行僵救暮 - xp1024.com
《行僵救暮》


001人比丧尸更危险

黑暗,孤寂,沉眠。

他,没有感觉。

感觉不到时间,感觉不到身体,感觉不到任何事。

就这样沉眠吧,好不好?直到死亡的降临。

无形中,他这样想着。

可惜,某种莫名的心悸从身体内部迸发,一副画面在记忆深处浮现。

画面模糊不清,低沉的嘶吼声、呕心的恶臭味、剧烈的反胃感却在第一时间伴随着猩红色的画面重新冲击着他的脑海!

咣当!被画面吓破胆的王叶飞挣扎着从沙发上中坐起,根本没功夫去管被他踢翻的茶几,纯粹下意识地握住刺疼不已的额头。

疼痛与眩晕感冲击着他的脑袋,脑海中血腥鲜红的画面与那些恐怖的感觉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只有一个念头。

‘我没死,我没死?太好了我没死!!!’

“爸!爸!你怎么样?头还疼么?”儿子王晨的声音实时传入王叶飞的脑海,彻底唤醒了王叶飞的记忆。

哦,对,自己废了好大力气制住媳妇,蹲在地上时间过长,起身的时候头晕,绊倒在书柜边磕昏了头,你说这倒霉催的!

彻底清醒过来的王叶飞揉着脑袋,随口问道,“小娟……你妈咋样了?”

不问还好,这一问,王晨张了张嘴,半个字没吐出来,转身冲进卫生间开始呕吐。

得,不用问,媳妇救不回来了,王叶飞烦躁的在身上掏摸着,找出香烟点上,抽了两口,重重吐了口烟,顺带也叹了口气,眼圈开始泛红,老夫老妻快二十年,眼瞧着天人两隔,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

卫生间的呕吐声停了,却传来断续压抑的哭声,正是王晨的哭声提醒了王叶飞,他又抽了口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老婆没了,自己还有儿子呢!这时候绝对不能乱,唉,也确实为难这小子了,再怎么说臭小子刚刚二十岁,遇到这么个场景没当场发疯,已经算不错。不过么,这臭小子的心理承受能力,还真不如老爹我当年,想当年……切,什么老爹,咱也不过才四十岁,还是年富力强的轻中年!

王叶飞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了一张有些老旧却尚未褪色的全家福上,照片上的王叶飞一身戎装,年轻的面孔算不上英俊,在草绿色军装的衬托下还是很有点英气,小娟则抱着刚刚满周岁的王晨,因为哺乳而略胖的眉眼间满是幸福,至于王晨这个臭小子,乌黑圆溜的大眼睛带着俩酒窝在那里傻笑,完全是个大福娃的样子。

年轻时,王叶飞的学习稀松平常,成天只知道泡游戏厅打篮球,冷不丁被班里四大美女之一的小娟逆推,还真是有种癞蛤蟆吃到天鹅肉的受宠若惊,这场爱恋自然被小娟家里强烈反对,王叶飞干脆一跺脚报名参军,死活想靠着军队里那么点亲属关系搏出个前程来,谁想到,临出发前的连场激情不小心弄大了小娟的肚子,才有了这么个臭小子,自己的军队前程因为裁军也成了镜花水月,修了三年汽车,灰溜溜的复原到地方。

好歹靠着参军三年的汽修生涯,王叶飞从修车师傅干起,兢兢业业近十年,与朋友合伙开了家专修货车的铺子,当上了半个老板,这算是彻底改变了一家三口的生活。

可惜,一场瘟疫,全毁了。

“爸,别发呆了,烟都快烧手了。”王晨从卫生间吐完出来,胡乱用卫生纸擦了擦嘴,提醒道。

王叶飞这才感受到指尖那点灼痛,赶忙掐了烟头,王晨大模大样的坐到自己老爸身边,熟练地抽出两根烟,给自己和老爸点上。

“臭小子!什么时候学的抽烟,也不学好!”王叶飞嘴里训斥着,却接过儿子点的烟,狠狠地又抽了两口。

王晨除了眉眼长得跟他妈一模一样,有些秀气,其余部分几乎是王叶飞的翻版,整个人看起来比王叶飞老实木讷的外表要机灵几分,营养跟得上,个子自然比王叶飞要高些,就是身板比他老爸王叶飞这种纯蓝领出身单薄几分,当然,相比同龄人算是壮实了。

听到老爸训斥,王晨也不当回事,从小到大,自己的屁股被老妈打成八瓣的时候有,老爸?一个手指头都没动过他!吐了口烟,想起母亲,王晨情绪又有些低落,沉声问道:“爸,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其实王叶飞也没什么主意,但他怎么说也是当爹的,手下管着几个修车工,心态比半大小子的王晨沉稳的多,斜了自己儿子一眼,肯定道:“当然要找条活路,困死在家里肯定是不成!再怎么说,你爷爷奶奶都在关里你大伯那里,只要咱们投奔过去,不愁没个安身的地方!”

“可是,姥姥不也回了山东老家……”

“顾不上了!”王叶飞咬牙摆手道:“见面问起你妈,咱爷俩咋说?!”

“那……那好吧。”王晨点头道:“我听你的,爸,你说咱怎么走?”

说走容易,真走可就难了,外面满街都是丧尸,活路是那么好找的?

没错,是丧尸。

当年意气风发的王叶飞还是同学中第一个通关生化危机一代的‘高手’,转眼二十年过去,却要面对会啃人,满身血腥的蹒跚丧尸,说出去,敢信?

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足以让人发疯。

生化危机里,主角都是怎么求救的?王叶飞尽量给儿子打气,脑子里却开始回忆起早已模糊的游戏梗概来,没办法,他不玩电脑游戏已经有些年头了,最近几年生意相对轻松,才隔三差五的看看美剧打发时间,至于星际啊,红警啊,生化危机,CS,mud书剑啊,早TM成了远久的回忆。

恩,食物、武器、防具、通信设备、运输工具,这些都是要准备的,哦,对了,还有药品,王叶飞主外小娟主内,家里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他其实也只有大概印象,但是先准备起来总不会错的。

打定主意,爷俩开始分工忙活,王叶先从凉台上翻出两个带收音机的汽车音响,又拆了家里的充电宝,借着凉台上的阳光照明,准备弄出个临时收音机。

王家住在四楼,位于在哈尔滨道里区的安字片,属于老城区,距离哈尔滨著名的中央大街步行街不过两站地。凉台对着街道,街道不宽,对面的也是老住宅楼,所以视野并不算好,当然,相比整整一晚外加半个上午的混乱与血腥,现在的街面上也安静了许多,只有那些蹒跚四顾的身影,以及空气中弥漫的烟火恶臭味,王叶飞没有看到任何活人的踪迹。

算算时间,从楼下大排档发生骚乱到现在,也有十七八个小时,按照以往看CCAV获得的经验,这时候应该有大批的解放军部队进入哈尔滨参与救援工作,最不济也应该来个飞机什么的投放救援物资了吧?怎么看起来天空还是那么蓝,那么空旷?

算了,别想太多,先弄好收音机再说吧。

王叶忙活收音机,王晨按照王叶的嘱咐,翻箱倒柜开始找能用的东西,瘟疫来的太过突然,家里其实没什么储备,大米还有几十斤,趁着自来水没停接了不少水,冰箱冷冻层放着羊肉卷、牛肉卷与冻饺子再没其余东西,水果到是有几样,还得先吃,不然放不住。至于武器么,砍排骨的砍刀很适合用来砍脑袋,起码不会卷刃,管钳子也不错,砸中一下,最起码也是个窟窿眼。

等收音机里传出稀稀拉拉的声音,王晨差不多在同时完成了物资收集,爷俩凑在收音机前,抽着烟,竖着耳朵,生怕漏过任何有关瘟疫的报道。

其实报道都算不上报道,翻来覆去只播放一个消息,今天中午十二点,救援队将空投第一批救援物资进入疫区,幸存者可利用空投的装备联络指挥中心,进行有针对性的救援行动。消息还特别嘱咐幸存者注意自身安全,投放物资密集度高,所以无需幸存者在空旷地带集结或点燃篝火,以免引来大量感染者造成危险。

其余的,只是些对感染病的注意事项云云,基本上跟科幻故事与游戏里那些信息差不多,听起来有些荒诞,却仍然是血淋淋的事实。

反复听了两遍,爷俩儿确定消息无误,多少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说实在的,王叶是真怕全世界都来个丧尸大爆发,政府崩溃社会消失,所有人挣扎救生,那样的话,想要活下去的难度可会增大许多。

抬头瞄了眼时间,王叶飞起身道,“儿子,搭把手,先把你妈安顿好。”

王晨坐着没动,声音有些发颤,“爸,能不能,能不能等会,我……我怕我还得吐。”

“怕个屁!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赶紧的!你也算是个爷们了!赶紧给老子起来!”

“可是,那是我妈!”王晨看着老爸略有些扭曲狰狞的脸,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抢白道:“妈已经那么惨了!我下不去手!万一这病能治呢?”

“谁说要下手了?!”王叶飞一愣,随即明白儿子与自己想差了,苦笑着摇了摇头,直接道:“我是想用被子将你妈彻底裹成一卷,然后再拿绳子捆好,这不是更安全么,也防止她弄伤自己。”

“哦,哦,那赶紧干吧。”王晨赶紧爬起来,也不再废话,配合王叶飞找来家里的被褥,爷俩联手,按之前的计划开始干活,哪怕小娟身材娇小玲珑,变成丧尸后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力气,既要小心别被她咬到,还要小心别弄伤她,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爷俩忙乎的一身臭汗,才堪堪完成工作,将小娟彻底固定在床上。

广播早已经说了,一旦活人被‘彻底感染’,完全可以确定是生理上的死亡,爷俩都知道这么捆着小娟其实没什么用,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但让他俩彻底‘解决’掉生命中如此重要的女人,那是肯定下不去手的。

狠下心不再去看媳妇还在挣扎嘶吼,裂坏嘴角,扭曲惨白的面容,王叶飞离开卧室,顺手锁上房门,至于王晨,已经先他一步跑到卫生间干呕去了。

唉,这么下去不成啊,王叶飞走到卫生间门口,张嘴想说道儿子两句,话到嘴边又咽了,他能说什么呢?眼看着自己的亲妈变成丧尸,仅仅是恶心呕吐而没有发疯,已经算不错了吧?

这都什么破事!

不用看时间,天空中传来的轰鸣声提醒着父子俩,空投时间到了,王晨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阳台,拼命向外挥手呐喊,明知道这样做不会带来什么特殊优待,但是他还是想多吼上那么几嗓子,仿佛丧尸围城所带来的恐惧与恶心,随着这样的吼叫已经离他而去了。

王叶飞自然不会阻止儿子发泄,也不至于陪着儿子发疯,身为中年人,好歹比二十岁小伙冷静的多,他站在儿子身后,防止这傻小子用力过猛摔下阳台之余,观察街道上的情况,以及空投物资可能的降落点。受到飞机轰鸣声的吸引,原本零散在城市各处的丧尸不约而同的往空旷地带汇合,如同演唱会上的脑残粉,睁着红白相间没有瞳孔的双眼,高举着沾满血污,抽筋扭曲的双手,徒劳地对天空嘶吼着。

一朵朵惨白的小花在空中绽开,小花下挂着灰绿色的箱子,那代表幸存者生的希望,王叶飞左瞧右看,看不清楚的地方还掏出早年给儿子买的玩具望远镜搜寻,随着轰鸣声的减弱,王叶飞的心也逐渐沉了下去,视野可及之处,落到路面上的空投物资或多或少,都吸引了丧尸的注意,凭他们爷俩,想要毫发无损的把空投箱弄回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想让一个当爹的绝望,也是不可能的。

街道上的物资暂时没指望,那只有去天台碰碰运气,王叶飞打定主意,拽着自己这个疯狂叫嚷意犹未尽的儿子进了屋,二话不说,先整顿饱饭,爷俩穿好运动服,用胶带在肩背腰腿各处都缠绕了几圈,好歹不会轻易被丧尸撕开,又套上雨披充当第二层防护,王叶飞还是不放心,不顾王晨的反对,愣是再往王晨的脑袋上套了个电饭锅内胆,同样用胶带缠紧,也不怕王晨中暑。

接下来,是重头戏了,爷俩带着砍刀与管钳子,蹑手蹑脚的打开自家房门,王叶飞探头看了看楼下,楼道内没什么动静,虽说单元门的防盗功能早已失效,平日也不过是借助弹簧虚掩,不过楼道里似乎并没有丧尸进入,爷俩又谨慎地用手扣扣邻居家的门缝,看起来关的也很严实,这才小心翼翼的向楼顶前进。

每上一层,爷俩都会确认该层的房门是否都关紧——他们可不想被突然冒出的丧尸追杀,毕竟自己从没有与丧尸近距离接触经验,哪怕以后难免会与丧尸面对面,爷俩也希望这个场面来的越晚越好。

一直摸到顶楼,都没遇到什么意外情况,爷俩多少松了口气,王晨推了推楼顶的木门,木门发出刺耳的嘎吱声,没推动?定眼一看,哦,还有个烂锁头挂在上面。

“慌啥,动手砍开!”,王叶飞有意识的锻炼儿子。

王晨点点头,将满是汗水的菜刀刀柄在衣服上胡乱擦了两把,对准楼顶木门上那把小锁头砍了几下,他没敢用力,怕声音太大引起楼下丧尸的注意。

那把烂锁纹丝不动。

“笨!这里是七楼!有什么好怕的!”

面对老爸的呵斥,王晨咬了咬牙,看了眼有些蹦口的菜刀,挥手猛剁!咣当!早已经锈蚀的锁钉当即罢工,木门嘎吱吱地开了。

迈出木门,耀眼的阳光有些晃眼,楼面的黑色沥青也有些烫脚,王晨却顾不得太多,赶紧四下里看了一圈,先确定周围没有丧尸的身影,他始终觉得刚才砍锁的声音有些大。

王叶飞紧跟着儿子站到天台上,还没等他抽出望远镜看远处,熟悉的白色降落伞已经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要不要这么好运啊!哪怕刚刚丧妻,王叶飞的心情也有些小激动,他算体会到什么叫绝处逢生,赶忙将降落伞指给儿子看,那个降落伞就落在隔壁楼的楼顶,还真要感谢老天爷保佑,爷俩所在的老楼与其它几栋都是一批建筑,自然是毗邻而建,楼与楼之间的缝隙不足三十公分,基本上是贴在一起的,高度也都一样,想要拿到降落伞下面的箱子,简直太容易了!

王晨二话不说,抬腿往降落伞处跑去,此时的他满眼都是那个白色的降落伞,满脑子都是降落伞下面的墨绿色箱子,至于丧尸什么的,根本就被抛在脑后,顾不上了!

王叶飞跟在王晨身后也向降落伞跑去,他看着儿子飞奔的背影,苦笑着摇摇头,到底还是年轻,容易冲动,得嘞,还是让他这个老爸来保驾护航吧!

眼见着降落伞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墨绿色的箱子也越来越清晰,王晨感觉自己的心跳也越来越快,救生的机会马上将要抓到手中!

Duang!奔跑中的王晨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绊在自己腿上,一个跟头摔了出去!王叶飞跟在王晨身后不远处,他也没料到拐角处突然蹦出个人来,刚要出声提醒王晨小心,王晨已经被对方绊倒!

来者不善!

王叶飞这个岁数,心态肯定会更谨慎一些,哪怕看到降落伞与物资箱在不远处,也没象王晨那样失态,可他毕竟不是神仙,根本算不到会有人借着物资箱做诱饵袭击幸存者!

“你们干什么!”王叶飞嘴里嚷着,手上的管钳子照着对面那个男人砸了过去,那男的明显有了准备,绊倒王晨后侧身闪过管钳子,一个虎扑将王叶飞扑倒在地,挥拳就打!

Duang!摔倒的王晨勉力想爬起来,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耳朵里嗡嗡震响,手臂发软,又趴下了!

眩晕中,王晨听到了一个声音,“妈!我打倒他了!”

声音听起来很年轻,最多是个大男孩,王晨下意识的挥手叫嚷道:“别……别动手……我是活人!”

然并卵,回应他的又是一棍子!正打在王晨的头顶上,这下可不轻,再次挣扎起身的王晨顿时扑倒,眼前阵阵发黑,直到现在他都没机会看清敲闷棍的人长什么模样。

“使劲!儿子!敲头!!”另一个声音听起来怪怪的,或许不是对方的声音怪,而是王晨脑袋里的嗡响声变大,干扰了他的听力。

“别!别杀我!”

第三棍。

“妈,他戴的铁锅好硬,震的我手疼。”

“少废话,赶紧‘能’死他!然后去帮你爸!!”

王晨心里明白自己再不反击,多来几棍,他绝对死定了,听对方意思肯定连老爸也要一起弄死!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却给了王晨绝大的刺激!

敢弄我老爸!跟你们拼了!

也不管身后谁在轮棍子,王晨鼓足全身力气往旁边翻滚躲闪,企图获得喘息时间!刚翻了半个身,棍子再次砸到!擦着王晨的肩膀砸在地上!说话的女人以为王晨要爬起来,对着王晨的后背狠踹一脚,又把王晨踹回原位,也正是这一脚,刚好让王晨的肩膀压中还没抬起来的棍子中段,百十斤的体重这么一敦,男孩力气再大也握不住棍子,棍子顿时脱手!

脑袋眩晕的厉害,王晨本能地伸手乱抓,将企图捡棍子再砸的男孩拽到在地,两人就这么在地上翻滚撕扯起来,男孩下手确实狠,体力上却没可能拼过王晨这个身高一米八,体重超过一百四十斤的大小伙子,要不是偷袭在先,砸的王晨头晕,男孩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旁边当妈的也急了,想上来帮忙却没地方下手,多数女人这种时候也只知道抓抓挠挠,轮拳头砸都不会,眼瞧着儿子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混蛋在地上撕扯,自己老公也在不远处跟人玩命扭打,她却干绕圈帮不上忙,惶急中光想着四下寻找砖头瓦块想给对方来个狠的!刚转身的功夫,翻滚中的二人也不知道是谁踹了她的小腿,弄得这女人重心不稳连续踉跄了两步,双手胡乱挥舞想抓点什么保持平衡,忽然身子侧歪,感觉脚下好像绊到了个台阶,半声尖叫刚刚冒出便戛然而止。

尖叫声让正跟王叶飞扭打的男人略有些走神,原本处于下风,被对方骑在身上狠揍的王叶飞顿时抓住机会,大拇指径直捅进了男人的眼睛里!剧痛袭来,男人顿时捂着眼睛失声惨号,王叶飞趁机翻身甩开这家伙,抓起管钳子高高举起,略微犹豫了一瞬,对着男人头顶狠狠砸下!

男孩没注意母亲的尖叫,反而被男人的惨号吓到了,扭头去看他爸发生了什么事,顿时让已经红了眼的王晨抓住机会,一个头槌借着电饭煲内胆撞在了男孩的鼻子上,也不管对方鼻血口水的乱飞,趁机伸手按住男孩的脑袋往沥青地上猛撞!

002杀人?快跑!

一下!两下!三下!

等到王晨被王叶飞拉起来的时候,面前这个最多不过十五六的半大孩子,除了偶尔抽搐的小腿,脑袋已经被砸塌了一大块,根本没了呼吸。

王晨大口喘息着,目光死死地盯在男孩睁大却没了生命的双眼上,看着男孩的眼角鼻口缓慢渗出血丝,下身的短裤渐渐渗透出黄褐色并且伴随着浓烈的腥臭。

这特么是人干事?丧尸没干掉一个,先特么杀了人!

再怎么也算正当防卫吧?

王叶飞感觉王晨眼神有些发直,尤其脸上的肉还在不自主地抽动,显得王晨愈发狰狞,便刻意隐藏气自己还在颤抖的右手,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拍了王晨一巴掌,“儿子,咋样?没事吧?”

浑身跟过电似得抖了几下,王晨瘫软在地上,即使有眼看亲妈变丧尸这样的场面做铺垫,杀个人对于现在的王晨来讲,还是太过刺激,被王叶飞拽死狗一般从地上拽起来,才勉强回魂儿。

“爸,还有个女人呢,爸,你看见没?”

“啊?没注意啊。”

‘奇怪,跑掉了?’还有些眩晕的王晨觉得不太可能,略微想了想事情经过,三两步走到天台边,探头往天台下张望。

四五个丧尸正在地面上心满意足地享用着刚到手的血食,依稀能看见它们手中的物件是刚从人身上卸下来的,还有三个丧尸趴在地上啃着什么,鲜血淋漓染红了一大片地方,在艳阳蓝天下实在是刺眼,至于是不是刚刚那位莫名消失很可能失足坠楼的女人,王晨也不敢百分之一百的肯定,不过,多半是吧……

“行了,别看了,刚才的动静不小,难保不会引来楼道内游荡的丧尸,过来搭把手。”

听到王叶飞的招呼声,王晨将母子俩的惨状从自己的脑海中驱赶开,捡起菜刀跑到亲爹身边帮忙。

王叶飞当过兵,开这种军用包装箱轻车熟路,看起来挺大的箱子里,填充着大量抗震海绵,东西就没多少了,加上落地后翻滚的缘故,摆放的有些凌乱,爷俩一起动手,掏出来几包压缩干粮、一小包急救药品,一个带说明书的大哥大,一套野营组合工具,一个背包,两件军用马甲,两付手套,两把军刀。

估计这些物资也都是临时凑齐的,民用军用都有,在王叶飞看来,有用的也只是那部看起来象大哥大一样的东西,估计是卫星电话或者军用电话。

“就这些?”王晨有些不甘心,又抹了把即将流到眼睛里的汗水,烦得王晨干脆把电饭煲内胆从脑袋上拽了下来,胶带粘连撕扯下不少头发,掉头发的地方随即被汗水杀的有些火辣辣地疼痛。

“稍安勿躁,儿子,好东西在下面呢。”物资到手,王叶飞心情稍好,拽了句文绉绉的词,顺手将海绵条也都掏了出来,果然,箱子底是有隔层的,抠开隔板,爷俩的呼吸同时加快了。

两把五四式手枪、十多个压满子弹的弹匣、七八盒子弹、一把信号枪、一盒信号枪子弹!

快二十年没摸枪,不代表王叶飞彻底忘记了怎么用枪,再不济,三年的军旅生涯已经给他烙下了毕生难忘的印记,抢在王晨前面拿起一把五四手枪,略有些冰凉的蓝褐色枪把握在手上,让他迅速找回了当年的手感,二话不说,验膛、装弹匣、上膛、待击、下弹、保险、退弹匣,几个步骤一气呵成。

看着老爸熟练的摆弄着手枪,王晨忽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也充满了力量,只要是个爷们,谁不喜欢枪?

喜欢归喜欢,异样的响动引起了爷俩的注意,离爷俩能有数十米的栅栏门被推开,一个个蹒跚的身影走上天台。

丧尸!

到底把这帮家伙引来了!

仅仅瞄了一眼,王叶飞就知道麻烦大了!他迅速将弹匣重新装入手枪,拉动套筒,抬手瞄准丧尸扣动扳机!

我尼玛!没打中!

毕竟快二十年没摸过枪,况且汽车兵生涯中,战术射击本不是强项,五四手枪的指向性也是强差人意,三十米开外的距离,王叶飞要是枪枪命中,那才真叫见了鬼。

“赶紧收拾东西!爸引开他们!”王叶飞眼看丧尸越涌越多,心知凭手枪恐怕讨不了好去,抓起五六个弹匣揣在身上,起身向丧尸迎去,既然枪法不准,那只能靠距离弥补了。

王晨嘴上答应着,手里收拾的飞快,就这么会儿功夫,又有两处天台出口开始冒出丧尸!

为了让王晨脱身,王叶飞这个当爹的根本顾不得给自己找后路,凑近丧尸群连连开枪,有几枪几乎是顶在丧尸的脑门上打出去的!一时间枪声震耳,脑浆带着头盖骨四下横飞!

王晨也急了,学着老爸摆弄剩下的那把五四手枪,抖着手装几次才装好弹匣,举枪扣动扳机,枪却没响!艾玛,忘记上膛了,王晨赶紧又拉动套筒,结果手指一抖扣着扳机,碰地一声,走火了!好悬没把他的脚打出个窟窿来!

“快跑!快!别管我,老爸死不了!”王叶飞边跟丧尸群周旋,边主意着儿子的举动,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有时候倔劲儿上来简直跟他妈一模一样,只要自己还被丧尸围困,傻儿子绝对不会独自逃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随便找了个天台出口便往里钻!

为了让王晨脱险,王叶飞临进楼道的瞬间,还开了两枪吸引丧尸!

眼见王叶飞钻进天台出口消失不见,引走了最少十来个丧尸,王晨本打算也跟过去,好歹想办法跟王叶飞汇合,遗憾的是,王叶飞毕竟没有吸引所有的丧尸离开,到底有七八个丧尸发现了王晨,蹒跚着向王晨扑来!

王晨先是举起手枪,随即又放下了,他这样的生手,胡乱开枪只会浪费子弹,赶紧离开才是最佳选择,他冲到最近的天台出口处,这个出口的栅栏门堆满了杂物,砸开门锁也推不开!第二个出口倒是没杂物,但是门上面的大铁链宣告此路不通!等到王晨想再前往第三个天台出口的时候,丧尸已经围拢过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王晨彻底慌了,眼看丧尸越来越近,他猛然给了自己两个大耳光,嘴里立刻弥漫出血腥味,也亏了这两下,王晨终于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开始真真正正地判断情况。

‘被吸引丧尸大概七八个,其余的都围在一起吃着什么,从方位判断,应该是刚刚被干掉的那个半大孩子,不过,这七八个吃不到血食的丧尸,也不是咱空手能够对付的,从丧尸移动的速度判断,也没时间研究手枪了,当务之急是找退路。’

打定主意,王晨又开始沿着天台边缘小跑,同时探头向外墙下面看,他想看看能否用这种方式绕开丧尸,要是绕不开,只能冒险从防火梯爬下去。

在哈尔滨,多数老楼的防火梯都建在没有窗户那面的外墙上,离地两米多高,由一根钢筋弯成U型插进墙体里,没有外围防护栏,非常简易,虽说绝大多数都没啥维护,年久失修,不过老楼唯一的优点是用料结实,哪怕几十年风吹雨打,还能承受住一般人的体重。

确定自己肯定无法绕开这些丧尸,王晨彻底没了退路,折返到防火梯旁,又看了眼已经在二三十米开外的丧尸,咬着牙翻出了外墙。

特么的!八楼啊!

腿麻、脚软、浑身湿透。

王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下楼的,防火梯下面是侧街,一楼的商家依靠二楼缓台外延做支撑,违建出一个塑钢体的棚子,距离防火梯不远,足够王晨落脚,只是他爬下来的时候多少弄出点动静,有两个丧尸蹒跚地走到棚子边,举起双手就那么徒劳地向着王晨挥舞,好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打算拥抱一下他。

拥抱以后会发生什么王晨自然门清,他小心翼翼地踩了踩湛蓝色的棚顶,大概是考虑到哈尔滨冬季雪大的缘故,棚子建设的非常结实,王晨跺了两下连晃都没晃,他这才放心地丢下背包,掏出军用喷剂重新处理下手腕上不知何时弄出的渗血伤口,随后,整个人瘫坐在了棚子里侧,任由那俩丧尸在下面挥舞着双手。

不成,不能松劲儿,还要想办法跟老爸汇合!老爸肯定不会有事的!

可是眼前怎么这么模糊,眼泪怎么止不住?

日过中天,热辣的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直射到这片老居民区的街道,愤然擦干眼泪,都不知道向谁发脾气的王晨喘着粗气,翻身坐起挪了挪屁股,掏出手枪盯着两个丧尸发呆,他几次举起枪瞄准,又几次放下,强迫自己不要急躁,开始摆弄起五四手枪,仔细回忆王叶飞摆弄枪支的动作,王晨算是弄懂了怎么给手枪装弹、上膛、待击以及将枪里的子弹退膛,至于射击还是算了,王晨没那么蠢,枪声很容易招来更多丧尸。

以最快速度将弹匣压满子弹,王晨挪到了最后小片阴影下,收起手枪,又掏出刚刚拿到的铁灰色‘大哥大’开始摆弄,说明书上显示这是款民用的卫星电话,使用的是国产的卫星系统巴拉巴拉什么的,王晨没仔细看,直接后翻到使用指南部分,按照说明书的指点,装上电池和sim卡,这次王晨学谨慎了,并没有直接打开卫星电话,而是接上了耳麦,确定电话不会发出其它杂音,才按下了电话背面手写的一串号码。

轻微的蜂鸣声过后,电话通了,一个听起来有些公鸭嗓的女声进入王晨的耳朵,“您好,这里是救援中心,我是3148号话务员”

原本觉得自己人命在手,不可能再激动的王晨听到电话里传出声音,全身骤然僵直,张着嘴,瞪着眼,任凭喜悦、激动、紧张以及说不上来的情绪冲击他的大脑,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喂?还在吗?你受伤了?我马上定位你的电话!”声音在继续,“发现幸存者,低轨道卫星图像定位……”

定位的字眼惊醒了王晨,他感觉脸上湿漉漉地,抹了把眼睛才发觉自己刚才竟然流了眼泪,赶紧又擦了几下,“我没受伤,我现在躲在安康街一家饭店的大门上面,我没事,我老爸被丧尸困在旁边的楼道里了!能想办法救救他吗!”

“好的好的,你别慌,也别叫嚷,我已经通过卫星定位了你的位置……,好的,我已经看到你了,能抬头看一下天空么?顺便告诉我你的名字。”

看天空?什么意思?王晨依言抬头,同时说出了他的名字。

“好的,身份确认完毕,接下来你注意听,市区丧尸过多,防疫部队短时间没办法进入,你或许可以找个安全地方等待救援,不过哈尔滨王岗机场还处于军方控制下,只要你有办法到达那里就可以脱险,明白么?”

“明,明白!可是我老爸还在楼里!”

“现在这个情况,我不建议你采取救援行动,明白我的意思么?这位……同学。”

“不!”王晨几乎要吼出声来,硬是压住了,只是压低后的声音更加嘶哑,隔着电话都能让人感觉到几丝绝不甘心的意味。

“这位同学,我不能阻止你去救援你的父亲,但是凭你一个人的能力,恐怕于事无补,我觉得你还是先到最近的避难所和幸存人员汇合,如果能够找到志同道合的志愿者,未必不能回来找寻你的父亲。”

“不!那肯定来不及了!不能想办法救救他吗!我求求你们!”

“很遗憾,这位同学,你要保持冷静。”

“我保持NMLGB冷静!被困的又不是你爸!”王晨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显然,话务员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非常耐心的等王晨骂完,柔声道:“无论如何,请你冷静,不要浪费你父亲留给你的逃生机会。”

父亲留给你的逃生机会。

短短十个字入耳,王晨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感性上,王晨绝对不承认老爸难以幸免,理性上,他却知道,老爸跑进楼道里,如果有幸生还,这长时间,早就下楼来找自己了,最不济,也会找个窗户吼几嗓子,报个平安。

话务员说的对,自己这条命,老爸给了两次,不能轻易浪费!

听到王晨的道歉,3148号话务员表示并不介意,继续道:“我已经查找到离你最近的避难所,哈尔滨公共汽车总公司爱建首末场站,已经有市民前往避难,你如果能到达那里,大家互相帮助,无论是救人,还是获得车辆前往机场的几率会大许多,听明白了么?”

“明白!我知道那个地方!”

“好的,你现在先整理好随身物品,稍后我会挂电话给你,指引你前往避难地点,明白么?”

“好的,非常感……”

不等王晨说完,3148号话务员挂断电话,后靠在椅子上,长长地出了口气,抓起桌子上的水杯灌了两口,她的长相其实比她的公鸭嗓好多了,短发柳眉丹凤眼,嘴唇有些厚,鼻头稍微圆了些,皮肤略黑,加上一身墨绿色迷彩军装,颇有几分阳光活力美女的感觉,哦,可惜是胸比较平,大概还没有A吧。

“怎么?又是个老百姓?”身边的同事3794号随口问道。

环顾四周,两人所在的地方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大厅,最少上百名军方话务员在不停的接打救援电话,顺带调用实时卫星图像处理事务,这还仅仅是负责哈尔滨市区的人员,如果算上其他疫区的话务员,上千人也不止吧?能在疫情发作二十四小时内组织物资进行空投,同时建立如此庞大的救援中心,并且调集高中低轨道卫星变轨全方位监控疫区,军方的行动还是很给力的,当然这也从侧面证明了疫情的严重性与扩散之快。

“恩,F级,学生,嚷嚷着要救他老爸,等下指引他到达避难场地,能不能脱险就看天意了。他老爸,恐怕凶多吉少。”

“好了,别臭着张脸了,小心回头做心理辅导。”同事是四川人,全家都在疫区外,平日里就是那种情商比较高,会交际的类型,和3148号一样,都是通过了应急心理测试和辅导后才来到救援中心的。

“辅导就辅导,总比3713强,不说这个,你刚才接了什么电话?”3148号话务员提到的3713号因为指挥一对情侣脱险失败,导致精神崩溃,刚刚躲在卫生间自杀被发现,已经去急救室了。

3794号稍有些得意,刚想提高嗓门回答,随后反应过来,其实救援对象的等级高低也没什么好得意的,压低声音道:“工大的助教,材料学方面的,C级。”

3148号眨了眨眼没回话,又喝了口水润润自己的嗓子,戴好耳麦,双手开始在键盘上忙活,开始为王晨制定逃生路线。

电话再次挂进来的时候,王晨已经整理好背包行囊,戴好军用手套,扎紧帆布马甲,将弹匣、手枪、砍刀等装备插在了顺手可以拿出的地方。

按下接听键,虽说早有准备,再次听到3148号的公鸭嗓还是让他多了几分激动。

“听着,最新的检测结果显示,人类感染病原体死亡后变成丧尸,心脏供血作用大幅度减弱,驱动丧尸移动的主要是经过病原体刺激变异的神经组织,所以破坏大脑、小脑、延髓或颈椎,都可以达到彻底杀死丧尸的目的,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明白。”

“病原体侵蚀的身体组织固然会释放能量供应丧尸行动,不过肌肉力量与骨骼强度也会因为病毒的影响会缓慢下降,现在疫情刚出现不到四十八小时,绝大部分丧尸的移动速度跟普通人小跑差不多,但也有少数丧尸可以快跑,极少数奔跑速度较快,所有丧尸对于光线、声音的敏感性也与常人相当,用枪声音过响,五四式后坐力大,你没经过训练,命中率也低,动枪是最后选择,近距离遭遇丧尸,用器械扎入眼窝、太阳穴或者嘴里是干掉它们最直接的方法。”3148号说的这一长串话基本没停歇,估计都说顺溜了,语气完全是命令式的。

“恩。”王晨有些焦急,他更想听3148号讲解脱身的方法。

3148号也听出王晨有些焦急,安慰道:“先别急,离天黑还有很长时间,我建议你掏出野营工具中的军刀,接上延长棍,先拿棚子下面的两个丧尸练练手。”

王晨指望着对方救命,当然要听命行事,下意识地点头表示明白,按照3148号的指点抽出军刀按照螺纹接上延长棍,小心的爬到棚子边,比量着距离。

棚子下面的丧尸一男一女,女的岁数不大,身材修长,感染病毒导致脸色苍白发青,眼白血红,可以看出女丧尸生前有那么几分姿色,可惜张开嘴以后,撕裂嘴角导致的血盆大口完全超越姚晨,彻底让它比丧尸还象丧尸,王晨尽量让自己不去注意女丧尸相当有诱惑性的胸脯,用军刀扒拉开它那双僵直抽搐的双手,找准机会对准女丧尸还涂着唇膏的大口猛然扎下!

咔嗤,都不用王晨瞄准,锋利的军刀直接将女丧尸的嘴扎了个通透,破坏了丧尸的大脑组织,女丧尸顿时僵直,随即如同一滩稀泥般,瘫软倒下。

男丧尸本来与女丧尸并排站立,他那已经让病毒彻底侵蚀的大脑根本意识不到同伴被干掉,纯粹本能地踩在女丧尸身上,举手向王晨抓去,王晨也没客气,抽回的军刀顺势前扎,正中男丧尸的眼窝,男丧尸哼都没哼,瘫倒在女丧尸身上。

早有人命在手,连续干掉两个丧尸对于王晨来讲没什么可紧张的,他很随意地将军刀在棚顶边缘擦了擦,继续道:“还在么?丧尸被我解决了。”

“很好,现在仔细听我说,你面对街道,左手方向的街口处有撞毁的车辆,而且最少聚集了十几个丧尸,安全通行的可能性不大,右手方向绕过肇事的依维柯,有辆电瓶车横在路旁,周围距离最近的游荡丧尸也在三十米开外,如果电瓶车有电,骑上它一直前冲,三岔口右转上大路,尽量走路中央就能到达爱建首末场站,只要电瓶车跑起来,以它的速度,不正面撞上丧尸,应该不会被拦截下来。”

“如果电瓶车没电怎么办?”

3148号顿了顿,直言道:“那你赶紧跑!我会全程盯着你,希望你运气好。”

003自私是常态

电瓶车有没有电,已经下到地面的王晨不知道,他知道电瓶车没钥匙,确定这点后,王晨除了骂上一句尼玛!扭头便跑,幸亏他的爱好是篮球,自身体质还不错,冲出去三百多米,基本没丧尸靠近他十米范围内。

也是天不绝人,正当王晨感觉呼吸渐重,体力大幅消耗的当口,刚好看见道边上躺着辆半新的山地自行车,红彤彤地相当扎眼,他快速扫了眼四周,围上来的丧尸只有三个,王晨两步蹿到最近的一个丧尸面前,挥刀扎透对方眼窝,拧身来到自行车旁,顺便扶起车子一瞧,根本没锁,估计也是丧尸疫情爆发的时候,车主胡乱丢弃的。

少年时经常混迹于老爸那座汽修小工厂的王晨不敢说会开汽车,骑自行车可是抬腿就来,也不管身后俩丧尸眼看要抓到自己后背,他跨上车子双脚用力猛踩,顿时感觉耳边生风,这下别说丧尸,刘翔在他身后追赶,王晨都有信心跑得掉!

中午时分,骑着自行车在闹市区的大道上飞奔,四周除了蹒跚的身影与间或传来的隐约枪声外,再无其它噪音,王晨看着熟悉的街道却有种莫名的违和感,好像自己在一个噩梦之中徘徊,怎么也醒不过来似得。

耳麦中3148号的声音提醒着王晨,这不是在做梦。

“看到那辆撞进公交车侧面的SUV了吧,不用担心它四周躺倒的丧尸,那些都是被幸存者干掉的尸体,借助SUV翻过公交车组成的隔离墙,你就安全了,我会联络场站幸存人员接应你。”

3148号的声音像是给王晨注射了一针兴奋剂,脚下不由得又加快了几分,红色的自行车都快跑出虚影了,十几秒不到已经带着王晨冲到了SUV旁边,王晨借着冲劲儿跳下车,三步并作两步冲上SUV,紧接着翻上车顶,这次他却没有着急跳到公交车另一面,而是在车顶蹲了下来。

吃一堑长一智,哪怕有3148号的指示,王晨也打算看看情况再说。

公交车爱建首末场站其实并不大,疫情爆发后,有人利用场地内已经有的公交车沿着车场外护栏、休息室以及旁边的二层楼办公建筑围成了一道封闭的防护墙,场站出口处就是王晨现在站立的地方,已经被两辆公交车外加那个乱入的SUV彻底封死,估计没有重型机械来拖车打开缝隙的话,不经过攀爬,没可能进入场站内。就王晨这两天的观察,丧尸还不具备攀爬能力,换句话说,这里确实很安全。

“喂,傻小子……别在上面发呆……赶紧下来……”一个特意压低的声音从场站内传出。

王晨转头一瞧,是个穿着深蓝色工作服的大妈,从窗户里向自己挥手,大妈大概有六十岁上下,花白头发,昏黄的三角眼,一脸的苦大仇深,看样子估计是场站的保洁人员。老人家有请,王晨不再踌躇,找好落脚点,先把背包放下去,然后纵深跳下。

凑到窗户前,大妈也不跟他客气,上下打量王晨几眼,简略道:“被咬没?”

王晨摇头,发觉大妈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左手,干脆举起手摘下纱布道:“擦伤,不是咬伤。”

还别说,军用喷剂是有效,这么短的时间,剧烈运动多次,伤口都没再崩开。

“从旁边的窗户进来。”大妈不再多问,隔着防盗栅栏给王晨指路。

王晨拎着背包跑向另一扇没有防盗栅栏的窗户,要说不担心被人下黑手,那是假的,不过转念一想,好歹3148号说过政府正在积极救援之类的废话,那就说明政府公信力还有效,平民老百姓只要知道这点,多半还是不敢越过法律这条线的。

当然,有了一家三口偷袭父子二人差点丢命的前车之鉴,遇人遇事,王晨肯定要多留个心眼儿。

场站旁带车库的二层小楼并不起眼,米黄色的楼体贴着光滑的瓷砖,入口堵着众多杂物,看得出来,防盗门已经被杂物彻底塞住了,地面一大滩红褐色的血迹,分明是从杂物中流淌出来的,至于杂物中都压了些什么,不言自明。

跑到窗户前敲了敲,窗户的内竖起的办公桌被人挪走,铝合金窗户向内打开,露出刚好能让一个人进楼的窗口,王晨先将背包丢进去,随后低头弯腰钻进小楼,因为眼睛由明转暗有那么几秒的不适应感,他提起袋子略往前走了两步,让开搬桌子的人,便站在原地不动了。

没等王晨看清屋内的环境设施,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你有没有电话!有没有?!一定有对吧?!他们说我占用线路不接我的电话了!”

啊?王晨被身后响起的声音弄得一愣,应该是挪桌子的男人在说话,他扭头看去,那男的穿着一身西装,有些谢顶,放好桌子不等王晨回答,直接扑了过来,伸手去掏王晨腰侧的卫星电话,西装男的速度很快,快到王晨来不及看清楚他的面容,还没等王晨表示同意或者反对,西装男已经拽出王晨的卫星电话开始拨号了。

“喂!我是柳晓奎!对!我是人大委员!我有钱!我有两千万银行存款!马上派飞机来接我!两千万都是你的!不然杀你全家!我不得好你也别想……喂?喂?回话!尼玛的!”自称柳晓奎的男人暴怒地举起电话,眼瞧着往地上摔去。

一个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柳晓奎的脑袋上。

“把电话给我,那是我的。”

“你TMD知道老子是谁不?!”柳晓奎瞪着充满血丝的蛤蟆眼恶狠狠地盯着王晨,或者说盯着王晨手里的五四式手枪,两条扫把眉都快拧在一起了,“老子用你个破电话怎么滴!有种开枪啊!”

换成四个小时前的王晨,一个根本没接触过社会的大二学生,见到双眼血红,面目扭曲,满脑门青筋乱蹦的柳晓奎,恐怕第一反应肯定是有多远躲多远,不跟这类疯子一般见识。

现在?反正也杀过一个,不差再杀一个。

手上已经有了条人命,王晨的作态简单了许多,他面色如常,一个字的都没说,大拇指按下击锤,让手枪处于待机状态,枪口前伸顶在柳晓奎脑门上,另一只手略微抬起,手心向上,等着柳晓奎将卫星电话塞到自己手里,能如此失态挂电话求救的人,竟然不怕死?唬谁呢?

柳晓奎呆住。

以柳晓奎四十多年的人生阅历,他很清楚,在场的这些人,经历了丧尸疫情这么刺激性的事情之后,要么胆小慎微非常怕事,要么胆大包天视生死如无物。如果新人跟他大喊,或者握着把五四式,浑身绷紧,枪口颤动,这人多半是用枪来掩饰自己的恐惧与不安,杀人毕竟和杀丧尸不同,柳晓奎绝对有胆量跟这个刚来的新人对着干,没准还能讹诈点东西到手,但是对方多余的废话都没有,那么轻松地打开手枪最后一道保险顶在了自己的脑门上,那目光看自己象看一个死人,根本不在意给自己脑袋上开个窟窿的。

柳晓奎深知,有一种说法叫做孩童式的残忍,这种半大小子真要驴性起来,比成年人还狠!看他能一个人孤身杀到这里没什么外伤,还带着大包东西,要么运气特好,要么……

一念至此,柳晓奎怂了。

象触电一样将卫星电话塞回到新人手里,柳晓奎连连后退,赶紧给自己找台阶下,“我只是一时生气,气糊涂了,小兄弟别介意哈,别介意,小兄弟怎么称呼?”

王晨不想跟这种外厉内荏的人多废话,关上手枪击锤,揣好卫星电话,简略道:“王晨。”

“哦,王晨啊,好名字,好名字,我尿急,去个厕所,回来聊,回来聊。”柳晓奎脑门上蹦跳的青筋瞬间消失,满脸公式化的笑容,嘴里胡乱说着,看王晨收起枪,转身快步向门口走去,正好与刚刚为王晨指路的大娘擦肩而过。

王晨将目光从柳晓奎身上手回,才有机会仔细打量四周的环境,这是个面积不大的会议室,原本的会议桌被用来堵窗户,也正因为窗户被堵住了,所以整个屋子黑漆漆的,甚至不如走廊上亮堂。

“小伙子,别发呆了,赶紧出来,大娘得把这屋的门反锁。”

“哦,来了来了。”

“小伙子怎么称呼?”

“王晨,大娘贵姓?”

“客气啥,叫我惠大娘就成。”惠大娘笑眯眯地答应着,心底对眼前这个小年轻可不敢怠慢,柳晓奎刚刚主动说去帮忙搬桌子放人进来,惠大娘便知道他不安好心,没点破的原因很简单,想摸摸新人的胆色,现在看来,新来的家伙别看岁数不大,可不好糊弄。

王晨嘴上和惠大娘搭茬,心里同样提防上了,他的社会阅历或许不够,却不是傻子,比如,从他钻进房间到吓走柳晓奎这段时间,屁大个办公走廊跑俩来回都够了,这个惠大娘一直等到柳晓奎出门才露面,明显在门口听墙角,想借这个怕死怕到要发疯的中年秃头探探自己的底,要是刚才自己被柳秃头吓唬住,恐怕这个大娘转身就要惦记起自己身上的东西。

总归一句话,都TMD不是东西!

柳晓奎与惠大娘的举动,让王晨心中那丝找人帮忙的祈望,蒙上了一层阴影。

跟随惠大娘的脚步,王晨提着背包来到走廊尽头,跨过一扇小门,便是场站的公交车洗车场,洗车场听着名字好像很大,其实只在这个二层半小楼靠边处划出的楼内空间,叫洗车间还差不多,最外侧是小楼的外墙,两面安装着卷帘门,堪堪可以开进一辆公交车,当然,再怎么局促,也比那几间办公室要大多了。

红色墙围与黑色棚顶构成了洗车间的主色调,米黄色的高压水枪胡乱丢弃在洗车场的角落里,一些简易的汽车维修工具同样散落在四处无人收拾,一股混合着人类体臭、粪尿以及说不清什么味道的气味迎面扑来,王晨略有些不适应,相比外面弥漫的尸臭,总体上却好过很多了。

粗略数了数,洗车间内拢共十几个人,或坐或靠神情木然,还有俩女人抱头抽泣,对于王晨的到来没什么表示。

惠大娘干笑了两声,简单说了句新来的小伙子叫王晨,又告诉王晨如果不想呆在洗车间,随便找个办公室休息也成,交代完,也不多说,转身登登登上楼去了。

这些大难不死的幸存者身处数百万丧尸的包围之内,远未看到脱险的希望,要说能对新来的王晨展露个热烈欢迎什么的,那才叫诡异,王晨张了张嘴,找人帮忙的话还是没说出口,观察这帮人的状态,别说找人帮忙,丧尸来了不把他人推入尸口已经算仁义了,王晨找了个地方随意坐下,胡乱给嘴里塞了点东西强迫自己咽下去,除了恢复体力,他开始仔细思考如何返回家中,去救老爸。

不确认老爸的生死,王晨是绝对不会甘心的!

过了会儿,脚步声响起,王晨微瞄了一眼,见柳晓奎蔫头蔫脑地走进洗车间,两人目光相遇,柳晓奎还略停脚步,厚着脸皮冲王晨点点头,好像俩人很熟似的。

看到柳晓奎那副衰样,王晨头脑中忽然闪现个莫名念头,要是此刻掏枪把这个家伙干掉怎么样?要不,这些人都干掉怎么样?好吧,先不说干掉,有没有可能用手枪威逼这些人去救援?

啧……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神经了?冷静,冷静,别胡思乱想。

人么,就是这样,越是不去想某些事情,脑海中却控制不住地往外蹦画面,那个半大孩子被砸塌脑袋的场景始终在王晨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弄得他又有些轻微的反胃。

暗自叹了口气,王晨睁开眼睛,摸索背包掏出没喝完的矿泉水,灌了两口,努力暗示自己做的没错,现在他应该将全部精神都放在如何救援老爸的事情上。

“喂,叽叽歪歪地让人心烦!别TM哭了!听见没!说你呢!”

沉闷地声音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个男人已经从地上站起来,走到还在抽泣的两个女人面前,十分不耐烦地呵斥着。这男的坐在地上没有引起王晨的注意,站起来却着实让王晨有些戒备,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侧面看过去身高能比王晨要高半头,估计能有一米九上下,板寸头,粗脖子,浓眉大眼厚嘴唇,哪怕穿着身宽松的休闲衫,粗壮的手臂与手臂上暴露的青筋也说明这个男人拥有超出常人的力气,不容小视。

这么一个怒目金刚站到面前,哪怕平日里随时可以拨打110,恐怕也没人轻易肯招惹他,何况是现在,最近的********机关也在二十公里开外,那俩女人连回嘴的勇气都没有,更紧地蜷缩在一起,活像俩挨饿受冻的鹌鹑。

“爸爸你干什么啊,看把人家吓的,你再这样,等找到妈妈我一定会去告状哦!”跟在男人身后的少女不乐意了,伸手拽了拽男人的衣服。

哎呀?王晨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他到不是诧异壮汉带着孩子逃难,而是诧异于这个孩子的样貌,十三四岁的少女,容貌已经略微长开,标准的美人胚子,要不是稍厚的嘴唇从外形上跟壮汉类似,可以证明是壮汉的种儿,同时也让小家伙凭空多了几分李若彤的味道,恐怕在场所有人都会觉得这位壮汉要改名叫绿巨人了。

更让王晨迷惑的问题是,他是男孩女孩?

看容貌实在象女孩,看打扮穿着肯定是少年,要真是男的,长大以后这容貌搭配上他老爸的身材,王晨不由得想起某个恶搞动画片中的哪吒造型,没来由地一阵寒恶……

很明显,壮汉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孩子,被自家孩子这么呵斥,不但没发火,反而不好意思的摩挲着板寸头,辩解道:“她们这么哭也没个解决办法,爸爸也是怕两位阿姨把眼睛哭坏了,跟你妈告状就不必了吧?啊?乖女儿?”

乖女儿三个字一出口,不光是王晨,在场的人最少有七八位松了口气,看来大家想的事情都差不多。

“哼!少哄我,有时间吓唬阿姨和大姐姐,还是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听语气是很老成,人小鬼大放在这个闺女身上半点都没错,嘴硬归嘴硬,少女略微颤抖的身体还是出卖了她,毕竟还是个孩子,要说不害怕不想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小孩子乱讲话,什么叫离开这里!你能走的出去么?外面全是丧尸!安心等救援才对!”

王晨都不用回头,听声音便知道是柳晓奎,这个秃头中年完全没有刚才脑门冒青筋的失态,整了整衣服,瞪着一双蛤蟆眼,语调诚恳地反驳完,很有领导风度的一挥手,“刚才已经为去留问题争论过了,就不要再为这事儿起什么争执了。”

看来不光是王晨看着柳晓奎别扭,壮汉也看他不顺眼,顺手将闺女拢在身边,呛声道:“你说了算啊?”

“我是……大委员,我行政级别最高,当然能说了算!”

“人大你个毛啊!哦,闺女,爸爸不说脏话,总之,待在这儿时间越久越不安全,再说了,十多号人吃喝拉撒的,你负责啊?”

“我负责什么我负责……反正大家抱团肯定安全,吃喝大家想办法么!大家都知道,军方已经在王岗机场开辟安全区了,对吧?只要咱们将这边的避难所守好,守大,相信政府,相信子弟兵!他们总要派人来清理丧尸,到时候咱们自然能得救!”

“去NMD清理丧尸!哈尔滨有几百万的人,就有几百万丧尸,要清理到什么时候?咱们这帮****老百姓等救援等到死了!”

“好了,都别吵吵了,烦死个人了,想歇会都不成,嫌声小招不来丧尸怎地?”惠大娘及时出现,中断了这场没来由的吵架。

“哼,要不是孩子在,早捏吧死你了。”壮汉冷哼着,捏了捏拳头,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王晨也觉得这么吵吵下去不是办法,直接插话道:“救援中心跟我说,军方短期内不会进入市区救援,我觉得还是想办法撤离比较好,大不了愿意留下的留下,想走的走么。”

“不!不能分开!”柳晓奎的声调忍不住又升高,强自压低下来,解释道:“分开力量就薄弱了,都有危险,大家抱团才对,是吧?各位,这个道理很简单么,抱团才能求生存……”

“你只是想多拉点人好跟救援中心谈条件,指望他们看在人多的份上派车队来么。”壮汉打断柳晓奎的话,不屑道:“也不想想,要是军队能救援,早来了,还管你人多人少?”

“什么屁话!我是为了大家着想,人多才好办事么……”

“你TMD说谁屁话?”遇上丧尸围城这种狗屁情况,任谁都耐不住性子,壮汉上前两步一抬手揪住柳晓奎的脖领子,差点把他提了起来!

“大不了……我通知后方媒体的朋友造舆论……对,只要咱们人多被困的消息捅到媒体上,军方不想来救援也得来!所以大家听我的没错,只要在这里不出去,肯定安全还会获救!”柳晓奎年纪本来就比壮汉大,一副酒色掏空的模样哪里能挣过对方,勉强把话说完,脸都憋红了。

通知媒体造声势?骗鬼去吧!这话别说王晨,恐怕连柳晓奎自己都不信。

“大春!你干什么!好好说话别动手!这是吵架的地方么?吓到小孩子!”惠大娘赶紧上来拉架,惠大娘那点手劲儿能掰开壮汉的拳头么?转头又向周围人呵斥道:“都看戏吶?过来帮忙劝劝!闹大了对谁有好处?”

这些人多半都是惠大娘接进场站的,不愿意搭理柳晓奎,也应该给惠大娘几分面子,结果却没人响应,顶多起身说两句不疼不痒的劝解话,连上前的举动都没有。反倒是王晨看俩人这么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凑上去劝了几句,分开了他们。

004惠大娘的野心

随着吵架的两人分开,一场闹剧终于到了尾声。

略微平静了一下呼吸,惠大娘一拍大腿,“我就倚老卖老了,上午已经闹过一次,再别为这茬吵吵了,愿意走的走,不愿意走的留下等救援。柳委员,你先别打断我,我说几句你不爱听的,你是不是委员,我管不着,别说区长叫啥名,我们社区主任叫啥我都不知道,平日里当官的牛,我老婆子惹不起,现在?当官的有屁用?能把丧尸变没?在这里只论年岁大小,事情对错,没谁能压住谁,早先有俩小年轻,来车场避难又跑出去找家人,你不也没留下人么?昨晚上也是,莫名的跑掉一个,不光你没吭声,在场的,谁跟着去看看了?结果怎么样?好在我老婆子起夜看到窗户开着,才发觉少人,关键是开窗户很危险的,那是拿大家的命开玩笑!恩,不提这个,老了话唠,终归一句话,来去自由!”

歇了口气,惠大娘转身又对胡春说道:“大春,老婆子也不怕丢人,实话跟你说,我老头孩子都联系不上了,多半出了事,老婆子怕死,不敢去找他们,不敢出这个车场半步,你要独个一人,凭你这身板子,十几号丧尸围上也不怕,可你带个闺女,怎么也不能让闺女跟你冒险吧,听大娘一句劝,再等等,没准解放军能来了呢?退一万步讲,外面日头那么毒,丧尸也不是铁打的,晒个三五七天自己蔫吧了,到时候咋走不成?”

“哼,也就是这两天天气好点,前段时间还不是天天下雨。”胡春知道惠大娘说的在理,语气缓和不少。

话说到这份儿上,再看看其他人脸色,王晨也弄明白了,多数人只打算缩在场站里等待救援,别看惠大娘表面话说的光鲜,骨子里也不愿意出去玩命。其实,仔细品品大娘说的话未尝没有道理,哪怕在场站忍上两天也没什么,真要说没人来救援,到时候丧尸也晒成软脚虾了,想逃也容易。

可是王晨等不起啊,万一他老爸还有生还希望呢?这么干等下去,希望会愈加渺茫的。

事情过去,众人四下散开,大春看着满脑袋都是肌肉,实际也不傻,当然记得刚才唯一帮自己说话的王晨,拉着闺女凑到王晨旁边坐下,自来熟道:“胡春,叫我大春就成,早年玩摔跤,现在是健身教练,这是我女儿胡倩倩,刚上初二,小兄弟怎么称呼?”

“王晨,黑大新闻系,大二学生。”

“刚大二?看你这身板,不像啊。”

“恩,爱好篮球,经常锻炼……”

接触时间不长,胡春却感觉王晨比他遇到的年轻人更沉稳一些,值不值得结交先不提,这种沉稳的性子,应该不会在面对丧尸的时候慌乱吧?

偷眼打量着王晨,胡春的脑袋里可转开了。

到了他这个年纪,早年的热血理想早TM丢垃圾桶了,老婆孩子父母外带赚钱养家才是最重要的,现在父母多半是没了,老婆在南方公干避开了疫情爆发应该算安全,唯一的念想只有带着闺女和老婆团聚,哪怕自己难以幸免,起码把闺女全胳膊全腿地送到老婆身边也成。

看这小子未入社会,涉世不深,很容易热血上头,总比其他在场站内等死的各色人等靠得住,应该多结交结交,万一咱真出了什么事,也好给闺女找个靠山。

想到这里,胡春打定主意,便开始刻意交好王晨,“听胡大哥一句劝,能睡觉尽量睡会儿,你是不知道,昨晚上这帮人做噩梦的好几个,什么惨叫声都有,一整宿都没睡上个囫囵觉,估计今晚上也这样……”

“我哪睡的着啊……对了,胡哥,你和大娘都提到昨晚上有些麻烦事,这说明避难所昨天就有了,你们是怎么找到这么好的避难场地?”王晨跟对方还不算熟,自然不会贸然说出要胡春帮忙救人的话。

“打电话啊,救援中心指引我们来到,刚来的时候,场站内还有个会开公交车的老师傅,是他弄了这么个公交车围墙,可惜他被丧尸咬伤了,没到天黑人就没了。”

“那是挺可惜的,要不你们坐着公交车,怎么也能到太平机场了。”

“可不是么!”胡春说到这里也很后悔地拍了下大腿,“我是C1的驾驶证,开小车成,大车都没摸过……”

“不对啊,胡哥,昨天我跟……挂了很多遍110也没通啊,你们昨天怎么用电话报警求助的?”

“哎呀,蒙了吧?咱当地的110没准都变丧尸了,挂不通也正常,电话不是还有信号么?你在110前面随便加个长途区号,我昨天试了几个,有的不通,但是首都区号能打通……”

王晨听胡春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自己和老爸的智商都有些硬伤……

两人坐着闲扯,惠大娘又从楼上登登登跑下来,“来了辆车,开的歪歪扭扭,撞到街对面酒店才停下,不清楚坐了几个人,谁跟我去看看?”

没人吭声,原本去迎接王晨的柳晓奎都当没听见,他才不傻,撞到街对面?离场站最少几十米,除非整条街上一个丧尸都看不见,否则,柳晓奎根本不打算迈出场站半步。

王晨略微前倾身体想站起来,胳膊却被胡春抓住了,他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了眼胡春,胡春却没说话,很轻微地摇了摇头,然后用眼神示意王晨去看惠大娘的脚,王晨仔细一瞧,大娘的鞋边似乎有些暗红色沁染在上面,那是血迹?惠大娘看起来没受伤,这血是从哪里来的?

惠大娘又问了句,还是没人接茬,自己嘀咕了一句有的没的,登登登又跑上楼去了。

等惠大娘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里,王晨低声道:“什么情况?”

胡春也是满心疑惑,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还是闺女提醒我才发觉的,大娘脚边和裤腿上都沾着血迹,看颜色,时间不长,还没干透。”

“是啊,看起来好恶心啊。”胡倩倩坐在地上,半大孩子的身高就比成人要低,视角自然也低一些,再加上女孩子对衣着啊,颜色啊这些东西的敏感度要比男人高上几分,惠大娘的诡秘情况才会被她发现。

“兴许是出去接人的时候沾上的?”

“不能,我跟闺女昨儿下午跑到这里避难,那时候惠大娘只是在窗口招呼的我们,从那时起没见她出去过。要不是痔疮?或者是……”胡春给了王晨一个你懂得眼神。

“大娘那个年纪……痔疮出血能抹到裤脚鞋帮子上?”王晨摇了摇头,“胡哥,你去楼上看过惠大娘么?”

“没有,楼上没人去,只有她一人跑上跑下的忙活,我肯定……”

两人聊到这里都坐不住了,几乎同时站了起来,我尼玛这个惠大娘不会弄了个丧尸在楼上喂血食吧?!哪怕是她老公儿子或者别的什么亲戚丧尸也不成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事到临头,王晨也不藏着掖着了,咬了咬牙,侧了侧身,从大包里摸出五四手枪塞给胡春,低声道:“会用不?”

王晨当然有自己的打算,枪这个东西可以打丧尸,更可以打人,好歹胡春是带着闺女来场站避难的,有女儿在他身上压着,应该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来,怎么着,也比柳晓奎之流靠谱的多。

再说了,以这大哥的体格,应对五四手枪的后坐力半点问题没有,其实他要真想做点什么,有没有手枪,区别不大。

“哎呀我去,你在哪弄到的?”胡春的眼睛顿时亮了,一把接过手枪,又拿起一个弹匣,不是很熟练的上弹上膛,狠声道,“但凡运动员出身,谁还没几个当警察同学,枪摸过,不过没开过。这家伙在手,咱还怕啥啊,等等,你只有这一把手枪?”

得到王晨肯定的答复后,胡春不禁动容,枪在这时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哪怕王晨摆明了用枪收买他,起码也是个有魄力的年轻人。当然,胡春在社会上这么多年,哪能不知道这枪看着抢眼,所谓交浅言深,礼太重的背后,肯定有麻烦。

收礼不办事的事情,胡春自问干不出来,索性大力拍打了一下王晨的肩背,沉声道:“你这个兄弟我胡春交下了,枪这份礼太重,算大哥借的,楼上转一圈肯定还你!”

王晨不好多说,抿嘴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有些失望的,自己的交际手腕还是太嫩,一把枪便想让对方跟自己回去救老爸,确实太过想当然。

两人之间的互动引起了多数人注意,柳晓奎张嘴想问,又把话咽了回去,完全当做没看见,其他人也多是如此,事不关己几乎是当代社会的特性了不是?只有个穿着打扮象民工的年轻人站了起来,有些警惕地问道:“你俩想干啥?”

问话的人能有二十七八岁,身高最多一米七,身材很精干,脖子粗面庞黑,蒜头鼻子肿眼泡,两只小眼睛没什么神采,从头到脚都透着老实木讷一根筋的味道,见王晨握着加长军刀,胡春都提枪在手,却也没害怕。

“不干什么,上楼看看。”

“不干啥凭啥弄枪?伤到人咋整?”

“刚才来车的时候不站出来,现在胆大了?哪那么多废话,老实呆着别动!”胡春本是个爆脾气,不耐烦道。

“俺从没胆小过!那车没准啥情况,要是有人求救惠大娘早说了,你俩上楼,肯定是冲惠大娘去的,不成,大娘对我有恩,我跟你们一起上去。”

被对方这么一搅和,王晨反而有几分哭笑不得的感觉,倒是个实在人,什么话都说在明面上,面对手枪军刺还肯替个老太婆出头,比洗车间其他幸存者有情意多了。

胡春唱了白脸,王晨不得不唱红脸,上楼的功夫和民工攀谈了几句,得知民工叫李长怀,干装修的,是个瓦工。

王晨提着枪走在前面,胡春其次,胡倩倩和李长怀并列走在胡春后面,上到二楼走廊,胡春也没什么避讳的,张口嚷道:“惠大娘?在哪个屋呢?”

“来……来了!小点声。”惠大娘从走廊尽头的屋子迈步出来,匆匆套上件衣服,低声道:“啥事?哎呀,咋,咋还拿着枪呐?”

“大娘,别害怕,我是想知道你裤脚上的血打哪蹭上的。”王晨单刀直入。

“血?啥血?”惠大娘不自然的眨了眨三角眼,低头看了看裤脚,“没见有血啊……”

话音未落,惠大娘拧身就跑!原本心生警惕的胡春想都没想,纯粹下意识的抬手一枪!

砰!

说起来,这还是胡春第一次开火,五四式手枪巨大的后坐力让没有心理准备的他直接向后倒,幸亏胡春身板厚实反应快,立刻调整重心保持住平衡,换成王晨这么干,没准要跌坐到地上。

惠大娘被震耳欲聋的枪声吓得浑身僵硬不敢再动弹,木了几秒才知道摸摸全身看看有没有受伤,她当然不知道胡春完全是生手,根本不了解五四式手枪的特性,单手持枪瞄准错的离谱,,别看只隔了十米不到,这一枪愣是被胡春打进了天花板,除了掉几块墙皮之外,没有半点效果。

忍着枪声带来的耳鸣,王晨上前几步,手上的军刀虚顶在惠大娘的后心上,歉意道:“大娘,对不住,吓到你了吧,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想看看你房间里有什么东西,走吧。”

眼见王晨用军刀顶着惠大娘,李长怀想替惠大娘说几句好话,可他是个老实巴交的泥瓦匠,嘴皮子蠕动了两下却发觉自己脑袋里空空的完全没词句,愣是让胡春这一枪把自己镇住了不知道该说啥,只好老老实实跟在胡春后面,走到大娘那间屋子的门口,等惠大娘推开门,便踮起脚歪着头,从胡春的肩膀上向屋内望去。

“呃……大娘!你这是弄啥捏?”

那是鲜血腐败以及接近腐败的味道,屋里的窗户开了半扇,味道依旧浓郁不散,整间屋子从房顶到大半地板四面围墙甚至包括门背后,都用鲜血写满了歪歪扭扭的繁体汉字,每个文字差不多巴掌大小,有些地方因为书写的时候鲜血蘸的过多,在墙上流淌出一道道或暗红或红褐的痕迹,从颜色深浅可以看出来,地板应该是最后书写的地方。

王晨推了惠大娘一把,边打量着四面墙壁边走进房间,胡春则很干脆的一捂胡倩倩的眼睛,转身把孩子推到走廊上,低声嘱咐道:“别进屋,在走廊上给老爸放哨,乖。”

“里面好臭,我才不进去呢!”胡倩倩很乖巧地转身。

“啥?啥当啥?真空啥啊这是……”李长怀侧身让过胡倩倩,走进屋子,四下打量着那些文字,他刚初中毕业就出来当泥瓦匠,报纸上的字还认不全呢,别说这些繁体字外加不少乱七八糟的符号了。

“你们懂什么!你小子还拿枪打我!哼!要不是老婆子我满心诚意写的无上心经,护佑了整个场站,那帮丧尸早冲进来了!”惠大娘的声音里带着几丝得意与狂热,转身面对王晨,略有些张狂地指点这房间四处,“看见么!都是大娘写的!这些可都是不外传的经文!让你们看一下便是大福报了!还不赶紧出去!大娘我还有半个地板就写完了,到时候外面的魔鬼冲进场站,只要咱们躲进这个屋子,有上神庇佑,没有魔鬼能够伤到咱们半根毫毛!”

听完这话,六只眼睛全瞪圆了。

王晨心说我TM信你才见鬼了,你当这是起点奇幻小说玩穿越战神仙呢?!这尼玛完全是邪教么!好家伙,写了一屋子血书!你以为外面是妖魔鬼怪怕狗血啊?那是丧尸!吃活物会感染活人的丧尸!当年八国联军进北京,城墙上挂月经带挡炮弹也没你老人家这么夸张吧?!

胡春也被惠大娘的话雷得不轻,忍不住吐槽道:“大娘,你特么的不是等会还要请神上身,跳个大神?”

“滚!低俗!跳大神那是原始崇拜!我这是唯一真神!你们诋毁上神是要有报应的!我跟你们讲……”惠大娘很象是某个邪教的狂热信徒,一谈起她所信的真神,立刻滔滔不绝起来。

胡春完全把惠大娘的布道当噪音,转头对还在端详血字,琢磨惠大娘信得是那教那派已经完全蒙神儿的王晨歪嘴道:“小兄弟,老疯婆子弄了这么一大墙红呼呼的东西,怎么办?”

王晨知道,胡春完全是看在自己见面分他一把五四手枪,特实在对他的份儿上,才让自己做决定。可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哪怕王晨手上有人命,恐怖电影多少也猎奇过十几部,一个高中毕业生也没见过这么个场面啊,惠大娘没藏个丧尸在房间里危急大家安全,她是写了一屋子血字,这个好像也没犯法吧?能把这老太太怎么办?好吧,她信教,可是信教不犯法,就算信邪教,也要有证据,血字算证据不假,在场谁能拍胸脯说这些血字肯定是某个邪教的铁证?万一人家抄了篇比较稀少的佛经或者道藏呢?

哪怕咱不抬杠,惠大娘没准就是一神经病,被丧尸潮、家人横死在面前或者别的什么场面刺激疯了,那你说跟一神经病,还是一六十好几的老神经病在这里较劲儿,有意思么?

苦涩地笑了两声,王晨摇了摇头,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事情,哪怕挂电话给救援中心,估计那边也只能让在场的正常人自行决定。

胡春的想法其实和王晨差不多,他也是把惠大娘当成了疯老太婆,叹了口气,收起手枪,连废话都不想跟还在‘布道’的惠大娘说,转身便走。

“唉呀妈呀,这得多少血啊,大娘啊,咱看不懂你写的啥,不过有一点,咱要弄明白喽,你哪弄这么多血?”李长怀没有王晨和胡春想的那么多,反而一下子抓住了事情的本质!

对啊!王晨也忽然醒悟过来!惠大娘一个老婆子,没可能到场站外抓丧尸放血,看她脸色红润手脚无伤也不可能用自己的血,这些血哪来的?!

“咱干瓦工这么多年,刷房子的活也懂,你这屋,最少要两桶涂料,就算写字空隙大,不能全涂满,可你刷道太厚,压根没晕开,很废料的,所以最少也要用一桶涂料,哦,一桶血。”说起装修上的见识,李长怀的语气充满了自信。

“啊,这个啊,这个血啊,那什么,大娘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是神迹!对!神迹!上神让我有了血,我就有了血!”惠大娘两句半没说完,又开始扯起她那个上神了。

“她之前不这样吧?”王晨看着惠大娘在那里噼里啪啦的说话,挠头道。

“很正常啊,见到我闺女还知道说两句暖心窝子的话。”

“算了,我估计咱们也问不出个一二三来,干脆……”

打量着房间,王晨揣好军刀,迈步来到窗口,直接将窗帘挂绳拽了下来,拉过椅子,把惠大娘按到椅子上,胡春与李长怀同时过来帮忙,三个大男人没费什么力气,顺利将惠大娘捆好。

确定惠大娘不会伤人也不能伤到自己,王晨掏出惠大娘裤兜里的钥匙串,起身道:“还是别分开,一间间屋子找过去吧,哦,对了,李哥,你跟我去不?”

“啊?我?”李长怀愣了愣,顺手摘下工具腰带上挂着的瓦工锤,点头道:“能担事不能怕事,一起找。”

“成,多个人好办多了,胡哥,麻烦你带着倩倩在这里看好惠大娘,我跟李哥先从上面的阁楼找找,不论死活,估计都有东西在。”

“行,你们多加小心,有我在,这疯婆子玩不出花样来,你跟我想一起去了,一楼二楼确实不是藏人藏东西的地方,十有八九在上面的阁楼里,哦,对了,枪拿去!别废话,我这身板,堵在走廊上用刀同样管用!”

闹腾了这么半天,枪都响了,走廊里还是半个人影都没有,王晨想了想,决定先去洗车间向避难的人说明情况,结果他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分钟多,仅仅换来了这些人有气无力的白眼,根本没人与兴趣上楼看看惠大娘的‘杰作’,王晨干脆不再废话,带着李长怀回身上了三楼。

005此地不可久留

场站办公楼的阁楼,整体是贯通的,大概是打算做个职工活动中心吧,不过日子久了便荒废成杂货间,摆了一大堆旧家具,破桌子什么的,地上有很明显的血迹以及拖拽的痕迹,空气中同时弥漫着一种说不上来的腐臭味道,或许用生肉味来形容更确切一些,王晨喊了两嗓子,没人应声,提着手枪小心翼翼地跟李长怀并肩走进阁楼里。

胡春毕竟带着个孩子,多半没啥问题,这个李长怀可不一定了,看着老实不假,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他也信什么教呢?当下这个时候,王晨还不敢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

李长怀却没有王晨那么多的心思,他能从丧尸群里挣扎求生,跑到场站避难,除了运气确实不错之外,很大程度上是依靠性格老实木讷一根筋,以及常年枯燥劳作锻炼出的好体格,要让他想什么花花心思,其实真为难这位瓦工兄弟了。

跟着血迹,王晨与李长怀找到了一排书柜后面隔离出来的小空间,李长怀瞄了那么一眼,嘴里反酸,转身就去吐了,他手上那柄瓦工锤最少也解决了七八个丧尸,脑浆子都凿出来过,但是,也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相比李长怀,手上有人命的王晨更沉稳一些,仅仅是少吐了两口罢了,尤其配上那股子生肉味,王晨估计自己近期是不会对肉食有兴趣,他多少有些佩服惠大娘,六十多的年纪,竟然还有力气碎尸。

没错!是碎尸,惠大娘多半是用修车的那些工具,很彻底的将一个年轻男人分成了十几块,分装在了一排搞卫生用的塑料水桶里!也不知道她是恶趣味还是巧合,那个男人的脑袋搁在了其中一个水桶上,凑近一看,还是被他自己的大腿撑在上面的,略张着嘴唇,半闭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地面,根本是死不瞑目的惨样!

强迫自己不去看那颗半睁眼睛的脑袋,王晨的目光终于落到了角落里的另一个人身上,那是个差不多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女人,身材娇小,身高一米五多一些,手脚嘴都被胶带捆绑着,一身青白色的连衣裙,四处都有血迹和刮擦的污痕,双腿间还有干涸的粪尿渍,凑近了,浓郁的骚臭味直冲鼻腔。

女人梳着短发,因为脸上缠胶带的缘故,五官有些扭曲,看不出样貌好坏,不过那双眼睛却让人印象深刻,直勾勾呆愣愣地没有丝毫生气,要不是偶然间还眨动两下,说明这个女人还是活的,王晨都以为她已经是具尸体了。

都不用王晨招呼,缓过神的李长怀跟王晨一起将这女人抬离小隔间,开始撕扯她身上的胶带,没办法,他俩也不想边看着几桶尸体碎块,边替女人解绑。

胶带缠的有些紧,解绑的过程中,女人不可避免的裸露出一些敏感部位,即使这样,这个女人仍然没有丝毫反应,任凭王晨他们摆弄,看她这样子,哪怕王晨和李长怀起了歹心压到这女人身上,估计她都不带反抗的。

“我说,她不是吓傻了吧?”李长怀撕扯下缠绕在女人脚踝的胶带,用力有些大,带开了她的腿,结果女人还是没动静,还是劈着腿,平躺在地上露出内裤,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天棚。

王晨没搭话,慢慢撕开绑在女人脸上的胶带,尽量不弄疼对方,恢复正常容貌的女人看上去还有几分姿色,柳叶眉,杏仁眼,嘴唇苍白,鼻子和颧骨有些高,脸型略微方正破坏了整体的美感,要不然怎么也是上八十分的美女。

示意李长怀搭把手,两人把松绑的女人从地上扶起来,王晨特意柔声问道:“能走不?”

女人还是保持呆滞状态,没反应。

王晨尝试地抓起女人的手往三楼楼体口走,女人也不挣脱,呆滞地跟着他,对方这个样子,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没准被痰气迷了心窍,村里老辈人说过这样的情况,扇几个嘴巴子肯定好,我来!”李长怀可不象王晨还有几分怜香惜玉的心思,外面那么多丧尸都想吃活人血肉,这女人还是这么个呆傻样子,迟早也是被吃的命,与其那样,几个大耳刮子下去,能让她回魂,指定是件好事不是?

啪啪啪!三个清脆的耳光打完,哪怕李长怀留了几分力气,这女人的两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这下好了,脸型彻底往嫩牛五方发展,但是她还是没什么反应。

“算了,看样子吓傻了,先带到二楼给胡哥看眼吧,他好歹是体育出身,没准能治。”

“胡哥?他不是学摔跤的?咋能治这个病?”

“死马当活马医吧,运动员怎么也比咱俩更懂身体保健什么的吧?”

“可也是。”

带着傻女人下楼,胡倩倩正在走廊里无聊的溜达,胡春坐在房间门口摆弄着手上的菜刀,见三人走过来,揣好菜刀,看着傻女人皱了皱眉头,道:“什么情况?”

王晨避过胡倩倩,拉着傻女人站到房间门口,尽量婉转简略地将阁楼里的情况叙述给胡春,李长怀在一旁补充了几句,胡春听完两人的描述,嗓子里咯喽了几声,眼睛瞪的跟铜铃差不多,“惠大娘干的?”

“这女的已经吓傻了,根本没说话,也不知道那些塑料桶里的血少没少,是不是跟惠大娘用的血对上号,不过,暂时没发现别的尸体血水等东西。”王晨当然不会把话说死,严格讲,惠大娘只是承认她写了血书,除非能做法医鉴定,确认屋子里的血是阁楼那个倒霉碎尸男留下的,否则,王晨他们现在掌握的证据肯定不够给惠大娘定罪的,连惠大娘是否碎尸都不能确认,更别提确定她杀人了。

再怎么说,六十多岁一老太太,杀人碎尸还捆了个女人当备用品,要是没切实证据,谁信?

说话的功夫,王晨感觉身上一轻,纯粹是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却摸了个空,他毕竟不是专业军警出身,脑子里还有那么一点晃神,想了一下,才意识到有人摸走了他插在马甲口袋里的五四式手枪!

胡春用眼角余光撇到了傻女人的动作,他只是看到这到这女人将手伸到王晨的腰侧,也没反应过来对方是掏枪,只来得及张嘴说了声:“你……”

砰!砰!砰!砰!砰!砰!砰!

楼道内开枪的巨响掩盖了胡春张嘴质问的声音,年过三十,胡春的反应还是比其他人快了几分,第一声枪响的时候他已经扑倒了胡倩倩,整个人圈成一团,将自家闺女死死护在了怀里!

一直到枪声停歇,飞快卧倒的王晨放下捂着耳朵的双手,使劲晃了晃脑袋,确定自己还活着,才有机会起身,还没等他发火,同样回过神儿的李长怀一脚将还在不停扣动扳机的傻女人踹到了墙边,“你作死啊!!!!”

有人比自己还激动,王晨反而冷静下来,赶忙拦住连惊带吓快要暴走的李长怀,结果忽视了旁边的胡春,亲生闺女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胡春放开在自己怀中明显颤抖的女儿,冷着脸站起身,他感觉脑子里有根弦断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不打女人之类的原则滚他妈一边去!

抬脚踢开掉落在地上的五四手枪,胡春根本没在乎这女人只有一米五的娇小身材,直接一拳!重拳轰在了女人的太阳穴上,刚刚扶着墙想要站起来的女人吭都没吭一声,应拳而倒,摔倒后身体甚至还滑动了几十公分,可见怒火中烧的胡春根本没留力!

王晨与李长怀都呆住了,两人不再撕扯,脑袋里闪现同一个念头。

打死人了?

打死人了。

胡春没打死傻女人,傻女人打死了疯大娘。

摸到脉搏,确定这女人被胡春打昏而不是打死之后,三人转身再去看惠大娘,疯老太婆已经死的不能再死,傻女人抢了王晨的手枪之后根本没犹豫,对着惠大娘连连乱射,一米五的小身板子,哪能操纵住军用手枪,从门口到椅子这点距离,她只打中了两枪,一枪打在惠大娘的肚子上,另一枪有些怪,可能是跳弹?从惠大娘的头顶处打入,导致惠大娘的脑浆混合着鲜血从鼻孔、嘴巴以及下巴的破洞里流淌出来,涂得她整个上半身都是。

“这咋整,这可咋整,咋弄死人了……”李长怀抱着脑袋蹲到地上,以他的朴素思维,惠大娘杀人他没在场,跟他没关系,傻女人杀惠大娘可就是当他的面干的,要是追究起来,解释不清啊!

剩下的两个大男人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王晨咳嗽了一声,歉意道:“是我不对,随随便便让她把枪抢走了。”

“得了,咱都不是玩枪的,谁也没想到这女人突然发疯吧,不过有一点必须注意,你刚才将待击的手枪插在身上,很容易走火的。”胡春满不在意的摆摆手,“接下来怎么办?”

俩人同时看了眼已经紧闭房门的‘血字屋’,又开始大眼瞪小眼……

还是胡倩倩打破了僵局,她让枪声惊吓过后,反而比胡春预想的要勇敢些,或者说经历了丧尸那样的惨事,任谁都会加速成熟吧,虽然不敢看惠大娘凄惨的死状,却想到去看看傻女人被胡春打成什么样了,有这么个暴力的爹,也难怪闺女操心。

“爸,王哥,你俩过来看看啊,这个大姐姐手上都是血!”

“哎呀?开枪怎么把手弄成这样,虎口都破了。”

“恩,我听当警察的同学说过,这个叫枪咬,握枪姿势不对,开枪的时候套筒后座,会割伤虎口的。”

“李哥,搭把手,把这女人抬到一楼去,我的背包里有绷带和药品。”王晨总不能看着女人受伤不管,提议道。

胡春下手确实重,没准都把傻女人打出脑震荡了,昏迷中的傻女人根本没反应,任凭两人搬运到一楼,放在墙边。

王晨也懒得和那帮洗车间的废物点心解释,拿过救护包,根据包里的药品说明,先给女人清洗伤口,然后上药包扎,他以前哪干过这个,难免笨手笨脚的,傻女人在伤口疼痛的刺激下,还真就悠悠转醒过来,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一个身影在自己面前忙碌,傻女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探手抱住王晨,开始嚎哭!

那可真是撕心裂肺,声音之响,唬的王晨赶忙用肩膀顶住对方的嘴,好让她小点声,接下来,他感受到两块软肉挤压在胸前,毕竟年轻,血气方刚,夏天裤子又薄,王晨顿时扯旗,这下更加尴尬,只能略撅着屁股,探手轻轻拍了拍女人的后背,“好了,好了,没事了。”

傻女人逐渐冷静下来,抽泣着,用嘶哑的声音说道:“那两个混蛋……在我面前……把他,把他……”话没说全,傻女人又开始哭泣,王晨只好继续轻拍女人的后背,希望对方能够冷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王晨的‘扯旗期’逐渐过去,这个女人终于在哽咽和哭泣的间断中,说明了事情的真相,一如王晨他们之前的判断,这个二十出头的女人叫韩丽,和她男朋友刘旭东都在附近的卓展商城做高档服装销售,出事后也是通过电话联系上救援中心,找到了场站这个避难所,因为他们离场站很近,算是最早到达这里的平民,但是刚到这里,他俩被惠大娘以及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袭击,捆绑后丢在了阁楼上,刘旭东设法挣脱了捆绑,偷袭了看守他们的男人,搏斗中刺伤了对方,自己也被男人砸死了。然后,韩丽眼睁睁地看着惠大娘与这个男人肢解了自己的男朋友,拎着两桶血下了楼,把已经吓傻的她丢在了楼上。

接下来的事情,王晨他们也都清楚了,无非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换成谁,心爱的人惨死在惠大娘手里,再见面的第一反应也是找家伙弄死对方!

“你告诉我,你男朋友刺伤看守你们的男人,是不是刺在这里?”胡春指着自己的右腹部,确认道。

韩丽点了点头。

“那对上了。”迎着王晨的疑问眼神,胡春解释道:“昨天晚上死掉的公交车师傅,伤在这个位置,他说是咬伤的,看来,多半是刀伤引起的内脏出血。”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记录在案,恩,好的,好的,现在的情况是部队还在固守王岗机场,暂时没有进入市区清缴的计划,恩,恩,还是要根据你们当前情况作出选择,放心,无论走还是留,都可以随时联系我获得我或者我同事的帮助,好,那就先这样。”3148号话务员挂断电话,看了眼时间,按下暂停接线选项,先写了份简短的情况汇报,然后起身揉捏着肩膀,向休息区走去。

休息区放着轻音乐,却压制不住沉闷的氛围,3148号也没什么胃口,随便取了杯果汁,连主食都没拿,坐在塑料椅子上发呆,绑架、碎尸、取血、血书房间、乱枪崩死,这些东西让她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遇到,实在不能说可以轻松承受或者过眼便忘,尤其幸存的受害者还是同样年纪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3794端着餐盘在她对面坐下,连说了两句话,3148号都没有反应,只要用手在对方眼前挥了几下,才让3148号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整个人都木呆的。”

“啊?我在想刚才那个电话,从爱建场站挂出来的。”

“怎么了?对方神经崩溃闹自杀?”3794号叹了口气,“刚才不就有一例……那个谁接的来着?当场傻了,你说说,自杀还要让咱们旁听,怎么想的……”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个邪教杀人的事情。”3148号赶紧澄清,认识时间不长,她多少了解3794号是什么类型,脑洞相当大,联想力十分丰富。

“邪教啊,乱世出妖孽,什么事儿都能碰上,上报后算跟咱没关系了,要不要再吃点水果?太憔悴没办法工作哦。”3794号也不等3148号反对,起身去给拿水果。

也许,真的是我过于敏感了吧,不过是份话务员的工作,连自己这关都过不去,还怎么想办法救人?尽人事听天命吧,3148号看着同事的背影,自嘲的笑了笑。

王晨不清楚自己的汇报触动了话务员某些女性的敏感神经,他挂断电话,简略转述了3148号的观点,其实在王晨接电话的过程中,他就有了自己的判断。

这个场站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待下去了,先不说人多口杂事情多吧,真有丧尸进入场站,这帮避难的家伙保准各自求生,不是有那么句话么,不需要比狗熊跑的快,只要比同行的人跑的快就可以了,到那时候,手枪在手也没用,没准会被人丢出来当牺牲品,还是那种断后英雄类型的,当然,王晨连人都‘宰过’,自认为断后玩命也不怂,不过,他真不想给场站这帮没什么人味的避难者赔命。

与其那样,正好找借口提前离开,带人去救老爸,只是,怎么开口呢?

短短两天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王晨当然明白在没有法律约束的危险环境中,除了亲爹,恐怕谁都信不过!但是他同样清楚,真要孤身上路,恐怕走不出多远,便会被丧尸送上西天。

“我肯定会带闺女去机场。”胡春几乎没怎么考虑,说明了自己的打算,他现在的求生欲望只有闺女和媳妇,早一天一家三口团圆,早一天放心。

“嗯呢,咱也是这个念头,这里呆着总感觉不对劲儿,没人气儿。”李长怀的理由更唯心一些,他自认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只是场站这帮人欺软怕硬,见事儿立马躲的熊样让常年卖死力气打工的李长怀实在有些恶心,宁可押宝在王晨和胡春身上。

韩丽没说话,略微点了点头,她远没从男友在眼前被肢解的打击中缓过神来,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呆在王晨他们旁边有安全感,再怎么说也是救了自己的人。

见几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王晨暗自咬牙,干脆把话挑明了,“去机场之前,我想找我爸,我爸为了让我脱身,自己讲丧尸引进了楼内,生死不明……”

“不成,危险性太高,这个绝对不成。”胡春其实在王晨送他手枪的时候,猜出这小子多半有事,不等王晨说完,很干脆的一口回绝。

王晨顿时急了,还想开口争取一下,胡春却没给他机会,直言道:“都是爽快人,小兄弟,我就直说了,命,都是一条,你愿意用你的命去搏你爸的命,那我没话说,能帮我肯定帮你,但是你眼前这几位加起来,四条人命,去换你爸的命,而且还是在不确定你爸是否生还的情况下,你觉得,事情该这么办么?”

这话说的象刀子,伤人,却实在,王晨张了张嘴,颓然的叹了口气,整个人顿时灰暗了几分。

是啊,胡大哥说的有理,哪怕这几位是自愿的,哪怕老爸现在还活着,恐怕也不会同意用这么多人命去救他,再加上胡大哥的闺女才十三,比自己还小七岁,总不能让胡大哥丢下亲闺女,跟着自己去犯险吧?

胡春知道自己的话重了,可是这也没办法,其实他的底线是必须确认王晨的老爸还活着,否则,他身边有没有闺女,都不会跟着王晨贸然搏命,这无关道义热血什么的,纯粹的理性抉择罢了。

况且,他觉得王晨是个好小伙,不能总陷在亲人‘失踪’这种事里,不然对他伤害太大,好比某个差点拿到全国摔跤亚军,获得奥运参赛权的师兄,就因为纠结于那次失败,导致心态失衡没了参赛状态,最终黯然退役。

运动员心态失衡可以退役,在丧尸围城的当下,王晨心态失衡,结局不言而喻。

想到此处,再看看仿佛丢魂一般的王晨,胡春暗自摇了摇头,补充道:“咱们可以找台车,条件允许的话,在你家楼下绕两圈,如果你爸还活着,那肯定能发出信号,我想,这样做,两位也没意见吧?”最后这话自然是对韩丽与李长怀说的。

仅仅是绕点路,两人当然没意见。

王晨的眼睛顿时发亮,很感激地对几位同伴点了点头。

006说走咱就走

主意已定,几个人开始合计撤离计划,街对面撞熄火的SUV从外观上看损坏不大,钣金小凹陷罢了,没有看出漏油的迹象,胡春会开车,他的判断是档位不对憋熄火的,钥匙也在车上,最多只需解决困在车里的丧尸,对于三个有锤有枪的老爷们来讲,难度不大。

即便SUV出问题开不走,作为哈尔滨有数的高档成熟社区,爱建场站附近各种原因熄火在路上各处的汽车多不胜数,只要小心那些游荡的丧尸,在它们聚拢过来前脱身,难度同样不大。

王晨也不藏私,开车手法生疏,好歹也是在汽修铺子长大的,搭线点火发动汽车多少懂几分,也算给这个临时拼凑的逃难小队增加了几分胜算。

议题结束,正在众人收拾东西的时候,场站外忽然传来公交车的鸣笛声?!王晨先是一愣,有些疑惑地看了眼胡军和李长怀,另外两人也同样发蒙,谁没事按公交车喇叭干什么?结果韩丽反而先明白过来,“不好!喇叭声会吸引丧尸的!赶紧关了它!”

对啊!

“韩丽!你看好倩倩!”胡春也不废话,拔腿便跑,王晨跟李长怀紧随其后,三个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场站停车场,循声找到发出喇叭声的公交车,车门大开着,方向盘上勒了圈捆着纸盒的绳子,绳结很紧,还是李长怀直接用随身带的小刀将绳子割开,才让喇叭声停了下来。

从王晨他们听到喇叭声响起到割断绳子,总共不到两分钟的时间,用来吸引丧尸却足够了。都不用王晨爬到高处观察,光是公交车围墙外突然出现的拍击声,以及拍击声逐渐密集的程度便能告诉几个人,丧尸已经被吸引过来不少。公交车蒙皮不是水泥而是铁皮,偶尔拍几下,声音不会很大,但是量变引起质变,喇叭声吸引了足够多的丧尸,它们同时拍打客车蒙皮造出的噪音达到一定程度,肯定还会吸引更过的丧尸,这样形成了滚雪球效应,可以预见,场站围墙外,最终会成为丧尸的海洋!

更可怕的是,这些公交车看起来庞大,自重却和体积不成比例,无论是薄铁皮在丧尸坚持不懈的拍打下破损,还是公交车本身被大量丧尸推耸移动出足够进入丧尸的空隙,都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解放军还没有进入市区救援,场站幸存者唯一的结局只有困死在楼内,根本没有第二条路走!

人在遭遇危机的时候,脑子总是转得飞快,铁青着脸,王晨三人返回小楼,他们都知道时间紧迫,压根没去追究谁弄响了喇叭,甚至都不打算跟满头雾水的韩丽解释,胡春背起胡倩倩,王晨与李长怀一左一右拉着韩丽,五个人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小楼,爬上公交车顶,开始寻找丧尸相对薄弱的地方突围!

3148号的声音很及时的接了进来,她并没有追究为什么爱建场站会突然开始吸引丧尸,只是很简略的通知道:“场站后方形成了丧尸群,目测数量在三百左右,以它们的移动速度测算,绕过场站后墙到达公交车围墙处的时间不超过五分钟。”略微停顿了一下,3148号继续道:“出于人道主义考虑,我必须联络场站内的避难人员,通知他们抓紧撤离。”

上次通话的时候3148号当然听出王晨对场站这些冷血避难者的不屑语气,不过,她是职责所在,出现这样的危险状况,按规定必须一视同仁保证所有人的性命安全,能对王晨多说一句提醒的话,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王晨其实没听出3148号话里的意思,反而是胡春这个中年大叔在社会上滚爬多年,脑袋略微转了个小弯便明白了,“你那个话务员够意思,她是说咱们得抓紧跑,不然楼里那帮家伙接到电话同样冲出来,难保不会争抢逃生车辆什么的,场面一乱,谁也走不了。”

确实,现在的社会人,危难关头舍生取义的不多,拉同伴一起死的勇气可真有。

时间紧迫,看着公交车围墙外均匀分布的丧尸,几个人能想到的主意只有用绳子勒响角落里那台公交车的喇叭,用声音将丧尸吸引过去,寻隙跳下公交车,离开场站去开马路对面那台SUV。至于再次响起的喇叭声是否还会吸引更多的丧尸?答案是肯定的,不过,现在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想要谴责他们冷血,也先要谴责第一个弄响喇叭的家伙吧?

“成,就这么定了,李哥,你去弄公交车喇叭,丧尸群一挪动,我跟胡哥出去弄车,拜托你照顾好韩丽跟倩倩。”这些人中只有胡春会开车,王晨自然不会客气,直接建议道。

李长怀知道自己没摸过枪,也不会开车,这时候并不废话,翻身跳下公交车向场站角落那台车跑去,没一分钟,用瓦工锤砸开驾驶室的李长怀先按动公交车喇叭,开始捆绑方向盘。丧尸确实跟预估的那样,被喇叭声吸引,全体转身,开始往场站边角处移动。

王晨与胡春不敢怠慢,丧尸堪堪转身移动,挪开了三五米的空隙,两人揣好手枪,背上各自的行李,提着匕首便从公交车上翻了下去,落地后两人只是顺手解决了两个已经注意到己身,不再被喇叭声吸引的丧尸,任凭其它几个丧尸摇摆着靠拢过来,抬腿便向马路对面跑去。

冲到SUV旁,前车门半开着,正副驾驶位置上坐着的人已经彻底丧尸化,只是被安全带绑在驾驶位上无法移动,见王晨和胡春冲过来,徒劳地伸手发出呻吟声。

移动靶都打过两次的王晨根本不惧这种固定靶,扒拉开副驾驶位置上那个女丧尸的手臂,准确一刀戳进对方的眼窝,刚刚还想奢望享受血食的女丧尸顿时垂下了头。解开安全带,将女丧尸拖出SUV,这边胡春的动作比他还快,单手将那个成年男子丧尸拽出了SUV,两人清理丧尸的时候,其余几个被他们吸引过来的丧尸已经挪动到二十米以内!

王晨抓紧时间将行李装车,胡春赶紧查看车辆状况,他有八年驾龄,近十万公里的驾驶里程数不是白给的,一次打火成功!更幸运的是这是辆手动档国产SUV,相比自动挡,低挡位轰油门力量更足!随着胡春打动方向盘,SUV一个漂亮的低档大油门甩尾,摆正车头便冲向丧尸愈来愈聚集的场站外沿。

此时李长怀已经重新站到了公交车顶上,跟韩丽一起扶着胡倩倩,向胡春与王晨招手,胡春不敢怠慢,开着车径直冲到三人所站的公交车边,借着冲劲刮倒三四个丧尸,王晨这边已经抽出手枪,下车打开SUV的后门,大喊道:“跳下来!”

车辆的动静毕竟不小,哪怕有公交车喇叭吸引丧尸,还有十几个丧尸因为视野里出现活肉,不再听喇叭声引诱,转身向SUV扑来,王晨伸手先接住胡倩倩,转身把小丫头塞进车里,车门两边已经凑上两个丧尸,根本不容王晨多想,他抽出军刀,挥手戳进丧尸的嘴巴里!紧接着扭身又是一刀!正中另一个丧尸的脑袋!

李长怀正好在这时跳下,手里的瓦工锤看着不大,远比不上那些菜刀、大斧威武,但那是他赖以吃饭的家伙,多年浸淫下来,说起准确度和力道,敲砖头砸半块绝对不会多敲一公分,反手一锤准确扎进一个女胖丧尸的太阳穴,左手推开扑到身前的少年丧尸,横挥一锤解决另一个老年丧尸,紧接着又是一锤将翻身再扑的少年丧尸砸了个天灵盖开花。

锤锤不落空!

有了李长怀独当一面,王晨这边的压力顿时减小,顺手接过胡春递出来的手枪,几乎是顶着丧尸脑门开火,三颗子弹外带两刀解决了四个围拢过来的丧尸,这点时间足够韩丽跳下公交车钻进SUV了。

韩丽安全,王晨左右各放两枪打光子弹,解决距离车门最近的两个丧尸,掩护李长怀进车,紧接着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猫腰钻进去,几乎在王晨右腿还没离地车门也没关闭的瞬间,胡春已经油门踩到底,SUV轰鸣着向前窜出!

撞倒几个挡路的丧尸,车速开始提升,王晨关好车门,寄上安全带,到了这会儿,他才从后视镜里看到场站里有人冲上公交车顶,冲着逐渐远去的SUV挥手叫嚷着什么,只不过,王晨连伸手打招呼的兴趣都没有,任由那个好像是柳晓奎的家伙在公交车顶又跑又跳的叫唤。

尼玛自求多福吧!

王晨在心底默默地吐槽了一句,便将可怜又可恨的柳晓奎丢在脑后了,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了压子弹方面,五四手枪威力真大,可惜弹量少,不过,总比冷兵器强不是?王晨自认没有李长怀的锤子功夫,还是多花心思在手枪与军刀上比较稳妥。

根据王晨的指引,胡春开车没两分钟,便冲到了王晨家楼下,他也没想省油,二挡轰着油门在楼下街道绕了两圈,中间还摁了两次喇叭,三两分钟的时间看着不长,却足足吸引了近百丧尸,好在SUV低档位的力量绝对够强,这才没被丧尸围死。

街道上的丧尸群越拢越多,与冷寂的住宅楼形成了鲜明对比,王晨终于死了心,摇头让胡春带着大家赶紧离开。

从爱建场站开车去王岗机场,走大路不堵车的情况下不用一个小时,只是3148号已经通过卫星监测到机场周围的道路上有数起车祸,根本没办法走,辅路上也有数起足够封路的车祸,还有多个丧尸群在游荡,最好的建议是绕路前行,感谢还没有完全挂掉的中国移动,胡春随身携带的4G手机还可以联网下载3148号制作的简略路线图,不出异常情况,两个小时的车程,便可以到达机场外围了。

这个时节的哈尔滨郊区,天气炎热不假,天空还是湛蓝湛蓝的,偶尔飘过几朵白云彰显着这个边疆省份远未到崩溃的自然环境,坐在SUV里,吹着徐徐清风,看着村路两旁长势喜人的玉米地连带时不时跳入眼帘的防风林,实在有种郊游的感觉,如果没有那些蹒跚在道路上,连车都不躲的可怜身影的话。

有3148号这个作弊金手指在指引,SUV又有大半箱汽油,沿途基本没遇到大规模的丧尸群,唯一惊险的一次也不过是十来个丧尸拦路,凭借SUV相比轿车高的底盘,更强的马力,冲过去也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临近黄昏,漫天的阴云似乎连太阳都掩埋住了,光线的挪移也把原本生机盎然的绿色田地涂抹了几丝灰暗与苍凉,看上去了无生趣,让人莫名的有些压抑,真是很应景的世界末日感觉。车速逐渐缓慢下来,并不是SUV出现了什么问题,而是靠近机场,路面上竟然出现了几辆同样是避难者驾驶的汽车,想想也对,哈尔滨好歹也是省会城市,数百万人口,哪怕丧尸感染全城,幸存者也不会是个小数目,几十万夸张,三两千人多少还有吧?

不论如何,看到这么多人活下来,王晨忽然多了几分安全感,在场站的经历实在让他明白,处于一个还有基本道德以及法律底线的社会,是多么的幸运。

等到一行人终于看到了机场警戒哨,别说胡倩倩和韩丽哭在一起,王晨也忍不住泪水充盈,很是甩了两把鼻涕。虽说从丧尸爆发到现在不过两天时间,但是他见过的生死实在是太多了,仅仅在几个小时之前,他眼看着亲爸为了救自己引走丧尸,哪成想竟然还有逃出生天的那刻!

要说军队的效率在和平时期也是平民难望其背的,不到两天时间,原本用于飞行员训练的王岗机场已经彻底变成了军营,视野内可以看到的一大条壕沟,最少也有两米深,四米宽,夸张地延长到视线可及范围之外,从壕沟四周飞溅状的泥土碎石还能分辨出爆破的痕迹,这样的土木作业是用定向爆破完成的,恐怕还不止爆破了一次。

壕沟之后,是同样绵延不绝的铁丝网,高度能有两米上下,用金属桩戳在地面上固定,铁丝网后面倚靠着各式各样的民用车辆,其中不乏几十万的名车,估计都是出事时滞留在机场附近,被直接征用过来充当铁丝网的支撑物。两辆六轮装甲车正沿着民用车后面巡逻,装甲车上硕大的机枪随时可以将偶然攀上铁丝网的丧尸撕碎。

远处的打桩机发出轰鸣声吸引了王晨的注意,目力可及的地方,打桩机正在努力架设着一根根金属桩,旁边是已经依靠金属桩建立起的简单围墙,高度肯定超过两米,别说丧尸,一般人也翻不过去。

还真是让人安心不少啊。

只是时不时响起的枪声还在提醒着避难者们,不少丧尸被车辆以及机场的噪声吸引,仍旧不离不弃地向机场涌动,所以在进入机场之前,仅仅依靠部队枪炮的掩护,他们还算不上安全。

第一道安检出乎意料的简单,士兵们仅仅丢给每车避难者三张纸,简略说明进入飞机场之后的注意事项,便挥手放行了。

接下来便是存放车辆收缴武器,检查随身物品,全身消毒淋浴检查有无感染伤口等等一系列防疫措施,等到王晨穿着一身松快的病号服,提着自己的大背包来到隔离居住的简易营房,胡春与李长怀正在营房里边吃盒饭边聊天,胡倩倩歪躺在床上睡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王晨跟两位患难之交客气了几句,丢下行李的同时也把自己丢在床上,盒饭的味道闻着不错,不过他更想做的是睡觉,整晚未睡造成的身体虚弱感在紧张的逃脱过程中被压制了下去,现在暂时安全,那种虚弱的感觉当然卷土重来,结果就是王晨异常渴睡。

正在半梦半醒之间,简易房的房门被推开,韩丽脑袋上包着毛巾走了进来,大概说了句什么,王晨没仔细听,胡春与李长怀刚好吃完,起身帮韩丽拉开简易房的配置的隔断,这种简易房还是很人性化的,隔断可以自由移动,将房间分割成两个独立空间,很好的保证了个人隐私。

隔断安装完,胡春回头再看王晨的时候,后者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睡着了,鼾声果然会传染,胡春顿时觉得眼皮打架,也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王兄弟也是累坏了。”李长怀常年干体力活,仅仅折腾了半个下午,精神头反而足一些,摸出包军供香烟,笑道:“胡哥,你困了先睡,前半夜我守着。”

“成,四个小时后叫我。”

胡春没客气,守夜的事情是他跟李长怀刚刚便商量好的,虽说这么做有些谨慎过头,都已经身处军队的包围之内,出现异常情况的可能性不大,不过两人还是觉得将性命攥紧在自己手里更靠谱一些,另外一个缘故是部队收缴了那只五四手枪以及剩余的子弹,却没有收缴军刀、瓦工锤这些冷兵器,也让两人觉得这是某种形式的暗示,说明部队也怕有突发状况,没办法面面俱到地保卫平民,还是让平民有些防身武器更加稳妥。

随着胡春躺倒,简易房里迅速安静了下来,黑暗中,只有李长怀的香烟还一闪一闪地发着红光……

王晨是被噩梦惊醒的,不是他的噩梦。

那声尖叫实在太过痛彻人耳,频率高到可怕,甚至让王晨都有种心脏病发作的错觉,无独有偶,胡春同样翻身坐起,瞪着他那双铜铃样的眼睛,连声道:“怎么了?怎么了?倩倩,你没事吧?”

“爸,我没事,韩姐姐喊的。”

略过了几秒,隔间内传来韩丽有些柔弱的声音:“是我做噩梦了,抱歉。”

“哎呀……韩姐姐,你可吓死我了!”胡倩倩的抱怨声引来韩丽连声道歉。

王晨倒回床上,随即又起身从背包里翻出点医用棉花,借着李长怀拧开的手电光,分了几份给简易房里的所有人,好让他们塞住耳朵,避免再被噪音惊醒,见李长怀手里还拿着烟,随口问道:“李哥,你怎么不睡觉呢?”

“哦,刚才跟你胡哥商量守夜来着,我守上半夜。”李长怀是个老实人,顺嘴就把他俩吃饭时候商量的守夜缘故原原本本跟王晨讲了。

“成,李哥,我出去上个厕所,回来替你。”

“不用,我跟你胡哥分别守夜没问题。”

“得了,别跟我客气,就这么定了。”王晨不等李长怀回答,弯腰钻出简易房。

夜色下的机场并不平静,离平民安置区不远便是飞机跑道,灯火辉煌,显然还有飞机趁夜晚起降,看看天色,估计夏夜的大雨即将到来,空气中弥漫着清冽而潮湿的气息。在哈尔滨这种纬度,哪怕白天三十多度的高温,到了晚上,能过二十度的日子,也只有那么几天。拐过两间简易房,王晨凭借印象找到了指定的移动厕所,在厕所微弱的应急灯下一泄膀胱压力,出了厕所正遇上营区的巡逻队,三个战士排成纵列,荷枪实弹地从王晨面前走过,王晨站在路边目送他们消失在便道的拐角,才转身返回自己所在的简易房。

好歹也是同经生死考验的伙伴,李长怀也没跟王晨多矫情,况且他也是真累了,直接将香烟打火机丢给他,打着哈欠钻进简易房倒头便睡,留下王晨一个人披着件新发的军装,坐在门口发呆。

点上根香烟抽了两口,顺便熏开恼人的蚊虫,直到此刻,王晨才有精神观察整个营区,军方为幸存者建立的营区还是很方正的,五个帐篷与一辆生活车组成了一个小营区,小营区之间采用工程压路机压出的土石便道间隔,铺上厚条橡胶网,一般的雨水不会影响出行。

区域内四下里都有太阳能功能的自感应LED照明灯,用普通铁丝网隔开,设置了两个进出口,出入口都安装着简易隔离门,这些铁丝网的高度只到普通人胸部,如果出现丧尸,幸存者可以轻松翻越铁丝网撤离到安全区域,将丧尸留在铁丝网的另一侧。

总体上看,幸存者所在的区域还是很安全的,只不过多数避难者还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哪怕睡眠中也是如此,一根烟的时间,王晨便听到了两声惨叫,都是从不同简易房传出来的,刚开始他还有些警醒,听了两次也就放松了,很显然,做噩梦并不是韩丽一个人的专利。

007营地惊尸

掐灭烟头,继续呆坐,王晨有些无聊,正琢磨着要不要把胡哥的手机借出来玩玩游戏打发时间,斜对面的简易房钻出个人影,站在那里停了停,在身上摸了几下,抬头看见王晨,招呼道:“哥们,有火么?”

“哦,有。”王晨上前两步,掏出打火机。

凑近了,王晨才发现人影岁数不大,最多二十岁,虽然是很中性的打扮,杏眼柔唇,声音也细腻,还是能看出是个男人。

“恩,谢谢。”男人点上烟,随口道:“刚才同伴做恶梦,被吵醒了,你也睡不着?”

“哦,不是,守夜。”

“有解放军巡逻,还守夜?”

“小心点总是好的。”

“也是,哪里人?”

“道里的。”

两人萍水相逢,纯粹闲聊消磨时间,多数时候都是男人说,王晨听,眼看着后半夜了,男子抽完烟,正要再来一根,便道对面那片小营区里的身影引起了两人的注意,那个人影钻出简易房后并没有站在营地,而是在在营地里四下走动,由于两片小营区之间隔着便道,直线距离能有三十米开外,LED灯的强度不高仅仅覆盖三五平米的区域,所以王晨和新认识的烟友都没办看清楚这个人影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看走路的姿势……”男人的声音有些颤抖,嘴里叼着烟,完全忘记点着了。

“别,再看看。”王晨也有些肝颤,但是进入营地的避难者都经过身体检查,应该不会有感染者混进来吧?

正当两人疑惑的时候,哒哒哒,清脆的枪声响彻夜空,这枪声与远处时不时响起的模糊枪响不同,听起来距离很近,响声足够让人惊醒!果然,随着枪声响起的还有惊慌与叫嚷!枪声未落,各个简易房内已经响起了无数模糊的声响,几乎所有人的神经都在同一时间绷紧,到底出事了!

王晨扭头钻进同伴所在的简易房,根本没时间喊话,抬脚把李长怀从床上踹了下去,顺手又给了胡春一巴掌,紧接着扑到自己的床边,把枕头下的军刀和延长杆摸出来,李长怀从地上爬起的当口,胡春已经冲过王晨身边踹开隔离板,嘴里吼道:“出事了,赶紧起来!”

等王晨拧好军刀与延长杆,包括韩丽在内,全都穿好衣服鞋袜,轻装从简,提着各自的东西站到简易房的门口,王晨接过胡春手里已经拧开手电,简略道:“营房外发现丧尸,但是咱们不能乱闯,老样子,我跟胡哥先出去看看情况,李哥,你护住韩丽与倩倩,锁好门,敢撞门的不论人还是丧尸,一律削他娘的!”

“放心!”李长怀握着手里的瓦工锤,点头道。

王晨不再多说,弯腰与胡春钻出了简易房,四下里的枪声开始密集,旁边几座简易房也陆续钻出了不少人,有的直接带人跑向小营区之间的便道,有的则守在小营区的出口向外张望。

转身看向出现可疑身影的小营区,王晨发现那个营区已经出现几个身影,从移动速度和隐约传来的叫嚷声判断,应该是没事了,能跑到这里避难的人多半都宰过几个丧尸,零星几个感染者,确实够不成威胁。

两人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刚才一起抽烟的男人几步跑了过来,直接道:“我刚才和其他几个简易房的人碰过了,你们要走要留?”

王晨不着急回答,反问道:“怎么个意思?”

“要走的话自便,多说两句,营地内还是有灯火的,现在跑到营地外,土道上也有黑灯的地方,万一被值守的士兵当丧尸扫到,那太不值当了,还是谨守小营区两个出口等天亮比较稳妥。”

王晨与胡春对视一眼,点头道:“我们都留下。”

除非看到大量丧尸出现,否则傻瓜才在敌我不明的当口往外跑呢。

“成,跟简易房里的老少打声招呼,在空地上过夜还是回房间睡觉都随便,咱爷们别睡了,我跟另外一哥们沿着小营区铁丝网转转,你们有兴趣跟过来也成,对了,东边口儿有三人看着,有点少,要不你俩过去看顾一下?”男人说话还比较客气,只是有些啰嗦,这时候才想起自我介绍:“郑国宗,叫我粽子就成。”

啧,这外号起的有意思,粽子。

简单交代完毕,郑国宗转身走向西面的营地出口,王晨忽然想到个事情,提声问道:“哎,咱这个区,五个简易房,都确定没事吧?”

“啊?”郑国宗闻声回头,“哎呀,我没注意啊,好像……我看到的……”他索性四下确认,挨个数了数,“有四个简易房都出来人问情况了,还有一个没动静。哎,辉哥!东北角简易房没动静!”

营区并不大,外面闹了这么半天,哪怕吃安眠药也该醒了。

气氛顿时紧张。

郑国宗的话刚说完,一个粗豪的声音接着嚷道:“东口的哥们别动,西口这边除了你俩,剩下的俩哥们跟我来!”

借着营区里的LED灯光,王晨看到西面出口处又快步走来三个人,走在前面的一个中年男人应该是郑国宗口中的辉哥,三十多岁,身高比胡春矮半头,身材是比胡春还要胖一圈,肥头大耳,小眼睛塌鼻子厚嘴唇,手里提着把厚大的菜刀,看长相再加那把菜刀,要说这哥们不是干屠子的都没人信。男人见面也不自我介绍,对着王晨道:“小兄弟脑子够快啊,我们光想着守门了,把自检这茬儿忘光光了,粽子,确定是东北角的简易房?”

“恩,没错,刚才枪响的时候我正在外面。”郑国宗指了指王晨,道:“跟这哥们抽根烟,然后我俩都回屋叫人,我是站在门外喊了嗓子,没进屋,所以能确定,眼看着四个简易房都出来人了,只有东北角的没动静。”

“走,都跟我过去看看!”辉哥并不废话,提着菜刀往东北角的简易房走去,还没等他走两步,东北角简易房的房门被人推开了,蹒跚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发出阵阵意义不明的嘶吼。

丧尸。

不止一个。

“上!”辉哥并没有害怕,反而吼了嗓子,加快速度猛冲上去,手里的厚背菜刀带出一道风声迎面砍向第一个丧尸!

噗嗤,剁排骨用的砍刀径直砍在丧尸的脑袋上,顿时卸下小半个头盖骨连带头盖骨覆盖的半拉脑组织,丧尸的手都没来得及抬起来便向后倒下。

王晨跨步绕到辉哥左侧,也正好绕到了第二个丧尸的侧面,不等这个动作慢吞吞的丧尸转身,双手握紧加长军刀握把,由下往上直接戳进了丧尸的下巴里,顺势一拧搅坏丧尸的脑组织,脚下踹出,借着尸体腰胯为支点,踹到尸体的同时,正好将军刀抽了出来。

原本跟在辉哥右边的郑国宗没那么幸运,他冲的太靠前,动手却慢了半拍,恰好被丧尸举起的双手挡住了要挥舞出去的锤子,本想后退半步离丧尸远点再挥锤,结果脚下拌蒜,竟然被丧尸扑倒了!

好在胡春跟在旁边,闪身躲开摔倒的‘二人’,擦着郑国宗的脑袋踹出一脚,将第三个丧尸踹翻出去!他那一脚用尽全力,直接将丧尸踹了个翻身,趴在地上,胡春跨过还没起身的郑国宗,踩住丧尸的后背,手中军刀很准确的扎进丧尸的后脑,这算是解决了第三个丧尸。

等到胡春起身的时候,他呆住了。

第四个从简易房里冲出来的丧尸还是个小孩子,最多四五岁的样子,胖嘟嘟地,一只手上缠着半截布条,无视它的脸色与撕裂的嘴唇,就是个可爱的小家伙,抱住辉哥的腿张嘴便咬,王晨顺势用军刀延长杆塞住了小丧尸的嘴,让它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可惜了。

辉哥见小东西的连门牙都没了,也不忙处理它,先用手电筒扫了扫简易房,确认再没有丧尸出现,转手象抓小鸡一般反拧着小丧尸的胳膊把它提了起来,厚背菜刀比量了两下,脸色有些恓惶,摇头道:“这么小的孩子……作孽啊……我下不了手,你们谁来?”

本来解决丧尸危机是件让人松口气的好事,结果遇到这么个麻烦,所有人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说话,明知道这个小东西已经死了,但是真要让他们‘解决’掉它,心里肯定不舒服。

僵持了能有半分钟,郑国宗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把水果刀,上前扶住不住挣扎的小丧尸,水果刀对准它的后脑勺,比量了多次,很女性化地咬了咬牙,捅了下去。

小丧尸剧烈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这尼玛叫什么事情啊!这么小的孩子!”辉哥叹息着将小家伙轻轻放下,摆好,开始用短粗的手指整理了小丧尸已经凌乱的衣服,嘴里重复道:“这尼玛,尼玛,哎,叫什么事儿啊。”

在场的人情绪都有些低沉,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尸臭,更是让人心情有些烦躁,整理完衣服,辉哥站起身,拿着手电招呼道:“你们谁跟我进去看看,或许能换些趁手的家伙,顺便仔细检查一下这个屋子。”

王晨跟胡春都没兴趣翻看死人的东西,两人同时点起香烟,站在原地没动,郑国宗跟在辉哥身后进了屋子,没多久出来了,手里拿了条布带,蹲下身在小孩子手臂上比量了比量,起身道:“小家伙手臂上的勒痕,应该是这条布带弄得,没准带它来的人知道孩子被感染了,想办法瞒过了检查,在孩子发作前将他捆在了房间里,没想到小东西弄开了绳子,随后感染了全房间的人。”

“可是这也太巧合了,丧尸感染在同一个时间爆发?”王晨摇了摇头,“这里面肯定有文章。”

“有文章也不是给咱们这些老百姓看的,别想了,没准是一波人被感染,只是分几个地方住而已,时间上也未必是同时的。”辉哥最后走出房间,手里提着两把斧子,招呼道:“你们谁要斧子?”

胡春眼瞧着辉哥的上衣口袋鼓起个包,看厚度,少说也是几万块,这老小子脸皮够厚,拿了两把破斧头在做表面功夫,他不拆穿,可也没客气,抬手接过其中一把比较厚重的单手斧,挥了挥,感觉还成,做个样子开口问价,辉哥很干脆地说道:“喜欢就拿去,刚刚你也出了力气,别跟我整虚的。”

胡春便不再客气。

对于辉哥这样敢发死人财的主,能不翻脸别翻脸,至于胡春对辉哥的信任程度么,当然要调低那么几分。

大家碰面时间不长,也算并肩战斗过,还没等几个人互相介绍完,解放军赶到现场,百十号荷枪实弹的士兵依托着装甲车的掩护开始对营地进行地毯式搜查,跟过筛子一样,偶尔还是会有枪声响起,总体上事态没有向更坏发展。

查到王晨他们所在的营地时,带兵的军官眼见四具丧尸躺在地上,并没有显露出太多惊诧的表情,指挥士兵处理尸体,了解事情经过后,简单记录了在场人员的姓名,表示稍后会有人来核实情况,便将这件事轻轻揭过,至于辉哥私翻死者行李武器的事情,根本没问。

非常时期,死人没人权。

也有人私下抱怨军方检疫不够仔细,不过也只是说说罢了,真要挨个验血检查身上每一个细小伤口,确定不是咬伤再放入营地,恐怕同样有人抱怨连连。

营地清理完毕,穿着整套防疫服的军医进场进行细致消毒,装甲车就地补充进巡逻队,担任了营地的警戒工作,增加了这么多人手,避难者们终于可以放松下来,正好夜雨骤然落下,没谁会特意跑到空地上淋雨,纷纷回到简易房全都倒头大睡,期待四十八小时的隔离期早些过去,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天色大亮,王晨才在昏睡中醒来,简易房内弥漫着空山新雨后的青草味,还有几丝小米粥的芳香,王晨感觉自己的肚子不可抑制地叫了起来,翻身坐起随便揉了揉脸,耳边响起韩丽的招呼声,“醒了?趁热吃点吧,小米粥、馒头、鸡蛋、咸菜。”

王晨也没客气,接过餐盘坐回床上开始胡吃海塞,正吃的香,胡春带着胡倩倩推门进来,招呼道:“起来了?甭回话,吃你的。哦,对了,我看外面来了几个军官,正挨屋询问情况,估计快到咱这里了。”

王晨塞嘴里半个鸡蛋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刚吃完最后两口小米粥,抓起矿泉水灌了两口权当漱口,王晨正想着出去洗个脸,简易房的门又被推开,三名军官走进房间。

看得出,这三位从里到外透着精悍二字,往地上一戳便是个兵样子,不过说话语气还是很温和的,为首的军官挺着张鞋拔子脸,从脸上挤出个微笑,客气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曹宝泉,警备纠察,上尉军衔,我们来跟大家了解一些情况,希望不会打扰到诸位。”

也不等屋里的人回应,曹宝泉点开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低头读道:“28号简易房,实住五人,三男两女,都在吧?”得到肯定答复,曹宝泉继续道:“已经确定诸位明天晚上跟车队返回长春,预计后天早上到达长春的临时安置区,如果有什么特殊要求,可以稍后提出,现在我需要与几位了解些情况,哪位是韩丽女士?”

韩丽没想到最先叫到的是自己,眼光有些发直,下意识地拢了拢头发,上前两步,她不拢头发还好,这么个小动作,反而让曹宝泉注意到韩丽太阳穴上大片的青紫,以及虎口处的包扎纱布,军官的眼神中透出几分厉色,语气中则带出几分关切的味道,“韩女士,需要换房间么?”

话说的比较婉转,韩丽听出对方的意思,赶紧摇头道:“哦,不用不用,谢谢。”她总不能说自己发疯被胡春揍了一拳,干脆没多做解释,也省的曹宝泉发现自己判断错误感到尴尬。

感觉韩丽不像受欺负的样子,脖颈无伤,眼神也算平和,曹宝泉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径直道:“我们接到指挥中心的信息,您和同伴曾经向指挥部上报邪教杀人的事情,是吧?”

这个问题有些过于直白了,韩丽的脑海中不可抑制地出现男友在自己面前被残忍肢解的场面,她顿觉血腥味充斥鼻口,紧接着胃里抽搐,哪还顾得上说话,推开军官向简易房外冲去,刚出门便实在憋不住了,早上吃的那点小米粥和现在喷薄而出,吐了满地!

其他人将韩丽的反应看在眼里,再瞧军官,目光上带了几分不善,有他这么说话的么?王晨没有胡春那么有城府,刚想张嘴质问,耿直的李长怀已经嚷嚷开了,“哎我说,你个同志怎么问话呢?哪壶不开提哪壶,你看看把人家小姑娘弄的,都吐了!”

曹宝泉面上也有些挂不住,其实不能怪他莽撞,能跑到机场的避难者,哪个不是吐的都习惯了?要是那种见丧尸立马吐到腿软的家伙,也摸不到机场的边吧?曹宝泉是真没想到,韩丽属于特例,丧尸感染刚爆发的时候,她跟着男朋友冲进场站避难,然后男朋友被惠大娘放翻肢解,这女人直接吓傻了,缓过劲儿来,凭着一股子恨意将惠大娘的脑袋打成了破西瓜,紧接着便被王晨胡春他们护送这来到机场避难,归根到底,韩丽的经历固然凄惨,却远没有王晨他们经历的那么多,反射神经难免更敏感一些。

因为曹宝泉的一句话以及韩丽随后的反应,简易房里的气氛就比较尴尬了。

还是胡春给曹宝泉解了围,赶忙上前招呼道:“哎呀,都别激动,倩倩,赶紧出去给你韩姐送瓶水漱口,上尉同志,先坐,先坐,事情经过我们其实都比较了解,坐下慢慢聊,顺便等韩丽镇定镇定,小姑娘家家的,难免毛病多,你先抽根烟?”

这些人之中只有胡春作为健身教练,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对人说人话,见鬼讲鬼话,在他看来,犯不上给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上尉难堪,哪怕结交不下,也不能得罪人家,万一这个曹宝泉心眼真不大,动用部队关系,找理由把这帮避难者的撤离批次挪后,那不是给所有人添堵么?

胡春还指望早点见到老婆呢!

曹宝泉不是木头脑袋,能被上级安排做这种灾民调查的工作,交际手腕肯定也有,有人给台阶,他当然就坡下驴,连说几句不好意思,示意跟随身后的战士到门外站岗,便顺势跟着胡春坐到床上点上根烟。

王晨也回过味来,知道这帮避难者都在军方的控制之下,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眼前这位还是别得罪的好,他偷偷拽了下李长怀,将李长怀挤到身后,也跟着坐到曹宝泉对面的床上,满脸堆笑道:“胡哥说的对,我叫王晨,也是跟韩丽一起撤离的同伴,有什么想问的,问我们也成。”

抽了两口烟,曹宝泉见这两位还算客气,胡春高大威猛偏偏满脸堆笑,王晨看起来是一大学生也懂得陪笑脸,他的面色自然缓和下来,索性打开平板电脑,直接摊牌道:“看看这几张图,在爱建场站那边见到的图是不是跟它们一样?”

胡春与王晨探头一瞧,是几张屋内拍摄的照片,看墙壁明显是简易房的墙,至于墙上画的东西么,真别说,真跟爱建场站小二楼里,惠大娘画的那些鬼画符差不多!

人这辈子很少碰到过几次头皮发炸的场面,王晨觉得他这几天算是都碰上了,他看着那些鬼画符,脑子里完全乱成了粥,各种疑问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扭头去看胡春,胡春嘴唇都有些哆嗦,倒不是被图画吓得,更多的还是生气以及担忧,对于胡春来讲,宝贝女儿跟在身边,昨天晚上还解决了几个近在咫尺的丧尸,现在这帮信教的家伙阴魂不散地冒了出来,鬼知道会不会再遇到什么破烂事!

008吃个午饭也不清净

“两位,再看看这些照片,这些人有认识的么?”曹宝泉又换了几个图片,这次是几个人的照片,男女老少都有,展示给胡春与王晨分辨。

王晨看着总觉得照片的样式眼熟,随即明白过来,照片明显都是免冠一寸照,这些都是身份证照片么!翻看了大概十几个人,胡春忽然伸出手指点道:“这个,这个人我认识,死在场站的公交车司机师傅,说是被丧尸咬伤,带伤还挪车来着,没有他,场站肯定不会有一圈公交车的围墙,不过韩丽说他和惠大娘一起肢解了韩丽的男朋友。”

曹宝泉点点头,将这张照片单独做了标记,随后又让王晨与胡春辨认,两人接下来没再有什么收获,反而是韩丽在辨认这些照片的时候,从里面挑出一张女性的,她很确定这个女人也在场站出现过,但是王晨与胡春却没什么印象。

辨认告一段落,有了一定的进展,曹宝泉心情不错,他接过王晨递过来的烟,抽了两口,很诚恳的说道:“这个事情呢,你们是知情者,不过,有些情况还是不要随便乱说的好,明白么?”

众人都点头表示明白,王晨有些迟疑地问道:“上尉同志,能不能跟我们讲些你方便说的情况?什么都行,真的,莫名其妙的闹丧尸,逃亡,很多时候我都以为在做梦,现在大家说什么的都有,从科幻到神话,还有说外星人入侵的……”

曹宝泉又抽了口烟,深深地看了王晨一眼,想了想,张口道:“你们多少了解些内情,我不说,你们也能猜到一些,不过胡乱猜测总是不好的,容易造成恐慌,这么说吧,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已经肯定不是天灾,更扯不上外星人,肯定是人祸,这个也算好事,天灾么,人力能抗衡的少见,最多是事后补救,人祸的话……”

“死人是不会祸祸人的。”李长怀咬着牙低声自语道。

“没错,法律上讲,做这个事情的人,属于******罪,所以你们不用担心太多,只要是人干的,事情总有解决的时候。”曹宝泉看出李长怀脑袋有些木,属棒槌的,也不在意他之前那些昏话,起身的同时掏出个对讲机,道:“都安心吧,过了隔离期,明天晚上多半能撤离,如果想起有关惠大娘或者场站其他避难者的特殊情况,随时通知驻守的战士呼叫我。”

“好的,好的,一定,一定。”胡春跟王晨一起,客客气气地把曹宝泉送出门。

“看这架势,场站那个X大代表没准真能等来解放军的救援,算他小子走运。”胡春将自己丢回床上,信口开河道。

王晨固然没有胡春那么宽泛的社会经验,从小在老爸的修车厂长大,多少比温室里的同龄人多见些人和事,摇头道:“昨晚上几乎同时爆发丧尸感染,都推到邪教身上也有可能,不过,胡哥,你不觉得刚才那个上尉对待咱们的态度太轻松了么?”

“恩?没看出什么啊?”

“你看,咱们也是从场站逃难出来的,因为咱们主动上报了场站……”王晨看了眼脸色还有些发青的韩丽,换了个说法道:“反正是上报了可疑的事情,咱们就没嫌疑了?”

“废话,有没有嫌疑咱们当然清楚,等等,你的意思是军方并不清楚,对吧?”

“对啊,所以我说那个上尉对待咱们的态度过于轻松了,换成我是上尉,最少也得单独隔离,盘问上几个小时吧?”

“切,你那是电视剧看多了,现在军方哪有闲心盘问这个?忙着解决丧尸还来不及呢……不过你这么说也有道理,没准到长春,迎接咱们的人没那么好说话。”胡春皱着眉头,判断道。

李长怀知道自己嘴笨还口快,刚刚差点惹麻烦,麻溜掏出烟递给胡春与王晨,王晨顺手接过来,胡春却摆手示意自己抽的太急了,得歇会,顺便对李长怀宽慰道:“长怀,你也不用想太多,一个上尉,真说惹了他,也不至于有多大小鞋给咱穿,等到了长春,谁还认识他啊。”

李长怀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呵呵呵的傻乐。

上午没什么事情,包括韩丽、胡倩倩在内,几个人索性凑到一起整理装备,虽说外面经常过辆装甲车,很是让人安心,可是时不时传来的零星枪响也提醒着众人他们还远未脱离危险。

除去军方配发的衣物和军用体力恢复剂之类的消耗品,最引人注意的是王晨从降落伞箱里拿到的急救和应急药品,胡春拿到手中,眼睛顿时亮了。他可是专业运动员出身,诚然,比赛前使用某些药品,肯定无法通过尿检,不过日常训练到比赛前一段时间,胡春多少都吃过一些。成为健美教练后,某些纯粹为了肌肉好看的学员也没少从他这里买相关的药品回去,反正国家对这方面的管控还是片空白,这种灰色收入,不赚白不赚,所以这些年来,胡春对于‘强身健体’的药品那是再熟悉不过了,

王晨对这些药品根本不熟悉,全都是长串的化学名称,他只能看懂包装上的简易用法,见胡春流露出惊喜的表情,他索性大方道:“胡哥,你懂这些药的话,给大家分分讲讲,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些,又不懂用法,留手里纯粹浪费。”

“恩,那我不客气了,这盒现在大家分着吃,短期内增强心肺活力血液含氧量,放心,只要不是大剂量长期服用,对心脏基本无害,切记,一次两片,别多吃,不然心脏受不了。”胡春挑挑拣拣,指着绿色盒子解释道。

接下来便是教学时间,十多种药品按照各种需求分发下去,按时服用提高体能反应的,应急服用提高爆发力的以及受伤使用止血止痛的,要是没有胡春这样的资深运动员,哪怕王晨弄到再多的运动增强类药品也是浪费,根本发挥不出应有的药效。

忙忙碌碌,王晨终于将这些药品的用法记熟,到了午饭时间,早饭是韩丽端回来的,不能让对方总这么跑腿,王晨与李长怀主动承担了打饭的活计。

出了简易房,原本晴朗的天气在中午时分竟然阴暗下来,让人感觉十分的闷热潮湿,乌云压顶,竟然压出了几许城欲摧的感觉,这让所有赶着撤离的避难者心情压抑,对讲机里,军方也发出最新的天气预报,并且承诺只要暴风雨过去,肯定可以正常安排民众撤离。

还别说,部队野炊车的味道飘出老远,闻起来让人食指大动,多少冲淡了沉闷的气氛,迎面正好碰到郑国宗,这哥们中性打扮依旧,走起路来也是扭扭达达的,见面第一句话:“你们来晚了,刚才的好戏没看到哦。”

恩,就差把八卦写在脸上了。

王晨很想说他不打算看戏,李长怀那一根筋的脑袋很自然地充当了捧哏,接茬道:“怎么了?”

“我跟你们讲,刚刚排队,有俩傻娘们非要插队,结果吵吵起来了,纠察队来维持秩序,来的人估计你们也认识呢,曹宝泉那个上尉,俩傻老娘们还不依不饶的,非要插队打饭,还说什么女士优先,纠察队不让,老娘们撕扯上尉的衣服,结果那上尉跟咱笑眯眯的,真黑,说她俩意图抢枪,直接掏枪崩了一枪,打在一个傻老娘们两腿中间的地上,顿时都吧她俩吓尿了!哎呀,那场面,结果她俩饭也没打成,软手软脚的被纠察队架走了,说是按军法关禁闭什么的,老有意思了。”

好吧,郑国宗的八卦与啰嗦能力,确实比常人高一些,打发时间或许不错,现在是饭口啊,肚子开始发出饥饿警告的二人都有些不耐烦了。

郑国宗说的兴奋,压根忘了他也是出来打饭这件事,打算拉着二位聊聊上午他与辉哥闲极无聊,出去跟休整的战士搭讪,愣是忽悠战士给了他们两包香烟的搞笑事件,话还没出口,忍不住紧了紧鼻子,奇怪道:“哎呀?什么味这么难闻?”

恩,王晨也闻到了,忍不住捂住鼻子道:“哪来的药味,真臭!”

这种臭味与尸臭不同,带有明显的化学味,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真扫兴,回头找你们聊啊。”郑国宗瓮声瓮气地告别道。

王晨没说话,怕自己一张口,郑国宗再想起来点什么接着啰嗦,纯粹点头回礼,头刚低下,就听见不远处轰地一声巨响!王晨压根没抬头,顺势趴地上了,李长怀也是有样学样,同时卧倒,郑国宗倒霉了些,他手里还端着饭盆呢,全都扣在了自己身上,菜汤米饭糊的满脸满身都是!

“什么?炸了?!”曹宝泉押着俩闹事妇女刚进指挥中心旁边的临时监管室,听到爆炸声,紧接着在对讲机里确认野炊车爆炸的消息,有些难以置信,年纪轻轻能在纠察队担任上尉,曹宝泉的脑子也不是豆腐做的,鞋拔子脸上立刻流露出几分狠厉,直接掏枪打开保险,顶在面前那个妇女的脑门上,冷声道:“说!你的同伙还有谁!你们想干什么?!”

听到上尉的质问,俩女人根本不回答,一改刚才撒泼放赖的模样,瞪眼咬牙也不反驳什么,反正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没她俩在野炊车前转移注意力闹事,她们的同伙不可能找机会炸掉了野炊车。

砰,曹宝泉更是手狠,非常时期军事管制,他又是多少晓得内情的军官,根本没犹豫,直接一枪在年纪较大的妇女胳膊上打下块肉来。

“哎呀,解放军打死人……”另一个女人口中的‘啦’字还没喊出,曹宝泉又是一枪,很精准地轰掉了对方半个耳朵!

张嘴叫嚷的女人呆了呆,她忽然发现自己脑海中除了尖锐的啸叫,没有别的声音,颤颤巍巍地伸手想摸自己的耳朵却又跟触电般收了回来,凝视着手指上沾染的鲜血,深吸一口气想要大声尖叫,曹宝泉身边的战士眼疾手快,一个跨步冲拳,直接将那女人尖叫声打了回去,噎在那里半天都没回过气。

岁数比较的那个女人索性也不闹了,干脆坐到地上,不喊不叫径自念起经文,这时候要在她身下点上堆火,看起来跟个英勇就义的宗教信徒差不多。

曹宝泉不是审讯专家,见到这种狂信徒多少有些头疼,他很清楚自己的职责,必须想办法撬开两个女人的嘴,得悉她们的计划,最起码,也要了解到底是什么人,用何种方法,通过何种渠道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大面积的散播病原体。

毕竟,病原体不可怕,可怕的还是散播它们的人,如果不能尽快确定幕后组织以及相关人员的情况,哪怕短时间内控制住病原体的扩散,也难保不会出现新的感染源。

这才是最致命的。

即便是曹宝泉这样直面一线的低级军官,对于此次病原体感染事件,所知也不算多,只知道感染源按时间回溯,首发应该是澳大利亚的墨尔本,随后在不到七天的时间里,全球各个地区陆续出现感染的病例,并且感染范围迅速扩大。

严格来讲,中国算是第二批次出现感染病例的国家,必须承认,依靠特有的军政体制,在特殊灾害发生时,中国救援力量的反应速度在全世界也是数一数二的,绝对不会发生飓风袭城四十八小时以上,国民警卫队姗姗来迟的‘闹剧’。这才在哈尔滨及周边区域爆发感染后不到二十四小时迅速控制住感染范围并开始建立前进营地收纳难民。

清理野炊车现场自然轮不到曹宝泉,不过调查邪教闹事可是他份内的事情,调查没什么结果,闹事却越闹越大,曹宝泉要是还想穿这身军装,不做出点实际成绩来,是绝对不行的。

看着部下将两人铐在监管室的折叠椅上,曹宝泉索性点了根烟,盯着两个女人没说话,脑子里却在高速旋转,哈尔滨的病毒蔓延速度远超预计,短短十几个小时过去,几乎变成了一座死城,几百万人说没就没了,不过邪教人员肯定伤亡甚少,毕竟这些人平日里深居简出,很多都是独居,平日里与正常人接触较少,出事的时候感染几率自然比正常人小很多,所以,能来到机场的避难者中,邪教人员的比例肯定要高一些,只是,为什么这些邪教人员还不满足?一而再再而三的闹事?难道非要将这里变成无人区么?这些家伙脑子烧坏了,不怕上面确定哈尔滨及其周边没有拯救价值,直接用类核武制造无丧尸区?那样的话,对这些邪教徒有什么好处?

或者,袭击者自己也是被利用的棋子?散播病原体后连自身都已经变成丧尸了?不管怎样,要尽快撬开这俩妇女的嘴巴。

战时无人权。

曹宝泉的脑子里闪出五个字,下一秒,他做出了决定。

用刑。

相比怒火中烧的曹宝泉,王晨的麻烦更大一些,眼看还在不远处燃烧的几台野炊车残骸,让他本有些八字的眉毛彻底耷拉了下来,整张脸彻底变成了一个囧字,伸手拽住企图上前救人的李长怀,王晨摇头道:“想救也不能救,赶紧走。”

李长怀有些蒙,连声问道:“为啥啊?!那边有人喊救命啊!还有人在自救!”

“听我的,先走!”王晨可没时间跟李长怀废话,难道他还得解释被爆炸炸伤的人确实不少,但是更过的人已经丧命随时会丧尸化攻击活人?事后赶到清理现场的部队最大可能性就是无差别射击,直接抹杀所有可活动的物体,避免事态进一步恶化!

一根筋有时候确实靠谱,倔劲儿上来也真是头疼,李长怀根本没听王晨说什么,挣开王晨的手,直接冲向野炊车!

王晨翻了个白眼,只能跟在李长怀冲上去,郑国宗女了女气地一跺脚,也跟在王晨身后。

爆炸的三辆野炊车呈一字形排列,还引燃了前后两辆野炊车,整个场地都笼罩在烟雾之中,浓烟熏的人眼睛疼,空气中始终弥漫着一种古怪的味道。处于爆炸中心,燃烧最剧烈的那辆野炊车根本无法靠近,估计也那里也不可能有幸存者了,四分五裂的尸首到处都是,餐盘、餐具、不锈钢锅的碎片飞溅到四处,由于部队、防疫部门与平民都是分开供应的,除了警戒的士兵受伤行动不便,死亡的基本都是平民。

被燃烧产生的高温及浓烟说阻挡,三人只能在外围救援,李长怀掏出瓦工锤,翻查已经躺地上的人,确定明显外伤肯定死亡的,直接给脑袋上来一锤子,王晨跟郑国宗则把失去行动能力的伤者、确定无害的尸首抬到稍远一些空气流通更好的空地上,顺带搜罗零碎的易燃物带出火场,防止高温导致这些危险品殉爆。

他们三个生力军的加入,让原本野炊车旁自救的轻伤民众与士兵顿时轻松不少,总共五六个轻伤员外带他们三个,几分钟时间,便处理了二十多具尸体,近十名重伤和行动不便的伤员,王晨都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这么有干劲儿,刚开始还与郑国宗两人抬一个伤员,现在他自己能扛起体重百多斤的伤者小跑,浑身上下都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难道上午胡春给的药显露出效果了?

这效果也太快太强了吧?

刚将一个确认死亡的士兵放到临时安置地,顺带将尸体上搜罗来的步枪、手枪与弹药也放在旁边,王晨擦了把汗,正要起身跟郑国宗返回,已经起身的郑国宗忽然尖叫:“你看!”

王晨闻声转头,顺着郑国宗的手指望去,浑身上下似乎被浇了盆凉水,别说鸡皮疙瘩,连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这尼玛什么情况!

四肢扭曲的身影穿过烟雾,一如既往的蹒跚移动,一如既往的渴望血肉,丧尸到底是出现了!肯定是爆炸中心的死亡者丧尸化了!与以往不同在于,这些丧尸蹒跚移动不假,频率却高的吓人,哪怕那两条腿走起来七扭八歪,移动速度却比普通人小跑还要快!

这速度肯定不能叫丧尸,叫活尸还差不多!

王晨以为自己已经什么都经历过了,连死都不怕,面对丧尸更不在话下,当移动速度较快的丧尸迎面扑来的时候,王晨才悲哀的发现,自己竟然僵住了。

是的,突如其来的巨大恐惧,让王晨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更悲哀的是,王晨此刻赤手空拳没带刀,连李长怀都不如。

谁又能想到,在重兵环饲的太平机场内,打个午饭竟然能碰到新类型丧尸?!上哪说理去!!

靠近野炊车搬运伤员的那几位幸存者反应不及,被丧尸扑倒啃噬,惨叫声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耳膜,不可否认,这些幸存者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拖住了不少丧尸,但是还有最少十几个丧尸没有分神,径直向王晨这边冲来!冲在最前面的丧尸距离王晨不到十米,被爆炸熏黑的破烂面孔看不出长相,那张血盆大口连带里面的颗颗白牙已经清晰可见,王晨还是处于僵硬状态,反倒是身旁的郑国宗啊呀一声尖叫,转身就跑!

郑国宗没办法不跑,他有勇气救人,也有勇气面对零星丧尸,可他真没那个勇气面对十几个歪歪扭扭还能跑出冲锋气势的新类型丧尸!这时候可没什么临阵脱逃的说法,他郑国宗也不是军人,能帮着救人算是极限了,跟新类型丧尸硬拼?算了吧您吶!

转头跑的时候,郑国宗多少知道拉一把王晨,王晨已经僵了,哪是一把能拽走的?郑国宗自己被吓得手软脚软呢,能拽上一把已经是够义气了,拽不动当然没可能再试,几秒的功夫,郑国宗像是被狗撵的兔子,连滚带爬蹿出去老远。

眼见郑国宗跑了,王晨站在原地没动,李长怀攥紧手上的瓦工锤,铁青着脸护在伤员前方,刚刚是他一意孤行要救人的,现在实在没办法撇下王晨与重伤员逃命,一根筋有时候也有点好处,脑子里不会想别的乱七八糟,既然王晨企图用血肉之躯与丧尸肉搏,此时李长怀的脑子里只有俩字。

拼了!

车载机枪没给他机会。

嗵嗵嗵嗵嗵嗵!

丧尸几乎要抓到王晨身上,忽然浑身僵直,脑袋上出现个指头大小的黑洞,整个头盖骨向上崩飞,已经被炸成浆糊的脑组织四下飞溅!一瞬间,难以言喻的生腥味甚至压过了弥漫的硝烟味,直刺王晨的鼻腔。

王晨还没反应,李长怀直接吐了。

009意想不到的问题

国产机枪子弹固然威力一般,近距离对付十来个丧尸还是轻而易举,为了防止误伤,机枪手都没有连射,仅凭点射便压制住了场面,仅仅不到半分钟的功夫,爆炸现场只剩下了团团黑烟、遍地的尸体以及熏人欲呕的烤肉味。

毕竟,这里是战区,实行军法,即便平民避难区与军营用大段隔离地带区分开,连用餐也是特意划分成两个区域,爆炸到现在少说也有三分钟了,解放军的巡逻装甲车要是再不来,那跟巡警有什么区别?

直到此刻,王晨僵硬的双腿终于坚持不住,瞬时松软下来,王晨也没打算让自己继续保持英勇无畏的形象,很干脆地倒在地上,至于沾满的灰烬血迹以及被汗水湿透的衣衫,他已经没心情脱了,四仰八叉地彻底躺着,双眼盯着时不时飘过黑烟的阴沉乌云,脑子里一片空白。

能活下来真好!

须臾,一个身影走到王晨身边,低头看着满身烟火色的年轻人,沉声道:“小伙子不错!有胆量!有兴趣当兵么?”

总不能说自己被快速冲来的丧尸吓傻了吧?王晨勉强翻坐起来,抬头看了眼面前这个黑炭头一般,怎么瞧都有四十岁往上的家伙,摇头道:“抱歉,没兴趣。”

黑炭头也不介意,很领导地拍了拍王晨的肩膀,转身蹲下去看了看受伤躺倒的伤兵,起身与王晨擦身而过的时候随口道:“安心在这里等待军医过来检查身体,如果改主意的话,随时来找我。”

我去,口气不小,还是个官呗?不过王晨对军衔并不熟悉,也看不出这位是个什么官,瞧着对方向旁边的伤员走去,王晨转头对同样坐在自己身边的李长怀道:“你怎么样?”

“没事,差点吓傻了,咱没受伤,为啥等着要检查啊?哎?先把饭解决了呗?”李长怀随口抱怨几句,见没人搭理他,把目光放在不远处的黑炭头身上,“你看他那几步走的,牛哄哄,大官吧!”

王晨也懒得多和李长怀解释什么叫安全第一,听到李长怀的后半句话,到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发觉李长怀除了一根筋,这张嘴也没个把门的,刚才那话听起来固然有几分羡慕的味道,可是这形容词么,可是赤果果的贬义了。

“说话注意点,那是我们孙营长,孙大海,大小也是个中校。”躺在李长怀身边,等着担架的伤兵提醒道,大概看出李长怀不会说话,语气到没什么不满。

“啊,抱歉抱歉,我这人嘴臭,不会说话。”李长怀赶紧道歉。

伤兵好歹也是被这俩人救下来的,摆摆手,表示并不介意。

王晨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大的伤兵,发觉对方突然有些无精打采,马上要睡着的样子,与刚才那副精神的样子相比好像换了个人,顿时意识到这个伤兵恐怕情况不对,连忙挥手对正在按部就班处理伤员的军医大声嚷嚷道:“赶紧过来,这里有个重伤的!”

几个军医都听到叫嚷声,距离最近的那个军医正好给面前的伤号包扎完,三步并作两步,带着助手跑了过来,确认伤兵情况不妙,二话不说,开始替伤兵急救,王晨在旁边也帮不上忙,怕自己耽误救治,索性拉着李长怀退开几步,站在旁边看着。

这么会儿功夫,那个孙营长已经在爆炸现场绕了一圈,大概是确定情况有多严重后,又转了回来,作为直属侦查营的营长,他的眼光可比一般的老兵毒辣多了,仅凭巡逻车机枪手、伤员的几句话以及现场还在燃烧的烟雾,便判断出事情有些不寻常,快步走到王晨身旁,直接问道:“到达现场救援的,是不是只有你们两个没受伤?”

“是。哦,还有一个没受伤的同伴,刚刚还在的……”王晨不明白孙营长这个黑炭头为什么满脸严肃的问这个问题,有些蒙。

“军医!给他们做毒理测试,马上!”孙营长招呼完军医,对跟在自己身后的一个侦察兵嘱咐道:“给我联络指挥中心。”转头又对另一个侦察兵命令道:“你带两个人留在这里,搞清楚现场还有多少人在爆炸后到过这里并且离开了,马上找到他们,同样做毒理测试!明白吗?”

啥?毒理测试?是毒素的毒?!还是病毒的毒?王晨听到孙勇的话,顿时傻了,张着嘴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目送孙勇上了装甲车都没回过神儿,直到身旁的军医将针头扎进臂弯开始抽血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中毒这个事实。

当王晨被隔离,心情忐忑地等待检验结果的时候,一份带有哈尔滨病原体初步调查结果以及相关涉事人员,简略到几乎只有数字统计的情报部报告,与其他几份报告一起,传输到军区首长的投影屏幕上。

作为相关人员,王晨、胡春、李长怀、曹宝泉、孙大海几个人的简历也作为报告附录,一起摆在了首长的案头。

轻轻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早已冰凉的茶水,军区首长的目光始终放在报告上,略过了几秒,他挥手关闭投影,身体后仰,靠在沙发椅上,习惯性的闭目沉思,身旁的机要参谋连大气都不敢出,静静地站在下首位置,等待军区首长发话。

或许,一如同情报部的分析,这并不是恐怖袭击。

任何恐怖主义组织、邪教人员或者雇佣兵,使用这种手段袭击平民,要么是为了政治诉求,要么为了发展势力,最不济也是为了获取大笔资金,墨尔本事发超过四十八小时,还没有组织或者个人蹦跶出来发表声明,象这样有头没尾的恐怖袭击,前无古人。

况且,这场丧尸疫情在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里席卷全球十多个国家和地区,最初疫情发生的地点相隔较远,除了都是经济较发达的国家与地区之外全无规律可循,第二波疫情出现不到十二小时,包括中国在内,所有有核国家陆续退出了核不扩散条约,没有哪个组织可以承担有核国家的核怒火,哪怕是比基地组织还要疯狂的ISIS也不敢——ISIS甚至特意发表声明不是他们所为,并且破天荒的寻求国际援助。

是某个仍然独裁的小国?

可是这个小国同样爆发了疫情,以金三胖的国土面积、落后的防疫手段与疫情爆发速度计算,亡国灭种也不过是十几天的事情,国民都丧尸化了,独裁还有什么意义?更不用说,金三胖根本没能力同时进行全球范围的病原体投送。

啧,难道真是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么?看着这几份用数据堆积起来的报告,军区首长的脑海里却浮现出完全与之无关的文艺画面,随即,他将这样的画面从脑海中清除,还是将这件事交给中央去头疼吧,当务之急是确保疫区范围不再扩大。

特战营、防化营在检查违禁品、追查人为案件方面,确实缺乏经验,想到这里,首长睁开眼睛,抬手在屏幕上圈了几个圈,命令道:“跟民政方面联系,算了,等下我亲自与中央方面面谈,加派安全方面的精干人员去营地,另外,这几点,按照军区情报部的意思办。”看了眼时间,首长继续道:“将这几份材料汇总,一五零零整,我要亲自向主席汇报。”

“是。”机要参谋立正敬礼,转身离开。

军区首长将目光重新放在军区地图上,代表疫区的红色斑块似乎没有扩大的迹象,但是他心里清楚,如果疫苗研制工作没有进展,斑块扩大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希望沿海那几个疫区能有好消息吧。

军区首长怀着这样的期盼,陷入了沉思之中。

“唉呀妈呀,可吓死我了,搞了半天,有人往野炊车的火源里投放了那个,那个啥来着?!”李长怀一拍大腿,嗓门高的吓人,完全不顾身边护士正要给他打针,丝毫没表现出劫后余生的庆幸模样,反而兴奋的要命。

要是李长怀知道,不久前军区首长都看过他们几个人的档案,估计会更兴奋。

“毒品,兴奋剂,你都说了好几遍了,烦不烦啊!”王晨懒洋洋地躺在病号床上,看着李长怀人来疯,转头对还在给郑国宗做静脉注射的护士问道:“他这个样子正常么?为什么我没这么后返劲儿的兴奋呢?”

“刚刚给你注射了小计量的镇静剂,等下也得给他注射,个人体质不同,吸入毒烟后反应也各异,不用担心。”护士头也不抬,将针头从郑国宗的臂弯里抽出来,随口对郑国宗嘱咐道:“自己按住,困了睡,睡醒就没事了。”

“心跳有些快,”护士身旁的军医将手从李长怀的脖子上拿开,估计也是让这位烦的要命,招呼同事道:“小刘,多给他推点药。”

“唉呀妈呀,吓死我了,你们是不知道,那帮丧尸,个个跑的飞快……”

郑国宗依言躺倒病号床上,有些担心的问道:“大夫,现在都下午了,还有饭吃么?对了,出了这么档子事情,我们晚上还能撤离么?您看我对毒品会不会上瘾?要不要戒毒什么的?”

“饭少不了你的,晚上据说有雷雨天气,可能会延迟撤离,你们只是接触到燃烧兴奋剂以及各类毒品的浓烟,影响不大。”护士再和蔼的性子,也被郑国宗的墨迹追问弄烦了,探手摸着郑国宗的脉搏,看了眼手表,奇怪道:“脉搏减缓了啊,怎么还这么能说?”

“大夫,他是嘴碎,别介意。”

“唉呀妈呀,人吸毒肯定完蛋,这帮丧尸吃了毒烟反而比人……比人……”李长怀小眼泛白,噗通,躺倒在病号床上,吧唧吧唧嘴,睡着了。

恩,我要是护士,看你这烦人样,也得一针直接把你扎睡着图个清静。王晨心里嘀咕,目送着护士与军医离开,他还是感觉有些不舒服,手摸进口袋想抽根烟,转念一琢磨,又把手抽出来了,还是等毒烟以及镇静剂的药劲儿过去再说吧。

炸雷外加闪电,憋了小半天的暴雨终于磅礴而下,天空好像漏了个口子,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噼啪作响,落点声太过频急,变成了人耳难以分辨的泼水声,天色昏暗到让人以为已经是夜晚,只有时不时划过的闪电照亮了天际。

哈尔滨的夏季,总有这么几次暴雨滂沱,不过今年确实雨有些大,前段时间连下了一周还多的雨,算是让生长在北方的王晨见识到了什么叫梅雨季节,难得有那么几个晴天,结果还出了丧尸疫情这档子毁天灭地的破事。

略微有些头晕脑胀的王晨,索性跟郑国宗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打发时间,基本上都是郑国宗啰嗦,王晨听着,啰嗦声、风雨声再加上李长怀抑扬顿挫的呼噜声,王晨的眼皮不可抑止的沉重起来,恍惚着要睡过去。

将睡未睡的当口,临时病房的门被推开,胡倩倩‘一马当先’蹦蹦跶跶的跑进屋里,咋呼道:“好大的雨!哎呀!都快浇透了,想不到吧,我们来探望啦!”

胡春跟在自己闺女后面走进病房,他身旁的是韩丽,紧接着辉哥与他那边的两个同伴也走进了病房,谢过带他们来病房的小战士,辉哥转身解释道:“爆炸声那么响,你们三个这么长时间没回来,用对讲机联络了曹上尉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们赶紧过来了,还没吃饭吧?”

“这不,饭都带来了,曹上尉人不错,特意派人带我们过来看病号,军营啊,没刚才那俩小战士带着,咱们可进不来。”胡春放下饭盒,抽出随身携带的斧子丢在空床上,提醒道:“自加热的,按说明操作,小心,加热的时候有些烫。”

“哎呀,爸,什么病号不病号的,王哥不是很精神么,对了,王哥,听说你一个人面对好几十个丧尸都没退缩?”胡倩倩满脸崇拜,眼睛亮闪闪的问道。

王晨赶紧撇清,解释了一下兴奋剂毒烟与快跑丧尸,然后郑国宗连比划带尖叫的将事情经过又讲了一遍,着重说了他临阵脱逃以及王晨临危不乱的事迹,眼看要把王晨捧上天。

虽说眼前这几位认识的时间都不长,也不一定能交托生死,多少也算是到了好友一级,就跟郑国宗那样,肆无忌惮的说着自己的糗事,王晨看到大家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说笑,抑郁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似乎机场外游荡的丧尸也不再是个事关生死的大问题。

打牌聊天侃大山,闲暇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出于礼貌,所有人都选择性无视郑国宗与辉哥有意无意间的亲密举动,这年头,基情四射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奇怪别人为什么有基情才算新闻。不知不觉到了晚饭时间,李长怀的镇静剂效力正好散去,整个人清醒过来,也没之前那么昂奋,雨水看着没有停止的架势,一群人不好总呆在临时病房不走,但是雨具又不够,便拜托在病房旁休息的护士帮忙去拿些一次性雨衣,李长怀本来想去跑腿,却被护士一句军营内非军事人员不得随意走动给推了回来。

护士刚出门没几秒,一声凄厉地尖叫传进病房,顿时吓了众人一跳,胡春反应最快,随手抓起丢在病床上的斧子,直接道:“王老弟,你带人守好病房,辉哥,咱俩出去看看?!”

“成!”辉哥也不含糊,同样抽出把斧子,跟在胡春身后跑出病房。

王晨守门,郑国宗、李长怀以及两个跟辉哥来的哥们守窗,韩丽与胡倩倩很干脆地钻进床下,原本轻松的气氛荡然无存,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隐约传来的风雨声在回荡。

原本以为军营里又闹腾起丧尸或者邪教什么的,结果胡春和辉哥在外面转了最多五分钟不到便回来了,雨衣没找到,弄了几件用过的简易防护服,都有破损漏洞,用胶带贴上破口,防水效果尚可,聊胜于无吧。

“没事,那个护士看到地上跑的耗子还有癞蛤蟆,吓到了。”胡春把斧子插回到腰带上,撇撇嘴,有些无奈的解释道。

辉哥给大家分发雨衣,接茬道:“可能是雨大,灌了耗子洞,现在营地里老鼠乱窜,时不时还有癞蛤蟆蹦跶,等会出去的时候有点心理准备啊,尤其两位美女,别被吓哭喽,哦,对了,刚刚门口站岗的士兵说,雨太大,野炊车晚上不开工,老样子,自加热军粮当晚饭,吃完咱回营房。”

“好啊,饿了。”李长怀对于吃,还是很执着的。

风雨声终于小了,被雨水驱赶出洞的蛤蟆开始发出各类或大或小的咕呱声,空气中还弥漫着极度潮湿的气息,好在哈尔滨这个维度,哪怕是夏日,夜间的温度也不高,潮湿归潮湿,并不会给人闷热的感觉。

在经历了半夜尸变和爆炸活尸的刺激之后,终于回到简易房的王晨重新躺在自己的床铺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浮现着各种念头。

军方的安排还是很给力的,哪怕来不及当晚撤离的民众,也都得到了很好的安置,中午的爆炸事件也起到了很好的震慑作用,没人会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跟军队炸毛,那样很容易被军法从事。

最起码,关禁闭甚至被当成邪教人员、破坏分子审查个几天是少不了的。

到长春以后自己能干点什么?家都没了,身份证也不知道丢哪里去了,补个身份证吧,再补办银行卡,然后呢?反正国家救济也只是一时,总要自己想办法找工作。或许等丧尸清理干净,回哈尔滨参加重建工作?

要不,去当兵?反正也是孤身一人的,当兵算是不错的选择吧,一念至此,王晨的脑海中闪现出黑炭头营长的面容,营长好像姓孙吧,对,孙大海,明天找他问问?

“哎,哎,都起来哎!”胡春的大嗓门从门口传来。

哎呀又怎么了?!刚想睡觉!王晨心里抱怨着,翻身坐起,不用他开口问,双脚传来的冰凉触觉很明显的通知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营地被水淹了!

文明,远比人类想象的要脆弱。

几千年前,埃及人创立了恢弘伟大的文明,金字塔抵抗住了岁月的流逝,建造它的埃及人却早已化为历史的尘埃,斯巴达人曾经用奴隶的血肉供养起一只近乎无敌的军团,千载悠悠之后,他们的城邦早已无迹可寻,他们的事迹口耳相传,唯一存留的证据,不过是一块石头。秦始皇焚书坑儒背了多少骂名,如果没有个世界顶尖的坟墓替他刷存在感,再多的骂名流传到现在,也仅仅是初中生试卷上一道题目罢了。

到了现代,混凝土、保温砖、耐火材料甚至马路上的柏油似乎都要比古人从山上挖出的石头更加持久,钢筋水泥的丛林似乎彰显着现代文明的卓越,给现代人无与伦比的优越感,仿佛现代文明抵抗住了时间的侵袭,哪怕某一天所有现代人消失无踪,他们建立的钢铁丛林也将永远屹立在地球的每个角落,向新一代的智慧生命讲述当年的辉煌。

事实真是如此么?

不。

现代文明,比那些刀耕火种的远古先辈,更加脆弱不堪。

这场洪水,就是最好的例证。

洪水来的突然,事先没有丝毫征兆,要非说有,只有突然增多的蛤蟆与满地乱窜的老鼠,整个营地上到孙营长下到平民老百姓,谁都想不通,怎么下了几场大雨,莫名其妙的闹起洪水来呢?

哈尔滨位于松嫩平原,地势用四个字便能概括,一马平川,这是真正的一马平川,落差大过二十米的地方只能叫做山岗!市区有条松花江不假,市区松花江河段比流经兰州的黄河河段还宽个一倍往上也没错,听起来很吓人,不过么,依靠平原地形随处都可以泄洪的优势,建城百年来的闹过洪水的次数,也不过三次。最严重的那次还是解放前,泡了小半个市区,水最深的地方也没过两米,解放后的两次洪水严重归严重,根本没淹过市区,千禧年之后,上游的水库投入使用,别说洪水,连水患都没出过一次,更不用说淹没机场!

怪事偏偏发生了。

010想走?难!

位于长春的指挥中心在接到孙营长的消息后,没用多长时间,便从卫星测绘图像中分析出洪水的来源。

其实很简单,哈尔滨上游的水库连日大雨,已经蓄水到警戒水位,如果水库相关人员还健在,只需要按照需水量分期分批的开闸泄洪即可,根本不会对下游堤岸造成任何冲击,但是,丧尸疫情袭来,水库里别说值班人员,连活人都没有,又怎么可能开闸泄洪呢?

仅仅挺了三天,水库便挺不住了,先是漫堤,接着,便是溃堤。

幸好孙营长的部队只是在机场加固营地,打算步步为营,先为后续部队清理出足够大的前进营地,而不是第一时间冲进市区清理丧尸,不然多半会被洪水困在市区里撤不出来,哈尔滨市区的道路很多都是空心的,充斥着地铁、各类地下商业街以及日伪时期修建至今,重层叠架的人防工程,都不用洪水浸泡长时间,许多道路只要路基下层被水填满,别说跑装甲车了,人踩上去都会有塌陷的危险。

到那个时候,号称北方明珠的硕大城市,不仅会变成不再适合人类活动的危险地带,恐怕还会因为江水倒灌变成水乡泽国,这场洪水,也基本宣判了哈尔滨的死刑,还在市区没有撤离的幸存者,自求多福吧。

从文明到蛮荒,也不过几天而已。

驻扎在机场的部队与避难者,却连几天的时间都没有,通过卫星遥感确定洪水范围以及未来几个小时可能的蔓延趋势,孙营长第一时间下令部队集结,运用一切可以运用的运输车辆,安排人员向南撤离,最不济,也要找到一处地势稍高的地方重新建立防线,等待洪水稍微退后抓紧南撤。

唯一让孙营长放心的是,在机场营地建立之初,便已经预定了多套应急方案与备选营地,用来应对各种状况,即便洪水这一自然灾害无法预料,新的宿营地也并不难找,只需要加上给一个地势够高的选择条件就够了,甚至都不需要孙营长自己去看地图,后方的指挥中心已经实时传送了备选营地的卫星遥感图与行进路线,孙营长只需要根据人员、设备、天气等状况作出选择便可。

也有避难者提出固守机场航站楼等几座相对位置够高的建筑,却被孙营长直接否决了,要是有条件据守,那用得着平民百姓?这场洪水来势凶猛又没有人工调节的可能,再加上洪水里将会浸泡上数百万具丧尸与尸体,夏日气温又这么高,可以预见的是未来一直到寒冬降临之前,哈尔滨周边地区都将成为生命禁区,不单单是丧尸疫情,其它瘟疫病菌也会抓紧来凑热闹。

真到了无可收拾的时候,中央调集亚核武器在不污染环境的情况直接来个彻底清理,也是有可能的,所以他们需要撤离到一处地势够高、易守难攻、可以随时离开的地方。

总归一句话。

快走!

至于撤离计划相当简单,趁着水位还不够弥漫到高速公路上,走环城高速离开,民用车辆遇到高速上那些堵塞道路的瘫痪车辆,肯定没办法清理,也只能走一般的公路前往机场避难,有了军方的装甲车开路,情况完全不同,能撞的,能推的推,实在没办法撞开的客车与重型货车,两炮轰完,平推过去,肯定不剩什么了。

军方的效率肯定要比民间高的多,哪怕有些避难平民企图抢先撤离又或者制造混乱恐慌,在军队黑洞洞的枪口下,再多的企图仅仅变成了心底的臆想和口中的埋怨罢了,毕竟昨日晚间的闹丧尸与中午的餐车爆炸让这些平民清楚的认识到,一旦踩过了‘军事管制’的界限,人民子弟兵是无惧向自绝于人民的蠢货开枪的。

因此,孙营长的决定分分钟传遍营地,在装甲车的压阵下,本着先来后走的原则,按营房分区为单位,避难平民听从指挥取回逃难的车辆,驶离机场。

王晨、胡春、李长怀这帮人都是一介老百姓,当然也要听指挥,轮到他们撤离的时候,洪水已经没过脚踝,最少也有二十厘米深,浑浊的水在营地内四处荡漾,水中时不时还浮上个淹死的老鼠,看着让人反胃。

等到这些人离开营地,蹚水前往停车场的时候,才真正理解什么叫恶心他妈夸恶心。

军方建立的铁丝网固然防不住洪水,却也不至于被水冲垮,死老鼠之类的小东西可以飘进营地,丧尸和尸体自然都被拦截在营地之外,丧尸多少还能让人接受,经过多日‘反丧尸战斗’幸存下来的人,对丧尸的心态已经从恐惧转变成厌恶居多了,而且丧尸好歹是‘活’的,除去让人厌恶的外表,会站会走会嚎叫,看到人经过也会隔着铁丝网‘打招呼’,起码看上去跟活人差不多。

尸体,却是实实在在的‘死’的。

这些尸首各个年龄段都有,小半裸露着身子,有些还残缺不全,或俯或仰如同死猪死鱼一般泡在水中,随着洪水不断荡漾,由于长时间被污水浸泡,血腥味全无,连眼睛都泡成灰白色,丧尸都不屑一吃。

当韩丽借着探照灯的灯光,看到这样的场面,出于人类与生俱来对死亡的恐惧,一股抑制不住的反胃冲动喷薄而出!

面对如此‘宏大’的场面,除了视觉刺激,还有直冲鼻腔,与丧尸那种腥臭略有区别的巨大腐臭味,别说韩丽坚持不住,李长怀这样棒槌一根筋,都感觉胃部阵阵抽搐,有种酸意直冲咽喉。

胡倩倩干脆死抱着胡春的肩膀不撒手,小脸苍白努力扭向营地另一侧,根本连多看一眼的想法都没有!

好在通往停车场的路上,只有百十米的小路靠近铁丝网这一侧,才让这些避难者没有太过难受,离开小路,王晨暗暗松了口气,他下午注射药剂后,仍然感觉自己太阳穴有些蹦蹦的疼,嗓子发紧头发昏,本以为睡一晚会好许多,结果这么一折腾,症状更严重了,心里不由得苦笑,估计这大场面自己还是承受不住啊,要是整条路都沿着铁丝网走下去,别说反胃呕吐了,没准会被大量的浮尸刺激出精神异常来。

好不容易熬到停车场,众人纷纷装好行李,钻进那辆半路弄到的国产SUV中,胡春坐在驾驶位置上,长长的出了口气,随即启动汽车,等着解放军战士的手势,准备出发。

郑国宗与辉哥的车停在SUV斜对面,他俩与另外两个同伴驾驶一辆五菱宏光,虽说看起来有些土,不过通过性却一点不比SUV差,而且更加皮实耐操,载重量也大,就是排量小了些,发动机劲头不够,瞬时加速比较肉。王晨还以为会是辉哥开车,没想到郑国宗坐在了驾驶员的位置,辉哥则靠在副驾驶座位上半闭着眼睛,不知道想着什么。仔细一想也对,辉哥那样的社会人,如果不是GAY的话,身边多半得搭配个扒蒜老妹之流,让他自己开车,多少有些掉价不是?

随口闲谈中,负责带领他们离开营地的装甲车已经按响了出发的喇叭,郑国宗晃了两下车灯,在车里挥了挥手,王晨不明白什么意思,胡春却知道,这是客气一下让他们先走的意思。还没等胡春挂档松离合,他眼看着对面车中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辉哥突然拧身扑在了郑国宗的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胡春还以为辉哥突然起了某种心思想跟郑国宗亲热下?随后他立马把这种不靠谱的想法丢到了九霄云外。

尸变!辉哥变成丧尸了!

“你们留在车上,我去看看!”几乎在胡春解开安全带跳下SUV的同时,郑国宗也挣脱开辉哥,打开驾驶员一侧的车门跑了出来,与他一起跳车的还有辉哥的俩同伴,三人估计被辉哥突然尸变吓得不轻,有个同伴平地跑了两步还摔了个大跟头,扑腾起大片污水。

至于辉哥,被安全带困在驾驶室里,睁着血红的眼睛,发出无意识的呻吟声四下抓挠着。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还没等胡春开口,装甲车上跳下俩战士,端着突击步枪过来了,连声追问道。

事发突然,郑国宗连话都说不囫囵,只知道翘起兰花指指向车内,倒是胡春在旁边急促嚷道:“车里出丧尸了。”

其实他不说,俩战士也能看出端倪,既然没办法确认面前这些平民是否有问题,其中一个战士跨开两步,与胡春等人拉开距离警戒,另外一位二话不说,抽出手枪上前拉开副驾驶一侧的车门,正好辉哥转头伸出手想要抓住眼前的活肉,对着黑洞洞的枪口张开了自己的大嘴……

啪!

枪声响起,郑国宗好像被瞬间抽空了精气神,瘫软在地,他也没嚎出声,只是死咬着自己的手,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当真是梨花带雨。

当然,这个时候谁也没心情吐槽什么,辉哥莫名其妙的丧尸化让在场的所有人的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究其原因很简单,谁都弄不明白,辉哥到底是怎么感染丧尸病毒的!

辉哥在营地待了大概两天,最后一次接触丧尸还是昨天晚上,不是说必须被咬到或者丧尸血液什么的进入人体伤口才会感染病毒么?不是说丧尸病毒的潜伏期很短最多不到一小时么?除非他发疯自残或者有人暗害他,否则谁能在撤离前那么点时间内让辉哥感染丧尸病毒?

解决了辉哥,那名战士提着手枪来到警戒的战士身边,硬邦邦的问了句话:“刚才谁坐在驾驶员的位置?”

胡春还没反应过来战士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郑国宗已经摇晃着从地上站起来,面色惨然,目光先落到仰头躺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辉哥身上,随即转身,落寞道:“开枪吧。”

三个字入耳,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圆了,这几个意思?情夫死了不想活了?殉情?

郑国宗也不解释,只是将脑袋侧了侧露出脖子,借着汽车大灯的照耀,几个清晰的牙印印在他的脖子上,中间的位置少了块肉,正在往外流血。

这个动作让所有劝解的话都消失无踪。

“按照规定,营地里出现你这样的疑似感染者应该当场击毙,不过,现在这个营地即将被放弃,所以击毙你也没有意义了,你不能随我们撤离,就是这样。”战士的话依旧硬邦邦的,充满了军人的风格,胡春还是从那个战士脸上看出了几丝惨然。

光凭郑国宗刚刚的小动作,傻子也能看出眼前这个被咬伤的平民跟刚才那个丧尸化平民的关系不一般,可能是至亲一类吧,没人会是天生杀人狂,战士‘干掉’对方的亲友是迫不得已,对方尚未丧尸化,放其一马,便是人性使然了。

至于辉哥那俩同伴,根本连句多余的安慰话都欠奉,直接把辉哥的尸体拖出车,丢在地上,也算他们有那么点良心,还知道拽出属于郑国宗的背包同样丢下,至于其他东西,自然是‘笑纳’了。

胡春将这些事情看在眼里,心中多少有些不忿,但他也不是二十多岁刚进入社会的热血青年,这时候为了已经感染病毒命不久矣的郑国宗出头,得不偿失自不用说,车上还有几口子人等着他开车撤离呢,孰轻孰重也得分清才对,所以,他也只能叹息着拍了拍郑国宗的肩膀,顺手掏出随身的香烟塞进对方的口袋,干巴巴地冒出两个字:“保重。”

郑国宗惨笑着点了点头,那笑容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还没等胡春转身,SUV里传来他闺女的尖叫,连带着还有韩丽已经变音的喊声。

“王哥昏过去了!”

胡春刚反应过来这句话意味着什么,解决辉哥的战士已经提着枪冲到SUV旁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直接将手枪顶在了王晨的脑袋上!

随即,枪身便被后脚赶来的胡春抓住了。

战士没说话,只是斜眼盯着胡春,目光冰冷。

“哥们,哦,同志,同志,他只是昏过去了,不一定会变丧尸,别激动,别激动,你可能不知道,他中午经历了餐车爆炸,救人的时候吸入了毒烟,可能还没好利索,真的,我没胡说,哦,对了,你可以跟那个谁,孙营长求证,对,孙大海营长?李长怀你特么别光张嘴,说话啊,是不是叫这个名!哦,对了,你们孙营长还想让昏迷的这哥们当兵来着。”胡春干巴巴地劝解着,满脑门都是汗水,“我知道你们有规定,但是,但是,也不能错杀不是?”

战士略有些犹豫,按理说,被丧尸咬伤的郑国宗都放过了,这位仅仅是疑似被感染,身上没有明显伤口,既然他的同伴说是被中午的餐车毒烟呛过,昏迷是余毒发作,又说孙营长可以作证,那多半不假,但是现在孙营长忙着安排车队撤离,暂时无从求证,带着这么个定时炸弹出发,肯定也不行,这是底线。

胡春察言观色多熟练啊,立马补充道:“他只是昏了,也没变丧尸,要不这样,我们把他捆在座椅上,要真的丧尸化,不用你动手,我们自己解决他,如何?”

有那么两秒,不光是胡春,后座上的李长怀、胡倩倩、韩丽也觉得象几分钟那么漫长,战士终于收回手枪,向身后警戒的另外一名战士打了个手势,两人一言不发地往装甲车走去。

至于是恻隐之心再次跳动,还是考虑到胡春健美教练的身材看上去实在不好制服,又或者疑罪从无所以饶了王晨一枪,那只有战士本人知道了。

“行啦,都别愣着啊,赶紧,韩丽,给王晨脑袋上盖块湿毛巾,长怀,把背包带拆下来,捆住这小子!我可不想正开车呢,他转头咬我,明白吗?!”

胡春不是没转过直接丢王晨的念头,要说因为解毒剂效果不明显或者计量不够导致的瞬间昏迷,没有辉哥丧尸化在前,大家多半会相信这个推断,现在的话,可没人敢打包票说王晨指定没事。话又说回来,好歹也算一起挣命过来的同伴,王晨又没象辉哥那样突然丧尸化,把昏迷的他丢在即将被丧尸占领的废弃营地里,实在有违胡春的做人底线。

其他人的想法,基本上也跟胡春差不多,都抱着侥幸心理,万一王晨真不是病毒感染,只是余毒导致昏迷呢?当然,他们还有更深一重想法,郑国宗感染病毒后立刻被抛弃,大家有一个算一个,谁会希望自己一旦感染病毒,也如同郑国宗那样,马上变成孤家寡人?哪怕注定要丧尸化,起码也要死在熟人的手里,临终前混点眼泪吧?

不然的话,做人也太过失败了。

总之,昏迷中的王晨并不清楚,他已经逃过了一劫。

简单捆绑好王晨,胡春挂档松离合,驾驶着SUV跟在装甲车后面,没人再去看正在清理辉哥遗骸的郑国宗,哪怕只是一眼。

车队最多开出去几百米,都还没离开机场拐上高速,胡春忽然听到后方的五菱宏光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他瞄了眼后视镜,五菱宏光那俩代表着车头位置的大灯正在急速靠近!

纯粹是下意识动作,胡春猛踩油门的同时狠打方向盘,万幸,他的应对很及时,方向掌握的也不错,五菱宏光斜斜地从SUV旁边擦过,紧接着一个大转弯翻滚,毫不客气的滚下了路基!

看这架势不用猜,辉哥那俩同伴中肯定有一个丧尸化了。

车厢里诡秘的安静着,连一向碎嘴的李长怀也失去了说话的心思,莫名其妙的丧尸化阴影始终盘旋在众人心头,谁都不知道下一个丧尸化的人会是谁,考虑再三,胡春的建议得到了其他人的同意,李长怀动手,用一条毛巾勒在了王晨的嘴上,确保王晨无法张嘴咬人,坐在后排中央的韩丽则负责每隔两分钟摸摸王晨的脉搏,确保他还活着。

自始至终,王晨都处于昏迷状态,没有丝毫反应。

车队的前进速度并没有预想中那么快,时不时停下来处理莫名其妙的丧尸化平民,象辉哥那俩同伴自行‘解决’的毕竟还是少数,足足过去半个小时,仅仅开出机场几公里,这么开下去,别说躲洪水了,四下里逐渐围拢过来的丧尸也足够让车队陷入苦战,尤其平民的车灯覆盖范围有限,时不时会被近处冒出来的丧尸吓出浑身冷汗,又要小心身边人会不会突然丧尸化,心理承受能力再强,也经不住这样的‘内忧外患’。

有时候,丧尸并不可怕,未知的恐惧,更能摧毁人心。

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人产生了疑问,为什么侦查营与的战士与防疫部队的军医没有一个丧尸化?

难道整件事都是阴谋?这些平民即便幸存,最终也会被当做试验品囚禁起来?要不要继续相信部队能帮助他们,还是干脆自己拼个活路?

激进或者说恐慌到一定程度的避难平民,开始不听侦查营战士的指挥四散逃亡,有些操纵车辆调头返回营地,企图进入航站楼自守,也有车辆干脆从沿途各个出口开出去,独自逃亡。

这样的事情当然要第一时间向上级汇报,孙营长正为平民莫名其妙的丧尸化发愁呢,哪顾得上不信任解放军的傻叉,回了句来去自由,便没了下文。

不能怪孙营长冷血,疫区推行军事管制确实没错,但是也没说必须强迫平民听从军方指挥,毕竟现在不是战时,就算是战时,解放军成立的那天起,明面上也没有这个说法不是?所以说,平民前来军营避难,那必须要管,而且要最大程度保证安全,人民子弟兵可不是白叫的,但是人家不信任你,非要自己逃亡寻个安全所在,那可不能说解放军撒手不管了,好在还没发生平民抢夺武器弹药的火拼事件。

孙营长当然放任自流。

“营长,防化营三连三班战士秦林发生感染,已经处理!”

耳麦里传来的声音略带一丝颤抖,孙营长的心却如同被寒冰笼罩,径直沉了下去。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病原体的传播模式可能产生了变化,否则不会出现防疫部队还被感染的病例!在没有确定是否是病原体产生变异之前,上级肯定不会大量派遣人员进入疫区,只会封锁疫区边界,最多进行空投补充物资,这也是避免后续人员被病原体感染的唯一办法,从此刻起,所有特战营以及防疫部队的人员都不能里离开疫区,以免将感染扩大。

换句话讲,所有还没撤离的平民也都会得到同样待遇,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进入疫区边缘的临时安置营地,想要离开疫区,短时间内绝对不可能。

7月6万字更新结束,感谢大家的支持,话说好像没人看啊,希望多多评论,不指望这种小众书能火起来,只希望能构建个我思考已久的世界。谢谢。

011刑讯

随着时间推移,无论是平民还是军人,丧尸化的情况逐渐减少到消失,车队艰难前进了四五个小时,到达了备选营地——平房区哈飞公司试飞场。

相比王岗飞机场,哈飞试飞场的优点在于有完善坚固并且高耸的围墙,地势又比周围要高出最少一米,加上围墙,可以有效隔断任何角度的窥探,出入口只有几个,十分便于装甲车守卫以及封堵,而且机场面积比王岗机场更大,各类机型降落都没问题。缺点同样也很明显,这里名义上是公司试飞区,实际上围墙内还囊括了格纳库、生产车间、组装车间、家属楼甚至还有小学校,人口密集度远高于王岗飞机场,丧尸数量以及密集度肯定也高于前者,清理起来不论是时间还是危险程度自然也远超前者。

幸好,暴雨过后云层暂时散开,卫星实时遥感可以监控到每一个丧尸的运动轨迹,除了建筑物内因为钢筋混凝土的阻碍,对清理工作造成一定危险之外,在空地上游荡的丧尸基本上属于活靶子,哪怕处于车队的视觉死角,也躲不过卫星的监控。

车队先是简单控制了哈飞公司的两个入口,利用入口之间的围墙以及车辆围成个防御圈圈,平民在内,战士们在外,用步枪点射游荡的丧尸,胡春他们坐在越野车里,听着鞭炮似的枪响声,半睡半醒间熬到了天亮。

红日初升,云消雨歇,围墙内外经过暴雨清洗的青松翠柏愈加的青翠挺拔,路旁的丁香花丛在晨曦的映衬下都有种生趣盎然的劲儿,让观者顿觉精神抖擞,越过挺拔的景观林,空地上的横七竖八躺着黎明前被战士们清理掉的丧尸尸首,托五点八小口径子弹的福,绝大多数丧尸的头上都只有那么一两个小黑洞,除了褐色的血液四下横流略微有些重口,脑浆爆裂的情况都少见,丧尸们的尸体同样被朝阳镀上了一层金边,即便姿势各种古怪,靠着朝阳的加成,让这些原本生活平淡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变成嗜血丧尸的普通人,好歹还带着那么几分安详感觉的离开这个世界。

清理地面,设立防线,军队的效率一向是很高的,等到胡春按照战士的指引停好车辆,不远处的野炊车已经开始飘散起米粥的香气,奔波了整夜的众人立刻感觉有些饥饿,只是空气中残留着的血腥与生肉的味道,再混合起米香,着实让人有些倒胃口。

趁着离开饭还有段时间,胡春与李长怀看着还在昏睡的王晨,韩丽赶紧去找军医,还没等韩丽离开车走多远,几个医疗小组已经分片开始检查幸存者的身体情况,其中一组很快便来到了SUV前,领头的军医边听胡春描述,边开始翻开王晨的眼皮,测量他的体温,做一些基础的检查工作。

没多长时间,军医站起身,皱眉道:“病人昨晚上进行了剧烈运动?”

几个人齐刷刷摇头。

“他的状态与体力透支后的昏迷和低烧很类似,从昏迷时间上判断,基本上可以排除感染病原体的可能,但是没有更进一步进行血液检测之前,还不能完全排除,等下我调个担架过来,你们先把他捆在担架上以防万一,这是感康,等下去野炊车要点水,给他灌进去。”这军医别看是一身白大褂,相比普通医院里的大夫,多了几分干练,面色严肃,言简意赅,将感康塞给韩丽,转头又对身后的医疗兵嘱咐道:“葡萄糖,静点。”

只要不是病原体感染,几个人都松了口气,胡春与李长怀照顾王晨,韩丽便带着胡倩倩去打早饭,早饭的消耗比炊事班的预期要小很多,战士吃早饭可以作为命令执行,哪怕这些年轻的战士刚刚经历了一场一面倒的‘屠杀’,实际上没什么胃口,但是你无法强迫绝大多数,亡命了整夜,即便现在耳边还有零星枪声,不知道何时才能安全的平民同样能吞咽下热腾腾的米粥和馒头,看着还冒着热气粥桶还剩下一多半,炊事班长挠了挠头,自我安慰着,起码中午的活计要轻松许多了。

相比平民百姓,孙营长的胃口一贯是不错的,身为特战营的营长,钢铁胃肠只是基本要求,他现在手头杂事很多,也只能趁着吃早饭的时间,叫上自己的老搭档,特战营指导员董铭强、防化营的营长姜德宝、指导员吴得水、纠察上尉曹宝泉开个碰头会。

五个兵油子,没人啰嗦半句,连吃带说话,加在一起用时不超过五分钟。

气象部门预测哈尔滨周边的雷阵雨天气大概还要持续两到三天,然后是连续数日的晴天了,到时候想走想留任随君自便。雷雨云团南移消散之前,卫星遥感只能视情况予以支持,因此必须抓紧时间接收空投物资,并且建立新营地与新防御圈。

防化营与医疗队统筹配合特战营,尽量利用手中设备降低人员感染几率,另外加派几个技术过硬的军医跟曹宝泉一起行动,重点调查昨晚上的‘随机’丧尸化事件,从那两个信邪教的中年妇女入手,彻底清查是人为传播感染还是另有原因。

即便一时间查不出原因,也要赶在即将到来的公安人员之前整理出头绪,准备好材料,洪水还可以算是自然灾害,要是接二连三的被几个狂信徒暗算,别说曹宝泉的脑门上会被刻上无能两个字,恐怕参与整个救援行动的军方也会面上无光。

至于恶劣天气可能导致的物资短缺,两位营长并不担心,哈飞试飞场所在地距离驻守哈尔滨的陆军劲旅老虎团不远,直线距离不到十公里,一条主干道,两条辅路相通,老虎团驻地本来是候选的临时驻地之一,防御设施肯定比王岗机场与哈飞公司更强,只是考虑到不适合运输机降落排在了哈飞公司后面。虽说疫情爆发后不久团部便失去联系,根据几名侥幸生还并临时规建特战营的老虎团士兵描述,营地内遍布已经丧尸化的战士遗体,但是想要占据老虎团驻地获取物资,对于拥有充足火力的特战营并不是难事。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孙营长内心还是不愿意去老虎团清理丧尸的,毕竟它们生前都是保家卫国的好兵,从这方面讲,孙营长最希望能尽快研制出针对丧尸病原体的喷洒类药剂,可以让这些战友能够安详离世。

公安方面派来的调查员比营长们预想的要快,曹宝泉这边还没做什么,刚刚把两名嫌疑人安顿好,直升机的轰鸣已经响彻整个营地。

其他人各自有事要忙,这种时候也没什么繁文缛节好讲,曹宝泉弯腰小跑,来到堪堪挺稳的直升飞机舱门前,舱门打开放下舷梯,先下来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家,相貌堂堂,国字脸一字唇,皱纹满脸却不显老态,满头银发一根杂色都没有,尤其那双眼睛清明透亮,仅仅握手的功夫打量了曹宝泉两眼,竟然能让人生出浑身上下都被其看透的错觉。

接着下来的两位,一男一女,男的样貌普通,四十岁上下,满脸的沟渠纵横,给人一种苦大仇深的错觉,要不是肩膀上的警督章,眼看象个常年风吹雨淋的老交警,要是没了这身制服,外带皮肤苍白,说他是个老农,绝对让人相信。

‘老农’下了飞机先进行战士尸体的交接工作,那位名叫秦林,由于丧尸化被击毙的战士,第一时间运回长春进行身体检查,希望可以找出未接触丧尸情况下他是如何被感染的。

女的看上去能有三十,个子不高,体态痴肥,百五十斤都是少的,跳下直升飞机先喘了那么几口气,手里握着手绢连连擦汗,一股混着汗臭与香水的味道迎面扑来,都已经习惯丧尸腐臭味的曹宝泉竟然也需要暗自憋口气,好压下喉咙里反上来的酸水。

尸体交接完毕,几个人离开直升机旋翼的笼罩范围,老人家直接介绍道:“廖伟熙,退休的老刑侦,这位是张翰,法医以及危险品鉴定专家,这位是于佳,计算机技术员。”

曹宝泉在自己的鞋拔子脸上努力挤个笑容出来,干巴巴的回应道:“欢迎欢迎,廖老先生辛苦了,我是曹宝泉,纠察上尉。”

廖伟熙心知当兵时间长了,对人情世故难免生疏,也不在意,直接道:“别叫老先生,叫我声廖老,时间紧急,走,先去看看两名嫌疑人。”

几步路的时间,廖伟熙已经先在曹宝泉这里问了几个问题,都是上报材料中没有阐述到的细枝末节,等进了帐篷,于佳打开随身携带的电脑笔记本,联上两名中年妇女身上搜出的手机忙活起来,张翰则从随身鉴痕箱中掏出两瓶药剂,混合后用喷雾瓶对着中年妇女身上连连喷洒,重点喷洒了两人的双手,对于两名妇女的谩骂充耳不闻。

廖伟熙跟曹宝泉站在帐篷口,看着两人忙活,老人家那双眼睛半点不眨,从上到下把两名妇女看了个仔细。

自始至终,除了曹宝泉偶尔呵斥两句,新来的三个人都没对两名中年妇女说任何一句话。

见张翰开始调配第二种喷雾,廖伟熙索性拉着曹宝泉出了帐篷,低声道:“你用刑了?”

曹宝泉暗自惊讶,他的方法自认很隐秘的,这老爷子都没靠近俩中年妇女,是怎么看出来的?

廖伟熙笑了笑,拍了拍曹宝泉的肩膀,直接道:“非常时期,非常方法,没什么的,少耳朵的那个女人,谩骂的时候呼吸不太顺,多半被震伤了肺,下次时间充裕的话,力度要适当些,免得留后患,不过么,这种狂信徒,用刑效果不大吧?”

感觉脸上略有些发烫,曹宝泉点了点头,“什么都没问出来。”

“廖老,结果出来了。”张翰的声音从帐篷里传出,打断了两人的攀谈。

掀帘进入帐篷,不等廖伟熙说话,张翰依旧苦着他那张脸点头道:“和预期的一样,她们没接触过爆炸物和嫌疑药品。”

“省得问了。”廖伟熙很自然的一挥手,“这俩犯人打吐真剂,问出她们所有的亲属资料,随便找个罪名,一并处理掉。”

廖伟熙的语气跟吃饭喝水一样自然,听起来好像安排亲戚朋友去家里吃饭一样诚恳,可信度十足。

曹宝泉唬了一跳,忍不住斜了老头一眼,心说这位看起来和和气气的,敢情心够黑啊,不过他一个退休的老刑侦,有权力直接杀人?不能吧?难道刚才的自我介绍不过是托词?

“……你不敢!现在是法制社会!你在吓唬人!对,吓唬人!你要是全知道了为什么还查我俩的手机?!”原本满嘴污言秽语的中年妇女连一个脏字都不敢往外吐,外强中干地咋呼道。

“哼,死到临头想起法制社会了?真想审你们,一早分开审了,还用等到现在?”廖伟熙满脸不屑于多废话的神情,只是对张翰摆了摆手,张翰略微点头,开始从箱子里掏出个小瓶药剂与两个一次性注射剂,廖伟熙转头对曹宝泉说道“哎,到我这个年纪,不愿意见血,算她俩走运,注射死刑,对了,我记得你在材料里说,餐车爆炸的时候,还有平民参与救援?等会儿确定这俩女的死亡,咱们去慰问一下。”

说话间,廖伟熙偷偷对曹宝泉眨了眨眼睛。

曹宝泉这才肯定廖伟熙在演戏,可有那么一阵子,连他这个知情人都不敢肯定一个退休老刑侦是不是有能力一言决定犯人和家属的生死,更别说俩中年妇女了。

毕竟这种蠢女人能被邪教忽悠,本身智商高不到哪里去。

都没等廖伟熙转身,‘一只耳’便满脸绝望的瘫软在地,又开始高声叫骂,翻来覆去也只是那几句真神之类的冷饭,都没个新鲜词。另外那个中年妇女见同伴摆出一副认命等死的样子,更慌了神,直接扑倒廖伟熙脚下,差点抱住廖伟熙的大腿,嘶吼道:“我说!我什么都说!别动我儿子!”

“混蛋!你会下地狱的!真神不会放过你!”‘一只耳’妇女连滚带爬的扑到同伴身上,双手还带着手铐,却去掐对方的脖子!

中年妇女也不甘示弱,反掐回去,嘴里还骂道:“你个失独的疯婆子,没人养老送终当然什么都不管,巴不得大家跟你一样去死!我信教是要让我儿子在真神灭世后活下去,不是让他挨枪子的!”

曹宝泉赶紧示意纠察将两个妇女分开,不用廖伟熙发话,张翰上前一针戳在‘一只耳’妇女的脖子上,这女人抽搐了两下,翻着白眼,不动了。

廖伟熙淡淡道:“拖出去,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驾着人的纠察也有些发傻,他俩明明看见廖伟熙之前对曹宝泉眨眼,哪想到张翰说扎立刻扎,扎上马上死?!更不敢真把人埋了,下意识地向曹宝泉看去,曹宝泉赶紧歪了歪嘴,这俩战士才反应过来仍然是在做戏,大声应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你跟他们一起去处理尸体。”廖伟熙转头对张翰说道,张翰点点头,跟着出去了。

见同伴象死狗一样被人拖了出去,幸存的中年妇女愈加确信对方是玩真的,再不配合,确实会弄死自己全家,都不用廖伟熙提问,跟竹筒倒豆子一样,一五一十把她知道的信息都说出来了。

其实这个女人并不了解太多情况,她只是听从‘大仙’的指示,帮忙为爆炸案转移视线,至于营地里半夜出现丧尸,以及撤离时平民丧尸化事件,跟她所在的邪教组织有没有关系她并不知道。

廖伟熙反复问了两遍,尤其是细节方面,确定这个女人没有撒谎,站起身,招呼于佳道:“手机查的如何?”

“没什么有用的消息。”于佳摇摇头,很遗憾的回答。

“别浪费时间了,来,让嫌疑人描述一下‘大仙’,给‘大仙’弄个画像,下一步的目标锁定这个大仙了。”廖伟熙安排完于佳的新工作,转身对曹宝泉道:“走吧,还有不少事情要忙呢。”

两人离开帐篷,曹宝泉很钦佩的对廖伟熙道:“廖老,厉害啊。”

“曹上尉,客气啦,隔行如隔山,心理操控就是这样,一步先,步步先,把这俩女人唬住并不难,况且,我是占了年龄的便宜。”审讯顺利,廖伟熙的心情也不错,摇头笑道:“只是手段不那么光彩,不过么,不光彩总比眼看他们害人强吧。”

“那是那是,廖老别叫我什么上尉了,叫我小曹,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哦,刚才那个伤了耳朵的妇女带到哪个帐篷了?”

得到卫兵的指示,两人向另外一个帐篷走去,曹宝泉忍不住追问道:“那女人是个死硬派,还有审讯的价值么?”

“呵呵,这时候张翰应该审完了。”

“啊?”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帐篷门口,廖伟熙撩开帐篷门帘,示意道:“你自己去看吧。”

带着疑惑,曹宝泉低头走进帐篷,只见张翰悠哉地坐在旁边,手上拿着个平板,听声音应该是在播放刚记录的审讯录像,‘一只耳’则躺在地上,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帐篷顶,嘴角还残留这一抹口水,傻呆呆地躺着,不动也不说话。

看到‘一只耳’衣着完好,应该没动刑啊,怎么变成这么个样子,曹宝泉的鞋拔子脸都快拧到一起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见曹宝泉的纠结模样,张翰也不卖关子了,直接道:“刚才那针是东莨菪碱加二乙XX酰吗啡(成份姑且这么写吧,懂行的朋友别笑。),俗称吐真剂,基本上我问什么,她说什么,这不,该拿到的消息,基本都拿到了。”

嘶,曹宝泉忍不住吸了口凉气,今天他算是把整年的惊诧心情都用光了,没吃过猪肉可见过猪跑,吐真剂这东西,哪怕是刑侦人员也不是说用就用的吧,这三位到底是什么身份?

廖伟熙人老成精,见到年轻小上尉的表情便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淡淡道:“我退休前确实是老刑侦,只不过返聘的地方,可不是公安口,是安全口,至于今天身上这身皮么,打掩护而已,先前刚一见面的时候,人多眼杂,没有立刻公开身份,小曹不会在意吧?”

“哎呀,怎么会怎么会,廖老这么坦诚,应该是我的荣幸才对。”曹宝泉嘴上说着,背后却忍不住冒了层白毛汗,心说幸好咱们是一伙的,也幸好咱的姿态放的够低,公安和安全名字上差了一个字,实地差别可大了去了,咱这样的军方小人物,还是多看多做,少说少问为妙。

廖伟熙很满意曹宝泉的表示,又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嘱咐道,“等下画像出来,安排人先让负责巡逻的战士辨认一下,着重查找刮了胡子或者剃了头的男性,我估计大仙还混在幸存者,咱们不能打草惊蛇,万一他敢同归于尽,伤了咱们的人可不划算了。”

曹宝泉点头应下,用对讲机呼叫了孙营长,安排好辨认嫌疑人的事宜,这边于佳已经拿着嫌疑人‘大仙’的素描图从帐篷里钻出来了,虽说便携式打印机只能打印四寸的照片,不过看着照片上清晰可辨的五官特征,认出真人应该不算难事。

将几张照片分派下去,交给正在工作的战士们辨认,廖伟熙也不打算闲着,记下照片上的特征,换了身白大褂,便带着其他人去幸存平民休息的地方,名义上当然是给平民们检查身体状况。

还别说,廖伟熙这么一打扮,真有几分老军医的风采,检查身体也是似模似样,手法专业,曹宝泉跟着检查完第一个休息区,终于忍不住了,低声问道:“廖老,你怎么肯定‘大仙’还在难民中隐藏着?”

“哦,你是不了解邪教的特性,象这种普通教徒都敢说死便死的邪教,传播的核心无怪乎末日到来信我者得永生,不信者死光光,或者信我者哪怕死光光灵魂也能上天堂,钱财身外之物,捐出所有钱财之类的,所以才蛊惑着基层教徒悍不畏死,拿死当解脱,但是中层或者以上的邪教徒肯定不会这么纯粹了,狂信徒也有,不过么,按照以往调查邪教的经验来看,比例小很多,更多的是借邪教******,突破法制束缚,进而敛财,敛色,敛权之流,这样的人,怎么舍得离开最安全的特战营,跑到外面的丧尸海里搏生路呢?”

曹宝泉听了廖伟熙简略描述,觉得有道理,转念一想,如果怕死的话,这个大仙应该隐瞒邪教的身份才对,怎么还有胆量鼓动教徒制造爆炸案,传播丧尸病毒呢?他本想接着说出心中的疑惑,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廖老也说了,中层以上的邪教信徒,也有******之流,没准这位‘大仙’也是个******分子,见不得别人逃出生天?

012众怒难犯

王晨做了个噩梦,他梦见自己的老爸王叶飞浑身苍灰,双眼泛白,嘶吼着向自己扑来,满嘴恶臭明显刚啃过尸首,牙缝中嵌的头发丝都清晰可见。王晨想跑,却根本无法动弹,他想大声呼救,却喊不出声音,正当他眼瞧着老爸抱住自己脑袋打算大快朵颐,不知为何,老爸忽然抬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我靠!”王晨猛然起身,随即又跌坐回去,只感觉嘴里咸腥,耳朵里嗡嗡作响,连看人都是重影的。

伴随着耳鸣声,还有李长怀熟悉的大嗓门,“咋样?咋样?老人们都说过,睡魔怔了,只要扇个耳光,保准好!”

韩丽吓傻了你扇耳光,我做噩梦你也扇耳光,感情你家老人是把扇耳光当灵丹妙药了吧?王晨吐槽归吐槽,嘴里却没说话,他还含着半口血唾沫呢,扭头直接吐到地上,随手抓起旁边的纯净水瓶子漱漱口,王晨才有精神问出醒来的第一句话:“咱们这是在哪?”

胡春正在抽烟,随手也点了根递给王晨,却没说话,反倒是胡倩倩噼里啪啦的说开了,小丫头嘴皮子确实利索,几句话把王晨昏迷后发生的事情讲了个七七八八,其实也没多少事可讲。

“我们在哈飞试飞场的一座清理完丧尸的机库里,机库外围了一整圈装甲车,装甲车外面围了一整圈的汽车,汽车外面是停机坪还围了一整圈的树桩子,树桩子外面……”

“围了一整圈的啥?”李长怀见扇巴掌有效,乐呵呵的插言道。

胡倩倩白了这个一根筋的傻叔叔一眼,“树桩子外面是围墙,然后是丧尸群!哼!”

本意是逗逗小孩子,李长怀并不介意,顺手拿起开了盖子的午餐肉正要往嘴里塞,旁边的韩丽终于看不下去了,几乎用同样的角度白了李长怀一眼,低声道:“那是给王晨的,你好歹留人家几片。”

“哦,对,对。”李长怀不好意思的将午餐肉递给王晨,“王兄弟,别介意,你李哥我见肉没够,赶紧,你整两口。”

王晨也真是饿了,丢开吸了小半,纯粹为了稳定思绪的香烟,并没有多做推让,用小刀连挑两块塞进嘴里大嚼,又连着灌了两口纯净水,就着解放军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八宝粥,顿觉精神健旺,噩梦与耳光带来的负面影响几乎消散一空。

人么,总要活下去。

没等王晨吃完,机库的大门被几个人推开,曹宝泉当先走了进来,三个穿着白大褂的军医跟在他后面,紧接着又进来十几个提着铝合金箱子的解放军战士。这阵仗多少让平民百姓有些发愣,有些沉闷的机库内顿时变得落针可闻。

曹宝泉走到平民中间,高声道:“有些事情需要麻烦大家,经过昨晚一夜的撤离,情况有些混乱,现在我们需要重新登记诸位的身份,统计数量,并且抽血进行病原体化验,请大家按照组别依次上前。”

怨声载道。

埋怨归埋怨,只要不让这些平民去面对滚滚丧尸潮并且重申雷雨天气散去,立刻着手安排他们撤离,这些平民还是挺有耐性的。

伴随着机库外愈加飘摇的风雨声,平民们开始依次登记抽血,在百无聊赖的等待中,王晨突然听到曹宝泉一声爆呵,“都不许动!抱头蹲下!敢反抗立刻击毙!”

哎呀?这是演的哪一出?几个人下意识地起身向临时设置的抽血桌看去,为了防止突发病原体感染可能造成的风险,平民们并没有拥挤在一起内,而是分别安置在三个机库,王晨所在的休息区不过占据了机库面积的三分之一,曹宝泉为了抓‘大仙’避免误伤,还特意将抽血的桌子摆的远了些,这样安排下来,双方的距离拉开了三十米以上,眼神好的还能看个长相,眼神不好的也只能分清男女。

几个岁数各异的男女被解放军战士持枪围在中间,正抱着头慢慢蹲下,其中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半老徐娘还不住的嚷着:“我们投降!我们不动!别开枪!别开枪!”

半老徐娘身边,站着个相貌堂堂,起码能在电视剧里演上男二号还必须是暖男角色的黑衣男子。

是的,眼前这个从容淡定的黑衣男子,便是中年妇女口中,早前策划爆炸案的主谋‘大仙’。

说时迟那时快,半老徐娘身后的一个中年胖子,借着黑衣男子身形掩护,突然揣了半老徐娘一脚,趁着半老徐娘踉跄前扑吸引视线的同时,右手已经摸进了自己的怀中!

“真神……”

呯!曹宝泉直接一枪,正中胖子眉心,搞事的胖子喊不出永在两个字,仰天摔倒!

还没等周围的战士与更远些的平民松口气,死亡胖子的衣服中发出呲呲声响,同时冒出青烟!

“炸弹!卧……”曹宝泉纯粹下意识的前冲想要解决炸弹,却正好跟惊吓尖叫的半老徐娘撞了个满怀!

王晨、胡春几个人眼见事情不妙,仅仅来得及趴下,李长怀也只嚷嚷出两个字,“又来?!”

轰!

硝烟未散,王晨先确定自己没事,紧接着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抓起军刀向爆炸中心点扑去,胡春反应比王晨还快了半秒,手里那把斧子在火光下闪烁这寒光,至于李长怀慢了不止一拍,想了想才明白这俩同伴为什么心急火燎的往前冲,赶紧拽出瓦工锤跟着同伴身后。

不只是他们几个,凡是没被爆炸波及,胆子足够大的老少爷们,几乎全都在第一时间冲向爆炸中心,谁都无法保证被炸死的人不会丧尸化,那么第一时间给尸首的脑袋上戳几刀,就成了最稳妥的办法,毕竟,活人总比死人重要!

三十米距离,普通人全力冲刺也要七八秒,王晨他们俩并不是第一拨冲到爆炸重心的平民,有俩年轻人似乎练过田径,几个健步冲到达死伤者旁边,他俩其中一个蹲下去摸了摸其中一个平民的脉搏,确定对方死透了,另外一个得到同伴确认,直接用军刀戳进了这个倒霉家伙的后脑。

王晨跟胡春后脚赶到,直奔曹宝泉去了,此时的曹宝泉被压在半老徐娘下面,生死不知,胡春先摸了摸那女人的脉搏,看了眼女人后背上近乎贯穿的伤口,对王晨摇了摇头,两斧子彻底砍断半老徐娘的脖子,两人搭手挪开尸体,发现压在尸体下的曹宝泉圆睁双眼,嘴角流血,那张鞋拔子脸上半点动静都没有,胡春刚想去摸对方的脉搏,眼见曹宝泉猛咳了两声,眼睛恢复了转动,沙哑着嗓子道:“我死不了,赶紧,去处理别的尸体!”

胡春没废话,略微点头,刚要起身却僵住了,同样呆住的还有王晨以及跑到两人身边的李长怀,他们仨人以及所有还清醒的平民,都将目光投射在了刚才沉默寡言的黑衣男子身上。

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

从王晨这里看过去,那个男的双耳流血,一只眼睛似乎也瞎了,摇晃着站在翻到的铝合金箱子边,似乎下一秒将会倒下,而他的手里,正端着一只九五式突击步枪!

“呵呵,呵呵,你们都去死吧!”黑衣男子嘶哑低沉的声音好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咔哒。

枪没响。

黑衣男子明显没用过突击步枪,赶紧低头拉动枪栓,又端起枪扣动扳机,“你们都去死吧!”

枪还没响。

砰!砰!

要是再任由这男的摆弄下去,曹宝泉干脆脱了他那身军装回家种地得了,哪怕他半躺在地上连开两枪,十米不到的距离,子弹也能精准的打穿黑衣男子两边肩膀,曹宝泉不在乎这家伙后半辈子是不是纯靠脚端着饭碗,反正留个活口就成。

况且,他有没有后半辈子也很难说。

我C!

胡春一把没拉住,王晨已经冲上去了,只是这次怒火中烧的他又落在了刚才那俩哥们后面,任谁被人用突击步枪指着差点打成蜂窝,回过神儿后不发飙?除非他是个棒槌!

黑衣男子还想硬挺着喊两嗓子,冲在最前面的那哥们直接来了个标准的奔跑中大脚开球,脚尖准准地戳进了黑衣男子的胯下,愣是把这家伙的口号憋在了嗓子眼,张着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随后到的那位也没客气,对于曹宝泉大喊的留活口置若罔闻,大脚板子直接跺在了黑衣男子的腮帮子上,好在黑衣男子剧痛下蜷缩了身子,算是卸了点力,不然这一脚下去,下巴骨裂那都是轻的,脖子能给他踩折了。

“王晨!胡春!拦住他们!留活的!”

有这俩哥们在前面动手,后到的王晨根本站不上位置,有人动手,他的火气自然消散了不少,曹宝泉勉力爬起身喊的话他也听见了,正好胡春随后也跑了过来,两人奋力抱住还在痛殴黑衣男子的两个年轻人,正要拉着人后退,却同时感觉后背好像撞上了人?!

王晨与胡春略一回头,额头立刻见汗。

这么点时间,刚才跑来帮忙,因为黑衣男子举枪而四处躲避的十几位老少爷们已经聚拢了过来,在他们身后,平民们也都陆续聚拢过来,最诡异的是,这些平民脸色阴沉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王晨年轻,还不明所以,胡春老于世故,已经看出事态不可控制,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心里明镜似的,要是这些平民吵吵嚷嚷的围拢过来,或者还能谈上两句找个代表什么的胡乱拖延下时间,劝服众人散去,现在这些人谁都不说话,全都这么沉默的站着,摆明了四个字,众怒难犯!

谁让那个不知死活的胖子喊什么真神!这不摆明了是邪教,很可能跟丧尸疫情有关?没准胖子的同伴都是散播疫情的凶手!哪怕他们不是,黑衣男子那句你们都去死吧彻彻底底激怒了所有挣扎求生来到这里的平民百姓!毕竟,这些平民与那些苦等救援不敢自己求生的老百姓还不同,他们可都是从丧尸堆里挣命出来的,几乎都失去过至亲至爱,都在压抑着满腔怨愤无处发泄强做平静,没人愿意逃过丧尸的血盆大口却死在这个混蛋与其同伙制造的爆炸中!更没人愿意面对这个混蛋嚣张的枪口!

你不是很牛B么?再牛最多比丧尸多那么一口气么?今天爷不弄死你,决不罢休!

砰!砰!砰!

曹宝泉眼见事态不对,对天连开三枪!

“你们现在杀了他!没罪!这种人,死了也活该!死不足惜!”曹宝泉这话一出口,开始躁动的人群反而安静了下来。

这时候说反话只会激化矛盾,曹宝泉没那么傻。

“大家想过没有,这个活口是餐车爆炸的主谋!那场爆炸,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变了丧尸?!现在杀他,解气是解气了,可是他的同伙接着杀人,传播病原体呢?!到时候又会死多少人?!多少人变丧尸?!所以他不能死!起码不能让他死的这么痛快!”

噼里啪啦说了一大段,曹宝泉喘息的时候,跟他一起过来的解放军战士陆续开始隔离人群,有了这么个‘台阶’下,刚刚还面目狰狞的平民,已经逐渐平静下来,正当曹宝泉心底偷偷松了口气,人群侧方多了一个突兀的声音,“廖老?!廖老?!你别吓我!你怎么了廖老?!”

曹宝泉顿时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地一声!

“你说什么?重伤?!”军区首长面挂寒霜,安全局的专家如果死在了营地里,他很想问问特战营、纠察队都是干什么吃的?!这种关键时刻,怎么能出这么大的纰漏?!要不是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首长换人的心都有了!

参谋见首长脸色数变,很知机地补充道:“刑侦专家受伤前已经确认了爆炸案的主谋身份,抓捕的时候出了意外,从上报的材料看,特战营与纠察队的责任真的不大。另外,主谋还活着。”

“哼!责任不大!行了,稍后把此事按流程汇报吧,那个主谋抓紧审讯,一定要问出个结果来!哦,对了,刑侦专家已经重伤,那等雷雨天气过去,第一时间安排直升飞机送疑犯和专家回来,有些事情,该怎么办怎么办!对这个人必须****!明白么?”

“明白!”参谋听到****这个似乎很古旧的词,知道这个活口彻底完了,漫长的刑讯将等候着他,到时候对这个活口来讲,死亡都将是件奢侈的事情。

人民民主****,可不是说着玩的,尤其在战时****某个人……

参谋光是想想浑身上下已经起了鸡皮疙瘩。

“还有什么事?”

“牺牲战士的遗体解剖结果出来了,确实是丧尸病毒感染造成的丧尸化,只是感染方式略有不同。”

“哦?拿来给我。”首长接过法医报告,粗略浏览了一遍,立刻拍板道:“马上分发给各个相关部门,尤其是救援中心,让话务员们第一时间熟悉这些要点,尽量确保前线人员不再发生类似感染事件!但是保密工作的分寸要做好!”

“是!”

军方的效率还是相当高的,从法医确定感染方式到3148号话务员看到计算机屏幕上弹出的注意事项,总共用时还不到一个小时。

“提醒幸存平民,尽量不要接触浸泡了尸体以及丧尸的污水……大量病毒会附着到衣物以及皮肤表面,……临界点,会导致宿主丧尸化,一旦不慎接触,立刻上报救援中心获得详细救援指示,并且用大量清水清洗皮肤,有条件可以使用各类家用清洁剂……”

3148号还在快速浏览通知,耳边传来话务长的拍掌声,“除了还在接电话的同志,其他人先不要去看屏幕上的公开信息!我这里有些话要讲,下面有请法医方面的专家为大家讲解一下不能公开的信息。”

还有不能公开的信息?

3148号那双丹凤眼中都是疑惑,两条柳叶眉都快皱在一起了,她对这种非公开信息多少有些厌恶,这样的信息出现,意味着某些甚至全部有关污水的事件对需要区别对待,最少也要在记录里标注,如果严重的话,很可能汇报方刚放下电话,地对地导弹已经到他的头顶了。

这并不夸张,几个小时前,长春附近一处偏僻的卫生院挂来了求救电话,在反复确定当地的丧尸感染是一起‘特例’,属于被感染者在发病前混过了封锁线,幸好丧尸化后被当班护士锁在了卫生院急诊病房,并没有感染其他人,军委方面才在导弹发射倒计时前三分钟撤销了发射指令,要不然……

当时辅助确认情况的话务员正好坐在3148号附近,她得知导弹停止发射的命令下达后,整个人都虚脱了,直接被抬进了医务室。

毕竟,要是晚上几分钟确认感染病例的数量,那个卫生院肯定会被导弹从地图上抹掉。那可是几百条人命,这样的压力,对于一个话务员来讲,确实太过巨大。

等到3148号回过神,救援中心的主液晶屏上出现了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视频解说为什么要我来?我赶时间做几个实验……”

这人见视频接通,也不尴尬,连自我介绍都没有,直接道:“咱们长话短说,我们发现丧尸病毒除了寄生在宿主的血液、唾液、体液中以外,在摄氏三十度、酸碱度、营养物质适合的水中也可以短暂存活,也就是说,将一个丧尸的血液放到条件适合的水中,病毒的单位浓度会下降,但是短时间不会死亡,如果这个时候有正常人接触了这样的污水,那么,会出现以下三种情况,一、人没事,想要得到这样的结果,首先,病毒在污水中的单位浓度相对较低,其次此人身体素质相当很好,皮肤紧致或者衣服比较厚实,病毒通过皮肤渗入体内后数量太小,第一时间被免疫系统消灭。”

中年人的声音有些嘶哑,双眼布满血丝,显然休息不足,讲了这么长一段话,略停了停,直接抓起镜头边的烧杯灌了口水,继续道:“第二种情况,病毒进入人体,逐渐繁殖让这人丧尸化,这种情况一般是皮肤上有新鲜伤口,又大面积接触到了污水,这与被丧尸咬了一口差不多,只不过污水内的病毒含量肯定比唾液中的含量低,发病时间相比咬伤会有所延缓,又或者接触者的免疫系统实在不给力,连渗透进体内,相对血液直接感染数量少很多的病毒都无法抗衡,坐视其壮大,才会导致宿主丧尸化。”

“第三种,多数体质正常的人会感觉虚弱,少数人会发烧甚至昏迷,这是病毒刺激免疫系统造成的,根据我们分析接触者的血液样本发现,将肢体浸泡在污水中的接触者,由于皮肤在短时间内遭到一定量病毒渗透,但是又没达到彻底丧尸化的程度,免疫系统开始工作消灭病毒的同时,病毒也会在宿主体内繁衍,两相抗衡一段时间之后,病毒活性减弱,会在宿主体内潜伏下来,这是我们的最新发现,宿主会变成类似乙肝病毒携带者这样的丧尸病毒携带者!”

此话一出,救援中心里顿时嗡嗡声四起!

“有一点可以肯定,这种携带者一旦死亡,尸首丧尸化的可能是百分之一百!而且相当迅速!关于携带者能否治愈还是终身携带,以及其传染性的强弱,我们还在研究……”

视频中断。

“好了,特意让中科院的院士给诸位做讲解,是希望诸位重视这件事,以后的电话接听中,一定要技巧性的了解一下,是否有平民接触过浸泡了丧尸或者感染者尸体的污水,又或者身上被泼洒了丧尸的血液,诸如此类的细节一定要上报,明白么?这是为了防止出现外表无伤口,初步检疫过关,却在之后几个甚至十几个小时发作的案例,这种潜在案例一旦发生,其破坏力不用我说,相信你们也会明白。”

“是!”

3148号有些恍惚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她感觉胸腔有些抽疼,好像有种无形的力量在捏紧她的心脏,让她无法呼吸,虽然大脑在不断提醒她,这是幻觉,不过是情绪过于激动造成的幻觉,努力深吸几口气肯定会好,可是3148号还是无法松弛下来,因为她没办法欺骗自己!给她挂过电话的平民中,很大一部分听从她的建议向特战营靠拢,换句话讲,这些平民同样跟随特战营撤离了王岗机场,即便这些平民侥幸不死,终其一生都会是丧尸病毒携带者。虽说那个中科院院士没把话说死,但是他用乙肝病毒做例子举例,潜台词已经说明了一切。

乙肝尚且无法治愈,何况比其烈性千万倍的丧尸病毒!

有那么一瞬间,3148号几乎听到了无数个声音在她耳边嘈杂,她刚想努力去听,那些声音却消失了,几秒钟后又突然出现在她耳边,这次‘声音们’汇集到一起,震耳欲聋。

凶手!你是凶手!

013新家到了

3148号的痛苦只不过是消息披露后引起的小小波澜,这种纷繁杂乱的时候,没人去注意一个小小话务员的心理波动,相比有些感性的3148号,多数话务员还没有太大的心理压力,毕竟,这些话务员身处后方,无法象直面丧尸的幸存者以及解放军战士那样感同身受。孙营长却完全不同,平日里端着突击步枪几小时都不会颤抖的双手,看到军令后愣是青筋暴起,活活捏裂了IP66级别的军用平板。

什么叫分期分批撤离?什么叫按照性别年龄区分?什么叫准许向感染者开枪?军令相比那些让老百姓看不明白,云山雾罩般的政令,最大的优点是够直白,收到者应该了解明白的信息绝对不会藏着掖着让人猜,所以,孙营长才会如此激动。

军令的内容无需赘述,总归一句话,特战营以及相关部队冒着生命危险救出的幸存者,终其一生,极可能只有在医疗隔离区渡过了,这还是比较好的说法,说白了,他们将作为研究丧尸病原体的医疗试验品,即便死后,尸体也不会交还给亲人,而是用于医疗解剖。至于进入疫区的解放军战士,离开疫区也同样需要反复检疫,避免有遗漏的感染者。

很明显,这是牺牲小部分人的利益来保全大部分人,偏偏这么做在逻辑上无可厚非,只是在道义上,极端冷血甚至可以说是残忍。

但是孙营长又能说什么呢?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况且,他很清楚病原体的传染性,也必须承认上级作出的抉择对于一个国家来讲,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准许向感染者开枪这句话还是深深刺痛了他。

董指导员可是孙营长的老搭档了,不客气点说,他俩相处的时间,比孙营长跟他媳妇在一起的时间都长,见老伙计神态太过激动,董指导掰开孙营长的手指,拿过平板,扫了眼上面的内容,先是倒吸了口气,也不在意平板碎裂的屏幕,飞快地输入了几句话,递到孙营长面前,暗哑着嗓子劝解道:“军令如山,上级把具体操作步骤都写清楚了,咱们只能执行。”

董指导打字的时间段里孙营长已经回过神,他哪能不指导老搭档的心思,挥手推开平板,掏出香烟与打火机,叼烟点火,连句话都没回,转身就走。

知道老搭档情绪不高,董指导还是看着对方的背影提醒了一句:“打起精神来!”

孙营长没回头,回了个中指。

董指导苦笑着摇头,点下平板的确认键,连按了两下,屏幕破损的平板电脑才把回执发出去,只能摇头嘀咕着:“孙疯子,手劲还这么大。”正打算回指挥车上换一部平板,提示音传来,又是一条加急消息。

仅仅是扫了眼消息,董指导的眼睛已经瞪得溜圆,他三步并作两步,赶忙向孙营长的方向追去!

“……必须要有清晰的射界,最好间距大于五十米,地势最高还要临近飞机跑道!有储水装置,空间够大,楼层够高,楼顶能停放直升飞机是必须要求!只能从这三栋楼中挑选一栋!”跨进平民休息的机库,孙营长还在和几位搭档商量如何选择防御地点,直到他站在平民百姓面前,才停止了交谈,也没用什么扩音器,保持跨立姿势站在那里,抿着嘴,看着这些百劫余生的老百姓不说话。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机库,逐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心,都是沉甸甸的,这里多数人还不知道面前这个黝黑的军人姓什么,但是从他站在那里,始终给人一种无声的压迫感。

“第一批直升飞机,一个半小时以后到达,妇女儿童优先撤离!”孙营长站了半天,终于憋出这一句话。

轰!人群顿时纷纷扰扰,早盼着这一刻了,撤离的时间终于确定了!当然,也有少数比较清醒的人暗自心中打鼓之,前不是推三阻四地说必须等检疫结果出来再撤离么?这样可以防止撤离过程中以及落地后丧尸化造成病毒传播的严重后果,怎么突然又让全部撤离了呢?而且,为什么不是按家庭亲缘关系撤离,而是按性别年龄分别撤离呢?

疑问归疑问,这时候出来唱反调,不是邪教也是被弄死的下场,能想到疑点的都是聪明人,谁也没大声说出来。

当然,暗地里的嘀咕,肯定难免。

胡春这样老于世故的中年油条同样察觉到事情蹊跷,在军民所有人都汇集到孙营长选定的办公楼,耐心等待撤离的时候,他拉上王晨,死皮赖脸地凑到曹宝泉身边,借着点烟的机会套几句话,想跟自己闺女一起撤离,哪怕晚点也成。

结果当然是没有结果,当着王晨的面,曹宝泉好歹还给胡春几分面子,几句软钉子顶了回来,还没等胡春继续软磨硬泡,骚动声便打断了他的话。

“天啊!那一片是什么东西!!!!!”

“好……好多丧尸!!!!!”

“赶紧开火啊!解放军赶紧啊!!”

“救命!我们完了!!”

人一上万,没边没沿,丧尸上万呢?

地狱重现。

地处平原地带,哈尔滨四周没几处山丘高地,随便建个百八十米的高楼都可以轻松瞭望天际线,松花江流域的洪水一旦漫开,随着水面的不断上涨,可供落脚的地方自然逐渐减少,诚然,丧尸是被病原体感染,大脑处于停滞状态,本身没什么智商可言,全凭小脑脊髓的生物本能活动,仅存的生物本能,也有水生陆生之别,离开水面前往陆地,就成了绝大多数还可以行走的丧尸,最基本的选择。

那条让指导员眼睛瞪大的加急消息,便与此有关,或许三五百丧尸,特战队还不放在眼里,卫星遥感也不过是个不起眼的杂色斑块,三五万丧尸呢?三五十万丧尸呢?那必须认真对待!

居高临下,良好的视野也在无形中推高了人群的恐慌情绪,没办法,当无边无际的丧尸群蹒跚涌现,丝毫没有迟滞的推倒了围墙,翻滚过灌木,发出低沉却轻易钻入耳膜让人午夜噩梦的呻吟声,四面八方围拢向还没被水淹没的高地,任谁也无法保持冷静,要不是这些劫后余生的平民百姓经历了几次生死,当场吓死几个也都有可能。

先于蹒跚丧尸群到达的,是数不过来的小动物,相比受惊后可以到处找缝隙钻的老鼠,这些体积稍大些的猫猫狗狗,为了躲避洪水与丧尸群对活物的渴望,反而成了丧尸群的前驱,只是它们的小脑袋里根本意识不到,办公楼周围看似空旷的地面,也并不是安全无虞的。

或者说,即便它们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汽油味,那些蹒跚行走散发血腥与恶臭的身影,也足以让这些小家伙忽略汽油味代表的危险,不顾一切的冲向尚未被丧尸覆盖的区域。

任由这些猫狗在办公楼外四处乱窜并没有什么危险,办公楼一层的出入口已经被特战营找来的板材封死,除了会渗水之外,别说猫狗,一根手指头都塞不进来。

只是谁也不能保证,这些小动物身上会不会携带病原体,老鼠携带鼠疫可以照样活得滋润,中古世纪的人类染上,那可是毁种灭族的大事!万一真有那么一两只蹿进楼内,光是对平民造成的恐慌,就够特战营安抚一阵,所以孙营长并没有什么怜悯之心,按下耳麦,只说了两个字。

点火。

照明弹打出,火光熊熊燃起!

大雨刚过,地面潮湿,对于特战营来讲却不是什么难题,这帮杀神点个火简直是大材小用,围绕着办公楼外三十至三十五米的区域随着孙营长的命令顿时火起,熊熊火光不但将这些小东西隔断在外,滚滚热浪也迟滞了丧尸群的前进脚步,即使不断有丧尸被同类拥挤着扑倒在火焰上,这种由汽油、添加剂、助燃剂引燃的火焰不但没有减弱,反而因为人油的加入更加升腾。

只不过,焦臭的烤肉味实在让人闻之欲呕。

等到用于撤离的军用直升机到达哈飞办公楼附近,并不急于降落,而是按照特战营的引导指示,借着火光划定的攻击范围向距离过近的丧尸群倾泻机载火力。针对丧尸这种‘软目标’,武装直升机配备的都是火箭弹,固然没有空对地导弹看起来那么高大上,打击面以及打击效果却要强上几筹!

战争场面在电视里见过多次,王晨从没想过能有机会亲眼见识见识,现在,他可以看个过瘾了,仅仅是四架直升飞机同时开火,办公楼周围如同陷入了血火地狱一般,除了一楼直接被各类板材封住的门窗之外,二楼往上,所有的玻璃窗或碎或裂,根本没有完好的!连绵不绝的爆炸声震耳欲聋,脚下的楼板在微微颤动,哪怕靠墙蹲下,都能感觉热风从肩背上刮过,鼻口间充斥者硝烟与焦臭的味道!

终于等到火力倾泻完毕,所有目睹了这一切的平民百姓集体沉默,这才仅仅是四架直升飞机而已,还不是专门用于战斗的战斗直升机,全火力覆盖后,办公楼四周百米内,只有几处升腾燃烧的火焰,再没有任何可以移动的物体,甚至可以说,除了焦黑的地面与散发着红光的火堆,连块近似人体的物件都找不出来。

曹宝泉伸手将跌坐在地上的胡春拽了起来,拍了拍胡春的肩膀,鞋拔子脸上带出了几分诚恳,深吸了口气,仿佛做了什么重大决定,才开口道:“胡哥,你跟王兄弟没少帮忙,咱都记得,放心,只要孩子体检通过,我一定亲自将孩子送到嫂子身边。”

听到曹宝泉这么保证,胡春壮硕的身躯猛然绷紧,随即又放松下来,僵硬着脸笑了几声,王晨毕竟还是年轻,对于曹宝泉特意打出的官腔懵懵懂懂,只是心里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却说不上哪里不对,只能跟着胡春回转到同伴身边,他看胡春的神情有些扭曲,还有些落寞,没敢多问。

倾泻完火力的直升飞机很快降落,胡倩倩是第一批撤离的人员,胡春千叮万嘱,一定要胡倩倩跟在曹宝泉身边,寸步不离,又反复确认胡倩倩记熟了老婆的电话工作地址等消息,这才在曹宝泉的连声催促下目送着女儿上了直升飞机。

眼见飞机消失在云端,王晨终于憋不住了,低声道:“胡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这弄得跟生离……呸呸呸,出什么事了?”

胡春转头看了眼王晨,又瞧了瞧同样懵逼的李长怀与韩丽,浑身上下摸索个遍,还是王晨知机,掏出半包香烟散了圈,见胡春表情严肃,不怎么抽烟的韩丽都要了一根,四个人在楼顶围成个小圈子,默默地喷云吐雾,这场面实在有些诡秘,好在曹宝泉出发前特意跟王晨、胡春两人聊了几句,四个人距离直升飞机起降区域也确实远了些,临时充当地勤的纠察队留守人员看在眼里,才没过来赶人。

抽了半根烟,胡春才把纷乱的情绪硬生生压了下去,哑着嗓子低声道:“姓曹的应承我的那句,你也听到了吧,王晨?”

没人提醒,王晨哪会去想,脑子里特意又过了遍曹宝泉的话,他也不傻,脸色顿时变了!

“哎,哎,胡哥,王兄弟,你俩打啥哑谜啊!赶紧跟咱唠唠!”

“是啊,胡哥,你别这样,挺吓人的。”

“还是我来吧。”王晨感觉嗓子发干,生生咽了口唾沫,“曹上尉保证,只要孩子通过检疫,他亲自送倩倩到嫂子身边。”

“这话没啥问题啊。”李长怀还是没明白。

“你……你是说,胡哥没通过检疫?不对,胡哥没变丧尸啊,那就是说,不论检疫结果如何,小孩子可以离开,其实咱们走不了?”韩丽明白了。

“这是扯啥么!”

“喊什么!”

“小点声!”

李长怀赶紧压低声音连连抱歉,“我是瓷笨的,那咱们该怎么办?”

王晨见胡春面色呆滞,眼睛都没焦点了,明显魂不守舍,叹气道:“能怎么办?离开办公楼?外面可都是丧尸,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呗。”

这个答案对于李长怀来讲显然不够,他当初能为个素不相识的大娘站出来,也能跟着王晨在爆炸后玩命救人,归根到底不是个怕事的人,只是性子憨直了一些,遇事容易钻牛角尖,咬牙道:“干脆,去找那个什么孙营长问明白!”

“你傻啊!能问出什么来?最后问出来了,难道你还能指望对方放过咱们?!”

“王哥说的对,这事儿咱们装不知道没准还能胡混过去,下了直升飞机找机会跑,要是让对方起了疑心,多看咱们几眼,到时候想跑可不容易了。”韩丽在旁边帮腔。

“也是这么个道理……”李长怀摩挲着他的蒜头鼻子,满脸的不甘心,却也不言语了。

乘坐军用直升飞机,绝对是一个新奇的体验,只不过王晨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平生第一次晕机会在这种时候到来,好在不光是他,韩丽也是呕吐连连,俩人搭伴,才没那么尴尬。

一如之前几个人的分析,等下了直升飞机,所有从疫区出来的平民在得知接触过污水的人都可能是病毒携带者需要隔离治疗后,场面顿时有些失控,还是曹宝泉对空鸣枪才强压下骚动,随即,平民百姓都被统一‘请’上了带有护栏和封闭围板的大巴车,期间不乏闹事、抗议企图逃跑者,不过面对里三层外三层的解放军战士,以及足以让人口吐白沫的电击枪,这些平民最终也只能选择妥协,登上了大巴车。

直到最后一辆大巴车消失在道路尽头,曹宝泉终于松了口气,这才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难受的,只是当着部下的面,还不能显露出来,他强打精神,拧开一瓶矿泉水,闷头灌了半瓶,正琢磨着要不要把剩下的半瓶全都洒在脑袋上,旁边人塞过来一根火腿肠,同时张法医的声音响起:“军容军纪。”

曹宝泉哑然失笑,真看不出一脸苦大仇深的法医张翰还有讲冷笑话的天赋,接过火腿肠撕开,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安排完手头工作的孙营长也顶着他那张招牌似的包公脸走了过来,身后跟着董指导员,他俩同样抽了根火腿肠开啃,董指导员还含糊不清的问道:“有面包么?”

“美得你。老姜呢?”

“防化营杂事儿多,先归建了。”

“哦。”

“幸好后方及时查明感染原因,不然咱们都未必能撤出来,对了,廖老怎么样了?”

曹宝泉正在心底吐槽一句指导员多半都话唠,张法医却没介意,“廖老重伤,先一步撤离了,后续医疗情况我也不清楚,于技术员……上大巴车了。”

“只是沾染平民百姓的血液,应该没事吧?”

“谁知道,检测结果确认前,她只能跟着那些平民在一起。”

听张法医说到这里,曹宝泉才想起来他应承胡春的事情,灌了口矿泉水润了润喉咙,追问道:“我在平民那边认识个朋友,人不错,他淌水的时候应该是始终抱着他闺女,小丫头要是检查没事,哪个部门负责安置?我应承人家,要亲自送小丫头去她妈那里。”

这个问题还真把张法医给问住了,怎么说面前这个鞋拔子脸纠察上尉也是一起战斗过的战友,这点小问题还是要帮忙的,他顺手把吃完的火腿肠丢到旁边,掏出电话开始拨号……

正当张法医利用人际关系帮一个跟他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小姑娘找妈妈的时候,大巴车已经停在了一处停车场内,让原本以为旅途还要漫长的幸存平民们多少有些惊诧,其实想想也是,既然这一路来坐的都是直升飞机,肯定不会降落在民用机场再让这些人坐车坐上个几十上百公里,万一有人在车上闹事呢?找距离最近最适合的地方降落,就成了最佳选择。

平民们在随车人员的指挥下陆续下车,夜幕中看不清周围的情况,不过眼前明显带有军事风格的大楼以及大楼正面的几个大字,还是让略有骚动,本以为会被关押或者秘密监禁的平民迅速平息了下来。

没办法,谁让那个大巴车上非常清晰的印着‘长春女子监狱’六个字?相比楼体上挂着的东北军区第四干休所,反差实在是太过强烈了。

“嘿,看着条件不错,这车坐的,弄得咱心里七上八下地。”李长怀算是没心没肺的表率,刚刚还在大巴车上嘀咕自己老实人一个从未坐过牢,看到干休所几个字立马跟换了个人似得,精神头儿明显见旺。

“胡哥,你看着场面……”王晨有些吃不准,低声道。

“什么场面也没用,到人家地头,俩字,认命,千万别胡思乱想。”

“话是这么说……”看了眼还在四处打量,明显放松的李长怀,王晨最终选择闭嘴,因为他看到了不远处正在铺设的铁丝网,以及荷枪实弹警戒的解放军战士,想要从这里偷偷跑掉,显然不太可能。

手臂一紧,韩丽靠了过来,姑娘家的观察能力也不弱,明显和王晨一样,看到了那些让人紧张的东西,下意识地抓着王晨。

“诸位,欢迎来到干休所,未来一段时间,你们将在这里疗养,接受治疗,请诸位放心,党和国家是绝对不会放弃你们的,我们有战胜非典的丰富经验,也有战胜非典勇气和俩年,所以……”

广播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中,虽说官气十足,不过这话还算中听。

其实细琢磨也是,这些平民老百姓再怎么特殊,也没有丧尸化不是?了不起也跟当年非典盛行时候的感染者一样,找个相对封闭却适合医疗保养的地方圈起来,是生是死,各安天命罢了,再怎么说,现在医疗发达,哪怕要拿这些人的血液乃至器官组织做化验,抽血外带微创手术足够了,总不至于像二战时期的恶魔部队那样,解剖活人吧?毕竟现在不是战争时期,就算疫区类似在战争环境,幸存的平民好歹也算出了疫区,人命还是有那么点分量在?

014最先发疯的是谁?

阳光、窗帘、微风徐徐

有那么几秒,王晨以为自己还在哈尔滨的家中,老妈的磨叨声从厨房传来,而他躺在床上,正琢磨着是去打几场篮球,还是把微信里聊好的高中美女约出来‘进展’一下?随后,李长怀那张怎么看都让人难受的大脸出现在他上方,打碎了他的臆想。

翻身坐起,王晨有些痛苦的揉揉脸,让自己清醒一些,无奈道:“李哥啊,下午没什么事情做?”

很明显,李长怀没听出王晨语气中的不耐烦,浑身上下只差写满兴致勃勃这四个字了,也不说话,塞给王晨一根香烟。

王晨顺手点上烟,回身又躺倒床上,“要去你去,别来烦我。”

“别介啊,王兄弟,咱们这伙里算你篮球打的最好,下午这局要是赢了,整整五包香烟呢!”

“王晨,你好歹跟长怀去打打球吧,你都在寝室里躺了一上午了,也不是个事儿,要不,咱们去健身房流流汗?”胡春上午刚跟老婆孩子见完面,心情相当不错,在旁边插言道。

李长怀那个憨人可以不理,胡大哥的面子不能不给,王晨也知道这俩是为了他好,翻身坐起来,点头道:“成,我去打球。”

“这才对吗!赶紧,马上开始了。”李长怀二话不说,拽着王晨就走。

干休所的建筑结构很简单,主楼一层是大厅,二层会议室,三层以上是疗养人员居住的地方,每层有两个楼梯口,楼梯口旁是电梯门,两侧的附楼是各类场馆以及餐厅。

平民进驻后,每一层的电梯门旁都有两名纠察执勤,二十四小时轮班巡逻,名义上是护卫这些感染病原体的平民,实际上智商能过六十的人,都知道他们荷枪实弹到底是为了什么。

要说这些感染病原体的平民老百姓在干休所的生活,真的很不错,吃喝国家全包,营养全面规格参照老干部标准,每天定时接受身体检查耳垂抽个血,各种健身文娱器材随便用,游泳池健身房宽带上网等等更是一应俱全,除了不能离开干休所半步,不得通过网络发布不良言论制造恐慌以外,真跟疗养一模一样。

唯一让人感觉不舒服的是,从平民到达这里,整条盘山道以及干休所附近的林区都开始加装铁丝网、监控器以及某种长条状的机械物体,军方对此也没隐瞒,当然也不会特意解释,反正脑子没坏掉的人是不会企图从干休所逃跑的。

胡倩倩幸运的躲过了病原体感染,顺顺利利回到了她母亲身边,胡春也算是松了很大一口气,而且更让他想不到的是,曹宝泉走了点关系,没有将胡倩倩送往南方,而是直接将胡春的媳妇接到了干休所附近的镇子里,安排进宾馆,所有费用政府负责。虽说俩人不可能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不过随着幸存者的亲属陆续赶来沈阳,疗养院这边也紧急架设了临时的无菌隔离室,幸存者可以在无菌室内隔着玻璃窗与至亲对话了。

对于这样的处理,还有命见到亲人的幸存平民都没什么怨言,他们毕竟是从尸山血海中挣命出来的,家破人亡的惨景不知见了多少,自身感染病原体,哪怕医生解释过这种携带情况跟艾滋病差不多,肢体接触不会感染对方,可是万一呢?所以能见到至亲隔着玻璃聊聊天,也是最大的幸福,有些极端点的幸存平民,为了避免给亲人带来任何可能的伤害,连见面都免了,只同意视频通话。

象王晨、韩丽、李长怀这样孤身一人的平民,上级特意循序汶川的旧例,每天安排了定时的心理疏导,避免出现心理失衡的情况,并且特意宣布,再过几天,会将这些孤身平民单独迁往别处疗养,避免看着他人其乐融融对孤身平民心理恢复不利,至于是不是秉着‘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原则,那只有见仁见智了。

李长怀根本是没心没肺的典型,按他自己的说法,父母去的早,前两年发送完拉扯自己长大的奶奶后,他属于自己吃饱全家不饿的典范,能挣命活下来是老天爷照顾,没啥好闹心的。王晨虽说整天看着没精神,那也是因为前段时间刺激过于剧烈后的身心平淡期,诚然,午夜梦回,他也着实哭湿了枕巾,不过有一点王晨牢牢记得,自己这条命是老爸王叶飞几次三番救下的,他必须好好活着,努力活着,活的精彩,这才能对得起老爸!

韩丽从父母双全男友热恋到孤家寡人努力求活,在心理承受力上相对其他人更弱一些,几次心理辅导后的效果都不怎么理想,睡不好觉吃不下饭,到干休所才三四天的时间,整个人眼见着憔悴,都露出明显的尖下巴了,用胡春的话讲,这丫头再这么下去,恐怕不出俩月会瘦成一把骨头。对于这种状况,任谁也没有好办法。

完成了下午的健身任务,胡春简单冲了个凉,顺便指点了几个爱好者锻炼事项,才想起王晨那边球赛应该要结束了,漫步溜达到球场,正看见李长怀满脸菜色的将香烟塞在对方队长手上,很明显,他们这队输了。

啧,赢了怎么都好,这输球了可不好办,胡春挠了挠头,正想趁着那俩输家没看见自己的功夫开溜儿,免得自己还要费口舌安慰他俩,眼角余光刚好看见韩丽坐在球场边发呆,扭头看了眼正在擦汗的王晨,心里忽然起了个从没有过的念头,要不咱也八婆一回,给这对共患难的男女一个没羞没臊的机会?

左右闲着也是闲着。

心里下了决定,胡春几步凑到韩丽身边,没话找话:“晚饭时间了,叫上王晨、长怀一起去食堂吧。”

“啊?为什么?”

“你看,王晨输了球,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来了干休所三四天了,咱们几个还没凑到一起吃个饭,大家凑一起开心开心么。”胡春都不等韩丽反对,对王晨那边挥手嚷嚷道:“哎!这呢!别戳着了!吃饭去!”

“来了!”

“算我一个!”

嗯?你是哪号啊?脸皮挺厚啊?

跟在王、李身边愣是凑上来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米七五上下,一张国字脸配上圆眼剑眉悬胆鼻,用当今流行的话来讲,有些萌萌帅的感觉,都不用胡春客气,自我介绍道:“徐东升,哥几个叫我小徐吧。”

说话间一笑还带俩酒窝出来,再配上口白牙,妥妥八十分以上,十八到八十都可以通吃了。

还是男女不限的那种。

有这么一货站在王晨身边,原本带些书生气身材匀称的王晨,哪怕身高一米八,也立刻被比了下去。

出于礼貌,胡春只好点头微笑跟徐东升握了握手,顺带介绍了一下韩丽,以胡春的阅历,其实不太喜欢徐东升这个人,这小子厚脸皮凑过来,多半时间都在盯着韩丽,肯定是对韩丽起了心思。而且,徐东升嘴唇飞薄,笑起来固然好看,一旦冷下脸,马上有股薄情寡义的味道,当然,胡春不是算命的,不过相由心生,他在社会上混这么多年,象这种二十岁出头,还不太懂掩饰心思的愣头青,分分钟看透个七七八八。

王晨虽说不如胡春会看人,不过同性相斥这点感觉还是有的,他正想着找个理由把这小子踢走,冷不防身后有人嚷嚷了一嗓子:“徐东升!你啥意思!”

别说几个人被吓了一跳,球场上还没散去的闲人也都将目光投了过来,再看徐东升满脸的懵B表情,傻子都知道有戏看了。

喊话的女人岁数也不大,身高基本上跟徐东升差不多,圆脸单眼皮小额头柳叶眉稍微有点塌鼻子,看起来不是很胖,胸围也算显眼,不过说她胸器雄伟不如说身架结实撑起来的,典型的东北大妞。

其实徐东升刚才打球的时候便看到韩丽在球场边发呆,一脸失魂落魄加上苍白的脸色,很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以徐春生的泡妞经验判断,韩丽应该比较好上手,哪怕没有胡春介绍,他也打算散场后凑过来调戏几句,看看能不能今儿晚上多个床伴。

现在可好,这声高调出来,泡妞大计估计要泡汤,徐东升心底这火头腾地一下冒了上来,刚想张嘴骂两句,喊话的女人已经绕过王晨站到徐东升面前,嘴里噼里啪啦的说开了。

“你昨天是怎么说的?啊?!要跟我好!喜欢我!嘴里跟含了蜜一样!摸上床转天不是你了!刚才打球的时候装看不见,好不容易抛个球立马对别的女人飞眼调戏!散了场又颠颠跑这边来泡妞!徐东升!你混蛋!”

徐东升如果是三十岁出头的不良中年,没准会冷静冷静,或者干脆找歪理先把面前这姐们忽悠成长期炮架子,反正这姐们短短几句话,徐东升的名声在干休所算是臭了,恐怕只有‘玩心’比较大的女人才会贴上来,象韩丽这种,想都别想。

可惜徐东升是个二十出头的愣头青,火气一上来,这嘴也没把门的了,“泡妞的话你也信?!你脑子进水了!找你是玩玩!玩玩你懂不懂?!少在这里碍事!全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人!及时行乐谁会当真啊!”

砰!

姐们一击命中徐东升的帅气鼻子“我xnm!”,紧接着来了记标准的撩阴脚,徐东升刚来得及夹紧双腿斜歪倒地,还没机会仔细品味胯间传来的剧烈痛感,这姐们的连环夺命踢已经跟了上来,也不管什么部位,对准徐东升连续猛踹!

旁边四个人看着徐东升挨揍,全都大眼瞪小眼,这二位从三流狗血言情剧迅速转变为全武行,画风也忒快了吧?

如果放在平日,这种说动手就动手的戏码,要么是正妻抓小三或者老公惊觉头上绿油油,要么是未成年激素分泌过多控制不住青春期的躁动,二十来岁的青年人之间并不多见,都是单身,不过看对眼睡了一宿,发现对方是渣男或者刁妹大不了一拍两散,不至于大庭广众撕破脸皮。

同样事情发生在幸存平民身上,反应却完全不同了,这些幸存平民都已经确认被丧尸病原体感染,表面上还都是强自镇静,心底怎么想谁能知道?反正不会是乐开花,心理压力自然比正常人大许多,脾气自然也都好不到哪里去,哪怕有心理疏导帮忙抑制负面情绪,遇到徐东升这样的渣男,瞬间爆发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还有一点在于,能从哈尔滨那个丧尸数量近千万的死亡都市里挣扎出来的人,很难说除了干掉丧尸之外,手上还有没有人命!人往往便是这样,杀一个人,时间长了,内疚惶恐惧怕自责都会涌上心头,要是杀完一个人之后立刻又杀了第二个第三个……来不及内疚忏悔自己折磨自己的话,杀人在这种人眼中会变得跟宰鸡差不多,同样,对于性、自尊、贞洁什么的,也会看淡许多。

二十出头的徐东升当然不会明白这些心理学范畴的知识,他只会觉得自己帅,容易泡妞,这些九死一生的妞也愿意被他泡,却没想想,泡到很可能会有人命在身的母老虎,会有什么下场。

围观者还在欣赏彪悍女猛揍花心男的场面,干休所围墙边临时搭建的警戒塔楼上已经传来纠察的警告声,内容无怪乎再不停手电击枪伺候,请围观群众自行散去不要聚集云云。

从反应时间可以看出,徐东升的所作所为纠察都看不起,警告声明显比正常反应时间慢了十几秒,等到全副武装穿着防护服的纠察们到场将两人分开的时候,徐东升已经被揍得满脸青紫,躺在地上蜷着身子,哎呦哎呦地叫唤着。

原本站在人群中围观的韩丽噗嗤一声,笑了,紧接着,她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呵呵呵呵,不断的笑起来,笑声十分低沉,原本不能引起他人的注意,但是韩丽与笑声配合的动作幅度实在太大,前仰后合左摇右摆,这种说不上诡异还是无厘头的笑声与奇怪的动作顿时让周围人浑身发毛,连正在往担架上抬徐东升的纠察都差点失手将徐东升摔回地上。

旁边负责警戒的纠察露出犹豫的表情,手指已经放在了电击枪的扳机上,很明显在琢磨要不要给韩丽来上一枪,他们早已经接到命令,这些被病原体感染的平民之间一旦发生摩擦,哪怕仅仅是吵架,都需要在第一时间内制止,如果有平民作出自残行为或者企图攻击他人,立刻使用电击枪,绝对不要犹豫。

唯一让纠察踌躇的原因只有一点。

笑不属于自残。

可是这姐们眼看要笑昏过去了,况且这笑声让人听起来浑身不舒服,这到底算不算精神病发作或者精神崩溃?要不要直接来一发电击?

胡春知道不能任由韩丽这么笑下去了,王晨显然跟他想的一样,俩人对视一眼,赶忙架起还在狂笑的韩丽,对着纠察连声解释,“她没事,真的!我俩送她去医务室,现在马上去。”

话音未落,俩人架着韩丽就跑,李长怀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也是被韩丽笑蒙了,对着纠察先要敬礼,想起来自己不是解放军,又想鞠躬,才反应过来这事儿鞠什么躬啊,干脆也不搭理几个小兵,转身向前面三个人追去,留下纠察们愣在原地看他们四个人莫名其妙的跑掉。

眼见四人跑进干休所大楼,抬起徐东升的那个纠察没走几步,哎呀一声回过神儿来,旁边唬了一跳的战友忍不住呵斥道:“干嘛!一个疯婆子打人,一个疯婆子乱笑,你发什么神经!疯婆子笑背过气去也跟咱们没关系!还想追他们怎么地!”

“不是啊,挨揍的咱们控制住了,揍人的那个呢?按规定也要控制住带到医务区检查情况啊!”

“哎呀,对啊!人呢?!”

回头再找彪悍女,早特么没影了……

韩丽体重轻,俩人架着她一路小跑冲进楼内直到食堂才停下,这百十米跑下来,韩丽终于笑够了,只是眼角眉梢还残留着一些笑意,看起来她想通了一些东西,整个人多少从之前的颓废状态中脱离了出来,要说浑身轻松也不算,反而从眼眸中多出了几丝疯狂的味道。

当然,这种细微的变化,三个大老爷们是看不出来的。

感觉跑的有些喘,王晨顺手抓起食堂常备的矿泉水猛灌,胡春与随后追来的李长怀也是一样,韩丽在旁边看着他们仨喝水,忽然用很平常的语气开口道:“晨哥,等会吃完饭没什么事情吧?帮我个忙呗?”

“哎呀,跟我客气啥,有事儿你直说。”

“成,等会咱们找地方做个爱吧。”

“噗!”

“噗!”

“咳!咳!咳!你说什么?!”

“那啥,我去看看今儿晚上吃什么,长怀,你跟我去看看。”胡春对王晨挤挤眼,示意他稳住韩丽,拽起李长怀的胳膊转身便走。

这下不请医生是不成了。

正当王晨还沉浸在震惊与无措中不知道该说什么,负责安保任务的曹宝泉也在头疼,没错,作为‘勇于深入疫区作出卓越贡献并成功返回’的曹宝泉同志,上尉火线提升升为少校的同时,也成了干休所内数百平民的新保安队长。

“按照规定,这种情况应该及时上报的,队长。”某个不懂看上官脸色的纠察提醒着。

曹宝泉烦躁的挥手让部下离开,心说我还不知道规定?这样的‘骚动’,我怎么上报?说俩小年轻谈恋爱闹情绪顺带一个看热闹的笑疯了?尼玛有没有比这更不严肃的简报了?

正在头疼,实时更新的防疫通报信息出现在电脑屏幕上,曹宝泉皱着眉头打开,先不管那些东南沿海的闪耀红斑,直接放大了东北三省地区,看到疫情通报次数相比四小时前再次下降,疫区范围被控制在长春一线,多少松了口气。

这还要感谢东北的地形特点,大小兴安岭以及长白山脉正好形成个冂字形,山高林密崖陡十分难以翻越,卡死长春一线的各个道路,等于把冂字变成了口字,比较容易控制丧尸蔓延,至于有幸翻山而过的丧尸,数量肯定不多,依靠低轨道卫星遥感、武装无人机远红外巡航、军队巡逻等手段,解决掉也并不困难。

想必民众的恐慌也会小许多吧,现在这个时代,什么事情都盖不住,不自量力去掩盖,反而会在在民众中制造负面情绪,像这样每四个小时发布一次疫情范围以及发作次数,很能起到稳定人心的作用……

将思绪从疫情通报上收了回来,曹宝泉的目光再次放到那份让他牙疼的简报图标上,犹豫再三,军令如山,曹宝泉还是按下了简报发送的确认键。

下一秒,简报信息的小图标在军区首长面前的电脑屏幕上闪现,按照重要级别发出柔和的绿光,慢慢跳动着,只是此时的军区首长真没心思看这种低级别的简报,有些心烦的他扫了眼简报上注明的那句‘个别平民心理失衡,还未引起群体反应。’之后便关闭了信息栏,皱紧眉头,重新将注意力重新放在有关病原体研究进展的视频会议上。

屏幕上给中央领导以及军区首长做汇报的,正是那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这次他的眉宇间可没有当初为救援中心做讲解的不耐烦,而是以一种相当严肃又略带急切的态度阐述着对病原体研究的最新发现。

术业有专攻,让军区首长理解什么叫反转录病毒、基因链、siRNA、DNA、病毒转基因技术,人工干预表基因表达这种太过技术的词语,实在强人所难,但是这样的视频会议又是高层必须参加的,好在介绍情况的研究人员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尽量用比较通俗简练的方式来说明情况,即便如此,一直到会议结束,军区首长也只是听了个大概,而且还觉得有些头昏脑涨,很多地方没弄明白。

揉了揉有些涨疼的太阳穴,军区首长看着会议结束后附带的长篇资料,以及中央需要各省市军区首脑作出的意见反馈条目,决定找个有资格参加视频会议的专家再给自己解释一遍病原体的情况,作为东北疫区最高负责人,如果连病原体的情况都掌握不清,遇到突发事件的时候下错决定,带来的连带影响恐怕不是一个军区首长能够承受的了。

咨询专家这个决定无可厚非,只是按照保密级别要求,除了军区首长与临时提升保密级别以便参与会议的中科院院士们,严格意义上来讲,东北军区再没有人员有资格知晓会议内容。

思前想后,首长还是决定找人咨询一下,并且确定了人选,或者说他也没有太多的选择,本身学识足够,保密级别勉强可以接触绝密资料,又前往过疫区的高级医务人员,凤毛麟角。

015疯鸟归巢

有那么一瞬间,王晨真的以为韩丽疯了,哪有女人会如此平淡的对男人说出这种话来?真好像吃饭喝水打招呼一样,他没想到韩丽下一句话竟然是:“是不是以为我疯了?”

王晨马上把头摇的跟拨浪鼓差不多,坚决表示反对,他可没有接触精神病人的经验,不过简单想想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刺激韩丽,他不说话,韩丽却转头对着刚走到食堂门口的胡春喊了一嗓子:“胡哥,我没事,真的,别去叫大夫了,抓几个包子过来。”

胡春的想法被韩丽揭破,也不好再拽着李长怀开溜,俩人都不知道做什么表情面对韩丽,跟王晨一样,抱着精神病人不能受刺激的想法,弄了六七个包子和四碗粥,又挪了回来,只是韩丽这么一嚷嚷,引起食堂内不少人的视线,不过大家都觉得韩丽面色如常,看了几眼,也没再关注了。

四人重新坐到一起,气氛实在有些尴尬.

韩丽再怎么说也是做销售员的,察言观色是职业需要,看三个同伴的脸色大约猜到了他们的想法,一边拿起包子开吃,一边大大方方的开口说道:“我们是不是感染了病毒?”

心里说那叫病原体,王晨还是咽下嘴里的包子,点头应道:“是。”

“这病什么时候好,没准吧?”

“是。”

“哭天抹泪、自怨自艾除了把自己饿瘦逼疯之外根本没用,直接自杀也不合适吧?”

“是。”

“那我为什么不能找个顺眼的男人上床爽一下呢?”

恩……这么一说,好像也是个道理,可你这态度实在太过平淡太过直白了吧?王晨想归想,口头上也只能表示同意。

“……这几天我做的心理疏导最多,心理医生的话都快背出来了,他总是说我们经历了太强烈的外界刺激,所以心理极度扭曲、偏执还有变态什么的在所难免,我承认他说的对,可是说的对,不等于我能按他说的那样忘记过去几天经历的事情,不去做噩梦,看到肉不恶心,刚才那俩人吵架,却让我想通了不少,既然没勇气去死,也不想再这么折磨自己,为什么不找些乐子让自己暂时忘记过去呢?所以……”

李长怀被韩丽说的连连点头,胡春与王晨却交换了几个眼神,两人的表情充满了不安,他俩感觉韩丽这是从一个极端直接蹦跶到了另一个极端,她说的越多,越证明她的心理出现的问题越大,哪怕几个人都是互相扶持着从哈尔滨挣扎求活出来,这种涉及个人隐私的事情,肯定是闺蜜之间,最不济也是同性之间的话题,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当着三个大老爷们的面,平平淡淡的说出来,哪怕韩丽接下来解释再多也没有用,她肯定有毛病。

当务之急,是稳住韩丽,在医生来之前别闹出什么幺蛾子,胡春见王晨对自己微微点头,打断还在长篇大论,神情却有些淡漠甚至可以说木讷,显露出更多不正常的韩丽,故作戏谑的语气说道:“这样,吃完饭你跟你王哥回我们仨的寝室,那个,睡觉。我和长怀也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去了,暂时把寝室让给你们,你说是吧,长怀?”

“恩,对,我觉得刚刚跟人吵架那姐们不错,韩丽说的对,及时那个行乐么!胡哥,你别起花心思哦,嫂子天天来看你……”

“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说了去泡妞么?当然是去找自己媳妇了!”

不等李长怀回应,韩丽这边大大方方地站起来,边收拾餐具边点头道:“谢谢胡哥李哥给我俩让地方,我吃好了,晨,走吧,咱们去睡觉。”

好么,已经开始用爱称了。

眼见韩丽拉着王晨闪出食堂,李长怀还在那里嘀咕:“王兄弟好艳福啊……”

“艳福个屁!韩丽明显疯了!赶紧,去找大夫!”

“啊?我看她说的有理啊!”

“有理?有病才对!谁家大姑娘说这种话脸都不红一下?!你没看她说到后来眼睛都直了?你信不信,王晨真要跟韩丽那啥了,没准半路上这姑娘发疯切了他的子孙根都有可能!”

“真的?”

“还煮的呢!”胡春不再废话,一溜小跑向医务室奔去。

必须承认,被韩丽这么牵着手,感受着韩丽的手掌握在自己手中,王晨哪怕明知对方有问题,心里还是有些暗爽的满足感,暗爽的同时,他也在不断提醒自己集中注意力,应对可能发生的突发事件。王晨的推断和胡春差不多,韩丽这种淡漠甚至到木讷的表情实在是不正常,没准下一秒会作出什么举动。只不过他想的没有胡春那么严重,面对一个身高至多一米六的娇小姑娘,王晨觉得不论韩丽有什么过激举动,自己想要制服她还是件相当轻松的事情。

来到寝室门口,韩丽轻盈转身,双手搂住王晨的脖颈,送上香吻的同时,呢喃道:“抱我进去。”

王晨这个年纪,已经跟女同学偷尝过禁果,自认有些承受能力,见到韩丽露出的小女儿媚态,还是暗地里咬了咬后槽牙,强压下心中的欲火,依言将韩丽打横抱在怀里向靠近门口的单人床走去,心里开始盘算,要不要等下借口个人卫生问题,躲到卫生间去?

个人卫生……两人洗澡……鸳鸯浴……,冷静!必须冷静!王晨,乘人之危绝对是小人行径!你又不是没处过女朋友!

寝室能有多大?抱着韩丽将她放到单人床上也不过走了几步,这么短的时间内,王晨的脑海中已经转了好几个念头,全都跟‘性’有关,等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在韩丽身上,惊讶发觉,这姑娘睡着了?!

这么几步竟然睡着了?秒睡?

顿时,王晨感觉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欢快地奔腾跑过!要不是韩丽发出轻微的呼噜声,王晨都以为她昏过去了。

你特么的是在逗我?

算了,这几天见过的怪事惨事比自己这二十年加在一起见过的都多,只不过是秒睡罢了,算不得什么,王晨自我开解着,拽过被子替韩丽盖上。

等到胡李二人拉着大夫,心急火燎地跑到寝室门前,正好遇到王晨从寝室里轻手轻脚地溜出来,见到俩人和大夫,还作出了轻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睡着了。”

“啊?睡着了?”

“这么快完事了?你行不行啊?”

“滚!胡说什么呢!”王晨恨不得踹上李长怀几脚,这话根本没过脑子好么!你才快!你全家都快!碍于大夫在面前,按捺下火头,领着大夫来到床边,对大夫描述了大概经过,特意强调了韩丽木讷的表情后问道:“大夫,她这个属于什么情况?”

“白日梦游。”

被胡、李二人拽来的心理医生姓石,因为穿着全套防护服,声音听起来闷声闷气的,“人在梦境中会自然会肆无忌惮,想什么做什么,这个女患者很可能精神压力过大,长时间睡眠不足导致大脑产生幻觉,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以为自己在做梦,才会作出这种事情来,最近两天她不是第一例这样的病患了,我给她注射一针安定,好好睡一觉,醒来以后再观察后续发展情况。”

“打针不会扎醒她么?”

“无痛注射,不会惊扰到她,接下来她可能会睡上一夜,也可能在药效消失后醒来,无论哪种情况,切记不要追问她是否记得之前做了什么,这个时候病人还没有能力分辨现实与梦境的区别,加强她的幻觉感对治疗并没有好处,切记别刺激她,尤其提起之前逃生的事情,明白么?”

说话间,石大夫已经准备好了无痛注射的设备,简单消毒后对准韩丽的胳膊给了一针,睡梦中的韩丽根本没有发觉,嘟囔了几声,翻身又沉沉睡去了,简单收拾一下,石大夫便出门了,留下三个大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低声咳嗽了下,胡春起身道:“长怀,搭把手,挪个床到韩丽旁边,王晨,你今晚上睡这个床。”

王晨赶紧摆手道:“别啊,胡哥,别,这样不合适,明早韩丽醒了,一睁眼看见我在旁边,我怎么应对啊。”

“简单,说你照顾了她一夜呗,老弟,不是你胡哥不仗义,真的,你想想,我俩轮着值班其实也没什么,都是朋友应该的,可是万一我俩值班的时候韩丽醒了,人家姑娘更尴尬不是?大夫也说了,尽量别刺激她,算她刚才是做梦吧,可人家梦见的是你不是我们,从这点讲,也得你在她身边照顾着。”

胡春这番剖析,有理有据,王晨想想之前韩丽搂着自己脖颈,娇媚嫣然的样子,心也软了,点头应承下来。

胡春起身,拍了拍王晨的肩膀,叹气道:“谁都不容易,能帮一把,怎么也要帮一把。”

想法总是好的,等到王晨真靠在在韩丽身边,听着对方轻微的呼噜声,脑海中自然忍不住想起对方那个充满了魅惑的吻,借着临近黄昏的那点阳光,他忍不住侧身端详起韩丽的睡容,刚遇到的时候,这姑娘脸型是方正了些,只是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眼窝深陷,下巴也瘦出骨型了,反而比初遇时增添了几分娇弱的美感,加上室内光线暗淡,又多了些朦胧美,王晨端详了没一会儿感觉口干舌燥,他正是早起一柱擎天的年纪,欲火升腾有点控制不住,好在理智最终战胜了冲动,王晨翻身下床,决定洗个澡清醒清醒,大不了今儿晚上不睡了。

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当然不能躺到床上,王晨索性站在凉台边吹风,顺带欣赏这满山夕照的美丽景色。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落日的余晖即将彻底消散在天际,山林静寂,草木清新,倦鸟归巢,万物逐渐陷入黑暗中,从凉台上望去,依稀可以看见市镇上亮起的点点灯火,王晨年轻,或许还感受不到什么,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的胡春却多有感慨,人都是这样,往往对自身的生活充满这样或那样的不满意,总感觉应该有更好的生活,可是等他失去了已经习惯的生活环境,才会惊觉它的宝贵。

简单讲,人么,都是贱皮子。

作为病原体感染者的临时居所,自然不会选在人口密集的城区,这座军区干休所坐落在临近市镇的半山腰,大概是军方修建的缘故,干休所背靠一座小山,只有一条不算陡峭的公路通往山下的市镇,公路不算陡峭,公路两旁的林地坡度却很大,有些转弯处还用条石水泥修筑出了几米乃至十几米的人造悬崖,颇有些易守难攻的味道。

其实两人并不知道,小镇由于临近疫区边缘,又卡在国道与省道的交叉点上,属于战略要地,短短几天时间过去,小镇上小半平民拿到国家补贴陆续撤离,剩下的也在打点行装,那些灯火固然照常亮起,亮灯的人多数都是身穿戎装的。

两人站在这里望天发呆,身后传来李长怀吃面的呼噜声,这家伙神经粗大,来到干休所这几天无所事事,除了打球就是在嘴上找活,成天各种吃吃喝喝,也亏他的胃肠能经受的住。

稀里呼噜的吃面声彻底将俩人从沉思中拽了回来,更别提直往鼻子钻的酸辣香味了,胡春弹开烟屁股,转过身正想张口问李长怀从哪里弄来的面条,却感觉肩膀一紧,扭头一瞧,王晨正抓着自己的胳膊,满脸紧张的神色看着凉台外面,两条眉毛都快皱到一起了!

“你看!”

顺着王晨的指向望去,胡春起先并没有发觉异常,那只是天空中的一群鸟罢了,大概位于干休所西南的那片林子上方盘旋,不断有鸟类从林中飞起,加入到鸟群之中。除了偶尔有飞鸟象石头似的坠向地面,看上去似乎没什么稀奇,仔细一端详,鸟群中好像包含了不同种类的鸟,什么种类胡春当然认不全,只能借助夕阳的照射确认,这些飞鸟的体型差异较大,小一些的大概是麻雀,体积大的有鸽子,再大一些的那两只,是老鹰?还是猫头鹰?

是有些奇怪,什么原因会让不同种类的鸟混在一起飞?这好像让乞丐与富豪在一起并肩跑步,几乎不可能么。

细思极恐。

“我去报警!”

“赶紧找曹上尉!”

两人话音未落,干休所的广播系统已经突兀地发出声响。

“紧急警报!紧急警报!所有平民返回自己的房间关好门窗,重复一遍,所有平民返回自己的房间关好门窗!”

很显然,曹宝泉手下的纠察也不是瞎子,王、胡二人站在凉台上能发现异常情况,位于屋顶观察哨的纠察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曹宝泉当然会下令提升干休所的警戒等级,并且要求平民返回自己的房间,不得外出。

必须承认,无论是谁坐到曹宝泉这个位置,遇到这种鸟类学暂时无法解释的奇葩事情,怎么谨慎都不为过,提升警戒等级的命令自然是正确的,确保平民安全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谁又能想到,恰恰是这道无比正确的命令,却很可能给干休所带来了灭顶之灾!

广播声还在山林间回荡,原本盘旋起落的鸟群转瞬间如同死神的镰刀般,径直向干休所扑了过来!

王晨感觉自己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看这架势,明显是丧尸靠声音寻找活食!

话都来不及说,胡春直接扑进屋里,探手把寝室角落里的木头凳子提了起来,双手用力,早已做过手脚的凳子顿时四分五裂,他手里剩下了两条碗口粗的凳子腿,每条木腿上都有几根粗长的铁钉!

“堵住凉台门!”

李长怀嘴里还塞着面条,见胡春的举动略一发愣,听到王晨的叫嚷后反应过来,丢下手里的碗筷踢开床头柜,这时候王晨已经关好了凉台门,抢进屋内与李长怀一同俯身弯腰,两人四只手把住单人床的一边,吐气开声,直接将单人护理床掀起,将凉台门封住,顺手将早已拧松的护理床摇把拽了出来,当然不如瓦工锤、军刀顺手,聊胜于无。

三个大男人的反应还算及时,门刚堵好,整个房间的光线忽然昏暗下来,紧接着,凉台门窗如同被大量水平飞行的冰雹砸中,发出了密集的噗通声,几乎在噗通声响起的同时,玻璃碎裂声同时传来!

幸好,北方地区冬季漫长,由于供暖保温的需要,所有房间都是双层钢化玻璃外带塑钢门窗,再加上王晨与李长怀动手迅速,那张沉重的单人护理床也不是几只干巴瘦的野鸟能够撼动的,哪怕外层钢化玻璃在撞击下纷纷出现裂痕,好歹没有一只鸟穿过凉台门窗,冲进屋内。

其他房间未必这么幸运。

听到广播警告是一回事,在鸟群来袭前迅速反应过来做好防护,是另一回事。

不少房间内的平民还来不及关闭门窗,便被疯狂的鸟群冲进屋内,这些鸟双目血红,平日里任由人类捕捉、戏弄、饲养或者吃掉的各类飞禽小鸟,今天化身成飞翔的恶魔,用它们尖锐的喙,锐利的爪索取着食物链顶端生物的血肉。

乐此不疲。

鸣叫声冲击着人们的耳膜,枪声震撼着人们的心灵,每个楼层负责安保的警备纠察也不是吃干饭的,眼见鸟群疯狂袭来,不用曹宝泉下令,纠察们纷纷开枪,企图驱散鸟群。

想法很好,现实很残酷,轻武器都是点杀伤,想要命中在空中迅捷飞舞的疯鸟,那真要撞大运才成!哪怕抢枪命中,效果也不大,这些疯鸟的数量太多了!

惨号声四起。

听着门外各种古怪声响,胡春第一时间安奈不住想要冲出去,他的老婆孩子还在山下的镇子里呢!

“胡哥!胡哥!别冲动!”王晨一个人哪里拽得住常年健身的胡春,李长怀也上来帮忙,两个人又搂又抱,才把胡春拦了下来。

“胡哥!冷静!现在冲出去很容易送死的!好歹等外面动静小了咱们再出发!.”

安抚住胡春,三人分守门口与窗户耐心等候,骚动持续了二十多分钟,天色逐渐昏暗下来,三人侧耳倾听,似乎走廊上已经没有什么动静了。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如果警备纠察的士兵占据了上风,解决了那些怪鸟,情况安定后应该逐屋搜查以及安抚平民,所以说,越安静,恐怕情况越糟糕。

“出去看看?”胡春提着凳子腿,按耐不住,提议道。

“韩丽怎么办?”王晨看着仍在昏睡的韩丽,有些挠头。

“反锁上房门,问题不大。”李长怀一向是个不怕事儿的人,语气里带了些跃跃欲试的味道。

王晨没多想,点了点头,探手握住门把小心拧动,轻轻将房门推开一条缝隙,悄悄探出头去,胡春在王晨身后拽着他的衣服,李长怀则用双手以及膝盖顶着门,如果门外有丧尸或者别的危险情况,可以确保胡春在第一时间拽回王晨,而李长怀能在最快时间里关上房门。

幸好,走廊里静悄悄,看不出什么异常,王晨摆摆手,三人轻手轻脚摸出房间,李长怀走在最后,顺手带上房门,手劲稍微大了点,吓得前面两位回头直瞪他。

“抱歉,抱歉,咱们去哪?”李长怀满脸不好意思,悄声问道。

“去找曹上尉。”王晨言简意赅。

拐过走廊,正好看见两名穿着全身防护服的警备纠察一趴一靠,在电梯门边一动不动,从他们肢体扭曲的姿态可以看出两人情况不妙,凑近一瞧,这两位的手上都抓着两只断气的鸟,脸上血肉模糊基本无法分辨五官,其中一个眼珠子都被啄出来了,黑白相见还带点粉红色神经簇的眼睛明晃晃搭落在脸上,不用说,活不成了。

“哎?”李长怀眼尖,正好看见纠察掉落在墙边的手枪,抢上两步捡了起来。

“找找子弹,应该还有一把枪。”胡春嘴上说着,自己蹲下身开始在纠察身上摸索,很轻松摸出两个弹匣、军刀以及电击枪。

王晨四下里看了看,没见到另一把配枪的踪影,忽然想到原因,建议道:“把那个纠察翻过来,手枪很可能被他压在身下了。”

“对!长怀,你盯着点走廊拐角,王晨,过来搭把手。”

两人合力,将其中一名趴在地上的纠察尸体翻了个身,果然,手枪正压在他的身下,胡春蹲下身抓起手枪,很熟练的卸下弹匣看了眼,装上弹匣刚想说还有五发子弹,原本靠墙坐着的那名纠察忽然发出嘶吼声,伸手抓住了胡春的肩膀!

砰!

噗嗤!

016无处可逃

匆匆看完军区首长发来的询问函,张翰那张愁苦面容简直要滴下黄连水了,你说他一个挂着法医名字,在特殊部门任职的药剂刑讯专家,他对于药剂鉴定类的学识那是相当有信心,毕竟是靠这个吃饭的,哪怕法医学也有涉猎,毕竟顶着法医的名头,换成病毒、细菌、转基因,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严格讲根本是两个行业,但是首长发话,又不能拒绝,怎么讲的浅显易懂还不能让首长理解错误免得对以后的防疫工作产生误判,那就是个很大的难题了。

足足呆坐了有十几分钟,张翰才整理好思路,接通了军区首长的视频通信,因为他没有军衔无需敬礼,与首长简单交流后,直言道:“转基因这个概念您一定听过,把一个生物的生物学特性移植到另一个生物身上,比如让棉花能分泌害虫讨厌的气味,或者让苹果结出类似鸭梨的果实之类,想要达到这个效果,科研人员需要制作一种特定的载体,用特定的DNA信息替换目标细胞中的DNA信息,这样植物便会按咱们的需要生长出特定的果实。放到动物身上也是一样,只是载体比植物的要复杂的多,人,说白了也是一种动物。”

“恩,这个我明白,但是专家反复提到的通用性载体会造成不可预估的灾害,到底是什么意思?”

“美国人那边的分析结果是这种类似反转录病毒的DNA信息载体是人工制造的,通用性很强,应该是用于制造转基因药物……这么说吧,咱们要建一座房子,需要运渣土的车,也需要水泥车,还需要运输钢筋的车,不同的车只能运输不同的建筑材料,这么做效率肯定不高,但是房屋建筑材料因为车辆运输类型的限制,肯定不会出错,房子不会有什么问题。如果有一种车可以完成以上三种车的功能甚至还有更多,建设房子固然简单便捷了许多,但是太过通用的车辆要是运输了一车炸药到房子里,用炸药建设出来的房子,迟早会爆炸的。”

“所以说这次疫情是运输车拉错了材料?”

“对,简单讲是这样!更危险的是,楼房建好后,楼房建设出工出力的车辆也会留在楼房里,如果是特定车辆当然没事,失去了相对应的建筑材料车辆肯定没用了,但是通用性强的车辆不一样,可以运输各种建筑材料也意味着可以运输别的什么东西,再次改变楼房结构,甚至最终影响到楼房本身的功用。”张翰摊了摊手。

“我明白了。”首长皱着眉头,继续问道:“专家接下来说的疫情发展很难推断是因为谁也不知道通用车辆能做什么。”

“恩,是的。确切的说,是通用车辆还会运什么‘材料’进入房子里,然后建设出什么样的房子,按照中科院的分析,这种近似反转录病毒的病原体能承载的DNA信息种类应该不多,从DNA分子链接口模式分析应该不会超过六种,但是它现在普遍存在于受感染的人类身体内,而那些丧尸化的人类可以接触到的生物信息种类与数量根本无法估量,能出现什么样的变化肯定无从推断。”

“会不会改变传播方式,比如在空气中传播?”

“这个么,谁也说不准……”

话还没说完,军区首长做了个停止通信的手势,连一个字都没多说,随即切断了视频,直接将张翰撇在了电脑前。

‘这是怎么了?出事了?’张海愣了愣,一头雾水。

他当然不知道,确实出事了。

出大事了。

王晨眼疾手快,手里的椅子腿直接拍在了丧尸纠察的太阳穴上!铁钉子擦着斜歪的头盔戳进丧尸纠察的脑袋,眼见那个脸上血肉模糊,睁着独眼的纠察堪堪停住,那只血红的眼睛径直上翻,黑眼仁完全消失在眼睑里,随后,他的眼球被颅内肆意蔓延的鲜血彻底冲出眼眶,破损的脑组织也随着喷溅的鲜血四射而出,丧尸纠察这才跟歇了气的皮球般,软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见丧尸纠察被干掉,王晨与胡春同时松了口气,同时转头看向握着手枪的李长怀,后者满脸尴尬:“那个……不小心……走火了……”

胡春将手枪与备用弹匣丢给王晨,这边已经探手拿过李长怀的枪,正要张口说长怀你不会用枪先用椅子腿,这样对大家安全之类的话,几声低沉的嘶吼已经开始在走廊回荡。

枪声惊动了丧尸。

得,看来老天爷都不给胡春说话的机会。

王晨与胡春搭配默契,俩人同时推开楼道门,一个瞧上,一个瞅下,几乎同时闪回身关门。

此路不通。

“这边走不了,去另外一侧楼梯碰碰运气。”胡春顺手拽下丧尸巡查的裤腰带,开始捆门。

“回屋带上韩丽,咱们这么出去,回来的机会不大。”王晨建议道。

看这架势,满楼除了死人便是丧尸,再留韩丽在屋子里,跟留她等死没区别。

三人都不是抛却同伴的主儿,况且真要是那种人,也不会搭伴走到现在,多余的废话没有,冲回屋里将韩丽架起来就跑,这么点时间,原本被腰带缠住的楼层门已经被丧尸群推开,三三俩俩的丧尸踉跄着向走廊乃至开门的房间蔓延。

王晨提着手枪冲到另一侧走廊尽头,推开楼层门,先让李长怀与胡春下楼,转身找了找,正好看见灭火器的握把宽窄合适,提过来挂在门把手上充当挂锁,匆匆跟着同伴向楼下跑去,至于那个灭火器在丧尸的推搡下能锁住多长时间楼梯门,已经不在王晨的考虑范围内了。

能拖一秒是一秒吧!

冲到楼下,三人看着操场上多达几十个的蹒跚身影倒吸了三口凉气,至于另外那几处扎堆蹲在地上撕扯血食的丧尸,根本没时间去数,三人下意识地蹲在地上,三双眼睛瞪来瞪去,一时间没了主意。

“正门锁死,需要进控制室开门。”胡春语气急促,简单直接建议道。

“用车撞呢?”王晨瞄了眼警卫室四周徘徊的七八个丧尸,说话的语气带着不自信。

“以前干活的时候见过类似的,那门最少二十个毫(两厘米厚),死沉不说,还是滑轨的,难。”李长怀对建筑装修自然专业,技术上否定了王晨。

“弄车冲到警卫室开门,车钥匙曹宝泉那里肯定有。”胡春修改计划。

楼栋口隐约传来噗通声,明显是有东西从楼道滚落发出的声音,时间紧迫已经不允许三人多想,王晨咬牙道:“成,是死是活赌一把!”

这时候用枪是找死,架着韩丽行动又不方便,论肉搏能力,王晨肯定垫底,他索性将韩丽背在背上,解放出李长怀,李长怀也不矫情,两手各拿一条椅子腿护在王晨身边,力气最大的胡春干脆提了个灭火器充当铁锤开路,借着花坛与树丛的掩护摸向副楼的办公室。

夜幕降临视线不好,丧尸依据本能,更多是通过嗅觉听觉来分辨目标,所以说那些血肉着实帮了三人大忙,血腥味与人类新鲜内脏散发出臭味结合在一起,浓郁的味道要是吸引不了丧尸才是怪事。

让人预料不到的是,三人刚溜过广场,离副楼还有个二三十米的距离,广场斜对面传来了几乎细不可闻的呕吐声,很明显,还有幸存者企图离开这个人间地狱,只是没能象三人这样忍住这股让人几乎无法呼吸的臭味,漏了行藏!

那些挤不上位置,正在四处转悠的丧尸几乎在呕吐声发出的同时齐齐转身,向发生地点蹒跚走去,发出呕吐声的人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误,慌忙中大概是跌倒了又或者撞上了什么东西,发出响声的同时,忍不住又发出了一声惨叫!

这下可好,别说没有目标的丧尸,正在享受血食的丧尸也被惊动了!

眼见丧尸群移动向广场另一侧,三人抓紧时间冲向副楼的东南入口,不是他们冷血,想要救援也得看三人有没有这个能力,带着韩丽这么个活包袱还想充英雄那是脑袋进水,丢下韩丽贸然冲上去,子弹打光被丧尸围上,那也是葬身丧尸口中的下场。

与其在这里看戏,不如赶紧去找军车钥匙,说不定那个倒霉蛋有机会坚持到三人上车撤离的一刻!

入口处的节能灯发出柔和的白光,原本站着纠察的位置,人影全无,胡春夹着沉重的灭火器大步冲进楼内,迎面正撞上个左摇右晃的年轻丧尸,他连想都没想,抡起灭火器对丧尸脑袋便是一下!

正中丧尸头顶!

与此同时,李长怀侧身绕过挨砸的丧尸,手里的椅子腿高高举起,对准第二个丧尸的太阳穴狠狠轮下!

以胡春的力气,这下砸的再实在不过,丧尸整个脑门顿时变形,俩眼珠都被砸了出来!由于被丧尸同伴遮挡了视线,第二个丧尸根本没反应,连手都没抬,被李长怀轻松得手,所以两个丧尸跟截木头桩子差不多,几乎是同时栽倒在地!

最后进楼的王晨半蹲着放下韩丽,反手关闭了铝合金材料的楼门,靠在门边向广场张望,低声道:“外面没动静。”

“走!”

曹宝泉的临时办公室在副楼的一层,原本是疗养院医生的值班室,紧挨着医疗室,要的是进出方便,省了三人担惊受怕的爬楼时间,走廊上那几瓣蒜也不够已经有些杀红眼的胡、李二人收拾,当然,要是满走廊都是丧尸,这三位a哪怕手枪在手,也只有逃命的份。

见走廊里再没有站着的威胁,胡春提着灭火器,小碎步向前趟,倒不是胆小害怕,他毕竟年过三十,社会阅历丰富,心性沉稳,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提高警惕,大步奔跑到是速度很快,但是身体重心同样不好掌控,万一那个房间门后有丧尸扑出来,想要在瞬间调整重心迎敌或躲闪,可是难上加难了,小碎步却不同,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对任何方向出现的丧尸作出反应,安全性大为提高。

有时候,还真是有万一。

胡春刚趟过医疗室的门口,医疗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王晨跟在胡春身后,神经始终紧绷着,见门被推开抬脚就踹,他是想将门踹上,别管开门的是丧尸还是别的什么,踹回门里再说!胡春这边反应也不慢,听身后门响,顿步!拧腰!轮灭火器!

两人一踹一轮,配合的恰到好处,刚刚推开一半的房门发出一声闷响的同时,瞬间被重新关上!

稀里哗啦,门上镶的玻璃可禁不住这么大力的震荡,顿时碎成了在渣渣,王晨也顾不上韩丽不会不被玻璃碎渣伤到,半蹲着丢下还在昏睡的韩丽,顺势前扑,正好配合身后的李长怀,将医疗室的门死死顶住!

反正刚才关门的响动也不小了,胡春不再顾忌枪声响亮的问题,见同伴顶住门,他丢下灭火器,抽枪同时子弹上膛直接对准插满玻璃碎片的窗口,只要有任何一个发出撕号呻吟的脑袋出现,立刻赏对方充满诚意的一粒花生米尝尝!

走廊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大概过了几秒,一个古怪的声音从医疗室里传出,“比,比开请……吾还挪着……”

虽说听不清对方说的是什么,好歹也能分辨这是在说话,三人绷紧的神经略微放松,却也不敢大意,胡春集中精神端着枪应付突发状况,王晨索性接话道:“你是谁?被咬了?”

“么……让吾出来……成不?”

恩,看来这家伙只是口齿不清,听声音不像是受重伤的样子,王晨先拍了拍李长怀的肩膀,示意同伴后退,将韩丽拖到一边,然后他也慢慢离开门口,跟胡春一样,抽枪在手,戒备突发状况。

“你出来吧。”

医疗室的门二次被推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身影从门后小心翼翼的探出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然后慢慢将身体也挪到了门外。

王晨看到这人的面孔,实在有些不忍直视,因为这家伙的样子太过凄惨,满脸鲜血不说,两眼嵌着俩熊猫眼,咧开嘴明显少了颗门牙,尤其是他的鼻子,完全平贴在脸上,外行都能看出最轻也是粉碎性骨折,估计没个高明的修复手术,这鼻子长好了也是七扭八歪,难怪说话声音听起来这么怪,总体来讲,这人完全毁容算不上,毁一半肯定要多些。

“咱们,咱们,刚刚,见过的。”说几个字,这人的脸便扭曲几下,看来只是说话都会牵动他脸上的伤口,让其疼痛。

见过?还是刚刚?仔细这么一打量,三人恍然,这不是打完篮球巴巴跑过来撩妹的徐东升么?!这小子猛一看挺阳光帅气的,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还出现在这里?啊,可也是,他起先被某个彪悍的姑娘猛踹狠揍,当然会被纠察送来医疗室治疗,至于还在流血鼻子么……肯定是不打招呼乱开门的下场了。

归拢起来,之前被悍妞爆捶的皮外伤,可能都没有胡、王俩爷们配合着关门这一下伤得重。

只是徐东升对生的渴望明显大于这些伤痛,或者说他也清楚人多才好逃生的道理,半句废话都没有,反而硬生生在受伤恐怖的脸上挤出个扭曲的笑容来,企图讨好面前这几位,希望能带他一起逃出去。

到底还是年轻,连演戏都不会,如果徐东升此刻理直气壮的暴躁痛骂或者干脆生气动手,王晨他们三人很可能会道歉并且接受徐东升的加入,因为是个爷们受伤后都会有这样的反应,但是徐东升这么一笑,顿时让人看轻了几分。

当然,你也可以说徐东升是害怕对方恼羞成怒给自己一枪,才忍气吞声,委曲求全,不过韩丽在旁边半躺着昏睡,已经说明这三位都不是那种自私自利气度狭小的人,所以不论从哪方面讲,徐东升都算是暴露出自己贪生怕死,真到危急时刻肯定靠不住的本性。

王晨有些犹豫,看了眼胡春,胡春也觉得这小子靠不住,却也不想把他逼急了弄出什么动静,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索性拿出社会人常用那套虚情假意,收起手枪,客气道:“哎呀哎呀,徐老弟,不好意思啊,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怎么样,伤的重不重,胡哥我会点包扎,给你简单处理下伤口?”

“没事,先,出去。”徐东升见对方接纳自己,明显松了口气,人到生死关头对错不论,脑筋总会转的快些,回身在医疗室翻动。

徐东升回身的功夫,王晨已经给胡春做了个嫌弃加腻味的表情,胡春也没办法,摊了摊手,回了个无奈的动作,用口型提醒俩同伴,‘提防点。’只留下李长怀在旁边蒙圈,不知道这二位打什么哑谜,好歹他还知道这时候不能多话,点头表示知道的同时选择闭嘴。

三人交流完毕,徐东升已经翻出个医疗包,还拍了拍,“早,准备,好了,都是,治伤的。”

“成,徐老弟费心了,哎呀,受伤重别多说话。”胡春嘴上客气,手枪却没收起来,枪口对准医疗室旁边的纠察办公室虚晃了一下,追问徐东升道:“出事到现在,纠察办公室里有没有什么响动?”

徐东升摇了摇头,“警报,响起,都,跑出去了。”

留下李长怀在走廊望风,王晨与胡春探头探脑地摸进纠察办公室,临时布置的办公室其实没什么太扎眼的东西,是个套间,里屋是张休息用的上下铺外带个小卫生间,外屋摆着充当办公桌的电脑桌,沿墙边摆了排充电器,插着正在充电的对讲机。

翻遍了整个屋子,只找到个卫星电话,期望中的武器装备乃至车钥匙,毛都不见一根。

要说两人不失望,那是假的。

也不能怪他们判断失误,都是平民老百姓,派出所前台去的次数都有限,哪怕胡春认识不少做警察的同学,也不可能特意打听到军警设施一般都有个专门存放装备的装备室,就算胡春现在灵光一闪想到这一点,偌大个疗养院,四处游荡丧尸,你让他们上哪里去找曹宝泉这些警备纠察临时存放装备的地方?

握着卫星电话,王晨象握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不知道之前求救用的号码是否还有效,与其贸然出去乱闯被丧尸抓住吃掉,不如挂电话叫场外援助,没准卫星遥感能给他们指出条出路呢?

呼叫音在此刻显得是那样的漫长。

当卫星电话中传来3148号略带沙哑并且有些断续的熟悉声音,别说王晨,凑到卫星电话前的胡春也忍不住眼眶发红。

疗养院失联的消息一定第一时间传遍了救援中心,由于卫星转轨还需要时间,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调动小镇中的军队以及防疫人员封锁山脚路口,静观其变。在这当口,3148号忽然接到王晨的电话,得知疗养院中还有幸存者,她的激动心情可想而知。

自然,双方的对话在第一时间被投射到救援中心的公共频道上,并且在军区首长的计算机上同步输出,如果不是顾忌到这些平民百姓的心态不能再遭受不必要的刺激,现在与他们通话的将不会是3184号这个话务员,而是军区首长本人!

“……根据我们的观察,那些怪鸟都死掉了,我们在曹上尉的办公室里,找不到曹上尉,估计疗养院里也没有活人了,哦,除了我们四个,不,五个人之外。”王晨的描述有些颠三倒四,这也不能怪他,从哈尔滨搏命出来的经历加大了王晨的心理承受能力,好歹让他能说些完整的话语,要是随便换个没经历过丧尸屠城的普通人来描述,他能不能蹦出完整的词汇,都是个问题。

“卫星还有十五分钟转轨到位,你们先以最大可能保证自身的安全,明白吗?”3148号话务员看着组长递过来的指示,有些疑惑,卫星在刚刚已经完成转轨了,随时可以启用遥感引导幸存者逃离,为什么还要告诉幸存者们再等十五分钟?这种时候,多一分钟多一分危险!

3148号并不知道,王晨等幸存者也不清楚,此时此刻,军区首长正面临一个与幸存者性命攸关的抉择。

017我尼玛!挂断了!

3148号眼看大屏幕上的卫星遥感信号被切换成疫情范围图,先是一愣,随即,她的脸色不可抑制地苍白起来,手脚都有些颤抖,马上开始调取卫星遥感实时图像,当她发现以自己的权限无权调用图像的时候,胸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想要向外迸发!

“为什么要切断卫星遥感信号!为什么!是不是战斗画面话务员保密级别不够,无权观看!是不是!”

呐喊声在救援中心回荡,3148号感觉自己的声音从没有如此响亮过。

“注意你的言辞!3148号同志!”班组长第一时间呵斥道:“切断信号是必要流程,具体原因你无权过问!”

3794号也在旁边低声道:“你疯了?!赶紧坐下!”

必要流程、无权过问、这几个字证实了3148号的猜测,随即,她的双手开始在键盘上飞快的跳动起来!

“你在做什么?!马上停下!3148号!我命令你!马上!”班组长并没有在呵斥后放松警惕,见3148号动作反常,猜到她要通知疗养院的幸存者,立刻快步上前。

卫星电话即将拨通的那一瞬间,3148号面前的屏幕闪现白光,随即彻底黑了下来,还没等3148号起身,丢开插头的班组长已经飞扑上来,将她死死地按在控制台上!

“纠察!纠察!3148号违抗上级命令!企图泄密!马上逮捕!马上!”

“我没错!没错!那是人命啊!那是四条!不!五条人命啊!”

“纠察!快点!”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通知他们吧!那是人命啊!求求你们!让他们撤出来!撤……”

在电击枪剧烈的电流作用下,3148号再也说不出话来,直接跌倒在地,要不是身旁的好友手快挡了下,恐怕还要磕破脑袋,即便如此,在强电流的刺激下,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抽动,两腿之间迅速浸湿,尿骚味在控制台四周扩散。

随即,3148号好似条死狗,被两名纠察从救援中心拖了出去,沿途遗留下长长的‘痕迹’。

3794号眼看着好友被拖走,心头腾起无名火,摘下耳麦直接摔在了控制台上,起身道:“爱谁谁!老娘不干了!”

班组长眼见压下葫芦浮起瓢,气得嘴唇也开始哆嗦,还没等她张口,闻讯赶来的中心主管已经大声呵斥两名纠察道:“搞什么!对女同志这么粗鲁!赶紧把那边的担架拿过来,抬出到医疗室去!赶紧!”随即,他快步来到班组长身边,低声道:“怎么搞这么大!你这个班组长还想不想干了!”

看着自己的部下被抬走,看着其他人或愤怒或厌恶的目光,班组长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实在过激,拔下插头就可以了,3148号一个弱女子,还能翻上天去?不应该让纠察动武,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立正辩解道:“她突然发疯……”

“发疯?我看你才疯了!谁让你命令纠察对自己的同志使用电击枪的!况且!你有什么权力下达这样的命令!刚才发生紧急情况了么!有同志感染丧尸病原体还是突然袭击他人了?3148号违反你的命令不听指挥,终止她的操作权限足够了!你啊你!”中心主管两条眉毛都快拧在了一起,飞快扫视着四周,明显感觉到突然压抑下来的气氛,再看到保洁员开始擦拭那条3148号遗留的‘痕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埋怨道:“让她喊两嗓子又能怎样!你真当人命不值钱啊!喊完了直接把她架出去完事!回头驳斥几句最多写个检讨!搞什么电击啊!愚蠢!”

其实从班组长的角度来讲,她自己的岁数也不大,在救援中心始终紧张氛围下长时间工作,一旦出现意料之外的突发状况,进退失据也是人之常情。现在,冷静下来的班组长知道主管还在气头上,辩解也没用,索性来了个一声不吭。

再怎么着也是自己的手下弄出来的事情,官场上一向是瞒上不瞒下,主管也不想跟着背黑锅,恨恨地用手指虚指了两下班组长,转身深吸了看口气,还拍了拍巴掌,尽量用比较轻松的语气说道:“那个,再有四十分钟到换班时间了,这样,这一班紧急情况较多,比较劳累,我做主让大家提前换班,好了,小魏啊,你通知下一班人员准备,十分钟后接班,就这样。”

3794号眼见事态平息,自己刚才那通无名火完全失去了发泄目标,索性连招呼都不打,径直跑向医疗室去看同伴,主管与班组长也当她是空气,一副完全没看到3794号跑掉的样子。

至于疗养院幸存的那几位。

自求多福吧。

救援中心的小骚动至此完全平息,此刻,军区首长并不知道他下达的命令直接导致了一位年轻姑娘被电击枪命中,当场尿崩,即便首长知道了,而且也清楚这姑娘是为了疗养院的幸存者请命才落得如此下场,军区首长依旧不会改变初衷。

没办法,对于疗养院这种‘隐形疫情炸弹’,军区首长乃至整个高层都必须保有足够的警惕之心,人为控制失效的情况下,动用地对地导弹,直接将整个疗养院乃至其所在的山头完全抹除,便成了首要并且是必要的选择。

死几个幸存者,总比疫情蔓延开,再死上几百上千万人要强得多。

人命,很多时候不过是数字罢了。

疗养院的幸存者此刻还不知道最多再有十分钟,两枚B611战术地对地弹道导弹即将落在他们头上。

哦?为什么要用两枚?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如果说这场即将到来的死亡之旅中,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只有总重量将近一吨的高爆弹药炸裂开来,在场的幸存者将在瞬间进入死神的怀抱,不会感受到任何的苦痛。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整个疗养院似乎又陷入到了诡异的沉寂之中,除了依旧昏睡的韩丽,还能活动的四个人也没闲着,搬些桌椅将副楼的楼梯简单堵住,预防楼上残存的丧尸随时下楼之外,几个人还撬开了卫生间旁边的工具间,可惜并没有找到什么趁手的工具,只有几件保洁穿的连体工作服勉强可以当防护服穿。

刚将衣服套在身上,隐约有闷响声传来,闷响声过后不久,办公室里忽然传来说话声!声音很模糊,传到工具间几乎分辨不出内容。

闷响声还不算什么,可能是煤气罐爆炸之类的,说话声可有些突兀了,胡春都感觉自己的心脏瞬间缩紧,徐东升更是不堪,哎呀一声跌坐到地上,竟然吓到腿软。难道韩丽醒了?不对啊,听声音很低沉啊。

王晨灵机一动,窜出工具间的同时甩下句话:“有人在用对讲机!”

哦,对,那里摆着一溜对讲机在充电,这是有人在用对讲机呼叫呢!

还有活人啊!

等到腿软的徐东升跌跌撞撞冲进办公室,王晨已经拿起对讲机呼叫了:“纠察办公室还有幸存者,还有幸存者,我叫王晨,你是哪位?回话!”

“我是警备纠察下士……郝卫华。”

光是听到对方气息不足的声音,就能判断出这位战士多半是受伤了。

“赶紧问问枪在……”徐东升哪管对方是不是受伤,凑到王晨身边提醒道。

王晨压根拿他的话当放屁,继续回应道:“你在哪里?我们想办法去找你!我们已经联系了救援!你坚持住!”

“别……别过来,我快不成了……你们……赶紧逃。”

话语的背景音里从传出了模糊的嘶吼呻吟声,看来那些丧尸已经发现了战士的位置。

“问问枪在哪里啊!”

“别放弃希望!你在什么位置?!救援最多几分钟就到了!!”王晨这边握着对讲机,另一只手已经抓起卫星电话按下了重拨,他现在只想知道救援什么时候到!

“问问枪……”

“闭嘴!”胡春一把掐住徐东升的脖子,呵斥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你们不要找我,我撑不了多久。”大概是回光返照,战士的话语忽然流畅了许多,“曹少校牺牲了,我准备引爆剩余的手雷解决身边的丧尸,爆炸声会吸引不少丧尸过来,你们在办公室自求多福吧……枪支和弹药分别存放在两台装甲车上,那个车门开没开我不知道,最东头停放的越野车没锁,车钥匙在遮阳板上夹着……祝你们……好运,如果可以的话,照顾我爸妈……我叫郝卫……华……”

对讲机里传来了清晰的叮当声,那是手雷保险弹开的声音。

随即,疗养院主楼二层靠近中间位置的三扇窗户猛然爆开!火光伴随着巨响喷薄而出!楼板坍塌,连带一楼楼体都出现了足够两三人进出的破洞,即便站在副楼,远离爆炸点,几个人仍然能感觉到爆炸所带来的震动!

“哎呀,丧尸真的被吸引过去了,咱们别等救援了,跑吧!”李长怀看着弥漫尘烟的广场上,那些蹒跚身影向爆炸点走去,兴奋的建议道。

“不……不好吧,还是等救援稳妥些。”徐东升有些瑟缩地反对道。

“奇怪,卫星电话不通啊。”王晨晃了晃脑袋,仔细听着卫星电话,里面一点反馈都没有,屏幕上只显示出信号中断四个字。

“不可能!”一听说救援电话不通,徐东升顿时急了,一把从王晨手里抢过电话,急切道:“我来!看下我的号码怎么样!”

胡春早看徐东升这小子不顺眼,见他还敢上蹿下跳,忍不住跨前半步想揍他,却被王晨拦住了,“情况是有些不对,让他挂下电话看看。”

“喂?!救援中心吗?我们是疗养院的幸存者!救援什么时候……等?你什么意思?喂?喂?妈的!挂断了!这是什么意思!”徐东升蒙了。

“咱们被放弃了?”

“可能要被一锅端!”

王晨与胡春想到了一起,胡春的想法更悲观一些。

“啊?那还等什么,赶紧跑啊!”李长怀是无条件信任这俩搭档的,说话的功夫已经蹿到韩丽身边,弯腰将韩丽架了起来。

能从哈尔滨脱身出来,拖拖拉拉瞻前顾后可不是这仨人的性格,徐东升这边还在为希望破灭失魂落魄,其余三位简单收拾了下马上出门,还是王晨性子软了些,看徐东升还站在那里喃喃自语地发呆,忍不住回身踹了他一脚,“不想死赶紧跟上!”

“哦?哦!来了!来了!”

“你叫他干嘛,添乱。”胡春瞥了眼跟在后面的徐东升,低声道。

王晨颠了两下手,将韩丽背的高一些,讪笑道:“好歹是条人命。”

胡春哼了一声,没再言语,他知道这位小兄弟脑子够灵活,为人也值得交往,可惜社会阅历还不够深,对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理解不够透,也罢,自己多盯着点徐东升吧。

刚刚的爆炸,确实将广场上的丧尸都吸引了过去,尤其是爆炸后产生的火光,以及楼体燃烧不断发出的各类异响更是让这些丧尸趋之若鹜,纷纷钻进主楼里找寻活食,反而给几个人足够的撤离空间,他们几个也不再掩饰行藏,从副楼里飞快地冲出,径直向越野车冲去!

王晨背着韩丽,跑起来自然慢了些,好在有李长怀在旁边帮衬,勉强还能跟得上胡春,至于徐东升,落在最后,也不知道琢磨着什么。

眼见越野车在望,胡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冲过最后一辆装甲车,昏暗中,胡春似乎看见装甲车的门是虚掩的,等等,是虚掩的???

胡春立马抓住脑海中刚刚飘过去的判断,及时刹住脚步,刚要转身提醒王晨,那辆装甲车的车门已经被推开!两名纠察扑倒在车下,正好拦住了王晨与李长怀的去路!更让人惊悚的是,车上接连又下来两名纠察,这四位都已经丧尸化了!

王晨见势不妙,双方距离实在太近,他半蹲着放下韩丽,大拇指拨开保险的同时抽出手枪,对准当面的丧尸纠察便是一枪!

顾不得脑浆四下飞溅,王晨对着接连过来的第二名丧尸纠察又崩了一枪!

李长怀这边也没闲着,军刀固然没有瓦工锤顺手却更加锋利,在他手里一样是收拾丧尸的利器!

没等胡春支援,四名丧尸纠察已经全部解决。

“切,吓老子一跳。”李长怀瞄了眼副楼的方向,撇嘴道:“枪声惊动丧尸了,赶紧走。”

话音未落,他感觉小腿莫名一紧,似乎被什么东西挂住了,随即,一股剧痛从小腿上传来!

李长怀心知不妙,顺势下蹲的同时,军刀同时扎下!正好刺穿了丧尸的脑袋,将这个从装甲车下钻出偷袭的丧尸钉在了地上!

再看自己的小腿,虽说丧尸并没有咬破裤腿,鲜血却已经渗出!

李长怀呆住。

他固然是个一根筋,粗神经,脑袋不够王晨与胡春反应快,可是任何人面对自己被死神宣判的那一刻,都不会保持平静!

王晨当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二话不说,上前劈手夺过李长怀手里的军刀,对准他的小腿直接砍了两刀!

胡春明白王晨的意思,这时候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他二话不说,重新把韩丽背在自己的背上,看着王晨将李长怀小腿生生切下碗口大小的肉,随后用撕掉整个裤腿用来绑伤口止血,这么一番处置下来,哪怕王晨动作再快,被枪声吸引的丧尸也已经距离不远!好在有装甲车隔断丧尸的视线,再加上李长怀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这些丧尸失去声音指引,又有些四下散开的趋势。

王晨架起李长怀,还没等他说出快走两个字,身旁带有墨绿色伪装迷彩的六轮装甲车忽然发出剧烈的轰鸣,猛地一晃,紧接着向前窜出!

哎呀,这是弄什么鬼!

看着装甲车离开后,近在咫尺的十几个丧尸,三人这才回过神儿来,光忙乎李长怀了,完全忽视了徐东升这个孙贼!他什么时候钻进装甲车都没注意!

没错,徐东升看准了装甲车里跑出四名纠察丧尸,很可能处于待启动状态,所以决定赌一赌!

他果然赌对了!

此刻的徐东升一面有些笨拙地操纵装甲车,一面心里暗爽,叫你们看不起老子!没想到吧,老子一个刚考下驾照的新手,都能耍了你们!去死吧一帮混蛋!跟老子耍横!等着被丧尸生吞活剥吧!

只可惜那个女人,还没机会弄一炮呢!

在三人看来,徐东升这孙贼,果然靠不住,连个招呼都不打,根本是丢下他们跑路的架势!

是啊,一个昏迷的女人,再加上很可能丧尸化的同伴,还有明显看不起自己的另外俩同伴,但凡自私冷血点的人都会独自逃离,更别说装甲车上肯定有足够的武器弹药了!话又说回来,徐东升要不是在之前的交流中表现出那副小人样,也不会挨上三人的白眼,可是三人固然看不起他,不也没丢下他么?

所以说,自私者,总有自私的理由就是了。

三人连生气谩骂的时间都没有,趁着丧尸群没有合围,奋力向越野车跑去!至于徐东升打算如何弄开疗养院的大门,那是他的问题。

胡春直接拉开驾驶室的门,将韩丽象货物似得从驾驶室这边径直塞到副驾驶的位置上,至于韩丽以一个相当古怪的姿势撅着屁股趴在副驾驶位置,脸顶在副驾驶玻璃门,他已经顾不得了,王晨这里扶着李长怀,也是匆匆钻进越野车的后座,几乎在两人关好车门的同时,十几个丧尸已经从四面八方将越野车团团围住!呻吟嘶号不绝于耳,更不用说那股让人熟悉反胃引发各种恐惧的腐臭味,几乎是顺着越野车各处的缝隙迅速蔓延到整个车厢!

坐到车里也不意味着安全,好在军用越野车最注重的是结实耐用,胡春找到遮阳板上的车钥匙,二话不说挂挡启动,王晨则从后排座位上起身,将昏睡中韩丽用安全带捆在副驾驶位置上,顺着胡春启车的力道跌坐回自己的位置后,又忙不迭地收拾起李长怀来,其实王晨能做的事情并不多,李长怀已经将自己固定好,正撕扯下衣服布条准备捆住自己的嘴。

他的打算很简单,一旦在车里丧尸化,嘴捆住,对朋友们的伤害会降到最低。

正当胡春努力轰着油门,企图摆脱丧尸群的纠缠,铁门处已经传来一声足够震耳的轰鸣!很显然,徐东升不清楚遥控门的开关在哪里,他仗着自己驾驶的是装甲车,干脆来了个硬闯!

车毕竟是装甲车,但是门,也不是普通的栅栏门,一如李长怀之前的预估,军方疗养院用的铁门还是相当有质量保证的,哪怕用装甲车撞,在院子里这么大地方,老手开着装甲车直线冲刺,速度也不会提到太快,何况他徐东升一个新手?

因此,这次相对慢速的装甲车冲撞并没有达到徐东升的预期,让其直接驾车冲出疗养院,铁门固然被装甲车撞得严重变形濒临倒下,但是离彻底倒下却还有着一定角度,可以说是相当顽固。

当然,装甲车本身损害也不严重,仅仅是因为撞击导致发动机熄火,连车头都没怎么变形,徐东升只需要重新启动车子,略略倒车,挪也能将装甲车挪出去。

他的举动被刚刚从丧尸群中驾车挣脱出来的胡春看在眼里,估算了几秒铁门的倒伏角度,随后下定决心,这种逃生机会再不抓住简直天理不容,他娴熟地驾驶着军用越野车在院子中来了个漂亮的甩尾动作,微调车头,车速在短短几十米内调整至合适,找准角度硬生生从装甲车与门柱之间挤了过去!

倾斜的铁门经过越野车的碾压,终于彻底倒下,也算为装甲车的离开铺平了道路。

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觉得这些挣扎求生的人配合的太默契了,先用装甲车撞门,随后越野车开路,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简直值得庆祝。

徐东升自然不会这么想,他眼看着越野车绝尘而去,差点没气炸了肺,自己这么‘搏命’逃亡,结果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这样徐东升怎么甘心?他嘴里咒骂着,满脸狰狞表情,伸手去拧动装甲车的启动按钮,顺利启动车辆,开始笨拙地倒车。

他已经想好了,等下离开疗养院,装甲车在手,车上还有武器装备,撞不死这几个瞧不起自己的混蛋,也要在他们身上开几个透明窟窿!要不然绝不解气!

正当徐东升二次挂好档位,装甲车开始缓缓启动,无情碾压那些丧尸腐肉,即将离开疗养院的时候,一道莫名其妙的白光在徐东升眼前闪过。

地动山摇。

018疯人院里放出来的帮手

“司令员同志!请马上停止对疗养院的清除计划!”尖嘴猴腮的中科院院士连客套话都免了,接通视频的第一句话生硬如花岗岩。

“非常时期,我不想跟你打官腔,也不想知道你是通过什么渠道得知疗养院会被定点清除,我要提醒你,陈汉新同志!以你的级别,无权过问军事机密!以你的身份,同样无权过问军方行动!”到了军区首长这个级别,喜怒轻易不形于色,但不代表他没脾气!况且,科研材料固然重要,难道东北军区千千万民众的性命不重要么?更不用说这个满脸油渍,双目通红语气嚣张的中科院院士根本在放马后炮,两分钟前,导弹已经准确命中疗养院,他现在要求停止攻击,早特么干什么去了?

“活体感染者与彻底丧尸化的死者是不同的,病毒在生理性甚至结构上都会有差异,我们需要不断对比……”陈汉新话没说完,军区首长根本懒得废话,直接切断了通信。

挠了挠自己鸡窝一样的乱发,陈汉新眨巴着小眼睛,差点把头发揪下来!他很清楚,自己属于那种从小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学术天才,人际白痴,平日里待人接物不是他擅长的,刚刚真应该拽个会说话的同僚帮忙说些好话,现在可好,平白得罪大领导不说,病原体变异样本也飞了!

从源头来讲,哈尔滨以及沿海城市那些丧尸体内的病原体已经掺杂了未知DNA片段,而且它们是从死人体内提取的,不用脑袋想就能清楚,由此开发的疫苗可未必能对活人有用!所以疗养院那些体内存在潜伏病毒活体样本太重要了!可以直接用来做活体实验!退一步讲,疗养院突发感染也可能是病原体产生了新的变异,如果有更多的变异样本作对比,分离未被DNA碎片感染的原始病原体的可能性自然大为提高!现在可好……

这些混账大头兵怎么不明白这个道理呢!只知道烧!杀!炸!

祸不单行,眼看着计算机屏幕上模拟分离反转录病原体分子链信息模型再次失败,陈汉新的耐性终于达到了极限。

他抓起桌上的手机,颤抖了两秒想要丢出去,最终还是按捺下冲动,拨开通讯录,找到了一个许久以来都不想挂的电话,按下了拨通键。

短暂的忙音过后,一个苍老的声音接起了电话,“喂?”

“教授,是我。”

“汉新啊,都这么晚了,怎么想起给我这个老头子挂电话了?”

“恩……,那个……对不起……”

“你这孩子,从小不会说话,有什么想说的,干脆些吧。”

“我想把师哥接出来。”

“……”

听到电话那边的老人保持沉默,陈汉新按耐不住心中的羞愧,低声道:“学生无能,现在这个情况您老也了解,以学生的能力,真的解决不了,还是需要请师哥出马。”

“哎,咱们国家有关反转录病毒的结构分析与靶向定位方面,顶级的研究圈子只有这么大……其实全世界又能有几个人呢?汉新啊,你尽力了,不必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你师哥的情况,实在不适合再搞科研,要不,再等等欧美或者军方的进展?尤其是军方的研究,很多都是咱们学院无法企及的,我在哈佛、韦克托尔、亚特兰大都有些关系……”

“教授……”

电话两边同时沉默了,确实象教授说的,顶级研究圈子只有这么大,学术人员又极少参与政治,象这种世界性的病原体疫情,也没有哪个政府能够做到自己站在岸边,看旁人在河里扑腾,况且,抛开军方那帮神神秘秘,以毁灭人类为目的的研究者,无论是出于人道主义还是学术精神,互通有无是应有之议,陈汉新这边进展不顺,欧美那边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好吧,那你去接他吧,别提我,我老头子不想见他。”

放下电话,陈汉新都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他长出了一口气,拉开抽屉翻出个破旧的记事本,看着本子上的地址,咬了咬牙,仿佛怕自己反悔般按下了桌角的老板键,“小吴,准备车,我要出门,哦,对了,再准备一套宽松些的衣服,给身高一米八三,体重……反正身高是这个身高,肥大些,准备一套吧。”

坐在后排位置跟小吴说了地址后,陈汉新没再说话,他目光呆滞,那双小眼睛里没有什么神采,明显魂游天外,小吴作为他的生活秘书与司机,看眼色也清楚陈院士心情极其低劣,很知趣地没有啰嗦。

快到目的地,已经是深夜,陈汉新象回魂般忽然说道:“小吴,你跟了我几年了?”

“两年多了。”

“满三年该轮换了吧?局里按例给你提半级?”

“……是。”小吴听到陈汉新嘴里吐出‘局里’两个字,犹豫了两秒,回答道。

在陈汉新这样关键领域做研究的院士身边安插‘局里’的人,保护也好,监视也罢,双方心知肚明,但是这样的事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能明说的。

“一会儿,如果领人不顺利,可能还要靠你的身份,我在这里先谢谢了。”

“……咱们要领什么人?”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放心,他是自愿进去的,按道理,想出来院方不会拦着。”

小吴心里嘀咕,熊猫局(国宝么,你懂得。)的身份确实能唬人,可是也不能随便用啊,那是要违反纪律的,真以为是网络小说里杜撰的什么龙组啊到处宣扬,,听起来威风霸气,说出来让真正知情的人笑掉大牙,除了中南海那帮黑衫有固定代号之外,熊猫局也好,MSS也好,顶级的办事人员,连代号都没有,每次出任务都是随机取名的。

要说陈汉新的社交指数,那真是无限接近于零,大咧咧点破小吴的身份,还要利用人家的特殊身份办事,连句安抚的话都欠奉,也亏他级别够高,手里技术与背景都过硬,要不然这个院士头衔,说什么也落不到他头上。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直到陈汉新下车,才动作僵硬地拍了拍小吴的肩膀,强笑道:“麻烦你了。”

小吴盯着不远处那块首都第一特种病医院的牌子,没吭声。

半夜进精神病院,哪怕是小吴这样受过专门训练的人,心里也难免有些发毛,陈汉新情商低的好处反而显露出来了,他反而神态寻常,对于隐约传来的嚎叫声充耳不闻,对值班护士冷声道:“我来接屠鸿业出院。”

大半夜来打搅人,连个笑脸以及客气话都没有,值班护士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随便翻了眼值班表,头都不抬:“明天等主治医生来了再说吧。”

“他是自愿入院的,按道理我有权随时接他走。”

“什么叫按道理,医院有规定,出院患者必须等主治医生签字,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陈汉新何时受过这样的抢白,脸色一变想还嘴,还是小吴知机,赶紧将陈汉新挤到旁边,上前赔笑道:“您给行个方便,自愿入院的患者只要不欠费,不是可以随时出院么,您看,家里老人病危,临终想看看孩子,要不谁愿意大晚上的来这里是不?您给行个方便。”

护士脸色稍缓,抬头用她的死鱼眼白了眼陈汉新,抓起对讲机:“A区保安来个人,有病人家属来领人了。”

大概是在精神病院工作的缘故?小吴感觉这个护士也有些精神不正常。

时间不长,一个精瘦的汉子来到护士值班室,闷声道:“谁是家属?接谁?”

“我们,我们,来接屠鸿业。”小吴干脆不给陈汉新说话的机会,略微客气道。

“呦呵?屠鸿业啊,知道知道。”保安嘿嘿一笑,转身对值班护士玩笑道:“知道屠鸿业是谁不?”

护士对自己的同事自然不会甩脸色,瞥了眼陈汉新,笑道:“爱谁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放他走,明天那帮小花痴一定会伤心的。”看来精神病真的会传染,男保安竟然这么八卦。

“哇,不会吧,是卷福?那个自带帅逼光环,号称咱院最迷人大叔,最想给他生猴子第一名的家伙?”

“Yes!是他!行了,回头聊,你俩,留个人在这里填表,另外一个跟我过来。”

小吴连‘卷福’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自然留下填表,陈汉新则跟着保安去A区领人。这保安也是碎嘴,一路上跟陈汉新东拉西扯,也不管陈汉新接不接茬,反正他只是想找个人啰嗦啰嗦,哪怕陈汉新此时是个塑料模特,估计这保安也能讲上个把小时的。

陈汉新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理着保安,心里盘算着见到师兄该说什么,结果等他来到单人病房推门进去,看到刚刚从床上坐起的师兄,话还没出口,眼圈先红了。

四年不见,陈汉新的师兄音容未改,只是清减了少许。

见陈汉新进屋,屠鸿业那双异色瞳先露出几丝惊讶,随后趋于平静,“你来了。”

“恩。”

“走吧,情况路上说。”

跟聪明人沟通只有这点好,保安听了满头雾水,这师兄弟短短几句话,却已经交流了许多信息。

屠鸿业的东西很少,只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几个厚笔记本,简单收拾后,两人沉默着出门,沉默着离开病院,沉默着上车,除了中途屠鸿业用一个招牌式地微笑与再见两个字加速了值班护士的心跳之外,再没有其他言语。

小吴启动汽车后,也忍不住从后视镜中偷偷打量着翻看平板电脑的屠鸿业,他能作为陈汉新的生活秘书兼司机,履职前也是大量了解过陈汉新的个人资料,除了本人的介绍,人际关系中,篇幅最大的就是这位屠鸿业教授。

单从外表看,屠鸿业教授的长相身材很有些混血老歌星费翔加卷福的味道,样貌英俊自是不必说,尤其是那双银黑异色的瞳孔,更为其增添了几分异域魅力。

没办法,谁叫这位屠鸿业教授的老爸在苏联援华时期正好在当时的中科院院士手下学习,结果泡到了来华的苏联女教授,据说还是苏联最年轻的女教授,那个女教授为了爱情竟然改了国籍死心塌地的跟着屠老爸吃糠咽菜,某个特殊时期甚至跟到下放农场去一起种地,四十多岁甘当高龄产妇,生出了屠鸿业这么个妖孽,屠鸿业也没浪费两国顶尖人才的血脉,别人家的孩子上个某某大学少年班那简直是祖坟冒青烟,他可好,二十岁不到,竟然开始给大学生代课了,陈汉新虽说叫他师兄,其实年岁上,他还比陈汉新小了几岁。

可以说,如果这位屠鸿业教授没因为第二轴人格缺失产生的精神问题导致其进行了一系列危险实验的话,陈汉新的院士头衔,十有八九会落在这位屠鸿业教授身上。

除去超高的智商以及随之带来的精神问题,妥妥人生赢家模板么。

小吴在心底暗自吐槽,冷不防,屠鸿业通过后视镜瞄了他一眼,根本不用表情,光是靠异色瞳的细微变化,妥妥传达出小心开车,不要胡思乱想的意思,这眼眸,不去当明星实在是暴殄天物。

小吴赶紧转移视线,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听他们俩在后排说些什么。

“资料不全吧。”

“恩,按规定,绝密级别不能带出研究所。”

“理解理解,你的司机是熊猫局的?”

“是。”

“老头子没反对?”

“我请示过了,老头子嘴硬,心还是软的。”

“那是那是,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

“师兄,跟我不用这么客气吧?”

“要的要的,我以前是太不客气,才吃了那么多亏,这四年在精神病院可没白住。”

“……要不,先回去看看老爷子?”

“不用不用,等开追悼会的时候再说吧。”

“……”这是病好了还是严重了?小吴决定还是装聋作哑的好。

回到研究所已经是后半夜,研究所仍然是灯火通明,病原体这个事情太过重要,几千万人的死亡如同一颗巨石,压在所有人身上,沉甸甸的。或许是得益于第二人格缺失症的帮助,屠鸿业丝毫不受研究所压抑气氛的影响,轻车熟路,甩开两条大长腿走在最前面,陈汉新与小吴在他身后只能小跑跟随,像是俩小跟班,这种场景让研究所的新人颇感差异,至于那些工作四年以上的老人员,见到屠鸿业往往先是一惊,随即都跟见了鬼差不多,避之不及般各种消失。

小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的疑虑也愈加沉重,他们到底从精神病院带回了什么人物?或者说,这家伙的病到底有没有起色,控制住没有?第二人格缺失症可不是好控制的,智商越高,一旦发病失去控制,产生的破坏越大。

来到走廊尽头,屠鸿业看着左边办公室上名牌,微微一愣,转头道:“怎么,我的办公室……”

“原样没动,只要我领着这个研究所一天,这个办公室肯定为你留着。”陈汉新笑笑,按下指纹锁,又识别了眼纹,打开自己位于右边的办公室,做了个手势补充道:“还是先用我的办公室看看资料吧,找你回来也是临时下的决心,所以你的办公室还需要再收拾收拾才能用。”

屠鸿业也不矫情,看着自己这位岁数更大,尖嘴猴腮没有个好人样,偏偏面露慈祥味道的师弟,心底多了些暖意,他此时才发觉,区区四年不见,师弟的两鬓已经有了星星点点的斑白。

小吴的保密级别还不够进入陈汉新的办公室,他索性等在了门外,没想到,两人一进去便是俩多小时,愣是让小吴等到凌晨三点多接近四点,眼看这天都要亮了,在研究所内不能抽烟,幸好有熬夜的研究员认识所长的生活秘书,给他端了杯咖啡拍拍秘书马屁,不然小吴都能睡过去。

正当咖啡效果逐渐消失,阵阵睡意涌上脑海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忽然打开了,陈汉新满脸虚汗外带十分兴奋,径直对着小吴吩咐道:“赶紧,通知他们准备会议室,帮我联系高层!”

这就有进展了?神人啊!太特么神了!

小吴转身刚要走,屠鸿业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话说清楚,不是防疫方面有进展,是情报方面,让小吴联系的熊猫局和足球局。”

足球局?哦,MSS,小吴也是困糊涂了,脑子转了几转才明白屠鸿业说的什么意思,答应一声,转身便走。

要说丧尸病原体这事,不光医疗口、防疫口的压力十分大,情报口也是一样,无论是对内的熊猫局还是对外的MSS,搞清楚病原体是何时何地何人何物带进国内并由何人操作开始传播,成了他们的当务之急。

从病原体发作毁掉了整个黑龙江,一半的吉林以及东南沿海几个重镇城市到现在已经十天,他们还是半点头绪都没有,这要放在明朝,锦衣卫统领的脑袋早挂在城门上以儆效尤了,此时此刻,两位局长都有种屁股坐在仙人掌上的感觉,中央首长分分钟换了他们,他俩也没话说。

三方视频会议,小吴还是照例没有资格参加,陈汉新拱手让出了发言权,自己坐在了侧席,只是在视频联通后,简单介绍了屠鸿业的身份,然后便等着自己的师兄开口了。

屠鸿业直接点开几幅病原体分子结构分析图,解释道:“或许在外行眼中,这几张反转录病毒分子结构都是截然不同的,但是我们这样的从业者,却能从中发现制造者的不同手法,如同电子签名,不是相当熟悉的同业者,是很难伪造的,幸好,在全世界,拥有这么高技术的公司或者说个人屈指可数,而我有幸接触过其中的大部分,所以,通过电子显微镜放大丧尸病原体的样本后,我基本上可以肯定谁制造了这些病原体。”

两位局长并没有追问,屠鸿业也没有卖关子,直接道:“这两人是夫妻,阿克谢。卡布尔与萨曼莎。约翰逊。我们曾经一起作为客座教授,在哈佛共事过一段时间。”

以国家力量去查询两名外国知名学者,那是相当简单的事情,屠鸿业说完这句话没到两分钟,这两人的资料出现在公共屏幕上,包括所有公开以及半公开资料,按时间顺序排列,最后定格在二零一四年十一月二十七日。

车祸,两人同时身亡,并于十二月一日葬礼,由于两人没有后代,生前遗产由亲属继承。

两位局长当然清楚,屠鸿业不会无缘无故用两个死人逗他们玩,MSS主要负责对外事务,局长当着另外两方的面,直接对摄像头外的人吩咐道:“最快时间查清车祸的疑点,以及这两人方方面面的资料,必要时候,走大使馆的正规渠道。”随后,他转回视线,“屠教授,感谢你的信息,这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让我知道调查结果?毕竟,他们夫妻俩算是我的朋友。”

“没问题,一有进展,我们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

心知情报部门的承诺跟放屁差不多,不过屠鸿业还是表示了感谢,继续介绍道:“经过研究分析,我们发现了病原体的初始作用是用来制造转基因药物,我想知道的是,这方面的调查进展如何,是否获得了药品名录,这样我们可以进行逆向推理,有可能推导出最初的病原体本体。”

很多绝密资料,不是说你够级别就能接触到,而是说你级别够了,还得去问对人才能知道确切信息。这次回答的竟然不是MSS,而是主要负责国内事务的熊猫局,“哈尔滨爆发病毒后,军方送来了唯一一个与散播病毒有关的嫌疑人,是个邪教分子,我们从他的口供判断,引发哈尔滨丧尸事件的病原体源头,应该是邪教分子从国外购买的精神类药物,我们推断,这些本来用于邪教宣传操纵迷惑教众的精神类药物受到了丧尸病原体的污染,邪教分子发现了这一点,便用来制造他们所谓的世界末日,进而引起了一系列恶劣结果,后续审讯资料我会传送一份原始版本给你,希望对病原体的研究工作有帮助。”

“好的。”屠鸿业点点头,他对情报部门的态度显然非常满意,两位局长也以为会议到此为止,哪知道即将关闭视频的时候,屠鸿业好像突然想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随口道:“还有点杂事,麻烦二位跟军方那边通个气儿,我这位师弟不会说话得罪了人,改天有机会道歉,不过……独吞备用的活体感染者,阻碍国内最顶尖的研究机构继续研究疫苗,这事儿说破天去,也太过分了吧?”

“……”

019曙光

朦朦胧胧的光线开始出现在天际,配合着几朵如同棉絮一样的云彩,折射出些许暖意,如同即将开始加热的电暖气,宣告着新一天又将是炎热的一天,当然,清晨的温度还是很宜人的,甚至还有些清冷感,湿润而清凉的空气,浸润到皮肤上,顺着呼吸进入到身体里,尤其这些空气还包含着青草的芬芳,更是让人心旷神怡。

韩丽许久都没有睡的这么好过了,似乎从哈尔滨逃离之后,她始终被噩梦般的回忆所吞噬,甚至可以说,在长时间的睡眠不足与噩梦连连的困扰下,到最后她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清醒呢,还是身处噩梦之中,所以,当她发出满足的呻吟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柔软翠绿的青草地上,身旁还有几朵小花徐徐盛开,非但没有感觉放松和舒缓,反而在一瞬间紧张起来,以为自己还在噩梦之中,下一秒会有丧尸莫名其妙的扑上来,不顾自己的哀求叫嚷,撕咬自己的身体,掏开自己的胸腹拉出血肉内脏,在自己还有意识惨叫的时候,大口吞咽下去。

紧张了小会儿,噩梦中经常出现的翻转情节并没有出现,韩丽忍不住悄悄掐了自己两把,咦,好疼,她这才确认,自己不是做梦。

对啊,那自己应该在疗养院啊,这里是哪里?睡觉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韩丽努力回忆,但是她近期的记忆实在是混乱,努力回想,也想不起事情的经过。

“哎?你醒了啊。”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来到韩丽身前。

韩丽抬头一瞧,是王晨,很明显这位同伴整夜都没休息,黑眼圈加上血红的眼睛,以及浑身上下散发的难闻汗臭,都说明他这一夜过得相当糟糕。

“啊,发生什么事情了?咱们这是在哪里?嘶……我的头怎么破了……疗养院……”韩丽嘴里说着,起身环顾四周,话说到一半,她已经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目光所及的山坡,原本是疗养院的地方已经看不到半点建筑物的踪迹,甚至可以说整个山坡都少了很大一块,袅袅青烟带着淡淡的焦臭味道顺风传来,算是疗养院存在过的最后一点证据。

“你都看到了,疗养院不见了,昨晚上你昏睡后,一群发疯的鸟袭击了疗养院,对,是麻雀鸽子之类的小鸟,我们仨拼了老命带你逃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疗养院发生了剧烈爆炸,爆炸余波掀翻了咱们的车辆……”

王晨本来想简单讲讲,结果话匣子一开收不住了,昨晚的刺激对他来讲也绝对不小,尤其是刚逃得生天随即又落入地狱的巨大反差几乎让这个才二十岁的年轻人当场发疯,当他讲到越野车离开疗养院的时候,眼前又开始浮现那一幕幕悲惨景象……

爆炸发生的瞬间,胡春意识到情况不妙,马上调整车辆行进方向并且减速,想要用车尾对准冲击波来袭的方向减少伤害,可惜,想的很好,时间却来不及了,他刚说出俩字“把稳!”越野车已经被震下山路,斜歪着向山坡下冲去!

胡春直接拉起手刹同时将刹车踩死,但是越野车的巨大冲势只是略微减缓,仍然滑向山下,他只能凭借车灯照射中出现的景象以及自身反应,尽量操纵越野车左躲右闪,尽量绕开迎面而来的各类树木灌木,企图将越野车彻底停下来。

好运耗尽,越野车迎头撞上一棵斜躺的枯枝老松,剧烈的撞击差点将王晨与李长怀掀到了前排,尤其是王晨,两只手下意识的垫在副驾驶靠背上,结果他的脑袋直接顶到了手背,不光是手疼,脑袋也险些撞晕过去。

等到王晨从眩晕中清醒过来,四周已经是一片漆黑,连越野车的照明大灯都失去了光亮,他摸索着解开安全带,刚想起身,却感觉腰腹处传来刺痛,轻轻摸了摸,应该撞击时被安全带勒的,蹭破了皮肉,感觉骨头问题不大,王晨小心调整着姿势,借着远处疗养院燃烧的火光,打开了越野车的后排灯,哪成想灯光刚亮,他马上被一个身影扑倒在后排座位上!

是李长怀。

已经丧尸化的李长怀。

由于丧尸化之前李长怀捆住了自己的嘴,此刻丧尸化的他只能徒劳的用手撕扯王晨的衣服,却没办法张开嘴啃噬王晨的血肉,也幸好如此,力气本来没有李长怀大的王晨,才有机会抽出军刀,一刀攮在了李长怀的太阳穴上,送了这位老朋友最后一程。

松了口气,王晨这才注意到,阻碍李长怀完全扑倒自己的另一个因素,是一根长树枝穿透了车身,正好戳在李长怀的肚子上。

看着长树枝的来势,王晨心头一紧,他赶紧踹开自己这侧的车门,绕到驾驶位一侧,去查看胡春的情况。

胡春已经不行了。

那根树枝将胡春狠狠钉在驾驶座上,从他的胃部穿过,后背穿出,大量的血沫从胡春的嘴上涌出,连说遗言的机会都没给他。这个三十多岁的健美教练,一路上凭借自己的身板愣是带着闺女与一帮同伴逃出了哈尔滨那个丧尸地狱,到头来,却死在了一场车祸里。

王晨借着车灯余光,半跪在胡春身边,胡春则用手抓着王晨的衣服,眼睛里满是恳求与不舍的神色,王晨当然明白同伴的意思,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低声道:“我发誓,胡哥,我会照顾好嫂子与倩倩,你放心吧。”

胡春勉力扬起嘴角,留给王晨一个释然的微笑后,低下了头。

确定胡春已经没有了脉搏,随手抹了了把泪水,王晨知道,自己还有件事情要做,他摸出军刀,对准胡春的后脑,插了下去。

“……要说最幸运的,自然是你了,我把你从车里拖出来的时候,你的脑袋只是蹭破点皮,别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因为天黑看不清路,我不敢贸然背着你下山,就近找了这么块视野还算良好的草地等天亮,我实在没力气掩埋胡哥和长怀……”王晨讲到这里,声音愈加低沉,他确实是太累了。

韩丽没有吭声,她知道,从某种意义上讲,胡春与李长怀也是因为她才死的,没有她的拖累,或许这三人会早一些逃离疗养院,肯定没有接下来的死伤。而且,面前这个跟自己岁数相仿的青年,哪怕最危机的时候,也没有生出丢下她的念头,要不然,处于昏睡状态的她,不是被丧尸活吃了,就是被爆炸所吞没。

遇到这样的一个男人,作为一个女人,还有什么好想的?

去特么的爱情,把自己给他。

想明白之后,韩丽也没什么可犹豫的,原本有些迷茫的杏仁眼中变得十分沉静,她慢步走到王晨身边坐下,大大方方伸出手,将王晨的头搂到自己胸前,抚摸这王晨的肩背,沉默不语。

王晨因为韩丽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身体多少有些僵直,却在韩丽柔软的胸膛与轻轻的抚摸下,缓慢放松下来,忽然他搂紧韩丽,悲从中来。

王晨也不知道这种强烈的悲伤是为了什么,或许是为了丧尸化的母亲,或许是为了救自己舍命引开丧尸的父亲,或许是为了不伤害同伴,勒住自己的嘴直到死去的李长怀,或许是为了一路上搭伴闯来却死在车祸里,临终都放不下妻儿的胡春。

此时,晨曦初露,万物因为新的一天欢欣鼓舞,欣欣向荣,却有一个男人搂着一个女人,在充满生趣的林间草地上嚎啕大哭。

或许,他仅仅是为了这个操蛋没人性的世界而流泪。

悲痛过后,王晨渐渐睡去,韩丽也没有移动,只是将王晨的头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象哄孩子一样轻声哼唱着歌曲,日头初升,朝露渐渐散去,鸟鸣虫叫开始繁盛,一晚上的噩梦,似乎终究会过去,至于下一步两人该怎么办,王晨没讲,韩丽也没问。

可惜,温馨的时刻终究短暂,低沉的呻吟声打破了林间的宁静,韩丽轻轻将王晨的头从腿上挪到草地上,起身机警四望,一个身影摇摆着走来,看到那个半身烧焦,面目依稀可辨的丧尸,韩丽有些迷糊,这个丧尸看着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如果王晨还清醒,一定会告诉韩丽,这是在你神志不清的时候遇到的家伙,徐东升。

显然,装甲车距离爆炸中心点太近,能保住徐东升的身体不至于支离破碎,却保不住徐东升的性命。

此刻的韩丽并不在意一个丧尸化的熟面孔,她更在意丧尸的数量,好在四下望去,只有徐东升一个丧尸。

看着依旧昏睡的王晨,韩丽咬了咬牙,抽出王晨腿上带着的军刀,迎向徐东升。

这次,换我来守护你了。

王晨昏睡的时间并不长,最多一个小时,朝阳都还没有升到树梢,他在韩丽的怀中醒来,或许,在这种环境中要是一直昏睡,才是怪事吧?

“醒了?”

“恩。”

哭泣与熟睡无形中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为两颗同样伤痕累累的心灵找到了几丝慰藉,王晨翻身坐起,简单活动了下身体,发觉四肢有些酸软不说,肚子里接连传来阵阵叽里咕噜的空响,让他不禁有些面红耳赤,从昨晚到现在水米未沾,铁人也扛不住。

韩丽笑了笑,“你睡的太死了,我不敢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所以也没去找吃的,坚持坚持吧。”

“没事,感觉好多了,饿肚子全当减肥。”王晨提起精神,才注意到不远处躺倒的尸体,惊讶道:“你解决的?”

“怎么,不相信?”韩丽经过几番变故,已经坚韧了许多,这时候还能用轻松的语气反问。

“哦,当然不是,当然不是。”

“不能总拖你……的后腿。”有些生硬的将‘们’字咽下去,韩丽反手抽出那把军刀,似模似样地在手里把玩,“别以为我是个女人就什么都不会哦。”

看着韩丽有些笨拙地翻转着那把闪着寒光的军刀,王晨笑着点了点头,迈步走到尸体旁边,看到徐东升死不瞑目的双眼,又有些感叹地摇了摇头,伸手在徐东升身上摸索起来。

以王晨的年纪,对人性了解不够深,不过他还是想赌一赌,徐东升这种自私到某种程度人,会将保命的东西贴身藏好。

果然,他猜对了。

这家伙随身捆着个腰包,里面有现金、三管各一百毫升的医用盐水以及军用巧克力,也真难为他能在疗养院里弄到这些东西。

盐水搭配巧克力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的口感,不过对于饥肠辘辘的二人来讲,确是最好的体力补充剂。

刚刚分享完徐东升的‘遗产’,两人便听见了若有若无的发动机声,王晨根本没多想,拽着韩丽躲进了草丛中,韩丽心中诧异,却没有多余动作,俩人一直躲到无人机彻底离开视线,才从草丛中钻出来。

王晨摘着身上的草叶,低声对韩丽解释道:“之前我们用卫星电话求援,结果救援中心却让我们在疗养院干等,要不是胡哥跟我发觉事情不对,赶紧逃命,咱们铁定被炸上天,没确定上面对咱们这种幸存者的态度前,最好还是想办法隐瞒身份。”

韩丽的脸上惊讶之色一闪而过,接着神色凝重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几经生死,刚刚还亲手了结了一个丧尸,韩丽的心理承受能力在不知不觉中增强了不少。

逃离疗养院之后,不论是留在越野车里的同伴尸首还是倒伏在林间的丧尸,两人残留的痕迹并不少,被清理现场的解放军发现并确认有人幸存,也只是时间问题,两个人不敢再做停留,简单商量后,决定向镇子前进,争取潜入镇子里,看看能不能弄个假身份。

这样做的原因有二,一是胡春的妻儿应该还在镇子里,于情于理,他都得去见上一面。二是王晨觉得这种时候在荒野中游荡明显是不安全的,混进‘大部队’自然能提升生存几率,因为他不能肯定疯鸟袭击是独立事件还是普遍现象。

同样对疗养院疯鸟事件感觉忐忑的,自然还有陈汉新以及屠鸿业二位,他俩可都是病毒学的大拿,即便军方此时还没有将疗养院四周搜集的各类生物样本移交过来,光是分析现场传回的卫星视频以及大量从疯鸟袭击开始到轰炸前传回的实时监控图像,这二位已经将疯鸟可能爆发的原因推理的七七八八。

得出的结果,还不算太糟糕。

这次疯鸟袭击,不太可能因为自疗养院的垃圾以及排泄物处理不彻底,导致的病原体扩散,缘由是鸟类毕竟不属于哺乳类动物,按常理,即便病原体再次变异,其扩散规律也应该是灵长类——哺乳类——恒温动物这样的方式,毕竟,病原体再如何可怕,也无法脱离生物学规律的桎梏。

同样,这次袭击不能视为独立事件,有可能是人为操纵!因为丧尸化的人类在没有外在因素吸引的情况下,只会呈现布朗运动,即便这些鸟类变成了丧尸鸟,它们却集中袭击了疗养院!光是用声音吸引这一条来解释,实在太牵强!

给中央首长以及各军区首长做完报告,陈汉新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咔吧着小眼睛跌坐在座位上,强笑道:“我怎么感觉咱俩跟丧门星差不多,嘴里没出过好消息?”

“哎?那可是你,不是我。”屠鸿业有些神经质地摇摇头,看了眼挂钟,从口袋里掏出两瓶药,分别倒出两粒含在嘴里,随手拿起身旁的烧杯,闻了闻确定是蒸馏水,直接吞了下去。

陈汉新瞄着师兄吞药的样子,故作视而不见,只是那抹担心的表情,还是留在脸上,屠鸿业看在眼中,满脸无所谓地解释道:“安心,只要按时按量服药,我的病不会发作,智商也不会受影响。”

“接下来……”

“研究所放假三天。”

“啊?这个时候放假三天?”

“啊什么啊!磨刀不误砍柴工,这个道理你不懂?而且,咱们是最专业的研究机构不假,可不是说国内没有其他机构也在研究疫苗,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手下人真要累垮了几个,先不说你心疼,真到了要忙的时候,反而人手不足,赶紧,宣布消息去!”

有那么几秒,陈汉新真以为屠鸿业实在开玩笑,顿了几秒才发现他这个师兄是相当严肃地在讲放假这个事情,而且理由冠冕堂皇,他起身走向门口,刚到走廊,拧身又走回来了,掏出电话给小吴挂了过去,吩咐完放假的事情,陈汉新迈步来到屠鸿业面前,一脸严肃,“师兄,你肯定有思路了,对不对?放假让手下人休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你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你这三天里要做什么,对不对?”

“没错,看来你这个所长没白当啊,不是当初只知道扣数据成年累月泡实验室的学术木头了,我这也是不得以,马上要跟军方合作开发了疫苗了,咱们怎么也要有些拿的出手的东西吧?”

“……师兄,你想做什么?”

“简单,制造丧尸病原体。”

“……”要不是陈汉新清楚屠鸿业只是喜欢语出惊人,刚才那九个字入耳,他应该第一时间把这个科学疯子或者说疯子科学家送回到精神病院去。

屠鸿业说完这句话,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陈汉新,他是想看看陈汉新有没有露出震惊表情,结果俩人大眼瞪小眼对了好一会,连办公室内的空气都要凝固了,双方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没劲儿……你当了所长官威却半点没有,除了会告状,胆子越来越小,我还以为你会面红耳赤地跟我争论下呢。”屠鸿业垂下眼帘,摆弄着手中的烧杯,嘀咕道。

陈汉新对于屠鸿业时不时流露出的小孩子性情真有些哭笑不得,要不是师兄多数时候还是跟往常一样,他都觉得这个从精神病院接回来的家伙会不会是个冒充者,“我要官威做什么?研究所是学术机构,说起告状,咱那也是没办法,那可是几百人!先不提人命大于天,几百个活体样本,连根毛都没剩,没有异变后的样本对比,也没有病原体携带者的生理演变数据,全靠前期收集的那些数据,哪怕作出疫苗,能有效?这事儿换谁不急?不提这个了,其实师兄刚才真吓到我了,只是我随后想到了师兄的思路,所以才没激动……”

“哦?你想到了?说来听听?”

“追寻本源,无非是逆向和复盘两种方式,既然咱们用逆向法遇到了样品品种过少的问题,换成复盘法么,师兄与死掉的夫妻俩熟悉,自然是打算从他们的思路入手,从头制作丧尸病原体,对吧?”

“恩,是这个意思。”

“这种事情没有哪个领导敢同意,下面人知道,恐怕也得越级汇报,所以师兄干脆给研究所的人放假三天,杜绝所有的闲言碎语,对吧?不过,三天时间不可能制造出实体吧?”

“三天制造出实物?咱们又不是神仙,我其实说的是丧尸病原体出现之前,那个用来制造转基因药物的逆转录病毒,而且不是制造实物,通过已有数据以及我记忆中的实验步骤,通过计算机模拟出分子结构模型,只要能成功模拟一部分,证实虚拟逆转录病毒可以运转,再通过这个模型模拟病毒演化……”

“如此一来,有了参照物,制作疫苗的工序会简化许多,连病毒后续的演化也有了参照!”

“没错没错,你完全领会了我的想法。”

“计算机方面的要求恐怕不低吧?具体需要什么条件?我马上安排人去弄。”

“也不是很夸张了,不过你知道的,住院四年,我对如今的云计算、服务器集群多少有些生疏……”

两人正说着,陈汉新的手机响了,接起电话,是MSS局长亲自打来的,显然,这次MSS说到做到,而且效率相当高,前后不到十二个小时,已经摸清楚了这起车祸的诸多疑点,比如车祸现场除了夫妻俩驾驶的本田轿车之外,没有发现其他车辆,本田轿车翻下悬崖后剧烈燃烧不符合常理——又不是拍电影,生活中汽车爆燃的几率相当小,而且夫妻俩的尸体由于烧焦难以辨认,只做了牙齿对比确认身份,并没有进行DNA检测,重新进行的DNA对比显示,那两具下葬的尸体来源于医学院的解剖实验室,肯定不是夫妇俩。

因此,同一时间发生的解剖实验室尸体失窃案,已经通过其它渠道与失踪案合并,重新开始调查,而且是列为恐怖袭击案件中的首要案件,这个调查进程,就不是MSS能够插手的了,不过,按照美国方面的法律,如果失窃案以及失踪案件有进展,哪怕没有证据,只是有疑似目标,美国方面都会全力以赴,不死不休!

要知道,按照人口比例计算,丧尸病原体第一爆发到现在,美国的伤亡比例是最高的,病原体爆发点几乎遍布美国最繁荣的十几个州,如果不是美国第二宪法修正案大大提高了美国民众的自卫能力,再加上美国总统足够冷静没有随意发动核反击,恐怕没等病原体遍布全球,核战争已经先打响了。

当然,这一消息稍后也会通过美国各大媒体透露出去,提振民众的信心,至于消息来源么,MSS、CIA、FBI、NSA,口径绝对统一:无可奉告。

不论如何,象新闻播报里所说的:“基本确认病原体制造者的身份,是抗击丧尸疫情的重大进步,按图索骥,胜利的曙光正在前方。”

020归队

一旦出现危机社会安全的严重疫情,防疫措施都有什么?

消灭传染源、隔绝传播渠道、控制易感染人群。

如果传染源无法消灭,传播渠道无从隔绝,易感染人群是全人类的话,我们还能做些什么?等死?

绝不可能!

最简单的方法是保证人群生存条件的前提下,除了必要的物资交流,利用山川河流自然景观以及一切人造建筑,最大限度控制人口流动,只要坚持到传染源自行消散或者疫苗研制成功,必将迎来这场斗争的最终胜利。

道理人人会说,甚至可以提高到社会国家构架的程度摆出一番大道理让人不明觉厉,比如此时端坐在电脑前,还没有切身感受到丧尸恐怖的键盘侠们,已经在互联网上吵上了天,起因是有人在百度贴吧发了个帖子,认为在消灭丧尸疫情方面,中央集权式国家相比联邦国家更有优势,具体在于政令自上而下没有扯皮,********机关掌握在当权者手中,可以最大限度发挥作用,杜绝任何散播病原体的企图等等。

反对者随即摆出联邦制国家公民拥枪合法,人人都是丧尸杀手,解决被感染的丧尸甚至不需要军队、国民警卫队或者警察,反正按照法律,闯入私人空间被击毙并不犯法,所以这种人与人之间传播的丧尸病原体更容易在联邦制国家被消灭。

支持贴主的人接着举出卡特利亚飓风时期,联邦国家的军队救援不利,致使当时的某州长公开发表不满言论云云,反对贴主的人会继续反驳说自然灾害与这种人传人的疫情完全是两码事,前者是天灾,后者是人祸,所以联邦制人人拥枪是控制人祸最好的手段……

双方在互联网上吵得不亦说乎,磨损多少手指,没人知道,却很有默契地忽视了一件事,如此关心疫情的话,为什么不去防疫第一线做个志愿者?

“什么?你俩要做志愿者或者加入民兵?开什么玩笑!”站岗的解放军战士摆出一副你俩是不是吃饱撑的活腻了的表情,摇头道:“疫情紧急,所有平民都要立刻撤离,现在镇子里的平民只许出不许进,只有镇子东面开放了中转站和救援中心,你们马上过去!别在这里停留!”

为了不让人起疑,王晨与韩丽特意绕了半个镇子,才找到个岗哨打算混过去,结果刚张口,就被解放军战士彻底Pass了。

“同志,小同志,我实话说了吧,志愿者什么的是我俩胡说的,其实我们俩是去镇子里看亲戚,我的嫂子跟侄女都在镇子里到现在都没撤出来,而且我俩的身家行李都在镇里,你看,啥也没带,你让我俩怎么走啊?是不?能不能通融一下?”

其实这段话是韩丽刚刚与王晨商量好的,韩丽从高中毕业开始做销售,多少上过些销售课程,先提个对方无法接受的条件,然后立刻降低标准,往往都能得到对方的同意。

见解放军战士一脸狐疑的表情,王晨在旁边趁热打铁,“同志,我俩也不想在这里长呆,真说有什么那个什么过来,是吧?难道在这里等死?您放心,进了镇子找到亲戚,我俩带着行李立刻走!”

韩丽在旁边实时埋怨道:“你看你,说了赶紧走,衣服都不换,非要找三大爷,要按我说,三大爷欠的那点帐别想着要了,现在好了吧?钱钱没要回来,镇子又不让进了,咱俩身上这么点钱,投亲戚都没路费!早听我的多好!”

站岗的战士看着眼前这两人身穿连体工作服,岁数不大,看气质也不像下地干活的人,到是有点常年在镇子上做小生意的夫妻样,反正军令也不是死命令,只是尽量劝导平民离开,微微摇了摇头,便挥手放行了。

这一刻,王晨真有种敌后武工队过炮楼的搞笑错觉,两人点头致谢,刚过岗哨没走两步,听见身后的战士喊道:“回来!”

坏了,是不是要搜身?王晨这才想起来,光商量怎么过岗哨了,结果自己身上的那把九五式手枪还戳在后腰上,别是被看出来了吧?

韩丽也是此时才想到这点,脸都有些白了。

反倒是解放军战士见两人神色飘忽的转过身,很无奈的笑了笑,上前几步,将两个铁丝面罩塞到二人手里,嘱咐道:“记得,必须带着面罩,如果不带面罩走路再蹒跚点,按照紧急军令,巡逻队是可以开枪击毙的,明白没有?!这个可不是开玩笑的!”

“哦,哦,感谢感谢。”王晨接过钢丝面罩,两人忙不迭地带上,边带边问道:“这个面罩只能遮住嘴巴,防护作用差点吧?”

“这个不是防止丧尸咬你的,是防止你变成丧尸后咬别人的!懂?”战士到没有不耐烦,仔细解释道:“现在疫情有扩大的倾向,但是防疫检测无论人力物力都跟不上,上面给了这么个防疫办法,好了,赶紧走吧。”

王晨带上面罩,心里还是很钦佩能想出这个主意的人,确实啊,丧尸的主要攻击性除了手抓便是嘴咬,就算有人被丧尸咬了之后因为害怕保持缄默,只要他带着面罩,丧尸化以后也只能徒劳的用手抓活物撕扯活物,手指甲里可不能分泌唾液,失去撕扯活物吞咽血肉最强的咬合力,丧尸的攻击性自然大大降低,而且面罩也可以作为区别丧尸与普通人的明显标志,不带面罩等于有危害旁人的企图,疑似丧尸当然可以直接枪毙,任何人也挑不出理来。

镇子并不大,热闹的原因无非是交通便利又正好卡在疫区的边缘罢了,各类军政防疫人员往来穿梭,两人的服装本来灰扑扑的不起眼,再带上‘通用标示’——钢丝面具,走在镇子里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两人用了十几分钟便溜达到镇中心,按照王晨之前的判断,直奔镇子里最大的宾馆。

宾馆里空荡荡的,大门敞开着,遍地丢弃着被罩床单类的东西,一个人都没有,俩人不死心,又爬了几层楼上下找了找,确定宾馆里真的没有人了,只能下楼离开,刚出宾馆门口,正好旁边有队解放军战士巡逻经过,王晨紧赶几步,凑上去问道:“解放军同志,你知道宾馆里的住客都去哪里了么?”

被问询的解放军战士瞥了他一眼,没吭声,反而是领队的士官放慢了几步,回应道:“里面住的都是疗养院的家属,已经撤离了,下午会有民政防疫方面的人员进驻,你问这个做什么?”

“哦,那个,我是来找人的,我们也是疗养院的家属,临时有事耽搁了,按照亲戚留的地址找过来,结果没人了。”

“没找到你可以挂电话啊。”

“手机……丢了,跟背包一起。”

“哦,那没办法了。”士官摇头道:“镇子东头有专门为平民准备的撤离车辆,满员即刻走,你们还是赶紧过去吧,等这边彻底清理完毕,会变成军事管制区,到时候想要进出……”话说一半,士官大概是从耳麦里听到了什么,用手按住耳朵,露出了倾听的神色。

王晨见对方有事要忙,点头表示感谢,与韩丽对视一眼,既然找不到人,尽早离开去后方比较好,好在从徐东升那里弄到的现金,暂时够他们花销,至于以后如何,等到了长春或者沈阳再说吧。

两人正想离开,却没注意到士官打量他俩的眼神已经随着耳麦里的通信愈加凌厉,在两人转身的当口,士官对着自己的部下使了个眼色,直接掏出手枪举起,大声喊道:“举起手来!不许动!”

战士们也是训练有素,瞬间站位形成个半圆形,将王晨与韩丽圈在里面,军用步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二人,整齐划一地上膛声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更夸张的是巡逻队里还有个喷火器操作手,湛蓝的火苗不大,眼瞧着在喷焰口轻巧跳跃,但是却让面对火焰的二人浑身发毛,毕竟,谁也不想在短短几秒内变成焦炭吧?那种滋味……

王晨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有任何异动,肯定是当场躺尸的下场。

不用说,看这些战士严阵以待的架势,清理疗养院现场的军队肯定传回了消息,确认生还者的痕迹,如果是曹宝泉以及其部下生还,那肯定第一时间向军队报到了,既然事发后半天过去了,生还者还没露面,不用说,肯定是病原体携带者!

并不是领队的士官眼睛有多毒,实在是王晨与韩丽的破绽太多了,要是他俩对士官也拿出刚才忽悠岗哨的谎话,没准也能蒙混过去,关键在于他俩把自己跟疗养院家属扯到了一起,身上穿着连体工作服根本不像出门探亲,偏偏身上还没行李没手机,一个人手机丢了有可能,俩人手机都丢了?糊弄鬼呢?

人的思维往往是这样,你要不提这个话茬,随便胡说八道,没准对方不耐烦之下随手把你放过了,你要是偏偏来个‘哪壶不开提哪壶’,被人抓住破绽,那就别埋怨自己命不好。

张了张嘴,王晨发现自己的脑子空空的,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话,至于韩丽,只知道紧贴着王晨,眼睛都闭上了,完全是‘英勇’赴死的架势,这姑娘手刃丧尸积累起的勇气和心理承受力,还不足以让她面对这些枪口而不颤抖,别说是她了,换成王晨自己,要不是拼命暗示自己在姑娘面前不能装怂,恐怕腿抖得的也要跟筛糠差不多。

他们害怕,带队士官也好不到哪里去!面前这俩如果真是病原体携带者,天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这可都是会行走的疫情炸弹!

士官也不傻,围住嫌疑人的同时,立刻开始呼叫上级报告情况。

发现疑似病原体携带者,很可能是从疗养院逃出来的,这事儿可大可小,汇报完毕没过三分钟,一辆涂着红十字的救护依维柯卷着尘土从镇子另一头直冲而来,车还没停稳,两名浑身上下全都罩在防护服里的工作人员便跳下车,大声嚷嚷道:“有疗养院的活人?在哪里?在哪里?”

没等士官接话,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已经快步跑来,根本无视周围黑洞洞的枪口,探手抓住王晨的肩膀,话音儿里满是欣喜的味道,“哎呀,是你啊!找到就好!有活的就好!”

这话啥意思?王晨原本空白的脑子更加懵逼,什么叫有活的就好?成稀有动物了?会不会关进笼子里终身不见天日?躺在手术台上各种解剖?拖到化学品棚子后面枪毙?要不要现在掏枪拼个鱼死网破?!

大概是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给对方造成了太多的精神压力,这个工作人员干脆拉开自己的头罩,显露出一张面露狂喜却依旧带着几分愁苦味道的古怪面容,正是之前给军区首长讲解病原体基本知识的名为法医实则擅长药剂审讯的张翰。

原本,疗养院被彻底抹平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但是中科院的某个专家因为失去了疗养院的活体样本,在与军区首长沟通无效的状态下,直接一个状告到了最高层那里,高层对于这件事的态度是两边安抚,首先肯定军区首长的做法没问题,几百个丧尸一旦下山散开,对于防疫工作来讲,肯定是毁灭性的灾难,扼杀在摇篮里肯定没错,至于疫苗研究工作失去的样本,一方面派人员前往疗养院遗址搜集遗体,一方面同时安排人员在疗养院周围勘察寻找,看看是否有幸存者或者漏网的丧尸。

至于军方很可能隐藏活体感染者一事,原本是屠鸿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做的推断,讹诈军方那帮首脑给师弟出口气儿,摒弃门派山头什么的通力合作也是无奈之举,私下里怎么都好说,当然不能摆在明面上讲,

总之,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无论是中科院院士还是军区首长,都不可能亲临防疫一线,搜寻善后工作固然有人承担,采集的样本也需要第一时间判断是否有研究价值并妥善保存运输,现从首都派人肯定来不及,这份工作自然而然落到了给首长上过课还是隶属保密局背景的张翰头上。

张翰确实没想到,善后组那边刚传回发现幸存者痕迹的消息,镇子里的巡逻队立马报告说抓到了两个疑似幸存者的平民,这可让他的工作任务立刻完成了一大半,换谁能不高兴?

尤其下车后第一眼,张翰认出这二位是从哈尔滨撤出来的幸存者,当初抓捕邪教分子的时候,这个小年轻还出过力帮过忙,一时间高兴过头难免有些口无遮拦了。

王晨也是见过张翰的,而且印象挺深,他那张愁苦脸实在很好辨认,见到‘熟人’,原本十分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三分,但他跟那个法医张翰只有一面之缘,多少还有些提防之心。干脆直接问道:“你想拿我俩怎么办?”

“怎么办?哎呀,你俩现在是宝贝!是祖宗知道不?!活体……哦,不,病原体感染者恐怕只有你俩……哎!不提这个,不提这个!”张翰知道这话说出去忒伤人,及时住嘴,顺手接过后下车的防疫人员递过来的防护服,亲手塞在王晨手里,安慰道:“别担心,我保证,你俩半根毫毛都不会少,这两套防护服套在身上,跟我走。”

王晨撇了撇没开口,贴在他身侧的韩丽面露惨然,“这防护服的作用和铁丝面罩差不多,是怕我俩感染别人吧?”

“这个……”张翰面露尴尬,他一个法医,又不是心理医生,有心承认却知道话出口肯定不好听,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反而是王晨替张翰解了围,顺手递给韩丽一套,叹道:“算了,别为难张医生了,你是姓张对吧?”得到肯定答复又对韩丽劝道:“咱俩现在这情况,能保命就不错了,别想太多,跟着张医生走吧,对咱俩对别人都好。”

韩丽其实心里也清楚,主动跟着张翰走是最好选择,哪怕他俩有心反抗逃走,先不说翻脸能否翻过这些枪口,走运逃出去,又能到那里去?真说他俩的血液唾沫什么的带毒,不小心感染了普通人,还能心安理得的继续逃亡?他俩又不是冷血动物!

见两人同意了自己的提议,张翰努力挤出个笑容,先跟巡逻的士官握握手表示感谢,领着套好防护服的两人上了救护车,一路绝尘而去。

要说刚进镇子满眼都是军绿迷彩色,让人感觉紧张中带着一丝压抑,到了镇子东头的救援中心,各类色彩立时丰富起来,充满了生活气息。

王晨隔着车玻璃,看到不少平民拖家带口背着衣服拎着物件儿正等着上车撤离,时不时还有几个小孩子举着宝剑、奥特曼之类的玩具,无忧无虑在队伍中钻进钻出的嬉闹,熙熙攘攘如同客运站,他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王晨当然不明白,这是人类经过强烈刺激后转换到平静状态最容易出现的心理偏差之一,也是精神类疾病发生的征兆之一,他仅仅觉得这样的感觉不舒服,忍不住使劲儿晃了晃脑袋。

张翰看到他的异常动作,赶忙关心道:“怎么样了?”

“没事,有些热。”

“哦,防护服本身有被动调节温度的功能,要是还感觉热,有小型风扇,开关在后腰处。”

“好的,好的。”

说话间救护车已经进入临时征用的木材加工厂所在地,场地并不大,原本存放的木材已经被运走,作为小镇周围的临时障碍物,空出来的地方用于停放军用与民用车辆,为了抵御夏季灼热的阳光,保证医疗、通信等设备正常运行,整个木材厂都被隔热网遮盖着,远远望去如同一只黑色的乌龟。

王晨与韩丽在几个工作人员的簇拥下进入为他俩准备的无菌棚,拉上半透明的塑料布隔离层,两人开始脱防护服,准备按照张翰的安排自行清理个人卫生,隐约听见外面传来汽车引擎声,随即又传来说话声:“哪呢哪呢?!有喘气儿的?!人呢?!”

王晨听这声音耳熟,放下防护服,凑到观察窗前张望,那人明显比常人黑上三分的肤色,足以让他一眼认出是个熟人,赶紧招呼道:“孙营长!这里这里!我在这里!啊,董指导员也在啊。”

孙营长咋见王晨,喜出望外,小跑凑到观察窗前,笑道:“是你小子啊!我就说你小子命硬!是块当兵的材料!赶紧说说,除了你,还有谁活下来了?”

“……”王晨听到孙营长这么问,原本有些兴奋的神色,瞬间暗淡下来,他不想太过描述在疗养院经历的惨事,简单几句话,交代了曹宝泉少校以及同伴们的‘情况’。

“……这么说,曹少校殉职了……疗养院只活下来你们两个……”孙营长得知同僚殉职的消息,刚刚那点喜悦神色消失无踪,皱着眉头叹息道:“我还以为他起码能……老曹是个好人啊,连句话都没留下,回头弄些好酒好烟给他拜拜。说起来,炸平疗养院是高层的决定,真的是不得已,我们根本没有预料到疗养院的情况会如此急转直下,要是让几百个丧尸离开疗养院……”

“我俩理解的,孙营长,不用解释了,我俩都是从哈尔滨挣命出来的,亲眼见过丧尸海……”王晨说到这里自己先有些冷颤的感觉,回忆这种东西绝对不会让人好受,韩丽见他话说一半,接茬道:“能活下来就好,我俩没想太多,你不用担心。”

“哦,对了,我从疗养院带出来的,应该上缴吧?”王晨从腰后抽出手枪,韩丽赶紧也从衣兜里掏出弹匣和军刀,隔着观察窗展示给孙营长。

孙营长混不在意地摆摆手,直接道:“现在这个时候,人人都该有些防身的家伙以防万一,知道么?上面打算设立无平民居住的缓冲区,在安全区边界五十公里内的居民定居点重新实行民兵役,常驻人口按人头发放轻武器装备,先期进行一个月的武器使用训练,应对可能发生的丧尸疫情,你这点东西,还是收好吧。”

“重新武装老百姓?情况这么糟糕了?”

021诱饵

听到孙营长提到武装平民的消息,王晨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震惊地问道:“重新武装老百姓?情况这么糟糕了?”

“防患于未然,别想多了。”

孙营长肯定不会跟王晨这样的平民详细描述什么是卫星\预警机遥感预警、工兵铁丝网、爆破索制壕沟、航空布雷、武装无人机巡逻、多频谱无人职守火力点、喷火机器人以及近、中、远程火箭炮/火炮/导弹等等一系列地空一体的防御手段,因为过不了多长时间,等事态稳定了,清理丧尸的工作将会提上议事日程,实际上清理工作现在已经在进行了,只是规模不大,先做试点而已。

所以说,王晨与韩丽真的挺幸运,好在他们没有因为疗养院被炸掉,便贸然认定自己暴露行踪会被灭口,由此返回疫区或者在缓冲地带游荡,否则,别说被丧尸群围上吃掉,随便遇上一个清理丧尸群所做的试点‘工作’,俩人的尸骨已寒到不一定,彻底零碎那是肯定的。

“行了,等下再聊吧,先让我教他俩做个自清,对了,孙营长,等会还要麻烦你派几个战士过来负责警戒任务,我这边已经将情况报上去了,估计很快会有正式的警卫人员安排下来。”张翰在一旁将清理用的设备准备好了,开口道。

“成,没问题,我马上安排人。”孙营长满口答应,还没转身,身后传来吵嚷声。

“哎?这里谁负责?哎?这俩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带他们进到救援中心的无菌棚?他俩被感染了么?外面都是平民,你们知道不知道这有多大的风险!你是指导员?指导员算个屁啊,我是县武装部的副部长!副团级!哎?你是营长?说你呢!怎么?连敬礼都不会啊!营长你多个啥!黑不溜秋的穿个军装装自己是大瓣蒜啊!”这个公鸭嗓在孙营长身后大声嚷嚷不说,官气还十足,那种轻蔑的语气简直勾人心火,更过分的是,浓重的酒臭熏人欲呕。

王晨发誓,他这辈子头一次见到人的双眼能在瞬间布满血丝,只用眼神就能清楚的表达出什么叫做‘暴虐’,很明显,这位副部长很轻松地勾起了孙营长的怒火,让他压抑在心底的悲痛有了宣泄的渠道。

“老孙!冷静!冷……哎?!别!”董指导员知道事情要遭,出言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预料中的惨叫声并没有出现,因为这位副部长的胃部挨了孙营长一记标准的弓步冲拳之后,根本来不及出声,喷涌而出的胃液便堵塞了他的喉咙,紧接着的垫步提膝正中副部长的脑门,让这位副部长仰天喷射呕吐物的同时,直接晕了过去。

“抬出去找大夫看看,真是不小心,竟然在这里跌倒。”孙营长象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对着手下的特战营战士挥了挥手。

“老孙!你啊!那是武警还是民政……反正是干部!”董指导员想训斥老搭档几句,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手指点了点孙营长,咬着牙跟着战士小跑了出去,打算给老搭档擦屁股。

董指导员刚走,门口施施然进来三个人,为首的是个中年人,个子不高,圆脸寸头,笑眯眯地一双小眼睛,进到车间里也不说话,先四下看了两圈,然后开口道:“哎?这里谁负责?”

这话一出口,车间里所有人,齐齐翻起白眼,都预感这人要倒霉。

孙营长刚‘泻完火’,总不好见一个揍一个,所以他没搭腔,只是冷冷地看着来人,这人也是个没眼力价儿的,竟然又问了一遍。

也是巧,孙营长的电话在此刻响起,算是让来人躲过一劫。

张翰见孙营长没接茬去接电话了,想了想,除了孙营长,只有他这个安全部门的审问专家级别最高了,上前两步道:“我,熊猫局法医,张翰。”

“哦,你是张翰啊,正好,我是你的上级,这是我的工作证与识别编码,这两人情况未明之前,暂时不能去后方……”

“什么叫两人情况未明之前,暂时不能去后方?!什么叫后方!不对,什么叫情况未明?!你给解释解释!立刻马上!不然我会第一时间上报到局里!”张翰顿时发了火,他看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谢顶啤酒肚有点官僚味道,像个体制内郁郁不得志小科员的家伙,气急败坏外带无奈地狠声道。

也不能怪张‘法医’生气,他的任务是带王晨与韩丽回首都研究所,然后继续做他的老本行,彻底离开丧尸疫情这个危险摊子,再怎么说,张翰也是为了国家民族尽过力,拼过命的,甚至直面邪教教徒引爆的炸弹,做到这种程度怎么都够了,老婆孩子盼星星盼月亮让自己回去呢!总不能可他一个人使唤吧?

结果莫名其妙的跑来个中年小官僚模样的家伙,满嘴王晨韩丽危险性大之类的官僚话,总之不能往后方运,要做任何病理生化检测,都只能在小镇里进行,这特么不是逗人玩么?这种镇子能做什么检测?还不是跟疗养院一样,将这俩人软禁在此。

这俩人走不了,张翰同样走不了,他也不能厚着脸皮请求后方换人来接替自己,那不成未完成任务临阵脱逃么?九十九步都拜了,差这一步拜不上,换谁不急?

更可气的是张翰再多问,对方只有一句话:“保密级别不够,需要让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要不是同在安全口工作,张翰自问可以分辨对方的身份证件与编码,他都以为这家伙是敌特组织派来破坏活体样本的潜伏特务!

大概是觉得如此打消同志的积极性有些说不过去,又不能破坏自己的职业准则,这个小官僚索性掏出张名片,银白色金属的,上面连名字都没有,塞给张翰,轻声道:“职责所在,以后有什么事情难办,挂这个电话,找张福。”

张翰结果名片的时候还有些懵逼的,这混蛋大刺刺塞自己个破名片算完事啦?搞什么飞机!他还想张嘴,忽然想起以前师从的一位药剂老前辈给他讲过的局里异闻,还特意叮嘱他不要随便乱讲,似乎提到过这个名字的缩写,然后,张翰激灵打了个冷颤,收起名片,连话都不说,转身离开。

自称张福的小官僚看着张翰不再纠缠,细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按下耳麦,低声道:“张翰听过张福这个名字,查一下,不,没那么严重,只是以防万一。”

张福放开耳麦,孙营长已经接完电话,转身确认道:“你是张福?任务编码给我看一下。”

确认无误后,孙营长同样皱起眉头,大概是没想到首长亲自下令让他来协助的上级官员竟然长这个模样,完全没有一点官员的样子,但是来都来了,他还是按照军人作风立正敬礼,“特战营!孙……”

“哎呀,孙营长不要这么正式了!来来来,咱们到外面抽根烟,详谈。”张福打断孙营长的报到,连声客气道。

这个张福还真有些能耐,刚刚用官威压制住了张翰,转身变了张笑眯眯让人如沐春风的面孔。

伸手不打笑脸人,孙营长心里那点因为外行指挥内行的不快在张福的笑容里烟消云散了,站到门外,接过张福的烟,点燃后客气道:“你怎么称呼?首长通知我的时候,并没有多说,不知道需要我们特战营做什么?”

“叫我张福就成,严格意义上讲,我没有行政级别,所以别叫什么处长科长的,叫张福就成。”张福坐下后并没有多说自己的关系背景,实际上孙营长也没必要知道,他直接摊开道:“我们需要用两个疗养院幸存者做诱饵,届时孙营长的特战营负责安保与抓捕行动。”

“诱饵?”孙营长皱了皱眉头,他还是有些城府的,没有多说,静待下文。

“风雨飘摇之际,什么跳梁小丑都往外蹦跶,孙营长不会以为那些信鬼信神的邪教靠几个老头老太太能造出这么大的损害吧?也不会以为凭几只破鸟,没有人为因素能平灭整个疗养院的军警纠察吧?”

“你的意思……”孙营长光是听了这句话,头皮已经有些发麻了,这种事情平民老百姓或许可以在喝酒之后高谈阔论,向他这样达到已经级别的军官,却绝对是禁忌话题!

“没错,我们怀疑,是国内外某些势力勾结在一起暗中推动疫情扩散,最不济,也要阻碍咱们的疫苗开发。”

孙营长猛然握紧拳头,香烟烫进手心都没察觉,随后,他竟然笑了,只是笑容里带着十二分的狰狞。

张福并没有意外孙营长会露出这样的笑容,反而感慨道:“孙营长果然是性情中人,曹少校可以瞑目了。”

“必须要活口,是么?从此刻起,我的人包括我本人暂时规建到你的手下了,对吧?”孙营长的话里明显藏着其他意思。

“是的。”张福听出来了,不过他是无所谓,想了想,还是决定给孙营长加上些限制,“必须要保证被抓捕者意识清醒,另外,看松实紧,别让那些跳梁小丑察觉到异常不敢出现,其余的,我不关心。”

孙营长松开握紧的拳头,散碎的香烟纷纷飘落,他笑着与张福握手,点头道:“我明白,你这个朋友我交下了。”

意识清醒与四肢健全可没有丝毫关联,至于解放军优待俘虏这条传统,没听张福已经承认特战营暂时离开解放军序列,调归安全部门了么?既然是安全部门的暴力机关,军规自然不适用了。

“……我尼玛凭什么打人啊!军人了不起啊!特战营了不起啊!老子按例问询工作凭什么动手!我要投诉!我要告你!我要……”

“……这种臭****不要理他,孙营长。”张福对着站在他身后,始终沉默的两个部下撇了撇嘴,“让外面那人闭嘴,顺便让他清醒清醒。”

“是!”

某个醉酒的县级武装部副部长如何醒酒无需多说,夜幕逐渐降临,夕阳落下后的镇子却并不冷清,军政两方的驻守人员还在辛勤工作,他们需要处理的各类事情还有许多,未来的几天内无论是持续安排部队武装清理疫区还是在缓冲区搭建各类临时防御工事,都需要大量的人员、物资、设备的调配,所以地处交通要道有拥有良好转运场地的镇子就显得车水马龙,更加繁忙了。

此时的王晨与韩丽还浑然不知他们已经成了诱饵,他俩各自抽了点血液,又留了尿液样本,正在享受专门给他俩开的小灶,虽说作为活体样本,大鱼大肉是肯定不能吃了,不过供给他俩的饭餐显然经过高人之手,简单几样小炒,也做的有滋有味,让两个暂且稳定下来的‘无头苍蝇’吃的十分过瘾,基本上清盘。

吃完饭没多久,孙营长提着一个拎包来到无菌棚外,跟在他身后的是老搭档董指导员以及一帮全副武装,看起来不是善茬的特战营战士。

“这里的东西你俩穿上。”孙营长也不废话,将袋子塞进无菌棚,嘱咐道:“剩下的事情,老董会跟你们详细解释。”

王晨满脑袋雾水,但他还是先拉开了包裹的拉链,好家伙,除了全身套的防弹衣,还有一把雄鹰霰弹枪、两把电击枪以及两根电棍。

“放心,你那把霰弹枪用的是橡皮子弹,打到防弹衣上也不过留个淤青,除非你对着自己的脸扣动扳机,那可是找死行为,好了,我简单说一下这些东西的用法。”董指导看出王晨想摆弄摆弄霰弹枪,笑着在无菌棚外指点道。

很显然,诱饵是一回事,被杀掉的诱饵当然是另一回事,虽说有特战营作为武力支援,碾压那些跳梁小丑是分分钟的事情,不过对于孙营长这样胆大心细的指挥员来讲,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走出厂房,迎面正碰上张福,孙营长欲言又止,顺手掏了根香烟递过去,给张福点上,两人肩并肩抽着烟,谁也没说话,直到一根烟抽完,董指导也从厂房里走出来,看到两人几乎同时丢下烟头掐灭,他之前面对王晨与韩丽的轻松表情也已经消失不见,换成了苦笑,“我这个老搭档,性子直,没任务都想着找事情做,军令如山肯定不会有半点懈怠……不过……”

“不过我这种特殊部门的特殊人员总习惯藏着掖着,其实应该开诚布公,也好让你们早作准备,对吧?”张福那脑袋是白给的?看孙营长前恭后拒的态度,不用董指导再多说,清楚这二位在担心什么。

“没错,我更想知道,这两人的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从确认他俩生还到现在不过几个小时,你就跑来安排诱饵任务,哪怕你这边故意泄露消息引人上钩,时间上也没这么快吧?”

张福心中暗叹,也罢,不能让他俩带着疑虑指挥一帮战士打糊涂账,况且自己做特殊工作擅长,真说上了战场,还得依靠‘专业人士。’

没考虑多长时间,张福最终决定和盘托出,他又掏出根烟,自己点上,直接道:“我可以开诚布公,将事情从头捋一遍,只是先啰嗦一句,二位听完立刻忘掉,好吧?”

“没问题,你说吧。”

“孙营长,你们从哈尔滨带出来的难民,因为沾染了浸泡过丧尸的血水,所以成为少见的病原体携带者,这件事,相信你应该清楚。”

孙营长面部略有些抽搐,这件事虽说与他关系不大,毕竟连当时负责防疫的随队军医都没想到仅仅是腿部略微浸泡到血水里也能造成感染,但是孙营长仍然觉得这件事他有思虑不周的地方,如果当时撤退的时候不那么匆忙,再仔细一些,这种事情完全可以避免的。

“……你不知道的是,这种情况的感染者,在世界各个疫区绝无仅有,我们也是经过专家解读才了解到这种情况是如何的特殊,具体的学术原理我也讲不明白,总之,这种病原体携带者的情况与气候、温度、液体浓度、病原体所在溶液酸碱性以及营养物质有关,甚至很可能与哈尔滨周边著名的黑土地腐殖质有关,想要成功复制,耐心做各种生物测试最终延伸到人体实验需要很长时间,短时间内复制成功?只能靠人命去填!”

“嘶……”孙营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是真没想到厂房里的两人竟然如此‘珍贵’。

没等孙营长开口,张福继续补充道:“这次任务,是从几个细节推断出来的,多的不讲了,我只说一点,疗养院建立后,在它上空,别的国家不敢说,五大常任理事国的观测卫星,二十四小时,从没间断过监视。”

“可是……他们是怎么知道……”孙营长听到这里还是有些疑惑。

相比作战指挥,董指导自然更熟悉后勤给养,听到卫星两字,他已经想到了答案,沉声道:“手台。”

“手台?啊!”孙营长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当时从哈尔滨撤离的时候,是军民车队混合的,不少民用车上都加装了民用手台用于联络,相比军方频道完全没有加密,全都是明码呼叫,这些手台的范围从五公里到十公里不等,少数手台能超过十五公里。

这只是平地的传播范围,实际上无线电信号的传播可不是平面,是立体的,况且手台的通信有效范围不等于信号散播范围,哪怕有信号衰减、云层遮蔽等因素影响,但是当时的哈尔滨已经是一座死城,除了车队之间的通信,几乎没有任何无线电杂波干扰,探测起来肯定更容易,只要有任何国家的低轨道卫星在哈尔滨疫区上空经过,收到这些信号根本是探囊取物,从而了解到哈尔滨幸存者的特殊情况也是顺理成章了!

退一步讲,各国凡是爆发疫情的地方,哪能没有卫星监视?哪能没有别国的卫星‘刚巧’飞过上空?

敢情泄密的初始是从这里开始的!

“是啊,亡羊补牢的办法,只有顺手牵羊,不瞒你们,疗养院出事前的那几天,周边地区,光是排污渠附近,我们已经抓了十四个人,平民、外籍雇佣兵与别国潜伏特工都有,两死三重伤,都特么是不要命的,没敢冒头的估计还要翻三番。”

“所以说,既然得不到,干脆毁掉,让大家都得不到。”董指导从牙缝中蹦出这句话。

张福点点头,默认,补充道:“国与国之间,都是尔虞我诈,如果咱们利用特殊的病原体携带者抢先开发出有效疫苗,那结果,说在国际上予取予求也不为过,相信你们都清楚,所以说……”张福歪头用下巴点了点身侧的厂房,“这俩人的重要性不用我重复了吧,当然,你们也无需过分紧张,再告诉你们一件事,在疗养院建立之初,已经有少数平民秘密分流到军方的防疫研究所里,爆炸发生时,我们从排水渠救出三个平民,所以我才能用这两位幸存者充当诱饵,不担心损失问题。”

孙营长真是没想到,这里面的弯弯绕竟然这么多。

按照张福的说法,国与国之间,总不能直接上远程洲际导弹对轰,近程地对地导弹也不成,那东西一出现,可真要开启世界大战的战火了,至于卫星武器也是一样,所以这种近似于暗杀的任务,最高级别也只是动用潜伏在国内的特工死士。

听起来可怕,其实不然,这种任务成功的可能性相当低,放到美国那个全民买枪的国家,别看电影电视里那些反派成天牛哄哄用AK加RPG大肆扫射,实际情况里,想要弄到军用级别的武器并且存储足够的弹药进行足以压制警察乃至军队的突袭行动,也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要不然那帮安拉的信徒早在美国本土搅个天翻地覆了。

同样的任务放在中国这种全民禁枪,‘朝阳群众’屡立新功的国家,难度还要翻上几倍,毕竟在国内想要短时间弄到合手的武器装备,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不会有丧心病狂的军火公司勾结某些情报官员,任由恐怖分子劫机撞大楼。

但是现在,情况却有所不同。

022弃子的攻击

按照现有规划,疫区边线驻扎的部队承担清理丧尸,缩小疫区的任务,驻扎部队防区之后,则需要建立没有平民居住生活的缓冲区,这个缓冲区如同防火隔离带,一旦防疫部队的防线被丧尸突破,有人员稀少的缓冲区存在,除了让安全区的部队拥有足够的反应时间以外,还可以有效防止丧尸的数量呈现爆炸式增长。

所以说,缓冲区的设立对于防疫是必不可少,对于张福这样的特殊工作者来讲,却是个大麻烦,其一,小镇恰好位于缓冲区的交通节点上,近期人流量大而且密集,很容易被特殊战线的人员渗透并针对驻守小镇的特战营作出各种布置,偏偏碍于丧尸疫情的传染性太强,缓冲区内不会安排太多军政人员,这会造成特战营一旦遇袭,在一定时间内得不到增援的尴尬情况。其二,平民在短时间内撤离,必然会遗留下大量的生产生活物资,这些东西一旦落入有心人手中,产生的破坏几乎不可估量,你看阿富汗那个草都不长几根的穷山沟,凭借那点少的可怜的民用肥料,足以制造出令美国人头疼至极的IED,何况是一向以老工业基地自居同时又是产粮重地的东北三省?

“幸亏你说了实话,看来,我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孙营长皱着眉头,脚掌捻着地面,董指导毕竟是他的老搭档,看孙营长的动作已经猜到,今儿晚上要重新布置小镇的防区了。

“那些疯鸟,很可能还会袭击小镇,我们估计对方使用了民用的超声波驱鸟器,至于这帮擅长潜伏、破坏、暗杀的特工还会做什么……换成我,会用疯鸟封锁小镇上空,防止无人机侦察袭击以及直升飞机起降,同时散播病原体感染者存在的消息,夸大危害性,鼓动准备撤离的平民闹事,逼咱们采用陆上撤离的方式,然后使用无人机炸弹、路障、IDE之类的手段,在半途袭击车队,这几手即便失效,只要车辆报废,护送人员与目标也会暴露,安排狙击手收尾即可。”

张福说的轻描淡写,董指导听的直冒冷汗,这些连环计太忒毒了,而且,董指导肯定张福不是随口乱说的,光是这家伙语气神态中掩盖不住的淡淡杀气,也能确认他不光策划过这种袭击,很可能亲自动过手。

至于孙营长,他踢开捻在脚下的碎石,抬手拍了拍张福的肩膀,没再多说,转身离开,既然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始末,他对于即将到来的明枪暗箭心里也有了准谱,漫漫长夜,还有的忙呢。

三人在外面交换情报,无菌棚里的两人也没闲着,任谁被突然套上防弹衣,塞进手里一把霰弹枪,哪怕用的是橡皮子弹,内心也不会平静如常吧?

王晨已经是第三次检查霰弹枪,反复装弹卸弹,模拟瞄准和射击,至于那把九五式,他连子弹都挨个擦了个遍,韩丽在一旁也没闲着,手里始终摆弄着绑了块碎布遮住刃口的军用匕首,练习用各种角度刺出匕首。

诚然,两人的动作还是相当生疏,不过这个时候临阵磨枪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哪怕董指导员一再强调这些只是防患于未然,小镇内外布满了特战营的战士,固若金汤,他俩还是觉得有些不踏实。

很多时候,求人,不如求己。

与张福沟通结束,董指导又返回了安置无菌棚的厂房,只是这一次,跟随他脚步的还有十数名抬着各类装备的特战营战士,很明显,这二位的重要性经过再次拔高,意识到事情有多严峻之后,孙营长已经决定将自己的指挥所立在无菌棚边上,很有些‘人在阵地在’的味道,顺带连整个木材厂都加盖了一层迷彩伪装布,隔绝任何来自空中的窥伺。

时间不长,指挥部已经搭建完毕,身处无菌棚内的王晨与韩丽自然安心不少,其实也没多少要架设的设备,毕竟特战营在人数上也并不多,而且也不是满员编制,要不是有疫区方面的战场经验,疫情紧急并且不容乐观,特战营应该撤下去休整才对。

夜色深沉,王晨已经抵挡不住高度紧张与疲劳带来的极度困倦,躺倒在行军床上睡的人事不省,韩丽前一晚因为药物作用整夜酣睡,此时却精神抖擞没有睡意,只是闲着无聊,摆弄匕首的同时,目光总是时不时透过模糊的无菌棚观察窗落在指挥部那些忙碌的身影上。

日升星落,朝霞漫天,预期中的破坏行动并没有到来,特战营当然不会全体职守,也是分时段休息,所以战士们的精神并没有受到影响,至于王韩二人,都是一夜好睡,只是清晨醒来的时候又感觉饥肠辘辘,这不奇怪,体力上的消耗可不是一两顿饱饭可以恢复过来的。

整个小镇再次开始忙碌的一天,木材厂之外的救援中心同样恢复了喧嚣,撤离的平民仍旧按照民政部门的安排,开始有秩序的撤离,只是今天撤离的人数已经照昨日少了许多,按照救援人员的预计,不用到中午,小镇周围的民众会彻底撤离干净,接下来,在疫区北移之前,军方将完全接手建立军事缓冲区。

张福对诱饵也有自己的计划,这次诱捕属于搂草打兔子,对方既然晚上没有动作,再这么耽搁下去,显得刻意并且也没有必要,所以他的安排也相当简单,等下吃完早饭,七点三十分直升飞机到达,接人返程。

时钟指向七点整,略显嘈杂的难民群中有十几个大妈聚集在一起,看样子大概在商量着什么,没过多长时间,一个大妈从行李中掏出个便携的MP3播放器,走到旁边放好打开,随即,熟悉的乐曲响起,这些大妈开始了平日里喜闻乐见的广场舞运动。

此刻,王晨与韩丽已经换好全套防护服,在四名特战营士兵的护卫下,前往位于救援中心不远处的临时停机坪。

还别说,熟悉的曲调加上这些大妈简单的舞动,原本有些焦躁嘈杂的难民群反而安静下来,人们静静的围观着,时不时有些老年人与小孩子加入到舞蹈的队伍中,动作并不整齐划一,有俩明显是中风后遗症的大爷甚至看起来相当滑稽,这样的场景,竟然让韩丽看的泪流满面。

人,只有失去了之后,才知道某些东西的宝贵。

这话虽是老生常谈,却让此刻的韩丽真心理解了。

王晨察觉到韩丽的悲伤,隔着防护服他也不好沟通,只能讲霰弹枪斜跨在肩膀,抬手搂住韩丽,轻拍着她的后背。

四名特战营的战士看在眼里,并没有说什么,他们也是从哈尔滨撤出来的,非常理解这种经过生死磨难产生的情愫。

一曲歌放完,一阵低沉的呼喝前奏过后,一个嘹亮的男音响起:“传一曲天荒地老,共一生水远山高,正义不倒,会盟天下英豪……”

跳舞的大妈们纷纷停下动作,面面相窥,这个好像是什么老电视剧的开篇曲吧?这个调子能跳广场舞?是不是放错曲子了?正在疑惑间,嘹亮的男音逐渐降低成为背景音,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突兀出现,“真神降世,真空家乡,随我信神,永登仙乡……”

听到这里,傻子也知道情况不对!刚刚那个放乐曲的大妈第一时间被隐藏在平民中的便衣掀翻在地,特战营的战士同时摆出防御阵型将王晨、韩丽围在中间缓慢退回指挥中心,王晨自己也将霰弹枪摘下来咔咔上膛,打算一有情况先轰一发再说,反正是橡皮子弹,打不死人!

位于临时指挥部的张福、孙营长自然察觉到情况不对,后者非但不紧张,反而狞笑道:“终于来了!”随手按下耳麦,狠声道:“二连!按计划收拢平民警戒安保!配合便衣抓捕平民中的闹事者,敢反抗的可以当场击毙!其余各部解除待命,我重复,各部解除待命,随时准备战斗!”

“营长,雷达上出现大片阴影!”

鸟来了。

鸟群算不上遮天蔽日,却足以在步兵雷达上显露出一片光影,目光所及之处,密密麻麻的疯鸟固然颜色各异,混合在一起却呈现出一种古怪的红褐色,仿佛即将彻底干枯的血液,下风处的人还能闻到某种淡淡的,却绝对不会忽略的古怪气味,以上种种诡异加在一起,在搭配上那个叨念着邪教经文的低沉男音,足以让人头皮发麻。

处之淡然的人自然也有。

张福。

顶着这么个不知真假反正挺土气的名字,张福的表现却跟土气这俩字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盯着雷达屏幕默默估算了几秒,低声道:“果然,在平原上驱赶的速度慢了不少,技术处说的没错,是超声波。”随后,转身对孙营长确认道:“西北方外围是哪只部队?”

“三连一排。”孙营长对于部队位置早刻在了脑子里,张口就来。

“让他们向外搜索一公里,寻找停放好但是仍然处于启动状态的车辆或设备。”张福也没浪费时间,补充道:“之前只是预测,现在看雷达展示出的鸟群的情况,基本确定有人在用超声波驱鸟器搞鬼!疗养院那种山区地形,弄几个民用驱鸟器足以驱赶各种鸟类冲击疗养院,现在咱们地处平原,超声波效果没那么好,所以鸟群散乱,只是在镇子各处乱飞,从鸟群飞来的方向判断,那些设备应该在西北方,而且距离不会太远!”

“……发现可疑设备车辆人员后不要靠近,警告后无论有没有人下车,一律毁车!”

正说着,门口的卫兵传来消息,“报告!县武装部的副部长在岗哨处,他想进指挥部询问平民撤离的事情。”

“忙着呢!让他先等着!”孙营长此刻哪有功夫管这些,随口抱怨道:“这帮民兵,打仗帮不上忙,添乱!”

董指导员在旁边本想提醒两句,揍完人家怎么也要给俩甜枣不是?转念一想,这时候还是不要打乱老搭档的思路,那个副部长能有多大的事儿?别是吓破胆想进指挥部避难吧?让他等等也好。

将不知所谓的副部长丢在脑后,孙营长的命令下完没两分钟,雷达兵刚开始报告鸟群散开的消息,外面的人群传来骚动,几个女性声音尖锐刺耳。

“耗子~!”

先来超声波疯鸟,然后再放次声波耗子是么?都不用张福提示,孙营长即刻命令道:“各组强攻手换散弹自由射击!喷火手准备,发现集群的……老鼠,不用等候命令!我重复,不用等候命令!”

本来对付疯鸟特意准备的武器弹药,用来解决老鼠也是相当不错的。

尤其是喷火器这个看似简单的家伙,只要操作得当,在钢筋水泥遍布的小镇里,来回横扫两遍,那些老鼠群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变成蜷缩在原地的焦炭。

很快,小镇四处开始弥漫起焦臭的味道,好在地处平原,今天还有微风,气味并不会聚集,

那个放音乐的大妈也在同一时间被提进了指挥中心,张翰紧随其后,他是被张福‘临时’叫来的,直到此刻,张翰才了解到张福的全部计划,要说心中不爽那是肯定的,但是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安全部门更是如此,所以张翰按部就班地准备着审问用具,那张愁苦脸也没流露出任何的不耐烦——流露出来也没用,估计旁人也看不出来。

这个大妈样貌平常,双手被拷在身后,走进临时指挥中心竟然是一脸英勇就义的模样,仿佛被党国抓住的地下工作者,丝毫没有把孙营长一干人放在眼里,实际上孙营长这些人也没把她这个小喽啰看在眼中,只有两个人看着大妈的眼神充满了愤恨。

王晨、韩丽。

前者想起了惨死在眼前的胡春、李长怀,后者想的更久远些,她想起了惠大娘。

正当王晨就要控制不住,倒提霰弹枪想上去砸这个老娘们两枪托的时候,韩丽已经快步前冲,侧身绕过护卫在她身前的特战营战士,赶在众人反应过来以前,手中的军用匕首闪着寒光,一下攮在了大妈的屁股上!

女人燃起来,比男人快的多。

猝不及防,大妈的惨号声震耳欲聋。

还算韩丽在愤怒中保持了一丝冷静,没象上次枪崩惠大娘那样下死手。

反正扎屁股死不了人,索性多扎几下。

等到特战营战士将挥刀乱刺的韩丽从这个老娘们身边拽开,臆想着为某个伟大事业献身的大妈已经鲜血满臀,红色的鲜血夹杂着黄褐色的屎尿从她的破烂裤子中喷涌而出,这种腥臭味简直熏人作呕,至于大妈本人则涕泪齐流地趴在地上惨号,嚎叫中夹杂着撕心裂肺地哭喊:“我说!我什么都说!要死人了!别攮了!我说!你们想知道什么!倒是问啊!”

虽说嗅觉大受考验,眼瞧着大妈的惨状,神清气爽的孙营长迈步走到张翰身边,拍了拍张翰的肩膀,笑道:“老张,看样子你失业了。”

“不会,你忘了,我可是挂牌的法医,给她止血没什么问题。”张翰随口讲了个并不好笑的冷笑话。

董指导员在一旁对着还在嚎哭的大娘呵呵冷笑,“你继续嚎吧,一个叛国罪,把你活豁了,也不会有人管的。”

“我们本来也没打算问你什么话,你这种炮灰能知道什么?”黝黑的面容上蹦出俩卫生球那是相当明显的,所以孙营长这个白眼实在是有些喜剧效果,他撇撇嘴,冷笑道:“我们只是想拿你撒撒气罢了,没想到被这丫头抢了先,好歹咱也是跟老曹一个饭锅里搅过勺的,换成我,只要脱了这身军装,下手只会更狠你信不信!”

最后一句话,孙营长明显提高了声音,而且语气狰狞。

话音未落,大妈已经开始竹筒倒豆子了。

“我们一共六个人,三男三女,上神使者让我们放音乐,不论有什么爆炸啊火光啊什么的,反正这么吓人怎么说,最好吓唬……这些老百姓……不要乘车离开小镇。”

“如果我们继续安排民众离开,你们就说外面有危险,煽动闹事,对不对?”张福追问道。

“是……”大妈说着说着,没了声音,给她包扎的张翰摸了摸大妈的脉搏,抬头看了眼正在输血的血浆袋,摇头道:“昏过去了,要是用肾上腺素,她这个年纪,心动过速死亡的几率是一半对一半。”

“按最大剂量给她来一针,醒了算她命好,至于混杂在人群中的邪教徒,便衣处理好会陆续送来,等下还有你忙的。”张福对于‘叛国者’没有丝毫怜悯之心,摆摆手,“这帮混蛋不会顾忌老百姓的死活,咱们可不成,孙营长,我建议车队现在出发,应该会钓到大鱼的。”

建议转化成命令相当容易,由七辆车组成的车队立刻启动,向北京方向驶去,直到最后一辆装甲车消失在视线之外,孙营长才收回目光,将注意力重新放在指挥部的监视屏幕上,他身旁的董指导员看着一个个可疑人物被便衣辨识出来,经过搜身后押进木材厂,蹲在空地角落里等待张翰‘处理’,忍不住撇了撇嘴,叹道:“何苦呢,螳臂当车。”

“他们是弃子。”张福同样盯着装甲车传来的视频信号,接茬的同时还在确认:“野外隐蔽的无人机现在能起飞么?”

得到鸟群较多,无法起飞的答复后,张福才转身对着董指导员继续道:“这些人接受国外组织钱财的那天,已经犯了叛国罪,回不了头了,换成我是CIA或者FSB,这种时候也会丢他们出来当弃子,有用最好,没用也省了收拾残局。”

“哦?不违反纪律的话,详细讲讲?”

秘密工作对每个男人都是新奇且刺激的,董指导员忍不住八卦道。

“也没什么好讲的,这么说吧,满世界飞来飞去的特工,只有电影里的007,绝大多数在他国工作的特工或者特工的线人,比如这帮家伙,都是有地域性的,流动性其实很低,往往都是蹲在某个地方几年甚至十几年不动,以免真有什么重要任务的时候,陌生面孔引起当地安全部门的怀疑,反过来讲,一旦某个区域彻底失去了搞情报的价值,比如成为缓冲区,或者干脆成了疫区,这些经过特殊训练的人,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所以,高级别、有特殊技能、特殊人际关系的潜伏特工,会被召回另用,那些连从属哪个组织都不清楚,依靠邪教、讹诈、诓骗、收买、色诱等手段发展出来的下线么……”张福耸耸肩膀,其意不言自明。

“幺两四方位,民用重型车辆,速度七十。”

“三号狙击位报告!重型轮式装载机三台!没有减速迹象!”

“IED!车队遭遇IED!一号、二号车受损!”

接连不断的消息让临时指挥部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IED爆炸在意料之中,重型装载机就是意料之外了。

特战营装备的装甲车战斗总重不会超过十六吨,重型装载机连带它铲斗里的沙土石料,总重超过二十吨!光是巨大的铲斗足以为其提供正面防御各种轻武器的防护,更不用说铲斗里的土石了,反器材枪正面轰上一枪,都未必能击穿!

这样的车辆竟然还有三台!

这样的场景进入任何人眼中,都会替车队捏一把冷汗。

幸好护卫小镇的是特战营而不是装备轻武器的警察与武警部队,否则想要解决这三个大家伙肯定要伤透脑筋,都不用孙营长下令,身处前方的特战营战士已经作出了应对,精准射手射击驾驶室干扰车辆操作,枪榴弹瞄准装载机轮胎降低前进速度,火箭筒直轰装载机铲斗,即便轰不破铲斗,爆炸飞溅的砂石也足以对转载机本身产生足够的伤害。

从装载机气势汹汹的出现到特战营摆平这三个大家伙,前后不过三分钟。

民用装备在真正的********机关面前,再怎么能蹦跶,也是不够看的。

“好了,解决了这三个大家伙,接下来的路好走多了,诱饵车队可以原地待命开辟直升飞机降落场地,现在可以让真正的车队出发。”张福终于松了口气,拍了拍孙营长的肩膀。

是的,自始至终,王晨与韩丽都没在车队里,甚至前导的四台车里都没坐人,完全是经过简单改装后,通过视频遥控前进的无人车,这年头无人机都满天飞了,一晚上改造几辆车遥控驾驶充当诱饵,对于特战营来讲,根本是小菜一碟。

所以说这帮弃子也挺可怜的,忙活了半天,不过是炸了两辆空车,在小镇外点燃了几道标志性的黑色烟柱。

023功亏一篑

看着漫天飞鸟,付部长的手心里都是汗水。

是的,他姓付,官至县武装部副部长一职。

那些飞鸟意味着什么,付部长不清楚,他也没兴趣了解,因为他知道自己即将作出的事情一旦败露,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下场。

叛国or枪毙。

妥妥没跑。

作为县武装部的副部长,他是主动要求来镇里配合工作的,放到平日如此出政绩的工作,都是部长来做,现在么,听说小镇距离丧尸防线不过几十公里,部长在抽调命令下达的当天急性盲肠炎住院,付部长这个平日里遛鸟钓鱼的副部长,便成了可悲的顶缸者。

其实,他还有个不得不来的理由。

他的女儿。

也是在抽调命令下达的同一天,一直用skype联络,在国外念大学的女儿给他发来了两段视频,第一段视频其实蛮温馨的,女儿跟新认识的男朋友在海滩上散步,夕阳海景,白云碧浪,女儿还说等付部长退休了,接他去国外享福。第二段视频可没那么好看了,女儿的男朋友用蹩脚的中文命令付部长,到小镇后听从他的指示做事,否则他女儿性命不保,视频的背景,是被五花大绑、浑身****、眼眶青紫、嘴角流血的女儿!

对信息时代了解不多的付部长根本想不明白,那个男青年是怎么如此快的了解女儿,了解他的工作,他也没心思搞清楚这些,至于报警这个念头,刚刚从心底升起,便被他掐断了,国内的警察管不到国外,真等他的报警通过树懒式官方流程在国外生效,恐怕女儿尸骨早寒了!

而且,能作出这种事情又不要钱,只要求他听命行事,多半都是有政府撑腰,哪怕报给国外的警察,对方恐怕也不会管,所以,付部长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开着手机,在恰当的时机,出现在恰当的地点按男青年的指示办事!因为那个男青年说了,只要男青年通过手机声音和卫星遥感确定付部长按男青年的指示做了,肯定会放了付部长的女儿,无论事情成败如何!

之前他已经按照指示,假装醉酒查探了木材厂车间里的情况,现在还要按着耳机里的指示,监视车间里的情况,一旦那两个穿防护服的人离开车间,立刻向男青年报告。

现在是战时,即便付部长是县武装部的副部长,协管平民撤离时的安全工作,对于特战营这样的军方部队也没有联络方式,更无权进入特战营的指挥中心,付部长盯着木材厂的大门,权衡再三,整理了下衣服,摆出一副上位者的姿态,迈步向岗哨走去。

“我是县武装部的副部长,之前的骚乱导致平民撤离工作停滞,我现在想跟你们营长沟通一下撤离的事情,确定一些细节,通报一下。”

“好的,请稍等。”一名战士接过付部长的工作证,开始呼叫指挥中心。

付部长装出不耐烦的模样站在旁边,接受另一名战士的安检。

毕竟没有特殊战线的战斗经验,安检的战士只是简单给付部长搜了搜身,确认他没带武器,都没注意到付部长的双手始终在微微颤抖。

得到‘营长正在忙,请稍等’这样的回复,付部长并没有表现出异常,表示自己可以等候,其实他只要有合理借口在厂区门前逗留便足够了,这里的视野很开阔,很容易看到空地与车间门口的情况。

接下来,付部长彻底理解什么叫读秒如年,被夏季炎热的空气包围不说,枪声、爆炸声、人们的惊叫、老鼠的惨叫,都是在折磨着他脆弱的神经,如果不是女儿身处险境这个念头始终刺激着付部长,让他强自冷静,恐怕此时的付部长早跑的无影无踪了,去特么的副部长吧,老子不干还不行么!

终于,在经历‘漫长’等待之后,付部长期盼已久的两个身影从木材厂车间里走了出来,由四个特战营士兵护卫着,迈步向停放在迷彩布下的车辆走去。

看到那两个身影,付部长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叛国枪毙都被他丢到九霄云外,只剩下女儿凄惨的面容,对,只要报信女儿才能活命!原本僵直的身体在这一瞬间苏醒,付部长猛然抬手按下手机的播出键,他实在是太过紧张,所以抬手的动作不但快,而且一点都不自然,尤其他的表情扭曲,额头青筋暴露,目光始终锁定在王晨与韩丽身上,站岗的战士只要智商过了八十,肯定能看出付部长有问题。

播出键按下,付部长的手腕被特战营战士死死拿住,付部长的脑子嗡地一声,他并不知道这纯粹是士兵下意识的反应,他认为自己的企图败露了,想到被挟制的女儿,付部长拼劲全身力气大吼道:“他们出来了!!!放了我女儿!!!”

吼声透过过防护服、穿过松散的车间门,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绝大多数人,包括孙营长在内,第一时间都冒出了同一个想法,“这孙贼瞎嚷嚷什么呢?”

只有张福反应过来,扑向门口的同时厉声道:“不好!”

晚了。

吼声是信号。

是爆炸物的发射信号。

气浪伴随着轰鸣声震撼了整座木材厂,遍布厂区的迷彩布与隔热黑网确实起到了非常好的掩护的作用,有效抵挡卫星的窥伺,却没办法抵御爆炸物的袭击。

说来也怪,爆炸只是一瞬间,身处爆炸中心的王晨始终都是清醒的,仿佛一切都进入了慢镜头,每一帧都被他记忆了下来。他清醒地目睹了某个冒着烟,黑乎乎的东西砸破迷彩布落到地上,清醒地目睹了两名战士将自己扑倒在地推进装甲车下,清醒地目睹了爆炸产生的火光与硝烟,甚至清醒地目睹了身边战士皱着眉头,半个脑袋被碎片豁掉的惨样,哪怕他被震的头晕目眩,鼻口渗血,看东西全都是浅红色,被人从车底拖出来的时候,他依然是清醒的!

“王晨!王晨!”

隔着防护服,孙营长的声音有些模糊,王晨想要张嘴回应,嘴里全是鲜血,舌头也疼的厉害,估计是咬到了,他只能勉强抬起手晃悠了两下,表示自己还活着。

“还有意识!马上安排急救!”

‘我会死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此刻,这些疑问才出现在王晨的脑海,他任由战士把自己抬上担架,恍惚间看到了韩丽的身影,软塌塌的,半身血红,也被放到了另一个担架上。

‘她会死吗?’

怀着这样的疑问,王晨被塞入了救护车,简单处置后,孙营长亲自押车、张翰随车看护,车队前往临时停机坪,将在第一时间送‘诱饵’搭乘直升机飞向后方。

这一次,董指导员、张福两人是真正目送着‘诱饵’的离去,只是他们谁都高兴不起来,九十九步都拜了,最后一刻让人翻盘,哪怕狙击手第一时间击毙了发射爆炸物的敌特人员,任谁都会心气儿难平吧!

“我是被逼的!我女儿在他们手上!求你们了!怎么样我都可以的!救救我女儿!!”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味,伴随着付部长绝望的惨叫声,看着木材厂四周的缕缕黑烟,两人不约而同地轻轻摇头。

连生气的时间都没有啊,后续工作还有很多在等着他们。

自始至终,王晨都是在神志清醒的状态下被搬来搬去的,只是他并不清楚自己到底到了什么地方,他只知道,以孙营长和张翰的级别,下了直升飞机以后,连离开机场的资格都没有,孙营长也仅仅是在他耳边吼了一嗓子“保重!”后,任由他被人抬走。

接下来,王晨便被分不清数量的防护服包围了,没办法,隔着防护服,也看不出都是什么人,经历了检查、上药、包扎、输液一系列令他眼花缭乱的治疗过后,王晨坐着轮椅,被推进一间明显比木材厂无菌棚高大上无数倍的纯白色房间里。

被人搀扶着半靠在床上,看着房间里一应俱全的生活用具与房顶上的四个银白色监控探头,王晨预感到这里将是未来一段时间自己居住的地方了,还成,至少有电视看,哦,不对,不是电视,是电脑一体机,看着真不错。

尽量不让自己胡思乱想,王晨将注意力放在房间设施上,其实这里也没太多值得观察的东西,没到三分钟,他感觉有些厌烦了,正琢磨要不要吼两嗓子叫人,无菌室一侧的墙壁竟然渐渐变得透明,看来这个无菌室应该是分成了两个部分,王晨这边算是生活室,玻璃墙那边自然是观察室了。

一个身影逐渐浮现在墙后,看着灯光映照在墙上的剪影,王晨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光是剪影也能看出来的这位是个女性,而且还是位身材相当不错,没穿筒子防护服的女性。

果然,玻璃墙彻底透明后,一个女性的身影彻底出现在王晨视野里,虽说王晨通过剪影有了心里准备,但是这头一眼看过去,他的心跳还是略微加快了。

现在网络如此发达,网上美女图千千万,王晨自问也看过无数了,但是他必须承认,在多年的**丝生涯中,头一次见到有女人能把军装穿的如此英姿飒爽,如此冷艳性感。

再看面容,王晨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可惜了的神情,这位女军人即使带着医用口罩并且没有化妆,光凭那双凤眼,那对柳叶眉以及脸型线条,也能看出是个十分出色的大美女,眉眼如黛,无需粉脂就是形容这样的女人,让王晨可惜的是,有一块说不上胎记还是伤疤的红斑,从她的太阳穴一直狰狞蔓延到下巴,顿时让一位足以上九十分的美女变成了修罗母夜叉,当然,即便有这样的瑕疵,如果她把脸遮住的话,单凭白如细瓷,曲似天鹅的脖颈与身段,也足以令绝大多数男人疯狂。

大概是见多了男人的失态,女军人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打开随身带着的病历本,用如同钢丝球擦铁锅的嘶哑声音问道:“你叫王晨?”

“是。”

“你的体检结果出来了,全身大范围挫伤、轻微脑震荡,内脏没有出血点,没有骨折,没有其他严重损伤,大概三到四天可以恢复。”

“韩丽怎么样了?”

“韩丽?跟你一起送来的那个姑娘?”

“是的,我俩……我俩算是过命的交情,她怎么样了?”

“闭合性颅脑损伤,还在抢救,情况不是很乐观,你要有心理准备,即使抢救过来,成为植物人的可能性也相当高。”

‘这样啊,终于剩下我一个人了么……’王晨眼中的神采顿时暗淡了下去,一股无从发泄的恨意吞噬了他的脑子,乃至迅速蔓延了他的全身。

很明显,这位疤痕美女不懂安慰人,更不懂怎么应对这种冷场,索性岔开话题,“这是我们根据你的情况制定的治疗方案,目的是解决你体内的丧尸病原体,不保证有效,也不能保证安全,你可以先看看,有什么不懂的现在问我,确认没问题的话,在上面签字吧。”

听到治疗两个字,王晨的眼神还是暗淡,他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好看的,百多斤肉而已,豁出去得了。他接过文件夹,拿起签字笔,根本连一眼都没瞧,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上了名字。

疤痕美女也不废话,收起文件点头致意打算离开,想了想,开口道:“等会我给你安排个心理医生吧,有什么想说的跟他讲。”

“我可以去看看韩丽么?”王晨低声道。

“你现在的情况,套上防护服我再安排两名纠察跟着,确实可以离开无菌室,不过我不建议你立刻在机构内随意走动,起码要等你的外伤与脑震荡痊愈的差不多才可以……”

正说着,观察室那边又有人推门进来,疤痕美女皱了皱眉头,似乎很不满意有人可以随意进出,等到她转头看见来人真容的时候,忍不住讶异道:“怎么是你?”

“surprise!可不是我么!”

“你不是在精神病院……”

“是啊是啊,刚刚才放出来,想不到吧?好了,咱俩的恩怨,稍后再谈。”来人一头卷发,身材挺拔,哪怕带着医用口罩也能用一双银黑相异的眸子帅压全场,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玻璃墙前,敲了两下墙壁,自我介绍道:“鄙人屠鸿业,一个小小的教授,刚刚这位美女军官没有自我介绍吧?我替她介绍下,来自某个秘密机构,职位军衔都是秘密,曾经是我的研究生,你叫她……啊?现在级别已经高到连姓名都是秘密了?好吧好吧,这个也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今天的药似乎吃多了,人有些兴奋……好吧,这个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什么来着?哦,对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王晨已经呆滞了,不得不承认这位大叔或者说中年人真的很帅,不过他也不是GAY,看两眼得了,只是这家伙巴拉巴拉啰嗦半天,全是水分,没半点重点,最后还思维跳跃的问自己有什么打算?一个感染丧尸病原体,全家死绝连预备役女友都成了植物人的大学生,能有什么打算?给自己脑袋上来一枪一了百了算不算?

见王晨没回答,屠鸿业也不追问,自顾自的继续道:“别听军方那个狗屁治疗方案,我对你的计划是这样的,用我独创的类固醇、白蛋白混合药剂增强你的体质,让你可以在短期内承受更多的免疫试剂,这样能在最快时间内找到适合人类使用的丧尸病原体疫苗,当然,这种实验可能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永久性损伤,不,是一定会损伤,不过代价是……”

啪!

连姓名都是秘密的疤痕美女抢前两步,一个耳光扇在了屠鸿业的脸上,力量之大,连他的口罩都是扇掉了!

“屠鸿业!你个没人性的疯子!又想做人体实验!看清楚!他还是个大学生!是平民!不是罪犯!罪犯也不能随便拿来做人体实验!陈汉新真是个傻瓜!为什么会把你从精神病院放出来!你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屠鸿业也不还嘴,嘿嘿一笑,对王晨继续道:“我能看出来,你的恨意简直要溢出体外,那干嘛不把自己的命拿出来做疫苗实验,让那些企图杀掉你的外国势力……”

“滚!!!”

“好吧好吧,我走,我走。”依旧是很帅气潇洒地耸耸肩,屠鸿业转身离开。

疤痕美女平息了一下气息,看着还有些呆滞的王晨,心知自己还是失态了,“我姓如,如果的如,单字一个希,你可以叫我如大夫。”

王晨哪还有心思听她的自我介绍,随便点了点头。

如希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看到屠鸿业的那刻,她的心已经乱套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低着头离开无菌室,没等如希转身关门,她的手已经被人抓住,下一秒,一只从未忘怀的臂膀紧紧缠住了她,紧接着她的口罩被掀掉,瞬间唇齿纠缠难解难分。

良久,唇分,视野中重新出现了屠鸿业那张帅到丧心病狂的面容,如希看着四年来令她魂牵梦绕同时咬牙切齿的熟悉表情,回味着嘴里的些许温度与同样熟悉的味道,心头忽然无名火起,一个巴掌又扇了过去!

这下可比刚才扇的要重,屠鸿业的嘴角破了,鲜血渗出,他却依旧笑着,也不抱怨,很优雅地掏出块手绢擦掉嘴角的鲜血,如希看着那块熟悉的手绢,心中又开始抽疼,那种无以名状的刺痛,让她的眼眶都开始发红了。

“哎?不要哭么,哭了就不漂亮了……”屠鸿业还没说完,冷冽佳人决然转身,丢下一句话。

“我不管了!再跟着我一定杀了你!”

“谢啦!”屠鸿业看着佳人远去,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舍,一丝痛惜。

重新回到观察室,王晨依旧躺在生活室里一动不动,整个人散发着灰暗的味道,连屠鸿业敲打玻璃墙,都不能引起他的半点反应。

屠鸿业也不介意,按下通话器,自顾自地说道:“除了你之外,军方已经秘密分流了一批感染丧尸病原体的平民,所以说,你本人其实并没有什么重要性。”

‘是么,连做活体实验的价值都没有了啊。’

“……我来的目的,是让你同意参加危险性较高的人体实验,这种实验必须本人同意,其实你的体质并不是我的首选,不过那些平民中同意的人太少,根本凑不够多样性……算了,这个不是重点,我先详细介绍一下我自己吧,屠鸿业,四年前因为开发人体增强药剂并进行危险性颇高的人体实验触犯了国家法律,为了避免坐牢,自愿进入精神病院,不久前刚从精神病院里出来,原因是丧尸病原体的疫苗研究进入了瓶颈,没有疫苗随时可能发生新的感染疫情,换句话讲,这个国家十六亿,哦,现在应该没这么多了,反正是剩余的人都会生存在危险中,好吧,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增强药剂……”

“……有关四年前药剂实验的详细科学原理啰嗦到这里,下面说说你会变成什么样子,连续注射药剂,搭配高热量点滴与餐饮并进行大剂量运动一星期之后,以你的身高体重与现有脂肪储量,预计会增加十千克的红白肌肉,脂肪率会下降到百分之七,百米速度应该会跑进十三秒,五公里越野十八分钟内完成应该没有问题,危害也会很明显,十年内,你的脏器衰竭可能性在百分之三十五,各类癌症的发病率在百分之八十四,说白了,你活过十年的可能性并不存在,这样做的好处是,高速的新陈代谢以及强于常人的体质可以让你在短期内承受多次大剂量不同类型的药剂实验并且不影响实验结果。”

“只有这一个好处?”王晨沉默许久,问了这么一句话。

“恩,之前我说过了,敌对势力变着法的杀你,就是想阻碍疫苗实验,你同意参加,自然就等于破坏了他们的计划,另外,运气好的话,还可以让你免疫丧尸病原体,另外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都能满足。”

“我还有几个长辈在山东、广东,每个月都要给他们高额的生活补助,具体多少,你们看着给,照顾好胡春的老婆孩子,给她们一个安逸生活,照顾好韩丽,她变成植物人也好,变成傻子也好,给她最好的医疗环境。”

“没问题。”

“那好,我随时可以开始。”

024自然规律

“师兄,我真没想到,这么快……”

“这么快走到我的老路上,是么?你是担心我又犯病拿这些实验受体不当人命吧?”

“不,不,不,我没那个意思,我知道这次是不得已,想要让这些实验受体能在短时间内接受大量的疫苗实验,必须这么做,只是……事后……”

“行啦,别吞吞吐吐的,不就是我的名声么?我的名声早特么完蛋啦,掉进马里亚纳海沟啦,违规人体实验啊,顶风臭十里啦!”

“那个,师兄……你能别用这种语调说话么……”

“没办法,今早配药弄错了两片,影响不大啦,只是嘴有些不受控制,你看,我配比药剂的手还是很稳定的啦。”

“……师兄,这种活还是让研究生来做,你指导指导就成。”

“算啦,我不做事,也没什么事情做,行啦,你忙你的去,等下如希应该会过来。”

“哦……那你让我准备的……这里是不是太不正式了……”

“哦你个头啦!快滚!!你个老光棍懂个屁啦!”屠鸿业很少见地爆了粗口,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片湛蓝色的小药丸,顺手丢进嘴里。

在屠鸿业面前,陈汉新没有半点中科院院士该有的模样,跟个老小孩差不多,或者说他这样的学者,还是有些赤子之心的,推门离开实验室,正好看见如希在灭活舱吹风,他竟然还对如希挤咕了一下眼睛,换来两颗卫生球也不生气,自顾自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其实如希此刻的心情也是乱糟糟一团,早年的她为了摆脱花瓶、靠美色上位等等流言,潜心投入学术研究,让无数**丝帅哥高精尖男士黯然神伤,一直到七年前成为屠鸿业的研究生,那时候如希已经是二十八岁的老姑娘了,两人有共同的工作,共同的话题,太多的相似之处,惺惺相惜很快陷入热恋,不到三年时间,她与屠鸿业的师生恋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结果屠鸿业违规实验进了精神病院,她的容貌毁了,伤心欲绝自动申请了军方的高级别研究任务,躲进研究基地不见天日,哪成想,三十五岁仍旧孤身一人,对爱情彻底灰心的如希,竟然还能碰到那个让她午夜泪湿,魂牵梦绕的混蛋!

更可恶的是,这个混蛋竟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不但强吻,还要求上级派自己做他的助手!强压下心中的怒气,如希进入实验室,刚想张口汇报病原体感染者的生理数据,屠鸿业却抢先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很明显,药剂添加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看着那个俊朗不凡的家伙专心致志完成着工作,如希不得不承认,四年不见,他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老,反而多了几丝中年男性的成熟魅力……

不知不觉,如希已经看痴了,终于,屠鸿业完成了最后一管药剂,将整个培养皿放进恒温箱,摘下手套,活动着酸疼的肩颈,沉声道:“说吧。”

之前积攒的那点怒气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如希暗骂自己不争气的同时,清了清嗓子,汇报道:“四名实验者经过一周的体能训练,身体素质已经达到了疫苗实验要求,这是具体的测试数据。”

屠鸿业接过平板,随便扫了眼上面的数据,眼皮都不抬,“你说是出于保密需要,只能委派军方的教官进行体能训练,我同意了,现在一星期过去,你特么给我看这个?”

不等如希回答,屠鸿业顺手点开实验室的触摸屏,手指在屏幕上不断滑动的同时,嘴里继续道:“知道我为什么要求你把实验数据送来而不是通过内网传来么?因为我要当面跟你说清楚!我的药剂,是以受体的生命为代价,最短时间,激活他们最大的体能上限,我承认,这种药剂太过无视人命!但是,也请你不要忽视主动要求注射药剂的这些人,他们的决心与付出!因为你的再三阻拦,他们用生命为代价换来的体能增长,比预期少了百分之二十!只能达到国家二级运动员的平均水平!”

“你!”

“我什么我!难道我说错了?你看看,这是四年前的实验数据,这是现在的实验数据,对比是相当明显的!如希,不要把感情和工作混为一谈,这是你我确定关系后所定下的第一条规则!”

被人连续抢白,有理由有数据有结果,如希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深深地喘了几口气才压下心中腾起的邪火,她太了解眼前这个混蛋了,除非你能用足够的数据去打败他,否则别想让他低头,不过,数据之外还有一种办法,完整的逻辑推理一样可以打击这个家伙的嚣张气焰!

“恐怕搞错的人是你吧!你满口都是实验数据,那我问你,四年前的实验受体,一周体能训练后,一年内的死亡率是多少!不提死亡率,只说猝死比例是多少?怎么?不说话了?百分之百!百分之一百!!最后一个实验受体,死缓还判了两年呢!以为参加实验能让他由死缓改判无期,结果呢?结果你让他活了六个月!多器官迸发衰竭,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法医解剖你看了么?我看了!浑身上下十七处横纹肌溶解!心脏比石榴都大!再说说你跟这四个人的保证是什么?活不过十年!可不是一年内让他们都挂掉!是,你的配方改了,你有信心让他们在濒临死亡的状态下激活最大的身体潜能,短期内达到常人数年甚至十数年的训练成果,然后呢?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你再好好看看!他们现在的身体条件,刚刚好足够承受多次疫苗实验,这足够了!这样可以让他们在疫苗实验过后活下来,甚至可以活更长的时间!”

“你说的对,我错了。”

“你就是死不认错!才会……等等!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错了。”屠鸿业很有分寸地抬起头,微微一笑,慢步上前,异色的眸子里闪现出几分戏谑,“确定还是四年前的如希,那个外表冷漠,内心火热,嘴上不饶人,身子却软如豆腐的如希,我放心了。”

“什么叫软如豆腐……你,你要,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我可不是……你别过来!别过来啊……我……”看着日思夜想的面容缓慢靠近,如希才发现自己早已在臆想与睡梦中无数次地承受了他的侵犯,并且乐此不疲。

这就是二次元常说的口嫌体正直吧。

当然,大灰狼再饥饿,也不会在实验室吃掉小绵羊,屠鸿业只是凑到如希耳边轻声呢喃道:

“我发誓,只要你相信我,终有一天,我会给你所有的浪漫,实现你所有的愿望,给你整个世界。”

如希已经面红耳赤了,纯粹下意识地重复道:“整个世界?”

“对于母亲来讲,孩子,就是整个世界啊。”

“你……你个混蛋,又在胡说……”

“你都答应了,可不算胡说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哎?”如希看着不知何时被屠鸿业套在自己中指上的那颗闪亮的小石头,呆滞。

或者说,再次呆滞。

有人为了重新获得爱情甜蜜温馨,有人为了失去的感情黯然神伤,在屠鸿业公私两不误,老牛吃嫩草求爱美女研究员的时候,王晨正呆坐在韩丽的病床前,看着床上那个仍旧昏迷不醒,容貌上勉强算是佳人的女人,表情里充满了无奈。

严格来讲,王晨与韩丽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也没正经表白过什么,身体上最亲密的接触也不过是一次亲吻,应该不会有什么深厚的情感,如果说一见钟情,当初在爱建首末场站的时候早该‘钟’上了,不会一直等到疗养院才算有点苗头,其实王晨自己都不知道,这在心理学角度叫做精神寄托,韩丽所代表的,不仅仅是王晨的男女之情,而是王晨在哈尔滨二十年生活的最后缩影,那毕竟是他从出生到现在一直生活的城市,充满了喜怒哀乐的过往,由于丧尸病原体毁于一旦,所有熟悉的人陆续死去又给了王晨绝大的刺激,所有的心灵寄托在潜移默化下集中在了韩丽这个最后的幸存者身上。

更不用说韩丽还对王晨展现出了丝丝母性的慰藉,这对已经默认自己一无所有,刚刚从大男孩成长为青年的王晨来讲,几乎是大杀器。

现在,这个最后的情感寄托,却躺在床上,依靠营养液维持着生命,王晨看在眼中,心里的百般滋味,又有谁能理解。

不知何时,两个穿着防疫服的纠察站到王晨身后,其中一个低声道:“时间到了。”

王晨没有回应,府下身,轻轻亲吻了韩丽的额头后,挺直身体,迈步离开病房。

在两名纠察的‘护卫’下,王晨来到了走廊尽头的医疗室,推门进去,三张医用躺椅上已经躺好了人,王晨来到属于他的那张躺下,任由护士捆好自己的胳膊,找出血管,一针扎了进去,没等王晨询问这次点滴的药水颜色怎么跟之前的不同,斜对面躺椅上的人已经开口道:“说是体能增强已经结束,所以换药了,是什么TLR免疫细胞增强药剂,为明天的免疫药剂实验做前置准备,要是害怕的话,跟老道一起念清心决如何?”

“不用了,护士?帮我拿个平板过来,谢谢。”王晨心情不佳,也不想刺激这位奇葩‘同伴’,索性要个平板电脑自己查询什么是TLR免疫细胞之类的东西。

还别说,网上解释的很明白,TLR蛋白分子在医学上又叫做Toll样受体,是参与人体非特异性免疫也就是自然免疫机制的重要蛋白质分子。作为连接非特异性免疫和特异性免疫的桥梁,TLR可以识别来源于微生物的具有保守结构的分子,说白了,当细菌、病毒等微生物突破人体的物理屏障,如皮肤、粘膜的时候,TLR可以识别它们并激活人体免疫系统,产生免疫细胞对付这些有害微生物。

通俗点说,TLR相当于人体免疫系统的雷达预警器,疫苗则是免疫系统用来识别丧尸病原体的照片,辅助药物自然是免疫系统的盟军与弹药。治疗过程通常是先增加TLR类免疫细胞在人体内的数量,哪怕这帮家伙已经识别不出丧尸病原体,等疫苗到达后免疫细胞识别出病原体,便可以和辅助药物一起将进入人体的丧尸病原体彻底消灭掉,达到免疫与治疗的目的。

王晨将自己的思绪沉浸在信息海洋中,他的同伴却安静不下来,这位自称是茅山最后一位传人,道号断代的家伙,一直在那里喋喋不休起来,其实这七天,四个人里属他最是啰嗦,除了经常叨咕一些道教的教藏典籍之外,无非是他的经历,归拢起来挺简单的,他一个茅山最后的传人,却因为茅山道藏缺失严重,停尸符书被烧了,断魂铃丢了,连掌门桃木剑都在破四旧中损毁,结果没了制服僵尸的能力,实在愧对历代掌门,所以决意以身试炼新时代的‘道法’早日铲除妖孽,还天下一个郎朗乾坤。

智商过八十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位断代道人十有八九是个妄想型精神病患者,想想也是,不是精神病,谁来这里参加十年内必死的疫苗实验?

其余两位比较‘正常’,跟王晨一样沉默寡言,一星期的体能训练,三人之间根本没交流过一句话,要不是纠察喊他们的名字,王晨根本都不知道,那个身高接近一米九,体态魁梧满脸横肉,看起来不像好人,几乎是个罪犯版胡春的家伙,竟然有个文绉绉的名字叫刘书桓。

至于最后一位实验受体,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叫熊晓璐,王晨对这个女人有点印象,应该是在哈尔滨的营地里打过照面,依稀记得她当时身边带了个上蹿下跳实在无人能忽视的熊孩子,现在看这女人满脸落寂外带木讷心死的神情,多半那个让人头疼的熊孩子遭遇了不测。

哀莫大于心死。

王晨何尝不是?

只不过这个断代太过烦人了。

“护士,开电视,遥控器拿来。”刘书桓的脾气明显和他的外表很般配,在过去的七天里已经不止一次想要断代闭嘴,最激烈的一次差点拧断这家伙的脖子,当两人双双遭受到电击枪的‘款待’之后,再暴躁的人也只能强自忍耐,想办法自己找清净。

两小时一次的滚动新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有关疫区的新闻报道上。

“……BBC报道,由于疫情逐步的得到控制,欧盟各国正在商讨停止或减慢各国核反应堆紧急停堆工作,以应对丧尸疫情造成的能源大范围紧张状况,也有核反应堆设计者指出此举相当不妥,原因是欧洲各国的核反应堆普遍运转了四十年以上,无论是设计结构还是运转情况都相当老旧,因此,已经进入停堆状态或正进入停堆状态的核反应堆短期内重新启动,会引发一系列安全问题并且违反了数条国际公认的核反应堆安全准则……”

“……美国德克萨斯州州长近日宣布,该州再次发生丧尸疫情,巡查人员发现一名农场主将受到病原体感染的亲人藏在了牛棚的隔间里,巡查人员清缴时与农场主激烈交火,农场主被巡查人员击伤肺部送医途中身亡,由于巡查人员没有出示任何搜查文件,此举引发民众激烈抗议……”

“……疫区外围的丧尸清理工作已经接近完成,从前线传来消息,第一批特制围栏已经抵达预定地点,将在未来七十二小时安装完毕,届时,十七条高速公路,一百四十五条省县际公路将全部封闭,预计二十天内,将彻底完成疫区的封闭工作,形成总长度二百余公里,驻扎部队十七万人的钢铁防线,彻底控制东南沿海最大的上海疫区。”

“……东北军区刚刚传来消息,已经确认肃清德惠市外围丧尸,正抓紧肃清市区残留丧尸,预计未来数天内可以将疫区防线推进到扶余市外围,沿松花江支流建立围栏,届时,扶余以南区域的撤离民众有望重返家园……园……栾……连……”

奇怪,这电视的声音怎么变得如此模糊,哎?不对啊,眼前的景象怎么也变得模糊?怎么眼皮这么沉?手脚感觉不到了?出了什么事情?我是不是晕过去了?也不对哎……那……应……该……黑……为……什……么……是……粉……的?

处于半昏迷状态的王晨并不知道,此刻的他到底有多骇人!

“大夫!他怎么了?!大夫!满脸流血啊!”刘书桓再怎么象罪犯多过普通人,见到同样注射药剂的人七窍流血双目半闭躺在医疗椅上一动不动,也不可能保持冷静,大嗓门嚷嚷的同时,已经探手将自己的针头硬生生从胳膊上拽了下来,起身对着刚赶到身边的军医狠声道:“不是说明天注射疫苗么?他怎么死了!你们给我注射的是什么?说!不说明白,大爷今天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

基地内的军医也是经过训练的,心理素质自然比普通医生高上许多,压根不接话,冷声道:“让开,别耽误我们抢救!”

“让你妈!”刘书桓探手抓住军医的衣领,正要用力卡住军医的脖子,那种熟悉的麻痹感又从他背后升起,剧烈的电流从电击枪上传导过来,顿时击翻了这个体重接近一百公斤的壮汉!

军医眼看着刘书桓栽倒在地不断抽搐,眉头都没皱一下,跨过还在颤抖的刘书桓,抢到王晨身边,探手去摸他的脉搏,发觉脉搏竟然摸不到,放平医疗躺椅马上开始心肺复苏,同时尖声道:“准备抢救,肾上腺素零点五毫克,检测心率,准备起搏器!”

“贫道略通几手医术,能否让贫道在这里帮忙……”

“把他们三个带出去!”

“大夫!刘书桓也不行了!”负责守备的纠察发觉躺在地上的刘书桓同样开始七窍流血,并没有太过惊慌——他们毕竟经过各种应急培训,两名纠察合力将刘书桓抬到躺椅上的同时报告道。

一个出事可能是巧合,两个出事可是大麻烦!值岗军医的脑门上立刻见汗,“通知轮班的大夫马上来!”

等到屠鸿业、陈汉新一干人等赶到医疗室的时候,值岗军医刚刚完成抢救,王晨与刘书桓已经分别躺在放平的医疗躺椅上,表面上看,处于‘昏迷’状态。

“什么情况?”屠鸿业眉头紧皱,这还没进行疫苗实验呢,两名体格最好的受体没等试验在这时候倒下,这根本不合常理!

“这两人的心跳呼吸一度中断,经过抢救后恢复,只是他们俩现在的情况比较奇怪,瞳孔测光反应正常、四肢触觉测试也正常,心跳脑波同样正常,应该清醒过来才对,但是二人的意识始终没有恢复,处于某种浅昏迷状态,却无法通过外界刺激唤醒,要不是脑波正常,我还以为他俩脑死亡了。”

“昏迷前正在进行静脉注射TLR免疫细胞增强药剂?”屠鸿业看着抢救记录,确认道。

“是的,按照要求,今天只注射TLR。”

“抽血,采集口腔上皮细胞,我马上进行检测。”

“是!”

屠鸿业安排样本采集,陈汉新在一旁快速扫描了一遍抢救过程,尤其重复扫了几眼王晨七窍流血的场面,凑到屠鸿业身旁,低声道:“师兄,出了这种事情,我必须向上级汇报,从监控上看,属于上呼吸道出血,这个情况可不妙啊。”

“我还不知道情况不妙?先别慌,稳住,一切等检测结果出来再说。”屠鸿业表面上不动声色。

“可是,每天的静脉抽血检测没有异常,肝功没有异常,肝脏出血的可能性并不存在……他们正在注射的是……”

“我知道!我说了!等检测结果!那不是还有两人没事么!”屠鸿业强压怒火,他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却出卖了他,眼神凌厉至极,几乎没人敢跟他对视。

从之前的检测已经得知,实验受体的免疫系统与丧尸病原体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免疫系统失去了识别丧尸病原体的能力,丧尸病原体则如同乙肝病毒一样,潜伏在实验受体的肝脏细胞内,传播途径也如同乙肝病毒,主要通过血液以及体液传播。

这是一种双向通行的自然规律——烈性传染病的传播方式决定了它感染哪类人体器官,反过来说,通过最早病变的人体器官可以大致推断烈性传染病的传播方式。

也难怪陈汉新心中没底,屠鸿业难掩激动神色。

两名实验受体的出血部位可是在上呼吸道!那意味着丧尸病原体很可能发生了异变!获得了由空气传播的能力,哪怕是低一级的飞沫传播,那也是了不得的大事!

PS:这章写了又删,删了又写,实在不想写的太过教条,最终砍去了差不多五百字的样子,病理学方面的朋友表笑,咱毕竟不是学医出身……

025小镇故事多

“……实验受体经过一星期的体质强化,实际上变成了一个病原体培养皿,加速了病原体变异的进程?”

“是的,用药物手段刺激人体进行高强度的新陈代谢,同时也促使病原体的繁衍加快了变异速度。”

“这种变异是必然的?会不会是特例?”

“四名实验受体中有两名受体出现了同样的变异状况,检测结果也证实了这一点,所以按比例上来讲……”

“变异的时间点能够确认么?”

“这个……暂时不能,药物强行提升了实验受体的生物钟运转,没办法推断病毒到底是繁衍了多少代出现了异变。”

“所以你肯定,未来的某个时间点上,病原体的扩散级数肯定将呈现几何性增长。”

“恐怕……是的。”

沉默。

死寂。

良久之后,某个低沉的声音在视频会议里出现了,“下面的会议,除了常委,其他人员退出,稍后再次开会。”

陈汉新依言退出了视频会议,半躺在自己的沙发椅上,长长地出了口气,他本来有些尖嘴猴腮的面容,眼见着衰败下去,灰扑扑的,没有半点生气。

“打起精神来!别躺着装死人!事情还没到最糟的地步!”

“师兄!说的轻松!敢情不是你面对那帮大佬了!这要搁百十年前,可是朝觐天子啊!你知道我刚才有多大压力么?尤其咱还是报忧的!”陈汉新一脸‘倒霉催的’表情,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别用病原体变异可以给咱们增加对比样品这种理由来打动我,我知道,只要多几个不同变异阶段的病原体样品,在分子显微镜下做对比,找出其中的共同之处,再针对共同的分子结构开发疫苗抗体,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丧尸病原体的问题,可是,这话,糊弄糊弄外行人还成,师兄,你可别拿来糊弄我了。”

“感冒病毒一直都是人类无法攻克的超级病毒,丧尸病原体变异成飞沫传播后,某些特性与感冒病毒如出一辙,不过你要是不努力,那连解决可能都没有了。打起精神来!咱们还有时间!”

正说着,会议重开的提示字出现在在显示屏上,屠鸿业摆出一脸‘我看好你,师弟’的欠揍表情溜出多媒体室,留下不得不面对‘天子重臣’强打精神的陈汉新。

与此同时,远在北方的特战营,也接到了上级的最新军令。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员外出必须佩戴防毒面具?确定不是口罩?这样会引起回迁平民的恐慌情绪啊!疫情可能有新变化?后勤调配来不及?原地想办法?是!我知道了!保证完成任务!”孙营长挂断电话,不用转述,放下同声耳麦的董指导员已经紧皱眉头,为难道:“防毒面具是单兵标配,现在镇子里可不光有咱们的兵,还有民政医疗方面的人员,最少也有上千人,那些返回的老百姓也有个两三千人,咱们上哪去找这么多防毒面具去?民政那帮草包也是!火烧屁股一样让平民回迁!不怕出了事情脑袋不保!”

“回迁的事情你别抱怨了,那个张福不是说了么,原因复杂,光是几千万人的安置食宿,已经让关里不堪重负了,再说了……”董指导员出于职业原因,很是碎嘴的。

“行了,我还不能抱怨几句啊,老伙计。”孙营长那张黑脸都能滴出墨汁来,要说行军打仗,他可不皱半点眉头,现在连‘主内’的老搭档都发愁,他一个摸枪比摸女人时间都长的军汉,又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对啊,咱们可以找张福想办法!”董教导员练兵打仗不如孙营长,做官办事,可比孙营长灵活多了,丢下一句:“这事儿交给我了!”转身冲出指挥中心。

此时的木材厂早已从一星期前的土炸弹袭击中恢复了过来,由于是张福主导的谍战工作,所以特战营这边并没有吃锅贴,不过么,孙营长憋的那口气也确实有些狠,再加上他的特战营也算军区里挂的上号的特种作战部队,团级工兵指挥不动,叫俩工程营来帮忙总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所以在短短的七天之内,整个木材厂已经彻底变样了。

先不说伪装网覆盖下的厂区内直接拉上的防空袭格栅,远远看去象个乌黑的王八壳子,也不提临时隔离墙上那十六挺双电双控的高平两用机枪,光凭坐镇厂区中心的陆地密集阵系统,便足以抵御上至近程对地导弹下至低速土炮的袭击。

这种安全到变态级别的地方,宛如缩小版的巴格达绿区,只要有点智商又必须在镇子上工作的人,谁不想第一时间弄个位置?哪怕算不能办公,白天出去忙乎,晚上在这里睡个安稳觉可是再好不过了,张福又如何能例外?孙营长当然没那么不近人情,营地翻建还没完成,第一时间给他安排了个条件最好的房间。

所以说,董指导员肯定这家伙会帮忙。

距离木材厂不远处就是救援中心,张福此时的身份是救援中心副主任,职责么,呵呵,你懂得。

见董指导员进来,张福摆出一副标准的官员面孔,招呼道:“哎呀,什么风把董指导员吹来了,欢迎欢迎,是来指导我们工作的?”

董指导员的嘴角细不可查地抽动了两下,回应道:“张主任客气了,有点事情想找主任聊聊,主任在么?”

按照官场惯例,主任在,张福也得说不在,要不他这个副主任是干嘛吃的,连替上官顶个事儿传个话都不会?所以张福很自然地回答道:“主任不在啊,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吧。”

“那……好吧,借一步说话。”董指导员皱着眉头,表面上让人感觉他觉得被副主任接待有些跌份儿,其实他心里在说跟你小子说话真是费劲,还得演戏!

俩人凑到角落里,不约而同,先掏烟,虽说疫情范围北移,小镇此刻也算远离疫区,连缓冲区都不算,只因为民众没有结束回迁,才继续处于军管状态,可这人一多,杂事也真是不少,这二位一在明一在暗,压力依旧很大,烟不离手也是难免了。

“上级下派这么个事,你有什么办法?”董指导员开门见山。

“简单,征用啊,别说你那套红军不拿百姓一针一线,先打白条征用,反正国家买单。”

“短时间内想征用,也得知道上哪去征啊,这东西又不是淘宝零售,咱要的数量太大。”

“哪里能存放防毒面具,要么是制造厂,要么是经销商的仓库……这个不是商业秘密,工商税务肯定知道,当地派出所没准也知道,可这人都迁走了……”张福琢磨了小会,干脆道:“民生方面的情报,除了明面上的统计局,还真是我们最全面,我马上挂电话,顺便让安置回迁户的接待员也问着,估计问题不大。”

“那辛苦你了。”董指导员心知这个真名肯定不叫张福的家伙神通广大,他答应的事情,百分之一百给你办妥。

看着张福走远几步开始掏出拨号,董指导也没什么事,抽着烟,扫视着救援中心,这么会儿功夫,一名武警战士走到张福跟前,递给张福一张纸,张福扫了两眼,点点头,挂断了电话向董指导员走了过来。

董指导员赶紧迎上两步,没等他开口,张福低声道:“没问题,差不多十分钟内给你准消息。”

“哦,那太好了。”

“左右在这里等着没事,跟我去看场好戏?”

好戏?董指导员表情有些古怪,安全口的人说出好戏两个字来,哪能真有好戏看?

“放心,不算泄密。”张福拍了拍董指导员的胳膊,笑道。

刚说完,给平民办理回迁手续的受理处传来阵阵喧哗声,张福整理好身上衣服的褶皱,迈着四方步走到受理处的办公桌前,沉声道:“怎么回事?”

董指导跟在张福身后,看他瞬间变成个小官僚,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些改变,已经有些习惯了,只是嘱咐自己身后的特战营战士与武警战士一起维持现场秩序,

“报告!他们不符合回迁规定,我已经解释了原因,但是他们不肯走。”回应的是个女兵,圆鼻厚嘴唇柳叶眉丹凤眼,声音嘶哑,跟她的样貌实在有些反差过大,要是王晨在这里听到这个声音,肯定会觉得耳熟,没错,女兵就是曾经帮他以及那几位已经离世的同伴逃出哈尔滨的话务员,3148号。

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小。

当然,3148号来到小镇成为临时救援中心的杂工,也不是偶然的,她一个小小的通信兵话务员,往严重了说,公然违抗上级命令企图泄露军事机密,上军事法庭也不为过,只不过救援中心的负责人也不想把事情闹的太大,毕竟临时组建的救援中心跟防汛指挥部一样,不光有3148号这样的通信连女兵,还有安全、武警、民政各个方面的人员,关系错综复杂,手下人因为这种‘内情’上军事法庭,他这个领导以后想在仕途上再进一步,恐怕也是奢望,索性找了个理由直接将3148号踢到前线的救援分中心协助平民回迁安置,来个眼不见为净。

张福,哦此刻要叫张主任,装腔作势地扫了眼女兵,还用手点了点,转身对站在办公桌前的两男一女公式化地笑了笑,道:“有什么问题,不要着急,先跟我到办公区坐坐,主管领导马上过来,不要在这里喧哗,你,也跟我来一趟!”

张福的语气明显偏袒两男一女,3148号同样摆出受气小媳妇地模样,跟在张福身后,董指导员的好奇心也被张福勾起来了,索性与他们一起来到专门隔离出来的办公区。

刚坐下,三人中年纪最大的男子赶忙道:“是这样的,领导同志,俺们是想早点回迁,你看,临走的时候,下了几棚子木耳,本来没指望能采收,没想到回迁这么快,要是今明两天到家,还有机会采上头茬,减少损失了不是?”这男的说话有些尖,语气朴实,合情合理,见张福点了点头,他马上继续道:“这位小同志说俺们的身份证地址与申请回迁的地址不符,所以不能批准俺们的回迁请求,可是这也不能怪俺们啊,俺们现在住的房子是亲戚地,为了方便照顾爹妈才换地,只是怕麻烦没改房证。”

“那么说,你们属于异地居住,户口没迁,是么?”

“对地,对地,是这个意思。”

张福家伙眼珠一转,轻笑道:“也不是什么难事,你们三个别着急,稍等我一下,领导正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我给领导发个消息,请示一下,来,给我看下你们的回迁地址。”

按说张福这个主任开口,别人应该没有异议了,偏偏3148号扑棱一下站了起来,还没等她开口,张福象未卜先知一般,直接道:“杨小花同志!注意纪律!”

好吧,被人点了名,而且不再担任3148号话务员的杨小花‘同志’只能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地坐回到原位。

训斥完临时部下,张福掏出手机开始发短信,象唠家常一样随口道:“咱这边,东北木耳有名吧?”

“可不,老好吃了,还是您通情达理。”

“不敢当不敢当,小同志难免教条了一些,老哥别生气。”

“哎呀,可不敢叫老哥,咋好意思么!叫我老梁就中,等木耳摘了,俺一定给您送过来尝尝,老好吃了。”

“成,梁老哥,等木耳好了,我尝尝您的手艺,对了,看着节气,咱种的是秋耳吧?”

“可不,最好的秋耳!”

“种完秋耳,接着还种啥?”

“种啥?种啥……还没想好呢,先收了秋耳再说吧,这几天没回去,还不知道啥样子呢。”

“可以也是啊,哦,领导回消息了。”

“咋说?”

“……你们被捕了!”

“cao!”

两男一女还没回过神,董指导员、两名特战营战士、负责救援中心保卫的武警战士已经两人擒一个,直接将三人压到在地戴上手铐,为了不引起平民恐慌,董指导员顺手接住张福抛过来电击枪,直接让开始叫嚷“解放军随便……”的中年人闭上了嘴。

“多说一句,这时候三伏天刚过,采收的是伏耳,下次编谎话的时候,先百度吧。”让人将这仨家伙押走,张福还不忘开玩笑道:“行啊老董,反应很快么。”

“得了,你说话的功夫,那俩武警战士已经悄悄摘手铐了,再看不到我该退役啦。”董指导员摸了把脑门上的汗,奇怪道:“你是先确定他们仨有问题,然后才查细节的吧?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直觉吧。”张福耸耸肩,顺势躲过董指导锤过来的拳头,“哎?!玩笑的玩笑的,看见门口那个灭活间没有?每个回迁的平民都要过一遍,那里不仅有高压气体灭活,还连了个大分子采集探头,这些平民身上如果有硝烟、枪油、火药、炸药类大分子,都可以检测出来,回迁平民跟哈尔滨的幸存者不同,在安置以后才会领到武器,所以……”

“恩,明白了。”董指导瞥了眼那个丝毫不起眼,每个回迁平民都需要进去吹风的白色铝合金简易房,撇撇嘴,这地方,真可以说是‘藏龙卧虎’,‘步步杀机’。

张福顺手看了眼发出短信提示音的手机,继续道:“信息到了,我转发到你的手机上。”

“哎,太好了,费心了啊。”

“客气啥,晚上不值班找你吃个饭。”

“一定一定,那我先走了。”

目送着董指导离开救援中心,张福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个陪他演了半天戏的杨小花,转过身和蔼道:“你也辛苦了,对了,这几次抓捕,你都做的不错,有兴趣来安全口工作么?”

杨小花不是头一次配合张福抓人,多少也猜到张福的身份不一般,却没想过张福随随便便抛出这个橄榄枝,顿时有些懵,定了定神儿,诚恳道:“张主任,这个,能不能让我考虑一下。”

张福并不介意,安全部门说起来高大上,实际上危险性同样让人肾疼,习惯性地举起手想要拍杨小花的肩膀,随即反应过来对女孩子这个动作不太好,很自然的将手收到背后,点头道:“不着急,这个邀请随时有效,你先休息半天吧,别客气,你应得的。”

杨小花目送着张福背着手离开,回头看看替自己顶班的姐妹正在忙活,一时间竟然想不到半天时间够她做什么的。

其实杨小花被‘自愿’申请来前线做支援工作不假,选择这个小镇,确实是她自己要求的,她始终觉得自己对王晨那几个人的死有一定的责任,哪怕现在已经无法挽回,起码也要找到他们的尸骨带回去交给他们的家人,她当然不可能知道疗养院的确切位置,东北的疫区以及缓冲区也确实广大,不过她好歹也是科班通信兵出身,地图分析地形分析那还不是基本功?凭借手头那点资料和脑子里的印象,推演推演,也猜出个七七八八了。

剩下的,便是耐心等疫情过去或者疫区北移封锁解除之后,去找找可能存在的尸骨了,最终找不到尸骨,抓两把烧焦的土,装骨灰坛里立个碑,也不枉相识一场。

这,就是杨小花的全部打算。

应该说,杨小花这丫头,性格温柔,平易近人,看起来是个老好人,不过老好人也难免有这样那样的脾气,放到王晨那个老好人身上,表现是容易对身边的亲友掏心掏肺,杨小花则是有那么丝憨傻,认定的事情,哪怕已经无法挽回,也要努力求那么丝心安理得。

只能说,都是痴人。

正在发呆的当口,身后传来个略有些油腔滑调的声音,“哎?美女,刚刚识别出可疑人物?领导奖励你?放你假了?跟哥出去溜达溜达呗。”

都不用回头,杨小花已经知道身后来了个麻烦精,这家伙姓麻,麻烦的麻,单名一个天字,现任救援中心保卫队副队长,说是副队长,杨小花觉得他肯定是个来镀资历的家伙,成天没见他站岗巡逻,背着个霰弹枪到处溜达,美其名曰:游动哨!

其实杨小花觉得他叫麻烦更确切一些,自打杨小花进了小镇的救援中心,身边便多了这么个赶不走又知进退的‘牛皮糖’,公开宣称要做杨小花的护花使者,只要杨小花同意,现在立刻马上领证他都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么,从宣称到现在也只过去了不到四天时间,杨小花觉得这个麻烦精的热情,很快会被耗尽,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还算有点阳光坏男孩的味道,如果他不是总那么油腔滑调地说话,估计女孩子倒追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杨小花自己么,三个字。

没感觉。

好吧,还是有那么点虚荣心被小小满足后的窃喜,至于其它念头,一概没有。

不过,总是让他在大庭广众下这么缠上,也不是事情,先克制住自己不要发火,杨小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面对麻天那张国字脸,很正式地说道:“麻天,我答应你,只要你不时刻摆出这幅样子刺激我,咱们能不能先做普通朋友,如果真能到了超越友谊那一步,我保证不会瞒着你,成么?”

“好!小花!这可是你说的!”麻天听完这话,没沮丧不说,反而象中了大奖,“走!中午想吃什么,哥们请了!”

“吃什么吃,一天光知道吃,会胖的。”

“胖了更好,没人跟我抢你了!”

“哎!刚说做普通朋友的!”

“普通朋友也可以开这种玩笑吧!”

“不可以!”

“好吧,听你的。”

整个午饭时间,俩人有一句没一句的绊着嘴,下午休息看了会儿麻天特意从网上下载的韩剧,杨小花又觉得没意思想出去转转,麻天索性也去跟张福请假,张福当然了解这个小年轻的底细,麻天的老爹是武警十四个师的师长之一,多少是个高官,这小子过来‘镀金’也算知情知趣,在救援中心不搞事不碍事,索性挥挥手,放行了。

下午天气有些闷热潮湿,不过两人心情还不错,戴好钢丝面罩溜达出救援中心,闪过一辆开往回迁地的大巴车,前往镇子上唯一一个正常经营供应各种饮料零食并且没有涨价的杂货店吃冰激凌,要说这店的小老板贪财不要命吧,他还没涨价,说他不贪财吧,当初这里可是疫区边缘,要多危险有多危险,竟然死活没走?

反正,能在小镇站住脚的家伙,个顶个,都是怪人。

026杂货铺惊魂

“老板,两个冰激凌,那,这是钱,这天,热死了。”

“马上要下雨了,忍忍吧。”

“看这云彩是闷了小半天了,老板,能下多大?”

“雷阵雨,一会儿功夫下完,下不透的。”

“能下就成啊,总比不下雨强,能有一星期没下雨了吧?”

“可不咋的。”

听着麻天与老板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杨小花专心撕开冰激凌的包装,径直啃了一口。

冰凉,舒坦!

眼见着半边天色都黑了下来,目光所及的另半边天却还是明亮依旧,冰激凌能有多大,几口吃没了,两人正琢磨要不要再来一根解渴的时候,天空中几道亮光闪过,轰隆隆闷雷响起,紧接着大颗的雨滴瓢泼似的,哗啦啦落了下来,顿时让人感觉包围全身的热气消散不见,打心底里冒出一股舒爽的凉气。

闷雷不断,雨也真是不小,两人都没带伞,也打消了在来一根冰激凌的念头,借着杂货铺的门廊避雨,等雨停了再回救援中心。

“哎?你听到什么没有?”杨小花似乎听到了警笛声,站在门廊下四下张望,白茫茫一片,难道是雷声太响,听错了?

麻天没回话,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闹,好像真有警报声。”

麻天仍旧没回话,还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干什么……啊。”杨小花不耐烦地回头,呆住了。

刚才还好好说话的杂货店老板,此刻正歪着头,耸着肩,站在铺子里的柜台旁,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哎呦,刚才他看着还挺正常啊,这么会儿功夫变成吴老二了?脑梗发作?哎?要不要帮你叫救护车啊?”麻天嘴里没闲着,抬手将肩膀上的霰弹枪摘了下来,开始缓慢装弹。

“好像不对……”杨小花差点把嘴里叼着的冰激凌棍吞进肚子,言语发颤。

“我特么还不知道?动作慢点,别刺激他,我腰里还有把军刀,等会儿你抽出刀赶紧往救援中心跑。”

“你不是有霰弹枪么……”

“屁!装的是布袋弹,打不死人的!”

“啊?”杨小花虽然不知道布袋弹是啥,打不死人这句,她听的可清楚。

布袋弹这事真不怪麻天,救援中心人来人往,跟特战营指挥中心可不同,总不能完全荷枪实弹的巡逻,真要走火伤人或者被人抢了枪,那麻烦大了,所以真枪配布袋弹真是最好的选择,布袋弹顾名思义,霰弹弹头是由布袋裹着铅粉制成的,开枪后散布面积超大,打在人身上停止作用超过伤害作用,隔着一层衣服挨上一枪,衣服都不会破,最多皮下出血红肿一大片,当然了,如果在三米内正脸挨上一枪的话。

死掉的可能性不大,眼瞎毁容是一定的。

麻天心知布袋弹对付普通人还是有威慑效果的,如果对付丧尸,哪怕你把他的脸轰成烂肉,恐怕也没办法利用弹药的冲击力折断颈椎,与其赌运气看看铅粉能否穿透眼球进入大脑对丧尸造成致命伤害,呵呵,那还不如直接用枪托砸呢。

“等下我开枪,你……”

“不……不成,我腿软……”

虽说杨小花经历过哈尔滨疫情,可那是坐在首都指挥中心里!这时候能听懂麻天说什么已经是她的性子够硬,胆子比一般女孩子大了,至于手脚发软抬不起来,这不能怪她,换个大老爷们没心理准备突然直面丧尸,也得浑身僵直不听使唤!

“你真是我亲妈!这时候腿软!”其实麻天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男人么,身边有个心仪的女人要保护,再怎么窝囊怎么怂,也得咬着牙硬上!何况他好歹也是军人子弟,打小摸过枪打过猎见过血,不会窝囊更不会怂!

正当俩人麻手软脚处于慌乱状态,杂货铺老板用相当扭曲的肢体角度地抬起一只手,张嘴道:“救……”

我尼玛丧尸会说话了?!

不对!

老板还活着!

麻天端着霰弹枪,大声道:“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再摆出这幅样子吓唬人我可真开枪了!”

老板似乎听到了麻天的话,勉强抬起的那只手颓然落下,随即,整个人迈了半步,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直到此时,麻天与躲在他身后探出半个头的杨小花惊诧发现,杂货铺老板的后背上趴着两只硕大的老鼠!其中一只明显咬在在了老板的脖颈上,另外一只半个身子都已经钻进了老板的后背!

再不开枪,麻天真成怂蛋了。

这种距离,根本不用瞄准,连续两声闷响过去,铅粉在火药的作用下直接轰在老鼠身上,原本只是让人身体红肿的压强却不是老鼠能够承受的,两只老鼠顿时变成了两张老鼠皮,碎裂的内脏从它们的口腔以及****喷溅出来,杂货铺里弥漫起浓烈的酸臭气。

杨小花与麻天非常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同时转身冲出杂货铺。

呕……

杨小花的反应肯定比麻天剧烈一些,差点瘫软在地上,吐了两口的麻天很利索地抓起店铺门口摆放的纸巾,递给杨小花擦嘴。

此时雨声渐小,警报声愈发清晰,原本有些冷清的小镇上,更是一个人都没有,不远处的救援中心无人进出,只是门口鲜红的血迹被雨水冲刷成淡粉色肆意流淌,加上时不时传来枪响,更显诡秘异常。

“感觉好点没有?”看着杨小花没有象某些女孩子那样尖叫恐慌,甚至失禁瘫软,麻天心中暗赞自己眼光不差的同时,正打算给杨小花再拿瓶矿泉水漱漱口,忽然感觉身后有动静!刚一回头,一张血盆大口搭配着两条抽搐扭曲的胳膊直接戳在他眼前!

杂货铺老板!

丧尸化的杂货铺老板!

这俩‘新丁’光想着老鼠被解决,却忘记给老板补刀了!

此刻的杂货铺老板已经不似人形,布满血丝的眼睛,撕裂的嘴角与痉挛扭曲的手指都显示出它对活肉的强烈渴望,麻天当然想直接将霰弹枪口塞进老板那张开始流口水的臭嘴里,帅气开枪崩出个漫天梨花开。但是老板根本不给他机会,俩人的距离太近,麻天被扑倒的同时只来得及将霰弹枪横在两人之间,努力抵挡着丧尸老板啃向自己脸庞的大嘴。

由于老板整个人都压在麻天身上,好歹是小两百斤的重量,麻天一个大小伙子竟然被它压得动弹不得,而且这家伙跟之前新闻里常说的丧尸不一样,动作灵活太多了!麻天两次挣扎不但没有脱险,反而差点被老板咬中!一时间竟然拿这个家伙没有办法!

一根拖布杆突兀地出现在两人之间,杨小花情急之下也找不到趁手的家伙,况且以她的臂力,拿起菜刀也未必砍得动杂货铺老板的脑袋,好在她还没彻底慌神,依靠在救援中心锻炼出的急智,打算用拖布杆做杠杆,撬开老板的身体再说!

两人合力,终于可以将杂货铺老板的手臂撑开,麻天抓住机会,直接把霰弹枪的枪口顶进了杂货铺老板的嘴里,至于开枪后脑浆飞溅是否会被感染,麻天已经顾不得了,他狠狠地扣下了扳机!

闷响过后,老板上半身被冲击力彻底顶起,麻天顺势将它翻到在旁边,布袋弹果然没什么杀伤力,预想中的漫天梨花开并没有出现,铅粉只不过打烂了老板的口腔,从上颚薄弱处轰破了老板的脑袋,两人眼见杂货铺老板躺在地上开始七窍流血,小腿还时不时抽搐两下,显示其主人‘壮志未酬身先死’的‘悲哀’。

“别看了,闪啦!”麻天拉着杨小花,起身向救援中心跑去,此时此刻,他俩仍旧没有从杂货铺的惊悚经历中恢复过来,脑子还处于半懵逼的状态,只是没时间让这二位适应。

须臾间,两人已经距离救援中心的出入口不远,哪成想,几个平民和救援中心的工作人员跌跌撞撞地冲出救援中心,边跑还语无伦次的哭喊着救命!紧接着,十几个明显不像正常人的家伙也从救援中心冲了出来,没几步追上了前者,二话不说,张嘴开啃!

Cao蛋,救援中心完了。

怎么办?麻天光想着救援中心存放的防护服与武器弹药,现在中心入口都出现了丧尸,显示此路不通,他一时间没了主意,站在路中央肯定也不成,这帮丧尸化的家伙过于灵活,单论速度明显与之前的丧尸不同,总要先找个藏身的地方才好!

麻天与杨小花齐齐急刹车的功夫,有俩没分到‘食物’的丧尸,已经起身向他们扑来!麻天心知玩命的时候到了,左手提着霰弹枪,右手正要抽出军刀,却被杨小花拉住胳膊,“别硬拼!跟我来!”

毕竟是在救援中心指挥平民成功脱险多次,杨小花急中生智,只是没时间跟麻天解释了,她拉着麻天转身又往杂货铺冲去,边跑边嚷嚷道:“相信我!”

身后那俩速度飞快的丧尸也容不得麻天多想,纯粹是被杨小花带着又冲回杂货铺,眼瞧着杨小花蹿上杂货铺货架旁的铁楼梯噔噔噔往二楼冲去,这才明白过来,紧跟在杨小花身后也上到杂货铺的二楼。

要说杂货铺的结构在东北这边的村镇也很常见,一楼是个大开间,摆放货架货物什么的,沿着承重墙有个楼梯,一般都是铁的,偶尔也有水泥堆砌的,通往二楼的卧室与厨房。

两人冲到二楼,麻天都不用杨小花提醒,飞快环视四周,先抓起俩炒勺从楼梯口丢了下去,正好将那俩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的丧尸砸了个人仰马翻,紧接着他干脆推翻了立在楼梯口旁边的鞋柜,再次阻碍了俩丧尸冲上楼梯,这时候杨小花已经拖着两个铁凳子冲了回来,凳子腿刚好可以戳在楼梯的间隙与护栏处。幸好这种速度快,身体灵活的丧尸在智商上跟迟缓丧尸没什么区别,光知道对着麻天与杨小花伸手,却不会抽出阻碍他们的铁凳子,当然,这种临时障碍物并不结实,不可能始终阻挡这俩丧尸的步伐,不过,凳子所争取的时间,足够麻天抽出军刀,找好适当的位置与距离,将这俩丧尸送上天堂!

从第二个丧尸眼眶中抽出军刀,不用杨小花提醒,麻天连蹦带跳地下了楼,两个健步冲到杂货铺门口,迎面一枪托砸倒了个落单的丧尸,又补上一刀让其彻底死透,这边跟在麻天身后的杨小花已经找到了杂货铺老板用来钩卷帘门的钩子,俩人配合默契,趁街面上那些丧尸反应过来之前,合力将卷帘门拉下锁住,这才跟抽了骨头似的,瘫坐在门后,大口喘气。

“幸亏你聪明,脑子转的快,要不,咱俩在街上乱跑,迟早会被这种新型丧尸吃掉。”

杨小花不想多费口舌,直接白了麻天一眼,满脸表情都透露出一个意思:别小瞧我,接着她勉力起身,直接道:“走吧,上楼,我去找带帽兜的衣服,再弄几条细绳等下给咱俩扎在袖口裤腿处,防老鼠用。你找东西继续堵住铁楼梯,防止有丧尸突破卷帘门,我估计,救援部队还要等一会才到,尽量别开枪,节约……”

“知道了,放心吧。”麻天不知道杨小花帮过许多人逃离了哈尔滨那个丧尸城,他惊诧于这姑娘的临危不乱,更得意自己的眼光果然牛逼,这样的女汉子简直是居家过日子的绝佳人选,心里得意的同时,随手拽了包卫生纸将军刀上的脑浆与眼珠子残片擦干净,递给杨小花,嘱咐道:“别太专心,耳朵竖着点,万一还有老鼠在杂货铺里……”

“恩。”

“对了,你会用吧?”

“少啰嗦!”

“哦……”麻天笑了笑,没敢多废话,跟在杨小花身后重新爬上二楼。

麻天快速检视整个楼层,从卧室里挑了个看起来大小还成的床头柜,一个床头柜堵塞楼梯口肯定是不够的,麻天又瞧了瞧二楼其余的房间,找到了剩余的三脚凳,都戳在楼梯台阶的缝隙里,还特意戳的高低不平,期间再斜插上拖布杆与晾衣杆,这下别说是丧尸想爬上来,活人都未必能攀上楼梯。

刚弄完,听见杨小花的招呼自己,麻天回了一声,快步走到二楼的凉台上,见杨小花正指着楼下徘徊不走的两个丧尸,这俩都是女性,其中一个带着钢丝面罩,看不出年龄,咽喉处有个血窟窿,右臂半撕裂着,穿着浅色T恤,浸泡鲜血后形成了古怪的紫黑色,另外一个干脆光着上身,一对旺仔小馒头只剩余了一个,另外一边已经被挖的露出惨白胸骨,依稀可以看到胸骨后面保护的内脏。

这气味,迎风臭三尺。

比量了一下距离,麻天觉得如果从二楼凉台栏杆的缝隙处伸出手臂和霰弹枪,应该可以对准丧尸的嘴开枪,从而解决这俩丧尸,他刚想这么做,却被杨小花拽了回来。

“别,枪声会引来更多的麻烦,你没发现四周的枪声少了许多么?”

麻天侧耳听了听,还真是,刚才警报声响起,小镇四下里跟爆豆子般噼啪呯碰各种枪响,这么会儿功夫,频率已经下降到可以凭枪声判断枪响方位的程度了。

枪声减弱说明什么?无怪乎两点,要么丧尸占了上风,小镇快要挨上一发地对地导弹,要么丧尸逐渐被清空,稍后有巡逻车开始猎杀漏网之鱼。

两人当然诚心希望是后者。

希望归希望,那俩徘徊在楼下的身影也不能视而不见,万一它俩被卷帘门外的尸体所吸引,开始拍打卷帘门的话,很快会吸引其它丧尸过来,那结果肯定不是两人愿意见到的。但是不能开枪的话……麻天一拍脑门,跑进厨房拿出一卷麻绳,笨手笨脚地开始系绳圈,杨小花也不懂他要做什么,站在旁边看他忙活。

大概半分钟过去,麻天抖了抖系好的麻绳,似模似样的开始甩绳圈,还别说,有点骑马套羊的架势,小青年打定主意在心上人面前显摆显摆,感觉差不多了,抖手甩出绳圈的同时轻喝了半声,“走!”

绳圈飞过不宽的街道,软趴趴落到了地上。

场面实在有些尴尬,杨小花强憋着笑,她怕自己一张嘴马上笑出来,见麻天又要拍脑门,干脆直接抓住麻天的小臂,酝酿了一下,带着笑音儿说道:“别总拍脑门,会傻的,知道么?”

“那个,旅游的时候跟牧民学的,不太熟练。”麻天看着依旧在凉台下晃悠的两个丧尸,有些发愁,“怎么办?你看左边那个,胳膊都掉了大半,咦,不能形容,看着难受。”

“晾衣杆拆下一根,那上边的固定眼别弄坏了。”杨小花看着横在二楼栏杆前面的晾衣杆,计上心来,“再把铁丝也掐一根,挽成圈,固定到晾衣杆前面。”

麻天也不是真傻,当下明白杨小花想干嘛,用枪托砸下一根晾衣杆,依言做成了铁丝套,以丧尸的智商,看到二楼的鲜肉只知道举手不停的抓挠,见到铁丝套都不知道躲闪,很容易被麻天套住了脖子,接下来两人抓住杆子用力往上一提……

咯哒,颈骨折断的清脆声音此刻听起来真是悦耳,

如法炮制,第二个丧尸轻松解决。

收回铁丝套,两人已经热出几身臭汗,不管不顾瘫坐在地上,此时再听小镇内的声响,似乎连枪声都消散不见。

四下望去,不大的镇子里外陆续冒出粗细不等的黑烟,偶尔还有白烟夹杂其中,也不知道烧着了什么,一如刚开始闹丧尸的哈尔滨,总会有来不及关闭的煤气,落地后根本没时间踩灭的烟头,被水龙头溢水打电火的电源带来各种末日的消息,好像焚尸炉的烟尘,提醒着幸存的人们,死神的脚步正在逐渐临近,没准下一秒,将会选择他们拥抱死亡。

缓了缓神儿,俩人才开始眼对眼琢磨下一步怎么办,镇子里多半是待不下去的,杨小花对于疗养院那一炸,始终心有余悸,她是打算给疗养院的死难者弄个坟留个念想,可不想步入其后尘,被地对地导弹或者远程重炮火箭炮什么的炸上天,找机会离开小镇肯定是最好选择,按照以往的经验,能找辆车是再好不过,而且不能是好车,要不然接电打火都找不到地方。

麻天反而比杨小花更没心没肺一些,他刚开始还皱眉头思索要是疫情范围太大,他该带着小花怎么办,是原地等待救援还是一路杀向南方,想了最多三十秒,便下定决心,小花想怎么办,自己全力支持,小花要是没想法,带着她弄辆车,冲出去!

男人么,很多时候当断则断,思前想后太不爷们了。

麻天一向是觉得自己够爷们的。

正当麻天感觉自己耐心耗尽,干脆帮着杨小花下决定的时候,不远处那个乌龟似的特战营指挥中心,终于有了些举动,隐约传来车辆轰鸣声不说,似乎位于杂货铺反方向的大门也正在徐徐打开!

这是要排出巡逻车稳定局势了?太好了!

俩人几乎同时蹦了起来,一个抓起晾衣杆开始拆铁丝,另一个干脆冲回屋抓了件显眼的红上衣,转身冲出来系在晾衣杆上,俩人傻乎乎地握紧杆子,左右挥舞起来!

四辆俗称猛士的军用越野车开出指挥中心,分赴不同的方向,其中一辆径直从杂货铺前面开过,停在了救援中心入口处,紧接着,车顶钻出一名战士,二话不说架起固定在越野车顶部的重机枪,对准救援中心扣动了扳机。

这种十二点七毫米口径的重机枪不但轰鸣声震耳欲聋,威力也非同小可,橘黄色的火线从左到右开始扫荡救援中心,所过之处,墙透砖碎,轻一点的建筑材料和办公家具干脆变成碎片四下飞溅,至于在救援中心内游荡的身影,知道什么叫一枪两断么?

心知救援中心没有活人了,而且与那些新同事相处不过几天没什么深感情,杨小花看到这样的场面,还是忍不住捂着嘴留下了眼泪。麻天也有些唏嘘,揽住杨小花的肩膀,没有说话。

扫射在继续,越野车后车门打开跑下一名士兵,猫腰窜到杂货铺楼下,二话不说,先抽枪给那俩外表看不出脖子已断掉,还在不停张嘴的丧尸补上两枪,接着对楼上嚷嚷道:“被咬了?”

027志愿者

有重机枪扫射这么火爆的场面做战士的背景,这俩人哪敢多说一句废话?尽量摆出人畜无害的表情,蹲在栏杆后对着战士齐齐摇头,活脱脱象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可怜小狗。

战士也没心情跟这俩活宝逗趣,继续嚷嚷道:“自己去指挥中心报道!记得把钢丝面具摘下来!这百十米路,我们已经清理过了,快点跑没问题的!哎,你那把霰弹枪有子弹吧?跟你说话呢!”麻天看着橘黄色的火线还在发呆,被杨小花捅了一胳膊肘,才赶紧喊道:“是布袋弹。”

战士摇摇头,离开之前摘下身上的霰弹袋丢上二楼,嘱咐道:“杀伤弹,小心用!”有人指条生路还给了弹药,再犹豫那肯定是傻瓜,俩人抓紧时间离开杂货铺,冲向特战营指挥中心的入口。

此时由木材厂入口改建的指挥中心入口,仅仅开了一道宽一米的空隙,对于两人来讲,那几乎是确保生还的希望!站在入口两侧,手持轻机枪的特战营士兵并没有检查两人,挥手让其通过,看他们的表现,麻天还有些心里不爽,这明显是刷脸进入么,看来自己家的老头子特地打过关照了,还说什么当武警也要靠自己努力,别指望他这个做师长的爹,拜托,生下来二十年从没指望过好吗?高烧肺炎要挂掉也没见你回家,这时候蹦出来弥补亲情,真要弥补,也别把亲儿子送到防疫前线玩命啊!

揣着对亲爹的满腔怨念,麻天带着杨小花跑进特战营指挥中心,刚立正喊了声报告,一个身材矫健,皮肤用黝黑来形容都算夸奖的家伙转身走了过来,麻天眼尖,看肩章确认这位是特战营的营长,没说的,肯定是老头子打了招呼,要不他一个营长才不会搭理你个武警部队的士官呢。

人家亲自过来,该有的礼貌当然要有,麻天保持立正姿势不变,正要大声上报自己的军衔姓名职务,听见这个黑炭头营长张口道:“你是杨小花?”

“……”特么的麻天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差点没呛死,忍不住连连咳嗽。

孙营长看了眼跟着杨小花进来的武警士官,心说这人什么毛病,便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杨小花身上,直接道:“我是特战营孙营长,你们张主任在无人机视频里认出了你,他说你是通信兵出身,对吧?”得到肯定答案后,孙营长轻出了一口气,指着不远处的位子,“负责通信的士兵牺牲了三名,我们现在人手严重不足,你还在救援中心干过,能顶上去么?”

“没问题!”杨小花二话不说,顺着孙营长指明的位置坐了上去,马上开始工作。

至于麻天,他的注意力被坐在角落里休息的几个熟悉面孔吸引了过去,除了之前孙营长提到的张主任之外,救援中心竟然还有麻天认识的幸存者!

有熟人幸存,这怎么说都是意外之喜了!

孙营长当然不会去管麻天这个武警,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杨小花身上,见杨小花手法熟练,业务上手快,孙营长终于松了口气,出事之后,整个特战营指挥中心第一时间被封闭,孙营长从内到外狠下辣手清理所有被感染的战士外带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吃人老鼠,确定无一漏网之后,立刻开始使用携带了武器弹药的无人机救援被困的幸存者。

其实杂货铺楼上那俩人,无人机早发现了,只是他俩暂时看不出有什么危险,所以没派无人机过去,直到张福在无人机的引导下成功进入指挥中心,确认这俩人中那个女兵是通信兵,正是指挥中心急需的人手,孙营长这才让越野车解决救援中心那批丧尸的同时,派人叫他们靠拢过来。

所以说,麻天确实想多了,在孙营长眼里,会用霰弹枪的武警战士,哪怕当爹的是武警师的师长,在当下这个情况屁都不是,远没有通信兵重要。

为什么?

越野车有事,谁第一时间反馈消息?下级遭遇险情,谁第一时间汇总消息?上级有特殊命令,谁第一时间分辨重要性接给营长还是指导员?还不都是通信兵!没有通信兵梳理信息汇总分门别类转发出去,整个特战营指挥中心只能变成聋子和哑巴!

现在,孙营长已经稳定住指挥中心的局势,耐心等待巡逻车的消息,位于镇子外围的连队都没有消息传来,外出征集防毒面具的董指导员也是踪影不见,估计是凶多吉少,孙营长预计,整个特战营幸存下来的人手,可能不到一半!

那可是精锐中的精锐啊,竟然这么莫名其妙地损失在小镇内外!

什么叫痛彻心扉?这就是!

“营长!猛士传回消息了!”

“接过来!”

“营长!存放防毒面具的仓库门口有个货车烧着了!整个入口都被封死!无人机航拍显示董指导员他们的军用依维柯在仓库东南角,被十几个丧尸围着,我们打算找个围墙薄弱的地方用车撞开,进去救人!”

“不行!原地待命!”

“营长!”

“我说了!原地待命!等待增援!”

“是!”

挂断通信,孙营长眉头紧皱,一张黑脸几乎能滴下石油,他很清楚仅凭猛士车上的三名战士贸然进仓库救人危险性太高,添油战术绝对要不得,最好是聚集足够的军事力量,一举解决问题。

哪成想,其余几辆猛士陆续传回的消息彻底将孙营长陷入了两难之中。

载满回迁平民的两辆客车翻入沟内,幸存者躲进路边的公路养护房等待救援,人数超过五十人,一辆猛士肯定是载不回来的,周围已经出现了丧尸的踪迹,离开平民去寻找大型车辆很容易让这些平民死伤殆尽。

小镇西南的三连全部阵亡,无一幸存,由于他们生前都是特种兵,无论是速度、力量还是反应都远高于常人,被新病原体感染丧尸化之后,破坏力同样远超普通丧尸,如果不抓紧解决,四散开来的话,造成的损害无法估量!

小镇北面的高速公路休息区发生了火情,起火原因不祥,引燃了休息区内的加油站,如果不想办法控制火情,临近高速公路不是被加油站炸飞就是被烧成灰烬,无论是哪个结果,都会对北面正在建立疫区防线的部队造成严重影响,坦克装甲车可以走烂路,但是运输物资的军车总不能去省道甚至县道上慢慢爬吧?

诚然,让特战营这样的精英部队去想办法灭火救人,实在有些驴唇不对马嘴,可是谁又能料到本是退到二线驻扎休整,偶尔协助安全口的人员抓捕敌特分子的特战营会在短短数天后重新面对突如其来而且破坏力更强的疫情呢?

心如电转,孙营长已经作出了决定,先救平民。

或许,有些抉择在这个时代这个时刻做出来,很多人会觉得过时了,很多人甚至会觉得可笑,但是孙营长不这么想,他清楚自身的责任,也知道他必须做出这样的决定,因为,他是一名军人,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名军人。

而人民,始终放在解放军的前面。

所以,先救平民!

命令下达,三辆六轮装甲车驶出指挥中心,孙营长紧绷的心依旧没有放松,他此刻只能祈望老搭档董指导员可以坚持到救援来临的那一刻,虽然他清楚,董指导员是疫情爆发前带几个战士去征集防毒面具,本身没有携带太多武器弹药,所以说,在孙营长决定先救平民的那一刻,几乎判了董指导员死刑!

“我需要志愿者!听好了,是会用枪,敢于跟丧尸玩命的志愿者。”张福依旧不紧不慢的声音在指挥中心愈加空旷的厂房里回荡,他还是那副小官僚的模样,只是身上的斑斑血迹与浓郁的血腥味让所有人都不敢有轻视之心。

那是,凭借一己之力从救援中心杀出,顺带还救了七个人,自己浑身染血却都是丧尸的,这样的‘小官僚’,谁敢给脸色看?

更吓人的是,自始至终,张福都没动枪。

他只用了一把刀。

还是水果刀。

“我!”麻天第一个站了起来,他已经从同僚口中听到了张主任的牛叉事迹,有机会亲眼见到,这位大龄熊孩子又怎么会错过?至于可能遇到的风险么,有张主任带队,怕毛啊?!

跟在麻天身边,又有两名武警战士站了起来,至于其他几名平民,都坐着没动,到是不能怪他们贪生怕死,老百姓没有会玩枪的,跟着去了也没用,走火误伤什么的先不提,难道站在旁边喊加油?

张福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对孙营长简略道:“外面的装甲车,带榴弹发射器的那辆,我借走了,放心,董指导只要活着,全须全尾我给你带回来。”

“谢了。”孙营长客气话不多说,点头道。

四个人整理装备正要出门,幸存的平民中站起个人,有些迟疑道:“我叫房强,退伍前是三十九集团军陆军航空兵,驾驶过直升机,A1驾驶证,开过重型装载机……”

众人纷纷回头,这人能有三十六七岁,大脑袋大脑门塌鼻子还是个地包天的下巴,脸色煞白衬托出俩黑眼圈跟熊猫差不多,长成这样也只能用奇葩来形容了,听他说还开过飞机?别是吹牛不打草稿吧?张福毕竟在安全口,查疑点几乎成了职业习惯,随口问道:“哥们,看你这么白,不像是天天开车跑外的人啊。”

“退伍后跑运输,后来赚了些钱,跟战友加盟了一个连锁物流公司,坐了几年办公室,晒不到太阳自然白回来了。”

“那成,等会儿你负责开车。”

“恩,放心吧!”

毕竟是出去玩命,此刻才下决心不算丢人,没人因为这个看低房强,麻天临出门之前还有闲心给杨小花甩了个飞眼,只是杨小花全神贯注在屏幕上,根本没注意到某个明恋她的大龄熊孩子要出去玩命,麻天也不介意杨小花的无视,反正他已经打定主意死缠烂打到底,怕毛!

要说房强这个老司机的手法,确实地道,不愧是开过大货车的老手,摆弄装甲车易如反掌,开起来有些颠簸,很快便平顺起来,车开到一半,张福还接到个好消息,雷雨云层已经散开,卫星转轨到位,从现在开始,除了无人机航拍监视之外,指挥中心那边还可以根据实时卫星图像随时提供各类战场信息。

坐车的时间里,麻天与其余两名武警战士也没闲着,按照张福的要求,每个人都需要通过车顶出口用霰弹枪或者突击步枪射击那些追逐装甲车的丧尸,哪怕打不中,最起码也要见见血。

等装甲车到达仓库门口的时候,包括麻天在内,平均每个人最少解决了七八个丧尸,频繁的射击也让他们总结出一些规律来,新型的丧尸虽说速度很快,灵活性远超以往那些丧尸,不过它们毕竟只是活性化的尸体,没有智商,无论是奔跑还是攀爬,都是直线,冲向装甲车就是冲向装甲车,只会根据装甲车行进的线路调整奔跑方向,至于迂回包抄守株待兔什么的根本没概念,更不可能躲在某个高点等装甲车经过再蹦到车上,所以说,只要单位时间内输出的火力足够强,这些看似可怕的高速丧尸,其实很好对付。

三名战士已经接到了消息,装甲车还没停稳,他们已经钻出越野车,张福也没客气,下车后的第一句话,“你们三个谁的枪法最好?”

一名战士上前一步,“二级射手。”

“足够了,车上有八八狙,你带个人做观察手,看到货仓旁边的五层小楼没有?我要求你们到楼顶监视整个仓库外围,可疑目标一律给我干掉!”

“是!”

“别走楼内,从防火梯爬上去,不想被楼内可能藏匿的丧尸偷袭,到楼顶后封死楼内的出入口,明白么?”

“是!”

安排好后路,张福一刻都不耽搁,所有人以装甲车为掩护,麻天留在车上用榴弹发射器轰开还在燃烧的货车,都不用往仓库里开,飞奔而来的丧尸已经冲出火海,径直向装甲车扑来!

一时间血肉横飞。

特战营出身的战士担当精准射手肯定没问题,那俩武警战士适应了快速丧尸的奔跑模式后,突击步枪短点射基本也没有落空的时候,至于麻天么,除了用榴弹发射器过了次手瘾之外,使用杀伤弹的雄鹰霰弹枪,有效射程不到百米,根本轮不到他出手。

视线内的丧尸清理完毕,狙击组同时到达位置,装甲车在房强的操纵下碾压过余火未尽的车辆残骸,缓缓驶进仓库。

按照卫星图显示,整个仓库由五座大跨度彩钢房与一座三层办公小楼组成,经过一番清理,外围已经看不到丧尸的身影,装甲车驶入,除了发动机的轰鸣声在建筑间回荡,再没有其他声响,随着装甲车距离军用依维柯越来越近,在场所有人的心也逐渐沉了下去,这个时候董指导员如果幸存,此刻应该出现了,既然没有他的身影,结局可想而知。

装甲车停在依维柯旁边,张福嘱咐麻天几个人警戒四周,自己来到依维柯的车头前,先仔细瞧了瞧车内的状况,随即倒转步枪,用枪托砸开了驾驶室一侧的玻璃,打开车门进入车厢。

董指导员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座位上,手里握着的手枪是空仓待机状态,除了大腿血肉模糊之外,头顶有子弹射出的痕迹,上半身都被鲜血染红了,他身边还坐着一名特战营战士,肩膀处撕咬痕迹明显,太阳穴上有一个弹孔,从现场来看,董指导员和这个战士遭到丧尸的袭击,临死前逃回依维柯,董指导员用最后两发子弹先打死了战士,然后自杀身亡。

张福非常缓慢地合上了董指导员的眼帘,叹了口气,轻轻拿起那把还沾染着董指导员血渍的手枪,忽然手腕翻转直接顶在了最后一排,某个瑟瑟发抖的****背脊上!

“慢慢站起来。”张福此时的声音冰冷,五个字几乎让他说出了冰碴的感觉!

无论如何,这个躲在依维柯最后一排的生还者,都与董指导员的死脱不了干系,即便此时此刻不适合问询,等回了指挥中心,孙营长也得把这人搓圆捏扁问个明白!

等这人站直了身体,张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是个半大小子,看样貌只有十五六,满脸鼻涕眼泪外带青春痘,上半身光着膀子,各种泥垢肮脏,下半身一条破烂裤子散发着粪尿的恶臭,与其说看着张福,不如说他两眼直勾勾盯着张福手里的手枪。

张福的智商绝对不低,没必要这个乞丐小子怎么来的,直接道:“你跟着多少人过来拿东西?”

是的,上级抓紧回迁平民,确实有多方面考虑,除了后方的各类生活资源因为免费供应平民持续紧张之外,没有平民的缓冲区,吸引了社会上大量闲杂、流浪人员,导致各类财物被大肆破坏也是因素之一,这些闲散人员利用各种方法进入缓冲区,明目张胆地偷窃甚至强砸平民遗留财物,直接动用卡车货车搬运贵重物品也是屡见不鲜,在他们看来,被巡查的军警纠察抓到算倒霉,抓不到么,自然是大发横财的机会,更有甚者,偷抢之前先找地方放把火,吸引附近的解放军过去,好方便他们偷抢顺带逃离。

“大概,几百人吧……真的没数……我跟着老大过来的……后来解放军来了车,我们跑散了,后来下雨,老鼠突然咬人,再后来人变了丧尸……再后来解放军救人……再后来我跟着解放军上了车……”这小子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不过大致意思还能听明白。

张福没时间检查半大小子身上有没有伤,索性从裤兜里掏出尼龙扎带给这个半大小子捆好,接着又掏出钢丝面罩给他带上,确保万无一失。

捆好了人,张福按下耳麦,命令道:“准备撤退,上来个人帮我搬战友的遗体下去,所有人回装甲车,狙击小组,走防火梯下楼,我们在楼下接应你们。”

“狙击小组收到!等下,小组报告,有丧尸群出现,方向西南,距离六百米!”

“知道了,所有人抓紧行动!”

“收到!”

装甲车冲出仓库停在居民楼边,等待狙击小组汇合,要不是来的匆忙没带速降绳,狙击小组需要从防火梯爬下来,这些丧尸连接近装甲车的机会都不会有,透过瞄准镜,麻天甚至可以清晰看到丧尸嘴角的白沫子,他二话不说,架起榴弹发射器,对准丧尸群扣动扳机!

十五发榴弹短时间内被打光,丧尸群中腾起大片血雾,以杀伤弹对付这些连卧倒概念都没有的活动尸首,没有丝毫难度,百多丧尸立时倒下一大半,剩余还能活动的,也都是缺胳膊少腿,移动速度大为减慢,被车里的射手一一点名,麻天左右无事,加上他半个身子探出装甲车操炮视野最好,索性要了把九五突,开始打移动靶。

眼瞧着最后一个丧尸也倒在了二百米外,狙击小组从装甲车后门安全上车,张福敲了敲车厢,示意房强开车。

麻天正想缩回车内关闭车顶舱口,感觉斜上方的视野内有个黑影急速闪过,他略一抬头,正好看见一个身影直挺挺砸在装甲车的挡风玻璃上!

视线受扰,房强下意识地踩死刹车,车厢内顿时人仰马翻,只有半身卡在舱口的麻天还能保持平衡,不过他没心思去抱怨房强刹车太猛,因为砸车的家伙明显是个丧尸!还是个跳楼后摔断腿依旧能靠手臂向自己扑来的快速丧尸!

麻天第一个反应是缩回车内关上舱门,随即他打消了这个念头,车里装着那么多人,根本没有多少闪转腾挪的空间,要是他关舱门慢了让丧尸钻进去,全车人都有危险!

一念至此,麻天顾不得害怕,他不进反退双手猛撑舱口,整个人顺势向丧尸扑去!

爷今天也搏一回!

偏偏在这时候房强意识到有丧尸爬到了装甲车上,脚下猛踩油门,想用突然加速将丧尸晃下车去!

丧尸确实被房强晃下了车,刚抓住丧尸胳膊想把它丢下车的麻天一样掉到了车下……

029先来个简单任务

“我还能活多少时间?”

这是王晨清醒后问的第一句话,哪怕他参加了这种必死的实验,人还是会变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心态的恢复,求生之心也就再难掩盖了。

可惜,有些事情,已经无法回头。

“放心,你的身体检测一切正常,还有个好消息,你已经彻底免疫丧尸病原体了,当然,坏消息是你体内的丧尸病原体还处于活跃状态,我们仍旧找不到办法清除。”将自己完全套在防护服里的如希并没有准确回答王晨的问题,实际上这种感染情况下,王晨能活多久,她也不清楚。

这算什么?半人半丧尸?王晨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看着王晨略有些扭曲的面孔,如希沉默无语,她所能做的只有在新疫苗研究出来之前,按照上级的指令行事——最短的时间内让王晨、刘书桓熟悉军方的主要制式武器的使用,以及熟练掌握直升机机降,至于原因么,如希不用去掐屠鸿业的脖子也可以猜出来。

药剂昏迷的时间有些长,不过王晨的体质也不是普通大学生能媲美了,简单运动加上一顿营养餐,体力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刘书桓的底子本来比王晨要好,恢复效果自然更快一些。

穿过长长的走廊,王晨与刘书桓来到了专为他俩清空的射击场,看着琳琅满目的轻重武器,王晨固然瞪大了眼睛,刘书桓也是满脸震惊的表情。

“接下来的时间,你们俩要尽快熟悉用于近战的武器装备,如果有时间的话,需要熟练使用所有的……”

“我不干。”

没等如希说完,刘书桓已经举起双手,坚决否定道:“哪怕你现在枪毙我,我也不干。”

“你再说一遍?!”如希说话同时仅仅是迈了小半步,王晨发誓,他哪怕看不到防疫头罩后面如希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他切实感觉到了什么叫‘杀气。’

或者说,如希此刻绷紧的身躯与略微拱起的后背,立时让她从知性女性转变成了随时择人而嗜的母豹子。

刘书桓干咽了一口口水,努力作出一副满不在乎地样子,摆手道:“再说几次都成,我不干!没错,我是重刑犯,还是从哈尔滨逃出来的重刑犯,参加实验可以免死,但是你别以为我是傻瓜!你摆出这么个场面,让我一个重刑犯玩枪,接下来会逼着我去送死!不管接下来你有什么安排,我都不干!”

说到这里,刘书桓似乎找回了一些自信,随手一指旁边的王晨,继续道:“你可以用为民为国的屁道理去忽悠他一个傻学生,别想用来忽悠我!我特么参加实验是为了多活几年,不是为了去送死的!”

如希听到刘书桓的话,反而没了刚才的气势,她叹了口气,走到桌子边,顺手拿起一支手枪,确认了一下子弹,有些笨拙地插好弹匣,慢条斯理地说道:“没错,以你的死缓案底,现在枪毙你,也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既然你参加实验为了多活几年,那你不会想想,违抗上级的命令,会有什么下场?你还说你不是傻瓜?”

话说完,如希装弹上膛,枪口对准刘书桓,“既然你没有用,我为什么不能崩了你?”

“你……你不敢……不能随便杀人!你没有权力!你们还需要我参加疫苗实验!对,疫苗实验!”

“呵呵。”

砰!砰!砰!砰!砰!砰!

看着惨叫中摔倒在地,缩成一团裤裆间水迹隐现的刘书桓,王晨整个人都呆滞了。

放下手枪,如希象是刚刚拍死一只蚊子,漫步走过王晨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练习弹,打不死人的,你们的教官稍后到。另外,给你个忠告,如果我是你,不会把后背留给这种人。”

王晨哪里接的上话,只能沉默着目送如希离开,他转头看着仍旧瘫软在地的刘书桓,略有些犹豫,还是觉得能帮一把是一把,走到饮水机前,给刘书桓倒了杯水。

刘书桓勉力从地上坐起,接过王晨递过来的水杯,他的手还在控制不住地颤抖,只能用双手捧住水杯,送到嘴边大口饮下。

“想笑就笑吧,反正我这辈子,就是个笑话。”刘书桓喝光水,将水杯捏成纸团,随手丢开,颓废道。

王晨摇了摇头,“被人用枪指着,我的表现可能还不如你呢。”

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受了不轻的刺激,刘书桓一改之前的沉默寡言,竹筒倒豆子般说道:“你别看我这个身板,其实我胆子不大,从小没爹妈,跟爷爷生活没少受欺负,爷爷挂掉后在社会上混,跟着大哥收高利贷,被判刑因为收贷的时候把欠钱的人逼跳楼了,尼玛他跳楼不要紧,砸死了个公检法的官,我那时也是傻,大哥放的贷不少都让我签的名,结果钱没赚到,判了十五年,大哥怂恿我上诉说是找好人了,结果二审成了死缓,我才知道特么的有几个案子也算到我头上了……”

王晨哪有心思听刘书桓叨咕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趁着对方说话的间隙,插言道:“刘哥,你好歹也是在社会上混过的,怎么让咱俩学个枪,你反应那么大呢?”

“哼!这好比咱这样的混混成天拿刀吓唬人,突然有一天大哥给了咱一把手枪,你说这事儿能小?对吧?让你我这样的老百姓学枪,肯定不是跟军队开干的,那是去打丧尸喽?但是新闻里都说了,打丧尸都取得了阶段性成果什么的,这时候还让咱俩学这玩意儿,那肯定不是去前线,多半搞什么潜入敌后之类的东西,你觉得咱俩这赶鸭子上架的把式,去了能活着回来么?”

“其实,我觉得没那么严重吧……真说回哈尔滨什么的,直接派特种部队不是比咱俩强?或许让咱俩学这个是打发时间吧……”

“那干脆配个电脑打游戏多好?玩枪打发时间?那帮当兵的脑袋进屎了?”

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么?当刘书桓与王晨发觉教官推门而入的时候,刘书桓那句评价当兵的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的话,已经收不回去了。

哪怕教官穿着防护服看不到表情,光是看其双腿跨立不动如山的气势,王晨觉得,刘书桓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恐怕不会太好过。

其实,刘书桓的推断八九不离十,只不过他获得的信息太少,而且看事情的角度也是从平民百姓出发,自然得不到最正确的结论。

如希则不同,她经过灭活工序后离开无菌区,第一件事不是回寝室冲个澡,而是趴在洗手台上大吐特吐,几乎将午餐吐了个干净!

在确认自己已经不会吐出任何东西之后,如希自然而然地向旁边伸出右手,一块干净的纸巾很及时地递到了她的手上,如希漱口,擦嘴,抬起头,看着那双异色瞳,面色惨淡,“为什么?”

“因为你负责了他俩的体能训练,女性角色更容易抚平受体的心理……”

“不,你知道我要问的是什么。”

“防患于未然。”屠鸿业轻轻抚摸着如希的发丝,眼神中透出几丝痛惜,沉声道:“送人去死,看着认识的人死掉,这样的心理关卡,你始终要过去,早过,比晚过好。”

“你难道要我变成个冷血无情的人?”

“不,我只希望你不会被残酷的未来击倒,况且,他俩只是充当临时特勤,未必会有生命危险。”

如希定定地看着屠鸿业,看着那双让她迷醉的双眸,看着那张让她神魂颠倒的面庞,甚至看着那具数个夜里让她狂野失控攀上高峰的身躯,良久,才低声声道:“我知道,你明天去前线,我爸妈下午到,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好。”

如希转身刚要离开,却又定住身形,轻声道:“屠鸿业,我相信你,我把一切都给了你,我不后悔,但是,你也别让我后悔。”

随即,冰山美人摇曳离去。

看着如希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屠鸿业笑了笑,喃喃道:“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

“报告!东北军区特战营,我部奉命交接防区!”孙营长立定如山,敬礼的同时大声道!

张福远远瞄了眼正在进行防区交接仪式的特战营,那个看不清面目的黑炭头营长,以及排列整齐,覆盖着国旗的棺材,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特战营因为突发疫情伤亡超过三分之二,不撤离缓冲区肯定是不成了,估计孙营长此刻心里绝对不好受吧。

收拾心情,张福转身对他特意叫过来的几个人直接道:“你们想好了没有?”

张福对面站着三个人,杨小花、麻天、房强,三人互相瞧了几眼,还是房强先开了口,迟疑道:“张主任,你问咱有没有兴趣加入安全部门,又不说具体情况,这让咱怎么选?”

“没办法,除了杨小花本身有一定保密级别之外,你俩可以算是平民,不加入之前,是不能泄密的,不过有些东西我可以保证,薪水丰厚,国家编制,提前退休。”

“嘿嘿,咱这个岁数,还能混上国家干部,这好事当然愿意,只是,张主任,能不能详细说说,你看上咱哪点了?”

“房强,黑龙江一面坡人,三十六岁,离异无后,父母双亡,善于驾驶各类车辆包括重型机械以及直升飞机,说白了,我看上你熟练驾驶车辆以及会开直升飞机这两点,至于麻天么,山东营口……”

“哎?张主任,说房叔就成,别提我。”麻天笑嘻嘻地插话道。

“好吧好吧,直说了吧,特战营撤走后,后续到达驻防的部队只是普通的陆军,或许他们有些应对丧尸的经验,不过,对于我接下来的任务帮助不大,而且普通部队跟特战营不同,我不能完全相信他们的政治素养,但是几位在之前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了,尤其是小花之前在救援中心为了几名平民敢顶撞上级的举动,正是我所需要的,不要以为秘密部门都是做些阴私或者违反道德的事情,我们同样需要诸位这样有良心底线值得信任的同事。”

这样隐含地高帽子带上去,三个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房强咳嗽了两声,继续道:“那这样,我提一个要求。”

“你说。”

“你让那俩小情侣叫我强哥或者大强哥都成,别叫叔,咱还单着呢,指望等日子平静下来找个女人结婚,叫叔……”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张福心说要不是看上房强那手车技确实不错,这碎催,还不如不签他,随手掏出手机打开个文件,递到房强面前,“这个是任命文件,你看看没问题的话,在文件最下方的红色区域按上大拇指,会自动采集指纹确认。”

有人主动,自然有人跟从,杨小花与麻天没再多犹豫,也跟着按下了手印,张福收好手机,带着三人来到木材厂车间旁边,专门为他开辟的连体简易房内,房间内已经坐了四个人,光看气势肯定不是一般人,见张福进来,为首的一名魁梧大汉赶忙带着身后三人同时站起来,点头致意道:“头儿,你来了。”

“都坐,认识一下你们的新同事,负责后勤、卫星、通信的杨小花,负责车辆以及直升飞机驾驶的房强、负责武器支援的麻天,这四位都是安全部门的特勤人员。”

“头儿,兄弟们从没质疑过你的决定……”

“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等下我会跟你解释,大家聚齐了,我也不废话,直说了吧,未来一段时间,上级已经确定,将缓冲区扩大到山海关,同时细分成若干区域,缓冲区最南边也就是山海关处,沿山脉建立高十米左右的隔离墙,缓冲区内实行重点防御战略,主要交通要道建立防御点驻军,而我们的任务则是寻回、定位、摧毁特殊装备或重要信息,同时防止敌特渗入破坏,负责区域主要在通化到丹东之间,也不限于这个区域,很可能跟其他安全小队合作,至于为什么要招纳退伍军人和武警,很简单,安全部门人手不足,我们现在要对付的不光是活人,还有死人!而且,战场环境与以往的不同,需要人员看守运载工具,时刻观察卫星图像,临时监视画面,防止丧尸生物渗透,我想,你们也不愿意完成任务撤离的时候,装甲车下面钻出丧尸或者直升飞机被丧尸破坏吧?”

见几个部下纷纷点头同意,张福继续道:“另外要注意的是,一旦出现意外情况,我们得到后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指望防御点内的驻军帮忙,也要看任务地点距离防御点的远近,太远的话,等驻军赶到,或许我们都会没命,所以,多一个值得信任的同僚,不但会让任务的成功率上升几分,最重要的,我们的生还几率也会上升,好了,有什么疑问?都没有?很好,现在我说说咱们先要做的事情。”

任务听起来不难,距离中朝边境线十多公里的地方有个安全部门的无线电监听兼雷达基地,近期卫星遥感显示基地附近出现了大型运输车辆的痕迹,由于基地人员已经完全撤离,怀疑是境外军队越境偷盗机密设备与信息,所以派出张福为首的安全小队查明情况,用炸药炸塌无线电基地的主副入口,防止机密设备失窃。

计划是凌晨乘坐直升飞机出发,所以准备时间还足够,房强转业也快十年了,好在陆航的机型还是直八,所以他表示在最短时间内重新熟悉机型,半夜起飞都不会有问题,至于麻天么,刚开完会,他的手机响了。

“啊,老妈,不用担心了,是,我是转到安全部门了,老头子知道了?哦?因为我调职大发雷霆?早想到了,恩,妈,你也知道我本来不想做武警的,恩,我知道不该气老爸,可是您不是也担心……恩,对啊,安全部门没那么多危险,真的没有,你想啊,妈,我从小跟我爸别着干,有机会调职那还不一次做足?所以我是在安全部门做文职,没想到吧?老爸要是知道,更是得气炸了吧?什么?放心,绝对没骗您,我也没必要啊,真的是文职,资料汇总分析,好啦,不说了,新同事拉着我吃晚饭,哦,办公地点不能说,没办法,机密,恩,好啦,妈,先这样,挂了啊。”

房强正好走过麻天身边,那张地包天的嘴并没有吐出你小子骗人一套套之类的揶揄话语,而是很理解的拍了拍麻天的后背,“报喜不报忧,没看出来你小子挺成熟么。”

麻天略略苦笑,“过奖过奖。”转头正好看见杨小花跟在身后,建议道:“一起去吃饭?”

杨小花白了麻天一眼,对着不远处的四位安全特勤努努嘴,低声道:“刚夸你成熟你就不知道姓什么了,那四位可是‘前辈’,当然是咱们去打招呼,交流交流,难道等人家主动过来?”

“小姑娘拎的清楚啊。”房强这边夸着,脚下已经开始移动,几步走到张福面前,笑道:“张主任,会开完了,是不是介绍一下几位同僚?”

“现在还不成,只能告诉你们这四位的代号,其余的不能说,我们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先出任务,任务结束看表现,老成员认可了,自然会对你介绍身份。”张福摆摆手,诚恳道:“真不是刁难你们。”

“头儿说的没错,你们可以叫我老狗,这几位分别是山猫、快手、刮风。代号这事儿是老规矩了,规矩的由来到是可以跟你们讲讲。”为首的壮汉尽量露出了个不怎么狰狞的笑容,“新手第一次出任务,紧张起来很容易喊出同伴的真实姓名,万一让对手听到,对于我们的工作会有很大的困扰,所以,有了这么个不成文的规矩。”

“理解理解。”房强如同胡春,社会上待的时间长了,早就圆滑如鸡蛋,晚饭时间的气氛并没有因为小插曲而冷场,在张福与房强的带动下,几个人迅速熟络起来,除了真实姓名还不清楚,代号都叫熟了。

凌晨时分,一切准备完毕,万物还在静寂中沉睡,一行六人已经乘坐上房强驾驶的直八,在杨小花嘶哑而冷静的实时监控汇报中起飞,向着监听基地飞去。

从夜色深沉飞到天色明晰,直升飞机在一片带着露水,翠绿如黛的半山腰草甸上稳稳停下,此处的地形已经刻在了众人脑子里,直升飞机没有停稳,张福带着四人跳下飞机,向背阳处的山坡飞奔而去。

山坡上没有山路,他们将穿过整片树林,直达基地的维修通道入口,从那里进入埋在山体内的基地。目送着五人的背影没入树林,麻天与房强也根据防御要求开始在直升机四周安置遥控起爆的反步兵地雷,由于他们防备的是突然出现的丧尸群,所以这些地雷并没有埋入地下,而且都被临时涂成了亮红色,防止出现误伤。

十来分钟过去,两人在山坡四周安置了二十多枚地雷,耳麦里也传来了张福的声音,“我们到达维修入口,炸药安装完毕,准备进入基地,无线电信号随时会中断,注意。”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监听基地深埋山内,不接驳基地内的通信链路,随身携带的无线电信号想要实时传输并不容易,好在整个基地规模不大,张福五人只需要穿过基地确认设备没有问题,在山脚靠近铁路线的主出口出来,并安防好定向爆破炸药,起飞后遥控引爆,任务便完成了。

回到直升飞机旁边,俩人还不至于傻到坐在直升飞机上,就近找了个灌木密集还能看到整个山坡与树林的地方隐蔽,毕竟早前有卫星遥感显示这附近出现了大型运输工具的痕迹,万一被人打了黑枪,那可真是死的冤枉。

麻天抹了把脑门上的汗水,顺带拍死个在耳边锲而不舍晃悠的大黑蚊,多少有些烦躁,临近夏末,山野里的阳光依旧灼热,按照防疫要求,所有人都带着防毒面具穿着简易防护服,简易防护服四下透风还算凉爽,指望防毒面具不憋闷?那是不可能的。

再次抹了把脖子上的汗水,麻天捅了桶房强,瓮声瓮气地说道:“哎,房哥,没想到你的驾驶手法很熟练么,我上飞机前还有些担心呢,话说回来,你会开直升飞机,怎么最后去干物流呢?”

“你也说了咱开的是直升飞机,我转业那时候根本没有地方招直升飞机驾驶员,你看现在,这玩意儿也是稀罕物,国内完全是军用的,有钱人买飞机也是买固定翼的,买直升飞机的太少了,根本别指望能靠开直升飞机吃饱饭,你发什么愣呢?”

“房哥,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麻天握紧霰弹枪,有些疑神疑鬼。

030得寸进尺

声音?什么声音?

房强带着防毒面具,说话瓮声瓮气,并不影响听力,侧耳倾听,树林间山坡上下除了风挂过的树叶声之外,没有其他声响,他以标准的匍匐姿势绕着直升飞机爬了一圈,也没看到什么异常,转身对麻天摆手示意,手还没放下,一声似有似无好像猫叫又似乎不是的声音传进房强的耳朵里,顿时,房强也紧张起来了,马上贴着麻天趴在灌木后面,轻声道:“好像是河谷那边传来的,丧尸?”

“没准,小花?能听见么?我们觉得东面的河谷有动静,卫星遥感有什么发现么?”

“没有,树林遮挡太严密,树木上层的枝叶被太阳晒热了,光谱分析没结果。”

“张主任,张主任?”麻天转头呼叫张福,却没得到回音,看样子,他们已经进入到武器库的深处了,这期间,那种古怪的声响又出现了两次,他更加皱紧了眉头,

正在二人犹豫不定的时候,山坡下的树林里走出个男人,看男人的身形步态,肯定不是丧尸,这人手里拎着个白衣服,走出树林立刻开始挥舞,并且慢慢爬上山坡向直升飞机降落的地方靠近,离麻、房二人能有几十米,男人非常知趣地停下脚步,开口喊道:“我们是难民!朝鲜难民!我们有几十个人,我们没有恶意!我们需要帮助!有个孕妇马上要生了!我们没有医生!救命啊!!!”

这男人口音古怪,看来是朝鲜那边过来的,不过意思到还是能听明白。

俩人看到这阵仗,立刻蒙了,麻天这边继续呼叫张主任希望尽快取得联系,房强已经开始回话道:“你回去喊话,只准派俩人将孕妇抬过来!多一个人,我们都会开枪!”

麻天一听就急了,“房哥!咱俩也不是医生,真抬来个孕妇,咱俩怎么办?”

“那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知道不能见死不救!可是你会接生啊!”

“我特么怎么会!可是不能见死……”

“别啰嗦见死不救了!你呼叫张主任,我找小花想办法!”

“孕妇?临产的孕妇?你等下!”杨小花在应急救援方面那是轻车熟路,没过一分钟就拿出了切实可行的方案:“我的建议是用直升飞机飞到最近的救援中心,那里有医生可以处理紧急情况,时间不超过四十分钟,不过那么做的话,你们撤离的时间就会大大延迟了。而且对方是越境的朝鲜难民,无论是国法还是国际法……”

刚说到这里,张福的信号终于恢复了,“什么情况?”

房强马上做了最简短汇报,张福并没有犹豫太长时间,直接道:“真是两条人命,该救还是要救!提醒难民注意地雷!另外可以让难民中的妇女孩子上直升飞机,唯一要求就是脱下外衣!孩子必须全光着,孕妇也要脱!妇女只准穿内衣上直升飞机!有伤口的别管什么伤口,一律不准登机,切记,要命别要脸,要脸就给我滚!小花,你通知距离最近的救援中心准备防疫方面的设备,直升飞机降落加油的时间内就要进行全方位防疫!听明白没有!我们还有十分钟到达!注意安全!能不开枪别开枪,但是有异常情况立刻开枪不要犹豫!”

要不怎么说张福能当领导,短时间内能想到的方方面面都被他说了,他的通讯刚结束,树林里出现阵阵骚动,然后麻天与房强眼瞧着近百人呼啦啦从树林冲出来,径直向直升飞机跑来!看这阵势,要是让这些人靠近直升飞机,别说起飞了,飞机都得让他们拆了!

麻天根本没多想,对着人群上方扣动了扳机。

嘣!

嘣!嘣!

三发霰弹打出去,已经冲上山坡的人群立刻停下了脚步,房强趁机大声喊道:“孕妇呢!先找俩人把孕妇抬过来!”

人群缄默。

麻天的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接茬喊道:“刚才那个摇白旗的男人呢!出来!”

人群再次缄默。

麻天干脆拿过房强的冲锋枪,对着人群头上扫了一梭子!

人群顿时瑟缩后退,那个男人竟然是被几个同胞从人群里推出来的!他试图重新钻进人群里,却被几个男人联手踹了出来,只能低着头,一步步挪上山坡。

看到这样的场面,麻、房二人的心顿时凉了几分,这男人怎么说也是为了同胞,冒险举着白旗来与持枪的武装者交流,却在枪口下如此轻易地被自己族群出卖,人性在死亡危险下显露的自私,可见一斑。

男人走到距离直升飞机三十多米的地方停下,仍旧用怪异的口音回话道:“我们都是朝鲜难民。”

“我问你孕妇呢?!”房强已经预感自己被骗了,亏他刚才还跟麻天气急败坏的吼叫,追问的时候语气很有些不善。

“没……没有孕妇,哦,不是,没有要生产的孕妇,真有女人怀孕了……刚才的叫声,是女人装的,我那么说是想看你们会不会发善心救援我们。”

“你是想激起我们的恻隐之心吧?!”

“恻隐?哦,对,是的,你们同意,我们得寸进尺。”

按照汉语的语言习惯,得寸进尺不应该用在这种地方,不过也算恰当,噎的两人十分尴尬而且没话讲。

“告诉难民,注意山坡上的红色物体,那是地雷,先让妇女儿童过来……”话说到这个份上,不可能让这些人回到树林里,真要让百十号人冲上来,两支枪的火力输出肯定顶不住,房强垮着那张丑怪的脸联络张福汇报情况,麻天把登机要求原原本本交代给男子听,由他翻译给山下那些朝鲜难民。

难民又是阵阵骚动,最终,还是被麻天的枪口压制了下去,不得不承认,被大口径的霰弹枪指着,再有侥幸心理的人都得掂量掂量,威慑力远高于房强手里那支‘小小’的零五式冲锋枪。

难民争辩的时间不长,人群中的女人开始脱光衣服爬上山坡,也不知道是男人翻译的不准确还是他夹私报复,又或者这些女人已经将羞耻置之度外,只求能上飞机逃离这个景色美丽却缺衣少吃的穷迫地方,女人们竟然都脱成一丝不挂,即便她们年龄不一体型各异,十几对‘波光粼粼’‘芳草茵茵’同时出现在眼前,别说麻天这个大小伙子看的是口干舌燥,房强这样的老司机,也是心思浮动。

好在他俩还知道轻重缓急,大饱眼福的同时也没放松警惕,等到四个带着孩子的妇女最后爬上山坡,麻天负责看守山坡下的男人,房强则把冲锋枪对准了蹲在一起的女人与孩子,张福带着四名部下赶到的时候,场面还在可控当中。

回撤的过程中,张福已经了解到现场情况,到位后二话不说,让女人孩子登上直升飞机,由一名部下看押,立刻起飞前往救援中心,回头加满油料再来接他们。

“张主任,非常抱歉。”麻天眼见直升飞机飞远,立刻主动承认错误。

“不,你们俩的决定没有错,秘密战线的工作也不都是草菅人命,这些偷渡者好歹也是人,有能力自然要帮一把。”张福仍然是那副小官僚的样子,似乎被这些难民勾起了什么往事,有些魂不守舍地回答着。

麻天当然不会去追问张福在想什么,山坡下人群的躁动也让张福回过神儿,充当翻译的男人连滚带爬地重新冲上山坡,吼叫着,“林子里,林子里有恶鬼!”

恶鬼?丧尸!

想想也不奇怪,直升飞机起落的噪音起码也能传出个几百米,再加上麻天情急之下开的三枪,吸引丧尸过来并不是什么怪事,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这时候没麻天说话的份儿,张福端着九五式轻机枪站在几个人靠前点的位置,嘱咐朝鲜男人道:“告诉山坡下的人,全都卧倒,我保证他们没事,要是有谁站起来乱跑,被子弹扫到,自认倒霉吧。”

朝鲜男人点点头,回身吼了几嗓子,自己先卧倒,山坡下的人有样学样,全都趴下,张福与其余三个部下也都找好了射击位置,等待丧尸出现,至于麻天,端着霰弹枪负责张福等人的背后,主要是山脊两侧的斜坡,他知道自己的枪法稀烂,干脆拧掉了霰弹枪的喉缩,这样做固然降低了霰弹的威力却也增加了弹丸的覆盖面,反正麻天打定主意,别管是带菌的老鼠还是蹒跚丧尸,只要有活物出现在射程内,轰他娘的准没错!

张福这边已经开始了无规律的短点射,三个部下仅仅做警戒,他一个人,一挺轻机枪,二百米开外的距离,基本上弹无虚发,树林里只要有丧尸冒头,三发短点射总会准确找到它们的脑袋,然后轰它个稀里哗啦。

这手射击技术拿出来,明眼人都知道张福这人绝对不简单,二百米看似不远,光凭机械瞄准,人的肉眼去看二百米外的人体,不会比一支笔大!人脑袋就跟笔尖差不多!而张福竟然凭借肉眼瞄准射击二百米外的人头做到了三枪爆头的程度,那已经是相当惊人了!

等到张福更换弹鼓稍作休息的间隙,安全部门的战斗精英同样狠狠震撼了麻天,这三人以卧姿射击离开树林的丧尸,基本一枪命中!他们根本都不是瞄准的,全凭手感和枪感,哪怕有一枪落空,第二枪补射肯定能命中,这得用多少发子弹才能喂出来?

难民们看着坡顶上几个人神迹一般的枪法,原本有些躁动的气氛慢慢安静了下来,有些胆子大的索性翻身躺在坡上,看着那些从树林蹒跚出来的丧尸倒伏在森林边缘,偶尔还传来几声充满异国口音的叫好声。

单位时间内出现的丧尸不可能是无穷无尽的,过了半个多小时,枪声逐渐稀疏下来,等到枪声彻底停息了几分钟,树林里再没有丧尸冒头,耳麦里也传来杨小花的声音,直升飞机已经在通化附近的救援中心降落,加满燃油后起飞,预计到达时间三十五分钟。

“哎,那个谁!说你呢!你自己先上来!告诉其他人,可以坐在地上,不要乱跑!”张福对朝鲜翻译招了招手。

朝鲜翻译忙不迭爬上上坡,他到也知趣,并没有完全凑到张福身边,而是站在五米外的地方深深鞠躬,恭敬道:“我叫,李成先,朝鲜九十七煤矿电气维修工。”

“成仙?这名字起的有意思,你是怎么学会汉语的?”张福示意部下警戒,随口问道。

“家父,曾在中国上学,我也是,后来家族仰仗的领导失势,我们,就成了工人,煤矿工人。”

犯错就去挖煤么?还真是金三胖的作风。麻天听到李成先的话,心中默默吐槽。

“好吧,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偷渡者,不过朝鲜那边疫情发展的情况不容乐观,官腔的话我不说了,我们这边可以把你们当做难民安置,在救援中心经过防疫检测后可以前往后方,不过别想让我们将你们当本国国民对待,到时候你们还需要自谋生路,明白吗?”

“明白明白,我可以翻译给我的同胞听么?”李成先依旧保持恭敬的姿态,问道。

没等张福回答,代号老狗的魁梧大汉插嘴道:“头,情况不太对。有十几个朝鲜难民始终躺在山坡下没动。”

“告诉你的同胞都坐到山坡上,老狗,李成先喊完话,难民仍然不起来,立刻向那十几个难民打短点射。”

“好的。”

“不!不必如此吧?”李成先刚想替同胞争辩两句,万一同胞太过劳累放松下来只是睡着了呢?结果张福仅仅翻了翻眼皮,哪怕隔着防毒面具的镜片,李成先都有种被猛兽盯住的错觉,后面的话全都吞回肚子里,老老实实向山坡下喊话。

话音未落,那些朝鲜难民哪敢说半个不字,乖乖原地坐下,更加显露出仍旧平躺的十几个难民有些不对劲儿。

老狗当然不会客气,抬起九五突,基本不用瞄准,嗒、嗒、嗒、嗒四枪打了出去,正好命中四个难民的下半身。

血花飞溅中,难民仍旧没动静。

坐着的难民普遍距离躺着的难民较近,看这样子也知道事情不妙,又不想被山坡上的子弹误伤,纷纷向反方向挪动,动作引人发笑,气氛却愈加紧张。

“杨小花!马上通知通化救援中心!加派人手看顾送去的朝鲜难民,情况存疑!”

就在张福说话的功夫,又有几个正在挪动的难民噗通躺倒,这下剩余的朝鲜难民可就炸了窝,也不管山上山下,四散奔逃!

有几个难民在慌乱中踩中地雷,轰鸣声震响山野的同时,也带起了大片血雨与残尸!场面顿时更加混乱!

要是让这帮不知道携带病原体还是感染了什么稀奇古怪东西的难民在国境内扩散,张福知道他可真成了罪人!二话不说端起轻机枪,“自由射击!”

眼角余光处,李成先已经飞身扑来,嘴里还嚷嚷着:“枪感你!”

张福听不懂朝鲜语,不知道那是停下的意思,麻天也不懂,但是这不妨碍他抡起霰弹枪直接将李成先砸了个跟头!

李成先摔倒在地,几个安全特勤已经扣动了扳机,对妇女儿童下杀手或许他们还有些顾忌,现在面对疑似感染病原体的成年男性,那可没什么好犹豫了,基本上一枪一个,跑在最外围的那十几号朝鲜难民脑浆迸裂,打着飞旋儿栽倒在地!

就是到这个节骨眼,张福与三位部下仍旧保持着一定程度的冷静,确保这些难民被击毙后不会有丧尸化的可能!

剩余的朝鲜难民即便语言不通,眼睁睁看着同伴在面前栽倒,死状凄惨,傻子也知道不能再跑,也不知道谁带的头,全都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做投降状。

见事态得到控制,张福还没来得及‘收拢’剩余的幸存难民,原本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十几位朝鲜难民竟然晃悠着爬了起来,不用说,光看他们起身的动作以及那熟悉的嘶吼声,这十几人已经是十几个丧尸了。

好在这些丧尸看起来动作迟缓,它们所处的位置又是开阔地带,枪声只是多响了七八秒,连带所有躺倒的难民都补了枪,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直到此刻,李成先才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他顾不得染了半边脸的鲜血,嘴里切换成了汉语,结巴道:“不要开,枪!他们,没有,恶意!”

“有没有恶意,不是你我能说了算的。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他们不乱跑,就算有人丧尸化,以我们的枪法也能轻松解决掉,如果有人想逃,那我也只能说抱歉了。”

“好的,好的。”李成先忙不迭地点头,撕下衣服包扎伤口的同时,将张福的话翻译下去,反复的生死刺激,让难民们对死亡彻底麻木,基本上李成先怎么喊,他们就怎么做。

有部下们警戒四周,张福的心思不会放在李成先身上,他抬起手按下耳麦,呼叫道:“小花,直升飞机那边有什么变故么?

“没有,救援中心得到警告已经将妇女儿童隔离看守,现在还没有异常情况与丧尸化的报告。”

真是怪事,按比例讲,这帮难民要是泡了丧尸污水,妇女孩子的体质弱应该先发病,既然救援中心那边没有事,可疑时间段就可以缩短到直升飞机起飞后到现在为止,可是,这段时间里,没有任何一个丧尸可以接触朝鲜难民,而且那十几个丧尸化的难民在出事前并没有什么异常啊,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张福暂时理不出思绪,只能继续道:“刚刚的战斗视频都记录下来了?”

“是的,张主任。”

“马上发到局里让后方分析,另外,你们几个,警戒的同时也考虑一下这是什么情况,救援中心的消息你们也都知道了,基本排除直升飞机起飞前,朝鲜难民被感染的可能,哦,对了,用耳麦,方便小花加入讨论,咱们身处现场,集思广益,要是能找出原因,也能多保下几条人命。”

后半段话是对麻天讲的。

“那些人平躺在地上,要是被老鼠什么的咬到,应该会立刻蹿起来才对,就这么丧尸化肯定不是外伤。”麻天嘴里说着,霰弹枪的枪口始终端在胸前,连续看人被杀,让他有些轻微的反胃,握紧手里的枪械,感觉会好些。

“没错,肯定不是被咬到才会这样,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记得朝鲜那边男女吃饭是分餐的,是不是男人们吃了女人没吃的东西?”老狗接着说道。

“吃了东西也没有说特定位置的人变丧尸吧?”代号山猫的安全特勤继续道。

“哎,人以类聚么。”另一个安全特勤快手摇了摇头。

“没这么巧的类聚。”张福一时间也想不出原因,从头捋道:“丧尸的传染方式就两种,被咬、接触丧尸体液,看那些丧尸化的人,都不符合。”

“还有一种可能,通过呼吸道感染,我在救援中心遇到过一个特例,幸存者近距离接触丧尸,污血从鼻腔呛入肺部,结果导致其丧尸化。”杨小花毕竟有着丰富的救援经验,比现场的人想的更多一些,分析道:“我重播了一下视频,枪战刚开始的时候,这些难民即便躺在山坡上,许多都微微抬头看你们射击的结果,那十几个人也有几个作出了类似动作,直到枪战中后期,这十几人才彻底躺倒,从距离上看,这十几人正好离树林最近,处于坡下的一个小洼地里,水平高度最低,其余难民中,有些看起来离树林更近,但是高度却比他们要高,我又查了下风向,今天是东南风,简易模拟后显示,这十几人还有后续丧尸化的几个人,刚好是处于丧尸群的下风处,其余人都是处于丧尸群的上风处,所以这应该不是巧合。”

“尼玛的!”麻天听到这里忍不住冒了句脏话,“就是说,丧尸被射杀后飞溅的血液经过阳光的蒸腾作用变成丧尸毒气?!可是,这么低的浓度,人体应该可以免疫吧!这要是丧尸病原体能通过空气传播,以后的防疫工作还怎么可能开展下去!根本就是世界末日……”

“这……只是一种推断……”杨小花也有些迟疑,她只是顺着逻辑推理下来得出了这么个结果,确实把她自己也吓到了。

话说到这里,连张福都没办法保持冷静,狠声道:“这件事必须保密!所有人在上级确认信息准确度之前,不能吐露半个字!明白么!小花,给我单独开个通信频道!”

“是!”

031故人喜相逢

作为一个已经进入信息时代的世界,一个每一秒都会有海量信息产生、交流、修改、消散的世界,如果某些地区遭受到丧尸病原体的感染,所有的国家、组织、乃至个人都想知道这个病原体的源头来自哪里,那么,这个秘密可以保存多久才会被发现呢?

答案是二十八天。

突破的关键点是中国的MSS获得内部消息,两名世界顶级的转基因以及病毒研究学者涉案,并且确实证明这两人制造了一起假死车祸企图掩盖自身踪迹,行为可疑。

有了确切目标人物,接下来的事情自然简单,各国刑侦情报组织非常罕有地联起手来,全方位追查两人的下落以及假死前后的所作所为,联手期间难免有勾心斗角互相下黑手使绊子的行为,不过,两人假死后的轨迹与丧尸病原体爆发时间线的回溯相交织之后,整个事件的经过,终于明晰了起来。

其实,一切事件的源头并不是无迹可寻的,只不过追溯起来太过远久,实在让人意想不到罢了,总的来讲,这次丧尸病原体的出现以及爆发,还是要从八十年代的南美毒品战争讲起,也就不可避免的提到一个人,巴勃罗?埃斯科瓦尔?戈维利亚。

埃斯科瓦尔的恶名,即便在他死后也昭彰了许久,而他的死,确实让南美的毒品生产产生了更多的变化,各国贩毒集团以往的嚣张行动,比如刺杀军政警法各界反对者,以及在雨林中半公开搭建生产基地进行加工的举动,由于埃斯科瓦尔的死,南美各国政府乃至国际上愈演愈烈的禁毒行动,逐渐被更加隐蔽的公海油轮加工所取代。

这样做的好处是,公海太过广阔,一艘二三百米、船舷相对平坦低矮的油轮放在大海里,甚至不如一条喷出水柱二三层楼高的鲸鱼更受人瞩目,哪怕各国发射再多的卫星,也需要更多的人力物力去检视卫星传回的视频资料来搜寻可疑油轮,等到禁毒船只前往可疑油轮所在海域的时候,天知道可疑船只会开到什么地方去,所以这种公海加工模式,受到的法律制约以及某些愣头青急于上位进行武力袭击的可能性大为减小,毒品输出又更加方便——包括美国在内,毒品消费前五名的国家都拥有漫长而难以防御的海岸线,所以无论是小型潜艇、远海游艇、直升飞机、水上飞机都可以轻松运送毒品,油轮制毒也就成了贩毒集团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一直到本世纪初最喜欢运用的制毒贩毒手段。

原本,这种手段起码可以再用个十年八年,各个国际禁毒组织对此也是一筹莫展,情况的变化,却是来自贩毒集团自身,由于新型药物更加容易获得,加工设备愈加低廉,加工手法相对简单,以及常年的禁毒宣传,导致‘老式’毒品受到新一代人类越来越强的抵制,大量新型、易加工、效用乃至成分界限都相对模糊的新型鸡尾酒式毒品开始充斥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比如某冰,比如浴盐,所以贩毒集团被迫转型,研制新毒品的同时,将目光投向了行业近似,更加高精尖难以仿制,利润也不相伯仲的新行业。

违禁、实验以及针对性定制药品。

违禁药品,多数指的是那些被全世界国家体育界、健美界或者精神病治疗界诟病却确实有效的激素类、兴奋类、精神类、止痛类药物,那些健美运动的背后,激素类药物从来都没消失过,甚至还有健美爱好者公然宣称常年服用,有些精神病患者或者药物上瘾者,在医生开的处方药吃光后,还会想办法弄到同类药品继续服用,那么,这些违禁药物总不会是凭空出现或者从地里蹦出来的吧?它们的来源表面上是某个站在街角的药贩子,深层次来源是不禁绝该药品的南美或非洲国家,实际呢?不言自明。

至于实验药品,举个简单的栗子,你是个普通的中产阶级,忽然有一天你的某个亲密家人得了某种癌症,生命期限大为减短,医生已经用充满怜悯目光以及诚恳的嗓音宣布:“回家休养吧,想吃点啥吃点啥。”

你能甘心就此眼睁睁看着家人在痛苦中死去么?如果有一线希望,是不是都要搏一搏?

如果是在某个兔子国,你会在百度上搜索出一堆莆田系医院的吹牛广告然后很容易在生死煎迫中降低原本正常的智商,由此被莆田系医院榨干口袋里的钱财,如果是在世界其它国家,某歌相对有良心一些,你不会搜索到莆田系医院的广告,不过,你会搜索到许多实验药物的消息,以及小部分证实有效却由于各国药品监督管理严格暂时无法上市的药品名称,你可以让家人申请参加药品实验,来搏那一线生机,实验申请失败的话,也可以想办法邮购,没错,是邮购那些声称在某国允许生产的实验药品来延续家人的生命,由于易趣的存在,你甚至可以查询这些药品曾经的使用者都给了什么评论,可信度自然也就上升了许多不是?

接下来,自然就是掏钱了,掏大笔的钱财来续命,至于这些钱到底是流入某国的制药厂口袋里,还是流入到贩毒集团新型制药油轮的账户中,就不是你要关心的问题了。

关键在于,药品很可能有效并延长家人的性命,不是吗?

当然,对于贩毒集团控制的制药油轮来讲,利润最大的还有那些为富豪、乃至超级富豪研制的特殊药品,或许这些富豪对于蓝色小药丸嗤之以鼻,更想***功能max却不伤身,或许是想看起来年轻十岁,或许仅仅想类似川普那样治疗脱发,贩毒集团都能提供相应的高级药物,价格自然超贵,功效也不用说,保证富豪们满意。

那么,制作实验药品乃至高精尖药品,就需要同样高端的人才,无论那对假死消失的夫妇出于什么原因,他们假死消失前曾接触过贩毒集团高层的举动被确认后,整个事件的逻辑顺序算是理顺了。

什么?证据?这种事情本就难以找到证据,不过,对于各国情报组织来讲,他们又不是法庭,要证据做什么?逻辑通顺,前因后果明晰,才是最重要的。

不论这两位顶尖学者是出于什么目的研制了丧尸病原体,或者说他们很可能出于方便制造转基因药物的缘故,制作出了通用功能的转基因病毒,可以确定的是,限于油轮上的研制与保管条件,这种转基因病毒在存储或者运输途中污染了同船制作的激素类以及精神类药物,也可能是了解内情的疯子有意让药物受到污染,总之,污染的结果就是转基因病毒带着特定基因片段在极短的时间内进入受众体内,丧尸疫情由此爆发,至于为什么疫情爆发的地点首先都是各国沿海地区以及国际贸易口岸,也得到了相当合理的解释。

诚然,贩毒集团不止一个,制毒油轮也不止一条,证实两位顶尖学者曾经与世界最大贩毒集团洛斯哲塔斯有过接触,嫌疑油轮的范围顿时缩小了许多。

调查到这里,各国刑侦情报组织的负责人终于可以松口气,对他们身后的大BOSS也算有了交代,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那就是国家层面的利益交换,与他们无干了。

“由于现在是太平洋飓风季,油轮所在位置随时都可能产生热带气旋,我们要在最短时间内登上油轮,彻查其内部情况,尽最大可能获取丧尸病原体的前身转基因病毒,只有这样,才能研制出通用性的病毒疫苗。”说出这段话的人,是整个国家拥有最高保密级别的人之一,说白了,新闻联播三十分钟,常年占据其中五分钟的高层人物之一,注意,是每天五分钟。

所以他无需自我介绍,就已经让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更让这些人想不到的是,作为国家的最高层,在公安部学者科普了毒品历史之后,能够亲自坐在办公桌前,通过视频会议介绍上十五分钟任务背景及重要性。

足以说明这件事情有多么重要。

起码,麻天、杨小花这样的新丁还有些身处梦中的错觉,至于王晨与刘书桓这俩全身都包裹在最高级别防护服里的实验受体,固然看不到他俩的表情,不过刘书桓微微颤抖的腿也暴露出他此刻紧张的心态,谁能想到一个初中都念不下来的街头小混混,一个月前还在监狱里等死的囚犯,此刻竟然直面国家领导人?

幸好这些‘听课’的人还有点自觉,在领导人亲自对每个人勉力加鼓励的时候,还知道点头微笑回应对方的寒暄话语,一直到这位大BOSS切断信号,在场的人终于纷纷回魂,开始直面他们接下来的问题。

坐军用运输机直飞南沙机场,转乘加装副油箱的直八,低空躲避它国雷达抵达远洋考察船,加注燃料后前往油轮漂移的海域,登上油轮搜集病毒资料获取可能还存在的转基因病毒样本。

区区不到百字的任务描述,给人感觉只有四个字。

九死一生。

“这,这,这……”刘书桓张了几次嘴也没说出个完整词,还好,经过如希的枪毙教育,他没傻到当场嚷嚷着退出,勉强能保持冷静。

刘书桓是真怂了,你让个收高利贷的街头混混去做这么个近似拯救全人类的任务,他没当场吓尿,已经算心理承受力够强了。

在场的人之中,除了王晨、刘书桓、杨小花、麻天年纪轻轻之外,哪个不是人精?房强没有其他人那么身经百战,起码也在社会上混了十几年,该有的眼光也少不了。

刘书桓的表现落在有心人眼中,都得到了个靠不住的标签。

大BOSS事务繁杂时间紧迫,肯定不能久留,接下来登场的人,杨小花可是记忆犹新,尤其是对方那个尖嘴猴腮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别扭。

没错,正规场合永远由他出马的中科院院士,陈汉新。

相比大BOSS的气势,陈汉新的说教就要简单许多了,几乎到了言简意赅的程度,“油轮内很可能充满高浓度的丧尸病原体,鉴于我们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研发出完全有效的疫苗,所以我只能提供给大家相对有效,针对丧尸病原体不同病毒化制作的前置疫苗以及快速检测病毒类型的药剂试纸,以应对不动的感染源……”

陈汉新在上面讲解,麻天在下面已经按耐不住,悄声对坐在他旁边的张福嘀咕道:“张主任,咱们只是上报了丧尸体液蒸腾后病原体会在空气中散播的消息,怎么转头上级就把咱们调回廊坊,还安置了这么个重要的任务?”

“怎么?你害怕了?”

“怕?暂时没有,出事到现在都快一个月了,油轮我没坐过,轮渡没空调我可知道待在船舱里多难受,这种闷罐船要是失去动力在海里飘着,没有空调运作,百分百变闷锅,里面遍布丧尸再多,恐怕也都干巴的差不多了,我就不信那些丧尸属永动机的,干尸状态下还能移动,所以说,这个任务看起来危险,其实跟摸金校尉差不多,扒坟的活儿,另外,那俩穿防护服到现在都看不到人脸的家伙,什么来历?我看其中有个人似乎不太靠谱,刚刚大领导讲话就属他抖得厉害。”

张福听到这里,扭头看了眼还是流露出吊儿郎当气质的麻天,心说这小子看事情还挺明白的,虎父无犬子啊,嘴里低声道:“就你话多,老实听着,一会安全部门的领导会给你讲的。”

陈汉新啰嗦了大堆话之后切断信号,视频会议算是到此结束。

只不过参与会议的人还不能离开,接下来才是整个行动的细节安排,站到他们面前的人可不一般,光是他那双眼睛往台下这么一扫,所有人都有种好像被他盯死的错觉,关键在于这人样貌太过奇特,你说他是黄种人吧,偏偏长个鹰钩鼻子,说他是白人吧,还有个类似黑人的厚嘴唇,说他长的有特点吧,真要说特点在哪里,转头就没办法描述出来。

总之,是个丢进人群照不出来,单独站在面前让人难以忽视的家伙。

“怎么把他弄来了。”张福看到这位,忍不住搓了搓手腕,嘀咕道。

来人也不客气,站在众人面前声音洪亮,“大家好,我叫张福。”

这话一出,除了那几位老特勤见怪不怪之外,麻天几个人全都转头看向台下坐着的张福,心说这什么情况?巧合?

下一秒,台上那位注意到异常,咳嗽了两声重新召回众人的视线,施施然地说道:“那就叫我郑凡吧。”

哎呦喂,这名字还带随便改的?果然是安全部门怪事多。

麻天心底默默吐槽,身旁的杨小花却有些明白过味来,她毕竟常年跟电脑打交道,张福,郑凡,拼音缩写都是ZF,ZF是什么?政府么!敢情这些不愿暴露真实姓名的特勤,随意起名还有这么个规律。

“首先,大家放宽心,这个任务相对复杂,却没有什么危险难度,伤亡率肯定不高,不然的话,也不会按照知情者以及特殊工种来选择探查人手,所以在座诸位除了有经验的安全特勤之外,还有几位刚刚提升保密等级的平民,不论如何,感谢你们参与此次行动。”

你看,作为行动实际的负责人,就是会说话,几句话愣是把原本心虚肝颤的刘书桓说地挺直腰板,其实反向推断一下就能明白,如果真是那种事关整个国家民族生死存亡的大任务,占用副职的中央领导通过大屏幕巴拉巴拉十五分钟?大领导早就亲自到场挨个勉力了,而且,哪能用他们这些平民掺杂安全特勤来执行?除了王晨、刘书桓这样的病原体免疫者,其他人别说平民,稍微能力差点的特勤都根本轮不到。

“……两名免疫者分属两队作为尖兵,王晨,你跟张福这队,刘书桓,你跟周峰这队,有没有问题?”

这便是屠鸿业所说的,两人的众多用处之一。

在很可能充满高浓度病原体的油轮内部,特勤们注射了有效性未知的新疫苗,也得穿上带有空调系统的全身防护服,哪怕特意将头套改成全透明的,这些顶尖特勤除了视觉不受太多影响,对声音甚至是空气流动的敏感性都会大幅下降,加上防护服的臃肿设计,他们的反应动作自然要慢上半拍,别小瞧这不到一秒的延迟,有时候甚至会决定整队人的生死。

这时候身边能够有不需要穿防护服,不怕丧尸撕咬的同伴,即便不会开枪不会格斗,只要他能提前预警,让这些安全特勤能早一秒作出反应,整个探险队的生存几率也会大大提高。

确定无人提出异议,郑凡继续道:“好,人员分配就说到这里,下面着重提一点,在油轮上制药,有许多设备不能使用,因为这些设备需要绝对的稳定性,我们估计贩毒集团不会在油轮内大费周章建立保持设备稳定的装置,所以我建议诸位进入油轮后即便没有收获转基因病毒的样品,也要尽量搜集与油轮航线有关的信息,我们怀疑油轮临时停靠补充淡水物资的岛屿或港口,还隐藏着一家高端的制药厂,等下会有些制药设备资料发到在座各位的平板电脑上,希望你们尽快熟悉这些设备的特性,避免造成意外伤害,好了,有什么问题,可以现在提出来。”

“我们是在公海行动,油轮的消息还有其他国家知道么?打个不恰当的比喻,俩贼手伸进一个兜里怎么办?”麻天提了个想当然的问题。

“我们确实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外勤那边已经确认,他们在消息的关键点上稍微动了点手脚,所以各国还在大西洋寻找油轮的踪迹,并且锁定了几艘在南大西洋漂泊的油轮,所以,只要我们行动够快,应该能在各国反应过来前及时撤退。”

郑凡的语气很平静,只是接下来的话多少有些气人,“再有这种常识性问题,可以私下讨论,不用在会上提出来,还有没有问题?”

一片寂静。

“好,零八零零准时出发,会议结束,现在自由活动,张福,周峰,你俩过来一下。”

领导走了,下面的安全特勤也没闲着,坐在麻天对面的几个特勤起身打招呼,迎面过来的中年男人身材消瘦却给人很精神的感觉,尤其他那双臂膀,眼看比普通人就要长一些,没说话先露出满面笑容,跟老狗来了个狠狠地拥抱,笑道:“你个家伙,怎么卷进这件事儿里的?”

“哎,别提了,跟着头儿出个简单任务,结果遇到了越境的朝鲜难民。”老狗把经过简略一说顺带介绍了双方,着重提了下中年人绰号叫拉面,是个相当优秀的狙击手和用刀高手

拉面打量着三个新人,笑道:“你们头儿还是老样子,不拘一格用人,对了,你们三个还不知道吧?老狗进特勤之前是警犬饲养员。”

“得了得了,我那点陈芝麻烂谷子就别提了,说说你们是怎么掺和到这件事里的吧?”

“跟你们差不多,前出到乌兰巴托勘察疫情,本来救了几个牧民,结果他们非要埋葬被打成肉酱的亲人,亲人是埋了,他们几个也丧尸化了,我们上报了情况与推测结果,就被叫到廊坊。”拉面对着坐在原地没动的王晨与刘书桓歪了歪下巴,提议道:“那二位是不是也要招呼下,明天还要并肩作战,这时候太冷,不好。”

“也不知道防疫的那帮神人怎么弄出这俩宝贝,竟然免疫病原体却没办法用他们的血液研制疫苗。”老狗嘴里抱怨着,走到二人面前,伸出手客气道:“我是安全特勤,绰号老狗,请问你们那位是王晨?”

“哦,哦,我是。”王晨赶紧起身与老狗握手,抱歉道:“我体内的病原体对普通人有一定的感染性,只能隔着防护服与几位见面了,不好意思。”

“理解理解,不过等到了油轮上,穿防护服的可就是我们了,到时候还要拜托你。”

“客气了,客气了,我……”没等王晨把话说完,老狗身后的杨小花已经按耐不住,尖声道:“你认识一个代号3148的话务员么?”

“3148号?”王晨听到杨小花的声音就晃了下神儿,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等到对方报出工号他的记忆才明晰起来,不由得惊喜道:“哎呀,是你啊,3148号,没错,是我,王晨啊!”

话音未落,杨小花已经不顾一切地扑了上来,一把将王晨死死搂住!

032油轮

当自己心怡的女孩子在公共场合公然搂抱另外一个男人,并且两人只是第一次见面,哪怕这个男人穿着全套防护服,麻天作为一个自认还算有那么点魅力的臭屁青年,当时的心情实在不能用七上八下或者五味陈杂来形容,他一再告诫自己要冷静,保持一个青年才俊应有的风度,那张臭脸仍旧板到了一行人降落在科考船等候给直升飞机加油的时刻。

然后,他的后脑勺上便狠狠地被张福拍了一巴掌。

“小子!气象预报已经确认,最近二十四小时,油轮附近将有热带气旋形成,所以咱们时间很紧迫!我忍了你一路,到现在你还收拾不了心情,等下你就在科考船上待命吧!”

“啊,是!”麻天悚然惊醒,马上就要去执行任务了,自己再这么儿女情长,危及自身与战友的生命,那就太不应该了。

正在羞愧时,杨小花拖着自己的行李袋凑到麻天身边,也不正眼瞧麻天,淡淡说了句话:“我跟他怎么可能有事!你个呆瓜!执行任务的时候别分心,别让我小瞧你,麻天。”

恩,必须承认,有时候女孩子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便足以让单身狗鼓足勇气,麻天也不例外,他顿时觉得天也蓝了,云也白了,连科考船上厚重的柴油加电子设备的怪味都显得如此缠绵悱恻,让人心动。

“抱歉。”王晨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在杨小花走过自己身边的时候,闷声说道。

杨小花停下脚步,那双丹凤眼透出几丝无奈,“该道歉的是我,跟你关系不大,我只是一时激动,没想到疗养院爆炸后你们还能活下来,只可惜韩丽……”

“别想那么多了,怎么说,当初要不是你帮忙,我们俩也不会活到现在,这世道别给自己压力,死活都看自己运气好坏,跟别人没关系。”王晨的声音里同样充满了无奈,他不会劝慰人,况且,这操蛋事儿连他自己都看不透,甚至会破罐破摔跑去参加减寿的生体实验,能说上这么几句话已经是勉为其难了。

杨小花当然清楚行动在即,扯这些旧事实在不恰当,收拾心情拍了拍王晨的肩膀,努力露出个灿烂笑容,“不管怎么样,我会时刻紧盯你们的。”

“恩。”王晨见张福提着枪包走过来,赶紧迎上去,客气道:“张队长……”

“哎,客气话别讲,马上就要成一根绳上的蚂蚱了,这是你的枪械装备以及破门炸药,抓紧检查,别出问题,哦,对了,一直没时间仔细问,上头说你接受过枪械以及爆破训练,没有实战经验,具体掌握到什么程度?别吹牛,别谦虚,我需要准话。”

“恩,手枪速射十米移动靶可以做到枪枪上靶,霰弹枪速射二十五米移动靶,也是能保证枪枪上靶,爆破方面,手雷和炸药都用过。”

“哦,那很不错啊,以前摸过枪?”

“没,集训的教官教的好。”王晨嘴上这么说,想起那个魔鬼教官,心里还是有些发毛,那教官太狠了,两人光是扣扳机就扣得食指流血,现在都没完全长好,当然,代价也是值得的,起码看张福的反应就知道,对枪枪上靶这个程度相当满意。

那是,当初胡春开枪打惠大娘,那么近的距离,还不是一枪崩到了天棚上?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到一定距离内开枪不打空,已经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

重新登上直升飞机之前,张福与周峰带领的两个特勤小队都注射好疫苗,穿上了全套防护服,至于王晨与刘书桓正好相反,直升飞机起飞后,他俩的防护服就可以脱下来了,脱下防护服的那一刻,王晨真的感觉什么叫一身轻。

隔着那层塑料自然没什么感觉,现在,王晨重新感受到海水的咸腥,热辣的阳光以及手上霰弹枪的冰凉触觉,心情竟然前所未有地放松了下来,半合着眼睛,脑袋里空空的,什么都不去想。他这样的状态落到其他特勤眼中,引来了几个赞赏的笑容,没一会,机舱里便彻底‘安静’下来,除了充斥整个机舱的引擎轰鸣声。

直升飞机主驾驶,临时代号蝙蝠的海军精锐在公共频道里通知即将降落的时候,王晨再次睁开了眼睛,透过舷窗望去,碧波荡漾的平静海面上,一个黑褐色的纺锤型船体正在不断放大,船尾塔台的前方,一个标准的直升机升降平台逐渐清晰,虽说上面的H有些斑驳模糊,用来标识降落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直升飞机略微震动,还没停稳,王晨已经随着自己这队安全特勤从飞机一侧跳下,按照已经确定好的线路,直奔塔台下方的油轮入口,至于周峰带领,刘书桓参与的另一队安全特勤,将跑到船首,从船首的入口进入油轮,两边同时进行搜索,最大程度减少漏洞,提高搜索效率。

房强没有海上起降的经验,他担当此次行动的直升飞机副驾驶,此外还有一名海军陆战队抽调的船舶专家随行,算上主驾驶蝙蝠,他们三人固定直升飞机后,将清理油轮塔台,随时准备搭载安全特勤们撤退。

进入临战状态,无论是吊儿郎当的阳光青年麻天,还是长相略好总体气质平凡的王晨,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尤其是王晨,体质经过强化加上不用套上臃肿的防护服,一身标准特勤戎装的他显得相当干练,碎步跑到油轮船舱的入口处,按计划掏出粘性炸药,按在锁眼上,跟在他身后的老狗晚了几步,时间上却正好,老狗侧过身,露出背包侧面的口袋,王晨拽出定时雷管插到炸药上按下开关,嘴里喊道:“三秒起爆!”

恩,这就是带着王晨执行任务的另一个好处了,老狗他们这些安全特勤不用为了某些精细的战术动,比如安装炸药而作降低手部的防护标准。

轰鸣声过去,确认舱门被彻底炸开,稍等数秒确认内里的空气含氧量足够,王晨掰下头盔上的夜光仪,端起霰弹枪,一马当先冲进舱门!

迎接他的是一股说不上什么来源的恶臭,即使王晨带着简易三防口罩,这股恶臭也能透过碳盒的过滤钻进王晨的鼻腔,随即而来的则是零碎的尸骨,看起来麻天之前推断的没错,一个月甚至更长时间的闷罐烘烤,让油轮里的尸体多半干燥脱水,简单的破门爆破就让它支离破碎。

跨过尸块,进入第二道处于敞开状态的舱门,王晨眼前的一切已经变成了墨绿色,一条直通向船尾的走廊出现在他眼前,每隔十米左右走廊的一侧便开辟出一个舱门,王晨打开最近的一扇舱门,里面有几张收纳床、凌乱的衣物以及生活用品,墙上贴着花花公子或者三版女郎的luo照,看来这是个船员卧室。

与之前预期的差不多,油轮可能被贩毒集团改建成三个部分,除了底仓的动力区原封不动之外,油轮塔台的下方是船员与工人的生活区,中前部分自然是生产各类违禁药品的工厂区,至于研究中心在哪里,还需要两队安全特勤自己搜索。

连续开了五个舱门,舱室里的情况几乎一样,不过没人敢松懈,天知道下个舱门里会有什么东西。除了偶然出现的干尸之外,舱室里都是些生活用品,从干尸的外表衣着来看,全是船员,由于它们身上普遍看不出外伤,其中两具的手指还有明显抓挠磨损的痕迹,初步判定,丧尸病原体不仅仅污染了从油轮运输出去的违禁药品,也感染了这里的船员,或许是通过空调系统传播,初始浓度不够的缘故,药品运出之后,这些船员才开始发病转变成了丧尸,随后又在长达一个月的闷蒸中,成了干尸。

又连着开了三个舱门,情况仍旧没有什么变化,等到第九个舱门打开后,王晨愣住了。

这个舱室的门口,胡乱躺倒着四五具干瘪的尸首,与之前那些船员干尸不同,她们明显都是女性,而且没有穿衣服,舱室内则挂满了布帘,随便掀开一个布帘,里面是张双人床。

很明显,这是个解决船员需求的地方。

只不过这些女人是自愿还是被迫,王晨看不出来。

“里间安全。”老狗到套间里扫了一圈出来,见王晨还有些发愣,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太多,她们都已经死了,这些女人的手脚没有捆绑的绳索,要是被迫上船,你现在看到的就不是布帘,是铁笼和锁链。”

“也是,走吧。”王晨点点头,跨出舱门。

接下来的路途了无新意,整个油轮的上层结构很快被探明,除了举架高两米的船员生活区之外,在油轮前部相对宽阔高大的船舱中,不但停放着一架双翼水上飞机、一艘小型潜艇与两艘快艇,还安装了两个滑轨吊臂。显然,贩毒集团非常精明,要是在油轮甲板上停放这些运输工具,摆明了告诉其他人,这是艘相当可疑的油轮,那就干脆利用液压活动甲板以及吊臂将运输工具隐藏在第一层甲板之下,只要不进入船舱内,哪怕站在甲板上蹦来蹦去,也不可能发现油轮内有乾坤。

两队特勤在吊臂旁顺利汇合,周峰那队遇到的情况与张福这边差不多,发现了十来具干瘪的尸首,存储燃油的储油罐,再没有其他值得搜寻的东西。

干尸不会咬人,原本还有些软手软脚的刘书桓,此刻看起来也精神饱满了不少,摆出一副‘老子不怕老子很牛掰’的样子——作为一个有点小聪明的街头混混,他还真是容易被人看透。

“之前搜集的油轮结构图完全用不上么。”张福晃了晃脑袋,船舱中的闷热温度开始压制住防护服自带的空调系统,整个人泡在摄氏三十度以上的空气中,任谁都不会舒服的。

“张队,动力系统和结构,贩毒集团应该不会动,所以详细看的话,前舱两侧的舷梯还是通往下层舱室和动力区的路,就是不知道这四个入口分别通向哪里。”周峰作为此次行动的副领队,很恰当地提示道。

“塔台小队,你那边有什么情况?”

“塔台小队,蝙蝠回报,塔台南侧发现一具残尸,塔台内发现四具完全干瘪的尸体,塔台里一切正常,所有设备处于断电状态,仪表最后读数显示,油轮还有大概百分之二十六的燃料,队长,舰船专家说这种油轮的通道都是俩主俩副层层联通的,这帮南美人估计没兴趣改造成迷宫。”

“也对,你带队走左面,我带队走右面。”满船的干尸没什么危险性,张福根本没多想便做了决定。

两队人随即分开,张福这边仍旧由王晨带头,从右边侧的通道前往油轮二层,二层船舱的情况让人有些啼笑皆非,原本预想中的各类制药设备流水线或者丧尸什么的,两队人压根就没见到,整个二层都是封闭的,沿着外侧走廊一直走到船首,才找到两大两小四个气压门,简单翘了几下,纹丝不动。看来整个油轮二层被断电后自动锁闭的气压门封闭成了单独的舱室,除非动用炸药或者油轮恢复供电,不然别想知道那四个气压门后面到底都有些什么东西。

应该说贩毒集团充分考虑到了油轮被渗透遭受攻击的情况,假设国际刑警或者特种部队想要进入油轮,他们首要做的就是控制塔台以及切断整个油轮的供电,这是反恐手册里的标准操作步骤,贩毒集团自然要反其道行之,只要油轮失去供电,气压门就会自动合拢加压,为身处二层船舱内的集团人员争取逃离时间。

再加上一层船舱内都是些档次不高的船员生活区,由此推论下去,油轮上的首脑人物与重要人员平日里肯定是在二层船舱活动,一旦事情不对,他们封闭二层船舱后,多半会从某个隐秘的通道逃离油轮。

在炸开气压门与恢复供电之间衡量了几秒,张福决定还是恢复供电,天知道气压门后面是什么情况,万一有易燃易爆气体,如此封闭的环境,整个船舱都可能炸上天,还是恢复供电相对稳妥些,贩毒集团再疯狂,也不至于在油轮四下里埋藏炸药专等供电恢复的时刻起爆吧?就算有炸药装置,气压门合拢后就该开始倒计时准备炸船,要爆炸早爆炸了,不会等到一个月以后。

留下周峰那队在二层气压门前待命,张福领着其他人进入油轮底舱,按照舰船专家的指引,第一时间找到了油轮的发电机组,颇费了些手脚,才启动了发电机组。

“张队,塔台这边显示电压正常了,确认恢复全船供电么?”

“等一下。”张福从特勤手中接过C4,安放在船底薄弱的位置,转头呼叫周峰,“周队,你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应急灯亮了,气压门还没有动静!”

“供电吧。”

“好的,三、二、一、合闸。”

耳边传来轻微的嗡嗡声与电流声,随即,舱室内与走廊上的LED灯逐渐明亮起来,王晨抬起左眼的夜视仪,打量着恢复正常色彩的船舱,与预想中的铁锈色不同,船舱内外加上地板,都是乳黄色的,或者说,是一种白油漆陈旧之后发黄的颜色,如果排除掉那些干瘪的尸首与散落在地上的枪支,这里只是个普通的船舱罢了。

正当王晨一行人准备回二层与周峰那队人汇合,走廊上的LED灯忽然开始闪动起来,几秒时间,白光就变成了规律性闪动的红光!

“蝙蝠!LED灯变成红色,规律性闪动!这代表什么?”

“张队,塔台电脑刚刚启动,还需要时间自检!”电脑还没自检完,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流水声从船首传来,紧接着油轮喷淋系统启动,大量海水喷薄而下!

“蝙蝠!找到消防喷淋的开关,关掉它!赶快!”张福一边下着命令,一边带着队员往二层船舱爬去,任谁在闷热的船舱中被浇了个湿透,感受都不会好,只不过被浇头的人只有王晨与刘书桓,其余穿了整套防护服的安全特勤,只是被喷淋系统干扰视线,行动受到了影响。

“队长,电脑显示喷淋系统控制开关短路了!”

“想想办法!”

“等一下队长!我找到了喷淋系统的手动开关,我马上去处理!”

“尽快!”

张福与周峰几乎是异口同声,油轮的喷淋系统本就是为了防止油轮内部失火爆炸专门设计的,这东西可不是普通宾馆里那种喷洒水花的小装置,虽说名字一样,效果天差地别,宾馆里那个是淋水,油轮里的可是真正的喷水!而且流量很大!这要是被喷淋系统淹死在油轮里,或者被喷淋系统搞沉了船,传出去不光会被人笑死,恐怕所有参与任务并且生还的安全特勤都得羞愤到自杀。

幸好,手动开关有效,喷涌的海水逐渐停止下来,短短三分钟不到,二三层船舱的积水已经没过了众人的小腿,并且不断有海水从上层流淌下来,估计这些海水自行流淌到底层船舱,还需要些时间。

“看来有人在疫情爆发后被困在了船舱里,想办法短路了喷淋系统来求生,可惜油轮彻底断电,短路了系统也没有用。”张福抖了抖枪上的水渍,推测道。

活活渴死在油轮里么?还真是相当悲惨的死法。

通电之后,位于船首位置的气压门一如之前的推断失去了压力,轻轻一推便打开了,王晨与刘书桓端着霰弹枪走在最前面,小心翼翼地走进二层船舱,老狗与拉面走在最后,他俩一左一右抡起步枪,将气压门两侧的液压支臂彻底砸坏,以防油轮二次断电,气压门重新关闭,那乐子可就大了。

在乳白色的灯光照射下,要不是脚下传来轻轻的晃动感以及没有排光的海水,王晨还以为自己来到了某个高级实验室,印象中电视电影里那种破烂陈旧阴暗的制毒场景,在这里根本不存在,防静电防滑的棕色橡胶地板铺满了视线所及的每个地方,两条生产线与几台包装设备,端端正正地摆放整齐,设备周围还用不同颜色的胶带标注了警示范围,防止误入误伤。

很明显,这里是各类药品、毒品的生产包装车间,差不多有数十具干尸倒伏在车间各处,被喷淋系统冲刷之后,包装台上的药品全部稀释到水中,让这里残留海水呈现出古怪灰白色,个别地方甚至形成了灰白色的泥浆,张福随手抓了些稀泥浆在手套上搓了搓,以他的经验隔着手套是无从判断这些都是什么成分,过滤后的空气里略微有些辛辣的古怪臭味还是让他得出了个不太好的结论。

“王晨、刘书桓,你俩把面罩带上,这些泥浆很可能是液化后的兴奋剂,一旦蒸发,防毒口罩未必有效。”

“好的。”王晨二话没说,憋了口气,摘下防毒口罩,掏出随身携带的防毒面罩戴好。

见刘书桓同样换装完毕,张福继续道:“周峰小队,分三个人留在这里收集他们制作的成品,或许上面已经沾染了病原体。”

穿过加工车间的隔离门,放眼望去,洁白干净整洁的操作台与叫不上名字的众多实验设备被八个半透明的巨大无菌室分割包围着,光看面积就得有个几百平米,可以说整个油轮的中部,都是实验室。

“王晨、刘书桓、麻天,你们三个跟我继续搜索,其余人留下,寻找实验室里的病原体样本。”

实验室的面积超过所有人的预期,张福只能这么安排,以期缩短搜索时间。

无菌室后面是两个灭活舱,穿过灭活舱中间的甬道,左侧应该是冷藏室,右侧是物料存放室,冷藏室的门半开着,里外倒伏着几具残破的干尸,从这些干尸的衣着上看,都是实验人员,从倒伏的位置判断,应该是幸存者在丧尸的围捕中逃进了冷藏室,却因为断电后油轮温度飙升,不得不从冷藏室出来冒险搏个生路,很显然,幸存者失败了,成了丧尸的美餐。

四个人继续前行,穿过两道防火隔离门,一前一后摸向船尾的船舱。

这里应该是集团高级人员的生活区了,装修的实在富丽堂皇,充满了南美暴发户的味道,搭配上那些泡在海水里的干尸,让人有种南美巫毒教赞扬死亡的古怪美感。

金碧辉煌形容这里一点都不夸张,除了那些看不出真假的黄金扶手,黄金门把手,最嚣张的装饰要属挂在最里间船舱的两支短款金色AK74,摆放AK的壁炉上还放着四个备用弹匣与子弹盒,连备用弹匣都是金光闪闪的!

“真特么壕。”刘书桓忍不住揭开面罩啐了口唾沫,他觉得自己要不做点小动作转移注意力,会忍不住将那两把AK攥到手里。

刘书桓那点小心思,张福还看不出来?冷声提醒道:“这种地方,越是看起来值钱的东西,越不要动,贩毒集团的丧心病狂你们都听说过吧,我打赌,那俩AK只要你动一下,咱们被炸上天的几率大于八成。”

这话钻进刘书桓的脑袋里,原本压制不住的贪念顿时象春日积雪,消散不见,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转移话题道:“张队,这里应该是最后一间船舱了,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就是水磨工夫……”

“张队脚下!”

033转成文职的机会

必须承认,张福从心底对于上级给安全特勤里塞了俩个号称不怕丧尸的平民实在不太感冒,诚然,他自己也招揽了三个新人,可这三新人里有俩属于后勤支援,剩下那个好歹也是武警出身,最起码五公里越野也是在及格线之内的,一星期野外生存也都是必过科目,更不用提这小子敢为了刚认识没俩小时的战友,跟丧尸在疾驰地装甲车上拼命!

就这份胆魄心性,招进安全特勤培养,绝对说得过去。

那俩平民算怎么回事?弄点兴奋剂增强体质?再能增强又如何?短时间内膨大的肌肉肯定会造成动作不协调,拼命的时候,半点偏差,命就没了!这种情况张福见得多了!

象张福这种老油条,杀人技巧已浸透到骨子里,拼体力是侮辱他,手下那帮服役没到十年的部下,体能加上技巧,收拾这样的‘国家二级’运动员,十个八个一起上或许困难,三五个不在话下。

诚然,丧尸相比张福曾经面对过的对手,没有痛觉,不怕死亡,绝大多数杀人手段对它们无效,可是这帮丧尸也没有智商啊,只要有足够的空间,张福让这帮丧尸一只手也能消灭他几十个,而且他之前确实这么做过,在小镇的救援中心随便抓了把餐刀也能带着幸存者杀出一条生路,就算身着全套防护服,也不过行动受到些阻碍,至于为了这点屁事给安全特勤里塞进俩平民么?

至于。

真至于。

发现丧尸病原体可以通过飞沫传播到现在,时间间隔太短,这些安全特勤久经沙场也没办法迅速熟悉如何身着全套安全服作战,越是经验丰富的特勤,适应的时间越长,张福,此刻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由于安全服导致下方视野收窄,他完全没注意到脚下出现了一双干瘪却明显有力的手!

王晨那声示警让张福下意识地来了个旱地拔葱,纯凭下肢的力气原地起跳,堪堪躲过那双手的抓握,双脚落下,刚好踩住了那双明显不是活人的手!

双手的主人并没有就此罢休,它纯粹遵循本能想要将双手收回,却因为双手被踩住将身体从书桌下带了出来,反正结果对于它来讲是一样的,都是把活肉送到了自己的嘴边。

努力将嘴张到最***黄的牙齿与牙龈完全暴露在外,丝毫不介意两颊开始撕裂的咬合肌,丧尸的眼中只有包裹在防护服里的血肉,它马上就要满足自己最原始的生理需要了!

砰。

满足失败。

对于张福这样的老特勤,在生死之间走了一圈,心跳都没快半拍,枪声在相对封闭的船舱里绝对震耳欲聋,王晨那一嗓子也不光是喊给张福听的,公共频道里同样响起他的声音,所有听到的示警的安全特勤立刻提起十二分精神应对可能到来的袭击。

可惜。

晚了。

留在实验室的快手首先遭到了攻击,应该说快手无愧于他的外号,哪怕有全身防护服延迟了他的反应,视野余光处刚闪现个黑影,他的手便已经翻腕提起,枪口直对丧尸扑来的轨迹上!哪成想这个丧尸的速度出乎他的预料,超过普通丧尸数倍,就是感染了丧尸狂犬病毒的快速丧尸,恐怕都比不过这个家伙!

一步慢,步步慢,快手刚来得及扣动扳机,丧尸已经扑到他身侧,任凭子弹在身上穿了个窟窿,血盆大口狠狠咬在了快手的肩膀上!

这时候就看出这些久经训练的安全特勤与一般人的不同,快手即便感受到肩膀处传来的撕心疼痛,可他硬是一声不吭,抬起突击步枪,枪口从下向上顶住丧尸的下巴,准确补枪!甩开这个丧尸之后,快手不管还在流血的伤口,丢开在舱室中相对笨重的突击步枪,左右手同时抽出一支格洛克,对准四周暴起伤人的奇怪丧尸连连开火!

相比容易卡壳的九二式九毫米口径,专供安全特勤的格洛克(杜撰,绝对杜撰)那是相当犀利,达姆弹与重头弹交替压进弹匣也是特勤们的特色之一,用在枪战中,无论打人还是打防弹衣都是非常好用的,现在用来打丧尸,尤其是快手这样擅长左右开弓的特勤,近距离可以做到枪枪不落空!

奈何这帮更像干尸的丧尸,速度太快!

快手的枪法犀利不假,枪枪命中也没错,可是丧尸躯干中弹,哪怕断胳膊断腿甚至肚子被达姆弹彻底炸烂,都没办法停止它们的疯狂扑击!

第二个受伤的是老狗,作为服役时间仅次于张福,马上可以独自带队的特勤,老狗的临战经验也是相当丰富,而且他的反应并不慢,第一声枪响的同时,他连退两步,背靠在船舱边,最大程度扩展视野的同时,手里那支零五式冲锋枪已经蓄势待发,果不其然,原本还在灰白色浆水里浸泡的干尸随着枪响纷纷苏醒,四下里向距离最近的活肉展开了饕餮盛宴!老狗当然不能放任它们袭击自己的战友,冲锋枪连续开火,命中多个丧尸!

意料之外的情况紧接着出现,有个丧尸扑击到半空中,被达姆弹命中脊椎,胸腔以下全部断裂,仍旧有些干瘪的上半身却被子弹的冲击力带偏,打着旋坠落到老狗身侧,原本老狗只需要调转枪口来个三发短射,足以将这个半残丧尸的脑袋打开花,可这时他正好看见有个丧尸出现在山猫后方,对准山猫的后脑勺扑去!

容不得老狗多想,他的冲锋枪先瞄准了偷袭自己战友的丧尸,打出两发点射后,才调转枪口解决身边的危险。

来不及了。

失去大半体重偏偏肩臂手完好的丧尸,比老狗预想中的动作还要快!这家伙咬穿老狗的防护服,在他大腿上留下深深咬痕的同时,也接到了老狗迟来的子弹。

枪声突兀地响起,也在极短的时间内彻底消散,公共频道里只有几个人轻微的喘息声,快手看到老狗打出安全的手势,马上掏出临时配发的病原体防疫针,也来不及做什么病原体测试,三管针握在手中,同时扎在肩膀伤口周围!

没谁愿意变成丧尸。

老狗也是如法炮制,耳麦里传来张福一如既往的冷淡声音,“张福小队,上报伤亡情况。”

“快手负伤。”

“老狗负伤。”

“山猫安全,另外,刮风阵亡。”

“周峰小队,上报伤亡情况。”

“拉面受伤。”

“周峰安全,其余人……阵亡,留在制药车间的特勤临死前封住了隔离门,想要离开的话,要干掉车间里仍然活动的丧尸。”

“……”

十三人进船,四人阵亡,三人负伤,剩余六个人里面还有仨初出茅庐的新手,张福微微摇了摇头,他已经有些年头没有遇到如此惨痛的失败了。

事实摆在眼前,更不用说自己刚刚还被王晨救了一命,张福心知,那个他之前一直看不起的平民,在关键时刻,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至于另外一个只知道抱着霰弹枪蜷缩在角落里跟女人一样尖叫的家伙,行动结束后,百分之一千会回到监狱里去,如果他不想回去,张福自问很乐意多个人肉靶子供自己发泄此次重大伤亡淤积下来的怒火!

无论如何,这些特勤没有白白牺牲,他们用生命证明了一件事,这些丧尸哪怕脱水干燥,只要接触到足够的液体,也会在丧尸病原体的刺激下恢复活力,至于他们为什么会拥有远超过普通丧尸的速度,张福自己能想到的答案只有一个。

这帮丧尸身体里或多或少都有高浓度的毒品或药品,泡了‘毒水’的更不用说,活人沾上这东西都要整天整夜折腾,这些尸首完全是在毒水里‘泡发’的,那效果……

具体什么药品,将是研究学者面对的问题,张福掏出密封袋,随手抓起个丧尸脑袋塞在袋子中,嘴里也没停,“负伤的包扎伤口,没受伤的抓紧补充弹药,蝙蝠,外面有什么情况?”

“没有,一切正常。”

“你们注意从船舱口冲出去的丧尸。”

“收到。”

“继续搜集样品安装炸药,到船尾集合,准备撤离。”张福抬起头,打量着办公室的天棚,他并没有说如何解决那些游荡在车间里丧尸,幸存的队员也没有问,即便特勤有了重大伤亡,这些老特勤还是选择相信张福。

“会死的,会死的,真的会死啊,我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刘书桓此时还抱着霰弹枪蜷缩在角落里,跟念经一样反复叨念。

“你起来!”王晨跟刘书桓一起接受训练,他一个大学生出身的老百姓还没崩溃,刘书桓好歹也是进过监狱家伙,竟然怂成这个样子,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不过,换成普通人,眼瞧着丧尸飞扑枪声大作,能保持冷静的确实也不多。

王晨还想说话劝劝,站在他身后的麻天按耐不住了,挥手扒拉开王晨,对着刘书桓就是一脚!

噗!呕啊!

刘书桓小二百斤的身体被麻天含恨一脚直接怼到了墙边,嵌着硬质合金的军靴狠踹到肚子上,铁打的胃肠隔着防弹衣也受不住,胃液混合着还没消化完的食物,从刘书桓的食道喷薄而出!

还在打量办公室环境的张福听到声音,只是扭头看了眼,见刘书桓还活着,便收回了目光。

“醒了?要不要我再踢醒踢醒你啊?!”麻天语气不善,任谁在麻天这个岁数刚刚经历了战友死伤,又看到刘书桓这幅熊样,都会火冒三丈,踹一脚已经算是家教好,遇到脾气暴躁的,按逃兵畏战直接开枪崩掉刘书桓,都不带上军事法庭接受问询的。

“好了好了,别这样,咱们还没完成任务呢。”王晨心里也憋着火,只是相比麻天那种来自军人家庭的张扬性格,他一个修车师傅带出来的普通青年,更懂得低调才能长久的道理,任由刘书桓继续呕吐,岔开话题道:“张队,有什么我能做的?”

“我这里不用,你跟麻天去帮伤员吧。”张福仍旧抬着头观察天花板,随口回应道。

正好老狗提着枪走进办公室,王晨赶忙接过老狗的装备,扶着老狗在旁边坐好,在老狗的指挥下开始清理他的伤口,紧接着拉面也挪进办公室,他的伤口同样在大腿侧面,止血有些麻烦,麻天过去帮忙。

用绷带将老狗的伤口缠好,王晨忍不住回头瞧了眼依旧观察天花板以及敲打四周墙壁的张福,老狗看在眼里,他对王晨与麻天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尤其是王晨的提醒,确实帮了特勤大忙,至于后面的伤亡,也不是王晨的责任,干脆多啰嗦几句,低声道:“这帮贩毒的都是将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玩命,真要被国际刑警包了饺子,切断油轮电源甚至上EMP炸弹强行破坏油轮电力系统也有可能,到时候什么滑动门、电铃、电动门全都会失效,就算备用电源,也不能保证逃生设备肯定会运转,所以越是酷炫的逃生通道,死得越快!小子,记着点,真正的逃生通道,肯定是越简单越可靠的机械装置。”

王晨点头表示听到了,心里却还是不太相信,这可是世界上有名的贩毒集团啊,不弄点高大上的陷阱或者逃生通道,也太对不起他们的名头了吧?

陆陆续续,幸存的特勤带着样品与电脑硬盘汇聚到的办公室,张福确认人到齐了,顺手拿过刘书桓手里的霰弹枪,倒提着枪身开始猛捅办公室的天花板。

捅到第三块板子,一个逃生用的消防梯从天花板上滑了下来,张福将霰弹枪丢还给刘书桓,在公共频道里说了一句:“蝙蝠,发动直升飞机。”抽出手枪,带头爬了上去。

“真是这样?!”王晨眼见事实与老狗说的一样,仍旧惊讶道。

麻天见王晨满脸土包子的表情,忍不住撇了撇嘴,亏自己刚刚还担心小花会对王晨起心思,现在来看,丫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普通老百姓,自己真是想多了,心思彻底放下,麻天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到任务上,见张福与快手爬进通道,低声问老狗:“牺牲特勤的尸体……”

“特勤不是战士,死在哪里就埋在哪里,你不是写遗书了么?”老狗的语气就象在说一件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的事情,他还拍了拍麻天的肩膀,轻声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等这次任务结束,你可以考虑申请退出的,不过,等代号定下来,想退出可就难喽。”

麻天刚想开口说自己不是怕了,老狗却没给他辩解的机会,在王晨的帮助下抬腿爬上了消防通道。

反倒是周峰在麻天旁边接茬道:“现在退出,不丢人,当然,你也别跟我表决心,加入或者退出,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麻天点点头,爬上救生梯,走在最后是周峰,作为副队长有责任殿后。

重新见到赤道处令人感到灼热的阳光,王晨觉得能活下来真是美好,他回身将周峰拉上来,张福从背包里掏出一捆C4炸药炸药炸药,安上遥控引信,丢进逃生通道,六个人照例摆出战术队形,小跑着前往不远处已经发动的直升飞机。

情况不对!

张福发觉直升飞机主驾位置上的蝙蝠一动不动,根本没做起飞前的准备工作,直升飞机的旋翼不是在加速旋转而是在逐渐减慢的时候,马上半蹲下身举起左手,握拳后松开!

警戒!找隐蔽!

老特勤当然是瞬间明白张福的意思,麻天略慢了半拍,王晨与刘书桓反应最慢,干脆就是看两名老特勤四下隐蔽的行动才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还没等两人藏好,呼啦啦从船舷四周翻上多个黑影,包括船首那边也出现了六七个身着海军迷彩服,带着头套手端突击步枪的家伙!

被包围了!

“嘶……喇……嘶……嘶……”耳麦里只剩余静电干扰,再没有别的声响。

直升飞机的旋翼还在旋转,张福明知道对方极可能使用了全频段无线电干扰,却还是决定搏一搏,他挺直身躯慢慢举起左手,用英语高声道:“我手里是……”

毫无预兆,张福的左手连同松发一起炸开,他的手指连同松发器的碎片四下掉落,有半根手指正巧落到刘书桓旁边,这怂蛋当即跌坐到地上,嚷嚷道:“我投降!”

砰!快手二话不说,双枪亮出,右手枪掩护,左手枪掀掉了刘书桓半个天灵盖!随即,噗噗声连响,他自己被打成了筛子!

而这一切发生的时间还不到三十秒!

时间上根本容不得王晨思考,他眼看着快手倒下,顿时热血上头,举枪瞄准黑影的同时嘴里喊了半截尼玛的,耳边立时传来轰响,感觉身上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下后背,随后腾空飞起摔出去足有五六米开外!

两眼发黑胸闷恶心头晕所有负面感受几乎同时袭来,王晨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不是自己的了,完全不听指挥,连扣动扳机反抗扑倒他身上的袭击者都做不到!

不仅仅是他,麻天与周峰也是同样待遇,至于左手被轰碎的张福,快手开枪击毙刘书桓的同时,也被击倒在地!

直到现在,袭击者连一句废话都没讲,根本不会表明身份巴拉巴拉一堆废话出来叫他们投降,能制服马上制服,有反抗立刻杀掉,不浪费任何时间。

这才是残酷而真实的特勤世界。

王晨还想努力反抗,却被随后而来的电击枪彻底电麻了身体,电流之大让王晨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剧烈抖动中,他咬破了舌头,括约肌终于失控,下身发热,尿了……

强烈电击导致身体彻底麻痹,王晨又被兜头盖脸浇了满身的强力消毒液,紧接着他的双手双臂双脚双腿全被袭击者扎上了尼龙扎带,其他人也是如此待遇,袭击者两个抬一个,将他们所有还喘气的人都丢到了油轮下停放的快艇上,此时王晨略微恢复了点行动力,正想抬头看看这帮人到底什么来头,眼前一黑,一个头套套在了他的脑袋上。

自始至终,他没有听到任何袭击者说出一个字。

等到快艇停稳,王晨被两个人抬着丢进某个地方,轻微地摇晃感告诉王晨,他现在还在海上,摘下头套,王晨发觉他现在位于一个独立的铁笼子中,笼子通体呈现铁灰色,指头粗的钢筋杜绝了任何想要逃离的可能,整个笼子长宽不过一米多,整个人只能蜷坐在笼子里,没办法躺或者站立,环顾四周,包括麻天、房强、张福在内的几位特勤都在,但是没见到蝙蝠以及那位船舶专家的身影。

“蝙蝠与专家……都牺牲了。”房强低沉的声音传来,他是说给张福听的。

张福的左手被彻底包扎止血,他的脸色苍白,靠在笼子里半闭着眼睛,回应道:“你们被偷袭后蝙蝠想示警?”

“是,然后他被人拧断了脖子,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想扑上去跟他们拼命,结果专家替我挡了枪,我……我反应太慢了……”房强一个快四十的中年大叔,说完话眼圈都红了。

“不怪你,本来就是负责后勤的,不是战斗人员,他们肯定在监听咱们的话,大家随便聊聊吧。”张福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只是语调不高,“对方袭击你们之后,我通过对讲机确认情况,那些人是不是掏出个播放设备放出了蝙蝠的声音?”

“是的,我当时都傻了,说话声跟蝙蝠一模一样。”

“即时语音合成么……他们提没提人名?哦,对了,你不懂英语。”

“张队……我们……这是到哪里了?”麻天忍不住插话道。

王晨也想问这个问题,顿时竖起了耳朵。

“这里很可能是沃尔特号隐形驱逐舰,咱们多半落到CIA手里了。”

啥?!

“不是说假情报已经生效……”

“情报界的操作,向来说不准的,咱们能引导其他国家去加勒比海找油轮,被人偷袭包了饺子也没什么奇怪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咱们在公海,还不是在科考船那种律法分类近似大使馆的船上,鬼知道贩毒集团的油轮属于哪个国家,遵循什么样的法律,所以,美国可以用配合国际刑警偷袭贩毒船的名义抓捕咱们,多半还会安上个交易毒品的罪名跟国内扯皮。”

“那咱们接下来会怎么样?”

“情报界赶尽杀绝也分情况,现在这种情况,咱们多半会被用来交换CIA在国内的被俘人员,回国通过测谎和检查,接着转文职或者自愿退役。”

这不是一语成谶么!麻天的表情当时就有些微妙,临出发前刚跟老妈撒谎说进了安全部门做文职,这下可好,真成文职了!

034自杀药丸

“well,well,well,没想到能再见到ZF先生,三生有幸,蓬荜生辉啊。”

略带怪异的语调从牢房门口传来,王晨费劲扭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肉山?

恩,这人进入船舱都用侧身的,可见其到底胖成了什么样子,至于长相就没办法形容了,只能说很象米其林吉祥物,五官都快被脸上的肥肉挤没了,远没有米其林吉祥物那么可爱。

来人费劲走到关押张福的笼子旁边,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看着张福呵呵憨笑。

“是你啊,林奇,在这里能遇到老朋友啊。”

“是啊,我真没想到ZF先生会落到我手里,说起来,要感谢你十年前抓了我,我才有机会转成文职活到现在,只可惜体重始终控制不住。”

“看你这体重,二百公斤?”

“怎么会,还不到四百磅!不提这个了,刚刚尿完裤子,ZF先生要不要换一下?也请你理解我们的做法,实在是没有时间检查你们体内是否埋了追踪装置。”

“理解理解,一点电击没什么,裤子就不用费心了,我现在穿着还挺凉快的。”

听这俩人的语气,说话跟唠家常一样,好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只是在场人面对那座肉山真挚诚恳的表情,心底无不冒出一股子凉气。

短短几句话,他用一只生锈的钢钎在张福腿上戳了七八个透明窟窿,手法控制的相当好,只戳肌肉不碰大血管。

这家伙看起来比面色更加苍白只是眼角略微抽搐的张福还可怕,根本一变态好么。

王晨眼看着鲜红中夹带黑褐色铁锈的钎子在张福的腿上进进出出,努力控制自己的括约肌不要再尿出来,他算是理解什么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哎呀,重逢的喜悦让我忘记了时间”林奇扶着笼子,费力起身,用英语对他身后的CIA特工命令道:“麻烦你们两个带ZF先生去包扎,哦,对了,千万小心,ZF先生这个名字你们或许没听过,不过几年前死在班加西的史蒂文斯先生,你们都知道吧,他就是凶手,哦,对,严格来讲,煽动者加凶手,你的迫击炮射击还是一如既往的精准,不是么?一如既往,中文是这么说吧?”

张福任凭两个CIA将自己拖出笼子,似乎那双还在流血的腿不是自己的,听到对方拽中文,反而用英语回应道:“中国有句古话……”

“君子报仇,十三年不晚,我知道我知道,然后我就会说你们帮南联盟打下F117还要研究残骸我们才会动用钻地炸弹轰炸,接着你就会反驳,然后我再反驳,这样没意义啦。表面上和和气气,私底下互相算计,可不就是两国交往的方式么,咱们都是为国家干脏活的,就不要争辩啦。”

张福听着老对手的揶揄与聒噪,索性闭上嘴来了个默认。

王晨听到两人的对话没什么感觉,他一个大学都勉强念的无为青年,对于什么班加西、迫击炮、F117、钻地炸弹完全没有概念,麻天听了后,感觉却完全不同,光是想想这些事件的内在联系,就忍不住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哪怕麻天再有心理准备,他毕竟不像老特勤,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也不如王晨,在哈尔滨挣命出来,生死之间走过几次明知自己活不过十年还差点挂在实验事故里,所以麻天此刻算是知道什么叫死神就在自己的脑袋上盘旋……

观刑的二人并不清楚,他俩的笼子紧靠张福所在的铁笼是CIA故意摆放的,他俩的表情反应也早已经被监控拍下,准备让林奇随时调阅。

林奇这个CIA小BOSS其实算盘打的非常精明,在所有俘虏的人中,想要打开突破口,获得这些中国特勤关于丧尸病原体的情报,老特勤首先排除,他们资历太老,心智太坚,心防不是那么容易被突破,而且惩戒叛徒绝对心狠手辣毫不犹豫,之前被枪毙的那个年轻特勤就是证明。

房强那个看起来岁数大却象新手的家伙也被排除,因为他没有进入油轮内部,多半是个后勤支援的角色,不过么,剩余的两个年轻特勤,都可以作为突破口,区别在于先刑讯哪个做样子来恐吓另外一个——上级受刑给这俩年轻特勤的刺激肯定不如同龄人受刑的刺激大。

回到监控室,林奇喘着粗气将自己肥硕的身躯塞进座椅里,开始回放刚刚刑讯ZF时两个年轻特勤的面部表情,简单对比过后,林奇指着王晨,对身旁负责刑讯的黑人女专家说道:“等会先收拾这个什么都跟ZF学的小****,边开后庭边上皮鞭,别给我来五十度灰那套,怎么重口怎么玩,明白么?当然,要让另外那个感情相对丰富的小****在旁边看着,中国人么,好面子,咱们先砸烂他俩的面子!”

好吧,林奇把王晨的面无表情当成了无动于衷或者故作冷漠,由此推理王晨的心理承受力应该比麻天要强,所以干脆拿出来刑讯给麻天看,他完全没有想到王晨的冷漠是因为王晨本人连军事爱好者都算不上,那些关键词落到王晨的耳朵里基本上跟对牛弹琴差不多,再加上王晨本身几经生死,鲜血活肉丧尸坏人见的多了,所以才没麻天那么激动。

“没问题,你想怎么做我都可以办到。”那个年纪能有四十开外的黑女人竟然向林奇抛了个媚眼,一语双关道。

林奇的呼吸立时有些粗重,胡萝卜粗地手指拽开裆下的拉链,黑人女子非常自觉地走了了过来,蹲身低头张开肥厚的嘴唇,开始迎合林奇的动作……

“站长,我们现在跟海军合作,舰长之前已经明确反对在船上刑讯了,您看……”林奇副手的出现并没有打断林奇与黑人女专家的‘互动’,能作为林奇的副手,某些事情早已习以为常,继续道:“船长的原话是:驱逐舰所在位置既是美国领土,所以请不要在美国领土之内触犯美国的法律。”

“该死的海军死脑筋!美国四十一个州爆发疫情!二十七个州疫情严重!这时候还讲什么军舰是美国领土,要遵循军法人权和法律!”林奇的体重限制了他的‘发挥’,黑女人起身去漱口,林奇非常自然地拉上裤子拉链,转头跟部下确认道:“硬盘资料破解出来没有?油轮导航系统破解没有?陆地加工厂的位置在哪里?”

“苏珊娜副站长已经完成破解了,与之前预测的一样,是个有淡水的荒岛,不在航线上,大概距离驱逐舰七十海里。”

略微思考了一阵,林奇吩咐道:“通知舰长荒岛位置,我们登岛清理毒贩后,将把犯人押到岛上审讯,还有,审讯期间请他们游弋的距离不要太远,隐形舰船还怕什么卫星跟踪?算了,别让那些急疯了的中国人猜出荒岛位置也好,建议船长,游弋距离最好不要超过三十海里,中国人不会乖乖撤退放弃他们的同袍,一旦有事,我们也需要火力支援,哦,对了,副站长和技术人员留在船上。”

林奇固然是CIA的高层,却不敢真的与舰长对着干,好歹这个隐形驱逐舰的舰长是上校军衔,据说前程远大,一步准将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犯不着为了提前两三小时审讯,得罪一位军界的新星。

况且,美国本土乱成烂粥一锅,全国上下狗急跳墙,新墨西哥州宣布脱离政府独立,正在建立边墙防止丧尸入境,德克萨斯州更夸张,红脖子竟然宣布病毒是来自印第安人,要重开印第安灭绝令,白人警察与有色人种的对立就更不用说了,许多黑人社区乃至华人、墨西哥人社区甚至抱团自守,禁止任何国家力量进入,颇有些邪教复生的味道,可以说多年淤积的各阶层对立全被微小的丧尸病原体勾引了出来,社会秩序一夕崩塌都不会让林奇奇怪。万一病原体蔓延无法节制,以林奇这样的体格,再不想想如何去抱个海军上校的大腿,找处易守难攻有淡水有海鲜吃的偏僻海湾或半岛过下半生,没准哪天就会变成‘死’胖子一个。

林奇离开,张福被拖走,监牢里重新恢复平静,王晨盯着张福双腿留下的长条血迹,呆滞。

一直以来,王晨都有种身在梦幻中的不真实感,这种感觉其实是PTSD的前期症状之一,只是王晨并不知道罢了。他只是感觉自己一个平民老百姓,短短数天时间从遍布丧尸的哈尔滨逃出,莫名其妙地成了实验受体进入国家秘密基地,紧接着又坐飞机又坐船,登上航母不提还跑到油轮上跟干尸玩命最终竟然落到了CIA的手里,艾玛这简直比好莱坞大片还能扯的情节,竟然让他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碰上了,最烂的网络小说写手恐怕也写不出来,难道自己这些天的经历是出自宝莱坞编剧的手?下一秒会不会音乐响起,一群人围着铁笼子跳的兴高采烈然后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幻觉?

想起幻觉,王晨就忍不住想起了某个失眠到发神经的女人,主动奉上的温柔嘴唇,以及她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模样。

一念至此,心底暗暗抽疼。

韩丽,你还好么?

王晨两眼发直,神游天外,麻天却正好相反,他年纪轻轻绝对不想死在这个破地方,哪怕这里是美国最先进的隐形驱逐舰,也绝对不想!

相比王晨,麻天打小就在军人家庭长大,宁折不弯,愈挫愈勇的信念绝对是刻在了他的骨子里,他能在装甲车上跟丧尸玩命,又怎么甘心在这里被人搓圆捏扁?麻天四下环顾,寻找可以脱身的办法,他们被抓的时候,浑身上下除了内裤与军裤之外,全都脱光光了,连军靴都没放过,哪里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工具?

办法没找到,麻天却因为频繁的小动作引起了CIA人员的注意,对于这种不安分的家伙,他们的处理方法很简单,一针麻醉剂彻底放倒,捏开嘴,拽出舌头防止窒息,搞定收工!

眼看着麻天遭到如此对待,处于呆滞状态的王晨略有些回魂,他没有麻天的斗志,不过么,却也有求死的勇气,总之是不会让这帮混蛋顺心意就是了!

左思右想,王晨很快从自身找到了点东西,相比其他穿了全套防护服的特勤,他与刘书桓都是简易防护,所以其他特勤在被CIA俘虏并脱光了装备后,军裤除了汗渍,别的什么都没有,王晨却不同,趟过那个制毒船舱的时候,他的裤脚上不可避免的沾了些泥点子!发现泥点子之后,王晨索性蜷着腿作出抱膝的动作,用汗水慢慢浸湿这些泥点子,并且在手心揉成个药丸,这个东西的成分,王晨并不知道,看分量么,不管是******还是****,无论是谁,咽下肚之后也绝对好不了。

做完自杀这样堪称古怪的准备,王晨反而松了口气,尽量在笼子里找了相对舒服的姿势假寐,接下来的四个小时航程,麻天始终处于张嘴吐舌头昏迷的状态,直到驱逐舰靠近无名荒岛下锚,他又挨了一针,才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这四个小时也不是平淡无奇的,被咬伤的老狗与拉面都没有挺过来,双双死在病毒感染中,尸体还没有丧尸化,就被补枪抛进海里,现在幸存的特勤只有张福、周峰、麻天、王晨以及房强。

原本是一次‘摸金’任务,谁都没想到,会牺牲到如此地步。

两位老特勤的牺牲,让幸存者愈加默然,王晨也更加确定,自己的自杀准备没有做错。幸好刘书桓已经死在了油轮上,不然的话,身处这个环境,眼见着特勤的尸首被补枪,被抬出去丢掉,这个从生到死都没好运的小混混,恐怕还要再体会一次疯癫是什么滋味。

驱逐舰抵达的荒岛在各国海图上并没有正式的名称,有些国家会给个编号,大多数国家的资料里,这个荒岛连编号都没有,因为它不在主航道上,仅仅是太平洋海域两万多个岛屿中,十分不起眼的一座,地理位置周边距离最近的有人岛屿超过三百海里,荒岛本身没有什么值得推崇的特产或矿藏,完全是个无人在意的地方。

难怪会被贩毒集团选中,作为陆上制毒制药工厂的所在地。

CIA的武装小队首先登岛,内外搜索了一圈,确信油轮出事后荒岛已经被贩毒集团遗弃,从现场状况判断,贩毒集团撤离的相当匆忙,计算机、分离仪这样具有便携性的重要设备都没拿,临走前仅仅在岛上建筑内外浇上了汽油并点燃,却没想过这些建筑的标准是按照制药厂兴建的,全钢筋混凝土并且是加厚的墙壁,汽油量不足的话,也不过是熏黑了部分建筑的外墙,别的破坏,半点都没有。

因此当林奇指挥手下抬着五个铁笼子登岛的时候,他所要做的就是分散人手去药厂内搜寻各类设备,提取丧尸病原体的信息,寻找可能还存在的病原体样品或者被污染的药品。

至于林奇自己,特意选了个相对偏僻,面海背林的独立房屋,先放好装着五名俘虏的铁笼,将搜集来的先期材料送上隐形驱逐舰,等驱逐舰离开该海域美国法律‘失效’后,又弄来个铁架子以及几桶海水,准备开始刑讯。

林奇当然不会亲自动手,他只是挪动着肥硕的身躯坐在空屋的角落里,时刻准备在受刑者意志崩溃后,获得所需的答案

负责行刑的人正是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黑人女子,套着件米黄色的运动背心,下身是条夏威夷风格的肥硕短裤,女人身体健壮满脸横肉,胸前两个巨球大如西瓜却没用胸罩束缚,进屋走那两步便弹跳不已,两粒葡萄傲然挺立,猩红的舌头时不时舔着厚实的嘴唇,就差在脑门上写着欲求不满或者Rapeme这俩单词。女人进屋后没什么废话,指挥两个手下将王晨从笼子里提出来,王晨略有些反抗,这女人上前就是一拳,直接将王晨打成了虾米状,蜷缩在地上吐胃液——四个小时水米未进,也没有别的能吐了。

再次被人架起来之前,王晨伸手抹嘴,已经将那颗灰白色的药丸吞进肚子,或许是自知命不久矣,王晨反而来了勇气,努力站直身体,对着黑人女子笑道:“爷爷不怕你,*****!爷爷连丧尸都不知道杀了多少,爷爷就不信你还能吃了咱!”

黑人女子听不懂汉语,转头对林奇露出了问询的神情,得到林奇的翻译后她反而笑了,拧着水桶腰走到王晨面前,探手卡住王晨的脑袋,伸出腥红长舌,真的从王晨的下巴一直舔到他的太阳穴!

王晨被个老女人骚扰,顿时觉得反胃,他还想叫骂,却感觉脸颊剧痛!

那个黑人女子用指甲划破了王晨脸颊,划破了还不说,她竟然伸出舌头****伤口处流出的鲜血!光****还不够,接下来这女人竟然吮吸起伤口来!

这点伤就象让咱怂?做梦!或许是肚子那颗成分不明的药丸开始发挥作用,王晨发觉脸上的疼痛感在飞速消失,他干脆不顾黑人女子的吮吸,直接破口大骂,什么难听骂什么,真要感谢汉语的博大精深以及英语对侮辱他人外表人格祖宗后代方面的匮乏表述,王晨骂了足足有二十几秒,等到林奇翻译的时候,林奇这个中国通仅仅能告诉黑人女子,王晨想和女子的全家老小包括家养的狗发生亲密关系……

这样的翻译显然不能让黑人女子满意,却也成功让黑人女子准备对王晨进行特殊对待,首先,她弯腰从刑讯工具箱里拿出了一个前端有男性拳头大小的硅胶棒子丢在王晨脚下,为什么说有男性拳头大小?因为那个棒子前端就是做成了男子拳头的形状……

正当王晨意识到他即将后庭不保奋力开始挣扎,那颗成分不能的药丸终于开始发威,王晨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被塞进了一大堆热乎乎的大便,鼻腔与嘴巴里满是血腥味与莫名臭味,眼前所有物体都是重影的,身体沉重无比却非常清醒,无法再向外界表达任何想法!接下来,他的身体脱离了大脑的控制!

发觉王晨翻起白眼情况异样,原本架着王晨准备将其捆在铁柱子上开后庭的两个CIA人员下意识地松手掏枪,准备应对王晨丧尸化,由此王晨便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浑身上下开始不可抑制地剧烈抽动起来!

“FUCK!”林奇眼看着王晨躺在地上各种僵直抽搐扭曲,嘴角都泛起了白沫,就知道这人不是装的,多半是某种疾病发作,在这种荒岛上哪里去找救护车与医疗人员,干脆给这家伙个痛快!就是失去了示威的材料,再刑讯另外一个特勤,难度会加大几分!

不甘心归不甘心,林奇也只能对部下摆摆手,命令道:“你们俩,给他补一枪,尸体丢到海里去。”

眼见两个部下努力按住还在抽搐的王晨,其中一人正要掏出手枪,林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骂道:“你们谁戴耳塞了?!猪!抬出去补枪!”

骂完之后,林奇对麻天在笼子里飚出的污言秽语充耳不闻,转头看向蹲跪在地上,面向刑讯器材箱沉默不语的黑人女子,有些奇怪道:“想什么呢?蹲在箱子前面发呆可不是你的风格……”

女人并没有抬头,而是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呻吟。

这种呻吟声可没有半点欢愉的味道在里面,而是充满了让人不寒而栗地血腥味。

“FUCK!”林奇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他马上去掏腋下的手枪,可惜,他实在是太胖了,比胡萝卜都粗的手指拔出那把巨大的柯尔特巨蟒左轮手枪还是太过缓慢,黑人女子此时已经转身,双眼充血,嘴巴大张露出黑人特有的惨白牙齿,径直向林奇扑来!

丧尸化!

砰!要说林奇的两个部下反应还是够快,其中一人危机时刻丢开王晨,抬手就是一枪,正中黑人女子壮硕肥大的胸部,污血飞溅中愣是将女丧尸的扑击崩了回去!可这女丧尸翻到在地之后,立刻又翻身坐起,不依不饶地重新扑向她眼中距离最近,体积最大的活食!

偏偏这次她扑击的角度刁钻,林奇的身躯又太大,那俩CIA探员找不到开枪的角度!

林奇此时已经抽枪在手,柯尔特蟒蛇粗大的枪管闪现着银色光芒,对准那张曾将无数次让他这个痴肥身躯感受到美妙瞬间的肥厚嘴唇,没有丝毫犹豫,扣动了扳机。

035星条旗

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女丧尸纯粹依靠本能行事,对于非血肉的物体当然会避让,结果在巨大轰鸣声中,女丧尸的半边脸连带耳朵瞬间消失,白森森地牙齿与下巴骨茬裸露在外,换成普通人早疼昏了,丧尸却根本没有昏迷这个概念,甚至没有后退半步,就在林奇将要开第二枪的间隙,扑到林奇身上,大嘴咬下!

惨号声灌满了整个房间,换成十年前林奇或许还能冷静补枪,现在?久坐办公室的他在丧尸化的恐惧与剧痛的双重刺激下哪里还记得对准女丧尸开枪,只知道丢开手枪双手钳住女丧尸的肩膀使劲向外推,可惜肥硕却不代表有力量,林奇愣是推不动环抱着自己肚子不停撕咬的女丧尸!

还是林奇的两名部下临危反应够快,被枪声震得耳鸣头晕也没有影响他们的判断,开枪那个上前几步,枪口顶在女丧尸的太阳穴上,再次扣动了扳机,这次不光将女丧尸的眼珠子连带脑浆一起震出眼眶,也彻底将女丧尸打成了女死尸。

另外一人探出左手拽住女丧尸的衣领将其甩开,右手抽出军刀没有丝毫迟疑,直接插在了林奇的肚子上!准备将整块被女丧尸咬开的肚皮剜下来!幸亏林奇太过肥胖,女丧尸仅仅咬破了林奇的肚皮,咬下了肚皮下的脂肪层,根本没有咬穿他的肌肉,更不用说伤及内脏,所以军刀切下大块肥油后,林奇的伤口竟然没流多少血出来,只是疼痛感却不会减少分毫,林奇也知道生死就看这几刀,哪怕脸色煞白,咬牙切齿中连串脏话喷薄而出,他愣是挺着没动!

他没动,有人动了。

林奇的部下即将把上司被咬部位的肥油彻底切下,忽然感觉肩颈剧痛,手上顿时失去了准头,硕长的军刀全都斜插进了林奇的肚子里!站在他旁边的CIA探员已经收起枪翻出急救药品,围在林奇身边准备帮忙,发觉同僚动作不对,仅仅扭了半个头,便看见一张大嘴正啃在自己同僚的脖子上,而他的两眼中间正顶了一把柯尔特蟒蛇!

林奇刚刚丢开的那把柯尔特蟒蛇!

是的,那女人丧尸化之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完全让这三位CIA探员忘记了地上还有个抽搐冒白沫明显出气多进气的王晨。

枪响。

这一次,刚刚将别人脑浆打出来的CIA探员算是现世报,自己的脑袋也来了个万朵梨花开。

将嘴里那段说不上是静脉还是动脉的血管吐到地上,王晨异常亢奋的大脑并没有因为热乎乎的鲜血或者满墙的粉红脑浆冷静下来。好在他还保留着一定的意识,抬手一枪送这位脖子被咬穿的CIA探员归西,也不管肚子上戳进军刀,连刀柄都没留多少的林奇躺在地上努力导气,王晨连续两脚踹在林奇的膝盖上,确认对方的膝盖呈现某种诡异角度的扭曲肯定没办法移动身体,他任凭林奇发出异样的惨嚎,从刑讯工具箱里抽出一根撬棍,快步来到铁笼旁边,将四个铁笼接连撬开!

张福双腿重伤,左手也没了,是被麻天从笼子里拽出来的,他还是那副淡然的表情,只是说话有些气喘,沉声道:“林奇不能死,他是我们唯一的人质,拖到科考船派人来救,咱们就能活下去,麻天,把尸体和林奇都搜一遍,确保没有备用枪和小刀之类的东西。周峰,对外喊话。”

“明白。”周峰点点头,凑到房子窗口对外用英语嚷嚷道:“林奇在我们手里!不想他死!马上拿个卫星电话过来!马上!还有,离开房间最少五十米,不要出现在我们的视线内,要不然我们不介意拉着林奇一起死!”

窗外立刻传来短促的脚步声,正在包围房间的CIA探员纷纷后撤。

看了眼站在林奇身旁提着手枪没有凑过来的王晨,张福摆手道:“我现在说话费劲儿,你躲那么远做什么,过来,你身上的病毒要是通过呼吸道传染,四个小时挤在一个船舱,咱们早死翘翘了。”

周峰的话落到林奇耳朵里,有那么一瞬间他连身体的剧痛都忘记了,瞪大眼睛盯着王晨,谁能想到眼前这个年轻的中国人是病毒携带者!!!

还是没有丧尸化的病毒携带者!!!

回想起之前获得的情报,林奇艰难道:“你,你来自哈勒滨,对吧?”

“我特么还来自哈拉少呢!”王晨在药物的刺激下有些语无伦次,好在他还知道自己情况不妙,将手枪倒转丢给还在搜索尸首的麻天,“我刚刚怕撑不过去,从裤管上弄了些泥浆……都吃了,现在难受……还是不过去了,万一控制不住……”

泥浆?麻天也好不到哪里去,麻药劲儿没有彻底消散,脑子发木,缓了缓才明白王晨说的是什么,连骂了几句卧槽,对王晨竖起了大拇指。

哪怕王晨是个军事盲,凭他这股敢拿自己命不当回事儿的狠劲,麻天就不得不说个服字!

“竖个屁大拇指啊!”周峰一把拽住王晨的胳膊,快步走到房间角落的水桶边,闻了闻桶里的海水,抓出盛满海水的塑料盆对着王晨道:“张嘴!给你洗胃!”

王晨乖乖张嘴,咸腥的海水被周峰强灌进他的嘴里,连续喝了大半盆,他感觉终于喝不下了,刚刚摆手表示喝够了,周峰也不客气,一拳怼到了王晨的胃部!

噢哇!王晨再次趴到地上,这次,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周峰嘱咐王晨最少再洗两次胃,张福则对房强说道:“你现在拿那个箱子里的工具,去靠近树林的那侧,想办法弄出个人能钻出的洞,明白么?”

“明白。”房强知道门前这块用不上自己,去后墙挖洞没什么难度,扒拉开装着瓶瓶罐罐各种工具的铝合金箱子,先拿了把骨锯,感觉用它挖墙不靠谱,又拿起一把凿子与一把锤子,在手里掂量了两下,感觉有些轻,聊胜于无,转身跑向后墙开始工作。

“卫星电话!一分钟内见不到,林奇就要少块肉了!FUCK!”周峰收拾完王晨,继续对外喊话,对外叫骂的同时,顺手将CIA探员的尸首从门缝里推了出去!

“不要冲动!不要冲动!我们准备无人机,马上将卫星电话送过去!”

“去你妈的无人机!别想拖延时间!马上派人把卫星电话丢过来!备用电池最少两块!我说的是马上!不然林奇死定了!”

“好的好的。”CIA探员见拖延无效,自己的BOSS还在屋子里生死不知,忍不住低声咒骂,这边通知驱逐舰事情有变,抓紧返航准备接应,他自己亲自拿了个卫星电话包,弯腰小跑到房间附近,挥手将电话包抛向房子门前。

周峰刚想架着尸首当盾牌去拿电话,麻天抢在他前面拉起另外那个咽喉还在冒血的CIA探员尸首顶到门前,慢慢挪动到电话边,蹲下身拿起电话,他干脆不再起身,将探员的尸首盖在自己身上,慢慢爬回了房门。

接过麻天手上的电话包,周峰立刻打开,先是用卫星电话自带的GPS定位确定小岛所在位置,接着他拨出了第一通也是唯一一通打给科考船的电话。

“我是小花!”杨小花听到周峰的声音,差点没当场飙泪,安全特勤十三人全部失去联络超过四个小时,卫星图像显示他们被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围攻并且伤亡惨重,上级震怒下层震动,用鸡飞狗跳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想想也是,本来是个相对简单低调不引人注目的挖坟活,怎么就闹到如此地步?杨小花并不知道,外勤那边负责南美区的负责人连带行动总负责人,一位官至部长级的大员已经被中央首长骂了个狗血淋头,二十四小时内没有解决方案获得实际成果,头顶乌纱难保!诚然,在油轮内遭受袭击四人死亡跟他没关系,可是离开油轮的半残队伍遭到截击,情报渗透难辞其咎!更别提被俘虏的人中还有个武警师长的儿子!是,武警师从来都被认为不如正规师,可是全国满打满算才十四个武警师!这就赔了人家师长独子进去,官面上说是为国牺牲,私底下,如何向人家交代?!至于大领导明知对方的身份,打算拉拉关系给这小子安排个难度不大的任务镀金示好之类的官场手段,那就不必拿到台面上来讲了。

此时也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周峰用最简略的语言交代了幸存特勤的情况,至于逃生计划却不能在卫星电话里讲,只能用温州方言说了句我们进山便匆匆挂断。

杨小花那边刚刚离线,CIA的电话立刻挂了进来,某个低沉的嗓音简略道:“听着,CIA探员一旦被俘虏,默认就是阵亡,所以你们……”

周峰看了眼张福,张福微微点头,老特勤立刻明白了搭档的意思,抓起柯尔特蟒蛇,抬手一枪轰掉林奇半个脚掌,任由林奇杀猪般的嚎叫通过电话传到对方耳朵里后,立刻挂断电话。

稍后,卫星电话又一次响起,周峰特意等了等才接起电话打开免提,不耐烦道:“CIA东亚站三号甚至是二号人物,能是一般探员么?”

低沉声音略沉默了两秒,回应道:“我们会尽快派架直升飞机过来,我们希望你们起飞后可以让BOSS跳进海里。”

“不,我们会带他上科考船,然后给他一艘救生艇。”

“……好吧。”

周峰见张福打了个ok的手势,知道这是他们当下能够争取的最好条件,正要开口敲定细节,冷不防在断脚剧痛中略微恢复的林奇大吼了一嗓子:“……StripesForever!”

035-2

“卧倒!”张福话音未落,重机枪的怒吼声已经如炸雷般在众人身边响起!

林奇喊出半句话为什么立刻引来重机枪的扫射?重机枪手甚至无需听从林奇的副手下命令,立刻开始射击?因为那半句话来自CIA东亚分站一个非常著名的典故!

数年前有个CIA叛徒逃到亚洲某个政治情况特殊的海港城市避难,CIA当然要派出最精锐的暗杀小组干掉叛徒,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在这个城市进行暗杀,等于挑战这个城市所属的,势力飞速崛起的宗主国,那肯定是十死无生!但是四人小组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因为成不成功,是一回事,一个国家出现如此重大的情报泄露,竟然连补救的死士都没有派出,落到其他国家的情报组织眼中,那就是另一回事了。结果不言自明,四人无一幸存!最后一名CIA探员战死之前,通过加密频道喊的最后一句话就是:TheStarandStripesForever。

星条旗,永不落。

此事之后不到半年,以该城市为背景拍摄的走私核武影片上映(特别伟光正却逻辑牵强)Youtube上流出的某些枪战视频由此被贴上了‘这是拍电影’之类的标签用以混淆视听。(杜撰,以上纯属杜撰!)

因此,林奇喊出那句话,意味着他准备好为国捐躯!

可以说,各国情报机关之前的暗斗厮杀充满了肮脏下流血腥卑鄙,但是,这些情报人员之中不乏英雄人物,怕死不要搞情报!是所有情报人员的箴言!哪怕他们平日行事乖张,手段残忍,关键时刻,他们甘愿为了自己的祖国牺牲性命!

扫射时间不过二十秒,还在药劲中没有缓过神的王晨感觉好像二十分钟那么漫长,等到硝烟稍落,他强挺着不适抬头观瞧,整栋小屋可以说支离破碎,重机枪几乎将小屋拦腰截断,某些地方都不用上气锤,随便踹几脚,便能将墙壁弄个窟窿出来。

在蒸腾的烟尘与骤然增强的血腥臭味中,几抹红色刺进了王晨的眼睛,周峰站立位置相对应的墙壁上有个非常整齐的圆洞,而周峰整个人从胸腔往上都消失了,他的残臂还握着已经变形的卫星电话掉在王晨脚边,大半个脑袋双目圆睁,刚巧落在林奇支离破碎的尸体旁边,正被林奇身上缓慢滑落黄绿色肠子以及浅黄色脂肪块所掩盖,或者说,两人的尸首在重机枪的强力‘亲和作用’以及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正在缓慢地混合在一起,场面诡异又恐怖。

“混蛋,这帮混蛋动用了反器材枪!”张福看着老战友死的如此惨烈,终于失去了应有的冷静,抽出林奇那把柯尔特蟒蛇,将枪管塞进重机枪打出的窟窿里,连续扣动扳机,嘴里喊着:“混蛋!混蛋!FUCKYOU!来啊!老子还活着呢!!”

这时候发疯,不是将自己送到枪口上么!王晨想扑上去救援,奈何他连吃药带呕吐,已经软手软脚没了力气,还是麻天咬牙爬起来,猫腰冲上去扑倒了张福!

就好像变魔术似的,麻天扑倒张福的瞬间,张福的左臂忽然消失了!整条左臂在反器材枪的轰鸣中撕裂成七八块,散落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有几个部分甚至飞溅到周峰以及林奇的残破尸块中,彻底混合在了一起。

扑倒张福之后,麻天感觉右腿侧面火辣辣的疼痛,顺手一抹,不仅是满手鲜血,摩擦伤口的剧痛差点没给他疼昏过去,反器材枪是那么好惹的?光是弹头打破墙壁击中张福胳膊破碎后分离的一点点碎片,就足以从麻天‘柔软多汁’的大腿上划出修长的伤口!

失去整条左臂,张福反而重新冷静下来,他努力喘着粗气,问道:“房强,还活着么?”

“还,还在,洞马上就挖好了。”房强的声音有些变形,从小到大三十几年,当兵转业到现在,属今天最刺激,没尿裤子已经算是爷们中的爷们,没擦破半点油皮那更是祖坟上冒青烟,只是被残尸弄得有些想吐,手里却没慢下来,反而动作更快了。小屋靠近荒岛丛林方向的墙壁,已经被他挖出个勉强能过人的洞口,也要‘感谢’刚刚的重机枪扫射,虽说没打穿第二面墙壁,不过却着实在墙上挖了不少坑出来。

张福的注意力根本没有放在两人身上,任由麻天用碎布条禁锢住还在渗血的肩膀,白森森地臂骨碴裸露在外,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歪着头从重机枪的弹孔里盯着海滩方向,单手摸索着给左轮上子弹,一字一句地命令道:“听着,我走不了,你们三个,把左轮还有死胖子身上的左轮弹药都留给我,那俩探员身上的装备都拿好,收拾一下审讯工具,钻林子吧,我估计,林奇一死,那帮CIA不会在这里耽搁太久,你们撑到科考船来收拾残局就能活命!这时候别跟我,讲什么,要走一起走!快滚!”

张福的话堵死了自己所有的活路,也将王晨、麻天的话噎在了嗓子眼,两个年轻人不约而同地半蹲着身子,向张福敬了个军礼,二话不说,简单收拾后立刻向后墙爬去!

三人中,房强没有受伤也没有服药后遗症,他自告奋勇,先推着工具箱首先钻出墙洞,身子刚出去一半,一颗子弹正中房强身侧放着的审讯工具箱,随后,瓢泼一般的子弹连续打来,幸好房强身后的王晨与麻天见机不妙,抓着房强的腿将其生拽了回来,要不然,此时的房强就将和那个工具箱一样,浑身都是窟窿眼!

就是这样,房强的头皮也被弹片豁了个口子,半边脸连带脖子立刻被鲜血染成红色!

被包围了。

给房强留了把格洛克二十六以及两个弹匣,两人忍受着突击步枪时不时的扫射,重新爬回到张福身边,张福还是那个警惕异常的姿势,歪着头眼睛盯着海滩,手里握着柯尔特蟒蛇。

只不过,张福眼里的神采已经消失。

他死了。

这个外表像个小官僚,极少流露真实情感,唯一嗜好是提携新人的高级安全特勤,至死,都在战斗。

麻天知道此时不是哭的时候,他红着眼圈,探出手合上张福的眼睛,将柯尔特蟒蛇放在随手可拿的位置,瞧都没瞧王晨一眼,却与王晨一同抽出缴获的格洛克十七,两人认识时间不长,彼此间也没什么信任与好感,在此时拥有着非常一致的想法。

特么的,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

林奇的副手显然也不是什么性格豪爽的人物,给对手一个痛快的死法从未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既然自己的老板死的如此凄惨,屋子里的幸存者就不要想痛快的挂掉了,即便是投降,也不过是延长了受刑死亡的时间。

其实,在他看来,王晨等人最好的选择是立刻开枪自杀,哪怕他们的尸首会被拖在船尾用螺旋桨彻底剥碎了喂鲨鱼,起码也比活着拖在螺旋桨边上,眼睁睁看着自己成为鲨鱼美餐要好的多吧?

只是小屋里的人傻倔傻倔的,连CIA改用突击步枪每隔三十秒扫射,纯粹戏耍他们都看不出来,竟然次次都回敬两枪以示还击,用中国的俗话来讲,真是不撞击南面的墙壁就不会哭!

正当副手失去耐性,准备动用枪榴弹来个一了百了的时候,后方驱逐舰传来的消息让他大吃一惊。

三分钟之前,俄罗斯单方面宣布试射的一枚新型远程洲际导弹出现致命失误,坏消息是导弹偏离预定目标,好消息是导弹并未装备实战弹头,预计将落入太平洋某个没有人类活动,不在各国航线上的海域,此次失误将不会造成人员或设备损失。

不用说,导弹即将坠落的坐标地点,正好是这个荒岛。

至于这帮天天喝伏特加的混蛋装没装弹头,装了什么样的弹头,谁特么知道?!

战斗民族果然是战斗民族,中美两国为了病原体资料勾心斗角,美国人已经大获全胜的时候,竟然来了个鱼死网破,干脆大家都别玩了!

这尼玛是人干事?!

与此同时,中国也发布了一个消息,零五二D隐形导弹驱逐舰误射,注意,也是误射了一枚最新型的远程EMP电磁导弹,试射命中海域正巧与修正后的远程洲际导弹相邻,没错,某个执行秘密任务的美国最新型隐形驱逐舰正好在该海域游弋。

这不是乱拳打死老师傅的节奏么?导弹已经试射,还是在公认的无人海域,美国蹦出来跟中俄两国交涉说什么自己的舰艇在该海域执行秘密任务,不能胡乱误射导弹,俄罗斯说导弹没弹头最多会有燃料殉爆,中国说EMP对人员没有杀伤力……等扯皮结束,别说荒岛上的人,就是驱逐舰也早特么完蛋了!

远程导弹从西西伯利亚发射,预计命中时间将在十八分钟之后,正好让这些登岛人员乘坐快艇撤离到安全爆炸范围之外,EMP导弹稍早到达,不过覆盖范围不大,驱逐舰全速运行的话,逃出爆炸范围也不难,这明显是中国方面为了安全特勤的伤亡在找回场子。

确认消息属实,这俩国家一块开始发疯,副手心知不能再和小房子里的几个安全特勤纠缠下去了,反正他们命不久矣,死在云爆弹之下,也是种惨烈的死法,他们得马上撤离!马上!

然后。

枪声再次响起。

036渔翁得利?

林奇的副手到死都没明白,是谁干掉了他,因为他是所有登岛的CIA探员中,第一个死在狙击手枪下的倒霉蛋。

擒贼先擒王,是狙击手的信条之一。

随后,无论是围攻小房子的CIA探员,还是正在给快艇装物资的CIA探员,无一例外,都遭到了突然袭击!

这帮袭击者下手半点不逊于海豹特种部队,跟之前安全特勤遭遇海豹部队的情况一样,狠辣无情,一击毙命,更毒的是,他们不接受投降!不留活口!

一时间,整个海滩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王晨、麻天、房强三个自付必死的家伙从小房子的弹孔中向外张望,都看傻了,好在三人经历生死后更加冷静,二话不说,钻出房强临时挖的那个洞,王晨架着麻天,房强提着残存的刑讯设备箱,三人双腿不停,尽快向荒岛丛林冲去!

几十米的距离,流弹四下横飞,幸亏三人不是这帮突袭者的目标,也可能是突袭者有意放他们一马,三人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才跑进丛林,翻滚到草地上。

顾不得浑身流汗茅草扎人,三个人喘着粗气趴在草丛里,继续向海滩张望。

很明显,此时战斗已经结束,那帮穿着黑衣的突袭者快速搜集着之前CIA探员找到的资料,同时验看CIA探员的尸身,不管有没有重伤全都怼在脑袋上补枪,确保每个CIA探员都死透了。王晨他们刚刚逃离的小屋也被搜索了一圈,可能是场面过于血腥,尸首太过零碎的缘故,突袭者没有在屋子里开枪反而以最快的速度将CIA探员的尸首连同无用的装备都抬进小屋里,随后丢进几枚燃烧弹,彻底将小屋化成了一片火海。

三人见到这场面,更是大气都不敢出,眼瞧着突袭者坐着快艇离开荒岛,消失在茫茫碧波之中。

“我擦,这些人特么是什么来头?”麻天见危机终于解除,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筋骨,彻底瘫软在沙地上。

“你问我,我问谁?捡条命你就偷着乐吧!”王晨翻了翻白眼,干脆来了个葛优瘫,平时他说话绝对不会这样刺激人,现在骤然得救,嘴上也没了把门的。

房强在三人中岁数最大,反而更多考虑实际问题,“现在看来,咱们是安全了,下一步怎么办?这里可是荒岛,总不能等死吧?”

“说的是,咱们得先找个藏身的地方,科考船总会来的。”麻天嘴里答应着,把裤子上的布条揭开让伤口透透气,他的伤口大,但是不深,刚刚的奔跑刺激伤口再次流血,血量好在不多,简单包扎后即可止血。

“哎?那个白的是什么东西?”王晨平躺在地上,忽然发现不远处的天空中出现一道白线,感觉有些奇怪,指给麻天与房强看。

“喷气飞机?不会吧?又来?!”麻天眯着眼睛端详着。

房强摇摇头:“这速度,肯定不是飞机,你看,这么会儿功夫已经横跨半个天空了,好像……直接向咱们这里来的。”

“不是飞机能是什么?怎么轨迹这么古怪。”麻天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其他两人也是不约而同地打起哆嗦。

“我尼玛不会是导弹吧?”

“什么不会是,就是导弹!”

“恩,当年我在部队的教学片里看过类似的飞行轨迹,象导弹。”

“别象了!跑!”

“这导弹炸哪里的?!谁特么知道往哪跑啊!”

“废话,总不能是炸丛林的!往丛林里跑!”

三人连滚带爬,拼了命地向丛林深处蹿去,连回头看的时间都没有,荒岛丛林不算茂密,可是草叶子也能割伤人!哪怕三人穿了军裤,上半身也被各种杂草割出了道道血迹!

在这种破地方没有砍刀之类的破障工具,三人的前进速度相当缓慢,跑出去能有百十米,只听见身后传来声闷响,随后爆炸声轰鸣,脚下震动外带热浪夹杂着各类天然或人造的杂物滚滚袭来!

都不用特意卧倒,三人已经被震趴在地,任由热浪在头顶滚滚而过!

好在三人距离爆炸中心足够远,爆炸产生的气浪冲到三人身边已经衰减不少,才避免了三人变成烤鸡!

好吧,战斗民族果然是说一不二,说导弹没装弹头就没装弹头,只不过装了足够多的固体燃料,多到导弹命中后靠燃料便足以毁掉整个毒品工厂连带大片海滩。

各国卫星遥感看到的那些袭击者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什么可以抓到CIA的所有关键点并且在行动时间上卡的如此精准,智商只要超过八十,恐怕谁都能猜出来。当然,俄罗斯的强势领导人是绝对不会承认的,肯定要摆出一副,你特么有能耐咬我,没能耐少BB的不屑表情,经济制裁?全世界都闹瘟疫了老兄,全球经济崩溃啊,华尔街跳楼都排队,制裁个屁啊!核弹威胁?全世界都闹瘟疫了老兄!你还嫌人类世界毁灭的不够快啊!核弹犁两次地,仇是报了,全球人抱着完蛋了!

疫情爆发后各国忙于救灾自救,对外拼的是全球硬实力,拼不过,别说被苍蝇叮了,大便糊你满脸又怎么样?还不是瞪着眼自己擦!

等到CIA局长以及ODNI高层从卫星视频资料的回放中醒悟过来,彻查内鬼,誓要找出哪个混蛋在海滩袭击中假死,携带所有病原体资料与温贝尔特种部队汇合,安全撤退到亚森级核潜艇上返回俄罗斯,那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现在,全世界的国家都知道,什么叫鹰抓兔子,灰熊在后。

至于三个在弹道导弹‘空弹头’爆炸中幸存的安全特勤,已经没人去关心。

除了他们自己的祖国。

当然,这三位首先要能在荒岛上活下来。

“咱们真是命大,导弹落地爆炸都没事,现在看来,咱们是安全了……不对!火烧过来了,往上风处跑!”房强眼见燃烧的浓烟开始遮蔽海滩而且有蔓延全岛的架势,奋力将躺在地上装死狗的麻天拽起来,“快走!”

“哎呀,我说房哥,房叔,那火头还在二百米外的沙滩上,距离咱最近的起火点也有几十米,中间隔了这么宽的沙地,天然防火带,烧不过来。”麻天嘴上解释着,作势又要往地上坐。

“你懂个屁!”房强连脏话都出来了,“当年飞直八的时候,我执行过灭火任务,这点距离,火星子飘来分分钟的事情!没准整座荒岛都会被点燃!趁着没着起来,赶紧另找沙滩!真到那地步咱们随时得跳海!”

王晨也觉得房强有些神经过敏,正想给麻天帮帮腔,半张燃烧中的A4纸张乘着热浪,施施然在他面前十多米的地方降落,顷刻间,那处草丛开始冒出缕缕青烟。

什么都别说了,跑吧!

火势没有房强预想中那么夸张,浓烟反而更多一些,这里毕竟是赤道附近,植被干燥根系处却也多汁,所以火势燃烧不起来,浓烟却浓重不散,三个人跑到上风处躲避浓烟,竟然还发现了一条清澈的小溪,已经多个小时水米没打牙的可怜家伙们二话不说,衣服都没脱纷纷蹦进水里,先喝个痛快!

房强喝饱了甘甜的溪水,感慨道:“现在看来,咱们算是……”

“哎!!!房哥,房叔,你是我亲祖宗!别提那俩字!”麻天赶紧打断道:“已经两次了,你说出来准出事!”

“什么话!小小年纪这么迷信!你看我长这样也不是丧门星吧!”房强撇了撇地包天的嘴,做了个不屑的表情。

随后,包括王晨在内,三个人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笑着笑着,三人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十名老特勤都牺牲了,只有他们三个‘新人’活了下来,虽说谁也没提这件事,总感觉身上背负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或许,那是责任。

或许,那是奉献。

或许,那是牺牲。

“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他们白死的!”麻天攥紧拳头,自言自语道。

王晨瞥了眼‘阳光青年’,没有附和他说的话,只是抿着嘴唇,心里在暗暗发狠,至于房强则比两位年轻人实际,轻声道:“等火势小了,咱们去找找看他们的遗骸,好歹带回去,让后人有个祭拜的念想。”

“恩,房哥说的对。”麻天点头应道,只是他的肚子发出的声响,差点盖过了他的话。

见麻天有些不好意思,房强起身道:“你腿伤了,别动,我去找点吃的。”

“别,房哥,你脸上也有伤,还是我去吧。”王晨扶着膝盖站起身,正要上岸,冷不防小溪边的草丛里蹦出四个人,三人手里分别拿着砍刀与手枪,还有一个人端着突击步枪,对着溪水中的是三人哇啦哇啦连番叫嚷!

各类生死机遇让溪水里的三个人也不是菜鸟,被人包围的瞬间,三人背靠背全都掏出手枪,指向不同的方向!

溪水中的三人,除了房强双手握着柯尔特蟒蛇,王晨与麻天都是双枪,那两名CIA探员留下的格洛克十七装弹量十七发,备用枪格洛克二六装弹量十发,在这种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互相开枪,哪怕面对的是突击步枪,王、麻两人也有信心多换他几条性命!

包围者也万万没想到这三个黄种人身上竟然揣了五把手枪!而他们只有一支看起来破破烂烂的AK74,其余三人手里的破烂手枪能不能打响都两说,凭砍刀想抵挡三人的格洛克与柯尔特,简直是开玩笑!现在想改主意近身搏斗也不成,冲进溪水里肯定会减慢袭击者的速度,迎着枪口蹚水,那与送死没区别。

场面就这样僵持了下来,连番叫嚷过后,王晨见这些穿着破烂像是半野人的家伙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略偏着头对麻天嘀咕道:“你英语怎么样?跟他们说两句?”

“我高中毕业就当武警了,你说呢?”麻天翻了个白眼。

好像这里只有自己是大学生,王晨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张嘴道:“我们是中国人,我们没有邪恶。”

没办法,王晨想不起恶意这个词该怎么说了。

既然有人开口,包围者中的领头人自然要回应,只是对方带有浓重西班牙口音的英语实在令人难以理解,你来我往说了两句,固然听不懂对方的意思,不过两帮人之间的气氛到是缓和了不少,终于,领头人手中的AK74放低枪口,关上了保险,其他三位包围者也慢慢放下手里的武器。

三人这边同样收起了手枪,由王晨带头,走出溪流跟领头人握手言和。

对于王晨这么轻易就成了三人里的领头者,麻天多少有些酸溜溜,却也无可奈何,谁让人家的英语按四级标准学的呢?随后,天性开朗的他便把这种‘小事’抛到脑后,有人替自己去遭受西班牙风味的英语轰炸,怎么看,都不是件坏事。

简单交流后,王晨才知道,眼前这四个拉美人是贩毒集团驻岛人员的幸存者,他们在荒岛的隐蔽处建立了临时营地。他们三人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简单商量后,决定先跟这些人他们在荒岛上的隐蔽营地。

任谁都想不到,这座方圆十几公里,由火山喷发形成的荒岛中心,竟然隐藏着个由熔岩流出口形成的平坦石洞,石洞上方略有些塌陷的地方正好可以作为洞穴的通气孔,岩层的厚度足以抵挡赤道灼热的阳光,而石洞本身的面积阔达数百平方米,入口又相对隐蔽,不是熟人带路或者派出大批人手仔细搜查,轻易发现不了。

更妙的是石洞旁边不远处,便是溪流的出水口,清澈甘冽的地下水啵啵流出,也给石洞带来了更多的凉意。

进入洞内,让眼睛略微适应下洞内的光线明暗,三人发觉营地里竟然还有多名妇女和孩子,这个发现让三人始终悬着的心,稍微放回了肚子里,这些家伙看起来凶神恶煞,总不能当着妇女孩子的面跟他们火拼吧?

“你好,我是这里的,恩,姑且算头领吧,你可以叫我乔安娜。”让王晨意外的是,营地里英语口音最好,跟王晨可以进行简单沟通的人是个中年妇女,乔安娜看起来能有四十岁上下,典型的南美人面孔,脸部线条太过坚硬凌厉,那双眼睛也是冰冷的铁灰色,按照东方的审美观点,说不上好看,总归有几分成熟女人的魅力,穿着件松垮的背心与肥大的短裤,胸线下方简单用布条勒住,防止走光。

“哦,你好,我们,我们是中国恩……警察?”王晨说到这里不知道该怎么讲了,索性用警察这个单词代替。

反倒是乔安娜落落大方,笑道:“我知道你们是中国的CIA。为了毒品工厂的事情而来。”

“好吧,好吧,你说的对。”王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肚子的响声让他更加尴尬了。

“沙滩上的那番战斗,我们远远望见了,非常,非常,残酷。”乔安娜的表达有些缓慢,显然她也不是经常用英语跟人聊天。

“哎呀,他们这里有鱿鱼!还是活的!好肥啊!王晨,你跟他们讲,这鱿鱼不做铁板鱿鱼简直浪费,问问有没有辣椒,油,葱花,洋葱也成,我今天给你们露一手!”房强那张丑脸见到鱿鱼简直要放出光来,麻天在旁边尴尬地一把捂住了脸,他承认张福的眼光不错,在玩命方面,房强是个靠得住的人,可是离开战场这位丑大叔怎么就变成了如此逗逼心大的一个人?拜托,一个小时前你刚刚死里逃生知道么?半小时前还拿枪对峙好不好!况且!这些人百分之九十九是贩毒集团的人,防范之心不可无!你倒好,自来熟还要给人家做菜!

没见过这么不着调的人!

王晨也是尴尬不已,又不好回避乔安娜探寻的目光,只好尽量将房强的要求翻译了过去,乔安娜也是满脸古怪,多看了那个中年男人几眼,忽然面露笑容,对身边的魁梧男人点了点头,用西班牙语叽里呱啦说了几句。

这个魁梧男人正是与王晨握手言和的那位,满脸络腮胡,裸露胸肌上的累累伤疤以及厚实的胸毛令人过目不忘,听着乔安娜的话连连点头,转身帮房强准备炊具去了。

“你们刚刚逃离地狱,你的朋友,肯定要做些他喜欢的事情让自己放松,不用难过,这种事情我见了许多,哦,对了,这是我儿子,你可以叫他巴勃罗。”

“啥?”王晨一不小心,连东北话都冒出来了,刚刚那位仁兄看长相起码三十开外了吧?!你儿子?!是你十岁就生了他还是说你现在已经五十多了我得叫你阿姨啊?

乔安娜对于自己小小的恶作剧成功感到有些得意,笑着说道:“巴勃罗只有二十二岁,他只是看起来像是个成年人。”

“哦,抱歉,刚才失态了,您的儿子,相当,恩,酷。”王晨收拢起震惊的心情,‘接上’自己的下巴,感觉两人经过这个小玩笑,有些陌生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当然,他还没傻瓜到直接问对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躲到石洞里,以后有什么打算等等问题,这话要出口,乔安娜十有八九是不会回答的,双方肯定会重回尴尬,王晨自小在修车厂长大,他深刻体会一个道理,遇到自己不清楚的事情,身边又有懂行却关系不亲近的人,千万别直接寻根究底,一定要做到多看,少问,别露怯。

有很多时候,答案就在对方的一举一动里。

乔安娜这边,却惊异于王晨的耐性,两人从她那个明显早熟过分的儿子聊到营地里小孩子的生活再到他们的食物来源,绕了能有七八分钟,房强这边头一茬的铁板鱿鱼都已经做好冒出诱人的浓香,这俩老少竟然还没进入主题,尤其是王晨,明明死里逃生最迫切的需求是找到通信工具求援,偏偏他一个字都不提。

这么年轻,就有如此城府,乔安娜再看看自己那个好勇斗狠却心思单纯,已经被大中华美食冒出的香气给征服,正搂着房强叫哥们的儿子,心底暗自摇头。

比不了啊。

事情的转机竟然来自房强,第一茬铁板鱿鱼都分给了营地的妇女与孩子,第二茬终于轮到了心急嘴馋的巴勃罗,他嚼着美味的鱿鱼来到王晨与乔安娜身边,径直将手里的鱿鱼塞给两人,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道:“妈妈,没有杀掉中国人是对的,他们做饭真的很好吃,你尝尝,哥伦比亚的厨子做不出来。”

乔安娜接过还有些烫的鱿鱼,用嘴吹了吹,轻轻咬了小口,顿时眼睛开始发亮,随后又强自忍耐下来,她年轻的时候什么珍馐美食没吃过?只是在荒岛半软禁多年,早就忘记了美食的味道,只求入嘴的食物可以果腹。

乔安娜的细微变化逃不过王晨的眼睛,他刚想好要说的话,房强的声音远远传来:“吃人嘴短,王晨,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呵呵,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看来房强这老小子装傻装的很象,心里同样有自己的盘算,借着美食打动这帮南美人,对于他这个小动作,王晨相当满意,啃了口鱿鱼,很干脆地说道:“你们平时吃不到这样的东西么?”

乔安娜本想提提自身身价,最好是唬住面前这个小年轻,让他跟他的后台汇报时主动帮自己说话,增加谈判的筹码,哪知道对方的同伴另辟蹊径,十几条本来做鱼干的鱿鱼就揭了自己的老底,她看着营地里那几个对着鱿鱼垂涎欲滴的孩子,以及强自保持严肃,眼睛却忍不住飘向房强的部下,也只能很遗憾地摇摇头,直奔主题道:“你信上帝么?”

“不信。”王晨很诚实。

“是啊,你们中国人好像没有自己的信仰。”乔安娜感叹道:“其实,我真心希望你是上帝派来拯救我们的,没错,逃离贩毒集团的掌控后,我们在这里的生活非常,非常,困难,还要随时小心死神的降临,so,我是在赌博,赌的是中国人可以放过我们,起码,可以不象美国人或者俄国人那样,大家信仰着同一个上帝,却在想办法杀光我们。”

你们要不是贩毒制药最后弄出个席卷全球的大瘟疫,谁有心思管你们啊,王晨心里吐槽,表面上不露声色,期待乔安娜的下文。

037神仙局

“小陈啊,确认都阵亡了是么?”

“基本确认,部长,卫星遥感确认整个制毒工厂都被炸飞了,他们生还的可能性不大,由于卫星转轨耽搁了时间,我们没有拍摄到交战镜头,还不能做最终确认,科考船上的直八在油轮行动中损毁,近期荒岛附近的海况因为热带气旋的靠近开始转坏,我们预计科考船抵达荒岛的时间将在七十二小时之后,他们很可能滞留荒岛相对长的一段时间,等海况转好再返回。”

“好吧,小陈,我就按原定计划递交辞呈,承担全部责任,至于我的继任者,党委会上会尽快确定的,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你了,要好好干,小陈!另外,安抚遗孀的事情一定要办妥!明白么!”

“是,绝不会让部长失望!”被副部长称呼为小陈的人,正是之前安排此次油轮任务,自称郑凡的安全特勤,他放下手机,非常疲惫地将身体丢在巨大的办公椅里,习惯性地摸索着上衣口袋,摸空后才想起来最近正在努力戒烟。

要不要破戒呢?

QNMD,那是十三条人命!十三位同僚的生命!

一念至此,郑凡也不管那么多了,打开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不但拿出了一盒烟叶,还有大半瓶红星二锅头。

在辛辣的酒香与同样辛辣的烟熏中,郑凡陷入了沉思。

他再次把整个计划从头到尾过了一次,确认没有遗漏,没有疑点。

计划的起因在于,以病原体的演变速度推断,无论中国是否取得油轮方面的病原体资料,都没办法及时制作出疫苗,哪怕换成美国,生产出疫苗样本,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降低生产难度,生产出足够所有国民使用的疫苗!那么,不如利用这艘油轮,为国家获取最大的利益,同时消除多个隐患。

是的,这个计划没有名字,甚至仅仅由几个操作点组成,除了他和国安部的部长,再往上追溯,也仅有那位专门用十五分钟讲解整个油轮计划稳定军心的大领导知情。

计划的操作点其实很简单,安排知晓病原体感冒病毒化这种绝密消息的特勤参与任务,为了增加任务的可信度以及让所有人认为这个任务很简单没危险,还特许了包括某武警师师长独子在内的特勤新人、平民、病毒携带者加入。

特意调度航母舰队向台湾外海移动,吸引美俄注意力并且仅仅调动科考船作为安全特勤的后援船只,表面上的理由自然是最大限度降低美俄的怀疑,在不惊动任何国家的情况下获得油轮上的病原体资料。

指定某个使馆武官泄露假情报,吸引美俄等国在大西洋搜索可疑油轮,同时确保几名有嫌疑的情报人员知晓该情报为假。做完以上几点,剩下的,便是静观其变与随机应变,可以说,这个计划完全是个神仙局,成与不成,对中国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唯一的区别就是那十三名计划参与者的性命!

结果,正如几名高层的判断,美俄两国对于丧尸病原体的研究还没有深入到感冒病毒化的程度,所以这个连名称都没有的神仙局彻底成功了!为了获取病原体的资料,美俄大打出手,双方的关系降到冰点,两个原本可以在疫病结束后迅速崛起最有机会统治整个世界的国家,却早早开始调动所有武装力量进行核武级别以下的对抗!可以预料的是,这场以破坏对方病原体研究为主,兼顾破坏各类高科技研究所为辅的‘放血’厮杀,将会持续到全球丧尸化之时,说新冷战重开,铁幕再临也不为过!

这才是真正的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其余的小收获自然也有,比如将知晓丧尸病原体感冒病毒化的知情人数一次性减少了十三名,三名使馆武官因泄露重要情报给美俄两国造成十三名安全特勤死亡,被即刻处决,也算对武警师师长有个交代。除此之外,在外交军事武器买卖技术交流等方面左右逢源获得的利益,相比人员损失便不值一提了。

要说整个计划中唯一让人诟病或者引起怀疑的地方,便是如此重要的油轮探索行动,竟然没有调集最精锐的特勤部队进行,反而掺杂了平民、病原体感染者,逻辑上解释的再完美也有明显的放水之嫌,不过知情者的种种怀疑随着负责此项计划的副部长引咎辞职烟消云散,以一个MSS副部长的职位来承担过失,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足够了。

至于副部长即将退休并且身体不适等细节,即便公布出来,也说明不了什么,在中国官场,想尽办法延长任职时间的官僚有的是,做着化疗还跟组织表决心再干三年的奇葩都有,主动承担责任辞职的可是凤毛麟角,还想让人家怎么样?为了这事儿官都做不成了,难道要堂堂MSS副部长上军事法庭?那不成了********么?

一念至此,郑凡彻底放松,最后一杯酒没喝,反手洒在了地上。

安息吧,十三位同僚,你们的死,给了中国或者说华夏文明在疫情过后重新崛起,完全统治世界的机会,你们也算死得其所了。

刚刚拾好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情,办公桌上红灯闪烁,郑凡按下通话键,顺手端起茶杯,喝了口凉茶去去酒气,便听见杨小花沙哑中带着兴奋的声音,“报告郑队长!确认三名特勤幸存!”

噗!咳!咳!咳!

郑凡满口茶水喷一半呛一半,借着咳嗽心如电闪,喘着粗气中已经打好了主意,故作兴奋道:“太好了!都有谁幸存!他们情况如何!马上给我份详细的汇报!”

王晨三人肯定想不到,一次油轮任务的背后,竟然隐含了如此多的内幕,即便他们隐隐感觉到事情蹊跷,碍于身份、眼界、情报等方面的限制,也不可能猜出太多的内情,所以,他们从乔安娜那里获得卫星电话之后,马上按照出发前背下的电话号码拨通了科考船,联络到还在焦急等待,并未彻底放弃的杨小花。

碍于贩毒集团的电话线路并不保险,王晨只是简单告知杨小花哪三人幸存,其余的事情,只字未提,他可不想电话说完,没等来科考船却让那帮杀神去而复返,再来一次血腥灭口。

“妈妈,那个中国人为什么说了两句话就放下电话了!他是不是骗咱们,咱们的条件他是不是根本没有说?!”巴勃罗也只有这点小聪明了。

乔安娜叹了口气,看着自己这个生于古代绝对可以算猛士的傻儿子,安抚道:“如果他说了一大堆话,咱们才应该警惕,记得妈妈跟你说过的道理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

“一定要面谈,我知道,可是,妈妈……”

“不要担心,我的儿子,相信妈妈的判断吧,咱们会去一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不过么,你需要开始学中文喽,我亲爱的儿子。”

“学中文?那种话会咬舌头的!”

“不学中文,怎么去取悦中国姑娘的欢心呢?”

“中国姑娘?不要,我还是喜欢咱们哥伦比亚的姑娘,热情,有力气,恩,对,有力气。”巴勃罗当然不能在母亲面前谈论各国姑娘在这方面的优劣,支支吾吾地说道。

“好吧,那些好吃的菜,你总要叫的出名字吧?”

“哎?妈妈说的对啊,好吧,我就从学中文菜名开始!先学那个什么来着?扰有雨,对吧?”巴勃罗说起吃,尤其是这两次房强做的中国风味海鲜,顿时有了精神,起身亲吻了乔安娜的脸颊,兴奋道:“妈妈,我去巡逻了,房说,顺便去海边挖些贝壳回来,他要用墨西哥辣酱跟贝壳做道中国菜,我很期待!哦,对了,我们还打算翻找一下废墟,看看有没有能用的东西,王说现在云层很厚,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去吧去吧,上帝眷顾着你,我的心肝。”乔安娜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儿子转身召集部属,她万万没想到中国菜的魅力这么大,想想也不奇怪,中国人研究做菜这件事,据说有几千年了吧?哥伦比亚的历史才有多久?在这种事情上根本没办法比较。

“科考船会在三天内到,这里,最近海上会有,恩,那个,风,强烈的风,一周后可以离开荒岛了。”王晨对于气象术语里的热带气旋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尽量形容。

“那个词叫热带气旋。”乔安娜微笑着替王晨补课,她斟酌了心中的词汇,缓慢道:“我该如何与你的BOSS沟通?我的意思是说,你的上级是什么军衔?或者,是哪种官员?按照以往的案例,我们,将得到什么样的对待?”

王晨咋听这话,表面上声色不动,心底却在暗自叫苦,这种涉及到特勤安保法律等等细节方面的问题,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原因很简单,他是个冒牌货!好吧,从根本上讲,他也算是安全特勤,可是你见过他这样半路出家首次任务就弄到如此田地的菜鸟特勤么?超短时间内残酷训练出的枪法可不能提升他的眼界与见识,你让他如何回答乔安娜的问题?大包大揽还是吹牛上天?

真等乔安娜到了国内,发觉王晨之前的承诺全是放屁,是,乔安娜到时候没能力将王晨如何如何,可是王晨自己毕竟不是张福那样早就将节操贡献给祖国的老油条,让他随便撒谎违背做人原则,王晨还是做不到的。退一步讲,无视原则,用谎言安抚乔安娜自然可行,只怕王晨撒谎都没办法撒好,因为他连安全特勤的基本常识都不具备,一旦引起乔安娜的疑心,别看这娘们满脸慈母光辉,能在贩毒集团里留条命的女人,王晨打赌,翻脸干掉他们仨,绝对不会有半秒钟的犹豫。

在极短时间内作出取舍之后,王晨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摇头道:“我不清楚,乔安娜,我很年轻,你是知道的,这些事情,我,不能给你错误答案,我不能欺骗你,我能保证你们所有人的安全,其他的,我不知道。”

乔安娜没有回应,她盯着王晨的脸,就象要看看脸上是不是长出朵花来,这种丝毫没有情感掺杂在内的目光,其实是最瘆人的,因为被注视的人会因为目光太过清冷,开始怀疑对方会不会突然作出什么意外的举动,如果心中有鬼,难免会在表情上显露出来。

王晨没有。

他很平静,因为他说的是实话,至于乔安娜理解成一个年轻特勤因为级别不够不能乱给承诺,还是这家伙压根不是特勤所以一问三不知,那就是乔安娜自己的问题了。

最终,乔安娜露出了一个微笑,仿佛冰原上刚刚初开的小花。

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年轻的时候光凭刚刚显露出的笑容,就足以让欣赏她的男人神魂颠倒,现在么,只能感叹岁月不饶人啦。

乔安娜没有多说,起身拍了拍王晨的肩膀,走开了,她刚走,躲在旁边的麻天晃晃悠悠地凑过来,蹲到王晨旁边,先弹了根烟过来,王晨接过来也没多话,直接点上,吞云吐雾,这烟是稀奇古怪的哥伦比亚牌子,味道介于走私黑猫与白沙之间,反正,总比没有强。

抽了小半,麻天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这两天冷静下来,思前想后,整件事都不对。”

很多时候,事情一步步发展下来没问题,真等结果出来再反推,问题就大了。

王晨弹了弹烟灰,盯着不远处嘻嘻打闹的孩子,没接茬,熟归熟,他一个没跟脚的家伙相比武警出身的麻天,还是少说话的好。

麻天没有介意王晨的沉默,自顾自地说道:“咱们被围攻,肯定是情报泄露,如果说情报泄露给美国人,有内鬼,咱认了,可是另外那帮袭击者,来的也太巧了,从时间上推断,可能是美国人动手后他们才得到消息么?我觉得可能性很低!这里是太平洋中央!美国的游泳池!没有事先准备,怎么可能钻进来从容杀人夺宝再从容撤退?!从此点上逆推,那就是说咱们探索油轮的行动一开始就泄露了,美国人盯着,还有别的国家也盯着!安全口要是漏勺成这样,早特么不用干了!再加上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掺杂了咱们这些菜鸟去,摆明了是放水!所以,我觉得这事儿是咱们的人,故意泄露的!”

“从美国人那边泄露的呢?”

“时间对不上!大领导视频的时候可说了,确认油轮位置不到一天已经做好准备即刻出发!美国人得到情报再从他们的情报系统泄露给别的国家,这个国家还要有实力在不到二十个小时内调集人手渗透进美国人的游泳池搞事,你觉得可能么?绝对是提前泄露!原因我还想不明白,不过,此点成立的话,我特么回去一定要弄明白!”

“证据?”

“证据……没有,可是推论成立啊!”

“你自己也说了是推论!”

“可是……”麻天张口结舌,最后直接捏碎了烟头,任凭香烟在自己掌心烫了个烟花,狠声道:“妈的!”

发觉两人之前的气氛不对,原本陪拉美熊孩子玩耍的房强也溜达了过来,一屁股坐到麻天边上,笑道:“怎么?小两口吵架了?”

……

两分钟后,房强从地上爬起来,整理着满是脚印的衣服,嘀咕道:“你们这帮小崽子,下手越来越没轻重了,看看,屁股上全是你俩的脚印!好歹咱也是快四十的人了,不知道敬老。”

“切……老房,你也没个叔叔样子!整天除了做饭就是当孩子王,也不嫌丢人。”麻天撇着嘴,不屑道。

“不当孩子王,难道回去找人拼命啊?”房强直接从麻天的衣兜里掏出香烟,点上。

“啊?你猜到我俩刚才说的什么?你怎么会?”这次轮到麻天惊讶了。

“你小子,看在战友的份儿上,我多说你两句,你小子心里藏不住事,想什么全写在脸上了!就你这样的,回国也是被卖掉的命!”

“不是,你知道什么了就这么说我?”麻天脸上挂不住,抢白道。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些CIA也好,后来袭击他们的人也好,我全都不想知道!”

“那你就任凭张队长他们牺牲惨死!”麻天的火气又上来了。

房强直接喷了麻天一脸烟,不等麻天发火,用夹烟的手指点了点王晨,“你看看人家小晨,到底是大学生,早就想明白前因后果了。”

麻天转向王晨,干脆道:“你俩别打哑谜了,是不是早就商量过了,就瞒着我一个?”

“是。”王晨承认道:“我跟老房商量过这个事情,结论是,以咱们三个的身家背景能力,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贸然指责某个人或者某个部门失职,还是赫赫有名,最NB的情报部门失职,你觉得下场会如何?”

见麻天面色灰白,王晨也觉得这么刺激个年轻人有些过,丝毫不觉得自己跟对方同龄有这种想法难免给人老气横秋的感觉,抬手拍了拍麻天的肩膀,继续安慰道:“你要不提这个事情,我俩本来也打算等等再看,多大能力办多大事情,要不然事情没办成把自己折里面,张福他们的事谁能继续追究?先忍忍吧,起码,这事儿三五年内不能提,只能搜集资料疑点确定嫌疑人。”

“凭什么不能立刻追查责任?!公道自在人心!”麻天这话出口,自己先软了下来,他此时才觉得,好像就他一个人为了这些惨死的同僚不值,是啊,房强、王晨认识这些安全特勤也不过几天,甚至只有几十个小时,过个三五年,血早冷了,凭什么为了他们出头?

公道自在人心?狗屁!

仗着自己是武警师长的儿子又如何?就他那个老爸,奉献青春奉献健康奉献家庭奉献一切,只要对国家有利,别说儿子,自己的命都不在乎!

那可是新时代凤毛麟角的老派共产党员!

见麻天不再言语,王晨却从他的脸上看出这小子又是鄙夷又是不甘心的表情,终归几个人出生入死,不能看着他倒霉,打算再啰嗦几句,没想到房强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丑怪中年忽然抬手给了麻天两个大耳刮子!

刚才三人闹归闹,并不算真动手,房强这两下却没留余力,麻天顿时被打蒙了,捂着脸全是错愕,房强那张丑脸狰狞起来真有些庙前门神的架势,大手抓着麻天衣领,狠声道:“小子!你那个鄙视的表情是什么意思?觉得我和王晨打算把这件事拖几年拖黄拉到?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俩!你再这样藏不住事情,把什么都往脸上摆,我还要揍你!就算你身后有背景又如何!这里特么的不是国内!”

“你,你怎么知道?”麻天自付从未提他那个当武警师长的爹,震惊中连耳光的事情都差点忘记了。

“切,你跟你妈挂电话说话声那么大,傻瓜都能猜出来你有背景!还是那种想当武警就做武警的大背景!”

“……”麻天被人揭破身份,嘴上喃喃几声,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麻天,老房我转业后在社会上混的时间也不短,王晨那小子家里是做汽配维修的,打小就见识过各色人等,城府多少也有些,咱们三人中,就属你最容易出问题,你当我们不想查清楚这件事情的真像?是,我俩与张福他们认识的时间也不长,可拿是一起拿过枪,一起玩过命的交情!没有他们几个,咱仨的尸骨早成灰了!做人,要知道感恩!这是底线!所以这件事我俩早就商量好,这次回去借着死里逃生也好,英雄凯旋也好,总之,借着这次的功劳扎在安全部门里,死也要查下去!不想拉你下水,就是因为你小子藏不住事,会害死咱们仨!”

掰开揉碎了讲到这种程度,麻天的神色终于缓和下来,低头道:“谢谢,长这么大,你是头一个这么训我的人,我妈就会惯着我,我爸从来不讲道理,犯了错只动手揍,归根结底,老房你说的对,我确实要改正心态了,以后不管什么事情,起码别轻易让人看出来。”

“你明白就好,我刚才也是急了,你小子在那里又是咬牙又是瞪眼,让人看了就来气。打你那俩巴掌,什么时候我老房犯错,你随时打回来……”

乔安娜的叫嚷声打断了房强的话,房强与脸颊开始红肿的麻天同时向已经冲出几米外的王晨嚷嚷。

“她喊什么呢?”

“你跑什么?”

“船!科考船到了!!!!”

038生机勃勃的前进基地

青山连绵,绿草如茵,夏末秋初的和风徐徐吹拂,带起片片略微发黄却远没到飘落时刻的树叶哗哗作响,林间里光斑点点,宛若晨星初升,行走在其间,踩在略有些湿滑的青苔之上,颇有种身在异界的奇异错觉,感受着森林中宛若涤荡灵魂的清新空气,任何一个来自城市的旅人,都会有种重获新生的美好。

只是,此时此刻,森林里太过寂静,原本的虫响鸟鸣一概消失,甚至连活物的气息也感觉不到,随之而来的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连阳光都无法压制的阴寒氛围,再搭配上林间树丛里时隐时现的踉跄身影,愈发让人生出古怪感受。

身影自然是怪异的,除了肚腩异样隆起如同怀孕,其他部位明显比常人消瘦,这就导致了身影的重心并不稳定,在林间行走加上青苔湿滑,会让它时不时摔倒,好在它已经没有了痛觉,摔倒后总会爬起来,随便找个方向前进,一如布朗运动的微小粒子。

终于,在某次任何智慧生物都可以避免的摔倒之后,身影的肚子被树枝划开了巨大的裂口,强烈的恶臭气息就此四散,早已破裂的胃袋等脏器随着那些腐烂的无名肉块掉落在草甸上,任由身影踩踏后变成彻底的烂泥,涂抹在本来美若油画的林间。

凑近观察的话,你会发现,这个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的体重瞬间减轻四分之一的身影,早已经不是活物,它的上下嘴唇消失不见,两排残缺不全的牙齿暴露在外,两只眼睛也已经从早期的血红瘆人变成了如今的苍白如石,失去了应有的功能,不过耳膜与鼻腔这样藏于脑内的器官明显比眼睛保存的要长久,因此这个被人类称为丧尸的活死物,还有着足够的嗅觉与听力,可以对外界的刺激作出足够的反应,去追寻它所渴望的活物,希望能填满早已经四分五裂的胃肠。

在多次尝试之后,这个可怜的丧尸终于摆脱了自身那些麻烦脏器的纠缠,再次成功地站了起来,拖着一根长长的肠子行走在林间,随着这根肠子卡在石缝中被拉断并且带出它的最后一块脾脏,它的肚子算是彻底清空了,轻装上阵让这个家伙的行走速度快了几分,加上它撞对了方向,终于成为少数走出山林,面对旷野的丧尸之一。

随后,风,带来了血腥的味道。

如同在黑暗中出现的一道光明。

丧尸追随着血腥的味道,奋进着,跌倒着,攀爬着,挣扎着,终于,它感觉着味道近了,马上就要触摸到了,随后,血腥味消失了。

失去功能的大脑中没有愤怒与不甘,只剩迷茫。

丧尸的身体,被某种冰冷而坚硬的东西彻底固定,任凭它嘶吼挣扎甚至扭断四肢,仍然无法挣脱,血腥味的消失,也让它的躁动渐渐平息,完全停滞的大脑只能期待下一次诱惑的出现,无法再作出更多的期盼,或者说,它连期盼两个字的含义,都无法理解。

屠鸿业看着今天上午第三号丧尸受体被运进实验室,完全放空的腹腔映入眼帘,那双异色瞳里没有丝毫波动,面无表情地套好头套,身边的助手帮忙拉上拉锁,扣好防护层,开始长达十分钟的全身灭活工作,随后,包括屠鸿业在内的四个人,穿过层层防护,来到专门存放丧尸的实验室中。

实验室位于地下一层,环境非常简陋,明显有别于那个位于京畿的秘密基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总不能在疫区抓捕大量用于实验的丧尸再运输几百公里,回到首都附近进行疫苗实验并针对丧尸开发生化类武器,那样危险性实在太高,所以上级只能退而求其次,重启了某个临近疫区,关押军人罪犯的军事监狱作为前沿实验基地。

屠鸿业,作为有着黑背景的最高端转基因与病毒方面的人才,当仁不让地接下了这个危险性最高的工作,成为疫区左近的新基地负责人,而且没有之一。

“这是组织上对你的信任哦。”京畿基地的熊大主任勉力屠鸿业的时候,特意强调道。

哦,哦nmb啊!

军事监狱位于沈阳西北偏北的地方,随着军方在东北三省采取重点防御的军事策略,仅仅保留高速公路、铁路联通相对容易的防守区域,实际上,这里已经属于疫区!经常会有零星丧尸出现!

面对这些老官僚,屠鸿业心知还是看轻了对方,只能咽下这颗苦果,安抚好如希后抓紧时间走马上任,好在,拥有一个完全自己说了算的研究基地,哪怕位置不佳,对于屠鸿业实现心中想法来讲,也算是一大进步,而且,国家力量可不是开玩笑的,短短一天时间监狱内外包括方圆两公里内的旷野全都清理一空,别说丧尸,连只耗子都见不到。

行走在原本用于犯人室内活动,墙壁上涂写着暗红色标语,铺设了橡胶地板的实验室中,四个人穿着全套防护服,也无法彻底隔离丧尸发出的噪音与体臭味,在实验室一侧固定着十几个试验台,上面捆扎着清洗完毕等待实验的丧尸,实验室的另一侧则摆放着数十个铁笼,铁笼内起码关押着上百丧尸,这些丧尸大多数已经失去视觉,无法从各类呻吟声中分辨有穿了防护服的活人靠近,少数保持着视力的丧尸则不同,纷纷凑到铁笼边,大声嘶吼着,努力伸出手,希望可以抓挠到那些看起来干净雪白的活物。可以说,普通人见到这样的场面,大多数能活活吓出病来。

屠鸿业的表现自然没那么不堪,他带着几名助手来到第一个试验台旁边,照例观察捆在台子上的丧尸,丧尸浑身****,高耸的山峦与丰润的丘陵之间,是令所有雄性疯狂的纤细曲面,面容虽然扭曲,却狰狞的有限,徒劳嘶吼间,嘴也无法长大,再加上尖锐的下巴与千篇一律的大眼角吊眉梢,整张脸如同带了个僵硬的面具,不用说,这个丧尸生前肯定去过韩国,没准还是小有名气的某位网络女主播。

现在?它只不过是团会扭动会出声会散发臭气的死肉罢了,经过彻底清洗的苍白身躯上布满了各式各样的伤口,多数都是摩擦剐蹭造成的,最深的一道位于左腿,筋肉翻卷深可见骨,伤口四周没有任何痊愈的迹象反倒成了苍蝇幼虫的家园,几条活蛆正快活地在伤口内爬来爬去。

“下次再有这种清洗不彻底的情况,负责人需要把残留物吃下去。”

屠鸿业语气平静,听起来像是抱怨,他身边的助手却知道这位大爷可不是开玩笑,从来说一不二,等下还是赶紧提醒清理伤口的同仁,别再犯错。

屠鸿业当然不会在意助手的那点小心思,他的注意力都在面前这个整容丧尸身上,抽出准备好的手术刀,小心切入丧尸的枕骨位置,拨开灰白色的表层皮肉确定丧尸小脑的位置与鲜活程度,按照实验要求注入五毫升实验药剂,整个流程算是完成了。

作为前沿基地的负责人,屠鸿业做完示范,其余的工作自然由助手完成,其实他可以连示范都不做,纯粹动动嘴皮子便可,不过,身先士卒这四个字在前沿基地开始运转的第一天便被屠鸿业亲手写在了基地的围墙上,为了表示自己不是官僚而是真正的实干家,屠鸿业特意跟随清理部队深入到监狱的每个角落,期间还亲手解决了不下十个丧尸,浑身上下都被丧尸的污血浸染,清洗的时候,才发现防护服差点便报废了,可见当时的危险程度。

也正是屠鸿业这样的举动,迅速将基地内的士气提升到最高点,诚然,之后还有三名战士因为各种原因牺牲,这个用于实验药剂与生化武器的前沿基地,还能在短短一个星期内以最高的效率迅速运转起来,并且不出纰漏,已经相当难得。

注射工作并不难,三名助手可以很好的完成,屠鸿业并没有浪费时间,而是提前进行灭活工程,离开了实验区。

刷卡、输入密码、检测眼瞳,完成复杂繁琐的安全检测后,走进肃静洁白的控制中心,屠鸿业摆了摆手让中心内的人员继续工作,扫了眼控制中心角落里的散乱堆放的行军铺盖,心中暗自叹气,绕到控制台后方,探手将里面还在忙碌的娇小身影抓了出来。

她看起来身高能有一米五,完全的带鱼身材,好像没发育的初中生,身为女性却剃着光头,带着副宽边黑框眼镜,确切说是镜框没有镜片,一双大眼睛就在镜框后面眨啊眨的,不说年龄,谁都看不出这个小女人已经是三十开外了,工作被打断,这人也不生气,对着屠鸿业嘿嘿傻笑。

“麦乳精!你昨晚上睡了几个小时?”屠鸿业看着对方的表情,连生气的念头都没有,即便他摆出气急败坏的表情,这个女人也察觉不到。

麦乳精偏头想了想,对屠鸿业伸出了四个手指。

“四个小时?”屠鸿业都没犹豫,随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瓶药,拧开后倒出一粒递给麦乳精,麦乳精挠挠头,见屠鸿业没有把手收回去的举动,只能认命般张开嘴吞下药丸,自己走到铺盖前,钻进去蜷成一团,没一会,呼噜声从脏破的铺盖里传来。

看着麦乳精的举动,屠鸿业想不叹气都不成了,他扫了眼控制中心,干脆道:“3794号,麻烦你个事情,帮我把麦乳精带到她的寝室清洗干净,让她好好睡一觉。”

“好的,屠教授。”3794号话务员二话不说,在纠察的帮助下将麦乳精扶出控制中心。

拥有麦乳精这个奇怪名字的女人,是个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她与多数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一样,无法理解人类的表情,除了非常亲近的人之外,沉默寡言难以沟通。与那些患者不同的是,她是个智商超过一百四十的天才,尤其擅长机械电子,对计算机程控也有涉猎,是屠鸿业在精神病院挖掘出的帮手,这次来前沿基地,他的要求不多,其中一条便是将麦乳精调到基地里作为他的助手。麦乳精不负所托,前沿基地只要与机械有关的物品,更新检查维修,全都一手包办,省了屠鸿业许多麻烦事。

这样的宝贝人物,当然不能累坏了。

至于3794号离开前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屠鸿业干脆选择了无视。

送走麦乳精,屠鸿业再次进行身份核对后,进入控制中心的里间,那里是专属于他的办公室,打开触摸屏,开始观察那些已经注射药剂或者生物武器的丧尸受体。

无需去存放丧尸受体的仓库,可以用无人机观察受体状况,观察后只需关闭触摸屏,无人机便会自动飞回机位充电,如果想单独提出或者毁灭某个丧尸受体,也仅仅需要在触摸屏上操作,一切由自走机械完成,能在短短一星期内完成这些设计,大大降低实验的危险性,除了麦乳精之外,其他人确实难以做到。按照麦乳精的计划,只要国家给予足够的设备支持,包括外面围墙上巡逻的战士在内她有把握在一个月内将整个前沿基地的人员减少到现在的一半甚至三分之一。

前沿基地建立时间仅仅一周,刨去建设捋顺流程等时间,今天这批被观察的丧尸受体,还是昨天才做的药物实验。

效果么,无限等于零。

昨天那批丧尸,要么活蹦乱跳,要么七窍流血死状恐怖,光从外观上看,就没有哪个死成普通人的样子,显示出药剂仅仅杀伤病毒没有破坏其它人体组织的模样来。

二次确认之后,屠鸿业非常非常失望,他不禁怀念起那些人类受体。

可惜,王晨参与的那次实验失败之后,为了防止出现新的伤亡,上级已经定死了,其余可以用来来做防疫实验的受体无论是否自愿,全都暂停实验处于软禁状态,等待用丧尸实验新药确定有效,再进行人体实验,这样做的好处只有一个,实验素材随要随有,坏处是对丧尸体内病毒起效果的药剂往往药性极强,对人同样起效果还能保证不死人,必须一点点摸索,整体进度同样缓慢了许多。

看了眼时间,离午饭还有半小时,屠鸿业正想发出视频申请,陈汉新的视频申请已经挂了进来,他随手点开,陈汉新出现在视频屏幕上,满脸灰扑扑的气息简直要冲屏幕里冲出来,就好像一只被猴群抛弃的猴王,给人生不如死的感觉。

眼瞳微缩,屠鸿业知道事情不妙,不用他开口问,陈汉新直接道:“师兄,我刚接到消息与MSS发来的资料,你先看一下,二十分钟后开紧急会议。”

资料?什么资料?

屠鸿业打开陈汉新发来的文件夹,里面是两个PDF格式的文件,分别标注USA以及RUS,他先打开了RUS的文件,连续快翻了几页,脸色阴沉了下来。

俄罗斯人宣布,他们已经初步完成了丧尸病原体的疫苗,从丧尸实验开始转入人体实验,油轮出事到现在才几天?科考船还在太平洋上飘着呢!俄罗斯人就弄出了可以进行人体实验的疫苗?他们难道被上帝附体了?

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或许这是俄罗斯人的阴谋,屠鸿业又打开了USA这个文件,匆匆浏览之后,他终于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美国人研制出了针对丧尸的生物武器。

相比俄罗斯人有些假大空,没有实际试验数据支持,怎么看都像是唬人的丧尸疫苗报告,美国人这个关于生化武器的长篇大论,则显得真实了许多。

针对丧尸开发生化武器,想法是不错的,不过实施起来却有着相当大的困难,生化武器主要分为两类,化学武器就不提了,那些东西对丧尸有用,毁灭环境效果更强,用它们还不如直接上云爆弹,起码还能保证爆炸过后,依靠大自然的循环系统缓慢修复被破坏的环境,而不是被化学武器侵染,毒水毒土几十年无法恢复连空气中都带有剧毒微粒。

所以,在生物武器方面,美国人首先描述了他们已经失败的尝试,他们希望改造噬肉菌群,开发出一组专门分解腐肉的强力细菌,依靠基因工程在细菌体内埋下基因炸弹,确保细菌在繁衍到固定代数后自然死亡,这样投放到丧尸密集区,便可以达到让丧尸加快腐烂最终被消灭的目的。但是计算机虚拟推演最终推翻了这个方法,这种由噬肉菌改造的细菌,一旦体内的基因锁失去控制,其破坏性恐怕不会亚于丧尸病原体,想象一下,一旦这种细菌失控,全世界所有的活物都被这种细菌侵染分解腐烂,那种场景比丧尸疫情恐怖百倍,直接就是世界毁灭!

所以美国人退而求其次,用转基因方法改变更高一级的生物用来对付丧尸。

食脑变形虫。

这个小东西属于阿米巴原虫的一种,学名叫福氏耐格里变形虫,在自然界中广泛存在,只是分布密度较低,可以通过水进行活体传播,也可以通过空气进行假死传播,如果有足够数量的变形虫通过鼻腔进入人类大脑,并且没有被人体的免疫系统干掉,它们就会在大脑内快速繁殖,引起各种炎症,一旦发病,致死率接近百分之一百。稍加改造后的食脑变形虫只需要能在丧尸的大脑中繁殖,加速大脑的腐坏,便可达到清理丧尸的目的。

丧尸与人类最大的不同在于,它们的免疫系统随着死亡而停滞,所以说,只要基因改造后的食脑变形虫进入丧尸的大脑,哪怕同一时间同等数量的变形虫进入人类大脑,凭借自身免疫系统,人类活下来的几率远比丧尸要高的多,更何况,这个小东西好歹也比细菌要大些,只需一副口罩甚至一片足够密实的棉布便可隔离在人类呼吸系统之外,防疫成本近似于零。

对于生物武器的开发,一直忙于建立前进基地的屠鸿业仅仅在脑海中有个大概的概念,即便身处后方的陈汉新以及那些军方人员,也不过是进入到最初级的是生物筛选阶段,说白了,是选择变形虫还是噬肉菌群都还没做出决定,结果美国人这边竟然开发完成进入生产期了,难怪陈汉新的面色看起来那么难看。

作为少数几个明白时间紧迫末世灾难近在眼前的人,屠鸿业当然知道美国人此举意味着什么,那是对全世界国家予取予求,掌握生死的大权!

想不跟美国人合作?可以,只要你能赶在丧尸病原体大规模感冒病毒化之前完成自己的疫苗或者武器研究便成,问题在于,谁敢赌?都不提国家统治者的权利,就说谁敢拿一个国家的前途,全部国人的生命去赌?!

没有人。

这次的视频会议,主要讨论的问题只有两个,俄罗斯人的可信度有多高,美国人的研究进展到底有多快。

前一个问题不出十分钟得出了结论,全当俄罗斯人在放屁好了,这帮战斗民族在基因科学领域的水平与国内差不多,真说走了****运弄出丧尸疫苗,其稳定性、效果以及生产效率恐怕都难以保证。

后一个问题争论的时间比较长,美国人是否研制成功还是仅仅提出理论,又或者有真东西在手,谁也无法肯定。毕竟,食脑虫的基因改造相对病毒与细菌来讲,更加复杂,但也不能说美国人是丧尸病原体爆发后才开始做的,也可能是早就以食脑虫作为生物武器的一种进行开发,只不过恰好对付丧尸有效罢了。

最终,还是屠鸿业提议,一方面抓紧进行本土的食脑变形虫实验,一方面派专人前往美国,当面确认食脑虫的有效性,最起码,也要让美国人演示一遍食脑虫是如何让丧尸的大脑融化成一滩浓血,至于确认有效之后该怎么办,那是高层之间的问题。

一场不算长的会议,却让屠鸿业感觉身心俱疲,搞学术出身的官僚还算有干实事的样子,至于那些完全沉迷在权力旋涡中的高智商傻叉,几乎成了推诿与不负责任的代名词,当屠鸿业提出派专人前往美国这个提议的时候,京畿基地的熊主任与秦副主任面色如常,眼神却开始阴沉起来,很明显,这个‘专人’几乎是为他俩中的一位量身打造的,如果屠鸿业不主持前进基地,他本身是最好人选,现在么……这二位就要选出一位在如此敏感的时候前往美国,如果在美期间丧尸病原体开始大规模感冒病毒化,能不能安全返回国内,恐怕都是两说……

这就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PS:唇枪舌剑写了两千多字,全删掉了,毕竟不是官斗小说……

039未雨绸缪

夏末初秋,蟹美鱼肥稻花飘香,虽说海水渐凉,不过午后的两个小时还是可以下水嬉戏,感受下大海的美好,只可惜受到丧尸病原体的影响,时不时有谣言说随着海流会飘来疫区的尸体甚至还有活性的丧尸,因此今年沿海的旅游业全部停摆,海滩上空无一人,船舶进港都需要接受彻底的检查。

当然也有例外,空无一人的海滩上,突兀地耸立着一个巨大的太阳伞,伞下并排放着两张躺椅,一个身材相当不错带着墨镜看不出实际年龄的男人,这人身后沙滩外,是几栋明显破烂陈旧的烂尾楼,从外表上看,没有窗户和门,其他应该算建筑完毕,几十名建筑工人如同蚂蚁般进进出出,似乎在做着楼体基本的加固工作,更诡异的是,这家伙身边放着个防毒面具,也不知道是不是脑袋抽风或者干脆就是个神经病。

海风徐徐中,一个穿着泳装围着浴巾的身影走向太阳伞,站到男子身边,见对方没动静,比量了一下空出来的躺椅与自身实在过于宽阔的腰身,女子只能解开浴巾费力铺在沙地上,再让自己费力地坐到浴巾上,摆出个日光浴的造型。

没一会,处于下风处的男子终于按耐不住了,摘下墨镜,露出一张相当愁苦的黄连面容,正是完成任务申请休假的审讯专家张翰,他实在受不了女人散发出的体味,闷声道:“你故意的?这么热的天非要逼我戴上防毒面具?”

“什么话,人家巴巴穿着泳装出来,你连看都不看一眼,好歹也是疫区一别之后,首次重逢呢。”说话的人正是当初因为爆炸沾染平民鲜血,不得不去做检疫的计算机专家,超胖女于佳,她的运气不错,没有检查出任何感染,捡回一条命不说,检疫期间还瘦了十斤,只不过相对于她过二百斤的体重来讲,聊胜于无,至于神鬼辟易的体味,更是没有半点帮助。

“说吧,从‘老房子’里出来找我,到底什么事?”张翰低声,神色不动,他与于佳虽说在疫区也算是战友情谊,实际上分属两个部门,刑讯处于技术处,真正论关系,并不熟。

于佳摩挲着肥硕的肚皮,刚刚的玩笑话好像没有说过,声音冰冷的可怕,“现在全国重新武装民兵的事情,你知道吧?”

张翰丢给她一个废话的眼神,新闻联播歌颂快一个礼拜的旧消息也拿出来说?

“顺带下发了手工子弹复装以及简易爆炸物、武器制作等方面的教参和工具,这些细节你知道么?”

“知道。”张翰神色不动,武装民兵已经让社会产生动荡了,许多地方上的官员纷纷反对,更有甚者直接申请当地警方保护,美其名曰‘受到不法分子威胁’。

人民公仆竟然怕老百姓手里有枪。

想想就让人齿冷。

见张翰还是那张巍然不动的愁苦脸,于佳没了绕弯子的心思,她是计算机专家不是谈判专家,索性摊牌道:“那些推理过程我不啰嗦了,直说了吧,你身后那个项目,我们有兴趣。”

这话入耳,张翰终于神色动容,翻身坐起来,正眼盯着于佳,正经道:“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明白,要不,咱们去泡泡海水澡如何?”

这话放在别的女人身上,很容易让对方生出异样情绪,于佳有自知之明,忽略张翰的病句,点点头,那张胖的差点看不出五官的脸,挤出几分苦笑,费力起身的同时解释道:“你不放心也正常,我保证没带‘耳朵’,其实,现在知道内情的人,谁都在预备后路,别看你们刑讯处平时掌握了不少人的黑材料,我们技术处,也有不少秘密物资不是?双方合作,进度才会加快,现在时间不是金钱,是生命!”

于佳提到内情俩字,张翰却还不放心,并没有搭话,径直往海里走去,他借着休假做的事情跟国企私立小金库差不多,完全在照顾一小撮人的私利,真要揭开来,大老板震怒,同级部门眼红,没沾到利益的下属会造反,总之,跟‘金库’有关的所有人都要倒霉,由不得他不小心。

于佳撇了撇嘴,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张翰身后,她的脂肪率比张翰高太多,走到海水差不多到腰部的位置,便感觉有些站不稳,索性当着张翰的面,直接躺在水里泡了泡,证明自己身上没有窃听器,随后起身招呼张翰道:“我现在跟你谈的是细节,大面上的事情,肯定是上面谈,估计消息也快到了吧。”

还真如于佳所说,张翰别在泳裤里的专用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抹掉上面的海水,瞧了眼屏幕上的信息,终于点头道:“老大给我发消息了,没错,咱俩谈细节。”

于佳一副早告诉你了的表情,也不回头,直接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那片海滩后方,山岩环绕的烂尾楼,直接道:“那片烂尾楼设计居住人数是五千冒头,折半后差不多快三千,你们刑讯处满打满算也就三百多人,算家属能有一千?分我们一半。”

“最多五百人,烂尾楼下水通了没上水,真到那一步,这里临近海边,淡水消耗是个大问题,我算过,我们现有的海水净化装置运转起来,最多日供给是两千两百人饮用,还要考虑到下水排放污染海水的问题,所以,最多五百人。”

“提供重武器,名录我等下背给你,别问技术处怎么会有这样的装备,总之,射程、威力、弹药数量都会让你满意。”

“六百五十人。”

“我们会提供太阳能装置,如果需要的话,我们还有超小型核反应堆的信息,到时候派人去搬,能源供给不必担心。”

“不行,超小型核反应堆我们考虑过,它不够稳定,还不如核潜艇反应堆靠谱,而且没有真正的设计者和参与制造者维护,你觉得成天守着个辐射炸弹过日子,心里会好受?”张翰想都没想,否定道。

于佳后退几步往自己身上撩着海水,解释道:“你以为我们没考虑过?有三十七个名额是预留给这些人的,而且有个消息你还不知道,上面的上面,两星期前秘密扩大超小型核反应堆的生产规模,私底下跟俄罗斯那边达成了技术互助协议,一星期前拿到了必要的技术资料与某些核心部件,已经不计成本的开始制造了,现在的速度是一天两台,体积缩减到十立方米,重量不会超过五吨,加热气体作为输出动力,持续运行时间为三十年。”

张翰无心深究这个消息是如何被技术处的狂人们得知的,于佳既然开口,那就有十足的把握,充足的能源供应自然会降低人员生存难度,张翰是刑讯出身不假,脑子却不都是围着刑讯转,心里默算了几秒,继续道:“你们如果有把握弄来一台,给你们的人口配额可以提升到八百人。”

“必须再给我五十个名额,这些不是给技术处要的。”于佳实在不是谈判的料,咬了咬嘴唇,决定和盘托出,“前几天外勤处牺牲了十几名外派特勤,包括两名最高级别外派特勤,我们需要安置他们的家属。”

“别逗了,十几名?高特总共才多少人?放到CIA那都是够在墙上刻星星的……”张翰丝毫不知道他曾经还对其中一名高特发过火,话说一半见于佳的表情绝不是开玩笑,悚然醒悟过来,点头道:“可以,这是应该的……等等!外勤处的家属!于佳,你给我交代个实底,这件事是我们刑讯起头不假,到底还有多少部门要插一脚!”

对着张翰那张略带扭曲的苦瓜脸,于佳在海水里稍退了两步,摆手道:“没几个部门,你看,刑讯、技术主要靠你这边,再加点外勤的家属,内保那边有他们自己的打算,也会接收一部分装备处的人,所以你真的不必有太大压力,其实,刚才那些重武器就是装备处提供的。”

张翰翻了个白眼,他感觉有些头疼,看起来这帮老大中小狐狸几乎都参与其中!没准MSS与保密局都没跑!就把他这个实地操作者蒙在鼓里!本来只有两个部门安排点后路,事情竟然铺张的如此之大!偏偏选了他带队冲在最前面!这要是预想中的大灾难没来,哪天有人把这事儿捅到高层去,别说他张翰自己,恐怕跟着他充当临时监工的几个同僚都不会有好下场!

见张翰面色不对,于佳赶紧劝道:“你们老大选你,就是看中你在疫区几进几出,有实地面对丧尸的经验,很多细节会比我们想的周全,而且我们老大也保证了,这事儿无论成败,肯定不会伤到你一根毫毛,保证你家人周全,张翰,张哥,我嘴笨不会劝人,你可别撂挑子不干,那咱俩全都没好果子吃!”

张翰的脸色几经变换,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起身向沙滩走去,边走边抱怨道:“是啊,跟我交代的时候说的很清楚,在几个地点中挑选一个,负责带人监工,补充工程细节,重视防疫防御,最重要的,只能口耳相传,不能留下电子证据更不能留下纸面证据,对外就说是刑讯处用来训练的建筑所以才收购了烂尾楼,结果这事儿才几天,怎么越弄越大!”

“还不是疫情远比想象的严重!”于佳陪着张翰一起,同样叹息道:“你看看军方的安排,全面反攻、全面防御、重点防御,口号喊的山响,结果呢?大踏步的后退!你还不能怪军方,他们直面疫情压力大,牺牲大!能做到这样已经相当不错了,要是疫情得到最终控制,当然没话说,可是就怕万一啊!”

“能有什么万一!”张翰咬咬牙,却没有接着讨论这个‘万一’,诚然,他的保密级别不够,也不是病原体感冒病毒化的知情者,可他毕竟出身安全口,很多时候,在安全口,捕风捉影的举动也必然是事出有因!

于佳也没接话,有些事情即便两人私下沟通,还是不要明说的好,索性转移话题道:“张哥,你也知道大领导之间象这样的事情,不可能沟通,你还是给我介绍下这片烂尾楼,我回去也好跟领导有个交代。”

这是正经要求,张翰当然不会拒绝,指点着面前这片楼群,开始详细介绍。

这片烂尾楼原本是打算开发成临海度假区,属于那种中产阶级买来住半年闲半年的楼群,这里的地势其实不算好,楼群规划再漂亮也改变不了三面背靠陡峭山坳一面环海,方向上正好面对夏季海风不断吹拂的现实,明眼人一望便知,真拿来避暑,湿润的海风湿气能让你浑身长毛发霉,要不然这里也不会形成如此陡峭的山坳地形,纯粹是不知道多少年海风风蚀的结果。

当开发商干到一大半开始预售楼盘,希望填补资金空洞,还特意将开发图画成人间仙境,可惜这年头谁都不傻,千辛万苦拉来的购房旅游团到了实地一瞧,俩字,呵呵。

结果自然是贷款还不上,开发商跑路,银行拍卖不掉,便形成了如今这个倒霉模样,充当休闲度假区不成,落在有心人眼中,却成了避难的好选择。

正因为三面环山一面对海,这片楼盘的进出通道中,最窄的位置是山脊处用炸药炸出来的一条宽近十米,长接近五十米的狭路,由于是爆破出来的道路,狭路两侧是相对高度五到七米的陡峭岩山,只要在狭路上架挺重机枪,来多少丧尸突突死多少,简直不要太容易。

张翰的设计更夸张,他让施工队在最短时间内从两边岩山上打孔,铺设钢筋灌注水泥并加固山岩,最终形成横跨狭路顶端并蔓延到山体两侧,可以供重型货车通过的拱门式掩体,并且加装了带有滚轮导轨与射击孔,用人力推动的铁门,铁门关闭铁闸落下便可以完全封死狭路,这样的掩体加铁门,张翰一共设计了两道,并且将山体外侧容易攀爬的部分都用炸药炸掉,不方便爆破的地方用水泥抹成无法攀爬的垂直墙面,确保整片烂尾楼区域在铁门关闭后在陆路方面完全封闭。

同时进行的,是烂尾楼的密封工作,得益于这些楼的框架已经完成,门窗压根没影踪,张翰索性用最简便的方法,在楼体开口的地方全都铺装上苯板与铝合金型材,并用发泡胶与玻璃胶密封缝隙,最外层则涂抹水泥,加装大块镀锌彩钢瓦并粉刷防锈涂层,楼体内则直接安装塑料管联通的中央通风系统,到时候只要在进风口加上防疫方面的密封设备,所有人员位于楼内戴口罩,外出穿戴全套防护服,应该能在最大程度上杜绝病原体传染导致的丧尸化发生。

至于海面方向,张翰更多考虑的是人心险恶,没错,他一个刑讯专家,可是玩弄人心的老手,他很清楚,真到了末世退居海岛绝对不是个好选择,很容易被心狠手辣足够实力的人来个连锅端,所以他才选择了这个位于陆地却易守难攻的地方,同时,也绝对不会忽视对海面的防御。只不过对海防御说起来容易,想要做到却很难,这需要射程够远、火力够强、输出够密集的武器,所以,当于佳提出可以供应重武器的时候,张翰才想都没想,立刻提高了分配给对方的人口额度。

“……你看那边,所有的能搞到的材料都堆积齐全了,连修复的材料都够,最多还有两天就能完成所有施工,哪怕施工队因为疫情撤离,咱们进驻的人员也可以第一时间开始施工补充不足,反正我一刑讯的能做到这步,自认也算够了,再有什么细节方面的不足,你随便提,我随时改,这个关系到安全问题,马虎不得。”张翰这话不是跟于佳客气,他是真怕自己思虑不周。

那都是人命啊。

可是,那些正在烂尾楼里进进出出的民工,那些还在上班上学的民众,那些抬头见日头低头面土地的农民,就不是人命?

张翰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问题,下一秒,他强制自己不要去想,他也没能力去想。

送走了于佳,暮色渐深,前来替班的刑讯处同僚已经抵达,张翰跟对方简单交接了几句,嘱咐晚上施工切记注意安全,便带着白天跟着自己监工的两个小同事开车返回镇子里休息。

随车的两个同事都不到三十岁,属于刑讯处里的新人,这次跟张翰出来当监工,对于内幕多少有些了解,察言观色也是审讯的基础技术,见张翰心情不佳,自然不会追问下午来的那个痴肥女人到底什么路数,其中一个同事随口道:“张哥,嫂子跟孩子什么时候到?”

“明天中午吧,你俩的家人呢?”

“小吴他爹妈说是明天下午到,我么,张哥你是知道的,孤家寡人,昨儿给我大哥挂了个电话,人家根本不**我,算了,打小关系就不好,老太太去世后直接送我出家门,算算快八年没见,早就不拿我这个弟弟当亲人了。”

张翰心知副驾驶这位同事纯粹是‘家斗剧’的牺牲品,根正苗红的红四代,各方面能力全是渣,外加经常嘴碎抱怨世道不公,优点是有自知之明,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字不吐,眼界够宽眼光够毒,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面前要装孙子,只要能力范围内的事情,肯定给你办的圆满。

要不然,张翰也不会选这位给自己搭手。

正跟同事有一搭没一搭闲聊,张翰操纵SUV拐上个无名村道,在远光灯照射下,瞧着村道上放着个东西,车辆驶近一瞧,是个破水泥块,水泥块并不大,只是上面横七竖八的钢筋很是讨厌,SUV的底盘肯定压不过去,水泥块横亘的路边还停着辆轿车,车边站着两个人正对着张翰招手,看来也是因为水泥块堵路无法通过,俩人搬不动水泥块打算找人帮忙。

这条路不是唯一一条通往镇子的村路,张翰也不打算下车费力去挪那个破水泥块,纯粹出于礼貌,他摇下车窗探出头道:“也是去镇里吧?别费这劲儿了,明天路政会来处理的,绕路走吧。”

哪成想,那俩人同时从身后拽出一支五六式半自动,异口同声道:“不准动!打劫!”

这俩人拽枪出声的同时,左右两边的路基下各站起一个人来,也是同样的五六半自动,其中一人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故意的,端枪在手对着SUV扣动了扳机!

枪响同时张翰已经反应过来,脚下踩离合单手挂倒挡再猛踩油门,SUV飞速后退的同时另一只手已经掏出随身配枪伸出窗外对准劫匪连连开火!

副驾驶上的红四代显然反应不够快,SUV都倒出去五六米了,他才手忙脚乱地掏枪还击,还不如后座上的小吴,抽枪比张翰还快!一枪命中车辆左侧方的劫匪,那个倒霉家伙刚站直连吭都没吭一声,抱着还没开火的五六半自动又倒了下去。

五秒后,战斗结束。

张翰属于刑讯专家,不等于他是个枪法白痴,能进安全口,一年最少也要考核三到四次实战技术,边倒车边射击对于张翰来讲只是小意思,至于他那俩同事,即便是反应最慢的红四代,手上也沾过人命,拔枪杀人根本没带犹豫。

关闭大灯,仨人迅速下车隐蔽,确定没有其他伏击者,张翰一边命小吴联络当地警方,一边让红四代跟着自己打扫战场。

重新打开车灯仔细搜索,他俩在路边轿车的后备箱里放出一对被吓尿裤子的夫妻,总共收缴了四支带着三棱刺刀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也被劫匪的身份吓了一跳。

四个劫匪,在车灯的映照下显得身影高大,仔细一瞧,却都是半大孩子!从长相看,最多最多十八九岁,其中有一个说他十五六也有可能!

不用说,四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半大小子借着国家武装民兵枪械下放的政策,不知从哪里偷弄的半自动步枪,学车匪路霸拦路抢劫!

这回可好,抢劫不成,遇到硬茬搭上了自身性命!

张翰的心情更加不好受,特么的都是些什么烂事儿!武器下放后监管不严,半大孩子弄枪支拦路抢劫!丧尸疫情没蔓延过来社会先要乱套了是么!

看着已经深沉如墨的夜幕,等待警方的三人,全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040人类疯了+041盛青茹

“哎,好无聊啊……”麻天趴在科考船的船舷上,望着蔚蓝中带着点铁灰色的海面,又一次发出了哀叹,这已经是在海上漂泊的第九天了,整日无所事事对于麻天这种刚刚进入青年范畴的家伙,实在是一种煎熬。

其实,热带气旋离开荒岛的海域之后,科考船没有浪费哪怕一分钟,立刻出发返回国内,只不过来时飞机二十小时的待遇变成返回坐船十二天,这落差实在有些大,也难免麻天抱怨连连。

“你就不能安静会儿,跑甲板上做什么?今天风浪大,你个北方蛮子水性好还是活腻了?”

杨小花出现在麻天身后,话不好听,语气里也带着埋怨,却让麻天半点气都生不起来,谁让他前两天刚刚‘啃’了杨小花满嘴口水顺带确定了彼此的关系呢?关系是确定了,麻天却发现自己站在杨小花面前似乎愈发胆小起来,尤其怕小花鼓起腮帮子对他发脾气,有时候明知没多大事情,可那种填满整个心房的愧疚感实在让房强感觉不舒服。

难道这就是妻管严的早期症状?

跟在杨小花的身后返回船舱,麻天的脑海里禁不住胡思乱想,随即,他的全部注意力便被杨小花算不上特别好看但是绝对有韵味的背影腰臀吸引住了。

都是轻狂的年纪,谁还没点色心?

至于色胆么……麻天承认,还是等杨小花首肯了再说吧。

科考船这样的远洋轮船,空间相当有限,尤其在挤进了一干南美人之后,舱位愈加紧迫,甚至巴勃罗这样的男性都要合衣裹着毯子躺在过道里睡,将床铺留给母亲与其他拉美妇幼,杨小花也顾不得男女之别,干脆跟王晨他们三人挤在一个舱室,唯一的优待是得到了一个上铺与一道隔离视线的布帘,以及安静使用笔记本电脑的空间。

眼见杨小花抓回自己,转身缩回自己的卧铺上开始摆弄笔记本,麻天皱着眉头坐在下铺,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反而是在与王晨下军棋的房强随口劝道:“小花有心事,你就让她弄去吧,不弄出个结果,她是不会停的。别总找理由让小花满船找你,这样的事情一次成,来个两三次,小心人家姑娘烦。”

“我知道,可是也不能天天在上铺摆弄笔记本吧,总要活动活动不是?况且,那玩意儿只有安全部门的初级权限,顶多调阅个卫星遥感资料,她能摆弄出什么花来?”麻天下意识地想撇撇嘴,却又硬生生忍住,摆出副呆瓜脸来,免得房强又说他把心思摆在脸上。

房强还想再劝几句,话到嘴边却被王晨淡淡一句该你走噎了回去,其实麻天是为了杨小花,杨小花又何尝不是为了大家?

原本四个人以为上了船离家也就是二十个小时飞行时间,哪里能想到,安全部门那边连一架经停XSQD的长途直升飞机都吝于派出,用的理由还十分冠冕堂皇,近期国内局势因为各种原因产生动荡,所有军警政部门必须全力维稳,重点布控,全时段巡逻保证社会稳定,因此,只能委屈诸位同仁随船返回国内。

这样的待遇摆在眼前,起码说明安全部门还没想好如何安排除了杨小花之外本以为牺牲的三人。谁也不傻,几个人略一琢磨便回过味来,看来他们四人回到国内,除了杨小花全程在科考船上没什么嫌疑,其余三人,别看是百死余生,境遇堪忧!原因相当简单,如果张福那些老特勤哪怕有一名还活着,都可以证明这些幸存者没有畏战、没有逃避,更没有叛国!

可他们全死了!

这么多经验丰富的特勤都牺牲了,为什么两个刚刚加入特勤的新人与一名临时安插进队伍的实验受体竟然活了下来?要知道,当时他们可是在被CIA俘虏的状态下躲过了俄罗斯的远程导弹袭击!

这就等于是在美俄两个大国的联手袭击下逃出生天!更夸张的是,这三位只有些体表疤痕,半点残疾都没有落下,连手指盖都没少半个!再看看那些尸骨无存的精锐特勤,这反差也忒大了!是个智商正常的人都会起疑心!

所以杨小花才会不管不顾地用笔记本电脑寻找所有能证明三人清白的证据,哪怕这台笔记本电脑空有安全部门的高级浏览权限却没有云计算调用权,民用卫星的遥感资料叠加分析全凭手工完成。

是的,杨小花的计划其实很简单,经过详细搜索,在事发时间段内飞过或正巧遥感事发区域的民用遥感卫星大概有二十多个,年限从二十五年到最近两年不等,排除掉太过古老、资料不同步到网络的卫星之后,她需要将七个不同国家、视频、图像格式、分辨率的遥感资料转换拆分成相同格式,并且叠加起来进行清晰锐化,用来分辨三人的身份以及证明当时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由于杨小花本身不是什么计算机高手,英文功底不够厚,有些地方还要问王晨,更不会用编程算法来进行工作简化,所以这些工作她只能在网络边学边弄,再加上科考船上的网络实在慢似牛车,进度相当缓慢。

其实麻天在杨小花点头处朋友后,私下里也跟杨小花说了他老爹的身份够牛,有这层身份在,四个人回国谁想刁难他们,麻天绝对敢直接上板砖砸。杨小花却不想把宝全押在麻天老爹身上,她一个工人子女,自知眼界不高不宽,纯粹凭本心揣测,谁知道这种高层权权交易到最后,会不会只保麻天一人,拿王晨或者房强做样子?再说了,要是麻天的老爸真的够牛,别说给安全部门压力,就凭麻天身份,那些‘有关部门’还不得溜溜派飞机来接?

所以么,凡事还是多准备为好。

要说这场还不知道前路的准备中,让杨小花感觉欣慰的是,她联络上了远在东北的闺蜜赵颖,是的,就是那个与杨小花一同在首都救援中心工作的话务员,现在看着屠鸿业两眼放光的3794号。

其实呢,赵颖这姑娘算是跟着杨小花倒霉,当初她在救援中心力挺杨小花,事后杨小花请调到疗养院附近的临时救援中心,赵颖继续在首都工作了几天,等到名义上靠近疫区的前进基地设立,各部门抽调‘精干’人员填充,杨小花的领导很自然地想起了‘刺头二号’,非常时期由不得赵颖反对,一张推荐书,将她弄到了前进基地,负责卫星遥感分析以及通信工作。

也幸亏是在前进基地,管理相对扁平化,赵颖获得的云计算权限够高,才可以根据杨小花的要求,加快视频分析进度,要不然,以杨小花那台笔记本跟自身的技术,弄到她眼睛瞎掉,都未必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在得到一段两分钟的关键视频之后,杨小花终于可以松口气,等待视频传输到云盘的过程中,与赵颖聊会儿闲天。

鸿业好帅:你俩没找到机会‘独处’捏?

花花向阳开:没呢,这破船,全是人,你怎么又换名字了?

鸿业好帅:哎呀,谁让基地主任是个中年帅大叔呢!人家看着他那双异色瞳都流口水了!回头发你张偷拍,绝对帅哭你!

花花向阳开:……咱能不花痴么?

鸿业好帅:讨厌,你!不跟你说了,大帅有急事去开会,我得帮他照顾病人去了,是个很逗的大姐,回头聊!

大帅?病人?大姐?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真的在前进基地那个鬼地方?杨小花坐在摇晃的船舱里,尽量不让自己注意到船舱内愈加浓重的体臭味,翻身下了上铺,在三个大老爷们面前打开了那个费尽自己心思才弄出来的遥感视频。

视频清晰度并不算让人满意,仅仅能从体型勉强分辨出是那个CIA胖子押着铁笼进小屋,只是铁笼内都有些什么人,却因为铁栅栏的阴影与人影混杂在一起无法分清,不过对于需要突破口的杨小花等人来讲,足够了。

有了这段视频,他们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国家资源的协助来证明自身的清白,最起码,想要怀疑他们忠诚的人,也需要将整个事发前后的卫星遥感视频弄出来,才可以推翻这段证明CIA押解特勤审讯的视频,进而推翻王晨三人的叙述,证明他们为了活命背叛了国家。

视频放完,王晨没有说感谢的话,以几个人之间的关系,这种客套话也不必说,他只是轻轻拍了拍杨小花的肩膀,接着给了麻天个用力的拥抱。

要说他一个被丧尸病原体感染的人没有压力,那肯定是骗人的,只是王晨清楚,无论多大的压力,他也不能表现出来,不光是这些朋友的精神已经紧张到一定程度,那帮南美人更是草木皆兵的状态,作为某种意义上的小团队带头人,他必须让人觉得自己成竹在胸。

“行了,感谢的话不说了,中午小花想吃啥?我去弄。”房强摆出一副大厨的模样,笑道。

“得了吧,你那手艺忽悠南美糙哥还成,我还是喜欢柳师傅的爆炒鱼条,鲜美!”麻天口中的南美糙哥自然是巴勃罗,这家伙青年老相不说,满脸络腮胡还长得非常快,几天不刮,那胡子都能当针用,所以麻天随口给对方起了个中文外号,南美糙哥,简称,糙哥。

被人质疑自己的厨功,房强非常坚决地给了麻天一个中指,眼看俩爷们即将在舱房内上演撕逼大战,舱房门刚巧被推开,科考船二副探进半个头,满脸为难神色,犹豫道:“王特勤,能麻烦你来一下么?”

二副常年出海,一脸的沟壑纵横,眼看都能有六十,当然,实际年龄也只有四十多,不过么,论岁数怎么也得让王晨叫声叔,所以他这么客气,王晨自然不敢怠慢,连忙提好鞋子起身道:“没问题,什么事?”

“恩,这里不方便说,能跟我去趟前舱么?船长有事找你。”

听了这话,麻天与房强都没搭话,前者悄悄抽出枕头下的格洛克手枪,后者同样不动声色地揣好手枪,起身道:“我跟王特勤一起去。”

“这……”二副显然没想到叫王晨过来,还带上个尾巴,犹豫了两秒,点头道:“好吧。”

见对方行事有些古怪,王晨刚刚被视频带来的好心情不翼而飞,借着房强出舱室遮蔽二副的视线,背手接住麻天塞来的格洛克二六,插在后腰带上,反手拿过杨小花递来的对讲机,跟着二副出了船舱。

三个人一路上半个字都没说,房强这种老油条当然会察觉到情况不对,索性封印碎嘴能力,始终保持沉默。

跟着二副来到位于前舱的贮藏室,进门前,二副从口袋里掏出三副口罩,分出两个给王晨与房强,并且低声道:“房特勤还是在门外等……比较好。”

房强看着手里的口罩,皱起眉头,刚想开口问询,王晨却打断了他,点头道:“好吧,我跟你进去,房哥,麻烦你在门外看着。”

推门进去,王晨第一眼看到了带着口罩的乔安娜,不由得一愣,她怎么在这里?随后,王晨的目光落在了两个躺在床垫的人身上,这二位仅仅盖着布单,目测浑身****,男的应该是科考船的船员,看年纪三十多岁,面色黝黑,满头满脸都是汗水,呼吸急促。他旁边躺着个南美女人,正是三名妇女总最年轻的那位,此时此刻,这个女人也是满头满脸的汗水,呼吸同样急促。

这是什么情况?王晨眉头紧皱。

“他俩突然发病,随船医生没有在他俩身上查出蚊虫叮咬的痕迹,由于两人同时发病,怀疑是某种病毒感染,大副与船长已经下令全船消毒,为了避免恐慌封锁了确切消息,只对外说船上闹老鼠,现在知情的人只有发现病人的我、大副、船长、乔安娜女士以及你们特勤,船长希望与你单独通话。”二副嘴里说着,抬手拿下舱壁上的有线电话,拨通了船长室的号码。

王晨并没有追问船长为什么作出通知特勤的决定,接过电话,里面传出一个低沉的男性声音,“王特勤么?我是船长石开天。”

“船长您好,我是王晨。”

“长话短说,以你的经验,这两名患者是不是丧尸病原体感染?他们的感染来源是不是来自你们这次任务?或者说,是不是那个南美女人传染了我的船员?!”

“这……”

“为了全船人的生命安全,我决定改变航线,不再前往渤海湾,紧急前往SH防疫区外的港口停靠,同时上报科考船的主管部门,届时如何处理这些南美人,还需要你们请示安全部门尽快给予答复,就这样。”

没给王晨任何辩解的机会,船长随后挂断了电话。

没错,在‘外人’眼中,王晨他们这样的安全特勤相当神秘,在船长看来如果船上发生了什么不能解释的事情,恰好又有一帮劫后余生的特勤人员住在船上,那不用说,肯定与他们有关!

不能怪船长发火,这种远洋科考船本不是给安全部门做筏子用的!谁叫中国的远洋力量在强国中属于倒数的位置呢?许多事他这个船长也不得不低头,本着都为国家服务的理由开绿灯,可是开绿灯归开绿灯,不等于要他这个船长拿全船人的生命开玩笑!

船长气愤难平,王晨放下电话,也连续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堪堪止住自己的破口大骂,归根到底,这些破事跟他一个寿命不足十年,还身带丧尸病原体的倒霉修车工儿子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他负责!他想负责能负的起来么!

“二副,麻烦你找绳子把他俩捆上,万一丧尸化还可以控制。”王晨当着外人的面,肯定不能失态,转身用英语对乔安娜说道:“你跟我出来一下。”

出了这种事情,乔安娜神色游移不定,却也畏于王晨的特勤身份,乖乖跟王晨走到舱门外,不用王晨发问,她自己坦诚道:“王,我不会对你撒谎,他们两个的事情,我知道,我没有阻止。”

王晨很想问句为什么,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了,要是他有能力给这些南美人弄到个承诺,哪怕象张福那样抛弃节操谎话张口便来,乔安娜他们也不会在上船后胡思乱想,弄出这种美人计,企图在道义上占有一定优势,以便跟中国政府或者说安全部门讨价还价。

一时不知道该与乔安娜说什么,王晨索性简单跟房强说了下情况,嘱咐他等下盯紧这俩病病号,一旦丧尸化,别犹豫立刻‘处理’,接着用对讲机联络杨小花,让她向上级汇报科考船出现疑似疫情的同时,在安全口内网搜索疑似病例。

疫情通报这件事,王晨与船长的想法到是一致,这种事情在通信如此发达的今天,肯定是瞒不住,硬要隐瞒的结果往往只有一个,被上级发现后怀疑整船人都被感染,不由分说直接赏两枚舰对舰导弹。

安排完力所能及的事情,王晨面对二副与乔安娜,沉声用英语说道:“带我去他俩出事的地方,顺便跟我重复一遍事发经过,尤其是时间与地点,尽量详细。”

这种时候,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无论是乔安娜还是二副都不敢藏私,带着王晨前往前甲板的同时,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他们所知道的事情经过。

这俩病号勾搭在一起已经两三天了,女方的真实身份是巴勃罗的亲表妹,她自然是受了乔安娜的授意,本身也确实看那个科考队成员挺顺眼,尤其这哥们还会西班牙语,长的也算不错,稍微懂点女人心思不用费什么功夫,两人顿时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短短几天,偷偷私会的次数已经有四次之多,具体地点在舰桥下方前甲板的救生艇里,那里用‘干柴’的话来讲,灯下黑,空间够,没人会注意。

“其实,昨天玛利亚有些感冒,我从船医那里要了些感冒药,医生也来看了玛利亚,没想到今天他俩约会的时候突然发病。”乔安娜皱紧眉头,也在思索这事的蹊跷之处,她当然不是医生,不过在毒品工厂工作多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比药物中毒稀奇古怪的事情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左思右想,也没有找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王晨对于病症、中毒方面的了解还不如乔安娜,看了两遍平淡无奇地救生艇,满头雾水根本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正在此时,对讲机里传来杨小花略带紧张的声音,“王晨,过去两小时内,内网统计显示全国上报的疑似病例达到七百七十多起,暂时还没有丧尸化的报告,但是上级推断,这很可能是通过空气或飞沫传播的新型丧尸病毒!”

听完这话,王晨甚至连回复杨小花的想法都没了,他明明听懂了杨小花说的每一个字,也理解这些话代表着什么意思,却完全无法将对于这些话产生的想法从嘴里说出来,只能呆滞地站在海风吹拂的前甲板上,看着铁灰色的大海,仿佛化成了一尊石像。

这特么明显是世界毁灭的前兆啊!

无独有偶,同样的时间,远在东北的屠鸿业全身套在防护衣里,站在前进基地宽厚高耸的老旧围墙上,一如王晨的站相,收听着来自世界各地的短波广播,分辨着广播里那些令人疯狂却不得不相信的消息。

“这里是中央广播电台,这里是中央广播电台,现在播报紧急通知,全国由当日十五时起,进入紧急状态,所有人员外出必须穿戴防毒面具避免病毒感染,重复,全国由当日十五时起,进入紧急状态……”

“BBC新闻现场播报,南安普顿发生疫情,疫情来源不明,有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者声称,这次疫情不是通过接触感染,而是通过空气传播,记者安娜在现场报道。”

“好的,感谢安娜,那么,谢尔顿博士,你认为这种来源不明的突发丧尸疫情,政府应如何处理?”

“处理?政府不应该处理,应该进行人道毁灭!隔离区内的活物,一个不留!”

“这么说是不是太过冷血了,博士。”

“冷血?如果不这么做,全英国的人都变成丧尸!听着,所有看新闻的英国人,马上行动起来!保卫你们自己,你们的家人,你们的朋友!马上!”

“……马萨诸塞州首府波士顿爆发大规模疫情,暂时还没有丧尸化的报告,不过具目击者描述,被感染的人出现大量出汗、高热、昏迷等状况,并且是突然发病,公共场所由此大量封闭,部分地区发生骚乱,过去一小时内警察被袭事件发生十多起……”

面对着苍翠却少有生机的荒野,屠鸿业沉默良久,关闭耳机后,他喃喃道:“疯了……”

世界疯了?

不。世界从未发疯。

人类疯了。

041-1

火,在烧。

眼前,黑烟直破天际,夹杂着燃烧产生的灰黑色颗粒四下飘散,汽车零件与破烂尸首的混合增加了视觉上的刺激,空气中弥漫着焦臭与血腥的味道,闻久了,甚至光凭味道的差异,便可以分辨出四周被丧尸吃掉的人多,还是被干掉焚烧的尸首更多。

火,在烧。

胸口,剧烈的喘息不停地提醒着逃亡者,她已经达到了脏器供氧量的极限,口中的甜腥也在提醒着逃亡者,如果再奔跑下去,甚至肺部会破裂,浑身的酸疼同样在提醒着逃亡者,大量的运动早已超出身体承受的极限,可是,怎么能够不逃呢?不逃,会被丧尸吃掉,不逃,会被暴徒打死,然后再被丧尸吃掉。

火,在烧。

脑内,那一幅幅惨景不停回放,路人被垮塌的建筑压住,拼命求救失败转而破口大骂的声音只能当做充耳不闻;亲人被丧尸吃掉,惨号声充斥耳鼓却无能为力;朋友被暴徒杀掉,那癫狂的笑声回荡在脑海却忍气吞声,怒火冲破天灵之际,也有人选择奋力一搏,结果,却只是被死神拥抱,回归彻底的黑暗之中。

火在烧,烧尽一切快乐、悲伤、生命、死亡、罪恶与善良。

火,一直在烧。

蜷缩在滨海公园的雕像阴影里,盛青茹抱紧手里唯一的武器,一把壁纸刀,忍受胸中火烧火燎的疼痛,剧烈地喘息着,由于严重的缺氧,她的大脑完全混沌,只有一个信念始终在脑海中不断重复。

死也不要让这帮狗娘养的占了便宜去!

是的,让盛青茹这个自认女汉子的姑娘如此狼狈愤恨,并不是丧尸,而是人,或者说,是突破了做人底线,**掳掠无恶不作的暴徒。

呼吸略微平顺,盛青茹的口腔中又开始充斥着骚臭的味道,这让她实在有些反胃,想用吐口水的方法减轻腥臭感,嘴里却干涩的如同沙漠,又不能深呼吸,否则这味道会让她当即呕吐!

嘈杂的叫骂声逐渐压过了大海的波涛声,盛青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她努力睁开有些肿胀的眼睛,环顾着四周的环境,最好的选择是冲过宽阔的沙滩扎进海水里,凭借自己的游泳功底逃出去,问题是盛青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体力,逃亡剐蹭的伤痕能否经受海水的蛰泡,而且,都在海边生活,那帮暴徒肯定有水性比她好的人,被抓住的可能性很大。

剩下的选择便是改道钻进滨海公园的景观树丛里,树丛后面不远翻过公园围栏,是观海高级社区,虽说这种封闭并且相对视野不佳的社区内,出现丧尸的几率相当高,那帮暴徒一般不会冒险,不过,自己被丧尸吃干抹净的可能性自然也是大增。

咒骂声愈加清晰。

赌了!

盛青茹顾不得手脚上磨破的伤口钻心疼痛,以她能做到的最快速度向树丛冲去!

眼见树丛在望,哪成想树丛里忽然站起两个人影!其中一个对着自己便是一枪!虽说这枪打空了,盛青茹心头同样大骇,连忙刹住脚步跌坐在地,这姑娘真是吓坏了,甚至忘记起身跑会更快一些,连滚带爬只想离这些混蛋越远越好!

屁股上重重挨了一脚,盛青茹以恶狗扑屎的姿势狠狠栽倒在地,鼻头剧痛,鼻腔发热,鼻血喷涌而出。恍惚间,盛青茹感觉自己被人架了起来,还没等她从摔倒后的疼痛中回过神,一个大耳光扇在她的脸上,几乎把这姑娘扇晕过去。

耳鸣嗡嗡中,那个难听的公鸭嗓再次传进盛青茹的脑海。

041-3

盛青茹的谩骂对于公鸭嗓来讲无异于火上浇油,他抽出一把匕首,连续几刀划在盛青茹的身上,不但划开了盛青茹残存的衣服让她完全****,也在她身上留下了几道断续连接的刀口,尤其是敏感部位的两刀,引得盛青茹尖声惨叫,紧接着公鸭嗓一脚踹在盛青茹的胯下,硬是让这个性情坚韧的女孩疼昏了过去。

稍微出了口怨气,公鸭嗓不由分说解开自己的腰带吩咐道:“把这个污烂B按住!兄弟们轮流上!今天不弄死她!我就跟她的姓!”

这时候,半昏迷的盛青茹多么希望有个盖世英雄踩着七彩祥云来救她。

然而,并没有。

下体撕裂般的剧痛一波一波的侵袭让盛青茹从昏迷中醒来,又让她在清醒中昏迷,显然,公鸭嗓并不满足玩弄一个昏迷的女人,大力几下发泄完***招呼手下过来继续摧残盛青茹,他自己则提着那条臭东西,对准盛青茹的脸开始撒尿。

骚臭温热的尿水淋在盛青茹的脸上,流进她的鼻口,呛咳让她再次清醒,此刻盛青茹连咒骂的怒气都没有,屡遭殴打虐杀浑身疼痛酸软的她如同一团沾满了泥土灰尘血迹的白肉,摊在艳阳下任人宰割。

“老大!有丧尸!两个,不对,三个!”望风的暴徒还算尽责,欣赏暴行的同时没忘记四下瞭望。

丧尸肯定是惹不起,惹得起也没必要冒险,公鸭嗓胡乱系好腰带,摩挲着即便脱了裤子也没从腋下枪套里摘掉的五四手枪,觉得给这个污烂B痛快一枪太便宜她了,况且枪声也会引来更多的丧尸,还是让她被丧尸啃死更对得起自己死去的堂弟,挥手道:“走!”

命比性重要,众暴徒狼狈逃窜,留下盛青茹一个女人躺在那里等死。

盛青茹当然不想死,但是连番的遭遇已经耗尽了她的体力,甚至下身的裂痛都无法刺激她的精神,恍惚中,拖沓的脚步声伴随着无意识地呻吟声逐渐临近,稍微恢复点力气的盛青茹努力扭头看向声响飘来的方向,她想知道离自己被吃掉还有多长时间,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两个没有臂膀没有下巴,浑身血污散发着恶臭的丧尸缓慢向她平躺的石凳走来,这俩半残丧尸的身后,是一个衣着破烂,涂满血迹的身影,从行走姿态上看,这明显是个活人!

再仔细一瞧,这俩丧尸的脖子上拴着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正攥在这个活人的手里!

他竟然驱使丧尸做自己的护卫以便在丧尸群中穿行!他是怎么想到的!这个世界忒疯狂了!

好吧,每个看过行尸走肉的人都知道这个方法,可惜盛青茹不知道。

来人跟着丧尸来到石凳旁,随便找了棵景观树拴住丧尸,将背包放在丧尸脚下,转身来到盛青茹身前,歪头打量着浑身****伤口翻卷,双腿大张遍布污浊的女人。

盛青茹的羞耻心早已经在刚才的遭遇中被彻底撕碎,求生的欲望促使她努力张开嘴,用完全干涩的嗓子吐出了两个字。

“救我。”

041-5

再次吃饱喝足,盛青茹拿着背包里的医用橡皮膏,坦然光着身子,来到海边开始清洗包扎身体,午后的艳阳在盛青茹满是青紫红黑色块的身躯上涂抹了一层明亮的金黄,她毫无羞耻地迎着阳光,大张着腿,从隐私部位的伤口内挑出小石子与其它东西,仿佛在处理一块木头。终于,海水的蛰疼让她有些麻木的身躯重新找回了人类的感觉,甚至,盛青茹有些喜欢这种蛰疼,这让她感觉自己还活着,而不是象个玩物在男人身下任凭其摆布。

包扎结束,胃里的食物也已经转换成体力,盛青茹感觉自己虚弱却真正活了过来,重新来到男尸旁边,这次,盛青茹有了翻动男尸脱下对方衣服的力气。她这时才发现,男尸宽大的风衣下,斜背着一支外形古怪的枪,弹匣是长方形,看起来比手枪大许多,却不是电视里常见的步枪。

将这支奇怪的枪放到旁边,盛青茹先把肥大的衣服胡乱穿在身上,简单勒紧碍于行动的部位,开始整理那个没剩多少物资的背包,背包底部放着几包压成古怪形状的巧克力,两个压满子弹的弹匣与散乱的子弹,一根撬棍,一把匕首以及一本印刷粗糙还带着油墨清香的轻武器使用指南。

这种几页纸粘在一起的使用指南,随着武装民兵计划的推行,几乎满大街都是,只不过盛青茹在骚乱爆发之前从没有在意过罢了,现在,她却如获至宝,赶忙参照着那把古怪的枪翻看起来……

日头西斜,公鸭嗓看着物资仓库里瑟缩的二十多个平民,颇有些兴趣索然,他正琢磨着要不要驱使这些平民去还没勘察过的小区里当探路狗,仓库门口忽然传来枪声与惨叫声!还没等公鸭嗓叫人去看看门口负责守卫的暴徒出了什么事,仓库半掩的大门已经被一只纤细却绝不瘦弱的手臂推开!一个身影被夕阳映照进仓库内所有人的眼中!

公鸭嗓迎着夕阳的斜照,眯眼看着似乎熟悉的身影,尤其他看清楚那张青紫肿胀的面孔,悚然惊醒!

是污烂B!

不等公鸭嗓下令,站在仓库门不远,意识到来者不善的两个暴徒已经挥舞起手中的棍棒怪叫着向盛青茹扑去!哪怕盛青茹手里端着把看起来古怪的枪,归根到底,他们绝对不相信一个女人可以在这么短的距离内能打出精准点射!门口那俩倒霉蛋肯定是死在女人的偷袭之下!只要这女人被怪叫与挥舞的棍棒下愣住或者闭上眼哪怕一秒,俩暴徒就有信心凭借棍棒将其拿下!

哒哒,哒哒。

两名暴徒冲到距离盛青茹不到两米的地方,颓然跪倒。

“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背后有人!你要是乱来……”

盛青茹没有回答,冰冷的目光足以冻结一切。

清楚事情没办法善了,公鸭嗓索性闭上了嘴,他可不是那俩迎着枪口冲锋的***暴徒,躲在人群后瞄着盛青茹手里的七九微冲,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手中的五四式只有七发子弹,今天打了两或者三枪,与盛青茹那把十几发子弹垫底的冲锋枪对射,两者距离二十米开外,以自己根本没练习过的枪法,赢面肯定不大。

眼珠转了两圈,公鸭嗓计上心来,干脆在人群后面嚷嚷道:“你们这些混蛋都去抢她的枪!快去!不然我数三个数,你们中间有个人会死!立刻马上被我一枪打爆脑袋!”

还别说,这招真灵!

已经被暴徒吓破胆的平民明显觉得一个满身伤痕的姑娘手里握着个‘手枪’,肯定没有那些暴徒动辄杀人可怕,在公鸭嗓的驱使下向盛青茹非常缓慢地围拢过来,有些口齿灵活的竟然还开口劝盛青茹可怜可怜他们,放下枪投降,要不然他们这些家破亲友亡的可怜人会被暴徒活活打死,还有些色厉内荏的家伙不敢跟暴徒对抗,骂起眼前这个身材高挑不够壮实的女人来,却敢变着花样出口成脏,很明显是想讨得公鸭嗓的欢心,希望从平民升格为公鸭嗓的手下。

看着眼前这群人的丑恶嘴脸,盛青茹仍旧一句话不说,冰冷的面孔不带丝毫颜色,谁都没想到,她在众人的叫骂与恳求声中竟然真的放低了枪口!

公鸭嗓还以为诡计得逞,那帮民众的气势也骤然升腾,胆大者已经要冲上去抓住盛青茹邀功请赏的当口,盛青茹非常从容地反手探进身上的背包里,拽出一个瓶口塞着布条的啤酒瓶,同时,左手从裤兜中掏出的打火机已经打出了橘黄色寸许长的火苗!

在人群的缝隙中看到啤酒瓶与火苗,公鸭嗓顿觉事情不对!他马上抬手向着盛青茹胡乱开枪,嘴里嚷嚷着:“阻止她!不然大家都要死!”

晚了。

公鸭嗓的自作聪明让他失去了射界,那些被他蛊惑胁迫驱赶的民众反而成了盛青茹的肉盾,胡乱几枪全都打中了盛青茹身前的民众!再傻的人也能明白布条、啤酒瓶、半瓶子不明液体、打火机加在一起意味着什么,这些卑贱到只要活命能出卖一切的平民没有勇气前扑,只能不顾一切地后退,哭爹喊娘地后退,大声哀求着后退!

迎着夕阳,伴随着哀鸣惨叫,浓烟直通天际,火,猛烈,欢快,雀跃地燃烧。

火,一直在烧。

042到处都是死人

三天,七十二小时,四千三百二十分钟

在人类自认为漫长的生命中,这点时间,属于白驹过隙,没谁会在意,但是对于科考船上的众人来讲,却是噩梦般的经历。

那两名感染者到底没有逃过丧尸病原体的吞噬,在高热之后不到四个小时死亡,死后并没有立刻丧尸化,却还是被补了两刀。

如同广播以及卫星电视里播报的那样,这次的疫情特点跟日常常见的感冒非常类似,着凉、受风、咳嗽、流鼻涕进而发热,最终病情恶化并且变成嗜血吃人的丧尸。

最令人无法接受的是,经过陈汉升与屠鸿业的反复确认,这种病毒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属于在丧尸病原体感冒病毒化基础上人工改进过的人造病毒!

虽说这种丧尸病毒的发病效果与王晨、刘书桓身上曾经出现过的丧尸病毒非常相似,却有一个致命的区别,由丧尸病原体自然变异产生的类似感冒病毒或者说禽流感病毒效果的丧尸病毒,绝大多数时候是依靠飞沫传播,并且在自然环境中存活时间不长,只要注意防疫,还是有彻底防疫的可能。

但是,新出现的丧尸病毒却不同,它随着空气传播,可以利用大部分哺乳类动物的肺部细胞繁殖,传播速度极快!只要宿主免疫力低下甚至稍有些不适便会迅速发作,并且宿主不局限于人类,只要是哺乳动物都可以成为宿主,区别只是人类发病率极高,其余哺乳动物发病率极低!要知道,跨物种的致病病毒从没有单纯依靠空气便能传播的先例,哪怕是禽流感病毒也都是飞沫传播,所以由此可以确认,这种新型病毒肯定是人为改造的!

人为修改了丧尸病原体感冒化之后的基因片段并设置了精准的爆发条件!

不幸中的万幸是,人造病毒杀伤力超高也不能违背最最基本的自然规律,正因为它的发作与传播速度超快,所以消亡的时间也是相当的快,用比较通俗的形容词来讲,就是三个字。

一波流。

应该说,之前出现的丧尸病原体以及其自然变种,不过是为了丧尸病毒升级版做掩护,用丧尸病原体的多变性来转移各国的注意力,干扰各国的疫苗研究方向,浪费研究疫苗所需的时间和精力!等到‘正主’显现威力的时候,各个国家想要挽救自己的国民,却已经来不及了!

由此推断,那对亡命鸳鸯肯定是热衷于肢体交流,结果在前甲板上的救生艇内太过裸露导致着凉,做了一对阴间夫妻,虽说这样的报道洗脱了王晨他们以及南美人的嫌疑,却对科考船的防疫工作没有丝毫帮助,原因是长时间的航海生涯,难免会衰弱船员的体质,尤其是临近航程结束的时候,谁都难免不了有个头疼脑热,只能期待着回到岸上好好保养,哪成想,会遇到新型丧尸病毒爆发?

或许,在这场死亡率颇高的病毒疫情中,唯一值得幸存者庆幸的,只有随着天气转凉,尸体的体温会迅速下降,致使病毒繁衍速度也受到影响,所以尸体丧尸化的速度比之前那两次疫情爆发要缓慢的多。

要说石船长的对此事的处置还是相当果断的,他迅速下令,除了维持科考船正常航行的人员之外,其余人员必须携带三天的寄养将自己反锁在舱室内,没有必要绝对不准迈出舱室一步!他这么做确实最大程度限制了丧尸病原体的传播,只可惜,在短短六十小时之内,还是有超过三分之二的船员不同程度的发病,有的船员趁着自己还能保持理智,干脆投海自尽,有的船员则想尽一切办法求生,从放血疗法到狂吃所有能找到的药品,效果么,然并卵。

申请上级救援,杨小花在第一时间便做过了,只是郑凡返回的消息没一个好的,很干脆地告诉他们国内形式严峻,安保部门没有人手来帮助四人乃至整艘科考船,让他们自行处理与科考船有关的一切事宜并且自行向BJ远郊的一处地点集结,只有到了那里才可能得到安全庇护与帮助。

问题在于,科考船上的防疫条件,根本无法防疫拥有感冒病毒特性的丧尸病原体,更不用说在船员开始大量生病缺乏人手的情况下开进渤海湾靠港了。

靠岸前最后十二小时,实际上科考船已经处于半漂泊状态,包括船长在内的,大多数船员都没能幸免,最晚发病的大副替昏迷中的船长作出决定,这艘已经充满感染者的科考船将停止航向大陆,寻找近海岛屿搁浅,理由非常简单。

减少一个感染源。

即便在这三天里,全世界迅速被新型丧尸病毒所覆盖,稍有个感冒发烧便可能丧命并最终成为丧尸,大副这个决定其实并没有实际意义,但是仍然得到船长从昏迷中短暂清醒后的全力支持,那些还能有意识的船员也都同意这么做,用船长的话来讲,这将是他们为这个国家所能做的最后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少数几个没有感染的船员以及王晨这些人,则可以乘坐救生艇离开科考船,自行前往大陆港口,寻求庇护。那些还没有发病的船员似乎达成了默契,完全不理睬王晨这些安全特勤,自顾自地放下救生艇离开,连目的地都没有说,王晨几个人也犯不上热脸贴对方冷屁股,带着还没有发病的乔安娜、巴勃罗两人乘坐另外两艘有动力的救生艇,依照北斗导航,取了个距离陆地最近直线,离开了布满死尸的科考船。是的,那些在毒品集团手中幸存的南美人也没有逃过病毒的侵袭,只有乔安娜、巴勃罗与一个叫艾莉的年轻女人活了下来,剩余的男女老幼也在短短几十个小时内发病死亡或者濒临死亡。反倒是王晨他们四个人半点毛病都没有,生还率是百分之一百,也难怪幸存的船员坚持不跟他们一路,实际上这些船员看这四人的眼光都不太对,换成谁满船同事朋友死光死绝,外来的四个‘特工’屁事儿没有,恐怕心里都会有怀疑与不满,好在这几个幸存的船员普遍文化水准较高,却不善于动刀动枪,不然的话,一场由怀疑演变出的争斗,在所难免。

六个人分乘两艘救生艇,并没有太多航海经验,茫茫大海中的前进速度还不如科考船的巡航速度,只能勉强可以接受,在海上漂泊了差不多二十个小时,临近日落,终于看到了期盼已久的海岸线。

只不过,没人能高兴的起来。

光是视野内的燃烧起火点便多达六七个,与广播中每三十分钟重复播报一次的那种军警民齐心稳定局势的八股文相差甚远,不用王晨提醒,同船的杨小花已经掏出了在科考船上拿来的民用手机,手指略带颤抖,开始拨打家里父母的电话,她身旁的麻天也是一样。

沿海的民用通信信号确实还保持畅通,只不过,小花的父母以及麻天那个当武警师长的老爸,都没有回应两人的拨叫,确认无法接通后,这俩位也只能发个短信报平安。

从逻辑上讲,麻天的父亲身为武警师的师长,应该是幸存可能最高的人,小花的父母只是普通平民,哪怕出发前张福承诺过作为安全部门的亲属,会得到妥善照应,可是张福自己都尸骨无存了,他的口头承诺能有多大效果,救生艇上的四个人谁都不知道。

这时候精神崩溃不是个好选择,麻天与杨小花不论怎么着急,也只能将这样的情绪埋在心底。

接近海岸,王晨操纵着发动机转向,选了块视野相对开阔的地方准备停船,眼见沙滩在望,众人的心也提了起来,远远瞧着,沙滩上似乎有不少在晒太阳的游客,凑近细看,却是几十具形态各异的尸体!

情况远比广播乃至众人的臆想更糟糕!

王晨不想被这些尸首包围,哪怕它们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自行活动’,他驾驶着救生艇另选海滩靠岸,又开出去差不多二十分钟,眼见救生艇发动机的燃油指示即将归零,一片耸立着围栏的渔家档口出现在众人眼前,王晨不敢大意,他关闭发动机并且提起发动机横置,避免噪声引起某些不必要的麻烦,耐心让救生艇在海浪的推送下缓慢前行,一直到搁浅在渔家档口旁并不算太大的沙滩上。

翻身下船的同时,王晨抽出手枪,与同样端着破烂AK的巴勃罗并肩向前,一左一右跑上沙滩,先跨过两具已经被海水泡的发白,脖子少了一半的男性尸首,他俩不约而同,向礁石上边那座渔家档口的三具女性尸首靠拢。

女性,往往是了解一个社会的最佳缩影。

女尸也一样。

要说那俩脖子少了一半的尸首还可能因为丧尸化被处决,这三具女尸身上有很明显的**加奸杀的痕迹,用死不瞑目来形容她们都显得仁慈,除了那个年纪在五十开外的女性还算走的痛快,剩余这俩不到三十岁的女性,光是看她们被干涸血迹包围的下半身,隐秘处探出的啤酒瓶碎片以及因痛苦撕裂的眼角与嘴角,便知道她们经历了何种惨剧。

随后赶到的房强、乔安娜四人,眼见这种惨景,也是沉默无语,只有杨小花阴沉着脸,上前合上了女尸的眼睛,好歹掏了几把沙子盖在了她们的身上,勉强算是给了三人一个葬礼。

也埋葬了众人心中最后一丝奢望。

“王,我以为脱离了毒品集团便是脱离了地狱,现在,地狱,再次,吃了我。”乔安娜面色难看,用英语对着王晨说完之后,又用西班牙语对着巴勃罗与艾莉交流了几句,接着说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王晨原本是想上岸后凭借安全特勤的身份,联络上最近的********机关,解放军也好,武警也罢,寻求他们的庇护安顿这些同伴。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有些过于天真了,随便上个沙滩都可能看到如此没有人性的场面,就说明社会秩序已经完全崩塌,指望军警部队来拯救先不说‘中奖几率’有多高,也得能熬到军警部队到达才成。

换句话讲,想要活下去,只有自己先救自己了!

“别看我,我有选择困难症,有事我可以参谋,决定你下。”房强见王晨望向自己的目光有咨询的意思,干脆坦诚道:“要说让房哥我带你混社会,房哥肯定没问题,现在这场面你也看见了,根本不是社会那套规则能解决的,咱们几个人中,只有你英语最好,这些天我对你的了解,你小子性格相当沉稳,是个带头人的样子,而且我看你的体格也比麻天还有那个巴勃罗强,虽说不知道你是怎么练的,起码也能达到我当初在部队时候的成绩……”

有些人,一紧张一没主意话就多,房强明显属于这个类型,王晨强忍住翻白眼的举动,干脆摆手截断道:“小花,笔记本上的资料能用到么?”

在科考船上确认到疫情失去控制,王晨便开始为登陆后的求生行动做准备,如果上岸第一时间联络到组织得到庇护自然不必多说,如果是现在这种情况,自力更生当仁不让地成为众人首选。

杨小花正是根据王晨的要求,利用科考船上的卫星通信装置想尽一切办法搜集资料,只是四个特勤的权限都不高,连带笔记本也无法浏览太多信息,所以杨小花无从接触安全部门存放大量物资的地址信息,也没有逆天的手段去侵入安全网络破译,只能在前进基地赵颖的帮助下,尽量搜集民生与低级别小数量的安保物资贮存点的资料。

随着王晨的问询,杨小花打开笔记本翻折成平板,开始用手机地图对应着笔记本地图,确认众人的所在位置,同时解释道:“国宝局的高级补给点咱们的安全级别弄不到,都是些临时补充用的中低级仓库,另外还有民兵方面建立的临时物资仓库,只是我朋友特意提醒了,早前下发物资武器的时候管理就比较混乱,很多仓库的物资都被贪污掉了,所以别太相信地方政府上报后再统筹发布的内部信息,好了,确认咱们的位置了,恩,距离最近的县级物资仓库差不多有十五公里,就在,没错,就在那个方向。”

顺着杨小花的手指望去,视野中正有个不断翻滚的黑色烟柱,还是那种十几公里之外都可以看到的巨大烟柱……

气氛有些尴尬,众人保持沉默。

不论那个仓库有没有物资,看燃烧的场景,能幸存的可能性不大。

“物资仓库没有收获的话,往北走的县城里有个农村信用社,那是个安全部门的物资补给点,最低级别。”

“好吧,离天黑不到一个小时了,实际上我们的时间不多,必须抢在尸体大量丧尸化之前找到可以长期安身的地方,我估计,也就是这三五天的事情。”王晨看看天色与四周的景象,决定道:“先去弄车,然后咱们往仓库前进,或许着火的不是物资仓库,不管怎么说,有车代步是必须的,先在物资仓库过夜,军队过不来,咱们自己过去!去军营寻求庇护!最不济,也可以找找卫星通信设备,恢复跟安全部门的联络。”

“成!”

“我没意见!”

“那就这么定了!先弄车!”王晨下意识地挥了挥手,还真有点带头人的气势。

让人意外的是,先启动汽车的不是房强这个常年与机械打交道的驾驶全才,也不是王晨这个打小与汽车打交道,除了驾驶技术生疏都可以抱着轮胎睡觉的家传手艺人,而是巴勃罗!这个南美糙汉子偷车动作相当迅速并且一气呵成!

真的是一气呵成!枪托砸窗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掰开锁眼拽出电线打火着车,整个时间不到两分钟!

或许,这样的手法在有律法限制的社会,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但是,放在现今这个法律崩坏,社会制度荡然无存的时间段,那就值得推崇和夸赞了。

巴勃罗撬开的是一辆老款长城H6,坐七个人显然有些挤,有他这个‘高手’,房强索性让巴勃罗再动手撬开一辆涂着渔家广告的金杯面包,这车坐七个人绰绰有余,马力够大,前后还加装了保险杠,碾压个把丧尸不在话下,车座与车厢之间塞上从渔家档口拆下的薄铁皮,按照巴勃罗的描述,这种‘改装’抵挡步枪子弹是绝对不可能的,二十米之外的手枪子弹肯定可以挡下来,十米之外的手枪子弹可以转向,至于抵近射击的手枪子弹么,那就看上帝的心情了。

好吧,或许四位半路出家的特勤嘴上不说,心里却必须承认,这种时候身边跟了个街头犯罪专家,确实会让人有更多的底气。

那台长城H6也没有浪费,抽出的汽油除了补充给金杯面包之外,剩余的汽油则被巴勃罗混合了渔家档口内找到的白糖与胶皮碎渣后灌进了啤酒瓶里,不多,只有十来瓶,根据巴勃罗的描述,这种简易燃烧弹丢出去爆燃的范围能有两三米,飞溅的范围最少五米,对付没有痛觉的丧尸效果不大,对付人么……想想便让人身上起鸡皮疙瘩,忒恶毒了。

转眼想起那三具死不瞑目的尸首,四个人不约而同都没有反对巴勃罗这么做,恶毒也是对敌人的恶毒,总比自己身边的人被蹂躏致死的好。

简单准备过后,一行七人重新出发,金杯面包在房强的驾驶下,开向烟柱所在的位置。

一路上的景象比沙滩渔家档口更加触目惊心,尸体逐渐增多,丧尸也在零星出现,仿佛预示着地狱已经接近,等到面包车拐上主路进入海边的一个小镇,小镇街道上根本是死尸遍地,连‘哀鸿’都没有,只有死人,死人,还是死人!各种各样的死人!如果让一个有强迫症的写手来描绘这个场面中尸体,那他能写上个三五千字不带重样的!

相比已经见过丧尸海的四人,包括犯罪专家巴勃罗在内,三位南美人显然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场面,没办法,出身世界第一的贩毒集团或许见过许多次惨剧,却不意味见过如此大的‘人间惨剧’,连巴勃罗都有些脸色苍白,那个叫艾莉的女人更是因为尸臭味太浓,推开车窗大吐特吐!也是凑巧,或许是车辆经过的声音引起了丧尸的注意,或者是某些人已经被刺激到了极限随时可能发疯,正当艾莉那个女人堪堪停止呕吐的时候,一个身影从面包车经过的居民楼上跳下——也不知道是活人还是死人,径直在艾莉眼前摔了个脑浆迸裂,这下可好,艾莉是不吐了,她直接昏了。

麻天眼疾手快拽住了昏厥的艾莉,杨小花与乔安娜不约而同地拧开矿泉水想给艾莉冲洗,又同时停住了,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干净的淡水也是宝贵的,所以乔安娜干脆脱掉了艾莉的上衣给她擦脸顺道检查艾莉有没有因为呕吐物窒息,全然不顾艾莉没了上衣处于半裸状态,杨小花顺手拽起金杯车上的布椅套,盖在艾莉身上,充当临时遮盖。

车辆在靠近镇中心的地方无法继续前行,面前是一大堆说不上什么原因造成的瓦砾,别说面包车,坦克想爬上这堆东西也要费时间,房强不得不调转车头在杨小花的指引下重新找路前行,沿途撞翻几个丧尸显示了一下金杯车保险杠的强悍之后,赶在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七个人终于来到了物资仓库外围。

想法是美妙的,现实是残酷的,起火燃烧恰好是在地图上被标记出来的物资仓库,要说唯一的好消息,除了物资仓库之外,其它围绕着仓库的建筑都没有被波及,所以王晨一行人不必担心晚上没地方住。

视线可及的地方,都是些四面透风的半开间建筑,属于那种大型货车可以直接倒车进入装卸货物的仓储库房,也只有水泥板路的尽头,那几栋隐约可见的农家小楼看起来还算稳妥,房强操纵着金杯车绕过还在燃烧并且不断飘散黑烟的仓库侧面,正要通过仓库正门的十字路口,忽然一脚急刹,硬生生停下了金杯车。

金杯车的大灯照耀下,车头十多米外坐着个女人,这女人面对燃烧的物资仓库,侧身对着金杯车,低着头看不出表情长相,她穿着一件破烂上衣没穿裤子,破衣服松垮地套在她身上,随着仓库燃烧产生的热风时不时抖动几下泄露出不少春光,光是看坐姿,或许这女人已经死了,只是她身下的东西有些骇人,那是个还在扭动的丧尸!

或许是火场的灸烤加快了丧尸化的速度,那丧尸全身都被烧的破破烂烂,几乎是焦糊状态,下巴与双臂都没有了,自然没有办法从地上爬起来,只能任由这女人压在露出脊骨的背上,时不时扭动两下显示其还有对血肉的渴望。

既然能在不断扭动的丧尸身上安坐,那这个女人肯定还活着。

“来者不善!要不要撞过去?”房强看着那女人仅仅能遮住上半身的破烂衣服,脑子里先冒出来只有三个字:美人计!

王晨也是同样想法,不过他还没房强那么激进,四个老爷们人手一支枪,乔安娜用格洛克二六也可以作为支援,子弹数不多,六个弹夹还是有的,如果有人想利用这女人吸引众人注意来个围杀,恐怕要崩掉满口大牙。

掏出格洛克十七推弹上膛,王晨示意其他人留在车上,拍了拍巴勃罗的肩膀,后者狞笑一声同样拉动破烂AK的枪栓,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金杯车,先是背靠背向四下里的最高点扫视,起码确认手枪有效射程内没有危险,这才小心翼翼地向那个女人靠近。

见有人走近,女人并没有太多反应,仅仅是转过脸用一种呆滞的目光看着两个男人,似乎她的脑子里已经是空的不会思考了,直到两人走到距离她差不多五六米的地方停下,不等王晨开口询问,这女人自己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你们想上我?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听到女人这么说,王晨的心忽然象针扎一样的疼,他顿时想起在疗养院里,精神濒临崩溃的韩丽,也曾经说过类似意义的话。

王晨没动作,巴勃罗却紧张了,他或许智商不高,只向往吃喝玩乐,但是生长于贩毒集团,犯罪经验相当丰富,屡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甚至培养出某种野兽的直觉,在巴勃罗看来,这女人侧身坐着,似乎没什么危害性,不过对方的右手始终放在身侧,凑近后可以确定对方握着个类似枪的东西,从外形看,这把小枪实在没什么威慑力甚至像是个拙劣的玩具,不过巴勃罗可不敢掉以轻心!他踏前小半步,左手压着AK的护木,右手食指半扣着扳机,AK的枪口正对这女人的脑袋,只要女人的肩膀有一丝晃动,巴勃罗以他母亲的名字发誓,马上叫这女人脑袋开花!

同伴高度紧张,王晨的手却垂了下来,因为他觉得从这个女人身上没看出暴虐和残忍,只有麻木与哀伤,一如之前因为神经紧张彻夜失眠的韩丽,她们都是这个操蛋世界的受害者,看着女人四下漏肉的破烂衣服,王晨索性将手枪插回腰带,在巴勃罗万分紧张的目光中,脱下上衣后用双手将上衣展开,慢慢走向面前的女人……

043电视里都是骗人的

夜色,正阑珊。

金杯车最后停在了距离物资仓库不远,一栋农家小楼的入口处,车门正好封住小楼的正门,加上小楼一层所有窗户都安装了防盗栅栏,只要没有会爬楼的丧尸或者开车撞楼的疯子,王晨这些人在楼里便是安全的。

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巴勃罗提着破烂AK挨个房间搜索,确保楼内彻底安全,麻天主动爬上顶楼,他需要画出四周的简易地图,顺便标记视野内看起来还能使用的车辆以及游荡的丧尸数量以防万一。

房强当然是负责晚饭,农家小楼里的自来水还没中断算是意外之喜,食物与煤气也不算匮乏,后厨里挂着鱼干腊肉与粮食,在房强这个大厨手中,无需多长时间便做出了让巴勃罗垂涎欲滴地美味晚饭。

其他人么,则要面对最后一个麻烦。

来路不明的女人。

被王晨披上衣服后立刻昏睡并且如同八爪鱼一般抱着王晨死不松手泪流满面频繁在梦中惊悚惨叫却并未醒来的女人。

是的,当巴勃罗从这个女人放松的右手中取下那把他从未见过,可以用纤细来形容,却被王晨称为‘submachinegun’的枪,并且确认这把瘦枪已经上膛弹匣里还剩余十几发子弹,一向在心底有些看轻王晨,觉得王晨身高一米八却有些不够强悍更象学生而不是特勤的巴勃罗,不由自主地拍打着王晨的肩膀,送了王晨一个英文绰号。

Crazywang。

毕竟,不是哪个人在看出对方手里有枪精神不正常的情况下,还有勇气放下手中武器接近对方,用比较和平的方式安抚对方并最终解决危机。

动辄杀人耍狠的家伙巴勃罗见的多了,一时风光最终下场都好不到哪里去,还会连累家人兄弟朋友一起倒霉,只有足够疯狂敢于冒险却知道什么时候该收手跑路的人,才能在没有法律的世界里活的长久,在巴勃罗看来,能够从疯女人手里和平拿下一支枪的王晨无疑便是这种人。

王晨并不知道巴勃罗对他的印象加了不少分,此时的他正按照杨小花的指点,小心翼翼地给身边这个女人擦拭面孔,清理些小伤口,至于她身上的污渍与伤口自然由杨小花负责,乔安娜在旁边也帮着清理。

这个过程中,女人不可避免的春光外泄,围着她忙活的三个人却恍然不觉,裸露的人体他们已经看的足够多了,多到完全麻木,即便王晨这个日日晨勃的青年,面对怀中女人遍布各类伤口的身体,也不会有任何生理反应。

实在是太惨了,甚至会让亲眼见过这些伤口的人觉得,干脆一枪崩了这女人得了,省的她遭罪。尤其当乔安娜从女人的下身擦出整整一盆血水,而这个女人仅仅在睡梦中哎呀了几声,同为女人,杨小花与乔安娜几乎不忍直视。

彻底清理完昏睡中的女人,王晨才看出这个女人岁数不大,顶多能有二十岁,身高差不多一米七,柳肩宽胯丰胸,要不是腰身属于黄种人的比例导致她的腿没有欧美人那么长,还真有点超模的味道,长相么,暂时还看不出来,因为脸上的青紫淤肿还没消,不过单从两条天然生长的厚实眉毛以及紧闭的嘴唇推断,她应该不是那种精修面庞的女人,换句话讲,多半是个豪爽的女汉子。

只是不知道她要抱自己到什么时候。

王晨颇有些无奈地想着。

真不是王晨矫情,他可是丧尸病原体携带者,是,他身上的病原体不是通过呼吸道传染的,可是有人作死接触到他的血液并且脑残到喝下去的话——比如那个壮硕的女黑人,下场一定是相当凄惨的,所以王晨总是有意无意避免与身边人产生过于亲密的接触,这在不知情的巴勃罗、乔安娜眼中,或者是未来上位者显露出的特质之一,但是对于知情者来讲,这是王晨最悲惨的秘密。

或许是身体清理后感觉好了许多,也可能是听不到丧尸的嘶号不再紧张,女人终于松开王晨,翻身躺在农家小楼的双人床上沉沉睡去。

“行了,我会看着她的,你跟乔安娜休息一会把饭吃了吧,估计都快凉了。”杨小花擦了把汗,坐到女人身边,嘱咐道。

王晨点点头,跟乔安娜一前一后出了卧室,房强已经吃饱喝足出去守夜,留下麻天与巴勃罗两个语言不通的无为青年大眼瞪小眼,他俩百无聊赖,索性将破烂AK、格洛克与七九冲锋枪拆开擦拭,麻天教巴勃罗怎么用七九冲锋枪,巴勃罗教麻天怎么拆格洛克,至于AK么,世界通用枪种,摸过枪的很少有不会用它的,再说了,总要留支枪应付特殊情况吧?

见他俩用枪做沟通工具聊得基情四射,王晨也没掺和,自顾自地弄了饭菜在吃,脑子乱七八糟地想着各种事情,比如这些人该怎么安顿,要不要找个山清水秀易守难攻可以自给自足的地方等事态转好,还是努力游走在城镇间搜寻幸存者,能救一个算一个。

胡思乱想中,对讲机里传来房强低沉的声音:“外面有动静!”

有动静。

有人。

有丧尸。

意义完全不同。

听到房强的话,王晨的脑海里闪过个念头,是不是每次身边有个昏睡的女人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以应对突发事件?随即,王晨将这个无厘头想法抛到脑后,同样抛开的还有吃剩两口的晚饭,抽出随身携带的格洛克,一个健步窜到窗边。

麻天反应也不慢,反手将手电筒塞到茶几下关上,巴勃罗听不懂中文,看同伴的动作也明白有情况,抓起破烂AK,只听咔咔两声,插弹匣枪上膛!

不用在二楼望风的房强解释,车辆的声音已经由远及近,逐渐清晰,可以判断出是从物资仓库那边开过来的,临近农家小楼,车辆开始减速,但是并没有彻底停下,正当王晨纳闷对方要干什么的时候,巴勃罗最先明白过来,这种临近扫射目标减速的手法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Getdown!”

话音未落,那辆SUV开始向停放着金杯车的小楼吐出致命火舌!

相比王晨他们在荒岛上见过的枪战场面,这种火力倾泻其实不算什么,充其量是两支五六式冲锋枪在胡乱射击,真的是胡乱射击,枪手根本不懂得在连续射击的时候一定要压住‘弹跳力’超强的五六式冲锋枪,所以绝大多数子弹都没有命中他们想要打成火堆的金杯面包车,哪怕这俩枪手打打停停不断调整枪口,也只是将农家小楼的塑钢窗虐了个遍,顺带让躲在二楼望风的房强因为惊吓出了点冷汗。

要不是手枪射击三十米开外的移动车辆基本没效果,破烂AK的子弹数量又不多,等到对方扫射完毕即刻还击的话,以王晨他们准军事人员的枪法,几发点射足以让这些不知所谓的突袭者吃个大苦头。

被火力压制的短短十几秒,王晨只来得及想明白一件事。

再遇到活人坐在燃烧的建筑前,屁股下面坐着丧尸的场面,不论这人是男是女也不论这人是否值得帮助,更不论这人到底跟这个燃烧建筑以及屁股下的死人有什么关系,应该在最短时间内有多远跑多远!要不然,被人堵在‘犯罪现场’打击报复都没处说理去!

现在已经是个不讲理的世界了!

换成王晨是那个物资仓库的拥有者,发现仓库被烧,离仓库不远的农家小楼前停了辆之前没见过的金杯面包车,车辆停放位置摆明了是防备丧尸,这等于告诉其他人小楼里住着不明身份的外来者,王晨也会不由分说对着小楼与面包车狂扫一通,因为任何人都会认为仓库被烧与这些外来者有关!

证据?法院里都是穿着法官服装的丧尸了谁特么还管证据?

枪声终于停歇,SUV却并没有如同众人预料的那般一脚油门窜出去,而是原地直接掉头,以车头对准农家小楼前那辆镶嵌了十来个弹孔的金杯车,慢慢开了过来,与此同时,SUV副驾驶一侧的车门都被打开,除了SUV驾驶员之外,两个人从车上下来借助前后两个车门的掩护缓缓向小楼前进。

王晨看到这样的场面都快傻掉了,楼前这帮枪手真的是新手,还是智商不足被枪战片洗脑的新手!诚然,在接受枪械训练前,王晨也是个枪盲,对于手枪步枪的威力认识完全来自于电影电视,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相信电影电视上经常播放的枪战场面,比如十几辆警车呼啸而来,刺耳的刹车声过后非常漂亮地围成半圆形堵住主角/反派或者某个银行的出口,警察们纷纷下车利用车门当掩护,摆出各类潇洒的Pose,长短枪对准主角/反派,只等万枪齐发影片落幕。

教官教王晨与刘书桓的时候特意强调过,现实中,中小型车辆能抵挡手枪子弹的部位只有轮胎和发动机,能否挡住步枪子弹,还需要看运气,贸然用铁皮车门当掩护,那跟送死差不多!

巴勃罗将对方的举动看在眼中,同样哭笑不得,他差点想直接扣动扳机,尝试一下AK在这么近的距离,能否做到一枪打穿两扇车门以及车门后面的活人。

既然对方傻傻地来送死,王晨反而不着急了,他单手持枪,隔着窗户瞄准藏在方向盘后面的驾驶员,另一只手拿过对讲机呼叫房强道:“房哥,没受伤吧?”

“没有,毛都没少一根。”

“你在二楼的角度,能否命中副驾驶后面那个枪手?”

“没问题!我这里看的真真的!”

“一会听我枪声,枪响你就开枪,务必解决副驾驶后面的枪手!”

“好的,你放心吧!”

“麻天,你解决副驾驶,我负责驾驶员。”王晨安排完目标,接着用英语嘱咐巴勃罗:“AK太响亮,你帮助我们,我们没打中的人,你开枪。”

“OK!”巴勃罗理解王晨的做法,他手里的AK47看着破烂,已经是己方现有威力最大的武器,没弄清楚枪手的实力前,还是不要过早暴露。

安排完这些,SUV距离金杯车已经不到十米,距离小楼的窗户不足二十米,在SUV大灯的反衬中,从王晨的角度看过去,能够清晰地看到驾驶员露出的半个脑瓜顶,他不再犹豫,深吸了一口气闪到窗前,双手端枪按照教官的要领瞄准驾驶员的额头,扣动扳机!

枪响便是命令,麻天与房强稍晚不到半秒,纷纷开火!

SUV的油门轰然加大,直接顶在了金杯车的侧面,发出轰然巨响后憋熄火彻底停了下来,三个企图用SUV充当装甲车的家伙,则用自己的鲜血涂抹了整个车厢,作为他们愚蠢行为的最佳注释。

农家小楼的正门被堵,王晨并没有从后门绕出来,而是跟房强、巴勃罗提着枪从二楼窗户直接蹦到金杯车顶,再迈上SUV车顶,随后落到地面。

三人分工明确,王晨检查车辆,房强清理死人,巴勃罗收拾散落车内外的枪支以及后备箱的弹药。

拧开强光手电,王晨看着SUV底盘滴答泄露的机油,很无奈地撇撇嘴,还是合资车呢,做工强不到哪里去么,再打开金杯车的车盖,两个明晃晃地子弹洞出现在发动机侧面,显然也宣告了金杯车的阵亡。

相比王晨的郁闷,巴勃罗可是高兴坏了,最少二百发黄澄澄的子弹与七八个压了子弹的弹匣简直晃花了他的眼睛,两支五六冲有一支完好无损,另外那支机匣被柯尔特蟒蛇的大威力子弹直接命中,弹头卡在机匣里肯定无法修复,不过他原本用的那支AK47与五六冲根本是一脉相承,找点五金工具手工修整修整其它零件,两支枪完全可以组成一支新枪,以AK系列特有的耐操性来推断,命中率射速什么的多半会受到影响,卡壳炸膛的可能性基本上不存在。

用强光手电四下里扫看了一圈,王晨心知他们没时间弄车离开这里了,周围出现了少量摇摇晃晃的身影,速度不快,步伐却很坚定。

闹这么大动静,不引来丧尸才是怪事!

巴勃罗不用王晨嘱咐,肩扛手提开始将SUV里的枪支弹药往小楼里搬运,房强起身招呼王晨道:“搭把手,这还有个喘气儿的。”

王晨嘴里答应着,手上抓起SUV后排的背包也背在身上,接着与房强一起拖着还在低声呻吟的枪手,跟在巴勃罗身后,绕到农家小楼的后门进入小楼一层。

麻天与乔安娜一起帮着巴勃罗收拾武器弹药,房强则跟着王晨第一时间问询袭击他们的枪手,要说这家伙也是走运,九毫米子弹的穿透性不强,打穿金属车门后威力减小弹道偏转,两枪分别命中这家伙的右肩向下一点位置以及上腹部,表面上这家伙看起来死不了,内脏到底受伤多严重,在场没人是医生,谁也说不上来。

都不用审问,房强翻出卷破纱布在这家伙眼前晃悠了两下,对方立马全招了。

随着伤势逐渐加重,这人的讲述开始颠三倒四,江浙本地口音也愈加浓重,让人不太容易理解,好在,人死之前,房强与王晨只能将这些袭击者的来历了解的七七八八。

简单来讲,丧尸病毒大爆发之后,别说乡政府,市县一级的政府极短时间内陷入瘫痪,幸存者抱团求生自然也成了常态,这种原始社会适者生存谁拳头大肯定听谁的,想要不听也可以,要么弄死对方,要么被对方弄死,还有少数情况是有一方实力强大,愿意招人入伙一起求生。

活活流血而死的家伙便是‘少数情况’,他是附近村子里的无业游民,先跟着人群哄抢了乡里的超市,死人增多,零星丧尸开始出现,他跟着几个臭味相投的哥们壮胆子冲进乡派出所弄到了枪,有枪在手,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开着破轿车来到镇上,其实也没什么长远规划,只想着镇子怎么也比乡村要大,更容易抢吃抢喝玩女人,反正能活一天算一天,结果今天上午他们刚到镇子里,迎面便遇到了两个端着五六式冲锋枪的青年,都没开枪,五六冲亮在眼前立马收服了他们几个混混,这俩青年选了‘流血死’做跟班,安排其余人看守物资仓库,随后开着车到四处转悠,具体目的‘流血死’并不清楚,俩青年也没多说,偶尔会用车载电台联络一个叫李老板的家伙沟通些情况,物资仓库燃烧的烟柱出现的时候他们已经注意到了,因为俩青年在仓库里留了六七个人,只是以为是仓库附近着火,谁都没想到仓库会出事,直到暮色深沉俩青年才返回镇子,接下来的事情,跟王晨估计的差不多,俩青年说仓库烧了没办法跟李老板交代,怎么着也要抓几个活口或者拍几张尸体照片回去交差,‘流血死’只能跟着俩2B青年来了场臆想中的突袭,结果被王晨他们轻松干掉。

托‘流血死’那个非标准普通话的福,直到这家伙挂掉,王晨与房强也没弄明白那俩咽气的青年到底在做什么,那个李老板又是谁,唯一能肯定的只有一点,打了孩子出来爹,既然随便派出俩人都携带五六式冲锋枪,这个李老板的势力肯定很硬,最好的选择自然是走为上策,而且是连夜走为上策!

当机立断一向是领导者的优点之一,房强也知道他们多半惹上了麻烦,只是两人都没太在意,从疫情大爆发到现在也不过三天,这么短的时间,哪怕是犯罪组织天才也没办法拉起大批人手组建出什么有威慑性的暴力团伙吧?退一步讲,真有人三天内组建暴力团伙,也必须要先面对没有完全溃散的军警力量,是,现在边角旮旯的地区没有法纪约束,大中型城市必然还在军管之中,哪怕人口密集疫情传播快危险性大增,最起码城市周围的驻军应该还在!只要王晨他们向大中型城市周边的军营靠拢,再亮出安全特勤的身份,得到庇护不是什么难事!

‘流血死’咽下最后一口气不到两分钟,王晨与房强简单交流几句,马上将他俩的结论跟其他同伴讲了,总共也没几个人,自然没谁有异议,简单收拾下,巴勃罗领头,王晨背着昏睡女,一行人行色匆匆,从农家小楼的后门溜了出来。

此时夜色深沉,四下里漆黑一片,勉强借着月光还能看见五七米外的路途,众人的目标相当简单,依照麻天之前画好的地图,隔着两座民居建筑是片村头活动场,那里停着两辆跑村镇客运的面包车,选其中一辆相对大一些的全顺面包车,装这些人肯定没问题。

没的说,撬车的任务落在巴勃罗身上,其他人也没闲着,王晨提着军刀四下里解决被吸引来的零星丧尸,麻天和房强去拆卸简易房的铁皮塞在面包车的玻璃窗后面充当防护,乔安娜与杨小花看着那个还在昏睡的女人。

按完成时间排,巴勃罗最快,王晨第二,麻天与房强反而是最慢的一组,当巴勃罗眼看着王晨握着两把军刀半点紧张的样子都没有,好像在招待他非常熟悉的老朋友,丝毫不在意与那些渴望血肉的尸体近距离肉搏,还能轻松将军刀戳进不同脑袋的不同位置,时不时随手将扎在刀上的眼珠、耳朵、舌头等零碎甩掉,不由对王晨的钦佩又多了几分。

等到王晨确认短时间内不会有丧尸出现在村头活动场,回到面包车旁边帮忙往车里塞铁皮,巴勃罗赫然发现,这个中国特勤竟然连呼吸都没乱,很可能连汗都没出多少!这样的表现让巴勃罗心底最后一丝来自街头罪犯的优越感也烟消云散。

那是,没这点体力还能叫国家二级运动员?别看巴勃罗五大三粗,论爆发力可能超越王晨,其他方面么,无论是耐力、灵活性还是协调性,恐怕都只有被王晨碾压的份!真当国家二级运动员的体质是一般人能达到的?别的不提,五千米用十六分钟跑完可是基本要求。

等到乌云汇集将月色遮住,全顺面包车顺利启动,驶入茫茫黑夜之中。

微微,车灯点点。

044李宝柱的预感

李宝柱是个标准的八零后,比同龄人幸运的是,他勉强算是村镇官二代,叔叔伯伯加上自己亲爹,在他出生的小地方都算是有头脸的人物,这样的家庭背景加上改革大潮优先刮过了他们所在的省份以及母亲毫无节制的宠爱,自然造就了李宝柱飞扬跋扈的性格,跋扈到什么程度呢?十六岁为了个发廊熟女跟个嫖客争风吃醋,生生将对方打出个八级伤残,按说以他家在当地背景,在九十年代,别说八级伤残,只要人不死,这事儿怎么都能揭过去,遗憾的是,那个嫖客不是本地人,也有官方背景,比李宝柱这种村镇官二代只高不低,碍于整件事的起因实在太过龌龊,才没有走官面路子收拾李宝柱,不过对方也放出话来,早晚要李宝柱好看。

眼瞧这关不好过,本着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家里只能找关系送李宝柱去参军,勒紧裤腰带赔了嫖客一大笔钱,才算把事情压了下去。

当兵三年,废铁也能炼成精钢,复原回来的李宝柱确实跟之前不一样,碍于他学历连初中毕业都没有,走仕途实在没指望,只能老老实实按照家里安排进了镇办企业当个小头头,不过混吃等死不再是李宝柱的目标,他的心胸再开阔,每每回想起要了自家一大笔钱还让他下跪认错的市级官二代,也是恨的咬牙切齿。

仕途上碾压对方基本不可能,那就走商途,总有一天拿钱买了对方的命!

这一恨,李宝柱恨了最少十年,他从一个镇办企业的小头头,硬是依靠官商勾结、灰色路线等手段,变成了远近村镇小有名气的企业家!

虽说李宝柱的身价在东南沿海那些多如牛毛的富豪中根本排不上数,几千万还是有的,当年那个八级伤残的市级官二代却没这么好的命,卷进亲属的贪腐案进了牢房,没两年死在了牢里,这种失势官二代的死,连个过问的人都没有,哪怕说他本人被判刑的时候身体健康面色红润,也没人追究,至于这背后有没有李宝柱暗地使钱推波助澜?

呵呵。

原本,只要李宝柱脑子不抽,按部就班经营他的生意,他的人生轨迹应该是富贵到老子孙满堂,顶天顶天到老看一场子女上演的豪门恩怨解闷,哪成想,丧尸病原体来了。

相比绝大多数惶惶不可终日却不知道活路在哪里只能随波逐流或者盲目信任各类消息的平民百姓,李宝柱这个级别的富豪,当然可以大大提升自身的存活几率,许多人在第一次病毒爆发的时候,便开始安排退路,他们中大多数会想办法包下或买断某个容易与世隔绝的岛屿或山区,存储大量生活物资预防世界末日延长生存时间,还有些富豪会暗地里则撺掇地方官员弄些违禁武器增强‘坞堡’防御,等到国家开放民兵武装在某种意义上允许私人配枪(这里面很难说有没有资本的影响),这些富豪更是大兴土木加快了各自‘坞堡’的修建速度,毕竟,他们能成为富一代,所站的‘高度’自然比平民百姓要高许多,能看到以及预测到的动向,也比平民多了许多。

即便最后河清海晏,天下太平,这些富豪也不过是修了个隐居山中的别墅,没什么值得深究的地方,可是,万一呢?谁不想活下去?

李宝柱也是如此,只不过早年生活丰富多彩又当过兵的他跟绝大多数富豪的想法不同,没有用钱堆积个世外桃源来延长生命,在他看来,想要在末日里活的长久,一要有人,二要有人,三还是要有人!只要有了端着枪为他卖命的人,什么世外桃源得不到?什么坞堡抢不来?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必须承认,当兵的经历改掉了李宝柱身上许多的毛病,却也在他心中埋下了一颗叫做野心的种子,而这颗本来在和平年代绝对不可能发芽的种子,偏偏遇到了丧尸病原体这个太阳的普照以及开放民兵武器这场暴雨的灌溉。

由此,当丧尸病原体感冒病毒化,导致全世界的社会构架、法律制度以及********机关在短时间内运转困难甚至纷纷崩塌之后,李宝柱这样的野心家便注射了他花费巨资搞到抗病毒药剂,带着早已准备好的防毒面具,急不可耐地冒头了。

早有准备的好处是可以最大程度保住心腹部下与其家属的性命,在没有其他安全保障的情况下,很轻易地获得这些人的忠心,尤其是将家人性命交在李宝柱手上的人,眼看着以往的熟人朋友变成死人,或者被丧尸吃掉,而自己的家人,自己重视的人却能在李宝柱提前准备好的封闭式小区里获得安全,保住性命,自己这一百多斤肉卖给对方,那肯定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至少,表面上,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仅仅用了两天时间,李宝柱已经梳理好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下一步,他派出了四辆车八个人,分赴最近的村镇,重点巡查两处物资仓库、民兵驻扎点以及距离最近的解放军营地,李宝柱的算盘打得很精明,守住老窝,先赶重要的往回搬,慢慢清理,慢慢扩展,不着急恢复生产生活,先拢上够这百多人消耗这个冬季的资源食材再说。什么?李宝柱身价几千万,到头来只拉起三十多中青年充当心腹与打手,安顿了近百人打手家属?太low了吧?

拜托,真以为身价有多少,手头闲钱肯定也有多少?大老板的身价是分散在方方面面的,况且,自第一次疫情发作开始,这现金就越来越不值钱了,尤其是民间市场上可以买到的某些物资,比如罐头、压缩军粮、救生包等等,全都是翻番涨价,图的就是‘用不上也要备个心安’的大众心态,至于来源不明却号称包治百病的药剂,那更是数不胜数,价比钻石。

而且,不是所有人都相信世界末日跟着李宝柱走,再加上李宝柱野心大过天,也不可能将所有资金都赌在世界必定被病毒毁灭这一前提上,还得排除得疫病死掉的人,所以七折八扣之后,李宝柱现在能用的人手,也只有之前说的那么多了。

现在,李宝柱则要面临头一个突发事件。

他的部下死了。

那俩小子的通信中断,李宝柱第一时间派出无人机前去探勘情况,现在无人机已经返航,由于没有夜视功能,借助无人机不算太明亮的LED灯,只能确认派出去的部下死在了车里,明显是被人杀了,杀人者看来没有待在原地,应该是连夜离开了镇子。

问题来了,他要怎么处理?

看着部下家属哭天抢地的模样,李宝柱心中暗骂自己应该派出中青配的组合,起码中年人不会那么冲动,而不是让俩小年轻出去浪,车载电台里说了句仓库被烧一定给老板个交代,转身便去跟人玩命!两个猪脑子!对方既然有能力烧仓库杀掉临时找来的混混守卫,又怎么会惧怕跟俩小年轻拔枪对射?!

还特么是俩被电视电影烧坏脑子,以为有枪在手天下无敌的小年轻!

现在弄成这个样子,丢了性命,送枪给未知对手不说,李宝柱必须替俩死人出气!

表面上,这种邀买人心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呢?李宝柱当然要作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无论如何也要让杀人者血债血偿,好在那个物资仓库所在的村镇两面是大海,一面是山野,除了几条当地人了解的土山路之外,真正可以过车的村D县道不过两条,交汇点只有一处,距离李宝柱的老巢不到十公里,计算上无人机直线往返的时间以及对方找寻车辆准备撤离所需要的时间,现在在交汇点设伏的话,有很大可能拦住对方。

事不宜迟,李宝柱留下几个人守家,带上其余人手以及所有他能找到的武器弹药,杀气腾腾赶往交汇点设防,还别说,情况确实如他的预料,清理完交汇点四周零星的丧尸,七辆各种型号的车辆错落有致地摆放在路口两侧,又临时找来些铁钉戳在道路中间,布置好这一切没过十五分钟,村镇方向便传来了汽车的声音,随即,两点如豆般大小的车灯从道路转弯处转过来,在李宝柱的望远镜里缓缓放大。

好歹也是当过三年兵,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李宝柱估计以手下这帮生瓜蛋子以及自己小二十年没摸枪的准头来看,将来车放近一百米,不,现在天太黑,放近五十米内再射击,命中率最高。

看着车灯逐渐放大,李宝柱端好五六式冲锋枪,心里冷哼,今天算是开荤了,也让这些部下见见血,必须将对面的混蛋打成蜂窝煤!

眼看车灯亮度足够刺眼,李宝柱也不客气,抬手便是一枪!

枪响就是命令,一时间十几支五六冲同时打响,子弹如瓢泼一般!枪声更是震耳欲聋!

除了李宝柱有板有眼地打了几次点射,他的部下不论青年中年,全都是端着五六冲狂扫一通,完全把李宝柱的战前嘱咐抛到了脑后。

看着这些部下生瓜蛋子一样的表现,李宝柱难免在心底叹气,其实他也曾动过心思,收录几名有当兵经验的部下,只不过他转念一想,知人知面不知心,真要到了谁拳头大谁当老大的末世,当过兵的人,难免不会跟自己一样起异心,要是对方再比自己年轻,野心更大加上枪法更准的话……自己这条老命能不能保住,可就两说了。

一梭子子弹打光,也不过几秒时间,李宝柱及时叫了声停止射击,再看对面车辆,好么,黑乎乎什么都看不见,他侧耳听了听声音,一片寂静,起码刚才的扫射没白费,那俩车灯肯定是稀碎,对方的车多半是熄火了。

“放照明气球!”

负责照明的部下答应着,很快从后备箱拽出几个氢气球,打开绑在氢气球下面的野外照明灯,手一松,被风筝线牵引的照明气球迅速升上天空。

感谢万能的淘宝,这些民用装备相当给力,面包车的模糊身影再次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只不过,比李宝柱之前预计的百米距离要远了起码一倍!

哎呀,这是什么情况?

李宝柱蒙了。

也不能怪他孤陋寡闻,身价上几千万之后,他再没自己开过车,对于最近十年跑村镇通勤的面包车,比如全顺、金杯、依维柯更不可能了解。

跑村镇通勤的面包车,除了必改避震塞满小板凳以求多拉快跑之外,还有个地方多数都会改动——大灯,多新鲜呐,见天跑乡村柏油路,上哪指望有路灯去?天黑的时候指望什么看路?当然是远光灯,还必须是加强版的远光灯,不然遇到个疯狂渣土车,冲到百米内才看到车灯亮光开始减速避让,一车人命没准都交代了!改,必须改!

所以说,李宝柱看车灯觉得对方已经开的足够近,实际上,全顺面包车还在小二百米外呢!

距离差上一倍,以五六冲感人的命中率,再加上这些生瓜蛋子全是连发扫射,那子弹不是飞上天就是扎进地里,就连李宝柱自己开的那几枪,现在看来,恐怕也是擦边球,能命中一枪就算烧高香了。

更让这些生瓜蛋子心惊肝颤的事情还在后面。

乒!乒!乒!乒!

四声相当有节奏的枪响过后,刚刚放上天空的三个氢气球变成了两团火焰,迅速坠落!

乒!

呃,好吧,面包车里的射手也不是神,及时补上一枪,将仅剩的氢气球解决掉。

即便这样,已经相当震惊了李宝柱,听枪声可以确认,双方都是用五六冲射击,对方的枪法明显高于普通民众!没错,作为AK47的翻版,五六冲相当易于使用,问题在于,它也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入门容易精通难的枪械,即便点**准,想要在二百米的距离打中空中飘荡的巨大氢气球,也需要相当程度的训练。

而且,五六冲早已从现役部队退出多年,如果对面的枪手是因为疫情爆发脱队的在编士兵,使用刚刚缴获的五六冲,反而不会有这么精准的枪法,如果对面的枪手与李宝柱一样,都是退役多年的士兵,重新摸枪,同样也打不了这么准。

刨除这两种情况,李宝柱从他的经验推断出的结论只剩了一个。

侦察兵。

只有侦察兵才能熟悉国内现役与非现役的各种枪支,也只有侦察兵才能在拿到缴获的枪支后,不需调枪,全凭枪感来矫正射击精度!

一念至此,李宝柱顿时感觉浑身上下都开始冒汗。

理智告诉他,第一时间撤退才是最佳选择,对面无论有几个侦察兵,都不是他们这堆乌合之众可以对付的,或许随着李宝柱的实力增大,乱世末日彻底来临,他可以分化拉拢控制专业士兵甚至士官为他卖命,但是现在么,这些部下充其量只是未见过血的新兵,在侦察兵面前,那就是盘随便吃的菜!

还特么是心情好才吃两口的剩菜!

可是李宝柱怎么张这个嘴?第一次带人出来办事,结果办成这个样子,以后队伍怎么带?人心怎么拢?他的野心还怎么可能达成?

好歹也是个老板,李宝柱并没有犹豫太长时间,气球被击落不到半分钟,他便做出了决定!

撤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晚了。

黑暗中忽然连续飞出几个啤酒瓶,嘭嘭嘭摔在道路两旁充当掩体的车辆外围,强烈地汽油味顿时在空气中飘散!根本容不得李宝柱这些人有任何反应,一声枪响过后,火光骤然亮起!

李宝柱先是惊出了一身冷汗,等他确认这些燃烧******仅仅丢在了距离他与部下十几二十米的地方,最近的一处起火点也不过十米上下,别说******剧烈燃烧的火焰,即便是随风飘散的火星,都不可能伤到他们,李宝柱顿时松了口气,马上,又冒出了第二身冷汗!

因为李宝柱想明白了,对手根本没打算摸到近距离用******攻击!今晚的月光还算明亮,摸的距离过近,很容易被精神高度紧张的李宝柱部下发现,到时候******丢的再快,能有子弹快?哪怕李宝柱的部下枪法稀烂,二三十米的距离,几十发子弹横扫过去怎么都能中上两三枪吧?

所以说,对手的目的很简单。

照明。

“卧倒!”

李宝柱喊出这一声的同时直接摔倒在地,枪声也随着他的叫嚷‘如约而至’,没有辜负李宝柱的预测。

没错,反应再快,还能快过子弹?

李宝柱眼看着身边的两个部下打着飞旋横栽倒地上,连吭都没吭一声,就此丧命!他们俩的飞溅出来的鲜血加肢体碎肉也在第一时间刺激了其余人,除了某个愣神被吓呆的倒霉家伙在下一秒脑袋开花之外,所有人都趴到了地上!

谁能想到,趴到地上竟然没用!

五六冲射击二百米外的目标,威力不能说十足,打穿车身铁皮还没问题,况且那个使用五六冲的枪手根本不可能站在二百米外一动不动地射击,从开枪位置来看,三个氢气球被打掉,对方便开始向李宝柱这边移动,******开始燃烧的时候,对方都摸到了百米内!不到百米用五六冲射击车辆后面的活人,诚然,不可能再出现枪枪夺命的骇人景象,可是每隔三五枪,总有个部下被穿透车辆的子弹命中,发出惨叫!这还算好的,直接被打死的话,连嚎叫的机会都没有!

至于那个绕了个小弯跑到李宝柱侧面丢汽油瓶的枪手也不会闲着,开始用手枪打冷枪,他当然不敢靠的太近,甚至很无耻地后退到五十米之外,超出手枪有效射程后对着李宝柱这边胡乱射击,这种打法绝大多数时间都是浪费子弹,偶尔命中一人,杀伤力也是相当有限,偏偏对李宝柱身边的‘新兵’最有效!

哪怕这些家伙都知道对方只有两名枪手,一个用五六冲杀伤力大距离却远,一个用手枪纯粹是在混淆视听,可他们连站起来还击的勇气都没有,更不用说按照李宝柱的吼声分出三五个人去围剿那个用手枪做骚扰的枪手了!

五六冲射击了二十来枪,相当有节奏感的枪声忽然消失了,李宝柱刚想喊一嗓子还击,火光映照下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账王八蛋吼了声:“对面换弹匣!跑啊!”

这不胡说么!熟手拿着五六冲换弹匣只要两秒!两秒钟能跑多远?!

偏偏李宝柱的部下就信了!呼啦啦,表忠心不到三天的部下们四下跑散!

这时候谁都不去想老婆孩子亲爹是靠着李宝柱才得以安全,也没人去提什么忠人之事,受人恩惠当涌泉相报,先活命再说吧!没了命,这破烂世道,什么亲人都保不下来!

此时的李宝柱也没了办法,他是又气又急又悔,自己怎么就昏了头,带人来玩命呢!现在这种状况,身价几千万又能怎么样?野心再大这种时候能当命用么?还不如学那些同样身价的富豪,老老实实找个地方隐居,多活一天算一天!

跑吧!

好在李宝柱这些年也算收拢了几个死忠部下在身边,见势不妙,几乎是架着李宝柱往距离最近的轿车里钻,他们的想法是好的,开车肯定比双腿跑的快,只不过情急之中没想到关键细节,这种架着重要人物钻汽车的举动不是摆明了告诉对方,该往哪里开枪么?

如果情急之下选的车是李宝柱之前特意弄到的运钞防爆车也成,可它偏偏不是!

跳跃闪烁的橘黄色光线中,李宝柱还没在轿车里坐稳,他的死忠部下刚刚启动车辆,一个仿佛从火焰中冒出来的身影出现在轿车侧面,身影明显是个女人,她并不高大,在火光的映照下甚至有些纤细,全身只套了件男士衬衫,跨步走来别说两条腿没有任何遮蔽,时不时从衬衫下摆泄露出的春光都足以引人遐思。

李宝柱却没心思欣赏。

因为女人手里的东西太要命了。

那是一支枪。

一支插着长方形丑陋弹匣的冲锋枪。

李宝柱在这个夜晚第三次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他猛然举起手想要对女人说自己不但有钱,还拥有一处安全社区,只要不开枪,有什么都可以谈……

突、突、突、突、突、突、突。

045女疯子盛青茹

王晨看着被昏睡女近距离打烂在轿车里,最少身中五六弹,连遗言都来不及说,名字更不知道的反派头目,完全目瞪口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拜托,王晨本来是跟巴勃罗做的二人配合,利用巴勃罗的枪法与自己的骚扰,驱散这帮明显没有经验只知道扫射的武装平民,眼看要成功了,也马上要将领头的什么李老板拦下,要杀要剐悉听己便,结果冒出这么个杀星,一梭子全灭了。

死人一了百了,车辆、枪械、物资甚至可能收拢的人力帮手全都成了空!总不能黑灯瞎火去抓那些逃散的武装平民,那帮平民跑是跑了,难保会有几个回头看到自己老板被乱枪打死的惨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王晨真要端着枪追上去,没准对方以为是来斩尽杀绝的,转身拼命怎么办?拿五六冲近距离对扫?再不怕死,也不能这么找死吧?

除了在心底疯狂吐槽外带骂娘,王晨表面上还得勉强维持镇定,谁知道这个昏睡女脑子恢复正常没有?最起码,她当着男人的面连裤子都没穿,坦然端枪扫射的姿态,怎么看都有问题。

正当王晨琢磨着怎么婉转提醒对方穿上裤子,昏睡女挎着七九式凑到汽车前拉开车门,任由嘴里冒着血沫子,进气无出气少的李老板摔出车外,抬手去解李老板的裤腰带脱对方裤子。

见到昏睡女这个举动,王晨暗暗松了口气,还知道找裤子遮掩,恩,看来精神方面有问题也不算严重,这会儿功夫,巴勃罗已经端着枪猫腰跑了过来,确定武装平民跑散,周围没有什么威胁,忍不住拍了拍王晨的肩膀,问道:“死了?谁做的?”

王晨对着昏睡女歪了歪下巴,巴勃罗同样很疑惑,“她?她怎么有枪?”

“不清楚……唉?小心!”

黑暗中,一条明晃晃的火线迅速向汽车延伸!

王晨心知这是昏睡女的枪击打漏了油箱,汽油流向还在燃烧的火堆,反过来开始引燃汽车!嘴上嚷嚷着,他已经冲上前去,双手抱住昏睡女的腰,用力将身材不算高大的昏睡女提起来,转身就跑!巴勃罗的反应也不慢,跟王晨肩并肩狂奔,他们仨没冲出去几步,汽车油箱里的汽油被引燃,密闭空间剧烈燃烧的结果自然只有一个。

轰!

这场面终于有点电影大片的意思了,只不过王晨巴勃罗没有半点男主角的风姿,三人狼狈翻滚在路边的泥沙地上,巴勃罗还好一些,双手撑地随即翻滚轻松起身,王晨因为搂着昏睡女,摔倒的姿势更加狼狈,他是结结实实后背着地,砸的眼冒金星,缓了几秒才被毫发无伤的昏睡女从地上拽了起来。

“我叫盛青茹。”自报姓名的女人语气平淡,似乎刚刚逃离一场爆炸对她没有丝毫影响。

“啊?哦,我叫王晨,这位是南美人,巴勃罗。”

盛青茹将松散的腰带勒紧,整理着打光子弹的七九微冲,歪着头平淡道:“恩,你是好人,要是缺女人泻火,随时随地都可以找我。”

这女人的精神肯定有问题。

王晨确认。

巴勃罗不懂中文,见王晨面色古怪,追问道:“她说什么?”

“我说,这位王先生如果愿意的话,随时可以找我……”

盛青茹英文说的比王晨流利多了。

“哎!哎!哎!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回头再说!”王晨就差在脑门刻上尴尬俩字了,赶紧出声道。

刚好,此时麻天、房强、杨小花、乔安娜与艾莉从后面赶了上来,打断了巴勃罗的追问后来的三位女性毫发无伤,麻天与房强却没那么幸运,李宝柱下令射击的时候,他俩一个开车一个坐副驾驶,二百米距离,几百发子弹打过来,全顺面包的车头拢共中了三枪,一枪打漏了面包车的水箱,没击穿,另外两枪被麻天与房强分别‘笑纳’了,麻天的大腿被流弹擦过,好巧不巧,离他在孤岛上救张福时受伤的位置不远,刚养好的伤口再次迸裂,标准的伤上加伤,房强胳膊上被弹头咬掉块肉,不算太严重,包扎后不影响开车。

这也是为什么只有王晨与巴勃罗进行了反击,也是为什么盛青茹被枪声惊醒后提着七九微冲跑到前方支援却没被三女拦住的根本原因,三人正忙着给麻天、房强消毒伤口缝合包扎,哪有时间注意本来在昏睡中的盛青茹?

重新介绍了几个人的身份,王晨并没有太过在意盛青茹的骇俗话语,他们的时间相当紧迫,或者说,这个‘李老板’挂掉,他手下人四散,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再蹦出个李老板他爹为儿子报仇,所以最好的选择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幸运的是,这帮武装平民光知道逃跑,车辆全都丢在四周,有几个夸张点的,枪支弹药都不要了,也不知道他们跑出去与零星丧尸狭路相逢该怎么办?

借着爆燃汽车的亮光,一行人迅速搜集武器弹药,正好那辆防弹运钞车足够宽大结实还加满了油,用房强的话来讲,不拿来开开简直太对不起挨的那一枪。

转道向北,仍旧由房强开车,一行人决定在前往军营之前,先去安全部门的物资补给点看看,起码弄身安全部门的行头证明自身的身份也好,只不过,那是天亮以后的事情了,当下么,需要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短暂休息。

毕竟,离开科考船到现在,已经有三十个小时之多,救生艇上没人能睡好,登陆之后又是连番忙碌,终于能坐上一辆相对安全的车,除了强打精神开车的房强,别说后车厢里已经开睡的几位,连接替麻天在副驾驶导航的杨小花都是哈欠连天,要不是想离那个李老板尽可能的远一些,除了盛青茹,其他人就地睡着都不带犹豫的。

坚持开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按照笔记本内的地图指引,防弹运钞车停在了距离县城几十公里的一处僻静的防护林边,房强放杨小花去睡觉,叫醒几个男士就地取材,裁了些村头路尾常见的广告布搭在车上,起码让防弹车看起来象个杂物堆,随后王晨与麻天强打精神放哨,另外两位钻回车里,闷头开睡。

天蒙蒙亮的时候,恢复些精神的房强叫醒了睡眠不足哈欠连天的其他人,重新发动了防弹运钞车开向县城,大概是亮天的缘故,幸存的人也纷纷外出活动,运钞车沿途遇到了两拨路霸,挥舞着五六半自动步枪对着运钞车叫嚣,让他们停车接受‘检查’或者缴纳物资作为过路费。

在社会结构崩塌,经济秩序荡然无存的时候,以往那些被人们重视,珍藏,甚至不惜争斗的贵重金属、钞票、珠宝、古董工艺品,全都成了一文不值的垃圾,反而是能够延续的生命,可以长期贮藏的食品、药品、淡水等必需品,价比黄金,成为所有人争抢的对象。

对于路霸的要求,王晨他们根本没兴趣回应,打开射击孔对外扫了半梭子子弹镇住这些武装平民,房强将油门踩到底,撞开那些路障杂物,直接通过。

等到红日初升,运钞车已经缓缓开进县城的主干道,道路两边的商铺开始逐渐增多,同样增多的还有尸体的数量,活人反而一个都没有,这并不奇怪,但凡有点脑子的幸存者,都会远离尸体密集的城镇,因为不会过太久,这里就会成为丧尸的乐园,在这种地方求活固然容易获得各类生活物资,被丧尸围杀吃掉的几率也会大上太多太多了。

没有活人,也就没了麻烦,房强操控运钞车拐过街角,正好看见农村信用社的大牌子立在马路对面,钢化玻璃门破了半边,露出黑洞洞的办事大厅。

“老样子,我跟巴勃罗探路,其余人留在车上,盛青茹,麻天腿上有伤,登高不方便,你辛苦些,上车顶望风。”王晨凑到小花身边,看了眼资料,撇嘴道:“就这样?”

“是呀,进门右转走廊尽头的办公室,挂着人民武装部的牌子。”

“怎么农村信用社里还有人民武装部办公?”

“你问我,我问谁去?反正是个小县城最低级别的国宝局物资补给点,不会象中高级那样特别隐秘。哦,对了,进门密码是当天日期反写减去动态号……我看一下,今天的动态号是……哦,好了,进门密码,88299011。”

王晨点头表示明白,端着五六冲打头下了车,示意巴勃罗跟着自己,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农村信用社的大门。

正如之前所说的,金融秩序消失后,农村信用社里连个人影都没有,更别说尸体了,遍地的毛爷爷三两个月前还能有人为它打破脑袋,现在?只能拿来烧火。王晨并不着急,他与巴勃罗一左一右检查着走廊两边的房间,确定门锁完好或者房间没人,才来到走廊尽头的人民武装部办公室。

门是半开着的,这让人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王晨并没有放松警惕,蹑手蹑脚地推开门,闪身进去,房间里空空如也,办公桌上还丢着半杯茶水,看来是走的匆忙没有锁门,来到里间的防盗门前,电子锁还是锁闭状态,这让王晨松了口气,在电子锁上输入了密码。

滴。

锁开了。

王晨将格洛克插在腰带上,双手用力拉开防盗门,一个谁都没想到的东西正对他的脑门!

枪口!

黑洞洞的枪口!

毕竟没有经过真正的安全特勤训练,王晨做不到歪头跨步夺枪,他此时的反应跟所有普通人一样,后退!躲闪!

跟在王晨身后的巴勃罗因为视线被王晨阻挡,根本来不及反应,他见王晨向自己这边栽倒,也是纯粹下意识地反应,伸手撑住了王晨的后背!

嘭!

在相对密闭的环境中直面枪口并且眼看着对方向自己开枪,王晨只感觉下身发虚发胀发热,差一点点便尿了裤子,他连自己是死是活都来不及想,借着巴勃罗推自己后背的力量不退反进,拦腰将开枪的人死死抱住,向屋里猛推!

王晨弯腰的瞬间巴勃罗才意识到屋里有人并且向着他俩开枪!眼见王晨跟对方玩命,巴勃罗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他端着的五六冲在这么近的距离根本来不及摆正枪口,即便摆正枪口他也不敢随便开枪,突击步枪的威力可不是玩闹,在这么近距离开火,一旦发生跳弹,指不定谁会玩完!

嘭!

对方被王晨推到墙边的瞬间开了第二枪,巴勃罗也在同时冲进屋内,他从街头斗殴中积累的身体反应起了作用,顺着冲势倒转五六冲,枪托对准那张扁平扭曲发出不明意义嘶吼的黄种人面孔使劲儿砸了下去!

鼻骨碎裂的脆响与颅骨砸在墙上的闷响同时响起,紧接着第二下枪托砸到,眼珠顽皮地跳出眼眶,随后又被第三下枪托砸碎在它旁边的脑门上来了个黑白混合双打,巴勃罗也是被这没任何来由的两枪激出了心底的戾气,根本没有停手的打算,哪怕对方停止挣扎开始顺着墙向地上跌坐,他仍然在短短不到十秒的时间内砸了七八下,五六冲的枪托也是硬气,将一个大活人的脑袋生生砸成半勺状,自身愣是没有变形。

确定这人死的不能再死,狭小的里间也没有其他活人,靠在墙边的王晨外表上没大伤,巴勃罗强忍着耳鸣跌坐在地上,终于开始正常的呼吸,他刚才确实吓的够呛,从遇袭到现在,生生憋着一口气愣是没敢喘!

王晨同样感觉糟糕,巴勃罗用枪托疯狂砸人的时候他已经回过神儿,只是任谁耳边被人连续开上两枪,除了剧烈的蜂鸣声听不到任何动静之外,脑子短暂发昏是一定会有的,等到巴勃罗彻底解决对方,王晨顺手摸了把有些撕疼,湿漉漉的额侧,这才发现自己的头皮似乎被刚刚的枪击蹭破了小块正在流血,随后,一个更急迫的生理问题抢在伤口之前需要他解决……

来不及问巴勃罗有没有受伤,踉跄着跑到外屋,王晨也不管厕所在哪里了,他站在武装部某个小官的办公桌边,解开裤腰带,开始释放因为极端恐惧而迅速增加的膀胱压力。

正当王晨因为下体压力的缓解略有放松的时候,仍旧处于蜂鸣状态的耳朵里隐约传来点杂音,好像有人在嚷嚷着自己的名字,在问有没有事?

对,是有人在走廊上叫嚷王晨,你们怎么样,为什么开枪,我进来了之类的话。

好像,是盛青茹?

“我们没事!别……别进……”王晨张嘴喊着,赶紧收拾‘残局’,可是这生理排泄也不是说停就停的啊!

于是盛青茹在办公室门口探头的时候正好看见王晨握着鸟匆忙转身,一条黄亮亮的水线划过办公桌顺便冲落了几片纸张的场面。

这特么就很尴尬了。

刚刚面对枪口失去血色的面孔此刻却变得通红,王晨强忍着耳鸣带来的不适,快速系好裤子,回身对盛青茹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盛青茹却不管这些,确认王晨的额侧是轻伤,巴勃罗没事,那个脸都没了的家伙彻底死掉,她开始用对讲机向运钞车报告情况,说着说着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捶墙,甚至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果然是个疯婆子,王晨心里吐槽,表面上却得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去里间检查国宝局的物资装备,要不然,这帮家伙没准会拿自己被吓尿了这件事当谈资谈上许久,那样的话,自己的脸面往哪搁?

不过么,盛青茹这么一笑,倒是将紧张的气氛彻底冲散了,至于这个样貌都没有的死人是个什么身份,直到三人将物资都搬上车也没弄清楚,回忆起这人袭击自己时的场面,王晨只记得黑洞洞的枪口,反而是见过死者表情的巴勃罗觉得,这人多半是吓疯了的武装部管理员之类的,所以才把自己锁在里屋,谁开门便对谁开枪。

仔细一想,巴勃罗的推理挺有道理,只有疯子开枪的时候拿枪的手过分用力造成持久性肌肉震颤,导致枪口乱飘,子弹在如此近的距离冲出枪口才能堪堪擦过王晨的额侧,让他捡回了一条命。

要是个正常人开枪,别说王晨,巴勃罗此刻都死透了。

不论如何,大难不死,总有回报,虽说是个最低级别的国宝局补给点,也储备了起码够四个人使用的手枪、自动步枪、狙击步枪、防弹衣、军服、低装药量的手雷以及急救医药包,刚好足够组成一个战术小队。

当然了,想要熟练使用这些武器装备并且真正组成一支战术小队,就车里这些人来讲,那是绝对不可能在短期内达到的,或者说,有这些条件,没有真正的军方教官,他们也只是似是而非地山寨小队罢了,欺负欺负武装平民或许没难度,遇到真正的军方人员,那就是人家分分钟杀掉的菜鸟。

好在王晨之前经过突击训练掌握了军方制式的轻武器,房强与麻天属于正规军事人员出身,连杨小花入伍时候起码也接受过几个月的新兵训练,这才没有在巴勃罗面前露怯,后者可是一把破烂AK走天下的狠人,玩过的枪用他自己的话来讲,都记不清了。

等到运钞车来到距离县城最近,同时也是SH疫区外围的解放军驻地时,之前在新闻报道中称为‘建筑奇迹’的疫区围栏,也已经隐约在望。

实际上整个军营都是依着SH疫区的特制围栏建立的,从王晨这边看过去当然看不到在围栏上巡逻的士兵,不过,隐约传来的零星枪声却在明明白白地通知着围栏外的所有人,军队清理丧尸的工作从未停滞,即便新的疫情如此危急,但凡进入射程内的丧尸仍然会被巡逻兵直接枪毙。

车还没停稳,坐在正副驾驶座位上的王晨与房强已经狠狠地震撼了驻地警卫的眼球。

没办法,这就叫人靠衣装马靠鞍,两人浑身上下全套的标准战术装备加上有别于正规陆军的全黑头盔,怎么看都算是来者不善。

尤其是那俩货下车后司机提着个叫不上名字带着消音器的冲锋枪,副驾驶挎着类似九五式却在细节上有区别的自动步枪,更是让卫兵在提高警惕的同时,呼叫驻地现在的最高负责人赶紧来一趟。

来到军队驻地紧闭的大门前,王晨抬头对着岗楼上的卫兵招呼道:“我们是MSS的特勤,需要到军营暂时修整,麻烦开下门。”

“抱歉,没听说过。”

卫兵的回答让王晨很无奈地摊了摊手,他连吐槽的心都没了,MSS虽说和CIA属于同一级别,可名声却远不如后者,不过他要是说自己是CIA的探员,估计上面肯定听过,然后直接动枪扫射。

“国宝局,听说过么?”

“抱歉,没有,我已经通知了营区军衔最高的军官,请你们耐心等一下吧。”

军衔最高的军官?这句话有些不对劲儿,房强已经低声提醒道:“看来军队编制已经散了,只能靠军衔高低来指挥运作,估计受到疫情影响伤亡不小。”

王晨轻轻点了点头。

等待的时间并没有预料中的漫长,营区的侧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位带着防毒面具,看不出长相,但是行走间虎虎生风的军人,他身后还跟着俩荷枪实弹的士兵,宪兵的袖标明晃晃地戴在肩臂上。

军人径直来到王晨面前,非常直接甚至可以说有些失礼地打量了王晨几眼,感觉面前这位不像是穿着CQB彩弹装备装神弄鬼的傻瓜,这才伸出手,直接道:“通信团中校,张凯丰。”

“MSS安全特勤,王晨,这位是我的同事,房强。”

瞄了眼房强肩颈出隐现的绷带以及王晨额头上的‘膏药’,张中校直接道:“车上都是你的同事?有人被丧尸咬伤么?”

046故友的消息

张中校的语气中带了几分责问,王晨却并不在意,这种时候肯确认他们的情况,总比直接赶他们走人要好。

“一部分是特勤,没人被咬伤,有枪弹轻伤员,还有两名南美人,他们的身份不便透露,我们本来是在公海执行任务,疫情爆发后接到的最后一个命令是前往京畿附近的MSS分局归建,身上这些装备来自MSS的物资补给点,但是不足以支持我们北上,所以想进营地修整的同时,借用军方的卫星通信设备联络京畿那边,明确下一步行动。”王晨这话并不算是假话,只是有些重点细节他不方便讲,也不能讲。

到底是通信团的中校,见多识广,张中校打量着王晨手上那支九五改,却对房强一伸手,道:“给我你的枪。”

或许是被张中校的军人气势镇住了,房强下意识地一个立正,将冲锋枪交到张中校手里,对方卸下弹匣,有些不太熟练地清空枪膛,又拧下消音器看了眼,随后复原枪支丢还给房强,向岗楼示意开门的同时,摇头道:“能弄到九五改和CS二式冲锋枪,我相信你们不是一般人,不过话说在前面,现在军营内的情况也不是很好,能给你们的帮助并不多。”

“好在,我们的要求也不多。”王晨见审核过关,用略微轻松的语气回应,随即,他从后腰抽出那把缴获的格洛克,顺带又拿出两匣子弹,直接递到张中校手里,不等张中校开口,抢先道:“在公海上的缴获,口径九毫米,在国内子弹不好找,按规定靠岸就要上交国家,不过现在这种情况,真要上交我们得一路带到BJ太费事了,上交给就近的军警单位并不算违规,麻烦你帮我们收着吧,哦,对了,车上还有把格洛克二六、一把柯尔特蟒蛇,等下一并交给你。”

掂了掂手里的格洛克,张中校面色稍缓,重新打量了几眼面前这个年轻的有些过分的安全特勤,对王晨的评价不由得提高了几分,会做人是一回事,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看出自己对枪支有一定嗜好并且投其所好还能找出足够冠冕堂皇的理由明目张胆送礼,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最起码,张中校收了这几把在国内不好找子弹的枪,自然不能对车上其他武器再打主意。

比如王晨腋下枪套里的NP22。

王晨起先对NP22完全没有印象,也谈不上什么好感,他还是通过巴勃罗结结巴巴的英语介绍以及麻天爱不释手的显摆中才知道这把NP22的原型——SIGP226有多牛叉,多的不说,光是被选为美国海豹突击队的制式配枪,并且获得了美国军方的正式名称MK25这一点,就足以让王晨放弃一直使用的格洛克手枪。

其实,他这样的选择,关键不在于NP22与格洛克的比较,再怎么说格洛克也是原装美国货,CIA探员专用,肯定要比山寨版SIGP226要强,关键在于他之前与张中校说的子弹问题,国内的九毫米子弹太隔路,比国外的子弹长了一块,蓄意造成单向通用,格洛克再好,没有弹药支援也是废铁一块,所以王晨情愿用来送人情换方便。

至于网络上那些有关体制内大厂的九二式和民间小厂的NP22到底谁优谁劣的争论,不是枪迷的王晨自然不清楚,作为真正枪迷的麻天也不屑于评说。

进入军营,算不上人声鼎沸,好歹也是人来人往有些热闹,沿着疫区围栏,不少衣衫驳杂的平民在接受基本的军事训练,还有些平民在搭建新的营房,无论如何,这场面总比一路上开车过来,除了零星丧尸之外几乎见不到活人要强上百倍。张中校自然不能全程陪同众人,指派了一名姓栾的少校帮助王晨他们,安排他们在军营的所有事宜。

栾少校岁数不大,一脸的中正祥和,身材也是中等,丢在人群中找不出来的类型。

目送着张中校开车离去,王晨转身面对栾少校,掏出香烟递了一支过去,客气道:“麻烦栾少校了。”

栾少校也没推辞,接过烟瞄了眼,奇怪道:“还是外国牌子啊。”

“几位南美朋友送的,抽个新鲜,您要不嫌弃,我这多半包都拿去,咱们上车边开边聊?”

“行啊。”

借着香烟开路,栾少校打开了话匣子,短短几分钟车程,王晨他们也把军营的近况了解了七七八八。

这里原本是SH疫区的派驻部队,相当注重防疫,所以新一轮疫情爆发后,军营内部的处理也是相当快,只是这次疫情的死亡率确实太高,即便全员配发防毒面具,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佩戴,稍有些疲劳就可能倒下,所以还有超过半数的军人染病死亡,总体来讲,相比平民的死亡率,减员不算太多。

多支不同职能的军队包括军官在内超过半数牺牲,剩余人员混编在一起,维持军营的基本运作,定期在疫区围栏上巡逻清理丧尸,甚至可以救助前来投靠的平民,已经是相当不易了。也正因为人手不足运作困难,所以张中校以及幸存的几名高级军官共同制定了新的管理条例,所有进入军营的平民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无论男女都必须接受基本的新兵训练,最起码也要掌握武器射击的要领并且在近距离内开枪达到一定的准确程度,其次,为了尽量维持军营的运作,接受过新兵训练平民需要与战士混编,执行巡逻、物资巡回等任务,估计再有个三两天疫情爆发彻底过去,还要在丧尸数量增多以后执行清理任务。

介绍这些‘新’规定的时候,栾少校的语气并没有什么起伏,甚至连眼皮都没抬,完全是自顾自地解说,这样的态度相当明了,即便王晨他们声称是MSS的安全特勤直通中央,明面上的级别甚至比张中校都要高,到了人家这一亩三分地,还是要按人家的规矩来。

毕竟,现在不是和平年代,甚至不是战争时期,是末世,哪怕嘴再硬,广播里天天叫嚷曙光就在明天疫情必将过去,那也是末世,到处死人的末世,赤裸裸的末世。

所以当栾少校下车的时候,王晨也很及时地表态,在军营休整的几天时间里,安全特勤全体成员都可以分期分批地参加军营这边的行动。

再怎么说,这些特勤也比武装平民要强太多,栾少校自然不会客气,同时也表示,等下回去,将在第一时间送一套便携式的卫星地面接收装备过来,保证特勤们在军营内可以建立卫星数据链,只不过离开军营的时候,装备必须交回。

车到地方,栾少校又嘱咐了几句衣食住行的要点,尤其是身份识别与安全意识,王晨他们在营地活动的时候可以荷枪实弹,但是必须佩带军方临时发放的袖章,避免出现不必要的误会,其余的,王晨其实并没有听进去,因为除了盛青茹还算精神,可以放哨警戒之外,王晨这些人已经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在科考船上已经是神经紧绷生怕某个角落出现个因疫病而丧尸化的船员,登陆以后更是没有好好休息过就遇到了连番的事情,哪怕之前找个地方小睡到天亮,谁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外有士兵巡逻,内有盛青茹放哨,所有人终于可以彻底放松下来,要做的唯一一件事便是呼呼大睡!

这一觉睡过去,再睁眼已经是下午三点半,王晨翻身坐起顿觉精神充足,他旁边还在沉睡的麻天却连半点反应都没有,对面的房强也在打着呼噜,至于巴勃罗,连被子掉到地上都不知道,自顾自的沉睡。

在床上睡觉与车里蜷缩着睡,感觉确实不一样,王晨连个梦都没做,其实他是被饿醒的,或者说,是被床头飘散的饭香熏醒的,自从他接受了屠鸿业的体质强化药剂,自我感觉对食物比较敏感,在浅睡眠的状态下闻到饭香,身体机能就开始觉醒,这大概是体质强化药剂不算太负面的作用之一吧。

床边摆放的午餐不用说是盛青茹在他们睡觉的时候端进来的,人人有份。虽说饭菜已经凉了,简易保温壶里的汤还是温热的,王晨顿时吃了个狼吞虎咽,没几分钟吃饱喝足,简单收拾下,他懒洋洋地穿好裤子,打算溜达出去问问哪里能洗个热水澡,忽然房门被人猛地推开,王晨下意识地便要去摸枪,见推门的人是乔安娜才放松下来,不等王晨张口,乔安娜垫步来到王晨身边,急切道:“艾莉!艾莉!toohot!”

哦,发烧啊,找点感冒药……饱腹感让王晨的思维有些迟钝,正想张口忽然意识到现在发烧可是会要人命的!他赶忙推了推麻天、房强与巴勃罗,先提着外套与挂在床头的手枪跟着乔安娜冲出了营房。

女士的营房就在旁边,几步路的功夫王晨已经站到了艾莉的身前,这个南美姑娘面色潮红,呼吸急促,身体摸上去烫的惊人,症状与科考船上的那些船员完全一样,王晨二话没说,抱起艾莉便往外走,嘴里还吩咐着:“小花,去问问医护站在哪里?!乔安娜,去叫房强,不是,callfang!quickly!”

没成想,刚把艾莉放进运钞车,房强这边跟巴勃罗抬着麻天从营房里冲出来,迎面一句话好悬没把王晨掀个跟头。

“麻天发烧了!!”

按照好心平民的指引,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开车前往医疗站,不过三五分钟的时间,运钞车停在了一片带有蓝顶红十字图案的营区旁,即便是下午,营区内还有不少护士与平民在忙碌,王晨背着麻天,巴勃罗抱着艾莉,俩人一前一后小跑进营区,左手第一间营房挂着急救室的牌子,迎面正好有护士迎了上来,见这些人的装束不由得一愣,说象平民吧,却荷枪实弹,说是军人吧,没有军装却带着臂章,随后这名护士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麻天与艾莉身上,直接道:“赶紧,别慌,把俩人放到行军床上绑好,大夫马上过来。”

说话功夫,一名穿着防疫服的大夫快步走了过来,见到艾莉这样明显的南美面孔也是一愣,还以为是维族群众,随后集中精神先检查了一下艾莉的体温,看了她的瞳孔,又特意听了听心跳,转身吩咐护士道:“二号处置方案,去配药吧。”

接着,这位大夫如法炮制,一样检查了麻天,起身对围拢在四周的人问道:“他之前是不是受过伤?”

“啊,对,我们刚从海上过来,之前腿上受过伤,大概在这个位置,还没完全好,昨天晚上意外又迸裂了伤口。”

大夫听王晨这么说,直接命令道:“你俩,把他裤子脱了,伤口露出来。”

“唉。好的。”

王晨与房强赶忙将麻天的裤子脱了下来,露出他腿上贴着纱布的伤口,大夫从上衣兜里掏出剪刀剪开纱布,一股粉加黄色说不清是脂肪还是血的液体从纱布下流了出来,同时,古怪的腥臭味开始在四周弥漫。

“二次受伤后是不是没好好清理伤口?进营区以后也没有处理过?”

“恩……是的。”

众人全都尴尬,大家包括麻天在内光顾着睡觉了。

“伤口发炎了,要马上做清创,小陆?小陆!拿束缚带、缝合工具、酒精、抗生素过来!”

趁着护士去拿器材药品的功夫,王晨赶紧轻声问道:“大夫,他俩,严重么?”

带着防毒面具看不到大夫的表情,能听出他的语气有几丝不耐烦与疲惫,好在这位大夫脾气还算不错,耐着性子对其他人解释道:“这位外国姑娘生还的几率大概在三成,能不能挺过来,纯看她的体质怎么样,这个男青年只是伤口发炎,清理干净伤口,收拾收拾就没事了,好了,我们马上要进行清创,你们到营房外去等吧。”

大夫说一句,盛青茹翻译一句,乔安娜的面色沉重一分,等到大夫说完,乔安娜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身先出了营房,王晨与其他人一起也走出营房,在营房旁边的运钞车前或坐或靠,都没了聊天的兴致。

见众人兴致不高,王晨想说两句鼓鼓劲儿,却不知道该怎么讲,其实他自己也觉得这事儿太闹心了,都以为进了军营肯定会没事,最起码能过上几天清净日子,结果刚半天时间,病倒俩!

所以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其实这并不奇怪,人么,有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忙碌,紧张,事情多,天天连轴转没个休息,反而身体劳累却没见病痛,顶多肌肉劳损,骤然放松下来,头疼脑热感冒发烧立刻找上门,想躲都躲不开。

只是这两位发烧得病的时候是在太不凑巧了,尤其是艾莉,能不能挺过来还两说!

盛青茹也感觉场面太过冷寂,忽然想起之前栾少校送的设备还在车上,赶忙招呼杨小花道:“刚才栾少校过来送了套设备,你们都在睡觉,我放在车上的置物箱里了,你要不要看看?”

“哦,等会吧。”杨小花其实没什么心情去摆弄设备,她男朋友还在里面做手术呢!再怎么没心没肺也没到这个地步,架不住盛青茹那个疯娘们做事我行我素,主动上车将笔记本电脑与那套连接军营无线网络系统的粗苯工具箱都搬了下来,她也只能有些心不在焉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操作。

左等右等都是等,转移一下注意力也是好的。

军方设备一贯的特点就是简单耐Cao,安全特勤的笔记本也不例外,连接之后笔记本便可以利用军方的卫星地面收发站连接通信卫星单独开一条与京畿安全部门联络的信道。

其实,还不如不开,按条例,他们应该每隔十二小时汇报自身情况,京畿那边一般都会回复一下,结果呢,杨小花打开通信界面,他们离开科考船发出的最后一条消息,都还没人过问,孤零零地挂在发件箱里,显示无人阅览状态。

还是真是被抛弃了啊。

也难怪,那些资深特勤都牺牲了,留下几个小虾米,谁去会注意呢?

早前因为这些小虾米知道了太多内幕,被列在了需要‘闭口’的黑名单上,也获得了极高的关注度。

现在?

呵呵。

连王晨都在心底暗暗叹气,正要跟乔安娜翻译屏幕上的内容,一条私人信息的提醒出现在界面右上角,看题头,是写给张福的。

哎?张福不是已经……

“特勤身上一般有两个电话号码,一个是日常对外联络的,一个是用于内部保密的,每次出任务之前,他们的对外号码都会转接到后勤这里,通常都会是我这样的话务员来接。”杨小花的语气愈加沉重,很显然,这多半是张福的亲戚朋友再联络不上张福之后,发来的短信,也不知道发信人现在还活着么?

“打开看看吧。”王晨低声道:“如果是找张队长有事,我尽量给他办。”

杨小花点了点头,打开了信息。

王晨仅仅看了小半,脸色就开始发白,等他全部看完,连嘴唇都开始哆嗦,急匆匆掏出根香烟塞进嘴里,再想用打火机打火,却怎么都打不着了!

不止是王晨,连杨小花也惊讶地捂住嘴,说不出话来!

房强将王晨与杨小花的表现看在眼中,心里奇怪,却没急着问,他帮王晨点上烟,等对方抽了大半香烟后才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张翰是谁?胡倩倩又是谁?”

王晨张了张嘴,其实他也解释不通,怎么张福的私人信息里会有一封张翰发来的,有关胡倩倩的求救信息!

这事儿,还得从张翰说起,之前胡春还活着的时候,曾经拜托宪兵上尉曹宝泉帮忙,将没有被丧尸病原体感染的胡倩倩交给自己的老婆,胡倩倩的亲妈照顾,曹宝泉则找到了在安全部门负责刑讯的张翰想办法。后来,胡倩倩的妈妈为了见自己老公,特意赶到了疗养院附近的小镇,见到了胡倩倩,也见到了张翰。就是那个时候,出于礼节也好,出于客气也罢,义务帮忙的张翰将自己的名片留给了胡倩倩以及她妈妈。

疗养院出事后,王晨与韩丽还特意去镇子上安顿哈尔滨幸存者家属的宾馆找过,可惜人去楼空,胡倩倩与她妈妈不知所踪,之后呢,张翰在小镇上遇到比他级别高很多的张福,得到了对方的一张名片,同时将疗养院爆炸后的幸存者,也就是王晨、韩丽交给张福,自己回了BJ随即被安排到海边修整烂尾楼。

原本,张翰以为之前的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不会再跟自己有任何交集,哪成想,新一轮疫情爆发后,他接到了胡倩倩打来的求救电话,说她跟已经发烧昏迷的妈妈被困在AY市内的医院里!

对此,张翰只能表示无能为力,他不是神,也不是级别非常高的官员,哪怕他有能力调用直升飞机以及安全特勤去就救胡倩倩,又要用什么理由去说服这些同僚和上司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普通女孩冒险横跨几百公里的疫区呢?

如果说救一人如救全世界,有这样的资源,就近拯救更多的平民不好么?这个社会难道不是人人平等么?

曹宝泉的请托让张翰左右为难,一个相识女孩的生死拷问着张翰的良知,最终,他只能想出个折中的办法,将胡倩倩的求救信息发给级别比他高许多,名字缩写都用ZF的高级特勤——张福。正好他有张福的日常电话,幸存的哈尔滨感染者中最后的两人又是张福送走的,那两人又是胡春的同伴,将胡倩倩的消息发过去再好不过了。

以张翰在安全部门供职的经验推断,张福送走的那两位幸存者即便治好了体内的活性病原体,也肯定不会随随便便放归社会,他们俩了解太多内情,多半会被安全部门收编,最起码也会养起来,所以,只要那两位幸存者得到胡倩倩的消息又念着胡春的旧情,一口咬定胡倩倩属于他俩的亲戚,按照安全部门为特殊人员家属制定的安保条例再加上张福的高级别,别说调用直升飞机和安全特勤去救人,开上十几辆坦克横冲直撞都不在话下!

可惜,直到消息发出,张翰都不知道那个曾经只用名字便让他服软的人,已经为了这个国家长眠在了公海的某个无名小岛上。

尸骨无存。

这便是王晨他们收到胡倩倩求救消息的所有内幕了,当然,王晨现在无暇考虑里面的枝节关联,他满脑子都想着一件事,胡大哥已经不在了,那个跟自己几经生死的胡大哥已经不在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胡倩倩也跟着胡大哥去黄泉相聚!

是的,王晨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去救胡倩倩!

PS:有警察朋友打过九二手枪,一个字评价:烂,为了掩盖制枪失误竟然强行增加了一个与弹匣有关的战术动作,本来都与我这个小写手无关,咱哪知道NP22是哪根葱啊?搜集资料的时候偶然看见某个刘专家黑NP22的文章,那叫一个小白脑残,都不忍逐条驳斥,只提一点,竟然说NP22的原版SIGP226是老了八代以上的老枪,敢情他把SIGP226后续推出的227、228、229都算做一代了……那特么都是220系列好么?照这么个奇葩逻辑往回推的,美国海豹的MK25是比M1911还要老旧的十八世纪手枪呗?看了那篇文章之后,坚定支持NP22!尼玛体制内大厂作出所谓自主烂枪还找专家粉饰,打压民间小厂仿造的好枪,要点B脸不?

047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哎!你们几个!说你们呢!愣什么呢!过来帮忙啊!赶紧!”

“我不管你们是哪个部队的!戴了部队的臂章就要有军人的样子!阴沉个脸给谁看!马上打起精神来!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是老百姓最后的依靠!”

“谁没有战友亲人死亡!别拿这个说事!现在我们要顾活人!想哭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哭!少废话赶紧过来!”

好吧,这个高亢甚至可以说刺耳的声音足以抹掉从杨小花到房强口中所有的借口,面对一位明显年过四十眼看要到五十,完全可以凭借上下两张利嘴以及老娘什么没见过秒杀一切的阿姨or大姐,乔安娜挺着个南美脸上去装国际友人,也一样没用。

所以,包括还处于思维胡乱状态的王晨在内,所有守在简易房前等消息的人,都被这位自称是军医主治妇幼科的中年女大夫叫去帮忙。

情况也确实紧急,或者说,作为方圆百十公里内唯一的,还在正常运转,拥有巡逻车辆、强大火力甚至还有武装无人机空中支援的医疗单位,什么时候不紧急?

刚刚到达三辆大型客车,车上全是从儿童医院救出来的患儿、孕妇、产妇、婴儿,好么,下车后的场面简直不能用鸡飞狗跳来形容,简直是一场灾难!光是婴儿啼哭的分贝就妥妥超过了九十!更别提小孩子叫爸爸找妈妈的哭喊,刺耳欲聋!

盛青茹虽说经历凄惨黑暗性格偏激甚至可以说扭曲,可是体内那点来自基因深处的母性无法抹杀,手脚笨了些,好歹胆子大,没两分钟已经可以熟练地帮着几个连亲属都没跟来的产妇抱孩子,安顿临时床位,帮产妇整理带来的零碎物品。

乔安娜是最从容的一个,她的语言不通,可她在贩毒集团那种朝不保夕的危险环境里将巴勃罗培养成一个出色的罪犯(这话听起来古怪却是事实),可以想象一个从小跟毒品、X女、枪械长大的男孩子该多不好教育,让她对付那些熊孩子简直是手到擒来,稍微显露出半点压服巴勃罗的气势,都不用动手,那帮还不晓得愁滋味,到处破坏的熊孩子已经连哭都不敢哭,一个个跟小鹌鹑一样躲在母亲身后,没有父母的则被乔安娜统一归拢在一起,听她用异域的腔调唱起南美的儿歌。

最苦逼的是杨小花,作为一个毕业就当兵的姑娘家,看着满地乱跑哭喊的孩子已经是头皮发炸了,再见到一个个只知道张嘴嚎哭的小肉球根本手足无措,别说抱,她长这么大连摸都没摸过几回,干脆跟在俩护士身后跑腿打下手。本以为打下手有样学样问题不大,等杨小花发现这个工作相当古怪的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宝宝怎么了?”

“昨天晚上有些咳嗽,今天早上大便稀,哦,对了,还有他刚才吐奶了。”

“哦,别着急,我看看啊,吐奶多么?”

“不多,只有一点点。”

“成,我开副小药,口服就成,杨护士?杨护士?别发呆,拿药啊。”

“啊?哦,好的。”杨小花赶忙从旁边的袋子里拿出个空塑料瓶,塞在护士手里,护士又把这个塑料瓶塞给抱着洋娃娃的女人,那女人连声感谢后走了,按照外面护士的安排去自己的营房。

没错,塑料瓶里没有药,是空的,那女人抱的不是婴儿,是洋娃娃。

四个年龄加起来有一百岁的女人,陪着个明显成年能有三十岁上下的女人玩过家家,这场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如果说这样的过家家流程杨小花已经做了六七次,从浑身起鸡皮疙瘩到全然麻木,那就不仅仅是诡异,简直是在拍恐怖电影,还是R级的。

次数虽然多了些,其实流程挺快的,不到十分钟的功夫,那些抱着洋娃娃来看病的女人纷纷离去,杨小花稍微松了口气,看着不远处正在帮忙抬产妇的王晨和房强,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不是觉得刚才那场景挺奇怪的?”

杨小花闻声转头,跟她说话的护士岁数看着不大,最多二十五六,神色有些憔悴,语气却还平和。

“我大概能明白你们这么做的目的,她们都是因为孩子死亡发疯的产妇和母亲,对吧?”

“是啊,疫情来的太快,很多孩子都没撑过去,当妈的受不了刺激,发了疯,我们找不到心理医生来治病,也不能让这些妈妈在卫生站里大吵大闹,只能用这种办法拖一天算一天,今天这波算少的,每天上午才多,有二十几个。”

“可是,这样不会让她们的病情加重么?”杨小花眼见一个抱着洋娃娃的女人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丝毫不避忌周围来往的人群,就那么撩起衣服露出涨鼓鼓的生命之源塞在洋娃娃的嘴里,边哼着儿歌边用手挤压着,浅白色的奶水顺着洋娃娃的嘴滴落在地上,她丝毫不觉,满脸的温馨欢乐。

“加不加重,现在这个世道,重要么?能过一天算一天吧,找到治疗办法或者心理医生之前,让这些可怜的女人生活在美梦里也不错。”护士叹了口气。

再看几眼周围如同梦游一般溜达的女人们,杨小花不得不承认护士说的对,随口宽慰道:“我感觉场面热闹点也不错,起码说明疫情在减弱,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妇幼活了下来。”

“不想泼你冷水,可你没发现这些妇幼中几乎没有男人么?”护士随手抓起一瓶矿泉水,咕嘟咕嘟灌了几口,似乎想让自己在这个问题上尽量冷静一些。

杨小花知道有些问题不该问,鬼使神差般,她还是接话道:“为什么没有?”

“之前听对讲里说,这是SH疫区好几家医院撤出来的病患与家属,当时专门开辟了一块区域动用最好的防疫设备,成百无菌棚与上千保温箱安置他们,总人数超过两万!”

“难道说……”

“是的,这次疫情到来,那些男家属将所有没发病的妇幼都聚集到无菌棚与保温箱里,他们在外围清理或者说,对抗吧,大概意思你懂得,疑似病患、发疯的活人、武装暴徒、零星丧尸以及……他们自己,等到咱们这边终于可以派人去支援的时候,只救回来这些人,其余的……”

杨小花吃惊地捂住了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已经不是用惨或者悲壮来形容的事情了。

简直就是用两万人的命来献祭,换取那些婴孩仅存的,生的希望。

想到生的希望,再看看那几个躲在妈妈身后的熊孩子,杨小花忽然觉得自己不能这么颓废下去,无论如何,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总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

暗地里鼓足自己的干劲儿,杨小花正好看见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在人群中瑟缩的走着,她的衣着很单薄,那孩子被包在布里一动不动,多半又是个洋娃娃,心里哀叹的同时,杨小花正想上前去招呼,却被身边的护士一把抓住,护士握力之强,直接让杨小花痛叫出声!

“别过去,那女的不对劲儿!”不光是杨小花身边的护士这么说,站在不远处的另外一名护士也发现了情况不对,赶紧补充道:“看着是不对,你俩盯着那个女人,我去找人!”

疫情发生到现在四五天了,护士们在卫生站什么情况没见过?说这个女人不对劲,那肯定是有问题,杨小花当然不会争辩,正好见到王晨与房强往急救室那边走,大概是忙完了去瞧瞧麻天的手术如何了,她赶忙招呼道:“王晨!王晨!”

呼叫声转瞬淹没在孩子们的噪音里。

其实王晨到现在,还有一半心思放在胡倩倩身上,脑子里还在琢磨等下要做个尽量周详的计划,如何尽快搜集必要物资,寻找交通工具等等,所以他压根没听见杨小花的叫嚷声,反而是房强注意到杨小花对他俩招手,赶紧摘下随身携带的对讲机,昭示给杨小花看。

杨小花忍不住敲了下自己的脑袋,都忙糊涂了,她摘下对讲机赶忙呼叫道:“房哥,在你跟王晨六点钟的方向,看到那个步子很慢四下游荡的女人没有?对,穿红裤子没穿上衣只有件内衣的那个女人,抱着个襁褓,护士说那女人不对劲儿!你跟王晨去检查下,要小心!”

护士在一旁还补充道:“小心啊!尤其那个襁褓里的孩子!可能不是孩子了!”

房强嘴里答应着,收好对讲机,转头对王晨道:“别愣着了,赶紧,小花说让咱们帮忙检查个可疑妇女,等下我拦着她问话,你站她身后以防她反抗,唉!别发呆啊!注意她手里的孩子!听见没!”

王晨回过神,见房强面色紧张,他也觉得自己这时候太过发呆有些不应该,赶紧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

房强不清楚胡倩倩对于王晨意味着什么,嘴里还嘀咕着:“不是刚休息好么,怎么魂不守舍的,我说,王晨,你可别吓我,麻天已经躺了,你可别再躺下。”

嘴里应承着房强的嘀咕,两人已经靠近杨小花指出的那个女人,房强站到女人面前,王晨绕到女人身后,那女人浑然不觉,被房强拦住也只是站在那里碎碎念,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房强连续问了几句话,那女人都不搭理,这种反应耗光了房强的耐心,他索性凑到近前,轻声对女人说道:“宝宝好可爱啊,宝宝真好看,让我看看你的宝宝好不好?”

房强一个没结过婚的万年单身狗,哪会夸孩子?翻来覆去也只有这三句,偏偏这女人听进去了,脏兮兮地脸抬起来,露出个呆傻傻的笑容,“好啊。”

说着话,她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撩开盖在孩子脸上的布。

其实她撩开布之前房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杨小花刚刚在对讲机里已经提醒了,他可能会看到死婴、丧尸婴儿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所以,当房强看到布下是个一岁多,脸色发青露出小牙发出类似毒蛇嘶嘶声的丧尸婴儿时,只是心跳快了几拍,赶忙挥手示意两边人群散开,同时右手悄悄探到腋下去掏枪。

周围的大人孩子能活着进军营,警惕性自然都不低,连沸反的声浪都在瞬间降低了几度,有些熊孩子甚至在第一时间被母亲搂在怀里捂上了嘴。

女人对于房强的举动以及周围人的反应恍如未觉,她轻轻拍打着丧尸婴儿,嘴里嘀咕道:“宝宝是不是饿了?是不是饿了?妈妈喂你奶奶好不好?好不好?”

话说着,她顺手解开自己的哺乳背心,很自然地挺了挺胸。

要说房强没被女人这个动作分心,那是谎话,不过他也不至于当场流口水,眼见这女人的胸脯上半点伤口都没有,房强明白她怀里的孩子应该是死亡没多久,刚刚才丧尸化,要不然,这女人绝对不可能带着个丧尸婴儿坐上军队的客车一路到达这里。

要不是被搂在母亲怀中保持着高体温,这孩子应该不会很快丧尸化,唉……。

心中哀叹的同时,房强当然清楚活人被丧尸咬了是什么下场,这女人被自己的丧尸孩子咬了,百分百死定了!眼见女人揉了揉自己的胸脯,那颗深色的葡萄即将塞进丧尸婴儿的嘴里,房强来不及多想,这么个距离对丧尸婴儿开枪,子弹肯定击穿,后果难以预料,他干脆抢在女人前面直接将枪口塞进了婴儿的嘴中!

情急之下房强也没控制力道,黑洞洞的枪口直插婴儿的喉咙,婴儿的嘴角瞬间撕裂!

啊——!女人看着怀里的孩子,发出了狼嚎一般的惨叫!她一把攥住了房强的手腕,死命要将枪口从丧尸婴儿的嘴里抽出来!

不要小看一位母亲为了孩子在瞬间爆发的力量!

房强一个大男人,两只手攥着手枪插进丧尸婴儿的喉咙,这力道竟然顶不住女人单手!他在瞬间便被女人用单手给扒到了一边!

女人身后的王晨其实在对方惨叫之前仍旧有些走神,没办法,胡倩倩给他的刺激太深,让他的思维一时间钻了牛角尖,等到女人发出惨叫,王晨才算真正收敛了发散的思绪,全神贯注到女人身上,见房强被女人扒拉到旁边踉跄出去两步,而这女人明显就要跑开的架势,王晨也没太多选择,总不可能看着她抱着如此危险的东西冲进人群,他干脆一个虎扑,直接将女人扑倒在地!

“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女人被扑倒,孩子压在身下,当然奋力挣扎,以王晨的体重,竟然都压不住她!弄得地面上尘土飞扬!

正当房强站稳后冲上来帮忙,伸手按住女人双腿不让她乱踢乱蹬的时候,这女人忽然浑身瘫软,就此不动了。

完了,这下闹大了,不是自己用力过猛,弄死人了吧?王晨此刻还搂着女人,全身压在女人身上,他赶忙侧身用力,将女人翻过来,探手去摸女人的脉搏。

脉搏跳动微弱,但是还算稳定。

王晨松了口气,翻身站起来,房强则蹲在女人身旁,招呼着护士医生赶紧过来抬人同时在女人身边寻找那个丧尸婴儿,怎么着也得拧断小东西的脖子,才能防止它乱咬人,谁都不希望好端端一个军营最终变成丧尸乐园不是?

咦?奇怪,明明应该在这附近啊,房强眼睁睁看着,女人被王晨摔倒的时候,那个婴儿压在他俩身下,怎么找不到呢?

房强感到奇怪,王晨更奇怪,怎么旁边人还是满脸震惊的样子看着自己?我脸上有花吗?还是说刚才摔在地上抹了太多泥?怎么右胳膊感觉这么沉呢,别是摔脱臼了吧?不对啊,胳膊能动啊。

疑惑中,王晨在大片的吸气声里提起了他的胳膊,随后,他自己也被胳膊上挂着的东西唬了一跳。

那个丧尸婴儿此刻正咬在王晨的胳膊上,长出来的四颗小牙不大,却死死嵌进王晨的胳膊里,大概是刚刚搏斗时肾上腺素分泌的关系,王晨此刻并不感觉疼,即便那个小丧尸已经咬穿了他的衣服,血迹顺着破口流淌出来染红了小丧尸的脖子,沿着它的脖子正向下流淌,场面惊悚却仍旧没给他带来多大疼痛感。

惊讶过后,王晨放松下来,还好,他的身体里有活性丧尸病原体,即便让这个小丧尸咬了,自己也不会丧尸化。

顺手摘下小丧尸,丢在地上,王晨看着自顾自在地上蠕动,渴望血肉甚过妈妈温暖怀抱的小肉团,强逼自己硬下心肠,抬起军靴对准丧尸婴儿的后脑。

跺下。

好了,事情解决。

身体放松,手臂上的刺痛感才开始放大,王晨瘪了下嘴,正要找护士帮忙处理下伤口,发觉四周的人仍然用惊骇的目光看着自己,而且有些人已经操枪在手,很明显充满敌意。

这是什么情况?那孩子是丧尸啊!你们明明都看到了吧?踩死个丧尸婴儿是无奈之举啊,总比一枪打爆它的脑袋好吧?难道说自己不应该当着这么多孩子的面动手?因此犯了众怒?不至于吧?

房强当然看出情形不妙,起身与王晨肩并肩,低声道:“麻烦大了。”

“知道,众怒难犯。”

“怎么办?”

“能怎么办?都咬住我胳膊了,难道是普通孩子?那孩子是个丧尸!”

“我Cao!”房强头一次怀疑身边这位是不是王晨,智商什么时候变了负数?吃傻子药了?“你麻烦大了!我说你!”

“我知道啊,我弄死的那孩子,不对,我弄断了死孩子的脖子。”王晨执迷不悟,或者说他刚才想着胡倩倩分神,现在看着面前一群荷枪实弹的武装平民逐渐围拢过来,所有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脑子根本没注意房强说了什么,光顾着紧张了。

房强也紧张,但他毕竟不是直面那么多枪口,略一思索便明白王晨此刻被这么多人‘关注’,肯定无法分心想办法脱身,任谁被几十把枪对着,还能冷静分析情况,那脑神经不说粗如大腿,起码也是钛合金的。房强索性一咬牙,站到了王晨的面前,起码替他阻隔了众人的视线,嘴里大声嚷嚷着:“大家别慌!我们是安全部门的特勤!我这位同事被丧尸咬了,但是他没事!不会变丧尸的!”

房强这么一说,王晨又被房强挡在身后,略松一口气的同时才堪堪回过味儿来,对啊,自己刚刚是被丧尸婴儿咬了,还当众咬出了血!自家人知自家事,体内的丧尸病原体保证了自身被丧尸咬也不会丧尸化,可是这些平民不知道,换成谁身边突然出现个被丧尸咬了的青壮,尤其还是有自家孩子在一旁,那必须第一时间解除隐患!

难怪他们只针对自己一个人!

想明白这一点,王晨也赶紧解释道:“大家放心,我不会变丧尸的!”

“被咬的人都这么说。”

人群里阴测测地飘出这么句话。

“我不一样,真的,我是……”王晨话到嘴边,又咽了,他怎么说?说自己身体里有丧尸病原体,还是活性化的,丧尸咬自己肯定没事,因为病毒不会二次感染,这话谁信?即便周围的人信了,恐怕更要在第一时间把自己干掉!

尼玛没智商的丧尸已经相当可怕了,忽然冒出个有智商的,还让不让人活?

王晨这一结巴不要紧,四周的人群又围紧了一步,各种杂音也同时冒了出来。

“哥们,别紧张,先走一步而已,我们也没准什么时候就去找你了。”

“对不起啊,我孩子好不容易进了军营……我老公他为了我们……”

“你要是不敢自己动手,我们帮你,放心,不疼!”

眼见事态即将失控,王晨实在想不出办法,只能大声喊道:“我身体里有病毒疫苗!真的有!所以……”

“得了,别吹了,谁信啊。”

“疫苗?就凭你?”

“你们难道不能听他把话说完么?再怎么说,他刚才也救了个女人啊!也是为了不让病毒传染给大家才去冒险的啊!”杨小花见事态不妙,第一时间呼叫了栾少校,之后她挤不到人群里,急的在外面直跳脚,大声嚷嚷着。

人们置若罔闻。

048有口说不清

“闭嘴!”一声凄厉的叫嚷截断了杨小花的话,人群中钻出位身穿军服的女医生,正是刚才叫王晨他们干活的女军医,此时她面目略有些扭曲,脑门上青筋都爆起来了,显然非常生气,指着王晨道:“你救了那个女人,是好样的,但是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为,被丧尸咬了就要认命!在这里拖拖拉拉象什么样子!你要是胯下还带个把!给自己一枪!不象个军人,起码也要象个爷们!”

“他的体质真的是特殊的!不会被丧尸病毒感染!”房强听到女军医这么正义言辞要别人去死,忍不住开口反驳,反正病原体感染的效果和打疫苗差不多,他这么说也没问题。

“他身上有疫苗,你是他同事,你也有呗,这样,你也让丧尸咬一口,我们就相信你。”所谓看热闹不怕事情大,人群中又有人说道。

“这个……我只打了预防疫苗……”

各类蔑视嘘声响起。

“好,我信你!你敢让我抽血化验么!”女军医无意中做了致命一击。

王晨与房强对视一眼,苦笑。

怎么可能抽血化验?那不是跟王晨去咬人结果一样?查出血液内有丧尸病原体,别说活性还是潜伏,王晨一样要死!

两人的再次沉默助长了周围人的气焰,各类话语纷至沓来。

“得了!当我们是小孩子啊!都无法自圆其说!”

“就是,就是!”

“还是那句话,你不敢自己动手,我们替你做。”

王晨简直啼笑皆非,他现在浑身是嘴也讲不清了,难道因为救了个女人被丧尸咬了,自己今天非得自杀了事?

这大概是全世界最窝囊的死法了。

没有之一。

话已经说僵了,王晨又不想死,胡倩倩还等着他去救呢!他能做的选择也只有一个,端起枪,和这帮翻脸无情的平民拼个你死我活!

正在王晨借着房强的掩护慢慢摸向斜挂在自己身侧的突击步枪时,人群外忽然传来一声娇喝,“王晨!接着!”

顺着话音儿,一个黑乎乎的小球越过人群抛向王晨,王晨一把捞在手中,都不用看,已经摸出来是什么东西,左手握住圆球,右手大拇指已经套在了拉环里,掌心向外一张,无需多说,围上来的人群顿时纷纷后退!

那是,谁见了手雷,还是拉环随时可能拉开的手雷不害怕?!

要不怎么说盛青茹是个疯子呢,杨小花光想着找栾少校来主持公道,盛青茹更绝,她直接掀桌,亮手雷不玩了!

靠着手雷的威慑,王晨与房强缓慢地向运钞车走去,巴勃罗已经提前发动了运钞车,也有人在人群中喊话,质疑王晨怕死想逃,肯定没有胆量拉环,鼓动大家围上去除害,王晨立刻反唇相讥:“不拉环,你们要我死,拉环还能多赚几个!你看我敢不敢!”

再没人废话。

那个女军医脸都气白了,几次想上前,都被身边的护士死死拉住,开玩笑,本来活着的军医就没几个,这位姑奶奶上去跟人拼命,真要出点什么事情,身边人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眼见运钞车在望,汽车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栾少校到了。

跟他一起过来的还有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

场面终于得到了控制。

栾少校问询了情况,没用多长时间便做了个决定。

众所周知,被丧尸咬了,最多十二小时就会变丧尸,所以栾少校决定让王晨在单独的宿营车内待上整整一夜,由四名士兵看押,如果明天早上他没有变丧尸,那说明王晨没有说谎,如果他变了丧尸么,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表面上栾少校这么做是一碗水端平,两边安抚,其实在那些新老平民看来,这明显是偏袒王晨这样的军方人员,谁都知道被丧尸咬了肯定变丧尸,这是常识,无数人命积累出来的常识!到了王晨这里上嘴唇碰下嘴唇,说没事就没事?糊弄傻子呢?!

不过么,好歹给双方台阶下,栾少校也算军营里的实权人物,十几个青壮士兵荷枪实弹站在旁边威慑性十足,再加上那些刚进军营的平民中多数是孩子临近傍晚因为饥饿开始哭闹,聚拢起来的人潮终于逐渐散去。

只不过,王晨同样不好受,因为这个该死的丧尸病毒,他又一次失去了自己的自由。

晚饭是盛青茹与杨小花一起送来的,她俩带来了几个消息,艾莉的情况还没有好转,麻天的手术很简单,退烧也很快,伤口缝合后已经醒了,正在胡吃海塞。房强对盛青茹坦白了王晨的情况,又让盛青茹用英语对乔安娜说了实情,乔安娜并没有太多犹豫,立刻表态与他们同进同退。

王晨心知,乔安娜这是没的选择,但凡有人愿意接纳三个语言不通的南美人,她估计都不会在自己身边多停留哪怕一分钟。

携带丧尸病原体的活人,某种意义上就是有智慧的丧尸。

相比乔安娜,盛青茹似乎并不介意身边有王晨这样的定时炸弹,甚至让王晨觉得她对自己的态度更放松了一些,当着杨小花的面,王晨也不好多问,只能猜测盛青茹的脑回路与正常人不一样。

两人临走时,王晨嘱咐杨小花想办法联络上胡倩倩留下的号码,查清她的处境,如果号码挂不通,切记要短信留言。

杨小花自然是满口应承,盛青茹却丢给王晨好大一颗卫生球,气呼呼地走了。

果然,这女人的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

晚饭过后,夜幕深沉,虽说白天几乎睡了一整天,王晨此刻并不算困顿,不过他还是准备再睡上几个小时,这种有卫兵站岗的安全环境以后谁特么知道还能碰上几次,不好好休息,是在对不起自己。

平躺在床上,王晨却安静不下来,他的脑海中不可抑制地设想着明天离开去救胡倩倩的计划,大方向已经想好了,他打算独身上路,这次去救人不和同伴一起走,如果可以的话,将他们安顿在军营里是最稳妥的,麻天腿上不方便是其一,房强、盛青茹、巴勃罗他们与胡倩倩没交集不能因为跟自己的交情就道德绑架他们跟自己去卖命,这是其二。

至于需要房强开车这种细节么,王晨觉得问题不大,他虽说在车辆驾驶方面完全是生手,只知道基本操作知识,不过外面的马路上也没什么车辆,只要王晨将汽车开起来,边走边学磨上个百十公里,怎么都能熟练驾驶了。

正在胡思乱想,门口传来立正敬礼的声音以及张中校略有些嘶哑的嗓音,“还没睡吧?我跟栾少校过来看看你。”

“哦,还没有,进来吧。”王晨翻身坐起,回答道。

两人推门进入,栾少校扬了扬手里的塑料袋,笑道:“啤酒、花生、罐头,宵夜一下?”

“有的吃当然不能放过,我就不跟二位客气了。”王晨赶忙让出地方,宿营车不比营房,空间相对狭小,三人索性将东西在折叠床上铺开。

几句闲聊过后,话题很自然地转向今天下午的事情,王晨也知道这二位无事不登三宝殿,索性先问道:“那个大妈怎么回事?下午她比谁都激动,跟我没怨没仇的。”

“大妈?哦,你说齐大夫啊。”张中校看了眼栾少校,后者放下啤酒罐,语气有些低沉,“昨天,她老公也是帮助安顿病患,被咬了,确认治疗无效后,很硬气地给了自己一枪,所以,你也别怪她,老公死在眼前,齐大夫肯定受了刺激,连续四十八小时忙碌没睡,刚刚才被强制注射了镇静剂,睡着了。”

“这样啊……怪可怜的。”王晨点点头,闷了口啤酒。

军人么,直来直去的多,愿意绕弯子的少,张中校也是一样,见王晨不说话,索性直接道:“那个疫苗……是真的么?”

“假的。”王晨压根没犹豫,直接道。

“那你还这么镇定?!没发烧难受?!”栾少校忍不住追问道。他本来以为能听到不一样的答案,没想到王晨坦陈疫苗的事情是子虚乌有,刚刚在心底升起的那点点希望,如同肥皂泡一样,啪,破灭了。

“我不怕丧尸撕咬,是真的。”王晨继续爆料道。

听到王晨这样回答,连张中校都来了兴趣,追问道:“这话怎么讲?”

“其实我加入安全特勤时间并不长,相信你们都能看出来,只不过是机缘巧合,从哈尔滨撤离后正碰上安全部门执行任务缺人手,临时征召的,这次去公海出任务之前,我们所有特勤都注射了可能有效的丧尸病原体疫苗,在科考船上我们获得了后方的疫苗抗体检测结果,因为个人体质的关系,只有我一个人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免疫丧尸撕咬,比如刚才那个丧尸小孩咬出的小创口,换成成年丧尸,唾液量要大上几倍,我也扛不住。”王晨的话真假参半,让人无从分辨,反正他是不会说出真实情况自己找死的。

张中校与栾少校将信将疑,事发到现在也过去五六个小时了,看王晨半点发烧难受的征兆都没有,也不由得他们不信。

王晨对他们和盘托出,这二位也不能没有表示,张中校沉吟了良久,诚恳道:“听我一句忠告,王特勤,明早,你真要是没事,马上带着你的同事撤离我们这里,物资我会给你准备好,至于离开后去哪里,你自己看着办。”

这等于是和气地下达逐客令了,王晨要去救胡倩倩,本来打算的也是明早走,可他没想带同伴,听到这种全部逐出的消息,瞳孔难免缩了两分,目光有些锐利,盯着张中校等待他的解释。

“下午的事情,已经在平民之间传开了,其实不光是平民,那些维持秩序的战士中也有讨论,这种话题,根本禁绝不了,如果你不走,只会愈演愈烈。”张中校抬手制止王晨的自辩,继续道:“让我把话说完,你刚刚的解释,我和栾少校可以相信,我们甚至可以约束战士去相信,但是那些平民不会听辩解,起码,不会全信,现在政府都垮了,公信力荡然无存,他们只会相信亲眼看到的事实,那就是你被丧尸咬了却没事,那意味着你是身上带着有效的疫苗,这个事情一旦确认,你觉得那些平民会怎么对待你?或者说,你觉得我能有什么办法去控制平民不来抽你的血,吃你的肉,以图他们自己不怕被丧尸咬?让他们相信你是特例这么做没用?”

“可是……”王晨目瞪口呆,一时情急找的借口结果把自己装进去了,这特么上哪里说理去?

“其实,这一点我都没想到,你知道我们给齐大夫注射安定之前她在准备什么?”张中校问道。

王晨跟个小学生一样乖乖摇头。

“她在准备制作血清的设备,并且声称只要你早上没事,她必须第一时间抽你血液制作血清,用来进行疫苗试验。”栾少校给出了王晨意想不到的答案,并且补充道:“说正经的,齐大夫这个想法,很让我们心动。”

那是,一旦血清证实有效,哪怕是短期有效,打上一针再出去跟丧尸玩命,只要不被丧尸围住放翻破肚拽肠吃心肝,咬上几口屁事没有,生存几率自然会增加太多太多!

谁能不心动?!

至于血液提供者会不会被绑在试验台上天天灌营养液变成一台造血机器,谁会介意?一念至此,王晨顿时紧张了起来,他毕竟年轻,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俩货一唱一和已经完全主导了聊天走向。

“你别怪齐大夫,她只是从医学角度下的决定,我与栾少校商议后觉得,这个推理不对,如果你身上的效果真的可以复制,国家还能放你在外面活蹦乱跳?有太多办法人力物力第一时间抓你回去做各种试验了。”

王晨忙不迭点头,“是这个道理。”

“就像我之前说过的,我们可以这样想,那些平民可未必能明白,而且,我们也不希望军营内出现军民冲突,影响团结稳定,也不想让那些平民对你们为所欲为。所以,你和你的同事,明天应该尽早离开。”

“我可以走……我的同事……”王晨还想争取,起码让受伤的麻天留下来,结果话说一半他看到对面两位军人略带怜悯的眼神,顿时明白过来,自己先狠狠地灌了一大口啤酒,骂了一句,特么的!

是啊,在旁人看来,王晨可以‘免疫’丧尸病原体以及那些稀奇古怪的病毒,他的同事有很大可能也会免疫!如果王晨把麻天留在这种充满欲求的环境中,不出三个小时,那小子就会被周围的军民以各种大义凛然的理由肢解成无数碎块炖汤拌饭做寿司,连骨髓都不会留下。

留下王晨自己喝闷酒,张中校与栾少校离开了营房,还没走出十米,栾少校忍不住低声道:“中校,你真想放他走?”

“理由我说过了,现在稳定最重要,不论他说的是真是假,只要明天早上他还活着,放他走!”

“可是……他刚刚明明在撒谎,什么临时抽调进入安全特勤,特勤是那么好进的?不是红二代红三代,没点特种技术智商天赋,普通老百姓连熊猫局的大门往哪里开都不知道!没准这小子是疫苗实验品,正因为疫苗有效体质特殊才会被特招进特勤……”

张中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直视栾少校,一字一字缓慢地说道:“我是中校!”

军衔在特殊时期比官大一级还要压死人,栾少校将剩余的话全都吞进肚里,不再赘言,只不过他低头的时候眼神闪烁,心里在盘算什么,张中校肯定猜不到了。

借着啤酒的些许安慰,王晨昏沉着陷入梦乡,其实,他有时候不太愿意睡觉,似乎不光是王晨,其他经历了从文明社会到末世这个演变过程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睡眠问题,只是轻重程度不同罢了,换句话讲,不到二十四小时前还有人拿枪对着王晨的脸射击呢,不借点酒精催眠,谁特么能睡熟?

在深沉的无意识中,王晨忽然感觉到一阵悸动,茫然间睁开眼睛撇向窗外,月朗星疏,估计天快亮了,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他略有些清醒,才听到门口传来模糊不清的声响,或许正是这声响打扰了自己的睡眠吧。

本来就是借着酒劲入眠,此时酒劲散去,王晨感觉膀胱发出胀满的信号,他迷迷糊糊翻身下地,走到车尾的卫生间大肆放空膀胱的压力,顺便洗了把脸,让自己彻底清醒,此时,车外的声响也开始变大,可以分辨出是个女性在说话的声音。

既然睡不着,看时间自己的禁闭期应该也快到了,王晨索性穿好衣服装备齐全,推开车门打算问问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还没等他张口,刚看到两个战士正在拦住一名妇女说着什么,那个女人见门开了,王晨大模大样地站在门口,竟然尖叫连连噗通跪倒在地!

这动作确实让王晨惊讶,不过他历经的突发事情实在太多,已经练成了关键时刻面摊脸这项绝技,也不开口,先看看这女人想干什么。

“我眼看着那个外国女人活下来了,一定是你给了她血液!对不对!一定是!我孩子发烧了!求求你们,给条活路吧!就要一点血!一点点!我的孩子就能活下来!”

这几句凄婉的哀求绝对震撼心扉,一个母亲为了孩子当然什么都做的出来而且情有可原。

可惜王晨只能表示爱莫能助。

他的血打进孩子体内,溶血症什么的都不提,丧尸化的速度可是用秒来计算的,毕竟他体内是活性化的丧尸病原体,而不是现在最新疫情中的人造丧尸病毒,用一般的传播规律来解释就是:病毒的传播难度与感染速度成反比。

见王晨没反应,那女人想上前两步,却被尽职的解放军战士阻拦住,她只能苦苦哀求,翻来覆去说着做牛做马,现在以身报偿也可以之类的话,真可谓字字哀叹,声声滴血,简直让听者落泪,闻者伤心。

见对方都快疯魔了,王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劝解,他又不是心理医生,也不是影帝,憋了半天只能用自己最诚恳的语气回答道:“我真的做不到,你拿了我的血也没用,真的。你相信我。”

女人呆住,她定定地看着王晨,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似乎王晨的回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你真的不愿意救一个只有三岁的孩子么?”

“不是不愿意,是我做不到。”

“好。好。好。”女人点点头,向后退,脱离了两名战士的阻拦。

正当王晨以为对方要放弃的时候,那女人忽然开始破口大骂!

哪怕是从哈尔滨挣扎生还到现在,或者说从小到大人生短短二十载,王晨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人能骂街骂到如此程度,声音高亢嘹亮并且各种脏话随口就来,捎带上王晨祖宗十八代不提,她竟然还当着四名战士与王晨的面脱掉外衣只穿着内衣裤躺地打滚,丝毫不在意粗粝的地面将自己的肌肤磨出道道血痕!

破晓时分原本安静的营地转瞬间开始苏醒,别说王晨,那四名战士同样手足无措,都是热血男儿,谁能厚着脸皮上前去制服个半裸的女人?再加上关押王晨的宿营车安置在医疗站边上,从女人哀求王晨开始,医疗站里陆陆续续闻声出来多个平民,众目睽睽之下,更是让战士们投鼠忌器,不敢随便动手。

王晨眼见围拢过来的民众逐渐增多,心知情况不妙,再这么下去,昨天下午的场面恐怕又要上演,这帮平民能以大义名分逼自己自杀,就能用同样的理由将自己大卸八块!

只不过,这一次绝大多数平民都没有开口说话,他们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态度。

毕竟,一个活着的,可以提供免疫血液或者血清的王晨,总比逼急了用手雷同归于尽的王晨更有价值。

049暴富的代价

大灯,明晃晃的大灯。

必须承认军车不仅仅是耐操的代名词,很多功能都比民用车辆强悍太多,比如喇叭,比如大灯,三五辆军车同时打开远光,锃明瓦亮的远光灯简直可以让人瞬间致盲,别说这些站在平地上的平民,就连踩在宿营车台阶上不知该进还是该退的王晨,都要用手遮挡眼睛来抵消光亮。

趁着人群被灯光震慑住,军车上的解放军战士纷纷下车维持秩序,同时用大喇叭喊话,希望民众不要被煽动误导,灯光从亮到灭,差不多十几秒,等到人群纷纷恢复视力,再看宿营车方向,王晨已经无影无踪!顿时,人群开始躁动,一改刚才的沉默,有人破口大骂要找维持秩序的解放军战士评理,有人跑回营房取枪取武器,有人去找车辆,还有人干脆放声大哭,前三者自然是不甘心让好不容易出现的免疫希望就这么在手中悄悄溜走,放声大哭的人几乎都是女性,多半在失去希望的同时,发泄几日来积累在心中的恐惧、怨恨与悲伤。

场面顿时胡乱成一团。

谁都没注意到,宿营车后方,两个身影凑到一起,其中一个正在快速换着衣服,其实王晨根本就没消失,才十几秒时间,够他跑多远的?大灯亮起的下一刻,巴勃罗已经凑到王晨身边,拽着他躲到宿营车车轮后,塞给王晨整套解放军的制服,随后又将对讲机的耳麦递给王晨。

往身上套衣服的时间,耳麦中传来张中校略有些疲惫的声音:“抱歉,王特勤,我们人手有限,没办法完全管制住平民,这种突发在状况,短时间内我只能想到这些办法,抓紧把你送出去。”

“不,不,我理解,你费心了,中校。”

“行了,客气话不提了,刚刚亮大灯的几辆军车里,最左边的那辆,是我给你们准备好的依维柯,你的同伴都在车上,混在维持秩序的解放军中上依维柯,你就安全了。”

“好的,大恩不言谢。”

“别,说了别客气,也是我这里管理不够到位,唉,有机会再聚吧。”

说这几句话的时间,王晨已经换好了衣服戴上军帽与口罩,挎着九五改与巴勃罗肩并肩,作出现场巡逻战士的样子,大模大样向依维柯走去。

托了人群混乱的福,在加上巴勃罗那个大身架子的遮掩,两人实施然走过几十米的距离,登上了依维柯,匆匆扫了一眼,昏暗的车厢中包括艾莉与麻天在内,一个不少,还没等王晨坐稳开口,不远处纷乱的人群忽然传来几声呼喊,随即,就好像被呼喊声惊动,人群冲破解放军战士单薄的人墙,向军车蜂拥而来!

心知王晨的行踪被人发现,房强喊了一嗓子:“坐稳了!”迅速挂倒挡启车猛打方向盘,控制依维柯倒开十几米,来了个漂亮的转身掉头,随后,他展现出高超的驾驶技术,依维柯紧贴着营房的边向前疾行!

堪堪开出去不到百米,几个身影从营房侧面冲了出来,正好拦截在依维柯的正前方,这时候张中校他们推行的平民服役制度显露出它针对王晨这种情况的弊端来,为了尽快提升平民的战斗力,整个军营都是军民混居的!所以当医疗站的平民通过对讲机等工具传出消息后,哪怕张中校可以用军衔压制住解放军战士没有异动甚至还可以帮助依维柯清路,那帮平民可不吃他这一套,说破天都不会放任拥有免疫病毒能力的人离开军营!

这不能怪平民自私!国家国家,军人为国!平民为家!

军人为国拼死血战,平民为家人也可以不顾一切!

很不幸,此时的王晨一行人,站在了平民的对立面,还特么没地儿说理去!

要说房强慌不择路还不至于,他身边副驾驶位置坐着杨小花,依照杨小花的地形提示以及他自己的经验判断,依维柯在军营里左闪右躲,直行斜拐,两次想开往军营出口,都被平民堵了回来,谁都不傻,整个军营都被这种不锈钢护栏包围,虽说是临时调集的民用材料,可也是足金足两,依维柯再牛,也不可能撞穿疫区的特质围栏!所以,得到消息的平民只要组成肉墙拦在前往军营出口的必经之路上,还没突破做人底线的王晨一行人就拿他们没有办法。

总不能开车撞活人吧?

对讲机里再次传来张中校的声音,“整个营地的平民几乎都在围堵你们,我现在控制不了局势了,实在抱歉!你们还有个选择,平民们没有封堵军营面向SH疫区的出口!”

Whatfuck?!

去SH疫区?!这不是逃出生天,这是自寻死路好么!SH疫区那是跟哈尔滨疫区一样,丧尸最早爆发的地方!简单列个数字,哈尔滨七区十二县总面积五点三万平方公里,总人口一千二百万,市区常驻人口九百万,SH呢?接近七千平方公里的面积住着两千五百万人!这意味着SH疫区的丧尸密度是哈尔滨的十五倍!

也就是说,从数学角度讲,想要从SH疫区安全突围的难度,要比哈尔滨大上十五倍!

重度抑郁症自杀患者都不带这么疯的!

“妈的!要不是交你出去只会麻烦更大,我现在都想停车了!”房强开着依维柯闪过两个想从营房顶跳向车辆的傻叉,笑骂道。

王晨没有回嘴,只是在摇晃的车厢中看着面前这些同伴。

麻天、杨小花、盛青茹没什么表示,同进同退是他们唯一选择。

只有乔安娜听完盛青茹的翻译,很明显地咬了咬嘴唇在犹豫,从火坑往地狱里跳,肯定不是好选择,但是艾莉刚刚从死神手里逃了出来,如果王晨走了,这些不受解放军控制的平民认为艾莉接受了王晨的血液,也会免疫病毒的话,那艾莉甚至她与巴勃罗的下场,恐怕不会好,即便她尽力去解释愿意配合做血液检测,检测结果不能让这帮平民满意的话……

心中哀叹,乔安娜也不得不承认,她现在无法从王晨这条破船上下来,或者说,既然借着王晨的名义从贩毒集团手里逃了出来,来到如此陌生,连顺利交流都做不到的地方,想拆伙?没那么容易。

王晨见乔安娜最终对自己做了个肯定的表情,他什么话都没说,对所有人点了点头。

房强从后视镜里看到了王晨的动作,手上动作不停,碎嘴道:“别担心!张中校往咱们的车上塞了很多军火!足够咱们在疫区杀出条活路!”

没的选择,自然也成了唯一的选择,按照杨小花的指示,房强驾驶依维柯冲过平民用行军床搭建的路障,趁着这些平民还没明白他们想要做什么疯狂的事情,调转车头,冲向军营在疫区的出入口!

守门的战士见依维柯飞驰而来,按照张中校的指示按下了电控按钮,三道液压门依次打开,房强驾驶着依维柯,几乎是擦着液压门的门边飞驰而过!留下一堆涌向出口却堪堪刹住脚步的平民,他们只能戴着防毒面具,闷声闷气地在那里叫嚷不休!

“哇哦!咱们突出来了!”房强在营地里憋的满口闷气全都吐了出去,拍着方向盘大笑,远处的天际也露出了第一道曙光,仿佛在回应着众人,有车有枪有给养,没什么好担心的。

“房哥,麻烦你前面停车。”王晨的心情却没有房强那么洒脱,说他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思虑过重也好,被这些破事逼的早熟也罢,无论如何,作出这种跑到SH疫区内求一线生机的脑残决定之后,王晨顿时感觉浑身上下都是压力。

要不趁着依维柯还在解放军轻重武器的射程之内,赶紧停车想出相对稳妥的策略来,反而贸然往疫区深处冲,那才真叫傻到家了。

一个月前的电子地图在这个时候已经不能完全适用,好在此刻王晨他们还在军营的无线网覆盖范围内,可以用特勤权限通过笔记本电脑调取卫星的实时遥感图像,只是由于有云层遮掩,效果并不是很好。

“排除掉深入SH疫区的路径,我觉得咱们应该以最快速度前往海边,寻找可以使用的快艇,从海路离开疫区。”这是房强的提议,相比走陆路,此时的海路还算稳妥,车辆什么的,有巴勃罗这个偷车天才,根本不是问题。

“快艇能够承载的物资有限,没有熟悉附近码头情况的人带路,咱们恐怕很难找到相对数量稀少的游艇,近海渔船与无动力驳船才是咱们最好的选择,可以连车一起运走。”盛青茹自小在海边长大,对于船只做不到如数家珍,也算是了解甚详。

杨小花转头看了眼王晨,见他点头表示同意,马上在笔记本电脑上下指如飞,“运气还不算坏,云层不是很厚,多频谱遥感还能显示地面的实际情况,只是丧尸个体别想了,那个需要晴天才能分辨,我看看啊,按照咱们现在的位置,有六条路,通往疫区的两条,想去也不成了,都有障碍物,剩下四条前往沿海方向,最远的那条通往一个高档社区,海岸是沙滩,没有大型码头,卫星遥感图上看,都是些快艇摩托艇,剩余三条……堵死的,奇怪,竟然还在燃烧……”

“燃烧?”王晨心中微动,让杨小花放大图像反复看了两遍,房强在一旁摇头道:“这个火势范围,车肯定过不去。”

“恩,我只是看一下,路线你俩商量。”王晨点点头,坐到旁边,脑子里却有些停不下来,开始思索。

杨小花与房强并没有追问王晨在想什么,他俩的注意力还在卫星地图上,杨小花继续道:“房哥,你看一下,这么走,先沿着护栏往南,然后在浦发银行那里转东,然后过一处广场,沿着临海公路一直走,经过QD校区,这里,还停放着很多渔船与近海驳船,盛姐说的没错,以这些驳船的大小估算,咱们不用放弃依维柯,连车带人都可以上船。”

“我看看?好的,恩,记得了。”

老司机就是老司机,房强扫了眼地图,很快记下几个关键路途与要点,反身坐回到驾驶位置上,发动依维柯即刻出发。

王晨在那里愣神,其他人却不会呆坐着,抓紧时间分配武器装备,要说张中校真是够意思,或者说军营里剩余的装备闲着也是闲着?除了王晨他们从补给点弄到的枪械外,干脆送了六箱步枪子弹,整整九千发,再算上十支零三式步枪、六支九七二式霰弹枪、两挺九五式轻机枪、两支八八式狙击步枪、八七式榴弹发射器以及相配的榴弹、手雷、弹药等等,总重量超过二百五十公斤!

也只有依维柯这样的中客才能装的下。

这些武器装备自然将王晨他们武装到了牙齿,别的不提,光说那挺八七式榴弹发射器,三十五毫米榴弹是比其他国家装备的榴弹小许多,可那毕竟是榴弹!这玩意配上破甲弹的话,六百米内对空十五连发,连武装直升机都要避让!更不用说用来对付连防弹衣都没有更不知道卧倒的丧尸群了!简直丧心病狂好么!

相比乔安娜他们传看着八七式榴弹发射器的主体,由麻天简单讲解怎么使用,巴勃罗的全副精神都放在了新到手的零三式步枪上,在制毒工厂的那些年他始终抱着那把破烂AK47,几乎连睡觉都没离过手,对于无托结构的九五改自然是怎么用怎么变扭,现在好了,有了一脉相承的小口径‘AK47’,巴勃罗连精神头都旺上几分,恨不得立刻遭遇几个丧尸,给新枪开开荤。

随即,巴勃罗的目光便被窗外的景色吸引过去了,不光是巴勃罗,就连开车的房强也忍不住提醒众人,“快看海面!马上要日出了!”

天色微亮,依维柯行驶在滨海公路上,虽说内陆的这一侧各种破败残垣丧尸徘徊,面海的那一侧确是波涛微碧,铁灰的海洋面与翻卷的乌云之间,一抹金线隐隐出现,

很显然,一轮红日即将突破海面的遮掩升上天空,即便云层低垂遮掩了日光,天色也将大亮,开启新的一天。

相比王晨他们来自内陆,盛青茹的生活环境多少与三个南美人类似,都是临海,海面日出自然见过多次,只不过在亲身经历了惨剧,身心遭受重创之后,再次看到红日东升,金光四射的景象时,盛青茹那颗已经麻木扭曲的心忽然又有了些温暖的感觉,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个在她的心沉入黑暗深渊,已经不把自己当人的时候,给了她一件饱含体温的外套,让她在深受伤害后感觉到第一丝温暖与安全的男人,心底悄悄叹了口气。

盛青茹本来打算等脸上的青紫淤肿消下去,凭着自己的些许姿色与身条,只要王晨不嫌弃她之前的经历,抓紧时间找机会给王晨‘暖床’,反正这破世道,多活一天都是赚的,当然要顺心而活,只可惜,知道王晨的体质特殊后,这点小心思只能化为泡影。

因为盛青茹清楚,哪怕自己愿意冒险用上套套,恐怕以王晨的性情,不动动手段根本不会同意,他要是那种为了满足欲望枉顾同伴性命的人,之前也不会去安抚她,进而获得她的好感了。

思绪转了这么多,盛青茹见王晨坐在椅子上,盯着一箱子烟雾弹沉思,忍不住用手推了对方一下,疑惑道:“想什么呢?”

王晨从沉思中惊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可能是我神经过敏,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或许是我想多了,哦,对了,咱们从信用社弄到的装备呢?都放在哪里了?”

“那不?都在尾门右边的箱子里,都是些非杀伤性的东西,电击枪麻醉针什么的,你要这个做什么?”

“或许一会儿用的上……”王晨并没有过多解释,猫腰挪到箱子旁,揭开箱盖开始往外掏东西。

盛青茹见王晨举动奇怪,也没多想,扭过头,重新将目光放到了车窗外。

真漂亮啊,怎么自己以前没这样感动呢?是不是真象那些心灵鸡汤说俗语,人啊,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

美景时间不长,日光渐亮中,依维柯拐上了另外一条公路,沿着QD校区的外墙前行,刚到校区正门前,一辆翻到在路边的客车忽然起火爆炸!其实在王晨看来,这点爆炸场面真不够看,在网络小说里特意开个段落水几十字纯属浪费时间精力。好歹他也是亲身经历了远程导弹轰鸣,不过爆炸引发的火浪来还是很猛烈的,时机与距离也很凑巧,隔着依维柯半开的车窗,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蒸腾热气。

要不是房强与王晨一样,都亲身体验过‘大场面’,没准手上发颤,依维柯会被他开沟里去!现在么,房强仅仅是踩下离合的同时点踩刹车,在火苗****依维柯车头距离内立刻挂倒挡向后倒车!

第二起爆炸很‘及时’地在依维柯的来路发生,让依维柯进退两难,夹在了路边房屋与QD校区的围墙之间。

不用说,学校围墙上翻下数个身影,端着突击步枪向依维柯围拢过来!

几乎是在身影出现的同时,数枚烟雾弹从依维柯的各个车窗中丢出,身影冲向依维柯,烟雾也迅速将车辆自身笼罩起来,结果显而易见,大团浓烟中根本伸手不见五指,那些靠近依维柯的身影失去了射击目标,只能一边摸索着将烟雾弹踢到下风处,一边凑到依维柯的车身边,拉开车门准备按计划制服车上乘客!

车上空无一人。

海风徐徐,烟雾朦胧,正当这帮‘车匪路霸’的领头人气急败坏敦促手下四下里寻找的时候,车顶上传来细不可查的喀嚓声。

领头人心中一惊,再想出声提醒手下注意,他的肩膀先是刺痛,随即一种无法抗拒的酥麻肢颤感席卷全身,硬生生将领头人的叫嚷声噎在嗓子眼,令他四肢瘫软摔倒在地,连扣动扳机的力气都没有!

这就是电击枪优于消音手枪与微声冲锋枪的地方,只要击中目标,别说被击中者想出声示警,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等到其余围攻车辆的人察觉到攻击来自车顶与路边时,十三个车匪路霸已经被电击枪干掉了四人,另外有三个人脑袋上顶着或大或小的枪口。

领头人自然是特别对待,他的脑袋上不仅顶着一支NP22,身上还披着件战术背心,背心里塞着五六颗手雷,手雷拉环上拴着引线,而引线此刻正攥在王晨的手中。

“好啦,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了,张凯丰中校。”王晨声音冰冷,巴勃罗站在他身边,手上端着八七式榴弹发射器,粗大的枪口让对面那几个有幸脑袋上没顶枪口的家伙脸色发白,手脚微微颤抖,这简直比给张凯丰挂手雷还要疯狂!这么近的距离用榴弹发射器开火,摆明了要跟对方同归于尽!

脑袋上顶着枪,身上披着手雷衣,张中校连摘下防毒面具的举动都不敢做,只能闷声闷气地承认道:“没错,是我,别叫我中校了,在这里,我不代表解放军,叫我凯丰吧。”

“别废话,先叫你的人放下武器!”王晨可不想当什么巴拉巴拉一堆废话然后被人反杀的倒霉角色,他推着张凯丰上前两步,摆出一副相当强硬的姿态。

张凯丰看着对面那几个已经快被巴勃罗吓尿裤子的平民,长长地叹了口气,自己迫不得已用这些人来围剿安全特勤,哪怕是半路入职的安全特勤,也是非常不明智的决定,已经失了先手,再想做无谓的挣扎,也不过是徒增伤亡,

“放下武器吧,我们投降。”张凯丰将手里的枪丢在地上,叹气道:“其实,我是有事找你帮忙的。”

王晨还没接茬,房强这个中年碎催在旁边吐槽道:“帮忙?我说,张中校,有你这么帮忙的?先将我们堵进SH疫区,接着又带着一帮老百姓伏击我们,现在伏击失败说起帮忙来了……”

“行了房哥,赶紧,先进校园躲躲再说!我们押着人开校园正门,你抓紧挪车!”王晨眼见着远处出现零星的身影,房强还在喋喋不休,只能出言打断对方的啰嗦。

“不用那么麻烦,只要你肯听我解释,一切好说。”张凯丰慢慢抬起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按下耳边的通话器,缓慢道:“打开正门,所有人放下武器,我们要进来了。”

050各有立场

投降归投降,王晨却没时间将这些人捆成粽子,这里毕竟是发生疫情一个多月的重灾区,仅仅几分钟时间,道路四周出现了为数众多的丧尸身影,因为腿脚不便滚到路边的麻天开始用狙击枪点射距离过近的丧尸,这说明丧尸离依维柯不到二百米了。

诚然,八八狙的有效射程远超二百米,不过么,一方面五点八毫米机枪弹还在车上没卸下来,所以麻天手中的狙击步枪使用的是普通步枪弹,精度下降。一方面麻天没受过狙击训练,远程射击枪法稀烂,与其浪费弹药,不如将丧尸放近了打。

靠着张凯丰的配合,所有人在丧尸群到来前,安全进入校园,只不过紧张的气氛丝毫没有松懈,原本隔着围墙已经能看出这个南通大学的分校区面积不小而且还挺新的,等进了校园王晨才发现,好家伙里面太宽阔了,光是前广场开个大型文体活动都没问题。

如果没有丧尸疫情,任何人都会希望自身的生活区域越宽阔自然越好,现在么,这意味着整个校园的安全性直线下降,一旦围墙垮塌或者出现容易被丧尸攀爬的斜坡,那么整个校园都会被幸存者放弃,除非占据这里的平民有足够的武器弹药清理丧尸以便修复围墙的缺口。

一念至此,王晨又相通了一个疑点,他无视海风中混合着腐尸的腥臭味直呛鼻腔,看着靠在围墙边,与其他平民坐在一起,接受南美三人组看押的张凯丰,又瞧了瞧停好车辆,爬到车顶不停点射丧尸的其他几位同伴,确定四周空旷百米内没有什么危险,这才上前几步,站在距离张凯丰三四米远的地方,将NP22插回枪套,摆出相对和蔼的态度,直接道:“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吧,张中校。”

张凯丰本来垂着头,听到王晨叫他,这才抬头建议道:“还是……进实验楼再说吧。”

“不,我不信任你,张中校。所以,我宁愿离那些楼群远一些,好了,多的话我不想解释,我只想问你一句,为什么?”

摘下防毒面具,张凯丰抿了抿嘴,看了眼周围的平民,最终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直接道:“我需要你的血液。”

“都到了这个地步,我没必要骗你,实话跟你说吧,我的血液对病毒感染者确实没用,没感染的更没用。”王晨有些不耐烦。

“不是为了感染者。”

“不是为了感染者难道是为了丧尸?你别逗……你不是真为了丧尸吧?!”要说王晨听了这话不吃惊是假的,他的脑子也不慢,随后反应过来,“你借营区平民的手推我们过来,又慷慨赠送那么多军资拿我们当运输队,归根结底,是为了变成丧尸的死人,对不对!”

“没错,你看到的这些平民,都有至亲挚爱受到感染变成了丧尸,我,不,应该说我们不甘心看着他们死去……”

“可他们已经死了!”王晨听到这里一股无名火忽地从心底燃起,忍不住厉声吼叫道:“他们已经死了!是死人!死人你不知道么!没有心跳,脑电波的死人!”

“谁说的!他们还会动!还能叫!还会要吃的!我的孩子没有死!他只是病了!”说这话的不是张凯丰,而是他身后的一个妇女站了起来,听到王晨说自己的孩子是死人,竟然不管南美三人手里端着的突击步枪,声嘶力竭地反驳道。

她这一开口,旁边那些平民纷纷帮腔,七嘴八舌顿时让王晨头大,乔安娜见秩序有些混乱,生怕平民就此闹事反抗,立刻抬起枪口对着平民头顶上方打了几枪。

这种枪口沟通方式,全世界通用,现场再次安静下来。

“好吧,你说,我听着。”王晨深吸几口气恢复冷静,索性掏出香烟丢给张凯丰一根,自己也点上一根,他清楚如果不让张凯丰将整件事原原本本讲完,恐怕这些平民还要鼓噪。

不可否认,抽烟对身体不好,可这也是在破烂末世里少数放松的方式之一,所以,当烟雾从张凯丰的口中飘出的时候,这位殚精竭虑维护着军营,又同时想办法拯救自己至亲的中校,终于平静下来,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一如之前张凯丰所说,这个地方,是他利用职权在SH疫区建立时与几个志同道合的平民弄出来的,这些平民都是自愿留在疫区,只为了照看他们‘染病’的亲人,并且寻找治疗的方案,诚然,这些人中连一个懂得生物医学的大学生本科学历都没有,所说的照看与治疗,不过是为那些已经丧尸化被关押的亲人寻找些活食,注射所有能找到的抗生素,抗生素用光了,就注射所有能找到的药品。

归根到底,这些平民都不愿承认至亲是已经死亡,大脑心脏停止运作,仅靠病毒刺激体内组织进行原始生理活动的尸体,他们固执的认为,人死了应该躺平不动,变成冰冷的尸体,所以他们的至亲还有救,只是还没找到妥善的治疗方法而已。

直到王晨的出现。

其实王晨之前说的话,张凯丰并没有怀疑,那些为王晨开解的理由,也都是张凯丰自己相信的,只不过,他的私心也很明确,想办法把王晨弄到这里来,将王晨的血液注射到亲人的血管里,或许对方的血液对活人不起作用,但是对彻底丧尸化的亲人会有效果呢?

这便是王晨与他的同伴们最终站在这里的缘由了。

仅仅是来自张凯丰中校一个并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推测,还是建立在错误信息上的推测。

很简单,不是么?

很操蛋,不是么?

听完张凯丰的叙述,王晨再看看这些面黄肌瘦,眼圈乌黑,明显营养摄入不足,普遍年纪都在三十岁以上的平民,尤其是他们盯着自己,充满希冀的目光,内心深处最柔弱的地方被触痛了,他想起了自己已经死在哈尔滨的父亲。

王叶飞。

有多久没有想起父亲的音容笑貌了?

曾几何时,为了让自己脱险,独自引走丧尸的父亲,回头看自己最后一眼的时候,应该就是这样的目光吧。

“小花,你过来一下。”王晨做了个自己都没想过的决定,招呼杨小花道:“去取个针管来。”

杨小花一愣,确认道:“你要针管?”

“是,我抽管血给张中校。”

“啊?”杨小花差点没咬了舌头,心说您这画风变的也忒快了,这是要整死对方啊,整死对方啊,还是要整死对方啊?

王晨见杨小花的表情就知道对方想岔了,忍不住丢了个卫生球出来,自己是那么残忍的人么?

“他要给丧尸化的亲人注射,试试也好。”王晨当着众人的面,当然不会细说自己的想法,他很清楚自己这管血注射到丧尸体内,根本不会起什么作用,他这么做,不过是让这些可怜的平民死心,或许可以让他们放弃在SH疫区里的危险生活,跟着张中校回解放军营区去。

虽然看这些平民的神色,让他们放弃的可能几乎没有。

不过么,尽人事听天命,王晨能为他们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张凯丰见王晨肯抽血,确实喜出望外,在征得对方同意后,他点了两个人,回教学楼将自己的儿子‘带来。’

气氛更加缓和,不过么,王晨仍然没有将武器还给对方,这不能怪他谨慎,在试验结果没确定自己的血是无效药剂之前,这帮为了家人挚爱甘愿苦守疫区之中平民,没准会作出什么举动来。

说白了,确定王晨的血无效之后,这帮人会做什么,也没人知道,毕竟,他们的精神是否正常,谁都无法保证。

包括他们自己。

等待的几分钟,总不能在这里干站着,还是张凯丰找了个话头,“其实,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穿我的计划,做好准备的?”

“你在车上放了那么多武器装备,只是让我起了疑心,哪怕营地里军人不多,平民却不少,现在武器弹药都属于消耗品,能囤积多少算多少,你却大方赠送,也不排除你真是为了我们路上平安才送了这些东西,不过么,当我发现几条路上都有燃烧物阻碍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会被伏击了。”

“我知道疫区封闭将近一个月,再大的火也灭掉了,这时候SH又是初秋阴雨时节,在关键路口出现火情,确实很容易被人识破,没办法,时间仓促,我们人手又不足,想要保证安全又要设置路障,只能用放火这个办法,到底被你看穿了。”

王晨摆了摆手,意思是自己没什么好得意的,随后道:“其实,我也有疑点,你既然你想俘虏我们,为什么又给了我们制造混乱的机会?”

“嗯?什么意思?”

“军用烟雾弹啊,傻大傻大的,你不会以为安全部门的物资供给里有这种东西吧?”

“你们用的烟雾弹是我提供的?”张凯丰顿时蒙了,自己什么时候安排了烟雾弹给安全特勤?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王晨见张凯丰瞠目结舌的样子,疑惑道:“怎么了?”

张凯丰摇摇头,歉笑道:“没事,没事,是我神经过敏了,可能是搬运物资的战士随手多拿了一箱烟雾弹。”

长时间生活在精神紧张的状态中,谁都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举动,王晨见怪不怪,正好张凯丰的儿子被带到近前,他便将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这个笼子上。

没错,是笼子,一个装着丧尸少年的笼子。

很明显,张凯丰这个十一岁的儿子,已经彻底丧尸化了,被这么多活物围观,它所做的事情非常简单,从栏杆的缝隙间伸出双手非常徒劳地挥舞着,十指如钩不断抓挠,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嘶吼。

任谁看到张凯丰此时的表情与他望向自己儿子的目光,都会有几分心悸,王晨也不例外,他偏过头伸出胳膊,示意乔安娜可以开始了。

臂弯里微微刺痛过后,并没有多少血流出来,显然,乔安娜的手法相当熟练,只不过她日常习惯是帮人注射某种‘药剂’,抽血确实是第一次。

很快,一针管血液在众目睽睽之下,注射进少年丧尸心脏附近的大血管里,是的,这是张凯丰的建议,反正丧尸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他希望王晨的血液可以清除丧尸病毒,或者可以刺激少年的心脏,让其恢复跳动。

可惜,那只是奢望。

虽然丧尸病原体听起来象科幻故事,可它确实是人类科技可以制造出来的病原体,王晨与病毒共生的情况固然稀少,自然界中也有这样的共生先例,只要舍得花费人力物力与时间,也不是无法复制,但是,想要通过一管充满活性丧尸病毒的血液去转化一个已经全身都被丧尸病毒侵染的尸体,让其恢复正常的生理机能?

那不仅仅是奢望,还是没有根由的狂想。

事实也是如此,张凯丰注视着自己的儿子,他多么希望儿子可以再叫自己一声爸爸,可惜,在注射了血液之后,那个丧尸少年还以没什么变化,仍旧被本能驱使,仍旧渴望着血肉,仍旧没有展现任何智慧生物的特性。

张凯丰的眼神从希望变成了渴望,最终,只剩下深深的,灰色的,绝望。

“我不想打击你们,不过,我还是建议大家跟张中校回军营去。”王晨眼见这些平民唉声叹气,原本被伏击的那点气愤也烟消云散,反而是麻天一瘸一拐的凑过来,将王晨拉到一旁,质疑道:“就这么放过他们?你知不知道如果咱们刚刚被俘虏,下场会是怎么样?”

“我知道,可是你能把他们怎么样?他们为了亲人突破做人原则,达到新的下限,你能么?”王晨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麻天有些不高兴,还是老样子,全挂在脸上了,他固然性格阳光开朗,毕竟是官宦子弟,你敬我一尺,我肯定不会踩你进烂泥,反过来讲也一样,想让他轻易放过这些人,他也不甘心。

乔安娜将两人的争论看在眼里,她听不懂中文,拽着盛青茹帮忙翻译,听王晨这样回答麻天的质疑,乔安娜的心里有些感触,在小团体中,一个心冷似铁的带头人固然可以保证团体的延续,却失却了太多人情味,王晨这样的选择,不能说很适合带领大家,不过么,却意外地令乔安娜放心,她略一思索,让盛青茹帮忙翻译道:“既然两边都没有流血,即使一方怀有恶意,我想,这件事也是可以和平解决的,我建议按照西方的古老惯例,张中校可以用手里的物资换取他与其他人的自由。”

应该说,乔安娜这个建议相当贴合众人的心思,现在这个破败末世,你弱你有理,你穷你应该早特么被丢进废物堆!

弱肉强食!重要的东西守不住是你自己没用!才是末世通行的铁律!

听了乔安娜的建议,本以为可以利用人性弱点过关的张凯丰忍不住苦笑,这年头谁都不是傻瓜,自己不拿点干货出来,恐怕很难过关,逼急了,这帮安全特勤真给自己来颗子弹,又能怎么样?难道还有会人替自己报仇么?

最终,王晨他们得到了一件无论如何也没想过的礼物。

一辆全新的装甲车。

“这辆车,是九二系列的最新改进型号,SH疫区形成的时候,上面特调过来的,输送车改装的通信指挥侦察型,我正是用它的通信设备远程遥控军营里的事情,安排那些平民中的帮手鼓动平民迫使你们进入SH疫区,”提起SH疫区的过往,张凯丰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痛苦,为了尽早让这帮人满意并且离开,他还是不遗余力的介绍着:“免充气六轮,负重力大,装甲防护发动机各方面都是最新的轻量化设计,所以重火力只有车顶的十二点七毫米的重机枪,防护增强的同时,总重量比老型号最少轻了一吨多,最高时速过百,加装了最先进的卫星通信与指挥侦察设备,附带的拖车里有重机枪弹药、副油箱、柴油发电机组、折叠太阳能板,柴油紧张的时候可以用太阳能板给卫星设备供电,副油箱全满的情况下,最大行程超过一千公里,满载的话,七百公里肯定没问题,要说缺点,副油箱不能直接连通主油箱,要停车进行手动泵油。”

杨小花看着这车眼睛都是放光的,更不用说房强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至于巴勃罗,干脆站在车载十二点七毫米口径重机枪后方,哈哈大笑!

有了这宝贝,丧尸群算什么!只要不是脑残耗光燃料,几百个丧尸围上来,也不过是一地碎肉!

于是,张凯丰终于能目送着王晨一行人离开了QD校区,开装甲车的自然是房强,开依维柯的却是王晨,手法新没关系,左右有装甲车开路,让王晨练练手也好,至于这些人的目的地,张凯丰没问,王晨也不会说。

救子计划再一次失败,张凯丰并没有彻底灰心丧气,无论如何,只要他这个中校军衔还在,背后还有军营物资支撑,张凯丰相信,他总有救回儿子的一天!

将儿子重新安顿好,并且向这些平民保证他会尽快想办法再运送一批武器装备与物资过来,张凯丰独自驾驶着一辆SUV,返回解放军营地。

期间自然遭遇了几个零星丧尸,却没有更大的危险,直到他进入解放军营地的轻武器射程之内,看到一辆军车正停在入口处,而车前靠着一名身形相当熟悉的军人时,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栾少校。

车到近前,张凯丰刹住SUV,坐在驾驶座位上,盯着栾少校,一动不动。

栾少校反而摆出一副悠闲的姿态来,还有闲情掏出两罐啤酒,展示给张凯丰看。

许久,调整好心情的张凯丰洒然一笑,开门下车,大步来到栾少校跟前,也不跟对方废话,拿起一罐啤酒,打开,咕嘟咕嘟喝了半罐,哈出一口酒气,直接道:“烟雾弹是你塞到车上的?”

“是。”

“为了夺权?让我们两败俱伤?”

“是,不是。”

“现在我回来了,你或者说你们有什么打算?送我上军事法庭?”

“不,流放,我们只当你死了。”

“cao,只是流放啊,还真是感谢你们。”

面对张凯丰的冷嘲热讽,栾少校尽量缓和气氛,灌了一口酒,摇头道:“你甘心不甘心,对我们来讲,意义不大,你自己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别说上军事法庭,直接枪毙也不为过。”

“我做了什么?我是在救人!我做了什么?我稳定了军营的局势!”

“救人?我们都在救人!但不是救丧尸!你稳定军营局势?是我们稳定了军营的局势!我们!不只有你一个中校!所以我们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将军营的物资人员消耗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感觉自己语气有些激动,栾少校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境,继续道:“凯丰,你是知道的,我女儿也死在了疫情里,我媳妇受不了刺激自杀了,小刘亲手给了自己老娘一枪!你得接受这个事实!强仔救不回来了!”

“接受事实?接受事实你们会重新接纳我么?”

“很遗憾,不会。我说这些,只是希望你能放下包袱,以你的能力,即便身处疫区,也会活的很好。实话跟你说了吧,你之前的所作所为,瞒不了所有人,迟早营区里的平民都会知道你公器私用,到时候你的下场会比现在凄惨,当你计划伏击安全特勤的时候,已经有人提议,用无人机空对地导弹、一五五增程榴弹炮或者远程火箭炮直接轰击QD校区,干脆解决隐患!是我一力阻拦了下来!要求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给你一个最后的机会!毕竟,能不死人,最好不死人!”

“哼,你骗鬼呢?”张凯丰轻蔑一笑,“是不是盼着在无人机视频里看到两败俱伤的状况,如果我死在特勤手里最好,如果特勤死在我手里,轰击校区理由更加充分?说到底,不过是一群胆小鬼!”

“凯丰!你是好心当了驴肝肺!我要真想那么做,干脆在依维柯上装炸弹然后往你身上一推更省事!你心知肚明,那个负责特勤通信的小姑娘用营区网络直接开了条卫星信道,而且接进了安全部门的内网!那可是实打实的身份证明!是,现在中央控制力在各个军营基本等于零!可我们不知道他们的来历目的与重要程度,就不要忽视安全部门对于其部下的重视程度!小心秋后算账!”

“CAO!”张凯丰无力辩驳,只能用手指点了点栾少校,丢开空酒罐,转身上车绝尘而去。

两人都想心平气和的解决这件事,到最后,还是剑拔弩张,目送着张凯丰驾车离开,栾少校也不知道,他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或许,在这个混乱破落的末世开端里,没人知道,人类,该走向何方。

052现世报来的快-1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即便是被蒋方理用下流手段激发出欲望的平民男性,也是如此,所以,在粥多僧少的情况下,刨去心理上的创伤之外,那些赖在医院不走,想尽办法排斥病人与家属的女人,其实并没有受到太多‘次数’的生理伤害。

只有黎姐除外。

本以为放下自尊委屈求生,便可以成为老大禁脔的她,再一次失算了,在享受完黎姐呵护备至的伺候之后,黎姐在蒋方理的威逼下重新走进屋子。

只是这一次,她一丝不挂。

不想死,就必须伺候屋子里所有的男性,最少一次。

按照蒋方理的说法,这叫有福同享。

应该说,蒋方理的举动简单粗暴有效,用黎姐一个中年破烂货充当奖品可谓一石三鸟,不但成功抚平了这些平民男性屈居自己之下受损的自尊心——与领头的共享一个女人,同时成功激起了这些平民男性的野性,让他们从平民转向暴民迈出了坚实一步。

那些沦为小集体二等公民的女性,见到有人比她们的遭遇还要惨上七分,先不说吓破胆,起码在短时间内里肯定是乖如牲口,无论如何被苛待,都不敢有丝毫怨言,况且,有了怨言,不还有更低贱的发泄目标么?

至于惨遭蹂躏从清醒到昏迷再从昏迷到清醒,最后满身污秽躺倒在屋子中央任由其他人唾弃侮辱的黎姐,谁特么在乎啊!

当然,以上这些道理,蒋方理实际上并不太明白,他只不过照搬狱霸管理牢房的方法罢了,无怪乎之前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让所有人‘雨露均沾’以及一定要设立个公共马桶,供所有人发泄。

或许,在黎姐与陈姐联手瓜分物资,并且驱逐那些孤儿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她们会有横死以及变成公共马桶的一天。

这叫现世报,来的快。

激情之后,便是休息,胡倩倩偷药的时候正是黎明时分,众人都还没睡醒,经过争吵枪杀无遮大会之后,此时已经是中午,所有人饥肠辘辘,蒋方理也没藏着掖着,放开了食物供应,让所有人大吃大喝,这种举动再次提升了他在众人之中的威望,只不过吃饱喝足之后,这帮自认有今天没明天的男人,又一次扑向身边的女人,开始发泄他们的欲望。

出奇的是,牛老实没有继续‘与民同乐’,他只不过胡乱找了个女人发泄了一通便爬起身系好裤子溜出房间,转身钻到旁边的主任办公室,蒋方理见牛老实进来,推开正在自己胯下忙活的女人,示意对方出去后,边提裤子边走到门前左右看了眼,关好门,转身的功夫已经驼背塌肩矮了三分,原本的头领气势荡然无存,两只刁眼简直弯成了细线,对着牛老实谄笑道:“老大,我做的还不错吧?”

牛老实点点头,指了指身前的椅子,“坐。”

听到牛老实发话,蒋方理这才敢在牛老实面前坐下,是的,这俩人根本不是表面上蒋方理为主,牛老实为辅的关系,而是正好相反,牛老实才是扮猪吃老虎的家伙!他们俩这么做,原因也很简单,就是为了防备外面那帮没有做人底线的男女暴民。如果有人起了歪心思,想要自己统领这些人,那他肯定要对表面上的老大蒋方理下手,想要搞掉蒋方理,动辄开枪杀人跟吃饭喝水一样从容的牛老实自然是绕不过去的坎,或收买或离间或者直接刺杀,无论如何,目标既然选错,被这俩家伙提前发觉可能性自然大增。

摩挲着下巴,牛老实那双豆眼里寒光点点,显然没琢磨什么好事,熟悉他的蒋方理大气都不敢出,他可知道面前这位的身手属于纯粹的街头打架出身,从少管所一路打到监狱,虽说是野路子,可也得到过不少草莽江湖人的指点,十几年这么斗下来,不但个人战斗力在号子里称冠,等闲三五个狱友休想伤的了他,就是这混迹社会的经验,那也是一等一的丰富,如果没有这场毁灭人类社会的瘟疫贸然出现,半年前重获自由身的牛老实,此时已经是身价上百万的金融界成功人士了。

毕竟,高利贷不叫高利贷了,叫小额贷款。

牛老实的沉默时间有些长,正当蒋方理等的有些不耐烦,开始臆想等一下用什么新方法让黎姐哭号求饶,牛老实终于开口道:“再让这些人胡闹一个小时,两点钟,咱们收拾物资枪支,天黑前,离开医院。”

“啊?老大,你这是几个意思?咱们要去哪里?这些人愿意跟咱们走么?”

“不愿意离开的,不勉强。”牛老实撇了撇嘴,狞笑道:“反正,他们只是些消耗品,迟早要死,在我的计划里,没有这些人的位置。”

“这……是不是太浪费了些。”

“不,不浪费。”牛老实知道自己这个手下小聪明有,大魄力无,放心用没问题,不过事情想法要跟他将透,不然办事容易出偏差,耐心解释道:“方理,你觉得咱们以后的路怎么走?”

“怎么走?当然是建个帮会啊,这是咱们最擅长的,以前上面有雷子压着,别说建帮会,跟黑沾点边,也是专政挨枪子的命,现在,只要有人有枪有吃的,熬上两三年,外面那些丧尸烂成骨头,这世道那还不是任咱们兄弟闯荡!就算政府也熬过来,咱们到时候要人有人,要抢有枪,要地盘有地盘,学水浒招安也能弄个地方官坐坐吧!”

“cao!乌鸦嘴,看你表面上人模狗样,肚子里半点干货都没有,水浒那帮人最后全被官府收拾了,没几个善终的!”牛老实笑骂完手下,点头肯定道:“有句话你还是说对了,咱们收数砍人守地盘,还真是弄个帮会擅长!不怕你笑话,我从小最爱看的电影就是古惑仔系列,那你说,外面那帮人,能当咱们小弟么?”

“别逗了,老大,建帮会义字为先!就算现在讲义气成了坨狗屎,那也得找些相对靠谱点的小弟,他们?为了活命亲儿女亲老娘都能卖掉,就说那个黎姐,往外丢孩子的时候咱俩来晚了没看到,要不只定赏她两枪,比咱们蹲号子的还没人性!从这里找,我也得把她调校成心甘情愿的公共厕所……”

PS:竟然被收编成正规军了,今天邮出的签约合同,为了不让编辑为难,从今天起,月更六万字,咳咳,我是说日更2K……掩面飘走……

052现世报来得快-2

“行了行了,越说越离谱,反正我也是这个意思,外面那帮人,属于纯粹的炮灰,等会儿解决掉他们,咱们换个更安全的地方落脚,话,我可说前面,知道你小子好色,许你挑俩三的女人暖床,多了可没有,咱现在草创初期,没那么多资源养闲人!对了,黎姐不能留,我知道你不想她死的痛快了,可是这种为了活命能将自身一切踩成烂泥的女人,发起疯来也是麻烦,明白么?”

“放心吧老大,我知道怎么做,等下肯定让她死的壮烈,只是咱们要去哪里?又怎么忽悠这帮人离开医院呢?放丧尸吓唬他们?炸营了怎么办?”

“你呀,猪脑子,按我说的做,这些都很简单……”

是的,牛老实的方法确实很简单,他不过是让蒋方理对这些男人讲了个顺理成章的故事罢了。

“……既然救命药没了,咱们肯定不能局限在这个到处是窟窿眼,四通八达的医院里碰运气,这里只不过看起来很安全罢了,别的不说,这两天我跟老实四下里看了,光是六层、八层的丧尸已经超过了二十个,走廊就这么宽,你们想想,时间越长,医院里活过来的丧尸越多,万一那些障碍物经年累月下被丧尸弄松垮了,咱们会有好下场?不如早做准备!所以,我们需要一处易守难攻,进出口最好只有两个,内部空间大,拥有发电机,食堂,仓库,水箱,总之可以自给自足的地方!”

“蒋老大说的是。”

“没错,我们听你的,蒋老大!”

“你就说我们要去哪里吧!蒋老大!”

这帮男人在女人身上获得了心理与生理上的满足感,同时也膨胀了本来不大的胆量,再加上几瓶啤酒灌下去,蒋方理话说了一半,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表示支持蒋方理的一切决定,似乎将要面对的并不是浑身腐烂能走很咬渴望血肉的丧尸,而是几只小老鼠。

蒋方理见牛老实交代的话有用,也没多讲废话,简略道:“看守所!”

这三个字说出来,所有男人的眼睛顿时亮了,对啊,这真是个好地方,符合所有末世求生的需要不说,最重要的是它的防御也相当不错,犯人跑不出来,丧尸自然也很难冲进去,只要占领一处看守所,那几乎可以高枕无忧了!

见无人反对,蒋方理趁热打铁外带满嘴跑火车道:“我跟牛老实对看守所的进出道路再熟悉不过了,这波疫情到来的时候,我们俩刚从看守所里出来,很清楚那里已经没人了,轻犯提前释放,重犯关进监狱自生自灭,警察么,要么趁着病死前跟家人道别,要么带着亲人去城外避难,我们俩在楼顶瞭望过看守所的方向,晚上没有亮过火光,说明没人在那里,可以确定看守所完全是空的,而且离医院的距离也不过五公里多,沿途路线我们俩也确认过,丧尸并不多,只要开着救护车,完全可以撞出一条活路!”

这段话说完,根本没人反对,包括哪些仍然衣衫褴褛的女人在内,所有人都在憧憬着只要冒一点点风险,就可以获得一处相当安全的住所,当然,只有一个人提出了质疑。

黎姐。

此时的黎姐根本看不出半点白领高知的模样,她浑身脏臭蜷缩在屋子的角落里,嘴角破裂出血,脸颊乌黑发青,一只眼睛上肿胀到完全无法睁开,偏偏还敢张嘴质疑道:“看守所里可找不到吃的!我们进去容易,出来找物资可不容易!”

别说牛老实,装成老大的蒋方理都在心底冷笑,这女人果然是学问高情商高却少了些社会阅历!还以为几句话能挑动这些人反水?也不想想枪在谁手里!不自量力!蒋方理都懒得和这种白痴女人斗嘴,非常简单的挥挥手,就像驱赶一只苍蝇,吩咐道:“把她从窗户丢出去。”

因为连番侮辱逞一时嘴快,还是根本不想活了自己找死,昏了头的黎姐自己都不清楚,当她被几个原本献媚讨好女人拖到窗边的时候,眼看着窗下游荡的丧尸群,彻底吓坏了,尖叫求饶叫骂各种词语跟倒豆子般从她的嘴里吐了出来,这几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好鸟,故意半悬着黎姐任由她发出声音吸引丧尸,等到黎姐回过味儿赶紧闭嘴的时候,这几个女人手一松……

丧尸们多了一顿美餐。

比预期早了些处理掉黎姐,蒋方理混不在意,他迈步到窗前欣赏着黎姐辗转惨叫最后没了声息地经过,不屑道:“人啊,不能乱说话,看守所是什么地方,一天几百号人吃饭!难道还要外面的饭店送饭么?大锅饭确实很难吃!不过,那些食材都是能长期贮存的!起码也足够咱们吃到明年春天!”

这话说出来,不论男女,都开始欢呼拍蒋方理的马屁,阿谀之词不绝于耳,要不是牛老实那双小豆眼在旁边盯着,颇有些飘飘然的蒋方理说不准还要‘玩’到明天,才能想起正经事来,现在么,他当然要按照牛老实的交代,有条不紊地指挥着这些人将剩余物资装车,并且表示牛老实将开着第一辆装满物资的救护车领路,他将开着最后一辆装载着武器设备的SUV压阵,其余人分乘两辆救护车在车队中间,天黑前,他们肯定会拥有一处十分安全并且面积宽大的新家!

由于蒋方理描绘的前景太过美妙,并且预付了不少‘定金’给这些男人,再加上他们都在车队中间的两辆车上,所以,根本没有任何人会怀疑,蒋方理和牛老实这俩初当老大的人,会把他们往死路上逼!

至于有三个正好没有参与空投黎姐的女性被蒋方理安排到自己车上这种细节,一帮子憧憬看守所美妙未来的傻瓜,根本没有怀疑。

052现世报来得快-3

救护车相比装甲车当然是远远不如,这种由普通中型客车改装的车辆,却也足够在街路上横行了,牛老实的车技相当不错,很少正面撞击丧尸,基本上都用车头侧面刮倒这些慢悠悠的死人,为后车碾压它们创造便利条件。

眼见看守所在望,二号车的驾驶员都开始憧憬进入看守所以后高枕无忧美女入怀的日子,忽然感觉二号车的发动机传来异样震颤,紧接着,发动机就像个垂暮的老人剧烈咳嗽起来,随后失去了所有活力,彻底熄火了。

油箱里加白糖,就是这么舒爽。

驾驶员本来没太重视车辆熄火,他以为是自己拖档造成的,连续拧动了几次车钥匙,这辆救护车吭哧吭哧死活无法启动,他脑门上的冷汗,顿时流了下来。

无独有偶,跟在二号车后面的三号车本来处于怠速等待的状态,结果没等到二号车重新启动,三号车的发动机也出现了同样的状况,彻底趴窝!

这下再傻的人也会察觉事情不对,拐过街角的一号车不见踪影,原本跟在三号车后面的四号车干脆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容倒车,碾压了两个丧尸之后,掉头开走了!

两辆车上的人顿时傻了眼,他们这才发现,每辆车上只有副驾驶配备了一支手枪,两个弹匣,车厢里有一支五六半自动,二十多发子弹!其实,这两辆车加起来也有十几个人,都是青壮男女,利用车上的设备再找找周边的趁手工具,齐心协力的话,四支枪外加十来件冷兵器,未必不能徒步到不远处的看守所,哪怕此时的看守所已经因为疏散条例等原因空无一人并且大门紧闭,但是十几个人啊,搭人梯无论如何也能翻墙进去吧?

只要想办法进入看守所,怎么都能获得生机。

只不过,这沿途的伤亡,恐怕也是难免的。

关键就在伤亡二字上,牛老实砍人很准,看人更是精准,他能撇下这些人半路跑掉,就是算准了这些自私自利的男女,根本不可能互相协作,用自己的命去保别人的命!反而会为了那四支枪自相残杀!白白浪费了最后一线生机!

事实确如牛老实的判断,一号与四号车消失在其余人视野不过两分钟,两辆车上便爆出了惨叫与枪响,随即,枪响声不绝于耳,惨号呻吟求饶声也是此起彼伏!短短几分钟过去,当两辆车上最后的幸存者分别拿着仅仅剩余几颗子弹的枪支,面对被枪声惨叫声吸引而来,将两辆车团团围住的数十个丧尸,他们能做的选择,也仅仅剩下了两个。

被丧尸吃掉,或者,给自己个痛快。

当然,还有第三个极端点的选择,拿这些死者的尸体当粮食,多活几天,等到尸体腐烂变臭,将尸液碎肉抹在身上,寻机离开救护车逃出升天。这个办法固然是好的,不过么,吃生肉闹肚子体质下降衰弱丧尸病毒趁虚而入导致丧尸化,这种可能性恐怕比逃出生天要高许多了。

总之,牛老实与蒋方理是不会在乎这些人的死活,哪怕他们之中真有人挣命活了下来,这俩正牌罪犯也有承接对方报复的自信与实力。

两人在街尾汇合,仍旧是一前一后开着车前行,蒋方理车上的三个女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眼睁睁看着蒋方理舍弃之前的同伴,又任由蒋方理带着她们开往未知的方向,因为蒋方理的原话是:“你们仨这段时间没有折磨黎姐,没有搭手将黎姐丢到窗外,却也没拦着陈姐他们丢孩子出去,还算良心被狗吃了一半,只要你们听话,将大爷伺候满意,自然活命无忧,如果不听话,十几个人说丢给丧尸,我的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干掉你们仨,哼哼,太容易了。”

三个女人本以为蒋方理会直接带她们出城,没想到七拐八绕,两辆救护车停在了医院附近的幼儿园围墙外,相比小巷里那些孩童弄出来的粗糙障碍物,当然是两辆堵路的救护车显得安全多了。救护车停放的位置非常讨巧,刚好将幼儿园一侧的小巷彻底堵死,活人可以从车后门上下,丧尸却没办法爬过救护车进入小巷,

“好了,东西等会儿再搬,那个袋子拿过来给我,你们仨拿些小孩子愿意吃的东西,跟我过来。”牛老实既然让蒋方理收留了三个女人,就没把她们当外人,很干脆地指使道。

三个女人虽然惊讶于蒋方理顺便矮三分的气势,却也知道当哑巴是她们最好的活命选择,一个字都没讲,老老实实拿出些医院便利店搜刮来的零食,跟在两名正牌罪犯的身后,反倒是蒋方理有些管不住嘴,低声疑问道:“老大,当初你说要来幼儿园,我没意见,这里目标小不显眼,却有自给自足的必要设备,很适合咱们住上一段时间,可是你弄这些零食做什么?算算时间,那俩女人应该死了,幼儿园里最多剩下那个女孩……”

“行了,就你话多!”牛老实打断蒋方理的啰嗦,端着五六半自动,浪费了十几发子弹解决巷子里游荡的零星丧尸,索性摊牌道:“我就是为了那个女孩子!唉!你小子欠揍是不是?!你这个是什么眼神?!”

“不是,老大,你误会了,那女孩确实长的,不是,老大,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再过几年,老大!我错了!我不说了!你别拿枪口顶我,烫!”

牛老实对于自己这个比较在忠心但是色心大于忠心的副手,实在是无言以对,他又实在不想让蒋方理以及身后那仨女人觉得自己是个萝莉控,咬着牙解释道:“你懂个屁!我是要收她做干女儿!一个十三四的女孩子,有胆量气魄穿过丧尸群进医院偷药救她妈,这样的孩子,这样的品性!收了心是咱的第二条命!不混帮派简直浪费材料!收拢过来不用三五年,就是咱们帮会的一大助力!”

蒋方理仔细一想,不由得对牛老实竖起大拇指,“老大就是老大,你说的没错!那女孩子绝对是个人物!不过,老大,你打算怎么收服这丫头?”

“简单。”牛老实从手上的袋子里掏出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不顾身后女人的闷声惊叫,对着幼儿园的窗户吆喝道:“小丫头?你在里面吗?早上你偷药,你牛叔故意装睡放过你,现在给你带来个大礼物,想要的话,开门!”

053想活命?找领导!-1

要是幼儿园里的胡倩倩能被牛老实几句话骗开门,恐怕牛老实也不会起了收她当养女的心思,所以任凭牛老实喊破喉咙,幼儿园里仍旧静悄悄没有声音,离天黑还有些时间,牛老实并不着急,其实以他的身手以及救护车上的工具,强行破门也是可以的,不过,牛老实觉得那么做实在是落了下乘,他不想给幼儿园里的女孩留下任何负面印象,考虑再三,牛老实索性翻过幼儿园的围墙,直接将手里的东西摆在了窗台上。

“老大,你这么干,会不会吓到她?”蒋方理看着窗台上那个不再流血,却仍旧让人毛骨悚然的人头,忍不住出声道。

是的,那是个人头,文雅点叫头颅,曾经属于一个叫陈姐的女人,陈姐被牛老实干掉后,牛老实用她的脑袋来立威,现在么,则用她的脑袋来叫开幼儿园的大门。

还真是物尽其用。

摆放在窗台上的‘陈姐’早已没有了早前盛气凌人的模样,由于血液大部分流干的关系,陈姐的面色十分苍白,眼睛半睁着,左眼露出瞳孔,右眼却只有眼白,她的嘴也因为肌肉松弛的缘故,微微张开,配合上死前最后那点惊诧混合痛苦的表情与颈部皮下粉红色的肌肉,让陈姐此刻看起来十分的瘆人!幸好现在天色还不算晚,要是夜里看到这么个东西摆在窗台上,别说是胡倩倩,除了牛老实这种狠人之外,哪怕是蒋方理,都得被吓出一身冷汗来。

大概过了能有三两分钟,幼儿园堆砌着杂物的桃粉色卡通大门被打开了一条缝,牛老实回了蒋方理一个得意的狞笑,嘱咐蒋方理最后一个进楼,而且一定要关好院门与楼门后,自己打头先进到幼儿园的一楼。

这座三层小楼从外表并不大,内里也有些窄小,大门过后,便是二道门,二道门后则是个十几平米的方厅与上楼的楼梯,右边则是还算宽大的舞蹈兼活动室,陈姐的人头正放在活动室外的窗台上,左边是幼儿园小朋友的更衣室,胡倩倩此刻站在更衣室的门口,一手拿着打火机,一手提着个啤酒瓶子,显然,瓶口插着破布的啤酒瓶肯定不是用来喝的。

对方已经放自己进门,事情算是成功了一半,牛老实并没有在意女孩手里提着的燃烧瓶,张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开口道:“刚才牛叔在外面已经把来意都说了,不用这么警觉吧,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胡倩倩。”胡倩倩脏兮兮黑乎乎的小脸仍旧紧绷没有放松,她盯着怎么看都不象好人的牛老实,哑着嗓子道:“我仔细想过了,没有你放过我,早上我是不可能那么容易从医院偷药出来的,这个我要谢谢你,你说你杀了那个姓陈的女人,还杀了姓黎的女人,算是为那些惨死的人报仇,如果她们真的死在你手上,为这个我也要谢谢你,可是,我还是有疑问。”

“你说。”

“你与你的同伴眼睁睁看着我妈与欢欢妈带着我们离开医院,既然你们看不过去,为什么你不早点动手!非要等到现在么?!她们都死了!”

“小丫头,你这话说的轻松!我跟你蒋叔刚到医院的时候,两手空空,一人一根铁棍,连刀都没有,怎么动手?要不是我们俩这几天各种讨好那几个婊……她们,低声下气,主动守夜巡查,获取了他们的信任,怎么能在早上放你轻松进出?又怎么能借你偷药拿到手枪,轻松骗他们去送死还能把姓陈的连带她老公一起杀掉?”

大概是觉得自己语气过重,牛老实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些,干脆道:“我想你也看出来了,我俩都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我起码可以做到说话算话,我真的非常非常欣赏你的魄力与胆量,竟然能在丧尸群中自由进出不露破绽,别说孩子,就是大人中也不多见!我牛老实可以对天发誓,只要你肯认我这个干爹,以后有顿干饭,绝对不会少了你那一口!”

“我爸说过,信任什么的不是一天的事情,大概是这个意思吧,我可以接纳你们在这里生活,但是,想让我认你当干爹,还不是时候。”

胡倩倩越是有主见,牛老实越是喜欢,他自己在社会上混了多年,根本没子女,打从看到这小丫头挣命进出医院,敢玩命的疯劲儿像极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他就感觉和这丫头投缘,所以胡倩倩不松口,牛老实也不介意,好饭不怕晚,这世道总会让有能力的人抱团求生,他转头呵斥那三个女人道:“把车上的东西都搬下来!天黑前弄好,敢磨蹭耍滑头,小心你们的皮!”

瞥见胡倩倩皱紧眉头,牛老实收起手里的枪,前迈了两步,坦然笑道:“倩倩,我叫你倩倩可以吧?你牛叔大道理不会讲,不过,有些话,你得听进去,这世道,没有什么人人平等,现在不会有,以后更不要想,谁有枪有粮,谁就是人上人,要是一无所有也没关系,只要够狠不死,总会出头,如果这两点都不占,看到没有?就会跟那三个女人一样,被人使唤呵斥踩在脚下!你信不信?!”

“我……”胡倩倩看着三个女人往幼儿园的活动室里搬东西,任由蒋方理呵斥却不敢回一个字的奴才模样,对比她们之前冷漠看着那些孩童以及自己的母亲带着自己离开医院的表情,不由得心中升起一股快意,点头道:“我信!”

“这就对了!”牛老实已经站到胡倩倩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瘦弱肩膀,眼见胡倩倩终于放下手里的燃烧瓶,他也是有了小小的满足感,见胡倩倩身后还瑟缩着几个小小的身影,便努力让自己的脸上作出和善的表情,轻声道:“小朋友们,要不要跟叔叔吃点糖果啊?”

几个小家伙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也不知道是谁,哇地一声,哭了。

被牛老实吓的。

顿时,哭声四起,几个小家伙抱了一团,鼻涕眼泪四下纷飞。

053想活命?找领导-2

牛老实唬了一跳,赶紧招呼蒋方理道:“愣着干什么!我特么会哄孩子还是你特么会哄孩子!赶紧让那仨娘们进来帮忙!”

蒋方理看着嚎哭的小孩,心里先烦了三分,自己这个老大什么都好,就是在小孩子这种事情上会乱方寸,是不是没孩子的人总会走俩极端,一个极端讨厌,一个极端喜欢?要我看,医院里那帮家伙还是不错的,被老大找借口各种虐死,纯粹是他们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的缘故,触动了老大的逆鳞。不过么,要是牛老大是个彻底冷酷无情,真连小孩子都杀的人物,自己也不会跟他混了这么多年。

“哦,别哭啊,叔叔真的有糖果哦!特么的让你叫人进来!发什么呆呢!”后半句当然是骂蒋方理的。

吐槽归吐槽,蒋方理见三女人搬东西这么磨蹭也是心底冒火,提着手枪抬手推开那扇粉红色的合金门,脑袋里还分神琢磨着等下要不要找东西随便抓个娘们三洞齐开树个榜样,然后,他的手便僵住了。

牛老实背对门口,正被小家伙们吵的心烦,还是胡倩倩先察觉蒋方理情况不对,甩开抓住自己衣服的小手,横跨一步抓起了刚刚才放下的燃烧瓶!

见到胡倩倩的举动,牛老实再没反应那他这个老大早死了八十回了,转身抽枪上膛瞄准的同时,张手将胡倩倩连带这些孩子护在了身后,边退向更衣室门口边低声道:“都别出声!赶紧进屋藏好!”

这场面可比牛老实刚才的笑容更吓人,这些孩子多少也有些经历,或者说早被教育过无数次,都清楚不该哭的时候乱哭,会被大灰狼吃掉,是真的吃掉不是童话故事,所以小家伙们强止住哭声,被胡倩倩推搡着躲进更衣室里。

再看蒋方理这边可比牛老实紧张多了,他此刻脑袋上顶着个枪口呢!为了不让自己的脑袋也象药剂师那样透亮透光,蒋方理惨白着一张脸,拼命夹住小腹往下三寸那里热乎乎的尿意,双手举起掌心向外,嘴里边嘀咕着别激动,别误会我们没有恶意之类的车轱辘话,边随着枪口的压力慢慢退回到二道门。

蒋方理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脑门的枪口上,俩眼都快成斗鸡眼了,牛老实还算冷静,好歹看清了来人的样貌,不过是个二十岁出头的普通青年,乍一看没什么特殊,还有点秀气,不象个逞狠斗勇的角色。

仔细一瞧对方握枪的手,牛老实心里顿时发凉,心知这场面不好善了,牛老实自己是个用刀的好手,用刀的诀窍中有句俗话,叫做握刀七分力,收发自由心,这还是牛老实坐牢的时候,用香烟从个老油条嘴里换来的,讲的是刀如果握的太紧,砍出去动作就会变形,力道容易用老难以半途收回,会被对手察觉到破绽,进而反击,反之,如果只用七分力握刀,预留三分,就会根据对方的应对作出相应变化。

全民发枪也不过是一周多两周的事情,牛老实自己用枪,不是很近的距离,都难以做到枪枪命中,开枪的时候还掌握不好拿枪的力道,要么握的太紧,开火的后坐力会让手腕疼痛,要么握的略松,开火的时候枪口乱晃没了准头。以牛老实的观察,对方握枪的力道并不算重,手腕并没紧绷,十分力也就用了七分,这说明是对方起码是用过枪的老手,细皮嫩肉不象当兵出身,别是警校学生什么的,属于医院那帮人的后援,杀上门来报仇吧?

一念至此,牛老实张口狠声道:“医院里的人都是我杀的,他们狼心狗肺外带冷血无情,小孩子都往外丢,任由那些丧尸活吃,所以!你要替他们报仇!来找我!我叫牛老实!CNM的牛老实!”

听起来,牛老实这话很硬气很嗜血,其实这个老油条先把自己放到了道德制高点上,告诉对方自己没杀错人,再暗示对方,自己敢杀人敢拼命,想要报仇,先掂量掂量值不值得!

谁知道这青年根本不问医院的事情,张口平静道:“我不管你以前杀了谁,卫星遥感显示,早上有个女孩从医院里逃出来,进到这个幼儿园再没出去过,我想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她叫什么。”

卫星?吹牛吧?这人什么来路?

“你想知道,也可以,先把枪放下,一切好说!”牛老实的豆丁眼四下乱转,青年说话的时间里,他已经想了几种办法解救蒋方理,可惜,没有一种是能用的。

见牛老实不回答,青年的面色上流露出几丝不耐烦,正要开口,忽然从里屋传来一声包含着惊讶、喜悦、不信任种种复杂情绪的叫声:“是……是王叔叔?!”

话音未落,胡倩倩先是从门口探头看了眼,只一眼,娇小的身影已经从屋子里冲了出来,不顾一切地扑向王晨!

是的,来人正是身染丧尸病毒却没有挂掉的前修车厂小老板之子,半桶水安全特勤,兴奋剂制造出的国家二级运动员,王晨。

眼见胡倩倩梨花带雨地扑过来,王晨那还顾得上拿枪威胁蒋方理,他只来得及关上手枪保险,便被胡倩倩扑了个满怀。

“王叔叔!怎么是你啊!医院里的混蛋们欺负我们,赶我们走!我妈死了!欢欢妈也死了!我去偷药却没来得及救欢欢妈!我们都以为张叔叔会来救我们,结果你来了!你怎么才来啊!我真的好怕,他们都死了,抹在身上烂肉人油好臭好臭!我还要照顾这么多弟弟妹妹!”

听着胡倩倩语无伦次的描述与质问,王晨的心早就软化成了八瓣,他红了眼圈强忍着眼泪,弯着腰轻拍胡倩倩的后背,安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我们收到消息的时候,刚从公海执行任务回来,你也知道外面很乱,要不是你杨姐姐托关系申请卫星扫描盯着你们在最后一通电话里报出的医院地址,我们也找不到这里……好了,有些话回头细说,另外,别叫我王叔,叫王哥!”

053想活命?找领导-3

“好啊,好啊,哦,对了,华江庭!出来吧!别藏了,这是我哥!一起从哈尔滨过来的!”

胡倩倩喊出这话,只听楼梯声响,一个半大小子从二楼楼梯口走到楼下,他手里抱着个明显用纸糊的圆球,看这小子走路费劲的程度与圆球大小,估计这纸球怎么也有个十来斤或者更多。

“……这是欢欢妈临死前做给我们的,黑火药球,跟我们说如果到了最后关头,就把纸球上的线点燃,让这些孩子没有痛苦的去找他们的爸爸妈妈。”胡倩倩的话语听起来平淡,别说牛老实,包括王晨在内的所有成人,心里都受到了强烈的震撼!

这特么是什么狗屁世道!逼着一群孩子用十来斤黑火药自杀!他们只是一群孩子!王晨感受到的是沉甸甸的愤懑与无奈,牛老实更多了份庆幸,要是他跟医院那帮死人一样,进幼儿园之后拿这些孩子的命当草芥,下场么,恐怕会死的相当惨烈……

见王晨盯着纸球没吭声,胡倩倩一面让华江庭放下纸球,一面靠在王晨怀里轻声道:“我好困,能不能先睡一会……”

眼见胡倩倩没有外伤,随后进来的巴勃罗彻底控制局势,王晨放松下来,拍打着胡倩倩的后背,安慰道:“可以,你睡吧,安心睡觉,有你哥在,放心吧,一切都会好的。”

胡倩倩要睡觉,牛老实真有些急了,眼下这个场面,他非常怀疑自己与蒋方理能不能活到胡倩倩睡醒的时段,原因很简单,现在端着突击步枪对准两人的新疆人太特么吓人了!

这哥们身高体壮满脸胡子不说,看气势就知道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人,尤其是那双冰冷的眼睛,只盯着牛老实的心口,时不时还用肥厚的舌头舔舔嘴角很明显是在盘算怎么干掉牛老实最干净利索令他愉悦。

没办法,自小打架砍人坐牢的牛老实对比出生在贩毒集团成长在罪恶家族中,最少几十条人命在手的巴勃罗,如同自然界中的食物链等级碾压,根本没有可比性,哪怕让牛老实与真正杀过人,面对过CIA,见识过导弹爆炸大场面的王晨来比,也不过是条比较强壮的狼罢了。

狼永远是狼,成群结队才敢耀武扬威。

要说牛老实相比王晨他们唯一的优点,只有常年混社会培养出的敏感直觉,从一个人的细微动作、表情与说话的语气能够判断出这人到底好不好惹,能不能惹,很显然,凭直觉判断,牛老实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想死的话,此刻必须服软,递小话。

可是不管他如何说小话,冷汗都流到下巴了,巴勃罗仍然不吭声,顶着张类似新疆维吾尔族兄弟面孔继续琢磨怎么杀掉牛老实比较省事,因为他根本听不懂普通话!

这特么很要命了。

意识到面前这位维族兄弟是油盐不进,估计对方在小团体里专门司职干脏活,牛老实心思快转,开始将目标放在其他人身上。

那三个女人再进门后老老实实蜷缩在墙角如同三只小鸡,连头都不敢抬,估计跟这些煞星也不是一路人,后进来个略有些瘸腿拄着拐杖的青年人满脸倦容睡不醒的样子,浑身的血腥气却怎么也掩盖不住,多半是下手阴狠的白纸扇,能不惹还是别惹。

娇小女孩与长腿女人亦步亦趋跟在青年身后,估计这俩都是暖床的,到也符合对方白纸扇的身份,动脑的人都比较好色么,自己如果随便向这俩小娘们喊话,万一让她们的主子误会自己有调戏的意思,恐怕下一秒就是自己的死期。

随后进来这位看年岁能快四十,与之前那个白纸扇青年差不多,身边跟着俩外国女人,让人惊诧的是,中年人的这张脸是在太有‘特色’了,半夜带个手电筒出门,能把鬼吓的投胎,身形步伐气势看不出什么出彩的地方。只不过,刚刚那个王哥既然说了之前在公海出任务,看这些人拿着突击步枪、挎着手枪,清一色标准军方装备,不用猜,肯定是吃公家饭的,按照公家的规矩,岁数越大肯定级别越高,这人又是最后一个进来,身边跟着俩外国女人,符合领导后到先走的惯例,这年头大领导都讲个亲民么,越是杀伐果断的人物,表面上越象个老司机,估计这位也差不多,长的难看无所谓,前两年被和谐的重庆贪官还是个斜眼呢,想要活命,看来还得找领导说软话,而且要快,万一这领导径直上楼休息,将处置权下放,那后果可以想象。

决定既下,牛老实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努力让自己别去在意胸前的枪口,略微偏头对着房强招呼道:“那位领导,能不能听我们说几句,我俩真的不是坏人!”

领导二字入耳,房强略微一愣,呆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俩浑身上下都透着黑社会气息的家伙是在叫自己,心中暗爽的同时,抬眼见王晨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熟睡的胡倩倩身上,正准备抱胡倩倩上楼,他就知道怎么处理这俩家伙,王晨完全没心思理会。至于麻天,杨小花他们,风尘仆仆跟着王晨跑了上千公里,期间利用卫星遥感各种找路绕路,清除暴民设置的障碍,解决零星出现的丧尸,哪还有精神头审问两个不相干的小人物?当然是找张舒服的大床充分休息才是要紧,反倒是房强因为前期驾驶装甲车六七个小时,被替换到军用依维柯上休息到现在,此时精神头还算不错,可以处理牛老实的问题。

此时别说王晨这样的年轻人,就连房强这样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都没有意识到,随着末世的来临,社会构架的彻底瓦解,象他们这样关系紧密互相信任的小团体,尤其还掌握着制式武器,轻火力装备与军事技能的小团体,在无形之中,已经凌驾于普通人、暴民与一般军警人员之上,成为可以统治某个小区域甚至左右某个城镇地市幸存者生死的关键人物。

必须承认,牛老实误打误撞之下,喊对人了。

喊对了可以决定他们生死的人。

054给一甜枣-1

最终,牛老实与蒋方理的担心还是多余了,房强这家伙或许在许多事情上有他自己的恶趣味,但是对于人命这俩字,真的比牛、蒋二人看重几分,随随便便烧杀掳掠,房强扪心自问,确实做不到。

没办法,谁让他是个好人呢?

当然,以房强的眼光阅历,不至于被牛、蒋二人蒙骗,他之所以给这俩家伙见到明早太阳的机会,是因为他站在窗外看的很清楚,牛老实在王晨进门用枪顶住蒋方理的时候,并没有拿这些孩子当挡箭牌,而是直接把孩子们护在了身后。

所以房强觉得,即便这二位就差在脑门刻上我是罪犯四个字,从本性来讲,还不算坏到家,他更愿意等那个叫胡倩倩的半大丫头睡醒后的描述,再决定这二位的生死。

作出这样的决定并不需要太长时间,牛、蒋二人经过搜身,反锁进幼儿园的一间教室里,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天亮,他俩从医院带出来的三个女人也是同样待遇,锁进了另一间教室,这三个女人同样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相比没机会出门的牛、蒋二人,这三个女人可是亲眼见到了那辆堵在巷口的装甲车,这足以让三人悔青了肠子,千金难买早知道,谁能想到胡倩倩与她妈并没有吹牛说谎呢?救援真的来了,虽说晚了些,可是真的来了,要是已经死去的陈姐他们知道会有装甲车来支援,肯定将胡倩倩他们当亲爹亲妈供养起来,这可是装甲车!有了它,上哪不成?!谁愿意窝在没准什么时候就会被丧尸彻底占据的医院里!

有人睡不好觉,有人却是一夜安眠。

清晨醒来,王晨推开窗,感受着秋后凉爽的晨风,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这一路上他的压力其实很大,一方面担心胡倩倩等不到救援到来,辜负了死去挚友的期盼,一方面又担心有什么突发状况,给这些同伴造成伤害,要知道,不是谁都能义无反顾地去帮助王晨,甘心跟他驰援千里只为了救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

王晨对胡倩倩有一份责任在,难道与这些相识时间不长却几经生死的朋友,就没有香火情?好在,这一切都已经过去,起码胡倩倩安然无恙,身边的同伴也没受到什么伤害。

“嘿,你小子站在窗边想什么呢?满脸幸福美满的表情。”麻天打着哈欠从地铺的另一侧坐起来,他的腿伤刚刚有些起色,睡觉的时候还要注意别压到刀口,所以睡眠质量直线下降,早前的阳光青年迅速萎靡,整天一副睡不醒的模样。

摸了摸已经空空的口袋,王晨放弃抽烟的打算,转头对麻天道:“我出去看眼倩倩,你要不再睡会吧,看你这样子,我都困了。”

麻天揉揉脑袋,睡眠不足有些涨疼,可他还是决定起来活动活动,这样腿才能好的快一些,摆手对王晨道:“你忙你的,我简单收拾一下。”

王晨不置可否,转身出门,迎面正碰上盛青茹,姑娘这两天脸上的青肿渐消,整个人看起来恢复的不错,眉眼间英气十足,只不过王晨总觉得她的眼中时不时会闪现出疯狂的神色,让人不太放心这姑娘下一秒会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正好,跟我一起去放人,老房说等你起来才能决定那几个人的生死。”

“放人?”王晨恍惚了一下才想起来昨晚上有俩倒霉家伙被自己吓的半死,他正想说还没刷牙洗脸整理个人卫生,唇齿间已经被盛青茹塞了块薄荷糖,嘴唇被姑娘柔软的指尖划过,让王晨心中忍不住有些荡漾。

但凡女人,对于心仪的男人是否动情,最是敏感,见自己的小动作生效,盛青茹挑了挑眉毛,粉红的嘴角微微翘起,主动道:“特意找了套套,结果昨晚上你没来,我有些失望呢,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王晨无言以对。

“哈哈,脸红了脸红了!真可爱!”盛青茹调戏王晨兴致勃勃,美目笑如弯月,却也知道别太过分,低笑了几声收敛道:“走吧,先办正事,我已经问过倩倩了,那俩人说的话,有八分可能是真的,他俩杀了医院里那些混蛋,带着人头来想取得倩倩的信任,其中一个叫牛老实的似乎是领头的,很喜欢倩倩,想收她做干女儿。”

仔细回想一下昨晚的情形,王晨点头道:“是,那人在我进门的时候,把倩倩以及其他孩子护在身后,还算有良心。”

“不过这俩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幸存的那三个女人说,医院里的人将没了爹娘的孩子以及生病的平民驱赶出去确实很冷血,这俩人在控制医院局势后,先做的是鼓动那些男人去凌辱其他女人,尤其是个叫黎姐的女人,先J后杀,然后又以到看守所为借口蛊惑剩余的人去送死。”

“黎姐?先J后杀?”

“恩,与被砍头的陈姐一起控制医院的女人,驱赶没用的病人与孩子离开医院,眼睁睁看他们喂丧尸,有她一份。”

“这样啊……”王晨心说,要是这个黎姐如此丧心病狂,死了还算便宜了她。

“要我说,那帮人不值得同情,横死街头也是应该的。”盛青茹倒是跟王晨想到了一起,随口道。

两人说话的功夫,已经走到了关押牛、蒋二人的屋外,盛青茹摆手让王晨停下,蹲下身,在王晨惊诧的目光中,将绑在门口的手雷轻轻拆下,随即掏出钥匙,开门进屋。

牛、蒋二人听到门口的动静,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只是见盛青茹拿着个手雷进屋,一时间有些懵,不知道该说什么,反倒是盛青茹非常自然地将手雷揣进口袋里,解释道:“昨晚没人手看你俩,所以在门口绑了颗手雷,不用奇怪。”

这还不奇怪?这简直吓死人好么!谁家看管犯人用手雷做陷阱堵门的?真当这玩意是炮仗啊,光有动静报警不会炸死人?!

这女人根本是疯的!

054给一甜枣-2

别说牛、蒋二人惊吓过度的表情,王晨差点将个大些的囧字写在脸上,太彪悍了吧,姐们!

有了盛青茹的出格举动做铺垫,王晨也不好太过苛责面前这俩人,想想也是奇特,俩月前的自己要是遇到这二位,巴不得绕路走,现在,他俩却需要自己来决定未来甚至是生死。

不用太过迟疑,王晨已经下了决定,直接道:“等一会我们会离开这里,在附近找个安全落脚的地方,不过,我们不打算接纳二位,当然,也不会剥夺你们的装备与物资,最多征用一辆救护车用来装孩子,隔壁屋那三个毕竟是女性,这些孤儿也需要人手照顾,所以我给她们三个加入我们的机会。你俩安心在这里待到中午吧,我们差不多中午离开。”

客气话或者疑问句,王晨压根连说都不说,那样太虚伪,而且这俩人也没有反对的资格,只是当王晨确定面前的两个人理解自己的话,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牛老实勉强在自己脸上挤出个媚笑,迟疑着开了口,:“这位同志,这位同志,这位同志,我们保证不闹事,而且你们离开之前不会离开这间屋子半步,可不可以不要在门口安手雷了?”

“……”王晨看了眼盛青茹,见姑娘没什么表示,点头道:“好吧。别起歪心思,保证你们能活下去。”

“一定一定,您放心。”

离开房间,王晨想张嘴给盛青茹点建议,结果对视着对方坦然清澈的目光,他却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了,两人下楼,正赶上房强将一大锅粥放到长条餐桌上,笑着招呼道:“瑶柱海鲜粥,前半夜守夜煮的,放到现在温度刚好,尝尝!”

总共九个小孩子在乔安娜的归拢下,围坐在餐桌前,眼巴巴地看着乔安娜给他们分粥,王晨与盛青茹同样入座,端着温热的粥碗,深吸了两口气,真香啊,抄起筷子再夹上口白腐乳,让海鲜的鲜甜、大米的香滑与腐乳的鲜香在口腔中混合,这感觉,简直无法用词语来形容。

不知不觉,两碗粥下肚,王晨感觉浑身舒泰,要不是窗外那些讨厌的身影与呻吟声时不时提醒自己别太安逸,真想就这么在幼儿园里住下去算了。

一桶粥很快见底,最后剩下的那些,被巴勃罗这位糙哥彻底喝光,见人员都到齐了,艾莉、胡倩倩、华江庭带着孩子们去玩耍,剩余的人围坐在餐桌旁,开始商讨下一步的落脚点。

与牛老实这样的‘本地狼’不同,车行千里,各处情况算是简略刻印在众人的脑海里,在城镇安家还是找个城郊乡村栖身,各人在路途上早已经暗自衡量过多次,最终的结果几乎一样——没人愿意待在人口曾经密集过的地方,再加上王晨对哈尔滨的丧尸海印象深刻,一再强调丧尸海的可怕,所以众人首先排除的区域是人口密集的市区。或许现在还看不出丧尸在增加,不过随着时间延长,那些得病死去却来不及处理的尸体,必定会在近期某个时间点大量丧尸化,到时候在城镇里居住,光是清理丧尸就能消耗大量的弹药与精力,与其为了更容易获得生活物资冒险留在城镇里,不如到荒野乡间寻找一处足够安全,可以尽量自给自足的落脚点。

统一认识之后,房强出门启动装甲车以便激活车载卫星系统连线卫星,杨小花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利用卫星通信调阅安阳附近的电子地图、地形图与卫星遥感图。

遥感图下载完毕,内网系统的信息提示音也响了,杨小花嘿嘿一笑,打开了信息栏的同时,解释道:“选址这种重要事宜,当然要向上级和朋友求助了。再怎么说,咱们也是有组织的,我昨晚睡觉前,已经向郑部长、我的闺蜜以及刑讯专家张翰发去了求助邮件,详细描述了一下咱们的位置、处境以及希望得到的指点帮助,郑部长那边拿咱们当空气,是指望不上了,闺蜜那里的云计算权限高,我希望可以获得安阳附近的详尽三维模型图全靠她来弄,张翰么,也是巧了,他现在负责一个滨海度假村,对安排居住地有不少经验,这时间应该总结出不少建议意见给咱们发过来了。”

正如杨小花所说,赵颖熬夜半宿,给她弄出了十分详尽最后更新时间四十六小时前的三维地形图,张翰不看在胡倩倩的面上,也看在王晨能作出千里驰援的义举上,洋洋洒洒写了差不多几千字的驻地注意事项,让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一向保持沉默连真名都不肯透露的郑凡郑部长,竟然发来了音频!不仅如此,还有几封内网邮件,根本看不出是哪个部门发来的!

这就让人惊讶了,什么时候被视为空气的几个特勤菜鸟忽然成了安全部门内网里的香饽饽?套句老话来讲,此事必有蹊跷。

简单翻看完赵颖与张翰的邮件,对比了一下其余邮件的保密级别,杨小花选择先播放郑部长的音频。

音频的时间并不长,郑部长的语气非常平淡而且直言不讳,他首先承认自身的错误,或者说他根本不看好这支由特勤新人、实验受体以及贩毒集团成员构成的小团体,所以一直以来对于这个小团体都采取冷处理的方式,哪怕他们安全到达上海疫区外围的军营,也仅仅是承认了部分成员的特勤身份而已,当时他认为这个小团体会在相对安全的军营中自动解体,泯然众人。

结果,小团体非但没有解散,接下来的举动,确实大出郑部长的意料之外,他没有想到,为了救一个故人之女,这个小团体可以从上海驰援安阳,仅仅用了三天时间便走过了一千多公里路途,这可是在疫情泛滥到处充斥暴民、邪教、丧尸的情况下的一千多公里路!哪怕有装甲车压阵,郑部长还是很诚恳的承认,他低估了团体内所有人的勇气、毅力与智慧,所以,在接到杨小花按照规章制度发出的流水账汇报邮件后,郑部长觉得有必要亲自回复邮件并承认自身的失误。接下来,郑部长非常正式地宣布了小团体的特勤编号以及全称:MSS外派特勤零八小队,并且要求从队员中选择一人担任队长一名,行政级别十九级,上尉军衔,二十四小时内上报组织确认。

054给一甜枣-3

讲完这些行政方面的事情,郑部长简略说明了零八小队的后续任务与权限,原话是:“对于这支崭新的,精神面貌饱满的特勤小队,暂时并没有什么具体的任务要求,需要零八小队尽快在安阳附近驻扎下来,收拢平民,收集物资装备,随时汇报进展并且等待新的指令。”

权限方面,零八小队拥有临机决断权,除了与中央直属人员起了摩擦或冲突需要随时汇报之外,其余武装冲突都无需汇报,可自行决定使用何种程度的武力,并且在现有武器装备可以达到的覆盖范围内,拥有呼叫地对地、空对地武器对固定目标进行火力打击的权利!

这简直能吓死人有木有!说白了,遇到危及情况,只要零八小队在地对地导弹、战斗机、武装直升机的航程之内,他们就可以得到相关的火力支援!对低于自身保密级别的目标实施空中打击!换句话讲,按照小队队长的行政级别推算,县级以下的民用设施随便炸!县级以上的设施,申请批复得到同意后,同样可以炸它个稀巴烂!

最后,驻扎位置的问题,郑部长的建议是在汤阴县附近的水库山区,因为那里水源丰富,山林茂密,选择一处易守难攻的临水地形并不难,能源方面也相对容易解决,初期可以考虑汽油、柴油、木材等等,如果招募的流民平民数量增多,考虑控制可以发电的中小型水库,获得稳定的能源供给。

郑部长的留言由盛青茹同声翻译给乔安娜听,南美女人不住地点头,心知自己咬牙带着儿子与艾莉一路跟随到底没做错,小团体人不多,现有装备绝对够强,更不用说可以跟中国上层连带上关系,并且得到足够傲视平常人的火力支援!作为贩毒集团出身的女人,总有些异于常人的见识与判断力,乔安娜非常清楚这种可以直达某大国高层的关系是多么宝贵,哪怕那个什么郑部长基本无视他们,凭借同僚关系,也足以让这个小团体在末世里混的如鱼得水。

如果没有获得了正规编制,随着时间推移小团体与高层的联系可能因为各种原因逐渐减弱甚至中断,有了正规编制,一切自然不同!这好比是游击队与正规军的区别,游击队遇袭只能边打边撤,正规军遇袭,郑部长可是明说了,随时呼叫空中支援!国家武装支援到这种程度,零八小队却没有壮大甚至衰弱分裂灭亡的话,乔安娜认为,那只能是自身能力不足,时运不济的关系,毕竟,这就像是一场漫长的战争游戏,他们组成的零八小队在开局条件上,已经好过百分之九十九的玩家,玩到后来还会身死团灭,确实怨不得他人。

听完郑部长的留言,已经可以自称特勤零八小队的所有成员,都有些兴奋,看来王晨他们在救了胡倩倩之后,也算是苦尽甘来了,或许正是他们这些人在短短三天内作出如此令人讶异的义举,为本来没有希望、阴沉灰暗的末世画卷涂抹上了一抹人性的亮色,才让他们时来运转,获得了郑部长的肯定吧!

接下来的几封邮件中,有一封杨小花在麻天的授意下首先打开了,那是麻天父亲发来的,显然,这个一贯冷硬倔的老头子在大灾面前,还是抵不过父子的血脉亲情。

信很短,只是简单报平安并且说麻天的母亲也没事,让麻天千万照顾好自己,在有空的时候回邮件,寥寥几句,却已经让麻天这个壮小伙红了眼圈,真情流露。

家书抵万金,这话半点没错。

接下来的邮件,却让所有人回到了残酷的现实中。

全都是‘非正式’的救人请求,当然也允诺了些许好处,不过,相比写信的人摸摸键盘,王晨他们可真是要去玩命的!

“哼,白高兴了,难怪给了咱们这么多甜枣,又是火力支援又是行政级别正式编制,还不是要咱们去拼!”麻天从思亲青年向愤青转变,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行了,好歹咱们顶了个特勤的身份,又是真心去救胡倩倩,才让这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给咱们开绿灯给好处,换个平民百姓,想要这样的邮件,他们也不会发。再说了,那几封邮件里都是客气话,也不是直接下命令,只是让咱们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救人,这个时候,能救当然好,救不了,谁也怪不得咱们,不算出格的事情。”房强老于世故,见麻天心生不满,索性多说几句,教小兄弟做人,“别看这些官老爷高高在上,除了至亲好友,谁还没个亲朋故旧,谁还没个鞭长莫及的时候?这些事情咱能办就办,办好了有份人情在,以后追查张福的事,也会方便许多,你说是不是,王晨?”

“房哥这话在理,被当做棋子是让人心里不痛快,不过别的方面想,咱们起码有了当棋子的资格,也获得了当棋子的报酬,还是预付的。”王晨点头笑道:“无论如何,只要咱们不作死,以后世道再烂,咱们都可以比旁人更轻松的活下去,咱可是真正顶着国字号的特勤小队!”

听王晨这么说,麻天的面色也好了些,转脸笑道:“也是,以后得叫你王队长了,是吧,房哥。”

“恩,上尉军衔啊,王队长,你这是一步登天哦!”盛青茹歪靠在椅子上,调笑道。

“唉!别!我可不当这个队长。”王晨赶忙摆手推辞。

“得了,别虚伪!一个破队长有什么好推辞的!”麻天因为伤口的麻痒,有些不耐烦,挥手道:“这一路上,关键的决定都是你下的,遇事够冷静又懂得变通,关键时候又敢拼命,你不当队长,谁能当?”

听完盛青茹的翻译,连巴勃罗也连连点头,表示同意麻天的话。

王晨摇了摇头,苦笑道:“不是,你们误会了,我是说大家信任我,我很高兴,也有勇气为大家做一些关键性的决定,但是明面上的队长,房哥可以,麻天你可以,我不合适。”

房强见王晨不像是开玩笑,收敛起笑容,正色问道:“这话怎么讲?”

055新家-1

王晨的理由非常充分,他们之前的救援举动算是无心插柳,证明了团队的能力可以被上级信任,但是这种信任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且体现在方方面面,早前他老爸开修车厂就是个例子,去他家修车的顾客经常会看见个六十多岁的老爷子,被修车厂里的工人尊称为师傅,一来二去,某某修车厂有老师傅坐镇的消息就传开了,生意自然好了不少,其实,那老爷子不过是个自行车厂的退休工人,退休了没事情做跑到修车厂怀旧顺带消磨时光!

同样道理放在推选队长这件事上也是一样。

虽说大多数人嘴上不承认,唯年龄论却已经根深蒂固地深刻在他们心里。

上级觉得一个退役的陆航飞行员带领的特勤小队更靠谱呢,还是一个连服役履历都没有,大学没毕业青年带领的特勤小队更可信?最不济,也应该是武警师长的儿子带队,给人虎父无犬子的印象吧?

最终,房强十分不情愿地成为零八小队名义上的队长。

“队伍你带,黑锅我背。”这是房队长上任后说的第一句话。

接下来的事情十分简单,收拾东西,趁着城镇道路还算畅通,前往郑部长推荐的汤河水库,小孩子们好办,在乔安娜的熊孩子必杀光环下,乖乖上车,让人诧异的是,三个被牛老实从医院带出来的女人中,竟然有一个女人自愿留在幼儿园,王晨他们也没强求,按照早上对牛老实的承诺,只开走了一辆救护车运载新加入小队的孩子们,其余物资装备都留给了牛、蒋以及那个自愿留下的女人。

目送着三辆拐入街角消失不见,牛老实终于松了口气,脸上透出几分感慨的表情,转头对蒋方理说道:“门上挂着手雷睡了一晚上都没事,咱哥俩真是命大啊。”

蒋方理没接话,只是点了点头,颇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喃喃道:“那个叫盛青茹的女人很有味道,我喜欢。”

“那种疯女人你都……”牛老实翻了个白眼,只不过眼睛太小,看不明显,蒋方理提起女人,倒是让牛老实想起身后还有个自愿留下的女人,索性让蒋方理继续花痴,绕过蒋方理来到这女人面前,抬手抓住女人的头发,歪头瞪着女人因为疼痛而扭曲的面孔,狠声道:“说吧,你是想给医院那些人报仇对不对?所以那帮当官的大腿你不去舔,执意留下来想杀我们!”

“不!不是的!”

“怎么!小瞧我!觉得你牛爷在那帮人面前装孙子,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信不信我现在把你先X后X,X完再X!”

现在这女人被牛老实变脸一样的狠酷吓坏了,赶紧辩解道:“我,我只是想活下去!真的,没骗你!”

“活下去为什么不走!你觉得我是三岁小孩子么!”牛老实在王晨面前受伤的自尊心明显要从这女人身上找回来,说话间已经一个巴掌将女人扇倒在地,抬手去解裤腰带,他打定主意先抽个过瘾再上个过瘾。

“因为好人活不长!”女人眼瞧腰带即将挥下,冷不丁喊了一嗓子。

牛老实的手停在半空,连走神的蒋方理都回过魂,凑到女人身旁,奇怪道:“你是不是被我玩糊涂了?舍不得哥才没走?什么叫好人活不长?”

“其实,其实我是这么想的,这世道,已经跟以前完全不同了,越是好人,恐怕牵扯的事情越多,麻烦也就越多,心再善良些,见孩子要捡,遇到老人也要帮,几次三番折腾下来,恐怕再好的资源也会浪费光,所以,我觉得好人活不长,不如,不如跟着你俩求个活命。”这女人也是逼急了,咬着牙把自己的心思全都说了出来。

这番话还真把牛老实镇住了,他一个混社会只知道砍人收数的家伙哪想过这些道理,这女人不简单啊,他蹲在女人身旁摩挲着下巴,眼睛盯着女人在撕扯中半裸的胸脯,玩味道:“你叫什么名字?”

“袁,袁蕊。”

“以前是做什么的?”

“政治经济学助教。”

“哎呦,难怪啊,挺有理论基础么,一套一套的话,好吧,你说的话,我信了。”牛老实索性坐到女人旁边,直接道:“耍狠咱兄弟很通透,不过么,想要在这里生存下去,确实没什么思路,你说说你的想法吧。”

袁蕊当然不想成为这俩混蛋的马桶,她没有跟王晨他们走,确实如她之前所说的,这种混乱时期,好人难免会束手束脚,还不如跟两个杀人不眨眼的坏蛋,只要体现出自身价值,存活几率自然要大上许多,现在,就是体现自身价值的时候了。

袁蕊努力让牛老实信服自己的时候,王晨一行人已经开出了安阳市区,恩,现在正是称呼应该是零八小队,有装甲车在前面开路,零八小队前进的速度并不算慢,沿途固然会遇到些人工障碍,只不过上千公里的路途都已经走下来了,清理这些东西都是轻车熟路的事情,小的障碍物装甲车直接碾压,遇到比较结实的障碍物,重机枪警戒,用拖车绳捆好由装甲车拽开,装甲车马力不够,加上军用依维柯一起拽,怎么都够用了。

一千多公里走下来,零八小队的队员们还真没见过几个敢在重机枪枪口前放肆的暴徒,诚然,也有暴徒抱着成不成打两枪试试的心态,打算用打冷枪的方式偷袭。只不过,这辆装甲车既然全名叫通信指挥侦察型,那个侦察俩字也不是白加上去的,车载反步兵雷达探测范围虽然远不如老美的同类型产品,却胜在体积更小,探测精度不相上下,即便因为天气、变轨等原因得不到卫星辅助,凭借车载雷达自身,一千米范围识别人体的准确率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九以上。

别说暴徒手中常见的五六半自动的射程有没有一千米,面对十二点七毫米口径的重机枪威慑射击,借他俩胆也没胆量还击,所以这套纯靠设备碾压对手的简单粗暴战术,被零八小队反复使用,到现在都没出现任何问题。

055新家-2

“说起来,咱们能一路过来真是要感谢那个张中校,没他送的装甲车,哪能这么容易。”房强开着车,嘴还没闲着,虽说只是个名誉队长,也足以让他沾沾自喜了,人高兴,这嘴上的话自然就多了起来。

麻天正坐在杨小花的身旁研究那几封求助邮件,顺带给自己老爹回了一封又臭又长的流水账邮件,随口按下耳麦,继续道:“那也是,不过更主要的是现在丧尸化的尸体数量不多,绝大多数幸存者还在找适合的藏身处而不是被物资所迫变身车匪路霸,再一个你们注意到没有?沿途遇到的人,对咱们都是躲躲闪闪的,明显不信任咱们。”

“没办法,这年头谁能信得过谁啊。”王晨忍不住感慨道。

是的,信任或者说诚信这两个字,在当今社会,几乎已经不存在了。

实际上在病原体危及爆发之前,社会上的信任度已经降低到了一个相当可悲的程度,无论是早年的车站撞老人案还是后来经常见报的各种碰瓷案,都让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度远没有几十年前那么高,更不用提屡屡被用来充当背锅侠的‘临时工’,这也让大众对政府,尤其是城管警察等部门的信任度达到了历史低点,不是有那么句黑色幽默广为流传么?总有刁民要害朕!这样看似戏谑的话语背后,却透露出一个时代,一个社会的信任危机!

等到疫情接二连三的到来后,这种潜在的危害也在最短时间内爆发了出来,各种稀奇古怪的谣言四处流传,许多人甚至深信不疑,不到万不得已,幸存者遇到过路的军政车辆不敢贸然上前求救,许多躲过了疫病没有死亡丧尸化的幸存者,仅仅因为互相之间的不信任,没有协作互助,结果被丧尸吃掉!更有甚者,会被其他幸存者杀掉!

即便是在军营里,不也有许多平民无视张中校、栾少校的话,一意孤行,想要置王晨于死地么?

“其实,还是好人多,沿途不是碰上过肯让咱们过夜的好人么,那个粮库的管理员叫什么来着,你们看我这记性,不过啊,这年月,谁都要留个心眼,别被陌生人坑了,为了活命,人么,可是什么都能做出来。”房强自然也不会考虑信任危机这样的社会性问题,纯粹是顺着王晨的话,感慨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别老说这个,烦不烦!”盛青茹可是切切实实的受害者,最烦的也是听人啰嗦这些大道理。

“啊,是我不对,我不对!“心知盛青茹曾经境遇凄惨,房强哪好意思跟个姑娘家斗嘴,赶紧转移话题道:“那谁,小花啊,你刚才说邮件还在增加?给咱们说说呗,先救谁?”

“距离上排列,离咱们最近的一拨人,在六十多公里外的小镇上,最远的能有小二百公里,在郑州边上。”

“哎呀,那都不远啊。”房强操纵装甲车绕过路口的车祸残骸,刮倒了一个丧尸,继续道。

“恩,我刚才在内网上查了,类似咱们这样的外勤小队,基本上全国各地都有,都是近期成立的,从之前上级下派的任务来看,咱们这样的小队专门负责一些低武装烈度的任务,在疫区取个设备,确定某处物资情况,反馈各种疫病情况,在小队驻地附近救援保密级别比较低的政府各部门亲友,反正,就是干杂活的。”

“所以说,那些求助邮件是根据咱们的驻扎位置发来的。”王晨判断的同时,感慨道:“干杂活也不错啊,总比守在上海疫区外围的解放军要强,他们的付出远比咱们要大,别看他们人多枪多风光无限,天天都要面对各类疫情感染,生死只在一瞬间。”

“恩,要是这么说,也没错。”

“这算不算公器私用?”房强的思路果然容易偏。

“管他呢,小花,远近先不论,我记得邮件附件都是人员档案,先挑选对咱们建立营地有用的人,有军事经验和电气等方面经验的人员,起码,这些人能跟安全部门有联系,算是信得过的。”王晨既然当了零八小队的实际队长,自然要为小队的未来着想,现在连带那俩看孩子的女人在内,小队的成年人总共才十个人,能提枪上战场的,四个半,盛青茹那个动不动将汽车打成马蜂窝,手雷挂门上的虎娘们儿只能算半个,懂点计算机与通信技术的,只有杨小花一个,所以他们迫切需要的是战士与技术员,要不然,营地内的太阳板都接不起来的话,还谈什么长期驻扎啊?

杨小花根据王晨的要求结合自己刚刚浏览邮件的印象,很快将人员档案筛查了出来,提议道:“新乡市以北的救援任务,是个二十六岁的无人机操作员,做高端婚礼摄像、农药喷洒、地形测量等工作,都是跟无人机有关。还有一个在林州,档案上并没有写的很明白,军人,上士军衔,其余的邮件都是些经商做官的,唯一一个老百姓是个开包子铺的,跟无人机那位在一个线路上。”

“好吧,先接军人,回来修整后再去救无人机,顺道吃几个包子,其余商人政府官员么,等把军人接回来再说。”王晨见前面的装甲车停了下来,跟着也刹车挂空挡确认道:“咱们到地方了?”

“恩。到了。”

最终选定的地址位于汤河水库西面,与汤河湿地隔水相望,离水库总枢纽不远,是一座地势略高,背山面湖的水库变电所。

麻天靠在装甲车的射击位上警戒,王晨贴着变电所围墙停好车,锁死驾驶室一侧的车门,反身钻回车厢,顺手拿起手枪与突击步枪,想了想,放下突击步枪抄起霰弹枪,揣了两个弹药包,猫腰从后车厢门跳下车,此时房强与巴勃罗已经先他一步,站到了依维柯的边上。

无需多说,王晨打头,房强收尾,三人依次爬上依维柯的车顶,再从依维柯的车顶攀到变电所的围墙上。

055新家-3

站在围墙上向四下望去,入秋后的汤河水库在秋天艳阳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微风徐来,水波涟涟,半面被青山环绕,半面是农田万顷,水库中的几座小岛也是郁郁葱葱,倒影着在汤河水中,形成碧绿一片,极目远眺,远方呈现出各色丰收良景,多数按照方块与颜色区分,颇有一种鱼米之乡的画卷美感。

如果空气中没有若隐若现的尸臭味,那就更完美了。

“小花,有活人的迹象么?”

“无法确认,变电机房里的电力设备影响了雷达的准确性,前两天卫星遥感的显示倒是没活人,不过丧尸应该有几个,具体数量说不准,你们千万小心。”杨小花进入战时状态,嗓音不由自主地高亢起来,沙哑嗓颇有些金属音,乍一听刺耳,不是很习惯,时间长了,倒是蛮提神的。

装甲车发动机的声音可不小,要是院子里有丧尸,再慢也该出现了,不过王晨他们并没有掉以轻心,翻身扒住墙头,王晨将自己悬挂在围墙上,估计了一下离地的距离没什么问题,这才松手跳下围墙,顺便接过巴勃罗抛下的石锤,这是他们沿途偶然搜集的好东西,相比枪声,石锤砸门的动静要小许多,而且不会有跳弹的危险。

整个变电机房从外表看,是个高度在七米上下,长不到百米,宽不过三四十米的钢混结构仓库式建筑,灰白色的墙体搭配上同样颜色的房顶,没有丝毫美感。大概是靠近水库为了防止水浸的关系,地基都是条石加水泥浇筑,总体比较高,连带上墙体的高度,所有一楼窗户的下沿离地面将近两米,这确实是个意外之喜,别说丧尸,普通人想要从窗户进入变电机房,也得费点功夫。

绕着院子小跑了一圈,尸臭来源于变电所后方的土坑,看得出还是有人因为急病死在了这里,好在也有人活了下来,匆匆掩埋了死者的尸体后撤离了变电所,只不过掩埋的土层过浅,稍有个风吹雨打,尸体便裸露了出来,发出了浓郁的腐烂臭味,奇怪的是,尸体边上还散落着小动物的尸首,从老鼠到鸟类,林林总总十几只。

“等下要把尸体弄到后山深埋,丢在这里肯定不成。”王晨与其他人不同,没戴防毒面具只能捂着鼻子,瞄了瞄已经空了的鸡鸭棚以及旁边的狗窝,看来最后离开变电所的人放掉了养在这里的禽畜,不由得有些可惜,转念一想,要是对方没放这些家禽与护院狗,熬到现在,估计也都饿死了,他们这些后来者一样得不到什么好处,没准还要多清理些家畜尸首。

外围确认没什么异常,三人来到变电机房前准备砸门,变电机房的外门上有个老式挂锁,根本不结实,巴勃罗没费什么力,两锤子下去,轻松将挂锁砸开。推门进去,光线有些暗淡,不过楼内整体亮度还能让人接受,进门左手边是整体通透的大空间,大概占据了变电机房总面积的三分之二,给人的感觉有点像学校里常见的篮球馆。这个通透空间的地板是橡胶的,除了四边围绕的环廊,中间是八个长宽高都在六米上下的设备间,每个设备间都有数条电缆相连,很明显,这些设备间里存放的都是变电设备。

入口右边则是变电所人员的工作休息区,分为上下两层,三人依次搜索过去,陆续确认了办公室、厨房、食堂、宿舍、卫生淋浴间与一个放着乒乓球案,麻将桌等娱乐工具的休息室,总体上来看,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王晨尤其满意变电所借助地势高低修筑的自来水管线与下水系统,无需人工便可以自行运转。对食物孜孜以求念念不忘的房强与巴勃罗两人还在厨房一侧的仓库里发现了个地下室,里面存放着一些可以长时间保存的食材,比如腊肉、罐头、大米等等,数量不算多,三五个人大概可以吃上一个月左右。

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收获了。

总体来讲,变电所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视野开阔,离水面与后山的距离合适,水库即便满水也不会淹没到变电所前面道路,变电所后方的山岭其实是个大些的丘陵,次生林不算很茂密,除了锁住水土不至于让土丘滑坡之外,并没有遮蔽住变电所方面的视线,如果有人或者丧尸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白天在后山活动,很容易被变电所方面的观察者发现。

再次搜索了整个变电机房,各个房间的面积等于总面积,没有什么暗门,柜子里没有鬼床下也没有死人头之后,三人终于可以确定,变电机房内是安全的,可以让围墙外的妇幼们进来修整并休息了。

正好日到中天,房强当仁不让充当起主厨的任务,乔安娜、盛青茹、艾莉给他打下手,麻天那个瘸腿爬上屋顶的水泥露台其实没什么难度,终归不算方便,所以巴勃罗自告奋勇承担了午饭前放哨的任务,杨小花与胡倩倩她们看孩子,剩下王晨只能带着新加入的两个女人去挖尸首,搬到变电所外面找个适合的地方埋了。

这种脏臭外加晦气的工作,王晨本以为两个女人肯定不愿意干,没想到这俩人还挺主动,全程都让王晨替她俩警戒,抬尸挖坑都不用王晨动一个手指头。毕竟,她俩已经被蒋方理‘从内到外’地教育过,心知她们这样的女人,不论学历多高,素养多好,在弱肉强食的末世里,只不过是任人宰割的活肉,再加上她俩的黑历史,想要被小队成员接纳并信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想被驱赶出变电所,面对少见生机死人增多的末世,自然要勇于表现,博得所有人的好感。

正看着两个女人干活,王晨的耳麦里传来了巴勃罗的声音,“嗨,Boss,我这里有个古怪发现!”

“说吧,我听着呢。”既然巴勃罗用了古怪而不是紧急这个词来形容,王晨的反应自然没那么紧张,只是带了几丝好奇。巴勃罗的浓重英语口音逐渐被王晨所习惯,当然,他自己也在努力学习中文,不过,以南美糙哥的语言天赋,王晨觉得他有生之年能不能通过汉语二级考试,都是个未知数。

“Dog。我发现一条狗从后山下来了。”

“Dog?”

“Yes,狗嘴里好像叼着什么东西。”

“好的,我马上过去!”

056及时行乐-1

一条狗,一条黑狗,一条叼着东西完全轻车熟路从变电所围墙排水渠钻进来的大黑狗。

这条狗看见王晨站在空地上,手里端着霰弹枪,明显愣了,一人一狗对峙了大概十几秒,黑狗似乎想起了什么,叼着嘴里说不上什么动物的尸体,开始跑向变电所西侧的空地,王晨见这条狗似乎并不怕人,也没有攻击他的意思,关上霰弹枪的保险,跟着黑狗后面看它要做什么。

黑狗小跑到之前埋人的浅坑边,见坑里是空的,马上丢下嘴里的动物尸体开始四下嗅探,它这个举动让王晨多少猜到黑狗的目的,这坑里的尸首生前多半是黑狗的主人,死后被掩埋在土里,黑狗却不忍心舍他而去,不但不走,每天恐怕还要带些肉食回来给主人,或许在它的小脑袋瓜里,并不能理解主人已经死去的事实,仍然尽力做好一条忠犬的本分,陪伴在主人身边。

想到这里,王晨也有些唏嘘,蹲下身对黑狗招呼道:“来!过来!”

黑狗不屑一顾,仍然嗅探着,随后叼起动物尸体向排水渠跑去,王晨当然不能跟狗一样钻排水渠,不过他已经想到这狗要去哪里,等他回到两个女人埋尸体的灌木丛旁,黑狗早已经到了,正趴在连墓碑标记都没有的土包前呜咽着,那俩女人也没见过一条狗伤心,拿着铁锹站在土丘旁,不知所措。

“你俩先回去吧。”王晨打发走两个女人,按下耳麦,呼叫道:“都看见了?”

“恩,wang,都看见了。”

“帮我警戒,我希望,午饭前,恩,带狗回家。”

“明白。”

近距离看这条黑狗,毛并不长,颜色不是纯黑,鼻尖与胸口是白色的,也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只是最普通的混血土狗,从体型上看,中等偏大,具体混杂了什么血统,王晨不是宠物爱好者,无法确定,他对狗的了解,只是来自于当初老爸的修配厂里养的那条看家狗,那条狗是流浪狗,后来在修配厂安顿下来,养了能有五六年吧,老死了。

回忆着与那条狗生活的细节,王晨慢慢走到黑狗面前两三米的地方,蹲下身,将手伸向黑狗的方向,手心向上,嘴里喃喃念叨着:“乖狗狗,乖狗狗,过来啊,过来啊。”

黑狗眼皮连都不抬一下,根本不屑一顾。

王晨又往前凑了凑,黑狗很应景地呲了呲牙,态度明显:别烦我。

一人一狗僵持了几分钟,黑狗大概是觉得烦了,起身在主人的新坟前嗅了嗅,转身向山林跑去,留个王晨一个潇洒的身影。

招募失败,王晨并不介意,顺手拎起黑狗带来的动物尸首打算找个远些的地方丢弃,尸首拿起来,王晨才觉得有些不对,这个小东西浑身没几根毛,粉嫩粉嫩的,团在一起,差不多有成人男性的拳头大小,好像是什么动物的幼崽。之前掩埋的那些小动物尸首中也有这样的,只不过沾了太多尘土泥沙,不象现在这个干净,引人注意。

王晨又仔细看了两眼这个小东西,又有些不敢确定自己的判断,正好耳麦中传来房强招呼大家开饭的声音,他回应道:“房哥,你到门口迎我一下,有个东西帮我看看。”

两人在变电房门口碰头,房强的围裙还没解下来,第一眼看到王晨手里的动物尸体,不屑道:“一个老鼠崽,有什么好看的,我小时候一壶开水烫死……不对!这么大!要成精啊这是!”

王晨苦笑道:“我也怕是自己看错了,我觉得这老鼠崽有些大的离谱了。”

“这、这、这东西要是长起来,不比狗小吧?”

“恐怕不会小,现在只希望是咱俩都判断错了,可能是别的什么,宠物猪的幼崽?我想还是等吃完饭,让小花将图片传到内网上,或者找找内网上有没有类似的消息。”王晨随手将幼崽尸体放到门边,起身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的好。”

“我看行,不过,你还是让小花发完消息再吃饭吧,女孩子看到这东西,会不会连隔夜饭都吐出来?”房强提出异议。

“应该不会吧,反倒是吃饭前看到它,会不会影响胃口?”

“可也是,得了,先吃饭去!”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房强的手艺不如科考船上的老师傅,不过在这种条件下,短时间内弄出可以让人吃饱的饭食,已经算他的能耐了,最先吃完的房强还主动去房顶替换下放哨的巴勃罗,等到众人都吃的差不多了,王晨这才提起了幼崽的事情,结果么,杨小花完全没在乎,自己打着饱嗝提着老鼠崽往装甲车上爬,盛青茹也没什么事情,跟在杨小花身边看热闹,上了车之后,她俩反而把王晨挤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还真是俩女汉子。

今天天气不错,天空中几乎没什么云彩,连接卫星通信相当便捷,五分钟不到的时间,杨小花已经完成了连接、上传图片、搜索信息的工作,顺便还巴拉巴拉给王晨科普,“现在国家上层对各地的控制力几乎为零,为了最大程度了解各地情况,军警政安全的内网都已经开始合并,并且对外有限度的开放,按照各自的权限可以查询许多东西,相当便捷。”

“是啊,全世界都在死人,再攥着那点所谓的秘密不撒手,有什么用?”盛青茹的心态想要恢复到正常人的程度并不容易,很多时候说话不带刺也没几句好听的。

杨小花的性子有些憨,钻上某个事情的牛角尖,只要这事儿解决了,看待其他事情,反而更豁达,劝道:“死的人是挺多,不过前期疫情出现,国家已经加大了防疫力度,宣称保下来百分之三十以上的人口,哪怕有虚假成分宣传在内,百分之十几还是有的,这么算的话,好歹还有一亿多人幸存,只不过病毒泛滥的速度太快,大家各顾各的,来不及抱团么。”

“哼,能有百分之三就不错了。”

“得了,你俩为这个争论没意义,咱们不是大领导,先顾眼前吧。”王晨指了指屏幕道:“小花,这十几条,都是搜索结果吧。”

056及时行乐-2

还真被王晨说着了,这几天各地有权限接入内网的特勤人员、军警政人员陆续上报了不少奇怪生物幼崽的消息,仔细看了看,都是老鼠或者说都是啮齿类动物的幼崽,或是形状奇特,或是体积增大,这些消息归类后都被打上了个统一回复的标签,点开标签,是一小段文字,大概意思是这些啮齿类动物生殖周期短,胚胎在母体内或许受到病毒影响产生了变异或者返祖现象,总体来讲,这些胚胎顺利生产以及长成的几率并不大,短期内不要因此造成不必要的恐慌,不过也不能完全忽视,建议有条件的驻扎地设置电网,没有条件的驻扎地尽量堵塞住各类可供小动物通过的洞口,避免造成不必要的人员损伤。

典型的官面文章,好坏都让他说了。

好在上层没有回避这个问题,或者说,国民死了百分之七八九十以上的时候,这个曾经臃肿缓慢只知道争权推诿招募临时工背锅的政府机构终于象个正常人一样开始工作?也许当官的死的差不多了,终于可以让真正做事的人坐在正确的位子上?

午饭过后,是午睡时间,没错,天大地大,睡觉最大,有了个安心睡眠的环境,哪怕床铺硬邦邦连枕头都凑不齐,下至从幼儿园侥幸生还的熊孩子们,上到岁数最大的乔安娜,除了继续职守的房队长之外,所有人都在秋日暖阳的照耀下,呼呼大睡。

连日来积累的紧张精神与压抑情绪就在这样的睡眠中缓慢释放了出去,要是那帮熊孩子不会因噩梦惨叫惊醒哭着喊妈妈,那一切简直太完美了。

下午三点,熊孩子们的午睡时间结束,变电所里再次响彻着他们嘻嘻哈哈的打闹声,烦人,相当烦人,却意外地给这个空旷的地方增添了几丝人气,王晨在打闹声中醒来,揉了揉有些浮肿的眼睛,跨好枪带迈出房门,正好看见这群熊孩子在没有通电的设备间周围打闹嬉戏,也不知道是哪个孩子见到了王晨出来,出于对王晨的感激,当然也是某个恶趣味队友的教唆,所有熊孩子互相递了递眼色,在王晨诧异的目光中参差不齐地喊道:“王叔叔下午好!”

我地妈,一万点暴击伤害有木有!作为二十出头的准单身汪,王晨又气又笑,作势要扑过去,吓得熊孩子们在尖叫嬉笑中四散奔逃,瞬间隐藏在设备间后面。

笑着摇了摇头,王晨的心情莫名开朗,想起自己到现在都没爬到变电机房的露台上看看四周情况,王晨紧了紧腰带与枪带,顺着厨房侧面的楼梯一路向上。

说是爬到露台,其实算上露台的高度,也不过三层楼而已。

王晨推开通往露台的湛蓝色铁皮门,正好与闻声回头的巴勃罗目光相对,乔安娜则坐在露台边的休闲椅上,见王晨上来笑着点了点头。

“辛苦了,下去休息休息吧,我在这里歇会儿。”

巴勃罗也没客气,用西班牙语与乔安娜说了两句,提着枪转身下楼去了,留下乔安娜与王晨两人坐在露台上看风景。

“这里真不错,比荒岛好多了。”乔安娜的英语简单明了。

王晨顺着乔安娜的目光,端详着眼前的大片大片的湖光山色,点头表示同意,随口用他的四级书面英语道:“未来,长长的一段时间,你们都要住在这里了,喜欢最重要。”

“这里将是我的故乡了。”

乔安娜的话,让王晨一愣,东方人的思维中,故乡可是个相当富有含义的词汇,他忍不住确认道:“这里?中国?不,我是说欢迎,可是……”

“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是不是觉得我会很想念海对面的那个国家?”

明显听出乔安娜语气不对,王晨还是迟疑着点了点头。

“王,你错了,艾莉那个姑娘或许会,她的经历有限,至多是被贩毒集团当做性与奴隶,不论是我,还是我的儿子都不会想念那个地狱,我知道,你对我的提防,甚至高于我的儿子,因为,我们都是贩毒集团的人。”

王晨没有否认。

他听出了乔安娜语气中的忧伤,点了两颗烟,递给乔安娜一颗。

乔安娜喝了口矿泉水,接过香烟,失笑道:“我不怪你,毒品,坏,毒贩,更坏,你这么想,没错,不过我说说我的经历。”

话说到这里,铁皮门响,杨小花与盛青茹前后上了露台,手里还提着些零食,让人眼睛发亮的是盛青茹手里还提着一扎啤酒。

“听糙哥说你俩在露台上,我俩就上来了。”盛青茹倒是大大方方,走到王晨旁边坐下,还没张口,王晨抢先道:“那帮熊孩子是你教的吧?”

“讨厌!这么快就猜出来了。”盛青茹自己开了罐啤酒,先喝了口,非常自然地塞到王晨手里。

看着罐口的口红印,王晨心中一荡,神色不动,直接抿了一大口,必须承认,浮肿消退后的盛青茹,起码也是个八十分以上的美女,化化妆,九十分没问题,要是咬牙去趟韩国微整形,以王晨在以往社会中的准屌丝身份,别说仰望,连看到的机会都不多,现在她主动跟王晨玩暧昧,是个男人都难以拒绝。

酒咽下肚,王晨才想起韩丽躺在病床上昏迷的面容,暗骂自己不是东西,被美女忽悠两下立刻忘了旧爱,再说了,盛青茹愿意带套冒险,他也不能色欲熏心不管不顾地去祸害人家,不敢再跟盛青茹眉来眼去,干脆继续刚才的话题道:“乔安娜,还想说说你的故事么?”

“好啊,正好让盛小姐帮我翻译。”乔安娜提起过往经历的本意,只是想最大程度消除王晨这些中国人心中芥蒂,她知道自己在之前某些时候的犹豫神态落在这些中国人严重,难免会让他们离心,一个集体初创时期,这种小间隙或许没什么,真说到了零八小队收拢成百上千难民,将这里变成个市镇的话,这种间隙种在当权者心里,再加上后来者肯定会对三个南美人掌握市镇的部分管理权不满进而发布些流言与谗言,这对于完全是外来者三人来讲,那才是最致命的。

056及时行乐-3

乔安娜对自身过往的讲述,确实让本是平民百姓的几个人意想不到,曾经,她是个墨西哥农民的女儿,少女时因为家里穷困,被老爸卖给了当时的大巴勃罗。埃斯科瓦尔。戈维利亚,充当侍女与玩具,对此,乔安娜并不怨恨她的父亲,充当玩具总比忍饥挨饿要好,而且,平心而论,巴勃罗杀人如麻心狠手辣,对待身边的小人物,却总保持着底线之上的尊重,当然,是在他心情好的时候。

总之,就这样过了几年,频繁的‘娱乐’以及‘招待’宾客,让乔安娜的身心迅速被毒品所摧毁,十四五岁本该如鲜花般盛开的年纪,衰老的象三十岁,她的身份也从侍女,降格成了女佣,要说唯一的好处,则是毒品配额取消,要么扛过毒瘾,以女佣的身份在庄园里继续工作,要么净身出户,去红灯区找份工作,继续祸害自己的身体,三十岁之前死在某个阴暗肮脏的臭水沟里。

目睹那些毒瘾烟花女的下场,乔安娜选择了前者,并且以绝强的毅力挺过了戒断反应。

命运此时却给乔安娜开了个大玩笑,巴勃罗逃亡前的最后几次狂欢派对中,身为女佣的乔安娜被迫参与了进去,巴勃罗逃亡后,乔安娜惊恐的发现,她怀孕了。

虽然不能确定孩子的生父到底是谁,乔安娜凭借工作便利积攒到的贵重物品,跑到乡间过起平静的生活,并且咬牙将孩子生了下来,取名叫巴勃罗,用意是提醒自己不要再过那样朝生夕死的生活,就这样,她在四年后的某一天,得到了巴勃罗死亡的消息。

似乎,盘踞在这对母子头上的阴云,随着巴勃罗的死,烟消云散。

然而,命运似乎并没有就此放过她们,巴勃罗死后不到三个月,一直碍于大威名的墨西哥贩毒集团找上了门,他们的目的很简单。

钱。

死前为了取暖甚至焚烧了二百万美元当篝火,这种奢华当然会引来其他犯罪集团的垂涎,虽说人死灯灭,大埋藏美金的位置再没有任何人知道,当时的墨西哥贩毒集团并不相信这一点,他们找上了每一个与大有过关系的人,想要获取相关的信息。

墨西哥贩毒集团最终失望了,在大巴勃罗死后的二十多年间,不断有大额的美金埋藏地被发现,但是传说中的大埋钱图,却始终不见踪迹,对当时的乔安娜母子来讲,这却是乔安娜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清的事情,即便她的身份只是个女佣,墨西哥贩毒集团仍旧没放过她与小巴勃罗,将他们掳到自己的大本营,可以自由活动却不能离开市镇半步,等于过上了半软禁的生活,所以,巴勃罗从小是在墨西哥贩毒集团盘踞的市镇上长大,正经学校没上几天,街头经验却异常的丰富。

再后来,墨西哥贩毒集团需要人手在荒岛毒品工厂里工作,象乔安娜与巴勃罗这样的半软禁并且无身份的人员自然再好用不过,他们俩又被送到了荒岛上一住几年,直到病原体事件发生,他们带着同样身份的奴工逃离工厂躲藏在荒岛丛林中,并最终遇到了三个幸存的中国特勤,才抓住机会离开了荒岛。

乔安娜讲述的时候,语气没有起伏,只是异常缓慢,似乎这并不是她自己的故事,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出,这种始终被他人掌控,生死任由他人决定的人生,绝对不是正常人想要得到的,即便衣食无忧,也不会人去羡慕。

期间的沉重与无奈,几乎让人无法想象。

连盛青茹这样的略带癫狂,自认经历过惨事后无所顾忌的女人,翻译完乔安娜的那些话,也陷入了思绪当中,相比乔安娜那样少女的第一次到怀孕之前都是他人的玩物,随时随地任由男人玩弄并且还不能反抗,扛过去能活,抗不过去,尸体都会被掏空内脏变成运毒工具的生活,自己的经历,简直是小儿科一般不值一提。

看着三人的表情神态,乔安娜确认,她的目的达到了,或许南美三人在未来的日子里会变成游离在零八小队之外的边缘人物,不过,衣食与生命还是能得到保证的,这,对于在地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来讲,已经足够了。

无需奢求更多。

而且,她还想追求自己的幸福。

起身将空啤酒罐放回篮子里,乔安娜起身伸了伸懒腰,起身对盛青茹说了句让她万分惊诧的话:“分我个套套。”

“啊?好的,好的。”盛青茹还沉浸在乔安娜的悲惨过去中没出来,乍一听这个请求根本没意识到内容的劲爆,等到套套递出去才反应过来,张口道:“你要这个做什么?”

说完这话,盛青茹立刻后悔了,这话问的尴尬,乔安娜回不回答都更尴尬,随即,别说盛青茹察觉事情不对,杨小花与王晨同样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麻天跟杨小花是一对,盛青茹在追王晨,再刨除巴勃罗……房强那个丑怪中年大叔的春天来了?!不会吧!乔安娜,你岁数大点,可也没发福发胖,凭长相身材找个中老年帅哥肯定不难,怎么会看上房强那个碎催?!

面对三人忍不住八卦的目光,乔安娜却非常坦然。

“我儿子很喜欢他做的饭,而且,这么多年随时都会死亡的生活教会了我一个道理,追求瞬间的欢乐,总比惧怕终将到来的死亡要好上许多。”

说完这话,乔安娜非常自然地拽起杨小花,走向露台的铁皮门,还不忘给留在露台上的两堆‘干柴’加了把火,“晚饭前,我会确保没人来打搅你们的!”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王晨看着盛青茹羞红的面庞,咽了口唾沫,却不知道该做什么,他不是初哥,知道这时候要是敢走,盛青茹绝对会恼羞成怒,掏枪崩了自己都有可能,但是留下来的话,一旦发生什么事情……

反正,用两个字来形容此时的王晨最恰当不过。

矫情。

“我的伤,还没好利索,所以只能用……韩丽的事情,小花都跟我说了。”盛青茹咬着牙,低声打破了寂静。

“哦。”

“我不会跟她争抢什么的。”

“哦。”

“如果她醒了,我也不会让你为难做什么选择……”

“哦。”

“哦你个头!老娘都说到这份儿上来,你就会说个哦!立刻马上脱裤子!现在!”

“哦……”

057疯子两个半-1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三十多年的存款也不是一两次能取完的,所以,等到乔安娜慵懒地在和煦阳光中醒来,浑身酸软甚至不愿意动一根手指头,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跟房强在娱乐室的地板上癫狂了大半个晚上。

回想起昨晚的疯狂与房强那张丑怪面容下流露出的温情与激昂,尤其是不逊于年轻人的持久,乔安娜非常满意自己的选择,女人么,活到中年毕竟与那些看帅看钱的小女生不一样,关上灯还不是差不多?关键在于持久、持久还是持久!

况且乔安娜在大的庄园生活多年,即便是二十多年前的往事,见识过的骄奢淫逸也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所以,现在的她更看重实际利益,与房强发生**关系,获得的好处远超乔安娜的付出,比如足够安全的环境,中国人的信任,房强全心全意的照顾,更别提令人身心通透的欢愉了。

当然,乔安娜也不会象小姑娘那样,既然上了床,那必须如何如何,她很清楚,这只是开端,无论是男女关系还是社会关系,都需要长时间细心的维持,才可以尽可能的持久存在下去。一个成熟的中年女人在这方面当然要比小姑娘擅长。

至于房强那个家伙,此刻走路都带飘的,除了心里乐开花之外,说话都比平常少了许多,没别的原因,光傻乐了。

男人,依然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离开房间,乔安娜才惊觉自己的儿子似乎一直没有出现,王晨与盛青茹也不见踪影,还没起来?反倒是艾莉见到乔安娜终于起床,颠颠跑过来递给乔安娜一封信,巴勃罗那笔西班牙臭字歪歪曲曲,内容寥寥,大意是他与王晨、杨小花、盛青茹去接人,妈妈不要担心。

不担心?才怪!

乔安娜收起那张破纸,低声追问艾莉道:“巴勃罗他们是开装甲车走的?”

一直以来存在感十分低的艾莉仍然是那副谨小慎微的样子,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乔安娜并不在意艾莉的反应,最近几天她也察觉到这孩子多次受到惊吓后,精神似乎有些不正常,好在他们已经来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假以时日,艾莉应该会恢复成那个开朗单纯的墨西哥姑娘。

傻儿子既然已经走了,乔安娜也没什么办法,况且,她也明白,作为零八小队的编外人员,总不能光吃饭不干活,巴勃罗在某种意义上是替她与艾莉赚取生存下来的酬劳。

或许,此刻乔安娜能做到,只是按照家乡的传统,为巴勃罗祈福。

头脑简单的巴勃罗自然想不到自己的老妈刚刚找了个愉悦身心的情人还没到二十四小时,又要为自己操心,此时的他根本没想的那么复杂,而是站在装甲车的射击位上,抓着那挺十二点七毫米口径的重机枪,迎着风,只差大声吼叫来发泄心中的豪情。

男人,必须要有枪!还要有大枪!

“你说男人是不是都这样,抓着枪浑身上下都有劲儿?麻天腿还没养好,天天摸着他那把霰弹枪不撒手。”杨小花坐在通讯兵的位置,却忍不住跟盛青茹八卦着。

达成心愿的盛青茹压根没听杨小花在唠叨什么,眼神完全钉在开车的王晨身上,嘴角流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跟你说话呢!”杨小花忍不住拍了拍盛青茹。

“啊?什么?”

“你到底怎么想的,王晨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作死一次得了,真打算以后没完没了地跟他滚床单啊。”

“没事,没有他,我迟早会冲进仓库里烧死自己,所以死在他身上也没什么不对啊。”盛青茹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注意点别跟他深吻或者直接口,别喝下大量体液就成,再说了,他不嫌弃姐,姐有什么好嫌弃他的,这么有担当的年轻男人可不多见了……”

盛青茹说着说着又开始发呆,杨小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真不该撇下麻天跑出来执行这个非正式的接人任务,现在可好,眼睁睁看着同伴一个发花痴,一个发枪痴,这任务还怎么做?!

好在四个人当中,总有个清醒的,王晨开着装甲车,完全装作没听见两个姑娘的劲爆聊天,以自认为正式的语气提醒杨小花道:“线路规划的如何了?”

“高速路上基本不用担心,没有封堵的情况,只是这几天丧尸数量在逐渐增多,军人最后一次联络是四天以前,并且报告说他藏身的地方最少被十个丧尸包围,情况不算很好,正想办法解决,从林州那边的高速路口下来后,咱们可能要面对最近几天以来最多的丧尸群,另外,车载燃料不是很够了,还需要找地方加注柴油,我标注了最近的,还没有燃烧的加油站,建议是挨个过一遍,直到加满油为止。”

要说杨小花这个通信兵兼话务员,还是相当尽职尽责的,从哈尔滨疫区救援开始到现在,积累了大量的后勤经验,通过她的统筹规划,大大降低了行车难度。

百十公里的高速,装甲车总共只停下了一次加油,评估障碍车辆的情况是撞开还是拖离,其余时间时速都没有降到四十公里之下,所以当王晨开着装甲车下高速的时候,刚过中午,如果情况顺利返程没有新障碍物出现的话,他们在日落前应该可以返回到变电所吃晚饭。

林州位于太行山东麓,零八小队要去的地方属于山区,初秋的山间,树上还没有黄叶落下,山坡上红叶点缀在绿树之中,沿着县道前进,时不时还会见到些民居,房屋都比较老旧却很干净,飞檐斗拱古意昂然,以山为屏以路为框,宛如山水画一般,放下车窗,感受着山风漫过,车厢里也充满着清新的空气,让人身心愉悦,颇有些车在山中跑,人在画中行的写意美感。

绕过茂密的防护林,视线豁然开朗,艳阳高照下,巍巍太行气势雄浑立于天际,映衬着整个林州市区,只可惜本应该车来车往的桃园大道此刻渺无人烟,只有翻滚燃烧后的汽车残骸与游荡四周的尸体还在告知着后来者,这里曾经是一个县城的主要街道。

057疯子两个半-2

?从桃园大道往北转向,撞开一辆挡道的qq残骸,装甲车拐进一处小街,尽头的龙凤山风景区已经遥遥在望,街道一侧是白色的三层民居,另一侧则是翠绿的山峦,前行不远,就是零八小队此行的目的地,林州博物馆。

一如那个军人的报告,十来个丧尸散落在并不算宽的街路上,被装甲车的声音所吸引,纷纷

越是临近目的地,四人的警惕性相当高,巴勃罗连防弹头盔都扣好了,蜷缩在半防护的重机枪护板后,随时准备射击,盛青茹与杨小花也没闲着,盛青茹迅速整理好手枪、s二式冲锋枪,尤其是后者拥有消音功能,在丧尸日益增多的当下,枪声越小,安全系数越高。杨小花不用下车,但是她需要时刻监视步兵雷达的情况,调阅卫星遥感的画面,如果有任何突发状况或者丧尸聚集的情况,必须第一时间反馈,假如三人被丧尸围困无法顺利撤退,杨小花甚至还要以单薄娇小的身躯去操纵重机枪为队友扫除障碍,这种工作强度,并不比下车步行的三人低多少。

没办法,谁叫零八小队到现在只有这几瓣蒜,只能女人当男人,男人当牲口使唤。

本来王晨的计划是直接用装甲车撞开林州博物馆的铁拉门,这样进去找人更方便,但是车到近前,才发现博物馆前面的三层小楼烧塌了两三间,瓦砾堆横铺在路上,装甲车越过去其实不难,但是这些瓦砾堆都比较松软,万一陷住车辆,还要费事用绞盘往外拽,反正距离博物馆入口只有五十多米,有重机枪照应,应该没什么问题。

下车后,王晨以最快速度穿好装备,确定巴勃罗与盛青茹同样准备完毕,王晨拍了拍车厢,示意杨小花将装甲车锁好,三人呈纵队前进,没几步来到林州博物馆的门口,王晨没有贸然向馆内喊话,他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腐肉、尘土与油烟的味道,好在没有血腥味,这说明近期没有太多的人在周围死亡被丧尸吃掉。

探头看了眼博物馆的庭院,十大元帅与**的塑像挺立其中,再没有其他动静,王晨示意巴勃罗率先翻进围栏警戒,随后他将盛青茹托过围栏,自己也翻了过去,盛青茹并没闲着,王晨翻栏的时候,她端着冲锋枪连续两个点射,将游荡在围栏外,被三人吸引来的丧尸近距离爆头。

越是安静,三人越不敢大意,王晨端着九五改走在最前面,耳麦里传来杨小花的提示音:“主楼正厅有明显的热源反应,是火堆,火堆附近应该有人体,由于火堆的热辐射干扰,无法判断具体人数。”

有人就好办,总比面对满大厅丧尸要强。

王晨想是这么想,当然不会放松警惕,他本想透过门上的缝隙先观察一下正厅的情况,那想到正厅的大门根本没有关严,露出一条差不多二三十公分的缝隙。

里面的人疯了么?这是王晨唯一的想法,难道他或者他们认为博物馆外面的围栏万无一失,可以挡住丧尸?因此连如此厚重的大门都轻易敞开?还是说他们活的不耐烦了?

略微将大门拽大一些,侧身闪进大门,王晨先是被浓厚氤氲的烟火气弄得有些不适应,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堆还在燃烧的火焰上,似乎是用纸张加木柴的方式点燃的火堆,橘红色的火苗已经衰弱,看起来点火的人有段时间没往里添加助燃物了,火堆附近明显躺着两个人,轻微的鼾声与散落在地面的酒瓶子已经说明了一切。

是啊,这世道借酒消愁是个相当不错的选择,要是喝多了人事不省,被丧尸吃掉也不会感觉到痛苦吧?

出于小心,王晨端着枪走到醉鬼身旁,见对方满身酒气犹自打鼾不醒,忍不住用脚揣了两下,这人翻了个身,露出一张胡子拉碴面色惨白的脸,仍旧打鼾沉睡。

王晨加大力度又揣了两脚,还是没起作用,盛青茹看不下去了,收好冲锋枪,抓起地上散乱的空酒瓶,来到正厅中央的观赏鱼池,灌了两瓶子水,回身递给王晨一瓶,他俩一人负责一个醉鬼,直接将水倒在醉鬼的脸上。

“哎呀,什么啊,下雨了?喔……你们……你们洗碎?”

“搞什么……搞什……搞……”

好吧,俩醉鬼中有一个算是清醒过来,另外一个明显醉的更厉害,满脑袋凉水都叫不醒,翻身自顾自酣睡。要不是过分着凉可能导致感冒最终变成丧尸,王晨真有心将这俩家伙丢到观赏鱼池里好好清醒一下。

“你们,是来……抢劫的?”

第二瓶凉水,开始清醒的人索性让他更清醒一些。

“别浇水了!我不是花花草草!我是博物馆管理员!抢劫就随便拿!那边有商朝的青铜器!不满意还有汉朝的首饰!最值钱的是宋朝的瓷器!我们这里是个小博物馆,就这些东西!你们随便拿好了!”

“我们不是来抢劫的。”

“要吃的没有!看上什么能烧的随便搬!反正人类都要灭亡了!这些东西留着没意义!来啊!搬走吧!破坏吧!烧吧!文明的毁灭已经开始了!一切都完蛋了!人类要灭亡了!马克思说过……”

嘭!连听不懂中国话的巴勃罗都看不下去了,上前两步一拳擂到了管理员的胃部。

呕哇!!!

正厅在呕吐物带来的酸腐味道中恢复了清净。

巴勃罗看着趴地呕吐的管理员,颇有些困惑地摇摇头,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是不是自己下手太重了?应该不是……哪里有问题呢?

吐光胃里的东西,管理员终于彻底清醒了,瘫坐在地上,摇晃着道:“你们到底要什么?反正我全家死光光了,活着没意思,自杀又不敢,你们要是想杀人解闷,动手吧。”

“我们想找一个军人,任万荣,大概四十岁上下的样子,身高一米七五,转业军人,体型比较胖。”王晨接过盛青茹携带的军用平板,将任万荣的照片展示给酒鬼看。

057疯子两个半-3

?管理员抹掉额头的冷水,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凑到平板前仔细瞧了瞧,摇头道:“我在这里住了快一星期了,来来去去十几号人,没见过这个长相的。”

“一星期?不对啊,四天前他发了求救信息,让我们来博物馆找他。”

“四天前?求救信号?哦……我想起来了,你说的可能是疯子吧。”

“疯子?”

“是啊,一个成天裹着脸,说是过滤毒气,神叨叨的家伙,四天前他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个卫星电话,抢在电量耗尽前挂了个电话,说是有神仙踩着五彩飞碟从地心来普度众生,然后把自己关在了博物馆的库房里死活不出来,大概是四天吧……我这几天都在喝酒……时间记得不是很准。”

你们特么到底是怎么凭借一米二高的伸缩门抵挡丧尸并且活到现在的?王晨心中吐槽,脸上还要尽量摆出温和表情,“库房在哪里?能带我们去么?”

“可以啊,没问题。”管理员摇晃着站起身,从火堆里抽了根木条充当火把,嘴里还不停啰嗦:“你们是哪里来的?不方便讲?没关系,能带我走么?你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好歹也是博物馆的管理员,擅长讲解讲课讲话,你们带我走肯定不亏。”

带你走做什么?天天听博物馆参观讲解么?王晨继续在内心吐槽,盛青茹在旁边都听不下去了,截断对方道:“闭嘴!老老实实带路!”大概是觉得自己这么说话太彪悍,盛青茹转移话题道:“如果那个任万荣真的疯了,怎么办?带他回……是不是太危险了?”

“我有个老朋友说过,失心疯打俩耳光准好,如果抽他几个耳光还是醒不过来,那只能放任他自生自灭了,咱们总不能拿孩子们冒险,你说是不是?”王晨盯着醉鬼的后背,想都没想,直接回答道:“收拢平民也是咱们的任务,人多或许麻烦,但是力量也大,确认这俩喝多的……人,确实没事,等会儿带他们回去。”

盛青茹点点头表示赞同,博物馆管理员,应该没什么危险,成年人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也不是什么难事。

来到博物馆的地下室,王晨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手电挂在枪下,拧开开关,一扇硕大的铁灰色保险门出现在众人面前,管理员揉着宿醉疼痛的脑袋,嘀咕道:“他把自己关在里面了,还好咱们这里的保险门是做做样子,有通风口恒温恒湿,要不然肯定会憋死他。”

熟练转动保险门手轮,管理员抓住门边的手柄往上一提,手柄纹丝不动,他有些抱歉地笑笑,继续努力一提,还是没有反应,抹了把脑门上的虚汗,管理员正了正自己的眼镜,揣测道:“好像……卡住了,要不你俩谁来试试?”

王晨不疑有他,挎好枪站在手柄前,往上用力扳动,手柄还是不动,他有些奇怪,顺手往下压,喀嚓声作响,门开了。

再意识不到管理员有问题,王晨那真是傻到家了,况且他也不是第一次在开保险门的时候吃亏!压下手柄的瞬间王晨已经松开手去掏手枪,巴勃罗的反应不比王晨慢,眼见王晨反方向压手柄打开保险门就知道事情不对,零三式步枪的枪口瞬间点在管理员的后脑勺上!

保险门缓慢滑开,血腥气扑面而来,与此同时一个暗哑阴森的声音在王晨身后响起,“不想这女人死的话,放下枪。”

王晨回身再看,手电光的照耀下,一个佝偻的身躯蜷在盛青茹身后,正是刚才水泼不醒的醉鬼!显然,他不是醉倒醒不过来,而是要在恰当的时候坑三人一把!醉鬼手中的水果刀正横在盛青茹的咽喉,水果刀的刀尖顶在盛青茹惨白的肌肤与青色的血管之间,微微凹陷,只要稍微用力,以装甲车上的急救药品与工具来推断,盛青茹的命,九成是救不回来了。

“我明白了,你不对,有酒味,没臭味,她死,你死。”

巴勃罗的英语还是一如既往的愁人,他的话其实更气人,意思是这俩醉鬼身上只有酒味却没有酒臭味,实在可疑。

是了,巴勃罗常年跟酒鬼毒贩打交道,酒鬼身上的味道他肯定很熟悉,所以才弄清楚之前觉得疑惑的地方,可是你倒是早点想明白啊,对方都偷袭得手制住盛青茹了,你才明白过来,是不是有些太晚了啊,糙哥!

将吐槽巴勃罗的话丢在脑后,王晨看着盛青茹脖子上那把刀,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刚刚享受完盛青茹的细心侍奉,转身拿对方的命不当回事,这种事情王晨绝对做不出来,当然,他也不想就这么把自己的命交出去,眼下最好的选择是拖延时间,期待杨小花听到耳麦里的传音赶来破局,所以王晨缓了缓,略微放低手枪,才出声道:“你们俩想要枪?弹药?还是别的什么?有什么事情都好商量,其实你们二位无非是想求个安全的地方,你看,我们也没有恶意,只是想找人,如果那个人死在你们俩手上,大不了我们不找了,大家和气分开,如何?”

没办法,现在这世道,没什么法制原则,只能讲远近亲疏,让王晨为了个素不相识的人,即便是个保家卫国的退伍军人去牺牲身边的朋友乃至他自己,对不起,免谈。

管理员的脑袋上还顶着枪,却笑了,“光脚不怕穿鞋的,你要是觉得那女人的命不值得你冒险,大可以开枪打死我们俩,不过我保证,我兄弟会在死前割开女人的喉咙,怎么样,两命换一命,你们划算哦!”

“这么说有些过了,不能好好谈谈选个不流血的方式?”

“可以啊,你先把枪交给我,要不,我数三个数!两命换一命!一!”

nd!遇到俩疯子!王晨既不想放下枪将自己与巴勃罗的命交出去,况且巴勃罗未必肯听话将自己的命送到俩疯子手里,又不想眼睁睁看着盛青茹被割喉,哪怕事后他弄死这俩疯子给盛青茹陪葬又有什么用?

杨小花怎么还不来!

情急之下,王晨却忘记了,在场的不止有两个疯子。

还有半个。

盛青茹。

058老兵不死-1

?水果刀这种刀具,人人都熟悉,最常见的作用是削苹果皮,所以说,它的杀伤力多数体现在刀刃,而不是刀尖,盛青茹其实不了解这一点,哪怕她用刀杀过人,用的也是壁纸刀片,不过,这并不能阻止她在管理员喊出二字的时候发疯!用自己的脖子去顶刀尖!

柔滑嫩白的脖颈去硬顶冷银锋锐的刀尖!

醉鬼制住盛青茹之后并没有放松警惕,但是,他在疫情爆发前只是个普通人,远不如砍人都砍出经验的街头老混混,比如牛老实,所以他的手始终紧握水果刀,胳膊因为肌肉绷紧略有些颤抖,盛青茹突然用全身力量往刀尖的方向猛靠,醉鬼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手因为紧绷时间过长连反射动作都没有,更做不出顺势切割的动作,只能被盛青茹的脖子带歪了刀刃,眼睁睁看着水果刀在盛青茹的脖子下擦出一道血痕,手腕被盛青茹的粉嘴白牙一口咬住!

科普一下,女人前牙的平均咬合力超过二十七公斤。

剧烈的疼痛顿时麻痹了醉鬼的半身,巴勃罗在盛青茹脱困的瞬间扣动了手中的扳机,突击步枪在小空间内打连发,枪声震的所有人耳膜刺痛,管理员的头盖骨连带半张脸都被子弹掀开,血肉脑浆鼻骨眼球四散飞溅!王晨也没含糊,糊了半身碎肉根本没影响他的动作,攥着手枪向盛青茹与醉鬼扑去,意图在最短时间内制住摔倒后还在与盛青茹撕扯的醉鬼!

几米距离转瞬消失,盛青茹却在于醉鬼的撕扯过程中挡在了王晨与醉鬼之间,恰恰这几秒的延迟,给了醉鬼反击的机会,这家伙竟然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式手枪!在王晨的眼中好似慢镜头一般,他的手明明抓到了醉鬼身上,醉鬼的枪口却也对准了王晨的胸前!

砰!砰!

砰!砰!砰!

被戏称为小砸炮的****手枪一直以来最为诟病的就是其威力不大,但是,威力再小的枪,几乎顶着胸口开火,也没人受得了!王晨感觉胸腹间好像被巨锤连续砸中,百十斤的身体似乎不受控制,瞬间麻痹摔倒在地,随后,那种剧震带来的撕裂般痛感开始向全身扩散,好像呼吸都是件困难的事情。

妈蛋,又中枪了!

也不知道是醉鬼命好还是活该零八小队首次出任务就倒霉,跟在王晨身后扑来的巴勃罗未能幸免,醉鬼摔倒前后连开的五枪,前两枪被王晨笑纳,后三枪因为后坐力导致枪口上扬,正好命中巴勃罗两枪,最后一枪飞上了天花板。

“王晨!王晨你怎么样了?!”盛青茹眼见王晨中枪,简直魂飞天外,嘴也松开了,手也不抓挠了,连滚带爬扑倒王晨身边在他身上摸索,直到确定这两枪都没有打穿防弹衣,才算松了口气,被人拿刀顶着脖子,自己发狠去撞刀尖都没流半滴眼泪,此时却双目发红,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了下来。

盛青茹哭,因为中枪导致呼吸困难的王晨却恨不得破口大骂,不是王晨不解风情,你个败家娘们要哭也得看看时候啊!那个醉鬼还没被撂倒,现在抱着我哭,等下可要在黄泉路上作伴了!

场面翻转,醉鬼翻身站起,还顺手捡到王晨掉在地上的np22,摆弄两下觉得很满意,丢开手里的****式,先对着手脚刚刚恢复点力气便企图抽出手枪的巴勃罗摆了摆枪口,这个意图明显动作让巴勃罗慢慢挪开了伸向腿部枪套的手,只能悻悻地骂了句fxx,不敢再轻举妄动。

知道情况糟糕,努力喘息了两口,缓解胸腹部的压迫疼痛,王晨嘶哑着嗓子,问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养着你们,每天切两块吃掉,不想被我打烂手脚,最好不要乱动。”醉鬼晃动着手中的np22,丝毫不在意手腕的血还在流淌,狞笑着回应道。

用如此自豪的语气来讨论吃人,王晨终于确定他们三人遇到了真正的疯子,而且是疯到极点象常人的那种。

什么样的疯子最可怕?疯到深处象常人的疯子最可怕!

“你如果缺吃喝,可以制住我们中的任何一个,放其余两人出去给你找吃的,我保证,我们会带许多吃的回来。”王晨说着废话,脑子里却在想着怎么脱身以及杨小花是不是也被偷袭了,还有,他应该问什么样的问题,才能让眼见这个精神病滔滔不绝地啰嗦自己的歪理,以便拖延时间。

最好流血流死这混蛋。

精神病与反派是有相同之处的,反派分两种,电影里喋喋不休浪费时间最后喜大普奔被猪脚做掉的家伙,以及现实中废话没有直接干掉目标再说缘由甚至直接走人连废话都懒得跟死人说,诚心让人死不瞑目的凶手。现实中的精神病分很多类型,喜欢杀人的同样有两种,一种类似电影中的反派,会有无法节制的表现欲,只要问对问题,多数时候疯子会喋喋不休地讲述他的理论有多么正确,然后才会将你大卸八块,哪怕在大卸八块的过程中,疯子还能讲出长篇大论来证明他切尸体为什么先从脚趾头下刀。当然,如果你遇到了另外一种跟现实中的反派一样,沉默寡言的精神病,而你又恰恰被他制住,自求多福死的没那么痛苦吧。

不幸中的万幸,王晨他们遇到了啰嗦型精神病,而且,他问对了问题。

“爷是缺少吃喝的人么?啊!你以为爷愿意吃人肉么!还不都是老天逼的!这个世道逼的!想活命就要吃人!”

王晨恰到好处地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这个表情又赌对了,醉鬼开启了啰嗦模式。

“你看,我们的逻辑很简单,想活命,不想被丧尸吃掉,如果不想被丧尸吃掉,要么有个万无一失的藏身处,要么,尽量与丧尸同化,行走在丧尸群之中被他们当成同类,现在我们没有安全的藏身处,那么,只能先选择与丧尸同化了,这是很简单的逻辑关系,没错吧。”

58老兵不死-2

?“没错,没错,您继续,我觉得您说的非常有道理。”王晨瞥了眼巴勃罗,后者慢慢摸向自己腿侧的军刀。

“所以,我们的计划是先装成丧尸,然后再去找藏身处,我们想过用腐烂的内脏、粪便甚至是****来伪装自己,但是这种伪装味道不能持久,总要涂抹,万一被大雨淋湿,又恰好被丧尸围着,那结果肯定会被吃掉。所以,我们必须有一套备选方案,怎么样确保丧尸会将我们当成同类?想要弄明白这一点,先要弄明白丧尸的特点,你说,丧尸最大的特点是什么?”醉鬼用手枪指点着巴勃罗的胳膊,满脸戏谑,巴勃罗只能缓缓举起自己的手,示意没有乱动,

王晨赶忙转移醉鬼的注意力,插话道:“特点是什么?”

“当然是吃人啊,它们渴望吃人!所以我们推断,丧尸没有心跳血液流动,多半不会出汗,它身上的味道更多是吃人肉后,体内细菌分解人肉产生的味道,这样推断下来,事情就简单了,只要坚持吃人肉,再抹些腐肉粪便,身上分泌的气味就会逐渐跟丧尸差不多,此时外出,安全性当然要大上许多,雨淋也不怕,因为我们跟丧尸一样,都是吃人肉的!”

“所以,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轰!

看着脖子以上被霰弹枪彻底轰碎,血液在心脏压力下象喷泉一样窜出动脉血管,犹自摇晃几秒才倒下的尸体,被溅了满头满脸碎骨碎脑浆,甚至被碎骨片在额头上划出血痕的王晨喃喃道:“干掉你,可不简单。”

“你们没事吧!这个破地下室有金属屏蔽效果,无线通信没信号,我等了两分钟察觉不对才过来的,好在没来晚!”身材娇小的杨小花拿着霰弹枪颇有些小孩抡大锤的感觉,不过此刻幸运生还的三人却无暇顾及这个,先撤出地下室确保自身安全再说。

给盛青茹消毒止血包扎,清理身上的杂碎人肉,检查王晨与巴勃罗中枪的防弹衣以及中枪部位是否有骨折内伤的情况,重新整理武器装备弹药,忙完这些差不多过了半个多小时,简单补充了一些食水,零八小队的四人再次恢复了八成战斗力,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学聪明了,先把整个博物馆从里到外搜索了一遍,确定没有其他疯子隐藏,才再次来到了地下室那道保险门前。

胸口还有些闷疼,王晨有些不舒服地拧了拧身体,低声道:“小花,你跟青茹盯着咱们的后路,我和糙哥进门看看。”

“好的。”杨小花还是拿着那支与她身高不成比例的霰弹枪,应承着。

盛青茹端着冲锋枪,轻声道:“小心点。”

王晨略微点头,端枪来到保险门前,感觉巴勃罗在自己肩膀上拍了下,马上用脚踹开保险门,在手电光的照射下蹿进保险库内!

作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博物馆,保险库内并不大,差不多百米见方,也没有电影里的那些高大上激光报警设备,角落里散落着木箱与一些保存文物的有机玻璃柜,体积大的物件沿着墙边摆放,角落里还有些啤酒、大米、火腿肠、方便面之类的食品,房间中央的柜子边或靠或躺着五个人,都是戴着头罩五花大绑的样子,最引人注目的是两个有机玻璃柜被放倒充当工作台,上面零散摆放这手锯、刀子、斧子之类的工具,暗红色的血液涂抹在暗金色的柜子与铁灰色的工具四周,零星的碎肉脂肪散落在地上,油腻、腐臭、血腥的味道愈加浓郁,很明显,这里是存储分割加工一条龙的工作间。

扫了眼垃圾桶里被剥掉大部分肌肉皮肤只剩余头发的浅粉红色骷髅头,王晨还是感觉胃有些不舒服,这让他想起了在哈尔滨爱建首末场站的那段经历,惠大娘为了保命,分尸杀人写经文,这里的人为了活下去直接吃人肉以期变成活丧尸,从根本意义上讲,这几位是一类人,目的都差不多。

只不过死掉的那俩更变态罢了。

被坑的多了,自然有了经验,王晨并没有着急解开每一个人,而是抽出军刀先放开最胖的那位,因为资料上写了,任万荣四十多岁比较胖,另外,有个知情人在旁边指点,也减少了被再次暗算的可能。

没想到最胖的这位明显是个小年轻,与任万荣的年龄不符,而且已经吓傻了,只会坐在那里呵呵呵呵不停傻笑,王晨连抽了四五个耳光,打的他嘴角流血,这位身宽体胖的年轻傻子也没回过神儿,仍然傻笑不止。

估计是没救了。

解开第二个胖子,年龄容貌都对的上,浓眉大眼招风耳,正是任万荣,他的脸色惨白,嘴唇都没了血色,左手没了,伤口勒着破布,状态看起来并不是很好。王晨赶忙割开任万荣身上的绳子,跟巴勃罗两人将这位四级军士长扶起来坐好,掐人中揉胸口,尽量让任万荣回气儿,忙活了两分多钟,任万荣呻吟了几声,睁开了眼睛,迷糊着看了眼王晨,又瞧了瞧巴勃罗,哀声道:“我没死?”

“恩,你还活着。”王晨自我介绍道:“安全局特勤零八小队,我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王晨。”

任万荣盯着顶天二十五岁的王晨,差点就要问出一句特勤没人了?随后自嘲地笑笑,自己当初那么想为国出力,还不是最后转业回家做了个小片警,只能说世事弄人,现在疫情爆发到处死人,恐怕特勤那边也是抓着能用的总比没有强吧,再说了,自己一个小片警,用老战友的那点关系挂个求救电话,还真能指望大部队轰隆隆开过来救人?自己算哪根葱啊?

任万荣在那里沉默不语脸色变换,落在王晨眼里自然是受刺激多了有些不正常的表现,不过这混乱环境下没人能保持正常,王晨一边跟其他人一起解开酒鬼抓来的活人,一边打断任万荣的沉思,直接道:“我们没办法判断这些人是否可靠,但是任先生应该可以,没有你的担保,除了你自己,我不能冒险带其他人回驻地,任先生明白我的意思么?”

58老兵不死-3

“万荣,万荣,王队长不要客气,叫我万荣。”任万荣回过神儿,强忍着左手伤口传来的阵阵胀痛,借着手电的光亮扫了眼包括傻胖子在内的所有人,点头道:“他们都是被戚宝田那个混蛋骗来的,都是普通人,没问题。”

“那好,大家不要慌,跟着我们走,等一下我们到前厅水池边梳洗干净后,乘坐博物馆外面的装甲车离开。”王晨尽量安慰面前除了任万荣之外的几个男女,相比不会说中文的巴勃罗,脖子上缠着绷带的盛青茹,也只有他跟杨小花还能安抚这些早已经吓破胆的倒霉蛋。

梳洗是必须的,这几位被捆绑了三两天,那俩精神病肯定不会给他们排泄废物的机会,王晨不想装甲车内变成化粪池,必须先让这些幸存者清理自身卫生。

梳洗过后,围着窗帘,有些瑟瑟抖的众人鱼贯而出,博物馆的前院仍然是空荡荡的,电动伸缩门前零零散散多了十来个丧尸,王晨端着突击步枪正想练练手,任万荣却上前一步,抬手将王晨的枪口压了下来,“枪声传的远,麻烦会比较多。”他说完,转身对盛青茹伸出手,指着盛青茹手里的微声冲锋枪,眼睛却看着王晨,“可以么?”

王晨毫不掩饰地看了看任万荣断掉的左手,又与任万荣对视了几秒,看着对方圆胖的面容以及那双坦然中不见疯狂神色,反而蕴含了几丝痛苦在内的眼睛,对着盛青茹点了点头。

遭遇如此不幸,总要让人家泄一下。

只要王晨点头的事情,盛青茹当然没二话,摘下冲锋枪递到任万荣手中,王晨同时抽出手枪扳下击锤,戒备的意图非常明显,任万荣理解地笑了笑,用断臂夹住冲锋枪前端,右手灵活地开保险上膛,随后端起冲锋枪,都没瞄准,就那样用胳膊夹着冲锋枪,面向向丧尸群。

噗噗。

微声不代表无声,只是分贝较低罢了,富有节奏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回响,起先两枪只是击中了一个丧尸的肩膀,略作调整后,任万荣打出了有节奏的短点射!

王晨呆住了。

如果麻天或者房强在场,一定会非常熟悉这一幕,一如他们在中朝边境的那次任务中,张福带领老特勤打出的绝高枪法,任万荣也是枪枪不落空,而且多数命中丧尸的额头眉间部位!诚然,张福他们当时的射击距离远此刻的任万荣,还是打移动靶,县级博物馆的庭院再宽,直线距离也不过几十米,丧尸围在伸缩门前站立不动,几乎是固定靶,而且冲锋枪打的是手枪弹,后坐力可比突击步枪乃至轻机枪小太多了,很好掌控,可是,别忘记,任万荣只有一只手!

这种浸透到骨子里,形成肌肉记忆与大脑潜意识的枪法,远不是王晨这样的成枪手能够比拟的,即便王晨端着枪,以标准射击动作来爆丧尸的头,也不敢说自己能有这样的命中率,然而任万荣几乎是在单手操枪全凭感觉瞄准的情况下,打出了接近百分之一百的命中率!

五十的弹匣,任万荣只用了不到三十,博物馆的伸缩门前躺满了死掉的丧尸,这次,它们是真的‘死’了。

王晨没有夸赞,也没有显露出更多的惊讶神色,在任万荣将冲锋枪还给盛青茹之后,他若有所思地拍了拍任万荣的肩膀,“先上车,详细情况,路上说。”

要说任万荣这番表演,未尝没有炫技的意思,要不是他差点被人当做活罐头一点点吃掉,以他四十多岁的年纪阅历,本不会如此卖力地表现自己,献丑不如藏拙、低调内敛是任万荣这个年纪的人最常见的行为准则,可见,博物馆的遭遇对任万荣的刺激相当巨大!

在任万荣看来,这年头,法制法规什么的已经灰飞烟灭!遇到陌生人一定要万分小心不能轻易相信人!能通过老关系找来特勤小队救命,已经是出乎意料的幸运,接下来能否让特勤小队收留自己,庇护自己甚至愿意让自己重新拿起枪和他们一起在末世里挣命,自然要看自己是否有足够打动对方的能力!

所以,任万荣咬着牙强忍伤口疼痛,甚至不惜让伤口因冲锋枪的后坐力重新破裂渗血,也要做出神乎其技的射击表演。

王晨的反应多少有些出乎任万荣的意料,是对方见多识广还是说自己毕竟少了左手,派不上大用途,只能做个废人?你个小家伙年纪轻轻的担任特勤小队的队长,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是吧?!在博物馆内的遭遇同样让任万荣的心态有些失衡,见表现没达到预期效果,他的心里腾起一股邪火,牙咬得嘎吱嘎吱响。

“哎呀,你的伤口流血了!”上车后,杨小花眼尖,现任万荣的伤口渗血不止,赶忙掏出车载医药箱,先给任万荣打了针局部麻醉降低痛感,笨手笨脚地给任万荣处理伤口。

任万荣看着杨小花专注的神情,忍受着伤口缝合的些许刺痛,心里那股邪火来的快,去的也快,四十多年的人生,任万荣当然有自己的做人底线,哪怕被王晨轻视,恩将仇报的事情,他还是做不出来。

算了,残废了还蹦跶什么,可是,真不甘心就这么吃闲饭,这算不算虎落平阳?

任万荣的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

其实,任万荣真是冤枉王晨的,他上车后连开车的活儿都让巴勃罗去做,自己坐在副驾驶位子上呆,明显是在想事情。

因为王晨从任万荣的表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不仅仅是王晨,零八小队的所有人,包括自诩社会阅历丰富的房强在内,都忽视了一件很重要的细节,一个跟安全部门或者国家上层有一定联系的人,会有多大几率是个一无是处的普通人?几率不大吧?如果求救的人不是普通人,多数都会懂些生存技巧,最起码,会熟练操作枪支的话,在他们不得不走关系求救的时候,身边的麻烦会有多大?

真的只是一封非正式的求助邮件能够完全体现的么?真的是零八小队这种半路出家的特勤可以解决的么?

恐怕,谁都说不好。

归根结底,非正式的救援任务,绝不能太乐观的去看待。

这一次,只是盛青茹脖子上多了道刀痕,下一次,再大意,全员领便当可没处找后悔药吃了。

059各有利弊-1

返程的旅途没什么异常,在众人的沉默中,太行山的陡峭与巍峨逐渐消失在天际,唯一与来时不同的情况,只有高速与省道上的游荡身影明显增多了,这说明初秋的低温有效节制了病毒在死人体内蔓延,却做不到完全停止病毒的活动,随着时间的推移,除非这边的气候能象关外那样,动辄零下三十度,否则丧尸的数量将会成倍增加,即便广播里一再声称死亡人数已经环比下降,同比下降,也不过是些数字游戏罢了,反正短期内死人如此之多,或许不能挨个都转化成丧尸,上十亿总是有的。

一想到十亿这个数字,简直让人生无可恋。

好在这么想的人都已经去死或者正准备去死,所以剩下的人还在为了活到明天而努力,零八小队自然是剩余人中握着满手超好牌的少数幸运儿。

回到变电所,时间刚过下午三点,秋日暖阳搭配着波光潋滟的湖水,简直美好的让人有些不太适应,尤其是房强一夜新郎后精神百倍,跑到水库边找了个相对安全的角落,忙了半个下午,弄上几尾野鱼炖了锅鲜美的鱼汤,香气飘荡在变电所厨房四周,简直让人垂涎欲滴,在荒岛上吃鱼都要吃吐了的乔安娜都忍不住喝了两碗,要不是为了给王晨他们留些,估计这些鱼汤半点都不会剩下。

所以,等到王晨安顿好新来的人,他干脆端着半桶鱼汤与剩余的死面饼上了露台,叫上留守的几个小队成员以及任万荣边吃边聊。

话题很简单,如何看待接下来的非正式任务。

刚刚获救的任万荣对于王晨的安排有些意外,他以为王晨在装甲车上的他态度肯定不会将自己纳入零八小队的战术体系,哪能预料到下了车,事态能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直接叫自己参加午餐碰头会。

鱼汤死面饼没吃几口,王晨已经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有任万荣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戳在旁边,胃口最好的巴勃罗听完汉语翻译成英语再翻译成西班牙语之后,面对美食都有些难以下咽。

没人会否认王晨的担忧,房强也是满脸歉然地拍了拍脑门,这么简单的事情,他竟然忽略掉了,简直不可饶恕。

王晨当然没有怪罪房哥的意思,眼前这些同伴,没一个是专业特勤出身,培训、特训、别管什么训,全都没有参加过,自己这手能保证枪枪上靶的枪法,还是突击训练出来的,怎么能对同伴要求更多?

任万荣的心里却有着些许感动,自己果然是小人之心了,或许是博物馆被人暗算之后,变得有些神经质?眼前这些顶着特勤身份却更像普通人的小队队员都可以为了一封非正式的求助邮件冒险往返上百公里去救人,自己又怎么能怀疑他们的人品性情呢?

“咳,我说两句吧,虽然我只是个片警,不过转业前也有过当特种兵的梦想,对于特勤这方面,因为战友的关系,多少有些了解。”任万荣好歹也是民警,嘴皮子在多年的邻里纠纷中得到了充分锻炼,略微斟酌了几句词汇,也吸引了所有人目光,径直道:“我对各位不太了解,不过能看出来咱们都不是经过系统训练的特勤,至多有从军的经验,其实,特勤我没做过,只是听说一些,上级安排的各项工作,很少有超出能力范围的,谁也不希望任务失败,那样的话,从上到下没人会有好果子吃,当然,现在情况特殊,这种非正式的任务,发给了咱们这样比较,恩,新加入的特勤,也不会太过分,毕竟,出现大量伤亡,影响到正式任务,是可以将黑锅推到咱们头上,发布非正式任务并且引起伤亡的人,也会吃不了兜着走,换句话讲,他们将邮件发给你们的时候,也会考虑一下后果的,从此点上说,我还是挺感谢发邮件的老战友。”

“你的意思是,非正式任务,也是我们力所能及的?”王晨对于任万荣一口一个咱们并不介意,让对方加入这个碰头会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若有所思地补充道:“是我担心太过?”

“恩,可以这么说,另外一方面,任务难度太高,当然可以放弃,就算是正式任务,都可以跟上级协调,何况这种非正式的任务。”任万荣继续补充道:“当然了,不排除任务的资料因为各种原因不全面甚至错误,所以归根到底,愿不愿意处理这些,还是要看咱们怎么做,至于非正式任务导致目标伤亡的话……没人会埋怨你们,起码,你们努力了。”

好吧,必须承认,任万荣不愧是片警出身,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能分析到这个地步,也是难等可贵,起码有居委会大妈七成功力。

气氛为之一松,王晨当然不想冷场,接话道:“其实,回来的路上我想了很多,套话我就不说了,有了安身之所后,我有些松懈了,这样不对,能够与上级保持联系,不等于我们就安全了。想要在变电所长时间,安全地住下去,我们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光是完成上级的任务,那肯定是不够的。”

“这话对,我们要有做持久战的打算,未雨绸缪也好,狡兔三窟也好,总之,以后什么样谁也不知道,咱们不能混吃等死。”房强接着王晨的话茬,点头应承道。

接下来,众人讨论的重点转向了如何建设变电站,包括能源、食物、安全防御各个方面。

麻天对于这些事情实在不感兴趣,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严重,确实,上岸以来死人远多过活人,可是生存压力并没那么大,拿吃穿住行来说,遍地仓买超市小卖店,衣服被褥随处可见,除了安全的住所比较难找,车辆也是撬车门搭上电就能开,运气好还能遇到没拔钥匙的车,总体来说,只要不是是傻瓜到被丧尸堵死退路,简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轻松生活。

059各有利弊-2

至于长远打算么,你要求一个二十岁出头,集体生活都已经深入骨髓,跟着集体几乎是本能,从小住军属大院吃军队食堂长大的***考虑这个?

还不如让他琢磨琢磨怎么保养枪支弹药,提高枪法或者与战友配合作战来的实在。

当然了,麻天不会胡乱提意见,他的情商还没那么低,甚至有些庆幸自己没去争取什么零八小队队长的职务,其实以麻天的家庭背景,只要有这段海外浴血、九死一生、战斗在最前线的经历被官方承认,等到事态平息下来,掌权者还没变的话,他的前途几乎不可限量,说火箭窜天都不为过,争什么都没有必要。

所以说,麻天对家长里短的讨论实在有些心不在焉,要不是杨小花对此颇有兴趣始终参加讨论,他早就找借口开溜了。

不想打哈欠破坏气氛,麻天索性借着伤口有些痒,起来在露台上活动,耳边还是那些水电站利用起来难度太大,是不是考虑其他能源,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在安全位置放置汽油罐存储汽油,最不济也要在隐蔽地点安放一台油罐车,诸如此类的话语。

唉,要是能抽根烟多好,麻天站在露台边,摸了摸身上的口袋,空空如也,杨小花借口抽烟对伤口不利,不让他抽,这算不算爱情的代价?

想到爱情,麻天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杨小花的身上,眉眼或许不算精制,皮肤还有些黑,嗓子也有些沙哑,往好了说,有些象农村版的ange1ababy,可是麻天也说不上为什么,杨小花的笑容落在他眼里,他就说不上的喜欢,总感觉只要杨小花常常对着自己笑,再难的生活也能过下去,再苦的日子,也是甜的。

借着西斜的阳光,麻天的目光忽然越过了杨小花,落在了不远处的山坡上,那是一个迅移动的黑点,麻天皱了皱眉头,分辨了几秒,放松下来,是那条恋主的黑狗,或许又给死去的主人带来了什么小动物吧。

这念头刚过,狗叫声传来,对于麻天这样没养过狗的普通人来讲,无从分辨狗叫声的含义,至多能听出个大声小声罢了,对于王晨却不同,这种叫声与汽修厂有顾客来争吵时,看院狗的叫声如出一辙,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起身道:“出事了!”

确实出事了。

大黑狗从排水渠钻进院子,见王晨迎面过来,不闪不避,似乎知道王晨不会伤害它,反而上前一口咬住王晨的裤腿,嘴里不住地呜咽着,很明显,这是要王晨跟着它走。

王晨对大黑狗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摸了摸大黑狗的毛,转身吩咐道:“麻天、任哥,麻烦你们三位看家,房哥,你带上枪,跟我跑一趟。”

“我也去!”盛青茹稍晚一步从屋子里跑出来,提着个医药包,“我带了手台,小花要负责联络,如果有人需要急救,我会一些急救知识,恩,其实,我是学兽医的。”

自己的女人开口,王晨当然不会反对,他深深地看了盛青茹一眼,心知自己对身边的女人了解还是不够深,竟然没问过对方以前是做什么的,擅长些什么,闲暇之余一定要好好‘补课’。

三人整理好装备物品,跟着大黑狗一溜小跑,冲向后山,差不多跑了能有一公里多?王晨这个人造版国家二级运动员还没觉得累,身后的房强与盛青茹却开始喘息了,绕过山包是个河湾,河对岸借着山包那点高度建了座小水电,一条简陋的索桥从河坝上架起连通两岸,河坝属于半拦河的构造,落高差顶多六七米,水电房的材料是条石抹浆,外表看起来相当老旧,不过结实程度恐怕要比变电所还要高一些,这应该是七八十年代村村通电时期的老电站,纯粹给当时周围的村庄提供生活用电的,随着汤河水库的建成,估计早已经停产了吧。

大黑狗半点不停,跑过索桥直直冲向水电房,王晨三人也提着枪紧紧跟上,要说选择在这里避难的人,也是有几分眼光,进入水电房的台阶只有两米多宽,上下都有铁栅栏围着,台阶左边是垂直的水电房墙面无处攀爬,右边是河岸岩层,非常湿滑连个扶手都没有,别说是丧尸,普通人想要从这里冲进水电房,只需要在台阶顶准备几根竹竿,来多少捅进河里多少,不愿意捅人下河,只要把栅栏锁死,整个水电站略微向外倾斜的墙体河岸根本无法借力攀爬,谁都别想进去。

三人站在栅栏前看着铁挂锁一脸懵逼,正琢磨该怎么办,大黑狗已经叼着钥匙从水电房里跑了出来。

这狗成精了吧?!

王晨接过湿漉漉黏糊糊的钥匙,暗叹自己幸好没洁癖,反手伸进铁栅栏内拧开挂锁,三人跟着大黑狗钻进水电房上到二楼,十几平米的卧室里气味有些憋闷,床上躺着个老人,角落里还蜷缩着一个看起来能有十五六岁的半大男孩。

王晨示意盛、房二人先别进去,自己提着手枪走进房间,摸了摸躺在床上的老人,热,脉搏虚弱,应该是病了,看样子出气多进气少时日不久,确定没危险,让盛青茹检查老人家的状况,王晨又走到男孩子身边,见这孩子眼睛直勾勾地瞧着地面,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轻声问道:“你还好么?我们是……恩,算是警察,床上的老人是你爷爷?”

见男孩子没反应,王晨又耐心重复了几次,好一会,男孩子才从呆滞中缓过神儿来,目光逐渐凝聚到王晨身上,缓缓点了点头,“是,那是我爷爷,他病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王晨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到盛青茹身边,低声道:“有希望么?”

摇了摇头,盛青茹回应道:“看老人家的情况,符合上面派的疫情描述,应该是进入第二阶段,可惜了,早两天的话,用咱们手上的万古霉素,或许能救回来。”

万古霉素……能救回来……

059各有利弊-3

已经濒临崩溃的男孩子自动虑掉了盛青茹所说的话,只留下了他最关心的四个字,饿了几顿的身体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男孩子连滚带爬,在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扑倒在王晨脚边,死死抓住王晨的一条腿大声哀求着:“救救我爷爷!求求你!救救我爷爷!我只有这一个亲人了!求求你!”

王晨生平头一次被人跪求,张口结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反而是盛青茹首先回过神儿,蹲到男孩子面前,轻声安抚道:“你别急,别急,先把气喘匀了,房哥,找找水,这孩子嘴唇上都是口子。”

男孩子看着眉眼和善的盛青茹与顺势蹲下身王晨,眼睛里全是焦虑,完全直勾勾的,“你说了能救回来,是吧!你说了的,我听见了,对吧!求求你,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让我爷爷活下去!”

房强递过去一杯水,被男孩子抬手挥开,连看都不看,他也不跟这孩子一般见识,只是有些惋惜,“这孩子魔障了。”

王晨抬手想给男孩子两巴掌,又有些打不下去,他第一次杀人,杀的就是这样的半大小子,虽说是被迫的,可那副场景总会在脑海中萦绕,挥之不去,念头转换,王晨对着盛青茹使了个眼色,见盛青茹没明白,又对着她身上的医疗包挤了挤眼睛。

“哦……对,我想在给你爷爷打针啊,你看着点,我们马上打针。”盛青茹理解王晨的意图,掏出医疗包里的一次性吗啡针,卷起老人的胳膊,连消毒都没做,直接扎了上去。

男孩子见针头扎进老人的胳膊,整个人顿时瘫软在地上,嘴里还喃喃自语,大概意思不外乎爷爷这下有救了,太谢谢你们了,爷爷可以活过来这些话,没两分钟,这孩子竟然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呼呼大睡。

看来,爷爷病倒对他的刺激实在沉重,精神紧张与即将失去亲人的刺激下,这个半大孩子起码一天一夜没合眼。王晨看着男孩睡着后还是不断流泪的凄惨模样,摇头叹息之余,只能和房强先将他抬到床上,躺在他爷爷身边。

或许是吗啡的作用,又或者是回光返照,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老爷子在此刻缓缓睁开了眼睛,慢慢颤声道:“我还没死啊,你们是谁?”

“赶紧,水!”王晨顺势坐到老人家身边,接过房强递过来的水杯,给老人喂了两口,随口问道:“老人家怎么称呼?”

清水入喉,老人家的面色愈发红润起来,勉力摆手推开水杯,喘息道:“周全有,这孩子是我孙子周安文,我知道,我的时候到了,外面世道乱,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这个孩子,你们,能帮我照顾他么?”

王晨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好,好,临了临了,老天爷好歹给了条活路,这个水电站,是我儿子承包的,看着老旧,设备都是半新的,外人……外人轻易进不来,我看你们在这里安身吧……隔壁工具间有我儿子的……说明书……图纸……还有……大黑信得过……我孙子……孙子……”

回光返照也不过是几分钟时间,老爷子挣扎着交代了水电站的一些细节,抓着自己孙子的手,带着丝丝不舍,离开了这个世界。

看着没了呼吸心跳的老爷子,王晨摇了摇头,抱起老人家的上半身,胳膊夹住老人布满花白头发的头颈,双手用力猛搓,听到颈椎断裂的脆响之后,再将老人家的头颅板正,身体平放回床上。

先用对讲机报了平安,留下盛青茹看顾名叫周安文的男孩,王晨与房强把水电站里里外外看了个遍,这地方算上水电房,也不过是变电所的三分之一大小,正如老爷子去世前所说,水电站还在正常运行,大概是得益于国家电网并网私人电网之类的经济政策,不少心眼活的农民小市民打起了私人供电的主意,太阳能、风能、水能都是他们的首选,盘子小的,在自家楼顶挂个太阳能板,每月卖点电费填补家里亏空,盘子大一些的,跟老爷子的儿子一样,修复个小水电,投钱改造并网,每年赚取一定的利润。

“王晨,这地方住上四五个人确实不错,再多的话,恐怕不太方便了。”房强翻出老人所说的材料,递给王晨一半,边翻看边点头道:“还别说,看这些材料的日期,这个水电站两年前翻修,再用个三五年没问题。”

“既然他们家是承包水电站的,怎么把他儿子埋在了变电所?”王晨看这些专业性较强的材料是在没什么心思,随口问道。

“这个很简单,他儿子多半是变电所的职工,要不就是变电所的所长,变电所有没有闲钱捞咱不知道,不过顺带弄个水电站给自己家谋福利,估计也不算损公肥私吧?疫情爆发后带着家人躲进变电所,总比水电站宽敞,要是咱们沿着水库边搜索,没准还能找到他儿子藏起来的船,不过,他儿子病死了,老爷子没了指靠,只能带着小孙子躲进地势更险要的水电站,结果他自己也病倒了……”房强对于社会上这些弯弯绕门清儿,都不用多琢磨,就说了个**不离十。

对于房强的碎嘴,王晨自动选择过滤,见房强啰嗦起来没完,不得不截断道:“要是按这么推断,这个水电站应该直接跟变电所那边并网供电吧?”

“不是应该,是肯定,对啊!我估计咱们只要在变电所那边改改线路,变电所就会有稳定的电源了!”房强啰嗦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重点,刚兴奋起来又愁眉苦脸道:“咱们谁也不懂电工啊,这可是高压电,弄不好会死人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没准瞌睡来枕头,咱们从博物馆带回来的人里面有电工呢?要不,让小花上网发布个招聘启事?”能源问题在之前的碰头会上刚讨论完,属于首要问题,现在有了稳定的来源,王晨心情轻松几分,开了个小玩笑。

房强深以为然,再难过的日子,也总比缺衣少食没柴烧要强,眼看要入冬了,无论是烧煤烧柴都不如有个稳定的电炉子更暖和,相比其他抱团求生的幸存者,他们这个小团体真可谓是一步快,步步快,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行了,天快黑了,抓紧时间天黑前埋了老爷子,带着周安文和大狗带回变电所吃晚饭再说。”

“听你的。”

060真假213-1

有时候,世界上的事情真是那么巧,王晨随口一句,万一博物馆里救回的人中有电工呢,还真让他们碰上了,当然了,不可能巧到刚好是维护水电站的专业电工,这位名叫沈东云的三十岁男子只是个家用电器维修工,走街串巷收购旧家电拆零件维修贩卖是他赖以生存的活计,哪怕是自学成才,在与电有关的行业里,那也比零八小队所有人加在一起要专业的多了。

吃过晚饭,看了眼周安文依旧沉睡未醒,王晨将沈东云叫到餐厅,加上下午参与会议的其他人,摊开水电站的资料,开始先琢磨供电的事情。

多数时候,都是沈东云看资料,几个人在旁边帮忙翻找。

“……王队长,资料图纸我看了看,有些细节要琢磨琢磨,只是简单维护,我相信没什么问题。”沈东云一副国字脸,高高的颧骨带着俩招风耳,肩宽手长声音低沉,就差在脸上写四个字——忠厚老实,光看外表,是个比较靠谱的人。

“多长时间能给变电所供电?我是说象日常那样电器可以插在墙上使用?如果电量足够的话,能不能在变电所围墙四周架设电网?”王晨也没客气,连珠炮似的问道。

“已有线路都是完好的,变电所这边需要改个变压器,只是接电重新运转的话,明天忙上一上午,应该没问题,电网么,交流变直流,这个不好说,我以前只是修修家电,至多在装修公司缺少电工的时候去打个零工,架设电网这种事情……”沈东云不是乱夸海口的人,面露难色没有继续往下说。

“那就先供电,其余的有时间再弄。”王晨见夜色渐深,简单扼要的下了定论,放沈东云回去休息。

余下的时间,王晨并没有急匆匆宣布解散,搂着盛青茹找地方潇洒,他这个年纪贪恋欢愉无可厚非,只是下午的碰头会着实让大家感受到了压力,王晨也不例外,按照会上达成的共识,从今天开始,从变电所这个零八小队草创的地方开始,规矩,必须逐渐建立,才能让零八小队成员乃至依附他们的民众可以在规则消失道德沦丧的世界里活下去。

现在则是延续碰头会没有谈完的细节,众人都同意露台、装甲车内必须三班倒驻守信得过的人员,因为装甲车是他们现有的最强依仗,露台自然是最佳瞭望点,任万荣第一时间表示,他养好伤之后会培训所有人员用枪技巧,如果有机会装一支适合握持八八狙的假手,无论是夜晚还是白天,只要视野良好,三百米内打张扑克牌没有任何问题,现在么,单手操枪,他只能保证三百米内打爆人头,再小的目标就无能为力了。

并且,任万荣一再强调,八八狙更适合作为中近距离的精确步枪使用,而且新款八八狙配有夜视仪与消音器,消灭距离较近的丧尸产生的噪音较小,不容易吸引更多的丧尸,如果要消灭五百米外的目标,在他看来,八七式榴弹射器是更好的选择,戏称为迷你步兵炮的榴弹射器对付大量丧尸群或者不怀好意的暴徒车辆再好不过了,射程也足够远,一‘炮’下去,十米内的软目标绝无侥幸。

由于变电所周围自身的围墙之外,几乎无险可守,任万荣是不建议在这里长期驻扎的,郑部长的建议没错,领导指出了大方向,落到实地当然是下面自己去办,多数时候,事情成了,领导英明神武,事情完了,下属背黑锅。

现在这个选址错误的黑锅,自然而然落在了王晨的头上,其实包括王晨在内,零八小队成员没有一个是真正的军事人员,更没有任万荣这样差点成为特种兵的上士,所以在选址上只能用脑残来形容,总以为凭借上级保证的空地、地地火力打击,占据一片视野开阔的地界,哪怕被丧尸围攻,一个电话炸死一大片,soeasy!

生死攸关的事情,任万荣毫不留情地泼了所有人冷水,他只问了一句话,“你们知道火力支援也有延迟时间和精确度的么?如果变电所被暴徒包围,围墙不保,暴徒们贴着楼房的外墙,火力支援打过来又有什么用?同归于尽么?”

好吧,虽然被任万荣说的大家伙儿面上无光,不过他的直言不讳却没有招致他人反感,毕竟任万荣的本意是好的,都是为了让大家更安全的活下去。

不用上演什么虚心请教的戏码,任万荣放缓语气,指点着杨小花手边的电子地图,建议道:“要我说,费力引电到变电所,不如以小水电为能源供给,顺河流往上建立营地,你们看,包括小山丘后面的水电站在内,沿着水库是一处三面环水的半岛地势,面积适中,除了西北面探入水库的河滩属于洼地,整个半岛的地势都比较高,并且盖有几栋民房,只有一座硬桥与外界相连,咱们守住桥梁,清理掉里面的丧尸,东西两面落差过两米的水库堤岸咱们不用管,只需要在丧尸容易攀爬的河滩设立围栏,定期清理维护水面上飘来的丧尸,完全可以将这里打造成自给自足的小社区。”

看了眼比例尺,刨除河滩与野树林,王晨估算了一下地块周长,差不多三四千米的样子,种些粮食蔬菜养活多少人王晨算不出来,看那些房舍数量,住上个几百人,估计没什么问题,只不过要守住这么个地方,以零八小队现有的人手来看,还少许多,起码也得三五十人分班巡逻才稳妥。

“人手不够吧。”房强与王晨想到一块去了,提出了质疑。

任万荣也没反对,点头道:“今天凑点人,明天凑点人,几十人,很快的。”

还是要跟时间赛跑么?

要做的事情还真是挺多呢。

不知不觉,夜色深沉,众人集思广益之后,终于弄出了一套相对满意并且有足够灵活性的计划,相对应的,零八小队的规章制度也草创了出来,相当简陋,不过十几条,但是,从这十几条规章制度开始,不断有人继承完善并坚守不渝,最终,这部起草时连名字都没有的规章制度,成为了后世文明中广为传颂,并公认留存了亚洲文明星星之火的一部法典。

僵土法典。

虽说到了后世,这部法典草创者的身世姓名已经不可考证,但是,零八小队这个名字最终流传了下来,并因此成为人类历史上最璀璨耀眼的星辰之一,被永远铭记。

此时的小队成员,并不觉得他们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也没有什么天降异象来昭示这一历史时刻,反而在巴勃罗的提议下,烧了壶热水,人手一桶老坛酸菜面,吃了个酸爽通透后各自回屋睡觉,留下麻天守夜,准备明天出去接无人机驾驶员与包子铺老板。

如果他们俩还活着的话。

060真假213-2

月上中天,万籁俱寂,只有露台上还坐着值夜班的麻天还在与深秋的蚊子做着不懈斗争,赌咒发誓明天一定要找地方弄个蚊帐,要不然没等蚊子被彻底冻死,露台上非得出几具干尸不可。

再次弄死一只偷袭自己的蚊子,麻天看了眼电子表,刚刚到十二点,离换班还有一个小时,伤口的麻痒也在提醒的麻天,应该起来活动活动了。

站起身拧了拧有些僵硬的腰椎,麻天习惯性地做了几个舒展动作,正琢磨着明天要不要跟房强一起去抓鱼,黑压压的夜色中朦胧出现了一道亮光。

麻天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特意揉了揉眼睛抓起夜视望远镜向光亮处望去,正好看见一辆大客车摇摆着转过车头,沿着水库边的柏油路向变电所这边开过来。

大半夜的搞什么鬼!

麻天叼着哨子一瘸一拐地下了露台,顿时,尖锐的哨声在变电所内回荡起来,别说刚睡着不久的小队成员,连始终处于昏睡状态的周安文都被吵醒了。

等零八小队成员全副武装,架好重机枪严阵以待,那辆大客车也晃悠着开到了变电所的正门处停住。

光是看车头斑驳凸凹的撞击痕迹与灯光下变成褐色的血迹,就能推断出这辆车开到变电所显然没那么轻松。

车门打开,借着客车的灯光,一个中年男人下了车,对着变电所的枪口并没有什么戒备或者对峙的动作,反而放开嗓门喊道:“请问是特勤零八小队的驻地么?麻烦请负责人出来,我是内黄县副县长崔勇志,我身后都是收拢来的平民百姓,我们需要帮助!”

既然对方能喊出特勤小队的名字,这官方身份多半靠谱,房强看了看王晨,王晨向着墙外歪了歪嘴,意思很明显,我这岁数出去谈话,他们能信?房强翻了个白眼,用手点了点王晨,意思是你小子卖你房哥都成习惯了吧。

小动作归小动作,房强还是整理了一下衣服,挎好枪从变电所的正门迈步走了出来,王晨跟在他身后当下属。

见特勤小队的人出现,崔勇志赶忙上前两步伸出双手,以一个县委副书记应有的官面语气诚恳道:“我是崔勇志,同志,请问你是?”

“零八小队队长房强。”房强瞄了眼崔勇志,看这人方面大耳,悬胆鼻卧蚕眉,确实有几分官相,动作气度也不似一般人,心里先信了五分,不过嘴上还是确认道:“你们从哪里得知小队驻地的?”

崔勇志同样在打量着房强,心说这人丑到一定程度了,能在安全部门做个队长,肯定有过人之处,自己还需要小心应对。

“哎呀,说来话长,要不,先让我后面这些平民进去再谈?”

“不,你还是先长话短说的好。”房强丝毫没给副县长面子。

话音刚落,崔勇志身后的一个年轻人按耐不住了,插嘴呵斥道:“我们这里有人病了,你啰嗦什么!还是不是为人民服务!再说了人命关天!有话等治了病再说!”

房强侧了下身,看了眼崔勇志身后的213青年,见崔勇志面露尴尬却没说话,房强反而笑了,“我坚持。”

“你特么给脸不要脸!”

房强抽出手枪,直接上膛。

随着房强的动作,他身后的装甲车上、露台上,都传来了子弹上膛的金属声响,在静寂的夜空下听起来尤其悦耳。

很明显,213青年多说一个字的废话。

他以后就用不再说话了。

崔勇志哪能想到这帮特勤这么牛,一言不合马上摆出将他们做掉的态势,连忙后退半步,双手连摆,急促道:“别冲动,大家别冲动,我们也是从官方救援网站上得到的地址信息,现在国家为了各地平民能够最大程度幸存下来,公开了仍然处于国家控制之中的安全地点供平民避难,特勤队的驻地地址也在上面,我们就是这么找过来的。”

这特么是哪个脑残玩意儿想出来的主意?特勤小队又不是解放军军营,那可是千百幸存的战士,武器装备无数,想镇压谁立刻镇压谁,真要是被暴民发现他们不过十几个人,一辆装甲车,干脆来个火拼,有冤都没地儿说去!

房强心中暗骂,在房强身后隐约听到对方话语的王晨也皱起眉头,同样非常不喜欢这种脑残决定,这跟把特勤小队放在火上烤有什么区别?!

“哦,对了,车上还有套卫星通信装置,是上级空投的,被我们捡到了一起带了过来,你们不信,可以自己联网看看。”崔勇志继续补充道。

抱怨归抱怨,对方的话非常符合逻辑,而且人家也是官方人员,同样冲着特勤小队的官方名头来的,要么小队成员干脆下死手把这十几个人全都干掉,对外宣称他们根本没存在过,要么,还真得将对方接纳下来,毕竟特勤小队代表的是政府,而政府庇护民众则是必须做到的职责。

退一步讲,特勤小队不杀他们,也不接纳他们,难保这帮平民不会跑到官网上留言投诉申诉告状之类的,到时候特勤小队番号被取消再得不到官方信息物质或者武力支援,也是有可能的。

一念至此,王晨凑前两步提示房强道:“房哥,让客车上的人先下来,咱们看看这些人的情况。”

副队长发话,房强照办。

面对枪口,崔勇志照做。

看着客车上老老少少下来十七八个人,还有个抱孩子的少妇,杨小花再次确认步兵雷达上没有可疑信号源,王晨这才松口,让这些人按性别分开,先在变电所外的空地上借助车灯光亮检查身上是否有丧尸咬过的伤口,确认没问题,再进入变电所内休息。

最后从车上抬下来个姑娘,既然是被抬下来的,不用说,肯定是那个213青年口中的病人了,检查平民分派住处自然有杨小花他们去做,房强被崔勇志拽到旁边‘嘘寒问暖’互探底细,照顾与检查病人的工作落到了盛青茹与王晨身上,前者略懂医术,后者不怕丧尸撕咬,关键时刻可以当肉盾。

目光落在还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姑娘身上,王晨不由得赞叹一声,美女啊,难怪刚刚那个青年如此着急,这姑娘并不是现今流行的网红锥子脸,或许有些小整容,不过总体上还是天然美女,与脸部线条冷冽直爽的盛青茹不同,这姑娘是圆润小脸小额头,细眉大眼樱桃嘴,哪怕是平躺着,这身段也是峰峦叠嶂妖娆妩媚,任何一个男人看到,只要不是瞎子,保准心猿意马,都会起点小心思。

060真假213-3

盛青茹简单测了测姑娘的体温,很明显是高烧,起身对照顾姑娘的妇女问道:“她昏迷多长时间了?”

这妇女看打扮气质比较淳朴,说话也带着股实在劲儿,“小半天了,下晚儿天儿么黑地时候,丫头就病咧,车上晕地,还吐咧。”

盛青茹算了算时间,皱着眉站起身,对王晨摇了摇头,还没说话,她旁边的男青年先急了,“赶紧用药打针,用最好的!摇什么头啊你!”

盛青茹好歹也有几分姿色,况且这姑奶奶的脾气秉性也不是善茬,只是碍于王晨在身边,总不好立刻爆,索性拿男青年当空气,对王晨继续道:“她现在用万古霉素,机会也不大,你看?”

言下之意其实很简单,万古霉素只有那么多,这姑娘病时间拖得太久,与其浪费一支药救一个几乎不可能活下来的病人,不如省下来给有用的人。

没等王晨同意,213青年急了,伸手往怀里掏去,他一个普通人哪有王晨这样经过训练的人抽枪快,况且盛青茹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已经防备213青年撒泼,结果213青年枪抽到一半,他的脑袋上已经顶了两个冷冰冰的枪口。

别说照看昏迷姑娘的妇女,不远处时不时撇向这边的民众也察觉气氛不对,场面顿时冷清下来。

正在言语上互相试探的房强与崔勇志赶忙紧走几步来到跟前,崔勇志先开了口,急切道:“这位特勤,特勤同志,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我这位同事要是说错了话,还望海涵海涵。”见王晨根本不搭理自己,崔勇志赶忙借着房强说话:“房队长,我这位同事的父亲是省委的干部,还健在,他跟我们一起过来,只是先找个安身的地方,近期等省里那边有交通工具过来,他肯定会去省里的安置点,你看是不是行个方便,拜托了,拜托了。”

这话软硬兼施各给台阶,真有些县长的水准。

“姓崔的,别求他们,一个个眼睛长在脑门上!让他们开枪!我倒要看看,我死在这里,他们能有什么好下场!”

难道这男青年是个混不吝?竟然还敢火上浇油,这不是送人头给王晨他们立威么?

房强在旁边权衡了一下利弊,上前两步伸手压下王晨的枪,笑着对王晨说道:“都这么晚了,别这么大火气,大家忙完抓紧休息吧。”

王晨叹了口气,见男青年犹自愤愤不平,又看了看不远处那帮脸色惶恐的平民,帮着维持秩序的任万荣与沈东云,以及趴在窗台上不知道是呆还是看热闹的周安文,心说这姑娘运气好,有人利用她特意闹出场风波,自己再咬定不给她打药,反倒让这些新来的平民觉得特勤小队不拿他们当人看,生出嫌隙来,以后不利于整个团体的稳定。

算了,浪费就浪费吧。

下了决定,王晨对盛青茹确定道:“去把万古霉素拿来,给她用上。”

“你说了算。”盛青茹很喜欢看王晨耍威风,抛给情人一个媚眼,转身去拿药。

“哼,装什么大瓣蒜。”秀恩爱自然有伤害,213青年看在眼里,嘴里还多出点零碎。

房强拍了拍213青年的肩膀,对他挤了个充满歉意的表情,随后,狠狠一拳怼到了213青年的胃部!房强好歹也是当兵出身,这一拳打的相当精准,213青年根本没办法回话,张着嘴跪倒在地,任由房强加上一脚,滚到在地。

“听清楚,老子叫房强,安全局中央直属特勤零八小队队长!你特么的再惹我们特勤任何一个人不高兴,我有无数办法让你跪下来求我杀你!”

立完威风,房强还没忘记跟处于呆滞状态的崔勇志握了握手,干脆转身和王晨并肩向变电所内走去。

“一个红脸一个白脸?”

“有可能,不过那个213更可能是被利用的。”

“怎么办?”

“多留个人熬夜吧,静观其变。”

谁都不傻。

那个213青年的表现不算刻意,但是崔勇志的反应很明显慢了半拍,看来他或他们是算准了顶着官方身份的特勤小队不会明目张胆杀普通人,借着213青年的表现来探探特勤小队的底线,或要弄权,或要弄资源,多半会擦着底线为自身弄好处。

“照这么看,这两人的身份也未必真的吧。”王晨的脑子同样活泛,左右没有证明文件,他说自己是县委副书记,那就一定是?

“是真是假不好说,咱也没跟********一桌吃过饭,不过那个崔勇志的谈吐气质,像是个当官的样子。”房强叹了口气,摇头道:“计划没有变化快,咱们的驻地位置既然能被查到,近期的压力必然大增啊。”

“没事,你是名誉队长,待人接物分辨好赖人的事情你又熟,组织上相信你。”无论好坏,该来的始终会来,王晨索性用玩笑的语气对房强说道。

房强也是苦笑:“是啊,我命苦,还得给你们做饭是吧?”

“一般人做的饭,我还不惜的吃呢。”

“所以说,好人命苦啊!尤其是我这样的好人!”

“得了吧,好人,你刚刚才揍完人,还好人呢。”

“哪能怪我么?那小子找揍……”

纷扰过后,一切归于平静,无论新老平民都入了梦乡。

黎明前的黑暗中,一个身影悄悄从地铺上爬起来,蹑手蹑脚向厨房走去,大黑狗半支起身子看了眼,身影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大黑狗便没叫唤,重新趴了回去,身影进到厨房,摸索着从刀架上抽出一把菜刀,想了想,又将菜刀放了回去,重新拿起一把尖刀,抹身离开厨房,向王晨睡觉的地方摸去。

你们都是混蛋!

为了节约药品眼睁睁看着我爷爷死掉!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给那女人注射的药与我爷爷被注射的药根本不一样!

别以为收留我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生过!

别以为收留我就可以占有水电站!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们也别想好过!

你们这些伪君子真小人都去死吧!

先杀那个给爷爷注射假药的女人!再杀掉她的姘头!我要杀光你们!那些傻笑的熊孩子也杀光!拿你们的脑袋去祭奠爷爷!

有一件事,房强说错了。

这世道,好人不是命苦,是活不长。

061各有盘算-1

秋风渐凉,漫山黄叶,黄河以南还是绿草如茵,关外却开始寒气四溢,动物们早已开始了冬眠的准备,某些小家伙甚至早早储好了干草果粒,期待着第一场飘雪的到来,只不过今年的冬季似乎并没有那么平静,原本在春季才会发情的小动物们一反常态,各种欢愉追逐,半夜里的嘶吼不绝于耳,完全不在乎消杀冬季即将来临。

好在那些盘桓于山野中的身影因为温度的降低肢体速度更慢,对兴奋的小动物完全够不成威胁,否则的话,别说在冬季生产死亡几率过高,光是这些嗜血的尸体,就足以让这些忘情交合不知道挪动地方的小动物们成为风流鬼。

位于沈阳西北的前进基地此时已经启动了中央通风系统来提升基地内的温度,有了新式小型核电柜之后,能源供给不再是需要控制的问题,哪怕核电柜全功率运转,也足以供应整个基地使用上三十年,更不用说它的配件是照着运转百年设计,只要不发生泄露灾难,无需再担心基地内的能源问题。

有了稳定的能源供给,前进基地的建设开始紧张有序起来,人手却一直在不断减少,这是屠鸿业特意要求的,尽量用自动机械或遥控机械代替人工,毕竟这里是全国少有的几个全方位解剖、分析、研究丧尸病原体及其衍生病毒的基地,人员越少,意味着出现病毒泄露后的损失越小,无论是人命还是设备,屠鸿业不认为以现今的国家状况,还可以分毫不差地建设一个新基地。

维持已有的几个研究基地,估计已经是国家资源的极限了。

当然,这种资源不是指能源、金钱、普通物资,说的是科研人员、精密设备以及特殊合成的药剂等等。即便是放眼全世界,在工业体系、医药制造体系恢复完备之前,许多高精尖物资都是用一点少一点。

药物研究不是一蹴而就的,不过人工改造病毒的出现却给了研究者成功的曙光,获得了丧尸病原体、肝炎病毒化、感冒病毒化、狂犬病毒化、人工改造病毒等等一系列丧尸病原体的天然或人工变种之后,经过反复对比研究确认再三的考证,屠鸿业宣布,足以由这些样本推断出丧尸病原体最初的rna特性,进而开发出针对性的免疫药物。

用屠鸿业院士的话来讲,这种简单活计,随便丢给个教授带俩研究生,再给他一间大学实验室外带俩月时间,保管给你做的妥妥当当。

有时候事情就是如此讽刺,全世界几十亿人用生命的代价换取了剩余几亿人的生存,如果社会秩序没有因此崩溃,幸存者每天不会因丧尸嗜血持续减少的话,几乎可以说这是个普天同庆的消息。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诚然,开发免疫药物到批量生产仍然需要几个月时间,不过这都是确定无疑的事情,所以不论是中国美国俄罗斯抑或其他还有能力公告全世界的国家,一夜之间似乎都满血复活,纷纷宣称这场席卷人类的绝大瘟疫会在六个月到一年内彻底结束,剩下的事情自然是用各种方法清理‘被疫病感染无法自然死亡的病患’,好吧,这个又臭又长的官方名字翻译过来只需要两个字。

丧尸。

重新建立社会秩序的时间表已经确立并且用各种频段的广播重复反复的播放,一时间各地的暴民数量都减少了许多,很多人甚至选择性遗忘了他们所做的事情,只要没有人证物证或者无人追究,那些不幸死掉的活人都将被归类为瘟疫死亡,他们的名字预计会被雕刻到瘟疫死难者纪念碑上。

另一个落实到各地的小细节,就是零八小队从上到下都在臭骂的新政策——公布政府背书确保安全性的新安置点。

不过么,这些都是小节。

总之,皆大欢喜。

既然疫苗研究有望短期内完成,表面上,各国对阿米巴原虫的改进研究同时宣布停止,这种人工改进版的食脑虫说起来很安全,能安全到什么程度,谁都不敢百分百确定,即便宣称已经研究成功的美国,也在反复宣传,该研究已经封存,毕竟丧尸疫情好不容易熬出了头,再贸贸然来个变异阿米巴食脑虫疫情,别说美国政府从上到下都想自杀谢罪,有核国家直接开战毁灭地球都是可能的。

人类真的无法接受再来一次类似的毁灭疫情了,哪怕是近似的都经受不起。

私底下么,谁都不是傻瓜,有能力研究的国家仍旧没有停下脚步,一如所有人都知道核大战肯定毁灭世界,该做的核弹不也一个都没少做?

当然了,原本繁忙的工作忽然间少了大半,屠鸿业乐得清闲,前进基地内因为亲友死亡而蔓延的悲壮气氛同样减轻了不少,为了进一步降低基地内的心里压力,屠鸿业索性开放了一项活动。

射击丧尸。

说白了,让这些人有一个稳定的发泄渠道。

或许有圣母婊会认为用枪械点杀丧尸过于残忍,应该让他们体面而干净的死去,真正身处这个被嗜血尸体包围的世界中,才会深切体会到将那些无法安眠的死人以最快速度‘安抚’下来,仅不是残忍,还是最大的仁慈。

这项活动的受欢迎程度出乎屠鸿业的预料,本来是开放了基地一面围墙用于射击围墙外的游荡丧尸,没出两天,四面围墙上都可以看到零星人影在做射击活动。甚至连一贯对机械之外所有事情不感兴趣的麦乳精都加入到这个行列,娇小身躯不好控枪,索性弄了把cs\/lr3狙击步枪自己改装,拽着赵颖当观察手,两人似模似样地组了个狙击小组,三天下来从枪枪落空到枪枪命中,进步简直惊人,这二位绝对是世界上进步最快的狙击小组。

当然了,如果忽略空中的半气球式射击校正无人机,以及他俩身边放着的自制弹道参数矫正计算机的话。

061各有盘算-2

半气球式射击校正无人机通过三点定位测算目标距离精确到厘米,并将结果反馈到弹道参数矫正计算机上,计算机结合风等气候条件实更新数据到狙击步枪的瞄准镜上,只要瞄准镜的准星由红变绿,麦乳精便可以扣动扳机,确保子弹命中。

说到底麦乳精用闲暇时间制作的小工具起到的作用绝对比赵颖手中的望远镜以及麦乳精扣动扳机的手指要大的多。

屠鸿业背着手站到两人身侧的时候,赵颖还在兴奋地大呼小叫:“第七个了,第七个!麦乳精你太厉害了!”

“体积过大、太阳能供给限制过多、气球浮空目标明显、相比美国的同类商业化产品,需要改进、需要改进。”麦乳精还是一如既往地刻板无聊,语气中带不上几丝感情色彩。

赵颖知道身边这位患有个阿斯伯格综合征,其实是个挺希望有人在身边的可怜人,所以并不在意麦乳精的话,转头看到屠鸿业那张帅帅的面庞,赵颖赶忙爬起来瓮声瓮气地说道:“屠主任好。”

“别拘束,你们继续,我只是上来溜达溜达,切记别摘防毒面具啊。”屠鸿业心知赵颖对他有那么点意思,只不过自己不是处处留情的性子,有了如希,别无他求,所以对赵颖的暗示总是没什么反应,几次三番之后,赵颖也知道自己是单相思,大大方方地跟屠鸿业谈了一次,算是摆正了自身的态度,至于能否彻底放下这份情思,就不是屠鸿业愿意操心的了,他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顾不上这点儿女情长。

见屠鸿业嘴上说溜达,却站在麦乳精身边不动,赵颖哪还不知道屠鸿业是要跟麦乳精单独谈谈,很知机地找借口下了围墙,留下麦乳精一个人。

见赵颖提着枪消失在围墙下,屠鸿业看着日渐凋零的树林灌木,轻声道:“进度怎么样了?”

麦乳精面无表情,边收拾设备召回无人机,边回答道:“基本需求达到,改进点还有两天,可以完成。”

“好。辛苦你了,弄完这些,你回京畿基地休息一段时间吧。”

“不,你在哪里,我在哪里。”

“如希那边,我不放心,总感觉有些事情要生。”

“感觉不准确,数据是最准确的。”

“好吧,你说的对,不过,我坚持要求你回京畿基地。”

“好,既然你坚持。”

两个人的交谈相当简略,麦乳精不比赵颖,连客气话都没有,收拾好东西也离开了围墙,留下屠鸿业一个人吹风,屠鸿业面向山野,脑子里却将之前的计划过了两遍,确定没什么疏漏,正好远处的天空出现了一个黑影,是他等待的直升飞机,屠鸿业正了正身上的风衣,转身走下围墙。

时间刚好,直升飞机在前进基地的停机坪停稳,屠鸿业也正好站到飞机不远处,眼见京畿基地主任熊晓宁从直升飞机上下来,屠鸿业赶紧上前两步,与熊晓宁双手紧紧相握,哪怕之前俩人互相算计私底下恨不得掐死对方,表面功夫也需要做足。

来到屠鸿业特意安排的会客室,关上门,宾主落座,气氛完全不同了,熊晓宁仿佛换了一个人,原本京畿基地大主任的气势荡然无存,整个人瘫软在沙里,连他本来雄壮的身子似乎都变成了一团稀泥。

官场上最注重的仪容仪表,屠鸿业非常惊讶对方的转变,按说俩人之间没有任何信任可言,屠鸿业手里也没有对方任何把柄,反过来,对方手里起码还掐着个与屠鸿业上过床的如希,偏偏熊晓宁却摆出了一副任人宰割的姿态。

这太诡异了,哪怕屠鸿业智商情商皆是越常人,也没办法预测熊晓宁想做什么,他此刻唯一明智的举动只有保持沉默,静观其变。

熊晓宁倒也直接,抓起茶几上的烟,给自己来了一根,烟雾缭绕中冒出一句话:“秦主任死在美国了。”

略微一愣,屠鸿业才想起来熊晓宁说的是秦爱华,疫情爆前飞往美国谈判疫苗与阿米巴食脑虫的项目,好歹也是官方人员,这次疫情爆到现在,十天时间,就这么死在美国了?他神色不动,开始泡起功夫茶。

“具体原因不知道,美方也没给交代,连尸体都没还,据说是直升飞机降落时生事故,他的家属都已经安顿好了,安顿好有什么用?人都没了。组织上有意让陈汉新担任我的副手,我没有反对,实际上,我想退职了,在基地内找个闲职干干,这些年忙着勾心斗角往上爬,跟家人在一起的时间太少,现在这世道,多活一天都是赚的,我想多陪陪老婆孩子。”

多陪陪老婆孩子也不用人前人后俩样子,还是对着自己这个外人,屠鸿业知道在熊晓宁这个层次,事情肯定没怎么简单,也不多话,手上不停,俯身给熊晓宁到了杯茶,茶水的袅袅雾气与茶香四溢中,熊晓宁苦笑了两声,说了个屠鸿业这种科技官员最烦却也同样躲不开的事情。

政争。

政争么,自古皆然,危难时刻,大家拧成一股绳,睥睨天下披荆斩棘,到了和平时期,排排坐,分果果,内斗难免会出现,即使是号称最民主的美国,也会有无数的名利交易随时上演,老百姓能知道的,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这次的疫情一波三折,却远没到彻底结束的时候,其影响起码也要过个三五七年才会逐渐消散,此时高层出现政争,是不是太早了些?

也不尽然。

关键在于,权利的构架是个金字塔形,基层人口的大量减少意味着金字塔的底端大幅度缩水,反而中高层却因为各种特殊待遇幸存者众多,那么中高层的删减就不可避免,等到疫情彻底得到控制再删减太过于臃肿扯皮甚至导致各级工作延缓的中高层干部,还是边梳理各层级职责边删减人手让退职的人回归平民,其好处显而易见。

因此,政争也就不可避免。

而此次争论的关键点落到实处,则是从新的政治经济中心的选址开始的。

061各有盘算-3

选址的争论,主要聚集在南北两方上。

现在已经是秋季,关外开始飘雪,环境平均温度降低到零度,丧尸的活性大为减弱,都不用预判,在停止供暖的北方,只要温度彻底降到零度以下,这些在夏季丧尸化的尸体必定冻成人形冰棍,任人宰割,所以北方派的观点是趁着北方有最长达到六个月的冬季无丧尸活动期,应该抓紧机会移民,清理建筑物内的冻尸,建设一个新的北方,同时等到来年春暖花开,再一鼓作气解决恢复活动的残余丧尸。

听起来很美,但是不能忽视北方气候对丧尸也起到了‘保鲜’作用,诚然,冰冻会破坏细胞组织导致丧尸即便解冻,行动力也会受到影响,那只是极北地区才会出现的情况,北方为了御寒所大量使用的保温封闭门窗会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丧尸最好的‘冬眠’地点,所以丧尸的存活期会大幅度延长,可能三五年后还会有零星丧尸满血复活般出现并且继续传播疫情,这个风险,没人承担的起。

南方派的观点也很明确,如果温度始终保持在零度以上,丧尸活性不会降低,其腐败速度却也不会降低,空旷地区架设个高音喇叭,可以非常有效地吸引丧尸聚集,方便清理工作,被关在室内的丧尸也不用太过担心,只要不去管它,有个两三年时间,烂都烂光了,形成干尸也不怕,只要不沾水,解决起来同样容易。所以说,建设南方在短期的时效性上可能不如北方,但是从长远看,确实是更好的选择。

当然了,南北之争的背后,自然是出身不同地域的高层之争,谁都清楚,相比美国那种各州顾各州,联邦警卫队效忠州长的分散制度,只要南北之争得出结果,举全国残存之力建设半个,甚至几分之一个国家的话,这个区域在未来数十年甚至上百年都会成为亚洲真正的政治经济中心,具有当地工作经历或者正在当地工作的中高层干部自然有着天然留任升职机会。

相比换届选举长达数月甚至整年的政局动荡,这次政争的时间十分短,全球性疫情爆发到屠鸿业宣布防疫取得阶段性成果只过了七天,政争从屠鸿业宣布的消息得到二次确认后不过二十四小时已经结束,外界根本一无所知。

最终确定的开发地点很出人意料。

八百里秦川。

是的,南北派都没有获得最终胜利,反而是少数派推崇的八百里秦川计划,得到了最高层的首肯,归根到底,这片可以说诞生了中华最古老帝国的土地,东至潼关西达宝鸡,面积广阔水源丰富山峦环绕易守难攻,从地势上来讲,只要把住几条高速、铁路出入口,陆路上几乎是无懈可击,那帮丧尸总不能有攀爬秦岭走古道的能耐吧?相比南方漫长的海岸线随时都可能飘个活性丧尸,北方极寒的天气与相对落后的轻重工业,从气候条件、地理优势到轻重工业、能源资源都相对平均的关中平原,真的是再明确不过的选择。

在这种举国倾覆的大灾难面前,领导者必须抛却一切世俗牵绊,作出最明智最冷酷的选择,必须承认,现今的高层,确实做到了。

政策既定,震荡自然就免不了,很显然熊晓宁属于这次政争中比较失败,靠山再也没办法借力的一方,是的,他必然有派系以及靠山,即便在疫情爆发之前的中基层派系之争已经势微,更多的是靠能力上位,但是在中高层,这样的情况必然还要延续数年甚至十数年,等新一代领导人彻底成长起来才可能终结。不然的话,以熊晓宁一个不懂技术的转业军人坐到京畿基地大主任的位子上,哪怕他本身根正苗红,标准红三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不懂技术就成了已经失势的熊晓宁最大的致命点,如果他不识时务,眷恋权位,那下场必定好不到哪里去,如果他主动退避,多数会有善终,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几乎是官场默认的潜规则了。

所以说,面对短短几日急转直下的官场局势,熊晓宁对外自然要摆出虎死不倒架的模样,到了真需要他求助的人面前,就是屠鸿业看到的死样子。

装可怜么,对精通厚黑学的熊晓宁来讲,不难。

一点通处处明,屠鸿业甚至可以确定,此次熊晓宁亲自来视察工作,其实是要跟自己结个善缘,聪明人不用废话,熊晓宁不可能将自己推上基地主任的位置上,让一个曾经在精神病院里住了四年的学者出任京畿基地的正职,除非大领导疯了才会同意,所以熊晓宁此次来,多半是替陈汉新铺路,希望屠鸿业可以辅助陈汉新争一争京畿基地领导的位子,最不济也得坐稳基地副主任的位子。很显然熊晓宁知道,单靠那个连开口求人都不会的陈汉新,恐怕副主任的位置都没坐热,就会被架空。可是让他就这么将京畿基地的位子拱手让给其他派系空降来的干部,熊晓宁又不甘心,别的不说,那些站在自己这边支持自己的部属该怎么办?改换门庭也要空降干部同意接收才成。熊晓宁固然有野心甚至是野望,可此一时彼一时,既然国家构架崩溃的可能性开始降低,他也犯不着人走还要落埋怨,怎么也得在自身安排好退路之后,安抚住属下,留个好名声。

退一步讲,熊晓宁正值壮年,这时候走了也是逼不得已,留个好人缘,万一哪天有了复起的机会,相对也容易一些。

面对一个即将过气的官,屠鸿业自然不会把话说满,正好一壶茶喝尽,屠鸿业边顺手清壶边轻描淡写地回答道:“我会仔细考虑这件事。”

熊晓宁心知屠鸿业对被迫接任前进基地主任一职还有怨气,他索性在屠鸿业回京的天平上又加了个砝码,“如希怀孕了。”

屠鸿业的手僵在半空,随后放下茶壶,一双眼睛冷冷盯着熊晓宁,没有说话。

好大的煞气,熊晓宁心中翻涌,他还是头一次切切实实感受到什么叫煞气逼人,嘴上尽量保持平静,解释道:“她自己还不知道,是基地的卫生健康数据采集系统自动检测上报的。”

京畿基地作为国内顶尖的生化武器基地,细处体现在什么地方?气压滑动门?三维激光投影?那都是电影里给观众看着爽的,现实中当然是牛叉到每个座便都安置了生物数据采集系统,在基地里上个厕所,没两分钟计算机就会分析出昨晚上喝了什么吃了什么体脂含量多少。

心知自己是关心则乱,思绪竟然出了这么大的漏洞,屠鸿业自嘲地笑了笑,“明天我跟你的飞机一起回去,这段时间我多回去几趟,尽量让陈院士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发挥好。”

“好,那么,一切拜托了。”

062转折-1

作为卸任前的最后一项工作,熊晓宁自然不想敷衍了事,所以屠鸿业按照他的要求安排了接待人员,继续在前进基地内视察,屠鸿业自己则在熊晓宁那略有些臃肿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之后,抬手看了看表,转身进了会议室,须臾,他又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仍旧抬手看了看表,一转身,又进了会议室。

好吧,无论屠鸿业的智商情商有多高,多么异于常人,在得知心爱女人怀了自己的孩子这件事上,他与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完全一样,瞬间智商清零,完全手足无措。

如果说屠鸿业与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不一样的地方,则是他喝了三壶茶,将自己手机上的日程表改了个乱七八糟之后,终于确认,阿米巴原虫的进展可以交代给其他人接手,明天早上九点之前,他在这个前进基地还要做的事情只剩一件,而且是他无法委派给其他人,只能自己动手的一件。

在上完厕所解决膀胱压力,屠鸿业小跑着冲到电梯前,完全不管电梯里迎面出来的部下满脸卧槽世界要毁灭了么?屠主任竟然面带傻笑冲进电梯连特么一句问候语都没回应的表情,自顾自地刷了工作证,又进行了眼纹认证,让电梯将自己送到了前进基地最下一层。

前进基地最下层无论是监狱时期还是现在,在记录上都是不存在的,至少有多半房间是不存在的,这里原本是关押一些身份特殊或者极端暴力的罪犯,现在么,则被麦乳精改造成了屠鸿业一个人的特殊实验室,换成任何一个脑子没缺弦儿的工程师,都不可能在国家直属保密级别最高的基地内,替某个人打造私人实验室,哪怕那个人以灯下黑没人会想到这个完全糊弄傻子的理由来搪塞,也绝对不会!

好在屠鸿业找到了麦乳精,也只有麦乳精这样带有精神缺陷的天才可以完全不顾后果地帮屠鸿业完成他的设想。

不断减少人手用自动机械来替代,也是出于保密考虑,毕竟人多眼杂,麦乳精又是个说话不经大脑的‘小女人’,万一引起他人怀疑,屠鸿业的设想就会付诸东流,这是屠鸿业无论如何也无法承受的损失。

轻车熟路地穿过专门存放特殊药品的恒温仓库,屠鸿业推开仓库后墙看起来没什么异常的隔温隔音板,闪身进入后,动感测试器连带启动了照明灯光,他面前的实验室瞬间明亮了起来。由于前进基地草创的缘故,这里还没有太多的辅助装修,只是拆除了原本关押犯人的水泥隔断、栅栏、床铺、简易马桶等家具,空气中还弥漫着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酸腐臭味,水泥地的中央是几个无菌棚,棚内都是些实验仪器,乍一看,好像是个成人玩具室,让屠鸿业做些兴趣试验而已,只不过穿过几个无菌棚之后,屠鸿业面前的巨大培养槽以及培养槽里浸泡着的人体,让刚刚那种简陋电视剧风瞬间转向了恐怖电影风。

还是B级片的那种。

哼着小调,迈着轻快步伐,屠鸿业先钻进一个无菌棚,给自己简单配了副粉剂,含水吞服后,他坐在躺椅上默数着心跳,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屠鸿业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刚刚那种初为人父的喜悦与忐忑表情已经不翼而飞,换成了他一如既往的冷漠客气面容,还带了丝丝血腥味道。

不同的培养槽里浸泡着不同的生物,包括丧尸、一只猴子以及一个很明显浑身****的女人,这三者对屠鸿业的到来也有着各自不同的反应,丧尸么,对血肉的渴望从不改变,只是失去四肢的它连移动躯体都办不到,猴子则出无意义地威胁嘶吼,至于女人却象是没事人一样对屠鸿业打着招呼,“屠大夫,你今天心情不错啊。”

对于这个从哈尔滨死里逃生偏偏失去孩子,名叫熊晓璐的可怜中年女人,屠鸿业决定还是不要告诉她自己将要成为父亲的事情,索性谈起另一件让他开心的事情,“记得我提起过的那个熊主任么?”

“就是跟我名字只差一个字,非常会官斗的家伙?他怎么了?”

“他的靠山倒了,今天来视察最后一次,然后他就滚蛋了。”

“是么?哎呀,那真是可喜可贺啊。”

“恩,这次用药后感觉如何?”

“难受,呕吐过两次,泡在培养槽里感觉好一些了。”

是的,屠鸿业不但私自建立了这个实验室,还对上级严令不准哈尔滨实验受体参与实验的要求视而不见,以方便采血做血检为借口,从京畿基地调来了熊晓璐这个可怜女人,随后塞进了培养槽,充当他的活体实验品。

私下里,熊晓璐答应配合的理由也很简单,哪怕只能再活十年,她也不想作为一个携带活性丧尸病原体的受体,成天穿着防护服,带着口罩,孤独地活过。

别说熊晓璐,即便是被身边人接受自身异常的王晨,如果有机会治疗身上的丧尸病原体,哪怕是会有生命危险,他也会去搏一搏,在渡过了自暴自弃的心理阶段后,求生的欲望、渴望被其他人接受的欲望会重新占据这些感染者的脑海,这是人之常情,毕竟人类是从群居动物进化而来的社会性智慧生物,孤独始终是所有人尽量回避的一种生活状态。

屠鸿业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得到了熊晓璐百分之一百的配合。

将熊晓璐扶出培养槽,让其去擦拭换衣,屠鸿业仔细分析着最近一期的实验数据,沉默不语,换好衣服出来的熊晓璐如同等待大夫宣判的病人,忐忑不安地看着屠鸿业皱紧地眉头,轻声道:“屠主任,我这个情况……”

“我不想瞒你,这几次用药,成效不大,还需要做更多的测试。”

“这样啊。”熊晓璐的眼神瞬间暗淡了下去。

察觉到对方心情低落,屠鸿业鼓励道:“别灰心,这种治疗不可能一蹴而就,病去如抽丝么。”

“您费心了,顶着这么大风险治疗我,实在是非常感谢。”

062转折-2

“别,我也跟你说过,我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你看,现在丧尸疫苗即将研究成功,但是疫苗的有效率不可能是百分之一百,所以我也想利用给你治疗的机会,看看能否研制一种针对被感染人群的药剂,哪怕疫苗失效,只要有针对性的药剂在,被感染者丧尸化之前还有生还的机会。”屠鸿业很实际地补充道:“这种药剂一旦成功,对我来讲,也是名利双收,好了,不说这个,抓紧回寝室吧,等下熊主任多半会找你聊聊在这边的生活情况。”

“好的,屠主任,你放心,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讲。”

熊晓璐自行离开,留下屠鸿业看着实验记录眉头紧锁,对方一个三十多岁的家庭妇女,屠鸿业当然不担心熊晓璐能看明白数据,其实,这些数据根本不是反应熊晓璐体内的丧尸病原体活性情况,而是描述了熊晓璐在接受体质增强药剂后的肌体变化。

是的,从一开始屠鸿业就没算做什么治疗药剂,他仍然痴迷于制造更安全,效果更好的人体强化药剂!

而且,这一次屠鸿业完全转变了思路。

之前王晨他们这些实验受体所注射的药剂,其本质不过是健美界以及体育界都可以找到的禁药,通过药物刺激人体,最终达到无需常年痛苦锻炼,也能提升身体素质的目的,只不过相比市场上那些副作用不一的药剂,王晨他们所用的药剂配比更精确、效果更强、成果更稳定、短期副作用更小,但是对身体损害自然也更大。

究其根本,这些药剂的最终作用是让细胞强化分裂,众所周知,人体细胞分裂是有上限的,分裂次数越多,细胞衰老的程度越高,诚然,药剂促成的细胞分裂次数绝大多数时候达不到细胞分裂次数的上限,相比正常运动刺激的细胞分裂却有着更加不稳定的特性,通俗点讲,再好的药,嗑多了,什么体质都顶不住。

一直以来,屠鸿业都是在细胞层面对人体进行强化,丧尸病原体从基因层面改变人体的思路屠鸿业当然设想过,不但设想过,他还做过一些初步尝试,基因层面的人体强化,除了在胚胎方面着手之外,成体基因强化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从分子层面最大程度修复以及减缓细胞衰老的程度,甚至可以强化细胞本身的强度,避免频繁的基因片段移植以及药物刺激分裂使细胞出现突然崩解的现象,除此之外,还可以更精确的操控强化效果,针对某个部分甚至是某块肌肉,某块骨骼进行强化,当这种操控精确到一定高度的时候,人体自我修复甚至是断肢再生,器官自主重生都不再是梦想!

到了那个时候,人类将重新从工业文明、信息文明乃至自然的对立面转变过来,从自身特性开始新的进化,增强生物能力,回归自然,减缓地球环境对人类文明的报复,只有这样,人类才会从濒临灭亡的悬崖边回转,争取到足够的发展时间踏入宇宙世代,成为星际文明!

屠鸿业的理想自然是好的,可惜,二十一世纪第一个十年的中国在基因操作层面远逊于欧美,以屠鸿业的身份,离最高等级的基因研究还差了几分,更不用说是基因层面的人体强化研究了,所以屠鸿业的许多构想,都只能藏于脑海,或者胡乱涂抹于纸面上,无从做起。

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论设备,屠鸿业的前进基地里拥有全国顶尖的基因试验设备,论材料,别管是不是与研究有关,全按上限供应,论素材,丧尸病原体的各个变体全都在培养皿里随取随用,再加上屠鸿业在疫苗研制方面的突出贡献,他只要不一把火把前进基地烧光,在基地里几乎可以为所欲为。

这么好的机遇,屠鸿业如果不抓住了,真是枉费他那么高的智商。

万事俱备,连熊晓璐这个东风都有了,按理说,利用丧尸病原体最初的本体,那个具有多功能基因片段载体能力的病毒,略作调整后,应该可以很轻易地培养出相应的强化药剂,哪怕药剂有偏差,对常人作出损害甚至让他们变丧尸,注射到已经与丧尸病毒共生的哈尔滨实验受体体内,抵消了丧尸化的效果后,也应该让肌体有强化方面的反应才对。

事实却完全与屠鸿业的判断相反,熊晓璐的身体接受了药剂,没有排异反应,却也没有从基因层面强化细胞的反应出现。

屠鸿业反复进行着计算,模拟,重新分析推断,不知不觉,整夜时间过去,他还是一无所获,后半夜配置的新药注射进猴子的体内,得到的唯一结果,仅仅是一只七窍流血的死猴子。

看着猴子躺在自己呕吐的污秽里凄惨地死去,屠鸿业长叹了一口气,颓然坐倒在椅子上,失落归失落,他还没忘记需要登机返回京畿地基的时间,简单收拾下,准备回自己的房间梳洗,怎么着也不能失了风度不是?

当屠鸿业将猴子的尸体与秽物清理到专门的医疗废品箱时,看着里面的东西有些发呆,那是之前熊晓璐的呕吐物,屠鸿业忽然明白过来,狠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真是被如希怀孕的事情搞昏头了,这么简单的错误都会犯,说到底,还是自己在医学方面的储备经验不足,知识运用太过死板的缘故,竟然连最简单的人体排异反应都忘记了!

基因药物通过血管进入人体,本意是作用于特定的人体组织,用转基因载体更改相应的细胞内核,刺激分裂出含有新基因的细胞,某种意义上讲,这种转基因载体替换细胞基因的手段与病毒如出一辙,人体本身的免疫系统不做反应才怪!原本屠鸿业考虑过排异反应,只是他觉得既然熊晓璐的身体已经与丧尸病毒共存,与丧尸病毒同出一源的转基因载体应该不会受到排斥才对,但是试验结果却推翻了屠鸿业的预测。

呕吐,人体就是最直接的排异反应!

由此看来,熊晓璐的身体不排斥丧尸病毒,不等于同样不排斥基因药剂,很可能经过与丧尸病毒的惨败之后,熊晓璐的免疫系统对同源不同类的基因药剂有着更强烈的反应,这么看来,即便基因药剂直接注射到血管中,能有效果才怪!

062转折-3

想要改正这一错误,方法有三种,直接给普通人注射,让基因药剂独斗普通人的免疫系统;或者研究不被免疫系统排斥的基因药剂,又或者直接将药剂注射到相应组织比如肝脏内,抢在排异反应启动前完成基因片段替换,从而先确定这条路是可行的,再进行分子级的调整,降低药剂的被排斥反应。

从时间与风险上来看,最后一种办法是最简便有效的,不过,屠鸿业觉得熊晓璐不会让自己将一根足够长的注射针直接戳到她的体内,哪怕用治疗当借口,对方只要智商没降到八十,也会犹豫再三。如果自己给熊晓璐用些药剂控制住她,也可以达到同样效果,但是事后收尾,恐怕麻烦多多,毕竟给一个实验受体抽血是一回事,对方投诉自己非法试验或者莫名失踪,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正值人员替换权利交接的当口,被有心人抓住小辫子,得不偿失。

要是能有个不会反抗的实验受体就好了。

脑海中闪现出这个念头的同时,屠鸿业也想到了一个相当不错的目标。

同样感染了丧尸病毒,却因为意外袭击昏迷在床的哈尔滨实验受体。

韩丽。

收拾好需要带回京畿基地的药品,特意嘱咐麦乳精一些注意事项之后,屠鸿业提着冷藏包,在黎明前的夜色中登上了返程的直升飞机。

此时的王晨并不知道他一直牵挂的女人将被某个异于常人的科学家当做试验品,因为他的生命同样遭受着威胁,一个疯癫的半大孩子正打算用变电所内所有人的生命祭奠他的爷爷。

相比人手不多,却被各类自动武器被重重保护的前进基地,零八小队这个落脚点,简直可以用寒酸来形容,别说独立的卧室,随着崔勇志带来的妇孺数量增加,将孩子们安顿到卧室床位后,其余成年人干脆在变电所机房内席地而睡,只是按性别在男女之间拉了道帘子简单隔断一下,其余的,等天亮再说。

都是劫后余生,别看地面湿冷,垫上从客车上拆卸的座套与临时找来了破广告布,在十分安全不用担心丧尸袭击的环境里,鼾声此起彼伏,偏偏还没人抱怨。

几乎所有人都睡成了死狗。

几乎。

周安文提着刀,在黑暗中摸索,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天就快亮了,只不过没有光线照耀的机房四周躺了太多的人,影影绰绰实在难以分辨,半大小子最是毛躁没有耐心的,失去亲人的邪火又在不断烧灼着他,三找两寻,周安文终于按耐不住,随便找了个靠近布帘睡觉的人影,抬手一刀狠扎了下去。

他都没想是不是要先捂住对方的嘴,割个喉防止出声音什么的,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扎了下去。

用惊天动地来形容惨叫声其实有些过分,不过确实有个岁数大点的妇女,差点心脏病作,幸亏********不是什么紧俏药品,那个妇女随身携带,才算没闹出人命。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满脸不服气的混小子被押到了变电所外面的空地上,王晨看着东面微露的曙光,心中暗叹,这一晚上,算是彻底没睡好。

别说王晨,零八小队其他人也都是哈欠连天,随便不足加上起床火,根本没人给周安文好脸色看。受伤的平民是个胖子,那一刀戳在了他的肩膀上,刀尖顶住了臂骨,所以没能扎的更深,好在没伤到大血管,简单缝合包扎止血,正气哼哼地坐在旁边,等着看王晨怎么落眼前这个无端伤人的混小子。

周安文自己,也是恶狠狠地瞪着所有人,要不是嘴里塞了块破布,没准还要破口大骂。

原本王晨还想问问这个混小子为什么拿刀扎人,看这小子的态度,他忽然失去了询问的兴趣,摆了摆手:“赶他出去,零八小队驻地,不需要这种混球。”

这话是轻描淡写,围观的群众却起了阵阵骚动,谁都知道,丧尸正在迅增多,把这个半大小子丢出驻地,任由他孤身行走在外,运气好,也不过活过这个白天,运气不好,没准转过山脚就让丧尸围上吃了。

这判罚太狠了吧?

“他还是个孩子!”人群中一个妇女终于忍不住提出异议。

“是么?在我眼里,十四五岁,已经有了成人起码一半的行为能力,既然他伤了人,就要承担后果!因为没出人命,所以我没让他以命抵命!现在是乱世,当用重典!别跟我讲什么未成年法那一套!”王晨决定借着这个事情先立立规矩,大声质问道:“如果有人觉得这么处理不公正,应该从轻落这小子,先问问受伤的这位,答应不答应!”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原本气哼哼地受伤者反而尴尬起来,嘴唇蠕动几下,狠声道:“反正,我这一刀不能白挨!差几厘米,命就没了!你们谁站着说话不腰疼,站出来也挨上一刀,我就不追究!”

人群沉默。

圣母婊就是这样,光说不练,只支持他们认为的弱者,不问缘由,真到了为‘弱者’挺身而出的时候,呵呵。

王晨对于圣母婊的理解并不深,只是看不惯有些人看热闹不怕事大,瞎搅和的劲儿,索性在受伤者的话上又烧了把火,“如果有人觉得伤人的周安文值得同情,可以跟他一起离开,我不会为难,还会赠与一天的食物与冷兵器用来防身。”

无人站出来。

谁都不傻。

王晨也懒得和这些人多废话,平民与战友还是有区别的,他只是上前两步站到周安文面前,周安文一个半大小子再怎么逞勇斗狠,也比不过王晨这样多条人命在手,随手间散出的森冷气势,刚刚还恶狠狠的眼神消散不见,只余下躲躲闪闪的害怕表情。

“我的原则,做错事就要承担责任,不要以为岁数小就可以为所欲为,如果你觉得我赶走你不公平,大可以想办法回来杀我,我等着你。”说完这些,王晨站直身体径直离开,好像丢掉一包垃圾般,不再多看周安文一眼。

063老古董的新作用-1

周安文这个混小子临走的时候神情阴冷,并没有求饶,只有大黑对着周安文的背影汪汪狂吠,在得到王晨的默认后,麻天放开了大黑项圈,任由大黑跟着周安文离开,谁都没想到,时间仅仅过去一个小时,大黑便带着肩背上的几条伤口回到了变电所,看伤口应该是被树枝之类的东西抽打造成的,狗肯定没办法描述它在过去的一个小时遭遇了什么,只不过大黑的心情明显低落了数天,全靠每天都有熊孩子不停骚扰逗趣它,才逐渐恢复了正常,开始象其他农村常见的土狗,在变电所里看家护院。

至于周安文,或许他最终活了下来,或许他在离开变电所仅仅一个小时后就葬身丧尸之口,总之,这个因为家人病死而偏执的半大孩子,如同浪涛里的水花迅速消散不见,再没有被人提起。

要说周安文事件在变电所起到的负面影响,只是延迟了零八小队完成邮件任务的时序,没人愿意打着哈气开装甲车出去拼命,所以房强与王晨商量后,干脆宣布所有人休息一天,愿意睡觉的回去睡觉,睡不着的自由活动。

其实,王晨通过这件事还在平民心中树立了自己的威望,或许不是很高,但是包括那个名字叫陈冲的213青年在内,没人敢在王晨面前太过放肆,毕竟房强也只是动手揍了趾高气扬的陈冲,王晨是没动手,他动动嘴干脆利落地将个半大小子丢到变电所外自生自灭,明显比房强狠戾多了。

杀鸡骇猴,不外如是。

在周安文制造了小小的‘惊喜’之后,或许是因为疫苗的开发进度大大加快,国家上层再次彰显力量的缘故,好消息开始接踵而至,原本需要王晨他们去接应的几处人员中,已经有两伙人发回消息表示情况好转,路途上的障碍物与燃烧物正在减少甚至消失,他们将自行向变电所靠近,还有一处人员发回消息,囚禁他们的暴民逃离,他们正在搜集交通工具,如果顺利的话,也将在近期到达变电所。

很明显,在丧尸逐渐增多的当下,真正颠覆社会构架的其实并不是满脑袋浆糊的丧尸,而是失去法律约束,以武力为尊的暴民,一旦国家力量借着疫苗接种回归,这些暴民见风使舵又变成了武装保卫家园的平民,当然了,如果随着时间推移,丧尸大量增多,疫苗接种出现延迟的话,各地的混乱状态还会加剧,到那个时候,情况必将无法收拾。

第三个好消息是那个本以为救不回来的姑娘竟然退烧清醒了,也不枉陈冲为她挨了房强的拳头,前两个消息或许只是节省了零八小队的精力物资,第三个消息切切实实地让人欣喜,鼓舞了平民的士气,这可是从阎王爷手里抢人!这说明只要抱住零八小队的大腿,疫苗普及之前保命的几率也很大!

欣喜之余,平民们纷纷开始忙活,都不用小队成员指派,收集物资,整理房间,就连午饭都是俩号称手艺精湛的妇女带着人做的,房强连根指头都没动。

中午刚过,零八小队又迎来了一批避难的平民,这次来了将近三十人,近半带有各类武器,分乘一辆客车与一辆中巴车,按照零八小队的要求,在变电所外五十米处的简易标识牌边停下车,下车步行进入变电所接受检查。

这批平民主要是中青年与几个孩子,带头的却是个大妈,一身草绿色的解放军老式军装,武装带挂着五四式,胸前口袋里插着红宝书,一见面先给房强来了个标准军礼,张口就是:“毛主席教导我们: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

别说王晨,房强都是特殊十年后才出生的,遇到这种奇葩,只能张口结舌,根本不知道怎么接话,还好大娘身后的年轻男人打了个圆场:“这是我们居委会的郝主任。”

“什么主任,叫我郝春兰,或者郝大妈都成,行了,知道你们年轻人才能说得上话,大妈我自来熟,先安顿安顿,拢拢人,毛主席教导我们,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

看着自来熟大妈精神满满前后招呼着平民接受检查后回车搬运物资,王晨与房强都不知道怎么应对,好在王晨对这种神人的感官更淡薄一些,用对讲机提醒麻天加强戒备,这话是当着年轻人的面说的,年轻男人也不生气,自我介绍道:“舒畅,那位是我亲姨,你们不要太在意她的举动,说实在的,出事后真是靠她这身打扮才聚拢了许多人团结起来活命。”

“王晨,小队副队长,这位是房强,小队队长。”王晨介绍完自己与房强,看着大娘这身打扮,实在忍不住八卦道:“她以前就这个样子?”

“唉,我要说她没因为老公孩子的死受刺激,你们觉得可能么?”

“……”

“我姨也是可怜人,全家疫情过后连小孙子都没活下来,偏偏我姨没事,我当时也只剩下孤零零一个,真打算跟我姨一起开煤气罐一了百了得了,没想到她呆坐了整夜,接着跟疯了似得翻箱倒柜,翻出这套老旧古董套上,立马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拽着我就出去就救人了。”

就这么简单?

面对王晨的疑惑表情,舒畅淡然摇头,继续道:“说起来简单,做起来……,总之,我看着她一个老太太举着铁锹去砍丧尸,那狂热劲儿我都害怕,再怎么说咱也不能比老太太还不如吧?我当然上去帮忙,有几个躲在家里的邻居看到我姨这身打扮,居然也冲了出来,就这么着,大家逐渐汇集到一起找安全的地方求生,后来在有线电视的卫星地面站得到了你们的准确地址,弄了车,一起过来了。”

听着舒畅的讲述,王晨看着满头花白头发,一身绿军装,健步如飞的老太太,不由得点点头,心里大写了个服字。

那些恐慌、阴翳、放弃希望的平民见到充满活力甚至可以说有些疯癫的郝大娘,很容易便想起那个物资匮乏精神亢奋全民大锅饭的年代,老太太怀旧的装扮与倒退起码五十年的言行举止无形中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值得信任的榜样,难怪会获得平民的信任与追随。

精神偶像啊,还真是契合了今人的精神缺口。

063老古董的新作用-2

老太太的打扮也给之前到来的副书记崔勇志以及陈冲他们带来了一定的震撼,一如老太太自己说的,自来熟么,原本隐隐作为十来个平民代言人的崔勇志很快便被老太太隐性夺权,彻底成了边缘人,他也不生气,任由老太太调派着所有平民的食宿,自己却溜达到房强身边,看着多了许多人声的变电所,感慨道:“人多力量大啊。”

“是不是感觉变电所小了?”房强之前对公开小队驻地还颇有微词,现在看着短短两天凑了几十号人的场面,心情却莫名有些松快。

“是啊,不过选址是你房队长的责任,我就不多插言了。”

王晨在一旁听他俩开始闲扯官腔,真心不想加入,索性回避道:“房队,这边既然有老太太和舒畅指挥,我去装甲车上把麻天换下来,他的腿没好利索不能久站,刚才就叫我去替班,他打算去露台帮任哥的忙,搭建些简易架子。”

“行,你去吧。”房强在外人面前还要端起队长的架子,放王晨离开,略微转身对崔勇志道:“别打官腔,有话直说。”

“好吧,我是觉得咱们应该找个进出道路最好一到两条,四面环水的地方重新驻扎,这样方便平民活动,也更加安全。”

好在任万荣之前打过预防针,房强才没在崔勇志面前露怯,瞥了眼浑身上下都冒着官气儿的崔勇志,房强点了点头确认道:“新地址已经选好了,下午打算汇集平民里可以协同战斗的,过去清理一部分丧尸顺带设置路障掩体。”

房强的回答真让崔勇志有些意外,他原以为对方左看右看也不是个领导者的模样,眼光不会放这么长远,没想到房强早有应对,一时间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崔勇志沉默,就轮到房强‘反击’了,向老太太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副书记就这么看着老太太忙活?”

言下之意,郝春兰老太太再这么张罗下去,这帮平民妇孺多半都会听她派遣,到时候负责民政的崔副书记可就成了光杆司令了。

崔勇志失笑摇头,“有老人家帮我省心,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看,房队长,在场军政级别最高的人,只有你我,如果小队驻地再扩大,人员持续增多,你估计上面会让你我搭班子还是让老太太和你搭班子?”

房强想了想,缓缓摇头。

这动作让崔勇志略有意外,投来了探寻的目光,房强解释道:“等局势稳定,我们肯定会归建,民政方面,真有可能是你一个人来挑大梁。”

“恩,也有这个可能,从分管教育的副职变成一把抓的正职,这个工作可不好做啊。”崔勇志有些沉重地回应。

现在可不是和平时期,房强理解地拍了拍崔勇志的肩膀,先不说崔勇志的干部身份到底是真是假,他未来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

那是,几十个人还好办,要是几百上千甚至上万人的吃喝拉撒医疗工作睡觉,全都要崔勇志一个人带起套班子来管理,尤其在这个人民币成废纸,商品交易不是明强偷盗就是以物易物,管好了多不了一口热饭,管坏了没准被吃瓜群众掏枪毙掉的时候,光是想想,恐怕都要如坐针毡。

正说着闲话,乔安娜颠颠跑来塞给房强一瓶矿泉水,给了个亲吻刷一下存在感,顺带震慑震慑那帮明知房强丑出了新境界,却大小是个官,起了不该有心思的中年妇女,转身回厨房帮忙去了,崔勇志看着充满异域风情风韵犹存的乔安娜消失在门里,忍不住羡慕道:“房队长好福气啊。”

“恩,运气不错,公海出任务的时候遇到她,看对眼就带回来了。”

好吧,你这13装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崔勇志心里吐槽,表面上打了个哈哈,看着站在装甲车上警戒的王晨,转移话题道:“王副队长也是年轻有为啊。”

“他?”房强顽童心起,纯粹想逗逗这位官老爷,故意语焉不详地说道:“其实很多时候,我这个队长还得听他的,看到屋顶的那位没?对,长的象维族的那位,我们队里的攻坚手,尖兵,别人都不怎么服气,就服王队长。”

“是么?”崔勇志哪知道这帮特勤仨月前还都是学生、武警、通信兵、退伍军人、制毒厂保安与兽医实习生,纯粹是下意识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却说不上哪里不对。

房强心里偷乐,嘴上却开始胡诌,“说点实在话,崔县长,到你这个级别,内参肯定看过,觉得我们这种特勤,没点金刚钻,敢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执行外派任务?别的不说,王队长年纪轻,资历却老,几次任务中救过我们特勤队上上下下,有的队员还不止一次。”

“真的假的?”崔勇志想要保持镇静,却还是露出了不相信的表情,王晨看起来最多二十四五,往年轻说二十也有人信,能在中央直属的外派特勤里做个副队长,或许立过功,没准是红三代背景深跑到一线找刺激,要说他能耐多高,至多气势比常人强点,怎么都看不出多厉害的样子。

房强拽出对讲机呼叫道:“麻天,麻天,听到的话把对讲转到三频回话。”

“房队,我是麻天,现在三频,回话。”

“当初在船舱被围攻,是谁先预警的?”

“船舱?哦,油轮那次啊,王晨,我是说王队先预警的。”麻天有些疑惑,房强问这些干嘛?刚爬上露台的他探头看了眼房强的位置,瞄到房强身边的崔勇志,顿时明白这老小子憋着坏用王晨立威呢,心中也是暗笑。

“吞毒药宁死不降最后救了咱们的是谁?”

“那还用说,王队啊。顶着药效作干掉三个cIa探员,那次要是没他,咱们死定了。”

“那次被几十把步枪偷袭扫射,咱俩都负伤了……”

“还是王队前突干掉了对方枪手,要不是王队的夜射枪法神准……”

“行了,说这些可以了。”

063老古董的新作用-3

“不是,房队,你问这些做什么,王队的战功都已经报完了啊?”

“没事,忙你的去吧,就是问问。”房强非常满意麻天的助攻,只是这小子比他还能胡诌,还夜射,还神准,房强真怕他说多了露馅,关上对讲机继续道:“有些更加机密的,不能说给你听,不过么,王晨真是个天生的战士,只是他太年轻,我这个队长职务,应该他来做的。”

就这些话,已经把崔勇志弄蒙了,要不是有中央给零八特勤小队背书证明身份,再加上他自己挑起的话头,房强明显没准备,很随意地从麻天嘴里问出这些话,他都以为房强他们是编排好了来骗自己。

这经历也忒夸张了吧?崔勇志忍不住看着王晨,正好王晨端着枪转过身,崔勇志赶紧转移目光,有些害怕与王晨对视,心里还有些庆幸,利用陈冲试了试特勤小队的深浅后没有进一步动作,难怪零八小队有恃无恐,原来藏着个如此可怕的杀神,吞了毒药还能干掉三个cia,面对几十把步枪扫射还能在夜里点名对手,这样的家伙,估计手上人命最少几百,丢个半大孩子出去自生自灭,连眼睛都不眨,惹到他,抬手杀人都不带犹豫的!

果然人不可貌相,自己一个县委副书记,半生蹉跎,见识过的场面还是太小啊。

看着崔勇志的脸色阴晴不定,早没了一直以来的官老爷模样,搞怪达成的房强差点把肚子都憋疼了,随便提个借口溜掉,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生生笑了半天。

大笑之后,心情舒畅,丑怪不良中年决定上露台上坐坐,现在变电所驻地人口增多,零八小队原有成员,除了乔安娜与艾莉待不住到处帮忙之外,其余人只需要紧守本职,负责驻地的安全防务,其余杂事根本不用操心。

爬上露台,麻天正在给八七式榴弹发射器搭个防晒兼伪装用的棚子,见房强上来只是做了个鬼脸,没多说话,提出伪装建议的任万荣反而帮不上什么忙,坐在狙击步枪旁,膝盖上夹着弹匣,一发发从弹匣里退子弹。

“你弄这个做什么?”房强坐到任万荣旁边,问道。

“单手操枪上弹都要练习。”任万荣扬了扬还抱着纱布的手腕,很平常地说道:“总不能除了开枪,全让他人代劳吧。”

“呃……”房强对任万荣的话一时间无法回应,总不好说对方少了左手能开枪就成,别这么高标准严要求,干脆将目光放在远处波光闪烁的湖面上,提起另外一个话题,“记得你说五十人以上,咱们就可以迁徙到新的驻地,你看现在这些人手,够用么?”

“说实话,不太够,我刚才大略数数,连带身材壮实的女性在内,可用的人手勉强三十五,剩下的平民,要么岁数太大,要么是那种身材单薄的女人,再就是半大孩子,让他们参与驻地防务,不合适。”

“那就是说,还要继续搜罗人喽?这些人都挤在变电所一个地方,真的很麻烦,别的不说,吃饭的碗筷都不够,轮流使用很容易传染各类疾病。”房强皱着眉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虽说背地里大决定都是王晨来拿,可他毕竟顶着个队长的名头,这些琐碎事情,还得房强想办法。

正琢磨着要不要趁着天没黑,在周围扫荡些生活物资,又有个车队从公路拐角处出现,径直向变电所开了过来。

得了,别考虑了,赶紧安排人出发搜寻物资,起码也要在地上架起个柴火灶才够用,房强心里想着,手上拿起对讲机呼叫各方注意又来了新民众,任万荣架好狙击步枪戒备,装甲车上的王晨同样压好重机枪子弹,以防万一。

‘万一’真的出现了。

车队的前导车是辆美式校车,从颜色到外形几乎与真正的美国校车一模一样,估计构架方面起码也得有美式校车一半结实,在公路上开起来气势汹汹,烟尘滚滚,跟大货车差不多。车队距离驻地三百米左右,任万荣已经发出警告,情况不太对,头辆校车上除了司机,车厢内都是些建筑材料,没有看见其他人坐在车里!

王晨当机立断,马上命令道:“击毙驾驶员!”

八八狙只有五点八毫米口径,王晨还没蠢到在这个距离上让任万荣射击厚重的校车引擎盖,而且,正常平民迁徙,不会让一辆只有驾驶员装满建筑材料的结实校车打头阵,这明显是充当撞城锤用的!

下令的同时,王晨向空地上的平民吼了一嗓子立刻隐蔽!他随即用肩膀顶住重机枪的枪托,一手握住枪托一手握紧枪把,几乎只比任万荣开枪晚了差不多两秒,在机械瞄具里盯住橘黄色的校车车头,狠狠扣动了扳机。

重机枪特有的厚重枪声震撼着在场所有人的心肺,空地上的平民丢下手上的物件,一窝蜂地向变电机房入口冲去,零八小队的人员顾不上平民,反倒是崔书记、郝大娘、陈冲、舒畅他们几个反应过来,赶忙维持秩序,尤其是陈冲,喊不过重机枪的枪声,他干脆用脚踹,凡是凑到门口不想排队进门的,无论男女老少,全都起脚伺候,连续踹到几个人之后,混乱的场面堪堪得到控制,此时王晨打光了第一个弹匣,五十发重机枪子弹全都招呼向校车方向。

正好任万荣一发命中校车驾驶员,导致整个校车急刹过后最终横置在公路上,给了王晨一个大大的侧面,只可惜重机枪的命中率相当感人,大概命中了有三十多发的样子。

这还是经过改进并且固定在装甲车上射击的八九式重机枪,如果是改进前直接架在地上射击的重机枪,估计命中率还要进一步下降,好吧,王晨不是什么专业军迷,也不想给本身过于减重导致精度下降的重机枪找借口,反正这五十发子弹通通光,震得他浑身上下麻酥酥外带肩膀酸疼,还真是爽透了的感觉。

至于那辆校车么,被三十几发十二点七毫米大口径的重机枪子弹正面肛,那能是开玩笑的?专门对付轻装甲目标的穿甲爆炸燃烧弹,集穿甲、爆炸、燃烧三功能一体,经过它们虐待后的校车根本看不出还是辆车,勉强算是个燃烧的铁架子,车窗碎裂钢板扭曲,有一个轮毂连带车胎干脆崩散成几个碎片,估计燃烧过后,这辆校车连架子都剩不下。

王晨本以为这样的重火力场面,可以骇退校车后的几辆中巴与面包车,结果这些车竟然绕过燃烧的校车,仍旧不管不顾地向变电所冲来!

敢死队?有点意思。

064抓紧搬家-1

眼看着加冲来的车辆,王晨意识到自己犯了个简单错误。

重机枪的备用弹药还在装甲车的附属拖车里!

这个错误简直愚蠢透顶!敢情这些天零八小队所有人都是拿着重机枪耀武扬威惯了,竟然都没人想到应该在装甲车停稳作为固定机枪堡的时候,搬两箱重机枪弹药放在车里!

“重机枪没准备弹药!自由射击!”王晨嘴里喊着,已经从装甲车盯上飞身跳下,落地后顺势一个前滚翻起身冲向拖车,搬动拖车扳手掀开车盖,二话不说双手抓起一个沉重的弹箱转身往装甲车顶上丢,弹箱是丢上去了,王晨再想爬上车顶可没那么容易,刚一探头,几颗子弹正中重机枪的护盾,崩的火星四射,对方车队趁着重机枪停止射击的间隙,已经推进到距离变电所不到二百米的距离,以对方的火力还没办法穿墙命中装甲车下面的王晨,乱枪扫射阻止王晨重新爬上高于围墙的装甲车,却不是什么难事。

王晨不是钻牛角尖的性子,也不至于被几枪吓掉了魂,索性又从拖车里拎出一个弹箱,几步跨到装甲车的后车门边,拽开车门钻了进去。

王晨的反应确实很快,终究是耽误了时间,零八小队的火力压制出现了真空,来犯车队一时间大举压上,子弹打的跟瓢泼一般。

然后,他们就悲剧了。

冲在最前面的那辆皮卡车眼看就要碾过下车检查的牌子,车子的左前方猛然腾起一团灰烟,虽说没有直接命中皮卡车头,灰烟散去,皮卡车瞬间变成了筛网状,随即,第二团、第三团灰烟在车队之中腾空而起,爆炸声其实不算大,只是这场面有些古怪,七八辆车,只有三辆起火燃烧,其余的全都是趴窝不动。

有些胆大的平民在变电机房内透过窗户看到这种场面,不禁疑惑,说是炮击吧,这动静连火光都没有,说不是吧,那些车辆确确实实被炸坏了。难道说来路上埋了地雷?可刚才过客车的时候并没爆炸,是遥控地雷?

其实王晨看这阵势也有些蒙,排除了几个匪夷所思的猜想,心中有数的他仍旧将重机枪的弹箱装好,随时准备灰烟停止出现后,接管火力压制的任务。

硝烟散去,已经没有什么火力压制任务了,拢共七八辆车,最近的一辆距离变电所围墙差不多三十来米,被灰烟直接命中,整个车起火燃烧瞬间散架,耳麦里传来麻天兴奋地声音,“爽!”

果然,跟王晨推测的一样,这些不见火光连声音都闷的爆炸,全都拜露台上那挺八七式榴弹射器所赐,十五半斤重的榴弹轰出去,别说民用车辆,来个老式坦克都未必扛得住,这个并不夸张,八七式榴弹射器所配备的破甲弹,破甲厚度大于八十毫米,二战那帮著名参战坦克中,装甲最厚的虎王,除了正面装甲厚度达到了一百八十毫米,其余三面,都等于或低于八十毫米。

所以从理论上讲,强调一下,是从理论上讲,八七式榴弹射器打出的破甲榴弹是可以对付虎王的。

对付这些民用车辆,用不上破甲单,填满钢珠的杀伤弹足够应付了。

再次跳下装甲车,王晨正了正身上的避弹衣,按下耳麦道:“房哥,接手重机枪。”随后他从装甲车里抽出把霰弹枪,检查弹匣弹药数量,又抓了俩弹匣揣到身上,继续用耳麦招呼道:“糙哥!comeithme!”

这种打扫战场的活计没什么难度,只要小心别被轻重伤员偷袭,巴勃罗二话不说,提着零三式跟在王晨身后,两人隔了能有五六米,慢步向车辆残骸靠近。

远看还不觉得榴弹的威力有多大,毕竟没爆炸火光也没直接炸碎车辆,凑到近前才感觉燃烧的车辆出阵阵热浪袭外加满鼻腔的焦糊味,王晨紧着鼻子绕过燃烧的车辆,来到被榴弹碎片喷成筛子的五菱面包车前,车里的正副驾驶都是正面中弹,流淌的血液与碎肉正在浸透着座椅,别提问话了,这二位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

巴勃罗倒转枪托砸掉挡风玻璃,本想探身进去摸摸这两人身上的装备,结果捏出来半支残破的五四式,连弹匣都卡在里面抽不出来,只能悻悻地丢掉。王晨拽了拽面包车的后车门,也没拽开,估计是卡住了,凑到车窗往里瞧了瞧,空空如也,他放弃研究面包车,转到下一辆丰田suV,这辆车的车损状况与上一辆基本一样,驾驶员的大部分完好,只是肩膀带脑袋成了血葫芦,粉白色的血浆混合物涂了半个挡风玻璃连带侧玻璃,拉开车门,王晨探身摸索了驾驶员身上,没现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只有个碎了屏幕的手机、一把五四手枪以及几个弹匣,副驾驶位置上放了把没有枪托的五六冲。揣好手机,拿起五六冲仔细瞧了瞧,王晨现自己看错了,是支枪托在折叠状态的五六冲,保存完好,算是意外收获。

就这样,几辆车看下来,半个活口都没有,两人只搜集到几支五六冲、五四式与相应的弹匣子弹,没有找到任何能证明袭击者身份的东西,更不用说判断这帮人袭击变电所的原因了。

利用车上现的消防瓶对还在燃烧的明火简单喷了喷,王晨与巴勃罗返回了驻地,打算等火焰彻底熄灭后,再安排人将这些残骸好好查验一遍,挡路的给拖到路边,至于因为燃烧融化的沥青路面,这个肯定顾不上了,实在太深的坑简单垫垫土,只要不妨碍车辆通行就成。

关于袭击者的来路,众人在装甲车旁碰头商量,没得出什么确定的结论,按理说得到国家即将完成疫苗研制,近期开始接种的消息,闹事的暴民应该偃旗息鼓才对,不会明目张胆地进攻一个已经对外公布的军警驻地,显然,这种一厢情愿的推论被彻底推翻。

麻天觉得是不是被零八小队庇护的平民有人或者几个人身负血案被人追杀,这个提议可能性并不高,零八小队毕竟是政府背书,有一定信誉,被追杀的人如果没有触犯法律应该会主动站出来说明情况,反之,追杀的人应该先跟零八小队交涉才对,先礼后兵么。

064抓紧搬家-2

盛青茹觉得会不会这些平民里有人吃里扒外,自以为摸清了小队的实力,勾结暴民企图抢夺武器装备,这个推论比较靠谱,可惜没证据,袭击者全都死光了,死无对证,贸然做什么内部调查,反而会让刚刚安定的人心重新浮动,得不偿失。

说到最后,还是王晨一锤定音,此事暂时搁置,等有了新情报再说。

突遭袭击确实暴露出变电所驻地的短板,除了围墙可以防丧尸之外,基本无险可守,加上小队人力有限,权限也不高,临时调用卫星没问题,通过赵颖的权限用几小时卫星遥感监视有那么一次已经很勉强了,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卫星遥感预警肯定是痴人说梦,如果迁移到易守难攻的新驻地,现有人手又不太够,想办法架设一个范围足够大的预警系统弥补人手不足,便成了当务之急。

预警系统的事情询问沈东云之后,王晨得到了个不算太满意的答案,想要在周长两三千米的范围周围架设监视器,所需要的有线、无线设备都不是零八小队当下可以凑齐的,有线设备必须连接电源,架设电线的设备与人力,直接架设电网都够了。无线设备不接电源的话,需要太阳能板与蓄电池,只是这样一来,设备难以保证持续工作,总之三个字:不好办。

最后还是负责通信、卫星遥感方面工作的杨小花提出了个比较可行的方案,他们现在要防备的是驻地清理以及迁移期间被可能存在的内鬼通知暴民偷袭,那就是说,在一定时间段内监视驻地交通要道即可,除了安排可靠人手拿着对讲机做暗哨之外,还可以找个无人机在空中执勤,这也是杨小花在浏览那些求救邮件的时候灵机一动想起来的,她要是不提醒,连日忙碌的王晨都忘记了,最早的几封邮件里确实有这么一位技术人员被困在新乡市附近,本职工作是无人机摄影摄像遥感什么,弄回来充当个无人机报警器应该可以胜任。

说干就干,无人机操作员所在具体位置是新乡市外围,离汤**库差不多百十公里的距离,高速公路不堵的话,现在开装甲车接人,天黑前应该能回来,只要无人机操作员能够配合工作,明天马上搬家!

根据任万荣的建议,在装甲车回来之前,他自己负责八八狙,麻天负责八七式榴弹发射器,房强负责一挺九五式轻机枪,从博物馆救回来几位中,除了那个成天跟孩子们玩闹的半傻胖青年,其余两男一女分持三支霰弹枪,由任万荣担保,协助乔安娜维持变电机房内的秩序。

同样,出于安全考虑,房强建议发放给崔勇志、陈冲、舒畅以及郝大娘四人武器驻守变电所入口,这四位心知驻地被无缘无故的突袭,加上自身初来乍到,被人怀疑也是理所应当,连陈冲这样差点把‘老子n13’刻在脑门上的家伙都没多废话,乖乖领了把五六冲,背靠着围墙在手上摆弄,爱装13是一回事,驻地被袭还敢继续吹毛求疵,那纯粹是二成s13自己找死,其余三人也是一样态度,并没有觉得零八小队如此处理有什么不妥。

毕竟现在世道纷乱,零八小队能给他们表忠心的机会已经很不容易了,换个疑心病重的当队长,直接以勾结暴民袭击政府驻地的名义将他们枪毙,恐怕那些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平民在万古霉素与子弹的双重‘安慰’下,都不带说半个字。

紧张的气氛一直持续到王晨顺利带人返回才有所缓和,或许是袭击驻地的暴民只是一波流,又或者是看驻地如此严防死守没有什么机会主动撤退,总之,除了王晨沿途用九五改练了练枪法,打碎了两打以上的丧尸脑袋,没什么异常情况发生。

一如任万荣之前的分析,不是每个救援任务都很危险,救援戴健这个技术男其实相当容易,这家伙除了摆弄无人机之外,几乎是个生活白痴,属于做饭只会烧开水那种级别,要不是他有个身在保密局的亲叔叔帮忙发出求救消息,这位不用丧尸来吃,也不用暴徒来杀,方便面啃完,自己就能把自己活活饿死。

麻天守前半夜,巴勃罗守后半夜,吃饱喝足的戴健按照王晨的要求熬夜工作到天亮,其他人都是一夜好睡,天光刚蒙蒙亮,整个变电所驻地已经开始纷忙起来,郝大娘带着几个妇女准备几十口人的早饭,那些孤儿在胡倩倩与华江庭的带领下简单洗漱做做运动,零八小队主要成员检查武器车辆准备前往新驻地,其余人也没闲着,开始整装变电所内所有能带走的物资,大到家具床铺,小到锅碗瓢盆,不管能不能用上,先带走再说。

早饭吃完,戴健的无人机巡航录像也已经拍摄完毕,这个面貌普通眼镜厚重走路明显驼背的青年确实是个技术狂,据他自己介绍,打小喜欢模型,除了精通无人机有关的所有技术,对于摄影摄像、无线电通信等方面都有涉猎,操纵崔勇志带来的那套卫星通信设备相当轻松,比陈冲那个成天牛哄哄却只能根据说明书摆弄设备上个国家网站的半瓶水强多了,正好与杨小花互为搭档。

可以说,有了戴健的加入,补齐了零八小队一直以来的实时监控与卫星通信的短腿,再派装甲车出去,戴健便可以坐镇小队驻地,通过卫星信道与装甲车的车载设备联络,交换各类信息,甚至可以由此操纵无人机自装甲车上起飞,提前侦察目标,获取现场情报,将人员损失降到最低。

早上七点,天色放亮,零八小队的装甲车与军用依维柯依次开出变电所,房强、麻天、戴健、任万荣几位留守,清理行动还是王晨挑头,盛青茹、杨小花、巴勃罗一起搭乘装甲车,与之前不同的是,依维柯上坐着崔勇志、陈冲、舒畅等十几个青壮男人充当后援。

064抓紧搬家-3

预定中的半岛驻地离变电所不过几分钟车程,只不过路途不是很好,而且冬雾弥漫,能见度也不高,加上车载雷达开机状态要求车辆时不能太快,所以两辆车在颠簸中缓慢前行,装甲车里的气氛还是很轻松的,依维柯里却不一样了,相当的压抑。

陈冲摆弄着半新的五六冲,有些笨拙地装好弹匣,确认保险打开,整个人靠在座位上,扫了眼车里众人的表情,忍不住呛声道:“都冷着个脸给谁看啊!等会儿下车,大不了我打头阵,不过是些丧尸,又不是没杀过!”

崔勇志其实挺喜欢陈冲这种性格,嘴毒,好面子,说话不经大脑,很容易利用,只是事到临头,让他一个愣头青冲在前面喂丧尸有什么用?他收好配的手枪,特意对陈冲竖了竖大拇指,满足一下小青年的虚荣心,转头对舒畅询问道:“你的枪法怎么样?”

舒畅只是个面貌普通身高普通样样普通的普通青年,见崔勇志问他,勉强在脸上挤出个笑容,强自让自己的手别那么颤抖,苦笑道:“能怎么样,大学军训摸过枪,这两天打过几子弹,勉强说会用,准头么,还不如我姨呢。”

“近距离干掉过丧尸?”崔勇志和颜悦色地继续问道。

“虽然很丢人,不过我得说实话,隔着护栏铁丝网干掉过几个,面对面肉搏,从来没有。”

“哼。”陈冲冷哼,满脸看不起舒畅的表情。

舒畅也没脸红,他倒是很坦然,这时候装13不能当饭吃,保命最重要。

“成啊,等下跟紧我俩,千万别掉队,多左右看看,别让丧尸围上,再怎么说,满车十几条汉子,有枪有刀,对付丧尸没什么问题。”崔勇志知道自己这些话等到紧张的时候舒畅未必能想起来多少,可是该说的一样要啰嗦。

舒畅点点头,他能听进去多少,只有天知道了。

依维柯上的其他人同样想着心事,他们来零八小队寻求庇护,想过会被指派这类清理丧尸的任务,只不过人人都有侥幸心理,觉得凡事有政府人员顶在前面,无需他们操心,其实这些人也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要是对零八小队或者对驻地一点贡献都没有,只想着获得好处,除非是那些未成年的熊孩子,否则,迟早也得被赶出驻地,自生自灭。

两辆车到达半岛驻地的入口,是一座村镇常见的水泥桥,三十多米的长度,五米来宽,连个载重标示都没有,不过桥上到是立着个限高杆子,写着个三米五的数值,刚好可以让装甲车开过去。

车过水泥桥对讲机里传来王晨的声音,“依维柯横在桥头堵路,负责装甲车的后方,有任何异常随时报告。”

听这话的意思,不需要依维柯上的人清理丧尸?

是的,王晨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这些不同年龄的菜鸟去清理丧尸,连枪都用不熟,握刀手抖的家伙去直面丧尸?别开玩笑了,子弹与人命可不是这么浪费的。他没有提前通知,除了小小的恶趣味之外,还是想让这些人亲眼见识一下,零八小队是如何清理丧尸的。

或者说,他自己是如何清理丧尸的。

从装甲车上下来,王晨并没有拿枪,而是在站在那里活动手脚,反而是巴勃罗提着个铁盆,在旁边用手枪握把咣咣咣敲打着,大概三五分钟的时间,意料之中的蹒跚身影开始从雾气中缓缓浮现,绕过模糊的民房与荒草树丛,逐渐向装甲车靠近。

透过依维柯的车窗,这些青壮爷们可以很清楚地看见王晨从车上拿下两柄消防斧,斧子不算太大,很普通的消防斧,红头黑刃木柄,一把斧头大概有四五斤的重量,属于变电所的标准消防设备,王晨之前用过八一杠军刺对付过零散丧尸,这次要连续作战短时间内应对大量丧尸,他打算换上劈砍力度更强,攻击范围更大的斧头试试效果。眼见第一拨丧尸在雾气中向王晨靠近,王晨还有时间回头对依维柯举了下斧头微笑致意,然后转过身小跑向前,一个人迎向了丧尸群!

是的,王晨打算一个人解决丧尸群,不光是他打算在新来的平民中立威,也不光是他有着免疫丧尸病原体的体质属于有恃无恐,更重要的在于,他想切身体会一下自己的体质到底被屠鸿业强化到了何种程度。

确实,在国家二级运动员之上,还有一级运动员,健将,国际健将,笼统点说,这些级别分别对应的是全国冠军、国际冠军、奥运冠军,这么看来,对应省级冠军的二级运动员并没有什么可以吹嘘的地方,更不值得王晨用后半生的寿命来换,但是,屠鸿业口中所说的二级运动员,是综合性标准,并不是单指某个项目!

总所周知,能够取得成绩的运动员,哪怕是省级冠军,必定在某个方面异于常人,比如举重,常年针对性的训练让举重运动员的力量大为增强,如果让他们来个前空翻加转体三百六十度入水并且半点水花都没有,那必定是强人所难,反之也是如此,所以王晨的身体素质在各个单项方面都达到二级运动员的标准,已经是相当骇人了!

正如当初强化实验结束后,如希对屠鸿业谩骂的那样,如果在强化到二级运动员的标准上再进一步,强行提升王晨体质到一级运动员,这相当于让国家级短跑冠军可以同样取得全国马拉松冠军或者举重冠军,是,或许用药物可以让人在短期内达到这种成绩,等成绩达到后,这人能活多久,高中生都能猜的出来。

并且,现有程度的身体强化,即便将一个人的体质提升到国家二级运动员的标准,也不可能在同样的时间内让被强化者彻底掌握如何使用新的力量、耐力、灵活性甚至调整必要的呼吸频率来调配每一份体力,这些,都是需要被强化者自己一点一滴的体会。

恰好,王晨在试验结束后的日子里,被动也好,被迫也好,都在无形中适应并保持着强化后的体质,甚至通过盛青茹的‘帮助’连某方面的能力都得到了验证,这些无以名状的感受都在驱使着王晨,想要知道自己增强体质后到底能达到一个什么高度,所以,他决定在今天,在这里,检验他用生命换来的奇迹!

065立威与新家-1

金雾弥漫,血花纷飞。

浓稠的冬雾将朝阳那一抹金色的光芒晕开,仿佛是在聚光灯照耀的舞台中央撒上了干冰,营造出某种非常梦幻的美感,跃动的血花在这金白色的迷雾中似乎有了新的生命,如同精灵一样随着消防斧韵律般的挥动而舞蹈,彰显着嫣红却残忍的画卷。

在旁人眼中,王晨的动作简单明了充满节奏,脚步轻盈仿佛身体没有半点重量,如同一条灵巧的小鱼,穿梭于充满危险的海蜇群里,在海蜇的触须中灵活游动。他游刃有余地躲闪着丧尸僵直的臂膀,每一次滑步,都会躲闪到一个丧尸的攻击死角,每一次躲闪,都会有一个丧尸的脑袋刚好送到斧刃下面,每一次劈砍,都会诞生一朵新的血花。

最让人无法置信的是,面对这些绝不好看,面目破烂,口中喷出的臭气甚至可以熏死小动物的死人,面对这些血盆大口,渴望血肉,只要被咬伤半点也绝对会成为他们中一员的死人,王晨固然不会做出面带微笑这样变态的表情,却也不会皱紧眉头咬紧牙关,根本没有任何紧张的神色,自始至终,都是面色平淡,仿佛刚刚砍开砍掉几十个丧尸脑袋的人根本不是他。

是的,在短短五分钟的时间里,王晨利用手中的消防斧与灵活的走位、精准的手法独自一人解决了将近四十个丧尸!

即便这些丧尸不是一拥而上而是添油般被王晨干掉,当依维柯边上的众人眼睁睁看着尸血碎肉满身的王晨提着滴答污血的消防斧转过身向他们走来的时候,还是齐刷刷打了个寒噤,更有甚者干脆扶着车轮,张口就吐!

太尼玛血腥了!

“这特么才是真正的n13。”舒畅轻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狂热。

陈冲无言以对。

崔勇志目瞪口呆。

原来房强说的话不是吹嘘,是谦虚了。

王晨在盛青茹的帮助下简单清理清理身上的血迹碎肉,巴勃罗接手善后工作,南美糙哥的表现又一次震撼了依维柯下来的平民,巴勃罗没经过专业训练,也根本不会什么标准战术动作,他的枪法完完全全是野路子,实在说,射击二百米上下的目标,卧姿正经瞄准,命中率还算不错,比如那次射击李宝柱的氢气球,能做到点射五中四,距离再远一些的话,讲真,不懂风向子弹曲率等数据的巴勃罗,只能靠蒙。

不过么,如果将丧尸放到三五十米的近距离再开枪,巴勃罗的表现完全不同,这才是他最擅长的距离,看似随意地将零三式步枪用手臂夹在腰间,右手握着枪把,食指放在扳机上,左手反端着护木保持枪口略微上扬,也不举起来瞄准什么三点一线,就那么对着丧尸扣动了扳机。

枪声没有节奏,给人感觉是纯粹是随便打打,可是每声枪响过后,都会有个丧尸仰面倒下!

三十发子弹打光,场面上只剩下了零星三五个丧尸。

巴勃罗抽出np22,随意几枪,将剩余的丧尸解决掉。

崔勇志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不费吹灰之力。

瞄了几眼处于震惊于僵直状态的平民,王晨对这番与丧尸肉搏产生的效果非常满意,他转身观察四周顺便掩饰自己剧烈的喘息,枪声的吸引下也没有再出现丧尸,估计附近零散的丧尸都已经被清理干净。

接下来的工作更加危险一些,十几栋民居或仓库需要挨个进去搜查,有了王晨与巴勃罗做榜样,依维柯上的青壮怎么着也不好意思看他俩忙活,所以王晨带着几个自告奋勇的青年提着手枪清理民居,巴勃罗与剩余的人组队在整个半岛驻地巡查,清理所有漏网的丧尸。两人的表现太过抢眼,这帮青壮连句废话都没有,完全听从王晨的指挥与巴勃罗的示意,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用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彻底将半岛驻地清理了一遍,情况比预想的要好。

疫情来的突然,整个半岛驻地的人在很短的时间内死亡,幸存者离开的很仓促或者根本没有幸存者,生活用品与其他物资绝大部分都保存了下来,尤其是当地农民习惯在入冬前储备足够冬季食用的米粮干菜腊肉,所以十几户农户的生活物资加起来,足以应付百十人两三个月的消耗,而且,经过沈东云几次调试后,原本连接这些农户的水电站供电线路重新开始运作,电力的出现简直让所有平民欣喜若狂,毕竟电能是文明社会最重要的基石之一。

调试电路的同时,平民们陆续进入半岛驻地的新家,房强抽空带人将水电站的索桥简单处理了一下,拆掉了靠近变电站这一侧的桥板,确保没有人或者丧尸能够从索桥靠近半岛驻地,并且按计划让四名男女两名妇女暂时住在水电站,依照沈东云的安排维持水电站日常的运转,等人手多了再考虑轮班值岗。

水泥桥作为半岛驻地唯一的正规通路,自然要多加安排,从桥头的检查点到桥尾作为障碍的客车都是经过精心安排,客车排光汽油卸掉车轮横在桥尾,车身与桥栏之间只余下装甲车通行空间,在车厢外与行李舱里都堆满了石块并且用泥土填满缝隙,连车厢的座椅上也都堆砌着民居围墙外多余的青砖——这还是跟那辆校车学的土法装甲。

客车后半部的车窗敲碎后安置了两扇防盗铁门,等找到会用焊枪的焊工,王晨打算将铁门焊在车身上,现在只能先用绳索固定住,两扇铁门的缝隙之间正好放下一挺九五式轻机枪,机枪对付轻装甲目标肯定没有八七式榴弹发射器那么顺手,收拾民用车辆,打穿铁皮引擎盖或者打爆轮毂还没什么难度。

如果再有暴徒用大型车辆冲击水泥桥,众人也想到了土法应对,从上海军营带出来的手雷一直没用,索性按照麻天的建议,用保鲜盒、塑料绳、塑料水管、胶带稍微改装下,做成几个拉绳ied装置,埋在离桥头不远处的路边,手雷的威力炸翻疾驰的大型车辆不太可能,炸烂轮毂轮胎还是没问题的,失去轮毂保持平衡,在惯性的作用下,大型车辆继续走直线冲上水泥桥的可能很小,多半会刹车不及时直接扎进河里。

当然了,这种ied装置对半岛驻地也不安全,只是暂且应付应付,驻地建设完毕后肯定要撤掉,王晨的计划是等到驻地人手足够,或者弄到大型起重设备,在路上放倒几台客车或者中巴车,填满土石充当路障,迫使车辆减速绕过障碍才能驶上水泥桥,这样做车辆出入或许麻烦一些,安全系数却大大提高了。

065立威与新家-2

忙碌到傍晚,半岛驻地的安顿工作终于告一段落,坐在驻地最高处的土丘上,王晨环顾四周,三面环水的驻地尽收眼底,整个驻地除了石桥与水电站两处的河道比较狭窄陡峭极难攀爬之外,一如任万荣之前所说,半岛东西两面都是经过加固施工的水库堤岸,落差小的地方也有两米多,角度陡峭并且有安全栏围绕,唯有西北面探入水库的一段比较低洼,可能是特意保留的原始河滩风貌,百十棵稳固水土的林木错落有致地生长在河滩与高地之间,灌木丛隐约其中,一条碎石道从民房蜿蜒到河滩边的小码头,夕阳西下,橘黄色的光线逐渐被青黑色的天际所掩盖,晚风吹拂荒草萋萋,随着黑暗彻底笼罩四野,过于安静的河滩上,耸立的树木灌丛在晚风中沙沙作响,颇有些鬼气森森的感觉。

河滩边并不算高的树丛上方挂着个圆滚滚的氢气球,与景色格格不入,那是戴健用婚礼氢气球、汽车蓄电池、无线ifi摄像头、ifi路由加天线临时制作的简易监视器,因为氢气球经常被风吹四下晃动的缘故,传输到民宅里的影像十分模糊,勉强能分辨是否有‘活物’从湖边上来,要说唯一的优点,则是信号还算稳定不会随意中断,等找到了适合的材料将电线杆架设到岸边,戴健保证可以换成专业级的监视装置,到时候无论白天黑夜,只要有人接近岸边五十米范围内,就能看清楚长相细节。

天色终于暗沉,十几处民宅都亮起了点点灯火,在这个距离,听不到民宅中的笑语欢声,光是看闪烁的灯火,却足以让王晨的心中产生了某种说不上内容的满足感。

从疫情彻底爆到现在,也过去半个月了,回忆这半个月以来的经历,又想想之前在哈尔滨挣命的过程,仿佛已经过去许久似的,自己从一个初涉社会的大学生变成了特勤小队实际上的队长,这样的跨度不可谓不大,惶恐?肯定有,不过在生死面前,再多的惶恐也不过是云烟罢了,王晨忍不住想起屠鸿业说过自己最多还有十年命,当时的心灰意冷现在看起来,真是太过冲动,不过,再让王晨选择一次的话,他还是会选择参加实验,如果没有这次体质强化以及接下来的外派机会,恐怕此刻的他还是困居在某个实验基地内,至多有些活动空间,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期待着某一天疫情彻底消失,医疗进步治疗好体内的活性病原体重新获得普通人的身份。

那种生不如死的生活,四五十岁有过阅历的人或许会选择,但是绝对不是王晨这个年纪的青年能够忍受的,现在,能让这么多人通过自己的努力过上相对安稳的生活,对于王晨来讲,未尝不是一种心理上的慰藉与满足。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王晨闻声回头,暮色中依稀可以看出是盛青茹与沈东云,两人走到近前,盛青茹手里拿了件外套,沈东云则提着个应急灯充当手电。

盛青茹并没有说话,而是展开外套让王晨穿上,仔细整理一下衣服的褶皱,才轻声道:“天冷湿气重,看景色也不要时间太长了。”

王晨心中流过暖流,转身面对沈东云,问道:“有事?”

“哦,没有,只是房哥让我拿手电跟过来,这边没什么照明,你要是再晚点回去,怕你走夜路不方便。”

“别绕弯子了,他们等你吃饭呢。”盛青茹仍旧是爽利性格,直接道。

等自己开饭?王晨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拿过盛青茹手中的手电筒,点头道:“让人家等可不好,咱们走吧。”

从土丘下来没多远就到了民居边上,迎面正好遇上胡倩倩与华江庭一前一后跨出门,看样子是先吃完饭回自己的屋里休息,胡倩倩见王晨走过来,跑前两步直接来了个飞扑,笑道:“哥,你怎么跑去吹风了,房叔他们等你半天了,茶水喝了不少,就是不开饭。”

“哎呀,光顾看风景,忘记了,怎么你房叔也在等?”

“是啊,他们说这是搬家后第一顿晚饭,必须正式点,弄了不少好吃的呢。”

“那你有没有先吃啊?”

“我们另开的饭……哎,哥,别用这种对小孩子的语气跟我说话,我可不小了哦!”胡倩倩带着几分少女特有的娇憨,不依道。

“好了好了,你都说了房叔他们在等着,就别拉着你哥说起来没完了。”盛青茹笑着打圆场道。

正事上胡倩倩自然知道分寸,松开搂着王晨的手,噘着嘴走了没两步,忽然转头对盛青茹说道:“盛姐,你可要看住我哥哦!再过几年我长大了没准会抢你男朋友的!年轻就是本钱!我的本钱比你多!”

“倩倩!我不会让你抢你哥的!”

“你说什么呢?!”

“我是说……”

“哎呀我听到了,你就是我的跟班,跟班懂么!江华庭小朋友!”

“不,我是不是你的跟班,我要当你的男朋友!”

“得了吧,等你长的比我高再说!”

“这可是你说的,等我长的比你高……”

“我可没这么说!你别乱以为!”

听着俩少男少女在争吵中走远,王晨摇头失笑,这俩孩子!人小鬼大!反倒是盛青茹挎着王晨的手臂幽幽道:“看来老娘是要把你看紧一些,你觉得今儿晚上怎么榨汁比较好?”

这么劲爆并且私密的话题沈东云一个字都不想听,好在三人说话间已经走到聚餐的民宅前,他干脆抢前几步,推开屋门,提示道:“王队长到了。”

沈东云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提起王晨的时候,说话的语气中带了几分恭敬,其实不只是他,那些后到驻地的平民之间已经流传开王晨切丧尸跟砍菜差不多事迹,哪怕有人质疑这事的真假,几十具彻底安静下来的尸体摆在那里等待收敛,十来个亲眼看见王晨威的人证可不会随便吹嘘,尤其崔勇志他们几个说是钦佩也好,说是被王晨吓住也罢,整个下午都在有意无意替他宣扬。除了零八小队原本的几位队员,不光是沈东云,连任万荣见到王晨迈步进屋,那张年纪轻轻白白净净人畜无害的面容出现在众人面前,心里都有些嘀咕,有枪不用专门提了斧头砍丧尸,还不是砍一两个,剁了能有四十来个,这尼玛不是开了嗜血的狂战士就是真正的血腥暴力狂!难怪当初自己连特勤的边都摸不上,难怪这帮人在博物馆看到自己的枪法无动于衷,敢情这些家伙全是扮猪吃老虎的变态!

065立威与新家-3

能坐到一张桌子上吃饭的人其实不多,除了零八小队原有的几位,只增加了任万荣、沈东云与戴健,因为任万荣与戴健都是身份上得到安全部门担保的人,沈东云则是有任万荣的担保。至于崔勇志他们几个,想影响零八小队对半岛驻地的事务决策,身份上还差了一层,想获得零八小队的信任,短时间内也不太可能,一切还要看他们的表现。

王晨的体质特殊,乔安娜、巴勃罗、艾莉三人不会用筷子,所以这顿饭特意选择了分餐制,由乔安娜带着艾莉给大家分菜,众人边吃边聊,房强顺着大家的话题开了几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之后,话头自然转到了零八小队需要面对的首要问题。

内鬼。

王晨今天早上的举动,除了检验自己的体质,进一步威压在驻地遭到袭击后有些心思浮动的平民,第三个目的,就是对付内鬼了。

在王晨看来,无论猜测中的内鬼是否存在,也无论这个内鬼是为了获得物资还是纯粹的,当他意识到零八小队无论从装备还是个人能力方面都不是轻易可以击败的对手,最好的选择就是自动消失,有点胆量的会偷些食水工具悄悄离开,没胆子的估计会丢掉通信工具,彻底融入到驻地中。

当然了,还有第三种可能,内鬼仍然勾搭自己的同伙准备对驻地下手,为了验证这种可能,今早出发之前,王晨得到小队成员的同意后,故意用清理丧尸为借口将整个小队与平民人员分成了两部分,虽说两边的车程只有几分钟,这种分开对于企图袭击驻地的人员来讲,未尝不是个机会,但是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里,什么异常都没发生,所以王晨觉得,这第三种可能是不会出现了。

“我觉得也是,咱们要枪有枪,要人有人,早上王兄弟又上演了一场好戏,只要脑子没傻的人,都不会再来找咱们的麻烦。”房强对人情世故的了解颇深,摸索着地包天的下巴,推断道。

任万荣摇摇头,提出了异议:“就怕对方还没死心,换成我,昨儿那波只是试探,要是对方有几十个人手,七八个人几台车还损失的起,况且,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咱们要想在这里安心住下去,等疫苗接种以及丧尸逐渐烂光,总需要彻查周边,起码几十公里范围内没有什么威胁才好。”

“话是这么说,但是咱们现在人手有限,而且值得信任的人手更少,彻查的事情应该压后,先把驻地的物资多储备一些是正经。”

“明后天不是还有两拨人要过来么?都是曾经通过官网发邮件求助的人,身份上应该没有问题。”

“谁知道具体能来多少人?再说了,物资不足,让平民饿肚子,可是要出事情的。”

都是老油条,话说道这个份儿上,两人很有默契地停了下来,意思很明了,等王晨的决定。

王晨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俩中年的岁数自己叫叔叔都够了,争来争去偏偏要自己这个小年轻做个决断,他早看出来了,房强当过兵,可是多年的社会经历把这老小子揉捏成了圆滑的滚刀肉,只要不触极他的底线,啐他口唾沫,他都能伸手抹了当没事人一样。任万荣正相反,参军时间比房强要长,转业后又当了警察,虽说是片警,也常做些说和邻里的事情,可这脾气从参军到现在,恐怕都是一脉相承,不但性格有棱有角,眼里更是黑白分明容不得几粒沙子。

往大了说,这俩老家伙一个是讲究和气生财,一个是鹰派能动手尽量别吵吵。

“我看,还是尽量从技术上解决问题吧。”王晨站在土丘上吹风,也不是白吹的,关于内鬼的事情也有他自己一套想法,不等众人追问,他直接对杨小花说道:“小花,装甲车上的雷达除了探测移动的人体,能不能做无线电定位?我是说内鬼使用对讲机之类的无线设备对外联络的时候。”

杨小花没想到王晨会转过头问自己,她正发挥自己的吃货本色往嘴里塞午餐肉,冷不丁听到王晨这么问,竟然噎住了,麻天知机递给她一杯水,连着灌了半杯才缓过气儿,好在皮肤较黑脸色微红也看不出来,咳嗽了几声,正色道:“可以,不过对方要是使用军用跳频对讲,雷达只能确定对讲机的大概位置,对方说了什么没办法监听到,除非咱们手头有模拟转数字的录制设备外加解码用的计算机软件。”

“成了,能确定位置足够了,车载雷达先弄个外接电源,确保不用发动发电机组也可以长时间开机,小花,你跟戴健辛苦下,值个夜班,分守上下半夜。”王晨为了不让杨小花更加尴尬,忍住笑解释自己的决定:“现在丧尸数量始终在增长,官网上也说了,幸存者应该撤离人口密集的城镇,避免与大规模丧尸潮遭遇,明天还有两拨人要来的消息,不,就说这几天陆续还有百多人要过来,大部分是平民以及三十多政府背书的军警战士,等下当好消息散播出去,如果真有内鬼并且不死心,白天人多眼杂他肯定跟普通人一样掩盖行径,晚上没人注意的时候再偷偷跟外面联络,抢在咱们人手继续增多前对驻地二次袭击,明天那两批人接收后还是没动静,近期以搜集物资,加固驻地防御为主,连续几天仍然没什么动静,咱们物资也搜集的差不多了,再用车载雷达搜索外围区域。”

王晨的决定是求稳,任万荣也没什么意见,增强驻地防御的工作,不用说都是他这个老兵油子的,房强当然也不会反对,搜集物资自然要他这个队长负责,两个中年还要互相配合才好进展各自的工作。

至于小队的其他人,巴勃罗与麻天轮班守桥头,王晨辛苦些,四下走动充当游动哨,盛青茹、乔安娜、艾莉自然是与平民打成一片,那帮七大姑八大姨以及各类熊孩子都由她们应对。

用盛青茹的话来讲,她宁愿充当王晨专属的人肉榨汁机,也不想跟成天在女人与小孩堆里混,这才是整个驻地最悲惨的工作有木有!

066大锅!别瞎挪!-1

“大锅!大锅!别瞎挪!别瞎挪!挪森摸都摸做!森摸都摸做!大锅!大锅!骗内撒一户够本!”

看着眼前这位长相憨厚声音憨厚动作憨厚全身上下除了能用憨厚普通老实来形容再找不出其他特点,被房强与麻天以帮忙搬东西这样拙劣的借口从被窝里拽出来,一路架到专门为他空出来的仓房里,刚进门噗通跪地声泪俱下的三十岁男人,王晨真有些狐疑,他看了看杨小花,示意是不是搞错了?

杨小花也有些蒙,一般意义上的内鬼最起码也应该是眼球灵活一脸奸猾猥琐相么,怎么忙活了整晚,早上四点多拽出这么个酷似力工棒棒搬砖工的老实人?而且跟监听录音里的口音也对不上啊。

杨小花不吭声,在场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戴健身上,这位技术宅反而是最镇定的一个,直接从笔记本上调出了录音,嘴里简略道:“你们通信用的是民用手台,只要找准频率,监听不难,正好所有人都在,咱们直接听一遍。”

略有些刺耳的调频电流声过后,录音里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青哥,那个特勤小队不好对付啊,王队长岁数不大,砍丧尸跟砍西瓜差不多,我亲眼见的,他一个人,两把斧头,几分钟砍了四十多个丧尸!太吓人了!”

“放屁!你当他是黑旋风李逵啊!还两把斧头砍丧尸!别说没用的!今天确定有新人补充到你们那里?!”

“是,确定有,大概是下午会到,因为管饭食的大姐说了,过午要开忙,晚上要多准备饭菜,可是青哥,咱不能惦记这块地方了,真的!这帮人都不是人啊,你要弄这里肯定会……”

“我做事不用你管!再废话仔细你的皮!给我盯紧了这帮披狗皮的!有什么异动随时联络!”

“……好的,青哥。”

录音放完,戴健补充道:“口音什么的,对我没意义,我做过太多婚礼摄影摄像编辑,对声音这一块只看音调音色音频,你的音频特征与录音上的完全一致,用对讲机的内鬼,就是你没错,来,看看对比图是不是一样。”

“行了,不用看了,政府就是不一样,真是高大上什么设备都有,我认栽。”憨厚男人一改口音,颓然靠在椅子上,“你们想问什么,我全招。”

人才啊,这家伙瞬间跟变了个人一样,绝对是个人才,王晨心中暗赞,表面上却要作出淡漠的表情,鼻子里出冷哼,有些遗憾没带个小刀什么的,要不然直接用刀尖装模作样地修指甲,这气势肯定很瘆人。

不得不说,再成熟的男人,有时候也会象个小孩子搞恶作剧,好在王晨只是想想,还没幼稚到实施的程度,换成麻天坐在憨厚男对面,分分钟耍猴戏都有可能。

当然了,阳光乐天派与白净普帅脸相比,还是后者更适合审讯,起码可以装出个阴冷毒辣手黑的气质来。

“名字。”

“啊?哦,张伟。”

“把他鞋脱了。”王晨顺手抓起椅子边放着的消防斧。

“我真叫张伟!我没撒谎!真的!我师傅说千门讨生活一定要长的平凡起名也要平凡!”

“千门!我特么还是丐帮呢!”对于这种满嘴跑火车的家伙,王晨的耐心有限,他要为驻地那么多平民的性命负责,也没功夫听这人啰嗦。

“我错了,我说,我说!别!啊!!!!我netxm!!!,你真剁啊!!!我c!!!”

丧尸都剁了四十多个,砍个活人脚趾对于现在的王晨,根本不算菜,在场的小队成员都没吭声,不会有人唱红脸阻止王晨剁掉憨厚男的小脚趾,此一时彼一时,和平年代法律条文健全,审讯罪犯有各种条条框框的限制,现在?末世里有一丝圣母婊的想法,那都是把自己往死路上推!不想让身边人受伤害,心狠手辣只是基本要求!

以驻地的医疗水平,憨厚男的小脚指算是别想接上了,这家伙也真硬气,求饶无效脚趾被跺之后,除了咒骂之外,愣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满脑门的冷汗凝成汗珠子顺着脸颊往地上淌,啪嗒啪嗒滴落不停。

“别指望我会点根烟给你放松神经。”王晨嘴上说着,手里已经接过盛青茹帮忙点的烟,淡淡醇香夹杂着女人少许的媚气在他的唇齿间萦绕,随着烟雾在房间里弥散,为此刻的王晨添加了几分硬冷成熟的气质。

“其实我不知道你刚才说的话是真是假,只不过单纯想剁个活人的脚趾头,反正对讲机里那些话我们都听见了,等你说的那个田老大带人来,大不了大家火拼一场,生死由天,所以你接下来的话尽可以乱编,我是不介意在你死之前将你剁成人棍,戳在桥头当样子。”

王晨此刻的表演还是挺成功的,结合他之前的表现,憨厚男百分百确定自己面前这位看似正常的年轻人是个真正的嗜血狂魔,虽说从逻辑上讲,国家公务员不可能招收这样的人,可是人家不是特警,也不是勤杂工,是特么老百姓根本听都没听过的特勤,看样子就知道是专门为国为家为党和人民干脏活的,要不是死人实在太多,估计这些怪物也不会浮出水面由政府背书建立平民驻地。这帮人明显是为了国家民族可以出卖一切的狂热爱国分子,跟他们讲道理,根本行不通,所以憨厚男只能作出了和牛老实一样的选择,将活命的机会放在了房强身上。

“房队长!我保证每句话都是真的!求你饶我一命!要是王队长不解气,多砍我几个脚趾都没问题!饶我一条狗命就成!”

感觉火候差不多了,房强抱着膀子靠在墙上,面对王晨探寻的目光,缓缓点了点头。

王晨很应景地撇了撇嘴,挥手让盛青茹上前给憨厚男包扎伤口,憨厚男也不敢再废话,一边忍受着脚上的疼痛,一边一五一十地将田老大彻底卖了个干净。

066大锅!别瞎挪!-2

随着憨厚男的讲述,王晨他们才真正意识到,对于纷乱的末世,他们还是了解的太少了,毕竟,从科考船登岸到上海军营之前,零八小队仰仗的手上武器与超过平民的军事素养屡屡化险为夷,离开上海军营之后,他们更是依靠特勤与军营‘赠送’的大量军火横行无忌,尤其是那辆装甲车,别说在高速上,丧尸遍布的城镇里只要不作死,也是随意进出,重机枪枪口所对之处,根本遇不到什么像样的阻碍,自然也就看不到更多的悲惨、黑暗、龌龊、血腥乃至人类心底最污浊的**。

所以,零八小队的所有人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他们将要面对的这群人,是站在法理秩序的对立面,甚至站在正常社会的对立面,与零八小队这样的政府代言人有着天然对立身份的人。

是罪犯。

还是罪犯中的重刑犯。

“我的真名叫田茂才,因为诈骗致人死亡,数额巨大情节恶劣,判了十七年,刚刚与我通话的青哥不是我们这帮人的头儿,真正的领头叫田老大,与我是同乡,我们是在牢里认识的,我没他那么出名,搞诈骗的越低调越好,他不一样,早年田老大兄弟四个在乡里就是一霸,在镇上开歌厅养小姐什么的,后来田老大抱了个粗腿开始搞房地产建筑队,仨亲兄弟给他打下手,拆什么的,两年前拆出了事,跟村民械斗死了七八个,还烧死了个老太太,偏偏那时候拍苍蝇打老虎把他们的拍靠山倒了,田家老三直接判了死刑,田老大是死缓转无期,另外俩都是二十年有期徒刑……”

田茂才不敢再胡诌,一五一十地将他所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疫情突然爆发,重刑犯监狱的狱警与犯人也在短期内大量死亡,不少狱警都想赶在死之前跟家人见最后一面,结果自然是监狱系统整个瘫痪,没有被疫情影响的重刑犯轻松越狱,说来也是讽刺,近十年监狱重视改进劳动改造、人员制度、吃住环境等监管条件,改革成绩斐然,这些重刑犯每日里生活规律,吃喝正常,劳作强度适量,除了自己不想活作死找罪受,多数人的体质甚至比同龄人要好上许多,再加上重刑犯监狱鼠雀难寻本来就很重视防疫,所以这帮罪犯的生存比例竟然还比外面的平民百姓高了十几个百分点。

田老大是兄弟三人服刑,而且都是手上有人命的狠角色,再加上他们仨真是命硬,竟然一个染病的都没有,带着其他重刑犯越狱后,自然而然成了这帮罪犯的老大,当然了,也有不服的家伙,比如跟田茂才通信的那位,绰号青皮虎,抢劫杀人的重犯,只是双拳难敌四手,暂且认了田老大的位置,屈居其下。

而且田老大胆子确实不小,疫情爆发后的第四天,刚刚离开监狱不到二十四小时,他竟然带人反攻监狱,说反攻或许不恰当,总之,他拉着四五十号重刑犯重回监狱,仗着熟悉监狱环境,避开了尸体密集的区域,愣是从监狱里弄出了几十套狱警防爆的装备。

正是凭借这些装备,田老大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威逼绑票了两三百平民供他们奴役淫乐,每天让重刑犯分期分批押着平民拿着些简单的器具去城镇各处替他们搜集物资,稍有不从,非打即骂,看不顺眼直接弄死或者捆上手脚丢给当时数量还不算多的丧尸活吃。

当然了,田老大也知道压榨过甚肯定不会有好下场,所以他也立了些规矩,比如物资搜集的多,可以休息半天或者选个女人睡觉之类的,充分‘调动’平民的积极性。正是依靠这些平民搜集物资,田老大弄到了一套卫星通信设备,要说重刑犯里还是有不少能人,那套通信设备在他们手中成功连线,随后田老大知道了零八小队驻地的确切位置,他当即安排田茂才这样的诈骗犯守在前往小队的必经之路上,依靠他诈骗犯的天赋,混进了郝大娘的队伍里,成功进入驻地内充当内鬼。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

“要我说,匪不跟官斗!是,方圆上百公里,只有你们这一个政府驻地,拔掉后任凭田老大作威作福,可是……”田茂才刚把话说到这里,见王晨不怀好意地提起斧头,顿时将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田茂才彻底意识到,面前这些人可不是愚夫愚妇,他这种隐含式的拍马屁方式很容易起到反效果,还不如老老实实说干货:“现在手机什么的都没了信号,正好让田老大隔绝政府的消息,所以他收拢的平民都以为政府彻底废掉了,想要活命只能依附田老大这样的强人,所以他担心……担心派人出来搜集物资的时候碰到你们的巡逻人员,或者其他平民带着你们的消息被田老大抓到,只要走漏了风声,到时候几十号重刑犯恐怕制不住几百个老百姓,哪怕老百姓不敢反抗,你们一旦得到消息,多半也会找田老大麻烦,而且田老大的野心也不止是收拢几百人,所以……他肯定要把你们干掉,在疫情结束之前延长作威作福的时间,也给自己争取收集身家跑路的资本。”

“这样啊,他现在的位置,你能在地图上指出来么?”

“可以,没问题,不过这地址是三天前的,田老大换没换新地方我可不知道。”

一如田茂才所说,杨小花调阅的卫星遥感显示,这个地点起码三小时前已经没有人类活动的迹象了。

做完该做的,能说的也都撂了,田茂才心情忐忑地等待着自己的结局。

王晨对于田茂才的话,信了能有七八分,唯一怀疑的是这家伙说的罪名,杀掉这个人,顺理成章,要是郝大娘在这里,会说田茂才是个混进人民内部的敌特分子,必须肃清。不杀,也有理由,可以利用田茂才给那个田老大传递假消息,他看了眼房强,房强耸了耸肩,意思是杀不杀都可以,王晨又瞧了瞧麻天,麻天也没什么表示。

既然这样,王晨决定将田茂才的生死交到另外一个人手上。

盛青茹。

066大锅!别瞎挪-3

刚刚田茂才描述的时候,王晨已经察觉到盛青茹的身体略微颤抖,这姑娘并没有对王晨隐瞒之前遭受的凄惨境遇,虽然描述不多,不过坦裸相对的时候,她身上那些暗红刚刚愈合的疤痕以及私密处必须塞入物件避免未愈合伤口粘连带来的不适,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所以王晨将田茂才的生死交到了盛青茹的手上,泄心中怨毒也好,检测心里对痛苦经历还有多少挂怀也罢,这人烂命一条,生死都无所谓。

至于田茂才的人权么,人权能当饭吃?乱世人命不值钱,能对盛青茹有点心理治疗的作用也不错。

留下盛青茹与捆成粽子的田茂才待在屋子里,其余人都站在屋外吹风,也不知谁起头掏出包烟散了一圈,王晨抽了几口烟,脑子里形成了几个思路,这才按下耳麦,低声道:“都听到了?”

这话是对早起值岗没办法参与审讯的任万荣、沈东云等人说的,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任万荣最先说道:“这事儿不小,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吧,瞒,恐怕瞒不住,之前的袭击,可以说是试探,也可以说是立威,现在这些老百姓还会悄悄提起那几辆破车呢。”

“恩,咱们在明,他们在暗,公布消息很定会造成人心浮动,不过么,处理好的话,也可以凝聚人心的,退一步讲,总比没有心理准备被这个田老大突袭造成混乱要好。”房强接着任万荣的话头,继续道。

王晨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自动忽略房子里隐约传来的惨叫声,“有没有什么解决建议?”

“我记得零八小队有调用对地攻击的权利吧?”任万荣简单扼要地回答道。

众人陷入沉默,其实这个方法,恐怕所有知情人都能想的到,好处在于只要确定田老大的位置,一导弹下去,一了百了,而且这家伙如此谨慎,派手下驱赶平民出去搜集物资,平日里没事肯定缩在老巢不出来,所以附带伤亡方面,肯定要小许多,预计百十条人命陪葬。这样做的第二个好处是蛇无头不行,点了这么大个炮仗,田老大那些手下肯定再也拧不到一起去,到时候挨个清缴或者任由他们逃散都可以,反正不会对半岛驻地再造成任何威胁。第三个好处自然是彰显了政府的力量,并且让所有看到、听到这样场面的平民将政府威慑力还存在的消息传播出去,可以有效震慑任何有异心的平民或罪犯,降低平民之间的暴力伤害。最重要的好处在于,半岛驻地不费一枪一弹一条人命,没有任何风险,坐看风起云收。

唯一的代价,就是那百十条人命。

用比较老套的说法,王晨此刻的脑海中有俩小人争论不休,一个恶魔小翅膀在嘀咕,百十条人命算什么,这年月每时每刻都在死人,而且留守在田老大身边的人除了他的心腹,恐怕只剩下为虎作伥的平民与备受蹂躏的女人,越早展示政府的威慑力,死的人越少,而且前两类人死不足惜,那些女人么,死亡对她们也是种解脱,没准死了也要谢谢王晨替她们作出了不敢做的选择。天使小翅膀就会在另一边嘀咕,对啊对啊。

对,对你妹啊!

王晨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陷入了思索。

砍丧尸砍习惯了再把杀人当喝水一样不当回事儿,那自己最终会变成什么?还能算是人么?但是,为了一批素不相识的平民,拿身边的人去冒险,还是在已有简单解决方法的前提下,值得么?

房门打开的声音惊醒了王晨,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只见盛青茹哼着小曲,一身清爽地从房门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涕泪横流地田茂才,显然,盛青茹没有要田茂才的小命,只是给了他一个深刻的教训,走到王晨身边,盛青茹又恢复成那副小鸟依人的样子,线条明快的脸庞上露出个坏坏的笑容,“以后知道该怎么做了?”

田茂才浑身都有些哆嗦,点头道:“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说一遍。”

“听从政府安排,好好做人,听从小队指挥,好好办事。”

“如果你觉得被我一个女人折磨,心底记恨,我无所谓,你可以随时找我报复。”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

“哼,那要看你的表现了,回去有人问起,你知道该怎么说?”

“早起帮忙被砸伤了脚趾,感谢盛大夫帮忙包扎。”

“行了,你先回去吧,等下听从安排,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是!保证完成任务!”

目送着田茂才找了根木棍拄着,蹒跚离开,别说王晨,房强这种社会老油子都惊到了,收拾田茂才他们也很擅长,这么短的时间内让田茂才如此服帖,象条狗一样服服帖帖,他自认无法办到,磕巴了两声,房强这张碎嘴终于忍不住问出了一个王晨一直想究根结底的问题。

“青茹,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也算是兽医吧。我不是说过在宠物医院帮过忙么。”

“可是……田茂才那个样子……”

“确切来说,我属于兽医专业的毕业实习阶段,不过解剖学也是基础学科,所以对于人体神经丛还有些了解,制造一些无伤大雅的剧痛也算容易。”

“神经丛?剧痛?”房强表示隔行如隔山,完全听不懂。

“恩,解释起来太麻烦了,总之,刺激神经丛产生的疼痛可以让人失禁,我刚刚用田茂才试了试,确实有效哦,田茂才差点拉裤子,幸好我及时停手,不然他可能真的会崩溃。”

好吧,这娘们笑面如花却心狠手辣,在心底为王晨的未来默哀了三秒钟,房强决定不再追问这个问题,正好,王晨也有了决定,“这几天大家辛苦些,做好驻地的防御工作,咱们起码要做到立于不败之地,再说解决田老大。”

顿了顿,王晨又按下耳麦,在频道里详细说道:“小花,你向上级回报情况,申请卫星遥感驻地周围大量热源聚集的地点,抓紧测算半岛驻地出入口、水电站以及外围交通要道的准确坐标,另外,搞清楚对地打击的导弹响应时间与覆盖范围……”

067弹药库-1

最终,王晨没有选择对地攻击抹杀对手的方法,作为相对正义的一方,他有些贪心,不仅要当好人,还要想办法活下去,当然了,王晨不可能光等着田老大上门,被动挨打不是王晨的性格,他也不打算跟一帮重刑犯拼人命,既然背靠政府,遇到这种事情也等于替政府擦屁股,伸手要援助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杨小花一封邮件过去,上级的援助比预期快了许多,短短五个小时过后,一架途经半岛驻地上空的直升飞机便空投下了三个包裹,其中一个是无人机与控制系统,另外俩包裹分别是无人机耗材与两枚空对地导弹。

王晨本来还想要些埋在路口的遥控地雷,替换那堆不太靠谱的ied,结果郑凡主任很诚恳地表示,办不到,是的,无人机可以下发,遥控地雷,对不起,没有。说起来很尴尬,现在高端设备在政府可控的各处军营或保密基地内不说一抓一大把,也得说足够取用,但是定向地雷、反步兵地雷之类的军备,平日都是下放到师团级甚至是营连级的弹药库中储备,所以不论哪个驻地军营需要,上级能支持的只有相关的位置地图,以及随意取用的准许,别的只能说无能为力,退一步讲,用直升机空投个无人机包裹还说的过去,你让本就紧张的政府资源用来空投傻大黑粗的地雷?好意思么?真当政府是你家开的,想要啥肯定给啥?

无人机刚刚拆开包裹还处于调试阶段,下午两点钟,两支队伍一前一后抵达了半岛驻地,王晨本以为能获得些新装备,结果两队人加一起不过二十来人,搭乘的车辆只是普通的民用车,人员方面都是些运气好的平民以及两个家里有些关系的官三代,平民中农民占了多数,除了俩修车小工与一个水电师傅可以帮到沈东云,军警方面的人员一个都没有。

武器装备物资也都是老旧的五六半、五六冲、唯一的收货是两挺五六式轻机枪,来自某个人民武装部的库存,膛线几乎磨光,配了五个弹鼓,里面的弹链因为缺乏维护十分老旧,只能说勉强可以用,经过任万荣的指点拆拆补补凑了两个完整弹鼓,至于子弹方面么,平均一下每支属于五六枪族的步枪大概可以分到十来发七点六二毫米口径的步枪子弹。

好吧,总比当年的红军、八路军要强。

弹药的需求愈加急迫,田老大的威胁又始终盘旋不去,鉴于丧尸数量增多,走夜路不小心就可能撞进丧尸群被困,田老大晚上来袭击的可能性不大,最新的卫星遥感图显示驻地四周十公里内没有可疑信号,其实有热源之类的可疑信号也不容易被发现,毕竟卫星的高度太高,对方想要刻意隐蔽的话,找个石棉瓦做顶的厂房或者多层钢筋混凝土建筑,足以隐蔽自身,换句话讲,想要确定田老大的位置,还是要等无人机调试完毕,中低空一点点扫描疑似地点才成。

王晨衡量各个因素后决定下午出发去弹药库,希望可以弄到足够用的武器弹药先增强驻地的火力,这个时间出发,返回的时候天肯定黑了,大不了借助车载雷达的优势,冒险走夜路返回驻地。

根据政府提供的资料显示,距离半岛驻地最近的弹药库位于太行山余脉的一处山坳里,离鹤壁市不远,距离汤河水库也不过几十公里,弹药库肯定是位于军营内部的,从地势上来讲,此处军营扼守着穿越太行山进入山西的要道之一,一旦有战事,据险而守,以少抵多不是难事。

问题在于,军营里肯定有死去战士演变的丧尸,数量绝对不低,而且谁都无法肯定,为了阻止暴徒抢夺军事装备和物资,那些以保家卫国为信条的战士们临死前会不会在军营内设置一些防盗装置或者更有甚者干脆装上大量炸药,一旦有人闯入,整个军营的建筑都会被炸飞。

所以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去打军营的主意。

当然了,王晨他们属于开挂的,有无人机探路,步兵雷达扫描,还拿到了属于军事机密的军营内部图纸,可以选择最短路途进入军营,并且,用麻天的话来讲,他好歹也算武警二代,诚然,军队实行枪弹分开存放的制度,弹药库他没去过,军械库小时候可是没少钻,各种古旧破枪都曾经摆弄过,所以麻天自认为在进入弹药库这方面,多少还有些经验可以借鉴。

正好麻天的伤口已经拆线,虽说行动还有些不便,只要不是剧烈运动,基本问题不大,也不需要他做什么搬运工作,到了弹药库能领个路就成。

夕阳斜照中,装甲车与临时加装了铁板的一辆依维柯货车组成车队,开出了半岛驻地,随车人员除了王晨、麻天、巴勃罗之外,还有负责无人机与卫星通信的技术宅戴健以及陈冲、舒畅等五六个平民。

原本王晨不想让陈冲这种装13青年随队出行,因为这家伙满脸都是小爷跟你们出任务是给你们面子,别以为特勤了不起,你们都是渣渣的表情。他的目的明眼人一看便知,肯定是想任务漂亮完成后,回驻地可以好好跟意中人吹嘘吹嘘,顺便获得几分对方的崇敬。

最后,还是崔勇志给王晨递了点小话,大概意思是太年轻,长点教训也好,命丢了算他倒霉。

言下之意,这种害群之马,能收拾就收拾,收拾不了,死在外面谁也说不出毛病。

那是,崔勇志往高了说只是个县长级别,有几个脑袋敢动陈冲这种省委二代?哪怕他想动,也没这方面的经验,换成零八小队里任何一个成员,无声无息想要弄死陈冲也是轻而易举,艾莉不算,这姑娘温顺的象只兔子,至于巴勃罗么,他想让谁死,用得着耍心眼?找个没人地方扣扳机足够了。

067弹药库-2

夕阳下的太行山脉仿佛一条蛟龙在地平线突兀地升起,被斜阳勾勒上一圈橙红色的线条,更显得巍峨大气,随着太阳缓缓下沉被蛟龙的身影逐渐遮蔽,似乎下一秒,这黝黑红边延到天际的身影便会冲天而起,直接将太阳吞噬下去,随着车辆的前行,道路逐渐崎岖蜿蜒,平地减少导致丧尸开始往道路上聚集,形成丧尸群。

这趟出来,不光是王晨,其他人也能明显感觉到,丧尸的数量开始对车辆造成威胁,以往在路上遇到零星丧尸,能绕便绕开,绕不开,撞它三两个也不是难事,现在不成,几十甚至上百丧尸聚集在公路上,哪怕是装甲车开路,这么直冲过去,也得被丧尸群阻碍、延迟,丧尸倒下的身体相当于人肉隔离带,如果不想车辆被憋熄火,王晨必须不断降档,将装甲车的度降下来,要么在车辆停止前冲出一条路,要么只能被迫停车被丧尸围住,浪费弹药清理干净再启车前行,清理的时候还必须够快,不然四面八方被枪声吸引来的丧尸源源不绝,清理度如果赶不上丧尸聚集的度,那结果可想而知。

好在装甲车上的步兵雷达始终工作,遇到太过密集的信号,戴健会将现场雷达信号远程上传给杨小花,杨小花结合卫星遥感图片找出适合的路线再返传信息给戴健,从而让车队可以提前改变行进方向,绕开丧尸群。

这一路走来,王晨颇有些身在哈尔滨的错觉,他到没什么,那帮从未见过丧尸海,见到零星几个丧尸都不敢单独上前,几十个丧尸肯定腿软的平民全部吓白了脸,基本上所有人都下定决心,以后不是接到任务必须出行,谁愿意离开驻地谁去,忒吓人了!

绕绕走走停停,等两辆车到达军营外,已经是月上柳梢头,月光在云朵里捉迷藏,四下里黑压压一片,空气中弥漫着清冷的气息,偶尔会有若隐若无的呻吟嘶吼声传来,却让人无从分辨声音的方向,凡是智商够八十的人,在这种环境中最明智的选择是直接留在车里等天亮。王晨却没有等到天明的时间,要是耽搁到明天,正巧田老大早上起来带着重刑犯与半岛驻地正面硬肛,偏偏装甲车这一大杀器还在外未归,那乐子可大了。

即便事后替遭受战火蹂躏的驻地报仇,人死不能复生,那又有什么用?

将车停在军营距离弹药库最近的大门边,依靠从国宝局补给点得到的微光望远镜,王晨开始用cs二式冲锋枪点射零星的丧尸,有消音器的帮助,冲锋枪的枪声不会传的太远,只是丧尸的数量实在太多,王晨本身又没有任万荣那种变态的枪法,微光望远镜还是用胶带随便捆在冲锋枪上对付着用,所以足足打光了三个弹匣,才将大门四周的丧尸清理干净,王晨从装甲车顶部翻入墙内将大门打开,引导两辆车进入。

按照地图指引,车队没有穿过主营区,而是沿着围墙绕了小半个军营,直奔后山的弹药库,沿途时不时会出现身穿军装的丧尸身影,距离过近的都被麻天用微声冲锋枪点掉,距离远的直接无视。

开过一个带有直角转弯的坡路,车队终于来到了弹药库入口前的停车坪,王晨操纵着装甲车让出车道,以便依维柯货车通过,随后倒车直接将装甲车横在斜坡顶部堵住大半个车道再由调头回来的依维柯用车头堵住剩下的缝隙,确保没有丧尸可以从车道上靠近弹药库。

临时车障完成,加之弹药库入口的停车坪与坡路的落差最小也有一米半,最大过六米,解决掉停车坪上的游逛身影,在数百平米的停车坪上活动,短时间内是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人员6续下车,王晨与麻天借助车灯的照耀,径直走到弹药库的铁门前,麻天四下里看了看,有些奇怪道:“怪了,这门怎么没有锁眼?”

王晨也有些纳闷,车上准备了手电钻与撬棍,没有锁眼肯定无从下手,用撬棍从门缝中伸进去摇动了几次,没什么作用,铁门上的对讲器王晨也伸手按了按,不出所料,连电流声都没有,他横挪两步来到铁门边,这门跟山体岩壁严丝合缝地嵌在一起,明显的军队风格,根本没有撬开的可能。

要是有气割枪,直接切割也成,可是短时间内上哪淘换这工具去?找到了也没人会用,难道说白来一趟?这可够郁闷人的。

“那个谁,对,说你呢,舒畅,你带俩人搜搜停车坪上丧尸尸,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开门的线索。”王晨当然不死心,招呼其他人围拢过来,提议道:“大家商量商量,看看怎么弄开这个门。”

这趟出来带的平民都是准备做搬运工干力气活的,至多还有俩会开叉车的物流仓储工,加上陈冲这种货色,凑到一起也顶不上一个臭皮匠,更别说诸葛亮了,连鼻孔朝天的陈冲都打着哈哈说什么夜色不错小爷去周围巡逻之类的废话跑到停车坪边缘拗造型,其他人大眼瞪小眼,哪有什么主意。那些在停车坪上躺倒的尸体也被搜了个遍,除了找到几把九二式五点八毫米口径手枪,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线索。

求助场外观众吧。

卫星电话ca11回去,别说,还真有个常年在农村盖小别墅的农民兄弟提了个主意,门打不开,不要对门费劲儿,看看两侧的山体水泥,按照门的厚度打个四十五度的洞过去,只要能钻过去人,从里面开门肯定容易。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集思广益之后,王晨安排人去把山岩一侧的加固条石搬一块过来,这边让人用手电钻找了个差不多的位置开始钻孔,接着用石锤凿开个可以容纳手雷,拳头大小的窟窿,将手雷塞进窟窿里拉好线,抓了几个碎片塞住手雷与窟窿之间的缝隙,再用石头顶住窟窿眼,所有人都躲到车旁,王晨则靠在车轮后,猛力拉动了绳子。

三秒之后,闷响声传来,一群人赶忙上前挥散烟雾,七手八脚地扒开条石,结果不禁大为失望,军事工程就是军事工程,手雷爆炸的威力堪堪将拳头大小的窟窿炸成了人头大小,只是深度却没进展多少,抠开水泥碎片用手电往里照耀仔细这么一瞧,黑黝黝地岩面似乎有些不对劲,伸手一摸,冰凉又粗糙的触感很明显地说明,这特么不是岩层,是铸铁!

不用说,这个弹药库在建造的时候,秉承了备战备荒深挖洞要打仗的最高指示,直接往入口两侧的山体上浇了层铁水,然后再糊的水泥!

看来真是白来一趟。

067弹药库-3

?失望归失望,日子还要过,王晨从来都是下决定不带后悔的,面色平静起身道:“撤吧,别在这里费功夫了,咱们另想办法。”

“哼!早知道这样,小爷干脆不来了!”陈冲冷笑,好像弄不到弹药都是别人无能,跟他没半点关系,话音刚落,陈冲身后铁门上的通话器发出了刺耳的嘎吱声,结果他哎呀一声,三步并作两步,手脚并用直接钻到装甲车的下面。

其实不能怪陈冲反应过度,身处遍布丧尸的军营,谁不是表面平静暗地里高度紧张?哪怕有装甲车堵路也放松不到哪去,王晨同样被这声音唬了一跳,只不过他的反应是抽枪警戒,麻天也是同样,其他平民或躲闪或蹲下,舒畅抓起撬棍与麻天背对背,四下张望,大有谁胡乱冒头先开瓢再问身份的架势。

嘎吱声过后,通话器里传出个相对稚嫩却尽力装作严肃的声音:“你们,恩,你们正在破坏国家,哦,不,军队财产,总之,马上离开,不然我们就开枪了!”

c~,王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种威胁的话鬼才会怕好么,这面岩壁除了铁门外连个监控头都看不到,还开枪呢,枪口从哪伸出来?不如多弄点噪音也比说话威胁更吓人,弹药库里有人,这就好办了,王晨走到通话器前按下通话开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正式一些,“我是中央直属特勤第八小队,我们奉上级指令来这里搜集弹药,战士,报上你的身份!”

“我是新兵连……等等,你说是中央什么小队就是啊,怎么证明?”

敢情是个生瓜蛋子,难怪声音听起来这么脆生,其实王晨的岁数比新入伍的兵大不了几岁,只是见多识广眼界摆在那里,对付十**的年轻人还没什么问题,咳嗽了几声继续道:“如果我们不是政府职员,就不会回复你的话,也不需要回复你的话,直接炸开铁门傍边的岩壁更简单,刚才的爆炸声你应该听见了,再来几次,炸开窟窿不是难事,你觉得以我们的能力,有必要考虑你的警告么?”

王晨赌的是里面的新兵在疫情爆发的时候躲进去弹药库,根本不知道弹药库两侧的水泥层后面浇铸了铁水,别说手雷,口径小点的炮弹都未必能炸出窟窿来。

见对方没有回话,王晨知道自己赌对了,趁热打铁道:“如果你有监视器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应该能看见我们是坐装甲车来的,高射机枪还挂着实弹,你觉得平民会弄到装甲车这样的军用车辆并且弄到军用枪支弹药么?枪弹分开可是我军物资存储的铁律!”

铁律什么的王晨其实半点都不清楚,他不过是借助这些话让里面的新兵蛋子觉得门外的人来头不小并且值得信任。

现在新兵蛋子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任由外面的人炸墙,要么自己开门放外人进来,王晨决定再给这家伙加加码,继续道:“要不这样,我让我身边的人撤退到停车场边缘,你将门开一条缝,我单独进去跟你谈判。”

“不用了。”

耐心等了几分钟,正当王晨有些不耐烦,打算按下通话键问问对方想做什么的时候,大门微微颤抖,随后,向外缓缓打开了,一丝昏黄的光线从门后透了出来。

示意众人不要轻举妄动,王晨整了整衣服,准备第一个进去,麻天的手却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对王晨摇了摇头,随后他半侧身对已经从车底下爬出来,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地陈冲做了个相当阳光灿烂的笑容。

陈冲只感觉寒意从头顶直接灌到脚底板,麻蛋!虎死不倒架!小爷刚怂了一回丢了面子,怎么也不能怂第二回!

好吧,213青年的逻辑一如既往的清奇,明明是浑身都哆嗦的货,非要摆出英勇就义的架势,昂首挺胸软着脚,陈冲挪着小碎步打头钻进了弹药库。

“你就坏吧。”王晨趁着陈冲进门的功夫,对麻天低声道。

“这叫废物利用。”麻天嘿嘿一笑。

两句话聊完,两人已经站在了铁门内,昏黄的灯光下,陈冲正倚着铁门努力不让自己坐到地上,王晨定睛端详面前这个身影,长相么,平淡无奇,略有些黝黑的细长面庞倒是与竹竿似的身材挺般配,两只眼睛乌溜圆,直勾勾盯着进门的几位,再往他身上看,标准的军装外,套着个古里古怪的马甲,这个马甲由一条条圆柱状的东西连接而成,一条细线从柱状体上延伸出来,细线的另一头正攥在新兵蛋子的手里。

自杀式炸弹背心?不会是真的吧?!

看这架势,新兵蛋子身上绑了不下二十根炸药!他的手只要稍微一松,别说铁门内的几个人尸骨无存,恐怕弹药库都要飞上天!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下别说陈冲,王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是,生死际遇王晨遭遇过多次,被人用枪口顶在脑门上开枪也不是没遇到过,可那些情况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容不得王晨多想,纯粹靠着自然反应搏出条生路,现在这场面却完全不同,明显给了王晨思考时间,人往往是这样,想法一多,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

气势这东西很微妙,不在于人多人少,气势来了,绵羊也敢撵狼,气势弱了,老虎也变怂蛋,新兵蛋子眼见进门的人都咔吧着眼睛却不敢说话,顿觉胆气提升,举高自己的手,嚷嚷道:“别,别以为我是新兵,奏,奏不是个兵!”这一嗓子喊完,他好像找到了感觉,说话顿时流畅:“班长牺牲前说了,新兵也是兵!当兵要玩命!既然我从班长手里接过了枪,我就是个兵!我的任务,是看守弹药库!不让敌人拿走一发子弹!”

王晨还没说什么,一直以来怨恨老爸逼着自己当武警的麻天却被触动了,他看着眼前这个明显是农家子弟出身,一口方言还带着几分稚气,估计新兵营也没待几天的兵,尤其是对方眼神中充满着癫狂与倔强,那一抹倔强像极了自己的父亲,麻天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理解那个死倔死倔的老头子,有些明白为什么有人说,当一天军人,一辈子,都是军人。

不由自主地,麻天双腿并拢,对这个新兵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068福无双至-1

?严肃而标准的军礼让新兵眼中的癫狂略减,这种军人与军人之间才有的默契只能意会不可言传,他定定地看着麻天,看着麻天严肃的表情与举起的手臂,忽然抬起手拔掉了自杀背心的****,丢开手里的松发引爆器,以同样标准的姿势对着麻天回礼。

眼见****拔出,松发引爆器放下,始终憋着一口气的王晨终于可以让自己重新呼吸,别说王晨,这帮在麻天身后钻进大门的平民,也都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更有甚者,比如陈冲,干脆跌坐在地上,丝毫都没发觉自己的裤裆已经湿了。

这个节骨眼,没人有心情笑话陈冲,其实平民们都觉得膀胱发胀想要小解,毕竟,随便来个人站在弹药库里看着面前有个兵身披自杀背心手拿松发引爆器,嚷嚷着要与弹药库共存亡,陈冲仅仅吓尿裤子而不是吓得转身跑掉或者晕倒在地,已经算胆子大了。

麻天见新兵主动解除爆炸装置并且回礼,他当然是按照军礼礼节先放下手臂,正常情况新兵应该紧接着也放下手臂,结果这家伙竟然举着手,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虽说是防静电的地面,硬度还是相当高,新兵栽倒发出的砰砰声响听起来就够瘆人的,麻天赶忙上前两步将摸着新兵的颈侧,发觉对方脉搏有力,又简单查看了额头温度与呼吸频率,初步判定,新兵是长时间紧张过度,骤然放松,径直昏过去了。

“麻天,你别进去了,留在这里照顾好他,顺便守好咱们的后路,接下来怎么走?”王晨凑过来,低声道。

“我们那里有句俗话,枪左雷右炮在后,左边库房进去应该是子弹,右边是火箭筒、地雷等装备,另外切记脱掉身上的化纤衣服,用手摸一下门口的去静电装置。”麻天接着摇头道:“我没事,随便找俩人看着新兵就成,我必须跟你们进去,另外切记小心脚下四周,这哥们没准在里面也设置了陷阱什么的。”

王晨没有反对,点了俩人将昏迷的新兵抬进弹药库的警备室,剩下的人排成一列纵队,麻天带头,先向左边的库房摸去。

山洞甬道里静悄悄的,十分干燥,应急灯微微闪亮,隐约有轰鸣声传来,说明山洞深处肯定有一组发电机在工作。转过一处标志着临时存放区的空场,四辆叉车整整齐齐地停放在墙边,再往里走,便是一排排摆放整齐的弹药箱。

看到弹药箱,别说王晨麻天的眼睛放光,身后那些平民也都是神情激动,却在麻天反复强调安全之后才开始按照墙上标志的存放区域图开始搬运子弹。任万荣特意叮嘱过,别拿五三式子弹,那种子弹驻地现有枪械用不上,优先寻找五六式子弹、五点八毫米步枪弹、重弹以及手枪弹。

根据包装箱可以很轻易的分辨出子弹的大概种类,塑料箱装的子弹,无论是步枪手枪弹肯定是五点八毫米没错,木箱则需要仔细看一下,别把子弹型号弄错了。

一箱步枪子弹普遍在二三十公斤,数量则是在一千到一千五百发不等,五点八毫米手枪弹以及五四式手枪弹一箱能有两三千发,十二点七毫米口径的重机枪子弹,一箱只有一百七十发。当然了,任何事都不可能尽善尽美,军营弹药库里只有五点八毫米的手枪子弹,如果未来找不到警用九毫米子弹的话,零八小队刚刚用顺手的np22,只能换成军用九二式手枪。

总体来讲,一辆依维柯货车大概载重是两吨,不过子弹的体积也不小,连装甲车里也塞上弹药的话,大概可以装下六七十标准弹药箱,最多七万发子弹,实际上肯定更少一些,因为王晨不确定下次是否有机会再来搬运,所以他还给手雷与步兵地雷留出了空间,这么七折八扣下来,以半岛驻地现有枪支数量平均一下,按单人配发一支长枪一支短枪来算,也不过人均五六个基数的弹药量。

无论如何,人多好办事,几十箱弹药用叉车运输相当便捷,那个新兵蛋子仍然昏睡未醒,王晨正站在停车坪边上,用微光望远镜观察撤退路线,身后传来麻天的招呼声,他转身回头,恰好看见麻天抛过来一捆东西。

顺手接住,王晨借着车灯光亮仔细一瞧,这玩意儿挺奇特,看形状只能论条算,长度大概四十公分,被棕黑色的皮套包裹,总共六条。他索性坐在石墩上,随手解开捆绳,打开皮套的皮扣,将里面的东西抽了出来,那是把军刺,或者说是由五六冲军刺改装的匕首,硬木的握把用纤维绳缠紧防滑,握把底部嵌着粗大的固定钉与腕套,刺身中后段没有开刃,三条宽大的血槽反射着暗蓝色的光芒,刺尖应该是特意打磨过,由三条小刃口组成,略有角度却不是很尖锐,这样的好处自然是防止刺尖折断的同时还保持了很好的侵入性。

对于冷兵器,王晨完全是个外行,不过这军刺乍一看他就非常喜欢,皮套设计也很精到,可以非常牢固地绑在小腿上却不影响行动,军刺的握把正好略高于膝盖,需要用军刺的时候只需要微微弯腰或抬腿,便可以很顺手地抽出军刺。

“你怎么找到这好东西的?”王晨握着军刺在手中摆弄着,中南海保镖谁没看过啊,反派的军刺太帅了,现在摸到正品,真让他有些爱不释手。

“哈,小时候钻枪械库,里面总有个位置是留给些即将报废或者陈旧却要保留的老枪老炮,再就是老兵退伍时上缴的东西,你是不知道,战士们闲暇时也会用炮弹壳做个笔筒什么的作为退伍纪念带回家,但是有些东西不能带出军营,复原前只好上缴统一存放,我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溜达到这边的杂物区看了眼,还真让我找到些好东西,这几把军刺就是其中之一。”

068福无双至-2

“恩,这家伙怎么也比消防斧好携带,上次砍丧尸的时候本以为斧头砍颅骨肯定比军刀扎要容易,斧柄够长攻击范围大还不用担心卷刃,结果四斤多的斧头一手一个轮上几分钟,砍的再爽也累成狗,事后我的胳膊酸了能有小两天,这个军刺比斧头轻便太多了,又比八一杠的军刀要长一倍,虽说没有斧头耍起来那么多花样,不过我是累怕了,对付丧尸不是跟人肉搏,还是简单实用更好些。”

“我也这么觉得。”麻天同样抽出把军刺,在手里把玩,“你看这三棱尖头,对准五官软骨任意一点用力戳下去,戳穿不难,而且三棱尖基本不用担心卷刃或者尖头折断。有一点我不同意你的看法,用它跟人肉搏,用好了不比八一刺差,这玩意儿整体象个铁棍,比军刺结实,格挡起来更容易用力,总体上我觉得肉搏用它,比军刺更占便宜。”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东西易用难精,有空需要多练习练习。”挥舞了几下,做了几个攻击动作,感受着军刺的重心,王晨随手将军刺插回皮套里,追问道:“还搞到了什么好东西?”

“哈,就知道你会问,体积太大的我没拿,都是些小件杂货,丢在装甲车上了,回头你自己翻吧。”

正说着,舒畅的招呼声传来,装车完毕可以出发。

这趟夜行可以说是满载而归,有了这些弹药打底,什么田老大,再大能大过瓢泼似的弹雨?真应了舒畅这个名字,所有人的心情都很舒畅,只有陈冲一个人沉默不语,当众尿裤子这种事情哪怕别人不提,以他一贯牛哄哄的性格也绝对接受不了,王晨看在眼里,却没兴趣做什么心理疏导,如果陈冲连这点事情都迈不过去,或者因为这种破事与他人起了争执,正好可以有借口踢他出驻地。

没错,王晨与其他人一样,十分不喜欢陈冲的性格,只是碍于陈冲的身份并且嘴臭不是踢陈冲出驻地的正当理由才一直隐忍不发,再怎么说,作为半岛驻地的实际负责人,一定程度上的公正性还是要保证的,这对于维护驻地内的秩序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来的时候已经摸清楚了路途,返程的效率自然大为提高,加上丧尸没有智商,在夜里仅能凭借听觉来寻找猎物,所以车队用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便返回到半岛驻地,此时还没到半夜,驻地里的妇幼都已经安睡,其他人则翘首以盼,迎接车队的归来。

没说的,一箱箱弹药从两辆车上抬下,驻地里响起了刻意压低的欢呼声,任万荣别的不管,径直扑到地雷箱子上,找工具撬开后,看到自己千叮万嘱,生怕王晨他们拿错的六六式反步兵定向地雷放满了整个箱子,忍不住哈哈大笑,有了这箱地雷,驻地入口可以说是固若金汤。想要简单形容一下这家伙的威力也不难,之前用来射击车辆的榴弹,总重量二百五十克,爆炸半径十一米,任万荣手里的地雷光装药就达到了六百八十克!算上七百枚钢珠总重量一点六公斤!想象一下,一次引爆六颗榴弹是什么概念?方圆百米,鸡犬不留!除非田老大那样的家伙能弄到装甲车或者坦克!否则,只要进入地雷爆炸范围,填满土石的校车也得变成筛子直接趴窝!

别说任万荣,即便是房强,看着一箱箱的弹药,眼睛都红了,军人对于武器装备的狂热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已经在通信频道里大致了解兵营情况之后,房强头一次用相当肯定的语气对王晨说道:“连夜再去搬一次吧!加车加人手!这次咱们想办法摸下武器库!”房强当然知道王晨他们忙碌了大半个晚上已经相当疲劳,主动请缨道:“这次我带人去,你们抓紧睡觉,现在出发,最迟早上我们就能回来!”

王晨觉得这样做有些冒险,有些事情可一不可二,哪怕再去兵营搬运物资,也得先搞定田老大再说吧?而且路途上大量增加的丧尸始终是个需要面对的麻烦,只是他看着房强兴奋的表情,反对的话有些说不出口,总不能打消对方的积极?所以他只能相对婉转地问道:“我们出去这段时间,田茂才联系上田老大没有?”

房强兴奋归兴奋,再怎么说也是人精一个,见王晨没接他的话茬,当然明白对方在想什么,略有些失望之余,并没有在这个事情上纠缠,顺着王晨的问题回答道:“自从之前被咱们节录到那段通话后没有新的联络,田茂才刚刚还呼叫过,没回应。”

“这样啊,房哥,我不反对再去搬物资,现在弹药库无人值守,丢在那里不管,时间长了,要是被居心不良的人趁虚而入,也是个麻烦事,只不过戴健与杨小花跟你们熬夜来回的话,太过辛苦,我建议是任哥马上在石桥桥头那里弄好电控的地雷,其余人抓紧睡觉,算算时间,你们早上五点出发,中午前应该可以回来,这样小花他俩还可以睡上六七个小时,不算太劳累,另外,你抽时间安排人跟任哥学习下地雷的架设,这次我们回来的太过匆忙,没弹药库以及军营里埋设些地雷作为威吓以及防御用,等咱们再去的时候,千万不能忘记了。”

这样的折中方法可谓是滴水不漏,房强彻底冷静下来,不由得点头承认王晨这么做才是最稳妥的,他一个中年人还不如年轻人想的周全,有些讪讪地笑了笑,没再多说,转身去安排平民做事。

还没到凌晨五点,昏睡中的王晨隐约听见人声与车辆启动的声音,心说房强这老小子,也有心急火燎的时候,随即,王晨又陷入到黑甜的睡梦中。

“王哥!醒醒!出事了!”剧烈的敲门声伴随着叫嚷声将王晨从睡梦中惊醒,听声音竟然是胡倩倩,他翻身下床抓起裤子往身上套,嘴里回应道:“马上来!”

说来也巧,为了应付突发状况,几个月以来,王晨睡觉都是穿着衣服,哪怕跟盛青茹有了亲密关系,由于王晨体质的缘故两人也不会睡在一起,所以他还是习惯穿着衣服睡,只有今天晚上因为劳累以及弹药补充后的心态释然,王晨才打破连月来的惯例,脱了外衣外裤睡觉。

偏偏,出事了。

068福无双至-3

套着裤子给胡倩倩开了门,小丫头见到赤膊上身的王晨并没意外,直接按下对讲机呼叫道:“任哥!我把王哥叫起来了!任哥?你听到没有?”

随即,对讲机里传来任万荣的声音,“王队,石桥五百米外的感应门铃有动静!”

五百米距离,以驻地现在的设备还传输不了无线监控信号,所以沈东云抽时间用汽车电池、感应门铃、车钥匙以及功率放大器做了个报警装置,只要有物体在道路上移动,触动感应门铃,门铃原本发声用的电流将会刺激遥控车钥匙的部件,效果如同按下车钥匙解锁车辆,经过功率放大后的解锁信号传输到桥头的掩体后方,触动车锁系统,发出闪光与警报声。

王晨边往腿上绑军刺边追问道:“不是假信号?”

“不是!信号是间隔传来的!应该是有车辆驶过!我们本来以为是新来的平民,但是等了几分钟,过来维持秩序的人都到了,也没有车辆出现,感觉情况不对马上通知整个营地戒备!”

由于丧尸的移动速度普遍很慢,所以感应门铃持续发来信号的话,基本上可以断定是丧尸出现在感应门铃的感应范围内,无需担心,有一定速度的车辆自然不一样,感应信号一般不会持续时间太长。

“卫星遥感有显示么?”几句话的时间,王晨基本穿戴完毕,挎好九五改接过胡倩倩的对讲,塞好耳麦边往外走,边确认道。

此时已经是早上六点,天蒙蒙亮,水库四周仍然被笼罩在冬雾之中,呼吸时都能感觉到湿润冰冷的气息,还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是五十米之外的景色已经影影绰绰无从分辨,百米之外那肯定是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这两天王晨也问过平民中的当地人,他们表示每到深秋入冬前,都会有几天这样的大雾,属于季节性的,王晨还曾经觉得这样的天气对于驻地来讲也算一种保护,起码想要瞄准桥头的客车掩体会比较困难,仔细想想,对于田老大来讲,这样的天气进攻时也可以借力,无形中缩短了车辆冲击桥头碉堡所需要的距离。

“我刚连上卫星,雾大,光谱限制多,一小时前的热源遥感记录没有什么异常,正在申请转轨,预计时间最少四十分钟!”杨小花的回答非常及时,可惜没什么用。

不得不再次吐槽一下,哪怕头顶上飞着几百号卫星,能做到同步轨道遥感并且属于中国的卫星却寥寥无几,即使现在满国土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政府机构都陷于瘫痪,在剩余的百分之五机构中级别垫底的零八小队想要二十四小时卫星遥感,也是完全不可能的。

“无人机有消息么?”

“正在准备起飞,戴健跟着房强去弄弹药了,麻天正在摆弄,这东西驻地里没人玩的溜啊!”杨小花的语气中难免有些急躁,她又不能分心二用,坐在卫星设备前干着急。

到底是大意了,没有装甲车上的反步兵雷达,这种破天气里,驻地根本是瞎子!王晨当然不会把心中的抱怨说出来,这也不能怪房强,再次搬运军火的计划是王晨自己也同意了的,没有弹药的枪支,还不如烧火棍呢!

正当王晨打算找些措辞来稳定人心,并且放权任万荣在桥头自由行动,火力试探也好,听声引爆地雷也罢,以他的从军经验全权负责桥头防御,通信频道里又传来个干巴巴的声音,“王……王队!湖里好像有东西!!!”

湖里有东西?这句话入耳,王晨浑身好像过电似得,赶忙追问道:“什么东西!说详细些!位置在哪里!”

“东头!不是,东北面,哎呀,也不是,就是!就是气球下面的河滩那里!好像是船!听到发动机的声音,接下来是扑通扑通的声音,肯定是有什么动静,可是雾气太浓看不清!”回话的人是崔勇志,由于房强带了十几个平民去搬军火,所以早起巡逻的任务由他负责,跟在崔勇志身边的除了六个平民青壮,还有因为尿裤子感觉实在丢脸,辗转反侧整夜没睡好,早起散心的陈冲。

声东击西?两面夹攻?预感到情况不妙,心知现在的驻地中可以用枪的人手实在是捉襟见肘,王晨冲向河滩的同时在通信频道里嚷嚷道:“任哥!你那边人够么?”

“放心,算上刚来的平民,十几号人呢,都是男的,人手一支枪!”

“桥头交给你了!”

“放心吧!要不要分些人给你?”

“暂时不用!不清楚河滩的具体情况,也可能是疑兵!”

“好,随时联络!”

“麻天,别管无人机了,我先去河滩,你招呼剩下能用枪的妇女,带上一挺轻机枪,多拿弹药!赶紧过来!”

话刚说到这里,桥头方向忽然传来隐约的爆炸声,王晨赶紧呼叫道:“任哥!什么情况?!”

“妈的!这帮孙子竟然会做飞雷!好像是黑火药的,威力不够大,射程也不远,只炸到了桥头的反步兵地雷!妈的!又来了!”

接连几声炸响之后,任万荣的声音再次响起:“桥头你不用管了!老子今天钉在这儿了!”

“好!任哥!靠你了!”

王晨松开耳麦,眉头紧皱,还是小瞧了重刑犯,竟然弄出了土飞雷!真是应了那句高手在监狱的俗话,看来桥头那边调人来是不可能了,十几个青壮男性能守住桥已经算不错,希望河滩那里只是虚张声势,刚想到这里,耳麦里传来崔勇志的声音,“丧尸!船上船下都是丧尸!天啊!”

这话入耳王晨知道事情要坏,到底是轻视了田老大,被人家轻松摆了一道,人家算准桥头是必守的位置,索性牵制住驻地的大部分人手,来了个避实击虚!眼下这关恐怕不好过!

“别慌!我马上到!”

崔勇志确实从对讲机里听到王晨的叫嚷声,可是此刻的他光能张嘴,却说不出半个字,因为他眼前的景象太过骇人听闻!

069只手擎天-1

晨雾茫茫中,三条内河常见的驳船一字排开缓慢而坚定地冲向河滩,这种没有动力全靠其他船只推动或拽动的驳船是水泥制成的,船身扁平,载重量大,灰突突的船里站着密密麻麻的丧尸,这些丧尸只是被一条缆绳简单围着,还有些丧尸飘在水里扑腾,被驳船推着走,可以想见,只要驳船搁浅在河滩上,松开缆绳,丧尸便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蔓延到整个驻地!

这特么的是绝户计!还是杀敌一千自损为零的绝户计!更绝的是借助大雾掩护,桥头的人手不敢撤离,丧尸进了‘村’,重火力又不能乱用,就凭现在驻地这仨瓜俩枣满半岛去清理丧尸,等清理完丧尸人累的半死再损失几个,哪还有心气儿去跟田老大这帮重刑犯拼命?!

一如之前取弹药时没见过丧尸群的平民,崔勇志亲眼看到这么多丧尸即将涌上河滩,胆气早已被其所夺,短短瞬间想明白对方打算的他心知驻地的末路到了,趁早撤退拱手让出驻地才是上策!那个王队长再牛,两把斧头砍几十个丧尸,眼前这三船加起来能有几百丧尸,他累死也砍不完!与其在这里被丧尸群淹没,不如赶紧逃命!

当机立断正是崔勇志活到现在的制胜信条之一,他二话不说,丢下对讲机喊了一嗓子守不住了!跑吧!转身向水电站跑去,哪怕时间上来不及铺设吊桥桥板,只要守住水电站入口再以水电站为筹码跟田老大乞命,活下来的可能性很大。

必须承认,能当上副县长,崔勇志对时局的判断与把握还是很精准的。

有人带头,这帮肝颤的平民当然要有样学样,只是还没等他们转身,一声清脆的枪响镇住了所有人。

已经跑出去七八步的崔勇志身形乍停,又勉强迈了一步,推金山倒玉柱用脸接地,撅着屁股径直戳在了地上,原本站在他身旁,现在变成身后位置的陈冲上前两步,一步一枪没带犹豫,将还在喘气抽搐的副县长彻底变成了名字带红框的前任副县长。

“你们给我听着!”夹着枪毙同伴的煞气,陈冲举着手枪,充满血丝的眼睛搭配上狰狞的表情,顿时镇住了所有人,“你们给我听着!小爷昨天晚上被丧尸群吓尿了裤子!他么的已经丢了一次老大的面子!这次要是再被丧尸群吓跑了!以后小爷就不用在场面上混了!小爷混不下去!你们谁也别想活!崔就是榜样!想打小爷黑枪也成!只要你们不怕小爷当省委干部的爹活豁了你们!现在都特么给我转身!大步迎上去!趁着丧尸群没全下船,瞄准丧尸群开火!”

好吧,213青年确实用这种可笑的理由暂时稳定住了局势,你还不能说他不对,对于很多官宦子弟,面子确实重要,哪怕是麻天也一样,在上海军营外觉得被暗算丢了面子,所以不想跟死了儿子的张凯丰中校和解,也正因为这样,零八小队才弄到了镇队之宝——装甲车。

现在装甲车不在,驻地岌岌可危,陈冲也管不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在他的带领下,六个平民端着枪对准靠岸正在松开缆绳的丧尸群疯狂扫射!

这其实是个相当大的错误。

正如电视电影看多了,很多人都觉得民用车辆拉开车门能防弹,端着突击步枪扫射看起来很帅很牛叉,其实突击步枪全自动射击的时候射速是相当高的,三十发子弹,几秒钟用光光!加上七点六二口径的子弹,后坐力本来很大,站立姿态射击想要控枪没经过训练相当困难!这帮平民算上陈冲在内,都是第一次离开车辆保护,直面如此众多的丧尸,端枪动作变形手指僵硬几乎是通病,所以几百发子弹a过去场面很大,很壮观,效果么,只能用可怜来形容。

更有甚者,打光子弹后换弹夹都在发抖,七个人有仨弄掉了手中的弹匣赶紧弯腰去捡,剩下四个人继续开火差点震聋了身边弯腰同伴的耳朵!

等到第二个弹匣打光,三船丧尸仅仅被消灭了五分之一还不到,大部分属于身体中枪没有完全丧失活性那种,陈冲被羞耻感与邪火冲昏的头脑终于开始冷静,扯脖子喊道:“换成点射!换成点射!”

晚了。

“没子弹了!”

“我只有俩弹匣!都打光了!”

“我还有一个弹匣!”

“赶紧压子弹!”

不能怪平民们巡逻没带足够的弹匣,一是王晨固然弄回来几万发子弹不假,那只是子弹,弹匣半个都没有,所以他们除了分到的俩弹匣之外都是背了一小袋子弹,二来原本的巡逻设想是遇到零星丧尸可以等弹匣打光后从子弹袋里抓把子弹,再一个一个压到弹匣里,现在?火烧眉毛了,哪来得及啊!

幸好这个时节只是快要入冬,气温远没到零下,水面离结冰还有一个月左右,所以驳船搁浅的河滩经过在河水浸泡依旧那些没有智慧的丧尸也不懂踩着河滩上散落的石块上岸会快一些,除了几个幸运的家伙踩着石子路走在最前面吸引陈冲他们的点射火力,大多数丧尸都陷在淤泥里挣扎前行。有些丧尸失去平衡径直跌倒在淤泥里,与之前陈冲他们扫到的丧尸一起变成了**障碍,蜂拥登岸的丧尸受到泥泞与障碍的二重干扰,行进速度愈加缓慢起来。

当然了,压子弹也是要消耗时间的,所以丧尸群走的慢,枪声也快不起来,零星的枪声只能解决少量速度最快的丧尸,想要阻碍丧尸群前进却不可能,随着越来越多的丧尸跌倒,成为后来者的‘人肉铺路板’,河滩的泥泞阻碍逐渐被抵消,丧尸群的前进速度开始加快,平民们只能不断后退。

虽说这帮丧尸确实在走,可是整个半岛驻地周长不过三四千米,驻地内的小河滩能有多大?从开枪到现在短短三分钟时间,河滩已经遍布丧尸,要不是枪声吸引着丧尸群聚集,加上河滩两侧的土坡都比较陡峭,这帮丧尸早已经散开了。

069只手擎天-2

心知河滩守不住,二归二却不是真傻的陈冲几乎把牙咬碎,好在他也清楚,此刻胡乱呼叫桥头那些人赶过来时间上肯定来不及,况且桥头那里也有敌情,不可能说撤便撤,问题是他一个年轻官二代,泡妞都比收拾丧尸擅长,能有什么办法?

在树林里开枪与丧尸群周旋?就凭这帮平民?还不如退到树林外空旷地带继续点射更靠谱,可是那样的话,丧尸群穿过树林就等于离开了洼地,也会呈现四下散开的趋势,火力输出再跟不上,半岛驻地将会变成丧尸的乐园。

等王晨来?他老哥一个!一支枪能顶什么用?双手板斧左右开弓?别逗了,真以为自己是黑旋风李逵在世还是长坂坡张翼德附身?!吼两嗓子,那帮丧尸排排坐伸脖子送人头?一时间想不出扭转局势的办法,陈冲也只能手忙脚乱地继续往弹匣里压子弹尽量拖延时间,他是想找回场子,可还没疯到赤手空拳去跟丧尸肉搏!

眼看丧尸群将要接近到三十米的范围,浓重的腐臭味熏人欲呕,身边这些平民连压子弹的动作的都停了,有一个算一个往后挪动脚步,只是碍于陈冲的狠话还没转身逃跑,陈冲再213也知道,临阵枪毙逃兵,这招用一次还成,他要是再敢这么做,不用等王晨来,这帮丧尸都能给他陈冲收尸了。

正当陈冲无计可施,将要撤进树林的时候,一个有些喘息却语气平静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所有人退到树林外,我不管你们有什么办法,走出树林的丧尸必须解决掉,必须坚持到麻天带人来!”

王晨到了。

他没有追问崔勇志在哪里,那具倒在树林边,屁股朝向水库的尸体以及不远处掉落的对讲机已经足够说明生了什么事,王晨重复了一次自己刚才说的话,确定陈冲几个人听明白他所说的,开始飞快解下身上的零碎,包括防弹衣与那支九五改,随手丢给陈冲,只留了np22手枪、三个弹匣以及两把军刺,接着他背向树林,面向缓缓而来的丧尸群,双脚跨立站定。

稳如泰山。

“麻蛋!小爷也不是怂包!”陈冲作势要把王晨解下来的枪支弹药递给平民,想留下来跟着王晨,一同在树林里与丧尸周旋,却被王晨一句话按住了,“我需要你看着他们解决出树林的丧尸,切记趴在土坡高点向下射击,别往树林里开枪,我还不想被流弹打死。”

心知此刻生死攸关,不是要面子装13的时候,陈冲不再啰嗦,扭头便走,他心里终究冒出个他自己都不想承认的想法。

你牛掰,小爷服了!

忽略陈冲带着六个人冲进树林引起的杂音,王晨深深地呼吸了几次,空气中除了湿润的水雾,还有愈加浓烈的腐臭味,他缓缓回转着头,活动全身关节的同时观察着四周地面,努力记住周围的障碍物,感受着自己因为奔跑而急促的呼吸心跳逐渐趋向平稳,对于接近到二十米外的丧尸几乎视而不见。

有七八个丧尸运气不错,围拢在崔勇志的尸前开始撕扯,可怜堂堂副县长,挂掉没过五分钟,便尸骨无存了。弥散的血腥气与新鲜内脏特有的味道刺激了其它丧尸,它们的脚步开始加快。

十米。

五米。

王晨已经能看清楚队列最前方丧尸身上的每一个细节,大概是被子弹消掉了半个下颚,导致它的舌头垂落在外,即使这样,失去咀嚼功能的丧尸也没有任何改变,那双没有神采充满了死寂的眼睛,努力前伸僵直扭曲的手臂以及干瘪的身躯都在彰显着简单而朴实的欲望。

肉!血肉!鲜活的血肉!

抽枪、端平、射击!

np22带弹十五,九毫米子弹的停止作用有目共睹,五米内快射击枪枪十环对于受过成射击训练的王晨来讲易如反掌,十五子弹打完,他周围已经清出整片空地,枪声也将原本开始四散的丧尸聚拢过来,向王晨集中。

回膛,甩弹匣,装弹匣,上膛,几个动作一气呵成,王晨对着围拢过来的丧尸继续开枪,同时,他缓缓后退,隐入落叶黄绿参半,远算不上茂密的树林之中。

第二个弹匣打光,王晨靠在树后,将换好弹匣的np22插回枪套,最后一个弹匣,王晨必须留到关键时刻,要么,用十五颗子弹杀出生路,要么,将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

略微弯腰屈膝,抽出两腿外侧的五六刺,双手互错,将防脱皮套套在手腕上,王晨再次深吸一口气。

来吧!是生是死,就看今天!

眼前的活肉忽然消失,让这些处于树林边缘的丧尸有些迷茫,它们的烂泥脑袋不能理解眼前生的这一切,只是被身后聚拢的丧尸推动着,不由自主地进入到树林中,走在最前的一个女丧尸还在左右摇摆着头,冷不防树旁闪现一道银光直接戳进她的眼眶!紧接着银光抽出它的脑袋,带起一蓬腥臭的黑灰色血肉,女丧尸最后那点欲望也随着银光的离去而消散,随即摊到在地,没了声息。

五六刺的尖锐程度乎王晨的想象,钻颅骨还要用点猛劲,迎着丧尸前行的力量扎面门却异乎寻常的容易,无论是直戳眼窝,还是挑刺鼻腔,几乎象刀切豆腐般顺利至极!这样的惊喜当然是此刻的王晨最欢迎的,借助树木的掩护,时刻注意脚下地形的同时,他的身影在树林中快移动,每次靠近丧尸都是一沾既走,哪怕扎歪了位置没有让丧尸停止活动,他也绝不补刀,而是先离开再寻找下一次机会。

相对泥泞的地面还是起到了少许阻碍作用,许多丧尸摇摆着失去平衡,自己撞树跌倒甚至因此被树枝插眼,就此不动,不过,直接插死的丧尸毕竟是少数,王晨还是要不断转移位置利用手中的军刺老老实实戳透这些家伙的脑袋。

069只手擎天-3

随着丧尸的不断踩踏,树林里的地面开始逐渐平整起来,丧尸的数量增多,速度也开始加快,很轻易地超过了王晨‘处理’的速度,导致他的活动范围大为缩小,险象环生,有一次甚至被丧尸团团围住却没有树木可以攀爬脱身,好在王晨反应及时,连开数枪才算保住性命没被丧尸撕碎吃掉。

手枪再次响起,明显提醒了林外焦急等待的陈冲,他为人213却不是傻13,心知枪声再响说明树林内情况危急,干脆抓起九五改对着空中连开三枪,突击步枪的响声当然比手枪要大,着实吸引了不少丧尸的注意力,它们忘却了树林中时隐时现的活食,开始向外移动,在树林中苦战的王晨压力减轻,得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正是借助这喘息之机,王晨迅速移动到树林靠近河滩的边缘,利用丧尸群被九五改与五六冲的枪声吸引,普遍背对河滩的机会,继续他的收割工作!

背后下黑手总比被丧尸四面包围要轻松,即便如此,数百丧尸想要解决掉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哪怕是几百头猪捆好了让屠夫挨个捅过去,肯定也要累个半死不是?况且这些是能反抗不会害怕砍掉胳膊挖掉下巴只要脑子不被破坏绝对不会停止对新鲜血肉渴望的丧尸!

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奋战中的王晨已经无从计算,甚至连轻机枪爆豆般的声音都已经被他忽视,直到轻机枪的枪声从短射转为点射,他才发觉不知何时自己身上配的对讲机已经掉了,难怪耳朵里除了自己粗重的喘息声之外,连常常听见的电流杂音都没有。

体力近乎透支的王晨心知此刻还不是松懈的时候,既然轻机枪开始点射离开树林的丧尸,说明清理工作接近尾声,放心一半的他转身扑向河岸边,顺手将军刺扎在树干上,抽出手枪以树木为掩护,小心地窥探着水面,此时太阳上升,冬雾逐渐稀薄,能见度大为提高,水面上除了三艘驳船,再没有其他东西,预想中的推船已经不知所踪,好像这三艘驳船是自己拉着丧尸飘过来似得。

王晨决定冒险出现在河滩上,一方面确认水面上没有新的驳船到来,一方面清理那些被踩踏进泥地里,却还在蠕动嚎叫的丧尸。等到轻机枪的声音彻底停息,王晨也完成了河滩的清理任务,背靠码头立柱滑坐在地,他此刻连大力喘息的劲儿都没了,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块肌肉不疼,屠鸿业不是说身体强化达到二级运动员标准么?怎么剧烈运动后还会如此难受!简直是假冒伪劣商品!必须退货!十倍赔偿!

王晨依靠胡思乱想来转移注意力,忽略身体上的不适,在树林外用轻机枪扫掉所有丧尸的麻天却快吓死了!

五分钟之前开始呼叫王晨就没得到回应,当时丧尸还多,没办法进入树林,现在丧尸都清理干净了,王晨却身影不现,不会真的壮烈了吧?!

脑海中飘过盛青茹那个疯娘们光着下身提着七九式冲进黑夜玩命的景象,麻天忍不住甩了甩头,一再给自己打气,王晨不会有事!哪怕被咬了……不!咬了也没事!他不怕丧尸咬!少块肉没什么!

一再嘱咐进入树林的人小心脚下四周,别被零星还有活性的丧尸暗算,脸色阴沉的麻天在中,闻讯赶来的舒畅在左,已经被王晨镇服的陈冲端着九五改在右,三人成品字形带队小心翼翼地进入树林。绕过遮蔽部分视线的灌木丛,林木间的景象让所有人瞠目结舌,张口结舌,无话可说外带震惊无比。

这是人干出来的?

这怎么能是人干出来的?

这特么怎么可能是人干出来的?

面积不算大的树林里遍布着死尸,几乎填满了整个树林,让人无从落脚,高矮不一的灌木丛,起伏不平的泥地,导致这些死尸或躺或靠或坐或趴,各种姿势都有,浓烈的腥臭味混合着肥腻的脑浆味直冲鼻腔,让见过类似场面的平民都有些反胃,更别提那些丧尸增多后还没出过驻地的平民,有一个算一个,找地方吐个痛快先。

边搜索边呼喊,始终得不到王晨回应,几乎绝望的麻天终于在河滩上的简易码头边看见了勉强举着一只手向他摇摆的王晨,麻天后来死活不承认,他看见王晨摆手的那一刻哭了。

踩着河滩上的淤泥,深一脚浅一脚中间还摔了一跤的麻天扑到王晨近前,二话不说先伸手在王晨身上上下乱摸,自动忽视王晨你占我便宜,都是兄弟不搞基之类的抗议声,确认这家伙只是累瘫了没受致命伤,才算松了口气,按下耳麦道:“找到王晨了,他没事,有些小伤,不严重,只是累坏了。”

下一秒,别说麻天,他身后的舒畅与陈冲也不得不摘下耳麦,避免通信频道里的欢呼尖叫声震疼自己的耳朵。

默默吐槽了一下杨小花得到消息后的尖叫声实在太高,好像活下来的王晨才是她男朋友,麻天翻开身上挎着的急救包,掏出葡萄糖水打开递给王晨。

几口水下肚,王晨略微恢复点精神,张口问道:“桥头那边怎么样了?”

“任哥看着呢,他们不敢靠近,飞雷哪有咱榴弹打的远,他们只是用飞雷吓唬人,任哥趁着雾散对方车辆显露身影打了次反击,引燃了两辆车,狙了七八个人,剩下的车借着雾气胡乱射击了一通撤退了,任哥没让人出去追,怕有诈,另外提醒了还在返程途中的房强提高戒备,防止田老大围点打援,哦,还有,小花监听对讲频道截取了对方通话,已经录下了,回头放给你听。”

“好,扶我起来。”

放松下来彻底软手软脚的王晨肯定不用负责善后清理工作,他任由陈冲与舒畅架着自己离开树林,沿途享受着平民们尊敬钦佩甚至崇拜的目光,虚荣心得到了小小的满足。

这是他应得的。

同时,王晨从这些平民脸上也看到了一样东西。

希望。

在经历了太多悲惨过往,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哪怕来到半岛驻地这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可以展露些许笑容,这些平民多数时候的面色都是麻木的,但是现在却不同了,他们的脸上有了光彩,那是真正获得了希望,获得了生存下去的信心,获得了与丧尸、暴徒乃至所有威胁搏命的勇气之后,所凝聚出来的光彩!

毕竟,他们是亲眼见证奇迹的人!

070麻杆打狼-1

世间的事,从来都是三衰六旺,风水轮转,既然有人高兴肯定会有人倒霉,概莫能外,半岛驻地的零八小队相当成功地瓦解了田老大费尽心力,耗费人工,借助天时地利弄出来的进攻计划,士气大振之余还获得了房强随后带回的军火,实力更是大增,田老大这边,却是阴云密布风满楼,气氛低沉十分吓人。

此刻的田老大坐在一张硕大的办公椅上,眯缝着眼睛,听着手下报告河滩树林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似乎根本不担心那帮重刑犯瞄向自己的森冷眼神。

要说田老大的外貌,颇有些佛相,方面浓眉细眼大耳薄唇,耳垂硕长给人深刻印象,端坐不动,自生几丝宝相庄严,从面相看,谁都不会觉得他是个以涉黑起家,强拆致死获刑最终归拢数十名重刑犯的人物,说枭雄是太过夸赞他了,毕竟田老大手下最多的时候也不过是百十号人,说他是个人物,却不算夸张。

“……奏是这样,老大。”

“你亲眼看到那个小年轻最后一个退进树林?”

“是。”

“那么多丧尸,经过多久穿过的树林?”

“雾气太浓,看不真,不过听林子四圈传来的响动,怎么着也过了三四分钟,刚起头,枪声不密,呢蹩么着,穿过树林的丧尸数量并不多。”

“轻机枪扫射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五分钟之后,不,多算能十分钟,起先呢嘬了根烟,轻机枪扫射的时候光顾听声儿,结果烟烧了手。”

“那就是说,这个年轻人以及先退进树林的六七个人在树林里拖延了丧尸群起码一根烟的时间?不,应该不到六七个人,树林外还有兜底的枪手……即便如此,这几个枪手也相当厉害了。”

“老大……”

“怎么?你还有要说的?”

“呢蹩么着,那个后生可能是自己拉在林子里收拾丧尸群。”

“他自己?笑话!你知道三个驳船总共多少丧尸么?三百往上数!只多不少!”

“是……可是……”

“说说你的理由。”

“那些枪手稀烂稀烂地,刚起头还有人尿裤子跑路****挺,其余人被吓的只会打连火,后来才改的单响,而且那个后生是最尾巴来的,他退进林子里前后,只响起过几声手炮,跟后生在河滩上的打的手炮一个调门,其余的抬炮响,听位置都是在林子后面的土坡上……所以,应该是后生自己个留在了林子里收拾丧尸群。”

田老大听手下说到最后,细眼忍不住张开了,眼睛里闪出了几分惊诧,他这手下是个纯粹的黑户三代,据他自己说,祖辈是太行山里的土匪,还特么是****的匪,解放隐姓埋名,父辈则是黑户,只能娶傻婆娘的那种,连户口都没有,因为屡次偷猎被判了重刑,别看满嘴跑黑话,对于声响位置的判断,确实比常人更有经验,他既然这么说了,估计是错不了。

难道说田骗子在对讲机里的描述不是夸张?中央直属的特勤队竟然牛13到这种程度?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寥寥数子弹,在林子里用斧头就能解决三百多丧尸?这又不是劈柴!哪怕是劈柴,连续劈上百多块,人也要累的半死!

不会是嗑药了吧?田老大的脑子里有些乱,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将自认为可笑其实相当接近真相的想法丢在脑后,他挥手示意手下靠边,自己站起身,看着屋子里站着的这些重刑犯,嘴角流露出明显的冷笑意味,有点脑子的要么拆伙跑单,要么早被他弄死,只有个青老虎还能跳跳,不过现在也挂掉了,眼前这帮家伙,个顶个棒槌,只会站在这里吓唬人,要说小聪明张口能冒出几十条,大主意?连半个都没有。

“第一次,我力主趁着零八小队立足未稳,全力扑灭他们,那时候青皮虎还活着,说什么杀鸡焉用牛刀,不要浪费人力,弄了几个犯病的囚犯当敢死队,冲破围墙分分钟的事情,结果被对方轻轻松松灭掉。第二次,我说不要再跟零八小队较劲儿,人家已成气候,咱们硬拼讨不了好,反正国内这么大,尽可以趁着路上丧尸还不多,换地方逍遥!青皮虎却说他的计划万无一失,不如留在靠山平原地带进退自如,吃香喝辣。结果呢?耗费那么多人力物力,抓来的平民都被咬死十多口,弄出个狗屁计划,你们也都听见了,被人家一个小年轻给破了,尼玛的就一个人!青皮虎干脆叫青屁股算了!还弄什么飞雷佯攻!我佯你个狗屁!脑袋都让人家一枪打爆了!佯个屁啊!好啦,他死干净了,留个破烂摊子给我!我把丑话说前面,再有人对我的决定有异议,他没有机会离开,因为死人不需要机会!”

田老大狠话讲完,回身坐到椅子上,他眼前这些重刑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谁起的话头,纷扰道:“还是老大说的对!”

“老大,以后全听你的!谁在起异心第一个干挺他!”

“老大你说该怎么办吧!”

表忠心的话说了一箩筐,田老大心知这帮孙子的话最多信三成,不过心里还有些小得意,以后再派他们办事,只要不是掉脑袋的事情,估计没人推三阻四了,他轻轻举手往下压了压,做足了架势,这帮重刑犯的鼓噪才逐渐平息,田老大清了清嗓子,肯定道:“现在路上丧尸太多,走,肯定是走不成了,留在这里,零八小队迟早会找上门,所以我决定,咱们等水面一结冰,立刻往北走。老二,预计还有多久气温会达到零度?”

“问过当地的平民,差不多两星期。”田老二是个瘦高个,面目与田老大有七八分相似,只是面色苍白眼袋黝黑,很明显色字头上一把刀,掏空了身子,算算时间他们离开监狱至多两星期,抓来平民奴役也不过是一周多,他能把自己糟蹋成这个样子,说夜夜笙歌都是轻的,估计是昼夜‘忙碌’的缘故。

070麻杆打狼-2

见这帮手下都是面露疑惑的神色,田老大忍不住摇摇头,详细解释道:“外面的丧尸没有脑子不知道冷热,等气温降低,除了楼里房屋里的丧尸还能保持些活性,外面的丧尸,百分百会被冻僵或者冻住,所以越往北,路上越安全,我研究了这两天政府公布的驻地信息,北面有大片的城区市镇都是无政府人员驻扎的,我的计划是往山东那边移动,找个靠海的位置,到时候拢批平民供养咱们,最好再弄条船备用,真有政府清缴过来,咱们立马出海去韩国日本,找几个鸟语花姑娘玩玩!”

对于********机关,这帮重刑犯有着天生的心理弱势,如果没有死鬼青皮虎的鼓动,他们其实更愿意听从田老大的退让建议,况且温柔乡是英雄冢,这帮人不是英雄,却算得上是悍匪,奴役平民享受多了骨头都开始发酥,那还能跟人拼命?况且有同伴亲眼所见,零八小队都是手刃数百丧尸的猛人,放个炮狙个头跟玩差不多,何苦去摸老虎屁股?所以田老大的建议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不过还有人提出疑问。

咱不去招惹零八小队,那帮猛人打过来,怎么办?

“打过来?”田老大冷哼,“那先要找到咱们才成,你们以为我是胡乱选的地方?头顶上的石棉瓦只是盖着好玩的?别忘了,咱们还有底牌在,田骗子现在好好活在小队驻地里,由他通风报信,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

“担心他投诚?等天黑,咱们联系上田骗子说明白撤离的计划,并且说好,只要咱们当中没人被零八小队俘虏,他的身份肯定不会暴露,你们觉得田骗子会跳出来揭发立功,面对零八小队一群狠人求条活路呢,还是和稀泥报个消息让咱们早些远走高飞呢?”

自己跳出来跟个手刃几百丧尸的人说,我是内鬼,我举报揭发,别杀我?除非田茂才脑子被丧尸啃了。

三下五除二,田老大安抚好这些手下,彻底收了他们的心,并且也明令,有内鬼也不能放松,绝对不能让平民知道政府驻地以及在未来几个月发放疫苗的事情,最近要为远行做准备,所以压迫平民不可太过!并且,该完成的物资计划,必须完成!至于一帮重刑犯怎么弄到丧尸疫苗?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

田老大这边错误估计了零八小队的战斗力,以为这帮特勤人人可以象任万荣那样百步穿杨,或者与王晨一个体质都能在林子跟上百丧尸里肉搏,压根没想到这帮靠装甲车先声夺人的半路特勤在战斗力方面偏科严重不说,总共几瓣蒜就俩辣喉咙的全让他们赶上了,所以不得不打算偃旗息鼓,抓紧时间准备跑路。

零八小队此刻并不知道田老大已经胆寒,包括平民在内,眼睁睁看着丧尸群差点蔓延驻地,要说不害怕,鬼都不信!惶恐紧张的气氛盘旋在营地之上,胡倩倩那样的半大孩子都挎着手枪,趴在临时挖好的散兵坑里,警戒一段堤坝防止田老大反扑,这种态势一直保持到中午,房强带着满满三车武器装备回到驻地才缓和下来。

装甲车往桥头一停,重机枪架好,比什么都能安抚人心。

房强这一路也是提心吊胆,他下了车没顾上跟任万荣交接,先跑到王晨休息的房间探视慰问,路上他已经听说了王晨的‘壮举’,尤其这壮举跟他还有三分关系,回路上盛青茹时不时伸手去摸枪,可惊得房强脑门冒虚汗,他跟麻天一样心里清楚,这姑娘身心受到极端摧残之后被王晨无意中温暖,连王晨如此危险的体质都不管不顾地投怀送抱,打个不太好的比方就是一条几乎跨进鬼门关的狗被爱心满满的人类所救,那结果绝对是终身奉献生死相依,主人横死自己必须报仇后自尽跟了去。

由此推理,王晨真的挂在树林里,那后果……

所以说,王晨侥幸生还,房强相当于捡回一条命,颠颠赶来表个态,绝对理所应当。

由于疲劳过度,正好平民中有两名在正规洗浴中心工作过的按摩师,正在接受全身肌肉按摩的王晨见房强进来,本不用起身,他却让按摩师先离开,套上衣服,留下了盛青茹、房强、麻天三人在房里,不给房强开口道歉的机会,王晨抢先道:“二次运输是我同意的,所以,房哥你没责任。”

“可是……”

“没什么可是,青茹,我休息的时候已经猜到你会生气,刚刚进门的时候,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猜的没错,在这里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跟麻天、房哥,是过命的交情,你也知道,我们认识时间很短,却是在荒岛上一起挣命回来的,没他俩,可能我早死在小屋里,或者被巴勃罗一个照面打成蜂窝了,唉?我不是说让你找巴勃罗算账!我是说可能!”王晨见盛青茹作势起身,赶忙安抚道:“我是说,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我贪心些,当着俩过命兄弟的面也对你表个态,不管韩丽醒来以后能不能接受我和你,愿不愿意接受你和我,我王晨这辈子不会让你伤心,我保证。还有一句话,你要记得,我王晨要是死在这俩兄弟手上,不论什么原因,你不能找他们麻烦,不论什么原因!”

“王晨,这话重了!担不起!真的!”房强赶紧给打圆场,他真没想到王晨会说这样的话,再圆滑世故,此刻他的眼睛也红了。

一直没言语的麻天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这要搁在几十年前,斩鸡头烧黄纸都够了。

盛青茹固然是气鼓鼓,可是先听王晨当着他人的面示爱,后续再说什么,她都无所谓了,作为一个女人,表面上再怎么装作不介意,之前的经历压在心底是不会磨灭的,午夜梦回,难道她不会忐忑王晨嫌弃自己么?毕竟东方几千年的文化浸透在每个人心里,哪怕现代人对于贞操二字已经淡薄,要说完全不介意玷污这种事情,也是不可能的。

王晨呢,其实是想借着今天这次自己搏命没死的事情,把心底想说的话说开,说透,他的心结,不比盛青茹轻多少,十年寿命四个字,说出来只需两秒,在心底却始终是块大石头,时不时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这跟后悔没关系,纯粹是紧迫感使然。

所以说,王晨不想在有限的生命里,因为今天这样事,让身边人心存芥蒂,最后闹的不可收拾,索性说开了最好。

070麻杆打狼-3

在场都是聪明人,更是现实主义者,话说开比什么都强,彼此间有这份信任,足够了,不会去弄什么仪式结拜,房强起身招呼按摩师进来,自己也没走,索性坐在王晨身边一五一十地开始汇报此行的收获。

那个癫狂的新兵蛋子是在摇摆的装甲车中醒来的,没错,房强非常没良心地将他塞进装甲车里又拉回了军营,好歹这家伙清醒后正常了不少,也能报出他的名字叫洪儒,还是个满文雅的名字。对于房强搬运弹药并且想连带进入武器库的要求,在通过电脑屏幕确认了零八小队的权限后,洪儒并没有反对,只不过他也当头泼了房强一盆冷水。

武器库里,没什么装备了。

倒不是说被人搬空了,而是因为疫情爆发,军队进入一级战备,枪支弹药分发到个人,所以这也是王晨他们第一次进入弹药库,并没有看到整个弹药库堆满的缘故。也正是因此,武器库里,不会有太多的武器装备,即便有,也不是现役的常规装备,那些都已经发放下去了,最多是一些老旧或试验装备。

讲到这里,房强习惯性地想卖个关子,却被盛青茹两颗卫生球击败了,讪讪道:“军营里丧尸化的战士太多,我们不想也不能惊扰他们,武器库里确实跟洪儒说的情况近似,常规装备基本没了,不过备用的********还是蛮多的,我们这趟除了主要的弹药,还弄到了半新的五六冲、八一杠、七八成新的九五改,全新的九二改手枪,步枪不跟你啰嗦了,一百七十多支,保养的挺好,但是枪管磨损都比较厉害,单说九二改,二百把,看起来比老版的九二式手枪强多了,子弹是五点八毫米的,弹匣和子弹都足够用。另外还有足够多的五六冲弹匣、八一式弹鼓以及少量零三式、九五改能用的弹匣与弹鼓,哦,对了,重点是按照任万荣的要求……”

说曹操曹操到,任万荣提着一支枪从门外走进来,笑道:“怎么说起我了?”

毕竟是伤号,又是守桥头的功臣,房强赶紧起身,解释道:“说起你特意要求的枪械呢,正好,我去厨房看看,给你们弄些好吃的,你们继续聊。”

王晨当着房强、麻天的面可以大模大样地享受按摩待遇,见任万荣进来再这么趴着绝对是失礼,他赶忙要爬起来,却被放下枪的任万荣单手按住,“别跟你任哥见外,今天你才是头号功臣,老老实实趴着,这是你应得的。”

都不是矫情人,王晨客气了两声重新趴好,看着任万荣拿来的霰弹枪直接道:“任哥,你特意要求房哥带回来的枪械是它?”

“恩,霰弹枪,部队装备不多,也没跟着分配到一线,正好堆在武器库里被咱们包圆了,我查过了,九七霰居多,八十支,少量零九霰,三十六支,五发弹匣和十发弹匣接近三百多个,算上五十箱弹药,足够驻地用了。”

见王晨面露疑惑神情,任万荣也没介意,详细解释道:“咱们现在缺的是枪手,让平民们用步枪练习枪法是应该的,但是短期内,想要形成战斗力并不容易,你说是不是?”

稍一提点,王晨顿时明白过来,点头道:“霰弹枪近距离命中率高。”

“对么!我就是这么想的,不光是命中率高,一是这枪虽说易学难精,可是毕竟易学啊,近距离命中率又高,二来,这枪带弹量确实少,可是在驻地周围巡逻足够了,加上威力绝对足,哪怕打不中丧尸的脑袋,瞄准身上来一枪也足够打躺它!总比今天早上那帮平民扣着扳机几秒钟打光一个弹匣却没什么实际战果要强吧?第三么,这枪枪口够粗!看着就让人放心,别管是丧尸还是悍匪,足够给这些菜鸟壮胆!”

仔细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要不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了任万荣这个老兵,战术装备方面的事情,几乎不用王晨操心,其实他想操心也操不着,没人家那么多经验。

与任万荣确定将平民手中的枪械统一换成霰弹枪并且要求每人都必须熟练掌握,最少射击两个弹匣,王晨将话题转到了河滩的防御上,王晨觉得这事儿不用抓全小队人讨论,他俩拿出个具体方案,估计没人会反对,没想到,任万荣却面露难色,迟疑道:“其实,在树林那边直接铺上地雷,是最简单的解决方法,不过这么一来,码头就利用不上了。”

一个看风景的码头能有什么用?王晨知道任万荣不是随口说的,仔细一想也明白过来,在彻底解决丧尸问题之前,半岛驻地以后肯定会增加更多人口,外出搜集生活物资肯定是必不可少的,单靠搜集现有物资等于是坐吃山空,需要想办法自给自足,耕种之外,渔获也是必要来源,汤**库本身是活水,现在肯定没人在上游大肆捕捞,任由水库里的鱼自由生长到明年开春,估计水库里的鱼就可以大量供给半岛驻地了,到时候一个位于驻地内的泊船码头就显得尤为重要。

总不好让平民为了捕鱼,特意出驻地上下船吧?

“铁丝网、巡逻队、固定哨好像都不太适合,防丧尸还成,再有些暴徒什么的摸上来,也是个麻烦事,总不能让反步兵雷达二十四小时开机啊……”王晨左思右想,算是理解任万荣的为难,河滩那里放弃可惜,驻守又耗费人力物力,确实是个麻烦,看来还要集思广益才成。

聊到这里,按摩告一段落,任万荣同时托词离开,谢过两位按摩师的忙碌,王晨享受着浑身酸爽的感觉翻身坐起,接过盛青茹递来的衣服穿戴整齐,看时间正好是中午,大量运动加按摩放松后,美食自然成了下一个环节,美食之后么……盛青茹还念着王晨之前的话,不美丽却很实际的情话,她那双眼睛几乎挂在了王晨身上,美目流转,未语笑三分,悄悄说道:“我下面好的差不多了……”

要不是肚子在时时刻刻提醒王晨该吃东西,白日里来此人狼变身,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两人腻腻歪歪往外走,转角处正好杨小花拿着平板迎了上来,完全没把自己当电灯泡,也无视王、盛二人亲昵间被人撞破,脸上挂着的尴尬表情,兴奋道:“我找到田老大的藏身处了!”

071静待时机-1

作为重刑犯,统御了几十号手下,上二百被奴役平民的田老大,其实挺会躲藏,他固然不清楚什么叫做多频谱遥感技术,却知道要隐蔽自身的热源以及其它人类活动容易产生的活动影响,避免被空中侦察发现,而且这地方还要足够的易守难攻避免被丧尸海淹没,只是不需要考虑自给自足的问题,因为被抓来的平民足以养活这些重刑犯了。

符合这两点条件的地理位置,在水库周围数十公里内,怎么也能抓出几十个,这并不夸张,先说隐蔽活动轨迹,随便找个厂房或高层楼房一躲,靠脑袋上的石棉瓦或者几层十几层钢筋混凝土做遮掩,鬼才找的出来。再说易守难攻,换成零八小队还需要借助地势地利什么的,田老大手下几十号壮汉外带被抓平民,不惜死伤只要建筑材料够,平地硬生生起座堡垒都可以,这还算问题?

加上汤河水库四周经过解放后将近七十年的发展,人口相对密集,走上二三百米必见住家,偶尔还有农家自建的别墅小院,而且现今丧尸大量增多,混淆了活人的移动轨迹,进攻驻地的重刑犯又趁着雾气未散跑掉,影响了卫星以及无人机追踪,田老大自认为是高枕无忧,他确实没料错,杨小花与戴健凑到一起,大半个上午都在愁眉苦脸,人手一台笔记本电脑反复对比,却无法找出准确地点。

谁都想不到,破题的人是郝大娘,倒不是郝大娘有多高的技术经验,而是她见俩人眉头紧锁外带唉声叹气,本着热心肠凑过来了解情况,杨小花出于礼貌随口应对两句,那想到郝大娘笑着说道:“**教导我们,革命战争是群众的战争,闺女,你说的信号,大娘不懂,大娘只知道,群众生活是要喝水吃饭的,现在自来水都断了,几十号人吃喝拉撒,总要有个遮风挡雨还不臭的地方,不然熏也熏死人了,要不咱们怎么会搬到水边住?你找找有活水的地方呗。”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换成刑侦人员早想到的问题,憋了俩技术一上午,只能说生活经验有时候真的很重要。

将可疑地点中没有挨着河流与天然水源的去掉,再刨除距离过远交通确实不方便的区域,形势一下明晰起来,戴健随后派出了新装好的军用无人机飞了一圈,当即确定了田老大躲藏的地点。

是个河边的乡镇企业,距离水库西北角的直线距离不到十公里,位于水库支流的上游,从那里放船下行,很容易进入水库所在的水面区域,再行进个十几公里,便是半岛驻地的河滩位置。

地点确定了,如何处理这帮重刑犯,却成了难题。

最简单方法自然是一发空对地,听个响动一了百了,可是无人机侦察显示,这帮重刑犯掳掠了最少二百平民,男女都有,还有些半大孩子在内,作为政府背书的一方,零八小队无论如何也不能弃置不顾,必须想个能救人质还要解决罪犯的办法。

因此,下午时间王晨没机会与盛青茹真正滚次床单,而是拉上小队人员甚至包括陈冲、郝大娘在内,群策群力商量办法——这几位经过早上的那场战斗,已经取得了大家的信任,了解零八小队的内情,也没什么不可以。

讨论来讨论去,213青年拿出了一个相当充分的计划,可以用无人机掌握重刑犯的出动规律,无线电干扰与剪除羽翼同时进行,在一天时间内将所有离开厂区的重刑犯与平民控制住,到傍晚时分突袭厂区,解决剩余的重刑犯,解救人质。

听起来很有操作性,学特种部队偷袭么,easy!

easy?e你个头啊!任万荣不想太打击这位想当然的213,淡淡地问了几句,无线电通信可以屏蔽,解救过程中的对方开枪怎么办?引发爆炸又怎么办?突袭厂区的话,田老大拿剩余的平民当人质怎么办?

213青年低下头,不吭声了。

其实还有挺多吐槽任万荣没有说,在场的其他人心里也都清楚,学特种部队?表开玩笑好不好?王晨怼丧尸看起来很爽?那是仗着嗑药换来的短命体质!并且丧尸没脑子没头盔不懂配合战术,很快被林子外的枪声吸引完全不顾自身要害暴露任由王晨收割!换个张福那样的老特勤一样可以办到没准比王晨办的还好,还轻松,除此之外,把零八小队所有人里里外外掰开揉碎查一遍,少了左手的任万荣有点特种部队的枪法之外,他们谁能胜任突袭任务?进攻的时候不掉坑里把自己摔成半残就不错了!

他们要面对的可是重刑犯,手上有人命,在领域堪称二英的重刑犯!随便点个重刑犯与零八小队的成员单对单来场地狱铁笼赛,除了王晨、巴勃罗有生还希望,其余人么……能活下来全凭运气。所以说,仗着装备打退对方两次进攻从而唬住了田老大,不等于这帮外表光鲜内里平凡的特勤真有能力反攻对方营地并且取得决定性的胜利,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两败俱伤仗着装甲车突破对方营地,驱散这帮重刑犯,这还要建立在装甲车不被对方的各类奇怪手段干掉的基础上,如果重刑犯们事先弄些威力足够ied放在车辆的必经之路上,车或许炸不坏,里面的人不死也得震伤,一旦战事转坏,零八小队的虚壳被戳破,到时候胜负难料。

充分认识到现在的零八小队与田老大的情况是麻杆打狼两头怕,王晨也只能压下冒险解救平民借此扩充驻地,人多好办事过冬更轻松的诱人想法,仅仅确定无人机严密侦察田老大的近况,半岛驻地内除了搜集生产生活物资,还要加紧设置防御工事,随时抵御田老大的再次袭击,诸如此类必须做的工作计划。至于解救人质的设想,群策群力几方论证后,确实归拢了一套可行性比较高的方案,只是在各方面条件都不具备的情况下,暂且压后。

071静待时机-2

接下来的一星期里,半岛驻地与田老大之前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一方面半岛驻地通过田茂才发送假情报给田老大,让他认为半岛驻地还没有确定自己的位置,无法进行反击,所以只能先加强防御设施避免再次遭到袭击,派人眺望驻地得到的回应也证实了田茂才的说法没错。另一方面,特勤们对于田老大声称即将撤离水库周边的说法持怀疑态度,按理说两次袭击对于重刑犯来讲,没有伤筋动骨,与田老大分庭抗礼的青皮虎又被特勤这边干掉,相当于替田老大彻底收拢权利铺平了路,只要解决半岛驻地,依山傍水的田老大在方圆几百公里内,绝对算得上头面人物,这样的诱惑,不可谓不大。

当然了,设身处地为田老大想想,枪打出头鸟,真要走到这一步,恐怕失去零八小队的郑凡处长第一个不答应,动用一切手段不惜代价干掉田老大也是十分可能的。

由于无人机与卫星不可能面面俱到,接下来的几天里,双方外派的物资搜索队也有过一次交火,但是没有伤亡,田老大的手下怕被压榨的平民得到驻地的消息,开了两枪以示警告便匆匆撤退,驻地这边带队的舒畅不想暴露零八小队属于绣花枕头的实力,也没有贸然追击,回了几枪算是应对。

随着初冬的脚步逐渐靠近,驻地的人口也在稳步攀升,终于突破了一百人,大部分是搜索队从外面带回的零散平民,对此,房强也是颇有感慨,如果零八小队能早些建立驻地,或许田老大那里,不会抓到那么多平民。不论如何,人口的增加,尤其是青壮男女的增加,大大加快了驻地搜索队的规模、物资的回笼速度与驻地本身的建设进度。

值得一提的是,新增人口中,有一支抱团求生获得驻地消息后前来投靠的平民队伍,男女老弱十多人,带队的人是个身材不高却相当强壮的警校体能教官,齐心田。

齐心田的加入,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任万荣的工作压力,没错,齐心田主要负责警员体能不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霰弹枪又是警界最常见的枪械,所以他在枪械训练上也算有些心得,让任万荣可以抽出手加快推进驻地的防御设施建设。

一旦忙碌起来,日子总是过的飞快,在发现了田老大驻地一星期之后,半岛驻地的整体防御建设终于初步完成。这天早上,房强与任万荣一起来找王晨,商量带刺铁丝网的二次架设规划,这些铁丝网来自个意想不到的地方:高速公路管理处的仓库,原本王晨派人去仓库是想搜罗些护栏加固驻地周围容易攀爬的地段,结果不但找到了上千米的高速路护栏,还找到了许多尖刺螺旋铁丝网,这可是个好东西,铺设得当的话,别说丧尸、活人,体积大一些的老鼠都钻不过来。

“……那就是说,河滩这边必须加上双层铁丝网,水泥桥头只能减少到三层,富裕出来的铁丝网添到水电站,这么一来,几个要点都能照顾到,不过,施工要多少人时?”

“这东西方便,俩人一捆,拽开用桩子固定,一小时三五十米没问题,只看房队安排多少人手给我。”任万荣神态轻松,左手轻轻敲打着自己的大腿,他最近搜罗到一只假手,不是太适合,对付用还成。

“昨天刚弄好桥头的废车障碍,等会早饭吃完,抽出二十人没什么问题。”

“那样的话,一上午足够搞定所有施工了。”

任万荣下了定论,房强没什么可以补充的,点了点头,掏出烟盒瞧了眼,揉成团又塞回衣兜里,他这个小动作引起了王晨注意,掏出自己烟散了圈,笑道:“回头派搜索队找找食杂店,烟酒铺子什么的,我这里也没多少存货了。”

三人正在吞云吐雾,戴健敲门进屋,连日操劳让他的背更驼了,厚重的眼镜片都盖不住满眼的血丝,对于王晨三人让他多休息的话语,戴健只是礼貌性地笑了笑,直入主题道:“气象卫星显示,今天下午到后天早上,汤河水库周围将有一次强降温天气,最低气温能达到零下五度,气温会在后天中午左右恢复到零上。”

这话出口,任万荣与房强双双将目光转向王晨,王晨吸了口烟,定了定神,沉声道:“准确性有多高?”

“按冷气团南下的速度推算的,准确性超过百分之八十五。”

再吸了一口烟,王晨将半根香烟直接捏灭在手里,完全不管手心传来的灼痛,抓起对讲机让盛青茹多带一人的早饭回房间,随后决定道:“戴健,你留下跟我吃个早饭,顺便有些细节要问你。任哥,吃完早饭,抓紧安排好上午的工作,房哥,你也一样,另外麻烦你通知其他人,过一小时,大家到会议室碰头!”

房强与任万荣离开房间一同去食堂,任万荣走着走着忽然哑然失笑,揉着有些幻疼的左腕,不等房强追问,欣慰道:“这小子,当机立断,象个做大事的人了。”

房强当然清楚任万荣说的是谁,却不知道怎么搭话,你这种爹夸儿子的口气算怎么回事?转念一想,任万荣老哥也四十了,如果孩子要的早,那岁数可不跟王晨差不多?我擦,你不会真把王晨当儿子看待吧?

任万荣的资料,房强是见过的,不过没写太多,比如对方的婚姻家庭等等细节,这种事情在普遍家破人亡的末世,人家自己不说,再熟的人也不能刨根问底,所以房强只能揣测任万荣很可能有家有口,妻儿死在了疫情里,在移情效应的影响下,将一部分对爱子的思念寄托到同龄的王晨身上。

任万荣哪能想到他一句感慨的话,能让房强这个丑怪不良中年八卦碎催的脑子里补充出最少十几集狗血电视剧的情节,正想问房强为什么用如此奇怪的眼神看自己,胡倩倩带着她的小跟班跑了过来,见到两位长辈急匆匆问了个好,随即喘息道:“房叔,我青茹姐在房间里么?”

“哈,你还真问对人了,我们刚从他俩那边过来,青茹不在,去食堂打饭还没回来。”

“啊?谢谢哈,华江庭!别愣着了,跟我去找青茹姐,赶紧的啊!”

“哎?你俩等等!出什么事情了,心急火燎的。”房强一把拽住华江庭的小胳膊,追问道。

“大黑受伤了!”

071静待时机-3

“谁?”房强蒙住了,大黑是谁?没听说过新来的平民里有这个外号啊。

“大黑啊!就是那条大黑狗!”

“哦,严重么?”

“其实也不算严重,不过那可是大黑!小朋友们都急哭了!”

嗨,一条狗受伤,至于么,房强松开手任由两个小家伙跑远,还嘱咐道:“慢点!别摔了!记得分一个人去拿医疗包!”

“我看你啊,比我这个民警还象民警,大事小情不够你操心的。”一条狗命,任万荣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反而打趣房强。

“得了,好歹也是条命,我还真问过当地人,这种土狗被太行山的山民称作守山犬,可惜现在血种不纯,不过那个大黑真是条好狗,相当忠心。”

“哦?怎么说?”

“你是没注意,那条狗每天都会自己抓只小动物,放到前主人的坟前埋了,别管是做祭奠,还是他怕土坑里的旧主饿着,这狗你不觉得很值得养?”

“你要这么说,还真有点意思……”

“是吧,我就说……”

两人渐行渐远,胡倩倩这边已经心急火燎了,在去食堂的半路上拦住了端着盘碗的盛青茹,二话不说,将打饭的任务甩给华江庭,她拉着盛青茹一溜小跑,冲回一帮熊孩子的专属民房。

除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孤儿,还有负责照顾他们的艾莉、那俩没有追随牛老实的女人,以及闻讯过来的郝大娘都在场,看来这条聪明的大狗在驻地很有些人气,或许王晨他们这帮忙于事务的青壮老爷们不在意,但是对于多数女性来讲,一条毛茸茸自带大眼萌光环并且懂得些简单指令甚至会撒娇的狗,不仅仅是可爱俩字可以形容的,简直萌死人有木有。

“它怎么受伤的?”盛青茹检查着大黑后腿上的伤口,这狗确实通人性,知道是替它包扎,不吵不闹更不会咬人。

“不知道,大黑每天都会叼着小动物去变电所,今天早上回来就这样了。”

“是啊是啊,大黑很可爱的,毛毛哭了它还会舔他的脸呢。”

“胡说,我才没哭,那是迷眼睛了!”

“明明是哭了!迷眼睛怎么会两只眼睛都流泪!”

“反正我没哭,就是没哭!”

比一群熊孩子杀伤力更大的是一大群吵闹的熊孩子,盛青茹爽利的性格怎么受得了,直接镇场道:“现在!都出去!姐姐要给大黑缝针!手术室里不能留无关人员!”

“明明是阿姨,为什么要叫姐姐?”

童言无忌,杀气四溢。

呼啦啦,熊孩子们作鸟兽散。

半个多小时之后,盛青茹走出房间,拿起已经凉掉的卷饼大口啃着,完全无视周围这帮熊孩子希冀的目光,尼妹!你们这帮小混球!敢叫咱阿姨!这账还有的算!直到卷饼吃了大半,用水顺了顺,她才慢悠悠地回答道:“伤口缝合好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咬的它,已经打了狂犬疫苗与消炎针,只不过我这里没有兽药,只能用人药对付着用,如果伤口不感染,它应该没事,现在麻药劲儿还没过,谁也不准进去打扰它,明白么?”

一群小脑袋瓜点头如捣蒜,在郝大娘的招呼下排队离开,盛青茹将艾莉招呼过来,嘱咐道:“等会儿跟乔安娜说,准备个笼子将大黑关好,确定它没事再放出来。”

艾莉轻轻点头,盛青茹怕她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提示道:“我不清楚是什么咬了大黑,如果只是小动物还好,万一是丧尸……”

这下连艾莉点头都如捣蒜了。

瞧了眼表,时间差不多了,盛青茹在前往会议室的路上解决掉剩余的卷饼,来到驻地最东面由仓房临时改建的会议室,她不算是最早到的,王晨、戴健、巴勃罗、麻天、杨小花已经来了,等了小会儿,其他人陆续到齐,照例是盛青茹担任英文翻译,王晨也不讲什么官话,直接道:“气象卫星显示,未来三十六小时,会有一次降温过程,解决田老大的机会来了。”

其实这次的计划很简单,归拢起来一句话,打铁还需自身硬。

既然田老大那边都是悍匪,偷袭什么的特勤小队根本玩不转,那不如直接来个四面围杀正面刚,以足够强硬的武力逼田老大低头,诚然,田老大仍旧会以平民当人质,但是在绝对的火力压制下,只要他不傻,以平民性命交换自由应该是最佳选择,接下来么……有无人机在天上跟着,田老大多半会分兵带着几个平民各自逃散,在运动中分化敌人,在运动中消灭敌人,逃散几个也是难免,不过大部分平民还是可以救下来的。

想要一个平民都不死,安全获救?请参考零二年的莫斯科人质事件,重刑犯比不上车臣匪徒?零八特勤小队能比的上世界排名前五的俄罗斯特种部队阿尔法?况且,在这个失去公理法制秩序的破烂末世里,能有人还秉承着心中的原则,愿意为那些素不相识的平民努力拼搏一次,已经算仁至义尽了,人,都是自私的,要是没有零八小队以政府背书牵头,光凭这些聚拢在半岛驻地的平民,至多能收留投靠来的平民百姓,想要让这些人拿起枪冲出去救人,面对具有心理优势,更狠更毒的重刑犯,根本不现实。

谁的命都只有一条,在抹去了高低贵贱身份背景之后,凭什么让别人为你冒险,为你拼命?非要得到个圆满无缺的大欢喜结局,只能恭喜你还生活在全家欢电影与新闻联播的世界里。

归根结底,想要正面硬肛田老大,迫使其低头,用以彰显的武力必不可少,由此推理下去,如何弄到兵营里的重火力自然是首要条件,正如田老大打的算盘,想趁着气温降低丧尸被冻住一路北上,寻找新的庇护所,特勤小队的众人合计来合计去,也只有趁温度降低丧尸活动性下降这一点,抓紧时间从兵营里弄出他们所需要的装甲车,履带式装甲车暂且不考虑,那玩意儿越野性确实好,关键是没几个平民开的明白,更不用说可能找到的坦克了,兵营里的轮式装甲车自然成了首选。

加强驻地防御的这个星期,戴健也没闲着,在王晨的授意下,多次派出无人机进入兵营侦察,尽量摸清楚丧尸的位置与活动范围,只等气温下降对丧尸造成影响之后,选择适当的时机,进入兵营获取重装备。

当然了,条件允许的话,让兵营内一千多名官兵陷入永恒的沉睡自然最好,只不过那要等温度彻底降下来以后,现在么,还是要以解决田老大为优先。

072套路不对-1

站在装甲车上,感受着远逊于哈尔滨的寒风,眺望夕阳下死寂一片的黄绿色军营,王晨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相比清理由平民感染产生的丧尸,眼前这些身着军装东倒西靠没有外界刺激下进入休眠状态,却仍然带着几分干练风采的丧尸,着实让人有些伤感。

曾几何时,生前的它们也都是保家卫国的好战士,即便死后不得安宁,也没有离开军营,而是固执地守护在这里,仿佛使命从未消失,一腔热血还在。

这片军营的布局在过去的一周内已经被戴健用无人机彻底摸清,碍于实力有限,王晨不打算彻底清理军营内的丧尸,他计划先将车库四周以及车库内的丧尸清理掉,弄出早已垂涎的零九式步兵战车,反身逼迫田老大谈判,然后等更冷些的时候,再来彻底清理兵营,卷光这里的物资。

王晨也想过搬到兵营里住,这里可以作为一个步兵团的驻地,设施井井有条并且相当完好,住个一两千人没有任何问题,结果还是任万荣打消了王晨的想法,先是营地过大,哪怕被围墙环绕,在防御方面远没有天然三面环水的半岛更方便,现有的人手再增加个百十人,恐怕都看顾不过来。其次是这片山地的水源依靠的是水厂与机供井,说白了,没电,自来水厂肯定瘫痪,没电,什么地下水都别想抽上来,用电机驱动抽水机倒也可以,可是那需要耗费太多的汽油燃料,终归是不如住在水库旁方便,至于其他不适合居住的细节,无需赘述。

寒流来临已经过两个小时,温度彻底降到零下,光凭肉眼,也能看出这些丧尸偶尔作出的动作都开始减慢,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王晨决定不再等待,回到装甲车里坐下,先与远在驻地的杨小花确认,驻地周围与田老大那边都没什么动静,接着拍了拍戴健的肩膀,按下耳麦对房强呼叫道:“房哥,麻天,开始吧。”

早已坐上墙头的麻天答应着,跟两个负责开门的平民翻身下墙,他手里提着微声冲锋枪警戒,那俩平民接过墙头递过来的气割枪,两步跨到大门边,几下打着枪焰,开始切割大门的门插,原本王晨是不打算暴力破门的,只是新兵洪儒根本不清楚车库这边的大门钥匙在哪里,总不能让所有人翻墙进营地肉搏丧尸以便找钥匙吧?

好在军营大门没用什么特殊合金,只是普通的防锈电控铁门,气割枪足以切开,在麻天点杀了不到十个丧尸的情况下,大门门锁被彻底切断,两名平民一左一右拉开铁门,房强驾驶的装甲车一马当先,冲进军营。

以此处军营的布局,第三排车库两边的通道最窄,可以用车辆做障碍物堵塞通道防止更多的丧尸蜂拥过来,妨碍王晨他们的取车计划。

要说驻地这些人的驾驶技术,还真是房强最精湛,按照既定路线,房强操纵着装甲车一个漂亮的甩尾,刮倒一棵手腕粗的柳树与两名站位不对的丧尸后,停在了军营第三排车库最左侧通道口,扬起大片烟尘的同时,横过车身将通道彻底堵死。紧随在装甲车后面的是一辆大巴车,硕长的车身自然做不出来装甲车的动作,驾驶它的平民疫情爆前是开卡车的,操纵客车有些生涩,好在他的心理素质不错,面对车库后方被响动惊醒并吸引过来的数百丧尸没有手软脚软导致车辆熄火,还用车辆碾压了三四个游荡在训练场上的丧尸,虽说最后停车的位置有些偏差,也算停到了位置,将第三排车库右侧的主通道堵塞了大半。剩余的那段宽度,被巴勃罗驾驶的依维柯彻底填死,真的是‘彻底’,整个依维柯的车尾直接卡进了围墙与客车尾部之间,钣金凹陷了最少半米,根本没有任何缝隙。

巴勃罗这边停好车脚还没落地,王晨那边已经从装甲车上跳了下来,迎着第四辆越野车站在第一排车库最左边的卷帘门前,准备借助越野车的挂钩将卷帘门生生拽开,根据麻天与任万荣的推测,各地步兵团的车库应该差不多,车辆摆放都是车头对外,虽然各有出口,但是内里是相通的,所以拽开一个卷帘门应该可以看到一整排车库里都停了什么车。

由于知情人都已经牺牲,洪儒也只是知道这些车库里停放着部队车辆,因此这三排车库到底都停放了些什么车,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心仪的车辆,纯凭运气。

在越野车四驱的轰鸣声中,卷帘门拽开了个大口子,王晨端着九五改,准备射击预期中可能出现的丧尸群,结果等了半分钟,巴勃罗、麻天他们都已经凑到近前,门里仍然没有动静。

拧开强光手电,感受到肩膀上被麻天拍了一下,王晨端着九五改碎步走进门内,门内空空如也,整整一排车库,都是空的。

“看地上的车辙,这里原本停放的是东风猛士之类的越野车,估计是撤离军营的人开走了,也不奇怪,这里距离大门最近,停放日常车辆取用最方便。”麻天蹲下身,借着手电光看了看,揣测道。

“走吧,去下一排车库。”王晨多少有些失望,只是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会那么坏,整整三排车库怎么也能停放三十辆车,难道都被开走了?

第二排车库也被拽开,里面遗留三辆军用依维柯与一辆军用重卡,还有二十多桶柴油,柴油桶干干净净,车辆保养的也相当不错,随时可以启动开走。

第三排车库里整整齐齐停放着六辆猛士越野车,当然是军配,四轮厚重,车身加固加厚,数码迷彩,其中三辆的车顶配备了十二点七毫米重机枪以及烟雾弹着装置,另外三辆则是三十五毫米榴弹射器。

好吧,比期望中的零九式步兵战车差了太多,只能说聊胜于无,在通信频道里听到王晨的描述,房强这个6军航空兵出身的家伙还没觉得什么,任万荣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在通信频道里坦陈是自己判断失误。毕竟他是6军出身,虽说退伍许久也不应该犯这种常识性的错误,其实在弹药库里没找到一百毫米线膛炮以及三十毫米炮的炮弹,他就应该想到,这个军营驻扎的是摩步团而不是机械化团,区别在于,前者是轻步兵团,强调机动性,没有重火力装备自然也不需要相应的载具车辆。

072套路不对-2

任万荣这么说,反倒是王晨安慰了他几句,也不一定非要装甲车,这六辆猛士一字排开已经足够唬人了,再加上车载武器齐全,除非田老大真觉得自己是钢筋铁骨刀枪不入,不然的话,被煞气腾腾的重机枪与榴弹发射器瞄准着,任谁都得软三分!

现在有了六辆步兵重火力压阵,王晨完全可以更改计划,直接清理兵营内的丧尸,考虑再三,他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仅仅让平民以练习枪法为名,点射围拢过来的士兵丧尸,他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点,可以留下战士们的全尸改日再来统一安葬。

王晨自己都不知道,他这样算是无心的举动,却获得了所有人的敬重,不但麻天这样有军旅生涯的人在心底暗暗举了次大拇指,那些平民私下里也说王队长年纪轻轻煞气重,却不是真正冷血无情的人,看他对待战士丧尸的态度就能确信,只要你为家为国凭良心做事,生前王队长保你安全,哪怕不走运挂掉了,死后起码不会落个没下场,王队长尽力留你个全尸之余,没准逢年过节还会上柱香。

这种近似迷信的观点,放在和平年代,只会被人奚落嗤笑,末世里却截然相反,太多的死亡离别让活人心寒颤栗的同时,也迫切需要心理抚慰来谋求某种程度上的平静与寄托,要不然,轻则夜夜噩梦不断,重则直接发疯自杀,神佛观点重新流行也就不奇怪了,最起码,在被丧尸包围即将葬身尸口的那一刹那,还可以欺骗自己,没事,别怕!死后还有人收尸祭拜,这辈子值了!

人么,有时只能靠着欺骗自己努力生存。

或者,直面死亡。

有了一辆军用重卡,王晨索性将能找到的武器装备与弹药搜刮一空,哪怕有些装备根本不知道用途,他也没放过,反正有任万荣那个老兵在,不怕不会用。返程的路相当好走,一星期跑了四趟,丧尸群再多也都被车队清理的没剩几个,所以这趟出行其实是驻地车队最轻松的一次。

等到声势壮大的车队回到营地,天上竟然飘起了轻雪,稀疏的雪点飘飘荡荡,轻轻落在地上、树上、车上,融化成点点水迹后消散不见,最神奇的是月光竟然没被云层遮掩,淡淡的月色将雪点涂抹成银色,偶尔寒风吹拂,那些还未落地的雪点变成银光点点随风飘散,别有一种浪漫的氛围。

车队行驶到水泥桥头,地面因为雨雪的侵染有些泥泞湿滑,车队中段装满军火的重卡轻松碾过,对于装甲车与越野车来讲,根本没什么影响,无需王晨下车,在通信频道里得到消息的守桥平民已经小跑上前,两人一组拉开铁丝网,又推开护栏放车队进入,这些平民可不管什么装甲车与越野车的区别,他们只知道王队长带队出去转悠了小半天,带回六辆大家伙,全都是架枪架炮的!有了它们在,还怕什么丧尸群!什么田老大!来多少收拾多少!

这一晚,营地的气势再一次高涨,最具体的表现是套套消耗见底,半夜敲门问有没有存货的不仅仅房强一个……

到了清晨五点,天色刚蒙蒙亮,还需要灯光照射才能看清周边的细节,房强从温柔乡里挣脱出来穿着完毕,站在两排共计三十六人的队伍前,昂首挺胸沉声道:“从今天开始,你们,不再是普通人了,而是武装民兵!明白么?!”

“明白!”

“大声点!”

“明白!!!”

“很好。”房强点点头,出人意料地言简意赅:“这是武装民兵第一次正式任务,我们要去解救被田老大奴役的平民,我的要求只有两点,听指挥,活着回来!现在全体都有!向后转!登车!”

到了装甲车上坐定,耳麦里已经响起麻天的揶揄声:“看不出来啊,房哥,有个队长的样子,我以为你要啰嗦起码十分钟呢,结果输给舒畅整包烟,亏死我了。”

“活该!叫你拿咱打赌!”房强有些紧张的心跳刚刚平稳些,笑道:“我都紧张到口干舌燥了,三十多人齐刷刷目光盯着,真不好受,晨老弟,你是怎么扛过来的?”

“哎?扛过来?什么扛过来?你可别扯上我。”王晨驾驶一辆东风猛士,昨晚也是鏖战了一回,好在盛青茹知道今早任务重要,说不得王强还要带队突击营地,所以没有过多索取,不象只负责开装甲车的房强,敲门借套套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你忘记了?在上海军营那次,咱俩被一群平民围着,差点给毙了。”

“那次啊,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千夫所指无疾而终,古人不是随便说说的,行了,说正事,小花,汇报下最新情况。”

杨小花替换控制无人机的戴健,坐在通信员的位置上偷偷跟麻天发小话,听王晨发问,愣了愣,赶忙回答道:“昨天下午六点,田老大那边最后一辆车回到厂区,再没有车辆离开,根据夜晚观察显示,最后一次明显的活动迹象是晚上十点,应该是安排人装车,估计今天田老大可能全队出发北上,另外从前天到现在,田茂才那边的无线电通信再未响起,今早还让田茂才呼叫了田老大,没有回应,估计田老大安排在水库水面上的放哨船只也已经撤离了。”

“好,我在这里多说一句啊,从现在开始,都紧张起来,我们是弄到了军方不少武器,不过想要熟练掌握还有段时间,这次只能用来壮壮声势!而且田老大那边也不是善茬,一不小心阴沟里翻船有了死伤,那可没地方哭去!”王晨当然不会指名道姓某某某认真工作,他只是觉得这趟出来队伍里的气氛太过轻松不是好事,忍不住要敲打敲打。

“是!王队,放心吧!”杨小花也知道自己有些过于放松,正襟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工作。

房强知机地闭上嘴,专心开车,只是心底冒出了一句类似任万荣说过的话,这小子,象个真正的队长了。

临近加工厂,不时能看到三五个丧尸聚拢在一起分食着尸体,场面相当血腥,从尸体的新鲜程度推断,田老大比预期的还要丧心病狂,这些人多半是被他驱逐出加工厂,用来吸引零星丧尸注意,以便撤离的时候没那么多丧尸阻挡车辆通行!

072套路不对-3

虽说丧尸分吃尸体的场面特勤与武装平民见的多了,并不会过于震惊或害怕,不过车队的气氛还是受到了影响,通信频道里寂静的可怕,所有人身上都多了股压抑着的愤怒,这特么田老大忒不是东西了!

车队到路口直接分成左右两队,房强开着装甲车带着三辆越野车刚正面,王晨这边两辆越野车抄田老大后路,占领厂区后方的高点,重机枪射程可以轻松覆盖整个厂区,包括部分河段,田老大要是翻墙,任由他离开,左右翻墙逃跑带不走什么物资更别提人质,要是田老大脑子抽了跟房强面谈,王晨带人从厂区后方进入,找机会偷袭田老大和他的手下,枪顶脑袋上看他还有什么话讲,反步兵雷达与无人机侦察两相配合,这种简单粗暴直接的袭击手段反而是最有效的。

双方在杨小花与戴健的协作下,时机掌握的相当精准,房强堵在厂区正门的同时,离那块食品加工厂的牌子只有三十米的距离,与此同时,王晨带着人员到达了指定位置。

“田老大,我是mss外派特勤零八小队队长,房强,我知道你聚拢了一批平民当人质,出来聊两句吧?”

厂区前的寂静无声与车辆的轰鸣,房强的嗓门形成了鲜明对比,此刻天色已经放亮,哪怕这帮重刑犯夜夜笙箫醉生梦死,听到房强弄出的响动,起码也该派个人到门口看看吧?

情况似乎不对劲儿,不会是连夜跑路了?驻地内除了田茂才还有其他内鬼暗通消息?还是打算诱敌深入来个内外开花?王晨的脑海中瞬时转过多个念头,按下耳麦呼叫道:“小花,你跟戴健确定昨晚十点之后,厂区里再没有车辆离开?!”

“无人机巡逻半小时一次,厂区里四个篝火哨位到天亮前熄灭,当时无人员显示,不过之前一星期这些哨位也是前半夜有人,到了凌晨会6续会车间里休息。车间里的情况因为无人机的设备还比较单一,探测不清楚,但是人体温度跟环境温度相差二十多度,裹上铝箔或许可以混淆红外探测,车辆动机的外部温度怎么也有五六十度,在红外线图像上跟火炬差不多!所以我肯定没人离开那个厂!最起码没人开车离开!”戴健说起技术来,语气相当确定。

“因为冷气团南下,云层较厚,卫星通信受到影响,最后一次卫星遥感图像是十小时前,我核对了昨晚的夜拍图与刚才的图像,车辆位置都吻合,没有车辆移动,王队,如果是大量规模撤离又没车辆开走,除非他们是徒步或者走水路。”

二次确认营地内静悄悄,没有任何迹象说明有人活动,上自王晨下到还在驻地铁笼子里养伤的大黑,所有生物的心情都是懵逼的,房强忍不住又喊了两嗓子,颇有些对着空气装13,想要凭实力打对方脸,结果人家根本不在家的滑稽尴尬感。

等到前去拍门的武装平民回报说加工厂的侧门是虚掩的,根本没有锁死,213青年陈冲忍不住说出了大家的心声:“田老大你特么搞什么飞机?”

对方根本没反应甚至连侧门都不锁死的情况,特勤们哪能预料到,更别提作出预案了,要不是戴健肯定加工车间还有隐约的热源反应,王晨都会认为田老大是不是挖了个暗道什么的直接从水路遁了。再怎么样,手握重刑犯与二百多肉盾,颇有谈判一拼之力的田老大,不应该如此窝囊才对。

“不等了,房哥,你守好正面,让麻天派人打开正门,开一辆越野车进入厂区,切记枪上膛,有活物敢在车前移动,别管是重刑犯还是平民,先轰碎了再说!我这边炸开后墙,一样开车冲进去!”

炸墙的方法有许多,王晨手上正好有从仓库里弄来的gBp13o型掩体爆破器,用来崩砖墙那肯定是大材小用,左右新到手的玩意儿,王晨是不介意练练手的。

仅仅半分钟之后,厂区后墙被炸塌了足够两辆越野车并行的缺口,这么大的声势,厂区内仍然是静悄悄的,王晨让平民驾车,自己站在机枪位上,机枪上膛随时准备应对突情况。麻天这边也是同样架势,两人所在的越野车对向行驶,在厂区里绕了一圈,没现什么异常情况,正如戴健所说,四个哨位处的火堆余烬还在冒着袅袅青烟,显然是燃烧殆尽没有加柴的结果,最终两辆车都停在了食品加工厂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加工车间前。

出于防御与保暖两方面的考虑,田老大将车间的窗户都用木板铁皮之类的东西封死,个别缝隙较大的地方还塞了破布条棉絮防止漏风,整个车间从外表看上去呈现灰褐色并且乱糟糟的,好像一个地中海谢顶中年早上醒来,脑袋四周的模样。

两队人下车碰头,无需废话,留下陈冲带着平民压阵,王晨、麻天、舒畅、巴勃罗四人准备进入车间一探究竟。

王晨打头,其他人尾随,小碎步往车间门口摸去,确定大门没锁,王晨探手正要推门,耳麦里响起陈冲的声音,“王队!王队!等一下!”

闻声停止动作,王晨微微抬高枪口,沉声道:“怎么?”

陈冲擎着一把霰弹枪站在越野车旁,听出王晨的语气带了几丝不悦,干噎了口唾沫,补充道:“咱们干脆把厂房的窗户都砸开吧!我是说先扫它几枪也成,反正把窗户打透光,让里面亮堂堂的,咱们再进去。”

砸开窗户?又不用你小子进车间,你操什么心?

见王晨没回应,似乎等自己的解释,陈冲干脆直言道:“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一群人进了个黑乎乎的地方,然后受了袭击死光光……啊,我不是说咱们肯定会受到袭击,我嘴臭不会说话,我是说万一因为光线不好受伤……”

为人213的青年脑回路跟普通人是不一样,拿电影桥段往生活上硬套,王晨略一思索,他这建议也没错,破铁皮彩钢包裹的车间没什么好保留的,别说把窗户砸开,直接请调对地火力轰碎了整个车间,也没人能拿小队怎么样,万一里面有陷阱,或许能提前引呢?

安全第一,保命重要。

“各自都有,后退十米,瞄准窗户高处打一个弹匣!”

073疑窦丛生-1

除去突袭车间留守车辆四下里放哨的,围在仓库外还有八个民兵,上百发霰弹与子弹打过去,彩钢厂房的窗户顿时稀烂,听厂房里叮叮当当的声音,估计流弹没少在里面跳跃,等枪声彻底停下,略微沉静了十几秒,连惨叫声都没有,陈冲得到王晨的授意,带着俩平民掩护第一个上前,倒转霰弹枪,几枪托便轻松将窗户砸开,略微探头瞄了两眼,身形向后一个小跳,语气急促道:“王队!里面躺了一地的人!还有不少血迹!太惨了!还有,里面好臭!说不上来的辣眼睛臭味!”

“人?躺了一地?臭味?”王晨听到惨事发生,却没着急从大门冲进去,反而吩咐道:“你们几个,俩俩一组,把窗户都砸开!砸的时候小心被人偷袭,砸开窗户后守好窗口。”

等到六个窗户都被砸掉,厂房里彻底明亮起来却仍旧没什么动静,有了心理准备的四人径直推开车间大门,向门内观察。

确如陈冲所说,上千平米的食品加工车间里,除了食品生产线之外,躺倒了大片的人,伴随着不少喷溅的血迹,放眼望去,不比当初王晨在小树林解决的丧尸场面小。

很明显,他们都死了。

已经见惯了大场面的四人对于成‘堆’的死人压根无感,只是这场面太过诡异,或者说太过安静了,连耳熟的丧尸嘶号都没有,彻彻底底的静寂。陈冲口中强调的臭味确实跟以前常闻到的尸臭不同,还带了辛辣的味道,有些呛人,没准车间内的空气都有毒。

这时候只能求一个字,稳。

掏出随身的防毒面具戴好,王晨暗中告诫自己别急,既然人都死光了,事情再糟还能糟糕到哪里去?他先向房强通报了情况,让房强将对内警戒改为对外警戒,架好重机枪以防出现什么邪教组织自杀性炸弹或者神经病顺风放个毒气,毕竟这帮重刑犯带平民都死掉了,没确定死因之前,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

等待车间内空气流通的时间里,房强转移车辆位置重新构架阵地,陈冲带着人特意爬到厂房的制高点,架好一一式狙击榴弹发射器准备火力压制,是的,这支号称超越八八霰狙的东东确实叫这个名字,属于发射三十五毫米榴弹的狙击步枪。任万荣承认自己从未见过如此‘威猛’的狙击步枪,根据杨小花抢在云团干扰前,从内网上咨询得到的回复是:这是军内对于国产狙击枪彻底失望后搞出来的东西,既然狙不死目标,那干脆炸死好了……

总之,有了这么个榴弹狙击步枪坐镇,结合自动榴弹发射器,再加上三十五毫米破杀榴弹的爆炸范围达到五米以上,哪怕任万荣坐镇驻地主持防御没来,王晨也有信心将任何敌人狙死或者说炸死在一千米之外。

确认一切准备妥当,车间内呛人的气味也已经飘散,王晨再次检查防毒面具,这才提着手枪走进车间,凑到距离大门最近的两具尸体前仔细观察,其中一人身材健硕,身边放着一支五六冲,双目圆睁,舌头吐出体外,双手将自己的胸膛抓出道道血痕,似乎是窒息而死,他身边躺着的女人身无寸缕,仅仅用棉被裹身,看来是给这位哨兵发泄**用的慰问品,女人岁数不大,面色清白,面容上凝固着痛苦的神色,整个人蜷成死虾状,下体有干枯的血尿粪迹,可能死前遭受了哨兵的残忍侵入,只不过单凭这些血量来看,应该不是女人的死因。

探手摸了摸尸体的皮肤,还有些温度,说明死亡时间应该不长,王晨又将女性尸体平放,掀掉棉被仔细探查,除了小腹略微鼓起,下体带有血迹之外,并没有其它伤痕,王晨毕竟不是法医,还看不出这女人是怎么死的,他只能让身旁的麻天拍几张关键部位的照片传给装甲车,然后等云团南移,卫星通信彻底恢复,再从卫星通信设备上传到内网寻求帮助。

古怪臭味的来源也找到了,遍地的酒瓶说明了辛辣味道的来源,看来田老大当晚开了场酒肉大会,不光是重刑犯,平民也获得了豪饮的机会。

又连续看了几具尸首,死状大同小异,要么是抓挠胸腹,要么是下体出血,并且有几个男性是后庭出血,这说明他们不是互开菊花太过兴奋心脏病发的话,有可能是中毒而死。王晨特意压了压某个男性尸首的小腹,后庭有血液混合着粪便流出,这让王晨更加怀疑是不是田老大在酒里下了什么剧毒,直接毒死了大部分人,小部分平民可能喝酒不多,中毒后还有余力冲出加工厂,结果倒毙在路上,成了丧尸的佳肴。

至于田老大是如何逃过无人机监视与卫星遥感,没动用车辆还能安然离开,王晨相信很快会找到答案。

近二百条人命,总不能让他轻易逃了!

走走看看,来到车间尽头,四个人在无尘加工间停下了脚步,这里多半是作为重刑犯与平民居住的分界点,加工间里的生活设施高档许多不提,光是那几个裹着被单还能看出********的女尸,便是明证。

令人意外的是,这里竟然也躺着许多死尸,看衣着面貌以及相对多的纹身,多半都是重刑犯,难道田老大如此狠毒,竟然连自己的手下都不放过?

仔细想想,以田老大的狠辣心肠,这么做也不算奇怪,人死光光,他们三兄弟一身轻松带着重要物资离开加工厂不说,没有几十号凶神恶煞的重刑犯跟着,三人更容易冒名加入某个政府驻地,在此基础上获得政府即将研制出的丧尸疫苗也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毕竟,在丧尸遍布的现在,土皇帝做的再爽,被丧尸咬上一口也得去阎王爷那里报到!天大地大疫苗最大!

可是他如何做到忽悠一帮重刑犯喝下毒酒自己却安然脱身的?

073疑窦丛生-2

?王晨心中的疑惑更重,左右看了看加工间里的死尸,按下耳麦道:“陈冲,去把田茂才领过来。”决定让田茂才来认人,王晨接着对身边的几位说道:“大家来帮忙,先把这里面孔朝下的男尸都翻过来,等会儿田茂才到了,认起来也方便些。”

须臾,陈冲带着田茂才来到车间门口,田茂才刚跨进车间大门,眼见遍地死尸,还有不少熟悉的面孔,他很干脆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指着遍地的尸体嘴唇哆嗦脸颊颤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在他身后的陈冲顿时烦了,二话不说先给了田茂才两脚,见没什么效果,又加了两耳光,算是将惊吓过度的田茂才打回了魂,颤颤巍巍地穿过遍地死尸,来到王晨他们所在的无菌室前。

不等王晨开口,田茂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嘴里嚷嚷着:“田狗有眼无珠冒犯大人虎威!横死是他活该!王队,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我狗命!饶我狗命!饶我狗命!”

敢情田茂才以为王晨这煞星故技重施,直接带人弄死了车间里的所有人,连平民都没放过,让他进来是打算把活干‘圆满’,直接吓破了胆,这几个头磕的情真意切,血都出来了,王晨估计再不让他停下来,不用动手,田茂才能活活磕死当场。

“行了!再磕头我真宰了你!叫你来是认人的!看看这些死人之中有没有田老大兄弟仨!”

被王晨一声断喝叫回了魂儿,田茂才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躬着腰不敢挺直,快速在尸体中找寻,连续看了二十多人之后,他先指着一具面色惨白的尸体肯定道:“这是田老二没错。”紧接着又指着一具身材中等,方面大耳的男尸肯定道:“这个是田老大!肯定没错!你们如果脱掉他的上衣,还可以看到背上有半截观音纹身,剩余一半田老大说过,打算走正途的时候洗掉了。”

这种事情无需王晨动手,他甚至都不需要动嘴,陈冲主动上前把男尸翻过来,抽出军刀划开它的衣服,男尸的背上果然有一尊只剩一半的观音像。

估计田茂才也不敢撒谎,看来它确实是田老大。

正主都死在这里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毒酒生效后没来得及跑路,跟手下火拼身亡?

王晨仔细翻看着田老大的尸首,与其它尸体不同的是,田老大的手里攥了把刀,僵直的手指攥的非常紧,王晨掰断他的手指才将刀拔了出来,迎着光线仔细看了看刀刃刀尖,没有血迹,难道不是火拼?

“王……王队长。”田茂才站在旁边畏畏缩缩地说道:“我能……”

“说吧。”王晨还不至于跟个吓破胆的老骗子较劲儿,语气平淡地回答道。

“我仔细看了,尸体里没有田老四。”

“嗯?”

“那个田老四是田老大三兄弟中最能打的一个,身高一米八十多,膀大腰圆,满脸横肉下巴上有疤,如果这些人是火拼死的,他幸存的可能性最高。”

有幸存者?王晨顺手抽出腿上的军刺,无视田茂才浑身一哆嗦,反手将军刺戳进田老大的眼窝,起身道:“陈冲,除了制高点的人员不动,你跟舒畅带人把周围搜一搜,尤其是河道附近,如果有幸存者能躲过无人机、反步兵雷达与卫星遥感,那他应该是走水路,怎么都会留下些痕迹。其他人跟我一起处理这些尸体,不能给它们丧尸化的机会。”

“知道了,王队,你放心吧。”舒畅与陈冲同时答应着,转身出去了。

王晨见田茂才还在旁边发呆,索性抛了把军刺给他,直接道:“别愣着了,你也来帮忙。”

田茂才真心以为自己对特勤小队没了用处后,会被直接干掉埋在荒山野岭变成白骨一堆,再怎么说,他也算是混进人民内部搞破坏的特务,理应****!这话是郝大娘的原话,老太太眼里那是绝对不揉沙子的。所以他顺手接过王晨抛来的军刺,眼睁睁看着王晨转身蹲下开始处理那些重刑犯与丧尸的尸体,将一个完全没有防护的后背背向自己,田茂才忽然觉得,被人信任的感觉真是不错,许久没人肯如此看待自己了,不知不觉,他的眼泪掉了下来。

当然了,也可以说他是侥幸生还,喜极而泣。

一个老男人流眼泪,没什么好看的,也没人注意,只有麻天见田茂才站着发呆,拍了拍他的肩膀,“老骗子,既然王队给了你改过自新的机会,别浪费,赶紧干活,以后别再动不动下跪了,挺烦人的。”

田茂才赶紧胡乱擦了把脸,连声称是,攥着军刺开始忙活。

小三百具死尸,几个人分工,很快处理完毕,王晨提着军刺走出车间,摘下防毒面具的一瞬间,他就后悔了,即便窗户都被砸开,空气流通效果不错,车间内的尸臭酒臭轻微腐烂的味道以及人死时咽的最后一口气混合在一起再四下里散发,任谁闻到都会有种身处肥腻粪坑的错觉。

这味,太特么带感了,王晨屏住呼吸往上风口走了几步,赶忙掏出烟给麻天、田茂才以及几个平民散了一圈,大家喷云吐雾才将刚才的怪味压了下去,麻天抽着烟正想拿田茂才刚刚的怂样打趣两句,对讲机里传来陈冲兴奋的声音,“王队!老骗子说的没错,我们在河岸边发现个活口,应该是田老四!”

呦呵,有活口太好了,王晨直接丢下香烟用脚踩灭,挥手道:“走,看看去!”

人在河边,距离车间也不算远,王晨走到近前,围着的平民自动让开,露出泥地上躺着的一个人,王晨并没有问话,先看向田茂才,后者用力点了点头,表示这个就是田老四,他才凑到近前端详,这个田老四确实象田茂才说的,身高体壮,一张国字脸与田老大有着七分相似,只是脸上横肉更多,下巴还有处蜈蚣似的伤疤,很明显在告诉所有初次见他的人,这不是个善茬。只不过此时的田老四,浑身湿漉漉的,沾了不少泥水,时不时还因为寒冷浑身哆嗦几下,半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冻得说不了话,青白的脸上抹着粪便?黄褐色固体中夹杂着几根没消化的金针菇,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你们发现他的时候,只有一个人?”

073疑窦丛生-3

“不,还有三个,不过都是死人,可能是趴在河滩烂泥里太冷,时间太长的原因。”舒畅在旁边擤了把鼻涕,回答道。

恩,现在这气温,河水流速慢的地方都有冰凌出现了,大活人扑倒在烂泥里几个小时,很可能活活冻死,看来这田老四的体格确实不错。

“他这一脸大便怎么弄的?”

“不知道,小……我们发现的时候,他趴在河边码头的立柱旁边,脸上就这个样子。”陈冲补充道。

“行了,别围着了,那个谁,你去生堆火,舒畅,你找找棉被什么的,给他裹上,等会儿火升起来,抬到火边烤烤,别真冻死了,还有许多事情要问他。对了,先把这混蛋捆结实了,别让他有机会伤人。”

田老四回魂儿的时间,王晨也没闲着,带着人将厂区里里外外又梳了一遍,能带走的生活物资当然不能浪费,田老大遗留下来的武器装备也都带走,相比军营里的正货,其实田老大这边没什么好东西,一套卫星通信设备,警棍、电棍、手铐不少,警用左轮、橡皮子弹、五六半、五六冲加起来百十把,都是些民兵装备与警用制式装备,换成王晨坐在田老大这个位置上,也肯定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在丧尸群偷袭计划失败后硬撼拥有装甲车、地雷、重机枪、榴弹发射器的半岛驻地?那纯粹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

搜刮完毕,田老四也暖和的差不多了,此时的他被捆成了被子卷,半靠在越野车的轮子边,低头不语,王晨也懒得废话,走到田老四身边,用脚尖捅捅他的大便脑袋,“说说吧,发生了什么?”

田老四歪了歪头,木然道:“大哥说天冷了,该走了,借口过生日,给平民发了附近一个作坊找到的散装白酒,一人一瓶,必须喝完,不然就是不给他田老大面子,这样灌醉平民我们好跑路。”

遍地的老白干瓶子已经证明了田老四说的没错,王晨继续伸脚踹,“然后呢。”

“我没喝几杯,老大说兄弟里必须有个清醒的,然后……然后……”

王晨瞄着田老四满脸的大便,正琢磨要不要先给他洗个脸再扇几个耳光,冷不防田老四一个鲤鱼打挺摔倒在地,惨嚎道:“中邪了!中邪了!有鬼!我cao,好多鬼!救命啊!我好疼!有鬼!我好疼!有鬼!”

虽说现在乌云盖日轻雪飘飘,可好歹算是白天,一个一米八十多的屎糊脸大汉裹着棉被满地打滚吵吵有鬼中邪了,这是在演闹剧还是演讽刺剧?反正怎么看这场面,跟恐怖片鬼片半点沾不上。

“难道他为了辟邪,往脸上抹屎?那也不对啊,辟邪应该抹姨妈血或者黑狗血吧?难道这地方民俗不同?”

对于213青年异于常人的脑回路,王晨有些习惯了,耳麦里传来房强的声音,“王晨,能不能问出白酒的来历?”

言下之意,这帮人不会喝了假酒吧?

王晨看着被陈冲、舒畅与俩平民合力按住后打了针吗啡,陷入飘飘然境地的田老四,摇头回应道:“看这架势,难。”

如果真如房强的猜测,这帮人是喝假酒喝死的也有可能。王晨没亲眼见过喝了甲醇的人什么结果,不过新闻里总有类似的报道,没准这帮重刑犯与平民在附近抄了个酒铺,以为是可以喝的好酒,却没想到抄到了工业用甲醇或者甲醇勾兑酒,在田老大的胁迫中整瓶灌下去……

讲真,这种死法相比末世中普遍的丧尸咬死,得病病死,被人杀死,也不知道孰高孰低,让人无从评价。

反正都是死。

“要不,回驻地等他清醒了再问?”房强其实不太愿意继续吹冷风了,出来的平民与特勤中,属他岁数大,而且刚做了一夜三次狼,正是虚的时候,只是抹不开脸直接提议返回,借着田老四顺水推舟道。

王晨当然猜不出房强这点小心思,在心里捋了捋这次行动的经过,确认田老大已经死透,物资清理收缴完毕,平民没救回来只能算失败,不过总体上来讲,得失各一半,在这个没什么油水的地方待下去确实没什么意思,看看时间,正好回去吃中饭,按下耳麦,在通信频道里决定道:“各车收拢人员装备,保持警戒,准备撤离!”

气势汹汹出门,满载物资而回,虽说平民一个都没救回来,可也没人死伤,所以对驻地这些提心吊胆的平民来讲,还是很不错的结果,尤其是田老大没搜集到多少武器装备,各类灌装与酱腊食品可没少囤积,除了有假酒嫌疑的瓶装酒全部被抛弃之外,那些肉食很让人垂涎,

王晨在食品方面一向不吝啬,在房强带人统计完收货后,很顺应民意地宣布:晚上加餐!

民以食为天,驻地里再次欢声笑语起来。

整个下午,王晨也没闲着,带着特勤小队重新梳理了一遍半岛驻地的防御,哪怕去了田老大这个威胁,在无人机、遥感、监控器、视频头各个方面还是不能有半点松懈,正好从田老大那边拆搬了不少警用民用监控设施混编进驻地监视系统,结合三套卫星通信设备,现在的半岛驻地,无论从遭到袭击后的火力反应速度,还是外派车队的联络保障方面,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再加上压箱底的两枚空对地导弹,说固若金汤或许夸张了些,作为一个长期驻守的驻地,已经算相当合格了。

用任万荣的话来讲,哪怕值班的人闭上眼睛睡大觉,依靠现有装备也足以守住水泥桥五百米的范围,别说丧尸或者暴民,来队正规军,没有六九式坦克以上的重火力装备突击,想要突破水泥桥的防御设施,也是痴人说梦。

这话并不夸张,谁见过一座宽不过五米的水泥桥,设置了六道障碍?延伸到村道两侧,明里暗里埋设百十枚各类地雷?重机枪榴弹发射器什么的就不提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任万荣甚至架设了一零七毫米火箭炮!诚然,正规的发射装备还没找到,驻地手里只有来自军火库的炮弹,不过么,这个被称为游击利器的家伙是可以用电池发射的,任万荣就是利用此点,硬是找了几条角铁做了三个简易发射导轨,再有加了水泥石块的大客车突袭水泥桥,先问问能否抗住一零七火的直接轰击!

别人怎么看任万荣的设计,特勤小队的成员并不清楚,包括王晨在内的几位,盯着那三发一零七火发射架以及旁边弹药箱里的堆积的炮弹,足足二十秒没吭声,都是和平年代出生长大的人,谁见过这阵势?最后还是房强吐出了四个字。

丧心病狂。

074该来的始终会来-1

?夜色阑珊,华灯初上,此次天气预报还是挺准确的,冷气团继续南下飘雪,乌云也随之散去,星星点点的夜空中,玄月微光大地清净,王晨在聚餐之后与盛青茹找了个清净角落坐拥在一起,享受着温馨时光。

连日来的爱情滋润让盛青茹身上的戾气少了几许,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温柔味道,她把头靠在王晨的肩膀上,也不说话,只是用手搭在王晨的手上,轻轻揉捏着王晨的手心,见王晨又摸向衣兜,才轻声道:“少抽几根吧。”

王晨闻声,抬起的手又放下,轻声道:“谢谢。”

“谢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说。”

“傻瓜……”盛青茹心知王晨谢什么,却不愿意明说,只是低声道:“我愿意的。”

王晨有些感动,轻轻拍了拍身边女人的肩背,没再说话,其实两人交往至今,虽然有亲密举动,熟悉双方每一寸肌肤,套套都消耗了最少一盒,却从未接深吻过,最多不过是碰了碰嘴唇浅尝辄止,连亲吻汗水的举动都很少有,王晨心知自己体内的活性丧尸病原体有多大威力,一如艾滋病感染者,做好防护后的床上运动或许还没危险,真要肆意妄为,恐怕一觉醒来身边躺着的会是丧尸化的盛青茹,那结果是王晨无论如何无法接受的。

“今儿晚上……”王晨青年少壮,伪。二级运动员,见情人侧脸羞红难免心猿意马,轻轻在盛青茹耳边说着某些色色新想法,引得美女轻捶肩膀却含羞应允,眼见火候差不多了,两人你侬我侬准备实施下一步的当口,对讲机非常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王队!我是舒畅,田老四死了!你最好过来一趟!”

cao!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挂掉!真特么的!

作为一个二十岁出头的正常青年,美色当前予取予求任君采撷,却偏偏被工作事宜打断,是个爷们都想撂下队长的挑子不干,王晨算是彻底明白房强当初为什么一力主张让自己当这个劳什子队长了,哪怕顶个虚名,队长的权柄也要塞在自己手里,作为政府背书相对正义的一方,又不能巧取豪夺欺男霸女,所以队长这个职位半点好处没有不说,无论大事拼命小情繁杂,第一个找的准是他王晨,肯定不会是房强,丑怪不良中年乐得逍遥自在躲在房里跟乔安娜努力耕耘,用房强自己的话来讲,熬了好几年才熬到重新耕田的机会,还是外国肥田,谁不努力谁傻13!

吐槽归吐槽,王晨又不是什么惫懒货色,也不可能因为这点事儿耍小脾气,只能臭着张脸装备齐整,在盛青茹的窃笑中出了门,打着手电往仓房走去。

到了充作临时监牢的仓房,果不其然,去了田老大这个心腹大患,驻地又被任万荣搞成了变态防御级别,房强当然是踪影不见,任万荣也没来,麻天、杨小花同样缩在自己的小屋里亲亲我我没羞没臊,只有陈冲、舒畅这俩新丁以及看热闹从来不嫌事儿大或者说晚饭吃的有些撑‘自愿’出来巡查的巴勃罗带着几个值班的平民在场,见王晨过来,纷纷打招呼。

借着灯光,王晨瞧了瞧被捆成棉被卷,翻着白眼头往后仰,大张着嘴满脸惊恐神色已经完全没了声息的田老四,皱眉道:“关进仓房里的时候,不是解开棉被了么?怎么又捆起来了?”

今晚负责看守田老大的舒畅赶紧回应道:“是解开了,而且还丢给他一套御寒的干衣服,只是田老四整个人傻呆呆的,根本不知道穿衣服,我跟他……”舒畅指了指一个老实巴交的平民,后者赶忙点头,“……特意弄了盆水给田老四洗了头脸,然后给他换的衣服,晚饭也端给他了,不过田老四始终没吃,只在那里叨咕什么中邪了有鬼的话,大概四十分钟前,他突然开始满地翻滚,啊啊惨叫还抓挠自己的胸膛,撞的头都破了,我俩没办法,招呼了四个人才将他按住,又不能总按着不动,干脆又用棉被捆成了卷,田老四也安静下来了,我以为没事了,结果过了半小时再看,田老四竟然咽了气,只好呼叫王队过来看看。”

“田老四咽气的时候,没人在他身边?”王晨确认道。

舒畅与那个平民对视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舒畅补充道:“我俩在外面烤火来着,这个是我提议的,是我的失职……”

王晨摆了摆手,没有让舒畅继续说下去,任谁都不喜欢跟个天擦黑马上半疯喊闹鬼的家伙关在一间屋子里,换成王晨也宁可跑到屋外吹冷风烤火,况且仓房四周视野开阔,里面的田老四又捆成了粽子,能有什么异常情况?隔着个门,真有什么事情也来得及反应,所以他俩没进屋看守是无可厚非的事。

解开脏棉被,把还未僵硬的田老四抬到地上,直接扒光衣裤,王晨的眼瞳不禁缩小了,田老四的死状,与车间里几百号人一模一样,因为是捆着的关系,身上没有抓挠的痕迹,下身却是血、尿、粪齐出,按压小腹还能按出不少血迹。没错,王晨不是法医,根本看不出子丑寅卯,不过从逻辑推理方面来分析,什么毒药也不可能延迟发作这么久吧?算算时间,与田老大他们的死亡时间都间隔十二小时以上了!

难道说,田老大他们不是被毒酒毒死的?有新疫情?!发作迅速让人不知不觉中死亡?!一念至此,王晨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做兄弟么,有难同当,王晨丝毫没犹豫,直接拿起对讲呼叫道:“麻天,小花!这边出事了!过来一下!”

果然,没过十分钟,俩人挂着近似的臭脸来到仓房,难得驻地去了心腹大患,还不许人家刚刚热恋的小两口放松放松?

臭脸归臭脸,这二位却没有半句怨言,因为他俩赶来的途中已经听到了王晨在对讲机里动员驻地全体人员的通知,天虽然黑了,好在驻地有电有灯有工具有物资,所以全体人员必须进行卫生大扫除,泼洒消毒液,防疫药剂与生石灰,并且要求所有人睡觉都要带着防毒面具!没错,睡不好睡不着自己挺着,但是防毒面具不能摘下来!

074该来的始终会来-2

王晨的打算很简单,不管田老四是怎么死的,也不管天气接近零度病菌本身在自然界活动性大为降低这一常识,现在有人疑似急病死在了驻地内,先做紧急防疫总是没错的!

至于发布消息引起的恐慌,根本不在王晨的考虑范围内,活命与恐慌哪个重要无需比较。

“小花,现在云团散了,照片应该传到了内网,有消息没有?”王晨不跟麻、杨二人寒暄客气,直接问道。

杨小花滑开平板,摇头道:“一个小时前已经上传照片到负责医疗方面的信息处理中心,没有回复消息,等一下,值班的戴健刚刚发来消息,他通过搜索中毒、疑似疫情、自杀、服毒这几类关键词,找到了四起类似的报告,有三起带有照片,确定死者与田老四的死状及其相似,最后一起汇报是三天前,位于天津附近的一处政府驻地,他们发现了一队在野外露宿的平民聚集点,全员死亡,死状与照片里的类似,要说区别么,这些人都有互相攻击和自残的迹象,普遍是……下半身。”

真的不是巧合?!真的有先例报告?!原本还怀有一丝侥幸心理的王晨一把抓过平板,连续翻看了几张照片,没错,与车间里的死者死状一样!王晨还想往下翻看报告,平板的屏幕却被一只手盖住了,他皱着眉抬起头,却看见麻天将手继续放在屏幕上的同时,对自己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冲着那几个站在田老四尸体边的平民歪了歪嘴。

王晨明白麻天的意思,某些‘干货’不能让驻地内的平民知道,疑似疫情引起的恐慌与切切实实的恐惧可不同,后者很容易让普通人丧失判断力作出荒诞的行为。

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王晨瞧了眼还在仓房内的平民,随便找了个借口,让舒畅带着平民出去拿些照明灯具与工具过来,同时,通知其他人安排好各自负责的活计之后来仓房汇合。

等待汇合的时间里,杨小花并没多说什么,只是按官方流程上报情况,并且给赵颖与张翰发了信息寻求帮助,因为接下来的资料其实少的可怜,那处驻地在一天前,也就是上传聚集点死亡照片接近四十八小时后失去了联络,由于其余政府驻地距离最近的失联驻地也有二百公里以上,再加上失联还没满二十四小时,到现在还没有更新的查探消息,杨小花直接调取了失联驻地的近期的卫星遥感,遥感显示那个驻地已无热源迹象!

从遥感图片来看,该驻地位于一处海港,就地形来讲是四面环水一路相连,海港四周都是水泥条石堆砌的防浪堤岸,海面落差普遍超过四米,进出海港的公路随便堆几辆车或者集装箱,根本没人能强行通过,防御性相比特勤小队驻扎的半岛驻地,只好不差!

这样的驻地,在发现了疑似集体自杀的平民聚集点之后不超过四十八小时,竟然团灭?

到底发生了什么?

同时,单从驻地数量上来讲,也是让人迷惑的地方,经过政府背书的正规驻地,全国已经超过一百处,发现新疫情的驻地数量只占总数的百分之四,相比之前那波灭绝了百分之七十以上人类的疫情,几乎可以用‘温柔’这个词来形容,只不过,汇报新疫情的驻地随后失联的几率,是百分之一百!如果算上那些没来得及汇报的驻地,以及没经过政府背书的平民聚集地呢?

细思极恐。

特勤小队的新老成员陆续赶来,众人围在田老四的尸首旁,先听王晨介绍已经确认的大事小情,“……看来我刚之前的考虑还是过于轻松了,严格来讲,我们只有四十八小时追查真相!不然的话……”有些过于恐吓的话王晨无需多说,因为前车之鉴不远。

“见鬼,既然最早的报告都可以追溯到五天以前,上级为什么没有启动紧急防疫预案?”舒畅捏紧拳头,恨恨地说道。

对于舒畅的质疑,王晨只能报以苦笑,房强在一旁解释道:“现在说这些没用,各地的驻地顶着政府名头不假,归根结底都是散兵游勇,什么都指望政府不现实,象咱们这样的,能弄到无人机加俩导弹,提供信息支持已经算不错了,其余的,全都要靠自己,昨儿天好的时候,我调阅过上层发布的近期工作报告,刨去那些废话,你猜怎么着?对于临时驻地的支援,屁都没有!上层现在的关注重点都在清理八百里秦川,建设新首都……”

“行了,房哥,这些回头再说,大家还是说说眼前怎么办?”王晨摆了摆手,将议题重新拉回正轨。

“是不是……先解剖一下田老四?搞明白死因?然后咱们再追查源头?”陈冲见周围这些老少都铁青着脸不说话,有些迟疑地说道。

搞明白?怎么搞明白?搞什么明白?

整个驻地百多口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只有盛青茹一个了解医学知识,还特么是兽医出身,剩下的,有一个算一个,拽出俩公母厨子算是刀法最好的了,解剖个鸡鸭鱼牛猪羊或许在行,让他们杀个大黑恐怕还要先琢磨琢磨是勒死放血还是找盆水闷杀。

这手法解剖尸体?能看出个屁啊!

幸好陈冲的语气比较缓和,出发点也是好的,所以王晨只是默默吐槽,心知213青年纯粹是电影电视看多了,满脑袋剧本套路,表面上不过瞥了陈冲一眼,给陈冲留了几分面子,没有抢白他。

陈冲见他人的反应也知道自己刚才的主意有些馊,抱歉地笑了笑,干脆做起了闷葫芦,其他人也都在消化着王晨之前的话,开动脑筋想着对策,场面一时间冷清了下来。

打破沉默的,竟然是坐在装甲车里值班,并没有到场的戴健。

作为技术死宅,他的思维模式显然跟常人不同,王晨他们还在琢磨田老四不是中毒而是疫情死亡的话,该怎么跟上级沟通,让上级相信这事儿很重要,最好能派出专家来解决,最不济也要提供一批药物增强驻地的防疫能力,戴健想的却是归拢之前的疑似报告,在没有专家指导的情况下找到找出疫情的传播规律或途经,由此做好防疫工作,避免疫情扩大。

还真让他找到了。

温度。

074该来的始终会来-3

是的,横向对比了驻地位置、当地气象信息与报告时间之后,戴健发现,所有汇报新‘疫情’的驻地,都是在当地气温下降之后,或者说,按时间前后排列,此次‘疫情’正好是随着冷气团南移逐渐出现,只是驻地较多而同类报告只有几个,所以无人注意总结规律罢了。

这样也说不通啊,如果气温下降引发的新疫情,那最早出现的位置应该是关外三省才对,而不是河北山东这些省份,况且,低温会让病毒活性降低,怎么说也是自然规律,无论人造病毒如何逆天,总不能连这个规律都能违背吧?

众人讨论来讨论去,根本没个结果,归根到底,专业领域还是需要专业人员,三位‘场外观众’的回复也算及时,只是内容让人失望。

赵颖表示,无能为力。

根据小道消息,屠院士喜当爹,这星期在京畿基地与前进基地之间来回飘,现在恰好不在前进基地,什么时候回来时间不定,赵颖只能表示见到屠院士会第一时间找他帮忙。

仍然在度假村担任‘村长’的张翰也回复了消息,他那边确实有了解病毒知识的学者,也有法医方面的人员,其实张翰自己对于病毒、解剖方面的知识,也不算门外汉,甚至可以实时指导半岛驻地的人员对田老四的尸体进行解剖,问题在于驻地现有的设备完全无法进行一场简单的法医解剖,拿菜刀去砍尸体那叫分尸!而且驻地现有的卫星通信权限也无法支持一次高清晰度的视频通话,没有高清视频支持,盛青茹按照张翰的指导解剖田老四,也只能解剖一个步骤,拍张照片传给张翰,张翰根据照片再告诉盛青茹下一刀该怎么切,这样的效率实在太过低下,稍有不慎,还会错过可能发现的疫情原因,所以张翰搜集了一些解剖资料与法医常识发过来供盛青茹参考,让盛青茹自行解剖,如果发现疑点再跟他讨论。

郑主任是最晚回复的一个,他表示新的疑似疫情每天都有上报,所以这些照片与信息确实被忽略了,现在正调集人手研究,半岛驻地这边将紧急运送一批药品与医疗器械过去,预计明天上午可空投,到时候需要点燃烟火指示空投地点。

对于派遣医疗人员的申请,郑主任只能表示爱莫能助,现在能够调派的医疗人员数量有限,只能先供给人数较多的大型驻地或军营,以半岛驻地现有的规模根本不够派遣医疗人员的资格,更不用说长时间驻扎。

这话听起来太过冷漠不近人情,仍旧是救一人与救全世界哪轻哪重的数学问题。

最后,王晨拍板,既然现有条件把田老四拆零碎也看不出个究竟,反而可能让疫情扩散,干脆,稳妥起见,尸体直接烧掉,按规程全驻地防疫,任何人不许散播谣言,并且再次强调,除了吃饭时段,其余时间必须佩带防毒面具。

散会后,安排巡逻的去找人,烧尸体的去拿汽油,大家各忙各的,只有房强、麻天磨蹭到最后没走,王晨心知他俩有话说,耐心等人散尽,偏偏陈冲也不挪步,眼见人都出去了,整个仓房只有他们四人,其中三个看着自己不说话,陈冲迟疑了几秒,先开口道:“我,我想联系我爸,我之前报过平安,我爸说,先让我安心待在这里,如果驻地有什么不可控的情况,他应该能派架直升飞机过来。”

几次三番的接触,王晨对陈冲的印象好了不少,这个官二代能开口说出这样话,也算难得,只不过还是幼稚了些许,很多事太想当然了,派直升机来?那跟散伙没什么区别,如果要散伙,趁早!这可不是斗气的话,平心而论,趁着新疫情还没爆发,消息没有传开的时候大家散伙各求生路,没有感染的人还有可能凭借分到的武器装备与物资,被其他驻地接受,一旦确定半岛驻地爆发了新疫情,哪怕陈冲他爸是省级干部,难道还能强硬到让其他驻地收拢疑似感染新疫情的人员?开玩笑,那是让人家用自己的命来赌!赌直升机上下来的人不会成为传染源,不会发病挂掉!换成王晨遇到这样的事,绝对会在直升飞机降落前先射它一发四零火,一拍两散,一劳永逸,一了百了!

王晨没回应陈冲的话,还是房强有些看不过去,不想冷了这位213青年有些缺智慧的热心肠,简单扼要地解释了‘直升飞机撤离计划’可能带来的各种后果,陈冲的脸有些涨红,胡乱应了几句,离开了仓房。

终于,房间里只剩下了三个人。

“这位好歹还调个直升机呢,我家老爷子是没指望。”麻天有些感慨,阳光青年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砺,脸上的棱角线条清晰了不少,英气十足,说起话来却还是老样子,难免愤世嫉俗。

房强正相反,被乔安娜伺候的脸都圆了几分,只是面色有些虚白,看来晚上努力的有些过分导致气血不足,听到麻天的抱怨也只是微微苦笑,岔开话题道:“关门过小日子的打算,看来是行不通了,我看呐,没有这个古怪疫情,恐怕还会有其它事情冒出来,哪怕这次疫情控制住,私心点说,咱们也要想办法给自己留条后路,哎?你俩别用这种眼神看你房哥,过命的兄弟我认,但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外面那些平民和这个驻地,把咱哥仨都填进去,对不起,不成!”

人么,总要分远近亲疏三六九等,房强这话听起来扎人,道理其实没错,单说王晨,为了驻地这百多口,提着军刺跟小三百丧尸玩命,做的难道不够?他现在撂挑子不干,带着盛青茹远走高飞,谁能说他不对?这道理放到房强与麻天其实也一样,只是做多做少的区别,所以王晨没有反驳房强的话,静待下文。

房强干咳了一声,继续道:“我跟天儿的体质,真说陷进丧尸群里,生死难料,晨儿,你不一样,装甲车太扎眼,我打算私下里参照张凯丰那小子的路数,准备一辆军用越野车,装上必要的武器物资,真说驻地的情况不可收拾,青茹、小花必须跟你走,情况允许的话,再带上乔安娜。”

王晨仍旧没回应,他看向麻天,麻天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075大胖发病-1

一夜无眠,接近黎明,正是常人最为困倦的时刻,灯火通明了整夜的驻地没有异常,后半夜迷糊了俩小时的王晨因为心绪繁杂始终睡不安稳,索性起身裹好衣服跑到屋外看星星吹风顺带吸根烟,暗红的光点随着王晨的呼吸一闪一闪,也引来了正在巡逻的舒畅,其实真论起来,舒畅比王晨要大上一岁多,连日繁忙导致一张嫩牛五方的脸上挂满了胡子碴,冷不丁一看,相比有盛青茹帮忙整理仪容的王晨,起码老上能有五六岁,再加上整夜未睡,充满血丝糊着眼屎的眼睛搭配上冷冽空气都按压不住的口臭,颓废大叔的‘味道’全出来了。

“行了,抽根烟缓缓,裹衣服回屋睡会儿去,巡查的事情我来。”王晨实在看不过眼,丢了根烟给舒畅,直接道。

舒畅还要客气,却被王晨一句话堵了回去,“别逼我找郝大娘给你讲道理哦。”

恩,郝大娘的革命道理那是一绝,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偏偏还没人能接的上话,这年头哪还有人能熟读红宝书?所以她只要摆出说教的态势,最正确的选择要么找理由溜掉,要么立正站好不断随着说教节奏低头承认错误,没有第三种方法。

舒畅乖乖听命进屋,王晨带着当班的平民在驻地房舍四周绕了大半圈,基本上跟所有人都搭讪了几句,其实这一夜除了那帮忙无忧无虑的熊孩子,真没几个能睡着的,大家嘴上不说,私下里都盼着没消息,没消息意味着没人发病,肯定是好事,只要挨过这一夜加一白天,说不得疫情的事情至此揭过,所有人都能安安心心地躲在驻地里继续自己的小日子。

看了眼盛青茹不知道从哪里淘换来的三防电子表,时间显示是五点,预计再有一小时天光大亮,负责早饭的几位妇女已经起床开始收拾灶锅开始生火,生米开始在大锅里熬煮,王晨打算到时候喝上两碗米粥,回屋好好睡到中午,正在这时,隐约传来的狗叫声让王晨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狗叫声过去没两分钟,对讲机里传来胡倩倩惊慌失措的声音:“王哥!你快过来!大胖病了!”

好吧,从盛青茹那里听到大黑的故事,王晨心知这帮熊孩子的夸张能力,长出一口气的同时,有些懒洋洋地回话道:“倩倩,别一惊一乍的吓唬你王哥,大胖病了找你青茹姐啊,她看猫狗什么的很有经验。”

接话的不是胡倩倩,而是晚上通常与熊孩子们睡在一起的郝大娘,“大胖不是狗!是人!”

“别慌!马上到!”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王晨匆匆赶到熊孩子们居住的小院,衣衫不整的任万荣与房强都住在隔壁,已经先一步到达,熊孩子们都被郝大娘安排几位妇女收拢走,离开了现场,现在院子外还围了不少平民向内张望,只是没人有勇气进去。

“散了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王晨走到近前,看着不少围观平民的惶恐表情,没来由地心烦,进驻地的时候千恩万谢,有点异常情况一个个还是这幅死样子,难道建立些许信心这么难么?!

多数平民在王晨的呵斥下散去,还是由几个武装民兵戴着防毒面具留了下来,自愿警戒现场外围,这几位都是之前跟陈冲、麻天守林子,后来参与了清缴田老大行动的武装民兵,相比那些加入驻地后谨小慎微的平民,他们对特勤小队的信心更足,尤其对单身入林解决上百丧尸的王晨,有种近乎盲目的崇拜之情。

有外人在场,王晨也要做做样子,他带好防毒面具,穿院进屋挑开门帘,目光落在了门口的地铺上,原来胡倩倩口中的大胖,是那次特勤小队在博物馆救援任万荣时,顺道救出的平民之一,多半是受惊过度的缘故,让一个痴肥青年被吃人肉的俩混蛋活活吓成了傻子,来到驻地后也没清醒过来,整个人完全变成了五六岁孩子的智商,成天愿意跟熊孩子们玩在一起,刚开始王晨他们还担心傻胖子会暴起伤人,观察了几天发现这胖子属于纯粹的傻子,跟肥猫差不多,没显露出攻击性,诸事繁杂的特勤们索性随他去了,反正驻地也不差他一个人的饭食。

要知道,这帮孩子虽然在王晨口中被叫做熊孩子,平日里也对他们烦的够呛,但是整个驻地的特勤有一个算一个,对这些孩子绝对称得上关爱有加,毕竟,他们绝大部分都是孤儿,光是这一点,便足以得到驻地最好的庇护,当然了,傻胖子也因此沾光不少,所以他成为驻地内第一个发病的病人,着实让人意外,再怎么讲,傻胖子身处熊孩子之中,周围的防疫条件都是最好的,别的不提,拿消毒水的泼洒频率来说,不是按照‘消毒’要求,而是按照‘不熏死人’的程度来做,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偏偏是熊孩子的居所里出现第一个病人,怎么可能?!

皱着眉头打量着不断呻吟的胖子与他下身被污血浸湿的床铺,王晨忽然听见身后门响,他闻声转身,看到了刚刚进屋的郝大娘,以及跟在郝大娘身边被面具遮住大半张脸的胡倩倩,王晨的面色顿时沉了下来,“胡闹,倩倩!你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出去!你要是被感染了,我怎么跟你爸交代!”

胡倩倩带着面具看不出表情,语气里明显充满了委屈,“我是想帮忙的!大胖最听我的话了!郝奶奶!你替我说说么!”

“**教导我们……”

“行了!别**了!你们俩老的老小的小,凑到发病的人身边真当自己命硬啊!你俩都给我出来!”这次是驻地内的平民发病,要说王晨能保持心态平和,那是不可能的,没当场发飙已经算涵养好的表现了。

杀人盈百,戾气自现,王晨不用多开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与自认红宝书随身百毒不侵的老太太再不敢废话,溜溜跟着王晨来到小院里,王晨当然不能训斥老的,也不好过于苛责小的,站在院子里摘下防毒面具,先顺了顺堵在自己胸口的闷气,转换语气歉意道:“抱歉,出了新疫情,我有些急躁。”

075大胖发病-2

不等郝大娘张口,胡倩倩赶紧抢答道:“不会的,晨哥哥,我才不会生你的气,不过你以后别这么训我了,怪吓人的。”

“好了,咱们先不提这些,倩倩,你既然来了,详细说说大胖什么时候病的?或者说你是什么时候现他不对的?”

“恩,是大黑叫的时候,其实是大黑现大胖病了的,因为大黑从来没叫的那么急,我还以为它的伤口裂了呢,起来看它的情况,结果现大黑不停的挠墙,我就打算放它出去上个厕所,解开狗绳后大黑没出屋,反而跑到门口旁的地铺对着大胖叫唤,我凑近一看,才现大胖病了。”

大黑、大胖、地铺、降温、生病、鲜血,王晨的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可惜他说不清也没抓住这瞬间的猜想,只能按部就班地问道:“大胖一直睡在门口?”

“恩,睡在门边的地上,那边比较凉,还透风,可是大胖喜欢,他说可以替小朋友们挡风,半夜起来上厕所也方便,要不然他太胖,踩到小朋友就不好了。”

真是个心地善良的……胖子。

王晨问话的当口,特勤小队的几个主要成员6续到场,大家前后看了两圈,都有些感到意外,对比田老四与傻胖子的病情况几乎一样,但是两人没有肢体接触,严格来讲,连间接接触的可能性都不存在,那他病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如果是新病毒通过空气传播,不可能只有大胖一人病,如果是接触传播或者饮食摄入更不可能了,大胖的食水都是跟孩子们一起,他的体质肯定比这些孩子强,肯定有其他原因!”盛青茹先从传播途经上提出了质疑。

“如果这么说,天然传播的可能性不高,不是老天爷收人,那多半是人为!要不然,解释不了这种跳跃式的病情况。”房强搓揉着下巴,猜测道。

陈冲的思维模式还是好莱坞电影的路数,马上接话道:“昨晚上谁跟田茂才睡在一间房的?”

“田茂才?可能性不大,他参加了行动,清楚田老大的死跟咱们没关系,冤有头债有主找不到咱们,而且这老小子圆滑世故,人到了四五十岁心里自有一杆秤,除非血亲才能让他玩命,田老大能让这种人效忠到死基本没可能,我看,可能是没参与围剿田老大的平民中,有人将田老大的死怪在了咱们身上。”房强对于人情心态向来比较熟,直接否定了陈冲的推论。

任万荣一直没吭声,他干了多年民警,什么烂人没见过?逻辑分析推理也属于职业技能,听了房强的话,点头表示同意的同时,索性蹲在地上捡起根树枝画了几笔,指点着简略图分析道:“田老四身死的仓房四面透风,本来也是快坍塌的破房子,你们看,当时火堆的位置只是在正面,如果真有人想要偷偷密会田老四,不难。昨天后半夜基本上全驻地的人都没睡,要说下手制造混乱,确实是熊孩子所在的小院最方便,孩子么,个顶个睡的沉,而且刚刚倩倩也说了,出事前大黑先叫出声,这狗轻易不叫的,多半是听到了什么。只不过田家三兄弟经过田茂才指认,都已经死了,还有谁能如此忠心替他们仨报仇呢?”

“先不说谁如此忠心,咱们从另一个角度看,昨晚到现在,咱们一直做防疫工作,想要对特勤或武装民兵下手,肯定很难,对这些孤儿下手,自然要简单太多了,一旦成功,让咱们痛心不说,还可以制造恐慌甚至可以迫使半岛驻地解散!”房强说道这里不由自主地攥紧拳头,冷哼道:“特么的,跟天斗还不够,非要再冒出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来找咱们麻烦,要我说,多半是个女人!被田老大迷成傻子的女人!”

话聊到这里,王晨已经无需多听了,自任万荣身边站起来,同样冷哼道:“让戴健调阅刚刚的监控记录,仔细查,看看有谁接近孩子们的小院!还有,派无人机去田老大的车间飞一圈,窗户都打掉了,无人机飞进去不难,着重看看咱们走后有没有其他人活动的迹象!还有,再找找任何与疫情有关的来龙去脉!小花,你辛苦些,把最近的卫星遥感图也弄来,重点查询可疑热源,如果真是活人干的!找出来!我特么一定让他生死两难!其他人分头通知,让驻地所有人都到空地上集合,房哥,还是辛苦你了,敲打敲打他们!”

“放心吧。”

“开出条件,有人要走绝不阻拦,给车给枪外带三天口粮。”

“啊?”

“这种时候有二心的,咱们不能留,另外,到时候派无人机盯着,离开驻地如果没走多远停下不动,多半是有问题。”王晨心知自己年纪轻,考虑事情不全面,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么多了,环顾四周,继续道:“诸位,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无人回应。

考虑到工厂那边没有人造光源,天色微亮,无人机才起飞去侦察,同时,驻地各处的人员也聚集到民居前面的空地上,房强的训话开始了,令人意外的是,即便人群因为房强坦陈情况有些骚动,惶恐的表情依旧,真正表示要离开的人却一个都没有,反而表忠心的人有许多,这些平民的意思汇拢起来其实都差不多,无怪乎外有丧尸肆虐,暴徒横行,真要说半岛驻地内控制不住疫情,或者熬不到政府派疫苗的时候,那也是老天爷不给活路走,干脆认命,哪死哪埋!总比被暴徒奴役或者丧尸吃掉要强!同时,这些平民也一致表态,如果真有内鬼作祟,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一旦拿了铁证,不用特勤动手,所有平民有一个算一个,一人必须割上内鬼一刀!轮着来!将内鬼千刀万剐!

王晨对于自己的判断失误有些惊诧,仔细想想也是,半岛驻地或许条件简陋,百多号人现在打地铺的还有一多半,好歹管吃管住不用担心半夜身边会出个丧尸抱着你的脑袋狂啃,如果为了一个疑似疫情,立刻跑到驻地外跟那些丧尸作伴赌自己命硬不硬,这样的人不是谨慎过头惶恐疯,根本是个轻重不分的傻瓜,完全没机会活着来到驻地。

075大胖发病-3

看着群情激愤,感触最多的不是王晨,而是田茂才,这老骗子差点吓尿了裤子,一直以来,他对于特勤是又敬又怕,对于那些托庇于特勤的平民,打心底有些小小的优越感,因为他看过普通人在田老大那些重刑犯的淫威下是如何唯唯诺诺做牛做马不敢反抗的,总感觉自己也算是号人物,比平民强上几分,哪成想这帮平民也有脸红脖子粗近似癫狂的时候!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希望近在眼前却被逼到绝路上的人?

意外得知民心可用,连带着几位特勤的心气儿也拔高了不少,训话结束后大家各忙各的,王晨则跟盛青茹一起来到专为戴健安排的民房里,打算观看无人机实时传回的加工厂视频。

杨小花与麻天没参加讲话活动,他俩先一步来到民房与戴健汇合为无人机侦察做准备,本来这事杨小花与戴健足以完成,麻天帮不上什么忙,不过么,驻地现在疑似有内鬼,麻天担心通信技术人员的安全问题,主动请缨担任保卫,也是‘顺理成章’。

王晨进屋的时候,正好听见戴健的叫好声,随口问道:“有什么好消息要分享?”

“哦,王队,盛大夫,你们来了。”戴健赶忙起身客气道。

“别叫我大夫,我可不是正牌医生,叫我青茹,你的岁数比我还大呢。”盛青茹直爽道。

戴健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坐回到椅子上,才想起没回应王晨刚刚的问话,连忙解释道:“我刚才成功安排无人机放置了第二个图传中继器并且一次连接成功,所以有些兴奋,现在第三架无人机已经起飞,再有不到两分钟时间即将到达加工厂,可以进行实时图传,哦,我是说实时侦察。”

“第二个图传中继器?”

“哦,是这样的王队,咱们手头的军用无人机体积大速度快没有悬停功能,想要进入车间内侦察太过勉强了,必须用有悬停功能的无人机,我手上无人机倒是轻松胜任,但是最大图传范围只有两公里,早前我特意改装过的一款大疆机,采用自适应分辨率、定向信号以及lightbrid技术,传输范围也不能超过十公里,所以必须先安置两个中继器,才能达到实时侦察整个加工厂区的要求。”

王晨不想承认戴健嘴里冒出来的话起码有三分之一他没听懂是什么意思,偷偷看了眼麻天,结果这小子同样耸耸肩膀做了个无奈的手势,好在杨小花及时解围道:“为了省电,我们确定无人机到达加工厂附近,才开始实时高清图传,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戴健,看略缩图,已经到加工厂上空了。”

“哦,对,差不多了,打开高清图传。”戴健嘴里答应着,双手松开无人机操纵杆,在键盘上飞快地输入了一条指令,随后按下了回车。

略过了五六秒,戴健面前的电脑屏幕上,代表无人机实时视频的主窗口终于明亮起来,经过戴健浅显易懂的解说以及主屏幕上的画面展示,王晨这才明白高清图传与实时视频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实时视频是视频流,一秒二十四帧,视频实时压缩会给无人机的相关系统带来很大压力耗电量也会增高,高清图传更像是看定格画面,一秒拍摄的帧数从一到六不等,清晰度更高,只是肉眼看着图片闪现容易累,个别人还会眩晕呕吐。

此时天色大亮,太阳躲在漂泊云层后并没有显露真容,灰褐色的厂区四周仍旧是那些落叶乔木居多,无人机飞过,黄褐色的落叶随风零落,在散漫的早间阳光中带上了几分深秋萧瑟的死寂意味,偶尔有几片树叶被秋风卷起,好像拥有了崭新的生命与秋风一起起舞,却掩盖不住它们仅仅是树木残肢,早已失去存在意义的事实。

无人机先绕着整个厂区飞了一圈,除了那些早已经看熟了的丧尸身影,没什么特意的发现,地面上也没有车辆驶过的新痕迹,结合早前的卫星遥感图,看来王晨他们撤离后,加工厂里没进过活人。

依照王晨的要求,戴健轻车熟路地控制着无人机从车间窗口飞了进去,因为快速移动导致图像有些模糊,为了防止被车间内的丧尸破坏无人机,戴健先拔高了无人机高度,让它悬停在接近车间棚顶的位置,随后,将高清图传改到了实时视频的模式。

当视频稳定清晰之后,所有人的呼吸都有些沉重。

气温降低固然会抑制脑浆、血肉、内脏的味道随风传播,却远达不到关外足以冻结灵魂的程度,所以近三百人的尸首再经过王晨他们的‘后期处理’,无需太长时间飘散出的味道,几乎吸引了加工厂四周所有的丧尸,新鲜尸体促成了附近丧尸的饕餮盛宴,原本空旷的车间内,丧尸们三五成群,围绕着还未彻底冻硬的尸体大快朵颐,从它们高高隆起甚至还有些已经破裂的腹部可以看出不少丧尸来到这个地方基本没停止进食,以它们混沌的天性,不把这里吃干抹净,是不会走的。

看到丧尸暴食导致的胃肠破裂,青紫色的肠子涨鼓鼓地脱落在地上,随着丧尸的不停进食还在抖动,隔着屏幕似乎都散发着**肉块加内脏的特有涩臭味道,盛青茹喃喃庆幸道:“还好,早饭没吃。”

好在,经过丧尸之口的咀嚼吞咽,这些尸体碎块会加速腐烂变质,哪怕从丧尸破裂的胃肠中掉落出来,也不会有丧尸会进行‘二次加工’,所以通过实时视频观看这一切的众人不会受到更多的‘刺激’。

场面狼藉的同时,似乎也验证着王晨他们撤离后,没有活人进入厂区的推断,同样,现场被丧尸‘破坏’的太过厉害,为了确保无人机的安全又不能降低飞行高度进而提高图像清晰度,暂且没找到有关疫情的任何线索。

绕过这些丧尸,无人机继续前行,最后悬停到无菌车间上方,这里的情况相比车间内稍好一些,相对封闭的环境隔绝了丧尸破坏现场的可能,遍地的尸首也让那些丧尸在吃光眼前血肉之前,放弃了继续深入车间的打算,所以,当王晨他们通过无人机看到这些尸首,尤其是被扒光衣服验证身份的田老大以及几个本就无衣服遮身的女尸在过去十几小时内产生的变化时,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这尼玛是什么情况?好莱坞八十年代b级片么?

076治病-1

?从电影角度来讲,系列,属于著名的科幻类邪典电影,其拍摄手法几乎影响了整整一代恐怖片导演,不过么,从生理角度来讲,无论是哪一部,都有个相当经典却也错的离谱的画面:被感染者惨叫嘶号翻滚,伴随着清脆悦耳的骨裂声效,他的胸口突然冒出刚刚诞生还未彻底发育成熟的异形幼体向其他幸存者示威。

诚然,电影的编辑者与死忠粉也可以说这种设定是因为异形幼体口吐酸液牙尖嘴利,啃个人胸骨跟玩一样,所以能轻松弄破坚硬的胸骨。但是,从最基本的物理学角度分析,异形幼体外形上不具备鸟类常见的喙,反而跟哺乳类动物的嘴唇差不多,按照进化论已有常识来推断,异形幼体的口器无论从整体外形还是细节部分,明显强化了撕咬咀嚼功能而没有啄食功能,不具备瞬间破开胸骨并且带有清脆响声的条件。所以说,即便它们牙尖嘴利,也不会舍易取难硬要跟骨头过不去,应该在被感染者体内选择比较柔软的地方,撕咬出一个适合自身钻出的空洞再钻出体外,这才符合自然规律。

一如无人机现在所展现的景象。

是的,此时此刻,众人眼前的屏幕上正清晰展现着田老大的尸体,还是验证身份时候的姿势——俯卧在地,只不过,相比验身时仅仅被扒掉衣裤身体,此刻的田老大后庭处菊花盛开,形成一个相当大的血窟窿。

按照伤口大小来推断,哪怕有人变态到对已死的男尸产生了非分之想,这位非分之人要么用了人造器具,要么拥有足以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远远易于常人的尺寸。既然现场没有找到相应大小的凶器,连血迹都很少,并且整个伤口明显由内往外翻卷,人为的可能基本可以排除,剩下的答案哪怕再匪夷所思,在这个丧尸横行暴民无忌的破烂世界里,也是相当可能发生的。

“很明显!有什么东西从田老大的身体里钻出来了!我们要对付的,可能是寄生生物!不,就是寄生生物!”盛青茹的语气从颤抖到坚定,对于她来讲,未知的事物或许会恐惧,已知的则正相反,连地狱都品尝过的女人,难道还会怕某种从死人身体里钻出来的小东西么?!

“如果是有某种东西钻进活人的体内,造成了活人死亡以及现在的尸体变化……”王晨的想法与盛青茹不同,他搓揉着下巴上的胡子碴,又看了眼同样皱着眉头的麻天,正好麻天撇着嘴向自己这边看过来,两人几乎异口同声道:“大胖\/傻胖子还活着,那他体内肯定有东西!”

下一秒,却是麻天与杨小花异口同声道:“我知道那是什么了!”

体型细长能钻洞传播病毒昼伏夜出,这特么不是丧尸老鼠麻天敢把自己的眼睛挖了当泡踩!当他还在小镇上当武警副队长混日子,刚跟杨小花有那么点意思去小卖部买冰激凌的时候,亲手干掉过两只狂犬病毒化的老鼠!别看那俩老鼠不大,咬脖子钻肉的本事可不小,小卖店老板就是在两人面前被活活咬死秒变丧尸的!

更关键的在于,这种狂犬病毒化的丧尸,初始速度超快,被它咬伤,丧尸化的速度同样超快!

“别的不要管!马上杀掉傻胖子!”麻天起身掏枪,子弹上膛的同时已经往门口冲去,其实麻天只是性格外向偶尔偏激一些,并不是办事不经大脑的鲁莽人,但是,当初小镇的惨状几乎是历历在目,整个控制中心在重机枪扫射下连拆楼外带血流成河!麻天的战友几乎都死在了那次局部突发疫情之中!任何人都有心理上的激发点,显然,麻天的激发点正是那次小镇丧尸疫情!那是他平生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丧尸!什么叫死亡!什么叫无能为力!

麻天现在的状况,用老话讲已经魔障了!能控制住自己才怪!

毕竟这个半岛驻地是所有人的心血凝聚,当然也包括他麻天一份,别的不说,瘸腿半个多月很多时候看着别人搏命厮杀自己却只能干坐着帮不上忙,那滋味绝对不好受,现如今腿好了,驻地里偏偏溜进来个传播丧尸病毒超快的死耗子,哪怕傻胖子只是被动感染,其本身是无辜的,为了满驻地的老少,麻天也说不得要当回冷血杀手!

王晨没想到麻天蹦起来立刻冲了出去,所以他起身去追麻天已经晚了几秒,好在他的身体素质优于常人,麻天的腿伤又刚刚痊愈,堪堪在熊孩子小院门前截住了麻天,张口规劝道:“冷静!”

“我冷个屁静啊!”麻天此刻双目充血面容扭曲,完全没有半点阳光青年的风采,手里的np22机头大开,只需扣动扳机即可开火,面对王晨他急的跳脚,连声道:“你没见过狂犬病毒化的丧尸!那特么烂玩意儿传播起来超快的!不马上解决大胖!一旦他丧尸化!说什么都晚了!”

“我让你冷静!!!”王晨见麻天几近癫狂拉都拉不住,根本说不通,干脆趁着麻天转身往小院内扑去,后背完全暴露给自己的机会,快步上前直接给麻天来了个手臂勒绞。

大脑缺氧眼前发黑金星四溅连带口干舌燥,麻天在临进昏迷之前终于松开手中枪,抬手去拍打王晨铁箍一样的胳膊,王晨见火候差不多了,放松胳膊任由麻天滑坐在冰冷的泥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喘息。

“你冷静点听我说,要是大胖体内的东西可以传播丧尸病毒,传播你提到的那种感染速度超快的狂犬化丧尸病毒,那咱们第一次去加工厂的时候,应该看见田老大他们已经丧尸化了,而不是看到满地的尸体。”王晨伸手将麻天丢掉的手枪捡起来,又拽起麻天到门槛上坐好,对追着他俩围拢过来的武装民兵挥挥手,示意这边没事,让他们继续巡逻,嘴里继续说道:“田老四死了以后,一直到他被汽油烧成灰烬,也没有丧尸化的迹象,所以大胖体内有东西是很可能的,要说这东西会让人丧尸化,我看可能性不大。”

076治病-2

?“啊?大胖体内有东西?是什么?”

两人在门口闹腾的动静儿也不小,照顾大胖的郝大娘从屋里出来,正巧听到两人谈话,接茬问道。

王晨没解释,他不知道该怎么跟郝大娘说,冷静下来麻天也没吭声,他承认王晨的推论更有逻辑性,却没有继续讨论的兴趣,反而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你怎么做到的?”

“什么?”

“你怎么能做到不失控的?我以为自己的心态控制够好了,可是刚刚看到田老大的尸首模样,联想到那可能是耗子嗑的,我就控制不住了……”

“我也不知道,或许人人不同吧……”

王晨心中暗道,难道我会跟你说多少次午夜噩梦亲爹丧尸化扑倒自己撕咬至血肉横飞因而惊起,才锻炼出如今的坚韧神经?难道我会跟你说过哈尔滨丧尸海铺天盖地洪水袭来,眼看着遍布疮痍白肉铺满水面,才磨砺出如今的磐石胆量?难道我会跟你说时不时脑海中会划过只剩下十年寿命,下一秒浑身汗出如浆硬逼着自己深呼吸放缓心跳?

要不是盛青茹的火热**让自己经常感觉到那种喷薄而出的生理冲动,王晨有时候都会觉得自己迟早会发疯,直接开枪自杀算了,活着真特么没劲儿透了。

当然了,这些话是不可能对麻天说出口的,实在太过私密,最多在床笫间与盛青茹‘交流’一二。

“啊,小花他们过来了,这边我跟青茹处理吧,你跟小花回去休息休息,昨晚都没睡好,你也是太过劳累了。”王晨对急匆匆跑来的杨小花挥了挥手,示意这边没事。

“得了,想笑话哥们就笑,别说这些场面话,咱兄弟之间,丢脸不算什么。”麻天想通的很快,又成了爽朗青年,起身将手枪揣回枪套,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感慨道:“不管傻胖子身体里是什么东西,起码驻地内鬼问题证明是不存在的,可以让人放心一半了,我这就跟小花回去,起草一份报告,上报咱们的发现,看看能不能换点好处,还有,你小子下手忒黑,我的脖子有点扭伤……”

“没弄昏你,你就知足吧!”王晨笑骂道,他心知麻天那么点社会经验还不如自己更比不上房强,直接提醒道:“你把陈冲叫上,看看怎么能分他些功劳。”

“哈,别以为我半点人情世故不懂,我还真这么想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麻天明显没想过这些,只是杨小花来到近前,场面话怎么也得说上两句。

王晨忍不住失笑,用手指点了点麻天却没戳破他的话,随后摆摆手示意麻天赶紧消失。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陈冲他老爸怎么说也是省级干部,既然能调动直升飞机,肯定手握实权,如果知道陈冲在驻地屡立新功,只要疫情过去政府权威重新树立,这些功劳都会换成陈冲脑袋上明晃晃的乌纱,指不定多高兴呢,礼尚往来也好,心知肚明也罢,只要能给驻地拨付些设备设施,甚至派个真正的医生来,增强驻地的安全性,让王晨管陈冲他爸叫干爹,王晨都愿意!

在旁边听了半天的郝大娘这才找到机会再次确认道:“你们说大胖身体里有东西?寄生虫?”

“不,大娘,很可能是寄生老鼠。”盛青茹柔声解释道。

“老鼠?还敢往人身体里钻?哼!**教导我们,横扫一切牛鬼蛇神!不用怕它!大娘现在就去找根擀面杖!把大胖肚子里的老鼠碾出来!”

“呃……这个恐怕不行。”盛青茹跟着杨小花跑过来光想着怎么劝服麻天别发疯,实在不成要不要给麻天来针镇静剂,完全没考虑怎么把大胖肚子里的未知生物取出来,她皱着眉头否定道:“其实,大妈,我们打算手术……好像也不成,手术肯定会刺激到大胖肚子里的东西,万一它发狂……而且驻地里没人会做这种手术,要不先给大胖全麻?这也没用啊……等等,让我想想。”

王、盛二人商量来商量去,甚至在特勤频道里拽上所有人一起想办法,都没弄出有实际操作性的方案,反而还多出个疑点来,按照之前掌握的情况推断,田老大他们应该是黎明前被未知生物寄生,由于酒精或者假酒的作用,导致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反抗便死了,少数人受到刺激冲出加工厂,成了丧尸的口中美食,同样被寄生的田老四侥幸活了下来,撑过整个白天后,夜晚来临,无论什么原因,寄生生物弄死他之后,离开他的身体在驻地内寻找新的宿主,并且在黎明到来前钻进了大胖的体内。

如果按时间线的推断没错,这个疑点就是:寄生生物有能力钻进人体,并在短时间内致人死亡,田老四和大胖又是如何活到天亮的?难道这生物是昼伏夜出?所以白天必须找个‘温暖’的地方隐藏?

疑点归疑点,首要任务还是救大胖的命,推断未知生物的特性,对于如何取出大胖身体里的未知生物没有半点帮助,再怎么说未知生物在大胖体内肯定是活的,无论是切开大胖的肚子还是从后庭塞个夹子将未知生物夹出来,都不能保证未知生物始终不动,只要它被惊动,在大胖的身体内撕咬起来,大胖死定了。

或许,挤压它的活动空间,迫使它自己从大胖的后庭钻出来会是个好主意?最终,特勤们略有些尴尬的发现,郝大娘的办法真有可能是唯一的办法。

在遍寻驻地之后,他们真的找到了一根又粗又长的擀面杖,准备下一步将大胖绑好,擀压他的肚子,看看能否将未知生物驱赶出来,为了安全起见,在场人员预计留下两位,不怕丧尸病原体的王晨,以及力气最大浑身包成粽子正抱怨太热的巴勃罗。

死马当活马医吧。

一切准备妥当,王晨正指挥人将大胖抬到铁床上,对讲机里响起了杨小花的呼叫:“王队!空投的包裹还有半小时到达!还有,张翰回话了!他有办法将大胖肚子里的东西弄出来!”

076治病-3

关键时刻还得看专业人员,没等王晨放下手中的绳子,在旁边安抚大胖的郝大娘已经拿起对讲机追问道:“什么办法?”

张翰的办法其实很平常,找个浴盆或者冰柜之类的东西,装满水,最好再加些消毒药剂,将大胖放进去,确保他的全身都泡在水里,接下来等着未知生物自己出现,做好捕捉的准备。

两句话说完,别说王晨满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连盛青茹都重重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这么简单的办法,怎么刚才没人能想到呢?

原理说起来同样简单,未知生物能在驻地内潜行,多半是6生生物,既然是6地生物,肯定需要氧气才能存活,哪怕它钻进人体,也肯定是在‘洞口’附近可以接触到空气的位置潜伏,总不会任由自己被内脏器官包围,活活闷死吧?所以,只要将大胖泡进水里,在氧气耗光之前,未知生物肯定会钻出大胖的身体,往水面上浮,除非它想淹死自己!

于是,辛辛苦苦找来的擀面杖被丢在旁边,大胖挪动不便,又担心挪动过程中他肚子里的东西跑出来,王晨指挥人将驻地里能找到的最大冰柜清空,抬到孤儿小院里打算给大胖当浴缸,结果房门不够宽,冰柜抬不进屋子,只能停在院子里。

院子里四下透风,为了防止未知生物乱窜,一群人只好临时充当泥瓦匠,和泥敲砖补窟窿,硬是将院子里所有能找到的缝隙用泥巴抹平,正好现在天气寒冷,用不了多久这些泥巴自己就会冻硬,哪怕那个未知生物是铁齿铜牙,恐怕也啃不动。

临近中午,包括稀释碘伏溶液充当消毒液在内,一切准备工作终于妥当,现场只留下了王晨、巴勃罗、陈冲、刚睡醒的舒畅以及大黑,没办法,大胖体重二百四十多斤,要抬起来放进冰柜里,三个人都有些费劲,四个人最稳妥。大黑在场则是胡倩倩的提议,院子比屋里要大上不少,万一那个未知生物满地乱窜伤人怎么办?别看大黑是条狗,真要说抓起小动物来,四个大男人都未必顶它一个。

“戴健,监控效果清晰么?”活动着手脚,王晨最后确认道,这段视频要上传到内网,作为未知生物的研究资料,同时也算零八小队的功绩证明。

“放心吧,王队,三个高清头,各角度都抓下来了。”

“好,来,抓住胳膊,听我的,一、二、三,起!”

巴勃罗听不懂中文,对王晨的指挥略微慢了半拍,不过也没什么影响,四个人抬起还在呻吟的大胖,轻轻放进冰柜之中。

刚一沾水,大胖的身体立刻开始剧烈抖动,冰水加碘伏刺激伤口,他要不疼那只能是死人,王晨四人连忙将大胖死死压住,没想到这力气刚用上去,大胖两眼翻白,直接晕了?!王晨松开大胖的胳膊,探手去摸大胖的脉搏,还成,心跳有些缓慢,只是昏迷过去了,他正想扒开大胖的嘴看看是不是咬破了舌头噎住气管什么的,身旁的巴勃罗已经端起霰弹枪,指着水面嚷嚷道:“Look!Look!”

对,解决未知生物要紧!王晨不敢耽搁,连忙抓起手边的捞网瞄准水面上翻涌的气泡准备捕捞,碘伏溶液是棕色的,加水稀释后还是有些浑浊,所以四个人都看不清水下生了什么,只能根据气泡的位置瞄准,如果王晨捕捞失败,其余三人必须在第一时间开枪击毙未知生物,至于误伤大胖这个细节,已经顾不得了,总比让未知生物蹿进驻地继续危及他人生命要强。

真如张翰的判断,气泡翻涌没几秒,一条黑影破水而出!

王晨眼疾手快捞网挥舞却扑空了!黑影踩着捞网窜出冰柜直扑巴勃罗,巴勃罗能客气么?凭感觉立刻开枪,可惜距离太近,霰弹枪只是把冰柜侧面轰了个窟窿,却没伤到黑影半根毫毛,只是惊退了黑影,因为水花四溅的缘故,影响了其他两人开火,等三人调转枪口四下扫看,院子里响起一声短促尖锐的惨叫,随后寂静下来,大黑优哉游哉地叼着战利品走到王晨脚边,将已经被犬牙彻底咬穿,内脏外流的黑影放下,顺势一个蹲坐,静等王晨奖励。

真让胡倩倩猜着了,四个大男人不如一条狗……

能解决麻烦不伤人比什么都强,王晨可不管什么面子挂不住,他抬脚将黑影踩住,用力碾压确保黑影死透的同时,瞄了眼正在哗哗淌水的冰柜,以防有其他生物窜出来,略等了一会,冰柜的水流了小半,水面仍然平静,众人松了口气,王晨弯腰将脚下的未知生物拿了起来,专门示意陈冲把准备好的玻璃瓶端来,把未知生物的尸体放了进去,又套了个塑料瓶在外面,接着拧紧盖子再缠两圈胶带,算是完成了密封工作,同时,也让陈冲在高清摄像头面前大大地露了把脸。

这都是必须走的套路。

招呼武装平民进院清理现场,盛青茹带着几个中年妇女给大胖打针吃药尽量清洗缝合伤口,王晨则拿着塑料瓶摆在阳光下,让戴健再拍上几张高清照片与抓捕视频一起上传到内网作为研究资料,然后,几位特勤凑到塑料瓶前,开始仔细研究这个小东西。

虽说经过犬牙撕咬与王晨的脚踩,这个未知生物的外形保持的还算完好,总长度大概在十公分,身体比例细长,毛色蓝黑,耳朵短小眼睛几乎看不到,两颗门齿突出嘴外,两只前爪异乎寻常的锋利,总体来讲,确实象老鼠,但是跟老鼠还有许多不同。

“这玩意儿你们谁见过?”王晨自小在城市长大,别说这种未知生物,亲眼见到老鼠的机会都不多。

“有点象我们家乡的水耗子,不过,又不完全像。”房强摇头道。

“那就先叫它bao菊鼠?要不,钻刚鼠?”陈冲的脑回路始终与常人差了那么几分,偏偏还有人捧陈冲臭脚,丑怪不良中年接话并且是相当正是的语气,道:“爆ju钻刚都容易被和谐,叫爆缸鼠比较好。”

获得成堆白眼与中指的同时,这个残害了多条人命的诡秘生物,自此有了个非正式的名字。

077一步登天-1

?“按这东西,咳咳,我是说按照爆缸鼠的体型看,驻地的铁丝网恐怕拦不住。”任万荣自动过滤一中一青俩没溜家伙的对口相声,他首先想到的还是驻地防御问题,二百多尸首横陈遍地,他是没亲眼见到,听描述与后续观看无人机视频也能有个准确印象,既然一个死人约等于一只爆缸鼠,没准它是个群居生物,真要是凑个二三百只扑进驻地,见人立刻往身上有窟窿眼的地方钻,那后果肯定能把人活活吓疯,田老四多半是这么受的惊吓,带着被爆缸的无尽侮辱挂掉了。

隔着玻璃瓶,王晨看着爆缸鼠半张的尖嘴,嘴里那四颗相当锋利的门牙,眉头紧皱,他自知学识浅薄,不清楚这种未知生物该如何预防,从常识来判断,老鼠这个物种,或者说啮齿类本身就是难以消灭,非常难缠的小东西,最好还是交给真正的行家处理,问题在于整个驻地恐怕也找不到这种专家,放眼整个内网,希望估计也不大。

眼下要忙的事情还有许多,王晨只是通过通信频道确认了古怪生物被抓的消息安定民心,接着宣布大胖接受治疗,其余人各司其职,他自己则带着爆缸鼠的尸首与杨小花汇合,不论是上报情况还是替陈冲表功,还有许多文职工作要做。

任万荣这边也没闲着,只不过他之前主要工作是防‘人’,现在又加上一条防老鼠,难度增加了不知道多少倍,这个小东西可比丧尸要难处理多了,任万荣一时间想不出带好办法,索性先带着人挨个房屋找寻老鼠洞先塞住再说,并且让所有平民放下手头工作,抢时间和稀泥,起码弄出足够涂抹在所有房屋地基上的量才可以,阳面的泥巴干了或许起到的作用有限,阴面的泥巴只要冻住,开春之前别说老鼠咬,用手抠都抠不下多少.最后一条,则是安排人守夜,无论哪个住屋,晚上都不许熄灯,并且必须有人瞪眼值夜,防止爆缸鼠钻活人后庭,再造惨案。

幸亏半岛驻地有稳定的电源供应,不然的话,到了夜里漆黑一片,豆大的灯火手电光想要防御成群结队的爆缸鼠,纯属做梦。

忙忙碌碌,华灯初上,特勤小队成员与武装平民中的主要领导者都汇集到食堂,边吃晚饭边讨论防灭鼠的问题,毕竟任万荣这些方法只能应急,不是长久之计。

边吃边聊,从粘鼠板老鼠笼子到毒鼠强再到多养几条猫狗,日常生活中能想到的主意都想了,却没有几个能适应眼下局势的,粘鼠板老鼠笼子对付零星老鼠还可以,总不能摆满整个驻地吧?哪怕所有人都下决心睡在粘鼠板,可是上哪里去找这么多捕鼠物件呢?放毒鼠强同样行不通,爆缸鼠明显吃丧尸啃活人居多,难道抹在丧尸身体里?多养猫狗看似是个办法,跟粘鼠板差不多,对付零星爆缸鼠或许有用,万一是那种铺地而来,直接席卷加工车间的爆缸鼠潮,恐怕凭借些许几只猫狗,还不够人家爆缸鼠群啃几口的。

资料报上去,公私两边都没有好消息传回来,私底下,张翰坦陈自己不是鼠类专家,而且这种新生物习性能否跟老鼠一样谁也说不准,他爱莫能助连建议都不敢乱给,只是按照防患于未然的思想,加强了他那边的防鼠患建设。台面上,接收了资料的郑主任只说要跟有相关知识的人员研究对策,有结果随时通知驻地,便没了下文。

心知这次讨论多半不会有结果,就着根腌豆角,王晨吃光碗里最后那口饭,放下饭碗正要起身,坐在桌角一直沉默的戴健豁然开口道:“或许,我有办法。”

嗯?戴健这一开口,别说屁股刚离椅子的王晨,已经起身走出去几步正要将碗筷放进回收桶里的陈冲都停下脚步,忙不迭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万年宅男的戴健顿时慌了,嘴里嗯嗯啊啊好几句,反而说不出个囫囵话来。

“别慌,有话慢慢说。”戴健闻声豁然抬头,看见杨小花专注地看着自己,满脸鼓励的神情,顿时眼睛发亮,接着他扫了眼站在杨小花身侧的麻天,胡子拉碴的清白面孔上闪出片红晕的同时,低下头借着推眼镜遮掩自己的表情,随即抬头,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了不少。

拜托,在场哪个不是人精?你个万年宅男技术员还想掩饰自己那点龌龊心思,早特么露馅好么?!

杨小花与戴健认识没两天,只是都负责技术通讯侦察这块,平日里确实没少在一起交流,哪能想到戴健竟然对自己有了想法,一句无心的鼓励话语,竟然让戴健这个宅男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小姑娘皮肤黑了些不等于脸皮厚,前后想通透,顿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攥住麻天的手,麻天性格外向,有人看上自己的女朋友,哪能有好脸色?只是碍于对方没有挑明,仅仅是暗恋,也不好发火怼戴健个满面桃花开,只能一脸玩味表情,当做不知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给我整出个三俗言情桥段!王晨看他们仨戳在座位上演默剧,眼角肌肉都有些抽搐,心里吐槽却不好明说,连陈冲那么213,现在也是看八卦不嫌事儿大的欠揍表情,至于房强这老不正经,更是与乔安娜对视一眼,笑的那叫一个猥琐。

好吧,都特么不着调。

幸好还有任劳任怨的前民警任万荣大叔,咳嗽两声正经道:“戴健,你有什么想说的,大家听着呢。”

戴健闻声抬头,第一眼却落在杨小花与麻天相握的手上,脸色顿时又白了些,这下任万荣都看不下去了,特意清了清嗓子,干脆道:“戴健,你要说什么?”

“哦,我啊,我,我是说,我是说那个是这样的,恩,咱们不能以常理来推断这些返祖或者说变异的生物,真的,我信奉一句话,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所以我觉得咱们应该按照海陆空全方位的防御理念来设置半岛驻地的防御体系。”

巴拉巴拉听了整段废话,作为驻地整体防御的设计者与具体建设者,任万荣脾气再好,也必须强行把自己的冷哼憋在嗓子眼,忍了又忍,缓声道:“具体,有什么好办法?”

077一步登天-2

“有!有!次声波射器,射一赫兹到二十赫兹之间的声波,定向性好,人耳听不见,只要不处于射器正前方,不会造成内脏出血等伤害,射次声波需要功放、频率响应范围适合的喇叭,我再编写一套变频频谱,让音频在不同频率内来回切换,以确保总有一个频率可以对应上外面的啮齿生物或其他鬼东西,除非那些玩意儿可以在循环一次的时间内冲过次声波区,否则它们只能调头逃跑或者内出血死掉。”

次声波?赫兹?功放?音频?在场众人全都呆滞了,只有王晨大略听懂了戴健说的是什么意思,因为汽车音响改装对于汽修厂来讲,也是一大进项,他对音频这些还不算陌生,略微消化了几秒戴健的话语,提问道:“民用设备能做出来?”

“我,不是很了解老鼠,民用设备想做出次声波也确实不容易,有合适的喇叭我可以试试,顺便可以请求上级帮忙。”

“覆盖范围呢?”

“那要先看喇叭的情况。”

王晨没继续提问,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沈东云。

作为半岛驻地唯一的电工,沈东云无需执行作战任务,平日里也只是维护下已有电器设备,按照任万荣的指示拉些电线,活计并不重,所以吃的好,睡的香,短短几天那张国字脸都有些向圆脸展的趋势,见王晨的目光投送过来,他没任何犹豫,点头道:“次声波什么的,咱不了解,不过功放、音箱这些东西,想要安装起来不难,驻地里虽然没有,随便找个kTV,拆回来十几套没问题,按照驻地现有房舍以及石桥头那边的面积距离……想要全覆盖,总功耗可不小,以驻地现有的电量,开启它们的话,其它大功率电器必须轮流使用。”

“这样吧,今晚上大家先按照任哥的安排,把捕鼠工具什么的都准备好,人工守夜,明天天亮,安排人手弄音箱,等音箱回来,用戴健的办法做试验看看,有效,咱们满驻地都安上,无效,再想办法。”

对于这种八字没一撇的建议,王晨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幸好驻地三面环水,用水淹法从大胖体内逼出爆缸鼠,证明其不会游泳,所以目前最稳妥的办法是在水泥桥头铺设足够的障碍物加Led灯,起码保证夜晚别有爆缸鼠之类的小东西混进来,另外,从气候上来讲,预计还有一个月左右,驻地四周的水面将会结冰,半岛驻地想要杜绝类似危机,最笨也是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搜集足够用的各类钢网铁网塑料网,别管各类网的孔目多少,先围着住宅固定几圈,再围着驻地绕上一圈,配合养狗与人工巡逻,应该可以做到万无一失了。

既然商量的差不多了,王晨正要起身,身旁对讲机里忽然传出个嘈杂背景音,紧接着是个陌生的声音,“半岛驻地听到请回答……半岛驻地听到请回答……这里是救援一零七号,这里是救援一零七号,准备在你处降落,请指示降落地点,请指示降落地点。”

呦呵?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半岛驻地成立到现在,这还是次有直升飞机降落,连特勤带平民,全都丢下饭碗冲了出去,房强是6航出身,选个降落点跟吃饭喝水一样容易,点火堆的位置都没犹豫半秒,再加上手台联网的是装甲车上的通信设备,理论上最大转接范围上百公里,所以直升飞机降落的时候,相当顺利。

螺旋桨还没完全停止,直升飞机舱门打开,先从里面蹦下个全副武装的军官,扛着俩毛一快步来到房强面前,先敬礼再握手,语言简洁明了:“救援队朱杰,你是零八小队队长房强?”

“我是房强!”房强一改平日里的猥琐大叔样,腰板挺直,丑脸上愣是生出几分肃穆刚强,立正回礼后与朱杰握手。

朱杰明显是个干练性子,半句废话没有,连珠炮般地说道:“上级非常重视变异生物,这次让我们过来接房队长去总部,大领导需要与你面谈,我们要带上被变异生物寄生后生还的幸存者,以及变异生物标本。还有,特批了两部次声波生器给小队,作为驻地防御用,这是接收单,按指纹确认。”

房强听了前半段,后半段根本没了反应,什么叫大领导接见?难道?不会吧?!我只是个名义上的队长好么?!连抓变异生物这事儿也都是王晨带人干的,真见到大领导,都不知道怎么说啊!

见房强没回话,站在旁边的王晨赶紧一拍房强的肩膀,接过平板客气道:“我是副队长王晨,我签收可以么?”

“哦,当然可以。”朱杰也没在意房强的表现,将按完指纹的平板电脑收好,继续道:“驻地里是不是有个叫陈冲的?他父亲想让他跟我们这趟飞机回总部。”

尼玛官二代的命果然值钱……王晨强忍住翻白眼鄙视的冲动,刚想转身去叫陈冲,冷不防被回过神的房强一把拽住,当成拐杖般拉在房强身边,听房强说道:“真的去见大领导?真的去?多大级别?”

我说老哥啊,你至于么,见个大领导能呆到现在?!王晨是这么想的,结果朱杰一张嘴好悬没把他也吓一趔趄。

“总理。”

王晨这种情况是标准的见识少胆子大,俗称傻大胆,他在这方面的见识那是远不如房强的,压根没想一想,什么领导接见需要专门派直升飞机过来接人?要是和平年代,没错,随便来个二人转扛把子都可以派专机接人,只要人家舍得烧油,现在?末世啊,老弟!死人遍地活人没几个可以维护航空设备更是凤毛麟角的末世!真以为中远程飞机是大萝卜,地里长出来的,一刨一大根?全国一百多在册驻地,好吧,刚刚更新的消息说现在注册驻地的总数已经过五百了,总之,都是政府承认的驻地,叫个支援顶天给你空投好么?!专门降个直升飞机来接,明显通天或者干脆坐在最顶上那几把椅子的人才可以办到,没见陈冲说的好听,他老爸实权省部级干部可以派直升飞机过来,结果也不过是蹭房强这趟直升飞机才可以走!

本以为这个消息已经够劲爆了,没两分钟,王晨接到了个更劲爆的消息。

陈冲不肯上飞机。

077一步登天-3

没错,那个213青年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不对,愣是说要么王珂跟他一起走,要么他留下,王珂自然是那个病倒后差点变丧尸,结果被万古霉素硬生生从死亡线上拽回来的姑娘,陈冲为此还挨了房强一顿好揍,现在,陈冲为了这姑娘,甚至不肯登上直升飞机。

或许在平民看来,这不算要美人不要命,毕竟半岛驻地除了重火力不足,枪支弹药那是管够,一个摩化团的轻装备大部分都被驻地弄来并且利用上了,留在这里危险性并不大。其实,只有特勤与少数去过加工厂的武装平民才知道,驻地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安全,那些神出鬼没身体细长的爆缸鼠还没有被彻底摸清习性,谁也不敢保证天黑之后会不会有成群结队的爆缸鼠冲入驻地,见缝就钻!

所以说从这方面来看,陈冲那个213,还是满伟大的。

爱姑娘不要性命么。

接下来的剧情神转折足够驻地内的大姑娘小媳妇八卦一礼拜的,在得到了直升飞机因为航程、油料的限制,加上大胖与田老四的体重实在有些超标,所以载重方面控制严格,只能带走陈冲或王珂其中一人的确切消息后,大情圣当机立断,让王珂上了直升飞机,两人洒泪而别,场面是相当具有感染力。

只不过所有人除了陈冲都在心底吐槽,真要是喜欢你肯定会留下共患难吧?现在这姑娘瞪圆眼睛吹点小风淌几滴泪水,飘飘然登机都不带留个承诺的,你还觉得自己挺像个男人?

所以说213是病,却没药医啊。

由不得反对,或者说压根没反应过来的房强,只有几分钟时间与乔安娜匆匆告别,直到飞机起飞后才收敛激荡的心态,抬眼看了看坐在自己斜对面,眼泪擦干正透过舷窗望风景,满脸悠然表情的王珂,微微摇了摇头,到底还是年轻,转头变脸实在太快了一些,也不想想,你现在坐的位置可是陈冲的,没准这机舱里还有人盯着你,看你的神态表现回头跟陈冲他老爸递小话,到时候人家一省部级高官或许不屑于捏死一只抢了他儿子生路的蚂蚁,毕竟生路还可以再找,但是,这期间陈冲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而你个小丫头忽悠完人家儿子,上飞机后翻脸比翻书还快,迁怒之下,弄你个生不如死再正常不过了。

当然了,房强又不是王珂他亲爹,犯不着教王珂聪明,见王珂察觉自己审视的目光回望过来,他还特意在脸上挤出个献媚的表情,不出意外地换来了王珂的白眼。

这丫头,真以为美色诱人走遍天下?我一个凭真本事,好吧,多数功绩是王晨做的,咱只是挂名,可毕竟换来大领导接见,这样的人给你笑脸还没明白什么意思?把你捧成傻13看你到时候摔多惨!

房强有些恶趣味地揣测着,随后又觉得自己算计个小姑娘实在不上道,索性静下心来开始琢磨大领导为何要召见自己,那个朱杰说大领导想要了解爆缸鼠的情况,也不用特意将房强这样的小人物叫去总部面谈吧?爆缸鼠是不是牵扯了什么自己没有想到的重要事情?会不会对驻地以及自己的未来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房强满头雾水想不出个abc,喜当爹的前进基地主任屠鸿业却很清楚其中缘由,此刻的他,正皱着眉头坐在陈汉新面前,将短短几分钟视频翻来覆去的研究,又放大了那几幅高清图片,在重点部位反复观察,直到眼睛酸涩,才不得不放下平板,抬头刚想说话,却被陈汉新气乐了,尖嘴猴腮的科学院院士此刻正端着杯热茶,品的津津有味。

“哎,我说你怎么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完全不担心呢?”屠鸿业顺手拽过眼前的茶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沱茶,叹气道。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本来这个副主任就不是我想当的,成天摆个官僚姿势,累不累啊。”

“可是,这年月没点实权,日子很难熬的,副主任的配给物资跟科学院院士能一样么?再说了,你师兄我可是快要当爹的人了,你总不能眼看着小侄子出世我还要两头跑吧?”

“得了,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明知道屠鸿业在打亲情牌,明知道这老小子手里攥着个风吹不着水泼不进的前进基地,陈汉新到底是脸皮薄,放下茶杯,叹气道:“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屠鸿业嘿嘿一笑,“简单,咱们不站队,咱们抱紧最高层的大腿,现在太多人拿变异老鼠说事儿,最高层已经镇不住了,咱们自然要替高层解忧,我希望你立刻打份调研申请加急上报……”

“调研申请?你不是让我带队吧?”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坑师弟你呢?我希望你推荐我带队,这样的话,等调研结果出来,我保证后方指挥的你可以再升半级,挤走那个空降过来挂职的家伙,而我,才有可能坐你现在的位子,兼任京畿基地的副主任,主管前进基地工作,等你的小侄子生了,我可以正经兼顾两边的工作,而不是被那个空降来的家伙见天催着我回前进基地……”

“催你也没见你走啊?”陈汉新撇了撇嘴,随手抓过身边的平板,打开语音输入,“行了行了,我懂了,先说外派调研位置吧。”

“北纬三十四度……”

“北纬三十四度……真麻烦直接说地点不是更简单,等等,这地点,你疯了!我答应,如希也不会让你去的!”

“好了,别激动,只是疫情调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屠鸿业满脸无所谓,这次换成他轻轻嘬着沱茶,享受茶香了。

“什么叫不会有事!照片你都看了,二百多人无声无息死个干净!那能叫没事?”

“所以才要去尸检么,确定这些人是因为酒精过量导致被爆缸鼠弄死都没反应,虽然我很怀疑这个论断,我觉得……反正跟你实说了吧,其实咱们这趟是要证明,爆缸鼠疫情并没有那么可怕,所以最高层决策无需改变,懂?这叫迎合指示!肯定有好果子吃!别啰嗦了,赶紧弄!如希散步的时间快到了!”

“你……好吧……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陈汉新罕有地严肃起来,比常人小一圈的脸上肌肉紧绷,目光犀利。

屠鸿业放下茶杯,非常正式地点了点头。

“如实调查,决不能有半点虚假,这是作为科学工作者的最基本原则!”

“放心,我以人格保证!师弟!”

078里外不是人-1

?缺少上层消息的零八小队并不知道,他们两次上传到内网的消息,尤其是第二次的高清视频,已经在国家高层掀起了轩然大波!直通最高层的那种轩然大波!原因很简单,北纬三十四度!

没错,汤河水库的维度是北纬三十四度,西安的维度呢?同样是北纬三十四度!这意味着什么?!爆缸鼠潮既然能在汤河水库附近爆发,自然也可以在西安爆发,因为维度是相同的,气候条件自然类似!

诚然,半岛驻地只是因缘际会,获得了第一手爆缸鼠的材料,不等于南方或北方没有这种变异生物,汇总半岛驻地之前的疑似资料后,可以很直观的看出,疑似爆发爆缸鼠潮的区域,总体上都在黄河以南,是否继续南移,无人能确认,但是,自黄河以北再往北推,但凡有保持通话联络的政府驻地,无一例报告出现!完全不懂生物学的官员,看到这样的汇总资料,心里也会打鼓吧?

新首都选在八百里秦川,真的好么?难道不会爆发鼠潮么?不提湿润温暖鼠患更严重的南方,放在拥有六个月冬季,最起码一年中可以有半年不担心病毒流行的哈尔滨,是不是更好一些?哪怕哈尔滨本身是病毒起源地,可那毕竟是盛夏时节,再往极端点说,加格达奇、黑河、********、伊春这些二三线城市能不能作为新首都呢?那里原本地广人稀,每平方公里常驻人口不到一个人,往大了讲,现在无论外蒙、西伯利亚还是西西伯利亚,其实没几个活人了,随便跑个直线马拉松,碰上丧尸的几率都没有碰上野生动物的几率高,再加上高寒地区森林资源、矿产资源都相当丰富,以现今的科技水平供暖不是问题,将首都立在北方,不出十年,窥视毛熊的领土甚至实际占领那些领土资源,为子孙后代留下一个横跨欧亚分界线的国家便不是一句空话!

毕竟,要说生孩子种地发展人口的速度,黄种人认第二,世界历史上没人敢认第一!

自从零八小队第一次上报资料,重新选址的说法开始蠢蠢欲动,只是碍于第一份资料揣测居多,没有实证,所以那些有心思的官员只是私下里联络,等到第二份有图片有视频的资料报上内网,重新选址的呼声顿时死灰复燃,要说各类正式提议如雪片般飞向最高层,那是夸张了,上百份肯定是有的。

这里面固然有南北两派中某些官员不甘心自此失势作出的鼓动,也有上次选址政争被最高层铁腕压制过快留下的后遗症,毕竟政争这种事情,总有个起承转结的步骤,不论最后结果如何,失败的一方总要挑出串联起头的几位,或明升暗降,或平调削权,倒霉些的直接监牢伺候,让出足够的利益给胜利者,可是上次政争刚有个苗头,牵头的人根本来不及蹦出来,马上被最高层消灭在萌芽阶段,自然没有高层官员吃挂落,倒霉的不过是些中低层的小角色,比如熊晓宁主任,这固然保证了整个政治构架的稳定性,却也让本已臃肿的中高层失去了一次绝佳的清理机会。

僧多粥少总归是个问题。

现在,机会来了。

作出姿态也好,平息事态也罢,最高层在一天内连续下了多道政令,这里面与特勤小队有关的总共三条,面谈发现并命名爆缸鼠的特勤队长,体现最高层海纳百川的风度与严肃认真的工作态度是其一,对变异生物进行彻底分析研究,第一时间寻找妥善治疗被寄生者方案是其二,这第三条么,则是后来追加的,在‘自愿’的基础上,主动外出调研各地的生物变异或返祖情况,并且,同样在‘自愿’的基础上,责成京畿基地抽调各地精干力量,组成调查队,重返哈尔滨地区,调查当地情况,以便供高层决策。

说白了,最高层退让一步,摆出了没有调查就就没有发言权的姿态,要用科学严谨实事求是的原则来确定新首都最终的选址地点,并且还透露出一条信息,不排除在资源人力足够的情况下,建立一主一副两个首都。

往好了说,这叫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往难听了讲,和稀泥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一旦正副首都同时开建,那意味着这俩新城市的建设速度都会被拖慢,很可能复兴时间将大大地延长。

好在俄罗斯的疫情也不轻,现在高加索山脉以东的大片国土基本属于团灭状态,想要派人救援都无从派起,美国那边更惨,散布在世界各地的军队装备物资,能返回本土的百中无一,并且美国是联邦制,强大的时候能够拧成一股绳,现在世界末日,顿时成了一团散沙,各州民众全都是各顾各的求活,虽说基本上人手一支枪,可也架不住很多人连惊带怕,丧尸肯定要干掉,活人只要有点危险的先干掉再说,直接结果就是死在活人枪口下的活人,比死在丧尸血口中的还要多!国民警卫队在这段时间能够起到的作用也是微乎其微,所以从时间上来讲,还足够让中国高层浪费。

总之,建设正副首都还是秉承之前的政策,其根本,自然是来自房强面见最高层的会谈情况,以及志愿者调查哈尔滨的最终结果。

无形中,原本属于边缘人物的特勤零八小队正队长房强同志一步登天,成为左右中国政治乃至未来走势的关键点之一。是的,房强受到了最高层的接见,别管接见结果如何,对他这个退伍陆航驾驶员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那些勾心斗角与房强没有丝毫关系,而他必须是个关键时刻义无反顾,响应国家号召加入特勤队伍为国家出生入死,以一己之力带领多名特勤新人建立半岛驻地,收拢平民,抵御暴民乃至爆缸鼠潮力保驻地不失的英雄人物!

甚至房强的面容都被习惯正面宣传的媒体加以利用,毕竟时代不同了,一个高大全的英雄往往会让遭受丧尸暴民之苦的幸存老百姓不以为然,觉得齁假齁假的,而房强这样带有明显缺点的人物,却让人有种既然他都可以,我凭什么不行的心理优越感,可以说,时事造英雄这句话有时候正是如此滑稽却又如此的真实。

没办法,乱世需要英雄!丑怪猥琐不良中年房强应运而生!

078里外不是人-2

?一如房强在卫星视频里与特勤小队成员描述的那样,这几天他先是被高层接见,然后是内网媒体采访,接着照相、拍短片、做报告,一切变化的太快了,让房强有种相当不真实的感觉。

好处在于,原本默默无闻挣扎求生的半岛驻地,一个草台班子都算不上的特勤零八小队,短短几天时间,竟然成了全国上下人尽皆知的英雄团队,百分百的军政合作典范,连他们碰头弄出来的十几条简易条例,经房强的口述也已经传遍了国家的各个角落,当然了,官面上的说法是参照零八小队已有成功经验,简略法律条文,加快驻地法则制定,形成民众认可的驻地法规,最大程度限制犯罪的发生。作为英雄队长建立的驻地,官方自然乐于从手指缝里流出些物资武装小小的半岛驻地,所以房强返回驻地的同时,一份相对丰厚的物资已经起运,野战机场的建设规划也在设计当中,可以预见,无需多长时间,半岛驻地的防御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上级做了初一,房强当然要表态做做十五,再加上京畿基地方面的邀请,王晨‘毛遂自荐’作为哈尔滨出身的特勤,参加哈尔滨调查队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房强是一步登天,入了高层的法眼,王晨也算一步登天,只不过这个天是不是天堂的天,现在还说不准。

好在,这个新建调查队的带队者,正是王晨的熟人。

屠鸿业。

北纬三十四度附近的调查工作由临近驻地按要求完成,哈尔滨那边根本没驻地怎么办?当然是主动提交调研申请并且获得推荐的屠鸿业院士带队完成了。

顺理成章么,都是调查任务,在哪里不是调查?

至于这其中有没有人希望屠鸿业直接挂在幸存者情况十分不明,历经洪水地质情况不稳,可以说危机四伏的哈尔滨,导致调查任务失败,杜绝陈汉新短期内更进一步的可能,甚至彻底断绝其官宦路途,那绝对是子虚乌有的谣传,纯属污蔑!

房强这边坐着直升飞机,顶着英雄光环返回半岛驻地,按照最高层指示,誓要将半岛驻地打造成样板驻地,标兵驻地成为向全国推广的楷模,已经得到消息的王晨则全副武装,臭着张脸,带着杨小花、盛青茹登上了同一架直升飞机,前往京畿基地,他们将在那里与屠鸿业汇合,在前进基地补充燃油后,飞往哈尔滨。

杨小花加入调查队是因为前进基地的赵颖抽不开身,换了别人负责后勤通信工作,学术出身口袋里根本没几个军方手下的屠鸿业不放心。带上盛青茹则是王晨的无奈之举,原本麻天要跟来的,特勤里除了断手的任万荣,也只有麻天和巴勃罗能与王晨搭档互相照看,可是巴勃罗言语方面是短板,新组成的调查队也不会要个身份不明的黑户,麻天便成了唯一选择。

麻天本来是同意参加这次调查的,没成想却被他老妈从私人渠道得到了消息,一通声泪俱下的电话过后,麻天再怎么跟他爸顶牛,面对老妈的眼泪攻势,也不得不成了缩头鸟,要是麻天的老妈知道半岛驻地其实并不算安全,十几公里外躺着二百多被爆缸鼠弄死的尸首还未收敛的话,不知会是个什么心情。

没了麻天做搭档,半岛驻地里剩余的人员挑拣挑拣,王晨干脆想单身赴约的,盛青茹万般不愿意,心爱的男人在远方拼命,自己躲在后方自怨自艾已经让她癫狂,现在有机会跟在王晨身边肯定要一起去,王晨当然是不同意盛青茹跟着自己冒险,这姑娘索性在套套上用针扎眼,口口声声说不让她去只能冒险来次真枪实弹,看看能否不变丧尸顺带给王晨留个后……

扛不住如此奇葩的威胁手段,再加上参加调查队可以优先注射丧尸疫苗,这对于两人的私生活有着太多的好处,最终,王晨还是带着盛青茹登上了前往京畿基地的直升飞机。

直升飞机的机舱噪音远比普通客机要大,王晨索性带好耳麦与盛青茹相依而眠,留下杨小花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摆弄着笔记本,她在后方负责通信工作,重新熟悉哈尔滨最新地形与热源分部情况属于分内功课,必须要做好,而且要做到最好。

一路无事,直升飞机最终在京畿基地位于半山腰的一处隐蔽停机坪降落,此时暮色渐浓,哪怕有直升机停机坪的灯光照射,也只能隐约看清墨绿色夹杂着不少初冬白雪的模糊山影,想要欣赏周围的山势全貌,恐怕要等明天天亮时才可以了。

下了直升飞机,王晨看着深入山腹之中的硕大洞口有些发愣,这也是王晨第一次直面真正的国家级工程,这个洞口的规模,可是远超之前那个摩化团的弹药库,一个机库入口别说运个直升飞机进去,塞俩重型卡车都不在话下,光看气势已经相当夺人眼球了。

其实,王晨并不知道,他现在所处的基地入口,只不过是京畿基地众多入口中的一个,甚至京畿基地本身也不过是隐蔽在首都西北方连绵山脉中的巨大军事要塞的一部分罢了。

要说起首都附近的这个军事要塞群,历史相当悠久,最早可以上溯到宋元时期,明朝时因明长城防御外敌的战略所需,继续扩大已经凿空的山体,形成一定规模的藏兵洞、贮粮库,当时依靠人力凿空山体的规模已经比较惊人。明亡后,清朝收拢蒙古族为蒙八旗,长城的防御作用几乎消失,所以整个工程被废弃,有清一朝再无任何维护记载,一直到日伪时期,日本人曾经探查过几乎泯灭在自然环境中的要塞遗迹,本来已有修复利用的计划,不过么,小鬼子蹦跶了十四年,缩了,重启要塞的计划也成了一纸空文。

解放之后,尤其是苏联钢铁洪流始终如芒刺在背近四十年,包括京畿基地在内的山脉要塞群得到重新修复启用,经过几十年不断的扩建翻新武装,毫不夸张的讲,哪怕来场世界级的核战争,只要不是被钻地核弹直接命中要塞中心区域,光是核电站就拥有x座的要塞群可以保护要塞内人员一直运作到世界末日。

正当王晨领着盛青茹、杨小花四下打量,惊叹于京畿基地规模之大时,屠鸿业迎面走了过来,也不握手,先给了王晨一个大大的拥抱,笑道:“好久不见!嗝!好久不见嗝!”

王晨刻意忽略对方身上刺鼻的药味,努力挤出个微笑,“劳您大驾来接机,真是不好意思,哦,这是我女朋友,盛青茹。”

078里外不是人-3

女朋友?屠鸿业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马上掩饰住了,伸出手与盛青茹握手,同时侧身领路道:“这边走,哎呀,盛小姐国色天香,嗝,真是让人羡慕王队长的眼福。嗝,不要奇怪,我今天吃错药了,不停打嗝,平时我不是这样的,对了,我要当爹了嗝!兴奋吧!那个谁,对,说你呢,过来帮他们运一下行李直接送到房间去,宿舍区二层二十三号房,咱们先去餐厅简单吃些哦,这个是三人的通行证,嗝,分别拿好,哦,对了,嗝,这是房卡钥匙,住宿信息都在上面。”

面对科学怪人现代版,盛青茹同样不想失礼,只是屠鸿业身上的味道太呛人,女性在感觉气味方面本来比男性更敏感,所以她只能强忍着微笑点头,连大气都不肯出。

与屠鸿业并肩离开停机坪坐上电瓶车,一路上王晨听着屠鸿业的聒噪,尽是询问些现并捕获爆缸鼠的细节,他耐着性子忍受着屠鸿业身上的古怪药味回答着,终于熬到了餐厅,四个人下了电瓶车,屠鸿业还在喋喋不休反复问一些重复问过的问题,王晨终于按耐不住,直接道:“韩丽怎么样了?”

当着盛青茹的面问韩丽的近况,当然是很尴尬的一件事,王晨明显是让屠鸿业烦的心头冒邪火,脑子不够冷静。

“韩丽啊,我拿她做试验,嗝。”屠鸿业今天的自制药看起来错的有些离谱,说话不经大脑。

做试验?!王晨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追问道:“她清醒了?在做什么试验?”

“怎么可能清醒,嗝,当然在做强化试验……”

呼!

刹那间屠鸿业汗毛倒竖,他那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甚至连变换表情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只握紧的拳头在眼前放大!

嚓~王晨本来必中的一击竟然让屠鸿业躲闪时用肩头带开了,刮过屠鸿业的衣服出了刺耳的摩擦声,也不怪王晨火,被召回那个伤心地做调查本就让王晨心情不快,一路上担心盛青茹会不会遇到危险,见到屠鸿业还要忍受对方的怪癖,现在听到韩丽仍旧昏迷却被拿来做强化试验,他性格再好也忍不住,想都没想直接一拳摆了过去。

挥拳打空王晨可没停手,借势拧腰又是一拳,左手摆拳度快力量却不强,所以被屠鸿业用肩头带开,右手这记勾拳还带着王晨拧腰旋转的力道不说,两人的距离几乎是贴在一起,屠鸿业哪能躲得开?砰!透皮透肉的闷响声传来,屠鸿业的面孔先青白再涨红随即变成煞白,随着王晨的拳劲方向连退两步,想站直却疼的站不起来,想弯腰却因为小腹中拳肌肉瞬间绷紧僵硬弯不下去,整个人如同一只龙虾站在那里探着头,弯腰鞠躬好像在对王晨行大礼。

王晨垫步提膝,鞭腿带着呼啸甩向屠鸿业前倾的正脸,这一下要是砸实了,屠鸿业那张帅到惨绝人寰的面孔保证会变的普通许多,他的命肯定也去了半条。

幸好这时候盛青茹没有疯,眼见要出大事,一把搂住王晨的腰向后跌坐,以王晨现在的体质,带上个百八十斤的重量移动起来也不算费劲儿,不过盛青茹是向后下方拽王晨,让他重心不稳,所以这鞭腿从屠鸿业的头上削过,只带起了一阵清风。

随后,在食堂门口站岗的纠察快步赶来,他俩不认识王晨盛青茹,好歹对屠鸿业脸熟,二话不说,先努力把暴躁的王晨按住,见王晨还要挣扎,其中一名纠察掏出电棍直接打开开关,冷喝道:“别动!不然真电你了!”

劈啪作响的电弧在任何人眼前晃悠,都足以让其冷静下来,王晨也没例外,盛青茹赶忙在旁说几句规劝的话,她因为嫌弃屠鸿业身上的味道,跟在王、屠二人身后的距离比较远,并没有听清两人之间的对话,只知道与韩丽有关,也挺奇怪怎么说着说着还打起来了?

“你们,你们放开他哦。”屠鸿业回过气儿,抬手摇摆道:“我们之间把话说清楚,嗝,凭什么动……呕……”

恩,屠鸿业到底没忍住,吐了。

王晨这边可不管屠鸿业呕吐,狠声道:“你问我凭什么动手?!你凭什么拿韩丽做强化试验!她还在昏迷!你有没有人性!她昏迷还不够惨么!还要让她折寿!”

听到王晨的大声呵斥,屠鸿业心如电转,胡乱抹了把嘴,脸上一副惊惧表情,“你疯了!我不拿她做试验!难道看她昏迷一辈子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晨,你听清楚,韩丽是深度昏迷!植物人状态!要是有普通手段能让她清醒,难道我不会用么!再怎么说,你当初答应参加实验也是为了她!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点做人的原则,我屠鸿业自问还做的到!所以才想法制作新类型的增强药剂,强化韩丽的脑细胞连接,希望能够让她的大脑皮质之间的联系可以更活跃最终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真以为我没事拿她一个女人做体质强化试验啊!强化试验也分很多种的!用用你的脑子!蠢货!”

正气凛然地骂出大段话语,屠鸿业自己都几乎相信了这番半真半假的说辞,更别说王晨了,他的情绪虽说还有些激动,心理上却已经认为屠鸿业说的是真话。

这下,王晨的尴尬劲儿上来了,不分青红皂白挥拳打人,怎么看都是自己不对,他刚想开口道歉,屠鸿业看着自己吐脏的衣服,又忍不住骂道:“老子的药全吐了!莫名其妙!无妄之灾!”随即,屠鸿业头都不回,根本不搭理王晨,径直离开了餐厅。

屠鸿业走了,纠察也不好一直按着王晨,放手让他站起身,拿电棍的那位纠察还好心拍了拍王晨的肩膀,实在道:“屠院士偶尔有些疯疯癫癫的,其实是个好人,你啊,打错人了,行了,屠院士不追究,你也不是京畿基地的人,我们不好关你禁闭,你好自为之吧。”

王晨赶忙向纠察道谢,见对方点头回应的同时,面色古怪地看向自己身后,这才恍然想起,自己身后还站着个人呢,她可是为了自己不惜冒险搏命,并且自荐枕席有了肌肤之亲,现在可好,当着人家面为了另一个女人暴跳如雷挥手打人,盛青茹是块石头也得气裂缝了。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王晨可不是琼瑶剧里的墨迹男主,很干脆地咬牙转身,还没开口道歉,盛青茹满脸落寂的表情已经让他将所有能说的话全都堵在了嗓子眼。

“我说了,我不会跟她争的。”

话音未落,盛青茹转身便走。

什么叫里外不是人?这就是!

079出发与抵达-1

惹得身边女人伤心欲绝,王晨心中哀叹自己真是太过混蛋,赶紧快步上前拉住盛青茹,其实他心里也有些疑惑,自己怎么会如此冲动呢?不应该啊。

“哈哈!骗你的!”盛青茹走了没两步被王晨拉住,竟然换了副笑脸反手挎住王晨的胳膊笑道:“你刚才满脸心疼愧疚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你心里有我!不枉我变着花样跟你上床,晚上你想要什么姿势?老娘今天奉陪到底!”

这种话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下嚷嚷出来?

这女人果然是疯的。

王晨瞬间到感受数十道犀利的目光注视在自己与盛青茹身上,他算彻底理解什么叫秀恩爱死的快了,低头拉着盛青茹窜出餐厅落荒而逃,完全忘记了杨小花一个人正孤零零地站在餐厅门口,手里掐着他们三人的房卡不知所措……

王晨为了自己的冲动焦头烂额,之后不久,陈汉新闻讯赶到屠鸿业的房间,正看到如希小心翼翼地给屠鸿业上药,直接道:“那个王晨打了你?!”

“哦,是我解释不清的缘故,不怪他。”屠鸿业此刻正光着上身,胸腹间有个非常明显的红印,可见王晨当时出手有多么重。

“这人不能留,让你去哈尔滨本来就是我的思虑不周,在安排个情绪不稳的人在你身边……”

屠鸿业颇为无奈地拍拍额头,“得了,跟你说实话吧,我刚才是测试人工合成荷尔蒙的效果,可惜试验不如预期有效。”

“啥?这事儿是你故意的?”

“是啊,这样才能测出真实效果么。”

“师兄,你不要跟说我,你只是为了一时兴起,弄你那些古怪小发明,人家王晨完全是受你挑唆才动手的。”

“我没挑唆他,只是暗示他而已,是荷尔蒙让他暴怒的,很可惜,比例不太对,必须持续接触超过三分钟才能起到少量效果。”

“你!你知不知道挑动一个拥有二级运动员体质的人暴怒有多危险?!”

“那不是有俩纠察在旁边看着么……”

“行了,汉新,你也别生气了,他就是个老小孩,再忙都要要鼓捣些新奇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如希此时还没显怀,仔细替屠鸿业抹好伤药,递给屠鸿业衣服的同时,起身道:“你来之前我已经说过他了,你就原谅他这次吧,还有,回头麻烦你跟王晨说一声抱歉,人家现在指不定如何懊恼呢,别因此影响了执行任务的心态。”

陈汉新用手指点了点正在慢条斯理穿衣的屠鸿业,脸上似笑非笑,想生气又无从气起,最后只能冒出一句,“师兄,我上辈子绝对是做了大孽,所以老天爷这辈子安排你来折腾我!”

“这可是你的不对了。”

“这事儿怎么又是我的不对?!”

“我们是科学工作者,不应该有迷信思想,所以,提什么上辈子这辈子肯定是你不对。”

“……”

陈汉新哭笑不得地离去,留下如希与屠鸿业你侬我侬,屠鸿业半靠在床头,将手放在如希的小腹上,轻声道:“担心了吧。”

疤脸美女轻轻摇头,笑道:“有了宝宝,心态不同了,你这个不着调的爹只能放在第二位。”

“其实我这次去哈尔滨……”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上次被坑了一回,跑到前进基地做苦力主任,这次,是你主动被坑的吧?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汉新摊牌?你这个师弟估计到现在还愧疚呢,为了自己升职把师兄往火坑里推。”

“哈,难怪你不生气,都看出来了?”屠鸿业真有些意外,翻身坐起惊诧道。

“再怎么说,我认识你太久了,很多时候你那点小心思还是瞒不过我的。”如希轻解罗裳,揉捏着由于胸前伟岸有些酸疼的肩膀,屠鸿业很自然地伸出手,替她按摩背部,听如希继续道:“你啊,从来不会犯同样的错误,所以这份报告上去,你心知会被那个空降的基地主任拿来利用,最大可能是安排你前往情况最不明朗的区域调研,我只是不明白,你怎么有信心抛下我跟孩子去冒险的?”

“不这么做,仅凭在已有驻地周围的那些调查工作,怎么可能将陈汉新推上正位,让我有更多时间来陪你跟孩子?”屠鸿业手上不停,嘴里继续解释道:“现在哈尔滨周边温度已经降到零下十度,夜间最低二十度,由外到里冻的通透,丧尸?冰坨还差不多,爆缸鼠?它先啃的动两米厚的冻土层再说吧,所以这次调查行动,根本没什么危险性。”

“你啊,竟捡好听的跟我说。”如希拍了拍屠鸿业的手,轻声道:“其实我知道,你心里藏着大事,细节我不想听,答应我,活着回来。”

“我保证。”

屠鸿业与王晨再次碰面,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前往停机坪的电瓶车上,王晨面色不虞,他从陈汉新那里得到了确切消息,知道错不在己,可是任谁莫名其妙地被摆了一道,见到始作俑者,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如果王晨三四十岁,或许还有房强那样的养气功夫,考虑到屠鸿业的身份强忍这口气,现在?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见面能不动手,已经算王晨脾气好了。

“拿着!”屠鸿业却象是个没事儿人一样,见到王晨先伸手塞了个塑料小瓶过来,也不等王晨问询,自顾自地解释道:“昨天测试用的人造荷尔蒙,我根据你的反应改了下配方,对情绪的影响减小了,可以短时间内提升你的反应速度,用的时候抹一点在鼻子下面,一两分钟见效,切记,只是神经反映速度,对你的体能没帮助,不会增加身体负担,但是会加快体力消耗。”

这是什么套路?王晨握着小瓶没吭声,屠鸿业却笑了,补充道:“放心,没副作用。”

踌躇几秒,王晨还是低声问了句话:“昨天,你说韩丽那事儿……”

“有一部分是真的,我确实在对她用药,长期卧床的病患,除了按摩运动,用药剂强化身体也是必须的,脑部强化试验比身体更复杂,我还在一点点摸索。”

“那麻烦你了,还有……对不起了。”

“别,我这人偶尔脑子抽筋儿,你别生气就好,这次特地让你带人过来,也是希望能借助你们对付丧尸的经验,最大程度降低调查队的伤亡……”

079出发与抵达-2

简单几句话,两人的误会彻底揭过,车子也到了停机坪洞口前停稳,等待大门打开的时候,他转身拍了拍手掌,嚷嚷道:“好了,登机前,大家先把随身行李放在外挂行李舱里,然后都过来一下!”

人员闻声纷纷下车,按照地勤的指示将随身行李放在直升飞机的外挂舱中,三三两两地来屠鸿业身边,屠鸿业好像个带团导游,确定人员都来到他身边,很随意地介绍道:“这次任务为期两周,主要目的是全面勘察哈尔滨市区内的建筑物损毁情况、地质情况、丧尸类生物的活动情况,为可能的都建设打前站,具体工作细则等下到各位的随身平板内,身份介绍什么的,我就不浪费唾沫了,各位的资料也都到平板里,等下上了直升飞机,你们自己核对。”

明明活人站在眼前,自我介绍巴拉巴拉几分钟的事情,还要用平板电脑来了解,怎么想怎么古怪,好吧,有这么个不着调神经质的奇葩领导,王晨连吐槽的心情都没有,况且他再怎么能刷资历,从哈尔滨逃出来加入特勤再到建立驻地,满打满算至多四个月,估计在这帮人眼中还是新手中的新手,多看多做少说话才是上策。

不晓得内部情况的王晨当然不会明白,屠鸿业之前那些举动都是做给基地内那位挂职主任看的,是想让那个主任以为屠鸿业已经放弃了此次调查,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免得有人在前方挣命,有人在后方下绊子,毕竟以驻地为依托进行周围情况调查要比进入哈尔滨面对各种未知情况要安全的多,换成谁接了这个烫手任务,最好的办法只能是尽量做足姿态的情况下敷衍了事,不然的话,带着一群互相之间连配合演练都没做过的调查队员,深入最早病的疫区,哪怕现在哈尔滨的温度是零下十度到二十度,都说丧尸冻成了冰雕,可是万一呢?万一踏雪寻尸的时候被雪层下还有活性的丧尸啃上那么一小口呢?在疫苗马上完成的当下再被被丧尸啃了,那真是冤到没地说理去!

换个角度来看,空降主任催促调查队在疫苗完成前先行出,其心绝对可诛。

所以说,屠鸿业索性摆出一副老子精神病,老子敷衍了事,老子不务正业的态度来,真说有了确切成果,让陈汉新直接越级上报,反正陈汉新作为哈尔滨调查队的全权负责人,有这个权利,到时候顶走一个临时挂职的主任,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当然了,这些博弈都是在暗中进行,并且无凭无据,哪怕最高层派出专门调查组,也抓不到挂职主任与屠鸿业的丝毫证据,在调查工作没有完成前,或者说京畿基地没有出现一名正职主任之前,这样的暗斗是不会平息的。

随着停机坪大门向两侧滑开,众人来到停机坪上,此时天光彻底放亮,朝阳直射在山巅,山顶白雪在冬日里难得的晴朗天气下熠熠生辉,与身处半山腰仍旧阴暗的硕大停机坪形成了强烈的明暗对比,凛冽的空气中夹杂着一丝初冬时节特有的枯草气息,并不难闻,并且让人精神一震。

王晨深吸了一口空气,感觉从鼻腔咽喉再到肺部的冰凉舒爽,随后哈了口白雾,转头对盛青茹低声道:“还习惯么?”

“还成,皮肤有些干,这边的空气有些干燥,不象海边的冬天是湿冷的。”盛青茹随意评价着,此时的她已经穿好了配的任务服,说是任务服,其实就是女兵作战服摘掉了军衔而已,穿在盛青茹身上搭配她那张冷冽面孔与近似模特般的凹凸体型,真有种英姿飒爽的美感,别说准备登机的调查队员,那些业务精湛的地勤,在直升飞机前后忙碌的同时,也会偷偷撇上两眼盛青茹的身形养养眼。

坐上直升飞机,戴上隔音耳包,王晨拿出平板开始研究此次任务的人员资料,资料不多,简略介绍了随队人员的资历与技能,王晨、盛青茹、杨小花的资历无需赘述,其余人之中,方面大耳面色严肃的壮汉名叫程武,擅长各类爆破,建筑结构探查,简易爆炸物制作等工作,简而言之,爆炸狂魔。坐在程武旁边,明显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小眼镜男是个古生物学家,名叫梁俊山,他的学业就是传说中一年都未必有一个学生的古生物学,纯粹的生物活字典。

位于屠鸿业身旁的那名长相平庸的中年男子名叫申猛,是个电气工程师,他的能力可比半岛驻地的电工沈东云强多了,组个矿石收音机对他来讲好比幼儿园小朋友搭个积木,只要有相应的器材与原件,从雷达到激光干扰器,他都可以不参照图纸,纯手工组装出来。接下来的一位男士姓庆叫庆宽,面容有些青白,身材消瘦,岁数能有四十左右,是调查队的随队医生,也是‘护士’盛青茹的搭档,没错,盛青茹以护士的身份加入调查队,以她兽医实习生的资历来讲,任职护士并不是算太出格。

除了以上几位,上级还为调查队配备了两班来自三十八集团军的战士,由三级士官带队,乘坐的是另两架直升飞机,其中一班战士已经提前前往哈尔滨外围建立临时降落跑道,另外一班战士将与屠鸿业带领的调查队在前进基地汇合,搭乘运输机一同前往哈尔滨。

按理说国家级的调查队,无论是人员还是物资配备,都不该如此寒酸才对,不过挂职主任说的也很明白,现在各地人力物力都很紧张,这是第一梯队,如果调查进展证明有必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自然有二三梯队跟上。

这些内部斗争无需赘述,直升飞机的噪音环境中无法沟通,等到众人在前进基地处转乘军用运输机之后,机舱里的气氛终于开始活络,或许都是技术职业的缘故,王晨现这几位的话都不是很多,只有谈到各自的专业时才会滔滔不绝,相比之下,反倒是家里开修配厂经常接触各色人等的王晨更健谈一些,也因此迅拉近了各人之间的关系,最终话题转向了在哈尔滨严冬时节出行的注意事项,比如不能湿手摸金属,裤脚必须包裹靴子外侧,体感温度降到零下三十度必须带围巾面罩等等,倒是让队伍中初到哈尔滨的几位受益匪浅。

079出发与抵达-3

军机的降落肯定不象客机,还需要盘旋入场之类的缓冲动作,直接一个俯冲,在漫天雪花中滑跑了数百米,依照已经放置好的导航信号灯指引,缓慢停止下来,王晨透过舷窗向外观瞧,皑皑白雪覆盖着所有能看到的树木、建筑、道路,颇有些恍惚错觉,好像之前的经历都是噩梦,自己不过是学期结束返家放假的普通学生罢了。

盛青茹的招呼声让王晨重新回到了现实,他提着自己的行李袋跟在申猛身后走下了飞机的悬梯,现在是下午两点,太阳开始向夕阳转变,哈尔滨的室外温度为零下十五度,预计当晚温度在零下二十二度,冷冽的空气让这些‘南方人’颇有些不适应,只有王晨熟练地套上防风帽,还不忘提醒其他人将护耳戴好再围上围巾,保暖需求倒是其次,他们现在身处城市边缘,无遮无挡寒风似刀,如果直接吹在皮肤上,不用多久,皮肤上会出现细小的裂口,因为低温环境冻结了体表细微神经感觉不到疼痛,等到晚间用热水洗脸的时候,那酸爽,绝对会让初到东北的人毕生难忘。

刚下过轻雪,空气质量简直不能再好,作为平原城市的哈尔滨在视野上确实很辽阔,随便支起个三百多米的龙塔来,都可以在塔上的观光区轻松俯瞰到四圈的地平线,所以王晨眯着眼很轻松地分辨出不远处的黑线是三环立交桥,那即是说,他们降落在双榆树机场,离市区只有几公里的距离,距离王晨那个破败却温暖的家,也不过十几公里罢了。

家里,还有个丧尸化的母亲……

“想什么呢?下了飞机只顾着发呆?”盛青茹站在王晨身侧,轻声道。

王晨摇摇头,掐断思绪,强笑道:“没事。”

“想家了?”

在某些方面,女人总是敏感的。

“有一些……不过,现在不是想家的时候。”

“如果调查任务比较轻松的话,咱们可以申请去你家看看?”

“真有机会再说吧……啊,屠主任又在招呼人了。”

“好了,诸位想必都清楚各自的任务了吧?我就不啰嗦了,这边的天黑时间是下午四点,所以诸位还有两个小时做各种准备,熟悉气候等周边情况,明天早上七点我希望能看到你们开始工作。现在解散!”屠鸿业言简意赅地吩咐完,特意将王晨、程武与另外一名军官叫到一起,确认道:“翁上尉,你们是先期到达的,发现什么异常情况没有?”

“没有,声频、热成像都做了,最大探测距离内没找到可疑地点,不过这边的环境温度太低,风力稍大雪尘就开始四下飘飞,军用装备运行时间与精确度都受到了很大干扰。”

“这样啊,临时驻地用帐篷和睡袋还是有些艰苦,如果可以话,周围的建筑物选一间比较结实的,咱们清理出来作为临时驻地,找你们觉得怎么样?”

说起建筑结构,程武当仁不让,环视机场周围,简单道:“如果从建筑物年代和质量上来考量,机修库我觉得不错,塔台也可以,只是塔台空间小,不好生火取暖。”

“那就选机修库了,也免得烟熏火燎再出个一氧化碳中毒什么的。你们俩觉得如何?”屠鸿业说的客气,基本上等同于命令,王晨当然不会反对,与军官同时点头应承下来。

屠鸿业与程武转身离开,王晨看了眼身旁的军官,非常正式地伸出手去,客气道:“王晨,特勤,除了对付丧尸还有点心得,其他军事技能样样稀松。”

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军官也同样伸手与王晨相握,回应道:“翁大柱,侦察兵上尉,除了对付丧尸稀松,其他军事技能还都算擅长。”

呵,是个妙人。

松开手,两人颇有默契地互拍肩膀,王晨也不客气,对着机修库偏了偏头,直接道:“翁上尉,那咱们这就出发?我的建议是我做尖兵,你带几名战士掩护侧后,如何?”

“可以,装备方面……”

“选什么枪我可不擅长,你定吧。”

翁大柱也不推辞,直接道:“维修机库里金属物件肯定不少,面积不算大,冲锋枪、手枪足够应付。如果有能活动的丧尸,数量不多用军刀,数量超过预期再用枪,尽量避免跳弹流弹出现。”

“好。”

都是干脆利落的性子,王晨这边脱掉厚重的棉服换上作战服,翁大柱那头已经叫来三名全副武装的战士,准备好破门石锤,五个人呈一路纵队,提着石锤的战士走在最前面,快步前往机修库。

走到近前,一行人发现机修库的正门周围躺倒着十几具尸体,已经被冰雪覆盖大半,都冻成冰坨了,即便如此,本着安全第一的原则,翁大柱与战士们抽出手枪拧上消音器,将所有视线内的尸体都补上了一枪。

翁大柱带着战士补枪的当口,王晨仔细观察了一下机修库的正门与角门,没发现任何缝隙,看来封闭的相当严实,他不由地皱起了眉头,略微半蹲,抽出军刺挂在手腕上,同时掏出了荧光棒。

要说东北,尤其是黑龙江的建筑,除去外表上那些华丽的欧洲风格,内里特点只有一个字:厚!不够厚实的建筑,是绝对抵挡不住来自极寒地带,零下三十度以下的北风,也抵御不住夏季超过三十度的热浪,因此,这个地区的建筑物普遍保温性较好,可以做到冬暖夏凉,进入完全封闭的建筑物内探查,确实要加倍小心,出现没被冻僵的丧尸,并不算稀奇。

带队重新回到角门前的翁大柱见王晨没有掏枪反而是抽出了两把明显属于自制的带柄军刺,并没有出声问询,他在资料里多少了解了些王晨的履历,知道眼前这个青年只受过应急训练,只是药物刺激了体质,擅长近距离解决丧尸,既然对方抽出冷兵器,自有他的道理,相应的,翁大柱端枪在手,准备应付突发情况。

负责破门的战士回头看了眼翁大柱,得到授意,抡起锤子对准角门的锁眼狠狠轮下,闷响过后,随着角门上的冰雪凌霜扑簌扑簌落下,角门被砸开了一条缝隙,王晨也没犹豫,先将荧光棒丢进角门,随后抬脚将门彻底踹开,径直扑进门内!

080人吃人-1

机修库里空空荡荡,本以为停放的飞机踪影皆无,只有凌乱的火堆余烬与破烂工具零散的丢弃在地上,王晨却不敢放松,提着军刺将机修库里的大略扫视了一圈,确定没什么活物,才将注意力转向机修库角落里的那堆杂物上,翁大柱也是一样,王晨戒备那堆杂物,他则带着战士撬开机修库侧面的工具柜,凡是可能藏人的地方都详细检查,确定不会冒出个半截丧尸之类的东西之后,回身跟王晨在杂物前汇合。

看着杂物边单独放了堆骨头,王晨随手拿起一根苍白硕长的骨棒,瞧了瞧连骨膜血筋骨髓都没有,明显留了几个啃咬痕迹的骨头,又在腿上比量了两下,目光顿时锐利了起来,他做了个小心的手势,接着用骨棒将那堆骨头先扒拉开,果然,里面是几个大小不一的骷髅头。

应该不是丧尸干的,那帮没脑子的行尸走肉,可不会吃的如此干净还将骨头堆积在一起,这么说来,是活人做的?

活人吃活人么?还是活人吃丧尸?

真是有末日特色的发现。

仔细观察了旁边一米多高的杂物堆,确定都是些衣物、塑料布、塑料板之类的软物件,王晨与翁大柱交换了下眼色,两人让战士们戒备的同时,单手拿起骨棒,小心将这些破烂东西一层层挑开,随着杂物的逐渐清理,一个蜷缩成虾米状的人形显现出来,看皮肤颜色与几乎缩水成骷髅的外表,显然,这是机修库最后的‘住客’。

王晨先用脚踢了踢尸体,接着用手摸了下对方布满泥垢的脖子,确定这位彻底成了干尸而不是冻僵还有救,随后抽出军刺,翻腕戳进尸体的后脑,将拔出的军刺在尸体上随意地蹭了蹭,站起身轻声道:“这些东西收拾收拾弄出去吧,可以通知屠院士将营地架设到机修库里了。”

“哦?哦,好的,陈鑫,你去通知屠教授。”翁大柱拽下护面,吸了口寒冷的空气,又对另外几名战士挥手道:“别愣着了,你们几个帮忙把东西清理出去。”见王晨弯下腰伸手去搬尸骨,翁大柱赶忙拦住道:“哎,这种活计让战士们来做吧,咱俩去边上抽根烟,休息休息。”

王晨有些奇怪翁大柱的态度,之前是互相客气,现在则有些刻意结交的意味,他当然不会驳了翁大柱的面子,顺手从尸体手边捡起个本子拍了拍,打算看看上面记录了什么,同时点头道:“好啊。”

两人凑到旁边的工具柜旁点上烟,翁大柱直接道:“能把军刺给我看看么?”

王晨不置可否,抽出军刺,倒转后递了过去,翁大柱接过军刺在手里摆弄了几下,点头道:“果然是好东西,你自己做的?”

“不是,前段时间从一个摩步团的弹药库里弄来的,你要是喜欢,我还带了两把备用,等下送你。”

“不用不用,我只是好奇看看,我还是惯用匕首。”翁大柱交还军刺,表面上不动声色跟王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心里可是盘算开了。

作为一个老兵,还是个能接触到少许内幕的老兵,翁大柱听过各类不靠谱的传闻,毕竟末日到来,古怪消息喧嚣其上,什么强化药剂啊,纳米机器人伤口修补液啊,纯生物外骨骼装甲啊,西北外星人基地重新启用,当你看到这段话可能出了小问题(因为只有半章):这是我们做了防盗模式,UC浏览器屏蔽了我们防盗模式,此问题主要是UC浏览器用户,请根据以下步骤显示更多:点击底部最中间三条横线 → 然后点击设置 → 点击更多 → 向下拉点击清除缓存 → 所有选项勾上然后点击清除 → 再刷新本页

080人吃人-2

?全方位的身体强化药剂,还真有这种东西,不枉自己主动请战参加屠鸿业带领的调查队,如果能让那个传闻中的疯院士给自己弄上几支,不求多高的体能反应提升,只要延长身体现有状态不会衰老下滑,那便心满意足了。

此刻,翁大柱的心思已经被强化药剂四个字彻底占满,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么,强化药剂正是他通往将军之路最好的助力!

当然了,翁大柱无从得知王晨获得这手绝活不单单是强化药剂的作用,还因为面对百多丧尸,生死之间潜力爆发硬生生练出来的,并且只擅长戳脑袋上的各个缝隙,比如后脑、耳洞、眼窝等等,离了这些部位或者对付反应速度更快,知道躲闪反击或者逃出攻击范围的活人,同样玩不转。

原本翁大柱还想套套王晨的话,现在看了王晨的表现,与受益者套话确认强化药剂的真伪已经没有必要,费那个口水不如回头直接找屠院士谈,他心情大好,跟王晨在枪械、搏斗方面多聊了聊闲话,聊到痒处还指点了王晨几手操枪的实用小技巧,也让王晨受益匪浅,切实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杂物清理出去的同时,屠鸿业那边的设备开始往机修库里搬运,翁大柱与王晨当然不会再聊天,分头去帮忙,随着常用的柴油发电机组与备用的磁悬浮发电机组架设完成,天色正好暗黑下来,两堆篝火熊熊燃起,照明灯与感应器开始正常运作,机修库临时营地算是初步成型了。

屠鸿业坐在自己的帐篷边,看着准备工作完毕开始化雪水生火做饭的调查队员,翻阅着王晨下午发现的那个记事本,脑子却一心二用,想着这些队员的表现,说是自愿加入,其实这些人多半都是他屠鸿业招募的,王晨不提了,那个杨小花是经过赵颖推荐才加入到调查队中,本来以杨小花的岁数履历,负责整个调查队卫星通信数据分析有些太过年轻,但是架不住赵颖的一再保证,以及对方有个师长准儿媳需要镀金的身份,屠鸿业又需要赵颖帮衬麦乳精,在他离开前进基地的时候为维持基地运转,最终,他权衡利弊之后还是同意了杨小花进入调查队。

从屠鸿业的角度来看,这个杨小花年纪轻轻专业素养还不错,计算机方面稍微有些弱项,不过调查队的主要工作是调查取证,分析都是其次,所以对计算机操作要求并不高,杨小花足以胜任。

对于杨小花来讲,完成这件任务,在自己的履历上增加重要的一笔,再参加一些短期培训班或者等疫情过去上个一年半载的专业课拿个学历,无论是以后在特勤小队还是随着麻天调任其他位置,她都可以理直气壮地站在麻天身边,而不是躲在其身后充当个小女人。毕竟,作为特勤小队资历最老的四人组中唯一的女性,她有资格成为房强之后,享誉全国的女性楷模,所欠缺的,无非是年纪太轻资历太浅罢了。

所以说,加入调查队的这些人都是各有目的,有些事情屠鸿业清楚,有些目的只是模糊了解些,不过屠鸿业并不在意他们有自己的小算盘,想要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那不现实,只要他们的目的与调查任务不冲突,其余的,屠鸿业也不想管太多。

还是将主要精力放在完成任务上,要不然,一切都是空谈。

“屠教授?你有什么忌口的么?”程武的嗓门跟他的职业相当搭配,闷轰闷轰的。

摆摆手示意没有,屠鸿业集中注意力将记事本最后几页看完,从身边帐篷里掏出自己的便携餐具,起身来到火堆前坐下,烤着篝火,在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粥桶里掏出几勺热粥,丢了两块压缩肉干进去泡软,山寨羊肉泡馍正式出炉,他塞了两口进嘴,感受着鲜香热烫的食材顺着喉管一直进入胃部,被寒风浸透的胃顿时火热,屠鸿业忍不住又吞了两口入肚,身体开始暖烘起来,他满意地点点头。

暖食在前,调查队员的表现大同小异,先混个肚圆身热再说,两桶热粥肯定是不够分,除了杨小花食量小之外,其他人都是吃了个半饱,在等待第二桶粥翻滚热透的时间里,屠鸿业顺手掏出记事本,丢还给王晨,摇头道:“没什么值得注意的记录,上面只是写了个倒霉蛋跟着同伴在这里避难,最后食物吃光不得不吃人肉的经历,他连冲出去跟丧尸搏命求生的胆量都没有,最后那几页全都是怨天尤人的胡言乱语,没有半点责任落在自己身上,到死都在怪别人。”

王晨之前只看了记录的开头,见内容挺详尽,还写了些丧尸的观察记录,本以为能对屠鸿业有帮助,没想到死者到最后还是精神崩溃胡言乱语了,既然没用,他连翻看的兴趣都没有,随手将记事本丢进了篝火堆,任由火苗吞噬了一个失败者最后存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文字。

吃饭的时候提吃人肉难免有些倒胃口,屠鸿业侧过身,随意道:“感应器运作稳定么?”

咽下嘴里的饭,申猛摇头道:“这里温度太低,外围感应器稳定性不高,而且咱们来的时候基地没配保温材料,所以晚上还要安排人员值班,防止感应器因为低温失效造成的防御空隙。”

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对于空降主任的刁难,屠鸿业心中有数也无可奈何,只好转头面对杨小花,随便找个话题道:“下午的卫星遥感有什么收获?”

心里有了麻天,面对卷毛混血中年帅大叔,杨小花的心跳愣是快了几拍,她算明白为毛赵颖之前迷屠鸿业简直不要不要地,下意识地润了口水,尽量让自己的沙哑嗓没那么难听,开口道:“天气方面预测今晚下大雪的几率很高,很可能会一直下到明天上午,结合之前的降雪量,市区道路的积雪深度可能会超过十五公分,从咱们的降落点一直到松花江边,二十公里范围内,通过卫星遥感分析确认的疑似人类活动点二十七处,最近二十四小时内通过无人机近距离复查,勘测到热源反应的共有九处,距离最近的大概有三公里,因为积雪覆盖的缘故,沿途地质情况不明,不能保证车辆可以安全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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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人吃人-3

王晨撤离哈尔滨时遇到的人造洪水来势汹汹,过水面积几乎蔓延整个市区,虽说后来水退的也很快,但是哈尔滨本身几乎是一马平川的地势加上秋季相当短暂,日照时长与烈度远没有南方那么强烈,到底排水结果如何,有多少地区水过后形成空洞,哪些地方根本没排水,随着冬季来临冻成冰块涨裂地表形成裂缝,谁都说不清楚,除非明年春天等温度回升冰层融化,再以人工加设备的方式详细探测,才能确定市区地质的具体情况。

其实从地质情况考虑,哈尔滨已经失去了成为新首都的资格,毕竟这个城市的地下堡垒可是历经过日俄殖民、解放战争、防苏反修、十年浩劫四个历史时期的反复修筑挖掘,架床叠屋的结构谁都不清楚到底有多深,改革开放以来,年平均最少三次地陷,最夸张的时候修个再简单不过的地铁,地铁还没塌陷呢,沿线拐出个一百米外,因为施工震动九天七次地陷两死两伤,这样的地质结构经过松花江水漫灌后再作为新首都重新建设?最高层脑子里进浆糊也不能同意!

只不过,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况且除了地质调研,哈尔滨这里还需要进行生物调研,起码要搞清楚,在低温状态下,是不是爆缸鼠类的变异生物不会出现,或者变异速度迟缓。要是真因为天寒地冻将那帮钻人菊花的啮齿动物全都萧瑟在胚胎状态,而西安那边则各类爆缸状况不断,最高层真没准会捏着鼻子改变想法将哈尔滨立为新首都,大不了重点开发新区么。反正哈尔滨近些年一届领导开发一处新区,人口减少,城区却扩大了三倍。

听到杨小花的汇报,屠鸿业陷入沉思,其余人自然不便打扰,一直到锅里的粥烧开,咕嘟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屠鸿业才抬起头,决定道:“明天天气放晴,后勤人员与一班战士留守,尽量做好机修库的保温保障工作,再怎么说,有个暖房子住,大家都舒坦。其余人跟我先去最近的人类活动点看看,翁大柱,你带着战士开伞兵履带车探路,王晨,你跟猛士车,随时准备支援履带车,我厚点脸皮,坐第三辆车,总之,大家千万小心,我重申一遍,无论是留守人员还是外出人员,这种地界,无需遵守什么开火规则,有动静可以先开枪再问话,切记!一切以安全回来为上,出了事情有幸存者死伤,我负责!”

“是!”

看着屠鸿业提到一切由他负责时,刀削一般的面孔在篝火映照下流露出的肃穆神情,妖艳异色瞳中映衬着点点火光,杨小花不得不在心底尖叫一声,真特么帅!

夜半,北风呼啸,风卷泡雪刮到天明外带半个上午,左右无事可做,趁着上午雪势减小,程武索性在其他人的帮助下用超声波探测仪将飞机场周围的地质探测了一圈,结果还不错,机场历史虽然悠久,却没发现什么隐藏的地下空间,而且这里地势较高,四周又都是耕地苗圃,之前洪水泛滥的时候没有水漫太多,总体上来讲,是个相当不错的安身之地。

只是机场周围太过空荡,可以说除了机修库与几座建筑之外,基本上没遮没档,年久失修的围墙外都是一望无际的耕地与苗圃,如果气候转暖爆发丧尸潮的话,除了躲进机修库这样的建筑物,也只能在视野开阔的空地上跟丧尸绕圈跑着玩,还要小心别被围死成了丧尸口中的美食。

临近中午,风雪终于停歇,湛蓝的天空下白茫茫一片是真干净,清冽的空气固然寒气逼人,吸入鼻腔就有种让王晨久违的刺痛感,不过也是托了低温的福,空气中再没有那种萦绕不去让人切齿痛恨最终麻木不仁的腐臭气味,要不是雪地里时不时会出现零星倒伏的人形雪堆,提醒着调查队员世界还是在末日之中,大家都会有种疫情已经过去的错觉。

半夜半天的风雪也让之前杨小花发现的热源数量减少到三个,距离最近的也有十公里,正好在市中心附近,为了稳妥起见,之前热源消失的地方,屠鸿业决定按原计划去探查一番。

沿途遇到几处道路塌陷,幅度都不大,车辆通过不难,第一个疑似热源点是个加油站,除了篝火痕迹再没什么发现,大雪将可能的活动痕迹完全掩盖,根本看不出之前有多少人在此活动。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好歹哈尔滨市区还有幸存的活人。

第二处热源点还不如第一处,大雪压塌了铁皮房,想要清理出来没几天功夫都不可能,得到生命探测仪没反应的结果后,屠鸿业决定放弃探查,前往第三处热源点,希望有所收获。

沿着主干道往市区前进,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王晨颇有些心不在焉,在哈尔滨生活了二十多年,黎明大市场这片区域他其实没来过几次,只不过时不时看到带有哈尔滨字样的各种招牌与相对古旧的欧式建筑,与他脑海中的记忆重叠对照,带来丝丝伤感萦绕在心头。随着房舍逐渐增多,高楼开始密集,更熟悉的景象开始出现在眼前,王晨终于有些控制不住,红了眼眶。

开伞兵车的战士没吭声,努力装作自己不存在,一只纤纤玉手从王晨肩后伸出,递过来一张纸巾,盛青茹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道理,所以没有多说一个字的废话,只是用这种方式给王晨鼓励。

王晨接过纸巾,并没有说谢谢,简单擦了擦眼泪,反手拍了拍盛青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正好,耳麦里响起杨小花的声音,“前面路口右转,直行后可以看到植物园的围墙,整个植物园只有这片围墙低矮,便于翻越。”

第三处热源点是在黑龙江森林植物园边上,确切说是两处活动点,只不过距离很近,很可能是一帮幸存者建立的,所以被杨小花合在了一起。

驾车的战士依言转弯,履带压着积雪发出嘎吱嘎吱地响声,道路两侧被积雪覆盖小半的景观树随着伞兵车推开的积雪不住摇摆着,树冠上的落雪因此大片飘落,借着寒风四下飞舞,营造出雪花缥缈的美丽景象。

有些阻碍视线,早已习惯雪景的王晨心头刚闪过这个煞风景的想法,忽然感觉倒车镜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好像是从树上掉下来的,他刚想喊停车,耳麦里已经传来屠鸿业的声音,“停车!”

081咆哮-1

“铝箔保温布?”屠鸿业不是万事通,看着手上这块破烂中还夹杂着银色条块的脏布,颇有些摸不着头脑,“就是这东西屏蔽了热感应以及反步兵雷达?”

“恩,还因为雪粉飞扬干扰了仪器运作,再加上车速过快仪器反应不过来的缘故,毕竟,咱们现在配备的雷达型号较老,功率小不说,刷新频次也比较低。”杨小花十分肯定,略黑的肤色因为寒冷加上遭遇生还者的刺激,竟然多了抹嫣红,看上去神似angelababy,可惜依旧是农村加强版的。

屠鸿业掂量着手上的铝箔,看着不远处蜷缩在地上努力装成一团死狗,连正脸都不漏的幸存者若有所思,他站起身,来到幸存者身边,轻声道:“问出什么没有?”

“这人精神可能不正常。”王晨摇头道:“好声好气儿说了半天,没反应,推了他一把也不站起来,反而屎尿齐出,还往自己身上抹。”

屠鸿业点点头,抽出随身配枪,因为带着防寒手套的关系,略有些笨拙地开保险上膛,对准幸存者说道:“虽然我很愿意相信你是在装疯卖傻,因为精神病不会知道使用铝箔保温布以及躲在树上,不过在我们反复表露身份你仍然这个样子无法沟通的情况下,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我决定让你安息,如果真有天堂或者地狱的话,记住,杀你的人叫屠鸿业,中国科学院院士。”

或许是混血儿的关系,屠鸿业此刻的声音给人感觉比周围的冰雪还要冷冽,带着丝丝残忍,搭配上他那双迥异常人的眼瞳,可信度极高,站在屠鸿业周围的几位都感觉如果幸存者继续这么疯下去,遵循自有逻辑的屠鸿业绝对会扣动扳机。

毫不犹豫。

“别……别开枪……你们……真的是政府的人?来救援的?”

生死面前没疯子,起码,没有假疯子。

“说救援不准确。”屠鸿业见对方终于开口,收起枪的同时回应道:“我们是调查队,正在对哈尔滨疫情发展做调查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

屠鸿业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印有自己全息照片的基地通行证,丢到幸存者面前的雪地上,在阳光的照射下,证件上的伪三维照片清晰可见,“这个证件,能造假的可能性不多吧?”

幸存者勉力从地上翻身坐起,拿起证件端详了几眼,咽呜了数声,忽然放声大哭,“你们怎么才来啊!他们都死啦!死啦!就活了我一个!你们怎么才来!他们死的冤啊!”

这话里明显有话。

屠鸿业见幸存者哭起来没完没了,不想让这家伙浑身屎尿地坐进车里,也不想陪这位在空地上吹寒风,转头问道:“车上有医用酒精么?”

庆宽留在机修库没跟来,盛青茹当然是王晨走到哪里粘到哪里,听屠鸿业这么问,反身回到车上翻出一袋医用酒精递给屠鸿业。

屠鸿业接过酒精,又在旁边的垃圾桶里翻出个宽口饮料瓶,将酒精袋拧开灌进饮料瓶里小半瓶,塞了两把雪进去晃匀,递到幸存者手里,半命令半安慰道:“闷两口,先暖暖身子。”

幸存者接过屠氏现酿美酒,扬脖灌了两大口,被酒精辣的咔吧猛咳,喘了两三分钟才匀了这口气,正如屠鸿业的判断,幸存者激烈的心情随着咳嗽与喘息同样平静了下来。

“好了,说说吧,什么叫死的冤?”屠鸿业半蹲到幸存者面前,盯着幸存者的眼睛,继续道:“事情说清楚你再跟我们回临时驻地,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有任何撒谎,或者夸张的话被我发现,我不介意把你当精神病患解决掉,明白么?”

“明白,明白。”

幸存者冷静下来,开始讲述他的经历,他叫吴浩,疫情爆发前是个叉车工,专门负责在物流场地给人装卸货物,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他躲在物流园区,靠园区里待装的货物以及几位同僚的合作撑过了初期的丧尸潮,由于物流园地处偏僻,大规模空投的物资并没有多少落到园区附近,更别说园区里了,本以为逃生无望,没想到洪水蔓延上来,他们反而从水流中捞起不少空投物资,甚至还救起了八个随波逐流的农民。可惜物流园里的幸存者除了叉车工、力工就是农民,物资箱里被泡坏的卫星电话没人会修,无法对外求救。好在物资箱中的枪械不怕水泡,子弹也算充沛,让幸存的人们得以解决拦路的零星丧尸,进而获得更多的生活物资,等到洪水彻底退去,丧尸的数量相比疫情刚开始的那段时间大幅度增加,连偏僻的物流园区外都出现了小股丧尸群,大家决定启动还可以运作的园区车辆,向南方逃离。

正是这个错误决策断送了大多数人的性命,车辆开出园区没多远,便在通往市中心的烂道上陷住了,哪怕车上的人齐心协力互相掩护,甚至有人以生命为代价争取其余人步行撤退的机会,可他们身处的市中心是哈尔滨人口最密集的区域,经过长达两星期的‘酝酿’,那里的丧尸不是数量多少,不是成群结队,而是铺天盖地,从地下通道、从街边商铺、从楼上阳台乃至所有能想到与想不到的地方出现,向它们眼中的活食扑去!

最终撤到黑龙江森林植物园的幸存者,只剩下了包括吴浩在内的三个人。

他们没有失去南撤的勇气,却失去了南撤的车辆设备物资,只能在植物园内暂时安顿下来,解决进入植物园的零星丧尸,努力修补洪水泡塌的围墙防止更多丧尸进入,救助运气好到爆棚还能活着躲进植物园的幸存者,想办法修复车辆的同时一点一滴地积攒物资尤其是食物和汽油。因为所有人都清楚,在哈尔滨全市取消小锅炉变成集**热,原本遍布市区的各种小煤堆已经彻底消失的当下,仅靠烧柴来度过北方的冬天是多么可怕而艰难的一件事,他们必须赶在松花江封冻,第一场雪下来之前撤离北方,否则,冰雪道路加上零下三十度的低温,幸存者们最终的结果只能变成一座座‘冰雕’,不是冻死在市区里,就是冻死在撤离的道路上。

081咆哮-2

“……就在封冻前的一星期,我们遇到了两辆越野车,都是武警牌照,车上的人也都是军服加军用枪械,领头的那位说他们是前来救援的先遣部队,让我们先跟他们撤离到南边开辟的空降营地,然后搭飞机回南方,那暂,也有人琢磨这几个军警看起来不太对劲,可是我们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实在是过够了每天跟丧尸藏猫护,睡觉都要睁一只眼睛的可怕日子,几乎在那帮混蛋开口的同时,已经决定跟他们走……”

“然后你们再一次失去了物资与车辆?”王晨声音冰冷,他很清楚,在封冻前一星期如果失去生活物资会是个什么下场,机修库里拖出去的干尸或许没被冒牌军警抢劫,可是突破做人下限啃人肉,已经说明了太多事情。

“物资?光能走物资算好的!”吴浩说到这里,语气中带有浓浓的愤恨,“那帮孙子趁我们松神儿的时候,先杀人再抢劫!要不是我装成被吓疯的样子又哭又笑还吃了他们给的大便,我也活不到今天!”

为了活命,吃大便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往身上抹屎尿自然也不算什么,这位叉车工对自己确实够狠,王晨甚至无法想象,如果给吴浩一个机会,拿着武器再次面对那帮杀人越货的匪徒,他会作出什么样的事情!

“好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你在这附近活动?为什么我们会找到两个相距不到二百米的热源?”

“热源?那啥玩意儿?”

“简单讲,就是火堆,篝火,懂不?”王晨在旁边解释道。

“哦,那俩火堆啊,是我点的,咱这儿忒冷,点火堆也要找背风的地方,要是风向不变,一个火堆加点柴火能撑到天亮,要是风向变了,我还要再换个背风的地方点一堆,要不然顶风吹费柴火不说,关键是忒冷了,前两天刮贼风,我一晚上点了仨火堆。”

“好吧,问询暂告段落,吴浩,你有没有可以更换的衣服?总不能穿这身坐到我们的车里。”屠鸿业摆摆手,算是认同了吴浩的解释。

“有,有,我搜罗了几身,藏了好几个地方,最近的放在马路斜对面那栋居民楼里了。”吴浩赶紧点头道。

“大柱,你安排俩战士跟他过去换衣服。”见吴浩乖乖领着战士去换衣服,屠鸿业转身安排道:“王晨,你带俩战士去火堆周围瞧瞧,其余人原地休息。”

这正是王晨想跟屠鸿业说的话,出门在外,万事小心,不能因为吴浩的一面之词没什么疑点放松警惕,况且,周围房舍千千万,这么长时间足够弄一间相对温暖封闭并且安全的房间,为什么吴浩要在植物园内点火堆?只是怕房间封闭一氧化碳中毒?这可说不通,随便找俩相邻的房间,生火烤墙弄个简易火炕也不是什么难事。

带着疑惑,王晨与两名战士踩着接近膝盖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努力翻过植物园的围墙,吴浩之前留下的足迹才略微清晰些,这并不奇怪,大雪过后,别说是足迹,背风积雪的地方,小点的树丛都会被掩埋掉。

沿着模糊的痕迹,王晨他们走了百多米,已经能看见一处呈L形的建筑,蹒跚走进了一瞧,是处园林环卫休息室外带公共厕所,随行的战士端着枪四下里看了看,核对了手上的平板电脑,闷声道:“王特勤,你是本地人,这里真是市区?怎么看着跟树林差不多啊,我看这边再没别的建筑,缓坡下那个小楼估计是另一处篝火地点吧。”

这才对么,有处房子遮风挡雪外带生火才正常,估计那个吴浩也是干活多于动嘴的,岁数不小话却说不明白,王晨微微摇头,解释道:“这边没有南方那么发达,高楼建筑还要进二环才会密集些,现在咱们的位置正好是二环的圈外,这片林子属于省级的森林植物园,规模自然要大一些,对了,你那个平板,贴身收好,零下三十度,电池很快会没电的。”

说话间,王晨已经简略看了看门板涂成屎绿色,大敞四开的公共厕所以及同样空旷的休息室,没发觉什么异常,他还特意用脚踢了踢篝火四周的余烬垃圾,也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接着按下耳麦,呼叫道:“我是王晨,第一处热源点检查完毕,无异常,车队收到请回话。”

“我是屠鸿业,吴浩换完衣服了,这边一切正常。”

“收到,我们现在去检查第二处篝火点。”王晨放下手,对两位战士摆了摆头,客气道:“你们都听到了,车队无异常,可能是我过于小心了,我去坡下的房子看看,你们在这里等我。”

“王特勤客气了,几步路一起过去吧。”

“是啊是啊。”

王晨只是随口提一嘴,既然俩战士对于走雪地没什么抵触,他也没坚持,将手枪插回枪套,端起九五改顺便拧上消音器,这是为了防止在房间内开枪,突击步枪的枪声枪焰对射手自身产生影响和损害,随后,王晨带着战士向小楼走去。说是小楼,其实只能算个带观景大阳台的二层别墅,三人距离别墅大概四十多米,耳麦里传来杨小花有些狐疑地声音:“反步兵雷达上有些奇怪的反应,有什么东西在你们那个方向出现了,距离你们能有二百多米,等下,车队附近也有反应,有什么东西向车队靠近!移动速度很快!反射面积不对啊,太低了都快贴地了……总之,信号太弱无从判断是不是人类!速度太快数量无从判断!”

信号模糊?移动速度快?雷达反射面积小?肯定不是侥幸没冻僵的丧尸!二百米还没听到车声,说明对方没用机械设备加速,不用说了,肯定是披着铝箔防潮布滑雪前进的正常人!幸亏这趟王晨跟了过来,要是换个对东北情况不熟悉的特勤,根本不能在瞬间猜到正确答案!

看来,吴浩那混蛋没说实话!

对方既然能快速接近到二百米的距离还没开火,估计是碍于树林与地形的遮蔽,这时候再爬上缓坡返回车队肯定来不及,况且雪地爬坡速度提不起来,会被拥有滑雪板的对方当做活靶子打!

(本章完)

081咆哮-3

理清思路,王晨二话没说,报告自己推测的同时,带着战士向别墅狂奔,别管来的暴民用什么武器,别墅的窗户离地一米多高加上北方的单体建筑普遍墙厚,挡不住步枪子弹直射,挡手枪子弹肯定没问题,好歹也能充当掩体不是?王晨甚至都不需要跟暴民玩命,只要能拖延时间,让翁大柱那边解决围攻车队的暴民后腾出手来支援自己,全歼这帮孙子不是难事!

四十多米距离放平常让王晨跑,不出七秒准能到,现在积雪太厚,他的速度可想而知,好在略微下坡比较利于奔跑,哪怕那帮身份不明的人用滑雪板来提速,在稀疏的林木间也提不了多快,所以王晨三人并没有遭受骚扰射击,非常顺利的抵达别墅外墙,来不及翻进别墅构筑防御阵地,王晨做手势让一名战士进别墅做交叉火力掩护,自己二话没说带着另一名战士沿着外墙的石子路继续狂奔,几个箭步窜到别墅拐角处,半蹲的同时手中的九五改已经端起,机头大张瞄准杨小花指明的信号移动方向,打算趁对方刚出树林的时候打他个措手不及!

九五改端平王晨都不用细瞄,视野中已经捕捉到两个在雪白‘背景布’上迅速移动的花白身影,看清身影的瞬间,王晨的眼瞳差点缩成针尖大小!

坏了!判断错误!

“特勤!头上!”战士撕心裂肺地叫嚷声中,一个硕大的身影带着漫天雪片从别墅阳台上扑下!影未到,强烈的腥臭味已经将王晨笼罩,王晨根本来不及转身迎敌,甚至连调转枪口的动作都做不到,已经被身影扑倒在地!

嗷呜!巨大的吼声响彻云霄,将树上的浮雪簌簌震下!

东北虎,现存体重最大的猫科动物,平日里经常会在电影电视动物园马戏团中看到它的身影,除了裹着铝箔布用滑雪板在林间穿行的普通人,东北虎同样符合雷达上的情况,高度低信号模糊,雪地移动速度快。如今,王晨‘有幸’成为少有的,可以与东北虎近距离亲密接触,并且很可能成为它腹中美食的人类之一。

或者说它们,因为来的老虎还特么不止一只。

虽说最近几个月王晨在生死之间徘徊的次数恐怕比普通人一辈子加起来还多,再加上强化药剂的帮助,神经坚韧程度绝对要超越常人,可是被东北虎扑倒在地,隔着防护头盔与防寒头套都能感觉到背后巨大的冲力,刺破外套的尖锐脚爪抓进自己的后腰,腥臭巨大塞着肉丝带着血迹的獠牙正卡在自己后脑处准备咬合,哪怕王晨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大胆,此刻也是浑身酸软使不出半点力气!

这种奇特的恐惧感其实与个人能力无关,甚至与种族无关,纯粹是食物链下层对食物链上层与生俱来的恐惧,经由无数代的遗传,已经烙印在基因深处,无法磨灭。

如果王晨经过专门的保镖训练,或许还能在这种极端恐惧中夺回身体控制权,可惜,他只是个特勤。

还是速成的。

好在,此刻的王晨不是一个人。

人类能从远古时代披荆斩棘薪火不灭一直延续到今天开创了遍及全球的伟大文明,靠的正是团队合作,齐心协力,王晨刚被扑倒,他身后的战士都来不及摘下枪口的消音器,抬枪扣动了扳机!

哧哧哧哧,极近距离四枪连发,小口径步枪子弹非常准确地打进东北虎的肩背,射入口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射出口却足以塞进王晨的拳头!拉风出场的老虎刚刚捕获猎物还来不及享受,瞬间领了便当!

王晨能感到黏稠咸腥的虎血碎肉瞬间浸湿了自己的后脑勺与小半个背部,只有些皮外伤的他却根本动不了,两米多长的东北虎,跟座肉山一样扑倒王晨,还是背后势这种略带羞耻的姿势,三四百斤的重量全压在王晨身上,他没被压死压残已经算幸运了,想脱身却难上加难!

况且,老虎扑倒王晨的那一下让王晨磕到了头,幸好有护头保护,只是有些轻微脑震荡,这还要得益于王晨的体质强于一般人甚至超过了普通士兵,换成仅仅接受过正规训练的普通战士,遭受东北虎将近四百斤体重的扑击,当场昏死都有可能!

王晨身后的战士开枪替王晨解围,翻到别墅的战士同样隔着塑钢窗看到了二十多米外,已经摆出扑击姿势的老虎,情况紧急容不得他多想,端枪便射!

坏却坏在东北尤其是在哈尔滨,建筑上安装的塑钢窗为了保温,普遍使用两层中空钢化玻璃,独立建筑更是使用三层中空钢化玻璃,子弹穿透这种类似复合装甲结构的民用玻璃窗没问题,但是弹道近距离偏转的相当厉害,想要命中窗外稍远一些的目标,基本上只能靠运气!

显然,身处别墅外的两人运气不好,别墅内的战士短点射打了三发子弹,仅仅有一发子弹命中了窗外的老虎,还是非致命伤,其效果只是激起了老虎的狂性!原本老虎捕猎前都要做预判的兽性被疼痛感瞬间扭转,虎口张似血盆径直扑向眼前的战士!

站在王晨身后的战士只来得及转了半身,枪都没抬起来,连肩膀带手臂被老虎一口咬住,骨裂声伴随着战士发出的惨叫声几乎刺破王晨的耳膜,王晨也顾不得从老虎身下脱身了,他努力抽出插在腋下的np22,单手拨开保险,对准已经将战士胳膊咬住,完全不顾战士手中的九五改四下漫射,彻底激起凶性,正准备挥舞虎爪连抓带啃撕咬眼前活肉的东北虎,连扣扳机!

相比刚才那只东北虎耸肩低头咬向王晨,战士情急之下开枪命中其背部,王晨此时的射击角度勉强可以对准咬下战士胳膊仍不罢休的二号东北虎,瞄准它那圆滚滚印着王字的大脑袋!

身上压着数百斤重量,呈俯卧状想要保证射击精度是相当困难的,王晨勉强开了两枪,还没来得及确认战果,手臂上突有一股大力传来,生生将他从虎尸身下拽了出去,都不用仰头确认是谁做的,从手臂传来的剧烈刺痛已经清楚地告诉王晨,不好意思,您已经被第三只老虎预定,即将成为它的美餐。

082虎毒不如人-1

遭遇末世,任何人都会臆想自己如何挂掉,王晨也没例外,他不止一次地设想过自己被丧尸吃,被暴民干掉甚至被困绝地饥渴死亡,可他真没想过能被虎群围殴变成它们的口中美食,当然了,此刻的王晨也顾不得多想,没被老虎制住的手从腿侧抽出另一支备用的np22,顺着自己被咬的那只胳膊连连开火,没装消音器的np22发出了震耳的鸣响,王晨咬牙不顾硬挺着打空了手枪弹匣!

近在咫尺的老虎能咬住王晨之前拿枪的那只手已经算虎中绝顶聪明之辈,当然不会理解什么叫双手双持,它光顾咬住王晨的胳膊,想躲枪口都没那个概念,十来发九毫米子弹基本上都被硕大的虎头‘笑纳’了,王晨同样好不到哪里去,由于姿势的限制,他相当于将手枪放在自己耳边射击,再好的护头也没隔音功能,所以枪打完,王晨在轻微脑震荡的基础上两耳蜂鸣根本听不到其他声音,他心知不是休息的时候,努力从虎口中抽出胳膊,顾不上虎牙将手臂划出长长的伤口,丢下打空弹匣的那支np22,努力翻身想要站起来。

毫无意外地失败了。

脑震荡当然影响身体平衡,被枪响震坏的前庭与半规管更是加重了这种症状,想要恢复可不是几分钟的事情,王晨只能退而求其次,半依着虎尸徒劳地挥舞着手中的枪,企图将眼前多个老虎身影重叠到一起,以便他开枪射击。

正当王晨尝试失败准备破罐破摔胡乱开枪图个心安吸引老虎过来没准能换那个战士一命,顺带赌运气老虎咬死自己之前会被前来支援的其他人干掉,明亮的枪焰在他左后方闪现,那些重影同时剧震,正在撕扯战士大快朵颐的老虎起身想要回扑,血肉之躯哪能顶住突击步枪的火力,反而被子弹打翻在地,硕大的虎头随着枪焰连连摆动,直到战士打光弹匣才停止下来,再细看虎头,已经彻底成了块烂肉,只有老虎的身躯还时不时抽动两下,显示出山林霸主强悍的生命力。

这场遭遇战中,运气最好的要算进入别墅执行掩护任务的战士,毫发无伤不提,关键时刻赶到救了王晨一命,运气最差的当然不用说了,正是那位出声提醒王晨未果,帮王晨解决扑倒他的老虎,自己却被另外一只老虎咬住,最终丧命的战士。

连个囫囵尸首都未能保全。

严格来讲,王晨他们仨都算倒霉,老虎的脚爪再锐利也没可能抓破正规的防弹衣,可是为了在雪地里行动灵活又有足够的保暖性,三人穿着的防弹衣都是轻便型,简单护住了胸腹却连陶瓷板都没插,腰胯肩颈四肢部位更是全无防护,近距离遭遇老虎的撕咬自然是抵挡不住。

王晨还处于耳聋加眩晕的状态中,胳膊与后腰血迹斑斑,个别地方还在渗血,战士也不敢胡乱拖动王晨,加上谁也不知道这四周还有没有更多的老虎,为此,战士给王晨做简单包扎的同时用无线电联络车队,确定车队那边已经结束战斗马上开过来支援,他索性架起王晨挪向别墅,打算在别墅内等待车队派人来救援。

两人刚刚起身,王晨还没什么感觉,战士却觉得身后有动静,扭头一瞧,差点把魂都吓飞了,背部中枪身侧破了几个大洞,曾经将王晨压在身下,本以为死透透的那只老虎竟然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原本透着冷酷杀意的两只虎眼,此刻却是惨白一片!

“丧尸虎!”战士下意识地在王晨耳边大叫道。

我尼玛要不要这么点背!竟然碰上了丧尸化的老虎!这特么根本没听说过好么!战士被丧尸?你现在所看的《行僵救暮》 第147章 082虎毒不如人-只有小半章,要看完整版本请百度搜:(冰+雷+中+文) 进去后再搜:行僵救暮

082虎毒不如人-2

丧尸虎推金山倒玉柱,彻底趴窝自此不动。

已经打疯了的王晨却意识不到这一点,他仍然一下下砸着军刺握柄,将握柄彻底砸进丧尸虎的眼窝后,他干脆伸手去掏老虎的眼睛!也不管手里抓的是眼泡还是血管抑或老虎的脑浆,抓住什么拽什么,拽出来甩一边再接着抓!

这场面已经不能用血腥来形容,天寒地冻中,一大一小两个浑身鲜血碎肉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人手在不断掏挖着老虎的脑袋,一把把冒着白汽的血肉脑浆四下抛飞,再加上随着掏挖动作带出来的热腾腾鲜血,没一会,两个身影四周形成了大片的血泊!

刚开始,王晨的动作还有些愤恨的味道夹杂其中,等到后来,他已经头脑昏沉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意义何在,纯粹机械式地抠挖着老虎的脑袋,哪怕整个虎头内摸不到什么抓挠的东西,哪怕他的手已经被骨刺碎渣弄的伤痕累累,王晨的动作仍然没有停下来,直到一针复合型镇静剂戳进他的脖颈,王晨才在药物的作用下停止了动作,瞬时昏了过去。

数着王晨的脉搏确认对方心跳稳定,仅仅是昏迷并不会被镇静剂搞成心衰,屠鸿业站起身,铁青着脸挥了挥手,让盛青茹在翁大柱的帮助下,将王晨先抬进别墅里做急救,务必要在第一时间内检查王晨的伤势并作出正确应对,顺带又嘱咐俩战士赶紧进别墅帮忙点火升温通风排烟。

屠鸿业安排完救治王晨的事务,便站在原地沉默不语,一张帅脸阴沉地可以滴出水来,他不说话,依靠装甲车轻松解决虎患的其余人员却没闲着,自动自觉地检查老虎尸体,开始按屠鸿业之前的要求提取东北虎的肌体组织准备做化验,清理拼接两名死亡战士的尸首等下带回去埋葬,当然,少不得要先破坏两名战士的脑髓神经,防止他们丧尸化。

即便此时天寒地冻,尸体丧尸化的可能几乎不存在。

深吸了几口气,让冰凉的空气帮自己冷静下来,屠鸿业转身走进别墅去查看王晨的情况,不用他问话,只需要站到王晨近前,屠鸿业可以很直观地看见王晨抓进丧尸虎大脑的左手血肉模糊,甚至比被老虎咬伤的右手受伤更重,其余地方或青紫或伤口,右肩与右臂的角度也很奇怪,估计是脱臼了。

总之,紧急处理之后,必须送回机修库让随队医生彻底医治一遍。

严格意义上讲,王晨最重的伤势是胳膊脱臼与轻微脑震荡,其他地方都是些皮下挫伤与浅表伤口,并不严重,只是从刚才的场面上看,一人一虎纠缠在一起,浑身鲜血流淌碎肉脑浆遍地连积雪都湿透了,再加上旁边躺着两具头部稀烂的虎尸与同样身体稀烂的战士尸首,任谁都会以为王晨也处于濒死状态,能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那绝对算他福大命大。

忙碌中的盛青茹早没了平日里的高冷气质,要不是眼泪会影响处理伤口的工作,并且王晨此刻来看都是皮外伤,盛青茹已经抱着心爱的人嚎啕大哭了。

“小花,无人机找到吴浩没有?。”屠鸿业看了几眼觉得王晨的命应该能保住,随即按下耳麦,确认道。

“暂时还没有,不过找到了他的足迹,只是环境温度太低,遗留的热辐射很快消散,到现在还不能确定他的准确位置。”

“耐心点,一旦发现踪迹,咬住他别放松,千万别降低高度以免无人机遭受损失,让吴浩在地上多跑一会没关系,等我这边安顿好王晨,咱们再抓他回来。”

刚刚吴浩趁着虎群出现,车队众人忙着猎杀老虎的混乱间隙窜进楼群间跑掉了,他要是不跑,或许还能装无辜,这一跑,招来虎群的罪行肯定落在了吴浩的脑袋上,虽说还无法确认这小子用了什么方法,不过屠鸿业相信,只要等吴浩被无人机遛累了,想抓他回来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自然有各种‘好吃好喝’在恭候着他。

屠鸿业真心希望吴浩的嘴硬命更硬,可以多遭点罪。

转身刚要离去,屠鸿业忽然察觉到些许异样,他却无法详细描述,似乎是某种模糊的声音,又似乎只是外面寒风刮过树枝的噪响,难道今天的药剂配置又弄错了?还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出乎意料的战斗,自己神经过敏?屠鸿业有些不确定,往声音的来源挪了两步,却再没听到什么古怪响动。

屠鸿业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看来自己还是多心了,正要转身,模糊的声音又一次传入他的耳朵,好像是金属碰撞声,似乎是从别墅的厨房里传过来的。

吴浩这混蛋不是玩灯下黑的把戏吧?其实根本没走,趁乱躲进了别墅的地下室?

这次无需屠鸿业预警,给盛青茹打下手的翁大柱已经悄然起身,抽枪在手向别墅的厨房摸去,经过屠鸿业身边的时候,他还不忘轻声补了句:“抱歉,没细查。”

屠鸿业摇头表示别介意,刚刚王晨浑身鲜血的模样,换成谁帮着盛青茹将其抬进别墅,也不会有太多心思检查别墅的各个角落,大略看一眼门窗紧闭没有老虎或丧尸隐藏足以了,毕竟救人要紧。

为了不打草惊蛇,屠鸿业没有对别墅外的队员示警,而是打手势让两名进别墅帮忙的战士跟在翁大柱身后,给他做后备。

三人一前一后摸进厨房,打开厨房里间的贮藏室,果然,这里有个通往地窖的入口,这是东北地区常见的一种地窖设计,脱胎于老辈人常见的菜窖,只不过有庭院的别墅,地窖入口一般在室外,没庭院的才会设计在室内,为了防止空气不流通造成意外,还有个大一些的入口位于车库的角落里。地窖的主要功用除了冬季存储些蔬菜瓜果,也作为夏天的天然冷藏室,当然了,更多的时候会被有钱人当做酒窖来彰显逼格,其实里面放的红酒加起来多半都没挖地窖的费用高。

看着被铁棍插住的入口铁门,翁大柱侧过身掏出战术手电的同时,示意身后的战士打开铁门,这名战士收起枪迈到铁门的另一边轻轻抽出铁棍,双手抓住铁门对翁大柱使了个眼色,见翁大柱点头,他才双手用力,突然将铁门拉开!

(本章完)

082虎毒不如人-3

翁大柱按亮战术手电,端着手枪以标准战术姿势向门内左右扫视,确认视野内没有可疑,闪身进入门里,无需拉住铁门的战士没敢怠慢,同样提着手枪跟在翁大柱进入地窖,拉住铁门的战士用铁棍将门顶住,随后跟着两人进入地窖。

几节楼梯踩过,地窖内的气味顿时浑浊起来,跟一般的腐烂臭气不同,这里更多充斥着人类的粪尿气味,还有某种说不上来的体臭味,在战术手电的帮助下,翁大柱刚要扫视整个地窖,一个暗哑到极点的声音回荡在地窖里:“救命……救救我……”

这声音太过嘶哑阴森,翁大柱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握紧手电筒寻声照去,地窖墙角处显露出两个人影,其中一个人是蜷缩状态,另外一个人则半靠在墙边,放下用来敲墙的石块,抬起头用手遮掩着照向面部的手电光,喘息道:“有……有水么……”

看身形是两名女性,而且是两名没穿衣衫纯粹裹在破烂棉被里的女性,翁大柱略微放低枪口,侧头对最后一名下地窖的战士说道:“先去取瓶葡萄糖水过来,顺便跟屠主任报告一下地窖里的情况,哦对了,还有巧克力,有的话也拿来,顺便再拿俩条保温毯子。”转身又对说话的那名女性正色道:“我们是中央调查队的队员,你先不要着急出地窖,上面还是白天,光线太强对你的眼睛有害,先适应一下手电光散射在地窖里的亮度,另外,你也别着急说话了,等葡萄水送来,润润嗓子再说。”

翁大柱的安排很周到,哑嗓的女性点点头,没再提要求。

跑腿的战士动作相当快,葡萄糖水很快送到,巧克力却没有,都留在机修库里没带来,翁大柱让战士提神戒备,自己收起枪,将葡萄糖水拧开,慢慢凑到两人近前,把水瓶送到哑嗓女的手中。

哑嗓女点头致谢自己却没喝水,而是将水瓶贴近另外一名蜷卧在地上的女人嘴边,轻轻拨开女子的嘴唇,倒了些许葡萄糖水进去。

这个细微动作让翁大柱心中微暖,自己多半没救错人,他看着哑嗓女小心地给同伴灌下半瓶葡萄糖,见同伴满足地翻了个身露出的上半身,还肆意地挠了挠肚皮,继续酣睡未醒,她赶忙用毯子先给同伴盖上,然后才大口灌下葡萄糖,让自己的嗓子能够尽快恢复。

“翁队,地窖四周都看了,没什么异常。”俩战士也没闲着,将地窖内仔细看了两圈,确定没什么问题,凑到翁大柱身边低声道,“只找到了一箱子暖宝,还有些零碎食物,没有武器也没有人骨之类的残留。”

最后一句话是关键,翁大柱点了点头,见哑嗓女喝的差不多了,直接道:“能走路么?”

“能……可是没有鞋。”

“没关系,先跟我们上去,这里说话毕竟不太方便。”

“好……”

“我扶着她,你俩把那个睡觉的抬上去,先裹层毯子,再撕点布条捆好免得她乱动,先说,你俩可别犯原则性错误!”

“翁队,放心吧,搬她的话,我俩还得先把鼻子塞住,肯定不会起什么歪心思。”刚刚负责开门的战士心直口快,结果收获了翁大柱凌厉眼神一发,战士自知说错了话,赶忙低头专心干活。

“年轻人不会说话,你别介意,你叫什么名字?”翁大柱这人看粗实细,感觉到臂弯里的哑嗓女有些僵直的身体,肯定是因为战士的话引起了她的负面回忆,赶忙抱歉道。

“没事,李佩妮,叫我佩妮就好。”

“哦,这名字不错啊,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做化妆品销售的。”

“化妆品啊,那东西咱可不熟,早年我一哥们送过我一瓶古龙水,也没用几次,后来搬家找不到了。”

“哥们?送你香水?”

“嗨,他家做什么代理的,香水古龙水什么的,忒多了,整天大桶进小瓶出,赚翻天。”

闲扯几句转移李佩妮的注意力,翁大柱慢慢将她扶到了别墅客厅,此时盛青茹已经在完成最后一点急救工作,王晨还处于镇静剂药效之中,对于盛青茹的飞针走线毫无感觉,反倒是李佩妮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弯腰干呕了几声,却吐不出什么来,看来她的身体缺水缺的厉害,迅速吸收了葡萄糖水。

看李佩妮的情况,翁大柱也没了问话的兴致,其实他多少猜出这俩女人的遭遇以及为什么吴浩在王晨带人检查第二个热源点的时候,会用未知手段召来虎群暗算所有人,无非是怕自己的囚禁女人亵玩折磨的罪行被发现,遭到调查队的清算。

现在可不是和平时期,行的是军法或者说根本无法可依,很多时候吴浩这样的混蛋有什么下场,全凭谁手里拿着枪!要是遇上有同样恶行的暴民还好办,大不了将女人拱手让出,撞到调查队这样政府背书的人员手中,于情于理于法,吴浩都不会得了善终,他不拼命作乱求生才怪!

说来也巧,翁大柱刚开始臆想抓到吴浩那个混蛋该如何炮制他,耳麦里传来杨小花的报告:“盯住吴浩了!他在西北方向一千一百多米处的居民区,看样子正要进入小区的物业中心。”

哈尔滨的民房为了防寒普遍外墙厚实,要是再放任吴浩躲藏,没准他真能凭对地形的熟悉以及民房的遮蔽摆脱无人机的追踪,翁大柱二话没说,两步来到屠鸿业面前请战道:“屠院士,让我带人把那个混球抓回来吧!”

屠鸿业之前已经看过那个在地窖里昏睡的女人,他的判断与翁大柱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心知翁大柱的愤恨程度已经破表,当然不会反对,只是提了句建议,“如果我是你,会尽量把吴浩活着弄回来。”

面对翁大柱瞪圆的眼睛,屠鸿业淡淡道:“历史记载,日寇横行的年代,抗联战士在冬天不幸被俘,会被日本鬼子剥光衣服捆在树上泼凉水,最终冻成活人冰雕,当然了,咱们不是日本鬼子,可他吴浩,也不是抗联战士。”

“明白了!”翁大柱狞笑着点点头,都说学问人阴毒起来常人难敌,他今天算是长见识了,这损招总比一枪崩了吴浩要解气的多!

“……等会别忘记安排人手多弄点融化的雪水。”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083不枉世间走一遭-1

王晨是在阵阵惨嚎与争吵声中清醒过来的,他的视线还有些模糊,轻微脑震荡的影响还在,只能隐约察觉到火光的跳动以及窗外的昏暗天色,缓了缓,王晨下意识想要抬起胳膊揉揉眼睛,肩膀上的酸疼提醒了他,似乎,自己从虎口中活下来了?不远处的刺耳争吵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这么做我不同意!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么对待一个……好吧,他是个罪犯,你给他一枪也就可以了!为什么要虐待他!这么做的话,我们跟他又有什么区别?!”

“好啊,你都这么说了,那你去干掉他好了,拿着,手枪,用不用我帮你上膛?”

王晨勉力转头,正看见翁大柱、梁俊山与程武三个人站在一起,程武将手枪递给梁俊山却被后者直接推开,“程武!你别在这里添乱!忙你的去!”

“忙我的去?!梁俊山,老好人不是你这么当的!那俩姑娘的惨状你又不是没看见!你替个罪犯出什么头?!再说了,你看不过去,自己去解决他!少在这里充圣人。”程武一个搞炸药爆破的出身,胆大心细却也是个火爆脾气,几句话噎住学古生物都快自己变成古生物的梁俊山,转身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冷笑道:“正好,我想出去上个厕所,顺便再泼点水冻冻树。”

听到三人的半截争论,王晨大概能猜到机修库外隐约的惨号声是谁发出的了,只是还没想出是什么手段能让吴浩的惨叫如此悠远绵长,生生不息。

“啊!你醒了啊!太好了!”盛青茹端着一碗热汤走过来,正好看见王晨勉力翻身让自己坐起来,赶忙将热汤放下,把王晨扶好,高兴道:“感觉怎么样?庆大夫说你的伤势都是皮外伤,不是很严重,只是右肩脱臼有点麻烦,他已经接好了,只是最近几天不能太过用力,免得变成习惯性脱臼。”

见盛青茹要端着碗喂自己喝汤,王晨赶忙抬起左手道:“我自己来,没事,我感觉好多了,你给我讲讲,我昏迷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那个梁俊山发了这么大的火?”

“梁俊山?别管那个书呆子,要我说,用冰水泼吴浩活活冻死他都算便宜他了,翁队长他们从地窖里解救出俩姑娘,都是被吴浩囚禁过的,其中一个情况还好,另外一个姑娘干脆被吴浩弄成了神经病……”

“等等,你从头说,我听着有些乱。”王晨喝了两口热汤,浑身舒缓,只是被盛青茹的话弄得有些头大,干脆打断道。

情郎清醒过来,精神头看起来也不错,盛青茹心情大好,自然不介意话被打断,理了理思路,开始从王晨昏迷后讲起,大略讲了讲翁大柱他们是如何在别墅地窖里发现的李佩妮以及另外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始终昏睡的姑娘,然后翁大柱又如何在杨小花的指引下活捉了藏在居民楼里的吴浩,按照屠鸿业的安排,先期拉着俩姑娘一个罪犯以及受伤的王晨返回机修库,留下屠鸿业指挥其他人收敛老虎尸首顺带勘察下植物园周围,看看有没有其他异常情况。

盛青茹同样跟车回到了机修库,正帮着庆大夫重新检查王晨的时候,那个昏睡的姑娘醒了,结果不算出人意料,这姑娘果然是疯的,问话也不回答,见男人只会脱衣服别的什么反应都不会做,要是对她说话嗓门高点,她立刻趴在地上撅起屁股学狗叫,经李佩妮证实,这姑娘变成疯子全是因为吴浩的虐待,原本还想等屠鸿业回来再处置吴浩的翁大柱顿时坐不住了,不顾梁俊山的劝阻,将吴浩扒个精光捆在机修库外面的桩子上,化了些雪水隔三五分钟便将吴浩从头浇到脚,外面可是零下三十度,哪怕是冬泳健将,也不敢说浑身浇湿透站在野地里吹风,必须第一时间跳到零度左右的冰水中避免冻伤,吴浩哪有冬泳健将的耐受力,他除了惨嚎,自然不会有第二个反应。

梁俊山对翁大柱处置吴浩的手段产生了质疑,便有了王晨从昏睡中清醒,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听完盛青茹的描述,王晨不由得回想起刚刚那场惨烈厮杀,那两名战士泼洒的热血似乎近在眼前,他的眼光顿时变得阴冷可怖令人见之心悸,翁大柱做的对,这种人一枪崩掉太便宜他了!

不用王晨说话,心有灵犀的盛青茹已经起身道:“我去给他加点开水暖暖身子!”

其实,所有人都没意识到,从和平盛世到末日惨世再到个人颠沛流离最近又来到哈尔滨这个一切未知的环境里,表面上一团和气的调查队,实际上人人都处于高压的状态中,即便是身为古生物学家的梁俊山,他的身后难道没有个家破人亡的血泪故事么?所以才会对他人缓慢惨死反应这么大吧?不过么,吴浩的出现,让这些人都有了个发泄的途经,当然了,被吴浩驱使虎群暗算造成死伤,使这种发泄有了再正当不过的理由。

王晨任由盛青茹出去收拾吴浩,自己则勉力起身,检查着身体状况,正如盛青茹刚才碎嘴所说,自己的皮外伤较多,依靠棉服防弹衣的遮挡,普遍伤口较浅,连缝针都没几处,基本上使用胶皮膏粘贴搞定,只是粘的地方有些多,看起来挺古怪的,却没影响行动,当然了,动作不能过于激烈,万一撕开伤口还要重新处理。

重新穿好衣服,王晨克服着脑震荡带来的眩晕感,正打算出门看看吴浩的惨状,机修库外传来车辆引擎声,耳麦里也响起了屠鸿业的铿锵亮嗓,“我们回来了,留守的诸位辛苦了,大柱,还要麻烦你,带着战士们把收获抬进机修库,把那个混蛋也抬进来。牺牲战士的遗体先放到机修库的工具箱边,晚饭后装殓好他们,举行个简单仪式,直接火化掉。”

“是,保证完成任务。”

没过两分钟,屠鸿业推开角门,顶着满头雪花走进机修库,身后陆续有战士将部分虎尸抬进来,最后则是浑身青紫哆嗦到说不出话的吴浩,屠鸿业示意战士将吴浩抬到火堆边,抖落着身上的雪片大声道:“集合!大家都过来!”

083不枉世间走一遭-2

听到屠院士的招呼声,包括王晨在内,所有人陆陆续续聚集到火堆边,等着屠鸿业讲话,众人心知屠院士这是要当众处置吴浩,所以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尤自哆嗦的吴浩身上,气氛么,说不上有多沉重,毕竟这些日子谁都见过了太多死亡,所有人对此都有些麻木了。

屠鸿业见人聚齐了,随手指了指吴浩,提高嗓门说道:“有关如何处置这个家伙的争论,我在通信频道里已经听到了,首先要说明的是,翁大柱队长对吴浩所做的事情,得到了我的授意,我承认,选择这样的方式,出于一时义愤却不算妥当,不过呢,一枪崩掉吴浩,也不符合当下的情况。”说到这里,屠鸿业的目光落在了梁俊山的脸上,梁俊山坦然无愧,与屠鸿业对视。

死读书,读死书的家伙,屠鸿业心中已经给梁俊山下了个定论,嘴上却没提梁俊山半个字,他一个院士犯不上跟个书呆子争论,而是对众人解释道:“大家都听说了,出发前上级已经着手宣传零八小队制定的驻地临时规章,我想,与其调用和平时期并不算太贴切而且太繁琐的法律条文,已经获得中央认可,并且开始推广的驻地临时规章,应该更适合现在的情况,大家认为呢?”

这个提议有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却又合情合理,连梁俊山都缓缓地点头表示同意,屠鸿业见众人都没意见,顺手从腋下拽出手枪,有从腰间抽出匕首,平声道:“李佩妮女士,麻烦你过来一下。”

李佩妮刚获救没多长时间,整个人还处于一种半真实,半梦幻的状态中,见帅大叔教授对自己招手,她的脑子连个想法都没有,直勾勾地走到屠鸿业面前,等到屠鸿业将手枪与匕首塞进自己手中才反应过来,惊诧道:“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就像我之前说的,根据中央刚刚颁布的零八小队驻地临时规章,只要有人证或物证证明,被伤害者是无辜的,他有权向伤害自己的人实施同等程度的报复,鉴于你的遭遇,我觉得,你有权代表不幸死于虎口的两名战士,使用任何方法杀死吴浩。”确定李佩妮理解了自己的话,屠鸿业挺直身体扫视众人,最后问道:“如果谁认为吴浩罪不至死,现在可以站出来提出反对理由了,没有么?好,那么,处置吴浩的权利,从此刻起全归李佩妮或者她指定的人所有。”

李佩妮看看手中的枪,又瞧瞧手中的匕首,神经质地笑了笑,在吴浩绝望的注视中,先把枪还给了屠鸿业,随后拿着匕首蹲到五花大绑的吴浩身边,仍旧保持着那抹神经病一样的笑容,用匕首在吴浩脸上轻轻削过。

得益于吴浩浑身上下都泡过冰水吹过冷风,表层肌肤连血管都冻住了,一片晶莹剔透地皮肤轻飘飘地飘落到地上,肌肤纹理清晰可见,过了好一会,这片皮肤下的血肉才开始渗出黄粉掺杂的液体,这是融化的脂肪与少许血液混合后的体液,在第一片肌肤被切下到伤口渗出液体的这段时间,李佩妮保持着神经质的笑容,已经在吴浩身上削了差不多二十几刀,按她每一刀的面积估算,再来个百十来刀,吴浩身上将彻底没有皮肤了。

本来想看着李佩妮如何处置吴浩的调查队队员,开始三三俩俩地散开完成今天的收尾工作,吴浩固然可恨,不过看着一大活人被活活扒皮致死,还是有些超出常人的承受能力,眼不见为净。

又切了两刀,李佩妮见吴浩的体温已经回升,浑身不再抖得似筛糠,她停下刀,用刀尖在吴浩脖子上轻轻划过,直接道:“你招来的虎群让调查队的队员两死一伤,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说出来,给你个痛快。”

已经被冻伤的皮肤其实没什么感觉,吴浩没到皮肤肌肉恢复知觉痛痒钻心的时候,所以他此刻反而跟常人差不多,见对方有所求,也没打算说些龌龊话刺激这女人自找不痛快,转悠着眼睛反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别想多了,你这个方法对我没什么意义,估计那位屠教授也不感兴趣,我只是觉得既然被人家救了,总要答谢答谢,所以才问你的,你可以选择不回答,我会继续削下去,直到你死,或者愿意回答为止。”

“你……你把我弄成这个样子,难道不恶心么?呕……”

李佩妮没吐,吴浩却先吐了出来,直面死亡的恐惧让他的胃几乎缩成了一团。

“弄成什么样?比起你对我和那个姐妹做的事情,我把你切碎了,也不会有任何的不良反应。”李佩妮嘴里说着,手上继续,连一丝颤抖都没有,转眼间又是两块皮肉落地。

吴浩彻底认命,算上之前玩疯玩死的那几个女人,他觉得这辈子没白活,肯定是赚了,自己俩月来肆意玩弄眼前的女人都没让她屈服,时时刻刻想着反抗逃走,最后留给这女人一份礼物,也是应该的。

想到这里,吴浩点头道:“办法我跟你说,不过我肯定是要从头说起,为自己多争取点活命的时间,嫌我啰嗦你可以不听,给不给我个痛快,你随意吧,反正我活够本了,也活够了。”

李佩妮点头示意吴浩继续。

办法说出来很简单。

狗哨。

在哈尔滨能找到这么多老虎的地方,当然只有一处——江北的东北虎林园,虎园刚成立的时候,经营者发现常年的圈养与极其有限度的野化训练,彻底磨灭了东北虎独来独往喜好争斗的天性,反而让这些东北虎在相对狭小的活动区域内相安无事,互不侵犯,甚至丢些活食下去,吃的半饱的东北虎群都不屑一顾懒得捕捉,除非拍打饭盆,听到声音的东北虎才会懒洋洋地凑过来找吃的,听不到的东北虎依旧我行我素。

根本是把曾经的森林之王养成了大猫。

为了提高投食效率,让某些喜欢血腥场面,因此购买了各种活食的游客第一时间得到满足,园区饲养员开始选择用狗哨来召唤东北虎群捕猎,同时减少了东北虎群的定时饭食。

083不枉世间走一遭-3

狗哨发出的高频声音人耳是听不见的,却能轻松传遍整个园区让饥饿中的东北虎听见,只要有活食入场,投食的饲养员便会吹响狗哨提示东北虎群有新鲜食物。久而久之,游客便会看到自己刚刚投进园区的活食会在转瞬间被四面八方赶来的东北虎撕碎,那种‘宏大’场面当然很刺激,多数游客都会掏钱再投活食下去,有些土豪还会买个大活物推到虎园里,这么一来,老虎的饭食解决了,园区的利润自然也上去了。

吴浩确实是开叉车的,只不过他是在东北虎林园开叉车运输各种物资,尤其是东北虎的饲料与清理出来的排泄物,一来二去,自然跟饲养员们混熟了,哈尔滨疫情爆发的时候,他与几名饲养员被困在园区宿舍里,最终,是靠一名被丧尸咬伤的饲养员舍命打开虎舍的大门,他们用狗哨招呼东北虎群撕碎了围困宿舍的丧尸群才得以脱身,接下来的日子里,几名饲养员依靠虎群的保护在江北着实活的不错,眼睁睁看着日升日落,丧尸横行,幸存的饲养员们干脆躲在东北虎林园里过自己的小日子。只是人心有时候真的很难揣摩,一如谁掌握了枪杆子,谁就有了话语权一样,饲养员之间因为谁来操控虎群起了龌龊。

有人想放东北虎群自由,让它们在北方的山野里自由自在的生活,反正这里是疫区,活人几乎死光了,不用担心误伤的问题;有人不想放弃东北虎群这个大杀器,打算弄辆车,以虎群为保障,回家看看家人是否幸存;有人想靠虎群抵御丧尸,清理出足够的活动空间在末世里活的更加自在些;还有人觉得既然老虎收拾丧尸如此轻松,指挥老虎的活计一般人轻易玩不转,收拢些平民自立个小社区作威作福逍遥快活才是正路。最终,两名心地善良的饲养员提前退出,带着少许物资离开了东北虎林园,剩余饲养员之间的摩擦短短两天内演变成了你死我活的争斗。

争斗的结果么,很可惜,无一幸存,只有平日里伏低做小并不显眼的吴浩成了最终的利益获得者,为了防止那两名饲养员杀个回马枪,对狗哨使用不算太熟练的吴浩当机立断,开着车引导虎群来到了黑龙江森林植物园,他的算盘打得很好,植物园比虎园略大,环境同样适合老虎栖息,而且这里处于市中心,丧尸数量众多,虎群不愁食物,那俩饲养员哪怕用老虎佩戴的定位项圈找到了虎群的位置,单凭民用车辆与些许武器装备,封冻之前肯定没办法突破丧尸群的阻挠,寻回东北虎群。

吴浩撞大运,自然有人会倒霉,放任东北虎在植物园四周觅食的同时,吴浩自己也没闲着,他经常潜伏在植物园唯一一段矮墙的附近装作落单的幸存者,欺骗想要进植物园内躲避丧尸群的其他活人成为东北虎的活食,获取物资的同时,自然也会掳掠女性供其淫乐,‘去糟取精’之后,活下来的女性,只剩下了李佩妮与另外一个疯女人。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狗哨已经让我吞进肚子里了,你要想取出来,得割开我的肚子才成,想要知道东北虎群对哪个频率最敏感,还得让我多活几天。”吴浩强忍着体表温度升高后身上各处传来的麻痒疼痛,咬着牙说道。

话音未落,李佩妮冷着脸,一刀攮进了吴浩的下身,她当然不想给吴浩求活的机会,这刀不算精准,大概把吴浩的小兄弟切掉了三分之二,吴浩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却硬生生又挤出个笑容,继续道:“还好……已经冻的……差不多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拜托……捅准一点。”

“我故意的。”李佩妮感觉到对方那块烂肉梆外软内硬,真是被冻硬了,索性翻腕努力横切,在吴浩的闷哼中彻底将他的小兄弟切了下来!

切下来还没 你现在所看的《行僵救暮》 第1582章083不枉世间走一遭-3只有小半章,要看完整版本请百度搜:(冰+雷+中+文) 进去后再搜:行僵救暮

084初生牛犊-1

作为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一名优秀的刑讯专家、兼职法医、现任度假村‘村长’一职的张翰,最近总感觉眼皮子在跳,人家都说左眼跳带什么,右眼跳带什么,他倒好,两眼一起跳,没办法只能一个眼皮上沾一点膏药镇着,要不然跟别人说活的时候都会被人当成神经病,好歹他也是‘度假村’的负责人,灰白的药膏贴眼皮上怎么看怎么过怪,张翰随便找了副墨镜遮掩了事,只是进入相对昏暗的地方以及执行人脸识别的安全区域还是要摘下来。

就这,已经让于佳好一顿笑话,其实要说度假村建立以后,谁的改变最大,于佳说自己排第二,恐怕没人敢排第一,因为她在短短两个月内,暴瘦三十斤!从体重过二百的大胖妞,变成了,恩,体重不到二百的……胖妞,不管怎么说,于佳属于那种肥胖先胖肚,消瘦先瘦脸的体质,所以她的体重下降三十斤,一张上窄下宽的水瓢脸愣是变成了标准的鸭蛋脸,照这个趋势瘦下去,瓜子脸也是有可能的。

至于于佳消瘦的原因么,来自度假村的配给制,别看是安全部门齐心协力置办的这个度假村,许多方面都有不足,比如必须控制每名居民的日常食水消耗,因为其他都好说,淡水,尤其是冬天里获取足够干净可以引用的淡水,却成了一大难题。

一个正常人每天消耗的淡水量在两三千毫升,哪怕冬天摄入排出下降,一千五百毫升也要保证,诚然,这一千五百毫升水不全是喝进肚子里的,还包括从蔬果食物中摄取,冬季蔬果难寻一般用维生素片代替,制作食物也是要消耗淡水的,再加上搞好个人卫生是防疫的重要举措也不能少,所以度假村里每人每天实际的淡水消耗量,在三千毫升以上。

度假村的选址原本偏僻的要命,最近的河流在十六公里外,水质么,只能作为生活用水而不是饮用水,并且到了冬天开始封冻,最近的淡水净化兼矿泉水灌装厂在四十公里之外,况且维持净化设备运转所需要的工业电也是个难题,偏偏度假村在第二次人造丧尸病毒疫情大爆发之前,收拢的安全部门家属已经超过了两千五百人,等到疫情二次爆发,度假村因为防疫得当死亡人数不到三百,但是加上后续赶来的家属与附近运气爆棚没死被收拢的平民,总人数直接超过了四千人!度假村每天的淡水消耗量立刻超过了十二吨!远高于张翰当初规划的两千两百人的上限,最直接的结果,必须限制每人的淡水摄入量。

只有巡逻队从附近村镇的仓库里搜罗到大量瓶装水的时候,度假村内才可以放开淡水限制,可是这种蚂蚁搬家的方式杯水车薪不说,还容易造成人员伤亡,等到彻底天气转冷,丧尸的活动性大为减弱,周围村镇的瓶装水乃至各种防腐食品,也已经被搜罗一空了。

由于淡水限量,再好吃的食物也不能硬噎,于佳又不是那种靠特勤满足私欲的人,何况这个度假村里大部分都是安全部门的亲属,一碗水当然要端平,所以二次疫情爆发前,她只能每天抱着自己心爱的垃圾食品悲痛心碎,二次疫情爆发后,淡水供应日趋紧张,她索性都锁进私人存储柜来个眼不见为净,这俩月下来,于大胖妞自然变成了于胖妞。

现在,墨镜张与于胖妞正肩并肩坐在办公桌前,盯着显示屏上的消息同时发愣,张翰心知自己眼皮跳的毛病可能是压力过大造成的,可他真没想到,现在这个消息对他产生的影响已经不是压力过大,而是度假村直接掀桌子散伙的趋势。

“还要再来四百人?!开玩笑!上哪里找地方给他们住!难道大冬天的在海滩上支帐篷么!那还不如直接把他们冻死算了!”张翰皱着他的标志性苦瓜脸,抱怨道:“方便面管够,可是没开水冲泡啊,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没有淡水,这特么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抱怨归抱怨,这四百人都是烈属,他们的直系亲属死在了防疫行动或与丧尸的战斗中,这样的身份让张翰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拒绝的决定。

“得了,口嫌体正直的家伙,你要是拒绝我才瞧不起你,眼瞧着五千人了,你个村长快成乡长了吧。”于佳打趣道。

“我当什么乡长,一个大村五千人不算多,嗨,扯这个做什么,赶紧想想办法怎么安置人员吧!”

“分流喽,这还不简单,响应上级号召,军政合作官民联合,开发新驻地么,等下让各楼负责人过来开会,大家集思广益顺便说明情况,要不这帮住民总有人闹事。”

“你这是集思广益还是把我放火上烤?!”张翰的脑子当然很灵活,转瞬明白于佳的想法,斜眼道:“你是想顺便把那几个整天跳脚想开疆扩土的蠢货清出去?整个度假村,老幼妇孺占了一多半,只要不影响度假村的防御体系,分出去百十个青壮另立山头我是不会心疼的,都是些刺头,早走早省心,问题在于,这帮人拿吃拿喝带走武器装备,立山头失败了再厚着脸皮回来怎么办?活命自然比脸皮要重要!”

于佳别看是个计算机专家,还是个女的,可这女人一旦玩起官场厚黑学来也不比一般男人差,胖脸皱了皱,“咱们的条件再差,能有零八小队创立初期凄惨?那可真是十几个人,七八条枪,人家都能从无到有建设起全国样板的驻地,咱怕什么?或者说那帮能活命还不满足,一心想建功立业的傻叉怕什么?”

于佳的言外之意张翰很清楚,有些人在疫情中逃得活命还不知足,总认为度假村外的世界法纪崩坏任其予取予求,那不如背靠度假村到人烟稀少的市镇中吃香喝辣,总比在村里连口水都要控制自在的多!

“有你这么说话的么?应该说年轻人热血满腔为国为民是国家幸事,民族幸事!”张翰这话听起来是在半开玩笑半认真,语气中却带着深深的疲惫,“说到底,这种事情还不是要我带队。”

“扶上马,送一程,咱们老传统了,而且这事儿办好了,也算你的功绩不是?”于佳趁热打铁。

“办坏了呢?”

“精神可嘉!”

“有伤亡怎么办?那帮小年轻可都是官宦子弟,最差的也是功勋后裔!”

084初生牛犊-2

“为革命流血牺牲是应该的!忽悠他们几句什么都抛到脑后了,上面不是说了注册驻地已经超千个,各地形势一片大好么,哪还有什么好怕的?”于佳冷笑道:“想要出外勤必须是本人签书面文件,亲属也要签,签了的生死有命,不签的,少特么成天闹事!况且我得到小道消息,丧尸疫苗已经开始量产了,正好借着这事儿向上级要求先给咱们驻地配发一批!也能给那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加把火!”

“不是说全范围免疫的疫苗有效率只有百分之八十五么?一旦受伤还要根据感染丧尸病毒种类的不同,注射针对性的药剂?”

“哎呀,不过是前期注射与被咬后补射么,再说了,补射后的免疫效果接近百分之百,疫苗都有了,要是还怕这个怕那个,趁早别想着开拓这点事儿!”

“可你想过没有,如果没人签,或者他们说凡事有先来后到,逼迫新来的四百人不分男女老幼都要签这个东西,打前站怎么办?到时候怎么向上面交代?这次来的可是英烈家属,不少都是军人世家的老幼。”

“不至于吧……”这下于佳没话说了。

张翰冷笑,他的老本行可是刑讯,对人类心理活动走势的判断,尤其是心理阴暗面发展的揣测,有着相当丰富的经验,他相信,这些时不时鼓噪的青壮年,在得知还有人要来争抢有限的生存空间与生存物资,煽动其他人闹事还不至于,让新来者签生死状这种事情,他们肯定做的出来。

无论如何,对于已经住进度假村的住客来讲,这种后来者签生死状的举动对他们并没有坏处,后来者的关系多半没有他们硬,要不然早就来占地了,由此推断,搓圆捏扁这些后来者不是什么难事,如果后来者知难而退,那更好了,生活物资的供给压力会减少许多。

永远不要探寻人类的道德底线在哪里,尤其在世界末日。

这种计划张翰与于佳当然不会傻瓜到两人聊上几分钟便做决定,既然上级还要往度假村塞人,这种消息的保密级别也不高,所以张翰在与于佳达成共识后,开始召集度假村负责各部分工作的负责人,明面上大家一起集思广益,实际上张翰与于佳可以代表整个度假村六成人的意见,这么做只是顺便摊薄责任。

果不其然,真有人明确表示反对四百人迁入,并且提出了相对‘折中’的办法,让这四百人驻扎在净水厂,想办法为度假村提供干净的生活饮用水,至于这四百人的生活物资就地解决,安全问题靠天气寒冷丧尸几乎没有行动来保障,至于开春后气温上升该怎么办?到时候根据实际情况再想办法……

这个提议竟然还有人附和,最终被张翰一句人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给顶了回去,扯皮到最后,所有人不得不先承认一个事实,如果无法解决水源问题,超过五千人挤在这些半完工的楼宇中,发生疫病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所以说必须借着这次机会安排一批人去净水厂驻扎,同时,也借着这次驻扎,要求上级再拨付一套超小型核反应堆给净水厂使用。

只要净水厂正常运转起来再配上两三台十到十五吨级的罐车,不但度假村现有的居住条件会大大改善,净水厂那边也会形成一个新的‘度假村’。

上报开拓计划没过四小时,已经获得了上级同意,并且张翰很实时地在这次计划上添了把火,愿意去清理并维护净水厂运转的人,将会获得物资上的倾斜,当然了,必须是以净水厂为中心寻获的物资。

反响相当热烈。

几乎所有适龄人员都想参与这次开拓计划,任谁都清楚,不趁着即将到来的最寒冷,丧尸活性最低的季节多弄些物资,建造更多的安全区域,等到来年开春,他们将不得不面对重新活过来满世界寻找血肉的讨厌死人。

况且,参与开拓计划还有更多的物资可以享受,这就等于稳赚不赔的买卖,谁不参与,谁是最大的傻瓜!

预料到人心阴暗面的张翰却没算到人心的狂热性,相比骤然成为全国模范的零八小队,度假村这个早已经做好各类准备规划甚至连厕纸都储备完全,仅仅需要根据人数来限制供应物资数量的海边避难所,实在是太过死气沉沉了,三四十岁的中老年或许会满足于纷乱末世中找到如此一个安全的地方,但是年轻人,绝大多数不是死宅容易从众冲动的年轻人,显然不会这么想。

最终,张翰追加了一条新决定,用最公平抽签法,选出参加开拓计划的志愿者。

目标既定,人员齐备,原本有些死气沉沉的度假村顿时忙碌起来,即便无法外出或者不想出去的‘村民’,也开始憧憬净水厂恢复运转后的美好生活。

毕竟,自来水这东西作为现代文明的基础,实在是让人容易忽略却不可或缺的。

不要忽视几千人迸发出的巨大力量,短短两天之后,满载着武器工具的车队已经按计划出发,不算带队的张翰,总人数正好二百人,经过两天简单班组训练,勉强算互相熟悉的度假村开拓队将在中午时分到达净水厂,与新来的四百人汇合,同期到达的还有空运来的超小型核反应堆以及少量空运物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张翰将会非常忙碌,他不但要甄别新来的四百人,将老弱病残孕送回度假村,还要组织人手在寒风中修复净水厂并且开辟新的生活区,预计这些工作完成,农历新年也该到了。

抵达净水厂的时间比预计晚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道路的状况比预想中要糟糕一些,主要是薄冰路面引发的两起车祸耽搁了时间,好在车辆只是小损伤,人员都没事。

无独有偶,运载四百人的客车车队也要晚点到达,大概会在傍晚时分,原因同样是道路难行,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别说是国道县道,条件最好的高速公路因为太久无人清理甚至经过,积雪、暗冰与杂物堆积,想要快速行进根本不可能,这还不算道路中央被冻僵后倒伏,形成天然减速带的丧尸。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随着人类活动的大幅下降,雾霾这个萦绕在现代人头上的阴影瞬间消散,冬日暖阳携着蓝天白云联袂而至,让人心旷神怡颇有些好天气里外出旅游的满足感。

(本章完)

084初生牛犊-3

其实,要从战术角度来看,整个净水厂算不上是处好的驻守点,为了取水方便,整座水厂坐落在与河滩基本持平的荒地上,四下里一马平川,一直到东面千米外才有个勉强算是缓坡的地形,基本无险可守,而且净水厂本身竟然连围墙都没有,仅仅是一道生锈的铁栅栏围绕,不少地方还有破损甚至大段的缺口,基本谈不上什么防御性,当然了,这在和平时期无可厚非,栅栏不过是明确净水厂的土地使用范围,再无其他作用,甚至连防贼都不用,低智商到什么程度的贼会想到去净水厂里偷东西?哪怕真有贼不辞辛苦地去了,能偷什么?矿泉水瓶还是纯净水的桶?

现在情况不同,想要在这里长期驻扎,必要的防御体系绝对不能少,只是天寒地冻的,河面上都结着薄冰,想要修筑相对结实耐用的围墙,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最简单的办法是以净水厂那几栋小破楼与车间为连接点,在它们之间选最短距离修筑围墙,先期用铁皮加桩子简单围上,然后堆土加固,在此基础上修葺构筑水泥墙体。

问题在于那几栋小楼别说住四百人,一百人都勉强,小楼之间的空地面积也相当有限,想要扩大居住面积还要保证居民安全,最简单快捷的办法是寻找沿海的集装箱装卸码头,用集装箱直接围出个小城堡,对于内6的物流集散地来讲,集装箱这种标准货柜不算常见,沿海地区正好相反,不说满大街都是也差不多了,凡是货轮能靠港的地方都能找到,这东西填充上砖石压在平地上,都不用多垒,两层箱子高度过五米,还是直上直下的,充当围墙足够了。

当然了,这只是初步计划,想要实施,一方面需要上级再支援些物资,最起码也要专门派人分析周围的卫星遥感图片,找出距离最近的集装箱存放点,装卸车辆设备的停放点,油料存储地,这样才可以节约人力,加快工程进度,另一方面,即将到来的四百人具体都是些什么人,能否抽调足够人手也不能仅凭上级派的资料便下决定,对于现有的官僚体系,张翰可是相当清楚,萝卜洗快了不去泥是一句相当恰当的形容词,很多时候指望这帮官僚把事情办了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别指望办多细。

当载着四百来人的车队出现在净水厂外围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晚霞金黄,荒野中透出几丝萧瑟的傍晚,大半个下午的时间,张翰也没闲着,带来的二百人不但建立了简易的防御圈,挖了机枪坑,定好了机枪射界与标志物,还搭建了防风帐篷,虽说不足以容纳四百人,不过张翰预计剩余人员住在客车上对付一晚上,问题也不大,明天有整天时间搭建临时营地。

车队在度假村人员的引导下沿着净水厂的厂房绕了大半圈,这也是张翰的安排,在围墙彻底建立起来之前,这些客车当然不能浪费,充当临时掩体还是很不错的。

车辆还在安排位置,一个彪形大汉已经在小吴的引领下来到张翰的越野车前,张翰心知这是车队的队长,他推开车门站到大汉面前,还没等伸手寒暄,比张翰高出足足半个头的车队队长直接给他来了个熊抱,自我介绍道:“你是张翰张主任吧,我是这次难民车队的队长,曹毅军,叫我老曹就成,我代表三百七十四名难民,感谢度假村的收留!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唉,别叫我什么主任了,顶多算是个村长,叫我老张就成。”刚一见面,张翰便有些欣赏眼前这个三十多岁的车队队长,对方一张四方大脸搭配着浓眉牛眼外带爽朗厚重的声音,很有些豪侠的风度,应该是个能信任的角色。

曹毅军看起来人如其外貌,是个粗豪性子,也不跟张翰见外,一把搂住张翰的肩膀,边走向他身后的中巴车,边笑道:“下午有辆客车抛锚了,其实那时候我们已经离净水厂不到十公里距离,只是收拾它浪费了不少时间,不过也不算白等,老张,你看我给咱们弄到了什么!”

跟在曹毅军身后的几个年轻人连忙将中巴车的侧拉门拽开,同时拧开手电照向车子内部,张翰还没仔细看是什么东西,一股血腥味已经扑鼻而来。

“三十多条野狗!都是大狗!都收拾出来的话,狗肉怎么着也有二三百斤!一帮子见到车队想上来咬两口的畜生,只跑了些瘦小的,体型大的基本被我们包圆了,老张,你不忌口的话,今儿晚上咱们喝它几碗辣椒狗肉汤!这可是好东西,抗寒活血!”

不等张翰说话,曹毅军继续道:“我知道,你担心这狗干净不干净,放心吧,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内脏什么的一概不要!到时候咱们多煮它半小时,还入味!”

要说张翰不眼馋,不想吃狗肉那纯粹是矫情,其实张翰心知肚明,这些野狗见到活人都敢往前凑,平日里肯定是靠吃人肉丧尸才长的这么膘肥体壮,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不管多么喜欢猫狗的人恐怕也无法拒绝眼前的美味,因为物资配给、环境限制、疫情爆等因素,度假村里的人们只能用午餐肉、火腿肠或者那些袋装麻辣鸡爪猪蹄什么的来补充肉蛋白,顺带吃进去大量防腐剂,几个月吃下来,都快把自己吃成活生生的木乃伊,现在眼见这么多活肉,在场的所有人能分个小半斤,是,二百来克肉没多少,可张翰偏偏连客气话都说不出来,吃狗肉总比让活人直接吃人肉要好吧?矫情个屁啊!

入夜,新月初升,银抹大地,净水厂周围篝火熊熊,二十来个不锈钢桶架在篝火上,跳跃的火苗****着桶身,被匆匆扒皮挖掉内脏剁碎的狗肉在沸水中翻滚,搭配着辣椒粉辣椒干蒜瓣等等能找到的所有调味品,无形中让荒野的空气中多了股油腻肥美的香味,上到耄耋老人下至总角孩童,都被这香味吸引,眼巴巴等着张翰与曹毅军宣布分配狗肉汤的时刻。

出于安全性考虑,张翰还是对分解后的狗肉、血液与内脏进行取样,做了个简易病毒测试,尤其嘱咐炖煮过程要特别长一些,杀灭狗肉中存在的寄生虫、细菌与病毒,他可不想一顿饭吃躺下几百号人。

终于,确定狗肉可以食用之后,张翰众多人的期盼目光中宣布晚餐开始!

085烂仗!-1

听到张翰宣布晚餐开始,众人不由自主地发出了阵阵欢呼声!即便是与曹毅军一起投奔度假村驻地的四百口人,在二次疫情爆发后又能有多少机会吃到‘活肉’而不是腌制品呢?所以他们的兴奋程度与张翰手下这些人不相上下。

虽说开拓队员面对这些投奔度假村驻地的英烈家属,有种先来者的优越感,不过他们绝大多数都与军政两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对于英烈俩字还是保存着相当高的敬意,因此开拓队员们主动提出让家属们先领饭食,两方的气氛也算其乐融融,没有丝毫争斗摩擦的苗头。

看着数百人排队领取狗肉汤的场面,张翰心中多少有些自豪感,一手安排此事的曹毅军也不例外,也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一瓶白酒,大步过来当着张翰的面先灌了一大口,接着将酒瓶递给张翰,哈哈笑道:“弄这些狗肉的时候我还真担心过,你会不会弄些虚头巴脑自命清高的废话来烦人,现在来看,你这个朋友,老曹我交下了!不过么,你可要常笑笑,总苦着张脸可不成,既然能在疫情里挣命活下来,咱哥俩的好日子在后面呢!”

张翰接过酒瓶也灌了一口,辛辣酒水入喉,如同一条火线直通胃部,暖意蔓延全身,顿时让张翰浑身舒畅,正感觉事事随顺的张翰丝毫没有注意到,曹毅军偷看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丝不甘的神色。

一个刑侦专家,凭什么能躲在海边天天晒太阳?!想耀武扬威就能带个百十来人出来四下溜达?自己却要给四百号老弱病残当保姆?!先忍你这口气,有爷爷翻身的时候!曹毅军心底正翻转着阴暗思绪,他与张翰同时色变,因为他俩的耳麦里都传来雷达员惊诧万分的声音:“头儿!雷达显示有东西正向营地扑过来!五、三公里外的动态感应器被连续触动,数据推算这东西体积小速度快数量过百!肯定不是人类!预计三分钟三十秒后接敌!头儿!西北方也出现同样信号!”

“外围交给我!”

“内线我负责!”

虽说二人对于净水厂驻地的防御还没有切实沟通过,不过两人都在第一时间作出了最正确地应对,度假村开拓队的人手较少,各个都接受过一定程度的军事训练,还有些青壮不是军警宪出身,这几个月在度假村也是轮流上墙巡逻,拿丧尸当靶子最少打过几百发子弹,枪法反应身体素质相比曹毅军带来的四百家属,那肯定要强上几个档次,所以说,这时候张翰带人钉在一线,依靠简易单兵掩体与机枪阵地抵御未知生物攻击,曹毅军带领剩余的英烈家属躲到客车上打黑枪补漏,是再稳妥不过了!

得到两人的回应,车辆喇叭声顿时响彻整个净水厂驻地,照明弹打上高空,四下里亮如白昼,正在排队领餐的人群略微呆滞,随即大哗,紧接着无数人影四散分开,青壮年在高音喇叭的提示声中背着枪械弹药扑向自己负责战线,剩余的家属老幼则互相搀扶着往客车跑去,诚然,这过程中肯定有摔倒甚至被踩踏的倒霉蛋,还有几个家伙惊慌中枪支走火自伤伤人,相比完全没经受过突发情况不知道自己位置甚至心慌意乱到处跑的平民,无论是度假村开拓队还是英烈家属,都表现出了高于普通人的素质,总体上做到了乱中有序。

短短几分钟时间,张翰手下的二百人已经扑到各自负责的壕沟散兵坑中,纷纷开火!

已经没有严阵以待的时间了,在照明弹的映照下,那些在反步兵雷达上时隐时现的光点彻底暴露,那是一只只眼睛血红,面向枪弹高速狂奔根本不会停歇的狗!

野狗!

说野狗或许不确切,叫前宠物狗或许更贴切些,这些狗绝大多数都是中大型犬,阿拉斯加、萨摩、哈士奇、秋田甚至连藏獒都有,不少狗脖子上还带着项圈!十条大狗向你狂奔的时候或许不算震撼,上百条大狗呢?几百条大狗呢?!你能做的只有一件事,握紧手中的枪,开火!不停开火!

然并软。

大型犬的体重或许接近女性人类,有些犬甚至轻松超出,但是它们的身高最常见的不过八十公分上下,奔跑起来的时候身体贴地四肢舒展,整个正面目标更加缩小,加上行动速度能达到六十公里每小时,几乎像是贴地飞行的无人机,想要用枪命中,哪有那么容易!尤其是这帮野狗迎着枪口都敢拼命前突,生生跑出了骑兵顶着如雨子弹与爆炸狂冲步兵阵地的铁血气势!

有时候,气势这个东西真的很重要,无论人还是狗或者别的什么活物一旦聚集起一定数量,自然会有压迫其他活物的气势产生,比如落单的野牛会被狮群毫不留情地围攻吃掉,成百上千的野牛聚集在一起,哪怕只是吃草喝水,狮群想要狩猎也得三思后行。

况且,度假村开拓队到达净水厂不过一个下午,沿着铁栅栏建立的防线主要是应对丧尸与暴民,了不起再用火箭筒轰他娘的几辆暴民车辆,谁能想到第一仗竟然要面对很可能是狂犬病甚至是携带丧尸病原体的前宠物狗群?!

没有地利、枪法不准、视野亮度不足再加上气势被碾压,种种因素夹杂在一起,防线被突破便成了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好在这些野狗来势汹汹智商却不高,只知道一味前冲,连冲破防线反身围杀散兵坑与机枪位这样的简单战术都做不到,只有极少数几只狗正好是面对散兵坑与机枪位冲锋并且侥幸没被打成碎片,才一头扑到开拓队队员的身上,开始疯狂撕咬!

分不出是人还是狗的惨叫声很快便被第二条防线上的枪声压了下去,相比度假村开拓队的种种不利局面,英烈家属们依靠开拓队争取的些许时间,已经全员上车,妇幼躲在车里,客车的钢化玻璃与金属蒙皮也不是这些狗可以轻松撞开撕咬开的,其余能用枪的人,全都趴在客车顶上,向狂奔而来的野狗群连连开火!更有甚者连手雷都丢出来了!

相比开拓队擅长的‘打靶枪法’,英烈家属中正经有十几位老人家是在部队一直干到退休的老兵与中基层官兵,不说枪法入神,连续射击快速移动的物体,十中七八还是没问题的,正是靠这些老人的调度指挥与五六半自动步枪看似不成气候的零星点射,再加上居高临下能够看到野狗全部身形,总比平视狗群只能看到一颗狗头加上奔跑的前肢更容易瞄准,以及破片手雷面杀伤的功劳,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原本气势汹汹的野狗群竟然生生被打散了!数量也下降了二分之一还多!

085烂仗!-2

剩余的野狗,钻进客车下方的射击死角后并不停留,而是继续狂奔,在净水厂的中心地带汇合,接着往东南方的散兵坑与机枪阵地扑去,这下麻烦了,东南方趴在荒野平地上的开拓队员在耳麦中得到狗群接近的消息,却无法调转枪口对狗群射击,不然的话,步枪子弹难保不会穿过充当临时障碍物的客车,击伤客车内的英烈家属,只有架设在净水厂小楼楼顶的两挺重机枪有着不怕误伤的射界,可以对狗群进行无差别扫射。

可是总不能任由野狗群扑击东南方的开拓队员啊!

张翰一个法医刑讯出身,做做营地管理甚至依靠刑讯知识反过来判断人心走向安抚民众算是擅长,对打仗真的说是外行中的外行,眼见误伤不可避免他却无计可施!好在曹毅军可是正经八百的士官出身,越权指挥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直接在无线电个公共频道里大吼道:“都特么听着!所有开拓队人员换手枪!就近防御!只要不是扑到自己身上的野狗就不要管!听明白没有!就地防御!用手枪避免误伤!”

幸好曹毅军反应及时,判断出狗群似乎是穿厂而过并不打算停留,放任野狗群突破驻地东南方,冲进荒野四散消失,直到此时,驻地里的枪声才真正停歇下来,隐约地呻吟惨叫声还在回荡,这是来自被野狗咬伤的人。

整个野狗群呼啸而来呼啸而去,短短几分钟,驻地里鸡飞算不上,狗跳肯定是有的,张翰当然不会介意曹毅军越权指挥,索性将全部指挥权都交托给曹毅军,他自己则忙着用无线电安排医务人员四下去救人,曹毅军骤担大任不敢放松,用无线电遥控指挥开拓队负责雷达与动态感应设备的人员重新布置防区,自己则直接冲到净水厂小楼的楼顶,借助照明弹的余晖用望远镜四下扫视,务必要将视野内所有的地形地貌人造景观散兵坑重机枪位置第一时间记牢,在脑海中形成鲜明的印象,即刻开始调度配置,避免野狗群二次扑来的时候,再出现射界被阻无法挥最大火力的情况。

呜~呜!

刚到楼顶,清晰地嚎叫声入耳,让曹毅军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他还不至于被几声狗嚎吓唬住,只不过今儿晚上的事情处处透着邪门,野狗群狂突的营地的时候,曹毅军已经在猜测是不是自己下午带人干掉的三十多条大狗惹来的祸患,再加上他从楼顶可以清晰地看到,除了架在篝火上熬煮狗肉的大桶被悉数打翻一个不留,驻地里竟然没看到其它被破坏的地方,这就不得不让人细思极恐了。

此时新月将挂柳梢,银色月光照在黝黑大地上朦胧处处,夜风寥萧,净水厂四周荒草萋萋随风舞动,还不知道有多少野狗隐藏其间,嚎叫声此起彼伏却总是在某个特定叫声后响起,那个声音仿佛领唱,又仿佛是领,总是一呼百应,让人听得心底虚。

抓起望远镜,让侦察车再打两照明弹,曹毅军顺着嚎叫声初起的方位左右扫视,很快便现了异常情况。那是几个高矮不一的模糊黑影,正站在净水厂外唯一的缓坡高处,几个黑点从高宽比例上来看,很明显不是人类,从望远镜中仔细观瞧,勉强可以判断是几条狗,至于什么品种无从分辨,乍一看,似乎这几条狗没什么特别,仅仅是站在那里而已,曹毅军却觉得这些狗被侧后的新月与空中照明弹映照出几分睥睨天下的诡异气势,尤其是其中一个黑影,身形比它旁边的那几个小了一圈,每次昂引领嚎叫偏偏是它,那意味仿佛在警告整个净水厂,不要将狗作为食物!愚蠢的人类!

是不是自己想多了?算了,不管他!有杀错没放过!用望远镜测算了一下距离方位,曹毅军正想命令带了火箭筒的开拓队员对缓坡顶端来一次集火,没想到那几条狗似乎察觉到曹毅军的动作,竟然施施然转身消失在荒草丛中,只留下一声带着揶揄味道的嚎叫,仿佛在告诉曹毅军以及净水厂内的所有人,咱们这事儿还没完,来日再见!

尼玛,不是说建国以后动物不允许成精么?这特么算怎么回事儿?难道咱出幻觉了?!曹毅军心底正在嘀咕,张翰的通信进来了:“运气不错,没有死亡的,只是二十来人受伤,我们来之前都打过丧尸疫苗,已经抓紧时间注射了针对狂犬病毒化的补充疫苗,等下再打上普通狂犬疫苗应该就没事了。”

这话听起来跟绕口令差不多,大概意思曹毅军当然是听明白了,心里稍稍放心,如果为了一顿狗肉汤召来狗群报复,最终致人死亡,他这个始作俑者肯定难辞其咎,连带着英烈家属与开拓队之间也会起些龌龊,哪怕曹毅军对张翰有了取而代之的心思,这种摩擦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刚刚的嚎叫声听着不对劲儿啊,老曹,你怎么看?”

“我正想跟你说呢……”

两人刚谈到狗群的古怪嚎叫,冷不防耳麦里传来一声惨嚎!

“怎么了!医务组汇报情况!”惨嚎声还在回荡,张翰已经在追问。

“是丧尸狗!狗变丧尸了!哎呀!!”

惨叫声未落,枪声响起!

“所有人就地防御!严禁移动位置!听到没有!严禁移动位置!重机枪见到满地乱窜的别管人还是狗,连续短点射!照明弹给我打五颗上空中!任何车辆驾驶员都不准启动车辆!不准启动!谁敢动汽车马上打废动机!”曹毅军心知连番打击下尤其是丧尸狗这种前所未闻的东西一处,队伍立刻要散,这时候已经顾不得什么连带损伤与人员损失了,先稳住人心战线再说!

曹毅军这边下令,张翰那里也没闲着,二百命开拓队员也都得到了他的命令,必须在原地死守不准挪动!

命令容易,执行难!

去掉钻进客车的老弱妇孺,现在车外持有武器的人,连家属带开拓队员接近三百人,可这三百人里老兵或者说现役退役士官不足三十人,并且还不是平均分配形成老带新格局,多数士官都聚集在客车车顶,所以英烈家属这边很快稳定了局势,没人下车或者贸然移动,以免被当成丧尸或者心怀叵测者直接干掉。

085烂仗!-3

开拓队那边却不同了,首先他们在外围,人员不但分散还囊括了所有伤者,再加上没几个士官镇场,在野狗死后变成丧尸狗,身边受伤的人很可能变丧尸或者自己已经被狗咬了,哪怕注射疫苗也可能活不到明天,多重压力的骤然压迫下,原本一心想开疆扩土获取物资威风八面满足虚荣心回乡娶娇妻的青年们开始恐慌。

更多的丧尸犬从地上爬起,受伤的同伴因为被丧尸犬咬中,快速丧尸化后一改常见丧尸的缓慢步履,飞快扑击所有活物,某些队员奋起反击企图换条活路,某些队员转身逃跑想要离开这个活地狱,这都可以理解,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某些队员精神崩溃挥舞着步枪胡乱开枪!

是的,他们惨叫、他们狂吼、他们射击眼前所活动的东西,他们甚至对身边的队友扣动扳机只因为队友刚刚摸了下死狗,当他们面对真正两眼惨白的丧尸犬时却双腿发软屎尿齐流跪地求饶也不管面前的死狗能否听懂人话!

然后,他们死在丧尸狗的撕咬中或者干脆被同伴打死,狂犬病毒化的丧尸病原体是出了名的感染快,少数来不及注射补充药剂,并且反复被咬的队员立刻成为这个世界上另一种让生灵厌恶的存在。

丧尸。

至此,枪声大作,场面彻底失去控制。

更麻烦的还在后面。

雷达员惊恐地向张翰汇报,野狗群又回来了。

当野狗群再次扑向开拓队已经彻底混乱的防线,当野狗那血盆大口中发出阵阵犬吠,当野狗那并不算尖长的獠牙展现在焦头烂额还在应对丧尸犬与丧尸的开拓队员面前时,哪怕还在尽力抵抗的开拓队员也不约而同地作出了同一个选择,抛弃手中所有的累赘,转身逃跑,不管是什么方向,离这些东西越远越好!

这是溃败,一场赤裸裸的溃败。

形势急转直下,张翰懵逼了,他只是个刑讯专家,对人心把握自认为精准,归根到底,却把开拓这俩字看的太过简单!整个度假村驻地从张翰开始往下算,有一个算一个,总结这场溃败只用四个字,缺乏历练!

没错,张翰当初到过哈尔滨,可以说在疫区里几进几出,可他一个人直面过丧尸群有什么用?平日里跟这些年轻人说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张翰带领的这些青年确实有很大的雄心壮志,也接受过一定的军事训练,可他们都是在二次疫情爆发前无比幸运地跑到度假村驻地当鸵鸟,顶多外出巡逻的时候远距离碰到过零星丧尸,依仗车辆保护直接用枪射杀,并因此洋洋得意,以为丧尸不过如此!这样的青年与温室里的花朵有什么区别?,让他们直面扑到身前的丧尸犬与丧尸还能冷静应对,一如王晨一般,用军刺迎面反击,或者象零八小队的其他人,抽出手枪从容反击,完全不在意脑浆鲜血内脏碎片喷溅在自己身上,那怎么可能?!

他们根本没经历过这些!甚至都没做好心理准备!

很可惜,张翰明白这些道理也已经晚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开拓队员在驻地里抱头鼠窜被丧尸犬和丧尸追着跑,更有甚者干脆冲进黑暗中以为这样就不会被那些可怕的家伙抓住吃掉,殊不知野狗群却在荒草丛中等待落单的猎物上门!

带有讽刺意味的是,开拓队员的表现还不如曹毅军带领的英烈家属,那帮老弱病残因为身份不够高或者关系不够硬,在二次疫情爆发的时候跟平民一样没有得到足够的救助,为了活命,他们之中真有不少提着刀子猛怼丧尸并且活下来的狠人,面对崩乱的秩序,不少家属反而主动下车开始收集所有能用的武器收拾残局,曹毅军更是一马当先,带领精干老兵纯以手枪开路,冲到最前线收拢溃散逃窜的开拓队员,收复丢弃在机枪位上的轻机枪,形成持续短点射火力,力求清空射界中敌方目标。

场面混乱归混乱,在照明弹、重机枪以及各类轻武器的帮助下,点杀那些看起来疯狂的野狗、丧尸犬以及撕咬他人的丧尸,还是相对容易的,唯一的难点只是尽量避免误伤罢了。

这时候,能救一个赚一个,误伤什么,其实也顾不上了。

这场烂仗足足打了半个多小时才算真正平息下来,那帮野狗早已经无影无踪,狂犬病毒化导致行动飞快的丧尸与丧尸犬也都被彻底清理干净,只留下一地的尸体碎肉血迹,在夜空中散发着淡淡的腥臭味,张翰面目呆滞地站在一个机枪位前,枪位上仰面朝天躺着一具尸体。

小吴。

这个一直追随他的同僚死状凄惨,死因是左眼中弹,子弹将他的后脑整个轰开,基本上将他的大脑呈扇形涂抹在机枪位后方三五米的范围内,除此之外,小吴的肩膀还有一处咬伤,齿痕宛然,张翰蹲下身,轻轻合上了小吴已丧失神采没有半点血丝浑浊的右眼。

既然右眼没有病变,这说明小吴仅仅是遭到咬伤后还没有丧尸化,就已经死在了同伴的枪下。

这是何等的悲凉。

良久,曹毅军悄悄走到张翰身后,弯腰探手将张翰手上机头大张的九二改手枪拿下,轻轻松了口气,他是真怕张翰想不开,对自己脑袋来上一枪。

毕竟,伤亡实在是太大了。

“死了多少?”

曹毅军的动作让张翰从呆滞中惊醒,张翰仍然蹲在小吴身边没动,背对着曹毅军,声音仿佛从九幽地下传来,听着没有半点生气。

确定这位新搭档周围没什么能自杀的工具,曹毅军原本粗豪的嗓音也少见地暗哑下来,咽了口并不存在的口水,他才回答道:“九十……死亡九十六人……重伤七人,其余的几乎各个带伤。”报完数字,他仿佛卸下了重担似得,连珠炮般说道:“老张!这事儿不怪你!真的,不管是打报告还是作证明,我老曹都帮你分摊!绝不让你一人顶缸!谁都没想到会遇上那特么带着丧尸病毒还没丧尸化的野狗不是?!而且起因怪我!要不是我想弄点狗肉解馋,这事儿咱不推脱……”

听到死亡数字开始,张翰便觉得天旋地转,曹毅军后续的话其实他根本没有听进去,勉强在嘴角挤出一丝苦笑之后,张翰的眼前已经是一片漆黑……

086用命堆出来的机遇-1

?度假村驻地开拓队的惨剧被第一时间放在了内网上,包括所有的视频资料以及经过描述,这是张翰清醒过来以后极力要求的事情,如果放在和平年代,这种‘矿难’也只是近些年才没人敢瞒着,早几年肯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能瞒多久算多久,只不过末世规则与往日不同,就张翰来讲,伤亡无法避免,错误已经铸成,那不如干脆公开事情始末,最大程度减少其他驻地因为不熟悉敌情、轻敌等缘故造成的死伤。

至于张翰自己会有什么下场,被九十多条人命彻底压垮的他,已经不在乎了。

反正这年头祸不及妻儿,而且张翰也打算将老婆孩子从度假村驻地里弄出来,托付给曹毅军照看,他自己当然是回到度假村驻地,面对死难者家属,任杀任剐,悉听尊便。

张翰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未来,曹毅军不能不管,毕竟他也算是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而且他乐见张翰自毁前程之余,心知接手度假村的人绝对不会是立足未稳的自己。并且,这件事远没有平息,开拓队的近百死伤与英烈家属的零死亡只有十几人轻伤比起来差距实在太大,见死不救之类的闲言碎语根本防范不住,更有甚者有些因同伴死亡过于伤心的开拓队员当场放话,度假村驻地不欢迎这些家属,哪里来回哪里去!要是赖着不走,后果自负!

这时候曹毅军能做的,也只有尽力激励张翰,希望可以让其打起精神,压制住蠢蠢欲动即将内讧的开拓队队员,要是因为一时激愤或者不冷静,双方起了冲突,倒不是说家属们现有的武装与军事素养收拾不了人数本就在劣势的开拓队员,将这些队员都杀光也不算难,难就难在清理掉开拓队之后,家属们真的会有好下场么?

所以说,分化瓦解对立还不能让度假村驻地因此分崩离析,真的很困难。

曹毅军这里举步维艰,耐着性子想办法解决眼前两队不和的难题,他却不知道,同意张翰将遭遇战资料在网上完全公开,也等于给上级尤其是最高层出了个更大的难题!

那些生前咬人凶残死后变成丧尸狗咬人更酷烈的野狗,即便无法证明它们的首领智商是否有异常,依旧成为游说最高层改变西安建都计划的最新例证!试想一下,真要在西安重建首都,如何解决携带丧尸病毒的活狗,就是个大难题,不要以为随随便便弄几支捕狗队便可以高枕无忧!那可是携带丧尸病原体狂犬病毒化的野狗!任何户外工作的人类一不小心被其咬伤,无论是丧尸化的速度还是丧尸化以后的‘速度’短时间内可都是接近甚至超过普通人类!这也意味着一旦在人口密集地区爆发疫情,传播速度也将是几何式的!虽然与二次疫情那种人造病毒先潜伏再爆发,免疫系统稍有缺陷或者体质稍弱铁定挂掉,身强体壮随机挂掉的情况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就疫情爆发后的死亡几率等数据横向对比来看,与人造病毒最接近的,正是狂犬病毒化的丧尸病原体!

由此推断,反而是有六个月漫长冬季的北方更适合建都,最起码,野外白雪覆盖的自然环境会很大程度上杜绝野狗野猫之类小型杂食性哺乳动物的食物来源,哪怕它们找到冻硬的丧尸,啃起来也不是很容易吧?既然食物不好找,生存率下降自然影响到繁殖数量,这些小东西之间肯定会互相捕食进一步降低种群数量,到时候疫情爆发的几率肯定也会下降。

当然了,短时间内,最高层还不会对开拓队事件进行正面回应,因为这件事迄今为止是个孤立事件,与爆缸鼠事件不同,全国各处还没有类似开拓队遇袭的事件产生,所以支持在西安建都的官员学者专家也提出异议,说这件事是偶发的,不能因噎废食,在得到更科学的分析结果前,不能妄下论断。

那么,如何得到更科学的分析结果呢?

当然要依靠不为艰险,亲自带人深入哈尔滨疫区,正在日夜辛劳获取第一手资料的中科院院士屠鸿业教授。屠鸿业教授身上的担子,又要重上几分,在哈尔滨疫区的具体工作,自然也增加了几项,比如抓捕当地生物样本进行分析检测,确定各类**标本体内的是否潜伏病毒,如有潜伏,进一步确认病毒种类等等。

工作项目多了,调查时间相应也要延长,危险性同样上升,毕竟开拓队事件摆在那里,想让人去多拼几次命自然也要提高相应的奖励,这是官场上人所共知的潜规则了,要不然下次再有类似的事情,谁还愿意出头?所以,屠鸿业人还在哈尔滨,身上暂代京畿基地副主任的认命便已经被官方行明文去掉了,空降主任调职另用,陈汉新晋升京畿基地主任一职,以科学院院士出身统管军方秘密研究基地,建国以来不说陈汉新是独一份,起码也是凤毛麟角。屠鸿业顶替陈汉新担任京畿基地副主任一职,也算是得偿所愿,不用再为了两地奔波不能陪伴娇妻幼儿操心了。

连带着,如希的行政级别连跳三级,虽说还挂着主任助理的名头,她却成了屠鸿业之下仅次于基地其他部门主任的人物,起码在行政级别上是这样的。

真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火线晋升的另一个好处是哈尔滨调查队的规模进一步扩大,那个空降主任归根到底是搬石头砸自己的就脚,本来一个接近编外的走形式调查项目,人员物资配置低了无可厚非,但是上级一旦认真追责下来,情况立时不同,官字两个口,怎么说怎么有理,说你是为了国家节约宝贵资源才压缩哈尔滨调查队开支是情理之中,说以你私下里为了官场倾轧特意刁难哈尔滨调查队尤其是屠鸿业教授,同样说得过去,归根结底,自动认栽请辞保留最后一点脸面才是最佳选择。

既然经空降主任之手按照最低限度配置的各类装备人员无法支持国家最高层开始关注的,已经调整为最高级别的调查项目,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么!两个班的战士必须增加到一个连,空运的临时营房、实验室、小型发电机组外带增配的试验助手都按照最高规格配备,基本上调查队要什么支持什么!看这架势,陈汉新恨不得让屠鸿业在哈尔滨调查队挂个队长的名算了,对他来讲,屠鸿业一步都不踏出机修库才是最完美最安全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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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用命堆出来的机遇-2

人员的增加在一定程度上摊薄了所有人的工作,不过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论资排辈,哪怕仅仅跟着屠鸿业先抵达哈尔滨几天,调查队的其他人也都可以成为后来者的‘前辈’,所以无论是负责设备维修的申猛还是负责爆破并衡量建筑物受损情况的程武都成了分队长,手下起码也有七八个个人跟着工作,承担生物研究任务的一根筋书生梁俊山都多了俩助手,帮忙收集生物样本资料,推断本地生物是否因病毒的转基因功能产生了返祖现象。

杨小花更不用说了,明面上多次出色完成各类各级后勤通信任务,暗地里师长准儿媳的身份让其头顶一颗同步轨道卫星外带手下三四个莺莺燕燕,成了切切实实的通信分队队长,一天三班倒盯着哈尔滨周边,没事儿还能跟麻天互相通个视频你侬我侬一番。

要说唯二失去关注度成为背景角色的人,只有盛青茹与王晨,前者的资历实在没办法统御一个专业医疗团队,哪怕是护士长都做不了,你让兽医未毕业的半吊子带一帮高级护士?开玩笑,那不是排辈分论资历,那是跨专业侮辱人好么?王晨更不用说了,身负活性丧尸病原体对他就是个大大的‘污点’——这在调查队中不是什么秘密,要说之前缺人手的时候,他一个体质强化的大学生,还能拿来充充大瓣蒜,带个队正面硬杠可能出现的丧尸或暴民,再跟丧尸虎肉个搏什么的,现在调来的军方人员各个打了丧尸疫苗大几率免疫丧尸撕咬,不用担心自身成为疫病传染源,百步穿杨的枪法加上一个打十个的身手都只是基本功,军事素养从里到外轻松碾压王晨好几级,还能有他王晨什么事?

对于这样的角色变化,屠鸿业特意抽空跟王晨聊了聊,怕他有什么想法,尤其重申了那只老虎的丧尸化与王晨没关系,其体内的丧尸病毒狂犬化类型,与王晨体内的活性病原体来源不同,让王晨不要有心理压力。既然丧尸虎的形成与自己无关,王晨算是彻底放下心头重担,其实他对身份职权之类的东西根本没在意过,想那些玩意儿不如想办法让自己多活几年更有实际意义,当然了,他也借机向屠鸿业要了好处,别的事情屠鸿业做不了主,第一批疫苗出来后首先供给半岛驻地这个事情,屠鸿业还是能应承下来。

至于王晨自己的打算其实很简单,脑震荡的副作用消失后,他通过申猛弄了辆雪地摩托,正好带着盛青茹回家看看,计划把捆在床上的老妈火葬,如果能找到失踪的老爸王叶飞,那当然更好,可以将二老的骨灰带回半岛驻地,找个风景好的地方埋了,再立个好点的墓碑,也算是身为人子的最后一点孝心。

正所谓关心则乱,自己亲爹的生死其实一直压抑在王晨心里,只不过他还有理性,知道凭一人之力想要重返密布丧尸的哈尔滨疫区要么赔上性命,要么连带战友一起玩完,所以始终隐忍,先尽力求活下来再说,现在机会正在眼前,天时地利人和齐备,又怎么可能忍耐得住?

调查队实力大增,屠鸿业自然不会为这点小事冷了王晨的心,再怎么说,王晨也是屠鸿业最需要人手的时候二话不说赶来帮忙,又差点葬身虎口,于情于理屠鸿业都得承王晨这个大人情,况且王晨作为他的重要‘作品’,以后肯定有各种用途,所以屠鸿业碎嘴多嘱咐王晨了几句又特意让翁大柱在装备上尽力倾斜,要不是王晨坚持推辞,他都打算派上三五个战士开装甲车全程陪护。

载着心爱的女人在曾经生活过的城市里开雪地摩托,这感觉其实挺奇特的,看着一排排墙贴成欧式风格的居民楼之间,偶尔会蹦出个形状特异的老建筑,感受着凛冽寒冷的风吹拂在脸颊边那一小条裸露的皮肤上,尤其是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家乡味道,让王晨再一次有了恍若隔世的错觉,只是这次他回神的速度相当快,毕竟是骑着雪地摩托呢,不用担心摩托加上两人的重量会压坏道路,但是摩托车此刻飞快的速度,稍有不慎,也容易在雪地上出现翻车事故。

盛青茹可是生平头一次来到这种北方城市,她心知男友情绪不高,所以没有象个疯婆子似地叫嚷宣泄,而是默默地趴在男友后背上,搂着对方的腰,满满小鸟依人的态势。

从机修库出发到王晨那个小家,总共十几公里的路程,有杨小花在天上盯着,两人只用了半个小时不到便顺利到达,眼看着熟悉地单元门,尤其是单元门上令人熟悉的红褐色斑驳铁锈与残余的墨绿色防锈漆,王晨从雪地摩托上纵身跳下,戳在雪地里却一言不发。

近乡怯情?不,那种感觉在进入哈尔滨这么久,已经消散了,王晨此刻的心情更多的是感慨万千,短短几个月,自己的生活已经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有时候王晨也会臆想,要是当初真坐上了零八小队队长的位置,现在显赫全国的人会不会就是自己了?转念一琢磨,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年轻短命病毒体,还是老老实实做个房强背后的男人吧……

咦,这念头忒污,删掉删掉!

努力用胡思乱想打消自己说不上来的负面情绪,王晨掏出新配置的九二改,将单元门口躺着的四五具尸体都补了一枪以防万一,顺便确认尸体中没有自己的亲人,随即把九二改揣回枪套,回身几步来到雪橇摩托后部,打开临时加装的物品箱,拿出里面的一零式霰弹枪与三个二十发弹鼓,不管怎么说,端着一把半自动霰弹枪,总比手枪让人安心。

一零式霰弹枪是上级给调查队最新配备的武器装备,专供军事人员之外的调查队员使用,配备的子弹除了普通的十二号霰弹,还有独头弹、箭弹与子母弹,使用方式也建议不善于用枪的调查队员将这四种子弹乱序混编进弹鼓中,其目的相当明显,再遇到类似丧尸虎这样大型野生动物的袭击,‘利用霰弹枪无需特意瞄准以及一零式霰弹枪半自动射击的特性快速轰他娘的几枪,什么麻烦都可以轻松解决’——这是翁大柱的原话。

为了方便在狭小地带使用,王晨折好枪托,有些不习惯地按亮霰弹枪上的战术手电,带着盛青茹慢慢往楼道摸去,王晨家所在的一楼属于对外商铺,没有单元门方向的出入口,所以真正的住家实际上是从二楼开始的,楼道里的斑驳痕迹一如既往,二楼孙老太太的酸菜缸还是老样子,只不过没有人收拾,已经冻裂成了冰坨,让人惊诧的是二楼四个住家,有三家的防盗门敞开,另外一家则是半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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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防盗门上的痕迹来看,很明显是被撬开的!这个情况让王晨的心跳加快了,他与老爸困在家里的那段时间,可没听到有人撬门那么大动静!再加上单元门口的那些顶门杂物,难道说老爸还活着?

急匆匆跑上三楼,三楼情况与二楼一样,邻居家的门都是敞开的,继续上到四楼,王晨站在自家门前,还没说话,他的手已经开始颤抖,战术手电的光晕上下跳动,好像被旋风吹起的树叶。

盛青茹斜跨一步来到王晨身边,探手将王晨的枪压了下来,轻声道:“怎么了?”

“我记得很清楚,离家的时候锁门了。真的,真的,锁门了……”

顺着王晨的视线看去,盛青茹的脸色微变,那扇门明显是虚掩的!盛青茹听王晨描述过如何从哈尔滨脱险,如果王晨的记忆没错,这说明他跟父亲王叶飞失散后,有人进了他家!看门锁没有损坏,明显与之前那些邻居家门被撬坏的情况不同,可以用钥匙进他家的人还能有谁?只能是王晨的亲爹!

王叶飞还活着?!或者说他起码在与王晨失散后活过一段时间!

事到临头需放胆!王晨当机立断的性子从来没改变过,深吸口气让自己的手不再颤抖,王晨抬手拉开自家房门,端着霰弹枪跨步进入,盛青茹紧随其后,反手将房门关好,还特意推了推,这功夫王晨已经快查探了厨房,闪身进入自己的房间。

一切如常,没找到什么证据证明王叶飞回来过。

当王晨进入主卧室,看到那个熟悉的被褥卷,以及被困其中消瘦了起码一半,几近干尸,微张着嘴半睁开眼,保持仰面朝天姿势,彻底冻住的老妈,看着她几乎认不出来却仍然万分熟悉的容颜,本以为冷静下来做好心理准备的王晨忽然浑身象是被抽空一样,径直跌坐在地,连爬几步扑到老妈身前,搂着被褥卷涕泪横流!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回过神儿的时候,王晨现自己死死抱着盛青茹,脸埋在盛青茹胸前,基本上把她的胸口都哭湿了,盛青茹像是搂着个孩子似得搂着王晨,还在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感觉到王晨的身体放松下来,盛青茹也相应地松开手臂让王晨直起身,还很细心地掏出纸巾给王晨擦擦脸上的泪痕鼻涕,等到王晨彻底平静下来,才轻声道:“别伤心了,另外,你看看那边,似乎叔叔真的回来过。”

想起来有些羞愧,王晨依稀记得上次痛哭,还是跟韩丽从疗养院逃出来之后,在草坪上相拥的时候,他不想让盛青茹察觉自己的尴尬,起身走到主卧的电视柜前面,电视柜上随意丢弃着一把剪子以及用了大半的纱布卷,这个纱布卷王晨有着很深的印象,那还是老妈在自己小时候脚跟受伤后买的,很多年都用不上也没舍得丢,一直放在电视柜的抽屉里。

现在看来,老爸是成功逃脱了丧尸围杀跑回了家中,还找到了工具包扎伤口,只是不清楚他后续到底经历了什么。

勉强冷静下来的王晨开始屋里屋外的转悠,寻找蛛丝马迹,越来越多的证据证明,王叶飞似乎在屋里生活了不短的一段时间,他应该是用不知哪里找来的钢钎充当撬棍,弄开了楼道里多数邻居家的门,还找了个车载音响解闷,大概是打算收听广播用,主要住在四楼的邻居家,在自己家里反而没有待过太长时间,王晨当然能臆测出老爸这么做的原因,任谁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妻子丧尸化后被捆在自家床上,恐怕都待不下去。

越是搜索,王晨心中的疑惑越多,自己之前跟老爸被迫分开,在爱建末场站呆了不短的一段时间,离开场站时冒险然求着胡春驾车回自家楼下绕了最少三分钟,因为丧尸聚集过多才不得不离开,既然王叶飞还活着并且回到了家里,听到楼下车声喇叭声以及自己亲儿子的叫嚷声,应该会第一时间回应才对,为什么他没做任何表示,任由王晨灰心离去?

难道那时王叶飞被丧尸咬了?因为即将丧尸化,为了不拖累儿子所以没回应?可是从居民家被撬开,食水也都被搜集到一起的现状推断,王叶飞依靠这些物资生存了不短的一段时间,说明他没有丧尸化,那他为什么不回应王晨的救援机会呢?在家生活一段时间之后,又为什么离开了相对安全的居所呢?王叶飞现在到底在哪里,是生是死?

确认王叶飞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充斥着王晨脑海,他的思绪再次陷入了纷乱之中!

“冷静!晨!别慌!看着我!”盛青茹情急之下,又不舍得打王晨耳光,直接给了王晨一个***反正她已经注射了丧尸疫苗,别说***不怕怀孕生个娘胎里自带丧尸病原体的小祖宗,直接真枪实弹她都不在话下。

美女香唇自带柔软炙热温润光环,成功激起了王晨的人类繁衍本能,自然也成功安抚了王晨的神志。

“我说,你俩亲完了没有,下次再亲热的时候能不能先把耳麦关上?”杨小花懒洋洋地声音在耳边响起,可气又好笑地是她还打了个哈欠。

这种揶揄程度对于可以大庭广众之下公然示爱的盛青茹完全没有效果,盛青茹非常自然地回应道:“没事,我不介意啊,只要晨高兴,怎么都好。”

王晨可没盛青茹那么自在,尴尬地转移话题道:“耳麦的通信距离有十几公里?”

“当然没有了,雪地摩托上的手台有中继功能么,你只是关闭了摩托的动机,那个手台是申猛临时加到摩托上的,直连摩托的附带电池……哎呀啰嗦这些没意思,我也是没事切到你们的频段想问问进展,找到……叔叔阿姨没有?”

“我妈的遗体找到了,不过火化前还要处理一下,你明白我的意思,我爸的情况比较特殊。”王晨对杨小花没什么好隐瞒的,要说他跟杨小花认识的时间,比现在零八小队所有人认识的都早,所以一五一十将情况跟杨小花讲了一遍,并且着重说了王叶飞离开家以后生死不知,现场找不到与王叶飞任何有关的新线索,无从推断他到底去了哪里。

耳麦里先是沉寂了几秒,接着杨小花有些迟疑地说道:“或许……我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087一丝机会-1

对于卫星遥感领域,各类电影大片往往给观众灌输了一种错觉,只需要几秒便能锁定地面上的某个目标,持续放大放大甚至可以看到目标牙齿上是否沾了韭菜叶,或者只需要很短的时间便可以搜索到任何想搜索的武器装备,车牌号总能以最适合的角度呈现出来,详细程度令人发指,完全不会因为雨雾云霾的遮掩或者建筑物、人体、车辆的外形阴影造成误判,总之,各种高大上伟光正。

现实总是比艺术作品有一定差距,任何从高空乃至地球外轨道俯视视角拍摄的地面照片与视频,实际的分辨率或许可以达到十厘米甚至更低,但那需要特别指定某一地点或跟拍某一物体调整具体焦距才可以,卫星转轨所需要的时间就不用说了,至于广角拍摄的照片与视频,分辨率能达到三十厘米已经是相当高端,想要从中分析出可靠情报,除了计算机辅助分析之外,还是需要人工一点点的去找寻疑点,稍有马虎都可能错失重要信息。

换句话讲,要是计算机辅助分析真的那么高明,某失踪民航客机就不会发动全世界网友帮忙分析当时的卫星照片,并且找了一千多天还找不到。

杨小花想要给王晨提供的帮助,正是基于卫星拍摄的照片与视频记录,寻找王叶飞的现有条件其实比失踪的某客机要强许多,杨小花清楚需要进行**资料对比分析的准确位置,也知道王叶飞躲回家中的大概时间,还拥有调动云计算分析数据的权限。而且,哈尔滨疫区从疫情爆发开始,确实有一颗卫星长时间定轨在哈尔滨上空进行**资料收集并且辅助救援工作,一直定轨到解放军彻底撤离长春,不再有直升飞机前往哈尔滨执行特定救援任务,这颗卫星才转轨他用,唯一的问题是如果王叶飞是在卫星转轨后离家,又或者他是在夜间离开,依靠已有的卫星数据资料,同样无法分析出他的去向。

无论如何,这种寻找方法总比王晨毫无头绪要强。

云计算分析也是需要时间的,杨小花建议王晨与盛青茹稍作休息等待结果,或者四下里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发现,王晨明白杨小花的潜台词是什么,他也不想就这干等着,索性在盛青茹的帮助下,将老妈的遗体抬到了居民楼前的景观花园里,盛青茹整理遗体服饰的时间里,王晨撬开附近车辆的油箱,弄到足够的汽油泼洒在遗体上并抽出军刺略作‘处理’,随后,王晨跪在遗体前,重重地磕了九个响头,亲手点燃了老妈身下枯黄的灌木丛。

烈火熊熊燃烧。

跳跃的火光中,老妈的一颦一笑,身上的味道,温柔的双手,呵斥自己的声音,在王晨脑海中一一闪过,不知不觉中,王晨再次泪流满面,他这半天流的眼泪,几乎比过去十年加在一起都多。

子欲养而亲不待……

“其实……在某种意义上讲……阿姨,比很多人要幸运……”盛青茹不知道该怎么说,搜肠刮肚地劝慰道。

王晨没有回话,只是理解地拍了拍盛青茹的手,看着对方被寒风吹红的面颊,轻轻点了点头。

逝者如斯,总要向前看。

大量汽油焚烧产生的黑烟因为寒风吹拂很快四散,汽油的燃点颇高,焚尽尸体没什么问题,等到火焰渐渐熄灭,零下近三十度的寒风让遗骨迅速降温,王晨与盛青茹走上前,捡拾起剩余的遗骨装好,杨小花的声音很适时地响起……

“什么?!我爸是被人带走的?!”

“恩,我找到了视频记录,不过分辨率只有零点七米,锐化后也只能勉强看见有个人被另外一伙人从单元门里架出来,从这个人的动作大致推断出他的腿可能是断了,或者是处于昏迷中,时间是你与你爸失散后的第四十二天。”

四十二天?那时候哈尔滨远没上冻,丧尸应该很多才对,是什么人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跑到居民区里带走了老爸?他们又是怎么知道老爸的所在?将老爸带去了哪里?

这些问题还没等王晨问出口,作为通信保障的杨小花已经事先准备好了答案,继续道:“确认你父亲可能生还,我第一时间调出了哈尔滨的无线电以及多频谱遥感数据,仔细分析发现,那段时间哈尔滨一直活跃着几个无线电信号,因为是短波信号,传播范围相当有限,所以卫星接收到的信号非常微弱,经过简单定位我发现你父亲应该是用一个车载手台与外界通信,我估计也是由此暴露了他的位置。”

王晨心知杨小花的判断没错,在老爸最后生活的那个房间里有几块车载电池与一个车载多媒体系统,那东西也可以充当手台使用,“能找到对方的位置么?”

“这个……很难……对方使用的民用装备虽然没加密,不过功率同样羸弱,卫星记录的资料只能确认有这么个无线电收发源存在,甚至只能判断是高峰信号,却没办法记录到具体内容,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从锐化后的图片上看,对方开的车是越野车,军警涂装。”

越野车?武警涂装?王晨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吴浩说过的话,他说自己曾经被假武警骗过,差点丧命,可是这些话应该是他自己编出来骗人的吧?仔细推敲确实站不住脚,那时候哈尔滨遍布丧尸,哪怕是假武警,有机会也应该往南跑,怎么可能在疫区中心徘徊不去呢?难道说,这孙子说话是真假参半?九真一假?他曾经目睹过假武警杀人越货?也正是这批人带走了自己的老爸?

话又说回来,早前那帮信邪教的疯子以四处活动以散播病毒,促进世界末日为己任,一帮伪装成武警的家伙,未必不是另有目的,才在疫区中心徘徊不去。

“能不能判断一下信号源的活动范围,我想去信号源出现最密集的地方看看。”

“这个不难,编程简易数据库我不擅长,给我半小时安排人搞定,可以将所有资料汇总成一套检索系统给你……不过,这个事情是不是要上报一下屠教授?再怎么说他也是带队负责人。”

“这……我直接跟他说吧。”

“好,我现在给你转过去。”

须臾,充满金属质感的声音出现在通信频道里,“我是屠鸿业。”

087一丝机会-2

?王晨把事情跟屠鸿业一五一十地讲了,连自己对吴浩生前那些话的臆测判断也提了,最后补充道:“我想去找找看,既然疑似我爸的人在卫星视频中显示还活着,或者我能找到他。”

“身为人子,这是应该做的,但是原则上讲,你这是公器私用,所以我能调动的资源不能太多也不能太明显,这样吧,王晨,咱俩多的话不说了,你等一下,我派一个班的战士过去,跟你一起搜索,不过咱先说好,只能以搜索特殊生物的名义找上一天,最多到明天晚上,多了的话,真有人碎催上报,我也不好交代。”

“别,别,别,屠教授,心领了,真的,没那么夸张,我自己找就好。”

“得了,哈尔滨这么大,你找要找到什么时候?就这么定了,我等下派人过去。”

“不,千万别,像你说的,我这算公器私用,本来回这里是承担了上级交代的工作,现在我私自出来找自己老爸,已经算过分了,再让战士们一起找,那成什么了,要不这样,屠教授,我跟青茹按照之前的无线电分部数据先大略搜索一下,如果有发现,再找你帮忙。”

“如果真有一伙身份不明的人在哈尔滨疫区私下里活动,你们俩万一迎头撞上对方,危险性太大了,我觉得还是小心为上吧。”

“其实我也是担心人太多,容易打草惊蛇。”

“恩……那这样,随时与杨小花保持联系,小花这边其他事情先放放,除了卫星,我再派架无人机过去,全力支援你们。”

“这……”

“得了,就这么定了,我感觉你是个福将,没准搂草打兔子,又能弄上不少功绩呢。”

“那好吧,谢谢屠教授。”

“得了,跟我客气你可见外了,就这么定了。”

挂断通信,盛青茹轻笑道:“主任今天的药似乎选的不错,说起话来挺干脆的。”

“得了……嗨,我都让他拐了。”王晨将母亲的遗骨仔细收好,起身看了看天色,道:“先简单吃点东西,顺便等着小花的具体分析结果。”

时间不长,王晨的自热军粮还没吃光,杨小花的数据搜集与初步分析已经传了过来,从疫情爆发开始一直到最近,在平板电脑上结合哈尔滨地图显示出的信号源初期相当繁杂,几乎遍布了哈尔滨的主城区,随后在数量上呈现断崖式下跌,如果说规律么,暂时还看不出有什么规律可寻,王晨剔除掉绝大部分信号源,将时间段集中在王叶飞被人架走的那天,画面顿时清爽不少,有一条相对明显的信号轨迹出现,源头是王晨家所在的位置,一直持续到中央大街附近,消失了踪迹。

中央大街作为哈尔滨标志性的街道,王晨闭着眼睛都可以找到,他二话不说,带上盛青茹启动雪地摩托,飞驰而去。

从王晨家的到中央大街,用不了五分钟,雪地摩托非常方便地停在了曾经车水马龙的街道中央,旋风刮起的雪沫在百年老街上肆意地飞舞着,不同风格的建筑汇聚在一条街上,穿行期间,仿佛在时光的长廊里游荡。

街面上散落着大小不一的雪包,那些估计都是被积雪掩埋的车辆或丧尸,至于道路两边那些百年经典欧式建筑,例如马迭尔宾馆又或者新华书店、华梅西餐厅,即便被积雪掩埋了一楼,却仍旧散发着无穷的艺术魅力,就连盛青茹这样对艺术一窍不通的人,都被琳琅满目的欧洲风情所吸引,忍不住连连发出赞叹声。

王晨此时无暇欣赏这些他早已看熟的建筑,他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四周的痕迹上,企图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寻找任何的蛛丝马迹。搜寻良久,王晨失望了,或许是积雪掩盖了痕迹,或许是时间过去了太久,那些人已经离开了哈尔滨,总之,空荡荡毫无人烟的街道上,根本没有任何人类或车辆活动过的证据。

就此放弃?那是绝对不甘心的。

王晨索性静下心,靠在雪地摩托上开始摆弄起平板电脑里的无线电资料,至于盛青茹,在得到了王晨首肯并且嘱咐别跑远注意安全的话语后,开始四下溜达观赏这些欧式建筑,倒不是他俩太过粗心大意,头顶有卫星盯着,身边不远处还有屠鸿业调来的无人机在盘旋,别说人想偷袭,雪地里冒出个爆缸鼠,都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利用检索系统,王晨一点点扩大无线电通信的时间段,他发现从洪水漫灌哈尔滨开始,到解放军撤离长春期间,哈尔滨的无线电信号活动频次还算频繁,等到军队远离、卫星转轨之后,卫星每天飞过哈尔滨上空收集情况的时段大概是两到三小时,这段时间里,无线电活动的频次甚至超过了以往每天的总和,这说明确实有一批人在哈尔滨疫区顶着大量的丧尸四下里活动。无线电通信几乎消失的日子,刚好是哈尔滨的气温降到零度以下,从那时开始,每天两三小时的卫星遥感时段内,无线电信号几乎为零,很可能这帮人已经撤离了哈尔滨,这或许不是个巧合?温度,或许是这帮人活动的一个必要因素?那些爆缸鼠不也是在天冷的时候出来活动么?

获得推论这个也没用,还是一无所获。

午后的冬阳照耀在王晨身上,刚吃完午饭再加上心急的缘故,他觉得有些热,而且平板电脑在这种温度下也无法长久工作,王晨索性揣好电脑,解开保温口罩,呼吸几口冰凉的空气,让自己清醒清醒。

刚摘下口罩,王晨便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儿,他作为土生土长的哈尔滨人,对于冬季哈尔滨的气味是相当的熟悉,或者说,每个人都会对自己家乡空气中弥漫的味道产生难以忘怀的印象,可是现在王晨呼吸的空气中,似乎多了那么点甜臭甜臭的怪味,要知道,现在的环境温度可是零下二三十度,能够盖过这样的寒冷对人类鼻子起到刺激作用的气味,如果放在零度的环境中,那必定的是相当浓郁,王晨特意远离了雪地摩托,减小了摩托带来的机油与尾气的味道,这种甜臭味愈加明显了,他顺着风向往上风处走去,时不时还要擤掉被冷风吹出来的鼻涕,大概走了十多米,王晨在一处通气口边停下脚步,这种通气口在哈尔滨相当常见,属于地下商业街通气系统的一部分,因为冬季寒冷夏季酷热的缘故,哈尔滨的地下商业街鳞次栉比,毫不夸张的说,从老城区的一头进入地下商业街,一直沿着地下商业街可以走到老城区的另一头,期间都不需要回到地面上哪怕一步。

难道说,天冷之后,那帮人躲到地下了?

087一丝机会-3

为了验证自己的推断,王晨索性蹲在通气口前,这次他没有再去闻那种古怪的味道,而是摘下手套,将左手伸进通气口的缝隙里,右手裸露在寒风感受着。

恩,确实有温差,冷都是冷,刺骨寒冷与可以忍受的冷还是有些不同的,这说明地下商业街的温度比地面上要高,在完全没有供暖的城市里出现这种异常的温度反应,套句老话,此事必有蹊跷!

于情于理,都应该下去看看!

将想法跟盛青茹、杨小花一说,盛青茹当然不会反对,杨小花那边,王晨特意嘱咐她先不要跟屠鸿业汇报,对方之前说的话很暖心,不等于王晨真可以厚着脸皮事事要帮忙,已经成为调查队边缘人物的他当然有自知之明,赖着不走不是王晨的处事风格,要不是之前轻伤未愈又想来确认老爸生死,此时的王晨应该是与盛青茹搭乘飞机返回零八小队驻地,所以这种近乎私自行动的事情,还是尽量让屠鸿业少操心比较好。

凭着记忆,王晨带领盛青茹来到附近商场内的一个地下商业街入口,此时他俩是全副武装,毕竟进入地下后无线电信号很可能中断,真有什么情况一切都要靠自己,当然了,王晨心知找到老爸的希望微乎其微,毕竟事情过去太久,这么做只能算尽尽人事,而且入冬以来,哈尔滨上空的无线电信号几乎消失,由此反证,进入地下也不会有太大危险,要不然王晨才不会贸然带着心爱的女人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空间里走一遭。

盛青茹反而没有太多思虑,她是标准的跟着王晨走,生死不论,两人一前一后站在商业街入口前,盯着被斑驳阳光覆盖的楼梯,楼梯后则是一片黑暗,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水浸的痕迹,夏日里的那场洪水漫灌哈尔滨市区,总会留下些印记,相比新城区建设中只考虑排泄雨水无需考虑洪水淹没的问题,由此不少地方积水凝冰形成天然冰湖不同,老城区的排水能力怎么说也是经过多次洪水淹没后补修改建的,所以在入冬前,城区的积水已经自排的七七八八了,几乎看不到淤积成片最后冻住的地方。

这倒是为王晨的地下探险提供了方便。

战术手电的光亮度固然够用,王晨犹豫了一会,转身拽着盛青茹上了商场二楼,凭着记忆找到了节日货品柜台,象哈尔滨这样夏有音乐会冬有冰雪节,夜生活丰富的城市,荧光棒当然必不可少,他俩几乎将柜台里各色荧光棒扫荡一空,顺带还拿了几个自发电的电筒,觉得万无一失了,两人又来到地下商业街的入口,这次王晨没再耽搁,径直走下台阶。

荧光棒可是个好东西,便宜实惠随便乱丢也不心疼,而且这玩意儿所处环境温度越低,发光时间越长,只是光亮度有些瘆人,所以地下通道中到处闪烁起惨绿色的光芒,颇有些老旧恐怖片的气氛,尤其是那些穿着衣服或者没穿衣服的模特站在每个商家档口的模样,更是为静悄悄地商业街增添了几分诡异。

当然了,这种气氛吓唬吓唬普通人还够,对于王晨和盛青茹,连小儿科都算不上,两人沿着商业街走了没几步,来到了散发甜臭味的通风口前,王晨敲了敲通风口的管壁,与裸露在大街上的一样,都是水泥的,他摘下霰弹枪,倒转枪托砸了两下侧面的防尘网,折叠枪托不够结实的缺点显露无疑,防尘网纹丝不动。

“晨,别弄了,这个通风口砸开也没用,以咱们现在的装备,身上的厚衣服,想要钻进去很难的。”盛青茹见王晨抽出撬棍打算再做努力,出言阻止了男友的莽撞行为,提醒道:“有没有再往下一层的通道?比如消防通道什么的?”

“往下一层?消防通道?这个……”王晨来这里的次数已经记不清了,基本上都是陪老妈逛街,谁会注意什么消防通道?光是溜达就已经很累人了。不过么,王晨好歹也是在哈尔滨生活多年,对于地下商业街的格局多少有些了解,心知消防通道在商业街里也是必不可少,他起身在通风口附近寻找,很快便有了发现,两家商铺中间有个两米宽的铁门,上面确实写着消防通道四个字,伸手推了推,纹丝不动。

一个防火门弄这么结实做什么,王晨吐槽归吐槽,还要感谢他老爸留下的撬棍,好歹背着根铁棍,怎么也比提着石锤要方便的多,他卸下背包抽出钢钎,将弯曲的扁头塞进门缝里,找好角度猛力一撬,随着嘎吱声在地下通道中回荡,防火门大开!

别说盛青茹,王晨都被门后的景象唬了一跳,门后垒了起码一米多高的尸首!其中一张人脸正对着门口,面色清白双眼上翻,舌头冻在铁门上被拽断了,露出粉白色的肉茬!

好在这些尸首只是堆积在门后,并没有随着门开而滚落,原因很简单,这些尸首因为严寒关系被冻硬了,即便是门开以后还保持着冻住的姿态,看起来光滑平整,仿佛冷冻仓库里被压成方块的肉砖。

即便如此,王晨没敢放松,防火门后飘来的些许甜臭味说明他找对了方向,同时也意味着地下更深处可能有个温度颇高,丧尸还没有冻僵的空间,所以王晨必须收拾收拾这些尸首,避免任何‘苏醒’的可能。

为了冻僵的尸首浪费子弹不值得,王晨随手抽出军刺,又拿了块商家压模特用的青砖当锤子,把这些尸首的脑袋挨个戳了个遍,毕竟是冻透了的人脑袋,戳起来有些费力,好在军刺的钢口确实上乘,刺尖又足够小,预计不会浪费太多时间。

处理这些尸首当然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好在也不是全无收获,王晨在一个尸首的手上掰下了一个钥匙盘,很明显是用于地下商场各处门锁的,这还真要感谢哈尔滨的地下商业街历史悠久,没装什么电子门锁之类的新潮玩意,或者说这里冬季温度过低,许多时候在不确定环境温度能否保持零上的位置安装电子用品,那纯粹是给使用者找不自在,光是结霜一项,便足以让那些小东西短路冒火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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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这些尸首,王晨带着盛青茹再下一层,钥匙盘在手,只要不是冻住的消防门,都可以轻松打开,他俩随后来到一个布满各类红褐色管线的房间,整个房间面积目测能有七八十平米,房间举架大概在两米左右,让人感觉有些压抑,角落里放着一长排工具柜,房间中央放置着一大一小两台布满斑驳青黑色漆皮的设备,有数个粗大的管线连接其上,其中不乏标注着供热一区,供热节流阀之类的残破文字,很明显这里是集暖的供热站,王晨一边丢着荧光棒,一边绕着供热设备将房间走了一圈,发现供热站还有两个通道口,分辨标示着地下停车场与办公室。

虽然停车场很可能是此行的下一站,不过王晨还是决定先去办公室看看,这种供热站都有地图,或许作为臭味来源的参考。结果却让王晨失望,办公室里除了一张破烂的大床以及同样破烂的办公桌之外,只有斑驳灰白色的墙壁上挂着几张先进工作者的灰暗奖状,连个文件柜都没有。

回头再打开通往停车场的那个门,丢了几个荧光棒出去照着,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这里应该是停车场负二层,属于商超用户的专用停车层,视线所及之处零零散散停着十几台车,还有七八具倒伏冻硬的尸体,因为尸体上结冰结霜的缘故,被荧光棒映照出稀奇古怪的颜色。

只不过,站在停车场里的王晨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

臭味消失了?

没错,停车场里确实没有甜臭味,大概是打开了通往停车场的防火门,加大了空气流通的关系,供热站内的气味反而浓郁了少许,虽说闻起来也能忍受,为了安全起见,王晨与盛青茹还是选择带上防毒面具的地步,他俩手上这款零八型面具是国内比较新的型号,可以与防寒头盔一起佩戴并且搭配通话器使用,视野相当开阔,对使用者没什么负面影响。

带上面具后的两人在荧光棒的映照下,活脱脱象两只蛤蟆,盛青茹忍不住失笑出声,一时间让两人放松不少。王晨在供热站内再次溜达了一圈,没费太多思量,便确定气味是供热设备旁边的管线维修通道内传出来的,因为停车场防火门打开后,这里有明显的气流吹出。严格意义上讲,这个标注着维修通道,直径一米多的竖井不过是铺设供热主管线时预留的检修口,仅能容纳一人借助井内的铁条把手爬上爬下,折了几个荧光棒丢下去,依稀能看见管道深入地下四米后有个水平转折,通往哪里却无法确定,供热站内也没有地图指示。

“你想下去看看?”不用透过防毒面具观察,盛青茹见王晨凝立在掀起隔板的检修竖井旁边,便知道心上人的打算。

“恩,都找到这里了,不下去看看,我肯定不甘心,毕竟事关我老爸的死活。”王晨点头道,语气肯定。

“可是,这么小的井口,咱俩钻进去不太容易吧。”

“得把身上装备都清理掉,我估计穿着防弹衣,带着军刺和手枪钻进去不难,你别下去了,在这里接应我。”

“不!你到哪里我到哪里!你休想丢下我!而且你只带手枪下去绝对不行,万一遇到能活动的丧尸,太危险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

对于盛青茹的坚决,王晨半点法子都没有,况且盛青茹之前对千依百顺,难得强硬一次,他总要退让一下才好,索性折中道:“这样吧,我先下去,你跟在我后面,霰弹枪挎在身上钻洞不方便吧?”

“把弹鼓拆下来跟枪捆成一圈,到时候拴在腿上带着走,不管怎么说,光带支手枪太不保险了。”

“好吧,好吧,听你的。”王晨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两人一起动手,没多长时间便做好了准备工作,王晨先进入竖井,下到转折处往水平洞内丢了几个荧光棒,依稀看到前面二十来米处似乎还通向个空间,可能是另一处供热站或者地下机房之类的地方,这也很正常,老城区建筑密集,中央大街又是哈尔滨最知名的步行街,几乎是楼挤着楼,那些百年老建筑不可能有供热站栖身的空间,又不能拆卸打洞,向地下扩展联网自然成了再正常不过的选择,所以这些集热的管道仅仅延伸几米都可能出现分叉口。

将霰弹枪拴在腿上,王晨先钻进水平洞,让盛青茹在自己身后跟着,这个水平洞的大小比竖井还宽些,天长日久淤积的脏水泥灰填在洞底,缩小了整个洞穴的空间,让王晨爬起来颇有些费力。

努力钻了十几米,眼见出口在望,王晨又折了几个荧光丢出洞外,依稀能看出这里是个杂物仓库,放了些破烂柜台什么的,还没等他爬上几米钻出洞外,王晨只感觉身下有些颤动,随即有种细密的脆响声传来!他心知不好,正想喊盛青茹快点爬,手脚支撑的位置忽然发软使不上力,咔嚓声连响中,王晨一头栽进了漆黑地空洞里!

还没等王晨反应过来,他已经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随即那支霰弹枪不偏不倚地砸在他的膝盖后弯处,并且正中麻筋,这酸爽,让王晨都顾不得摔倒疼痛以及观察四周情况,翻身揉着腿弯,连吸凉气!

“王晨!你怎么样了!说话呀!”盛青茹眼见男友在面前消失,吓得声都变了,尖着嗓子在坍塌的洞口探头叫嚷道。

揉了几下缓和麻痛感,王晨赶紧回应道:“我没事,真的,你别慌,我摸不着身上的荧光棒了,战术手电也摔飞了,你丢几个荧光棒下来!”

“哦,对,你等着,马上!”盛青茹听到王晨的回应,放下一半心,手忙脚乱地抓了把荧光棒丢进洞中,完全忘记折弯。

好在这是荧光棒,砸在身上不疼,要不然王晨没准还要被盛青茹再砸伤一次,他摸索将荧光棒拧亮,借着光亮收拢摔丢的装备顺便将更多的荧光棒丢向四周,这才有心思观察起自己的处境。

看起来王晨掉落在一处古旧甬道的中央,往上看,甬道是圆顶的,最高处大概有两米多接近三米,借助荧光棒的冷光可以清晰地看到盛青茹带着防毒面具的脸,整个甬道宽大概四米,前后长多少暂时看不出来,离王晨五六米的地方,有一个砖垒成的框子,里面雕刻着一排用红漆涂抹的字,应该是年代久远的关系,红漆斑驳脱落,不过字还是能看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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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挖洞……广积什么啊这是,捍卫……一九七五……”念到这里,王晨恍然明白,他这是掉进当年的七三八一人防工程了,没等他跟盛青茹解释,盛青茹已经在上面嚷嚷道:“我马上跳下来!你接我一下!”

这疯娘们!王晨赶紧阻止道:“别!青茹你别跳!”

“啊?为什么?这高度跳下去没危险吧?”

“这高度跳下去是没问题,可是下来容易上去难,万一前路不通,原路返回的时候总得有个人在上面丢个绳子什么的,而且,要是你趴着的地方再坍塌,恐怕有绳子咱俩也爬不上去,还需要人返回地面用无线电求救,明白么?咱俩都在下面的话,无线电不通,又爬不上去,屠教授再找不到咱们的话……”

“好……好吧,我明白了,那接下来怎么办?”

“青茹,你先原路退回去,在供热站跟我保持无线电通信,如果通信中断超过十五分钟我还没回来,你去找屠教授救援。”

“可是……这么一来……”

“没事,放心吧,我只是去甬道尽头看看情况,没准这里只是段废弃通道,两边都封死了,什么都找不到呢,刚才咱们闻到的甜臭味只是些生活垃圾发酵造成的。”王晨语气轻松,心里却没这么想,其实他越发感觉这事儿不同寻常,也只有一心牵挂自己的盛青茹才会什么都听,听完了百分百相信。

因为王晨在落入通道恢复照明后悚然发觉,这段不知通向何处的甬道里,上层的冷空气注入后,墙壁上竟然没有凝霜现象,没有凝霜意味着温度接近零度甚至在零度以上!摘下手套感受着四周温度,确定自己的判断没错,这种温度已经足够丧尸四下活动了,所以王晨不动声色打发走盛青茹,免得这姑娘头脑一热真跳下跟自己作对地底亡命鸳鸯,见盛青茹依言退回,他第一时间解开脚上的绳子,将霰弹枪组装上弹端在手中,拧亮枪与头盔上的战术手电向远处扫看。

甬道的一头确实如王晨的判断,是一面砖墙,上面特意雕了一面红旗,还写了一大段毛主席语录,王晨没兴趣探究具体内容,返身向甬道另一头走去,边走边估算自己所在的方位,参照供热站旁停车场内标注的大楼名称,如果王晨的方向感没错,甬道应该是修往哈尔滨火车站的,在那个特殊年代作为战备通道,这么设计也是无可厚非。

前行百多米,沿途留下了十七八个荧光棒,王晨发现甬道两侧各有一个盘旋向下的铁楼梯,看样子七三八一工程的深度还是超出了王晨的预料,他随手往左边楼梯丢了个荧光棒,光芒没有消失而是直接停在了转弯处,探头一瞧,楼梯被坍塌的砖石塞住了,得了,没的选,王晨端着枪,沿着右侧的铁楼梯旋转而下,虽然楼梯是铁制的,看起来锈迹斑斑,踩上去稍微有些松动,不过总体上还算结实,大概是深埋地下少见湿润空气难以进一步锈蚀的缘故。

“晨,怎么样了?”盛青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

王晨还在沿着楼梯向下,回应道:“我发现了新的楼梯口,正往下行,哈,说着到底了……”

听出王晨语气中带着的迟疑,盛青茹急促道:“怎么了?怎么说一半停了?晨,下面有什么东西么?”

“现在还说不好,你等等,我看仔细些。”王晨也觉得眼前这景象有些不好描述,索性先拧亮几根荧光棒,四下抛开。

这是个举架大概有五米,由数十根立柱支撑,面积起码几百平米的大厅,在荧光棒微弱光芒的照射下仍然显示出一种简单而恢弘的气势,一如那些远古的石头建筑,虽然没有繁复的线条,却让人不得不承认它们被时间磨砺后展现出的风采。

王晨现在所在位置属于大厅的一个角落,还有几个铁楼梯布置在大厅另外三个角落,大厅的四面墙壁都有多个甬道入口,有些甬道口被砖石封闭,有俩干脆已经坍塌,即便这样,还有最少七八个甬道口是开放状态,从大厅中残留着交通指挥标志判断,这里应该算是七三八一工程的交通枢纽,如果真有战争发生,市民军队躲入地下,这里将会是个繁忙的地方。

“……是个交管中心,大概还有七八个出口能用,这里太大了,比我想象中大多了。”王晨带着防毒面具,行走在大厅中,不由得感叹道:“你知道么,青茹,我小时候听大人提起过这个工程,前几年哈尔滨修地铁还专门报道过,可我没想过这里竟然这么大……”

“那种古怪的味道还有么?”

王晨略微掀开防毒面具,立时后悔了,这里的气味实在太浓,让人闻之欲呕,他赶忙带好面具,顺了几口气才回应道:“气味比之前要浓,到底是什么东西散发出的味道,竟然能填满整个大厅还能往上面逸散……”

“要不你先回来,咱们找屠教授帮忙?真的,晨,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好吧,左右这些荧光棒留着没用,我挨个洞口丢几个看看,然后上去。”王晨知道人力时有穷尽的道理,他很想立刻知道老爸的生死,但是现在这个场面太大,已经不是一个人能够查出来的,那些路口让一个人进去挨个走一圈,恐怕都不是几个小时能走完的,还是要张口找屠鸿业帮忙才成。

沿着大厅四周行走,王晨时不时将荧光棒丢进还开着的甬道口,前几个甬道口看起来没什么异常,灰尘淤积遍布各类小动物的尸骨皮毛,偶尔有俩破木箱子上还长着白褐色的蘑菇,也不知道这些真菌植物是如何跑到人迹罕至的地下工程里繁衍生息,走到第五个甬道口,王晨同样丢了几个荧光棒进去,看看没什么异常,正想离开,忽然间他的战术手电光似乎扫到了什么东西!好像是个人!

顿时,王晨感觉头皮发炸浑身汗毛根都竖了起来!虽说这甜臭味来的古怪,王晨有心理准备会遇到异常情况,可他真没想到在即将撤离的时候,在地下十几米的老旧人防工程深处,竟然能遇到个人!

被战术手电锁定后,王晨才看出这人背对着王晨,以一种僵硬的姿态斜靠在甬道墙壁上,略低着头,一动不动。王晨本想喊上两嗓子壮胆,转念一想,自己刚刚在大厅闹出的动静不小了,这要是个活人,早钻出来看情况,犯不上靠在甬道边摆poss,所以他索性端枪瞄准,径直轰他娘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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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七三八一工程-3

枪响过后,那人应声而到,大概是深入地底墙壁阻隔的缘故,盛青茹那边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还在与王晨碎碎念,王晨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着,端着枪凑上前去仔细一瞧,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原来是个雕像,当然了,不可能是那个年代最神圣的全比例雕像,估计当年没谁敢把他老人家的全身像放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是另外一位坠机死在外蒙古的副领袖雕像,按照人防工程建设日期,把已经被批臭的叛徒雕像放在这里,算不上什么奇怪的事情。

雕像依靠的地方是个小房间的入口,王晨丢了俩荧光棒进去,探头瞧了眼,里面胡乱丢弃着几个木箱,看木箱的外形有些眼熟?!

这不是弹药箱么?!好像还有一箱是没开封的?

王晨顿时起了好奇心,钻进小屋内踢开挡路的空箱子,探手擦掉弹药箱上的浮灰,箱盖上随即露出几个字:六三式xx弹。

艾玛,大杀器!

王晨顿时来了劲儿,倒转霰弹枪,两下将箱盖上的挂锁砸掉,掀开一瞧,里面还真放着一箱子木柄手榴弹!这东西应该还能用吧?王晨抓起一个手榴弹,在手里掂量了两下,挺沉,正想琢磨着这东西拿回去好像也没什么用,调查队配备的武器比这个傻大黑粗的家伙先进多了,他偶然觉手榴弹上还印着几个字。

六七式训练弹。

王晨不甘心地拧了拧手榴弹后盖,纹丝不动,嗨,白高兴了。想想也是,再怎么粗心,也不会把真家伙遗留在人防工程里,算了,好歹是个稀罕玩意儿,拿一个回去吧。

折腾半天,半点老爸的消息都没有,连手榴弹都是假的,王晨有些意兴阑珊,他挎起霰弹枪,调整好头盔上的手电亮度,提着个训练弹钻出房间,转身向大厅走去。

走了几步来到大厅入口处,冷不丁一个黑影忽然出现在王晨眼前!王晨下意识挥舞训练弹横扫,正好击中黑影将它砸到墙上!

来不及分辨是什么东西袭击自己,甚至来不及分辨训练弹砸中黑影的手感到底是硬是软,王晨视野内已经出现了多个黑影,在荧光棒与战术手电的映照下从各个角度凌空扑向他!

视野不清胡乱开枪肯定是找死,王晨丢下训练弹,扭头冲向甬道深处,顺便掏出残余的荧光棒全部弯折努力摇晃几下来了个天女散花!

恰到好处!

可能是受到突然出现的光源干扰,又或者被这些四下飞舞的荧光棒吸引了注意力,明显不属于正常物种的黑影们分散开来,扑向散落在各处的荧光棒!这给了王晨回身反击的机会!

得益于一零式霰弹枪半自动模式以及十二号标准霰弹大略指向即可射击的特性,相对紧窄的甬道也限制了黑影的活动范围,王晨连连开火命中!

浆汁四溅!

开火的间隙王晨才看清楚,这些四下乱蹦的黑影长度大概在二三十公分,宽度大概在三五公分的样子,浑身绿中带黑,呈现环节状,头尾似乎有吸盘,借助吸盘固定身体在甬道中四处移动,如果要快移动的话,黑影会依靠蜷缩张开浑身环节制造弹力将自身弹射出去,刚刚它们袭击王晨便用了这种方法,短距离内势如闪电,让人防不胜防!

这根本是放大版旱蚂蟥!

头一个弹鼓很快打光,甬道里已经喷满了大蚂蟥的浆液组织,总体呈现出一种古怪的蓝绿色,给人一种黏糊糊地不适感。那些残存的大蚂蟥不再袭击王晨,而是扑到同类的残骸上大口吮吸着,出瘆人的咕叽声,王晨飞更换着弹鼓,同时呼叫盛青茹道:“青茹!你马上返回地面让屠教授派人支援!我在这里现了变异的软体生物,好像是蚂蟥!二十公分以上的蚂蟥!听到没有?!”

“什么……说……听……”

见鬼,才冲进甬道三四十米,对讲机的效果便大幅衰弱,王晨担心盛青茹那个疯姑娘不顾一切地下来找自己,咬牙趁着残存蚂蟥无暇顾忌自己的功夫冲向枢纽大厅,果然,一靠近大厅,信号顿时清晰,耳麦里传来盛青茹焦急的声音:“晨,情况怎么样了?”

王晨快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话,确认盛青茹听清了,并且强调让她马上返回地面,他自己正想趁机冲进大厅跑向铁楼梯,却猛然刹住脚步,因为王晨视野所及之处,原本空荡荡的大厅,已经遍布着大蚂蟥!起码也有数百只!这些相比正常同类巨大的,让人见之胆寒的软体动物密密麻麻地四下蠕动,此刻的它们被战术手电的强光吸引,纷纷弓起身体准备弹射!

这场面别说霰弹枪,重机枪也没用啊!除非王晨手中握着喷火器!二话不说,王晨连换个甬道钻的机会都没有,转身再次狂奔!偏偏甬道里残存的大蚂蟥中,有几只吸光了周边的同类浆汁,正好腾出‘口’来,重新扑向王晨!

只能硬闯了!

王晨边跑边开枪,短短三十米的距离,他以第二个弹鼓打光,身上挂上一只大蚂蟥为代价,终于成功冲出生天!来不及给霰弹枪更换弹鼓,况且也不能用霰弹枪贴着自己腰肋处正在努力撕破防弹衣的蚂蟥开火,王晨边跑边抽出手枪,先对着单凭口器便撕破防弹衣外层,正奋力蚕食凯夫拉夹层的大蚂蟥连开两枪,随后伸手拽住破烂的蚂蟥头用力猛拽,好么,‘脑袋’被手枪子弹穿过,大蚂蟥的口器竟然还牢牢固定在凯夫拉板上,硬是让王晨把身子拽了下来!

逃命要紧,王晨也顾不得那么多细节,反手将大蚂蟥还在扭动喷溅着汁水的身体丢给它身后的同类,接着大步狂奔,依靠战术手电的光亮指路,本意是尽量奔上不踏下,可特么连过俩分叉口都是往下的,等到第三个,王晨心知不能再犹豫了,身后这些大蚂蟥‘飞’起来不比他冲刺的度慢,要是再不转弯遮住战术手电的光亮,让大蚂蟥循着光一直这么追下去,堵到甬道尽头,就凭仅剩的十来霰弹外带俩弹夹不到的九二改,弹无虚也顶不住太长时间,盛青茹带人找到自己的时候多半只能现一具干尸了。

不过,按大蚂蟥那个逆天的口器推断,恐怕自己连具囫囵尸都剩不下。

闪身钻进通道的瞬间,王晨拧小了战术手电的光亮,仅凭一点点余光快跑下砖石搭建的悬梯,楼梯比预想中要长,王晨也没心思估算具体高度,脚刚落地他立刻抬枪上举,借助暗弱的手电光瞄准通道口,有任何活物出现,肯定先轰它一枪再说!

089脱身无路-1

须臾过后,大蚂蟥踪迹皆无,仿佛刚才那几分钟搏命只不过是王晨脑海中的幻觉,只有剧烈的心跳与喘息声还在王晨的耳边回荡,其实这点奔跑距离对于无外衣一身轻,只带了手枪军刺霰弹枪的王晨来讲,连热身都算不上,防毒面具呼吸不畅都不应该喘的这么厉害,问题在于之前的遭遇战实在是太惊悚了,任谁被一群会‘飞’的大号蚂蟥追着屁股后面咬,呼吸都会急促许多。

确定大蚂蟥没追过来,王晨重新拧亮战术手电,小心地观察起眼前的处境,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或许是七三八一工程的最下层,因为甬道内淤积了半尺深的积水与污泥,却没有凝结成冰,说明这里的温度应该在零度以上,这点水深还弄不湿属性强悍的军靴,王晨只感觉脚部微凉,并没有其他不适。

慢慢蹚水向前探索,显然,这里兼顾排水与杂物存储两种功能,王晨手电光所及之处,除了淤泥之外,两侧的坑洞里还丢弃着不少建筑垃圾与叫不上名称的破烂工具设备,或许在当年这些工具属于人防工程的储备品,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已破损不堪,无法使用。

王晨看到这些东西,心里稍微安定了些,因为不少工具设备的体积都比较大,比如他刚刚经过的一个古旧版巨大风扇,墨绿色的斑驳扇叶直径最少一米五,连基座一起算,比王晨的身高还要高,最少两米起,先不论这风扇在地下室做什么用,从体积上说明大风扇肯定不是从王晨刚才逃命的狭窄人行通道里搬运进来的,这里必定还有供车辆出入的大型通道,那也将是王晨脱身的希望。

甬道不是很长,大概走了两分钟便看到了尽头,那是一扇与杂物工具同样破烂的铁皮门,或者说挂着破烂铁皮的木头门,王晨伸手拽了拽,破烂门稍微有些晃荡,用力推了推却没推开,估计彻底锈住了,他伸手去掏撬棍,摸了个空,恍然想起跟其它装备一起留在盛青茹那边,霰弹枪的折叠枪托又不是很好用,王晨只能原路返回,凭记忆找了两根铁条嵌在门缝里,用力猛撬!

铁条瞬间折弯,王晨猝不及防整个人拍在了铁皮门上!

回过神儿的时候,他的左眼距离一处破烂铁刺不过两公分,差那么一点点王晨就可以获得一个王独眼的绰号了。

慢慢撑起身体,王晨抹了把擦伤的脸颊,借着手电光捻了捻指尖的血迹,心头邪火腾地一下燃了起来,嘀咕了一句去特么的,对准破烂门起脚猛踹!

噗通,王晨一只脚直接戳破木门,卡在了木门里。

好吧,这也算开门了,王晨的邪火来的快,去的也快,他哭笑不得地抽出脚,检查了一下,鞋、裤子都没什么事,再拿手电照了照门内,忍不住又骂了句脏话。

双层门。

伸手掰开破损的木头板,比量着空洞差不够大可以通过,王晨探身钻了过去,站在第二道门前打量着,心里有些抱怨,人防工程弄这么复杂干什么,他却没仔细想想,既然是人防工程,弄俩铁皮包木门已经是十分敷衍了,正常应该是防核密封铅门才对。

第二道门同样是腐朽不堪,只不过王晨这次没那么冲动,或者说他有些后悔之前不该冲动踹门,毕竟这里除了自己还有大蚂蟥那样的可怕生物,不想挂掉的话必须小心为先。王晨先透过门缝看了几眼,感觉门后似乎有些光亮,好像是自己之前丢掉的荧光棒?跑了一圈其实回到了原地?可是这高度不对吧?王晨有些糊涂,他又听了听门后,似乎没什么动静,索性找准门轴的位置,接连两脚踹下去,让第二道门裂开了足以让人通过的缝隙,拧亮手电光,借着缝隙向里面窥视。

没想到,缝隙后面的景象,却让王晨张口结舌!

门后是一堆堆说不上什么东西组成的,类似圆锥形的土丘,‘土丘’各处长满了枝条类的东西,目测粗细在四五公分左右,高能有五十公分,要说这是植物吧,有枝条有分叉却没叶子,说它是蘑菇吧,却没有伞盖,最奇特的是,这些枝条能产生荧光,光亮度固然比不上战术手电,但是架不住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太密集,集腋成裘之下,也足以将整片厅堂照亮。

有了大蚂蟥的前车之鉴,王晨下意识地关上战术手电,小心翼翼地钻过缝隙,借助这些荧光靠近‘土丘’,仔细一瞧,短短五分钟内他骂了第三句脏话,因为这些土丘实际上不是用土垒成的,而是用人尸!是的,全都是男女老幼的尸体堆积而成!那些枝条的根系就根植于这些尸体之上,深深地扎进尸体之中!

这特么是什么鬼东西?!

王晨忍不住用枪口轻轻拨弄了一下枝条,发现它们没有任何反应,又伸手攥住一条从尸体口中长出的枝条,轻轻拔了拔,感觉枝条有些松动,他索性用力一拽,好么,直接把枝条连带尸首上半边脑袋拽了出来!黑褐色并且非常黏稠的汁水顺着尸体上的创口缓缓淌出,滴落在地面,看着就让人有些恶心,正当王晨想把枝条拿到眼前仔细观察,忽然感觉手中一轻,那半边脑袋中残留的脑组织滑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瞧了瞧裤子上的污渍,王晨决定不予理会,他拧开手电调整光亮度,仔细端详着手中的枝条,这东西应该跟真菌是差不多的物种,有些象加粗两号的金针菇,只不过菌株上不是纯白的,而是带有一种绚丽的蓝色花纹,顶端有个淡粉色的小圆球,开着手电还看不太清晰,手电一旦关上,这蓝色花纹便开始轻轻闪烁起来,连带那个粉色球体也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一个两个这样的菌株或许让人没太大感觉,等它们三丛两丛地聚集在一起同时发光,搭配着腐烂尸体与斑驳古旧的棚顶地板,给人一种梦幻般的残酷美感。

如果这种菌株不是从众多尸体上生长出来的话,当观赏植物绝对够格。

王晨随手撕下尸体身上的破碎衣料,裹住这条不知名的菌株,觉得布料不够安全他又找了块破塑料袋再绕了一层,感觉万无一失才揣进裤兜,端着枪绕过尸丘继续前行,从时不时出现的支撑柱可以确认,这里是另一个交通枢纽,由此推断,这片由尸体堆积的区域比王晨想象中要大,怎么也得有个几百米方圆。

089脱身无路-2

行走期间王晨愈发感觉这里像是另一个世界,这些菌株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越往房间中央走,菌株的密度与亮度越高,顶端的那些尸体也愈加模糊,几乎被菌株分解成了真正的肉泥,只有最坚硬的骨骼还残留在菌株底部,作为菌株营养来源的证明。

这样的景致固然恐怖,对王晨的心理压力其实不大,他更在意那些生长在菌株顶端的淡粉色圆球,随着菌株密度的增加,圆球的体积也开始变大,明显比刚摘下来的那条菌株要成熟许多。王晨对于病毒多少了解些基础知识,平日没什么事情也抽空占用卫星信道查查相关资料,毕竟是跟自身寿命有关,不由他不关心,真菌什么的确实是一窍不通,大概知道是多细胞生物而已,即便如此他也能看出这些膨胀到几乎压倒菌株丛,并且产生了淡白色条文的圆球,应该是快成熟了。

这种东西成熟的后会发生什么事情,王晨无从推断,有一点可以肯定,它既然是从丧尸尸堆上成长起来的,对活人肯定没有好作用,所以王晨觉得他还是保证安全的前提下,速速离开比较好。

刚绕过一个丧尸丘,王晨忽然看到前方立柱旁出现了一个人!当然了,有了刚刚那座副领袖雕像的前车之鉴,他这次只是心跳略微快了两分,并没有反应过度,为了不闹出太大响动引来大蚂蟥,王晨收起霰弹枪,抽出军刺与备用战术手电,慢慢往对方凑过去。

来到近前,王晨可以肯定,这个东西明显不是雕像,应该具尸体,它站立不动,面色青白嘴微张,一双浑浊的眼睛睁着却无神,浑身上下裸露出的皮肤上都长有一条条类似真菌组织的物质,看来过不了多久,这具尸体也会被那些蓝粉色的菌株消化一空。

绕过尸体继续前行,丧尸丘明显减少,类似的尸首却开始增多,情况基本类似,站立不动浑身上下长满了类似真菌组织的物质,好像一个个人形大蘑菇。王晨刚开始还有些谨慎,眼见大厅出口在望,是个向上的斜坡,而且这些人形蘑菇对声光都没有反应,他的脚步不由得加快,没过几分钟,王晨已经站在了斜坡上,再走几步便可以转过弯前往上一层甬道。

正在这时,王晨的脚步却停住了,他回过身,用手电照射着面前大概百十具尸体,犹豫了几秒,重新走下斜坡,那些堆积成丘的尸首,王晨自认没办法一一去分辨,可这百多具尸体挨个看一遍却用不了多长时间,万一,万一,万一老爸就在这些尸体中呢?

光想着逃命可不成啊。

怀着这样的心思,王晨耐着性子开始分辨尸首的样貌,也是巧,看了八十多个死人都不是自己的老爸,却遇到了一个熟人。

柳晓奎。

当初那个在爱建首末场站自称人大委员,企图抢走王晨的卫星电话,欺软怕硬面对枪口秒怂,最后站在客车顶端求救未果的家伙。

此刻的他早已经没有了当初那种令人厌恶的嘴脸,整个人有些消瘦,不过外貌还是那么有特色,一双蛤蟆眼半睁着,扫把眉不知道什么原因少了半条,连带着那里的皮肤也不见了,只留下了个还没长好的伤疤,无论如何,这老小子应该是在首末场站的丧尸潮里幸存了下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沦落在这里,成为未知菌株的食粮。

王晨用手电照着老熟人,久别重逢的喜悦肯定是没有了,未免心中有些感慨,正当他准备看看下一具尸体的时候,几乎被真菌组织覆盖的柳晓奎忽然发出了一声叹息?!

有那么一瞬间王晨以为自己的防毒面具是不是失效了,吸入古怪气体产生了幻觉?随即,当柳晓奎缓慢而艰难地再次吸气时,王晨清楚,这不是幻觉,甚至柳晓奎现在还不算丧尸,因为丧尸是不会呼吸的,柳晓奎能呼吸就证明他还活着!

确定这一点,王晨赶紧把剩下的‘尸体’都瞧了一遍,很可惜,没有老爸王叶飞的身影,连疑似长相的都没有,他才再次来到了柳晓奎的面前,此时的柳晓奎仍然呆立在原地,却没了刚刚明显属于活人的呼吸动作。

王晨想了想,继续把手电光聚焦到柳晓奎的脸上,还探手去摸了摸柳晓奎的脉搏,发现他的心跳异常缓慢并且十分微弱,一分钟最多四五下,不注意的话绝对会以为面前这位是个彻底的死人,休眠?冬眠?寄生?正当王晨搞不清楚状况,柳晓奎再一次开始了异常艰难与缓慢的呼吸。

看着柳晓奎用了足足半分钟才完成的一次呼吸,王晨心知之前的推断没错,他尝试着移开照亮柳晓奎面孔的手电光,果然,柳晓奎的呼吸停止了,随后进入到‘假死’状态。

今天遇到的事情,一个比一个古怪,自己能力有限,既然找不到老爸,待在这里看柳晓奎象个假人似得慢慢呼吸也没什么用,估计他能活过来的可能性同样微乎其微,迟早也是被真菌吃干抹净的命,王晨索性一挥手,军刺直接戳进柳晓奎的眼窝,送了他一程。

军刺入脑,原本与尸体别无二致的柳晓奎微微抽搐了两下,随着王晨抽出军刺的动作低下了头,就此不动。

致死,这个可怜的家伙还是被菌株固定在地上。

王晨将军刺在柳晓奎身上蹭了蹭插回皮套中,端好霰弹枪走回斜坡,刚上台阶没两步,他感觉身后好像不对劲,有些稀稀疏疏地细微声响,猛然回身,王晨刚好看见这些死活不知被菌株围困迟早成为肉泥的家伙齐齐抬头,一双双苍白浑浊连瞳孔都没有的眼睛齐刷刷看向自己!

明明没有眼神,甚至这帮家伙很可能是瞎的,可他们偏偏作出了‘盯住’王晨这个不可能做到的动作!

这场面太瘆人了!王晨第一个反应是开枪!随即他强压下开火的冲动,只是端着枪用手电来回扫射,心中暗暗发誓,只要有一个家伙能从菌株缠绕中挣脱,拼着引来大蚂蟥,也得先轰它个透明窟窿再说!

正在此时,模糊的闷响声传入大厅,随后,缕缕尘灰随着轻微的震感从大厅顶部飘落而下,这闷响不但王晨听的十分清晰,也同样吸引了那些睁开眼睛盯着王晨的古怪‘活人’,他们的行动仍然十分一致,缓慢而艰难地扭头,望向响声传来的方向。

089脱身无路-3

有人在爆破?多半是盛青茹找的救援到了,只是不清楚怎么找到自己,索性直接炸开人防工程!失去‘关注度’的王晨有暇推断闷响起因的同时,高度紧张的精神也逐渐平息,他拧暗战术手电,尽量让自己不去想刚才可怕诡秘的一幕,快速离开了这个充满各种谜团的大厅。

现在要做的,是赶紧找个可以跟外界通信的位置,哪怕自己出不去,也得先通知他们防备那些可怕的大蚂蟥!

沿着斜坡爬了没多远,王晨重新回到一处相当宽阔的甬道口,算算高度,他预判自己回到了遭遇大蚂蟥的那一层人防工程,从沿途情况来看,王晨应该是从某个民众紧急避难口附近摔进人防工程,然后一直往设备进出口前进,当年哈尔滨还没有太多民用汽车,这些由加重加厚条石合着水泥修筑的设备进出口,多半是为了战争爆发,方便坦克等军方车辆进出特意准备的。

靠在墙边,王晨先听了听声音,然后探头往甬道里看了看,整个甬道空空荡荡相当笔直,在手电光的照耀下,影影绰绰可以看到甬道尽头有个白色的东西,王晨确定没有大蚂蟥的踪迹,立刻快步向前,走了大概百十米,发现这是一面相对崭新的水泥墙,将甬道尽头完全封死!如果没有这面墙,这里肯定是个出口,现在么,王晨用战术手电反复扫视四周,甚至还用脚猛踹了几下。

没收到任何回应。

莫名其妙筑面墙放这里做什么!王晨恨恨地在空心砖上吐了口唾沫,倒转枪托又砸了一下,还别说,真让他砸了小半块空心砖下来,难道自己运气不错,遇到豆腐渣工程了?王晨赶忙凑到破碎的空心砖前,拧亮手电借着空心砖的孔洞往里窥视,又拿枪管往里捅了桶,试图感觉一下墙面的薄厚,结果却让他再次失望,这墙起码是双层空心砖叠搭修砌的,相当结实,除非有石锤或者汽锤之类的工具,否则想要开出个人能通过的洞,相当困难。

此路不通。

唯一的收获只有空心砖上标注了用料单位哈铁建,这个名称对于哈尔滨人来讲相当熟悉,这说明墙后面是地铁站或者地铁隧道,王晨由此可以判断出自己应该在地铁中央大街站附近。

确定自身所在位置,对于离开这里却没有半点帮助,王晨调头往回走,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甬道旁边每隔三四十米的辅道内会有向上的通行口。总不能说当初修建人防工程的工程师脑子里都是一根筋吧?光弄了个大型车辆进出的通道后,压根没打算在辅道内修几条人员进出的楼梯?

要说当年那些专家是真专家,工程师也确实是工程师,他们的设计没问题,施工也都是本着革命精神不糊弄,但是架不住时间流逝,人防工程地下一层普遍被用来充当商业街,二层是拓展商业街,三层地段中还被商户私下截留了不少地方做仓库,再加上新修地铁也改建了多处,几十年下来剩余用不到的工程地段普遍年久失修,塌陷连连,结果王晨愣是没在头两条辅道内没找到哪怕一个可以通行的楼梯,别说向上向下,能钻进人的都没有,都被堵死了!

最可气的是其中一条辅道的尽头被胶合板封闭,王晨以为找到了通路,兴冲冲砸破板子进去却是个放服装的库房,这也没关系,可是封闭库房的门偏偏是个从外面锁死的防火保险门,门外还堆积着大量因洪水冲刷残留的杂物,凭王晨一人的力量,根本打不开。

离开第二条辅道,王晨看着甬道里剩余的两个辅道入口,难免有些心灰意冷,搜索甬道期间,又有两次闷响声传来,只不过声音一次比一次模糊,这说明地面上的人很可能找错了爆破方向,离王晨所在位置越来越远。其实王晨清楚,那些成为真菌肥料的丧尸以及被真菌感染的活人,肯定要有个适合行走的通道才能到达地下,顺着那个通道自然能到达地面,现在看来,还得回早前那个充满大蚂蟥的交通枢纽想办法,只是一想到大厅里遍布的大蚂蟥,王晨感觉浑身不舒服,他决定将返回大厅作为最后一个选择,先把剩余两个辅道搜索一遍。

希望老天爷别那么残忍,好歹给自己个相对轻松的逃离机会。

走进左边第二个辅道,王晨没来由地一阵心悸,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感觉从他脑海中涌现,是屡次生死拼命养成了某种直觉?王晨不敢大意,重新将身上的装备检查一遍,连之前搜集的菌株样本都拿出来看了眼没有异样,然后小心翼翼地向辅道深处走去。

这条入口位于甬道右侧的辅道确实与之前那两条辅道有些许不同,大概宽上一倍,卡车什么的走不了,宽度两米以内的汽车通行没有问题,地面略有些下沉,并且向下倾斜,辅道两侧没有楼梯或小房间,而是一条道直通到底,走到尽头是个砖石搭建的斜坡,如果说刚才的甬道是交通主干线,估计这条辅道通往的应该是小型车辆的停放车库。

站在斜坡前,王晨心中的不安感愈加强烈,他是没什么宗教信仰的,况且身处末世,再信什么鬼神,弄些神神叨叨的破事,事到临头恐怕死的更快,此时,王晨却觉得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在召唤自己,让自己走下斜坡。

犹豫不决一向不是王晨的性格,他仅仅停下了不到半分钟,重新整理身上的枪械装备衣裤,甚至连鞋带都紧了紧,便起身快步下行,大不了闯进大蚂蟥的老窝么,怕什么!

走下斜坡下来,墙壁上镌刻着有序停放、注意安全之类的斑驳口号,证明了王晨之前的想法,当他走到坡下站在举架不算太高的停车场入口,照例靠在墙边小心翼翼地探头观瞧,赫然发现停车场内竟然遍布着一座座骨头堆!不用细看,光是那些特征明显的骷髅头就可以证明,这些骨头堆都是由人骨构成,这得多少人的尸骨才能搭建这么多骨头堆?看数量绝对超过了王晨刚刚经过的真菌大厅。

最让王晨汗毛倒竖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原因是,这些白骨中间,偶然有些黑色的小东西在游走,啃噬着白骨上残留的血肉,不用说,王晨确实找到了大蚂蟥的老窝。

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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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教授!第六次爆破了!除了第四次爆破后坍塌前的瞬间有个入口裸露出来,来不及清理被碎砖掩埋了,后两次再爆破完全找不到入口,还有,从缝隙内钻过来的黑虫子又开始增多!”

“你们先退回来,冻住那些虫子再说!”屠鸿业皱着眉头回应程武的话,沉吟不语,他确实没想到,简单一个救活人不成起码找到尸首的事情,竟然短短几个小时内变得如此复杂。

盛青茹上报求救的时候,特意提到了能蹦能跳体积巨大的黑虫,头一批进入地下商业街的战士也确实提防小心了,可是谁也没想到这帮虫子的场面如此骇人,沿着甬道四面墙不停飞跃扑击,根本打不退吓不跑,不得已,被迫退到地下停车场的战士们使用了手榴弹作为脱身手段,也正是那几枚手榴弹的威力,把供热站的地面直接震裂,在供热设备自身的重量影响下,整个供热站都陷进了破旧的人防工程里,彻底堵住了王晨预想中的回程道路!即便这样,烟尘未散,那些虫子还是从建筑废墟的缝隙里爬了出来,四下扩散!

幸好,现在是冬天,是哈尔滨的冬天,是哈尔滨零下三十多度的冬天!用翁大柱的原话来讲,再牛叉的怪虫子,也特么没穿棉衣!这些不可一世地黑虫子蔓延到地下商业街,刚体会到什么叫零度以下,便开始行动艰难,有几条‘幸运’地黑虫找缝隙钻到了地面,仅仅能在冰雪覆盖的街道上摆个略显嚣张的翘首poss,立时被寒风吹成了一座古怪地黑色冰雕。

随后,为了重新打开通路寻找王晨,一同前来的程武带着擅长爆破的队员们重新钻入地下进行爆破清障的工作,却没有预期的那么顺利,一方面这帮黑虫子总会在爆炸响声后蜂拥而来,另一方面,爆破的古怪结果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屠教授,这边彻底进不去了,咱们需要另想办法,而且车辆人员也不能在这里停留,太危险了。”程武拍打着身上的尘土,特意掏了掏他那有特色的大耳朵,来到屠鸿业身边,摇头道:“这里的建筑太过古旧,夏天又让水泡过,现在冻硬后再爆破,呈现的效果与一般的爆破不同,是脆裂式的,装药少了裂口子塌陷,装药多了恐怕会导致大面积粉碎,到时候地表内陷楼塌房倒也有可能,就现在来看,想要找到王晨的希望……”

屠鸿业摆摆手,示意程武不要再说下去了,别说他和程武,在场所有人没一个是哈尔滨人,战士丢手雷引发坍塌之前,都没意识到在高寒地区的冬季,对排涝不彻底,普遍渗水结冰的建筑群进行大规模爆破到底有多大的不确定性,现在,所有人都清楚,他们把拯救王晨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

从杨小花搜集的资料来看,哈尔滨城区的洪水泛滥记录在一九五四年之后戛然而止,哪怕是近二十年前的那场世纪末洪水,也没有侵入哈尔滨老城区,字面上看,当然是值得庆贺的好事,但是这也意味着七三八一工程以及后续的人防、地下商业街、地铁改造工程根本没经受过洪水的考验,顶多排排暴雨,今年夏天疫情爆发后,洪水蔓延整个哈尔滨,同样浸泡了老城区,哪怕洪水随后退去,在充满丧尸的老城区内,也不可能有人对这些泡水的建筑进行彻底的排涝维护,其结果自然是冬季酷寒到来,这些建筑从上到下全都冻住了!

冻住这个形容听起来似乎很结实,却也要视情况而定,因为水结冰后,体积增加了一分,这也意味着,渗水的建筑墙体内,布满了大大小小被结冰撑大的裂缝!无论是钢筋水泥还是砖混结构,其密度可是大于冰的,硬度自然也大于冰,即便因为冰冻,这些砖石水泥还维系在一起,可是建筑的整体强度其实是大大减弱了,还不如单纯用冰块搭建的房子,最明显的表现,自然就是程武刚才说的,施加在建筑上的外力稍大,整个建筑从地面一层到地下所有楼层,都变成了冰脆脆,很容易稀里哗啦全都碎成渣。

楼体强度降低肯定降低了爆破的难度,起码也减少了爆破的所需的装药量,但是调查队想从地下救人,这样的楼体却成了一道难以解决的难题,简单讲,爆破炸倒一面完整的墙体,还有可能在墙体与坑洞的缝隙中将人拽出来,炸出一堆破碎砖瓦稀里哗啦往地洞深处掉落的话,这是救人还是埋洞葬人呢?哪怕运气好,爆破之后地下裸露出通路,但是失去地基的地上建筑会在极短时间内沉降,垂直下沉还算好的,稍微有些倾斜,那些动辄三五层的砖混建筑便如同多米诺骨牌,连环坍塌,别说抢时间找寻王晨,负责爆破的程武要是跑的慢些,都有可能被埋进地下!

一条人命再如何宝贵重要,也不能拿调查队其他人的命去换,屠鸿业心知这个道理,让他始终犹豫无法提出撤退理由的根本原因,还是那个路旁,盯着地下商业街入口,一言不发的女人。

盛青茹。

盛青茹对王晨怀着什么样的感情,只要不是瞎子,谁都能看的出来,即便相处时间很短,屠鸿业也敢肯定,如果王晨真的活埋在七三八一工程里出不来,要么盛青茹伤心失望之余直接殉葬,要么她会数十年如一日地挖掘这些废墟,直到找到王晨遗骸为止,不过在这之前,开口宣布搜救停止的人,恐怕要先承担盛青茹的怒火,以及明里暗里的影响。

如果是和平年代,屠鸿业作为中科院院士,自然不用去在意某个半吊子年轻小兽医的想法,一个新进的没背景特勤,比普通战士行政级别高又能怎样?说句不好听的,死就死了!能怎么样?!毕竟双方层级差别太大,根本没法比。可惜,现在是末世,加上盛青茹身后站着刚刚享誉全国的半岛驻地,屠鸿业这个本身就带有精神病污点,刚刚坐上副主任位置,连屁股还没坐稳的中科院院士,就不得不考虑人言可畏四个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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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鸿业深知,如果官方发布唁电,肯定会说王晨是个好同志,为了调查队、人民乃至整个国家的安危,不顾个人危险深入哈尔滨疫区以求获得第一手资料,结果遭遇意外险情以身殉职巴拉巴拉,反正人死如灯灭,怎么加官进爵都无所谓。暗地里,绝对会有眼红屠鸿业飞速蹿升的人嚼舌头,散布某些小道消息,比如说人家雪中送炭不计生命危险前来相助屠鸿业进入哈尔滨疫区,结果计划没有变化快,人家屠教授升了,身边要人有人要枪有枪,于是眼睛里容不下之前那几个歪瓜裂枣,随便安排了点任务,连后援都没配,就俩人,两个人!跑到市中心做调研,结果生生冤死了一个!死亡率百分之五十!以后啊,见到屠教授可得躲着点走,不踩着旁人的血肉上位,上了位也得拿旁人的血肉祭祀一下,被他抓了壮丁,想要好下场可难着呢!

要说屠教授哄女人的手段,其实真有不少,可是思来想去,都跟现在的情况沾不上边,程武当然能察觉救援王晨这事儿多半要砸锅,他是想在调查队混出点名堂,或者说已经混出了名堂,可也犯不上先站出来说别搜救了,人找不到了这样过分的话,所以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等着屠鸿业做决断。

俩大老爷们如木胎泥塑吹着寒风巍然不动,各自想着心思,反倒是盛青茹察觉到气氛不对,主动走过来询问道:“爆破进展不顺利?”

这话肯定要专业人士来回答,程武不得不尽量软著嗓子将地面以下的情况捡轻松些的说了,也不用啰嗦,几句话讲的十分通透。

盛青茹点点头,沉思了小会儿,正好赶过来救援的人手也都简单整理完设备器材,等待屠鸿业下一个命令,盛青茹走到屠鸿业身边,非常平静地说道:“屠教授,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让大家为了王晨下去冒险,确实过意不去,我想求你个事情。”

既然开口提条件,那就什么都好说,屠鸿业心中略微松了口气,特意转过身,面对盛青茹,沉声道:“你说,我一定办到。”

“能不能沿着已有旧工程可能的走向,将所有炸药都用上去,从地面上尽量炸开一条够长的坑道?剩下的事情,我自己会想办法。”

屠鸿业先瞥了眼程武,后者略微点头表示可以做到,他才继续道:“你有什么打算?先说说?”

“我知道,那些黑虫子太过霸道,从战士们被撕咬的伤口就能看出来,王晨生还的可能不大,可是我想,他既然让我上来求救,自然有求生的办法,所以,我要留在这里等他,哪怕他不在了,到明年开春化冻之前,应该还有几个月时间,让我一点点找寻他,只要能找到,我就带着他去个阳光明媚的山坡,把我俩葬在一起。”

如果找不到,明年开春就把自己当祭品直接祭了,反正都是死,是吧?屠鸿业心里清楚,盛青茹说得出做得到,好在她没有马上寻死觅活,大不了到明天春天之前,自己托关系派个专机把半岛驻地那帮人拽几个过来,劝住盛青茹的可能性不大,好歹把自己摘干净。

这可不能怪屠鸿业自私,归根到底,他是拿王晨做过试验,王晨也因此寿命大减,可是,不做实验的话,王晨现在多半还困在京畿基地的某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提供着源源不断的‘试验原材料’,况且,没有国家二级运动员的身体素质撑着,贸贸然去跟一帮老特勤出生入死的王晨,早特么死八回了,别说有机会回哈尔滨火葬自己的亲妈,连他自己的尸骨在哪,恐怕都没人知道!

所以说,屠鸿业自认为欠王晨的人情,在连串事情之后也算还清了,他费心洗脱自己的麻烦,也没什么不对。

无需太过思量,屠鸿业点头同意了盛青茹的建议,示意程武再辛苦一次,抓紧完成爆破工作,这个时段,哈尔滨天黑的时间比较早,虽说这些黑虫子扛不住寒冷,但是除了黑虫子,谁知道还会有什么古怪生物从地下钻出来。

在这个操蛋的末日世道里,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此时的王晨还不知道盛青茹为了救出自己,连置死地而后生的办法都拿出来用了,他在第一时间抹上了屠鸿业塞给自己的那瓶药水,正忍受着鼻腔里古怪的药水味,全神贯注地观察着白骨与小蚂蟥,找寻可以通过此处的方法。

很快,王晨发觉这些小蚂蟥相比它们那些成熟的同类更懂得趋利避害,或者说它们没有发育完全,对于声音与光亮的反应与成熟体正好相反,见到手电光与脚步声会在第一时间躲进白骨的缝隙甚至是骨髓中,这样的天性固然给王晨减少了许多麻烦,让他轻松进入房间,无需担心被小蚂蟥围攻,却也让王晨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一旦这些古怪的‘蚂蟥’在疫区成了气候,想要彻底消灭它们恐怕要难上加难,声光震撼只会引出成熟体,反而会让幼体躲藏的更深,待到明年春天气温上升,这些蚂蟥借助丧尸群解冻带来大量的‘肉食’,繁衍起来会相当轻松,再依靠丧尸无序移动四处散播,别说丧尸,普通活物都难逃它们的围剿,必定会成为不次于爆缸鼠的巨大祸患,威胁甚至直接毁灭一个人类驻地轻而易举,如果数量无法节制,淹没一个城市,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行走在白骨之间,看着小蚂蟥如同蚕食桑啃噬着白骨上残留的筋膜碎肉,偶尔还蜂拥而上争抢流淌的骨髓骨质,王晨有种强烈地冲动,想要停下脚步把这些虫子全都踩成肉泥!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虽说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大蚂蟥没有出现,不代表它们永远不会出现,自己第一时间离开这里,将情况上报,让全国各地的驻地早作准备,才是降低伤亡乃至最终解决这些虫子的最佳选择。

一如之前在真菌尸丘上看到的景象,随着王晨深入整个大厅,那些小蚂蟥的数量也在逐渐减少,偶尔会有一两只体积稍大,可能是刚刚长成的蚂蟥扑向王晨,被他用军刺轻松穿成虫子串,感官反应提升后,王晨甚至有种时间流速变慢的错觉,对付这些虫子轻松了许多。

正当王晨琢磨会不会也遇到被菌株困住的活人时,他的眼前确实出现了东倒西歪的古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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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之前被真菌捆缚在原地,几乎跟丧尸一样,只遗留了呼吸作用的活人,这些身影很明显也是由活人构成的,同样面色清白神色呆滞,唯一的区别是扒开眼皮仔细看,他们的眼睛还未浑浊,只是瞳孔普遍放大。与之前那些‘菌株人’皮肤表面都爬满真菌组织不同,这些人乍一看仿佛特大号的蚂蟥,除了头颈裸露在外,身体其余部分都被未知材质的茧壳覆盖,几个人通过茧壳粘连在一起,乍一看好像是个多头怪物被粘连在了地上。

或许是人工荷尔蒙开始起的作用,王晨心头那种古怪的感应更加强烈,他绕过几个多头怪物,径直向大厅后方走去,临近出口的位置,‘人茧’都是单体的,似乎经过人为摆放,排列比较规整,王晨一个个人脸瞧过去,就在靠近大厅出口那排人体的最左边部分,他看到了一张久违的人脸。

王晨的呼吸停顿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感觉整个人都在旋转,还好,人工荷尔蒙让他保持了清醒不至于当场失态,王晨放慢脚步来到那个人茧旁边,蹲下身,一只手擎稳手电,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眼前这张万分熟悉地面庞,嘴里轻轻吐出一个字。

“爸。”

此刻,所有的坚持与搏命都值了。

受到手电光的照射,或许是感受到自己亲儿子的气息与召唤,王叶飞缓缓睁开了无神的双眼,微微歪着头,感受着王晨的抚摸,脸上竟然露出了难以言喻的古怪笑容。

“爸,你能听到么?是我啊,王晨啊,爸。”王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现在这样人不似人,虫不似虫的老爸,红着眼圈继续轻声道。

王叶飞没有回应,只是努力侧过脸继续感受着王晨的手,突然!他猛地张开嘴,露出白森森地牙齿,追着王晨的手一口咬下!

得益于人工荷尔蒙增加了反射速度,王晨下意识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耳边同时听到了王叶飞牙齿咬合的脆响!

好险,这要是让老爸咬去一块肉,自己受伤事小,老爸因为感染活性丧尸病原体变成丧尸,那自己可真会后悔到死了。王晨轻轻松了口气,却骇然发现王叶飞正作出吞咽的动作,这时候他才感受到手掌侧面传来的刺痛,抬手一瞧,手掌边缘正经少了一块肉,齿痕宛然!

王晨的反应虽快,还是没快过王叶飞牙齿咬合的速度!

这下王晨真是急了,探手卡住王叶飞的脸颊,大声道:“爸!不能吃!吐出来!快!吐出来!”

吞咽动作都做完了,面对王叶飞空荡荡的口腔,王晨哪有什么补救的错失?王晨赶忙抽出军刺开始戳进王叶飞身上的茧壳,企图用军刺戳出缝隙,先把王叶飞解救出来再说,大不了扛起老爸回去洗胃打疫苗,哪怕时间根本来不及他也要搏一搏!

想的很好,做起来却很不容易,这些茧壳看起来不是很硬,却异常坚韧,仿佛鞣制过的厚牛皮,以王晨的力量固然能用军刺将茧壳戳个窟窿,可是创面实在太小,连续戳上三五十窟窿也不足将茧壳从地面上掀起来,更不用说解放茧壳中的王叶飞。

王晨心中的悔劲就别提了,他是真的后悔,不应该贪图军刺戳丧尸的方便,却忽视了军刺功能单一,这要是手头有把带切割功能的军刀,何至于看着老爸被困,自己却束手无策?!

“……晨,是你么?我是不是在做梦?”王叶飞沙哑虚弱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飘进王晨耳中却如同惊雷一般!

王晨赶忙放下军刺扑到王叶飞脸庞,连声道:“爸,是我,你看看我,你没做梦,我来救你了!”

“果然是幻觉啊……”

“爸!你听我说!不是幻觉!是我,是我啊!”王晨连连呼喊,还真起了作用,王叶飞的眼瞳逐渐凝聚,终于聚焦在王晨的脸上,轻声道:“跑……”

“爸,我不走!我要把你弄出去!”王晨见王叶飞恢复神志,大喜过望,起身想要找找趁手工具,把老爸从茧壳中弄出来,没想到王叶飞轻轻摇头道:“别……费力……给我……水。”

老爸发话,王晨无条件遵从,并且要抓紧时间完成,他环顾四周没什么盛水的器具,也顾不得卫生问题,随便找了半个被蚂蟥啃干净的颅骨倒过来当碗,沿着墙壁接了些不知道哪里融化流淌下来的雪水,端到王叶飞嘴边,全都给他灌了下去。

冰凉的雪水入喉,王叶飞的思绪再清醒了几分,努力回忆,勉强能想起来自己之前经历了些什么,也彻底认出了眼前这个青年是自己儿子,欢心激荡之余,轻声催促道:“傻小子,老爸我,不成了,你……赶紧离开这里。”

“不,我不走!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老爸!”

“你啊,也不想想……你爸我现在这个……样子,正常么?真的能……救么?”

其实冷静下来的王晨也知道,自己老爸被莫名其妙地困在这里,最少十数日水米没打牙却还活着,怎么看也不是正常人,可是老爸还能说话思考认出自己是谁,那他就是正常人!无论如何,也要把老爸救出去!

王叶飞清楚自己儿子的脾气秉性,也不想跟王晨拌嘴,任由王晨在自己身上忙活,强提精神快速道:“那天我的腿受伤了,运气不错躲回了家,后来又找了个手台可以与外界简单沟通,本来打算趁着天冷丧尸被冻住南下去找你,没想到被一群冒充武警的人摸到了咱家,强行架走了我,我跟你说,儿子,这帮人绝对不是冒充官员那么简单,他们有大计划,大阴谋,你看看周围,绑了多少人过来?!还把你爸弄的人不人鬼不鬼,而且,你觉得老爸能离开这个破壳子还会没事么?”

啰啰嗦嗦听王叶飞说了大段话,王晨自动当耳边风,只有王叶飞说的最后一句话王晨听进去了,他手上不停,用军刺戳着茧壳,追问道:“老爸,你这么说什么意思?是不是这个黑壳子有古怪?”

“当然有古怪了,因为你摆弄了半天,我却根本……快走!我感觉到那些虫子有骚动!”

“虫子?什么……你是说大蚂蟥?!大蚂蟥来了?”王晨没时间质疑王叶飞为什么会‘感觉’到那些虫子,他抬手将背上的霰弹枪摘了下来,左右环顾正打算做殊死一搏!没成想甬道深处传来连串闷响,还没等王晨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整个大厅都开始剧烈摇晃!紧接着,砖石崩塌地面裂开,站立不稳的王晨滚到在地,探手去抓王叶飞却抓了个空!王晨只能眼睁睁看着王叶飞连带着他所躺的那块地板被裂开的缝隙所吞没!

“老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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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在明媚晨光中缓缓醒来,舒展一下松软却充满弹性的肢体,让还未彻底清醒的头脑回味一下酣睡的甜美,略有些强制性的孕吐感让如希睁开了她那双让屠鸿业沉醉不已的眼睛,海棠春睡对于一个怀孕数周的孕妇来讲,基本上属于一种奢望。

孕吐感更加强烈,迫使如希翻身下床,连vr闹钟都来不及关,光着身子径直扑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大吐胃液,连续数次之后,涕泪横流的她才感觉好了些,站直身体,匆匆洗了把脸。如希看着镜子里那张带着疤痕却依旧不见皱纹,除了小腹微隆之外,线条完美胸臀挺翘的身躯,忍不住低声骂道:“老娘到底发了什么疯,要给那个臭男人传宗接代!”

骂归骂,眼角眉梢止不住的母性光辉很清楚地告诉如希,她已经完蛋了,以后必定会把下半生全都奉献给肚子里的小生命,以屠鸿业那个色鬼的需索无度来看,没准还要给他生几个才成……哎呀,这都胡思乱想些什么啊,如希冷哼一声,闻着身上的酸臭味,索性转身跨进浴房,简单冲个淋浴。

洗漱完毕,一身清爽不着寸缕地美人擦着头发离开卫生间,挥手关上还在播放晨光景色的vr闹钟,给自己围上浴袍的同时直接道:“早间播报。”

在京畿基地里生活,这点语音识别功能不过是小噱头,不值一晒,尤其如希还有个基地副主任夫人的身份,如果她想的话,换个更大的房间,安排个勤务秘书之类的人员照顾自己,也不算离谱,毕竟丈夫在外辛苦工作为国为民任劳任怨,怀孕妻子在家独自一人,组织上安排个人照顾照顾生活起居,还算个事儿?

道理是这个道理,只不过如希一向自强惯了,而且屠鸿业新进高位,屁股还没坐稳,她当不了贤内助,也不至于去做个河东狮,给自己男人的事业添麻烦。

看了眼时间,离食堂开门还有十五分钟,如希决定看看自己保密级别内有么有什么最新消息,尤其是哈尔滨方向的,刚扫了几眼屏幕,基地内的视频通信响了,如希看了眼身上浴袍没有春光外泄,点开通信,陈汉新那张尖嘴猴腮脸跃然屏幕之上,看他的黑眼圈就知道,昨晚又没睡好,也不知道一个四十多岁的老鳏夫天天点灯熬油个什么劲儿,别的不说,打从陈汉新坐上副主任的位置,如希这边特意贴过来拉关系想傍上陈汉新的女人都上了两位数,偏偏他对女色还敬谢不敏,真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有gay倾向,满副心思都挂在了自己老公身上。

我去!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如希对于自己脑海中瞬间蹦出的‘弹幕’愤恨不已,自己以前也不这样啊,内分泌突变什么三姑六婆的臭毛病都找上来了!

分心不过几秒,如希迅速回神,正好听见陈汉新苦着脸说道:“如希,你收拾收拾,五分钟后我带个人去见你,记得啊,千万收拾收拾自己,穿正装!”

不等如希回话,陈汉新挂断了通信。

这都什么啊这是!话都说不明白!什么人要来根本没交代!如希瞬间情绪变坏,气哼哼地对着视频窗口正想回拨过去,随即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别是屠鸿业升了副主任,上面派个摄制组什么的来拍些视频资料宣传用吧?

这可不能慢待了,如希赶忙起身,以最快速度把自己恢复成一名干练的女军官,好在军官是无需化妆的,当如希重新配得上英姿飒爽这四个字,只是腰带不敢勒紧的时候,宿舍的门铃响了,如希最后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起身走到门前,打开了房门。

门口站着的正是陈汉新,除他之外,只有一位须发银白不带一丝杂色的老者,老者身量不高体型消瘦,一双眼睛没有老年人常见的昏花浑浊,反而是清澈明亮,国字脸悬胆鼻搭配着一对长寿眉,看起来绝对当得上老寿星三个字。

看着老人家与屠鸿业七分相似的外貌,如希要是再猜不出对方的身份,那她可真是一孕傻三年了,略一愣神儿之后,如希赶紧侧身让开,抬手虚引,让屠老教授进门,顺便狠狠地瞪了陈汉新一眼。

陈汉新当然知道如希这一眼的含义,心中大感冤枉,他真没对老师说如希怀孕的事情,实际上这事儿屠鸿业还嘱咐他一定要保密,不准让老师知道,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己升了主任,屠鸿业进职副主任,总有人想着拍马屁走关系趁着有空位升一升,直接找新官太过明目张胆,托老人家之间递几句话再正常不过,顺带恭喜屠老教授即将含饴弄孙也是应当的好话不是?

结果今天一大早,陈汉新就被屠老教授从被窝里抓了出来,直奔如希的寝室,师命难违,陈汉新也只能抽空通风报信让如希早做准备。

屠老教授进屋之后并不客气,直接在沙发上坐下,先柔声对如希道:“你别紧张,早几天我得了消息,今天只是过来看看你,你先坐。”紧接着转头对陈汉新冷声道:“这里没你的事情了,出去等着!隐瞒不报的事情咱们回头算!”

得了,还要感谢老师替自己澄清,陈汉新半个字都不敢说,答应一声,溜溜跑到门外站岗。

丑媳妇见公婆,如希再怎么爽朗外向,此刻也是脸生红霞,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不敢说话,只听到屠老教授长长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鸿业啊,从他妈死后,跟我的关系就不太好,这也怪我,平反后总想着把失去的时间追回来,一头扎进实验室里……结果,闹了如今这个没下场……不提这个了,你的全名叫如希?……哦,原来祖上姓女,后来才改的姓氏啊,那你们家族的传承相当古老啊,好吧,这个以后再讨论,别怪我倚老卖老,只是很多事情,我那个别扭儿子从来不让我知道,所以只能问你,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没有了……”

“这样啊,那你跟鸿业认识多久了?”

“……”

屠老教授问的话都很婆妈,半点院士风采没有,纯粹是个关心儿孙的老爷子,好在他只是简单问了几句如希档案中没有记述的身世细节,更尴尬的话题没再多说,随即伸手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盒子,直接打开,里面是一枚朴素却相当典雅的钻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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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希顿时傻了,连忙推让,却被老爷子一句话堵住了所有言语:“这是鸿业的妈妈留下来的,按照她那边的家族习俗,应该传给鸿业的媳妇,你必须要收下。”

云山雾罩的感觉用来形容此刻的如希并不算过分,送走屠老教授,她坐在房间里静坐了足足五分钟,屠鸿业与屠老教授的恩怨,作为一个智商远超及格线的女人,如希一句都没问过,但是这不等于屠鸿业自己不会提起,当然了,只有在他偶然配错药的日子,屠鸿业才会零星提上几句,从如希的角度判断,这二位想要和解,相当困难。

一如之前屠老教授轻描淡写般提到的:与屠鸿业的母亲有关。

终归一句话,清官难断家务事。

现在,屠老教授借着如希怀孕这件事主动伸出橄榄枝,这其中怎么看都有内情,屠鸿业还在哈尔滨调查未归,这个时间段也不好直接电话过去,而且,他多半不知道自己老爸的举动,如果预先得到消息,绝对会提醒如希早做准备,看来,想要得到内情缘由,只有逼问最可能的知情人,陈汉新。

主意已定,如希简单收拾后离开宿舍,先去食堂美餐一顿,随后登上基地内的通勤车,径直前往陈汉新的办公室。

陈汉新这老小子情商欠缺,政商要说有些也是有限,好歹知道自己早上被老师押着搞了次突袭之后,如希肯定会来细问详情,乖乖等在自己办公室。

果然,第一杯咖啡还没喝完,如希已经杀上门来了,进门也不说话,气哼哼往陈汉新面前一坐,特意扭过脸,把有刀疤的那一侧对着陈汉新,大有一副你今天不给个彻底交代,我就让你交代在这里的架势。

陈汉新苦笑,别看如希比自己小了差不多一旬,这姑奶奶肚子里的种可是自己的师侄,保不齐以后还要叫自己干爹,他可惹不起,只能先安下老板呼叫键,让秘书送杯热牛奶过来,为了避嫌,还要特意敞开着门,坐回到老板椅上的同时,苦笑道:“老爷子答应成为二次疫情调查委员会的成员了,而且是副主任委员。”

“二次疫情调查委员会?”如希把这个名字在脑海中过了两遍,才惊讶道:“大老板挂职主任委员的那个?”

陈汉新没接茬,低头嘬了口咖啡。

如希对这个委员会了解不多,只知道这是为了调查散播二次疫情的幕后黑手组成的一个临时委员会,中央直属那种级别,牵头的是最高领导,当然只是挂名,副主任委员是情报部门的部长,部级,其余的事情,如希知之甚少,现在陈汉新告诉她,自己的公公某种程度上成了大领导下面一级的人物,一步登天与MSS的头头平起平坐,这个事情……太过震撼了吧?!

“等等,二次疫情是人为引发的,病毒也是人造的,这个不是什么秘密,主持调查是MSS的部长,这也不奇怪,可是跟屠老教授有什么关系?主持调查也用不到一个八十多的老爷子吧?”

“确实跟老爷子没关系,不过么,指望MSS能够深刻了解病毒、变异生物乃至相关方面的资料那肯定是强人所难,况且,从爆缸鼠事件到现在,随着新增驻地增多,上报的诡异生物目击与俘获事件大为增多,生物技术方面,没个大拿坐镇怎么成?”

“可是……”

一说起技术与学术,陈汉新自然是滔滔不绝,“……我们都知道,二次病毒是人造的,实际上深入研究后才发现,这个鬼东西特么的不仅仅将人造基因片段与不同病毒的基因片段嵌入到生物基因链中导致人类丧尸化,稍加人为干预,甚至特定环境因素符合无需人为处理,病毒都可以在不同物种的不稳定显隐双性基因中进行替换与切除,这就造成了生物的返祖与异变,同时产生大量的本体以及下一代的性状不确定性,当然了,这种不确定性在遗传方面可比核辐射变异要稳定多了,也因此隐藏了人造基因片段对人类乃至特定生物的影响……”

砰!如希一拳砸在桌子上,不耐烦地心绪表露无遗,同时也吓了陈汉新一跳。

好吧,真院士不跟孕妇斗,陈汉新咽了口唾沫,继续道:“换句话讲,未知的基因操纵者将他们的真正目的变成树叶,隐藏进了正在飞速生长的森林里,说实话,制作人造丧尸病毒的人或组织,肯定有他们的计划,如果不能从技术方面分拣识别出他们特意制造出的生物,找寻制造脉络,想要推断这些人的真正目的或目标,几乎是不可能的,由此进行反制药物或疫苗开发,那更是强人所难,所以说调查委员会需要屠老爷子这个技术大拿坐镇,只是我很担心老师的身体,能否负担起这么繁重的工作。”

陈汉新对于政务乃至政争属于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光为老爷子的精力担心,啰嗦一大堆生物问题,半点都没想到他出山的背后缘由,如希却不同,再怎么搞技术出身,远了讲,曾经因为屠鸿业的事情自我流放,近了说,天天与屠鸿业那个人精睡在一起,经常上下通透,听他讲些内幕消息政争手段,这脑子也该开点窍了。

很明显,此次屠老教授出山,是替他儿子挡灾的,屠、陈二位用些手段火线升官,坐上京畿基地的正副主任位置,而且还是跨过政军之间的巨大鸿沟,以学者身份统领军方最高级的生物武器研究基地,这可是官场大忌!放到和平年代,火线提升后转瞬倾覆的官员不在少数,经常会有某某官员调职或者升任某职位后不到几个月,爆出双规调查的新闻。

或许,他俩的调职对于最高层之间的倾轧来讲,只不过是佐餐调味品,并不是什么值得挂心的事情,关键在于,哈尔滨调查队的调查结果愈加重要,几乎可以左右新首都选址的最终结果,身处漩涡中心,无论屠鸿业最终的工作结果如何,终究会得罪一批人,以后的仕途恐怕不会好走。

当然了,现在这个末世氛围,有没有仕途其实关系不大,等到疫情彻底解决,只要有能力的人终归会凭本事活的潇洒,这种道理大家都明白,所以难免有失意之人趁着手中还有些权利能耐,也不管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官场潜规则,有仇当下就想报,用上各种下三滥的手段,比如举报屠鸿业做人体试验,在前进基地独断专行等等,势必对屠鸿业造成恶劣影响,尤其屠鸿业本身不是一清二白,精神状态也不是百分之一百稳定,真说因为这些破事精神崩溃,收拾起来总比陈汉新要容易的多。

这师兄弟二人又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屠鸿业倒霉,他陈汉新能好到哪里去?

091血浓于水-3

老话说,姜是老的辣。

屠老教授主动跳出来担任调查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一职,看似与屠鸿业这边完全没有干系,可是再有人想拿屠鸿业说事,必定要考虑到屠鸿业的老爸现在可是紧贴着大老板一级的人物,辅佐的又是mss的部长,不管针对二次疫情的内幕调查结果如何,好歹人家屠老教授也是在mss毫无头绪的情况下自告奋勇趟了这摊浑水,等于是把这辈子的声望面皮都投了进去,那可是国内相关学科泰山北斗级别的声誉!真说调查没结果,找不到任何幕后黑手,mss面上无光要吃挂落,屠老教授同样也要承担相应责任的。

简单说,屠老教授在用自己的声誉来替mss分担责任。

同荣共辱。

转过头来,不论调查结果如何,情报部门必然念屠老教授老大一个人情,再有人想针对屠鸿业做点什么阴私事,把人家老爷子惹毛了护犊子,只需要跟mss动动嘴,试问委员会级别往下数,有一个算一个,有几个脑袋能扛得住?!

所以说,屠氏父子的关系不论如何恶劣,毕竟血脉相连,屠老教授只要坐稳副主任委员一天,他屠鸿业在京畿基地就安如泰山,不说可以大展宏图吧,大展拳脚乃至坐稳这个位置,还是可以做到,只可惜,屠老教授一番苦心,陈汉新这个学术脑袋完全没有领会到……

虽然都是自家人,如希也不会在办公室里跟陈汉新掰开揉碎了说这些,隔墙都有耳,更别提现在办公室的大门还是敞开的,况且陈汉新真要是想透了这里面的弯弯绕,或许他脑子一热再跑到屠老教授那里废话连篇,感谢老人家费心,要老人家注意身体什么的,内里反倒像是如希乱嚼舌头了。

所以如希干脆一个字都不提,静下心来跟陈汉新扯了几句有的没的,喝光秘书端来的牛奶,扭头回寝室给屠鸿业发消息去了,她相信以屠鸿业的智商,只需要将屠老教授的新职位一说,对方很快会明白屠老教授的用意。

如希弄明白了许多事情,屠老教授这边却陷入到不小的麻烦之中,此刻的他正与mss的部长进行视频通话,皱着眉头翻看着各驻地呈上来的资料,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家,耳不聋眼不花外带才思敏捷,已经是相当难得,更难得的是他对自身擅长学科的了解,始终走在世界尖端,这才是真正的活到老,学到老。

高层对于疫情调查绝对是无比重视,成立调查委员会就是态度之一,当然了,干活的还是情报部门为主,从时间线上来看,丧尸病原体以及后续的不同种病毒化属于人造病毒散播者事先铺好的一条明线,并且这条明线布置的相当成功,几乎骗过了所有人,所以第一次疫情爆发之后,各国情报部门调查得出‘相对意外’的结论,才会被各国首脑所接受。幕后黑手在各国降低了对病毒散播缘由的调查力度,将注意力转向防疫之际,在某个固定时间点进行了二次病毒散播,而且是全世界各处同时进行的病毒散播,迅速造成了全世界人类大比例灭亡并由此导致社会政体的大面积崩塌。

现在,摆在mss部长面前的报告用四个字就可以概括,一无所获。

按照常理,这样波及全球的袭击,事先不可能没有半点蛛丝马迹,按照伟光正的好莱坞电影套路,伯恩也好,邦德也罢,哪怕阻止不了双子大楼被飞机撞塌,起码也会揪出幕后黑手,来个我击毙了某拉灯。问题在于一二次疫情之间,国内外乃至全世界各国的情报机构所汇总的各类信息通信渠道中,没有发现可疑信息,接连两次的疫情散播,尤其是二次疫情爆发后,情报部门以及国内残存的武警、刑侦等体系针对病毒人造的定论进行了个人或小团体的多层次调查,必须承认某些人得到了一些线索,比如某些邪教组织残余人员在活动,奈何这次疫情的爆发实在太过迅猛,大多数调查者来不及归类汇总上报消息,便成了丧尸大军中的一员,致使调查结果无疾而终。

现在只能从常理判断,二次疫情的爆发,是在一次疫情之前就已经计划好的。由此还是引申出上一个问题,越是严密的计划,越容易出现纰漏,如此大规模,在时间上高度统一的行动,参与者难免会有良莠不齐的情况,总会有些情报人员或线人潜伏在各类新老恐怖组织中发出关键信息,可为什么两次疫情事先半点风声都没有?难道各国每年投入在情报搜集分析方面的人力物力都打了水漂不成?

放下这些资料,屠老教授掐了掐山根,颇有些心力憔悴的模样,资料里不光有轮子功,科学教派这样的邪教组织调查报告,三代独裁国的报告也是必不可少,甚至连新纳粹组织利用一次疫情获得病毒进行二次开发,进而祸乱全世界这样不靠谱的推断都进行了查验,查验无果后连红十字会、红新月会、世界卫生组织等中立性质的国际组织都进入了调查之列。

大概是报告的制作者觉得没有结论的调查报告只是废纸一张,为了遮掩自身的无能,报告后面还附带了一些即将执行的行动,比如探针行动,撒网行动等等。

总之,老教授这个级别可以接触到资料一应俱全,屁用没有。

既然大规模的情报调查没有用,按照常例即将展开的行动也未必会有什么效果,剑走偏锋之下,也只有从现有的病毒样本与变异生物这些实例着手,反向逆推,希望能获得一些成果。

“其实,抛开各类因素,单纯从学术角度来讲,人造丧尸病毒除了大规模灭绝人类,也在加速推进不同物种间的基因交换,这种基因交换的结果将让我们迎来生物多样性的大爆发,相比寒武大爆发那样的生物界悬案,起码这次生物大爆发可以肯定是人为造成的,我认为,从此点推断的话,病毒的制造者很可能是站在一个上帝的角度来俯瞰整个世界。”

“哦?愿闻其详。”mss的部长顿时起了兴趣,屠老教授的推断,确实是个新的出发点。

092各有各的盘算-1

屠老教授并没有着急开口,而是在电脑屏幕上调出了几幅丧尸病毒的分子结构图,这幅图对于mss的部长来讲并不陌生,他当然不是病毒学家,不过这段时间接触的资料多了,硬生生看明白几副病毒结构图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我不是心理学家,不过从结果逆推来讲,如果单纯制造丧尸病原体,很简单,甚至都不需要制造病毒,那种名叫浴盐的复合型毒品,稍加改动便有类似效果,只是难以二次传播罢了,制造通过飞沫乃至空气传播的丧尸病毒,技术上也不是十分困难,对丧尸病原体稍加改动,再加上丧尸本身的扩散性,也可以轻松达到传播效果。”嘴里说着,屠老教授在丧尸病原体的分子结构图做了几个标记,示意这里是修改点,接着,他的语气开始低沉下来。

“真正的制作难点或者说最困难的工作,只有顶尖学者反复试验才有可能成功的难点,是人造丧尸病毒还具有感染生物,切除、替换或者激活受体基因的功能,强调一下,这是相当相当困难的!单从毁灭人类的角度来讲,这样的功效添加进来,纯粹是画蛇添足,所以我个人觉得,人造病毒的主要目的是促使生物多样性爆发,毁灭人类不过是捎带为即将到来的生物大爆发挪出足够的空间,属于附带目的。”

看着屠老教授的临时作出的电脑演示,想要以丧尸病原体为基础,人工合成二次疫情所使用的人造丧尸病毒,基本上是将病原体本身大卸八块再重新组装,期间还要增减数个分子链才能确保病毒本身形成稳定结构不至于崩塌,其过程简直是完成一个巧夺天工的艺术品,并且反复试验合成的成功率低于百分之十二,这么看来,制作者确实是将人类丧尸化或者人类灭亡放在次要目的,其主要目的反而是刺激生物进化?形成新的物种乃至新的地球自然圈?

新的思路出现,剩下的事情,当然与屠老教授无关了,除了技术方面的支持,也不能事事都要麻烦老教授帮忙分析,mss的部长说了几句客套话,关闭了视频通信。

屠老教授靠在椅子上,正想着要不要叫生活秘书进来帮自己按摩一下有些涨疼的头部,又一个视频通信申请在屏幕上亮起,看到申请人的名字,屠老教授的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没多犹豫,按下了图标。

屠鸿业的面孔出现在电脑屏幕上,看着多年未见的儿子,屠老教授难忍心绪,声调略有些颤抖,“鸿业……”

“老头子!”屠鸿业却是满脸不耐烦,“你把戒指给如希这件事,别指望我会感激你!”

“那戒指是你妈……”

“别跟我提老妈!我当然知道戒指是谁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这么大岁数还跑出来做顾问!你以为自己多年轻啊!我告诉你,以前的事情没完!咱俩的帐,总有一天我会跟你一笔笔算清!在那之前!你少折腾自己几回!就这样!”

看着视频中断的提示,屠老教授不由地苦笑摇头,自己这辈子教出来这么多学生,偏偏没有办法处理好跟亲生儿子的关系,这算不算人在做,天在看?

无论如何,以前走过的路,后悔也晚了,以后要走的路,还得一步步走下去……

屠老教授有些黯然神伤,屠鸿业关闭视频后心绪也好不到哪里去,此刻的他正站在中央大街地铁站的出口旁,盯着轰鸣作响挖掘机生着闷气。那个老头子的打算在如希说出来没过两秒,屠鸿业已经将前因后果想的通透,他何尝不清楚自己与师兄这么做在军方政府两边会有什么影响乃至后遗症,只是事急从权,先把位子把住再说。

况且,老头子那点想法真有些过时了,现在可不是和平年代,手握物资、人员、技术才是最重要的,说白了,屠鸿业把疫苗制作的工作交了出去不是受到了排挤,因为那个活计在他看来,给狗根骨头,狗都会做!屠鸿业现在手上掐着的,可是体质强化药剂以及更多相关配方,并且,他正在利用丧尸病原体进行基因方面的人体强化研究,这才是最根本的也是屠鸿业最后的依仗!

为什么屠鸿业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还是那句话,现在不是和平年代,人才凋零,人员稀少自然是末世的常态,每一个战士实际上都弥足珍贵,因为多一名可以操枪上战场的人员,对付丧尸也好,战后各国摩擦抢地盘重新划定国境线也罢,都会多一分优势!到时候,各国必定会摒弃伦理道德自然规律之类的教条,半公开甚至完全正式化地使用强化药剂,用以增强单兵战斗力最大程度减少伤亡!哪怕带有人造脊椎骨骼、纳米仿生肌肉、核电池驱动,现在还属于设计阶段的强化装甲可以投入实战,短期内迅速提升战士体质,并且副作用降到最低的强化药剂仍然是必不可少!

毕竟,人,始终是战争的基本要素。

所以说,屠老教授不安心在基地里颐养天年,心急火燎地蹦出来给屠鸿业做后盾,其实没什么必要,只能感慨老人家一遇到与孩子有关的事情,往往会乱了方寸,毕竟在他们眼中,不论儿女什么岁数,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正在这时,屠鸿业的思绪被翁大柱的一声大叫所打断,他寻声望去,正看见翁大柱跳进挖掘机掏出的坑道入口,没几秒拖出个浑身布满尘土的人形物体,看模样正是王晨!屠鸿业顿时将埋怨屠老教授的那点心思抛到脑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坑边,顾不得挖掘机工作制造的冰冷烂泥浸湿裤脚,跟负责警戒的战士一起把王晨拽到路面上,屠鸿业先伸手摸了摸王晨的脉搏,感觉相当衰弱,基本上就要摸不到了,他二话不说,探手抽出翁大柱腿上绑着的军刀切开王晨的衣服,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肾上腺素注射针,找准位置直接戳进王晨的胸口!

挥手让盛青茹保持冷静,屠鸿业在心底默默记数,当他数到第九秒,几乎认为王晨生还无望准备现场开胸按摩心脏的时候,王晨的身体颤抖了几下,随即发出了粗重地喘息声。

“行了,总算是救回来了。”屠鸿业抹了把额头的虚汗,正想让众人收拾收拾返回机修库,没成想王晨忽然翻起白眼开始抽搐!

092各有各的盘算-2

别说盛青茹惊叫,王晨的反应把屠鸿业吓的也不轻,他赶忙招呼翁大柱按住王晨,随便抓起卷纱布塞在王晨嘴里,防止王晨咬到舌头,由于王晨刚刚注射过肾上腺素,此时不能再注射镇静剂,三人只能这么按着王晨,一直到他安静下来,再次昏睡过去。

确认王晨已经安静下来,呼吸无碍并且没有什么粘痰之类的堵塞呼吸道,屠鸿业这才起身

招呼道:“大家简单收拾下,咱们先回机修库。”接着他又对盛青茹说道:“他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不清楚王晨在下面受到了什么样的伤害,缺氧是肯定有的,或许对大脑有永久性伤害,没做详细检查前别随意动他,免得出现内伤加重或者骨骼移位的情况。”

命能救回来,别的事情盛青茹已经不强求了,她现在泪流满面哪还顾得上回答,只能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的听到了。

要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对于现在的王晨来讲,或许并不准确,毕竟他浑身被爆破产生的瓦砾砸伤多处,又被碎片沙土掩埋几乎窒息,怎么看也不象有福的,不过说他命硬,恐怕哈尔滨调查队上上下下都得承认。

昨天傍晚基本上已经认定王晨阵亡,盛青茹提出爆破请求之后,爆破引起五十米左右的中央大街建筑坍塌倾斜,地质情况不稳,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撤回了机修库,只不过屠鸿业应盛青茹的要求,留下了一个自带电源可以工作四十八小时的无线电信号中继器以防万一。哪成想,这万一还真来了,正是这个中继器,在今天早上发回了一条含义不清的信息,这说明王晨携带的无线电设备还在正常工作,并且到达了中继器可以接受信号的范围。屠鸿业当即调派人手返回到爆破点,用仪器测定无线电信号的具体位置仅仅距离地表不超过三米之后,拯救王晨的行动再次开始。

功夫不负有心人,借助附近地铁工地的一台小型挖掘机,挖掘工作很快取得了成果。

并且,王晨还活着。

等到王晨被运进机修库,经过简单体检身体表面上并无大碍,无论是盛青茹还是屠鸿业,悬着的心才真正放进肚子里,只要人没事比什么都好,盛青茹在第一时间将王晨无恙的消息传回了半岛驻地,后来她才知道,原本得到王晨阵亡的消息,如丧考妣的半岛驻地众人隔了整晚,正在筹备追悼会的时候又获知王晨无恙,兴奋之下巴勃罗那个糙哥对天直接突突了一梭子子弹,结果引发了放枪大联欢,要不是冷静下来的房强与任万荣拦着,零八小队的几个成员与武装平民最少能打光上千发子弹。

总之,王晨无恙的好消息不但激荡了半岛驻地,也让另外一个人的心情无法平复。

翁大柱。

当翁大柱再次跟庆大夫确认,王晨的体表没有大伤,最严重的一处是右脚踝疑似骨膜撕裂,只是意识不太清醒,可能是脑震荡的缘故之后,他心知,除非王晨拥有逆天的运气,否则,经过强化的体质才是王晨此次生还的根本原因,或许还要加上屠教授给王晨的那小瓶人造荷尔蒙,才能让王晨用过人的反应与判断力在暗无天日的地下躲过坍塌碎片,找到通往地面的活路。

所以,翁大柱再也按耐不住他对强化药剂的渴望,仔细捋了捋自己进入调查队之后的表现,翁大柱觉得可以跟屠教授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了。

拯救行动的成功,让屠鸿业给调查队放了小半天假,午饭结束前都可以自由活动,所以翁大柱特意回帐篷里整理了一下军容,然后才来到屠鸿业的帐篷前,略微犹豫了几秒,轻声道:“屠教授,我是大柱,方便进来么?”

“哦,大柱啊,进来吧。”

撩开门帘,翁大柱弯腰钻进屠鸿业的帐篷,屠鸿业的帐篷除了门比较小之外,占地面积与高度都算不错,此刻的屠鸿业正将几个死黑虫小心翼翼地打包封好,准备与黑虫的**标本一起送回京畿基地,让陈汉新安排人做个详细分析,他将装着死虫的试管放进试管运输箱并且锁好,转身问道:“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的,恩,屠教授,我想找你帮忙。”事到临头,翁大柱反而有些局促,犹豫再三才直接道:“我想保持现有的身体素质,或者说延长现有的身体状态,不知道您能否,那个,帮我一下?”

“你是说想对自己的身体进行药剂强化?”

“恩,确切说不是强化,只是我想保持现在的状态不下滑,或者,恢复到五年,不,三年前的身体素质也可以。”

“这样啊,对我来说不算困难,不过凡事都有代价,你的底子确实是不错的,毕竟是军人出身,不过身体的暗伤我想也有不少,所以说,哪怕是简单的保持状态不下滑,你要付出的代价恐怕也不会小。”

翁大柱没吭声,静待下文。

屠鸿业捋了捋思路,继续道:“我可以为你调配一些药剂定期服用,用来提升并稳定体质,不过后果可能是加快暗伤发作速度,比方说常年超过极限的锻炼会让你的半月板磨损程度同样超过普通人,最常见的情况是让你在五十岁以后行走困难,这在许多取得过国际大赛成绩的田径运动员身上都很常见,如果强行提升体质肯定会加剧磨损速度,或许你四十五岁就要拄拐,毕竟药剂不可能让你身体内的磨损件自行恢复,你明白这个道理吧?”

“明白,我既然提了这个要求,就做好了承受它所带来的后果。”

“那就好,这样吧,下午我会让庆宽带着王晨一同返回前进基地,对他的身体进行彻底检查,本来也是让你随行,确保他们的安全,正好,你也一起过去做检查吧,我会根据你的身体情况,微调一下药剂成分,尽量在伤害与效果之间取得平衡。”

“哦,那实在是太感谢了,只是庆大夫去前进基地么?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翁大柱没想到屠鸿业在药剂这方面如此好说话,根本不清楚屠鸿业正是要借助王晨、翁大柱这样送上门的案例来推广他的强化药剂,突破世俗伦理的坐稳京畿基地副主任的位置。

“我?这边走不开,调查结束是之前,我这个负责人是不能擅离职守的。”屠鸿业笑着摇摇头。

该说的都说了,翁大柱心满意足地离开,他前脚刚走,身材瘦小的梁俊山叫门后钻了进来。

092各有各的盘算-3

屠鸿业不太待见梁俊山,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指了指马扎,客气道:“什么事情,坐下说吧。”

梁俊山有些局促地笑了笑,矮身坐到马扎上,他这么一坐,更显得像只猴子,屠鸿业稍微忍了忍笑意,等着梁俊山开口。

“那个,屠教授,我想咨询一下强化药剂……”

呦呵,看来王晨这次被埋幸存,等于给咱做活广告了?屠鸿业心中暗爽,静待下文。

十几秒钟之后,梁俊山连滚带爬地冲出帐篷,他身后传来屠鸿业的咆哮声:“想增大做手术!想持久嗑威哥!立刻马上给我消失!滚!!!”

必须承认,屠鸿业的怒吼声确实有些大,午饭时间便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度过了,午饭后,运输给养的直升飞机搭载王晨等四人返回前进基地,到达基地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天色不止发暗,而且阴沉的过分,看起来一场风雪不可避免。

直升飞机由地勤人员接收维护,庆宽与翁大柱抬着还在昏睡的王晨离开停机坪,整个基地静悄悄如同鬼域,连个接机的人影都没有,连围墙上的岗楼内,都只有一台带着半封闭护板的电控机炮时不时左右摇摆着。

几个人都是头一次来到这个基地,站在停机坪边上,颇有些不知所措,正当盛青茹打算去找地勤人员问问基地入口在哪里,一个相当冷漠的女性声音在公共频道中响起,指示下机的几人将王晨放在病号床上,推着他自行前往给王晨安排的病房。

早就在屠鸿业口中听说当初为了降低前进基地被病毒感染的风险,基地里的人手精简到最低,自动化程度相当高,所以一行人也没表示出太多疑惑,乖乖按照指示来到病房,刚把王晨安顿好,两个女人一前一后走进病房,走在前面的女人岁数不大,一张圆脸带着浓眉杏眼未语笑三分,她的身材略高,身架看着也比一般的女人要大一点,属于典型的北方女子,进了屋对着几个人略微点头道:“大家好,我是负责前进基地通信工作的赵颖,这位是负责前进基地电气维修等工作的麦乳精工程师,屠教授不在基地的时间,由她负责基地的整体运作。”

麦乳精?这名字挺怪的,听赵颖介绍麦乳精是前进基地实际负责人,除了还在昏睡的王晨,其余三人都表示出一定的礼貌,纷纷与麦乳精握手,麦乳精还是那副死表情,冷声道:“赵颖,你帮我招呼他们,介绍一下我的情况,庆大夫,血检仪器与对比样本都准备好了,这是通行门卡与基地内使用的平板电脑,你可以自行使用,那先这样,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络。”

目送麦乳精离开,赵颖还未开口,盛青茹忽然上前攥住赵颖的手,惊讶道:“赵颖!你是杨小花的好朋友,对吧?!我说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耳熟,总听杨小花提起你呢。”

见盛青茹如此亲热,赵颖表面上当然要作出与有荣焉的样子,心里却在嘀咕,总听杨小花提起半岛驻地那个爱王晨爱到不顾一切,精神有些不太正常的女人,估计就是你了,看模样是比老娘妖娆几分,也亏你搂着个身带活性丧尸病原体的男人还能安心睡觉,单凭死了都要爱这一点,老娘不如你。

“恩,刚刚那个麦乳精女士,是不是对我们有意见?”见盛青茹与赵颖是熟识,翁大柱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问道。

“她啊,就是那个样子,高智商带来的情商缺失,不用奇怪,她分辨不出旁人的表情,顺带着也就做不出正确的表情应对,本质上,小麦还是个很热心的人。”赵颖大大咧咧地回答完,继续对盛青茹道:“对了,王晨情况如何?小花还在哈尔滨?”

盛青茹对着病床撇了撇嘴,“这不,还在昏睡,小花走不开,哈尔滨那边事情多。”想起麦乳精刚刚的话,她又扭头对庆宽追问道:“庆大夫,麦……麦工程师,刚才说的血检是怎么回事?”

一直被当做背景的庆宽正在翻看基地的地图,闻言抬头道:“正想跟你说呢,等下也需要对你做个血检,因为我怀疑王晨之前的痉挛强直很可能是中毒造成的。”

“中毒?不会吧,我与王晨一起下到商业街,除了古怪的甜臭味没闻到别的,而且后期我们都戴了防毒面具啊。”

“这个我清楚,不过王晨获救的时候你也看到了,他没带面具。”

“这……”盛青茹迟疑了,庆宽说的没错,王晨获救的时候衣服都扯烂不少,要不是石墨烯保暖服是贴身穿着的,恐怕冻也冻死他了。

庆宽叹了口气,看了眼王晨,继续道:“那些黑虫子经过证实是没毒的,我现在担心的是王晨在地下昏迷期间吸入了有毒气体才引起了痉挛,毕竟他的体质经过屠教授的强化,比普通人强了不是一点半点,所以我需要做血检,确保王晨的后续治疗不出现问题。”

“那其余方面需要做检测么?”翁大柱当然惦记着自己的体检何时进行,只是现在说出来太过自私些,索性顺着庆宽的话继续问道。

“恩,前进基地的设备有限,等下我给王晨做个CT,着重看一下他的脚踝情况,还需要你帮忙搬一下王晨。”

“这个没问题,应该的。”

给昏睡的人做CT是件辛苦活,三人正经忙活半个小时才完成了详细的CT检测,初步确定王晨体内没有什么隐藏伤势,脑内也没有淤血,这当然是个好消息,盛青茹又是在第一时间通知了半岛驻地的同僚,庆宽则带着血样去实验室做初检。

时间转眼到了傍晚,在自动化颇高的前进基地,晚饭这种事情却不能靠那些自律机械解决,又不好留王晨一个人在病房,索性盛青茹留下陪他,翁大柱带着打饭任务前往食堂,这时候才能看到零星三十几个人汇聚在食堂里,翁大柱这个陌生面孔的出现还着实引来不少目光,他一个老兵油子当然不会局促,大大方方自我介绍了一下,立时被负责基地警卫的战士们接纳了过去。

翁大柱按照军旅习惯快速塞饭,抬头见到庆宽皱着眉头走进食堂,赶紧招呼道:“庆大夫,打完饭来这边。”

等到庆宽坐下,翁大柱见对方还是皱着眉头,不由得担心起来,碎嘴问道:“怎么?血检结果不妙?”

093偏执-1

?“中毒?真的中毒了?”屠鸿业接到庆宽的视频通信,颇有些不相信,他自己做的体质强化药剂,效果当然是自己最清楚,王晨的身体素质可是约等于国家二级运动员的,抗毒体质自然也不一般,倒不是说被眼镜蛇咬了会安然无恙,最起码普通人三小时挂掉的计量,王晨好歹也能多坚持四十分钟到一小时。

“确实是中毒了,属于裸盖菇素中毒,从血液中残留含量来推断,我得说,他能活下来绝对算是命大。”

“裸盖菇素……”屠鸿业对于植物毒素不甚了了,直接搜索出裸盖菇素的介绍,快速扫看后沉吟道:“这玩意儿属于神经毒素,会让人产生幻觉并可能终身精神分裂,以你的判断,它对王晨的大脑产生了多大的损害?”

“从他惊厥的表现以及昏睡到现在来推断,情况不容乐观。”

屠鸿业叹了口气,光是那些莫名出现的黑虫子已经足够他头疼,实在顾不上担心王晨是否有后遗症,只不过,他自己就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对于疑似病友总有些潜在的怜悯心,沉思了一会,决定道:“只能等王晨醒来再说了,有任何消息随时通知我,如果王晨醒了并且意识清醒,让他跟我视频,有许多情况还需要找他了解,中毒的事情暂时保密,我不想让他或者盛青茹有心理压力,而且王晨的情况……”屠鸿业做了个你懂得的表情。

“知道了,教授。”

“哦,对了,翁大柱的体检还要麻烦你多费心。”

“客气了,教授,小事一桩,明天上午我会抓紧完成的。”

“那就先这样吧,随时联络。”

“随时联络。”

关闭视频,庆宽看着王晨的血检报告陷入了沉思,那些黑虫子是他亲眼见过的,怎么看也不可能产生真菌类的裸盖菇素,换句话讲,王晨到底在地下经历了什么?

从无尽地黑暗中挣扎醒来,王晨恍惚记得自己跌进了深坑的同时被瓦砾堆埋了个半死,只能拼命往高处的缝隙里爬,也不知道爬了多久后,体力耗尽加上脑袋重重磕在了石膏板上,终于昏了过去,自己现在是平躺的?哦?眼前有天花板?好像还有应急灯?看看周围环境,自己这是离开哈尔滨了?

略微动了动,趴在床边的盛青茹立刻支起身,看到王晨睁开了眼睛,顿时惊喜道:“你醒了?别动!我去叫庆大夫!”

话音未落,盛青茹已经蹿了出去,没一会,睡眼惺忪地庆大夫边穿衣服边被盛青茹拽进病房,他倒是个好脾气,带好口罩,先掏出手电看了看王晨的瞳孔,接着从上到下简单给王晨做了个触诊,确定没什么遗漏后,笑道:“ct显示身体没大碍,触诊表明神经系统尤其是脊椎没暗伤,脑震荡比我预料的要轻很多,而且你的身体恢复速度也比我预想的要快,另外右脚的扭伤也不严重,大概有个七八天就能彻底恢复。临出发前屠教授特意嘱咐了,你如果感觉好一些的话,随时可以联系他视频通信,他想问一些人防工程里的事情。”

王晨瞄了眼挂在自己头上的营养液袋子,感受着膀胱的异样,有些不好意思道:“能不能先帮我把管子拔了?”

“哦,对,怪我,都给忘记了,因为不确定你到底什么时候醒才插的尿管,你忍一下啊。”庆宽当然不会说裸盖菇素中毒容易导致排尿困难,他掀开王晨的被单,找准位置一拽……

嗬,这酸爽,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王晨本有些柔和的脸部线条都绷紧了,他连连眨眼,强忍着才没流出眼泪,缓了几口气,打岔道:“我是怎么被救的?有没有发现其他生还者?”

这个问题在盛青茹看来问的有些奇怪,不过她还是老老实实从她的视角,描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并且反复向王晨确认,现场确实只找到了王晨一个人。

老爸……果然还是没救出来么?王晨当然不会怨恨申请爆破来个置死地而后生的盛青茹,他心知,没有这场一拍两散的爆炸,那些大蚂蟥一旦按原路回巢,就凭自己手中的几十发子弹,迟早被蚂蟥啃剩骨头的命,他只恨自己没用,救不了老爸。可恶!近在咫尺啊!王晨忍不住悔恨交加拳头攥紧,要不是盛青茹察觉他的异样,连声安慰,王晨都恨不得给自己来上两下!就差那么一点!

足足过了五分钟,依靠少量镇静剂的作用,王晨才让自己纷乱的心情平静下来,记起庆宽之前的话,他微微喘息着问道:“现在几点了?”

“晚上九点四十分。”盛青茹看了眼手表。

“成,不太晚,帮我弄杯热水,我直接跟屠教授视频。”

这个时间屠鸿业当然没睡觉,其实他挺诧异王晨能这么快恢复清醒,因为之前庆宽的判断是昏迷到明天早上,不过呢,王晨醒来就好,这种时间上的细微差别,屠鸿业不打算深究,他更在意王晨在人防工程内的经历,尤其是与黑虫子有关的描述。

耐心听完王晨对整个事件的讲述,屠鸿业颇有些意外,原本他以为地下坑道中至多会出现些虫子巢穴,可是听王晨的意思,这一切都是有人操纵的?而且地下还有更多未知生物?发光的菌株?被未知物质固定的活人?知道躲避的幼虫?这一切都是真的么?还是王晨吸入裸盖菇素产生的幻觉?

发觉屠鸿业面露疑惑,王晨补充道:“我特意搜集了一个菌株样本,在我的裤子口袋里,可以作为菌株以及那些活人存在的证据。”

“这个……我们救你上来的时候,在你身上没发现菌株,可能是你爬出废墟的时候掉落了。”屠鸿业的语气中充满了遗憾,随即他补充道:“不过,有那么多虫子作为活证,我觉得你说的这些情况,可信度相当高,等会儿我写份报告,看看上面能否派些擅长清理废墟以及挖洞的人手过来,我打算在你生还的位置打个洞,看看能否获得相应的标本,好了,不说这些,你安心养伤吧。”

王晨不疑有他,见屠鸿业想要关闭视频,赶忙追加道:“屠教授,能否建议上级成立专门的追踪队伍,我觉得绑了我爸的那帮人跟地下的虫子与菌株脱不了干系,我想找到他们,查明真相。”

093偏执-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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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一掂量王晨这个要求的轻重,屠鸿业不由得摇头道:“我不想泼你冷水,你也知道,我是调查队负责人,你说的任务都是情报部门来完成,所以我提这种报告不是很合适,这样吧,我会在报告后端提一下,其实我建议你联系零八小队的队长房强,或者小队的主管上级,他那边提出追踪要求,更顺理成章一些。”

倒不是屠鸿业怀疑王晨产生幻觉才拒绝这个提议,那些虫子的来历也确实需要好好调查研究,只不过不同部门的工作不能混淆这种官场潜规则,他屠鸿业可是门清儿,自己已经在坐上副主任一职的过程中太过激进了,再主动给情报部门出主意指方向?哪怕屠老教授坐镇调查委员会,想要作死也不能这么闹吧?

心知屠鸿业说的在理,自己有些心急了,王晨点点头,没再啰嗦。

关闭与王晨的视频通信,屠鸿业随手点了根烟,重新放了一遍刚刚的视频通信,在脑子里过了几遍,看时间差不多了,重新对庆宽发送了视频通信的邀请。

稍后,回到自己寝室的庆宽出现在电脑屏幕上,屠鸿业开门见山,“你觉得,他对于地下情况的描述,有多少是真实可信的?”

“这个,不敢说,我认为真实性并不高,不过我不是心理医生,只是在大学涉猎过心理学,只能揣测一番。”庆宽皱着眉头,原本消瘦的面颊更显得细长,略有些迟疑地判断道:“比如说,他提到凭感觉指引,找到了他的父亲?先不提这种唯心主义的东西,单说他能在地下那么深,面积十分广大的地方,遇到失散数月被人绑架的父亲,这概率就微乎其微,而且他还说他父亲不知多少天水米未进却活着,有精力与他交流,从生物学角度来讲,根本不和逻辑……”

庆宽说的这些话,也正是屠鸿业担心的,如果王晨有物证或许还好些,可他获救后什么凭据都拿不出来,空口白牙像是在说个玄幻故事,血液里又有高浓度的裸盖菇素残留,七折八扣下来,他的话能有几分可信,实在难说。

“好吧,裸盖菇素的事情还是需要对王晨以及盛青茹保密,你也知道,王晨体内存在活性丧尸病原体,如果说,他因为裸盖菇素中毒导致后遗症,比如最常见的精神分裂,一旦无差别攻击身边的人,那破坏效果……所以,等下我会嘱咐翁大柱,让他协助你,在必要的时候对王晨实施控制,当然了,无论如何,必须保证他的生命安全,明白么!”

“明白,你放心吧,屠教授,好歹也是一起共事过的同事,我知道分寸。”

翁大柱得知内情,心里却没什么抵触情绪,他与王晨认识的时间不长,况且又事关周围人的生命安全,必要时控制住王晨,避免造成更大伤害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出乎所有人意料,接下来的养伤时间,王晨并没有显露出精神创伤的一面,硬要说有,只是他每天跟半岛驻地的同伴聊天打屁之外,开始大量查阅近期各地对于变异生物的上报资料与研究进展,近乎痴狂。

因为王晨明白,自己冒冒然跑到外面去找那些暗害了老爸的混蛋,也只是没目标的乱转罢了,鬼知道那帮混蛋藏在什么地方,下一步要做什么?就算混蛋们专门在哈尔滨周围转悠,那也是五万平方公里的面积,没点线索要找到什么时候?况且,他们怎么可能只待在哈尔滨不动?又怎么可能只有一伙人四下活动?要找到那帮混蛋,只能相关的‘产物’着手,探寻他们的蛛丝马迹。

诚然,王晨知道自己对于情报分析之类的学科一窍不通,而且,那帮混蛋要是真的很好找,恐怕真正的情报部门早就出手清剿了,可是,要王晨完全忘记王叶飞惨遭毒手的那一幕,忘记王叶飞消瘦不成模样的‘遗容’,身为人子的王晨根本做不到。

所以,他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只是王晨并不晓得,他这种对变异生物的痴狂研究,放在旁人眼中,足够当得上偏执二字,所以翁大柱只能将心气儿提到最高,麻醉枪与电击枪全天候双持,时刻注意王晨的举动,防止他突然爆发。至于庆宽,他本来想在翁大柱的身体检查完成后返回哈尔滨与屠鸿业继续调查工作,没想到屠鸿业让他充当王晨的监护医生,一直到王晨回到半岛驻地为止,这让庆宽有些不太高兴,王晨是调查队成员不假,可是他庆宽也是调查队的队医啊,就因为一个中毒过量,变成了王晨的专属医生?万一这个体质强化过的家伙精神病发作伤到自己怎么办?

情绪归情绪,庆宽也清楚,只要他在屠鸿业手下一天,违背领导指示或者阴奉阳违的事情,还是不要做的好。

确认中毒后的几天里,屠鸿业与王晨通过两次视频,他的本意是想让王晨不要太执着于找寻脑海中臆想的敌人,其实屠鸿业也知道,从二次疫情确认是人造病毒引起之后,寻找幕后黑手的行动从上到下时刻都在进行,所以王晨的举动也不算完全的精神不正常。屠鸿业只是觉得,凭借王晨一人的力量以及他中了毒之后获得的那些‘幻觉’,想要找到让整个情报部门都焦头烂额的幕后黑手,无异于痴人说梦,不如暂时放下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安心疗养,等伤愈后返回半岛驻地,按部就班地完成那边的工作,耐心等待情报部门的结果更好些,再不济,以半岛驻地为中心,调派人手资源用官方的名义进行小范围追查,怎么也比王晨在这里瞎琢磨要强。

只可惜两次视频之后,屠鸿业确认王晨对此还是执迷不悟,好在王晨除了对变异生物的资料需索急切外,并没有显露出其他方面的不正常,权衡利弊之后,屠鸿业索性私下里允许王晨使用自己的部分权限,查阅一些更高保密级别的研究资料,反正让个体质强化过的病原体携带者成天泡在电脑前,也总比他胡思乱想要好上许多不是?再说了,万一王晨说的那些幻觉中有点真货,依据高级别资料找出些线索呢?

王晨当然不了解屠鸿业的心思,他欣然接受了屠鸿业的帮助,一头扎进了更多的资料之中,要说国家力量主持下对变异生物进行研究,进展还是相当快的,哪怕是末世,大多数科研机构都成了名单上的摆设,负责人已经成了追求血肉的老饕,相比平民的死亡率,科研人员的死亡率还是要低上一些,毕竟,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所以说,短短数日,最完整的爆缸鼠资料已经出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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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偏执-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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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缸鼠的资料归纳起来其实挺简单的,简单基因分析显示,这个小东西属于小家鼠的变种并带有部分水獭的基因,习性昼伏夜出,当环境温度降低到一定程度,它会在白天到来前寻找相对温暖湿润的环境来躲藏,比如丧尸或人类的体内,等到夜晚再出来觅食或者干脆以内脏为食,由此周而复始,直到‘巢穴’被吃光后,寻找新的寄生者。

调查报告的结尾部分特意附带了半岛驻地附近那场惨案的尸检报告,报告显示田老大他们饮用的白酒中含有一定量的兽类麻醉剂,由此导致田老大他们在多数人毫无反抗少数人难以反抗的情况下遭到爆缸鼠的寄生,并由于个体摄入麻醉剂计量普遍超标的缘故,饮用白酒后三到六小时内陆续死亡。

这个事件当然不会归纳为集体自杀,官方还没那么蠢,只是推断田老大对平民苛待太过,分配酒水之前可能被某个平民在散装白酒中下了麻醉剂,恰好又是在气温降低的当晚,多种因素加在一起,造成了这场耸人听闻的惨案。

虽然报告没有更多的推理分析,但是,作为跟田老大斗智斗勇多次的王晨来讲,这里面可以分析出的东西就太多了。

比如说,田老大他们酒里的麻醉剂真的是平民下的?田老大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蠢到被平民暗算?好,退一万步讲,真是某个平民下了麻醉剂,甚至是某个不想活,有抑郁症的重刑犯干的,真就那么巧?刚好碰上气温降低,大量爆缸鼠出来活动?而且爆缸鼠遇到野外那么多体温还未彻底下降的丧尸不去钻,偏偏要绕过围墙乃至篝火,奔袭数百米去找活人?要说这些是病毒变异后导致的天性,绝对没有人为安排,鬼都不信!

最大的可能,是有人特意操纵了这一切!由于半岛驻地防备严密,易守难攻,食水都有专人检查,索性找田老大这样相对简易的目标下手!并且,这样的暗算肯定不止一次,比如在半岛驻地之前上报疑似爆缸鼠疫情的那个港口驻地,很可能也是遭到了同一伙人的毒手,才会在短短四十八小时内失去了联络!

一想到半岛驻地与田老大屡次交手互有攻防的时候,有一股未知势力冷漠地注视着一切,并且抓住机会用田老大那二百多口人做了个试验,王晨便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再仔细一想,又觉得自己多虑了。

确实,这种试验看起来非常的无厘头,先不提如何驱使爆缸鼠,想要让爆缸鼠钻进活人的身体,还需要想办法先把人麻翻,这也太麻烦了,还不如直接从某个沦陷的陆军驻地拖来大口径自行迫榴炮来个重炮轰击更省事一些。

所以王晨也有些纳闷,是不是自己得了迫害妄想症,幕后黑手确实存在,可他们到底为什么要做如此麻烦的事情呢?

想不明白这一点,王晨寝食不安,能帮他分析的人真的不多,房强善于搞人情事故与社会上那套往来应酬,让他帮忙分析个听起来就很玄幻的事件并且里面夹杂了大量生物学的专业词汇,绝对是强人所难。房强帮不上忙,半岛驻地的其他人更是无能为力,王晨的选择已经相当有限,或者说只剩下了一个。

张翰。

接通张翰的视频通信,王晨看着屏幕上出现的痴肥女人,好吧,比较肥胖的女人面孔,颇有些发愣,这个号码应该是张翰的没错吧?什么时候换了个看起来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的女人?这不能怪王晨健忘,当初他与于佳只是在哈尔滨打过个照面,连正式介绍都欠奉,王晨也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能看着瘦了二三十斤的于佳眼熟,已经算记性好了。

于佳神色憔悴,同样没认出王晨,她的语气中带有几丝疲惫,直接道:“你找张翰是私事还是公事?”

“啊,我是他朋友,私事,找他有些私事要谈。”

在卫星信道视频聊天还敢直接说是私事?这家伙来头不小啊,于佳不知道王晨明目张胆地挪用了屠鸿业的权限,赶忙起身的同时客气道:“请等一下,我马上去叫张翰起来。”

起来?现在是中午吧?昨晚上张翰那边有事发生?真够辛苦的,王晨还在揣测张翰昨晚上忙了什么,等到一个身影摇晃着坐到电脑前,颇有些不耐烦地含糊道:“你谁儿啊,烦不烦?”王晨仔细一瞧,吓得生生噎了口唾沫,眼前这个家伙是张翰?是,张翰天生一张苦瓜脸,可眼前这家伙像是在苦瓜脸上硬生生又刻了苦大仇深含冤‘酒泉’八个字,要说眼前这人演个痨病鬼或者重病将死还在酗酒之人,都不用化妆。

见王晨不开口,张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嘀咕道:“没事别特么烦我!”也不理回过神儿的王晨连声招呼,扭头便走,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王晨只好对重新坐在电脑前的于佳先做了个自我介绍,两人简单互通姓名与身份之后,不用王晨询问,于佳立刻用:“你也看到了……”作为絮叨的开篇,原原本本地将开拓队惨案复述了一遍。

“所以……张翰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王晨出于礼貌听于佳唠叨完,此时的他除了无言以对,根本找不出话来回应。

“回到驻地,他在第一时间被停职,由我暂代工作,其实这也没什么,不过是个过场罢了,我一个搞技术的,还是个女人,怎么可能真的坐上管理度假村的位子?而且阵亡那一百来人,在度假村的亲属也不过几十名,他们的鼓噪相比三千多人来讲,根本不值一提,相信你也清楚,张翰过段时间还会官复原职的,只不过张翰过不了他自己那关,成天吃不下睡不好,偶尔劝他两句,只知道找酒喝,你也看到了,他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愧疚?自责?耻辱?还是单纯的悲伤?恐怕张翰内心里都都有些吧。

王晨本想找张翰帮忙,听于佳这么说,就知道求助的话说出来也没用,只能不咸不淡地安慰了于佳几句,挂断了通信。

还是一无所获啊,颇有些烦躁的王晨随手将平板电脑丢在床边,整个人仰躺在病床上,见到张翰那个死样子,他心里当然不会好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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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小人作祟-1

于佳挂断通信,看着睡出鼾声的张翰,幽幽地叹了口气,开拓队的建立也有她撺掇的因素在内,可是于佳觉得,事前已经说明了开拓队的危险性,真有伤亡也不应该都怪在张翰头上,并且从整个事件还原来看,张翰的指挥没有大问题,只是这帮队员太过娘娘腔或者说经验太过浅薄,自乱阵脚才造成了大量死伤,要不然怎么解释比他们更老更弱武器装备更糟糕的四百烈属,连受伤的都没几个?全都归结到地理优势上?笑话,难道开拓队就没挖掩体散兵坑么?

所以说,于佳对于开拓队伤亡数量过多直接解散这个事实,心里压力没那么大,愧疚自然有,失眠也有过两个晚上,然后,也就随他去了,日子还不是要接着过?当然,也可以说于佳比较冷血。反倒是张翰的崩溃在于佳看来颇有些意外,按理说张翰一个刑讯专家,心理素质不该如此脆弱才对,或许,还要加上他老婆因此跟他离婚有关?十几年夫妻,因为老公一次惨败被追责,立刻干净利落地恩断义绝,只能让知情人感慨,张翰确实眼瞎。

扪心自问,于佳对于张翰是有些好感的,在她看来,一个体态痴肥,一个面容愁苦,也算相得益彰,所以愿意跟张翰偶尔玩点小暧昧,只不过张翰是有家室的人,她于佳再怎么缺男人,当小三这种破事还是敬谢不敏,况且,自家人知自家事,要是能管住嘴进而控制体重,凭姑奶奶当年没丰韵前的条盘,她也不必去惦念有家有口的爷们。

现在张翰单身了,于佳却发现自己对他的好感同样所剩无几,或许这就是常人惯有的现实心态,跟买股票差不多,买涨不买跌,都喜欢锦上添花,雪中送炭的极少。况且,张翰这段时间丝毫没有重新振作的苗头,这也让于佳暗自庆幸,自己之前没有急吼吼地贴上去,只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安慰安慰张翰,要是在张翰与老婆离婚之后悔恨颓废,自己一时母性大发自荐枕席,结果张翰成了烂泥扶不上墙,想要脱身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了,如果提分手刺激到他,万一这家伙自甘堕落当着外人耍起赖,那后果……

努力将不曾发生的臆想画面从脑海中抛却,于佳发觉自己看着张翰那张愁苦脸竟然产生了一丝丝厌恶,算了,跟他在屋里待时间长了别让人再传什么闲话,这段时间度假村各种虚假消息满天飞,已经够让人头疼了,犯不着再出什么花边新闻。

挪动着身体从电脑椅上站起来,于佳走到门前开房门,迎面正看到曹毅军举着手作出敲门状,见房门自己开了还一愣,看清楚是于佳后,曹毅军放下手,客气道:“于主任,六栋那边吵起来了,呼你没回话,我过来看看。”

“我知道了。”于佳不露声色地回应道,她对曹毅军没什么好感,倒不是曹毅军显露出什么野心或者下作手段,实际上曹毅军带着烈属们稳定了净水厂的局势后,因为人员置换等事情经常来往于度假村与净水厂之间,凭借他粗豪的外表与雷厉风行的办事方式获得了不少度假村居民的称赞,刷了不少印象分,于佳对他感官不好纯粹是来自女人的直觉,没有任何理由,或许,于佳心知这种粗犷帅大叔类型的男人肯定看不上自己,也是缘由之一吧?

见曹毅军仗着身高优势,眼神往张翰的办公室里飘,于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努力侧身让开门,不屑道:“在里面睡觉呢,你找他有事自己去叫醒他吧,不过我告诉你,他哥们刚刚通信进来都没起什么作用,你也别抱太大希望。”

“是,是,你费心了。”曹毅军肯定不会对暂代张翰工作的于佳表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目送着于佳拧着肥硕的屁股消失在走廊尽头,他冷冷一笑,粗豪的面孔上流露出几分狰狞,臭肥婆,会点技术装什么大瓣蒜,不拿我当回事儿是吧?还以为是和平年代公检法齐全?等咱在村里压过你,一定要找机会把你弄个僻静地方关起来,对外宣布失踪,接下来当然是边玩边虐边饿着,非要把你那身肥膘饿没,玩成咱胯下的皮包骨母狗!

发狠归发狠,曹毅军收拾心情,走进张翰的办公室,见张翰背对着办公桌,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他轻轻叫了几声张主任,对方都没有回应,曹毅军眼珠一转,先瞧了眼卫星电话上的通信列表,没有近期记录,接着坐到了张翰的电脑前,翻看起视频聊天记录。

象曹毅军这样野心勃勃的人如果真如他外表一般粗豪不拘小节,没点看粗实细办事妥帖的秉性,那四百名烈属再怎么没关系背景,也不会交给曹毅军负责。好歹都是烈士家属,随便交给个傻瓜带领,然后折损在迁徙的半路上,安排这次迁徙的相关部门,能讨到好去?谁都知道现在是官民数量倒挂,上级上上级乃至最高层的大佬都在找理由削减中高层官员,烈士家属死伤过多的话,那不是正好将自己的乌纱帽交还给国家么?

所以说,能带领家属迁徙的曹毅军绝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他深知什么叫谋定而后动,没摸清张翰的底牌之前,必须耐心培养自己在度假村的声望,该装好人的时候还要装好人,与于佳虚与委蛇是想弄清楚张翰的关系背景,为以后夺权做准备,免得动手谋取度假村控制权的时候被外人从中作梗,或者莫名其妙冒出个特牛b闪闪的人狠抽自己的脸。

这年头,没几个人真会傻瓜成网络里的垫脚石角色,被猪脚踩在脚下碾成泥巴,让围观的人爽上一回,讨论上两天,然后彻底被作者读者忘掉。

看着最后一次视频通信的用户编码,曹毅军的眼睛顿时瞪圆了,呦呵,起始编号没见过啊,从编号规律推断,是中央直属的某单位吧?保密级别相当高。尾号零零二,按常理,各地方的办公账号都是从零零零或者零零一开始排起,既然这人的尾号是零零二,来头可不小!官职至少副主任起,别小看中央直属四个字,见到地方同级干部,隐性高半级是起码的!难道说,这人是张翰背后的靠山?!

回头看了眼还在昏睡的张翰,曹毅军撇了撇嘴,打开个文档,开始敲起电子邮件。

……尊敬的领导,我是外勤驻地的一名普通党员,作为一名**员,从党性出发,我要举报一件相对轻微的违纪事件,此事涉及到某基地的高层,如果不及时处理,对基地的思想建设与党群关系,都会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

094小人作祟-2

曹毅军当然不指望几封匿名电子邮件能扳倒张翰的后台,况且他也不想平白树个追查到底的死敌,那可是中央直属基地的副主任,光是行政级别就足以碾压自己,作死不是这么作的。最好的结果是这几封邮件恶心到那个副主任,估计以对方的级别,稍加追查便能确认是张翰的办公电脑出了邮件,到时候证明这邮件不是张翰的也无所谓,度假村管理松懈这个罪名张翰是逃不脱的,即便不会被撤职,也会被各种理由调离度假村,再想获得后台支持,肯定难上加难。

如果这个主任不是张翰的依仗,那更好,张翰会倒的更快更惨一些,只要张翰调离,一个痴肥的臭娘们想要当家作主?自己随便弄点事情显示她的无能与应对不及时,再以净水厂为筹码,煽动部分居民的对立情绪,度假村四千人的管理者之位,还不是咱的囊中之物?

王晨丝毫不知道自己的求助通信会被某个卑劣小人偷偷利用,此刻的他满脑子乱哄哄,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其实王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琢磨什么,一直躺到房门声响,他也没起身。

打了午饭的盛青茹推门进来,见王晨没有握着电脑不撒手,而是仰面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言不,颇有些意外,顺嘴道:“怎么?资料都看完了?”

王晨摇摇头,叹了口气,起身把张翰的事情简单跟盛青茹描述了一番,补充道:“根据于佳的说法,度假村的老弱一日三惊,连海边飘来个大点的破船板都能以讹传讹变成有毒废料即将污染度假村,我看啊,度假村那边要是没个强势人物坐镇,再这么流言满天飞下去,散伙是迟早的事情,光是恐惧就足以催垮这些人了。”

“散伙或许是好事,大不了投奔其他驻地,反正现在长江以北还能活蹦乱跳的丧尸已经算凤毛麟角了,就怕这些人自己吓唬自己,再起个内讧什么的,难保不会闹出人命。”盛青茹接起王晨的话茬随口说着,手上不停,将打来的午饭放到简易床桌上,笑道:“行了,别感慨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是先吃午饭再说,别等饭凉了。”

“恩,人是铁饭是钢!”王晨心知盛青茹这两天也在为自己担心,哪怕心里仍然为了老爸的事情耿耿于怀,王晨也不想让盛青茹一直陪着自己焦灼,强打精神起身坐到饭桌旁,端起米饭有滋无味地扒拉着。

见王晨只夹自己面前那盘菜,连姜片都塞在嘴里胡乱咽下去,盛青茹暗暗摇头,随手替他夹了几筷子菜到碗里,王晨略微愣神,随即醒悟过来,他擎着筷子嘴里还含着饭,目光从屋子里的各种物件上扫过,尤其是在平板电脑与房门之间来回看了几次,最终,王晨对着已经有些心情忐忑的盛青茹做了个抱歉地表情,含糊道:“这几天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哎呀,看你说的,人家都不好意思了……”盛青茹还以为王晨魔怔了,却听到了对方暖心的话语,略有些勉强地笑着,话说一半,眼圈却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王晨赶忙放下筷子搂过盛青茹的肩膀,安慰道:“别这样,我保证以后不再犯浑了,我想明白了,找到这帮人替老爸报仇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一切还需从长计议,他们迟早会冒头的,经营好半岛驻地,在体制内结交更多能帮忙的人,才是我现在应该做的。”

王晨这么一说,盛青茹反而哭出声来,她死死搂住王晨的肩膀,咽呜连声,王晨只能轻轻拍着怀中女人的肩背,轻声抚慰着。

过了几分钟,盛青茹坐直身体,胡乱抹了抹眼泪,哑声道:“哭出来感觉好多了,其实,我这几天是挺担心你的,想跟你多说几句又怕你生气,刚才看你自己想明白,我是真高兴,后来你说起叔叔,我却想起了失去联系多半已经……的爸妈,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哭出来就好,我会好好跟你在一起的……”提起双方父母的话题,王晨顿时有些笨嘴拙舌,盛青茹也不在意,岔开话题道:“你的脚伤可以顺利行走了,咱们去看看韩丽吧。”

“啊?”

“啊什么啊,韩丽也是陪你同生共死过的女人,我知道你个花心胡萝卜放不下她,与其让你提出来我不好过,不如我来说,让你明白,你亏欠我们两个亏大了!还有!休想什么齐人之福!韩丽要是醒过来,并且愿意的话,是我们俩娶你,要是不愿意,老娘一样会退出!明白么!”

刚刚还梨花带泪哭的伤心,这情绪变化也太快了吧?而且,你说的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王晨心里有些嘀咕,表面上不敢废话,他多少有些明白,以盛青茹的爽利性格,如果不是自认为后来者实在理亏,才不会作出这样的决定,恐怕,这种想法在她脑海中已经盘桓许久了。

“怎么,有了新人连旧人的面都不愿意见了?”

“不……不是的。”

“哦……”

意味深长的语气入耳,王晨欲哭无泪,这是嫌弃他喜新厌旧还是余情未了?这不成了风箱里的耗子两头堵么?刚才还在担心自己的心态不好,怎么转头成了批斗大会?女人心海底针,你个娘们到底成天琢磨些什么?

所以说,不论女人对男人如何千依百顺,男人掌控世界,女人掌控男人来掌控世界,这种规律千百年来从未改变过。

气氛古怪,尤其是女人制造的气氛古怪,正常点有担当的男人,就只能硬着头皮转移话题,先别管话题是如何古怪不堪不搭边,起码要从之前那个氛围跳出来,王晨也是这样做的,面露尴尬的同时,装模作样道:“你说,那帮人废那个劲儿,到底为了什么?”

稍微给男人添堵,让他有些愧疚感以后对自己更好些的女人,心知男人是在找台阶下,此刻绝不会没完没了不依不饶。穷寇莫追恼羞成怒这个道理是个女人都明白,不明白的也活该孤独终老,所以盛青茹顺着王晨的话头明知故问道:“哪帮人?”

(本章完)

094小人作祟-3

王晨咽下嘴里的饭菜,继续道:“策划干掉田老大的那帮人啊。”

“谁知道,反正不是好事,来,尝尝这个,吃饭的时候就别提了,其实那场面挺恶心人的,弄得人没胃口。”

“也是。”王晨点点头,扒拉了两口饭,“难道说他们弄这么麻烦,就是为了恶心人?”

“哎呀,说了别提那场面了,一想起来我就难受,恨不得躲得越远越好。”盛青茹皱起鼻子,一脸厌恶的表情,她能面不改色地将对手打成筛子,不代表她愿意回忆菊花盛开气味熏人的尸体。

尤其是在吃饭的时候。

恩,恶心、难受、躲远些,确实没别的结果,王晨摇摇头,继续吃饭,这些事情他反复想了许多遍,从目击者的角度出发真没发现什么新东西。

要是田老大没死就好了,他是亲历者,肯定会有不同的感受。

要是田老大没死……

没死……

田老大没死,会有什么结果呢?他会不会厚着脸皮带着半残的身体来半岛驻地求救?或者死在半岛驻地外面?又或者象田老四那样被驻地收留,死在驻地里?那样的话,大胖的事件恐怕还会上演一次……

难道,这就是那些幕后操纵者的目的?!这些幕后操纵者哪怕疯狂到极点,胆子大过天敢与政府对着干,他们的力量也绝对不足以正面硬杠可以发射核弹的政府,估计连进攻个政府背书的驻地也做不到,王晨敢打赌,相比田老大那种小打小闹与暗地里驱使丧尸做前锋的下三滥手段,真有疯子明目张胆开着坦克推平某个驻地,等待他的绝对是无休止的追杀,百分之一百的肉体消灭!所以,用些卑劣手段制造恐慌迫使驻地由内而外地崩溃,便成了他们最好的选择!

一叶障目,一叶知秋。

只要爆缸鼠的试验成功,幕后操纵者甚至都不用渗透进驻地之中,只需要在趁人不备的情况下,藏到某个驻地的上风处放毒气、麻醉气体什么的,再让爆缸鼠出动,要的就是不让人死,最好让人生不如死,这些半残的人自会在恐惧中离开驻地,再加上冬季北方几乎没有丧尸侵扰,这些人或许会死在求救的路上被其他驻地的巡逻队发现,更大的可能是伤者驾驶着车辆四散,强挺含有爆缸鼠的残躯被新驻地收留,如同田老四一般成为恐慌源头!那结果绝对比幕后操纵者制造大屠杀要来的可怕,因为恐慌会彻底抹杀政府那点低到可怜的公信力!

换成王晨遭遇到类似情况,所做的选择也并不多,最好是紧闭驻地大门,来个闭关锁国拒绝伤者进入也不让驻地成员外出,必须等情况明朗再说!如果某些驻地领导扛不住见死不救的压力让伤者进门,一旦发生‘大胖事件’,驻地内肯定会谣言四起,人与人之间从互不信任迅速发展为互相提防,有个风吹草动肯定会引发人员火拼并最终导致整个驻地分崩离析!

无论那种结局,那帮幕后操纵者将会很轻松地在各地驻地外自由行动,不再受到干扰,更关键的在于,这种方式不会暴露他们的行踪,哪怕被卫星拍到,等政府得知某个驻地遇袭,再安排人分析驻地周围的卫星遥感资料,放老鼠的人早没影了。

想要制造一个充满恐慌的无政府世界,简直不要太容易。

如果从制造恐慌这个角度推断,喜欢在相对温暖柔软的‘区域’度过白天,寒夜里四处觅食的爆缸鼠属于冬季攻势,吃丧尸肉长大,温度越高活性越强,到处飞窜的大蚂蟥,多半属于夏季攻势,那些蘑菇又是做什么用的?被菌株与不明物质固定住的活人又是做什么用的呢?

资料还是太少了,无从判断。

王晨叹了口气,正想再拔了口饭菜,才发现自己已经将饭碗吃空了,面前那两盘菜也只剩了盘子底。

“你啊,说不琢磨了,一转头就成了呆子,要不是我拦着,你连筷子都吃了,来,喝口水。”盛青茹将水杯放在王晨手中的同时,轻声道:“是不是弄明白什么了?看你刚才又咬牙又点头的。”

王晨面露苦笑,将自己的推断简略说了说,最后总结道:“纯粹是臆测,没有丝毫证据,看来,咱们还是回半岛驻地从长计议才是正途。”

行,还记得回驻地就好,盛青茹松了口气,起身的同时说道:“我去问问赵颖,她应该能查到下一班回京畿基地的直升飞机什么时候路过,希望能有足够的重量配额。”

“不急。”王晨看着眼前美女的曼妙身材,年轻的身体顿时翻涌起一团火焰,翻身站起,一把拽住盛青茹的手,轻声道:“有些吃热了,你看,我都出汗了,咱们先去冲洗一下吧。”

盛青茹哪能不明白情郎的意思,美目流转中红霞染颊,轻咬嘴唇哼了一声,浅笑道:“怎么这时候起了歪心思?”

“想通了也吃饱了,当然要做点爱做的事情么……”

“哼,看你猴急的样子……哎呀……”

所谓饱暖思***自古皆然。

下一班直升飞机返程还要两天时间,王晨除了与半岛驻地通了次话,告知一干兄弟自己的行程,再就是带着盛青茹沿着前进基地的围墙溜达了两圈散散心,其余时间基本上都躲进房间里卿卿我我。对于他的转变,要属三个知情人最欣慰,只需要护送王晨抵达京畿基地就算完成任务的庆、翁二人不用多说,连屠鸿业都觉得不可思议,难道说自己之前对王晨做过的体质强化,还可以免疫神经性毒药?是不是新陈代谢比常人快所以才有这样皆大欢喜的结局?他甚至打算让陈汉新在京畿基地对王晨重新进行一次体检,对比两次体检资料,或许能找出问题的关键所在。

无论如何,两天之后,身心都彻底‘平静’下来的王晨再次坐上了直升飞机前往京畿基地,不出意外的话,他将在那里停留两天,搭乘下一班运输机返回半岛驻地。

是的,半岛驻地在短短数天内,已经成为全国首个建设野战机场,可以降落中小型运输机的驻地,由此可见,上层宣布将半岛驻地建设成全国驻地标杆,可不仅仅是一句口号。

(本章完)

095纪检-1

?韩丽比王晨印象中的样子清减了少许,柳叶眉还是老样子,记忆中稍有些肉肉的脸庞彻底瘦成了棱角下巴,距离网红脸只差了磨骨的距离,她躺在那里像是陷入沉睡的睡美人,大概是多日不见阳光的关系,韩丽的面容十分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原本王晨以为自己面对韩丽,心情不会有太大波动,事实证明,他错了,在接受盛青茹逆推的时候,王晨已经是个历经生死手上沾着人命也见过大场面的爷们,跟韩丽在一起的短短时间,却是王晨作为一个‘普通人’,甚至可以说作为一个稚嫩青年所经历的最后岁月,这两种情感,是截然不同的。

探手轻抚着韩丽的面庞,王晨颇有些歉意地对盛青茹说道:“青茹,我想跟韩丽单独坐一会儿。”

无论盛青茹的性格如何爽利又对王晨爱的如何癫狂,也接受不了自己心爱的男人一脸沉默坐在别的女人身边,深情地用手去抚摸那个女人的面庞,虽然理智告诉盛青茹,她想要拴住这个男人的心,允许他心里多个瘫在床上的女人不算什么,但是由感情产生的妒火却在熊熊燃烧,盛青茹忍了又忍,没有说话,咬着嘴唇出了病房,跟着盛青茹身后一起离开病房的还有负责韩丽日常梳洗的一名中年妇女。

熊晓璐。

原本熊晓璐在前进基地接受屠鸿业的针对性‘治疗’,可惜效用‘效果’不明显,如希怀孕后屠鸿业在前进基地工作的时间越来越少,权限的提升让他能轻松接触到韩丽这个更适合的实验体,屠鸿业索性把熊晓璐从前进基地又调回到京畿基地,让其负责韩丽的日常疗养工作,这样也方便屠鸿业用韩丽来进行更多的药物试验时,有人帮忙打掩护。

对外的理由也很正当,让一个感染者照顾另一个同样感染病原体的人,处理很可能带有丧尸病原体的病理排泄物,总比普通人接触感染者更安全吧?

自始至终,学识与眼界相对较低的熊晓璐都不明白屠鸿业对她与韩丽做了些什么,她仍然对屠鸿业心怀感激,连带着对韩丽的照顾也是尽心尽力,因为在她看来,屠鸿业是察觉到初期药物试验熊晓璐难以承受,才用处于植物人状态的韩丽来进行替代试验,所以韩丽遭罪受苦也是替她熊晓璐遭受的,于情于理,自己都该好好照顾韩丽,希望试验早日成功,可以杀灭体内的丧尸病原体。

也因为这个缘故,熊晓璐对探访韩丽的王、盛二人同样高看一眼,出于家庭妇女擅长八卦的特性,她当然可以看出这两女一男的关系恐怕不一般,与盛青茹退出病房后,熊晓璐特意跑腿去了杯热水递给盛青茹,见对方情绪低沉,忍不住询问道:“妹子,有啥不开心的,跟姐说说?”

盛青茹强笑,摇头。

“你不说,姐也能看的出来。”熊晓璐对着病房努努嘴,柔声道:“要是他对韩丽冷漠不问,你是不是还要嘀咕他冷血无情?现在看这小子对韩丽真情流露,你又觉得心里酸的难受,对吧?”

盛青茹无语,点头。

“要说这小子三心二意,大姐看他面相不至于,这老弟模样中上挺靠得住,多问一句,你追的他吧?在韩丽昏迷以后?这女人呐,要是死在男人前面,接替她的女人肯定难做,因为没人能跟死人比,要是活着,总有分高低的时候,最怕的就是活不活死不死,偏偏男人在感情上还是个放不下的性子,你跟在这样的男人身边,总要提心吊胆的担心他回头,所以你才拽着他过来看韩丽,想知道韩丽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分量,对吧?”

“恩,姐,你说的都对。”盛青茹还以为自己这步走的很大度,事情做的很漂亮,临了才发觉,自己这是在作死!她现在杀了韩丽的心都有!当然只是想想!如果自己真对韩丽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恐怕王晨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所以,盛青茹心乱如麻。

熊晓璐作为病原体携带者,平日在京畿基地里也是受到隐形排斥的那一类人,即便现在疫苗开始普及,愿意与熊晓璐搭话的人也是少之又少,可算抓着个聊天的机会,还是八卦系的,她肯定火力全开,“不是姐说,妹子,这年头都乱成了一锅粥,哪怕姐在基地里一步都不出去,多少也听过些有关基地外的胡言乱语,什么可怕的事情都有,每天都在死人,所以说,两女侍一夫或者一女嫁几个男人,在现在不算稀奇,除非丧尸彻底被消灭干净,否则谁都不敢说出门左转会不会被咬伤……”

“所以,我应该看着他这么陪着她?那他有一天跟她跑了,或者明白了他只爱她一个,不要我了,怎么办?”

连着听了几个‘他’,熊晓璐有些懵,捋了捋思路,想明白盛青茹说了些什么,正想开口劝上两句,走廊的隔离门被人推开,两名西服革履的男士肩并肩以军人常见的节奏咔咔咔走到盛青茹面前,其中站在盛青茹右手边的男人略一低头算是打过招呼,直接问道:“你是盛青茹?王晨是不是在病房里?”

盛青茹看这俩人的气势就知道来者不善,不过他们现在在京畿基地内,担任副主任的屠鸿业又是王、盛二人的临时领导,这二位能拿他们怎么样?盛青茹索性大大方方地回应道:“我是盛青茹,没错,王晨是在病房里,你们俩有什么事情?”

“我们是纪检监察组的,这是我们的证件,麻烦你们跟我们走一趟,有些事情需要调查。”

纪检?盛青茹压根没在官场混过,她对于纪检的印象仅限于疫情爆发前的拍苍蝇打老虎三天一小官五天一大官的新闻报道,老百姓出身的她哪遇到过这个?盛青茹顿时有些发蒙,下意识地起身道:“那我去叫他。”

“不用,我去就可以。”

哀思被打断,王晨本已经糟糕的心情更加不爽,对方公事公办的架势让他不好发火,看着两个面如止水的中年男人颇有些无语,他俩的工作证不像是假的,况且这里是京畿基地内,估计也没人敢冒名顶替,只不过纪检官员找自己谈话能谈什么?查财产还是找二奶?查财产身无分文,找二奶自己还没结婚,不管是哪方面,恐怕都跟违纪俩字沾不上边吧?

095纪检-2

必须承认,王晨遇大事冷静不代表撞上莫名其妙的情况还能立刻想明白其中的一二三,所以他与盛青茹跟着纪委工作人员离开时,两人的脑子还是处于懵逼状态。

熊晓璐也没见过这场面,刚才还是两女一男的言情苦情韩剧,怎么转眼成了中央八套的低成本流水账反贪剧?难道说这俩男女贪污受贿要被双规?这么年轻?她一个中年妇女也没了主意,想来想去,既然大家都是老乡,王晨刚从哈尔滨撤下来,屠教授又是调查队的负责人,这事儿也只能先通知屠教授再说,别的么,熊晓璐心知自己也帮不上什么。

熊晓璐急匆匆去找卫星电话给屠鸿业挂电话,刚刚从秘书那里得到消息的陈汉新同样炸了庙,“什么玩意儿?纪检的人跑到病房去带走了王晨与那个谁来着?他女朋友?我这个基地主任怎么不知道?!胡闹!还大言不惭让咱们提供会议室谈话用?!他们不知道京畿基地隶属于军方么?!要来谈话,也得是军警纠察派人来!他们有什么权利!你,马上叫他们负责人来见我!”

“主任……这,不好吧。”秘书年纪不大,也是刚从基地办公室调过来,见平常一团和气的陈主任真的发火了,言语中自然多了几分惶恐,“先期来的那几个纪委工作人员说负责人马上就到,听他们的称呼,那个纪委的负责人比您低一级……所以,于情于理,您应该去迎接对方,看时间,还有二十五分钟,直升飞机就要降落了。”

“还是分期分批来的?架子挺大么!”陈汉新嗤之以鼻,没什么政治头脑的他好歹知道官场上的一些明面规则,挥手道:“行了,我等下去停机坪。”

秘书转身要走,他好歹是年轻,对于在空降主任调走后,差不多同样属于空降而来的新领导印象不错,前脚都迈出办公室了,秘书还是转身多说了一句,“主任,先期到达的纪委人员刚才是直接去了病房。”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陈汉新第一时间没听出秘书话里有话,有些不耐烦道:“让办公室主任看着安排会议室吧。”

“好……好吧。”秘书欲言又止,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陈汉新挥挥手算是回应了秘书的话,脸上神色凝重,王晨他们四个前脚降落到京畿基地,刚安排完二次体检之类的杂事,准备盘桓两天后各奔东西,后脚就被纪检监察请去喝茶,怎么看这事儿也不对劲。陈汉新不会当官不等于他是傻瓜,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事儿是冲着屠鸿业去的,对于他俩蹿升过快,尤其是抢了那个空降主任的位置,对方山头作出的直接反击。

必须承认对方的切入角度很巧妙,不去找屠鸿业麻烦,因为哈尔滨调查任务获得了最高层的瞩目,他们没那么傻。找陈汉新同样没用,陈汉新扪心自问从不做亏心事或者乱搞男女关系,这帮纪检监察找他的小辫子只会浪费时间,现在的问题是,陈汉新对于王晨四人了解不多,要是纪委监察在于王晨他们四个的谈话中发现可以拿捏的事情——以屠鸿业乱吃药的秉性,这几乎是十拿九稳,即便不会立刻对屠鸿业采取什么行动,等哈尔滨那边的调查告一段落,后续的打击恐怕会接连到来。

伤不了人,恶心人也不成啊,万一把师兄的病弄复发了,自己这个主任的位置分分钟拱手让出,当不当这个官其实没所谓,被派遣到哪个条件简陋的驻地去也没关系,反正自己单身老鳏夫一个,对物质条件要求不高。只不过弟妹的身子,手里的研究项目,跟在自己身边的学生还有相关人员的家属,到时候恐怕都要遭罪。看来,还是要跟如希通个气儿,起码如希接触过那个叫王晨的青年,对其人品应该有些了解,其余几位么,走一步看一步吧。

怀着这样的心思,陈汉新拨通了如希的电话。

听完陈汉新的简略讲述,如希眉头深锁,忽然问了个看似无关的问题,“那俩纪检纠察下了直升飞机直接去的病房?”

“啊?啊,对,秘书刚才提了一嘴。”

“你确定?!”

“确定。”陈汉新有些奇怪如希为什么特意问这个,之前秘书说的时候他还不觉得什么,这会儿醒悟过来了,问都不问立刻去病房找人,京畿基地相比山脉里绵延数十公里的大型基地或许不算什么,可好歹也挖空了一整座山,正三层都是病房,少说十几间,直接找到准确病房?

看起来不起眼的细节让陈汉新的冷汗都下来了,很明显基地内有纪委监察的眼线!这是内外煎迫里应外合的诡计!再没事儿恐怕都能弄出点大动静来!他此时才意识到,无论是自己这个来自正规研究所的院士还是屠鸿业那个刚从精神病院出来的教授,在一个原本是现在是以后依旧是军方控制的秘密基地里凭借着学术能力,以及勉强算政界官员的院士身份,短短数月便坐上了基地主任的位置,是一件多么耸人听闻不可思议必定树敌众多的事!他们无形中破坏了太多的官场潜规则,而且还是隶属于军队晋升方面的潜规则!

难怪屠老教授晚年都不安享,挺着一张老脸出来给MSS大领导当帮手,他这是给两个自以为是的笨蛋找后路呢!

通过视频通信,如希看出陈汉新的表情变化,从迷惑到惶恐再到惊诧,最终,转变成了坚定,让她的心里多少有些感慨,别看陈汉新平时一副尖嘴猴腮没有领导威严的样子,真遇到大事,还是可以在短时间内静下心寻找对策,光凭陈汉新这副性格,只要多加磨砺,进取或许不足,做个沉稳守成的领导者,没有丝毫问题。

只不过,那帮没得到京畿基地控制权的山头势力,多半不想给陈汉新这个时间,哪怕这次无法撼动陈汉新的主任位置,只要屠鸿业护不住王晨四人的消息传出去,或者说,只要王晨四人接受调查的消息传出去,基地正副主任本就没多高的人望将会受到极大的打击,恐怕会有更多的墙头草开始向眼线转变,两人的一举一动都会放在放大镜下细细观察品评,真到了那一步,主动辞职换个全身而退,将是明智而唯一的选择。

(本章完)

095纪检-3

什么?高精尖人才不应该受此对待?

对不起,人才不等于全才,既然已经证明屠、陈两位院士不适合管理工作,就不要勉强他们担任不适合他们的职位,全心全意投入到研究当中,为国家奉献更多更先进的科研成果,不是更好么?

这样的官面话如希耳熟能详,她以前也听过类似的,只不过这次如此从一个旁观者变成了参与者,她几乎肯定,纪委监察对王晨四人的调查时间越长,上述话语落在自己爱人头上的速度越快!

时间不等人,眼看纪委监察的大领导即将降落,如希情急之下也没有什么办法好想,通不通知远在哈尔滨的屠鸿业,似乎都帮不上什么忙,可是除了屠鸿业,还能找谁来救场压住来势汹汹的纪委监察呢?

屠老教授么?

如果说大多数女人的眼界不如男人宽,好像有侮辱女性的嫌疑,事实上,男女生理特性不同,分工不同,遇事反应不同也很正常,如希这边彷徨无计,彻底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陈汉新反而有了些办法,有用没用,试试再说。

被安排进会议室接受单独询问,王晨仍然没有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直到他对面的那个男人坐下翻开个文件夹,开始问一些相对隐私的问题来确认王晨的身份,然后将话题引申到了屠鸿业身上,比如说屠鸿业什么时候给他做的体质强化试验,对于只有十年的寿命是如何看待的,王晨立刻察觉到事情非同寻常,这明显不是冲着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来的,多半想要给屠教授找麻烦?!

意识到这一点,王晨的态度马上变了。

确实,王晨在监察的眼中其实只是个岁数不大有点成绩的小年轻,谁会重视一个数月前还是大学生的普通青年?大概随便问几句语义双关的话,就能套出许多模棱两可的回答,没想到王晨的反应相当快,刚问了两个问题,他的回答就变成了好像是,大概吧,我不清楚啊,让我确定?这个没办法确定,屠教授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俩是认识,认识不等于哥俩好吧?我又不是同性相吸,诸如此类的语句。

或许屠鸿业与王晨的关系远没有达到房强、麻天那样的生死之交,好歹两人也算朋友一场,让王晨随随便便把朋友卖掉,别说纪委监察,他老爸王叶飞来劝说,王晨也得抗辩几句,卖不卖都两说。

做人,终归要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发觉王晨开始耍太极,负责问询的监察却没显得多急迫,作为奉命行事的小人物,王晨只要不在他面前自残自杀,什么反应都与他无关,况且,王晨拒不配合的态度也在他们的考虑之中,看了眼时间,监察神情淡漠地站起身,一句话也不废,扭头离开了房间。

打量着简单却绝对不简陋的会议室,王晨也不想干坐着,起身给自己到了杯水,抿了一口,京畿基地的水源应该来自地下,口感发硬,喝着有些不习惯,当然了,王晨也不矫情,拉开会议室的门,意料之中有俩纠察在站岗,你说纪委监察调查,弄俩军警纠察站岗,根本不搭边么,再仔细一瞧,眼熟啊,之前王晨挥拳揍屠鸿业的时候,这两位正好在餐厅执勤,勉强算认识。

“有烟没有?给弄一包成不?要不零食饮料什么的也成,哦,对了,我先去厕所放松一下,麻烦二位谁跟我去?”王晨现在的脸皮也不是当初了,有房强带着,自来熟还达不到,主动开口弄点好处没什么压力,加上他现在心情不爽,索性找点事情消磨时间。

王晨还没有什么压力,把调查谈话当成了唠嗑闲聊,停机坪上的气氛已经是剑拔弩张,陈汉新眼瞧着直升飞机降落,连快步上前握手寒暄的礼节都欠奉,就那么大刺刺地站在原地,等着飞机上的人下来。

两个身着西装,三十多岁看起来象秘书的男士先下了舷梯,随即,一个包着花头巾,高鼻深目明显属于少数民族的四十多岁中年妇女从直升飞机里探出身,缓步走下舷梯,陈汉新忍不住与如希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出对方的惊诧,纪委监察派了个女干部来主持调查?还是个少数民族?

好吧,对方是位女士,出于礼节,陈汉新只能垫步上前主动与对方握手,寒暄道:“欢迎之至欢迎之至,不知怎么称呼?”

“阿孜古丽?卡迪尔,让陈院士亲自来接机真是让阿孜古丽十分惶恐啊。”

“哎呀,您客气了,这位是如希,基地项目负责人之一,也是我的副手。”陈汉新公事公办,介绍道。

如希一身戎装,上前立定后举手一个标准的军礼,高声道:“首长好!”

嘶哑的音色加上拔高的声调,如希的敬礼无懈可击,却着实把阿孜古丽架在那里下不来台,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纯以正职身份来讲,她的级别确实够格,称呼她为首长没错,不过阿孜古丽却真正当不起,因为首长这个称呼是军队里专有的!严格点讲,用来称呼军事主官专用!地方上的官员,哪怕是省长,也只能是大领导,称呼其职务,某某省长,却没人会叫他某某首长!除非他身兼军职,可是自解放以后政体改革到现在,也就是最高层的大领导们身兼军政最高职务,她一个纪委的官员还差得远呢。

平民百姓随便乱称呼也就算了,如希这么说,潜台词相当明确,京畿基地隶属军方,哪怕纪检监察级别再高门子梆硬,也管不到军方头上!

吃了个明晃晃的下马威,阿孜古丽不愧是拥有多年经验的老政工,神色不变,索性直接道:“哎呀,当不起当不起,我这次来主要是调查政府这边权限外泄的事情,还要麻烦军方的同志多配合哦。”

这就是标准的划清界限了,话里的意思很明确,军方的人纪检监察不会动,但是,信息外泄这事儿可大可小,如果与军方有关的话,‘配合’是必须的。

陈汉新只听出了第一层意思,心里略有些放松,如希却在这句话中听出了第二层意思,在京畿基地里,没有军方身份依靠技术过硬火线上岗的人只有两名院士,其次是王晨、庆宽与盛青茹三人,两名院士级别太高,没有铁证纪检监察不会动,剩余三人想要摘干净,恐怕有些难度。

话又说回来,到底是什么权限外泄,导致对方跟吃了兴奋剂的一般,不顾军政之别,急匆匆跑到京畿基地来搞事?

(本章完)

096军政合作-1

“屠鸿业教授被人举报了?匿名举报?”

“是的,能透露的只有这些,我们这次前来调查,本意也是不想冤枉任何一名同志,但是,这件事如果不查清楚,对于屠鸿业教授的声誉必定会有损害。考虑到京畿基地本身是军方研究生化武器的前沿基地,也是安全与保密级别最高的基地,对外来讲几乎是全封闭的,调查队那边也是工作紧任务重,所以,我们需要在不影响调查队与基地运转的前提下,多方收集证据,也必须调取一部分数码资料,具体资料内容与所需权限,跟我一起过来的几名调查员会与基地的安全主管沟通。”

阿孜古丽喝了一口热乎乎的奶茶,心中暗赞这帮京畿基地的军方官僚真是会享受,新疆风味的奶茶竟然举手就弄了出来,嘴上开始说些看似闲聊的话语,“二位无需担心,尤其是如希同志,你现在可是怀着屠教授的骨肉,千万要注意身体,总之,于情于理,陈教授与屠教授都是军政合作的模范人物,我们一定会秉公处理。”

军政合作?秉公处理?

如希的眼瞳细不可查地略微放大,她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轻轻点头示意。

成啊,好歹有一个明白人,阿孜古丽喝光了杯子里的奶茶,起身与还处于迷糊中陈汉新握手,这就是表示她要开始工作了,两人不好再逗留,又说了几句客套话,离开了阿孜古丽的临时办公室。

陈汉新现在是心火升腾,见如希离开阿孜古丽的办公室之后,整个人似乎轻松了几分,忍不住低声道:“她刚才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帮当官的怎么都这样,一句话让人听不懂全靠猜的?”

“听纪检的意思,老屠那边估计也有人过去了,咱们现在不好联络他,不然有串供的嫌疑,另外,纪检方面是自己人,或者说,她起码是倾向于咱们的。”

“啊?大张旗鼓过来调查,直接按住王晨他们,还说是自己人?”

所以说高智商低情商真的不适合******,如希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耐心解释道:“刚刚那个女纪检不是说了么,你跟老屠是军政合作的模范人物?”

“是啊,我俩最近脑袋上插的头衔多了,师兄在哈尔滨的调查工作被最高层重视之后……”

“那些都是虚名,我不是说那些头衔!”如希忍不住打断陈汉新的啰嗦,坐上基地的电瓶车,压低声音道:“关键是军政合作四个字!”

“军政合作啊,最近中央的报告上好像提过几次,不过我一搞科研的,没太在意这个,怎么了?”

要不是碍于电瓶车上有视频监控,如希都恨不得猛锤陈汉新几下,什么叫恨铁不成钢?你是京畿基地的大领导啊,再不是早年那些或清贵或砖家或叫兽的院士了!陈汉新同志!对于高层的风向标怎么能视而不见呢?内参起码要天天研究吧?真不知道屠鸿业到底相信陈汉新哪几点,确认他这个一心学术的师兄可以坐稳京畿基地的主任位置!

“军政合作这个概念你知道吧?”

“知道啊,二次疫情后,人口大为减少,各级政府体系都需要重新梳理精简建立,因此中央提出了一种过渡性的政府体系,简称军政合作。”要说陈汉新的记忆力,那肯定是没的说,除非他的注意力不集中,否则的话,只要是看过听过的东西,张口就来,当然了,对于普通人来讲或许这样的能力太过炫目,但是放在中科院那种门萨成员多如狗的地方,也不过平常而已。

问题在于,对资料的关注点不同,分析方向不同,记忆再好也没用,如希索性拽着陈汉新返回办公室,她没打算立刻给陈汉新上节二次疫情爆发后的政治变化课,原因在于如希前段时间光顾着跟屠鸿业你侬我侬,自己对于军政合作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毕竟让她一个孕妇没事琢磨争权夺利有些不切实际,现在阿孜古丽给了提示,如希要做的是在短时间内详细了解军政合作的相关情况,再跟陈汉新商量出个切实可行的计划,来应对,哦,不,是配合纪检这次的调查。

其实军政合作并没什么内幕,正如陈汉新背书的内容,是一种过渡性的政府体系,为了尽快恢复社会秩序建立的。

二次疫情之后,国内人口剧减,内参数据显示国内总人口已经从十多亿人口骤降到不足五千万,当然,这个数据也并不准确,只是预测而已。总之,绝大多数幸存者都离开了东南沿海的丧尸密集区,开始向西北西南迁徙,在迁徙途中人口的损耗持续增加,他们通常会遭受到各种各样的战斗或非战斗减员,丧尸袭击其实只占据了总体减员的一小部分,迁徙中超过五成的死伤是人与人之间造成的,这也是中央以最快速度在全国各地建立驻地的根本原因所在。

毕竟,现在已经是文明社会,游牧民族那套东西,实在不适合拿出来往已经习惯了水电煤气沙发垃圾食品的现代人身上用,越早让流动的幸存平民定居下来,建立有效的防御机制,适当的居住条件与法律法规约束,平民的伤亡率也会越早降低。

随着局势稳定,温度降低,丧尸活性减小等一系列有效条件逐渐显现,通过政府背书宣传的驻地,以及各地自发建立的,通过各类通信设施恢复联络,并且报备确认的驻地,在数量上开始直线上升,从最初的一百多国家背书驻地开始,短短不到俩月,由国家直接派人管理或者定期巡查的人类聚集点很快突破了两千大关,再算上中央直接控制的上百处超大型聚集地,比如上海疫区外围的军营,已经确认得到保护的平民人口总数超过了二千五百万,其中中青年比例超过七成,这已经是相当了不得的数字,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待到来年春季,得到驻地管控保护的平民人口肯定会突破三千万,甚至会接近四千万!

相比国家直接派人管理,有国家信誉背书的正规驻地,那些上报人数物资进行地点注册,定期或不定期接受巡查,民众自发组建的营地却暴露出许多问题,营地内的物资该如何调控?哪些是私人不可侵犯的?哪些是要交公一起使用的?好吧,这些细节问题暂时放在一边,先说最主要的纷争,营地开始正常运转后,应该由谁来实际管控这些营地?平民、军人还是官员?营地之间,营地与驻地之间发生纷争又该如何处理?军法还是民法?

096军政合作-2

简单举个栗子,上海军营是军管超大型驻地,由于自身条件所限,气温降低后,新来的平民开始向外围分化,新分化出来的注册营地按常理也该是军管,由于新营地里的成员身份都是平民,如果人数较少,负责的军官还可以军政一把抓,或者分成营长政委之类的职务,负责防御和内政,一旦营地人数呈现几何形增长,根本没那么多军官可以用,如果让一帮二十岁出头的士官甚至士兵管个几百号人,用官员的话来讲,光是年龄就无法服众,不出乱子才怪!

这时候,幸存的政府官员自然排上了用场,正常情况下,军方随着营地事态稳定,人数的增长,按照军政合作的倡议,逐渐还权于各级政府官员仅保留营地的军备指挥权,重新形成政府体系并开始正常运转,才是最高层所希望的,所以这才叫军政合作而不是军政合一。毕竟,大领导可以身兼军政最高职位,中基层军政分治是建国以来一直遵循的政治体系。

可是,问题随之来了,军方人员杀丧尸驱匪徒收集物资搏命保护老百姓,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营地,一句军政合作乖乖把管理权交给一帮官僚?别说这帮官僚说空话做表面功夫擅长,哪怕是勤勤恳恳办实事的官员也不成!况且,谁说年轻军人无法树立权威?只要他们在营地建设过程中流汗流泪流血,老百姓看在眼里,当然会全心全意地拥护!

因此,高层的口号喊的响亮,各个营地回应的也很积极,但是,到了实处却暴露出许多问题,比如说上海军营想要让周边注册营地上报民生人口枪支弹药车辆等等数据,甚至都无需说明要这些数据做什么,不用半天,利索搞定,不带半点差错拖延。换成进驻上海军营的临时管委会下达同样的命令,并且还说明是要建立统一的民生物资供给体系巴拉巴拉,呵呵,三五七天都没动静,逼急了就上报个乱七八糟的数据表,明晃晃写着五个轮子的面包车六辆,成年猛犬口粮一集装箱。

摆明了,人家根本不diao你。

有些地方,国家背书驻地选址不周,人满为患或某项资源紧缺,需要分离一部分人手开拓新区,一听带队的是某某县长或某某副市长,压根没人报名,都怕死在驻地外,改成某某连长甚至某营某连炊事班班长,没问题,青壮年个顶个上前,都不带犹豫的。

再夸张一点的地方,官员下派没两天,灰头土脸的回来了,表示地方上民风‘彪悍’工作无法展开,这还算好的,有些官员前脚到了注册营地,后脚就被以各种理由软禁起来,要不就在子弹与糖豆的反复作用下变成了基层军人的应声虫,没有半点主见。

这特么就很尴尬了。

归根结底一句话,最近几十年,政府信誉透支的太过厉害,远不如救火救灾反恐缉毒抗震抢险,简直如同在世活菩萨一般的军队能获得老百姓的信任与支持。就连和平时期的报纸都在天天宣传解放军如何如何,武警如何如何,至多加一句有难事找警察,你见过哪家报纸敢把市长电话印上去再加个标题有难事找市长?真有印上去也不过做做样子,至多七十二小时有效,过三天能打通才怪!

所以说,陈汉新的出现恰好给了民政官僚体系一个活例子,或者说,维护了官僚体系最后一点脸面。军方最高级的生物武器研究基地还不是要靠中科院的院士来管理运行才会出效果出成绩!中科院院士怎么了?学者也算官僚体系里的一员!终归不是军人!所以说,营地里大多数成员都是老百姓,都是人民群众,那么注册营地的管理权最终还是要交给政府官员!军队还是以保家卫国为重么!军阀作风要不得!

刚刚出现的标杆被人泼污水,纪检监察当然要第一时间跳出来查清缘由,倒不是说他们有胆子明晃晃地偏袒陈汉新屠鸿业——这二位的一举一动已经被各方按在放大镜下观察,纪检监察的目的是防患于未然,将任何可能的泼水苗头都掐死在襁褓之中,掐不死也要搞清楚‘具体’责任,看看是不是某个临时工因为经验不足闹出的错误。

总之,洗清‘标杆’是第一要务。

从内网上获得了大量军政合作‘皆大欢喜’的内容,思来想去,如希与陈汉新得出了一个让两人尴尬决定。

静观其变。

或许屠鸿业已经料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才安心让陈汉新坐上京畿基地大主任的位置,毕竟陈汉新私德无亏行径正当,根本没什么尾巴好抓,再加上纪委监察有意无意的回护,怕他毛啊。

“咳,虚惊一场。”陈汉新被如希灌输完到底什么叫军政合作,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抱怨道:“你说,之前都是什么情况了,大片大片的死人,到处都等着救援,好,不说之前,就说现在,疫苗刚投产,加班加点地生产,我这边天天点灯熬油分析新出现的疑似样本,生怕跑出个让疫苗失效的新病毒出来,就差信个邪教保佑全国的活人接种疫苗之前不要出什么幺蛾子,哪怕有新变种也是基于病原体的基础上演变,顶多削弱疫苗效果,不会让咱连日的辛苦白费,至多加一针补充药剂就能继续达到百分之九十……”

“住了!你一跑题肯定开始讲课,一讲课绝对没完没了,我替你说了吧,你是说远没到政争互相拆台的时候,彻底杜绝丧尸病毒才是首要而且是唯一要做的事情。对吧?”

“……对么!”

如希翻了个白眼,决定不跟这个政治白痴多待一分钟,起身的同时碎嘴道:“你啊,得了便宜卖乖,你应该庆幸纪委监察先下手为强把这件事揽了过去,最后结果肯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是军警纠察先他们一步,恐怕现在你要坐在会议室里接受调查了。”

“不至于吧?无凭无据只靠一封举报信?莫须有那是岳爷爷。”陈汉新不信。

如希此刻已经走到了办公室门前,伸手拉开房门,闻言停下脚步回应道:“怎么?通用疫苗都投产了,五千万产量,最早三个月最迟半年可以达成,全民防疫陆续铺开一年内搞定,你担心的事情也不过是小概率事件,真以为少了你陈汉新,地球就不转了?这是军政权利之争!你当是过家家选谁当爸妈呢?”

“不是,如希,我发现你有了宝宝,这嘴怎么越来越像屠师弟了……”

“忒毒,对吧?”

“这可是你说的。”

“主任!军警纠察的直升机马上到了,带队的军官比您底半级,您看……”

怕什么来什么。

096军政合作-3

阿孜古丽坐在临时办公室里,打量着眼前这个中年女军官,心中有些感慨,军方这帮家伙也不都是一根筋直肠子,知道好男不跟女斗,男军官怼上女干部好说不好听,索性派个女军官过来,弄个双雌对决怎么着也不会吃亏。

收集资料准备前期调查工作自然有两人的部下去办,带队的领导只需要坐在办公室里面对面喝茶嘬咖啡就足够了,只不过,仅有两人的办公室里无需开空调,已经是冷风嗖嗖剑拔弩张,尤其对面这位女军官,从外貌长相方面与风韵犹存的阿孜古丽可谓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阿孜古丽由于血统的缘故,高鼻深目身材高挑********,虽然人过中年略有些发福,不过总体上还是很有气势外带飒爽风韵。

这位自称吴雪,没有佩戴军衔的女军官与阿孜古丽的年纪差不多,身高却仅仅一米五,至多不超过一米五五,娇小玲珑绝不平板,这在女兵身高要求必须达到一米六的今天,相当少见,也说明对方背景绝不一般。吴雪的容貌乍一看挺普通的,属于丢进人群中找不到的类型,但是她那双眼睛实在让人印象深刻,一见难忘。一般人的眼睛随着年龄增长肯定会浑浊呆滞失去灵性,这位却恰恰相反,汉族都少有的纯黑色瞳中闪现着精明的光芒,尤其是她稍微收缩眼皮凝视某样的东西的时候,几乎给人目光洞穿该物体的错觉,估计心理脆弱一些的普通人,光是被她这种充满杀气的犀利目光盯着,都会胆寒心颤有什么说什么。

两人相对端坐无言,冷场了差不多五分钟,吴雪率先开口,单刀直入道:“这里是京畿基地,军管。”

“陈院士、屠教授都没有军衔。”阿孜古丽反唇相讥。

“军衔可以后补,特招入伍。”

“四十岁特招入伍?那也要看他俩是否自愿。”

“为国效力,由不得他们。”

“军队不能强拉民夫,又不是旧社会,再说了,为了调查行为合法,也不能先调查后给疑犯补身份吧?”

“调查结束之前,不能称呼他们为疑犯,只能是调查对象,而且,你又怎么肯定,为了获得明确正当的调查结果,正副主任不会加入军职呢?”

“加入军职也不能抹杀他俩曾经的履历。”

“曾经的履历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学者与官员还是有本质区别。”

言下之意,拿到把柄也不会置人死地?或者说拿不到把柄也可以起到恫吓作用,总之都会让陈、屠二人申请入伍?还真是左右逢源的好算计。

唇枪舌剑之后,谁也没有占到便宜,但是吴雪明显略胜一筹,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恰好,破冰的人走进了办公室,如希仍旧是一身戎装,温婉贤淑的母性光辉却怎么也遮掩不住,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希怎么说也是身怀新生命,又是调查关键人物的未婚妻,属于被争取的对象,在座的二位无论如何也要给上三分面子,所以办公室里的气氛暂时缓和了下来。

简单寒暄后,如希也不想浪费口水,直接道:“按照战时惯例,屠鸿业副主任接受调查,他的行政工作将会暂停,经过陈主任的推荐与其他基地部门主任的投票,由我暂代屠副主任的工作,并且,陈主任也对调查工作提出了些建议,希望军警纠察与纪检监察可以采纳。”

“愿闻其详。”

“我也想听一下。”

“现在基地内的研究工作很重,接受调查的四名队员,本身也有他们的工作要做,所以陈主任的建议是由军警纪检双方共同拟定调查问题,根据四名队员的回应,再共同拟定下一阶段的调查问题,这样可以有效节约三方的时间精力,并且保证调查的公正性。”

“我不同意。”

“这不可能。”

如希微微一愣,本来她是想通过这种方法拖延时间让两边互相扯皮,最大程度降低军警纠察对调查结果的影响,起码现在角力的双方中有一方是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提议再怎么偏袒被调查的四人,军警纠察也该捏着鼻子承认才对,没想到,吴雪与阿孜古丽竟然同时反对。

不等如希张口争取,阿孜古丽直接道:“既然军警纠察方面一定要参与调查,我提议双方各自研究资料一个小时,然后单独问询每个调查队员半小时,今天晚上六点前结束所有调查,根据调查结果确定相关人员去留。”

如希当然不知道阿孜古丽已经试探过吴雪,知道对面这个女人不好对付,跟她抻时间磨洋工比耐性难免不会被其抓住破绽一击毙命,倒不如快刀斩乱麻。

“研究资料两小时,单独问询每个调查队员一小时,明早当众公布结果,一切公开公正。”吴雪讨价还价。

阿孜古丽也是爽利人,伸手与吴雪相握的同时点头道:“那就这么定了。”

好吧,这二位无论表面如何恭敬客气,落到实处,干脆拿如希当空气,之前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如希本身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心知自己被彻底看轻,而且还拿这二位没辙,索性冷哼一声起身道:“那就不打搅二位了。”

说完,疤脸美女扭头便走,多跟这二位待一分钟,她都觉得心头冒火。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双方人员分头核查资料,说是清查四个人的资料,准备接下来的问询,其实所有知情人都是心知肚明,焦点会集中在王晨一人身上,因为只有他在近期使用了屠鸿业教授的权限登陆内网,调阅了大量的高保密资料。本来这也没什么,毕竟屠鸿业的出发点是好的,在大学里的教授很多都这么做,让自己带的学生用自己的账号登陆校内网做些工作,说开了,责任并不大。但是放在保密级别高到顶的京畿基地,这么做确实很不妥当,往轻了说,屠鸿业非军队出身,保密意识不强可以理解,往重了讲,屠鸿业是不是通过王晨的渠道,故意泄露国家机密?

尤其是匿名举报的电子邮件来自度假村驻地,虽说举报内容只是讲某位级别较高的人员没有使用低权限私人账号,而是使用内网高权限账号与度假村基地内的负责人直接进行视频通信,这么做不符合保密规程云云,往深了说,度假村可是在海边!现在各国的海防因为人口骤减基本如同虚设,雷达正常工作又能怎么样?大白天降个水上飞机根本没人管,更不用说输送一些国内最顶级的丧尸病原体研究资料出去!

简直不要太容易!

(本章完)

097我反对-1

“……所以说,你用高级别账号视频通信想咨询一些病毒方面的问题,结果,还被对方的助理抓着,灌了一大堆牢骚话?实际上半点作用没起?”

王晨听对方这么问,当然是点头确认。

看对方的神情,显然不相信这个事实,从常理推断,也没人会相信这一点,如果,仅仅是如果,王晨是个病毒专业的博士,好吧,退一万步,他是个跟病毒专业有点关系的大学本科肄业生,祖坟冒青烟导致他在病毒研究方面有着超乎常人的天赋,屠鸿业违反保密条例将自己的账号借给他用,勉强说的过去,可他王晨的履历是什么?三流大学完全无关专业考试一贯六十分万岁的学生!这么做说的过去?谁信啊?

哪怕王晨仔细对调查者解释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黑虫子乃至没有证据的菌株,纪检的调查员起码还给他个好脸,多废了些口舌安慰他几句,换成军警的调查员,自始至终,都是一副你糊弄鬼呢?当我是三岁小孩子?不要在这里装疯卖傻的语气语调,根本没把王晨的话当真。

军警纠察那边探不出什么情况也不会与王晨多废一句话,纪检监察的调查员在一小时的问询谈话中确实透露了不少细节给王晨,比如权限滥用与资料是否泄露这件事,确实可大可小,即便是纪检监察也必须彻底清查王晨使用屠鸿业内网权限的细节,弄清楚王晨是否有违规操作,王晨用这些权限调查了哪些资料,尤其是王晨在与张翰的通信联络中都说了些什么,查阅资料后是不是有泄露出国的可能?在调查结果得出之前,这些看似荒诞不羁的推论都是有可能成立的,万一这些推论得到证据证明的话,等待王晨的下场,可不是通报批评开除出队伍那么简单。

战时行的可是军法。

至于屠鸿业么,真有资料泄露,哪怕他不是直接参与者,最少也是留党察看一年以观后效。到时候副主任职位肯定保不住,军方再空降过来个副主任跟陈汉新打擂台,京畿基地里可有热闹看了。

一想到屠教授帮自己还受到牵连,王晨当然感到后悔,从地下生还后的几天,自己跟魔障了差不多,一门心思想要找出那帮幕后操纵者给老爸报仇,屠教授也是碍不过自己时时骚扰问询,才打发自己去前进基地修养的同时,还给了自己权限调阅资料,真要细究起来,那些资料自己囫囵吞枣能看明白多少?百分之五十?别逗了,百分之十五都没有!结果呢?操纵者没找到,资料也没看明白几分,找人帮忙还因为账号用习惯了,连退出更换都没做,到头来弄出这么多麻烦事!

只可惜,现在后悔也晚了。

其实,不光是王晨后悔,曹毅军简直快吧肠子都悔青了,他不过是打算动点小手脚,弄点匿名举报信恶心一下张翰背后的靠山,或者与张翰有关的高层人士,哪成想不仅招惹来纪检监察,连军警纠察都派人进驻了度假村驻地,不是说匿名举报原则上不予处理么?怎么到了他曹毅军这里,却变成了大张旗鼓的调查?难道说与张翰的情报部门背景有关?幸亏自己留了个心眼,用张翰的电脑写信还设定了定时发送功能,并且张翰那间办公室在他颓废之后处于不上锁的状态,除非能精准确定写信时间,否则除了自己,于佳以及好几个可以随时进入办公室的楼长负责人都有嫌疑。

好在,这两帮调查人员不是来追查谁发出了举报信,而是来核对那通视频的具体内容,所以最倒霉的人不是确定调职的张翰,而是碎嘴聊天的于佳,在遭受了长达六个小时的连番轰炸后,多少有些刚愎自傲的于佳终于熬不住了,邪火升腾说漏了嘴,把她怂恿张翰建立开拓队,哪怕死几个都无所谓的事情交代了出来,这下可好,在场监督整个调查进程的开拓队幸存者与闻风而来的死者家属将于佳团团围住群起攻之,场面极度混乱,本来是替张翰接待调查员的曹毅军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局面失控,只能硬着头皮帮军警纠察维持局势,结果于佳被打了个半死拖上飞机,他也受了不少皮肉伤,好在这帮家属尚存一点理智,没有使用武器,要不然……

目送直升飞机搭载着于佳与张翰消失在天际,再回头看看尚且气愤难平的开拓队员与死者家属,曹毅军不禁头皮发麻,那帮死者与队员嚷嚷的话语他可都听见了,不乏一些找mss大领导评评理之类的话语,推举他做村长的提议也有不少人附和,可他曹毅军真的敢么?贸贸然担任几千名情报部门家属的管理者?这特么是当父母官呢还是伺候爹妈呢?自己何苦趟这个浑水?一个抛头颅撒热血的低级军官,背后可没有情报部门的靠山啊!

曹毅军此时才真正意识到,张翰颓废的太快而度假村里又没有真正能扶起来的接班人,导致他之前太过利欲熏心,忽视了许多细节,比如度假村这帮人的身份背景人际关系,与他带领过英烈家属完全不同!呵斥个普通平民百姓,人家没准还要陪个笑脸,随意甩脸子给情报部门的家属?开拓队收拾丧尸变异生物肯定是外行,收拾个跟情报口半点关系没有的新任‘村长’?连肉带骨头嚼碎了吞下去,都不带有半分犹豫的!

空有小聪明盯着眼前利益只会误大事的曹毅军没人会在意,调查过程的关注点在加入了度假村驻地的两名证人之后,全部集中在了京畿基地,确切说,是北京时间早上八点,京畿基地的会议室之中,当然了,在场的参与者都不清楚,这场背后涉及军政权利划分的调查,改变了某个人的命运,如同蝴蝶的翅膀,改变了整个国家,乃至整个世界的历史。

分针指向八点整的时候,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与调查相关的人员,泾渭分明地分成了四个部分,作为被调查人参与会议的王晨、张翰等六人,作为旁观者的京畿基地主任陈汉新以及基地工作人员,纪检监察人员,军警纠察人员。

097我反对-2

如希客串会议主持,简单宣读了一下会议流程,纪检监察与军警纠察将轮流上台宣读调查结果与处理建议,先上台的是阿孜古丽,她的调查结果言简意赅,其中着重提到了人证于佳与张翰的证词,证明王晨只是从工作角度出发,借用屠鸿业的保密权限查阅高级资料,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逾规举动,即便视频通信与资料调查方面保密意识不强,由于其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与信息泄露,建议予以党内警告处分,其余人员与泄密无关,不予处分。

这个结果,对于认识到自身错误的王晨来讲,完全可以接受,或者说根本无关痛痒,他是特勤不假,可他压根不是党员!大学都没毕业呢,入党申请书压根没交过,党毛员啊,团内警告处分还差不多。

阿孜古丽说完,吴雪施施然站到台前,娇小的身躯或许没什么气场,她那双眼睛四下扫视,却让人忍不住挺直胸膛,正襟危坐。

“首先,我坦陈一点,阿孜古丽同志刚刚阐述的调查过程以及相关材料,与我们的基本相同,只是细节上有些出入,所以,我在这里重复一遍只是浪费时间,不过处理意见上,纪委监察与军警纠察还是有些不同的,毕竟,我们遵循的是军法。”

这话听起来严峻,实际上所有人都认为吴雪是给军警纠察找台阶下,毕竟这是双方联合调查,颠倒黑白这种事情,她吴雪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必须基于事实说话,所以相关的几个人面色不变,心里已经悄悄松了口气,等待着吴雪的下文。

“不过么,在宣布处理意见之前,我想有几个问题先问一下被调查的几位,当然,你们可以选择不回答,直接听取处理意见,王晨同志,你是否接受我的现场问询?”

这娘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作为调查事件的中心,王晨皱起眉头,下意识地望向盛青茹,然后才是如希、陈汉新几人,见他们也都皱起眉头无法回应,他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这种公开场合,任何的犹豫不决都会给人心中有鬼的负面印象,王晨的脸皮又没厚道官场老油条的程度,直接要求听结果,如果不如意立刻翻脸胡搅蛮缠,所以他只能轻轻点头示意吴雪可以问了。

“你是不是在到达前进基地后,一直使用屠鸿业教授的权限查阅资料?并且用这个权限与半岛驻地的同志视频通话。”

“是的。”王晨对这个问题已经回答过多次,想都没想,点头道。

“好。”吴雪竟然没有追问,反而转头看向于佳,还没等她开口,脑袋上还缠着绷带的于佳已经惊惶道:“是我接的视频通信,我们只是聊天,别的什么都没说。”

“好,我相信你。”吴雪笑了笑,转头看向庆宽,不厌其烦道:“王晨同志在哈尔滨调查工作中受伤,体检方面是你做的,非常详细,并且,他恢复的很好,对吧?”

“没错,不过他后期的体外伤还是挺重的,毕竟被老虎扑倒在身下,没有彻底痊愈又被瓦砾埋了,所以我建议他不要参加后续的调查工作,先在前进基地做个详细的诊疗,再返回半岛驻地修养。”庆宽的语气中带着几丝疑惑,倒不是他对自己的回答不确定,而是奇怪吴雪问这些有什么用?索性强调了一下王晨的付出,也算表表功。

看吴雪的表情,她对庆宽的回答相当满意,前走了两步,来到翁大柱近前,继续道:“翁上尉,哦,应该称呼你为翁少校了,哈尔滨调查队的防卫与武装侦察任务,一直都是你负责吧?”

翁大柱虽然是军人,可他是倾向于屠鸿业的,再怎么说,他私下里也是有求于屠鸿业,碍于吴雪的军衔身份与现场情况,又不好不答,索性简略道:“是。”

“那你为什么跟着王晨他们几位返回前进基地呢?”

“我……”翁大柱在他对强化药剂的需求与影响军旅生涯之间权衡了一下,咬牙道:“我一直在一线执行任务,身上难免有些小毛病,去前进基地,自然是让庆大夫用那里的医疗器械帮我修整修整。”

这话除了给翁大柱自己的军旅生涯添加几笔之外,顺理成章,没毛病。

吴雪点点头,转身摸出个优盘塞进投影仪的接口,直接调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王晨四人正在通过京畿基地的安检程序,依次交出身上的物品。

看到这张照片,在场所有的人都是一头雾水,只有翁大柱与庆宽隐隐觉得事情不妙,吴雪继续道:“那你怎么又跟着他们三人来到京畿基地呢?又为什么随身带着电击枪与麻醉枪呢?!”

这两个问题问出来,翁大柱的脸色立刻白了几分,他再笨也知道情况不对了,情急之下,只能硬挺着说道:“我与庆大夫送送他俩也没什么吧?至于带着电击枪与麻醉枪,那是为了在哈尔滨随时捕捉变异生物用的,因为不是致命性武器,我到了安检门才想起摘下来,有什么好奇怪的?”

要说翁大柱还有几分急智,借口找的合情合理,谁说哈尔滨除了奇怪的黑虫子与丧尸虎就不会冒出点别的东西?那里可是首次疫情的爆发点之一!

吴雪耸耸肩膀,没回应翁大柱的反问,而是调换了一张图片,这是一张血检报告,罗列着一大堆眼花缭乱的数据,在场的九成人除了看清表格最上方的姓名一栏里添着王晨的名字之外,基本上看不懂表格里每一项数据带表了什么。

吴雪还没说话,庆宽先急了,猛然起身道:“你有什么权利查阅我的平板电脑?!还擅自破解里面的加密文件?!哦,对了,你这是侵犯王晨同志的隐私权!你有什么权利公布他的血检报告?!”

“泄露国家机密等同叛国,在法理上,高于隐私权!况且,我们收缴电子设备作为调查证据的时候,你也没反对。”吴雪刚刚还微笑的面容已经彻底冰冷,她那双让人一见难忘的眼睛死死盯着庆宽,一字一句地咬牙道:“庆大夫!你敢把表格中最关键的一项检测数据解释给在场所有人听么?!”

庆宽僵立。

他不敢。

(本章完)

097我反对-3

庆宽哑火了,王晨与盛青茹的心里同时发毛,前者忍不住从桌底伸手过去与后者紧紧相握,略作镇定的同时大脑也在飞速运转,一张血检报告还能隐藏什么问题?自己除了感染丧尸病原体并且活性化之外,只有体质增强导致短命这一隐疾,难道不象屠教授说的还有十年寿命?不会吧?!可是,即便短命隐疾爆发,这跟泄露国家机密有什么关系?吴雪还能从此点入手编出花来?说自己怕死,勾结国外势力想办法延长生命所以才用屠教授的权限出卖国家机密?无凭无据的,吴雪要是这么推论,那可真成信口开河了!

不等王晨思前想后找自身的破绽,吴雪那边已经迫不及待地揭盅了,“庆大夫,还需要我提醒你么?王晨同志从地下生还后的血样中检测出了裸盖菇素!几乎接近直接致死的计量!”

“……是,他能活下来,是个奇迹。”庆宽下意识地回答着。

“裸盖菇素是什么需要我向在场的同志解释么?你不说?好,那我来。”吴雪已经是胜券在握,用相对平淡的语气科普了一下裸盖菇素进入人体后产生的副作用,确认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之后,她继续道:“屠鸿业明知道致死计量的裸盖菇素肯定会让人发疯,却伙同你隐瞒了这件事,还将自己的保密权限交给了一个因毒致残的人!一个疯子!一个疯到极点象正常人的疯子!这难道不是最大程度的玩忽职守么?!还是说他屠鸿业也是精神不正常,所以才会相信同样疯了的王晨?!对哦,根据以往的档案记录,屠鸿业教授在精神病院住了四年,他确实有精神问题!”

“你胡说!屠教授,屠教授他……”

吴雪笑了,反讽道:“怎么?你要说屠教授不知情,所有一切都是你与王晨隐瞒下来的?翁大柱跟在王晨身边携带电击枪与麻醉枪也是应了你或王晨请求,在王晨发疯无法控制的时候,及时制止他?”

“对!对!就是这样!”庆宽心知王晨中毒这事儿肯定是瞒不住了,他们几个的行政级别跟军警纠察斗,纯粹是螳臂当车,如果能将屠鸿业摘出去,以对方的级别与人脉,或许还能让他们仨有一线生机,不至于因为玩忽职守之类的罪名,在牢房里烂上几年,要是屠鸿业都进去了,泥沙俱下后,谁还能拽他们出去?

纪检监察么?别逗了,百分之百被军警纠察打脸的他们有什么理由去管个能力平平的大夫呢?

要是让屠鸿业顺着自己的话逃过一劫,吴雪这碗纠察饭也不用吃了,直接调出了平板电脑的文件发送记录,上面清楚显示着血检报告的发送时间与接受者ID,这下,全场寂静,针落可闻,庆宽并没有象个泄气的皮球,瘫倒在椅子上,他站在那里浑身僵硬,根本连动手指的意识都没有,脑海中一片空白,除了两个字。

完了。

以王晨的冷静功夫,咋听到自己中了什么裸盖菇素的毒,那必定要慌乱紧张,关心则乱么,再怎么不惜命,好歹也与自身性命攸关不是?只不过相对常人,他的慌乱时间要短一些,在吴雪科普万裸盖菇素的效果之后,王晨已经彻底冷静下来,思索对策。

王晨不怪屠鸿业与庆宽隐瞒了这件事,吴雪刚刚都说了裸盖菇素是影响大脑的精神类毒素,自己不知情,潜意识里不去想什么精神病神经病之类的东西,受到的伤害多半会小一些,没准之前那几天的偏执,就是受到了裸盖菇素的影响,或许这就是两人欺瞒此事的根本原因,只是当吴雪将裸盖菇素、精神病、滥用权限以及资料可能泄密这些事情串联在一起,看似荒诞不羁,实际上场面对他相当的不利。

一个精神正常的高保密级别账号使用者,哪怕是工作失误,也不应该将自己的权限开放给潜在的精神病患者,任谁都知道精神病患者很多时候的行为不可预测,甚至很多患者在发病的时候作出的事情,恢复正常后是没有记忆!落在王晨身上,哪怕他现在是个正常人,百般辩解,一切如常也没用。

最关键的还是那句话,你特么怎么证明自己不是疯子?

不光是王晨想到了这一点,其他人也一样,所以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除了盛青茹。

“我觉得,你遗漏了最关键的一项证据。”

“哦?”吴雪来了兴趣,她还真想听听盛青茹会说什么,有胆量跟身怀活性丧尸病原体的男人睡觉,这样的女人本身就不一般。

“我知道你会用王晨出身没经过培训,普通心理素质一般,增强体质寿命缩减乃至中了裸盖菇素之类的事情往他身上泼污水,但是,说一千道一万,你只能怀疑他精神有问题!裸盖菇素超量怎么了?他不是没死么?没死就一定会发疯?!疑罪从无!除非你能拿出切实证据证明,王晨的精神真的不正常,否则,你这些间接证据,都是不成立的!”

盛青茹说完这一长串话,连如希都向她投来赞赏的目光,这个半疯女人不是兽医出身么?怎么说起法理来一套套的,而且听起来也很合逻辑啊。

不等王晨询问根由,盛青茹略有些羞涩地低声解释道:“我以前很喜欢看一部叫金装律师的美剧,里面的男主超帅的……辩论场面也很牛……所以照搬了一下。”

王晨点点头,对盛青茹竖了竖大拇指。

被盛青茹连番抢白,吴雪却神色自若,笑道:“盛小姐说的话很有道理,只不过你这些逻辑适用在美国的法庭,在中国,尤其对军法来讲,对不起,不适用,当然了,你也别着急反驳。”吴雪抬起手,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继续道:“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这件调查的关键点,现在只有三个,一、王晨身中裸盖菇素是事实,二、屠鸿业教授清楚王晨身中裸盖菇素也是事实,三,在前两点成立的情况下,他无视保密纪律与军法,将自己的权限开放给王晨,还是事实,所以说,王晨得不得精神病,其实是次要的,跟疑罪从无什么的,也没有关系,关键是,屠教授的行为,即便没有造成信息泄露,也已经相当严重!要说细微的差别,只在于王晨是否有精神病,有!屠教授罪加一等,没有!他也无法逃脱军法制裁!”

不知道煤气泄露,点烟爆炸叫事故,清楚煤气泄露顺势点火爆炸叫谋杀!吴雪这帽子扣的确实狠!偏偏还让人无言以对!当然了,在场如果有职业律师,或许还能找出吴雪的漏洞进行反驳,可惜……

这种情况,连自认失察的阿孜古丽都没办法,行政等级基本垫底的那几位,又有什么翻盘的可能?

见场面再次沉默,吴雪的嘴角终于上扬,流露出一丝带有胜利意味的微笑,“王晨同志,很抱歉,你作为本次调查的关键因素,将被军警纠察暂时扣押,直到确认你的精神状态之后,才能由法庭决定你的去留。”接着,吴雪以胜利者的姿态扫视全场,“无人反对的话,会议到此结束。”

“我反对!”

(本章完)

098别拿豆包不当干粮-1

“我反对军警纠察扣押王晨!”

一个相当平静的声音在会议室中响起,众人寻声望去,除了相当意外地王晨与盛青茹,其他与会者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这人,看着眼生啊,什么时候进的会议室,怎么没人知道?而且,这位是个什么人种?看肤色像是黄种人,可是高鼻深目还配了个黑人的厚嘴唇,这长相忒奇特了吧,不过要说奇特在什么地方,又好像挺平常一个人。

本已经收尾的事情平添变数,吴雪有些不耐烦,却也不好胡乱发作,她咳嗽一声,保持着一贯的风度,“请问,你是哪位?哪个部门的?”

“我的身份,你有资格知道,但是在场的绝大多数人没有,所以不方便公开。你可以叫我周方。”一句话说完,自称周方的男人已经走到张翰的座位边,顺手掏出个证件丢给吴雪,头也不回地说道:“去查查,哦,对了,如果我的真实身份别其他人知道了,我不介意起诉你泄露国家机密罪。”

必须承认,这个自称周方或者郑凡或者张福其实姓陈,并且已经是MSS局长之一的男人自出现在会议室到现在,话语中没有太多起伏的声调,一举一动就好像日升日落般理所应当,也没散发什么强烈气场,偏偏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谁都不是傻瓜,在监察与纠察中层负责人面前能有这样的举动,并且他何时来到京畿基地又何时进入会议室旁听都没人知道,说明这位周方同志的背景相当不一般。

吴雪接过工作证瞄了一眼,脸色微变,正想让部下查验工作证的真假,姓陈的男人已经扬起手臂,狠狠一个巴掌甩在张翰的脸上!

这巴掌是相当地响亮,在会议室里都响出回声了,同样让在场的所有人惊诧万分,官场潜规则也好,军方的行为准则也罢,还没有当众掌掴一说,打人不打脸!

张翰的脸眼见着红肿了起来,他却低着头,一声不吭。

姓陈的男人叹了口气,“这一巴掌,是替廖老打的,你丢了他的脸,也丢了特勤的脸,你服不服。”

“我服。”

“知道你错在哪里了么?”

“百多条人命就扛不住了,自甘堕落……”

啪!又是一巴掌。

张翰愣住,吴雪却借机发作道:“周方同志!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侮辱人的私刑手段!请你立刻住手!”

“住手?我特么教训个被身边人埋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兄弟,你叫我住手?我特么教训个自己电脑都看不住,让军方随便派个人用来写匿名信挑事儿的傻瓜,你叫我住手?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让MSS的局长住手?!难道我的工作证还不能让你住嘴?!还是说你长了三个屁股憋不住了放这种连环屁?!想让我住手?!让你的大领导跟我面谈!你没有资格!”

举室皆静。

将吴雪骂的面无人色,自称周方的陈局长迅速恢复到泰然自若的状态,将手放在张翰的肩膀,感慨道:“这下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刑讯专家啊,廖老多看好你啊,百十条人命一个离婚你就垮了,电脑还被那个曹毅军用来搅风搞雨,那可是有咱特勤权限的电脑啊,泄露点军方研究资料算个屁,要是特勤这边的情报泄露出去,你对得起咱们那么多为国为民死在暗处连个尸骨都留不下,更别说结婚留后代的特勤同志么?”

张翰泪流满面。

人到中年,此刻却哭的象个月子里的娃。

再拍了拍张翰的肩膀以示安慰,陈局长转身面向王晨,他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王晨却下意识地起身立定,面色严肃,心中却暗暗叫苦,郑主任平常也看不出多火爆的脾气,真人不可貌相,他要真扇自己俩耳光,凭咱的体质倒是不怕,就是太过丢脸了。

看着王晨那张略显稚嫩的面容,陈局长心中也有些感慨,他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张福,想起那些惨死在油轮与海岛上的外勤,虽说陈局长始终认为当初那个神仙局为国为民都是好的,起码在当时那个情况下是好的,而且外勤本就是随时为国捐躯的死士,他的心里,却始终会留存着一道永远也无法翻越的坎,随着时间推移,更加无法忘怀。

或许,终其一生陈局长都不会原谅自己吧?

感慨归感慨,该说的该做的半点不能少,陈局长继续道:“特勤王晨,知道你错在哪里么?!”

“报告……,不知道!”

配合调查应该不算错误,滥用屠鸿业教授的权限固然是错的,但是王晨觉得面前这位问的问题,肯定与此无关,所以他是真不知道,索性实话实说。

陈局长点点头,赞许道:“恩,没有乱猜,很好,那你来回答我,你的身份是什么?”

“特勤!”

“全称!”

“MSS外派特勤零八小队,副队长王晨!向您报道!”

“很好,你还没忘记自己的队伍,没忘记自己的身份,那我问你,凭什么一个特勤小队的副队长,要接受纪委监察与军警纠察的盘问?!”

啊?不需要配合他们的调查?王晨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如果是身处漫画之中,他此刻的头上肯定有乌鸦飞过并且带着十几个省略号。

“你是自愿借调到哈尔滨调查队!又不是隶属于军方!你是直属于MSS的特勤!除非是咱们自己的调查员,外人根本无权问你一个字,动你一根手指头!哪怕你触犯了军法刑法也是由特勤这边调查搜集证据再上报军事法庭!你明白么!”

“明白!”

这话听起来是对王晨说的,实际上的意思谁都明白,吴雪的脸色当然好看不到哪去,陈局长的出现,已经让她意识到调查的事情恐怕要糟,吴雪何尝不明白王晨的身份是特勤,是否接受调查纯凭自愿?

其实,不光是吴雪,阿孜古丽在调查中有意无意忽略了这个细节,因为王晨本身的行政级别不要说与屠鸿业比,就是吴雪身边助手都足以碾压他,而且王晨的官方履历上清晰地写着:战时特招,在常人眼里或许会羡慕王晨有这样的际遇,可以一步登天成为中央直属的干部,在知情人眼中,战时特招四个字只不过是炮灰的代名词罢了,尤其是王晨加入特勤的时间太过短暂,连正规培训都没有,加入前还是某个秘密试验的失败品,更是从侧面证明了其炮灰的身份。

(本章完)

098别拿豆包不当干粮-2

既然王晨是炮灰,这俩女人不约而同地认为,借着王晨拿捏或拉拢屠鸿业才是这次调查的根本,大不了事后对略失脸面的情报部门稍作补偿,至于调查进程中对王晨造成什么样的伤害,根本无关紧要,只能算他倒霉。

哪成想,一个名不见经传还是半路出家的小卒子,竟然惹动了MSS的局长亲自出马,这好比六扇门的捕快抓了个探子,还没把探子搓圆捏扁,锦衣卫指挥蹦出来跳过六扇门直接宰了捕快给探子撑腰,还没人替捕快伸冤去!

难道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么?还是自己出门没看黄历?

如果吴雪有幸接触到MSS自己建立的特勤档案,知道王晨是曾与资深高特一起出生入死,并且那次任务是陈局长亲自领导的话,她的调查计划肯定要彻底推翻了重来。

现在,后悔也晚啦。

跟王晨简单交流完,陈局长漫步走到吴雪刚刚站立的位置,正了正挥动手臂带歪的领带,还有闲心扣上袖口的扣子,这才开口道:“你们双方那点龌龊心思,我没兴趣管,也不想细究,口舌之争,细节过往,会议结束后自然有情报部门的相关人员与你们交涉,我要说的是,收起你们那套官场逻辑兵痞行为!现在已经不是和平年代,甚至连战时都算不上!现在是末世!人口锐减文明面临毁灭边缘的末世!多少人在外面挣扎求生为了口干净的水就能死伤惨重?!不久之前,我们特勤的家属死了百多口!那些原本可能成为国家栋梁的年轻人,本可能成为优秀特勤的年轻人,为了能让四千人喝上干净的水!明知道此行的危险,仍然签了生死状后慨然赴难!!!他们的平均年龄只有二十四岁!二十四岁!!!你们特么的还在这里有脸搞东搞西互相拆台!幸好你们这帮混蛋没机会落到老子手里,不然的话,一个个吃枪子去吧!好了,会议结束,都特么滚!”

“周局长!你这么做太过分了!”

“要我特意对你说一次滚字么?!”

“好!好!好!”级差太大,吴雪扭头便走,只是听她的语气肯定有后招,这件事想要结束,绝对没那么简单。

“记得把那个写什么匿名信的曹毅军一起弄走!”

吴雪头都没回。

别说吴雪,阿孜古丽的脸上也是神情变换,强忍了几次才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只能在心中庆幸,自己好歹是站在屠鸿业这边的,也就等于站在王晨这边,要不然就会和吴雪一样,被MSS的局长当众打脸,只是不知道MSS二十多个局,好吧,明面上十八个局,他负责的是哪一个?

无论如何,在陈局长的强势‘插入’下,吴雪也好,阿孜古丽也罢,都只能低头做小服软认输,屠鸿业那点事情既然没造成真实伤害,必须是不了了之而且不可能重启再查,事情就这么虎头蛇尾般被陈局长强势按下去了。

轰轰烈烈过后自然是云散雨收,私下寒暄几句,陈局长对王晨、盛青茹表明了自己的真实姓氏与身份,至于具体姓名仍然没有透露。按照陈局长的安排,翁大柱与庆宽返回哈尔滨,王晨与盛青茹则在半小时后与陈局长汇合,搭乘京畿基地最下层的地铁,前往情报部门的专属基地,再决定下一步去留。

在开往MSS专属基地的地铁上,陈局长看着神态紧张坐姿端正的几个人,反而笑了,摆手道:“放轻松,放轻松,刚才那些做派,是弄给外边的人看的,咱们情报口最反感的就是内斗,毕竟勾心斗角是咱们的本行,成天对自己同事也耍小心思,那也太过劳心费力惹人反感了不是?”

这话实在,也暖人心,却也让王晨想起很可能被自己人坑死的张福,当然了,表面上车厢里的气氛放松了不少。

“陈局,既然翁少校与庆大夫直接返回哈尔滨那边继续调查,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回半岛驻地了?”盛青茹已经被这几天的事情弄得神经紧张,她巴不得第一时间回半岛驻地,宅在里面等到丧尸烂光了再出来。

“你当然可以返回半岛驻地,另外,还得帮我个忙。”陈局长指着如同霜打茄子半身都是绷带的于佳,撇嘴道:“这位是于佳,相信你们已经在视频里聊过了,她惹了点麻烦,我想把她安排到半岛驻地去,作为驻地里没有的计算机专家,相信她还能对驻地建设起到一定作用。”

“哦,那没问题啊。”王晨都没犹豫,点头道。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陈局长转脸面向王晨,解释道:“我刚才说的‘你’,是说盛青茹小姐可以带着于佳同志返回半岛驻地,至于你,王晨同志,恐怕不行。”

这话说出来,王晨却没太多惊诧,他在吴雪临走前的眼神中已经读懂了太多意思,只要不是傻瓜,仔细想想就清楚自己恐怕回不了半岛驻地,也只有将全副心思放在自己身上的盛青茹才会没想那么多。

见王晨沉默,陈局长叹了口气,开始感慨:“其实,我也有失职的地方,我这次来只是防患于未然,没打算站出来,因为这事儿怎么查,至多是个玩忽职守党内查看,最大的可能是交到纪检监察手里不了了之,没想到纠察的那个女人竟然剑走偏锋,硬生生控制住了局面,并且抓住了一个我都不知道的漏洞,话说屠教授对你还真是青眼有加……不提这个了,总之呢,我不得不出面收拾烂摊子,可是……”

“可是我成了精神病的事情也宣扬出去了。”王晨摇头苦笑,“现在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个疑似精神病人。”

“是的,我今天是临时抱佛脚,不得已的情况下强势结束调查,等于给军方一记响亮的耳光,等军方回过神儿,动不了自愿治疗精神病四年正常出院的屠教授,为了挽回点脸面肯定要拿你说事儿,除非能有切实证据证明裸盖菇素对你无效,否则,想要洗脱你的嫌疑很难,残酷点讲,体质强化精神疑似异常的活性病原体携带者,最好的结局也是软禁在某个精神病院或者军方的特殊监狱里充当研究材料。”

(本章完)

098别拿豆包不当干粮-3

“啊?!陈局长,不能这么对待王晨啊!他有错也不至于被关进精神病院吧!你要是……”盛青茹顿时急了,话没说完,人却被王晨一把搂住,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王晨坦然道:“陈局,别绕弯子了,给条明路走吧。”

“你啊,太高看我了,事发突然,我又不是神仙,一时间哪有什么明路走。”陈局长苦笑,抬手敲了敲额头,刚要说话,手机响了。

陈局拿起手机看了眼,神色立时严肃,按下接听键的同时,快步走到临近车厢,电话里已经传来了mss部长的声音,“小陈啊,报告我看了,原则上你的做法没错,我理解你的心情,王晨、房强、麻天三人是那次油轮行动中仅存的幸存者,只是你已经动用公私关系把房强捧成了聚光灯下的英雄,也算给他们三个变相的补偿,怎么这次还要管屠教授的调查事件呢?”

听部长如此反问,陈局的心里顿时翻了个,难道他借着压下调查事件顺便拍部长的马屁拍到了马脚上?屠老教授不是刚成为调查委员会的顾问么?想领导之未想,急领导之所需,一向是官场内奉为圭臬的真理啊!

只是部长问话,他这个新晋不久的局长当然不能冷场,陈局长斟酌着词语,嘴上已经回应道:“部长,我这次确实是急躁了,没有考虑那么多,只是咱们情报部门的某些明令都被军警纠察这么无视甚至打压,而且整件事都是一名叫曹毅军的军警挑起的,我实在心中不忿,所以过于冲动了,我向组织检讨。”

“检讨倒是不必了,近期军方从上到下风气都比较激进,尤其是军警纠察,连民政的事情也频繁插手,借这个事情提醒他们一下也好,你做的确实没错。只不过有些收尾方面,还是要顾忌军方的颜面,毕竟这件事真要细究起来,吴雪抓住的漏洞,咱们填补不上。”

“您的意思是?”

“近期委员会那个撒网行动,让王晨按编外人员参加吧,行动要点你清楚,装备你看着安排,走走形式,也算是给军方一个交代。”

撒网行动?陈局长心中一惊,倒不是担心王晨有多大危险,而是觉得如此敷衍军方是不是太过了?当然了,他不敢出言反对,质疑领导决定可是大忌,尤其这位部长一贯是独断专行,说刚愎自用也不为过,他只能正色回应道:“是,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陈局长的脸色阴晴不定,军方这帮孙子的反击还真快,上面也摆明了是保大放小,却偏偏理由充分,好在刚刚听部长的意思,这件事自己没办错,也算立了一功,只是可惜了王晨,到底成了几方势力争斗下的牺牲品。

重新进入车厢,陈局长‘直言不讳’道:“大老板电话,纠察那帮家伙竟然为这么点事情告状,真有出息。”略顿了顿,陈局长排序好自己想说的话,这才开口道:“我可以随便找个理由让你改头换面重获身份自在生活,只不过,短期内半岛驻地、前进基地或者度假村驻地这些情报部门半公开控制的地方你都不能待了,即便你愿意整容,相信我,dna检测对于恼羞成怒的军警纠察来讲,也不过个把小时的事情,毕竟许多事情你不说我不说,没人揭破自然万事大吉,摆到台面上各方都难做,你明白我的意思?即使我让你留在mss的基地内,你的活动也需要受到限制,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希望你理解。”

只能在情报部门控制的区域活动?那跟在秘密监狱软禁有什么区别?哪怕在情报部门内部,也得受到区别对待吧?王晨沉默许久,干脆道:“陈局长,我不想被情报部门的同僚当异类看来看去,也不想让军方拿我当反面教材,掰开了讲,现在能接受我的地方只有半岛驻地,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驻地生活并且不受打扰?”

“至多半年,快的话,明年开春,丧尸活动频次回升,军方忙于应对各处的丧尸,估计也就顾不上你了,我再通过情报部门的渠道给那个吴雪的上司公私两方面弄点好处,让他压压吴雪,到时候事情就算过去了。”

要在某个地方软禁三个月并且忍受他人的白眼?王晨肯定会犹豫,陈局长人精一个,趁着王晨还没决定的当口,抛出了大领导的真正意向,“其实还有个办法,安排你参加情报部门的行动,这样一来,军方那边也不好在追究一名执行任务的特勤,当然了,以你现在的情况再加上没有老特勤带,不可能安排什么危险任务,只是一般的巡查行动,你看怎么样?”

说话的功夫,陈局长已经掏出随身的平板电脑,调出撒网行动的资料,递给王晨。

撒网行动的名称很直白,其目的也一样直白,在没有切实证据证明二次疫情的散播者还在国内四处游荡的情况下,委员会从各处招募人手参与撒网行动,主要目的是渗透全国各地的非注册营地、小团体、组织以及通过广撒网的方式搜集幕后操纵者的资料,希望可以获得第一手线索并且由此抓捕或击毙这些人,最不济,也可以搜集各种稀奇古怪的信息,提早发现可疑的团体,集中力量‘整治’。

行动介绍说的很官方很好听,只是王晨左看右看,都觉得这是敌后武工队的翻版,只不过当年的敌后武工队没有什么强有力的支援,参与撒网计划的特勤固然要‘深入敌后’,却可以随时向各处政府驻地求援,获得武器装备交通工具,必要时也可以呼叫直升飞机、重炮甚至空地导弹的火力支援,前提是别在救援没到的时候挂掉,要是从常理推断的话,似乎参加这个计划危险性挺高的。

为什么之前陈局长觉得让王晨参加这么个确定性几乎为零的计划属于敷衍军方呢?如果详细研究的话,这个计划的漏洞其实更多,有责任心或者想要攒些功劳的特勤,深入龙潭虎穴,与邪教徒、逃犯或者神出鬼没的幕后操纵者斗智斗勇,只要侥幸不死,快速晋升不是难事。象王晨这样的情况,大可以外出晃悠几天,然后找个相对安全的小地方躲上个三俩月,等到开春丧尸活动加剧之前,返回半岛驻地就算完成任务交差,谁也挑不出毛病来,所以说,让王晨参加撒网计划,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敷衍军方。

算了,这时候都有台阶下就好,也不必强求太多。

099自由自在-1

夜色昏沉,虽不至阴云密布,却也见不到皎月,寒风徐徐再加上夜鸦嘎嘎,即便身处市镇边缘,视线可及之处颇有些民居小楼好像人气满满,可惜灯火皆无,半点人影不见,总让人有种鬼气森森的感觉。

暗黑色的背景下,稍有点亮光,都会相当惹眼,此时,一处商住两用楼的二楼缓台处篝火闪耀,借助商场硕大的招牌以及居民楼外墙的遮蔽,这里倒是一处相当好的露营点,远远望去,几个人影正在篝火边或坐或躺,借着火光暖意作着爱做的事情。

小四百米的距离,即便借助高倍望远镜,王晨也只能看出这些人的大概轮廓,总共三男两女,各种花样翻新毫无廉耻地交合中颇有些肆无忌惮的味道,喧嚣声甚至能被夜风隐隐传送到王晨的耳中。

三个男人已经在附近活动了差不多一星期,算是王晨的‘老邻居’,只是他们从未向王晨的活动区域搜索过,应该没发现王晨的存在,那俩女人倒是头回见到,如果女人是被捆绑胁迫的话,王晨确实有兴趣用三个男人练练枪法。不过从声音与模糊的肢体形态判断,这几个女人被胁迫的可能性不大,末世中及时行乐也无可厚非,有盛青茹珠玉在前,王晨对这些庸脂俗粉连观赏的兴趣都没有,放下望远镜,继续用步枪上的瞄准镜观瞄着四周情况。

出于伪装身份的需要,王晨手上用的步枪不是解放军现役的九五或者零三式步枪,毕竟一个流浪汉弄到现役步枪的可能性不大,所以他现在使用的步枪型号是六三式,一款七点六二毫米口径,外形类似五六半,只是比源自sks的五六半枪身更加长宽一些的自动步枪。

之前陈局长让后勤处的人员给王晨安排装备的时候,王晨第一眼看到对方拿出这把六三式,还以为对方在开玩笑,因为王晨清晰记得他接受枪械应急培训的时候,教官端着六三式简略评价过这把步枪:设计相对实用,单发精确连发顺畅可远射可上刺刀肉搏,符合步冲合一要求,只可惜生不逢时产自动乱年代,除了早期支援国外的六三式品质尚可,多数国内遗留下来的六三式质量都很糟糕,做做操列可以,射击么,还是算了。

好在王晨觉得堂堂mss用枪不应该如此简陋,所以不动声色地听后勤人员讲解,对方鉴于王晨年纪轻轻如此沉得住气,也收起了戏谑的心思,一五一十地将‘mss’造六三式步枪的特性讲解给王晨听。

果然不出王晨所料,这把外表斑驳看起来相当破旧的六三式,实际上经过特殊做旧,只打过二百多发子弹,按照六三式一万五千发的寿命来看,这把枪的内里基本上是全新的,属于mss为各种特殊行动准备的特选步枪,使用加长加重枪管精工制造,国内对这种精选过的步枪称作特种射手步枪,国际上俗称精准射手步枪或者班用狙击步枪。

结合四倍瞄准镜、折叠两脚架与特制的十字花五六式重弹,即便王晨这样的半瓶水枪手打个人形静止目标,百五十米保证命中,打中哪里不要细究,三百米内三枪蒙中两枪多半没问题,六百米还可以碰碰运气,距离再远的话……哈哈,今天夜色真好,早点洗洗睡吧。

将脑海中相当不靠谱的臆想抹掉,王晨收起枪,转身爬下楼顶回到了自己的藏身处。

从外表看,王晨所在的三层民居属于火灾过后半倒塌的危楼,其实内里相当结实,墙体那些烟火痕迹不过是王晨用枯枝树叶熏烧上去的伪装而已,半倒塌的伪装当然不是王晨一个人能做出来的,疫情爆发时这个民居刚好在翻新加盖的过程中,随着疫情扩大也只能停工丢弃,几个月之后被寻找落脚点的王晨拿来伪装,成了他的新家。

有这样一个伪装住处固然是好事,缺点其实也有,这个新家没有家具用品,到处丢弃着建筑材料与工具,所以王晨又耗费了半天时间从别处弄了个单人床垫以及其它物件,才算真正定居下来。

坐在短短十数天已经显露污渍的床垫上,王晨看着被火苗****的小锅以及锅中翻滚飘香的鼠肉米粥,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几声,连吃了几十顿方便食品,终于有机会改善伙食,他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

用筷子搅了搅锅底防止糊锅,顺带尝了尝咸淡,王晨回身从床垫边摸出一瓶白腐乳,拧开瓶盖倒了些腐**到锅中,顿时,鲜咸的味道开始飘散。

见火候终于差不多了,王晨从篝火上提下粥锅放在身旁的木头凳子上,也不用碗,直接拿汤勺挖了点粥,拿到嘴前吹了吹,一点点吸进嘴里,细细品尝着。

好吃!

完美!

失去篝火的****,粥锅的温度在寒冷的屋子中逐渐下降,王晨喝粥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没多久,一锅夜宵喝了个底朝天,他满意地打了个饱嗝,躺倒在床垫上,裹了裹衣服,刚想美美地睡上一觉,恍惚中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哦,对,青茹的短信。

翻身坐起,从背包中掏出卫星电话,果然,盛青茹的短信准时送达,其实也没什么内容,在王晨定居下来以后,两人之间的腻腻歪歪基本上千篇一律,偶尔会夹杂几句关于学习小组的抱怨以及半岛驻地最近的小变化,算是让王晨对半岛驻地的现状有个模糊了解。

按照盛青茹的脾气,王晨吃糠咽菜沿街讨饭她也要义无反顾的追随,在荒郊野岭宿营根本不算个事儿,奈何陈局长出面把盛青茹拦了下来,局长的理由也很正当,原本是个撒网行动,要求参与特勤扮成流浪人员在非注册营地附近活动探取情报,必要时可以混入营地中,结果王晨带个******随侍左右夜夜笙箫,半点苦头都不吃,一点罪都遭不到,真把军警纠察当空气还是死人?况且,按照陈局长的判断,已经在吴雪面前露过脸的盛青茹,肯定是纠察盯死的对象,为了不落人口实再生是非拿王晨作伐,盛青茹这次无论如何也要与王晨分开一段时间,先回半岛驻地。

真让陈局长说对了,王晨还在mss那边接受短时培训,盛青茹返回驻地后没过半天,军警纠察的学习小组后脚就到了,人家用的理由相当冠冕堂皇,作为全国样板驻地,模范驻地,军警纠察当然要派出学习小组进驻,学习先进经验,推广到纠察的工作中,提升各处驻地的法律法规执行力度巴拉巴拉……

099自由自在-2

可以想象,得知王晨滞留未归的缘由后,再看见新来的几位纠察,房强那张丑脸上会是个什么表情,要不是任万荣动民警技能苦口婆心地阻拦,半岛驻地有一个算一个,迁怒于人找个外派的由头抓他们出门,回头再上报个意外失踪,这种事在末世人命淡薄的当下,哪怕是驻地里的特勤队员,也绝对能做出来。

毕竟,没有王晨的死命搏杀,肯定没有半岛驻地的今天。

冷静下来之后,房强也知道收拾这几位纠察其实没什么意思,还会惹上大堆麻烦,可是有这么几瓣蒜待在驻地里,房强想要明目张胆的支援王晨,显然是不可能的。

王晨也不想落人口实,索性带了符合任务要求分的野外生存装备独自离开,连参与行动的地点都选在了距离驻地数百公里的海边,由此摆明了自己的态度。王晨觉得,整件事从头到尾他都算是始作俑者,虽说起因是无心之失,半点干系不担也说不过去,既然参与行动算是将功补过,自己干脆就摆出个专心做事的样子,堵住‘旁人’的嘴巴。

于是,王晨成了独来独往的流浪汉,在一栋伪装过的小楼栖身,随着野外生存一天天过去,他身上那些来自文明社会的特质正在一点点消失,体臭熏人口臭熏死人,头开始乱蓬蓬四下生长,头油汗渍粘着灰尘附着在皮肤上,稍微一蹭便是一块泥垢,身上的衣服也没了整装干净的样子,褴褛倒不至于,毕竟现在这时候随便砸开一户人家都能找到许多衣服,只是看起来宽松肥大,明显不适合王晨的体型。

当然了,脏破宽松的衣服不光是让王晨看着更像流浪汉,借助衣服的遮掩,王晨贴身穿着一件写着警察字样的防弹背心,背心外兜还插着与之相配的防弹陶瓷板,除非遭遇到配备钢芯子弹的步枪近距离攒射,否则,王晨遭到偷袭后保命的几率会大上许多。

只是穿着防弹衣睡觉是真不舒服,过去十几天王晨才算勉强适应。

与盛青茹聊完短信,那点睡意不翼而飞,王晨索性起身简单收拾之后,在建筑材料里拽了点铁丝木块开始制作些小陷阱。

除了刚开始的那几天有些忙乱紧张,适应了四下环境与新的生活规律后,王晨其实已经过上了相对简单的独居生活,要不是最近吃腻了方便食品,做了几个陷阱抓些老鼠鸟雀改善伙食,他甚至连小楼都懒得出。

至于吃老鼠的心理压力,对于丧尸海都能只身挺过的王晨来讲,不过是小意思罢了。

刚在饮料瓶里钻好眼,准备穿铁丝过去做个活扣,隐约有枪声从外面传来,王晨二话没说,丢下手头的工具,探手抓起身边的步枪,想了想,从墙上挂着的背包里掏出个八一式弹鼓,三步并作两步蹿向楼顶。

上楼的过程中,零星枪声又响了两次,王晨不敢怠慢,在楼口借着建筑材料的掩护弯腰扑到砖墙后,先是探头用瞄准镜瞄了眼百米外的六层居民楼的楼顶——那是附近数百米内的制高点,确定楼顶没有动静,他才回身横挪几米,进入到观察哨中。

仍旧是那堆篝火,只不过此时只有两个裹着被单的女人站立,剩余三个男人不见踪影,王晨正在奇怪那三人去了哪里,又为什么会有枪声传来,只见瞄准镜中的一个女人抬起胳膊,手里似乎握着手枪,随后,一颗信号弹冉冉升起,在夜空中尤为明亮。

王晨的好奇心更胜,端着枪瞄准这俩女人有些累手,而且瞄准镜的倍数确实低了些,他掏出望远镜,仔细观察篝火边的情况。

大概过了五分钟,一辆面包车开到商厦楼下,车上下来两个男人对着缓台处频频招手,那俩女人探头看了眼面包车,似乎回应了几句,随后返回篝火边,已经穿好衣服的两人合作,竟然从地上拖起个人来!

王晨这才意识到,刚刚那三个男人没有失踪,只是被两个女人干掉了!因为角度问题,自己看不到他们的尸体而已!

两个女人合作将男人拽到缓台边,直接丢了下去,其余两个男人也是如法炮制,仿佛这三个男人刚才与她们肉体纠葛灵魂交融的过程根本不存在,现在丢到缓台下的尸不过是三头死猪。

虽说好奇害死猫这个典故王晨肯定知道,但是他真的很想弄明白,这几个人唱的是哪出戏?要说他们没物资没活路出卖色相仙人跳,可是接应的人有面包车啊,有车在手,加上现在丧尸滋扰程度大为下降,哪里去不得?什么物资弄不到?犯不着杀伤人命吧?

目送着面包车离开,王晨翻出平板电脑,开机后仔细查了查他所在位置四周的高分辨率地图,按照杨小花每日更新的周边信息简述,距离他最近的注册营地在二十九公里之外,非注册的人类营地则有两处,道路距离分别是十三公里与四十公里,按照面包车离去的方向判断,可能是前往十三公里外靠近小珠山国家森林公园的人类营地。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离天亮还有三四个小时,王晨并没有太过犹豫,他打算去小珠山探探究竟,满足好奇心倒是其次,既然那俩女人能找到自己的‘老邻居’,很可能接下来的几天会在四周继续寻找猎物,王晨绝对不想被人莫名其妙地打黑枪,主动出击查明情况再决定去留才是上上之选。

决定既下,王晨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出。利于卧姿射击的二十短弹匣王晨带了两个,里面塞满了五六式重弹,弯弹匣王晨拿了仨,八一式弹鼓也带了俩,原本王晨只打算拿弹鼓的,再怎么说七十五的弹鼓在火力持续性上要比三十弹匣好很多,只是前几天拆装弹鼓的时候他感觉这种修改过卡扣的弹鼓插到枪上略有点松垮,不如三十弹匣插入枪身后结实,为防万一,还是带上弹匣为好。

除了弹药,王晨还拿了医疗包、六枚木柄手榴弹,军刀、卫星电话、五四式手枪与四个手枪弹匣,又把多余的陶瓷插板塞在背包外兜充当应急防弹盾牌,所有这一切都收拾好,王晨将背包里拎起来掂量了掂量,确实不轻,好在王晨有电瓶车代步,要不然背着几十斤的大包追面包车走上十几公里?那纯粹是累傻小子呢。

分分钟准备妥当,王晨将电瓶车车锁上的电线拧紧,确定电瓶车的电源接通,接着打开夜视仪的开关,稍等了几秒让夜视仪启机,随即轻轻转动电瓶车握把,悄无声息地融进了黑夜里。

(本章完)

099自由自在-3

电瓶车当然不是mss特供,只是王晨在附近找来的葬爱家族踏板车,即便拆除了遍布全身的闪灯,这辆车仍旧充满了浓浓地杀马特风,当然了,王晨还没脑残到喜欢这种装饰风格,选择这车只是因为它经过改装,拥有九十六伏电压与四千瓦的电机,利用工地遗留的柴油电机充满了电,柏油路上飙个一百二稍有难度,上一百问题不大。并且,借助固定在车把上的夜视仪与电瓶车完全无噪音的特性,王晨可以在不开车灯的情况下在黑夜里来去自如,不虞被人觉。

为了防止身份暴露,mss配备给王晨的夜视仪同样是很普通的民用数码型号,打开红外探测功能,画面图像也不算很清晰,加之王晨用胶带把夜视仪缠绕在车把上,行进间难免有些晃动,所以王晨的车并不快,慢悠悠走了能有四十多分钟,才来到小珠山森林公园的外围。

都无需仔细寻找,在漆黑夜色下隐约照亮的火光已经暴露了营地的位置,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王晨远远地停下电瓶车,将背包里暂时用不上的装备弹药拿出来放在车旁以便减轻重量,又找了点破布烂草将车子盖好,同时环顾四周地形,开始向营地旁边的山坡攀登。

虽说是小珠山森林公园的外围,相比不远处那片看着并不大的石头山,这里的并没有什么山高林密的地貌,只是略有些陡峭布满碎石的土坡而已,沿着山坡走了百十米,王晨找到了一处既可以俯瞰整个营地又可以隐蔽自身的半截石头墙,放下背包开始观察情况。

一如半岛驻地靠着水库易守难攻,这处疑似人类营地的位置也处于水库下游,离河道缓坡不过几十米,取水相当方便。营地的正门很宽,出门转个弯上个缓坡后便是乡村公路,后门则直接通上高公路,交通相当便利,万一丧尸潮来临一旦正门失守,通过高路紧急撤离不过分分钟的事情。

由此推断,营地的前身应该是一处高路养护处,

营地内围绕着一片空地搭建了几栋灰褐色的简易二层房,空地四周停放着铲车叉车之类的建筑用车辆,空地中央则有五堆篝火,一大四小圈成个不算太规范的四边形,篝火旁边人影憧憧,少数人围着篝火乱蹦乱跳,更多的人或站或坐或***让整个场面充满了狂野的原始风情。

对于这种无遮大会,王晨能做的也只是撇了撇嘴,他心知,愿意报备自身资料接受国家巡查的注册营地里当然不会生这种事,起码光天化日下没有,而那些明知道国家正在尽力恢复社会秩序与法律法规,仍然对接受国家背书这件事置若罔闻的人类营地,肯定都有些易于常人无法被正常社会观接受的事情生过,或者正在进行中。

管?谁来管?怎么管?国家势力太过空虚的当下,这类事情管不过来也管不了。

至于那三个挂掉的男人已经被人扒了个精光,掏心挖肺木桩子一戳到底,架在小堆篝火上方接受着火苗的灸烤,显然,他们之后的命运已经确定,将会被这些陷入原始欲望中无法自拔的男女祭奠五脏庙。

正如早前王晨他们在博物馆解救任万荣的经历,文明崩坏的当下,许多稀奇古怪理论以及与之相符的行为准则都开始在正常人之间流传,早前王晨阅读的各类资料与报告中,也反复提到了各种违背良知甚至正常人伦理的事件,人肉崇拜就是最常见的几种情况之一。

原始部落相信万物有灵,吃掉强壮的敌人可以获得他们的力量与智慧,众多幸存者在亲眼见到丧尸大啖人肉之后,他们的人生观都开始崩塌,象丧尸那样吃人肉,由此获得类似的身体气味,避免丧尸攻击的理论不再是某个精神病患者的奇谈怪论,正在被越来越多的普通人所接受,不光是村民愚妇会相信这套歪理,很多有着本科甚至更高学历的人同样坚信不虞并开始实践。

王晨看到这一幕,悄悄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情况,原来仅仅是人肉崇拜,哼,害的咱摸黑骑了十几公里电瓶车,死冷寒天趴在地上冰肚子,等会儿还要骑上十几公里回程。

显然,王晨并不打算替那三人复仇,与三人非亲非故只是一方面,说王晨不愿意惹麻烦太冷血也没错,在这种弱肉强食没有公理法律维护的荒凉野外,三个男人被人****杀掉,只能算他们警惕性不高自找倒霉,况且,让王晨单人匹马挑战一个人类营地?找死不是这么找的,最稳妥的方法是等天亮拍些清晰照片证明营地的人类犯了******罪,接着呼叫有关部门调集重炮导弹无人机袭击营地,来个一了百了。

现在刚刚入夜,为了拍照片也不必整夜冒着寒风蹲守原地不动,再说王晨手头也没有夜晚拍照所需的设备,所以他决定先回藏身处休息整夜再说。

正在这时,篝火边的喧嚣声忽然开始增大,已经大到足以让二百米外的王晨举起望远镜重新观瞧,他眼见一个身材健壮的男人正拖着个小孩走到空地中央,那孩子大概十岁上下,不停尖叫挣扎也无法挣脱两名成年男子的禁锢,大概是嫌孩子挣扎的太过剧烈,男子一拳怼进孩子瘦小的身躯,硬生生把孩子打成了一团,蜷缩在篝火旁不再动弹。

显然,第四堆小篝火,是为了这孩子准备的。

几下扒光孩子的衣服,男人从身上抽出一把短刀,却没急着下手,而是咬着刀将双手举起不停拍打,四下里疯魔般的人影逐渐被男人所吸引,同样以拍掌回应,逐渐地,掌声越来越响也越来越整齐,男人的手也越拍越快,最终猛然上举停在空中,已经被彻底吸引过来的人同样爆出更加剧烈的欢呼声!

见四下里的气氛被彻底炒热,男人蹲下身抓起孩子,将他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左手按住不让孩子乱动,右手握紧短刀故意高高举起,又引来阵阵欢呼,很明显,他是要割开孩子的喉咙放干血液做成今晚第四道菜。

下一秒。

男人的胳膊砰然爆开,握着刀的手臂被子弹的冲力带着,正好跌进篝火中带起大捧的火星在夜空里飞扬弥漫,效果煞是好看。

做人,毕竟要有自己的底线,王晨可以漠然观瞧三个男人被烤的流油,然后让人分食吃掉,反正他们已经死了,不会再死第二次,却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个十岁的孩子被人割喉放血变成一道烤肉大餐!

啧,原本想打前胸的,二百多米暗打亮射击静物还能歪成这样,有时间真要好好练练枪法了,王晨撇着嘴,显然对自己误中副车的枪法并不满意,随后,他补射了一枪。

这次,王晨没有失手。

(本章完)

100不惹麻烦不舒服斯基-1

瞄准镜内,男人还处于震惊之中,仅仅半转头看向自己的残肢,他的脑袋猛然爆开,脑浆在零度以下的空气中带起团团白雾四下飞溅,好像夏日里被太阳晒爆的烂西瓜。

一个藏匿在黑暗中的狙击手有多么可怕?

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准确的回答。

好吧,王晨的枪法别说狙击手,连精准射手都算不上,不过,依靠着足够隐藏身形的距离,以暗打明的现场条件,更不用说mss特制的五六式重弹命中人体后带有明显的达姆弹效果,王晨在那些食人者的脑海里成功留下了无法磨灭的梦魇,如果他们有机会再次入睡的话。

杀戮一旦开始,就没有停下的道理。

深呼吸,屏住气,扣动扳机。

瞄准镜中,又一个裹着破布的身躯被重弹击中,血花伴着破布随之飞扬,裸露出曼妙身躯,王晨却无暇欣赏,他已经在锁定下一个目标再次扣动扳机。

mIss,丢人了。

子弹擦过目标的肋下射入另一个痴肥男人的肚皮,人体脂肪碎块在篝火的映衬下呈现出某种不自然的焦黄色,落在篝火里竟然还起到了助燃的作用,瞬时间篝火升腾,火苗亮度提升了起码两成还要多!

当王晨射出第五重弹的时候,这些食人者纷纷从呆滞中清醒,开始惊叫着四散,冲进阴影中寻找隐蔽处以求生机,可惜这些人连子弹从哪里射出来都不清楚,只能凭运气乱躲,给了王晨继续射击的机会,直到王晨打光了第一个弹匣中的二十重弹,撂倒了差不多十个人,才算彻底清空了射界,再也找不到射击的目标。

虽然不想承认,王晨确实感觉心情舒畅了不少,十几天来积压在心底的那些怨气竟然随着枪声消散一空,王晨固然清楚用杀戮来排解心理压力肯定是错的最离谱的方法,可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愈加沉迷于枪声、血光、死亡交织在一起的黑暗场面,或许,这就是正常人身不由己卷入到战斗中必然会经历的心理过程,如果没得上创伤后应急障碍的人,多半会从厌恶战斗到习惯杀戮再到沉迷血腥中无法自拔。

当然了,换成经过长时间训练的精确射手,在三百米的距离上射击动态目标,二十子弹怎么也能命中个十七八,毙伤十五人以上是妥妥的,所以王晨这个成绩只能算聊胜于无,离神枪手还有一段遥远的距离。

接下来该怎么办,王晨还没头绪,毕竟刚才那孩子的生死只在一瞬间,容不得王晨多想,先开枪再说,现在彻底冷静下来,他也没了主意,围墙内的食人者起码还有个三四十号,贸然冲进去救人,那只能成为这帮疯子口中的下一餐,让王晨就此放手离开,实在有违他的做人底线。

正在两难中,那帮食人者替王晨做了选择。

一阵莫名其妙地凌乱枪响过后,瞄准镜中出现了一个挥舞着七九微冲的男人,他怀里夹着个孩子,看着岁数也不大,好像是个女孩,十一二岁的样子,男人大声嚷嚷着什么,七九微冲的枪口就在孩子肩膀上晃悠,射击后灼热的枪管离女孩稚嫩却脏乱的面孔不过几厘米,吓得女孩子不断后仰,避免枪管烫到自己。

隔着三百米,除非王晨带了拢音装置,否则根本听不清这男人嚷嚷了什么,不过他光靠猜,也能猜到对方的目的,无非是让他即刻投降,否则这女孩性命不保。

问题在于,这男人犯的错误有些多,估计他跟陈冲一样,都是电影电视看多了有些想当然,比如还没确定王晨的目的就贸贸然弄出人质威胁这招,谁告诉他王晨是为了救人质不惜牺牲自己性命的‘英雄’?现实中无论谁遇到眼下这种情况,都不会轻易充英雄站出去投降,那不等于孩子没救出来还要把自己填进去?王晨没那么傻。

再者说,男人选择的人质太过娇小,根本遮不住自己的要害,哪怕王晨的狙击枪法稀松,二十枪也不过解决了十来个人,可是他毕竟在基本没变化的风向与距离条件下连续开了二十枪,命中的大多是胡乱跑动的活人,现在同样的条件再次射击静止目标,打飞或者轰碎女孩脑袋的几率会有多大?

接近于零。

随着六三式在王晨手中略微震动,瞄准镜中的男人立时没了半边脑袋,血水肆意流淌染满了女孩的上半身,要说能活到二次疫情之后的人,哪怕是个孩子都不可小觑,那女孩竟然没有尖叫晕倒,而是劈手夺过男尸手上的七九微冲,抱在怀里四下扫射!

这下营地里真乱了套,以王晨的角度射界固然没了射击目标,女孩子却不同,她就站在篝火边,周围都是食人者瑟缩的身影,七九微冲的后坐力以半大孩子的体格勉强可以控制住,只可惜她不会控制射,三秒不到子弹打光,即便如此,也没人能在瞬间枪声大作流弹横飞下保持冷静!

一梭子子弹扫过,营地里再次炸窝,王晨趁机开火又干掉了三人,那个女孩在子弹打光之后同样没犹豫,直接拖起还蜷缩在地的十岁孩子,两人磕磕绊绊地冲向营地半敞开的正门!

这时候王晨要再用狙击枪打掩护,那他可真是智商捉急,见俩孩子努力求生,王晨二话没说,卸下短弹匣直接卡上弹鼓,一手端着弹鼓下沿防止供弹故障,一手握紧枪身,借助两脚架稳定枪口,对着篝火方向开始概略射击!

单狙击到连扫射,王晨切换射击模式相当自如,却把营地内的食人者们彻底弄蒙了,本以为偷袭者只是个打冷枪的,怎么转眼间轻机枪都冒出来了?有点军事常识的人听声都能听出来,三四一停顿的枪响明显属于短点射模式,肯定不是新手能打出来的,而且火力持续性太过夸张,掐时间怎么也过了十几秒,正常三十弹匣早打光了,可这枪声却没有停止的迹象!

终于,半分钟过去,第一个八一式弹鼓打光,六三式的枪管开始烫手需要稍作冷却,俩孩子也成功冲出营地跑上了乡村公路,当王晨卸下弹鼓准备换上新的继续射击时,营地的围墙上忽然出现一道白烟!这白烟在篝火的映衬下相当明显,扑进黑暗中自然是消失不见,看方向正是冲着王晨藏身的山坡而来!

(本章完)

100不惹麻烦不舒服斯基-2

正当王晨纳闷对方放烟雾弹做什么的时候,他右侧二十多米外的山坡上轰然爆响!火光升腾中碎石子四下横飞,焦糊的气味随风飘散熏人欲倒!

擦!火箭弹!对方竟然有火箭筒而且抓住了火力停顿的间隙迅打起了反击!王晨心知自己连狙带扫射早已经暴露了自身位置,再不跑恐怕下一火箭弹就会砸到自己的脑袋上!他抓起背包提着枪闪身出了石墙,又不敢支起身子快跑,只能连蹦带跳沿着山坡往电瓶车方向下滑!

王晨或许不知道刚刚那火箭弹来自著名的Rpg-7,也就是国内常说的六零火,不过他的判断还是没错的,幸亏小三百米的距离接近六零火的射程上限,火箭弹飘命中只能靠运气,要是王晨贪图射击精度之前凑近个几十米,他此刻已经坐上土飞机回老家了。

同样,王晨的当机立断再次救了自己一命,第二火箭弹借着之前那火箭弹爆炸燃起的火光做指引,落点几乎紧贴着石墙,爆炸过后,看似厚实的石墙从根部断裂成几节滚下山坡,卷起阵阵烟尘,山坡上的枯草灌木也未能幸免,开始熊熊燃烧。

第三火箭弹却没有继续轰向山坡,而是炸在了营地正门不远处的道路上,已经更换藏身处正琢磨着摸黑去接应俩孩子的王晨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支起瞄准镜向爆炸产生的火光处仔细观瞧,不由得目眦尽裂!

两个孩子的身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只有断肢残臂与其中一个孩子的半截身躯!

此情此景太过残忍并且毫无人性,也对,连人肉都塞进嘴里家伙怎么会配称作人呢?他们又怎么可能有人性呢?!王晨深吸一口气,一口气不够再吸第二口,强迫自己将沸反盈天的怒火压制在心底,遇大事向来冷静的他终于莽撞了一次,冲回电瓶车旁找到卫星电话拨号的同时,开始在脑海中搜索与游击战有关的所有知识。

老子这百多斤今天撂这了!不把你们这帮王八蛋干光,老子就不姓王!

三火箭弹在身边爆炸,王晨却没有立刻还击,他不想暴露自己的位置,既然知道对方有火箭弹,深夜里胡乱射击只能用枪口火光引来对方的反击,王晨不认为自己的点射扫射能顶住对方的面杀伤,而且那俩孩子的惨剧也在提醒王晨,这帮家伙丧心病狂不按常理出牌,多半不死不休绝不放过到手的猎物。

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足够王晨在营地四周作出一定的布置,冷静下来的他也知道,全歼这帮损人的机会并不大,以他的枪法能力装备,最好的结果是让这些人精神崩溃四散逃跑,想要做到的这一点,必须让这些人相信凌晨的狙击扫射来自正规驻地的巡逻队伍,天亮以后将会有大批正规驻地的武装人员前来剿灭这个有逆人伦的营地。

所以王晨才给房强挂了个电话,数百公里外的驻地肯定无法给他实际的支援,空降伞兵绝对是痴人说梦,不过么,好歹也是特勤直属驻地,动点关系让每日里来往于大型驻地之间的固定航班稍微偏离航线,浪费点燃油在营地上空低空巡逻两圈顺便丢个包裹下来还不是什么难事,王晨相信这帮人对于国家力量终归还有着畏惧之心,刚被自己收拾了一通转头遭到飞机巡航绝对的会害怕,至于怕到散伙逃跑,那就要看空投下来的榴弹射器能不能唬住他们了。

等待房强回话掐准空投地点的时间里,王晨当然不能闲着,前往新狙击点之前他需要抓紧时间整理装备以备不时之需,刚刚给短弹匣压满子弹,没等他拧开打空的弹鼓,营地内又开始闹腾,原本熊熊燃烧的篝火骤然减弱,王晨马上掏出望远镜端详,由于电瓶车是停在坡下的,所以王晨只能透过营地正门铁栏杆的缝隙隐约确认有人在往篝火上泼水,大概是害怕被狙杀,这些泼水灭篝火的人影看身形都是些孩子,估计食人者们终于明白篝火继续燃烧下去,只能让自身成为活靶子,早灭早安心。

正当王晨收起望远镜准备继续往弹鼓里放子弹时,忽然有四五个光点从营地的围墙后面快飞升,转眼间到了上百米高空骤然绽开,将方圆上千米范围照的是亮亮堂堂!

照明弹?!

王晨心知要糟,果然,随着照明弹的升空以及篝火的彻底熄灭,营地的正门被人拉开,三辆汽车与十几辆摩托车鱼贯而出,向着王晨藏匿的大概方向呼啸冲来!

轻敌了!此时此刻,王晨的脑海中只闪过了这三个字!自己太过想当然,以为对方被干掉这么多人,最多用火箭筒造个响动,根本不敢离开围墙掩护,最不济也是天亮以后才敢出来找自己麻烦,哪成想这帮家伙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稍作准备便开始反攻!

王晨二话不说,抽出医药包里的兴奋剂先给自己扎了一针,这玩意儿属于mss特供的药品,兴奋镇痛刺激反射弧,提高反射度单项上当然比不过屠教授的人造荷尔蒙,胜在携带方便见效快综合性价比更高,应对这种危局再适合不过。

照明弹的光亮还是盖不住点点车灯在暗夜中迅分散的轨迹,很明显,车队不是一股脑地沿大道冲向他,那些摩托车离开正门的同时便向着正门右侧的山坡努力冲去,哪怕度减慢容易变成靶子也在所不惜,对方摆明了用这种分散围猎的方式将隐藏在暗处的对手逼出来,赌的是半夜跑来偷袭营地的人没几个!

哪怕王晨此刻暴起反击,一支六三式哪怕变成真正的轻机枪也没办法覆盖如此宽阔的射界,贸然开枪不过是以暴露位置为代价干掉一两个摩托骑手或者迎面冲来的某辆汽车,总之,原地不动的下场只有一个——被四面八方射来的子弹打成筛子!

骑上电瓶车跑路?别逗了,上有照明弹,下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车子一动就会被现!改装电瓶车再牛,也只是加时间快罢了,无论是最高时还是续航里程连那几辆破烂到家的嘉陵摩托都比不过,更别提冲出营地的面包车与suV!王晨心知自己此刻没得选择!几百米乡村公路相对开始提的汽车来讲并不算长,要不是出了营地正门后还要转个弯爬坡才能上公路,王晨连反应的时间都没几秒!

爬山越野踏板电瓶车上不去,两条腿更跑不过嘉陵摩托,与其被人追着屁股当靶子戏耍,不如拼一拼!

(本章完)

100不惹麻烦不舒服斯基-3

摩托车手的呼啸声与发动机的轰鸣已经在王晨耳边回荡,感觉药劲儿正在显现,王晨没有丝毫犹豫,戴好头盔背上枪,将背包调整到身体左侧胡乱捆住,利用背包外口袋里多余的陶瓷插板充当临时盾牌,接下来王晨调转车头对准冲到百米外副驾驶开始泼洒子弹的面包车,尽量蜷缩身子低下头猛拧握把,让电瓶车迎着面包车猛然提速!

没错,王晨打算用电瓶车短途加速的优势在最短时间内将自身与面包车的相对速度提到最大,再利用电瓶车灵活小巧的优势,从车辆缝隙间钻过去!

没有比这个更疯狂的计划!照明弹亮度再低,王晨翻身上车时身影便已暴露,右侧山坡上的嘉陵摩托骑手们无需判断王晨的企图,骑车围猎追着屁股放冷枪或者站定不动居高临下打活动靶都是不错的选择!

电机疯狂旋转发出了高频声响,夜风顺着头盔灌进王晨的耳朵产生了幻听一般的轰隆声,这俩声调一高一低却还压不住王晨四周爆豆般的枪响!此刻的王晨才知道什么叫枪林弹雨!才知道什么叫流弹崩起的石子打到身上一样很疼很受伤!

要不是电瓶车骤然加速出乎所有人预料,王晨蜷着身子目标确实太小又有背包做掩护,再加上这帮食人者枪法也是稀烂,只知道端着七九微冲对着王晨概略的方向胡乱扫射,此时的王晨穿着防弹衣也得被打成筛子!

依靠电瓶车的特性,王晨短短几秒内前冲差不多三十米,车速已经提到最高,距离速度最快的suv也不到二十米了!

就是现在!王晨迎着对方不断上跳的枪口与四下乱飞的子弹,左手大拇指猛地按下!

感谢杀马特!感谢葬爱家族!感谢改装电瓶车的师傅!感谢王晨手懒没有摘掉电瓶车上足以闪瞎人眼的车头灯!

骤然间出现的满眼白光显然出乎对方司机预料,不论是打头的suv还是紧随其后的面包车全都下意识地握紧方向盘松油门点刹!副驾驶上气焰嚣张的射手睁眼如盲,车辆减速让他们凭感觉打出的子弹几乎没了命中的可能,更绝的是王晨与车辆擦肩而过的时候,换了新弹匣追着王晨屁股扫射的摩托枪手中,有两人由于车头灯猛然放光略微愣神,想要停火却慢了半拍!

于是,三辆体积较大的车不但充当了王晨的防护,还笑纳了自己同伙枪中剩余的子弹。

别指望民用车辆能顶住枪械扫射,哪怕是使用手枪子弹的七九微冲在百米外射击也不成,尤其还是车顶部分中弹,瞬时间一车趴窝一车驾驶员血涂驾驶室,只有剩余的那辆哈弗h6幸运逃过一劫,惊慌失措中踩死刹车憋熄了发动机!

以快打快暂时逃出生天的王晨不敢耽搁,骑着小踏板亡命前冲,他的目标是穿过整个营地直接冲上高速路,只要电瓶车还能保持这个速度,能跑多远跑多远!回头再找这帮家伙算总账!

短短百米转瞬通过,冲下公路减速转弯,眼见铁门在望,王晨回头瞄了眼追捕他的车队,suv刚刚启动调头,最近的摩托车也还在二百米开外,而且摩托车上山坡容易,想要冲下来不翻车,速度必然快不起来,算算时间他最少有半分钟的领先优势,冲过营地不是难事!

就在这时,铁门边闪出几个人影,根本不等王晨作出应对,人影手中的五六半呯碰作响对着他连连射击!

几支五六半而已,小意思!王晨将背包搁在腿上继续充当盾牌,单手抽出五四连打点射,另一只手猛拧车把,打算将车速再提升一些,五四式的后坐力自是不用形容,王晨单手开枪根本瞄不准,子弹四下乱飞却也足够唬住这帮龟缩在营地不敢冒头的食人者。

没想到,电瓶车辜负了王晨的期待,速度没有提升不说,竟然左摇右晃越来越慢?!

开阔地带停下来只能成为对方的靶子,见势不妙王晨直接跳下车随着电瓶车横倒的势头利落翻滚,不等身体停稳,摘下背后的六三式对准铁门直接打光了弹匣!

六三式弹匣里剩余的十几发子弹多半都砸在了铁门的立柱与地面上,准确性半点没有,架不住连发扫射声势骇人,尤其是他现在距离铁门也不过三四十米,枪声响亮加上弹头砸在水泥门柱上乒乓作响,顿时压制住了铁门内的食人者,王晨顺势扑倒在背包边掏出弹鼓,回头再看电瓶车,连车轮都摔飞了,估计是车轴哪里中了一枪,能坚持到现在已经算质量过硬,它毕竟只是个踏板电瓶车,再怎么改装,也不可能变成蝙蝠摩托。

背包上肩弹鼓上枪,王晨起身的同时,铁门边开始有胆大的食人者探出半个头端详情况。

弹中头裂。

血雨腥风。

难道他们就不会上围墙居高临下么?王晨胡乱吐槽食人者的军事素养几近为零,凭借人海战术才把自己逼迫的如此狼狈,脚下狂奔手上不停,六三式变成连发模式左右摇摆枪口,短点射连续封门,凡是有探头的别管能否打中,先招呼个三四发子弹再说!

人肉吃的再多,胆子也不是铁铸的,眼见无名杀神端着支古怪步枪距离铁门越来越近,原本躲在门后侥幸未死的食人者们几乎是不约而同地丢下手里的五六半,发出各类惨叫抱头鼠窜!

垫步冲进门内,王晨的眼睛里只剩下空地边停放的高大铲车,他本想一鼓作气冲到铲车驾驶棚里,发动铲车再冲杀出去,才不信那帮摩托车与剩余的suv敢跟铲车对抗!最不济也要拆了整座营地顺便拆出一条生路!谁成想,王晨前脚刚跨进营地,根本没机会往铲车那边挪动半步,两腿发软身子斜歪险些栽倒,只能强挺着依靠在门柱后面,努力喘息希望可以尽量恢复体力。

王晨心知,刚才那几百米冲刺都是电瓶车的功劳,自己体力其实消耗不大,问题是他身上最少中了三枪,这还是托了陶瓷插板、背包与防弹衣的福气,要不然铁定成蜂窝,连抵达营地大门的机会都没有!即便现在没死,内伤内出血也是避免不了的,其余部位的擦伤碎片伤肯定也不少,一如散架在营地门前的电瓶车,恐怕自己这百十斤从上到下也没多少好地方,全凭一时血勇以及兴奋剂的效用才支撑到现在,连摔带撞下,血流不止导致头晕目眩也是正常,由此推断,生还多半是奢望,自己把自己送进食人者的营地,想留全尸恐怕也难!

要说不怕死,王晨自认做不到,可是现在这境地,怕死又有什么用?

也罢,杀一个赚一个!

念头一旦通达,王晨反而沉静下来,略微回头后瞥,身体瘫软耽搁了时间,suv已经一马当先冲下缓坡,那些摩托车手更是发出各类怪叫给自己壮胆,跟在suv后面亦步亦趋,须臾之间便可突进营地正门。

来的正好,王晨冷笑中打开背包,掏出了狂奔许久仍然不舍得丢弃的大杀器——六七式手榴弹。

拧开后盖,拽出拉环套在左手上,王晨听着suv的发动机声越来越近,右手握紧手榴弹的握柄猛地一拽,顺手将手榴弹沿着门柱向身后丢去!

101死里逃生-1

哈弗h6的驾驶员从未想到他驾车冲出营地的时候,竟然会在短短五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回转车头在跑向营地,他也从未想过,狙死营地里十多人,然后又用机枪扫射营地企图掩护那俩小崽子逃离的巡逻队,其实只不过是一个人伪装的!当然了,他更不会想到,这家伙被车辆与摩托车围剿,还能骑着个破踏板电瓶车死中求活钻进营地里的!

所以,当h6的驾驶员眼见着一个冒着白烟的柱状物体从门柱后面丢出来,不偏不倚正好钻进车下的时候,他直接一脚踩死了刹车,车子还在惯性的作用下向前滑动打横,驾驶员才想明白,不对,车下那个如果是手榴弹,应该加油冲过去才对!唬的他赶紧猛踩油门,企图求得一线生机!

晚了。

装药量只有三十八克的六七式手榴弹固然威力不够,肯定无法炸翻一辆自重接近两吨还坐着几个大活人的suv,手榴弹在车下爆炸,那点碎片也远不如手枪子弹射击车身造成的穿透性强,但是,手榴弹毕竟不是子弹,它的面杀伤特性与子弹的点杀伤完全不同,子弹对着民用汽车扫上十几发或许无法将藏在车身内部的油箱点爆,自带爆炸破片火焰效果的手榴弹正好相反!

轰!

手榴弹爆炸引燃油箱,油箱随即二次燃爆产生的气浪将suv整个顶起半米多高又跌落在地上,转瞬间把suv彻底变成了燃烧的火炬!夜色中绽放的地狱之花在拼命摄取生命之余,连带着跟紧在suv身后的摩托骑手都遭了殃,几个倒霉蛋粘上燃烧的汽车碎片顿时成了滚地葫芦,看他们摔倒后的惨状,估计一时半会儿是爬不起来,距离稍远些的自然没事,不过也被爆炸吓得从摩托车上跳了下来,趴在地面举枪对准营地正门不敢再贸然前冲。

其实王晨根本没料到一枚手榴弹竟然效果如此好,他本以为第一枚手榴弹会穿车而过,给后面那些摩托骑手一个难忘的教训,所以他在suv爆炸的前一秒甩出了第二颗手榴弹,这颗稍微抛高一些的手榴弹才是王晨臆想中用来炸车的。

结果却画蛇添足了,第二颗手榴弹落地爆炸位置相对近了些,正好将suv掀到在路中央,车上刚开始燃烧的火焰因此压灭了不少,反倒给那帮趴在地上的摩托车手提供了射界便利,手榴弹爆炸造成的恐慌让这些摩托车手打定主意倾泻子弹,企图压制住王晨的反击好让他们逃到手榴弹的抛投范围外!

一时间枪声大作几乎让人以为这帮家伙光凭子弹就能将长宽接近一米的水泥门柱射成碎渣!

本着有弹不丢过期作废的原则,王晨对于身边四溅的弹头视而不见,勉力掏出第三颗手榴弹,这次他靠着门柱站起身,调集全身的力量斜着走了两步拉开自身与门柱之间的距离,接着转身后仰挥手摆臂,隔着围墙将手榴弹抛向路中央。

部队记录六七式手榴弹最远投掷距离是一百一十三米,王晨有伤在身却也打了兴奋剂身体素质又是强化过的,即便投掷姿势没那么标准,抛的弧线有些高,接近三十米还是能投到,也正是得益于他抛的比较高,所以这颗手榴弹在空中慢悠悠飞行了两秒之后,在离地两米多高的时候,爆了。

惨嚎四起。

仍然是怕一枚手榴弹威力不够,王晨紧接着又甩出了第二颗手榴弹,这次他再次后退几步离围墙更远,出手角度没那么高,弧线相对低一些,投掷距离超过了三十米,刚好达到新兵及格线,仍然是空爆。

爆炸声还在营地上空回荡,惨嚎声已经消失无踪,

有效杀伤范围七米,弹片总量接近一百,在八十米范围内仍有杀伤力,空爆让部分碎片横飞四散没了效果,却也让一半碎片变成了射向地面的催命符!

将近十个摩托车骑手都想借助suv当掩护,所以他们的间距并不大,接连挨了两枚手榴弹,距离最远运气最好的家伙都成了破布袋子,距离近的倒霉蛋直接毁容,充满热度的鲜血喷涌而出,在逐渐减弱的照明弹光芒中冒着白雾,呈现诡异着的灰绿色,随即被冰冷粗粝的地面所吸收,成了一片看不出源头的污渍,等待着第一场春雨的洗涤,最终消散在这个世界上。

赢了!麻蛋的!叫你们跟老子过去不!都特么去死吧!

还没等王晨从一骑当千的自嗨状态中清醒过来,身后传来两声清脆的枪响,王晨发觉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面朝下重重砸在了地上,幸好头盔还在,否则光是这一摔,王晨的鼻梁必定不保,脑门也得开花,即使他现在脑子没事,后背传来的剧痛正切切实实地告诉他,刚刚那两枪正中靶心。

乐极生悲了,忘记还有帮被自己杀散的食人者在营地里躲藏呢。

这帮混蛋,吃人顺溜,打黑枪更准!

甩手榴弹当然不能提着枪,相比顶着百米外乱扫的手枪弹骑着踏板电瓶车搏命,近距离挨上两发中间威力型步枪弹的感觉完全不同,王晨现在浑身瘫软无力不说,手里空空连块石头都没有,只能奋力爬向六三式所在的方向,希望还有机会拿枪反击。

总不会在自己将要摸到枪托的时候,一只皮靴恰好踩在自己手上吧,那也太戏剧性了。

是的,多处受伤都不知道是否流血过多的王晨开始头脑昏沉胡思乱想了。

皮靴没等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伴着连续的枪声在王晨身后越响越烈,等王晨度过了短暂的恍惚期,忍痛抓起六三式翻身准备继续玩命的时候,一辆皮卡车突兀地冲了过来,眼看车头即将从王晨身上碾过,却在瞬间转弯一个甩尾侧停在王晨身旁,驾驶员一侧探出个花白头发的老者,大声嘶吼着什么。

王晨又有些恍惚,努力想用六三式当拐杖让自己站起来。

发觉王晨情况不妙,老者伸出一只手大力拍打着车门,继续叫嚷着,这一次,间歇性的眩晕消退了,王晨听清了老者的叫嚷声!

“……赶紧上车!没时间了!你还能动吧!!!”

再傻的人听到这话也清楚生路在望,王晨狠咬舌尖用痛感保持清醒,勉力吸气从身体内挖掘最后一点力量,奋力起身的同时还有闲暇先将六三式丢进皮卡的尾箱,随后他整个人靠在尾箱上忽然感觉身体好像轻盈了少许,没废什么力气轻松翻进了车内,紧接着不离左右的背包竟然自己跳进了车尾箱,就落在王晨的手边。

这难道是幻觉?背包活了?

101死里逃生-2

还没等王晨想明白这个问题,皮卡已经启动向前,一个半大小子手忙脚乱地吊在车尾,奋力翻进尾箱,抱头横躺躲避打在尾箱上叮咚作响的流弹,还有闲心对王晨笑了笑,看来王晨上车时感觉到的身轻如燕全是这小子的功劳,没等王晨开口道谢,半大小子咧开嘴露出满口大白牙,“英雄,尼是英雄啊!”

艾玛,这口音,下一句是不是要接一句俺是洪起?

这句吐槽还没出口,少年略微探头又立刻缩回,嚷嚷道:“坐稳!”

话音未落,皮卡腾空而起,随后砸在地上,左右晃动一下,紧接着动机轰鸣,开始骤然加!

加失败。

都不用少年说明,光从身下传来的颠簸感王晨就能确定,这破烂皮卡最少有一个轮子没气儿了。

跑肯定是能跑,快,绝对是快不起来。

而且,这帮食人者逞勇斗狠只能算三流,打顺风仗绝对有胆量,刚刚王晨在营地里猛丢手榴弹没人敢露头,挨了黑枪被人救上皮卡他们可敢开车追,况且皮卡车有个轮胎没气儿跑不快,上了高公路又怎样?那不是活生生的靶子么?

所以说,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刚刚安静了不到两分钟,皮卡后方隐约传来了怪叫声与摩托引擎声,兴奋剂的药劲儿已经在消散,王晨除了感觉浑身上下全都在疼之外,连带着开始头晕眼花,只能用惨遭‘蹂躏’酸软无力来描述自己的状态。

强撑着坐起身,王晨依靠摩托车的车灯来判断双方的距离,估计自己现在的体能动动手指头开枪可以,准头就别想了,手榴弹能不能丢出车尾箱都两说,好在尾箱里还有个少年,王晨探手在背包里摸索,用酥软麻木的手拽出个柱状物体塞给少年,努力说道:“丢出去!”

“啊?”

“别怕,拧开盖子,把铁片夹在手指间,然后……努力丢出去!”

“整要丢啊……”

不等王晨催促,流弹又咬上了车尾,叮咚之间,皮卡车开始左右摇晃勉力躲闪,少年不再犹豫,奋力将手中的东西砸向后方!

预期中的爆炸没有传来,王晨却没生气,好歹没掉在尾箱里爆炸就好,他又摸出一枚手榴弹递给少年,还未开口,少年两眼放光连声道:“晓得晓得!这次肯定会炸!”

大概七息过后,爆炸声如期传来,减去爆炸延时的三秒,这少年只用了三四秒的时间便完成了拧盖拉火投弹的动作,还挺麻利的。

王晨只感觉自己出气多进气少,实在是无力张口,用手指了指背包,少年会意,麻溜从里面翻出最后一枚手榴弹,点头道:“英雄,尼放心去吧,他们还敢来追,俺弄他个亮堂堂给尼砍!”

这瘪孩子,真特么不会说话!

王晨没精神跟熊孩子拌嘴,好在这几个手榴弹的爆炸效果震慑了那帮摩托车手,估计他们也不想再拿人命消耗王晨手上好像永远用不完的手榴弹,索性放弃了追车射击,乖乖转头回营地。

失去一侧后轮的皮卡车太过颠簸,王晨只能忍着眩晕摘下头盔丢在一旁,先让自己透透气,然后探手将背包里的医药包拿了出来,拽出里面的止血带勒在左腿上止血,又抓了块棉花塞住腹侧的弹孔,减轻伤势恶化的度。

皮卡车继续往前窜了几公里,直到视野范围内彻底看不见一丝人造光源才停了下来,开车的老爷子跳下车,打着手电来到尾箱处,先照了照王晨的面色,接着说道:“大恩不言谢,咱先找地方藏身治伤要紧。”

王晨点点头。

除了尾箱里的少年,皮卡车里又钻出俩个孩子,是个豆蔻少女抱着个五六岁的男孩,男孩瞪着一双乌溜溜地大眼睛,看着王晨,不哭不闹也不说话。

收拾好能带的物品,老者搀着王晨下车,少女仍旧抱着男孩,只是背起了王晨的六三式自动步枪,少年则将背包背在身上,手里提了把七九微冲,一行人翻下高公路,深一脚浅一脚沿着公路摸索,迎头遇到几个接近冻僵的丧尸,被老者一刀一个,解决了事。

有丧尸说明这附近少有人类活动,在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好事,算是讽刺吧,有时候真不知道末世里到底是丧尸更可怕呢,还是突破了做人底线的人类更可怕。

离开公路走了数十米,一行人摸到了高公路下的排水涵洞,深冬时节的涵洞虽然透风,好歹也算干燥,老人扶着王晨先坐下,转身出去没一会已经弄回了大把荒草干柴、破烂衣物与一个破涂料桶,堆好干草后老人咬开一颗手枪子弹做引火物,须臾,涵洞里已经升起了火堆,老人先用涂料桶装满残雪在火堆上烤着,借着火光打开王晨带来的医药包,准备给王晨做急救。

外衣脱下,王晨光是四肢上的伤口已经横纵叠加,新伤旧疤到处都是,任谁看了都会不忍直视,更惊人的是,防弹衣前后嵌着足足七颗七九微冲打出的手枪子弹,流弹碎片什么的都可以忽略不计了,另有两颗五六半的子弹嵌在陶瓷板上,其中一颗正中脊椎位置,弹头眼看要穿透陶瓷板,估计距离再近一些的话,即便弹头不能穿透下面的凯夫拉材料,王晨的脊骨也得被震碎,到时候不死也是瘫痪。

“你小子命大。”老人家嘴上说着手里忙活,抬手一针吗啡扎在王晨的胳膊上,开始用烧开的雪水擦洗王晨的伤口,继续道:“等下缝合伤口你可能会昏过去,也可能再也醒不过来,有什么要说的,先招呼。”

“我是艾滋病患者,缝合的时候你要小心。”王晨不想费口舌解释什么叫活性丧尸病原体,索性换了个说法,反正它俩的感染渠道差不多,接着他转头说道:“麻烦你,背包里面的电话拿出来。”

拿着背包的少年听王晨这么说,面露古怪神色却没动,见老人也转向自己这边并且皱起眉头,才吞吞吐吐地回答道:“丢,丢咧……刚刚,英雄,尼让咱丢咧……”

“我什么时候……”王晨一听卫星电话丢了,短期内唯一的对外求救的工具就此不见,急的他差点挣扎着坐起来!

“真迭,额,奏是尼让俺当手榴弹丢的第一个……”少年心里着急嘴上说话开始颠三倒四,王晨却听明白了大概,仔细一回忆,嗯,冤枉孩子了,可不是么,总共带了六枚手榴弹,有四枚手榴弹用在营地,在皮卡车上应该用了两枚,可是现在还有一枚躺在背包里,依稀记得自己刚刚顺手摸了个类似手榴弹的细长条,昏头脑胀地让少年扔出了出去还没爆炸,估计就是卫星电话了。

真特么倒霉啊……

(本章完)

101死里逃生-3

听到王晨嘴里嘀咕着倒霉二字,老人家一边给王晨处理无需缝合的外伤,一边安慰道:“人的运气是有数的,你的运气啊,都用在活命上了,别的地方倒霉也是应该的。”

王晨没接茬,摆明了不信这套。

老人家也不生气,对着防弹衣努努嘴,“你小子还不够幸运?你看看那上面前前后后嵌了多少子弹与碎片?当然了,防弹衣么,防弹是应该的,你再看看你脱下来的摩托头盔。”

头盔怎么了?王晨顺着老人家的话,转头瞧了眼地上丢着的头盔,自己顿时出了身冷汗,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那顶相当普通在淘宝顶多五十元包邮,充满杀马特风格的头盔上,一左一右端端正正嵌着两颗子弹!不是一颗,是两颗子弹!

“看清楚了?我估计这两颗子弹是跳弹,也可能是射程太远威力不足才没穿透头盔把你的脑袋轰碎,你说你走运不走运?别的方面倒霉一些是不是应该的?”

要是从概率学的角度来讲,还真是……王晨不得不点点头。

“好了,简单伤口都处理完,现在要收拾你左腹的创口以及左腿的那个弹孔了,你是想醒着来弄呢,还是昏着来弄?”老人家举着血淋淋的双手,用正式的语气询问道。

昏着来?医疗包里好像没麻药吧?

“醒着太疼,容易挣裂伤口,还是昏着吧。”

能在末世挣扎求活的都是干脆人,老人说话间手起掌落,来不及回话的王晨纯粹是下意识僵直肩颈肌肉,接着感觉后脖子挨了一下,原本要消散的眩晕感这下更强烈了,忍不住低声喘息道:“你会不会打晕人啊?!”

“哎呀?竟然没晕?那你忍着吧,喏,背包带,叠厚点咬上,我再给你加一针吗啡。”老人对自己一击失手非常惊诧,却不敢再给王晨一下,毕竟这种外力制晕短时间内可一不可二,否则容易造成脑溢血,那就得不偿失了。

接下来的半小时,王晨宁可自己晕过去算了,偏偏剧痛中饱受刺激的神志始终在昏迷与清醒的那一线上摇摆,眼前时而半黑时而亮白,镊子探进伤口夹住弹头的那一瞬间王晨笃定自己会晕过去,没想到弹头拽出伤口的激痛愣是将他痛醒!总之,折腾来折腾去,王晨死活跨不过昏迷那道坎,连老人家都莫名惊诧王晨的神经系统到底是什么构成的,怎么如此抗折腾。

半小时后,大汗淋漓的王晨连勾手指的力气都没了,感觉经历外伤手术的体力消耗比刚才搏命还要大,好在应急处理后,眩晕症状基本消失,他盖着老人家从丧尸身上剥下来的破烂衣服保持体温,看起来比流浪汉还要凄惨三分,身上的血腥味混合着体臭尸臭,常人闻到肯定会呕吐不止,王晨却轻嘬着用破罐头盒烧开的雪水,神色轻松。

不论如何,自己头脑发热跟一个营地往死里对杠,竟然侥幸生还不说,制造的混乱局势也被营地中被困老幼成功利用最终脱困,怎么看都是大团圆结局,值得庆贺。

臭味什么的,无需在意。

“小兄弟,我姓钟单字一个林,应该怎么称呼你?”

“王晨。”借着火光,用雪水润喉饱腹平静心态顺带补充体内流失的‘水分’,王晨堪堪有精神端详起钟林老爷子,估计在营地关了有些日子,老爷子的面色苍白身材高瘦双手细长,遮了几乎三分之一面孔的胡子以及凌乱的花白头发基本上把老人家的长相特点都掩盖住了,不过他的眼睛还是炯炯有神,看起来不输于年轻人。

还是那句话,能在末世里挣扎求生,没几个简单人物。

钟林打量着王晨,王晨同样揣摩着钟林,两人大眼瞪小眼,都没说话。不是说王晨的莽撞举动让钟林找机会脱困,钟林就要对王晨感恩戴德,要是没钟林的临危不乱,王晨也没机会逃离食人者营地,就算他撞了****运,拖着残躯自行逃出生天,没钟林的紧急治疗也得在荒野里挺尸。

所以说,他俩谁也说不上欠谁的,而且,一老一小心知肚明,能拼着在荒野里苟且偷生也不去注册营地里讨个活路,谁的底子都不干净,知道的越少,反而相处的时间会越长。

所以说,钟林压根不提艾滋病仨字,用树枝拨了拨篝火,盯着升腾的橘黄色火苗低声道:“下一步王兄弟有什么打算?”

“钟大爷对附近情况熟悉么?我想抓紧时间带这仨孩子去注册营地。”

“这附近有注册营地?你确定?什么时候建立的?算了,我被他们关的时间太久,要不是会点粗浅医术,早就跟那些老伙计一样被吃掉了……”钟林摇摇头,感慨后随手又拽了个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简易地图,解释道:“喏,这是那帮吃人鬼的营地,咱们上高速以后往右转逃走,临下车的时候我借着车灯瞄了眼周围地形,咱们现在距离小珠山不过七八公里,不远同样不安全,具体位置在东北方向的,嗯,应该是这里。”

王晨仔细端详着钟林画出的简易地图,跟脑海中的印象吻合后推测道:“如果我没记错,那个注册营地距离咱们现在的位置不超过二十公里,应该还是往东北面走,是个水库边,沿着河往南走十几公里,还有个非注册的人类营地。”

“那边啊,我知道了,殷家河方向往北往南都有个小水库,不难找。”

果然,不论是驻地还是营地还是那些自认不是人的家伙,想要有个相对安稳舒适的生活环境,首选的地方都要靠近水边,只不过接近二十公里的路,该怎么过去呢?王晨现在的状态根本没办法开车。

钟林没有多说,抽出两条点燃的树枝用破布捆在手上,王晨看出他的意图,掏了掏破烂背包,从里面拽出五四手枪递给钟林,却被老爷子苦笑着拒绝了,“我这把老骨头,对付丧尸用刀就够,遇上一般人,拿枪也是给自己召祸,不如倚老卖老躺地求饶还能有机会活命。”

目送着老爷子独自一人走进黎明前的黑暗中,王晨始终紧绷的心气儿终于到了上限,少年少女看出这位衣衫破烂的大哥哥已经困倦到撑不住了,也模仿着钟林的行事风格沉默不语,分别拿起五四式与王晨身边的军刺守在涵洞两边,至于那个不知愁的小东西,靠在王晨身边完全不嫌弃王晨身上的血腥与恶臭,睡的连口水都出来了。

小东西细微而悠长的呼吸声正是最好的催眠曲,没多久,王晨便陷入到黑甜的梦境中……

102独善其身-1

养了十多天精气神儿,偶尔熬个夜对于王晨这样青春年壮的汉子来讲,根本不算个事儿,况且他现在这身子骨,除了透支生命力导致短命的隐疾得不到解决,相比一般人,强了不是一点半点,即便短短一个月内接连三次受伤,并且这次伤的最重几乎流掉了接近一升的血液,王晨仍然在昏睡不到两个小时后醒来。

此时已经是天光大亮,慢悠悠地三蹦子正沿着一条乡村水泥路迤逦前行,王晨半靠在车厢里刚想翻身坐起,左侧身体的两处创口已经发出了相当明显的抗议信号,作为一个半残,您老人家还是躺着吧……

“哎呀,付付醒了!”半大小子满脸惊喜不是装出来的,嗓门也是亮堂,只是这称呼太感人了,付付?叔叔吧?

“叫哥哥,我还没那么老。”王晨张嘴回应却发现自己嗓子沙哑,看来失血过多刚刚喝的那点水根本不够。

半大小子没眼色,王晨身旁坐着的少女却很会照顾人,赶忙递过来一瓶矿泉水,还是没开封的,王晨也不客气,接过来直接灌了大半瓶,吧嗒吧嗒嘴,有些奇怪,怎么是温水?再看了眼低头不语揉手指头的少女,王晨顿时明白过来,这水也不知道在少女怀里放了多久,生生捂热乎了……

王晨眼前的这位少女,明眸皓齿雪肤乌发,自带红唇柳眉都不用化妆,身量虽未完全长开,冬天裹在棉服里都能看出她是标准的柳肩水蛇腰内媚蜜桃臀,由此推断,再过个一两年,必定是个非标准的衣服架子,属于那种胸围豪放腰围纤细,人比人气死人的类型。

毕竟,能被那帮食人者留下的‘食材’也都是精挑细选过的,歪瓜裂枣那种,早已经扒光洗净剁吧剁吧放锅里炖了,哪有机会活下来并且逃出生天?

见王晨一张脏兮兮的面孔打量着自己,少女的羞涩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略挪了下位置,掏出一包湿巾开始给王晨擦脸,葱葱玉指揉在王晨那张沾满血泥的面孔上,哪怕王晨已经算是个老司机,仍然心中微有些荡漾,光是那双修长秀气的双手便强过了多少猪蹄麻爪暴青筋,也不知道以后谁家的猪祖上积德拱了这颗水灵灵的白菜。

“我叫小凡,欧小凡。晨哥,你有女朋友么?”

“有。”

“那你介意多一个么?”

这梗太老了吧?王晨失笑,摇头道:“小妹妹,别开玩笑好么?”扫了眼与欧小凡完全没有相似之处的半大小子,王晨突兀地问了一句,“你亲弟弟?”

“不,认的干弟弟。”

“俺姐……”半大小子刚想插嘴,却被欧小凡一个凌厉地眼神瞪了回去,看不出来,文文弱弱的小丫头瞪人的时候,还挺有气势,只可惜年岁太小,刚刚那一瞪眼,已经暴露了她的心思,无非是想找个靠谱些的长期饭票罢了,以她的年纪姿色,身处末世依附强者讨生活确实是正途,想着什么自强自立闹个别扭情绪靠姿色迷惑人随便耍小脾气?有机会进入国家背书的正规驻地或许可以,流落在外还不懂得如何自保,那结局只能是被人玩残玩死。

是根稻草也要抓住,比如这个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的半大小子,可能是潜力股必须尝试买进,哪怕自己这个来路不明声称有艾滋病的枪手,王晨看着坦然自若的小姑娘,莫名想起了陈冲的女友,那个叫王珂还是王可的姑娘,这俩小妞明显是一路人,只是王珂比欧小凡要幸运的多了。

欧小凡知道自己这点小心思被人看穿却不尴尬,继续给王晨清理个人卫生,摆出一副完全不避讳的架势。她年岁不大,凭着自身条盘在末世里努力求存,生死面前卖身都不算什么,替个刚认识的男人擦身子,搞搞小暧昧完全无所谓,况且王晨这张脏脸擦干净以后也没想象中那么难看,能出于义愤与一个全副武装的食人者营地对抗并且杀伤多人,这样的男人,花心思笼络依附耗时太长,单刀直入即便拿不下也可以留几丝香火情。

别小瞧这点香火情,关键时候或许能换条命。

从欧小凡的自身情况出发,选择这种方法自然是对的,可惜却有着致命缺陷,她太年轻,举手投足之间藏不住事,很容易让人看穿,其次么,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那句话,在生死面前提裤子不认账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天涯何处无芳草么。

钟老爷子顶着寒风驾驶三蹦子前行,车厢里的三人却各有心思一时间沉默了下来,王晨略缓了缓,便开始收检自己的装备,手榴弹还有一枚,六三式倒是没什么损伤,子弹却只有区区几十发,只够塞满一个短弹匣外带半个一个弹鼓,本来不止这些弹药,弹匣也不止这两个,可惜背包的材料再好也不是凯夫拉的,之前当盾牌的时候已经伤痕累累,逃跑中破了几个口子,别说子弹掉了,要不是半大小子发现及时,最后那枚手榴弹都留不下。

防弹衣的情况比背包好些有限,王晨此刻想穿也穿不上,他身上被捆扎的象个粽子,不少地方因为磕碰摔打导致淤肿,行走坐卧尚且勉强,硬要穿上防弹衣,只会挤压伤口徒增痛苦。

基本上是个废人了。

王晨心中感慨,视线投向车厢外,深冬的清晨自然没什么阳光明媚的景色,三蹦子经行的地方又都是荒僻之处,满眼都是枯枝残雪焦黄茅草黑褐色的土地加上铁灰色的房屋,偶尔有几栋青砖绿瓦的新式民居才能吸引王晨的眼球,可惜民居前斜歪依靠的破烂身影还在提醒着他,别把这个寂静的世界想的太美妙,摆脱了食人者也未必能摆脱这些嗜好人肉的死人。

绕过路口的砖瓦房,三蹦子前面出现了一段狭窄破烂的堆积物,整体高度只有一米多,加之四处裸露,只能比垃圾堆的防护功效好些有限,姑且称之为围栏吧。

围栏后面是些木桩钢筋之类的障碍物,可以看出这些障碍物的建设者颇用了些心思,将尖锐的木桩钢筋对着围墙与小路方向,并且摆放的错落有致,效果也确实不错,有几个障碍物上还穿着冻硬的丧尸,王晨起初有些奇怪为什么任由丧尸穿在钢筋上却不收拾一下?看着那几个丧尸扭曲的四肢,王晨恍惚明白原因,此间的营地平民想处理被障碍物‘猎取’的丧尸也做不到,估计这些丧尸都是降温前后戳上去的,随后温度暴降将这些丧尸彻底与障碍物冻在了一起,营地平民索性就随它去了。

102独善其身-2

穿过障碍物继续前行,路的左侧出现了一人多高的水泥围墙,围墙上粉刷着青山物流园区的字样,围墙后面堆积着不知道作什么用的方形水泥构件,沿着围墙继续前行几十米,原本是园区出入口的地方,已经被水泥构建完全封死,只残留了高不到两米,宽不足三米的窄小空间用彩钢加木头挡住,打开后至多能让一辆全尺寸suV通过,大一点的金杯面包车都不成。

在欧小凡的搀扶中王晨挪下了三蹦子,先探头看了看通畅的前路,又扫了眼路右侧的民房与田地,王晨心里有些嘀咕,刚刚那些障碍物到底恐怕不是抵御丧尸吧?更像是防备从食人者营地过来的车辆。

“这里不收人了,你们换地方吧。”懒洋洋地声音从水泥构件后面传出来,完全没把车前的老少当回事儿。

形势比人强,王晨没开口,钟老爷子点头哈腰道:“您给行个方便,老头子的医术还是不错的,旁边这位别看伤了,都是皮肉伤,他的枪法很好,我俩的能力营地里应该用得上,”

“哦?你是医生?”

“村医,头疼脑热跌打损伤都会看。”

“等着。”

没有哪个营地会嫌医生多,尤其是村医,其次是社区医院的医生,因为他们这样常年接触小毛病会用些简单办法解决问题的医生,相比那些摆弄高端仪器象喝水吃饭的名医,更适合设备简陋条件参差的平民营地。说白了,对于平民营地来讲,小病能治好就成,真要有什么急病大病,有名医也是白费,压根没有那么多药材设备可以救命,也没有权限呼个空中TaxI奔袭几百公里去有条件的国家驻地续命,乖乖等死是唯一的选择。

大概等了三分多钟,一个脑袋脖子一样粗,身材肥硕个子一米七十多的身影出现在水泥构件上面,长条绳梯从构件上放了下来,紧接着这人借助绳梯攀爬而下,双脚落地虎步向前,一把搂住钟老爷子哈哈大笑道:“老钟叔!真的是你啊,值班的老弟说一个高高瘦瘦花白头自称村医的老头来了,我就觉得可能是你,这十里八村的医生哪个不是肥头大耳,数你最瘦。”

竟然是熟人,看态度关系还不错,原本有些忐忑的几个人顿时放松下来,钟老爷子也是喜出望外,拍打着来人的肩膀,高兴道:“喜柱,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你,怎地,看你这架势大小也是个营地头头了?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家老邻居的孩子,李孟飞,按岁数你们得叫叔,这位是王晨,枪法很好,这丫头叫欧小凡……”

钟老爷子的话还没说完,李孟飞摆手道:“老钟叔,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你们几个都能进去。”接着,李孟飞用他胡萝卜粗细的手指一指王晨,干脆道:“他不成。”

“咋?他凭啥不成?!”钟老爷子顿时不干了,王晨也有些奇怪,自己没见过这里的人,甚至都没在这个营地周围活动过,按理说受伤也没到残废的程度,怎么被拒绝的如此干脆?

李孟飞也是直爽性子,对着王晨敞开天窗说亮话:“那帮饿鬼的消息,有叛徒从他们营地逃走,顺带还偷走了他们活食,活食无所谓,谁敢收留饿鬼的叛徒,那帮疯子指定不死不休,不是咱冷血,咱要为营地里的老老少少考虑,所以,抱歉了,他们都能进营地,你不成。”

叛徒?逃走?偷?王晨气乐了,刚想开口辩解,钟老爷子上前半步,正经道:“喜柱,信不信你老钟叔?”

“当然。”

“老钟叔跟几个孩子陷在你说的饿鬼手里,要不是这位小兄弟冒死突袭营地,杀了营地里二十多畜生,让你老钟叔找到机会带孩子逃出来,恐怕我们都会被他们吃掉,这个就是真相。”

“真的?”李孟飞自然相信老邻居的话,忍不住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王晨。

即便被欧小凡简单收拾了上下,王晨此刻仍然给人感觉跟叫花子差不多,只是干净了少许,左看右看也不象是个单挑食人者营地猛人,尤其当李孟飞将目光落在王晨当拐杖临时拄着的六三式上,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看着斑驳锈迹拧了个貌似塑料的瞄准镜,竟然还接上八一弹鼓,实在不伦不类的六三式自动步枪,忽然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这枪?是你一直用的?”

王晨已经看出李孟飞想什么,事已至此他还不至于为了活命否定钟老爷子的说法,改口说别的,对方也未必会相信,索性缓缓点头道:“是的。”

牛皮不是这么吹的,当谁傻啊?六三式烧火棍的名声,稍微懂点枪或者当过兵的人,谁不知道?随便改吧改吧连特么锈迹都不弄干净,跑来说这把枪外带二十岁一个小年轻,直接单挑饿鬼营地十几门火箭筒几十把枪上百饿鬼,然后救了里面的活食成功出逃,因此成了整个饿鬼营地的追杀对象?

你特么糊弄傻小子呢?!

碍于钟老爷子的面子,或者说营地里确实需要个村医坐镇,李孟飞尽量在满是横肉的脸上保持着微笑,语气已经冷淡下来,先对着水泥构件上操枪瞄准确保头目安全的卫兵嚷嚷道:“别瞧着了!你还想开门怎地?下来个喘气儿的,先把孩子弄上去!”

这话出口,实际上已经属于二次拒绝王晨进入,钟老爷子还要张嘴争取,却被王晨抢先插话道:“你们跟那帮饿鬼有联系?”

“啊,咋?”李孟飞丝毫没有羞愧的意思,略带挑衅地语气,反问道。

王晨点点头,没说话。

“瞧不起我们?”李孟飞并没有恼羞成怒,反而笑了,上前两步伸手拍了拍王晨的肩膀,直接道:“如果你是饿鬼的叛徒,那说明你也吃了人肉,我们肯定不能留你,吃人肉就不配做人,哪怕我们老百姓怕了饿鬼那帮疯子,这个底线无论如何都不会破。”

“如果我真是挑了饿鬼营地的狠人,你更不敢收留了,因为你怕他们,对吧?”

“激将法?我看起来那么蠢么?实话说了吧,这年头,面子多少钱一斤?能有命重要?我确实不想跟一帮疯子拼命,没错,我是怕了他们,怕的要死,尤其这帮疯子打火箭筒跟吃饭喝水一样轻松,根本不节约弹药,所以,只要他们不来找我或者营地里那些老少的麻烦,我不介意用你的命去平息他们的怒火,一条命怎么也抵不上我们几百条命!怎么,不忿?”

王晨摇头,苦笑。

(本章完)

102独善其身-3

李孟飞也觉得以自己这个岁数当着老邻居的面为难个快死的年轻人有些过分,也为了给老钟叔一个台阶下,索性掰开了说道:“其实,不管你是不是逃跑的叛徒,或者你杀了他们多少人,哪怕你说他们只活下来一个,我都不会收留你,因为你的话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哪怕老钟叔作保也不成,我只信自己看到的,这年头为了活命,天上飞的母牛都能吹下来几头,而且,保住营地里的老少才是我的第一要务,保不住他们,谁跟我一路抱团求活?你么?凭你那条破枪么?”

这话实在,相当实在,人家摆明车马不想趟浑水,王晨举的旗号再大再正也没用,除非能给李孟飞足够他拼命的甜头,可是话又说回来,人家躲在殷家河营地里吃香喝辣晒太阳聊天打屁,就是不想为什么狗屁正义良心公理送死搏个烈士名号,你能拿人家怎么样?而且李孟飞话也挑明了,营地里老幼也不少,就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动对方接纳自己接着跟食人者死磕,然后呢?打起仗来谁能保证没死伤?要是赢了还好办,如果残胜或者输了,营地里的老幼怎么办?等死么?或者更糟糕,活活被食人者吃掉?

从李孟飞开口到王晨沉默苦笑,经历的时间并不长,俩半大孩子与那个小家伙重点时间内都被接进了营地,要说欧小凡这小丫头还是挺务实的,见王晨被李孟飞拒绝入内,她连句帮腔的话也没有,半大小子想张嘴说句话,还被这丫头照后脑勺扇了一巴掌,最终,欧小凡仅仅在爬上绳梯前撇了王晨一眼,做了个抱歉的表情,随后便手脚并用,消失在水泥构件后面。

在欧小凡看来,被殷家河营地拒绝入内的王晨已经是个死人。

死人除了可以吃掉,没有任何价值。

李孟飞略等了小会,见三人之间彻底冷场,索性再次挑起话头道:“老钟叔,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要陪这小子送死,那我没话讲,不过我劝你还是跟我进营地,营地里几个老家伙身上毛病多,还有个孩子昨儿烧了,都需要真正的大夫给看看。”

别管李孟飞这话是真是假,已经算对钟老爷子仁至义尽了,就坡下驴要是还不会,难道让李孟飞跪地上磕头求老爷子加入?

钟林确实犹豫了,人越老越怕死,要不是那帮吃人肉的家伙太过丧心病狂,没准为了自身性命,钟林眼一闭也就跟他们同流合污了,现在有更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只为了个已经半残认识不过几小时的小年轻放弃掉,这似乎太过可惜了吧?

王晨心知,钟林老爷子还是要点脸的,自己要是拿救命之恩挤兑住他,没准还能捞个同伴想办法在食人者的追杀下多活一段时间,当然,在这些人看来,自己多活一段时间能有什么用?横竖难逃一死!

再者说,王晨要是真为了求生拉个老人家当垫背,他当初根本不会热血上头单挑食人者营地!

所以,王晨根本没对身旁脸色变换的老爷子说半个字,反而对着李孟飞笑道:“我理解,不强求,三蹦子能让我骑走么?”

见王晨神色淡然,仿佛生死对他没有意义,李孟飞终于有些动容,正色道:“我现在有些相信你敢突袭那帮饿鬼的营地了,不过,这不会改变我的决定,三蹦子你当然可以骑走,连带破烂枪支什么的,我还不至于讹你这点东西。”

“那……能满足我一个要求么?”

“可以,不过枪支你别想了,我们自己都不够人手一支,送你子弹,你那条破枪估计也打不响,等下我让人丢把砍刀下来吧,保证是好钢口,放半年前都是派出所重点收缴目标。”

“不用了。”王晨笑了笑,有些秀气的眉眼中带着几丝无奈。“饿了,想吃点。”

“成!没问题!”

李孟飞转头招呼部下拿食物的间隙,王晨轻轻对钟老爷子说道:“别为难了,老爷子,咱俩终须一别,进去照顾好那仨小的,也算我没白忙活一场。”

钟林长叹一口气,摇摇头苦涩道:“对不起。”

王晨笑了笑,接过李孟飞手上的干菜窝窝头与一罐啤酒,对二人洒然道:“谢啦。”

目送着李钟二人爬上绳梯,王晨有些艰难地挎上三蹦子,半转身一口窝头一口啤酒,三两口将这点东西吃光,感觉酒精的刺激下身上有了些暖意,摸了摸怀里最后一枚手榴弹与上了膛的五四手枪,王晨启动三蹦子,沿着道路继续前行,他低着头瑟缩着身子,背影看起来无比凄凉,好像下一秒便是绝路。

“行了,老钟叔,别看了,路是自己走的,这样的傻13年轻人,咱见得多了,活不过俩月准蹬腿,咱爷俩好好喝一杯,走啦走啦。”

如果此时有人坐在王晨身边,去看他低头后的表情就会现,王晨根本没有李孟飞臆想中的一心求死,此刻,他的脸上表情除了轻蔑,还有不屑。

擦,好意思标榜自己是注册营地?****!还是吓破胆的****!食人者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咱干掉大堆?要是他们真敢来追杀,从天黑到天亮的几个小时,早已经埋伏在通往殷家河营地的路上守株待兔了,既然能让钟老头开着三蹦子到殷家河营地,就说明食人者那边已经没什么人可派了,既然如此,自己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当然了,防人之心不可无,表面上看,王晨是打算去另外一处非注册营地碰碰运气,实际上,王晨准备将三蹦子开到这个狗屁营地视线之外立刻转路或者丢弃掉,别看李孟飞装个好人样还给王晨些食物,没准这孙子转头就会把王晨的行踪卖给那帮急于报复却没胆量出门的食人者换好处,别的不用提,只要说一句王晨重伤,足以让那帮欺软怕硬的怂蛋变成追在王晨身后的恶狗,所以王晨打算随便找处民居先躲到天黑,再寻机会自己藏身的小楼。

虽然这里距离王晨藏身的地方有三十公里左右,他现在有伤在身行走又不方便,可是身边却没了老人小孩那些累赘,目标相当小加上周围村庄房舍那么多,食人者全员累死也搜索不完,只要熬到天黑昼伏夜行,两天时间王晨怎么也能回到小楼了,楼里物资齐全不说,最关键的是攻防兼备弹药充足,哪怕食人者走了****运现王晨,大不了翻出备用的卫星电话呼叫对地打击,背靠国家资源怕他个吊!

(本章完)

103礼物的作用-1

尽量让自己放松心情,王晨从倒车镜里瞥了眼稀薄晨雾中的殷家河营地,水泥构件上似乎有俩人影在晃动,很难说是否监视着三蹦子的去向。正好,顺着殷家河营地的路向前是一个长缓坡,坡度不算陡峭,距离却足够长,翻过坡顶便能阻隔殷家河营地放方向的视线,王晨准备在那里下车,第一个目标是一公里外那个模糊民宅,到里面搜集些物资再略作休息,随便找个代步工具,尽量避免加重伤腿的负担。

终于,殷家河营地从倒车镜里消失,王晨随即停车,却没有立刻下车,而是握着手枪左顾右盼起来,因为王晨在三蹦子爬上缓坡的那一刻,便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乎有人在暗处盯着他。

丧尸?活人?王晨环顾四周,血红的朝阳已经快要刺破铁灰暗沉的云朵显露身形,道路两边的枯黄蒿草残雪中零星倒伏着俩仨干尸,百多米外,一辆破烂轿车翻在路边,看样子有些时日了,鉴于这里距离殷家河营地不远,或许有暗桩活动也说不定,也可能是自己失血过多神经过敏,王晨觉得还是再开远些后丢弃三蹦子比较稳妥。

主意已定,感觉小腹略沉的王晨将三蹦子开到路边,慢慢挪下座位,借着三蹦子做扶手,蹲下身开始上大号,没办法,只要是活人,吃喝拉撒总是少不了的。只不过单腿下蹲着实累人,即便王晨体质够好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匆匆清理完体内废物,他随手抓了把野草擦干净后庭残留的秽物,又抓了把雪擦擦手,见四周还是静悄悄没有动静,才放心地将怀里那颗手榴弹掏出来放在三蹦子的踏板边,站起身提好裤子开始系腰带,就在这时,王晨的眼前忽然闪过一道白光!同时耳边炸雷似的响了一声!

天旋地转耳朵蜂鸣脑子晕乎乎两眼白亮什么都看不见,等王晨意识到被闪光弹偷袭探手去掏手榴弹打算来个鱼死网破的时候,早让人拽离三蹦子,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应该庆幸王晨是在路边受到了闪光弹的偷袭,要是偷袭者等他钻进民房再丢这玩意儿,恰好王晨完全没有注意到的话,此刻的王晨应该是翻白眼晕倒,连用力挣扎的意识都没有。其实现在王晨挣扎也没有用,按住他的人起码有三四个,抹肩头拢二臂短短一分钟不到,已经将王晨彻底捆成了粽子!

难道刚才的判断是错误的?食人者确实有胆来追杀自己?王晨连嘴都被勒住了,想要咬人根本做不到,乖乖被人抬着钻进旁边的荒野地,从田埂上晃悠悠地‘飘’过,吹了二十来分钟冷风,王晨在脑子里想了最少十几种被人花样翻新干掉之前自杀的方式,却连一个可行的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抬进了一处破烂民房。

丢在硬冷地面上的感受绝对不算好过,王晨闷哼出声,感觉刚刚处理好的伤口又迸裂了,只能咬着嘴里那块泛着酸臭气的破布,用鼻子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忽略伤口处传来的痛楚,一双登山鞋出现在王晨眼前,看鞋码可比王晨要大一号,由于俯卧在地无法移动的关系,王晨看不到来人的面孔,耳边传来一个沙哑醇厚难分男女的声音,“我说过,这个食人者的叛徒还有用,你们要是失手弄死了他,刚才那颗闪光弹不是浪费了么?碎催,别发呆了,去吧刘大夫叫来,收拾收拾这家伙,别让他死了,等下咱们出发去送礼。”

听得出来,这声音的主人相当有权威,说话的功夫已经有人进来将王晨扶到民房的破床上靠好,随后一个戴口罩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不由分说开始处理王晨身上的伤口。

直到这时,王晨才看清楚刚刚发号施令的人。

那是个身材比男人还壮硕的女人,或者说比普通女性要大上最起码三号,身高能有一米八十往上,膀大腰圆虎背熊腰胸前那两团都不知道是胸肌还是胸脯,光看身材,绝对是黄种人里的异类,要说这女人有俄罗斯高加索血统,估计没人会提出质疑。

至于这女人的长相,心生好奇的王晨却无缘得见,因为她把自己的上半张脸隐藏在偏光镜里,下半张脸则用口罩遮住,总体上捂了个严严实实。

见王晨还有心情打量自己,这女人反而来了兴趣,索性蹲在王晨面前,摘下眼镜露出一双浓眉虎目与他面对面互相注视,大概过了能有一分钟吧,连女人身后那几位提着枪的平民都开始窃窃私语‘老大发花痴了,又来这套。’‘胡说,明显是这小子不简单。’‘有什么不简单的?’‘他敢跟老大互相瞧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挪开目光,换我肯定不成。’

“你们几个是不是皮痒了?”看够了王晨,这女人重新站起身,低音炮发威。

“那什么,老大,我们去巡逻了……”

“回来!这小子身上带的东西呢?”

“就一把生锈的破枪,俩弹匣,还有个手榴弹……”

“我问你们东西呢?”

“除了手榴弹,都丢……丢车上了……”

“去拿来!跑步去!”

“哦……”

吩咐手下去跑腿,这女人又蹲下身,面对王晨挑了挑眉毛,道:“我觉得你不像是从饿鬼那边出来的叛徒,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很冷静,超脱生死的那种冷静,与饿鬼们吃多人肉后的疯狂血红完全不同,不过,别指望我会放开你听你讲故事或者讲道理,我需要利用你去做件善事,如果成功了,而你没死,到时候咱俩再好好谈谈。”

这女人刚刚提过送礼俩字,又说去做善事,她到底想干嘛?

嘴被勒住,王晨想问也没办法问出口,只能如同贴板上的肉,任凭对方摆布,眼看日头渐升,冬季海边常见的薄雾开始消散,王晨被这些人丢上了一辆破烂面包车,摇摇晃晃地在村镇间前行,速度自然要比三蹦子快多了,大约过了能有一个多小时,眼见着快到中午,王晨早上混到的那点饭食已经消化一空,肚子里开始发出鸣叫,同车的人却恍若未见,自顾自地往嘴里塞着火腿肠与野菜包。

看来,指望这些人发善心给王晨弄点吃的是不可能了。

又过了小会,王晨的饥饿感逐渐消失,面包车缓缓减速停了下来,王晨被人拖下车抬起来晃悠悠地前行,这一次,王晨终于知道这女人所说的送礼是什么意思了,因为一辆破烂的杀马特电瓶踏板车被人撞在路边,车把上还残留着夜视仪的基座,不远处,斑驳弹孔的门柱在几个小时前还替王晨遮蔽了瓢泼似的弹雨。

103礼物的作用-2

是的,兜兜转转,王晨又回到了食人者营地,只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热血上头莽撞搏命的青年,而是被人捆扎结实抬着走的‘礼物’。

几个人来到门柱前不远的地方站住,四下里的血迹还没干透,即便是在寒风中,仍然散发着鲜血特有的腥臭味,王晨被搁在沙土的路面上,正对着翻到在路边已经彻底凉透的哈弗h6残骸,残骸里被烧灼扭曲粘在座椅上的尸首歪着头张着嘴,瞪着漆黑的眼洞似乎在对王晨进行无声的嘲笑,如果这些食人者地狱有知的话,大概在祈盼王晨接下来的遭遇比他们凄惨百倍,痛苦千倍吧。

魁梧女人站在正门前,清了清喉咙,喊了一嗓子,“吴老大!人我给你抓回来了!露个头呗!”

静悄悄的门柱当然不会回话,两分钟不到,营地里响起重型机械特有的轰鸣声,一辆装载机冒着黑烟缓缓开到营地正门前,铲斗里站着俩人,看岁数都不大,二十岁出头的模样,人手提着一只四零火,火箭弹弹头朝下,前端套着个塑料袋,袋子提手系在火箭筒桶身上,让原本杀气腾腾的四零火看起来特象个玩具,充满了土鳖味。

看起来土鳖的火箭筒却让在场多数人表情严肃起来,包括王晨在内,因为教官曾经跟他提过,这种塑料袋罩弹头的方式说明俩人手里拿的多半是真家伙,因为真正的四零火在固定火箭弹方面有缺陷,超口径的火箭弹重心太靠前,导致使用时不能俯角过大,比如从楼顶射击坦克顶部,想法很美,火箭弹却很容易在开火前自己掉出火箭筒,解决方法其实很容易,与眼前这二位一样,在火箭弹上套个塑料袋,既不影响射程,又不用担心火箭弹会滑出火箭筒。

据说中东那边有傻帽用胶带的,结实是结实,开火后火箭弹被粘在火箭筒上射不出去,那乐子相当大……

装载机堵在门口,那俩人也不从铲斗里出来,而是居高临下回应道:“炮姐,吴老大挂了,现在营地里我们兄弟做主。”

“呦呵?死了?”被称为炮姐的壮硕女人相当夸张地环顾四周,笑道:“看来你们昨晚上很热闹么,连老大都死了。”

“怎么,你是来看我们笑话的?”俩人中个子稍高的那位语气不善,掂了掂手里的火箭筒。

两人几句话交锋的功夫,正门两侧的围墙上陆陆续续出现了七八个人,岁数也都不大,要么端着五六半,要么是七九微冲,距离炮姐这帮人不过二三十米,抬手一梭子将炮姐打成血葫芦问题不大。

“怎么会,谁敢当着火箭筒的面笑话你们,嫌命长了么?我是听了无线电才知道刚刚投到我们营地的人是你们的叛徒,这不,人给你们带来了。”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谁都有,只是没几个象炮姐这么顺溜,她随手一指王晨,自然有人将王晨抬起来上前几步放到铲斗下。

王晨心知昨晚月黑风高时间紧火力猛,死人更是论堆不是论个,哪怕自己明目张胆地突进营地,估计这帮残余的食人者也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要是等会儿自己嘴上的勒绳送掉,再一口咬定自己是被炮姐胡乱抓来充数的,没准能挑动这两方火拼进而逃得一线生机?

铲斗里的食人者仍然没有放下铲斗检查王晨的意思,瞄了几眼王晨后,忽然道:“你们抓住他的时候,他用的什么枪?”

“一把生锈的破枪,怎么了?”

“打两枪听听。”

“唉?他难道不是你们营地逃出来的?”炮姐能统领那么多男人,脑子绝对不笨,一听对方要验枪,立刻质疑道,言下之意也很明白,如果是营地里的叛徒,看一眼应该能认出来,现在要凭枪声验证身份,很明显五花大绑的这位是袭击食人者营地的人才对。

“你管那么多呢,开两枪对你炮姐来讲,不难吧?”高个食人者反问道。

“少激我,这人要不是你们的叛徒,别跟我说这场面是他一个人做的,那他身后跟着的势力可不小,我凭什么为了你们个半残营地得罪不知来历的人马?万一他是政府巡逻队的人呢?!”

“政府巡逻队?炮姐,你想象力太丰富了吧,那帮高人成天坐在装甲车里耀武扬威,出个门起码也是九五式随身,哪有提着条破枪到处闹事的?让不让验枪,给个痛快话!”

谈判么,不抓住对方的把柄趁机提价怎么叫谈判?炮姐见火候差不多了,直接点头道:“好,反正人我抓来了,验枪也没问题,可是无线电里你们说了,抓到人,火箭筒两门,火箭弹十发,现在横生枝节,火箭弹我要二十发!”

没等高个食人者说话,矮个那个先蹦跶了起来,叫道:“不可能!我们都……”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高个食人者呵斥完自己的同伴,咬了咬后槽牙,没怎么犹豫便点头道:“好,二十发就二十发。”

炮姐哈哈大笑,比男人还豪迈几分,边笑边说道:“好,痛快!我现在相信你小子打算黑吃黑了!”

“黑吃黑???”高个食人者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还没等他提起手中的火箭筒,一朵绚烂鲜明红色耀眼的血花已经在其脸上骤然盛开,他旁边的同伴几乎在同一秒遭到了一样的下场,脸被五六冲扫成了烂南瓜,五官尚可分辨,只是位置已经都不在原来的位置。

下一秒,抽搐的手指扣动了火箭筒的扳机,火箭弹咆哮着冲破塑料袋地妨碍,一头扎进了铲斗内,接连两声轰鸣,装载车四周如同下了场血冰雹,人体组织噼里啪啦散落各处。

火箭弹爆炸的同时,通通通通,密集地重机枪射击声开始奏响,白日里仍然能够捕捉到的曳光弹轨迹从炮姐侧后方的山坡上袭来,直接命中食人者营地的墙头,那帮看起来二五八万的小年轻老流氓在反击与逃命之间犹豫了一瞬,已经足够给重机枪歼灭他们的机会,一个个跟木头桩子差不多,纷纷栽下围墙,运气好一些的被大口径子弹直接命中要害,没什么痛苦直接挂掉,倒霉的或断腿或折腰,惨嚎声刚起了个调门,原本布满弹孔的围墙根本经受不住重机枪的冲击,非常干脆地倒塌砸在了这帮幸存者的身上,将他们的惨嚎堵在了嗓子眼,变成了潜吟低唱,按照白天接近零度的气温估算,估计没几个小时,或者不到夜晚寒潮来临,这种声音是不会断绝的。

103礼物的作用-3

这场突袭唯一幸存下来的食人者,只有坐在装载机里的那位司机,如果他胆子够大,完全可以顶着重机枪的扫射开动装载机前冲,起码也能换几条性命,很可惜,这位仁兄只知道躲在驾驶室里喊妈妈,被炮姐的手下拽出来的时候,裤裆还冒着热气,显然他的膀胱已经替主人释放了一部分压力。

安排部下打扫营地,回收侦察用的无人机以及让山坡上的狙击手与机枪手继续警戒,炮姐提着手枪来到装载机驾驶员面前,非常随意地问询道:“昨晚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被两长一短三支枪顶着脑袋,驾驶员赶忙用最简略的语言描述了一遍凌晨生的夜战并且诅咒誓并无半句虚假。

“这么说,那个骑电瓶车的疯子被你们囚禁的村医救走后,幸存的饿鬼现吴老大死了,有一半以上的人散伙自谋生路了?”

“是……也不是……”

“怎么说?”

“蒋三他们怕那个疯子背后有人,抱团走到,郝缺拉拢我们剩余的人继续留在这里,而且放出消息说捉拿叛徒用火箭炮换,其实是想引诱企图占便宜的流民过来送死,顺便弄些新装备车辆什么的。”

“叛徒的事情是假的喽?”

“嗯,也不知道哪来的疯子,一个人一杆枪敢跟我们放对,偏偏他手里的枪很古怪,单神准还能变成机枪扫射,吴老大开车冲到他近前,却被手榴弹炸成了烤肉……”

炮姐收起枪,拽着驾驶员的头来到王晨近前,顺手丢开手指缝里的残与头皮,还用脚揣了两下头皮撕裂正在惨嚎的驾驶员,不耐烦道:“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被头顶剧痛刺激地连连哆嗦,驾驶员却不敢有丝毫反抗的意思,看了几眼仍然躺在地上的王晨,摇头道:“当时,天太黑……”

“那我要你有什么用?”

清脆地子弹上膛声如同恶魔的呢喃,在驾驶员耳边响起。

“那人后背中了两枪!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打死!”

砰!

炮姐收起手枪,点头道:“还算有点用,赏你的。”

任由驾驶员横尸当场慢慢流淌血水,炮姐抽出佩刀来到王晨面前,先割开了王晨嘴上的绳子,歪头道:“你可能现了,我这个人优点是讲道理,既然那个死人说你之前是跟他们的村医一起逃跑的,那你身上的治疗痕迹就说得通了,现在我要割开你的衣服,如果你后背上有明显的中枪痕迹,那我承认你是个傻瓜加疯子加好人,你不会死,还会得到我的照顾,如果没有的话,要知道,地主家也没有余粮,没耐心照顾伤员,杀你不至于,我这人一向是疑罪从无,不过你只能自求生路。”

呸了几口唾沫,王晨直接道:“你怎么知道我愿意跟你走呢?”

“有性格,我习惯,姐就喜欢你这种拧巴的小男人,嘿嘿嘿。”

感受着冰凉的刀锋在背上划过,再加上寒风从布料的裂缝中灌进来,王晨不可抑止地起了一后背鸡皮疙瘩,炮姐却端详着王晨后背上非常明显淤肿,点头道:“看样子,你之前穿的防弹衣质量不错,你小子也是命大,稍微打高二十公分,脑袋肯定搬家。”

接着几刀将王晨身上的布条都割开,炮姐指着王晨吩咐身旁一个高壮手下道:“让刘大夫给他彻底给收拾收拾,简单洗洗换身好衣服,咱们进营地吃个午饭,先说,营地里的东西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你们自己掂量,我不介意直接干掉个吃人肉的,如果你们这帮傻瓜饿疯了的话。”

“姐,要收拾到什么程度?我是说要不要扎个缎带什么的?”接受任务的部下看出炮姐心情不错,用调侃的语气回应道。

“欠打是吧?!别以为老娘会饥不择食!再废话腿打折牙掰掉,滚!”

“好嘞!马上滚!”挨了骂的部下却嬉皮笑脸地应承着,招呼同伴把王晨架起来往营地里走去,边走还边碎嘴道:“你小子真的一个人单挑了整个饿鬼营地?”见王晨没回应,这人也不生气,继续道:“有种!难怪我师姐对你另眼看待,看你岁数不大,老哥我奉劝你,别太倔脾气,跟着我师姐,在这乱世混相对容易些,起码不会被同伴背后打黑枪,师姐还是靠得住的。哦,对了,叫她炮姐就成,想当初……”

王晨实在受不了对方的碎嘴,瞄了眼对方跟壮女人差不多的粗壮体格,心知动武占不到什么优势,却也知道对方没什么坏心眼,忍不住打岔道:“你们老大就叫炮姐?”

“哪能呢,她姓鲍,叫鲍静,只不过这个名字的谐音有点……你懂得,所以还是叫她炮姐比较顺嘴。”

“你们既然跟那些吃人肉的对着干,又不是殷家河营地那帮怂蛋,你们从哪里来的?”

“黄岛啊,还能是哪,这附近就仨营地,一个吃人肉,一个窝里斗,只有咱们是正经想干点事业的。”

“那你们怎么……”

“你说注册个资格获得国家扶持?别逗了,老弟,估计你都是一个人在荒野求活,只是零星听些消息吧?”

王晨见壮汉提起国家扶持四个字的时候,就差吐口唾沫表示不屑,再加上自己怎么说也是在执行任务,所以不能暴露自己的真正身份,只好点点头,默认了对方的猜测。

“你是没见到那个狗屁巡逻队来我们营地的时候,拽的跟二五八万似得,好像没了他们,我们自己搏命杀丧尸建立起来的营地就是个空壳!当时为了弄个注册资格获得丧尸疫苗,炮姐拦着我们忍了这口气,结果这帮巡逻队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上报的建设者与营地负责人要写他们队长还是什么队长亲戚的名字,炮姐也同意了,接下来他们又要求营地的官方名字也要他们巡逻队来确定,我QTmd,当初为了清理丧尸,高师兄两口子活活被咬死,炮姐已经答应他们的闺女,营地的名字就叫老高营地,用来纪念她爹妈……”

“所以你们就放弃注册了?”

“可不,炮姐当时就翻脸了,差点火拼!结果那帮巡逻队也是怂蛋!乖乖交出疫苗,跑的象特么狗撵一样!他们就特么知道折腾我们这些老百姓,明知道有个吃活人的营地存在,竟然装看不见!任由他们做大!其实炮姐早想拔掉这帮孙子,只是饿鬼们的火箭筒数量太多,见势不妙先招呼几出来,很容易造成伤亡,所以才拖到现在,不过,多亏了小兄弟你,这才戳破了饿鬼们的牛皮,你知道不,他们手头的火箭筒其实没多少,火箭弹也不多,那个吴老大是个木匠,弄了不少木头刻的火箭筒充数吓唬人的!”

(本章完)

104老高营地-1

有一个话唠同伴的好处在于,王晨基本上不用废什么口水,只需要听对方唠叨便可以将鲍静的基本情况了解个七七八八,当然了,这家伙碎嘴归碎嘴却不傻,不会什么都说,许多事情仍然一句带过,除非王晨真的点头加入到老高营地中,他才有机会了解这个营地的具体情况。况且,王晨的注意力很快被疼痛占据,也无暇去细听对方在耳边唠叨了。

要说这个刘大夫看起来面目慈祥,白白净净很有点中年女医生的风貌,可是手法其实比钟老爷子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再次处理王晨身上伤口的时候,简单几针缝合着实让王晨疼的龇牙咧嘴,人家坦陈不是正规学医出身,而是民政局的职工,是的,这位刘大夫来自殡仪馆,原本是殡仪馆里专门负责整理仪容的工作人员,缝合尸体确实擅长,并且能做到不仔细看都看不出伤口的程度,用到活人身上,这手法叫无疤痕缝合,只是别指望刘大夫下手能分个轻重就是了。

不论如何,借着刘大夫随身携带的液体创可贴喷剂以及食人者营地里存储的医用酒精,王晨经过彻底治疗好伤口的同时,个人卫生也得到了相对细致地清理,终于不再像个流浪汉了,再换上一套相对得体的冬装,除了四肢脖颈头部的纱布有些碍眼之外,王晨又恢复成那个看起来有几分清秀的普通青年,随便站到哪个驻地门口,恭恭敬敬问上一句你们这里需要人手么?多半不会遇到什么责难便可以轻松进入。

鲍静当然不会那么鲁莽,尤其在确认王晨昨晚的疯狂行径之后,她对于王晨针对食人者营地作出的举动固然很赞赏,却不会轻易相信他,毕竟王晨身上有太多古怪之处,比如,那把看似破烂生锈却内有乾坤的六三式。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这么一把古怪的六三式?刚刚刘大夫收拾你的时候,我去试了枪,确实跟死鬼说的一样,单准,连稳,加上弹鼓打开两脚架充当轻机枪绝对没问题,这不是一次疫情后四下放的民兵武器,我问了梅……那谁,他说没见过这么古怪的六三式,我想,你欠我一个解释。”收拾完食人者营地的物资即将出前,鲍静提着那把破烂六三式来到王晨休息的屋子里,也不客气什么,直接问道。

谁说身高体壮就一定傻大憨粗?这女人比多数男人高壮,却在许多方面比男人细心多了,幸好对于鲍静的问题,王晨早有了备案,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娃哈哈八宝粥,他连眼皮都没抬,丝毫不在乎窗外因为某些吃人惨景大吐特吐的平民,简略道:“北京军事博物馆展品,六三式特种射手步枪,加重加强枪管,瞄准镜是从八五狙上拆的,撞针来自五六半,稍微磨短了一点。”

“呦呵,看你年纪不大,对枪支很在行么!”鲍静嘴上夸耀,眼里的怀疑却半分没少。

二十岁出头,能想到用博物馆里的展品拼拼凑凑改出这么好的枪?

“我爸当过兵,老技工。”王晨言简意赅,其实他耍了个小花招,这种答案算不上撒谎,因为王叶飞确实当过兵,但是王晨并没有说他老爸是个汽车兵转业的汽修老技工,剩余的答案,全凭鲍静想像。

果然,鲍静肃然起敬,略有些试探地问道:“那你父亲他?”

“二次疫情爆的时候没扛过去。”王晨顿了顿,颇有些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他的脑海中闪现出自己与困在地底的父亲相见到别离的短短一幕。

其实,王晨肯答应陈局做这种危险任务,给情报部门与军方一个台阶下,甚至拒绝身边人的帮助,近乎自虐地流浪,未尝不是在惩罚自己的失误,因为他觉得就差一点,便可以救出被困的王叶飞,就差那么一点!

眼睁睁看着自己老爸陷入绝境,九死无生!还是两次!任谁身为人子能受得了?!更不用说王晨自从获悉身染活性丧尸病原体,生人勿近之后,便有些自毁自虐的倾向,时而不按逻辑出牌的屠鸿业还推了他一把,在生死方面难免比旁人偏激几分,好在那时有盛青茹的关心抚慰,让王晨平日里心态缓和才不至于影响到日常生活,就这样,他还敢单人两把军刺跟数百丧尸放对!

二次与王叶飞失之交臂,让王晨在自毁的路上滑的更远,倒不是说王晨因此一心求死,而是他比一般人在危难关头更放得下生死二字,是真正放得下,而不是嘴上说的慷慨激昂事到临头屁滚尿流。

在外人眼中,王晨的表现只能用‘疯狂’二字形容了,那些平民听了碎嘴的宣传,对王晨可没有半分轻蔑神色,不论是把王晨当疯子也好,还是把他当英雄也罢,总之这些跟着鲍静搜集物资尽量壮大营地,见到丧尸也敢近身放怼的青壮们达成了一个共识,绝对不要招惹一个敢顶着火箭筒打反击,对着冲锋枪扫射竟然前冲玩命的家伙,这种脑子里不知道装了什么的人,不能做朋友也绝对不要做敌人。

如果鲍静真的让王晨加入驻地的话,直接提拔他当个副手,估计旁人也没什么异议。

见王晨脸上的痛苦神色不似假的,鲍静没再追问细节,在这个混账世界里,谁还没点痛苦过往?揭伤疤这种事少做为妙,所以鲍静转移话题道:“你愿意跟我们回营地么?先说,我们没拿下注册资格,虽然疫苗有,但是不保证后续再有什么……”

“我加入。”王晨言简意赅,同时举了举手里的八宝粥,“还有么?再来一罐。”

鲍静笑了,这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虽然没当过兵,好歹有个当兵而且对武器精通的爹,也算半个兵吧,这样一来,营地里的老兵就可以轻松些了,起码可以多个副手分摊他的工作。现在这年头,一兵都难求啊。

跟着车队晃荡到老高营地,王晨才知道自己之前的决定多么正确,抛开撒网任务要求参与的特勤尽量渗入非注册营地不提,即便王晨真的是个荒野流浪汉,与其选择那个水泥构件做防御工事的殷家河营地,不如加入这个没有注册过的黄岛驻地。

因为这个驻地简直比半岛驻地还要易守难攻,只要别在驻地内闹丧尸疫情,完全可以算是万无一失,因为整个驻地实际上是围绕一艘滚装轮建立的!

一艘横亘在堤岸上的滚装轮!

(本章完)

104老高营地-2

盯着那艘布满了雨雪冰霜痕迹,通体灰白色,高能有三四层楼,长上百米的滚装轮,王晨忍不住张开了嘴巴表示惊讶,倒不是说王晨没见过大船,开玩笑,坐直升飞机登陆毒枭油轮这种事情他都经历过,怎么会因为船只体积表示惊讶?王晨是想不通这艘船如何脱离水面成了岸上建筑?

“看你就不是海边长大的,别稀罕了,购买退役船只改建成滨海酒店饭店什么的,不稀奇,只不过这个老板倒霉,船刚收拾好还没开业,二次疫情就来了,白白送给我们这些幸存者当了营地,走了走了。”碎嘴看着王晨抬头发呆,自然而然地解释道。

王晨在碎嘴的搀扶下踩着台阶往船上攀登,王晨左腿左边身体都不太能用力,几乎是靠着碎嘴的帮助才登上了甲板,即使碎嘴体壮如牛给了王晨不少帮助,王晨自己也是冒了一身的热汗,喘了两口粗气,王晨终于忍不住问了个自认为不太礼貌的问题,“碎嘴,虽然他们都这么叫你,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真名叫什么,总叫外号有些,怎么说呢,不太礼貌。”

“隋崔。”

“啥?”

“我爸姓隋,我妈姓崔,所以我叫隋崔,你叫我碎嘴也没错了,碎催也可以,我知道那是老北京的骂人话,不过我是不介意的。”

敢情这位都知道啊,王晨略感尴尬,扶着船舷四下张望,还别说,站在这里由于视角比较高,不往脚下看的话,确实给人一种船靠岸边,即将起航的错觉,虽然此刻海上乌云密布连海水都呈现一种毫无生气的死灰色,还刮着足以媲美东北刀子风的湿冷海风,不过总归是海波舒展视野宽阔,让人不知不觉中豪气顿生一解心中积郁。

“行了,你受伤太多,别吹风了,等下病毒入体再发个烧什么的,那可就要搭上小命。”隋崔在旁边关切道:“我扶你回房间,回头问问炮姐,给你安排个女人照顾起居,总归让你快点好起来,不过要先说,照顾起居不等于陪床,你情我愿可以,要是让炮姐发现你用强的话,你也知道炮姐终归是个女人,说赏你颗花生米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王晨心说我现在浑身血液估计都稀薄了三成,哪还有闲心沾花惹草,小兄弟也要充血才能运作的好么?况且有你这么个碎嘴在旁边提醒,想要犯错误都不容易,正要任由隋崔扶着他进船舱,身后一只大手拍到了王晨的肩膀上,换成以往,有人走到身后王晨早就察觉了,现在有伤在身身边又有噪音,直到被人拍了肩膀,王晨才惊诧转头,看向来人方向。

是个满脸胡子碴,眼睛血红面色苍白一张嘴酒臭熏人的中年大叔,见王晨回头打量自己,大叔呲牙一笑,“你就是新来的小兵?”

“小兵?”

“我听说你当过兵,敢打敢拼枪法相当不错?”

“……”

“我看起来真的很醉了么?怎么,我说话你听不懂?”

“那个,梅大哥,你确实喝醉了,要是让炮姐看到免不了还要训斥你,我看你是不是回舱房休息一下?”

“你也知道我没打嗝啊,没打嗝就说明我没醉!来,新来的,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枪法!”被称为梅大哥的中年人顺手抽出腰间挎着的九二改,不等王晨表示同意已经塞进他手里,随手一指距离他们仨最近的一个滚装轮桅杆顶,嘿嘿嘿笑个不停。

王晨掂量了一下手里的九二改,偏头看了看隋崔,隋崔很难得地没有开口解释,而是回了王晨一个无奈地表情,并且点了点头。

环顾四周,这个梅大哥看似胡闹的举动吸引了甲板上不少人的目光,王晨心知加入在末世努力求生的新集体,谦虚已经不是美德而是虚伪,有多大能力端多大碗,自己如果不展现一下实力,光凭之前那个死人的证明,时间长了难免被人看轻。

好在王晨的枪法经过特训,或许打移动靶还有些失准,三十米左右的固定靶?小意思。

王晨纯粹是下意识地抽出弹匣看了眼存弹量,接着插回弹匣子弹上膛抬手瞄准扣动扳机一气呵成,枪响中夹杂着叮地一声脆响,桅杆顶冒出了明显的火星。

“好!好枪法!”梅大哥接过王晨递还的九二改,一把搂住王晨的肩膀,哈哈大笑道:“为了庆祝营地里又多了位猛人,我提议,咱们今儿晚上不醉乌龟!乌拉!乌拉!乌拉!”

好吧,这位确实是喝醉了。

“你叫他梅大哥就成,他的真名没人知道,炮姐叫他梅老二……”

梅大哥这个称呼王晨还能接受,没老二?话说这个营地的起名都是以逗比为主要目的的么?

“怎么回事!谁开的枪!”鲍静充满气愤的声音让原本有些热闹的甲板瞬间鸟兽散,连隋崔都对王晨做了个自求多福的暗示后贴着船舷往舱口挪去,丢下王晨一人在梅大哥的环抱下无法脱身。

鲍静虎背熊腰地身板站在梅大哥与王晨身前,不比俩人搂在一起小多少,她当然清楚梅老二这个酒鬼的秉性,要不是营地里是在没什么人懂得单兵军事技术那一套,鲍静真想第一时间把梅老二踢出营地去。

“那个谁,碎催!就是你!把梅老二弄回他的舱房去!”

“我不回去……不回……还没喝够……我又没醉……”

“梅老二!”鲍静一声低音炮别说梅老二悚然惊醒,旁边的王晨都感觉心脏慢了半拍,原本他以为一个女人再怎么膀大腰圆,一旦生气也不过是尖叫两声,那想到眼前这位鲍静真要蓄起气势,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要不是王晨见过太多大场面,手里人命都数不过来,刚刚那三个字哪怕不是对王晨说的,也足以吓得他脚软腿酸。

梅老二也是一样,半个字不敢多说,低下头乖乖跟着隋崔回舱房。

“走吧,我送你回你的房间,轮椅和拐杖我已经让人去弄了,估计明天你自己就可以坐轮椅在船里到处溜达,你还真是命大,老刘说你小子浑身上下没几块好地方,全是新旧伤疤,后腰还有个抓伤,看抓痕,不象小猫小狗弄的。”

“是动物园里的老虎。”王晨随口回应道:“本以为打死了,想弄点肉打打牙祭,结果诈死反扑咬死了我兄弟,临死还抓伤了我。”

“这年头,生生死死平常事,不过你的经历够丰富的,怎么没想着找个地方安心待着,反而四下流浪?还跟那帮吃人肉的对上了?”

“我是去救人的,可惜去晚了一步,眼睁睁看俩孩子……算了不提了,说来话长。”王晨不想回忆俩孩子被火箭弹炸碎的那一幕,随口问道:“打算什么时候搬家?”

104老高营地-3

“呦呵?碎催跟你说的?”鲍静真有些意外。

“他只是抱怨船上的海水净化器供应二三百人的淡水有些困难,剩下都是我猜的,我想,不到万不得已,你们也不会兵行险招去招惹凶名在外的饿鬼吧?”

王晨这话实在,人都是自私的,再怎么出于义愤,鲍静身后也是二三百条人命,贸然去找一帮拿火箭筒当烟花放的疯子,怎么看都是不明智的,除非,鲍静有不得已的理由。

果然,鲍静几乎将王晨拖进分配给他的舱室后,叹了口气,感慨道:“当初选择这里藏身,还是看中了滚装轮易守难攻,抽掉跳板那帮丧尸只能眼睁睁在门口转悠,被钢筋一扎一个死,可惜带头的老高夫妇……碎催肯定跟你啰嗦过了吧?”

王晨点点头。

“他俩是我的师兄师姐,隋崔是我师弟,我们都是摔跤队的……不说这个,熬到入冬丧尸活动性下降,本来以为能松口气,可是船上的海水淡化装置实在难以满足入冬后陆续增加人口的需要,我们还往注册营地那边分流了一些人,他们守着水库当然不缺淡水,不过燃料却也难弄,做饭取暖那里不需要柴火?所以姓李的那个家伙后来就……嗨,跟你啰嗦这些做什么,总之,解决了那帮吃人肉的,周围再没有什么抱团成气候的小团体可以威胁到我们,等咱们找到适合的地方,第一时间搬家。”

“怎么?还没确定地点?”王晨听到摔跤两字略微发愣,想起胡春胡大哥也是练摔跤出身,他的音容笑貌不可抑止的在脑海中浮现,王晨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底些许酸涩,继续问道:“那帮吃人肉的不是留下了一个不错的营地么?”

“那营地你还不了解?连个制高点都没有,只是视野开阔适合打火箭弹,交通方便适合逃跑,要不是那个姓吴的混蛋真真假假弄了几十个火箭筒充门面,早让人端了。”

“可也是。”

鲍静看出王晨有些困意,及时止住话题,“行了,你好好休息吧,要是担心安全,可以把舱门反锁,步枪给你放床头了,弹药在床下。”

目送鲍静出门顺带客气两句,王晨任由鲍静锁上房门,躺在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等到他被伤口的刺痛外加敲门声惊醒时,舷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昏暗了下来,依稀可以看到雪片纷飞,正应了白天那种乌云蔽日的天气。

“进来吧。”王晨略有些迷糊地回应道。

推门进来的是刘大夫,她将手里的应急灯放下拧到最亮,转头对王晨笑道:“刚刚李孟飞那边来的通信,他们新来的钟大夫说,你身上有两处伤口必须定时换药,避免感染,看来那老头儿不算全没良心,还惦记着你的伤情。”

王晨不置可否,任由刘大夫在他身上折腾,心里却想着怎么弄个卫星电话,起码向半岛驻地报个平安,要不然盛青茹那女人发起疯来,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想到这里,他试探着问道:“船上还有无线电设备?可以跟附近的注册营地通话?”

“对啊,无线电设备都在驾驶室堆着呢,听说现在卫星电话不要钱随便打,不过咱营地没人需要对外联络,所以弄个手台什么的还成,剩下那些设备,没坏却没人去用。”

“那我能去摆弄摆弄么?”

“随便,这年头钞票都成擦屁股纸了,除了食水枪弹,别的东西没人在乎。”

收拾完王晨的伤口,刘大夫整理手上的药品工具,随口道:“有俩女人看上你了,要不要我叫她们过来?”

王晨正把刘大夫塞给自己的云南白药粉送到嘴边,闻言放下手里的水杯和药粉,神情古怪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刘大夫反而笑了,露出一嘴四环素牙,大大破坏了她作为医生的气质,解释道:“大概是炮姐坐镇的缘故,咱营地女多男少,而且没人敢对女人用强,反过来,某些方面更随便一些,你明白我的意思?不管怎么讲,这年头及时行乐不用不好意思,要不是我都四十了,见你这样的清秀小哥,没准也要主动献身一把。”

“那个……不必了,我都伤成这样了,还是先安心养伤比较好。”

“意志坚定,有前途,那行,我帮你回了去。”

刘大夫知趣离开,王晨在药物的作用下再次睡去,这一觉再醒来已经是清晨,天色蒙蒙亮,王晨一方面饥肠辘辘,一方面惦记着向半岛驻地报平安的事情,勉力起身,简单清理自身卫生,拄着拐杖出了舱房,走廊尽头的卫兵明显熬了半宿,已经是哈欠连天,见王晨走出舱房,知道他是新加入的同伴,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王晨问明白驾驶室的准确位置,拄着拐杖爬上了甲板,向驾驶室走去。

一路上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似乎营地里没人会担心遭到袭击,想想也对,这艘退役滚装轮是特意固定在陆地上的,断电后前后舱门想放下来都不可能,后加的舷梯再一收,想要从向外倾斜的船体爬上甲板,除非有专门的攀登工具否则难如登天,所以只需要在舷梯与船锚处多安排俩人值班,万无一失有些夸张,一般的暴民武装休想上船。

丧心病狂用车硬撞?呵呵,两公分厚的船壳专用高强度钢,为了保持船只稳定还加上了数米厚三米多高的水泥基座,你撞个试试?

要不是缺乏稳定的淡水与食物来源,以及空间确实逼欠,这里真是比半岛驻地还要安全的所在。

王晨心中感叹,已经慢慢挪到了驾驶室,驾驶室里住着个熟人,是那个姓梅的酒鬼,对于王晨的到来完全没有反应,自顾自在那里酣睡不醒,只不过在睡梦中他手里仍然攥着那把九二改。

倒是省了王晨准备好的一番托词。

王晨拄着拐来到梅老二身旁,特意推了推他,见梅老二还是没动静,他转身坐在了无线电旁边打开开关,按照记录上的频率调整好设备,开始呼叫殷家河营地。

可能是时间太早的缘故,殷家河营地那边没有回应,王晨也不感到意外,反正他的主要目的不在于此,呼叫不过是做做样子。

再次确认梅老二还在昏睡,王晨来到驾驶室的角落,开始在成堆的零散设备中挑拣起来,正如刘大夫随口说的那样,这些通信设备胡乱堆放在一起,光是卫星电话王晨就找出来七八部,船用无线电也有十几台,至于各类高中低档手机足够给孩子拿去当积木搭个宫殿什么的,当初卖肾的那帮傻13看到这场面估计得哭瞎。

将一部可以开机信号正常还存有百分之十五电量的卫星电话揣在兜里,王晨拄着拐杖,慢悠悠地离开了驾驶室。

急于找个僻静地方挂电话的王晨根本没注意到,正在鼾声如雷地梅老二,眼睛悄悄睁开了一丝缝隙。

105圣诞节-1

“那小子外面有人?”鲍静皱着眉头思索。

梅老二点点头,此刻的他根本没有半点酒鬼的样子,两只小眼睛里闪现的都是精明二字,点头补充道:“刚刚弄了台卫星电话外带太阳能板走了,他要是没外人勾着,弄那东西做什么?”

“可也是,不过咱这边穷乡僻壤,怎么会有人惦记?”

“穷乡僻壤?炮姐,黄岛过了桥可是青岛啊,现在正是深冬,二次疫情爆发的时候,陷在丧尸潮里的物资海了去了,只要舍得派人去找,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不是有流民说青岛那边有个大营地么?……王晨会不会是他们的人?”

“不是没可能,我看咱们这些人手是被外面的人惦记上了,软的硬的都来,想收编咱们做炮灰。”

“好吧,那先安排碎催跟在王晨身边,多注意这小子的动向,别让他有机会把咱们给卖了。”

梅老二听鲍静这么说,私下里难免腹诽,女人就是女人,眼界高宽都不够,只看着眼前一亩三分地儿过活,心也不够狠,换成自己,早把王晨控制住打得他连祖宗八辈都交代出来了。转念一想,王晨真要是某个大驻地派来摸底的人,贸然上刑恐怕也不好,反正这里的二三百人抱团也不过是想混个安稳生活,被大营地收编也没什么不可以,只要别搞什么区别歧视就成。

梅老二揣测的没错,鲍静确实抱着这么个想法,管理营地似乎很有权柄,在鲍静眼里其实什么都不是,她一个女人还不到三十岁,自身条件憧憬爱情或许有些异想天开,也不是完全没可能,给自己以及周边这些人找个安稳生活,不算奢望吧?

既然食人者被打散,安排人手四下里探查那些可能做营地养活几百人的区域自然提上了议事日程,鲍静与梅老二决定早饭后召集所有人开个大会,商讨相关事宜,此时天色已经大亮,船上四处时不时传来人员起床活动的声响,做‘早操’的当然也有,住在鲍静隔壁的那俩就没闲着,声响还不小,肆无忌惮地声音穿过舱壁在鲍静的房间里隐隐回荡。

声音很规律,气氛略有暧昧。

起码鲍静是这么认为的,她瞥了眼有些面露尴尬神色的梅老二,低声道:“最近辛苦你了,没事还要演演戏给外人看,要我怎么奖赏你呢?”

梅老二看着鲍静努力摆出的‘妩媚’姿势,脸色变化如同电脑屏幕闪频,干噎了口唾沫强笑道:“那个……炮姐,心领了,你夸我就足够了,我先去吃个早饭,你忙啊。”

看着梅老二闪身消失在门外,鲍静恨恨地啐了一口唾沫,“啧,没胆鬼。”

梅老二前脚刚走,在甲板上值班的哨兵敲响了鲍静的房门,“炮姐,你起来没有?”

“起来了,什么事?”

“船下有个神父,想要加入咱们营地传道。”

鲍静正因为被梅老二拒绝心情转劣,隔着门没好气儿道:“一特么神父能开枪还是能种地啊,靠嘴混吃混喝屁用么有!让他滚!”

“哦,好的。”

听到哨兵的回应,鲍静套上外衣拽拉链的同时还自顾自地嘀咕着:“真特么晦气,什么牛鬼蛇神都找上门了。”

话音未落,敲门声再次响起,这下鲍静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邪火,两步跨到门口一把拽开房门,瞪眼道:“又怎么了?!”

还是刚刚那个哨兵,被鲍静骇人的气势吓了个哆嗦,心虚道:“那个,那个神父刚刚说,他会配药……”

“配药?!”这下鲍静的邪火烟消云散,营地里只有个会缝伤口的刘大夫,还是殡仪馆出身,现在来了个神父,先别管他信什么教,会配药多少会治疗点小毛病,这可是宝贝,绝对不能往外推了!鲍静赶忙跨出舱门,摆手道:“走,看看去!”紧接着又补充道:“快,用对讲机喊下甲板上值班的,让他先把神父接上船再说!”

等鲍静三步并作两步冲上甲板,正好那个穿着有些破烂的神父服,提着个包,气色还不错的男人,男人见鲍静两眼放光踩着令甲板颤抖的重步扑向自己,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整个人靠在了船舷上。

鲍静的体型加声势,少有男人不怵的。

“你是真正的医生?”

“我……我受洗前是药剂专业毕业的……我懂得配药,中西药药理都懂,都会一些……哦,对了……”神父转身指向刚爬上甲板的妇女与孩子,“这是我的家人……”

“那你就是大夫了!”鲍静忽然觉得最近运气不错,营地里来了个枪法精准的小年轻,紧接着又来个懂药剂的神父,还是带家眷的,那肯定比独身一人投奔靠得住,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啊!

喜悦之余,鲍静当然不会丧失理智,直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加入我们营地有什么要求?”

终于适应了鲍静的气势,略有些清瘦的神父说起话来连贯了许多,“我叫康清林,这是我妻子吕丹丹,儿子康旺,我们是来自青岛新教营地的传道者,营地里该尽的义务我们都会去做,我也会努力治疗营地里的病患,我们的要求不多,只要能让我在营地里传道就可以,当然了,信奉与否,全凭自愿。”

青岛教会营地?传道?鲍静略有些犹豫,随后又撇开了心中那点担心,这年头别管信不信,能活下去才是要务,从这一点出发,有个神父没事开解下心事也不错,她当即点头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老高营地里恢复了平静的生活,没有食人者在四下活动,光是那帮冻僵的丧尸,对于营地派出的搜索队够不成任何威胁,再加上王晨展现了他那把六三式使用普通五六冲子弹在二百米内两发一爆头的‘精准’枪法,鲍静更是放心将外出队伍从三十人增加到五十人,反正留守的队伍配备了火箭筒、重机枪与王晨那把单发准连发稳的怪枪,即便有什么流寇前来挑事,也是有去无回。

要说唯一让人有些心烦的事情,只有那个康神父了,倒不是说他的药剂手法低劣,正相反,康神父用些普通药品加些干草树皮做的药剂治疗些跌打损伤伤风感冒效果出乎意料的好,而是说这位神父比碎催还要碎嘴,没事儿就拉着人传道,你要说没信仰,那好,他决心让你有信仰,如果你烦了说有信仰,那更好,他决心让你改变成‘正确’的信仰。

三番两次下来,连鲍静都受不了康神父的磨叨,终于同意以庆祝近在眼前的圣诞节并且每周日挤出一小时让营地所有人听神父布道作为交换条件,禁止康神父在他人工作时拉人宣讲。她算明白青岛教会营地为什么鼓动康神父外出布道了,丫纯粹是一个狂信者,真真正正的信徒。

105圣诞节-2

疫情过后,所有人都在挣扎求生,过节?这个概念已经从所有人的脑海中删除掉了,别说过节,连今天几月几日星期几,恐怕都没人去算,有那闲工夫不如想想下顿饭要怎么从布满丧尸的便利店里弄出来吧!忽然间某天晚上必须按照康神父的安排聚在一起听他啰嗦些圣经道理,然后分分圣餐圣饼什么的,接着围坐在一起吃些好的感谢神的恩赐,让这些历经磨难的人新奇之余,多少也有了那么几分感慨与欢乐。

至于悲伤么,要么强压在心底,要么先抛到脑后吧,无论如何,今天是圣诞节啊!

滚装轮最下层的船舱一向是前后通透装车装货的,所以足够宽阔高大,二百多人聚集在一起也不嫌拥挤,正好可以用来开个圣诞party,康神父啰嗦的时间不长,他知道传道艰辛要一点点渗入在场每个人心里,现在搞个party不过是让大家对圣诞之类的概念有个印象,给大家凑在一起聊闲天放松的机会。

终归是个节日,鲍静借机宣布新家位置确定,再有两三天举营搬迁的消息之余,也想让营地里的老幼都放松一些,所以尽可能将场面做的好看点,平时不顶饿或者快要过期的食物储备都在鲍静的首肯下拿出来给众人分享,虽然总数不多,不过种类却不少,林林总总也有几十样,可乐坏了平日里缺少零嘴的小孩子们,即便是大人,大多也拿起些杨梅干、山楂片、柿子饼什么的随便嚼两个做做样子。

康神父讲完他那些圣经道理,立刻成了会场里的边缘角色,他当然不生气,也不会在这时候特意拉着谁说起圣经没完没了讨人嫌,端着杯水在人群中转了两圈打足了招呼,面对这些庸碌平民算是尽了义务,他便将目标转向了自己看重的那几人身上。毕竟,在末日苟活,教会的群众基础要搞好,拉拢菁英更加重要,在康神父看来,如果能让鲍静、梅老二受洗自然是好的,最不济,那个射击技能不错的王晨能信教也算功绩一件,只是康神父转了两圈,也没找到王晨的身影。

王晨对这样的聚会不感兴趣,主动要求去放哨,跑到驾驶舱里抱着六三式看月亮,顺便用卫星电话与盛青茹互诉衷肠,几天下来,得益于康神父的药剂,王晨的伤口已经恢复了两三分,体表那些淤青浅伤不必细说,左腿与左腹的创口也有明显好转,只不过麻痒疼在所难免,总是影响王晨的睡眠,好在王晨对于养伤这种事都已经习惯了,连睡觉都是一小段一小段的分开睡,再加上年轻体质特殊,才没有顶着黑眼圈成天打哈欠。

康神父找到他的时候,王晨正想着自动离岗回舱房休息,见神父明显要找他聊聊,出于礼貌以及身上抹着神父调配的药剂,王晨挪了挪屁股,给神父让了个坐下的位置。

身上裹着防寒毯,康神父也不客气,将手里的两杯热糖水递给王晨一杯,直接坐在王晨身边,双手捧着糖水轻轻抿了小口,心满意足地笑了,扭头见王晨也喝了口水,康神父才问道:“怎么不去参加圣诞晚会?”

“跟女朋友约好了时间聊天。”王晨也不避讳什么,亮了亮手里的卫星电话。

有些事情,藏着掖着反而惹人怀疑,事先与盛青茹约定好某些暗语后,王晨再与盛青茹联络就不再避讳旁人了,反正现在卫星电话免费开放,有闲有电源有人愿意听,聊多久多可以。再加上隋崔那张推波助澜的嘴,不出两天,全营地都知道王晨在跟一个远在数百公里外的女孩子电话恋爱,并且衍生出数个两人相识分开的苦情版本,对此王晨既不承认也没反驳,任由这些闲人发挥想象力,也算给营地众人茶余饭后添加点小小谈资。

“年轻真好啊,爱情,真是让人怀念。”康神父感叹道。

“您跟嫂子不是也很恩爱么?”

“我们俩?在一起十几年了,爱情早变成亲情了。”

“那也不错啊,起码你们一家三口团团圆圆的,有多少人……”王晨说到这里自觉有些丧气,干脆闭嘴不说了。

康神父正等着王晨说丧气话呢,借着他的话茬直接道问道:“其实我听你说话,总是不自觉地带些绝望的味道,按说你这么年轻,全手全脚的不该这样啊,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王晨当然不能跟康神父提什么撒网任务,更不想说与老爸王叶飞失之交臂两次的经历,索性反问道:“我记得神父不是不能结婚么?怎么你连孩子都有了?”

“哈,这么多天,终于有人质疑我的身份了,其实啊,我这个神父不算真正的神父,我呢,疫情爆发前只能算是比较虔诚的教友,只是二次疫情爆发后,教会建立的营地缺少人手,郑神父才把我这样的诚信徒提拔为了神父,让我们自愿选择留在营地帮忙还是出来布道。”

“那你就这么出来了?还带着老婆孩子?不怕他们有危险?”

“我要拿宗教那套理论评价此次外出布道,比如献身啊,上帝保佑什么的,你一定觉得我精神不正常,事实是郑神父谨慎的评估过,现在正是冬天最冷的时候,丧尸活性最低,以神职人员四处活动,除非遇到真正的疯子,比如你们之前消灭的饿鬼,否则没谁会为难一个神父,哪怕他不信教。”

仔细想了想,王晨不得不承认康神父说得对,中国老百姓一向是见庙拜佛见教堂画十字的,敬鬼神而远之么,哪怕是末世,恐怕也没谁特意去为难个宗教人员,有点迷信思想的还要好好招待一番,万一上帝他老人家开眼,给点好运气可以躲过丧尸扑咬呢?

“那你选择来老高营地,也是因为我们消灭了饿鬼?”

“一方面吧,其实往这边来的时候,我们总共四个人,还有个新晋神父跟我们一起来的,不过他留在殷家河营地布道了,是李孟飞建议让我过来的,毕竟你们这里缺少懂得治疗的人。”

“哦?这事儿你来的时候没跟炮姐提?”

“这有什么好提的?那不等于告诉炮姐,因为人家营地里有正规医生所以看不上我这种半吊子药剂师,才把我打发到这里来的么?那多丢人啊?”

王晨失笑,这个康神父除了传教,为人和蔼平易近人,自黑起来也挺逗的。

又喝了口热糖水,康神父见王晨略有放松,旧话重提道:“现在能不能说说你的心事了?”

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烦心事,王晨也只能挑拣最简单明了地说道:“我怕死,真的,神父,一想起这个世道我可能活不过几年,我就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105圣诞节-3

“怕死啊,人之常情,我也怕,其实你知道么?有一种说法是宗教的起源来自于人类对死亡的恐惧,因为没人会相信死后一无所有,都觉得死后人总会留下点什么灵性的东西代表生前的人类,所以造了灵魂这个词,那么谁来影响灵魂呢?灵魂到哪里去呢?为了回答这个问题,让活人能够比较安详地接受死亡,所以才诞生了宗教,并且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完善成今天这个样子。”

哎?这个康神父说自己是半路出家,肚子里也有些存货么,王晨咂吧咂吧康神父寥寥几句解释,浅显易懂,也来了聊天的兴趣,继续探讨道:“如果说,死后真有灵魂存在,看不见摸不着,现在的科学仪器也探测不到,我们该怎么证明呢?如果无法证明灵魂的存在,又怎么能证明上帝是存在的呢?”

康神父听到王晨下意识说出我们俩字,这说明王晨开始认同自己说的话了,他心里暗暗高兴,打起十分精神,道:“你能将灵魂与主联系起来,在神学方面很有天赋么,其实,看问题有时候也可以反过来看,如果我们能证明主的存在,是不是就可以证明灵魂存在,进而跨越死亡的恐惧了?”

王晨觉得逻辑上这么推理也说得通,略微点头,表示同意。

“简略说,现在科学认为,宇宙诞生一切都是混乱的,随着大爆发之后亿万年的演变,一切才变得有条理,那么,智慧自然是从理性中诞生的,混沌与混乱是不能诞生智慧的,这个你必须承认吧?”

“有道理。”王晨看着侃侃而谈地康神父,不由地点点头,附和道。

“既然宇宙的演化是从混乱到理性的过程,那么在人类诞生之前出现一个或者多个智慧生物来影响人类所在这个世界,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等等!康神父,听你的意思,上帝是比人类更高级的智慧生物?”

“对啊,这有什么奇怪的?”

“可是……”王晨总感觉这个逻辑有些古怪,一个神职人员说上帝不是神而是比人类高级的智慧生物?他不应该强调上帝是无所不知,万物的主宰么?还是说这个世界变化太快,自己又不是信徒,所以根本不了解宗教信仰的详细细节?

“咱们换个方向来讨论,到底有没有主的存在?如果主存在,主到底是什么?抛开唯心的那些说法,单从唯物角度讨论,如果主存在的话,以唯物角度来解释,那只能是比人类更高级的智慧生物,对吧?”

“这么说……也没错。”

“既然是更高级的智慧生物,那么你认为他追求的是什么?之前说了,理性才会诞生智慧,那么智慧反过来肯定要追求更多的理性、道理、原理、法则之类的东西,如果越聪明越追求毁灭的智慧生物发展到一定程度,必定会用智慧毁灭自己,所以说,既然能发展到更高级的智慧生物,或许会对低等的智慧生物不屑一顾,更大的可能是他会引导低等的智慧生物向更加理性的方向进化,由此获得更高的智慧,因为理性与智慧的道路是相辅相成没有止境的。”

“难道不会有高等智慧生物单纯为了打发无聊之类的理由,诱导人类自我毁灭么?”

“哈,那就需要更多更深刻的讨论与辩论了,由此还能引发能量层级越高是不是越难影响低层级的生物或者整个宇宙其实是由信息概念构成的,能够对此操作的智慧生物才是真正的神,那要说起来,可没完没了,咱们先不说这些有争论的话题。”康神父摆摆手,简略道:“人既然是智慧生物,多数人心里都有杆秤衡量是非,如果心中萌发了邪恶的念头,那或许就是受到了某些高等智慧生物的意识投影,用宗教的解释是受到了撒旦的诱惑,但是真正去执行的人凤毛麟角,毕竟,咱们也是智慧生物,也有自己的理性与判断力。所以说宣扬世界末日或者自杀上天堂这样的教派,毫无疑问都是邪教,之前说了,能够在非理性或者混乱状态下获得高等智慧的可能性并不大,由此也可以论证出,真正的宗教都是追求理性与智慧的,也就是劝人向善的,绝不可能劝人自杀,说白了,佛陀也好,元始天尊也罢,上帝啊,真主啊,都是人类强加给高等智慧生物的名称,或许这些宗教供奉的都是同一个追求更多理性与智慧,偶尔用些人类还无从察觉的方法来引导人类的高等智慧生物。”

“虽然不是很明白,不过听起来很有道理,”

“回到最初的问题,高等智慧生物是凡人眼中的主,主既然可以影响人的意识,那依附于人类身体的意识自然可以脱离**成为灵魂了,只是以人类现在的科学手段察觉不到而已。”说了这么一大通话,康神父也有些疲累,喝光糖水起身道:“思考是件好事,有信仰更是好事,心中如果有信仰,直面死亡的勇气也会大几分,毕竟……”他指了指上方,笑道:“主在看顾着我们。”

说了几句客气话,任由康神父离开,王晨陷入到沉思之中,他倒不是打算就此信仰点什么,而是从康神父之前的话语里察觉到一丝古怪。诚然,王晨不懂圣经,可也不认为最新版的圣经有如此海纳百川的气度与胸怀,上帝、佛祖、元始天尊、安拉其实都是不同人类给同一个高级智慧生物起的不同名字?要这么说,那些千百年来的宗教纷争都是些笑话?而那个高等智慧生物就这么任由人类以不同宗教的名义厮杀死亡,却不会显露真身阻止这一切?当然了,王晨心知康神父对这些疑问都会有非常合理的解释,他更在意的不同的神其实是同一个高等智慧生物的不同别名这一理论。

这特么不会是什么唯一真神吧?当初首末场站里写血书的惠大娘心心念念可都是这些东西!

或许,最新版的圣经真是这么解释的?自己想多了?

王晨心中犹疑难以下定论,不论如何,他决定拿自己有兴趣信教当借口多跟康神父聊聊,别看康神父张口向善闭口理性,那个惠大娘还说为了首末场站的安全考虑呢,砍人碎尸也没带半点犹豫!

如果确定这个康神父信的基督教新教派有问题,恐怕青岛那个什么教会营地很可能是邪教营地!即便里面的平民百姓只是受蒙蔽,自身无辜,杀几个邪教组织头目,也能稍微纾解王晨的心头之恨!

毕竟,哈尔滨九百万人口一夕之间死伤殆尽变成丧尸,与这帮邪教徒的推波助澜脱不开干系!

106难得种田的日子-1

新营地最终选在了戴戈庄水库边上的居民楼,说是水库,其实整个水面最宽处不到五百米,长至多两公里而已,比水塘大一些,勉强可以称得上是水库罢了。由于水库本身不大,背靠小珠山余脉面向黄岛新区,加上最近几年新区陆续开发了不少地块,相对比较繁华,所以水库边看起来是一马平川的地形,其实已经被各种围墙道路分割成了多个区域,由于是近些年才开发新区,所以这些围墙建立的时限都不长,相对结实,用来抵挡漫游的丧尸,分割数量较大的丧尸群自然是最好不过。

沿着防波堤建立的居民楼本身比新区平地要高上几米,都是去年新修的,结实程度与设施自然也不差,从二楼往上的楼层都可以轻松俯瞰昆仑山南路以及路对面的大片开阔地,如果有人企图对营地不利,任何行动都无所遁形。

居民楼的二层外表看起来平常,内里面向开阔地的一面,各房间之间都已经打通,用附近寻获的建筑材料夹杂铁板重新加固,足以抵御重机枪射击,房间打通后形成的通道当然不是为了人员通过,而是为了在地面上铺设两条滑轨。

滑轨取自营地附近的一间电视台录制棚,本来是用作平移摄影机,现在稍加改造,便成了平移重机枪的最佳工具,这样一来只需要三个人配合运作,便可以轻松在近六十米的导轨上快速平移重机枪,再结合二楼修筑的六个射击孔两个前出射击位,可以让重机枪的射界覆盖整个开阔地,基本上不留任何死角。

如果有暴民进攻营地,想要抑制重机枪的射界,缩短重机枪的火力输出时间,唯有从营地北边贴着居民楼的昆仑山南路往南突击前进。如果暴民不想在空旷地带当靶子,只能选择营地东南方向将近一公里外的几栋民居与营地对射,还要确保输出火力经过近千米的衰减,仍然能击穿居民楼的外墙与房间内墙,才可以对居民楼内的枪手平民造成足够的威胁。

如果真有这样厉害的敌人出现,鲍静当然不会死磕到底,她准备了相当稳妥的撤离方案,直接从营地后方的单车道撤退到水库中央长宽百五十米的湖心岛上,再以重火力封锁长度近百米,宽不足八米的单车道,必要时还可以直接将单车道上埋藏的炸药爆掉,炸出个深一两米的坑再灌满库水,任谁都登不上湖心岛,避难的营地老幼可以从容坐船经水路撤离进小珠山森林公园分散逃脱。

从战术来讲,新营地确实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彻底保障了安全问题,新营地的生活条件因为依靠着水库,也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改善,水库四周草林山地俱全,又被各类围墙围栏分割成多个部分,只要修补好少数围墙缺口,这里几乎是天然的养殖场,开春后可以散养鸡鸭猪兔老鼠蛇,反正什么好养活就可以养什么,水库里还有上游冲下来的活鱼,钓鱼撒网都可以获得,再加上从市区各处搜集的食物与燃料,二三百人在这里生活相当轻松,再没有躲在滚装轮上望天的局促感。

搬家的日期选在了圣诞之后,进入一月份,青岛周围的气温多数时候都在零度以下,大大限制了丧尸的活性,或者说几乎把丧尸都冻成了冰尸,这时候搬迁自然是最安全的。

事实也是如此,经过周密准备,一月中旬老高营地的所有人在短短两天内全都搬到了新家,虽然鲍静还想给新营地起名叫老高营地,碍于新位置新名称有助于再次申请注册营地这一考量,最终还是在众人包括老高夫妇遗女的劝说下,将新营地改名为戴戈庄营地,并且通过李孟飞联系巡逻队再次申报营地资格,这种换汤不换药的做法让鲍静觉得注册成功的可能性不大,梅老二也觉得成则喜,不成也无所谓,反正巡逻队能给新营地的帮助也有限的很。只有王晨心知,这次注册必定成功,虽说他与鲍静相遇的那段不怎么愉快,但是接下来收留自己治疗养伤多少也算恩情,所以私底下走走全国著名新楷模房强同志的路子,给那个不知所谓行政级别低到一lo的巡逻队队长打个小报告上上眼药,顺带让戴戈庄营地成为国家注册营地,并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了,王晨不打算让鲍静他们知道自己走关系这件事,况且他有自己的打算,等气温上升丧尸活动彻底正常化,无论对康神父以及青岛教会营地的调查结果如何,王晨都会阐明身份返回半岛驻地,毕竟,那里才是他在末世里的家。

在离开戴戈庄营地之前,王晨除了与康神父探讨宗教信仰各类摸底之外,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新营地的建设中。想要养活二三百人以及开春后可能因为丧尸活动加剧逐渐来投的新流民,戴戈庄营地要做的工作还有许多,除了早作准备的养殖计划,以新营地为中心进行的清理计划也是重中之重,毕竟,谁都不希望温度回升之后,成天面对那些溜达来溜达去只会追逐活肉顺带制造噪音的死人,趁着它们被冻僵的时候让它们彻底安息,自然是更好的选择。

所以,鲍静在进驻新营地之前,已经每天抽调人手清理新营地周围的丧尸,等到众人彻底搬家以后,更是雷打不动不论风霜雨雪都会派人一个区域一个区域地清理丧尸,哪怕偶尔有人员被丧尸咬伤甚至咬死也绝不停止,用鲍静的话来讲,疫苗都打了,被咬伤自然无所谓,要是面对冻僵的丧尸还能被咬死,那只能自认命不好,这样反应太慢的人活到春天再面对丧尸,迟早也是个死。

这话虽然残忍,确是实情。

王晨行动不便,同样不甘人后,混吃等死不是他的性格,所以王晨每天的工作就变成了活动岗哨,刚开始的几天他需要坐在客车上用六三式支援下方清理丧尸的同伴,由于客车高度不够,哪怕六三式射击再精准,偶尔也有照顾不到的情况,况且攀爬客车顶对于腿脚不便的王晨来讲,也是件辛苦活。等到清理过程中偶然发现了一台用来维修路灯的皮卡,这算解决了瞭望高度不够的问题,王晨只需要天天坐在升高后的维修台上,便可以轻松俯瞰三五百米内的景色,除了需要进楼清理丧尸他还是照顾不到,但凡出现在皮卡周围三百米内的丧尸,没有一个能逃脱王晨的狙杀。

106难得种田的日子-2

在维修台上吹冷风固然辛苦,自然也有收获,平均两分钟一枪的射击频率让王晨的枪法在十数天内大有长进,即便使用五六式普通弹,也能做到微风状态下三百米内活动靶十中**,三百五十米活动靶两枪必中一枪的程度,这几乎是五六式普通弹的性能极限了。对于一个从未入伍经受军队历练,仅仅是突击学习过轻武器使用的普通人来讲,已经是相当了不得的进步。

进入二月,农历新年即将来临,丧尸的活性略有上升,好在经过十几天的不懈努力,整个戴戈庄营地周围已经完全没有丧尸的踪迹,王晨所在搜索分队的清理范围甚至拓展到了江山南路一带,再往外拓展就没有必要了,一方面接近黄岛区中心地带丧尸数量急剧增多,搜索分队动静稍大一些就容易引来成群结队的丧尸,哪怕现在的丧尸活性仍然不高,光凭十几个人有三头六臂也应付不过来。另一方面清理出来可耕种土地已经足够大,其中一半种上粮食的话,哪怕不用精心看顾施肥,到了夏秋粮食产量也足够二三百人吃上一年。再者说,中心地带除了水泥就是柏油路,费劲开拓出来短期内也没用,不如让盘踞期间的丧尸自己烂光更省心一些。

丧尸清理的差不多了,下一步自然是抢在春暖花开之前收集更多生活物资修整房屋,以及散养些猫猫狗狗防备春天到来数量增多的爆缸鼠,千万不要小看爆缸鼠这种貌似猥琐的小东西,哪怕现在有了丧尸疫苗,不用担心其传播病毒,真要忽视它的威胁,让爆缸鼠趁着春夏温度升高,一般人睡觉衣服开始减少的夜晚钻进被窝,给人来个后庭开花,那滋味,任谁想一下都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要是孩子幼儿挨上这么一钻,小命铁定就没了!

所以,防备爆缸鼠的重要性甚至高于收集普通生活物资。

在修整房屋收集物资的基础上,鲍静还计划将已经彻底清理出来的地盘稳定住,尤其是借着干枯河渠作为阻碍的营地外围,那几处通路桥梁凡是能炸掉的都炸掉,无法炸掉的也要在地上炸出深坑再辅以水泥墩为基座的围栏障碍,务必只留一条路进出,这样才能在最大程度上确保营地的安全。

至于炸药的来源么,那要看王晨他们今天的收获如何了。

临近中午,日头已经有些暖人,王晨掀开帽兜,眯着眼看了看不远处的工商大楼,以及商厦停车场内靠着皮卡车正在瞌睡的康神父,活动了几下有些僵硬已经大好无需拄拐的左腿,按下对讲机招呼道:“隋崔,你那边搞定没有?”

“啊?你说什么?等下,这里太吵了!”隋崔的声音从背景噪音里逐渐清晰出来,王晨又问了一遍,他才回答道:“马上了,最后一道门,最多十来分钟就能锯开,咱们马上就能有新枪用了!”

是的,这就是成为注册营地的好处,一次疫情过后,国家层面为了防止骚乱与特殊情况,开始向民兵预备役分发库存的老枪旧弹,同时也在许多人口密集区存放备用的军用武器装备,虽说还是以轻武器为主,相比那些分发给平民用的五六半或者警察用的****小砸炮,备用军火库里的装备型号新威力大备弹足,总之强的不是一分两分,二次疫情发展太快导致这些半保密的小型军火库绝大多数成了摆设,与其存放着无人知晓慢慢生锈,不如透露给注册营地让他们自行取用。

至于为什么透露军火库位置给新成立的戴戈庄营地而不是注册时间老一些的李孟飞他们,表面上是因为戴戈庄营地离军火库不过五公里,实际上当然是王晨在背后运作的功劳。只不过王晨仍然没有让鲍静他们知道营地能获得这批军火有自己的影响在内,反正自己也快离开营地了,这批军火就当是临别赠品吧。

放下对讲机,王晨习惯性地举着望远镜四下瞭望,一公里外的路口障碍……没问题,西南路口标示杆……还立着,两公里外的广告牌……没倒,三公里……特么的忘记了这个角度看不到。转到东北方向,王晨还没看标识,光是瞧见那股若隐若现的烟尘,心中就有些惊诧,等他用望远镜瞄到路口的警示牌被撞破,路障被搬开就知道情况不妙,警示牌上写的明明白白如果是来投奔的流民,搬开路障后必须第一时间还原并且点燃路障边准备好的烽火堆等待车辆前来接应!

现在路障被挪开,烽火堆也没点燃,明显来者不善!

王晨立刻沿着路线寻找,没用两秒几辆越野车外带一辆中巴已经映入眼帘,他抓起对讲机示警的同时,提着六三式沿着天台一瘸一拐地小跑向已经设置好的狙击点打算拖延时间!

如果是来人是巡逻队或者官方车队,或许会牛气哄哄一些,对于营地的告示不屑一顾,可他们驾驶的车辆必定带有军警涂装,绝不会特意开着民用车混淆身份,再怎么说,这年头车行路上难免会有不开眼的打冷枪,但是有胆量偷袭军车的,那绝对属于疯傻找死一途!所以平民百姓不得已开车出行都千方百计弄个假警车震慑宵小,更不用说顶着政府名头的正牌巡逻队了!

所以说,这帮人绝对有问题!

等王晨扑到在狙击点架好六三式的时候,车队距离隋崔所在的商厦已经不足六百米了!这时候没什么可犹豫的,王晨直接将压满穿甲燃烧弹的短弹匣插好,深呼吸之后把稳枪托用瞄准镜套住车队中第一辆车。

mss特制重弹早已用光,在普通弹弹头上手工挫出十字花固然可以增加对软目标的破坏效果,却也影响弹头飞行的稳定性,王晨做过测试,手工开花弹的稳定飞行距离至多二百米,超过二百米以上想要命中目标只能看天意,所以他现在手上只有五六式普弹与几发鲍静从边角旮旯搜寻出的穿甲燃烧弹。

光凭穿甲燃烧弹让王晨射击六百米处的目标有些太过勉强,幸好车队的头车是辆中巴,目标比一般车辆大上两圈,相比人形丧尸更要大上几个层级,既然王晨已经能做到三百米打丧尸十中**,对付进入六百米射程的中巴,问题不大。

只是无法确认命中哪里。

屏住呼吸,稳定心跳,王晨对这一套狙击流程已经是轻车熟路,略感横风因此将准星往左移了两分后,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106难得种田的日子-3

后坐力让瞄准镜一度失去了目标,王晨在下一秒回正瞄准镜,也不管前一发子弹的效果如何,对准仍在前进的中巴车凭感觉又是一枪,连续射击三枪,他才停下来观察效果。

此时的中巴车已经偏离了道路中心,正在往路边滑行,看车辆的行驶轨迹,似乎子弹命中对它的影响也不大,王晨心中叹了口气,果然,六百米狙击还是太勉强了,只起到了打草惊蛇的效果,不过这样也好,为隋崔那边争取到了些许时间。

正当王晨准备换上三十发弯弹夹,把车队放近一些进行短点射的时候,那辆如同醉鬼般行进在道路上的中巴车突然加速后猛地一歪,车头径直撞在了马路中央的隔离带上,随后非常干脆地翻到在地,堵塞了一半多的车道,并且车头开始冒出屡屡黑烟。

呦呵?运气不错啊,竟然打中驾驶员了!

王晨正在为自己的枪法感到得意,中巴车后门推开,跌跌撞撞下来几个人,距离太远看不清他俩抬的是什么,从越野车上下来的几个人却很有点意思,他们竟然对着中巴车冒烟的车头狂喷灭火剂?!这个举动绝对让人感到好笑,车都翻成这个惨样了,还想着灭火?难道这年头还能挂电话叫吊车来不成?这帮人脑子是不是有病?

王晨正在吐槽这种不知所谓的对手,冷不防一阵爆响伴随着碎石雨降临到王晨四周!对方借着中巴车的掩护架起了一挺机枪!灭火是为了防止机枪扫射王晨时中巴车燃爆!王晨想明白的对方灭火的缘由,他身边已经是破片横飞。

笑话人不如人,这年头能活下来的家伙,没一个是傻子!

王晨万万没想到一个连装甲车都没有,看起来像是杂牌流寇的车队里,竟然还有听枪声辨位见弹痕测算开枪位置的战场老手!在遇袭的第一时间准确找到了自己的狙击位!已经被对方重机枪定位的王晨欲跑无路,只能尽力将身体蜷缩成小团,尽量减少中弹面积,听天由命了!

别的机枪声王晨或许听不出来,这个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十二点七毫米口径八九式重机枪,与半岛驻地装甲车上架设的是一个枪型。幸好八九式是出了名的体轻难控弹着点面积大,固定在装甲车上还要稳一些,匆忙架在中巴车旁边的泥地上?接近六百米的距离让机枪子弹有一多半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再加上王晨找的掩体是个方方正正专为底层商场换气用的烟囱,两层水泥加起来能有半米厚中间还围着个加固用的铁壳外带金属防尘网,足以让机枪子弹在射穿第一道水泥墙后撞击在金属防尘网上发生偏转,否则,头一梭子扫射已经把王晨打成了人肉筛子!

任由重机枪这么扫射下去,这种民用钢筋混凝土结构同样支撑不了多久,近似位置再中上个两三枪铁定被击穿,王晨变成肉沫自然是迟早的事情。

幸好,王晨不是个乍遇险境立刻慌乱的毛头小子,幸好,王晨对于八九式重机枪的缺点了如指掌,因为他自己犯过同样的错误。

八九式重机枪的弹箱,只有五十发子弹。

如果这帮来路不明的混蛋给中巴车灭火防爆的同时还能想着架设好重机枪后数着射击弹数,差不多五十发的时候停止射击作出更换弹药箱的假象,以便引诱王晨冒头乱枪把他干掉的话,那王晨觉得自己就算死也死的不冤了。

否则,他必须搏一搏。

不到二十秒,重机枪低沉的嘶吼停了,几乎与此同时,五六冲那金属般的脆响在空气中回荡,很明显是在掩护射击。

接近六百米的距离用五六冲掩护射击?放鞭炮听响么?

王晨的身体在他的思维发出命令前便已经开始行动!

翻身、匍匐、起身、小跑!

越快越好!

半跪在雨搭边,左腹的轻微刺痛加上发力稍弱的左腿都在提醒王晨,身上的伤还没好彻底,走路小跑问题不大,加速狂奔还是要收敛点。只是情况紧急王晨顾不得这些,端稳六三式重新瞄准,用四倍镜瞄准五百多米外的人体目标,看个大概外形已经算视力好,眼神差一些的只能看到一个灰黑色的点,完全看不清细节,所以王晨扣动扳机后只能看到瞄准镜里的人体忽然顿住,随后以一个奇怪而扭曲地姿势栽倒在地。

帅!首发命中!

别管是不是蒙的,王晨马上微动瞄准镜寻找下一个目标,显然,副射手推开机枪位上的同伴打算继续射击,王晨毫不犹豫地再开了一枪。

打飘了,或许是擦着副射手的头顶飞走的,因为代表副射手的灰点直接扑倒在地快速爬到中巴车头后方,不打算再给王晨射击的机会!

在六百米的距离上几乎做到了两枪两命的枪手,相比现代战争中使用专业枪械的狙击手肯定不算什么,却也不是随随便便都能遇到,要不是车队里的战场老手第一时间找准王晨所在位置并且做出了几乎有效的反制措施,恐怕此刻的车队人员只能冒着被王晨狙杀的风险转身跑路。

对着无人操作的重机枪又开了两枪,王晨无法确定对机枪是否造成了致命伤害,这时候对方那两支仅仅探出枪口盲射的五六冲也停了,估计这帮混蛋也是无计可施,近似六百米的直线距离,除了王晨手上特制的六三式,老百姓手中的武器挨个数过去,只有五六半在这个距离还有一定的杀伤力和准确性,那也只是理论上而已,想要达到实战杀伤效果,需要经过长时间的训练以及一定视觉的天赋。

最起码,也要添置个四倍数以上的瞄准镜才成。

显然,一般的暴民是没这个能力的。

王晨正琢磨着换到哪个位置可以继续用穿甲燃烧弹虐待这帮混蛋,空气中传来一阵轻微的啸叫声?王晨有些疑惑地抬头扫看,这帮暴民放无人机过来侦察?还是说无人机上绑了手雷可以当自杀攻击机用?

轰!

橘黄色的火焰伴着黑烟在王晨所在的商超楼下升腾而起,虽说爆炸范围看着不大,但是效果已经足够惊人!

炮弹?!

我尼玛这帮人到底什么来路?重机枪不说,连炮都有?!

王晨快速探头看了眼楼下冒黑烟的位置,好死不死这颗炮弹正中带有升降机的皮卡,看皮卡起火燃烧的程度与爆炸波及的范围,王晨估计在车旁待命的康神父多半是难以幸免。

好吧,虽然王晨总感觉康神父传的那个教有些稀奇古怪,但是他与康神父好歹也算伙伴一场,而且这些天探讨所谓的新教教义,让他俩也成了工作上的搭档,暴民的血仇这算是结下了,不干你们三五条人命,回去都不好跟王嫂子交代!

想归想,天空中再次响起啸叫声!炮弹随即命中楼顶广告牌!轰然爆炸中弹片碎石四下纷飞!侥幸躲过二次炮击完全无法还击的王晨只能尽力起身向楼顶出入口冲去,报仇也得有命才成!

刚挪到入口,迎面一个人影闪了出来,两人差点撞在一起!

(本章完)

107说打就打-1

由于两人距离太近,王晨想都没想,一枪托砸了过去!

来人匆忙间根本没办法躲闪,只能尽力后仰躲避枪托,人往后仰,脸正好抬了起来,王晨这才看清来人是康神父,想要收手却来不及了,幸好枪托只是擦过康神父胸前,将其撞了个趔趄,王晨顾不得道歉,赶忙一把搀住康神父,正在此时,一颗炮弹落在两人附近,轰鸣声夹杂着气浪直接将二人推进门内,到底摔成了一团!

勉力起身,两人连句废话都没有,互相搀扶着往楼下跑去,康神父这才腾出功夫,边跑边说道:“王晨!呼……刚刚的爆炸是怎么回事?炮击?呼……跑死我了。”

“嗯,是炮击,我看不到他们发射的位置,应该是曲射火力,具体是什么猜不到,你怎么上来了?神父?”

“呼……我知道你腿脚不成,上来帮忙啊,呼……到底岁数大了,冲进商场再爬上八层楼顶,呼……差点没喘死我。”

下楼总比上楼容易,王晨在康神父的帮扶中往楼下跑,看着康神父汗流浃背的模样多少有些感动,也幸亏康神父想着来接应自己,要不然刚刚那发炮弹已经把神父送上西天,哦不,送上天国了。

两人冲到楼下,皮卡车还在熊熊燃烧,发出难闻地焦糊味,对讲机里传来隋崔惊慌的声音:“王晨?!什么情况?!怎么有连续的爆炸?”

“你别管了!你那边有望远镜么?!”王晨的本意是让隋崔用望远镜从他的角度看看到底是什么武器把他从楼顶上轰了下来,结果隋崔很干脆地回了俩字,没有!把王晨接下来的话全堵在了嗓子眼。是啊,今天出来的目的是搬运军火,不是清理丧尸,没必要带个大望远镜在身上瞭望四周警戒。

“军火拿到没有?”

“快了!至多两分钟!”

“……”

估算了一下距离,王晨与神父小步快跑往工商大楼冲去,在他俩身后炮弹仍然不时落下,几乎将王晨之前藏身的天台炸成了火海才停止射击。

对讲机里再次响起断断续续地呼叫声:“什么……况?让你们……军火!怎么殉……爆了?!”

断续不是因为信号不好,而是明显的舌头大了说话打结,不用说梅老二肯定又喝高了!尼玛,你家军火殉爆是有规律的一发发炸啊?!奔跑中的王晨根本顾不得用对讲机教训那个成天醉醺醺的梅老二,况且他们俩正在楼间穿行,手台信号也不好,倒是隋崔那边位置开阔些,在对讲机里简略说明了情况。

借着神父的搀扶,两人跌跌撞撞冲到银行大厦入口,正赶上隋崔带人往货车上装军备,见王晨跑过来,隋崔一改往日的啰嗦习惯,简略道:“步枪、轻机枪、火箭筒、地雷、手雷加上子弹武装一个排应该没问题!哦,对了,还有防弹衣和钢盔!”

“有没有曲射火力?迫击炮什么的?”王晨对于步兵装备已经不在意了,追问道。

“啊?这个没有……不过有一门体积不大看起来就很牛叉的玩意儿,叫什么零二式火箭集束发射器!”隋崔一着急,又开始啰嗦。

不等王晨追问,货车上的平民已经应声掀开了车尾的武器箱,仔细一瞧,王晨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好家伙,微型喀秋莎?这玩意儿看起来就是七门火箭筒叠加在一起么!虽说每门火箭筒的直径只有五六公分,七门叠在一起体积也不大,可是七发火箭弹齐射的话,那场面也够丧心病狂了!

不是军迷的王晨当然不知道,蓝星兔子军一贯患有火力不足恐惧症,因此大扎比的名声享誉海内外。他同样不清楚,眼前这门箭集束发射器,主要防化兵用来发射燃烧弹,放在军火库的本意自然是为了对付丧尸群而不是其它目标。王晨看着这东西完全傻眼,当初他接受的是轻武器集训,不等于可以接触到国产所有步兵用装备,这款看起来吊炸天的集束发射器王晨根本就不会用!

别说王晨,在场所有人盯着它也只用俩字就可以形容:抓瞎!

“这玩意儿没准只有梅老二会用,必须第一时间送回营地去!”王晨的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连康神父也是举双手赞成,神父有信仰不假,不等于面对身份未知的暴徒乖乖让人灭掉,他老婆孩子可都在戴戈庄营地里栖身呢!

废话不多说,一行人纷纷上车,货车在轰鸣中冲出工商大楼,拐了个大弯往戴戈庄营地开去,刚拐上第一个路口,对讲机里传来鲍静略有些尖锐的声音,“北面有车队突破了障碍物,岗哨没回音儿了,你们自己小心!”

不止一个车队?王晨心中发紧,转头看向康神父,结果人家在画十字祈祷,压根连眼皮都不抬,他索性抓起对讲机追问道:“炮姐,现在营地外除了我们这辆车,还有别的人么?”

“……没了,所以你们要抓紧回来!”

“知道了!”王晨拉开货车驾驶室后窗,向里面大声道:“停车!我要下去!”驾驶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出于对王晨的信任,立刻踩下离合点踩刹车,货车滑行了一段距离,稳稳停住。

“你们手头的八一杠弹匣都给我!快!”王晨将随身带着的旅行背包打开,接过同伴递来的子弹往里塞,隋崔在驾驶室里探出头问道:“怎么个情况?”

“对手有炮!还是曲射的!咱们都回去只能被动挨打,必须有人在外面打游击,寻机摧毁对方的重火力!”

在重机枪和曲射炮的威胁下打游击?这跟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有什么区别?一时间卡车上的平民纷纷流露出惊诧、钦佩以及这小子果然是疯子的了然表情。

祈祷被打断的康神父闻言皱眉道:“你的腿还没好利索,又背弹药又拿枪,太危险了,我跟你去!”

“别逗了,神父,你跑两步就连喘带呵的,还是我去吧。”隋崔跳出驾驶室,晃了晃与常人大腿差不多粗的胳膊,顺手把平常他用来装零食工具的背包丢进后箱,嘴里快速道:“都别争,送死的事情没什么好吵吵的,而且现在时间紧迫别废话,康神父你闺女还等着你回去呢,我可跟你说好喽,我看上你闺女了,这次老子大难不死回去就管你叫岳父,等你闺女成年必须让我过门当上门女婿,第二个孩子跟我姓……”

(本章完)

107说打就打-2

虽然大家都知道,有些人一紧张就话唠,隋崔这嘴也太能跑火车了,他这话怎么听含沙量都大了些,要不是大敌当前,康神父脸色几经变化才硬生生忍住踹隋崔的冲动,掀开手雷箱子抓了七八个手雷,又弄了俩定向地雷塞在隋崔硕大的背包里,咬牙道:“够不够?”看神父的架势,颇有些用弹药砸死隋崔的打算。

随手捞起一门四零火,隋崔有些笨拙地检查着火箭筒的状况,点头道:“再加几发火箭弹,估计我俩……”

“行了!不用带那么多!轻装最重要!”王晨制止了康神父的举动,只问了隋崔三个字:“想好了?”

“想好了,放心,我……”

“切记,尽量别用对讲机呼叫我俩,除非我俩主动呼叫营地,我怀疑咱们的对讲机频道被人窃听了。如果一定要联络,说一段话,等我回应后,频道号加三再说一段,如此循环。”提醒完神父注意细节,拍了拍货车车厢示意驾驶员开车,王晨背起自己的旅游背包,也不等隋崔说完,转身往居民楼里跑去,隋崔赶紧背好自己那个大包,跟头狗熊差不多,手里拎着八一式轻机枪,刚想问王晨打算去哪里狙击,王晨沉声道:“从现在开始,别多说话,把心提到嗓子眼,我的后背,交给你了。”

隋崔那张眼睛不大不小,鼻子不高不低,脸型不圆不方,毫无特色连美丑都说不上,逢人只能夸他精神的面孔在王晨语气低沉地说出这八个字之后,忽然透出一股沉稳的气势来,原本壮如山岳的他整个人看起来都高大了几分,罕有地没开口,而是努力点了点头。

只是王晨并没有注意到,隋崔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歉意。

王晨的思路很清晰,之前是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所以才能在天台上从容射击,既然对方有曲射火力以及重机枪并且做好了防狙的准备,自己随便找个高点架起六三式打冷枪,能给对方添点麻烦有限,至多两枪开出去,对方的反制火力绝对会在第一时间砸过来,所以他要第一时间解决那个能根据枪声等战场痕迹快速确认狙击手位置的人。

能确认狙击手的位置,自然也能第一时间用炮弹砸掉营地的火力点!

王晨相信,拥有这样能力的人,在平民百姓为主的注册营地中绝对罕见,暴民队伍里那就更加稀少了,现役预备役总共几千万军人,听起来是不少,但是一二次疫情始终都是军警人员冲在第一线,伤亡比例比平民百姓高的太多了,并且,在军人中能够听声辨位战场老手的恐怕也不多,再者说,能有几个有过军旅生涯热血青春的人愿意自甘堕落与暴民为伍呢?

所以王晨确定,只要自己能抢先一步找到并解决目标,应该能替营地争回些战术优势。

王晨这边有自己的打算,鲍静那里已经乱作一团,原因很简单,这车队相比王晨狙击骚扰的那支,规模要大上许多,光是那俩集装箱货车,如果发起狠来直接撞击戴戈庄营地的居民楼,绝对是一场灾难,更不用说集装箱后面跟着两辆履带式装甲车与一辆敞篷越野车,架着重机枪的装甲车或许还能用火箭筒硬顶,敞篷越野车可要了亲命了,那上面赫然装备着一门炮!梅老二亲口承认,看外形,那门炮多半是八十二毫米速射迫击炮!八十二毫米口径看着是不大,无论如何,再小的炮,那特么也是炮!拆个民房还是轻而易举的!

反观鲍静这边,神父他们刚刚飞驰进营地带来的火箭弹集束发射器并没有他们预期的那么神勇,这玩意儿最远射程也只有八百米,还是燃烧弹射程,对于越野车的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为没有哪个越野车驾驶员面对火海的时候还能傻到停车不动任凭火焰灼烧车辆。要说能与移动速度奇快的速射迫击炮抗衡的单兵武器,只有零八式八十毫米单兵火箭筒,在二百米射程内绝对有把握击毁那辆架着迫击炮到处乱窜耀武扬威的越野车,可是问题在于,让对方放弃自身迫击炮四公里以上的射程优势,冒险接近居民楼成为火箭筒或者重机枪的靶子?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怎么办?!”到底是个女人,此时的鲍静完全没了主意,只能抓住满脑袋水渍未干的梅老二连声问道。

刚刚经过冰水强行醒酒的梅老二侧头拍了几下耳朵,将里面的积水排空,苦笑道:“能怎么办,尽量拖延时间求救呗,好歹咱也是注册营地啊!”

“哦,对!赶紧求救!”鲍静恍然,在房间里转了半个圈才找到卫星电话,拿在手里按了几下都没弄对号码,梅老二看她当着几个营地主要人手的面如此失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抢前两步劈手夺过电话,顺便甩了鲍静一个响亮的耳光!

按下通话键的同时,梅老二根本不在乎鲍静震惊后几乎慑人胆魄的目光,咧嘴笑道:“瞪什么瞪,赶紧安排老幼从湖心岛撤离!年轻女人也必须走!怀没怀孩子谁知道!这事儿只有你能办!啊……我是戴戈庄营地啊,我们遭到了暴民的袭击,是的,暴民的武装?比我们强一些有限,嗯,正在僵持,无法驱散他们,是的,嗯,所以请求巡逻队支援,需要多少时间?最快呢?也要四个小时啊,能不能派个武装直升飞机……武装直升机不成?无人机总该……哦,我们级别不够……紧急情况呢?比如营地要被攻陷人员死伤惨重呢?级别不够多紧急都不成?好的,我知道了,哦,我们还是需要救援,四个小时也需要,是的,关键是无法驱散么,要是丧尸还好办,你说是不是?对,还是需要国家力量支持,感谢政府,感谢政府,好的,好的,感谢,感谢。”

顺手把电话丢还给梅姐,梅老二轻笑:“听见了?我们要坚持四个小时,按那帮混蛋巡逻队的尿性,最少四个小时,退一步讲,也要拖延到你们撤离到安全地带之后,所以你赶紧在我眼前消失!滚!!!!”

梅老二明显是存了死志,对于甘心赴死之人,鲍静那点在摔跤队磨炼出来的气势,根本不够看,她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儿女情长,况且梅老二压根对自己就没兴趣,也不做什么小女儿姿态,转身便走,刚到门口,梅老二嗨了一声叫住鲍静补充道:“哥几个听着!这关要是咱熬过去,老子豁出去牺牲色相让炮姐榨一宿!就当还她酒钱了!大家说怎么样?!”

原本沉闷压抑的气氛被梅老二一句话点燃,房间里哄堂大笑,梅老二除了收获众人的敬佩之外,还得到了鲍静临走前竖起的一根中指。

107说打就打-3

鲍静去安排妇幼撤离,梅老二站在居民楼三楼的窗户边,用望远镜观察着距离营地一公里外的暴民车队,见对方转向开进新建的居民小区,心知对方这是有恃无恐,打算用曲射火力生生催垮戴戈庄营地人员的心理防线,没准开战前还要玩玩白旗劝降之类的戏码,打击戴戈庄这边的士气。

想到士气,梅老二环顾身后,除去坚守各个火力点的青壮平民,剩余十来人作为机动兵力,都在屋子里等待梅老二的命令,这让他一个只有三年服役期的‘老兵’颇有些惶恐,当然了,这种惶恐绝对不能显露在脸上。

好在,士气尚且高昂。

这还要得益于那帮跟着鲍静撤离的女人们,有鲍静坐镇,戴戈庄营地在男女情事上一贯是你情我愿,绝对不准争风吃醋,本来这样的规定应该会压制一下男女之间那点事情,结果却恰恰相反,不担心自身受到伤害又没有那些文明俗规约束的男女,在情事上更放得开了!

刚刚面对丧尸群死里逃生肾上腺爆发,借着激动的心情来一炮不过分吧?晚上没什么娱乐活动不想做噩梦被丧尸追,败败火剧烈运动一下,不过分吧?至于年龄样貌体型什么的,只要不象鲍静那么离谱,吹灭蜡烛熄灭灯光之后,那都是小问题,能不能活到明天还都两说,先爽了再论其他!指望这帮年轻男女激情上来了记得带套套几乎是不可能的,让他们从一而终又几乎是痴人说梦,所以七搞八搞之后,现在戴戈庄的女性中,显怀的起码五六个,不显怀的月事不准的也有十几个,而且绝大多数都不敢肯定孩子的亲爹是谁!

谁都知道,在缺乏医疗条件的末世里生产,对于女性的危险性那是极大的,但是这些女人却没有什么怨言,因为,绝大多数女人都心知,成为一名母亲是女人的宿命,也是对女人一生最好的礼物,况且,时刻面对死亡的压力也促使她们从生理与心理两方面渴望制造一个新生命,这是深深镌刻在所有女人乃是所有母性基因中的信息,由此成为她们与生俱来的本能!

对于戴戈庄的男性青壮平民来讲,或许他们不能肯定那些女人是否怀了自己的种,但是,这真的重要么?好歹咱也是三妻四妾的爷们,现在暴民欺上头来,摆明了要扒房拆屋抢女人,扒房拆屋或许可以忍,抢女人这事儿,是个爷们就绝对不能忍,更别说女人们还可能怀了咱的种!这时候不拼命,什么时候拼?再说了,天天跟着那帮丧尸玩命,早特么拼习惯了,胆小懦弱自私自利只知道保命逃跑的人,大多数死在二次疫情初期的丧尸潮里,能活到现在的人,无论好坏,只有疯子根本没怂蛋!

已成孤家寡人恨不得拿酒淹死自己的梅老二早已对丧尸群麻木不仁,捅那些行尸走肉对他来讲半点刺激没有,哪怕有一天不幸被丧尸围上大快朵颐生吞活剥,梅老二估计都不会皱下眉头,反而庆幸自己终于可以结束这操蛋的一生。

现在面对强敌暴民,背有老弱妇孺,终于激起了梅老二潜藏已久的斗志!特么的是生是死,就看这一遭!

按下心中激荡,梅老二开始分配任务,首先,敌不动,我不动,既然王晨与隋崔在外面打算做牵制狙击,梅老二相信他们肯定不会就此逃脱,而是耐心等待时机,首发目标如果估计的没错,必定是那门速射迫击炮,不把它敲掉,恐怕巡逻队姗姗来迟也是挨轰的命,所以,梅老二尽量让所有人员连同新获得的枪支弹药都分配到各个楼层,说好听些是尽量将火力覆盖范围最大化,实际上是想将迫击炮的伤害降到最低。

而且,梅老二到底是当过兵的,他心知重机枪还有一项特殊能力可以利用,恰好手头这挺**式重机枪符合需求,并且在修筑营地防御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重机枪射表,只是暴民车队现在的位置隐蔽的太好,难以发挥重机枪的威力,希望王晨那边的偷袭,可以迫使对方退到更加‘安全’的距离。

分发新武器的工作还在抓紧进行,那边的暴民车队已经按耐不住,隐约一声闷响过后,居民楼后方发出了一声并不算剧烈的爆炸声,随即,鲍静的声音在对讲机里响起:“那帮孙子胡乱打了一炮,落到水库里了,连个屁都没炸到!”

一时间,对讲机频道里揶揄声四起,对暴民的愚蠢极近诋毁辱骂,只有梅老二仍然皱着眉头,沉默不语,因为他清楚,对方这一炮除了测试弹着点之外,有个名堂叫跨射,意思是炮弹射程已经越过了目标物,那就意味着整个居民楼或者说戴戈庄营地在陆地上的建筑,都在对方的射程之内,想炸哪里就炸哪里,恐怕立威之后便是交涉了,如果交涉失败,密集炮击掩护下的装甲车突击不可避免,只是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有交涉这一环节,如果有,那正好可以拖延拖延时间。

梅老二正琢磨着,暴民车队里开出来一辆suv向营地正门疾驰,车盖上盖着块白布似乎写了些什么,除此之外,suv的顶棚上还绑着个****的女人,这样新奇的立威方式,别说梅老二,刚刚找好狙击位的王晨也没见过,只是,他恰好认识那个被绑在车顶的女人。

或者说,女孩。

欧小凡。

此时的欧小凡身无寸缕,娇嫩的皮肤在初春略有些温度阳光下泛着白光,尚在发育的胸脯上,一点嫣红傲然挺立,她的头歪向一边,让旁观者无法确认她的生死,只能在心中暗叹,可惜了一朵娇花……

随着suv来到正门近前,梅老二终于将欧小凡的详细情况看了个一清二楚,这个女孩子身上虽然没什么明显的伤痕,不过下体处一片狼藉,红黄褐三色污渍交杂涂抹在她的腿上,车顶棚却没沾染多少污渍,说明她被绑上顶棚之前,遭受了惨无人道虐待。

车辆停好后,驾驶员位置下来个男人,也不喊话,只是举起对讲机对着居民楼晃了晃,又指了指白布上的数字,示意这是对讲机频率,接下来他却没驾车返回,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脱下裤子露出丑陋的下身,毫不犹豫地爬上车顶棚压在欧小凡身上,肆无忌惮地耸动起来!

108你来我往-1

“各小组不准开火!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准充英雄!”梅老二心知,对方当众弄这么个‘表演’,纯粹是做给鲍静看的,明显想激怒鲍静让她失去理智,派人或者亲自出去解救那个女孩!梅老二几乎可以肯定,一旦有人出去救人,恐怕连人带车加上那个混蛋,都会被炸上天!

所以,梅老二任由suv的驾驶员当众表演,他拿过一台对讲机,调到了对方指定的频率,沉声道:“我是戴戈庄营地,你是谁,想怎么样?”

大概是听到对讲机里传来个相当冷静的男性声音让这帮暴民的领头有些意外,过了十几秒,对讲机里才重新响起一个听起来十分油腻,让人十分不舒服的回应声,“你是梅老二?你能做主?让炮姐回话。”

“炮姐死了。现在戴戈庄我是头。”梅老二张嘴跑火车,却皱起眉头,对方有备而来不假,怎么对戴戈庄营地的人员如此熟悉?难道营地里有他们的内线?

“死了?!哎呦喂,那个炮姐怎么死的?难道是太想男人没忍住捅破了大出血?”

这种油腔滑调只会动动嘴的激将法对于连生死都不在意的梅老二完全不起作用,所以他连回应都懒得回,静等对方继续。

估计这位暴民领头人察觉出自己的故作姿态在梅老二眼中宛如小丑,对讲机里再次寂静了足足半分钟时间,终于沉不住气道:“梅老二,你特么少狂!我告诉你,我是蒋三!饿鬼蒋三!”

蒋三?那个饿鬼营地被攻破前已经拉人跑路的蒋三?梅老二心中略沉,这事儿不好办了,如果是普通暴民,或者还能用各种手段分化瓦解让他们知难而退,特么的那帮吃人肉的家伙,做事不安常理跟疯子只差一线!

“怎么?听到三爷的名号,吓得说不出话了?”

“蒋三,说那么多废话没用。”梅老二沉了沉嗓子,随手掏出包烟抛给旁边的营地平民,示意他给自己点上,嘴里不停继续道:“你今天弄了这么大阵仗过来,直说吧,想干什么?”

“很简单,我要人,只要你交出二十人,男女年龄不限孕妇算俩,我立刻走人,而且,如果你每个月还能交出六个人,同样年龄不限,一旦营地有麻烦,我还能替你解决。怎么样,这保护费划算吧?”

梅老二将目光放在发泄完**,从欧小凡身上下来正准备驾车离开的驾驶员身上,抓起对讲机命令道:“四楼a组,尽量往驾驶员下半身射击,注意别伤到女孩,一楼守门的那组,派俩人把女孩子送到后面去。”

七八声枪响过后,看着下半身变成烂肉倒地惨嚎的混蛋,梅老二继续对蒋三道:“你现在撤退,还能多活几小时,要不然,等我活捉了你,你想死恐怕都没那么容易!”

“你伤了我一个人,现在我要二十一人,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无所谓,你尽可以找巡逻队求救,看他们几个小时能到!如果你想让李孟飞来救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吧!车顶捆着的女孩子,就是李孟飞交出来的保护费!哈哈哈哈!”

“你少吹牛!随便抓个女孩子来唬我?你当我吓大的?”

“我特么还青大的呢!你不信,尽可以呼叫李孟飞问问他!”

“好!你等着!”

其实,梅老二听蒋三这么说,心里已经信了七分,那帮躲在水泥构件后面苟延残喘的怂蛋当初不敢收留王晨,自然也能作出出卖同伴的事情,他顺着蒋三的话茬往下走,不过是想尽量拖延时间罢了。

抱着万一的心思,梅老二还是决定呼叫一下殷家河营地,嘱咐身边的平民去呼叫殷家河营地,他又让身旁的康神父去联络青岛教会营地求救,既然对方连装甲车带速射迫击炮都有,戴戈庄营地想要过关,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寻找所有能够支援自身的武装力量,梅老二安排完这两件事,对讲机里又传来蒋三油腔滑调的声音,“梅老二,你也挺会骗人啊,不是说炮姐死了么?怎么她还在湖心岛上活蹦乱跳指挥妇孺登船?”

卧槽?营地里有内鬼!梅老二第一个反应是王晨借故未归多半是他透露了消息给蒋三,随后又回过味儿来,隋崔找借口替换康神父跟在王晨身边,不就是按照鲍静之前的嘱咐,监视顺带辅助对方么,如果不是王晨透露了消息……

水库边有蒋三的人蹲守!

“……我的耐性是有限度的,没错,水库里的船都被你们搜集到江心岛了,可是你别忘了,梅老二,这小破水库总共才多大?一挺重机枪足以封锁整个水面!你最好答应我的条件,要不然,这些破船下水四散,可别怪我下令扫射!”

“扫射?!你有那么多人枪弹药?!别唬人了!”

“我承认水库边还有一辆装甲车外带一挺重机枪,所以我才说破你们的打算,而不是安排人等你们这些蠢货上岸,既然我的人肯定抓不住四散奔逃的男女,你要不要赌一赌我的手下放弃开枪啊?”

梅老二听蒋三这么说,脸色变换不定,终于咬着牙换了个频道,呼叫道:“炮姐,带人撤回来,咱们要死守了!”

混蛋!呼叫完鲍静的梅老二气得差点砸了对讲机,蒋三说中了一点,他不敢赌,哪怕对方只是在水库边安排了个拿着望远镜的部下通报情况,他也不敢拿整个营地的老弱妇孺去赌!

一旦这些准备撤离的妇孺真被打成了筛子,整个营地会有一半人士气崩溃逃跑,另一半人精神崩溃扑出去送死!

所以,梅老二无论如何都不敢赌!

窗外隐约的惨叫声还在继续,梅老二有些气急败坏,起身的同时劈手拿过身边平民手里的五六冲,倒转枪身砸破了窗玻璃,紧接着端枪瞄准躺在地上的驾驶员,一个短点射过去,梅老二冷静了下来,那个驾驶员魂归地府。

几乎在梅老二开枪后不到十秒,隐约的闷响声从蒋三车队的方向传来,随即,空中响起啸叫声!

梅老二怎么说也是当过兵的,听到闷响便知不妙,自己不够冷静,到底上了对方的当,这是擒贼先擒王啊!没时间犹豫,梅老二大吼一声卧倒并且回身前跨两步,在啸叫声临头的同时全力向门口扑倒,尽力让自己离窗户远一些!

108你来我往-2

六十毫米迫击炮弹看起来不过两三公斤重,成人手臂长短,真要在相对封闭的环境中爆炸,那威力也是不俗!冲击波、炮弹破片、窗户破片、外墙碎块瞬时充满了整个房间,随即,尸块也加入到‘狂欢’中,立刻在灰白黑褐为主要颜色的房间里填补上显眼的血红色。

此时的梅老二只感觉脑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整个人似乎都在空中飘,唯一还有的一点意识在提醒着他,必须立刻马上离开这个房间,因为第二发炮弹绝对会在最短时间打进房间里,干掉所有的幸存者!

炮弹没来,不仅没来,蒋三车队所在的方向还传来了轰响!

作为一名半吊子狙击手,王晨其实一直缺乏狙击手必有的素质——耐心。

狙击表,可以学着画,枪法,可以用子弹喂出来,耐心这种狙击手必备的素质,却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磨砺出来的,一方面需要天性,一方面还需要经验。

天性,以王晨当机立断的性格来讲,其实与狙击手耐心潜伏伺机而动的要求是背道而驰的,经验的话,那需要历经生死,在战场上屡次犯错还大难不死才会获得的包括财富,幸好,王晨的经历也算多次死里逃生,尤其是刚才贸然射击差点被对方的覆盖炮火轰成渣渣给他上了相当深刻的一课,所以,王晨才有耐性一直潜伏在距离蒋三车队二百米外的居民楼上,等待适当的射击时机。

王晨心知,当营地与车队交火的时候,指挥炮手或者亲自操炮射击的人,便是他的射击目标。

打定主意的王晨,别说看着蒋三车队在居民楼后面的空地上从容架设起三门六零迫击炮,甚至连欧小凡被暴民从车里拽出来,剥光衣服捆在车顶这一过程,都按捺住了没有开枪,只是将对讲机调到了白布上所写的数字频率,开始监听双方的对话。

终于,耐心换来了回报。

梅老二按耐不住怒火开枪的瞬间,原本站在迫击炮一侧,似乎只负责值守炮弹箱的一个身影忽然动了,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一门六零迫击炮旁边,双手同时微调迫击炮的方向机与高低机,很明显,这人就是蒋三手下的操炮者!操炮者身边的另一个负责供弹的暴民在操炮者的双手离开迫击炮的同时将炮弹放入炮管,两人的配合动作没有丝毫懈怠,给人一种千锤百炼行云流水的畅快感!

炮手加供弹手的配合如此精到,摆明了刚才差点送王晨上西天的家伙就是他俩!

炮弹出膛的同时,王晨的瞄准镜先锁定炮手,直接扣动了扳机!

眼见首发命中,炮手忽然身体僵直,胸口绽放血花的同时瞬间向前扑倒,此时正要往炮管里再次放置迫击炮弹的供弹手眼见搭档中弹大惊失色连忙卧倒在地,匆忙间却忘记了他手里还拿着个去掉引信保护帽的迫击炮弹!

显然,抱着一枚待击的六十毫米迫击炮弹卧倒,并不是一个找死的好方法,相比割脉上吊投水摸电门,这么做很容易死无全尸。应该说今天是供弹手的幸运日,他抱着炮弹卧倒,慌乱中竟然没引爆压在身下的炮弹?!

可惜,今天也是供弹手的倒霉日,王晨现在的枪法二百米首发命中soeasy,略动肩膀便重新锁定了供弹手高高撅起的屁股,五六式普通弹带着清脆的金属叮当声冲出枪膛,瞬息跨过二百米的距离,以十厘米的误差命中了供弹手的后腰,在其小腹爆出拳头大的创口之后,弹片一头扎进了待击的迫击炮弹中。

然后?当然是没有然后了。

梅老二听到的那声轰响,由此而来。

要不是三门迫击炮彼此之间相隔甚远,炮弹绝大多数都存放在装甲车上,光是弹药殉爆估计都能解决营地此刻面临的危机。

跟着蒋三来戴戈庄营地‘收税’的暴民,或许没什么军事素养,只是丧尸杀多了,中弹后尸体往哪边倒下,由此推算子弹袭来的方向对他们已经不算难事,炮手被击倒的瞬间,在场最少有三四个暴民注意到王晨的大概所在,这帮人当然不是白痴,一方面大嚷打黑枪的,有狙击手,一方面在最短时间内作出了正确应对,将烟雾弹抛向了王晨所在的方向,以求最大程度的掩护。

这帮暴民的反应还是相当快,王晨仅仅追加了两个战果,原本暴露在瞄准镜里的迫击炮阵地以及不远处集装箱货车、敞篷越野车便在烟雾弹的遮蔽下开始快速撤退,重新选址避免暴露在王晨以及戴戈庄营地的直射火力之下,与此同时,装甲车仗着自身无惧王晨的六三式,开始向着王晨所在的居民楼概略射击,并且派出一小队暴民在重机枪的掩护下向居民楼靠近,以求在最短时间内解决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狙击手!

眼见四个暴民端着八一杠快步向居民楼靠拢,王晨却没有惊慌,因为他的背后还有隋崔,而且他俩这十几天都在周围转悠,比这些家伙更加熟悉周边地形,为了防止营地四周的居民楼在开春以后重新变成游荡丧尸的庇护所,所以这些居民楼在‘清理’干净之后,主要出入口都被砖石瓦砾封死,能进入楼内的通道只留下了墙体外的消防扶梯以及原本用于排水的地下排水井,这还是得益于黄岛区总体贴近海边,排水井必须深广宽大以便利于排水,简单修整后,普通人钻进钻出肯定没问题。

暴民们当然不清楚这些细节,确认王晨所在的居民楼是哪一栋之后,他们直接采用了简单暴力的方法,两颗手雷塞在砖石填堵的楼道门缝隙里,三秒过后,原本封死的楼道门被炸出了足以让人通过的空洞。

四个暴民排成纵列,以楼内时不时响起的六三式枪声做背景音,快速向楼顶跑去,刚转过三楼的楼梯,走在最后面的暴民忽然感觉有只大手卡住了自己的脖子,大惊之下他想张口呼救,咔吧声伴随着无尽黑暗传入暴民的脑海,也将他的呼救变成了轻轻的叹息。

从防盗门后面显现身影的隋崔一改自己嘴碎的习惯,暗中出手悄无声息地拧断了暴民的脖子,对于练习重量级摔跤在末世里经常面对丧尸扑击的他来讲,掐死暴民与捏碎一只小鸡差不多,只是隋崔并没有放下开始流淌屎尿的暴民尸体,而是单手将其拢在胸前,右手抽出机头大张的九二改,瞄准尚在努力爬楼的三个傻蛋扣动了扳机。

108你来我往-3

枪声响起才惊觉被偷袭的暴民确实反应够快,三人临死前好歹转身扫了几发子弹,也着实命中了自己已经死去的同伴,如此近的距离,八一杠的弹头打穿尸体轻而易举,不过威力当然要减弱许多,再加上隋崔身上套着新获得的防弹衣,只是胸腹部如同被石锤砸了两下,估计略有淤青,肌肉骨头都无大碍。

隋崔简单翻检暴民尸首的空挡,王晨已经从楼顶撤了下来,他对隋崔的近战能力还是有信心的,练摔跤出身,狗熊一般的体型加上暗中偷袭,再解决不了几个只知道耀武扬威的暴民,那可真成笑话了。

没等王晨开口询问缴获,隋崔已经抛来个弹匣,略带庆幸的语气说道:“这帮混球装备八一杠没什么,随身带了一弹匣穿甲燃烧弹,好在刚刚他们用的都是普通弹,要不然我这防弹衣都未必扛得住。”

遭遇战过后再老练的战士也难免肾上腺素激升有些碎嘴,王晨当然不在意隋崔的啰嗦,看了眼弹匣内带有红漆弹头的子弹,随手推了两颗出来,见里面还是红漆弹头的子弹,摇头道:“这帮孙子不知道从哪里弄的弹药,忒狠,这是为了扫射营地居民楼外墙准备的子弹,楼内多半不会用,要是跳弹就得……”

话未说完,一具暴民尸体上的对讲机响了,传出一个油腔滑调的呼叫声,“死人啊!情况怎么样了!让三爷等消息你们是想造反啊!”

随手一刀戳进尸体的眼眶搅碎大脑,隋崔抓起对讲机递给王晨,王晨摇头未接,道:“你会说,想办法拖延时间。”

隋崔点点头,按下对讲键快速含糊道:“三爷!咱哪儿敢啊!是俩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已经被兄弟们弄死了!只是死了一兄弟还伤了一个,我们正收尸呢!”

“收尼玛收!上楼顶给我把制高点看住喽!不仔细点,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可是……那个枪手的狙击枪被打坏了,我们的枪没有光瞄啊。”

“尼玛一群废物点心!等着!我安排人送去!”蒋三顺手将对讲机丢给身旁的跟班,左右环顾了一下,指挥道:“把两门六零炮给我弄到右边土坡去,对,就是观景亭边上的土坡,那个谁,你,就是你,去货车上拿一把八五狙,再抓些子弹给刚刚前突的几瓣蒜送去,少特么磨蹭,都赶紧地!天黑前无论如何都要突进营地里抓人!”

蒋三正在唾沫横飞地指使着手下,身旁的跟班举起望远镜提醒道:“三爷,那帮家伙把重机枪推出楼房了!”

“什么?推出楼房是什么意思?!拿过来!”劈手夺过跟班手里的望远镜,蒋三横跨了两步站在两座居民楼之间,举起望远镜瞭望戴戈庄的居民楼,果然,原本躲藏在居民楼里的重机枪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推到了阳台上,枪管对着自己这边高高翘起,枪口指天。

特么的这是要做什么?挑衅还是投降?蒋三看不出梅老二的打算,心中嘀咕表面上还是要作出胸有成竹的样子,重新将望远镜丢给跟班随口道:“盯着点!”接着他转身催促道:“都特么没吃饭啊!快点快点!趁着那帮傻子把重机枪推出来的时候轰它娘的几炮,咱们还能早点收工!”

正吆喝着,蒋三就听跟班疑惑道:“那帮人是不是疯了?对着天上开火?”

对着天上开火?浪费弹药示威?真以为咱被狙击手吓退二里地,再看见重机枪开火还能吓跑怎地?这里不光是狙击步枪的有效射程之外,也是重机枪的有效射程之外!蒋三面露嗤笑正要说几句壮胆子的话,冷不防不远处刚刚赶来汇合的那几辆越野车突然浑身抖动并且劈啪乱响还伴着火星四溅!

见鬼了!哪里射来的子弹?!刚刚开火的重机枪?!怎么可能?!蒋三见机不妙就地卧倒,横向翻滚到居民楼的墙根处,别说心中,脸上都是惊诧神色,再看他那些手下,更是抱头鼠窜哭爹喊娘,有几个家伙离越野车过近,卧倒都无效,生生被天上掉下来的子弹钉在地上横死当场!

看着不远处的手下后背臀腿血肉模糊,伴随惨叫时不时还飙射两股鲜血,蒋三眼睛都直了,天上也没有武装直升飞机啊,这特么子弹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是那挺还在开火的重机枪?

卧槽?吊射?

没当过兵,身边唯一有操炮经验的炮手又被王晨干掉,孤陋寡闻的蒋三当然不知道,重机枪的使用方法中,有一种方法相当相当有名,同样非常非常古老,叫做超越射击法。制作好射界射距表之后,专门利用重机枪子弹弹头重威力大飞行距离末端仍然有较大杀伤力的特性,人为制造曲线弹道,达到杀伤掩体、战壕内敌人的目的,一百年前的一战中,德军曾大量使用马克沁重机枪结合超越射击法杀伤躲避在战壕内的英法联军,效果惊人,几乎是当时所有参与阵地战官兵心中的梦魇,因为他们无论以什么姿势躲避在战壕里,都无法抵挡从头顶掉落的弹头!

可以说,重机枪的超越射击法在一定程度上促使了一种新式步兵装备的诞生。

钢盔。

百年之后,在丧尸横行人口锐减高精尖重装备几乎没几个平民会用的末世,重机枪超越射击法凭借着原理简单操纵容易重新出现在普通人之间你死我活的战场上,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悲哀,从侧面证明了人类从肉体上消灭对手的劣根性千百年来从未改变。

二次遇袭彻底打乱了蒋三的反击计划,再加上炮手的阵亡,一帮暴民饿鬼想用迫击炮在两千米的距离上精准命中居民楼凉台上完全裸露在外的重机枪?基本上等于要求他们在瞬间成为王晨那样的精准射手,傻瓜都知道这个要求是不可能的。

其实,应对超越射击法也不难,只需要前突到重机枪直射火力范围便可以了,说白了,蒋三返回之前被王晨偷袭的迫击炮阵地,戴戈庄的重机枪肯定拿他没有办法,因为那个位置距离重机枪位足够近,曲射后子弹下落的范围也只能覆盖那片阵地的后方,如果将机枪射击角度再调高,那可真成了对空射击,等到机枪子弹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彻底失速变成自由落体状态,固然有可能砸到原本的迫击炮阵地,弹头威力也无限接近于零。

当然了,没有什么军事素养只知道逞勇斗狠的蒋三,是不可能了解这些相对专业的军事常识,他不得不再次下令后退,意图借助建筑物的掩护绕到戴戈庄营地的侧翼,重新整队再次进攻。

后退,确实是后退了,整队,也马马虎虎整完了,再次进攻?蒋三的手下却有话说。

(本章完)

109正面硬肛-1

“蒋三,尊称叫你一句三哥,兄弟们的命,不是这么浪费的吧?短短半小时,前后死了七八个,再这么死下去,多少人命也不够三哥你糟蹋啊?!”

“就是就是,在这世道上混都为了活命,没谁想特么送死!蒋三,现在是听你的是死,不听你的也是死,你还把爷几个唯一的乐呵送到了营地楼前示威,却屁用没有!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爽死拉倒!”

“没错!”

“老罗说的对!”

蒋三看着眼前这帮色厉内荏的混球面露冷笑,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张纸条,随后又摸出个老款诺基亚功能机攥在手里,瞧了眼被称作老罗,一脸络腮胡,能有三十岁上下的男人,又看了看那张纸条,随后开始在诺基亚功能机上按下几个数字。

那个老罗的脸色顿时煞白,立刻噗通跪倒,求饶道:“三爷!三祖宗!您绕了我这一次吧!我不知道您带了这个!以后您说什么我……”

蒋三充耳不闻,按下了播出键,老罗见求饶无效,咬牙起身向蒋三扑来,嚷嚷道:“我特么跟你拼……”

砰,一声闷响,老罗的衣领内冒出一股青烟,随后,男人再次跪倒在地上,伸手死死捂住逐渐殷红的脖颈,两眼几乎瞪出眼眶,另一只手努力抽出身上插着的手枪,却连抬起手枪瞄准的力气都消失了,只能在扣动扳机枪击地面的同时翻身栽倒,眼见是出气多进气少。

蒋三也不废话,举起手机晃了晃,重新塞回口袋里,接着道:“既然那帮家伙死不悔改,那咱们也不必客气,装甲车开路,把那俩集装箱车撞进营地去!现在!立刻!马上!”说完硬话,蒋三也懂得一味高压只能让自己挨黑枪,他叹了口气,掀开衣领显露出脖子上的项圈,摇头道:“你们以为我戴着这玩意儿好受?这玩意儿要是能拆,我早特么跑了!大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拼一拼,或许会死,或许弄够人头回去交差多活几天,不拼的话,要么灰溜溜地回去变成人头把自己填进去,要么干等着项圈电池耗光炸成老罗那样!你们觉得哪条路能走?!好歹咱们还有两辆装甲车可以依仗啊!”

原本士气涣散的暴民饿鬼,你瞧瞧我,我看看你,纷纷叹息摇头,反倒生出一股哀兵的气势来,正在这时,对讲机里传来‘手下’的呼叫,充满了忐忑的语气,“三爷!你们撤到哪里了?我们要不要先跑啊?”

真特么怂蛋!蒋三心里咒骂,却也清楚刚刚凝聚起来的军心士气不能因为他忽略俩仨游离在外的手下再散掉,索性大方道:“慌什么!马上派人送重火力过去了!”借着,蒋三随便点了俩人,吩咐道:“去,把货车上的榴弹发射器与弹药给守在楼上的俩人送过去!开车去,要快!告诉他们,等装甲车开始带队突击营地的时候,用榴弹给车队打掩护!”

听蒋三这么吩咐,他身旁同样大难不死的跟班忍不住低声提醒道:“三爷,送支八五狙过去足够了吧,那几个家伙我可知道,端枪扫射成,让他们摆弄榴弹炮,是不是有些困难?”

挥手让手下各自忙活准备突击营地,蒋三连头都没回,随口道:“你懂个屁!之前是想跟营地慢慢磨,磨光他们的斗志,尽量用最小伤亡弄到整个营地的人口,现在这路走不通,既然要跟营地那帮混蛋摊牌,当然要一次把底牌都掀开!留在手里有什么用?下崽子么?让他们轰击几炮转移下那挺破烂重机枪的火力也好,真以为装甲车就是刀枪不入啊?!”

“三爷高明!三爷高明!”

“少特么拍马屁!都特么打起精神来!”

蒋三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能保住自己的贱命,对给他戴项圈的势力有所交代,他却根本不知道,刚刚差点用一阵机枪弹雨将自己逼进绝地的戴戈庄营地其实已经到了风雨飘摇眼看崩盘的边缘。

硝烟散去,梅老二暂无性命之忧,但是硬生生扛过一次炮击,也不是完全没代价,勉力让重机枪前出进行超越射击后,他毫不拖泥带水地陷入到昏迷状态,连句话都没交代,再加上房间里七死八伤躺倒一片,被逼回营地心知走投无路的鲍静两眼通红,死活要冲出营地拦都拦不住,要不是康神父拉着自己闺女拦在鲍静面前愣是不让开,此刻的鲍静已经开着营地里唯一一辆加装了铁板的皮卡冲出去跟蒋三拼命了。

应该说鲍静的豪气值得钦佩,甚至超过了大多数男人,但是一辆改装的民用皮卡能顶住装甲车十二点七毫米的重机枪扫射么?如果真让鲍静这么干,结局显而易见,鲍静的下场不言自明。

到了这个地步,康神父也顾不得什么无线电静默,拽着鲍静用营地的频道呼叫王晨,得到王晨的回应后在频繁的换频中简略叙述了营地的情况,期望能得到王晨这边的建议,无论如何,王晨在营地众人的眼中,有个当过兵还能熟练改枪的老爸,哪怕自身只是个普通大学生,耳濡目染之下,军事方面的素养多少也有些,要不然,怎么会有一手精准的枪法?

可是,王晨能有什么办法?这个营地自身在抵御丧尸潮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也很适合长期发展,问题在于,这帮饿鬼暴民来的太巧,正好卡在营地初创来不及建立纵深防御的时候,要是刚刚获得的那些地雷都埋在四周道路和空地里,只余下营地众人知道的出入路线,别说来两辆装甲车,除非有专门的排雷坦克,要不然十辆装甲车冲进来也是炸飞的命!要知道,美军横行中东多年,真正对其士兵造成最大伤害的,正是简易IED!更不用说产自蓝星著名大扎比,比简易IED破坏力高上数倍的各类地雷了!

很可惜,在梅老二受伤平躺肯定不能架设地雷的当下,贸然让平民去摆弄那些地雷以求干掉蒋三的车队,完全不现实,毕竟,疫情爆发到现在,政府给平民发放武器装备甚至复装弹药的简易工具,都没说弄本地雷安装说明书紧急培训一下民众的地雷埋设能力,硬着头皮去摆弄这些家伙,其结果多半是未伤敌先伤己。

地雷用不上,以营地那几栋居民楼以及楼后一马平川完全无险可守的防波堤与湖心岛,想安排什么战术都不现实,王晨也是无计可施,他倒是有心让营地里的老弱干脆乘车冲出来,弄个四散逃离,能跑一个算一个,别看这方法属于破罐子破摔,真要细论起来,没准能生还的人数是最多的,可是这些人跑掉以后能去哪里呢?如果事先约定个地点,蒋三随便抓几个人问出来,到时候连锅端怎么办?如果跑散后不汇合,眼看着丧尸的活性一天强似一天,这些没了根基的老弱,又能在遍布丧尸的荒野城镇间活几日呢?

(本章完)

109正面硬肛-2

或走或留,都不是好选择,巡逻队最快还要三个小时才能到达,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巡逻队连给王晨他们收尸的机会都没有,康神父之前联络青岛那边求救,也没得什么准话,只是说尽力来支援,这话放在和平时期,基本等同于客套话,不能怪青岛教会营地无情无义,人家只是个注册营地而已,可不是国家直属驻地,救,是义务,不救,是本分。或许康神父的身份可以在蒋三眼前保得他与家人的安全,不过,也仅此而已,要是那个吃人肉的混蛋更加丧心病狂一些。

一个神父。

吃了,也就吃了。

随手在地上画出营地建筑示意图,王晨揣摩再三,终于下定决心,联络康神父与鲍静做了战术安排,其实说白了他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整个营地四栋楼,三大一小,靠近北面的三栋一字排开大一些的居民楼估计会成为蒋三主要突袭的对象,拿下一栋,居高临下压制小楼自然不在话下,换成王晨肯定会这么做,所以王晨干脆让康神父将所有人都安排到小楼内外,特意从楼宇之间的小路走,尽量避免被水库四周可能存在的蒋三手下发现。接下来,把炸药平均摆放在三栋楼的一层,并且将所有能找到的重物瓦砾堆在炸药上,只要蒋三带人冲进去,按个起爆键肯定不难吧?别管能造成多少伤害,最起码飞溅四射的砖头碎块也要砸他个头破血流!

这叫现代版天外飞仙!

听起来这个计划还算靠谱,不过王晨也强调了,如果对方不上当,只是派几个人来探路,那就需要有人冒险留在楼内,作出拼死抵抗的姿态,诱使蒋三上当,派全部人手进楼,总之,只要能让蒋三放弃装甲车这一大杀器,戴戈庄营地这边不是没有翻盘的可能!

鲍静那边依言去做,王晨这里正听着发动机的轰鸣由远及近,没等隋崔探头,一个粗豪嗓门在楼下嚷嚷道:“你们搁哪呢?”

得,听口音还是东北老乡,隋崔特意给自己带上了帽兜,探头招呼道:“小点声!你们不要命了!这里能被重机枪射到!”

“啥?别开玩笑……”来人话音未落,营地的重机枪在王晨的授意下向着两人所在的居民楼扫了几发子弹。

“我类个去!”来人被重机枪穿透楼体的威力吓得缩回车内,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刚才根本看不清楼上‘同伴’的面容,光想着用对讲机呼叫道:“你们咋惹着营地那帮家伙了?”

“谁特么知道我们刚刚干掉的狙击手跟营地那娘们什么关系,反正这么会儿功夫,只要露头时间稍长,肯定会被突突。”隋崔满嘴跑火车。

“那我们把枪留下,你们自己下来取吧。”

“唉?!你们特么是人么?老子拼死拼活地守在这里,还要下楼当力工?!送上来?!”

“滚!爷爷才不上去挨枪子!咱不伺候!”

“吵吵什么呢!”蒋三插进争吵中冷声道:“想让我在你们脖子上开窟窿啊?!赶紧把榴弹发射器送上去!还有,你们俩也别回来了,给我钉在那里!架好发射器给个信号,我好带车队出发!”

老大发话,车里那俩怂蛋嘴上嘀咕着,抬着俩箱子下了车,按照隋崔的指引绕到居民楼侧面炸开的单元门入口,嘿呦嘿呦将榴弹发射器抬了上去,到了楼层两人前脚刚进屋放下俩箱子,后脑勺上已经顶上了手枪。

“咋,不是送上来了么,还要内讧咋地?”东北人还以为是之前的小争吵得罪了楼上的几位,不忿道。

反而是与他一起来的暴民看出情况不对,立刻服软道:“二位好汉!好汉!我们也是不得已!真的,我们都是被逼的!你看!”他立刻拽开衣领露出脖子上的爆炸项圈,继续道:“我们不听蒋三的话,就得被炸死!真的,那家伙是个疯子!”

听同伴这么说,东北人才回过味儿来,翻眼皮仔细一瞧身旁的王晨,确认不是自己的同伴,立刻腿脚发软眼看要往地上坐,王晨的手枪略微用力捅了桶对方的头侧,这家伙顿时僵住,连动都不敢多动一下。

“蒋三除了两辆装甲车与速射迫击炮之外,还有没有其他重装备?”王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比较平静。

“没有了。”东北人立刻摇头。

“水库边呢?”

“哦,对,我们一共是三辆装甲车,三爷,哦不,三孙子派去水库边一辆,是轮子的,不是履带的,我一着急给忘了。”

“对,对,他说的没错。”

见两人神态不似作伪,王晨叹了口气,继续道:“那个项圈是怎么回事?谁给你们戴上的?”

“我不知道,真的!我们本来在露营,结果睡死过去了,一觉醒来就变成了戴着项圈的样子,只能听蒋三带领我们办事,办不好,连他也要被炸死!”

向隋崔使了个眼色,王晨点了点头,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诚恳些,“好吧,我们不是暴徒,所以,等这场仗打完,我们再来决定你们……”

砰。

砰。砰。

王晨与隋崔几乎同时开枪,听着王晨的话,满心以为他俩可以活到战斗结束的暴民,就这样被送进了地府,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王晨还在两人的脑袋上各补了一枪,才接着说道:“……埋在哪里。”

既然问不出更多的信息,留着这俩人也没什么用,王晨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怜悯到头来被人偷袭干掉,不管电视电影里的桥段多么曲折惊险最终英雄凯旋,把危险掐死在摇篮里或者直接射在墙上,那才是正常人遇到在光天化日随意淫辱少女的暴徒时,所采取的最正确的策略。

所以很抱歉,即便听口音是老乡,王晨仍然毫不犹豫地干掉了这俩家伙。

收好枪,王晨在隋崔的帮助下掀开箱盖,两人同时瞪圆了眼睛,隋崔是觉得眼前这玩意儿煞气十足,绝对不简单,王晨却是面带欣喜,因为箱子里的东西他再熟悉不过了,明显是一一式榴弹发射器的简化版——零六式榴弹发射器!

其实蒋三对于榴弹发射器是比较看轻的,要不然也不会便安排人随随便便送出来作为吸引火力的消耗品,原因是这装备为了提高射击精度采用了半自动发射,虽然三十五毫米榴弹爆炸范围是五米,可是半自动射击产生的效果肯定不如全自动看起来震撼,再加上一般人没经过训练摆弄它,最多能打响壮壮声威或者寄希望于运气来命中目标。比如隋崔就从未见过这东西,或许他能在短时间内弄明白怎么开火,要让他结合随枪装备的光进行准确射击,没人教没训练根本做不到。

(本章完)

109正面硬肛-3

恰恰,王晨在半岛驻地的时候摆弄过一一式狙击榴弹发射器,还不止一次实弹射击过,反正从军火库获取的三十五毫米榴弹数量相当多,打个二三十发只是小意思,况且,时常在半岛驻地军民眼前展现武器威力,也是激励士气提升归属感的好办法,又练手又拢人心,一举两得。

虽然零六式不如一一式那样配备光电瞄准镜能够确保榴弹在千米内的准确性,凭借普通光瞄以及对三十五毫米榴弹弹道的大概印象,王晨有信心让蒋三吃个苦头!他在隋崔的帮助下将发射器架在居民楼视野开阔的楼顶,本来隋崔还打算堆些建筑材料做掩护,不过性急的蒋三通过对讲机得知榴弹发射器已经送到后,立刻带着车队直向营地扑来,并未给营地以及王晨更多的准备时间。

此时天色已过中午,残冬初春的天气还是相当晴朗,蓝天下白云朵朵,许多草地林间已经开始冒出点点新绿,偶尔还会有安全过冬的各类小动物出来活动,当然了,它们在钢筋水泥浇筑而成的丛林中自由穿梭之余,也在时刻警惕着那些散发着恶臭,体重减轻了四分之一,不少部位都有腐烂痕迹的死人,稍不注意,便有可能成为这些家伙口中的零食,连骨头都剩不下。

或许是弱小生物天生的警觉性作祟,原本应该充满初春景象,活力澎湃的戴戈庄水库四周却是静悄悄的,给人一种破败凋敝的感觉,尤其是那不到二百名妇孺惊慌失措地躲在小楼与水库防波堤之间,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更让人觉得这个挣扎存在于末世的平民营地,已经走到了穷途,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有,只等着被蒋三这样真正意义上的末日暴徒撕碎吃干抹净。

蒋三恰恰也是这么打算的,他虽然不学无术,能带着这帮饿鬼暴民挣扎求活,脑子绝对比一般人要聪明,审时度势也是应有的能力,而且,蒋三的小聪明应用在小规模军事冲突中,多少也是有用的。他能下令把欧小凡绑在车顶送到营地前淫辱,表面上看,是为了激怒鲍静出来救人,利用迫击炮一炮轰过去,干脆利落解决问题,鲍静不出头任由欧小凡被弄得死去活来,正好可以打击营地士气与领导者的威信,可谓一举两得,其实蒋三暗中还有第三个目的,用车送人正好可以测试道路沿途是否被埋了地雷!

那辆捆着欧小凡的车,其实也起到了探雷器的作用!

既然确认营地前的昆仑山南路上并没有埋设地雷之类的武器,蒋三放心大胆地指挥着车队向戴戈庄营地快速突进,之前的重机枪吊射固然让蒋三心惊肉跳,可也彻底暴露了重机枪的射界与底牌,蒋三才不相信一挺重机枪还能被戴戈庄营地玩出什么花样来,况且有装甲车的保护,足以抵抗重机枪的中远距离攒射。营地拥有的普通四零火除非能一发命中装甲车格栅二发打在近似位置,否则很难破坏装甲车的防护,而且,老迈的四零火想要命中高速前进的装甲车,本身就需要高超的射击技术,蒋三相信,除了生死不明的梅老二之外,遍寻戴戈庄营地,没人能做到这一点。

事实确如蒋三的推测,车队靠近戴戈庄营地的居民楼,就好像狗熊破坏了蜂巢,居民楼上下的射击孔纷纷吐出火舌向装甲车扫射,乒乓乱响的弹雨几乎让人以为装甲车会被子弹雨彻底顶住无法前进!作为国产履带式装甲车中防御力较强的一款,二十八毫米厚又外带了一层格栅的车体装甲,怎么可能被八一杠使用的普通子弹在二三百米外打穿?挠痒痒还差不多!匆忙发射的几发四零火根本没有命中目标!也只有八九式重机枪打出的十二点七毫米子弹,能在近距离对装甲车造成一定威胁,可是车队的行进路线恰恰卡在了它的射界死角!打不中的子弹,又能起到什么样的破坏力?

等到车队终于冲进重机枪的射界中,领头的装甲车已经距离居民楼不到五十米了,车队前后两辆装甲车利用电控武器平台不断向居民楼上重机枪所在的那层倾泻火力,根本不给重机枪对射的机会,捎带着还击死射伤十几个营地平民,让本就因对射落在下风开始稀疏的营地火力点更加稀少,甚至无法对两辆夹在装甲车之间的集装箱货车造成什么威胁。

临危组织抵抗的鲍静这时才明白,刚刚就不该跟车队对射,过早暴露火力点的位置,应该一直把车队放到近前再开火,收拾不了装甲车,还打不穿那俩集装箱货车么?!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卖。

夹在两辆装甲车之间的货车固然没有什么武器平台,其自身却也是遍布钢板,硬是借助装甲车的火力压制挺过了这五十米的距离,眼看头车来了个漂亮地甩尾转弯,伴随着青烟,装甲车的履带在柏油路上摩擦出了相当明显的青烟,车头正对着戴戈庄营地围墙,很明显,蒋三这是打算用装甲车直接撞进营地之中!

简单粗暴却直接有效的战术!

借助零六式榴弹发射器的光瞄,王晨看着彻底暴露出车体侧面的装甲车,盯着连铁灰色的迷彩涂装花纹都清晰可见的车厢,瞄着车厢下暂时停止转动的六对负重轮,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随着他的手指轻轻钩动,枪托猛然后振,如此三次,三发三十五毫米破甲弹带着低音炮一般的闷响离开枪管,扑向完全不知道危险临近的装甲车履带!

王晨在半岛驻地的时候听任万荣唠叨过,三十五毫米破甲榴弹的动破甲深度恰好跟它的口径一样,也是三十五毫米,理论上足以射穿履带装甲车的侧装甲,只是王晨目测装甲车车体外加焊了一层格栅,他一个半军盲可不知道手头的破甲榴弹是否能射穿带了格栅的车体装甲,索性将弹着点定在了装甲车的履带,并且连续扣动扳机打了个三连发!

榴弹飞行的速度相对子弹当然要慢一些,几秒钟的时间却也无法让装甲车改变它的行进轨迹,随后,三小团灰烟在装甲车履带、车体以及格栅之上爆开,破甲榴弹的爆炸效果看起来跟破片榴弹的爆轰完全不在一个级别,车体与格栅目测并没有受到太大伤害,反倒是装甲车原本宽大结实的履带当即断裂!在惯性作用下滑出负重轮的掌控范围!失去一边抓地力却在轰鸣油门的装甲车猛然左转,仅仅转了半个弯,整个车体便横撞在戴戈庄营地的围墙上!或者说直接嵌进了围墙之中!

(本章完)

110峰回路转加上一把神奇的枪-1

确定一击奏效,装甲车已经无法移动,没有专业炮手的威胁,王晨连转移射击阵地的打算都没有,略微调转枪口,将目标定在了紧随装甲车之后,车体硕大偏长的集装箱货车,概略瞄准之后,王晨对准比装甲车高宽太多的货车车头再次射击!

其实货车司机在装甲车失控撞墙的时候便知道情况不妙,他身后跟着另一辆货车与蒋三压阵用的装甲车,司机心知弃车逃跑或者全速倒退都只能让自己死的更快,所以他索性挂挡加速以求在最短时间内将货车的车速提起来径直前冲,以求利用速度躲避对方的攻击!

想要将十几个档位的货车在短时间内提速,谈何容易?!还没等货车司机挂上五档,王晨连续两发破甲弹已经命中了货车车头!

民用车辆再怎么焊接冲角与钢板,在金属板材的质量方面也抵不过军用材料!榴弹命中货车车头,金属射流轻松突破厚重的钢板钻进车内,烟尘爆开的瞬间货车车头立刻起火燃烧,随之而来的爆炸碎片直接将司机钉死在驾驶室里,根本没给他跳车的机会!整个车头彻底爆裂,将方圆三五米的范围内变成了一片黄红色熊熊燃烧的火海!

连续搞定两辆车,王晨心中难免有些得意,他正想如法炮制对付接下来的两车,反应过来的蒋三已经顾不上在自己被耍白白送了对手大杀器这种事上暴跳如雷,赶忙下令将两辆装甲车上的烟雾弹全都打了出去!一时间王晨与营地之间的烟雾弥漫,根本看不清车队的状况,王晨凭借记忆打了几发榴弹不得不停止射击,毕竟榴弹数量有限,这么盲目射击没什么意义,并且,蒋三的反击也确实威胁到了王晨与隋崔的生命安全。

失去了炮手二人组,无法用六零迫击炮作出精准速射,不等于蒋三对王晨的骚扰射击一点办法都没有,既然能确定王晨的大致活动范围,蒋三所做选择只有一个。

八十二毫米速射迫击炮。

要说这个口径的迫击炮炮弹能打出地动山摇的效果,肯定是夸张,用来拆个民房绝对够用了,反正迫击炮是曲射弹道,对着楼群一发发轰过去,只要弹药足够,总有一发会落在王晨隐蔽的居民楼内,不求一炮死,只要王晨无暇再骚扰蒋三接下来的行动,炮击就算是成功的。

这种方法很无赖,却也很有效。

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烟尘与呛人的硝烟味,这是迫击炮弹连续而剧烈的爆炸造成的,几十发炮弹跟洒水一般在居民楼四周落下,哪怕王晨不怕炮击弹片横飞,硬挺着架好榴弹发射器打算跟蒋三正面硬肛,在连续炮击震动加上大量烟尘烟雾的干扰下,也做不到准确射击,仅凭手上剩余的破甲榴弹碰运气?那只能算是破罐子破摔的选择!

“晨哥!咱们怎么办?”

放在一个月前,让王晨为了个素昧平生的营地去拼命,他绝对是调头就走,正好楼下有暴民开来的越野车,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但是,仅仅是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远没有半岛驻地的条件,却仍然咬牙硬撑力求在这个破烂末世里挣得一席之地的戴戈庄营地众人,已经在王晨的心头种下了名叫友情的种子,让王晨自此撒手不管,那肯定有违他的做人原则。

略有几分清秀的面容因为眉头紧皱带着狰狞神色,王晨并没有太多犹豫,咬牙道:“拆了榴弹发射器下楼,咱们来个抵近射击!就不信了,破装甲车能把咱爷们为难到什么地步!”

隋崔的岁数其实比王晨大了两岁,此刻却对王晨言听计从,没说的,几发榴弹过去差点扭转局势,这枪法,在戴戈庄四周,不说打灯笼没地儿找,起码也是凤毛麟角!

王晨这边跟隋崔准备赌一次,戴戈庄那边的形式再一次起了变化,蒋三借助烟雾弹的掩护,指挥着装甲车与剩余那辆集装箱货车,硬生生把车头炸碎的货车推到了居民楼下,撞碎了一楼的外墙,与此同时,另外一辆货车的车厢顶着居民楼上抛下的手雷,同样将车厢扎进了居民楼的外墙!

“楼里的人,按计划准备!”鲍静固然不舍得千挑万选的戴戈庄营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不是她能控制的了,让二楼以上留守的十几人找地埋伏,鲍静将手放在了起爆器上,只等着楼里的平民发出蒋三进楼突击的信号,随时准备开炸!

她等来的,却是对讲机里的惊慌叫嚷,“炮姐!集装箱里放出了丧尸与丧尸狗!丧尸狗速度飞快!我们已经堵了两处楼梯,估计等不到蒋三进楼了!”

这年头谁都不傻!蒋三当然会用丧尸与丧尸狗探路!整整两个集装箱塞的都特么是这东西!三栋楼残存的人员其实就那么十几个,全都集中在中间那栋楼配备了重机枪的楼层,人人变成三头六臂也对付不了这么多死物!很明显,蒋三是想用这些死物来逼迫营地投降,即便戴戈庄营地服软交人用不上它们,总会有自恃甚高的营地想要碰碰蒋三这坨臭****,到时候两集装箱的死物终归会派上用场!

现代版地雷战加IED计划无法奏效,鲍静咬牙之余也只能让这些人尽快往楼上跑,接着狠狠按下起爆器,先解决这些死物再说!

起爆器按下,时间似乎在一瞬间缓慢下来,鲍静周围的妇孺也都瞪着眼睛侧耳倾听,不远处的三栋楼内隐约传来几十声闷响,面向水库那一面的房间窗户噼啪破碎连带着冒出几股青烟之后,再没有什么动静传出。

不至于吧,好歹也是几十份炸药平均分散在三栋楼里,听声音基本都炸响了,怎么看起来只是震坏了十几扇窗户?

鲍静抓起对讲机呼叫道:“你们怎么样了?爆破情况如何?”

“炮姐,一楼都是烟,从楼梯口看不清楼下具体情况,不过听动静是安静了!”

“那你们赶紧撤出来!蒋三多半要进楼了,没了炸药杀伤,别和他们硬拼!”

“炮姐……”

“留得青山在!”

“……我们撤!”

鲍静抓起另一部对讲机呼叫王晨,对讲机都放到嘴边了,她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转头看向康神父,康神父一脸沉重地摇了摇头,直接道:“王晨的枪法再好,他也只是一个人,趁着爆破刚结束,蒋三那边还要谨慎些才敢进楼,咱们还是冲上湖心岛分散逃跑吧。当靶子总比被饿鬼吃掉要好。”

也只能这么做了,鲍静心知康神父的说法是唯一选择,现在只等十几名幸存的青壮回来,各自带着妇孺分散逃离,至于鲍静自己,已经存了断后搏命的死志,反正家人不在了,亲友也死的差不多了,与其继续在荒野中流浪面对那些腐臭的丧尸,鲍静更愿意拿自己的命跟蒋三拼上一拼,也算对那些死在蒋三手里的平民有个交代。

(本章完)

110峰回路转加上一把神奇的枪-2

正在这时,一直被康神父搂着的小女儿忽然叫嚷道:“饼干!楼变成了饼干!你们快看那~!”

鲍静顺着小女孩的手回头望去,心中狂震,她有些不自信地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一把抓起对讲尖声道:“赶紧撤出来!快!楼要塌了!!!!”

是的,三栋刚修好没两年的居民楼,再豆腐渣都不应该坍塌的居民楼,灰黑色的外墙上竟然出现了三五条大小不一迅速扩大的裂缝!并且,随着裂缝的加大,居民楼本身发出了令人肝颤的嘎吱声与连续不断的噼啪声,这明显是楼板断裂钢筋崩折的声响!

就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中,三栋居民楼中的两栋由下自上开始迸裂,另外一栋则从安放重机枪滑轨的楼层开始向内断开,楼体上半截在自身重心失控的影响下整体向昆仑山南路滑动坍塌!

地动山摇。

仅仅半分钟的时间,三栋居民楼由三个靠在一起的整体变成了两堆半瓦砾!整个戴戈庄营地彻底淹没在了灰尘之中!

躲在小楼里的妇孺们看着眼前这场变故完全惊呆了,被风吹拂到窗前寻隙钻进屋内的烟尘快速弥漫,呛得所有人呼吸困难嗓子干辣,这种难受的感觉也在提醒着他们,这不是做梦,是残酷的现实。

仔细想想,三栋楼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坍塌并不奇怪,毕竟这些楼房只是中原地区常见的民房,而且不是东北那边为了抗寒,把外墙恨不得修成两米厚的保暖民居,干过工程的都知道,民房各处楼板的厚度只要能达标,刚刚超过及格线便好,个别地方只要对楼体影响不大,偷工减料也无所谓。没人会耗费成本修建远超建筑标准的民房,又不是修建军事要塞,这些采用空心砖在短短数月建立来的楼房,抵御风吹日晒当然没问题,冬暖夏凉勉强可以做到,要求楼房的外墙可以抵挡轻重机枪突击步枪或者手枪子弹的近距离攒射,楼板可以抗住炸药爆破以及随之而来的碎石撞击,连窗户都能偏转子弹的方向,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所以,看似交火并不激烈,时间也并不长的攻防战,其实已经让这三栋楼房尤其是下面几层承受了数千次的攻击,其中还包括了几百发重机枪子弹以及六十毫米迫击炮的炮弹!再加上车撞爆燃的影响,让原本开始脆弱的楼体结构更加不稳定,要是战斗到此为止,这种处于破碎临界点的楼体结构或许能在自身重力的影响下重新稳固起来或者缓慢地崩解,可是鲍静恰恰在这个时候引爆了三栋楼里安放在一层的所有炸药!场面看起来不算壮观,这次爆破却也成了压迫三栋楼房倒塌的最后一根稻草!

居民楼坍塌导致碎石瓦砾四处飞溅,小楼的外墙已经是千创遍布,好在都是民用水泥砖块,标号一样硬度也差不多,除了些许钢筋戳透外墙之外,小楼的整体情况还算良好。烟尘还未散尽,鲍静已经与康神父带着能用枪的二十多名妇女冲出了小楼,这也是戴戈庄最后一点武装力量了,他俩的目的很简单。

救人、杀人。

救十几名塌楼时来不及撤出来的武装平民,杀掉在楼房坍塌后漏网未死的饿鬼暴民!

都是见过丧尸玩过命的女人,要不是梅老二坚持只用男人守备,这些女人其实也能顶个小半边天,现在,有过露水情缘的男人们已经为了这个营地流尽了鲜血,也该这些女人为了身后的孩子搏命了!

鲍静端着一支八一杠快步走在最前面,时不时跨过碎石破家具,还要用脚探一探地面的虚实,这么走走停停,找了条相对安全的路径,来到原本是营地正门的区域,确认两辆装甲车外带两辆集装箱车也都被倒塌的楼体砸成了铁片,鲍静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是不用担心蒋三这家伙再闹什么幺蛾子了。

这一路走来,也有些被埋在瓦砾下的丧尸企图抓挠以前的活物,奈何这些女人近距离开枪还是比较精准的,除了有个姐们一时不查被丧尸泰迪咬住了绑腿之外,并没有其它突发事件。

那是,整整三栋居民楼,塌了两栋半,剩下那半栋残留的还是上半截,不论活性多强的死物,先是在相对密闭的空间内被炸药带起的碎石戳出多个窟窿,然后再遭遇成吨水泥砖头的掩埋,能有个囫囵尸首都很难,能残留个丧尸泰迪已经算它运气爆棚。

“炮姐?!”微弱的呼喊声引起了鲍静的注意,她赶忙寻声找过去,正好看见一个灰土人头从残留的那半截楼房的窗洞里探出头来,再顺着窗洞往里一瞧,好家伙,十几号人都叠成了罗汉,一个个全堆在一起,有些双眼紧闭不知生死,有些头破血流哎呦出声,运气最好的自然是能探头打招呼的平民,只不过看他的胳膊扭曲成了奇怪角度,最少也是个骨折。

“你!还有你!帮着康神父警戒!其余姐们赶紧来帮忙!”鲍静仗着自己身高体壮,先其他女人一步跳进窗洞里,不多时托出一个伤员,上面的妇女赶紧接手,康神父指挥着女人们将伤员放到平地上,抓紧救治。

不多时,十来个营地平民都被拽了出来,五死三重伤八个轻伤,累出一身臭汗的鲍静多少有些庆幸,好歹这些平民藏身的居民楼没有像其他两座那样彻底坍塌,自己把自己砸成碎片,要不然,平民们一个都活不下来!

把着窗洞的边缘略一用力,鲍静感觉自己的胳膊有些疼痛,心知这是连续托人用力过猛的缘故,她用脚踩了踩墙边露出的钢筋,结果松垮的钢筋不吃力踩不住,鲍静只能高声对外嚷嚷道:“来个人啊,把我拽出去!”

在同伴的帮助下,鲍静刚把上半身成功探出地面,她隐约听见了空中出现的尖锐声响,以及伴王晨撕心裂肺般的叫嚷声。

“卧倒!隐蔽!炮击!”

通!通!通!通!

爆炸、硝烟、弹片、气浪,将原本以为战斗结束的营地平民再度推到了死亡的边缘!或者说,直接送进了死神的怀抱!

幸好,这波炮击不算十分准确,只是命中了营地正门前的那片空地,炸死了正在给平民尸首整理仪容的几位中年妇女,炸伤了距离稍近的几个男女,如果落在正在救治伤员的康神父四周,那基本上等于把戴戈庄残存的青壮男女一网打尽了。

眼看着人体被气浪掀飞,在空中扭曲翻转展现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形状,同时还喷洒着血红色的液体,最终砸在地上腾起土黄色的烟尘,心知自己冲过去也于事无补的王晨咬紧牙关停下了脚步,将目光转向了远处的那片居民楼,既然蒋三是从这个方向冲过来的,那么,那门八十二毫米速射迫击炮多半就停在居民楼之间的空地上,只不过操炮的人是如何得知向着戴戈庄营地的正门炮击呢?或者说,操炮的人在听谁的指挥呢?

观察手?不,烟尘如此弥漫,那么远的距离有观察手也没用,这四周肯定还有蒋三的手下存活!

或者,蒋三没死!

(本章完)

110峰回路转加上一把神奇的枪-3

没错,蒋三确实没死,察觉到楼要塌,他本想让装甲车赶紧撤退,只是履带装甲车终归没有轮式装甲车启动转向灵活,见势不妙的蒋三干脆推开应急出口跳出装甲车,带着车里的手下向荒地狂奔,他也是命大,没跑出楼体倒塌的范围,却也没被飞溅的碎石砸死,只是划破了头皮,身上多了几块青紫,他的手下就没那么幸运了,一直跟在身边的助手被一块飞砖砸中后脑,吭都没吭一声,倒地打个滚,再没有爬起来。

已经彻底没了底牌的蒋三恼羞成怒,仰仗着手里的项圈引爆器与密码纸,呼叫速射迫击炮准备覆盖戴戈庄营地的同时,让那辆在水库边守备的轮式装甲车赶紧来与自己汇合,正好,装甲车到了,鲍静那边也跑出来救人,再次有了栖身依仗的蒋三哪会客气,当即下令速射迫击炮将仅存的炮弹都砸过去!一发不留!

于是,在王晨喊破喉咙的嘶吼中,匆忙间卧倒的鲍静以及其他营地女平民,变成了在炮火间差那么一点点便凋零的花朵……

用花朵形容鲍静或许不太准确,可她毕竟也是个还没结婚的姑娘。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速射迫击炮的炮弹也不是无限的,之前为了节制王晨的榴弹发射器已经按照蒋三的指示消耗了大量的炮弹,所以鲍静这边仅仅是承受了最后一组炮夹内的四发炮弹,即便是这四发炮弹,也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此时的王晨根本顾不上去救援鲍静,炮击爆炸声还在回荡,他已经第一时间趴在地上架起榴弹发射器瞄准那辆刚刚拐过楼角,开始加速前进,气势汹汹车头样式古怪的装甲车,狠狠扣动了扳机!

百五十米不到的距离,王晨一口气将剩余的榴弹都打了出去!

连续的爆炸声在装甲车四周响起,低速破甲弹的威力不容小觑,王晨在这个距离上的枪法也同样指哪打哪!令他抓狂的是,明明破甲单连续命中这辆看起来老旧偏偏还是轮式的装甲车,可它除了轮胎被榴弹炸坏之外,竟然还能借助残余的实心轮胎缓慢移动并且转动着车顶的重机枪向王晨扫射!

要不是隋崔见势不妙一把拽住王晨的腰带,利用他狗熊一样的爆发力硬生生带着王晨连续俩翻滚躲进荒地上的破土坑里,此时的王晨不被重机枪扫成残尸也得让中弹后四处飞溅的发射器残片弄死弄残!

如果王晨知道,这是一辆专门用来破障的轮式装甲车,那个外形古怪的车头实际上套着一个折叠好的推土铲,他一定不会如此莽撞,将仅存的榴弹全都打在车头上!

坐在装甲车中通过观察镜四下扫看的蒋三抹了把因为震伤流进眼里的鲜血,任由自己的视界变成了淡粉色,狞笑着命令道:“先别管瓦砾堆的那帮娘们儿,开过去,我要用装甲车碾碎土坑里的两个杂碎!敢跟你三爷作对,绝对没好下场!机枪手给我盯紧了土坑!有人冒出来必须钉死他!”

蒋三说的没错,王晨与隋崔不想莫名其妙地死在个破土坑里,他俩第一个想法是赶紧找个更安全的隐蔽处,起码要与失去部分轮胎速度骤降的装甲车拉开距离,才好想办法解决这个铁王八!

可是两人试了两次,都被重机枪的点射逼回了土坑内!第二次隋崔躲得慢了点,肩膀上顿时少了块一指多厚的肉!那可是重机枪的子弹,擦着伤,挨上死!

“隋崔!我的腿爆发力还不够!你拽着我速度太慢,咱俩肯定冲不出去,我用六三式扫射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自己一个人走!”王晨略微探头瞄了眼百米外还在缓缓靠近的装甲车,心知自己这次在劫难逃了,他当然不甘心,却也想不出办法脱身,只能语速飞快地叮嘱隋崔道:“别跟我争论!你扑出去也未必能活下来!或许你会吸引装甲车的注意力,让我有机会逃走!好了,我数到三!”

一贯嘴碎的隋崔到底是大场面经历的少,丧尸或许见得多了,被围上也不是一次两次,但是眼见人类创造的杀戮机器发出巨大轰鸣向自己碾压过来,再加上子弹贴着头皮飞过,他没当场吓尿已经算爷们中的爷们,所以隋崔连反驳的话都没有,面色青白只知道听着王晨指令作出略有些僵硬的准备动作,王晨看出隋崔被吓住了,连眼神都直勾勾的,真这样冲出土坑十死无生,时间上却不允许王晨给隋崔做什么思想工作放下心中包袱,他索性来了个最简单的办法,抬手给了隋崔一记响亮耳光!趁着隋崔的眼睛重新找回焦距,大吼了一声,“跑!”

随即,王晨也不管隋崔跑没跑,他猛然从土坑中站起身,嘶声大吼的同时端起六三式对准装甲车狠狠扣死了扳机!

在六三式的疯狂扫射中,王晨眼睁睁看着装甲车的重机枪已经瞄准了自己,大脑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咆哮,尖叫,尽一切可能让王晨赶紧蹲下,可是王晨却只顾着扣死六三式的扳机,向着装甲车拼命大吼,压榨肺里的每一分空气大吼,就好像他没有被重机枪瞄准,而是在扫荡这个恶心可怖又无法回避的caodan世界!

“啊!!!!”隋崔从土坑中扑出来,象一头被激怒的狗熊般大吼着,两手各攥着一枚手雷,奋力前冲!

“去死吧!!!!”鲍静从废墟中站起,在一门布满尘土明显损坏的四零火上拔下火箭弹,拖着条瘸腿扑向装甲车!

“主与我同在!”脑袋上划了个大口子,鲜血染红半边面孔的康神父叫嚷着,他怀里竟然抱着个还未爆炸的地雷!同样跟在鲍静身后冲向装甲车!

与其说这些人被死亡的恐惧激发了体内最后的力量,不如说他们与王晨一样,用生命向这个混蛋世界控诉,用生命去换去营地妇孺最后一线生机!

装甲车里的蒋三根本不在意外面那些‘丧家之犬’的疯吠,他将注意力始终放在王晨身上,那支六三式的外表蒋三或许没印象,可是它射击时的独特声响,实在让蒋三印象深刻,毕竟,饿鬼营地的崩溃,就源自这支枪!

现世报来得快,你也有今天,蒋三狞笑着,他刚刚命令机枪手与自己换位置,正想亲自操纵重机枪,莫名的剧烈灼疼包裹了他的全身!

原以为自己死期将近的王晨瞬间呆住,因为他眼前的装甲车骤然爆炸!整个车体仿佛变成了假日里常见的劣质焰火箱,完全爆裂开来,瞬间燃起的火苗竟然有三米多高,时不时还有弹药爆燃的噼啪脆响从车厢内传来!至于车内成员么,估计全尸是留不下了,运气好的话,能有点牙齿盆骨什么的残余证明其曾经活过就算不错了。

看到这样的场面,别说王晨全身僵硬目瞪口呆还在死死扣住扳机,哪怕六三式已经打光了弹匣,所有在场目击到这一切的人全傻了,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刚刚只有王晨端着枪向装甲车疯狂扫射,几个不甘心的身影扑向装甲车,然后装甲车自己爆炸了!要么是蒋三疯狂到极点,脑子抽筋自杀,要么就是王晨手里那把七点六二毫米口径的改装步枪九转成功金枪附体,一枪打爆了装甲车!

这特么又不是网页游戏一击九十九级,怎么可能?!

王晨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响亮。

疼。

自己没疯,不是做梦。

(本章完)

111被迫转移-1

圆形的……好吧,再简略点,谜面:五对负重轮,打一物。

谜底:五九式坦克。

作为新中国最早自行制造的坦克,五九式坦克可谓是人尽皆知,到了网络时代,一句五九!五九追上来了!又让它这个服役近六十年的老装备成功转型成网红,进入末世,五九式坦克再一次超越了其他国产重型陆军装备,成为各地相对庞大的营地或国家直控的驻地中,最优先选择的装备。

原因也很简单,在军民大量死亡的当下,让一名只会开车,从未开过坦克的平民在五九式坦克与九九式坦克中选一辆驾驭,他绝对会选择五九式坦克,哪怕五九式坦克有着各种坑爹到极点的人机效应。这也算无奈之选,五九式坦克的设计理念源自苏联在二战时期形成的坦克理论:坦克如厕纸,属于一次性用品,必须简单结实可靠耐草,损坏丢弃不心疼。正是依靠这个理论,高加索野蛮人用钢铁洪流生生堆死了条顿精英骑士,所以五九式坦克无论是启动还是驾驶,都跟大型拖拉机差不多,稍加琢磨就可以进行简单操控,操炮射击也是一样,或许命中率远不如二代三代主战坦克,好歹一平民百姓钻进去摆弄摆弄,多半也能打响。九九式坦克么……如果没人教,都不用提光电炮瞄该如何使用,先弄明白怎么启动发动机再说吧。

啰嗦了这么多,是因为王晨眼前正开来一辆五九式坦克,一辆刚刚打爆了蒋三乘坐的装甲车,彻底将戴戈庄营地从覆灭边缘拯救回来的五九式坦克。

是的,那支六三式再怎么改装,也不可能单挑装甲车的。

面对这么个钢铁怪兽,王晨却没什么戒备,身旁的残兵败将连一辆清障装甲车都搞不定,更别想与五九式坦克放怼了,索性放下武装,等对方发话。

滚滚烟尘中,这辆五九径直开到王晨身边停下,车还没彻底停稳,坦克顶盖已经被掀开,一个身材不高但是绝对算横着壮实的坦克兵从坦克里钻了出来,两步跳下坦克,根本连眼皮都不夹一下王晨,径直从王晨身边冲过,一把抱住了刚刚跑到王晨身后的康神父,哈哈大笑道:“老康啊,这次你可欠我一顿好吃的,收到你的求救消息我们加好油料一路狂奔过来,好歹是赶上了,怎么样,嫂子跟咱侄女都没事吧?”

康神父险死还生咋见熟人,原本滔滔不绝的那张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死死抱住坦克兵,连连道:“谢谢,谢谢,谢谢。”

劫后余生,康神父连感谢上帝都忘记了,只知道抱着坦克兵连连点头,囫囵话都说不出来,在场的幸存者却没人笑话康神父的软弱,之前他也是个抱着地雷向疯子般冲向装甲车,为了身后的妻女不惜一切的丈夫与父亲。

“行了,老康,咱俩就别抱这么长时间了,弄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坦克兵狠狠拍了拍康神父的后背,松手道:“我刚才在潜望镜里都看到了,你新交的朋友都是好样的,迎着装甲车玩命,够爷们!赶紧,给我和组员们介绍介绍。”

“介绍先不忙,你们来的路上遇到炮击没有?看没看见一门迫击炮?”鲍静喘着气追问道。

蒋三伏诛不代表他的手下都死光了,鲍静当然不清楚速射炮没炮弹的内情,她担心那个速射迫击炮要是再来几次连发,即使五九式坦克没事,坦克周围这些人,恐怕一个都活不了。

坦克兵瞧了眼鲍静,眼睛略有些瞪圆,这个反应对于第一次见到如此大号‘美女’的人来讲也不算特例,好在坦克兵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特意咳嗽两声掩饰尴尬,回答道:“我们确实发现了一辆架设着迫击炮之类武器的货车,不过它的速度很快,而且明显是沿着公路加速离开的架势,所以就没管它,估计是你说的那个迫击炮。”

见鲍静点头不再追问,康神父赶紧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角,对围拢过来的戴戈庄平民介绍道:“这位是青岛教会营地二号坦克的车长,殷依誉。”

“殷依誉这个名字有些绕嘴,没办法,爹妈起的,不能改,所以你们叫我炮哥或者一炮死都成。”自称炮哥的殷依誉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着说道。

炮哥?跟炮姐这外号还真登对,要说这个殷依誉长得还算一表人才,只可惜身高至多一米六五,要是能有个一米八的大个,走T台当模特半点问题没有,不过话说回来,他要是真有那么高的个子,也当不了五九式的坦克兵。

五九式坦克的炮手与驾驶员也陆续从车里钻出来打了招呼,或许是五九式开炮噪音过大的缘故,这几位有一个算一个,嗓门都不小。

双方并没有寒暄太长时间,因为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戴戈庄营地经此磨难,基本上算是废了,单凭一栋小楼以及彻底破烂成几段的围墙抵御随时可能游荡过来的丧尸?那绝对不现实,再加上成年男性死伤太多,在想办法安置剩余妇孺伤员之前,鲍静他们要先将能用的物资整理出来,底线自然是确保幸存的人们不会饿肚子,在露天住宿可以抵御料峭春寒。

结果,令人失望。

蒋三来的太过突然,营地里没有半点准备再加上三栋楼倒塌更是意外中的意外,所以整个营地生活物资的处于严重不足的状态,基本上都被埋在了三栋楼的瓦砾下面,想要挖出来除非调用大型机械连续工作,先不说在末世里那些绝大多数暴露在露天存放的工程机械经过大半年的风吹雨淋能否使用,光是启动它们并且维持运转的油料就是个巨大的数字,单凭戴戈庄营地的残余人员,想要在短时间内弄到这么多油料,几乎是不可能的。

有那个时间精力,还不如重新搜集生活物资更简单些。只是以现在的气温、丧尸活性程度以及妇孺的战斗力来看,物资搜集够了,这些妇孺不是饥饿而死,就是喂进了丧尸的肚子里。

武器装备与生活物资正好相反,这是保命的家伙,靠着那帮妇孺肩扛手提也都弄进小楼里了,除了炸药用光,从小型军火库里弄来的枪支弹药几乎没多少消耗。

看着物资清单,鲍静半天没吭声,这要是换个脾气火爆的主,正好借口殷家河营地见死不救,派人杀过去抢物资夺地盘再说!反正火箭筒、集束发射器这些‘重’火力不用白不用,吓都能吓死那帮孬蛋。

(本章完)

111被迫转移-2

最终,鲍静连抢劫俩字都没提,归根到底,她不是那样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师兄师姐死后咬牙维持营地运营,想方设法解决饿鬼的威胁。不然的话,就凭鲍静、隋崔这两位远超一般人的身体素质,趁着寒冬季节丧尸活性降低,选个靠谱的大营地投靠简直易如反掌。

打扫完战场,除了值班的车组人员,殷依誉也参加了碰头会,说是开会,其实参与者不过鲍静、隋崔、王晨、康神父、殷依誉五个人而已,至于梅老二,仍然处于昏迷之中。

“男人二十七,女人一百一三,不满十四岁的孩子二十一,武器装备人手一支步枪还多出来五十多支,手枪也有百多把,子弹过万,轻重机枪地雷手雷火箭筒都有,就是吃穿燃料不够,都埋在废墟里了。”鲍静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悲凉。

“起码安全是有保障的,现在天气转暖,燃料穿着都可以靠后,要想办法找吃喝。”隋崔挠着头,目光游移,他其实是想去找殷家河营地的麻烦,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李孟飞固然是怂蛋,可是殷家河营地也着实庇护了不少老弱,再怎么艰难,也没驱使那些老弱出去找物资,所以……

下不去手啊。

王晨沉默不语,现在的半岛驻地想要养活这些人,毛毛雨而已,奈何远水解不了近渴,他表明身份也没用,让这些人长途跋涉去半岛驻地根本不现实。

康神父与殷依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去,叹气,摇头,殷依誉很实在地说道:“教会营地的情况,神父应该跟你们介绍过,带这些妇孺过去,饿,肯定是饿不死,但是,想要获得正常品质以上的生活,恐怕不是很容易,那里已经是个上两万人的大营地,很多事情不是几个人就能说了算的,教会人员只能起到管理与裁判的作用,不太可能破坏已有规则去偏帮新加入的人。”

殷依誉这话说的比较婉转,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听康神父讲过教会营地的现状,摆明了教会能接收这些妇孺,但是他们一没能力二没物资,也只能领些教会分发的救济品过活,想要搞些特殊化或者弄些提高生活质量的物资就等于要跟上万人竞争抢夺,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这样吧,现有的食物还能坚持三四天,如果咱们能在这段时间内发现食物仓库之类的地方,就返回船上居住,再从长计议,如果没有什么发现,咱们只能迁移到教会营地再想办法。”鲍静先下了决定,转头对殷依誉抱歉道:“之前亏了你们的救援,还没有正式表示感谢,现在我还想提个请求……”

“没问题!尽管提!”殷依誉拍拍胸脯,豪爽道:“能帮忙的,我们一定帮忙!”

“能不能请你们在这里住上三天,如果我们解决不了食物短缺的问题,还要麻烦你们护送妇孺前往营地。”

“没问题,我等下会呼叫教会营地协调这个事情,只要这两天没有什么特殊情况需要坦克出动,我们就当在这里休假了,顺便也可以帮你们找找车辆物资什么的。”

“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什么用到我的地方,随时开口,绝不推辞。”鲍静这话说的相当豪气,

殷依誉那张帅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神情,干咳了两声道:“不用这么客气,这年头,谁还没个要帮忙的时候。”

正要客气几句,殷依誉的对讲响了,他按下耳麦,简略道:“说。”

鲍静正想借此结束碰头会,却发现殷依誉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冷声道:“你确定?……你等一下,我脑子有些乱,我把对讲调成免提模式,你把刚才的情况再说一遍。”

“是我的组员。”说话间,殷依誉已经将对讲机从腰间摘下,换成了免提模式,对讲机里传来坦克组组员的声音,“营地那边刚刚传来信息,支援戴戈庄营地的巡逻队遭到伏击,营地的支援队已经赶去了,但是从无人机先期传回的视频来看,巡逻队全军覆灭!六辆装甲车被毁,现场无人生还!并且没有发现敌人的痕迹!炮哥!郑神父那边让你第一时间确认戴戈庄营地的情况!排除戴戈庄参与此次伏击的嫌疑!”

“……”

用张口结舌来形容在场众人的表情根本不够,毫不夸张的说,连王晨这种遇大事冷静的人都要腿软立跪了,六辆装甲车!中央直属驻地派出的武装巡逻队!全部配备重火力!必要时可以呼叫地对地、空对地支援火力!就算五九上去怒怼,占个突袭或许能对装甲车造成杀伤,但是接下来起码要面对巡航导弹的怒火追杀,侥幸躲过导弹爆轰,被无人机或者强五或者武直十轰成渣滓是迟早的事情!

竟然有武装势力能够全灭巡逻队?!从情况描述来推断,巡逻队仅仅来得及发出求救信号?!那意味着偷袭者的瞬间火力输出足以同时碾压六辆装甲车?!他们用了什么武器?导弹?舰炮?不会是一零七火集束射击吧?

最先听到消息的殷依誉也是最先镇静下来的,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巡逻队覆灭这件事的影响有多大,而是组员说的最后一句话,没有丝毫犹豫,殷依誉确认道:“回复郑神父,戴戈庄营地的战斗相当惨烈,三栋居民楼被毁,男丁死伤超过六成,活下来的基本个个带伤,我可以在上帝面前为他们作证,戴戈庄营地绝对没有参与这次伏击!”

这不能怪郑神父乃至派出巡逻队的中央直属驻地怀疑,围点打援还是引蛇出洞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策略,前者比后者要使用更多的兵力,‘围’需要兵,‘打’也需要兵!先别管缘由,如果是戴戈庄营地的管理者脑子抽风与某个未知势力合作诱伏巡逻队,多少能减少获知消息的人对未知势力的恐惧,如果真的不关戴戈庄营地的事,他们也是受害者,细思极恐啊!那个未知势力到底来自哪里,为何敢捻虎须?他们到底要做什么?这都是让周围的营地负责人惶恐又不得不思考的问题。

未知往往会带来最大的恐慌。

为了打消郑神父或者说中央直属驻地对戴戈庄营地的怀疑,殷依誉干脆拉着康神父去五九式坦克内,利用车载通信设备直接与教会营地通话,留下三人面面相窥。

还是隋崔忍不住碎嘴道:“这也太吓人了,我还以为刚刚那俩死鬼是信口胡说的,什么睡一觉醒来脖子上多个炸弹项圈,不得不听蒋三命令来咱们这里玩命,感情都是真的,他们也是被人利用的傀儡,跑来跟咱们玩命的真正目的不过是调出巡逻队……”

(本章完)

111被迫转移-3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鲍静哪能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着实担心戴戈庄营地会不会被人泼脏水成为巡逻队覆灭的替罪羊,哪怕有殷依誉与康神父作保,谁能确认上面那些大人物会相信他俩说的话?

站的角度不同,思考的事情也不一样,王晨没象鲍静那样恐慌,他好歹挂着个特勤身份,到时候站出来作证,有情报口在后面做靠山,洗脱戴戈庄营地本就不大的嫌疑没什么困难。说一千道一万,往一个二百来人妇孺占了一大半的平民营地扣屎盆子,那得多厚的脸皮多大的脑洞?

王晨更担心的是那股可以操纵蒋三,自身还能袭击巡逻队的势力,能够短时间内歼灭整个巡逻队,他们的来历背景恐怕不小,某个中央直属驻地、在哈尔滨昙花一现的神秘势力、实力壮大的暴民都有可能。现在的问题是,蒋三原本稳操胜券的突袭竟然被戴戈庄驻地翻盘,那个未知势力会不会转头来完成蒋三的工作?到时候一辆五九式坦克再怎么能抗,也不够对方塞牙缝吧?

一念至此,作为一根绳上的蚂蚱,王晨也没什么好掖着藏着的了,他略微上前半步,将自己的位置摆在鲍静与隋崔面前,正声道:“炮姐,梅哥还在昏迷,营地现在这个样子,我希望你能完全听取我的建议,你信不信我?”

鲍静一愣,她知道面前这个二十出头长相略有些清秀的小年轻枪法不错,遇事也冷静,之前要不是王晨出主意,恐怕营地防御战也撑不到坦克来支援的那一刻,只是现在他公然要指挥权并且站在自己面前这架势,怎么看都不象个青年人,说他是个三十岁以上的老兵,也有人信。

隋崔见鲍静有些犹疑,忍不住捅了桶自己的师姐,干脆劝道:“炮姐,别想了,晨哥靠得住,他现在肯替营地出主意,也是为了那些女人孩子。”

“王晨,我信你,你说吧,咱们该怎么办?”鲍静对于自己的犹疑也有些不好意思,醒过神儿,干脆回应道。

“现在这个情况对营地来讲不算好,我也没想到蒋三背后真的有人撑腰,一旦那个袭击了巡逻队的势力来找咱们的麻烦,一辆五九式扛不住,所以咱们不能赌对方心软或者不拿这些人当盘菜,我的建议是必须立刻出发去教会营地避难,炮姐,你去安抚妇孺收拾物资,隋崔,你带人尽快打扫战场,尤其是被咱俩解决的那几具暴徒的尸体,抬回来一起带到教会营地,那是证明咱们清白的证据,我带几个人去把充当障碍物的校车收拾好,咱们争取在傍晚前出发,最好能在天黑前赶到教会营地!”

老话讲祸不单行,不过老天爷或许看在戴戈庄营地遭遇灾祸后实在够凄惨,所以放了戴戈庄营地一马,整个撤退过程无惊无险,连丧尸都没遇到几个,在太阳将落未落的时候,一行人安全抵达青岛教会营地的围墙外。

虽然听康神父讲过教会营地的规模,除了王晨之外的大多数人还是对那堵长数十米,高六米完全由钢筋混凝土构筑的围墙叹为观止,这可是在二次疫情之后,丧尸泛滥的时期生生建立起来的围墙,即便是中央直属驻地,恐怕也没几家有这个规模。

车队安全抵达让殷依誉多少也松了口气,在营地众人接受身体检查、装备统计的当口,向鲍静几个人简单介绍起教会营地的情况,与康神父之前零星的描述不同,他的讲述更系统一些,比如教会营地同样遵循零八小队制定的驻地条例,只是有些地方稍作增减,再比如教会每天会安排一小时的布道,听完全程的人可以免费领到维持一天生存所需的食物等等,当然了,殷依誉更多介绍的是教会营地的地形以及防御机制,这倒是没什么好保密的,即便他不说,明天天光大亮,住进驻地里的人自己也能看个七七八八。

总体来讲,教会驻地处于崂山风景区边缘,北靠崂山黄崖,东西两侧各有一条从山上流淌下来的小河在入海口交汇,这便形成了一个周长五公里的狭长三角形地带,再加上以往修建的公路、桥梁、崂山风景区围墙,整个狭长地带稍加改造便成了一个易守难攻水源充沛可种植粮食还可捕捞海产的卓越避难地。

二次疫情爆发后,青岛教会在这里设立了救援点,以教会的名义进行人道主义救援,依靠信仰指挥教民协作再加上一次疫情后获得的民兵装备,教会营地挺过了初期的丧尸潮,随着投靠平民的愈加增多,以及天气转凉丧尸活性下降,教会还组织了人手扩张营地并且修筑了更多的防御设施,等到开春的时候,整个营地的面积扩张了一倍有余,再加上疫苗的出现有效降低了疫情在营地内爆发的可能性,现在的教会营地人口总数已经超过了两万,并且正在向三万靠近。

人数的增多也确实带来了不少问题,想方设法躲避教会规则,平民间见不得光的弱肉强食必定会成为常态,并且在营地管制范畴外形成一圈灰色地带,别小瞧这种明面上并不存在的灰色地带,如果不是戴戈庄车队配备了一定的火力并且有五九式坦克保驾护航,零星三五个人进入灰色地带可能发生危险的几率一点不比探索丧尸遍布的区域小。

换句话讲,被人暗杀抢夺随身物资装备的可能性相当大。

安全检查结束,戴戈庄营地全员通过,按照教会营地的规定,众人随身的轻武器、弹药可以自行保管,口径超过十二毫米的重武器与弹药则需要教会统一封存。作为戴戈庄营地的负责人,鲍静可以选择保留武器调用权也可以直接将这些武器卖给教会换取生活物资,当然了,这个决定不需要鲍静立刻做出,有殷依誉做担保,这些重装备在教会仓库里保管多长时间都没问题。

要说让营地众人最满意的是,教会这边分配给百多口人整整一栋五层两单元三十户的居民楼作为驻地,床铺被褥一应俱全,并且居民楼自带围墙,虽说教会明确规定非请擅入他人住房,一律视为感染病毒,房主射杀无罪,所以在教会营地内这个围墙发挥功效的可能性不大,不过总归是比普通民居要好上一筹,睡在楼里也更安心不是?

千恩万谢并约定次日跟着殷依誉在营地内转转熟悉情况之后,王晨回到自己的新房间,趁着晚上开餐前还有点时间,又一次险死还生的他放松下来能想到的第一件事,当然是掏出卫星电话与远在半岛驻地的盛青茹聊上两句,白天的惊险王晨自然一语带过,他不想让枕边人担心……

在陷入黑甜睡梦前的那么一瞬间,王晨恍惚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随时面临死亡的生活,竟然可以在短短几个小时以后安然入睡,这是没心没肺呢,还是默然生死呢?

或许,这俩形容是一个意思吧。

(本章完)

112故人相见-1

“八成新的防弹衣!只挨过六枪!八成新的防弹衣!十颗五点八!只要十颗五点八!”

“嗨,走一走看一看啊,黄桃罐头!美味的黄桃罐头!两颗五六冲,只要两颗五六冲!”

“特轻碳纤维睡袋!全身包裹!保温防味静音!野外住宿最佳选择!选了它,不用担心丧尸,不用担心爆缸鼠,不用担心小虫子往身上钻!二十颗五六冲,只要二十颗就能拿走!”

“心仪滑板车!心仪滑板车!体积小重量轻搭配锂电池,充满电一次行驶二十公里!已经拆掉了限速器!极限速度超过七十迈!没错七十迈!丧尸狗累死都追不上!逃命必备!逃命必备!一支五六冲,只要一支五六冲!听好了!不是一颗五六冲子弹!是一支五六冲步枪!”

“切……”被吆喝声吸引过来的平民顿时发出不屑的声音,纷纷散去,有几个嘴碎的还在那里嘀咕,一支五六冲换个破滑板车?疯了么?一支五六冲都能换辆六七成新的微型车了,再花上十颗五六冲的子弹装满汽油,开上几百公里都没问题,难道丧尸狗还能追上微型车?

卖车人一看形势不妙,立刻改了口,“五十颗五六冲子弹!五点八步枪弹也成!要不一百颗手枪弹!口径不限!”

人群不为所动,纷纷散去。

眼见买卖无人问津,今儿晚上难免还要去听教会一小时啰嗦换口稀粥喝,同样被人忽悠用全部身价换了个破电瓶滑板车的卖车人,强忍着焦虑心情,四下里扫看着推销对象,正好,集市口进来几个人,看他们目瞪口呆的样子,就知道是新进营地棒槌,一如自己前几天的样子,忒好忽悠。

这样的棒槌当然要抓住,卖车人刚想拎着自己的滑板车凑上去,冷不防呼啦啦已经有五六个摆摊的凑到那些人旁边,纷纷推销起来!

“看看我的罐头吧,好罐头!只要十颗五六半!十颗就成啊!”

“这么好的睡袋不看看?两匣步枪弹您拿走!忍痛大甩卖!”

“我这里有……”

“行了!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还有!你个小崽子凑过来干什么?想掏包?!一次禁闭两次剁手指三次驱逐出营地不知道啊!”

这大嗓门吼起来,人群顿作鸟兽散,别看殷依誉身高不到一米七,看起来也不算很壮实,一炮死的威名在教会营地里还是响当当的,炮仗脾气同样出名,真把人惹毛了,一帮卖散货糊口的小商贩,谁都担待不起。

后脚赶到的卖车人还有些不甘心,觍着脸凑上去,还没开口,手上拎着的折叠滑板车被殷依誉探手抓了过来,在手上摆弄了几下,微微点头道:“体积小,电机看着质量不错,正好能塞进炮弹架上面当个代步工具,限速器拆了?”

“就没装。”卖车人一看有可能谈成生意,舔了舔嘴唇还想提个价钱,殷依誉却不给他机会,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个五六冲的三十发弯弹匣,在手里垫了垫,歪着头说道:“估计你也是被人忽悠了才弄了这么个东西,三十发五六半,带弹匣,爱要不要。”

“好,好,没问题!谢谢您了!”卖车人的心理价位是十颗五六半,三十颗已经超过了他预计的三倍,喜出望外之余连连鞠躬。

挥挥手让卖车人离开,殷依誉随手拉过一辆超市推车,把滑板车戳进去,扭头对仍有些发蒙的几个人笑道:“这里是营地唯一开放的集市,基本上天亮开始天黑宵禁前结束,交易等价物不是钱,那玩意儿现在擦屁股都嫌硬,全用子弹,价值高的就用枪支,别小瞧子弹枪械这些东西,以现在的工业能力,除了国家控制的那些驻地,在咱们这些地方近乎不可再生,所以价值一路上扬,俩月前,俩猪肉罐头不难换个一弹匣五六冲,现在,五颗子弹就能换到一罐。哦,对了,也要小心复装的假弹,有些没丧良心的复装弹药还能打响,有些纯粹是填了沙土的臭子,关键时刻打不响会要命……”

当震惊感渐渐消散,一行人融入到人群里,在几十顶颜色各异外表破烂的帐篷之间漫步,整夜或好睡或噩梦,起码现在精神抖擞的众人都陷入到某种无以名状的激动情绪中,王晨稍好一些,只是感觉脚下发飘身上鸡皮疙瘩连片,外表好歹还看不出失态,鲍静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泪流满面,丧尸的腐臭还在鼻腔里萦绕,似乎太久太久没有感受到人间烟火了,骤然来到个勾起太多回忆的集市,先别管煎饼果子一颗子弹就能吃到这类古怪的吆喝声,最起码可以让人在一瞬间以为之前的经历都是噩梦,眼前的一切才是梦醒后的现实。

这,就足够了。

殷依誉看出众人的震惊,索性闭上嘴,任由他们发泄情绪,有他这个一炮死戳在这里,平民敢来找麻烦那绝对是嫌命长,过了几分钟,几个人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王晨仍然沉默不语,隋崔想起之前他说的话,接茬问道:“炮哥,既然小偷剁手指,那要是抓住了造假弹的,怎么处理?”

“进营地的时候,道路两旁插的尸体看见没?那些不都是丧尸,只要确认造假弹,等同谋杀,吊死没商量。”殷依誉嘴上说给隋崔听,眼光却时不时落在鲍静身上,与之前他在介绍集市情况的时候一样,只不过刚刚这几位处于震惊中,没有注意罢了。

现在?只要不是瞎子,怎么都能看出鲍静的春天来了,被人尊称为炮哥的殷依誉想要女人的话,恐怕青岛教会营地里会有太多女人排队等着他挑选,任谁都没想到,殷依誉竟然有如此‘重’口味。

隋崔嘴碎心思自然也很八卦,他当然注意到殷依誉的飘忽眼神,心中暗笑的同时,却也能表示理解,他自己何尝不是喜欢身材娇小的女性?打从初中进了摔跤队,接触的男女就没个身材瘦溜的,自己又不是gay,连带着对高大丰满的女人自然敬谢不敏,看殷依誉的身材,或许他正好与自己相反,所以见了鲍静才有些挪不动步子吧?

要怎么给他俩创造个独处的机会呢?隋崔想着想着开始走神儿,殷依誉正将话题引到了营地寄存的重武器上,“……其实那些所谓的重武器以后用到它们的地方不多,你们不如用来换物资,给妇孺改善生活,教会本身需要执行的重要任务,会派我们这些直属武装去,一水重火力,其他较为简单耗费人力的任务虽然会外挂出来,不过都是些危险度不高的脏活累活,有轻武器足够应付,至多再加上个四零火,榴弹发射器都用不到。”

112故人相见-2

鲍静听了殷依誉的话有些心动,她不仅为安顿妇孺头疼,还要再加上梅老二为首的那批伤员,教会营地固然承诺免费医疗,可是谁都知道,免费医疗的基础上肯定还有更好的付费医疗,其实鲍静明白,她在同意迁入教会营地的那刻起,戴戈庄营地从根本意义上已经不存在了,他们都已经是关系平等的教会营地平民,至多鲍静再挂个楼长的头衔而已,对于妇孺乃至那些伤员的约束性会随着时间流逝飞速降低,与其等到这些平民为了存放在教会仓库的武器装备如何分配起龌龊,忘记之前并肩作战的情谊,不如快刀斩乱麻,换成消耗品按需分配比较好。

见鲍静略微点头,明显心中下了决定,殷依誉干咳两声掩饰了自己刚刚流露出的欣赏神色,正想张口说话,隋崔在一旁插言道:“殷哥,我听康神父说过,教会每天给听布道的人免费食物,那不是养闲人么?教会负担的起那么多人吃闲饭?”

“实际上,我们也在尽力避免吃闲饭的现象,一般来说一米四以下以及六十岁以上的人,每天都会有不同的免费餐,反正足够他们饱腹,其余人么……如果你连续吃上一星期压缩饼干粥,恐怕也想换换口味吧?吃不下去自然要找事情做,换些自己喜欢的食物,所以才会有集市出现,教会同时用武器弹药生活物资作为任务奖励,在尽量保证普通人安全的情况下,让他们进行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那就是说,我可以带些人接教会的任务换去生活物资?”鲍静若有所思。

“也不完全是你想的那样。”殷依誉见几个人已经溜达到集市的末尾,笑道:“正好,穿过集市就是教会营地的最早控制的区域,发布任务的地方就在入口处不远,我带你们去看看。”

沿着宽阔的省道前行不远,从一块写着沙子口镇小河东的石牌往北转,道路两侧都是些农村常见的二层小楼,少数是乳白色,绝大多数是红色的顶米黄色的墙。由于村内的道路普遍不宽,在这些二层小楼之间简单用车辆建筑材料等杂物堵塞住,便能在短时间内形成一个丧尸无法跨越的堡垒,从楼体残留的痕迹来看,二次疫情到来时,创立教会营地的信徒就是这么做的。当然了,随着教会营地的壮大,重新在小楼之间修筑围墙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展现在一行人眼前的教会内营地相当壮观,不知拆自哪里的青灰色水泥构件堆砌在米黄色的小楼之间,构件间的缝隙被水泥完全封死,将这片区域长宽近百米的区域彻底变成了一座难以攀越的城池。

不仅如此,每个小楼的楼顶都修筑了一处望楼,除了安排哨兵放哨,还架设了种类不同的重火力,王晨粗略数了数,视野所及的范围内,最少架设了重机枪、迫击炮、榴弹发射器三种他能认出来的重武器,还有几种重武器王晨自认孤陋寡闻,不知道具体名称。

“这些装备都是用来让平民安心的。”殷依誉仍然兢兢业业地充当着导游的角色,摊了摊手,随口解释道:“当初光想着防备丧尸,架上去容易拆下来难,现在营地面积扩大,外围防御也不弱,它们当中有许多因为射界射程的关系,根本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了。”

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王晨跟在殷依誉身后,沿着围墙向前走了没多远,在殷依誉说到了的同时,也看到了围墙上油漆的四个大字,顿时有些无语。

“佣兵工会?”隋崔显然也没想到教会发布任务的农家小二楼竟然起了这么个名字,颇有些好笑。

王晨同样失笑摇头,转念一想,人家起这个名字也没错,这里确实是发布雇佣任务的地方,而且多数任务都需要用枪,所以叫职业介绍所肯定不合适,叫雇佣任务发布中心?那也太绕嘴了,还是佣兵工会四个字简单明了,凡是八零后都能看明白,七零后大部分也懂得这四个字的意思,至于六零后么……即便他们天天听布道领救济粮,恐怕也没人说三道四吧?

著名的一炮死引路,几个人都没经过搜身安检,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楼内,其实一楼没什么高科技摆设,电力在教会营地也是限时供应的宝贵资源,所以滚动显示屏之类的高大上设备是不用想看到了,大厅内主要是领取酬劳以及发布一般任务的地方,左侧戳着几块白板,上面用黑色的水性笔写着今天的任务以及所需的人数。

王晨简单扫了两眼,都是些巡逻、清理某个区域零散丧尸的简单任务,用冷兵器都能解决,报酬也不高,通常是罐头与子弹。

跟着殷依誉上楼来到佣兵工会的二层,这里是发布危险任务的地方,一般人没必要上来,所以相比一楼大厅还有那么百十号人来来去去的人气,这里清冷了不少。只有一块白板专门发布任务,上面只写了一条,大概意思是清理青医附院的库房,以便后续运输药品,报酬为幸存者每人一千发子弹,种类任选。乍一看好像不是什么困难任务,不过后面又加了条备注:库房与急诊大厅、住院处相邻,内存数量不明的氧气瓶,无法预测丧尸数量。

那就是说不能胡乱开枪?果然是重火力无法解决的红字任务,纯靠肉搏还要面对可能出现的丧尸群,难怪报酬给到了这么高。王晨暗自摇头,这种报酬有命赚没命花,哪怕是他这样戳丧尸已经戳成本能的人,也不敢说在这种相对密闭的环境中全身而退。

端详佣兵工会二楼的同时,王晨也感受到了不少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能来这种地方找活干,都不是易于之辈,不过表面上看着这几个人都挺平常,与王晨目光相对,纷纷点头示意。根本没有那种老子拽的二五八万唯恐天下不知道的类型,毕竟,那种傻叉在末世活不过一星期,如果嘴上还没事总是挂着爹妈带脏字,不出三天就得被人打黑枪——法制沦丧的当下,谁心里还没几分戾气?一句话听生气了,直接掏枪打个红白脑仁乱炖的事情绝不少见。

几个人刚看完白板上的危险任务,一个身高跟王晨差不多,体态略胖的中年已经凑到殷依誉旁边,笑道:“炮哥,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这几位是?”

“哦,我朋友,以后没准要麻烦你给口饭吃。”

“哎,炮哥这是打我脸了,我还要靠着诸位帮衬不是?”中年人点头哈腰满脸和气,一双小眼睛眨巴眨巴只差在脸上写着精明二字,目光在几个人身上扫过,毫不犹豫地伸手先与王晨握手,随后才是鲍静、隋崔。

(本章完)

112故人相见-3

按说以体型推断,隋崔才应该是这三人中的领头者,最不济也是比王晨还要魁梧两分的鲍静,可是这中年人就这么做了,完全理所当然的样子。

殷依誉神色如常,心中却是暗赞,自己与戴戈庄营地的人接触多了,才发觉王晨无形中成了营地真正的领导者,只要他嘴里说出来的建议,鲍静绝没二话肯定执行。老徐一照面立刻先与王晨握手,这眼光不愧是监狱管教出身,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辣,难怪他私底下总说,别看囚犯服全一个样子,套在不同人身上,完全给人俩感觉,所以看人别看皮,要看精气神儿才不会走眼。

寒暄了两句,老徐让人带着王晨他们三位去调阅最近一段时间的物资兑换资料与任务奖励记录,以便让鲍静用重武器兑换生活物资的时候有个参考,他自己与殷依誉两人靠在窗前点了根烟闲聊,话题当然不离王晨三人左右。

听殷依誉大概讲了下援救戴戈庄营地的经过,老徐沉默了几十秒,连抽了两口烟,才缓缓开口道:“炮哥,你想给咱营地收拢个精准射手?”

殷依誉没吭声,盯着老徐的表情相当玩味,意思很明显,光为了个精准射手,我用得着费这么大劲儿?内部人谁不清楚,老徐这里对外宣称是佣兵工会,发布任务的地方,其实还有一层功用:为所属教会的武装力量甄选新鲜血液。

随着教会营地的迅速膨胀,什么人都想进来分一杯羹,考察人品能力心性成了首要问题,总不能是对方说什么是什么,自然要通过执行任务,尤其是获得任务佣金后的表现来了解一二。

“好吧,废话不多说,昨儿听你讲过这个王晨的表现,遇事冷静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到了最后一刻也得玩命咬下对手一口肉的性情确实少见,绝大多数人早就屁滚尿流了,今天再看到本人,我觉得你的眼光没错,他做个排长没什么问题。”

“对,我就是这么个意思,虽说他明显没当过兵,不过让他带个平民小队或中队,配合咱营地的几辆坦克执行个任务,我觉得能让人放心。”

“炮哥,不是我说你,你觉得步坦结合的那套战术,哪辈子咱营地能用得上?又不是二战苏德对决,这年头中央可还在呢,真要说俩驻地对掐起来……”

“行啦行啦,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说步坦结合,就说让这个王晨带队平民执行任务,够格不?”

“我觉得够格,总得来讲,够格。”

“那不就成了?!有你一票,回头我再找郑神父推荐去,这年头人才难得。”

看着殷依誉满脸兴奋的样子,老徐也只能配合着点点头,心知殷依誉还是没放弃他那个步坦协同的梦想,不过么,能在末世苟活,谁心中都难免有些偏执,这没什么好嘲笑的,只要不对周围人造成伤害就好。

回过神儿,老徐眼见殷依誉瞄着里屋正在翻看资料的鲍静,随口笑道:“碰上顺眼的了?”

“怎么?这妞不够好?屁股大好生养知道不?我们殷家到我这代……”

“得嘞!炮哥!不是我说,人家未必肯跟你吧,她那体格子都能把你装下了。”

“你懂什么!这叫互补!再说了,那帮成天扭扭捏捏见到丧尸就知道喊救命让别人送死的妞,真到了床上,还不够我一手捏吧的呢,还是这姑娘看着结实,够劲儿!”

“……”老徐无言以对,只能丢开烟头,对殷依誉竖了竖大拇指表示钦佩。

鲍静只需要对营地现在的‘物价’有个大概了解,没必要从头啃那些数据,所以翻看记录的时间并不长,一根烟的功夫她已经心中有数,放下手上的记录本,对书记员客气了两句,转身离开了办公室,正好,殷依誉松开对讲按钮迎面走来,直接道:“老康那边跟郑神父谈完了,神父想见你们。”

这话听起来平常,一时间鲍静与隋崔的表情都有些严肃,怎么说郑神父已经是教会营地里最上层的几个人之一,搁在过去起码也是乡长级别,两三万人靠他活着呢。只有王晨神色如常,且不说他的行政级别比上不足比个乡长绰绰有余,之前接近中央级别的MSS局长不也跟他促膝长谈过么,一个神父,还不会让王晨感到紧张。

王晨的反应落在老徐眼里却又是一层解读,这说明王晨的心气儿比同龄人沉稳的多,或许是生死历练多了的缘故?总之,老徐确实对王晨挺满意,有这么个遇事冷静不骄不躁的年轻人带队出去执行教会任务的话,随队平民的生还几率也会大上许多吧?

毕竟,人才难得。

此时的王晨还不知道自己的某些表现已经得到了他人的赞赏,‘升官’指日可待,他仍然秉承着少说少错的原则,跟在殷依誉身后去见郑神父。

隋崔的想法与王晨正好相反,仗着殷依誉对鲍静有好感这个推断,他肯定会碎碎问道:“炮哥,郑神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等下我们见面有什么注意事项?”

殷依誉略一沉吟,语气略带严肃地说道:“郑神父今年二十五岁,不过他本人看起来非常年轻,好像不到二十岁的样子,而且还有些怎么说呢,柔弱吧,嗨,就是女了女气的,不过,千万不要因为他看着性取向与常人不同,以及外表年轻,就不拿他当回事儿,二次疫情到来的时候,到处都在死人冒丧尸,哪怕是军警干部见到丧尸海也会腿软,活活吓死的都有,郑神父是少有的几个挺身而出带人奋战的英雄人物,而且他很擅长统筹管理,才能在营地创建最艰难的时候将营地维持了下来,可以说,当初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教会营地,咱这两万多人恐怕一多半都要喂进丧尸的肚子里。”

“明白,明白,等会儿见到郑神父我们一定注意。”隋崔的语气顿时恭敬起来。

几个人走了五六分钟,来到一处大院,院门口的牌子上写着,小河东社区居民委员会,名字挺长,其实就是小河东村村委会。村委会的院子很宽敞,尽头是一栋带着半地下室的三层办公楼,光看门口那俩平民挺胸叠肚神色严肃还带着一丝狂热的模样,就知道楼里的人肯定不一般,连王晨也收起了几分自得的心态,整了整衣服,迈步向楼内走去。

刚走进一楼门厅,冷不防一个身影快步上前,一把攥住王晨的手,尖声道:“竟然是你!哎呀呀!!!”

王晨略微一愣,听声音已经耳熟,再定睛一瞧来人,也忍不住失声道:“唉呀妈呀,你还活着?!”

(本章完)

113等闲变却故人心-1

“你咋活下来的?当时营地里可没活人了啊!”

“你们离开哈尔滨以后发生了什么?我特意打听过,始终没消息。”

“一言难尽……”

“说来话长……”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王晨根本没想到,当初撤离哈尔滨的时候,车队开拔前被情人辉哥咬伤,只能留在营地等死的郑国宗,竟然成了教会营地里举足轻重备受尊重的创始人郑神父。

一时间,久别重逢的喜悦感充满了王晨的心。

王晨激动,郑国宗何尝不是如此?能从哈尔滨那个人间地狱挣扎出来的人,基本上亲戚朋友熟面孔都已经变成了丧尸或者满足了丧尸的口腹之欲,现在竟然见到个熟人,哪怕只是一面之缘,好歹也是一起抽过烟站过岗杀过丧尸的交情,要不是郑国宗表面上成了一个虔诚的基督徒,他一定会拉着王晨一醉方休!

两人双手紧握四目相对,自顾自地在那里感慨,不约而同地提起在哈尔滨那一夜的惊险过往,丝毫没意识到这场面太过暧昧,周围那几位走也不是,留也不好,实在有些尴尬万分,别说见怪不怪的殷依誉,已有心理准备鲍静还是忍不住起了点鸡皮疙瘩,捅了捅正在心中暗补八十集同生共死洒泪离别相爱相杀基情四射半夜档电视连续剧还是韩国版的隋崔,低声道:“之前王晨拿着卫星电话给他女朋友挂电话,你听过几次?”

“姐,我是那样人么?再怎么好奇,也不能偷听人家小两口你侬我侬吧?!”隋崔顿时叫起撞天屈来。

“那就是说……有个在上千公里外,靠卫星电话联络的女朋友都是王晨自己讲的?”

“是啊,这事儿谁去验证啊,反正看他说的真真的,要不营地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早找机会钻他被窝了。”

“嗯?你是说王晨进了戴戈庄营地,一次都没……”听隋崔这么讲,殷依誉都忍不住插话确认道,他好歹也是接了戴戈庄妇孺进教会营地的人,对于戴戈庄营地在男女关系上的开放性多少有些耳闻眼见,本以为王晨也是一样,五六个关系亲近的女人或许有夸张,好歹也泡过一两个吧?听隋崔这意思,他是营地里少有的洁身自好者?

就因为有个千里之外的女朋友?唬谁啊?!

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三人互相交换了下眼色,再看王晨与郑国宗的时候,就差在脸上写原来如此四个字,当然,这年头能力第一,至于某些取向么,没人会介意,只要双方你情我愿就好。

王晨根本不知道自己之前为了盛青茹‘守身如玉’加上老乡见老乡的失态表现,已经被新结识的朋友们插上了彩虹标签,他先郑国宗一步回过神儿来,心知两人自顾自的聊天冷落了身后的几位实在不礼貌,赶紧跟郑国宗客气了两句,向郑国宗介绍了鲍静与隋崔。

或许是他乡遇故知勾起了不少掩埋在心底的回忆,郑国宗很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好在他很快定下心神,微笑道:“刚刚有些失态,让诸位见笑了。依誉已经跟我汇报过你们的情况,康神父也是大大赞赏了三位,如果三位有兴趣加入教会营地,我保证会重用,当然了,我还是需要重申两点。首先,信仰自由,我们当然希望三位能够信奉主,不过,这个不是强制性的,如果三位有兴趣,每天听一听布道,或者翻阅一些与教会有关的书籍,我们绝对会表示欢迎。其次,教会营地来去自由,如果三位某一天觉得需要离开教会营地,无需上报理由,随身武器装备物资只要能带走,都可以带走,这是包括我在内的所有营地创始人在主面前许下承诺,三位尽可以放心。”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王晨几人哪还有什么异议,纷纷表态愿意为营地建设运营出力,郑国宗又勉力了几句,看时间差不多了,让殷依誉与康神父替自己送三人出去,临走前特意邀请王晨几人参加晚上的接风宴。

殊不知,王晨与郑国宗约饭的举动落在其余几人眼里已经成了干柴烈火急不可耐的铁证,也在无形中增强了鲍静与隋崔的信心,让他们感觉在教会营地的生存前景一片光明。

没办法,千百年来‘上面有人好办事’这一信条已经根植在国人心中,非人力可以改变。让领导身边的人高兴,等于让领导高兴这一官场潜规同样是奉行不虞的圭臬,所以,这几位刚离开郑神父的办公室,立刻就有会看眼色的神父信徒调来了两辆高尔夫球车,一改之前四个人与神父见面需要自己腿过来的状况,返回时全程车送,也算是给营地里其他人一个暗示,新来的这几位都是神父看重的人,最好不要随便招惹。

隋崔与王晨并排坐在后座上,几次想开口八卦一下王晨与郑神父的过往,见王晨神游天外只知道望天,不得不生生忍住当自己是空气,心中愈发笃定,身边这兄弟是春心萌动了。

隋崔哪里知道,王晨现在心中翻江倒海神情变化如变脸,却跟春心之类狗屁感觉的半点关系都没有!

哪怕之前殷依誉说了那么多符合郑国宗外表的描述,王晨丝毫都没往郑国宗身上想,在他的印象里,郑国宗百分百是个死人了。现在看到老乡活生生站在自己眼前,王晨才意识到,当时随特战营撤离的老百姓其实已经感染了活性丧尸病原体,所以说郑国宗哪怕被没挺过病原体侵袭的辉哥咬了,因为他本身已经被病毒感染,其实无需担心丧尸化的问题,而且,从那时候起,只要郑国宗不被丧尸围杀或者自己想不开自杀,哪怕他被丧尸咬上那么几口,也不用担心会丧尸化!

乍一看,这是件非常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如果王晨之前没有接触以及自己挖掘了太多隐秘的话,他会衷心为郑国宗的生还而高兴,现在?王晨坐在车里发呆,其实是在回想从加入戴戈庄营地至今,自己有没有暴露真实身份,有没有什么值得他人怀疑的地方!思前想后,王晨可以肯定自己遇见郑国宗之前,除了用卫星电话与盛青茹联络这一点上有些可疑之外,应该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自己是特勤的证据,所以从身份上来讲,自己现在还是安全的。

既然如此,王晨暗下决心,一定要谨慎利用郑国宗这个切入点查明内情,找出当初哈尔滨疫情乃至二次疫情的散播元凶,替老爸报仇!

没错,即便没有任何实质上的证据,即便郑国宗是教会营地举足轻重的负责人,王晨还是认为,他与疫情散播元凶有着莫大的联系!

(本章完)

113等闲变却故人心-2

先前王晨已经对康神父那套新圣经或者说新的神话理论产生了一些怀疑,只不过末世降临,人家为了快速安抚人心,编撰出一套浅显易懂的新圣经,也不算太过离经叛道,所以怀疑归怀疑,王晨还是打算摸摸教会营地的底细就找机会回半岛驻地再从长计议。

直到今天王晨意外与郑国宗见面,确认一个几乎必死的人短短时日内成为大型营地的负责人,才让他从惊诧喜悦之余悚然惊醒,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离真相已经如此之近!

细想一下,一个孤立无援的年轻人能否在洪水围困,丧尸数百万的省会城市中存活下来?即便感染了活性丧尸病原体不怕丧尸撕咬,想要全身而退恐怕也得是龙傲天附体吧?可是郑国宗不但活了下来,而且还活的远比困守在哈尔滨,有能力操纵虎群都无法突围的吴浩要滋润的多,他不仅毫发误伤的穿过了哈尔滨疫区,还能赶在二次疫情前穿过解放军的防疫防线安然抵达青岛!注意,这可是让一个身怀活性丧尸病原体的人形疫情炸弹进入到一个副省级城市中生活!********机关就那么无能?任凭郑国宗一个拿着哈尔滨身份证或者没有身份证的人来去自由?

这其中必然有人或者势力在帮助他!

由此推断的话,什么样的人或势力会帮助一个身带丧尸病毒的人离开疫区并且在人口高度密集的城市中定居呢?先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要利用郑国宗的体液作为二次疫情爆发失败后的备用计划,光是在疫区明目张胆的横行这一点,就已经与当初那个带走王晨老爸王叶飞的伪武警车队相当相似。

而且,王晨不认为一个疫区同时会有太多的反政府势力在行动,同样,王晨也不觉得疫情爆发后的短短几十个小时内,疫区内会冒出太多的新兴邪教,再加上王晨更不相信郑国宗没经过一定程度的培训和准备可以在二次疫情爆发后从容带人建立起偌大的教会营地,这些纯粹靠推理得来的疑点加在一起,已经不是莫须有三个字能够一笔带过。

国仇家恨凑到一块,必须查他个水落石出!

心思太重的王晨因此没有听到隋崔下车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略醒了醒神儿,隋崔又重复了一次他才听明白。

梅老二快不行了。

下午的时候,受伤的梅老二被营地医院送了回来,医生判断他的脑内有出血点或者血块,以现有的条件即便进行开颅手术,梅老二死在手术台上的可能性也是百分之百,所以,用婉转点的说法,‘让他在家人的陪伴下离开吧。’

走进梅老二的临时病房,已经有五六个女人围在床的四周,其中一人有规律地按压着手动呼吸袋,让梅老二保持着呼吸,王晨知道这几位都是与梅老二有过亲密关系的女人,他认识梅老二的时间相比其他人最短,所以也不好说什么,跟殷依誉一起站在旁边当木桩。

鲍静面色阴沉,坐到梅老二床边,并不说话,只是探手给梅老二整理了一下衣领与身上盖着的被子,再给梅老二捋了捋头发,哑着嗓子问道:“接上呼吸器多久了?”

“二十分钟吧,之前他开始呼吸急促,随后中断了两次,都是靠着****按压救回来的。”其中一个女人略带抽涕声回答道。

干咽了两口唾沫,鲍静看着两天来已经面色蜡黄的梅老二,叹了口气,摆手道:“停了吧,别折磨他了,康神父,梅哥虽然不信教,做你该做的吧。”

按压呼吸袋的女人略有些犹豫,还是依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康神父来到鲍静身旁,握住梅老二手开始祈祷,梅老二似乎感应到了康神父的动作,半睁着眼睛艰难呼吸了两次,随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略微起伏的胸膛彻底静止了下来。鲍静探手摸了摸梅老二的脖子,确定他没有了脉搏,随后双手摩挲着闭上梅老二的眼睛,顺便抱住他的头部两侧,略一用力,清脆的颈骨裂声响过。

虽说众人都接种了疫苗,梅老二也不是被丧尸病毒感染致死,为防万一,鲍静还是这么做了。

房间里顿时哭声一片。

自始至终,康神父握着梅老二的手没有松开,鲍静咬着后槽牙站起身任由泪水流过脸庞,挪开位置让那几个女人围上去哭啼,转身两步来到隋崔身侧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低头道:“我现在心情不好,等会儿挑块向阳的地方,把你梅哥埋了。”

隋崔此时眼圈也红了,重重点了点头,少有的没说话。

鲍静转头看了眼王晨,王晨明白鲍静的意思,答应道:“我会跟隋崔一起把梅哥送好的。”

回了王晨一个感谢的表情,鲍静横跨一步来到殷依誉面前,不等殷依誉开口说客气话,直接道:“你是不是想泡我?”

“啊?”殷依誉哪能想到鲍静在失去同伴的悲伤中竟然问了这么个问题,愣了,见鲍静直勾勾看着自己,他先想摇头,随后回过神儿来,重重点了点头,干脆道:“我想上你,哦,不是,我是说我会对你……”

“好。”鲍静不等殷依誉说完,一把揽过殷依誉的肩膀,半抱半拽地出了门,留下俩青年四目相对无言,鲍静毕竟不同于一般的女人,能这么做也不算奇怪,与其哭天喊地,不如找个人疯狂发泄心中积郁。

梅老二的家人早已死在疫情中,这几个女人跟他也不过是露水姻缘,到底是真心喜欢还是借着梅老二的关系想在戴戈庄营地获得点社会地位,这都不好说,能确定的只有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深厚,所以鲍静拽着殷依誉前脚出门找地儿泻火,后脚哭声便停了下来。

隋崔与王晨用床单裹好梅老二的尸身,找了个梯子充当担架,将梅老二抬到居民楼旁边一块向阳面的菜地旁,几个人一起动手,挖了个足够深的坑,在康神父的祈祷声中将梅老二埋了。

忙完这一切,天色擦黑,王晨回房间简单洗漱冲去身上尘土,来接他赴宴的高尔夫球车已经开到了楼下。

鲍静没心情参加饭局,殷依誉没体力参加饭局,康神父心知这趟吃饭是招待新人,他一个熟面孔去蹭饭不太好,所以最终出发的人只有王晨与隋崔两个,王晨是没所谓,一身半旧的休闲打扮,隋崔却要紧张许多,特意弄了身比较新的运动装,时不时还拽拽衣服,让自己显得精神一些。

(本章完)

113等闲变却故人心-3

不能怪隋崔紧张,他只要在宴会上好好表现,再加上之前康神父与殷依誉的推荐,一步跨过教会营地平民阶层成为拥有一定权利的统治阶级不是难事,即便这帮神父嬷嬷宣布他隋崔只能带领个巡逻分队,那也是两三万人大营地里的巡逻队分队队长,怎么都比在总人数刚过二百的戴戈庄营地当个三四号人物要强!

碍于非常时期总要顾忌平民的心情,大吃大喝那纯粹是给自己找黑枪,说是接风宴,其实是起了个好听的名字,连和平时期普通人之间的聚会都比不上,只不过在村委会后面的空地上架了个火塘,火塘边摆着两张小桌,有些处理好的肉食任由参加宴会的人取用,可以拿在手里在火塘上熏烤,要是觉得那样太累,也可以戳在塘砖的缝隙里时不时翻个面,等烤熟了再拔出来撕咬吃下。

王晨与隋崔来到空地的时候,火塘边已经坐了三个身影,郑国宗见他俩进来,也没起身,只是挥手打了个招呼,简单道:“肉在桌上,自己拿喜欢的,不介意的话,帮我拿俩串老鼠过来。”

张口使唤人或许显得无礼,在知情人眼中却是一种关系亲近的表现,说明郑国宗没拿新来的这俩生面孔当外人。

王晨在郑国宗身边的空位坐下,将扒了皮戳在竹签上的老鼠递给郑国宗,简单对周围的几位点了点头,先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叫王晨,这位是我兄弟,隋崔。”

随手将老鼠串插在火塘边,郑国宗柔声道:“来,我给你介绍,这两位都是教会营地的负责人,张爱世,我们都尊称她为张嬷嬷,主要负责教会的事务与法规,范晓军范队长,既然是队长,打打杀杀都是他的分内事。”

两句话不同称谓外带小小玩笑,已经透露出教会营地是张嬷嬷挑头,郑国宗、范晓军按政府级别来讲,要低上半级的意思。

张爱世嬷嬷是个面色清冷的微熟妇女,身材因为隐藏在长袍中无从评价,单说长相,其实很有几分风韵,尤其那双柳叶眉下面的狭长眼眸,颇有些风流狐媚的味道,多半是信主的关系,她的眼神冰冷中还带有几分洞彻人心的平静,落在谁身上都好像将对方看穿了一般,让人不由自主地眼观鼻鼻观心,收起歪心思不敢胡思乱想。

相比明显是宗教人士的张嬷嬷,范晓军队长如果不是挂着个队长的名头而且与教会负责人坐在一起,单独看他就是个普通中年,一张方脸配着个塌鼻子,嘴唇略厚下巴有些前突,两条平眉搭配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要说难看吧,还不至于,如果夸他帅气吧,又明显是在说瞎话。最让王晨疑惑的是,这个范队长体格并不健壮,也没有一分军人的气势,他怎么能统领营地武装力量?光凭资历老?那恐怕不可能吧?

“是不是觉得我不象个军人,所以有些迷惑?”范晓军笑着问道。

王晨固然掩饰了自己的表情,可惜他身边的隋崔压抑不住八卦天赋,满脸好奇的表情把内心想法全都暴露出来了,见对方主动提起,他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没否认。

“看你的体格,练摔跤出身吧?古典式还是自由式?来,咱俩搭搭手。”

火塘不大,说话的同时范晓军坐着没动,只是将左手伸向隋崔,隋崔没想明白对方要做什么,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伸出自己的右手与对方相握,听对方说了两字坐稳,便下意识地沉腰坐马,将自身的重心放到最低。

忽然间,隋崔感觉左手臂忽然传来一股说不上多大的力量,偏偏引歪了自己的重心,左半边身体控制不住地向火塘歪了过去!那可是正在燃烧的火焰,隋崔赶忙用力后仰,同时提醒自己别仰过头摔出去,结果他这里腰腹刚一用力,左手上的拉力便消失无踪,只感觉对方的手轻轻一抖,同样没多大力量,隋崔的整个左胳膊跟过电一样瞬间酸麻,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中,王晨有些奇怪地挑了挑眉毛,他一个军体拳都没学明白全凭嗑药提高身体素质的外行,哪能看出隋崔的微妙变化,只看出隋崔此时的感受绝对算不上舒坦,呲牙皱眉咧嘴连吸冷气,硬挺着没惨叫。

松开隋崔的手臂,范晓军收殓笑容,竟然有些赞赏地点点头,“康神父说你与你师姐是省队的摔跤运动员,我还不太相信,现在看来,世界真小啊,你们的教练是不是叫王洪生?”

“是啊。”隋崔有些呆住,看这架势,自己无意中还有攀上了一层了不得的关系?

“我跟他是发小,光屁股玩泥巴的关系,论岁数,得叫他一声哥,当年省队来我们这里挑人,他去学了摔跤,我却进了武术队……一转眼也是二十多年过去了,一场大灾,物似人非啊……”

“啊,原来是师叔,刚才不知道是师叔,说话不经大脑,实在抱歉。”隋崔喜好八卦,这嘴自然是活泛,一口一个师叔叫出来都不带脸红的。

范晓军年过四十,什么人没见过?摇头失笑道:“你这嘴倒是挺会说,行啊,这个师叔的名头我应了,你跟你师姐能硬撑着照顾百多妇孺整个冬天,据说为了她们还跟装甲车硬拼?这人品我信得过,正好,营地扩大,还需要添置个装甲车巡逻队,装备火力都是最好的,直接向我们仨负责,依我看这个队长的职位……”

听范晓军的意思,这个队长十有**要落在隋崔脑袋上,郑国宗暗自与张嬷嬷对视一眼,都想看看王晨与隋崔什么反应,结果王晨不置可否仍然翻着手里的烤肉,好像根本不在意这个职位,也没有打断范晓军让其慎重考虑或者给郑国宗递眼色想要争取的意思。

让人意外的是,立刻提出反对的人竟然是隋崔,他连连摆手道:“别,师叔,我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清楚,让我当个副队长拾遗补缺或者成,当队长下决定,那可是关系到整个车队的生死存亡,我这样没有半点军事知识的人去弄,难保不出岔子,要我说,没有合适人选的话,还是让王兄弟来做吧,真的,他有军事经验,遇大事也足够冷静,之前要不是他接过指挥权,我们在戴戈庄根本顶不住蒋三的攻击,也就等不到殷哥来支援了。”

大段话语入耳,被驳了面子的范晓军非但没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拍腿道:“郑神父,你说对了,这二位值得招纳,而且我很喜欢你小子有自知之明,不错,不错,愿意跟我学些庄稼把式么?”

最后这两句当然是说给隋崔听的,隋崔点头如捣蒜,傻子都能看出来,范晓军肯定有真功夫,即便只学个三五手,以后近距离遭遇丧尸的时候,生还几率也会大上几分。

114绕来绕去都是自己人-1

装甲车队队长,听起来威风霸气,王晨却仍旧不动声色,只是在三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静等答案的时候才正色回应道:“组建装甲车队,恐怕不仅仅是护送物资、警戒营地外围、清理灰色地带那些潜藏的暴民那么简单吧?”

一语中的。

连明显话少的张嬷嬷都露出了赞赏的神色,王晨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看清楚成立装甲车队的初衷,绝对出乎三人预料,至于隋崔,他那个八卦肌肉脑袋也只是到了自知之明的地步,然他去揣测成立车队的真正目的,还是有些难为他了。

“没错,你说的对,那你能不能说一下我们成立这个车队的根本目的?”

“好,那我就贸然讲两句,要是说不到点子上,几位别在意。”

王晨当然清楚,自己一个进入营地没到四十八小时的新人,贸然坐到如此高位,不拿点真材实料出来,确实无法说服营地的三位负责人,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他想搞明白教会营地崛起的内幕以及营地背后有没有邪教势力在支持,成为车队队长,绝对是不二选择。

略一思索,王晨继续道:“依靠五九式坦克要保证营地安全绝对没问题,如果有暴民能够硬顶五九式坦克的威力伤害到营地平民,恐怕他们也会面对政府方面的空对地打击,那么,成立一个火力防护都低于五九式坦克的装甲车队,其根本只能是在机动性上。”

几句话破题,别说隋崔,三位营地负责人也是纷纷点头表示王晨说的没错。

“……以营地现在的面积,实际上不需要装甲车辆那么大的机动性,那就是说,除了我之前提到的几个基本任务,组建这个车队,还有个首要任务,查明政府巡逻车队被袭全队覆灭一事,对吧?我想,这件事政府方面肯定是相当重视,只不过各个驻地之间距离太大,为一个巡逻车队进行大规模空中巡查,耗费的人力物力对现在的政府来讲有些得不偿失,又不能放任一个敢于袭击政府巡逻队的暴民势力不管。所以他们提出的方案是教会营地负责一部分巡查任务,附近的政府驻地也派出人手负责一部分。”

“全中!哈!难怪康神父说你是个遇事冷静,事越大越冷静的人,能成为狙击手不光是心理素质不一般,分析能力也比常人强多了。”郑国宗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神色,只差给王晨抛媚眼了。

“既然你把话说的如此明白,我也不藏着掖着,原本装甲车队有队长人选,但是康神父与殷队长的汇报让我们改了主意,这年头资历就是狗屁,能者上才是根本,我们觉得你既然能在戴戈庄营地那么恶劣的情况还可以指挥一帮平民对抗装甲车、大口径迫击炮打的有声有色,指挥车队的话,肯定不在话下,所以才改了初衷。”范晓军将手里吃干净的木签随手丢进火塘,直接道:“很多人都说,这年头世道已经彻底完蛋,所以人命不值钱,我不这么看!一个人,尤其是能用的活人,怎么也得十几二十年从小长到大,就因为人命不值钱这种废话,喂进丧尸肚子里?多少人手都不够糟蹋的!所以我宁可找个遇事冷静知道保存人命的队长,也不想要一个只知道功劳不在乎人命的家伙!你明白我的意思?!”

最后一句话说完,范晓军翻睖着他那双并不算大的眼珠子,死死盯住王晨。嚯!这家伙的眼神简直可以蜇人了,哪怕王晨自认见过高官经历过大场面,也被范晓军的森冷眼神盯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郑国宗很实时地打起圆场,插话道:“行了,话都说开了,老范就这毛病,总喜欢丑话说在前面,来,刚烤熟的老鼠肉,尝尝,绝对不比乳鸽差!”

一顿烤肉下来,宾主尽欢,王晨正式成为教会营地装甲车队的队长,隋崔为副队长,两人的担子实际上很沉重的,明天一早就要驱车前往巡逻队遇袭的地点,与政府那边安排的调查人员汇合,所以他俩早早回去休息,留下营地三位负责人喝着大麦茶在火塘边继续闲聊。

目送着两人跟着侍从离去,范晓军接过温度刚好的麦茶,有滋有味地喝了一口,见郑国宗还在用刀刮着羊腿上最后一点筋肉,失笑道:“这么坑你老乡,不好吧?”

听到范晓军揶揄自己,郑国宗也不生气,随手将羊腿骨丢进垃圾桶,抽出一张湿巾仔仔细细地清理着油腻地手掌,娇声道:“刚收的徒弟就让他往火坑里跳,也不好吧?”

“你那个老乡认识不过一个晚上,也能叫老乡?”

“好歹都是从哈尔滨出来的,叫老乡没什么不对,倒是你,如果隋崔起了疑心,追问他师傅长什么模样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你能蒙过去?总不能再让康神父去细问吧?”

郑国宗与范晓军互相拆台寸步不让,眼瞪眼足足五六秒,这才同时失笑,只不过郑国宗是掩嘴失笑,范晓军却是哈哈大笑。

“行了,都多大人了,看着还象个孩子。”一直寡言少语的张嬷嬷心知包括自己在内,营地三人面和是肯定的,心么……谁知道和不和,不屑道:“政府那边追查巡逻队被全灭的事情,你们俩合计半天就出了这么个馊主意,装甲车队全用新人和最近的外来人员组成,与政府那边的调查队配合调查,你们觉得政府是那么好忽悠的?”

“张嬷嬷,起先你不是同意了这个计划,怎么现在又开始质疑了?”

“我同意是建立在人员选择必须选几个靠谱的这一基础上,你们俩倒好,一个随便抓个老乡,一个随便认徒弟,然后就算交差,你们想过没有,政府派来的调查队与这俩新人一碰头,必定会问起有关教会营地的事情,到时候他俩一问三不知或者干脆张口胡说怎么办?这不是明显的敷衍态度么?咱们这么向政府那边交代?”

“交代?要什么交代?放心吧,张嬷嬷,咱们手里握着两万多人,青岛周边二百公里内最大的营地,政府笼络还来不及呢,能要什么交代?这次配合他们进行事件调查,已经算是给足相关部门面子了,那帮当官的巴不得上推下卸呢,只要咱们作出姿态,细节方面自然会替咱们遮掩,报喜不报忧是官场老惯例了。”郑国宗轻笑着,继续劝解道:“我知道嬷嬷是担心政府借着这次的事情插手营地事务管理,毕竟军政合作是一回事,让咱们这个顶着教会名头存在的营地游离在政府管理之外,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你俩还弄出这么个敷衍方案来?”

(本章完)

114绕来绕去都是自己人-2

范晓军摆了摆手,继续轻松道:“总要给他们些甜头么,如果咱们的人手太过精干,让政府那边找不到介入的理由,那结果只能是获得更多的‘关注’,你明白我的意思?所以说,不如派些新人过去走走过场,再者说了,真说没进展,这一来二去的,时间也就拖延下来了,离咱们的目标自然又近了一步。”

“好吧,你们俩还记得咱们的目标,我就不多说了。”张嬷嬷决定不再啰嗦,见两人都已经清理完毕,她便坐直身体,非常自然地合拢双手,低声道:“奉主之意识,成为主最忠诚的仆人。”

范晓军立刻严肃地接续道:“成为主手中的利刃,行使主在人间的权利。”

郑国宗当然不敢怠慢,同样祈祷道:“牢记主赐予的一切,放牧主的羔羊。”

“阿门。”

“阿门。”

“阿门。”

至此,这场晚会才算彻底结束,范晓军照例去安排守夜并且巡查一圈主要岗位。郑国宗负责发送王晨、隋崔以及装甲车队的资料给政府那边,以便安排明天去巡逻队团灭区域排查的工作。

张嬷嬷相对轻松些,只需要去孤儿院视察一圈,随后又返回了之前聚餐的村委会三层办公楼,这里不单是三人日常办公的场所,也是张嬷嬷居住的地方。谢过护卫的护送,她独自登上三楼,确定房间内一切如旧没什么变故,张嬷嬷脱下厚重的修女服,露出与其年纪不太相称的玲珑娇躯,随意套了件睡衣,开始简单洗漱。

清洁完身体,时间已经超过晚上九点,因为宵禁的缘故,营地里绝大部分人都进入了梦乡,张嬷嬷跪在十字架前开始祈祷,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她站起身,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膝盖,将连接在太阳能电板上的锂电池取下揣好,裹上一条毛毯,拧亮手电走出房间,沿着走廊走到尽头,顺着台阶走上了办公楼的屋顶。

皎洁的月光播撒在屋顶四周,张嬷嬷将手电光对准地面,尽量不让人察觉到屋顶上的光亮,随后,她掏出个黑色的小盒子打开开关放在地上,确定黑盒子上细微的红灯开始闪烁,张嬷嬷关闭手电,静静等待着。

初春的夜风还是有几分寒意,透过毛毯肆意钻进张嬷嬷单薄的睡衣里,刺激着她娇嫩的肌肤,张嬷嬷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裹紧毛毯的同时忍不住嘀咕道:“一切荣耀归于主。”

刚说完,夜空中传来细不可查的嗡嗡声,一个黑影在月光的照耀下向张嬷嬷所在的小楼缓缓飞来,黑影不大,只是今天的月光太过明亮,所以有心观察的话,还是能看出这是一架民用无人机,大概是经过一定程度的改装,变成了GPS加无线电混合制导的模式,沿着张嬷嬷面前黑盒子发出的信号径直飞来,最终降落到黑盒子旁边。

张嬷嬷先是收好黑盒子,接着轻车熟路地从无人机下方摸出个内存卡,却根本没看,而是继续用手指甲在抽出内存卡侧后的缝隙里刮挠了两下,夹出个薄薄的纸条,她将内存卡原样插回,给无人机换上那块几乎占了机体三分之二重量的锂电池,随后按下无人机的起飞键,任由无人机自动返航,自己裹紧毛毯返回了房间。

没错,如此大费周章还弄了个内存卡做掩饰,只为了那张薄薄的小纸条。

回到房间,张嬷嬷摊开手头那本缩印版的新约圣经,开始纸条上两行数字破译成文字,这项工作她已经是轻车熟路,没用多长时间,数字破译完毕,张嬷嬷将译文在心中默默过了两遍,咀嚼着译文的意思,随手将纸条嚼烂吐掉的同时,不由得皱起眉头。

全力配合查找真凶?

这件事真的与主教没有关系?

可是,全力配合查找真凶又是什么意思?营地三人组刚确定要敷衍了事,难道主教担心政府那边借机给教会营地泼脏水?既然人员已经确定,临时更改恐怕会让旁人起疑心,既然这样,只能在装备上多做倾斜,算是便宜那帮新面孔了。

无论如何,跟随主教的指引建立了如此规模的教会营地,继续听从他的指示,建立一个由主的仆人领导,赞美主的地上神国,指日可待!

怀着对信仰与美好未来的憧憬,张嬷嬷渐渐进入了梦乡。

张嬷嬷安然入睡,王晨却有些辗转反侧,赴宴的时候聊的事情太多而且要小心应付容不得他多想,现在躺在床上细细回味宴会上的一些细节,王晨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好歹也是两万多人的营地,就凭康神父的夸奖以及姓殷的推荐,随随便便让自己这个外人统领装甲车队?

再怎么缺乏军事人才,光是今天白天在佣兵工会遇到的那几位,就不是一般人物,让他们带领装甲车队巡查营地外围,肯定比自己这个初来乍到的人要强的多,可是这么个高帽偏偏落在了自己的头上,难不成对方察觉到异常准备灭口又或者是找个新手给点甜头用来当炮灰?

王晨没有被迫害妄想症,而且他从加入戴戈庄营地开始到现在,身份隐藏的一直很好,况且也没谁会觉得一个二十出头略高不壮枪法尚佳的小年轻会有个特勤的身份,正在执行特勤任务。所以王晨确定,这个看似要跟政府合作调查巡逻队被灭任务的装甲车队,十有八九是匆匆建立起来敷衍了事的队伍,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明天早上多半会是一帮歪瓜裂枣带着破烂车辆去跟政府那边的人员汇合做做样子。

想想也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巡逻队怎么被灭的,跟教会营地有毛关系?为什么要耗费精干人员与物资去替政府擦屁股?没准还是营地的人在背后下手呢,这种事情,能敷衍当然要敷衍。

期待降到最低,王晨也只能安慰自己,好歹也是万人之上几人之下的职位,只要自己弄出点成绩来,等调查的事情过去,依靠装甲车队的编制与级别,怎么也能探出些教会营地隐秘,王晨正琢磨着,卫星电话响了。

深夜里的电话铃声虽说不大,也唬了王晨一跳,他赶忙抓起电话,第一个的反应是按下了挂断键,这纯粹是王晨的下意识反应,因为他早已经与盛青茹约好,为了避免自己的来历被人怀疑,只能是他给盛青茹挂电话,除非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否则绝对不要挂过来。

仔细瞧了眼号码,是青茹的没错,这说明盛青茹那边有事发生,王晨握着电话,随手批了件衣服打开房门,探头看了看左右,确定楼道里没人,这才三步并作两步直上居民楼的天台,天台四周宽阔视野够大,打电话才不需要担心被人偷听。

王晨环顾四周确实没什么可疑,这才按下了呼叫键,静等电话接通。

电话是通了,里面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本章完)

114绕来绕去都是自己人-3

“晨兄弟,说话方便不?我大柱啊。”

听到翁大柱熟悉的嗓音,王晨都蒙了,艾玛我女人的电话为毛在你手里?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这要换个心眼小的男人,没准就要觉得自己脑门发绿墙角被挖。

静了静有些凌乱的心神,王晨回应道:“翁哥,青茹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没,你别着急,先说正事,你是不是接任了教会营地装甲车队队长一职?明天与政府这边派出的调查队汇合,调查巡逻队被灭队一事?”

“是啊。”王晨听到这里哪还猜不出翁大柱挂电话的缘由,却仍然惊诧道:“难道你……”

“没错,接到教会营地发送来的装甲车队资料,我也是唬了一跳,咱哥俩还真是有缘啊,按说我应该给你个惊喜,不过你的特勤身份以及后续任务我也是知道的,所以必须先跟你通个气儿,免得明天见面被教会营地的人察觉,不利于你的潜伏。”

这话说的在理,无论是联合调查还是王晨的潜伏,都是正事,不能因为朋友间的玩笑暴露任何疑点,要是王晨事先没有心理准备,乍一看见翁大柱是调查队队长,哪怕他遇事再如何冷静,到时候的行为举止落到有心人眼中,难保不会被人看出端倪。

“好的,我会注意的,只是翁哥你应该在军方那边吧,怎么成了调查队的队长?不是说刑侦出人么?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在执行任务?”

“刑侦?那是对外说说,都是MSS的人,老哥我之前不是力挺屠教授么,吴雪那娘们真特么是个……总之呢,老哥我被踢出光荣的革命军队,无限期借调到MSS担任军方联络员,成了你的同事不说,现在成天在京畿基地和MSS基地之间溜达,无所事事身上都快长毛了。”

听了翁大柱的解释,王晨心中疑惑尽去,翁大柱也不是浑人,说完前因后果,立刻将电话还给了盛青茹,自己开溜绝对不当电灯泡。

“……你生气了?”盛青茹不知道王晨对自己贸然联络有什么反应,一时间小女人心境,忐忑不安。

“怎么会呢,不过你确实不该瞒我,什么时候返回的京畿基地?”

“我……我担心你,你电话里说的轻松,那个什么蒋三的家伙只是绣花枕头,完全没威胁,杨小花跟我说,她从卫星图片上看到整个戴戈庄营地都塌了,爆炸燃烧痕迹到处都是,所以我一着急就找了屠教授,从半岛驻地飞到了京畿基地,就想着这边交通方便,真有事情可以随时去找你。”

听了爱人这样话语,王晨还能说什么?这份深情自己这辈子算是还不清了。

以后尽最大可能对青茹好一些。

心里暗下决心,深受感动的王晨正想跟盛青茹肉麻两句,却听她吞吞吐吐地说道:“韩丽……醒了。”

王晨听到韩丽苏醒,刚想用欣喜地语气吐出两个字真的?电光火石间意识到这俩字连带惊喜语气落进盛青茹耳中,对方得是个什么心情,所以他赶忙憋气,硬生生将那个真字噎了回去,感觉自己这口气实在顺不过来,只能用手捂紧电话,扭过头猛咳了几声。

顺过气儿来,王晨尽量用平淡的语气回应道:“那是好事啊,等这边事情结束了,我回去看她。”

“我没讲咱俩的事情,只是跟她提起你几句,结果她自己猜到了……对不起……”

以盛青茹的为人,王晨相信她弄不出什么暗话伤人之类的事情,估计这姑娘性子直表情也不会掩饰,说起爱人的时候满眼放光,只要韩丽不是瞎子,肯定能看出来俩人关系不一般。

只是王晨此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迟疑道:“那……她……”

“韩丽说,选择权在她,不在你我……”

这种狗血三角关系,总要有个人站出来担当,王晨心知自己才是那个控制不住脑内分泌的混蛋,虽然那时候韩丽昏迷,可是盛青茹主动贴过来,自己也没有坚决反对,所以归根到底,作出选择或者说承担一切后果的人,是自己才对。

韩丽却毅然决然地将决定权捏在了她的手上,虽然相处时间不长,王晨却知道韩丽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女人,而且个性中也有争强好胜的一面,她既然这么说,多半已经存了退让的心思,只不过没见到王晨当面,又不想跟盛青茹谈,所以只做了个简单表态。

儿女情长之外,还有太多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做,国仇对于王晨这个岁数的年轻人或许夸张了些,家狠却绝对是有的,所以王晨的沉默也不过几秒,继续道:“我知道了,为难你了,等我结束这边的事情,会好好跟韩丽谈一下的。”

“其实,我们三个人,也许……”

盛青茹的精神状态一直不是很稳定,被****经历让她自卑自怨,可能失去心爱之人的患得患失很可能成为她再次精神崩溃的诱因,王晨或许没学过心理学的这些弯弯绕,但是对于盛青茹相对韩丽更加脆弱的心境,还是非常了解的,再怎么说两人同床共枕那么久,连彼此常做的噩梦内容都会分享,又怎么不清楚盛青茹的脆弱之处呢?

所以,王晨用相当肯定的语气打断盛青茹的臆想,又对她温言了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再次把自己丢到床上,王晨开始放空大脑,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准备进入梦乡,结果他刚有几丝睡意被清脆的敲门声驱散了。

隋崔的声音在门后响起:“是我,隋崔,睡了没?”

王晨起身穿衣开门,让隋崔进门后耐着性子问道:“这么晚,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搓了搓手,隋崔有些局促地回应道:“是这样的,晨哥,我思前想后,总感觉咱俩这官升的有些太快了,哪怕那个范晓军有真功夫,又认识我的教练,可我从没听教练提过有范晓军这么个发小,就算真有这层关系在,这年头……”

“行,还不算太笨。明白这是拉咱俩当炮灰呢。”王晨直接挑明。

心思被说中,隋崔两眼瞪得溜圆,还想说话,却被王晨直接板过肩膀推向门口,“行了,这个不是你该操心的,我心里有数,赶紧睡觉去,明天有的忙呢!”

“哦……可是……”

“没有可是!睡觉!”

(本章完)

115调查-1

青草细细,随风微动,在人类活动近乎停止的当下,空气中反而弥漫着各种生命的气味,仿佛一夜间,那些被汽车尾气、工业废气、牲畜排气所遮蔽的味道都开始疯狂复苏,进而让各类逃过丧尸围捕的动物们兴奋莫名,肆无忌惮地耗费着它们的生命力,只求能够充实地渡过这个春天。

甚至,不仅仅是动物开始躁动,植物的种子同样不安分,它们在去年秋日的暖阳里已经借助各种自然之力潜伏在缺少清理的道路缝隙之中,运气较好体重较轻的种子还有幸隐藏在各类建筑的窗沿、边角、墙砖之间,现在,春日的召唤,暖阳的照耀再加上雨水的滋润,让这些种子转瞬间生根发芽,甚至有能力抵抗地心引力,在垂直的墙面上探出星星点点的绿色。

单看这样生机勃勃的景象,绝对会让人身心舒畅,但是将眼光放远之后,视野中添加上污浊的建筑与蹒跚行走的身影,随风飘来的轻微腐臭充满鼻腔,模糊不清的嘶吼灌进耳朵,再好的心情也难免沉重下来,原本活力满满的场面也变成了对人类社会末日的辛辣讽刺。

是啊,对于除了人类以外的所有生灵来讲,这是第一个由它们彻底掌控的春天,或许,还有夏天、秋天以及以后无数个****夜夜。

人类?即便渡过劫难重回数量巅峰遍布整个地球,重新掌控整个世界,恐怕也是许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王晨对于略文艺的惆怅完全没有概念,他现在做的事情相当简单,在装甲车上拗造型,扶着那架新装在车顶的集束火箭弹发射器四下张望,时不时抬手一枪清理个零星丧尸,似乎完全不**装甲车不远处发脾气的翁大柱。

没错,俩人一见面立刻上演了一出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戏码,一个说调查要从大处着眼,四下搜索寻找袭击者的蛛丝马迹,一个讲时间都已经过去两天,与其瞎猫碰上死耗子,不如仔细检查被袭巡逻队的残骸,从武器装备上推断这帮袭击者的身份来历。

然后么,几句话不对付,王晨干脆扭头不谈了,翁大柱顺势暴跳如雷,可苦了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隋崔,凑到翁大柱身边各种弯腰低头说好话,生怕得罪政府来人,最终让王晨难做装甲车队倒霉。

见火候差不多了,估计装甲车队里直属营地三位管理者的人已经偷偷汇报了现场情况,翁大柱装模作样地按下耳麦,脸色从很难看顺畅地转变成严肃,“什么?你确定?枪枪爆头?!”

这话入了隋崔耳朵,对王晨颇有信心的他暗地里也竖了竖大拇哥,在他看来,王晨挑起口头上的争论不过是个引子,真实目的是立威,虽说政府派来的调查队肯定架子十足,可是谁也不愿意见面就低人一等被当做炮灰呼喝驱使。

所以王晨这一手枪法秀的绝对漂亮,而且用的还是那把外表破烂的六三式,更能反衬出某人的NB能力来,你看看,连政府派来的调查队队长都变了脸色吧?

隋崔是这么想的,将争执看在眼里,不知内情的其他人自然也是同样想法,翁大柱非常恰当地上前几步,对着刚刚停止射击的王晨招呼道:“王队长,好枪法啊。”

就坡下驴,王晨停下射击,挎好六三式直接从装甲车顶跃下,略有些前倾卸力后站直,偏着头看着翁大柱,并没有说话,等待他的下文。

本就是演戏,翁大柱当然没什么心火升腾,干咳了两声,继续道:“本来我是担心分散开四下查探,以你我现有的装备是不是太过危险,不过看王队长这手枪法,倒是让我放心不少,强将手下无弱兵么。”

两人在哈尔滨合作多日,默契不能说太高,起码有几分,王晨很自然地妥协道:“翁队长,咱俩都是队长,但是你这个队长比我滋润的多,你也看见了,我带的人都是武装平民,杀丧尸他们擅长,让他们勘察现场,实在强人所难,他们能看出个什么啊?不破坏现场就不错了。”

“有道理,有道理,既然这样,那咱们分工合作?我带人勘察现场,你带人四下里转转?说实在的,我确实没想到教会营地对这次联合调查如此重视,给你们配的装备都很精良么。”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王晨在心里暗暗嘀咕,他本以为匆匆组建的装甲车队肯定是营地三位负责人应付了事的产物,结果今早接收人员装备的时候确实让王晨吃了一惊,人员就不赘述了,武装平民会开枪会驾驶车辆会用重武器别伤到自己即可,不能要求太多,这装备可是实打实的精良。

五辆装甲车中,三辆是八轮的零九式重型号,一水的三十毫米炮!剩余两辆虽然是六轮的九二重机枪系列,而且看起来老旧许多,但是其中一辆拆掉了原本的重机枪,换上了集束火箭弹发射器!这玩意正好弥补了装甲车队缺乏面杀伤武器的短板,一次齐射一片火海!不论什么民用车辆还是丧尸群被燃烧弹爆炸后产生的火焰覆上,想要在烧融前顺利逃脱,那都要有前世积德祖坟冒青烟的超好运气才成。

即便翁大柱现在带领的调查队装备更强,除了两辆八轮装甲车,还包括装甲通信指挥车、无人侦察机、四轮突击车甚至还有一门百二十毫米轮式自行迫榴炮,真要跟王晨手上的装备硬杠,胜是没问题,多半也是个惨胜。

定好车队之间的联络细节,翁大柱非常自然地拿下耳麦,呼叫道:“青茹啊,你过来下。”

虽说早有心理准备,王晨听到翁大柱叫出盛青茹的名字,心跳还是快了几拍,等到盛青茹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容出现在自己面前,王晨废了好大力气才安奈住激动心情,当然了,盛青茹也是如此,不过女人么,终归心细,带了个超大的墨镜,几乎遮住了她的半张面孔。

翁大柱做戏做全套,假模假样地介绍道:“这位是盛青茹,急救护士,临时借调给你们,可别胡乱打人家的主意哦,跟你们讲,我们那边心仪她的小伙子可不少。”

“看出来了,美人啊!啧啧,这……”隋崔还想吹个口哨,冷不防被王晨一肘砸在了肋下,赶忙闭嘴当哑巴。

爱人近在咫尺,盛青茹也怕自己失态,干脆连手都没向王晨伸过去,只是哼了一声,提着医疗箱走向王晨搭乘的那辆装甲车。

“还是个冷美人……”

“闭嘴!”王晨当然不喜欢自己的女人被人用语言调戏,索性瞪眼道:“这妞不错,你看上了?”

听出王晨语气中的威胁意味,隋崔赶忙收敛道:“没,没,哪能呢,晨哥,你喜欢这类型的?”

“怎么,有意见?”

(本章完)

115调查-2

没意见,当然没意见,英雄难过美人关么,不过你要是泡上这个冷面辣妞,郑神父怎么办?三人行?还是说二女争夫?隋崔嘴上不敢再跑火车,脑子里又开始各类八卦。

看着隋崔神游天外的样子,王晨就知道这小子没想好事,有些无奈地翻翻白眼,要说隋崔能不能靠得住,经过戴戈庄那次玩命,王晨是不会怀疑他的人品,只是这混蛋成天碎嘴八卦胡思乱想甚至异想天开,也让人头疼。

算了,人无完人么。

再说了,想些乱七八糟的总比回忆家破人亡的过往要好,起码不会把自己逼疯。

由于翁大柱他们是搭乘飞机到距离青岛三百多公里外的东营驻地,再从驻地取车取装备前往巡逻队出事的地点,所以两队人碰头后忙忙活活再吃个午饭,王晨这边带人出发查询暴民踪迹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王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盛青茹刚好坐在他身后,负责开车的隋崔即便刚刚来了个漂亮的侧碾(用车头侧面刮倒丧尸随即用后轮碾碎它的脑袋),却仍然闭不上嘴,“晨哥,现场你都看过了,怎么还看视频呢?这么颠簸,你不晕啊?”

王晨没回应,只是对隋崔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仍然专心看着巡逻队被袭现场的航拍视频。

整个巡逻队残骸的位置由西向东散落在近百米的道路周围,六辆装甲车与两辆民用改装货车全都起火燃烧只剩余车辆框架,尸骨残骸剩余不多,唯一完整的一具也只有骨骼残料,黑臭坚硬到连丧尸都不屑于啃嚼的程度。可以这么讲,即便是事发两天之后,整个现场仍然弥漫着浓重的焦臭味,足见燃烧的剧烈程度。

粗略看来,这应该是在短时间内遭到重火力袭击才会造成的效果,但是翁大柱那边的痕鉴人员却否认了这一推断,理由很简单,这些车辆的爆炸都是在起火燃烧之后,而且并不是很剧烈,这说明有人在巡逻队遇袭全员死光之后利用车辆本身承载的柴油等易燃品点燃了车身,进而将整辆车烧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是遭到炮弹的轰击,车辆崩碎的碎片混杂着弹片不会均匀散落在残骸周围,会有一定的爆炸范围与方向。

这么推断问题就复杂了,什么人用了什么方法在短短百米的道路上迫使车队停下人员无力抵抗最终全队被害呢?

毒气?虽说巡逻队所在位置比较空旷视野良好,但是遭遇毒气袭击也不是没可能的,毕竟他们是赶去支援戴戈庄营地的路上,没必要在初春时节温度最高的中午还要彻底封闭车厢,谁能预想到会遭受毒气袭击呢?

而且,有两辆残骸明显是冲出道路翻到在路旁后才开始燃烧,也符合驾驶员遭遇毒气袭击进而无法操控车辆的推断。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王晨抓起对讲机呼叫道:“翁队,收到回话,翁队,收到回话。”

“我是翁大柱,请讲。”

“初检结果出来没有?”

“出来了,没有毒气残留物。”显然,翁大柱也有跟王晨一样的想法,直截了当地回应道。

没有毒气残留物?是不是高温燃烧毁灭了证据?王晨还想追问,翁大柱已经补充道:“周围植物土壤初检也没有查到有毒物质残留。”

这就没话讲了,袭击者也不可能为了消除袭击手段的残留痕迹放火烧掉整片荒野,既然残骸周边都测不出有毒物质,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看了眼巡逻队遇袭时候的卫星遥感照片,王晨很无奈地撇了撇嘴,由于事发突然,卫星转轨前的遥感图片是十米级,就算暴民用加长卡车袭击了巡逻队,落在遥感图片上也不过是一条模糊的墨绿色方块,想从这上面获取暴民的线索,根本不可能。

排除掉大多数能探查的方向,尤其是确认巡逻队不是与人正面硬怼后失败的,剩在王晨手里的选择并不多,他只能先回溯一下巡逻队的行进路线,希望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北斗记录显示,巡逻队收到戴戈庄营地的求救信息后并没有耽搁多久,从东营驻地出发,大概走了两个多小时之后停顿了足足一小时,接着又继续前进不到三十分钟,便遭遇了袭击,所以巡逻队停顿的地方便是王晨首要探查的地点。

春日午后的城镇废墟除了丧尸数量远高于巡逻队遇袭的荒野之外,并没有什么值得人兴奋的地方,经过整个冬天的煎迫,那帮在温度回升后重新焕发活力的丧尸连基本的人类外表都丧失殆尽了,病毒固然可以驱使它们继续追寻活物的脚步,但是能量守恒定律却也让这些丧尸体内可以用来提供移动能量的脂肪愈加减少,除了少量身处阴暗角落受到‘诱惑’不多或者刚刚死掉丧尸化的丧尸之外,绝大多数在路上游荡的丧尸都跟厌食症患者类似,瘦骨嶙峋两颊深陷,并且他们的眼睛彻底退化成灰白色甚至连晶状体都已经干瘪,只能依靠声响与尚未消失的嗅觉来指引自身活动。

遇到这样的丧尸,装甲车队里武装平民连动枪的兴趣都没有,多数时候都是拿个钢钎之类的长柄冷兵器对准眼窝嘴巴戳进去了事,这么做总比枪声引来更多骷髅丧尸要强,倒不是说成群的丧尸对武装到牙齿的装甲车队会造成什么威胁,只不过杀起来太过麻烦,还会影响到现场勘查工作。

扫了眼不远处堆积这车辆残骸明显无法通行的高速公路,王晨又瞧了瞧楼房倒塌掩盖住的村镇公路,揉捏着下巴琢磨道:“隋崔,你觉得这俩道路哪一个是先堵塞住的,哪一个是后堵住的?”

隋崔盯着高速公路琢磨了小会,谨慎道:“高速公路上流淌下来的锈水都染黄了梁柱,肯定是先堵塞的,那帮倒塌的楼房就不一样了,没看出锈迹痕迹,应该比高速公路堵塞的时间晚。”

“我也是这么想的。”王晨点头同意,继续道:“气象记录显示,青岛周边一星期前刚下过雨,要是楼房倒的早,肯定会有雨水冲刷出来的沙土痕迹,可是这俩楼四周没有这种痕迹残留,所以我说这俩楼房倒塌的时间不超过一星期,很可能不到三天!”

“晨哥,你的意思是有人堵塞了道路迫使巡逻队改道?”

“是啊,如果你是巡逻队的队长,发现道路堵塞,又不想绕路,你会怎么办?”

(本章完)

115调查-3

听到王晨的问询,隋崔环顾四周地势,皱着眉头猜测道:“这边除了一条干枯的河床之外,没什么可以阻隔车队行进的障碍,如果我是巡逻队队长,为了节约时间,直接从废墟旁边的小路下到河床里,再开上对面的河岸就好了,这么说的话,那边的车辙与烂泥坑,就是巡逻队之前走过的地方?”

王晨点点头表示自己也是这么想的,眼睛盯着大片烂泥开始琢磨,从这些条件推断,巡逻队的队长应该是指挥车辆下到了河道里,只是他们下来的时候没想到河道里的烂泥吸收了一个冬天的雨雪,加上在雨后被太阳晒干的只是表面,内里却远没有被晒透,很多看起来平整干燥的地方其实内里是个陷车的烂泥坑,所以轮式装甲车压上去开不了多远就会陷进烂泥中进退不得,这大概是巡逻队耽搁了一小时时间的原因所在。

轮式装甲车的速度固然比履带式装甲车快上许多,越野能力却只能是相对强悍一些,遇到这种河床烂泥坑,恐怕也是无能为力。王晨对装甲车的参数知之甚少,但是他毕竟是在修车厂闻着机油味长大的,对于淤泥陷车后如何把一辆车弄出来,以及需要用多大力气弄出来这种常人根本不了解的事情相当熟悉。

从烂泥坑的情况来看,几辆车应该是前后开下了河岸,同时陷住了三辆,然后没被陷住的装甲车承担了拖拽救援的任务,却因为河岸本身的土层不够结实差点侧翻,结果也滑进了河床里被陷住了,由于河床四周找不到可以固定绞盘钢缆的物体,这帮巡逻队的大爷甚至想用人力推车,临时找来的破布麻袋垫在车下增加摩擦力等方法将车辆弄出去,或许这招对普通的民用车辆有效,对于陷在起码半米深的淤泥里自重十几吨的装甲车来讲,无异于痴人说梦。估计他们最后还是用了最笨的办法,将几辆车绞盘上的钢索全都拆下连接在一起,让其长度足以够到省道跨河桥的桥墩,这才借力将装甲车都弄了上去。

既然那俩堵路的楼房在近期倒塌,王晨相信这个事情不是巧合,袭击巡逻队的人是有目的地让装甲车陷在淤泥里,或许毒气是在这里释放的?只是巡逻队的人没察觉?吸入毒气后继续前行直到毒发?

“带上防毒面具,叫上几个人,跟我下去看看。”

“等等,你……王队长,我觉得不能下去。”从装甲车里钻出来透透气的盛青茹不知何时站到了王晨旁边,反对道。

“哦?”王晨当着隋崔的面自然不好多话,只能简略道:“怎么了?”

盛青茹抬手指着河岸上,哑着嗓子解释道:“河岸上的绿草已经冒头了,基本连成了片,王队长,你再看看河床上,绿草也有,只是太少了吧?!”

女人心细这话真是没错,对颜色的敏感要高于男性也是有科学道理的,一句话点破了河床上很可能有余毒存留,要不然,以春天草木的长势,本就地势低洼水量充沛的河床应该会被密密麻麻的嫩草充满才对,即便被装甲车碾压过,两天时间也足够那些生命力极强的幼苗露头了。

王晨与隋崔在那里看着河床各种琢磨分析讨论,王晨还拿出自己以往在修配厂获得的经验推理来推理去,准备跑到河床上挖挖泥看看细节,都不如盛青茹简单对比一句话来的直接有效,要不是盛青茹在装甲车里感觉憋闷,下车吹吹风,恐怕王晨还在河床上做无用功呢。

做无用功不可怕,谁知道能干掉整队人的毒物具体是什么样的?万一余毒不净防毒面具不管用呢?

“五十发子弹,提供全套防护服,谁去河床中心上取些泥土过来?”王晨按下对讲机悬赏道。

这便是统领武装平民的坏处了,严格意义上来讲,武装平民约等于雇佣兵,作战之外的危险活计如果没有额外奖励,很难让他们尽心尽力去做,如果用强迫手段的话,消极怠工只是一方面,事情过去被人记仇打黑枪也是有可能的。

好在五十发子弹对于现在的教会营地物价来讲,也算是笔不小的财富,龌龊点形容,正好可以换取网红级美女***心,爬床登榻不在话下。

有这种风流机会,当然就会有色中饿鬼自告奋勇,况且还有全套防化服保命,没过几分钟,取自河床中央的泥土已经摆在了王晨面前。

带着手套捏了捏泥土,没发现特异之处,王晨也不是什么化学武器专家,将这些泥土封装好,又带着人在四周探勘了一圈,没找到什么值得注意的痕迹,只好先返回巡逻队遇袭地点与翁大柱汇合。

这一去一回再加上勘察四周耗费的时间,两拨人再次碰头的时候,已经是日近西山,王晨吩咐人将泥土交给检验员拿去做初步检测,跳下装甲车,翁大柱已经在车旁等着了,见面也不废话,直接道:“我们刚刚发现个破烂手机,里面的视频还能读出来,正好你回来了,一起看看吧。”

那是一段时间不到三分钟的手机短视频。

开始几秒视频晃动的很厉害,依稀可以判断出使用这个手机的人应该是巡逻队中的某人,察觉到自身情况不对打算录制遗言之类的东西,但是仅仅打开了手机摄像功能说了句风好臭便失去了知觉,手机因此甩出车窗外掉落在路边的草丛里,由于荒草的遮挡,手机并没有被随后焚烧车队的人发现,也是因为荒草的遮蔽,摄像头同样没有拍到什么值得分析的资料,仅仅是录下了少许模糊声音,仔细分辨的话,除了枪声之外,都是些尽快,抓紧,快点之类的词语,连脏话都听不到一句,只能判断这些人令行禁止作风干练,有一定的军事素养。

那是,袭击政府巡逻队等于跟整个国家政府暴力机关对着干,放到和平年代也是枪毙五分钟立刻执行的下场,家属还得掏子弹钱,这帮来路不明的家伙不小心才怪。

视频最终被上传回京畿基地找技术人员做进一步分析,眼看天黑,走夜路回去着实有些危险,两方人手索性合并一处,在巡逻队遇袭处附近找了个派出所的废墟,以装甲车结成车阵住上一夜,计划天明后再各自返回。

一顿不算丰盛纯粹以填饱胃肠为目的的晚饭过后,泥土方面的初步检验结果出来了,样本中含有高浓度的酯类物质,具体成分还需要送回京畿基地做分析,不过基本上可以确定,巡逻队是在陷车的同时接触到了剧毒物质,最终导致他们无力反抗被人从容干掉。

王晨对此没什么太多感触,他更期待入夜后的美妙时刻,因为,盛青茹的帐篷距离他的帐篷不过十几米……

(本章完)

116第一次打女人-1

被爱情滋润的女人容光焕发,爱情加‘运动’双重滋润的女人,如果她还是个美女,自然要用明艳动人来形容,在普遍缺乏化妆品以及必要清洁环境的当下,一个面带红霞眉眼间风情万众的妙龄女子,绝对会引来成群的恶狼窥伺。

只不过,女人如玫瑰,好看也带刺,尤其还是个精神不太正常或者说除了自己心爱之人以外,对其他男人下手没轻重的女人,所以盛青茹两人分别之际非常轻松地将某个企图对她展现男性魅力的傻瓜掀翻在地,并且对准裆部狠狠踩了一脚,要不是翁大柱对这位姑奶奶颇有了解,眼疾手快直接拽开了还要乘胜追击的盛青茹,装甲车队建立以来第一位人造太监必定会出现。

目送着盛青茹钻进装甲车,王晨的魂儿才算归位,啊了一声之后才反问隋崔道:“你说啥?”

隋崔翻了个白眼,特意用东北腔回答道:“啥也没说,走吧,队长!”

那个倒霉蛋还在地上哀嚎,隋崔走到他身边的时候直接揣了一脚,狠声道:“特么的没死就起来!别装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昨晚把派出所里找到的弹药私分了,回去能换不少好东西吧?刚刚拿着警用左轮去撩拨人家美女,你也不想想,那帮人都是政府下派的,什么好东西没有?要你的破左轮?!”

“其实……也没咋……隋队长……你跟……”

这家伙心思被戳破,裤裆还在疼,说话自然不连贯,隋崔那碎嘴哪等得起?接着道:“我俩都有一份,我知道,可我也知道我要是不说,你小子仗着我俩跟你们不熟,指定私吞,私吞我的没问题,咱身板子壮可也挡不住子弹,你就不想想王队长那手枪法是好糊……”

“行了!少说两句!走了!”

于是,某人小别胜新婚的愁绪便在隋崔的聒噪声中慢慢淡去了……

王晨魂不守舍,盛青茹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路上坐在车里沉默不语,忽笑忽咬牙,除了没抹眼泪,基本上所有表情都做过了,翁大柱都看不过去了,难得的出来散散心,结果这女人好像疯的更厉害,他叹了口气,掏出卫星电话按了几个键,挥手丢给盛青茹,“小花他们还等着你说说王晨的近况呢,别发呆了。”

要说军民装备不同,从一个小小的卫星电话就能看出差别,翁大柱丢给盛青茹的电话使用北斗定位系统,功能上除了一般的电话短信之外,还可以建立群,发群消息,要不是各地网络中断,导致卫星负载太重,连视频、图片、语音发送功能都有,现在么,只能浪费手指头多按按九宫格键盘。

此时此刻,完全说话不过脑子的盛青茹只用了一句话就让本来沉寂的半岛驻地男士止步美女群里炸开了锅。

“昨晚是我的危险期。”

各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女**流专用语刷屏过后,还是杨小花相对谨慎地提醒盛青茹到了京畿基地是不是要做个全身检查。

结果这彪悍娘们用一句话直接清屏。

“没事,我给他口过也喝下去过,要是疫苗不顶用,现在早病变了。”

王晨如果知道盛青茹的打算,再傻也能意识到这是韩丽清醒过来给她带来的压力,即便韩丽一句话没多说,王晨与盛青茹又是抵死缠绵了大半夜,从肉体上再次印证了两人的感情,盛青茹还是想冒险给王晨生个孩子,作为两人爱情的见证,对于一个历经磨难后全副心思都挂在爱人身上甚至已经偏执到病态的女人来讲,她这个打算无可厚非,只是太过危险了。

这可是给一个身带活性丧尸病原体的男人生孩子,谁特么能肯定受精卵会不会变成‘受惊卵’?肚子里逐渐变大的小肉块会不会带有丧尸病毒的基因进而在娘胎里渴望血肉,不等呱呱落地便咬破母亲的肚肠自己爬出体外?

那种场景想一想就会让人遍体生寒,可盛青茹偏偏就这么做了!

所有知情人,无言以对。

翁大柱对于女人之间的闺房话完全不感兴趣,即便他知道其中的内容,作为一个男人,也很难理解盛青茹冒死都要为王晨生个孩子的心情,他现在一门心思想要早些回到京畿基地里交卸这次任务,倒不是说翁大柱怕死,而是作为一个从军多年的军人,翁大柱多少也有些军人的敏感,无论是之前两队汇合还是之后的各自调查,翁大柱总觉得巡逻队被袭的地方有着古怪,或许是气味,或许是感觉让他浑身不舒服,翁大柱自问说不明白,却不愿意在这种地方长待。

怀着这样的感觉到达东营驻地,翁大柱在交接完武器装备与半数人员之后,等待直升飞机抵达的时间里还是要跟驻地负责人客套几句,主要是话题自然是巡逻队遇袭这件事,毕竟整个巡逻队的都是东营驻地的人员组成,车辆装备也属于东营驻地,现在白白损失掉,对那些死者家属没个交代可不行。

“……这么说,他们不是被人围攻战死,而是遭了暗算?”

东营驻地的负责人名叫张琼楼,岁数在三十上下,一张圆脸看着喜庆,咬牙切齿起来也多了几分滑稽而不是威严,翁大柱却不敢小窥这位,能在二次疫情后扛着国家给的那点名头与装备带领寥寥数人短期内建立人口过万直属驻地,哪怕是借助了当地防化营幸存者的有力支持,这样的人物不能相交莫逆也不好轻易得罪。

“是,而且配合我们调查的教会营地装甲车队找到了下毒地点,再结合现场发现的一小段视频,初步检测是有机复合型毒素,通过有毒泥地让车队上的绝大多数人沾染了酯类毒素,再通过毒气将这类毒素的效果放大,二者合一,才能在特定范围与时间内一举毒倒了整个巡逻队。”

“到底是什么人处心积虑地对付巡逻队?”张琼楼自从巡逻队遇袭后就没怎么睡好,满眼血丝连带一嘴的燎泡,对于王晨这样的外人来讲,巡逻队的死伤与他没什么关系,张琼楼当然不同,那都是他的生死兄弟,况且,巡逻队是国家承认的准军事组织,有它在,东营驻地在整个山东半岛怎么也能压住教会营地半筹!现在……难说了。

摇了摇头,翁大柱直接道:“教会营地那边派出的调查队没有敷衍的意思,装备人员都是最好的,这一点你可以从你们这边参与调查的人员口中得到证实,以我个人意见,对方能袭击巡逻队并且得手,很大程度上是将巡逻队的路线掌握在了手里,无论是追踪器还是别的什么手段,你最好做做内部调查。”

(本章完)

116第一次打女人-2

翁大柱没有替教会营地开脱的打算,他也知道张琼楼这边特意让上级派人主导调查,无怪乎两层意思,如果教会营地派来的人员敷衍了事,自然会加大教会营地暗中对付巡逻队的嫌疑,另外一层意思是上级派来的人员做人证,东营驻地与教会营地真要起了什么冲突,也好推卸责任。

现在来看,最起码教会营地将调查工作做的滴水不漏,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反正姿态已经做出来了,教会营地那边也必定知道上级特意派人来协助东营驻地调查巡逻队遇袭的事情,无论是不是教会营地下的黑手,他们在近期都会收敛许多。而且,对防化有一定经验的张琼楼觉得,教会营地那帮神叨的家伙,恐怕做不出复合型毒素这么高大上的东西,那是不是意味着袭击巡逻队的势力技术能力更高?或者说……

袭击巡逻队的人就是释放病毒的人?

张琼楼忽然有种深深的恐惧感,能够与国家对抗周旋并且到现在还滴水不漏的势力,不是他一个刚刚聚拢万把人的驻地可以对抗的,指望首都附近那帮各方面都是高精尖的家伙?等他们反应过来,恐怕东营驻地已经成一片废墟了!

打铁还需自身硬,要是自身不够硬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恐怕是最好的选择。

拍了拍张琼楼的肩膀以示安慰,翁大柱带着盛青茹几个人登上了来接他们的直升飞机,登机后还不忘与张琼楼挥手告别,翁大柱能看出张琼楼脸色变化,可他不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自然猜不出一个巡逻队遇袭事件,已经让张琼楼对于中央方面的处理能力产生了疑虑,并且产生了离心离德的想法。

两天的旅途劳顿,任谁都会感觉到疲惫,返回京畿基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因为疫苗已经彻底普及的关系,原本繁琐的安检流程也被极大的压缩了,简单扫描加肉眼观察了事,盛青茹得以在两点半的时候吃上了午饭,她本来想饭后第一时间去看韩丽,以盛青茹的脾气,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时候,她绝对会抻着脖子顶上去,只不过昨晚跟王晨各种激情四射本就没睡好,回来后午饭再一吃完,自然是困意上涌,盛青茹又不是翁大柱,需要第一时间交接泥土样品以及向屠鸿业汇报调查情况,因此她干脆溜回宿舍,定好闹钟先睡个香甜再说。

这一觉自然是昏天黑地,盛青茹被闹钟叫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这才简单洗漱过后离开了宿舍,由于午饭吃的太晚,盛青茹此刻并不感到饥饿,完全无视沿途遇到的零星‘牲口’,盛青茹坐电梯径直来到京畿基地医疗疗养的那一层,走到走廊尽头轻轻敲了敲房门,得到一声‘进来’之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坐。”韩丽正在熊晓璐的帮助下做着饭后复健运动,见盛青茹进屋,并没有多说,将一组抻拉动作做完,简单道:“你等一下,我冲个澡。”

趁着韩丽洗澡的时间,盛青茹起身帮着熊晓璐收拾复健器械,低声道:“她恢复的怎么样?”

“比预想的要快的多,屠教授说整个冬天用在韩妹子身上的药剂并没有白费,等她彻底恢复过来,应该比一般人身体素质要好,具体怎么好,你得问她,我也不清楚,屠教授说的时候我没在旁边。”

“哦……那你看她心态怎么样?”

“这个……”熊晓璐迟疑了,她一个家庭妇女哪知道什么心态不心态的,支支吾吾地形容道:“挺冷的,不怎么理会人,你看我晚饭后过来帮她做复健,除了辛苦谢谢几个字之外,多的,一句话都不说。”

盛青茹这么直肠子的女人都能听出熊晓璐语气中的几丝哀怨,这也难怪,从哈尔滨那场灾难中幸存的人没几个,熊晓璐又兢兢业业照顾了韩丽大半个冬天,要说没有点移情效应在内,恐怕没人会信,问题在于韩丽的性子不可能跟熊晓璐臆想中的一模一样,而且任谁昏迷好几个月醒来,生死与共的男朋友被人撬了,体内打了一大堆强化药剂后续效果难料,恐怕成天也不会有个笑模样,张嘴哄人自然更难。

随便支应了几句送走了熊晓璐,盛青茹耐心等了一会,韩丽擦着头发走出了卫生间,也不跟盛青茹客气,或者说她根本不想跟盛青茹客气,径直坐到床上面对沙发里盛青茹,直接道:“我仔细想过了,我不会退出的,我要得到王晨。”

盛青茹原本真以为韩丽会给自己找个台阶下退出这种二女争夫的肥皂剧戏码,结果却等来这么一句话,当着王晨的面,她或许会以退为进,做出一副任凭王晨决定的姿态,现在房间里就俩人,盛青茹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道:“那咱们走着瞧吧。”

说完,盛青茹起身就走,反倒是韩丽有些发愣,她当然知道盛青茹与王晨更进一步已经有了亲密关系,自己实际上处于劣势。韩丽本以为是个女人都会在这个问题上跟自己撕扯几句,自己再凭着各种优势劝对方退出,没想到面前这位对于爱人的占有欲跟普通女人根本不在一个档次,思路也与普通女人完全不同,一句话听不对,压根不想谈了。

情急之下,韩丽脱口而出,“疫苗……疫苗不是百分百保险的!你难道不怕一觉醒来变丧尸么?!只有我这样的携带者才能跟他始终在一起!”

“我知道,我不在乎,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昨晚我没让他带套,我要为他生个孩子。”

“你疯了!你就不怕……”

盛青茹豁然转身,大长腿甩开,咔咔两步来到韩丽面前,盯着韩丽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说了,我不在乎,我知道他的汗水里都有微量的活性病毒,那又怎么样?!我的命都是他给的,还给他也无所谓!”

“可是我在他身边给他帮助更大!屠教授说了,我的,我的身体素质一般,但是药剂效果还是不错的!爆发力没有长进但是耐力和身体协调性会远超……”韩丽说道这里语调已经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感情的事情,她开始拿这些外在因素去比,就已经输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盛青茹冷哼一声,快步走出韩丽的病房,她表面上看起来冷静强势,其实内心里早已经乱成一团麻,毕竟这事儿不是言语上压住韩丽就能解决的,既然韩丽要争,恐怕到最后做决定的还是王晨,自己男人什么脾性盛青茹能不知道?冷静睿智敢下决断那是遇到大事,感情上的事情纯粹烂好人一个,要不然也不会被自己‘逆推’了!

116第一次打女人-3

远在数百公里外的王晨当然不知道有两个女人为了自己差点没打起来,他回到教会营地的时候刚刚中午,向三位负责人汇报了此行的收获后,装甲车队获得了半天的休息时间,王晨跟隋崔开着车回到居民楼,正赶上鲍静在殷依誉的帮助下给戴戈庄营地的老幼分发物资,王晨与隋崔自然也有一份,都是些可以长期储存的罐头类食品,枪支弹药自然也有,连防弹衣都有一件,当然了,陶瓷板是别想了,那东西有价无市,哪怕是教会营地也是不多见的高档货。

与盛青茹一样,两天一夜连轴转实在是耗费精力,简单对付完午饭,王晨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补觉,他不象盛青茹设置了闹钟,直到夜色降临才被敲门声惊醒。

嘀咕着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意思的抱怨话语,王晨翻身起床打开了房门,他本以为是隋崔或者鲍静来叫自己出去宵夜,结果门口站着个无论如何让他想不到的人。

欧小凡。

经历了蒋三的折磨与当众****后,靠着教会营地的外伤医疗水平较高,欧小凡非常幸运地活了下来,这几天一直是营地里的妇女在照顾她,也是有感于她的悲惨遭遇,即使欧小凡并不算戴戈庄营地的人,鲍静分配物资的时候还是给她留了一份,并且没有人提出异议。王晨心知这个花季少女不是什么值得信任的同伴,他还不至于跟个女孩子较真,只当欧小凡是空气。

见王晨开了房门却没开口说话,欧小凡拢了拢不太合身的长风衣,强挤出个笑容,“我有事找你,能让我进去么?”

估计她玩不出什么花样,王晨也不想为难一个十六七的女孩子,闪身让欧小凡进屋,随手关上房门。

没等王晨转身说话,欧小凡已经将身上的风衣脱了下来。

她除了一件风衣,什么都没穿。

略带着青紫伤痕的青春**就这样展现在王晨面前,尚未完全耸起的白嫩胸脯衬托着粉红的花蕊,浅黑色的稀疏毛发反衬着肉光致致的修长大腿,任何**在及格线之上的男人,恐怕在此刻都不会保持冷静。

可惜,王晨是个例外。

看着欧小凡利索脱掉衣服裸露身体却还摆出个欲语还休的做作姿态,刚跟心爱的女人抵死缠绵过的王晨,没来由地一阵心烦,忍不住上前一步。

见王晨走向自己,窃以为****得手的欧小凡刚想顺着王晨抬起的手发出一声娇吟……

啪!

王晨给了她一记耳光!

即便王晨留了三分力道,这一记耳光挨下来,欧小凡也是站立不住斜歪两步勉强跌倒在王晨的床边!

“好啊,你想玩点粗暴的?我陪你哦……”

啪!

自以为是的挑逗话语并没有生效,欧小凡得到的是又一记耳光!

“姓王的!你别不识……”

啪!

“凭什么打我!我是特意……”

啪!

“呜呜呜呜,别打了……你想怎样都成……”

啪!

欧小凡再怎么自以为是,五个巴掌挨下来,完全晕头转向的她只知道蜷缩着****的身子靠在床边嘤嘤哭泣,连大声哭嚷都不敢。

王晨附身拿起欧小凡的风衣丢在她身上,转身打开了房门。

自始至终,他都懒得跟这个女孩子说一个字。

抽涕了小会,大概是感觉到王晨有些不耐烦了,欧小凡窸窣地套好风衣,这一次她再没有展现自己那青春诱惑却也伤痕累累的身体,起身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她还是感觉不甘心,忍不住停下道:“为什么?”

从没打过女人的王晨火气再大也消散的差不多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终于开口道:“没有为什么,我不是你爸,没必要教你聪明。”

“为什么?!”听出王晨语气缓和,欧小凡还以为自己仍然有机会,干脆一咬牙转身质问道:“我要知道你嫌弃我的理由,难道就因为我被人当众上了?!我只想好好活几年!都不嫌弃你有艾滋病!”

艾滋病?王晨略微一愣,随后才想起来,自己被钟老爷子那个村医治疗前,不想废话解释身带活性丧尸病原体的事情,随口找的理由,没想到欧小凡到现在都记得。

女人总是敏感的,严格意义上来讲,欧小凡也算是个‘女人’,所以她看王晨愣神,第一时间疑惑道:“你没病?”

“你管我有没有病?!”

王晨心说这丫头属牛皮糖的?还是最不要脸的那种!他忍不住上前两步想把欧小凡直接推出房间,没想到欧小凡还真来了滚刀肉脾气,干脆一挺胸,任由风衣衣襟向两边滑开,再次裸露出她的身体,肿着脸梗着脖子道:“你打吧!我认了!来!退两步就是走廊,脱光了在走廊上任你打!反正我是一破烂货,打死也无所谓!”

所以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要不是欧小凡趁着晚饭时间整层楼都没人,才敢套件风衣跑来****王晨,恐怕她这么一嚷嚷,看热闹的最少也要围上个两三层。

王晨都被她气笑了,看着欧小凡已经算不上精致完全淤肿的脸庞,王晨不由得叹了口气,算了,半年前估计这丫头还是个美滋滋到处受追捧的娇小姐,遭遇末世为了求生不得不逼着自己成熟长大,只不过新的世俗观念形成歪了,才变得如此……奇葩。

侧身抓住门把手关上房门,王晨转身坐回到床上,随手指了指门边唯一一把椅子。

欧小凡顺势坐下,王晨不打算在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道:“现在我说你听,听完也别跟我废话,立刻离开我的房间,听明白我说的就点点头。”

欧小凡点头,乖顺的模样象个小孩子。

“你来找我,无怪乎两个目的,想攀上我这个新任装甲车队队长的树枝,吃香喝辣还不用为生计发愁,要么,心有不甘想让我替你出头,蒋三死了,把你从殷家河营地踢出来的人还活着,所以你想要他的命,我说的没错吧?不会就是李孟飞吧?”

欧小凡继续点头。

“问题的关键在于,你认为你这样做是公平交易,那是你认为!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在床上躺平,我就得出去为你工作为你玩命?你以为你是谁?你的b是金子做的?还是说我看起来是那种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傻13?就算我是,我又为什么一定要找你呢?我敢打赌,你上了那个李孟飞的床,也是换了一大堆口头承诺,转头他卖你半点都没犹豫吧?营地里那么多妇孺为什么就把你推给了蒋三,任凭他们蹂躏你?你没有好好想过到底为什么?”

欧小凡不知道自己是该点头还是摇头,她只知道自己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请假到月底

到产蜜季节了,要忙着家里生意,请假到月底,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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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新的死神-1

因某些原因,天主基督之类的名词统一改成信主教。

王晨清楚自己这些话不留口德,可是欧小凡这姑娘确实笨到一定程度了,连‘利益交换必须有相应的实力进行保障’这种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还妄想着通过操纵男人来操纵一切,简直可笑到家!

之前欧小凡所在的环境漠视公理法度社会秩序,她为了求生出卖自己的一切无可厚非,可是现在欧小凡身处的教会营地好歹还维持着明面上的人伦道德,她如果不能趁这个机会自强自重,在教会营地待的时间再长,也不过是个生命有保障的玩物罢了,运气好一些可以被男人多玩几年换取生活物资,运气不好么,某一天离开教会营地的庇护或者教会营地本身改变规则,能留个全尸有地儿埋就算不错!

“要不是身处营地安全有保障,我看你那细胳膊细腿恐怕只能躺平认任人玩吧?想想鲍静是怎么管理戴戈庄这帮妇孺的,想想你这两天都看到了什么?那帮女人对于男女那档子事情确实随意了些,可她们有一个算一个,收拾丧尸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每天都要抽时间跑步锻炼保证体能,打不好枪起码也会练练刀!真有男人无视她们的意愿用强,说割俩蛋绝对不会少一颗!你好好想想吧!”

话说道这个份上,只要不是傻瓜,都会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欧小凡再不情愿,也必须承认王晨说的在理,她狠狠地抹了把眼泪,站起身裹紧风衣对着王晨深深地鞠了一躬,站直后低声道:“谢谢,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王晨挥挥手,不再废话。

欧小凡再次鞠躬,转身开门返回自己的房间,不知道为什么,欧小凡感觉自己的心中没有半点恨意,眼泪却再次流了出来。没错,走到今天这样,完全是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总想着靠着男人混吃混喝,终归有一天会被人弃之如敝履,落在旁人眼里也不过是个被唾弃的‘货’罢了。

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欧小凡坐在床上,摩挲着开始**涨疼的脸,将王晨的话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愈发感觉王晨教训自己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在里面,或许,他对自己还是有好感的?所以才下了狠手?

还是说,自己真的是犯贱,喜欢被人打?

狠狠摇了摇头,欧小凡确定自己是想多了,没人愿意被别人扇耳光,况且,别看老娘年纪小,特么的伺候过的男人一双手都数不过来,既然连脸都可以不要,前几天也算死过一回,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忍不住捏紧了纤细的小拳头,欧小凡决定先找鲍静用手头的物资换些适合自己使用的器械刀具,必须在生活物资消耗光之前练熟它们,然后想办法在这个混账世界里努力生存下去,她才十六岁,身体还有一定的可塑性,只要死不了,终归能自食其力。

决心已下,欧小凡特意换了身运动服,重新理好散乱的头发下楼去食堂找鲍静。

名字叫食堂,不过是居民楼一层的商服,简单布置后让这些妇孺有个吃大锅饭的地方,按照鲍静兑换回来的物资,百多人吃上三五个月问题不大,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鲍静并不担心,一方面居民楼周围的土地可以耕种,随着伤员们的逐渐恢复,凑上些体格不错的妇女,再靠着殷依誉的帮忙,出去搜集物资不算难事,而且整个营地两万多人能找到的物资也是五花八门,总会兑换到足够营地人员消耗的食物与生活用品。

欧小凡找到鲍静的时候,这位体格足以装下欧小凡的女汉子正捧着个大海碗稀里呼噜地吃面,感觉到有人做到自己身边,鲍静放下碗,将嘴里的面条咽下去,随便瞄了眼确定是欧小凡,道:“怎么才下来?”随即她挥手道:“刘大夫,给这丫头捞碗面!”

“哎呀,别叫刘大夫,刘姐!”

“行了,叫顺嘴了改不过来了!”

要不是王晨私下里跟鲍静提过欧小凡的大略经历,也算替其作保,鲍静本打算进入教会营地就把欧小凡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孩剔除出去,丢给殷依誉送到营地安置零散平民的区域任其自生自灭,倒不是鲍静冷血,纯粹是谨慎使然,贸然接受跟蒋三混过的女孩子,万一对方是演苦肉计转头替蒋三报仇雪恨呢?这年头丧尸都满地跑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不会发生?

现在么,看在王晨的面子上,鲍静怎么也得给欧小凡几分好脸色。

几经风雨,欧小凡也不是单纯青春的十六岁女孩,见鲍静跟自己客气,赶忙放低姿态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就是跟炮姐聊几句,等下我自己去捞面。”

“行了,有客气的功夫,刘姐都给你捞完了,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炮姐,我想变得有用。”

鲍静听出欧小凡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忍不住再次抬头正眼看了看欧小凡,惊诧道:“你的脸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说!炮姐给你做主!”

“没,我……”欧小凡听到鲍静的话心中温暖,咬了咬嘴唇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干脆和盘托出:“这几巴掌是我应得的,我去勾引王哥,他直接打了我一顿,所以我才来找你,炮姐,我真的不想再过这种依靠男人才能吃饱饭的生活了,既然有你罩着,我想靠自己。”

鲍静对于欧小凡的转变自然是支持的,听王晨大略说过欧小凡靠什么求生后,她本来想抽空跟欧小凡谈谈,现在王晨替她完成了要做的事,虽然手段激烈些,有效果没死人就成。

“啧,你这几巴掌没白挨,不过么,你现在的体格太瘦弱了,玩枪肯定不成,用刀恐怕也有困难,你可以先学学弓弩,这个不是我拍脑袋想出来的,教会营地那帮雇佣兵总结的经验,弓弩没声音,中近距离收拾丧尸效果不错,用工具上弦靠那些滑轮什么的保持弹力也比较省力,而且以后子弹越来越金贵,弩箭可以重复使用多次,所以我也打算拢些人,练练弓弩,以后做做低烈度的清理任务或者咱自己出去搜集物资都用得上。”

鲍静说话的功夫,起床简单收拾后的王晨晃悠悠走进食堂,端了碗面条在鲍静身边坐下,若有所思的欧小凡知趣离开,换个地方吃面条,鲍静将碗里剩余的面条扒拉进嘴里,抹了抹嘴对王晨竖了竖大拇指,“牲口。”

117新的死神-2

噗,咳咳咳,王晨连咳几声,噎下面条顺过气儿后苦笑道:“炮姐,我没把她怎么样,只是实在看不过眼才动的手,你别看她现在脸肿,过一天就没事了。”

“好了,逗你的,我知道,你要是动了真火,那丫头满口牙剩不下几个。”鲍静从口袋里摸出包烟丢给王晨,“替欧小凡谢你的,别跟我客气,对了,隋崔怎么没跟你一起下来?”

王晨当然不会跟鲍静客气,将香烟塞进口袋,转头看了看四周,奇怪道:“我刚才敲了隋崔的门,没回应,还以为他下来吃饭了呢。”

身为戴戈庄营地数得上的人物,隋崔与王晨一样都有自己的独立房间,下午分别前王晨眼睁睁看着隋崔搂了个妞回的房间,既然到现在都没露面,估计这小子还在温柔乡里呼呼大睡。

“得了,上辈子欠他的,那个谁,刘姐,弄上大碗面,多浇点汤头肉卤!”炮姐起身拍了拍王晨的肩膀道:“慢慢吃,我给隋崔送晚饭去。”

“哎?别,炮姐,我去吧,我有事跟他商量,装甲车队那边的活计。”王晨赶紧起身客气,其实是想替这小子遮掩一二。

“一起去吧。”

“……好吧。”

希望隋崔记得锁门,免得被鲍静撞上大家尴尬。

俩人收拾碗筷提着打卤面上楼,没两分钟来到隋崔的房间门口,王晨端着托盘看鲍静敲门,连敲了几声都不见隋崔回应,难道这小子没搂着女人享受,自己出门了?

打卤面的飘香味道中王晨却感觉几丝说不出的异样,他侧耳听了听,没什么奇特的声音,环顾四周也没什么可疑,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呢?

鲍静有些不耐烦,拽了下房门发现隋崔并没有锁门,正想拉开门进去,她的神色却变了!门缝中飘出了浓重的血腥味!不光是鲍静,本就觉得有异样的王晨也闻到了,这种特殊的腥臭味只有人类内脏暴露在空气中才会散发出来,只是之前门没开,又有面香遮掩,所以王晨才没在第一时间发现异常!

两人无需对视,鲍静抓起对讲机,直接在公共频道里呼叫道:“隋崔出事了!所有人都别上楼!马上去楼前空地!都特么坐进车里等待我的命令!马上!刘姐,你清点人数,如果有人没出现立刻告诉我!”

鲍静呼叫完毕,王晨同时把托盘放到了走廊地板上,他抽出手枪打开手电筒的开关,站在门边对鲍静点了点头,后者一把拽开房门,王晨手腕交叉,分别擎着手枪与手电筒,碎步冲进屋中!

好浓重的血腥味!

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王晨快速环视屋中,下一秒立刻用手电光锁定床边的身影,原本马上要扣动扳机的手指却硬生生停住,仅仅是作出了随时射击的准备。

鲍静自王晨身后闪出来,同样定住,看着床前床上的身影,身体不可抑止地颤抖了几下!

一具曼妙身躯正平躺在隋崔的床上,精致的容貌没有任何波动,完全呆滞的眼睛直勾勾看向房顶,任由旁人欣赏自己充满青春活力的身体。

雪白修长被大块淡粉色斑痕掩盖的脖颈没有丝毫起伏,浑然天成的胸脯同样增加了莫名其妙的淡粉色斑痕之外没有半分血色,沿着那动人心魄的曲线往下,却是大片翻卷着的皮肉,青紫交加的内脏裸露在外,正被隋崔那双粗大的手撕扯着,时不时碎裂成小块,添进隋崔的血盆大口里。

咀嚼声不绝于耳。

隋崔与床上的尸首一样浑身****,由于他的肤色偏黑,所以淡粉色斑痕更加明显,并且面积也比床上的尸首更大,东一块西一块,弄得隋崔好像个白癜风晚期的病人。

鲍静两次举枪瞄准隋崔的后脑,却又两次放低枪口,不知不觉,她已经泪流满面,生死与共的师弟变成了丧尸,明知应该第一时间解决他,可是鲍静实在是下不去手。

王晨同样没有想到,明明已经注射了疫苗,明明只是出去看看遇袭场地,明明自始至终隋崔都在自己身边没有遇到任何丧尸袭击,怎么一觉醒来,这个啰嗦碎嘴身材壮硕的同伴就变成了丧尸呢?!

深深地叹了口气,王晨跨前半步,正想替鲍静送隋崔一程,却被鲍静非常坚定的阻拦了下来,无论如何,自己的师弟还是要自己来送,不能假手于人,否则鲍静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王晨默然,他抽出军刺递到鲍静手上,这是给隋崔留全尸的意思,要不然一颗子弹从后脑打入,隋崔半张脸都得被轰碎,到时候下葬也不好看。

鲍静点了点头接过军刺,咬紧牙戳在隋崔的脖颈后方,这次她没再犹豫,抡起手枪当锤子,对准军刺握把猛然砸下!轻微噗嗤声响起,尖锐的军刺入脑足足半尺,隋崔抓挠尸首内脏的举动停滞了下来,随后,他那健壮的身躯摇晃了两下,轰然歪倒在地。

擦掉眼中再次充盈的泪水,鲍静反手将军刺递给王晨,王晨很自然的接过来,挥手从女尸的下巴处刺入,直接将她的脑袋扎到了顶,碍于颅骨太厚,军刺没有彻底将女尸的脑袋刺穿,这样做也有好处,省得等下搬运尸体的时候,贯通伤口流出大量脑浆鲜血,弄得场面难以收拾。

抽出军刺,任由女尸的下巴处开始流淌出鲜红的血液,王晨起身看了看房间四周,没找到可以抬尸首的工具,当即决定把门板摘下来充当担架,鲍静则开始脱掉隋崔身上沾满血污的衣物,初步检查隋崔身体是否有伤口,正在这时,对讲机里传来刘姐的呼叫声,“炮姐,人都齐了,只少了隋崔、宋茜。”

既然没有其他人失踪,那就是说,隋崔极大可能是在这趟任务中被感染的,王晨忍不住开始回想任何可疑的地方,难道是被吸了丧尸血的蚊子给咬了?那点计量不至于让疫苗失效吧?算了,别瞎猜了,说不得还要找教会营地那帮医生帮忙看看,至于正规尸检什么的,还是不要想了,教会营地里两万多人还找不到一个真正的法医。

如果为了隋崔的死上报国家驻地,恐怕也得不到什么回应。

毕竟,隋崔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对讲机里再次传来刘姐的声音,“炮姐!咱们西面传来了隐约的枪声,大概是教会营地老区方向!”

“好的,你们做好警戒,我跟王晨马上下去!”鲍静哑着嗓子回答道。

枪声?老区方向?装甲车巡逻队新分配的营房就在那里!难道队员中也有人丧尸化了?脑子里转悠推测,王晨手上不停,迅速将门板卸了下来,两手抓住门板两侧转过身,招呼鲍静道:“炮姐,让一下,我把门板放到隋崔旁边。”

“哦,好的。”鲍静闻言站起身往旁边让开。

“肉……”

(本章完)

117新的死神-3

王晨举着门板视野受限,看不到鲍静与隋崔,听到这个沙哑男声不由得一愣。

“肉……肉……”

卧槽!邪性了!房间里就一男一女,无论是王晨还是鲍静都不可能无聊到开这种玩笑,难道是隋崔发出的声音?!丫后脑戳了个血窟窿竟然没死不说竟然可以张口出声?

一瞬间王晨再怎么遇大事有静气也颤栗到浑身上下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他倒是想丢开门板掏枪戒备,奈何震惊太过加上视线受阻脚下踉跄,连人带门板直接扑倒在隋崔尸首平躺的地方!

砰!

闷响过后,王晨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连带牙都震酥了!别说隋崔死了,就算他还‘活’着,挨上门板加活人的这一压也得动弹不得!

隋崔偏偏动了。

王晨只感觉身下一股子无可抵挡的大力传来,愣是让他趴不住,连带门板被掀到旁边!

“肉!”

闷吼声中,隋崔翻身站起两条布满筋条的手臂径直前伸,面目狰狞两眼血红大嘴张开十指如钩直接抓向了呆立一旁的鲍静!

鲍静半点反应都没有!就那么眼看着隋崔的大手掐在自己的肩膀上,任由那张血盆大口直奔自己的鼻子咬来!

任谁眼看着自己师弟化身可以说话脑袋挨上一军刺还在渴望血肉的怪物,脑子里都不可能作出正确应对,阅尽丧尸的鲍静也不能!

千钧一发中,王晨抽枪开火都来不及,只能奋力蹬腿踹向隋崔的小腿腿弯,还好房间不大双方距离相当近,再加上丧尸也好,怪物也罢,总不能违反人体基本的骨架结构,所以王晨这一脚踹的恰到好处,隋崔身子侧歪,齿缝中还带着肉丝的雪白门牙擦过鲍静的鼻子,就在鲍静眼前狠狠合拢!差那么一点点就咬下了鲍静的眼皮连带小半眼珠子!

咔哒脆响声在鲍静耳中震荡,极度的恐惧终于催醒了鲍静体内经过千锤百炼的摔跤条件反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的鲍静耸肩抖膀双手合拢压肘挣开隋崔的双手,顺势垫步侧身扭住隋崔的一侧肩膀,直接给他来了个过肩摔!

二百多斤的汉子愣是让鲍静整个摔了出去,半点缓冲的余地都没有,头下脚上直挺挺掼在了地上!

轰鸣与骨裂声无需形容,光是地板都让王晨有种颤三颤的感觉!

仔细一瞧隋崔,光是这一摔,小半脑袋连脖子已经扎进了胸腔,光留了鼻子往上的半截露在外面,那双晶状体明显破裂变得血红的眼睛正好看向王晨的方向,也算与躺在地上还未起身的王晨来了个四目相对。

虽然不相信变成这种惨状的隋崔还有能力站起身抓挠他渴望的血肉,王晨还是推开门板站起身的同时抽出了手枪,对准隋崔脑瓜顶毫不犹豫地连开两枪!

房间内开枪肯定震得耳鸣,可王晨也顾不得许多了,两枪打出,确定隋崔露在体外的半个脑袋彻底成了烂西瓜,头盖骨崩飞连带整个大脑溅到墙上都快成了浮雕画,肯定死的不能再死,王晨才算松了口气,侧头再看鲍静,整个人还处于半恍惚的状态,似乎连枪响对她都没什么触动。

这是吓蒙了。

得嘞,已故长怀兄弟的老办法,五指山招待吧您呐!

俩耳光扇完,鲍静的眼珠才开始聚焦,王晨不由得暗自腹诽,这特么一小时内扇出来的耳光好像比自己上半辈子都多,还特么都是打女人的。

“噢……”

卧槽!没完了是吧!王晨正要张口劝上鲍静两句,听到这种瘆人的单音节长音,立刻举枪射击隋崔,扣动扳机的同时王晨已经意识到自己选错了目标,刚刚那声是丧尸发出的呻吟!所以他对着隋崔的尸首开了一枪以后马上侧身对着床上的宋茜头部连开两枪!

竟然打空了!

宋茜先用手臂撑起了自己的身体才发出的声音,王晨那两枪凭印象打的,所以擦着宋茜的脑袋打进了床上的枕头里,这么点时间,宋茜已经借着手臂的支撑在床上坐直,失去腹肌保护的破碎内脏在她坐起的同时自腹腔里纷纷滚落,青绿色的肠子径直掉在地上,肠道裂口中经过胃部消化的食物残渣黏糊糊地流淌了出来,那场面不仅血腥还相当让人恶心,回过神的鲍静连话都说不出来,一张嘴,刚吃下去的面条全喷了,王晨没吃几口面条,再加上自控能力比鲍静强的多,他的反胃虽然剧烈,好歹没吐出来。

这么一耽搁,宋茜已经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按常理,人从坐姿变为站姿,身体重心肯定会前移,由于宋茜的腹肌与小半内脏都进了隋崔的肚子,导致上半身重心变高,她这一起身,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很自然地,后腰残余的肌肉发力收缩,想要重新调整身体平衡。

失去腹部肌肉的牵制,这一用力顿时起到了过犹不及的效果,宋茜的下半身还戳在地上,上半身不可抑止地向后折去,让人浑身不舒服地脆骨声过后,好端端一个裸身美女丧尸,愣是变成了两节,仅仅依靠翻转了九十度的背肌相连在一起。

“哦……”

听到宋茜还是发出了这一声近似哀怨的叹息,看着宋茜半截身体还在努力抓挠想要扑向自己的下半身大肆咀嚼,王晨却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其实他刚刚枪打隋崔的时候心底确实打怵,或许隋崔之前只是发疯并没有变丧尸呢?要是他还有救呢?丧尸不会说人话这是常识!隋崔毕竟开口说话了!

现在宋茜都成了这个样子,死的不能再死还可以开口出声,起码证明之前王晨与鲍静的所作所为没有错,很可能隋崔与宋茜感染的丧尸病毒属于新变种,才会有让人无法解释的情况出现。

“病毒新变种么……”

王晨喃喃自语之后悚然惊醒!一把拽起还处于悲伤哀怨外带些许自责心态中的鲍静,随手拽下鲍静随身携带的对讲机,命令道:“下楼安排所有人都带上钢丝面罩!我来处理这俩尸首!还有,所有人补充注射狂犬疫……丧尸病……呸!反正是那个疫苗!赶紧!”

情急之下,王晨差点没咬了自己的舌头。

鲍静对于王晨的决断还是相当信任的,再加上她现在脑子也是纷乱如麻,并没有提出异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王晨的话,匆匆下楼去了。

原本戴戈庄营地自己弄到的面罩压在了废墟下,教会营地依照已有条例补发了一箱,被鲍静丢在了一楼商铺的角落里吃灰。因为钢丝面罩这种降低丧尸咬伤率的土办法在疫苗普及后已经没多少人用了,没谁愿意成天带着个遮着半张脸的面具加重紧张气氛,现在被王晨重提,鲍静刚开始还没想明白为什么,等她跑到一楼,脑筋终于彻底清醒才回过味来。

病毒新变种意味着现有疫苗有可能无效!即便注射针对丧尸病原体狂犬病毒化的加强疫苗,也可能防止不了新型病毒的传播!需要让所有人都戴上钢丝面罩,杜绝丧尸病毒最大的传播途经!

一想到很可能再次面临丧尸海,还有那么多老幼指望自己活命,鲍静就感觉自己的嘴里充满了苦涩的味道,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给自己来上一枪,或许干脆地死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宁为太平狗,莫当乱世人。

118感染-1

任何女人跟男友的前任斗嘴,无论输赢都会憋上一肚子气,如果此时男友在身边还好,有个出气筒,如果那个渣人偏偏不在,女人手边的小物件恐怕就要遭殃,无论是肾机还是小首饰,火气来了,摔出去没商量。

问题在于,盛青茹浑身上下没什么可用来发泄怒火的物件,所以她就自然而然地对着墙壁狠狠踹了一脚!

痛呼声中,趾骨传来的剧痛非常非常明显地提醒着盛青茹,脚上的鞋确实不是钢头的。

“真倒霉!!!!”盛青茹索性一屁股做到地上,蜷起她那双让男人目眩神迷的长腿,脱下右脚的鞋开始挼搓持续疼痛的脚趾。

韩丽当然会听到屋外的动静,她本来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思靠在门边,气上盛青茹几句,当她看见盛青茹象个小孩子一样坐在地上揉脚趾,心底却没来由地一软,对王晨那个混球的哀怨大了几分,却没那么恨盛青茹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韩丽非常自然的走上前去,直接将盛青茹从地上拽了起来,不顾对方完全蒙住的表情,架好盛青茹的胳膊,低声道:“走,跟我回屋去,坐在走廊上像什么样子!”

盛青茹本来想呛上韩丽一句我跟你很熟么?目光落在韩丽用力搀扶自己脖子耸起的青筋上,盛青茹这句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任由韩丽把自己搀进屋里,扶到椅子上坐好。

这么一折腾,盛青茹自觉脚上的疼痛感大减,估计也没伤到筋骨,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韩丽也是一样,一时冲动帮了盛青茹一把,可是论起来两人还是情敌啊!总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和好如初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两个女人对坐无言,气氛实在尴尬。

以盛青茹的性格,这种尴尬气氛要么打破它,要么干脆走人,眼不见为净,韩丽莫名其妙地示好让她也说不出什么狠话,索性起身道:“我……没什么事情了,那个,有时间,哎,反正回头再说吧!”

说着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话,盛青茹再次起身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她这么一进一出的些许时间,走廊上的应急灯开始闪烁。

盛青茹呆住,探头瞧了瞧走廊两边,似乎没什么动静,那是,整个基地需要复健的病人就韩丽一个,而且还是个病毒携带者,这层以术后康复为主要目的构建的病房能有第二号病人才怪!

见盛青茹站在门口没动,韩丽自然也注意到走廊闪烁的灯光,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怎么了?这是让咱们撤离还是关上房门避难?”

“这个……都有可能吧?你不知道应急灯颜色代表什么?”盛青茹奇怪道。

韩丽非常无奈地摇头。

在红黄间来回变换的应急灯光代表什么,这俩女人确实没概念,到不能怪她们无知,一个昏迷数月的销售员外带一个肄业的医护,哪能了解国家最高级级别的研究基地走廊里应急灯颜色的意义?

“一般来讲,红光代表火灾?那是不是咱们要撤离?”以盛青茹的心性,遇到事情本来也不会干等在房间里,所以她有些犹豫地建议道。

韩丽本来想留在房间等等看,可是盛青茹这么一开口,她也不想示弱,起身简单收拾的同时干脆道:“那就出去看看!”

基地内除了关键位置的警卫之外,其余人员是不准携带武器的,所以两个女人临时拿哑铃充当武器,一前一后向电梯口摸去。

还没等这二位来到电梯口刷卡叫梯,电梯已经停到了这一层,门一开,咔咔咔走出四个全身包裹在防护服内的基地人员,一人手里提着电击枪,一人端着霰弹枪,还有两位推着一辆担架车,担架车上放着一套防护服。端着霰弹枪的基地人员见盛青茹与韩丽站在面前也是一愣,随后快速确认道:“你是盛青茹?!”

哪怕盛青茹再怎么能疯,眼看四个黑洞洞的防护镜全冲着自己,再加上霰弹枪粗大的枪口,心气儿立刻怂了一半,举着哑铃愣愣点头道:“我是。”

“放下哑铃!穿上防护服躺在担架车上跟我们走!”

盛青茹被镇住,韩丽却不干了,她可不像盛青茹,全身防护服见多了根本不怵!东北姑娘特有的泼辣劲儿一上来还能惯着几个穿防护服的?韩丽斜跨一步挡在盛青茹身前,丝毫不顾盛青茹比自己高半个头的事实,立睖眼睛道:“凭什么啊,你们这是什么态度!有这么威胁人的么?!”

……两分钟之后。

盛青茹全身裹在防护服里,乖乖躺在担架车被两人推进电梯,韩丽则坐在轮椅上由基地人员推着跟在担架车之后,时不时还抽搐那么一小下,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挨上一发电击枪,即便没有尿失禁,肌肉痉挛短时间内是不会缓解的。

进了电梯后韩丽注意到一个细节,端着霰弹枪的防护服人员并没有按往常那样刷卡验指纹,带着手套确实没办法伸出手指,而是直接掀开电梯侧面的面板,连续按下一长串密码。

密码验证无误,电梯液晶屏显示将带他们去京畿基地通往中央实验区的那一层。

还好是实验区,那里应该归屠教授负责,韩丽真怕这四个人带自己去什么地铁站台,那就不知道会被拉到什么地方了。

虽然名称是中央实验区,其实整个实验区是独立在京畿基地主楼层之外,单独挖空了一座小山内部建立而成,两者之间由两条长五十米的隧道相连,这么做自然是出于防疫、安全等方面的考虑。

走过长长的隧道,起码经过了三次各种仪器的检测,气压门向两侧滑开,一行人还没走进试验区,一个沙哑却尖锐的女性声音先传了进来,“十四号培养箱准备好没有?消毒液不够先用医用酒精兑醋酸氯!肾上腺素再准备六个计量!快点!七号箱病人等着用!”

四名基地人员推着盛青茹来到那名声音透过防护服仍然尖锐的女性身后,没等报告,那人已经转过身来,先抬手摘下腰间的喷雾瓶手套喷了点消毒液,随后拉开盛青茹的头罩,翻了下盛青茹的眼皮,然后摘下同样挂在腰间的小仪器,按开仪器的同时快速道:“别慌,是我,如希姐,这个是光谱仪,先看一下你的脸部皮肤,确认感染情况。”

盛青茹本来被这么纷乱的场面弄得有些紧张,近距离看见如希连防护服都遮掩不住的隆起小腹,确认是如希的声音,一边点头一边暗骂自己笨,整个京畿基地的孕妇能有几个?早该想到的。

(本章完)

118感染-2

光谱仪扫描完盛青茹的脸部,如希的眉头不由得紧皱起来,连脸上的伤疤都有些抽动,感染面积百分之十三?怎么会比翁大柱还高?可是看盛青茹的样子,根本没有发病的迹象?还是说她的感染区域只集中在脸部没有蔓延?等等,面积大但是单位病菌密度数值这么低?或许是她没进行太长时间的野外工作,所以才出现怎么古怪的感染情况?

心中有些疑惑,如希嘴上却不停,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身边的医疗人员道:“十一号培养箱,全套!女性,注意隐私!”接着又低头安慰盛青茹道:“你们这次外派沾染了新型病菌,属于……普通感染,别担心,发现及时只要安心治疗问题不大。”

盛青茹刚刚还跟韩丽斗来斗去,转头就被按进培养箱,此时的心跳都快一百了,要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好在通过王晨与屠鸿业的古怪关系,她与如希时常走动,彼此间还算亲密,盛青茹觉得对方没必要骗自己,乖乖听从如希的安排去培养箱里泡着。

暂时安顿好盛青茹,如希转头看向韩丽,皱眉道:“怎么你也来了?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后半句自然是如希问基地工作人员的。

终于找到机会汇报的工作人员上前半步,快速道:“报告,我们去接盛青茹的时候,这位女士正跟盛女士在一起,并且有阻扰我们工作的表现,由于时间紧迫……我没用最大电量,估计她……”

“行了,我知道了……”如希摆摆手刚想说送韩丽离开,没想到肚子里的小淘气儿被妈妈来回奔走工作弄烦了,二话不说踢了一脚,顿时将如希的话噎了回去。

韩丽清醒过来时间不算长,跟如希的关系不如盛青茹那么熟,即便不认识如希,见孕妇弯腰难受也不会像旁边那四位大老爷们一样手足无措,正好电击枪的后遗症也过去了,她咬牙起身一把扶住如希,转头对四人骂道:“都是死人啊,还不过来帮忙搀着!赶紧,扶她坐到轮椅上!”

基地大主任的媳妇,谁敢怠慢?回过神儿的工作人员分出俩人搀扶如希坐到轮椅上,如希深吸了两口气,感觉肚子里的小家伙安静下来,却也不敢太过放肆,只能摆手道:“麻烦把陈主任找来。”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急匆匆地冲过来,还没站稳已经着急道:“如希,你感觉怎么样?赶紧回去歇着!你可不能有事,要不然鸿业能吃了我!”

说曹操曹操到,来的这位正是基地副主任科学院院士,长相有些尖嘴猴腮的陈汉新。

如希不是什么柔弱女性,再怎么想逞强也顶不住生理规律,宝宝刚才那一脚踹完确实安静下来了,不过如希怎么都感觉要上厕所,既然有陈汉新接手这个烂摊子,她只能点头表示同意,特意嘱咐陈汉新照顾好最新到来的盛青茹之后,任由工作人员送自己离开。

要说最郁闷的则是这四位基地工作人员,新病菌污染基地内部,对他们来讲其实不算多大危机,再怎么说国家最高级别的生化研究基地,随便爆发次疫情就会团灭?那可真是天下最大的笑话了。反过来,这样的危机其实也可以看做机遇,如果能借着这次事件好好表现,一旦进入领导法眼,没准还能火线升职,所以这四位才自告奋勇承担了‘接回’病菌感染者盛青茹的任务,任务轻松完成还没找到机会在领导面前表现,却成了大主任媳妇的临时保姆。

彻彻底底的妇女之友。

陈汉新可不管各人心里那点小算盘,他现在满脑子的念头都是查明病菌来源,救治感染者,找到切实的治疗方法。与那些中基层人员不同,基地内部爆发病菌感染,最高管理者终归是要担责任的,这个责任的大小自然是要看感染过后对京畿基地造成的损失大小,所以无论是屠鸿业还是陈汉新,身上的压力都很重。

要不然,如希也不会如此紧张,跑到第一线指挥救援。

送走如希,将盛青茹安排进培养箱先进行体表清洁,由于之前韩丽与盛青茹接触过,所以她也非常不幸地进了无菌舱以观后效,安排完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反复确认基地内再没有新感染者出现并且生活区已经在进行二次消毒,陈汉新快步进入实验区最左边的隔离间,扫了眼监视器上面的数据,张口道:“如希胎动有些剧烈,我安排人送她回去休息了,盛青茹找到了,她是唯一一个没有发作的外派人员,已经安排进培养箱,大柱情况如何?”

听到陈汉新的话,屠鸿业摆了摆手,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有没有已经确认死亡的个体?”

“这个……还没有。”

“极端恶化的呢?”

“因为发现的及时,在大量抗生素的作用下,最严重的病患也只是跟翁大柱一样,内脏血液都检测出病菌,处于昏迷状态,暂时还没有死亡的可能。”

“那就是说,看谁扛不住先上停尸台吧。”

听到屠鸿业这句话,陈汉新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仍然忍不住确认道:“必须做尸体解剖才能确认病毒传播途经?”

“不,传播途经已经确认了,是接触传播,二次接触者如果不是直接吞咽感染者的体液,依靠自身皮肤加一般的家用清洁剂就可以提高免疫效果,哦,对了,刚刚的培养基在电子显微镜下显示,这个东西不是病毒,是细菌与真菌的伴生体,并且这两种微生物的DNA中都已经检测到与丧尸病原体类似的DNA片段,简单讲,它应该被叫做丧尸真菌!”

“什么?!这绝对不可能!细菌怎么可能具有丧尸病毒的特性?!从低级生物向高级生物嵌入特定DNA片段是个漫长并且极易失败的过程!这是常识!更不用说比细菌高级的真菌了!”说到这里原本想继续碎嘴的陈汉新硬生生憋住,心头虽然有一万匹某马跑过,面对屠鸿业肯定的语气,他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己的师弟而不是与他争论。

这半年以来的种种发现刷新了大多数病毒学的理论,或者说,完全颠覆了正常的科学伦理,没错,不是理论,是伦理道德的那个伦理,展现了人类科学技术一旦挣脱了良心道德甚至是做人的底线之后,将产生多么大的破坏力。

(本章完)

118感染-3

‘区区’一个转基因细菌真菌伴生体,好吧,简称丧尸真菌的出现,,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而且丧尸病原体的分析早已经完成,在哈尔滨地下取得的黑虫也查出了丧尸病原体的DNA片段,这说明二次疫情散播的丧尸病毒正以设计者期望的那样,迅速并且大规模地侵入全球动植物生态圈,替换物种内在的基因片段,制造出含有跨物种基因的‘混血儿’,只不过受到自然规律限制,越高级的生物其生殖周期越长个体越少,所以高等生物的自然转基因后代暂时还没有发现,但是像真菌这种低等生物身上展现出丧尸病毒特性,确实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如果再加上人为引导的话,那几乎用不了几天,便可以得到稳定的新类型病菌。

真正的问题在于,如何节制新病菌的蔓延,以及借着这次发现,找到始终隐藏在幕后的人,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对于第二个问题,不是屠鸿业与陈汉新的工作,所以,他俩还是将重心放在了如何救治翁大柱等感染者身上,遗憾的是,两人在抗病菌的方面医学积累远不如一个专业的医生,所以在确定了病原体之后,只能请求远程视频支持。

尸体解剖,正是专业医生的建议。

解剖的本意不在于研究病菌在人体内的具体作用,又或者研究为什么感染了病菌死亡后丧尸化的人类其活性度高于感染病毒丧尸化的人类,而是为了提取足够数量的病菌用于抗生素研究。

虽说现有抗生素在抵挡六大超级病菌的战役中完全无能为力,不过这种新发现的病菌并未涵盖在六大超级病菌极其衍生体的范围内,而且之前使用大剂量的广谱抗生素也取得了极短时间内稳定患者症状的作用,所以在获得足够数量的病菌之后,解决这次疫情的希望还是相当大。

即便最后抗生素证明无效,有足够数量的样本,还可以开发针对性的噬菌体,这种诞生于抗生素之前的古早疗法虽然相比抗生素有着太多方面的不足,但是从治疗原理上来讲,噬菌体是物理而非生物疗法,因为这个小东西是靠捕食致命病菌来繁衍生存的,所以单论效果比抗生素更好。

当然了,这一切仍然有个残酷的前提。

需要尸体。

诚然,也可以从活人体内提取样本然后进行器皿培养,只不过对于这种根植在人体体内,繁殖速度可以用爆裂来形容的病菌来讲,最适宜的环境温度营养来源自然也是人体,构筑适宜的体外培养程序,保证操作员不会受到感染,保证培养基符合病菌繁衍条件,这一系列步骤走完,获取足够菌株的速度肯定比残酷的人体培养慢上许多。

如果在和平时期,只要事态足够严重,中央卫生部必定会将这种培养任务以行政命令的形式下派到全国各处的研究所,再将成果汇集到一起进行后续步骤,那进展肯定飞快。但是,以现有的科研环境来推断,等器皿培养达到足够数量的时候,第一批感染者的坟头都可以长草了。

“或许,我们还有个办法。”陈汉新揉了揉有些涨疼的额头,忐忑道。

“冷冻状态下的新鲜尸体已经用光了,基地内没有存货。”屠鸿业猜测师弟的意思,摇头道。

这次他猜错了。

“从东营驻地那边运输呢?以东营的医疗条件……”

陈汉新的言下之意很简单,京畿基地的医疗水平可以在第一时间内延续感染者的生命,东营驻地却未必,以发作时间推断,东营驻地那边应该会有新的‘死者’产生。

“可以考虑,比我的想法要好,等下联系东营驻地,如果他们控制住那边的疫情蔓延,抓紧时间弄架直升飞机过去。”

陈汉新掏出手机开始拨号,随口问道:“师兄,你的想法是什么?”

“抓几个丧尸,先用来检测噬菌体。”

“嗯?!”陈汉新必须承认,这个想法他可没考虑到,用已经感染丧尸病毒的尸体做新病菌的培养基?

对混杂着丧尸病毒的样本使用抗生素肯定是病急乱投医,不过用来检测噬菌体却再好不过,因为噬菌体的针对性很强,只会做它该做的事情,消灭特定范围内的病菌,不会像抗生素那样无论遇到何种病菌,绝对先砍两刀再说。

“既然这样,双管齐下吧。”

陈汉新继续用手机联系基地外勤部门,下达了捕捉丧尸的命令,以他现在的身份,自然无需亲力亲为,许多工作只需要动动嘴就够了。

还没等陈汉新与外勤部门的主管谈完,屠老教授的视频请求呼入了屠鸿业的手机,屠鸿业心知老爸这时候来电肯定不是私事,他也不是因私废公的人,转头先嘱咐陈汉新道:“老爷子来电,你帮我与进行远程协助的程教授谈谈,看看他有没有办法尽量延缓病菌在感染者身上的蔓延速度。”

确定陈汉新明白自己的意图,屠鸿业直接按下了接听键。

“鸿业,十五分钟以后我需要向大领导回报新疫情的情况,你们那边进展如何了?需要什么方面的支援?”

无论屠鸿业多么不情愿,公事在前尤其屠老教授那张脸板板正正只差刻上严肃俩字,镇得屠鸿业不由自主地清了清嗓子,开始详情汇报。

陈汉新举着手机来到翁大柱所在的培养箱,先看了看泡在消毒液中,依靠呼吸器给氧的翁大柱。此时的翁大柱在药物的作用下意识全无,浑身****,皮肤各处都有或大或小的粉白色斑痕,这便是新型病菌作用在人体上的直接显现,令人恐惧的是粉白色斑痕所在之处的皮肤相比正常肌体更加透明,几乎可以通过皮肤看到肌肉纤维与血管,这说明病菌已经初步分解了人体脂肪,如果不靠药物压制,下一步估计就要开始侵入人体各个组织尤其是脑部,让翁大柱变得狂躁嗜血具有极高的攻击性,并且在翁大柱死后使其彻底丧尸化。

“程教授,我是陈汉新,辛苦你了,我们这边刚刚做了决定,寻找新的病菌培养基,所以病人这里还需要你想办法尽量延长他们的存活时间。”

屏幕里的程教授面色苍白,满眼血丝,消瘦的颧骨高高耸起,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说起话来同样有气无力,当然了,专业水平还是一流的,听陈汉新这么说,马上拿出了自己的建议:血液体外循环过滤,通过物理降温手段,快速降低病人体温,可以有效节制病菌蔓延,当然了,这种治疗方式使用时间不能太长,不然会对病人大脑造成无可逆转的损伤,严重的话,直接植物人或者干脆脑死亡也是有可能的。

治疗方案对于京畿基地的设施条件来讲没什么难度,陈汉新立刻吩咐医护人员照做,刚下完命令,急救报警声带着红白相间的灯光开始在试验区回荡!

有感染者病情恶化!

(本章完)

119没有证据的答案-1

陈、屠两人都以为是感染最严重的翁大柱撑不住了,二次确认警讯位置才发现心脏停搏开始抢救的人是刚刚进入培养箱的盛青茹!

这姑娘可是神态清醒的状态下自行进入培养箱的,即便局部光谱显示她的体表病菌比例超过翁大柱,但是密度却低很多,肉眼几乎无法察觉,按说丧尸真菌发展的速度不应该那么快才对,怎么转头就出事了?!

屠鸿业脱不开身,陈汉新只能硬着头皮小步快跑来到报警声响起的培养箱前,不用他开口,负责培养箱的护士已经快速道:“最新来的感染者,女性,体征正常,已经完成二道程序,出现晕厥痉挛现象进而心脏停搏!”

剩下的情况不用护士说,陈汉新已经通过仪器显示了解的七七八八,完成二道程序说明盛青茹已经注射完广谱抗生素与最新的抗病毒疫苗,并且培养箱内的消毒液也会抑制体表一部分菌斑,怎么盛青茹的情况却愈演愈烈呢?!

陈汉新作为病毒、生化防疫方面的专家做临床急救,照本宣科还能勉强胜任,应对复杂的感染后突发状况,确实强人所难,好在程教授没有离线,并且直接将视频通信切到了盛青茹的培养箱监控上,稍一思索,排除了几种可能性之后,找到了最近似的答案。

“陈院士!马上采集这个病人的体液与皮肤样本!根据之前的光谱数据,我怀疑这个病人身上就有抵御丧尸真菌的抗体!所以光谱测试才会显示出她的体表真菌感染面积大,但是单位密度低!这是因为抗体在与真菌进行拉锯战甚至取得了一定的平衡!只是病人进入培养箱之后,体内外抗体被消毒液、疫苗、光谱抗生素中的某一样压制住了,才导致病情急剧恶化!”

程教授的话不但陈汉新与屠鸿业听到了,还在与屠鸿业连线的屠老教授也听得明明白白,他本想保持连线确认盛青茹身上的抗体是否存在,但是屏幕上闪烁的信息在提醒屠老教授,大领导那边的会议已经开始了,正等待屠老教授的接入。

嘱咐屠鸿业最新监测结果一旦确认,立刻通知自己,屠老教授将线路转接到国家最高级别的视频会议中,三秒之后,他的面容出现在各级领导的视频屏幕上。

“……已经确认新疫情出现在三个位置,京畿基地外勤人员临时隔离宿舍、东营驻地外出人员临时隔离区、青岛教会营地,病菌本体是细菌与真菌的伴生体,大量抗生素只能延缓其繁殖速度,达不到消灭的目的,而且从东营驻地的报告上来看,被丧尸真菌感染并且发病的人类,还维持着最基本的心跳与脑波活动,肌体活性极度增强,爆发力、反应度也有一定提升,并且对外界刺激能作出一定正确的反应,甚至语言功能都有部分保留,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们不是死后变成丧尸,而是在丧尸真菌对脑部的寄生下成为极端暴力嗜血的活人。即便将这些人彻底杀死,他们的尸体也必须焚烧,因为寄生在他们体内的丧尸真菌会继续在尸体上存活,并且将尸体变成活跃度最高的丧尸,除非彻底破坏丧尸的大小脑或者切断大脑与身体的联系,否则它们不会停止嗜血的本能。”

“……从细菌真菌伴生的特性来看,依靠人类的生理代谢功能获取养料主要是细菌在起作用,通过接触传播并且寄生在人类身上,则是真菌在发挥功效,解决方案有三个,专用抗生素,噬菌体以及新发现但是具体成因不明的人类抗体,具体方案优劣随后发给各位领导。”

屠老教授的发言时间并不长,这种会议,言简意赅的基础上语义明了是根本要求,长篇大论那是对中基层说的,而且,即便是屠老教授这个层级,也只是阐述丧尸真菌的情况,无权全程与会。

屠老教授的汇报结束,接下来则是MSS部长的汇报,相比屠老教授的技术分析,MSS 部长的情报分析则要耗费更长的时间,因为这次小范围的丧尸真菌爆发,终于让MSS捕捉到了蛛丝马迹,大幅度缩小了幕后势力的嫌疑名单,几乎可以说确认了这个散播病毒致死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以上人口的疯狂势力,到底是什么身份!

不仅仅是MSS,世界各地残存的情报机构在小心验证了各国政府没有参与病毒散播之后,罕有地携起手来,深度共享情报,极力找出幕后主使。无论如何,二次疫情的爆发,各国情报部门难辞其咎,大多数幸存下来的情报人员时刻紧绷着神经,竭力寻找散播疫情的幕后势力,即便曾经繁荣昌盛的国土上已经布满了蹒跚嗜血的丧尸,这些平日里就是行走在黑暗中的情报人员依旧冒险出没在荒郊野外穿梭于钢铁丛林,没有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哪怕因此死无葬身之地甚至连何时何地牺牲都无法确认,他们仍然没有放弃!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其实在丧尸真菌出现之前,各国情报组织通过互相印证的情报已经得出一个大致成立的推论,幕后势力肯定与现存的世界级宗教有关!

最大的嫌疑者是总部设立在梵蒂冈的信主教!

在二次疫情爆发后,散落在世界各地的神父、主教、嬷嬷,都以最高的热情进行着救人续命建立营地照顾‘主的羔羊’,诸如此类的神圣工作,中国这种宗教意识相对淡薄,解放军救死扶伤深入人心的国度,宗教界人士即便舍生忘死的付出,邀买到的人心也并不算多,但是在其他信主教深入生活乃至人们心灵深处的国家,这样的举动几乎已经颠覆了不少区域的社会构架,甚至有些地方出现了完全依靠神职人员指引运行的人类聚集点,并且公开抵制政府的行政命令!

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如果丧尸潮在两到三年内结束,梵蒂冈振臂一呼,全球必定从者如云,到时候一个新的神权大于政权的时代就会降临!

推论确实是个很准确的推论,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无法在民众面前证明梵蒂冈的野心,而且,二次疫情爆发后,原本就是弹丸之地的梵蒂冈已经完全被丧尸潮毁灭了,在这种铁一般的事实面前,没有证据的推论更像是给那些对民众百般照顾的神职人员抹黑。

必定会起到反效果。

即便有无数细节都在质疑,丧尸潮来临之际梵蒂冈的核心成员都已经安全撤离,可这仍旧是质疑,没有实际的证据。

(本章完)

119没有证据的答案-2

恰恰,这次小范围的病菌爆发,在没有实质证据的情况下,将所有的矛头指向了很可能隐藏在暗处操纵这一切的信主教势力。

确切说,是信主教中的极端宗教势力。

非实质的证据说穿了也很简单。

两个字。

概率。

病菌爆发后,各国情报部门第一时间进行了疫情情报的横向对比与分析,他们发现病菌爆发的时间点与二次疫情爆发的时间点特性一样,都是在极短时间内全球各地同时出现新疫情,只是这一次地点方面或多或少都与各处的教会营地有关,比如青岛教会营地与东营驻地联合调查队是出现第一拨病菌感染者的队伍。德国那边的一支官方清扫队也是在汉堡附近的一处教会营地短暂修整后与营地一起爆发了疫情,美国东西两岸出现的疫情事件同样近似,只不过出事的是教会组织的物资运输队,倒霉的是国民警卫队的一处驻地。

如果说只有两处病菌爆发事件中有极端宗教势力参与其中,那可能是巧合,往细了算,全世界已知人类聚集点超过三万,教会控制或者影响的聚集点确认的还没超过三千,现在已知的十三起病菌爆发事件里,证明极端宗教势力参与的总共有十一起!

三万比三千,十三比十一,这两组数字放在一起对比,任何人都不会觉得这还是巧合!

从概率上来讲,这种巧合的发生几率无限接近于零!

诚然,也可以说真正的幕后势力故意混淆视听,才作出这种祸水东引的举动,可是能有什么样的组织庞大到超越已有营地遍布全世界的信主教会呢?即使真有这么个恐怖组织存在,它又是如何绕过各国政府与教会人员,作为彻彻底底的第三方来获取所有病菌爆发事件中的时间、地点、人物情报并且拥有足够人手同时发动袭击?

恐怕,这是极端宗教势力高层察觉到各国已经开始对其怀疑,才搞出来的洗白计划,用‘自残’的手段来彰显自身的清白,甚至可以将矛头指向各国政府,指责他们救灾不力或者用非政府控制的营地民众进行新的疫情试验。

所以,不论从哪个方面分析,信主教与这场蔓延全球毁灭全人类百分之九十人口的滔天大祸都脱不了干系!

MSS部长做完上述推论,又提了几个可行性方案,当然,都是关于情报操作方面的,至于如何对待青岛教会营地那两万多人,还轮不到情报部门做决定,以部长的行政级别,只有投票权,并没有最终决定权。

汇报结束后,会议暂停十五分钟,一方面大领导们要消化理解这些最新信息,一方面智库人员也要做出相应分析以及提出后续解决方案。

十五分钟之后,如何应对丧尸真菌爆发以及处理尚无切实证据但是已经被深度怀疑的极端宗教势力,将进行投票表决,一旦表决通过,无论结果如何,********机关都将行动起来,一切,都不再是人力意志可以改变的,即便作为国家最高领导人,也只能提出修正案而不能完全推翻表决结果。

如果放在和平年代,这样会议以及表决结果自然是太过草率,没个三五七年反复验证尝试谁敢轻易下决定?放在分分钟都在死人的末世,只争朝夕不再是一句成语,而是必须遵循的纲领。

此时的王晨作为一个征召特勤,还无从得知他自己以及教会营地的命运将在几分钟后被一场投票所左右,他的全副心思都放在检查宋茜与隋崔的尸首上,虽说对生化学科不算精通,王晨好歹也跟在屠鸿业身边多日,而且囫囵吞枣看了那么多高端资料,所以他暂时推断这种古怪的粉白尸斑是隋崔与宋茜丧尸化的根源,起码也是根源之一,只是不知道他俩谁传染给了谁。

从概率上来讲,外出刚回来的隋崔可能性更大。

随后,王晨用宋茜做了个小试验,再次确认这种新型丧尸的活性前所未见,想要彻底让它们变成不会伤人的尸体,要么拧断颈椎,要么将大脑小脑轰的成烂泥,除此之外,没发现第三种方法。

而且,仅仅切断头颈之间的连接不破坏大脑的话,丧尸的身体失去控制,它的头部还能保持一定的活性甚至咬人,这点细节一定要宣告出去,免得有人不小心受害。

把军刺从宋茜的眼中抽出,随手蹭掉穿在刺尖上的眼珠子,王晨抬脚将散落尸块踢到一起,环视房间确保没什么‘活物’残留,他这才离开房间快步下楼,走到自己那层时王晨犹豫了几秒,要不要回房间取装备,转念一想,刚刚耽搁的时间太长,还是先下楼与鲍静汇合再说。

等待王晨的时间里,鲍静这边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能拿起枪的妇女站在孩子外围,警惕地面对着居民楼四周,随时准备应对异常情况,见王晨出现在单元门口,鲍静快步上前,直接道:“确定他俩是什么类型的病毒没有?”

“多半是接触传播,可能是新型的狂犬化丧尸病毒,如果是空气飞沫类病毒,咱们不可能好端端站在这里聊天。”

听王晨这样回答,鲍静松了口气,继续道:“能不能上楼拿物资装备?要不要现在离开营地?”

新疫情出现,最好的办法是立刻分散逃亡远离人口密集区,这是基本常识。

王晨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足足一分多钟,环视居民楼四周后,才肯定道:“死守绝对不成,现在情况不明,要走最好等到天亮,把所有的车辆都停到楼道出口做临时障碍,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一旦出现零星丧尸,咱们立刻走。”

鲍静点头表示同意,正要张口说话,负责在路口瞭望的康神父已经高声叫嚷道:“有车开过来了!”

“都注意!子弹上膛!刘大夫!你跟吕姐带孩子先进楼!注意四层别去!”鲍静马上转身大声嚷嚷道。

哪怕身处教会营地内部,这时候小心没大错。

在忐忑不安的气氛中,两辆装甲车轰隆隆开到居民楼旁边,车没停稳,殷依誉从装甲车里跳出来,脚刚落地,大嗓门已经嚷嚷开了,“装甲车队大部分人丧尸化了!疫苗无效!幸好发现及时,你们这里怎么样?!”

好歹也是鲍静的新情人,王晨暗中松了口气,两人挥手让妇女们放低枪口避免走火,赶忙迎上前去说明情况,听闻隋崔不幸身亡,殷依誉面露遗憾神色,狠拍大腿道:“怎么隋兄弟就这么……哎呀呀!!!”

(本章完)

119没有证据的答案-3

不等王晨细说自己的发现,殷依誉一把拽着王晨便往车里推,嘴上急促道:“行了,详细的路上说,好歹你没事!郑神父还等咱回信呢,跟我去找郑神父,这边你别管了,我会留下一辆装甲车帮炮姐搞定!”

有一辆装甲车镇守,居民楼的安全确实有了保障,王晨再没废话,跟着殷依誉钻进装甲车,一路绝尘前往郑神父的居所。

说是路上详谈,其实几分钟路程中谁都没心思说话,直到车停在村委会办公楼前,王晨从车上下来,殷依誉才面色沉重地拍了拍王晨的肩膀,开口道:“郑神父指名要见你,咱一只会打炮的粗人就不上去了,现在营地出了新疫情,想办法还是要靠你们,费心了。”

王晨点点头,即便他不是教会营地的决策者,参与一场事关两万多人生死的会议,这肩膀上也感觉沉甸甸的。

迈步进入楼内,将身上的手枪军刺递给郑国宗身边的信徒,王晨在他人的引导下穿过前院快步走向楼梯口,这几步路并不长,王晨却走得相当沉重,因为办公楼前院右侧停放着整整一排尸体!浓郁的新鲜尸臭充斥了整个前院。虽然都被白布蒙着脸,衣服也有些破烂,许多尸体还是身首分离的惨状,王晨依然从衣着上认出,这些应该是装甲车队的队员,也就是他的新部下!

看这人数,估计整个装甲车队的成员都在这里了!

全队覆灭?!

要不是半岛驻地那帮兄弟还活得很好,王晨都认为自己带了几分天煞孤星的光环,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好像到哪个营地,哪个营地就倒霉,新交几个朋友属下,转天非死即伤,有一个算一个,概莫能外。

而且,王晨总觉的前院的气味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是因为和隋崔死时房间里充斥的气味类似?不,这种感觉似乎更久远一些……

脑子转着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王晨跟着侍者走上二楼,刚转过楼梯口,两支黑洞洞的枪口直接顶在他的胸前!王晨从思索中回过神已经慢了旁人不止一拍,还没等他作出应对,后脑上又顶了一个冰冷的柱状物体,阴沉的嗓音在他脑后响起,“别乱动,王队长,哥几个也是奉命做事,不要让我们为难。”

自己的身份暴露了?!教会营地的背后确实是疫情散播势力?!要不然,怎么会如临大敌一般对待自己?

枪法好体质强不等于面对三个彪形大汉近距离手枪顶头还能想办法瞬间反击,王晨练的是枪法不是自由搏击,他的脑海中冒出数个念头,只可惜没有一个能解决将要面对的危局。

两分钟不到,王晨已经‘一身轻松’,手脚都让人用捆扎带捆在办公椅上,被推进了二楼面积最大的房间。

张嬷嬷、范晓军、郑国宗三人都在,而且全部面色阴沉如水,用一种审视异样的眼光看着王晨。

事到临头,王晨反而镇定下来,扫视三人之后盯着郑国宗冷声道:“郑国宗,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郑国宗闻言站起身,神色阴冷,正了正身上的神甫袍,背着手狠声道:“是你什么意思才对!王晨,好歹咱们老乡一场,你一来,我力排众议推你上装甲车队队长的高位,而且装备都是最好的,可不是拿你当炮灰!”

“行了,恩情就别细数了,你有什么话,直说吧。”王晨对他人说话弯弯绕其实不算讨厌,但是他确实对郑国宗这样阴柔做作的姿态不感冒。

“好,我就问你一件事!”几句话的功夫,郑国宗已经站到王晨身后,冰凉的双手抚摸着王晨的后颈,缓缓道:“为什么包括你的同伴隋崔在内,装甲车队的队员全都丧尸化了,你却半点事都没有?”

全员丧尸化?只有自己没事?王晨听到这个消息也愣了。

见王晨不回答,郑国宗一巴掌扇在王晨的后脑勺上,冷哼道:“哑巴了?说话!”

“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那我先挖你一只眼睛再问这个问题如何?”郑国宗气乐了,三人中他与王晨的关联最多,这两天盛传他俩有一腿的消息也不少,即便郑国宗自认行事不算光明好歹磊落,绝没跟王晨有任何多余接触,架不住人言可畏,所以他必须有所表态。

比如,亲自刑讯王晨。

面对敌人,郑国宗一向是干脆利落,能挣扎活命到青岛并且成为营地首脑,仰仗信仰坚定?笑话!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话音未落,郑国宗咬紧贝齿,保养良好白皙的手指已经挖向了王晨的眼珠!王晨当然不会以为对方是在吓唬自己!即便被绑成了粽子也得尽力挣扎!至于张嬷嬷与范晓军,根本连阻止的话都不想说,任由郑国宗的指甲在王晨脸上划下两道血痕,虽然没有深可见骨,破相的可能性很大。

经过强化的肩颈肌肉也不是郑国宗这种娘炮能按住的,尝试两次都固定不住王晨的脑袋,一心想挖个眼珠立威的郑国宗终于不耐烦了,气道:“还挺能嘚瑟,等我去找俩人过来按住你的脑袋!”

单凭头颈力量对抗对方的手臂,王晨额头显然见汗,蛰的伤口有些蹦蹦地疼,听郑国宗这么说并且转身走向门口,短时间内想不出脱身办法的他干脆掀了底牌,直接道:“叫人可以,但是别沾我的血,打了疫苗也可能变丧尸!”

这话出口,正要伸手去拉房门的郑国宗停了下来,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郑国宗身上。

王晨一瞧这三人的反应,心知郑国宗感染丧尸病原体的事情,或许在整个教会营地是秘密,但是绝对不包括眼前这三位。

“你胡说什么呢?!”

郑国宗的声音都尖了三分。

相信就好,王晨故意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慢慢道:“我不加入注册营地,宁可四处晃悠,就是因为我的血液特殊,接触血液的活物短时间内会丧尸化,打了疫苗的普通人接触我的血液也不是百分百保险,所以我一旦被官方抓住,妥妥会按到试验台上切片,今天落到你们手里,悉听尊便吧,但是我发誓,装甲车队丧尸化这件事,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中午我就跟队员们分开了,不信你们可以拿我的血去做试验,只要伤口上涂了我的血,最多半小时,肯定丧尸化!从时间上来讲,这事儿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摊开这张牌生死难料,不过王晨心知对方三人无论对自己是杀是放,肯定要商议一二,这就给了他足够反应的时间,以王晨的身体素质,只要不被枪口顶着脑袋关进个特质的钢铁牢笼中,想要脱身,并不是一件难事!

毕竟,单从外表看,王晨不过是个略有些白净的普通青年罢了。

谁都不会特意防备赤手空拳的他。

(本章完)

120各自应对-1

让人把王晨带到旁边的房间临时囚禁,并且嘱咐看守不要被王晨咬伤抓伤,营地三人组围坐在一起,气氛有些阴翳。

由于营地电压不是很稳定,过了供电时间后,单独供给二层小楼的灯光便有些忽明忽暗地闪动,一如现在三人的心情,忐忑不安。

只是时间紧迫,疫情不明,两万多人的性命与自身的安危都容不得三人犹豫,范晓军作为营地的军事负责人,脾气自然火爆一些,直接开口道:“王晨的嫌疑现在来看不大,如果这人没有信口胡说,他的血液确实有一定价值,留下他没坏处。”

郑国宗眼珠乱转,却没说话赞同,当然了,他也不会直接反对,虽然郑国宗心里清楚,自己能活命到今天,吃香喝辣没事儿还能跟打了疫苗的小鲜肉调调情,靠着自身能力运作营地只是一方面,没有这身说不上是幸运还是倒霉的病毒血脉,他连成为营地首脑的机会都不会有,顶多就是个后勤负责人罢了!可是,他也没傻瓜到直接干掉王晨,好保持自己独一无二的优势,因为营地发展到今天,已经不需要郑国宗这个级别直面丧尸玩命,或者表演个虔诚者必受主的保佑到来邀买平民人心,甚至还需要注意别让郑国宗身上这点特性误伤了他人。

而且,郑国宗觉得,用生不如用熟,自己有个把柄落在这些狂信徒手中也不算是坏事,一个可以随时被替换的营地运营者,或许主教方面才会更放心的使用,总之,王晨此后被关在某个地方‘颐养天年’可能性,比自己大多了。

想明白这些,郑国宗觉得自己的选择应该是静观其变外带暗中防备。

郑国宗没说话,张嬷嬷出言附和道:“那就先关着他,等这次疫情过去在做打算。”刚说道这里,张嬷嬷的卫星电话响了,她掏出来一瞧,是东营驻地的来电,直接按了免提冷声道:“张少校,你们那边情况如何?我们的求援报告已经第一时间发到上级了,还在等回应。”

“我们也一样,发病人员全部控制住了,不过驻地全体戒严,恐怕没办法给你们支援了。”

“没事,我们自己想办法,再说还要相信政府,相信中央么。”

张嬷嬷的官腔打的很标准,张琼楼下一句话顿时泼了她满头冷水,“距离咱们最近的京畿基地发生了疫情整体封闭,他们的支援指望不上了,我估计想要控制这次疫情,还要靠我们自己,对了,张嬷嬷,我刚刚联系京畿基地那边的大领导,对方说会在第一时间将疫情信息发送过来,便于咱们自救,还有,他先强调了这次疫情是一种新类型的病菌,属于接触性疫情,凡是触摸过感染者随身物品的人,都要立刻用********溶液洗手,避免被传染!”

挂掉电话,张嬷嬷语气沉重,挥手道:“宣布全营地最高程度戒严,不准随意走动,按时间估算,最少十二小时,安全起见,翻倍吧。”

见张嬷嬷下了决定,郑国宗与范晓军没有提出异议,起身准备离开,张嬷嬷在他俩身后补充道:“金神父那边要特别嘱咐一下,处理尸体的时候要当心。对了,海边存着的船,还需要派人去检查一下,必要时能用上。”

这话的意思是见势不妙,两万人说丢也就丢了,高层当然是保命要紧。

郑国宗皱了皱眉头,却没反对,倒是范晓军沉默了几秒,干脆道:“营地里的重装备用来保命足够了,我不建议走海路撤离,不管是游艇还是之前清理出来的什么合作社,都带不走太多人。”

张嬷嬷不置可否,道:“情况坏到那个地步再说吧,先做好眼下的事情,主不会抛弃他的子民。”

“是的,主不会抛弃他的子民!”范晓军的语气听起来很坚定,只是他的嘴角若有若无地飘出一丝冷笑。

整个营地从初始建设到现在,范晓军全程参与其中,所以他对于最高级别的戒严要求再熟悉不过了,这种戒严模式说穿了很简单,整个营地早已分成若干区域,每个区域之间只有一处出入口与营地主要道路相连,只要把守住出入口,就等于控制了人员流动,当然了,由于营地建立时间较短,也不排除那些划分区域的围墙与障碍物之间会存留某些秘密通道,不过范晓军相信,只要宣布营地爆发疫情需要戒严,那些通道就会被知情的营地民众自己封死。

人潮汹涌四下逃难?这种事范晓军并不担心,现在已经入夜,贸贸然冲进黑夜里与四下游荡的丧尸甚至是丧尸群拼拼运气,只要智商在平均线以上的营地平民都不会去做,即便他们想离开,也得是天亮后视线良好的时候。

如果到时候区域内没有人发病,相信这些平民自然会安静下来,如果有人发病的话,范晓军觉得将发病区域彻底‘清理’一遍,估计其他平民不会有异议。

生死之间,人性,终究是冷漠的。

当然了,这些阴暗的心思范晓军是不会写在脸上,他必须作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走到前院,见殷依誉还在等候,干脆戳到对方面前,随手掏出香烟递过去一根,殷依誉赶忙接过烟来顺便掏出打火机给范晓军点上,连续吸了几口烟,理清一下思路,范晓军这才缓缓道:“全营地戒备,坦克车队这边安计划固守各个路口,告诉你的部下,都精神些,熬过这关,肯定有好处,另外,防治病菌的方法郑神父跟你说了吧?等会儿再调几个人配合郑神父那边的消毒工作。”

得到殷依誉的肯定答复,范晓军掐灭烟头转身走向专属于他的装甲车,殷依誉张了张嘴,还是没有为王晨多说半个字,他只知道王晨被软禁,却不清楚具体缘由。这时候无论为王晨说什么话,都可能引火烧身,弄不好还会害了对方,闷头做好本职工作回头等病菌这事儿过去再替王晨求情,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况且,殷依誉也有自己的底牌,真要亮出来,王晨百分百不会有事。

张嬷嬷站在二楼的窗户前,神色冷漠地看着车辆人员在范晓军的安排下给离去,这才将窗户推开,让海风带着湿润的气息吹拂在自己身上,看着被薄云遮掩模糊的月亮,心里却想着最新一次指令的内容。

顺其自然。

这四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让营地做好相应工作静观事态发展?还是我翻译错误?或者主教那边弄错了?二次确认命令的无人机怎么还没飞回来?

想什么来什么,张嬷嬷打开窗户还没两分钟,无人机返回了。

这次的翻译时间也很短暂,多了几个字。

做好本职,静观其变。

(本章完)

120各自应对-2

将王晨的情况简略写在纸条里,交给无人机带回去,空气中浓郁的尸臭混合着刺鼻的药剂味让张嬷嬷皱了皱眉头,却没让人挪走那些尸体,仅仅是回到房间里关上了窗户。将那些死亡的装甲车队队员抬到村委会也是必须的举动,天亮后如果疫情得到控制,张嬷嬷总要当着其他信徒的面为这些死者祈祷,举办一个足够隆重的集体追悼会。

实际上,但凡为营地牺牲的人,无论能否找回尸首,张嬷嬷都会按照信主教葬礼的流程走上一遍,这点倒不是为了邀买人心,纯粹是出自信仰。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营地各处并没有反馈什么值得注意的消息,范晓军做了初步的巡查,郑国宗已经分派完各个区域所需的物资,殷依誉指挥的坦克也都各就各位,震慑异心者的同时也让各个区域内的营地民众与信徒感觉安心。

月上柳梢,还没有异常情况出现,三人再次碰头重新做了部署,张嬷嬷手下的执法信徒人数只有一百多,但是单兵装备最好,信仰也最坚定,关键时刻绝对敢拼命,所以全体在村委会待命,随时应付突发状况。郑国宗手下的信徒都是负责营地管理与外出传教的,虽说人数超过五百,由于个顶个为人处世相当圆滑并且‘机警’,战斗力自然在三位负责人的部下中算是最弱,因此分散到各自负责的区域维持秩序随时报告情况,尤其要避免居心叵测的人煽动闹事。范晓军还是干老本行,带领的那些武装信徒分出少部分人四下巡逻,其余人抓紧休息,明天天亮后如果疫情不再爆发,正好接班执法信徒继续值班。

临近午夜,仍然没有什么异常,准备彻夜留守的人员都开始打瞌睡,火堆旁或坐或靠,偶尔还有人耍点小聪明,弄上两床被子裹在身上,寻个墙根倒头酣睡,其他人看在眼里也没提出什么异议,要求这些平民拥有军队的纪律,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渐渐地,整个前院安静下来。

张嬷嬷和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或许是女人的直觉,她总觉得这次疫情没那么简单,是不是有些虎头蛇尾了?会不会还有事情发生?索性,她翻身坐起,跪在十字架前开始祈祷。

祈祷,是短暂而虔诚的。

当张嬷嬷从新站起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又充满了信心,在主的照耀下,只要虔诚地信奉他,终究会度过难关的,这毋庸置疑。

左右还是睡不着,张嬷嬷决定去厨房拿些八宝粥分发给前院留守的人员,她推门出来,正好看见走廊尽头看守王晨的守卫靠在墙边假寐,听见声响抬头见张嬷嬷走过来,看守赶忙起身迎了上来,关切道:“嬷嬷,需要帮忙么?”

“嗯,帮我搬两箱八宝粥下去慰问一下,哦,对了,那个王晨怎么样了?”

“关到屋子里没什么动静,每隔半小时透过窗子瞧一眼,他一直呆坐着,那个……跟我搭班的哥们下楼烤火去了,要不要叫他上来继续看着?”

说起来,整个村委会三层楼原本只有张嬷嬷常住,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无人机这个秘密,晚上除了必要的值班警卫,不会留太多人,加上春季夜晚还是有些湿寒,与其在楼里蹲着,真不如跑到前院烤火,所以现在除了被软禁的王晨、站岗的看守与张嬷嬷之外,楼内真没其他人了。

“不用了,离开一小会儿,没事的。”

只是软禁,并没有过多限制王晨的活动,张嬷嬷相信王晨只要智商在线,就不会做什么行险一搏的傻事。

从厨房拿饮料没费什么功夫,看守捧着饮料走在她前面,两人穿过办公楼前厅来到前院,如果忽略空气中的味道,夜风本身还是很清凉的,张嬷嬷裹了裹身上的修女服,轻声对看守说道:“劳你累一累,跟着我发一圈。要是睡着的不要惊动他们,放在怀里就好。”

看守答应着,弯腰将箱子放下,顺手撕开箱子边,掏出几瓶握在手里开始分发,张嬷嬷自然不会闲着,也拿了几瓶八宝粥走到留守的装甲车前敲了敲车门。

没人应声?张嬷嬷又敲了敲,还是没人开门,装甲车里空间逼欠,待上一夜确实不好受,估计是跑到篝火边烤火了,张嬷嬷有些无奈的转过身,刚好看见两个平民掀开身上的棉被,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向看守走去。

张嬷嬷见平民走路的姿势已经心中起疑,还没等她开口示警,那俩平民的动作突然加快,直接虎扑将看守扑倒在地!

一声惨嚎,划破夜空!

要说营地里这些武装信徒,相比国家正规军队尤其是那些经过专业军事训练又在两次疫情中幸存下来,并且始终战斗在最前线的官兵,那就是渣,但是这些青壮年再怎么不正规,好歹也是见过丧尸群肉搏过单个丧尸甚至手上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即便大半夜忙碌之后又烤着火堆十分困倦,惨嚎声入耳,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抽枪在手借着篝火照耀四下寻找可疑目标!

青壮们的反应不可谓不快!问题是作出防御姿态随时准备开枪的人只有在场人数的一半!可能还不到!并且,那一声惨叫不仅仅惊动了尚未被病菌感染的人,那些已经被病菌感染的倒霉蛋也在第一时间跃起,面色狰狞地扑向周围的活食!

张嬷嬷二话不说,转瞬间左刀右枪在手瞄准迎面扑来大声嘶吼的感染者,她作为主最虔诚的信徒之一,也不会事事等着神迹降临来拯救自己脱离危险,能够从无到有建立一个大营地,就张嬷嬷的身手来讲,还是可圈可点的。

枪响,人倒。

张嬷嬷手中的枪是俗称小砸炮的****式手枪,体积小子弹小威力小后坐力自然也小,近距离射击无需考虑精准度的话,正好适合张嬷嬷这样体格相对纤细的女性使用,举手间两枪出去,两名感染者全是面部中弹仰天栽倒,小子弹有小子弹的好处,穿不透颅骨只能在大脑中反弹,将感染者的脑子搅得稀烂!

只是伤口不大也没什么鲜血喷溅,威慑效果略有不足。

当然了,血浆什么的,仅仅能刺激感染者的嗜血**,想要吓唬住一帮面露青筋两眼血红的疯子,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举目四望,张嬷嬷立刻打消了从前院出口逃命的念头,短短十几秒的时间,整个院子已经血肉横飞,无论是没发病的信徒还是渴望血肉的感染者都撕扯在一起,而且看场面明显是感染者占优,想要越过他们的阻碍逃出村委会,单凭手上这把剩余五发子弹的****式,那肯定是送死行为,所以张嬷嬷立刻后退,反身冲向村委会正门!

120各自应对-3

应该说张嬷嬷的判断相当准确,短短十几米的距离,等她冲到正门内,身后已经传来粗重的喘息声与语义明确的嘶吼!

“肉!!!!!”

听声辨位,张嬷嬷二话不说拧身开枪!

冲到她身后的感染者头面胸口连中四枪,由于角度问题子弹穿脸而过,感染者仰天栽倒却没有丧失行动力,匍匐在地血流成河还想努力站起来!张嬷嬷二话不说抬脚用鞋跟狠踹感染者的后颈,钢制鞋跟踩出骨裂声的同时,她已经跨过感染者的身体奋力拽动经过改造的钢轨滑门,随着铁门横向滑动,感染者的尸体也在血液的润滑下打横移动,只是铁门自身的重量加上尸体的阻碍延迟了张嬷嬷关门的时间,还没等她将铁门横拽到位,一只胳膊突然塞进了门边与墙壁的缝隙间,随即,大力传来,直接带倒张嬷嬷的同时,又一个感染者扑进楼内!

匆忙间张嬷嬷抬手扣动扳机,一声枪响子弹打光,感染者的眼球消失无踪,这家伙仅仅后仰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身体平衡,变成血窟窿的眼窝与另一只眼睛死死盯着摔倒在地的张嬷嬷,横裂的血盆大口中蹦出一个充满欲望的词汇。

“女人……女人!!!”

张嬷嬷心知不妙,翻身扑向摔倒时掉落在一边的匕首,却没有站在身后的独眼感染者动作快,她感觉自己的修女袍下摆被人踩住,随后一只大手已经抓住了自己的肩膀,紧接着的撕裂声伴随着皮肤上传来的冰凉触感都在告诉张嬷嬷,她身上的衣服被人撕掉了!

即便张嬷嬷前几番应对迅速得当,算得上冷静正确,此刻的她依然忍不住尖叫出声!

这叫声自然无法让独眼感染者的动作停顿下来,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刺激了这个被病菌感染大脑已经完全沉浸在欲望中无法自拔的家伙,他那只残存的眼睛已经容不下别的东西,完全被张嬷嬷白皙曼妙的身躯所吸引,病菌刺激的原始欲望顿时爆发,他伸手按住张嬷嬷,挤开张嬷嬷的双腿,扑到张嬷嬷身上连连耸动不休!

被人按住摆成羞耻姿势连续撞击下半身,即便隔着双方的裤子也让张嬷嬷一个女人羞愤欲狂,她狠咬嘴唇努力伸手攥住摔飞的匕首,奋力拧身摆臂,借助女人相对柔软的肢体特性,哪怕胳膊脱臼也在所不惜的狠劲儿,将匕首狠狠划过独眼感染者的脖颈!

独眼感染者身形略僵,似乎察觉到匕首已经切断了自己的喉管动脉,颈部动脉在大量失血,他竟然毫不在意,探手将张嬷嬷的手臂重新压在身下继续耸动不休!

这究竟是怎么样的生命力?!张嬷嬷手段用尽仍然无法脱困,终于丧失理智明知叫嚷声绝对会引来更多的感染者,大声尖叫!

尖叫声悠长高昂,使得张嬷嬷自己都没听到咣当声响起,那是铁门滑动撞击墙壁的声音,随后,一个身影来到还在耸动只是因失血过多动作开始变慢的独眼感染者身后,探手抓住独眼感染者的脑袋狠狠一拧。

颈骨断裂自然切断了大脑对身体的控制,独眼感染者栽倒在地,病菌带来的极强生命力却仍然驱使着他不断张合的下颚,只是声带切断被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已经头昏脑涨因为奋力挣扎还有些脱力的张嬷嬷被身影从地上搀扶起来,关门落锁后的前厅里光线晦暗,这让她看不清救命恩人的面容,冷静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消毒水洗涤剂都放在哪里了?”

“一楼左手边的厨房里……”

身影二话没说,再次检查门插严密不用车辆根本撞不开之后,扛起张嬷嬷就走。

来到厨房,借着窗口照进来的篝火余光,张嬷嬷这才看出救自己的竟然是被软禁的王晨。

也对,楼下这么大动静,如果王晨还能待在屋里,那他早死了八百回了。

王晨随手张嬷嬷放在厨房的洗漱台上,冰凉的瓷砖让张嬷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下意识地护住只剩内衣的上半身,刚想开口问王晨要做什么,王晨哪有时间跟她废话,两手探出已经将张嬷嬷的内衣扯了下来!

“哎?!”

不等张嬷嬷反应过来,王晨转身去拿找洗涤剂和消毒液,嘴里催促道:“想活命就赶紧脱光!”

换成欧小凡那样的姑娘,没准会以为王晨这是精虫上脑想要落井下石占自己便宜,或者死前打算好好爽上一把,张嬷嬷一个三十岁往上的女人,这半年什么风浪没见过?心知王晨再怎么****熏心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胡天胡地,张嬷嬷干脆默念祈祷词的同时狠心脱下了自己的裤子,只留了条内裤在身上,见王晨背对自己将洗涤剂消毒水洗洁精全都倒进一桶清水里,张嬷嬷这算猜透王晨的意图,咬咬牙,连内裤都脱掉了。

保命要紧,羞耻自尊什么的,活下来再说吧。

果然,王晨把这些清洁用品胡乱混合好,转头放在张嬷嬷身边,先舀了几碗‘十全清洁剂’将张嬷嬷全身淋透,接着道:“尽量洗干净,能不能活下来,看你运气。”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处理死人尸块别说用********溶液,就算上硫酸都无所谓,直接点丢进篝火里烧掉,只要不嫌味臭也没人说你半句,处理必定感染病菌的活人,短时间内只有用这些乱七八糟但是毒性不算大的消毒溶液混合剂。相比京畿基地的培养箱或者东营驻地半专业的浴缸,教会营地这边想要救个活人,真的是看运气。

看着王晨那张略有些清瘦却紧皱眉头的面容,张嬷嬷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旖旎的感觉,她赶忙将这点不应有的念头赶走,苦笑着点了点头,接过碗开始清洗自己的身体。

女人洗澡王晨当然不好在旁边看着,问明白武器装备都放在那些位置,转身出了厨房,快步来到二楼的房间,营地里有专门的武器库,村委会二楼的武器库其实叫杂物间更恰当一些,所以门上只有一把挂锁,王晨用匕首当做撬棍,几下便弄开了锁扣,推门进去扫了两眼,忍不住撇了撇嘴,好歹也是村委会自己的武器库,这些破烂看起来也太寒酸了一些。

其实郑国宗这么做也对,既然疫情爆发,好装备当然要分发到个人拿出去用,难道会留在仓库里落灰发霉当烧火棍?只是坑了王晨,除了找回自己的军刺匕首配枪之外,看着几只破破烂烂连膛线都要磨光的五六半,连拿起来用用的心情都没有。

这玩意儿,还不如烧火棍呢。

(本章完)

121丧尸真菌

夜色阑珊下,掩盖了多少血腥与欲望,又有多少血肉与死亡相伴?

无人能给出准确答案。

村委会前院中的感染者仍然在肆虐,王晨却无力改变什么,强行用这些破枪击毙前院的感染者?王晨真怕自己没等开枪已经被枪支炸膛干掉半条命,充英雄不是这么个充法,再加上前院的枪声与惨嚎开始稀疏下来,王晨心知这是无人幸免的征兆,开枪支援幸存者已经没有意义。只是不清楚前半夜那些回去休息的武装信徒有没有幸免病毒感染,如果他们没事再加上听到枪声赶回来的装甲车或者殷依誉的坦克,想要解决前院这百多名感染者,应该问题不大。

反正这些感染者一时半会儿不会突破一楼特制的铁门,前院门口的装甲车虽然没动静,作为堵门路障也不是那么容易翻越的,王晨索性在屋里挑挑拣拣找了个广场舞专用照明灯连接上看起来还有电的汽车电池,架在窗口给前院增加照明,如果有感染者企图跑出前院,王晨还可以用手枪点射来尽量阻止对方离开,这样一来装甲车返回的时候,也方便清理目标。

惨白的灯光下,整个前院已经成了尸山血海,这个形容或许不是百分百准确,因为明显比丧尸活跃的感染者们还在努力填饱饥渴的胃肠,时不时有‘人’撕扯出大块人体残躯,躲在一边大肆咀嚼,同时也让位给那些还没有得到蚕食机会的同类,王晨对于这样的场面也算习以为常,只是惊诧于这些感染者互相之间秩序井然,如果无视他们在吃人肉的话,这场面根本是一场露天自助餐。

至于为什么前院留守人员会被病菌感染,王晨暂时还想不到答案,只能等事态得到控制之后再去调查了。

抬手几枪干掉一个晃晃悠悠要走出村委会大院的感染者,王晨身后传来了张嬷嬷的声音,“范晓军马上带人回来,等下重机枪扫射的时候咱俩得上三楼躲躲,避免误伤。”

王晨不置可否,收起手枪跟着张嬷嬷上到三楼,张嬷嬷的对讲机里传来范晓军略带急促的声音,“我们到了,你那边躲好没有?”

“好了!”

张嬷嬷话音未落,熟悉地重机枪声音如同爆豆般响起!

无需探头,王晨都能想象出普通人的身躯在高速炙热的金属弹丸面前是多么的脆弱无助,听枪声密集度有些高,王晨探头一瞧,果然,两架重机枪交叉扫射,明显没打算留什么全尸,仔细一想也对,这种情况全干掉才是最稳妥的办法,毕竟教会营地不比东营驻地,感染者还有生还的希望,在新疫苗没出来前,不想让疫情扩大,就不能有妇人之仁。

只不过,王晨还是有些纳闷,他被软禁前明明看到所有感染者都挺尸在院内,躺在屋里也闻到了刺鼻的药水味,说明营地这边并没有掉以轻心起码做到了大范围的消毒,怎么转头还会发生这么大规模的疫情?王晨不象隋崔那么碎嘴,想什么问什么,他只是站在窗边,默默盯着院子里已经被扫到绝大部分的感染者,或者说,盯着散落一地的尸块沉默不语。

重机枪的扫射很快就停止了,装甲车上并没有下来人,而是有四五个武装信徒爬上了车顶,端着八一杠对准院内,借助车灯照明,向着任何有动静的地方打起了点射。

又过了三分多钟,整个前院彻底沉寂下来,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不找到,百十号人的残躯混合在一起,内脏、骨渣被血液带动着四处横流,有些甚至淌到了篝火四周,呲啦声此起彼伏,烟雾开始升腾,偏偏不少人体脂肪也因此带到了火堆附近,焦糊油腻的味道也混在血腥臭味中,随着烟雾四下飘散,王晨与张嬷嬷身在三楼相对好一些,即便是见识过尸山血海的武装信徒也受不了这个味道,都纷纷带上了防毒面具。

看这架势,还在燃烧的篝火都能被血液逐渐浇灭。

对讲机里响起范晓军的声音:“张嬷嬷,你那边怎么样?”

张嬷嬷全身仍然浑身散发着刺鼻化学品味道,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直接道:“我跟王晨幸存,楼里没有其他人了。”

“暂时……起码天亮前不能放你们出来,抱歉,这是规矩,防疫的规矩。”郑国宗的声音插了进来,说着抱歉,语气里却完全听不出歉意,根本是直接下了决定。

“没搞清楚这个病源是如何传播,软禁我俩是应该的,对了,戴戈庄营地的鲍静也接近过尸体,抓紧通知她做身体清洁,希望还来得及。”张嬷嬷心知郑国宗这么做的是对的,他俩是现场唯二的幸存者,怎么说也不能轻易放出来,万一身带病菌呢?尤其王晨自承不怕丧尸撕咬,血液里还带着致病病毒,天知道他染上病菌是不是还跟常人一样没事,只是接触他的人才会倒霉?

况且,他俩都撤了,楼内彻底空无一人,自己那个算不上高效的联络系统被有心人潜进来获取了怎么办?再想想,不清楚病菌到底如何传播的情况下留在事发现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弄不好没病也会有病,最终发狂嗜血而死!

毕竟事关生死,哪怕是张嬷嬷这样的信徒也难免犹疑,反倒是王晨大略察觉出郑国宗的小伎俩,直接拿过对讲机,开价道:“郑神父,你都这么强调了,规矩就是规矩!我跟张嬷嬷都理解!留在楼里没问题,只不过张嬷嬷身边的执法信徒无人幸存,她的生命安全没有保障啊,虽然不能派人过来增员,好歹麻烦你弄些武器装备过来,我俩以防万一能用上呢?”

“……哦,那必须,那必须,正好殷依誉带人去戴戈庄营地检查那边的疫情情况,我让他把你用趁手的装备都拿来,你看好吧?!”

“好,那就麻烦郑神父了。哦,对了,防弹衣什么的,来两件,带陶瓷插板就更好了,还有医用消毒液,防护服什么的,怎么说张嬷嬷……”

“不用你安排,我当然会办好!”

郑国宗关闭通信,语气中已经有了很大的不耐烦,外人看来,自然是王晨越俎代庖,一个刚刚火线提拔的装甲车队长敢对营地建设元老指手画脚,郑国宗不耐烦也属正常,连张嬷嬷在王晨交还对讲机的时候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埋怨。

王晨也不在意,轻声道:“现在你我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就是他郑国宗的责任了。”

这话看似没头没脑,入了张嬷嬷的耳,却让她悚然惊醒,再看王晨的眼神又有不同,带着几丝赞赏。

是啊,自己那些信仰最坚定的人手都牺牲了!如果郑国宗起了异心,寻机解决自己并不是什么难事!然后呢?自然是他郑国宗与范晓军那个肌肉棒子在政府与教会的双重压制下共管教会营地几万口人!两个和尚挑水吃总好过三个和尚没水吃!

而且张嬷嬷自家人知自己事,主教为什么把她安排在营地首脑这个位置?不是用她的能力,论武,十个张爱世不及一个范晓军,论管理,郑国宗可以轻松碾压她张嬷嬷,归根到底,主教用的是张嬷嬷比常人更虔诚的信仰!比那两位更热衷于宣传主的信仰!问题在于,末世中没了可以信任的人手支持,信仰值几个钱?郑国宗借机‘明算’张嬷嬷,自然再正常不过了!

自认思绪彻底通透,其实关心则乱的张嬷嬷额头冷汗隐现,丝毫没想到这是王晨为了不再被‘软禁’而进行的挑拨离间,下意识将王晨当做一个可以信任的对象,再怎么说他刚刚也是救了自己的命,张嬷嬷干脆直接道:“等会儿物资大概会从楼后的窗口送进来,还需要你去接收一下,一切小心。”

见张嬷嬷表态拉拢自己,王晨心里略松一口气的同时,脸上露出几分严肃神情,毫不犹豫地点头应承下来。

王晨这边蒙来个靠山,郑国宗恨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自己这点小心思既然被王晨在通信频道里摊开抓住话把,头拱地也得把王晨这几个再正常不过的要求圆过来。要不然,提出让张嬷嬷与王晨单独留在楼里,度过疫情发作期的人可是他郑国宗,这二位要有什么三长两短,王晨一个身份见不得光的平民,至多会有戴戈庄营地的那帮人打打抱不平,鬼知道张嬷嬷从创建营地到现在归拢了多少没资格进入执法队的死忠粉,难保其中没几个脑子一根筋认为是他郑国宗故意拿防疫为借口将张嬷嬷留在险地导致其出事,范晓军私下里再挑拨挑拨,让死忠粉抛头颅撒热血替张嬷嬷报仇,然后解决死忠粉堵住自己手下人的嘴,最后,当然是张嬷嬷跟自己都完蛋,几万人的大营地任由他范晓军作威作福!

一时嘴快,现在后悔也晚了,还不如把张嬷嬷接出来,换个僻静地方随便处置!

范晓军自始至终都没多说一个字,原本给楼里送装备这事儿通过范晓军简单的多,他带着装甲车可是在前院出口戳着呢,随便划拉些八一杠与子弹弹匣什么的,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可他偏偏一言不发,反而留下了一辆装甲车压阵之后,以巡查各个区域情况为理由,走了!连善后清理前院的工作都推给了郑国宗处理,这是摆明了看戏的态度,要不是张嬷嬷主动在公共频道里说自己没事,也不需要信徒冒险前来护卫,还真有人打算不管不顾地进入村委会以守护主的代言人。

在真正的信徒看来,为主而死,是无上的荣耀。

郑国宗看到信徒们的表态,更加不敢怠慢,没用多长时间已经派人将两大包行李袋从村委会后窗塞了进来,王晨打开一瞧,好悬没气乐了,郑国宗到底用了点阴暗心思,自己那把六三式确实塞在旅行袋里,备用的军刺与手枪也是一个不少,仔细检查都没被人动过手脚,子弹也配了几百发,可是弹匣偏偏只配了俩,连个弹鼓都没有,真要有什么紧急情况,六十发子弹看着多,打打短点射也不过一分多钟的事情,提什么火力压制根本不可能。

更不用说那把外人看来跟烧火棍差不多的六三式了,但凡到了郑国宗那个级别,明算不成要点脸面的人见到这把破枪,在不知内情的情况下都得做主换支新枪,零三式、九五改没有,弄个八一杠总成吧?最不济来支五六冲也可以啊。

摇了摇头,不打算跟这种小人一般见识,大不了自己去前院那片烂肉血潭里淘换弹匣与弹鼓,运气好的话还能弄几支没被重机枪打烂的长短枪回来。王晨换上防弹衣插好陶瓷板,拎着剩下的装备来到一楼左侧的厨房,将消毒液顺着门缝塞了进去,张嬷嬷正在里面做二次清洁。其实张嬷嬷是想回三楼的浴室里好好洗漱一番,最好整个人都泡进消毒液里,这样更保险,但是事出突然,整个村委会都已经停电,没了水泵供水,想在三楼洗个冷水澡只能靠人力将水拎上去,又不好让王晨充当护卫之余还要当力工,所以她只能因陋就简,仍然在一楼的厨房里对付着清理身体。

听着厨房里淅沥沥地水声,王晨莫名有些困倦,估计这时候也是后半夜三四点钟了,即将天亮,他有心小睡一会儿,却不敢太过放松,移步到前厅检查了一下门插与铁门都还完好,重机枪穿墙弹孔虽多,却没对墙体造成坍塌性损坏,他又透过窗户瞧了眼前院,此时守在前院出口的装甲车还没挪动,俩大灯将血淋淋的前院照的不说纤毫毕现,起码也是非常明亮,至于三楼上王晨弄得土探照灯以及前院的篝火堆,早已经没了光亮,只残留了些许红碳还在夜风中微微闪动。

在房间里找了两块被单几件破衣服裹在身上,王晨也不挑地方,就在厨房门对面的走廊边坐了下来,连番生死后他那点睡眠神经早就粗大到常人难以匹敌,没两分钟,略有些粗重的呼吸声便有规律地响了起来。

朦胧中,一条棉被罩在自己身上,随即一个略带着药味与湿气的柔软身躯钻进被子中靠了过来,王晨依稀察觉是张嬷嬷,也不介意,只是将身侧的手枪换了个位置,任由张嬷嬷靠在自己肩膀上,两人就这么偎依着入了梦乡。

前院的血腥味随着夜风逐渐飘散,跨入三月,托了靠海的福,青岛周边的夜间温度始终在三五度之间徘徊,尸体腐败的速度自然比下午温度高的时候要慢的多,所以尸臭味也没那么明显,只是慢慢地四下蔓延。

睡梦中的王晨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失去老爸的那个地下工程中,眼前的所有景象都变成了黑白色,如同过期的老电影,只是那一丛丛尸身上生长的莫名菌株变大了许多,原本应该是粉色小球的部位竟然变成了一个个七窍流血挂着残破皮肉的骷髅头!仿佛能感应王晨的注视,那些没了眼睛的骷髅头纷纷转过来与王晨对视,漆黑入墨地眼窝里竟然还有无名黑虫进进出出!

王晨浑身一颤,骤然惊醒。

略有些迷茫后,意识重新掌控了身体,再抬眼,已经是月淡星稀天色放亮。

大概是感觉到王晨身体的颤动,搂着王晨充当人肉暖气的张嬷嬷呢喃了几声,略微变换了下身体姿势,仍然沉沉睡着,也不怪她贪睡,紧张了大半夜又跟感染者近距离接触,现在有个男人可以踏实依靠,一旦放松下来,哪怕是半躺半坐,张嬷嬷也能睡得人事不知。

略偏了偏头,从王晨的视角看下去,轻熟女的身躯即便被修女服裹得很严,勾勒出的曲线也足以引人犯罪,尤其那曲线紧贴着王晨半边身子,隔着布料也能大略感受到特殊的柔软与丰盈,加上张嬷嬷轻轻地呼吸,更添几分诱惑效果,即便王晨心知这位一心侍奉主,不可能跟自己有任何关系,出于男性本能驱使,他还是咽了咽有些干涩的唾沫,并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气入鼻腔,味刺神经,王晨忽然全身僵直!这个味道他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是甜臭味!在七三八一工程里闻过的甜臭味!难怪刚刚自己做了那个怪梦!

这下王晨也顾不得什么怜香惜玉,挣开张嬷嬷纠缠,翻身站起快步冲到窗前张望!

铺满前院的尸骸血肉在晨曦的照耀中裹着一层肉眼可见的绒毛!尤其是靠近篝火堆的周围,大概是因为篝火残留的热力刺激了真菌的繁衍速度,所以那里的血肉表面已经长出了肉眼可见的细小菌株!只不过时间尚短,那些菌株看起来跟普通的金针菇没什么两样,甚至还要细小少许!

可是,那种蓝粉掺杂的颜色,王晨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哪里是什么新型病菌,新型真菌才对!

王晨对于病毒之类的知识全靠离开七三八一工程后偏执的那段时间硬啃下来的,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但是,哪怕仅仅作为个学过初中生物的普通人,看到这样的场面,也会猜测出昨晚那种诡异疫情爆发的原因所在!

肯定跟这些看起来可爱萌的小东西脱不了干系!

往深了想,以往的病毒传播模式无怪乎空气、飞沫、体液这几种,但是根本上都没有违逆自然规律,哪怕是拥有空气转播模式的病毒,其真正存活时间也是非常非常短暂的,并且进入宿主体内后迅速转化成‘普通’病毒,要不然,人类除了王晨这样撞大运的家伙,早已经灭亡个三五遍了。

等到这种带有丧尸病毒性质的真菌出现,情况又不一样,诚然,真菌的发作速度远不如病毒,只要发现及时,哪怕皮肤上出现菌斑或者接触了感染者,像张嬷嬷那样洗刷刷几次,存活的几率还是很大的,但是,丧尸真菌本身也有其特性,那就是真菌的生命力!只要菌丝不灭,有适宜的生长条件,比如尸块血液等‘营养丰富’的培养基,真菌自己就会不断生长,四下延展!

丧尸真菌这种通过有机养料自我繁殖的特性与病毒依靠其他生物细胞内的物质才能繁殖的局限性完全不同!如果不加节制的话,整个自然界都有可能被这种丧尸真菌所侵占!想想吧,凡是感染了丧尸真菌的人类,活着狂暴到处移动,死了嗜血不停饕餮,连烂成肉块都要被当做肥料!这是何等的‘物尽其用’……

如果王晨这个推论正确的话,昨晚上的一切也都有了解释,那些经过表面消毒准备体面下葬的尸首正好充当了丧尸真菌的培养基,真菌菌丝借此不断生长四下延展,悄悄感染了留守的武装信徒,尤其是偷懒躲在墙角酣睡的信徒,恐怕就是第一批牺牲品。接下来张嬷嬷的举动惊醒了那些处于休眠状态被菌丝不断侵蚀的倒霉蛋,一场血腥大戏自此上演!

“你在看什么?什么味道这是?甜臭甜臭的,窗户没关严么?”

张嬷嬷略带慵懒的声线任何男人在早上听到,心里要说没长草,那下面绝对没长把,只是王晨此刻的心思已经完全挂在了外面那些看似无害的真菌上,根本没有理会张嬷嬷的问题,直到对方问了第二遍并且站到自己身侧,王晨才回过神来,定了定神,回答道:“窗户关严了,只是外面那些东西散发的味道太浓了吧……”随即,王晨捡了些没暴露自己身份的信息装作推断出来的结果,说给张嬷嬷听。

在完王晨的描述,张嬷嬷脸上残留的那点睡意不翼而飞,再开口,嗓音已经完全变得尖锐,她倒没有怀疑王晨的推理有多少荒诞不经的成分在内,哪怕这个推理是完全没科学依据的,光是尸块上长‘金针菇’这一个眼见为实的证据,已经让张嬷嬷相信了王晨的话。

无论何时,谁见过肉块上长蘑菇还长得这么快?从重机枪扫射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够四个小时吧?更别说这股透着玻璃窗都能闻到的古怪味道。

接下来怎么办当然不用王晨再插嘴,张嬷嬷要是对这点事儿还没个决断,那她也就不在教会营地管理者的位子上做下去了,张嬷嬷直接抓起对讲机呼叫道:“晓军!晓军!听到马上回话!”

须臾,对讲机里传来范晓军略带沙哑的回应声:“我是范晓军。”

“马上呼叫京畿基地那边的大领导!确定两件事!这次新病菌是不是真菌感染,死者尸体上会长出蘑菇样的真菌菌株!如果是,有什么办法处理死者尸首最安全?!”

前后没有十分钟,京畿基地那边已经传来了确认消息,基地领导肯定了王晨推断的正确,同时也说明这种丧尸真菌残留物必须用火烧的办法才会将传播风险降到最低。

原本梳理完营地已经处于半休息状态的郑国宗与范晓军顿时忙碌起来,三人通过对讲机简单商量了一下,为了以防万一,不单单要将村委会连同前院的尸块一起烧掉,戴戈庄妇孺现在居住的居民楼也别留着了,即便鲍静没有被感染的迹象,楼里毕竟存着俩具感染了病菌的尸首,一晚上的蔓延,还没准长到了什么地方,干脆,烧个通透,保险又省心。

反正营地里的汽油储备还算充裕,烧俩楼加一院子绰绰有余,汽油燃烧时的温度能超过一千度,要是这么烧一通那个真菌还能保存活性,张嬷嬷就只能宣布放弃辛苦建立的营地,能躲多远是多远。

折腾完这些准备工作,天色已经放亮,王晨与张嬷嬷两人确认没有异样,当然不可能留在村委会,并且还有三十几名全身套在防护服内的信徒围在安全线之外,等待张嬷嬷的出现,无庸赘述,这些信徒除了信主之外,也都是张嬷嬷的粉丝或者受过张嬷嬷的恩惠,两万多人只出现三十几人看似不多,考虑到这些人都是各个区域推举出来的代表,冒着被感染的风险聚集在村委会之外,张嬷嬷的人气可见一斑。

当然了,不排除这些人是来看风向的,树倒猢狲散对于末世来讲并不适用,树将倒赶紧跑才是保命的要诀,要不然等疫情扩散再想办法撤离,那一切都晚了,咬牙跟丧尸群玩命吧!

抱歉,忙着上山出蜜,山上一贯是没信号的,耽搁了更新,直接将前两天的一起补更了。话说,还有人看么?算了,写给我自己开心就好……

(本章完)

122内幕-1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陈汉新打着哈欠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了?见鬼,从没感觉时间过的如此之快,好在几个重症感染者已经稳定了下来,包括三次抢救的盛青茹在内,不敢说他们脱离了危险期,起码短期内看不出丧尸真菌在他们体内爆发的迹象。

接下来,就要看噬菌体的开发进度能否赶得及了。

毕竟年过四十,精力不如从前,陈汉新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发木,急需补充睡眠,他正想向当班的助手嘱咐些细节,身后脚步声传来,屠鸿业特有的铿锵金属嗓音响起,“这边我接手了,你赶紧去休息。”

陈汉新转身端详了屠鸿业几眼,发现对方那双异色瞳套着黑眼圈,明显昨晚也没睡好,只是看精神头确实比自己强多了,俩人好到穿一条裤子的程度,陈汉新自然不跟自己的师兄客气,尖嘴猴腮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嘱咐道:“盛青茹的抗体原因找到了……资料在桌面上摊开我没动,其余的杂事我写在工作日志里,你看下。”

“行了,知道了,赶紧睡觉去,没准什么时候要忙。”

“那个……翁大柱的病情没有好转迹象……”陈汉新知道翁大柱私下里参与了屠鸿业的人体增强试验,颇为屠鸿业看重,说这话的时候偷偷打量屠鸿业的表情,果然,已经转身去翻看资料的屠鸿业面色略僵了两秒,才不耐烦地对自己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

唉,诸事不顺啊……

怀着这样的心思,陈汉新离开了中央实验区。

原来是丧尸病原体的缘故,看着陈汉新留下的资料,屠鸿业忍不住拍了拍脑门,盛青茹之前参与外派任务时明显与王晨‘接触’过,还是那种全方位无防护的‘接触’,她的身体在短时间内无论‘内外’都布满了丧尸病原体,只是这姑娘早前长时间接触王晨的体液,对丧尸病原体多少产生了一些免疫性与兼容性,再加上长效疫苗的作用才没有丧尸化,也算是典型的无知者无畏。

丧尸真菌对于人体的作用主要从体表侵入,再利用血液的流动性遍布感染者全身,盛青茹皮肤与体内的丧尸病原体恰好起到了先占位的作用,很大程度上干扰了丧尸真菌的工作,所以盛青茹的症状才会这么古怪,皮肤呈现出大面积感染表征却不发病,也因此被误认为体内有自动生成真菌抗体。

更让人毛骨悚然地是,盛青茹毕竟是感染了丧尸真菌,即便丧尸真菌因为丧尸病原体的干扰无法大规模发作,压制盛青茹体内的免疫系统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结果就是原本在疫苗作用下会逐渐消亡的丧尸病原体因为丧尸真菌对免疫系统的压制,反而有茁壮成长的迹象!

这可真是压下葫芦浮起瓢!

看着培养箱中因为药物作用处于深度昏迷状态的盛青茹,哪怕屠鸿业不是专业医生,也知道这姑娘凶多吉少。本着头痛医头脚疼医脚,先保命最重要的抢救原则,一晚上折腾到现在,盛青茹的体内现在简直成了一场盛宴,丧尸病原体、丧尸病菌、疫苗、抗生素、激素、镇静剂、肾上腺素等等致病或治病的因素夹杂在一起,达成了一个十分微妙的平衡,堪堪保证她的身体还处于休眠状态。即便这种平衡始终可以维系,甚至能坚持到噬菌体或者新型疫苗研究成功,冒险注入盛青茹的体内的那一刻,随着平衡被再次打破,恐怕盛青茹会出现什么新症状,谁都不敢保证,瞬间丧尸化都有可能!

‘关键还是底子不够硬,要是盛青茹的体质能跟翁大柱那样,进行过一定程度的强化,即便不会好转,起码能用些猛药控制住局势不再恶化。’屠鸿业对比翁大柱与盛青茹的症状与检查参数,脑海中浮现了这个念头,随后,他又苦笑着摇摇头。

激素类强化药剂固然成熟,见效却慢,现在注入盛青茹体内已经晚了,而且还容易打破其体内的微妙平衡,如果贸然注射基于丧尸病原体系列病毒化开发的基因类强化药剂,盛青茹的后果一样难料,因为这个药剂只是屠鸿业按照早前的设想抽空制作的,纯粹是初级到不能再初级的分子级别稳定品,说白了只是将丧尸病原体中分离出来的DNA片段重新编程包装加上一些屠鸿业觉得会起作用的人造基因强化片段,并且维持其稳定性不至于搭建后立刻崩溃的阶段,是否可以在培养液中大量繁殖复制都不一定,离注射给小白鼠进行初步活体试验都有一段遥远的距离!

这种东西直接打到人体里,造成基因崩解细胞结构崩坏的可能性超过九成九!还不如直接给盛青茹打针河豚毒素,起码死的时候没那么痛苦还能留个全尸。

再次跟程大夫进行了远程交流后,屠鸿业反而下定了试验的决心,左右盛青茹的状况坚持不到噬菌体的培养成功,那不如用拼凑版基因强化药剂试一试,只不过这种违背常理的人体试验哪怕自认疯子的屠鸿业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进行,并且需要信得过的人帮他将药品培养到足够注射用的程度,陈汉新与屠鸿业关系再好,也不能同意这个方案,如希怀孕了,即便愿意帮忙,屠鸿业也不会让她冒险去前进基地培养基因强化药剂,这样排除后,屠鸿业已经没得选择。

麦乳精。

顶着个古怪名字的阿斯伯格症天才,对屠鸿业完全信任并且为了他根本不在乎什么伦理道德的女人。

短短一个冬天过去,现在麦乳精已经常驻在京畿基地,倒不是说前进基地就此放弃,而是在她的努力下,现在的前进基地已经完全实现了无人化,只需要远程操控,就可以完成大部分疫区工作,比如采样分析、培养研究、分类保存等等,反正有小型核电柜在,不虞能源短缺的问题,至多隔个十天半月麦乳精需要返回前进基地对设备进行检修。

虽然距离上次检修时间刚过去五天,屠鸿业这点特权还是有的,他将麦乳精叫到中央实验区面授机宜,特别嘱咐她带基因强化药剂的样品以维修设备的名义去前进基地培养,弄出一个疗程七天的剂量即刻返回,并且反复强调要注意安全。

整个交流过程不超过五分钟,自始至终,麦乳精回复屠鸿业的话只有四个字。

是的,好的。

目送麦乳精离开,屠鸿业恰巧看见一个他相当不喜欢的身影与麦乳精擦肩而过,满头银发在LED灯下烨烨生辉,腰杆半点弯曲都没有,步履稳健中带着一丝轻快,要不是一脸皱纹加上明显的老年斑,活脱脱像是个中年人,还是经常健身的那种。

屠老教授。

(本章完)

122内幕-2

见到自己亲爹,屠鸿业却面色阴冷不带半点笑容,更不用说举步前迎了,说起来,这还是几年来他与屠老教授第一次面对面相见。

自己儿子不假辞色,屠老教授却没生气,走到屠鸿业近前,张口直接道:“鸿业,安排个僻静安全的地方,我需要跟你好好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丧尸真菌的具体效果等会儿我总结了给……”

老教授就是老教授,面带微笑轻声打断道:“你现在是基地副主任了,真希望外人看咱们俩父子对掐,当八卦到处讲?我是无所谓,最多被人骂一句老糊涂。”

算你狠!屠鸿业不给亲爹面子也要顾忌自己的面子,转过头硬邦邦道:“去楼上的办公室谈吧。”

由于人手不足,或者说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进入京畿基地,楼上的办公室完全处于空置状态,正好屠鸿业不想给亲爹端茶倒水献殷勤,关上办公室的门,空调懒得开,一屁股坐到阴冷潮湿的沙发上,抬头数着天花板上有多少块装饰板,连句客气话都欠奉。

两人闹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屠老教授摇头失笑,轻声道:“我要死了。”

“哦,你要死了……啊?你说什么?”屠鸿业翻身坐起,一双异色瞳死盯着自己在这世上唯二的血脉亲人——如希肚子的小家伙算一个。

“癌症喽,还能有什么原因。”屠老教授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

出于对自己老爸的了解,屠鸿业知道,除非事关自己死去的老妈或者自己,其他越是严重的事情,屠老教授的表现就越是云淡风轻,他能用这种口气回应,得癌症的事情,九成九是真的。

一时间确认噩耗,屠鸿业百感交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反倒是屠老教授很看得开,轻笑道:“冷战了这么多年,直接恢复到父慈子孝的地步,别说你,连我也不习惯,咱们还是先说公事?”

“啊?哦,好的。好的。那个,老……爸,你想问什么?”

“丧尸真菌的分析结果。”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不了回头配付药省的精神失常,屠鸿业整理思路,简略道:“丧尸真菌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人体强化药剂,它可以刺激人体内分泌,短时间内增强感染者的体质,同时也会让感染者在生存本能的驱使下狂暴嗜血无所顾忌,相比丧尸病毒刺激死者的神经系统来达到死人四下活动的目的,真菌却是与活人结合寄生,保留了器官原本的功用,可以说丧尸真菌是比丧尸病毒更可怕的生化武器……”

是的,相比完全没有思维没有逻辑全凭本能驱动的丧尸,这些病菌感染者强了不是一点半点,他们从感染病变到彻底死亡最后丧尸化这三个阶段都保持着很高的行动力,无论是速度体质反应,都不是之前那些行走的尸体可以比拟的。可怕的还不止这些,感染者的身体实际上得到了病菌的增强,吃生肉腐肉也可以消化并且转换成能量供应他们的躯体运作!要知道,丧尸也渴望血肉,但是那些血肉对于补充丧尸自身的能量没有半点帮助,丧尸吃掉的血肉其实只是填塞在他们的胃肠里腐烂最终涨破肚皮掉落出来,只要有点智商的人由此都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丧尸不是永动机,即便会休眠,它们的身体也会在一定时间内垮掉,哪怕部分丧尸在适宜条件下体质蜡化,也不过延长了腐烂时间而已,不可能违背自然规律!

真菌感染者恰好相反,感染者吃下去的血肉会得到消化转换变成脂肪或者提供其运动的能量,这样做极大的延长了感染者的存活时间。

肉食不断,破坏不止!

以屠氏父子的智商有些话无需赘述浪费时间,所以屠鸿业点到即止,简略介绍完丧尸真菌的情况,便闭嘴保持沉默,任由自己的老爸皱着眉头在那里思索。

屠鸿业的耐性终归是有限的,实验区里还有那么多病患等着他去监控,等不及老爸开口,屠鸿业试探道:“爸,你亲自过来,不单单是听我啰嗦新发现的丧尸真菌吧?”

“……是的,有些情况,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有些拿不定主意,所以要到你这边来了解第一手材料。”屠老教授面对亲儿子也没直接摊牌,而是沉吟了两分钟,才缓慢道:“今天凌晨,大领导那边跟我直接视频了,最大级别的那位。”

嗯?!屠鸿业忍不住坐直了身体,眼睛瞪圆静待下文。

“大领导想知道,以现有技术水平,能否研制一劳永逸的丧尸疫苗,就是说从DNA替换这一点出发,完全防疫所有此类功能的病毒、真菌等等,即便有一定致死率也可以接受。”

“爸,你是知道的,以丧尸病原体的特性来讲,想要研制一劳永逸的病毒,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除非……”屠鸿业从致死率这三个字出发,转瞬间想到了大领导的企图,冷峻脸终于绷不住了,惊诧道:“研究不那么烈性的丧尸病原体,人为制造出新的哈尔滨幸存者?”

屠老教授沉重地点了点头。

“哈尔滨那帮体质特殊的幸存者是如何产生的,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有多困难!而且死亡率相当高!就因为小范围的丧尸真菌出现,不必跟惊弓之鸟似得,来个弱化版的活性丧尸病原体以毒攻毒吧?!”

“这件事,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你这话里充满了政治的臭味啊,老爸。”

“政治?要是政治就好了!”

屠老教授话音未落已经抬头看着办公室里的摄像头,屠鸿业撇撇嘴,起身来到墙边,找了个凳子轮了两下将本来就没通电的摄像头砸成了塑料块,丢开凳子重新坐到屠老教授面前,直接道:“说吧。老爸。”

“制造丧尸病原体的背后势力露面了,与MSS推测的身份一致,整件事背后都是信主教中的极端宗教势力在搞鬼,这次的丧尸真菌疫情是他们用来谈判的手段,答应他们的要求,疫情不会扩散,如果不答应,后果自负。”

屠鸿业当然不会像个愣头青那样叫嚣什么核弹攻击玉石俱焚不为瓦全之类的疯话,他清楚不仅是山东半岛这边发生了丧尸真菌疫情,世界各地通报的疫情也不少,只不过丧尸真菌是接触性感染而且分辨感染者的方式相对简单,加上每个人类聚集点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所以丧尸真菌还没出现大范围爆发,这次疫情也从侧面说明了,那个谋杀了全世界百分之八十五以上人口的恐怖极端势力确实将触角延伸到了全球。

或者说,信主教的极端宗教势力终于觉得可以跟联合国常任五大流氓叫叫板,跳到前台来谈条件!

(本章完)

122内幕-3

说起来也真是够搞笑的,现代史或者说最近几十年,全世界都在美国的主导下警惕来自中东的恐怖主义风潮,警惕那些来自******教的极端宗教主义者,似乎所有人都选择性的遗忘了,在这个世界上曾经有那么一个宗教,以宗教信仰为名发动了数十次战争!所过之处生灵涂炭!并且,他们还制造了铁处女,制造了女巫审判,制造了人类文明史上最黑暗绵延时间最久的反文明时代!那可是将近千年的黑暗时期!纵观整个人类文明史,总共才几个一千年?!

相比这个宗教的所作所为,短短几十年的******极端主义者,不过是在过家家而已,一次爆炸死了几个或者几十人就算轰动全球了?别逗了!那是靠着科技进步全球信息联网老美标榜的民主精神才产生了轰动效应!真要论死亡人数,历史上哪一次信主教的宗教审判不死个几百上千甚至数万人能算完?!

当年的欧洲总共才有多少人口?!

只不过千年以降信主教的运气确实爆棚,赶上它所统治的区域在经历了近千年的黑暗时代后爆发了辉煌灿烂的文艺复兴时代以及随后的大航海时代,与此同时原本作为世界文明领袖的东亚地区偏偏陷入了蛮族统治,即便中途有过二百多年的文明复兴,却再次行差踏错,又一次被蛮族侵占了文明腹地,这么两增两减之后,才让信主教有机会随着殖民者的脚步遍布到全世界,同时也将原本血腥残忍的獠牙粉饰成西方文明的人生观与价值观!

最讽刺的是,这些隐藏在人类文明的阴暗面,时时刻刻不忘主的意志,企图替‘主’重新统治世界的极端主义者,正是利用人类最高端的生物科技来达到他们的目的,偏偏还成功了!他们在抹杀了数十亿人口,极大地降低了各国实力之后,终于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各国统治阶层面前,希望恢复神权高于政权的旧习,一如千年以前的西欧,国王登基都需要教皇来加冕!

归根到底,无论什么宗教,原教旨主义者、极端宗教主义者都不能用常理来推断。

屠鸿业的面色阴沉,无论是谁谈论这些充满血腥黑暗的话题,都没办法面带笑容,除非他是个变态,倒是屠老教授一脸的沉寂平淡,他已经时日无多,肯定比屠鸿业更看得开一些。

“……这帮疯子要求将欧洲以及耶路撒冷交给他们?”

“是啊,这个要求不算过分,那里本来就是信主教的大本营,而且五常里面的英法本来就是凑数的,他们跟中美俄的政治构架不同,经过两次疫情基本上没什么政客可以站出来一呼百应了,反倒是那边的主教什么的很有些拥护者,咳,啰嗦这些做什么,总之呢,上层的意思是先拖着,想办法彻底免疫对方手里的生化武器,到时候……”

屠老教授象个年轻人一样耸耸肩,留下个话尾巴让儿子自行想象。

其实高层的想法也不难猜,对于一个有核国家来讲,躲在暗处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只要敌人来到明处,哪怕再难对付,也总会有解决办法。

东风快递使命必达可不仅仅是一句玩笑话。

只不过,极端宗教势力这帮人手里握着不止一样生化武器,根源自然是来自丧尸病原体,如果不能先解除对方的生化武器,贸然使用核弹,只要清理的不彻底让余孽释放出其它生化武器,即便不是玉石俱焚最少也得是余毒无穷,这种情况任何一名国家领导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他们要的是战胜敌人,不是同归于尽,尤其是跟这些把死亡当成献身的宗教疯子一起死,没人会愿意。

暂时妥协以待时机就成了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至于妥协期间多少人命丧黄泉,那都是为了获取最终胜利所必要的牺牲。

纪念碑上必将有他们的名字。(此处应有掌声)

聊到这里,屠鸿业结合自己的专业知识,算是彻底想清楚屠老教授为什么屈尊纡贵一个人跑到京畿基地找亲儿子聊天,看来,老爷子是想通了,如果要复制哈尔滨幸存者那种与活性丧尸病原体共存的体质,达到彻底免疫源自丧尸病原体的生化武器,最根本的一点不是复制哈尔滨特有的黑土自然环境并且让所有人在充满污泥与丧尸血液的脏水里洗澡,那种方式生死全凭运气,不可控的因素太多。

其根本在于,一方面使用特定药物不计后果地提升人体的免疫力与身体素质,或者说,有针对性地提升某些首先受到病毒攻击的区域,比如小脑脑干,另一方面进行丧尸病原体弱化开发,尽量使侵入人体的丧尸病原体弱化到仅与人类共存再无杀伤力,这样一来,凡是以丧尸病原体为根本开发的各类丧尸病毒,无论怎么千变万化,对已经‘丧尸化’的人体都将彻底无效!

当然了,用疫苗也可以彻底杜绝丧尸化的风险,可是别忘记,让活人与活性丧尸病原体共存才是根本目的,用了疫苗,丧尸病原体全被干掉,那还怎么抵御威力超越人体免疫系统的生化武器?

屠鸿业脑海中转悠着某些话,比如老爷子既然认同了人体强化,何必当初以破坏伦理为由大加反对?可是话到了嘴边,却硬是没吐出来。

算了,老家伙活不了几天了,此一时彼一时,提这些破事有什么用?

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抛却往事,屠鸿业无奈地摇摇头,站起身正色道:“爸,研究人体增强药剂,一直是我的兴趣,我也没放下这个研究,不瞒你,我已经在参考丧尸病原体的结构进行分子级别的人体强化研究,或许,进行特定DNA结构替换,进行分子级别的病毒防御也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想要短期内出成果,我无法做这个保证,但是我可以放下其他所有事情,全力扑到这件事上,至于阿米巴食脑虫之类的研究,就需要找人接替我了。”

“我知道,我打算让汉新带一批人来接替你的工作,你那边需要什么样的资源,尽管提,我在欧美那边还有些学术交流的关系,而且,现在我已经直接向大领导负责了。”屠老教授同样站起身,回应道。

屠鸿业并没有表示反对,认真想了想,摇头道:“暂时不需要,后续我会把所需资源列份表单给你……还有,爸,你把你的病例发我一份,我想看看。”

屠老教授点头应承下来,似乎两人都不太习惯这种父慈子孝的气氛,同时面露尴尬神色,屠鸿业不再废话,点了点头,离开了办公室,也不说派个人送屠老教授离开。

儿子走了,屠老教授绷了半天的精气神顿时烟消云散,整个人颓然坐在略有些浮尘的沙发上,连目光都开始涣散,这时的他看上去才像个八十开外的耄耋老人。

或许,这条路从开始就错了吧……或许,有些话只能写在遗嘱里了……或许,人生百年,不能青史留名,有个青史留名的儿子也不错……

(本章完)

123项圈与油膏-1

看着一张张面露期待的面容,张嬷嬷当然清楚此刻自己该做什么,她爬上装甲车顶,也不用扩音器,站在初春的晨光下开始向信徒演讲。

郑国宗自然是站在张嬷嬷身边以壮声势,不过他的注意力却集中在王晨身上,确切说是集中在王晨手里提着的黑箱子上。鉴于张嬷嬷离开村委会,除了一身衣服只带了王晨手里这个黑皮箱,里面是什么东西,不言自明。

‘还真是看走了眼,这俩奸夫**,才几个小时就搞到一起了,跟主教通信的设备都放心让他提着!’吐槽归吐槽,郑国宗表面上神色不动,仍然是一副庄严神圣的样子,进什么庙拜什么神,这点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讲话的时间并不长,王晨也没仔细听张嬷嬷到底说了些什么,看面前这些信徒的表情倒是从忐忑变成了平静,应该算效果不错吧。

演讲结束,张嬷嬷跃下装甲车,目送着信徒们离去,主动与郑国宗攀谈了几句,了解营地内平民的动向,尤其叮嘱郑国宗,中午之前一定要统计出昨晚牺牲信徒的亲人数量进行抚恤,晚上还要安排聚会进行祭奠。

对于张嬷嬷‘不计前嫌’的举动,郑国宗也是早有准备,跟变戏法差不多,一辆早餐车车晃悠悠开了过来,车上载着冒着热气的稀粥与葱油饼,周围人都是托张嬷嬷的福,在略有些寒冷的清晨能喝上热粥,

趁着气氛缓和,郑国宗赶忙摆出一副忠于任事的姿态,跟张嬷嬷汇报接下来的工作计划,比如重新安排住宿位置,建议提供一到两名侍女照顾张嬷嬷起居等等,张嬷嬷在内务管理方面还需要郑国宗,自然不好冷落太过,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这在外人眼中当然是管理者融洽合作的表象。

眼见早饭结束,郑国宗还想提个建议给张嬷嬷配俩女信徒照顾起居什么的,冷不防车外隐约传来两声枪响,还没等张嬷嬷起身说话,郑国宗抓起对讲机呼喊道:“怎么回事?哪里响枪?”

稍后,范晓军也在频道里呼喊道:“各岗哨汇报情况,是哪里开枪?”

范晓军话音刚落,对讲机里已经响起一个声音:“张嬷嬷在么?我老徐啊!”

“我是张爱世,请讲。”张嬷嬷接过郑国宗手上的对讲机,回应道。

“张嬷嬷,刚刚两伙佣兵抢工作开了枪,场面我暂时控制住了,能不能安排点人手过来?或者麻烦你专程过来一趟?”

听老徐的语气略有些急促,话里的意思倒是问题不大,他还用公共频率呼叫,这么做也为了安定人心,毕竟疫情刚过,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一场恐慌。

暗赞老徐这人心思够细的同时,张嬷嬷先是用肯定语气回应了老徐,随后放下对讲机直接对郑国宗道:“联系范晓军,让他也到佣兵工会与咱们碰头。”

佣兵工会距离村委会没多远,餐车晃悠悠开过去不过三两分钟时间,张默默这边带着郑国宗王晨一行人刚刚下车,范晓军的装甲车也开到了,三人当先走进佣兵工会,正好看见地上躺着俩具尸体,张嬷嬷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她猜到这事儿绝对不止是老徐在对讲机里说的那么简单,要不然不会特意让自己过去,可是没想到严重到佣兵工会里火拼死人的地步。

这可是在营地内,没有个完全的理由随便杀人,教会营地苦心经营的公信力何在?

不用张嬷嬷发话,范晓军挥了挥手,自然有忠心的信徒将佣兵工会外围彻底封死,加了层防卫的功夫,老徐已经凑了上来,三言两语讲明了事情经过。

早上天刚亮,因为新疫情的关系,老徐这边根据范晓军的要求发布了巡查任务,有四伙佣兵总共四十多人,分乘七八台车辆到营地外围巡查,最远的巡查距离不超过十公里,有任何异常情况要第一时间向老徐这边汇报。

十公里开车来回至多十五分钟,所以刚刚村委会大楼还没烧完的时候,就有佣兵陆续返回汇报情况领取奖励,先回来的三十多人都没发现什么异常,最多是清理了些游荡的丧尸,问题出在最后回来的四批人身上,他们是往黄崖方向搜索的,因为是山林只能徒步加上地势险要,所以步行搜索五公里即可返回,这四批人回来汇报情况也是没有异常,但是老徐是什么人物?监狱里干了那么多年,从来都只信眼见为实,他察觉其中一批人中有俩年轻的脸色苍白,额头似乎还有虚汗,身后的背包也比其他人大了一圈,只是短途巡查应该不会带太多东西出去,看来这俩人多半是夹带了私货回来。

老徐不动声色先给其余三拨人发放了奖励打发走,趁着给这几个人发奖励的当口忽然大吼一嗓子,东西拿出来!

多数人就是这样,一旦极力隐瞒的事情被喊破,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跑!所以那俩青年掏枪的同时二话不说扭头向门外扑去!

他俩想跑其实还没什么,先不论能否冲出佣兵工会,起码留条活命还没什么问题,至多腿上穿几个窟窿。

错就错在他俩惊慌中面对佣兵工会里荷枪实弹的信徒竟然还敢掏枪?!

那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随后,老徐在死人与幸存的两人脖子上发现了爆炸项圈,心知事情不简单,他早已经从殷依誉那里听过蒋三一帮饿鬼被人用项圈胁迫的事情,赶忙呼叫了营地的三名负责人。

张嬷嬷听完老徐的讲述,并没有急着问询那两个被捆在椅子上的雇佣兵,不光是她,后进屋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任务展示板旁边的桌子上。

确切说是那些从背包中找出来的玻璃瓶上。

此时晨光正好,从窗外射进屋中,让原本阴暗的大厅一片明亮温暖,阳光照射在或倒或立的玻璃瓶上,连带瓶子里看不出成分深棕色物体一起折射出令人炫目的光晕七彩。

张嬷嬷戴上老徐递过来的手套,抓起一个瓶子眯着眼瞧了瞧,玻璃瓶的封口不是很严,甚至有几瓶不过用茅草胡乱塞住,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酒吧咖啡馆里常见的香薰瓶。这么胡乱封口大概是因为液体本身十分黏稠接近固态不容易流动的关系,如果不努力摇晃,哪怕将瓶子倒置过来,液体想要从封口渗出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张嬷嬷没瞧出瓶子有什么异常,放下瓶子走到两名雇佣兵面前,直接道:“说说吧。”

“张嬷嬷……我们是被逼的,真的,你看我们脖子上的项圈……”

(本章完)

123项圈与油膏-2

“项圈我会想办法帮你们摘下来。”张嬷嬷此刻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柔和,她微微府下身,盯着雇佣兵的眼睛,语气中带着让人信任的意味,“我想知道,胁迫你们的人长什么样,要你们做什么?”

“我们是在树林里被电击枪埋伏的,看不到那帮人的长什么样,只知道要按照他们的要求,在营地里摔破这些瓶子,要不然就会被炸死!真的,我们发誓……”

“那你们摔破过瓶子没有?”

“还没有,回程的路上遇到了其他雇佣兵小队,一起来领赏金,没机会摔破瓶子。”

“怎么解决项圈的问题?”

“他们说摔完瓶子去营地外汇合,给我们解除项圈。”

“这样啊。”张嬷嬷站直身体,摇头道:“主是仁慈的,既然你们在被人胁迫的情况下作出这样的事情,我原谅你们,并且会想办法摘掉你们脖子上的爆炸项圈,不过呢,主也是公平的,你们没有第一时间预警,而是计划对营地众多兄弟姐妹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胁,所以你们帮我办完这件事后,只能被驱逐出营地,这个决定,你们认可么?”

两个雇佣兵自认必死,没想到张嬷嬷轻飘飘地放过了他俩,大喜之下连连点头道:“认可,认可!”

“好。”张嬷嬷环视四周道:“大家都听见了?”

得到众人可定的答复后,张嬷嬷那双丹凤眼里已经流露出十足的杀机!她冷笑着继续道:“你们要帮我做的事情很简单,喝掉瓶子里的液体,不用多,一人一瓶就够。”

“啊?!不!我不喝!”

鬼都知道这玻璃瓶里的液体有猫腻,喝下去?难保不会肠穿肚烂一命呜呼!

周围这些信徒哪能任由这俩人挣扎,纷纷带上防毒面具避免彻底开封后的液体蒸发出足够致命的毒气,随后有几个信徒过来死死按住两个倒霉家伙,撬开他们的嘴巴,一人倒了一瓶液体下去。

两人被灌了满嘴的深棕色液体,鼻口都是液体散发的古怪臭味,奋力挣扎想要吐出来,奈何鼻子被捏紧,为了呼吸只能大口吞咽,最终,将整瓶带有浓重苦涩味道近似凝固的液体都吞了进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群人大眼瞪小眼,那俩被捆在椅子上的雇佣兵没有任何特殊反应,直到其中一个人的肚子明显发出了咕噜声,他苦着脸说道:“好像太油腻了,我要上大号!”

虽然张嬷嬷是女人也不愿意食言,挥手让信徒放开这俩雇佣兵,任由他们离开了佣兵工会离开营地,至于派人跟踪这俩傻瓜的事情,自然有范晓军手下的人去做。

“两位怎么看?”张嬷嬷嘴上说着,上前两步用手捻了捻残留在瓶口的液体,顺手将瓶子递给了范晓军与郑国宗,三人再次确认散发着臭味的液体看不出什么异常,纷纷接过信徒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手。

“说是没机会摔瓶子,我是不信的。”郑国宗眼皮都不抬,摩梭着他的手指,显然不喜欢液体残留在手指上的气味,冷笑道:“指不定回程的时候倒了多少出去,只是害怕被咱们直接杀掉,不敢说实话罢了。”

“可是……这些液体看不出什么毒性,总不能是恶作剧吧?”张嬷嬷摇头道。

“没准!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进来让咱们自乱阵脚。”郑国宗的语气已经从冷笑降低到阴测测发狠的程度,道:“最不济也可以制造些恐慌什么的,要我说,先查查有没有内奸在营地里散播谣言什么!有杀错没放过!”

张嬷嬷没有继续跟郑国宗讨论,转头看向范晓军,后者摇着他那张大方脸苦笑道:“内查什么的别找我,那些花花肠子我一想就头疼,而且我的人要负责营地外围防御,人手已经相当紧张了,实在抽不出人手。”

郑国宗早料到范晓军会这么说,他也知道范晓军这话是实情,提出这个建议当然是趁机接管张嬷嬷的执法权,哪怕只是暂时接管的,不过有一次就有第二次,三五次肃清之后,营地里还不是他郑国宗说了算?

“好!营地里人员这么多,确实应该整顿整顿,在这里我表个态,亲自主抓这个事情!”短短一句话说的铿锵有力,张嬷嬷环顾四周,虽说屋里除了她之外都是大老爷们,不过这半年多培养出的领导气质以及对主的信仰还是让张嬷嬷震慑全场。

确认无人反对,张嬷嬷这才放松语气,继续道:“等会儿郑神父还要借我些人手哦!”

特么的!这娘们反应到是快!即便郑国宗心中暗骂一万个不情愿,生怕手下那帮信主的家伙调到张嬷嬷那边就成了肉包子打狗,可是范晓军在一旁虎视眈眈,张嬷嬷又已经下了决定,他再出言反对实在找不出恰当理由,真要弄僵了场面,等忠于自己却分散在各个区域的信徒集结到佣兵工会,恐怕他郑国宗都被送回到主教那边软禁了!

偷鸡不成,郑国宗已经没耐性在工会待着,对信徒挥手示意的同时,道:“我现在去联系上级,说明情况并且尽快把这些古怪液体送过去让他们分析。”

“别着急,不差这一时三刻的。”张嬷嬷看着老徐王晨这几个比负责人低了一级的营地主管,问道:“对内,咱们暂时有了决定,对外,咱们该怎么办?”

“对方都欺上门了,我看怎么也要拉出坦克在营地外围威风威风。”站在一旁的殷依誉似乎根本没察觉到三位负责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咬着牙插话道。

“那只是浪费油料,做这种事的人不会怕明面上的坦克。”郑国宗心情不好,直接回怼道。

“其实,你们想过没有,为什么弄爆炸项圈的人不用无人机抛投这些液体?”蒋三给王晨造成的印象太过深刻,驱使蒋三的神秘势力再次出现,本打算当闷葫芦的王晨忍不住开口奇怪道。

“你刚来没几天,不清楚营地的实力。”郑国宗立刻摆出一副老前辈的架势,冷哼道:“营地里有几辆侦察通信装甲车,配备了步兵雷达与无线电监控装置,常年有人值守,发现未知无线电信号会第一时间派人处理,如果确定是危险信号,通过无线电监控装置确定信号源位置,营地里的重武器也不是吃干饭的,再不济还可以呼叫火力支援么。”

好吧,一时口不择言分分钟被教做人,王晨略有点尴尬,随后却神色如常了,他也不是完人,思虑不周也很正常。

(本章完)

123项圈与油膏-3

哼,脸皮还挺厚,如果不是当初我跟范晓军打算随便找点人手敷衍政府方面提出的联合调查,根本不可能让你有机会一步登天变成跟殷依誉一个级别的装甲车队队长,还想随便插话?要不是给张嬷嬷面子,早把你赶出去了!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大张旗鼓的派出人手搜索,估计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必定会引起恐慌,还是内紧外松,另外派人出去继续巡逻看看能否引蛇出洞比较好。”范晓军作为军事方面的负责人,对外退敌是他的职责,却也没提出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建议。

诚然,两万人的大营地,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人员方面,那都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话又说回来,两万人里面能让营地三人组直接指挥并且信任的人手,经过昨晚上的那场突如其来的疫情之后,剩余的总数也不过八九百人,这些人固然都是信仰相对坚定的教会信徒,并且还有数千教众也算能够充当营地内的眼线,真有大事发生,人手方面还是捉襟见肘。营地内外协防需要人,维持秩序需要人,八九百人撒到整个营地之后,连出入营地进行彻底搜查都无法做到。

摊子铺的太大,一戳一窟窿。

好在两万人毕竟不是两万头猪,历经两次疫情,连半大孩子都知道面对丧尸或者坏人逃不掉必须拼命!对方如果真有实力正面硬怼,就不会用这些小手段骚扰来骚扰去,所以张嬷嬷也好,郑国宗也罢,确认液体对人无害后,明显心思已经不在防疫上,开始琢磨如何稳固自身权利,尤其是张嬷嬷,她现在手下没人,即便口头上从郑国宗那里要了些人手,也必须要在短期内拉拢一批值得信任的信徒,要不然很容易被郑国宗与范晓军架空,到时候主教即便知道她的信仰坚定,恐怕也只有在郑、范二人中挑选新的营地负责人。

左右商量不出一个好办法,张嬷嬷宣布散会,让大家先忙手头的事情,带着王晨离开佣兵工会,她站在门口略一沉吟,转头对提着一兜瓶子的王晨道:“记得你带了一批人加入的营地吧?有没有可以信任的人手?”

王晨略微一愣,赶紧将思绪收拢回来,诚恳道:“确实有,有个大姐叫鲍静,摔跤队出身,人很不错,带着一帮妇孺硬是扛过了整个冬天,对了,之前到我们那里传教的康神父人很不错的,信仰坚定。”

那是,信仰不坚定谁没事带着老婆孩子在丧尸溜达的荒野中旅行?大冬天丧尸活性不高也够冒险了。

“行,咱们先去看看他们。”张嬷嬷打断王晨的话,半转身对送出门的老徐说道:“有没有车,先借我一辆。”

“哎呀,张嬷嬷,你这话可是打我老徐的脸了,赶紧,小孟!去把沃尔沃开过来!以后你就是张嬷嬷的专职司机了!”老徐的打算也很精明,张嬷嬷现在人手全无,可好歹名分人望最高,再冷的灶烧把火也是值得的,安排个心腹跟在她身边,怎么都不算吃亏。

坐上沃尔沃,王晨先用对讲机确认鲍静他们的新家位置,交代给司机小孟后,继续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顺手从脚下塑料兜里掏出个小瓶子端详着。

没有了阳光照射,这种液体看起来像是接近凝固的沥青,灰扑扑的并不起眼,光从表面,是看不出有什么奇特的地方。相比营地的管理者,王晨见识过更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尤其自己老爸也死在这帮人手上,他对于散播疫情的幕后势力有着近乎偏执的警惕,只要遇到与之相关人或事情,不搞个阶段性的水落石出,王晨是绝对不会放手的。所以王晨才在郑国宗拿走几瓶液体送去给东营驻地分析之后不顾其他人的古怪目光,收拢了剩余的瓶子。

只是王晨左思右想也没弄明白一瓶看不出毒性的液体,会对营地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他索性换了个思路,假设这东西对营地有害,需要弄进营地才能发挥效果,无人机投放行不通,胁迫人带进来又被发现,那剩下的还有什么办法?

混在车辆上带进来?液体流动性不强,比较黏稠,找块磁铁跟塑料瓶捆在一起,再扎上窟窿,放在外出巡逻车的必经之路,只要能吸附到巡逻车底盘,应该可以安全混进营地。

或者弄点猫狗家禽什么的,绑上塑料袋丢进营地里也是可以的,以猫狗喜欢粘人的天性,营地里乱钻的同时也会把液体播洒出去。

或许,应该从别的方向来思考这东西的用途,王晨脑海中有那么点苗头,但是又说不清具体思路,正在出神的时候,车子已经到了戴戈庄妇孺的新家门口,稳稳停了下来。

通过对讲机得知张嬷嬷要来拜访,鲍静、康神父已经带着刘大夫、欧小凡几个人在门口恭候,张嬷嬷一下车,就被众人簇拥着迎进屋里。

这次分配给戴戈庄妇孺的驻地是一处农家乐,好听一点叫民宿,属于城里人闲出屁来跑到乡下体验生活的地方,各种简洁意识流之类的装修,总面积三四百平米,一人多高的灰色篱笆墙全是窟窿眼外带两米高全透明的玻璃门,防御性相比居民楼差了太多,随便来个猫猫狗狗都狗这帮妇孺鸡飞狗跳的,而且百多人加上物资装备住进去相当拥挤。倒不是郑国宗有意为难鲍静他们,主要是这次搬家太过急促,一时间找不到车辆运输人员物资,凌晨让一帮妇女领着小孩子拖着行李穿过营地也不妥,只能就近找一处可以容纳他们的建筑先对付住着。而且郑国宗终究是看在殷依誉这两天哼小曲发花痴的份上,特意拨给戴戈庄妇孺一批自制土装备,威力什么的不要奢求,防身勉强还够用。

相比郑国宗的便利,张嬷嬷只能舌灿莲花邀买人心,趁着张嬷嬷与鲍静闲聊的间隙,欧小凡抽空将卫星电话塞给王晨,悄声道:“王哥,你的卫星电话今儿早上响了一次,鲍静姐接起来的,是你女朋友,说找你有事。”

“谢谢。”看着欧小凡还有些红肿的面庞,王晨多少有几丝愧疚,不光是对欧小凡,而是他才想起应该问问盛青茹情况如何,毕竟自己这边参与了调查任务装甲车队队员全军覆没,盛青茹那边爆发疫情的可能性也很大,即便大晚上自己被软禁,可是凌晨脱险到现在,连半点关心盛青茹的念头都没起,这也太不应该了。

结果王晨眼神表情中的愧疚意味却让欧小凡这丫头误会了,低下头忸怩道:“哥,你别这样,你打我是对的,我知道自己没资格做你女朋友,不过你晚上要是寂寞了……”

(本章完)

124自曝身份-1

得了,别解释,越解释越乱,王晨赶紧打断欧小凡的话,直接道:“辛苦你了,我给她回个电话,你赶紧去炮姐身边候着,你炮姐那人不会说话,要是把张嬷嬷弄生气了,咱们在营地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哦,对,王哥等会我来找你哦。”欧小凡毕竟岁数不大,相比勾引王晨,颠沛流离的她更看重青岛教会这个稳定又安全的住处,丢下这句话转身跑开了。

王晨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打开电话瞧了眼电量还够,直接回拨了过去,忙音过后,一个清冽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王晨,是你么?”

这声音……是韩丽?!

确定自己没听错,王晨顿时惊讶了,足足呆滞了三四秒才回过神儿,下意识地点头道:“是我,王晨,那个……韩丽,你最近怎么样?”

这干巴巴的语气别说韩丽,王晨自己听起来都带着九成的心虚。

略带着一丝陌生的话语落进耳中,韩丽的眼圈瞬间红了,她本想通知王晨盛青茹病危,话到嘴边改了主意,王晨身在数百公里外,又是个陌生的营地,告诉他实情有什么用?

“我最近挺好的,给你挂电话是想说,青茹她感染了病菌,不过发现及时,你也知道京畿基地在这方面是顶尖的,所以她只是免疫引起了高烧什么的,原理我是说不清了,反正她现在在隔离室,怕你担心,特意让我挂个电话给你报平安。”

“那就好……你还好么?”

“我真的挺好的,你别为我担心,咱们的事情……等你那边事情都过去了再说吧。”

不等王晨再说话,韩丽直接挂断了电话,她真怕自己多说两句会哭出声来,在这一瞬间,韩丽明白,自己与王晨相处的时间毕竟短暂,哪怕曾经生死相依,可是连生死相依的时间都比不过盛青茹!这样纠缠下去,真有什么意义么?

可是,这种感情是能放下就可以完全放下的么?

韩丽惆怅,王晨也同样愣在当场,他百分百没想到接电话的人会是韩丽,完全进退失据,想再给韩丽挂个电话过去,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诚恳道歉?言语上的道歉又有什么用?能抚平自己对韩丽造成的伤害么?

老爷们一个唾沫一个坑,可自己偏偏食言而肥,这笔烂账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理得清!

一脸便秘表情的王晨长长地叹了口气,他这个举动放到旁边那帮妇孺眼中完全变成了失恋者的表现,窃窃私语随之而来。

‘完了,这是被甩了’

‘就知道异地恋迟早要黄’

‘挺好一小伙子,希望他能想开点,老娘是不介意帮帮他。’

‘去你个saolangjianhuo,想男人就是想男人,就不能直接点说?’

装做没听见这些开放妇女暗含勾引意味的‘悄悄话’,王晨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聚集到眼前这个瓶子上,还是先解决瓶子里的液体到底做什么用的问题吧。

卫星电话响了。

心乱如麻的王晨二话没说,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速度放下瓶子抓起电话放在耳边,直接道:“对不起,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不对,真的!是我对不起你!我不敢求你的原谅,但是我也不想让你伤心!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虽然我很想知道你刚刚是跟哪个女人道歉,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王晨,你那边有大麻烦了!”

啊?怎么是杨小花?!王晨当然能听出杨小花的公鸭嗓,他的尴尬劲儿刚起来,就被杨小花说的大麻烦又压了下去,不管是作为半岛驻地里信息分队的负责人,还是作为一直以来与王晨并肩作战完全值得信任的伙伴搭档,既然杨小花说有大麻烦,恐怕不是死几个人就能解决的事情!

遇到大事沉着冷静一直是王晨的优点,之前的儿女情长瞬间消失,王晨沉声道:“你说,我听。”

“卫星云图显示,青岛教会周边出现了大片的丧尸群!因为崂山植被覆盖率太高,无法确定山区数量,但是就公路沿线丧尸数量也最少几十万,可以说整个青岛市区的丧尸都在往你们那里移动!王晨,现在最安全的路线是往东北走,绕过整个崂山风景区才算安全!是走是留你尽快做决定,晚了肯定来不及!”

这个事儿确实有些大,王晨握着卫星电话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幻听。

“还有一件事,撒网行动正式取消,所有参与该行动的特勤就近返回政府驻地,不准暴露身份,不过你先别管这个,对了!卫星电话随时保持联络,老房跟麻天正在想办法救你出来!”

“我知道了!随时联络!”挂断电话,王晨也有些思绪纷乱,一方面他对于教会营地的防御还是有信心的,里外两层高墙外带各种重火力,只要弹药充足,丧尸来多少肯定能消灭多少,一方面王晨也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道理,如果是单纯的丧尸还好办,就怕这些丧尸群背后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势力推波助澜。

不论如何,保命优先。

这么大的事情,隐瞒根本没用,让张嬷嬷知道早作防备才是上策,至于暴露身份什么的,王晨根本不在乎,自己一个半路出家的特勤,还在乎个特勤身份?大不了回半岛驻地养老去!退一步说,要是介意身份暴露延迟了青岛营地自救的时间导致营地被丧尸群突破,没准命都没了,身份算个屁啊。

只可惜老爸的死因线索又要断掉了。

或者自己趁乱找机会跟张嬷嬷单独‘谈谈’?

父仇面前,怜香惜玉什么的……

呵呵。

怀着这样的心思,王晨凑到张嬷嬷身边正想说话,张嬷嬷身上的对讲机响了,听声音是殷依誉,正在宣讲一些圣经道理的张嬷嬷对周围妇孺做了个抱歉手势,摘下对讲机还没回话,殷依誉已经继续道:“我的真实身份是MSS特勤,也就是直属于政府特工人员,现在有重要消息与三位沟通。”

嚯!一向遇事冷静的王晨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接触了几次,怎么也没看出人称炮哥的殷依誉是自己的同事!早该想到的,一般平民简单摆弄几下五九,操炮射击肯定没问题,一炮命中装甲车说是运气好也有些牵强了,恐怕平时跟殷依誉一起驾驶坦克的那几个青中年,都是政府派来的特勤!

枪杆子出政权!青岛营地这么大规模还隐隐有自制的苗头,政府那边怎么可能放任不管?像王晨这样误打误撞的不算,早作打算派人渗透,尤其是渗透营地武装力量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本章完)

124自曝身份-2

特此声明:书中所有宗教有关内容纯属杜撰,请勿对号入座,谢谢。

“什么?你是特工?你再说一遍?”别说王晨,连一向处变不惊的范晓军也是用不可置信地语气反问道。

殷依誉一改之前市井粗豪的语气,正经道:“刚刚接到上级通知,青岛市区的丧尸群正在向营地移动!预计一小时以后到达,数量众多,咱们要早做准备!”

“殷依誉,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这种引起混乱的事情怎么能在无线电频道里乱说?!只准教会直属人员使用的频道也不成!我宣布剥夺你的坦克车队队长身份!立刻逐出教会营地!”郑国宗阴测测地插话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勾心斗角!老子行政级别比你一神父高多了!谁特么稀罕什么坦克车长的位子!我说的是丧尸潮!详细疫情爆发后,上级已经第一时间进行卫星转轨,钉在了营地上方,你以为我愿意暴露身份?我这也是违反纪律!但是两万人的命不能不管!等你们商量好了再宣布防御还是撤退,那就来不及了!”

三个大老爷们在频道里吵嚷,张嬷嬷还没插上嘴,她的卫星电话响了,随手把对讲机丢给身边的王晨拿着,按下电话接听键,东营驻地张琼楼的声音传了出来,“张嬷嬷!是我!我刚接到上级消息,你那边爆发了丧尸潮,数量极大!具体数值还在估算!上面让我传话给你,是走是留早做准备!”

是啊,青岛教会营地再怎么与政府离心离德企图自治,这两万多人也是有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身份,政府高层不会眼睁睁看他们被丧尸吞掉的。

要是知情人屠鸿业在这里,多半还能推断出,这场莫名其妙的丧尸群来袭,多半是天主教极端势力利用手上技术在搞鬼,借此向政府高层试压,用人命尤其是信教平民的命来展示他们建立****国家的决心!

“稍等!我打开对讲机,你再说一遍!”

王晨知机按下对讲机通话键将麦克风对准了卫星电话的喇叭,张琼楼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张嬷嬷的要求将之前的话又讲了一遍,随即,对讲机里沉寂了下来,张嬷嬷顺势接管了话语权,直接问道:“范队长,以现在的人手装备,消灭几十万丧尸,有没有可能?”

“咱们有两万人,武装一万人没问题,分三批二十四小时守备,不计弹药消耗绝对可以守下来!不过我建议请求上级援助,空军、地对地导弹什么都可以!这些死人不懂什么散兵突击阵型,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正适合重火力消灭!”

能担任营地军事主管,范晓军也不是吃闲饭的,短短几句话就把之前的惶恐气氛一扫而光,彻底冷静下来的王晨仔细一想,不由得有些羞愧,自己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连带杨小花恐怕也是,几十万丧尸看起来多,上万人有枪在手,有高墙阻挡,只要子弹管够,突突呗,就算那个捣鬼势力用什么阴招,人一上万,没边没沿,怕什么!

“这是主对我们的考验,看来我要抓紧对大家进行一次鼓舞人心的布道。”张嬷嬷现在无人可派不等于无事可做,丧尸群的消息越早公布出去,越能安稳人心,藏着掖着反而会让流言四起影响士气。

范晓军马上表示会派一辆通信装甲车过去,连带让殷依誉带着五九式坦克也赶过去,充当张嬷嬷的座驾防卫安全的同时,也方便张嬷嬷在丧尸群来袭期间鼓舞营地士气。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人无从拒绝,至于是不是想将真实身份曝光的殷依誉从身边踢开,那绝对是过度揣摩范晓军的一片好心。

先一步得知丧尸群消息的戴戈庄妇孺再没心思围绕着张嬷嬷听布道,鲍静嘴上说着几十万丧尸啃不动这么大武器又多的营地,其实心底已经开始打鼓,正琢磨要不要找王晨参谋一下,弄两辆客车什么的方便妇孺们随时撤离,就听门口传来一声尖叫!

鲍静立刻寻声望去,眼见一道黑灰色的影子冲进屋门绕过多人向自己这边扑来!

爆缸鼠!

以鲍静的反应弯腰去抓爆缸鼠肯定来不及,她下意识地抬脚向爆缸鼠踢去,没想到这小东西距离鲍静一米多的时候突然跳起硬生生跃过了鲍静这一脚,直接扑向站在民宿小楼门口的张嬷嬷!

张嬷嬷当然也看到了爆缸鼠向自己扑来,她的反应可比鲍静慢了不止一拍,明明想侧身躲避,可是眼看爆缸鼠都要扑到自己身上,张嬷嬷连拧腰的动作才做了一半!幸好王晨一直站在张嬷嬷身边,二话不受抬手一个五指山呼了过去,爆缸鼠刚刚抓挠着张嬷嬷的修女服往上爬,因此减慢了速度,王晨这一巴掌正拍在了爆缸鼠身侧,顿时将爆缸鼠从张嬷嬷身上拍了下来!

这一巴掌拍的相当重,被王晨掌缘擦过丰润臀部的张嬷嬷都感觉到火辣辣地疼痛,爆缸鼠更是凄惨,小东西还在空中已经喷出了内脏血液,除了落地时发出的响亮啪叽声之外,再无其他动静。

真是见鬼了,大白天怎么会有爆缸鼠冒出来?!这种东西不应该是白天钻在某个丧尸身体里睡大觉的么?难道说有丧尸在附近还是有人倒霉被活活爆缸了?

不用王晨提醒,鲍静已经大声嘶吼道:“马上关门戒备!吕姐!你带轻伤员守着一楼窗口,把拉炮都拿出来!有活物乱窜立刻轰烂它!刘大夫!你跟欧小凡去带孩子!其他人跟我拿枪上二楼,见到不对劲儿的活物马上开火”

一只爆缸鼠已经让欧小凡那张美色诱人的小脸煞白没血色,好在她还知道嘴硬,赶忙答应着鲍静的安排,扭头刚想跟刘大夫说话,突然尖声道:“刘大夫?!你脖子上是什么东西?!赶紧弄掉它,真恶心!”

欧小凡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她与刘大夫都站在距离张嬷嬷两三米的地方,所以包括王晨与鲍静在内,都因为她这句话看向刘大夫的脖子。

那是一个黑色长条形的东西,软趴趴地贴在刘大夫的脖颈上,刘大夫闻声耸肩侧头瞧了瞧,面露厌恶的神色,揣测道:“老鼠肠子吧?刚刚那个臭老鼠被扇飞的时候溅出来的。”

到底是在殡仪馆工作过,刘大夫与一般女人不同,说话间伸手去抓老鼠肠子,手指都碰到这东西了,她竟然两眼翻白直接栽向欧小凡!

欧小凡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昏倒的刘大夫,可是她毕竟只有十六岁,哪有力气扶住三十多岁身胖体壮的女人?眼瞧着就要被刘大夫带着摔倒在地!

(本章完)

124自曝身份-3

一只坚实的臂膀拦住了欧小凡,王晨冷着脸,左手搂住欧小凡与刘大夫的同时,右手已经抽出军刀对准刘大夫的脖子,刀光闪烁连皮带肉带那个东西全都从刘大夫身上切了下来!任由其他人扶住昏倒的刘大夫赶紧包扎止血,王晨用刀尖将地上的皮肉翻过来,仔细拨弄了两下所谓的‘老鼠肠子’,眼见这东西开始收缩卷曲,趁它刚要舒展的瞬间连续几刀砍下去直接将其剁了个稀烂!

“这是什么?怎么还会动?”欧小凡将昏迷的刘大夫交给鲍静与张嬷嬷,自己凑过来好奇道。

王晨没回答,甚至都没看欧小凡一眼,他皱着眉头站起身快步来到那只爆缸鼠旁边,抬脚踩住爆缸鼠的身体用力碾压,果不其然,跟王晨猜测的一样,又有一个‘老鼠肠子’的东西从爆缸鼠的嘴里被挤了出来,只有之前那条的半截大小,微微蠕动着。

“它的学名我不知道,有人叫它黑虫,我习惯叫它大蚂蟥。”王晨用刀尖戳起半截蚂蟥的身体,跟自己记忆中的大蚂蟥做了个对比,肯定道:“这是还没长成的大蚂蟥,我见过长大的,能有二三十公分长,连飞带蹦,吃人肉为生。”

最后五个字牵动了欧小凡本已经被蒋三刻在骨子里的恐惧感,小姑娘强忍着恶心都不敢张口追问,只能后退两步尽量离王晨远一些。

王晨浑然不觉欧小凡那点异常,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问号与惊叹号,丧尸真菌的出现已经将哈尔滨地下工程中的诡秘事物带出了一半,现在连大蚂蟥都来了,虽说只是幼虫,加上青岛此刻的气温刚过零上五度,对于昆虫有天然的限制性,可也不如哈尔滨那边零下二十度秒冻的程度,这些小东西离开爆缸鼠的体内还是能保持一定的活性,至于毒性什么的,看刘大夫瞬间躺倒就知道了,肯定也不低。

说到这里,刘大夫仅仅是中毒了还好,要是感染了新疫情……

坏了!王晨也是被大蚂蟥幼虫的突然出现乱了心智,绕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一点,赶忙起身去看刘大夫,正好看见鲍静按住刘大夫让旁边人勒绳子的一幕。

哦,对,戴戈庄的老规矩,不论被什么咬了,只要破皮,不见血也要捆上再说,王晨到底加入戴戈庄的日子短,而且他加入的时候戴戈庄的武力已经不弱,被丧尸咬伤的情况少之又少,所以一时情急把这个规矩给忘了。

捆好刘大夫,鲍静擦了把脑门上的虚汗,站起身对还处于懵逼状态的张嬷嬷道:“张嬷嬷,你先跟我们进屋躲躲,等装甲车来了再说吧。”不等张嬷嬷回应,鲍静顺手接过分发给她的拉炮,大嗓门吼道:“赶紧!别看热闹!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妇孺们纷纷向其他屋分流,王晨小心翼翼地把瓶子与背包放在角落以免被人不小心打碎了,几步来到鲍静身边,将刚刚跟欧小凡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补充道:“白天有爆缸鼠出现绝对不正常,我怀疑与大蚂蟥有关,赶紧让殷依誉想办法弄些霰弹枪过来,普通枪械想要命中爆缸鼠比较困难。”

鲍静随手丢给王晨一根拉炮,苦笑道:“我跟殷依誉滚床单也不能要什么有什么,先用拉炮对付一下吧,希望爆缸鼠只是个别情况。”

王晨端详着手里的拉炮,摇头无语。

拉炮这玩意儿大多数是用八宝粥罐子改装的,罐子底端钻眼,塞进一个用线绳、火柴与火柴盒侧面制作的发火装置,再从开口一端塞进黑火药,火药上面装好铁砂甚至是细沙碎石,然后用面巾纸或者塑料布封口。

使用的时候一手握住罐子,一手拉动线绳,火柴与火柴盒侧面摩擦起火点燃黑火药,火药爆燃产生的瞬间压力使铁砂碎石从罐口喷向目标。

这玩意儿结构简单制作方便,没有八宝粥的罐子,用火烤封口的厚塑料管代替也可以,缺点相当明显,安全性完全没有保障,虽然中国人玩黑火药将近千年,也不能指望教会营地里手工配置的火药质量有多好多稳定。好在装配的时候小心些,炸膛还不至于,威力同样无从说起,以常见的八宝粥拉炮为例,铁砂的覆盖面很大,但是射程上超过五米普遍没有穿透力,甚至三米外对着人拉响,至多能把人弄个灰头土脸再加几道血痕,如果对方护住头脸衣服穿的也厚,基本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也正是凭借近距离覆盖面大无需瞄准这一优点,拉炮反而大范围流行开来,因为它用来收拾爆缸鼠刚好可以胜任,即使一‘炮’下去杀不死爆缸鼠,产生的巨响烟雾火光也能吓跑这种猥琐的小东西,终归谁都不希望大晚上被只老鼠破了菊,加上拉炮生产方便,老弱都可以制作,换份口粮还不困难,所以整个冬天下来教会营地里储存的拉炮最少也是人均两三个的程度,有些靠近外围的区域甚至能达到每人五个以上。

“又来了两只!已经五只了!”

窗边的叫嚷声吸引了王晨的注意力,今天事事透着奇怪,爆缸鼠敢在白天出现已经违背了天性,刘大夫被咬昏倒后的几分钟里,陆续有五六只爆缸鼠进入院子四下乱窜,似乎在找寻着什么。砰砰两声炮响过后,院子里硝烟弥漫,四只爆缸鼠横尸当场直接被铁砂喷成了肉饼,剩余两只爆缸鼠窜出院子不知所踪。

众人还没松口气,本来昏迷的刘大夫突然嚎叫起来,这一嗓子别说鲍静,连王晨都吓了一跳,这嗓子喊完,刘大夫再说话就只有一个字。

肉。

不用说,刘大夫救不回来了。

眼见刘大夫变成了第二个隋崔,鲍静一双浓眉几乎皱成一字型,她咬牙抽出军刀,快步来到刘大夫面前,一手揪住刘大夫的头发,另一只手对准刘大夫大张的嘴巴,直接攮了进去!可怜分分钟之前还活蹦乱跳的刘大夫剧烈挣扎了两下,不动了。

轻轻放下刘大夫并且将她的下颚合上,不用鲍静吩咐,王晨已经拽了个塑料袋套在了刘大夫的脑袋上,将袋口扎紧,尽量避免血液流出造成二次污染,随即有俩中年妇女上前帮着将刘大夫裹在床单中,先抬到墙边放好。

几个人‘处理’刘大夫的动作熟练如生产流水线,却也反衬出戴戈庄妇孺为了在丧尸遍地走的末世里生存下来,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这么一耽搁,又有十几只爆缸鼠钻进院子四下乱窜,四发拉炮下去,崩死七八只,其余的一哄而散,第二次驱散爆缸鼠之后,不单是王晨,鲍静、张嬷嬷甚至是欧小凡都感觉事情不对,因为外面实在太安静了,侧耳细听,周围几栋民居的拉炮声只是偶尔响起,肯定没有民宿这边密集,只要智商在线就肯定能判断出,民宿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爆缸鼠!

(本章完)

125精华,都特么是精华

联想到第一只爆缸鼠直奔张嬷嬷而去的举动,王晨与张嬷嬷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在了角落里那几瓶神秘液体上,王晨没时间跟鲍静她们解释液体的来历,干脆道:“炮姐,手头有汽油的话,让康神父帮忙做几个燃烧弹!”

鲍静对于王晨那是百分百信任,都不问缘由,马上安排人跟着康神父去弄,王晨这边拧开一个玻璃瓶,随便找了块破布抹开一小滴液体,随后顺着窗口将抹布丢在了院子中央。

没过两分钟,好家伙,刚开始还是三两只爆缸鼠从篱笆墙钻进院子,紧接着不断有爆缸鼠聚集到院子里,他们的目标全是那块抹布,几只先到的爆缸鼠在争抢中将抹布撕碎,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爆缸鼠加入到争夺碎片的行列,等鲍静那边做好******的时候,整个民宿小楼前密密麻麻聚集了不下五十只爆缸鼠!

王晨接过康神父递来的******,用打火机点燃瓶口的布条,根本不用瞄准,随手就丢了出去!带着一簇橘黄色火焰的******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砰然落地的同时,红色的火苗四下散落随后连成大片火海!

接连三个******抛出,整个民宿小院里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与汽油味,即便这样,竟然还有爆缸鼠奋不顾身地冲进民宿,直接投身火海!

“那几瓶东西必须马上密封好!”王晨看着神秘液体的效果,脸色铁青,这玩意的来历他隐约已经猜出来了,只是实在无法相信有人能疯狂到这个地步!

王晨在戴戈庄妇孺眼中已经跟鲍静是一个级别,他发话都不用动手,马上有人过去将瓶子套上塑料袋彻底封好,确保没有一丝一毫的味道传出来。

张嬷嬷作为‘大’领导,察言观色不过是小技巧,站在王晨身边低声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也只是猜测,没凭没据的说出来徒增恐慌。”王晨摇头道。

“不说出来,恐慌也不会小,让不知情的人乱猜,自己吓唬自己更糟糕。”

好吧,想要反驳一位嬷嬷是相当困难的事情,毕竟人家那张嘴可以把死人说活,王晨本来是怀疑张嬷嬷知道什么内情,可是转念一想,她要真知道这些神秘液体的来历,就不会莽撞到沾染这些液体挥发出来的气味,成为爆缸鼠袭击的目标。

略微理了理思路,王晨简略将戴戈庄营地与蒋三的那次战斗说了说,主要提到了蒋三的要求带走活人与爆炸项圈这俩疑点,没等他总结,张嬷嬷的脸色也变了,看着墙角那几瓶已经液体,刚想张嘴说话,偏偏前院的焦臭味顺风吹进房间,也钻进了张嬷嬷的鼻腔,一阵强烈的呕吐感袭来,她实在控制不住,弯腰将刚吃不久的早饭全都喷了出来。

“赶紧,媳妇!拿瓶矿泉水过来!”康神父本来跟鲍静一起站在窗边盯着前院是不是还有爆缸鼠来送死,见张嬷嬷呕吐也是惊讶,赶紧走到张嬷嬷身边招呼人照顾,同时偏头悄悄问王晨道:“你刚刚跟张嬷嬷讨论什么呢?怎么说着说着她还吐了?”

“我跟她说,蒋三当初带着爆炸项圈来咱们这边要活人,刚刚带来这些液体的人也是被爆炸项圈胁迫的。”

康神父第二个去吐了……

“那也不至于吐吧,只能说明当初胁迫蒋三的势力与送来液体的势力是一伙啊。”鲍静跟在康神父身后听王晨解释,却还没回过味来。

王晨心中叹了口气,干脆掰开揉碎了道:“你也知道爆缸鼠是夜行动物,除了视觉,它的嗅觉肯定更发达,可以追踪人类或者丧尸散发的味道,对吧?我之前也觉得蒋三要活人这个事儿有些莫名其妙,要那么多活人做什么用?当奴隶?现在看来同一个势力一边迫使蒋三那样的暴徒抓活人,一边弄出了足够吸引爆缸鼠白天活动的神秘液体,你觉得这液体是怎么来的?”

“你是说那些跟板油一样的东西是……呕……人……”

“没错,人油精华,高浓度,多半用活人脂肪炼出来的,因为丧尸体内的脂肪是最早被细菌分解腐败的部分……”

“别说了!”鲍静终于没忍住。

王晨闭嘴的同时已经面无表情,只是双手死死攥紧,这不是什么正义感爆棚骑士美德爆发,纯粹是作为一个正常人类得知同类如此下场,由恐惧、憎恶进而转变出来的最原始的愤怒!就好像自然界中千百万年以来任何一种群居哺乳类动物一样,同类在眼前惨死,要么尖叫逃跑,要么奋起反击!

对于末世的恐怖与无下限,王晨是有心理准备的,他毕竟是从哈尔滨那个丧尸海挣命活出来的人,即使岁数不大,这半年以来无论是跟C某A对杠还是提着军刺怼丧尸群,又或者被组织坑到荒野里流浪,王晨扪心自问愤怒害怕兴奋这些情绪都有,但是偏偏少了几分记恨,各为其主还是挣扎求生,事情过后自己还好好活着没有缺胳膊断腿,记恨什么的真没有必要,可是这一次不同,王晨在杀父之仇以外有找到了更多仇恨的理由!

竟然用活人炼油,这尼玛已经上升到人类公敌的程度了!

恨归恨,王晨也有种深深的无力感,自己一个枪法还算精准,格斗一塌糊涂的青年,到底能做些什么才可以消减心中的仇恨呢?甚至,自己连真正的仇恨目标都找不到,好不容易抓住青岛教会营地这根稻草,现在看来,似乎也不是自己的目标。

如果王晨的保密级别够高,或者回京畿基地去找屠鸿业聊天,自然能知道这一切都是某宗教极端势力在搞鬼,至于拿青岛教会营地作伐,原因无怪乎两个,表明决心与宣誓武力。

对于极端势力来讲,全世界都已经成为他们盘子里的肉,随便少个两三万信仰不坚定的平民用来敦促政府尽快承认新的国家,那还是相当划算的,还可以让某些高层觉得教会这边在收缩势力避免引起各国不满。

至于由此损失的人命?数字而已。

怒火来的快,去的也快,一如前院燃烧的汽油火,尚不知情的王晨决定先搁置这个难题,他现在近期目标‘保命’更重要一些,如果连命都没了,什么仇都别想报。

通信装甲车来的相当及时,呕吐之后的张嬷嬷匆匆擦了擦嘴,直接钻进装甲车开始做布道,神秘液体的用途与来历则由王晨通过专门的无线频道通知郑国宗与范晓军,正如之前王晨的臆测,爆缸鼠已经作为丧尸潮的前驱大举入侵教会营地,戴戈庄妇孺算是应对及时只有刘姐一人死亡,不少区域却出现了十几甚至几十人的连带死伤,伤者往往也在很短的时间内开始狂躁袭击他人,即使这时候张嬷嬷开始布道稳定人心,无线电公共频道里也已经开了锅,各种谩骂质疑声尘嚣其上,在张嬷嬷亲口承认丧尸潮即将来临,爆缸鼠潮就是前驱并且可以散播新疫情,希望大家团结一心在主的荣光下共渡难关之后,嘈杂的公共频道反而在瞬间寂静下来。

平心而论,一个两万多人的大营地,不过是遭到了最多几百只爆缸鼠的骚扰,哪怕后续还有大量丧尸到来的消息非常震撼,也不至于瞬间崩塌,拜托,有枪有墙有补给,装甲车坦克数量是不多,可是重装货车满大道停放,那帮丧尸也不过是死人而已,又不会扛着火箭筒攻坚,牙口再好能啃几块砖?!

关键是那些感染了新疫情变得狂躁却没丧尸化的平民,给其他人带来了太多的恐慌情绪!要说他们直接丧尸化,晃悠悠各种蹒跚挪动,看到活人抬起手抓挠都要用两三秒,见惯了丧尸的平民也不至于太害怕,抽刀怼呗,还能比个丧尸反应慢?哪怕是中了狂犬化丧尸病毒的丧尸,短期内速度很快,打了疫苗的平民也不见得非走不可,大不了拼着被咬一口,换对方个彻底死亡怎么都不亏!

疫苗确认无效的新疫情开始传播情况就大为不同了,还要让人躲在各自区域里协防即将到来的丧尸潮?那就未免太过强人所难了!谁知道身边的同伴会不会皮肤上擦个小口之后没几分钟,满脸扭曲青筋暴露嘴里喊着饿或者肉之类的单个字,向自己扑来?

都是经历过二次疫情的人,谁脑子抽了还想再经历第三次疫情?小范围的也不成!

主什么的,谁愿意信谁去信,老子跑慢一秒没准命就丢了!

三十六计当然是跑特么的!

逃难潮开始。

一时间教会营地里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想北上的,往南下的,去海边登船笃定丧尸不会游泳的,爬山钻林子打赌树林可以有效分割丧尸群的,各种想法的平民全都涌上了营地主副街道想要撤离。

哪怕怀有这种想法的平民只有一半,除了核心区域,教会营地内外的道路都堵塞的严严实实,也不知道是谁先掏了枪,或者干脆就是有人趁乱想了结些旧时恩怨,当第一声枪响开始的时候,局势已经彻底失去了控制!

这种情况,戴戈庄妇孺想走也走不了,更别说她们连足够的交通工具都凑不齐,康神父瞧了眼停在前院灰烬里的通信装甲车,用肩膀撞了下还在发呆的王晨,有些焦急道:“怎么办?”

怎么办?我又不是诸葛亮,我怎么知道怎么办?王晨此时也没了思路,反正前院有装甲车压阵,借机闹事精神崩溃想在死前爽上一把的营地平民还不至于找这些妇孺麻烦,他抬腿往楼梯跑去,招呼鲍静的同时嘴里飘出句话,“先上楼顶看看四周情况!”

承接各类自由行驴友的民宿小二楼再高也高不到哪里去,不过周围也都是些民宿,站在房顶四下张望,视野还算清晰,只是需要全副武装避免被偶尔横飞的流弹打伤。

之前戴戈庄妇孺所在的居民楼已经烧成了黑柱,还在冒着余烟,殷依誉当时也是好心,给安排的居民楼位于教会营地核心区域外墙边,本意是一有突发事件,妇孺们可以用最快速度撤离到营地的核心区域,一水重火力保护,不会有任何问题。现在却麻烦了,王晨他们所处的位置正好贴着内墙,面向青岛市区的那个出口就不提了,迎着丧尸群撤离绝对是找死的表现,穿过营地核心区域也不要想,骚乱开始,郑国宗已经下重手在第一时间封闭了核心区域的两个出口,除了张嬷嬷之外,不许任何人进出,避免丧尸潮来临的时候核心区域的防御顾此失彼出现问题。

唯一的出路是绕过核心区域从原有的村道斜插到海边,沿着海边公路往营地外围东北处的几个出口走,再从那里绕过整个崂山山区脱离险境。

王晨是这么想的,打算撤离的平民也不例外,小二楼门前的村道延伸到海边公路大概距离有一公里,不要小瞧这一公里,已经被决意离开教会营地的平民堵塞个满满当当,都不用望远镜,肉眼可以确定的瘫痪货车就有两辆,还有一辆SUV更夸张,竟然起火燃烧了,也不知道是人为还是车辆疏于保养造成的。

好在现场的平民还能保持理智,没有擦枪走火的事情发生。

走,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只能先找个靠谱的地方先藏身,王晨沉下心思端着望远镜四下扫看,除了脚下这个民宿之外,四周的民居即便没有人居住,就面积来讲都比较小,可供选择的目标不多,最近的一处是个中医养生会所,特意修筑成飞檐斗拱深宅大院的仿古建筑,前院围墙高耸,后院小桥流水,中间那栋青砖瓦房面积不小,二层正房加上左右两边的一层厢房,安顿这百十号妇孺绝对足够了,看窗户都已经被木条封堵的七七八八,进驻之后基本不需要再进行加固,最关键的是前院的铁门大敞四开,很明显之前的居住者已经决定撤离营地,放弃了这栋建筑。

事不宜迟,王晨带着鲍静与康神父下楼,吩咐妇孺们打点本来就没怎么拆开的行囊,踩着民宿前院还冒着青烟的余烬,赶紧搬家!

原本三五分钟的路程足足走了十分钟才到达,这还得益于张嬷嬷指挥通信装甲车开道,张嬷嬷也有自己的盘算,现在情况太过混乱,营地核心区域依照防疫条例直接封闭,各区域之间也是彻底隔离不准人员往来,说白了要求忠贞的信徒们守好各自的一亩三分地,这种情况下自己能进去也是孤家寡人一个,郑国宗真要厚起脸皮来个软禁架空甚至动手暗杀,即便拥护自己的信徒再多,等丧尸潮过去想要找郑国宗算账,自己一样活不过来了!

与其回去赌运气,不如跟戴戈庄妇孺们待在一起,借助装甲车与即将到来的坦克保命,这样熬到丧尸潮过去的几率还要大上许多!

王晨对于张嬷嬷的选择自然是双手赞成,那辆装甲车正好堵住养生会所的正门,车上十二点七毫米机枪备弹不多,总比没有强,而且前任住客对养生会所也进行了防御性的改造,前院围墙后架设了脚手架,可以让人在上面来回巡逻,随时射击院外的目标,至于整个后院由于院墙只是些篱笆木条,修砌围墙工程太大,索性都被放弃了,通往左右偏房的月亮门锁死后还用土堆进行了加固,正好形成了两处落脚点,在门顶的砖瓦间架上机枪便可以压制整个后院包括院外的道路。

除此之外,王晨还发现了不少惊喜,前任住客走的匆忙,左右两侧的偏房里存放了不少相对笨重的生活物资,除了用来搭建脚手架的大量钢管、一堆钢筋以及切割机,甚至还找到两桶柴油,虽然不能用来制作******,却可以驱动切割机削切钢管与钢筋,制造些障碍物做持久战的打算!

实际上这个想法也是前任住客留下的,因为王晨他们找到了已经削切出锐角的的脚手架钢管,总数有二十几根,长度两三米不等,用来突刺靠近围墙的丧尸再适合不过了,利用好的话,可以节约大量的子弹,即便众人手头的弹药比较充裕,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补充的情况下,还是能省则省。

殷依誉的通信接了进来,他的坦克距离众人的位置还有二百多米,因为平民的阻隔,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赶到,同时他也带来个好消息,上级不会坐视丧尸潮扑击教会营地,已经给空军下达了对地攻击命令,估计这时候空军的战斗机或者巡航导弹之类的武器,已经在路上了。

刚刚挂断通信没过两分钟,趴在会所楼顶仍然充当精准射手与瞭望哨的王晨已经看到了天空中出现的两道白烟,白烟的速度很快,转瞬间已经落到了营地的西南面,紧接着,巨大的黄白色火光伴着烟尘冲天而起,随即,剧烈的轰鸣伴随着地面轻微的晃动接踵而至!

这还没完!

火光升起不到二十秒,接连的爆炸声传来,紧接着,几架战斗机从营地上空呼啸飞过,带起强烈的震荡音,也带来了阵阵热浪,很明显,这是一次配合非常完美的地对地导弹与强击机的连环袭击.

呼啸声逐渐消失,原本吵闹拥塞的营地主道变得异常安静,所有人的心中都在转悠着同一个念头,这么大的阵仗,几十万丧尸也得化成灰灰,拼命往营地外跑,到底有没有这个必要?如果丧尸群这事儿雷声大雨点小,回头再进营地里生活,还能不能找到之前那么好的房子?甚至说,营地那几个负责人与没有撤离的信徒们还能不能接受关键时刻只知道逃命的怂货?

算了,这年头命比脸皮重要,还是回去吧。

后悔的人多数都是在教会营地混吃等死的‘贫民’,被丧尸潮一词吓得头脑发昏冲出自己住的窝棚想要跑路,彻底冷静下来才回过味儿,自己手里一支破枪带上几十发子弹,连辆车都没有,徒步能徒多远?还是躲在营地里信任主,信任政府更安全一些!

当然了,也有一部分人觉得几次轰炸声势惊人不假,完全指望远在几百公里外的政府过日子也不现实,再怎么说,青岛教会营地距离青岛主城区太近了!这次是几十万丧尸潮,等天气彻底回暖,下次丧尸潮什么时候到来?况且,怎么能确定刚刚的袭击解决了所有丧尸?还不如直接撤出营地,反正手头要枪有枪要车有车,天下何处去不得?!

爆炸过后的几分钟内,拥塞的营地主要道路又出现了一个怪现象,徒步拖家带口的平民往往反身折回,驾车的平民却仍然按着喇叭催促前车快点走,王晨的注意点却没有放在这些平民身上,他正拿着望远镜向爆炸方瞭望,可惜距离较远,只能隐约看见轰炸后持续燃烧的烟柱,王晨索性抓起电话拨给了杨小花,直接问道:“轰炸效果怎么样?”

“刚刚的袭击正中丧尸群中心,并且沿着丧尸群行进的方向扩散,不过这批丧尸数量太多,看袭击的覆盖面,估计还得来上几次才能将丧尸彻底清除掉。”

“有效果就好,营地的外墙还算结实,少量丧尸不会有什么影响。”

两人刚说两句,王晨眼瞧着拥堵的主路上忽然起了骚动,他一手拿着电话一手举起望远镜仔细一瞧,脱口道:“坏了!”

顾不得杨小花的追问,王晨放下电话与望远镜,端起六三式深吸一口气,随后扣动了扳机!

骚动的中心是两名疯狂撕咬平民的男子,不用说,这二位是感染了新疫情,必须第一时间消灭掉!

王晨是这样想的,与他同样想法的人自然不只有王晨一个,就在王晨开枪后的几秒,无论是靠近发病男子的平民,还是道路一旁进退不得的装甲车又或者是其他楼顶的瞭望哨,纷纷举枪开火!一时间主道上血肉横飞惨叫声四起!不断有平民惨叫着飙血倒下!

当一个手里有枪受过训练处理过丧尸甚至杀过人的平民看到身边有人中弹,他所做第一件事必定是掏枪自保,瞄准身边所有可能伤害到自己的人!当那些有子弹买车的富翁意识到坐在车里靠一层薄铁皮是不可能保命的时候,他们自然也提着枪下车,借助轮圈发动机的掩护加入到这场莫名其妙的战斗之中!

最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枪林弹雨没有停歇的架势,偏偏还有人不断变成嗜血狂躁的感染者任凭中上几枪也要啃噬周围人的血肉!

哪怕再冷静如王晨这样趴房顶看戏打黑枪的人也惊悚了,之前刘大夫的感染还可以直接找到爆缸鼠身上,还能确认大蚂蟥与爆缸鼠的寄生关系,可这无缘无故的,怎么大路中间冒出俩感染者来?是,营地内人头涌涌可是不代表这些想要逃离营地平民都是瞎子!看他们掏枪就射绝无延迟的架势就知道,表面上神色木然实际腰里肩头全别着挎着没上保险的家伙!时刻准备开枪自保!

这样明松暗紧的气氛里,怎么还有人能被爆缸鼠袭击呢?

还是说,这里面另有蹊跷?

还没等王晨将疑惑通知给那仨只知道争权夺利贻误战机的营地负责人,从主干道附近的一座民房里忽然抛出了一个巨大的黑乎乎的圆滚滚的物体。

酒坛子?或者说,水缸?

反正这个大东西不算里面装的东西,自重就有百十斤,肯定是用机械装置抛出来的,也不知道是坛子里自带爆炸装置还是被人一枪凌空打爆,总之,这个大家伙在半空中砰然碎裂,从里面飞出上百条黑乎乎的长条物体!

王晨第一眼看到这些东西,鸡皮疙瘩从头顶一直蔓延到脚心!

大蚂蟥。

彻底成熟的大蚂蟥。

七年未见的亲弟从加拿大回来,这两天光顾着店里生意和招待他了,今天更一章,明天请假,后天恢复日更两千字,掩面……

(本章完)

126各种小插曲1

还是那句话,摊子铺的太大,一戳一窟窿。

情报的缺失让教会营地上到负责人下到普通平民都将祸乱根源定在了营地外,定在了丧尸潮、爆缸鼠身上,却没人想想,这么大一个营地,真要有势力想要倾覆它,怎么可能不安插人手进来?

当然了,这年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除了少数人因为至亲至爱的人受到威胁才不得不铤而走险充当死士,光天化日下上哪里找那么多敢在两万人营地里兴风作浪的疯子去?一人一口唾沫都够淹死捣鬼的人了!

如果,仅仅是如果,营地的几个负责人能够得知幕后势力是某宗教极/端/势力的话,自然会想到极/端/主义者中不乏自愿充当炸弹的疯子,先不说能不能防得住,起码防范意识会增强许多,强令所有人不得离开各自区域,违者格杀勿论,就可以让这些人肉炸弹或者需要捣乱的疯子无从下手,即使他们强行袭击平民,造成的伤害也在可控范围内。

可惜,直到这帮疯子将特意培育成熟的大蚂蟥都撒了出来,包括王晨在内的所有人才意识到,搞了半天号称铜墙铁壁青岛教会营地早已经让幕后势力渗透成了筛子!

亡羊补牢?

晚了!

王晨趴在天台上,只能用对讲机呼叫其他人提高警惕抓紧完善养生会所的防御,以不变应万变,其余的事情,他也无能威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大蚂蟥在人群中四下纷飞大快朵颐,虽然因为室外气温过低导致大多数蚂蟥动作迅速减慢被人从容干掉,却也有少数蚂蟥成功钻进活人体内,借助人体体温保暖存活,而且,无论它们生死如何,都在转瞬间制造了大量的真菌感染者!

局面彻底恶化。

绝望,才刚刚开始。

枪声随着真菌感染者的增多而逐渐停息,即便殷依誉的坦克还在不断碾压射击那些四下里疯狂奔跑渴望血肉的真菌感染者,可他毕竟是一个车组,一辆坦克,即便动用大炮,也只是在王晨的指引之下连续几炮轰碎了不断抛出蚂蟥水缸与爆缸鼠坛子的民居,想要解决几千名已经陷入恐慌与正在被感染的平民,把五九式拆成零件也做不到!

当受感染的人数呈几何级数增加,殷依誉也只能在王晨的建议下向养生会所前进,短短二百米,五九式坦克凭借着几十吨的重量与足够强劲的马力硬生生碾压车辆碾出一条血肉指路!至于车里是否有活人,殷依誉也顾不得太多了!

按理说人群在疫情突然爆发后四散逃亡道路相对通常,民用车辆不应该滞留这么多,实际上恰恰相反,几乎所有的车辆都处于无法通行的境地!一方面是之前那俩货车太过堵路,只留出了一条宽度不足两米的缝隙,许多加装了各类防护装甲防护网的车辆无法通过,结果后续车辆一样被堵住,另一方面,不少车辆看似结实,那也是相对丧尸而言,严格意义上讲,这些真菌感染者还是保留一定智力的活人,他们知道想要砸开‘罐头’获取活食,光是拍拍车玻璃是不够的,需要砸玻璃拉车门之类的举动,结果不少车内平民因此中招,造成主路上瘫车处处,彻底将道路封死进退不得。

也就是五九式坦克,可以攀爬一些相对低矮的民用车辆,遇到货车或面包车,直接撞开了事,要不然,殷依誉想要靠近会所?做梦去吧!

即便坦克如此横行霸道,仍然有十几个真菌感染者疯狂攀爬上轰鸣中的坦克,四下里寻找可以进入坦克的入口,企图享用‘罐头’里的美食。

王晨当然不会闲着,反正六三式步枪不可能打穿五九式那圆滚滚的炮塔,他索性像打靶一样连续射击坦克上的真菌感染者,尤其是遮挡瞭望窗的真菌感染者,那必须第一时间清理掉。

走走停停,纷纷扰扰,血流成河,骨肉横飞中,殷依誉的坦克车组终于载着七八名真菌感染者靠上了会所的围墙,坦克沿着围墙前进,两名真菌感染者嘶吼着飞身而起,踩着坦克车的炮塔竟然抓住了围墙顶端的钢筋钢管!

麻烦来了,会所围墙至多高能有两米半,加上防攀爬的钢筋钢管也不过四米出头,五九式坦克的炮塔顶端明显比围墙高那么一截,成年人踩着炮塔想要翻入会所非常容易!

王晨二话不说连瞄准镜都没用,接连两枪将真菌感染者轰下围墙,康神父这边反应也快,带着十几名轻伤还未痊愈的戴戈庄青年,站在脚手架上擎着钢管连连突刺,硬生生将真菌感染者从坦克上戳了下来!

由于视觉角度所限加上车长潜望镜被真菌感染者的血肉糊住,殷依誉只能在坦克里呼叫道:“王晨,出什么事情了?!”

“千万别露头!通知驾驶员驶离围墙最少三米!一定不能小于三米!”王晨的脑门上冷汗都出来了,会所看起来防御性还不错,但是受到围墙长度的制约,康神父带着十来个爷们守卫已经很紧张了,加上门窗并没有完全封死,普通丧尸肯定拍不烂,但是架不住真菌感染者无惧疼痛的捶打,所以鲍静与吕姐正在带着有些气力的妇女用手头的材料尽量加固,可以说现在正是会所防御最薄弱的时候,要是让真菌感染者扑进围墙内,必然会造成无可挽回的伤亡!

以真菌感染者扩散的速度推断,只要受伤,死亡无可避免!

好在殷依誉反应也快,没质疑王晨让坦克车远离围墙是什么意思,第一时间指挥坦克离开了围墙,失去这个踏板,那些真菌感染者也只能徒劳地在四下里打转,找些断肢残骸发泄他们的不满填饱他们的欲望,却没有再越过围墙的机会了。

“炮哥,坦克熄火保持安静,你们在里面还能坚持多久?”

“坚持不了太长时间,炮塔上有真菌感染者的血液渗透进来了,不知道会不会传染,车里也没有消毒液,所以我们需要尽快进行全身消毒!”

五九式坦克的后期改型有三防系统不假,涉水深度也有一点四米,但是这可不意味着一辆经过多年风雨的五九式坦克上的密封胶皮没有老化无需更换,尤其是炮塔顶端想要达到无渗透彻底密封那根本不可能。况且殷依誉他们预料不到形势转变如此之快,还需要防备真菌感染者的鲜血流进坦克内,所以事先也没做什么密封措施。

(本章完)

126各种小插曲-2

“知道了,我们会尽快想办法!”王晨让吕姐那边想办法准备些消毒用品,自己继续四下观瞧,此时真菌感染者已经向营地四处扩散,寻找可以撕咬的目标,主路上残留的真菌感染者并不多,都聚集在抛锚的民用车辆周围,不用说,这些车里都还残留着活人。

时不时有车门被拽开,车窗被砸破,在尖锐的惨叫与爆鸣的枪声搭配中,活人做着最后的挣扎!距离会所不远处的一辆路虎SUV就是如此,原本高大的车身上下爬满了真菌感染者,打砸声不绝于耳,当挡风玻璃破碎的咔嚓声传出时,在一个女人凄厉呼喊中,一名男子踹开车门,一手提着七九微冲胡乱开火,一肩挎着个大背包狂奔而出!

显然,他已经找好了求生的目标,距离路虎不到三十米的中医会所!

枪声掩盖了男子的呼喊,不过王晨还是判断出他的目的地,虽然这男人抛下车里女人独自逃生有些违反王晨的做人底线,好歹能救一个算一个,他立刻将六三式放稳,也不用镜瞄,全凭感觉连续开火!围墙上的康神父同时发现了这男人,立刻端起八一杠边呼喊边向男人身侧的真菌感染者射击力图掩护!

二十米!已经有五六个真菌感染者反应过来向男人狂扑!男人手里的七九式子弹打光,他从怀里拽出一把九二式连连开火,几乎是顶着真菌感染者的脑门扣动扳机!

十五米!扑来的真菌感染者拽住了男人的垮包与男人的衣服,王晨一枪将真菌感染者的脑子打碎,结果这男人竟然还抓着沉重的挎包不放,甚至枉顾康神父让他丢弃挎包呼喊,拖着死不松手的真菌感染者尸体向围墙前进!

上百斤死肉挂在身上,怎么可能跑起来?眼瞧着男人距离围墙不到十米,接连七八个真菌感染者扑来,即便被王晨与康神父干掉了六个,可是男人的手枪子弹恰恰在此时被打光,他躬身抱着挎包,被两名真菌感染者扑倒在地。

白忙一场,还浪费了几十发子弹。

王晨暗啐一口,心说晦气,也不知道那男的财迷到何种地步,要是他丢下挎包全速奔逃,此刻应该早就得到康神父的接应进入会所了。

算了,一个抛弃身边女人的家伙,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王晨放下枪,康神父也是悻悻然地收回八一杠,他俩都没想到,已经被按在地上撕咬的男人在此时竟然还没放弃,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量,猛然前蹿从包围圈中脱困,抱着挎包起身接着向围墙扑来!

看这男人扑到围墙下已经是浑身血淋淋,脸颊被啃掉一块肉露出森森白骨,那双眼睛有些涣散,尤其是身上青筋坟起明显表示这个男人开始向真菌感染者转变,康神父一时不忍,拽出手枪瞄准男人的脑袋,嘴里还呼喊道:“愿主赦免你的罪孽……”

就在康神父准备开火的刹那,已经接近围墙的男人忽然抖手将挎包抛向了康神父!此时的男人明显已经被感染了,抛出挎包的力气极大,也得益于他的突然爆发,这个挎包才能飞到康神父面前!

隔着两根钢管,康神父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挎包,哪成想挎包的重量比预期要沉,幸好康神父反应及时,丢开手枪另一只手同样抓紧挎包边缘,才没让这个包从围墙上掉下去。

再看墙下的男人,已经彻底成了真菌感染者,摇摆呼喊着加入到之前曾啃噬自己的‘同类’之中,四下寻找起活食来。

康神父小心将挎包从钢管缝隙中拽到身边,他大略猜到了包里的东西,心中唏嘘的同时,拉开拉锁,果然,一张面色惨白双眼紧闭微微颤抖的小脸露了出来。

是个四岁的孩子。

不用说,刚刚那个奋力搏命的男人多半是这孩子的至亲了。

一个四岁孩子是如何在二次疫情下生还并且跟随亲人进入教会营地,为了让他活下来,又有多少人付出了生命,从刚刚那场不足三十秒却异常惨烈的‘小插曲’就能探知一二,这家人详细的过往康神父无从探寻,小家伙察觉到康神父善意的目光,咿呀呀地递给他一张纸条。

纸条上歪歪扭扭写着一句话。

无论如何,请让孩子活下去。

没有姓名生日之类的废话,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主啊,这是你给我的考验么?我发誓一定会做到。’康神父将孩子抱在怀中,心中百感交集,他小心地爬下脚手架,把孩子快步送到自己爱人手中,吕姐与康神父结婚多年,接过孩子便明白丈夫的心意,点了点头道:“我会照顾好他的。”

康神父没有多说,也不好多说什么,匆匆给孩子画了个十字,转身返回围墙上继续值岗。

王晨在楼顶同样看到了这一幕,男人的举动让他的心弦略有波动,却硬生生忍了下来,总是沉浸在回忆与失败的过往中,王晨真怕自己哪天会发疯,他索性摸出卫星电话挂给杨小花,问询卫星遥感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答案是没有,不过杨小花已经确认第二波攻击马上就到,看上级的架势,大有将几十万丧尸完全消灭在路途上的打算,这绝对算是个好消息,王晨觉得面对几千真菌感染者,也要比应对铺天盖地的丧尸群强百倍。况且这些真菌感染者被各个区域之间的围墙分散又遇到许多留守平民的自发‘清理’,加上内围龟缩的那俩负责人不可能眼看着事态纷乱到无法收拾,刚刚还在公共频道里安抚人心,宣布正在调集人手车辆准备抢回营地外围出口来个关门打狗,所以真菌感染者的声势一时看着骇人,仔细一琢磨其实不难控制。

当务之急,还是先将殷依誉那四位从坦克里接应出来。

王晨瞄着街道上呈现布朗运动的真菌感染者们,也有些头疼,车里的活人已经被他们掏的差不多了,失去目标的真菌感染者自然是四下里游荡。以王晨的枪法,清理二百米内的真菌感染者易如反掌,可是这帮家伙哪里有动静往哪里去,顺着枪声就能聚集到会所周边,如果用火箭炮之类的重武器引爆远处的车辆,或许能吸引没脑子的丧尸,可这些真菌感染者偏偏有一定判断能力,不会被火光爆炸所迷惑,搞不好顺着火箭弹的轨迹还是能找到会所这边来。

要是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他们就好了。

(本章完)

126各种小插曲-3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王晨抓起对讲机,直接呼叫道:“街道上只剩下真菌感染者了,大家帮忙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引走会所周边的真菌感染者?尽快让炮哥他们撤离坦克?”

“用人油试试?”张嬷嬷第一个建议道。

鲍静正帮着康神父绑钢筋增强会所防御,有些疑惑地回应道:“人油只是吸引爆缸鼠吧?对真菌感染者有效?”

“就是要让人油吸引爆缸鼠过来,我估计在真菌感染者眼里,那些爆缸鼠也算活物,他们应该会追着爆缸鼠活动。”张嬷嬷继续推测道,“不过,我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将人油瓶子抛到适当距离外吸引爆缸鼠。”

张嬷嬷想不到是因为她对武器装备不够熟悉,不等鲍静开口,反而是欧小凡插话道:“用弓弩!把瓶子绑在箭头上射出去!不,只需要箭头沾着人油就够了!”

三言两语,拯救计划出炉,都不用王晨安排,他只负责指示大概的落脚点,没两分钟,欧小凡已经端着弩来到了前院,按照王晨的指示,一发裹着人油抹布的弩箭射向了会所的西北面,那里是会所的下风处,王晨可不想人油的味道散开引来的爆缸鼠先从会所穿过,那样的话,不等于引狼入室了么?

要说精炼人油的人丧心病狂是确实的,这种油膏吸引爆缸鼠的效果也是杠杠的,弩箭射出去没两分钟,下风处的爆缸鼠便开始向弩箭靠拢,让人意外的是,弩箭落地后,附近的真菌感染者不停抽吸着鼻子,也在寻找味道来源!

虽说真菌感染者的嗅觉灵敏度肯定不如爆缸鼠,架不住人油的浓度实在是太高,那些家伙确定味道来源后,满额头青筋一门心思扑向人油抹布,连找寻血肉吞噬的举动都消失了,仿佛抽鸦片的瘾君子见到了******。

趁此机会,殷依誉最先钻出坦克,他接着拽出了其余三人,让他们沿着康神父刚刚架好的梯子爬上围墙,自己还有闲暇盖上舱盖,赶在距离最近的真菌感染者反应过来之前翻过围墙,有惊无险地跳进会所院子内。

脚刚落地,殷依誉还没开口说声谢谢,站在他身边的鲍静已经抢先一步,扛起殷依誉直奔会所偏房,吕姐在那里准备好了大号汽油桶、洗涤剂与熟石灰,正在烧热水,看这架势,不烫掉殷依誉一层皮,鲍静是不会让他从大号汽油桶里出来的。

对于鲍静来讲,难得有个顺眼的男人,绝对不能让他因为些许真菌感染者的血液倒霉!

此时,二次攻击的爆炸声接踵而来,从会所房顶向营地西面望去,几乎可以确认小半个营地外围都陷入到了火海之中,火势之大之猛甚至让远在千米之外的王晨都能感受到微微热浪,这也说明那些死人的脚步在逐渐临近教会营地的外围,毕竟它们不会感到疼痛,哪怕被大火吞噬,只要没烧透,仍然能够继续前进。

总体来说,王晨还是相信政府的能力,即便连续遭遇疫情导致人口骤然下降政府执行力几乎为零,但是王晨相信这种小范围丧尸潮也正适合上级用来展现实力,到时候随便剪点视频流丢到卫星上让那些有条件的驻地营地下载观看,绝对会震慑某些心怀不轨或者已经拿手下民众当做不轨对象的营地负责人。

比如那个殷家河营地的李孟飞,对外软弱对内强硬,欧小凡再有百般不是千般错误,好歹也是滚过床单的女人,说卖就卖了?即便王晨没兴趣找他麻烦,相信看完视频后,李孟飞再做些有违社会准则的事情,也要收敛许多。

第二次空袭大概使用了燃烧弹,燃烧时间比王晨预料的要长,他也不能总盯着燃烧火光看起来没完,瞧了几眼就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弩箭的位置,不少爆缸鼠被弩箭的味道吸引到一起,变成了真菌感染者口中的血食,同时它们也被高浓度人油激发了凶性,对于真菌感染者的捕食不闪不躲,被真菌感染者抓起来送入嘴中就钻进去撕咬抓挠真菌感染者的口腔喉管,只要真菌感染者没有咬碎爆缸鼠的身体,这些老鼠绝对不会停止攻击。

这种人鼠大战的场面从远处看还不算太血腥,用望远镜仔细观察却绝对令人倒胃口,但是王晨还要硬挺着看,因为他需要从爆缸鼠的行迹来反向追踪它们的来源。

瞧了一会,王晨大致判断出这些爆缸鼠跟之前的大蚂蟥差不多,都是来自营地外围的几个农家院,他已经默默记下几个农家院的位置,虽说那些散播蚂蟥的人继续留在农家院的可能性不大,等情况得到控制后,王晨也打算去看看,万一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呢?

随着时间推移,弩箭被某个感染者吞进了肚子里,爆缸鼠失去了味道来源四散而去,又过了十来分钟,第三次空袭到来,这次的攻势反而没有前两次强烈,用杨小花的话来讲,这次属于收尾攻击,燃烧弹一过,整个市区通往崂山黄崖方向已经寸草不生一片焦土,哪怕还有零星丧尸在活动,恐怕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了,况且,燃烧弹引发的火焰肯定也将用来吸引丧尸的人油消灭的一干二净,丧尸毕竟是死人,嗅觉相比真菌感染者还有不如,吸引那么多丧尸前往教会营地所需要的人油也不是小数目,哪怕幕后势力再怎么猖獗,短期内估计也凑不出同样的数量弄出个二次丧尸潮。

杨小花结合卫星遥感作出的猜测固然是好的,身在现场的王晨却不敢掉以轻心,诚然,他一个光杆司令临时抓壮丁的装甲车队长,根本无需为教会营地那帮信主拯救一切的上万平民操心,问题在于王晨身边这百十号还戳在营地外围呢,论安全程度,根本比不上营地核心区域依靠重火力覆盖保命的信徒,如果不去琢磨会所可能存在的防御漏洞,或者想办法调些郑国宗与范晓军的手下来外围清理感染者,降低会所周边出事的几率,真等幕后势力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见招拆招熬过去,死伤必定难以避免。

其实,连王晨自己都没意识到,大半年过去,他已经从一名只考虑泡妞玩电脑毕业后去老爸修配厂帮忙的大学生完全转变成了一名为身边人做决断的领导者。或许王晨的眼光层次还达不到屠鸿业那样的级别,但是他的思维模式已经完全符合一名领导者的标准,所欠缺的,无非是经验见识与必要时的取舍而已。

(本章完)

127各自逃生-1

此时已经是日上三竿,没什么风,天气略有些阴沉,却不到下雨的程度,燃烧弹产生的热浪还未散去,虽然从会所这边望过去看不见火苗,不过那些不断升腾的黑烟还在昭告着活人,这里的火焰仍在燃烧,估计依靠几十万丧尸残存的油脂,余火一时半会熄灭不了。

原本喧闹的教会营地外围彻底成了死寂之地,用来防备丧尸的外围围墙成了阻碍真菌感染者离开的障碍,幸存的活人因此躲在各个角落里不敢有动作,生怕发出太大声响引来真菌感染者,偶尔也有人按捺不下心中的恐惧,选择启动车辆或者干脆徒步逃离搏个生机。

开车目标太大,道路上横七竖八都是障碍,想要撞出去几乎不可能,至于徒步逃生的下场么……

时不时响起的短促惨叫就是最好的旁证。

王晨不敢胡乱开枪,生怕会吸引太多真菌感染者围攻会所,康神父那边的战果同样寥寥,他倒是可以用钢管钢钎戳死感染者,但是这帮家伙血液肌肤都带有真菌,喷溅出来的血液一旦弄到身上,即便有石灰水可以随时浸泡,那也算不上百分百保险,被真菌感染的可能性依旧存在,所以康神父只解决那些在会所门前徘徊不去的感染者,对于路过的真菌感染者选择视而不见。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惨叫声逐渐减少到彻底消失,王晨的视野范围内再没有发现任何活人的身影,连零星的枪响都听不到了,会所周围除了偶尔的碰撞声之外,只有感染者发出的单个音节。看样子,这场风波已经到了尾声,剩下的就是等核心区域的武装信徒出来收拾残局了。

王晨正琢磨要不要让张嬷嬷开口调人开始清理真菌感染者,对讲机里已经传来了郑国宗的声音,“张嬷嬷,你那边怎么样了?我这边提供人手,范队长那边提供坦克和装甲车,我们打算过去接应你回核心区域,如果你身边有幸存者的话一起接过来,你报个人数吧。”

接应?不是出来清理?难道放任这些真菌感染者四下游荡么?不用王晨质疑,张嬷嬷已经开口道:“现在不是撤回核心区的问题,是应该抓紧派人出来清理外围的感染者。”

“张嬷嬷,能接你们回来已经是冒风险了,现在核心区域里一万多平民,就靠我与范队长手下这点人手镇着才没闹事,还要挨个小片区清理检查可疑人员,人手相当紧张,再分派人手出去清理丧尸什么的,派多了,我这边出事怎么办?派少了,被人偷袭造成死伤怎么办?要不,你跟主教说一下情况?你要不方便,让我来也可以,只要主教直接下指示给我,那我肯定执行。”郑国宗的理由很充分,让人无从反驳。

被感染者环伺的感觉不好受,张嬷嬷有心张嘴同意,可也知道这是自己服软的表现,先不说主教能否同意调动本就人手不足的武装信徒出来救自己,哪怕主教同意了,张嬷嬷也等于将自己与主教的联系方式双手奉送给郑国宗,只能在事情过后乖乖回到主教身边做个端茶倒水的嬷嬷。

不求救的话,身边这一百多妇孺出现危险怎么办?对,救一人如救全世界,自己这点荣辱得失,又算得了什么?根本就是怕死的张嬷嬷为自己找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正想开口答应郑国宗,举到嘴边的对讲机却让一只温暖而干燥的手压了下来。

王晨。

让康神父接替自己瞭望,从天台下来的王晨恰好阻止了张嬷嬷的回话,他那张略有些清瘦的面容上没什么表情起伏,只是眼光略有些锐利,摇头道:“别答应他,这小子已经信不过了,他要是能派人救援咱们,顺带也就能清理感染者,这俩是一回事。而且,我不知道郑国宗嘴里的主教跟营地是什么关系,不过看你纠结的样子,恐怕也不想让这个主教知道营地的近况,既然局势没恶化,情况通报什么的,暂时放一放。”

张嬷嬷恍然,生死攸关之际,自己还是乱了方寸,王晨说的对,郑国宗如果真心派人出来接应,想要让一百多妇孺安全回去,最少也要动用两辆大客车或者货车,想要悄无声息根本不可能,绝对会吸引大量感染者,范、郑二人真要这么干,一路杀过来跟清理感染者没区别。

如果郑国宗只是跟范晓军沟通派个坦克之类的过来接应,难道让一百多妇孺徒步杀回核心区域么?那不是开国际玩笑么?

所以说,郑国宗不过是借机打压张嬷嬷的人望,压根没有派人接应的心思,况且范晓军才是营地武装人员的领导者,他压根不开口表态,借郑国宗的口画大饼,明显是不想救援张嬷嬷耗费人力物力,如果没他的支持,就凭郑国宗手下那帮动嘴多过动手的神棍?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贸然出来与感染者厮杀!

明晰前因后果,张嬷嬷当然知道怎么说,她咬牙道:“郑神父,好意心领了,既然你那边抽不出人手清理感染者,我还是跟遗落在营区外围的幸存者在一起,起码,有我在,他们的信心能足一些,与主教通信的事情,还是不麻烦你了,相信主的荣耀始终在照耀着我们。阿门。”

听到张嬷嬷的回应,郑国宗冷哼一声,这女人还真有些城府,本以为刁难两句,孤家寡人的她就会服软,到时候以解救张嬷嬷为借口清理感染者,还能立威与范晓军分庭抗礼,一举三得的事情,偏偏开头就没了理由。

算了,由她去死!郑国宗已经打定主意,先弄点遥控车无人机什么的造个声威,以集中真菌感染者统一处理为借口,全都引到张嬷嬷的藏身地去!就算王晨这个便宜哈尔滨老乡浑身是铁护着张爱世,能打几根钉?!

阴柔冷笑在郑国宗的脸上一闪即逝,他袅袅婷婷地站起身,吩咐手下道:“得了,都别戳着了,没听见张嬷嬷说不需要咱们搭救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此时郑国宗待的地方,原本是农业银行的分理处,既然是银行建筑,自然比周围那些民居会所结实太多了,之前没作为教会营地的办公建筑,是因为分理处除了正门外,为了保证安全性,能使用的窗户少的可怜,自然通风效果根本没有。

(本章完)

127各自逃生-2

末世之前以银行的财大气粗自然是不怕耗电,一天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点着空调全年无休,到了丧尸横行的现在,即便教会营地家大业大也不可能天天用电力给分理处换气排风,所以这里就空闲了下来。既然范晓军钻了五九式根本不露头,仰仗五九的厚实装甲保命,郑国宗自然选了最厚实安全的建筑作为安身之所,分理处那点闷气的毛病就无所谓了。

郑国宗的打算很明了,管它外面闹得天翻地覆,只要教会营地还在,手上物资不缺,终归会有人来依附,人么,都是怕死的,再用宗教信仰之类的洗洗脑,洗脑程度深的当炮灰,程度浅的当人力,这营地再怎么死人也垮不了!

等到丧尸潮来临,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郑神父,金神父亲自来了,他说掩埋尸首的沟渠填满了,而且焚尸的汽油也有不足,他需要增加汽油配额,另外,金神父说处理尸首的时候,在尸体身上发现本册子,内容与袭击营地的势力有关,事情太大,所以他亲自把本子和尸首都带来了。”

哦?本子?听到部下的汇报,郑国宗顿时来了兴趣,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哪怕战不过,把信息丢给政府,自然有免费打手提咱出头,还能顺便捞点政府方面的好感,要是借此挂上政府的线,在教会与政府之间左右逢源,一个范晓军算屁啊?!以后营地里还不是咱做主?!

没多长时间,一个塌鼻小眼蛤蟆嘴,身材矮壮的男人走进房间,用古怪的腔调向郑国宗问好,金神父是从韩国来青岛传教的教会人员,论正规,比郑国宗这个半路挂名的神父要正规的多,论资历,这个金神父也是最早参与教会营地建设的神父之一,只是碍于汉语说的不是很熟练,索性主动要求负责教会营地尸首处理的工作,手下有二十多人外带两辆装甲车,韩国人占了一多半,天天用装甲车运送那些在营地四周被干掉的丧尸或平民的尸体到指定地点进行掩埋或焚烧,别小瞧这项工作,即便在冬天尸体不会腐烂,如果放任不管也会在营地内外越积越多,一旦开春温度上升,不出理的话,丧尸疫情不爆发,腐尸的气味四散开来,臭也臭死人了。

郑国宗对于这种为了信仰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的棒槌完全没放在心上,简单安抚了几句,接过金神父手里的破烂记事本后,挥手让其离开,至于那两具身份可疑的尸首,还要等郑国宗确认本子上信息的真伪后再去查验,多半是走走过场,小本子里写的东西如果真实可信,一个卫星电话拨出去,自然会有直升飞机来收尸。

等等,这个可以作为保命的底牌啊!别管是不是真的,都可以作为保命的底牌!我真实太聪明了,如果教会营地真被丧尸感染者什么的占据了,只要依靠分理处的房子拖延时间,拖到直升飞机到来,自然可以逃得生天!

可惜,郑国宗并不知道袭击营地的幕后势力十有八九就是主教派来的,而且高层已经清楚引起全球疫情的势力到底是哪个,所以他这些盘算注定是不会有任何实现的可能。

脑子里转着纷纷扰扰的念头,郑国宗解开了捆在本子上的塑料绳,还没等他打开记事本,那个本子竟然在郑国宗手里猛然跳动,然后,它自己开了……

郑国宗打开本子的时候,范晓军正在通信频道里卖人情,“……张嬷嬷放心,我们一旦稳定了营地老区的局势,第一时间出去清理新区,确保所有幸存者的安全,你们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不要轻举妄动。”

嗯,就是不知道你们出来的时候,我的尸骨还在不在,张嬷嬷心里吐槽,表面上还要强自镇静,只是发青的脸色出卖了她,反倒是王晨还是一副神色自若的样子,虽然他没暴露自己的特勤身份,可是楼下还有一位货真价实的同僚,只要殷依誉活着,上级那边的直升机也得派来几架接人,最不济,火力掩护也绝对不会中断。

一念至此,王晨决定随便找个话题继续给张嬷嬷增加压力,比如会所的这些幸存者还需要防备什么生物来袭?

其实这个问题就不该拿出来讨论,因为多半是不会有答案的,还会制造无用的恐慌,不过心里有底气的王晨自然不在乎这些,他还想从张嬷嬷身上挖出幕后势力的详情呢,谁知道营地遭到袭击,是不是幕后势力演的苦肉计?既然张嬷嬷与郑国宗都提到了那个什么主教,听意思这个主教与营地保持联络但是并不在营地附近,王晨就决定有事没事敲敲张嬷嬷的边鼓刷刷忠心值,最好是等事情过去,将郑国宗都没有掌握的联络方法弄到手,到时候通知杨小花动用卫星遥感等方式追踪,先将这个狗屁主教挖出来!

“啊?会所还需要防备什么?”鲍静听到这个问题有些蒙,蒋三那件事之后基本上戴戈庄妇孺遇到什么大事都由王晨做决定,她可是乐得做甩手掌柜,冷不防遇到王晨提问,脑子里根本没答案。

鲍静没反应,泡在石灰水里感觉酸爽的殷依誉自然有些诧异王晨怎么提起这个话题,这不是没事吓唬人么?不过殷依誉也考虑到这个年轻人伸手不错,心性也算端正,是个值得培养的特勤苗子,索性示意鲍静将对讲机拿过来开口道:“那帮孙子靠人油吸引了丧尸,又在营地里放虫子和老鼠,你的意思是咱们还要防备他们继续捣乱吧?”

“是啊,我总感觉对方会有后手,所以,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我觉得这些披着人皮的恶魔多半还是在人油或者丧尸真菌上做文章,利用人油吸引爆缸鼠之类的生物扰乱营地秩序,或者暗地里散播丧尸真菌,咱们想想除了爆缸鼠之外,还有什么生物能被人油的气味吸引呗。”张嬷嬷担任营地负责人也有小半年了,语气中难免带几丝教育的味道,只是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我能想到的只有狗了,狗的嗅觉比丧尸肯定要灵敏的多,吃人肉吃习惯的野狗,或许会顺着人油的味道找过来。”康神父带着妻女在荒野中跋涉过,着实见过几条吞噬死尸的野狗,所以印象深刻。

(本章完)

127各自逃生-3

“我到觉得野狗什么的危害性不大,就算那些疯子偷运些丧尸狗进营地,意义同样不大,除非是刚刚丧尸化速度比较快的狗,要是那种丧尸化一定时间的狗,细胳膊细腿还不如丧尸的活性高,而且它们终归比爆缸鼠目标明显,清理起来更容易。”殷依誉已经不用再装成粗豪坦克车长,说起话来条理性大大增强,提出异议道:“那些可能出现的大虫子才是咱们应该注意的,能飞能蹦咬人凶狠,现在气温不高,虫子没什么活性已经将营地外围搅得乱七八糟,如果等午后阳光热气什么……嗨,就是温度上升,虫子数量增多加上四下乱钻,我看,那才是咱们的大麻烦。”

“炮哥说的对。”王晨本想吓唬张嬷嬷,听殷依誉一说,还挺有道理,之前被人丢出来的大蚂蟥陆续都被感染者吃掉了,可是自己确实不应该轻视那些大蚂蟥,七三八一工程里的血尸肉山就是为了培养大蚂蟥,险死还生都没见到第二种活物,从这方面来推断,下多大力气求多大成果,那些虫子小窥不得!

“……嗯,刚刚光想着脱身,应该第一时间将这种虫子的情报上报的,没准上级那里有详细情报可以参考,这样咱们增强会所防御就更有针对性了。”都不用王晨提醒暗示,殷依誉从水桶中跨出来,胡乱擦擦身体,按照情报部门的惯例开始工作。

以殷依誉的中层权限,确实能接触到屠鸿业对于虫子的研究报告,只不过他人在教会营地潜伏,总不能找个电脑直接登陆内网查询情报,所以才对挂在MSS内网上的变异生物研究数据这一项十分陌生。

电话挂过去没两分钟,已经被殷依誉的支援后勤转给了某个够级别的专家,后者也很干脆,连客气话都没说,先问了一下虫子的特点,等殷依誉开了免提后很肯定地回答道:“这种虫子被命名为丧尸天牛虫,最早出现在北方的冬季科考中,是京畿基地的主任带着队员弄回来的,具体经过就不提了,那次科考带回来的幼虫标本没有存活下来,也就无从判断成蛹时间以及成虫到底是什么习性。总之,它是鞘翅目天牛科的幼虫,已经被丧尸病毒侵染变异,侵染过程肯定是人工的,有关这种幼虫在病毒方面的特性,需要你们去问京畿基地的大主任,我能告诉你们的是,这种虫子只能靠人肉存活,而且对人肉的消耗量相当大,一条幼虫每天能吃下与其体重相等的人肉组织。”

“丧尸天牛虫……”王晨揉了揉太阳穴,还真是个吓人的名字。

“黑色长条的是幼虫?”

“成虫什么样?”

张嬷嬷与裹着棉衣的殷依誉同时开口,问了个同样意思的问题。

“没见过成虫,具体说不清,不过从幼虫特点来推断,成虫也应该跟一般的天牛虫差不多,长度是幼虫的三分之二,拥有三对足,两对翅,进食特性应该跟幼虫一样,吃活人或新鲜尸体、至于吃不吃腐肉丧尸或者新发现的真菌感染者,暂时还没这方面的数据,不过我推测是不会的,因为我根据哈尔滨调查队的报告推测幼虫是通过嗅觉分辨攻击目标,我想成虫应该也可以,哦,对了,成虫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会飞的。”

“会飞?”

“嗯。”专家光从语气已经听出问询的特勤有多害怕,只能徒劳地安慰道:“毕竟自重较大,所以天牛的飞行时间有限,速度不快,距离自然不会太远。”

谢过专家的讲述,王晨挂断了电话,面色不太好看,扫了眼屋子里的几个人,抿着嘴没说话,原本是想吓唬吓唬张嬷嬷,结果把他自己都吓到了。

既然幼虫都已经出现了,相信成虫出现只是迟早的问题,而且,这糟心玩意儿会飞!那意味着教会营地的内围墙与外围墙根本是俩摆设!一旦丧尸天牛虫飞进教会内围墙,占领核心区域,剩余的一万多人就是一万多丧尸真菌感染者!

“不行!必须马上通知郑国宗、范晓军安排所有人撤离教会营地!不!我马上做全营地的广播!”这一次,张嬷嬷不用听王晨的建议已经下定了决心,她虽然也醉心于权势,总是想着三方制衡自己凭着主教认可超然其余两方之上,可她毕竟还是一名虔诚的信徒,十诫也好,七宗罪也罢,都是做人的底线与准绳,终归没有像郑国宗与范晓军那样丧心病狂到为了权势草菅人命或者漠视他人生死的地步。

“先不要说撤离的事情,也别提天牛成虫会飞这个事情,会继续造成恐慌,应该建议大家检查房屋门窗缝隙防止虫子钻入,不过我觉得虫子总比感染者好对付,要不我申请上级弄些杀虫剂过来试试?”殷依誉毕竟是特勤,肯定不会像张嬷嬷那样一朝被蛇咬分分钟吓破胆,光想着逃跑,一万多人带点武器装备补给匆匆撤离经营了大半年的营地,跑到荒野上跟晒足了日光浴的丧尸躲猫猫?别逗了您那!

恐怕到时候丧尸杀不了多少,杀人夺资源这种人间惨剧分分钟就会上演!

“你说的有道理!那就这么办!你赶紧申请杀虫剂,我这边去做广播。”张嬷嬷事到临头还是有些决断的,转身去装甲车里用大功率通信设备通知整个营地的平民信徒多加小心,其余人分头安排妇孺们准备些封堵窗门缝隙的材料。

虽然前任住客为了防止丧尸扑进院内用木板条加固了门窗,也只是到了防备丧尸的程度,他们不可能预见到需要防备虫子的一天,所以施工的时候不少门窗玻璃都碎掉了也没重新封堵,虽然会所的仿木窗户自带下拉式纱窗并且用料厚实,对付一般蚊虫绝对足够,但是丧尸天牛虫并不是一般的虫子,稳妥的办法还是需要弄些破布堵塞玻璃与板条之间的缝隙。

为了以防万一,负责正房的王晨与吕姐又特意找了些被褥撕开,随时准备封堵门缝之类的地方。

十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忙活着,刚把正房二楼的缝隙堵了一遍,张嬷嬷面色古怪地从装甲车上下来,走进正房疑惑道:“通信失灵了,公共频道里都是噪音,是不是车上的设备坏了?”

让吕姐带人将棉被放在正门边,腾出手的王晨接话道:“炮哥去左边的厢房帮忙了,等下让他去看看通信设备吧,或许他能调好。”

“成,那我先用对讲机。”张嬷嬷抓起对讲机呼叫道:“郑神父,回话,郑神父,回话。”等了几秒没回应,她又继续呼叫道:“范队长回话,范队长回话。”

依旧没有回应,这下不光是张嬷嬷,连王晨都开始的严肃起来,抓起对讲机换到自用频道呼叫道:“康神父,天台有没有什么异常?康神父?”

怪了,难道对讲机也坏了?这么巧?

(本章完)

128虫声依旧

PS:老毛病犯了,肾内出血,打了三十多支蛇毒提取酶之类的吓人玩意儿止血,住院十来天刚出院,只是最近还要在床上挺尸一段时间,尽量保持更新吧,实在是抱歉抱歉。

正当几个人面面相窥摸不到头脑,在天台值班的康神父连滚带爬地扑倒在正房二楼的楼梯口,探头向下嚷嚷道:“虫子!大量飞虫在西南面正扑过来!我的对讲机坏了!赶紧通知左右厢房的人堵门窗啊!”

两秒沉默之后,房间里顿时鸡飞狗跳!

这时候别说张嬷嬷做广播警告营地平民了,所有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封闭门窗!活下来再说!

幸好康神父预警及时,众人立刻分工,带着百多妇孺一起动手,终于赶在虫群到来之前关上会所所有的门窗,连左右厢房与正房之间的通道门都封闭了,百多人分部在整个会所里,半口大气儿都不敢出!康神父预警过后不到三分钟,整个会所内原本还算明亮的光线突然昏暗了下来,屋外好像乌云飘过,紧接着四下里响起令人眩晕的沙沙声,仿佛有无数砂砾不停打击在地面上,窗缝上突然出现密密麻麻呈现布朗运动的虫影!各个房间顿时传来了隐约的惊呼,别说小孩子,就连王晨浑身都激起了成片的疙瘩!强忍着不适,他透过窗户缝隙仔细观察这些丧尸天牛虫,就外表看,这些虫子可以称得上漂亮二字,暗金色的虫甲嵌着黑色的边,两条硕长的触角下是一对明显不好惹的大钳子,正如昆虫专家所说,丧尸天牛虫体长超过十五公分,比成年人手掌都要大,如果被它咬上一口,那滋味绝对不好受。

感觉更不好受的是张嬷嬷,即便对讲机里一片寂静,但是时不时响起的模糊枪声说明有平民在做垂死挣扎,虽然张嬷嬷听不见各种惨叫求救咒骂乃至哭泣遗言的声音,可她心里清楚,营地核心区域那一万来人,恐怕正在成为虫子腹中的美食。

完了,一切都完了。

主教分派给自己的任务,那些心中笃信天主的教友,半年多来努力经营不断累积的物资,全都变成了过眼云烟。

此刻,张嬷嬷才真正的心如死灰,要不是教义禁止自杀,她真有心思扑到外面让那些该死的丧尸天牛虫吃了自己。

其实不只是张嬷嬷,王晨身边这些同伴加上妇孺,都是脸色灰白,不少人还微微颤抖,也就是身在左厢房的殷依誉相比其他人还要好些,握着鲍静的手强自镇定道:“都别慌!怕什么!都是些虫子!我会请示上级调飞机来喷洒杀虫剂的!”

这话说的殷依誉自己心里都没底,谁知道上级会不会派飞机来救援,就算派来了,那些杀虫剂能否奏效都是两说,要是直接喷洒敌敌畏之类的剧毒,虫子多半是挂了,躲在屋子里的人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还是要想办法尽快脱身才成。

殷依誉自认在会所众人中经验最丰富,即便面对这种数量众多嗜血无情完全靠本能驱动的怪虫子,他仍然在最短时间里想到了解决办法。

烟熏火燎。

这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识,凡是虫子都怕烟熏火燎,殷依誉觉得可以尝试一下用大量浓烟驱散丧尸天牛虫,从而找到撤离办法,当然了,所有人还需要裹在尽可能多的布料里防备虫咬。

至于撤离时间,应该选在傍晚,气温降低虫子活性同样降低的时刻,晚上温度虽然更低,但是多数虫子都有趋光性,而且光亮还会引来没被虫群吃光的感染者,到时候敌暗我明,风险更大。

现在离傍晚还有大半天时间,需要稳定众人的情绪,避免有人突然精神崩溃寻死觅活给其余人带来危险,剩下的事情,就只有等待了。

殷依誉左思右想没什么漏洞,正要跟鲍静和盘托出听听她的意见,冷不防鲍静抬手给了他一巴掌!虽然只是扇在肩膀上,以鲍静远超一般男人的臂力在全无保留之下,殷依誉差点没横飞出去!

斜摔在地打了两个滚,殷依誉翻身爬起刚想问一句你干什么,却惊恐地发现,一只丧尸天牛虫的残尸正挂在鲍静的手掌下沿!头部口器深深扎在鲍静的虎口,鲜血正顺着天牛虫的口器向下流淌!

要不是鲍静反应快,估计刚才被咬的就是自己了!硬生生将那个不字咬在牙间,殷依誉垫步上前抽刀在手一句手别动喊出的同时,刀光闪烁从鲍静手掌间划过!两根手指带着鲍静小半个手掌硬生生被殷依誉的军刀销掉!换成一般女人恐怕此时早已经尖叫出声,鲍静好歹也是练摔跤出身,训练受点小伤属于家常便饭,比赛骨折也经历过,剧痛之下硬是咬住牙连连闷哼,攥紧手腕压迫血管让血流减缓,努力自救死活不让自己喊出来!

削掉心爱女人的两根手指固然心疼,殷依誉却没时间帮鲍静包扎,刀换左手的同时,右手已经抽枪在手直接上膛,转身在房间里四下扫视寻找天牛虫进来的通路,扫视之下顿时把殷依誉吓了一跳,眼见着两只天牛虫从天花板上的吊灯里爬了出来,随即展开翅膀打算滑翔到房间里的‘美食’身上!

殷依誉举枪连射,靠着自己的精准枪法将两只天牛虫打成了碎渣!特勤出身应对就是快,他都来不及解释,随手拽过屋里的茶几又搭了把椅子在上面,见高度还是不够,只能狠心对鲍静道:“我身高不够!你上去把那个吊灯推到天棚上!”

鲍静这边别说手,连带脑门都开始一蹦蹦的疼,可她也知道现在是生死关头,咬牙踩上椅子,单手上举硬是将玻璃碗状的吊灯扣死在顶棚!

到底是不熟悉建筑结构,百多人四下忙碌堵门封窗,偏偏没注意这个装修走中古风的中医会所安装了一套中央空调系统,为了保证美观,设计者将送风口与吊灯结合到一起,除非站到与吊灯水平的位置观察,否则很难注意到这一点。

幸好,屋内装修走了简约风,吊灯的灯罩是个小半球形的磨砂玻璃壳,边沿相当整齐质量相当好,所以鲍静这一托举正好用吊灯灯罩彻底封死了顶棚上那个通风口,半透明的灯罩里陆续出现了数个天牛虫企图寻找活肉攻击,只可惜这些虫子都被灯罩困住,四下爬动却找不到任何突破灯罩的缝隙。

还没等殷依誉松口气,去找胶带封住灯罩或者找个长杆子将灯罩抵住,以便让鲍静下来包扎,他的眼角余光忽然看到个身影闪过,纯粹是下意识动作,精神极度紧张的殷依誉抬手就是一枪,正中身影额头,脑浆迸裂骨渣四飞,那个脖子上挂着天牛虫的妇女吭都没吭一声,歪倒在地!

快速补上一枪将那个天牛虫也崩碎,殷依誉忽然感觉身后一股大力传来直接将他扑倒在地,耳边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肉!

奋力翻身抽手,殷依誉将手枪顶住这个半大小子下巴,刚想开枪,身旁却扑过来个女人惊叫着不要,并且死命攥住了殷依誉的手!

很明显,这女人不想让殷依誉杀掉自己已经被感染的儿子!

糊涂!不杀掉他,全屋的人都有危险!殷依誉想抽回被女人攥住的右手,没想到护儿心切的女人力量竟然出奇的大!两只手死抓着殷依誉的右手不放!殷依誉连续两次用力都无法把手抽出来,正当他放弃与女人角力,左手军刀翻起直插半大小子的太阳穴时,这小子的血盆大口已经对这殷依誉的脸颊猛啃了下来!

完了!

殷依誉两眼一闭等死,却听见牙齿咬合的脆响并且感觉身上突然一轻!他马上睁眼,正看见鲍静用仅留了三个手指的血手将半大小子掀到他母亲身上,当妈的松开攥住殷依誉的手将儿子搂在自己怀里,任由其咬住自己的脖子大口啃噬,竟然还咽呜着别怕有妈在等等温言软语。

放弃顶住灯罩,自己身上瞬间挂了五六只天牛虫的鲍静连句话都不跟殷依誉说,没受伤的那只手抓住殷依誉的胳膊轻松将其从地上拽起来,扭腰一挥愣是将百五十斤以上的殷依誉甩到了通往正房过道的门口!紧接着鲍静连跨两步把殷依誉推出房门,反手将门关上!

只给殷依誉留下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殷依誉此刻热血上头还想让鲍静开门,自己进去与她同生共死,可惜他的力气再大也撞不开被鲍静抵住的房门,没出十秒,房间里已经传来鲍静扭曲而充满痛苦的撕号!殷依誉转身想走,却只能瞄准过道上蜂拥而来的丧尸天牛虫不断开枪,硬生生打光了身上所有的子弹!万念俱灰的他听着鲍静的嘶喊声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咬牙掏出身上唯二的两颗手雷,一手攥了一颗,双手交替拽开拉环,眼睁睁看着丧尸天牛虫爬上了自己的小腿……

静,别怕,黄泉路上哥陪着你!

轰!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安全部。

特勤殷依誉。

殉职。

天牛虫从吊灯孔爬进会所正房的时候,王晨恰好站在灯下跟张嬷嬷摆弄手上的对讲机,想要在阵阵啸叫杂音找出通信中断的原因,还是靠在墙边休息的欧小凡第一眼看到吊灯上出现虫子,大声尖叫才让王晨意识到情况不对,抽枪抬头的同时,正看到天牛虫从吊灯上如同下雨般落下!

相比左右厢房的兼职空调出风口,正房的吊灯更大,相应的出风口也更粗!根本没办法封堵!

正房里顿时乱成一片,惊慌中的妇孺与轻伤青壮纷纷涌向侧门,甚至有几个昏了头的家伙身上挂着天牛虫竟然扑向已经封死的正门!王晨想要出声制止都来不及,他心知场面已经失控,这时候只能个人顾个人了!抓起自己的六三式喊了声跟我走!王晨抬手挥开一只扑向自己脑门的天牛虫,二话不说冲向一般人绝对不会选择的二楼楼梯,从常理判断,既然丧尸天牛虫从房顶落下,那二楼也肯定都布满了虫子,王晨却不这么看,要是二楼有天牛虫,早就从楼梯口扑下来了,现状却是,二楼楼梯口没有任何虫影!

三步并做两步冲上楼梯,王晨刚刚探头却猛然缩了回来,与此同时一声枪响,一发子弹擦过王晨头顶打进楼板,好险!只差半秒,王晨的天灵盖就会被子弹掀开!

没等王晨喊话别开枪,他就感觉屁股突然一疼,不用说,自己被咬了,疼痛的刺激也让王晨顾不得跟楼上的平民废话,他先将六三式甩到二楼的楼板上,接着一只手抓住二楼楼梯的围栏,脚下蹦起踩稳楼梯扶手,身子一拧,手脚同时发力整个人直接蹿上了二楼!

在地上横滚了半圈站了起来,王晨顺手拽下挂在自己屁股上天牛虫往地上一砸,抬脚踩成虫子泥,右手举枪警戒,左手探到楼梯口,硬生生把张嬷嬷拽上二楼,紧接着又把盲目信任自己的欧小凡也拽了上来!

连连出脚把几只企图冲上二楼的天牛虫怼回去,一个身影出现在楼梯口,那是个肩膀被天牛虫咬出血满脸泪水挣扎想要上楼的姑娘,王晨犹豫了一秒,看着那姑娘并不漂亮却充满哀求的眼睛,还是扣动了扳机!

枪声响起,那姑娘脑浆喷射两眼翻白滚下楼梯,也将后续几个被天牛虫咬了还没出现感染症状的妇孺砸了下去,这边张嬷嬷已经跟几个年轻人合力抬来封堵窗户剩余的家具木板,在王晨的掩护下直接将二楼楼梯口盖上,刚刚开枪差点打死王晨的青年手忙脚乱地抱来棉被,府下身去塞木板之间的缝隙,冷不防一只天牛虫从一条较宽的缝隙中探出口器,狠狠咬了青年的胳膊一口!只一口,青年的胳膊立刻见血!

王晨忙着搬动二层的根雕凳,张嬷嬷背对着青年摆木板,欧小凡正扯着被单一角往围栏上系,他们三个谁都没注意到年轻人被咬,反倒是跟青年在二楼警戒的一个姑娘看到了,这姑娘也知道事有轻重缓急,咬牙不动声色帮忙把二楼楼梯口封死,确认二楼房间暂时是安全的,这才掏枪上膛指着青年尖声道:“别动!”

“你干什么?”青年心知被天牛虫咬了难以幸免,却仍然存着侥幸心理,扭曲着脸面对枪口颤声道。

“你被咬了!不能留!”姑娘嘴上强硬,手里的枪却抖得厉害,充分暴露出她已经害怕到了就极点。

青年突然抽出枪对准姑娘,力争道:“我!我那是塞被褥的时候被门板划伤的口子!再说了,王哥也被咬了,他屁股上的血还没止住呢!你为什么不指着他!”

“胡说!我明明看见你被虫子咬了!”姑娘反驳的同时,原本在二楼休息警戒的几个人也纷纷掏枪,有的人相信青年的说辞对准王晨,有的人信任姑娘的说法瞄准青年,还有个三十来岁的熟女不知道脑子里是不是吓断了弦儿,竟然掏枪指着张嬷嬷,嘴唇哆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刚刚从虫口下逃出生天,马上又面临火拼局面,王晨心里冒出个大大的艹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现在面对的枪口比受伤的青年只多不少,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给张嬷嬷递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张嬷嬷说点什么缓和局势。

张嬷嬷面对受到惊吓,神志明显不正常连眼神都在涣散的熟女先是干噎了口唾沫,犹豫了几秒找找词汇,轻声开口道:“你不要紧张。”

五个字刚出口,这败家娘们竟然尖叫一声猛扣扳机!

枪响如同滴进热油锅里的水滴,顿时让二楼紧张的局面彻底沸腾,除了瞬间躺倒蜷身尽量缩减自身目标避免中弹的王晨,所有人都在死亡的威胁下歇斯底里地连连开枪!

爆豆般的枪响足足持续了十几秒,让王晨感觉好像过去了半小时那么漫长,等王晨确定最后一声枪响真的过去了,他并没有着急从地上爬起来,先躺在地上谨慎活动了下身体,后背与左胸的闷疼说明插了陶瓷板的防弹衣再次建功抵挡了最少两颗手枪子弹,左肩膀火辣辣的疼,但不是剧痛,应该是子弹或者跳弹擦伤,左屁股的刺痛是虫子咬的,只要活性丧尸病原体还在与自己共生,变成真菌感染者的可能性就不大。

感觉没有受到致命伤,王晨翻身坐起环顾四周,环绕二楼楼梯口的大厅里已经没人站立,一场死亡重压下的火并来的莫名其妙,似乎戴戈庄妇孺这小半年积累起来的生死情谊随着枪声彻底烟消云散。王晨连自嘲的心情都没有,尽量深呼吸减少中枪后的闷疼感,挪到张嬷嬷身边,让俯卧的她翻过来平躺,先确定双眼紧闭的张嬷嬷还有心跳呼吸,随即王晨解开张嬷嬷的修女服,看了眼张嬷嬷胸口被防弹衣挡住的弹头,以及肩膀上那个流血的破口,随手将修女服撕成布条,缠住伤口用力一勒,血流顿时减缓,张嬷嬷也在疼痛的刺激下惨叫着清醒了过来。

拍了拍张嬷嬷的肩膀示意她先照顾好自己,王晨正要检查大厅里的其他人,就听见轰轰两声闷响,连带着地板都震颤了几下,好像是从左厢房传出的爆炸声,王晨心中一沉,都不用说什么不好的预感,恐怕殷依誉与鲍静两人凶多吉少了。

可惜王晨有心过去救援,也是无能为力,最憋闷的是,爆炸声似乎也成了那个青年的唤醒闹钟,满脸青筋暴起的他摇晃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对着王晨伸出手张开嘴准备嘶吼。

砰。

一枪崩碎青年的脑袋,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没有加快半点,已经麻木的王晨胡乱嘀咕着:“不就是肉么,知道了,回头闯过这一关,给你烧点鲜肉下去。”他勉力起身,半点心气都提不起来,握着枪没好气地嚷嚷道:“还有没有活人啊!开口应一声啊!”

“我……我还活着。”欧小凡战战兢兢地从沙发后爬了出来,这姑娘嘴上说想要靠自己,实际本性难移,危机关头只知道跟着王晨能保命,也亏她反应够快见势不妙躲到沙发后面装死狗,要不然躺在大厅里的死人又会多上一个。

“小凡!去照顾张嬷嬷!”王晨之前把欧小凡差点打成猪头,说了大篇道理,现在总不能当人面做颓废丧气状打自己的脸,勉强提起精神,开始仔细检查二楼楼梯口的遮挡物,确认遮挡物固定的很结实严密,短期内没有问题,王晨又重复检查了一遍门窗,随后开始翻找几名死者的背包,运气不错,顺利找到两个急救包和三瓶葡萄糖水。

将急救包递给欧小凡,王晨嘱咐道:“给张嬷嬷止血消毒包扎。”接着,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当着欧小凡的面脱下裤子,开始处理屁股上被天牛虫咬出的伤口。

伤口不大,但是深度不小,倒上点药粉就让渗出的鲜血冲走了,王晨有心缝合伤口,可是这伤口的角度有些刁钻,他试了两次都没成功,反而把自己扎的龇牙咧嘴。

欧小凡的手还是比较巧的,加上张嬷嬷的伤口只是擦伤,没伤到骨头与大血管,处理起来并不难,等欧小凡将张嬷嬷的伤口缝好,王晨这边还在努力锻炼自己的柔韧度呢。

张嬷嬷将王晨的举动看在眼里,抬手制止了欧小凡给自己包扎的举动,轻声道:“先给王兄弟处理伤口吧,我这里既然止血了,包扎不着急。”

欧小凡点点头,转身来到王晨旁边,柔声道:“王哥,还是我来吧。”

王晨不置可否,这种时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点了点头,趴在地上的时候还不忘提醒道:“虽然你打了疫苗,但是尽量别把我的血弄到你的伤口里。”

欧小凡一愣,经过上次的事情,她当然不相信王晨得了艾滋,可是王晨旧话重提,这是什么意思?

屁股都让对方看光光了,王晨索性不再隐瞒,只是当着张嬷嬷的面不好说的太详细,以免暴露自己的特勤身份,忍着屁股上的刺痛对欧小凡简略描述了一下自己的特殊体质,本以为欧小凡会更加注意,起码也得带个胶皮手套什么的,结果这妮子只是哦了一声,点头道:“没事,我打了疫苗,要是王哥你心疼我,就多带个套,当然了,你不带我也无所谓的,大不了事后再打个加强针呗。”

王晨听了欧小凡这话,再无力吐槽也得吐槽几句,敢情之前那几巴掌都白扇了是吧?!什么叫多带个套?!什么叫你无所谓?什么叫事后再打个针?!还‘呗’?怎么你个丫头脑子里除了跟男人滚床单就不会想点别的?!还是说你认定了我是个色中狂魔,不把你先啥后啥再那啥,就肯定将你丢在虫群里等死?

当然了,这些话对于此时的王晨来讲真没精神说出口,所以他只是在翻了个白眼之后,淡淡回应道:“你想多了,我不会丢下你跟张嬷嬷不管的。”

“其实你丢下我俩,我不知道张嬷嬷怎么想,我是不会怪你的。”欧小凡缝完王晨的伤口,倒上药粉又贴好医用胶布,语气里带着淡淡的伤感,开诚布公道:“王哥,我算看明白了,现在这世道,多活一分钟都是赚的,死了,别管怎么死的,谁特么也别怪谁!你说凭本事求活这话对,我会向这方面努力,不过,看到顺眼的男人滚个床单也没什么错!所以不要跟我讲什么洁身自好之类的屁话!”

这大实话听着太耳熟了,噎得王晨张了张嘴,愣是没吐出半个字。不光是他,一向以布道主的信仰为己任的张嬷嬷,同样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憋出一句,“愿主宽恕你的灵魂。”

欧小凡回了个中指。

窗外,虫群声响依旧。

(本章完)

129郑国宗求生记

PS:身体还在恢复中,坐不住躺不好,写一章发一章吧,惭愧惭愧。

手上一个破本子突然自己乱动,郑国宗再傻也知道情况不妙,甩手就把本子丢了出去,这破本在半空中散开,一个带着金属光泽的椭圆东西掉了出来,也不能说掉,东西落在半空陡然伸展变成了一只跟老鼠差不多大的虫子!虫子飞行速度不快还带着明显的嗡嗡声,但是郑国宗藏身的屋子也不大,所以金黑色的虫子轻轻一扑,便扑到了门口一名信徒的脸上,被一只大虫子抱住脸,吓得信徒连忙伸手去抓虫子,结果手刚举到一半,脸上剧痛袭来,信徒惨嚎的同时强忍剧痛攥住虫子把它从自己脸上死命拽开,虫子是拽开了,信徒的脸颊也少了手指头那么大的一块肉,血如泉涌!

没等信徒抬手将虫子砸到地面做个现场虫子酱,倒霉的他二次惨叫甩手,显然是被虫子咬了手,这虫子正好借着信徒甩手的力量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展开翅膀绕了个半圈,竟然又向郑国宗扑了过来!

砰!

强忍着霰弹枪带来的耳鸣声,郑国宗的阴柔嗓门已经变成了尖锐声调:“愣着干什么!赶紧出去看看!不对,赶紧把那个金神父给我抓回来!他明显堕落成魔鬼了!”

郑国宗身边负责传令的信徒答应着往外走,刚走到负伤的信徒身边,冷不防那个本来弯腰喊疼的信徒竟然双手大张扑了过来,一口咬在传令信徒脖子上,看他满脸耸起的青筋就知道,这家伙竟然在短短半分钟内变成了丧尸真菌感染者!

郑国宗二话没说,刚放下的霰弹枪又擎在手中,连续几枪送了这俩信徒归西,与此同时,整个农业银行分理处已经枪声四起还伴随着惊叫与惨号声!

随手拽了条子弹带挂在肩上,郑国宗三步并做两步冲出房间,抬眼一扫,只见十几只虫子迎面飞来,这可把他吓了一大跳,赶忙翻身跑回屋里,二话不说关紧了房门!

虫子的力量再强,也不可能撞开银行分理处的办公门,郑国宗略微喘息后第一个反应是马上呼叫人手来救援,抓起信徒身上的对讲机左喊右嚷之后他才傻了眼,对讲机除了发出啸叫声之外,竟然没有半点回应,难道人都死绝了?

当初选择分理处作为**********自然是图它够结实出入口少连窗户都嵌着钢筋,现在出了事郑国宗才悔不当初,这特么地方就是个牢笼!想从应急通道跑出去都做不到!

好在郑国宗也是从哈尔滨一路挣扎挣命出来的人物,心慌意乱也不过两秒,第一时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检查屋门关严,窗户没有缝隙,虽然玻璃上开始出现星罗棋布的吃人虫子,郑国宗完全不为所动,站到窗户侧面向外窥视。

分理处的正门对着街道,办公室的窗户自然是向着崂山山脉方向,透过窗户的防盗栅栏与外墙围栏,郑国宗勉强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虫子出现在村道与农家的围墙上,时不时还有些虫子连蹦带飞扑向围墙内,即便隔着玻璃,他仍然能隐约听见枪响与模糊的惨嚎,只不过持续时间相当短暂,这说明虫群过后无活口!

仔细一想,这种情况并不奇怪,教会营地从内到外都是为了防备丧尸建立的,至多再加上丧尸犬,从没有对付这种丧尸虫子的经验也谈不上特意为此加固住宅门窗,加上营地临海,家中各处间隙较大便于通风祛湿是海边民居普遍存在的特点,被体积相对较小又数量众多的虫子突袭过后,幸免于难的可能性自然不存在。

要不是郑国宗选了个银行分理处这种有特殊要求的建筑存身,此时的他即便不怕丧尸天牛虫传染的新病菌,也得被蜂拥而来的丧尸天牛虫啃成一副白骨。

如果丧尸天牛虫牙口好的话,连白骨都剩不下。

当然了,此刻的郑国宗不知道面前这些虫子的学名,他也没心思做学术研究工作,而是尽量寻找让自己活下来的办法。

耐心等待虫潮过去?郑国宗回想之前那个金神父主动去负责尸体工作,现在他又送来这种食肉虫子企图暗算自己,不用说,那些尸首多半都被金神父用来培养虫子了,即便随着营地建设的愈加完全,营地内每天需要处理的尸体数量都在下降,架不住这其中还有游荡到营地附近被解决的丧尸,所以小半年积累下来,几万具肯定是有的,由此产生的虫子肯定是天文数字,加上春季气温在不断上升,指望这些虫子被冻死的可能性也不存在,期待虫潮吃一口就走,短时间内离开营地恐怕是奢望。

退一步讲,既然上面能用燃烧弹直接将数十万丧尸烧成灰肥地,一旦确认教会营地变成了食肉虫子的海洋,活人基本没有,恐怕下一波燃烧弹立刻会砸下来,所以郑国宗心知自己还想活下去,就必须抓紧时间跑路!

如果换成一般人,被困在郑国宗这个位置,没有全身防护服外带喷火器这类单兵面杀伤大杀器,想要突围获救那纯粹是痴人说梦,幸好郑国宗有着绝大多数人没有的特质,他与王晨一样,体内含有活性丧尸病原体,属于丧尸疫情中最基本的病原体,无论是丧尸病毒还是丧尸真菌,都不可能鹊巢鸠占二次侵蚀已经布满丧尸病原体的活体组织,可以说,这是一道天然的免死金牌!

既然小擦小碰要不了自己的命,郑国宗当下要解决的问题就剩下了怎么瞒过无处不再的丧尸天牛虫与真菌感染者了,这俩物种虽说才渴望人肉的特性上与丧尸一般无二,但是在数量与反应速度上却高了几个层级,并且真菌感染者的智商也不是丧尸能比拟的,毕竟他们还算是活人!虽然癫狂疯嗔嗜血无度毫无理性,毕竟还算能走能蹦能说个单音字节的活人!

说不得,还需要用老方法,郑国宗盯着那些在虫群中行走无碍,除了爬进嘴的虫子咬碎吃掉之外,任由虫子在身上乱爬的真菌感染者,胃里多少有些翻腾,却不得不下了个让自己很讨厌的决心。

相比王晨那样的‘幸运儿’,郑国宗在哈尔滨的时候已经失去了可以信任的同伴,也没有经过强化药剂改变体质,能够活到今天,除了对他人狠之外,对自己更狠!所以他不止一次将丧尸的皮剥下来贴在自己身上,穿上浸满了尸液的衣服,伪装成丧尸穿行在丧尸群之中,现在,不过是故技重施而已。

只是经过了最近几个月的养尊处优,但凡有其他办法,郑国宗也绝对不会选这个路子。

说干就干,郑国宗先将屋子里的武器弹药收拢收拢,仔细检查了等下随身携带的两支九二改手枪与一把霰弹枪,弹匣与弹药能揣身上尽量揣身上,接着他掏出军刀,来到那个被感染的部下身边,挥刀切下一片皮肤,从门缝里塞了出去,没出两秒,窸窣声音响起,手指捏着的皮肤再抽回来,只剩了靠近指尖没完全塞到门缝外的一小片。

郑国宗有些意外地盯着那小片皮肤想了想,随即把它丢掉,又在尸体上选了个靠近虫子咬伤伤口的地方重新切了片皮肤,仍旧顺着门缝塞出去,这次等了半分钟还要多,皮肤没有被门外的虫子啃噬,看来感染者一旦死亡,血液停止流动,真菌繁殖的速度同时减缓,郑国宗当然记得昨晚出事的时间是后半夜,首批发作后被干掉的装甲车队队员尸首,是晚饭时间送到村委会的,那就是说想要凑出足够数量的被感染血肉涂抹在衣物或身上,岂不是要等上几个小时?

皱着眉头,郑国宗有些惆怅,如果上面心急的话,解决一个连名头都游离在体制管理之外并且绝大部分人变成了真菌感染者的营地,应该不用一小时吧?

老话说富贵险中求,落到郑国宗这里,就变成了活命险中求,既然屋内的两具尸体都用不上,那他必须弄到一个真菌感染者,用对方的血肉充当自己的伪装,这肯定不容易,即便郑国宗全副武装可以对付数个真菌感染者,跟在他们身边涌进房间的丧尸天牛虫也足以将他吃个精光。

好在郑国宗马上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尝试一下。

没一会,门缝下开始传来噼啪稀碎的声响,这声音人耳绝难分辨,但是丧尸天牛虫却能听的出来,嗜血的天性促使着它们围绕门缝乱钻,要不是这缝隙还不足两公分高,加上天牛虫体积远超一般虫子,在陌生声音的挑逗下,天牛虫早已经钻过去寻找血食了。

随着声响逐渐加大,一股股烟雾从门缝下飘了出来,如果门缝下出现明亮火光的话,这些虫子在趋光性的驱使下或许还要扑一扑,惧怕烟雾却是大部分昆虫的天性,郑国宗不知道这个天性是否镌刻在天牛虫的基因中,他也想不出其他办法,姑且一试,没想到效果还不错,烟雾被扇出房间后,门外虫群爬行的声响几乎听不到了,郑国宗戴着被尿液浸泡过的围巾,忍着刺鼻的尿液味开始拍打房门,拍了几声,他听听门外,没有动静,便接着努力又拍打了几下,终于,那种熟悉的撕号由远及近,夹杂着剧烈的咳嗽却没有放弃对血肉的渴望,被郑国宗的拍打声引到了门前。

此时,房间内已经灌满了烟雾,要不是郑国宗依靠尿液防毒面具支撑,早就被熏晕过去了,即便没晕,他也绝不好手,双目刺痒喉咙干渴,呼吸更是急促的好像肺癌晚期的病人。等到真菌感染者寻声来到门前开始用同样的拍打来回应郑国宗发出的是声音,郑国宗抽出手枪,比量着大概的位置,隔着门板连连开火!

连着三枪打出,门外的拍打声停顿了,随后便是身体摔倒在地的噗通声传来。

郑国宗略松了口气,赶忙拉开房门,让烟雾迅速布满整个走廊的同时,对准躺在地上的真菌感染者又补了一枪,一把拽住尸体的裤子,奋力将尸首拖进屋子里,随后紧闭房门。

应该说郑国宗的运气还不坏,最先到达他门前的丧尸真菌感染者只有一个,要是同时围上三五个来,没有强化过体质的郑国宗哪怕把门打成漏勺,也少不得近距离跟这些癫狂的家伙肉搏一番,到时候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火源熄灭后,烟雾逐渐逸散,除了丧尸天牛虫之外,又有几个真菌感染者被枪声吸引到分理处内,四下游荡寻找可以果腹的活食,郑国宗不敢耽搁,以最快的时间将面前这个面露青筋满脸狰狞的女人开膛破肚,丝毫不管这女人曾经因为自己没有‘用’过她,进而表现出绝大的忠诚与虔诚,是最早追随自己的信徒之一。

郑国宗先切割女人上半身足够多的皮肤,贴在自己的衣服外,又切下对方的脸皮贴在自己的脸上,依靠血液略微干涸后自带的粘性保证人皮面具的贴合性,当然了,为了保险起见,他用沾满鲜血的围巾包裹住了面皮的额头部分,又用感染者细长的肠子捆住身上的人皮,保证行走间这些人皮不会掉下去。

再将女人体表的暗黄色脂肪层尽量刮下揉碎抹在全身各处,自觉准备完毕,郑国宗背好霰弹枪,双枪提在手上,二次打开了房门!

几张狰狞却木然的面孔赫然出现在郑国宗面前!

即便郑国宗不是第一次做类似的事情,这么近距离面对随时可以吃掉自己的感染者,他的心跳还是快了几拍!强迫自己保持了冷静,郑国宗盯着对方那双充满血丝甚至可以说完全血红的眼睛,一动不动。

他在赌,赌这些感染者晶状体充血看东西模糊不清无法确认细节,更多时候凭借物体的动作与气味判断是否应该吃掉!

几名感染者露出了明显疑惑的表情,不断在郑国宗身上闻来看去,有些无法确定这人是自己的同类呢,还是可以吃的食物,其中一个表情最丰富的感染者甚至用他扭曲古怪抽筋痉挛地手抓住了一只丧尸天牛虫,胡乱丢在了郑国宗身上!

那一秒,郑国宗差点就举枪开火了!就差那么一点!谁能想到这些感染者除了喊出单音节的话语之外,竟然还有如此智商!懂得用天牛虫测试打扮古怪好像很好吃的郑国宗?!

幸好,天牛虫的智商基本为零,全靠自身本能行动,它可以闻出郑国宗身上那些人体组织里的真菌味,自然对郑国宗失去了兴趣,只是在郑国宗身上爬来爬去,甚至跑到郑国宗的头顶钻了几下,好在郑国宗事先做了个人血淋浴,头发里都是丧尸真菌的味道,这才没有引起天牛虫的攻击欲望,反而让它讨厌所处的湿热环境,从郑国宗的头顶迅速爬下来,振翅飞走了。

千牛虫的飞舞着实吸引了几名感染者的目光,郑国宗索性模仿着对方嘶吼,嘴里发出了含糊不清地音节,木然向前,撞开了两名挡路的感染者,晃悠着走了几步,感觉身后并没有动静,郑国宗心里稍微安定下来,强迫自己保持现在步幅与步频,向分理处出口走去。

区区三十多米的走廊,对此刻的郑国宗来讲尤为漫长,等他走到门前的时候,已经感觉身上的汗水湿透内衣了,身旁不断爬来爬去的丧尸天牛虫也开始有围拢过来的趋势!郑国宗当机立断,也不管分理处门外晃悠的几十名感染者能否注意到自己,他探手从背后拽出个还在淌血的塑料封口袋,把袋子举到头顶直接撕破,袋子里的感染者鲜血混着脂肪内脏碎泥立刻顺着郑国宗的头顶流淌而下,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气,也混淆了天牛虫的感知,骚动的虫群再次安静了下来。

虫群安静了,郑国宗的动作却彻底吸引了感染者的注意,几十个感染者在嘶吼声中纷纷向郑国宗扑来!

特么的没脑子的丧尸可怕,这些有点智商的活人更难缠!

郑国宗本来不想开枪抛手雷什么的,避免动静太大吸引更多感染者过来,可是看这场面,不丢手雷根本是等着被吃掉,他不再犹豫,缩回分理处正门后,掏出怀里的手雷奋力向感染者们抛去!随着手雷爆炸声响起,不顾噼啪碎石打在门前地面上,郑国宗咬牙起身,举枪连发的同时快步向停在不远处的装甲车扑去!只要他能成功进入车内,什么虫子感染者崩掉牙也拿他没办法!

只不过郑国宗没有王晨那样的精准枪法,双枪连射让郑神父看起来秀美飘逸娘娘腔十足却屁用没有,打在剩余的感染者身上就好像给他们挠痒痒,轰碎心脏固然可以让感染者立刻躺倒,却不足以真正‘杀死’他们,过些时候,一个‘真菌版’丧尸就会诞生了,只有崩碎他们的脑袋,才会将这些感染者变成彻底的尸体。

三十发子弹打光,郑国宗悲哀的发现自己根本没机会重新装弹,还能活动的感染者们即便身体局部受伤,动作也比丧尸快多了!郑国宗只能摘下背后去了喉缩原本打算轰击天牛虫的霰弹枪,拼命开火自保!

等到霰弹枪的五发霰弹轰出去,成功击碎四个感染者的脑袋,郑国宗终于摸到了装甲车的边,只可惜他是靠在了装甲车的侧面,距离车后门还有两米以及三个感染者的遥远距离,还有十几个缺胳膊少腿的感染者正以让人绝望的速度向郑国宗这边扑来!

三面被围,郑国宗把霰弹枪当做棍子左右挥舞,却被一个感染者挥手打飞!虽然那个感染者付出了手臂骨折的代价,却也解决了他与活肉之间最后一道障碍。

看来老娘今天是要死在这里了,郑国宗心中闪出一丝明悟,仍旧抽出军刀摆起防御姿势!只是他的眼神终于从锐利变成了绝望,表情扭曲手臂颤抖,胡乱挥舞尽力延迟感染者的动作,却起不到任何威慑作用,三个感染者一拥而上彻底将发出惨叫的郑国宗压到在地!

纯粹出于本能,郑国宗死命用军刀戳穿了一名感染者的眼窝,即便隔着衣服与绑在身上伪装用的皮肤,郑国宗的肩膀仍然传来了剧痛,明显是被感染者咬住了!

疼痛,给人力量。

剧痛,让人发狂。

郑国宗在身上几处疼痛的刺激下简直跟感染者一样,疯子般挣扎,还真让他抓住机会脱了身,这还要感谢郑国宗抹在全身各处的人体脂肪,类似荤油一样的脂肪起到了润滑作用,两个感染者抓握不住让郑国宗狠踹轮胎的同时,钻进了装甲车下!

这时候还不赶紧跑,那就是傻X了,郑国宗找准方向,在感染者反应过来之前死命爬动,后背肩膀被装甲车底盘刮破也无所谓,他在最短时间内爬到了装甲车的尾门处!也算是运气不错,那帮感染者都凑到了装甲车的侧面,傻乎乎地对着车下掏挖,却还没聪明到对郑国宗进行围追堵截!

直到郑国宗从车下爬出拽开车门,这些感染者才反应过来纷纷冲向车尾,却只能眼看着郑国宗拉上车门彻底脱离险境!

奋起余勇将刚刚爬进车里的几只丧尸虫拍成肉酱,郑国宗顾不得清理被虫子反击咬伤的伤口,直接瘫软在装甲车内,连喘粗气,也就是他体内活性丧尸病原体,换成普通人,哪怕是换成单兵作战能力最强打了疫苗打了强化药剂连鸡血都打了的特种兵战士,在这种虫海加人海的绝境里,也只有变成血食或者同流合污的下场。

能逃出生天的可能性肯定为零!

连续两次轻微的震动让瘫软的郑国宗勉强提起了精神,在装甲车里还能感觉到的地面震动,恐怕车外某个位置的爆炸规模不会小,难道国家清理行动开始了?!

脑子飘过这个念头,郑国宗怎么可能还躺的下,随便蹭了蹭手上的血迹与黏糊糊的人油泥,他坐起身凑到装甲车的驾驶位,任凭那些感染者夹杂着虫群在车身上攀爬拍打,伸手启动了装甲车,郑国宗相信,以装甲车的马力,没事碾压几十个感染者冲出营地还不是什么难事。

装甲车顺利启动,油料足够郑国宗开到四百公里外,当他意外的是,车载电台里传出了略有些模糊勉强能听清的声音,“教会营地请回答!收到呼叫的教会营地幸存者请回答!我们这里条件有限,无线电中短波通信维持不了太长时间,如果可以的话请拨打卫星电话号码,号码如下……”

哎呀?通信恢复了?听声音是东营驻地的张琼楼,郑国宗抓起对讲正要回应,却又有些犹豫,他毕竟顾忌自己的体质特殊,不想轻易暴露自己还活着这个事实,正好频道里又传出两个让他有些厌烦的声音,“我是张爱世,电话号码记下了,我是营地幸存者之一,也是营地负责人,我们这里……”

“我是范晓军,我已经带领一部分幸存者离开了营地,正在营地外围,准备前往东营驻地避难,我想知道刚刚的通信中断是怎么回事?是被人为破坏的么?”

“我们这里还有……”

“回答我!你们既然能恢复通信,肯定也知道是谁袭击了营地!”

很明显,范晓军动了真火而且完全不拿还幸存的张嬷嬷当回事,换成郑国宗处在范晓军的位置也一样不会让张嬷嬷回话,他同样会摆出一副铁血的样子(先不要说能不能摆的出来)安定身边的人心,这样才好抱团求生路,毕竟,现在的范晓军可不是营地负责人了,他充其量是个荒野流浪队伍的领队,如果没人信任领队从而替流浪队伍去搏命的话,想要招募新人推举原本的领队人为新营地首领,重新建立一个营地那是难上加难的,如果队伍中有人提出要找个成熟营地投靠,比如东营驻地,保不齐会被驻地连人带装备彻底吞掉,他范晓军也只能变成个普通成员,要是遇到个瞧他不顺眼的营地负责人,随便派点危险任务到范晓军身上,你说他是去呢,去呢,还是去呢?

总不能行单影孤地在荒野里流浪吧?那样能活多久可就没准喽!

(本章完)

130无人生还

张琼楼隔着对讲机也能感受到范晓军的怒火,他的心情同样不爽,两万人说没就没了,你个光杆司令还发脾气?那是两万条命!不是射在墙上的蝌蚪!有脸说这个说那个,不如给自己一枪自杀谢罪好了!不爽归不爽,张琼楼毕竟身处组织内,很多时候必须听命行事,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道:“我们没找到袭击营地的罪魁祸首,但是上级根据对方干扰通信的全频道发射源位置进行了远程定点清除,现在救援队伍已经在路上了,你们耐心等等,还有,你身边的幸存者具体有多少人?报个人数上来,我们这边好安排交通工具。”

“好吧……大概二百人,那我等你的消息。”范晓军的语气平静下来,确认张琼楼离线后,转过话头道:“张嬷嬷,殷依誉和王晨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嗯……他俩为了掩护我,都牺牲了……”

“这样啊,那你自求多福吧。”

“你什么意思?!喂?回话!范晓军!你是受过洗的!你是信主的!你难道……难道信仰都当饭吃了么!你说话是放屁的么!”

范晓军连跟张嬷嬷废话的兴趣都没有,接下来张嬷嬷连问几句话,他都没有回应,似乎打定主意投靠政府那边,完全把张嬷嬷当做弃子,至于张嬷嬷身后那个主教,能派来救援再说,派不出来?别说信主,信天王老子也没用!

张嬷嬷就差在通信频道里破口大骂,一直保持沉默的郑国宗却从范晓军的话里嗅到了不同的味道,对方问殷依誉是否幸存很正常,好歹殷依誉是政府特勤的身份,能救他出来怎么着也有份香火情在,既然张琼楼没提殷依誉,张嬷嬷又说他死了,那大概是真死了。范晓军为什么提到了王晨?一个枪法精湛的荒野流浪汉肯定不能能跟特勤平起平坐,范晓军多半是看重王晨的身体素质特殊,想拿来向政府那边邀功请赏进而博取政府方面的好感,洗刷他偏向教会的错误。

如果自己刚刚贸然开口的话,此时范晓军绝对会开着坦克碾压进来,拿自己去请功!

看来,想要活命还是要靠自己啊。

连连摇头苦笑,郑国宗挂挡加油驾驶着装甲车向营地外移动,任凭车身不断颠簸,轮下时不时传来骨骼爆裂的声音。

郑国宗想办法逃命,王晨这边同样到了做决定的时候,他的判断与郑国宗一样,范晓军想要拿自己去邀功请赏?没问题!熟知内情的王晨不担心躺在试验台上被政府人人员切片,要切早切了,不用等到现在,他所做的选择归拢起来只有两项,要么护着张嬷嬷冲出营地,趁机去找那个主教,摸清信主教在这场疫情、上场疫情、上上场疫情中到底都做了什么,要么主动联络范晓军等待国家救援,返回半岛驻地,此事就此作罢。

作为一个普通青年,或者说曾经的普通青年,王晨真想就此放弃,平平安安回到半岛驻地,那里有兄弟有美酒有心爱的女人,好好过段平淡日子,哪怕说十年以后自己嘎嘣死掉了,好歹舒舒服服活个十年,什么国仇死多少人,跟自己有一毛钱关系么?

可是国仇之外还有家恨啊!

父仇不报妄为人子!王晨不想未来十年每天晚上睡觉睡到二半夜,做梦梦见自己老爸一脑袋蘑菇满脸青筋浑身鲜血冲自己发火,埋怨自己不替他报仇,所以,犹豫再三的他还是选择了协助张嬷嬷逃走,顺着张嬷嬷这条线继续挖下去。

只是不知道张嬷嬷到底有什么打算,王晨刚要开口,踹在上衣口袋里的卫星电话震了震,这是提示他有短信进来,短信是杨小花发过来的,内容很简略:教会营地周边卫星遥感权限被封,一如疗养院。

都不用琢磨,亲历过疗养院爆炸事件的王晨立时明白过来,这是上级为了防止感染者与丧尸天牛虫蔓延,准备来个快刀斩乱麻,轰他个风平浪静!

怪不得刚刚那个张琼楼先问人数后又让范晓军在营地外待命等待救援,估计到时候地对地导弹会先于救援到达!

即使王晨现在暴露身份用特勤权限来求救,在可能发生第三次大规模疫情这样重大事件面前,一个特勤的生命根本无足轻重。

事先能知道消息已经算老爸在天之灵保佑,王晨没有流露出任何抱怨的情绪,有那功夫儿不如赶紧想办法逃命!

等等!特勤的生命可以随时为国牺牲,可是特勤的身份也有着很大的作用!不能光想着逃命啊!王晨也算急中生智,瞥了眼还在失魂落魄的张嬷嬷,随口说了句:“我去墙角方便下。”便挪到墙边柜子后面蹲了下来。

就在王晨借着上大号的机会回短信的时候,欧小凡凑到张嬷嬷身边,小声小气地问道:“嬷嬷,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原地等政府救援?”

被范晓军彻底放弃,真正意识到自己已经是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张嬷嬷就差在脸上写呆滞二字了,目光涣散脸色时青时白,明显是乱了方寸,欧小凡又问了一遍,她才回过神儿来,摇头道:“我真的不知道,可是我不想落在政府手里。”

张嬷嬷对于主教建立地上神国之类的计划还是有些了解的,虽说不深,可也明白这等于站在政府的对立面,范晓军从教会营地建立到现在,始终比她以及郑国宗低调,哪怕手握教会‘重兵’都没做什么兵谏上位之类的过激举动,给政府那边的印象估计也不过是个听命行事的保安队长罢了,丢了脸皮投过去,没好果子吃起码不会被****,她张爱世可不一样,每每政府想派人往营地掺沙子,都是她站在前头充当挡箭牌让政府人员无功而返,这要是落在政府手里,在这种枪杆子里出政权的末世,能有什么下场张嬷嬷都不敢想象。

听张嬷嬷这么说,一直揣测这女人知晓内情的王晨坚定了顺藤摸瓜的决心,蹲在柜子后面附和道:“我也一样,我的情况落在政府手里,难保不被切片研究,而且,我觉得咱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啊?很着急么?”张嬷嬷这么问纯粹是受到连番打击产生了逃避现实的心态,开始害怕任何改变自身环境的事情发生。

王晨不能提短信的事情,找了块破布擦屁股的同时敷衍道:“我觉得,我与郑神父的体质特殊,哪怕是尸体也会让政府那边有兴趣解剖分析,政府那边派人控制营地周边的情况后一定会搜索营地,留给咱们的时间肯定不多了。”见张嬷嬷点头同意自己的理由,王晨转身对欧小凡直接道:“小凡,留在营地内肯定不安全,你要不愿意跟我俩走,等会儿出了营地,找个安全地方给你放下,等待救援车队,你看怎么样?”

欧小凡不置可否,见王晨走出角落,她也有些内急,迎着王晨边解裤子边坦然道:“王哥,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论如何,这地方我是一分钟都不想待了。”

成,总算有长进,没跟自己玩虚的,要是欧小凡一口一个跟定王晨死心塌地,王晨反而要考虑是不是丢下欧小凡不管,没办法,这丫头人小鬼大关键时刻只知道保命根本不顾他人更不要脸皮,她肯跟自己实话实说已经算不易了,有什么突发危险,百分百指望不上,都不如张嬷嬷靠谱。

要是情况可控的话,带着欧小凡逃命,勉强算多个帮手。幸好,王晨现在所处的环境看着危险近乎绝地,实际上想要脱身并不难,也属于情况可控。

相比郑国宗费尽力气负伤多处几乎没了半条命才从分理处逃脱,王晨他们的逃亡计划简单的多,丧尸天牛虫扑来的时候,人员都分散在各个房间里避免被虫子一锅烩了,加上会所房间的门窗完全封死,这就导致每个房间里的感染者数量不多,而且都是妇孺,感染后也无法用蛮力破门,至于院子外的真菌感染者被高大的院墙阻隔,同样进不来。

所以,前院空地反而成了真空地带,院子里停放的装甲车上除了到处攀爬的天牛虫,并没有感染者的身影,王晨他们只需要弄些浓烟出来,用烟熏的办法驱逐那些天牛虫,然后砸开二楼窗子往院子里丢几个缠着窗帘木板的棒子,继续熏虫子之旅,接着跳到院子里再登上装甲车,就可以安全离开。

而且,人员分散的好处还有一个,各人行李各人管,二楼几个火拼男女留下的物资足够王晨三人使用使用,枪支弹药连全身防护服都有富裕,即便烟雾在室外扩散速度快,对于天牛虫的驱散效果不如室内,依靠防护服也能在短时间内抵挡天牛虫的撕咬,利用这段时间钻进装甲车绰绰有余。

所以王晨三人的脱身整个过程还算顺利,只有一个小小的插曲。

顺着绳子下到前院之后,王晨发现右厢房的窗户破了,隔着时聚时散的烟雾,依稀可以确认半个身子卡在缝隙出努力往外爬的人影是康神父的妻子吕姐,只不过现在的她动作僵直面目狰狞两眼血红,早已没有温婉贤淑的模样。

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王晨端平六三式对着吕姐的额头扣动了扳机。

顺利钻进装甲车关好车门,怼死挂在身上的天牛虫,王晨先一步脱下防护服坐到驾驶位发动了装甲车,利用遥控武器塔轰碎会所正门,同时也让自身的味道在车里散发,吸引可能藏匿在车体缝隙中的丧尸天牛虫出来,确认车厢内彻底安全,会所正门同样被轰碎之后,王晨这才挂挡轰油,操控着沉重的八轮装甲车离开了会所。

倒车镜里,王晨看到那些曾经熟悉的身影裹着火焰与浓烟陆续从会所烧破的门窗中爬出,跌跌撞撞地追着装甲车奔跑,康神父赫然跑在前列,唏嘘之余,他也只能继续沉默。

永别,来生再见。

欧小凡为人自私,加入戴戈庄营地的时间又不长,反而没有王晨那么多愁善感,张嬷嬷操控着遥控武器塔注意四周情况随时准备给装甲车开路,欧小凡闲着无事仗着身形娇小,在车里挪来动去,整理武器装备,主要是给王晨那支外表破烂的六三式准备弹药,再就是给霰弹枪压子弹,在整理过程中,她偶然发现座位下有一支手枪,看体型比****式手枪还要小巧,差不多十来公分长,要不是手枪的弹匣里还有两颗与****式大小一样的手枪弹,欧小凡还以为这枪就是个玩具呢。

作为枪盲,欧小凡当然不知道这把枪是国产八四式手枪,一般用于保卫特勤或者空警使用,如果使用专用子弹,可以保证在机舱内开枪击毙犯罪分子却不会伤到飞机蒙皮或玻璃,造成坠机事故,即便使用通用的七点六二毫米子弹,它的威力也不大,所以才会被财大气粗的范晓军手下随便丢在了装甲车上吧?

不过,这小手枪刚好适合欧小凡这种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女孩子,瞥了一眼开车的王晨与坐在王晨身后盯着显示屏幕的张嬷嬷,欧小凡悄悄将塞满子弹的小手枪塞进了后腰,继续整理装备。

王晨没发现欧小凡私藏枪支的举动,即便发现了,他也没心思去追究,胸口卫星电话的震动提醒王晨有短信进来了,此时装甲车已经冲出了教会营地,正按照张嬷嬷的指示前往海边,王晨一只手给装甲车换了下档位,接着把稳方向盘,另一只手按开屏幕偷偷瞄了一眼,短信是杨小花发过来的,内容很简单。

上级已确认信主教为幕后黑手,全力配合潜入计划。

自己怀疑的事情,MSS已经确认了?!

王晨忽然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天空降下光柱单独笼罩自己一人的欣喜感,一直以来他每每怀疑信主教的时候,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父仇这股执念导致精神压抑过度因而思维不正常,简单讲就是自己是不是在逐渐变疯?

现在,有上级情报部门做背书,说明自己之前的偏执、怀疑、猜想乃至臆想都是对的!既然目标已经确认,接下来就算死,也必须咬他们一块肉!无论如何不会让这帮宗教疯子好过!

此时此刻,王晨感觉自己的内心充满了欣喜与坚定,只是他还没意识到,当他微微偏头看向张嬷嬷的时候,眼神里除了强自压抑的仇恨之外,还有那么一丝嗜血疯狂的味道。

确认复仇的目标固然是好事,想要压下半年以来积攒的仇怨对信主教的代表张嬷嬷装作若无其事,那可不太容易。

深呼吸让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平和下来,王晨胸前挂着的卫星电话又震动了,这次的内容就有些莫名其妙。

注意冲击波。

冲击波?什么意思?

没等王晨想明白,用遥控武器塔的摄像头四下扫视的张嬷嬷已经尖叫出声:“快!快往前开!”

王晨依言立刻加速,他看不到装甲车后的情况,张嬷嬷借助摄像头却看的清清楚楚,营地上方先是飞过一架飞机,接着出现了几百个白色的降落伞,降落伞看着不大,吊着一个个圆柱形的物体晃悠悠地往下落,怎么看,这些圆柱物体都不可能是救援物资!

张嬷嬷能看到,范晓军当然也能看到,只是他没有王晨的特勤身份与临时上报的刺探计划保命,所以这些降落伞除了覆盖了整个营地范围之外,顺带连范晓军所处的位置也罩了进去。

谁都不是傻瓜,追随范晓军的教会信徒们顿时炸了锅,一个个启动车辆四散奔逃,以求逃避降落伞的笼罩范围,范晓军也不例外,只是他的座驾是五九式坦克,速度上实在比不过自己的手下,逃跑的速度慢了许多,眼睁睁看着一个白色的降落伞落在了车前十几米的地方。

下一秒,轻微的爆炸声响起,一阵十分细腻均匀的烟尘从柱状物体中散播出来,空气在一瞬间充满了金属的腥味与刺鼻却带着点香甜的化学药剂味。

难道是化学武器?希望五九式的老旧三防系统给力,不对!车内能闻到怪味明显说明三防系统没抗住啊!我要再带个防毒面具!范晓军刚刚想起这个念头,白光闪过,轰爆连天!

如果以卫星视角从上空俯瞰下去,此刻教会营地的上空充斥烟尘久久不散,等到烟尘终于在海风的轻抚下散去,燃烧产生的火焰也开始向外围扩散,整个营地残迹才显露出来,地面上的建筑已经被均匀排列的几百个弹坑所替代,再也找不出交易市场、村委会、分理处乃至会所的任何痕迹,就好像曾经生活了两万人,熙熙攘攘的营地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温压弹加上燃烧弹,无人生还。

能逃出爆炸范围不是王晨运气好,纯粹是他刚刚借着蹲大号发给杨小花的长篇短信起了作用。即便信主教主动站出来宣称对一切疫情负责,上级仍然需要有情报人员渗透到信主教内部掌握他们的细节活动,恰恰这种宗教组织相比黑社会之类******组织更加难以深入,后者在组织上或许严密,但是在思想操控上相比有历史有信仰有哲学思想的信主教,更像是过家家,所以但凡有点渗透的机会,MSS领导都必须抓住,轰炸教会营地防止疫情蔓延的同时,网开一面让王晨这辆装甲车逃出生天就成了顺理成章的选择。

爆炸余波不但将车外那些丧尸天牛虫震上了天,还将这些天牛虫彻底烤成了焦炭,连带着车内成员东倒西歪最少撞出了几块青紫伤痕,要不是安全带勒的紧,三人都有可能头破血流,王晨不敢停车回看营地变成了什么样,趁着车内温度还没升高到难以忍受,一门心思离开已经热浪席卷火焰升腾的营地,向海边张嬷嬷所说的停船位置前进,打算走海路与主教汇合。

眼瞧着海面在望,蓝天白云铁蓝色的海水构成了一副充满活力的图画,王晨刚刚那点暴虐心思消散无踪,他操纵着装甲车越过沙丘,忽然发现远处的海滩上烟尘不断,即便发动机轰鸣都掩盖不住隐约传来的爆响声,王晨果断一脚踩住刹车,略停了两秒挂挡倒车,将装甲车倒回了几米,尽量隐蔽好车身,同时扭头喊道:“摄像头能看见沙丘下的海滩么?”

“可以!我看到了!”张嬷嬷操纵着武器塔上的摄像头,调整好角度,肯定道。

王晨起身凑到屏幕前,看着张嬷嬷将画面拉近放大,发出声响的也是一辆装甲车,顺着它的三十毫米炮管指向延伸,可以隐约看到海面上有一艘游艇在尽力左摇右晃躲避着装甲车的炮火,当然了,民用游艇想要在三十毫米速射炮的火力覆盖下逃出生天,那基本上没什么希望,估计游艇的操纵者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选择也只有两个,要么坠海喂鱼,要么冲上沙滩搁浅,王晨三人到达的时候,游艇正在努力斜插向海滩,显然走的是搁浅的路子,只不过三十毫米炮的火力扫射民船就跟锤子砸鸡蛋差不多,这艘游艇最终还是没坚持到搁浅的那一刻,离岸边百多米的位置彻底停了下来,随后开始侧翻,至多三分钟不到,在船侧与船底陆续炸开七八个大口子之后,迅速沉到了海面下。

此时,张嬷嬷操纵着遥控武器塔,将炮口对准了那辆刚刚停火的装甲车随时准备开火,没想到那辆车里钻出个人影,爬到车顶端着步枪向海面连连扫射,看来是不打算放过从游艇跳入海中的幸存者,明显要斩尽杀绝的架势。

这身影怎么看怎么眼熟,王晨还有些不敢肯定,张嬷嬷已经脱口而出,“是郑国宗!他竟然逃出来了!”

这小子运气不错!王晨对郑国宗已然没有任何好感,那是,怎么说都是哈尔滨老乡,说翻脸就翻脸,差点抠了王晨的眼珠当泡踩,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忘不了,用东北话讲,麻辣个巴子落老子手里别管啥时候指定能死你!换成其他人,王晨或许还考虑一二,没有生死大仇索性放对方一马也无不可,郑国宗坏就坏在还顶了个神父的身份,王晨为了打入信主教内部,暂时不能拿张嬷嬷如何,用郑神父撒撒火也好,不然的话,他真不知道自己见到那个主教,会不会热血上头直接掐死对方。

提着六三式钻出装甲车,王晨快步走上沙丘,都没卧倒,端着六三式瞄准郑国宗连连扣动扳机。

活下来算你命大,死了么,活该。

要说郑国宗这家伙也真是命硬,远远瞧着他身上血迹斑斑似乎受伤不轻,王晨即便没特意瞄准,以他现在的枪法,三百米外概略射击,命中率也不低,偏偏郑国宗应声从装甲车顶摔倒沙地上,竟然还能第一时间翻身扶着装甲车站起来!

“啧,防弹衣。”王晨眼见郑国宗拖着条腿想要钻进装甲车逃命,却不知道为什么翻身躺倒,努力捂住自己的腰侧,几番挣扎却再也没站起来。

三百米距离,转眼既到,当王晨端着枪出现在郑国宗面前,这位曾经在教会营地说一不二,除了张嬷嬷与范晓军谁也不**的家伙,已经彻底瘫倒在地,连身上的零碎都认命似得远远丢开,摆出满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郑国宗的脖子血肉模糊看起来瘆人,腹部的伤口却更加恐怖,用血肉模糊来形容都是轻的,子弹应该是从他的侧腹部钻入,肚脐处冲出,将郑国宗的肚子整个豁开,即便他用破布勒住伤口又用双手捂住破裂最大的地方,紫灰色的肠子仍然在指缝间漏了出来,随着郑国宗的呼吸不断蠕动着,略带腥味的海风都无法驱散空气中腥臭扑鼻的味道。

欧小凡秒吐。

状态恢复中,尽量写一章发一章吧。

(本章完)

131启程

王晨肯定不算正常人,所以他对于郑国宗这种卖惨搏个恻隐之心以求活命的小伎俩完全不感冒,大半年的末世挣扎求生已经让王晨深刻明白什么叫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尤其是郑国宗留在自己脸上,尚未痊愈的两道伤痕更是激起了王晨心中的戾气,他连废话都没有,抽出手枪对着郑国宗正想扣动扳机,一只葱葱玉手压住了王晨的枪。

王晨偏过脸对着张嬷嬷皱起眉头,不明白张嬷嬷为什么要阻止自己开枪。

“先问问他怎么跑到这里来的,还有,那条船上都是什么人。”张嬷嬷面色平静,特意侧过身掩住自己的口型轻声道:“省点子弹吧,他明显活不长了。”

听张嬷嬷这么讲,再瞧瞧郑国宗还在渗血的伤口,王晨眼底的狠厉之色慢慢淡去,心头的邪火也有些消散,冷哼一声收起枪,踢了郑国宗一脚,“你听到张嬷嬷的话了,有什么就说吧。”

脸色苍白的郑国宗玩不起什么硬汉模板,竹筒倒豆子把他这俩小时的经历说了个干净,着重讲了讲金神父偷袭自己的事情,郑国宗确实够狠,金神父满船人连个活口都没有,全让他给突突了,按照郑国宗的说法,他开着装甲车也想走海路,到了岸边正好看见金神父带人开船离开,作为祸乱整个教会营地弄死两万人的罪魁祸首,郑国宗让然不能让金神父跑了,趁着游艇离岸还没走远,装甲车火力全开完全把游艇当靶子打。

也该着金神父倒霉,满船人个顶个汉子,步兵级别的轻重装备肯定齐全,换到陆地上,别说是辆装甲车,落单的五九拉出去被一群武装到牙齿的步兵包抄,火箭筒炸药包手榴弹轮番上,不怂也得趴窝,可是下了海就不一样了,游艇皮薄馅大在海面上与装甲车相对速度慢不说,甲板还随着波涛汹涌各种晃悠,想要打个火箭筒都要靠蒙和运气,一群人连船硬生生被郑国宗当成了靶子打,短短几分钟时间沉了海底喂王八,有水性好的也没躲过郑国宗的补枪,凡是露出水面的人头都被郑国宗挨个点了名。或许这里有漏网之鱼,但是在初春冰凉的海水中泡上十几分钟,人就会失温昏迷,救活的机会基本为零。

当然了,王晨对于郑国宗满嘴跑出的火车呈保留态度,张嬷嬷也是如此,她对于金神父的了解比王晨深刻的多,一个信仰虔诚神学功底深厚的神父,一个甘于承担最危险最腌臜工作的神父,竟然是暗算营地屠杀两万多人的罪魁祸首?谁信呐!

王晨唱完白脸,张嬷嬷自然是唱红脸,她特意蹲到郑国宗旁边,柔声道:“都是主的信徒,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死,不过我对你的伤势也无能为力,最好的办法是赶紧找主教求救,当然了,你要是选择投靠政府,我也不反对,只是你的体质特殊,落在政府手里后果难料。你是知道的,我有办法联络主教,但是等主教派人一来一回的话,恐怕会耽搁你的治疗时间,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弄一条船出海直接与主教汇合,我记得你提过渔业合作社的事情,具体情况还需要你再说说。”

郑国宗的心里万头神兽跑过外带仇恨滔天,恨不得把眼前这俩狗男女剥皮割肉剔骨下油锅,却因为生死掌握在对方手里,不得不摆出一副配合的样子,按照之前自己临时想出的策略,作出强忍伤口剧痛的姿态,闷哼道:“往北,之前整理的渔业合作社,还有船,最少两条能用,近海航行肯定没问题。”

“具体怎么走你知道么?”

“我只是……只是派手下去过,不是很清楚,不过,沿着海岸公路一直开,路边有码头指示,而且渔船肯定能开……能开……”郑国宗说着说着目光开始涣散,他努力吞咽了一口唾沫,不动了。

见郑国宗就这么死了,王晨也是一愣,随后释然,对方可没有自己的身体素质,体质特殊不等于体质强悍,小腹的伤口连肠子都流出来了,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异数,不死才是怪事。

王晨没兴趣给郑国宗收尸,连补枪的打算都没有,等下郑国宗丧尸化也不过是个慢吞吞的普通丧尸,威胁不大,张嬷嬷与欧小凡也不想接触郑国宗含有丧尸病原体的血液,三人非常有默契地转身回到车上,抓紧时间往北开去,寻找渔业合作社。

只是让三人意想不到的是,装甲车刚刚翻过沙丘爬上公路,本已经瞳孔涣散彻底挺尸的郑国宗忽然长吸了一口气,竟然又活了过来!

“哼,偷袭又如何?还不是喝咱的洗脚水!”

郑国宗喘匀呼吸的同时松开抱着肚子的双手,将手指间那段肠子以及沾满血迹碎肉的破布直接抛远,抓起藏在肠子下的手枪,冷笑连连,他刚刚全副心思都是找金神父雪恨,确实被王晨偷袭了,不过伤的其实不重,第一反应当然是钻进装甲车自保,可是转瞬就明白过来,自己大意之下彻底暴露身影,如果挪往装甲车后门,恐怕下一秒就是自己的死期,想要活命,必须装成重伤假死才有可能蒙混过关!

谁能想到他为了脱身曾经用人肠子捆人皮呢?谁又能想到破烂肠子与包扎布下面是一把上了膛的手枪呢?如果王晨还要补枪的话,郑国宗当然会顺势栽倒,同时抽枪跟对方拼拼近距离开枪的运气与准头。

有心算无心,到时候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现在当然是用不着搏命了,郑国宗那张阴柔的脸上挂着大大的轻松二字,只是翻身爬起牵动腰侧伤口的时候还是让他皱起了眉头,不论如何,有辆装甲车傍身,仗着半箱油料与相应的枪支弹药等物资,天下之大总会有他郑国宗容身的地方!

至于他与王晨的恩怨么,先看谁活的久,再看能不能碰上,总之,慢慢算!

已经驱车远去的王晨不知道自己一念之差放跑了日后的劲敌,他正带着俩女人赶往渔船停放的码头,郑国宗的描述没错,确实有几条渔船停在码头上,其中两条明显被人整理过,连缆绳都是簇新的。

更贴心的是,驾驶台上贴着操纵杆的简单说明,显然整理渔船的信徒也怕新手乱弄搞坏好不容易修整好的渔船,索性做了个傻瓜说明,这就便宜了王晨,照猫画虎慢慢开,还真让他顺利地将渔船弄出了码头,按着张嬷嬷输入的无人机导航坐标,径直驶向主教所在的方位。

王晨本以为这将是个漫长的行程,结果渔船开出去没多远,回望崂山还在身后的海面上隐约浮现,颇有些上古徐福东渡的仙气儿,导航显示,前面的岛屿就是张嬷嬷所说的主教驻地。

想想也对,一个无人机才能飞多久?所以主教所在的位置其实距离教会营地并不算太远。

相比死寂乃至最终被轰成碎渣的教会营地,整个岛屿看起来郁郁葱葱,尤其是现在还是春天,太阳一上中天碧蓝的天空搭配着蔚蓝的海水做背景,衬托出一座生机勃勃让人心驰神往的岛屿实在是太正常了。加上白色沙滩在海浪的翻涌下时隐时现,可惜湿冷的海风几乎能把所有的色心冻僵,要不然再配上几个大长腿比基尼,哪怕是人工痕迹明显能戳水果的锥子脸,这场面也绝对是所有宅男追寻的顶级梦想。

王晨笨拙地操纵者渔船转弯,打算找个码头停靠,没成想刚转了小半,明显离岸边还有个百十米距离,而且海水看着也挺深,渔船的船身却突然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紧接着向左一偏猛地停顿下来,幸好船速缓慢,驾驶室里的三人才没摔出去,王晨立刻尝试倒车,想要将渔船从搁浅状态解救出来,事实证明,他能开船已经算运气爆棚,想要成为一名熟练的船长,那还有太过遥远的路要走。

前后尝试了几次,王晨终于放弃,丢开驾驶杆摇头道:“看来是废了,只能等涨潮,要不就地下锚,咱们上岸看看?”

张嬷嬷倒是没反对,转头看了眼欧小凡,“小凡,你跟我们上岸么?”

欧小凡都没带犹豫,立刻点头道:“当然,哥姐到哪里我去哪里。”

欧小凡一路上跟着俩人混个活命,大麻烦没有,小麻烦基本上也没遇到,这时候让她一个人留在船上等消息,小姑娘自然是不肯的,别看现在风平浪静,海面上神马都没有,保不齐随便来个快艇上船几个人,分分钟就能把她轮成豆腐渣,玩腻了剁吧剁吧往海里一抛,骨头茬子都剩不下,还是跟在王晨背后安全。

三人不算旱鸭子也好不了哪里去,将船上的橡皮艇充气挂发动机放海面这种渔民看来十分简单的工作都忙乎了半个多小时,确信橡皮艇可以使用,三人这才带着枪支弹药坐着橡皮艇晃悠悠开往岛上,根据无人机返回坐标显示,降落地点在岛屿的东侧,距离渔船搁浅的地方,最多三公里。

橡皮艇好歹比渔船轻便容易操作,而且绕过海岛一角的山岩后,一处人工码头出现在三人面前,王晨这次小心了,离岸边二十多米就收起了发动机,纯靠惯性让橡皮艇前进,终于顺利靠上了码头,没有再搁浅,这个时节海水温度在十度以下,接近寒冷刺骨的温度,能不涉水,还是别涉水的好。

三人终于上岸,看着刷成白墙蓝瓦静悄悄的渔人之家与那些明显封着窗门处于停滞状态的海边别墅,心里都有些没底,在王晨看来,任何一个组织无论正邪,随意抛却同伴都是最要不得的举动,这种事情必须尽力避免,要不然很容易人心涣散组织结构崩塌,哪怕信主教这样有宗教神学支撑的庞大教会,轻易也不会做出抛弃信徒的举动,金神父带人出海就是个旁证,要不是郑国宗仗着车坚炮猛把那些人杀了个干净,算算时间金神父早该到达海岛与那个主教汇合了。

或许凡事皆有例外?金神父也是弃子?无论他是否到达这里都不会有人员接应?

王晨心中忐忑,张嬷嬷可管不了那么多,快走几步面对渔人之家呼喊道:“我是青岛教会营地的张嬷嬷!在主的指引下来到了这里!有没有主的信徒?!这里有没有主的信徒?!”

没人回应。

王晨端稳六三式走在前面,张嬷嬷提着****式手枪与欧小凡并排跟在王晨身后,三人呈品字型前进,很快越过沙滩走到了渔人之家前面,王晨扫了眼地上的沙土痕迹,肯定道:“岛上肯定住了人,或许是刚走没多久。”

话音刚落,王晨就被打脸了,渔人之家的门向内打开,门内站着个人,一双精明地小眼睛里充满了警惕,手里端着一支霰弹枪,黑粗的枪口正对着王晨的胸前。

老徐。

竟然是佣兵工会的头头,那个以处事圆滑,办事严谨,眼光毒辣著称的老徐!

“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别乱动,这把霰弹枪的子弹是专门破防弹衣的独头箭弹,你要是不信,可以试试。”老徐的语气相当平静,甚至从肩膀到手指都处于放松状态,越是这样,王晨越不敢轻举妄动,被他遮掩在身后的张嬷嬷适时开口,“你想怎么样?”

“放下武器,乖乖进屋,你们没有选择。”

确实,两边人一来一往说话的功夫,渔人之家的房顶与房屋两侧都出现了人影,不论这些人影手里端着什么枪,哪怕只是弩箭,王晨想要双拳抵住这么多手,那也是痴人说梦。

两分钟之后,王晨、张嬷嬷、欧小凡坐在渔人之家的桌子前,身上的零碎都被掏了个干净,连王晨带着的卫星电话都没放过,要不是王晨谨慎,短信只留了他与盛青茹打情骂俏的那些内容,其余的都是看完就删,并且连通信记录都没放过,这时候他脑子里最少多了一颗子弹。

每个人身后都站了俩个端枪的信徒,至于老徐,大马金刀地坐在三人对面,手里把玩着一把五四式手枪,直接问道:“你们来的路上,有没有遇到金神父?”

“他死在郑国宗的枪下,确切说,金神父乘坐的游艇刚离岸,被随后赶到的郑国宗用炮轰沉了,我到岸边的时候正好看见游艇翻覆的一幕。”

听了王晨这话,老徐表情不变,只是眼神里流露出几丝遗憾,继续问道:“郑国宗呢?”

“被我偷袭打成了重伤,临死前证明他袭击的游艇上都是金神父和他的信徒。”

“那就是说,你袭击郑国宗,不是为了金神父报仇?”

“不是,纯粹是跟郑国宗的个人恩怨,而且我跟着张嬷嬷投奔主教,多了个与我体质一样的郑国宗,我的重要性自然减半了,所以,他必须死。”

“这样啊,你倒是很直接。”老徐转头吩咐手下:“通知主教,张嬷嬷还活着,郑神父的替代品也在我们手里,派一架飞机过来就可以了。”

“你就不怕我骗你?”其实王晨不该说这种惹人讨厌的废话,只是他见老徐毫无保留地相信自己,实在是忍不住,碎嘴了一次。

老徐笑了,摇头道:“金神父跟你没有利益冲突,我恰恰知道他想除掉郑国宗顺带将丧尸天牛虫散布到整个营地,所以他被郑国宗甚至是范晓军反杀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不等王晨开口,张嬷嬷突然起身扑向老徐,双手如钩径直掐向老徐的脖子!

老徐端坐没动,只是横臂一挡接着反手一推,张嬷嬷怎么扑出来的,又怎么跌了回去,好在王晨眼疾手快直接捞住张嬷嬷的腰身,才没让她仰面朝天摔倒出糗。

“张嬷嬷,我知道你是主的忠实信徒,人虽然幼稚,但是信仰非常坚定,所以才对你客客气气,只不过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我不杀你,也会有很多方法让你生不如死,再说了,疫情爆发的时候你不也事先给自己准备好了退路,跑我这里装什么清高!”

“我……我是想过抛下营地的信徒跑路,没错!我承认!游艇是我让人准备的!可是我绝对不会断他们的生路!也不会动手杀他们!可是你呢?!两万信徒你都杀了!你是魔鬼!你是伪装成上帝子民的魔鬼!”

“两万信徒?他们只不过是些伪信者!依附在主的光辉下不知道感恩的伪信者!我承认,这些人中有少量的信徒,但是为了建立地上神国这一伟大目标,必要时连我自己都可以奉献出生命,何况是他们!他们应该感到荣幸,为了神圣的目标而死,他们的灵魂必将能升上天堂!”

“魔鬼!满嘴谎言的魔鬼!”

老徐嘿嘿一笑,小眼睛里满是不屑的神色,根本不打算与张嬷嬷争论,比神学功底,张嬷嬷能甩他十条街,但是比做事实效,一个靠嘴炮上位的三十岁轻熟女,还不够老徐一根手指头碾压的。

见张嬷嬷气急败坏还要撒泼,心底对于这俩狂信者充满鄙视与怒火的王晨同样笑了,气急而笑是一方面,用笑来平复自己的情绪也是王晨此刻必须做的,要不然他真怕自己跟张嬷嬷一样,不顾一切干掉眼前这个人渣。

王晨这一笑,反而把张嬷嬷弄蒙了,她瞪圆双眼盯着王晨,恨声道:“你笑什么?!”

“当然是在笑你蠢!”王晨摊了摊手,“老徐一没灭口二没捆着你我刑讯已经算是善意的表示了,你非要惹毛他弄死你,那是你的事情,别带上我!”

“你!”

“我什么我?!我加入教会营地是想活命的!救你出来是想混口饭吃!不是把命卖给你!再者说了,人死如灯灭!这破烂世道哪天不死人?!我要是你,先听听老徐怎么说再撒泼不迟,话又说回来,这么大的事情,老徐一个人能做的出来?就算他一个人做的,你要真想弄死老徐,撒泼有用么?”

大段话说完,张嬷嬷被噎的半个字都说不出来,至于欧小凡,她在生死关头一如既往的真怂,垂着头只差把自己当空气,连大气都不敢喘。

见张嬷嬷不说话,王晨靠在椅子上摆了个很放松的姿势看着老徐,那意思很明了,他已经释放了足够的善意而且表示自己没什么底牌,搓圆捏扁任君高兴,怎么着你老徐也该有个表示了。

“我很欣赏你,真小人永远比伪君子靠得住,只要给你足够的利益,或者值得交换的牵绊,又或者足以让你惧怕的势力,就可以放心的用你,对吧?”

“好说好说。”

“好,你的体质特殊我知道,枪法不错我也清楚,临机决断听殷依誉说相当不错,足以独当一面,所以在郑国宗死后,我确实不舍得杀你,有些事情,让你们知道也无不可,反正很快就会公开的。”

王晨撇撇嘴,做了个请说的表情。

“政府一直针对营地,相信你是知道的,这一次,政府是想将散播真菌疫情的帽子扣到营地头上,才弄出那么多事情,我只是听从主教的指示办事,这是其一,第二么,把天牛虫这个小东西抛出去,按主教的说法,叫……哦,对,威慑!只有足够的威慑力才能达成咱们的伟大目标!”

“你是说……”张嬷嬷嘴唇颤抖,满脸不可置信。

“没错,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罗马共和国,一个神权大于政权的国家即将成立!”老徐一脸神往外加神圣,就差站起来大喊,主的羔羊,匍匐在先知的脚下虔诚的祈祷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为了让主的荣光再现世间,总要有人去做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总要有人去付出,去回归主的怀抱,为了主的事业而死,是光荣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一切荣耀归于主!”

对于宗教狂热分子,坏处是没有道理好讲,敢对他们的信仰不敬,**消灭没商量,极端一些的,只要表露出不是信徒,**消灭没商量,好处其实也有,这些人的思维模式相对固定,顺毛捋给他们信仰的神拍拍马屁,多数时候还可以沟通,不会像哥谭市里的小丑,你清楚他是邪恶的,问题是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其实,我还有许多的疑惑,太多的为什么想知道答案,不过,我想你不会给出来,对么?”

“对,你想知道,自己去问主教,主教说过,信仰,很多时候不需要答案,只需要信任。”老徐耸耸肩,很直白地承认道:“我坚信主教代表了主的意志,所以我坚信这两万人的死是值得的,现在这种信任有了明显的回报,所以我的信仰一如既往,从未动摇。”

不光是张嬷嬷满脑子疑问,王晨更想知道这帮宗教疯子在获得了阶段性成果,控制欧洲大陆之后,面对中、美、俄三国的虎视眈眈还打算做些什么,可他也清楚,这种涉及到国家博弈层面的情报,别说老徐这种冲锋在前的工具,即便主教那个级别,都未必能了解,所以王晨现在能做的,仅仅是作出一副钦佩的表情,满足老徐的虚荣心,顺带降低他们的警惕之心。

“那你回答我个实际问题吧,接下来,打算怎么安置我们三个?”

“张嬷嬷那边,我估计会由主教亲自接待,至于你么,等下到了新的营地,愿意的话,可以在我手下混口饭吃,那个小姑娘是你女人吧?放心,我不会夺人所爱,她愿意跟着你就让她跟着吧。”

“我不是信徒。”

“如果你有了错误的信仰,我有信心让你更正,如果你没有信仰更好,接受一个新的信仰会更容易。”老徐抽出一把手枪,放在了桌子上。

“……好吧,你说了算。”

接下来的时间里,老徐并没有跟王晨讲那些宗教宣传方面的东西,只是将三人软禁顺带招待了一顿午饭,等待飞机的到来。

中午时分,一架水上飞机平稳降落在渔人之家附近,连带王晨三人在内,十几个人陆陆续续登上了飞机,随着螺旋桨旋转,飞机加速滑行渐渐升空,王晨遥望着还在冒出屡屡青烟,已经彻底认不出来的教会营地,心底难免唏嘘,前途渺茫,这一去,还不知道能否活着回来!

132内情-1

办公桌、老板椅、沙发。

mss基地,陈局长办公室。

除了这三样家具,整个办公室里空荡荡的,除了蓝白色的复合材料墙勉强能体现出办公室规格的不一般之外,这里连个文件柜都没有,根本不象个局长级别的办公室。

此时,陈局长正半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微闭的双眼与那支夹在手里微微燃烧的香烟说明他根本没有睡着,而是在思索着事情。

香烟逐渐燃尽,陈局长随手接住烟灰握在手中,任凭烟头在掌心老茧上烧灼,他翻身睁眼坐起,两步来到墙边,推开暗门,里面是一间带着洗漱台以及武器架的暗房,架子上那些用来杀人的利器纤尘不染,很明显时常有人维护清理,陈局长却视而不见,匆匆洗了把脸,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按下拇指,一张无边显示屏从办公桌面上缓缓上升,智能语音同时响起:“局长,人工智能已连线。”

“给我接十六局遥感值班组。”

略过几秒之后,一个声音响起,“陈局长,遥感组在线。”

“大福岛那边有没有新动向?”

“一小时十二分钟前起飞的水上飞机即将降落,地点是韩国群山市群山机场附近海域。”

韩国么?还真是没超出预期,陈局长继续道:“能否确认特勤情况。”

“从登机前遥感到的步态步速以及周边状况分析,特勤情况正常,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好的,辛苦了,继续监视吧。”

“是。”

将自己丢回到椅子上,陈局长摸了摸脑门的虚汗,别说他,哪怕主席背后的智囊团也没预料到,这帮极端宗教分子疯到这个程度,硬生生拿手下两万多活人做新武器展示工具,逼迫三国低头,让他们得以顺利建国!

因为这个重大误判导致智囊团那边直接拿下了两个头头,其实要陈局长自己说,真不能怪对方失职,宗教疯子的思路,正常人根本判断不出来。那俩位能从丧尸潮扑向教会营地预判出教会营地借此展现以丧尸对丧尸的手段,已经算异想天开了,谁能预料到在国家进行武力威慑直接将丧尸潮烧成灰烬后,教会营地那帮疯子竟然对营地里的信徒平民动手?而且一出手就是全灭的杀招,根本没有给政府谈判斡旋的余地?

诚然,这两万多人的死,不但暴露出对方手里有精炼人油可以吸引爆缸鼠这种小细节,同样也暴露出丧尸真菌、丧尸天牛虫这俩王牌,残酷点说,如果每牺牲两万人,就能摸清对方两张底牌,多死几万人,等到对方再无底牌可打,之前的威胁手段都被破解,蘑菇弹肯定第一时间通过东风快递送出去,而且美俄那边连个屁都不带放的,没准还要同时对欧洲下死手!

只可惜,正常人终归不能跟一群疯子叫板,互相牵制的三国领导层也下不了这种近乎同归于尽的决心,毕竟,成为罗马共和国的英、法两省,本身也是拥核国家,或许远程投放手段较弱,逼急了直接来个原地核爆全球核冬天还是可以做到的。

唉,总之呢,这么一牵制,只要那帮宗教疯子不再有什么刺激的举动,三两年过去,世界和平肯定会到来,然后就是后人描写历史,人类在灰烬中再次重生的故事了。

报仇?等核武器失效或者人类离开地球也能生存的时候再说吧,到时候没准还会跳出一帮反战者大言不惭什么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的废话。

将跳脱的思绪重新收回,发生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陈局长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当下,或者说,集中在情报收集方面,他开始仔细翻阅宗教方面的情报汇总资料。

欧洲相对中国距离不近,首要头疼的人是俄罗斯那位***,至于美国那边,信主教基本等同于国教,罗马共和国建立的消息迟早会流散开来,到时候一个合众为名,各州自治的国家难保不会冒出罗马共和国第二,所以白宫方面肯定会风声鹤唳,有杀错没放过内部肃清是必须选择。

既然那帮教会营地残余最终带着特勤降落在韩国境内,说明他们的野心肯定不会止步在欧洲,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酣睡?中国首要解决的自然是来自韩国方面的威胁,明处用周边国家互助,跨境解决疫情为借口要个面子,私下么,情报刺探、特勤潜入甚至直接派出部队定点拔出钉子,不必管什么国际公约,怎么手黑怎么玩!

落实到陈局长这里,他负责获取对方第一手情报,进而安排一些定点清除工作,想要从对方手中弄到重要消息,自然要先了解对手,尤其是对方的宗教背景特殊,有别于一般的谍报目标,必须有针对性的操作,不能贸贸然派特勤去送死。

从过往的韩国宗教情况分析,这个棒子国自二战之后,完全倾向于欧美主流文化,认为国家是被美国干爹所拯救,因此对于信主教进行了非常狂热的推崇,并且全盘接收了欧美宗教信仰自由这一条。战后数十年,哪怕是总统独裁时期,宗教信仰自由都没有被禁止过,这就造成了韩国宗教界两个鲜明特性,邪教遍地走,狂信多如狗!

先说邪教,韩国的邪教猖獗到什么程度呢?前任总统的闺蜜的亲爹,是的,亲爹,就是韩国最大的邪教头子!并且这个邪教头子自创了一套献祭理论,偏偏还有人信了!于是从四十年前开始,每过二十年韩国都会有一次惨痛的‘意外’发生,死亡人数都会在三百人左右,最近一次是二零一四年,三百少男少女被困船舱,女总统以做头发为由延迟了足足七个小时才发布救援命令,然后,结果大家都知道了。

对了,补充一条,出事那天是女总统闺蜜亲爹的二十周年忌日。

邪教尚且能搭上一‘国’之总统的边,被称为世界三大宗教之一的信主教在韩国更是厉害,韩国的信主教传教人员数量尤其是出国传教人员数量已经超过了梵蒂冈,仅次于美国成为世界第二,他们的狂热到了什么程度呢?可以跑到传统******教地区去传播信主教,即便屡次被当地的宗教狂热分子绑架杀害仍然以此为荣,有进无退!可以蒙骗他国未信教人员,借口在贫困国家教书育人为目的吸引未信教人员合作,以此掩护传教人员进行传教事业,完全枉顾非信徒的生命安全!

从枉顾一般信徒与非信徒性命的手法来看,用两万普通民众的性命迫使三大国屈服,任由他们建立神国,确非空穴来风!

132内情-2

想要在这种极端宗教分子中安插特勤,获取有价值的情报,困难程度相当高,即便是陈局长手里,也不过三两张牌可以打。

这其中还包括了那个半路出家完全没有经过谍报训练,全凭体质特殊才被对方接受的年轻特勤,王晨。

偏偏就是这个王晨,因为走通了张嬷嬷这个信主教明面人员的路子,最有可能接触到信主教中高层,从而获得有价值的情报!

落到实际的问题也随之而来,如何与王晨联系,如何就建立一套绝密而行之有效的传递渠道,这都是陈局长需要最先解决的难题!

陈局长在这里挠头,王晨看着逐渐清晰的海岸线,也有个严重问题需要解决。

张嬷嬷生气了。

自打王晨当着老徐的面呛了张嬷嬷几句之后,这个女人就没再给王晨好脸色,仿佛之前王晨为了救她所冒的风险根本不存在!好心都喂了狗!

王晨对于把握女性心理本就不擅长,况且还是个有着狂热宗教信仰的女性,他就更猜不出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了,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恐怕飞机落地张嬷嬷就会丢下王晨自己去找主教哭诉,到时候王晨想要顺势搭上主教这条船的打算必定会落空!

当然了,王晨也可以尝试去走老徐的关系,可是老徐这家伙摆明了只办事不问缘由,比张嬷嬷在宗教方面更狂热更没底线,跟在这种人身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他出卖,出卖者却毫无愧疚之心,事后也不会有什么悔恨,美其名曰为了信仰!这风险不是一般的大!

权衡再三,王晨决定还是不从感情入手,直接跟张嬷嬷讲利弊,他略微侧身,看着将目光放在窗外,就差在脸上写满老娘很生气别来惹我这些内容的张嬷嬷,冷声道:“张嬷嬷,你的信仰动摇了么?”

张嬷嬷瞥了王晨一眼,压根不接茬。

“那就是说,你开始怀疑主?”

“不!我对主的信仰一如既往的坚定,从未动摇!我只是怀疑老徐与金神父被魔鬼诱惑才会做下这种事!我要当面质询主教!”张嬷嬷面带寒霜,这话与其是说给王晨听,不如说是她在给自己打气。

王晨心里冷笑,嘴上却不得不尽量放温柔些,“如果这件事是主教授权的呢?!”

“不可能!主教是主的代言人!他的睿智足以照亮天空中的繁星!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绝对不会!”

自动过滤张嬷嬷那些肉麻的赞美词,只要对方肯开口就好,王晨点了点头,特意作出了深思状,“其实,我之前在营地,是打定主意不信主的。”

不信主这三个字对于想保持沉默的狂信者来讲绝对是灵丹妙药,张嬷嬷也不例外,眉毛一立就要说话,却被王晨抢先道:“但是,看到老徐这个举动,我却改主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认同魔鬼的做法么?你竟然因为魔鬼的举动信主?你在说笑!难道你已经忘记那些死去的同伴么?”

“正是没忘记,我才要了解信主教,才拦着你不要刺激老徐!因为我想知道,老徐跟金神父到底为什么杀了那么多人!如果说,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权利美女吃香喝辣这些目的,那我拼着命不要,直接弄掉这架飞机我都敢做!你信不信?!”

王晨原本平静的语气说道最后,已经充满了血腥味,张嬷嬷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除了狂信之外,常人的逻辑判断力自然是有的,在她看来,像王晨这样不容于正规营地,独自游荡在荒野还能幸存下来的人,狠,是个必要的素质,对别人狠,对丧尸狠,对自己狠才能活到现在,所以张嬷嬷绝对相信王晨有胆量这么做。

被王晨的话略微震了震心神,张嬷嬷心中的愤恨少了几许,顺着王晨的话问道:“如果,老徐他们真的是有个目标,先不说崇高还是邪恶,总之有个不利己的目标,你会怎么做?”

“那就要看什么目标了,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包括我自己在内,这破世道下能活几年谁都不知道,早死晚死没区别,如果少部分人死的值得,可以让更多的人活下去,不用说活多久,反正我不介意成为那少部分人。”

“可是,每个人命都是宝贵的!主说……”张嬷嬷话到这里反应过来,到底让这小子绕进去了,这不是变着法替老徐他们说好话么?!不对,连他自己在内一起开脱了!

“张嬷嬷,我作为一个局外人,奉劝你一句,如果你的信仰依旧坚定,那么你应该搞清楚这件事的内情,然后再做决断,退一步讲,如果这件事老徐乃至主教做的是错的,你也不能现在跳出来发表看法,你应该隐忍,然后想办法弥补他们的错误,改正他们的想法,而不是贸然去送死,如果你现在死了,谁去替那两万灵魂伸冤?即便他们已经升上天国。”

大段话说的张嬷嬷若有所思,这女人其实不傻,能成为教会营地明面上的负责人,智商起码要在优秀线以上,只不过有了宗教信仰的加成,很多时候脑子不会拐弯,连这点普通的宫斗计谋都想不出来,还要王晨费心掰开揉碎了讲解。

话说回来,王晨此刻同样满脑门子汗,他又不是经过专业培训的说客,刚刚那段话基本上是搜肠刮肚琢磨了一个小时才精炼出来的,要不是早年天天混迹老爸的修配厂,看那帮汽修师傅待人接物耍点小聪明多赚几个子,王晨恐怕连这点口才都学不出来。

好歹算是捋顺了张嬷嬷这头倔驴,飞机此刻顺利降落在海面上,靠着惯性滑翔到码头边停靠,众人下了飞机,沿着栈道走上海岸,王晨看着公路对面那些高低不平的房舍心中有些嘀咕,这是到了韩国吧?看标识牌应该没错,都是韩文的,只是不清楚到底是韩国哪里,应该不是大城市,视野里一座高楼大厦都没有。

张嬷嬷显然也是头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左顾右盼观察环境,反倒是老徐点了两个手下之外,直接挥手让其余人解散休息,仅仅这一个小细节,王晨已经确认这些人合作恐怕不是一天两天了,说明眼前这个位于韩国海岸某处的信主教营地,成立时间同样很长,没准第一次疫情爆发的时候,这个营地已经开始了运作。

一辆贴着旅行团广告的机场接送车慢悠悠地开到几人面前,车上跳下个年轻妹子,张嘴道:“こんにちは!”“?????!”“你好!”

接连三种不同语言的问候,让跟在老徐身后的王晨颇有些诧异,老徐却神色如常,回了句你好之后,招呼三人上车。

132内情-3

车子绕过两栋韩风明显的民居开始上坡,翻过个小山包,一座民用机场映入众人眼帘,机场并不大,跑道也不过四五条的样子,塔台、候机厅、机库什么的倒是一应俱全,王晨匆匆扫了一眼,以机场外围防护栏为根基向海滩悬崖延伸,双层水泥浇筑的护栏之间还挖了条灌满海水的深沟,再利用制高点的建筑安置各类点面杀伤性武器,整个营地跟铁桶差不多,别说丧尸感染者之类的生物,来支军队如果没有坦克重炮做攻坚武器,想要啃下这个机场,也得废上一番功夫。

经过两道安全门,接送车开进机场,沿途看到的人群多数是穿着教会服饰的中青年,偶尔能看到十几岁的孩子已经算特例,注意观察这些人的容貌神态都很平静,甚至可以用祥和来形容。

接送车最终停在了机场候机楼前面,老徐侧过身对张嬷嬷说道:“现在这位姐妹会带你去见主教,需要先去个厕所么?”

张嬷嬷看了看身上凌乱并且布满污渍的修女服,点了点头,提了个要求:“这位姐妹,能不能给我一套新的修女服,顺带让我洗漱一下?”

欧小凡听张嬷嬷这么说,也忍不住凑到张嬷嬷身边,“我也一起去,行么?”

修女带着日本人特有的恭敬笑容点头答应,领着张嬷嬷与欧小凡洗漱更衣,留下王晨老哥一个戳在原地,老徐嘀咕了一句女人就是麻烦,随手掏出一包烟,散了一圈,包括王晨在内,四个大老爷们靠在机场候机楼的墙边喷云吐雾。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老徐冷不丁问道。

“大学,没毕业。”王晨实话实说。

“父母都死在疫情里?”

“是啊,哈尔滨在第一次疫情爆发的时候就成了疫区,侥幸跑出来的人没几个,我、郑神父都是那时候染上了弱化版的丧尸病原体。”王晨说到这里,深深叹了口气。

老徐同样叹了口气,拍了拍王晨的肩膀,“我是运气好,从爹妈那代开始就信教,媳妇也是在教会做弥撒的时候认识的,所以二次疫情来的时候,我们一家五口靠着教会的庇护活了下来,其实你真该考虑一下成为信徒,有信仰可以解决我们心中很多的疑惑,关键时刻还可以获得同伴的信任,我想你也知道,疫情到来人变丧尸的比例其实不算太高,很多人不是被丧尸咬死,而是被同伴出卖偷袭死掉的,但是在信徒之间,这种事很少发生。”

听一个参与大屠杀的杀人狂谈什么信仰信任之类的话题,着实让人觉得古怪,王晨强忍着开枪崩他个满面桃花开的冲动,低着头不让老徐看到自己的表情,沉声道:“我会好好考虑的。”

老徐还以为自己这番话打动了王晨,又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好在这次他没说什么废话,避免了丧命的结局。

在心底反复告诉自己,一定要忍耐,不能轻易死在这里,还有太多的情况要去了解,还要想办法把情报传回国内,不然的话,死在这帮宗教疯子手里肯定不止两万人!

真是没想到,自己也有成为零零七的机会,只不过跟电影里那位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大神比,王晨唯一相似的地方,可能只有不怕死这一条了。

烟没抽完,换好衣服的张嬷嬷与欧小凡已经回来了,简单梳洗过的两人可以算得上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张嬷嬷那双冰冷狐媚眼搭配着清水瓜子脸再加上得体的修女装下微熟风韵的娇躯,基本上涵盖了****、制服、高冷、傲娇四个范畴,如果手上再拿个皮鞭,那气场简直是宅男杀手,男女m通杀,各种求鞭策,求调戏。

欧小凡却正好相反,青春活力细腰电臀的小身板套在修女服中恰好遮住了她原本散发着少女诱惑的凹凸身躯,只留下那张略带青涩的杏仁眼吹弹可破肌肤的娃娃脸,简单一个字,萌!两个字,激萌!三个字,萌萌哒!随便来个怪蜀黍,都会将三年起步最高死刑的警告丢到九霄云外,变着法拐着欧小凡去捞金鱼。

不光是王晨咽了口口水,连老徐这个有家有口的疯子都忍不住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架,展现了一个正常男人的眼光,张嬷嬷看在眼里,冷哼一声,对身边的年轻妹子吩咐道:“带我去见主教吧。”示意王晨快走两步跟在自己身侧,张嬷嬷才低声道:“没有适合我的修女服了,这衣服有些瘦。”

王晨听到张嬷嬷的解释心中略微诧异,却没多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张嬷嬷忽然回过神儿来,脸上微烫,心里冒出个念头:‘我跟王晨轻解释这事儿做什么?!好像在别的男人面前显露身材是我的错一样,我什么时候这么介意王晨的感受了,一定最近受到的打击太大心绪不宁,不行,今天晚上一定要做整夜的祈祷,坚定自己的信仰。’

王晨根本没注意张嬷嬷的脸色变化,他虽然眼观鼻鼻观心,走得很端正,其实不断用眼角余光偷偷撇向四周,尽力记住候机楼内的情况,比如岗哨位置,武器装备数量等等,这都是很重要的情报,没准什么时候能用的上。

看着看着,王晨的步幅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变成与欧小凡肩并肩,距离张嬷嬷已经有三四步那么远,冷不丁欧小凡在他的耳侧轻声道:“王哥,我藏了把小枪,六发子弹。”

因为注意力不集中,欧小凡这话在王晨脑子里过了两遍才让他想明白什么意思,王晨强忍着扭头看向欧小凡的冲动,只是略微抽了抽嘴角,摆了摆头,表示自己听到了,同时挑了挑眉毛丢给欧小凡一个探寻的眼神。

衣服都换了一套,那把枪你藏哪里了?

欧小凡没敢低头做太明显的暗示,只是引导王晨的目光瞄了瞄自己的小腹。

结合欧小凡稀碎步伐快速步频的走法,王晨顿时明白过来,这小妮子够狠啊,弄了把什么枪先不说,竟然塞在那个地方?!

王晨正想说话,走在前面的张嬷嬷已经停了下来,她面前是一道铝合金门,显然,主教就在这扇门后面,守在门口的两个警卫中,有一个拿着机场内常见的金属探测仪开始检查张嬷嬷身上是否有金属物品。

看到这一幕,王晨的脸色终于变了,欧小凡固然是好心,冒险藏了把枪在身上算是给三人留个保障,可是在主教办公室门口被警卫把枪搜出来的话,恐怕包括张嬷嬷在内,三人都得死刑立刻执行了!

怎么办?!

133主教的说法-1

眼看警卫即将扫描欧小凡的身体,王晨略微侧脸秒了眼后方,要不要现在动手搏个生机?老徐与两个手下距离自己有四五米,虽然他们的枪在进入候机楼前也上交了,但是让王晨一个人对付三名壮汉还是有难度,更别说这个距离即便王晨返身突袭也足够三人反应过来作出应对。即便王晨能瞬间撂倒三人,也要面对两名带枪警卫,如果先袭击警卫夺枪呢?或许能找条生路!

心思电转,王晨正想抢前一步先安检,好拉近他与警卫之间的距离方便偷袭,没想到那名持枪的警卫非常机警,王晨刚跨出半步,他就迅速端起枪冷声道:“还没轮到你,急什么?!”

最讨厌这帮狂信徒了,要不就是自大狂,要不就是偏执狂,眼前这位明显有被害妄想症,警惕性奇高!

王晨面对枪口,也只能收回跨过出去的半只脚,勉强对端枪警卫笑了笑,表示自己很无辜。

这么一耽搁,金属探测器已经探测到了欧小凡的小腹处,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警卫看了眼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神色恭敬的欧小凡,觉得这小姑娘应该没什么危险,就有些不耐烦地说了一大堆韩语,端枪警卫马上翻译道:“让你们把身上的金属物品都拿出来!这个女孩手里握着什么东西?展开看看!”

欧小凡依言翻开压在小腹上的双手,手心里是一个金属十字架,她轻声解释道:“我刚刚有些紧张,向修女要了个十字架握在手心里默默祈祷。”

要不怎么说顺着狂信徒的思路走,很多事情更容易蒙混过去,欧小凡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的话音未落,安检警卫便摆了摆手,示意欧小凡过关了。

在狂信者看来,任何信仰主的人,都值得信任,如果宣称自己信仰主还随意骗人的家伙么,信主教可不是佛教,没有什么来世报应的说法,有仇,他们基本上现场就报了,收拾小偷该切手切手,该鞭刑鞭刑,遇到骗子最轻也要切掉他的部分舌头。

涉险过关吓得王晨的心跳都快了几拍,进屋之后看着简陋的办公室,两个持枪信徒再无其他人,这让王晨着实有些惊讶,难道说这俩端着步枪的信徒之一是主教?

正在疑惑间,身后门响,一个略有些古怪口音的声音响起:“抱歉,让你们久等,我是主教杨秋星。”

不等王晨回头,来人已经走到办公桌前坐好,同时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们坐下,张嬷嬷站着没动,还是王晨特意扯了她一把,她才不情不愿地坐到了沙发上。

杨秋星身材矮小,可能不到一米六,一身主教服倒是剪裁得体,长相方面就实在不敢恭维了,光明顶就不用提了,豆米眼加上一双朝天鼻实在是丑到极点,偏偏他还长了一张樱桃小嘴与高颧骨,要不是这张脸上没有伤疤毁容的痕迹,王晨都以为这位杨秋星主教的脸被人用刀削过,所以没有鼻尖还特别的平。

不等张嬷嬷开口,杨主教直接说道:“因为罗马共和国建立的消息,政府机构还在运转的几个国家共同发布了一条消息,驱逐境内的信主教人员与信徒,如果本国公民不放弃信主教信仰,将被视为叛国,轻者驱逐,重者监禁。”

张嬷嬷眼睛一立就要接话,结果杨主教一摆手,继续道:“现在各国没有公开谴责信主教散播了两次疫情,是因为他们没有证据,但是,中国有句古话叫千夫所指,现在信主教不论是否承认疫情与自身有关,也已经成为全世界唾弃仇恨除之后快的对象。”

“所以,主教们就自暴自弃了?索性将那些龌龊恶心的……反正就是那些东西拿出来杀人?!还是说,信主教内真的有人参与了疫情传播?!”

“张嬷嬷,我从未怀疑你的信仰。”杨主教叹了口气,摇头道:“我也不愿意下令抹杀两万平民,确切说,是不足一万聚集在教会营地内圈的平民,其中还有信主教的信徒,落到你个人身上,我曾经嘱咐过金神父,务必要把你带回来,好让我亲自解释这件事。”

“好!那你从头开始,详详细细的给我解释一下!”张嬷嬷气急反笑,索性坐在沙发上,等着杨神父发话。

杨神父站起身走到沙发对面的站定,他身后是一张世界地图,与常见的地图不同,这张图在普通的世界地图基础上重新用黑色的碳素笔勾勒了几个区域,大致是欧洲、美国、俄罗斯、中国以及其他,然后又用红色荧光笔填图了几个色块,欧洲、韩国、南美、非洲、各有几处,其中澳大利亚的色块是最大的。

背对着三人,杨神父端详着这张像小孩子涂鸦一般的世界地图,缓缓道:“信主教的信徒,在第一次疫情发生之前遍及全世界,加上各类分支教派,总人数超过四十亿,全世界人口也不过七十亿,我想,这是你们都知道的事实。第一次疫情爆发之后,信主教立刻参与到救援之中,并且极力提醒各国,要防止更大范围的爆发,只不过,信徒众多不等于信主教拥有统治权,所以对于第二次疫情爆发信主教也无能为力。七十亿人口四十亿信徒瞬间化成嗜血丧尸,幸存者百不存一,更让人绝望的是,经济发达地区人口密集,信主教信徒比例更高,恰恰疫情首先侵袭的就是这些区域,结果造成信主教教徒大量死亡,而那些身处经济不发达地区的异教徒却安然无恙。以现有的数据推算,信主教信徒在疫情后的残存人口中已经落在了******教之后,世界第一大教派?不再是了!”

听杨主教的意思,这是要为信主教推卸罪名?王晨神色不动,静静听对方胡扯。

“一直以来,信主教给人最大的印象就是站在科学的对立面,其实我们不是站在科学的对立面,我们是相对保守,站在所有激进者的对立面,对那些唯科学论的天才,信主教总要提醒他们谦卑,在自然的力量面前保持谦卑,在促使人类文明发展的发现面前保持谦卑,因为信主教的前辈们深知不懂谦卑者,尤其是高举科学进步大旗的无信仰者会造成何种伤害!终归,我们还是失败了,疫情席卷了全球,所有信徒都在哭泣,为了让人们重新树立信心,所有信主教的高层,主的代言人,疫情的幸存者都达成了一个共识,我们要建立自己的国家,让神权大于政权,让每个人心中都敬畏二字存在,让每个人都保持对未知事物的谦卑,让这个世界重回正轨!所以,必要的牺牲不可避免!与其让全世界幸存的信徒倒在那些藏身于秘密基地眷恋权利的各国权贵的枪口之下,不如由我们亲自动手,用鲜血恐吓他们,展示我们的信心与决心,以最小的牺牲换去所有凡人活下去的机会!”

(本章完)

133主教的说法-2

“可是……”张嬷嬷想要反驳杨主教,却一时哑口无言,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假设你是个不信主的局外人,哦,不用假设,这位小兄弟是叫王晨?你应该还没信主吧?”杨神父转身看向王晨。

王晨点了点头。

“我问你,你觉得宗教与科学能合二为一么?”

王晨摇了摇头,想了想,又点了点头,“某种程度上可以吧,不过我觉得多数时候就像唯心和唯物的区别,不好调和。”

“没错!唯心和唯物的区别!很精辟!落到实处,你觉得,即便是信主教,曾经的世界第一宗教,有可能制造出全世界最高精尖的病毒并且散播到全世界么?”

“我不知道……如果按常理判断的话,神父与科学家很难是同一伙人。”嘴上说着,王晨心里却在吐槽,要不是自己知道太多内幕,换成普通平民,真会被杨神父的反问唬住,是啊,无论国家怎么往信主教身上泼‘污水’,有个天然的悖论无法解释,一贯建立在唯心主义上的宗教人员,怎么可能制造出毁灭全世界化身各异杀伤力极强的病毒?

两者完全不搭好么?还不如政府阴谋论更靠谱更容易让人接受!

“可是,那些真菌感染以及丧尸虫呢?你又怎么解释?”张嬷嬷直接反问道。

“丧尸天牛虫是信主教的一位神父意外发现的,这个我不否认,金神父在营地驯养丧尸天牛虫也是我的授意,但是初衷绝对是好的。”

这颠倒黑白的能力够强啊,王晨心里吐槽却装作很诚恳的样子请教道:“杨神父,不瞒你说,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看起来很明白,我就直说了吧,信主教散播疫情,以两万无辜平民演示生物武器,然后各国一看没办法应对,干脆两眼一闭,任凭信主教建国。”

刚说道这里,站在屋角的两名信徒同时冷哼,端平了手里的步枪,杨神父挥了挥手,示意道:“你们干什么?年轻人讲讲他的看法而已,难道你们连一句难听的话都听不进去么?放下枪!王晨,你继续说。”

“其实,我是想说,听了杨神父刚刚提到的科学与信仰的话,就感觉明面上看到的事情有些古怪,却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儿,神父能否从头细说一下?”

绕了半天,终于等到王晨递过来的台阶,杨神父微笑点头,沉吟了几秒,开始编故事,“一次疫情爆发时,各国政府对外宣称是贩毒集团制造禁药的副产品,沾染在走私到全球的药品毒品上,造成了疫情爆发,这个事情,确实是真的,在这之后,各国私下里动用国家力量分析这些丧尸病毒,寻找疫苗的同时也在将其武器化,这也是为什么二次疫情凶猛难以控制的原因所在,说白了,二次疫情来自于某个国家的生化武器泄露!在二次疫情爆发前,信主教确实得到了一些消息,消息来源于告解室,告解室是什么你清楚吧?”

得到王晨肯定的表示,杨主教继续道:“出于信仰,神父是不会透露告解内容的,但是这种危及全人类的消息,那名神父还是上报了教会高层,在没有其他证据佐证并且教会无法干政的情况下,信主教高层只能以不引起恐慌为前提,通知各个教区早作准备预防新的疫情爆发,显然,因为各种因素掣肘,各个教区的预防工作并不很成功,只是在建立营地这件事上比没有准备的各国政府做的稍好一些,不论是营地规模还是庇护的人数都比政府营地要大上不少,必须承认的是,仅仅是稍好一些,先行了一步,教会营地就足以聚拢大量被疫情击碎信心的普通人,让他们重获信仰。”

杨主教这番话确实合情合理,即便不喜欢阴谋论的普通人只要仔细思考一下他的话,再结合教会对科学发展一贯的态度,都会倾向于相信杨神父的理论,摒弃政府所说的粗暴结论,更不用说政府方面到现在都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信主教参与了疫情散播。

见王晨三人不约而同地默默点头,杨神父知道自己的口水没白费,继续道:“营地建立后,我们就发现各国对神权高于政权的营地采取了敌视态度,相信这一点张嬷嬷你是深有体会吧?”

张嬷嬷苦笑着点头承认。

“随着疫情的扩大以及各国政府在绝大多数营地控制力上的减弱,他们都必须重新树立权威,同时打击那些完全不受控制的营地,这两点加在一起,信主教自然就成了各国政府的眼中钉肉中刺,要不是信主教一直秉承神爱世人的理念,收拢平民努力求生创造了极高的口碑,恐怕各国政府早已经找些莫须有的借口向全球各地的信主教营地下手了!”说到这里,杨神父随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水,反问王晨道:“如果你是政府人员,想要解决声望比政府还要高的教会营地,你会怎么做?”

“制造一场营地扛不住的危机,政府充当救世主,这样也可以打击信主教在营地的威望。”

“还有么?”

“想办法抹黑营地。或者干脆将散播疫情的罪责栽赃到教会头上!”

“没错!”杨神父的语气带着赞赏,点头道:“落到实处,有什么能比教会营地出现新疫情更有说服力呢?为什么只有教会营地出现新疫情?当然是教会营地私下研究丧尸病毒出现泄漏事故导致的!顺便将散播疫情的黑锅扣到教会头上,不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王晨要是拿七三八一工程里面的见闻说事,还要拿出实际的证据才可以戳破杨神父的逻辑严密的故事,何况他不能,所以只要咬牙继续点头,表示杨神父这些话有理有据。

“我承认,世界各地的教会营地建立之初,就有明暗两套班子,主要是应对各国政府对教会营地的打击与渗透,因为我们不想再让主的羔羊变成政府手中可以随意增减的数字!落在青岛教会营地,明面上的班子是张嬷嬷领导,暗地里则由金神父、老徐负责,丧尸天牛虫是处于热带的某处教会营地的发现,因为疫情爆发后各处营地都要处理大量尸体,深埋的效果并不好,高温环境下尸体在地下迅速腐败产生的各种有害气体甚至会引发爆炸导致疫病继续传播,如果用燃烧法,却缺乏足够的燃料,毕竟现今燃料是宝贵资源,所以他们培养了吃肉食性的天牛虫,是我授意金神父使用天牛虫来节约燃料以及冬季挖坑埋尸的人工,因为青岛的冬天不算太冷,尸体发酵的热量可以保证天牛虫存活,当然了,也是我让金神父尽量保密,避免在营地内使用变异生物的事情泄露给平民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本章完)

133主教的说法-3

“可是……殷依誉,就是营地里范晓军的副手,他自曝是潜伏在营地的特勤,死前曾经通过特勤身份获取了天牛虫的来历,政府方面说是在哈尔滨市发现的,就是第一次疫情爆发时已经成为疫区的哈尔滨。”张嬷嬷提出了质疑。

“以政府的势力,拥有天牛虫不奇怪,至于发现地是哈尔滨?那政府有没有说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冬天,对吧,王晨,是冬天吧。”

“没错,当时是这么说的。”

“王晨,你是哈尔滨人,哈尔滨的冬天可能有虫子存活么?”

“这个……”王晨总不能提七三八一工程,只好摇头道:“零下三十度的自然环境,长达六个月的冬天,如果是保持供暖的室内还有可能,自然环境中绝对不可能有虫子存活。”

一点不可信,全盘遭质疑,听到这里,张嬷嬷对杨主教的话已经信了几分,但是还有些细节搞不懂,她有些吞吞吐吐地问道:“可是,为什么高层会下令屠杀我们的兄弟姐妹?”

“如果咱们不动手,营地里的剩余的几千人同样会死,黑锅一样要教会来背,你们不知道,早在去年圣诞节之前,全球各地的教会营地陆续发现了政府人员活动的迹象,他们用各种手段骚扰平民营地,将罪责推到教会营地身上,青岛这边也出现过爆炸项圈胁迫流民的事情,你们仔细想想,政府派出的巡逻队天天在荒野转悠,机动力足够强,为什么还是有不少营地收到骚扰被迫交出物资人员?”

好吧,涉及到阴谋论,无论哪个国家的政府都有天然的劣势。

“所以说,丧尸潮、人油、爆缸鼠乃至巡逻队被袭引发的丧尸真菌感染,都是政府方面针对教会营地的动作?”

“没错,按照教会搜集的情报判断,政府方面的计划是用丧尸潮转移营地管理层的注意力,展示自身武力毁灭丧尸潮的同时引发营地内的新疫情,对外宣布的调查结果将是信主教将新研制的生物武器分拨到世界各处营地,结果武器密封容器不达标,青岛教会营地内出现了生化泄露事故!不但引来了丧尸潮,同时泄露的丧尸真菌毁灭了营地,为了防止真菌蔓延出去,政府最终动用大型武器杀掉了营地残余的几千人!可以说,政府拔出眼中钉的同时,将所有黑锅都扣在教会头上。”

“我想,政府方面没料到的是,左右都是营地覆灭的结局,教会高层干脆下令让金神父放出这些虫子吃掉了营地剩余人员,这就好比敌我双方都拥有了核武器,并且双方都有决心使用这种武器,反而会坐下来平心静气的谈一谈。”

杨主教很满意王晨的助攻,承认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如果这次教会对青岛营地被袭没有半点表示,任由政府勾勒整个事件,那结局就是青岛营地翻版会在世界各地出现!到时候会死更多的人!”

张嬷嬷不得不承认高层这么做有他们的道理,为了其余营地信主的兄弟姐妹可以活下去,才下令屠杀已经被政府列入死亡名单的青岛营地幸存者,用来展现教会自身的决心与武力,可是她的脸色还是灰暗了许多,张嬷嬷知道在真正的高层眼中,营地以及营地里的人数,都是一个个数字,在她眼里,那都是她辛辛苦苦招募收留的人,是鲜活的,会哭会笑会生气的活人!

杨主教看出张嬷嬷的异常,摆手道:“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也正常,你可以先去教堂静思祈祷,有任何想法,都可以来找我。”

三人离开,老徐随后走了进来,还没开口,杨主教已经先说道:“营地的事情,你办的不错,红衣大主教近期会来我们这里为新的信徒受洗,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请他为你的孩子受洗。”

“哎呀,那是我们全家的荣幸!”老徐搓着手顿时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可惜金神父……”

“这一切都是主的安排,金神父为了信徒而死,主一定会让他的灵魂升上天堂,阿门。”

“阿门。”老徐马上跟着杨主教的动作画了个十字,为金神父默哀了一会儿后继续道:“主教,为什么要花费那么多口舌在张嬷嬷身上?如果让她知道真相,了解到所有事情都是咱们做的,恐怕对咱们以后的事业不利啊。”

“张爱世姐妹是一位信仰坚定的信徒,这一点毋庸置疑,她一直以来都是青岛教会的光明面,质疑咱们的行动也无可厚非,正因为这样,我才要尽力让她相信我的故事。”杨主教还是一副谆谆教诲的模样,微笑着解释道:“无论如何,政府与教会是不能并存的,但是短期内,东亚方面,我们的力量不足以抗衡已经有了准备的中国政府,又不能放弃整个中国的兄弟姐妹,既然张嬷嬷比你我更加适合站在前台展现教会的仁慈与善良,我们最好让她返回大陆,去建立新的教会营地,让政府如鲠在喉,不是么?而且,同样的手段政府不能用两次,又有丧尸天牛虫作为威慑,相信新的教会营地一定会在张嬷嬷的领导下建立起来!”

老徐咂吧咂吧嘴,对杨主教竖起了大拇指,赞赏道:“不放弃任何一位兄弟姐妹,尽力将他们安置在最适合教会的位置上发挥作用,您这份用心,我老徐服,真服!”

“行了,你这段时间也够辛苦了,休息休息,回头还有工作要分派给你,只不过这次不能跟张嬷嬷搭档了。”

“好,这个没问题。”老徐点头应承道。

“跟在张嬷嬷身边的一男一女,你觉得怎么安排他们好?”

“虽然那个王晨身怀丧尸病原体,不可能站在政府那边,现在人人注射疫苗,他的用途已经不大了,至多是个不怕丧尸咬的尖兵而已,不过他本人还是挺有能力的,而且张嬷嬷很多时候也能听取他的意见,我觉得如果让张嬷嬷返回大陆建设新的教会营地,王晨又愿意受洗接受主,让他俩搭档是个好选择,至于那个小姑娘么,完全不足为虑。”

“嗯……我会考虑你的建议,暂时还不能相信他们,那就这样吧,一切荣耀归于主,阿门。”

“一切荣耀归于主,阿门。”

(本章完)

134韩国的生活-1

都说朝鲜半岛穷,大多数人会认为说的是朝鲜,没错,朝鲜穷,韩国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从未踏足韩国的王晨本以为这里会像韩剧里经常展现的那样,干净的街道、整洁的人群、小清新的建筑与各种高大上的装修,结果呢?刨除末世带来的毁灭性影响,王晨接触到的韩国风情基本上跟国内三四线县城差不多,让他感觉仿佛一夜间回到了上世纪末,千禧年之初的那个年代,这还是市中心的模样,如果行走在韩国田间,那些民居干净归干净,都不能用年代感来形容,只能说破败感扑面而来,再加上行走期间的丧尸,活脱脱是一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复古丧尸电影。

随手一刀削飞了丧尸的脑袋,身后弓弦响动,距离王晨五米开外的一个女丧尸被射穿了头颅,颓然倒地,王晨头都没回,甩了甩刀锋上沾着的脑浆污血,顺手反撩,刀尖直接戳进个少女丧尸的下巴,从颅顶钻出,一拧一拽抬脚再一踹,少女丧尸仰天跌倒,一溜黑血呈扇形喷溅到地上,少女胸前婴儿袋里挂着的丧尸宝宝甩了出来,青黑色如骷髅般的面庞除了恶臭烂肉之外再无其它,王晨本想抬脚直接踩碎婴儿的头颅,看着它破烂的脸颊最终改了主意,抽出军刺直接戳进婴儿张合的嘴里,算是给这个可怜的小家伙留了个全尸。

至此,整座办公楼清理一空,按照佣兵工会发布的奖励,王晨与欧小凡可以领到三天的口粮,兑换成子弹的话,差不多十颗左右,一上午有这样的收获,还算不错。

时间进入了五月,距离青岛教会营地覆灭似乎已经是上世纪的事情,天气彻底温暖了起来,甚至有些炎热,王晨与欧小凡也算在韩国教会营地扎下了根,这里的管理方式跟青岛那边差不多,同样不会养闲人,虽然张嬷嬷的韩语基础基本为零,不过营地里还真有不少疫情爆发时驾船入海最终飘到韩国这边的中国平民,总数将近两千,所以张嬷嬷是闲不下来的,承担了不少向平民宣讲教义的工作,正如杨主教所说,论拉拢人心宣扬教义,张嬷嬷绝对可以碾压老徐这样动手多过动嘴的家伙。

张嬷嬷有事做,王晨与欧小凡本来应该跟随左右,不过在杨主教有意无意的阻拦下,他俩同样要为了生计奔波,除了每日了解一些信主教的教义,依靠着张嬷嬷与老徐这两层关系,两人开始从佣兵工会承接一些危险性不大的任务来赚取配额之外的物资,当然了,用枪的次数很少,绝大多数时候,王晨二人为了节约子弹都使用冷兵器。虽然他们遇到的丧尸基本上都是二次疫情爆发时变异的尸体,这些丧尸毕竟不是永动机,大半年时间过去,体脂基本为零,肌肉组织也都接近蜡化,行动速度慢如乌龟,连骨质都开始疏松,无需再用军刺精准穿刺五官来破坏脑部。

王晨索性选了把厚背砍骨头刀做常用装备,无论是砍丧尸还是破门,砍刀用起来顺手的多,相比军刺需要近身肉搏动不动弄上一身的腐臭尸液,砍刀好歹攻击距离远一些,沾染的尸液自然比军刺少许多。而且,砍刀的钢质再差也无所谓,砍丧尸卷刃了大不了当钢鞭砸,回头找磨刀石磨一磨就能继续用,除了携带有些辛苦,可以说是零成本的武器。

欧小凡这边,有了王晨这个近战肉盾,自然是选了把带有偏心轮的复合弩作为武器,这段时间每天最少几十次的实战射击再加上早晚自己加量的单练,在损耗了七八根弩弦之后,欧小凡现在的射术可以保证十米内射击运动目标十中八九,二十米内射击静止目标十中六七,这已经是相当优秀的命中率了。

熟练使用复合弩让欧小凡的自信提升了许多,她对王晨的痴缠大大减少,很多时候连说话的语气也愈加平等起来,要是换个心眼小点或者之前曾享受过欧小凡的身体,自以为拥有欧小凡的男人,难免会给这个有点能耐立刻自大的小姑娘苦头吃,不过王晨对这姑娘确实没什么非分之想,除了长相有些祸国殃民之外,还没完全放开的青涩身子对于王晨这样已经品尝到炽烈美女的男人来讲,真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欧小凡也察觉到了王晨对自己确实没想法,心有不忿还带着几丝感激之余,也在努力把自己变成王晨的同伴而不是附属品,不过么,就两者的体质差异来看,欧小凡想要获得与王晨并肩战斗的资格,还要走很长的路。

站在办公楼的天台,顶着个大太阳,王晨顺手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太阳能板接在卫星电话上充电,接着又掏出两盒罐头与两瓶水,分给欧小凡一半,欧小凡则掏出了早上准备的饭团丢给王晨,两人坐在天台的阴影里边看风景边解决午饭。

“王哥,你真够痴心的,咱俩现在在国外,什么时候能见到你女朋友都不一定,你还能三天两头的打电话。”

王晨笑笑,也不解释什么,在罐头里随便挖了一块放在饭团子上,大口咬下,吃的喷香。

要说这帮子狂信徒聪明,确实是聪明,能把三个世界最大国家玩弄在股掌之上生生啃下欧洲建国,要说傻,也真是傻,在韩国营地这里,他们竟然只重视营地外围防御,对于营地内细节小处的控制基本为零,任由自己的营地内使用卫星电话这样的远距离通信工具,好像根本不在乎营地内会有人向外透露情报。

或许,他们认为信主教大势已成,像王晨这样的跳梁小丑根本无足轻重?哪怕知道些关键情报传递出去,也不会对信主教的事业产生什么致命影响?唉,想这么多干什么,也不知道青茹现在怎么样了,一想到青茹竟然靠维生系统吊命,情况时好时坏,王晨就恨不得飞回京畿基地,陪伴在盛青茹身边。

见王晨又开始神游天外,欧小凡撇撇嘴,继续道:“王哥,张嬷嬷什么时候回大陆建立新营地?这破棒子地方我一天都不想多待了,就说这鱼罐头都快吃吐了,也亏了他们天天泡菜吃不腻,说白了不就是没晒干的咸菜疙瘩么!”

“等红衣主教来了给咱们受洗再说吧。”王晨随手掏出一包韩国烟,叼了一根在嘴里点上,刚吸了一口,欧小凡探手从他嘴里拿了过去,自顾自的抽上了。

“这烟再怎么没味道也是香烟,你慢点抽。”王晨并不生气,又给自己点了根,最近这些天,这姑娘不再痴缠着王晨发生肉体关系,只是偶尔弄点小暧昧小摩擦什么的,绝对不过线,却也让他的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本章完)

134韩国的生活-2

其实王晨根本不想跟着张嬷嬷回大陆弄什么新教会营地,对于他来韩国这边想要完成的目标完全没有帮助,这些天没事与张嬷嬷闲聊让王晨明白,那个杨主教顶多算信主教的中层,或许知道些内幕,却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想要彻底摸清信主教的底牌以及接下来的战略计划,最次也要从即将来韩国营地的红衣主教下手才成。

比如绑票刑讯药审什么,怎么违反国际公约怎么来。

可是,王晨将这个想法通过杨小花上报之后,陈局长那边并没有进一步获取详细情报的指示过来,反而嘱咐王晨注意安全,耐心潜伏,即便受洗跟着张嬷嬷回大陆也不要贸然刺探红衣主教的情报,以免暴露身份遭遇危险。

这些话固然是好话,却不是王晨想听的,要是他这么灰溜溜跟着张嬷嬷返回大陆,那他冒风险来韩国营地是为什么?在青岛营地冒死救出张嬷嬷又为了什么?甚至可以说,死在营地里的鲍静、殷依誉、刘姐、康神父、吕姐以及他们的孩子,不都白死了么?!

实际上,王晨不知道的是,作为国家真正的高层,陈局长此刻也是愁容满面,眼下这个红衣主教现身的机会他当然想抓住,可是怎么抓,怎么收尾,却让陈局长十分为难,王晨可以不考虑国际形势,或者说他一个小特勤也没可能考虑这些高大上的东西,陈局长却正相反,想要动动属于信主教高层的红衣主教,他必须考虑方方面面的影响,尤其是罗马共和国那帮宗教疯子会有什么反应!

罗马共和国成立到现在,信主教方面充分发挥了国际政治就是个****没事就换套内衣装纯,国与国的博弈就是流氓穿上楚楚衣冠这俩特性,他们仗着手中有生化武器的底牌,再加上各国国力的全面衰退,真将自身放在了与美、俄、中三国同等的地位上,虽然对手下营地民众的梳理还远未完成,但是,同级大国高层之间不能实施斩首行动等非宣战国国际默认通则被这帮信主教高层都玩出花来了!

尤其是他们竟然大方地展示了两艘在大西洋巡航的英国核潜艇与一艘进入印度洋的法国核潜艇,这说明信主教在获得三国默认前就开始对英法两国的核武力量进行渗透,一旦建国要求得到同意,短短时日内便能初步掌握核威慑力量,哪怕没有生物武器作为后备,此刻的信主教高层也轻易动不得!

幸好,美俄那边最近发来的情报显示,初步掌控与彻底掌握两者之间还是有区别,信主教或许可以将核潜艇指挥官与战略轰炸机机组成员都换成信主教的极端宗教主义者,但是想要让他们彻底掌握这些高精尖武器并且能够进行巡航全球的精确打击,可不是在电脑前噼里啪啦按几下键盘就能办到的。单说进行卫星变轨,保证卫星时刻处于战备状态以便精确引导确核弹而不是自身落入大气层烧毁,就需要进行各种培训、模拟训练与联合演习。

以现在各国高精尖人才凋零的比例结合欧洲地区的疫情情况推断,罗马共和国想要拥有足够的核威慑力量,最起码还需半年甚到一年的时间,所以说,想要解决罗马共和国,自然是越快越好,时间拖长可就真成了尾大不掉之势。

明面上各种心机斗智,暗地里更是剑拔弩张,两次疫情之后,别说国内的情报系统濒临崩溃,仗着政府支持勉强维持运转,国外的情报系统那就跟清零差不多,侥幸存活的潜伏特勤绝大多数也都失去了联络,现在可不是民航满天飞,互联网遍布全球的时代了,互联网服务器集群所需的电力可是个天文数字!以现今的各国国力,根本不可能做到,能维持个卫星电话国际通信,那还是得益于几大国第一时间免除了电话费,全面开放权限不计卫星损耗力保通信畅通所致,其他通信方式么,电报?漂流瓶?

所以,类似王晨这样走出国门在韩国、日本活动的特勤,能接触到多高层级暂且不论,基本上还有个几十上百人,毕竟距离近,再加上二次疫情爆发后政府信息系统崩塌,随便弄条船偷渡过去编个身份就能加入到对方的营地里。至于在欧洲新成立的罗马共和国内行动的特勤,对不起,在国际航线彻底断绝,国际电话都时灵时不灵的现在,恢复联络的特勤两只手都能数出来,接触到信主教高层的根本没有。

要不是俄罗斯那边偶尔还交换些罗马共和国方面的情报,MSS对于信主教在欧洲的动静基本上是两眼一抹黑,除了成天分析卫星遥感资料之外,毛都抓不到一根!

反过来,这帮有信仰的疯子可没少往各国营地甚至高层掺沙子,国外就不说了,俩大国总统都有虔诚的宗教信仰,起码对外宣称是这样,信主教的渗透可见一斑。即便国内在反间谍方面好于国外,也只是稍好而已,荒野中生存不易,大城市遍布丧尸,随便冒出个神棍都可能成为绝望者的心灵寄托,更不用说有着数千年理论与实践基础,蛊惑人心根本是本职工作的信主教了,虽然陈局长不负责国内的反间谍工作,不过自从信主教是幕后势力这一判断确认后,负责反间谍的那个局据说也是焦头烂额成天甄别来暗杀去,很多时候神职人员在平民营地的威望不次于军方,又无法确认他们到底了解信主教的阴谋,还是纯粹的信徒,本着有杀错没放过的原则,只能想办法制造些意外让这些神职人员暴毙,弄不好就出现群体性事件乃至各种程度的民愤,现在又不是和平时期,民众人手可是一把枪,行事失败不带给政府抹黑,执行任务的特勤连命都保不住!

总之一个字。

难!

对于如何从红衣主教这里获取情报,MSS的情报分析师以及策划团队也确实提出了几套方案,比如在韩国营地进行斩首行动,突袭红衣主教搭乘的油轮,制造事故现场伪造红衣主教死亡等等,却无一例外的无法保证行动的成功率以及后续收尾将中国从袭击事件中摘出来,原因很简单,现有情报来源只是王晨提供的大略消息,对于信主教方面是否有新奇特的生化武器等情报完全没有涉及,谁都不敢保证早在一次疫情爆发后着手潜伏在哈尔滨地下,培育出丧尸真菌与丧尸天牛虫的信主教势力手中还握着什么稀奇古怪的生物武器。

(本章完)

134韩国的生活-3

如果绑架红衣主教的行动曝光,即便信主教还没疯狂到用核武器报复引发全球灾难的地步,万一他们用生物武器方面的底牌进行反击,京畿基地之类的国家直属基地多半没事,那些平民自发建立的营地可能会因此死伤惨重,甚至东营驻地、半岛驻地之类半官方的驻地也难逃信主教的毒手。

信主教的极端主义者不在乎平民信徒的生命,并且他们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政府这边却投鼠忌器,尽一切可能避免平民死伤。

而且,往长远了说,三国合作最终解决了信主教,瓦解了罗马共和国,欧洲怎么办?那里与美国隔着整整一个大西洋,陆路上只与俄罗斯接壤,只要***还有口气在,就凭北极熊数百年来只傻逼过一次卖了阿拉斯加的扩土记录,整个欧洲外带残余人口、科技、物资在未来某个时候百分百都会并入到俄罗斯的名下,以北极熊的尿性,搞不好连非洲的较发达地区都不会放过,到时候中美联手恐怕也得管俄罗斯叫爹!

所以不论怎么分析,如何解决罗马共和国乃至落实到如何对待已经靠近中国本土,即将在韩国营地逗留的那个红衣主教,是抓是放是杀,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非常难以解决的问题。

难以做决定,那就先放一放,陈局长从上午头疼到临近黄昏,看了数万字的情报信息,上百张图片分析,连临时会议都开了两个,烟和咖啡就没断过,其实以他的级别,不需要做什么详细的计划,而是要在已有计划中做出选择,偏偏这个选择太过重要又没有什么数据量化,前车之鉴可以遵循,纯粹靠赌运气绝对是下下策,最终,陈局长决定先暂缓控制或绑架红衣主教的计划,等情报收集更多一些再做决定。

缓了缓紧绷的神经,陈局长顺手点开了内参换换脑子,扫了眼标题目录,随口道:“AI,删除保密级别的不够的消息。”

“消息已删除。”

“将最高级别消息按照重要程度……排列。”陈局长被屏幕上的信息标签吸引了注意力,语言有些延迟。

“对不起请重复您的命令。”

算了,这破AI的识别率真是别抱指望,陈局长握住鼠标,随手点开了那条题目为《通用型丧尸病毒免疫药剂取得阶段性成果》的文章。

不出意外,文章的撰写者是屠鸿业院士,内容也比较通俗易懂,他在近期研制成功了一种通用型免疫药剂,原理是采用DNA欺骗等手段,通过转基因药物增强人体部分免疫系统,同时向人体内注射已经失毒化的丧尸病原体,在一定时间内使活人与丧尸病原体共存,即便注射过药剂的活人被丧尸咬了,或者感染了某些带有丧尸病毒关键DNA 片段的新病菌,由于其体内已经存在了具有欺骗性的弱毒丧尸病原体,后来者很难鹊巢鸠占,只能被人体免疫系统逐渐蚕食最终被消灭掉。

屠院士很诚恳地指出,这种新型药剂也有些副作用,实验受体有千分之三的几率因为免疫系统受损来不及修复导致丧尸化,还有千分之六的人出现幻听幻视乃至典型的精神狂躁症状,并且药剂有效率相比疫苗低了六个百分点,两者还不能共存。

但是,总体来说,一旦药剂生效,其效果就跟终生不得感冒一样,无需再担心受到丧尸病毒的感染导致丧尸化,无论是病毒、细菌、真菌,只要是以替换DNA片段为感染手段的丧尸病菌,都在免疫之列,属于分子层级一劳永逸的办法。

如果是对外公布的消息,或许会掺杂许多水分,能上内参,这些数据还是靠得住的,无论如何,这也算是个重大进展与绝好消息。

陈局长心情稍好,正要关闭页面,忽然手指在空中定住,这不是瞌睡来枕头么?这个消息虽然发自内参,但是操作良好的话,应该可以让那个红衣主教上钩!

将大概的想法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陈局长愈发觉得这个计划可行,接下来就是填补细节作出各种预案了,他马上联络自己的秘书,开始进一步的工作。

王晨接到杨小花传来的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确定信息无误后,王晨忽然觉得悬着的心彻底放进了肚子里,反而有些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好容易熬到天亮,耐心听完张嬷嬷抑扬顿挫感人肺腑的早课,王晨整理好随身装备,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发欧小凡在营地休息一天,他自己来到了佣兵工会,进门拽过个翻译,在对方手里塞了颗子弹做报酬,抓紧时间开始翻译白板上的任务通报。

为了不引人注意,王晨按捺下心中的急躁,一直等翻译将白板上所有的任务都念了一遍,才指着其中一个护送车队前往营地西北方三十五公里外新营地的任务确认道:“就选它吧。”

话音刚落,王晨身后传来欧小凡的声音,“哈,王哥,你想丢下我吃独食可不成!让我看看你接了什么任务?”

这小妮子搞什么,刚刚不是答应在营地里待几天等自己回来么?王晨心里嘀咕,脸上尽量压下尴尬神色,侧身指了指白板,实话实说道:“一个押运任务。”

欧小凡看到王晨的选择顿时一愣,不是说这个任务有多难,正相反,像这种坐着车晃悠一小时,物资运到再返回的任务在营地周围丧尸几乎清理干净的当下,相对简单太多,报酬也很少,只是管一顿午饭而已,很多时候组队出去做个过夜任务的佣兵用来节省脚程才会接下这种任务,以王晨的身手以及最近这段时间积攒的身家,接这样的任务不如在营地里休息一天算了。

出于对王晨的信任,欧小凡并没有提出异议,直到两人离开佣兵工会,王晨才随口跟她解释道:“昨晚张嬷嬷特意找了我,新营地那边有个探索任务,需要精准射手兼狙击手,只需要一个人,所以我没打算带你去,这些天你也够累了,休息几天吧,估计我有个三四天就回来了。”

“王哥,你不相信我,对不对。”欧小凡抿着嘴,低声道,她再傻也听出王晨不过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自己。

“怎么会呢,咱俩合作这么长时间了,遇险也有几次,我什么时候不相信你了。”王晨揉了揉欧小凡的头发,笑道:“别多想了,回去休息吧。”

看着王晨转身离去,欧小凡不光抿着嘴,还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为什么?!就因为我的过去么?不想要我,可以,我认了!这条命毕竟是你救的!难倒做个值得信任的朋友也不成么?!你就那么嫌弃一个为了生存曾经放下尊严张开双腿的女孩子?

难倒让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才成么?!

(本章完)

135沙皮狗-1

如果王晨此刻能想到欧小凡仅仅因为自己的几句敷衍之词,脑袋马上跑起了火车,那他也只能苦笑连连,女孩的心思真是没人能猜的中。

王晨这么做,纯粹是不想欧小凡涉险而已,他虽然不是天煞孤星命格,但是离开半岛驻地后,真有些天煞孤星的运势,算上张嬷嬷那半个朋友,身边人活下来的就一个半,况且一个特勤任务,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知道的人自然越少越好,尤其是欧小凡与自己走的近,离那个张嬷嬷也不远,她俩人现在还睡里外屋呢。小姑娘城府再深,知道了王晨的特勤身份又或者知道了这次任务的细节,难保不会被张嬷嬷察觉,要说张嬷嬷别的不成,察言观色预判心态可是心理医生的级别,要不然她怎么可能获得那么好的布道效果?

所以,于情于理,王晨都不可能让欧小凡知道这次任务的细节。

跳上前往新营地特意加装了铁板的公交车,王晨提着背包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随行的人不多,因为车厢的后半部塞满了货物,所以大家坐的都比较拥挤,稍等了会儿,开车的司机慢悠悠来到车前,拽开驾驶室一侧的车门,与此同时,一个娇小身影也从前门登上了客车,美目一扫,笑嘻嘻地挤到王晨身边坐下,王晨都来不及开口,车辆启动加速,开往营地出口。

看着身侧一脸得意的欧小凡,王晨将那句不让你跟来的怎么还来的废话生生咽了回去,他此次去新营地最主要一件事就是低调,怎么着也不能在客车上跟欧小凡拌嘴,那样太过引人注意了。

丢给欧小凡一个服了你的眼神之后,任其靠在自己身上,王晨将目光转向了车外,到韩国营地这边十几天,他的活动范围始终在营地周边,步行距离最多十公里,要说出‘远门’这还是第一次,可惜建筑还是没什么新意,一如既往的破败陈旧,再加上空气中时不时弥漫的腐臭味,着实让人倒胃口,等客车开上临海公路后,看着波涛翻涌的蔚蓝大海,闻着略有腥味的海风再瞧瞧绵延到天边大部分都是碧绿色的海岸线,还能让人心情舒爽一些,不至于太过阴翳。王晨不由得回想起刚刚离开上海军营的时候,虽然前路茫茫不知归处,但是那一车生死依靠的兄弟爱人聚集在一起,怎么都比现在自己行单影孤要好上十倍。

转过山脚,一片长满了绿草与鲜花的田地映入眼帘,原本应该长满作物的田地上已经被各类绿草填满,期间还有不少不知名的野花点缀期间,车行田间,时不时惊起鸟雀昆虫,自动忽视掉那些蹒跚身影之外,让王晨深有一种少年春游满车欢乐的错觉。

“嗨,小子,别发呆,我们老大叫你呢!”

标准的普通话惊醒了王晨,他抬头看去,一个长相酷似沙皮狗的中年男人正对着自己吆喝。

怎么个情况?王晨皱皱眉头,神色不变,一只手非常自然地地搁在小腹,离腋下的手枪只有不到二十公分的距离。

坐在沙皮狗身边的家伙五大三粗,个子却不高,张嘴露出满口黄板牙的同时冒了一串韩语,接着沙皮狗翻译道:“我们老大说了,你的枪太烂,问你有没有兴趣换一把。”

王晨瞧了眼戳在自己身侧的M16A4,颇有些无语,没办法,韩国属于美国的附庸国,用的子弹一水五点五六口径,六三式在这里想要找到适合的子弹实在太难,王晨又不想用那款韩国自行研制号称世界第一步枪实则各种拼装仿造坑爹的K2卡宾枪,只能找老徐帮忙淘换了一把八成新加重加长枪管的M16A4对付用。

即便是八成新的枪,也不能用太烂来形容吧?

“别绕弯子了,问他想做什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王晨懒得和这些人费口舌,翻眼皮瞧了瞧挺胸叠肚两眼看天下巴对着自己,一副老子发明全世界就问你怕不怕模样的韩国‘老大’。

叽里呱啦之后,沙皮狗淫笑着说道:“我们老大说了,让你旁边的女孩子陪我们几天,给你全身上下换套新行头。”

王晨挑了挑眉毛,确认道:“你问问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你小子识趣点赶紧让开,我们老大最喜欢……”

砰!

嘎吱!!!

客车一个急刹,停住了。

王晨将还有些青烟冒出的枪口转向被喷了一脸脑浆鲜血已经呆住的沙皮狗,淡然道:“帮我翻译一下司机在吼什么,算了,还是跟他说安心开车吧。”

周围乘客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现在全呆了,按照常理发展,****熏心的韩国老大发出威胁后,明显长相清秀没什么威慑感的小青年应该表示反对,然后己方亮人手与枪支,这傻小子要么屈服,要么奋起反抗,在车厢狭小空间内没有转圜余地,傻小子以一对多必定会因为人单力薄被制服,不得不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女人被人拖进小树林先那啥再那啥。

没准,老大爽完了,包括司机在内每个人都能分点‘好处’。

很可惜,王晨不想欧小凡出事,也不想跟人费口舌之后表演一场装逼不成反被踩的狗血剧,左右他的枪法接受过短期正规训练,抽枪开火总比常人快几分,加上在客车里这么小的空间内跟人肉搏本就不是王晨所擅长的,他当然是直接开枪击毙对面的色鬼了事。

反正有张嬷嬷加老徐擦屁股,那个韩国矮壮就算地头蛇又能怎样?别以为特勤到了国外只能装怂,真把王晨逼急了,拼着任务失败呼叫东风快递轰到营地外围武力威慑一下顺带保命,这个权利他还是有的!

看着身边已经少了半个脑袋,舌头吐出来跟夏天里的野狗一样长,鲜血横流彻底靠在自己肩膀上时不时还抽动一下的尸首,沙皮狗完全傻掉了,他怎么都想不到,眼前这个面容略带几分清秀,看起来人畜无害二十出头还有点青涩的年轻人竟然是一只隐藏了爪牙的老虎!不,不是老虎!老虎杀人前好歹还吼一嗓子壮壮气势!他根本是一个随手开枪杀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甚至连半点杀气都感觉不到的变态!没错,只有这样的变态才会将杀人当做吃饭睡觉那样随意!开枪前仍然仍保持着平和甚至带有一丝微笑的表情,不给对方任何察觉警惕反击的机会!

其实,末世生存最重要的就是眼光,眼光准,欺软避硬才能活的滋润,眼光不准惹到狠主儿,对方心情好,或许放你一马,心情不好么……比如王晨这样,甩不掉又不舍得杀掉身边如牛皮糖一样的同伴,对送上门的脑袋开一枪消消气就成了最简单直接的选择。

(本章完)

135沙皮狗-2

司机听了沙皮狗战战兢兢的翻译,从后视镜里看到车厢的惨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赶忙启动了客车继续前行,王晨用手枪随意扫过身边的乘客,做了个谁要乱动立刻开枪的表示,这才将枪口重新对准了矮壮韩国死人身边的俩个年轻人,轻笑道:“怎么?不服?”

虽然这俩人看起来跟王晨年纪差不多,却不懂得有命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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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沙皮狗-3

环顾四周,新营地位于城市边缘,由体育场改建的,面积虽然不大,不过借助体育场特有的建筑外形,防御丧尸倒是轻而易举,场内视野狭小,绝大多数空间都被五颜六色的建筑材料外带帐篷所填满,只有灰褐色十字架耸立的一小片区域还算宽敞。

空气里弥漫着屎尿沤肥的味道,好在没到夏天,还可以让人忍受,王晨估计如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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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各算各的-1

任何时候,都不要轻视你的敌人,对于信主教来讲,或许他们没有管理国家的经验,甚至在小到几千人的营地管理上都没有形成一套行之有效的规则,很多时候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因为他们需要经过资本主义、社会主义等一系列现代政治构架洗礼后的人群中不停的尝试,企图建立一个神权高于政权的新社会,但是,千万不要忘记,正是同一批人硬生生颠覆了整个世界,参与的三个大国势力在他们的斡旋下妥协退让,任其建国!

这样的人群,或许缺乏很多事情的经验,还需要受到许多教训才会真正明白什么叫做国家建设,但是,绝对绝对不要轻视他们的智慧!学识!意志!

恰恰,下到王晨这样的特勤,上到陈局长那样的高官,或多或少都被信主教神棍的光环所影响,总觉得这帮家伙成天神叨叨的,精神不正常,很多方面都有短腿,只要小心仔细加长远计划,收拾已经站到明面上的信主教势力并不难!

或许,信主教或许在某些方面是弱项,比如营地管理,比如通信技术,但是这并不等于他们真的无视营地里陌生的变频无线电信号,即便无从得知信号代表的意义,但是从信号出现的时间长短,具体位置以及收发信号的卫星归属国家,足以推断出太多太多的东西!

所以说,王晨从使用卫星电话的那一天起,就已经被杨主教列入了嫌疑人名单,只不过一直没发现王晨的小辫子,再加上王晨与张嬷嬷的关系够硬,已经是大陆营地开拓队的内定队副,还是负责武装力量方面的队副,杨主教才没有直接将王晨拘禁调查,而是对王晨进行严密监视,原本王晨不离开韩国营地的话,这种监视会一直持续到张嬷嬷带队离开前,到时候杨主教即便跟张嬷嬷撕破脸,也会找理由‘动一动’王晨,打消心头疑虑。

现在王晨莫名离开营地,又是在红衣主教即将到来前这么敏感的时期,不由得杨主教从被动监视转变成主动行动,找机会安插人手到王晨身边。

沙群,自然是整个行动的主要负责人。

通讯员呼叫主营地时间不长,杨主教的声音出现了:“沙神父,情况如何?”

听到杨主教的声音,沙群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正声道:“预期计划……没有完成,王晨一言不合立刻开枪,事情出的太快我来不及制止,张敏析被他打死了,这家伙肯定有问题,他对张敏析的配枪有些熟悉,以前应该是接触过,是不是干脆把他抓起来算了?”

“接触过不代表证据确凿,你应该知道光明与黑暗并存的道理,所以这件事你还是要接着查下去,怎么,你的身份曝光了?还是说你没能获取王晨的信任?”

“这个您放心,我已经伪装成小偷亲自与王晨取得了联系,现在他还是比较信任我,按照您的设想,明天我将带他前往驻扎点,一切照旧,只不过,我一个人恐怕制不住王晨,他的身手不一般啊。”

“按照计划走,你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放心?沙群心里却泛着嘀咕,之前那个没通过测试导致身份曝光的cia间谍终归是死了,死前反击却也拽了整个陪他测试的小队陪葬,王晨跟那个cia间谍一样,都不是易于之辈,搞不好自己这条命就搭进去了。

没能立刻听到沙群的回应,杨主教心知这位沙神父心里也在打怵,确实,沙神父不是主持测试计划的最佳人选,可是之前的负责人挂掉了,杨主教手上实在没有能用的人手,这才将沙神父按到了这个位置上,这时候也不能在给他施加压力,杨主教只能利诱道:“红衣主教即将来到营地,这段时间不能出现任何纰漏,只要工作圆满完成,到时候你是想成为主营地某个方面的负责人还是自行选址建立新的教会营地,我都可以优先考虑。”

领导脸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沙群自然没办法继续推脱,正声道:“请主教放心,我一定会搞清楚王晨身上的疑点!只不过这个王晨一言不合立刻开枪杀人,恐怕不好争取成信徒,要不要直接把他解决掉?”

“……考虑到他与张嬷嬷的关系,不到万不得已,还是留他一命,一切荣耀归于主,阿门。”

“一切荣耀归于主,阿门。”

此时的王晨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遭人怀疑,分分钟有生命危险,还有心思规劝欧小凡不要在自己身上浪费感情,结果欧小凡直接两句话把他怼没词了,第一句,你为了我杀人,是无可否认的事实,第二句,就算你不承认,我单相思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不得已,王晨只能跟她约法一章,离开韩国营地前,不考虑感情的事情,要考虑也等他俩跟着张嬷嬷回到大陆之后再说,为了确保欧小凡不会影响到特勤任务,王晨终于向她坦诚了自己的身份,毕竟,面对一个骑到自己身上而且还激动到某种程度的女孩子,是个正常男人都会选择相信对方,只不过王晨还是紧守自己的底线,他已经在韩丽与盛青茹的事情上错了一次,在感情这团乱线没有理清楚之前,王晨可不想再加上欧小凡这个新的麻烦。

或许在某些人眼里,王晨这么做绝对是矫情,自我虐待,找不自在,都已经是末世了,丧尸横行的世界,及时行乐才是正确的选择,有女人投怀送抱还不赶紧脱裤子爽一爽,难道等对方或自己被丧尸撕碎才后悔不成?!但是,对王晨来讲,他有自己的做人原则,比如绝不放纵自己的**,正是坚持这些看起来或许可笑的原则,他才获得了一帮朋友,才能活到今天,如果一个人任意抛弃自己的原则,随心所欲,那他很快就会放弃做人的底线,为了生存不顾一切,有实力,就会变成欺辱他人拿人命当厕纸的怪物,难保哪天被人干掉,没有实力的话,欧小凡之前的经历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么?她为了活命放弃底线,结果成了解决别人生理需求的奴隶。

当然了,也有人会讲,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别扯什么原则底线之类的大话,命都没了,要那些假大空的概念做什么?这么说也没错,不过凡事都讲个概率,众人合作求生的概率高呢,还是关键时候抛弃同伴独自求活的概率高?

136各算各的-2

诚然,也有那种众人齐心协力结果团灭,某人自私自利反而活下来的例子,但是那种事情只能是特例,要是有人能靠着出卖同伴活下来,或许他能活一次,但是在末世这种生存极其艰难,始终存在着不可测风险的环境中,一个人两只手视野最多覆盖两里地想要长时间的存活下去,不依靠同伴协作,那肯定是非常非常困难的。

好歹安抚住欧小凡,为了不穿帮,王晨又跟欧小凡反复演练了几套配合方案,比如遭到怀疑该说什么,需要欧小凡帮忙转移身边人注意力又该用什么暗号,两人在一起做任务超过半个月,彼此间也算配合默契,没用太长时间已经将新暗号烂熟于心,不说应用自如起码到了不露破绽的程度。

忙完这些已经是日落西山,王晨正准备去弄些吃的填饱胃肠,敲门声响起,沙群来招呼两人去吃晚饭,新营地虽小,五脏俱全,不但有俩饭馆,还有个勉强算是酒吧的地方,在不违反‘教义’或者说没有被执法信徒发现的情况下,这里几乎可以买到任何东西,哪怕****升腾想跟女招待在酒吧后面的帐篷间隙里亲密接触一下也没问题,只要你有充足的弹药付嫖资。

介于物资有限,饭馆里提供的菜肴没有菜单,基本上当天有什么食材做什么菜,王晨他们有幸吃到了炖土豆、烤肉搭配死面饼,具体什么肉不要深究,总之不是人肉,在中国厨子的妙手处理下,没什么油水的干瘪肉块也算入口鲜香,搭配上死面饼一起吃,还真让人吃出一种肉夹馍的感觉,王晨连吃了两张饼还有些意犹未尽,只是理智告诉他太过暴食容易影响身体,况且在不知道肉类来源的时候,还是不要一次性吃太多比较好。

饭饱之后天色尚早,沙群提议去酒吧坐坐,顺带商量下明天行动的细节,王晨不置可否,三人便一起来到了酒吧在角落里坐下,女招待拧着不算丰润的屁股走了过来,还没开口,沙群轻车熟路地丢出六颗子弹,用韩语说道:“三罐啤酒,别拿过期的糊弄。”他接着转头向王晨解释道:“罐装瓶酒喝一罐少一罐,除非啤酒厂恢复生产,要不然,再过俩月所有的啤酒都会过期,或许价钱会更便宜,但是喝起来还是需要些勇气的。”

没等王晨回话,欧小凡点头道:“哪还真要尝尝,我长这么大还没喝过啤酒呢。”

瞧了眼多半未成年的欧小凡,沙群嘿嘿一笑,没再废话。

两分钟之后,欧小凡那张小脸基本上皱成了包子,只尝了一口的啤酒推给了王晨,哭丧着脸道:“太难喝了,有没有糖水什么的?”

王晨举手招呼女招待,结果女招待恍若未闻,他才反应过来对方是韩国人,沙群起身要去买饮料,却被王晨按住了,“行了,不能什么事情都你去跑,再说了,你不知道她的喜好。”

欧小凡心说你也不知道我喜欢喝什么吧?不过这姑娘反应不慢,王晨既然说他是什么国家特勤,说这话自然有他的道理,所以欧小凡顺着王晨的话点点头,笑道:“你让他去吧,咱们既然成了伙伴,就别分什么上下尊卑了。”

要说欧小凡这条盘,确实够祸国殃民的级别,明眸皓齿再来个纯净笑容,哪怕沙群下定决心侍奉他信仰的那个主,仍然被欧小凡的笑容晃得心神一荡,下意识地就想画个十字念声祈祷词,硬生生地忍住了。

王晨来到吧台边随意靠着,嘴里嘀咕道:“会说中文么?跟我来的中年人是目标。”

酒保抬眼看了看王晨,确定王晨身份无误,低声道:“你身边的中年人有问题,很可能是教会的人,级别不低。”

王晨一愣,继续道“果汁都有什么样的?无所谓,不影响我进行任务,有级别更好,效果更强。”

“好,不过每一个特勤的都是宝贵的,不要随意牺牲。”

“那个是什么果汁?干净不?我知道,万一有事,帮我照顾欧小凡。”

“没有万一,您的饮料。”

“谢谢,明早我们出发,见机行事。”

王晨丢给酒保两颗子弹,端着饮料顺带将杯子边的几粒胶囊攥在手心,刚要转身,却被酒保叫住,比了个四的手势。王晨翻了个白眼,顺手又丢给酒保两颗子弹,掏子弹的功夫,胶囊已经被王晨顺势塞进裤兜,他这才拉着脸回到三人的座位。

“一杯橘子汁要四颗子弹,怎么不去抢!”

“哈,我说我去吧,说韩语的估计他只敢要三颗子弹。”

“嗯,下次还是你去。”

王晨嘴上这么说,目光落在不远处抱着钢管扭动的舞女身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些色眯眯地,心里却在盘算接头特勤的话,沙群是教会的人?接头特勤既然说了,这事儿百分百是真的,仔细想想,这段时间自己也是太过放松了,什么枪支到手都能玩一玩,没怎么注意体力消耗低于常人以及经常用卫星电话这些细节,引起教会对自己的怀疑也很正常,看来下午跟欧小凡摊牌后排练的一些身份细节很快就能用上,希望可以蒙混过关。

至于陈局长到底有什么计划,怎么收拾那个红衣主教,王晨并不想了解计划细节,他心知这种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执行计划的特勤,自己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就成,多余的一个字都别问。

“行了,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欧小凡不满的语气让王晨回了神儿,他却没作出歉意的表情,而是的对欧小凡挑了挑眉毛,满副你管我的表情。

“哼,男人,上了老娘就没新鲜感了是吧!”欧小凡对于吃醋这种表演轻车熟路,摆出一副悍妇的表情,“不就是个罗圈腿倭瓜脸的女人,哪点比我好?!”

喝了口啤酒,王晨淡淡道:“她胸大。”

“你!”

欧小凡作势站起就走被沙群一把拽住,后者赶紧和稀泥道:“哎呀,男人么,难免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王兄弟不过是多看几眼,又没做什么,别这么大火气啊,美女。”

“我火气大?!难道他就该看着女人目不转睛么?!”欧小凡挣了两下没挣开,气鼓鼓地坐下,抱怨道。

临阵磨枪的效果还算不错。

王晨不置可否,端起啤酒罐对着沙群道:“来,喝酒。”

沙群赶忙也拿起自己那罐与王晨对碰,顺着王晨的节奏一饮而尽,压根没注意到俩人在他面前绊了两句嘴,自己的啤酒罐里已经多了点东西。

136各算各的-3

顺手丢开已经空了的啤酒罐,王晨确信沙群已经喝下了自己放在他啤酒罐里的药,让沙群再要了两罐啤酒,这才问道:“那个什么海军陆战队驻扎地,有什么细节需要咱们注意么?”

“情报上说,那是个临时驻扎地,重装备基本没有,都是些轻装与后勤物资,二次疫情到来后,残存美军撤离前已经将驻扎地封闭,里面是否有丧尸还不清楚,不过提供情报的那个家伙说,看到驻扎地外有起火燃烧的车辆以及爆炸子弹洞之类的痕迹。”

“有这样的痕迹,那多半驻扎地内是有丧尸了,以防万一,折叠架还是要一套的好。”

折叠架是一种由钢筋或铁管制作,一人来高的折叠架子,自带三角支撑,用的时候将支撑脚展开戳在地面上,可以拦在丧尸前进的路线上延迟丧尸的速度,主要应用在走廊门口等丧尸必经的地方,根据材质设计的不同,重量大小也不一样,基本上越大越重的折叠架抵挡丧尸攀爬撕咬的效果越好,架子后面的活人还可以通过铁架的间隙清理丧尸,有效提高消灭丧尸的效率。

“啊?那玩意儿咱仨搬,是不是沉了些,你的意思是再找些人手?可是那样一来,利润也分摊开了。”

“没事,钢架我一个人就能搞定,选最轻的,能抗住三四个丧尸的那种就成。”王晨摆摆手,混不在意道。

你一个人?最轻的钢架也要三十公斤开外,算上枪支弹药的负重,进入驻扎地的时候,王晨身上恐怕要扛个百八十斤的,真是傻小子火力旺。

瞧着沙群露出钦佩混合着揶揄的表情,王晨笑了,“我小时候最迷士兵突击,老爸又是当兵转业的,所以我当初的愿望可是考特种兵,虽然后来没当上兵,不过身体锻炼一直没放下。”

沙群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王晨现在说的话纯粹是在胡诌,只为了尽力降低沙群对他的怀疑,恰到好处地追问道:“哦?怎么没当上?”

“仿真枪,连玩带卖,高三的时候被抓,拘了三个月,当兵的事情也飞了,只能闷头上个野鸡大学,不过也有好处,疫情来临的时候,相比那帮只会拿枪当烧火棍用的倒霉蛋,是个枪械我就能上手弄一弄,好几次都靠着对枪械的熟练险死还生。”

这话说出来,沙群也有些半信半疑,不管怎么怀疑王晨,他那个特殊体质做不了假,任何有脑子的政府,除非手里有大把不怕丧尸撕咬感染的人力资源,否则的话,等闲不会让王晨这种特例流落在外,哪怕现在疫苗普及,普通丧尸已经够不成威胁的当下。

所以王晨能够给出个起码合理的解释,来说明他一个二十出头的普通青年是如何熟练使用各种枪械却与世界上控枪最政府无关,哪怕这个解释看起来多么苍白无力,外人眼里也是有一定可信性的。

暗自记下王晨的理由,这点酒也喝的差不多了,两人暂且分别各自去休息。

沙群自认一顿饭两罐酒足以拉近他与王晨之间的距离,怎么说王晨的年纪摆在那里,哪怕他真是政府特工,对于一个漂泊在外偷鸡摸狗的小偷能有多少戒心?王晨同样也有收获,与新营地潜伏的特勤接上了头,确认了沙群的真正身份,同时也做好了执行任务的准备工作。

凌晨四点,天色微微放亮,湿润的空气中蕴含着整夜的安详静谧,即将被天边逐渐增强的光芒所打破,由于电力紧张,新营地的人都重新过上了老祖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习惯,所以这时的新营地已经逐渐起了嘈杂声,除了教会方面留守营地的执法信徒,大多数有手有脚的青壮年都纷纷爬起来开始各自的工作,相比韩国教会营地那边延续了整个冬季的探索,除非冒险跑远路才会有收获,新营地除了与老营地之间的范围没什么油水之外,已经探明的范围却不大,舍得命出去没准会有好收成,到时候就可以在营地里包个女人美上十天半个月,至于十天以后怎么办?多数人都抱着到时候再说,能活一天算一天的心态,根本不会考虑将来。

一夜好睡的三人重新碰头,租赁车辆加折叠钢架没用多长时间,王晨手上那点多余装备也花了个七七八八,表面上看,要是他们今天的探险没有收货,恐怕王晨跟欧小凡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活了。

开着皮卡车摇摇晃晃地出了营地,王晨按照沙群的指示向新营地的东北方向开去,一路上开始出现零星的丧尸,仰仗着皮卡上焊接的撞角,王晨连停车都不用,直接撞开了事,只不过车速一直不敢太快,避免路面上出现异常情况无法处理,就这样开出去能有四十多公里,时间也过去了一个多少小时,天色彻底放亮,拐过一处民居再翻越俩山包,一处由铁丝网连带栅栏门阻拦的海岸映入三人眼帘,铁丝网后面有几个蹒跚的身影随着车辆的靠近不断横移,从这些丧尸残存的衣着与其中俩丧尸明显是黑人来判断,沙群之前的情报还是准确的,那个驻扎地应该就是这里了。

王晨端着hk416警戒,基本上枪枪不落空,迅速减除周围相对密集的丧尸,欧小凡与沙群则来到铁丝网前面,用军刀将粘在铁丝网上的丧尸逐一解决掉,三个人忙活了十几分钟,栅栏门周围视野内的丧尸都已经清理干净,确定没有危险,沙群这才打开栅栏门,让王晨开车通过,随后又将门锁好。

即便沙群的计划是想让王晨露出马脚,查实王晨的身份,解决这些游荡的丧尸也是必须的工作,他可不想计划没完成后路再被丧尸断了,赔上自己的性命。

皮卡沿着公路前行,没出多远来到一处完全没有标志的水泥平台上,平台下方则是波涛汹涌的悬崖,从平台侧面一大俩小三个紧闭的出口来看,这里确实像是个军队驻扎的地方。

将车停稳,沙群走在前面,王晨抗起折叠钢架跟在他身后,欧小凡提着弓弩收尾,三人快步来到出口前,沙群像模像样地观察着出口,随后选定了最左边的那扇带有十字花锁眼的门,开始用强光手电不断照耀锁眼,随后掏出个皮夹,选了几样细长的工具捅进锁眼里,没几分钟门开了,三人鱼贯而入。

拧亮手电筒,一个大大的英文招牌贴在墙上,王晨的英语再烂,us之类的缩写以及条例之类的单词还是能搞明白,看来沙群说的没错,这里不是特战队的驻扎地也与美军脱不了干系,只是不知道这老小子把自己引到这么个地方到底有什么打算。

137真假-1

将警惕心提到最高,王晨跟在沙群后面慢慢前进,左转后下了段旋转楼梯,门口的光照已经逐渐昏暗最终消失,三人纷纷把光源转成散射,在强光手电的照耀下,视野豁然开朗,很多地方手电光竟然照不到尽头!

看来,哪怕只是个驻扎地,美军仍然展现了其一贯财大气粗老子不差钱的尿性,整个山体肯定都是挖空的,估计从外面看到的悬崖岩壁的都是贴在基地水泥墙上的外皮,最土豪的是几艘明显体积不大用来执行短程任务的潜艇大模大样地丢在船坞里泡着,美军撤离的时候都没心思将潜艇捞出来晾干以备后用。

或许,当时的老美也清楚,这一走隔着个太平洋,想要回来那可没时候了。

“先去恢复供电吧。”沙群用手电照了照驻扎地的指示图,建议道。

王晨点了点头,三人仍然呈纵列前进,走过小段隧道,再沿着楼梯向上攀爬,一直到驻扎地顶层的供电室,里间放着备用发电机组,王晨用手电照了照机组用的柴油箱,油料计显示还有一多半的柴油,油料计旁边就是个转轮扳手,放下铁架后,王晨与沙群合力握住扳手快速转动,没几下,发电机的轰鸣声响起,欧小凡依照沙群的指示合上电闸,顿时,整个基地的灯都开始明亮起来。

“还是有灯好。”欧小凡松开电闸向门外走去,嘴里招呼着:“走啦,看看美国佬给咱们留了……什么鬼东西?!”

听欧小凡的声音不对,王晨丢开支架,端起hk416两个健步蹿到门外,顺着欧小的视线向下看,正瞧见潜艇旁边的房间里往外冒着淡绿色的烟雾!光看这烟雾的颜色就知道肯定有问题!烟雾蔓延的很快,这么点时间已经将三人进来时候的楼梯口掩盖住了,并且不停地向上蔓延着!

这档口王晨当然不会浪费时间掐沙群的脖子,质问对方毒气的来源,他先看了眼供电间的门,没有密封条,肯定无法挡住毒气!

“跟我来!控制室肯定是密封的!这边!”沙群绕过两人沿着走廊狂奔,王晨与欧小凡来不及多想,只能紧跟在沙群身后,幸好控制室离供电室不远,三人这才赶在烟雾飘散上来之前终于成功冲进控制室将密封门彻底锁住!

短短几十米的狂奔也让人有些气喘吁吁,王晨还好,沙群一个三十来岁的啤酒肚中年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连连呼气,任由王晨与欧小凡在控制室里四下翻看。

一如王晨想要算计沙群却不能留下证据,沙群从带着王晨进入驻扎地之后的一系列举动看起来也没什么疑点,即便三人现在被困,王晨也没看出沙群做过手脚的样子,或许这个驻扎地本身已经做好了布置,只等着他钻进来?

只不过用这么大手笔对付一个特勤,是不是有些杀鸡用牛刀了?

所以王晨还真有些担心,如果他不表露身份联系外面那些准备搞沙群的特勤,会不会被毒气困死在驻扎地里?

王晨在担心,沙群心里也抱怨,如果王晨不是张嬷嬷信任并且担保的人,恐怕早已经被抓起来刑讯了,哪用得着这么费劲。

首先打破沉寂的人是欧小凡,小姑娘看着控制室外彻底充满的绿色烟雾,脸上根本没了血色,她因为王晨的预防针多少有些心理准备,只不过看到这种骇人场面,再多的预防针也架不住毒气窒息造成的恐惧感,要不是欧小凡真心喜欢上了王晨,而且也清楚沙群既然怀疑王晨的身份就不可能将三人置于死地,否则她已经尖叫失态拿枪盯着沙群质问他想做什么了!

强挺着让自己保持理智,欧小凡不想让沙群看出自己的异样,索性一把搂住王晨,哭腔道:“怎么办?!王哥!我好害怕!我宁可面对丧尸也不想憋死在这里!”

“好了,别着急,控制室的空气还够咱们两个人用。”王晨嘴上说着,非常自然地掏出了手枪。

沙群可是领教过王晨一言不合直接杀人的利落劲儿,当王晨说出两个人用,那种平常语气却让他汗毛根都炸了起来,他却连抽枪反击的胆量都没有,握枪在手的同时直接拧身藏在了设备后面,果然,王晨随后的声音里已经充满了寒霜,“老沙,你既然躲了,就说明你怕了,要是你乖乖站出来,我保证一枪打死你,没有痛苦。”

这小王八蛋到底是不是间谍沙群不敢确定,可他知道自己再不给王晨指条明路,那自己肯定是无路可走,所以沙群赶紧按照计划的那样嘶喊道:“别开枪!这里是驻扎地的控制中心就会有通信设备!咱们的对讲机固然呼叫不到营地,但是这里的设备可以!再怎么说,这个营地里有装备物资,只要联络营地汇报上方位,他们会来人的!”

“你说的好听,这设备是你会用还是我会用啊!”

沙群这时候真有些相信王晨不是特勤了,被毒烟包围,制室里的氧气逐渐耗尽的绝境下,王晨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他如果是间谍,早该展现些间谍技能出来,操作军用级别的通信设备肯定是间谍的基础技能之一。

其实杨主教也好沙神父也罢,对间谍这个职业怎么高估都无所谓,能称为特工或者间谍的人,多数都是行走在黑暗中,掌握n多技能,经常面临生死境地的精英,但是落在王晨身上,他俩却着实猜错了,王晨即便承认自己是特勤一样不会操作通信设备,因为王晨这个半路出家的特勤善于用枪还是特训的结果,面对满操作台的旋钮按键,压根不知道怎么办!

砰!王晨看似随意的一枪正崩在沙群脚边,唬的沙群一缩腿,尖声道:“别开枪,那些设备我会用!”

“那些都是军用设备,你个偷儿会用?你在侮辱我的智商!”

沙群在说出真相还是遵循信仰继续执行计划间犹豫了两秒,迅速画了个十字,决定还是要演下去,快速道:“我真的会用!你要是杀了我,咱们仨都会死在这里!”

沉默少许,感觉气氛酝酿的差不多了,王晨终于说道:“好,姑且信你一次,出来吧!”

“我喊一、二、三,咱俩把身上枪里的都丢到角落我才出来!”

“好,你等下。”王晨对欧小凡使了个眼色,见后者满脸迷茫,凑到小姑娘的耳边低声道:“别怕,他一个小偷却保证会用这些设备,那肯定有问题,控制室外的烟雾多半看起来吓唬人,其实没毒。”

出于对王晨的信任,欧小凡终于镇定下来,只不过心中仍然有点忐忑不安,小脸还是煞白没有血色。

137真假-2

叮当声响过,弹匣连子弹都丢到了控制室的角落里,沙群这才从设备后面站起身,挪到控制台前坐下,装模作样地摆弄了一番,还真像那么回事,很快,控制台的喇叭里传出了无线电通信时特有的蜂鸣声。

“怎么光有噪音没人说话?”王晨皱着眉头追问道。

“这个,驻扎地的通信设备我只能实现中长波段的变频通信……”

“说人话!”

“通信设备太先进了!教会营地的民用设备接收不到信号!”

“也就是说,只能跟军用设备联络?”

“是……是的,美军、解放军的都成,民用的不成。”

“确实没有其他办法?”王晨的声音再次阴冷了下来。

沙群背后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但是他清楚做到这个地步还不够,就此放弃的话,事后杨主教知道了测试细节,自己肯定生不如死,所以他咬牙坚持道:“你杀了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王晨一把勒住沙群的脖子,冷声道:“那你去死吧!”

“等等!等……”沙群情急之下抽出绑在小臂上的隐藏刀片向王晨的胳膊扎去,王晨冷不防吃痛,不由得松开胳膊,欧小凡这边已经扑向屋角抓向弹匣,摆明了要把沙群做掉的架势!

双拳难敌四手,沙群终于扛不住了,大声道:“烟雾没毒!”

“骗人也要找个好理由,放毒气进来三人同归于尽?我没那么傻!”王晨后退几步接过欧小凡抛来的弹匣插进手枪握把里,冷笑道:“老子出不去,死前还能跟身旁的妞爽一爽,不过你就惨了,连春宫都没得看,死吧!”

“等……”

砰!

被王晨一枪打在胸前,沙群仰天栽倒,没两秒已经痛呼出声,“别……开枪,我是神父,我穿了防弹衣!这些烟雾可以排出去的!”

“防弹衣?排出去?!”戏演到这里,王晨终于就坡下驴,提着手枪来到沙群面前,蹲下身先用枪口扒拉扒拉沙群的衣服,摆出满脸惊讶的神色:“你个小偷按理说买不起防弹衣,说,是不是偷来的?”

沙群本以为王晨相信了自己,听到最后一句话好悬没气背过去,连连喘了几口气还揉了揉子弹命中的位置,嘶声道:“我真的是神父!你去按下控制台最左边的蓝色开关,开关下面的旋钮往右拧到最大就知道我没撒谎了!”

五分钟后,看着烟雾散尽的驻扎地,王晨明知故问:“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已经不再怀疑王晨身份的沙群苦笑着讲了前因后果,他已经确信王晨不是间谍了,一言不合立刻杀人,不会使用通信设备联络军方的间谍实在绝无仅有,只能说王晨是个狂热并且运气还算不错的军事爱好者。

“……看在张嬷嬷的面上,我不杀你,还有,以后有什么疑问,尽可以来问我,不要搞这些小动作,我是无所谓,大不了是杀几个人,你就倒霉了,刚刚我要不瞄准你的胸口而是直接打头,恐怕你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吧?”

“是,是。”

“我想知道,如果我用这些设备发出了求救信号,真的找来美军或者解放军救援,你们打算怎么办?”

“那些设备的发送终端被改过,求救信息最终还是发到教会的通信设备里,到时候进入驻扎地的只能是武装信徒。”

“明白了,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叫武装信徒来接人?”

“怎么会,你既然通过了检测,咱们现在可以回营地去了,我会在路上直接联络杨主教,证明你没问题。”

“成啊,那还真是有劳了。”王晨伸出手,假模假样地将沙群从地上拽起来,无奈道:“走吧,说实在的,我都不知道气什么了,要不是没地方安身,这破地方我一分钟都不想待。”

“老弟,我也是听命行事,你别埋怨我,你也知道,回大陆建立新的教会营地,那是在政府眼皮子底下挖墙脚,物资人员都是最好配备,轻易给你个不信教的人,你觉得杨主教会放心?唉,别跟我提你近期会受洗的事情,现在心口不一的人多了去了。不过经过这次检测,你可以放心,杨主教也可以放心,总之大家都安心。”

“哼,但愿吧,别让我知道有下次,那我不如拎把枪直接进荒野求活呢。”

“不能够,这种测试一次就够了,谁没事儿弄那么多出来,你当电控烟雾弹要多少有多少呢?”

说着闲话,三人来到驻扎地出口,王晨提着折叠架开门不方便,沙群抢前两步推开门,示意王晨拿着架子侧身出去。

下一秒,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沙群连反应都没有,直接被扑倒在地!

血盆大口下,血肉横飞!

沙群的惨叫声还在嗓子眼,王晨手里的架子已经飞了出去,直接砸在丧尸身上将其砸翻在地!随即,王晨摘枪在手,端着hk416就是两发点***准命中两个出现在门前的身影,同时跨步向前单手拽住沙群,硬生生将沙群这百多斤肉从门前拽了回来!

紧接着,又有七八个蹒跚身影出现在门前,王晨手上不停,hk416连连开火,基本上做到了枪枪命中!不到二十秒,这些丧尸就被王晨一扫而空,他不退反进,跨过栽倒在地的丧尸尸首,冲到门前,谨慎左右探看两眼,适应门外的亮光,紧接着闪出门去!

接连不断的枪声响起,伴随着骨肉断折的闷响,门内肩膀上血如泉涌勉强保有意识的沙群终于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光斑时断时续地照耀在沙群的脸上,原本昏迷的他终于在明暗刺激下逐渐清醒,只是失血过多仍然有些眩晕,隔了小会儿沙群才想起自己之前经历了什么,缓慢环顾四周,他发觉自己仍然躺在皮卡车的后箱里,略有些颠簸的皮卡让他浑身酸疼,伤口的刺痛又让他忍不住龇牙咧嘴,抬手碰了碰肩膀,厚实的纱布说明伤口已经得到了很好的处理,这让沙群心里安定不少,正想着皮卡车是开往哪里,车速已经逐渐减慢下来,熟悉的哨位检查声响过,皮卡车晃悠悠地开进了营地。

这是直接回主营地了?不,应该还在新营地,无论如何,感谢上帝让自己活了下来,这肯定是主在保佑自己。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沙群耳边响起,“王兄弟,证据呢?”

这是杨主教的声音啊,证据?他在向王晨要什么证据?

“在后箱里,小心哦,我只是用铁链捆住了他的腰,上半身还是能活动的。”

王晨话音未落,杨主教的面孔已经出现在沙群的视野里,虽然身上酸软无力,沙群还是努力给杨主教挤出个笑容,示意自己没事。

137真假-3

没成想,杨主教眼见沙群那脸假笑,却跟触电似得缩了回去,冷声质问王晨道:“你不是说被真菌感染者袭击么?!不是说沙神父被感染无法幸免么?怎么沙神父还活的好好的?!”

这话入耳,沙群自己都愣了,被真菌感染者袭击?之前在门口扑倒自己的丧尸是真菌感染者?那不是死定了?!现有疫苗只能抗住丧尸,可没说能抗住丧尸真菌的侵染!

等等,按时间推算,自己这时候应该丧尸化了,最起码也得狂躁化,怎么除了感觉眩晕,一点事都没有呢?

沙群蒙了,王晨也摆出一副震惊的神色,探头瞧了眼已经清醒过来的沙群,奇怪道:“不可能啊!明明他被真菌感染的丧尸咬了!真的!你看,后箱尾上我还留了颗丧尸脑袋,上面的粉白斑痕很明显,确实是真菌感染的痕迹!”

这下别说杨主教,连沙群都努力坐起来向车尾看去,果然,一颗龇牙咧嘴的人类头颅躺在角落里,虽然沾满了灰尘血迹,但是皮肤上的粉白色斑痕清晰可见,仔细观察,似乎还有长出真菌菌株的架势。

“真是怪事,也可能感染程度还没显现?这样吧,先进行标准防疫程序,将沙神父软禁,随时观察他的变化。”杨主教摇了摇头,对沙群的呼喊充耳不闻,转身对王晨道:“你跟我过来一下。”

王晨心知杨主教私下里要打个棒子给颗甜枣,只是不知道好处是什么,反正他过了间谍测试这关,身份上不再遭人怀疑,特勤的任务也完成了大半,接下来只要看戏就好,颠颠跟在杨主教身后,穿过临时搭建的教堂前厅,来到后面的神职人员休息区。

坐在运动员更衣室的角落,杨主教也不废话,示意王晨坐下的同时,抱歉道:“怀疑你身份的人是我,所有一切都是我的安排,我向你道歉。”

“哎,您可别这么说,真的,这世道能活一天算一天,没什么好抱怨的。”王晨特意用敬语,并且拿出了自己最真诚的态度,满怀歉意地说道:“只不过我在客车里开枪杀人的时候,真不知道他是来试探我的信徒。”

“这都是误会,我已经抚恤了他的家属,你不用介怀。”杨主教摆摆手,混不在意手下挂掉,开始谈正事,“接待完红衣主教,我会安排你作为张嬷嬷的副手,前往大陆组建营地,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做佣兵方面的任务了,一应食宿用具都是教会这边负责,因为你要负责营地防御,所以主要任务是选择适宜的驻地位置,而且,切记不止要防备变异生物,还要防备各类心怀叵测的破坏者,你明白我的意思?”

王晨点头表示明白。

“关于沙神父感染的事情,你怎么看?”

“主教,我在回程路上已经仔细想过,这件事情绝对有问题,我们三人进入驻扎地的时候,外围的丧尸已经清理干净,而且肯定没有感染丧尸真菌的个体,要不然,沙神父肯定会终止检测,第一时间找你报告。”

杨主教点头表示同意,王晨说的没错,丧尸真菌现在还没有有效的防疫手段,那些狂躁的感染者攻击力强,悍不畏死不说,关键是身体协调性比普通人还好,运动能力爆表,无论出现在哪个营地附近,都能让营地负责人第一时间将警报级别提到最高,以防营地被感染者突破造成团灭的悲惨结局。

如果沙群他们三人事先发觉了丧尸感染者,哪怕暴露检测目的,沙群也会第一时间反馈营地警告营地注意提防,而且他这么做绝对是有功无罪的!

那么,这件事就有几个疑点要解决,沙神父被咬后没有感染迹象是一个,莫名其妙冒出了真菌感染者或者说真菌丧尸是一个,三人明明解决了一批丧尸,结果还有真菌丧尸堵门这件事,是不是有人为因素在,也是个很大的疑点。

有些事,杨主教自然不好跟王晨讲明,正好老徐从外面进来,他示意王晨可以离开了,王晨也不拖泥带水,跟老徐打了个照面,点头示好后快步离开教堂。

目送着王晨离去,杨主教示意老徐坐下,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沉声道:“勘察的怎么样了?”

“现场跟王晨描述的差不多,沙神父暂时清醒,所以我找他核对了一遍情况,也没问题,这几个真菌丧尸是怎么出现的,也有了不太靠谱的推测。”

“说说。”

“可能是飘过来的。”

“飘过来的?”

“嗯,我们在海滩边发现了大小不一的尸块,残留衣物式样都是大陆那边的,标签也是中文,很有可能是青岛营地覆灭后,残存的真菌感染者彻底丧尸化以后,随海流飘到了韩国这边。”

“这……可能么?”杨主教皱紧眉头。

“不知道,咱对洋流完全不了解,这种事谁都说不准,不过真菌本身的感染性很强,即便泡在海水里也未必会死光,尸体被潮水才冲上岸再沾染到其它丧尸或者荒野流浪的活人身上,也是完全可能的。”

如果没有人为因素干扰,比如中国那边派特工什么的投放尸块搞破坏,老徐找出的理由勉强说得过去。青岛营地那边的地形特殊,被轰炸后遇上大潮,海水倒灌冲刷带有真菌的尸块入海,也不是什么奇事,不过海洋浩瀚,进入海中的尸块再多也显露不出来,不被鱼鳖吃掉可以漂洋过海的还能剩几个?冲上海滩没被太阳晒干保留活性感染经过的人,这种几率是不是跟中大奖差不多?

这样七折八扣下来,终归不能排除人为制造疫情的可能。

杨主教心里决定加强人手巡视营地四周,面上神色不动,继续问道:“沙神父的情况还稳定?”

“嗯,非常稳定,怪就怪在这里,他的伤口做不了假,那个丧尸脑袋我也看了,确实有真菌感染的迹象,如果王晨的话没掺水分,被真菌丧尸咬在脖颈处,沙神父现在已经被真菌感染进入狂躁阶段才对。”

“安排人做初步化验没有?”

“做了,新营地的医疗组正在做检测,我还送了一份样品去主营地。”

“好的,你做的很好。”

“红衣主教那边?”

“我会如实上报,毕竟咱们这里有疑似真菌疫情,危险性大增,他是否取消明天的行程,全由主教决定。”

老徐面色愁苦,点头道:“您说的是,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对坐无言,忽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信徒兴冲冲地冲进屋里,兴奋道:“主教!神迹啊!绝对是神迹啊!”

138神迹-1

祈祷、静默、冥思,每天一小时的圣教日课,即便汤日君从一个面目英挺的青年变成白发苍苍满面皱纹的老人,即便他成为红衣主教这么多年,即便他自始至终都清楚信仰的真相,汤日君这个习惯仍未改变,因为祈祷后的静默与冥思可以让他审视过去,细判未来,将可能发生的错误减到最少,让已经出现的问题得到弥补。

只不过,今天的冥思颇有些困难,汤日君怎么都静不心神,祈祷室里落针可闻,可他还是感觉心跳难以平复,这样的情况只有在他担任红衣主教的那天才出现过,或许,将会有事情发生?

叹了一口气,汤主教站起身,在盆里洗了洗手,拿起他那本亲手抄写数十年从未离身的圣经,推开了祈祷室的大门。

果然,除了多年来拱卫主教安全同时兼职幕僚的侍卫长之外,一名年岁不大气质沉稳的侍从正恭立在门外,汤主教摆了摆手同时缓步前行,这是他的习惯动作,侍从自然不敢怠慢,面对着东亚地区唯一的红衣主教,轻声报告道:“韩国主营地上报神迹,他们新开辟的分营地发现了丧尸真菌。”

汤主教脚步略缓,接着又继续前行,发现丧尸真菌不算好事,既然提到神迹,他在静待下文。

侍从继续道:“首位被感染的人是名神父,但是他的血液中出现了真菌抗体,具体成分碍于新营地医疗条件所限,无法分析,不过真菌显然无法侵扰这名神父的血液,而且,营地随机抽取了两名成人进行了相同的血液检测,其中一人的血液也跟神父一样,出现了灭菌效果,所以,主管营地的杨主教按照神迹向您上报了!”

到底还是年轻啊,忽略掉侍从话语中的兴奋,汤主教点头道:“给我准备通信设备,这件事情,我需要向教团汇报。”

“是!”侍从转身刚要离去,却被汤主教叫住了,“不,准备直升飞机,我直接去分营地确认情况。”

“我反对您更改行程。”一直没有发话,始终摆着扑克脸的侍卫长终于出声道。

“无需担心,现阶段没有摸清共和国底牌的各国政府不敢对我怎么样,无论是绑架还是从**上消灭我,他们都不敢。”汤主教慈祥地笑了笑,挥手让侍从去准备,同时停下脚步,低声对侍卫长道:“你怎么看这件事?”

侍卫长显然在等待主教冥想的时间里已经想好了答案,没有丝毫犹豫,同样低声回答道:“可能是自然平衡理论在起作用。”

自然平衡理论又名生态平衡论,是一九零九年美国学者威廉?福格特在《生存之路》一书中首先提出的理论,又细分为主动平衡论与被动平衡论,主动平衡论是指人类意识到自身行为对地球环境的影响与破坏,所以自主作出的修补行为,被动平衡则是说地球环境遭到破坏后通过生态系统自行发展与演变来修复被破坏的区域。

显然,侍卫长认为丧尸真菌这种违反物种自然发展的人造菌群已经侵染到了自然环境之中,而地球这个复杂多变的生态环境也在受到侵袭后作出了一定程度的反击与修补,演变出的抗菌物质进入人体,所以才有了所谓的神迹。

“生态平衡毕竟是一种理论,虽然很多时候都可以证明它确实存在并且时刻发生着作用,不过针对人造物质自行修复而且还精准快速到如此程度,恐怕……”汤主教摇头道:“这里面多半有人为因素,所以我更应该去看一看。”

“可是,有人为因素就意味着您有危险,即便坐直升飞机过去杜绝了地面上的安全隐患,同时也将随队人员减少到了最低,无论是医疗人员还是保安人数都会不足,这样一来我无法保证您的安全啊,主教冕下!”

有些事情,汤主教是无法让侍卫长知道的,比如丧尸真菌是国家的依仗,暂时还没有更新一类的生化武器可以使用,所以,任何对这张底牌造成威胁的现象,都需要第一时间去探寻原因。

建立一个国家是需要依仗的,往深了说,是需要底蕴的,而这个底蕴则涵盖了方方面面,软硬实力缺一不可并且还要加上足够的威慑力,远的不说,近现代多少小国底蕴丧失被邻国吞并,东亚最有名的就是锡金了,灭国前四处求助又能如何?还不是被自认强大的印度所吞并?相反的例子也有,以色列的建国日就是战争开始之时,只不过犹太人凭借着几千年来积累的人脉、财富以及二战时数百万人的性命作为建国的底蕴,以哀兵必胜死地后生为手段,这才硬生生在四面围攻的窘境下依靠美联储那帮犹太资本家不计工本的输血挺了过来,并且全民皆兵越战越勇。

落在罗马共和国身上,论软实力,连国际通行的纪年都是由信主教创建的,它的软实力毋庸置疑绝对丰厚。论硬实力的话,信主教却只能用寒酸来形容,自家人知自家事,想要在信息爆炸的今天隐瞒住自身企图谋算几十亿人的性命,硬实力方面就不能太过引人注目或者说干脆就不能让各国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即便最终计划成功,短期内想要掌握足够与各国残余势力抗衡的硬实力,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丧尸真菌被人免疫这件事,才会触动汤主教最敏感的那根神经,无论如何他都要到现场亲自查勘。

见汤主教沉默不语,熟悉他的人都清楚,这就是他绝不更改决定的表示了,侍卫长只能建议道:“能否等一小时以后邮轮靠港时再起飞?我会同时安排车队出发,这样可以将卫队与您汇合的时间缩短到最小。”

“好,就这么办吧。”

一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分营地方面的消息也在不断传来,检测人数扩大到一百人,其中检测出抵抗真菌体质的人员超过六十人,绝大多数都是神职人员,同时,主营地方面也有消息传来,在神职人员中也检测出了带有抗体的人。

从唯心角度来讲,这明明就是个神迹,都不用宣传,信徒们就会自发的认为,只有信仰坚定的人才会得到主的庇佑,从而获得与恶魔对抗的力量!

恐怕,主教甚至红衣主教出面辟谣,也不会改变这些人的想法了。

话又说回来,这有什么好辟谣的?对于信主教高层来讲,虽然抗体出现如此之快不是什么好消息,会动摇罗马共和国的立国之本,但是从坚定信徒信仰方面来讲,根本是乐见其成的好事。

138神迹-2

换个角度来讲,只要控制好消息源头,信主可以免疫丧尸感染这个消息一经散播,再加上一定的实证证明,从思想上动摇各国对自身营地控制的机会就在眼前,到时候各国政府控制力会持续下降,操作得当的话,罗马共和国可以从各个方面获益。

所以,红衣主教汤日君此次亲临分营地,主要确认这种抗体体质是永久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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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神迹-3

ps:本书涉及所有内容全部虚构,没有任何真实因素在内,望周知。

杨主教的话出口,大厅里的气氛顿时压抑起来,相对轻松的神色已经从人们脸上消散一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杨主教身上。

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起码语调能够保持平静,杨主教宣布道:“刚刚接到枢机教团与教宗的消息,东亚教区……东亚教区……解散了。”

杨主教身边的翻译同时将这句话翻译成中日两种语言,翻译话音未落,教堂内轰然声四起,有个嬷嬷直接尖叫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不会被主抛弃的!”

张嬷嬷听到这个消息也是震惊到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握紧了王晨的手!

“肃静!肃静!让杨主教把话说完!”侍卫长跨前半步用韩语大声吼道。

大厅内再次安静下来,只不过这一次气氛骤然紧张,似乎每个人的呼吸声都粗重了不少。

“……从解散当日起,枢机教团将不会解答任何有关解散的问题,停止所有带有东亚教区官方名义的信息交流,所有教会活动一概停止,此后东亚地区信教人员所有行动与罗马共和国无关,信教人员自行决定去留以及是否保留信仰,是否前往罗马共和国全凭自愿。”杨主教磕磕绊绊地念完这段明显充满漏洞与语法错误的内容,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干精力般,扶着布道台坐在了地上。

罗马共和国宣布解散欧洲之外的教区自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任谁都不会无缘无故地自断臂膀,放弃美洲、亚洲、俄罗斯方面的各项资源,即便枢机教团明白摊子太大步子太大容易扯到蛋,但是,面对全球布教的辉煌局面,没有切实的理由,没人会轻易放弃。

能让信主教高层壮士断腕的原因自然只有一个,那就是自身的底牌被掀了个底朝天,突然之间,中、美、俄三国全都发出了正式的外交照会,除了俄罗斯要求罗马共和国立刻解散之外,其余两国也是语气强硬,即便没要求共和国解散,也必须解散位于世界各地的教区以及营地,最起码,要切断共和国与各地教会营地的联系。

本来,信主教高层对于这样的空口威胁是不屑一顾外带嗤之以鼻的,他们坚信三国不会冒着第三次丧尸疫情的风险来捻信主教的虎须。很可惜,照会发出后不到两小时,三十一艘常规潜艇、四艘核潜艇、二十六台陆基发射车、两列洲际导弹列车、七十七处固定发射井全都遭到了精确并且致命的打击!而且三国全部采用了类核武器,最低烈度都是温压导弹级别,结果自然是所有发射机构无一幸存!

可以说,在短短半小时不到的时间里,罗马共和国赖以生存的远程攻击手段全毁!他们除了在本国境内放放核炮仗制造全球核冬天之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对中、美、俄造成核威胁!

在此基础之上,中国方面还发布了对丧尸真菌疫苗研制成功的消息,并且非常明目张胆地公布这个疫苗将于美俄两国共享,外交辞令写的非常文雅,内里含义对教会高层的其实只有一句,你丫再有什么手段,使出来啊!

至此,信主教高层集体沉默,哪怕他们还有底牌也使不出来,因为那张牌不过是丧尸真菌的衍生品,并不适用于高精尖的空地战争,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罗马共和国已经没有任何建国的依仗存在。

要不是枢机教团敏感地察觉到三国外交照会的细微区别,中美两国不希望地理位置更优越的俄罗斯在罗马共和国解散后独吞欧洲,并以此为底线与三国展开周旋。最终,付出了除欧洲之外所有教区解散,三国派驻共同调查团进驻共和国调查核武器与生化武器,以及三国有权在欧洲建立军事基地的代价,信主教才将成立还不足俩月的罗马共和国保存了下来,起码从国家意义上讲,罗马共和国还是个主权国家,统治着整个欧洲残存的近千万人口。

海外那些忠于信仰的教徒,他们已经顾不上了。

“不!这不可能!你撒谎!”

“主不会抛弃我们的!”

“主没有抛弃我们,是枢机教团背叛了信仰!我们要坚定信仰,要对枢机教团那帮跳梁小丑宣战!”

“对,我们才是主的仆人,才是最坚定的信仰者!他们说解散教区就解散么!我不同意!”

“没错,我们要组建自己的教会!我们要成立正信的枢机教团!”

除了瞬间陷入癫狂,面红耳赤的几名神父,其余人面色苍白,张嬷嬷更是泪流满面不可置信的模样,没办法,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让她根本无法接受,还好,张嬷嬷理智尚存,她并没有起身挥拳去嚷嚷什么,因为张嬷嬷很清楚,失去欧洲那边的支持,就凭韩国主营地这几瓣蒜,想要成立一个新的教会,无异于痴人说梦。

“大家冷静一下,冷静一下,只要营地还在,信徒还在,我们仍然可以……哎?先别走啊!不要走!”杨主教奋力起身,想要给在场的神职人员吃个定心丸,可惜话说到一半他就卡壳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把话接下去。

原本杨主教是想在宣布坏消息之后先稳住这些中高级神职人员,进而让营地有个平稳过渡期,大不了从教会营地变成自治营地么,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这些将信仰作为毕生追求心灵依靠乃至灵魂根源的神职人员当场炸锅,少数人不听劝告陷入疯魔状态,其余人只要有些当机立断的性子,都趁着杨主教还没下决心封闭教堂,抓紧离开,很明显大家都不打算留在营地。

因为谁都不傻,没有政府撑腰的自治营地不是那么好经营的,虽然韩国政府已经彻底消失,但是一直虎视眈眈的中国政府可还存在,失去了教会方面的支持,中国政府那边分分钟派个空降营过来就可以接管这里,到时候他们这些神职人员的下场,比囚犯好不到哪里去。

“执法信徒、武装信徒,封闭教堂!任何人不准进出!”侍卫长见势不妙开口下令,这个命令的意图是好的,场面即将失控,自然是先封锁消息在论其他,但是效果却强差人意,他不说还好,一下命令,原本还在迟疑是走是留的神职人员纷纷起身向教堂门口冲去!

都是主的信徒,守门的那几位不可能狠心开枪,侍卫长也不可能下达开枪的命令,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半神职人员离开四散而去!

一场混乱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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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崩溃-1

ps:本书涉及所有内容全部虚构,没有任何真实因素在内,望周知。

杨主教的话出口,大厅里的气氛顿时压抑起来,相对轻松的神色已经从人们脸上消散一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杨主教身上。

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起码语调能够保持平静,杨主教宣布道:“刚刚接到枢机教团与教宗的消息,东亚教区……东亚教区……解散了。”

杨主教身边的翻译同时将这句话翻译成中日两种语言,翻译话音未落,教堂内轰然声四起,有个嬷嬷直接尖叫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不会被主抛弃的!”

张嬷嬷听到这个消息也是震惊到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握紧了王晨的手!

“肃静!肃静!让杨主教把话说完!”侍卫长跨前半步用韩语大声吼道。

大厅内再次安静下来,只不过这一次气氛骤然紧张,似乎每个人的呼吸声都粗重了不少。

“……从解散当日起,枢机教团将不会解答任何有关解散的问题,停止所有带有东亚教区官方名义的信息交流,所有教会活动一概停止,此后东亚地区信教人员所有行动与罗马共和国无关,信教人员自行决定去留以及是否保留信仰,是否前往罗马共和国全凭自愿。”杨主教磕磕绊绊地念完这段明显充满漏洞与语法错误的内容,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干精力般,扶着布道台坐在了地上。

罗马共和国宣布解散欧洲之外的教区自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任谁都不会无缘无故地自断臂膀,放弃美洲、亚洲、俄罗斯方面的各项资源,即便枢机教团明白摊子太大步子太大容易扯到蛋,但是,面对全球布教的辉煌局面,没有切实的理由,没人会轻易放弃。

能让信主教高层壮士断腕的原因自然只有一个,那就是自身的底牌被掀了个底朝天,突然之间,中、美、俄三国全都发出了正式的外交照会,除了俄罗斯要求罗马共和国立刻解散之外,其余两国也是语气强硬,即便没要求共和国解散,也必须解散位于世界各地的教区以及营地,最起码,要切断共和国与各地教会营地的联系。

本来,信主教高层对于这样的空口威胁是不屑一顾外带嗤之以鼻的,他们坚信三国不会冒着第三次丧尸疫情的风险来捻信主教的虎须。很可惜,照会发出后不到两小时,三十一艘常规潜艇、四艘核潜艇、二十六台陆基发射车、两列洲际导弹列车、七十七处固定发射井全都遭到了精确并且致命的打击!而且三国全部采用了类核武器,最低烈度都是温压导弹级别,结果自然是所有发射机构无一幸存!

可以说,在短短半小时不到的时间里,罗马共和国赖以生存的远程攻击手段全毁!他们除了在本国境内放放核炮仗制造全球核冬天之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对中、美、俄造成核威胁!

在此基础之上,中国方面还发布了对丧尸真菌疫苗研制成功的消息,并且非常明目张胆地公布这个疫苗将于美俄两国共享,外交辞令写的非常文雅,内里含义对教会高层的其实只有一句,你丫再有什么手段,使出来啊!

至此,信主教高层集体沉默,哪怕他们还有底牌也使不出来,因为那张牌不过是丧尸真菌的衍生品,并不适用于高精尖的空地战争,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罗马共和国已经没有任何建国的依仗存在。

要不是枢机教团敏感地察觉到三国外交照会的细微区别,中美两国不希望地理位置更优越的俄罗斯在罗马共和国解散后独吞欧洲,并以此为底线与三国展开周旋。最终,付出了除欧洲之外所有教区解散,三国派驻共同调查团进驻共和国调查核武器与生化武器,以及三国有权在欧洲建立军事基地的代价,信主教才将成立还不足俩月的罗马共和国保存了下来,起码从国家意义上讲,罗马共和国还是个主权国家,统治着整个欧洲残存的近千万人口。

海外那些忠于信仰的教徒,他们已经顾不上了。

“不!这不可能!你撒谎!”

“主不会抛弃我们的!”

“主没有抛弃我们,是枢机教团背叛了信仰!我们要坚定信仰,要对枢机教团那帮跳梁小丑宣战!”

“对,我们才是主的仆人,才是最坚定的信仰者!他们说解散教区就解散么!我不同意!”

“没错,我们要组建自己的教会!我们要成立正信的枢机教团!”

除了瞬间陷入癫狂,面红耳赤的几名神父,其余人面色苍白,张嬷嬷更是泪流满面不可置信的模样,没办法,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让她根本无法接受,还好,张嬷嬷理智尚存,她并没有起身挥拳去嚷嚷什么,因为张嬷嬷很清楚,失去欧洲那边的支持,就凭韩国主营地这几瓣蒜,想要成立一个新的教会,无异于痴人说梦。

“大家冷静一下,冷静一下,只要营地还在,信徒还在,我们仍然可以……哎?先别走啊!不要走!”杨主教奋力起身,想要给在场的神职人员吃个定心丸,可惜话说到一半他就卡壳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把话接下去。

原本杨主教是想在宣布坏消息之后先稳住这些中高级神职人员,进而让营地有个平稳过渡期,大不了从教会营地变成自治营地么,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这些将信仰作为毕生追求心灵依靠乃至灵魂根源的神职人员当场炸锅,少数人不听劝告陷入疯魔状态,其余人只要有些当机立断的性子,都趁着杨主教还没下决心封闭教堂,抓紧离开,很明显大家都不打算留在营地。

因为谁都不傻,没有政府撑腰的自治营地不是那么好经营的,虽然韩国政府已经彻底消失,但是一直虎视眈眈的中国政府可还存在,失去了教会方面的支持,中国政府那边分分钟派个空降营过来就可以接管这里,到时候他们这些神职人员的下场,比囚犯好不到哪里去。

“执法信徒、武装信徒,封闭教堂!任何人不准进出!”侍卫长见势不妙开口下令,这个命令的意图是好的,场面即将失控,自然是先封锁消息在论其他,但是效果却强差人意,他不说还好,一下命令,原本还在迟疑是走是留的神职人员纷纷起身向教堂门口冲去!

都是主的信徒,守门的那几位不可能狠心开枪,侍卫长也不可能下达开枪的命令,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半神职人员离开四散而去!

一场混乱不可避免。

139崩溃-2

大半人离开,整个教堂顿时冷清下来,原本癫狂的那几位也逐渐恢复冷静,十几个人眼对眼,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王晨自始至终都在看戏,见好戏散场没什么看的了,他起身的同时拍了拍还在发呆的张嬷嬷,轻声道:“张嬷嬷,会开完了,咱们走吧。”

“走?去哪里?哦,对,还有事情要办!”张嬷嬷已经成了浆糊的脑袋里因为王晨一句话找到了目标,她甩开王晨,快步来到杨主教面前,道:“主教,建设大路新营地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您这边没什么意见的话,我们明早带队出发。”

“出发?去哪里?你也要跑路是么?不行!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不能离开营地!”

“不是,您误会了,我们是按照计划开辟大陆新营地啊,这两天海况正常,天气晴好,适合……”

“我说的就是大陆新营地!所有计划一律取消!立刻!马上!”

“……您是说,建立大陆新营地的事情无限期拖后?你难道连宣传主的信仰都要放弃了吗?”张嬷嬷看着两眼通红明显失去往日镇静的杨神父,声音里带着颤抖,不可置信地确认道。

杨神父对于消息宣布后场面失控已经够头疼了,对张嬷嬷这种狂信徒已经没有多少耐心,烦躁道:“你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整个营地都乱套了,你听听!外面都开始响枪了!还搞什么新营地!集中力量稳住现有营地才是正经!”

悔之晚矣的杨主教正想着去广播室做个广播稳定人心,这时候张嬷嬷不知深浅的蹦出来确认大陆新营地建设计划是否继续,那不是找不自在么?

不过,王晨却理解张嬷嬷的急切心情,在她心底一直愧疚那两万人的死,两万条性命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张嬷嬷心里,所以她总觉得建立个新营地,让那些在荒野里游荡的活人能有继续生存下去的机会,同时也是对自身的救赎。

果然,张嬷嬷被杨主教一顿抢白还是不死心,张口道:“计划不能取消!物资人手减半,总可以吧!”

“听着,张爱世,我没工夫跟你磨牙!马上从我眼前消失!”杨主教的半残身高此刻却迸发出足够骇人的气势,挥手让他们离开的同时抓起对讲机呼叫道:“老徐!马上派辆装甲车到教堂来!我需要武装巡视营地!对!武装巡视,凡是闹事的别管信徒不信徒的一律干掉!还有,封锁营地,企图带武器装备离开的一律缴械,反抗的就地正法!”

本已经气呼呼转身要走的张嬷嬷听杨主教这么讲,不顾王晨的阻拦竟然转身回来了,尖声道:“他们都是信仰坚定的信徒,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教区解散被教宗放弃的事实才崩溃闹事的!你怎么能说杀就杀呢!你难道被魔鬼诱惑堕落了吗!这样做还想当红衣主教?我看你连主教都不如!”

我的姑奶奶,难道你看不出来杨主教已经焦头烂额快要失控了么?教区取消对他这样心心念念想要成为红衣主教的人刺激最大,你怎么还要触他的霉头呢?!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碰到俩宗教疯子顶在一起!

王晨心中吐槽,手上动作不停,作为局外人,他都已经察觉到杨主教狂躁中对张嬷嬷动了杀机,干脆顾不得张爱世嬷嬷的身份,一把搂起张嬷嬷边说着对不起她急糊涂了,一边向教堂外走去。

“我是魔鬼?我是魔鬼?!我愿意杀人么?!你以为杀人就那么容易么?!为了主、为了教会、为了营地我付出了多少你知道么?!结果呢?什么都没了!我现在杀几个人怎么了!青岛营地两万人都杀了!还差这几个?!”

“杨秋星你有种再说一遍!王晨!你放开我!”张嬷嬷听到这里眼睛都红了,其实她也觉得那两万人的死有蹊跷,只是一直用信仰来麻痹自己不愿意去细究真相,现在杨主教亲口承认,张嬷嬷就感觉脑子里好像有根弦崩断了,在王晨怀中奋力挣扎起来!

“说一百遍都可以,实话告诉你!青岛营地的两万人就是教会让我杀的!教会下令,我安排老徐执行!什么神秘势力政府背后搞鬼,都特么放屁!当初说为了建国要有所牺牲!好啊,两万人牺牲了!建国了!我呢?!毛都没捞到就被丢进垃圾桶了!”

这死女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真够大的,以王晨的臂力都弄出一身汗,正想着要不要将张嬷嬷打晕赶紧弄走,冷不防张嬷嬷从王晨腋下抽出他从不离身的军刀直接甩向了杨主教!

虽然这一刀离杨主教还有八丈远,却已经彻底激起了对方的杀心,不等杨主教开口下令,王晨直接甩开张嬷嬷,一个虎扑将距离最近还处于呆滞状态的武装信徒扑倒在地,随手一拳将对方打了个满面桃花开,顺势抽出对方腰带上插着的小左轮,拧身对着杨主教的方向连扣扳机!

匆忙中开枪没什么准头,王晨这几枪只打中了杨主教身边的信徒,杨主教得益于身材矮小,本人缩在布道台后面毫发误伤,直到此刻他才回过味儿尖叫道:“开枪!杀了他们!”

“教会没有放弃我们!杨主教被魔鬼诱惑了!放出假消息祸乱营地!杀了他才对!”王晨这一嗓子喊出来好悬没气炸了杨主教的肺,可他这话确实起作用了,还遗留在教堂里不知所措,因为枪声四散隐蔽的神父与侍从中确实有几个懂中文的,他们在一瞬间安静下来,不懂中文的也察觉到气氛异常,悄悄探头观察情况,有俩神职人员主动帮王晨翻译,将他的话用韩语又重复了一遍,结果所有人有目光都望向了布道台那边。

是啊,杨主教上嘴皮碰下嘴皮宣布了这么个完全没根据的消息,哪怕他是营地最高负责人,咱们是不是也要怀疑一下?以前怀疑杨主教那叫信仰不坚定,可是现在质疑他恐怕才是信主坚定的表现?别是杨主教得到了红衣主教另有人选的消息,干脆跟侍卫长联手祸乱营地向欧洲那边施压?

“你们别忘了,他刚刚亲口承认杀了两万青岛营地的信徒!他才是魔鬼!祸乱营地让我们自相残杀的魔鬼!”王晨看热闹不怕事儿大,嘴里嚷嚷着,手上不停,趁机摘下武装信徒携带的xk9冲锋枪,快速匍匐到张嬷嬷身边,低声道:“能走么?”

此时的张嬷嬷一改刚才的癫狂,两眼发直面色苍白,嘴里喃喃道:“屠夫……骗子……”

摔傻了?脑袋没伤啊?王晨不顾得琢磨张嬷嬷的心态,要不是张嬷嬷的身份或许对离开这个破地方有用,王晨真想把她这个狂信者丢下自生自灭。

139崩溃-3

对着杨主教所在的方位大略扫了一梭子后,王晨扯脖子嚷嚷道:“杀掉杨主教!杀掉魔鬼!杀掉祸乱的根源!杀他了拯救营地!考验我们信仰的时刻到了!”

留在教堂里的神职人员都是刚刚失态的狂信徒,还别说,狂信者一旦被煽动起来,真是悍不畏死,哪怕杨主教身边还有几个荷枪实弹的心腹信徒拱卫安全,这帮被教区裁撤弄得心神大乱,又被王晨几句胡言乱语忽悠出主心骨的神职人员竟然高喊着一切荣耀归于主,赤手空拳迎着枪口扑向杨主教!

头顶上流弹嗖嗖飞过,王晨可顾不得那么多,猫腰拽起张嬷嬷便往外冲,穿过教堂正门,迎面正好看见欧小凡背着个硕大的口袋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小丫头手里提着那把曾被她藏在下身的小手枪,脸上抹的脏兮兮地,身上还有血迹,看来她察觉情况异常赶来与王晨汇合,途中也遭到了不小的风险。那个口袋倒是早收拾好的,王晨身份特殊,随时都要有跑路逃亡的觉悟,武器装备当然要随时准备好。

一手架着张嬷嬷,一手接过口袋背在肩上,王晨看着短短时间内竟然多处冒烟的营地面露苦笑,要说这里没有特勤‘助攻’,鬼都不信,他只能简略道:“走,弄辆车,这里不能留了。”

瞧了眼失魂落魄的张嬷嬷,欧小凡皱眉道:“她怎么了?”

“吓傻了!”

“那还带着走?多累赘啊?”

“你哪那么多废话!赶紧过来帮忙!”王晨拽着张嬷嬷跑到一辆双龙suv前,二话不说砸碎驾驶室一侧的车玻璃,拧开车门钻了进去。

欧小凡这边将张嬷嬷推到后座上,接着把背包也丢上后座,等到她上车的时候,王晨已经将suv搭着了火,挂挡启车离开。

在多数神职人员还在收拾行李归拢物资准备跑路的时候,由于特勤身份随时准备逃亡的王晨已经带着欧小凡与张嬷嬷冲向营地出口。

原本以为在出口会有一番争斗,结果王晨只看见几个丢开枪支跪在地上祈祷的傻瓜,他当然不会客气,驾驶suv冲卡而过,直接扑向海边的码头,在那里停放着多艘渔船游艇,想要回国,soeasy!

前往大陆的船队同样停靠在这里,物资油料齐备,只是人员还未到位,只有几名守船的信徒,见王晨架着张嬷嬷过来,他们几个纷纷上前帮忙,王晨当然不会说实情,只是简单道:“营地那边出了乱子,我们仨要渡海去大陆,你们要是愿意就跟上来。”

噼里啪啦说了一串,几名信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摇头,也不知道是听不懂还是不愿意,王晨心说不愿意更好,让欧小凡先扶着张嬷嬷登上那艘原本作为船队先导船的渔船,他对着几名信徒又是握手又是胡乱笔画,表达了大概的感谢之意,接着解开作为渔船缆绳,几步登船抽掉跳板,又对着码头上仍有些莫名其妙的信徒挥挥手算是告别,抹身钻进驾驶舱,稍有些生疏地启动发动机,开始倒船挑头出港。

王晨的打算很简单,趁着天色还未完全昏暗赶紧出航,等天色黑下来到了海上,打开雷达防备海盗之外就没什么危险了。

正如张嬷嬷所说,这两天海况良好天气不错,渔船突突突缓慢加速向前行进,船体受到波涛影响不大,基本没什么起伏,环顾四周,黑礁岩遍布的岛屿墨绿色的树林在夜色遮掩下逐渐融入到星月闪现的夜空里,刚开始岛屿树林依稀还有些轮廓,没过多久,就连轮廓都看不见了,王晨关闭了驾驶舱的照明灯,仅凭雷达指引将船只安全开到了外海,正在调整航向,夜风徐徐送来一声闷响,欧小凡在外面招呼道:“王哥,你快来看哪!”

王晨直接关上发动机让船只随浪漂浮,起身离开驾驶舱爬到了舱顶,不用欧小凡手指,他已经看到天边隐约露出闪烁的红光,可惜是夜晚,看不清是否有烟柱出现,从方向上看,正是主营地那边。

爆炸如此剧烈,顺带还有燃烧,不会是中程导弹一发入魂吧?王晨索性拿出卫星电话,直接拨给杨小花,等了会儿电话接通,杨小花的公鸭嗓之外还带着闷声,“怎么这时候来电话?不是明天出航么?”

“哦,这边出了点变故,先出发了,你帮我调个遥感看看,主营地那里似乎出事了。”

“嗯,好,等着。”

“你在吃饭?不好意思。”

“跟我客气什么,不是我说,你赶紧了断手头那点破事回来,兄弟们都想着你呢!”

话语平常却把王晨的眼圈都说红了,抹了把脸让自己平静下来,王晨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话,略等了十几秒,杨小花惊讶道:“这场面,炸的好厉害。”

“是咱们这边出手了?”

“肯定不会,营地里不止你一个特勤,你们不走上面肯定不会动手的,怎么可能连自己人一起干掉,看情况不象是导弹袭击,似乎是油料库爆炸之类的,你们那边内讧了?”

“不清楚,我看情况不妙第一时间溜了。”

“那多半是了,等等,我这边得到个新消息,特战营搭乘水上飞机已经出动,对外宣称是营地骚乱拯救侨民什么的,要不你再返回去跟特战营碰头?事态平息后坐他们的飞机回来?”

“得了,你别逗我了,枪林弹雨的,我老老实实开渔船晃悠回去吧,就这样,再联络。”

挂掉电话,一束手电光在王晨身侧亮起,张嬷嬷仿佛幽魂一样的声音传进王晨的耳朵,“我都听见了,你的体质特殊还敢跟政府合作?不,不对,这不是合作,听你的语气本身就在体制内,你到底是谁?”

事到如今,王晨也没必要藏着掖着,特意正了正身上的衣服,说了一句他自己都快忘记的话:“mss外派特勤零八小队,副队长王晨。”

看张嬷嬷的表情,显然处于懵懂状态,欧小凡在旁边不耐烦道:“就是特工!晨哥是有正式编制的国家特工!明白吗?詹姆斯邦德知道吧?杰森伯恩知道吧?晨哥就是这样的特工!牛不?耍你们这帮神棍跟傻子一样团团转!”

“原来,你一直在骗我……”

“行了,小凡,你少说两句。”王晨被小姑娘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我不是有意骗你,当初进入青岛营地纯粹是巧合,我本来是打算在戴戈庄潜伏到伤势大好然后归队的。”

“原来,你一直在骗我……”

得,估计这位张嬷嬷连受刺激,已经半傻了。

王晨不想扇对方巴掌,毕竟两人关系微妙,随便掌嘴容易让人误会,他只能吩咐欧小凡道:“小凡,你张姐累了,扶她去休息吧。”

话刚说完,张嬷嬷丢开手电合身扑了上来!十指如钩宛若疯婆子!嘴里嚷嚷道:“骗子!你们都是骗子!你杀了我吧!我不活了!你们这些骗子!”

140光明会-1

特别声明:本章所提宗教内容全属杜撰,请勿对号入座,谢谢。

“……所以说,那个汤主教是倒在了定向集束电磁波的陷阱下?高明,确实高明。”屠老教授满头银发坐在陈局长对面,虽然他是客人,受陈局长邀请来进行些防疫方面的交流,不过看屠老教授的气势,仿佛他才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

“一点小花招。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还是手下将士用命才有了今天这个成绩。”说是这么说,陈局长那张看不出人种偏向的脸上就差写上自豪二字了,两只眼睛眯缝着,几乎笑成了月牙形。

那是,以mss一分局之力摸清了一个准国家的底牌,进而影响了国家政策乃至世界格局的走向,这样的丰功伟绩即便不能著述于史,也足以在陈局长的履历上写上辉煌的一笔,以他的年纪来看,凭借这一功绩,政治局常委乃至摸到最高首长那一位置都是有可能的,如果陈局长真的走到了那一步,那他将是世界历史上有记载的,第二位从秘密战线走出来坐上国家首脑位置的卓绝人物!

前有***,今有陈局长。

他没有张狂失态,已经算是涵养到家的表现了。

“说起来,屠老先生快要当爷爷了吧?我记得,如希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陈局长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让屠老教授原本微笑的面容骤然冷了下来。

官场上很多潜规则中,没熟到一定程度贸贸然提对方至亲的细节问题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甚至会被对方误以为是一种威胁的表示,越是级别高的官员越是如此,大领导慰问农户可以问家里娃上学了没有啊,这叫亲民,俩首长见面来一句,老太太身体怎么样,那叫客气,要是其中一人直接问老太太脚脖子上的骨刺马上要手术了吧?肯定会让对方觉得这人暗中调查自己家人背景别有居心,连我家老娘做什么手术具体哪天都知道,这是要暗示我的秘密都掌握在你手里?

所以,本来挺好的交流气氛,因为陈局长一句话骤然冷场。

能做到陈局长这个位置,除去工作能力,待人接物必须乃至必定是圆润无暇的,听他说出这样的话,屠老教授自然知道对方意有所指,索性来了个葛优瘫,摆出一副你能拿我一个直通大领导的老头子怎么样的姿态,压根不接话,就这么眯着眼看着陈局长。

陈局长也不生气,自顾自地说道:“我的部下还是很忠于任事的,几个小时的时间将红衣主教脑子里那点东西挖了个干净,当然了,他们上报的资料我一字未改都呈交到了大领导手里,不过么,为了嘉奖这些甘冒奇险的特勤,我专门面见了他们,进行嘉奖的同时也促膝长谈了半天,详细了解了任务的整个经过,还将手术期间的录音反复听了几遍,并且交给技术部门做了些分析,还别说,让我找到了一些容易让人忽略的呓语,从中分析出一个很有意思的情报。”

屠老教授挺身站起,都不跟陈局长握手,转身的同时说道:“跟你聊天很愉快,常联络,陈局长,哦,抱歉,你看我这记性,我快死了,恐怕不能经常联络你了。”

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屠老教授走向门口,陈局长的嘴角流露出一丝带有捕猎味道的笑容,提高声调道:“光明会。”

屠老教授停步,拉开门,都不回头,只是摆了摆手:“没听说过。”

目送屠老教授关门而出,陈局长却没半点担心,仿佛刚刚胡言乱语得罪一个最大领导幕僚的事情根本不是他做的。

不到十秒,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站在门外没有听到屋里任何动静,心知陈局长已经有恃无恐的屠老教授咬牙走了回来,重新坐在了陈局长对面,只不过这一次他的手脚都有些微微颤抖,真真正正像是个年老体衰的老人了。

“一时大意,八十岁老娘倒绷孩儿。”屠老教授的感慨是有道理的,陈局长不过是出言试探,他要是一口咬定自己对光明会一无所知,大刺刺坐着当死狗,以屠老教授的身份加上快挂了的病情,陈局长能把他怎么样?结果屠老教授自己一时失态,不管不顾扭头就跑,连半点官场涵养都不要,反而坐实了陈局长的怀疑,诚然,陈局长还是一点证据没有,但是!带着个mss功勋局长几乎可以肯定的疑点挂掉并且很可能因为这个疑点祸及子孙,屠老教授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的!

“先说说吧,你都知道什么?要不要我从头给你讲讲光明会?”

陈局长无形中又钓上一条大鱼,心情自然微妙,摇头摆手道:“我还是做了些功课的,就我的推断,死掉的汤主教是光明会的一员,信主教从十六世纪开始,就被披着宗教外衣实际上信奉科学至上理论的光明会成员逐渐渗透,三百年的蚕食谋算,终于让光明会自上而下掌控了世界上第一大宗教,算是报了当年伽利略、哥白尼与布鲁诺的血仇。”

屠老教授既然重新坐到陈局长面前,自然不会像败犬一样狂吠,他只是点点头,证实道:“你说的没错。”

实际上陈局长说的话不光是没错,这话里面含有的辛秘实在是太多太多,如果敞开了写,基本上可以从古埃及时期一直写到信息化革命,足够养活一家享誉全球的出版社,让几十名作者写上几千本书。

尽量简略点说,提起光明会就不得不提起它的前身,自由石匠。

自由石匠这个秘密结社贯穿了整个西方的历史,仅仅是他们的代表符号三角形加一只眼睛,就可以追寻到信主教诞生之前,西方最古老的埃及文明,历史记载,那是太阳神拉的符号,代表着太阳神用眼睛注视着他的国土,虽然后来这个符号被到处传播,但是谁都无法否认,最早使用这一符号的组织,来自四千年前,来自古埃及,来自建设巨大石料建筑彰显文明辉煌并以此广为流传的上古学术组织——自由石匠。

据说,自由石匠最初的宗旨也来自这一符号,三角形代表最简洁的稳定结构,意味着自由石匠承载着人类文明稳定的重任,任何企图破坏人类文明进步的人、组织乃至国家都是他们的敌人,眼睛则代表着探索真理的目光,自由石匠成员将探索真理视为毕生使命,他们可以犯错,可以失败,甚至可以被误导,但是绝对不会停下探索与验证真理的脚步。

140光明会-2

当然了,时光匆匆,四千年来自由石匠这种秘密结社的宗旨、人事结构、行事方式以及势力范围一直在改变,不过两个宗旨始终没有太大变化。这期间如果随便拿些耳熟能详的西方历史故事来讲,或多或少都能牵扯到自由石匠的人或事,随便提几个就足以让人目瞪口呆。据说,曾经与圣经并列却最终被贬斥为伪经,经考证可以作为早古历史参考文献的以诺书,就是早期自由石匠成员撰写的。罗马帝国历史上第一位皇帝,盖维斯?屋大维?奥古斯都,同时也担任自由石匠的总导师,主持了当时罗马城众多的建筑建造。近现代最著名的案例则是美国国徽的背面与一美元钞票上都绘制着自由石匠的标志,其设计者查尔斯?托马斯自然也是自由石匠的大师之一。

如果说四千年来对自由石匠本身影响最大,同时也影响到近现代历史走势的事件,恐怕要数十八世纪初期的自由石匠分裂事件。

当时,西方经过了千年宗教压迫的黑暗时期后开始文艺复兴,科学技术的进步同时意味着被当做巫术、瘟疫、邪恶源头,连三角形与眼睛的图案都被污蔑成撒旦教象征的自由石匠结社同样迎来了复兴,只不过千年的迫害让当时掌握了西方最先进科学理论的自由石匠成员在很多方面变得激进,有些成员主张自由石匠仍然隐藏在人类文明的影子中,暗中行使三角形图案的宗旨,从肉体上最大程度消灭信主教的信徒,以免信主教再次成为人类文明进步的绊脚石,有些成员则表示反对,他们的信条是追寻真理而不是成为杀人狂与反社会者,他们主张自由石匠应该站在阳光下,让所有人都了解他们的信条,他们的宗旨,进而支持他们的理念,而不是继续躲在坑洞里当一群暗中作祟的小人。

好在当时这些掌握了西方文明最尖端科学技术的人群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们决定梳理本就松散的自由石匠历史、规章与制度,并且推举第一位有切实权利的领导人,最终,在一七一零年左右,近代自由石匠诞生了,第一任总导师安松亚瑟经会员投票选出,并且在一七一七年委派长老詹姆斯。安德森撰写了近代自由石匠宪章,由此,近代自由石匠组织摆脱了数千年来实践追寻真理的石匠纲领,开始向政治社团转变,连名称也从字面意义上的自由石匠变成了共济会。

不过么,万事都有正反两面,那些不认可共济会纲领的自由石匠成员直接脱离了结社,另组了一个叫光明会的组织,这个组织继承了上古自由石匠纲领中守卫人类文明,剔除文明毒瘤之类的理念,彻底隐秘在人类社会中,对于这样的隐秘组织,多数人都会嗤之以鼻,认为他们不值一提,但是,四千年的积累,自由石匠的底蕴实在太过深厚,哪怕光明会只继承了其中的一小部分,而且是偏向阴暗面的部分,也足以让他们成为撼动整个世界的力量!因此,光明会变成了信主教乃至共济会的一大块心病,在历史上屡遭绞杀,却如同正邪故事里永远打不死的终极魔头,时不时跳上历史的河岸,秀一下存在感。

虽然光明会在各个时期对于文明毒瘤这个概念的理解不同,不过一般来讲都会聚焦到人这个概念上,比如劣等民族需要消灭、低智商人种需要消灭、精神病患者需要消灭、含有劣等基因的人群需要消灭等等等等,看着是不是很眼熟?其中几条完全符合二战时期小胡子叫嚣的理论?实际上小胡子能够在短短几年间迅速崛起拿到了一个国家的独裁权柄,许多阴谋论者都认为光明会在背后出了很大的力气,尤其是人种灭绝方面,最明显的证明就是作为人种屠杀总部的萨克森豪森集中营,从空中俯瞰,可以看出集中营的建筑排列是完全按照三角形与眼睛的图形来建造的,让人细思极恐。

随着小胡子潜逃南美死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光明会最后的继承者烟消云散,无论是明面上的历史,还是各国暗地里交换的情报中,都没再出现过光明会的记录,所以,可以想见陈局长反复确认红衣主教汤日君在交代了罗马共和国的辛秘之后还吐出光明会的相关隐秘时,该有多么的惊讶与不可置信!

“可是,你又如何肯定我与光明会有关呢?”屠老教授提出这个问题并不是质疑陈局长的结论,纯粹是想知道汤主教到底说了些什么。

陈局长略微后仰,尽量摆出个放松的姿势,减轻屠老教授的心理压力,这时候再摆出强硬姿态面对个性格本来就执拗的老人家,容易适得其反,不如通过肢体语言缓和气氛比较好,“汤主教透露的原话其实并不多,只言片语很容易让人忽略,比如光明无处不在注定驱散黑暗,听起来很像是圣经祷词之类的东西,但是他也说了,每个国家都有他们的信徒,教会高层都是他们的同志,这样的话从红衣主教的嘴里说出来,仔细分析的话当然会让人产生疑虑,不是么?”

屠老教授苦笑,点了点头。

“最关键的,他提到了光明的信徒就在每个人的身边,每个领导者的身边,而且重复了不止一次,这就不得不让人深究了,接下来,我们根据搜集到的光明会行事规律,假设光明会渗透进了包括信主教在内的各国高层以及科技界的精英,由此着重梳理了疫情发生前疑似丧尸病原体的网络信息并罗列出了相关人员在明面上的关系图谱,最终将嫌疑定在了你儿子身上,因为他是国内唯一活着的,与丧尸病原体发明夫妇一起长时间工作过的学者!还是丧尸真菌疫苗的发明人!贼喊捉贼借机上位不是什么太难推断的结论。不过,有一个疑点始终解释不了,就是你儿子自愿在精神病院里待了四年,这期间接触到的学术资料与学术权威太过稀少,所以他的嫌疑度被降低了,直到我们查到疫苗成功前,你将许多来源不明的技术资料交给了屠院士,大大加快了他的研究进度,几乎是推着屠院士向前走,真正的光明会成员才浮出了水面。”

“百密一疏啊,百密一疏!如果我不这么急于求成,让鸿业在我死后再靠着真菌疫苗成为防疫方面的权威,恐怕,你也拿我没办法吧?”

“确实,人死如灯灭,即便我怀疑到屠院士头上,也仅仅能提升对他的监视级别,尤其对于一名掌握着国家稳定关键技术的院士,还是对父辈所作所为不知情的院士,我想,您到死都不会对自己的儿子和盘托出吧?所以,提高监视级别也不过是我能做的极限了,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好了,作为全球数十亿人死亡事件的亲历者,我想知道整件事真正的来龙去脉!屠老教授!”

(本章完)

140光明会-3

屠老教授并没有立刻回答陈局长的问题,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又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与眼角,很自然地要求道:“弄些提神的东西给我吧,年纪大了,有些事情要想一想才能说,对了,最好再来壶茶。”

陈局长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答应了屠老教授的要求,时间不长,烟酒咖啡茶外带小食都已经准备妥当,最让人无法理解的是,陈局长当着屠老教授的面,关闭了房间里的监控设备,摆明了不会记录任何谈话中的信息,也就是说,这次对话的知情人只有陈局长与屠老教授两位。

猜不透陈局长的想法,屠老教授并不在意,他难得有个可以和盘托出的倾听者,很快便沉浸在曾经尘封的记忆之中……

(以下删除一千五百字)

八十年代初期的出国考察潮让屠老教授有机会前往欧洲进行学术交流与考察,也是在那里,他依靠妻子生前留下的只言片语联络上了光明会,成为光明会在社会主义中国最早的成员之一。

加入光明会获得的好处自然相当丰厚,不久之后,他妻子下放劳动的村庄一夜之间爆发了建国以来最严重的鼠疫,村长一家十一口悉数死绝,死亡率超过百分之八十五!屠老教授也借着这次防疫工作得当,疫情没有外泄的功劳,跻身为相关专业带头人,成了细菌病毒方面的国家级专家。

从此以后,无论是小范围的疫情还是二十一世纪初席卷全国的流感,在防疫方面都有着屠老教授的身影,他在相关学科的地位,愈加不可动摇,与光明会之间的联系却始终是纯学术上的,并没有具体到执行什么任务。

“……现在想来,光明会对于我的态度更像是个学术方面的后援点,利用我的知识人脉为他们培养丧尸病原体提供便利条件,所以我们之间的交流的资料更多是学术方面的,根本不涉及政治权谋,而且,这么多年过去,用数百条人命陪葬,也让我逐渐放下了爱人的死,这次疫情到来之前,我确实有所察觉,却以为会与那次流感的程度差不多,从没想过他们会疯狂到如此地步,出事以后,我也曾经试图与光明会联络,却没有得到他们的回应,很显然,他们已经不再需要我的支持了,这,就是整件事的始末。”

陈局长看着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老人,愈加感觉到什么叫心寒彻骨,天性薄凉,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才能漠视数十亿地人死亡?又是什么样的扭曲心态可以让他如此轻松的讲述这些事情,好像整件事作为知情者与旁观者就不用又半点愧疚与自责?仅仅是因为自己爱人的死亡以及自身遭受过的不公正对待么?

原本还存了利用之心的陈局长彻底改了主意,这样心态扭曲的人,哪怕有儿子乃至第三代牵制,恐怕也无法彻底控制,再加上这老头命不久矣,现在看来,最简单的办法还是毁灭掉所有与其有关的推论资料,连带这位一起做掉,才是最稳妥的,至于由他牵线联络光明会弄个双面间谍什么的,还是算了,虽然屠老教授有推脱责任的嫌疑,声称他只是在技术方面协助了丧尸病原体的开发并没有涉及散播病原体的具体操作,不过陈局长相信对方的话有一定可信度,如果陈局长处于光明会的位置,也会将开发与散播两者彻底分开,避免被各国政府提前发觉导致一勺烩的情况发生。

无需思前想后,陈局长已经下定了决心,连带着目光都开始冰冷起来。

看着陈局长毫不掩饰的表情目光,屠老教授心领神会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个小药瓶,将瓶子中唯一一颗药丸倒进嘴里吞下,自顾自地继续道:“我唯一没有预料到的,是丧尸病原体看似画蛇添足的转基因功效,这种打乱地球原有生态体系造成新物种大爆发的转基因功效到底为了什么?光明会到底还有什么图谋?还是说,MSS这边已经有了答案?”

面对将死之人,陈局长自然开诚布公,摇头道:“准确答案确实没有,不过推论却有一个,研发丧尸病原体的夫妇俩,早年曾加入了绿色和平组织中比较极端的派别,很有可能他们表面上脱离了绿色和平组织,内里还是同意那个组织的某些观点,所以才在丧尸病原体的功效上增添了几乎万能的转基因功能,以求达到拯救自然的目的?”

“或许吧,不过,我奉劝你一句,从学术角度出发,这么解释相当牵强,虽然现在光明会已经借着信主教走到前台,或许这里面还有我们不曾知道的内幕,而且,不要小瞧这个内幕,我总感觉不早作准备的话,我们将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死人的愤怒……还有……还有……”

话说到此,屠老教授的面容已经由青转白,继而出现了一抹绝对不正常的嫣红,他已经说不出话,只是两眼圆睁死死盯着陈局长!

任由屠老教授服药自尽,陈局长叹息之余还是承诺道:“祸不及子孙,今天的谈话,我保证知情人不超过三个。”

一言至此,屠老教授长出了一口气,低下了他满是银发的头。

(本章完)

141注定死亡-1

性格多少有些乖张的屠鸿业对于自己老爸的死毫无察觉,当然,得知死讯之后,他的情绪低落了多日,全靠妻女在身边才缓和过来。此时尚不知情的他颇有些手足无措,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半跪在盛青茹床边,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身影上。

让屠帅哥张口劝人,确实有些强人所难,权衡再三后屠鸿业索性丢给自己师兄弟一个全都靠你了的无良眼神,直接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回去陪即将临盆的媳妇,留下满面苦涩的陈汉新独自面对满心伤悲,为了国家出生入死回来算是功勋特工的王晨。

好在,王晨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性格,屠鸿业前脚刚走,他已经收拾心情,深吸一口气,起身来到陈汉新面前,恭恭敬敬鞠了一躬,唬的陈汉新赶紧伸手扶住王晨的胳膊,连声道:“使不得,使不得,你有什么要求,我尽量办。”

深深地看了眼躺在病床上整个人都快成骷髅状的盛青茹,王晨努力眨了眨眼,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低声道:“她,还有希望么?”

陈汉新张了张嘴,狠心摇头道:“丧尸真菌入脑,基本没希望了,虽然我们用了最好的药,而且现在抗菌药剂也已经研制成功,但是她现在体内是丧尸真菌、病原体与药剂形成的平衡状态,如果加强药剂杀灭真菌乃至病原体,她的大脑同样也会死,如果用药维持平衡,她的身体终归会被病菌侵蚀,丧尸化只是迟早的事情。”

“还能维持多久?能不能清醒一段时间?”

“以现在的供药量至多再坚持两到三个星期,短暂清醒不难,少量增加药剂会清醒一小段时间,不过这样会缩短她的总体生存‘时间’,药剂剂量越大,时间越短。”

“……用药吧。”王晨没有咬牙切齿,也没有愤恨难平,他的语气足够让人冷出一身鸡皮疙瘩。

一针见效,盛青茹缓缓睁开了已经深陷于眼窝的眼睛,良久,才看清了眼前深爱的人,她颤颤巍巍地举起手,王晨赶忙伸手相握,低声道:“我回来了,青茹,我在这里,我在。”

“我……不行了,是么?”

“没有,没有,你清醒过来就是好事,以后你会越来越好的!”

“别骗我了,晨,我最近总是做梦,梦见美丽的……森林河流、……梦见许多小动物……,梦见我的孩子,好多好多……”

“真的,你会没事的,相信我。”王晨感觉自己的语言从未如此苍白无力,可是他除了徒劳的撒谎,真的不知道该跟心爱之人说些什么。

“带我回家吧,回驻地,晨,我不想待在这里……,我想选择死的时候,我想感觉风、感觉阳光,感觉你的陪伴……”

“好,好,我们回驻地!我们回家!”

还没等王晨继续说话,盛青茹再次陷入到昏迷,都不用王晨转身开口,陈汉新非常知机地吩咐道:“马上安排运输机,准备医疗小组,申报增加一次前往半岛驻地的班次!快去!”

前往半岛驻地的人员比王晨想象中要多了几位,除了跟他一起从韩国营地返回的欧小凡与处于呆滞状态明显心理不正常的张爱世张嬷嬷之外,还有韩丽以及一直照顾韩丽后来又开始照顾盛青茹的中年妇女熊晓璐,竟然还加上了一个不算熟的老乡,那个总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实际上明显属于精神病的断代道人。

说起来也算让人感慨,当初一起参加体质强化试验的四个人,偏偏体格最壮胆子最小的刘书桓死的最早,其余三人无论是王晨这样九死一生的特勤还是断代道人那种一直关到失去价值的精神病,竟然都活了下来。

至于陈汉新让断代道人跟其余人一起前往半岛驻地的做法,王晨是无所谓的,反正身带丧尸病原体的活人就这么几个,凑到一起生活互相之间也算有个照应,况且断代道人精神病归精神病,真要到了考验生死的关口,没准比普通人更靠得住呢?

数小时的飞行中,王晨始终陪伴在盛青茹身边,握着盛青茹的手没有说话,其余几人也知道王晨心情不好,全程保持沉默,只有断代道人还不住嘀咕着他那点乱七八糟的道家心法,好在韩丽将他安排到了机尾坐着,没有打扰到王晨与盛青茹相处。

接机的场面在王晨的刻意要求下特别简化,只有寥寥十数人出现,都是当初与王晨一起建立半岛驻地的‘老’伙计,虽说人数不多,可是当王晨见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也忍不住红了眼圈,作为零八小队队长的房强抢前几步,给了王晨一个大大的拥抱,那张丑脸上写满了激动二字,嘴里连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紧接着过来的是老兵任万荣,王晨看着他那只与常人无异的左手颇有些惊讶,任万荣哈哈一笑,拍了拍王晨的胳膊,解释道:“带肌电感应的假肢,基本上跟正常左手一样用,就是每天充电麻烦点。”

正说着,麻天、杨小花、巴勃罗、胡倩倩、乔安娜纷纷围拢过来,王晨顺便将韩丽、欧小凡、张爱世以及打扮奇特的断代道人介绍给众人认识,鉴于营地里已经有了个手拿红宝书天天念语录的郝大妈,再多个一身道袍念着无量天尊的道人也没什么,至于穿着嬷嬷服面无表情两眼呆滞看起来深受刺激的张爱世,众人也非常知趣地视而不见。

盛青茹的病危终究冲淡了重逢的喜悦,虽然在场的所有人都经历过太多的生离死别,但是眼看着疫情即将彻底过去,社会彻底重建的时候,还有同伴重病不治,实在让人唏嘘难过。按照医生的推断,如果盛青茹持续昏迷超过二十四小时,就到了注射药剂彻底杀灭她体内丧尸真菌与病原体的时候了,说是彻底,其实也并不完全,只不过确保盛青茹死后不会丧尸化而已,如果王晨选择火化盛青茹的尸体,那就可以免去注射药剂这一步。

接下来的几天,王晨始终陪伴在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的盛青茹身边,等待着女友最后时刻的到来。诚然,等待本身就是一种煎熬,所以这期间王晨偶尔会跟房强、任万荣聊聊,了解一下半岛驻地的现状。

王晨离开半岛驻地的时候,驻地无论从规模还是人口物资方面来讲,都可以用忽略不计四个字来形容,这半年多以来得到国家支持按照样板驻地打造之后,形势就完全不同。

(本章完)

141注定死亡-2

人口方面半岛驻地已经超过了一万,接近一万五千人,原本周长不到四千米房屋稀少的驻地自然是无法安置如此多的人口,因此,从驻地往外延伸,如同青岛教会营地那样,形成了内外两圈的布局,内圈没有常住人口,除了原本农家开垦的耕地日常种植些蔬菜以外,那些房舍与新增的简易房都作为物资仓库,用来存放驻地所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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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注定死亡-3

眼见一辆皮卡车开过来,顶着一张五方脸的舒畅与糙哥巴勃罗跳下车,先跟麻天打招呼,接着手脚麻利地开始在简易楼旁边的空地上搭起烧烤台子,没一会儿,炭火燃烧,烤肉的香气飘了起来,麻天也不跟这二位客气,拉着神情还有些木讷的王晨,席地而坐,四个人一口肉一口酒,先对付了个半饱。

酒力上头有些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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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盗尸-1

夏日的晨光,总是亮的很早,王晨从略有些头疼的宿醉中醒来,心神还有些恍惚,他依稀记得昨晚黑夜中与盛青茹的连番‘征战’,自己做了两次还是三次?总之,青茹最后是被自己弄得嘶喊不止,也不知道是爽昏了,还是爽昏了……

脑子刚转过略有些黄色的念头,王晨悚然清醒,不对!青茹已经下葬了!那昨晚上跟自己覆雨翻云的女人是谁?!

他连忙翻身掀起被子,被单下是一具风韵十足成熟诱人的娇躯,胸前的宏伟与腰线下的丰盈都不是年轻姑娘能够具备的,更让王晨惊诧的是白若凝脂的身躯上遍布红痕,而且臀腿间的床单上不仅有欢好过的痕迹,还有落红片片!

看着张爱世在睡梦中还微皱着眉头眼角尤带泪痕,王晨再傻也能明白,自己昨晚上不仅吃干抹净连惜玉怜香都没做到,完完全全地禽兽了一把。

按理说不应该啊,自己喝的再高,这点定力还是有的,怎么会把张爱世这个轻熟女认成了已经去世的盛青茹?还彻底的胡天胡地?

不论王晨怎么疑惑,摆在眼前的事实无法回避,他确实是酒后乱性了,尤其还拿走了女人家最宝贵的东西,年过三十的轻熟女,竟然还是雏,说去谁信?

果然只有狂信徒才能做到吧。

王晨倒是不在意什么女友刚下葬自己就胡天胡地之类的留言,谁特么爱嚼舌头谁嚼去,只是他对张爱世别说爱情,连好感都欠奉,明显只是身体上的发泄,提裤子走人却有违王晨的原则或者说是个带把的男人都做不到,问题在于,两人要维持怎样的关系,才能让一个被宗教洗过脑,又屡受刺激的女人接受呢?

如果仅仅是金钱与欲望的交换就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宿醉的影响,王晨感觉有些头疼。

被单掀开带来的些许冷意让张爱世从睡眠中悠悠转醒,她略有些迷糊,随后同样想起了昨晚的癫狂,轻声惊叫的同时伸手去抓被单遮掩自己裸露的身体,这样半遮半掩的动作却恰好勾起了王晨的欲望,顿时,那头肆虐了半夜的猛兽再次出笼,吸引了张爱世有些惊惧的目光。

下身传来的闷疼也在提醒着她,肆意妄为恐怕不是个好选择。

张爱世有心开口讨饶,目光上移与王晨对视,感受到对方眼中开始升腾的欲火,本就在自怨自艾自伤自贱的她索性一咬牙,虽然说不出‘来吧’二字,也向着王晨伸出双臂,任由被单从上身滑落,显露出那一对傲人双峰。

或许,只有这种痛并快乐着的运动才会让张爱世在达到顶峰的一瞬间忘记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

美人相邀,体内还残留着酒精效果的王晨头脑顿时发热,正准备提枪上马,冷不防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打断了他的动作。

没等王晨开口问询,门外传来了麻天急促的声音,“晨!赶紧起来!出事了!青茹的坟让人刨了!”

这句话让王晨有些呆愣,他想了两秒才回过味儿来,什么?青茹的坟让人刨了?!!!我X你个%……¥##¥%!

半小时不到,问询赶来的众人已经围拢到盛青茹的坟冢周围,不光是王晨铁青着脸,连带房强、任万荣、麻天几个哥们同样面色不虞,扒坟掘墓不光是丧天良的事情,也是重重打在半岛驻地责任人脸上的耳光!还是最响亮的那种!

极度愤怒过后,往往是极度的冷静,王晨看着坟墓被刨开的痕迹,冷声道:“我离开半岛驻地半年,青茹也有几个月不在驻地,自问这事儿不是针对我俩来的,我想,也没人会用这种方式给我来个下马威,所以,驻地内作案的可能性不大,很可能是为了打击驻地的威望,才会有人做出这种事情。”

其他人纷纷点头同意王晨的推断,确实,王晨几个月没在驻地出现,也错过了驻地扩大的关键时期导致名声不显,盗尸的事情多半不是针对他,可是一场驻地所有高层参加的葬礼刚刚结束不到二十四小时,尸体就不翼而飞,这种事情传出去,表面上那些眼红心恨驻地的人与营地会口头谴责,内里幸灾乐祸都是轻的,指不定怎么编排盛青茹的死与尸体被盗事件。

“不管是谁干的,我先表个态,不留活口。”房强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可谓是字字带血,声声阴寒,好歹他也做了长时间的驻地负责人,这点上位者的气势还是有的。

房强定了调子,任万荣摩挲着左手表示同意,周围人自然没有异议,杨小花直接道:“昨晚没有专门的卫星遥感,调集的资料分辨率太低又是夜晚,这方面没什么线索,我已经申请卫星转轨,希望能在营地外围找到车辆残留的痕迹。”

负责驻地监控的戴健抬手扶了扶他那厚如瓶底的眼镜,肯定道:“青茹姐安葬的地点位于驻地外围偏南的位置,这里本来就定为驻地墓地,最近的监控设备也在五百米外,视频方面的资料基本没有,不过,这里少有人迹非常僻静,稍有些声音就会被设备记录下来,所以我从音频资料上分析出一些线索,出事时间应该是凌晨四点半左右,我可以肯定没有车辆参与,或者说周边一千米范围内没有车辆的声音,但是从音频资料上能分析出狗叫声,似乎挖坟的人带了狗,而且不止一条,另外,我已经放出了无人机寻找其他痕迹,相信很快会有新的线索。”

狗?王晨心思微动蹲在被刨开的洞口,探手在浮土里拨了拨,竟然真让他找出了一片指甲,看起来确实是狗的指甲,断裂处的痕迹还很新,唯一的问题是上面沾染的血液是深黑色的,带有淡淡的腐臭味。

丧尸狗?经常吃人肉的狗?

难道有人能指使一群丧尸狗刨了盛青茹的坟,拖走了尸体?还是说,一群野狗闻到了新鲜尸体的味道想要填饱胃肠?!

一群人彷徨无计,反倒是巴勃罗一拍脑门,用蹩脚的中文连连说道:“倩倩!大黑!狗过来!闻!”

对啊!这么多人还不如南美糙哥脑子活泛,房强抓起对讲呼叫郝大娘,让她安排人车带着胡倩倩与大黑过来,顺带再派两辆装甲车,准备出营地追踪,保证人员安全。

大黑作为土狗,智商着实不低,胡倩倩只是让大黑闻了闻狗牙,接着说了句找出来,大黑四下里嗅了嗅,便开始往驻地外跑去!

胡倩倩一个小丫头哪能跟上大黑的速度,没跑多远已经气喘吁吁,王晨索性让胡倩倩上装甲车里坐着,他提了把NP22跟在大黑后面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沿着土坡一直往南走不远是一条无名村路,一年的时间道路上已经长满了荒草,由于临近水库却无人打理,地势略微低洼的地方水泽连片,不光道路两侧的荒草长势旺盛几乎有半人多高,离道路稍远的地方都开始出现郁郁葱葱的芦苇丛,在盛夏的阳光里反映着黄绿色的光芒摇曳不休。

大黑连过两大片荒草地,终于在一处过路溪水边停了下来,左嗅嗅右闻闻,估计是受到溪水影响失去了目标,王晨隐约看到溪水对面的浮泥上有些狗脚印,正想跨过溪水仔细瞧瞧,却发现大黑伏下身子脖子上的鬃毛根根树立,对着溪水两侧的荒草丛发出了呜呜地叫声!

(本章完)

142盗尸-2

王晨立刻半蹲下身举枪警戒,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装甲车已经停稳,确认王晨作出警戒的动作,站在头车射手位置的麻天立刻拉动枪栓,重机枪第一时间上膛随时准备射击!

然后,所有人都呆住了。

溪水两边的荒草开始有规律地晃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很明显有大量生物在接近,王晨见势不妙,当机立断一把搂起还处于威胁状态的大黑,扭头就跑!麻天居高临下视野开阔同样看的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低头对车内吼道:“赶紧开门!快点!”

等到王晨猫腰钻进装甲车,透过射击孔向外再看的时候,他的呼吸在一瞬间都停顿了!射击空外的草丛前,密密麻麻爬满了爆缸鼠!光是爆缸鼠还没什么,这小东西牙口再好也拦不下装甲车,关键是爆缸鼠群之中还夹杂着数量众多的野狗!

很明显,这些野狗与普通的野狗不同,单从外形上来讲,个顶个都是大型犬,哪怕体毛浓密也能看出毛发覆盖下的肌肉盘虬有力,明显力量超常,不仅如此,它们的上犬牙如同冰河时期的剑齿虎,全都是翻在狗嘴之外,裸露的长度最少十公分!如果配合强有力的咬合肌,咬穿装甲车的钢板不可能,咬破橡胶防爆轮胎肯定没问题,到时候没了轮胎的装甲车还不是铁棺材一具?只能等着驻地派坦克前来救援了!

“王晨,怎么办?”麻天不怕丧尸群,却没见过如此诡异吓人的场面,只能握紧重机枪左右扫视的同时,低声问道。

重机枪不是面杀伤武器,这时候人手一支去了喉缩的霰弹枪都比重机枪有用,王晨对此心知肚明,他紧皱眉头,盯着观察孔外距离装甲车不过三五米,偏偏只是围拢却没有更多举动的变异野狗与爆缸鼠群,其实很想掂量掂量这帮古怪动物的斤两,看看是偶然共生现象,还是说有人在幕后控制这些变异生物搞鬼。不过,考虑到这趟出来是为了追查盛青茹尸体失踪一事,即便是心爱之人的尸首,也确实不值得让一帮兄弟伙伴陪着自己冒险,王晨最终还是决定道:“关上所有舱门,两车匀速倒退,一定要慢慢倒退,尽量别刺激这些古怪生物,明白么?!”

“一号车明白!”

“二号车明白!”

说来也怪,车辆缓缓启动倒退让狗群略有些骚动,却没有围拢过来,就好像有人特意控制这些生物不要轻举妄动一样,任由装甲车缓慢倒离溪水,最终在一百多米外的十字路口挑头离开。

车辆开始加速,王晨接替麻天站上重机枪位向后张望,百米外的变异生物群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消失在荒草丛中,要不是草丛齐刷刷向一个方向摇摆如同波浪翻滚,说明有大批生物在草丛里穿行,王晨几乎以为刚刚那种令人汗毛根发炸的对峙是他的幻觉,根本没发生过。

重新坐回车里,麻天拍了拍王晨的肩膀,摇头道:“别太伤心了,人死如灯灭,这么多古怪野狗加爆缸鼠,青茹……恐怕找不回来了。要不,等会儿找几件青茹的衣服埋到坟里吧。”

这一年,生生死死见的多了,多少人惨叫中填了丧尸的肚子,王晨再怎么愤恨盛青茹尸首无法保全这件事,也不能耗费人力物力始终追查下去,况且刚刚那场面要不是有装甲车庇护,王晨带人随便开两辆民用车过来追查的话,恐怕民用车的钣金扛不住变异野狗随便几口啃噬,到时候车里的人有几个能活着回去可就难说了。

情况不明,为了一具尸首派人冒险确实说不过去,但是,要王晨完全放手,他也不甘心,思量再三后,王晨抓起对讲,呼叫道:“小花,听到请回答。”

得到杨小花肯定的回应,王晨继续道:“车载视频整理好立刻向上级汇报,找专家分析这个事情,一盘散沙的变异生物我根本不担心,但是这种明显有组织有纪律的变异生物群,那就不能轻视了,不管幕后是人操纵还是什么智商突破天际的狗王,总之,早消灭早了事肯定没错。”

“明白,卫星转轨已经完成了,今天天气不错,没有云雾遮挡,我会始终追踪这批古怪生物,一旦确定他们的大概活动范围会请示上级直接进行地对地攻击。”

这就是中央直属驻地的好处了,相比疫情刚出现那暂军事武力方面的投鼠忌器,现在没有进入聚集地而是在荒野上独自生存的活人凤毛麟角,有什么异常先轰它几发炮弹火箭弹导弹都没人会提出异议。

跟着大黑跑的时间不算短,坐装甲车回程却没花多少时间,王晨下车后直奔杨小花所在的通信室,一进门正好看见大屏幕上投放的卫星实时图像,分辨率不算高,不过还是能确认是大片移动的狗群。

“你们离开后,狗群一直往南方移动,速度不算快,整体比较分散,看方向是要进入鹤壁城区,无论是狗群穿城而过进入山区,还是在市区就地隐蔽,想要追踪可就相当困难了。”

钢筋混凝土丛林与山区复杂地形一向是卫星遥感最大的敌人,王晨清楚这方面不能强求,从狗群分散的清楚来看,动用地对地火力袭击也不会产生太好的杀伤效果,任由这些奇怪生物逃出生天,就王晨的直觉来讲,肯定也不是好事,这次变异狗群没有攻击装甲车,不等于它们下次不会袭击巡逻队,可是,要怎么将危险消灭在萌芽中呢?

房强与任万荣前后脚进入通信室,他俩已经了解到这次追踪遇到的异常情况,房强与王晨一样,皱着眉头没说话,负责驻地军事工作的任万荣简单估算了一下狗群的移动速度,开口道:“先盯着,摸清它们的聚散规律再说,无论如何驻地方面的防御又要想办法加强了。”

对付爆缸鼠群与变异野狗面杀伤性武器自然是最好的,首选喷火器、反步兵地雷,要是什么都没有,弄点八宝粥罐子做拉炮也能起到些许作用,反正多做准备肯定是没错的。

“是不是还要通知周边营地加强警戒?”杨小花建议道。

“这个肯定要做,估计咱们的报告递上去,不光是太行山这边的营地,全国营地都得加点小心。”房强点头同意道。

信息发布沟通,上情下达之类的文书工作不是王晨擅长的,房强留在通信室安排具体事宜,任万荣招呼王晨离开通信室,边走边说道:“昨晚上你们聊的话,麻天已经跟我说了,你房哥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摆明了有子万事足,巴不得弄个闲职养大爷,驻地这摊子终归要交代给你,至于十年寿命什么的,我觉得你别太放在心上,屠院士那边肯定会找到补救办法。”

王晨点头的同时谦虚道:“可是我这岁数,不好服众吧?”

(本章完)

142盗尸-3

任万荣冷笑一声,道:“服众?我看谁不服?不服的就让他滚!当初要是没你拼命,半岛驻地早被那个田老大弄成丧尸窝了,哪能有现今的局面?我不管后来人怎么想,仇必雪恩必还!要是这点原则没有,往大了讲,驻地的人心就立不住,人再多也是一团散沙,迟早散伙的命!”

话都说道这份上,王晨自然不能再反对,点头表示同意,任万荣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道:“你要是不想一步到位,我跟老房也不逼你,先跟巴勃罗搭伙拢住他手下那百十号人也成,别看巴勃罗手下人数少,都是些棒小伙,装备能力在咱们驻地也都是拔尖的,你压服了他们,回头再去个分营地做个负责人刷刷经验,回头再接驻地负责人一职就没人敢说闲话了。”

王晨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一起走过来的同伴对于自己有着一种盲目的信任与无法言语的愧疚感,驻地最艰苦难捱的日子是他们这些人抱团经历的,现在驻地的日子好过了,王晨自己却在外面几经生死,没过几天好日子,连女朋友都挂掉了,哪怕国家那边给了些不疼不痒的荣誉奖励,驻地这里的同伴们当然想着给他补偿,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

正像任万荣总挂在嘴边的话,冷了什么都不能冷人心,要不然,迟早散伙!

眼见日到中天,任万荣直接拽着王晨去食堂解决午饭,以王晨的行政等级,吃穿用住驻地全包,完全不用自己掏一分钱,当然了,平民肯定没这个待遇,现在驻地的衣食住行实行配给与劳务相结合的制度,听起来跟早年的公社大锅饭差不多,实际细节还是有区别,总之是不会养闲人,胆小或者知足的成年人可以参加驻地内部建设,累是累了些,风险几乎没有,填饱肚子不难,胆子大些的就参加巡逻队或者自组探索队,深入四周城镇搜罗物资,运气好掏到了贵重药品与武器装备,在驻地里养上半个月大爷都是有可能的。

与青岛营地那边相同的是,驻地内流通的货币也是子弹,使用理由跟青岛营地那边类似,与青岛营地那边不同的是,半岛驻地这里严禁黄赌毒这类事情,虽说一万多人生活在一起,这类事情难免发生,但是明面上是绝对禁止!违者最轻也是驱逐出营地!

哪怕房强是个社会老油条,他好歹也是军人出身,与任万荣一样,深知某些风气一旦歪了,以后再要矫正非常困难不说,终归会影响到整个驻地的发展。尤其是在法制淡漠人命不值钱的当下,阳光向上听起来让人觉得不值一提,却正是一个团体应该紧紧抓住的东西,要是人人之间都是利益为先,动辄阴谋算计,哪怕管理层铁腕压制保持整个驻地正常运营,难免不会发生独裁流血火拼之类狗屁倒灶的事情,这绝对违背与零八小队当初建立营地制定营地法规的初衷,所以,某些口子绝对不能开。

王晨是在教会营地待过,韩国那边也住过一段时间,对于房、任二人的想法深表同意,任万荣也乐得向王晨灌输一些管理驻地的经验教训,两人边吃边聊,正谈的高兴,忽然任万荣看着王晨身后做了个古怪表情,笑道:“吃完饭记得去找巴勃罗,我先换个地方,不耽搁你仨。”

一见任万荣那个看好戏的表情王晨就心知不妙,都不用他回头,欧小凡一屁股坐到他旁边,连带着还拽了下跟她一起来的张爱世,死死瞪了张爱世一眼,面色忐忑的轻熟女这才挨着椅子边坐下,连头都不敢抬,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

得,不用想,这是要债来了,王晨不等欧小凡开口,也不打算让欧小凡开口,直接道:“我做的我认,我会对张姐……爱世负责。”

无意中说出的张姐俩字绝对刺痛了张爱世神经,她的肩膀略微颤抖,两只手立刻搅在一起,恨不得立刻把脑袋扎到桌子下面,欧小凡的性情有些方面类似盛青茹,别看岁数不大,‘经历’绝对不少,见张爱世那个窝囊样,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探手拧了下对方的大腿,狠声道:“坐好了!摆个受气包的样子给谁看!”

张爱世吃疼,闷哼了一声,到底坐直了一些,王晨当然见过张爱世身为营地管理者清冷高贵气势十足的模样,现在她摆出满副任打任骂抖M的姿态,这反差实在太大,绝对能激起一个男性的征服欲,任何一个年轻小伙都不能免俗,王晨顿时就感觉小腹有些发热,当然了,表面上他还是不动声色,语气略带一丝不悦道:“小凡,我跟她的事情,你掺和进来,不太合适吧?”

“哥,你别生气,我对你什么想法,你是知道的,可惜落花有意,流水始终是无情,我算看出来了,咱再怎么盘靓条顺年轻能玩也不是你的菜,行,妹妹我不强求……”

“说重点!”王晨已经感受到自己这桌成了食堂其他人视线的焦点,这让他颇有些不自在。

欧小凡给王晨当跟屁虫的时间不短,当然了解这位面冷心热很有主见,惹毛了绝对敢动手的性子,干脆道:“你们男人啊,上了床就不知道防人了!你不担心半夜被人捅刀子,我这个做妹妹的还担心呢!”

王晨心说我什么时候认你当妹妹了?

“你不知道吧,这女人随身带着刀呢!”

“我,我没有!我,我不是……”

王晨叹了口气,对张爱世道:“行了,你别激动,我知道你带着刀是想自杀却没勇气,捅我的念头从来没有过。”

“是……是的。”心思被人说破,还是刚刚占有自己的男人,张爱世眼圈一红,眼泪终于止不住,落了下来。

眼前的女人哭,王晨除了尴尬还是尴尬,索性装没看见,转头瞪着欧小凡,满脸就一个意思:你到底想干嘛?

欧小凡摊了摊手,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解释道:“我对张姐没什么好感,你是知道的,只不过看她确实可怜,你呢,身边又缺个人照顾,索性帮你俩多捅破点窗户纸,省的我大上午跑你房间看个半***在床上……说起来,哥,知不知道你出门的时候连房门都没关?你就那么放心……”

“我保证会照顾好她,行了吧?!你少掺和我就烧高香了!”王晨心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赶紧打断道。

“我走,我走还不成么?好心当驴肝肺,老娘不稀罕你说谢谢俩字。”欧小凡满脸嫌弃,临走还用手指勾起张爱世的下巴,冷声道:“记得经常打加强针,好好伺候我哥,要不然有你好看的!”

狠话说完,欧小凡洒脱转身,快步走出食堂,可惜她刚跨出食堂门口,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本章完)

143立威与求救-1

吃了一顿食不知味的午饭,王晨算是彻底甩不掉张爱世这块牛皮糖了,或许外人看来,王晨也算是薄情寡性的典范,女朋友刚下葬的第二天立刻拐了个尤物滚床单,他的人品肯定好不到哪里去,王晨却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自己,对于他来讲,只要不违背自己的原则,别人爱怎么说,随便!

午饭过后,张爱世乖乖回王晨的住宅当个称职保姆,王晨按照既定的计划去跟巴勃罗汇合。

既然叫特战队,自然与驻地巡逻队不同,巴勃罗手下这批人不需要参与日常巡逻任务,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作战,无论是剿灭人类聚集点还是清理难度较大的丧尸盘踞处,只要坦克的炮火停下来,巴勃罗这批人始终冲在最前面,作为攻坚步兵使用。

伤亡率相比普通巡逻队自然不低,不过随着驻地装备的逐渐强化,以及各类疫苗药品跟喝水一样消耗,最近四个月只有负伤的人员,再没有战死的情况发生。

即便如此,巴勃罗仍然不敢掉以轻心,所以王晨从车上下来走进特战队营地的时候,糙哥正带着队员进行体能强化,六人一组扛着粗木桩子喊着口号绕圈跑步,连巴勃罗也不例外,带队跑在最前面,满脑袋全是汗水。

王晨也不废话,在操场上随便找了个沙袋抗在肩膀上跟着队伍后面跑步,大概跟了十多分钟,队伍停了下来,王晨却没停,仍然绕着简易操场一圈圈跑,丝毫不在意特战队员诧异的目光。

“这小子谁啊?别是硬挺着吧?”

“别胡说,那是新来的队长,据说是糙哥的老上级,叫……王晨?”

“你别逗了,糙哥看着都三十多了,那小子胡子还没长齐吧?”

“你是真傻假傻?糙哥他妈才四十出头,糙哥三十多?跟你说糙哥剃了胡子也就咱们这个岁数,二十五六顶天了。”

“嗨,那小子,咳,那个新队长还在跑,是要立威?”

“立威也没这么个立法吧?一袋沙子最少五十斤,前几天下雨,要是没晒透的话,六十斤都不止,我看他跑了能有七八圈了,这是照着五千米去的?”

“等等,我想起来了,他是王晨?!糙哥当初为了他可是……”

“少说两句!祸从口出!”

这些桀骜不驯的特战队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再吭声,六人一组扛着粗木桩子跑步看着骇人,其实落到每人身上,重量也就二十公斤上下,而且每次跑步的距离只有三四千米,速度也不快,习惯以后每天一趟也没什么。眼前这位却不一样,负重多了三分之一,距离长了一倍,竟然连速度都要快几分,不说这个新队长枪法搏击什么的,光是体能一项,妥妥碾压所有特战队员。

况且,这位身高一米八却看不出有多少肌肉,怎么瞧都是个普通人。

这就有些骇人听闻了。

终于,跑够十五圈之后,通身畅快的王晨停下来脚步,其实他真没抱着立威的想法去跑的,只是刚开始负重慢跑活动开筋骨后就像看看自己的极限再哪里,在加上这两天烂事太多,努力耗光一下体能,体验一下剧烈心跳气喘如牛汗如雨下的感觉,起码脑子里空空的什么都不想的感觉偶尔来一次也不错。

丢下沙袋,略微调理一下呼吸,王晨在巴勃罗的带领下与队员挨个见面,特战队算上王晨总共一百二十三人,除了后勤保养的二十人,其余分成十个装甲车组,装备十辆零九式八轮装甲车,除了两辆通信车搭载重机枪之外,其余八辆车的车载武器主要是迫榴炮与转膛机炮,

种类固然单一了一些,不过兼顾了点杀伤与面杀伤,必要时候破甲威力也够,而且后勤压力不大,配合坦克营、无人机一起行动的话,队员下车前绝对没什么危险。

作为驻地最精锐的步兵,单兵装备也是最好的,从多功能头盔到专业军靴清一色国产最新装备,手枪一水的NP22,至于步枪则是王晨从未见过的新型号,巴勃罗直接塞给王晨一支常规型号的新枪,简略道:“一六,新的。”

王晨成为特勤以来,陪伴身边时间最长的就是特制的六三式步枪,这枪毕竟太长,在装甲车内拿上拿下不方便,况且他现在也不用隐藏身份,是该换支新枪了,将编号一六式的新式步枪拿在手里,王晨第一个感觉是这枪有点像HK416与八一杠的合体,当然了,只是外形上有些相似,王晨不是专业军人也不是军迷,具体细节方面说不出太多,他的感觉还算准确,一六式确实在‘参考’了HK416的基础上加了许多中国特色设计而成的。

由于王晨用过一段时间HK416,摆弄新枪也不算十分陌生,摆了几个战术动作,相比HK416的整体重心靠前,王晨感觉一六式的重心控制相当好,拿在手里很舒服,另外总体长度与枪托的大小比HK416稍微小一点,更适合亚洲人使用。或许是太过为亚洲人考虑了,一六式的复合材料用的过多,总体重量偏轻,射击稳定性上没准会有影响,王晨仔细看了看,似乎又不是枪身偏轻,索性卸下半透明的塑料弹匣掂量了两下,重量不对,退出里面的一发子弹仔细端详,有点意思,这种五点八毫米的子弹竟然不是常见的金属子弹,而是塑料壳的,难怪重量上轻了这么多。

巴勃罗身边的队员知机解释道:“王队,这个是上面新配发的子弹,射程威力什么的跟普通五点八毫米子弹差不多,优势在于重量轻,单兵携带数量更多,不过使用的时候有温度要求,零下十五度以下不能使用。”

也就是说北方用不了呗?在中原地区肯定没这个问题,这样可以让单兵携带的弹药多一些,如果被丧尸群包围,坚持的时间自然更长。

想起HK416可以更换枪管上机匣的特点,王晨本来想问问一六式是不是也可以更换枪管机匣等配件来进行精确中远程射击,转念一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特战队基本用不上野战,那是榴弹发射器与重机枪的工作,这帮小伙子的交战距离撑死不超过二百米,更多时候是进行街垒战或者CQB这样的战斗,强求中远距离的精准火力基本没意义。

只是出于使用六三式很多时候做精确射击的习惯,王晨还是多问了一句,“这枪不错,有狙击型或者精确射击型么?”

“还真有,王队,都是加长加重枪管带折叠两脚架,不过是使用七点六二毫米子弹,射程精度都不错,只是跟五点八毫米的枪在配件上无法互换,而且重量上更大,根本没人用,配发的十来支枪都在仓库里吃灰,我给你拿来看看?”

王晨摇了摇头,摆手道:“那不用了,就是一问,正好手痒了,走,陪我找地儿试试新枪去。”

巴勃罗对于王晨的枪法还是很有信心的,索性叫上各小队队长开着两辆装甲车跟着看热闹,其余人原地解散,放上小半天假。

(本章完)

143立威与求救-2

现在的半岛驻地兵强马壮,西面山区派人进入清理丧尸确实比较困难,但也在出山的道路边建立了几个坞堡派人驻守,往东面的平原相对视野开阔,自然是天天都有巡逻队扫街,周围十几公里不能说没有零星丧尸,起码成群结队的丧尸不可能出现,所以这两辆装甲车一开就是二十多分钟,愣是跑出去三十多公里,才在驻地东南方的一处村落附近遇到了成群的丧尸,一个个衣衫褴褛瘦的像柴火,估计风大一些就能把它们吹成滚地葫芦。

丧尸毕竟不是永动机,二次疫情爆发到现在都过去大半年了,即便冬天低温几近冬眠不会消耗能量,失去消化系统补充能量的丧尸靠着病毒分解身体组织获得的那点动力,早已经入不敷出,照这么下去,估计冬天到来之前,绝大部分丧尸都会彻底失去活性,变成尸骨最终化为尘土。

王晨提着新枪跳下装甲车,绕到车头瞧了两眼远在一百五十米开外的丧尸群,端起枪打了两个点射,都打飞了,他也不着急,又打了几个的点射当做校枪,也是找找感觉,这时候被车辆声与枪声吸引的丧尸群才不过挪动了十几米,走的最快的丧尸堪堪靠近到距离装甲车一百四十米的距离,然后,它的脑袋就如同鲜花盛开般破了个大洞,身体如同一截木桩,直挺挺栽倒在地。

王晨对于第一个战果没什么兴奋感,随后开始断断续续地点射,一个弹匣打光,自然有巴勃罗递上第二个弹匣,连打了三个弹匣之后,视野里已经没有任何站立的目标。

不用回头,王晨光是从巴勃罗翘起的大拇指上就知道,自己的表现不错。

那是,从戴戈庄营地开始,王晨的枪法就已经从瞄准开枪这样的战术动作转向肌肉记忆,或者说他已经从眼瞄开始迈向心瞄,百米开外还需要特意瞄准射击,距离再近一些完全可以凭感觉达到十中八九的境地。

其实让王晨与身后这帮用CQB练出反应与枪法的小队长们比近距离开枪,谁输谁赢真难说,搞不好王晨还是反应来不及导致输掉的那个,但是绝大多数人对于枪法是否精准的看法都是一样,打远距离目标越准,那肯定是枪法越好,所以王晨表演了一番百米开外立姿移动靶枪枪爆头的绝技,足以震慑住所有人。

对于巴勃罗推崇的新队长,这些小队长还是满意的,最起码手上功夫足够牛掰,哪怕什么都不做当个吉祥物都够了。至于临场指挥之类的工作能力反而无人在意,特战队成立到现在战术方面早已经磨合成熟,随便摆个大楼街区在眼前,前突策应掩护包抄根本不用巴勃罗废话,各队自己都能分工完成,至于战略指挥么,一个百多人的精锐步兵团队,要什么战略啊?

总之,皆大欢喜。

折腾了一圈,方方面面满意,心细的房强还特意挂电话过来问了问情况,对于王晨这么快得到特战队的认可也是相当高兴,现在半岛驻地也算家大业大,正准备按照国家要求将周边几个营地纳入到统一管辖的范畴,房强分身乏术,回头等王晨坐稳了特战队队长的位置,派他带一部分队员分管个营地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回到驻地时间还早,王晨谢绝了巴勃罗安排晚上聚会的提议,六公里负重越野加上百米移动靶折腾下来,铁人也得歇一歇,况且昨晚上王晨还借着酒劲跟张爱世来了场灵肉切磋,所以现在他只想回房间洗漱后好好休息一下。巴勃罗也没强求,只是嘱咐人将特战队的行头装备送到王晨的房间,来日方长,想要聚会随时都有机会。

回到房间看时间还没到五点,张爱世给王晨煮了碗过水面,王晨填饱胃肠困劲儿也上来了,倒头便睡。

恍惚中,王晨又开始做梦,这一次,他梦见了自己与盛青茹在阳光明媚的草地上奔跑,嬉戏,像两个不虞世事的少男少女,接着,王晨竟然看到了自己的父亲,王叶飞一身西服革履站在山坡上,笑着向他招手,等王晨牵着盛青茹的手跑上山坡,父亲的身影又消失了,原地留下了大滩烂泥,还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晨,叔叔怎么了?”

“我不知道,你能帮我找找么?”

“好啊,我觉得这个事情不难,交给我吧!”

王晨看着少女模样满心雀跃的盛青茹,心中升起一股暖流,刚想开口感谢,却被盛青茹用手指堵住了嘴唇,原本脸部线条冷冽如今却多了几分婴儿肥的美女满眼笑意,缓缓道:“晨,别跟我客气,我的就是你的……”

惊醒。

正在美梦中的王晨被张爱世摇醒,他倒是没什么起床火,略微恍惚了几秒,看了眼窗外夜色正深,冷声道:“怎么了?”

张爱世将对讲机塞到王晨手里,轻声道:“应该是那个大胡子找你。”

巴勃罗?王晨接过对讲机回应道:“是我,王晨。”

“任务,十分钟,出发!”

“知道了,马上到。”王晨抬手搓了把脸彻底清醒,不用多说,张爱世已经打开了应急灯,起身给王晨拿装备。

刻意让自己集中注意力,不要因为张爱世的曼妙身躯而分心,王晨快速穿好特战队的装备,挎装备冲下楼,开车前往特战队驻地与队员们汇合。

王晨在路上通过车载手台简略了解一下任务情况,大概在十五分钟之前,半岛驻地西北方靠近太行山余脉的一处营地发来求救信号,声称遭到了不明生物的袭击,暂时能认出来的有野狗、爆缸鼠与鸟类,营地里死伤惨重,最后一次通信显示幸存者正向营地北面的石窟前进,企图进入石窟据险而守。

鉴于这种情况,驻地方面自然要派人前往营救,房强那边除了抽调特战队五辆装甲车之外,还调集了两只人数各七十人巡逻队与搭载两辆五九式坦克的加长货车作为补充一同前往。对于这样的安排王晨自然不会反对,出于夜战凶险程度倍增的考虑,他特意叮嘱巴勃罗,再现有装备的基础上,各车必须携带四支霰弹枪、两部喷火器与足够数量的燃烧弹。

在王晨惊醒二十分钟之后,车队集结完毕,由装甲车做前导,加长货车收尾,浩浩荡荡开往遇袭的灵山寺营地。

半岛驻地距离灵山寺营地不到三十公里,只是进了山区后山路难免崎岖,又是夜晚行车,所以车队到达营地外围已经耗费了一个多小时。

(本章完)

143立威与求救-3

月上中天,夜半时分。

王晨先瞧了眼卫星遥感图,又对应了一下车队的方向,透过装甲车前窗看着大灯照耀下大敞四开的灵山寺营地正门,挠了挠下巴,谨慎道:“全员不准下车注意警戒,重火力随时准备射击,先放无人机进去看看情况,通信员,继续呼叫灵山寺营地,看看有没有回应。”

整个灵山寺营地呈现凹字形,本身是依托寺庙古刹改建的,据说历史上因为三武一宗灭佛的影响,所以寺庙的选址从地势上来讲易守难攻,庙内又有深井两眼,常年不封冻,后山悬崖上还遗存着僧人开垦的田地与果林,只要下力气种植维护,自给自足没什么问题,所以在疫情爆发后被幸存的平民选为避难营地也就不奇怪了。

现在寺庙正门敞开鬼影子都见不到一个,王晨当然不会傻到开车往里怼,四面都是山崖制高点,要是那帮变异生物吃够人肉四下散去还好办,如果真有人在背后控制这帮生物打算将车队作为餐后甜点,车队开进去绝对生死难料。

无人机的实时视频很快传进了装甲车内的屏幕上,可以看出营地内有交火的痕迹,但是一个人影都没有,连尸体都看不见,要不是在某些地方发现了稍显暗红颜色的沙土,说明不久前曾有人倒在那里流血,恐怕王晨都要认为这个营地根本不存在,他面前的古刹不过是一处废弃的人类建筑罢了。

其实最稳妥的办法是等到天光大亮再派人进去探查,王晨看眼表,距离天亮怎么也有四五个小时,干等下去没人会说闲话,特战队员又不是敢死队员,巴不得视野良好的时候执行任务,半夜出去在这种古怪生物遍地还夹杂着丧尸的情况下就跟进鬼门关差不多,这是常识。但是按照上面的要求,直属驻地对于周边营地有义务进行保护,说白了就是收拢人心的手段,如果王晨咬牙等上半夜,万一灵山寺营地里真有幸存者,把半岛驻地‘见死不救’的消息传出去,那就不是丢面子那么简单了,恐怕上级派发的物资数量都会受影响,搞不好房强那边也要倒霉。

“除了照明弹,还有什么能照亮的工具?”王晨皱着眉头在车队频道里问道。

巡逻队那边的负责人是舒畅,第一时间回答道:“夜巡的时候标配了野营灯,要不,用无人机投放出去?”

野营灯能有多少亮度,舒畅是猜出王晨的心思,他也不愿意大半夜进营地冒险,索性出了个主意让王晨拖延时间。

“好,那就把所有无人机都派上,投放野营灯,务必将营地内外都覆盖到!”

巡逻队的野营灯数量当真不少,三架无人机来来回回跑了四十多分钟,这才将所有的野营灯投放完毕,连带灵山寺营地后山高点都照顾到了,现在的灵山寺营地不说灯火辉煌,起码没什么阴暗死角,有这么多光源壮胆,特战队再畏缩不前也说不过去,王晨与巴勃罗各领一队人,端着枪从营地正门进入,准备对营地进行搜索。

好歹也是队长,所以王晨无需做尖兵,只是端枪走在队伍中段,给前面配备了高光手电与连发霰弹枪的尖兵做掩护,穿过灵山寺的山门与前广场,一行人来到灵山寺的大殿前,原本宽敞的殿门为了防备丧尸进入已经被改建成了街垒,必须爬梯子才能进入,尖兵收起霰弹枪,借助大殿内野营灯的照明先翻过街垒,紧接着其余特战队员也纷纷翻过,王晨骑在街垒上还特意张望了几眼,无论是大殿内还是左右偏殿,都没有什么异常,只不过他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乎有人在窥视着进入营地的自己。

不等王晨说话,频道里响起巴勃罗的声音,“小心,不对。”

巴勃罗自小在贩毒集团控制的长大,街头经验无比丰富几乎养成了野兽般的直觉,他说小心那肯定是有原因的,王晨马上低声道:“都听到了?糙哥的直觉一向很准,提高警惕,边角阴暗地方都不准去,撒尿也先给我尿在裤裆里!”

整个大殿出于防御性的考虑,已经被人用铁丝网、分割成多个区域,看了两眼宝相庄严的佛像,王晨用战术手电照了照香案下面,确定没什么异常,正想继续前进又改了主意,低声对负责爆破的队员嘱咐道:“门槛下、香案边,都给我拉上绊索,用破片手榴弹。”

队员依言做事,王晨带着其他队员原地警戒,战术手电四下里不停扫视,随时准备应对可疑情况。进入偏殿的巴勃罗接到王晨的提示,同样在几个关键点上下了拌雷,现在整个营地半点人气都没有,情况太过古怪,怎么小心都不算过分。

拌雷设置好,特战队员继续前进,穿过同样遍布防御工事的后殿来到生活区,巴勃罗那边也没什么发现,两队人重新汇合,王晨看着灯火点点却仍然寂静无声的生活区并没有贸然进入,直接命令道:“狙击手上高点掩护。”

耐心等狙击手到位,王晨这才带着人继续深入,生活区里仍然见不到人影,但是陆续发现了不少拖拽与喷射形成的血迹,古怪的是,这些血迹比较淡,似乎被稀释过,闻起来血腥味中带着腐臭,与常见的血液腐烂味道还不同。

从生活区西侧的岩石台阶往上,就是灵山寺的石窟了,沿途雕刻着大大小小的佛像,都被玻璃罩罩住,玻璃罩上标明了年代信息,不少佛龛内都堆满了纸币硬币,只可惜这些投放香火钱的信徒能健在的恐怕不多。

无暇欣赏古佛,众人来到了石窟入口,一扇铁门立在面前,严格意义上来讲,铁门并不是严丝合缝地挡住石窟,四下里还有些缝隙,只是最宽的缝隙也不到二十公分,无人机是肯定钻不进去的。按照常理推断,铁门既然是关闭状态,那里面应该有灵山寺的幸存者,王晨对着铁门喊了两嗓子,没得到回应,估计幸存者存活的可能性不大,侧耳听了听,也没有丧尸移动时经常发出的声响,王晨终于没了耐心,让负责爆破的特战队员上前直接将铁门炸开。

爆破手在铁门左右各俩门轴上贴好少量c4炸药,戳上遥控雷管,二十来人撤到台阶下隐蔽,四声闷响过后,嘎吱声随即响起,紧接着铁门轰然倒塌,砰然声震得王晨耳膜微痛,还没等他下令向石窟里打两发照明弹,舒畅的声音在频道里响起!

“王队!无人机被击落了!有什么东西向你那边扑过去了!”

144新的敌人-1

“照明弹对空一发!对石窟一发!霰弹枪、喷火器对空!一队人员向石窟设防,二队人员向后方设防!营地外预备队马上进来支援,巡逻队、坦克车组原地警戒!”王晨听到舒畅的示警,连犹豫都没有,立刻下令道。

应该说王晨的命令相当及时,先别管命令对错,起码要有明确指令才能让临战人员慌而不乱,况且这帮特战队员的战术素养也算不错,比不上真正的特种兵,相比训练仨月的新兵那肯定要强上太多,王晨下令后不到五秒,所有人已经完成了战斗准备,紧接着,一群黑影从后殿冲出呼啦啦飞上半空,直扑石窟而来!

枪声大作。

幸亏王晨事先让部分队员更换了霰弹枪,并且每队都搭配了一具喷火器,这些黑影看起来来势汹汹,怎么也不可能顶得住喷火器与霰弹枪的双料绞杀,靠近临时防御圈不到二十米便纷纷变成了焦炭或空中血花坠落在地,不得不迅速高飞躲避地面上汹涌的枪火!

背后有队友护着,王晨带领的一队无需他顾同样连连开火,因为石窟内蜂拥而出的不是新鲜的丧尸群,也不是面目狰狞的真菌感染者,而是蛇!大量的蛇!

虽然有照明弹与野营灯的交相辉映,但是这些蛇看起来还是很模糊,瞧不清细节,不过从体型上来看,单体长度绝对不小于四米,哪怕这些蛇都是无毒的,被倒钩一样的蛇牙咬上,最少也是俩血窟窿!

要知道,王晨他们身上的防弹衣防弹不假,插了陶瓷板也能抗住蛇牙一戳,可那毕竟是上半身,谁能保证沿地面快速爬行的蛇群不咬人腿专门往人上半身扑?真当特战队员都是美国队长手里握着万能吸附盾牌呢?

如果换成一般的武装平民看到这么多的蛇蜿蜒前扑速度还不慢,恐怕早已经扣死扳机不停扫射,然后在换弹匣的间隙眼睁睁看着蛇群扑到自己身上,特战队员毕竟不同,一水的短点射,而且枪法都不弱,王晨更是单发射击,三十米不到的距离基本上一到两枪就能打爆一颗蛇头,幸亏这些蛇体型相比普通蛇类大的多,脑袋看起来像是成年男子拳头大小,要是换成一米不到的小蛇,别看距离只有三十米,王晨也只能用扫射来提高命中率。

即便七八个队员形成的交叉火力颇为强悍,奈何洞窟里冲出来的蛇群数量太大,而且后续出来的怪蛇都顶着被干掉的同类尸体前行,无形中降低了队员们的命中率,小口径子弹穿透力不足的缺点同样显现了出来,结果蛇群顶着特战队员的火力迅速接近台阶,最近的怪蛇距离台阶已经不足十米了!

“手雷!”

十米已经是个相当危险的距离,王晨当然不会傻到让队员们去跟怪蛇肉搏,立刻呼喊道。

卵形手雷给人的感觉始终不如木柄手榴弹威猛,好处在于体积小便于携带,而且十米外爆炸,投掷者稍作隐蔽被误伤的可能性就不大,七八枚手雷丢出去,声势也是相当惊人,硝烟未散,王晨顺手摘掉脑门上贴着的一块碎蛇肉,正要探头看看石窟方面的情况,巴勃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晨,天上!”

抬头一瞧,王晨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那帮被霰弹枪喷火器大量杀伤的黑影显然不傻,竟然拔高到武器射程之外,绕了个大圈从石窟后方向下俯冲,这明显是要配合地面上的蛇群来个空地一体化攻击的架势!

“霰弹枪、喷火器继续对空!其余人手雷准备!炸完这波咱们下撤!”

王晨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通往石窟的台阶就这么宽,趴上七八个人已经相当拥挤,要不是塑料弹壳隔热性比金属弹壳好的多,估计人人身上都会被灼热的弹壳烫出几个泡来,现在黑影与蛇群从同一方向扑击,王晨这边却没办法输出足够密集的火力,形势显然不妙,只能用手雷再来一波,打出个时间差后撤到相对空旷可以摆开防线的地方与预备队汇合再战!

眼看着大片黑影扑下,洞窟里又涌出数十条怪蛇,王晨默算着三方的距离,正要下令开火,却发现黑影扑击的角度似乎不对?!它们竟然扑向了蛇群!这个古怪举动硬生生让王晨把一个打字卡在了嗓子眼!

没错!空中扑下的黑影全都落在了怪蛇身上,一时间蛇影翻滚黑影尖叫,借着地面上的光亮,王晨此时才能确认,这些古怪黑影全都是蝙蝠,诚然,怪蛇长四米明显比本地蛇类要大,这些蝙蝠的体型也不小,个顶个一米开外,与怪蛇相似的是,蝙蝠的獠牙全都外翻,戳在蛇身上立刻挂住,任凭怪蛇如何翻滚都不会松口!

王晨借助战术手电仔细打量距离台阶最近的一条怪蛇,它蜷缩成团企图绞杀身上挂着的三只蝙蝠,却仍然阻止不了蝙蝠的小腹一瘪一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膨胀,蝙蝠身体膨胀的同时,这条怪蛇明显以更快的速度干瘪下去,不用猜,这帮蝙蝠的獠牙都不是摆设,戳到怪蛇体内也不光是起到了固定身体的作用,吸血速度更加惊人!

眼看着鬼打鬼的古怪场面,王晨却没有渔翁得利的心思,反正从石窟涌出怪蛇的数量判断,灵山寺营地人躲在里面幸存的可能性基本为零,犯不上硬挺着派人死磕怪蛇蝙蝠,加上无人机的视频记录足以证明半岛驻地特战队尽力了,谁要敢说风凉话,那就让他自己面对三四米长数量上百的蛇群吧,王晨是绝对不奉陪!

“撤!回程的时候小心拌雷!别被自己下的雷炸死了,那就搞笑了!”

王晨下令撤退相当干脆,顺带还捡了点蝙蝠的尸首,至于怪蛇的尸体么,虽然最近的一条距离石阶不到十米,但是看那些吸血蝙蝠的疯狂样,王晨觉得还是先撤离比较稳妥。

其实这次救援行动最郁闷的,恐怕要数坦克车组,两车组八个人,坐在货车上大半夜逛荡了一圈,连坦克都没启动,听着特战队乒乒乓乓放了半天响,转头又坐车回去了,当然了,他们也有幸看到了无人机的视频,虽说坦克皮糙肉厚不怕什么怪蛇与蝙蝠,不过整个灵山寺营地的地形并不适合坦克机动进攻或防守,让他们当固定炮台,坦克又不能打曲射炮弹,轰不到洞窟同样没什么杀伤效果。所以,车组成员郁闷归郁闷,终归还要庆幸特战队两个小队被围的时候应对得当,只让特战队剩余队员支援,没有贸然呼叫后续巡逻队甚至坦克车组步行进营,要不然他们还得拿步枪去跟那些奇特古怪的生物拼命。

(本章完)

144新的敌人-2

一夜奔波,一无所获,救援队回到营地直接解散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了,王晨看着不远处高达五米的钢筋混凝土围墙,看着灰白围墙上还在来回巡逻的驻地武装平民,终于算是松了口气,没办法,不但王晨紧张,其余参与救援行动的驻地人员更紧张,在看了无人机传回的视频后,谁都不想在行车过程中两边树林里突然钻出个蛇群来,哪怕怪蛇对车辆造不成任何影响,可是那獠牙难保不会扎穿民用车辆脆弱的铁皮,甚至钻进巡逻车大开杀戒!所以返回的路上绝不平静,黎明前的黑暗里不止一次车载机枪手将路边突然摇动的树木、破烂广告布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打成了筛子,即便随后证明是虚惊一场,也没办法让这些人彻底冷静下来。

好在救援队终于平安回到了驻地,只是浪费了少许弹药。

进入驻地按规程解散救援队,王晨顶着硕大的黑眼圈与两眼遍布的满血丝却仍然不能去休息,他带着蝙蝠尸首与无人机视频匆匆赶到驻地指挥部与房强、任万荣汇合,参加一个MSS高层临时举行的视频会议。

凌晨的遭遇战固然惊险,其实特战队与蛇群、蝙蝠**火的时间并不长,满打满算不到五分钟,算上无人机前期侦查的视频也不过七八分钟而已,并没有占用视频会议太长的时间,交战视频播放完毕,主持会议的陈局长显然也没想明白为什么那帮蝙蝠会放弃攻击在场人员却直扑蛇群,他皱着眉头沉默了几秒,开口问道:“王晨特勤,你对这次遭遇战有什么看法?”

王晨对此同样满头雾水,也不可能胡乱猜测,他又不是动物专家,其实换个生物学博士放在这里,恐怕也说不出一二三来,蝙蝠吃蛇?明显超出常理好么!只不过老板开口问话,王晨也不能沉默不语,迟疑道:“我对蛇或者蝙蝠都没什么了解,现场看到的这俩物种比视频里播放给人的感觉更加有压迫感,我想,这俩物种是变异生物肯定毋庸置疑,或许是新物种之间诞生的物种相克?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什么太好的解释。”

“有没有人为操纵的可能性?”

“就现场情况判断,肯能性不大,没发现活人的踪迹。”

听完王晨的回答,陈局长转向参加会议的动物专家,简略问道:“江教授,你怎么看?”

江教授是个外表精瘦满脸皱纹的老年妇女,看来平平无奇,抬手扶了扶黑框眼镜,肯定道:“无论是蛇群还是蝙蝠群,它们的行为都没有纪律性,但是就视频上来看,明显处于一种可控集团模式,简单讲,就是有目的性的活动,一般来说,动物迁移时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现在这个季节不是迁移季节,蛇与蝙蝠也不是什么迁移类的物种,所以我的倾向是有人操纵了这些生物,至于它们为什么自相残杀,我无法解释。”

“江教授,以你的经验,如果有人可以操纵蛇与蝙蝠,他用了什么办法?”

“声控的可能性比较大。”

“声控……”陈局长略一沉吟,直接道:“驻地那边搜集所有的战时资料,视频音频生物样本都要,抓紧时间传送到我这里。”

大领导提出这种要求半岛驻地没有拒绝的必要,房强点头应承下来,还不忘加上一句,“接下来我们需要做什么?请领导指示。”

陈局长那张看不出特点的脸同样也没显示出什么特殊表情,摇头道:“暂时不需要,既然变异生物出现在你们那边,你们多注意安全,有什么需求随时提。”

又说了些不太重要的事情,视频会议结束,房强还没开口,一直负责驻地防御的任万荣皱眉道:“怎么出点变异生物都是咱们先碰上呢?”

“也不算咱们先碰上,当初那个爆缸鼠袭击人的事情只是咱们总结了个规律,在田老大死之前不是出过好几次事情。还有,前段时间上级不是说什么丧尸真菌孢子扩散,不也是从北边过来的,跟咱这边没关系。”房强随口宽慰着老搭档,接着偏过头对王晨道:“救援行动辛苦你了,早点回去休息,我琢磨着,这帮变异生物有可能还要闹腾。”

“我也觉得这事没完,驻地这边……”

不等王晨说完,任万荣摆手笑道:“这个不用担心,等会儿我安排巡逻的平民换装,霰弹枪铅弹加喷火器,真有蝙蝠群来找麻烦,损失肯定降到最小。”

点了点头,房强补充道:“这俩新物种的信息我会安排人给平民们宣传,避免造成恐慌。”

姜还是老的辣,这二位做事滴水不漏,王晨自然没什么好补充的,他也没多想,况且困倦的大脑也没什么精力多琢磨,安心回宿舍休息才是正途。

王晨前脚刚走,一直负责技术维护的戴健已经从电脑屏幕后面抬起头,顶着一鸡窝头哑着嗓子道:“那个教授胡说八道。”

好吧,指望一个技术宅说话绕弯收敛是不可能的,房、任二人对戴健的说话方式早已经习惯了,房强直接追问道;“怎么说?”

“我分析了音频,找到了杂乱的蝙蝠超声波信号,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不可能是声音操纵了蝙蝠与蛇。”

“……”房强不置可否,倒不是说他对新物种的出现漠不关心,而是这些蛇也好蝙蝠也罢,难道还能抗住活人手里的枪炮?只要了解它们的习性多加防备,野外的丧尸烂光了,再多的变异生物能如何?翻上天么?熬蛇羹还差不多,恐怕到最后都会变成人类肚子里的美食吧。

无独有偶,陈局长的想法与房强类似,只不过他是站在更高的角度去看待变异生物的问题,虽然这些生物都是因为丧尸病原体的转基因功能造成的,不过再怎么变异,也都是碳基生物,不可能翻出花来,所以陈局长只是例行公事,将属于情报口直辖的驻地新情报归类到内参里供拥有权限的人员查阅,他甚至连音频分析都懒得做,至于满足一下好奇心去看看气温上升后各地上报了多少变异生物这种事,事务繁忙的陈局长自然不屑于去做的。

如果说会议结束后唯一对变异生物感兴趣的人,就只有那个带着黑框眼镜的江教授,她感兴趣的原因也很简单,手上实在是没什么事情,所以她做了个粗略的统计,将各地发现变异生物的报告数量、物种情况等信息统计到了一张地图上,至于这张图能有什么用,连江教授自己都不知道,她只是随手将地图发在了内参网上,算是对自己的工作有个交代……

(本章完)

144新的敌人-3

救援任务之后,王晨本以为这些新物种怎么也要为祸一方闹些动静,房强抱着同样的想法,特意通知了半岛驻地周围一百公里内的所有营地,现在的半岛驻地已经稳稳成为周边营地的魁首,很多时候营地之间因为某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起了纷争,都是房强派人出面解决,没错,等闲小事已经不需要房老大出面了,所以,半岛驻地发出的警示消息着实让周边营地紧张了一阵,但是三五七天过去,预想中的蝙蝠群或者怪蛇潮并没有出现,原本紧张的气氛又逐渐淡了下去,多数知情人都觉得,是不是蝙蝠与怪蛇属于新的物种相克?两边怼来怼去同归于尽了?

总之,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所有人都乐得轻松,尤其是王晨,除了特战队日常训练之外,就是跟几个老朋友吃吃喝喝,幸好运动量足够,整个人明显壮了几分,算是把这半年减的体重都补了回来,如果说他现在还有什么烦心事,那只有跟张爱世的关系该怎么处理。

王晨当着欧小凡的面应承以后要跟张爱世如何如何,落到实地,让他彻底忘却盛青茹那份感情天天搂着个轻熟女运动不休排解欲望,王晨还真有些放不开,所以这星期他虽然跟张爱世住在一起,除了那次酒后癫狂之外,一次都没越界,张爱世呢,仍然是那副逆来顺受的模样,王晨没表示,从那夜癫狂中抽离出来的她绝对不会主动做些什么,结果这两人相敬如冰,相处的时间里连话都没几句。

住在隔壁的麻天知道了这个情况后,直接用俩字来形容,矫情!

矫情归矫情,其实麻天最近也有些头大,他那个师长老爸破天荒挂了个电话过来,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生硬,没说两句就被老妈抢了过去,絮絮叨叨地开始啰嗦,归根到底就一个意思,俩老人家想抱孙子了!

问题在于,麻天把父母的想法跟杨小花一透露,这姑娘直接甩了两字,不要!别看杨小花性格挺好,偶尔倔起来也是让麻天头疼,在要不要宝宝这件事上,杨小花表面的理由一大堆,比如还年轻,生活还没稳定,自己还要上进等等,暗地里其实跟天底下的儿媳妇一样,说白了就一句话,我为什么要听你妈摆布呢?

所以说,这个婆媳关系啊,从来都是影视编导最喜欢的题材。

察觉到媳妇的心思,麻天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左右特战队没什么事情,他这个任万荣的副手也快成了甩手掌柜,看中午天气不错,干脆拉着王晨找地方喝酒去了,当然了,表面上的理由是让王晨你小子壮个胆,回头好好跟张姐滚滚床单,安慰一下人家寂寞芳心。

王晨对于生死兄弟的揶揄并不生气,他没那么八卦,但是,简易房的墙壁能有多厚?麻天与杨小花因为孩子的事情拌嘴,除非王晨特意堵上耳朵不想听,否则心里自然跟明镜一样,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陪兄弟喝两杯散散心自然是应该的。

况且,这酒肉还是麻天提供。

俩男人出去喝酒,杨小花却没那么闲情,照例去通信室转了一圈,她现在手下也是几十号人,一天二十四小时三班倒,处理各个营地上报的信息,定时与外派巡逻队联络,转发上级不同保密级别的命令,随时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等等,要说忙碌么,已经不象早前刚开春丧尸恢复活性的时候那样忙碌,不过怎么说半岛驻地也是上万人的直属驻地,覆盖周边百多公里的范围,所以很少有清闲的时候。

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椅上,杨小花抻了个懒腰,忽然手机震了一下,她拿起手机一瞧,是闺蜜赵颖的信息,这妮子现在还跟屠鸿业混呢,成了屠鸿业手下的通信负责人,经常与一个叫麦乳精的面瘫女人搭伴工作,也不知道这俩人怎么能黏糊到一块,反正杨小花觉得她俩有往拉拉发展的趋势。

吐槽归吐槽,看到赵颖那句别跟麻团赌气,注意身体的话,杨小花的心里莫名一酸,还是自己的闺蜜知道疼人,麻天那棒槌,连自己这个月姨妈晚来了都没注意到!

大姑娘小媳妇凑到一起,自然是各种口水加八卦,手指在手机上挠的飞快,可惜赵颖没聊多长时间就要重新进入工作状态,留下杨小花一个人意犹未尽,看着电脑屏幕发呆。

赵颖结束闲聊也是无奈,要不是她现在跟麦乳精跑到前进基地进行收尾工作,哪能在上班时间跟杨小花闲聊?赵颖毕竟跟杨小花不同,在京畿基地不过是个小人物,跟在屠鸿业身后也仅仅是负责通信方面的工作,比打杂高不了多少,所以自由支配的时间也不象杨小花那么多。虽然杨小花几次劝她来半岛驻地给自己当副手,但是赵颖总觉得闺蜜是闺蜜,跑过去给对方打下手味道就不一样了,还是留在京畿基地本分工作更好一些。

收敛心思,赵颖按照麦乳精的要求换了身衣服,跑到前进基地围墙上跟她汇合,现在的前进基地因为屠鸿业彻底掌控京畿基地无需再对强化药剂研究藏着掖着之后,已经成了一块鸡肋,只不过屠鸿业觉得一个基本上全自动的制药基地就此荒废太过可惜,索性让麦乳精带着批技术人员来前进基地进行收尾工作,保证基地内的那些设备可以妥善封存,需要的时候可以迅速启用,另外在基地外围还是设置了一定数量的自动武器,并且确保基地内的核电箱可以输出最低标准的电量,维持整个前进基地的基本运作。

让赵颖参与这项工作并不光是利用赵颖的通信技能,还因为屠鸿业在京畿基地抽不开身,需要一个麦乳精信任的人充当麦乳精的保姆,要不然患有阿斯伯格综合征的麦乳精面对那些技术人员的时候,难保不出问题。

手脚并用爬上前进基地的围墙,赵颖顶着个高高的艳阳手搭凉棚仔细一瞧,心底颇有些无语,麦乳精趴在围墙上正在摆弄她那套狙击系统,看来这小妮子也是起了玩心,明显是想在基地封闭前再过过枪瘾,拜托,你不怕晒,我还怕黑呢!要是晒成杨小花那个肤色,又没有人家那个勾勾手指阳光帅哥送上门的命,回头找不到男朋友都不知道抱谁肩膀哭去!

心里虽然有些不愿意,不过赵颖还是很了解麦乳精的,知道这是对方在面瘫的外表下表示友情的一种方式,况且麦乳精连隔热垫都替自己准备好了,趴在有些烫脚的围墙上应该不算什么太难以忍受的事情,赵颖咬咬牙,就算舍命陪君子,快步来到麦乳精身边趴好,充当对方的瞭望手。

(本章完)

145启动调查-1

麦乳精与赵颖两人的狙击配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借助校射无人机的指引,再加上丧尸基本上都快烂成骨头的惨状,半小时不到,射程内能找到的活动物体已经清理一空,麦乳精也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从地上爬起来,对着有些晒晕头的赵颖平声道:“回吧。”

赵颖巴不得找个阴凉处缓缓,嘴里答应着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先擦了擦汗,接着七手八脚地替麦乳精收拾装备,相比之前那些繁杂的设备,现在麦乳精手上的狙击枪已经精简了许多,乍一看与普通的二六式狙击枪没什么区别,只是计电瞄准镜粗大了一些,另外枪托略沉,因为里面加装了锂电池的缘故,当然了,整体造价用麦乳精的说法,肯定没有二十六万那么夸张,如果真有量产的一天,搭配正在自行降落的无人机辅助系统,有个五六万顶天了。

赵颖对于枪械是两眼一抹黑,比杨小花还不如,自然听不出二十六万这个梗的出处,两人提着装备箱正要下围墙,麦乳精腰侧的手机传来提示音,连带着赵颖的手机也响了起来,她俩放下手上的箱子打开手机一瞧,是基地控制室发来的消息,投放在基地北面的动态感应设备检测到密集信号,控制室请示是否直接对信号处进行炮击。

一般来讲,密集信号意味着有丧尸群出现,赵颖本以为在基地马上要封闭的时候,麦乳精会直接下令攻击,结果却听她冒出一句:“去看看,速度不对。”

这意思是信号移动速度跟普通丧尸不同?就算是羊群牛群野猪群,轰上几炮也没什么吧?赵颖对于麦乳精这种无处不在的认真劲儿已经习惯了,乖乖提着箱子跟在麦乳精身后登上电瓶车,向基地北面的围墙开去。

顶着烈日爬上北面围墙,赵颖一心想着能不能回头弄瓶没漏气的可乐灌个痛快,麦乳精已经放出了校射无人机贴着树梢飞往密集信号出现的方向,几分钟之后,视频信号传回,确实有大批人影在树林中活动,只不过看人影行动的状态,似乎不是丧尸。

“哎?这些人穿的是什么?大热天的套了身盔甲?还是站立行走的棕熊?看不清楚啊。”赵颖凑到麦乳精旁边,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影像奇怪道。

“树高,我尽量降低观察。”麦乳精言简意赅,正好人群行进的前方有处林间空地,她操纵者无人机悬停在空地中央大概离地一米的高度,摄像头对准了人群前进的方向。

很快,树丛后闪现出影影绰绰的人形,还没等两人看清楚树林中的人群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影像突然中断了!

麦乳精一愣,随后在手机屏幕上按了几下,平静道:“被击落了。”

赵颖再不想惹麻烦也觉得这事儿透着蹊跷,建议道:“派人去看看?”

“不行,情况不明容易造成伤亡。”

“那怎么办?”

“提升防御级别,按计划撤离,汇报屠教授。”

前进基地撤离前发现不明人形生物?屠鸿业收到消息外带视频文件的第一反应是这种事情找他一个病毒基因学家做什么?随后才明白过来,作为京畿基地的分基地,前进基地发生所有事情他屠鸿业都有知情权与处置权。

没办法,别看屠鸿业有一双异色瞳还有一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并且还是门萨俱乐部的成员,可他同样刚刚荣升奶爸,俗话说一孕傻三年,他这个奶爸起码也要傻一年半,只要陪在妻儿身边,分分钟把那些勾心斗角与高精尖技术丢到了九霄云外,这一点其实与已经过世的屠老教授如出一辙,天大地大妻儿最大这个信条似乎镌刻在他们老屠家的血脉里,要不然屠老教授也不会因为妻子的早逝悍然屠村乃至要与全世界为敌。

虽然屠鸿业很想继续逗弄那个占据自己大半心思的小肉球,好歹如希还有些责任心,催着她这个全职好老公赶紧履行基地负责人的职责,处理人形生物的报告。

虽然无人机录制到的画面无论从时间还是清晰度上都有不足,到了屠鸿业这个级别自然用不着费力去分辨视频里拍摄到什么东西,早有多媒体方面的工作人员将视频以尽量清晰化之后再呈报上来,从已有的视频上可以看出,在前进基地附近出没的类人生物数量很多,单体的清晰图片分析不出来,通过单帧叠加锐化技术,大体上可以推断出这些生物普遍身高超过了两米,通体呈黑色,身体横纵比超过大多数人类,接近健美冠军的级别,个体上已经排除是丧尸的可能性,换句话说,这些生物如果是人类或者接近人类的话,肌肉力量会相当强!

如果这些生物是四肢着地行走就简单了,完全可以当成变异的黑熊,当然,按照常理判断,黑熊是不可能群体活动的,所以这个解释太过牵强,屠鸿业存了糊弄了事的心思也不可能随随便便下这种三岁小孩子都不会相信的结论,况且,出于一个上位者的自尊,他也不允许自己敷衍了事。

这就是屠鸿业与半岛驻地众人的区别了,往好了讲,半岛驻地的几位负责人都是平民出身,看重手下人性命,无论如何活人最重要,可以说他们更务实一些,能不惹麻烦绝对不要惹麻烦,难听点说,大局观不足,很多时候眼界不够宽,心性不够狠,无法把人命当做数字来看待。

当然了,也可以强调蛇群、蝙蝠群毕竟跟双脚直立行走的类人生物不同,前者了解个大概知道怎么应对就成,后者么,无论从危险性还是学术研究角度考虑,最好还是抓个活体或者弄个尸首解剖一下才叫稳妥。

综上考虑,屠鸿业觉得派出调查队就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人选方面,当然不会是回到半岛驻地‘养老’的王晨,毕竟王晨在屠鸿业心里只是第一代体质强化者,或者说是强化人类的一点零版本,寿命短,提升效果有限,频繁使用寿命更短,哪怕屠鸿业再怎么用上位者的心态去衡量,也不能竭泽而渔,还要想办法弥补王晨的身体缺陷。

屠鸿业中意的人选是从丧尸真菌感染中恢复过来的翁大柱,专业军事素养,经验丰富,岁数大但是通过新一代的强化药剂增强,再加上真菌本身对身体大幅度刺激产生的因祸得福效果,现在的翁大柱已经超越了强化人类的二点零版本,说三点零有些勉强,二点五绝对没问题!

正好翁大柱近期已经完成了恢复性训练,身体各项指标都达到了预期数值,派他带队确认变异人形生物的真相再适合不过了。

(本章完)

145启动调查-2

收到命令的时候翁大柱正在京畿基地的健身房里做饭后运动,如果说整个京畿基地里最清闲的人,恐怕就是翁大柱了,虽然担任了军方与京畿基地的联络人,不过谁都知道这是个闲职,所以他除了泡在健身房之外,都有了讨个老婆开枝散叶的闲心,前几天才刚刚将基地里的一位丧偶研究员追到了手,两人都很务实,关系进展也很迅速,所以翁大柱的心情还是相当不错的。

对于这次任务,翁大柱当然不会掉以轻心,却也没什么可害怕的,类人生物听起来惊悚,没人会认为它们可以徒手拆掉装甲车,或者能抵挡子弹,除非翁大柱疯了,离开装甲车火力的支援范围,孤身一人钻进丛林里充英雄,否则他所要做的不过是找到这些生物上麻醉枪捕网弹尽量抓**,抓不到**就干脆格杀勿论搬尸好了。

无论如何,屠鸿业也算得上他的再造恩人,虽然之后的事情让翁大柱离开了军队甚至还差点丧命,但是翁大柱只是将其归纳为自己没那个命,对于屠鸿业还是很感激的,况且屠鸿业现在还是他的大领导,于公于私,他都必须把这趟差事办好。

赵颖与麦乳精发现类人生物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翁大柱接到命令的时间差不多是晚上七点,所以翁大柱并没有急着连夜出发,而是第一时间请求卫星转轨加无人机的支援,尽可能追踪前进基地附近大规模生物活动,即便夏日午夜气温较高,近地红外追踪效果欠佳,依靠半硬壳式气囊无人机携带的多频谱仪器与近地卫星遥感同时追踪,还是在午夜时分锁定了那群未知生物的位置,它们已经运动到距离前进基地数十公里之外的沈阳市于洪区,就此分散无踪。

确定信息无误,翁大柱这才跟同居的研究员打了声招呼,都是劫后余生的人,也没什么依依不舍的言情桥段,翁大柱静随后乘坐直升机带着调配给自己的部下飞往前进基地,到那里换乘装甲车进入沈阳市区实施抓捕。

车队进入市区,翁大柱坐在头车副驾驶的位置上,时不时听到车轮碾压骨骼发出的脆响,眼看长着杂草的柏油路遍布人骨,其中不乏儿童少年的骨骼,终究忍不住叹了口气,按下耳麦道:“各车注意警戒,遥控武器站随时准备射击。”

仅仅过去一年,大自然便用其一贯的手段侵蚀着人类文明的地标物,放眼望去,原本应该熙熙攘攘的街道已经遍布各种荒草野花,有些高楼大厦的灰白墙面上甚至长出了各种绿色的藤萝植物,数量还不少,鸟雀搭配着草丛中时不时闪现的野猫野狗身影四下活动,看起来也算生机勃勃。

两次疫情之后的沈阳与其他关外的大小城市一样,除了死人横行之外,半个活人都看不见,今年夏天又是热浪席卷,那些无意中躲在或者说困在楼房里的丧尸还能保持一定的活性,脂肪多的产生尸蜡的还能勉强有个人样,原本游荡在街道上到处寻找活食的倒霉蛋已经彻底成了干尸,基本上进了各种动物的肚肠,残余组织被虫子吃光,基本上只有白骨残留。

继续前行,车队从通往于洪区的高架桥下穿过,终于看见了几个蹒跚的身影,看它们彻底白蒙的眼睛与时不时侧头的动作,翁大柱估计是车队行进的声音引起了丧尸的主意,不过么,以这些皮包骨头拖腿前行的速度估计,等它们扑到街道上,车队早已经开没影了,向这些丧尸开枪都是一种浪费子弹的行为。

继续向前不远就是于洪广场,家乐福超市立在楼顶的几个大字离着老远都能看见,广场边摇晃的黑点很快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一如之前无人机传回的信息,这附近确实有类人生物在活动,翁大柱当即命令停车,接管头车的遥控武器站的控制权,直接放大武器站上的视频头画面,镜头拉近后那几个黑点顿时清晰起来,是四头黑熊,体型都不小,古怪的是它们竟然都是双腿直立的状态,晃悠着硕大的熊头左顾右盼,时不时互相之间还挤挤蹭蹭,但是始终没有放下前肢。

特意带上墨镜,在灼热的阳光下看到这种场景翁大柱首先感觉的不是害怕而是好笑,这四只黑熊就像马戏团里被驯熟的动物明星,完全没有野生黑熊给人的那种生猛感觉。

慢着!自己不是随便瞎猜就猜到真相了吧?难道那些被前进基地侦测到的古怪群体移动信号以及视频模糊的类人动物其实是驯养好了的马戏团动物?也许只有这种情况才能解释数量众多以及黑熊群居的疑问。

翁大柱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理有可能,但是这也得建立在他抓捕了黑熊回去交差的基础上,要不然空口无凭只靠小段视频来证明推论的他只能变成京畿基地最大的笑话。

“麻醉枪准备,装甲车慢点开过去,尽量别惊动这些黑熊。”

麻醉枪的有效距离不到三十米,下车慢慢靠过去择机射击固然是最稳妥的办法,风险自然更大,谁能保证阴影暗处不会突然扑出个丧尸来?就算热浪席卷丧尸都晒成干尸,谁又能保证这帮看起来憨态可掬的黑熊不会转眼凶性大发猛扑靠近者?到时候打死几头熊无所谓,徒增人员伤亡那就不划算了。

装甲车慢慢靠近黑熊,端着麻醉枪的射手从车顶探出半个身子瞄准,这几个憨货竟然拧着肥硕的大屁股转身向旁边的家乐福超市走去,翁大柱哪能让到嘴的肥肉飞了,马上命令道:“加速!进入射程立刻射击!”

本来车队距离黑熊也没多远,驾驶员依言轰油门换挡加速,发动机的噪音确实引起了黑熊们的警觉,却也延缓了黑熊的速度,趁着黑熊们转身向装甲车张望的机会,三辆车上的射手几乎在同一时间开枪,三支短粗的麻醉针激射而出,正好扎在三只黑熊身上!

被尖锐的针头戳到,再傻的动物也知道疼,那三只黑熊却没有往装甲车这边扑来的意思,大概是受过训练的关系,三只熊连狂吼之类的威胁动作都没有,扭头见射手再次端枪瞄准,连带那只没中枪的黑熊一起,四个憨货拧着屁股往超市里扑去,这下可是四脚着地奔跑了,只是动作实在有些僵硬,速度也没快多少,任由新发射的三支麻醉针戳在它们的屁股上!

145启动调查-3

还真是熊瞎子啊,顾头不顾腚,翁大柱失笑过后又有些发愁,老话讲逢林莫入,他眼前这栋家乐福超市的大门完全敞开,里面却因为没有电力照明完全是黑洞洞的,怎么看也不是象个好地方,虽然四只黑熊均摊了六支麻醉针,可终归有两只黑熊身中了一针,到底能不能麻倒谁也不知道,贸然派人进去,还是那句话,徒增人员伤亡有些不划算。

“无人机,进去探探路。”浪费六支麻醉针就这么回去,翁大柱当然不甘心,正好除了那种大型气囊无人机之外,车上还有小型无人机,抵近侦查并不困难。

别看半岛驻地现在一万多平民百姓,真说翻翻捡捡,没几个适合外派侦查的人物,翁大柱这边就不同了,不用两分钟,小型无人机晃悠悠地飞进了家乐福,都没飞进去太远,一个黑团子出现在无人机的画面里,飞进一瞧,黑熊的姿势还挺喜庆,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估计是麻醉针发作的关系。

好了,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派人进去补两针,再找个拖车之类的民用车辆,拉着黑熊回前进基地,到那边是直升机吊运还是直接将黑熊大卸八块都不是咱的事情了,该死,这天气真热!才过六月份怎么北方能热成这个样子?!

翁大柱擦了把脖子上的汗,直接缩回到装甲车里吹冷气,还是最新型的装甲车好,早年那些老型号的车辆坐进去跟蒸桑拿差不多,翁大柱被热浪弄得有些心不在焉,仍然下令让三号车的人员下车进家乐福把那只倒霉的黑熊拖出来。

从副驾驶的倒车镜里看着那些队员忙不迭地带上墨镜,同样有些人抱怨着天气太热,翁大柱的嘴角流露出一丝有些感慨的笑意,这些小年轻战术素养还是不错的,就是有些时候被新装备‘惯’坏了,想当年……呸呸呸,自己还没到四十,想什么当年啊!

三号车的小队长还挺知机,整队之后知道呼叫翁大柱要个战术指示,翁大柱作为临时指挥也不可能摆出多大的官威,冷面阎王之类的傻叉事情他才不屑于去做,半开玩笑地说道:“标准战术行动,别让自己热晕了。”

“知道了,翁队,放心吧,没几步路就进超市了,里面肯定比外面凉快。”

“你小子会生活啊,行了,别废话了,抓紧时间。”

“是!”

看着黑洞洞的超市,翁大柱略微点头,这小子说的到对,没人愿意在太阳下晒着……等等!翁大柱忽然感觉不妙,纯粹的直觉让他下意识地按下耳麦命令道:“行动取消,马上返回车里!马上!”

三号车的队员虽然有些腹诽翁大柱的出尔反尔,但是良好的战术素养还是让他们第一时间向后转,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车上,当然了,疑问总是少不了的。

翁大柱此时的思路不是很清晰,索性直接在车队频道里敞开了说:“我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对,二车、三车队长,你俩帮我捋捋。”

“翁队,你说。”

“啊,翁队,你觉得哪里不对?”

“今儿太阳很晒,对吧?地表温度多少?体感温度多少?”

“气温三十度以上,风不大,地表温度,阳光地儿估计接近五十度吧?”二号车小队长直接回答道。

“发现那四只熊的时候,它们在晒太阳……”

“这里不对啊!”三号车小队长本来还有些怨气,经过翁大柱提醒这个细节,顿时浑身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这天气四只浑身大长黑毛的熊晒太阳?搞笑呢?不怕晒中暑?除非它们是丧尸熊或者别的什么死物,什么活物也不可能大夏天给自己找不自在!但是,如果它们是死物,丧尸化了,中麻醉枪应该没反应才对,不可能冲进超市后瘫倒!再想想那些黑熊两条腿站立四下晃悠的样子,只有冲进超市时才四肢着地动作还不顺畅的古怪姿势,这四只熊不会是活人装的引诱车队派人进超市进行伏击吧?

脉络一清晰,意识到情况不妙的同时,不论是翁大柱还是剩下俩小队长立刻达成了一个共识,绝对不能贸然派人进超市送死,鬼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翁队,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好在你反应快。”二号车小队长先给翁大柱拍了个不轻不重的马屁,接着道:“但是,咱们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吧?”

不说千里迢迢赶来,几百公里也是有的,因为情况反常直接回去,恐怕也不好对屠鸿业交代,既然派人进去多半会踩雷,翁大柱冷笑道:“不管什么人或者东西藏在超市里,咱们把超市轰塌了看它出不出来!硬挺不出来也成,砸死算它倒霉,咱们大不了辛苦点,挖挖废墟,没准还能把那个古怪的黑熊挖出来看看。”

三辆装甲车,两辆装备了十二点七毫米重机枪,穿民用建筑的墙没有任何难度,另外一辆车上装备了一百二十毫米迫榴炮,别说拆个楼,换上穿甲弹打坦克都够了,标准的大材小用!

装备了迫榴炮的二号车居中,三辆车正面家乐福超市,一字排开瞄准超市一楼,随着翁大柱一声令下,两条火舌先一步出现横扫超市!

紧接着,二号车闷响连连,四发炮弹顺着超市入口打了进去!

一百二十毫米炮弹的威力毋庸置疑,超市本身格局又是支撑立柱横梁加相对封闭的大空间,破片榴弹的威力足以对水泥立柱与横梁造成威胁,虽然四发炮弹的威力没有能让整个家乐福超市立刻坍塌,却也让这栋楼立刻变成了危房,只需要再轰上几炮,重机枪扫扫看着还结实的外墙,楼倒墙碎近在眼前。

要不是北方建筑为了冬季保暖普遍墙厚,恐怕连追加几炮都免了。

看着明显开始倾斜的建筑,翁大柱估算了一下车队与建筑的距离,觉得碎石飞溅也不会对车辆造成威胁,继续命令道:“二号车,再轰四炮!”

这句话一共七个字,命令是下给二号车的,还没等二号车继续开火,已经千疮百孔的家乐福超市无论正门、窗户、出口乃至房顶,忽然同步扑出数十个身影!那场面就像三辆装甲车捅了马蜂窝!又好像翁大柱刚刚那句话是说给这些身影听的!

这下不等翁大柱下令,一、三号装甲车的遥控武器塔立刻开始扫射,先别管这些身影什么来路,有杀错没放过!

(本章完)

146解剖-1

看着漫天扑来配合有序还知道躲开重机枪弹道,明显速度超越普通人类的黑影,翁大柱来不及仔细观察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他甚至来不及后悔为什么要让装甲车距离家乐福超市如此之近,无论是迫榴炮还是重机枪,在有效射程内与射界内拉出去三五百米瞄准家乐福超市射击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有什么异常情况,说走说留都是非常简单的事情,现在可好,重武器的威力与射程优势根本来不及发挥,对方一出现就进入了短兵相接的境地!

幸好,这些类人生物不管是活物还是死物,终归是肉体凡胎,力量再强速度再快也有上限,扑到装甲车四周想要凭借自身力量掀车?先不说八大轮接近二十吨全防护的军用装甲车能否掀的动,车里的人又没死绝,怎么可能半点反应没有?驾驶员随便踩两下油门就能碾压一堆贸然靠近车辆的怪物,可以说,就算异形再世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对全副武装弹油齐全的装甲车造成威胁!

所以,翁大柱并没有太过紧张,他任由车体外传来乒乒乓乓的打砸声与略有些刺耳抓挠声,立刻下令道:“二号车,迫榴炮极速射!给我轰塌家乐福!三号车先挑头,接着是二号车,别管车体外那些怪物,咱们先离开这里!”

下了这个命令之后,翁大柱才有闲心透过观察窗仔细端详这些突然出现的奇特家伙,从体型比例上判断,它们多半是麦乳精上报的类人生物,当然了,近距离观察,这些生物在细节上还是有许多让人惊讶的地方,比如说它们通体黝黑,但不是皮肤的颜色黑,而是通体覆盖着一层甲壳类的东西,乍一看好像是某种战术盔甲,仔细观察才会发现,这些甲壳是长在它们身上的!就好像乌龟的背壳或者昆虫的外骨骼!

类人生物在关节处没有骨骼覆盖,却也有类似昆虫那样的软性关节结构,至于头部方面却不象昆虫那样有口器,实际上它们根本没有口器之类的东西,除了眼睛部位似乎有两个墨镜似的半透明镜片覆盖之外,整个头部都被覆盖在甲壳下,没有耳、口、鼻的特征。必须承认,它们的‘着装’看来简洁明了并且很酷,如果不是透过窗户近距离观察,翁大柱都会认为这些类人生物纯粹是穿上某种极简风格战斗服的人类战士。

类人生物的行动虽然对装甲车造不成太大的损害,趴在车窗上的身影却也影响了驾驶员的视线,好在车载雷达运行正常,就当是黑夜里无照明行车,对装甲车的行车路线够不成什么影响。

除非……有个足以颠起车身的障碍物出现在装甲车前。

诚然,几十个类人生物凑到一起没有机会也没有爆发力掀翻装甲车,它们却清楚这个距离前后车的掩护火力为了防止误伤队友不可能随意开火,所以这些类人生物任由重机枪子弹在头顶飞过,趁着装甲车调头准备离开的时候推动一辆民用轿车阻碍装甲车前行,顺带滚两个水泥隔离墩横在车轮下!

三号车的驾驶员技术还算过硬,车辆颠簸侧倾看起来吓人,他却没有立刻刹车,而是加大油门打算立刻翻越障碍,再怎么说也是八轮装甲车,被水泥墩托底卡住?那是不可能的!

问题是驾驶员光想着怎么越过障碍恢复车身平衡,却没想到短时间内有力气推动水泥墩卡车的类人生物会不会给车辆恢复平衡的机会!就在装甲车翻越障碍车身倾斜角达到最大的那一瞬间,十几个类人生物冒着枪林弹雨飞身跃起重重踩踏在装甲车的侧面!愣是利用物理定律将一辆自重近二十吨却重心不稳的装甲车踏翻在地!

听到轰鸣声与通信频道里传来的闷哼惨叫,翁大柱心知情况不妙,不用驾驶员提醒,他已经从驾驶台屏幕上看到三号车翻倒,与此同时,身后巨大的轰鸣声与瞬间增多的噼啪敲打声都在提示着车里的人员,二号车后续炮击起了效果,整栋家乐福建筑彻底坍塌!

换句话讲,这些类人生物的巢穴已经被捣毁,最起码,翁大柱他们要面对的只有家乐福外面这几十个生物。

“三号车!报告伤亡情况!”

“报……报告!三号车两人轻伤,无人重伤死亡,车辆还可以启动,但是……”

别说轮式装甲车,坦克拖拉机这么侧躺下来想要凭借自身力量脱困也是不可能的,要么等着大型机械来救援,要么放弃装甲车,车里人员转移到另外两辆车上,抓紧撤离。

指望距离几十公里外的前进基地派出大型机械前来救援?翁大柱觉得还是自救更现实一些,贸然离开装甲车跟这些古怪类人生物短兵相接?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翁大柱第一时间呼叫前进基地派出战斗无人机支援,同时确定三号车除了侧翻与人员轻伤以外再没有什么状况,尤其是空调系统运转完好。不能怪翁大柱婆妈,现在室温超过三十度,如果三号车的空调系统失灵的话,恐怕等不到战斗无人机支援,车厢里的队员们最轻也是中暑,搞不好直接得热射病挂掉都有可能。

现在的情况是类人生物在三号装甲车之外肆虐却拿车子没办法,那些生物手上只有石头、铁棍之类的工具,想要打开面前的‘罐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同样,一、二号装甲车投鼠忌器不敢随意射击避免误伤,万一重机枪打坏了三号车某个脆弱的位置让类人生物有机可乘,那乐子可大了,所以,场面最终陷入僵持之中。

虽说三号车翻倒让人觉得面子上不好看,三辆车内人员反而愈加冷静了下来,毕竟没有人重伤或死亡,这也要归功于翁大柱反应及时,换个领队贸然派人进入家乐福里勘察,面对那些在肉搏战上明显超越人类的生物,弄不好整个队伍都要陷在这里,生还者寥寥。

双方僵持了大概十几分钟,就在战斗无人机即将提供火力支援前,这些类人生物对无法打开装甲车一事似乎是达成了共识,纷纷从车上跳下,四散奔逃,转瞬间从街道上消失了,连带那些冲出超市时被重机枪命中乃至撕裂的残肢尸体多半被它们带走消失不见,仿佛刚刚那场莫名其妙的突袭从来就不曾存在过一样。

简单衡量了一下用钢缆拽起三号车与直接放弃三号车带走人员之间的风险高低,翁大柱果断命令道:“一号、二号靠上去,接了人咱们就走,车不要了!大家注意警戒!对了,医护兵,记得车体采样,找些类人生物的生体组织带走!”

(本章完)

146解剖-2

前车队还没回到前进基地,同步上传的视频资料已经让屠鸿业乃至所有有资格接触资料的研究机构发了疯,没错,这个形容词一点都不夸张,与其说类人生物让这些研究人员发疯,不如说是它们所表现出的‘秩序’与‘组织’让研究人员发疯!

一时间,内网上相关留言多达数百条,基本上可以归纳为这些类人生物到底是不是人类的变异体,变异过程中是否有人为干预,它们之间如何协作,智商有多高,体质情况如何,外表甲壳是否真正由生物体内生长几个大类,归总来说,这种从未见过的类人变异生物一方面可能对已有人类造成了无法估量的威胁,另一方面也可能为人类进化或者强化自身指明了一条未必正确但绝对算可以尝试的道路!

研究人员激动,政界那些大佬却眉头紧锁,他们看到的不是人类进化、变异之类的研究方向,他们首先意识到这些明显有组织有智商的类人生物会不会对已经风雨飘摇的社会构架造成冲击?要知道,哪怕中国建国以来一直禁枪,但是两次疫情过后,散落在全国各地的轻重武器不知凡几,如果这些变异生物的幕后真有人操纵,依靠四下搜集的武器弹药加上它们展现出的强大肉体能力与相对强悍的防御力,那绝对是中小营地的噩梦,搞不好直属驻地也会受到威胁,只要操纵者贯彻游击战的方针到处煽风点火偷袭暗算,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的社会秩序与政府权威恐怕会在短时间再次崩塌!更让人心寒胆颤的是,单凭政府手上各类威力巨大的武器装备恐怕对这些类人生物还没什么有效办法!

所以,当务之急必须仔细研究这些类人生物,绝对不能放任其四下流窜!

由此再往深了推,某个在欧洲已经建国的势力再一次吸引了这些高层的注意力,诸如此类的颠覆手段似乎也只有他们能办得到,唯一要顾虑的是口说无凭以及美俄的态度,这事儿掀出去,美国方面或许会保持沉默,只要他们那边没有类似生物出现,俄罗斯却不同了,***正盼着有借口进入欧洲收拾罗马共和国,建立一个大欧洲共荣圈,如果类人生物这事儿爆出来,恐怕进入欧洲的三国调查团会被***直接换成俄罗斯军队,一如当年进入伊拉克的美军,别管师出有没有名,莫须有都能硬挺着派兵,何况现在中国方面提出了证据确凿的控告?

看来,建立一个单独的,秘密的外交斡旋渠道便成了高层首先要做的,接下来,自然是以曝光类人生物为要挟,让罗马共和国那边尽可能地提供所有资料,如果罗马共和国断然否认与这些生物有关的话也没关系,或者说提供资料算中国赚到,不提供的话中国一样有赚头。

左右俄罗斯借助地理优势吞并欧洲是早晚的事情,与其等高寒地区的丧尸腐化干净,***准备妥当再行动,不如趁着欧洲这锅肉还没熟透直接掀盖,到时候***如果‘生吃’,既要应对罗马共和国的垂死挣扎,一又要分兵去剿灭丧尸与变异生物,难保不会因为现有人口、兵力更加分散导致‘闹肚子’,到时候无论损耗高低,堪察加半岛、西西伯利亚到高加索山脉这片广袤土地都会变成无人区,想怎么玩还不是中美两国说了算?

核武器?别逗了,真炸出来大家全都玩完,***不是希疯子,最好的选择自然是捏着鼻子对子,用无人区换取一个完整的,只需要人口填补就能立刻繁荣,关键还温度适宜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欧洲!

无视这么好的借口按兵不动,***深挖洞广积粮怎么办?可以啊,那你就看着罗马共和国在培养变异生物的光辉大道上越走越远吧,到时候战斗民族要面对的恐怕不只是身披黑色甲壳,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却只拿着冷兵器的类人生物了,成千上万用热兵器武装到牙齿的类人生物在大小城镇中打游击,拼巷战的话,***就是把牙崩了,恐怕也啃不下他梦寐以求的欧洲吧?

所以说,类人生物的出现对于中国高层来讲喜忧参半,国际上有了很好的工具与钓饵,国内却也怕后院起火自生内乱。

国际上的事情,翁大柱没权限管,他那级别也关心不到,他的上司屠鸿业也是一样,出于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最先进行类人生物DNA分析的同时,屠鸿业与陈汉新能亲眼得见类人生物的尸体解剖。

虽说类人生物在撤退的时候带走了绝大部分同类的尸首,不过面对一号车的重机枪扫射,终归百密一疏,一具被重机枪子弹扫掉半个脑袋的类人生物尸首由于下半身压在三号车车下,成了翁大柱此行最大的收获,也是唯一一具可以进行法医解剖的类人生物尸体。

出于保密需要,陈局长第一时间派出了自己的心腹,功勋探员,刑讯专家张翰前往京畿基地亲自进行解剖工作,张翰当初因为军方调查哈尔滨调查队泄密一事与屠鸿业有过几面之缘,并不算陌生,他从韩国那边撤回之后一直在MSS内做些行政工作顺便陪陪孩子,闲的骨头都有些发痒,老板发话当然是第一时间赶来撑场。

或许是最近一段时间从心结中走了出来,又冒死为国家作出了卓越贡献,虽然还是那张苦瓜脸,但是张翰整个人的神采都与往昔不同了,他与屠、陈两人简单寒暄几句,穿戴好法医的那身行头,抓紧时间开始解剖工作。

解剖工作在京畿基地的手术室进行,这里一如大医院的手术室,洁白与银色是唯二的主色调,各种设备齐全,要说不同的话,林林总总加了十二个高清摄像头,基本上保证整个解剖过程的直播没有任何死角。

要不是大领导那边第一时间提高了类人生物的保密级别,关闭了内网上的视频并且严禁讨论此事,恐怕直播解剖过程所用的通信线路都会被各个研究机构的连接申请挤爆,即使保密级别提高了,远程观看类人生物解剖的人数也超过了七十人,这几乎是现今国内够级别人员的总数了,可见这次发现是多么震撼人心。

张翰心知此次解剖工作的重要性,虽说全国的高层都在关注此次解剖,他好歹也是亲手刑讯过红衣主教的人,所以心神还是相当冷静的,站到尸首旁并没有着急动手,而是先用手仔仔细细地将这具残破尸体摸了一遍,还在屠鸿业的帮助下将尸首侧卧,详细观察了一下尸首的背部情况,这才清了清嗓子,抓起骨锯打开开关,在骨锯形成的尖细背景音中沉声道:“解剖开始。”

(本章完)

146解剖-3

第一步,张翰用骨锯沿着尸首残破的头颅切了个圆环,取下看起来像是头盔一样的头盖骨,递到屠鸿业手里,后者马上将头盖骨切面放在电子显微镜下放大,很明显,类人生物的头盖骨氛围三层,外层是黑灰色骨甲类物质,坚韧,略有弹性,类似昆虫外骨骼,中层的厚度只有三四毫米,有点像针织软垫,明显由毛发类物质构成,防震效果不错,内层则是人类头骨,只是相比普通人类头骨更薄一些,看迹象似乎是被骨甲侵蚀的缘故。

“从头骨的情况可以推断,这不是类人生物,这具尸体属于覆盖了不明物质的人类,接下来我尝试揭开他的面甲。”张翰很肯定地说着,并且将尸首的大脑从头骨中摘了出来,放在一旁的冷冻箱里准备稍后切片观察。

有了头盖骨的经验,揭下面甲的工作简单了许多,只是当张翰取下尸首的面甲并且切断面甲与面部的粘连物质时,无论是在场的人员还是观看视频的领导与学者,全都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冷气。

即便张翰肯定他解剖的尸体是人类,面甲后面的这张脸却看起来怎么都不象个人样,眉毛、鼻子、嘴唇这些器官完全没有,眼球胀大突出,瞳孔明显大于普通人类,牙齿也有别于普通人类的门牙、切牙、磨牙,牙床上几乎完全由切牙构成,尤其是四个犬齿,大而尖锐,像四柄刺刀,即便套用普通人的咬合力,想切断韧带与软骨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仔细观察,只有上下颚末尾的位置还有一颗磨牙保存,依稀有些人类牙齿的样子。

这还能说是个人?

外行看热闹,内行自然要讲讲门道的,张翰并没有卖弄他所掌握的法医知识,只不过深入浅出地讲了讲人类牙齿构成以及这具尸首上的牙齿特殊应该是后天刺激再生长的结果,证据自然从牙床上的生长痕迹推断出来的。

只是简单解剖了头部,已经足够吸引所有参与者的眼球,连张翰自己都忍不住想知道,这个明显受到丧尸病原体衍生物质刺激的人体,接下来还会带来怎样的‘惊喜’。

喉部的解剖有些令人费解,尸体的声带变细变长,明显让位给食道,一方面说明这些变异人类在进食方面的需求被大幅度放大,一方面也让人有了疑问,语言是人类文明的基石,也是信息交流最简单方式,装甲车遇袭说明这些人有一定程度的组织性,结果它们连声带都变异了,发声方式肯定有改变,说话恐怕会受到影响,难道仅靠手势交流推翻一辆装甲车?

这个疑问,张翰没能力给出准确解释,他是刑讯专家与法医,不是侦探,直观的展示喉部与颈椎的解剖结果后,参考之前的CT照片,张翰没有按照正常解剖手法在尸体胸前用手术刀切个大Y 字,他仔细观察胸前骨甲的融合痕迹之后,用骨锯沿胸骨中切了个土字,横向两道一直延伸到尸首的腋下与肋下,正好切到那些类似昆虫关节的位置,张翰拿起开胸器戳进竖缝中,稍一用力,就将两片骨甲掀了起来,接着手术刀切断了骨甲与胸骨之间的粘连组织,才算彻底将尸首的胸部情况展现了出来。

即便是不懂医学的人也可以明显看出,尸首的肺部明显萎缩了,让位于胃部以及硕大的心脏,看来变异后的人类强化了消化器官与全身血液供应器官,这也解释了它们超越常人的运动能力到底是怎么来的,只不过运动要消耗大量氧气,肺部既然萎缩,它们又如何获取足够的氧气呢?难道做无氧运动?这可不现实。

当陈汉新用电子显微镜放大了胸甲的细微结构后,这个疑问有了个可能准确的答案。

看起来坚韧结实的胸甲经过初步分析,成分与一般的甲壳类昆虫差不多,却没达到甲壳类动物的程度,所以实际重量并没有预期的那么大,密度自然也没有直观看起来那么高,在显微镜下可以明显看到深黑色的胸甲表面有孔洞,背面还有类似毛细血管的生物组织残留,那就意味着这些变异的人类很可能通过身体表面的甲壳直接进行氧气交换,从肺部萎缩的程度来推断,变异人类通过甲壳呼吸氧气的比例占据了身体氧气所需的六成以上,这样的变异不能说是进化,应该说是退化才对,因为只有爬行类与昆虫类中的某些生物才拥有类似的能力。

心肺解剖之后,张翰依次解剖了胃肠器官,简单分析了一下尸体的胃容物,从里面找到了半消化的人类指骨与半个猫科动物的下颚骨,看来这些变异人类主要还是吃‘肉食’,辅以少量杂食,总体上并没有脱离人类的范畴。

****方面的解剖收获寥寥,尸首在这方面与人类并无二致,反倒是肝脏与肾脏的体积更大了一些,重量上超过正常范围百分之四十,这并不奇怪,消化系统的增强连带着排毒排泄器官也跟着增强,这样才能确保整个系统的正常运转。

解剖到这里,张翰算是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总体上来看,袭击车队的变异人类是在普通活人的基础上寄生了一定的病原体有机组织形成的,无论内外,相比普通人的体质增强程度最少也是翻倍,甚至可能还要翻上一点五倍,要不是人体骨骼的承压有上限,筋肉附着在骨骼上的承载力也有上限,由此限制了人体出力的上限,体质增强的强度恐怕还要高!

至于这种变异人类的具体形成过程,是否有人为操纵这样的疑问在场的高层根本没人提出来,只要智商在线就不可能将这种变异情况当成自然变异,开玩笑,自然变异的成功率都是小数点后几位,所以一个物种的成功演变动辄要按十万百万年计,哪怕达尔文的进化论屡遭质疑,从丧尸病原体诞生到现在才几年?没有人为操纵等诞生如此内外‘协调’的新物种?这个消息只要捅出去,罗马共和国就算跳进多瑙河也洗不清身上的嫌疑!

国际博弈的事情自然有专人去做,屠鸿业再怎么不情愿想要回去当奶爸,也得捏着鼻子建立专项研究组,负责解决变异人类方面的诸多疑问以及确认许多细节,没办法,这是大领导亲自下达的命令,他连推脱的机会都没有,谁让变异人类本身的体质如此‘惊艳’,即便从大领导往下,没人会丧心病狂的用活人做这种试验制造新的兵种,却不能连借鉴都不做,眼睁睁看着其他国家从这方面获益!

(本章完)

147郑国宗的独角戏-1

浑身是散发着恶臭的郑国宗从昏迷中醒来,偏向女性的阴柔面容已经彻底污浊让人无从分辨,他的心中更是一片悲凉,不是伤心于自己近乎乞丐般的打扮又或者虎落平阳的境地,单纯是因为他臆想过被枪杀,被丧尸啃掉或者某一天老死在床上,却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活活的饿死,而且是饿晕以后又饿醒,浑身半点力气都没有,孤身一人倒伏在荒屋里,嘴里干渴到嗓子都黏住了,连救命都喊不出来。

还有比缓慢的饿死更惨的死法么?

起码郑国宗想不出来。

当初他从王晨手上耍了个小花招逃得性命后,便驾车往南走了一天一夜,蜿蜒曲折开出去小五百公里才停下,本来郑国宗的打算很简单,手上有装甲车,有轻重火力,随便找个正规营地都能顺利加入进去,如果装甲车太惹眼就在新营地附近找个无人注意的地方藏匿好,自己孤身一人长相又不凶恶,随便找个理由怎么也能混口饭吃,等摸清出营地的情况,再拿装甲车邀功请赏或者武力占据,那还不是开几炮的事情?

这算盘打得确实很精道,郑国宗却没有预料到自己身负丧尸病原体,连携带丧尸真菌的天牛虫都无可奈何,竟然会倒在怪病之下。

刚加入一个营地没两天,他就病倒了,刚开始浑身发热无力,随即就是高烧说胡话,应该说正规营地再怎么无视政府或者管理者一言堂,好歹也顶了正规两个字,而且眼看着丧尸疫情要过去,药品方面也不如二次疫情爆发后那么让人看重,所以郑国宗投效的营地还是给他用了些抗菌药,怎么说也是条人命不是?

用了药之后,郑国宗的病情确实有好转,但是,也只是好转而已,没两三天,他又陷入到高烧昏迷的境地,这下营地管理者也慌了,生怕郑国宗是感染了什么传染病,尤其这些天高层多次强调各地注意一种感染力较强,随风散播孢子,可以在阴暗处的腐殖质上生长,菌株呈现蓝粉白色的丧尸真菌,一经发现必须就地消灭,虽然郑国宗的症状与感染了丧尸真菌的活人完全不同,可是,万一呢?

所以,营地管理者二话不说要将郑国宗丢了出来,最可悲的是,郑国宗为了保命,高烧迷糊之际为了留在营地里还好心透露了装甲车的位置,营地管理者感激之余,更加坚信郑国宗多半是从某个国家基地逃出来的幸存者,至于郑国宗为什么要逃?看他现在染病的惨状还不能猜出一二?

看在装甲车与半车物资的份上,管理者安排了俩人开车将郑国宗丢弃到距离营地几十公里外的荒野,而不是挖个坑再赏他一颗子弹,也算是仁至义尽。

说来也气人,郑国宗在荒野里浇了半夜冷雨,没遇到一个丧尸不说,竟然烧也退了,感觉就跟个正常人差不多,只是他此时身无长物,勉强分清东南西北后凭借对周边营地的大概记忆以及荒野求生的粗鄙技能,走了整整两天,终于又看到了一处营地,可惜这一次他还没摸到营地的边,又一次发烧病倒。

好歹这次发烧虽然难受,却还没到昏迷的程度,郑国宗心知自己这病恹恹的样子,进入营地无望,趁着脑子还清醒,勉力找了个安全的空屋先住下来,搜罗些野菜野果什么的对付着将发烧期过去,这一次还真叫他挺过去了!

再次‘痊愈’的郑国宗索性安顿下来,当起了荒野流民,他没有王晨的增强体质也没有什么趁手的枪支弹药工具药品,纯粹凭着一股子求生的欲望在硬撑,好在腐败了快一年的丧尸终归没有疫情刚爆发时候那么有战斗力,加上郑国宗体质特殊,一时不查被咬伤也不会有事,只要别被丧尸围攻撕成碎片就好,所以郑国宗磕磕绊绊地也算熬过了荒野生存中最艰难也是最危险的前十几天,接下来的日子里好过了许多。只是身上的怪病时不时还要蹦出来给他添堵,三番五次之后,郑国宗也算摸出点规律,每一次发病的时候,最高体温都比前一次低一些,而且发病间隔也会延长个两天三天的,要是按这么估算下去,再熬上个一两个月,应该可以彻底痊愈。

想法确实很好,现实却很骨感,郑国宗体质普通,在青岛教会营地养尊处优的过了半年,荒野里挺了数十天,终究是用光了所有的好运气,况且丧尸病原体也不是万能的,扛得住病菌扛不住中毒,不知道新找的野菜里混了什么毒草,一锅野草粥喝下去,他直接上吐下泻躺倒了,好死不死又赶上怪病发作,一加一顿时大于二,硬生生将郑国宗变成了躺倒在荒屋里快要饿死的倒霉蛋!

虽然郑国宗在脑海里拼命想着救命!想办法活下去!不要死!这样的想法,但是理智与身体的感觉都在告诉他,算了,别挣扎了,眼一闭,睡过去就不要再操心了……

恍惚中,郑国宗似乎感觉到有什么湿润、柔软带有温度还有些刺痒的东西贴在自己已经干裂的嘴唇上,似乎在湿润着他的嘴唇,随后,又有个温热的东西径直塞进自己的嘴里,虽然带着浓烈的腥臭味,但是这个东西也流出一种绵软黏稠的液体,让他忍不住奋起最后一点余力,吮吸起来!

液体流进胃里似乎催发了郑国宗最后一点气力,半昏迷的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始咀嚼,也不管嘴里倒是什么东西,先吞到肚子里再说!当郑国宗吞下那团有些扎喉咙的东西之后,他忍不住呢喃道:“再给点!我还要吃!”

很快,第二个东西同样塞进了郑国宗的嘴巴,郑国宗这次熟练了许多,没两分钟又将这东西吞进了肚子。

当第三个东西被郑国宗咬在嘴里的同时,他已经恢复了几分力气,用手握住嘴里的东西,同时勉力挣开眼睛,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随后,他傻了。

用雄壮都不足以形容的四肢与身躯,一条长着粗厚灰黑色长毛的尾巴,刺出嘴唇完全不可能收回去的巨大獠牙后面是一双狭长中带着寒光的眼睛,任何人看到那双眼睛都会明白,这是一只非常残忍嗜血的动物,只要它愿意,一秒钟不到就可以撕开郑国宗的喉咙。

那是一条变异后的野狗,而且还是体型最大的那种。

看着这样一条野狗戳在自己面前,郑国宗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刚刚难道是它救了自己?还是说救自己的人发现有变异野狗出现索性先跑路了?毕竟,救人是一回事,为了救人搭上自己的性命,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变异野狗似乎看出郑国宗在惧怕自己,它出奇地没有做出威胁姿态,而是后退一步,叼起了身后的一个东西,放在郑国宗面前。

那是一只老鼠,确切说,是还没彻底长大的老鼠崽,只是体积已经赶上普通老鼠大小了,郑国宗看着身上戳了血洞,还在抽搐的老鼠崽,木然抬起自己的右手,果然,他的手里正攥着另一只老鼠崽,看来,刚刚自己吞下去的那两团东西,应该是嚼烂了的……

(本章完)

147郑国宗的独角戏-2

反胃这种生理现象对于荒野中生存了许久的郑国宗来讲已经不存在了,他只是无法接受一条变异野狗救了自己的这个事实,随后,腹中的饥饿感再次充斥了他的头脑,赶走了诸如我不是在做梦吧,是不是我已经死了现在身处地狱的古怪念头,让郑国宗毫不迟疑地把手上的老鼠崽塞进嘴里,大力咀嚼着,接着他又抓起地上的那只可怜的小家伙,填进自己的胃肠。

“还有么?”郑国宗有些意犹未尽,半饥半饱的他对着变异野狗下意识地问道。

野狗看着郑国宗,没有做出反应,而是愣了愣,随后慢慢凑到郑国宗身边小心地用鼻子闻了闻他,郑国宗看着野狗那俩硕长的獠牙才反应过来,自己真是饿昏头了,竟然问出这种傻问题,难道不该在第一时间想办法逃跑或者干掉这只野狗求个活命么?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郑国宗感觉这只野狗对自己没敌意,正相反,它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伙伴,所以郑国宗做了个自己都想不到的大胆动作,伸手挠了挠变异野狗的下巴!

然后,变异野狗给了郑国宗一个更大的惊喜,它竟然对着郑国宗咧嘴笑了!没错,咧开它那张只能用凶残形容的大嘴,嘴角向上挑,作出了一个带着残忍嗜血散发恶臭并且牙缝里还带着血丝的笑容!

郑国宗呆滞两秒,强迫自己咧开嘴,回给变异野狗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似乎被郑国宗的笑容所打动,野狗干脆侧过头直接将脑袋搭在了郑国宗的肩膀上,也不管郑国宗虚弱的身体能否支撑的住。

跑,是肯定跑不过这家伙的,动手?郑国宗现在饿的软手软脚,跟一条身强体壮的变异野狗肉搏?找死不是这个找法,所以郑国宗没犹豫太长时间,抬手开始给变异野狗抓挠起来,这举动显然让野狗非常满意,再次张开它的大嘴,一条长舌连连舔舐郑国宗的面孔,郑国宗也没回避,他现在的脸上除了污泥就是血垢,根本看不到皮肤色,野狗都不嫌脏,他还能嫌弃野狗的舌头?

一人一狗嬉闹了小会,生血生肉通过胃肠消化也给郑国宗带来了几分力气,他勉力起身探头看了看屋门,才发现屋门整个破碎了,不用说,这是野狗为了进屋撞坏的,郑国宗有些可惜,却也不能埋怨野狗,命怎么都比门重要,他还庆幸自己当初为了隐藏行迹并且方便生火散烟选了一处果园子中的看园小屋,还是跑到村镇里找个有防盗门的地方藏身,恐怕这野狗撞死在门口都进不来。

只是,门既然烂掉,他就需要换个地方藏身。

将身边能用上的破烂打包捆成个行李卷背好,郑国宗抓起已经用顺手的无缝钢管充当手杖缓步向屋外走去,那条野狗连声都不出,就这样跟在郑国宗身侧,好像跟着郑国宗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瞥了眼野狗的身形,郑国宗心头莫名涌动出一股暖流,这特么年头活人还不如一条狗靠得住!

既然在荒野求活,狡兔也有三窟,何况是曾经的青岛教会营地负责人之一?郑国宗出了果园,略微辨别了一下方向,拖着步子向西面走去,不远处有个村子,因为坐落在山脚下,地形有些崎岖,所以村中房舍按照山岗山势建造,彼此间距离并不紧密,其中有处老房子位于整个山村的高点,破烂是破烂了些,好处在于通往老房子的土路连着台阶,既窄又陡,上下不方便却安全许多,坏处自然也有,生火做饭白天很容易被人发现,只能夜间悄悄进行并且注意不能泄露火光,所以被郑国宗选为第二落脚点。

野狗跟着郑国宗走了没多远,忽然蹿身冲进草丛中消失不见了!这举动让郑国宗一愣,他下意识地举起手想要叫野狗回来,却又颓然放下,果然,自己已经落魄到连一条狗都嫌弃的地步了,真该趁着恢复点力气的时候杀了它吃肉啊……

深深地叹了口气,郑国宗举步正要前行,草丛晃动,那条变异野狗竟然又窜了出来,只是这次它嘴里还叼着个东西,郑国宗仔细一瞧,竟然是只野兔,而且是相当肥硕的野兔!

入夜,篝火翻卷在已经扒皮掏出内脏的野兔身躯上,血红色的兔肉被熏烤成油汪汪的焦黄色,撒上点调料精盐,顿时弥漫出让人心醉的香气,郑国宗食指大动,抽出长刀削下一片兔肉,放到嘴边吹了吹,便迫不及待地塞进嘴斯哈中用力咀嚼了起来,香!好吃!

正想大快朵颐,郑国宗举在半空中的刀硬生生停住了,变异野狗蹲坐在郑国宗侧面,口水顺着它的獠牙滴滴答答落到了地上,两只凶狠的眼睛此时瞪圆了竟然还带了几分萌萌哒感觉,很明显,野狗馋了。笼络人心那套活已经驾轻就熟,只是让饥饿良久的郑国宗笼络狗心,他还真有些不情愿,再次叹了口气,郑国宗将带着野兔的木棍从火堆上抽出来戳在地上,直接切下整个兔子腿递到野狗面前。

瞬间,兔子腿消失了。

郑国宗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听到野狗咀嚼兔子腿骨发出的嘎嘣声,呆滞了两秒才闪电般收回自己的手,卧槽!要是这狗一个控制不住,自己就要跟右手说拜拜了!刚刚怎么那么粗心,连想都没想就把兔子腿递过去了?直接丢到狗面前才对啊!

平复了一下有些剧烈的心跳,郑国宗勉强笑了笑,对野狗轻声道:“好吃么?”

野狗竟然点了点头?!

有那么一瞬间郑国宗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或者处于一个濒死的状态,所以才有这么真实的幻觉,他忍不住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清醒些,再看看野狗,又开始垂涎欲滴地看着剩下的野兔,索性再给野狗切了只兔子腿,这次郑国宗学聪明了,丢给野狗让它张嘴空接的同时笑道:“你要是喜欢吃,自己去抓些活物过来,我给你烤肉……”

话音未落,这变异野狗转身就跑,一头扎进夜色中消失无踪了。

有了之前的那次不告而别,郑国宗笑着摇了摇头,专心致志地吃光了剩余的兔肉,用余火烧了些水漱口,心里盘算着明天是不是利用这条看起来不那么凶恶的怪狗去村子里探探路?有几个地方丧尸数量还是多了些,要是这狗能按照自己的计划零星引出几个来,到时候就能获取更多的生活物资了。

算了,那怎么可能呢?只是一条野狗而已,又不是经过训练军犬,可以听懂简单指令,郑国宗自觉好笑,他检查好门窗,合衣躺在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一夜无话。

(本章完)

147郑国宗的独角戏-3

清晨,从虚弱与饥饿中惊醒的郑国宗翻身坐起,瞄了眼窗外的晨光,用手擦了擦脸,不小心碰到了嘴唇上脓肿破裂形成的伤口,刺疼让他彻底清醒之余连带着也骂了好几声。没办法,这年头有什么吃什么,填饱肚子为优先,营养均衡什么的自然谈不上了,嘴唇起泡舌头皲裂都是‘正常’现象,只是时不时让身体不舒服那么一小下罢了。

郑国宗习惯性地从枕头下抽出菜刀,起身来到门口,先侧耳听了听门外没什么动静,又弯腰瞧了瞧门下缝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影像闪过,安心中还带着点遗憾,难道昨晚上那怪狗没回来?跑丢了?他嘀咕了两声,拧开门锁推门出来,正要美美地打个哈欠伸个懒腰,一眼瞥见门边趴着的身影,差点把手里的菜刀丢出去。

正是那条变异野狗,鼻子藏在前肢下,灰黑色的身体整个蜷成个肉团,看样子睡的正香,野狗身边放着不少动物的尸体,估计是野狗昨晚上的狩猎收获了。

郑国宗对于野狗通人性这件事还有些怀疑,但是看着眼前这些野兔家鸡大老鼠之后,再笨蛋的人也会确信,自己肯定是捡到宝了,如果说昨天野狗对郑国宗的回应或许还能用巧合或者条件反射来解释,可是总不能说因为郑国宗喂了它两条兔子腿,这条野狗就会条件反射一样去抓一堆活物来让郑国宗烤吧?肯定是郑国宗那句话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反过来自然可以证明,这狗通人性!

“你是不是真的明白我说什么?”郑国宗高兴归高兴,总要确认一下才好。

野狗摆了摆尾巴,没有其他回应。

是不是自己说的话太复杂了?郑国宗回忆着昨晚对野狗说的话,简略道:“抓活物!”

还别说,野狗顿时有了反应,晃悠悠从地上站起,先是对郑国宗打了个充满腥臭味的哈欠,接着从它身边那些动物尸体里叼起一只,两步送到郑国宗脚边,然后蹲下用那双硕大的狗眼看着郑国宗,看意思它是说已经抓了不少了。

郑国宗点点头,向上一挥手,叫道:“站起来!”

野狗竟然真的站了起来!

郑国宗强忍心中兴奋,说了句:“站着别动。”接着连走带小跑绕到屋子后面吆喝道:“叼上野兔过来!”

没过五秒,那条变异野狗摇着尾巴跑了过来,只可惜他嘴里叼着一只干瘦的老鼠而不是野兔。郑国宗对这个错误到不介意,他觉得狗毕竟是狗,能理解抓活物这种简单命令已经算逆天般的存在了,如果在此基础上还能明白复合型的命令,那恐怕不是逆天,干脆就是妖孽好么!即便郑国宗生活在一个丧尸遍地走,社会几近崩溃的世界,他也不认为会有妖魔鬼怪出现,所以,野狗的表现已经让郑国宗相当满意。

既然确定这条狗不但可以利用,还可以成为荒野生存的好帮手,郑国宗对野狗的重视程度自然上了不止一个台阶,起码,他不会再用野狗这样的称呼来给眼前这条独特的狗命名。

“叫你什么好呢?”郑国宗用食指点着脸颊,思考着,他再怎么阴狠毒辣,毕竟有着偏女性化的性格以及与其对应的性取向,所以在独自一人的时候,他也就无所谓隐藏自己柔弱的一面了,看着变异野狗用凶残来比喻都算好话的面容,郑国宗最终娇笑道:“有了,叫你剑齿吧!对,剑齿!”

这个名称的来源明显是变异野狗那两扎出嘴唇外的硕长獠牙,郑国宗的本意是剑齿谐音坚持,只要有剑齿的陪伴,他就能在荒野中坚持下去,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无独有偶,郑国宗随便给身边野狗起的名字在最近这段时间已经成了官方通用名称,官面上的命名者正是曾经参与蝙蝠怪蛇分析会的江教授,她所确定的起名规律也很简单,凡是獠牙刺出嘴外十有八九是返祖加变异的哺乳类动物,一律叫剑齿XX,比如剑齿狗,剑齿猫,剑齿蝙蝠,至于其他变异生物,那种体积超过眼镜王蛇还能喷毒的怪蛇,就起名叫眼镜蟒蛇好了,因为分析怪蛇的DNA得到了结果是它属于眼镜蛇与蟒蛇的转基因结合体。

乍一看这种起名规律简直会被学术界活活喷成米田共,但无论是起名的江教授还是政府方面,都很推崇这个办法,从心理学的角度讲,普通人如果遇到返祖变异生物,叫它们变异XX的同时,心态上已经处于弱势,这是再明显不过的心理暗示,表明面前的生物不正常,有危险,战斗力爆棚无法应对等等,人么,往往很多时候不是死于这些变异生物,而是死于自己吓自己,还没搏命气势上先弱三分,对方一呲牙,腿肚子再软三分,作势假扑未扑,立刻就想转身逃跑,这样的应对还能在变异生物的攻击下活命,那才叫咄咄怪事!

但是,存在即是合理的,变异野狗又如何,难道能抗住霰弹枪?

仅仅是改个名字,很多时候给人感觉就不同了,剑齿狗又如何?牙再长也是狗!爷爷有枪在手,敢犯横,牙掰了炖肉汤!还大补呢!

变异野狗当然不知道人类对自身称呼的改变意味着什么,它只是单纯在呼应郑国宗的呼唤并且一如以往在很短的时间内理解了郑国宗所说的话,仅仅几天时间,一人一狗彻底混熟了,只要郑国宗一叫剑齿,它就会屁颠屁颠跑过来听命,无论是找找野食还是前方探路,剑齿都会很好的完成,任劳任怨,从不抱怨。最搞笑的是,这狗还有独占欲,这些天不是没有其他变异生物靠近郑国宗,都被剑齿第一时间发觉,野狗野猫会被驱逐,其余的倒霉家伙不是变成烤肉就是炖成肉汤了。

有了剑齿的帮助,郑国宗彻底清理了村庄里关在各家院墙内的老年丧尸,顿时成了村里的土皇帝,各家残余存粮到各类生活用品凡是能用的都被他搜刮一空,收获数量或许不多,对于郑国宗一个人绝对是够用了,当然了,他也不会一味躺在床上当太爷,除了日常吃喝之外,郑国宗加紧锻炼身体构筑村里的陷阱,用钢管木柄打火机弄了把前装燧发火枪,以便在怪病爆发时自己好歹还有一丝自保的能力。

在一个即将入夏的晴朗下午,郑国宗又一次迎来了怪病的爆发,好在这一次他吃的饱睡的好,身边还有条忠心耿耿的伙伴,即便头晕脑胀浑身无力,心里却安稳许多,何况这次发病时的体温只是高了少许,可以算是低烧,估计扛过去之后,怪病就不会再发作。

(本章完)

148剑齿,坚持-1

难受到隔天中午,郑国宗感觉身体在好转,一直守在他身边的剑齿却突然站起身,两只耳朵做以后摆动,随后四肢略弯身体微微下缩,对着门外发出了低沉的嘶吼!

看到剑齿的表现,郑国宗立刻抓起枕头边的自制土火枪,随时准备开火!

十几秒时间过去,就在郑国宗紧张到不管三七二十一轰它娘的一枪再说的时候,屋外传来了隐约的汽车轰鸣声,郑国宗这才算松了半口气,心说你这狗耳朵也太灵了,这么远的距离也能听的到汽车声,剩余半口气自然紧张这些人来到山村的目的。

熟悉地形的郑国宗心知,汽车是绝对开不到村里的,只能停在村口的平地上,从村口走到最高点的老房子怎么也要十五分钟,还不算探测拆除那些陷阱的时间,所以他很从容地起身,先摸了两把还有些紧张的剑齿,接着推开门来到老屋院子里的篱笆墙前,掏出望远镜向村口张望。

果不其然,村口停了四辆民用车,一辆金龙、两辆SUV以及一辆皮卡,从车上下来十几个人,正纷纷扰扰地整理着装备,看样子是要进村搜索一番。

从车辆以及人员装备来看,郑国宗觉得应该是正规营地的巡逻队,因为这些人所开的车辆型号虽然不同,但是车体上的焊接材料却很统一,而且他们手上清一色拿的都是八一杠,如果是聚集点或者野路子营地的人,车辆防护更加天马行空有什么用什么,并且武器不可能这么正规,由此推断这些人应该来自距离山村五十公里外的正规营地,难道说外面的情况已经恢复到这么好了?营地巡逻队都能搜索到如此远的距离?

仔细一想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现在天气转热,丧尸的腐败速度开始加快,很多时候放着不管都能自己烂成骨头,巡逻队扩大搜索范围也是应该的,这是为了疫情之后的重建做准备呢。

以郑国宗现在的身体情况,随便讲个相依为命的故事肯定会被营地接收,他那副小受作态也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只是郑国宗看着跟在自己身边的剑齿,着实有些犹豫,理智告诉自己,应该赶跑剑齿去跟村口的巡逻队汇合,感觉却让郑国宗明白,自己对村口这些人有种说不出的厌恶,甚至还有些道不明的仇恨。

思虑再三,直到巡逻队开始拆除村里的陷阱,郑国宗才下定决心跟着感觉走,他回屋收拾好必需物品,带着剑齿一头扎进了茫茫山野之中。

在剑齿的帮助下,郑国宗用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翻山越岭,终于在一处山中的小河叉安居了下来,这里本是个村落,看建筑情况就知道是那种年轻人出去打工,老年人独守空房的村子,疫情过后自然是十室十空,郑国宗从屋子里的物品大致判断自己是位于沂蒙山西面的某个地方,距离青岛怎么也有个四百公里上下,详细位置他也懒得追寻,终归能活命就好。

夏季彻底来临,丧尸活动日趋减少,郑国宗的小日子过的更加安逸,他与剑齿之间的互动反而减少了,不是说关系疏远,而是郑国宗逐渐发现他与剑齿甚至能达到心灵相通的地步,这不是某种玄幻或者唯心的感觉,很多时候郑国宗无需用语言或者动作去指挥剑齿,只需要全神贯注保持某个想法,剑齿偶尔间就能按照郑国宗的意识去做些动作,产生这种能力的原因,郑国宗自然归功于丧尸病原体身上,也可能是丧尸真菌?或许自己的怪病就是这种能力的起源?终归算是好事吧?只是这种心灵相通的能力让郑国宗惊喜之余也有些惶恐,因为他不知道这种能力发展下去自己会变成什么样,或者说会不会某一天大脑负荷不住,狂流鼻血然后人就挂掉了?或许,在大脑负荷不住之前,自己会先一步被人干掉?

胡思乱想终归没什么结果,要说这些天郑国宗略显平淡的生活中还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就只有剑齿怀孕了,没错,剑齿是一条母狗,郑国宗起先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直到他发觉剑齿的肚子日渐膨胀,才惊觉陪伴在自己身边的竟然是一条不知何时怀了崽子的变异野狗,算算时间,恐怕剑齿救助自己的时候就已经怀上了。

或许是性取向与一般男性不同,郑国宗自己无法怀孕,对于所有怀了孕的生物都有种发自内心的羡慕与关爱,他减少了对剑齿的命令,放任剑齿在村里林间四下闲逛,很多时候甚至亲力亲为地去做些陷阱抓捕活物,采摘野菜野果熬煮餐食。

当然了,剑齿也闲不下来,它经常去驱逐那些闻着香味凑过来想要分点美食的野猫野狗,按理说野狗也有合群的时候,偏偏剑齿却相反,见到同类百分百作出攻击威胁的姿态,根本不给那些野狗献媚的机会,郑国宗只能归结为剑齿怀孕怕伤到肚子里的狗仔,以及担心他的安全,所以才有这样反常的举动。

山区夏日的傍晚终归比山外要凉爽的多,唯一的问题是蚊虫也比山外多出几倍,一旦太阳下山,林子里就成了蚊虫的天下,村子中稍好却有限,只有躲在纱窗后蚊帐里才可以完全避免蚊虫的侵扰,郑国宗赶在天黑前煮好了晚饭,拢了拢垂在耳边的头发,非常自然地将脑后的长发解开重新盘好,先给自己分了一盘,接着端着锅来到厨房外的院子里,将剩余的野菜鱼肉粥倒进狗食盆,刚要像往常那样敲两下狗粮盆吆喝剑齿来吃晚饭,忽然一种莫名恐惧的危及感充斥他的脑海,连带着心跳都在加快!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与迹象,但是郑国宗清楚地知道,剑齿出事了!

反身冲进屋内拿好火枪,郑国宗全凭感觉引领着自己快步穿过树林,跑向山沟中的溪流,那里距离村子差不多一公里,一人一狗想要换换口味的话,会在小溪里抓些鱼熬汤,郑国宗依稀记得做饭前他好像随口说想吃鱼,难不成剑齿因此去了小溪?剑齿现在比遇到郑国宗的时候胖了两圈,肚子大的几乎能拖在地上,移动速度慢了许多,几乎是最脆弱的阶段,千万别是它遇到了迁移的丧尸群!

郑国宗以最快速度冲到岸边,尽量调匀呼吸的同时也在四下张望,太阳尚未彻底落下,但是小溪边因为山势的遮挡已经阴暗了许多,红褐色的砂岩石点缀着墨绿色的荒草让流动的溪水沾染上几分阴森森的气氛。

沿着溪流往下走了没多远,郑国宗的面色彻底阴沉下来。

(本章完)

148剑齿,坚持-2

那是一片血迹,散发着浓厚的腥味,不仅如此,血迹内外遍布狗爪印与鞋印,很明显有人偷袭了剑齿,点亮手电四下扫了扫,又舔了下食指测试风向,郑国宗没有丝毫犹豫,几步迈进溪水中,蹚着水向对岸走去,扒开一片草丛看着草丛里尚未干枯已经招惹蚊蝇的血迹,他咬着牙钻进了草丛后面的林子中。

郑国宗的推理很简单,山里视野有限,遭遇战或者正面对决剑齿,哪怕是怀孕临盆的剑齿,任何人也都难以讨到好处,如果对方手里拿着重火力扫射剑齿,千米距离自己不可能半点声音都听不到,那就是说对方肯定来自下风向,用了弓弩偷袭在河边抓鱼的剑齿,多半箭头上还涂着毒药!

借助入夜前最后一点光亮,郑国宗深一脚浅一脚在林子里前行,这片林子他当然溜达过,还在里面解决了两个游荡的丧尸,有时候想想,还不如把丧尸留在林子里,充当个免费守卫也好啊,反正对自己造不成太大威胁,现在丧尸日渐稀少普通人开始增多,在野外活动危险性却有上升的趋势,脱离营地法制范畴,似乎人人都会变成野兽。

这也不奇怪,能扛过丧尸潮的活人,多少都有些暴虐,即便和平时期的老好人,亲友几乎死光自己又砍丧尸砍到麻木的境地后,让他杀个人根本是小菜一碟,平日里的温文尔雅早特么丢到九霄云外了。

随着林木逐渐稀少,郑国宗知道自己即将来到树林外围,都不用他再费力寻找,不远处的火光已经为郑国宗指明了目标,靠在一棵树旁,郑国宗举起在村里找到的儿童望远镜小心观望着,只一眼,他就捏碎了望远镜!瞋目裂眦下恨不得扑上去跟这俩混蛋玩命!

与郑国宗预料的一样,剑齿硕大的身体瘫软在篝火旁,它的脑袋侧面穿过一支弩箭,喉咙被割开,已经完全没了气息,两个身影正蹲在篝火边切割剑齿的身体,隐约看出是一老一少,其中一人割开剑齿高耸的腹部从里面掏出一个个已经成型的狗仔,顺手将它们穿在树枝上,戳到篝火边,看样子准备来个烤乳狗!

郑国宗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自私自利的他能无视青岛营地两万人的死,自然也会因为自己养的狗被杀弄死这俩杀狗的混蛋,反正在郑国宗眼里,我的东西就是我的,我丢了我弄坏我弄死都可以,别人的话,伸手剁手,绝无二话!

现在陪伴了自己仨月的狗就这么惨死当场,郑国宗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他端着燧发枪盘算了一下双方的距离,决定借助林子的掩护从侧面绕过去,因为篝火距离树林最近的地方也不过十几米,只要他能摸到那里,开枪先干翻那个年轻力壮反应敏捷的,接着抽刀扑向老家伙,老头多半反应不及时,胜算怎么也高于七成。

蹑手蹑脚在树林中穿行,郑国宗没用多长时间就绕到了篝火附近,此时这二位还不知道死期将近,那个满头花白头发怎么也有六十开外的老年人对另外一个年纪看起来不大,额头少了块头皮留下大块伤疤的年轻人笑道:“哈,不管什么狗,说到底都是狗,还不是让咱轻松杀了吃肉?!今天算是收获满满,你小子可别吃起来没完,好歹给你赵哥留两条狗腿,要不等他回来可有你受的!”

正在瞄准年轻人的郑国宗听对方说话就一愣,这声音挺年轻啊,借着火光仔细一瞧,原来是个少白头,岁数其实不大,幸好发现及时,要不然等下动手没准会吃亏,既然他话里还提到个赵哥,自己更要速战速决了,不然等那个赵哥回来,一对三,绝对没胜算。

大块疤听了少白头的提醒,点点头却没多说,继续切割着剑齿的身体,郑国宗将枪口转向距离较远的少白头身上,屏气凝神正要扣动扳机,忽然感觉他倚靠的树身传来一阵震动!

不好!树上有人!

不等郑国宗作出应对,一个身影已经从树杈上跃下,正好将郑国宗砸在地上!郑国宗奋力拧身反抗,对方当然不给他任何机会,蒲扇般的大手抓起郑国宗的头发顺势狠狠将他的脑袋撞向树根!

两眼一黑,郑国宗在剧痛中昏了过去。

夜风吹拂,下身的凉意让郑国宗悠悠转醒,扭了扭身体,才发现自己全身赤裸被人用绳子捆在了树干上动弹不得,只能侧着头塌着腰摆出一个相当羞耻的姿势。

“哈哈,本来以为抓到个妞,可以让咱仨爽个够,没想到是个带把的,你俩不要无所谓,爷不嫌弃,就看他的长发腰条,从后面来跟女人差不多,反正不管他是直的弯的,爷今晚上都要泻泻火!”被称作赵哥的大汉嘴里浪荡着荤话,见郑国宗醒了,随手啃了口狗腿,含糊不清地问道:“哎,你小子叫什么名?一个人在荒山里晃悠,胆子挺大啊,敢打我们兄弟的主意。”

“郑国宗。”郑国宗晃了晃还有些涨疼的脑袋,舔了舔嘴角,装出一副饥饿的样子,垂涎道:“我……我实在是饿昏头了……能不能赏口饭吃?”

“要吃的?可以啊,不过吃饱了要让咱满意哦。”赵哥调笑道。

心里恨不得把这三人大卸八块,郑国宗却清楚手脚被绑是没办法报仇的,好在他本来就是个GAY,只能先虚与委蛇,带着几丝媚态回应道:“只要大哥不嫌弃……”

“好!你这样子我喜欢!”赵哥举着狗腿淫笑着来到郑国宗旁边,作势要把沾满口水的狗腿塞在郑国宗嘴里,郑国宗心里暴怒表面上还要装出急不可耐地样子咬向狗腿,结果一口咬下却咬了个空,紧接着耳边轰响眼冒金星,恍惚了几秒才回过神儿来,这是被赵哥扇了一耳光!

“你小子挺会装啊。”赵哥嗤笑道:“那条剑齿狗是你养的吧?别狡辩,野狗可没它那么干净!而且你的衣服咱也翻看过了,沾了不少狗毛呢,找上我们仨就是为了这条狗吧?”

外表粗豪心如细发,说的就是赵哥这种人。

“装饥民想让哥几个放松警惕然后翻身做主?老子先给你通通胃肠!”

赵哥几口啃光狗腿上剩余的狗肉,直接跪在郑国宗身后,压住郑国宗的双腿,倒转狗骨头找准位置用力一捅!

啊!!!!后庭骤然被捅进个异物,即便郑国宗‘经验丰富’也忍不住抬头惨嚎出声,赵哥恍若未闻,手下根本不停就跟拉锯一样来来去去捅了近百下,愣是把郑国宗疼的浑身冒汗几近虚脱,他这才丢开沾了血迹的狗骨头,当着俩笑呵呵看戏的同伴面解开裤子,用沾满了油腻的手撸了撸小赵哥,找准位置直接压了下去!

(本章完)

148剑齿,坚持-3

又是一声闷哼从郑国宗嗓子眼里冒了出来,耳边传来赵哥的淫笑声:“今晚上爷保证让你爽个够,以后放屁都不带响的!”

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一定要将你们大卸八块!!!!

剧痛中被侵犯的郑国宗要紧牙关,怒火中烧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赵哥只顾着发泄,不知不觉中沉浸在狂怒状态下的郑国宗开始起了变化,他的五官不停渗出血珠,看起来十分恐怖,明显是大脑血压爆表的体现,只是他背对着赵哥,那俩直男对这种男男戏码刚开始还当看戏,多瞧了几眼就没了兴趣,专心啃起狗肋条,所以三人都没有发现郑国宗的异常。

不停地摆动下身丑态尽显,赵哥终于控制不住扑倒在郑国宗的后背上,舒服地哆嗦了几下,接着从郑国宗的体内退了出来,还拍了拍郑国宗的屁股表示满意,正要起身提裤子,忽然发现树林间出现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光点,好像夏季里的萤火虫,赵哥感觉不对,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那根本不是萤火虫,而是在篝火映照下反射出的野兽眼睛!

“特么的!”赵哥胡乱系好裤子两步跑回篝火边抓起五六冲,顺带还踢了同伴一脚,呵斥道:“别啃了!就知道吃!林子里有情况!”

两个小年轻这才反应过来,丢下手里的骨头,同时抓起枪,并肩站立瞄准树林方向。

那些光点似乎意识到自身被发现了,纷纷发出低沉地呵呵声,同时向篝火边围拢过来。

眼看一条条野狗显出身影,赵哥胆子再大手心里也开始冒汗,他瞥了眼篝火不远处停放的那辆越野车,盘算着狗群与自己之间的距离,以及冲上车之前被狗群扑倒的可能性有多大,赵哥在瞬间下了决定,嘶吼道:“开枪啊!愣着等死啊!这帮狗听枪响就会被吓跑的!”

然并卵。

三个人,三支五六冲,九十发子弹,足以在短时间内形成一道火网,别说狗,人也得退避三舍,但是,这些变异野狗没有后退,它们压低身躯在枪响的一瞬间不约而同开始前扑,一如面对敌军枪炮一往无前的骑兵!

狭路相逢勇者胜是一句被用烂了的老话,如果王晨遇到这种情况,在子弹打光来不及上弹的时候绝对会抽出军刀军刺拼命到最后一刻,赵哥与他的俩同伴虽然枪法也算精准,搏命的意识却淡薄了太多,很明显三人都意识到单凭手里的突击步枪不足以抵挡狗群的扑击,不约而同地丢下枪,返身冲向越野车,赵哥百忙中还抽出军刀看似随意地一挥手,直接戳进了少白头的屁股!

少白头顿时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遇到熊的时候,不需要比熊跑的快,只需要比同伴跑的快就可以了。

赵哥非常忠实地执行了这条箴言,只要花白头见了血又没办法跑动,肯定会吸引大部分野狗的注意,野狗撕咬花白头的同时也就为自己的逃亡拖延了足够的时间,至于同伴少一人这个问题么,很简单,回头找机会把另外一个也干掉,这年头两条腿的流浪汉不好找,回营地编个故事再骗俩炮灰却也不难!

应该说赵哥的小算盘很精道,时机掌握的也很准,他与大伤疤两人同时冲到越野车边,一个拉开了驾驶室的门,另一个拽开了后座的门,眼看就能成功上车逃命,两人却同时感觉到脖子发紧皮肤刺痛鼻腔里灌满了腥臭的味道!

不好!野狗扑到后背咬脖子了!

当赵哥意识到这一点并且脖子剧痛的同时,耳边也传来了令他浑身瘫软的骨裂声。

这特么剑齿狗不按套路出牌啊……

很快,犬吠声淹没了惨叫声。

三个加在一起绝对有四百斤往上的大男人,没到半小时已经彻底进了这群变异野狗的肚子里,最硬的头骨与最厚实的盆骨在变异野狗强悍的咬合力与硕大的獠牙下也跟松木板差不多,被戳成碎片随后成了野狗们的磨牙棒。

在野狗的帮助下,挣脱了束缚的郑国宗神情默然,他在狗群的环伺下站起身,随意拿了个水壶,简单清理一下自己沾满污渍的身体,不用郑国宗特意找寻,自有野狗将衣物叼到郑国宗的面前放下,郑国宗穿好衣服,开始翻检这三人的遗物,从枪支子弹到食品药物,看来三人这趟出来的收获还真是不少,郑国宗也大致估计出这三人是附近某个营地的非正规搜索小队,他们类似赏金猎人,整日里在荒野中出没,搜索疫情爆发前遗留的各种物资,小到乡间药房里的消炎药大到某个工厂仓库里的半成品建材,都是在他们的搜索范围内。

乍看起来这种搜索小队还算比较正规,实际上出了营地之后,想要获得物资就得看谁的拳头大谁的手更黑,很多时候搜索小队找到了好东西,理智一些的会第一时间通知营地派人来接手,想要独吞也可以,那就要看运气,运气不好半路被人盯上,多半没命回到营地。

法制?规矩?在破败的城镇与荒凉的野外连根毛都算不上!

将搜集来的物资丢进车里,郑国宗打算开车找个营地投效,反正剑齿也死了,他再没什么牵挂,是时候回归人类社会了。

抬腿刚要上车,郑国宗脚下一紧,都不用低头,他已经猜到自己的裤腿被那条体型比剑齿还大一圈的剑齿狗首领咬住了,头狗的意思很明显,不想让郑国宗离开,其实郑国宗在狗群出现的那一刻已经察觉到自身的异常,没错,就是异常,他一个人类,哪怕跟剑齿相依为命三个来月,也不应该觉得跟狗有种血脉相通的感觉,他郑国宗是喜欢男人,也没到了突破种族界限的地步!

诚然,郑国宗自认这种让他浑身温暖的感觉不是爱情,更像是遇到了久别的,值得信任融入其中的大家庭,可这样的感觉郑国宗仍旧接受不了,自己是人,不是狗!他确实听过某些奇谈怪论,比如某个动物学家喜欢狼群,加入其中多年甚至成了头狼的故事,人家那是为了学术研究,他郑国宗为了什么?好好的人类营地不回,天天跟一群吃人肉稀松平常没准哪天就被捕杀一空的变异野狗群混在一起?

脑子烧坏了?

挣了两下裤子,头狗大概意识到郑国宗去意坚决,咽呜着放开了郑国宗的裤子,匍匐后退,随着头狗的动作,狗群咽呜声四起,明显在挽留郑国宗。

对不起,你们看错我了,我就是个自私自利为了活命不择手段的小人物,不,小人,纯粹的小人,郑国宗狠心关上车门,启动汽车,任由眼泪从眼眶中滑落,任由自己多半烧坏的大脑中不断传来不要离开的亲人,不要放弃它们等等古怪念头,忍着愈加厉害的头疼,挂挡松离合加油向前开去!

(本章完)

149成虫体-1

PS:本章涉及内容全为杜撰,请勿对号入座。

“挂甲试验再一次失败了,冕下。”侍从低垂着头,站在主教身后,声音里带着一丝惶恐,他面前这位红衣主教的权柄仅次于教宗,为人谦和连说话的语气都很少用重音,但是,不代表这位主教好伺候,毕竟到了红衣主教这个层级,根本无需发火,有一百种方法让属下生不如死。

“人员情况如何?”

“轻伤,不会有后遗症。”

“知道了,稍后把详细报告送到我的桌面上。”

红衣主教面色如常,只不过他的语气中带着丝丝寒冷,这让常年跟随作用的侍从心知肚明,估计有人要倒霉了,只要不是自己就好,侍从并没有张口回应,而是按照教廷的礼节鞠了一躬,即刻退下。

身后的关门声响起,红衣主教原本不怒自威的气势顿时消散一空,他与其他六十多岁的老年人一样,叹息了一声,整个人靠在那把来自十八世纪著名工匠汤玛斯?齐本德尔亲手制成的椅子上,任凭本该送进拍卖行让收藏夹眼红耳热的椅子发出嘎吱声响,他自己却沉默不语,满脸的无奈加落寂。

神啊,难道我们真的做错了?

作为光明会的一员,全名达维?德?拉?佩耶特里的红衣主教自然是个数十年披着主教大衣内里却十分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只是如今无论信主教还是光明会都已经走到了风雨飘摇的境地,他也不由自主地有些迷信了起来,毕竟念了数十年的神明,在心底要说半点暗示没有,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将目光放在不算富丽堂皇但是每一件物品就差镌刻上历史二字的办公室内,佩耶特里主教习惯性地观赏着墙壁上的装饰品,尤其是迭戈?委拉斯开兹画那幅天启四骑士,昏暗的画面中骑着黑马的骑士一身黑色甲胄,在暗黄色的光芒照耀下却没有半点模糊的样子,反而让欣赏者愈加清晰地感受到骑士即将给世界带来毁灭与杀戮,给人一种残酷的美感。

真是一副让世人警醒的好作品,只可惜佩耶特里主教现在的心情太糟,画面上的骑士甲胄与实验中的天牛甲都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这让佩耶特里主教刚刚有些舒缓的心情再一次烦闷,他强迫自己挪开目光,正打算起身去花园里散散步,舒缓一下心情,然后去看望一下受伤的实验人员,敲门声响起,去而复返的侍从打断了他的思绪。

“冕下,半个小时后教宗在舒伯特厅举行紧急会议,这是会议简报。”侍从将一个文件盒放到了佩耶特里主教的办公桌上,文件上的天使图案代表着信主教最高机密,暗红色的圆形蜡封看起来相当原始,却不需要佩耶特里主教掰碎它,主教只需要用拇指按在蜡封上,指纹确认吻合后,文件盒自会开启。

扫了眼文件的内容,佩耶特里主教眉头略微皱紧,挥手让侍从离开,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重新读了一遍文件,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才抓起手边的电话,想了想,还是把电话放下,有些笨拙地打开电脑,呼叫实验室那边的主管神父。

没等几秒,视频电话接通,负责挂甲试验的神父出现在电脑屏幕上,佩耶特里主教言简意赅:“卡布尔神父,挂甲试验再次失败的消息我知道了,失败原因找到没有?有没有继续试验的必要?”

“冕下,外骨骼能源供给仍然是个大问题,一旦外骨骼自带的能源耗尽,它就会自发性地寄生在实验受体的皮肤上获取营养,进而导致试验受体快速死亡,我们还没有找到解决办法。”

“尽快寻找,另外,你整理一份成虫体的研究报告,内容截止到挂甲计划之前,整理后尽快发给我。”

“好的,冕下。”

“一定要记住,关于后续研究的内容,一个单词都不准提,明白么?”

“明白,冕下。”

切断视频通信,佩耶特里主教本想让侍从端来一杯咖啡,考虑到自己的血压,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静下心开始捋顺整个人体改进计划的过程,尤其是截止到原始成虫体这一阶段,如果其他国家发现并且捕获了原始成虫体,有没有可能自行发展生物单兵外骨骼,甚至超越信主教这边的研究,先一步开发可以投入实战的生物装甲兵呢?佩耶特里主教相信,稍后的会议必定会提到这一点。

唉,中国有句古话说的没错,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自诩为半个中国通的佩耶特里主教不由自主地叹息着。

按照最初的推断,有第一次疫情的预警,即便混淆视听的方法奏效延缓了各国研制疫苗的脚步,二次疫情爆发后,也会有一定数量的人类存活下来,披着信主教外衣光明会正好借此机会发展壮大,向信徒宣扬神权高于政权,让神的荣光真正照耀到每个人,世界大同之类的理论,用这种神权高于政权的办法统治整个世界,顺带消弭国与国种族与种族之间的隔阂,便于实行光明会真正的教义,推动整个人类文明加速发展与进化——五千万力往一处用的人类总比六十亿各种内耗的散沙要强的多。

由此引申出来的计划是在二次疫情爆发后,信主教留在世界各地的人员明里宣扬教义汇聚人员,暗里则有专门的人手给各国政府找麻烦,破坏政府主导的人类聚集地,降低政府信誉,尽量将人员引导到信主教管理的营地中。

光明会当然不会让各地人员用嘴皮子以及搜刮来的轻武器去对抗拥有飞机大炮的政府,在疫情爆发之前,他们除了加紧渗透欧洲各国的核力量之外,还在加紧研究丧尸病原体在生物中的转基因效果,屠老教授生前怀疑的没错,光明会绞尽脑汁在丧尸病原体中增加的万用转基因功能可不是做来好玩的,他们的目的是促进物种在短期内大爆发,人为将数千万年时间段内的物种大爆发压缩到数十年甚至数年之间。

因为光明会认为,人类文明已经走入了瓶颈期,原因就是人类盲目信服于改造自然环境来适应自身而忘记了自身进化也是文明进步的必要环节,只有双管齐下,用人类点偏的科技树自行引爆物种大爆发,增强人类个体的适应力,才能在自然环境被人类压迫到极限进行彻底反扑之前让人类文明能够继续前进下去。

或许有人觉得光明会这个想法太过疯狂,但是光明会高层却不会这么认为,他们的结论得益于多年以来的数据统计与推论,事实上这种看起来是无稽之谈的推论正在一步步变成现实,数一数疫情爆发之前有过多少次百年不遇的飓风、洪水、龙卷风等等异常天气吧,一年之内爆发的异常气候甚至超越了人类进入工业时代前十年的总和,诚然,人类可以依靠科技成果来预测和抵御这些异常天气,但是,谁也不能保证这种办法可以无限期的有效下去,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清楚,再坚固的房屋,终归会有被自然吞噬瓦解的那一天。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起自救!

(本章完)

149成虫体-2

在这个过程中顺便成为人类社会金字塔上最顶尖的人物,掌握整个社会的运转,也是对光明会高层不懈努力不计生死的最好报答。所以,光明会不惜以毁灭大部分人类为代价,利用万用病毒转基因这一相当危险甚至可能制造新一代地球主宰的工具,谋求人类文明回归正轨的方法!

当然了,这种利用丧尸病原体进行无差别转基因试验,真要放任不管,坐等自然界形成新物种并且形成新的自然平衡,恐怕也要以万年计,毕竟病毒本身没智慧,或许它能在短期内制造出眼镜蛇与蟒蛇的综合体,甚至跨越物种障碍制造出长着猫脑袋的狗,但是想要让这些新生物繁衍生息并且找到其在自然界中的准确位置,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人为干预自然是必须的手段。

光明会的研究人员从最低级的多细胞生物开始,首先获得的收获是传播效果较弱,转基因效果较强致死率却更低的丧尸真菌,由此得到的杀手锏之一就是被丧尸真菌感染,导致身体变异性情狂躁的活人,别名真菌感染者。

由此类推,既然丧尸真菌能让活人狂躁,光明会的研究人员当然也会用其他低级生物进行感染试验,他们因此制造出了丧尸天牛虫,根据以往积累的试验经验,研究人员从丧尸天牛虫的幼虫体内提取了大量体液注射到试验用小白鼠的体内,在研究人员看来,这种比丧尸真菌毒性更弱一些幼虫体液或许能让感染者保持更多的理性,还能激发出感染者相对强大的力量。

说白了,他们打算研究出一种相对低烈性无反噬效果的分子级人体强化药剂。

可以想见,当研究人员发现,这些白鼠非但没有产生身体强化效果,而是进入到一种类似化蛹的变异状态,并且在化蛹成功后获得了近乎玄幻里才有的外骨骼装甲,该有多么的惊讶!

老鼠的生理结构相对人类还是要简单一些,随后进行的人体化蛹试验并不算顺利,倒不是实验受体死亡率过高,而是化蛹率无法保证百分百成功,会让实验受体变成半人半虫的怪物,或者只有局部身体会被覆盖上虫甲类物质。在多次失败后,光明会终于赶在一次疫情爆发前得到了满意的试验结果,一种结合天牛虫基因全身百分百被生物外骨骼装甲覆盖,并且生理技能运转正常的原始成虫体!

这种原始成虫体的破坏力、防御力、灵活性明显高于真菌感染者,如果说真菌感染者的肉体极限还在奥运会记录的之内,那么原始成虫体已经通过大规模的基因转换与变异,突破了人类肉体的极限,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唯一的问题是,原始成虫体跟真菌感染者差不多,完全没有任何智慧可言,无法沟通,纯粹靠本能行事,对血肉甚至说生灵有着极端的渴望,哪怕是植物,在极度饥饿的状态下,原始成虫体也会照啃不误,这一点连丧尸与真菌感染者都自叹弗如。

即便是无差别攻击的武器,光明会也可以好好利用,随即安排人手在一次疫情爆发后潜入各国疫区,掳掠残余人口继续进行这方面的变异试验,光明会的算盘打得很精,即便试验失败,那些没有理智只剩本能的半残原始成虫体也可以放出去自由袭击各国营地造成恐慌,怎么都不会浪费!

只可惜光明会没有料到一件事,中美俄三国政府竟然在短时间内就摸透了他们看似强悍实则中干的底牌,狠下辣手摧毁了光明会手中所有的核力量,顿时将踌躇满志的罗马共和国扼杀在襁褓之中,光明会不得不下令潜伏在各国境内的人员,停止一切活动,甚至还要主动销毁已经化蛹成功的原始成虫体,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摩擦,给三国尤其是俄罗斯吞并罗马共和国的借口。

实际上光明会也明白,国与国之间找个攻戈的借口实在不要太容易,俄罗斯只是碍于中美两国牵制以及疫情损失太大需要休养生息才没有动作,核威慑保的了共和国一时,保不了一世,所以他们早在罗马共和国建立之前就已经定下了核威慑与生物武器两条腿走路的国策,抓紧转基因生物方面的研究,力求获得足以自保的生物武器,在原始成虫体的基础上研制生物装甲兵自然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然而,进展并不顺利。

用活人加生物技术培育出来的原始成虫体没有常人的神志,他们的大脑在真菌作用下完全被本能操控,光明会用尽了各种办法,不得不承认,除非给他们换个脑子,或者在脑子里增加个生物计算机,否则根本没办法控制这些人,让他们听命行事。

作为光明会生物技术的总负责人,卡布尔思虑再三后,提出了一个思路,既然这些原始成虫体本身还是普通人,只是在幼虫体液的刺激下产生了很大程度上的变异,那么,能否将变异产生的器官移植到正常人身上,这样既保留了正常人的大脑思维模式,又可以获得大部分原始成虫体的体质能力呢?

挂甲计划由此产生。

理论上确实行得通,因为原始成虫体是得益于外骨骼上的新组织才获得了超过人类的运动能力,手术剥离这些组织进行分析后,卡布尔神父发现外骨骼本身是人体在成年后二次变异的产物,因此带有自活性,也就是说即便脱离人体本身的给养,外骨骼自身也带有一定程度的微循环系统,将这些外骨骼浸泡在高浓度的营养液中,这些外骨骼内侧原本代替人类皮肤的组织竟然还可以始终保持着活性,自行繁衍分裂找寻宿主,但又不像是癌细胞那样完全没有限制的无序分裂,这应该是来自于丧尸真菌的特性。

很可惜,接下来的移植手术还是失败了,因为这些外骨骼本身带有丧尸天牛虫的基因,细胞本身的侵蚀性再怎么削弱还是无法根除,接受了外骨骼的移植者在愈合期就因为外骨骼细胞进入血液循环系统进而侵蚀脑部变得疯狂嗜血,一如那些化蛹的原始成虫体一样。

这种侵蚀与病原体还不一样,单靠光明会之前开发的免疫药剂是无效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直到韩国教会营地在解散之前发回的抗体样品才启发了卡布尔神父,开发出新型药剂,得以解决生物装甲对人脑的侵蚀问题。

再次启动的挂甲计划一如之前的预期,移植了生物装甲的普通信徒确实获得了超过常人的运动能力,在实战演练中表现卓越,可以说生物装甲兵初步成功了。

新的问题却随之而来。

能量守恒。

(本章完)

149成虫体-3

想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正如卡布尔神父在视频通信中说的那样,生物装甲一旦自身携带的营养成分耗尽,它就会通过自身的寄生组织寻找新的营养供应,既然它能提供给被移植者超越常人的运动能力,耗费的养分自然也是超越常人的,接受移植的普通人根本承担不起,最悲惨的是他们的生理系统已经与生物装甲融合在了一起,即便这些人大肆吃喝不停的灌营养液,普通人的器官也无法像原始成虫体的器官那样经过变异,负载如此高额的营养转换工作,所以这些人在移植生物装甲之后没过多长时间,大部分人器官衰竭死亡,少部分人直接被外骨骼装甲吸成了人干。

卡布尔神父将佩耶特里主教需要的材料第一时间整理好发送了过去,他不清楚,佩耶特里主教之前参加的会议已经决定了这份资料的归属,因为中国方面拿到了原始成虫体的证据作为筹码,逼迫光明会交出生物研究资料,由于中国方面提供的照片、视频都十分详尽,光明会的高层并没有猜到中国政府手上连一具活体都没有,只有半截解剖后的原始成虫体,所以,没有了核威慑说话都没底气的光明会不得不低头,卡布尔神父的心血就这样成为了屠鸿业院士通往学术巅峰的嫁衣。

不过,在斯德哥尔摩市政厅已经变成丧尸坟墓的当下,哪怕屠鸿业因为对丧尸病原体的研究获得诺贝尔奖,卡布尔神父也不在乎了,他现在全副心思都扑在了生物装甲上,虽然前途渺茫,但是卡布尔神父坚信,如果他能解决生物装甲的控制与给养问题,不仅仅可以将装甲装备到活人身上,由此延展出去,将有多么广阔的应用前景?!

诚然,生物装甲的能量来源与现有结构注定了它没有机械能源那样具有爆发力,但是,它的持续性也是机械装置无法比拟的!试想一下,生物装甲结合人类现有的机械技术,以机械为核为骨,生物装甲为肌为皮,无论是舰船车辆还是飞机大炮,只要不是结构上的损伤,都可以自行修复,并且拥有超越一般机械装置的灵活性,由此诞生的生物坦克、生物飞机乃至生物战舰,其战斗力肯定爆表!

想法很美好,现实很骨干,卡布尔神父揉了揉有些涨疼的太阳穴,收拢发散的思绪,看了眼手表,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毕竟是年过五十的人了,熬夜对于卡布尔神父来讲颇有些为难,正好助手刚刚剥离完新一批的装甲,将其浸泡到营养液中保持活性,卡布尔神父按下通话器道:“今天就到这里吧,约书亚,将这两具成虫体送到焚化室,跟之前的两具一起处理了,其余人可以去休息了。”

说完这句话,卡布尔神父慢步离开了实验室,几个助手也相继离开,只留下一个叫约书亚,长着亚麻色头发的年轻人整理工具。

约书亚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工作,他轻车熟路地收拾好手术工具,对已经失去外骨骼看起来颇像是肌无力患者的成虫体视若无睹,或许第一次看到这种像怪物多于人类的成虫体会让人毛骨悚然,某些人或者还要呕吐,不过看多了以后也就那样,尤其这些成虫体打了麻醉剂,压根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再加上失去了外骨骼的力量加成,这些可怜的家伙即便可以活动,灵活性与力量上还比不过普通人,根本没什么好害怕的。

推着床车,约书亚也有些哈欠连天,他虽然是光明会的成员,但毕竟年纪不大,而且这个成员身份还是父母带来的,所以很多时候他不会像岁数更大的成员那样,把自己变成个清教徒,成天只会思考如何拯救人类防止人类继续自杀下去,集中所有力量保住人类文明的火种不会被愈加严峻的自然环境与国际摩擦所熄灭,约书亚更喜欢在下班后去镇子里放松一下,找同龄人约个炮或者谈场互相捅刀子的恋爱,所以他现在脑子想的都是昨晚上跟自己盘肠大战三个回合,雪花白腻一样的肉体。

再怎么说,作为卡布尔神父的助手,约书亚也属于光明会的中高层,对外围信徒中的女孩子勾勾手指,想要弄个愿意把自己奉献给神仆的姑娘,简直不要太容易。

要不要下班后去找昨晚上那个女孩子呢?其实她挺合自己的胃口,顺从的模样也很让人心动,约书亚的脑子里转着这样的念头走进焚化室,他看了眼早前处理的那两具成虫体,大概是麻药劲儿开始降低的关系,都开始有了轻微的无意识动作,约书亚撇了撇嘴,从焚化室墙边的应急药品柜里拿出两针麻药,顺手扎在成虫体的身上,按规程他应该注射进成虫体的脖子里,这样见效才快,不过约书亚嫌麻烦,在他看来扎哪里都差不多,以前也随意扎过,并没有出什么问题。

补充完麻醉药,约书亚将焚化炉打开,先推进去一具成虫体,想了想又倒着往里塞了一具,这样做会导致焚化炉升温较慢,不过好处就是节约时间,一具一具的焚尸,四具尸体大概要一个小时,分两次弄完,最多四十分钟,这样还能赶在宵禁赶到镇子里。

对了,那姑娘叫什么来着?安吉拉?安吉尔?算了,叫她甜心就好。

约书亚随手关上焚化炉的小门,找了个椅子坐下,开始摆弄自己的手机,现在外网时断时续没什么好玩的,信主教的内网就成了年轻人网上交流的场所,约书亚的打算是在这四十分钟里如果能钓到新妞,自然要放弃昨晚那个,如果钓不到,在晚课结束前十分钟给昨晚的姑娘发个消息接着滚床单。

坐下没半分钟,约书亚刚刚登陆内网的通信软件,就听到身旁传来嘎吱声,他一抬头,吓得连手机都丢了出去!焚化炉的小门已经被踹开,被倒着塞进焚化炉的成虫体半截身子探出炉外,双手扒住入口正在用力向外爬!最夸张的是,眼瞧着下半身会被炉火烤成焦炭,成虫体还有闲暇对着约书亚咧嘴做了个得意大笑的表情!

自以为胆大的约书亚顿时吓得腿都软了,他这才意识到这帮成虫体无论有没有外骨骼保护,满脑子可都是吃人肉喝人血的念头!惊恐中约书亚压根想不起拉警报,更不可能扑上去将成虫体塞回炉子生生烧成灰,他手脚并用向焚化间外爬去,只想着离这些嗜血疯狂的成虫体越远越好!

(本章完)

150一子落错-1

警报声响起的时候,卡布尔神父刚刚亲吻了他的妻子,确切说是他妻子的遗像,随即,安装在他门口的应答器也响了起来,神父抬头看了一眼确定是中央控制室的来电,皱了下眉,又侧耳听了听警报声响的节奏,才轻轻放下遗像,走到应答器前按下按钮,不等中央控制室里的人说话,冷声道:“关闭所有闸门,基地戒严,所有出现在走廊上活物一律射杀,将控制室的主监控图像传送到我的寝室电脑上。”

一帮蠢货,疫情泄露又不是第一次了,照章办事而已,有什么好慌乱的?至多有几个丧尸在基地内活动罢了,就算是活人被感染还没变丧尸,那脑子也成了浆糊,完全没有智商可言,难道还能飞上天去?况且现在基地内人人防疫,定时注射增强剂,只要不被咬死,根本不会丧尸化,有什么好担心的?

“神父……您还是亲自来控制室一趟吧。”

卡布尔神父一愣,不详的预感划过心头,难道感染者跑到基地外面去了?怎么可能?好吧,就算跑到基地外又能怎样?这里是普罗奇达,四面环海,跳到水里喂鲨鱼么?揣着这样的心思,卡布尔神父赶到控制室,这才知道了一个让他意外的消息,约书亚竟然逃跑了!

“……神父,我们梳理了监控录像,约书亚兄弟将尸体送到焚化室之后并没有返回自己的寝室或者去其他地方,而是回到了实验室,他取出浸泡在营养液中的外骨骼放在推床上,推到监控死角后就此失去了踪迹,我们检查后发现基地E4门禁的监控被破坏了,最后使用人正是约书亚。”

随着管理员的介绍,卡布尔神父仔细观看了重放的视频录像,普罗奇达基地是二次疫情爆发后考虑到病毒试验的安全性才建立起来研究基地,利用的是已经关闭多年的普罗奇达岛国立监狱,安全性尚有保障,监控方面确实有许多不足,就连监控设备的分辨率都不是高清的,好在足以从相对模糊的视频中判断出盗走外骨骼的人正是约书亚。

看着约书亚从监控视频中彻底消失,卡布尔神父眉头紧皱,他不由得有些疑惑,如果是和平时期,约书亚这么做还可能用金钱这个理由去解释,怎么说外骨骼这种黑科技都是各国追逐的对象,哪怕只是半成品,随随便便卖个几亿美金不成问题,可现在是末世啊,约书亚盗走这些外骨骼能买给谁去?美国?俄罗斯?就算他们肯买,意大利距离俄罗斯有着一段遥远的距离,更不用说隔着地中海连带整个大西洋的美国了,想要将实物运输走,那是个相当艰巨的任务。

等等!现在的罗马共和国可没有封锁海面空中的实力!无论俄美甚至是中国,只要派一艘核潜艇在岛外接应就可以轻松完成任务!甚至核潜艇都不用,长程水上飞机也可以!难道约书亚真的将外骨骼卖掉了?

想到这里,对军事间谍类行动完全没概念的卡布尔神父也感觉手脚冰凉,狠声道:“戒严取消!基地内所有保全人员马上外出寻找约书亚的踪迹!尤其注意海面上的动静!巡逻艇都给我开起来!有可疑物体先开枪再汇报!”

顿了顿,卡布尔神父又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给我接佩耶特里主教,我要亲自与他通话。”

“……不要胡思乱想了,卡布尔神父,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不会有什么水上飞机或者核潜艇之类的东西出现在你的基地周围!我建议你将人手派出去仔细寻找,尤其是岛上对外的交通工具,如果发现有船只失踪,第一时间将型号、存油量等情况通知我!”

佩耶特里主教当然不会对卡布尔神父全盘托出,美俄盗取外骨骼样品?开玩笑,他们如果知道光明会手里掐着这个东西,就会跟中国一样,直接张口要!偷窃?根本不用这么麻烦,大国之间的互相制衡是一回事,对弱国的敲打与压榨又是另一回事情了,在没有国际舆论国内反对派蹦来跳去的当下,失去了核武做威慑力的光明会就像失去了衣服的美女,只要美俄愿意,想怎么捅就怎么捅。

所以,佩耶特里主教几乎可以肯定,如果这件事真是个小助手弄出来的,那个助手多半是中二病发作或者英雄主义上头,以为自己是神选之子,可以获得外骨骼的力量还不会像原始成虫体那样发疯吧。

依照佩耶特里主教的指示,卡布尔神父将大部分人手都派到基地外,照明弹连续往天上打,重点搜索港口区域,核对船只情况,卡布尔神父坐镇控制室,其实他一个搞技术的也帮不上什么忙,可是作为基地的负责人,总不能将工作完全丢给手下,自己回去睡大觉吧?

搜索行动很快有了回报,港口方面确实少了一艘快艇,幸运的是,根据出航记录,这艘快艇的油箱里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燃油,即便是最老成的水手开船也不可能靠这点油料抵达陆地,估计这时候约书亚驾驶的快艇燃油已经耗尽,正在海面上随波逐流呢!

卡布尔神父心中暗自庆幸这次无妄之灾还有挽回的余地,他可不想去面对佩耶特里主教的怒火,赶忙下令手下乘船出海搜索,即便夜晚视线不好,他也不想让佩耶特里主教为了这么个小助手推迟晚课与入睡的时间。

在忐忑中等了半个小时,有一艘搜索船传来回报,“神父!找到快艇了!但是船上没人,也没发现外骨骼!”

没发现?难道约书亚意识到逃不掉,将外骨骼抛到海里自己游泳逃走了?卡布尔神父正要命令快艇继续搜寻周围海域,忽然控制室的灯光全灭,紧接着电流声响起,代表备用电源启动的暗黄色指示灯重新亮起。

发电机停了?卡布尔神父清楚这个原本作为监狱又改成研究基地的古堡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备用发电机组,因为在公共电网瘫痪以后,他们使用的发电设备就是监狱原本的备用机组,为此临时加装了一套风力与太阳能蓄电组作为备用电源,如果备用电池组的电量再耗尽,按照监狱的安全流程,所有铁门都会自动锁死,到时候外面的人进不来,基地内的人也休想出去,再加上冷冻设备失灵,那麻烦就大了!

“马上安排维修人员检查发发电机和电路,还有,切断所有不必要区域的电源,连灯光都切掉,只保留走廊应急灯最低电压输出!全力保证冷藏设备的运转!”

(本章完)

150一子落错-2

卡布尔神父着急是有原因的,作为研究用的原始成虫体不可能随要随有,从普通人注射丧尸天牛虫幼虫提取液到彻底变异完毕,是一个漫长以月计的过程。除非像那些外派到各国搞破坏的人员,采用粗放式培养模式,搞一堆活人注射完提取液丢进虫子窝自生自灭不计损耗,也不管化蛹是否完整,原始成虫体是否因为营养不足导致先天外骨骼发育不良。否则,必须根据幼虫提取液的产量、营养药剂生产量等因素按部就班地培育,这才能获得完美的成虫体,因此,除了今天焚毁的四具成虫体之外,基地内还存放着数十具没有剥离外骨骼的成虫体备用。

利用成虫体得自天牛虫的低温休眠特性,这些成虫体现在都躺在冷藏室里休眠,电量消耗固然有些大,却能节约药品与浓缩营养液的损耗,毕竟这个时间段百废待兴,即便罗马共和国覆盖了整个欧洲加上英国与部分非洲地区,想要用点滴法在二十四小时确保数十个成虫体在常温下处于昏睡状态,并且不会因营养不足而死掉,那也是相当困难的事情。

所以,一旦备用电池组的电量消耗干净,发电机组还没搞定,冷藏室温度上升导致数十个成虫体纷纷醒来的话,即使到时候整个基地处于封闭状态,想要收拾残局也会相当麻烦,无论是利用通风系统向冷藏室灌入气体麻醉剂,还是重新降低冷藏室的温度迫使成虫体重新休眠,都需要一定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暴躁嗜血攻击力极强的成虫体们必定会冲出冷藏室继续跟基地的门禁系统对抗,损坏了门禁系统要修理,成虫体本身损伤也要重新补充,还要影响接下来的试验进度,总之,越早控制局势,卡布尔神父需要擦的屁股就越少!

不需要太仔细的考虑,卡布尔神父抓紧时间给自己助手下命令道:“杰克!你跟大卫再带几个人,去冷藏室给成虫体注射麻醉剂,大剂量,濒死剂量!明白么?”

守在神父身边的两个助手点头应承后匆匆离去,不知道为什么,卡布尔神父总觉得心神不宁,现有的发电机组虽然老旧,据说部分设备可以追溯到二战时期,燃油损耗固然大了些,可是老也有老的好处,结实耐用当然是不用多说的,怎么偏偏在约书亚逃走的时候坏掉了,难道是巧合?

到现在为止,也没搞清楚约书亚到底为什么逃走,他的父母都是光明会的中层人员,约书亚平时跟在自己身边也没显露出丝毫不满的情绪,精神上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如果说有人借着约书亚的名义搞破坏,进而打击自己在光明会中的位置,也说不通啊,除了自己,哪还有人能担当后续的研究任务?就算光明会的高层脑子进水,不计后果的想要干掉自己,直接动手好了,不需要搞这么麻烦吧?担心自己有什么底牌可以保命?

心里转着千般念头,卡布尔神父最终还是决定自保优先,他抓起手边的对讲机,顺便将控制室的主管叫了过来,低声道:“我决定还是亲自去海上搜寻约书亚的踪迹,你在这里盯紧维修发电机组的工作,有什么问题随时跟我联络,明白么?”

控制室主管是个高瘦的白人女性,一双铁灰色的眼睛跟死鱼差不多,她当然是光明会的死忠,对于卡布尔神父的命令没有质疑,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作为基地负责人,当然要叫上俩助手跟着,恰好,这俩人跟约书亚也算熟,在控制室有些话不能讲,离开控制室马上递了小话,将约书亚昨晚上去镇子里泡妞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这二位提起约书亚的八卦,本意是撇清他们没跟约书亚去鬼混,由此引申他们是清白的,但是卡布尔神父听到这里却是一愣,普罗奇达岛不光有这座古堡基地,岛屿的另一端还有个小镇,镇子里有数十栋民居,疫情过后安顿了几百名信主教的信徒进驻,虽然这些人与基地方面的试验没有半点瓜葛,但是不等于约书亚这段时间在镇子里找不到关系啊。

不论约书亚出于什么理由盗走了外骨骼,如果他根本没驾驶快艇逃走,而是用快艇故布疑阵然后跑到镇子上躲藏起来,等风头过去再带着外骨骼轻松逃脱,也是有可能的!

正当卡布尔神父化身福尔摩斯绞尽脑汁思考约书亚的去向,他与两个助手丝毫没有注意到,在应急灯照耀不到的主副走廊交叉口,有几个身影默默潜伏着,随着卡布尔你神父三人的脚步声临近,身影也开始蜷缩蓄力,只等三人经过!

有那么一瞬间卡布尔神父发誓自己确实看到了什么,但是他连张口呼叫都来不及,只感觉脖子被什么东西卡住了,紧接着自己的脑袋莫名其妙地转了九十度,正好看见一张没有任何无关特征,只余两只昆虫样眼睛的面孔!

不可能!原始成虫体怎么会偷袭?!

带着满腔的疑问与不甘,这位一手催化并推动了全世界数十亿人口死亡,并且始终认为自己没有做错的高精尖人才就此死在了自己的造物手中。

也算死得其所。

两名助手也是同时遇袭,与卡布尔神父同样的下场,三具尸体被拖到了副走廊的阴暗处,走廊里立刻响起了咀嚼与啃噬的声音,声音有点像昆虫在蚕食树叶,只是大上少许,让人毛骨悚然,不多时,这样的声音彻底消失了,走廊里又恢复了寂静。

‘接下来怎么办?’

‘不知道,上神没有说。’

‘上神已经说了,醒过来,活下去,你们都听到了,难道还要上神告诉你每一步该做什么?’

‘不要用这种语气说话!这是对上神的不尊敬!’

‘那应该怎么说?我们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好了!不要吵了!神谕又不是街边的标语,既然我们聆听了上神的话语,从狂乱中清醒过来,就应该按照他的话去做,努力活下去!’

‘得了吧,都不知道那个声音到底是不是上神发出的!’

‘都不要吵了!马斯洛,你说句话吧。’

如果有外人在场,会觉得这个场面除了恐怖之外还有几丝诡异,四个周身漆黑仿佛穿了铁甲的原始成虫体隐蔽在走廊的阴影处,无视身边有三具血肉模糊的尸首,彼此间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是偶尔做个手势动作,似乎在强调些什么。

这四个原始成虫体看起来犹如地狱中走出的魔神,其实他们自己都处于懵逼的状态,很多事情还没搞明白,比如为什么彼此间的交流光用思考无需张嘴就能沟通,比如唤醒他们的声音到底来自何方,比如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本章完)

150一子落错-3

被称作马斯洛的成虫体在黑暗中凝视着三名一起逃亡的同伴,尤其是公开质疑神谕真伪的莱特,即便他那双昆虫眼显示不出正常人的目光,隐约散发的威压还是让本来浮躁的本?莱特低下头,不吭声了。

“我们……不知道……”亚伯拉罕?马斯洛努力想要用正常发音说话,却悲哀地发现自己的声带似乎不受控制,单词音节还好办,却很难发出连续的话语,只好又转成思维交流,‘我们不知道唤醒我们的声音到底来自何方,而且,他只给我们留下了简单信息,让我们清醒并活下去,不过有一点相信你们都知道了,我们都被信主教或者说它背后的光明会骗了,他们不是虔诚的信徒,而是借上神之名行走在人世间的恶魔!’

没错,约书亚在被这四位清醒过来的成虫体活吃之前,就差连自己十几岁脱离童子之身都说了出来,他把有关光明会的信息和盘托出,出卖的干干净净,因此这四位成虫体在激愤之下根本没想逃命,而是利用约书亚找回属于自身的外骨骼重新融汇后,用快艇做了个调虎离山的计策,紧接着破坏了基地的发电机组,他们打算趁乱释放出其他成虫体,即便那些成虫体无法恢复清醒,也足以将基地闹得天翻地覆!

至于四人在控制室出口不远的地方潜伏,也是为了拦截去冷藏室处理成虫体的人员,拖延基地技术人员处理成虫体的脚步,闯入控制室这种事情他们还是不敢的,控制室好歹也是整个基地的控制中心,主走廊上方的电控机枪与喷火器可不是摆设,要是被发现了,外骨骼再怎么坚硬也是变成碎肉与焦炭的下场。

能干掉卡布尔神父确实是四人的意外之喜。

再次强调四个人的仇恨目标,马斯洛揉了揉重新接回身上还有些酥麻感觉的外骨骼装甲,继续想道:‘我是一名虔诚的信徒,疫情爆发前是一名消防员,对人体医学各方面都有些涉猎,我敢肯定,没有什么科学道理能解释你我身上发生的事情,所以我觉得唤醒我们的话语是上神的意志,因为那声音是让我们清醒以及活下去,而不是复仇、残杀这样的命令,所以我再说一遍,我宁愿相信那是上神的声音,毕竟这个命令是向善的,而不是让我们作恶。’

其余三人‘听到’马斯洛的话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他们本身也是信主教的忠实信徒,在得知信主教已经彻底摒弃信仰完全变成科学崇拜之后,无论是心底还是潜意识其实都不能接受上神不存在这样的论断,刚刚的纷争只是在争论脑海中出现声音的真伪,对于上神是否存在这个问题,对于他们来讲,根本没有争论的必要。

马斯洛简单几句话捋顺了脑海中的声音与上神之间的逻辑关系,并且都得到了大家认同,他继续想道:‘既然我们都相信上神是存在的,既然他在人世间的代言人已经堕入地狱,那么他终归还是要站出来做些什么,只不过作为他的子民,我们无从理解上神伟大的智慧,无论如何,或许,仅仅是或许,上神正是要借助我们这些被恶魔侵害的子民来实行他的愤怒,重新展示他的力量!’

‘对!虽然我们被恶魔改变了身体,甚至可以说得到了恶魔的力量,但是,只要我们有一颗虔诚信仰上神的心,就可以被上神救赎,不,我们已经被上神救赎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当然是为了上神而战!’附和马斯洛想法的成虫体名叫约翰?布鲁德斯,比马斯洛矮了半头,身形却横涨了几分,灵活性或许不如马斯洛,力量上肯定有所超越。

本?莱特在四人中年纪最小,化蛹前也不过二十岁,性情最是浮躁,信仰方面自然也不如其余三人坚定,对于莱特来讲,自己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当然要有人付出代价,几条人命绝对是不够的!马斯洛既然说了要以上神的名义进行复仇,他肯定没意见!

最后一名成虫体是女性,名叫玛格丽特?米切尔,她自我介绍被信主教坑害前是一名新闻网站的记者,对于马斯洛的提议也表示赞同,只是不知道马斯洛准备怎么做。

‘别忘了,我是个消防员。’

是夜,漂浮在海上的搜索人员惊恐地发现,普罗奇达基地变成了熊熊火炬,千年古堡竟然通体燃烧,橘红色的火光照亮了半个天空,彻底将古堡变成了一座临时性的灯塔,即便搜索人员纷纷返回岛上想要救援灭火,面对熊熊燃烧的热浪也没办法靠近古城堡半步,只能任由城堡一直燃烧到天亮,同时向光明会的高层报告,请求救援。

佩耶特里主教得到确切消息后,不用再担心他晚上能否入睡了,他呆呆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一夜未眠,直到天亮,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件事源自未知原因苏醒的原始成虫体,毕竟这种脑子里出个声音,然后就会让狂躁不可控的成虫体重新恢复人性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基本上脱离的科学的范畴,说科幻都没人信,靠上唯心的那一套才有可能。

恰恰,佩耶特里主教也好,生死未卜的卡布尔神父也罢,都只是披着宗教外衣,骨子里却是彻彻底底的唯物主义者,根本不会往这方面联想。

看来,那个一门心思想要成为新造物主的卡布尔神父确实猜到了真相,佩耶特里主教站在窗前,看着晨曦突破天边显露出的第一缕光线,面带苦笑,他本以为美俄两国知道成虫体的事情,也会跟中国一样直接伸手来要资料,这是从强者对弱者的角度来思考问题。却恰恰忽略了一点,强者之间的博弈又会产生什么效果?如果美俄中有一国探知了这个内幕,又不想让另外一国得到资料或实物的话,会怎么做?

换成佩耶特里主教处于美俄两国的位置,当然会抓紧时间连锅端,踹到锅架熄灭篝火不给后来者任何机会!

作为光明会的高层,佩耶特里主教心知光明会手里已经彻底没有了任何国际博弈的底牌,硬要说有的话,就只剩下了一张牌还可以打,马上要召开的紧急会议估计是要讨论这张牌要不要打出去。

在佩耶特里主教看来,这张牌一旦打出去,或许短期内看不出什么异常,随着时间流逝,它引起的后果将不是某个人或者某个国家可以承担的,就算把全世界赔进去都有可能!

我们的目标是让人类文明往更高层级进化,而不是毁灭人类文明!

可是,那几位光明会的首脑在得到几乎与三大国平起平坐的权利后又在转瞬间间失去,哪怕他们还抱着引领人类发展的信念,在连续的刺激与失败之后,会作出怎样的决定,佩耶特里主教根本无法确认,他又该如何抉择呢?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佩耶特里主教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本章完)

151老实营地-1

中国,或许是个多元化的国家,有众多的民族,有繁复的地形地貌,有无从计量的物产与矿藏,但是,谁都无法否认,占据了中国总人口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汉族,是一个农耕民族,而且是一个延续了五千年,孜孜不倦研究农耕文化的民族。

哪怕是进入到信息社会,一切都是数字化虚拟化甚至连谈恋爱都是看屏幕居多,哪怕是离家上万公里,跑到地球的另一面坐在办公室看着窗外的纽约中央公园喝咖啡,中国的白骨精们仍然习惯在办公桌上摆上一点绿色,手艺高的就摆富贵竹或盆景,手艺潮的也要弄盆仙人掌没事在纸张写上办公室敌手的名字,直接往仙人掌上一贴,省事省心还解气。

即便丧尸疫情爆发,世界濒临毁灭边缘,除了三大国还能维持基本的政府运作之外其余小国连套班子都凑不齐只能各顾各自求活路,作为幸存下来的中国人,仍然爆发出数千年来蕴含在血脉里的种植天赋,不光是跑到营地外搜寻物资,春天到来后的几个月,无论大江南北,几乎所有的营地、驻地、直属基地,只要有阳光照射的地方,都会出现耕地的模样,随即,点点绿色就会从褐色的土壤中迸发出来,孜孜不倦地生长,同时带给所有人新的希望。

“特么的!老甘那仨混蛋只不过看着新开的地,结果人丢了?”

从王晨等人手下逃得性命的牛老实已经是今时不同往日,早没了当初为了保命低三下四的模样,**上身露出巴掌宽的护心毛,斜坐在躺椅上,一双豆丁眼偏偏能冒出凶光,一手抓着油腻腻的狗腿放在嘴边咀嚼,另一只手肆无忌惮地揉捏着身边女人的胸脯,可以看出牛老实没有丝毫怜香惜玉,那女人的白肉被揉捏出各种形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发红,偏偏她还不敢有丝毫躲闪的表现,硬咬着牙继续给牛老实捶腿。

蒋方理作为牛老实身边的老部下,对于牛老实恶行恶状的表现都习惯了,刁眼里满是赔笑的意味,诚恳道:“是这样的,老大,我们在老甘的车上装了定位装置,发现他仨的车在野外停了一晚上没动静,刚刚派人去查探才发现车在、篝火痕迹也有,周边没发现打斗痕迹,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还用你说?!这我都知道!”牛老实抓起对讲机呼叫道:“袁蕊,你放下手头的活计,马上过来一趟。”

作为老实营地的第一个女人,袁蕊不光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免了自己继续遭受这两位狠人的羞辱,还凭着政治经济学助教的头脑帮助牛老实真真正正拉起了一个营地,有了她这个贤内助,牛老实自然可以放开手脚跟其他营地勾心斗角外带横行霸道,不到一年的时间,拉扯起一个近千人的营地,相比王晨那边的半岛驻地确实颇有不如,不过这个营地从头到尾除了在政府那里注册个名头获得疫苗之外,都没受到政府方面的半点资助,从此点上看,老实营地比半岛驻地强了可不是一点半点,要不是距离半岛驻地不足七十公里,大多数零散平民最终都投靠了半岛驻地,牛老实这里的人数还要多上一倍。

或许会有人奇怪,半岛驻地有国家背书又有资源倾斜,巡逻队的辐射面积最远都到了二百公里外,怎么牛老实这个草头营地还能存续下来没有被半岛驻地吞并呢?

用一句青菜萝卜各有所爱自然不能解答这个疑问,归结原因,半岛驻地固然有千般好处,太多的条条框框也让不少习惯了烧杀抢掠拳头硬是老大,彻底变成亡命徒的平民无法接受。如果是二次疫情爆发初期,甚至是丧尸还没有开始腐化的初冬时节,有野心的人也不敢跳出来炸毛挑刺找麻烦,有个地儿收留,保证人身安全就烧高香了,谁还敢挑三拣四啊?但是,随着丧尸数量逐渐减少,野外活动的风险开始降低,直到开春气温上升烈日下活动的丧尸成群结队也只是靶子之后,不少心思活泛的人就开始琢磨怎么样才能发家致富三妻四妾乃至为所欲为。

与其因为随手捏一下小姑娘的屁股,都有可能以耍流氓罪被关禁闭,或者由于小偷小摸被驱逐出半岛驻地,索性趁着疫情逐渐减弱,直接投奔个能展现自身‘实力’,顺带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营地更好。况且,半岛驻地摆明了来去自由,如果在荒野废城里混不下去,大不了吃回头草么,相比脸皮问题,活下去,活得舒服才是最重要的。

袁蕊摸透了这些人的心思,因此建议牛老实除了照搬帮派的那套管理办法之外,还要给手下这帮恶人画出了道德底线,底线之上,任他们胡作非为,底线之下,三个字,杀无赦。

正是运用这种胡萝卜加大棒的办法,牛老实才能网罗起一批‘精干’人手,撒石灰敲闷棍无所不用其极,迅速壮大了自己的势力,这也让牛老实养成了一个习惯,但凡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他总是第一时间找袁蕊参详一下再作出决定。

不多时,袁蕊迈步进了房间,她第一眼先看到了坐在牛老实身边浑身**的女人,完全无视这女人哀婉凄惨的作态,正声道:“老大,找我什么事?”

“嗯,对讲机里不好说,咱们又有三个人失踪了,现场找不到枪战的迹象,也找不到他们的尸体,我有些担心,是不是半岛驻地那边终于要跟咱们碰上了?方理,你把详细经过再跟袁蕊说一遍。”

听了蒋方理的表述,袁蕊侧头思考了一会,摇头道:“以半岛驻地的势力背景,犯不上跟咱们玩儿阴的,他们一直不动咱们,我想还是抱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心思,拿咱们当垃圾桶用。”

袁蕊的意思很明白,老实营地收留了不少在半岛驻地犯事却罪不至死,只能驱逐出营地的人,避免这些人在荒野游荡烧杀抢掠,无形中让半岛驻地外围的治安好了不少,如果驻地想要解决这些罪犯,多半会堂堂正正派人来清缴,不屑于做出背地里偷袭的龌龊事。

摩挲着下巴,牛老实点了点头,继续道:“如果不是半岛驻地做的,咱们周围的营地中,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

“不好说,连续几波巡查队失踪,看位置都在营地西北,我到觉得是不是他们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所以被某个营地的人灭口了?另外还有一种可能……”

151老实营地-2

袁蕊翻出一张手绘的地图,指着上面标注的信息分析道:“营地一千多口人,光靠搜集物资终究有喂不饱他们的一天,所以我当初建议安排人种地,起码解决粮食问题,但是,老大你看,出事的地方都是新开垦的耕地外围,我琢磨着,是不是有人不想让咱们养活更多的人口,又惹不起咱们,所以才……”

“这也有可能,特么的,没个省心的时候。”牛老实心知这些日子养尊处优的生活让自己多少没了锐气,要是以往听到巡查组全员挂掉的消息,他早就蹦起来带人杀出去了,现在却有些犹豫难决,明显是不想冒险。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混黑道的也不想往枪口上撞啊!

犹豫归犹豫,牛老实心知自己再不做点表态,即便手下人不会因此四散,恐怕也会有人起了取而代之的心思。

特么的,那就露露肌肉,吓唬吓唬这帮混蛋,顺带看看谁有歪心!

决心已下,牛老实不再犹豫,直接对蒋方理说道:“你去安排人,半小时后我带队,还有,养的狗也带上,没准能闻出什么来,咱们去营地西北看看,怎么也要给死去的兄弟一个交代。”接着他又对袁蕊道:“家里你盯紧,我俩出门的时候别出什么乱子。”

袁蕊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目光却落在那个赤裸的女人身上,牛老实看粗实细,人精一个,哪还不知道袁蕊的意思,晃了晃自己圆滚滚的脑袋,随口道:“这女人我也玩腻了,你看着办吧。”说话的时候根本不看女人应为惊慌瞬间煞白的面孔,站起来直接出门换衣服去了。

屋里就剩下两个女人大眼瞪小眼,袁蕊叹了口气,抽出随身佩戴的六四小砸炮,轻声道:“看在都是女人的份上,我给你个痛快吧,要不然把你丢给外面那帮糙汉,你只会死的更惨。”

“我!我不服!”女人看着对准自己身体的枪口,嘶声道。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不服的?!”

“那俩小子是自愿的,他俩死在丧尸口里也是倒霉,凭什么杀我?!再说了,我已经伺候牛老大整整一星期,任打任骂任玩,怎么不能留我条活命?!”

“自愿?上了你的床替你卖命说是自愿也没错,可他俩一个十四一个十五,你好意思说自愿?还有,他俩是死在丧尸口不假,可是他俩的退路是你给堵上的!还不是为了独吞那批药材!”

被袁蕊抢白几句,豆大的眼泪顿时从女人的脸颊上滑落,还真是说哭就哭,不带犹豫的,很可惜,她这套对同为女人的袁蕊没什么用处。

不能怪袁蕊心硬,谁让女人料错了两件事,一,她找回的药材都很实用,牛老实确实起了侵占的心思,而且老实营地不是半岛驻地,愈加其罪何患无辞,二,那俩少年死的之前匆忙在衣服衬里上留了血书,利用无人机送回了营地,营地里确实没什么好人,但是这女人的做法实在突破了这帮混蛋的底线,谁都不希望被同伙出卖。

“……不是说伺候好牛老实,他就放我一条活路么?你们还讲不讲理……”哭喊中女人突然起身向袁蕊扑来,面目狰狞脸上还挂着泪珠,明显是想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砰。

砰。砰。

牛老实放了你的活路不假,我又堵上了,你能把我怎么样?看着女人袒胸露乳死不瞑目,袁蕊默默地收起枪,让闻声进入房间的卫兵把女人的尸首拖出去埋了,杀人这种事情真的很有趣,大多数人刚开始的时候会害怕,杀多了也就习惯了,再往后,有些人会麻木,也有些人却会莫名的兴奋,袁蕊就是后者,她平复下心情,感受着双腿间陡然出现的那一抹冰凉,有那么一瞬间,心里起了取牛老实代之的心思,随后,袁蕊又将这点心思抹杀掉了。

先不说这一千人里难保会有牛老实拉拢的死忠,提防自己做手脚,单是自己身为女人这一项,就注定难以压服这帮亡命徒,搞不好新老大上位,自己会比现在还惨,不但要出谋划策,还要负责暖床。

牛老实与蒋方理坐在一辆改装皮卡车里,恰好看见那女人的尸体被拉往营地外,蒋方理一缩脖,感慨道:“这袁蕊下手够狠,杀人都是往脑袋上招呼,不崩出脑浆不算完啊。”

“怎么?你还怕她?当初骑她的时候可没见你怂啊。”牛老实心情有些郁闷,随口刺道。

蒋方理那脸皮比城墙都厚,当即赔笑道:“老大,当初我弄她的时候,她什么样你还不清楚?连脏话都不会说,更别提床上的花活了,我哪知道这女人一旦放下矜持壮了胆子下手能这么黑啊。对了,老大,你怎么不收了袁蕊,其实看她那意思,你要收了她,指不定多高兴呢,不用在乎我怎么想,还是说老大你抹不开脸?”

也就是蒋方理开些小玩笑牛老实不介意,张口笑骂道:“所以说你小子不学无术,马粪蛋子外表光内里全是草,女人也是人,别总把她们当牲口弄,小心哪天半夜狠劲儿上来了咔嚓了你的命根子!”

“哼!她们敢!”

好歹也是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牛老实少见的软下语气,规劝道:“你别不当回事,有些女人,要了她们的身子,哪怕刚开始再怎么不愿意,几次以后也就随你折腾了,可你觉得,袁蕊是那种女人么?”

“要是的话,当初她就不会主动留下了,明显是个很有主意的女人。”蒋方理顺着牛老实的话茬分析道。

“就是啊,所以说我用她,是用她的脑水而不是身子,咱这样的样貌身板,跟她袁蕊绝对不搭,谈情说爱?连话都不投机,只有利益交易,明白么?!就算有一天袁蕊倒贴给我干,我也得犹豫再三,因为这就意味着她有了别样的心思,要么在算计我,要么在算计我手上的权利!”

“明白了。”蒋方理心悦诚服,点了点头。

“你啊,除了女人,脑子里没别的,事事都得我操心。”牛老实随口抱怨了一句,抬腿踹了脚驾驶座,吩咐道:“速度慢点,别跟着前车那么紧,有什么事情反映都来不及。”

驾驶员依言拉开距离,牛老实这才对蒋方理低声道:“这次我出来,营地里也安排了几个能信任的家伙,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人起异心,我总觉得,巡查人员被杀这事儿,全丢在外人头上也未必,特么的混黑道出卖大哥搏上位的事情还少了?也就是你,我放心,所以才带你出来,免得营地里真有不怕死的想造反,先弄死你。”

(本章完)

151老实营地-3

蒋方理听了牛老实这话,脸色都变了,没错,他是个草包,可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草包,抱着牛老实的大腿自然能吃香喝辣,要是大腿没了,老实营地换了新主,哪能看上他这个前主人的心腹?能留条活命都要烧高香了。

蒋方理不用拍马屁,他现在的表情已经将钦佩两字写在了脸上,牛老实心里那是相当得意,嘿嘿低笑几声,靠在椅背上开始闭目养神。

车队开出去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巡查组三人遇袭的地方,牛老实跳下车,绕着简陋的宿营地绕了两圈,用脚扒了扒已经冷却的篝火以及篝火边散乱个骨头,这里的地面比较硬,最近也没下雨,实在看不出没什么异常。

看着丢弃在一旁的无人机,不用牛老实招呼,蒋方理主动上前捡了起来,拿在手里摆弄了两下,抽出一张内存卡,点头道:“老大,我马上安排人看看内存卡里的内容,希望有线索。”

牛老大点了点头,摆手让蒋方理去忙,回身又对后面牵着狗的手下招了招手,等手下来到近前,他指着篝火周围的残迹道:“让狗四下闻闻,看看能不能有线索。”

手下牵着狗开始巡查,牛老实则抬起头,开始打量四周的耕地,庄稼长势好坏他一个混社会的看不出来,但是光闻着稻草清香眼看满眼翠绿,耳边还时不时响起蛙叫虫鸣,怎么着都叫人心情舒爽。

只可惜,丧尸数量太多,行动力下降也不代表完全没危险,所以不单单是老实营地,就是半岛驻地对于四周的耕地处理也是一样,全是大型机械化加上粗放式耕种,说白了,犁地播种用大型机械,施肥看情况,有的用就用,没有就看天意收成,反正现在人少到可怜,随便开上个几十上百亩,只要用无人机喷洒农药隔三差五来那么一次尽量减少虫害,就算少肥少管理连杂草都不管,秋天的收成也是相当可观的。

巡查队的工作主要工作就是用无人机喷洒农药,顺带用无人机搜索四周,清除那些拿农作物当粮食的猪狗鸡鸭,可不能小瞧这种清理工作,疫情发生时散放出去的牛羊大牲口多半都进了丧尸的肚子,但是猪这东西比牛羊生存能力强,尤其它重心低爆发力强奔跑速度还快,只要体重上到百十斤的家猪冲起来三五个人都按不住,何况行动迟缓要靠人海战术取胜丧尸?而且家猪的繁育速度也不慢,即便短短一年还繁育不出多少数量,可是架不住几头大猪带上十来头半大小猪,一晚上就能祸害几亩作物,天天这么吃下去,再多的耕地也不够它们折腾的。

牛老实正琢磨着巡查队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敌手,冷不丁不远处的手下呼喊道:“老大,狗有发现!”

闻声快步上前,牛老实来到耕地便的一片灌木丛旁,手下已经从狗嘴里掏出一个东西,仔细一瞧,是九二式手枪的弹匣,牛老实拿在手里掂量了两下,一颗颗退出子弹仔细数了数,看存量,应该是开了六枪,他还没说话,闻讯赶过来的蒋方理已经奇怪道:“怎么光有弹匣没枪?”

“老九二的质量你还不知道有多烂?”牛老实自问自答地说道:“多半是过跳过灌木丛的时候动作过大,弹匣掉了下来。”

一边说着,牛老实一边绕过灌木丛,观察着四周的泥地,在水田边上的泥地即便烈日当空也带着几分湿气,泥地上残留着几行脚印,牛老实不是法鉴专家,无法从脚印的大小深浅判断未知人员的身高体重,他只能仔细观察了一下鞋印,大致分辨出三种花纹,说明起码有三个人袭击了巡查组。

牛老实忍不住揉了揉后脖颈,转头招呼手下:“让你的狗顺着这些痕迹继续找!”

翻过灌木丛,再穿过一片经济速生林,一行人来到了被简易栅栏隔开的工厂区,确切说是一处矿石粉碎厂,这里位于太行山东麓,矿产资源相当丰富,相比其他地区无论是油料还是重型机械的零配件都比较好找,也正是这个缘故,才被牛老实选做老实营地的种植区。

脚印到了工厂区彻底消失,牛老实站在栅栏外四下看看,也没了主意,碎矿厂占地面积不小,多数地方都是水泥地面,袭击者只需要进去绕两圈,无论是开车还是步行,想要追踪都是不可能的,如果牛老实手头有条经过训练的警犬,没准还能凭残留气味找到线索,看他现在只有几条充当猎犬的土狗,想要找出线索,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是,就这么放弃,牛老实脸上也无光,回去后消息传开,肯定会影响他在营地中的威信,这还都是细枝末节,关键是再指派巡查任务恐怕就会被手下那帮家伙敷衍了事,一千多人坐吃山空?那样的话,牛老实还不如收拾收拾值钱东西直接找半岛驻地投靠算了,反正驻地那边承认各人财产部分私有化,一车子弹怎么都够他牛老实吃香喝辣好几年的。

只不过辛苦大半年让牛老实就这么放弃,他也是绝对不会甘心的,再怎么说以前他能拉起七八个人混黑道开个歌厅KTV已经算实现梦想走上人生巅峰,现在上千人听自己指挥,权利如春药,牛老实怎么舍得轻易放手?

“老大,事情好像不太对劲儿。”

不用蒋方理解释,牛老实就知道他这老伙计又开始耍小聪明,直接打断道:“厂子里半个丧尸都看不见,我也知道不对劲儿,正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进去看看。”

“要不,先放无人机?”蒋方理建议道。

“嗯,先放无人机看看线路地形,你去篝火那边留守的人把车都开过来。”牛老实吩咐完,抬头打量着栅栏后一处带有传送带的高大铁架,随便招呼了个手下道:“你上铁架把监控架起来,快去快回。”

牛老实手里的无人机只是民用版,实时传送视频各种模糊掉帧看着都头疼,所以牛老实干脆让手下临时安个带伸缩效果的监控头,他先看看厂区的大略情况。牛老实也想过自己爬到铁架上用望远镜扫看四周,不过他担心被人打黑枪,铁架顶上目标太明显了,要是其他营地随便安排个枪法好的家伙,等牛老实爬到铁架上扫上一梭子,打不死他,不小心摔下来也铁定成肉饼。

老大发话,手下人不敢怠慢,带着设备爬到铁架顶端,没几分钟就架好了监控头,牛老实让手下四下警戒,他通过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操纵监控头开始观察整个碎矿厂,左看右看没发现什么异常,难道要挨个车间搜索?牛老实着实有些头疼了。

这会儿功夫蒋方理已经将车辆导航到栅栏边,用拖车绳硬生生拽到了一段栅栏,打通了进出工厂的道路,牛老实正准备安排人手进行搜索工作,忽然听手下招呼道:“老大!狗在害怕!”

(本章完)

152顶棚上-1

听身边带狗的人这么说,其他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仔细一瞧,可不是么,这几条土狗全都耷拉着耳朵,缩着头,夹着尾巴,匍匐在地连声都不吭,最夸张的一条屎尿齐流明显是吓破了胆!

“搞什么啊这是,都说狗仗人势,咱们人多势众周围也没什么猛兽吼叫,连枪响都没一声,我说,你不是克扣狗粮自己吃了,胡乱给狗对付点吃的结果让这些狗闹肚子吧?”蒋方理半是揶揄半是玩笑的说道。

带狗的那位顿时涨红了脸,连声撇清道:“怎么可能的,蒋哥,我都是正经喂狗粮,隔三差五还给它们开荤的!”

要说入冬前营地粮食紧张又不好顶着丧尸潮搜索物资的时候,没准连狗都杀了,养狗的人那时候要说吃狗粮还真有可能,现在?除非自虐或者被迫,谁会吃那东西。

“再……再说了,现在谁还差那点吃食!今天也是怪了,这几条狗同时打蔫害怕,别是闻到什么危险东西了?”

养狗的说是这么说,蒋方理其实也知道狗这个表现不对劲儿,费时费力养它们还不是为了能找出犄角旮旯里可能隐藏的丧尸或剑齿狗,避免搜索时出现意外情况,可是十几条汉子子弹上膛瞪大眼睛四下打量,光天化日的,连根毛都看不到,哪有什么危险东西?

蒋方理正要开口说两句玩笑话缓解下紧张气氛,一直皱眉盯着不远处几座厂房的牛老实忽然爆呵道:“坏了!赶紧带上防毒面具!都把防护服穿好!”

老大发话,语气又是如此严肃,众人哪敢有异议,赶忙从车尾箱里拽出防护服七手八脚地换上,牛老实也是一样,等众人都换完了,这才放缓语气道:“之前风向改了,咱们现在处于下风口,没准这狗是真闻到了什么,虽然这是碎石厂,不过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危险化学品。”

一提到危险化学品,本来还觉得牛老实有些神经过敏多此一举的手下,哪怕被防护服捂出浑身大汗,也不吭声了。

危险品存储方面在民间本就是个时不时爆炸一下的不稳定炸弹,和平时期哪年不得出几次大事故?任谁都知道不能掉以轻心,落到实处,一切向钱看!出事算倒霉,不出事大家有钱赚!

到了二次疫情之后,遍地哀鸣,核电站还能安排人进去关闭,确保不会发生核泄漏,国营厂矿存储的危险品,易燃易爆品有能力有记录或者确实太危险的,政府还能管管,也只是尽人事知天命罢了,民间厂矿的相关物品压根就没人理会!现在疫情过去了整一年,那些化学品正规存储都不一定能保证安全,小厂矿随便安置以后,现在是个什么状态,恐怕危险品处理专家都说不出一二三来!

众人自然明白,很多时候化学品泄露的气味因为比重比空气重,导致无风天传播范围很小,等人的鼻子闻到刺鼻气味意识到情况不对,恐怕逃命都来不及了,估计这些狗就是闻到了人没注意到的气味,才会吓成这样!

“老大,那咱们现在……”蒋方理瓮声瓮气地问道。

牛老实并没有着急回应,心里开始琢磨另一个可能,自己三个手下莫名失踪,灌木丛后面留下的鞋印也是三个人的,有没有可能他们仨发现了什么,结果却死在了工厂里?而且,一个碎石厂,能有什么化工品存放一年后把狗的吓得屁滚尿流?没准真有人在故弄玄虚,目的就是不想让其他人发现工厂里的秘密!

如果对方实力强横,肯定摆明车马不让闲人靠近,现在既然不敢露面,只能搞些小动作,那多半是没什么重火力自然也就没什么底气!

反正防护服也穿了,自己这十几个手下身手枪法都不错,不管是粮食还是军火,又或者打光了炮弹的坦克装甲车,能让对方费尽心思掩盖的秘密,怎么也值得自己去探寻一番,打定主意,牛老实确定道:“还是要进去看看,也可能是哪个孙贼弄了老虎尿什么的来吓唬狗,总之,大家小心。”

要不怎么说牛老实当老大是有道理的,粗中有细能想到到常人想不到的地方,唯一的问题是有些贪心过度不知收敛,十几个手下按照牛老实的吩咐,开车的开车,步行警戒的步行警戒,依靠无人机做探子,缓缓向厂子里搜索。

大型碎矿厂可不是铁架与传送带那么简单,宽敞通透的灰白色厂房,露天堆放的巨大矿石堆,巨型的粉碎设备、运输矿石的重型吊车,那是应有尽有,行走其间,人都感觉自身渺小了三分。晃悠了三分之一的厂区,跟在车辆两侧警戒的手下中,有俩眼尖的,几乎同时发现右侧的装卸间门口有异常痕迹。

牛老实当即停车,提着枪走到痕迹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人从这里走过,而且是拖着脚,在布满了尘土的地面上留下了长长的痕迹,痕迹一直延伸到装卸间里面。牛老实眯着本就看不到眼仁的小豆眼打量起装卸间的情况,相比其它厂房,能看出这个装卸间更破旧一些,多半是碎矿厂最开始的车间,扩建后被用作装卸矿砂进出货车的车间,车间的木门半掩着,差不多能容俩人并肩通过,因为光线不够透亮再加上带着防毒面具的缘故,从车间外向里看只能隐约看见几十米外四条用于停放不同轴距货车,便于装卸矿砂的水泥桥,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东西。

牛老实缩回头,向后一摆手,命令道:“无人机升高警戒四周,上个人打头阵,留四个人看车警戒,其余人顺着痕迹往里找!”

晃了晃因为汗湿有些难受的肩膀,牛老实跟在手下的身后进入了装卸车间,不等牛老实适应装卸车间有些阴暗的亮度,手下已经拧开了捆在枪上的手电,一道光芒射出,正好映照在水泥桥之间的空挡里,牛老实顺着手电光看过去,一眼瞧见空挡里堆着许多黑乎乎的东西,他刚想揉揉眼睛仔细瞧瞧,冷不防身前的蒋方理哎呀一声就往后退,一脚跺在牛老实的脚背上,这下牛老实可顾不得看空挡里的东西是什么,疼痛刺激下他干脆抬脚踹在蒋方理的屁股上,蒋方理前扑牛老实后仰,两人双双栽倒在地!

“你小子抽什么风!欠揍啊!”牛老实坐倒在地感觉尾骨传来酸麻剧痛,张口就开始问候蒋方理的亲娘,结果他抬头的同时,正好看见蒋方理的手电光照射在装卸车间的顶棚上,这次牛老实可看清楚了,不但他看清楚了,身旁那几个手下也都看到顶棚上的东西,还没等牛老实压低声音让他们保持安静,惊吓中有个手下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指,扣动了扳机。

(本章完)

152顶棚上-2

一声在牛老实听来几乎是催命似的清脆枪响在装卸间里回荡,紧接着,牛老实透过防毒面具的护目镜,眼睁睁看着原本黑乎乎地顶棚忽然像是有了生命,如同浪潮般瞬间翻涌下垂分裂四散,那是相当大的一群剑齿蝙蝠!

“跑!!!快上车!”此时牛老实已经顾不得什么危险化学品的气味,他心知那几条狗应该是闻到了剑齿蝙蝠的味道才吓尿的,翻身爬起来的同时干脆一把拽下脸上的防毒面具,彻底让自己的视野清晰起来,与此同时扭头冲向车间外。

牛老实逃命,其他人同样争先恐后,幸好那两人宽的门缝并不是固定的,被这些人连挤带撞愣是宽了不少,想要冲出去非常简单,问题是,这帮剑齿蝙蝠受到惊吓开始追杀这帮不速之客也变得非常简单了,门宽了它们飞出来自然更方便!并且,牛老实的手下忠心归忠心,反应却不够快,看着黑压压一片的剑齿蝙蝠张开大嘴露出黄褐色的獠牙向他们俯冲,第一时间想到的当然不是关门,而是赶紧上车逃命!

车是上来了,命却没逃掉。

剑齿蝙蝠的獠牙比不剑齿狗的犬牙那么骇人,却也有四五公分长,细是细了些,总体上却更加尖韧,飞扑到老实营地的民用车上张嘴便咬!蝙蝠的智商当然不高,分不清经过加固的车体哪里薄弱哪里结实,架不住它们数量太多了,况且车胎可是胶皮的,车胎正面或许蝙蝠咬不穿,车胎侧面的厚度也不过一两公分,剑齿蝙蝠一口戳下去就是俩窟窿,瞬间就给车胎放了气!

结果老实营地的这些车辆开出去没二十米,甚至连二挡都没挂上,就已经趴窝不动,四个轮胎全都瘪了,唯一值得庆幸的只有用无人机警戒,没人离车辆太远,所以车上的人多少都被蝙蝠咬了两口,却没人因此殒命。

“老大,怎么办?”蒋方理连滚带爬地上了车,惊魂未定中拽下防毒面具,追问道。

“马上联络营地求救!车载电台又没坏,慌什么!让他们多带喷火器过来!”牛老实的命令自然就是手下的行动,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手下开始用车载电台呼叫营地,呼叫很快有了回应,手下正在说明情况,牛老实眼见一只蝙蝠张着大嘴扑在车窗上,尖锐的牙齿磕中窗玻璃,顿时将玻璃磕出了一个白点!

这下牛老实也顾不得让手下求救了,赶忙嚷嚷道:“快!脱衣服补车窗!快!”

车里的几个人也看出车窗被蝙蝠啃碎不过是时间问题,赶忙开始脱下身上的防护服开始往车窗四边的缝隙里塞,他们这车还好办,皮卡的车窗本来就小,宽大的防护服堵起来并不困难,离皮卡不远的中巴车却不能用这个办法,中巴车上的人眼看车玻璃上的白点愈来愈多,除了脱衣服找材料堵窗户尽量拖延时间之外,只剩下满腔的绝望。

几分钟时间,疯狂的剑齿蝙蝠就啃破了中巴车的窗户扑进车内!枪声伴随这疯狂的嚎叫同时响起,牛老实透过防护服的缝隙眼看着中巴车里被剑齿蝙蝠填满,那几个困兽犹斗的身影终归抵不过数量如此众多的剑齿蝙蝠,连换弹匣的机会都没有,纷纷被剑齿蝙蝠吸成了干尸!

牛老大撑着防护服以柔克刚抵住蝙蝠的扑击,心里却半点高兴不起来,嘴里也是充满了苦涩的味道。即便那些死人都有疫苗在身加上血被吸干,不会变丧尸,可是自己这边也不太可能坚持到援兵到来,防护服的韧性再好也挡住那些蝙蝠不停的扑击撕扯,至多撑个十分八分,恐怕下一个变干尸的就是自己了。

牛老大的小眼提溜乱转,脑仁都想疼了,也没琢磨出该怎么脱身,只能力灌双臂,先努力堵住车窗再说,渐渐地,牛老实发现蝙蝠扑击车窗与防护服的次数小了,连窗外的声音也小了许多,即刻消失无踪,他略微放下防护服向外扫视,竟然连一个剑齿蝙蝠都看不见,耳边传来蒋方理刻意压低的声音:“老大,那些蝙蝠好像回去了。”

“嗯,毕竟现在是白天,蝙蝠可能不习惯白天出来,都小点声,悄悄打开车门,咱们快点离开这里。”牛老实放下防护服,蹑手蹑脚地推开车门,四下里张望了几眼,除了在车窗上撞伤还在地上挣扎的濒死蝙蝠之外,天上再没有一只剑齿蝙蝠的身影,他站直身体,甩了甩酸麻的手臂,也不多说,一招手,四个人提着枪,小步快跑冲向已经倒塌的碎石厂围墙,一直跑到经济速生林边上才停了下来,正在喘息间,牛老实眼看着间隔有序的速生林中冒出十几个身影,他先是举起枪瞄准,随后又压低了枪口。

来人正是袁蕊,

“你们来的好快,太好了!”蒋方理大喜过望。

心知不妙对方不该来的如此之快,牛老实一把没拉住,眼看着蒋方理快步迎上前去,边走还边碎嘴道:“我们刚刚被剑齿蝙蝠袭击就我们四个逃了出来,赶紧,有没有带喷火器,一把火烧了那帮兔崽子给兄弟们报……”

砰!

蒋方理呆住,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已经闪到树干后面隐蔽自己的袁蕊,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拧过身看向牛老实,又低头看向自己胸前正在渗出鲜血的伤口,随即满嘴冒出血沫,一头栽倒在地,抽搐两下就此不动。

妈的!妈的!妈的!!!

牛老实怒极反笑,浑身紧绷满脸杀气,咬牙闪在树后以最快的速度整理身上的枪支弹药。到底看轻了这个女人,不光被她摆了一道,看来今天多半要交代在这里了,早知如此,就该先把这女人弄上床爽个够!亏自己还想着不计前嫌互相帮衬,结果却忘记了女人最是小心眼,终归会跟自己清算早前侮辱殴打她的账!

“牛老大,区区薄礼不成敬意,等会儿我还有大礼送给你哦!”袁蕊见牛老大躲在树后没有半点反应,索性先开口挑衅道。

牛老实还是不吭声,女人往往比不过男人的耐性,他这是等着袁蕊按耐不住先发起攻击,起码可以消耗对方的弹药,也可以大略估算出对方的火力强度。当然了,如果对方直接摆上重机枪扫射的话,牛老实自问会在第一时间投降,哪怕是装孙子装狗,只要保自己不死,总有翻盘的一天!

(本章完)

152顶棚上-3

果然,袁蕊等了不到一分钟,就下令开火,一时间枪声大作木屑纷飞,经济速生林里的树木普遍看粗实松,木材的硬度不足,很容易被子弹崩碎,牛老实带着剩余的两个手下蜷缩在树根处才勉强保证自身没有受伤,好不容易熬到枪声停歇,牛老实正想举枪还击,脑袋后面已经顶上了一支枪管,随即,他被两人压到在地,枪也被缴了,裤腰带被抽掉充当临时的捆扎绳。

“抱歉,老大,跟谁都是跟,袁蕊姐还是挺不错的。”

“袁姐!我们投降了!牛老大已经被我俩捆住了,你派个人过来吧!”

特么的怪不得一上来先干掉蒋方理,自己折腾小一年,到头来还是只有这一个兄弟靠得住!牛老实恨得咬牙切齿却也不得不低头做小,心里想着怎么能逃得活命,那想到袁蕊笑呵呵走过蒋方理尸首的时候,竟然抬脚对着躺在地上的蒋方理踹了一脚,笑道:“别装死了,起来吧。”

这举动让牛老实一时间呆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信任多年的兄弟手下竟然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笑呵呵地搂住袁蕊先来了个响吻,毫不介意对方嗔笑埋怨弄脏衣服的话语,扭头对牛老实笑道:“老大,你看,我终于聪明一回吧?”

牛老实瞧着这俩狗男女,他当然不清楚世界上还有一种叫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的心理疾病,但是这不妨碍牛老实瞬间明白前因后果,没准袁蕊当初被蒋方理强上的时候就已经认了命,铁了心跟蒋方理走,这一年与其说自己努力维持扩大老实营地的势力,不如说是在给他人做嫁衣!

“女人分两种,一种是用的,用之前谈好条件,用完之后各走各路,一种是疼的,只要疼到位了,天涯海角死心塌地跟你走,我很幸运,遇到了后一种,这小一年拿你当招牌也是防着上面什么时候翻脸不认人……”

“现在怎么动手了?”牛老实半靠在树根处,问道:“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疫情眼看着结束了,以后就是清理变异生物重建家园的时候,营地这些人再怎么守卫可笑的道德底线不动儿童不杀妇老,偷抢拐骗杀人放火强X却没少做!被镇压是迟早的事情!还不如在镇压前解散,各拿物资走各自的路,生死有命!权利?那玩意也是毒药,也就是你个一心想当老大的人才会抓着不放!”

“你俩想散伙,早说啊……”

“说了你会同意?”蒋方理嗤道。

“不会,会杀了你俩。”

“所以喽,我俩只能拢些人手再钓你出来动手。”

牛老实左思右想,也没有活命的理由,如果只余下袁蕊一个人,他还能借口说女人不能抗事,留自己一条命肯定会有用,或者说自己私藏了一批物资什么,现在人家奸夫**干柴烈火,尤其蒋方理天天跟在自己身边,那点老本他也是一清二楚,即便两人反目也是他牛老实死了以后的事情了,无论如何,牛老实心知,自己死定了!

显然,这俩家伙不打算跟牛老实叙旧到天黑,袁蕊塞给蒋方理一把警用左轮,笑嘻嘻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牛老实看到左轮手枪心知要遭,嘶声道:“方理,兄弟一场,别来什么俄罗斯轮盘之类的花活,给大哥一个痛快,大哥保证做鬼就去顺利投胎,绝不缠着你。”

蒋方理点点头,真是他的老兄弟,一眼看出他想做什么,也罢,不玩就不玩,再怎么说两人曾经兄弟一场,他抬手对着牛老实的脑袋就是一枪。

牛老实浑身一震,醒了过来,恍惚间他还有些不适应,自己不是死了么?难道没死透?蒋方理吓唬自己?还是说那一枪没打中要害?又或者是回光返照?牛老实努力睁开有些沉重的眼皮,想要看清四周是什么情况,可惜光线太暗,他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些模糊,好一会儿才看清自己竟然躺在水泥地上,身边靠着条半高的水泥矮墙,这是哪里?牛老实努力坐起身,赫然发觉他竟然躺在装卸车间的水泥桥边,再摸摸脑袋,别说绷带,连伤痕都没有,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越?

牛老实刚想张嘴问一句有没有人,忽然想起那帮剑齿蝙蝠可是拿装卸车间当自己家,他硬生生忍住没有发出声音,先抬头看看了天棚,果然,密密麻麻挂着大堆蝙蝠,再回头瞧了眼装卸车间的门口,已经是夕阳西下,金黄色的阳光透过绯红的火烧云投射到车间的门缝里,倒是有点艺术照的风韵。

无暇欣赏斜照美景,有一帮蝙蝠悬在脑袋顶上也没功夫细想自己到底怎么活下来并且身上没伤,牛老实蹑手蹑脚或者说手脚酸软地爬起来,强忍着阵阵眩晕,弓着腰想要尽快离开,结果没走两步,他脚下拌蒜就要扑倒,幸好手上反应还算快,一把扶住了旁边的水泥桥,堪堪站住了。

直到此刻,牛老实才看到水泥桥的另一边站着几个人影!这可把牛老实吓了一跳,他的眩晕感甚至都在那一刻消失无踪!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牛老实仔细一瞧,水泥桥那边何止是几个人影,向后最少延伸出三十几个人!这些人面色青白双眼无神,僵直站立的同时,身上似乎覆盖了某种类似蘑菇木耳背筋的东西,那些东西呈现出令人十分不舒服的蓝粉色,很明显是某种寄生物!

更骇人的是,牛老实发现靠近木门站立的十几个人都是他的手下,连失踪的巡查组三人也在内!虽说基本看不到他们身上覆盖的寄生物,但是那种死气沉沉形同丧尸的状态与那些被蓝粉色大量覆盖的人几乎一模一样!并且,他们被牛老实弄出来的响动所吸引,与其他被寄生的人一样,正转过头用那双灰白的双眼瞪着牛老实!

牛老实哪敢跟这些人对视,甚至他自己都觉得是不是已经挂了正在地狱里所以才会被吓得魂飞魄散,恐惧有时候也是人类力量的根源,牛老实扶着水泥桥三步并作两步使出吃奶的力气往门外挪动,走到桥头斜坡才发现蒋方理瘫软在斜坡上,双眼翻白嘴角还有白沫,不知道是醒来又吓昏了还是一直昏迷不醒。

之前那个梦境实在太过真实,让牛老实在一瞬间甚至有些犹豫是不是要救自己的老兄弟,心里仅剩的那点义气还是让他趴到蒋方理旁边,推了推蒋方理,又用手去掐蒋方理的人中,这招还真管用,蒋方理长出了一口气,双眼反黑清醒了过来,牛老实怕他嚷嚷,赶忙用手捂住蒋方理的嘴,低声道:“别出声,是我。”

“牛老实?”嘶哑低沉却让人汗毛直树的和声从那些‘蘑菇人’方向传了过来……

(本章完)

153求援-1

牛老实发誓,他这辈子从没被如此多的人用如此整齐划一的方式叫过名字,哪怕牛老实自认也是被人开枪爆头都不皱一下眉头的爷们,听到这一声如泣如诉低沉阴翳简直摄魂的和声,他的膀胱肌还是一松,当场出丑。

自身的感觉刺激着牛老实的大脑,也激起了牛老实心中最后那一点戾气,管他们什么蝙蝠又蓝粉人的古怪场面,牛老实脑子一热黑道莽撞劲上头社会大哥重新附体,沉声喝道:“没错,我是牛老实,CNM的牛老实!”

蓝粉人沉默。

头顶的剑齿蝙蝠略有骚动,但终归是沉寂了下去。

牛老实一声吼完,连等死的心态都准备好了,结果对方压根不接招,完全把他当空气?这什么意思?不说句幸会幸会久仰久仰?此时蒋方理也算清醒了过来,只是脸色苍白的厉害,见牛老实还死站着戳造型,终于忍不住拽了一下自己老大,难得聪明或者说直接怂道:“大哥,没接盘子就是表示,咱们撤吧。”

没台阶牛老实都准备怂了,何况蒋方理还递了个小板凳,他拽紧蒋方理,低声道:“走!”

两人踉踉跄跄出了装卸车间,发现之前破损的汽车停在原地,车玻璃与轮胎还都是破损后的样子,只不过中巴车上却没有干尸的身影,牛老实略微回想了一下,原本变成干尸的那几位似乎也戳在蓝粉人的阵列中,要是这么推断,车辆被剑齿蝙蝠毁坏到中巴车上的那些人受到蝙蝠袭击变成干尸之间,就应该是自己昏迷过去的准确时间段了。

或者说,正在那个时间,自己着了道,或许是为了拓宽视野射击蝙蝠摘掉防毒面具后,就吸进了什么致幻类的气体,才会梦见蒋方理与袁蕊合伙干掉自己,只是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牛老实都想回去以后要不要先发制人干掉这俩狗男女,以免‘梦想成真’。

两人在车里翻出备用的八一杠与弹药后互相扶持着钻出经济速生林,没敢在之前出事的篝火边停留,又走了些路,找了块相对宽敞点,残留了几节树根的空地坐下,这才算松了口气,牛老实第一时间用卫星电话呼叫营地让他们派人来支援,蒋方理这边却在第一时间归拢了点枯枝点起火堆,毛手毛脚地开始脱裤子。

在得到袁蕊的回应,确定支援会在第一时间到达,牛老实挂断手机,凑到火堆边先填了两节枯枝提升火势,跟蒋方理一样开始脱裤子烤火,烤了一会,牛老实还是忍不住瞪着蒋方理埋怨道:“你小子干什么了?怎么裤子上的腥味这么重?!”

蒋方理心说你的裤子还不是一股尿骚味,却只能苦笑道:“老大,你之前也昏迷了吧?”得到牛老实的肯定答复后,他接着问道:“昏迷的时候你做没做梦?做了什么梦?”

“没。”牛老实的回答有着一丝心虚,他察觉到这一点,很快加重语气肯定道:“睁眼就发现自己躺在车间里,我也是吓了一大跳。”

“不怕你笑话,老大,我什么爱好你也知道,我特么倒霉,做了春梦。”蒋方理此刻的笑比哭还难看,“那梦太古怪了,下面的反应还强烈,明明知道自己在做梦,却偏偏醒不了,先是咱的初恋加发小,然后是坐台的妞,接着来了几个超模,然后是小时候崇拜长大后变熟女的明星,反正想停也停不下来,最后又来了……又来了几个……俄罗斯老大妈……呕……”

看着蒋方理忍不住干呕,牛老实也觉得恶心,感情这老小子翻白眼那惨状,明显是脱阳脱昏过去了,仔细一琢磨,不光是尴尬或者令人恶心,蒋方理要是真醒不过来,会不会一直脱阳到死?

这样的死法可比自己梦见被枪崩死香艳多了。

迎着噼啪作响的火堆,手里握着八一杠,牛老实身处相对安全的环境里,终于可以静下心思考这件咄咄怪事的前因后果,死了这么多手下,无论如何也要给其他人一个交代,其实交代什么的倒是其次,因为这些手下底子都不干净,又没什么家人亲友,只需要给其他人一个合理解释,证明不是他牛老实乱下决定才导致死人,对士气应该没什么影响,关键在于,这件事怎么看都脱离了正常人能理解的范畴,唯一能讲通的说法,只有这帮人集体吸嗨了,问题是,车间里那些人桩子怎么解释?

思来想去,牛老实又一次掏出了卫星电话,按下号码后,一个牛老实不愿意听到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我是房强。”

“房队长,您好,我是牛老实。”牛老实的声音里顿时多了几丝献媚,他当然也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不耐烦,赶忙一五一十地将之前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通,最后道:“这事儿太过古怪,您看是不是给我们些支援?”

电话随即挂断。

牛老实愣了愣,正琢磨对方什么意思,蒋方理将火烤热的午餐肉递了过来,低声道:“老大,先吃口热的垫垫肚子,你怎么想着向半岛驻地求援了?”

“我知道他们不待见咱们,可是不求援,就这么算了?”牛老实苦笑摇头道:“却没想到房强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好歹咱们也算替他们收拢了一帮麻烦不是?”

“要我说,就这么算了吧,那里面的古怪情况,谁挨上谁死,我琢磨着咱们是着了迷药之类的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后遗症。”蒋方理撇着嘴,叼了口午餐肉烫的斯哈吸气,含糊道。

“眼睁睁看着手下戳在哪里,怎么也不能算了,再说了,那边的地眼看就要有收成,这根毒刺不拔,咱们半年的辛苦就白费了。”牛老实毕竟与蒋方理还有区别,两人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作出的决定自然不一样。

蒋方理听了牛老实的话,没吭声,将半罐午餐肉吃的差不多了,又灌了口水,刚开口说道:“成,老大,你做什么决定……”

卫星电话响了,牛老实拿起来一瞧,是房强,他按下接听键,房强也没说客气话,直接道:“保持通话一分钟,然后就可以挂断,我们会定位你的电话位置,救援很快就到。”

牛老实依言保持卫星电话处于通话状态,一分钟之后,对面的电话挂断了,他这才对蒋方理说道:“看看?半岛驻地就是这么牛,没准借着这件事咱俩可以去驻地某个小差事做。”

蒋方理正喝水呢,听这话险些呛死,连咳了半分多钟才顺过气来,惊讶道:“老大,你搞什么啊,咱们当土皇帝多好啊,想干掉谁就干掉谁,想玩哪个妞,勾勾手指就让她自动暖床,你跑到半岛驻地低声下气的做什么?”

(本章完)

153求援-2

牛老实心说那个梦太真实了,我也算想明白了,权利可以不要,自己的命还是得攥在自己手里的,就算你蒋方理始终忠心,难保哪天咱哥俩不会被张圆理、方蕊什么的打了黑枪夺了位置,就算没人打黑枪,疫情彻底过去,咱这样的半土匪营地也是镇压的首要目标,当收手就收手吧。

道理是这个道理,话却不能这么明白说,牛老实叹了口气,“方理,你也同意今天这事儿咱自己抗不了,我总觉得,以后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没准哪天就会害了咱们兄弟,所以我想收手了,到半岛驻地当个小老百姓也没什么不可以。你要不想走,大哥我不强求,老实营地就交给你了。”

“别!大哥,你可别!我自家人知自家事,勾引个大姑娘小媳妇擅长,让熟女下不来床也可以,你让我管营地,不出一个月,袁蕊不活剥了我,也得有别人动手,咱就不是个能服众的人。”

“那就让袁蕊来,反正不管谁来管,我是真累了,想收手。”

回想起之前莫名其妙的经历以及几乎置自己于死地的春梦,蒋方理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索性咬牙道:“老大,我听你的,借着这事儿,找机会去半岛驻地做个小老百姓也好。”

牛老实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各怀心事,盯着篝火发呆,蒋方理摸摸裤子干了,直接套在身上,夕阳终于落在了地平线以下,天空中的昏黄逐渐被黑暗所吞噬,失去了光污染的星空顿时展现出令人迷醉的神采,两人却无暇仰望欣赏,天黑后没过多长时间,车辆逐渐响起,两人几乎同时跳起来抓起手边的步枪,几步窜进灌木丛中警戒,不多时,一个车队开到篝火附近,打头车上下来的身影正是袁蕊,下车后对着篝火方向招呼道:“牛老大,方理,我带人过来了!”

牛老大并没有着急回应,直到后面几辆车都下来了人,其中有俩家伙看似随意地将手电筒四下乱晃,实际上是给牛老大发出了安全的信号后,他才从草地上慢慢爬起来招呼道:“我在这里!”

袁蕊到没有牛老实戒备心那么强,或者说知道牛老实不信任自己也不能表露出来,她赶紧从旁边人手上拿过一个看起来挺沉重的袋子,强前几步送到牛老实手里,歉意道:“老大,路上不太好走,这是你要的装备。”

牛老实接过袋子打开一瞧,正是自己需要的装备,心中稍定,分给蒋方理重新武装自己的同时,随口问道:“路上怎么了?”

“何家营地的那帮人不知从哪里引出一堆丧尸,自己解决不掉索性都引到了李庄的牛棚周围,正好堵住了来路,我们是直接冲过来的,等下回去走夜路还要小心些。”

“特么的,何家营地那帮孙子反应倒是快,别是发现了咱们异常,弄些丧尸来探探风头吧,见你急匆匆闯路过来,没准就想在回程上埋伏咱们。”牛老实人精一个,从来不相信周围这些营地会做无用功,咬牙骂道:“干脆,回头拢上人手,灭了他何家营地!”

蒋方理心说刚刚还信誓旦旦要去半岛驻地做个小老百姓,这才半小时不到,已经开口要灭人满门了,老大,你这转变太忒快了吧?

袁蕊对于牛老大的发狠却有另一番理解,这趟出来损失的人手十几个,加上之前的手下,妥妥超过二十,如果不找借口立立威风,他牛老大也就不配当牛老大了,肯定会有人起心思干掉他!

没等袁蕊追问牛老大接下来该怎么做,天际传来一阵轰鸣声,来支援的老实营地众人顿时有些骚动,不能怪他们胆小,绝大多数人在疫情爆发后已经养成了天黑就闭眼的习惯,即便不睡觉也绝对不迈出营地半步,所以在漆黑环境下即便周围都是同伴,他们的心跳也会加快几分。

“不用慌,这是我找的援兵,半岛驻地派过来的!”随着轰鸣声的靠近,牛老实带着微笑,高声解释道。

袁蕊已经在电话里听牛老实简略说了下情况,她也觉得不可思议,因此还特意多带了两只喷火器与双倍的霰弹枪弹药,感觉凭借这些武器装备,对付剑齿蝙蝠是绰绰有余。只是她没想到牛老实害怕到直接求援的程度,虽然腹诽牛老实是不是被毒气熏晕了头才不顾营地脸面作出了糊涂决定,但是表面上,袁蕊还是要站在牛老实这边,听出夜空中的轰鸣是直升飞机的声响,赶忙安排人多点火堆,指明降落场的范围。

须臾之后,两架中型直升机降落在地面上,说实话牛老实也没想到半岛驻地如此重视他的电话,他本以为对方最多摸黑派两辆装甲车过来充当火力支援,送死的事情还要这些老实营地的人打头阵,结果对方竟然在第一时间派出了直升飞机,还不止一架!一方面可以说牛老实不要脸皮向外人求援,可是换个角度来讲,这也是半岛驻地在给他牛老实撑腰!别的不提,以后在场的人想动牛老实,都得先掂量掂量,无论夺权成功与否牛老实是生是死,只要消息传到半岛驻地那边,最起码也得是两架直升飞机来替牛老实出头!

所以说牛老实此刻的腰杆都直了三分,不过,当第一架直升飞机落地,打头一人跨出舱门之后,那满脸的络腮胡子着实让包括牛老实在内的老实营地众人微微吸了口凉气,怎么把这主儿派来了?

半岛驻地周围的营地这大半年下来谁不知道巴勃罗的赫赫凶名?!尤其是老实营地这帮黑心肠,要是外出偷抢拐骗碰到驻地巡逻队,运气好还是可以逃掉的,如果碰到巴勃罗带领的驻地特战队,呵呵,能留个全尸让人知道是谁死了,那就算运气好,要是能在巴勃罗手下逃得性命,在老实营地顿时就会身价倍增,都够活下来的幸运家伙吹上几个星期!

该不是房队没打算帮忙,而是派这个不知道是维族还是俄罗斯人的杀星来清场的吧?牛老实看着巴勃罗向自己走来,心里着实有些忐忑,只能不停安慰自己,对方想动手根本不会降落,那挺架在直升飞机侧面的重机枪扫上两圈就足够解决篝火周围的所有人了。

无论如何,牛老实还是迎着头皮走上前与巴勃罗握手道:“欢迎,欢迎队长!”

“我,不是,队长。”巴勃罗的汉语多少有点长进,简略解释完,正好第二架直升飞机上下来的人走到他身后,巴勃罗一转身,微微点头道:“队长,后面。”

(本章完)

153求援-3

牛老实顿时愣了,看杀星的反应,他身后这位来头更大啊,难道是任万荣亲自到了?总不会是房强吧?自己到底惹出了什么事儿啊?

接着降落场的火光仔细一瞧,牛老实顿时觉得已经走到巴勃罗身旁这个年轻人看着眼熟,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袁蕊倒是认出来人的身份,只是现在出言提醒只会让气氛更尴尬,只好装作不认识的样子站在牛、蒋二人身后。牛老实这一犹豫顿时让巴勃罗的眉毛立了起来,蒋方理见势不妙赶忙用肩膀顶了下牛老实,示意牛老实先说两句。

回过神的牛老实赶忙先伸出手客气道:“哎呀,不好意思,我真没想到驻地领导能来的这么快,太让人那个,那个,那个惶恐了。”

来人脸色淡然,出于礼貌跟牛老实握了握手,也不自我介绍语气同样不咸不淡,“走吧,借你们的车一用,带我的人一起去现场。”

受到如此对待,牛老实却不敢有任何怨言,开玩笑,没看见巴勃罗那个杀神对于这个年轻人都是毕恭毕敬?只是这人到底是谁呢?自己肯定是见过的,怎么想不起来了?

直到蒋方理前面带路,袁蕊才找到机会凑到牛老实身边低声道:“王晨,特勤队副队长。”

啊!竟然是他!哎呀,自己当初还是见过他的,差点被他干掉,怎么再见面竟然能忘记呢!

其实不能怪牛老实与蒋方理记性不好,他们之前总共就见过王晨两次,第一次蒋方理的脑袋被枪口顶着,两人的全副注意力都在枪上与握枪的手上,根本没多少时间去看谁拿着枪,第二次更夸张,盛青茹手里握着个手雷,还是在他俩房门上挂了一晚上的手雷,这事儿搁谁身上,谁还能有闲心去记住盛青茹身边的男人长什么样?尤其王晨的样貌只能说干净略带点秀气却没有什么帅到掉渣或者丑成天怒人怨的特点。

牛老实恍然的同时,背上也涌起了一层白毛汗!

没办法,王晨自认是个体质强化了一些普通人,而且数月没在半岛驻地,应该不会有人记得自己,但是他可没想过,当初单挑数百丧尸的事迹经过大半年的发酵,依然把他捧成了半岛驻地的第一杀星!

本来这种鼓舞心气儿的事情在大多数人看来,信则有不信则无,越是口耳相传,传的越夸张,更加不会有人信,尤其王晨长时间离开驻地不归,当他赤手空拳对付数百丧尸,单人进入企图挑衅半岛驻地的田老大营地,一个人硬生生杀掉了田老大以下几百号重刑犯的版本传出来以后,很多后加入半岛驻地的人都开始将王晨的事迹当成个笑话听,以为那是半岛驻地草创时期为了鼓舞士气编造出来的故事,有些嘴臭的时不时还拿出来嘲笑几句,直到有一天这种嘲笑的话语传到了麻天的耳朵里,恰好,当时巴勃罗也在场。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两死三重伤,没有枪伤,都是被巴勃罗与麻天活活打死打残!

那件事被房强与任万荣联手压了下来,其余嚼舌头的人也都被赶出了驻地任凭其自生自灭,其中有两位投奔了牛老实这边,牛老实自然听到了他们的讲述,心中不信的同时却也暗自心惊,既然那俩特勤因为嘲笑王晨的话直接动手杀人,那么这些事情多半是发生过的,只不过没那么夸张而已,就算将王晨解决丧尸的数量与重刑犯的数量折半,或者折到三分之一,并且自身全副武装,那也相当骇人了!

现在,牛老实亲眼见到巴勃罗对王晨的态度,再回想起之前听到的故事,大脑门上没冒汗珠子,已经算他的心理素质好。没错,这样的人才有个做黑活的样子!牛老实自问,自己要是领导,也绝对会选择王晨这种外表看起来人畜无害,下手却绝不留情的家伙培养,走大街上随便抓个人来辨认,都会觉得王晨是个普通大学生,至多是个整日里为生活奔忙的白领,谁特么能想到他手里人命无数?至于王晨对自己不咸不淡的态度?拜托,谁特么记恨谁傻叉!

王晨不清楚跟在自己身后的牛老实短短几分钟脑子里转了那么多念头,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现在的王晨全副心思都放在了牛老实所描述的蓝粉色呆立人身上,因为他一直没有忘记在七三八一工程内看到的那几幕!事实上是屠鸿业主动联络王晨,想让王晨确认在七三八一工程内见到的东西是不是寄生体,王晨也因此知道罗马那边制造了这种丧尽天良的东西,他当然肯定这些寄生体就是当初他在七三八一工程内看到的两种活死人之一!为此,王晨还跟屠鸿业视频通话做了简单讨论,要到了有关寄生体的大概资料,虽然对屠鸿业没什么帮助,却让王晨涌起了新的希望,推测自己老爸王叶飞还有可能活着!

根据罗马那边提供的资料,在成人化蛹的过程中越到后期,人体需要的养料越少,近乎进入休眠状态,所以,只要王叶飞没有被塌陷的建筑物砸死,只要他化蛹成功,哪怕是半成功,凭借原始成虫体的生命力与运动能力也可能从七三八一的遗址中脱困!

尤其是前进基地附近出现过大批的原始成虫体,王晨以此推断,很可能那批成虫体就是来自七三八一残址,当然,也有可能是光明会那帮疯子在东北其它地方培育的成虫体,不过光明会再三保证罗马共和国建立后他们就密令各地人员毁掉了成虫体,除了七三八一那里因为塌方无法确认成虫体彻底清理干净之外,其余地点不会有成虫体残余,所以,王晨更倾向于老爸还活着这个推论。

至于原始成虫体神志不清暴力嗜血的问题,王晨反而不太担心,只要人没死,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有屠鸿业这个大牛在,总有一天会让老爸恢复清醒!

只可惜那些成虫体在沈阳昙花一现后不知所踪,王晨一个驻地副队长也没权限发动国家力量去沈阳搜寻,只能干等屠鸿业那边的消息,现在与成虫体伴生的真菌人出现在半岛驻地附近,于情于理,王晨都必须亲眼来确认一下!

一方面是确认牛老实的发现是不是真菌人,另一方面王晨还想在消息属实的基础上找出真菌人的来源,这种尚且不知道功用的东西总不会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吧?它背后肯定有人在操纵,无论是谁,真菌人的出现都已经威胁到了半岛驻地以及周边营地的安全,毕竟它是与成虫体伴生的存在!即使半岛驻地的防御系统可以有效解决运动能力超强的成虫体,但是,周边营地在那些嗜血啖肉的成虫体面前,就是一盘盘等着下火锅的涮肉!

(本章完)

154生物装甲狗-1

那些曾经在沈阳出现,浑身遍布黑色外骨骼,半人半昆虫力大无穷速度超快的成虫体看起来跟外星人差不多,好像不应该是地球生物体系能够诞生的东西,细究产生的原因其实并不难解释,基本过程就是丧尸病原体感染真菌类物质生成丧尸真菌,丧尸真菌感染天牛虫形成变异的丧尸天牛虫,天牛虫幼虫的体液进入到人体,在丧尸病原体转基因与昆虫变体的双重作用下,造成人体化蛹现象,最终变异成了浑身外骨骼的原始成虫体。

别忘了,人脑还是从虫脑进化而来,化蛹现象看起来不可思议,实际上不过是一种超远回溯的返祖现象而已,况且只是人体表面组织变异程度最大,骨骼关节等基本框架仍然是一成不变的。

再说真菌人,则是直接接触到丧尸真菌或者被丧尸天牛虫成虫咬伤的人类,也就是真菌感染者,无论体能、反应、嗜血程度也都超过丧尸与普通人类,当然了,相比变异程度更大的原始寄生体远远不如。

但是,真菌这东西跟病毒有本质上的不同,病毒侵蚀细胞繁殖到一定程度就会因为受体的死亡而停滞,仅靠病毒本身刺激身体器官保持一定的活性,也就是说被丧尸病原体、病毒感染的人类,无论短时间内个体间有什么差异,没有免疫药物撑着,最后结果必定殊途同归,丧尸化没商量。真菌侵蚀人类变成真菌感染者之后却会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短期狂躁,逐渐死亡并且丧尸化,这是由于某些真菌对于紫外线敏感是一大天性,如果感染者暴露在阳光下时间较长,真菌菌丝为了躲避紫外线照射自然会在第一时间侵蚀感染者的身体,导致感染者内循环衰竭,最终死亡。

另外一种则是感染者大量接触真菌孢子并且始终处于阴暗或者紫外线较弱的环境中,体表真菌没有受到紫外线刺激,菌丝还可以获得充足养分与氧气的情况下,向感染者体内侵蚀的速度自然会放缓甚至停滞,两者进而形成一种共生关系,真菌会通过菌丝侵蚀感染者的血液循环系统,进而利用感染者的器官消化转换过滤那些真菌难以在第一时间吸收的‘固体有机物质’,比如腐肉、植物根茎、泥土腐殖质等等,简单说,真菌会把感染者变成一个‘培养皿’,当然了,如果始终得不到有机物的补充,最终这些变成培养皿的感染者也会被真菌吸成干尸,变成大型丧尸真菌复合体的骨架。

这些资料自然是屠鸿业结合光明会递交的材料后归纳总结出来的,为了防止造成各级驻地营地的恐慌,保密级别现阶段相对较高,得益于王晨与屠鸿业的关系或者说半岛驻地与京畿基地的关系密切,作为国家样板驻地管理高层的众人有机会将这些材料深深地镌刻在脑海中,以便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王晨也不例外,车辆开进碎石厂的同时,他已经在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丧尸真菌的资料,根据实地情况预设了几个方案,随着车辆停稳,王晨提着十六式下车,站在车门边看着完全被黑暗笼罩的装卸车间,又微微侧头瞧了眼权限不够对于可能发生的危险完全懵懂的老实营地众人,尤其是牛老实与蒋方理,不由得有些感慨。

有时候,无知是福啊。

没有强化体质也能在丧尸真菌散播的致幻毒素中全身而退,这二位可算傻人有傻福,命真大。

王晨却不知道,他刚刚那个眼神特像在看死人,所以心中有些惊惧的牛老实着实废了点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括约肌,没有当众出丑。不能怪牛老实一惊一乍,他的胆子再大,经过小半天的折腾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在王晨观察四周环境的时间里,特战队的众人并没闲着,开始给所有人身上喷防菌药剂,这是京畿基地在得到原始成虫体资料后第一时间分发的防菌喷雾,短时间内有效杀灭真菌孢子,除此之外还要服用裸盖菇素的解毒剂,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丧尸真菌分泌裸盖菇素已经不是什么秘闻,王晨可以仗着强化过的体质硬生生扛过毒素发作,他周围的特战队员与老实营地的平民,可都是普通人,一旦毒素发作,发疯的可能接近百分之百。

听王晨身边的特战队员有些不耐烦地说了下裸盖菇素是什么,牛老实再看到特战队员吃的药与递给自己的药是同一个药瓶里倒出来,哪还有什么怀疑,忙不迭将药片生吞了进去,心中仍然有些忐忑,自己与蒋方理之前的怪梦多半就是裸盖菇素中毒后造成的,也不知道这药剂在中毒后服用还有没有效果?吃一次能不能终身管用?

“老大……老大?王队叫你过去呢!”

袁蕊的声音让牛老实回了魂,他三步并做两步来到王晨身边,略微弯着腰,笑道:“您找我有事?”

“除了喷火器、霰弹枪、八一杠之外,你那边还有什么装备?”

“这个……手雷、燃烧汽油瓶与土制炸药包,哦,对了,还有四具四零火以及十六发火箭弹。”

王晨本以为牛老实的装备会更差一些,没想到手雷与火箭弹都有,略挑了挑眉毛,干脆道:

“牛老实,让你的人负责后方警戒,有动静立刻开枪,哪怕是树枝摇晃也给我把树枝打下来,再有,一会儿照明弹亮起,所有车灯全开,照向装卸车间,听明白没有?”王晨不打算让老实营地的人做炮灰,却也没心情对牛老实摆好脸色,他现在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装卸车间,直接吩咐道。

“好的,您放心,保证没问题!”牛老实转身去安排人手,心里却有些嘀咕,换成他指挥,肯定是燃烧瓶火箭弹有什么火力都往装卸车间招呼,炸他个稀烂再说,怎么到了王晨这里,还弄的跟特警解救人质似得小心翼翼?

王晨当然有自己的打算,如果能搞明白这些真菌人的来源,或许就能找到自己老爸是生是死甚至身在何处的线索,即便没有这样的线索,半岛驻地附近出现如此危险的东西,查清来源斩草除根也是非常必要的。

从这方面考虑,直接上百二十毫米火炮炸他个一了百了显然不现实。

“戴健,无人机反馈情况如何?”

“王队,那个装卸车间的大门是关闭的,无人机飞不进去,红外显示没有结果,可能是车间里没有恒温物体也可能石棉瓦造成的,我估计是后者,因为多数铁皮房车间都是用石棉瓦隔热。”

(本章完)

154生物装甲狗-2

装卸车间位于碎石厂的西南角,一侧是矿砂传送带与粉碎车间,另一侧则是往来货车的停车场,用铁丝网围了大半圈,视野相当开阔,而且铁丝网质量不错,王晨用手电扫了扫,没发现破损的地方,他当然不会傻到直接冲进厂房里喂蝙蝠,现在天色全黑,厂房里全无动静,要么这些蝙蝠已经出巢寻找血食,要么,就是还在睡觉或者等待一个出发的信号。

由此推断,引蛇出洞是个好选择。

“喷火器上前两步卧姿准备,机枪给我架到车顶上去,榴弹发射器算好射界!”两架中型直升机连人带装备并没有运送太多,应对一场小规模冲突绝对够用了,王晨对于战术安排也不是头一次,命令下得似模似样,特战队的队员依言准备,他们到没什么怨言,狮子搏兔亦尽全力,反正军火是国家提供的,浪费也无所谓,要是因为轻敌导致伤亡,那绝对不划算。

王晨正准备让巴勃罗来发榴弹炸在装卸车间门前,震一震车间里的蝙蝠,引蝙蝠群出来再用喷火器直接烤成焦炭,忽然耳麦里传来戴健的声音:“王队!无人机探测到地面上出现红外信号群,数量超过七十,三点钟方向!三百米外极速接近中!速度很快!”

地面信号?!王晨望向三点钟方向,那边是粉碎车间,距离自己大概百十米,视野并不算好,他不敢怠慢,立刻命令道:“榴弹发射器,三点钟方向,瞄准车间外墙,两发燃烧弹!”紧接着又说道:“直升机起飞准备悬空火力掩护!皮卡车按照燃烧弹指示方向调头,打开大灯!自由开火!”

王晨本来想节省点航空燃油,那玩意儿属于配给制,用一点少一点,现在看来,还是省不下。

戴健的提醒相当及时,皮卡车刚刚完成转向,车载大灯照射之处已经出现了数十个低矮的身影,依稀可以看出是剑齿狗,体型都很庞大,迎着灯光快速扑向特战队防线!几乎就在身影出现的同时,原本还保持平静的装卸车间忽然传来噼里啪啦的玻璃破碎声!

这下不用戴健提醒,王晨顺手抓起身边的信号枪对空就是一枪!信号枪里装备的照明弹顿时升空,白光将方圆数百米的黑暗驱散一空,即便这种手持照明弹的有效时间只有二十秒多一点,也足够让所有人看到装卸车间如同骤然清醒的怪兽,向这些惊扰它睡眠的人喷出了致命的毒液!

密密麻麻的剑齿蝙蝠从车间各个窗户喷涌而出,在空中画了个最简洁的半圆,几乎与狗群同步,径直向特战队扑来!王晨的自由射击命令在前,特战队原本配合就很熟练,无需他再下令,七八支十六式与轻机枪同时开火,面对蝙蝠潮根本无需瞄准,直接扫射就能命中,肉眼可见之处,剑齿蝙蝠噼里啪啦往下掉,巴勃罗更是狞笑着将榴弹发射器里的燃烧弹对准蝙蝠群打了个痛快,正好可以借助剑齿蝙蝠体内的脂肪延长燃烧弹的时效。

很快,巴勃罗笑不出来了,眼见着蝙蝠群凭借数量优势在抵消特战队的火力输出,并且随着蝙蝠群空中突击,地面上的狗群也开始前冲!如何分配火力就成了让人头疼的问题!需要领导者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决定!

“喷火器对空!其余人打狗!”王晨的话言简意赅,现在狗群与蝙蝠群都扑进到五十米范围,点杀伤的突击步枪与轻机枪对空效果肯定不如喷火器,只能用来杀狗!

令人震惊的是,这些狗在密集火力下竟然还能前扑!或者说小口径步枪除非能命中要害部位,要不然只能减缓剑齿狗的前冲速度或者打翻它们,做不到一击毙命!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小口径子弹的显著特点是穿透力弱,对付软目标的时候极易造成翻滚,虽然近些年因为穿透力与射程的问题饱受各**方尤其在中东执行任务的士兵诟病,但是王晨他们现在面对的是剑齿狗,又不是穿了防弹衣的活人,怎么还打得如此吃力呢?!

不光是剑齿狗的表现出人意料,空中的蝙蝠群竟然也开始躲避喷火器的火舌,明显作出了绕开喷火器的射程范围,袭击牛老实那帮杂牌军的举动,即便牛老实手头也有喷火器,可惜用的只是普通汽油,无论是射程还是威力都无法与王晨手里的喷火器相比,如果这帮蝙蝠群成功接近牛老实那帮人,必将是一场彻彻底底的屠杀!

幸好,身后的轰鸣声提醒王晨,直升飞机前来救场了。

剑齿蝙蝠的飞行能力确实让人头疼,但是它们的弱点也因为飞行能力,身体不可能在丧尸真菌的刺激下强化太多,那样会超出物理规律,影响飞行的灵活性,由此也决定了它们的体重不大,在空中想要对抗人类机械制造出来的强风?

呵呵。

所以,当两架直升飞机悬停在王晨头上,这些剑齿蝙蝠根本拿王晨的特战队与牛老实的杂牌军没办法,只能徒劳地绕着直升飞机转圈飞,时不时有蝙蝠被卷进直升飞机的螺旋桨成了漫天碎肉血雨四散飘落。

去了一方面的威胁,原本阻碍蝙蝠群的喷火器终于可以腾出手来支援地面,此时七十来只剑齿狗残余不足二十只,它们距离王晨这边也不足三十米了,却没有一条狗夹着尾巴逃跑,甚至当高温火焰临头,它们都没有退缩!直到这些狗被汹涌的火焰点燃成一个个燃烧的火团才逐渐停下脚步,最终倒在了距离特战队防线不足二十米的地方,变成了一小堆一小堆的篝火。

与此同时,残余的剑齿蝙蝠在直升飞机的风压下四散而去,消失在夜幕中,只留下满地子弹壳还能证明刚刚那场遭遇战是多么惊险。

指挥直升飞机就近降落后,随着旋翼带起的风效立时减弱,从剑齿狗篝火方向开始飘来呛人的烟雾,一帮人纷纷带上面具,王晨带上防毒面具的同时却眉头紧皱,不等他说话,巴勃罗已经在一旁简略道:“他们,别开枪,我去,拿狗回来。”

王晨点点头,他知道巴勃罗也在怀疑这些扑过来的剑齿狗是不是又变异了,要不然怎么可能顶着步枪子弹冲上数十米?幸好火焰喷射器奏效再加上直升飞机压阵,否则今儿晚上乐子就大了。

巴勃罗当然不会徒步去捡尸,他叫上俩特战队员开着一辆面包车前出绕了半圈,在其它车灯的照耀下搬了半截尸首回到王晨面前,王晨乍一看尸首表面那层黑漆漆的壳子,顿时吸了口凉气,难道剑齿狗还能在注射天牛虫幼虫体液后二次变异生成骨甲?

这特么算什么?生物装甲狗?

154生物装甲狗-3

借着光亮仔细再一瞧,王晨悬着的心又重新放回到肚子里,剑齿狗体表的黑壳子不是生物外骨骼,粗粝不平滑的表面以及在关节处时不时露出来的鬃毛说明这玩意是沾在狗毛外面的,王晨掰了掰黑壳子,坚硬中略带些韧性,王晨自问手劲不算小,而且这玩意已经被机枪子弹打碎,竟然还掰不动,难怪小口径突击步枪射击这些剑齿狗的效果不好,他放弃掰碎黑壳的打算,改用用手指揉了揉黑壳表面,擦去泥土浮灰与一些碎沙子,再用手电仔细一照,差点没气乐了,这玩意是沥青!

没错,就是平时铺路的那种沥青!多半是人为涂抹在剑齿狗的头部与背部,涂抹后趁着沥青没干透粘性还在,又刷了一层硬度较高的石英沙子,借助剑齿狗前冲时身体高度较低,多数时候弹头与狗头、狗背的夹角十分小这个特点制造出跳弹效果,所以当狗群迎面冲向车队的时候,大多数小口径子弹即便命中这些剑齿狗,杀伤性在沥青沙子狗毛混合物的作用也会大大降低!

快赶上复合型装甲了有木有?!

谁要说给剑齿狗屠沥青这事儿不是人为的,王晨能把他眼珠子挖出来!就连稍后凑过来的牛老实看了狗尸,一时间胆气也壮了不少,是人干的就好办,无论如何,人脑袋挨上一枪怎么都死透了,总比那些变异生物好杀!虽说还不清楚这人是怎么命令剑齿狗与剑齿蝙蝠的,不过王晨相信,只要找到这个人,答案自然能浮出水面!

“糙哥,你跟他安排人四下警戒,我跟戴健进车间。”王晨随手指了指牛老实,接着将直升飞机里待命的戴健叫了过来,先跟他简单说了下刚刚的发现,接着追问道:“咱这边没有法证之类的专家,我对技术懂得也不多,只能问问你,如果有人曾经出现在装卸车间里,你有没有办法追查他的痕迹?”

戴健对于王晨的问题只能回以苦笑,解释道:“我对于声光电比较熟悉,再多……就无能为力了,王队,我尽力吧,希望现场能残余相关信号。”

王晨也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拍了拍戴健的肩膀表示理解,“无论如何,跟我进去看看。”

带着戴健与几名特战队员,王晨来到了装卸车间门口,车间大门还是关闭状态,用牛老实的说法,他与蒋方理离开的时候门是开着的,显然,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有人关上了车间大门。

拽开大门的声音不算太响,有种沉闷的嘎吱声,王晨不敢大意,先用光纤镜头探进门缝里瞧了瞧,微光显示屏上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目标,实际上,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水泥桥,牛老实描述的真菌人一个都看不见。

如果不是黑暗中还有些蓝粉色的荧光闪现,证明丧尸真菌的植株确实在这里存在过,恐怕牛老实的经历一如之前王晨在七三八一工程下的遭遇一样,被人当成接触了有毒物质之后的幻觉,至于牛老实说那些真菌人异口同声叫他的名字,没准真是幻觉。

推门进去,手电筒四下扫看,除了蝙蝠粪便之外,再没有更多的线索,王晨当然是不甘心的,可他不是李昌镐,哪有什么专业眼光,遗憾之余也在奇怪,按理说牛老实与蒋方理不应该生还,如果对方想隐蔽行踪,就该杀他们灭口,并且不该派出抹了沥青的剑齿狗配合蝙蝠进行突袭,这不恰恰让半岛驻地以及更高层确定变异生物潮后面有人操纵么?那不是让幕后搞鬼的人成为国家政权的首要打击对象?

这些事情处处不和常理,王晨自问想不明白对方到底在想什么,或者对方精神不正常?接触裸盖孤素多了,真成了疯子?

安排好防务的巴勃罗在通信频道里问询装卸车间情况,得知一无所获后,糙哥也忍不住骂了句音调古怪的国骂,大晚上耗费航空燃油大量弹药结果什么都没得到,只有一堆掺杂了沥青彻底焦糊根本没办法打牙祭的狗尸,换谁心情都不会好。

正当王晨准备收队的时候,戴健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王队!我有办法追踪那些真菌了!”不等王晨追问,戴健推了推他那个黑边大眼镜,急促道:“这些真菌在夜晚散发出蓝粉色的荧光,虽然现在它们离开了车间,残留的组织仍然在发光,刚刚我特意调试了几次无人机的光谱镜头,确定这些真菌在移动过程中自身不断飘落一些物质,可能是孢子之类的东西,它们也能散发荧光,只是光线太弱,人类肉眼察觉不到,不过找准光谱后,很容易在夜视仪上显现出来!”

太好了!王晨按耐下心中激动,挑眉笑道:“给你记一功!赶紧,调集……车辆咱们追出去!”

差点说成直升飞机,王晨及时改口,要是用直升飞机追踪,恐怕那些孢子什么的早就刮到九霄云外了,不过这也提醒了王晨,丧尸真菌在生存环境上比病毒要苛刻的多,但是换个角度来看,这货的繁殖方式也是想让令人头疼,尤其是长江以南地区,冬季气温肯定不足以杀死这些随风飘散的孢子,再加上寄生在温血动物身上就可以持续繁殖的特性,国家高层想要消灭它们,恐怕没那么容易,这是不是意味着国家暴力机关与变异生物乃至那些化蛹之类的异化生物之间的斗争将会相当漫长呢?

算了,这些事情让高层去头疼吧,没准屠教授灵光一闪开发出可以大规模喷洒的抗菌药剂也说不定。

追踪的工作当然要征用牛老实的车辆,虽然都是民用车改装,性能防护火力配备都比不过驻地的正规装甲车,只能说聊胜于无,但是时间不等人,戴健不敢保证这些蓝粉色弱光到底还能持续多长时间,估计到天亮紫外线一晒,也就枯萎消散的差不多了,所以王晨只能抓紧时间有什么车用什么车。

重新整队之后,车队即刻出发,按照无人机的指引开往碎石厂西面的山区。

从碎石厂往西不远就是一处矿山,道路被来往的大货车碾压的坑坑洼洼,民用车辆开起来绝对不好受,速度根本提不起来,好在无人机本身速度也不快,车速太高没什么用,看无人机飞过矿山往后面的山岗去了,王晨心里多少还有些庆幸,如果荧光痕迹消失在矿井口,那乐子可大了,王晨倒不是怕黑,只不过带人进入一个完全陌生,伸手不见五指很多地方连回旋余地都没有的黑暗地下寻找一帮丧尸真菌感染者,怎么看都属于作死并且是作大死的行为。

(本章完)

155老友重逢-1

随着无人机往山里飞去,渐渐地,供车辆通行的小路开始逼欠最终达到倾斜陡峭无法穿行的地步,此时已是半夜,山坳里除了略有些呼啸的山风外,偶尔会有些虫鸣,天上的月光在薄纱似的云朵后面悄悄露出个模糊身影,越发让人感觉周围有些阴森恐怖,跟恐怖电影里常见的那些场面差不多,甚至犹有过之。

“王队,前面车上不去,看着是条小径。”负责开车的特战队员停下车,半侧身汇报道。

王晨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转过脸对还在摆弄无人机的戴健问道:“还能找到荧光的痕迹么?”

“能!”戴健很肯定的回答道:“而且痕迹越来越明显。如果真菌脱落的孢子物质的速度恒定的话,可以推断对方的行进速度在减慢。”

瞧着车灯照耀下的小径,王晨相信戴健的推断是正确的,他亲眼见过成排的真菌人,并且亲手杀过一个彻底被丧尸真菌吞噬的活人,知道这些人浑身被真菌植株寄生覆盖,僵硬如木头,即便死了也是直立不到,想要运走,不用车辆的话,就只能肩扛手拖,从路径情况推断,对方采用的运输方法多半是后者,从碎石厂一口气搬到这里还要爬山,速度减慢导致散落在地面上的真菌孢子增多微光感应变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人么,毕竟不是铁打的。

“下车,跟着无人机指引,上山!”王晨没多犹豫,立刻下令道。

有无人机在前面做侦查,即便现在是半夜,王晨相信进山搜索的风险也不大,再说了,难得找到人为操纵变异生物的蛛丝马迹,这样的机会不想尽办法抓住实在是太过可惜了,当然,他也不是二傻子只知道跟着无人机往前冲,下车整队走上小径的同时,王晨一个电话将杨小花从被窝里叫了起来,即使天上薄云影响卫星遥感,他也需要让杨小花实时监控卫星图像,反馈无人机以及特战队四周的情况,尽量做到万无一失,有任何问题出现第一时间预警!

崎岖山路对于特战队员来讲如履平地,只是苦了戴健,又要控制无人机观察荧光痕迹,又要注意脚下别摔倒,一心二用的结果就是接连拌蒜,几次三番之后,王晨干脆叫特战队员轮流架着他前进,这样一来小队速度反而快了许多。

二十分钟后,众人爬上了山顶,王晨扫视四周,心中多少有些畅快,这个山包不算高,也没办法给人一览众山小的舒畅感,但终归要比在密林里穿行,夜色朦胧下头顶一轮阴森鬼月要强上许多,气喘吁吁的戴健凑到王晨身边,顾不上抹掉脑门上的汗水,将无人机的操作屏递到王晨眼前,稳了稳呼吸道:“王队,山下后远处的那片房子应该是真菌人的藏身之处,看样子是些民宿,周围都是竹林,基本上每栋房子进出只有一条小路。”

既然是民宿,竹林小桥流水都是必不可少的,在靠近王晨这边的山坡附近,地势较高的位置有个水塘,蓄了不少山上流淌下来的泉水,充当民宿溪流的源头,只可惜夜色下的水塘波光粼粼让人觉得有些阴森,如果在白天登高俯瞰,翠绿的竹林中隐现飞檐斗拱白墙褐瓦,再加上风奏竹叶泉水叮咚那肯定是一副活过来的中国山水画。

“能定位到具体哪栋房子么?”

“可以的。”戴健将屏幕信息放大,指着民宿群中最靠近山野的那栋房子肯定道:“这里,无人机检测到亮度最大的真菌荧光,实际上凑近后肉眼也能看见。”

王晨点点头,继续道:“能检测出里面都有什么东西么?”

“真菌人的体温较低,红外信号不明显,不过其中有二十多人体温很高,跟正常人差不多,我估计是他们充当了搬运工的角色,运送了其余那些真菌人,所以才出现这种情况。”

这个解释相当合理,王晨叫来巴勃罗,两人蹲在地上参照无人机的侦查结果画了个民宿的简图,制定了简单的突袭计划,留下两人保护戴健在民宿外围做情报支援,其余十八人正常分成两队,一前一后同时突袭民宿,真菌人务必做到一个不留,反正那帮家伙跟活死人差不多,就是今天被高浓度丧尸真菌寄生的十几人,相比普通的丧尸真菌感染来讲,体内的真菌浓度也高出数十上百倍,加上这么长时间的强体力运动之后,丧尸真菌肯定遍布其身体内外每个地方,基本上属于药石无救,送他们归西也算做件好事。

唯一遗憾的是特战队没有配备震撼弹之类的非杀伤性弹药,想要活捉控制变异生物与真菌人的幕后主使,只能看对方运气好坏了,如果对方敢反抗,王晨也不好硬性要求队员们冒着生命危险抓活口不是?

简略商议完毕,王晨带队走正门,巴勃罗带人翻后墙,同时分出人手警戒后院与民宿两侧,两队人手很快各就各位,随着耳麦里王晨一声下令,负责破门的特战队员立刻用霰弹枪对准正门上下门轴连开两枪紧接着猛踹一脚闪在旁边,大门应声而倒,第二名特战队员碎步前冲进入门内举枪射击!

这些特战队员打巷战已经打成了老手,破门进屋做得如同行云流水般顺畅,王晨是第四个进入民宿的,他毕竟加入特战队时间尚短,与队员之间的配合还有些生疏,所以走在了队伍中间。

民宿分上下两层,进门后是宽敞的观景大厅,热成像显示真菌人此刻都在大厅之中,破门之后的景象也证明成像信息无误,四十多个真菌人如同木头桩子一样戳在地上,即便大门破开的声响都没让他们移动。

因为命令是就地消灭,所以王晨进门的时候这四十多人已经被爆头了一多半,除了几个尚有些活性的真菌人举手侧身勉强做了个躲闪加讨饶的姿势之外,其余人任凭屠杀连点举动都没有。

看着状况,有两名队员清理大厅足够了,王晨迅速打出战术手势,队员们按照既定计划开始分散搜索各个房间,恰在此时,巴勃罗从后门冲了进来,看样子没遇到什么抵抗,与王晨汇合后,两人一前一后带着剩余的六名队员走楼梯直冲民宿二楼!

刚登上楼梯口,走廊右侧就传来几声枪响,王晨二话没说,快步向传出枪声的房间冲去,到了房间门口他来不及等携带霰弹枪的队员上来破门,反正这种房门的结实程度与大门没法比,索性直接一个肩撞,硬生生将房门撞开!

(本章完)

155老友重逢-2

房门撞开的瞬间王晨重心前倾的同时已经看到房间窗口有个人正在回身,手里端着的八一杠还在往外喷射着子弹!

电光火石之间王晨顺势卧倒,手中的一六式直接一个点射,纯粹靠感觉一枪命中对方手里的八一杠!

身影显然没想到来人枪法这么好,竟然一枪崩碎了自己手里的家伙,飞溅的枪支碎片顿时割伤了他的手不说,连带着半截撞针还扎进了他的脸颊!

惨叫声顿时在房间里回响!

王晨可不管这家伙伤成什么样,只要别死能说话就成,他在地上一个横滚为后续进入房间的巴勃罗与特战队员让开通路,嘴里还不忘嚷嚷着:“糙哥!留活口!其余人马上返回走廊检查其余房间!”

王晨这样下令是担心其余房间还有隐藏的枪手,面前这人也可能是个诱饵,负责吸引火力掩护其余房间的人冲向一楼乃至突破特战队的包围圈。

其余队员领命离开,房间里只留下了巴勃罗与王晨,后者从地上爬起来,配合巴勃罗将这个满脸流血面朝地板疼得只知道哼哼的家伙捆结实,都不用王晨帮忙,巴勃罗像是提着个鸡仔一样将这人从地板上拽了起来拎出门外。王晨让巴勃罗先出门,自己在房间里仔细搜索了一下,确认没什么遗漏也没有什么特殊发现,这才离开房间到民宿前的空地与其余队员汇合。

从突击开始到撤离民宿总共没超过三分钟,自始至终除了二楼这个家伙开枪反击,并没有其他活口,戴健的无人机也没发现民宿四周有可疑的热源出现,所以王晨来到空地上的时候,活口正在战术手电的照射下接受简单的伤口处理,这帮特战队员可不是有执照的护士,况且面前这位很可能是教会余孽打算在半岛驻地周围搅风搅雨,所以负责处理伤口的队员下手不轻,那个活口也算硬气,初期惨嚎之后咬着牙愣是一声不吭。

直到此时,走到活口近前的王晨才有暇仔细打量这人,目光落到这人脸上,王晨就有些不敢置信,仔细一瞧,确实没认错,忍不住开口道:“郑国宗?!你没死?!”

郑国宗此时正被伤口疼的脑袋发木,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下意识地回应道:“怎么说话呢!我当然没死!”然后他才反应过来,特么的遇到‘熟人’了!挣开按住自己脑袋的大手,郑国宗扭头瞧着那张熟悉的面孔,惨笑道:“王晨,真没想到,咱俩又见面了,没错,上次我是诈死,怎么样,被骗的滋味很爽吧?”

败犬的狂吠王晨向来不介意,他甚至懒得说诸如‘你还不是落在我手里’又或者‘你也有今天’这样的废话,而是很实际地冷声道:“张爱世那边已经证明了,青岛营地那两万人的死,跟你关系不大,严格意义上讲,你也算受了蒙骗,我当初对你下手实际上杀错了人,还好,你没死。”

“行了,少在这里卖好,王晨,我当初对付你就是存了私心,教会不需要两个病毒携带者,你的出现降低了我的存在价值,就是这么简单,民宿里那些真菌人是我弄得,被你抓了抵命,我没话讲,对你这个混账王八蛋……”

“怎么说话呢!这是我们队长!别给脸不要脸啊!”旁边的特战队员听不下去了,出言打断道。

“队长?我还是营地负责人呢。”郑国宗依旧是那副尖酸刻薄的模样,横了王晨一眼,还带了点娇弱无力的娘娘腔,细声笑道:“怎么?看你这身装备挺牛叉啊,被招安了?不怕被政府切片研究了?也是,现在疫苗都普及了,咱们这样的携带者自然没了危险。”

“我从一开始就是在政府工作了的,重新介绍一下吧,MSS外派特勤零八小队,副队长,王晨。”

MSS是什么,郑国宗根本没概念,但是特勤俩字他毕竟不是第一次听说了,哪怕脸上疼痛依旧,一时间的惊诧也让郑国宗瞪圆了眼睛,盯着王晨张口结舌,愣了足足十几秒才缓过来,忍不住喃喃道:“也对,也对,青岛营地那么大规模,怎么可能临了临了就蹦出殷依誉一个特勤,怎么也得掺几把沙子才对,殷依誉还是你的担保人,我早该想到的……”

王晨没兴趣开解郑国宗对自己加入青岛营地的误会,让特战队员架起郑国宗先撤离这个充满了丧尸真菌的民宿再说,他可不想在这种真菌孢子浓度超标连带裸盖菇素都不知道聚集了多少的地方久留,离开民宿几十米之后,巴勃罗在王晨的授意下直接打了一弹匣的燃烧榴弹出去,彻底将民宿变成了一片火海。

放了一把火转头就走,那是电影里为了省时间的情节,事实上放火的人多半还要再看一会儿火势,以免有人藏在房间里借机逃生留下后患,

借着火光,王晨蹲在郑国宗面前,看着吗啡生效后明显神态自然许多的老熟人,直接道:“民宿里如果还有其他人,你现在说,我们灭火还来得及。”

郑国宗咧咧嘴,摇着头道:“活人肯定是没有了,就我一个还被你们给抓了,那个吗啡不错,能不能再来一针?”

“成啊,你先告诉我,丧尸真菌你是怎么搞来的?别跟我说你是从青岛营地弄出来一直带在身边培养的,还有,你是怎么操控剑齿狗与这些真菌人的?”

“我跟你说,这一切都是神的旨意,你会相信我么?”

王晨一拳怼在了郑国宗的胃部,随后灵活闪开,任由郑国宗把胃液都吐了出来,以强化体质得到的力量出拳打一个普通人,确实胜之不武,但是王晨就是这么做了,做的相当自然没有丝毫愧疚,甚至他还特意等郑国宗吐得差不多了一把拽住郑国宗鸡窝一样的乱发迫使其不得不抬头面对自己,脸色略有些狰狞地狠声道:“论起来,咱俩是老乡,哈尔滨什么惨样你也知道,你我的亲人朋友说白了都是死在教会手里,现在你跟我谈信仰?!谈什么一切都是狗屁神的旨意?!你信不信我让你分分钟生不如死?”

话音未落,郑国宗的一根小拇指就在王晨的手中发出了脆响。

郑国宗的嗓子里发出一声闷哼,他疼的浑身都在颤抖,却得不到周围人的一丝怜悯,这也就是王晨,激怒中保持着一丝清醒,好歹还紧守些做人底线,又要从郑国宗口中得到老爸王叶飞的线索,才对郑国宗略施惩戒,如果换成其他特战队队员,面对一个拿狗屁教会当圣旨的混蛋,留他一条命也只是为了折磨泄愤不想让他死的太痛快!因为在场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至亲至爱死在疫情中的不知凡几!难得遇到个教会走狗,怎么会轻易放过?!

(本章完)

155老友重逢-3

郑国宗惨笑,呲着开始渗血的牙解释道:“我说的神,不是那个狗屁教会的神,是指引我新生的神,是出现在我脑海里的声音,他告诉我,要想办法活下去,还要保护好周围的动物和这个已经千疮百孔的世界。”

王晨略有些尴尬地松开手,短短几句话,他已经确定郑国宗疯了,因为郑国宗说这些话的眼神表情里完全没有激动或者愤怒,只有笃信与平静,这种表情王晨在韩国营地那些狂信徒脸上见过多次了,相当的熟悉,王晨可以保证,如果郑国宗脑海中的声音现在让郑国宗去死,恐怕他会毫不犹豫地抹了自己的脖子,如果他的手里有刀的话。

废了半天劲儿抓了个不知所谓的疯子?

倒霉。

“不对啊,保护动物拯救世界跟你制造真菌人有什么关系?如果那些人杀死动物破坏世界,你杀了他们就好吧?弄这么麻烦干什么?逻辑不通啊?”戴健的脑子里没有风花雪月神圣邪恶,纯粹的与非逻辑,反而直接看穿了郑国宗话语中的矛盾之处,直接质疑道。

王晨翻了个白眼,特么的!关心则乱又被这老小子骗了!第二次了!对啊,他跟自己一样都接触过太多的狂信徒,随便模仿一下根本不困难!

郑国宗在疼痛的刺激中先是低笑,接着是闷笑,随后开始仰天大笑,笑到后来满脸眼泪才堪堪停止,丝毫不顾忌周围人冰冷的目光,只盯着王晨道:“其实,我就是在骗你,我发现了操纵真菌人的方法,自然要拿出来试一试,目的么,单纯是为了好玩,解闷外带报复社会!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操纵方法很简单,就是喂这些人吃大便,没错,就是吃我自己的大便!吃几次他们熟悉了这味道自然就……”

王晨已经没心思听郑国宗胡扯了,这老小子满嘴跑火车,装疯卖傻没一句真话,看来必须找专业人士出马,无论如何,他能操纵真菌人这个事情板上钉钉是真的,上层应该对这个能力很感兴趣,自己直接找屠鸿业沟通的话,多半可以指定熟人来刑讯郑国宗,顺便问问有关老爸的线索。

至于指定谁来,王晨已经有了人选,也是唯一的人选。

张翰。

眼见火势愈加猛烈,民宿里不可能再有活物幸存,王晨也没了跟郑国宗磨牙的兴趣,反正这家伙腿脚还灵便,索性让俩特战队员押着他跟在队伍后面原路返回,郑国宗原本还喋喋不休说什么他有特异功能,可以意念移物,穿梭时空,挨了特战队员两下狠的以后,终于乖乖闭嘴随着队伍乖乖前行。

来的时候月色阴沉山风萧瑟自带恐怖片BGM,返回的时候却是风轻云淡竹林摇曳,月色撩人的清平世界,总算没有白跑一趟而且队员们无人负伤,累是累了点,但是众人的士气心情还是很不错的,只是出于安全考虑,王晨并没有让戴健收回无人机,而是让无人机跟随队伍前进,扫视四周情况,以防万一。

穿过竹林来到山脚下的水塘,作为尖兵的巴勃罗突然停止前进打了个戒备的手势,二十多人立刻蹲了下来,连郑国宗也被塞住了嘴按在了地上,王晨快速来到队伍前列,低声道:“什么情况?”

巴勃罗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清楚,指着水塘道:“安静,不对。”

侧耳细听,水塘连带四周竹林确实太过安静了,连虫叫的频率都不如之前那么此起彼伏,王晨也觉得不太对劲,按下耳麦低声道;“戴健,无人机有发现么?”

“没有,一切正常。”

“各自戒备,有任何可疑目标自由开火!照明弹两发!”王晨看着黑漆漆几乎能吞噬战术手电的竹林,很干脆地命令完,依旧掏出发令枪对天连射两枪。

照明弹刚上天,王晨手里的发令枪甚至还来不及插回枪套,四下里的草丛忽然开始摇动,同时发出细碎的声响,不用说,草丛里有东西!

位于队尾的特战队员用枪瞄准摇晃剧烈的草丛,在战术手电的照耀下,他眼睁睁看着草丛里爬出一条大蛇!大蛇钻出草丛的瞬间已经盘起身体随即向弹簧一样突然伸展开来,借助突然伸展获得的弹力,整个蛇身几乎绷直如同利箭窜向特战队员!

特战队员二话不说,全凭实战练出的枪感,一瞬间找准蛇头扣动了扳机!

枪声就是命令,几乎在同一时间,所有人都遭受到了眼镜蟒蛇的飞扑狠咬!王晨也不例外,随手丢开发令枪,一六式夹在腋下,以一种非常不标准的姿势瞄准眼镜蟒蛇连连射击!

应该说,所有的特战队员包括王晨在内,应对紧急情况的时候,举枪姿势各有不同,甚至远不如教科书上要求的那样标准,但是他们在应对突发状况时的命中率却远超一般经过训练的士兵!

这是几经生死锻炼出来的枪法!

短短十几秒,绝大部分草丛中飞扑出来的眼镜蟒蛇都被特战队员击中,多数当场毙命,即便被子弹命中后没死的蟒蛇也逃不脱特战队员的补枪!在遭受突袭战场情况不明敌我位置模糊的状况下,贸然使用剥皮战术显然是不恰当的,无需王晨下令,特战队员们迅速以蹲姿围成一个圆圈,全部面朝外警戒,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信任的战友,意图用手中的轻武器组成一道简单的防线,没有卧倒是因为夜色朦胧视野不清,选择单膝跪倒的蹲姿则是在尽量缩小身体面积的同时,最大限度提高射击稳定性,应对任何突然出现的敌人。

只有一个人例外。

戴健。

作为技术支援的他虽然枪法也算过得去,相比特战队员来讲却远远不如,更不用说突遭袭击时与队员之间的战术配合,至于瞬间应对反击,相比特战队员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所以,在照明弹的余晖中,王晨眼睁睁看着一直以来值得信任的伙伴扑倒在地,肩颈上正挂着一条半身下被子弹打断的眼镜蟒蛇!

“掩护!”王晨收枪前冲,两步来到戴健身旁,抬手按住被剧痛刺激不断扭动身躯的眼镜蟒蛇,两手卡住蟒蛇的嘴巴用力掰开丢到一边,接着抓紧戴健身上防弹衣的肩带,硬是将开始呼吸急促的戴健拖进防御圈中!

“医护!赶紧处置一下!”王晨话音未落,组成防御圈的特战队员中已经有人转身蹲在戴健身边,开始从随身急救包里掏工具,王晨则端起枪填补到特战队员的位置继续警戒。

直到此时,王晨才察觉到一直被看押前行的郑国宗竟然不见了!

这老小子肯定是趁着特战队遭受眼镜蟒蛇袭击的时候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然而,王晨却顾不上追查郑国宗的下落,他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本章完)

156神梦-1

“缩小防御圈!填补空位!”王晨稍等片刻,见草丛中再没有眼镜蟒蛇出现,抓紧时间下令后转身来到戴健身边,低声对负责包扎的队员道:“怎么样了?”

“抗毒血清已经注射了,不过伤在颈部血管,只能简单处理降低失血速度,没办法完全止血,必须尽快送回驻地手术。”

正说着,戴健颤颤巍巍地举起手示意,王晨马上将自己的耳朵贴近戴健嘴边,听到他非常虚弱的说道:“小心,无人机……测不到低温……信号。”

无人机侦查是有缺陷性的,它可以传输影像资料,探测红外信号,但是对于眼镜蟒蛇这样的冷血生物或者潜藏在水中利用流水隐蔽红外信号的伏击者,却无法提前发觉并预警,可以说,王晨带领的特战队此次吃亏,戴健重伤,就是由于这个缺陷造成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换成任何一个领导者,这个亏恐怕都避免不了,任谁都不会想到冷血变异蛇类会成群向人类发起攻击,而且还是近距离伏击!

王晨抿着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戴健的意思,幸好这里处于竹林外围相对空旷的地带,直升飞机虽然无法降落,不过悬停还是可以做到,所以他立刻呼叫正在待命的两架直升飞机起飞,一架前来运戴健回去急救,另一架直接用探照灯扫视四周接替无人机的侦查功能,同时为特战队员提供重火力掩护。只要下山来到开阔地带,依靠轻重火力梯次支援,王晨相信无论什么变异物种都不会再对特战队造成威胁。

虽说捣毁了一个真菌人繁衍的地方算是有些收获,可也跑了主谋,还伤了一个同伴,怎么看都是王晨这边输了半筹。如果他在抓捕到郑国宗的同时就呼叫直升飞机过来掩护,避免不了戴健遇袭受伤这件事,起码也不会让郑国宗轻松跑掉,只可惜现在后悔也晚了,只能最大限度地亡羊补牢,避免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直升飞机发出的光亮逐渐变强,已经可以让特战队周围的视野变得更加清晰,位于竹林与水塘之间,依靠几块景观石充作掩体建立防御线的特战队员们再次遭到了袭击!

那些突然出现在草丛中的光点没有畏惧战术手电的照射,对于天空中的轰鸣也是充耳不闻,反而以最快的速度扑向景观石后面的特战队员们!

一时间,枪声大作,却见效甚微!

因为这次来袭的生物不是剑齿狗,而是体积更小的剑齿猫!

没错,就是那种号称来自喵星球实际上却是在地球上繁衍了数十万年本来以捕猎求活,现在却靠卖萌为生的小东西!相比它们那些依靠引发人类莫名保护欲得以为所欲为的同类,这些剑齿猫却是不折不扣的杀手!它们的速度与剑齿狗不相伯仲,灵活的身手足以攻击敌人的弱点,尖锐的獠牙无法刺穿防弹衣却能扎破人类的脖颈咬瞎人类的眼球,而且,它们还有一项剑齿狗没有的优势。

体型更小!

按理说在对付数量多体型小的变异生物,在狭窄地带不适用喷火器的情况下,霰弹枪是个好选择,可是这些剑齿猫却比爆缸鼠难对付的多,相比爆缸鼠只能从地面冲向目标,这些猫不光会从地面前冲,还会爬竹子,攀岩石,空中飞跃,几乎是从不同高度角度方向扑向特战队的防御圈!

连续两枪没有命中眼前这几个小怪物,王晨索性丢开一六式,抽出军匕握在手中,以左手手臂为诱饵迎向一只獠牙大张完全不能用可爱形容的剑齿猫,同时护住头颈,就在左臂护臂感觉被尖锐物体夹住即将咬穿的瞬间右手军匕顺着左臂猛刺!

一击毙命!

畜生就是畜生,不知道什么叫诱敌深入,再加上剑齿猫如同包子大小的头颅终归没有剑齿狗那么硕大厚实,被尖锐的军刀直接刺穿,原本将要咬合的獠牙顿时没了力量,任由王晨将其甩开,带出一串血珠。

办法奏效,王晨不再迟疑,沉声吼道:“抽刀肉搏!护住脖颈!小猫没那么可怕!”

一个合格的战场领导者总会在关键时刻作出正确选择,同样,也总会找出正确的方法来降低部下的伤亡几率,王晨虽然岁数不大,也不是正规军人出身,但是这短短一年来几经生死加上性格使然,让他可以称得上是一名合格的领导者。

有了王晨做出表率,加上俩架直升飞机飞临头顶,巨大的探照灯提供了足够明亮清晰的视野,本就是久经战事的特战队员迅速从混乱状态中恢复过来,开始有针对性地猎杀剑齿猫,这期间固然有些队员挂彩,也不过是些轻微伤,前后耽搁了大概十分钟,终于将这些小东西清理干净,送戴健登机先一步去驻地治疗。

在另一架直升飞机的掩护下,特战队终于顺利撤离下山,坐进车里王晨才得以略微放松,挥手让队员开车的同时,他侧头看着纷纷掏出橡皮膏急救贴开始处理表皮伤口的特战队员们,随即微闭上双眼,看似假寐,实际上王晨在回忆整个事情的经过,反复思量之后,他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从之前变异生物的表现来看,郑国宗有能力操控变异生物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只是不知道郑国宗是如何做到的,王晨相信,将无人机的视频与现场采集的那些变异生物尸体送回半岛驻地乃至京畿基地,总会找出确切答案,声光电加上生物激素,多半不出这几样。

只要找出应对办法,郑国宗就等于没了牙的老虎!

而且,不光是老爸的生死之谜,青茹的尸体失踪多半也跟郑国宗脱不了干系,剑齿狗群阻拦车队,整齐划一的行动对于王晨来讲,可是历历在目,总之,郑国宗,这几笔账,咱们慢慢算!

直到此时,王晨惊觉手心刺痛,他定了定神儿,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慢慢松开握紧的拳头,这才发现手指甲已经刺破了掌心,随手撕掉掌心的破皮,王晨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掏出止血喷剂对掌心胡乱喷了喷。

清凉的喷剂迅速降低了掌心的痛觉,坐在王晨身后的巴勃罗恰在此时抬手拍了拍椅背,请示道:“头儿,接下来,做什么?”

看了眼手表,瞧着窗外淅淅沥沥开始下雨,王晨本想说等直升飞机返回后搭载特战队撤离,转念一想,没有什么紧急事件的话,浪费航空燃油有些不值,还不如天亮后从老实营地调几辆车,开车回半岛驻地比较好。

“去老实营地,天亮回驻地。”

(本章完)

156神梦-2

虽然老实营地都是帮桀骜不驯之徒,王晨却不担心出问题,他听麻天讲过老实营地的情况,心知这帮人都是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的家伙,根本不足为惧,果然,特战队的临时进驻并没有让这帮家伙有所抗议,甚至连说闲话的人都没有,反而有几个心心念念攀高枝的女人自荐枕席想要给特战队员暖床。

劳累半夜的特战队员吃饱喝足甚至有条件用热水泡脚,很快进入了梦乡,他们的对手却凄凄惨惨戚戚窝在树林一间破房子里跟一条剑齿狗挤做一团,要不是这条大狗毛长体阔足以保暖,又有破房栖身不至于淋湿,不敢点火的郑国宗这半晚可就难熬了,即便如此,腹中空空的他仍然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饥寒交迫。

特么的,这笔账老娘终归要讨回来!山区的夜晚寒意阵阵,加上阴雨绵绵,郑国宗忍不住又将身边的剑齿狗抱紧了些,胸前是暖和了,后背却开始冰凉。

这狗虽说通人性,能按照郑国宗心中所想做些事情,可是毕竟不如之前那条母剑齿狗与郑国宗达到了几乎心意相通的境地,所以能给他当个狗肉抱枕已经是最大程度的妥协,感觉郑国宗抱得有些紧,这条体型硕大的公狗还有些不太高兴地咽呜了两声,终归抵不过天性,委委屈屈地继续趴在地上任由郑国宗搂抱着。

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郑国宗也在盘算自己的出路,最好的选择当然是混进人类营地装孙子,眼见丧尸群逐渐消弭,哪怕变异生物一天天增多,随风飘散的菌株开始出现在山野的阴暗角落甚至是腐败到无法移动的丧尸尸体上,那也不过是几个月的欣欣向荣罢了,郑国宗相信,一旦严冬到来,哪怕长江以南地区能保持零度上下的气温,都不足以保持菌株的活性,说白了,这些变异生物或许能过冬甚至在某些地方发展壮大,丧尸真菌的菌株个体绝对是一波流,下雪就死透。

即便坚持到春暖花开菌株重新复苏又如何?既然人类能开发出针对丧尸真菌的药剂,就不能开发出可以用飞机泼洒的真菌药?不要小瞧人类的破坏力,枯叶剂什么的只是小case,逼急了人类连自己都杀,VX毒剂加核弹绝对可以解决任何问题。

退一步讲,人类完全无视郑国宗这种人奸搞出的小动作,由丧尸真菌与活人结合形成的真菌人,多半也抗不过冬季的到来,哪怕郑国宗可以通过真菌人形成的节点增强脑子里那个意识的强度,也仅仅是得到一知半解的鼓励而已,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帮助,纯粹在精神上支持他有个屁用?

没错,真菌人数量越多,郑国宗与那个神秘意识连接的频次就越高而且愈加清晰,这也是他忍不住动手搜罗荒野中的活人制作成真菌人,最终引来王晨的主要原因,好吧好吧,想到这里,郑国宗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不会欺骗自己,与那个声音或者说意识交流,哪怕只是些无意义的想法,比如天气真好,树上的松鼠一家有了新宝宝又或者成虫体安全潜伏下来了,值得庆祝之类完全匪夷所思的意识,都会让郑国宗体会到一种类似生理高潮般的愉悦,这种愉悦让他沉醉期间,明明反复告诫自己可能是幻听,也可能是精神不正常,但是却始终无法让郑国宗彻底摆脱身心欢愉带来的诱惑,要不是他曾经狠心数日拒绝与那种神秘意识交流却没有产生戒断反应,郑国宗都以为自己是不是中了某种精神毒品,成了瘾君子。

而且,制作真菌人的诱惑还不仅仅在于与神秘意识交流,郑国宗发现自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操纵这些真菌人,不是用语言,纯粹通过脑海中的想法就能控制他们,比控制那些剑齿狗要方便多了,或许是真菌感染改变了这些人的脑电波频率,使他们完全同频了?完全没有医学知识的郑国宗只能给出这样的解释,无论如何,能够指挥数十人,并且这些人在彻底真菌化之前完全依从自己的命令,让郑国宗重新体会到了什么叫权利二字,小小地满足了一下他的虚荣心。

如果狠心加入某个人类营地,这样的好处恐怕不会再有了,虚荣心郑国宗可以不在意,但是与神秘意识交流时的快感实在让他难以割舍,思前想后拿不定主意,疲累交加郑国宗最终背靠着剑齿狗陷入了梦香。

至于因为他的欲望死掉的几十号人命么,郑国宗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反正动手杀人的又不是他,就算这些人因他而死,那又怎样?这个破世道哪天不死人?

恍惚中,郑国宗又一次接触到了那个神秘的意识,断断续续的思绪开始充斥着他的脑海,‘……每一个生命都是宝贵的,不应该用高低来区分,不应该用繁简来识别,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多余的,无用的生命,即便是人类,也是这个世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只是,他们本应该引领这个世界,而不是破坏它、改造它、消耗它,所以,我们要想办法将人类导正到真正的发展道路上……’

‘……我不是神,真的,不要称呼我为神,我只是偶然间接触到这个世界的意识,成为它的代言人,所以,我要走我的路,这个世界要走这个世界的路,如果人类执迷不悟,那只能让整个世界来告诉他们,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应该被毁灭的……’

‘……没错,我们很弱小,但是,我们真的很弱小么?人类之所以能够改变世界,甚至自认为是这个世界之主,就在于他们很团结,或者说,他们曾经很团结,从而发展壮大,到最终可以蔓延到整个世界,但是现在呢?人类不再团结,他们给这个世界造成的伤害无法逆转,我想,这就是世界意识开始显现,并且最终选择我作为代言人的原因,同样,只要我们团结起来,不同的新生生灵团结起来,无论人类手中握着什么样的武器,他们都不再可怕,因为我们远比人类团结,我们的意识是相通的……’

‘……我们要做什么?很简单,建立节点,用人类本身建立更多的,更小的,更分散的节点,让世界的意识传遍每个有人类活动的地方,用人类自己来统合所有的生灵反抗人类,最终,人类要么接受新的世界,成为世界的一份子,要么,毁灭的结局在等待着他们……’

(本章完)

156神梦-3

悚然惊醒!郑国宗翻身坐起才发现已经是天光大亮,鸟语花香,炙热的阳光一扫昨夜的阴雨缠绵冷风瑟瑟,身边那条笨狗早已经不见踪影,好在这傻狗还算有些良心,临走招呼了两条体型较小的剑齿狗围绕在郑国宗身边,给他保持体温,见郑国宗醒了,这俩已经有些不耐烦的剑齿狗连招呼都不打,起身冲出小屋自己觅食去了。

郑国宗虽然醒了,却还沉浸在昨夜睡梦中那种身临其境生理愉悦的感觉里,如果不是自己发疯,那就是说这个世界的人类会有大麻烦!什么农村包围城市啦,游击战策略啦,太远的地方郑国宗不敢肯定,总之,东亚这边的各个驻地营地在未来的日子里肯定不会好过!

先抹了把被晨露打湿的头发,又探手确认了一下裤裆里为什么会冰冷湿滑之后,就算郑国宗对昨晚与自己沟通的意识还有些信心不足,身体本能的欢愉反应却能从侧面证明那不仅仅是个古怪的梦!

好吧郑国宗承认自己一贯自私自利自保为上,为了活命享受更好的生活可以分分钟出卖周围的人,可他却没傻到出卖神秘意识的地步,况且他想出卖也没有证据!没人会相信他!难道一次梦中欢愉就能作为证据么?笑话!如果展现控制变异生物的能力只会让郑国宗成为高层抓捕试验的对象,这一点郑国宗还是可以确定的。

两相权衡后,郑国宗心里下了决定,先跟这个神秘意识混一段时间,入冬前要是混不出名堂,自己再找个营地过冬也来得及,毕竟,这种‘神交’也让他有些难以割舍,这种感觉不亚于让郑国宗碰到个心仪的并且技术非常好的男人,或许那个神秘意识本身就是个帅哥也说不定……

郑国宗对那个出现自己脑海中的神秘意识念念不忘,期待某一天必有回响,他却不知道,已经有一个男人对自己念念不忘,期待有一天将他大卸八块。

憋了一肚子火气的王晨不比郑国宗一夜好睡,他这半夜多少有些警醒,一方面身处老实营地再怎么笃定不会有问题也要小心点免得阴沟里翻船,另一方面牛老实的刻意讨好与这帮特战队的吸引力确实让王晨意想不到,在牛老实的放任甚至是怂恿下,总有女人想摸过来弄点欲望方面的关系,期望着离开老实营地,去半岛驻地吃香喝辣不用劳作当人上人。

也不知道这帮女人是怎么想的!如果半岛驻地是那种以上压下以大欺小上位者作威作福不用工作的地方,老实营地这些人肯定会被半岛驻地接纳,因为这些人当个狗腿子助纣为虐还是很称职的,既然狗腿子在半岛驻地混不下去,她们这些只知道以色娱人幻想着躺床上***之外什么都可以不做的女人,搭上特战队的队员就能实现梦想?

别逗了!

王晨后半夜听着屋外隐约传来的各种特意放大的娇吟声自然是睡不好,再加上总感觉有声音在脑海里呢喃,弄得他有些心火翻腾,只能半梦半醒地熬到了早上,就这样,王晨还要看着自己的一柱擎天苦笑连连,废了点时间才彻底冷静下来。

拍了拍脸让自己彻底清醒,简单整理一下随身装备,王晨推门走出房间,迎面正遇上袁蕊,对于这个当初拒绝零八小队甘心跟在牛老实身边,竟然也能创出一番局面的女人,王晨在驻地里也是听过她的事迹,无论这女人的出发点如何,在一帮没底线的恶人之中从容运用魄力手腕帮助牛老实统治整个老实营地,光是这份能力就足以让人佩服,王晨也不例外,先一步对着袁蕊点了点头,客气道:“昨晚上打扰了,等下我们吃过早饭就回半岛驻地,还要麻烦袁小姐安排一下。”

“哦,啊,那没问题,您太客气了!”袁蕊在老实营地近一年,吃好喝好不说容光焕发也是皮肤娇嫩,见王晨这么客气,顿时两朵红霞飞上脸颊,连回应都低了三分,略点了点头道:“那个……如果可以的话……我有点事儿想拜托您。”

呦呵?这是用美人计?王晨心里先防备上了,倒不是他有被害妄想症,自己顶多算是清秀的长相,王晨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所以绝对不会让面前这个算得上杀伐果断的女人倾心,况且,以她在老实营地的权威,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再加上王晨真有些被女人弄怕了,张爱世还是轻的,一想起那个以妹妹自居的欧小凡,王晨就头疼,他又不是什么处处留情的风流浪子,应对女人真的没什么手腕,况且不论是韩丽还是欧小凡又或者别的女人,凡是熬过两次疫情能自强自立,哪个是好惹的?

“王……王队长?”

袁蕊的声音让王晨从胡思乱想中回了魂,他赶忙收回直勾勾盯着对方的目光,歉意道:“不好意思,走神儿了,还没睡醒,那什么,等吃完早饭你来找我,到时候咱们再谈。”

袁蕊点点头,红着脸侧身让王晨通过,顺便指点了王晨餐厅的位置,一副小女人的样子我见犹怜,其实她心里确实有些七上八下,刚刚王队长的神态反应要说色欲熏心却不象,因为他的眼神有些涣散,却没有一般男人色眯眯的样子,似乎见到自己就不会说话一般,以他的身份地位没必要对自己这么客气吧?难道这个王队长真的看上自己了?哎呀,这可怎么办好?是直接投怀送抱还是欲拒还迎?太主动了肯定会被看轻,要是太矜持了那不成了给脸不要脸?

不论如何,看王队长对自己的态度,求他的事情板上钉钉肯定能成了。

其实,袁蕊有这样的误会并不奇怪,即便她也算千人之上一人之下的营地管理者,在王晨这个小年轻面前,也得低下头任其揉捏,王晨刚才要是直接将袁蕊拽进房间来个晨间运动,说不得袁蕊半推半就也就从了。

说到底,王晨还是有些妄自菲薄,根本没想到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就算长成武大郎那样,一样有女人投怀送抱,凭什么?就凭他是一个万人驻地里最牛叉部队的队长!就凭他是官方正式人员,有特勤身份!就凭他是现任驻地负责人钦定的接班人!就凭半岛驻地的势力已经覆盖了方圆百里下辖数个营地,总人口稳稳超过两万!

没错,两万人放在和平时期根本是毛毛雨不值一晒,但是在经历了两次丧尸疫情的现在,两万人已经是相当庞大的数目,而王晨正是这两万人组成的权利金字塔上最顶尖的存在之一!况且他不算难看,身手又好,即便他身边的女人需要常年服用药物抵御活性丧尸病原体的侵袭,那又如何?

现在的王晨,哪怕他本身样貌只有七十分,体格强壮稳稳加上十分,身处高位再加十分,不花心滥情肯定又加十分,这样算下来,在那些为权为利为安稳的女人眼中,王晨已经是个百分百的好男人了,凡是有点主动性或者说已经被末世磨削了所有做人底线的女人,哪怕不爱王晨,一有机会都会毫不犹豫地解开身上的纽扣,就为了用身体去换去她们认为值得的利益。

毕竟在自然界里,雌性终归会选择最强壮的雄性行使交配权!

(本章完)

157带我走吧-1

浑不知自己错过了一段露水姻缘的王晨来到餐厅,明显感觉本来略有些喧闹的房间里肃静了两秒,随即声浪都低了三分,自己什么时候携带静音光环了?王晨有些自嘲地想笑,这才意识到老实营地毕竟不是半岛驻地,一个特战队队长的头衔还是有些威慑力,来到餐台看了看,可选的食物种类不多,估计已经是牛老实能提供的极限了,王晨也不挑,随便拿了几片午餐肉又舀了碗小米粥,抬头看见巴勃罗正在胡吃海塞,端着盘子坐到巴勃罗身边,南美糙哥抬头见是王晨,也不说什么客气话,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正好巴勃罗旁边坐着负责通信的特战队员,王晨往嘴里塞着午餐肉,随口问道:“戴健有消息么?”

特战队员咽下嘴里的饭,沉声道:“起床的时候问了一下驻地,说是伤的比较重,命能保住,想要恢复最少两三个月。”

那是,脖子贯通伤又中了蛇毒,能保命就算不错了,王晨还想再问问细节,牛老实厚着脸皮凑到王晨身边坐下,那双豆丁眼里满是谄媚,低声道:“不好意思,王队长,没打扰你吃早饭吧?”

王晨对牛老实的印象说不上好坏,好歹看在他当初真心实意对胡倩倩不错,想认干闺女的份上没落牛老实的面子,淡淡道:“客气了,有事?”

“嗯,是这样的,王队长,我想去半岛驻地做个平民百姓,不知道队长能否给通融通融?请领导放心,我不带什么心腹手下之类的人,就我自己,哦,还有蒋方理,并且保证守规矩,就想去驻地做个普通人,打打小工什么的,您看?”

王晨听牛老实这话略微皱眉,特意抬眼瞧了瞧牛老实,心说这人没毛病吧?好好的营地负责人不当,上千号手下不管,跑去半岛驻地做个平民老百姓?

“你担心半岛驻地对老实营地有计划?放心,我能保证,只要老实营地不闹出大事,房老大那边不会对你们有什么心思。”

王晨说的是实话,房强把这些罪不至死刺头都赶去老实营地的打算很简单,半岛驻地本身还没有完善的监狱系统,又不能放任这些家伙在营地内犯些不大不小的罪名不处理,索性都驱赶到牛老实自己任由他们内耗,生死由命,真要冒出个龙傲天之类的傻叉,房强一个电话叫来地对地导弹也算师出有名,在这之前,房队长还做不出一口气抹杀千条人命的枭雄勾当来。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牛老实赶忙撇清道:“王队,实说了吧,我是真不想干这个营地负责人了,是,管理一千多人吃香喝辣看着不错,但是昨天那事儿你也经历了,我说句实在话,特战队这么好的身手,都没占到便宜,你说,要是老实营地周围再冒出这样的古怪事情来,我一个营地负责人冲在前面是送死,不冲在前面迟早也是被这帮白眼狼干掉的命,还不如趁着你们回半岛驻地,直接跟着回去,起码保命还没问题。”

该狠的时候够狠,该怂的时候绝对不犹豫,这老小子看事情通透啊,难怪命这么长,王晨心里还真为牛老实竖了个大拇指,表面上当然不动声色,干脆道:“带你走,没问题,但是老实营地的权利交接不能乱,要不然我是无所谓,房老大那边……”

“明白,明白,您放心,正经有几个不怕死的想要坐我的位置,只要您同意,我这边都已经安排好了。”牛老实本以为王晨起码要敲敲竹杠,没想到对方答应的这么痛快,喜出望外之余也是满口应承,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联想起之前袁蕊拦路的事情,王晨心中一动,追问道:“你说的几个要接你位置的人,包括袁蕊?”

“啊,对,这事儿我没跟袁蕊说,不过我跟蒋方理走了以后,她上位的可能性很大,或者她会找个姘头摆到前面去,自己在后面操控也说不定。”牛老实面对王晨没什么好遮掩的,直接把自己的推测都说了出来。

王晨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既然袁蕊找自己不是牛老实要走这件事,那这个女人摆出一副忸怩姿态是为了什么?该不会这女人跟牛老实抱着同样的想法?

见王晨摇头,牛老实却会错了意,低声试探道:“王队,你是不想让个女人管理老实营地?”

“哦,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起了别的事情,你去收拾东西吧。我们最多半小时后就出发了。”

牛老实有些狐疑地点点头,起身离开,刚走出食堂他忽然明白过来,王队长不是看上袁蕊了吧?很有可能啊,这女人当初能被蒋方理留下,也是有几分姿色的,这大半年在老实营地将养的前凸后翘皮肤水灵,活脱脱诱人小少妇一个,王队长又是年轻气盛听说刚死了身边人,昨晚上只要这女人胆大钻了队长的房间……,要不然自己提到袁蕊,王队长的表情怎么变得古怪呢?特么的,一个个贴了毛比猴儿还精,都看出变异生物来者不善打算抱大腿是吧?!

带着几丝郁闷,牛老实去找蒋方理收拾物资,他前脚刚走没多久,掐算着王晨应该吃完早饭的袁蕊等在了食堂外,她的出现,确实吸引了不少特战队员的目光,一如牛老实的评价,袁蕊当初能被蒋方理那个阅女无数的浪荡男人看上,身段条盘怎么也是八十分以上,年近三十正是轻熟饱满,风韵正浓的年纪,相比欧小凡那种看似水灵灵实际上风尘味过浓故作成熟的小姑娘,袁蕊不能说完胜,起码胜率较高。

如果王晨身边没有张爱世这种被宗教信仰培育出的妖孽,没准真会倒在袁蕊的糖衣炮弹之下。现在么,袁蕊再怎么风韵妖娆也比不过人前神圣冷漠,床上予取予求并且没被第二个男人碰过的张爱世,所以她那点心思不显露出来还好,要是贸然往王晨身边凑,结局最好也不过是双方尴尬罢了。

见王晨走出食堂,袁蕊迎了上去,还没说话,先抬手拢了拢耳边的散发,可惜她这个有些暧昧的小动作完全被王晨忽视,并且,王晨张口一句话让袁蕊愣在了当场。

“牛老实准备跟我们回半岛驻地,你找我是打算接手老实营地的管理工作么?”

“啊?”袁蕊呆滞,娇嫩红唇张成了椭圆形。

牛老实要跑?这不是跟自己的想法一样么?袁蕊发呆不过两秒,立刻反应过来,情急之下一把拽住王晨,脱口道:“带我走吧!”

(本章完)

157带我走吧-2

袁蕊的声音有些大,顿时吸引了特战队所有人的目光。

别说王晨,这帮刀口舔血面对丧尸群都不皱眉头的老爷们都愣了,就算再怎么生猛的壮汉,遇到这种明显女追男的场景也得八卦一下,况且八卦男主还是有烂桃花名声的队长王晨?

“嘿,要说男人就得活成王队长那样,看到没,才一晚上,老实营地的三号人物已经心甘情愿跟他走了。”

这是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的。

“去,就你话多,知道就得了,好歹也是王队,小心他抓你跑负重越野,跑不死你!”

这是守规矩小心翼翼的。

“怕什么,成天不是杀丧尸就是崩人,你们难道没发现,自从王队来了以后,咱们特战队的花边新闻都多了不少?时不时就有姑娘来探班,要我说,这样的队长才是好队长,不是说糙哥不好哈,就是他那猛张飞的模样,有姑娘来都得被吓跑了。”

这种纯粹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作为话题中心的王晨当然知道身后这帮混蛋都想什么,看来日常训练还是轻,除了下决心好好收拾一帮碎嘴的家伙,王晨皱起眉头沉声道:“袁女士,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口误,我不想在老实营地待下去了,想跟你们回半岛驻地。”袁蕊急切解释完,又比较隐晦地说道:“理由么,我想跟牛老实差不多吧。”

这话让王晨有些挠头,老实营地三个负责人全都撤了,留下千多号刺头怎么办?要是他们之间火拼什么的还好,全死了王晨也不关心。如果四分五裂变成荒野上的流寇或者干脆去骚扰其它营地该怎么处理?

搁在古代,不用房强说,王晨都能做主,这些人或者当苦役或者干脆杀掉,眼不见心不烦,反正他们的缺德事儿也没少干,挨个砍过去,十个里有九个半不带冤枉的,可是现在却不成啊,正当人们开始从疫情造成的漫长伤痛中走出来,鼓足勇气重新建设家园的时候弄出个**,别管死的人多该死,在社会秩序逐渐恢复,法制重新建立,政府声望逐步巩固的当下,这种不讲证据的随意杀戮对于知情者的影响也绝对不会是正面的,搞不好驻地下属的几个营地都会离心离德,对驻地的命令阳奉阴违甚至公然抗命。

说起来,要不是这俩家伙察觉到变异生物远比丧尸难对付,导致老实营地的负责人不单单要注意营地里的动向,还要堤防诡诈的变异生物群,两项相加风险实在太大,他们也不会放低姿态想要进入半岛驻地求个安稳。

“距离出发时间还有半小时,看来我要跟你们三位好好谈谈了。”

说是仨人,其实跟王晨坐在金杯车里谈话的只有袁蕊与牛老实,蒋方理完全可以作为空气被人忽视,四人坐下,王晨直白道:“刚刚我抽空与房哥联系了一下,他的态度很明确,老实营地不能乱,要是你们仨去半岛驻地后,这边的混球加刺头们闹事,甚至对其它营地造成损害,你们仨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言下之意很明确,荒原里发生任何龌龊的事情,巡逻队没抓到就当没发生,如果老实营地的人员失去控制,明目张胆袭击其他营地,那就另当别论了。

调子已经定下,牛老实与袁蕊大眼瞪小眼,如同一对相伴多年终于厌弃对方打算离婚的夫妻,都坐到民政局人员面前了,偏偏互相赌气一个字都不说,就在王晨有些不耐烦,真心不想管这些破事儿,挑了挑眉毛即将说话的时候,袁蕊开口了,“当初是我不对,对政府不够信任,才选择跟着牛哥建立老实营地,总想着没有规则的世界,就要利用破坏规则的人活下去,现在我知道错了,所以想去半岛驻地做个本分老百姓,希望政府能给我这个机会。”

态度诚恳姿态很低,却半个字都不提谁来接管老实营地,王晨当然不接袁蕊的话茬,直接道:“除了你们三个,谁能服众?”

三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不吭声了,牛老实的狠辣加上袁蕊的阴损,这大半年敢于挑战他们地位的家伙能留个全尸就算不错,很多人都是死的不明不白,一时间哪里能找到可以服众的接班人呢?

“或许……大傻罗可以?”蒋方理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他?不成,满脑子肌肉就会玩枪,让他上位迟早被人打黑枪。”牛老实顿时摇头道。

“或许……方理的提议挺好,打黑枪就打黑枪么,跟咱们有什么关系?”袁蕊有些迟疑地同意道:“这段日子但凡有花花肠子的人都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其余想要上位的人不想死就得夹尾巴装傻,咱们将大傻罗推上位一走了之,正好让这些人自己站出来,到时候他们自相残杀之后只要营地不散,新的负责人肯定会出头。”

要不说最毒妇人心,袁蕊临时想出的办法既简单又方便,还让王晨刮目相看,这女人虽然眼光不够长远,解决眼前问题却绝对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偏偏很有效让人说不出什么来,只不过最少也得死上十几人。

乱世人命不值钱。

商议完毕,王晨不置可否,当即下达了召集令,老实营地里近千人陆陆续续汇集到营地前面的广场上,面对站在面包车上的王晨与一干全副武装的特战队员窃窃私语,牛老实戳在王晨身边,看着黑压压的人群,举起了麦克风,鼓足力气大声道:“牛爷我要去半岛驻地养老了!”

话音未落,全场轰然。

大多数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胆子大位置靠前的家伙干脆就嚷嚷起来,让牛老实说说他走了谁接管营地。

“经过我跟王队长的商量,决定由罗天宝接任营地负责人!”

牛老实的第一句话引起全场骚动,第二句话喊出,整个广场忽然寂静下来,倒不是说被牛老实这句话吓住,而是很多人面面相窥,神色愕然。

罗天宝是谁?

只有一个身高超过两米,在人群中鹤立鸡群,身材壮硕脑袋上半根头发没有,一脸横肉只差在脸上写恶人俩字的壮汉高举双手先是一声呼喝,接下来环顾四周,一双豹眼圆睁,血盆大口张开,吼道:“我就是罗天宝,怎么着,有谁反对么?!”

看着壮汉横眉四顾,提着折叠枪托的八一杠跟抓着把手枪一样,大有谁反对就立刻一梭子扫过去的架势,连带着他身边十几个壮汉也都是横眉立目地模样,再加上特战队一堆杀神戳在那里拗造型,想作死也不是这么个作法,所以人群里连放屁的声音都没有,生怕大傻罗误会拿自己立威。

157带我走吧-3

牛老实见场面可控,嘴角微微翘起,流露出一丝狞笑,随后又摆出一副黑道老大的风范,抬手招呼道:“大傻罗,你过来。”

眼见大傻罗横着膀子撞开人群向面包车走来,王晨随手关上牛老实的麦克风,轻声问道:“这种人,你是怎么留他活到现在的?”

不能怪一向冷漠的王晨都起了八卦之心,像大傻罗这样明显野心勃勃还不知收敛的家伙,要么被人打黑枪,要么在荒野里死的不明不白,牛老实敢收留他,就不怕某一天这人浑劲儿上来,硬抢牛老实的位子?

“总要留个靶子么,想造反的人拢在一起才好收拾。”牛老实嘿嘿一笑,接着低声道:“再说了,我手头有能镇住他们的东西。”

说话间,大傻罗走到金杯面包前,瓮声瓮气道:“我就不上去了,这车顶加了行李架,也不够我踩的。”

牛老实二话没说,从脖子上摘下一柄钥匙还有一张纸递给大傻罗,直接道:“密码在纸上,小心别输错了,两次错误的话,半个营地都会飞上天。”

令人意外的是,大傻罗只是扫了眼纸面上的数字,随后就将那张纸塞进嘴里,咀嚼几下直接咽了下去,一改刚才粗豪的样子,连嗓音都变得铿锵有力充满金属音,正色道:“老头,从今儿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不等牛老实从惊诧中回过神儿,大傻罗又转头对王晨道:“王队长,我知道半岛驻地是把这里当刺头垃圾集中营,无所谓,本来这个营地里就没几个好东西,不过从今天开始,既然老实营地姓罗了,我肯定会约束他们,少给驻地以及其他营地找麻烦,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忍不住挑了挑眉毛,王晨心中暗笑,看来牛老实算是走了眼,眼前这位壮汉明显是粗中有细,擅长扮猪吃虎的家伙,不对,是看着像老虎,实际上也是只狡猾的狐狸,装出一副傻大憨粗的样子等着天上掉馅饼,结果还真让他等来了。

话已出口,牛老实想改也来不及了,其实他到不怎么在乎大傻罗戏弄自己,只是有些担心地看了王晨一眼,本想弄个一根筋的家伙上位,然后任由营地内耗的计划看来是行不通了,身边这个王队长千万不要因此给自己小鞋穿啊。

王晨倒是饶有兴趣地打量了几眼大傻罗,点头应承道:“看来你是个明白人,能坐上负责人的位子也算你能耐,我就不多废话了,祝你好运,工作顺利。”

“谢谢。”

简单客气两句,特战队在这种破地方不愿意多待,全员返回半岛驻地。

车行半路,王晨接到个电话,是任万荣打来的,上面在分析了昨晚的材料之后,派过来两个人实地调查这次真菌人事件,其中一个人王晨曾经在视频会议上见过,满脸皱纹带着黑边眼镜的老年妇女,江教授,另外一个人则是三十岁出头,刑侦专业出身的刑警,生面孔,名叫毛斌。

看来,经过疫情精简的各级政府部门,现有的运作效率还是挺高的,另外,任万荣也在电话中强调了一件事,上级对丧尸真菌的散播以及造成的各种古怪状况都定了调子,四个字,外松内紧。

对这种定调子的事情,王晨倒是没什么好反感的,而且仔细一想,他觉得政府这么做是正确选择,现在无论是公信力还是执行力,实际上貌似强大的政府都已经下降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哪怕在国际上还能纵横斡旋,那是因为几乎没什么国家政府还能保持运作的关系,各国情况都差不多,大哥别笑二哥。

落实到国内,绝大部分人类聚集点都处于自营的状态,说这些营地彻底无视政府政令倒还不至于,但是无论是军人还是平民建立的营地,对于政令的执行,都是自有一套‘理解’,只能随着时间流逝,疫情彻底过去,政府的威慑力才会慢慢恢复。

在这种时候,任何方面的风吹草动都会对各个营地勉强建立起来的脆弱秩序造成致命打击,但是,政府还不能一味的控制舆论防止恐慌,以免各个营地忽视变异生物越来越多的威胁最终导致局面不可收拾,外松内紧就成了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

对于从老实营地出来的三个知情人,王晨也没什么避讳,当着三人面聊完电话,很会察言观色的袁蕊自然第一个蹦出来,直接建议道:“王队,回去以后是不是要建议房队长增强营地防御的同时,做好接受大批民众的准备?”

“怎么?你对各个营地防御变异生物就这么没信心么?”王晨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信心和实力是两回事,变异生物群不在于正面强攻之类的问题,而是层出不穷的古怪能力,就我看来不是周围那些营地可以应付的,难免会有逃难潮出现,我觉得半岛驻地应该早作准备。”

袁蕊这女人或许眼光不够长远,看近期的事情还是挺通透的,牛老实自然不甘人后,补充道:“说句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话,老实营地就是狼,周边这些营地就是羊,没有老实营地这些家伙见天出去骚扰抢劫打闷棍,丧尸衰弱后,这些营地连带着也会松懈下去,怎么说周边市镇里的物资相比幸存人数来讲,也算庞大的数目了,衣食不愁懒惰就会成常态,总之呢,老实营地对付不了变异生物群,那些营地的老百姓更没指望。”

王晨确实没想那么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两人的建议其实挺中肯的,即便变异生物潮没有预期的严重,随着社会秩序的恢复,人口增长将会是爆炸性的,半岛驻地必定会成为周边新的政治经济中心,建设多少简易楼房过渡都不够,既然迟早都要建立,赶在入冬前弄一批也不难,位置得当的话,还可以为半岛驻地增加些防御效果,最起码,变异生物啃薄钢板与保温材料也要费点牙口吧?

见自己的建议被接纳,袁蕊与牛老实对视一眼,脸上止不住露出欣喜神色,随即错开视线,脸上那点喜悦消散不见,弄得两人看起来好像形同陌路,蒋方理作为只会相女人的草包看到这种场面完全晕头,只能暗自腹诽这俩人什么毛病。

其实袁、牛二人心里都有些郁闷,没错,俩人又特么想一起去了,嘴上都说到半岛驻地甘当平民百姓,谁信谁傻瓜,品尝过权利的甘美后再失去权利,那种痛苦如同一瞬间从天堂掉进地狱,这俩人当然要想办法在王晨乃至房强面前表现,凸显自身价值以便在半岛驻地谋个一官半职。

多了个竞争对手,谋官的几率自然是少了一半,起码短期内是这样,意识到这一点的二人能高兴才怪!

(本章完)

158宗教情节大幅砍掉

PS:涉及宗教的情节全都砍掉,最近半年我的实体店面,没错,实体店面定期有宗教界友人来传教,送宗教小册子,相谈甚欢,本以为一条街的店铺都这样,偶然得知,我家独一份,行!我被害妄想症了!擦!我软骨头,我无能,我不写了可以吧!

雨夜,滂沱。

黑色的城堡建立在高高的山巅之上,任凭疾风骤雨雷鸣闪电的侵袭,巍然不动,城堡的窗户绝大多数都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中,即便零星几个窗户还透出光亮,也被糟糕的暴雨与漆黑的夜晚所吞噬,可以说,在这样糟糕的天气里,不接近城堡百米之内,恐怕都无法窥视城堡的全貌。

作为城堡的守卫,阿巴哈尔百无聊赖地完成了晚上第三次巡逻,顺带上了次厕所,晃悠回保安室,他的同僚正将脚放在桌子上,摆弄着手机,听到脚步声,同僚头都没回,直接道:“一切正常?”

“我倒是想有不正常,可惜,没有。”阿巴哈尔回应的同时,探头瞄了眼,屏幕上的波涛正以四拍的速度抖动着,显然离紧要关头还有些时间,他翻了个白眼,语气中带了几分无奈,“托马斯,你哪弄的视频?怎么不去找个妞?总看视频你不累么?”

“你怎么知道我没去找?要不然这个视频是哪来的?”长着一双碧蓝眼睛的托马斯笑嘻嘻地回答道,顺带还反将了阿巴哈尔一军:“张口就是去找姑娘,你忘记这两天上面下了严令?要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看视频解闷了,外面的暴雨停了没?”

由于欧洲古堡建筑时都会考虑防御问题,所以窗户并不多,设计成细长方形,嵌有手腕粗细的铁柱防止敌人攀爬进入,控制室所在的这一层,只有卫生间里还保留着这样一扇窗户,作为古堡通风系统的补充,所以托马斯才会这么问。

“没呢,边撒尿边听雷响,感觉挺怪的。”

“感觉怪怪的?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一种感觉。”阿巴哈尔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岔开话题道:“听说普罗奇达岛上什么都没剩下,损失惨重啊。”

托马斯撇撇嘴,放下手机,丝毫没在意手机屏幕上正在逐渐加速的动作,半转身面对阿巴哈尔,探手去拿茶杯的同时无所谓道:“损失再惨重跟咱们也没关系,别想那么多了,不是咱们操心的事情。”

作为光明会的外围人员,两人多少都听到些风声,也仅仅是风声而已,对于光明会,他们有着一种盲目的信任,或者说是小人物的天真,军国大事自然由那些高层去操心,他们这些人要做的工作其实很简单,统治世界的计划如果成功,跟着分好处成为人上人,事情失败那当然是跑路当个老百姓,反正现在的世界到处都缺少人手,饿不死。

暴雨如注当然影响不了稳坐在监控器前面的二人,只是长夜漫漫太过无聊,阿巴哈尔见同僚有滋有味地品着茶,他正打算起身冲杯咖啡提提神,监视器旁边的生物磁场报警器忽然闪了两下红光,不光是阿巴哈尔,托马斯也看到了,两人的面容顿时严肃了起来,虽说他们身处的城堡外表上看起来古老甚至带点破旧,实际上却是光明会乃至信主教的一处备用服务器集群所在地,自带核电箱不说,相关的防御体系也是顶尖的,如果有人将主意打到这里,一旦发生信息泄露,基本上光明会所有可联网依靠会员自身权限查询的资料都会被人知晓,或许这些资料在保密等级上还不算特别高,比不上总部内网上的绝密信息,但是,从这些资料能推导出许多关于光明会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对于光明会以后的发展肯定会有影响!

“红外有发现么?”阿巴哈尔将屏幕上的磁场报警器画面放到最大,检查数值的同时沉声道。

“没有,外界温度是十五度,红外、光谱与无线电监测没有任何反应。”

“奇怪,只有磁场报警器偶尔闪两下,是不是出故障了?”阿巴哈尔有些迟疑,这样的情况要不要第一时间上报?

托马斯皱了皱眉头,追问道:“你刚才上厕所的时候,窗外的闪电剧烈么?”

“闪电?都快成雷暴了。你不是怀疑雷暴产生的磁场干扰了报警器吧?”阿巴哈尔司职保安不假,好歹也是光明会的保安,对于警报技术不仅仅是了解,简单维修不在话下。

“没准。”托马斯用手指点点自己面前的屏幕,推测道:“你看,光谱与无线电都没有可疑信号,真有人触动了磁场报警器,除非他是个冷血动物而且不带任何无线电装置孤身闯入,要不然雷达总归会有反应的。”

“好吧好吧,我去检查,如果解决不了再上报。”阿巴哈尔愤愤地站起身,嘴里还不住道:“算我倒霉,偏偏要顶着这么个鬼天气出去检查设备,等下回来我得冲个热水澡,你在值班室别睡着了。”

“知道了,你自己小心点。”托马斯头都没回地挥了挥手,手机里又响起了‘厮杀’声。

阿巴哈尔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披上雨衣提起工具箱离开了控制室,托马斯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手机上,只是偶尔瞥了一眼屏幕,看着阿巴哈尔穿过拥有数百年历史的走廊,一路上脸部识别系统都显示正常,一直到他最终推开了通往维修平台的外门。阿巴哈尔推门的瞬间正好是托马斯观察屏幕的时候,眼见屏幕里的阿巴哈尔被门外的暴雨第一时间打湿了衣服,还被吹得后退了半步,硬顶着狂风才跨出外门。

纯粹出于习惯,托马斯又扫了眼维修平台上的监控画面,发觉风雨太大,画面一片模糊,这才放弃了监视,重新拿起手机,低声嘀咕道:“可怜的家伙,幸好我不负责维修外部设备。”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阿巴哈尔提着工具箱返回门内,托马斯看着仍然红光闪烁的磁场报警器有些不耐烦了,抓起对讲机呼叫道:“阿尔,报警器还在闪动。”

“FXXK……”

托马斯耸了耸肩,并不介意从对讲机里传出的那句嘶哑模糊的单词,任谁被暴风雨吹打了十几分钟,心情都不会好,看来明天一早就需要报修了。

时间不长,阿巴哈尔走进了控制室,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与雨水滴答声响,托马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坐在转椅上直接转过身,碎嘴道:“你不是打算先去……”

洗澡这个单词还没出口,托马斯看到了他这辈子毕生难忘的一幕,阿巴哈尔不但翻着白眼,而且他的整张脸正从面部慢慢滑落!

没错,就是滑落!准确点说,是有人切下了阿巴哈尔包括晶状体在内的面部组织贴到了自己的脸上伪装成阿巴哈尔!现在,那些面部组织因为内部血液逐渐排干加上雨水浸透的缘故,失去了表面粘性,正从伪装者的面部缓慢滑落!

托马斯看着‘阿巴哈尔’皱着眉头,扭曲着嘴唇,眼皮一高一低仿佛正在一点点融化,他想跑,想叫,想反击,想求饶,却因为太过惊恐,半点动作都做不出来!尤其是阿巴哈尔消失后,伪装者显露的面容竟然平滑如球面镜,托马斯甚至能看到自己的倒影!似乎对方又在脸上罩了层黑褐色光滑的面具,看不出丝毫表情,更加令人害怕!

托马斯感觉控制室的空气在这一瞬间都凝固了。

面皮掉落在地变成一滩碎肉,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噗嗤声,随着声响,伪装者突然抬手卡住了托马斯的脖子,那张看不出缝隙的面甲竟然从下半部滑开,露出一张没有嘴唇布满尖牙绝对不是正常人能有的嘴。

“服从,或者,死。”

嘶哑如手指甲刮锅底的声音外带一股充满了血腥令人作呕的气味终于使托马斯从震惊中稍微夺回了那么点身体的控制权,他勉强点了点头,又怕这个不知道是人是恶魔的生物不理解自己的动作,咧着嘴带着哭声道:“服从!服从!”

生物点了点头,“很好。我。马斯洛”

自我介绍之后,马斯洛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早已写好文字的纸,塞在托马斯手上,“照做。”

托马斯集中了两次注意力勉强接住了那张皱皱巴巴还有些潮湿的纸,他将纸张在面前展开,强迫自己不要去关注不远处那位明显不是人类却能说出人话的怪物,盯着纸张足足两分钟,才算理解了上面几行字的内容。

要求其实很简单,除了通往服务器集群所在楼层之外,所有电梯与通往古堡外面的气压门全部锁死,关闭警报系统,关闭对外联络设备、关闭无线电信号发射装置、关闭卫星通信设备,简而言之,除了服务器集群的对外数据交换之外,整个古堡关闭保全系统,内外隔绝。

在那张充满尖牙利齿的大嘴威胁下,托马斯只能照做,他内心里还是有那么点期望,期望在各自寝室酣睡的同僚察觉出情况异常,对外示警或者奋起反击。

事与愿违。

没多久,三个与马斯洛近似的怪物走进控制室,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沾染着血迹,浓郁的血腥味让疫情爆发以来没怎么接触过丧尸与死人的托马斯连连作呕,心知自己的同僚难以幸免,为了不刺激这几个怪物,他只能强自忍耐,连眼泪都要憋出来了。

在托马斯看来,四个面无表情的怪物太过古怪,他们戳在地上并没有交谈,只是默立在哪里一声不吭,作为普通人,托马斯当然感受不到四位成虫体的思绪。

实际上,参与讨论的成虫体总共有十几位,遍布古堡四周,除了控制室的四人,在古堡防御体系彻底瘫痪后,通往古堡的交通要道、各个楼层的出入口都有成虫体把守,除此之外还有两名成虫体正在服务器层检索光明会的数据,他俩在化蛹前一个是甲骨文数据库管理员,一个是计算机系统维护员,检索数据破解数据库获得管理员权限是他俩的本职工作,想要从服务器中获取成虫体们需要的数据并不难。

‘这里是外围服务器集群,绝密资料接触不到,不过光明会的组织构架基本上摸清楚了,人员、地址、等级、权限已经确认。’

‘卡布尔神父的资料能找到多少?’这是马斯洛最关心的问题,作为成虫体研发的实际负责人,如果能获得卡布尔神父的研究资料,也算得到了一份保障,要不然成虫体一旦有个头疼脑热身体不适,都不知道能不能按照人类的标准去看病,虽然马斯洛不怕死,但是也不想自己以及身边的成虫体因为不了解自身情况,死的不明不白。

‘嗯,很少,都是些日记之类的东西,我粗略看了下,记录的主要是他跟妻子的日常琐事,在妻子葬礼之后,日记的内容逐渐变短,最近几个月根本不写了,等一下,这里有个视频文件,名字是遗嘱。’

‘遗嘱?这个混蛋还有脸录遗嘱?’

‘嗯,应该是的,要不要直接投放到控制室的屏幕上?查询备份其他资料还需要十五分钟左右。’

既然在控制室干等也没什么事做,马斯洛不再犹豫,确认道:‘放吧。’

稍后,控制室的主屏突然变黑,倒映完托马斯满是迷茫神情的面容后屏幕再次闪亮,已经变成了视频播放界面,随即,卡布尔神父出现在屏幕上,看神色,录制视频的时候卡布尔神父的心情显然不好,甚至可以用憔悴来形容,他呆呆地盯着镜头,好像忘记了摄像机已经在录像这件事,足足呆滞了十几秒,才开口用略有些美国口音的英语说道:“无论你是谁,当你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我应该是死了。”

用手抬了抬眼镜,卡布尔神父叹了口气,继续道:“本来我是不想录制这种东西的,因为我没有后代,萨曼莎刚刚过世,应该没人会对我的遗嘱感兴趣,不过呢,我答应过萨曼莎,一定要未来的日子里努力生活,所以,录制遗嘱也算是努力生活的一个旁证吧?仔细想想,我似乎也没有什么遗产,那么,这个遗嘱就用来阐述我与萨曼莎所做的工作,我们的信仰,也算是对我们的人生做一个总结,希望这段视频曝光一个世纪后,人类会给我们一个公正的评价。”

‘一手创造了数十亿人死亡的疯子谈信仰?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么?’马斯洛忍不住想着。

‘看看吧,总要搞清楚这个疯子想什么,或许对于我们的存活有启发。’一同潜入城堡的米切尔叹息着。

“……我们的目的与光明会不谋而合,拯救即将灭亡的人类,在此基础上,确保人类进入星际旅行时代……”

这疯子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活祭了那么多人,就为了星际旅行?星球大战看多了?这特么上哪说理去?!

看来卡布尔在录制到这段时也预料到观看视频者会像马斯洛一样吐槽,直接补充道:“哪怕现有人类的科学技术可以将活人顺利送上火星,那也不过是恒星系旅行,相比跨星系旅行来讲,根本不值一提,但是,只要有些科学常识的人都会承认,人类文明迟早有一天会走出地球,走出太阳系,前提是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人类还没有消耗光足以进行星际远航的各类不可再生资源,而且,以人类现有的身体强度,在充满各种离子辐射的真空中,那是相当脆弱的,真正的星际旅行却又危险重重,所以,我们必须找出强化人类控制人类数量避免地球资源耗尽人类困死在地球上,彻底灭亡的办法。”

听神父讲这些套话,马斯洛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仅仅这样的简单动作仍然把惶恐中的托马斯下得一哆嗦。

视频里,卡布尔神父仍然在侃侃而谈:“……人类正在通过毁灭地球的方式毁灭自己,这是人人都清楚的道理,一个真正文明的发展不应该是一味顺应自然或者一味改造自然,所以人类现在的进化道路实际上是错误的,罗列数据已经没有意义,想要让人类存活下去,最简单可行的办法是大量消灭人类,压缩种群数量,还要重新开启物种大爆发,因为在人类活跃的近万年里,地球上的物种灭绝速度太快,那些原本宝贵的基因库都已经彻底消失,这是人类进化历程上的绝大损失,所以,必须想办法弥补,为人类强化自身,走出地球,跨向宇宙做好充分的准备……”

‘这都什么屁话?杀人还杀出道理了?’本忍不住嘀咕道,马斯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表示稍安勿躁。

“萨曼莎与我经过长时间的讨论研究,一致确认转基因病原体是拯救人类的有效工具,事实证明我们是对的,人类数量大幅减少,跨物种的基因交换迅速展开,并且在人为操控下,人类数十万年来没有过变动的基因组也开始松动,诞生了多个转基因样本,从人类受精卵到胚胎再到成人都可以找到实例,如果计划顺利的话,在这次物种大爆发逐渐平静之后,根据我们的推测,地球的生态圈将重新恢复平衡,同时,残存的三到六千万人口中,将有数十万受到病毒转基因效果并且存活下来的新人类,加上人为制造的各类转基因活体。以他们的基因组为样本,再造新人类将不是难事,一旦基因再造技术能将新人类的寿命延长到二百岁,身体细胞强度适应低温休眠的基本要求,再加上航天技术的进步,星际旅行将成为可能,我们预计未来的星际旅行飞船将是生物与技术的完美结合,可惜,萨满莎看不到这一天了……”

如果刨去伦理道德善恶宗教信仰等等因素,纯粹以局外人甚至人类社会以外的视角来看待卡布尔神父与他妻子所做的事情,马斯洛不得不承认,他们的选择自有其道理,但是,这不等于马斯洛赞同卡布尔神父所做的事情!作为一个信徒,马斯洛觉得卡布尔神父是被魔鬼所诱惑,才会作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人类的未来,上帝自有安排!他作为上帝的信徒,既然受到上帝的召唤从疯癫中清醒,就有义务清除魔鬼并修正魔鬼做过的所有恶行!

‘或许,我们已经改将这段视频上传到网络上,揭发光明会的嘴脸。’

‘没用的,现在的网络不但萎缩的厉害,经常掉线,还在运转的服务器集群都被各国高层控制,内容过滤十分严格,根本不会给你上传发布的机会。’

‘总要试一试,我想,政府也没有那么多人手进行人工审核,AI检索的话,总会有空子可钻吧?’

‘那就试一试,给光明会添乱总是好的,等咱们撤退后找个安全的节点,弄个延时程序和蓄电池,咱们做个网络定时炸弹!’

两个技术人员的讨论马斯洛没有兴趣去听,不过成虫体之间的思维交流还是新兴事物,这些成虫体本身都没有熟练掌握,所以屏蔽思绪以及点对点交流之类的能力还有待各个成虫体自己摸索,马斯洛即便不想听,除非他距离楼下的技术人员够远,否则也只能默默忍受。

这种不方便也从一个侧面反衬了唤醒成虫体的神秘思绪是多么的高大上,无论这些成虫体在什么位置,处于什么状态,只要那个思绪想出现,他总会将自己的意识传达到每个成虫体脑内,并且确保使用不同母语的成虫体不会领会错思绪想要表达的意思。

以常人所掌握的科学知识,根本解释不了马斯洛他们遭遇的这一切,所以,也只有用神迹来形容才会被成虫体们所接受了。

“那个……我……”托马斯在座位上静坐十几分钟,终于回过神儿,他这才想起一件攸关身家性命的事情,小心翼翼地举起手,轻声道:“我有话说。”

马斯洛瞥了眼托马斯(当然,后者看不出来。)点头道:“说。”

“古堡下的小镇驻扎着卫队,他们的保密级别不够高,接触不到光明会的消息,但是他们也有守卫信主教古堡的职责,刚刚关闭了整个保全系统,那些卫队应该会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托马斯的意图很简单,那帮信仰上帝的狂信徒肯定会冒雨上山增援,到时候自己面前的魔鬼不要误会是自己通风报信就好,要不然后果堪虞。

马斯洛却根本没拿托马斯当回事,他所考虑的是这些卫队成员都是忠实的上帝信徒,只不过被光明会蛊惑了而已,能不与他们冲突当然最好,所以马斯洛第一时间问询技术员拷贝资料还需多久的同时,也提醒外围的同伴提高警惕,结果没过两分钟,外围放哨的成虫体已经传来消息,有车队冒雨上山,应该是守卫古堡的信徒卫队!

‘Boss,怎么办?车队距离古堡还有两个弯道,现在阻击起码可以拖延五到十分钟!’

‘撤!不要硬拼!原路从悬崖下去!’马斯洛心知成虫体个体战力超强,十几个成虫体还携带枪支弹药,团灭个信徒卫队易如反掌,但是这么做很可能过早暴露成虫体幸存的消息,到时候他们要面对的将是光明会举国之力的清缴,应对起来恐怕没那么轻松了,别的不说,一旦暴露自身位置,光明会随便弄点导弹重炮什么的砸下来,成虫体浑身是铁也打不了几根钉!

况且他们这次是有备而来,针对服务器集群与古堡的地形做了缜密安排,备用预案都做了,一个信徒卫队还不放在眼里,就让光明会的混蛋们疑神疑鬼上一段时间吧!

十五分钟后,自认为替上帝站岗的卫队人员冲进了古堡控制室,除了些许血迹,他们什么都没发现,整个古堡门户大开,灯火通明却连一个活人都没有,仿佛所有的守备都消失在了空气里,如果不是服务器集群连带整个古堡的电子设备全部短路,所有存储器全部消磁没有留下半点影像,明眼人一瞧就能确定是被EMP类武器所摧毁,这些卫队人员都会以为古堡里闹鬼。

“队长,怎么办?”

“如实向主教上报吧,这里的情况,不是咱们能处理的了。”卫队队长看着空荡荡的控制室,看着已经彻底黑屏却散发着焦糊味的控制台,心中涌起了一团寒意,忍不住画了个十字道:“愿上帝保佑。”

(本章完)

159大家元旦快乐

一小撮人,少到个位数的人,能否颠覆一个国家?或者说让国家彻底陷入混乱甚至改朝换代?如果放在疫情发生之前,上世纪六十年代之后,如果有人提出这样或者类似的问题,并且真心实意地区研究这样的问题,只会被人当做精神病丢进精神病院,最少住上三五个月,让电击狂魔杨教授虐上十几次才会被放出来。

即便是疫情发生之后,国家构架几乎衰减扁平到极限,敢于凭几个人就去毁灭一个政府,哪怕是个刚成立几个月怎么说也在大国间获得承认的政府,拥有坦克装甲车重炮导弹无人机乃至核武器的政府,那也肯定是彻底的疯子。

偏偏,有人就这么计划了,而且认为他们有成功的可能性。

或许,因为他们已经不算纯粹的人类了?

只可惜,即便他们不是纯粹的人,很多时候人类的劣根性依然甩不掉,哪怕仅仅有数十人,哪怕与罗马共和国的政府作对已经成为共识,细化到如何操作的时候仍然争论不休,想要统一认识也是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尤其在解读神谕这方面,更是难上加难。

谁让他们在锐变前都是虔诚的信徒呢?

‘你们都清楚,最后一次神谕的含义是不要浪费生命!上神并没有让我们住手!而是告诉我们不要浪费生命!我的理解是不要硬拼,要用上神赐予我们的智慧去消灭那些恶魔!’

通体黑色的头甲严丝合缝,无法显露出成虫体的任何表情,但是他的思绪却在所有成虫体中回荡,让这些九死一生却已经完全异于常人的生灵明白,这位成虫体的决心是多么的坚决。

‘不,不要浪费生命可以引申的含义太多,我认为上神是不想让我们白白牺牲,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去散播上神的真意,让民众们知道光明会的所作所为!从而夺回上神的教会,拯救上神的子民!’

‘不,我不同意你的观点!自上而下才是对的!’

数十个全身罩在黑色甲壳里的成虫体正因为一次简单的神谕争论不休,在外人看来,他们只是偶尔作出些手臂动作,其余时间都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罢了,场面十分的古怪,令常人难以理解。

‘……听着,神谕不光是你们这些教徒能听见,我与阿里一样可以听见,既然我们也能清醒过来,凭什么说是你们信仰的神造就了这个奇迹?’

自称艾哈麦德的成虫体与其他成虫体一样,浑身被黑色的甲壳覆盖,只是为了表示自己的愤怒心情,散发思绪的速度很快,并且他的面甲此时是掀开的,露出一张绝对瘆人的面孔,嘴巴大张,犬齿外露,嗓子里发发出嘶嘶地声响,仿佛一条愤怒的毒蛇。

‘我是佛教徒……虽然在场的佛教徒只有我一个,但是我还要说,发生这种事会不会是六道轮回被打破了?除此之外,我真的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

‘不,这就是上神拯救我们!你那个是异端!是邪说!’

看来,如果认识无法统一,别说跟光明会作对,这些成虫体之间都可能发生火拼,毕竟他们从混乱无序的精神状态里恢复过来的时间并不长,情绪还不算彻底稳定,作出怎样的过激反应都没什么好奇怪的。

‘好了!都住嘴!大家听我说!’一个尖锐到让所有成虫体的大脑都有些疼痛的思绪在会场中弥散开来,这个思绪是如此的坚定锐利,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一个身材娇小明显是女性的成虫体成了全场的焦点,略有些尴尬地沉默之后,这个成虫体干脆道:‘我叫艾玛,法国人,以前经营个小书店,是无神论者,我也倾听到了声音,因此清醒了过来,如果按你们之前的逻辑,拥有什么样的信仰就该是什么神在起作用,那么,我的清醒又怎么解释?’

一片沉寂。

艾玛似乎很高兴场面终于安静下来,趁热打铁道:“但是,从疯狂到清醒的过程,以及之后在清醒的状态下聆听到神谕,让我第一次认为神是存在的,否则我找不出其它的解释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那么问题来了,一个被神拯救的无神论者,应该怎么确定她的信仰呢?或者说,无神论者的神又该是什么样子呢?’

场面继续沉静,所有成虫体都没有向外散发思绪,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对啊,对于一个无神论者来讲,他的神又该是什么样子呢?

‘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信仰的神其实是同一个,教义,礼仪,圣经这些宗教的东西根本是强加在神这个概念之上?只因为人们在千百年来将同一个神异化了,涂抹上了不同颜料,所以得到了不同的后果并因此互相残杀?其实,他始终在那里,始终存在,只是在漫长的时光中,我们与神的沟通太少的缘故,所以才制造了太多的分歧。”

‘此时此刻,我不想争论信仰或者圣经里的条文,又或者佛经、古兰经之间相同又相斥的地方,我只知道,我确实是在一个思绪的指引下清醒过来,并且这个思绪不是狂暴的,愤怒的让我害怕的,而是让我感受到了许久没有感受过的平和、喜悦、宁静,并且,我们这里有四十多人,所用的语言各不相同,信仰也都迥异,但是却能摒弃语言,用思想毫无障碍的沟通,这又是一个无法解释的事实!如果这个能力拓展到全人类呢?难道不是最大的神迹么?所以,我作为一个无神论者都愿意相信他就是真正的神,不管人类给他起了什么样的名字,用什么样的仪式去朝觐他,用什么样的语言去记述他,描述他的历史与故事,终归,他是神,唯一的,真正的神。’

大段的演讲过后,所有成虫体继续陷入沉寂,都在消化着艾玛的话。

‘其实大家的争论没有必要,以前我们与神的沟通是困难的甚至是完全不知道真伪的,只能听任宗教人员的解释,但是现在不同了啊,神谕虽然断断续续,甚至模糊不清有时候只是一段感同身受的情绪,但是那毕竟是每个人都可以确认的神谕!只要随着时间的延长,我们对于神的了解必将因神谕逐渐加深,最终达成共识!’

这段话听完,大部分成虫体都点头表示同意,少部分成虫体在谨慎思考之后,也纷纷点头,觉得艾玛的话有道理。

‘既然大家觉得艾玛的话有道理,关于神谕宗教方面的争论我想就到此为止吧,我觉得咱们还是要抓紧确定,该如何消灭那些高高在上愚弄民众的恶魔!’

这话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场面再次开始嘈杂,又开始滑向失控的边缘。

一直在旁边静观其变,本以为资料到手起码可以统一所有成虫体认识的马斯洛终于忍不住,以最大力量吼道:“闭嘴!”

恰在此时,似乎是马斯洛的思绪太过强烈,也可能是上神那边有什么变故,又一次的神谕降临到众人脑海之中,这一次,神谕竟然是疑问式的。

‘需要,帮助?’

这些成虫体惊喜之余难免达成了共识,几乎所有人都回了一个单词或者说表述了一个意思。

‘是!’

随即,神谕再次降临。

‘生灵、朋友。’

生灵、朋友?马斯洛对于这次的单词有些迷惑,他努力还想得到更详细的神谕,可惜任凭他如何在脑海中呼喊,神谕再次中断了。

‘上神的意思是让我们去寻找其他人合作?’艾玛迟疑道。

‘不,生灵肯定不是指人类,我想这个意思不论在什么语言中都不是说人类,应该是自然界中的生物。’艾哈麦德的思绪中还带着强烈的激动,能够再次聆听神谕足以让他血压是升高一大截。

‘如果说自然界中的生物是我们的朋友,那就是说,我们可以寻求他们的帮助来对抗光明会的恶魔?’

‘这可能么?就算那些动物能听咱们的指挥,也不可能去对抗飞机大炮吧?’

‘但是神谕你也听见了,就是这么说的啊,生灵是朋友。’

‘或许上神是不想让咱们去找光明会送死才……’

‘你要是怕死你就干脆找个地方躲起来好了,懦夫!’

‘什么叫怕死!我是不想无意义的牺牲!’

眼见局面又开始纷乱,马斯洛忍不住再次出声道:“安静!”接下来,他又切换成思绪交流模式,直接道:‘无论如何,既然新的神谕已经下达,咱们需要放一放袭击光明会的事情,反正大家一时间也无法达成统一,现在我建议按照神谕的指示,接触外面的活物,我想,这件事大家没意见吧?’

神谕在上,大多数信奉宗教的成虫体纷纷点头表示同意,马斯洛心底暗自叹了口气,如果他知道这些成虫体哪怕被光明会坑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其中还是有几个家伙完全吓破了胆,不肯明目张胆与光明会作对,又想依附大部队保命苟延残喘,纷纷变成了汤锅里的老鼠屎,当初干脆就不会放他们活路,好在只是几个成虫体‘没种’,正好借这次神谕将他们边缘化或者干脆踢出团队,达到同一认识提高团队凝聚力的目的。

正当远在欧洲的马斯洛面对数十个同伴,还在为如何统一他们的认识而头疼,身处半岛驻地已经默认为下一任接班人的王晨,也要面对一个让他觉得有些头疼的人。

毛斌。

要说两人谈话的环境,其实挺不错的,属于半岛驻地里少数几处带了些装饰的办公室,墙上挂着据说是当代某个大名人的书画作品,如果日后社会恢复正常,古董艺术品交易重新昌盛,卖上个百十万颗子弹问题不大,放在当下,它只是充当毛斌的背景墙而已。

从这样的环境就可以看出,毛斌虽然顶着个调查员的头衔来半岛驻地调查最近变异生物的袭击事件,其实他也有自知之明,毕竟是来查动物的,如果弄间四壁灰白吊灯阴暗只有一张桌子两张凳子的房间问询当事人,绝对会引人反感。尤其毛斌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哪怕他在和平时期只不过是个老刑警,能在末世里生存下来,再怎么没后台底蕴,与军警情报民政某方面粘连关系也是难免的,所以毛斌多少知道些内情,比如半年前那场军政共审泄密案结果却被MSS大领导分分钟打脸的事件。因此,作为参与者与导火索的王晨在毛斌的眼里,早已打上了惹不起的标记,同时,也成功勾起了毛斌作为一名老刑警的职业病。

好奇。

当毛斌第一次正式坐在王晨面前,打量着王晨看似不起眼,却因为面带冷峻气质平添几分男性魅力的面容,心里还是有些感慨的,所谓时势造英雄,不外如是,搁在一年前,王晨这样的大学生多如牛毛,那可能大刺刺坐在一名三十多岁年富力强的老刑警面前?光是自己多年锻炼出来的盯人目光都可以让对方如坐针毡,现在?对方气势沉稳,心理素质经过无法计数的搏杀早已坚如磐石,反倒是自己需要小心翼翼别捻了虎须自找倒霉。

怎么说也是第一代体质强化者,刑警擅长的那几下散手面对普通人无往不利,遇到这位,一力破十巧在他身上可不是句空话。

敏锐察觉到王晨有些不耐烦,毛斌歉意地笑笑,张口道:“其实上次问询之后按照正规流程,我不应该再麻烦王队长,只不过我这个人出于职业习惯,很多细节不搞清楚实在是睡不着觉,所以只能……要不,你抽根烟?”

纯粹是出于礼貌,王晨抬手接住毛斌递过来的香烟,顺势点着后吸了一口,语气多少还是带了几分不悦,直接道:“毛哥,我说话直接,你别介意,为什么牛老实他们你都只问了一遍,到我这里特意问了三次?这已经是第四次了吧?”

“是,是,不好意思,第一二次是想核实一些细节,第三次……”

“我不想跟你绕弯子,第三次你问了许多青茹的事情,我不高兴,人死如灯灭,她就算生前有什么问题错误,也该揭过去了,为什么你抓着她不放?”

长长地叹了口气,毛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次来半岛驻地是我主动申请的,先声明,我绝对不是给你或者半岛驻地来找麻烦的,而且,这次谈话我先声明,纯粹是出于我的私心,王老弟你也看到了,我的手机就放在这里,并没有开录音功能,如果王老弟不嫌我啰嗦,我干脆从头说起吧。”

王晨听毛斌这么说,面色稍微缓和,夹着香烟的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疫情平稳后,我本来打算继续做刑警的职务,不过你也知道,政府现在框架缩减变动的非常厉害,所以之前一段时间给我的工作是做资料分析,好听点说是用刑警的经验来分析各地上交的资料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难听点说,我就是个分拣报告的。”毛斌并不掩饰自己语气中对于这份工作的厌恶,王晨虽然没当过刑警,多少也能理解毛斌的感受,让一个自认年富力强的中年刑警放弃抓捕罪犯的紧张生活跑去坐办公室?确实困难了点。

“不过,我这个人自认还是有些优点,既然做了这份工作,做不到最好,起码也要让自己满意才成,所以前段时间我每天都带着眼药水上班,尽量保证资料分拣的正确性,抽空也看看我感兴趣的资料,好在眼药水不是紧俏物资,用多了也没人问。”毛斌讲了个并不好笑的冷笑话,略有些感慨地抹了把脸,继续道:“前段时间各地变异生物开始频繁活动,翁队那边进行调查遇到类人生物,差点翻船的事情,相信王队长你也听说了。”

王晨点点头,虽然他本身的权限接触不到翁大柱那次行动的详细信息,不过作为哈尔滨调查队的成员之一,又是唯一深入七三八一工程的人,所以屠鸿业特意给他申请了相关权限,让王晨得以浏览到所有有关成虫体的内部资料,以便跟七三八一工程内遇到的那些‘半成品’做对比。

“我本身是刑警出身,对于法医解剖还算了解一些,生物学就是两眼一抹黑了,不过翁队长的那次行动确实引起了我的兴趣,所以借助职务之便,搜集了一些资料进行推导,下面我说的话,只代表我个人的一些推理,如果有太过离奇的结论,希望王队长不要将我当成疯子。”

“放心,再奇特的事情我都经历过,你直说吧。”王晨盯着毛斌那张看起来平淡无奇却透露出严肃神色的面孔,心里忽然涌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乎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发生了,他不由得掐灭刚吸了几口的香烟,身体稍微前倾,沉声回应道。

毛斌点点头,打开随身携带的平板,将里面的一份资料调出来,展示给王晨,那是一份数据分析图,王晨大略扫了一眼,是有关变异生物袭击事件的统计,主要涵盖了单一事件、群体事件、疑似控制、遭遇战等等方面,图做的有些繁复,王晨看不太懂,他抬起头给了毛斌一个疑问的眼神。

表示理解地笑了笑,毛斌简单道:“变异生物对于咱们的袭击越来越有规律性和计划性了,幕后应该有一群人在控制它们,这是我的推断。”见王晨皱眉要追问,毛斌直接截断道:“别,王老弟,别问我缘由或者科学依据什么的,实话跟你说,我试探过江教授,想问问她有没有什么科学依据证明人类可以用技术手段控制这么多不同种类不同数量的变异生物种群,你知道江教授当初看我的表情就跟看个傻子差不多,或许她以为疫情爆发时家破人亡的刺激让我精神不正常了。”

其实我觉得你也有些精神不正常,弄了一大堆杂七杂八的数据,更安全条件更好的中央驻地不待,就跑来半岛驻地查来查去,就算你证明那些变异生物有组织有纪律性又能如何?让上面没事派些飞机各处轰炸去?王晨心底吐槽归吐槽,之前毛斌话语里的意思他的推论与半岛驻地有着直接关系,在好奇心与那一丝说不清的预感影响下,王晨决定还是听毛斌胡扯下去,点头道:“我理解你的感受,继续说,我听着。”

“这么说吧,刑警办案有许多方法,比如将逻辑上共通或者相反的事情结合在一起推断,往往能指出正确的破案道路,福尔摩斯有句话说的好,排除一切不可能的结论,剩下的结论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我举个例子,早年我遇到的一个案子就是从不同受害人的交际圈入手,互相重叠找出的嫌疑人。”见王晨若有所思的点头,毛斌趁热打铁道:“我打算用类似的办法找出躲在幕后控制变异生物的人。”

“郑国宗?”王晨不自觉地叫出了郑国宗的名字,随后又摇了摇头,郑国宗那老小子虽说拿出了跟自己作对的架势,并且很明显能够操控变异生物,不过他的控制力应该不强,要不然之前在碎石厂袭击特战队的变异生物数量不会只有几十只,相比早前自己带特战队遇到的大量变异蝙蝠群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

“没错,我刚开始也怀疑是郑国宗,或者说根本不用怀疑,他的事情有人证有视频,而且根据王老弟的报告,他也是病原体携带者,肯定有超出常人的特殊性,但是话说回来,如果郑国宗有这种控制力,王老弟同为病原体携带者,为什么会没有?”

“我接受过体质强化,本身免疫力变得比较强,郑国宗没有这待遇,说起来,我俩从青岛营地撤离的时候,应该都被携带丧尸真菌天牛虫咬过,郑国宗当初诈死的时候,身上细微的伤口似乎挺多的,而且他不像我注射了抵御丧尸真菌的疫苗,是不是因为丧尸病原体与丧尸真菌的共同作用才让他有了控制变异生物的能力?不讨论科学理论的话,纯粹按逻辑来说,那些变异生物不也是接触了丧尸病原体或者丧尸真菌才变异的么?逻辑上应该讲的通吧?”

“没错没错,看来王老弟跟上我的思路了。”毛斌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倾诉心中推论的对象,兴奋之余不免加快了语速,“而且,详细对比几次袭击记录,我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特点,追寻盛姑娘尸体的那次,变异生物群没有袭击的举动,只是慢慢退走,当时你首当其冲,支援灵山寺营地的那次,在特战队危机时刻,变异生物群开始自相残杀,当时你也在场……”

还没等毛斌继续说,王晨的脸色已经变了,他猜到毛斌接下来要说什么,纯粹下意识地反驳道:“不,光凭这两次的事情,不能说青茹跟控制变异生物有关,况且她已经死了,我亲手……”

说到这里,王晨说不下去了,他亲手埋葬盛青茹不假,可是一晚上时间,盛青茹的尸体就不见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毛斌见王晨迟疑,却会错了意,以为王晨不相信自己的推论,赶忙补充道:“这次牛老实的老实营地遇袭,王老弟应该是清楚的,对吧?”

“对啊,这次的事情可是郑国宗搞出来的,所以说还是他的嫌疑最大!”王晨故作镇定,强调道。

“可是你注意到一个细节没有,牛老实说他在碎石厂车间里醒来,发现除了他跟蒋方理,其他人都被大剂量的真菌孢子感染,直接跨过了真菌感染者的阶段变成了真菌人!并且,那些真菌人异口同声问了他三个字,牛老实?我认为,那是幕后控制者在确认他的身份!我不知道控制真菌感染者的方法是什么,或者说我没能力推断这些技术细节,但是从逻辑上讲,控制真菌感染者的人,肯定是认识牛老实与蒋方理,所以才没下手感染他们!”

王晨哑然,毛斌说的没错,去掉无法解释的技术原因,单从逻辑上说,控制变异生物、真菌人的幕后之人多半不是郑国宗,除非在老实营地出事之前郑国宗就认识牛老实并且跟他关系不错,否则那么多人都被真菌孢子感染了,单单放过牛老实与蒋方理?这根本说不通!

如果将幕后操纵者替换成盛青茹,许多解释不通的关键点就不存在了。

可是,有一个疑点王晨相信毛斌无法解释。

如果盛青茹真的还活着,为什么她不来找自己,反而在弄出那么多的怪事来?

(本章完)

160隔壁老王

拖着疲惫的脚步,曾经的半岛驻地著名213,现在的好丈夫陈冲推开了自家的门,婚房内的喜字还很嫣红,房间内却飘荡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带着几丝酒臭的冰冷气息,忙碌了一天的他跨过几件随意丢弃在地上的衣服来到厨房,果然,厨房里空荡荡能饿死老鼠,倒不是说省直属驻地就能自己开火,好歹到饭口去食堂打点汤饭回来也不是难事吧?!

强忍着心头怒火,陈冲转身走进卧室,看着俯卧在床上带着满身酒气盖着被依旧能显露出迭起身材的新婚妻子王珂,原本升腾的怒火顿时消了三分,唉,当初自己不顾一切地想要跟王珂在一起,那么多风浪都过来了,这点琐碎事就发火,还是有些不应该,况且,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王珂那个大小姐脾气,现在嫌弃对方不会做家务是不是晚了些?再说了,要不是自己的原因,媳妇能大白天出去跟人应酬喝到醉?

所以说爱情能让人改变,尤其是真爱,更让人认不清自己,作为正正经经的官三代,陈冲只要遇到王珂,便如同老鼠见了猫,半点脾气都发不出来。

瞥了眼婚房里挂着的时钟,今天收工早了些,食堂这时候应该刚开门,陈冲计划去食堂填填肚子,顺便带些热汤回来让媳妇暖暖胃,努力做到一个好丈夫的职责,他转身刚要出门,闷头又回来了,到底是从小家里常备保姆的缘故,见到地上的衣服都不知道收拾,现在丢进盆里用洗衣粉泡上,等下吃饭完毕正好可以手洗么。

回身来到卧室,陈冲弯下腰开始捡拾地上的衣裤,不经意间一扭头,他看到床下有一双锃亮的皮鞋,黑黄搭配的颜色实在让他难以忽视,问题在于,陈冲确定自己没有这样的鞋,看大小式样也绝对不可能是媳妇的!

五秒之后,两个男人面面相窥,一个穿着衣服,一个浑身**,一个在衣橱里,一个在衣橱外,更狗血的是,衣橱里的男人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解释道:“今儿中午喝的有些多,睡过头了……”

我qnmb的睡过头了!这种事情是个爷们就不能忍!陈冲二话不说探手就从后腰掏出了随身携带的九二式!

“别!别开枪!!!兄弟!冷静!!!!不要走到犯罪的道路上!!!”男人满脸惊恐盯着黑洞洞的枪口,两眼已经成了斗鸡式样,原本抱在怀里的衣服完全滑落,一丝不挂连带那条东西也暴露在外!

“你开枪啊!有种连老娘一起打死!”奸情暴露,原本装睡的王珂翻身从床上坐起,丝毫不顾忌自己白皙的伟岸山峦暴露在两个男人面前,反正也不是没在俩男人面前光溜过,嘴里喷出的话语如同刀子般扎在面目狰狞青筋暴起的陈冲脸上。

“你说什么?!”陈冲此时已经气昏了头,翻腕将枪口对准了王珂,王珂却毫不畏惧,索性从床上下来,浑身不着寸缕,就那么大刺刺地站在地上,嘴里连珠炮般地说道:“姑奶奶当初跟了你,是图你年轻漂亮活好么?啊?还不是为了个稳定生活!就算不能吃香喝辣,好歹安逸吧?!起码不用出营地面对那些丧尸烂动物!你呢?花言巧语娶了姑奶奶进门,转天你爸就垮了!没了你爸做靠山,你就是个屁!在省直属驻地里的屁!好好一个内勤处长转头变了巡逻队小队长!还有脸让姑奶奶出去帮你应酬关系多赚份口粮回来?!还说什么靠自己努力奋斗重回巅峰?!我呸!到时候姑奶奶都人老珠黄了!不趁现在找靠山睡个后半生依靠出来,难道等你从小队长一步步往上爬?!”

被自己心爱的人如此抢白,**裸往心口戳刀子,原本的官三代现在的拔毛凤凰,陈冲这颗本是愤怒的心却出奇地冰凉了下去,他的手在颤抖,目光在曾经带给他太多美好的白皙娇躯上巡视,最终,陈冲像是没有勇气与王珂对视一般,垂下了枪口,叹息一声,转头进了厨房。

别说陈冲,衣橱里那奸夫都傻了,彻底从枪口带来的震撼中恢复过来,心说这娘们婉转承欢温柔似水想从咱这儿换点好处也应该,本以为是个逆来顺受的面条性子好揉捏,还顶着个某领导儿媳的背景,偷来偷去更添刺激,没想到骨子里竟然如此市侩泼辣,简直是两面三刀的表率啊,估计脸皮肯定也是说丢就丢,这要是闹开了,外面该怎么说?自己睡了前大领导的儿媳?虽然那老家伙倒了,门生故旧猢狲散,可这名声传出去,自己绝对顶风臭三里,以后别说仕途顺畅,随便被个老家伙的死忠粉下黑手,有没有仕途都难说!

要不然……干脆……反正现在法证薄弱,只要死无对证……

想法很好,提裤翻脸也不是奸夫的首创,问题在于,偷人的奸夫在直属营地多少算是个头头,平常不带枪的,屋里唯一的一把枪,现在捏在陈冲手里,所以,这奸夫存了杀心却没工具,又有目击证人在,只能盘算起先平息眼前的事情,等两天找机会制造个‘意外’。

王珂见陈冲进了厨房,打心底松了口气,满心以为自己控制住了局面,还有余力挺了挺颤微微的胸脯向正从衣橱里迈出一条腿的奸夫丢了个媚眼,丝毫不清楚新勾引的奸夫正琢磨找机会灭了自己省事省心。

“那什么,我先回去……”奸夫看着王珂,强笑道。

“走什么走,要走也是那个窝囊废走!”反正事情闹开,王珂彻底没了顾忌,况且刚钓到手的男人,她也怕出门不认账,干脆再接再厉索性抢前两步一把拽住对方胳膊,用胸脯还蹭了蹭对方,娇声道:“中午迷迷糊糊地让你这个死鬼得手,我还不够呢,趁着天光大好……”

本想一走了之的奸夫忍不住又将目光放在王珂身上寻索,大大地咽了口唾沫,心说厨房里那位这时候应该会摔门而出吧?关门声就是信号,到时候咱就盘肠大战被榨干了又如何?

一道白光闪过。

王珂娇媚的笑容凝固了,她有些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胸口莫名戳着的那把只露出把柄的尖刀,感受着锥心刺骨的疼痛在身体里扩散,娇媚的面容彻底扭曲,大小便瞬间失禁,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反而是鲜血从她嘴里涌出,只是她的手却像多数垂死者那样,死死抓着奸夫不放,似乎要抓回自己的生命一般,却只能徒劳地将奸夫拽倒在自己血污屎尿里,对于续命没起到半点作用。

至死,王珂都没想明白为什么。

没错,陈冲从小虽然没娇生惯养也没吃过什么大亏,颐指气使多数时候只是习惯使然,他自己根本意识不到所以让人觉得特213,其实陈冲本性相对单纯,疫情爆发前更像个长不大的熊孩子,遇到王珂的时候正是陈冲遭遇末世疫情丧尸横行,心理崩塌还未自行重塑的阶段,所以陈冲才会爱王珂爱到死心塌地。

但是,人是会变的!

寄居在半岛驻地的时日里亲手杀人固然吓得半死却也增加了陈冲的狠厉,回到省直属驻地当个小官僚再慢慢往上爬的话,陈冲或许会淡忘以前在半岛驻地的日子,那份狠厉却只会沉淀在他心底,难以磨灭!

况且,王珂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陈冲是官三代不假,可是,他的祖上怎么成为高官的?造反起家!一群无产者凭借空空双手愣是打下了一片庞大的国土建立了一个伟大的国家!并且在建国后从未输过任何一场对外战争!有这样的曾祖父与祖父,陈冲的血脉里当然流淌着坚忍不拔的冲劲与当机立断的狠辣!或许这些流传自父辈的性格特点会被时光消磨,却绝不会彻底从血脉中消失,终归会因为某个契机爆发出来!而王珂恰恰给了陈冲彻底爆发的机会!

小聪明不断,大智慧没有,说的就是王珂这样的女人。

陈冲转身进厨房不是气馁逃避放弃这段感情,而是为了避免枪声引起邻居的主意才去拿菜刀,打算悄无声息地解决这对让自己心碎的狗男女!

古语云:哀莫大于心死,心都死了,心爱的女人也去死吧!

所以,王珂死不瞑目!

奸夫看到这一幕同样吓傻了,只知道先掰开王珂的手指,却发现怎么都掰不动,那只纤纤玉手搭配着樱桃红唇本来让他的小兄弟**蚀骨,现在却成了催命的鬼画符!正当奸夫一边咬牙将手指掰出了骨折的脆响,一边徒劳地说着兄弟冷静别冲动她已经死了我会帮你遮掩之类的鬼话,飞刀命中心爱的女人,几步冲到奸夫面前的陈冲根本不带犹豫,直接举起了手里的剁骨刀!

惨叫声还没传出咽喉就被剁骨刀带来的脆响堵了回去,房间里彻底恢复了安静。

说彻底或许还不准确,陈冲还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他看着倒地的二人,尤其是王珂苍白的面容加上无神的眼睛,陈冲的眼底闪过一丝悲痛,随即,悲痛的眼神就被坚决所替代,彻底冷静下来的陈冲心知,在直属驻地内杀人,还是两人,哪怕老爷子在位,自己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老爷子说好听点叫退居二线,出了这样的事情,肯定保不住自己,况且陈冲对于王珂的眼光还是相当信任的,能让她毫不犹豫地给自己戴帽子,对方的身份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背后势力肯定低不了,陈冲最好的选择只有在事情暴露之前走为上策!

说的容易,他一个孤家寡人能走到哪里去?陈冲没多思考便下了个决定。

半岛驻地。

一方面,半岛驻地隶属情报部门,与军方、民政纠葛不大,奸夫背后的势力手再长,恐怕也伸不了那么远。另一方面,他相信零八特新小队那帮老伙计的人品,好歹他陈冲也是跟着零八小队一步步蹚过来的,没功劳也有苦劳,驻地彻底上了正轨才离开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返回上万人的半岛驻地随便换个身份改变点发型外表留上胡子,就算上级有心追究,只要陈老大他们应付了事,相信上级也不会拿全国模范怎么样,过两年事情淡化,靠老爷子的故旧帮忙,没准这事儿就揭过去了,当然,陈冲也不敢百分百肯定自己的判断,要是有人拿出‘真心实意’与陈强做交易,对方会不会将自己交出去?可是,除了半岛驻地,陈冲没有其他选择,他真心不想去荒野里游荡。

大夏天的去荒野里虫叮蚊咬面对**丧尸与变异生物?别逗了,任谁都宁可去半岛驻地搏一搏!

二十分钟之后,一脸黯然的陈冲开着那辆本属于巡逻队的运钞车来到省直属驻地的东北出口,当班的卫兵检查证件没问题,加上距离宵禁起码还要两个小时,也没多问就放行了,全民普及疫苗的当下,只有拿不出通行证件并且没有在营地里进行身份备案的外来人才会进行二十四小时防疫禁闭,避免极少可能发生的疫情,像陈冲这样开着巡逻队的面包车出行,卫兵连句废话都没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估计等到明年,连防疫禁闭都会取消。

开着运钞车驶离了卫兵的视线,陈冲停车查了查地图,开始驾车向驻地南边绕行,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是迷惑驻地后续可能派出的追兵,实际上,追兵的反应比陈冲估计的要快许多,车子还没超过车载无线电的通信范围,也就是距离营地还不到二十公里,陈冲已经从无线电中听到了抓捕自己的消息。

活该陈冲倒霉,他与王珂的婚房跟半岛驻地那边没区别,都是新建的简易楼,既然是简易楼,楼板的防水隔层自然是没有的,加上陈冲着急跑路没有从容收拾现场,楼下收工回家的邻居发觉自家棚顶滴落污血,当然会第一时间选择报案。

这年头也不需要什么刑侦调查拘捕令,两人赤身**死在陈冲的屋子里,其中一个还不是陈冲,那他的嫌疑自然最大。

当无线电中换来新的呼叫,让营地周围赶在天黑前陆续返回的人员开始注意一辆属于巡逻队的运钞车,并且负责人那边悬赏一千发子弹抓捕陈冲,死活不论的时候,陈冲心知自己开车跑路的计划必须取消,他是肯定不会选择投降的,又不想被这帮牲口先斩后奏,唯一的出路只有弃车徒步逃走,否则,光是汽车发动机散发的红外信号就足以在日落后暴露自己的位置。

虽说直属驻地里的人不会为了一千发子弹贸然在夜晚出驻地四下游荡,但是,如果驻地的大型无人机在夜巡中发现了明显的汽车红外信号,他们还是会有的放矢地冒个险,搏个意外之财。

当然了,如果陈冲胆大一些,完全可以就近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那辆经过抗丧尸改装的面包车,赌一赌是车先凉下来还是无人机先发现车辆,如果能成功熬到后半夜不被发现,他就可以利用日出前无人机电量耗尽返航的空挡再次驾车狂奔,跑出几百公里后,直属驻地那帮巡逻队也就鞭长莫及了。

都不用多想,陈冲心知自己大半夜徒步荒野也是拿命开玩笑,他立刻决定赌一把!

环视四周,这里的地形陈冲比较熟悉,不远处有个塑料制品加工厂,厂房外表已经破烂不堪,但是车间还算宽敞结实,停辆面包车没什么问题,而且这里地形也算复杂,出口众多,夜晚派人来搜查,没二三十个人休想控制整个厂区的出入口,用来躲藏相当适合。

将面包车开进厂区藏好,陈冲自己提着临时搜集的一点可怜用品躲进了离面包车不远的一处车间办公室内,令陈冲意外的是,办公室的环境相当好,可能是塑料厂内常年塑胶味不断的缘故,连窗户都是带密封条的,所以人去楼空之后办公室内并没有受到雨水的侵蚀,反而异常的干净,连灰尘都没有堆积多少。

将沙发推到门边,陈冲找了个窗外看不到死角,又把手枪步枪都放在随手可以拿起的地方,这才闭目假寐,他又不是真正的冷血动物,一时激愤下杀了心爱的女人,如果转头就能呼呼大睡那才是怪事。

夜幕逐渐降临,除了偶尔蹒跚路过已经成为稀有生物的丧尸之外,厂区内再无动静,陈冲提在嗓子眼的那颗心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此刻的他还是睡不着,心里盘算着等黎明时分该走哪条路,要不要特意绕远一些再南下,以免被省直属驻地的人猜到自己的目的地,提前在主要路口设卡阻拦。

正在权衡利弊,陈冲感觉办公室外似乎有些动静,他翻身坐起,提着手枪凑到办公室的窗户边,悄悄掀开窗帘的一角向外张望。

今晚是个非常晴朗的夜晚,连一朵薄云都没有,恰逢满月,月色清冷,视野还算不错,借着斜射进来的月光,陈冲隐约看见成片高矮不同的黑影在厂区穿过,他返身从行李袋里掏出枪上搭配的夜视镜,重新来到窗边,眯起眼睛仔细观瞧,结果却让陈冲浑身发紧连膀胱都有些收缩!

那是一大片变异生物群!令陈冲讶异的是,这不是常见的单一变异生物群,而是混搭群!从外表体型大略可以确认出多种变异生物,体型硕大的剑齿狗之间夹杂着体型更加庞大的剑齿猪,偶尔还有几只剑齿猫蹲坐在猪的后背上,随着剑齿猪的前行上下起伏,偏偏这些变异野猪好像感觉不到背上骑着猫,半点抗拒的动作都没有。

而且,这些生物一改暴躁易怒随意攻击的天性,行进间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几乎像是一群幽灵在夜幕下前进。

是不是自己激愤过度出幻觉了?

陈冲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再次用夜视镜观察,这一次,他看到了更惊悚的东西。

几个黑漆漆的人影跟在生物群后面,默默前进,没错,就是人影,乍一看像是穿了什么盔甲,隐约能确认这些人影的体型高大强壮!

由于担心由活人变异的成虫体会造成民众恐慌,上级封锁了相关的信息,除了半岛驻地的少数几个人之外,一般的民众与低级官员并不清楚成虫体是什么东西,即便有些偶遇诡秘人影的报告呈交上去,也都被上级压了下来,左右这些成虫体没有像常规推测的那样造成民众死伤,相关信息自然会继续封存下去。

所以,陈冲并不清楚成虫体的来及,不过他作为曾经的省直属驻地内勤处长,多少也能听到些风声,起码知道上面一直怀疑变异生物后面有人在操控,只是找不到切实的证据,陈冲再怎么为情所伤,起码智商还在线,他心知这个场面恐怕就是变异生物群被人为操控的切实证据了!陈冲二话不说,掏出手机开启摄像模式,却有些懊恼的发现手机因为出逃时候有些匆忙,忘记充电了,等陈冲从行李中摸出充电宝接到手机上,变异生物群已经离开了厂区,看样子是继续向北前行。

怎么办?要不要追上去?还是按计划南下?追踪变异生物群肯定是相当危险的,但是,只要能录上几分钟录像,这可是人为控制变异生物群的第一手视频资料!就凭这个功劳,再让老爷子斡旋一下,估计那两条人命的罪过能抵消大半!

消罪与逃亡之间,陈冲有些左右为难,他忽然灵机一动,简直笨到家了,面包车里还有巡逻队用的无人机呢,派无人机吊着那几个古怪人影不就安全多了?无论如何,无人机的速度都要比动物或者怪人快吧?

事不宜迟,陈冲确认厂子里寂静无声之后,悄悄推开办公室的门,先是用夜视镜左右看了看,又特意瞄了瞄面包车的方向,确认没有可疑的身影或者动静,这才三步并作两步跑向面包车,临近车前他还特意弯腰看了眼车底,这也是在加入半岛驻地以来锻炼出的习惯,不要小瞧这些细节,不知道多少粗心的家伙就是因为光打量车内有没有异常,没事先检查车底这样的地方,结果被丧尸拖到或者腿上瞬间少了一大块肉!

检查完毕,陈冲这才钻进面包车开始鼓捣起来,没两分钟,巡逻无人机从车尾箱飞了出来,陈冲紧接着从面包车里钻了出来,跟在无人机后面。

正如陈冲预料,变异生物群的前进速度并没有无人机快,为了防止无人机暴露,陈冲特意拉起无人机的高度达到二百米,开启夜视模式,远远坠在变异生物群后面。夜晚独身跟踪,陈冲到不担心被隐藏在暗处的丧尸偷袭,一方面这里靠近省直属驻地,丧尸数量相当稀少,另一方面这些变异生物在行进过程中也会自行清理丧尸,虽说丧尸的腐肉闻起来奇臭无比,但是在这些变异生物眼里,多少算是活肉,尤其是爆缸鼠,体积不大,一对大牙啃起尸体半点不慢,它们如同大号的食人蚁,百十只扑到丧尸身上啃几分钟就足以将丧尸啃成医学院里立在教室角落的标本架子。

起初,陈冲还以为这些生物只是经过省直属驻地附近,但是他跟了差不多五公里之后,心里的疑惑开始加重,因为省直属驻地的位置选在了汾河与国道交汇处的山岗上,依靠河流、陡崖与国道围绕形成了易守难攻的地理优势,同时也限制了通往省直属驻地的道路,越是靠近驻地,可选择的道路越少,最终在距离驻地五公里不到的地方汇聚成两条路,让陈冲疑惑的是,现在这群变异生物正走在其中一条国道上,看样子应该是直奔省直属驻地去的!

它们想干什么?冲击被各类重武器碉堡围墙环绕的驻地?

当陈冲通过无人机眼看着变异生物群在那些古怪人影的驱使下,陆续钻进通往驻地南门的公路隧道时,他犹豫再三,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惊诧,掏出对讲机开始呼叫省直属驻地的负责人。,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161省直属驻地

“陈冲,你自首的话还能从轻判决,如果你坚持逃亡并且用这种可笑的理由误导缉捕你的巡逻队,只会罪加一等!”

“不!刑处长!你听我说!真的有一群怪人驱赶着变异生物群往你那边过去了!你可以派人来抓我,但是请一定开始备战戒备!千万小心啊!”

“真的有?”

“真的有!”

“好吧,我相信你,不过,为了表示你的诚意,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派人接你。”刑处长怎么说也是‘老江湖’,对于陈冲这种杀人潜逃的毛头小子那还不是一眼看透,直接将军道。

陈冲心知自己的举动算不上善心大发,实际上他这种示警的举动多少也能算在减刑的功劳上,只要那帮变异生物真的对省直属驻地造成足够的威胁,但是,让陈冲就这么乖乖地自投罗网赌个命,他又有些不甘心,犹豫了一下才咬牙道:“我跟在变异生物群后面,现在正穿过营地南边的公路隧道,你们还是先戒备吧,我找地方躲躲,明天自首!”

“好,天亮以后我们驱散了变异生物群,就派人去接你,希望到时候你还在!”

“放心吧,不过我这次示警……”

“这个我不能完全保证,不过我会将你的举动如实上报,至于审判结果,你知道,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

老油条,陈冲心中暗骂,嘴上却客气道:“好的,你费心了。”

放下对讲机,刑处长的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这种胡编乱造的理由就想扰乱追捕?还想着明天天亮驻地才会派人出去抓你?做梦!他环视周围,几个部下都是跃跃欲试,刚刚的对讲机通话时间虽然不长,却也足够定位陈冲的位置,就等着刑处长下令了,那一千发子弹的赏金可是相当丰厚的。

“你们几个啊,一晚上都等不了?去吧,但是有一点,尽量抓活的!神仙打架,咱们这帮小鬼可不想遭殃,你们说是不是?”刑处长还是觉得陈冲太过自作聪明,笑着挥手道。

几名部下纷乱答应着,以最快的速度推门而出,只留下一个年轻人还站在原地未动,刑处长有些奇怪,对着年轻人道:“你怎么不跟他们去抓人?”

“处长,陈冲所说的位置跟无线电测绘的位置相差不大,而且距离驻地相当近,我有些担心……”

“那个小年轻啊,小聪明而已,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玩点心理战罢了,不用在意。”

大领导都这么肯定了,年轻人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神经过敏,怎么说这里可是省直属驻地,人口数万,天量丧尸群围攻都能轻松应对,就算有些变异生物群经过驻地起了摩擦,顶多给驻地群众加餐么,还能翻上天不成?

刑处长挥手让这名年轻人离开办公室,心里却对这个年轻人多了几分赞许,诸葛一生唯谨慎,能比同龄人多了份不骄不躁,对他以后的仕途终归是件好事,他转念一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随手抓起对讲机调到巡岗专门频道,呼叫道:“老蒋啊,听到回个话。”

稍后,今晚当班的巡逻队长老蒋回应道:“刑处长,什么事?”

“今儿晚上将警戒级别提升到二级。”

“二级?有什么要注意的么?”

“没什么,就是最近有人反映晚值班当班人员有睡觉和离岗的状况,其实最近没什么大事,晚上值班虫叮蚊子咬的都很辛苦,打个小盹也可以理解,所以我也不想追究是谁,免得为这点小事伤了大家的心,不过驻地里也不是咱一家独大,总有监督的同志在,尤其是二道岗的警戒点,他们的很少松懈哦,所以该做的工作毕竟要做到位么。你明白我的意思?”

刑处长到底是官场浸淫多年,理由张口就来,避免不必要的流言恐慌的同时,无形中还卖了个好给蒋队长,替自己攒了份人情。

无论举报的事情是真是假,蒋队长都得摆出一副承情的样子,用略带感动的语调回应道:“请领导放心,我们六队绝对不会让领导失望,让群众寒心,今晚二级警戒一定完成的漂漂亮亮!”松开对讲机的按键,蒋队长张口来了句国骂,然后才清了清嗓子,在巡岗频道里呼叫道:“各岗哨听着,二级警戒,依次回话!”

“二号位明白!”

“三号位明白!”

“……五,五号位明白!”

“六号位明白!”

得,还真有给力的,大领导前脚刚说擅自离岗睡觉,转头来了个呼叫没回应,蒋队长顿时感觉满腔怒火腾腾上窜,换到控制室频道刚想呼叫,话到嘴边又咽了,四号位是游动哨,负责区域是驻地南边的围墙,可能嫌对讲机累赘丢在休息点也说不定,让控制室调监控确认状况难免有些小题大做,还让人觉得自己对部下的控制力不足,算了,自己命苦,跑一趟吧。

省直属驻地再怎么财大气粗,分配到每个人身上的物资也是有定数的,蒋队长的汽油配额同样有限,驻地内出行他都是骑电瓶车,慢是慢了点,不过一号位距离四号位的休息点并不算远,所以他骑着车晃悠到四号位所在的围墙并没有浪费太多时间。

停下电动车,手脚并用爬上围墙,第一眼蒋队长就看见个背影在自己面前左晃晃右抖抖,嘚嘚瑟瑟跟个正在寻找目标的丧尸差不多,蒋队长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脚,嘴里骂骂咧咧道:“石头!我叫你抖!还特么听上耳机了!真不拿自己当干粮是吧?!”

身影挨了一脚瞬间暴起,摘下耳机刚想回骂,接着探照灯的余光见是蒋队长,赶忙后退两步躲开蒋队长的扫腿,讪笑道:“队长,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对讲机呼叫,没听见啊?就特么知道听歌!除了你,还有俩呢?大潘,小饶都去哪里了?”

“他俩……他俩刚刚结伴上厕所去了……”外号石头的六队队员一张倭瓜脸搭配俩扫把眉,小眼睛滴溜溜转着一看就在编瞎话,见蒋队长瞪着自己不追问反而开始咬后槽牙,他这才真有些怕了,赶忙实话实说道:“队长……他俩今晚儿上出去了。”

“出去了?黑灯瞎火的出驻地了?!谁给你们的胆子?!啊?!”

“不是,那什么,队长,不是有个悬赏么,他俩偷听了刑处长那边的对讲机通话,眼红一千发子弹的悬赏,想去碰碰运气,所以就……”石头咳嗽了两声,满脸赔笑道:“您看,驻地周围其实没什么危险,那个陈冲离驻地又不远,万一咱们六队先抓到他,那一千发子弹足够兄弟们爽几天了不是?”

“你们!你们!”蒋队长被这帮二百五连带玩忽职守的手下弄得没话说,深吸一口气刚想问一下俩二货带没带通信设备什么的,忽然面色古怪道:“什么味?怎么土腥味这么重?”

石头也吸了下鼻子,奇怪道:“似乎是从墙外飘过来的,今儿晚上没风,这味道源头应该不远吧……”

正说着,石头就发觉自己脑子似乎开始有些发木,紧接着眼前的景象竟然都开始扭曲,再看蒋队长竟然翻起白眼七窍流血!石头心知不妙,想要去摸休息点折叠椅子下的急救包,可惜太晚了,吸入浓度超高的丧尸真菌孢子足以让他在短时间内变成真菌感染者,此时的势头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只感觉控制不住的暴虐嗜血欲望充斥脑海,随即,石头跟他的队长一样嘶吼着跑下围墙,冲向一片宁静祥和的省直属驻地!

到底是省级直属驻地,底蕴深厚,两名真菌感染者不正常的嘶吼声第一时间惊动了巡逻队后方的二道岗哨,相比平民经过训练组成的巡逻队,二道岗哨人数不多但是全部是幸存的军警人员,无论从战术素养还是警惕程度上来讲,两者都不可同日而语,这也是刑处长对于巡逻队的指责带有云淡风轻意味的直接原因,归根结底,巡逻队更像是一种预警装置或者说活着的炮灰。

现在,正是炮灰发挥作用的时候。

此起彼伏的嘶吼声引来了无人机、探照灯与照明弹,二道岗哨的军警们根本没有废话,也不需要节约子弹,经过重机枪的短暂扫射,刚刚还在领导面前表决心的蒋队长非常壮烈地变成了满地碎肉,紧接着,凄厉地警报随着不断的枪声在省直属驻地的上空开始回荡,原本静谧的夜晚彻底沸腾了起来!

听到警报的瞬间刑处长先是一愣,随后抓起随身配枪就要出门,就在这时对讲机内与遍布营地高音喇叭同时传出一个急促的声音:“所有人员注意!所有人员注意!营地西南面出现大面积丧尸真菌孢子污染!在室外活动人员如非必要,请立刻返回室内封闭门窗确保自身安全!外出人员需戴防毒面具,有条件者建议穿防护服!驻地处于紧急状态,重复一遍,所有人员注意……”

刑处长心中一惊,反身从办公桌后面摘下防护服,边穿戴边开始琢磨,高浓度丧尸真菌孢子?这玩意儿怎么会出现在驻地内?他立刻想到了陈冲的警告,难道他说的是真的,有什么变异怪物带着一堆变异生物袭击驻地?!这事儿可大可小!自己必须第一时间赶到驻地控制中心!

呼叫巡逻六队了解情况的同时,刑处长冲出办公室,南边的枪声隐约可闻,听起来相当密集,刑处长不敢耽搁,三步并作两步钻进自己的配车,加大油门开往驻地控制中心,两公里的路程转瞬就到,沿途看到的情况让刑处长悬着的心略微放了放,因为主路上除了穿好防护服坐着军车前往南面支援的武装平民再看不到一个人影,这说明驻地人心还是比较稳定的,没有出现恐慌与骚乱的情况。

驱车来到驻地办公楼,刑处长冲进楼内,迎面先被卫兵用强效杀菌剂喷遍全身,这才能脱下防护服进入位于办公楼地下室的控制中心,推开还带着金属腥味几乎全新的气压门,刑处长扫视两眼,军政两边的负责人除了他自己,只有军方的罗队长还没到,不等他开口问询,身边先来一步的后勤处张处长低声道:“罗队长亲自带人去南边支援了。”

看到后勤处新上任的张处长向自己示好,刑处长再怎么嫉妒对方年纪轻轻就跟自己平级,表面功夫还要做好,抿着嘴做了个感激的表情,还没开口道谢,省直属驻地的大领导穆贾生已经先开口道:“刑处,你来了,巡逻队那边有什么发现?”

这话问的刑处长一愣,巡逻队有什么发现?要是巡逻队能有发现早拉警报叫人支援了,不至于整个巡逻六队都联系不上。

见刑处长没接话,年逾四十却已经华发满头的穆贾生转过身,国字脸上两条卧蚕眉几乎挤在了一起,声音带了几丝冰冷,“刚刚前后勤处处长陈冲呼叫了控制中心,对驻地南侧出现大量丧尸真菌孢子的事情做了简略说明。”

大领导说话,不需要太详尽,言下之意人尽皆知,刑处长立刻肃立承认道:“是我判断错误,十五分钟前陈冲曾经联系过我,以变异生物群有怪物操纵这条信息做条件,企图减轻他的罪行,我没有同意。”

刑处长特意提了减轻罪行这几个字,也是隐晦地替自己辩解,杀人犯嘴里吐出来的信息,又是如此不和逻辑,换谁都不会相信。

在省直属驻地军政各司其职,穆贾生作为军方最高负责人也不好对刑处长太多苛责,毕竟对方是民政干部,负责警戒巡逻刑事侦缉,除非刑处长严重失职,所以,他在得到刑处长的解释后并没有再做追究,而是转头看向控制中心的大屏幕,命令道:“把无人机视频都投放到屏幕上,陈冲那边的无人机信号接上没有?一起投放上来,顺便给他个双向通信的对讲权限,现在营地外的观察哨应该就剩他一个了。”

感觉自己侥幸过关的刑处长微微松了口气,也将目光转向大屏幕,此时,控制中心的大屏幕上已经有了监控与特战队随身摄像传输回来的实时视频,再加上无人机航拍的画面,驻地南围墙的情况一目了然。

如果说监控与随身录像碍于角度视野的关系无法窥探变异生物群的全貌,处于相对高空的无人机借驻地各种照明设备传回来的生物群视频足够让人震撼莫名了!

整个南围墙已经失陷,黑压压地变异生物群正通过南围墙的驻地正门向驻地的二道岗哨扑去!正如陈冲所说,这些变异生物类型不同却混杂在一起,彼此间甚至还有明显分工合作的痕迹,皮糙肉厚的剑齿猪带头冲锋,剑齿狗紧随其后,剑齿猫四下攀爬上房越顶剑走偏锋,爆缸鼠就更不用说了,有个缝隙就钻,见着活人就咬!

这还只是地面上的变异生物,空中的蝙蝠群如同黑色的毒龙,时聚时散,专门扑击变异生物无法威胁到的高处火力输出点,蝙蝠个体虽然较小,但是数量太多,再加上架设在高点的重火力都是为了抵御丧尸群设置的,夏天到来最多加个遮阳的棚顶,四面完全透风,所以这帮蝙蝠几次扑击过后,除了少数幸运儿顺利撤离之外,驻守在高处重火力点的人员全灭,很明显,二道岗哨的军警想要反扑都做不到,要不是地面上有几处利用原有建筑构架的机枪堡垒还可以有效运转,恐怕二道岗哨的军警们已经在如此诡异的攻击面前全员阵亡了!

归根到底,丧尸没智商,只知道凑成一大群无序地迁移,面对枪火不躲不闪,所以省直属驻地的防御完全是按照如何在单位时间内发挥最大火力输出而配置的,根本不用考虑太多防御问题,只要确保丧尸群不会破坏掩体,触及到掩体后的军警就足够了!但是,变异生物与丧尸完全不同!它们攻击的方式多种多样,攻击的路线变化多端,如同水银泻地见缝就钻大大增加了防御的难度,这种战斗不是巷战、不是拉锯战、不是肉搏战,甚至可以说二道岗哨的军警所面对的是一种在人类战术史上完全找不到参考例子的战斗!

“通知所有战斗人员进入战斗位置,喷火器攻坚手全部赶往南门二道岗哨支援!”穆贾生眉头紧皱,言语中带着一丝犹疑,如果是指挥小规模遭遇战之类的战斗,穆贾生退役前好歹也是参加过多次军事演习,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如果是面对丧尸群那就更简单了,拼的是火力输出效率,但是,面对这种具有一定‘战术’素养,互相之间懂得配合的变异生物群,要说穆贾生能够胸有成竹,那绝对不可能的,他只能按照以往的战斗经验下达自认为比较可行的指令,至于实际效果如何,也只有看情况再说。

一直站在穆贾生旁边,负责民政工作的驻地二把手徐琳看出穆贾生有些信心不足,当然了,她作为驻地负责人之一,不会在这个节骨眼给穆贾生添堵,只是轻声建议道:“是不是让妇女儿童先撤到防空洞?”

穆贾生一愣,随后看了眼身形有些消瘦的徐琳,知道对方是在点醒自己,点头同意的同时补充道:“民政方面的巡逻队按照之前的演习计划布置防空洞外围防御,多带喷火器、霰弹枪、破片手雷,徐主任,那边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徐琳的眼神充满坚定,作为女性她能成为省直属驻地的二把手,自有其独到的一面,也不废话,侧身对刑处长歪了歪头,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控制中心。

穆贾生这边眯着眼又扫了遍屏幕上的二道岗防线,他何尝不明白徐琳那句话的潜在含义:变异生物来势汹汹,恐怕顶不住,最好是先撤退避其锋芒,起码也要确保驻地内老弱妇孺的安全,可是作为驻地最高负责人,任由变异生物攻破营地,穆贾生又怎么能甘心呢?稍作犹豫,他还是咬牙命令道:“迫击炮排准备极速射,掩护南门二道岗的战士回撤到三号楼,吸引变异生物进攻,坚持十五分钟,保证其余人员到位!通知各处防线人员同时收缩,按照演习计划进驻防一到防六,控四、七、八、九、十号的街垒!”

正说着,控制中心的报警灯竟然开始闪烁!不等穆贾生发问,剧烈的枪声已经自控制室外传来!

对讲机里同时响起刑处长尖锐恐慌却相当爷们的声音:“怪物!死守!我们救不了!别开……啊你妈!!!!”

即便官场蹉跎,即使勾心斗角,关键时刻,能在尸山血海二次疫情挣命活下来的刑处长,仍旧死的象个爷们!

可惜,也仅此而已了。

穆贾生的脑子嗡的一下,眼前差点发黑,特么的,上当了,那帮人形怪物竟然真的会用计策,变异生物群正面吸引火力以及指战员的注意,他们背地里来了个擒贼先擒王!

“通信员!马上向上级汇报,求援!给营地各处的战斗人员下命令,俩个字,死守!”穆贾生随手抽出身上配枪,子弹上膛,冷声道:“全员准备战斗!”

省直属驻地建立也不过大半年的光景,而且建设之初的防御重点都是丧尸,武器配备也都在围墙与火力点上,所以驻地办公楼连带地下室的控制中心并没有太多防御措施,除了监控摄像头,连气压门之类的东西都没有,只是在控制室外装了个电控门作为最后的防御手段。

门外的枪声终于停歇,随着走廊上的监控信号陆续中断,说明那些怪物已经来到了电控门外,控制中心里的人员所能依仗的只有寥寥十几只手枪、几颗手雷以及四个灭火器,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点,甚至有几名女性工作人员已经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短暂的寂静让所有人心中涌起一丝侥幸心理,那些怪物会不会在杀了人之后破不开门,最后知难而退?

嘭!

剧烈的闷响声带着大量烟尘猛然在控制中心内爆开,原本打算在开门瞬间打光一个弹夹的穆贾生被震得两耳蜂鸣头晕眼花,跌坐在地的同时只能徒劳地举起手枪,全凭感觉向门口的方向连连扣动扳机!

这种盲目射击明显是尽人事听天命,穆贾生根本不指望能够命中目标,他只是希望可以为控制中心的其他人争取那么一点点活命的机会。

然并卵。

稍微恢复点视线的穆贾生正要给手枪换弹夹,却绝望地发现头顶上出现了一片阴影,那是一个看起来穿了黑褐色盔甲的人形生物,倒吊在控制中心的天棚上,拧着头正盯着穆贾生,原本应该是人嘴的位置却只有个裂缝向两颊延展,显露出异常尖锐的牙齿!

心知难以幸免,穆贾生却不象常人那样失态,反而心中平静一片。

终于可以去见老婆孩子了。

只不过,死,也要拼个够本!

“来啊~!”

就在人形生物从天棚翻下双臂大张扑向自己的瞬间,穆贾生嘶吼的同时猛然举起左手,用来不及上膛的手枪与整个左臂吸引对方的注意,右手却很稳定并且迅速地拔下了腰间那枚手雷的插销!

与控制中心的双向对讲权限让陈冲从对讲机里听到了控制中心失陷的全过程,刑处长不拿自己的汇报当回事的时候,陈冲已经预想到这场变异生物的突袭可能会对省直属驻地造成比较大的损伤,可是他确实没预料到战斗刚刚开始,省直属驻地的控制中心就被人拿下!当对讲机里传出半声轰鸣随即只残留了电流音之后,陈冲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虽说现在是夏季夜晚,他却仿佛是大冬天被浸在了冷水里!

借助无人机传回的视频,陈冲在平板屏幕上依稀能够分辨出小半省直属驻地都陷入到烟火的包围里,现在控制中心都已经被对方摸掉了,救援信息也不知道发出了没有,陈冲清楚自己苦受在外围没鸟用,他狠狠心,控制无人机返航的同时,扭头便跑,如果能摸回到车上,利用面包车里的卫星电话应该可以呼叫半岛驻地乃至上级的各种支援,无论如何,就冲着穆贾生死的那么壮烈,他陈冲都不可能任由变异生物侵袭整个省直属驻地!

昨天一个老读者上来找我,有些哀怨,话说一月份基本没怎么写书,结果家里各种杂事全都找上来了,刚处理完,感冒直接躺倒,是因为断更造成的读者怨念么?

(本章完)

162目的

“你到底想干嘛?”郑国宗彻底抓狂的声音在荒野里回荡,现在的他已经不是早前落难时候的样子,虽然远离人类社会,不过郑‘美女’在变异生物群的帮助下生活的有滋有味,除了少了个男人安慰他寂寞的芳心之外,身子骨都强健了不少,着实胖了几斤。

自己的质问一如既往没有回音,脑海中静如寒潭,除了郑国宗气呼呼地想法之外,那个总是可以进入他的脑子,时不时秀一下存在感的神秘思绪彻底保持了安静。

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郑国宗看了眼身旁作为传声工具的生物装甲兵,继续道:“我知道你能感应到我脑内的想法,而且真菌人数量越多,你我的感应就越清晰,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有什么打算!为什么一方面让我去诱捕那些在荒野上游荡的活人做成真菌人,一方面又派人去袭击省直属驻地?!我说过,别说核弹,炮弹都不是咱们能抗住的,所以应该下黑手,挑拨离间,农村包围城市!而不是派人去硬碰硬过早暴露咱们的力量!难道你担心驻地巡逻队会对我造成威胁?我觉得大可不必这样担心,就算我能指挥的变异生物远没有你多,可是一般的巡逻队还是抵挡不住的!半岛驻地那帮家伙绝对是例外,领头的可是特勤!一帮子特种部队围杀上来除非我能像你一样指挥大量的新生物……”

‘不!不是这个原因!不要把你看的太重要!’

这种直白的话语顿时噎住了郑国宗,他缓了缓,换了个角度继续道:“不为这个,为什么要让他们去送死?!每天死在巡逻队手里的新生物难道还少么?我能感应到那些生物的痛苦与恐惧,难道你感觉不到?你应该比我感受更多才对!”再一次听到脑海中莫名出现的声音,郑国宗已经没有早前的恐惧、崇敬、膜拜之类的情绪,因为他与这个思绪接触越多越能确认,这位多半不是什么圣人,也不是什么神仙,应该是一个跟自己差不多的人类,只不过变异程度比自己深,所以获得的能力也比自己大的多。

‘原本,我想找一条人类与新生物共存的路,想办法制止他们之间的敌对与杀戮,我也知道,以你我现在的力量,根本没办法对抗人类手中的武器,可是,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你能感受到新生命的死亡,可是,你能体会到每天每时每分钟每一秒都在死亡是个什么滋味么?!不!你不能!但是我却感同身受!再这样下去,我会彻底疯狂的!必须要做些什么让我保持清醒!所以我才要袭击直属驻地,借此警告人类,不要再肆意杀戮破坏!’

“特么的!”郑国宗终于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要不是跟王晨打了照面,自己‘人叛’的身份已经在特勤那边挂了号,再加上可以控制变异生物这一能力,绝对是国家上层特想弄清楚,一旦被国家暴力机关发现,下场绝对好不了,郑国宗真想从现在起甩手不干,找机会混进个普通人类营地,浑浑噩噩过完下半辈子,也总比这样成天提心吊胆,随时会丧命强!

骂归骂,郑国宗也知道,自己现在没有其他的路走,只好耐着性子收敛火气,继续道:“好吧,现在省直属驻地已经被你的生物装甲兵扫了一圈,死伤惨重,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谈判。’

“谈判?你出面?恐怕政府高层直接一枚导弹丢过来吧?”

‘不,我不能出面,你去跟他们谈。’

“我?!别开玩笑了!我还不想死!凭什么……”郑国宗话没说完,脑子里忽然开始刺痛,仿佛有个刷子在不停地刷他的脑仁,那种感觉比他之前得了怪病还要痛苦十倍!甚至疼到郑国宗在摔倒之前全身就已经汗出如浆!

惨叫声甚至将树梢上的剑齿蝙蝠都惊动了,郑国宗是什么人?该怂的时候肯定认怂啊,立刻服软道:“我去谈!我马上去谈!你怎么说,不,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办!”

头痛立刻消失,郑国宗连咒骂都不敢,翻身从地上站起来,苦笑道:“好歹也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您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不,我们不是战友,是上下级的关系。’

“好,好,没错,您是上级,那我什么时候开始跟政府摊牌?”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合适,其实,袭击省直属驻地不光是示威,也是为了验证一些事情,所以,我要忙的事情还有许多。’

这个似是而非的回答好悬没把郑国宗噎得翻白眼,苦笑道:“这样吧,领导,谈判沟通的事情全权交给我,我会根据情况选择适当的时机和方式,可能到时候还需要你帮忙。”

‘好吧,这件事交给你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那先这样吧。’

忙什么?忙着作死么?

脑海中的声音消失,郑国宗的表情从媚笑逐渐转成狰狞,他非常讨厌自己性命攥在他人手里,还是个身份不明的人,所以,他当然不会甘心听命,大方向没办法撼动,找机会弄些小手段却不是什么难事!

比如说,神秘人认为向中国政府施压就够了,足以让政府约束营地人员,进而减轻他所谓的痛苦,除了从侧面证明这个神秘人来自中国之外,也说明神秘人的眼光高不到哪里去,光想着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却没想到双方力量根本不对等!一个毫无力量的幼儿凭什么让一个成年人跟他握手何谈?所以郑国宗一再提示对方不要出手挑衅!

现在么,袭击省直属驻地既成事实,估计政府高层已经下了格杀令,跟神秘人绑在一条船上的郑国宗只能退而求其次,借着神秘人交代的任务搅风动雨,他仔细想了想,最好能用这次谈判勾起三大国之间的乱战,如果不把美俄也拉近这滩浑水里削弱中国政府的力量,转移政府的注意力,郑国宗真怕某天醒来成了神秘人的陪葬,那就死的太冤了。

而且,有个事情郑国宗觉得神秘人太过自付了,确切说,他与神秘人不是差一级,仅仅差半级而已,所以,他只能听到神秘人的思绪,却没办法像生物装甲兵那样直接用思绪跟神秘人沟通,所以,他只能指挥那些猫猫狗狗,却不能像神秘人那样指挥生物装甲兵,所以,他只能先忍着神秘人,任凭神秘人在他头上拉屎!

但是,郑国宗相信,既然两人差别不大,总有一天他会找到办法取代神秘人的位置!

如果郑国宗知道神秘人此刻的影响力已经达到了世界另一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那么大的信心取而代之。

意大利、罗马、梵蒂冈。

无论如何,在炎热的夏日里排队进城,总不是什么好的经历,所以,克雷沙曼不停用手绢擦着满头的汗水,一边对驾驶室旁端着步枪的卫兵抱怨道:“为什么那些主教不搬到山里去?凉快,安全,你知道我们从海边装上一车海鱼,一路上过来光是丧尸就撞碎了多少么?整整二十个!”

卫兵翻了个白眼给克雷沙曼,有气无力道:“能不能收起你那口油腔滑调的西西里口音?老家伙,丧尸?现在能碰到丧尸可是稀罕事,除非十分幸运困在阴凉处的丧尸之外,你能给我找到烈日下游荡在马路上的丧尸,哪怕只有一个,我都情愿输给你两颗子弹。”

“好吧,我可能是稍微夸张了一些,不过搬到山里总不是个坏主意吧?”谎话被戳穿,克雷沙曼非常轻松地转移话题道。

“上帝保佑,搬家?怎么可能?这里可是罗马,是梵蒂冈,距离上帝最近的地方!”卫兵从容地在胸口画着十字,虔诚道。

克雷沙曼耸耸肩,又擦了把汗,既然已经问到了他想知道的消息,在这么炎热的天气里节约口水总是好的。

其实,光明会何尝不想搬家?罗马这个城市由于年代久远,地面与地下空间逼欠狭小,充满各个年代的人造或自然形成的防御漏洞,在防御丧尸乃至变异生物方面,作为罗马共和国的首府已经不再合适,可惜,鹊巢鸠占的光明会还是不能放弃这个地方。

因为罗马共和国是****的架构,相比中美俄那种纯粹政治为先的国家,失去信主教千百年来的政教中心,对于国家稳定的打击是致命的,即使仓促搬迁,首脑们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新城镇,既能有事没事做作弥撒安抚民众,又可以保证首脑乃至民众的人身安全,所以,在普罗奇达岛研究中心与古堡数据中心接连出事后,光明会的首脑们只能想尽办法亡羊补牢,而不是搬家了事。

这才有了进城车辆严加盘查的规定,而且是在丧尸疫情逐渐过去的当下,也亏了罗马共和国是****的国家,许多时候颁布法令只要扯上几句跟信仰有关的话,民众们的抱怨就会降低甚至消失,远比民主制国家要方便的多。

又等了十几分钟,终于轮到克雷沙曼的货车接受检查,老家伙反而不着急了,慢悠悠地下车,慢悠悠地晃到货车尾箱,将车门打开,夕阳照射下,大量白色的冷气从车后厢里弥散开来,卫兵站在克雷沙曼的身边,歪着头端详着摞满三分之二车厢,还在散发白色雾气的塑料箱,皱起眉头道:“今天渔获这么多?为什么改成冷冻车了?怎么不留条缝隙,这怎么查?”

克雷沙曼没接话,指了指塞在车厢侧面与塑料箱之间的装货踏板,做了个请随意的手势。

卫兵明白克雷沙曼的意思,这是让他们自己搬出点空间,好进车厢检查,抬手拍了拍塑料箱,顿时气乐了,无奈道:“都冻到一起了,怎么搬得动?”

“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以往都是下午送到,今天耽搁的时间太长了,你们想办法吧。”克雷沙曼耸肩摊手道。

“为什么换成冷藏车?”卫兵伸手拽了拽纹丝不动的塑料箱,又问了一遍之前的问题,倒不是他发觉有什么疑点,纯粹是意大利人啰嗦天性使然,总会找出各种问题来问。

“天气越来越热,普通货车运过来难免不新鲜,难道你想让教士们吃坏肚子么?而且沿途散出的鱼腥味总会招惹些变异的猫猫狗狗,真咬坏了轮胎,我这条老命……”

“行了行了,算我怕了你。”卫兵顺手关上车厢门,探出身对岗楼里值班的同伴举起大拇指,示意没问题,这才继续道:“忙完这个夏天,你也歇歇吧,老家伙,钱是赚不完的!”

“你知道的,我身边没什么亲人了,再让自己退休,我能做什么去?老克雷沙曼还不想天天看着海水发呆,光想着过去。”克雷沙曼说道这里,眼角的皱纹都流露出几丝孤寂,卫兵很理解地拍了拍老家伙的肩膀,劝道:“上帝安排给我们的命运,总要去接受他,我的小妮可何尝不是……唉,不提了,行了行了,等你送完渔获,天也黑了,咱俩找地方喝两杯?我请客。”

“好!回头我来找你。”克雷沙曼一边跟卫兵寒暄,一边登上货车,发动汽车慢慢通过有着数百年历史的拱门,开进了梵蒂冈的外围。

相比和平时期,面积狭小只有不到半平方公里,涵盖了几处宫殿广场由城墙围绕的梵蒂冈旧区域,如今在疫情过后建立罗马共和国的梵蒂冈自然不同往日,得益于千百年来的城市建设与保护,只需要依靠罗马古老的城墙与高耸的塔楼建筑,在几个要点处建立简易护墙,梵蒂冈的面积就足足增加七八倍。以圣彼得广场、大殿为中心,东起台伯河,西到罗马城区高速,北达原来的罗马市法院,南抵贾尼科洛山,全都纳入了新梵蒂冈的范围。

有了足够坚固的防御,流动的水源再加上城区内的丧尸早已经清理一空,梵蒂冈的人口很快突破了三万人,正向着五万人的数量大步迈进,估计过不了多久,梵蒂冈的城区还要进一步扩大,应该算意大利半岛恢复最快的城市了,条条大道通罗马可不仅仅是一句典故,而是真实存在的事实。

生在罗马长在罗马的克雷沙曼自然熟悉罗马的大街小巷,连带着对于梵蒂冈周围的街道也不陌生,七拐八绕之后,他并没有按照预定的计划将装满渔获海鲜的货车开进供教士们进餐的食堂后厨,而是将车子停在了紧贴着梵蒂冈老城区,只有一道之隔的罗马贵族学校门口,这里因为肃清丧尸的时候使用了炸药,建筑结构受损,倒不至于马上房倒屋塌,但是顶棚损坏严重,再经过冬雪春雨的摧残,基本上灌了半地下室的水又长了满墙的青苔,怎么都不适合住人,要不是贵族学校本身的历史也可以追溯到千八百年前,尤其是里面着实诞生过几名大科学家,哪怕是光明会那帮信奉科学至上的理想主义者也不舍得拆掉,恐怕今年夏天这栋青条石为基红砖红顶的学校已经被彻底清理,等待重建了。

现在,克雷沙曼大模大样地将货车倒进已经敞开的学校正门,车头向外,先跑到车尾掏出工具箱,当着街上偶尔经过的行人与巡逻兵开始检查货车,一边检查一边嘴里还嘀嘀咕咕,完全是一副市井小民遇到小麻烦的模样。

大概过了五分钟,克雷沙曼费劲拉下车头,收起工具跳上货车,没事儿人一样重新发动货车,继续向教士食堂开去,谁也没有注意到,原本被压低的汽车板簧稍稍抬起了几公分,就连货车启动加速都快了少许。

同样没人注意到,有五个身影出现在贵族学校斑驳倒塌的废墟里,领头的人正是刚刚火烧光明会备用信息库,已经成为生物装甲兵首领,诚心聆听神谕的亚伯拉罕?马斯洛,此刻他仍旧是那副生人勿进的气势,微微挥手,无需发出思绪命令,其余四人迅速找好位置,或坐或靠,用冰冷不带任何人情味的眼睛透过残破围墙缝隙向外打量,时刻注意着街上的动静,马斯洛自己则爬到学校的二楼,开始观察梵蒂冈老城区的动静。

纯白色散发着无尽威严的梵蒂冈大殿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变成了金红色,那种由时光沉淀下来的沧桑感着实使人迷醉,不过,梵蒂冈大殿却不是马斯洛此行的目的,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大殿不远处的宗座宫上。

相比壮丽辉煌灿烂磅礴,可以叠加各种赞美形容词都不为过,由米开朗基罗设计,充满文艺复兴风格的梵蒂冈大殿,宗座宫就显得有些平淡无奇了,但是,在所有信徒的心目中,宗座宫相比梵蒂冈大殿要更加重要些,因为那里是十三世纪以来多数教皇的住所,虽说和平时期最后一任教皇并没有住在宗座宫而是另选他处,不过在疫情爆发之后,重归梵蒂冈的新任教皇还是决定回归传统,重新启用宗座宫。

也就是说,如果区区几十人的生物装甲兵不想跟拥有上千万疫情幸存人口的光明会进行正面对抗,而是想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正在变成庞然大物的敌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遵照神谕,对宗座宫进行一次突袭,来一次擒贼先擒王,而且要尽快实施。

原因很简单,随着疫情稳定丧尸在烈日下数量骤减,无论上层人员还是底层平民的出行风险都在大为降低,在这种时候,为了稳定人心也好,恢复秩序也罢,光明会的高层按常理即将开始巡视整个欧洲,并且会跟任何正常国家一样,随着高层的轮换出行,逐渐构筑起完整的官僚运作体系,即便首脑外出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履行职责,副职与接任者也会让这个体系很好的运转下去。

所以说,突袭一个国家统治中心,哪怕是刚刚建国不久的统治中心,固然要冒很大的风险,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错过这个时间段,想要凭借几十个生物装甲兵将光明会高层一锅端?那绝对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算算时间,你父亲应该离开梵蒂冈了。’马斯洛终于不再沉默,他挺直身躯,身体由内向外发出了轻微的咔吧声,稍微活动了几下手脚,小克雷沙曼的思绪确认道:‘没错,他的货车已经离开了梵蒂冈外围,按照既定路线前往安全区。’

‘好,诸位,开始吧。’

借着明亮月光斜照下的建筑物阴影掩护,马斯洛紧了紧身上的斗篷,侧身闪到门外,看准距离贵族学校最近的岗楼,微微下蹲蓄力,一个健步便冲过了狭窄的街道,钻进岗楼下的死角,紧接着他背对围墙,面向紧随而来的玛格丽特。在成为新闻网记者之前,这位身材娇小的女性还是啦啦队的骨干成员,身体灵活性远超一般人,化蛹后运动能力更是成倍增加,因此,玛格丽特前冲到马斯洛面前身形如同一只灵猫,轻松跃起,右脚正好踩在马斯洛叠好的手掌上,两人同时用力,外罩甲壳身高也不过一米七的玛格丽特瞬间化为一道黑影直冲而上!

岗楼上站岗的哨兵发誓自己刚刚听到轻微的呼啸声,这种声音与夏日里挂过罗马上空的夜风声完全迥异,他有些疑惑,端着步枪走到岗楼边四下张望,却看不到什么可疑的身影,他正想顺手拧开枪口下挂着的手电,铁箍一样的胳膊忽然从哨兵背后勒住了哨兵的脖子!一柄冰凉的匕首同时横在了哨兵的下颚处,哨兵的耳边响起一个十分嘶哑却带着几丝阴柔的意大利语单词:“口令。”

感受着刀刃在皮肤上划过带来的死亡触感,哨兵连唾沫都不敢咽,连忙放下步枪,低声道:“圣子。”

就在玛格丽特逼问哨兵的同时,马斯洛带着另外三名装甲兵同时翻上了岗楼,他们都带着与玛格丽特同样的斗篷,除了高速运动之外,尽量用斗篷将全身裹紧,以便利用这种改良自保温毯的斗篷屏蔽身体发出的红外辐射与人体磁场,减少被步兵雷达发现的几率。

在装甲兵的蛮力面前,只是个普通平民接受了少许军事训练的哨兵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要不是马斯洛担心岗楼上没有接近人体的红外源会引起安保人员的警觉,这个被五花大绑的哨兵根本没机会继续留在岗楼里苟活,早被马斯洛几个装甲兵当晚饭吃掉了。

留下玛格丽特监视四周情况,四名生物装甲兵顺利翻下岗楼,带着装备进入梵蒂冈的中心区,看着近在咫尺的圣彼得大殿与宗座宫,马斯洛心知,这将是他们推翻光明会统治,让神恩重现大地的最好机会,越是到这个时候,也不能心急毛躁。四人将披风中段用绳子扎在腰间,遮掩住身上的甲壳,再把披风自带的帽兜翻起来罩住头脸,远远看去像是穿了神甫袍的神职人员,在马斯洛的带领下沿着古老的梵蒂冈围墙前行,走走停停间只做了一件事。

撬开下水井盖。

毕竟,罗马城的历史太过悠久了,追溯到公元前N年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除了地面上那些随便拿起块砖头都能讲述出各种历史典故的建筑,罗马城区的下水道系统也是相当古老,最初建成年代距今超过两千五百年,其中最宽敞的部分足以让人乘坐一叶扁舟轻松游览,时至今日,罗马城区的下水道错综复杂到用各种探测仪器都无法尽述的地步,自然成了盗匪肆意利用的作案工具与逃生通道,所以,无论是疫情过后的光明会还是和平时期的罗马市政府,都用了单向井盖与加装栅栏这两种相对简单的办法杜绝人员随意在下水道进出。

生物装甲兵们再如何神通广大也不可能钻进下水道一点点清除里面的防护栅栏,以便向宗座宫渗透,好在,他们也无需选择如此笨的办法,铁栅栏能够阻挡常人通行,却没办法阻挡那些体型较小,破坏力却没减弱多少的变异生物,装甲兵们所要做的事情只是将地面上的单向下水井盖打开而已。

剩下的事情,交给变异生物去做就够了。

(本章完)

163毁灭

随着各个下水井盖被打开,以爆缸鼠为主,眼镜蟒蛇与剑齿猫为辅的变异生物群开始大规模侵入梵蒂冈中心区域,爆缸鼠灰褐色的皮毛很容易隐入黑暗中,见‘缝’既钻的猥琐特性简直是所有活物的天敌,剑齿猫蹿房越脊如履平地,狭小空间里闪转腾挪速度超过常人反应两倍以上,没有面杀伤武器极难应对,眼镜蟒蛇没有前两者的能耐,自身毒液的杀伤性却比只靠撕咬的猫鼠强多了,只要被它咬上一口,没几分钟整个人就会昏死过去,运气好留个全尸,运气不好就会被眼镜蟒蛇勒成人棍一点点吞进肚子里!

刚刚揭开第六个井盖,梵蒂冈大殿、圣保罗广场四周已经传来了伴随着枪响的惨叫声,马斯洛恍若未闻,任由围墙内外的巡逻队、哨兵、武装平民与卫兵四下奔跑预警抵抗,他带着三名装甲兵利用玛格丽特在岗楼上的观察避开四周开始慌乱的卫兵,专心致志地开启井盖,一直到罗马城郊方向隐约传来爆炸声,原本晴朗的夜空中飘来一大群时聚时散的乌云,说明所有的变异生物都已经到位,马斯洛这才与同伴拍成一列纵队,低着头快步向宗座宫走去!

人,终归都会有心理盲点,换成马斯洛充当梵蒂冈的安保人员,面对数量种类如此众多的变异生物,首先想到的肯定是如何调集人手武器以最快的速度消灭或者驱散它们,如何确保被变异生物咬伤的活人不会产生什么奇特的疫病,调查变异生物围攻梵蒂冈的缘由等问题,也得先过了眼下的难关再说,至于其他事情那更是抛之脑后。

这不能怪安保人员玩忽职守,任谁面对铺天盖地尖嘴獠牙杀伤性不容忽视的变异生物群,都不可能分心琢磨其他事情,所以,马斯洛四人大模大样地通过宗座宫外围守卫,一枪未发,一人未杀,轻松来到宗座宫后方的停车场。

根据老克雷沙曼之前几天进出梵蒂冈后厨打听到的消息,现在光明会首脑,也就是信主教的教宗与主教们齐聚宗座宫,似乎在开什么重要会议,如果在会议期间遭遇特殊情况,比如爆缸鼠群的渗透宗座宫,到处见人就咬,见裤腿就钻,结合装甲兵们从古堡信息中心获取的资料推断,这些高层能做的选择只有撤离。

因为宗座宫作为教宗的住所,在疫情爆发前安装轻重武器太过突兀,容易引人怀疑,所以只安装了大量高精尖安保设备,其防御系统都是在疫情后加装的,枪械种类主要是点杀伤武器,不少还是自动瞄准射击的高科技装备,针对人体软目标固然有效,射击人臂大小的爆缸鼠却有些勉为其难了,甚至不少枪械因为系统分辨条件较多的缘故,对非人类物体根本就没反应!再加上面杀伤性武器配置不足,宗座宫本身历史太过悠久等因素,爆缸鼠从地下渗透简直轻而易举,空中又充满剑齿蝙蝠,直升飞机无法起降等情况,光明会高层抓紧时间走陆路就成了唯一选择。

一切进展正如装甲兵们的推断,马斯洛四人刚刚准备完毕,宗座宫通往停车场的侧门就被推开了,几个身高体壮的安保鱼贯而出,先是站在门前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异常后,他们快步走向停在门前的三辆装甲车,显然,这是为光明会高层撤离做先期准备。

即便时间紧迫,几名安保仍然仔细检查了所有车辆的安全情况,尤其是底盘与油箱,确认出行车辆一切如常没有被动过手脚,他们才通知宗座宫里的同僚,可以出发了。

随即,光明会的总导师与数名长老在安保人员的保护下从侧门走了出来,马斯洛躲在暗处,利用化蛹后异于常人的视线清晰地分辨出那位受到重重保护的老人正是自己曾经在新闻与公共接见日里见过的老者,心跳不可抑制地开始加快。

这些年岁已高的老者们在安保的引导下迅速而有序地登上了三辆装甲车,安保人员分乘民用车辆作为前导与后卫,缓慢启车后开往宗座宫停车场的出口,第一辆车刚过出口,几只身背炸药的爆缸鼠在四名装甲兵的操控下冲出草丛,非常精准地钻进前导车下,随着马斯洛轻轻按下引爆键,一道火光汽车油箱处喷涌而出,正好穿过汽车底盘,从容引爆了前导车辆!

轰!

橘黄色的火光在夜色中相当耀眼,一度让天上的繁星都失去了光彩!

紧接着,第二辆前导车、第三辆前导车,两辆后卫车,全都被爆缸鼠遥控炸弹炸成了熊熊燃烧的火炬!

显然,幸存的安保人员没想到有人能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竟然可以控制变异生物充当自杀式炸弹,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爆炸后第一时间撤离现场!打头的那辆装甲车根本无视面前还在燃烧的三辆私家车,驾驶员直接将油门踩到底,装甲车猛然加速,轻松撞开了私家车的残骸,随即驾驶员将车开上了宗座宫的草坪,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装甲车下轰鸣,将近十吨的装甲车愣是被炸的车身倾斜险些侧翻,恢复平衡四轮落地的时候上已经是遍布弹痕,彻底报废了。

这种用钢珠加黑索金配置成遥控IED曾经是中东战场美军伤亡的头号杀手,别说是光明会首脑乘坐的轮式装甲车,就是防御力低一些的一二代中型坦克遇上,都难以全身而退,其威力不但巨大,四下飞溅的钢珠产生的威慑力更是骇人,第二、第三辆装甲车顿时不敢再贸然冲上草坪,鬼知道盈盈绿草中还有多少这样的炸弹!

第三辆装甲车在车载机枪茫然四顾地胡乱射击中开始转向,看来驾驶员想调头从停车场另一侧撤离,结果装甲车刚转过来一半,几只剑齿猫从黑暗里冲了出来,操纵车载机枪的安保连忙调转枪口对着剑齿猫连连扫射,却差点误伤友军,将第二辆装甲车的侧面装甲板打得火星直冒,等到机枪手停止射击重新调整枪口的时候,都没发觉他身后已经有数条眼镜蟒蛇扑了上来!

眼镜蟒蛇除了毒液凶猛,钻洞更是在行,三条蛇顺着机枪手不断惨叫挣扎扭动的身躯从容钻进了装甲车的内部,顿时,车内惊叫声搭配着枪声此起彼伏,坐在舱门边的光明会高层见势不妙,想都没想打开舱门就要跳车,等待他的却是几只捆了爆炸物的爆缸鼠。

连续闷响过后,第三辆装甲车彻底沉寂了下来。

被两辆装甲车残骸堵住道路,第二辆装甲车上的成员终于失去了冷静,几乎是同一时间,装甲车三处车门大开,身手敏捷的安保人员纷纷跳车,四散奔逃!

出现这种场面着实让马斯洛一愣,随即他明白过来,这些安保人员既然能够护卫光明会的高层,自然也清楚光明会替代信主教的内情,换句话讲,他们可不是瑞士近卫队。

瑞士近卫队也算是欧洲历史上的传奇,自从瑞士人在一五二七年动乱中为了护卫教宗流尽最后一滴血开始,瑞士人便力压其余国籍的卫兵,成为教宗专属护卫力量数百年之久,近现代以来,这只卫队全部由瑞士籍退役特种兵任职,在信仰加持下,战斗力自然不容忽视,相应地,光明会替代信主教之后,这些拥有忠诚信仰的瑞士人也必定会在某个时间段被替换掉。

所以,现在拱卫在光明会高层身边的安保人员肯定是没有宗教信仰的雇佣兵而已,在这种实力极端不对等,根本无法形成有效反击的关键时刻,弃主潜逃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对于丧家之犬,马斯洛是没兴趣追杀的,况且这些安保人员也未必能在遍布变异生物群的梵蒂冈中心存活下来,他现在更感兴趣的是第二辆装甲车里幸存的光明会高层,对于这些亵渎上神导致数十亿人死亡的魔鬼,马斯洛非常高兴能有亲手杀掉对方的机会,甚至,他将这个机会都视为上神的恩赐,绝对不想,也不能错失。

向玛格丽特确认周边情况还在可控范围内,马斯洛从藏身处闪出,放低身形几步蹿到装甲车旁,正碰上装甲车里钻出个须发皆白的红衣主教,两人打了个照面,红衣主教近距离看见马斯洛不似常人的面容,不光是瞳孔放大,连嘴角都因为大张而撕裂了,他刚刚从嗓子里挤出类似杀鸡一样的高频尖叫,马斯洛抬手扣住红衣主教的喉结,在对方惊骇地目光中一抠一拽,硬生生扯出了老家伙的一段气管,顺势闪身避过喷溅的鲜血,任由红衣主教扑倒在地,马斯洛已经翻身跃上车顶!

还没等马斯洛在车顶上站稳身形,装甲车后舱门被人大力踹开,两只突击步枪探出车外,喷出致命的火舌!必须承认,突击步枪扫射的声势还是挺壮观的,被子弹扫中的花花草草也着实给面子,四下纷飞显露出步枪子弹强大的杀伤力,只可惜这种壮观持续了不到十秒便戛然而止,那俩被死亡恐惧所刺激,奋力开枪想要拼出一条生路的教士这才意识到,现实与电影有着根本性的区别,在现实中,子弹是会打光的,如果步枪是连发模式,子弹消耗的速度可以用眨眼来形容。

马斯洛蹲在车顶,看着面前这俩傻瓜手忙脚乱地换弹匣却丝毫不知道真正的敌人已经到了他俩背后,忽然有些兴趣索然,本以为这次突袭多少会有些伤亡或抵抗,可惜一切太过顺利连点刺激性都没有,确实让马斯洛大失所望,真有种调头就走的冲动,可是一想到自己竟然被这些看上去肥头大耳实际也多半是肚中草包的混蛋变成了怪物,沉浸在他心底的恨意又开始翻涌,马斯洛竟然在半蹲的姿势下直接来了个腾空前翻!

左边那个教士刚换好弹匣还没等他端起枪,已经被马斯洛踩踏在地,脊椎瞬间断裂,嘴里鲜血狂喷,肯定是十死无生,右边的教士这才惊觉敌人已经到了身边,下意识侧身想要开枪,却被马斯洛的左手拽住了突击步枪,右手直接一拳轰进了肚子里!

没错,是轰进了肚子里,连肠子带肝脏都被马斯洛高速坚硬的拳头轰成了一堆烂肉!

啪啪啪枪响连声,马斯洛那双被丧尸天牛虫体液改造过,拥有部分昆虫动态视力的眼睛终于派上了用场,枪焰亮起的第一时间已经捕捉到了枪口的准确位置与指向,虽说无法完全避开对方的射击,横过教士身体挡住自身要害还是轻而易举,开枪的人也犯了这俩死教士同样的错误,盲目扣动扳机根本不知道节约子弹做精准射击,结果自然是几秒后子弹打光,任由马斯洛推着教士破烂的身体冲进装甲车,活生生把开枪的人挤死在车厢与尸体中间!

吓瘫在座位上,连逃走都做不到的某个主教被马斯洛回手一拳砸烂脑袋后,整个车厢忽然沉寂了下来,借着车外闪烁的火光,马斯洛这才注意到车厢里还有个身影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本以为这人是被自己残暴的手段活生生吓晕了,仔细一瞧,马斯洛确实有些惊讶,这个有着灰白色头发,身型消瘦的老人正用一种平静的目光看着自己,似乎并没有因为同僚的死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马斯洛依稀记得这个穿着红衣主教服饰的老人刚刚紧跟在教宗身边,从走位看,应该是光明会总导师之下的二三号人物,难怪会有如此沉稳的心性,至于总导师么,已经跟三号车一起化成了灰烬。

‘准备撤离,变异生物群快顶不住了。’玛格丽特的思绪实时传来。

马斯洛对这个消息到没什么意外,围攻梵蒂冈的变异生物群本来就是转移注意力用的,一如那场让陈冲侥幸逃生的省直属驻地遇袭事件。虽说光明会本身的宗旨与信主教背道而驰,但是他们毕竟披着信主教的外衣,所以在平民心中仍然是那个集各类美德于一身的世界第一大宗教。再加上疫情到来后许多地区的中下层教职人员不遗余力甚至不惜生命地参与到救援之中,也着实给信主教赚取了大量的声望,甚至超越了欧洲各国以缓慢扯皮互相推诿出名的政府,成为生还平民心中最信任的类政府组织。

可以说罗马共和国成立后,汇集到梵蒂冈的平民都是信主教的信徒,很多还是狂热级的信徒,遭到装甲兵这样的恐怖生物或许会妥协,却绝对不会惧怕一帮猫猫狗狗,再加上信仰方面的加成,死战不退对于狂信徒来讲也不是什么难事,要不是这些平民的枪法、战术素养、身体素质普遍一般,光明会的高层只想着逃到安全地带而不是固守待援召唤平民信徒第一时间回援宗座宫,马斯洛几个人想要得手,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看着眼前这位红衣主教平静如水的表情,马斯洛忽然来了兴趣,他甩了甩手上的血水碎肉,猫着腰走到老人面前,一把揪住红衣主教的衣服,硬生生将他拽出装甲车丢在地上,哑声道:“名字。”

“阿诺德?麦克海尔,光明会长老。”阿诺德长老尽力让自己从地上站起来,尝试了两次,发现膝盖的扭伤还是无法支持他的想法,只能重新跌坐回地上,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红衣主教服饰,神色淡然道:“所以,你就是恢复神智的原始成虫体?”

“不,我,神仆。”马斯洛艰难地说出这三个单词,他想知道对方听到了神仆之后会有什么反应,结果却令他失望了。

阿诺德长老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信神,我只相信科学。”

‘已经有武装平民注意到宗座宫这边的异常,他们组织了突击队,尽快撤离。’

玛格丽特的提醒让马斯洛终于失去了猫戏老鼠的耐心,而且他多少有些钦佩面前这位死到临头还能如此平静的敌人,所以,马斯洛决定让对方像个真正的绅士一样死去,“遗言。”

听到这个词,阿诺德长老颇有些意外地看了眼面前这个‘异形’,他本来想在沉默中死去,却终究抵御不了死亡前阐述自身正确性的冲动,坦然道:“光与暗终究是镜子的两个面,时间会证明我们的正确性,人类,只经过这样的浩劫,剜掉腐肉,才有可能重新迈出文明的脚步,走出地球,进入浩瀚的宇宙空间,成为真正的宇宙主宰,在人类无穷的探索欲望面前,没有,也永远不会有神的位置!”

说到这里,阿诺德长老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角略微抽搐,声音中也带了几丝凄厉!

“不,神,永存。”马斯洛微微摇头,五指并拢成刀,对准阿诺德长老花白的头颅。

挥下。

当武装平民与中基层教士击破变异生物群的阻挠,冲进宗座宫的时候,他们所能看到的仅仅是遍地残骸,以及几名红衣主教残破的身躯,一时间愤怒的嘶喊夹杂着枪声与祈祷响彻宗座宫上空,群情汹涌几乎难以抑制,只不过没人能确定到底是谁,或者是什么导致了这场‘宗教’劫难,正如没人注意到,马斯洛几人前脚刚走,宗座宫的角门就被推开,五个身着平民装束的身影闪了出来,混进了冲进宗座宫的人群之中,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溜走了。

五个人行色匆匆,离开梵蒂冈中心区之后,其中三人默然消失在老城区错综复杂的小巷里,只留下两个身影站在路边,似乎还没决定自身的去留。

其中一个人六十多岁,略有些地中海的发型以及短粗的身材让他看起来有些滑稽,但是古朴的面容多少弥补了身材不足,让这个老人家浑身散发出一种令人感到和善的气息,他正是全名达维?德?拉?佩耶特里的红衣主教,也是这次生物装甲兵袭击的唯一幸存者,同样是光明会高层的唯一幸存者!

马斯洛的袭击计划确实相当成功,可惜时间上稍微紧迫了一些,人手又太少,导致他们只是让爆缸鼠群在宗座宫里钻行驱赶人员出建筑物,并没有对面积庞大的宗座宫进行彻底搜索,这才让担任防御指挥工作的佩耶特里主教从容躲进安全屋并且最终活了下来。

佩耶特里主教其实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唯一的幸存者,危急时刻他被留下来作为信主教面对教徒信众的精神支柱也不是自愿的,原因很简单,普罗奇达实验室被毁以及稍后的信息备份古堡被毁两件事都让他背了锅,从总导师身边的红人一下子变成了边缘人物,成为可怜的留守主教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所以说,命运这家伙有时候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总会将人的希望玩弄于股掌之上。

快速行走显然对佩耶特里主教的体力消耗很大,怎么说都是花甲之年老人家,之前的死里逃生又让其心神损耗颇高,所以站了没多久,佩耶特里主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低声对身边的侍从道:“走吧,我记得城区边缘有一处安全屋,咱们先到那里整理一下,然后联络美国方面的人。”

“冕下,您的意思是?”侍从的语气里饱含惊讶。

作为光明会高层乃至信主教枢机主教团硕果仅存的一位,佩耶特里主教只需要登高一呼,罗马共和国唾手可得,数千万民众匍匐脚下,连带着他的侍从也是一步登天成为大权在握的人物,任何有点野心的人物都不会选择放弃,怎么到了佩耶特里主教这里,反而要一走了之呢?

佩耶特里主教并没有立刻回答侍从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跟在咱们身边的卫兵为什么辞职了?难道他们不知道,以我的身份登高一呼继任教宗的话,他们也会成为光明会的重要人物么?”

“这……”侍从只是被权利迷花了眼,稍一思索,立刻清醒过来,点头道:“冕下,我明白了。”

还不算笨,佩耶特里主教微笑点头,结果侍从下一句话差点把佩耶特里主教气出心脏病来。

“您多注意身体,以后不能随侍冕下左右,十分抱歉。”

说完,跟了佩耶特里主教数年,没功劳也有苦劳的侍从转身便走,半点留恋之心都没有!

目送侍从离去,佩耶特里主教半举起的手随着他的叹息又落了下来,是啊,光明会毕竟不是信主教,光明会虽然有着远比信主教崇高的目标理念,数百年来筹谋策划最终成功取代信主教获得了整个欧洲,可以说是完全彻底没有任何历史事件可以比拟的成功,但是谁又能想到,辉煌到来的同时,也是迅速衰败的开始?

自从罗马共和国成立,核武被彻底打残,无论是高层的焦躁还是中基层的得过且过心理都开始蔓延,这次秘密会议播放的视频无形中也给光明会高层增加了太大的心理压力,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些高层不得不承认,光明会可能在无意中替整个人类掘好了一个相当恐怖的坟墓!

现在,摆明了光明会高层已经成了各方的眼中钉肉中刺,不可能获得亡羊补牢的机会,这一次是生化装甲兵指挥变异生物群突袭,下次以可能是中俄美三国任何一家的洲际导弹精准歼灭,既然全员被灭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只要有人企图继承光明会的‘大业’,登高一呼的同时,明枪暗箭都会招呼过来。

权利虽好,有命享受才成啊!

除非,继承光明会遗产的人是那些完全不知道光明会存在的中基层信主教教士,纯粹信仰主的教士,才可能收拾光明会遗留的残局,让信主教真正成为罗马共和国的国教,进而统治整个欧洲。

确实是个天大的讽刺,不是么?光明会处心积虑数百年,到头来,还是为人做了嫁衣。

佩耶特里主教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开始清理变异生物残余的信徒,心中充满了苦涩与无奈,他知道以一己之力,已经不能为光明会做什么了,失去高层的领导,本身信仰不够坚定的光明会中基层人员,多半会真正成为一名信主教牧师,将光明会的秘密带进坟墓,那些用密文记述的光明会文件,那些存储在服务器中的秘密数据,就留待他人去发掘吧,或许,随着时间泯灭也不错,无论如何,光明会的出发点是好的,如果不想办法约束人类,人类终归会灭亡自己!现在光明会没了,即使它的理念无人继承,我也要用它的遗产努力修复这个世界!

最终,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之后,佩耶特里主教竖起帽兜,遮掩住他那已经被汗水浸湿的花白头发混进人群之中。

消失无踪。

(本章完)

164一段视频

“怎么办?凉拌!”任万荣坐在椅子上还保持着一个军人的风范,腰背挺直,在座都是半岛驻地的核心人员,虽然有几位资历都比他老,但是就军事素养来讲,他任万荣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所以任万荣说话也不客气,直接道:“我相信陈冲的描述,高层那边也传来了确认信息,问题在于,半岛驻地所有防御跟省直属驻地一样,都是防备丧尸的,顶多还能加上爆缸鼠群,短期内转变成对空对地防御,还要拥有对软目标群杀伤的效果,还要防备那些生物装甲兵,是这个名字吧?防备他们的偷袭,如果不找外援,就凭驻地现在的设备、装备、人员,我做不到。”

“难道咱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房强皱着眉头道:“喷火器、电网、防御工事,最不济咱们还可以挖地道,防空洞什么的,办法总比困难多么!”

“驻地三面环水,往下挖的可能性不大。”麻天在一旁摇头否定道。

“加固房屋总可以吧?到夜晚必须宵禁,多改造些电控机枪什么的,加上红外夜视仪,真有生物装甲兵之类的家伙偷袭,也够他们喝一壶的!怎么说,那帮家伙也不可能是冷血动物!”房强老于世故,又做了这么久的营地负责人,说话点题这点基本功还是有的,他清了清嗓子,一张丑脸竟然还能带出几分严肃的感觉,继续道:“总之,咱们不能怂!尤其是心气儿得拔起来,要不外面那些平民看咱们都没了斗志,驻地人心就得散!”

“这话说的对!”别人都没吭声,一天一夜开了几百公里路,刚刚赶到驻地的陈冲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有些激动地说道:“我亲眼看着省直属驻地被那帮怪物攻陷的,好歹咱们现在还有机会,还有地方、人手、枪支弹药,不能轻易放弃!要是散到荒野里被怪物带着的变异生物群围上,那下场更惨!”

任万荣咳嗽一声,举手示意陈冲坐下,继续道:“道理确实没错,可是落到实处,上嘴皮碰下嘴皮没用的,关键是咱们要什么没什么,我知道你们会说先弄些装备做些改造什么的,总比没有强,我只是觉得,要改造也不能大张旗鼓,外松内紧比较好……”

“哎?我说老任,你今天怎么竟说丧气话,屋里没外人,有什么我们不清楚的隐情,你干脆直说吧。”房强对于自己的老搭档还是很熟悉的,听出任万荣话里有话,干脆直接问道。

任万荣没再多说,而是抬眼看向王晨。

一直保持沉默的王晨哪还不知道任万荣飘来的抱歉眼神是什么意思,外松内紧摆明了是不想刺激可能还活着的盛青茹!王晨多少能猜出毛斌给任万荣透了口风,这倒没什么好埋怨毛斌的,他一个外人初来乍到,总要在驻地找个靠山,不找任万荣这种军人气质十足,怎么看都是老兵出身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主儿,难道去找被温柔乡腐蚀殆尽,满身市侩气怎么看怎么不靠谱的房强?

况且,没有任万荣的首肯,他毛斌有几个胆子敢三番四次找功勋特勤副队长王晨谈话?

算了,自己说总比任万荣说要好,青茹的事情也确实需要自己当众表个态,给大家打打预防针,万一一切正如毛斌的判断呢?

再说了,在场的都不是外人,个顶个全是过命交情的兄弟。

几分钟之后,屋内的气氛与王晨之前的预感差不多,可以说是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在消化王晨的描述,也在理清毛斌的推理思路,虽然这个推论太过匪夷所思,但是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确实有其道理在。

“好吧……青茹很可能还活着,我是说……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总之,这是好事吧?”杨小花面色古怪,有些迟疑地开口道。

“未必,哦,我是说她活着当然是好事,我的意思是……如果真是她在指挥变异生物群并且对省直属驻地痛下杀手,那她对咱们的态度,未必是百分之一百的友善,我相信她不会杀王晨,你我乃至牛老实,但是对于她不认识的人,恐怕就……”连一向性格乐观开朗的麻天说起毛斌的推断同样变得吞吞吐吐了。

“所以我才说要外松内紧,摆出一副信任青茹的样子,或许能避免驻地变成她的攻击目标,虽然这么说有些自私,终归咱们要先为驻地这几万人负责,然后再论其他!”任万荣说这话自己都没底气,如果按他的原则,架设盛青茹真的活着,大义灭亲或许做不出来,起码也是割袍断义,问题在于,现在谁都不敢说这事儿是真是假,全靠臆测就把过万人的性命压出去,任万荣无论如何做不出来。

归根到底,四个字,左右为难。

半岛驻地的众人可以参考的资料太少,根本做不出对驻地乃至对个人最有利的决断,即便王晨也不成。

最终,还是那个曾经不愿意承担责任,现在更喜欢温柔乡陪老婆的房强拍了板,“怎么说,青茹的事情还没定论,而且没实质证据,我看,咱们还是先加强驻地防御吧,老任,你也别太担心了,要我说,那帮变异生物再怎么吓人,还不是肉长的?生物装甲兵?哼,我就不信打碎了脑袋还不死!所以说,老任,你跟王晨、麻天多商量商量,集思广益么,也别有什么负担,努力做就成。”

听搭档这么说,任万荣也只能点头,还没等他开口应承,杨小花的手机响了,她做了个抱歉的表情,还没等杨小花掏出手机,房强、麻天、王晨几个人的手机几乎同时发出了提示音,王晨掏出来一瞧,不由得有些发愣,消息是陈局长发来的,要求零八小队成员十五分钟之后进行高保密级视频会议,估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通知了。

老板发话,零八小队的众人不敢怠慢,房强当即宣布散会,十五分钟不到,有资格参加视频会议的人已经在会议室坐好,杨小花担任会议记录员,发出了视频邀请后没过半分钟,会议室的大屏幕上已经陆续出现了七个面孔,除了MSS的陈局长还有负责丧尸病原体、生物装甲兵研究的屠鸿业院士以及几个陌生人。

陈局长还是一如既往的简明扼要,直接道:“人都到齐了,会议现在开始,与会人员的简单资料都出现在各自视频框的下方,我就不一一介绍了,至于唯一一个出现多人的视频框,那是与嫌疑人有过接触的零八小队特勤,等下诸位有什么问题需要问,可以直接提出了,让他们描述。”

王晨听到嫌疑人、描述这俩词,心中忽然觉得不妙,青茹的事情曝光了?他忍不住与同样面带诧异的房强对视了一眼,心说毛斌那老小子没凭没据,难道敢如此吃里扒外?还是说他之前那些话都是假的,纯粹是为了勾出自己对青茹的真实描述,以便用来佐证他的推断?

妈的,如果真是这样,一定要这老小子好看!

“……废话不多说了,诸位先看一段视频,切记,这是保密级别最高的视频!”

陈局长强调之后,画面开始变换,随后一张让王晨咬牙切齿的面容出现在屏幕上!

郑国宗!

屏幕上的郑国宗气色红润,还带了点中性美,他看起来有些嚣张,用一排人影做背景墙,大刺刺地坐在实木办公椅上,先对着镜头笑了笑,接着竟然掏出一只雪茄,慢条斯理地开始拆封、嗅味,剪头,烘烤,点燃,足足折腾了一分多钟才处理好这只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之后,满意地吐着烟雾,这才缓缓说道:“省直属驻地的惨案,是我做的,原因很简单,旧人类不停的杀戮与破坏已经严重威胁到我们新物种的生存,所以,敬告各位领导,从现在开始,每死一个新生物,就会有一个旧人类陪葬,没错,我说的就是一换一,而不是什么虚无夸张的我们死一个,就弄死你们一百之类的废话,毕竟,我们新物种认为,生命都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所以,一换一也是平等的一种体现。”

说到这里,郑国宗终于坐直身体,并且微微前倾,两只眼睛明显紧盯着镜头,强调道:“作为新物种的一员,也作为少数能与旧人类沟通的桥梁,我很诚恳的奉劝诸位,不要试图用旧人类的武器来杀戮我们,那样只会让旧人类的驻地遭受来自四面八方的袭击,再说一遍,省直属驻地就是例证!”

这句话说完,面对郑国宗的镜头发出轻微震动开始上升,王晨这才明白郑国宗原来一直对着一架无人机说话,随着无人机逐步上升,郑国宗身后的场面也开始渐渐显现,远处是一片苍翠茂密的树林,树林边缘向着郑国宗这边是绿油油的草地,草地上各种变异生物在嬉戏玩耍追逐打闹,剑齿狗在追剑齿蝙蝠,爆缸鼠在剑齿猫身上爬上爬下,一条条眼镜蟒蛇缠绕在剑齿猪的身上,好像给猪带上了腰带,被剑齿猪带着四处奔跑,那场面看起来既温馨又滑稽还带着让人浑身战栗的可怕,充分显示出郑国宗所言非虚,他确实有能力操控这些变异生物!

更让人难以忽视的是,随着无人机飞到郑国宗身后,开始在那一排排人影前飘过,那些人影的样貌也开始展现出来,没错,他们都是生物装甲兵,虽然不少装甲兵身上的外骨骼残缺不全,显露出常人的身体部位,说明他们的战斗力相比完全体的装甲兵还是差了少许,但是,他们的人数实在骇人,光是镜头里出现的装甲兵最少百人,哪怕郑国宗不用变异生物,就凭这些人游击偷袭的话,想让一个直属驻地人心惶惶最终崩溃四散也不是什么难事!

最终,无人机晃悠了一圈重新飞到郑国宗面前降落,画面定格在郑国宗那只拿着雪茄的手上,红彤彤的雪茄头映衬这郑国宗带着少许中性美的微笑,给人一种无法形容的颤栗感,很显然,这家伙不是在开玩笑。

视频到此结束。

其他参与会议的人怎么个感受,零八小队的众人不知道,反正半岛驻地的会议室里充满了尴尬气氛,别说王晨,任万荣都想去掐死那个毛斌,特么的,那小子一本正经的胡诌,各种推理分析逻辑判断,自己竟然信了九成九!真以为已经去世的盛青茹其实没死,反而成了变异生物幕后最大的操盘者,结果呢?真正的控制者自己蹦出来了,还是郑国宗那个鳖孙!

“局长,这段视频可以发给……驻地么?我,咳,我们想仔细研究一下。”王晨第一个开口,打破了会上的平静。

坐在王晨身边的房强心中一惊,心说这小子平时挺冷静的,就算被郑国宗这混蛋气糊涂了,也不该在这种时候开口吧,以特勤小队的行政级别,参加这样的会议摆明了是受咨询的一方,没有跟与会大佬讨论的资格,乖乖坐在一旁,等这帮专家高人需要知道郑国宗说话习惯先举手还是先眨眼的时候回一句就好了,根本不该蹦出来秀什么存在感啊!

陈局长并没有立刻回应王晨的请求,他倒不是担心王晨会将如此重要的视频流散出去,对于王晨的人品陈局长还是心中有数的,实际上陈局长此刻心中多少有些感慨,国难思良将,板荡识忠臣,越是国家危亡的时候,越是需要王晨这样肯做事的年轻人,随即,陈局长点头道:“会议结束,视频拷贝会发给你们一份,注意控制知情人数。”

这话一出,其余与会的各部门大佬,对零八小队的看法立时提了几个数量级,陈局长是谁?在最高领导努力平衡军政两边的当下,他以情报部门的出身反而占尽便宜,成为MSS晋升最快影响最大前途几乎可以作为***翻版来看的政治新星!被政治新星看重的人物,自然也有独到之处,连带着半岛驻地方面,以后不说能帮就帮一把,起码物资申请人员调配方面,尽量予以方便吧。

其实陈局长不说那句话,小队成员们也是心中有数,这段视频如果扩散出去,给民众带来的打击与恐慌绝对无法估量,后果如何谁都无法预料,其实房强是打算看过就算的,这种落到实处的证据,能少沾就少沾,不过王晨既然开了口,房强也不能当场反对,自然是点头默认了下来。

会议的主题只有一个,如何找到并杀掉郑国宗。

原因很简单,哈尔滨疫区幸存下来的活性病毒感染者总共那么几个,沾染上丧尸真菌的就俩,没打疫苗的只有郑国宗一个人,先别管他用什么手段控制变异生物群与生物装甲兵的,反正弄死了他,估计那些变异生物就会群龙无首,对于掌握了各种武器战术并且齐心协力的人类来讲,肯定造不成威胁了。

那段视频拍的不错,分辨率很高,影音同步也很好,无形中透露了许多信息可以让MSS分析,通过阳光、天气、植被甚至风力等因素,最终MSS的情报分析员将拍摄地点锁定在蚌埠市周围,再根据蚌埠市过去一段时间的卫星遥感信息,最终确认郑国宗的活动范围应该不超过蚌埠周边一百公里。

但是,一百公里方圆看起来似乎不大,在这样的面积里找一个活人?即便光污染接近零,无线电几乎没有干扰的现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况且郑国宗只要不傻,除了将录制时间与发出时间间隔了一星期以上,在视频发出后也会立刻远遁,以那帮生物装甲兵的体力,就算背着他跑路,这段时间也足以跑出一百公里的范畴了,再加上蚌埠在地理位置上属于秦岭淮河分割线,一旦郑国宗铁了心钻山沟打游击,想要找到他哪有那么容易?!

所以才有了这个会议,集思广益确认郑国宗的位置,哪怕把他的位置缩小到一两公里的范围,甚至十公里方圆,以现在高层的尿性,都能动用点手段用类核武器弄个人造景观出来,反正现在荒野中活动的人类非常少,即便有误伤,你特么上哪里告去?

接下来的会议讨论才让零八小队的成员们深刻体会到了井底之蛙,原本他们以为二次疫情之后政府方面顶多弄个直属驻地,巡逻队,无人机什么的撑撑场面,惹急了弄出个核爆来大家抱团玩完儿,结果落实到抹杀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特殊个体时,零八小队的成员才知道什么叫惹谁不要惹政府,尤其是现存唯三完好运转的政府。

政府的底蕴,常人根本想象不到。

从王晨这样与郑国宗有过较长接触的人着手了解郑国宗的性格特点,到变异生物也是活物一样需要吃喝拉撒来判断生物群所需消耗应该从那些方面补充,再到各个营地巡逻队受到袭击或者目击变异生物活动的频次建立数据样本,最后结合政府方面能够提供的红外、生物磁场、无线电等方面的设备搜集新的数据便于分析,原本被小队人员认为不可能完成的搜索任务,就这么逐渐构架成型,最终通过数据模型竟然还大概推算出抹杀郑国宗所需的时间。

少则十天,最多半月,不出意外的话,自以为是的郑国宗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视频会议结束,与会的众人已经是饥肠辘辘,最终总结出来行动纲领相对简单明了可操作性强,但是化繁为简的过程也是相当复杂的,耗费时间自然要长上许多,所以等王晨与同伴一起离开会议室的时候,才惊觉天色已经完全黑沉了下来。

“行了,忙了大半天,也算解决了咱们的一块心病,明天开始还要时刻备战,赶紧,小花,通知食堂热点饭菜,都饿透了。”房强坐在驻地安排的电瓶车上,说话的语气里透着疲劳,但是还能听出他的心情不错。

麻天自然是跟杨小花并排坐,媳妇联系食堂安排饭菜,他抬手拍了拍坐在前面位置的王晨,见王晨侧头过来,前倾身体凑近王晨低声道:“这下放心了吧?”

王晨抿了下嘴,略带些秀气的眉毛略微挑起,干脆道:“都有吧。”

“怎么个意思?”麻天有些糊涂,追问道。

“一方面我希望这事儿不是青茹做的,另一方面我还有一丝希望青茹还活着,所以……心情挺矛盾的。”

听王晨这么说,麻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拍了拍王晨的肩膀了表安慰,重新坐好。

这顿工作餐固然晚了些,几个人心情都算不错,尤其是任万荣,一直担心驻地防御的他算是能放下些许心事,破天荒地拉着房强喝起了酒,连带麻天、王晨都陪了几杯,等饭局散场,正赶上小雨淅淅沥沥,看看表,大概晚上十点多了。

王晨掏出手机给张爱世发了个短信,告诉她不用等自己,早点睡,正好杨小花与麻天合打一把伞从食堂出来,他抬手叫住两人,对杨小花道:“视频材料发来了?”

“啊?视频材料?”杨小花忙了一天,有些蒙,还是麻天提醒才明白过来,抱歉道:“控制室那边今儿晚上是于佳值班,等下,我问问她。”

于佳?那个计算机专家?王晨依稀记得这姐们去过哈尔滨疫区,本身胖成球后来又瘦了不少,当初好像说错了话?被陈局长给弄到半岛驻地来了。

“视频材料到了,于佳因为本身保密级别够,可以接触到视频资料,话说,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天塌下来不是有高层顶着么?”作为与会人员,杨小花当然知道王晨与郑国宗的恩怨纠葛,但是三人都在室外,哪怕下雨周围没人,碍于保密条例她也不好多说,只能暗示道。

面对麻天和杨小花,王晨不好敷衍,只是他自己还没确定的事情,也不方便多说,含糊道:“我只是确定一下,心里还有点疑惑。”

“哎,要我说天涯何处……”麻天的阳光性子有时候嘴上就没了把门的,话说一半肋骨下挨了杨小花一肘子顿时噎了回去,后者有些带气儿地说道:“要我说,回头找毛斌算账去!狗屁人弄的狗屁推理都是些什么东西!怪不得直属驻地待不下去,跑咱们这里装神弄鬼!”

要不说这两口子能过到一起去,都是热心肠,王晨有些感动地笑笑,摆手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总之,我确定了,一定会跟你们讲,现在没凭没据,说出来还太早。”

这二位也知道王晨是个什么性子,啰嗦的话就没多说,各自上车离去。

王晨将车开到控制室所在的楼旁停好,冒着雨跑进小楼,站岗的武装平民当然认识王晨,简单点个头就放他过去了,还没到控制室门口,于佳提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迈步从里面出来,此时的她相比之前王晨因为屠鸿业被审讯的时候瘦了几分,勉强算是大号美女,几步走来颇有些汹涌感觉,见王晨到了门外,于佳赶忙快走两步,低声道:“小花那边跟我说了,我觉得这个视频不方便在控制室弄,人多眼杂,王队你看?”

“应该的,找台保密性比较高的终端就成。”王晨表面平静,语气中还是带了一丝紧张。

几经起落,于佳再怎么不懂人情世故,也知道管住自己的嘴,当下在脸上挤出个微笑,带着王晨拧身进了控制室旁边的数控间,从服务器上直接连了条网线接在笔记本电脑上,没两分钟,郑国宗那段视频资料的画面已经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王晨也不客气,直接道:“倒到最后一分钟,展现装甲兵的画面单独截出来,重复播放一下。”

按照王晨的要求,于佳开始重复播放无人机录制的生物装甲兵画面,王晨重复看了两遍,突然道:“停!”

作者您好,您的作品行僵救暮章节“017我XX!挂断了!018疯人院里放出来的帮手040人类疯了+041盛青茹”解禁申请已被拒绝,原因:章节内容涉及政治敏感描写。

求帮助。

(本章完)

165绑票?

于佳依言停下,接着王晨又指着屏幕道:“能不能把这个装甲兵的头部放大,或者想办法弄清楚他长的什么样?我想确认点事情。”

仔细研究了一下视频的详细信息,于佳点头道:“我尽力,把几帧画面重叠之后再锐化一下,应该可以得到比较清晰的面容。”

这种图像叠加锐化,随便懂点PS的人都能做,于佳弄起来更是轻松至极,没两分钟完成了她的工作,这个头部没有完全进化,还有一张人类面孔的装甲兵头像在屏幕上显露出来。

等了几秒,于佳发觉身后的王晨并没有再说话,她有些疑惑地回头,好悬没从椅子上蹦起来!一直以来,于佳都觉得王晨是个非常沉稳,遇事果断的领导者,甚至成熟到戴健都会忘记王晨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从来没有想过,王晨竟然有泪流满面的时候,还是当着他这个外人的面!

是的,于佳哪怕想破脑袋都不会明白,屏幕上这个没有完全化蛹成功的装甲兵到底对王晨意味着什么。

那面容王晨再熟悉不过了。

王叶飞。

王晨的亲生父亲。

虽然王晨心中一直抱着希望,他的父亲还健在,但是,他同时也清楚,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所以在这个问题上,身为人子,王晨却从来不敢深思,终于,这个偶然的机会竟然让他确认了父亲还活着,这样喜悦已经不能用喜出望外来形容了!

虽说还搞不清楚为什么老爸会听命于郑国宗那个混蛋,但是王晨心知,只要活着,就有机会!

打发走满脸疑惑的于佳,王晨浑身轻飘地开着车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他很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所有人,却碍于父亲现在的情况,不得不一再告诫自己,冷静,三思而后行。

夜雨逐渐增大还伴随着偶尔的闪电雷鸣,王晨停车上楼,随手拧开了车钥匙上的小手电照明,整个宿舍楼都是静悄悄的,王晨也尽量放低自己的脚步声,以免吵到左邻右舍。

仔细探究的话,王晨今天没什么运动量,但是此刻的他却感觉腿脚愈发沉重,连脑子都有些昏沉,或许是开会时间过长,让人精神上过于疲劳的缘故吧,王晨此刻只想好好洗个热水澡,扑倒在床上美美睡上一觉,只不过老爸还活着的喜悦不断刺激他的大脑,结果就造成了明明很困倦但是未必能睡着的感觉。

要不……折腾一下?王晨的脑海中莫名冒出了这个想法,这也算是庆祝和发泄的一种方式吧?带着这种男人们都理解的心思,王晨用钥匙打开了门锁,推开自家房门,房间里一片寂静,借着微光手电的照明,依稀可以见到张爱世侧卧在床上,睡的正香。

关上门,在欲望与休息之间挣扎了几秒,感觉头脑更加昏沉的王晨决定还是遵从睡神的指引,一边脱衣服,一边晃悠悠地闪进卫生间,准备简单洗漱一下睡到天亮,早上要是有时间自然可以运动运动。

没准,找到父亲的时候还可以送他个惊喜,直接当上爷爷?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

按亮卫生间的灯,站到洗手池前,王晨正想拧开水龙头,冷不防被浴帘后闪出一个人影,人影一只手臂瞬间揽住王晨的脖颈,另一只手握着什么东西直接向王晨的脖侧扎去!

换成以往,王晨即便被偷袭,仗着强化过的体质与反应,绝对会让这个只知道勒住他脖子的偷袭者吃不了兜着走,但是此刻的王晨不知道为什么,头脑想法与身体反应几近脱节,明明大脑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妙,身体却明显慢了几拍,只能任由对方将注射器的针头扎进自己的脖子!

针头戳进脖颈,刺痛之下王晨才堪堪做了个后倒挣扎的动作,袭击者绝对没想到面前这个目标竟然在催眠气体的影响下还有如此快的反应,注射药剂的动作慢了半拍,结果胳膊肘因为王晨后倒挣扎的动作撞在了卫生间的墙壁上,戳在王晨脖颈里针尖硬生生扎穿了血管与皮肤,大半管药水彻底浪费。

脖颈的剧痛反而让王晨拿回了身体的少许控制权,他奋力前倾右手手肘扬起立刻后撞,肘尖直击对手肋下,由于筒子楼的卫生间实在狭小,偷袭者想躲都躲不开,只感觉肋下好像被钢筋戳中,疼痛感还没传到大脑,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开始瘫软!

大惊之下袭击者左手改勒为拽,拽开王晨肩膀的同时右膝蹬墙借力撞向王晨的后腰,这一下不但躲开了王晨的二次肘击,只要膝撞落到实处,王晨运气最好也得是腰间盘脱出,搞不好下半生做轮椅也是可能的!

王晨没对方那么精道的近身搏击技巧,被拽的重心不稳,右手不由自主地轮空,半侧身对着袭击者,纯粹依靠强化体质带来的神经反应才下压左臂,勉强挡住了对方的全力膝撞,踉跄一步肩背撞在了卫生间的木门上,这木门本来就没锁,顿时被王晨撞开,王晨出门半步还没等他调整重心回身应对偷袭者,后者已经从卫生间扑了出来,非常干脆地将王晨扑倒在地,双手直接来了个非常正规的裸绞,王晨顿时感觉两眼发黑,连冒金星的机会都没有,他只能徒劳地四下里扑腾,随后,瘫软不动了。

袭击者见王晨瘫软,手上力道却不敢放松,多维持了七八秒,直到厨房里闪出的黑影低声喝到:“够了,韦尔!我们要活的感染者!”

听同伴这么说,被称作韦尔的袭击者这才松开手,顺便摸了摸王晨的脉搏,喘息道:“这个中国人果然奇特,身高体重都不如我,竟然在力量方面与我不相上下,左洛,刚刚的麻醉针注射计量没多少,需要再给他补上一针。”

“头儿,目标捕获,准备撤离。”被称作左洛的袭击者松开耳麦,从臂兜里掏出一支麻醉针,咬掉针筒套,跨步来到王晨身边,弯下腰向王晨的脖子扎去。

针尖马上要戳进王晨的脖子,就在这一瞬间,王晨忽然翻身!同时双手攥住左洛的右手往对方怀里猛推!王晨的打算很明确,无论针管里是什么东西,这个叽里咕噜说外语的老外肯定要体验一番,至于另外一个家伙么,有眼前这个老外当盾牌,寻机搏一搏或许有活路!

左洛确实没想到王晨被搭档勒晕竟然这么快恢复过来,对方用了个擒拿小技巧直接反制自己的右手,左洛有心反抗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对方将针尖戳进自己的怀里!

戳是戳进去了,可惜没起到王晨预想的效果,左洛挣开王晨的双手,随手扒拉掉挂在胸前防弹衣上的针筒,瞪着一双牛眼,右拳当即砸下!

王晨直接一个懒驴打滚滚到墙边,翻身站起,先很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抵御脑海中汹涌而来的困意,紧接着略微屈膝迎着左洛的右拳而上,左肩硬抗住对方右臂的同时,前腿绷后腿撑,凝聚全身力量的右拳也狠狠砸在了左洛抬起防御的左臂上!

左洛身高一米八,体重接近八十公斤,愣是被王晨一拳砸的左臂酸麻身形不稳,连退了两步!

形势占优,王晨当然不能停手,他追着左洛的身形左腿为轴右腿飞起,后脚跟直接砸向左洛因为室内偷袭没带战术头盔,只塞了耳麦的脑袋!

应该说王晨借助强化后的身体组织与反射神经,这一脚飞的似模似样,很有点跆拳道加街头斗殴飞腿的架势,可惜他对于搏击的理解只流于表面,情急之下浑然忘记了什么叫起脚半边天,左洛看准王晨来势,双手一捞王晨胯下腰间紧接着顺势一送,某人立时飞了出去,直接撞在了前来支援战友的韦尔身上。

韦尔与左洛配合默契,张开的手臂如同一个铁箍,正好将王晨勒在中间,任凭王晨怎么挣扎,就是无法挣脱,眼见左洛跨步上前,一拳轰向王晨的太阳穴!

王晨也是急了,迎着左洛拳头的来势就是一个头槌,硬是用自己的脑门去顶对方的拳头,还别说,误打误撞下,这招确实有效,王晨头晕目眩,左洛也是拳头剧痛,被顶的后退了半步,王晨趁机找准机会,一脚狠跺韦尔的脚背!

韦尔脚背剧痛,竟然愣挺着没松手,但是下肢与身体还是受了影响,同时向前弯曲了几分,王晨借着韦尔前倾的势头来了个阴险的撩阴腿,后脚跟直接刨在了韦尔的护裆上!

讲真,跺脚背接撩阴腿都是女性防暴术里的招式,作为男性的王晨来施展可以说是猥琐无下限了,但是,生死之间谁管那么多啊?有效最重要!

韦尔不是没防备,他怎么说也穿着护裆呢,但是架不住王晨这脚的力量着实不小,大腿根再怎么锻炼也没什么强度,结果韦尔愣是被护裆边缘撞击大腿根部带来的剧痛弄了个全身发麻,到底松开手让王晨脱困而出!

王晨挣开韦尔的禁锢,双手刚好架开左洛搂抱过来的双臂,对准左洛的小腹又是一记膝撞!

紧接着,王晨的双手借助左洛的身体做支撑,右脚都没落地顺势后踹了出去,直接蹬在了韦尔的胃部,愣是把小二百斤体重,比左洛大上一圈的韦尔踹得连退两步跌坐床上!

暂时摆脱韦尔的威胁,正好左洛小腹中招疼的弯下腰,将自己的脑袋送到王晨面前,王晨得势不饶人,双手抱住左洛的后脑,对准左洛的面部就来了一记膝撞,即便左洛反应过来,双手垫在王晨的膝盖上,却阻止不了王晨的爆发力,房间里一声闷响过后,左洛带着喷溅地鼻血栽倒在地!

暂时解决一个,王晨立刻转身想要扑向韦尔,韦尔的反应也不慢,跌坐在软绵绵的床上想要用力蹦起反击可没那么容易,他索性抽出军刀搁在张爱世白皙的颈侧,用腔调怪异却还算清晰的汉语说道:“别动!”

换成牛老实绝对会趁着形势有利落荒而逃,一个女人的性命,尤其是睡过的女人,在他眼里屁都不算,王晨却做不到牛老实那么‘洒脱’,愣了愣,沉声道:“你们逃不掉的,现在投降还来来来来……”

没错,韦尔压根没想用张爱世威胁王晨,他也不认为面前这位特勤能因为一个女人投降,毕竟资料显示面前这个中国青年也是吃情报这碗饭的,心硬如铁只是基本要求,他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转移王晨的注意力,顺带好让搭档抽出电击枪一枪制敌罢了。

左洛喘息着从地上站起来,手上电击枪没停,始终保持着输电状态,眼见王晨别持续电击电到开始翻白眼,这才又掏出一支麻醉针扎进王晨的脖子,这一次王晨彻底没了办法,很干脆地昏迷了过去。

“头儿,目标二次制服,另外提醒我回去揍那个说强化体质抗电击枪高于麻醉药的混蛋分析员,他正好弄错了。”

是的,任务出发前情报分析人员认为王晨这样的体质强化者肌肉纤维的密度与强度都会上升,肯定在抗电能力上高于普通人,为了提高任务的成功性降低风险,采用催眠气体结合神经性麻醉剂的效果肯定更好。结果恰恰相反,屠鸿业开发的强化药剂各方面都很均衡,神经系统与肌肉同样都有强化效果,加上王晨身负活性丧尸病原体,又从高浓度裸盖菇素中生还,抗药性反而比抗电脉冲更高一些,才让执行抓捕任务的两名特工如此狼狈。

话说回来,要不是上面要求抓活口,王晨早被他俩搞定了,强化体质又怎样?将世界大力士冠军与世界搏击冠军都丢进生死铁笼赛里,活下来的肯定是后者,除非力量与肌体强度方面形成碾压性的优势,否则,技术才是左右胜负的关键。

这还仅仅是肉体搏击,再加上近距离枪战,八个王晨也赢不了这俩与MSS高特平级的特工。

两人用捆扎带将王晨捆好,左洛扛起王晨,见挟制床上的女人对王晨有效,韦尔又捆好了那个女人,两人闪身出门,碎步下楼,速度不慢声音却几乎没有,王晨宿舍左右的房间因为催眠气体的作用都是静悄悄的,但是等两人下到二楼,楼梯口旁的宿舍门却被推开了,戴健从里面探出半个头,明显因为催眠气体的影响有些神情恍惚,他光想着看看什么事情发出的吵闹声,都没反应过来应该先示警,刚看到两个魁梧的黑影,迎面一个拳头就砸在了戴健的太阳穴上,原本脖子受伤还在休养的技术男连吭都没吭一声,直接昏了过去。

左洛与韦尔两人脚下不停,跨过戴健的身体继续下楼,他俩心知催眠气体持续时间有限,在王晨房间里耽搁了太长时间,现在楼里的人随时都可能醒来,结果正如两人预料,刚走到楼前停车场,身后传来一声暴喝:“不许动!举起手来!”

已有准备的二人闻声而动,左洛冲向接应他俩的五菱宏光,韦尔则立刻回身,手上加了消音器的格洛克顿时横扫出一排弹幕,将举着手枪的毛斌狼狈逼回房间,随即,韦尔将手枪调成了点射模式,不断后退的同时只要毛斌稍有露头的企图,精准单发总会压制毛斌反击的企图,一直到韦尔钻进五菱宏光扬长而去,毛斌才冲出房间看着跑到手枪射程外的车影无可奈何,浑不知他运气好,要不是夜雨滂沱影响射击感与视野清晰度,韦尔又背着个女人单手开枪不稳,就不会用点射压制毛斌了,而是直接两枪爆了毛斌的脑袋!

住在一楼的毛斌受到催眠气体的影响较小,他在驻地里的级别确实也不高,或者说房强与任万荣烦他调查来调查去,压根没给他直接联系驻地负责人的方式,所以毛斌只能先通知控制室宿舍楼这边出事了,再由控制室的于佳联系房、任二人,安排追击任务。

所以说官面流程害死人啊,这么一折腾,必定会耽搁时间,当刚刚睡下的房强被电话铃声吵醒,于佳在电话里向他汇报情况的时候,接应两名特工的车队已经借着雨夜的掩护冲出了驻地!

等到巴勃罗得到王晨与张爱世被掳走的消息,再带人冒雨出去追,根本找不到那几辆车的踪迹了。

“查!一定要彻查到底!”赶到控制室的房强咬牙切齿,整张丑脸扭曲地几乎不能看了,他旁边的任万荣也是满脸寒霜,被人摸进驻地绑走了两人,这几乎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加打脸,如果他俩有个三长两短,他这个防御负责人也不用干了。

用冷水洗去催眠气体效果,还有些头疼的杨小花同样面色不虞,只不过略黑的肤色掩盖了因为生气而涨红的脸颊,咳嗽了两声,杨小花哑着嗓子汇报道:“驻地东出口的岗楼被人摸了,四名武装平民全部死亡,麻天、舒畅从岗楼传回的现场图片已经确认偷袭的队伍刑讯了平民,估计他们就是这样获得了今晚的安全巡逻呼号。”

“防御漏洞稍后总结弥补,能确认是什么人干的么?”任万荣追问道。

“戴健没看清那帮袭击者就被打晕了,毛斌依稀看出是俩身材魁梧的士兵,装备比较西式,现场搜集的弹壳表明是俄制武器,当然也不排除美国人栽赃嫁祸的可能。”

杨小花根本不提国内这茬,明眼人一看就明白,先不提没什么价值的张爱世,王晨被掳,肯定跟国内各派势力没关系,因为王晨的级别说高也不高,影响不到高层决策,体质特殊想要做点研究抽管血足够了,还不值得为了个活性丧尸病原体携带者大动干戈,至于半岛驻地周边的营地,先不说没人敢找半岛驻地的麻烦,就算有人真的惦记半岛驻地,想给这些人点颜色瞧瞧,袭击驻地巡逻队杀几个人立威怎么也比费劲掳人有效果吧?

“美俄?”任万荣顿时觉得一个脑袋有俩大,这种骤然升高到国家级别的对抗根本不是他一个退役军人能够想象的,只能将目光投向麻天与房强,再怎么说,这二位才是跟王晨一样在境外执行过任务并且活着回来的牛人。

房强咧了咧嘴,也感觉有些牙疼,他当然不会忘记当初在荒岛上差点炸死三人的导弹‘误击’,强自镇定道:“没什么好担心的,别管哪边派人来搞事情,也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腿,中枪同样会死!小花,能缩小追踪范围或者搜索条件么?”

“这种天气,追踪十分困难,好在雷雨天飞机不能起飞,他们只能走陆路,我已经将情况上报给了陈局长,他那边应该会尽快作出安排,并且……”杨小花犹豫了几秒,才斟酌着词句说道:“等雷雨天过去,他们走陆路的可能性也非常大,因为空中目标太明显,一旦被击落生还的可能性太低。”

言下之意,陈局长那边肯定不会让王晨活着离境,无论这帮袭击者来自哪里,无论他们想从王晨身上得到什么,陈局长都不会让他们如愿。

这决定听起来有些残忍,回想起当初被俘的那一幕幕经历,麻天与房强都没有出言反对,他们很清楚,对于落在他国手中的特勤人员,有时候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只不过,他俩想的还是过于简单了,陈局长作出这样的决定,不仅仅是王晨可能会生不如死,还有更深刻的原因。

那段视频。

那段郑国宗发来的挑衅视频。

“已经排除了张爱世的嫌疑,视频从我方泄露的可能性基本不存在?”陈局长眉头紧锁,自有一股威视,盯着汇报情况的分析师问道。

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负责此次情报分析的分析师点头道:“是的,局长,从收到郑国宗视频到现在,每一个环节都在严密监控之下,并且,从时间上推算,不可能是从内部泄露的情报之后,导致王特勤被劫持。”

“也就是说,郑国宗在给我们发送这段视频之前,已经将它发给了美俄两边情报组织?他有这么大的能力?”

“通过毛斌分析员上报的情况推断,确实如此,简要资料在这里。”分析师直接传给陈局长一份电子版资料,投射到陈局长面前的电脑屏幕上。

毛斌上报的资料自然是之前与零八小队众人谈话的资料,期间涉及郑国宗的部分都是王晨口述他记录的,不算太详尽,真实性无需怀疑,经过情报分析师的整理后,有关郑国宗以及这次掳人事件的脉络自然清晰起来。

郑国宗感染活性丧尸病原体后如何安全离开哈尔滨,从他再次出现已经是青岛教会营地神父这一点来看,应该是得到了信主教的帮助,由此可以推断,郑国宗利用特殊体质与信主教挂上了钩,很可能在那时获得了联络信主教高层的方法,比如特定卫星通信信道,或者是卫星电话号码等等。

至于郑国宗是否知晓信主教高层的真实身份是光明会,这个无法确定。

青岛教会营地覆灭之前,王晨特勤与郑国宗碰过面,为了混入营地执行任务,坦陈自己的体质与郑国宗一样,后来,郑国宗被王晨特勤开枪命中腹部大量失血,身上残留多处被丧尸天牛虫咬伤的痕迹,最终却骗过王晨特勤,靠伪装假死活了下来,数月后他出现在半岛驻地附近,并且拥有了控制变异生物群以及生物装甲兵的能力。

从这些情报推断,郑国宗知道王晨特勤的体质跟他一样特殊,并且,郑国宗获得特殊能力的原因很可能是丧尸真菌与丧尸病毒同时作用于大脑,刺激大脑变异导致的。

在郑国宗两次从王晨特勤手下逃生之后,按照常理判断他应该非常憎恨王晨特勤,他一个人带着一堆变异生物,想要突进半岛驻地杀戮确实能办到,想要非常准确地找到王晨特勤报仇,显然成功率不高,所以他才录制了这段看似示威的视频,实际上是用这种方式将情报通过光明会遗留下来的通信渠道发到国外,由此引起国外情报机关对特殊体质的兴趣,对于国外的情报机关来讲,想要在别国境内的荒野里搜寻像郑国宗这样的游动目标,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根据郑国宗提供的情报,再结合自身搜集到的情报有的放矢,掳走王晨特勤这样位置相对固定的目标,成功率自然大为增加!

(本章完)

166请你合作

“我是谁?这是哪?”王晨清醒过来的时候,人是懵逼的。

努力回想了一下昏迷前的经历,王晨第一时间从床上坐起来,非常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在昏黄的灯光下,整个房间散发着一种让人非常不舒服的味道,他翻身下床,才发现这张床与地面是连在一起的,或者说整个房间都被厚重柔韧的橡胶所包裹,别说床,连马桶都不例外,如果说那个同样被橡胶包裹,呈漏斗状中间开孔凑近了就能闻到厕所味的东西不是马桶的话,王晨确实找不出这玩意的其他用途。

高吊在屋顶的监控摄像头,连窗户带门在哪里都看不出来的墙壁,深呼吸几次平复心跳,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王晨开始努力回想一些在内网上看过的特勤培训材料,希望能找出脱身的办法,没到两分钟他就放弃了,早前凭借特勤权限确实可以接触到一些被俘、被审讯该作何反应的资料,可惜王晨一个字都没看过,但凡正常人,除非被强迫或者真有需要才会去接触这类东西,否则的话,谁没事希望自己被刑讯?多不吉利啊。

看来,只能等待了,反正对方把自己丢在这么一个牢房里,肯定不想让自己死,现在多半是考验耐心的时候到了。王晨这么想着,干脆躺回到床上,能睡就睡觉,不能睡,闭目养神也是好的,顺便静下心,看看能否听到些不一样的声响,或许以后有助于自己逃脱呢?

摄像头连接到的监控室里,坐着两男一女,两个男人正是绑架了王晨后从容逃走的韦尔与左洛,至于那个女人却是生面孔,黄种人还带些欧美血统,大概三十岁出头,一头利落齐耳褐色短发,样貌算不上出挑,不过混血儿也难看不到哪里去,皮肤继承了黄种人的细腻,身材却来自欧美血统的汹涌,总归是个分值八十以上的尤物。

“两位,有什么想法?”女人张口,慵懒沙哑低沉的嗓音又为她增添了少许魅力,作为高级探员,明显阅尽千花的两个男人都不约而同地咽了口唾沫,左洛相比韦尔更碎嘴一些,抢先道:“根据那个主教提供的资料,再结合我们与这个特勤短暂接触的感觉,我觉得不能硬来。”

“哦?韦尔,你觉得呢?”女人俏目流转,看了眼左洛,自顾自说道:“你们两个混蛋不会想让我去色诱,然后你俩躲在屏幕前流鼻血吧?”

“不,这个特勤岁数不大,确实不好对付,催眠类药物……”左洛赶忙补充解释,却被女人挥手打断,看这女人的意思,想听听韦尔意见。

韦尔得到美女重视,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上还是习惯性一副壮汉冷酷脸的模样,故意顿了顿,闷声说道“他,很强,苏醒后很冷静,根据我以前接触中国特勤获得的资料来看,这个年轻人有自杀的勇气。”

微微点头后,女人抓起对讲机呼叫道:“乔伊博士,实验室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肖主管,实验室这边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开始。”

轻轻拍打着椅子的扶手,肖主管随即站起身,在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副黑边眼镜戴上,从旁边的衣架上拿起一件白大褂,仔细扣好每一个扣子,又从监控屏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一块已经凉透了的三明治与一杯水,这才施施然走出监控室,

看着肖主管消失在视野之外,韦尔都快成花痴了,喃喃道:“尤物,真特么的尤物。”

“行了,看看可以,别的不要乱想,蝰蛇不是咱们惹得起的,那特么就是个疯女人。”左洛终归比猩猩般的韦尔更有吸引力,也更懂女人,随意抻了抻懒腰,将两脚放在监控屏前面的桌子上,继续道:“实在憋不住了,地下室那几个样品还不是随便你挑?男女都有,保证你满意。”

回应他的是韦尔胡萝卜一般粗的中指。

房门响起的那一刻,王晨翻身从床上坐起,见进门的是个女人,而且门外有人帮她把门关好,只能暂时将劫持女人当人质杀出去的想法压在心底,既然对方敢一个人来跟自己近距离接触,那她当人质多半是没用的。

将那块三明治递给王晨,肖主管同时自我介绍道:“斯嘉丽?肖,你可以叫我斯嘉丽。”

听着肖主管略有些外国口音却已经相当标准的普通话,王晨接过三明治与水杯,先狠狠咬了口三明治,含糊道:“我的身份,不用自我介绍了吧?”

“王晨,MSS特勤,年纪在二十至二十五之间,接受过药物体质强化,可能是哈尔滨人,也肯能是MSS驻哈尔滨见习特勤,曾经在贩毒集团制药油轮上执行任务时被我方俘虏,后逃脱,疫情二次爆发后潜入青岛教会营地,韩国教会驻地执行过任务,任务内容不详,后成为半岛驻地高层。”肖主管简略几句话已经将王晨与特勤有关的履历说的一干二净,八成以上是对的。

王晨也懒得修整对方情报中的错误,反正他说自己是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根本连科班特勤培训都没参与过,对方也不会相信的。

“你们是美国情报局?怎么知道我的身体经过强化?”王晨决定问些水货问题,就当打发时间了。

“不要侮辱我的智商好么?”肖主管直言不讳,笑道:“还是说王特勤在侮辱你自己的智商?”

喝了口水将三明治咽下去,王晨撇了撇嘴,“当初那些偷袭导弹什么的怎么没将我的血样毁掉呢?”

“很遗憾,你们被俘后,无论生死,血样都会第一时间送到距离现场最近的美国军舰上,当然了,这点细节王特勤自然也是清楚的。”

“说吧,抓我来做什么?为油轮那件事报复?应该不会,你们对于我这样的小人物不会兴师动众,那就是为了已经几乎没用的活性丧尸病原体体质喽?”王晨躺在床上没睡,也不是白躺的,各种可能性也都在他脑子里裹了几遍,现在肖主管一张口,他就推测出了相应的答案。

肖主管眼波流转,轻笑出声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没错,据我所知,上级收到了一段很有特点的视频,并且经过技术分析,视频是真的,所以上级需要找到像王特勤这样具有类似体质的人,参与一些实验。”

转眼间被肖主管扣了顶高帽子,王晨却没什么好心情,冷笑道:“那就是要把我切片喽?横竖都是死,你就不怕我现在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

“不不不,王特勤,你过于紧张了。”肖主管侧坐在床上,面对王晨,身体微微前倾,被压住下摆的白大褂立刻勾勒出几分肖主管火爆的身材,她有意无意间在房间里弄出了几丝暧昧的味道。

见王晨略有一丝愣神,肖主管敏锐察觉到对方的眼神有些游弋,紧接着又将注意力放在他手里的水杯上,心知这个年轻特勤起码在男女这方面接受的训练很少,这是可以利用的突破口,所以她打蛇随棍上,又放柔了少许嗓音,笑道:“活着的王特勤肯定比死了的王特勤管用,看这个房间装饰,王特勤应该能想到,我们不会让你死的,当然了,我们知道,受过训练的情报人员都有随时咬舌,用血液呛死自己的决心,不过我奉劝王特勤不要这么尝试,插管与缝合舌头伤口肯定不是什么美妙的经历,不是么?”

你要不说,我都不知道还有这种死法,王晨心里嘀咕,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他心知自己这种半路出家,顶个特勤名头的西贝货绝对是说多错多,索性装哑巴。

肖主管见王晨不接话,还以为对方心理素质够坚韧,对于自己话里话外的威胁不屑一顾,多少有些挠头,按照心理分析的角度来讲,王晨这个年纪往往意志坚定不易被蛊惑,如果他打定主意来个不合作,总不能成天打麻药吧?那样的话,接下来的实验步骤就会被大大延长了。

谈话陷入僵局,肖主管索性旁敲侧击道:“不知道王特勤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尽力满足。”

你怎么不说给皇军带个话?王晨依旧没开口,只是眼神中流出的些许不屑还是被肖主管捕捉到了,她当然不甘心就这么冷场到结束,索性换了套策略,摆出一副无奈的面孔,摊手道:“我只是个小人物,你为难我也没有用,不是么?哦,对了,刚刚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医生,确切说是负责你的生理状态,保证你健康的医生,你不会以为我是来审讯你的吧?”

王晨挑了挑眉头,你当我傻瓜?

“你看,正规的审讯流程你应该在油轮事件中亲身经历过,你觉得这四周的情况,像是正规的审讯流程么?如果说怕你自杀的话,我们完全可以用麻醉剂之类的东西,让你二十四小时保持半昏睡状态,不是么?”

终归是不知道对方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的东西,必须是在清醒的状态下,所以王晨思虑再三,怎么着也不想成天半昏迷,那跟植物人有什么区别?所以他还是沉默之后缓缓开口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谎话么,九真一假才是最骗人的,肖主管当然是个中高手,微微一笑,流露出几丝妩媚后,诚恳道:“据我们获得的情报,身怀活性丧尸病原体却没有丧尸化的病例只有两例,都是第一次疫情爆发时产生的,之后的各种丧尸病毒,实际上都是丧尸病原体的变种,换句话讲,王特勤体内的病原体是所有丧尸病毒的原始版本,如果能根据这个版本研制出通用性的药剂,就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变异生物群了。”

“哦?疫苗不是早就研制出来了么?”王晨忍不住质疑道。

“不,不,疫苗只是对丧尸病毒感染人类的功效起作用,但是对病毒的转基因之后产生的变异生物却没有效果,我们要做的是抑制这些变异生物的生殖能力让它们绝种,又不能让正常的生物失去生育能力,所以,需要疫苗本身带有基因识别的能力,只攻击含有特定基因生物的生殖系统。”

王晨大致听明白了肖主管的意思,他很想问问,为什么不提取变异生物体内的丧尸病毒进行横向对比,找出相同的基因片段做靶向攻击的靶子,碍于自己对于病毒、转基因之类的东西也是一知半解,说多错多,也只能微微点头,装作他了解肖主管的话。

见王晨被自己蒙住,肖主管趁热打铁道:“你看,其实我们的要求很简单,只是定时抽血而已,如果我们强制麻醉你,血管里的微量麻醉剂就会影响到基因检测,你也不想等下扑进几个壮汉压住你强行抽血吧?”

如果真能弄出这个香蕉人所说的什么疫苗,恐怕到时候美国就要拿这个要挟其他两国?王晨脑子里转悠着这个念头,随即又想起,身怀活性丧尸病原体的人也不止他一个,韩丽、熊晓璐加上那个什么疯子老道,估计屠教授也已经开始类似的研究,谁先弄出成品还不一定呢。

落到自己身上,只是上对方抽血,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退让一步寻机逃走应该是眼下最优选择了,不过么,还是要试探一下对方对自己的重视程度。

没等王晨开口,已经看出对方神色缓和的肖主管抢先说道:“刺激性的食物与饮料上面不让提供,你也别为难我一个跑腿传话的人,其余的么……”说到这里,肖主管故意略微低头,还有些羞涩的神态,呢喃道:“只要你提,上面都会满足的。”

哎嘛这神色是个正常男人都会往歪了想,王晨瞬间尴尬,他倒不是什么初哥,好歹也有自己的底线,男女事情变成一种交易怎么都不会让他感到舒服,裂了裂嘴,摇头道:“需要的时候再说吧。”

“好吧,我可以再跟你说点无关紧要的事情。”肖主管站起身整理衣服的同时,悄声道:“其实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在基地里也跟囚犯差不多,你知道么,我已经有一年多没出基地大门了,所以,有个新面孔感觉还真是不错呢,我是不介意跟你这样的小帅哥发展点亲密关系的。”

这里的风气还真是开放,只是不知道面前的美女有多少是真心话,王晨干巴巴地回应道:“嗯,你的中文说的真好。”

“哈,谢谢夸奖,我是越来越欣赏你了,等下会有些高热量的食物送过来,味道么,不要太强求,要我说,基地里的厨子才是最变态的一个,以后你就知道了。”

说完这话,肖主管对着监控摄像头打了个手势,橡胶包裹的墙壁外随即传来一声清晰的响声,肖主管起身对王晨点了点头,转身向门口走去,她人走到门前,正好那扇包着橡胶的房门向内打开,肖主管非常自然地抬手放在门边,用力让门开大一些,方便自己出去。

就在肖主管的手将放未放之际,王晨动了。

肖主管进来的时候王晨就留心到了一个细节,那扇门是向屋内开的,这么设计自然是防止被囚禁在屋里的人胡乱撞门,虽说裹着厚橡胶可以卸掉大部分的力道,但是向内开门终归是比向屋外开门要结实几分,门外再加个门杠,哪怕王晨体质强化也根本弄不开,所以,他想要离开这个房间,只有等外面人开门,这是唯一的机会。

而且,第一次开门就是最好的机会。

因为,王晨对于肖主管的话完全不信,一个字都不信,他不知道对方会用什么手段控制自己,也不敢赌接下来的日子里会不会还有体力反应或者清醒的头脑来完成这种突袭。

所以,他动了!

按照常理,肖主管这样的女人被人从背后偷袭,反应快一些的肯定是开门冲出去,向门外的人求救,反应慢就不用说了,乖乖给王晨当人质肉盾!

人在半空,王晨马上就要抓到肖主管的肩膀,一颗心却先沉了下去,这个肖主管头都没回,反手关门的同时竟然来了个侧身滑步!

王晨一抓落空,整个人因为重心前移眼看就要撞在橡胶门上,他索性也不躲了,借着橡胶门的弹性改变身体方向,同时左脚为轴右脚直接蹬了出去,这招没什么名堂,纯粹是强化后的身体面对目标时的自然反应。

房间不算大,肖主管关门后横移一步,再后退一步躲开王晨的侧踹,人已经到了墙角,脸上挂满了寒霜,一双眼睛略微缩紧,盯着王晨侧踹后挥来的拳头,眼里弥漫起一股杀气!

王晨的回身摆拳力量不大,胜在速度快,尤其他的身体经过强化,拳速更是快了三分!换成常人根本躲不过去,即便左洛、韦尔那样的搏击老手,至多也只能是举臂格挡接着跟王晨贴身肉搏,用擒拿摔跤反关节的技巧减弱王晨的力量与反应速度,肖主管也不例外,双手一个十字封直接挡住王晨的摆拳,力量确实不大,肖主管这样的女性,体重不高也足以挡得住,不至于自身重心不稳。

摆拳命中,王晨顺势改拳为抓,捞住肖主管的手臂就要往自己怀里带,他此时已经想清楚了,不管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有这样的反应身手,小职员?骗鬼去吧!反正对方不敢杀了自己,拿她做人质,怎么搏都不亏!

这个决心刚下了不到一秒,已经抓住肖主管胳膊,满以为自己占尽上风的王晨忽然感觉到一股冲击力从身下快速往上直到脑部,随即,一种此生从未感受到的痛楚在脑内轰然炸开,双手不由自主地捂住命根子,浑身僵硬摔倒在地,他张着嘴却连口气都出不来,可以说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像条虫子一样在地上徒劳的扭动着。

随即,一只脚跺在了王晨的后脑勺,王晨两眼一翻,终于昏了过去。

女性善用奥义。真。碎蛋击。

别说王晨,监控室里的两位特工看到这样的场面也是胯下发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都是男人,谁能受得了这个?

肖主管任由王晨昏倒在地,她抖了抖有些褶皱的白大褂,轻声道:“你应该感谢上帝,今天我穿的是软底鞋。”

离开牢房,肖主管顺手掏出门口警卫的对讲机,呼叫道:“乔伊博士,可以过来进行静脉注射了。”

略等了一会,一个面容枯槁的黑人老头从走廊尽头拐过来,手里端着个不锈钢盘子,上面放了一个空的血包与两个针管,其中一支针管灌满了紫色不明液体,老头来到肖主管面前,轻声道:“根据实验题血液里的病毒数量,我配了浓度较低的真菌孢子溶液,先抽血,再扎上一针看看效果吧。”

肖主管无所谓地点点头,又对守在门口的俩卫兵吩咐道:“跟我进屋按住他,不要以为他昏迷就轻敌,他的身手一般,但是反应快,不是你们这个级别能对付的。”

特勤的名头对于卫兵还是很有威慑力的,两名卫兵满脸严肃地点头,表示绝不会掉以轻心,四个人进入小屋,顿时让空间有些狭小,两名卫兵将王晨抬到床上放好,一个按手一个箍脚,乔伊博士先采了王晨体内整整四百毫升血液,然后找到王晨的经脉,直接将孢子溶液注射了进去!

推完溶液,乔伊博士刚把针头从王晨手臂里拔出来,王晨突然开始抽搐!两个卫兵见势不妙赶忙加大力气按住王晨的手脚,肖主管心知自己下手有准,刚刚那一脚不至于将王晨打成这样,见王晨嘴角都开始涌出白沫,顿时有些担心,看向乔伊博士的目光就带了几分疑惑,你这是推的什么药?溶液?不是毒药?

乔伊博士没有理会肖主管的审视目光,探手摸了摸王晨的颈动脉,镇定道:“别担心,我们在感染丧尸病毒即将死亡的猴子身上也打过这种溶液,猴子的反应跟他差不多,时间不会太长,后来的尸体解剖显示猴子是死于丧尸病毒感染,我推测这种癫痫症状是真菌孢子入脑造成的,少量孢子多半还是顶不过丧尸病毒,所以,造成脑部癫痫或者莫名头疼就是它的极限了。”

还真如乔伊博士所说,王晨抽了小会儿,逐渐安静了下来,继续他的昏迷状态,确定注射过程一切正常,肖主管这才慢悠悠回到监控室,推门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自顾自地说道:“这个王晨应该不是一线特勤。”

左洛在旁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嘬着咖啡,韦尔闷声道接茬问道:“为什么?”

“身手太差,只是比普通人强壮而已,技术上完全没有正常中国特勤的水准。”

左洛很想问问肖主管什么是正常中国特勤的水准,略一抬眼,发现这美女满脸杀气,非常知趣地闭嘴不问了,想想也是,在五大流氓里后来居上的中国非常善于扮兔子吃老虎,再加上流传千载,现在被当成花架子,却也是千年以降无数人命锤炼出来的搏击术,怎么想,‘正常’水准都不是好对付的。

还是换个话题比较好,左洛随口道:“既然这个小混蛋软硬不吃,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咱们还是用那个女人来威胁他吧,从年纪上看,这小混蛋有些恋母也说不定,他刚才对你也是一脸色相,所以我觉得用那个女人威胁效果会比较好,他应该能合作。”

轻轻用手指在脸颊上画圈,肖主管不得不承认左洛说的有道理,虽然她是女人,但是任务终归是最重要的,如果王晨不合作,即便他在注射丧尸真菌孢子之后产生了可以控制变异生物的能力,后续的测试实验也没办法稳妥进行下去,到时候只要王晨想搞事,小到爆缸鼠大到剑齿野猪,都会成为他的工具,以现在这点单薄人力,怎么说都不保险。

没用多长时间,肖主管已经下定了决心,点头道:“可以,先做准备吧,从十级伤残开始。”

“呦吼!有玩具了!”左洛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控制室,韦尔翻了个白眼,憨声道:“变态。”

肖主管看到左洛如此兴奋,也忍不住摇了摇头,搞情报的真没有几个正常人啊。

(本章完)

167重启试验

“晨?晨?醒醒!你怎么联系上我的?你做了什么?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太高兴了!”

王晨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整个人还有些迷迷糊糊地,他感觉自己睁眼都有些费劲儿,只能努力掀开眼皮露出一点缝隙,向声音发出的方位看去,模模糊糊似乎有个人影,他不由地疑惑道:“你是谁啊?我怎么看不清你的样子?”

“是我啊,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了?我是青茹!”

听到青茹这个名字,王晨还在心底盘桓了两三秒,才恍然大悟一样明白过来,半睁着眼睛惊讶道:“青茹?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说话间,王晨忽然发现日思夜想的盛青茹正站在自己面前,脸上的伤疤消散一空,看起来明眸皓齿巧笑嫣然,满副算你还有良心,今儿晚上任君采撷的模样,他不由得狂喜道:“你还活着就太好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你不是在做梦,你应该是昏迷了,而且你现在的状态很奇怪,跟我的联络正在逐渐减弱……”说话间,盛青茹的面目就开始模糊,仿佛随时都会消失掉。

王晨这时候才想起来自身的处境,丧气道:“我被美国人抓了,这会儿被他们关在美国某个地方的秘密基地里。”

“你被抓了?美国人干的?他们抓你做什么?不管怎么样,我会去找你的!”

“你别乱来!我会想办法逃出去,出去之后我第一时间就去找你!”

“不,你不要冒险,我会想办法去救你,晨!今时不同往日!记住,一定要活……我会尽快找到……我爱……”

“青茹?!”王晨从梦中惊醒,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然后他又跌坐回柔韧性十足的床上,双手忍不住捂着自己的小兄弟,连连倒吸冷气,那个臭娘们,下脚是真狠啊!

王晨远没从从疼痛中舒缓过来,牢房的门瞬时被推开,还没等王晨有反应,先进入牢房的卫兵抬手就给了王晨一发电击,趁着王晨被电到浑身僵直,随后进来的左洛与另外一名卫兵一起给王晨套上了束缚衣,开始仔细检查束缚带。

不能怪左洛他们小心翼翼,面前这位现在可是身怀活性丧尸病原体以及丧尸真菌孢子的碉堡人物,换成普通人身体里出现其中一样,现在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丧的不能再丧了,偏偏王晨还是活蹦乱跳的,半点丧尸化的迹象都没出现。

确认束缚带都捆结实了,不会汉语的左洛这才将一个平板电脑举到王晨眼前,按下了视频播放键。

王晨的瞳孔瞬间缩小。

视频里出现的人是张爱世,她穿着病号服,披头散发面色惊慌,被两个卫兵打扮的人按在桌子上动弹不得,并且嘴还是勒着的,左洛同样出现在视频里,手里拿着园艺剪,他抓着张爱世的左手,用力掰开张爱世的左手小拇指塞在园艺剪的刃口下,用力一握,张爱世浑身骤然僵硬,随即两眼泛白,昏了过去。

视频结束。

看到张爱世被人活生生切下一根手指,王晨感觉一股怒火直冲天灵,即便他对张爱世的感情不深,好歹也是同床多日有了些情愫在,要不是带着束缚口罩,绝对会想办法奋力前扑,无论如何也要咬下左洛身上的一块肉!

挣扎无效的王晨忽然冷静了下来,神色冰冷地瞪着左洛,他心知再怎么用力也不可能挣脱束缚衣的捆绑,索性保留些力气,寻找任何报复回来的机会。

左洛对于王晨这种败犬的凝视根本无所谓,他见王晨不再浪费力气,又点开平板电脑,开始播放一段录音,那是肖主管录给王晨听的。

录音的内容其实挺老套的,无非是王晨如果再不合作,或者有任何企图逃走、伤害试验人员的举动,张爱世身上还会少个物件,并且这一次就不一定是手指脚趾了。

形势比人强,况且王晨也不是完全无路可走,刚刚那个梦境太过真实,或许青茹真能来救他也说不定,权衡再三,王晨最终选择暂时妥协。

左洛无视王晨冰冷的眼神,挥手让守卫解开王晨身上的束缚衣,乔伊博士随后进来给王晨抽血并且又给他推了一管紫色的真菌孢子溶液。

拿着血液样本,乔伊博士快步来到试验室,将样本放进设备里进行检测,随即对等在试验室的肖主管解释道:“丧尸病原体作为丧尸病毒的原始体,具有一定的独占性,如果是异化后的丧尸病毒侵入宿主,基本上不会有任何作用,因为它们不会攻击与自身具有同样基因特性的细胞,丧尸真菌却不同,它们相比丧尸病原体来讲属于更高级的生物,本身也会被病毒侵蚀,所以这些孢子在侵蚀宿主身体组织的同时,丧尸病原体也在侵蚀它们,如果单位数量不足,真菌孢子是无法在宿主体内存活太久的,你看,两个小时过去,宿主体内的孢子数量已经非常稀少,如果不进行人为干预,相信很快就会被丧尸病原体吞噬一空。”

“看来,想要让丧尸病原体与真菌孢子在宿主体内达到平衡,恐怕不容易吧?怎么说也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生命体。”

“不好说,而且这不是两方平衡的问题,而是三方平衡的问题,。”乔伊博士指点着放大在屏幕上的电子显微镜图像,解释道:“这个宿主的身体组织经过一系列非常高端的药物强化,他的白细胞数量与活性都高于常人,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压制住了体内的丧尸病原体,减弱了这些病原体的感染性,只是白细胞无法识别并清除已经嵌入细胞中的病原体,才没有办法让他变成普通人,第一次注入真菌孢子攻击宿主的身体组织,实际上最先起作用的应该是这些白细胞,或者说,白细胞主攻,丧尸病原体主守,才能如此高效率地消灭后来者,所以,我们要想办法让丧尸孢子与病原体、白细胞达成三方平衡,这样才可以持续刺激宿主的脑部,发现郑国宗操控变异生物的秘密。”

“哦,说起刺激脑部,总部那边终于发来点有用的消息,通过研究变异生物反向推断,生物激素、声音、光线、脑电波都已经被排除了。”

听肖主管这样讲,乔伊博士忍不住推了推他的眼镜,皱眉道:“这样啊……已知的生物控制手段都不适用的话,恐怕只能往比较疯狂的可能性上推断?”

“这里的试验设备过于简陋了。”肖主管答非所问,两只眼睛钉在电子显微图像上,低声道。

乔伊博士明白肖主管意有所指,同意道:“确实,如果有更专业的设备和材料,我们可以尽快破解这个谜团。”

“师兄,所有的设备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试验。”

屠鸿业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陈汉新的话,异色瞳闪了闪,看似随意地问道:“王晨还没有消息?”

“陈局长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陈汉新清楚屠鸿业与王晨的关系,低声劝道:“如果推测的没错,掳走王晨的势力也是为了做变异生物控制试验,他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试验完成以后可就难说了……”屠鸿业摇了摇头,继续道:“咱们也要跟时间赛跑,谁先掌握了这项技术,谁就是真正的新世界之王!不过……”

“道理我清楚,师兄,你在犹豫什么?”

“我担心大自然已经作出了它的选择,希望咱们能重得主动吧。”屠鸿业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忧虑。

中科院院士的脑袋那是白长的么?哪怕对政治一窍不通,稍微一转,陈汉新自然想通了屠鸿业担心的地方,撇嘴道:“……你竟然担心最近疯传的自然意识?那种民科的东西,不用管它吧?况且内网上流传的消息不都经过清洗了么?”

看着陈汉新咧着嘴更像个披着白大褂的马猴,屠鸿业决定不去讨论这种暂时没有结论的话题,转身盯着助手做试验准备,盯归盯,他其实略有些走神,还在思考着最近内网上出现的怪事。

最近内网上出现了十几个帖子,来自不同的营地驻地,都提到了怪梦,帖子的发布者声称在梦境里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他们不清楚声音的含义却能感受到这股声音散发着让他们无法承受的愤怒,甚至有人被吓得不敢入睡最终自杀未遂送去抢救。如果是一个人连续做一个梦也就算了,那些帖子说明是十几个身处各地,年龄性别经历工作都不相同的人做了同一个梦,这就着实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外带细思极恐!

好在高层及时出手清理了这股诡异风潮,才算将整个事情压了下来,作为拥有最高内网权限的人之一,屠鸿业当然知道内情肯定没这么简单,虽然不想归结于自然意识之类的民科理论,但是他想破头也解释不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集体性癔症也无法横跨整个国家吧?

刨除那些神神怪怪的理论,纯粹从逻辑上来推断,即便有个超出常人理解的意识可以沟通不同的人和生物,好吧,已经有实际例证证明这一点,先不管他是怎样做到的,也不管他用的传播方式多么有效并且高效,纯从能量守恒这种基本物理法则上说,发出这些信息的能源肯定不是无中生有,无论是发射、中转、放大甚至接收,都需要能量,如果从此处入手,应该有些脉络可寻。

偏偏,耗费人力物力抓了不少变异生物,各种解剖研究,脑浆子都熬成豆腐干,也没找出半点能量方面的痕迹,难道说这些生物之间通信方式已经超越了人类最高精尖的检测方法?

屠鸿业抿了抿嘴,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有时候,事情的关键点往往就在一个小小的细节,如果屠鸿业乃至正在研究郑国宗的团队能够察觉到,郑国宗那次与老实营地乃至半岛驻地人员产生冲突,归根结底是因为真菌人的缘故,或许有关变异生物间信息沟通模式的难题也就能迎刃而解。

可惜,此时的屠鸿业,就差这临门一脚。

“老师,准备工作结束了。”助手的提示声让屠鸿业从恍神儿中彻底清醒过来,他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工作上,已经换了一身病号服的受体走到了房间中央的躺椅前,看起来精神状态还不错,受体环顾着以蓝白色调为主,除了冰冷还是冰冷的试验室,感受着空气中独有的药水味,最终将目光放在了试验人员身上,见屠鸿业打量自己,点头笑了笑,行了个道家揖礼。

断代道人。

当初参加疫苗试验的试验受体中,唯一还在京畿基地的男性受体。

当初的三名男性试验受体,刘书桓死在油轮,王晨失踪,偏偏只有这个断代道人,成天神神叨叨,一心修身参道,反而活成了最安逸的一个,他跟早前参加试验的时候略有差别,毕竟在基地里好吃好喝养了快一年,先说长相看着就富态了少许,已经不能用丑怪来形容,加上在京畿基地户外活动的机会太少,日照时间不足,肤色也有些偏白,搭配他略有些神经质的动作神态,整个人看起来还真有点骨骼清奇飘逸出尘的味道。

见断代道人向自己行礼,出于礼貌,屠鸿业上前几步,站在无菌舱外客气回应道:“断代道长,这次试验还是要麻烦你了,你放心,我会全程紧盯,不会让你有任何生命危险。”

“唉,我断代修道多年,也不提什么出世入世,能为家国平民做点事情总是好的,行了,我知道你们不愿意听我这个疯道人啰嗦,咱们还是抓紧开始吧,屠院士就不要跟我解释那些过程原理什么的,你说了,我也听不懂。”断代道人对于参加试验的态度倒是跟之前一样,没什么变化,似乎生死在他一个方外人眼中真的是等闲事罢了。

无论断代道人出于什么想法参加这种危险性极高的试验,就他的举动而言,还是十分值得知情人钦佩,屠鸿业也不例外,再次点头致敬后,来到监测仪器前,先确认连上各种监测仪器的断代道人生命体征正常,又再次确认了准备注射进道人体内的真菌孢子溶液还处于可控状态下,习惯性地看了眼时间,屠鸿业沉声道:“试验开始。”

屠鸿业的方法与乔伊博士异曲同工,因为断代道人比王晨好控制的多,但是身体强度远远不如王晨,所以屠鸿业采用静脉注射的方式,非常缓慢谨慎地增加断代道人体内的真菌孢子数量,并且搭配抗癫痫药物一起使用,最大程度确保断代道人的大脑组织在病毒与孢子的双重刺激下不受损伤。

随着静脉注射的时间逐渐延长,断代道人体内的孢子浓度开始接近预计中的危险数值,试验室里的气氛也开始有些紧张,一贯冷漠脸的屠鸿业都有些面色肃穆,更不用说陈汉新了,他已经是第二次掏出纸巾擦抹额头上冒出的汗水。

反观断代道人,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双眼半睁未睁,嘴里不停地嘀咕着什么,看起来并没有受到真菌孢子的任何影响。

很快,孢子浓度超过了危险阙值,断代道人那张本来白净的面容开始逐渐红润起来,整个人似乎年轻了少许,颇有些鹤发童颜的味道,屠鸿业的目光却开始凝聚,盯着仪器上显示的血压数值,低声道:“高压超过一百六了,脑部活动有什么异常么?”

“没有,一切正常,受体的脑部活动相比试验开始前下降了百分之七,似乎进入到某种浅睡眠状态。”

“百分之二十五硫酸镁十毫升准备,过一八零缓慢注射。”

屠鸿业不是医生,药剂准备的指令也不算专业,不过意思到了就好,试验室里配备的急救医生仅仅是看了眼屠院士,并没有出言反对,算是默认对方指令的正确性。

眼看着断代道人呼吸顺畅,状态平稳,血压却以一种退二进三的古怪轨迹继续向一八零攀升,当数值从一七九蹦到一八零以后,试验助手立刻向静脉滴管中加推硫酸镁,没几分钟,断代道人的血压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下降。

屠鸿业见血压趋于正常,又将注意力转向孢子浓度数值,折腾了近一个小时,断代道人体内的孢子浓度数值始终维持在危险阙值,道人本身除了古怪的血压升高之外,并没有其它表现,或许是孢子浓度还不足以引起身体变异?再怎么说断代道人与丧尸病原体共生了太长的时间,他的免疫系统帮助病毒共同对抗真菌孢子也在预料之中,或许下次应该配置浓度更高的孢子溶液。

屠鸿业并没有指望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首次尝试能够解决一个血压的问题,已经比无头苍蝇乱撞要好的多,看了眼试验时间,屠鸿业直接道:“好了,第一次试验就到这里,输液停止吧,后续观察十二小时,再准备下一次测试。”他特意断代道人解释道:“接下来的睡眠时间也需要你配合一下,带一个脑波检测装置,以便我们随时监控你的大脑活动。”

“没问题,如果不太影响活动的话,我全天带着都没问题。”断代道人回应的同时,原本绑缚在他四肢的束缚带被试验助手解开了,他揉了揉有些酸麻的手腕,翻身坐起,套上无菌服之后推门走出了无菌舱,对正在进行收尾工作的屠鸿业继续道:“接下来还需要我做什么配合?”

“暂时不需要,辛苦了。”屠鸿业有些不太自然地拍了拍断代道人的肩膀,客气道。

换成没做父亲以前的他,这种小动作屠鸿业是百分百做不出来的,现在?已失人子却为人父的屠鸿业无形中少了许多毕露锋芒,整个人的气质也从七分冷冽三分神经转变成三分冷冽五分圆滑还有两分偶然发生的神经质,假以时日随着他身边的小家伙逐渐长大,估计那两分神经质也会在定时吃药中消磨殆尽吧?

屠鸿业的转变放在熟悉他人的眼中,倒没什么惊讶的,比如陈汉新,他只有感慨与欣慰,偶尔看见屠鸿业象个普通人一样与他人互动,还会觉得可惜,自己的老师没能活着看到这一切。

作为此次试验的负责人之一,陈汉新却没有抢屠鸿业风头的打算,所以他只是站在相对靠近门口,偏僻点的位置,眼看着屠鸿业进行试验收尾工作,只是在断代道人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郑重伸手与道人握手,表示感谢。

一如屠鸿业拍断代道人肩膀,陈汉新对于这个拿自己生命冒险的道人充满了敬意。

哪成想,两人的手刚握上,断代道人忽然双眼翻白浑身僵硬,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陈汉新的反应在学者中也算是快的了,不过他的力量也跟常年坐办公室的普通人一样,眼疾手快一把拽住断代道人却没办法凭借自身的力量扶住对方,陈汉新所能做的只能是减缓断代道人摔倒的速度,降低对方摔倒的伤害!

噗通闷响,两人先后摔倒在地,直到此时忙于试验善后的助手们以及屠鸿业才反应过来,众人急忙围拢过来,扶起陈汉新的同时,七手八脚将已经昏迷的断代道人又抬回到无菌舱开始抢救!

“心脏骤停!开始心脏按摩,准备电击!肾上腺素!”

发布命令的人不是屠鸿业,在急救方面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直接交给急救医生去做,自己站在陈汉新旁边,皱眉道:“有什么发现?”

呲牙咧嘴揉着胳膊,陈汉新边吸凉气边摇头道:“没看出任何征兆,他突然就抽了。”

“……”

看着围在断代道人身边忙碌的护士与医生,屠鸿业陷入了沉思之中。

王晨的失踪确实触动了太多的事情,毛斌那个不靠谱的盛青茹分析报告在经过半岛驻地几个‘老’特勤的谨慎讨论后,经过非官方渠道报给了屠鸿业,所以他才对陈汉新口中那些民科起了兴趣。

跳出正常科学体系的桎梏,按照毛斌的假设推论盛青茹没死的话,丧尸病原体与丧尸真菌孢子对盛青茹身体以及脑部的刺激其实是在药物的作用下大大延长了,换句话说,当时没让病原体与真菌直接杀掉盛青茹,而是选择药物治疗能活一天算一天,就等于是人为增强其控制变异生物的能力!

如果抢救断代道人抢救成功并且获得了控制变异生物的能力,以断代道人本身与丧尸病原体共存,在接受了丧尸真菌孢子之后不到一小时立刻出现无法解释的猝死状态,来比对盛青茹之前长达几个月的漫长‘刑期’,那么,盛青茹所获得的控制能力自然也会拔高让人无法想象的高度!之前半岛驻地那几次古怪的变异生物袭击以及变异生物自相残杀事件自然解释的通了!

(本章完)

168近似科幻的推论

“……空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

如果有研究道教的学者在场,当然能听出断代道人喃喃自语地经文是《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属于道家非常重要的经文之一,刚刚断代道人说的那段,翻译过来的大概意思是大道无形不可描述之类的意思,似乎预示着他正处于某种冥想或参悟道学的状态中。

实际上,断代道人此刻正躺在医疗床上,精瘦的身体上盖着洁白的被单,浑身上下接满了各种五颜六色的管线,要不是他能够自主吞咽并且偶尔默诵经文,显示其只是处于浅昏迷或者半清醒状态,插个喉管直接挂营养液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医疗处置了。

在断代道人昏迷前,静脉注入丧尸真菌孢子就已经停止了,实际上在抢救他的这段时间里,断代道人自身的免疫系统与丧尸病原体都在起着清理真菌孢子的作用,等到他进入相对平稳的状态,血检显示,他体内的真菌孢子已经消失殆尽,无法对断代道人本身造成威胁,按理说,他应该清醒过来才对,事实却让所有参与试验的人摸不到头脑,断代道人始终没办法彻底清醒!

在癫痫发作的间隙他甚至能在护士的搀扶下自行上厕所,可他就是无法彻底清醒,任由急救医生以及后续上级派来的脑科医生怎么想办法,物理刺激与药物治疗都用了,仍然是这副半死不活偶尔满嘴胡话加随机癫痫的模样。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确实是屠、陈二人未曾想到的,本来在他俩共同制定的试验步骤里,第一次试验,至多有些风险,尽量不会产生致命风险,任谁都不想一针把断代道人扎死了,然后徒劳地解剖他的大脑,事实上断代道人也确实没死,问题在于办法用尽,断代道人的状态还是没有半点改善。

断代道人不清醒,参与试验的人员可都糟了罪,试验助手们三班倒记录道人的脑波变化,屠鸿业与陈汉新也只能错开休息时间,随时应对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一转眼二十四小时过去了,断代道人还是这副死样子,连带脑科医生都有些一筹莫展,按照他的推断,断代道人的大脑应该是被真菌刺激导致了某些功能不定期紊乱,类似睡眠紊乱,只不过患病程度要严重的多,随时都可能因为癫痫出现脑出血,血管内壁剥离等严重病灶。因此,除非能够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进行大脑扫描,才能确认病灶位置,然后才可以对症进行治疗,稳定断代道人的病情,否则,想要让断代道人恢复正常,只能靠他自身的意志力,或者说,运气。

这话说了不等于没说一样么?

意志力之类的唯心安慰话就不提了,任何人都不可能接受一天一夜的大脑扫描,这又不是连续二十四小时泡在水里,鼻子上只要接根通气管就没事,这可是不间断大功率扫描,就算磁共振的功率不足以将活人的大脑烤熟,也没有CT那样的辐射伤害,如此长时间的检测对于大脑的影响也是难以预料的。

最终,还是休息过后恢复了精力的屠鸿业咬牙拍板,确定对断代道人的大脑进行连续磁共振!

屠鸿业的想法简单明了,作核磁共振,还有机会治病,不做核磁共振,任由断代道人自行恢复,就眼下的情况来看,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就不如搏一搏了。

有屠鸿业这个大领导拍板,核磁共振的设备立刻布置完毕,由于深度麻醉会影响脑部检测,京畿基地短时间内又无法调集专门的麻醉师,最终断代道人浑身捆满束缚带,嘴里塞着咬胶,躺在嗡嗡作响的设备里尽量保持不动,脑科医生紧盯着一张张开始在屏幕上展现出来,色彩斑斓的扫描图,满脸严肃。

对于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屠鸿业深知献丑不如藏拙的道理,他连核磁共振室都没进,而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处理些京畿基地的日常事务,并且开始安排一项备用计划。

阿米巴食脑虫改造计划。

当初准备用来对付丧尸,却因为防疫药剂的开发比预期顺利,最终延缓研究进度的阿米巴食脑虫改造计划。

无论是国家层面还是军方或者屠鸿业这样的科研学者,对于变异生物群在丧尸疫情之后可能产生的危害都有足够的认识,毕竟这些变异生物本身也是丧尸疫情的延续,如果不能消灭干净也要设法控制数量,避免疫情与兽害卷土重来,对已经脆弱不堪的人类文明造成新的冲击。

所以,除了从活体携带者身上探寻郑国宗操控变异生物的秘密,进而想办法控制生物群之外,备用计划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

开发针对变异生物的生物武器?拜托,能有什么病毒在异变与烈性上比得过丧尸病原体?况且,开发有针对性的基因类生物武器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研究方面最少十年起步,这需要广泛的采样,对比,分析,试验才能弄出母本,然后根据母本特性更换要攻击的基因嵌合片段,这才能保证新型生物武器具有高度稳定性,否则,仓促弄出的基因武器结构不稳定,再结合丧尸病毒进行基因置换,诞生什么杀伤力更强的病毒出来,那人类可就真没几天活路了。

排除病毒细菌类的生物武器,屠鸿业的选择自然就不多了,原本用来消灭丧尸的阿米巴食脑虫再次被提上了议程,相比细菌病毒让人无法预计的转基因效果,食脑虫在基因结构上复杂的多,却远没有复杂到变异生物那样被人脑操控的程度,生存条件与传播模式的要求也更高,控制传播范围相对更容易一些,起码散播后只要通知各个营地不要喝生水,不要随便野浴,平常戴口罩出门就可以轻松防疫阿米巴食脑虫。

其实不发布这类警告,经历了丧尸疫情的幸存者们在防疫方面也都不敢放松,即便疫苗普及多月,各营地还是有不少人带着口罩出门,夸张点的成天防毒面具不离身,有个风吹草动先带面具再说其它。

至于改良后的阿米巴食脑虫会不会对生态系统造成冲击,导致大量自然物种灭亡,屠鸿业反而没担心太多,从各地反馈的资料来看,这些变异生物对生态系统造成的冲击更大,针对哺乳类动物研制,更适合在温血动物体内生存的阿米巴食脑虫起码不会袭击鱼类、两栖类动物,那些变异生物则不然,它们对于血食的渴求早已经超越了捕食的天性,更多时候似乎是在丧尸病毒的驱使下单纯为了杀戮而杀戮,造成的破坏恐怕比阿米巴食脑虫要大上许多。

而且食脑虫有个致命的缺陷,它们对温度的要求比较苛刻,尤其是低温,会很快杀死这些小东西,所以食脑虫在北方野外过冬几乎不可能,再加上人工大面积喷洒针对性药剂也可以控制其感染范围,两相权衡之下,自然成了控制乃至消灭变异生物的首要选择。

如果没有可以控制变异生物的郑国宗出现以及王晨的随后失踪,坐实了人脑操控变异生物是可能的,由此引申出变异生物潮可控的乐观猜测,恐怕阿米巴食脑虫计划已经进入小范围测试阶段了。

所以说,永远不需要小瞧人类的创造力,也不要轻视人类的破坏力。

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屠鸿业搭上基地的电瓶车,第一时间回到了他与如希的小爱巢,虽说那个小肉团现在还处于睡了吃吃了睡的年纪,却已经成了屠鸿业与如此夫妻俩心头最珍贵最无法割舍的宝物,哪怕一进门就闻出这小子又拉了粑粑,素有洁癖的屠鸿业也毫不介意,第一时间帮自己的老婆换好尿布,手法熟练明显不是第一次了。

确定刚刚哭闹的小肉团已经再次熟睡,屠鸿业终于可以半躺在床上,稍微松那么一口气,如希则坐在床边整理孩子的小衣服,产后的她圆润了少许,浑身上下弥漫着母性的光辉,就连脸上那道伤疤看起来都没那么狰狞了,熟练地叠起衣服,如希随口道:“这两天我想去把伤疤处理一下。”

屠鸿业放松下来有些困,半睁着眼道:“怎么想起弄它?”

“孩子越来越大了,我怕吓到他。”

对于这种理由屠鸿业当然是不信的,脑子略微一转已经猜到如希的真实想法,顿时瞪眼道:“小孩子懂什么?你怕他以后嫌弃你的疤?他敢!打烂他的屁股!”

如希顿时白了屠鸿业一眼,嗔道:“可算是当爹了,这脾气大的!”

挨了一记白眼,屠鸿业的困意反而一扫而光,他看着如希略有些圆润的腰身,竟然有些发呆。

也算老夫老妻了,如希还不知道屠鸿业脑子在想什么?如希拢了拢头发,脸色有些红润,拍了拍还在熟睡的小小屠,起身向隔壁走去。

一切尽在不言中。

风调雨顺云收雾散之后,屠鸿业搂着娇妻满脸幸福,哪还有当初那个从精神病院出来,满脸怼天怼地见谁都不服的狂态,从这一点上来看,小屠比老屠幸福的多,温柔乡是英雄冢又怎么样?反正世界毁灭不了,先享受眼下时光再说。

原本满身冷冽生人勿进的伤疤美女也成了绕柔指,趴在屠鸿业坚实的胸膛上,手指轻轻画着圈,柔声道:“这两天可是我的危险期哦。”

“那太好了,再生一个。”

“喂,我可是正儿八经的研究员,不是给你们老屠家生孩子的。”如希说这话好像不高兴,就是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像在撒娇。

“第二个孩子无论男女,都随你的姓。”屠鸿业对于孩子跟谁的姓完全无所谓,自己的种就成,索性拿来忽悠老婆。

“真的?”

“当然,你的姓本就少见……”话音未落,手机响了,是陈汉新。

“师兄,断代道人的问题找到了,医生正在用药,再有个十几分钟他就能清醒过来!”

如希同样听到陈汉新的话,她倒是理解屠鸿业的难处,可也难免白了屠鸿业一眼,随即撑起有些酸软身体,在屠鸿业进卫生间淋浴的当口收拾房间准备衣物,好在京畿基地常年恒温,所以屠鸿业冲凉之后也不用套太多衣服,简单收拾完毕,直接出门前往试验室与陈汉新汇合。

再次来到试验室,无菌舱里的断代道人已经彻底清醒过来,半躺在医疗床上往自己嘴里塞吃的,道人的面色有些苍白,显然过去那二十四小时他也相当不好受,发现屠鸿业隔着无菌舱看自己,断代道人放下手里的吃食,对屠鸿业笑了笑,直言道:“我看见郑国宗了。”

断代道人这句话说出来,屠鸿业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下意识地向陈汉新望去,后者也是满脸懵逼的表情,瞪眼道:“你再说一遍?”

“我还看见王晨了,他没事,放心,贫道头脑清醒,没有发疯。”断代道人此刻一脸正经,两只眼睛也很灵动,大概是觉得自己两句话能产生这么大效果的缘故,他还露出个近似孩童恶作剧得逞的纯真笑容。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冷静,屠鸿业环顾四周确认不论是断代道人还是整个试验室都处于京畿基地内,并且他们头顶上还有数十米厚的花岗岩,别说无线电信号,核弹落到山头都未必能辐射进来,按照常识判断不会有任何非监控的通信信号产生交流,屠鸿业对周围那些同样震惊的试验人员摆了摆手道:“闲杂人等都先出去。”

人员陆续离开的过程中,陈汉新皱着眉头,侧头对屠鸿业低声道:“是不是产生幻觉了?”

“王晨被抓的事情,整个京畿基地知情的人不超过五个,你觉得断代道人为什么特意说王晨没事?”

“这……”陈汉新别说眉头,整张瘦猴脸都快皱出苦瓜水了,连连摇头道:“这怎么可能?!他怎么知道的?!”

深深地叹了口气,屠鸿业说了个他自己也不愿意提起的建议,“汇报上级吧,按照规章,这件事已经不是咱们能随便就处理的,我很想一探究竟,但是……”

换成没成家之前的屠鸿业,遇上断代道人这么奇特的试验现象,当然会先斩后奏,研究透彻再说,眼前浮现出小小屠的可爱小脸后,屠鸿业就将那些愤青思想抛在了脑后,现在么,有些事其实知道的越少越好。

只不过,有些事情也不是你想躲就能躲过去的。

断代道人为了修道或许有些……嗯,‘执着’不过他的思维逻辑还算严谨,屏退闲杂人员之后,他就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半昏半醒间感受到的信息都说了出来,其中大部分感受都属于臆想或幻觉,比如老子亲临握着他的手传道,铁拐李找他喝酒什么的,不过对于王晨以及郑国宗的描述中,还有许多细节是断代道人不可能接触到却准确描述了出来,比如王晨被掳走时穿什么衣服,掳走他的人是白种人等等,偏偏在断代道人昏迷期间没有检测到任何常规能量波动,所有监测数据几乎被人每一个字节都检查过了,没有任何异常,如果说排除所有可能之后,最不可能的那个结果也必定是答案的话,现在是连最不可能的答案也被排除了,根本没办法搞清楚,断代道人的脑子到底是如何感应到那么多准确信息的!

屠鸿业作为京畿基地的负责人,不得已,还是要参加这次断代道人的研讨会,既然没有证据证明,那就只能放开思维,天马行空的想象,说白了,总要给上级一个交代,于是,与会的专家学者们在各种纷扰讨论争执之后,终于统一了认识,推论断代道人与王晨、郑国宗之间的信息交流应该是常说的心灵感应。

没错,被主流科学界摒弃了多年,归类到民科里都已经属于lo暴了的心灵感应。

“这就是开会三个多小时得出的结论?心灵感应?”别说陈汉新,就是在家带孩子的如希听到这个答案,都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屠鸿业也是摇头失笑,脱下身上的白大褂,转身丢进卫生间洗衣机里,嘴里继续道:“他们还给心灵感应按了个高大上的名字,叫生物量子通信。”

如希一边轻轻拍打着饱食之后的小小屠,一边回答道:“连我这个不搞通信的都知道,现在的量子通信说穿了是量子加密通信,通过量子……”

如希话没说完,屠鸿业已经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打断道:“我知道你说的量子加密通信,他们那帮专家肯定不会用加密通信这套东西来应对上面,当然换了种说法。”

“哦?怎么说的?”

“别逗了,那种唬人的玩意儿我才不好意思说。”

“说说么!我就当听个新鲜!哎呀!你都说了开头了,总不能让我没个结尾吧?再说了,这种报告全是推测也不需要保密吧?”

所以说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屠鸿业被如希缠的没办法,况且他也清楚妻子自己在家带孩子是多不容易,尤其她对于明星出轨之类的八卦又没兴趣,现在互联网上也没有那么科技类的新闻看,总要让如希有些解闷的东西,所以,他索性妥协,坐在床上逗弄小小屠的同时,反问道:“你知道学术界有一种假设吧?人类的大脑实际上是一台生物量子计算机。”

“哦,这个到是知道,不过,单一量子纠缠都没研究透,神经单元信息交流也停在信号测试阶段,直接弄个生物量子计算机产生交流什么的,是不是太过超前了?”

“这跟超前不超前没关系,关键是要能自圆其说,可以解释断代道人的幻觉以及郑国宗如何控制变异生物。”

“好,好,你说,你说。”

看了眼满脸八卦神态的妻子,屠鸿业只能干咳了一声,继续他的讲述。

其实专家们整理出的推论并不复杂,他们以人类的大脑为生物量子计算机为起点,推论断代道人与王晨、郑国宗之间的信息交流以及郑国宗与变异生物之间的联络是一种量子纠缠现象,类似日常生活中的无线IFI,只不过距离超远而且能耗超低,所以才会出现常规手段无法探测,正常科学理论无法解释的现象。

总之一句话,丧尸病原体与丧尸真菌孢子刺激活人大脑,释放了他们的大脑潜能,创造出了一种全新的生物通信方式。

“这样胡诌都可以?”如希听屠鸿业的讲述后,一双美目忍不住大睁,“越过量子隐形传态,完全摒弃经典信道,弄了这么个似是而非的答案,直接写科幻算了。”

“所以说我都不好意思讲给你听么。”屠鸿业苦笑道:“任何有点科学常识,了解量子力学的人都能看出这个讨论结果漏洞百出,根本经不起推敲。”

“是啊,与其说是生物量子通信,还不如说人脑受到病毒刺激,直接导致意识操纵微观量子态,在零与一的基础上重新构建出数字化大脑,人类从此迈入了新时代。”如希毒蛇起来也不比屠鸿业以往轻多少,不屑道:“反正都是无法证实的推论,随便编呗。”

屠鸿业轻轻靠在床头,抻了抻手臂,看着散发乳白色光芒的天花板无奈道:“问题是郑国宗的实例摆在那里啊,总要有个说得过去的解释。”

“没准,事情并没有想想中那么复杂,既然确认人脑在病毒与孢子的刺激下产生了变化,先不管是量子纠缠还是心灵感应,终归可以将断代道人的大脑视为一个信息节点,郑国宗与王晨的大脑则是另外两个信息节点,由此扩展开,变异生物、真菌人什么的,只要被病毒与真菌孢子感染的生物,都是信息节点,或许这些生物智商极低,可是他们能作为信息传播的中继器,毕竟郑国宗能操纵这些生物,说明他们之间有信息交流的,那就可以解释信息在他们之间传播其实是有迹可循的,要是这么说,咱们不光要看断代道人昏迷时候的情况,其实也要监控基地里那些变异生物……”

如希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她发现屠鸿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入了梦乡,略有些沉重的呼吸声有节奏地在房间内回响,如希摇头失笑,给屠鸿业盖了层薄被,去隔壁房间安抚好小小屠,她坐在电脑前默想了一会,还是无法将刚才的想法从脑海中去除,出于一个研究者的习惯,如希随手抓起电话按下了陈汉新的号码……

(本章完)

169逃命

“确定了?”

“确定了!”

得到乔伊博士的肯定回答,肖主管原本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那双铁灰色的冰冷双眸中带上了些许亮色,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

王晨的身体素质怎么也强过断代道人不是一点半点,就连他的脑神经在屠鸿业那近乎天才的强化药剂作用下也‘大条’了不少,所以乔伊博士这边的实验进展比屠鸿业那边快了太多,几乎不到四天时间就已经确定了变异生物与人脑间的基本通信模式。

至于通信原理乔伊博士尚未确认,不过么,他的推测与如希不谋而合,变异生物与人脑之间的通信原理应该是传统无线电通信模式之上的东西,很可能是真正的生物量子通信,毕竟脑波这东西太过微弱,想要不借助介质,穿透不同生物之间两层头盖骨自由传输,那根本是违反物理定律的事情。

但是,在疫情爆发前,美国那边早已经有研究团队证明人脑中有生物光子存在,并且可以确认正因为光量子的存在,加上人脑细胞与髓鞘的特殊结构,可以让人脑传输大量信息,甚至足以产生大量的量子纠缠!只不过研究团队一直没弄明白这些光子的具体运作机理,所有研究还处于推论阶段。如果结合现有的量子物理学知识与郑国宗在视频中展现的实例,即便过程尚未知晓,这些生物光子乃至王晨、郑国宗的大脑到底在病毒的刺激下产生了什么新变化,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

肖主管对于乔伊博士的推论不置可否,她更务实一些,通信原理的研究可以先放一放,当下要解决的问题还有太多,所以肖主管嘴角的微笑一闪而逝,板着脸继续道:“很多事情看起来复杂,戳穿了其实也很简单,将材料收集好,尤其是实验数据,绝对不能有错误,重要性就不用我再重复了吧?下一步你有什么计划?”

不用肖主管再发问,乔伊博士点头同意道:“既然已经确定变异生物与实验体之间的通信模式,我建议下一步从血液分析着手,抽取实验体的血液进行二次培养,再注入到拥有丧尸病原体的活人体内,观察人脑的异变效果,看看能否批量制造可以控制变异生物的变异人类。”

“嗯,实验体本身的体质经过强化,体内的抗体与丧尸病原体、免疫系统结合的又太过紧密……,直接给普通人注射试剂的风险也不小,咱们手头的材料不多,千万不要浪费。”肖主管对于病毒、免疫方面的知识还是了解颇深的,她稍一思索立刻明白乔伊博士的打算,虽然通过规律性的注射丧尸真菌孢子,让王晨拥有了一定程度上的控制变异生物的能力,但是那些孢子在他体内存活从来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计量太大的话,王晨大脑的保护机制就会启动,让他立刻昏厥或者引发痉挛,即便找到精确计量,通过静脉注射的方式连续往王晨体内注入丧尸真菌孢子,也不过是延长王晨能够控制变异生物的时间罢了,一旦停止注入,王晨本身的免疫系统与体内的活性丧尸病原体立刻就会重站上风,这几乎是个无解的难题。所以,培养普通的实验体是势在必行的事情,况且,普通实验体一旦培养成功,可不是做试验那么简单,这种试剂可以第一时间投入实战,想象一下,听从人脑控制的变异生物可以为一名士兵,一个连队,乃至整个国家做多少事情?!

整个战争的模式或许变化不大,但是步兵战术肯定会随之改变!如果投入到民用领域,无论是清理残余丧尸还是进行其它工作,实用性也很强!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第一阶段的试验圆满完成,乔伊博士的精神是亢奋的,消瘦的面容似乎都镀上了一层光彩,如果他不是黑人,估计此刻都能用红光满面来形容,得到肖主管的首肯后,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计划进行下一阶段的试验,打算用王晨的血液提炼试剂,看看能否让普通人获得控制变异生物的能力,既然可以将变异生物作为一个信息节点,至于王晨这个实验者的精神状态,乔伊博士根本不关心,只要等会抽血的时候别抽过量,一不小心将其弄死就可以了。

确实,王晨被两个助手架到医疗床上绑好的时候,表情木然眼神空洞跟个死人差不多,要是他身上再烂几个窟窿掉块肉,基本上就跟个丧尸差不多了。

对于王晨这样的表现,乔伊博士到不觉得奇怪,如果一个大活人经过整整一星期的反复注射试验,被强迫用任何人都说不明白的方法试图操纵笼子的爆缸鼠,偶尔还痉挛癫痫被电击个三五次,如果此刻的王晨还能活蹦乱跳满嘴脏话一脸仇恨,那才真是怪事。

要不是肖主管基于王晨经过身体强化,反复强调所有针对王晨的试验步骤都要小心谨慎,即便抽血这种小事也不能在监牢里随便派两个助手完成,必须先铐住王晨,在多人监视下进行,乔伊博士根本不用这么麻烦,弄点王晨的血液还要特意派人押着王晨来实验室。

算了,注意安全总是好的,真要让王晨在监牢里弄出什么花样并且逃脱,即使最后抓住了他,伤亡也是难免,以现在肖主管手中的人力资源,还真是少一个都麻烦,经不起半点浪费。

“博士,准备抽多少血液?”助手的声音在乔伊博士耳边响起,老家伙放下思绪,推了推无边眼镜,瞧了眼躺在医疗床上面色苍白的王晨,心中默默估算了一下王晨的身高体重,确定道:“六百,不,八百毫升,抽血结束给他补四百毫升葡萄糖。”

“是。”

很快,第一袋二百毫升血液交到了乔伊博士手里,对于老年人来讲,浪费时间是最无法忍受的事情,乔伊博士也不例外,虽然有助手可以帮忙,但是很多步骤乔伊博士还是习惯性地自己先做一遍,他接过血包刚刚转身,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哼。

这声音实在太熟悉了,乔伊博士心里顿时一惊!每次王晨突发癫痫前都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放下血包快速回头一瞧,果然,医疗床上的亚裔青年双眼紧闭,牙齿紧咬,浑身不受控制地开始抽搐!

由于一周来已经有多次突发癫痫的状况,都不用乔伊博士开口,原本站在王晨身边看着血包的助手立刻按住王晨的胳膊,另外一人按住王晨被捆扎的双腿,等待第三人进行抗痉挛药物注射。

问题就出在王晨的胳膊上,以往做试验的时候,王晨的四肢都被捆住,今天抽血需要王晨不停松开握紧右手,所以他小臂上的捆扎带稍微放松了一些,原本无法移动分毫的小臂可以小幅度摆动,恰好那个高度处于常人小腹的位置……

哎呀惨叫声响起,原本按着王晨双臂的助手脸色瞬间惨白,捂着自己的要害蜷身半蹲,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站不起来了。

乔伊博士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小子是装的?!别说乔伊博士,站在一旁的警卫也是满脸严肃,如临大敌地抽出配枪,但是再看打伤助手的王晨没什么后续挣扎脱身的动作,还是躺在医疗床上抽搐不休,周围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乔伊博士瞄了眼擎着针管因为王晨乱动无从下手的护士,对警卫撇了撇嘴道:“别看了!赶紧上去按住他,你觉得我这把老骨头有那个力气么?!”

警卫对自己的反应过度也有些脸红,赶忙收起枪上前帮忙,尝试了两次,终于按住了王晨,让护士顺利给王晨注射了抗痉挛药,稍后药物见效,王晨终于停止抽搐安静了下来。

这么一折腾,在找出王晨没有注射真菌孢子却开始痉挛的病因之前,抽血是进行不下去了,乔伊博士好比刚刚入洞房却发现新娘不方便的新郎官,这心情别提多懊恼,再看看勉强挪到椅子上坐着,还处于弓虾状态的助手,老家伙也只能没好气地摆摆手道:“送他回牢房,我先分析抽血时候的采集数据。”

原本王晨在参与试验前都是先被警卫铐上手铐脚镣以防他反抗,除非是实验中出了状况,比如癫痫发作,才会在注射药物之后用医疗床推回牢房,这次也是一样,只是从两人推床两人警戒变成了一名助手推床,两名警卫警戒,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另外那名助手现在还窝在椅子上吸凉气呢,王晨那一下好歹也是强化过的小臂摆拳,要是捆扎带再松一些,恐怕那个倒霉助手口吐白沫晕过去都有可能。

将相对硕大的医疗床推出本就空间有限的实验室也算一件技术活,出门的时候医疗床只能紧紧贴着一侧,而且这破床的轮子还有点小毛病,一转弯就卡住,需要靠蛮力硬推过去,原本两名助手可以轻松完成的推床任务,一名助手就相当费劲儿了,警卫当然不至于看着不动手,很自然地弯下腰帮助手用力,好早点结束这倒霉活计。

两人一同发力,顺利推床过弯来到走廊,警卫直起腰长出了一口气,顿觉浑身轻松,奇怪,原本沉甸甸的腋下怎么也跟着轻松了起来?

这是警卫留在脑海中的最后一个念头,他甚至连枪声都没有听到!

两秒,三枪!

枪枪爆头!

不知何时挣开捆扎带的王晨已经持枪在手,抹了把喷溅自己满脸的血污,他探身坐起反手一枪打进实验室,威慑室内人员顺带拖延时间,另一只手以最快速度解开了自己脚上的捆扎带,翻身下床也不管冰凉的地面带给脚心的轻微刺痛,他还有闲暇时间从警卫怀里抽出两个备用弹匣,找准方向头也不回地冲向走廊深处!

这七天的罪,王晨也不是白遭的!他无时无刻不在琢磨着怎么逃跑!实际上,第三天王晨就发现,肖主管口中的某某基地,很可能是杜撰的,因为他反反复复见过的面孔不超过十个人,如果他真的身处美国,基地的人力资源再怎么匮乏,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就这么几个面孔晃悠来晃悠去,总要换班不是?

确定自己要对付的人数有限,王晨接下来的步骤自然是观察整个试验过程,装出一副乖宝宝的样子配合试验,耐心寻找安保漏洞。功夫不负有心人,人手不足让试验过程充满了各种安全漏洞,同时也让王晨多次躺在同一张医疗床上,王晨要做的只是借着他超过普通人的臂力再加上真假难辨的癫痫发作用,弄松医疗床的捆扎带挂扣,再就是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顺利脱身!

接下来王晨要做事情很简单,逃出这个建筑物,甚至只需要逃出这个楼层,王晨相信肖主管也好,那俩身材魁梧的探员也罢,再抓住他的几率就微乎其微了!

要说肖主管与那俩探员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王晨开枪的时候,他们仨已经从监控室里扑了出来,王晨起身冲往楼梯口的瞬间,三人中脚程最快的左洛已经首先冲到走廊拐角,抬手也不瞄准,对着王晨逃离的方向就是一枪!

左洛的打算很简单,既然肖主管推断这个王晨在接受身体强化之前,很可能不是受到专业训练的特勤人员,那么他对枪声的反应肯定比较敏感,枪响之后多半会第一时间蹲下找掩护或者减慢脚步回望开枪的方向,只要耽搁上三五秒,双方的距离就会迅速拉近,便于三人实施‘补救’措施。

结果,左洛的算盘打错了,王晨头也没回,以最快速度冲进楼梯口,往楼下跑去。

三人当然不能任凭王晨跑掉,只能跟在他后面苦追,还要提防王晨抽冷子反击,速度自然快不起来,王晨被关了七天,但是好吃好喝伺候着,虽说成天不是躺就是趴,遭罪也不少,不过四肢协调性并没有减弱,跑起来也是虎虎生风,四个人的距离逐渐被拉开。

抢先冲到出口,王晨要面对的问题就剩下一个了。

被锁链捆住的防火门。

现在丧尸已经成了强弩之末,但也不能完全等闲视之,毕竟这东西只要没烂光,终归有些活动能力,再加上那些渴望血肉攻击性较强的变异生物,除非整个基地内的人脑子都秀逗了,否则由内往外的各种门自然是能锁就锁,能插严绝对插严,只不过王晨直接冲到了楼梯口,那处的门只是插严并没有挂锁,所以才让他有了跑下楼的机会。

见到铁链上那个硕大的挂锁,王晨也是急了,想都没想,举枪对准挂锁就是一枪!

叮当两声脆响过后,王晨只感觉肩膀发凉,随即传来一种撕裂般的疼痛感,他顾不得审视肩膀的伤势,仔细去看那个挂锁,只见挂锁上除了个白点之外,根本没有碎裂的迹象。

怎么就不能像电视里常演的那样,枪响锁碎呢?!

很可惜,很多时候现实都是残酷的,想要破开锁头,光凭王晨手里的九毫米格洛克的弹头动能,那基本上不可能,臆想中的情景只存在于各类三流编剧的脑海中,想要破锁,怎么也要换成霰弹枪轰合页,或者用突击步枪冒着流弹四射的风险连续射击挂锁才有可能成功。

所以王晨这一枪除了收获了一道擦伤之外,就只有确认自己确实身处国内了——锁头上有着非常明显的中文商标。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响,王晨来不及思索脱身办法,干脆侧身闪进出口旁的房间,匆匆环视四周,这里应该是静点室,还是个套间,外屋放着七八张简易床以及与之相配的输液杆,里屋则是护士配药值班休息的地方,房间里外两扇窗户都被防盗栅栏围着,短时间内破不开,王晨随手关好门,抓起输液杆充当门杠插在门把手上,刚把门插住,砰砰砰连声枪响,本就是聊胜于无的木门顿时多出了数个孔洞,王晨顾不得木头渣子崩在脸上的刺痛,立刻猫腰来了个后滚翻,缩在简易床边直接将简易床推翻,也不抬头,举起格洛克拨到连发模式直接横扫了一梭子!

有那么句老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今天在王晨这里却正好相反,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狗屎运,又或者包括肖主管在内的三人都笃定王晨拳脚稀松用枪更是菜鸡,结果他们仨谁也没想到王晨一点都没心疼子弹,该用压制射击的时候绝对毫不犹豫,结果那一梭子子弹出去,愣是直接命中了左洛的肩膀,连带跳弹还擦伤了肖主管的后背,让三人顿时收起了最后那点轻视之心,先找掩体再想怎么冲进屋内!

王晨这边扫了一梭子,自然是为了争取加固屋门的时间,他二话不说,直接将简易床顶到门前,再加俩输液杆撑住,确定短时间内没人可以破门而入,这才又抓起个输液杆来到窗前奋力砸碎玻璃,接着用输液杆伸进防盗栅栏的缝隙,努力撬动!

刚撬了没两下,身后传来砸门声,王晨没都没回头,反正他现在没有背对静点室的入口,即使追兵恼羞成怒继续对着入口的木门开枪,子弹穿透木门命中自身的几率也相当低,再说了,这帮人还想拿个活的回去继续做试验呢,总不会直接上炸药手雷破门,所以王晨在屋里撬窗户撬的是有恃无恐。

有粗壮的输液杆做工具再加上王晨的臂力,防盗栅栏没抵抗多久就被王晨撬开了小半,眼见着再努力几下,王晨就可以顺利脱身,哪成想窗外传来轻微的咔哒声,随即,一个灰绿色的罐子从窗口丢了进来!

烟雾弹!

肖主管估算的时间很准,烟雾弹落地即爆,王晨根本来不及抓起烟雾弹再丢到窗外,只能连滚带爬跑到静点室里间将门关好,强忍着烟雾弹带来的咽喉刺痛,王晨凑到窗户旁稍稍探头向外张望,果然,窗外人影晃动,接连两声枪响将王晨头上的窗玻璃打破,明显为了投掷第二颗烟雾弹做准备。

这是把自己当成地洞里的老鼠了?

王晨冷笑,他看准时机举枪点射,正好命中拿着烟雾弹的韦尔,虽然只是打中韦尔的小臂,九毫米子弹的威力也足以让这个壮汉丢下烟雾弹发出一声惨叫!

想要一名特勤束手就擒?那是不可能的!

随手拽过药械柜挡住大半窗户,王晨的目光落在药械柜角落的来回滚动发出嘎吱声响的玻璃瓶上,探手掏出玻璃瓶一瞧,是注射用的葡萄糖水,大概是丧尸潮爆发时搜索医院的逃生者遗落的,虽然只是小瓶葡萄糖水,也足以打湿王晨撕下病号服布条做成防烟雾的口罩,要不然王晨就得当场脱裤用尿液来浸湿布条了,那酸爽绝对不是一般人愿意忍受的。

刚把临时口罩戴好,身后的窗户又传来玻璃破碎声,要说这个韦尔也真是执着,手臂中枪还是不依不饶往屋里丢烟雾弹,而且这次不是一颗,还特么连丢俩,王晨也犯不上在对方身上浪费子弹,索性抓起烟雾弹摸索着出了里间,凭感觉来到静点室的门口。

任由眼睛在烟雾的刺激下泪流满面,不想被烟雾呛死的王晨只能快速挪开了堵门的简易床,拽开门的瞬间并没有立刻冲出去,而是先将简易床踹出门外半截,果然,连续两声枪响从门口左侧传来,不用说,如果刚刚王晨像简易床那样半躺在地上窜出门去,多半是中枪毙命的下场!

幸好,王晨没有轻敌。

将烟雾弹丢在走廊上,耐心等了几秒,让烟雾在走廊上弥漫的更多一些,王晨这才猫腰从门口冲了出去,同时反手向刚刚枪响的方向连连点射,躲在诊疗室门边的左洛瞪眼看着门框上距离自己不过七八公分的地方突然多了几个弹孔,心中多少有些惊惧,这小子搏击不怎么样,枪法倒是异乎寻常的准确,要不然怎么是枪枪不离靶的样子?

等到王晨的压制射击结束,左洛重新探出头还击的时候,烟雾弥漫的走廊上哪还有人影,借助烟雾掩护,王晨早已经推开了刚刚还是挂锁紧闭,却被肖主管用钥匙开启的大门窜向大楼前厅!

虽然前厅外阳光明媚芳草蔼蔼,可惜欢迎王晨的不光有夏日里明媚的阳光,还有瓢泼而来的子弹雨。

没错,在三位特工都挂彩的当下,原本必须活捉的打算已经从肖主管的脑海中删除了,能抓活的固然好,直接弄死把全身血放干了用来做试验也不错,总之,肖主管都不会让王晨活着离开自己的视线!,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170谈判

光明会完了?

对于一星期之前梵蒂冈的那场骚动,mss早已经收到了情报,只不过梵蒂冈当地的mss人员太少,而且现在除了卫星通信,各大洲之间的光缆线路因为丧尸疫情爆发缺乏维护早已断绝,所以详细的情报陆陆续续用了三天才汇总到mss负责欧洲情报的部门,其中最让人震惊的是一段来自宗座宫停车场的监控录像,录像上清晰地显示出生物装甲兵的影像,尤其这些装甲兵与之前国内发现的装甲兵有着一定差异,很明显他们变异的程度更高,或者说更加完整,相应战斗力不用说,肯定更强!

即便高层暂时没有研发生物装甲兵的打算,而且国内的政治构架不可能像信主教那样被生物装甲兵轻松一锅端,如何有效消灭这种明显源自人类却高于人类的生物,却也成了无法回避的问题,毕竟伤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好在信主教高层全灭,随之而来的混乱也给了情报员最大的便利,以监控录像为主的资料陆陆续续送达国内,又经过差不多十七八个小时的分析、判断、验证乃至联络欧洲那边的人员有方向性地深挖情报,梵蒂冈团灭事件过去一周后,作为合作部门领导之一的陈局长这才算完成了一次各部门协作的大型情报运作任务,可以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自身原本负责的工作上。

至于光明会那边的收尾工作以及随之而来的国际政局动荡、各国纷争博弈重新分配欧洲方面的利益等等,跟陈局长关系就不大了,不过,纯粹是出于职业习惯,陈局长还是调取了情报分析组对欧洲未来的演变做出的分析报告,仔细看了一遍。以情报分析部门的推断,欧洲那边少则一年多则三五年才算能彻底稳定下来,虽然俄罗斯很想加快这个进程,但是中美两国那是绝对不会让北极熊如意。

要知道光明会高层消失的太过突然,这让原本打算准备充分之后吞并欧洲的***非常措手不及,他现在国内局势堪堪稳定,远东地区基本上属于无人区拱手让出的状态,正准备有事没事帮光明会一把,让他们尽快稳定欧洲局势,然后直接摘桃子,再反扑远东拿回西西伯利亚广袤荒凉的土地。最好发展就是教宗宣布罗马共和国受到俄罗斯在军事方面的庇护,允许俄罗斯在欧洲各地驻军,那样一来,年近七十的***绝对会完成历代俄罗斯统治者梦寐以求的功绩,成为千古第一人!

可惜,美梦终归是美梦,现在光明会高层的突然消失,让欧洲最后一个相对成熟的政治构架崩如散沙,倒不是说欧洲会退回到中世纪,数百个小国领主林立互相攻伐再没事烧烧女巫,可是现状也好不到哪里去,现有的人类聚集点完全成了被迫自给自足的小社会,如果***脸皮厚一些,也可以直接来个远的飞机空降,近的坦克碾压,都不用多,挤出十几万俄罗斯大兵,趁其乱取其地,先把欧洲圈起来实际占领绝对不难,不过,隔着一个大西洋的美国与身处俄罗斯后方的中国是绝对不会让***如意,可以预见,未来的数年***想要渗透瓦解分化最终彻底统治欧洲某区域的时候,欧洲方面在疫情中幸存下来的人类聚集点会找到各式各样的‘金主’又或者在某些好心人的指点下获得某个军事基地、武器库、潜艇船坞作为控制周边地区的武力保障,再加上神出鬼没的生物装甲兵,抵抗来自北极熊的入侵应该不算太难。

至于这些人类聚集点会演变成什么样,有没有可能在熊掌的拍击下存活并成长,又或者选择什么样的政治构架发展壮大,会不会诞生一位新时代的亚历山大大帝短短数年重新建立罗马共和国,那就不是幕后势力所在意的了,只要能拖慢俄罗斯对欧洲的控制进程,延长自身恢复实力的时间,欧洲崩溃混乱成什么样子,欧洲的幸存者能不能在即将到来的混乱与黑暗中活下来,谁会在乎?

浏览完分析报告,陈局长又扫了眼近期尚未完结的卷宗,显示屏上排在第一位的就是王晨失踪一案,整整一星期过去了,还是没有丝毫进展,除了京畿基地上报的试验数据里提到断代道人可以偶尔‘感应’到王晨之外,半点实质性的证据都找不到,虽然之后的专家会议搞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结论,然后又经过京畿基地副主任与研究员的补充完善,可是全凭断代道人一张嘴作为证据,尤其还是在心理医生断定断代道人有轻微妄想症的前提下,所有一切推论,那就跟狗屁差不多。

虽然这个暂时性的结论不影响京畿基地接下来的研究,可是狗屁依然是狗屁,对于寻找王晨仍旧没有任何帮助。

如果是疫情爆发时期,或者大半年之前各地聚集点还处于草创的阶段,没准陈局长还可以利用低轨道卫星遥感大部分国土或者可能藏匿王晨的区域,利用排除法缩小可疑范围,派人着重搜寻热源集中、电磁波、无线电反应强烈的地点,但是这种方法放在百废待兴的当下却不适当了,再怎么说丧尸疫情已经临近尾声,即便国内人口缩减到几千万,在法制正在恢复的当下自然就会有不少富贵险中求之徒冒着遇到零星丧尸与变异动物群的风险离开聚集点,四处‘开荒’,他们增加的各类信号无形中成了最好的掩护,想要一个个排查过去,等找到掳走王晨的那帮人,恐怕零八小队的副队长也已经被这些人大卸八块了。

放弃搜索王晨于情于理又都说不过去,陈局长下意识地揉了揉额角,开始思索做交易的可能性,但是问题又出来了,到现在为止,都无法确定到底是美国人还是俄国人弄走了王晨,就算想做交易换人回来,跟谁联系呢?

总不能挨家问过去,“喂!你有没有从我这里绑架走一名特勤?把他放回来,价钱好商量!”

摇头苦笑之余,陈局长觉得还不如将希望放在那个断代道人身上,没准会有奇迹发生也说不定。

将有关王晨的文件框关闭,陈局长打起精神开始处理其他事物,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正当陈局长被腹中鸣响触动,准备起身去慰劳下胃肠,屏幕右下角的闪出一个红色叹号来,陈局长随手点开提示信息,简讯只有一句话。

美国人来了。

看了眼发件人是自己的老同事,早年因为指挥小规模武装冲突非常nb,所以人送绰号战报赖的赖处长,不过么,自从这家伙调到第三局之后,战报赖就变成沾包赖了,得过且过有工作能推就推,反正她也是从一线撤下来养老的,就算旷工回家,该拿的补助也一分都不会少。这老娘们特意给自己发消息肯定没好事,陈局长想到这里不由得撇了撇嘴,非正式的交流,先不说目的是什么,办好了没功劳,办砸了那肯定要倒霉,远有赫斯飞英国,近么……等解密了再说吧。

总之呢,负责情报交流的赖处长算盘打得很精明,陈局长为了探听王晨是不是这次情报交易的筹码,他怎么也得颠颠赶过去助拳,还是不计‘回报’不抢功劳的帮忙。

‘哼,要不说这帮家伙才像个搞情报的,连自己人没事都要勒上一回。’心里抱怨归抱怨,陈局长还是耐下性子,让助理帮忙弄上点速食,抓紧时间赶去与赖处长汇合。

要说安排会面的赖处长也真会选地方,会面的地点不是京畿基地或者mss的主基地,而是位于海边的度假村驻地,经过一年的建设,这里也算mss明面上的主要营地之一,虽然苦瓜脸张翰调离,于佳去了半岛驻地减肥,随便换个村长上来,也得是mss自己的人,毕竟度假村里从上到下从老到幼,都跟mss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不过保密级别普遍不高,随便空降个处长局长就足以让营地负责人立正站好。估计赖处长看重的就是这一点,作为这次会面的中方负责人,她也不敢马虎,虽然时间有些仓促,不过开会的楼层与安保人员还是经过多次修改,力求万无一失。

进入会议室,陈局长先看到了主位上的赖处长,与以往见面经常懒洋洋头发胡乱扎个马尾的模样不同,今天的赖处长精神抖擞一身正装,虽说长相一般而且年纪略大难免脸上有几条法令纹,可是这气势无论站还是坐,怎么瞧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住的,真不愧是当年一线指挥官里最强的那位。让陈局长有些意外的是,一同参与会面的竟然还有屠鸿业屠院士,怎么说屠老教授也是死在陈局长眼前,要是事先得知屠鸿业在场,陈局长肯定会有心理准备,现在么,他只能迅速收敛心绪,顺带调整脸上浮现出的惊讶表情,对屠鸿业点头致意后强迫自己无视对方有些疑惑的眼神,坐在了会议桌前。

见人员都已经到齐,赖处长也不跟面前这几个高鼻深目的老外寒暄,直接道:“我们参会的人员都到了,说吧,什么重要事情需要面对面交流?”

“zf,你我也算老对手了,要不是海底光缆断了,用卫星通信加密性不敢保证,我是不会来跟你见面的。”开口回应的人与多数cia外派特工一样,都叫林奇,也算赖处长与陈局长的老熟人,一张白人里少见的大饼子脸配上有些矮胖的身材,绝对人畜无害的感觉,与陈局长难辨种族的外貌有一拼,当然了,没人敢小瞧这家伙,当年赖处长与他身处一线的时候有过几次交锋,公平点说,互有胜负。

能跟战报赖互有胜负,那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迹了。

赖处长对于废话一向懒得回应,尤其是老对手的废话,只是略微歪了歪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林奇也不生气,直接掏出随身的平板电脑,输入密码做了掌纹与眼纹识别后,将平板立在会议桌上,面向中方人员,开始播放视频。

那是一个有机玻璃材质做成的无菌箱,里面关了一只爆缸鼠,硕大的箱子让原本二十多公分长的爆缸鼠看起来跟实验小白鼠差不多大小,一名身穿防疫服的人手里拿着一小管粉状物倒进了无菌箱中,视频上显示的时间开始快进,同时,可以看出爆缸鼠在无菌箱内愈加焦躁,四处运动企图寻找逃离的办法,随即,实验者又往无菌箱里丢了条眼镜蟒蛇,按理说眼镜蟒蛇应该会吞噬爆缸鼠,不过这俩家伙显然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影响,在无菌箱里相安无事,爆缸鼠突然七窍流血倒地抽搐的时候,眼镜蟒蛇竟然还将身体盘在爆缸鼠四周,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大概是爆缸鼠的暴毙让它那个简单脑袋瓜里意识到有敌人出现吧?没过多久,眼镜蟒蛇也出现了流血现象,显然,即便爆缸鼠与眼镜蟒蛇的物种不同,药剂的感染性却没什么分别,眼镜蟒蛇死后,无菌箱里又陆续投放了剑齿猫、剑齿狗与剑齿蝙蝠,这些变异生物只要沾染到白色粉末或者死亡变异生物的血液,最终都是各窍流血而死!

无菌箱里的场面看起来很血腥,不过么,在座的哪个不是人精?对于视频里展示的效果根本无动于衷,赖处长更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因为这种通用型的药剂看起来杀伤性强悍,竟然可以在哺乳类与爬行类之间传染,实用性其实不大,还要小心千万不要泄露出去,要不然的话,就不是死掉变异生物那么简单了,地球生态圈彻底灭亡就在眼前!

没了地球上那些生物供应肉类蛋白质,就凭人类自己挣扎求活?天天啃海鲜喝豆浆吃豆腐么?与会众人也知道对面的几个牲口不会因为这样的药剂就远渡重洋颠颠跑来显摆,肯定还有重头戏在后面,所以视频没放完之前,所有人心照不宣保持沉默。

果然,接下来的视频确实让人大开眼界,实验者又陆续往无菌箱里放入了普通的老鼠、家猫、菜花蛇、猩猩,这些动物先后在充满血污的无菌箱里待了整整二十四小时,竟然没有半点异样,那只傻猩猩竟然还拽着已经僵硬的眼镜蟒蛇尾巴当鞭子甩来甩去,丝毫不在乎蟒蛇的污血弄到他那还算干净的毛发上。

视频到此结束,不等赖处长开口,林奇收起平板,又掏出一个u盘放在会议桌上,主动站起来道:“视频的拷贝我放在这里了,还请zf给我们安排一个房间休息,我想贵国政府会开出一个满意的价码来换取这项技术的,对吧?”

仅仅是出于礼貌,赖处长起身与林奇握手,然后让助理送几个老外出去,会议室的大门重新关上后,赖处长并没有回到座位上,而是随手拿起u盘在手里把玩了小会儿,冷冷一笑,顺手掏出一包香烟,抽出里面的铝箔纸将u盘裹好,屏蔽u盘发出监听信号,这才丢给自己的助理,让其将视频上报给高层,同时沉声道:“咱们也换个房间谈吧。”

不管美国那边进门后有没有在会议室里做手脚,异地详谈也是防止信息泄露的必要手段,与会人员自然没有异议,纷纷起身走出房间,换到另外一个略显逼欠的小房间坐下后,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屠鸿业身上,在这里只有他是专门人才,也只有他才能回答所有人心中的同样的疑问。

那段视频是真的么?现有科学技术可以达到这种只杀灭变异生物的效果么?

其实看到视频后半段,屠鸿业的心里已经有了盘算,基因药剂他不是没有想过,奈何这种东西比调制阿米巴食脑虫的难度还要高上不止一个数量级,基本上属于分子级别的精雕细刻,研究时间十年起步,没想到美国人竟然能搞出来,要不说七十年的世界老大不是白当的,再怎么被丧尸疫情虐的死去活来,还是有些旁国无法超越的底蕴。

见众人的目光看向自己,屠鸿业也没客气,开口道:“如果视频没有作假,这应该是基因药剂或者说是基因病毒,针对拥有特定基因的生物才会产生作用的病毒。美国人应该是将丧尸病原体特有的dna分子结构作为基因病毒攻击的方向,以毒攻毒的同时,还可以利用变异生物本身繁殖更多的基因病毒,无视变异生物种类,去感染健康的变异生物。”

“这样啊……”陈局长点头表示明白,他还没继续提问,反而是赖处长点了根烟,加在修长的手指间之后插话道:“如果基因药剂这么厉害,为什么美国人一开始不拿它去对付丧尸?反而研究那个什么阿米巴食脑虫?”

对于这种只有外行才会提出的初级问题,按照屠鸿业以往的性情,最多给个冷笑,绝对不会浪费口水,现在么,天天被小小屠‘训练’,屠鸿业的心态早就平和了太多,微微一笑后解释道:“先说一下,应该不存在先后的问题,美国人可能同时研究它们,只不过阿米巴食脑虫更容易修改,而且传播效果比病毒更好,它毕竟是一种细胞生物,即便丧尸本身是死的,血液基本不流动,组织没活性,全靠病毒刺激身体各个部分才能运作,阿米巴食脑虫仍然可以凭借自身的移动性再借助丧尸的移动性来达到在丧尸之间四下传播的目的,基因病毒就不行了,它没有细胞结构,没有鞭毛,也就没有自主移动的能力,想要在互不攻击的丧尸之间直接传播,那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它能跟丧尸病毒一样,一开始进入一个**,通过血液散布道躯体各处,同时不断繁殖侵袭正常肌体,再利用肌体本身的活性去感染其它同类,大家之前也看到了,那些变异生物临死前各种吐血喷血,感染范围比丧尸可要大多了。”

脑补了一下丧尸之间互不攻击,即便掉块肉也不怎么流血的细节,众人纷纷点头同意屠鸿业的推断。

“也就是说,基因病毒侵袭**有优势,对互相之间不会攻击的丧尸基本没办法,阿米巴食脑虫不一样,它可以在**之间,**与丧尸之间以及丧尸之间任意传播。”陈局长总结道。

屠鸿业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对方总结的没错,至于国内在基因病毒方面的研究属于弱项,远不如阿米巴食脑虫容易出成果之类的细节,就没必要在会议上提了。

“那要这么看来,现在丧尸已经快烂光了,用这个基因病毒来对付变异生物肯定比阿米巴食脑虫有效而且伤害更低。”赖处长又吸了口烟,吞云吐雾的同时,哪壶不开提哪壶。

屠鸿业刚开始还没觉得,这时候才察觉到,这半老徐娘的烟草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辣眼睛!他又不好为这点小事发作,只能不动声色地向后挪了挪椅子,与赖处长拉开点距离,苦笑道:“这种东西,说起来简单,真要制作,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所需要的科学底蕴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以我的推断,疫情爆发前,美国那边就应该有了比较重大的突破,现在展示的病毒不过是在之前的模板上做了修改……”

屋里短暂沉默了几秒,所有人都想起了十几年蔓延全国的那场恐怖感冒。

打破沉默的还是赖处长,她的烟辣,偏偏吸的还快,几口抽完后掐灭烟蒂,霍然起身道:“老美这样搞,肯定是有求而来,咱们先看看对方开出的价码吧,另外,老陈,你有什么想问的,等正事儿办完再说。”

陈局长知道对方说的是王晨被绑一事,点头应承下来。

众人又回到之前的会议室,与美国人面对面入座,赖处长用流利的美语说道:“如果药剂是真的,先不提生产、授权、购买那些废话,说说你们的要求吧。”

林奇笑了笑,用略有些德克萨斯的口音,闷声道:“生物装甲兵调制技术,变异生物控制技术,我们都要。”

这话入耳,别说陈局长,连屠鸿业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美国人没有研究变异生物控制技术?难道王晨出事了?还是说他们没有抓走王晨?能拿如此重要的基因病毒来交换,没准这美国佬说的是真的,可是,他们连生物装甲兵的技术也要交流,这就未免让人觉得有些故弄玄虚了,烂船还有三斤钉,这都什么时候了,凭借老美控制自己老巢的能力,难道整个美洲大陆还抓不到一个生物装甲兵?

其实陈局长与屠鸿业这么想,还真是冤枉了美国人,他俩一时间忽视了一个细节,生物装甲兵无论是完全体还是不完全体,最开始诞生都是人为的,都是光明会在幕后捣鬼派人特意调制的!欧洲是光明会的老巢,官商黑宗教四方勾结太简单了,所以装甲兵完成度最高,俄罗斯地广人稀想要弄些古怪也不难,中国这边崇洋媚外数十年,直到疫情前几年才算有所好转,披着宗教的皮在疫情爆发前略作布置,只要不是傻到去招惹朝阳区群众,也能做到人不知鬼不觉,唯有美国,或者说北美洲,实在不好轻举妄动。

多的不说,作为世界警察的老美从911到现在,反恐都反了快两代人了,随便丢个高压锅在街上都会引来警察清场,风声鹤唳根本不足以形容美国人从上到下的反恐执念,光明会能够在美国散播病毒已经是最大的冒险,又怎么会在疫情爆发前派人在美国本土弄出生物装甲兵这么大的动静?万一暴露了,被成百上千个邦德加伯恩狠怼,那不是满盘皆输?

所以,当郑国宗的视频传遍三大流氓之后,美国人十分惊讶,他们本土虽然也有大量变异生物四处溜达,那种明显是强化兵种,有着极强步兵作战能力的生物装甲兵却一个都没发现!

赖处长的脑子转的也不慢,虽然没想明白老美为什么没有生物装甲兵的技术,为什么没拿王晨说事,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掏出香烟叼上一根,吐了个烟圈后眯缝起本就不大的眼睛,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林奇,你怎么知道我们需要你们的病毒技术呢?”

至此,谈判才算正是开始。,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171跳楼

韦尔躲在侧面,肖主管蹲在门口花坛后,两人看着一楼正门开始向外冒出重重浓烟,就知道王晨把丢进静点室的烟雾弹弄了出来,打算借着烟雾的掩护突围,两人当然不敢怠慢,连连后撤,避免陷入烟雾中视线遭到干扰,导致王晨逃脱。

手持烟雾弹的威力能有多大?再加上今天微风徐徐,王晨被抓或者被击毙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不光是肖主管和韦尔,就连在楼道里堵住王晨后路的左洛也是这么想的,然后,他就发觉楼道里忽然传来非常有规律的沙沙声响!这是有人在接近!

不好,这小子竟然反其道而行之,又杀回来了!难道他真是个爱情种子为了被抓住的那个女人不顾一切?!连这么好的逃脱机会都不顾?!

脑子里冒出古怪想法的同时,左洛二话不说对着浓烟深处连开两枪,枪声未落,耳麦里传来肖主管的询问声。

“不清楚,走廊里烟雾太浓,我只听见了声响,没看到人!”话音刚落,左洛忽然看见稀薄的烟雾中出现了一个人影,弯着腰前冲,速度相当快!左洛立刻对着人影又是连开数枪,等人影中枪后速度减缓,他才看清楚,这是一个套了件白大褂的办公椅!

混蛋,这小子是在浪费我的子弹!左洛心中暗骂,不过他手里的格洛克弹容量十七发,出于特工的习惯,左洛平日配枪的时候,枪膛内还常备一发,所以他即使之前总共开了十二三枪之多,剩下的子弹也绝对能将贸然冲出烟雾的王晨打成筛子,况且左洛还有备用弹夹,并且这种用办公椅诈敌的招数一次还能奏效,二次再来,真把特工当傻瓜?

结果王晨还真就弄了第二次,一张标准医疗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从烟雾里快速冲了出来,直奔左洛撞去,左洛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医疗床撞向自己,侧身躲开的同时还不忘记向着医疗床的各个位置连开五枪!这是为了避免王晨藏在床下或者躲在床头暴起袭击自己!

应该说左洛还是很谨慎的,他的应对也相当正确,如果王晨真的躲在医疗床下企图偷袭,这五枪足以教他做人了!

紧接着,正要换弹匣的左洛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左手忽然抬不起来了!再摸一下有些发麻的左侧身体,看着手上鲜红的血液,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什么时候中了枪?不应该啊!对了,刚刚自走廊里应该不止五声枪响,只是之前枪开的太多太密,自己又没带耳塞,耳朵震得有些不灵敏,所以才没注意到自己开枪的同时王晨也在开火,可是,王晨是怎么在烟雾里准确知道自己的位置?

带着这样的疑问,中枪后浑身无力,想要换弹匣都做不到的左洛跌坐到地上,眼瞧着王晨冲出烟雾在他身边略作停留,搜出腰间的备弹匣之后,还抢了自己手上沾着鲜血的弹匣,连个字都没说,扬长而去。

看着王晨离开的方向,耳麦里传来肖主管略带焦急的问询声,嘴角开始泛出血沫的左洛堪堪回头看向那张医疗床才恍然明白过来,这个破医疗楼里的墙壁比他所在国家的标准墙壁薄多了,很多房间都是用石膏板隔离的,王晨不需要躲在医疗床下面偷袭,他只需要用医疗床诱惑自己开枪,通过枪口火焰来确定自己躲在哪个房间的门口,然后对着大概高度连续开枪,想要透过薄薄的墙壁命中自己并不难。

自己应该离墙远一些的,真是个狡猾的中国特勤啊,或者说真是个会偷工减料的国家啊……

王晨没兴趣判断被自己阴到的左洛心里在想什么,此刻的他已经撤下口罩,眉头紧锁健步如飞,原路又杀了回去,这么做当然不是一时兴起,王晨也不是那种凭直觉混日子的人,几天来日思夜想的应对计划中确实有这么一环,只是王晨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做到了,因为在他的构想里,计划的每一步基本都有做成了怎么办与失败了该怎么补救,其中王晨觉得最困难的就是逃生之路不通之后,对方不使用烟雾弹将自己从房间驱逐出来,而是封死门窗出口耐心跟自己耗时间该怎么办,因为那样的话,仅凭一支手枪,若干子弹无粮无水的王晨除了投降就只有自杀一条路可走了。

幸好,在王晨可以营造的紧张气氛之下,三个特工都想着速战速决,没有一个人提议跟王晨慢慢周旋,这才让王晨成功打了个时间差,真正为自己与张爱世夺得了那么一丝生机!

以最快的速度冲上楼,王晨迎面正遇到从实验室里出来的乔伊博士以及他那几个庆幸还活着的助手,有些杀红眼的王晨眼见几个助手丢下老黑人返身逃跑,哪还能多想,抬手连连点射,直接将背对他的活人变成了背对他的死人。

枪开完,王晨已经来到了乔伊博士的面前,直接用英语问道:“女人?”

强迫自己不要回头看那几个助手的下场,乔伊博士心知自己这把老骨头跟王晨搏斗只能是送死,他唯有装作听不懂王晨说什么来拖延时间,颤颤巍巍地反问道:“什么?”

砰!

咬紧牙关握住剧痛的大腿,乔伊博士跌坐在地上,拖延时间的理智与即将死亡的恐惧之间,老黑人瞬间选择了后者,他赶忙抬手指示道:“直走!左转!”

砰!

王晨心知连续的枪声已经让守在楼外那俩特工回过味来,他们肯定已经冲进楼内,所以自己没时间验证乔伊博士是不是撒谎,问出答案后留着老头就没用了,所以他连眼皮都没眨一下,跨过乔伊博士死不瞑目的尸体,快步前冲!

跑到走廊尽头左转,王晨边跑边喊着张爱世的名字,没冲出去多远,一扇不停发出响声的屋门吸引了王晨的注意,屋门是用挂锁在外面锁上的,虽然比之前遇到的挂锁小的多,王晨这次也没冒险开枪射击,而是倒转手枪充当锤子对准挂锁与门的衔接处猛砸,几‘锤’下去,还真让他砸开了!

屋门推开,一个散发着女性浓郁味道的身躯二话不说扑进了王晨的怀里!正是手指被切下一根又被囚禁了整整一星期,担惊受怕的张爱世!

顾不得感受怀里女人因为营养不良更加苗条的身姿,王晨搂着张爱世的同时在她耳边轻声道:“冷静!咱们还没脱离危险!所以你一定要冷静!听我安排!”

被小男人搂在怀里,张爱世感觉自己的身体终于从冰冷颤抖彷徨中诞生了一丝力量,失去的手指也无所谓了,这一年死的人还少?她别说少根手指,当初没被丢在韩国营地让那帮陷入疯狂的平民给先X后X也亏了王晨带自己回来,至于这一次么,两人之间算那么清楚干什么?

感觉怀里的女人不再颤抖,王晨这才松开手,拽着张爱世返身跑向实验室,同时沉声道:“他们最少还有两个武装人员,火力比咱们强,所以咱们要弄个陷阱等对方上钩!明白么?”

张爱世努力点头。

王晨的计划很简单,树叶隐藏在树林里才不会让人注意,所以他会伪装成被干掉的试验助手,换上沾满血迹脑浆的衣服扮死尸,张爱世则躲在实验室里等那俩特工过来,也不用冒头,胡乱放枪就可以,只要那俩特工被张爱世吸引了注意力,王晨这边就可以暴起伤人!

诚然,王晨的身手同时对付两个特工,给对方提鞋都够呛,但是别忘记,这俩家伙身上有伤,而且王晨这次肯定不会空手,手术刀虽小,只要第一击命中要害,也足以致人死命!

快速布置停当,张爱世躲在屋内的射击死角,身前还多堆上一具尸首,王晨则趴在死不瞑目的乔伊博士身边,全身放松安安心心当起死尸。

实验室与走廊就此安静了下来。

时间一秒秒过去,王晨的心弦也逐渐开始紧绷,但是那俩特工却始终没有出现,空气中反而隐约传来一股焦糊的味道。

这是怎么回事?

王晨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儿,就在这时,窗外响起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我去!这俩孙子不是跑了吧?!要不要这么怂啊?!王晨翻身站起,三步并做两步冲到窗前向下张望,果然,一辆越野车绝尘而去,只留给王晨一个毅然决然的背影。

他俩见势不妙跑路也可以理解,老美在战场上投降都不算丢人,只要能活着回来就是战斗英雄,文化差异国情不同么,可那焦糊味又是怎么回事?

坏了!

意识到不妙,王晨拽着张爱世向楼下飞奔,刚跑到三楼,浓烟就已经将他们逼退了回来,没错,肖主管与韦尔不会就这么轻松走掉,对于他俩来讲,当然是直接烧掉所有证据顺带烧死王晨回国喽!

反正其余人都被王晨杀光了,有这么轻松的办法不用,让他俩带伤冲上去跟王晨拼命?真以为现实生活会跟电影里差不多,反派就一定要跟主角死磕,即便按下基地自毁按钮也会留时间让主角拆弹或者逃生?

别逗了。

三楼通道被堵,王晨只能带着张爱世往楼顶跑,敲碎窗户找床单之类的做逃生索这种想法王晨确实考虑过,不过这么做需要时间,以专业特工手法放起来的火,哪会有给他们砸窗户系床单的时间?

石膏墙或许不易燃,架不住中间添加的那些建筑材料见火就兴奋,两人一口气跑到楼顶,四下寻找消防梯,却绝望地发现,这栋楼竟然没有墙外消防梯,也没有任何可以从楼顶下去的工具!

王晨感受到脚下逐渐升腾的温度,再看看十五米只多不少的楼高,即便他的体质经过强化,从这样的高度跳下去,也是稳死无生,环顾四周,唯一算的上出路的只有楼体侧面的那棵树,什么树木王晨不认识,不过大树的枝杈距离楼顶最近的地方只有三四米,如果通过助跑后跳向那棵树,运气好的话,还是有机会从树杈上爬到地面。

运气不好的话,也就不用考虑运气这种事情了。

“听着,爱世,我现在努力跳到对面那根树杈上,如果我成功了,你跟着我的动作跳,要不然咱俩都得烧死在这里!”王晨眼见四周的楼板都开始冒烟,就知道这楼顶快烧透了,这时候再犹豫那肯定半点活命的机会都没有,王晨说完话也不等张爱世回应,后退几步拉开距离开始助跑,速度提起来的时候正好脚踩外沿,他只感觉自己脚下用力之后全身腾空而起,那个树杈瞬间在自己眼前放大,此时的王晨已经来不及反应,纯粹是下意识地伸出手狠狠一抱!

竟然成功了!

巨大的树杈晃悠了两下稍有下降后就稳定了下来,王晨赶忙翻身在树杈上坐好,对着楼边探出头观瞧的张爱世招呼道:“跳下来!我接着你!”

怎么说也是管理过两万人营地的张嬷嬷,该搏命的时候绝对不会犹豫,再加上有王晨的成功先例,张爱世狠狠点头,贝齿咬着没了血色的嘴唇,同样后退出足够距离,开始死命向前冲,只不过她的身体可没经过王晨这样的强化,而且这一星期饥一顿饱一顿又天天担惊受怕,动作模仿的还不错,跳出去的距离却跟王晨相比远远不如了!

王晨眼见张爱世跳出楼沿后仅仅两米多,身体就开始失去冲劲向下坠去,大惊之下双腿夹住树杈,双手拼命前伸,张爱世在生死之际也是爆发了潜能,同样拼命向王晨伸出胳膊,还别说,俩人真的拉上了手!

双手握紧双手,王晨这口气还没松,张爱世下坠的力量从手臂瞬间传到了他的腿上,王晨又不是生长在马背上的民族,两腿再用力夹住树杈也顶不住张爱世百十斤下坠的力量,况且还要加上王晨自己的体重,所以王晨只来得及想想自己夹住树杈又抓住张爱世的英姿,就感觉双腿那里一阵火辣辣的擦疼,紧接着两腿发空,两人同时向下摔去!

完了!

王晨两眼一闭,耳边同时响起张爱世的尖叫声,绝境中张爱世的女人天性彻底爆发,可惜,她除了短促尖叫,半点逃生的办法都没有。

嘭!!!

虽然幻想着两人能借助树枝的遮挡安全落地毫发无伤,实际上王晨只想对了一半,树枝遮挡确实有,安全落地?

瞬间被冲击力震得嘴里咸腥眼睛发黑的王晨只想着别是要死过去了,因为他听说摔死的人都没有昏迷的过程,虽然不知道这话是否准确,不过这种从后背扩散到全身的剧烈疼痛绝对够让人瞬间昏过去再瞬间醒过来。

连着倒了好几口气,王晨这才勉强恢复了自身对身体的控制权,他仰头看着天上灼眼的阳光,忍不住抬手遮住眼睛的同时,嘿嘿嘿地惨笑了起来,他么的,老子跳楼都能活下来,简直是运气爆棚啊!

不论如何,老子活下来啦!

“哎,你笑够了没有,你这姘头可还晕着呢。”

姘头,哦,对,张爱世跟我一起摔下来了,先要看看她怎么样,王晨晃悠着翻个身,眩晕中想要看看张爱世,一睁眼正对着好大一个剑齿猪头,长长的獠牙差点戳在他脸上!

搞什么啊这是!王晨近距离‘观察’剑齿猪差点吓得心脏停跳!好在遇事冷静也算他的天赋,深吸一口气压下坠落冲击造成的全身不适感,王晨努力撑起半身,这才真正注意到,原来他与张爱世摔到了三条剑齿猪身上,纯靠剑齿猪肥厚的脂肪与毛发做缓冲,才没把他俩摔成肉泥,好吧,这都是小问题,真正的问题是,刚刚说话的人是谁?

探手摸了摸张爱世的脉搏,确认她多半是摔昏了问题不大,王晨也借着摸脉搏的动作暗自探手去掏枪,可惜掏了个空,估计是在树上挣扎的时候摔出去了。

“行了,别摸枪了,在我这里,别担心,我对你没恶意,要不然就不会让三条剑齿猪给你当肉垫了,还是肚子朝上的肉垫,你看看,猪屎都挤出来了。”

声音再一次响起,让王晨听起来有些耳熟,悚然响起声音的主人是谁,这让王晨有些汗毛倒树,转念一想,既然对方都已经表态了,而且自己确实没死,他索性重新坐到地上,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嚷嚷道:“那你就别躲在树后了,出来吧,郑国宗。”

“行啊,怎么没摔傻你呢,这都能听出来。”郑国宗嘴里说的阴毒,人已经从树后转了出来,也不怕王晨暴起伤人,大刺刺站在王晨身边,还有闲心丢给他一瓶矿泉水,冷笑道:“不怕毒死你就喝吧。”

“想让我死还不容易,刚刚你就能达到目的,大摔活人,多精彩啊。”看到郑国宗那张不情不愿略有些阴柔的脸,王晨也不好嘴上太毒,他拧开水咕嘟咕嘟灌了半瓶,扭头看了眼还昏着的张爱世,又将对方搂在怀里,给她也灌了几口水。

见王晨有这个举动,郑国宗的脸上闪过一丝坏笑,直接问道:“怎么,这个是你女朋友?”

“什么女朋友,我女人,之前跟我一起被美国人抓了,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没想到落在你手里了,说吧,你到底想干嘛?”

“说正经的,怎么处理你俩我还没想好,不,应该这么说,我还没权利处理你俩,总之呢,你俩先跟我走吧。”

“有没有卫星电话,我先联系驻地报个平安。”

“想美事儿吧!你!信不信这通电话过去,分分钟导弹过来把我炸上天?”

“不提你不就结了?痛快点,电话有没有?”

“没有!而且我明明白白告诉你,王晨,你不走也得走,没有选择的权利。”

啧,王晨撇撇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说帮忙抬着张爱世,不如说是押运的生物装甲兵,尽量让语气听起来随意一些,“这些装甲兵都听你的指挥?怎么看起来一个个跟丧尸差不多?”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救你,又是怎么找到你的?”郑国宗怎么可能顺着王晨的话有什么说什么,冷笑着反问道。

眯眼看了下停在不远处,漆皮斑驳毫不起眼的五菱宏光,王晨知道自己还是心急了些,索性点头道:“咱俩也算生死仇敌,当初在青岛营地也好,山间民居也罢,都恨不得把对方干掉,所以我也很奇怪,你为什么会救我。”

神特么愿意救你啊,你以为你是谁?!真要细论起来,郑国宗与王晨之间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从青岛营地郑国宗对着王晨与张爱世下死手开始,数次交锋都算是生死相搏,要是没有盛青茹压着郑国宗,他哪能出来跟个猎犬一样四下寻找王晨?其实郑国宗昨天就已经根据王晨参加试验时不时发出的信号找到了其所在地,不过借口贸然冲进去可能会伤害到王晨,才拖延到今天,自始至终他都衷心期盼着王晨死在里面,要不是眼见着王晨摔死在自己面前,回去后根本没办法跟盛青茹交代,恐怕郑国宗真有兴趣看看什么叫活人变大饼。

当然了,这些龌龊想法只能在脑子里转转,绝对不能说出来,所以郑国宗没好气儿地冷哼一声,道:“怎么说,你小子也算能感应到新生物之间那种情感上的联系,不用我描述吧?我当初在视频里说的强硬,可那也是没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新生物被各个营地随意屠杀,你我这样的新人类总要拿出个态度维护新生物的利益,说白了也是维护你我的利益,简单说,找一个跟政府接洽更方便,本身又能感应到新生物的情感,对新生物有一定好感的人,恐怕也只有你了,我不救你还能怎么办?”

哼,信你才怪,还不是我对你有用处,之前那视频搅和了一大滩浑水,现在又拉拢我替你说好话,还不是心知自己能控制的变异生物再多也顶不住政府手里的蘑菇弹,终归还是要服软的么。

杀人放火受招安,当我没看过水浒传?

王晨对于郑国宗嘴里说出的理由半点都不信,反正对方不杀自己与张爱世比什么都强。

除了郑国宗之外,一行人陆续登上了五菱宏光,王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探出头见郑国宗没有上车的意思,有些奇怪道:“你不跟我们走?”

“不,我这边还有些收尾工作,忙完了再去找你们。”

脑海中浮现出肖主管那俩特工的面容,王晨看在郑国宗救了自己一命,提醒道:“如果你要去找那俩老外的麻烦,小心些,他们身手很好。”

一向比较自私自利的郑国宗倒是没料到王晨能提醒自己,阴柔的面容闪现出诧异的表情,随后撇嘴道:“你也真是个烂好人,都不问我送你去哪里,反而担心起我来了。”

“你找他们算是替我出气,我提醒你也是应该的。”

“行了,你就少操闲心吧。”郑国宗翻了个白眼,随手拍了拍车厢示意车辆可以出发,转身带着两条跟牛犊子差不多大的剑齿狗钻进树丛,消失在王晨的视线之外。

停更一个月,忍不住吐槽些东西,个人生活吧,最近不顺,停车罚单啊,手机碎屏啊,投资朋友生意惨淡啊,好吧,这些都是小的不顺,大的只有一个,认识多年的朋友骗了我一笔钱,具体数目不说了,身价的一半,因为信任朋友没有打条,下月上法庭,胜算难料,求安慰。

(本章完)

172你到底是谁?

五菱宏光被称为神车不是没有道理的,保有量位于全国面包车之首的车型拥有着几乎所有廉价面包车的通病,噪音大、避震硬、乘坐舒适感渣的一塌糊涂,但是,不可否认,这家伙的优点也很明显,配件满大街都是,除了点火不需要摇把之外,基本上跟拖拉机一样耐用,通过性更是没的说,而且这车空间感人,如果拆掉后排座椅,可以塞进两个活人外带四个生物装甲兵以及它们携带的装备,并且,它的长途奔袭能力也不是一般车辆能够媲美,王晨与张爱世上车之后,基本上这车就没停下过,一口气从天亮跑到黄昏,就在王晨饥肠辘辘差不多要抗议饿死客人的当口,五菱宏光终于停在了一处看似并不起眼的住宅楼前。

回想起刚刚开过的跨海大桥,以及沿途看到的交通指示,王晨确认他们已经来到了舟山市,这是江浙沿海最大的海岛都市,疫情爆发后,这里的具体情况如何王晨并不清楚,不过从沿途经过所见的景色推断,应该是人去岛空的状态,所以才会在丧尸疫情快要结束的当下成为变异生物乃至生物装甲兵隐藏地。

应该说这块隐藏地选的相当巧妙,最繁华的舟山市中心,虽然因为地质缘故没有太多高楼大厦,但是楼宇密集度也不低,隐藏个千八人并不难,如果高层有心派人清理的话,这些生物装甲兵甚至不需要与军队硬碰硬,只要第一时间下海,无论是依靠自身超强的运动能力水遁还是弄几个高速摩托艇迅速逃逸,借助舟山市数以千计的大小岛屿做掩护,除非高层下决心直接用蘑菇弹一了百了,否则,想把他们一网打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呼吸着略有些咸腥味的海风,王晨与张爱世跟着生物装甲兵走进住宅楼,穿过被打通的楼体外墙,迎面有两个装甲兵持枪站岗,他们的面甲都没有进化完成,所以看似恐怖的灰褐色面容暴露在外,即便王晨之前见过面甲下的装甲兵是什么样子,仍然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至于身边的张爱世,已经不由自主地贴紧了王晨,拽着王晨的一条胳膊,以求获得少许安慰。

守门的装甲兵见一行人走来,并没有出声问询,只是略微点头后就让他们过去了,必须承认这些装甲兵之间的信息通信实在是太过便捷,可以想象,一旦将他们投放在战场上,光是这种心灵感应式的配合,就足以让他们的敌人头疼万分了。

通过岗哨后,又穿过一个看似存放海鲜的地下室与两处联通地下室的民宅,七拐八绕之后,王晨基本上失去了方向感,外面的天色也彻底昏暗了下来,要不是这些装甲兵一路上始终一言不发,王晨真有心问问到底还要走多久,就在他的耐心即将耗尽,打算开口先要些食物填饱肚子的时候,装甲兵带着他与张爱世来到一处厨房,纯净水、方便面、罐头,任由二人挑选。

在几个装甲兵的睽睽众目之下胡吃海塞肯定不是好体验,不过饥饿侵袭中的二人也顾不得太多,填饱肚子优先,烧水下面开罐口一气呵成,其间王晨还跟装甲兵们客气了几句,见对方一如既往的没有回应,也就不再废话,大快朵颐起来。

吃饱喝足简单清洗之后,装甲兵带着他们直接来到了厨房上面的地上一层,一处蓝白色为主,看起来带着少许科幻感的大厅之中,这里所有的门窗都被各种板材封死,应该是为了防止光线外泄,正对大厅原来出入口的墙壁上用淡粉色的LED灯管勾勒出几个大字——爱宝宝幼教中心,除此之外,整个大厅里零散摆放着接待用桌椅电脑,角落里还有一组沙发,地上散落着幼教中心的宣传材料,看来这些生物装甲兵战斗力强悍,却没有什么军容军貌的概念,压根不会整理活动区域内无用物品。

带路的装甲兵走到大厅侧面走廊前站住,向走廊做了个这边走的手势,王晨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向装甲兵点头表示感谢的同时,正要迈步前行,那名装甲兵突然抬手,将张爱世拦了下来!

不等王晨开口问询,那名一路上始终沉默的装甲兵终于用他嘶哑到不似人声的嗓音解释道:“你,一个,进去。”

张爱世被折磨了一个星期,因为跳楼撕裂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本身精神就有些紧张敏感多疑,见装甲兵不让自己跟王晨走,顿时失态,张口尖叫道:“凭什……”

么字这声还没出,站在张爱世身后的装甲兵直接一个手刀,干脆利落将张爱世打昏了过去。王晨赶忙扶住昏迷的张爱世,第一时间扒开她的眼皮看看瞳孔情况,打昏这种技巧性极强的手段可不是随便用的,别看电视里经常演来演去是个角色都能把人打昏,现实中一旦掌握不准力道,打疼了不昏还没什么,多少人胡乱出手打死打出脑溢血可是屡见不鲜,后悔药都没地儿买去。

再次确认张爱世呼吸正常确实只是昏过去了,王晨这才站起身,他心知跟这些装甲兵犯浑没有任何意义,徒增伤亡,所以也只能沉声道:“照顾好她。”

得到装甲兵肯定回复之后,王晨重新调整心情,按照装甲兵的指示迈步进入走廊,虽然他有心理准备,但是心跳呼吸还是不可抑制地快上少许,因为王晨知道,接下来他要见的人,应该是那位令自己魂牵梦绕数次梦中相会的女人。

盛青茹。

没错,王晨在坐上五菱宏光之后并没闲着,而是反复思考自己获救的缘由,因为王晨始终不相信郑国宗能够摒弃前嫌,这里面肯定有他所不知道原因,在排除了多数可能之后,王晨不得不承认,之前在梦中数次相会,让他一度以为自己得了妄想症的女人,确实还活着,要不然,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巧合的救援。

作为幼教中心,走廊一侧都是大开间带有透明玻璃的活动教室,这样装修自然是方便陪孩子上课的家长随时关注孩子的情况,现在么,教室里空空荡荡,只有散落在地面上的幼教玩具与那些沾满灰尘的图册,再没了往日的笑语欢声。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双开门,门上贴着舞蹈教室四个字,不知道为什么,王晨的心跳在加快,脚步也在加快,都没有仔细端详嫩绿色的门扉,甚至都没有敲门,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

一个白色的身影映入王晨眼帘。

如果说之前的盛青茹是个外表爽利身高腿长的美女,那么,现在站在王晨面前,一身白色婚纱将身形衬托的恰到好处,珠圆玉润,厚眉弯眼,细唇红妆,脸上半点疤痕不见的盛青茹,就只能用祸国殃民来形容了,尤其是她的眼睛晶莹剔透,美目流转中自然透露出欣喜、激动、羞涩的眼神,再搭配上仿佛自带发光效果的洁白肌肤,一颦一笑足以让任何男人为之痴迷疯狂!

王晨也不例外,看着面前那张十分熟悉又有着几丝陌生的绝美容颜,一向沉着冷静的他偏偏张口结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对于王晨猪哥般的反应盛青茹当然非常满意,她抿嘴一笑,轻移碎步来到王晨面前,一双玉手非常自然地搭在了王晨的肩膀上,温柔道:“你愿意娶我么?”

“愿意!”

“我只有一个条件哦。”

“你说,我一定答应你!”

“把外面那个勾引你的狐狸精杀了!”

“……”

端详着王晨哭笑不得甚至可以说多处扭曲地表情,盛青茹原本严肃的面容随着噗嗤一笑如同冰雪融化般生动起来,她直接抱住王晨,轻轻靠在王晨的肩膀上,轻声道:“傻瓜,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

一身婚纱将气氛搞得如此浪漫外带正式,竟然还能开玩笑?行啊,你高兴就好,王晨决定忽视盛青茹之前的话,低声道:“看见你活着,真好,之前那几天我真的以为自己在做梦。”

没有什么交流能比心灵相通更亲密,更能验证彼此间的感情,所以,盛青茹不再说话,两人就这么默默地抱在一起,听着对方的心跳声,似乎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止了下来,言情里那些先说个几千字再谈其他的桥段,完全不可能落在王晨与盛青茹身上,两个经过生离死别几乎以为天人永隔的男女根本不会浪费时间,也不知道是谁先有了动作,谁先抚摸对方,谁先贪索红唇,总之,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组合在了一起,一次不够,再来一次,再次不够,那就多来几次,直到筋疲力尽,直到天昏地暗……

时间,在两人的交融中彻底失去了意义。

因为要害处的麻痒,王晨从沉睡中清醒,无需睁眼,他已经知道是谁在作怪,抚摸到惊人的弹性与柔顺,确实让他爱不释手,并且立刻精神百倍。

精神百倍之后自然是再一次的融会贯通,当两人的激情平淡下来,并排躺在舞蹈教室的软垫上,看着激情残留的地方还有朵朵落红,不等王晨开口,盛青茹轻声道:“死而复生不单单让我拥有了控制装甲兵与变异生物的能力,我的身体也有很大的变化,其实对于现在的我来讲,这些都不是主要的……”

“咱爸……怎么样了?”之前的梦境里王晨已经与盛青茹交流过老爸王叶飞的事情,只是他始终分辨不出做梦与交流的区别,所以问出这个问题时,多少有些底气不足,但是,对于王晨来讲,老爸的情况当然重要过突然美若天仙的女友,所以,即便问的有些突兀,打断了盛青茹对自身变化的描述,他还是在迟疑中开了口。

盛青茹倒没因为王晨的问话而生气,因为咱爸这两个字让她的面颊略带绯红,着实有些羞涩,略顿了顿才回答道:“我已经安顿好了,你不用担心。”

“其实,我到现在还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些是梦境,哪些是现实,还是被美国人那些狗屁试验给弄的。”王晨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继续追问道:“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咱爸。”

“随时……都可以的,这样吧,先去看看叔叔……咱爸,回来吃早饭,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

“怎么说?”王晨的语气不由得低沉了下来。

“我之前联络上了欧洲那边的生物装甲兵,他们属于光明会调制成功的完全体装甲兵,只需要在精神方面予以引导就会恢复正常,无论从神志还是情感各方面相比普通人时期都没有太大变化,但是咱爸的变异没经过光明会人员的专门调制,所以变异并不完全,对于脑部的刺激较大,单纯的精神引导并没有太大效果,至多会安抚他的狂躁情绪,来的路上你也看到了,那些没有完全变异的生物装甲兵无论从智商还是情感上都比较木讷,甚至可以说他们是完全遵照我的指令行事,自身并没有太多的自主思维。”

木偶么?没有自主思维的木偶?!王晨的心中顿时腾起一股无名火焰,他不由得手上用力!

光明会!这还真是国仇家恨全都有了啊!

盛青茹的轻声痛呼让王晨从盛怒中清醒了过来,他赶忙松开手,看着润玉般的皮肤上显露出的几个乌紫手印自责不已,反倒是盛青茹轻声安慰王晨,“没事的,我现在的体质,很快就会恢复,其实我刚才就想告诉你……”丰润的红唇在王晨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顿时让王晨有些惊讶,忍不住确认道:“每一次?都会疼?”

“是啊,间隔时间长的话,会自动长好……”

私密话语缓和了气氛,也让王晨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些,身为人子,没先去看老爸已经算不孝,所以王晨也不打算再耽搁时间,按照盛青茹的安排简单梳洗换了身衣服,准备妥当之后,在盛青茹的引领下来到了幼教中心二楼最左侧的教室。

相比之前见到盛青茹的急促,此时的王晨更加镇静,他轻轻推开教室的门,终于见到了那个曾经为自己付出生命的男人。

与视频中的样貌没什么不同,王叶飞一身黑色暗哑的甲壳,只露出了脸部与双手部分,他坐在床边,双眼呆滞,盯着房间里的液晶电视,对于王晨的推门而入,没有半点反应。这间教室与之前王晨见过的教室不同,简单布置了一些生活家具,可以看出盛青茹对于照顾自己的‘公公’还是花了些心思,那台播放着自然节目的液晶电视就是个例证,可惜的是,轻柔的音乐与美丽的画面没有引起王叶飞的情绪波动。

擦掉眼角溢出的泪水,王晨走到王叶飞身边,轻轻蹲下,握着他的手柔声道:“老爸,你认识我么?”

王叶飞没有反应。

王晨提高了声调,他的声音忍不住有些颤抖。

王叶飞依然不为所动,甚至连目光都没有转移一下,盛青茹悄悄走进房间,关上了液晶电视,画面消失后足足过了一分多钟,王叶飞的目光才从屏幕上移开,这时候他似乎刚刚意识到有人握着自己的手,慢慢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终于将视线投射到王晨的脸上。

那是一张与王晨有几分相似,却完全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容,松弛的抬头纹,微微张开的嘴,黝黑的瞳孔没有任何焦距,甚至都不能确定,王叶飞此时是在端详王晨,还是说只不过是对王晨的动作作出的无意识反馈。

陌生甚至可以说茫然的目光刺痛了王晨的心,让王晨的眼眶里再一次充满了泪水,面对至亲之人却无法相认,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一种莫大的伤害,王晨也不例外,哪怕他的脑神经都经过药物强化,也不代表他的心理承受力可以对这样的场面无动于衷。

实在不忍心看着王晨就这样握着自己老爸的手泪流满面,盛青茹走到王晨身边,还没开口,就被心绪波动的王晨截断道:“答应我,无论何时何地不要进入咱爸的脑子操纵他。”

“好的,我答应你。”盛青茹轻轻将王晨从地上拽起来,低声道:“以我现在的能力,还做不到治疗他,不过,相信我,用不了多久,我会找出安全有效的治疗方法。”

对于盛青茹,王晨当然是百分百信任,他的眼睛顿时发亮,一把抱住盛青茹,亲吻的同时连声道:“行啊,有希望就好,有希望就好!”

突如其来的亲密并没有让盛青茹惊诧,她立刻热烈地回应王晨,要不是碍于有王叶飞在场,两人能作出什么事情几乎是显而易见的。

离开王叶飞的房间,盛青茹带着冷静下来的王晨来到舞蹈室旁边的活动教室,无需推门进入,王晨已经透过玻璃墙看到教室的桌子上摆放了品种不多但是数量庞大的早餐,主要是米粥、馒头与咸菜,同时,他也看到了坐在桌边,明显局促不安的张爱世。

见王晨推门进来,一夜没能安睡的张爱世稍稍松了口气,虽然顶着两个黑眼圈让她看起来憔悴了不少,不过仍然无法掩盖张爱世那种成熟的女人风韵,当然了,张爱世即便摆出当初在青岛营地身居高层的凛冽气势,也无法与复活后整个人焕然一新并且能够控制无数变异生物生死的盛青茹相比。

再加上张爱世心知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她这个后来者怎么说也是心虚,所以见盛青茹跟着王晨走进房间,她连起身打招呼的勇气都没有,干脆低头当鹌鹑,一声不吭。

反倒是盛青茹拿出了‘大妇’的气势,轻笑道:“不用紧张,爱世姐,我叫你一声姐可以吧?关于你和王晨的事情,对于我来讲可以说微不足道,真的,你要相信我有这个度量。我身边这个花心的家伙,脚踩两只船也不是头一次了,你或许知道,我之前还有个韩姐姐呢,所以自从我跟他那一天开始,就有心理准备会多上一个甚至几个妹妹,总之,先坐,先坐,咱们边吃边聊。”

盛青茹的话其实也替王晨解了围,虽然黑锅都让王晨一个人背了,但是王晨的心底由衷地松了口气,他跟心爱的的女人颠鸾倒凤一整晚,却也真的担心盛青茹眼睛一立,分分钟把张爱世切碎喂那些变异生物,即便王晨对于张爱世的感情是欲望大于爱情,甚至可以说两人的开始就是王晨没控制好自己的生理需要,毕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当然不希望张爱世受到伤害,尤其被自己心爱的女人伤害。

三人落座,尴尬的气氛稍有缓解,张爱世低眉顺眼,一言不发,她再怎么心思翻涌也算是中层领导人出身,除了偶尔失态之外基本智商情商克制力还是有的,不可能去刺激一个可以操控生物装甲兵与变异生物的活人。

王晨夹在两个女人中间当然是少说少错,不说不错,完全当个闷葫芦,虽然他心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过能拖一分是一分,好歹也得现在脑海中预演出几套应对方案再说。

反倒是盛青茹言笑晏晏,神态轻松,看起来完全是居家好女人的模样,要不是站在门口的那俩生化装甲兵全程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这顿早饭几乎像是姐妹俩招待王晨这个远方亲戚,确实,盛青茹与张爱世在相貌上没什么相似的地方,但是两人真正沉静下来,气质方面却很近似,一样的冷冽,一样的生人勿进。

早餐时间自然没多长,当王晨最后一个放下粥碗,拿起面巾纸简单擦了擦嘴角,盛青茹挥手让临时充当侍从的装甲兵撤掉碗筷,当装甲兵将教室的门关上以后,她才柔声说道:“亲爱的,你跟爱世姐毕竟情况不同,能够感应到新生物的存在,对于政府那边来讲,是再好不过的研究材料,我不放心他们对你的处理方式,所以我的建议是让爱世姐回到政府那边,你留下来帮我处理装甲兵与新生物的事情,我这里实在缺少人手,需要你的帮忙。”

本以为盛青茹开口会先说感情,哪成想刚刚还跟自己你侬我侬的女人,转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王晨所有的预案立时落空,只能略皱眉头,干脆直接道:“青茹,为什么你不跟我走呢?隐姓埋名也好,换个身份也好,你知道,我是绝对不会辜负你的。”

盛青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眼坐在王晨对面的张爱世。

这个小动作落在王晨眼里,意义不言自明,王晨一咬牙,干脆道:“是我对不起你,我……”

“好了,亲爱的,不要在这个事情上纠结,如果我还是以前的我,哪怕你是因为我死了之后才跟爱世姐在一起,以我以前的脾气秉性,做鬼也不会原谅你,这一点,相信你比我清楚,不过么……”盛青茹轻轻一笑,显然她并没有装腔作势,而是真的不在意,优雅摆手的同时继续解释道:“死而复生不但让我获得了与新生物沟通的能力,还大大拓展了我的视野,可以让我从更高的高度来看待许多问题,无论是个人,还是群体,又或者社会与种群,总之,我已经不是我了。”

见王晨与张爱世的脸上同时流露出一丝迷惑的表情,盛青茹笑了,明艳动人充满真诚却夹杂了一分妖媚诱惑的笑容不但让王晨这个异性有些发呆,连张爱世的心弦都跟着波动了几分,两人的内心不约而同的涌现出一个念头。

你说你不是你,那你到底是谁?

(本章完)

173说服我吧

“出来!你是谁?!出来!”肖主管的嗓子已经彻底嘶哑,她依靠在昏迷不醒的韦尔身旁,两人同时贴着一棵不算粗大的柳树,看似脱臼的左臂耷拉着,打空子弹的格洛克丢在脚边,左手徒劳地挥舞着一把匕首,只可惜这种看似威慑性十足的冷兵器面对眼镜蟒蛇那尖锐细长的毒牙时,未免让人有些哑然失笑。

只不过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特工,肖主管不到最后一刻,是绝不会轻言放弃的,况且她心知自己与同事一路奔逃还是没法躲过变异生物的各种袭击,那就意味着这些变异生物背后肯定有人在操纵,而且多半不是政府方面的特勤!

讲真,如果是特勤追杀他俩,肖主管还存着投降活命的心思,虽说情报口的杀戮从来都不按什么国际法规,不过也有些底线在,尤其是联合国五大流氓,互相之间交换俘谍的事情并不少见,投降后怎么也有着一线生机,但是,追杀他俩的人不是政府特勤的话,那后果就难料了,韦尔或许还能让对方给个痛快,自己要是落在对方手里,那场景……即便接受过相关训练的肖主管也不敢往好的方向去揣测。

肖主管所想的‘好’自然是来个男人对她动手动脚,而她担心的是操控变异生物的人在控制动物的同时也被动物所同化,行为中带上明显的兽性,证据就是那几头站在眼镜蟒蛇后方,獠牙暴突不断哼哼剑齿公猪,一双双通红的小眼睛始终不离肖主管的关键位置,更是让她绝了投降的心思。

眼见兽群缓缓逼近,那几头剑齿公猪已经激动地展现出第五条快要垂到地面的腿,肖主管暗叹一口气,一死百了,总比活着遭罪强,她倒转匕首用力往自己咽喉插去!

匕首贴着肖主管的脖子扎进了树干,在肖主管的脖子上擦出一道血痕,几乎划破了肖主管的颈动脉,肖主管松开手,任由匕首插在树干上,连话都懒得说,干脆闭上了眼睛,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不就是几只剑齿公猪么?吓唬谁啊!老娘今天豁出去了,只要不死,终归讨回这笔账!

果不其然,操纵变异生物的人存心要折辱肖主管,眼镜蟒蛇四散而去,那几头剑齿公猪哼唧着凑到肖主管身边,腥膻臭味随着猪嘴开合翻涌四散,肖主管极力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要颤抖,却仍然无法抑制住生理反应,当公猪的鼻子开始蹭上肖主管沾满泥土血污的面颊时,她终于忍耐不住,侧身大吐特吐起来!

“嗯,你要是不吐的话,我还真不知道是让公猪继续呢,还是跳出来亲自上阵,可惜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哦,对了,你理解中文里跪地求饶是什么意思吧?”

充满中性感的阴柔声音传进肖主管的耳朵,她的身体略微僵硬后再次放松,借着呕吐完擦嘴动作的掩饰,肖主管貌似无法动弹的左手悄悄探进韦尔的身侧,握住了他俩身上最后的依仗,一把格洛克二六。

体积小巧的格洛克二六非常适合肖主管这样的女性使用,十发九毫米手枪弹威力适中,即使说话的人仍然隐藏在灌木丛里,肖主管也有信心凭借自己的枪法在对方暴露出准确位置时送上一份‘大礼’!

再好的想法,对于灌木丛后面那个谨慎的操纵者也不起作用,公猪体型巨大,动作却相当麻利,或者说直接躺倒对于猪这种动物来讲再轻松不过了,所以它们非常干脆地压在了肖主管的身上,连带她旁边半死不活的韦尔也没放过,肖主管有心抬手抽枪,却因为身上压着小三百斤重的公猪而动弹不得,努力呼吸保持活命已经相当艰难,更不用说射击目标了。

即便如此,灌木丛后面的身影仍然没有露面,仅仅传出声音,“我以为俄罗斯会派些更精锐的人过来,这样才好为我的失败找借口,结果……”

“俄罗斯?哈,你连敌人的身份都要弄错么?”肖主管费力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嘲笑道。

“好吧,你自认是美国人就是美国人,对我来讲,意义不大,总之呢,我先恭喜你和你的拍档,我不打算杀掉你们。”

肖主管本想冷哼回应,考虑到刺激这个家伙对自己没任何好处,她决定沉默以对,听听对方的下文。

对于肖主管的态度,身影显然比较满意,略等了几秒,继续道:“据我所知,除了中国,美国也好,俄罗斯也好,都没有真正意义上可以控制变异生物的活人,那些生物装甲兵很明显也属于被控制的一类,所以,你们急于获得这样的技术或者活体样本,所以,你们才要铤而走险,很不幸,你们失败了,而我,可以挽回你们的失败。”

理解如此长篇的话语,对于精通中文的肖主管来说也并不容易,她将这些话在脑子里转了几转,终于明白过来,忍不住惊声道:“你是发布视频的那个中国人?!”

“行啊,终于让我有机会夸你一句,猜对了。”郑国宗轻松依靠在灌木丛后面的一棵树下,一边清理着自己的指甲,一边撇了撇嘴,颇有些无奈地夸奖道。

虽然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不过,作为站在整个人类文明对立面并且被推上前台的郑国宗来讲,也并不是无路可走,最起码,他可以利用三个仍然可以正常运转或者说部分正常运转的大国政府来到达自己的目的,或许有人会觉得郑国宗疯了,在三个大国政府之间搞制衡?就凭他?那不是分分钟被核弹蒸发的节奏?没错,郑国宗很清楚自己这么做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不过,别忘记,他是个有着自主意识不甘心被操纵的傀儡,想要噬主并且彻底消灭盛青茹对自身的威胁,尽最大可能把水搅浑再摸鱼,是郑国宗思前想后唯一能做的事情。

即便计划失败,反正到时候水已经浑了,他郑国宗大可以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大不了找个相对安全的人类小社团混日子,只要不暴露自己的能力,郑国宗觉得,安度晚年问题不大。

放过肖主管并且保持一定的单线联系,以便对肖主管身后的某国政府产生影响,虽说是盛青茹已有的计划不假,但是,具体执行者是郑国宗,他如果掺点自己的沙子,那就不是他了,也只有这么偷偷挖挖盛青茹的墙角,郑国宗才有底气在关键时刻跟那个动不动就让自己头疼欲裂的臭女人掰掰手腕!

唉……如果上司是个男人,哪怕是个直男,郑国宗扪心自问都能忍上三分,偏偏盛青茹是个女人,还是个相当强势不讲道理的神秘女人。

郑国宗体会到了盛青茹的强势,王晨却感受到了盛青茹的神秘,在心爱男人面前盛青茹原本像一只完全不设防的小白兔,大灰狼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而且,她还生怕大灰狼吃的不舒服,各种姿势任君采撷。现在的盛青茹却完全不同,死而复生之后,当她再次面对王晨,痴缠依旧,火热仍在,对于独占王晨的一切,却显得不那么痴狂,这种转变正如盛青茹自己的说的,她现在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作出的应对自然也有变化。

见王晨有些迷茫地看着自己,张爱世欲言又止的踌躇模样,盛青茹反而笑了,露出两排堪比牙齿广告模特的皓齿,轻声道:“想问什么就问吧,对我的爱人,以及爱人的情人,我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事实上,我确实需要有人替我去跟政府交涉,证明我的实力同时换取政府方面的善意。”

换取政府的善意?那你还让郑国宗发布那种带有威胁性的视频?省直属营地的惨案可不是善意就能一笔勾销的!王晨对于盛青茹还是有什么说什么,正要开口提出自己的疑问,坐在他旁边的张爱世反应却快了两分,直接开口确认道:“你这是先亮肌肉再谈价码?”

“没错,我总得为这些生灵负责吧?既然它们选择了我,我总要为它们找一条活路。”

“可是,你能为它们做什么?它们又能帮你什么呢?那些变异生物,嗯,生灵,或许可以战胜平民、武装士兵,但是它们面对坦克飞机大炮的时候肯定无能为力,即便你能将它们整编成队,我觉得也没什么用,与其白白送死,不如趁着政府方面的实力还没完全恢复,干脆远走高飞算了,凭你的能力,想要躲避政府搜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即便因为各种缘故没能彻底恢复,张爱世的嘴炮能力还是不容小窥,真要细究起来,王晨哪怕是特勤身份,就凭他那点大学学历外带短暂的特勤履历,能睡到年纪轻轻在末世聚拢两万来人并且管理顺畅的张爱世,绝对是高攀了。

应该说,张爱世刚刚摆出的惧怕模样是示弱,之后的抢先开口则是拿到谈话主动权,随后说出的话听起来是为盛青茹打算,骨子里何尝不是暗示盛青茹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只要对方在政府的威压下来个隐遁消失,失去领导的生物装甲兵以及那些变异生物,还不是国家暴力机关手中的橡皮泥,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只可惜,张爱世所见所知的盛青茹,不过是盛青茹想要展现给她的冰山一角,所以她才认为,即便盛青茹拥有操纵感知变异生物的能力,也无法与政府抗衡。

对于张爱世的话,盛青茹自然是不置可否,只不过她也清楚,自己想要跟政府谈条件,就必须展现出足以跟政府平起平坐的实力,虚张声势也好,韬光养晦也罢,终归要让那帮官老爷明白,面前这个女人不是疯子,而是真真正正掌握着足以动摇旧人类文明的新武装力量!

白玉般的手指在桌面轻轻划过,身心通透后的好处之一自然是心情爽朗,盛青茹也不例外,她没有多做思考便作出了一个决定,起身的同时说道:“想知道我为什么有信心跟政府谈判?跟我来吧。”

离开活动教室,三人来到码头坐上一艘快艇,没用十五分钟,已经来到了舟山市外的一处滩涂,这里礁岩密布,咸腥的海水不断拍打在遍布海草的黝黑岩石上,卷起阵阵白沫,快艇当然不想靠前送死,而是绕了小段距离,在一处浅滩停下,体态强横的生物装甲兵非常自然地跳下水,随即让盛青茹坐在其肩头,慢慢蹚过海水走上沙滩,王晨与张爱世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直接跳进海水里,弄了个半身湿透,虽说天气炎热,泡泡海水也没什么,只不过两人身上堪堪愈合的伤口受到海水刺激,那酸爽,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王晨还好,皮糙肉厚勉强忍受,张爱世怎么说也是娇弱女性,强忍刺痛走上岸,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但是她也明白此刻不是示弱的时候,当着盛青茹的面,王晨也不好跟自己太过亲密,所以银牙紧咬,愣是没哭出来。

盛青茹从生物装甲兵的肩膀上跃下,连头都没回,快步走在前面,自然也不会注意到身后两人的异状,即便注意到了,处于略微亢奋状态中的她多半也不会在乎,相比即将展现给两人的事物,泡泡海水这点刺激,只是小意思。

绕到礁岩侧面,王晨这才看出礁岩外表看起来结实,内里却被人工凿空了,大概是某种隐蔽式船坞,至于具体用途,看着明显有些年月的斑驳水泥,估计已经无从考证,让两人瞪大眼睛甚至忘记身上的刺痛,则是填充在船坞里的事物。

是的,无论王晨还是张爱世,都没办法用别的名词来准确命名船坞里的东西,如果从体积来看,它应该是某种建筑物,通体黝黑,几乎与礁岩一个颜色,长宽怎么也有个三五十平方,高也能有三四米上下,要不是它的表皮有着明显属于某种生物的组织纹路,隐约显露出蓝粉色的花纹,同时散发出一股菌类的味道,并且还在有规律的蠕动,如果是晚上,这种蓝粉色的纹路或许会更明亮一些,日光强烈的当下,从远处看到它的人都会以为这东西根本就块礁石,不知什么原因被人弄到了破船坞里。

不等二人追问,盛青茹的声音已经在二人脑海中响起,没错,连张爱世这个没经过丧尸真菌感染的人都可以‘听’到盛青茹的声音!

“不用惊讶,距离它越近,我的能力越强,简单说,这是个多细胞复合体,属于丧尸真菌的异化版本,我叫它真菌服务器,可以增强并放大操纵者的生物信号,将我的意识直接投放到你们的脑海中并不是什么难事,随着它在全球各处不断增多,不久的将来,我甚至可以将意识投入到全球任意一个生物的脑海中,当然了,它的功能不止这些,一一列举太过麻烦了,总之呢,这种真菌服务器的适应性很强,与我契合度也相当高,可以算是大脑的延伸吧。”

盛青茹说的轻描淡写,王、张二人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仔细想想,有这种东西存在才算是正常的吧?如果没有所谓的真菌服务器辅助,就凭盛青茹自己的脑容量,哪怕那种神秘的心灵感应再怎么高效低耗,也不可能辐射到全世界,进而控制数量无法估算的变异生物!

“这个……这个真菌服务器靠什么运转?”张爱世心里已经信了七成,开始关心起细节问题。

“运转?当然是腐殖质啊。”盛青茹随口回答着,迈步走到真菌服务器的外壁边,站在王晨身旁,伸手抚摸着外壁上的纹理,轻笑道:“我不是说了么,它的适应性很强,生长速度很快,同样,对于能量来源也不挑剔,只要是有机物,基本上都能消化。”

“这么厉害?!”张爱世不高不低暗送了盛青茹一顶高帽子,本想着王晨再配合着捧几句,多套些话出来,结果却发觉王晨眉头紧皱压根没接茬,见身边这位神不守舍的模样,离职嬷嬷也不好多说,索性继续问道:“如果什么东西它都吃的话,你又怎么能控制这家伙呢?看这模样,要是它失控,什么都往肚子里吞,恐怕整个地球的生物圈都会被它吞掉吧?”

“哈,不要那么危言耸听,我能弄出这种真菌服务器,自然也有克制它的方法,至于具体方法是什么,就不能随便透露了。”盛青茹异常俏皮地吐了吐香舌,这动作搭配她那已经可以称上绝世的容颜,绝对能秒杀一众宅男色鬼,落在张爱世眼里却让其起了不少鸡皮疙瘩,本来想说的话到了嘴边,直接噎住了,原因无他,搭配盛青茹身旁那个真菌服务器做背景,再怎么可爱的动作表情看起来都透着丝丝诡异。

见张爱世盯着自己不搭话,盛青茹也不在意,耸耸肩膀轻轻依靠向王晨,继续道:“亲爱的,你不会觉得我只有这么一处宝藏吧?”

直到盛青茹在耳边说话,一直将手放在真菌服务器外壁上,处于沉思状态的王晨才猛然回过神儿来,他的神色有些古怪,整张脸竟然半点血色都没有,先是盯着盛青茹愣了足有三四秒,然后又将视线转向张爱世,嘴唇嗫嚅几下之后,才像是刚刚清醒过来一般,对张爱世歪了歪下巴,冷声道:“青茹,让你的装甲兵带爱世回船上去,我想单独跟你聊几句。”

盛青茹那副小鸟依人的动作未变,很干脆地回应道:“好啊。”

不给张爱世开口的机会,两个生物装甲兵架起她扭身就走,张爱世满脑门浆糊,并且心底醋意翻涌,但是人在屋檐下加上她的名分得来也不正,怎么着也不好反抗撒泼,只能任由装甲兵将自己送回游艇。

见张爱世已经走远,四下里再没外人,王晨深吸了一口气,特意用双手抓住盛青茹的肩膀,摆出一副非常正式的姿态,咬牙道:“青茹,这个真菌服务器你弄了多少?不,我更想知道,你用什么东西做的它?”

原本明媚的笑容在王晨略带神经质的问话后,消失无踪,盛青茹的语气转冷,带着一丝苦味,干脆道:“如果能让你心里好受些,我可以向你保证,这里面没有一个讲汉语的人,都是从日韩那边弄来的……”

是啊,王晨与张爱世不同,或者说,他与大多数从丧尸海中生还的活人都不同,他的经历实在是丰富太多了,从七三八一工程中生还的他怎么可能忘记那成片的蓝粉色菌株海,怎么可能忘记那种包裹在活人身上的菌株纹路,要是再猜不出这个表面上象个肉块的古怪真菌服务器里面,实际是由活人构成的,那王晨干脆跳海得了。

无论盛青茹如何辩解,感染活人做生物计算机,还是大量活人做成计算机的举动,别说戳穿了王晨的做人底线,往小了说,是藐视人命,往高了讲,跟二战小胡子的行为没太大差别,只不过,当王晨凝视着眼前这张自己曾经熟悉,亲吻,日思夜想又有着些许不同的容颜,那些伤害对方的词语,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尤其是那双充满了纠结、痛苦、犹疑的双眼,说明盛青茹的身上还带着人性,既然有人性的存在,自己就更不能将她推到新生物的那边,让她伤心绝望的同时,成为新生物的女娲。

深深地叹了口气,王晨也不想硬挤什么笑容,苦涩道:“说服我。”

三个字出口,盛青茹的面容顿时明亮了几分,抿起嘴做认真状的她竟然流露出一丝小孩子的童真,努力点点头。

“……人性,是复杂的,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保留多少人性,我想你支持我,无条件的支持我,又怕因为我做的事情让你离我而去,所以才任由你自己去发现,将我们的感情交给命运……”

“……我不能放弃,是,我可以放弃,可是你想过没有,人类已经无法完全消灭他们自己创造出的新生物,以人类现有的能力,除非可以离开地球,否则,只能是被层出不穷的新生物活活耗死!即便没有我,迟早有一天,这些新生物会通过太过自由的基因交换,诞生出全新的,拥有智慧的领导者,你能够指望新的领导者像我一样还有人性,还有做‘人’的底线么?!到时候,无论是核战爆发双方毁灭,还是旧人类被新生物替代,人类灭亡都是注定的结局!这是你不想见到的,对吧?所以,你要帮助我,在新生物与旧人类之间寻找和平的可能!”

PS:注册了一个,没错,随风,以后会在公众号上发布一些文章,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加一下,催稿也可以在公众号上发布,有没有用就不一定了,哈哈。

(本章完)

174新的征程

直到香烟烧到了手,陈局长才从沉思中惊醒,那张看不出人种的面庞上闪过一丝苦笑,有多少年没这么失态过了?还是当初得知自己获得见习特勤资格的那一刻吧?实在是,哎,怎么说呢,报告回执的内容太过简略,内含信息却太多的缘故吧。

思绪回到报告上,陈局长的目光自然也是重新落在了显示屏上,严格来讲,之前那份报告的提交人不是王晨,而是零八小队全体成员,第一个署名的自然是声名鹊起成为全国瞩目人物的零八小队队长房强。

小队提交的报告并不长,甚至可以说言简意赅,但是内容却相当惊人,甚至可以说超越了国与国的范畴,直接上升到了不同物种之间沟通交流的层次,当然了,报告本身还是非常中庸的,并没有偏向盛青茹半分,毕竟省直属驻地的惨案近在眼前,虽说罪名可以丢给郑国宗去抗,而且盛青茹本就是有这种红脸白脸替罪羊的准备,不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即便盛青茹丢出郑国宗以谢天下,也不过是引导老百姓的堪舆,高层方面该防备盛青茹的时候还是要防备的。

这样的报告,陈局长作为官场老手自然明白该怎么处理,直接丢给上级去头疼,经过扁平化的政府机构在这种重大事情上的反应异乎寻常的快,报告上传之后没过六个小时,处理意见已经出炉,寥寥数百字,分成三个部分,如果再简略一下,基本上可以用十六个字概括。

安抚为主,有限接触,谨慎合作,划定范围。

安抚为主就简单了,一句话,只要不煽动变异生物给各地正在徐徐恢复的聚集点找麻烦,一切好说。

有限接触的意思是即便盛青茹可以作为一种新的生物集群首脑来看待,出于顾虑也好,出于政府级别或者人类特有的傲慢也罢,与盛青茹进行直接出的政府官员级别最高也只能到陈局长这一级,当然了,也可以说是对重要领导人的一种保护,毕竟盛青茹死而复生,其操控变异生物的能力迄今为止还没有完全的科学解释,也就没有足够的防护手段,万一高层领导人近距离接触她之后就会变成生物装甲兵那样的傀儡,那不是将整个政府机构拱手奉上?

所以,与盛青茹直接接触的官员行政级别经过慎重考虑后,定在了中央直属机构局长这一层级,在此基础上,可以与盛青茹展开一定程度的合作,比如提供各种物资,换取对变异生物、生物装甲兵乃至盛青茹本人体质研究的机会,以期在最短时间内了解并提升相关的生物研究水平,于民,可以开发新的意料技术,于军,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毕竟类核武器也不好轻易动用,对环境损害没有核武器那么恐怖,去也相差仿佛。

至于划定范围则是要确定盛青茹的势力范围,具体意见是绝对不能让盛青茹在本国国土上活动,因为盛青茹对变异生物的操控能力摆在那里,如果放任其在国内活动,难保不会与平民产生冲突造成伤亡,即便没有冲突,也会出现国中之国的情况,这是任何政府都不能容忍的。因此,上面建议与盛青茹谈判,摆出一副平等对待的姿态,客客气气将这位请到国外,至于国际方面的考虑,五常中都只剩下了三个,那些小国的政府机构早已经荡然无存,即便有些幸存者跳出来说自己是某某国正统代表,哪怕其林林总总归拢上几万人,在真正的大国面前也不过是个地区军阀罢了,还是那种随时可以用独裁作为罪状推翻的军阀。

所以,只要不是在中美俄固有领土上搅风搅雨,哪怕盛青茹占了远离美国本土的夏威夷,等美国人发现这个太平洋中央的战略要地已经名花有主的时候,碍于中俄两国的威慑力以及自身衰弱导致的鞭长莫及,恐怕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至于这其中深一层的意思,则是陈局长自己揣摩的,他觉得上级这么做还有个潜在意图——用势力范围来圈住盛青茹,无论她去夏威夷还是东南亚又或者澳大利亚,总归不在国内四处游荡就可以让那些刚刚安定下来还有些提心吊胆的民众官员松口气,不至于担心哪天变异兽潮突然出现,象冲击省直属驻地那样,将自身的营地从地图上抹杀。

况且,省直属驻地的惨案终归是要算的,等到局势彻底控制,变异生物不再是威胁,兔死狗烹也没什么稀奇,哪怕热核武器不好动用,类核武器却有的是,圈出大概范围砸上百十枚,能控制变异生物又怎样?在国家暴力机关面前,照样化成灰灰!

揣摩归揣摩,陈局长不会将这些臆测告诉任何人,他现在要做的工作其实很简单,按照上级指示,确定可行性计划,抓紧时间开始执行,至于上报审批之类的流程,现今这个状况下,一概省略。

“所以,我必须放下个人私事,跟着你跑趟南海?我觉得这个事情让陈院长去更适合一些。”屠鸿业半眯着眼睛,丝毫不介意陈局长在视频那端看到自己满脸不难耐烦的表情,而且他卖起同窗连个犹豫都没有,开玩笑,宠娃狂魔的最新外号那是白叫的?丧尸病原体方面的研究加上强化药剂的研究他可是国内顶级,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大拿,说不去就不去,给陈局长给面子还是看在他是零八小队的是上司,以往跟零八小队有多次合作的份上,要不然,以屠鸿业的烂脾气,丢给陈局长两颗卫生球都是轻的。

“哦,抱歉,我本来以为你对盛青茹的现状会更感兴趣,既然你不想去,那我还是找陈院士吧。”

其实陈局长也就是走个过场,好歹屠老院士算是间接死在他手里,眼不见心还烦呢,更何况转头把他儿子弄到自己身边成天晃悠?

任由对方关闭视频通信,对亲爹死亡经过丝毫没怀疑的屠鸿业无所谓地撇撇嘴,准备回床上继续看儿子,虽说这时候宝贝小小屠还在睡觉,但是他却百看不厌,丝毫不觉得无聊,反倒是正在用真空器解决胸涨问题的如希随口道:“你是真没兴趣,还是为了我跟孩子才不去的?好歹也是MSS的大局长开口啊。”

“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咱还要看局长的脸色?”屠鸿业语气中带着几丝不耐烦,侧身躺在小小屠旁边,盯着孩子浓密的睫毛,随口晒道。

如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回答道:“我当然是为了孩子考虑,这些都是人脉助力啊,你知道哪些是他长大以后能用上的?当然要从现在开始储配!”

好吧,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要说宠孩子,恐怕如希不比屠鸿业轻多少,只不过方式不同罢了。

屠鸿业想了想,虽说老婆的话很有道理,交好一名很可能成为大领导的MSS高层,先不说以后,就是当下,对自己的仕途也有很好的帮助,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直接道:“接了这活儿也没用,就算盛青茹躺平任由我解剖,恐怕也破解不了变异生物、生物装甲兵的全部秘密,至多能到分子结构DNA分析那一层,想要弄懂他们彼此间的通信奥秘几乎不可能,毕竟,我对前瞩物理学那些东西所知有限,量子计算机、生物量子通信这些近似科幻的东西就更不用说了,除非现有设备可以精确检验生物量子场、量子跃迁等现象,否则……”

屠鸿业的顾虑确实有道理,最关键的技术破解不了,其它东西意义也就不大了,哪怕盛青茹任由政府研究,至多也就是弄出个低配版生物装甲兵,那又有什么用?偷工减料的甲壳与自生能力可以顶住五点八还是能顶住七点六二?不如专心搞搞真实版钢铁侠更靠谱,好歹不会让士兵变异成无法控制的怪物。

如希听了屠鸿业的话,不置可否,灌满一个奶瓶后,她翻身下床先将奶瓶存进冰箱,转身却坐到了电脑前,不等屠鸿业开口追问,直接道:“我跟王晨他们视频一下,问问近况。”

对于老婆的举动,屠鸿业倒是没反对,他对王晨以及零八小队这些从平民搏命成特勤的朋友印象都不错,拉拉关系也是应该的,即便情商为复数的人,也知道关系是靠走动的,那种一诺生死数十年后仍然可以托妻付子的情况,早几百年前就没有了。

以前的屠鸿业可能桀骜,可能鸿鹄,可能精神病,但是有了小小屠的他,早已经变成了新好男人,除了妻儿之外,其他事情,三个字,无所谓,四个字,随它去吧……

屠鸿业看着小小屠,如希这边已经跟杨小花聊上了,“……我家老屠这次就不去了,他现在成天围着孩子转悠,根本没心思工作,再者说了,青茹再怎么变,我相信她对零八小队还是有一份情谊在的,对王晨也是真心实意,所以出不了什么事情……”

“其实我更担心王晨与青茹之间的关系会不会影响这次交流,你也知道,那个花心大萝卜表面上人模狗样,脚踩两只船也不是头一次了,哼,还好我眼光准外带运气好,先遇到我们家那口子……不说这个,要我说,最适合来的人是你,如希姐,当初青茹在基地治疗,你可是挺着肚子忙前忙后的……”杨小花跟如希不算生分,她的闺蜜赵颖可是一直在屠鸿业手下工作呢,所以跟如希聊起天来也是想什么说什么。

随便摆摆手,如希笑道:“我家老屠都不想去,我要是丢下宝贝自己跑那么远,他不得疯?其实陈院士去挺好的,当初救治青茹,他也出了不少力,对青茹的情况也很了解。”

“那倒是,有时候关系太近了反而不好。”

“好了,不说这些了,预产期在几月份啊?”如希笑着追问道。

虽然杨小花的肤色还是偏黑了一些,可是听到如希这么问,脸颊上仍然透出一抹绯红,于是,本就不算什么正式的视频沟通便彻底往家长里短育儿指南发展了。

其实这二位的心态代表了政府方面大多数知情人对待盛青茹这件事的心态,重视,那是肯定重视的,只要智商不掉线,都知道与盛青茹方面顺畅沟通是一个在变异生物方面赶超甚至碾压美俄的绝好机会,轻松,其实也满轻松的,人类的恐惧很多来自于未知,现在盛青茹自己蹦到了所有知情人的目光下,就等于掀掉了代表恐惧的那层面纱,可以让所有人用一个相对轻松的心情来看待整件事。

况且,盛青茹怎么说也算‘自己人’,还顶着个特勤家属的身份,如果没有省直属驻地的惨案……所以说,很多时候,重视与轻松并不矛盾,一个代表了应对态度,一个代表了心理压力。

在这种既重视又轻松的心态中,陈局长提出的计划逐渐推行了下去。

果不其然,盛青茹几乎是全盘同意了陈局长转述的高层要求,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作出表态,她将带着麾下的生物装甲兵另辟据点,只是需要政府方面提供足够的运输工具并且保证运输途中的安全。

对于这样的要求,心心念念送神成功的政府高层怎么会反对?反正海运几乎断绝,那些邮轮丢在港口也是生锈报废的下场,拿来利用再好不过了,并且,双方也商定在撤离途中盛青茹配合陈汉新的检查,用自身以及生物装甲兵的生理生物信息交换一定量的生活物资与武器装备。

本以为同意离开大陆势力范畴的盛青茹会选择澳大利亚某个港口城市作为自己的新起点,毕竟澳大利亚矿产丰富,悉尼等几个城市也算公共设施完备,丧尸经过赤道附近的灼热阳光烘烤,腐败速度也远超南北高纬度地区,几乎无需清理。结果她的第一个回复就出乎所有人意料。

莫尔兹比港,巴布亚新几内亚的首府,世界上最落后的首都之一。

对于这个选择,盛青茹没有对政府方面做出什么解释,不过几名政府智囊沟通后也做了一个相对合理的推断,以变异生物的现有生存模式来看,它们所需要的生存物质之外,还有变异进化的需求,如果说地球生物圈演变到今天,哪里的DNA资源最丰富,品类最多,那肯定非热带雨林莫属,而巴布亚新几内亚本身以及周边岛屿,正拥有除了亚马逊流域之外最大的热带雨林生物资源,非常有利于变异生物对自身DNA的更新与进化。

养虎为患?放虎归山?怎么可能,自打越战老美发明了枯叶剂以后,热带雨林就不再是人类无法征服的自然环境了,而且,巴布亚新几内亚那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真说丢个核弹下去再通知老美自己这边算是清理门户顺带为地球除害,英联邦都没了的世界,谁还会替区区一个盛青茹出头?所以,盛青茹的选择并没有给高层造成什么影响,双方的合作得以继续进行下去。

非常时期,政府的效率还是挺高的,从零八小队报告上传到盛青茹这边打点行装,带着生物装甲兵与相关人员汇合出发,整个船队主要由大型集装箱轮船组成,足足六艘,三艘装载了首批交付给盛青茹方面的物资,三艘用于运载生物装甲兵、变异生物,出于安全考虑,人员凋零的海军硬是挤出了一艘零五五级驱逐舰,作为舰队的旗舰,同时也充当整个舰队的护卫,这也是政府方面能做到的极限了,调动更多的军舰护航不是不可能,问题在于,这么做的话,美俄那边肯定会提升关注度,难保不会出现信息泄露,威胁到盛青茹乃至整个舰队的安全,毕竟国与国的交往从来都遵循的是丛林法则,尤其还是这个百业凋零世界凋敝的非常时期,国家之间下绊子搞小动作再平常不过,干掉一个盛青茹,起码可以确保将三方对于变异生物的研究拉回到同一水平线上,都是核威慑大国,ho怕ho?

“……所以说,你这招树上开花,确实很妙,到了几内亚,有什么打算?”陈局长看着蔚蓝深邃的海面,颇有些感慨地问道。

作为可以跟盛青茹正面接触的最高级官员,此次护送行动他自然要全程参与,确保万无一失,同时,作为MSS的高级官员,与盛青茹正面接触,对她进行心理分析作为以后各种行动的参考,也是陈局长需要完成的工作,即便是这种看似闲聊一样的交流,事后也是需要形成语音、文字上报归档的。

蓝天白云映衬下的盛青茹更加明艳动人,浑身似乎都透着一种圣洁的光彩,即便灼热的阳光也没办法对她那白皙的皮肤造成丝毫影响,如果不是事先见过几面,并且有着足够强韧的神经,陈局长自问都可能被盛青茹的美貌所倾倒

问句入耳,盛青茹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手撩起被海风吹乱的头发掖在耳后,看着几条随船只波浪不断雀跃的海豚露出一抹动人心魄的微笑之后,才轻声道:“我之前跟王晨谈过这个问题,现在的回答也是一样,我想建立一种新的文明,一种与人类现有文明构架不同的新文明,至于建立之后的新文明是否与人类文明产生冲突还是互补,这个问题我暂时还不能回答你,因为我也没有确切答案,只希望尽量互补吧,最好能促进人类产生新的进化,并且将目光投放到地球之外,而不是在这个周长四万公里的小东西上打生打死几近种族灭绝的边缘。”

好吧好吧,被看穿了,自己一个问题,对方就将接下来的答案都补全了,陈局长心中暗暗苦笑,表面上还要作出云淡风轻的样子,继续道:“所以你的态度是友善、公开?”

“嗯,所以我才提议让王晨作为新生物文明与政府之间的联络官,这里面有我的私人感情,我不否认,更多的,却还是我对故国的信任,你明白么?我也在赌,赌你们不会恐惧新文明的诞生,下作到扼杀这朵新生娇嫩的花朵,要知道,只要你们从肉体上毁灭我,新文明或许最终还会诞生一位新的领导者,但这之前,必定会……”

盛青茹欲言又止,似乎觉得自己交浅言深,陈局长微微点头表示同意的同时,自然也不会去追问必定会如何。

血雨腥风,唯一的答案。

失去控制的变异生物会歇伏等待机会东山再起?别逗了,它们必定会更加狂躁,进行无差别攻击!

闲聊到这里,自然无法继续下去,陈局长也不是什么拖泥带水的人,正要找个托词离开,盛青茹的脸色却忽然严肃起来,沉声道:“还真有不速之客啊陈局长,上面派潜艇来护航?”

潜艇?别逗了,派个大驱已经是极限了,派潜艇做什么?陈局长刚想否认,话到嘴边已经变成了:“恐怕来者不善,大概方位距离你清楚么?”

“西南方,距离么……大概十三公里?深度二百米左右。”

陈局长到不急于询问盛青茹是怎么知道有潜艇靠近船队,而是掏出对讲机调到加密频道直接道:“巩船长,通知南京,四点钟方向七海里处,深度二百米,来客人了。”

稍后,对讲机里传来邮轮船长的回复:“已通知南京,南京派出鱼鹰前往驱离。”

眼看着零五五大驱上的反潜直升机起飞,陈局长这才转身深深地看了眼盛青茹,面容上丝毫没有流露出震惊,轻声道:“如果你的情报属实,恐怕我要重新向上级汇报,提高对你的重视程度了。”

盛青茹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转身往邮轮船舱走去,丢下一句话:“放心吧,陈局长,与我合作,总会给你加官进爵的惊喜。”

须臾,对讲机里传来反馈,反潜声呐发现潜艇,已经开始驱离,陈局长的心跳稍微快了几拍,依靠某种生物能力便可以探测到七海里外的潜艇?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惊喜!这种惊喜只要多来几次,足以让陈局长成为建国以来晋升最快的官员!

或许……自己还是太过轻视这次以安抚为主的合作了?应该去跟王晨再谈谈?晋升的诱惑摆在眼前,连陈局长也不能免俗,脑海中开始盘算起适合自身运作的些许策略,无论如何,先一步与盛青茹,以及零八小队的那几位搞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正当陈局长迎着海风沉吟思考时,刺耳的警报声忽然从零五五驱逐舰的方向传来,随即,代表紧急规避的警报声也从各艘舰船上响起!

敌袭!

PS:注册了一个,没错,随风,以后会在公众号上发布一些文章,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加一下,催稿也可以在公众号上发布,有没有用就不一定了,哈哈。

(本章完)

175海豚与莱城

警报响起的时候,王晨正在蹲大号,他的体质再怎么强悍也不可能跳出正常人的范畴,该有的吃喝拉撒,一样不落,所以,当王晨听到邮轮上的汽笛鸣响时,正处于收尾阶段的他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有事情发生。

好在已经收尾了,要不然会更加尴尬,王晨匆忙搞定个人卫生,边系上腰带边跨出卫生间跑上甲板,虽说他对于海战一窍不通,上了甲板也帮不上什么忙,可是躲在船舱里终归不是王晨的选择,况且,任何人遇到这种情况的第一选择都是上甲板,以免被海水堵在舱室里活活淹死。

刚冲到甲板上,王晨只看到了负责警戒的生物装甲兵,这帮家伙神色木然,对于警报声根本无动于衷,还没等王晨找到盛青茹,邮轮边发出轰然巨响,船体剧烈摇晃,王晨赶紧抓住身边的扶手保持重心,没想到伴随巨响的还有陡然升高掺杂这粉红色泡沫的海浪,这海水飞腾王晨反应再快也躲不开,猝不及防被海浪盖了满身满头,鼻口间充满了腥臭的味道。随手抹了把脸,他从自己脖子旁抓下块油腻腻的碎肉,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甲板上如同泼墨般沾满了鲜血内脏碎骨烂肉!

能上邮轮的都不是一般人,除了盛青茹、王晨、陈局长之外,就是几名随行特勤与生物装甲兵,所以这场面血腥归血腥,还不至于有人趴到船舷上大吐特吐,只不过众人都挺惊讶,先不说邮轮受到什么武器袭击,光是莫名其妙炸出这么大一波血肉,就已经让多数人摸不着头脑了。

再次确认视野里没有盛青茹的身影,王晨忽然清醒过来,自己是关心则乱,这时候盛青茹肯定是在邮轮的舰桥里,不会在其它地方。好在他们搭乘的这艘邮轮仅仅是名义上的邮轮,相比其他大家伙在体积上要小的多,之前选它的首要条件就是速度,这艘邮轮确切讲应该叫游轮才对,所以王晨并没有耗费太多时间已经到达舰桥。

果然,盛青茹、陈局长都在舰桥,后者见王晨进门也没多话,眉头紧皱显然在思索到底谁怎么不开眼,敢跟万吨大驱叫板,反倒是盛青茹见王晨浑身血污看着自己一脸关切地模样心中略暖,迎上两步道:“你没事吧?”

王晨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盛青茹继续道:“我们遭到了鱼雷袭击,不过被我操控的变异海豚挡住了,别担心。”

对于盛青茹层出不穷的能力,王晨已经从惊讶到习以为常了,他也知道自己那点靠强化药剂得到的体能与反应在这种海上交锋中屁用不顶,站在盛青茹身旁当肉盾就算是给心爱女人最大的支持,轻声道:“别太勉强自己,头疼的厉害就停下来。”

“我知道,放心。”

陈局长却没有闲暇看两人卿卿我我,盯着零五五大驱发来的同步雷达视频,冷声道:“青茹,你能不能保证船队的水下安全?”

现代战争根本没有的单打独斗一说,全都是空海一体化,通俗点形容就是并肩子上!遇到敌方潜艇,预警机、直升机、驱逐舰连带卫星全都招呼上去,即便在和平时期,各国潜艇从出海的那一刻起,都要面对从天上到海里的各种追踪设备与追踪方法,想要完全隐身在碧波之中,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实在是特殊,才会出现一艘零五五包打天下的窘状,可以说零五五浑身是铁,单靠它一艘船保护整个船队也是力有未逮,所以,陈局长的言下之意很简单,船队水下安全如果有保障,零五五方面就可以专注反潜与防空,解决潜艇的几率自然大增,至于善后扯皮打嘴仗,那也要等过了这关再说。

过不了关,事后就算外交那边嘴皮子再利索要回了天价赔偿,也跟船队里的人没一毛钱关系了。

赔偿对死人有什么用?

“变异海豚的体力也是有上限的,想要让它们在随船前进的同时可以及时拦截鱼雷,我至多能保证一个小时的时间。”

“零五五那边推断,对方二次袭击的可能性不大。”陈局长点头道:“一小时足够了。”

是的,一小时的时间足够南沙机场的预警机、战斗机、反潜机赶到船队上空提供各方面的空中支援,掩护船队脱离交战水域,虽说美俄的各类潜艇水下最高航速二十五节起,追踪一队平均航速不超过二十节的民船轻而易举,不过这些潜艇在高速潜行时发出的噪音也足以暴露它们的位置,所以,只要民船在大驱与空中支援的掩护下开出足够远的距离,即便潜艇稍后得到卫星遥感的支援得到船队的准确位置,想要追着船队屁股后面继续偷袭,那也是要冒着被悬浮声呐发现,吃上几发深水炸弹的巨大风险。

为什么会推断潜艇二次袭击的肯能性不大?考虑到美俄无论哪一方的海空力量在太平洋靠近新几内亚的水域也都是形单影只,比中国这边还要不如,那艘一击不中的潜艇指挥官只要够聪明,失了先手之后,最佳的选择就是下潜潜伏放弃追踪与二次袭击。

事实确如大驱舰长的推断,船队离开民用航线之后选了个之字形路线,继续往西北方前进,沿途投放的声呐也没有传回任何疑似潜艇的信号,再没有受到任何攻击。为了谨慎起见,经过陈局长与盛青茹的商讨,莫尔斯比港登陆的计划取消,船队转向新几内亚第二大港口,莱城。由于船队走的是菲律宾海航线,更改计划后反而比预定抵达莫尔斯比港的时间早了半天到达莱城,正好是天光刚放亮的时候,也算是意外收获。

位于赤道附近的巴布亚新几内亚没有四季之分,气温始终在二三十度之间徘徊,听起来相当适宜人类居住,实际上这里却是人类文明最晚开发的地球区域之一,热带雨林旺盛的生命力加上远离人类固有文明圈,极大地限制了这个地区的发展。因此,新几内亚第二大城市莱城的实际人口不过十万出头,基本上相当于国内的一个乡镇的人口总数,站在游轮的甲板上眺望整个城市,与其说在满眼生机勃勃的绿色中寻找一星半点的人类建筑,还不如干脆欣赏热带雨林的壮美景色更确切一些。

人口稀少的好处自然也有,即便被丧尸病毒感染,城区内外受到破坏的程度也相当有限,再加上常年高温环境与热带雨林特有的生命力,先期侦查的无人机与生物装甲兵都传回了一个令人放心的消息,整个城区只有雨林生物、变异生物以及少量骸骨,半个丧尸都看不见。

在零五五驱逐舰的护卫下,船队有条不紊地靠港,开始整理港口设施,卸载船上的物资。这些‘粗活’自然不用盛青茹亲力亲为,此时的她正与陈局长、王晨二人站在游轮的前甲板上吹着海风看风景。

三人心知,这是零五五大驱返航前最后一次碰面了,无论盛青茹在异国他乡能否带领一群木讷地生物装甲兵站稳脚跟,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她与国内的交流仅限于两架航程三千公里的中程客机,作为日常公务往返以及紧急时刻撤离用。

新生物的领袖绝对不会跑来跑去,所以日常公务往返那肯定是王晨的工作,如果有朝一日盛青茹登上了两架客机中的一架,要么是局势彻底平稳,变异生物形成的新‘国家’得到中美俄三国的承认,要么,则是盛青茹建国失败,匆匆逃亡。

“……真的不考虑让我们把郑国宗带回去?要知道,船队被袭,疑点最大的可就是他了,只要你松口,要什么物资都好说。”陈局长一脸的关切,任谁看到他那副表情都得打心底生出一股这人绝对靠得住,要是做融资,全部身价投给他或许冒险,投一半肯定没问题的感受。

王晨对于如何处理郑国宗其实不好说话,他对于郑国宗没什么好印象,却也多少承情对方救了自己,虽说这位性取向为男,可是一想到以后在盛青茹身边难免低头不见抬头见,私下里王晨还是希望能把郑国宗直接送回国,任由陈汉新摆布好了,反正一路过来郑国宗依照盛青茹的吩咐在另一艘邮轮里配合陈汉新做生物实验,双方应该很熟络了才对。

笑着摇了摇头,盛青茹轻启朱唇,“陈局长说笑了,我手上的底牌不多,用一张少一张,你说对么?还有,心理暗示这套东西,您还是趁早收起来吧,对我没用的。”

“于公于私,总要试试么。”陈局长耸耸肩膀,又摊了摊手,他的小把戏被识破,倒也不尴尬,以他的脸皮厚度,这点挫折根本算不上什么,继续道:“美俄那边对于袭击我科考船队一事,外交照会秉承了三不原则,不承认,不否认,不清楚。”

“不出预料。”王晨冷哼了一声。

“另外,无论美俄哪一方知晓了咱们这次护送行动并且派出潜艇偷袭,只要船队撤离港口,他们后续还会有行动,只不过碍于留守人员名义上受到中国政府的保护,所以上级判断行动的规模不会很大,起码不会逼迫国内发射中远程导弹对你们进行支援,但是你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舰炮之类的重火力不动,空对地、地对地导弹不动,光是两栖登陆舰以及随舰而来的各类武器也不是好应付的。”

盛青茹并没有被陈局长的描述吓到,点头道:“任何一个国家的建立都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一场有限度的战争也可以看成是对变异生物的实力展示,边打边谈么,不打就没的谈,我有这个心理准备。我想,国内也是借着这次机会摸摸美俄的底牌吧?不管怎么看,这场仗打下来,国内也不吃亏。”

“你的猜测,我不能承认,其实也不能否认,好了,公事就说到这里。”陈局长见盛青茹能够举一反三,自然不会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斟字酌句地说道:“下面我说点私话吧,好歹也算朋友一场。不管你执意留着郑国宗做什么用,我希望的是不要企图通过他或者别的什么渠道,在三国之中找平衡,一如之前的光明会,那样的话,你只有被三国碾碎的下场,如果我是你,熬过这场建国之战展示实力之后,干脆跟国内签个正式条约。”

“正式条约?”

“没错,如果你非要闹分家,先不说能否获得美俄那边的信任,别打断我,让我说完,一旦上面对你失去信心,只把你当做跟美俄交易的筹码,那你的下场可想而知,毕竟国与国之间一向是只讲利益不论交情的,交情只在自己人之间讲,明白?要是没了交情,只要价钱划算,该卖也就卖了!况且现在的世界局势,还在运作的三国政府都把它视为一次机遇,具体什么机遇不用我说吧?别看现在还是各自舔舐伤口,尽力恢复,但是终究有一天要分个高下,以不进入核战为红线,重新划分势力范围!”

“陈局,你的话,我记在心里了。”盛青茹仍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是语气还是相当诚恳的,说明陈局长这番话她确实听进去了,抬手拢了拢被海风吹乱的头发,她才继续道:“有些事情,我现在还不确认自己能不能办到,有些事情,我现在可以给你口头承诺,不过,那也没有什么意义,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无论如何,汉语,是我的母语。”

陈局长似乎就是在等盛青茹说这句话,抿着嘴唇,点了点头,再没有废半个字,又拍了拍王晨的肩膀,抹身钻进了船舱。

“总之,我不会相信任何人,或许这次袭击是政府自导自演也说不定,为的是断绝我们与美俄那边和谈的可能,不过,这样也好,展现实力才是一个国家最根本的依仗。”眼见陈局长的背影消失,盛青茹轻轻说道。

见王晨皱着眉头不说话,盛青茹反而笑了,她当然不会问对方是不是怕了,而是很贴心地说道:“你要是担心爱世姐,就让她随船队回去。”

提起张爱世,王晨的脸上多少有些不自然,转移话题道:“你怎么还操心这种小事,马上咱们就要跟某个国家力量对抗了。”

瞬间变成小女儿态的盛青茹根本不接王晨的话头,自顾自地继续道:“国事重要,家事一样重要。”

王晨的性格自然不是拖沓犹豫的那种,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他索性敞开道:“青茹,决定权在你,我这么说有些无耻,但是我也不想对你说假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你我以及爱世之间的关系。”

“我说过,如果是以前的我,我会一枪崩了对方,绝对不会有半点内疚和犹豫。”盛青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始终落在王晨脸上,面色如常。

王晨点点头,如果盛青茹没有死过那次,他也不可能心烦意乱之后跟张爱世滚了床单,话说回来,当时似乎就受到了复活后的盛青茹影响吧?

“其实,我是打算让爱世姐作为我的替代品陪在你身边的,因为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将主要的精力放在建立新国家上面,你我在一起相处的时间肯定会比较少,我也不想让你太孤单了,晨,你明白么?而且,我知道你对爱世姐欲望多于感情,爱世姐那边则是愧疚多于感情,从这方面来看,对我的威胁也不大,所以,我觉得你们俩在一起也没什么,再说了,我以后在某些方面还要麻烦爱世姐呢……”

看着盛青茹条理清晰抽丝剥茧般分析着男女之情,王晨的心底忽然涌起几分荒谬与陌生感,眼前这个绝色女子真的是自己的所爱么?还是说她不过是披着爱人的外表,内里却完全不同的一种生物?

转瞬间抛开这种古怪念头,王晨决定终结这个话题,诚恳道:“既然你都这么讲了,那就让她留下吧。”

盛青茹见王晨这么说,点点头表示同意,继续道:“说起跟国家对抗,自然不能掉以轻心,我不是万能的,不可能面面俱到,所以,亲爱的,我需要你帮我拾遗补缺,如果战斗打响,很可能你还要独当一面。”

多日相处以来,即使盛青茹没有系统的阐述过她对变异生物的控制能力到什么程度,不过王晨还是从不经意的细节以及盛青茹的只言片语中有了系统的了解,笼统点说,此时的盛青茹应该算是生物计算机网络上的一个服务器,与其它服务器或者服务器集群不同的是,她这个服务器权限最高,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行为准则,或者说,她是‘活’的,并且,经过盛青茹发出的信息包带有一定的‘杀毒’属性,可以让陷入狂乱的生物装甲兵清醒过来,如果大脑在变异过程中受损,即便这种损伤短期不可逆,也可以通过接收盛青茹的指令恢复一定的思维能力。

除了这个与众不同的特点,盛青茹还可以操控其它低智商的变异生物,所有被丧尸病原体感染造成异变的生物以及打上基因烙印的后代,都在盛青茹的操控范围内,几乎没有例外。借助生物服务器集群与生物量子通信的特殊性,这种操控能力的范畴几乎没有延迟,也不会被一般的EMP武器干扰,生物服务器足够多,分部足够广泛的话,她的操控能力甚至可以覆盖全球。

只不过这种操控能力也不是无敌的,盛青茹本身是个人类,从生理上与心理上都做不到一心多用,所以当盛青茹越是专注控制某一种群甚至某一个变异生物时,其余变异生物即便受到她的影响,接受着她的指令,自主性也会相应提高,开始遵循本能活动。

打个比方,此时的盛青茹就好像是个牧民,在驱赶着一大群牲畜,如果她将视角放在整个牲畜群上,那么这一群牲畜都会按照她的指令行动,如果盛青茹在驱赶牲畜群的时候,注意到一只小羊羔因故脱队,眼看要被潜伏在草丛里的恶狼吃掉,她可以单独指挥小羊躲避恶狼的追杀,同时命令牲畜群中的公牛离队出来接应小羊。那么,在公牛接应小羊返回牲畜群的这段时间里,盛青茹对牲畜群的控制程度自然是下降的,即便她事先下达了待在原地别动的简单指令,碍于这些变异生物本身也不是智慧生物,记忆力、理解力都相当有限,当小羊与公牛返回牲畜群的时候,盛青茹很可能还要去追回其它脱队的牲畜,消除它们在道边牧草上的注意力,驱赶立群的牲畜重新回到牲畜群里。

这时候,肯定需要王晨、郑国宗甚至远在意大利的那些神志清醒的生物装甲兵帮忙,他们固然没有可能象盛青茹一样可以统领庞大的变异生物群,但是在盛青茹的授权下,短时间内控制少量变异生物还是可以做到的,这样一来,即便盛青茹在控制变异生物的时候出现了顾此失彼的状况,这几位权限较低的管理员也可以及时拾遗补缺,将可能出现的损失降到最小。

从这方面来讲,即便郑国宗有出卖盛青茹的嫌疑,无人可用的盛青茹也要先冒险用他一用,毕竟除了盛青茹自己,郑国宗对于变异生物的掌控能力是最强的,想处理他也要撑到变异生物的国度正式运转之后再说,建国之仗都撑不过去,秋后算账之类的事情自然就无从提起了。

至于郑国宗在战场上放水、消极怠工甚至反咬一口等等情况,盛青茹背后的‘智囊团’当然也做过分析,确实有这种可能性,只不过盛青茹对自己的控制能力有很大信心,如果郑国宗真敢叛变,她不介意直接让郑国宗的脑子变成一坨血豆腐。

接下来的两天,陈局长这边带着特勤卸货,盛青茹则领着王晨、郑国宗以及生物装甲兵规整莱城的设施与防御线,由于莱城港口的龙门吊十分陈旧,原本预计一天完工的装卸任务愣是拖成了三天,陈局长又找借口多延迟了一天,算是让盛青茹这里多有些准备,这才带着特勤搭乘一架运输机返回国内,可以说,在运输机飞离地面的那一刻起,莱城,乃至巴布亚新几内亚的一切,都要靠王晨他们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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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176炮击与放火

残月无光,夜色晦暗,海浪阵阵,细雨徐徐。

杀人的好日子。

连些许月光不能透过茂密的枝叶让雨林中漆黑一片,热带雨林的夜晚却从来不是安静的,反而比艳阳灼热的白天更加嘈杂,各种生物发出的声响被微风交织在一起,如同华美的生命乐章,充满了尔虞我诈,弱肉强食。

人类依靠优越的工具与聪明的头脑开垦着雨林,但是雨林的生命力还是相当顽强,只要人类开拓的脚步减缓或者消失,比如两次疫情爆发自作孽不可活,热带雨林就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蚕食人类的地盘,所以即使身在莱城的中心地带,仍然会让人有种被雨林生物包围的错觉,事实也是如此,哪怕有变异生物二十四小时值岗,如果不钻进两层蚊帐里的话,一早醒来,没准就会从嘴里掏出半条说不上名字的蜥蜴。

住在莱城尚且如此,如果被迫在热带雨林中宿营并且刚好赶上阴雨连绵的话,那种萦绕不去的湿热蒸腾几乎可以让任何人违背他的宗教信仰骂上几十分钟不带重复的脏话。即便是久经沙场却名不见经传的THE,在热带雨林里也不能免俗,进入雨林两天之后,队员们之间的聊天中必定会冒出几个F开头的词来抱怨鬼天气外带鬼环境,如果无线电没有保持缄默的话,相信通话频道里也全都是对天气咒骂的话语。

最让人恼火的是,莱城的变异生物已经开始向雨林渗透,可能是还不习惯当地气候加上数量不多的缘故,只在雨林与城区之间的区域活动,却也让藏身雨林的THE不敢越雷池一步,生怕打草惊蛇。

好在按照计划,凌晨三点行动开始,无论成败,所有人都不用在这个鬼地方待下去了,作为THE的少校理查。汉尼到不在乎自己这种想法在某些人看来是多么的不吉利,能从DF的ABC小队、CIA暗杀组以及DIA特勤脱颖而出进入THE的人,早已经不相信运气这类东西,生死也都看淡,完成任务才是唯一以及最重要的,其余皆不足论。

是的,THE的成员都来自美国最顶尖的特种部队,他们执行的任务也都是不能写在报告里,直接向总统与USIC负责的任务,简报?那是不存的,即便有,通篇都被记号笔涂成了黑色根本看不出内容,至多能留下一个单词‘the’,这也是行动队代号的由来。

THE代表着美国特种战中的最高战力,同时也说明了美国政府对盛青茹是如何的重视以及志在必得!

毕竟,在疫情过后的美国,用满目疮痍来形容都是赞美,相比俄罗斯的强权与中国的人口基数,从零散残存的美国民众到不知所措的高层官员,美利坚合众国的恢复之路走的异常艰辛,幸好作为世界唯一超级大国的底蕴还在,全民拥枪也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丧尸病原体以及后续少量变异生物带来的伤亡,即便在变异生物研究方面落后于两个老对手,在疫情减弱之后,幸存的科研机构也开始呕心沥血,更不用说派出的情报人员屡有斩获,让美国有了奋起直追的机会。

当夜幕彻底深沉,与气象预测的一样,厚实的积雨云在莱城周围下起了稀疏小雨,连带着正好彻底隔断了卫星遥感,让参与此次行动的三艘战舰得以踏碎波涛,接近莱城近海进行战斗准备。

此次行动中,隐形驱逐舰朱姆沃尔特号与两栖登陆舰美国号提供空中掩护,获取制空权,船坞运输舰纽约号投放战斗人员与装甲车辆建立滩涂阵地,输送其余人员与车辆上岸,建立防御圈,确保运输船队可以靠岸卸下陆战人员与装备,以便对盘踞在莱城的生物装甲兵与变异生物进行彻底清理,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捕捉生物装甲兵与变异生物。

由于专业人员有限,两栖登陆舰美国号的战斗力无法完全发挥,更像是机步营运输舰,所以THE所要执行的任务更加危险,在战斗打响之后,他们需要时刻关注战场变化,由于卫星遥感方面的信息中断,必要的时候,THE需要代替卫星为舰炮、导弹指定攻击目标,视战况再决定是否突入到变异生物的指挥中心,活捉或击毙盛青茹。行动成功自然不用说了,如果登陆与突袭计划双双失败,驱逐舰已经获得授权,可以使用对地导弹将莱城整个炸平。

总之,自己得不到也不让别人得到,老美是绝对不会吃亏的。

当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忽然开始转大,少校汉尼心知时间差不多了,不用他多说,仅仅一个手势,早已做好准备的队员利用简易轮滑与吊索迅速向选定的树顶攀爬,不到两分钟,架设在树顶的综合通信系统开始运转,无线电缄默同时被打破。

收到THE到位的信号,朱姆沃尔特号的发射舱大开,近千架代表了美国最高科研成果的无人攻击机如同蜂群般蜂拥而出,直扑莱城!

不要小瞧这种长度不足五十公分,总重量不足四公斤的小型无人机,它们的速度虽然不快,却可以挂载射程二百米的微型火箭弹、抛射杀伤范围近五十米,由反步兵地雷改制的反步兵炸弹,必要时候还可以加装针对装甲目标的金属射流穿甲弹,使其自身成为一枚威力十足的反装甲导弹!

鉴于这次袭击的目标多数为软目标,所以无人机群中百分之八十挂载的都是火箭弹与钢珠炸弹,只有百分之二十充当反装甲导弹使用,以便必要时候对建筑物进行破坏。

无人机群到达指定位置,开始四散盘旋,依靠分布式控制与无人机自带的AI系统,几乎整个莱城都在无人机群的监控与攻击范围内,奇怪的是,即便无人机发出的噪音压过了雨声,整个莱城仍然是黑压压死沉一片,没有丝毫动静。

炮击开始。

朱姆沃尔特号配备的先进舰炮系统,口径虽说只有一百五十五毫米,相比二战时候的老前辈颇有不如,但是架不住老美堆科技的疯狂劲儿实在骇人,全球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所以,这个简称为AGS的怪物有着两门炮顶一个同口径陆军炮兵营的疯狂火力输出与种类繁多的攻击模式,别说为登陆部队开辟登陆场,短短十分钟的炮击,整整一百发精确制导炮弹砸下去之后,莱城整个市区已经看不到任何高于十米的建筑物,如果有必要,仅仅靠这两门AGS,就足以将小小的莱城轰回人类尚未开垦的时代。

要不是美国这边实在缺少变异生物方面的样品与技术,以老美制霸全球的尿性,没准舰长脑子一热,真就这么办了,现在么,炮击过后,感觉不是很爽的舰长还得捏着鼻子下令战斗人员开始登陆,并且再次重申活捉变异生物、生物装甲兵与盛青茹的重要性。

实际上也只有美国对盛青茹本人以及其掌握的变异生物技术如此热衷,毕竟缺什么想什么,才会尽量活捉盛青茹而不是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如果换了本土已经有了不少生物装甲兵样本,并且自视甚高以为斯拉夫民族再一次统治世界契机已到的俄罗斯,***会有八成的可能下令直接给莱城来一颗吨级温压弹,一颗不够再加一颗,反正现在俄罗斯的武装力量对太平洋方面的影响力有未逮,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中国拿了满手资料乐呵呵回去孵金蛋,再让美国人有机会摘了剩余的桃子吧?

所以说陈局长掏心掏肺的话其实不无道理,以盛青茹现有的实力,无异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要不是美国衰落的实在厉害,凑足这三艘战舰上的战斗人员还是花费了莫大的心思,否则以美国生怕全世界不知道自己多厉害的尿性,早就派出航母战斗群碾压盛青茹这只小蚂蚁了,获得变异生物资料外带展示自身肌肉,何乐不为?

得到命令的纽约号在炮击的轰鸣声与火光中开始靠近莱城码头,在不足半米的海浪中陆续卸下十辆EFV两栖突击车,对于可以在三米海浪中安然前进四十公里的两栖突击车来讲,海港内的这点波涛距离根本是小意思,依照陆战队在岸上发出的引导信号,两栖突击车呈扇形散开,全速冲往登陆场四周,以增强登出场各处的防御火力。

鉴于连续炮击之下,莱城仍然一片死寂,先期派出的陆战队与蛙人也都示意水下水面岸上一切正常,返回美国号装载人员之后,纽约号的舰长索性做了个相当大胆的决定,让纽约号的船尾对准码头,打开后舱门直接进入装卸状态,这样做固然可以让坞舱内待命的海军陆战队与M1A2ESP坦克快速上岸,却也极大地增加了纽约号被袭击的风险,这要是有武装分子在近距离给舱门大开的纽约号打上几发火箭弹,哪怕是型号最老的RPG-7,只要炸在坞舱里,就够纽约号喝一壶的!

舰长赌对了,直到最后一辆M1A2ESP坦克发出低沉的轰鸣声驶上港口装卸区的斜坡,粗壮黝黑的炮口略微扬起进入待炮击状态,甚至硬生生撞开碍事的破烂集装箱,从单兵到装甲车到坦克到驱逐舰的信息网络完全架设完成,莱城方面依然是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难道……人跑光了?咬牙弄出这么大阵仗却扑了个空?

确实,即便以世界警察的家底,被丧尸疫情折腾了整一年之后,还要面对四下闹的变异生物,能凑出三条战舰跑来搅风搞雨已经可以用咬牙与大阵仗来形容,这还是站在世界第一大舰队的残骸上才有的实力,海军实力已经垫底的毛熊不用说了,就说兔子,护送重要人员出境分家立派的同时试探他国反应,算是新时代殖民第一步,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过弄了艘零五五大驱撑场面,还差点被白头鹰的潜艇翻盘。毕竟培养出合格的水兵与士官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随便抓几个平民扎上免疫药剂丢到战舰上就能当兵员用?怎么可能?

惊讶归惊讶,登陆计划还是要进行下去,朱姆沃尔特号的舰长再次与THE沟通,确认从THE的方位没有侦查到莱城内出现异动,情报参谋由此推断目标人员已经在战斗打响后第一时间撤进了雨林里,这到不能怪THE失职,虽说莱城在疫情爆发前只有区区十万人口,可那毕竟是十万人居住的城镇,又经过热带雨林整整一年的侵蚀覆盖,THE的任务是在雨林里坚守,观察莱城尤其是港口方面的动静,为登陆部队提供情报支援,对于莱城其它区域的侦查就不可能那么仔细了,对方如果铁了心跑路,发现不了也算正常。

让汉尼少校与他的部下恼火的原因只有一个,鉴于目标与变异生物去向不明,他们就只能继续待在原地保持侦查与警戒状态,直到登陆部队彻底安顿下来才能撤出雨林与大部队汇合,这就意味着所有人还要在这个狗屎一样的地方最少待到天亮。

真是一个让人沮丧的任务。

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汉尼少校忍不住啐了口唾沫。

在驱逐舰、THE与无人机三方警戒中,三艘战舰航行到莱城港口外下锚,开始联络游弋在莱城外海的补给舰队向莱城靠拢,补给舰队由五艘集装箱轮与四艘大型货轮组成,除了建立临时军事基地所需要的一应物资之外,还有整整一个机械化步兵营接近九百人的作战部队,这些步兵自然都是丧尸疫情的幸存者,年龄从二十到三十五岁不等,兵源也是五花八门,国民警卫队、陆军、游骑兵、空降兵掺杂期间,好歹都是经过正规军事训练的正规军人,战斗力还是有保证的。

等到补给舰队进入莱城港口,人员、装备、车辆、物资紧张有序地登陆,防御圈也在第一时间稳定下来,可以说整个莱城都已经掌控在美国舰队手中,步兵轻型火炮与自杀式无人机再加上车载重火力最远射程可以达到十五至二十公里之外,如果算上舰炮和导弹的话,抬杠点讲,别说巴布亚新几内亚与印度尼西亚这俩小国,就是变异生物跑到新西兰或者澳大利亚,只要被卫星锁定位置,几发导弹下去也得跪地管美国叫爹。

无论如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云开雾散,天光大亮。

没有了暴雨滂沱,没有了浊浪拍岸,沐浴在晨光下的莱城仿佛从地狱中来到了天堂,即便城区已经是瓦砾遍地残破不堪,好在之前的降雨彻底浇灭了炮击带来的残火,站在城区唯一保留的教堂塔楼里四下望去,这里仍然是满眼翠绿搭配着碧海蓝天,雪白的沙滩反射着尚未灼热的阳光,如果随风轻舞的棕榈树下再点缀几个穿着比基尼的火辣身影,刚刚从雨林撤出与大部队汇合,正在呼吸海岸新鲜空气的汉尼少校都会以为自己眼前的海滩位于佛罗里达,仿佛自己的妻儿还活着,正在海滩上嬉戏玩耍……

压住心底莫名用上的悸动,汉尼深吸两口气,强迫自己将视线从海滩上挪走,转身掀开临时营房的门帘,熟悉的通信声与军人特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顿时让汉尼心底残余的那几丝压抑彻底消失,尤其是几名士官投来的敬畏目光,更是让汉尼的神色冷峻了几分,重新成为众人眼中那支最神秘部队的少校。

“嗨,理查,你回来了。”出声招呼汉尼的是此次陆军营的营长,霍根。布罗格登上校,虽然他已经是满头银发,明显过了退役年龄,不过满脸皱纹间,那双眼睛却远没有到昏花的程度,时不时还流露出几抹精光。

如果翻开布罗格登上校的履历,或许执行任务的次数远没有汉尼少校丰富,不过服役时间却绝对碾压THE的少校,这位上校从列兵开始一直积功升到中校三十年间基本没错过美军发起的所有重大战役,并且屡立战功,说明这位再次服役的陆军上校可不是什么绣花枕头,拥有实打实的作战经验。

汉尼对于面前这位老兵也是十分尊敬,不过上校明显有着老派军人的火爆性子,不等汉尼开口,示意他来到硕大的液晶显示桌前,指着屏幕上那张标尺在十米的莱城卫星遥感图直接道:“重新标注一下THE在开战时的位置以及你们在开战前的侦查范围。”

汉尼少校略微点头,看着卫星图凭借自己的记忆用手指直接画出了THE这几天的活动范围,其实他们的活动数据早已经上传到驱逐舰的数据中心,布罗格登上校这么做只是出于军人的谨慎,避免任何差错。

盯着卫星图,布罗格登上校继续问道:“敌方可以确认的活动时间是昨天一六零零,对吧?”

“准确说是一六四零,我们侦查到一队民用车辆进入莱城,天黑之前有生物装甲兵在莱城外围活动,所以THE全部撤到雨林深处,放置在莱城主要干道的动态感应装置一直到降雨变大前都没有传出新的感应信号。”

听完汉尼少校的汇报,布罗格登上校有些烦躁地挠挠头发,结合之前的侦查资料与情报,莱城起码有近二百名生物装甲兵与成千上万的变异生物,不可能在暴雨来临到攻城战斗打响之间不到三小时的时间里消失一空,就算这些装甲兵可以借助夜雨的掩护,没有走城市主要道路进入雨林,那些变异生物也同样没有惊扰动态感应装置直接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可能?

久经战火的布罗格登上校深知,消失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阿富汗那种特殊的山地地形让两大流氓都铩羽而归,靠的就是厚度数十甚至上百米的岩层完全屏蔽各种模式的探测器,以及神出鬼没易于隐蔽移动的漫长洞穴,这些都是高度差至多百十米的滨海热带雨林地形所不具备的。

所以,在袭击莱城之前,不论是上校这边的情报分析士官还是远在美国本土的军事参谋们,都没有预料到会在热带雨林地区遇到与阿富汗山地作战类似的情形,作战对象说消失就消失,完全无迹可寻,这是摆明了要打游击战和持久战啊!

“或许……咱们思路要从正常的战术攻防中跳出来了。”布罗格登上校随手点开三个作战方案,并排显示在电子屏幕上,继续道:“叫你过来就是想听取一下你的意见,看看这几个方案。”

见布罗格登上校这么说,汉尼少校挑了挑眉毛,他当然明白对方的用意,THE观察莱城整整三天,对于这些生物装甲兵与变异生物的了解比憋在船舱里的陆军参谋们细致的多,他也没客气,抬手将几个方案依次放大,横向比较了一下,最终关闭了一、三号方案,单独将二号方案留在屏幕上,解释道:“我认为二号方案比较适合现在的情况,因为咱们要做的不是对敌作战,而是狩猎。”

“狩猎?你是说把大片雨林作为猎场,用围猎的模式搜寻并且捕捉目标?”

“没错。生物装甲兵与变异生物所需要的资源与以往的对手不同,即便是阿富汗的游击队,起码也要弹药、油料、食品这些必需品才能作战,很多时候,遵循着物资的流向,就可以找到攻击目标,但是这两天以我们对莱城的观察来看,这些装甲兵所需要的物资非常少,应该说他们更像是某种动物而不是人类,变异生物就更不用说了,所以我认为……”汉尼少校指着电子地图继续道:“莱城南面是海,东西两面都是河流沼泽泥地,基本排除变异生物群渡河逃进林区的可能,西北面的公路有动态感应装置,没有被触发的话,他们从这里撤离的可能性也不大,同样排除掉,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东北方向,这里恰好有雨林加缓坡地形深入进市区,也是THE侦查的时候唯一无法抵近监视的方向,所以,我的判断与二号方案一样,变异生物与生物装甲兵多半是从这里进入雨林,不过东北方向往北延伸的地形被河流山脊切割成了狭长地带,加上雨林内行进速度缓慢,我估计他们走不了太远,我们不需要围追堵截,派士兵索降到雨林里跟敌人对攻是非常愚蠢的,只需要动用燃烧弹形成火场,将这些动物逼到空旷地带就好。”

再次看了眼电子地图,布罗格登上校作为陆战指挥官最终确认道:“好,那就采用二号方案,通知舰队配合我们的行动,把这些狗娘养的从雨林里逼出来!”

注册了一个,没错,随风,以后会在公众号上发布一些文章,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加一下,催稿也可以在公众号上发布,有没有用就不一定了,哈哈。

(本章完)

177不对等的战斗

人类对自然的破坏力,套句老话,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尤其是与火有关的事物,自打人类文明蹒跚迈出一步开始,用火来改变周遭的一切乃至整个世界,就成为深深烙印在人类基因乃至灵魂的印记,哪怕到环境崩解人类灭亡的那一天,都无法改变。

加之这次针对的敌人百分百是软目标,所以无论三艘战舰还是已经上岸的陆军,白磷燃烧弹、凝固汽油弹、温压弹应有尽有,就连士兵身上携带的弹药,也都是达姆弹与燃烧弹居多,穿甲弹、与贫铀类弹药只是象征性地带了少许。

依靠上述弹药在刚刚下过暴雨的热带雨林中成规模上档次地放火?小意思!

选定作战方案之后,根据风向情况,无需战舰的大杀器出手,一百二十毫米迫击炮足以覆盖莱城东北面那条狭长地带,凝固汽油弹在潮湿闷热的雨林上空轰然爆开,橘白色的火焰四下散落,即便高达数十米的热带乔木用宽大的枝叶遮蔽着雨林的天空,却也无法抵挡凝固汽油弹上千度的高温,不少树木蔓藤随之燃烧,发出噼啪扑簌地声响。为了充分发挥凝固汽油弹的威力,每次炮击的间隔时间都在三分钟左右,随着炮击声一次次刺穿在场者的耳膜,黑灰色的浓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雨林上腾起并且四下弥漫,灰絮顺着河水缓缓流下,很快就在并不算湍急的入海口处形成了大片惨白色污渍,从空中俯瞰下去,仿佛尸首腐烂时那惨白的眼眸,让人不寒而栗。

当高温、灰烬与火焰彻底覆盖了莱城东北方的雨林,终于,位于烟火边界处的茂密从林中出现了躁动,一大群剑齿蝙蝠伴着浓烟仿佛地狱里的魔怪忽然出现在空中,相对于炮声隆隆可以用悄无声息来形容的飞行状态扑向四下盘旋警戒的无人机群!紧接着,将近半人高浓密到无法下脚的林间草地开始产生波浪式的涌动,很明显,这是有大量变异兽群穿过草丛才能产生的现象。

从天上扑向营地的蝙蝠群自然有无人机去应付,草丛中快速逼近的变异兽群就交给在城区边缘守备的十多辆装甲车以及随车步兵,从战舰舰长到蹲在装甲车里的机枪手,可以说蝙蝠群出现的那一刻,全都松了口气,还是那句话,看不到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已经暴露的敌人威胁性自然小了许多,尤其在老美冠绝全世界的疯狂火力输出下,只要是碳基生物,还是没有防护的碳基生物,想要活命的可能性就不大!

随手接过副官递来的防毒面具戴好,布罗格登上校又拿起杀菌喷剂在身上喷了几下,对药剂发出的刺鼻怪味视而不见,这才继续指挥下令对兽群进行覆盖炮击。其实按照正规防疫标准,在热带地区作战,又是丧尸疫情爆发之后,想要完全免疫丧尸真菌的侵蚀,最稳妥的办法是注射有针对性的疫苗并且穿上防护服。

在室温三十度以上的热带穿上全身防护服?就算防护服里有个小风扇不停吹,忍耐力最强的人也扛不住三十分钟,如果使用自带恒温系统的防护服,相比普通防护服需要携带电源与制冷装置,等于凭空多出了十公斤负重与大上三四圈的体型,这样会严重影响士兵自身的灵活性,一旦与速度超过人类反应的变异生物近身搏斗,伤亡的危险性自然大增。所以,从布罗格登上校到一线战斗的士兵都采取了折中办法,疫苗肯定要注射的,防护服就算了,定时喷涂杀菌药剂虽然会随着人体排出汗液降低药效,也总比穿着影响行动的防护服要方便的多。

无需详细描述那几个零星躲过炮击冲出的变异生物,因为它们最好的结局也仅仅是被各种口径的达姆弹与中空弹命中,死状相当凄惨,与之相比,飞在天上剑齿蝙蝠群死状更惨,这些用声呐定位的夜行动物在白天出动本就违反了自然规律,导致它们反应变慢,还非常不幸地遇到了高强度旋翼经过打磨开刃的无人机群,哪怕剑齿蝙蝠群视死如归对着无人机各种撕咬冲撞扑击,取得的战果依旧乏善可陈,反而让无人机利用旋翼大肆切割,莱城的天空因此下起了碎肉血雨,空气中的血腥臭味甚至压住了港口的鱼腥味与到处弥漫的硝烟味。

当最后一只剑齿蝙蝠被搅碎的血肉跌落尘埃,炮击与枪声也彻底停止下来,从放火到停战,总共四十分钟,如果刨除雨林燃烧到兽群冲锋的这段时间,炮击与射击的时间仅仅十分钟,美军这边没有任何人员伤亡,消耗的弹药基数也不到两个,可以说赢的轻松利落。

接下来自然是在狙击手的掩护下,派专职人员搜集这些变异生物的生物样本,找寻是否有受伤残存的活体,人员倒是不缺,至于掩护的狙击手么……就只能让THE的队员临时充当一下了。

临时增加工作量,THE从上到下倒没什么怨言,他们与MSS的特勤一样,都是狂热的爱国者,况且正面战场并不宽,纵深也不长,四组狙击手负责掩护四组搜集人员,并不是什么太过困难的任务。

汉尼少校枪法自然是顶尖的,他却没有执行狙击任务,而是在搜集人员进入战场后站上了装甲车,端着望远镜充当瞭望手,给四个狙击组拾遗补缺避免出现纰漏,有他总览全局,无论是THE还是搜集人员都能放心不少。

刚刚停火的战场上自然是狼藉一片,美军的火力发起疯来比犁地还夸张,屡屡青烟来自被燃烧弹点燃的草木残余,各种稀烂的脂肪骨渣弹片泥土草叶树枝混合在一起,已经无法用颜色、气味或者别的什么形容词来描述这种奇特的混合物,一定要比喻的话,基本上跟必胜客最常见的那种黄褐色交织偶尔还能看到香菇丁与香肠片的披萨饼差不多,只不过披萨饼是扁平的,这些混合物则形状各异像是发酵的面团。

因为分辨起来太过困难,甚至很难找到一块足以辨识生物种类的残肢,加上密不透气的防护服让人如同身处蒸笼之中,导致这些搜索人员在通信频道里抱怨不断,各种F与S开头的词汇飞来飞去,从丧尸到总统再到变异生物的女性祖先,基本让他们问候了数遍。

骂归骂,工作还是要做。

汉尼少校端着望远镜,看着搜索人员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烂泥地里行走,时不时还踉跄甚至摔跤,没几分钟一个个仿佛从粪坑里爬出来一样,浑身沾满了黄褐色的泥浆碎肉,他却没有什么心疼或怜悯的感觉,心如铁石只不过是进入THE的基本标准,相比这些搜索人员的际遇,THE的训练要残酷的多,穿防护服蒸桑拿不过是小意思。

更让汉尼少校担心的是那些生物装甲兵,情报显示这些家伙拥有超越常人的身体素质,单兵作战能力极强,互相之间应该还有某种生物通信手段,可以让他们的战术配合无隙可寻,可以说是现今地球上最好的战士,恐怕只有自己手下的小伙子可以与之媲美,问题在于,从战舰炮击到登陆架设防御圈与临时营地,再到放火烧林逼出大群变异生物,这帮本该出现的生物装甲兵却连半点影子都看不见,要么,他们已经提早逃之夭夭,进雨林打起游击战,要么,这些家伙就是等待某个时机,对登陆的美军部队进行致命打击!

如果自己是生物装甲兵的头领,那个名字发音古怪的中国女人,在这种形势下又该怎么做呢?直接迎头痛击肯定是找死,放敌人登陆建立营地与防御圈估计是不得已的选择,那么接下来的袭击目标无怪乎三点,位于港口外海下锚充当固定炮台的驱逐舰,在港口开阔地带架设临时营地,拥有完整武装的机步营,又或者前出到战场采集资料的小股部队,让自己选的话,肯定是袭击小股部队,然后进行夜袭、夜间仰角机枪扫射、迫击炮打了就跑等袭扰战术,至于是否有效么……

汉尼少校撇了撇嘴,从阿富汗到叙利亚,美军反游击都反了快二十年了,要是那帮研究游击战七八十年的兔子兵出手,自己没准还要担心一下,换成没有经验的生物装甲兵?体质再高又如何?扛得住穿甲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教他们做人的。

心里想着事情,汉尼少校的目光却始终盯着采集生物标本的搜索人员,眼角余光中忽然闪过什么东西,他屏气凝神调转望远镜,一道黑又高的烟柱映入眼帘,略微估算了一下距离与方位,烟柱出现的位置应该是西北方马克姆河上游的桥梁处,那里肯定没有收到过炮火轰炸,也没有投放过燃烧弹,加之烟柱的颜色与雨林燃烧的灰褐色完全不同,肯定有古怪。

无需多想,汉尼少校呼叫道:“朱姆沃尔特,我是THE队长汉尼少校,任务识别代码Delta Tango hiskey un Ait,申请对二十七号目标进行无人机抵近侦查。”

“朱姆沃尔特收到,识别代码通过,即刻派出无人机,预计三分钟后到达。”

听到回复,汉尼少校莫名有些烦躁,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段许久以前的记忆,那时候他还是个少年,最喜欢蹲在电视机前看动画片,那些古旧的动画片里经常会有印第安人袭击白人的画面,无一例外,印第安人都喜欢用烟柱作为通信手段,很原始,却相当有效。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正当汉尼少校将注意力重新转到搜索警戒上,隐约的闷响声传入少校的耳中,延迟几秒后,又是一声闷响。

声音有些模糊,好像不象爆炸,打雷了?少校有些疑惑地看看天空,没有雷雨云的迹象啊。

“舰队遇袭,搜索队马上返回营地,重复一遍,舰队遇袭,搜索队马上返回营地!”

hat?汉尼少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舰队遇袭?什么情况,不是已经确认莱城四周没有他国势力么?反潜设备投放遍布港口内外,舰队怎么可能遇到袭击?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与心急火燎马上整队返回营地汉尼少校一样,舰队指挥官霍尼少将同样满头雾水,爆炸就发生在朱姆沃尔特号的船舵附近,威力不算大,没有对战舰造成任何影响,如果这是鱼雷袭击,威力应该没这么小,现代鱼雷讲究的是一发入魂,只要命中这些装甲厚度比民船大不了多少的战舰,无论哪个位置,都足以将战舰送入海底,难道是微型自飘水雷?

不,这威力连微型水雷都算不上。

疑惑归疑惑,霍尼少将顶着百分百地中海发型下达了反潜直升机紧急起飞,战舰离港规避的命令,只要战舰动起来,无论是鱼雷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想要袭击运动中的战舰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还没等三艘战舰收完锚,如同闷雷般的声响竟然连续响起!这一次,遭受到莫名袭击的不是三艘战舰,而是停泊在港口中的补给舰队!

补给舰队毕竟是民船,可不比已经算皮薄馅大的战舰,在这种程度爆炸中基本属于纸糊的,爆炸的声响还在莱城上空回荡,公共频道里的求救通信就如同水进热油锅一般沸腾了起来!

“作战室,还没有确定敌人的位置?”

“……港口水深不足,杂波太多,无法确定位置!”

“SHIT!”站在舰桥上瞭望的霍尼少将,满脸皱纹外带花白胡须里全是怒火,这种莫名其妙的爆炸对战舰影响不大不代表没有威胁,如果正中船舵后果难料,而且补给舰队可是实打实的被炸成了筛子,如果再来几次爆炸,坐沉在港口都算运气好,被自重造成的翻覆与断裂沉没几乎是可以预见的,没有了这批后勤物资,光凭三艘战舰与一千多号陆军能撑多久?指望国内星火驰援?那可说不上什么时候了!

三大流氓现在是没撕破脸,私底下小动作肯定也没少做,要不然之前差点送盛青茹下海喂鱼的那条鱼雷从哪里来的?为了防止遭到潜艇攻击,少将才在登陆战取得绝对优势后命令战舰进入港口浅水区,因为他也担心遭到不明身份的潜艇袭击,港口浅水区清澈见底,大白天潜艇想要潜入肯定是不可能的,哪成想到底还是遭到了攻击!

袭击发生前被动、主动声呐、无人机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能说明对方非常狡猾地潜伏在港口内,专门等着补给舰队入港吞吐物资以及战舰下锚的时候发动致命一击!从船队入港的时间上看推算,长期在水下潜伏的蛙人基本可以排除,这种水深攻击型潜艇也不可能,恐怕是某种制导类机器人吧?如果和自己搭档多年的副官还活着就好了,起码还有个人可以商量商量,霍尼少将眉头紧锁,深感无力,丧尸疫情导致的人力不足让舰队作战充满了各种意外与失误,按部就班地打顺风仗勉强可以胜任,遇到这种意外情况,别说补给船队不知所措哭爹喊娘,就是自己所在的舰桥一样充满了惊慌失措的气氛,这还仅仅是十数声爆炸,如果对方的攻击升级,即便这些官兵可以坚守岗位,履行一名战士的职责,难保在操纵方面不出现失误。

总不能让自己事事躬亲吧?

“无人机组传回消息!他们确定袭击船队的是海豚!某种携带了爆炸物的海豚!”

确认敌方身份有了进展,负责通信的参谋兴奋地连嗓音都尖锐了许多,甚至他这一句话都可以改变整个舰桥与作战室慌乱悲观的气氛!

从视频上可以看出,爆炸搅浑的海水逐渐清澈后,数十条海豚正在补给船队四周游荡,这种情况肯定不正常,等到无人机抵近到海面拍摄,可以清晰看到海豚浮上水面的时候,背上都捆着某种装置,再加上补给船队四周的海水中还有不少海豚的残骸浮出,基本可以判定造成袭击的武器是这些海豚!

既然那个女人可以用某种未知方法指挥生物装甲兵,自然也可以指挥丧尸海豚,不过看这些海豚的状态,应该是受到了浑浊海水的干扰,自带的声呐系统失效,才没有继续对船队进行攻击,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近防炮!不,深水炸弹?不!见鬼!见鬼!”霍尼少将盯着无人机组传回的实时图像,连续叨念了两个舰载武器,全都被他否定了,此时他才发现,这场仗实在有些特殊,拥有最新高精尖武器的战舰,竟然找不到一样合适的武器去消灭那些三两米长的海豚!大炮打蚊子好歹还能打死蚊子,战舰打海豚却是干瞪眼没有任何办法,毕竟这些舰载武器威力巨大,从战舰的角度射击海豚,很难保证不对海豚附近的补给船队造成误伤!

与其冒险让战舰去跟两米长小家伙肉搏,还不如派出无人机机群空投炸弹再给补给船队人手一支枪搭配上手雷,站在船舷对水里扫射呢。起码这种直上直下的攻击不会误伤到补给船。

想到这里,好歹也是从军多年熟知军规战术战役各种武器性能的霍尼少将脑子里灵光一闪……

“船队受到自爆海豚的攻击,需要EFV两栖突击车支援?”布罗格登上校接到命令的时候脑子里还没转过弯儿来,反问道:“EFV主要是补给人员的,没有对水面以下物体攻击的武器啊。”

“计划是这样的,上校,战舰这边使用无人机群投放炸弹,消灭海豚的同时浑浊海水为补给船队提供掩护,我们需要您派出EFV沿海岸寻找还可以使用的民船,以便搭载适当的武器装备与人员巡逻并彻底消灭自杀海豚。”

这就说得通了,无论是战舰还是补给货轮,体积太大,运转不灵活,总不能让士兵船员站在过高的船舷边射击水面下的海豚,寻找适合的船只就成了首要解决的问题,虽然中小型船只面对自杀海豚的攻击很可能造成人员伤亡,那也比任由海豚攻击补给船队最终葬送整个计划要强。

况且小船只要炸不断,不会瞬间沉入海中,人员伤亡的可能性也不大。

事关整个攻击计划的成败以及大家能否顺利回家,况且清理的目标又不是什么水雷鱼雷,只不过是些会爆炸的海豚,一如霍尼少将预料的那样,这帮来自美国各地凑到一起的杂牌军一贯会打顺风仗,利用EFV在港口四周转了一圈,很快搜集了十七八条锈迹斑斑尚能使用的渔船快艇,在无人机的掩护下开始围猎海豚。

没错,真的是围猎,这些海豚身上绑着爆炸物不假,也显露出明显的变异生物特征充满了攻击性,但是它们归根到底只不过是碳基生物,面对如冰雹般砸进水里的各类弹头、手雷甚至鱼叉,也只能徒劳的躲避,被动挨打,当水底被泥沙搅浑的时候,残余的海豚就更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四下乱撞了。

偏偏这种没头乱撞还真就产生了战果,加上后续不知道哪里又冒出来的海豚,最终八艘渔船被炸,五条倾覆,三条断裂,四十几个补给船队的水手落水,轻重伤都有,被送到驱逐舰上的手术室进行紧急处理,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倒霉蛋因为不会操作鱼叉被鱼线勒伤手脚,需要进行紧急缝合。

日上中天,阳光开始火辣辣的晒人,整个清理活动接近尾声,打捞了两条海豚残骸作为样品,之前一度中断的搜索任务也已经完成,令人遗憾的是没有发现疑似人类的组织样本,霍尼少将简单总结一下现场情况,又跟随船的生物学家交流了之后,直接一份报告打给华盛顿。

接下来舰队是继续驻扎,派士兵进入雨林搜索生物装甲兵的踪迹,还是直接收拾收拾返航,就要看华盛顿那边的意思了。

其实霍尼少将希望华盛顿能同意舰队返航的,虽然两次遭遇战一攻一守,都是自己这边获胜,也没有出现战损,但是霍尼少将已经能切身体会到与变异生物作战相比打击游击队、恐怖分子或者与某个小国开片都是大不相同的,以舰队以及港口机步营的实力,正面刚当然不惧任何对手,应付变异生物层出不穷的诡诈攻击就力有未逮了,如果进入雨林作战,宾主对换肯定胜负难料,毕竟机步营的步兵与海军舰队里的水手一样,基本没什么配合度也没有作战的熟练度,战术配合也是漏洞百出,想跟心意相通的生物装甲兵对抗,嫌死的不够快么?

怀着这样的焦虑,霍尼少将将指挥权暂时下放给自己的副手,起身离开舰桥前往餐厅吃饭,无论是接替他工作的驱逐舰大副,还是统管作战室的钱德勒上校都无法预料到,此时坐在武器控制台之前的值班操作员拧了拧脑袋,莫名两眼开始发直!来自肯塔基洲的小伙子略微歪着头,目光涣散嘴角抽搐的同时喃喃道:“指令……收到,二次确认……AGS准备完成,目标坐标……确认!是!开火!”

注册了一个,没错,随风,以后会在公众号上发布一些文章,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加一下,催稿也可以在公众号上发布,有没有用就不一定了,哈哈。

(本章完)

178AGS

如果丧尸疫情没有爆发,如果美国人没有弄出将不识兵的特混舰队,如果AGS不是老美最先进威力最大自动化最高的火炮系统,炮塔内需要人工操作装弹,如果操炮士官数量足够,无需将火控组的六人减为三人,还要让一个火控员单独操纵AGS,而且将每班组的值守时间延长至十二小时,那么,这场悲剧完全可以避免,整场战斗的结局也会从根本上改变。

可惜,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布罗格登上校作为一名参加过海湾战争的老兵,对于炮击并不陌生,只不过这次的啸叫声实在太过尖锐与出乎意料,他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仅仅来得及喊了一嗓子炮击,连卧倒这个单词都没能出口,一发一百五十五毫米的炮弹就已经十分精准地命中了机步营的指挥中心!

而且,这还是一发温压弹。

轰然过后,什么都没有留下。

相比凝固汽油弹造成的惨剧,温压弹的效果还是比较人道的,杀伤范围内的活人几乎是瞬间死亡,爆炸中心除了遍地极端细小的残骸无法分辨出属于人类还只是草木泥土,只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焦糊香味,没错,不是臭味,而是脂肪经过高温瞬间升华再由空气极度稀释后产生的那种香味。

霍尼少校暂时比较幸运,炮击发生时,他并没有在机步营的指挥中心,而是坐在营帐里啃方便食品,他所在的位置距离爆炸中心比较远,虽然被巨大的轰鸣声震得翻到在地两耳失聪,却也好过那些在温压弹杀伤范围内不幸烧死或者缺氧而死的倒霉家伙。

问题是,AGS这种先进炮击系统一分钟可以打出十发炮弹,刚刚那发温压弹不过是开胃菜罢了,就在霍尼少校挣扎起身打算冲出帐篷觅地隐蔽的时候,第二发炮弹不偏不倚,落在了THE营地的边上。

这一次,霍尼少校的好运用光了。

轰鸣的舰炮声不但让机步营瞬间陷入火海,同时也震惊了驱逐舰上上下下全体官兵,此时的钱德勒上校还不知道火控员做了什么,虎背熊腰的他一个健步蹿到火控员身边,也顾不得什么军规,直接一巴掌呼在了火控员的后脑勺上,大声吼道:“你在做什么!戴维斯下士!”

还别说,这一巴掌下去,神情恍惚的戴维斯下士被打得一愣,随即眼色清明起来,惊慌道:“出什么事情了?我是按照指令启动AGS……”当戴维斯下士的目光落在炮击参数上时,他的脸色瞬间惨白,半点血色都没有了。

不等钱德勒上校继续追问,本来前往食堂的霍尼少将快步冲进作战室,摆手打断了海军的礼仪过场,直接道:“AGS为什么启动了?射击了哪里?具体什么情况?”

刚刚看到无人机影响的火炮观测员与火控员戴维斯下士的脸色同样惨白,只不过他与钱德勒上校一样,还来不及开口说话,舰桥上的报警灯忽然开始闪烁起来!刺耳的警报声同时响起!

“长官!敌袭!三层甲板医疗室附近发生交火被迫封闭,幸存士官拉响警报同时报告说有敌人进入舰内!”通讯士官一口气说完警报原因,舰内监控同时投放到了舰桥的监视器上,高清摄像头很轻易地捕捉到了两个持枪前进的身影,都是亚洲面孔,穿着也不是美国海军的军服,其中一张面孔依稀是发布威胁视频的亚洲人,国总。郑!

“还是条大鱼!封闭三层甲板,打开武器室,除了作战室通往第三甲板的通路,其余所有舱室一律封闭!不许任何人员随意走动!钱德勒上校,你带人下去清理这两个杂碎,能俘虏最好,不能的话就地击杀!务必小心,可能不止他们两人混上舰,另外,停止接收伤员,如果运输舰那边还有伤员需要登舰治疗,先核实好身份!”霍尼少将自然不是傻瓜,都不用琢磨,第一时间就推断出敌方武装人员是如何登船的,多半是隐藏在之前围猎海豚的渔船上,趁乱炸掉渔船,伪装成伤员登上了驱逐舰。

相比围剿两只钻进铁笼子里的老鼠,霍尼少将更介意刚刚发生的炮击事件,尤其是炮火观察员将无人机同步拍摄的机步营惨状投放到舰桥上以后,整个舰桥都陷入到了死一般的沉寂中。

从空中俯瞰下去,挨了一轮AGS齐射的机步营营地已经被数处浓烟所笼罩,在烟雾飘散的间隙可以明显看到遍地破碎的尸骸与不断殉爆的弹药装备,原本作为登陆战中流砥柱的M1A2ESP主战坦克已经成了大团的废铁,至于装甲车,那是什么?存在过么?

“舰长!机步营幸存士兵发出了求救通信!”

“通知美国号派人救援!让他们小心核对幸存者的身份!尤其是亚洲面孔!”霍尼少将说完这句话,指着还处于呆滞状态的戴维斯下士冷声道:“卫兵,将戴维斯下士关入禁闭室,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能释放他!”

立刻有两名负责作战室保卫的水兵上来,带着失魂落魄的戴维斯下士去禁闭室,霍尼少将盯着戴维斯下士的背影若有所思,出于一名舰长的职责,霍尼少将即便不了解自己这些七拼八凑的属下,好歹每个人的档案都会看上不止一遍,戴维斯下士来自企业号航母,就履历来看,无懈可击,如果没有特别原因,是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纰漏,难道说眼前这个戴维斯下士根本就是假的?是个俄罗斯间谍?

疫情过后乱象迭生,美俄互相渗透多年,要不是中国那边因为人种与历史原因,长期潜伏间谍方面力有未逮,恐怕这里面的热闹还要翻上几倍。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推算,整个舰队里到底有多少人靠不住呢?

丝毫不知道自己的思路完全跑偏的霍尼少将一面思考着间谍问题,一面注意着三层甲板上的火拼,从画面上看,那个国中。郑以及跟他在一起的陌生亚洲人已经被逼入了死角,被杀或者被俘只是时间问题了,即便这俩人身上绑了自杀式炸弹,除非他们此刻在轮机舱,还要懂得如何破坏关键部位,否则,对于硕大的驱逐舰来讲,这俩家伙不会有任何威胁。

叮当。

一颗流弹擦着郑国宗的头皮飞过,他顿时一缩脖,也不探头,只是单纯伸出手,凭感觉向走廊一侧开了两枪,成果么,一发未中。“哎,盛老板到底是什么计划啊,光把咱俩送到这艘破船上就完了?”

郑国宗阴柔尖锐的声音让王晨皱了皱眉,他瞄着走廊尽头墙角处不小心露出的半个鞋尖,一发尖头弹打的对方惨叫出声,这才简单道:“怎么?你怕死?”

“废话,当然怕死,要不是盛老板指定你在我身边,而且我知道你对盛老板的重要性,我都以为她是故意让我来送死的。”

王晨与郑国宗都清楚,王晨过来是监视郑国宗,而郑国宗则是盛青茹放到船上的一个诱饵,这二位正是用运送伤员的办法混到船上,也是巧了,早前王晨执行特勤任务被CIA俘虏,当时关押张福、王晨、麻天他们的那艘驱逐舰,正是这艘朱姆沃尔特号,虽然上次是被人装在铁笼里抬出驱逐舰的,却也让王晨带着郑国宗抬担架进入朱姆沃尔特号的时候更加从容些,起码不会闹出无法打开舱门,不知道开关在哪里之类的低级错误,进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接下来就是等待盛青茹发来的信息,进而出手制服了医疗舱的医生与护士,两人离开医疗舱的时候故意留给俘虏们破绽,结果正如二人所料,刚出医疗舱没多远警报声就响起来了。

虽然警报声成功吸引整船人的注意力,至于盛青茹下一步要做什么,郑国宗想问却不敢问,王晨根本不屑于问,他好歹对盛青茹有着足够的信心,相信对方不会坑自己。可是情况已经十分紧急了,两人携带的备弹已经见底,手雷用光,最多还能支撑个三两分钟,如果情况没有变化,要么被乱枪打成蜂窝,要么缴械投降。

正在这时,警报声忽然停了,不但警报声停了,连正常照明灯也灭了,只留下了应急灯微弱的红光在第三层甲板的走廊里闪亮,这时候再不知道趁着停电手动开启封死的舱门,那王晨与郑国宗就真的傻到家了。

从冷战到现代,战舰的舱门基本都是电控气压之类的高级货,不过,为了防止战损的时候舱门锁死把人员困死在船舱里,通常采用断电手控这样的设置,也就是战舰一旦断电,所有舱门都可以手动开启,这自然给了王晨与郑国宗逃命的机会,却也让这场战斗彻底脱离了霍尼少将的掌控。

王晨与郑国宗成功脱困,作战室这边却炸了锅!霍尼少将直接抓起电话挂给轮机舱询问情况,得到的答复是值班水兵莫名错误操作,竟然操起斧子砍向配电箱里的熔断器,直接造成了全船电路瘫痪,更换熔断器并不难,但是全船舱门关闭,从轮机舱开启通往材料库的舱门需要时间。

“尽快!以最快速度通电!”霍尼少将环视近乎漆黑的作战室,冷声道:“有没有办法联络上美国号、纽约号与补给船队?”

既然对方用某种未知方法影响了水兵的神志,霍尼少将自然要第一时间提醒其余战舰与补给船只戒备。

“舰长,民用通信设备与手持对讲都在舰桥上,作战室……没有配备,而且应急电源只够支持舰内电话,联络美国号或者呼叫补给舰队如果不去舰桥,恐怕要等通电以后了。”

经常有人说军用技术超越民用技术二十年,这话没错,不过在某些场合,这种超越也会变成致命的破绽,霍尼少将再怎么咬牙切齿也没办法凭空变出一台民用对讲机,他能做的选择只有一个,通过舰内电话联络舰桥,让他们用旗语联络其它舰队。

刚刚还通了电话的舰桥,此时已经无人接听?!

某种带有高速韵律的声响在作战室回荡,心知情况不妙,霍尼少将终于按耐不住,命令身边的士官与水兵全副武装,手动开启舱门,以最快速度前往舰桥!

从作战室到舰桥隔着一层甲板,三道舱门,水兵开启第二道舱门的时候,在楼梯上已经可以清晰听到十分密集并且响亮的枪击声,这可不是轻武器射击的声响,有过战争经验的人就能听出来,这是重机枪命中金属物体的声音!换句话讲,有人在用十二点七毫米口径的机枪向朱姆沃尔特号的舰桥扫射!

纽约号与美国号都装备了机枪,也都是十二点七毫米口径,难道说这两艘战舰上的火控人员也因为莫名原因失控了?

还好失控的不是密集阵。

如果舰桥遭到重机枪扫射,那之前的通信中断就可以解释了,霍尼少将前往舰桥的本意是呼叫其余两艘战舰支援,现在这个想法恐怕无法实施,还没等霍尼少将决定绕路先到上甲板观察情况还是去轮机舱恢复供电启动武器系统自保,通往舰桥的最后一个舱门打开,一个身影飞扑而下!

暗弱的红色灯光里,站在霍尼少将前面的两名水兵不约而同地发出了连声惨叫,与此同时,大片的血液飞溅而出!被水兵挡住视线的霍尼少将也是久经沙场,心知两名部下这么近距离地遭到袭击,肯定救不得了,手枪上膛干脆以水兵的尸体当盾牌,对准那个身影连连扣动扳机!

狭小楼梯内的遭遇战太过仓促,仓促到霍尼少将还来不及感觉枪声带来的震耳蜂鸣,就差点被手腕上传来的剧痛疼昏了过去!

下意识握住喷溅血液的手腕,霍尼少将终于看清眼前这个身影的模样,覆盖着黝黑面甲的头颅看不到任何表情,如同甲壳一般的外骨骼下是膨胀到人类极限的肌肉,身影的两只手上都握着一把暗哑无光的军刀。

生物装甲兵,这是一名仅仅装备了军刀的生物装甲兵。

显然,在生物装甲兵非人力量的加持下,近距离使用军刀就足以造成超过一般枪械的面杀伤,霍尼少将仅仅失去一只手,已经算是运气好。

紧接着,这名生物装甲兵无视霍尼少将身后探出的枪管,以及随之而来的疯狂扫射,它以超乎普通人类的敏捷度与力量直接空翻,随即头下脚上从霍尼少将头顶的狭小空隙间钻了过去,左手刀闪过,削飞那名士官的头盖骨,右手刀在双脚撑住墙壁的同时,落在了霍尼少将的脖子上。

虽然霍尼少将听不懂沙哑嗓音蹦出来的单词是什么,却也知道对方是让自己投降,能够熬过疫情,年过半百仍然为国效力的他又怎么可能投降?越战之后的美军,只有战死的将军,从无投降的将军!

用脖子撞刀刃还是需要很大勇气,只不过生物装甲兵的反应比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可要快多了,刀刃只是划破了霍尼少将的皮肤,顺手收刀的同时翻转手腕往下一嗑,直接将霍尼少将砸晕。

跟在霍尼少将身后的水兵可就没那么好运气,一刀穿喉,之比他的战友死的利落了少许,因为他的战友被生物装甲兵当成肉盾挡在身前,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暴雨一样的子弹打成了筛子!

当朱姆沃尔特号的作战室被鲜血涂满的时候,美国号的舰长终于下达了重机枪停止射击的命令,除非他有决心用密集阵或者起飞舰上那三架F35B轰沉朱姆沃尔特号,否则,眼看着那些生物装甲兵如同索马里海盗一般,乘快艇突击驱逐舰,并且成功进入驱逐舰之后,他所能做的事情真的不多了。

如果机步营以及THE没有被朱姆沃尔特号的重炮袭击,美国号还能派出直升机搭载陆战队强登朱姆沃尔特号,与朱姆沃尔特号内的船员内外夹击,尽最大努力夺回朱姆沃尔特号的控制权,现在?让一群地勤、飞行员、技术士官、水兵、平民冲进空间狭小的船舱内与明显不似人类的生物装甲兵硬钢?送死不是这么个送法。

况且,从莫名炮击到朱姆沃尔特号突然停航,这些意外处处都透着古怪,美国号的舰长与纽约号的舰长沟通后达成共识,他们所能做的只有高度戒备,上报华盛顿的同时随时准备击沉朱姆沃尔特号。

很快,华盛顿的回信到了。

授权击沉,先和谈。

美国佬也不傻,该软的时候绝对硬不起来。

操控变异生物声东击西,拥有未知的能力影响人类思维,作出如此精密的作战配合,纯粹用海盗战术俘虏一艘隐形驱逐舰,这样的人物,在疫情过去百废待兴的当下,确实值得美国方面伸出橄榄枝,至于被舰炮轰成残废的机步营,美国人民会永远记得他们对祖国的付出,艾灵顿国家公墓中当有英雄的一席之地。

至于和谈之后若干年过去,白头鹰的羽毛再次丰满该怎么办?

一切敌人都是纸老虎。

被解除武装的朱姆沃尔特号船员在生物装甲兵的押解下汇集到甲板上,纽约号的大副打着白旗搭乘一艘橡皮冲锋舟来到朱姆沃尔特号,要求与国中。郑谈判,虽然美国高层通过某个绝密渠道获知了这些变异生物与装甲兵的真正幕后主使到底是谁,但是出于对情报渠道的保护,表面上还是要装作一无所知,拿郑国宗做筏子。

有盛青茹的授权,加上王晨的就近监视,郑国宗再怎么不甘心也不敢无事生非,老老实实按照盛青茹的指示提出了几点和谈要求。

向中俄政府正式承认变异生物对于巴布亚新几内亚占领的合法性。

军事武装全面撤离新几内亚地区。

如果美国政府同意以上要求,变异生物这边将归还因此次摩擦被俘虏的人员与装备以及阵亡人员的尸体,建立领事级外交通道,避免此类事情再次发生。

看着面色苍白的霍尼少将与一干被解除武装的水兵士官戳在朱姆沃尔特号的直升机起降坪上,四周站着三十多个全身覆盖在甲壳下,全副武装的生物装甲兵,其余两艘战舰的船长心知,此次攻击行动到此为止了。

很快,华盛顿方面的回执过来了,全盘接受变异生物提出的条件。接下来的事情相当简单,交还俘虏,装备,霍尼少将接受断肢再植手术后,留在莱城养病,顺带担任临时领事,领事馆设在补给舰队其中的一艘运输船上,直到华盛顿方面再派出正式领事接替他的职务。

盛青茹显然不担心交还朱姆沃尔特号之后,美国政府出尔反尔,反正和谈结果已经第一时间公告给中俄两国,但凡华盛顿那边要点脸面,就不会在短时间内翻脸不认人,况且,在没有十拿九稳解决变异生物之前,华盛顿那边也不会轻举妄动。

过场走的还是很快,毕竟谁也不想顶着烈日苦熬,在华盛顿回执之后不到一小时的时间,条约初稿已经拟订完成,只等霍尼少将手术完成即可签字,鉴于断手再植手术怎么也要几个小时,麻药劲儿过去,签约肯定是在明天上午,王晨索性与郑国宗先一步离开朱姆沃尔特号返回港口,只留下了三十名装甲兵守在战舰各处。

下船登陆,王晨忍不住跺了跺地面,虽说执行战术的时间不长,而且他也经历过特勤任务,但是这其中的艰险,也确实难以言表。

谁叫盛青茹身边除了郑国宗与自己,再没‘人’能装成普通人呢?没有他俩伪装成补给舰队的船员,想把真菌感染者弄上驱逐舰?即便盛青茹可以借助真菌感染者充当信号放大器,近距离控制普通人的大脑,让人以为担架上躺着的是伤员,那也要有人抬担架才成吧?

无论如何,变异生物首战告捷,笑到了最后。

也因为人手过少的缘故,完成任务的二人还不能休息,第一时间驱车来到机步营的营地,协助盛青茹与张爱世整理营地废墟,物资什么的到可以慢慢收拾,关键是变异生物这边需要按照商谈内容求助机步营的伤员,送往美军的战舰接受救治。

距离营地还有上百米的距离,空气中已经弥漫着熏人的焦糊味,动作略显僵硬,没有完全变异的生物装甲兵正在盛青茹的指挥下从营地里不断抬出尚算完整的尸体与还没死亡,反复哀嚎的伤患,其实这些伤患绝大多数烧伤面积超过百分之八十以上,死亡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了。即便烧伤面积不大的伤患,也是咳嗽连连,有些人咳着咳着,一头栽倒在地,就此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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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179讲和?

鉴于温压弹点燃的不光是人肉,更多的还是武器装备,燃烧产生的不光是焦臭味,还有更加致命的高温毒气,吸入这样的毒气,无论主动还是被动,那绝对是作死行为,所以,郑国宗停下车以后,两人十分默契地带上防毒面具才下了车。

几步来到盛青茹身旁,王晨眉头微皱,这场面相比丧尸群撕扯活人不遑多让,引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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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尾声

郑国宗身亡的时候,王晨刚刚把盛青茹放入一辆用破旧货车改造的真菌服务器,类似这样的货车,莱城周围大大小小也有十几辆,外表看上去破烂不堪,很符合热带不发达地区的风格,即便是THE当初在莱城四周活动,夜晚拿多光谱设备照来照去,也没有观察到货车的异常,因为丧尸真菌以及真菌感染者在没有大量‘演算’任务的时候,普遍进入休眠状态,体温偏低,除非特意打开车厢,否则不会被人注意到货车中的奥妙。

眼看着服务器里的真菌菌株闪耀着蓝粉色的光芒,如活物般蠕动,逐渐将盛青茹苍白的容颜包裹吞噬,直至消失不见。如果盛青茹还有生机,丧尸真菌会修复她破损的身体,恢复大脑血氧供应,最终,盛青茹可能恢复意志,重新成为变异生物的主宰,如果盛青茹就此死去,真菌就会将她的身体分解为服务器运转所需的养料,半点残骸都不会剩下。

或许是盛青茹已经死过一次的关系,王晨此刻心中的悲伤并不多,更多的是茫然,以他的性格,即便有着冷静的特质,关键时刻可以下决断,其实多数时候都是听命于他人的,无论是成为MSS特勤,还是追随盛青茹来到异国他乡,严格来讲都不算是王晨自己下的决定,更多时候是身不由己,被人推着走。

“晨,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张爱世对于盛青茹可以说是感情复杂,此刻的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恨着盛青茹,因为一想到盛青茹,身体上自然而然发生的某些反应,让张爱世有些恐惧又有些期待。

不能联系郑国宗,王晨的脑海里闪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联系郑国宗,没有盛青茹压制这个混蛋,等他回过神儿来,随便指挥几个生物装甲兵就能收拾自己,所以,最好的选择是立刻收拾东西,开车前往巴布亚新几内亚其它港口,如果盛青茹无法醒来,联络国内等待支援!

“先离开这里吧,我记得绕过城郊往西北走的那条路可以通往马当港,无论如何,先离开再说。”

在巴布亚新几内亚开车也有个好处,不发达国家的公路不用看地图,沿着路标一路开下去就可以了,岔路比主路窄的多,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两人坐进驾驶室,王晨启车挂挡,缓缓将货车倒离货场,刚刚挑头,张爱世身上揣着的卫星电话响了,看号码是陈局长挂过来的,王晨首肯,张爱世接通电话打开免提。

“王晨?!”

还没等陈局长用急切的语气说出下面的话,王晨直接截断道:“青茹死了!”

四个字,硬生生将陈局长剩余的话噎了回去,略停了两秒,陈局长才继续道:“变异生物失控了!”

失控了?什么意思?王晨皱眉,低声示意张爱世给郑国宗挂电话,这边陈局长如同火燎眉毛般说道:“变异生物群开始围攻各个驻地营地!十五分钟内已经接到了上百起求救信息!如果生物群不能安静下来,后果你是知道的!不排除使用类核武器!等下,我这里有个重要通信……”

趁着陈局长挂断电话的间隙,王晨催问张爱世道:“联系上没有?”

张爱世摇摇头。

没有了盛青茹,再联系不上郑国宗——即使联系上郑国宗,他觉得对方能否听命也是个未知数,想要通过真菌服务器控制变异生物的躁动,办法就只有一个,给自己注射丧尸真菌孢子,短时间内压制体内的活性丧尸病原体,激活感应能力,进而链接服务器,看看能否安抚那些生物装甲兵与变异生物!

带着一车真菌服务器,真菌孢子与注射器自然是不缺的,唯一问题只有剂量多少以及王晨注射后能否活过来!

没有了盛青茹在旁做总控,从几率上来讲,丧尸病原体侵蚀真菌孢子以及真菌孢子把王晨真菌化各占一半!可以说王晨这次也是拿命来拼!

一脚刹住货车,王晨咬牙道:“爱世姐,帮我抽一管真菌孢子,先来五毫升。”

“晨,你,你真的不要这样……成功的可能太小了……”张爱世瞬间红了眼眶,反对道。

“没别的选择了……去弄吧。”

张爱世见王晨态度坚决,只能下车去弄真菌孢子,刚给王晨注射完毕,陈局长的电话二次挂了进来,“……美国那边刚刚发出严正照会!驱逐舰被生物装甲兵血洗!他们已经准备击沉驱逐舰并且对莱城进行核报复!没错!核报复!你们赶紧……”

通信中断。

得了,这下连搏命的机会都不给了,可以想象老美那边以为自己被耍了是如何的恼羞成怒,恐怕他们也是碍于人质才捏鼻子认账,现在人质没了,干脆来发蘑菇弹,他们可能以为从肉体上消灭盛青茹,就可以制止变异生物的攻击行为。

王晨瞄了眼多半因为美国方面的干扰才停止通信的卫星电话,咬了咬牙,将注意力放在了开车上,张爱世也非常识趣地没有追问接下来该怎么办,其实也无需追问,惹毛五常流氓之一的结果就一个,赶紧跑路!

十几分钟后,感觉孢子在体内开始产生作用,王晨将货车停到路中间,头疼欲裂让他整个人陷入到恍惚之中,似乎脑海内出现了无数个意识,很多意识都在焦急地呼唤着什么,恰在此时,一道白光在天际处亮起,随即一朵壮丽的蘑菇云出现在王晨的视野中,那些意识似乎通过王晨的视野看到了蘑菇云那充满死亡的壮丽,一时间,万籁俱静,雨林中的生物都失去了声响!

张爱世费力将王晨拽到副驾驶的位置,跌跌撞撞开起货车,她的开车手法生疏,却也没别的办法,现在离核爆中心远一米,两人生还的可能自然就大上一分,张爱世甚至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只知道尽力控制货车在颠簸的柏油路上狂奔!

‘上神如何了?’一个模糊的思绪涌入王晨的大脑,王晨明显能感受到这个思绪说的不是汉语,甚至不是英语,却能完全理解对方这句话的意思,以及上神这个词指的是谁,下意识‘回答’,‘重伤濒死,我把她放入真菌服务器了,也可能永远无法醒来了。’

‘……我明白了,是谁做的?为什么我们感受到上神周围的变异生物群突然失联?’

‘是美国人偷袭了我们,失联的原因是美国人发射了核弹……’王晨还想回应那个意识,却因为剧烈的头痛彻底昏迷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王晨眼前是漫天繁星,银河在空中横跨而过,星斗闪烁仿佛就要落到地面上,凉风徐徐中似乎自己刚刚喝多了,正在自家的房顶上乘凉醒酒,之前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说不清道不明的梦境,直到张爱世的面容出现在王晨眼前,一双美目红肿不堪,显然是刚刚才痛哭过。

“咱们到哪里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感觉有些冷?”王晨勉力开口,揉了揉还有些疼痛的太阳穴,低声道。

拧开水瓶给王晨灌了口水,张爱世的语调里仍然带着几丝哭腔,解释道:“你昏迷了十几个小时,现在天快亮了,货车已经没油了,我不知道离马当还有多远,一个小时前接到了陈局长的电话,是他的一段录音……”

“把录音放给我。”王晨语气平静。

“啊?我是说当时电话里播放的是他的录音。”

“我知道……算了,你把卫星电话给我吧。”

卫星电话自带通话录音功能,除非手动关闭,否则默认循环录制,张爱世心慌意乱曲解了王晨的意思,将电话递给王晨,见后者调出播放目录,才明白过来。

按下播放键,陈局长略带沙哑的声音在树林间回荡,“……各级特勤请注意,这是最高级别警报,全球性核灾难即将爆发,所有特勤在接到警报之后,马上配合当地军政人员安排民众进入距离最近的掩体避难,此次核灾难级别未知,持续时间未知,覆盖范围未知,辐射指数未降至安全值以下,没有穿戴防护装备不要离开掩体,警报何时取消,另行通知,现在重复一遍,这里是MSS……”

仿佛是为了验证陈局长的话,就在录音播放的同时,遥远的天际忽然出现一道微弱的亮光,虽然微弱,却没有立刻熄灭,而是执着地渲染了小半个天空,似乎日出已经提早到来,很明显,这是一枚核弹爆炸所产生的光芒。

看到天空中的异象,王晨愈发沉默,痛苦与悲伤的表情已经从他脸上消失,剩下的只有麻木与呆滞,反倒是张爱世惊慌道:“晨,怎么办?咱们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真的,我不知道……”

虽然不清楚核灾难发生的真正原因,王晨却可以肯定,与盛青茹的死,莱城被核弹毁灭脱不了干系,但是,这些推论又有什么用?即便王晨在核灾难面前活了下来,面对满目疮痍的世界,他能做的,也不过是慢慢等死罢了。

那片惨白的光芒前,所有的快乐与悲伤都失去了意义,甚至,连那片光芒都已经无需描述与记录,因为,那些浩瀚的,悲凉的,激昂的,平庸的,伟大的历史与现在都已经失去了存在的价值,毕竟,承载这一切的人类文明都将随着那惨白的光芒消失无踪。

人类,最终毁灭了他们自己。

好吧,这个结尾我不满意,但是没办法,只能用大概六万字左右的篇幅写个结尾,好在完成了这本书绝对不坑的诺言,许多想展开的情节都只能挪到第二部去写了,这次我注册了一个 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加一下,反正我的书想要赚钱么……没什么指望,好在应该不会出现莫名其妙章节就消失的情况吧,还是要吐槽一下,有违禁词好歹给个词表,让作者自己猜,猜到吐血都猜不对,搞得书像危楼,这里少一块那里少一章,严重影响阅读感与写作成就感,搞什么啊!

另外今年十月预定了个手术,如果到时候没开新书就没什么,开了新书大概要断更一段时间,就这样,我躲地儿抹会儿眼泪去。

哦,还有,喜马拉雅上有蹉跎的有声书了,老朋友可以选择去听一下,虽说依旧没什么收入,不过还是要感谢主播能将这本老书制作成有声书,再次感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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