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啸长空 - xp1024.com
《虎啸长空》


引子

我叫陈秋,二十九岁,曾服役于我国某部航空旅,因为对蓝天的热爱,退役后我成为了一名民航飞行员,常年往返于国内国际的多条航线。今天是我的婚礼,婚礼上,我讲述着我内心对我新婚妻子的愧疚,也讲述着我下定决心结婚的原因。

“机长!操纵系统失灵,飞机左部发动起火,丢失一半动力!”

“关闭电脑操作系统,切换手动机械操作!关闭一台右部发动机,单发滑行!寻找最近机场,做好迫降准备!”

这是我航空生涯遇到过的最危险的情况,飞机遭遇强对流,左部两台发动机同时起火停车。

在丢失一半动力的情况下,右部发动机负荷过大,而且动力的不平衡会让飞机在天上打转,关掉右部一台发动机,意味着整架飞机只有一个发动机的动力,全航班所有人的性命将维系在我们整个机组身上。

“机长!乘客情绪不稳,请求指示!”就在我打开右翼减速板,维持机身平衡的时候,乘务长的内线接通,焦急地跟我说道。

此刻,随着氧气面罩的弹落和机身的剧烈晃动,特别是左侧引擎起火造成的恐惧,让飞机上一百多乘客瞬间陷入恐慌,根本不听从机组人员安排。

危急时刻越要冷静,这也激起了我作为一名老航空兵的斗志,拿起旁边的对讲机,我冲着全体乘客喊道:“各位乘客,我是机长,我曾经服役于中国空军,经过严格训练,有能力控制好状况,有能力将大家带回地面,请大家保持冷静,听从机组人员安排!请大家听从机组人员安排!”

在我放下对讲机的瞬间,副驾驶沈杜给我送来了一个好消息,最近的机场是广州白云机场,距离三十公里,机场方面已经清空跑道随时救援,可以迫降。三十公里听起来很远,但是按照现在飞机五百多公里每小时的时速来说,也就是三分钟左右的时间。

“沈杜,抛泄燃油,放下起落架,做好迫降准备!”前方跑到已经隐隐在望,我深吸了一口气,将手紧紧地握在了操纵杆上。

“100米!拉升机头”

“50米!”

“30米!”

“即将接地!”

“准备碰撞!”

在接地的那一瞬间,我的脑海里想了很多,父母的场景,小时候的回忆,仿佛电影快进一般不断闪现,最终,我的画面定格在一副画面上,她是我的女朋友,只是因为工作的特殊性,我甚至没能给过她一个完整的周末。

很幸运,我们迫降成功了,在全部乘客被疏散后,身为机长的我才深吸了一口机场的空气,这是重生的味道,第一时间,女友扑进了我的怀抱。

思绪回到婚礼,作为的证婚人,奶奶手上拿着一只小荷包,颤颤巍巍地冲荷包里拿出一枚金属徽章,郑重地交到了我妻子手里,其实,今天来的客人中有几人我不认识,甚至还有两名白发苍苍的美国人,他们在看向我的眼神中,无不透露着欣慰和关心。

“各位亲朋,感谢大家抽空来参加陈秋的婚礼,另外,在天上的那位,你的孙子今天结婚了,孙媳妇又漂亮又贤惠,是你给儿孙们积的福啊!”

奶奶说完之后,竟然流下了泪水,奶奶是个有故事的人,并且精通英文,据说曾经参加过抗战,但是对于她的往事,却从来没有提及过,不过今天例外了,奶奶手中拿着麦克风,在这个重要的日子里,讲出了我爷爷的生平,也讲出了那个特殊年代,他们之间的感情纠葛

第一章 质问

1940年3月末,重庆,周公馆。

此刻的周至柔内心是极度煎熬的,自1934学成回国后,三年内办了六期培训班,为国家培养了300多名飞行员,他的官衔也随着中国空军的发展变成了中将。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面对犹如饿狼般的日本空军,周至柔临危挂帅,担任中国空军前敌总指挥部总指挥,指挥空军对日作战。

1937年至1938年,没有重工业基础作为支撑的中国空军,在一场场的激烈空战中逐渐被消磨殆尽,制空权几乎完全丧失,而周至柔也从一个空军指战员,变成了空军参谋学校教育总长,从这个名字就能看出,中国空军已经濒临崩溃。

“长官,就在刚才,汪精卫通电全国,在南京成立伪“中华民国国民政府”,彻底沦为了日本人的帮凶,委员长很生气。”

日落时分,周至柔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看着远方的落日久久没有说话,在他的心里,一直有一块伤疤,这块伤疤受创于1939年的一场空战,那一场空战,日本人派出了一种神秘战机,将中国空军一举打溃。

直到一名机要秘书推门而入,向他汇报了汪精卫叛国的消息,他才深吸一口气,将思绪拉回了现实。

“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周至柔没有转身,仍旧抬头看着天空。

机要秘书看着情绪低落的周至柔,非但没有识趣地离开,反而走到了周至柔身边,略带激动地对周至柔说道:“长官,刚才收到云南密电,在昆明市郊筹备的航校准备开始招生,并以美军标准训练中国空军,中国空军,有希望了!”

这话刚刚说完,周至柔便感觉浑身一紧,原本僵直的身体陡然一颤,或许是因为抬头仰望天空的时间太长,周至柔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晕眩,强制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后,周至柔确认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长官,这是委员长亲自发来的电报。”机要秘书从文件夹中抽出一张纸,虽然强行忍着不让自己失态,但那已经红润的眼眶,说明机要秘书的内心也绝不平静。

“空军!这是中国的空军!希望,有希望了!”周至柔内心激烈地撞击着,口中也喃喃自语,在他的脑海中,他再次想起了发生在华夏上空的那一场场空战,他想要呐喊,冲着蓝天咆哮,但是身居高位的他强行克制了这种冲动。

深呼吸几次后,周至柔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对身边的机要秘书说道:“1939年,碧山空战一役,中国空中力量损失殆尽。日本海军航空队采用了一种新型战机,这种战机在以往的战斗中,从来没见过,我们的霍克战机根本不是对手,关于这种战机,有消息了吗?”

机要秘书摇摇头,不过又对周至柔说道:“日本对这种战机采取了最高的保密等级,我们在日本的特工人员不惜牺牲生命,也没有得到可靠的情报,陈纳德将军已经将这个情况通报给了美国,希望通过蒋夫人的努力,能想出解决办法吧,现在至关重要的是飞行员,没有飞行员,一切都是空话。”

周至柔沉吟一阵,紧了紧拳头之后,步伐坚定的朝着桌上的电话机走去,书房外,隐隐约约听到周至柔用略带激动的声音在电话中讲道:“我是周至柔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号召青年学子重建空军!”

重庆政府正在筹备着新一轮的空军战备,毕竟任谁都知道,失去了制空权就失去了一切,美援无法通过空运抵达战区,一线作战的士兵也会成为日本航空队屠杀的羔羊。

显然,日本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虽然日本工业基础雄厚,但是他们人口基数小,战线过长的代价就是防守薄弱,进入战略相持阶段,空军便可成为一支打击中国人的利刃,直插中国大陆腹地,瓦解中国人的抵抗意志。

杭州笕桥中央航校,这所与黄埔军校齐名的校园此刻人来人往,一队队日军士兵四散开来警戒,学校校场当中,一个讲台被临时搭建了起来,作为背景的太阳旗,显得很是扎眼,讲台下坐着国内外数十家媒体记者,这些记者看着讲台上人物,都在互相交头接耳。

台上,一名日军军官看了看手表,随即走到了话筒前,清了一下嗓音后说道:“诸位中外记者,我是山本兴荣,欢迎来这里参加此次新闻发布会,今天召开这个新闻发布会的目的,就是警告中国空军,希望中方认清现状,不要再做傻事,就算有个别居心叵测的外国势力来帮忙,也还是以卵击石。大日本帝国的新式战机很快将在中国战区大显身手,届时会对残余的抵抗分子进行清剿,中国天空的和平指日可待,下面,进入提问环节,有什么问题大家都可以问出来。”

这名日军军官说话的时候始终面带微笑,但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嚣张和傲慢却是每个人都能感受得到,特别是在场的中国记者,听了之后内心更是煎熬。

“请问山本阁下,今天的新闻发布会为什么选择在笕桥中央航校这个地方举行,请问目的何在?”终于,一名华人记者在那日本军官说完话之后直接站了起来,这名年轻人虽然挂着记者证,但是脸庞稍显稚嫩,神色中也没有身为一名记者应该有的从容。

对于这个问题,这名叫山本的日军军官仿佛早有准备,骄傲地抬起头,指了指笕桥中央航校的招牌直接说道:“很简单,这里是中国空军的最高学府,中国空军连自己的军校都丢了,这就说明中国空军不行,大日本帝国将在这里培养出更加优秀的帝国空军人才。”

“乐以琴,曾在一次战斗中击落日本军机4架,在保卫南京时,与战友董德明驾驶中国空军仅存的2架战机,面对前来的数十架日本飞机,勇敢的起飞迎战,牺牲时年仅23岁,生前一共击落贵国战斗机机8架。请问他算不算人才?”

山本的话音刚落,一个穿着学生服的人从众多记者中站了起来,这人目光坚定,在看向山本的时候目光竟然没有丝毫闪躲,刚才那提问的“记者”看着这名发问的学生,眼神中除了鼓励、悲哀、敬畏之外,更多的还是一种决绝!

台下坐着的可是各大报社的记者,记者最喜欢的是什么?那就是冲突,碰撞和事件,无疑,当这名学生站起来的那一刻,这些记者就闻到了*的苗头,一个个将手中的相机对准了这名学生。

“不错,你说的这个人我知道,他确实是个英雄!不过,用中国人的话来说,就是凤毛麟角了。”山本表现的很有气度,面对这名学生的发问,他大方地承认了乐以琴的事迹。

但是又如何?一句凤毛麟角就能说明问题,事实是,中国空军确实是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哈哈哈哈,高志航,生前击落日本军机5架。”

“刘粹刚一人击落日机11架。”

“李桂丹,武汉保卫战中,以寡敌众击落3架日机。”

“我再问问阁下,闫海文如何?沈崇海如何?请问你们的王牌飞行员,所谓的“红武士”高桥宪一又是怎么死的?”

这名学生听完山本的话后,情绪陡然激动起来,指着山本说道:“我不知道你对笕桥航校了解多少,但是我知道,1937年至1938年,短短两年时间,整个笕桥航校第一批精英飞行员全部阵亡!他们同年入校,同年毕业,同年殉国!全都没有活过1938年!”

这名学生的一番话,说得在场所有中国记者眼圈红润,而不了解笕桥航校历史的外国记者都诧异万分,如果事实真如这名学生所说,那么中国空军不仅不像山本说的那么脆弱,更应该是人才济济。

而站在台上的山本根本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一幕,原本这次新闻发布会选择在笕桥,就是想要彰显日本空军的武力,借用记者的笔,打垮中国空军的信心,削弱中国人的抵抗决心。

但是经过刚才这名学生一番慷慨激昂的质疑后,如果他不将局势挽回的话,不但不能达到他们的预期效果,反而会振奋中国人的精神,一句话,山本慌了!

“山本先生,我是美联社的记者,请问这位先生说的都是事实吗?”就在山本眼睛直转,快速思考对策的时候,一名金发美国人站了起来问道。

山本掏出手帕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目光下意识地朝着身后看去,这种情况根本就是预料之外的,要怪就怪这名中国学生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

“哼!”山本身后,一名穿着日军空军制服的人直接走了上来,将往旁边一推后说道:“我是大日本帝国飞行员大野隆治,目前已经击落中国空军战机21架,他所说的那些人,战绩加一起才顶我一个人,我个人再次警告,如果中国空军再负隅顽抗,我不介意用他们的鲜血,在我的战机上多刻几道勋章!”

大野隆治的身高不高,仅仅一米六出头,但就是这样的身高,在日本也绝对算得上伟男子了,大野隆治皮肤黝黑,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伤疤,他的话立马将刚才的舆论颓势给扭转了过来。

击落战机21架,这个数字无论是在哪个国家,都能称得上是王牌中的王牌,别看大野隆治外表狠厉,但心思却细腻无比,能有这样的战绩,绝对算得上空中的战术大师。

外国记者们显然这样一位“英雄”更加感兴趣,照相机“喀喀喀”的朝着大野隆治猛拍,如果有人了解这个大野隆治的话就会知道,这人正是日军空战顶尖王牌,号称“单挑之王”,极端崇拜武力。

大野隆治成功挽回了局面,而这名连连发问的青年也沉默了下来,此刻的他,在日本人眼中沦为了一个笑话。

新闻发布会后,日本人自然少不了答谢晚宴,这是日本人的一贯做派,在面对外国媒体的时候表现的极尽谦虚谦卑,但是当他露出獠牙的时候,它就是一只择人而噬的饿狼。

第二章 赴昆明

新新饭店,作为杭州最有名气的饭店,其宴会厅早就被日本人包场,在这里,当日参加笕桥新闻发布会的记者们齐聚一堂,山本则是犹如穿花蝴蝶一般翩翩起舞,殷勤地穿梭在客人中间一一敬酒。

今日那名质问山本的青年学子也在,一连喝下三杯红酒后,双目血红的青年学子迈步朝着山本走去,殊不知,因为他白天的表现太过扎眼,结束新闻发布会后,日方特工人员已经将他死死盯住。

“去死!”就在距离山本仅有一步之遥的时候,这名青年学子脱下了自己外衣,衣服内,两枚二十四式木柄*赫然挂在了他的胸前。

他的手即将触碰引信,从他的目光中,他看到了周围日本人眼神中露出的恐慌,听到了旁边外国记者的尖叫。

“噗哧!”一声刀入黄油的声音响起,这名学子的腹腔上赫然多出了一根刀尖。学子转头看去,只见一名宾客打扮的日本人,手中握着一把齐柄而入的短刃。

翌日,“西南联大学生刺杀日军王牌飞行员”“中国空军没落,依靠刺杀寻仇”“匹夫一怒,血溅五步”“中国没有做俘虏的空军”等一片片报道充斥街头,其中西方国家的报纸多带讽刺性,而中国内地的报纸则更加热血。

这则新闻也以电报的方式传到了广东梅县,也成了广东梅县街头巷尾热议的大事。

相比于杭州笕桥发生的事情,广东梅县城内的陈家则是喜气洋洋,今天是陈家家主陈兴旺五十二岁的生日,因为整个陈氏家族都仰仗着陈兴旺,因此陈兴旺这个生日在一众亲戚的操持下倒是弄的热热闹闹。

大厅内,一众亲戚寒暄过后,陈兴旺和自己的哥哥陈友德并排坐在上座,两边则是坐着一些女眷和直系亲属,有些不合时宜的是,就在大厅的正中央,则是直挺挺地站一个年轻人,这人正是陈兴旺的儿子陈泰文,陈家走出来的唯一个大学生。

“爹,无论如何让我退学是不可能的!我刚读完大一,我还要继续读书!我不想做生意!”陈泰文当着所有亲戚的面直接跪了下来。

陈泰文是陈家家主陈兴旺的儿子,此时的陈泰文虽然跪在地上,但却不断地冲着自己的母亲挤眉弄眼。

看着自己这个儿子,陈泰文将手中的拐杖一次次地戳着地面,发出“笃笃笃”的响声。

“逆子,逆子!儿啊,你爹我今年五十有二了,现在局势动荡,你是我陈家独子,这个家到底还要不要了,咱家不求大富大贵,只愿细水长流。书你也别读了,回来接手家里的生意,平平安安过一辈子不好吗?”看到跪在地上的陈泰文,陈兴旺虽然生气,但也不舍得对自己的这个老来子动手。

“堂弟,你也真是的,做生意有什么不好?实话跟你说吧,哥哥我最近可是小赚了一笔,生意都做到上海滩去了!兵荒马乱的什么生意最好做?一是枪炮,二是医药,如果你退学的话,直接来投奔哥哥我,保证你后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你这死读书,真的没什么用。”

陈兴旺的话才刚说下,坐在下手的一人直接冲着陈泰文开口,这人穿着一身格子西装,脑袋上的头发抹上了猪油分向两边,看起来倒是精神翼翼,但是那小眼睛贼溜溜地乱转,根本琢磨不透他心中想些什么,这人正是陈泰文的堂兄陈吉,陈泰文大伯陈友德的儿子。

“管好你自己!你自己一屁股屎还想拉着文哥儿下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人家文哥儿可是文曲星下凡,用得着你管?”陈吉的话才刚说完,坐在上首的陈友德便冷哼了一声。

听到自己父亲发话,陈吉吐了吐舌头,端起桌上的茶水慢条斯理地喝着,口中还轻声哼着:“妙舞翩跹风情无价,艳歌宛转弦索齐鸣”“有道是,春宵一刻值千金,良辰美景奈何天呐”

要说这陈吉,实在是陈氏家族的一块心病,这小子头脑灵活的很,但就是不学好,花钱大手大脚不说,还成天在外面拈花惹草,绝对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料。

“哥,这种战争财最好还是别发的好,看看跟你打交道的都是些什么人,我劝你早日收手,不然的话,往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不过我这边,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念书的。”

陈泰文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说实话,陈兴旺对陈泰文这个老来子很疼爱,陈泰文也很孝顺,平时根本不会惹父亲生气,但是在读书这件事上,却没有任何让步,陈泰文站起身,走到陈兴旺身边想要再说,却被他母亲拉了回来。

“他爹,自古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怎么到你这就变卦了呢?现在我们国家的出海口都被鬼子占了,外贸生意根本没法做,我看啊,还是让泰文先去把新学期过了,如果局势恶化,我们再说别的也不迟。”

关键时刻,陈泰文的母亲替陈泰文说话了,陈母替陈泰文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白了一眼陈兴旺后说道,陈泰文冲着母亲眨眨眼,比了个大拇指,他母亲则是好笑地伸出食指在他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不得不说,陈泰文母亲的话确实有道理,陈泰文就读的西南联大地处大西南,广东迟早要沦为战区,梅县的命运现在还为未可知,反而西南一块地方暂时还能保证安全,思虑再三,陈兴旺也不再阻拦陈泰文。

“算了,路上多带点盘缠,现在国难当头,外面也不太平,出去之后只希望你能想着家里这两根老骨头,好好保重,可千万别当了卖国贼!”

陈兴旺知道劝不住自己儿子,索性站起身,拍了拍桌上的报纸,便转身朝着后堂走去。

按照现在的情势,陈泰文他们这帮学子必须南迁云南,国民政府将国立长沙大学编为西南联大,校址设在了云南,陈泰文也跟同学们约好一起上路,路上好有个照应。

陈兴旺始终没有出来送自己的儿子,倒是陈母帮他背着包袱,将他送到了码头,在这里,陈泰文将跟他的同学一路往北到长沙,再转道陪都重庆,然后由南过昭通进云南。

“泰文,到了那边多注意身体,别担心爹娘,如果没钱花了就捎信回来,爹娘给筹,还有,你也老大不小了,现在兴自由恋爱,如果碰到好姑娘也不要错过了”

陈母将手中的包裹递给陈泰文,口中犹自念叨着一些琐碎事情,陈泰文远远看到船上有人朝他招手,一把将包裹背在背上,冲着陈母亲了一口道:“娘,你就别念了,我今年都二十二了,能自己做主了,我走了啊!”

陈泰文朝着母亲挥挥手,兴奋地朝着客船上奔去,对于新学期,陈泰文内心是向往的,更何况这一趟是要去云南,对于外界的渴望,让他将一切都抛诸脑后。

客轮起锚,陈母仍站在码头上痴痴地看着客轮远去的方向,正所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陈泰文或许不知道,这一别,自此他跟父母阴阳两隔,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因为路途遥远,客船又是逆流而上,陈泰文抵达昆明的时候已经开学两天了,因为中国逐渐失去了制空权,因此日本飞机的轰炸目标除了陪都重庆外,云南也逐渐不得安宁,日军轰炸机编队时不时地出现,也将云南闹的人心惶惶。

陈泰文他们这个年纪,最是热血的时候,眼看着自己祖国的国土面积一步步沦丧,学校里也出现了各种投笔从戎的声音也逐渐传开。

西南联大刚刚组建完成的时候,各大学之间的习性作风还没有完全融合,走到大学校园里,如果碰到穿大褂的,那一定是北大的,穿西装的多是清华,而南开学子多穿夹克。

到了陈泰文来云南读大二这一年,因为物资匮乏,学生们也无力注重服饰了,气氛也逐渐变得压抑起来,甚至在陈泰文上的一场中文课上都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话说陈泰文来到联大上课后,他们班上来了一位姓叶的新中文老师,根据介绍,他曾经留洋日本,专门研究中国文化在日本的演变和发展。

对于这个叶老师,喜欢的人很少,关键是他一身长衫几个月不换,连上课口中都要叼着个烟袋锅子,一副邋遢的形象得到了大家的一致鄙视。

“日本人善于学习,自唐朝派遣遣唐使到中国,将中国文化搬回日本后,中国传统文化就成为了日本的主流文化,经过宋、元的发展,在中国强大的时候日本人向中国人学习,这是他们的民族性。”

叶老师在他的课堂上,提出了自己在日本文化领域的看法,从他的言辞中,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日本民族性的赞扬,但就是这么一个学术性的观点,便引发了在场学生的不满。

“你这是汉奸学问,我们要向日本学习吗?日本人就是养不熟的狼崽子,中国强大的时候卑躬屈膝地来中国乞讨,等到中国积贫积弱的时候,就丝毫不吝惜自己的獠牙!”

一名学生冷哼一声,也不站起来,坐在凳子上阴阳怪气地说道,虽然现在物资匮乏,但是这人身上还是穿着一件小夹克,脸上白白净净的,左腿还一直在抖动着。

叶老师也不生气,笑着冲这位同学点点头,吧嗒了一下烟袋锅子后说道:“不可否认的是,日本人擅长吸收别人的先进文化,经过明治维新,日本人脱亚入欧,将科学引进自己的国家,而中国呢?闭关锁国,大兴文字狱,甚至以天朝上国自居,逐渐落后于世界,以至于有今天被一个弹丸小国欺压的结局。”

“那也是清朝的过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叶老师,你留学过日本,这么替日本人说话,该不会是日本人派回来的间谍吧?”那名学生在听完叶老师的话后,站了起来不依不饶地嚷道,他的观点甚至还得到了其他同学的呼应。

“嘭!”一声拍桌子的声音响起,听不过去的陈泰文直接站了起来,走到那名同学身便,冲着那名同学说道:“够了,我说肖青,你心里满肚子的愤青思想有用吗?有种你拿着刀枪上前线!叶老师说的哪一点不是事实了?他怎么就汉奸间谍了?师夷长技以制夷的道理你都不懂?”

第三章 有种你再打我一下

这名叫肖青的同学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梳着一个大背头,看到咄咄逼人的陈泰文竟然敢朝自己拍桌子,立马跳了起来喊道:“陈泰文,你就是个破落户,小资本家出产的杂碎,我看你跟这姓叶的就是一伙的,都是汉奸!你知道我爸是谁不?敢跟我吼我保证让你在西南联大混不下去!”

“啪!”肖青的话才刚说完,立马感觉自己脸上一疼,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是陈泰文给了自己一巴掌。

陈泰文打人的举动也让有些杂乱的教室安静了下来,肖青可是有背景的,自小被宠惯的他,根本想不到陈泰文会出手打自己,还是直接打脸。

“你,你敢打我?有种你再打我试试?”肖青捂着一边脸,瘪了瘪嘴,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陈泰文,肖青眼圈一红,委屈地对陈泰文说道。

“啪!”陈泰文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给他另外一边脸上来了一巴掌,笑着说道:“没想这世界上还有这种人,主动要求被打脸,也是奇了怪了。”

这个年代的学生风气还比较淳朴,对于打架这种事,在中文系看来是有辱斯文的,不过或许是这名学生平时在班上作威作福惯了,亦或者陈泰文另类的举动引起了大家的好奇。

总之,在打肖青的时候,班上的同学竟然没有一个上去劝架,甚至有几名女学生在听了陈泰文的话后,捂着嘴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无论在哪个年代,打架这事都是免不了被约谈的,更何况陈泰文揍的是肖青。

中文系系主任办公室分为里外两间,曾任北大中文系教授的罗常培坐在外间的办公椅上看着眼前这名刺头,苦笑地摇摇头说道:“陈泰文是吧,你的左右开弓大法练得不错啊,打人这事,系里面准备给你个记过处分,你怎么看。”

罗常培推了推眼镜,饶有兴致地看着陈泰文,罗常培教学于北大,自由民主的思维方式已经深入了骨子里,一本《新青年》,替中国学子拉开了一扇全新的窗户。

“记过就记过呗,反正就是看他不顺眼,如果没什么事,我可去参加大会了啊。”陈泰文或许还不明白记过是怎么回事,听说是这么个处罚之后,无所谓的点点头,不就是个记过么?不痛不痒的,还没家里老爷子的拐棍厉害,陈泰文指了指外面的操场,表示自己的时间很紧张。

一边的叶老师可不同,一听到罗常培要给陈泰文记过,当下就将手中的茶杯往办公桌上一顿,取下嘴里的烟斗对罗常培说道:“罗主任,记过可是要进入档案的,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这事我也没办法,你看这小子,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更何况他打的可是肖公子,虽然我也看不惯这兔崽子,不过他家给他交的学费可不少。”罗常培摊摊手,一脸揶揄地看着陈泰文和叶老师。

从叶老师的表现和他们两人的对话中,陈泰文终于意识道这事似乎比想象中的严重,看了看罗常培后,陈泰文立马笑着说道:“别,别,罗长官,不,罗主任,我知错,知错了,你就把我当个屁放了还不行吗?”

“是啊,我看那肖青就欠揍,读书人都有点臭脾气,你罗常培可不能变得那么俗,如果是想着肖家的那点好处费,我姓叶的立马转身走人。”叶老师人虽然邋遢,但今天的事情明显是陈泰文帮他出头,这个时候他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站了出来。

罗常培可是一大文学泰斗,刚才的一番表现只是为了调剂生活罢了,叶老师是他千辛万苦挖过来的,怎么可能舍得让他走?而记过处分,当然也是为了敲打敲打陈泰文这块棱角毕露的顽石。

罗常培培养的学生太多了,他知道,往往这些刺头最能折腾,或者也最能折腾,他们就是一柄双刃剑,要么伤人,要么害己。至于肖家,完全是他用来开玩笑的。

罗常培看着两人,坐在办公椅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对陈泰文说道:“看来今天我不给你个机会,我就会损失叶老师这么个优秀老师了,这样吧,我问你个问题,你要是能答得上来我立马取消刚才的决定。”

叶老师是个专心做学问的人,肚子里没什么弯弯绕,而陈泰文则太年轻,根本想不到罗常培刚才是在故意吓唬他,见罗常培松了口,叶老师也只好冲着陈泰文点点头,其实他也很好奇,一代文学泰斗能给一个学生问出什么样的问题。

“陈泰文,我问你,你如何看待目前中国局势,如何看待目前中国空军的形势。”罗常培冲着陈泰文眨眨眼睛,一脸诡笑地看着陈泰文,这个问题,刚才某人问过他,但是他的回答似乎不太对那位的口味,现在突然灵机一动,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不得不说,罗常培问的这个问题有点离谱,这个问题如果是问一名部队高级军官,他或许会从战略和政治等方面跟你分析一番,但陈泰文现在仅仅是一个学生,一个根本没有上过战场的大二青年。

更何况,陈泰文根本不怎么关心时事,对于中国空军的情况,还是他在读了笕桥日本新闻发布会后的报纸,才去找了那些空战英雄的事迹来看的,除了中国空军基本崩溃,日本战机更加先进之外,其他的一无所知。

不过,作为中文系的一员,他有他的底蕴,作为深处战火中的国民,他有他的血性。

经过一番思考,陈泰文对罗常培说道:“中华民族的历史其实就是一部战争史,中国经历了数千年的战火焚烧,哪怕是积贫积弱的现在,仍旧没有被外族征服,在我看来绝对不是武器装备的犀利与否,而是一种魂,一种民族精神,这一点,从乐以琴、高志航他们这些英雄身上就能看到。”

陈泰文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看着罗常培说道:“罗主任,我想说的是,要想征服中国,除非中国人死绝!”

一番话说完之后,叶老师愣住了,罗常培也愣住了。陈泰文只知道,他说完那番话后罗常培就让他和叶老师离开了办公室,再也没说记过的事情。

叶老师和陈泰文不知道的是,在他们两人离开办公室后,办公室里间走出了一个人,两人对视一眼之后,罗常培对这人说道:“梅主席,这小子不错,是个好苗子,肖家那边”

“肖家那边我去一趟吧,为了抗战,肖家做出的贡献太大了,肖青那小子想问题简单了点,没什么坏心眼的。”梅主席冲着罗常培点点头说道。

罗常培口中的这个梅主席,正是西南联大的校务委员会常委兼主席梅贻琦,今天他来找罗常培,是因为昆明航校招生会在今年开始,配合明年国民政府重建空军的计划。

因为航空兵对于人员素质要求相对较高,因此西南联大这种地方就成了空军飞行员征兵的香饽饽,毕竟开飞机这事,没有一定的知识水平是不行的。

梅贻琦对于罗常培处理自己系里的事务不会插手,但是刚才陈泰文的一番对话让却引起了兴趣,梅贻琦走到办公室门口,对罗常培说道:“这小子,有点意思,不过从他的言语中,今天这个学生大会算是开对了啊。”

西南联大,新学期学生大会在酝酿了一个礼拜后终于召开了,这次学生大学主要是针对之前联大一名学生在笕桥,以自杀式袭击企图除掉日本高官的事。

现在国难当头,一大批爱国进步青年热血上涌,特别是汇集了各路精英的西南联大,也成了声援抗战的桥头堡,被陈泰文打了两巴掌的肖青可以说足够代表西南联大一部分学子的心态。

这种心态不能说不好,但是校方认为更应该理智,自杀式袭击看起来热血沸腾,但却失去了身为一名高素质人才的定位。

今天主持讲话的正是梅贻琦,作为西南联大的校务委员会常委兼主席,梅贻琦有责任对西南联大的学生们负责。

“同学们,我是梅贻琦,最近我听说西南联大出了两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梅贻琦走上主席台,对台下的学生们笑着说道。

一个别致的开头,没有什么冠冕堂皇和客套,表明身份后,就像聊天一样跟底下的同学们聊了起来,西南联大的学子们瞬间就被梅贻琦的话吊起了胃口。

“第一件事是关于空袭警报的。听到空袭警报我们都会去郊外躲空袭,因此,躲空袭又被我们叫做“跑警报”。我觉得这个跑字用的好,比“逃”和“躲”更有风度,也更加生动,从文学角度讲,一个“跑”字更能看出我们西南联大学子的那一份从容和淡定。”

梅贻琦这话一说出口,立马赢得了学子们善意的笑容,也让同学们与这位文学大家拉近了距离。

“第二件事嘛,还是关于跑警报的。听说大家在跑警报的时候,多会带上干粮和马扎,怀中揣着一本书,空袭警报来的时候,大家到郊外吃着干粮看着书,等到警报解除再回到学校。”

“我觉得这种心态很好,虽然如今国难当前,男儿热血是本性,但是更要保持理智,切莫冲动,要以适当的方式保家卫国,同侵略者作斗争。”

“大家要知道,身为一名高素质人才,我们最强大的力量不在于战场杀敌,而是抗战胜利后,如何重建我们的家园,让我们伟大的中华民族重新屹立于世界之巅,这一点,甚至比撒血疆场更加重要!”

看着台下这群青春洋溢的学子,梅贻琦长长的叹息一声,西南联大,听起来实力强劲,这里确实也汇集了国内顶尖的学者和教授,但是国内战火连天,如何替国家保存好这批种子,已经变成了他们肩上的重担,作为管理者,他们要做的就是替师生们在这里摆上一张安静的书桌。

梅贻琦说的第二件事情以及自己的感想,让在场的学子们在笑声中渐渐安静下来,开始思考梅贻琦话中的意思。

第四章 使命

看着操场上的莘莘学子,梅贻琦知道,他们将成为战后修补华夏伤口的裁缝,成为中华再次振兴的希望,他们是种子,是战后中国崛起的支撑,他们不能死在战场上,要死,也得死于战后重建的呕心沥血中。

“今天,我很有幸听到了中文系一名学生的话,他说,中华民族的历史其实就是一部战争史,中国经历了数千年的战火焚烧,哪怕是积贫积弱的现在,仍旧没有被外族征服,在他看来绝对不是武器装备的犀利与否,而是一种魂,一种民族精神,这一点,从乐以琴、高志航他们这些英雄身上就能看到。”

梅贻琦的话让台下的学生们开始窃窃私语,站在梅贻琦身后的罗常培甚至发现,梅贻琦在说这话的时候身体有些颤抖,按理说,刚才梅贻琦演讲的两点主题都是在给联大学子们灌输保持有用之身的理念,但是最后这一段话,却又说得大家热血沸腾,梅贻琦的目的何在?

站在主席台的梅贻琦深吸了一口,挥了挥手示意台下的学子们保持安静,随后说道:“就在昨天!昨天下午,日本方面通知今天会对昆明进行空袭!这算是*裸的侮辱!但是我们能怎么办?国弱被人欺,这是中华民族的耻辱!你们要学好知识,将自己的一腔热血奉献给国家!用汝之所学,抵御列强,用汝之所学,建设新社会!留得有用身,收拾旧山河!”

站在梅贻琦身后的罗常培感觉自己浑身都在紧绷,梅贻琦说的不错,现在的青年学子最该做的是什么?在最艰苦的年代,要奋发图强,用自己有用的身躯为建设作出最大的贡献,破坏容易,但是建设却更难百倍。

同样身为一届文学泰斗,罗常培沉默了,他也从梅贻琦的话中听出来了另外一层意思。

“是啊,中国空军!哪里还有比这些学子们更加适合开飞机的呢?梅先生,你这是同意了吗?”罗常培抬头看了看天空。

此时,防空警报再次响起,学生们,哪怕是老师们都没有起身,梅先生仍旧在那讲话,学生们仍旧在那听着,这是预行警报,只有听到汽笛声一短一长,师生们才会动身躲避,穿过新校舍,北边围墙上有一个后门,可以穿过铁道进入山野。

梅贻琦的讲话触动了陈泰文,直到这一刻,他才似乎才隐隐地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读书,靠着一座孤坟,陈泰文铺开信纸,给远在广东梅县的二老开始写信。

日本人的轰炸机就像日本人前一天预报的那样来了,仿佛进入自己的领空一般毫无阻碍,扔完*的日军战机甚至还在空中摆了摆机翼,完全的不可一世。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陈泰文手中拿着马扎,腋窝下夹着一本《梦溪笔谈》,刚进门的一瞬间,陈泰文就发现自己寝室里面的几个室友围在了一张床边,冲着一人指指点点。

陈泰文将马扎放下,分开几人后,发现空下的一张床铺上赫然坐着一个人,这人也奇怪,见了人不打招呼,只是盘腿坐在床上打坐,仿佛道观里的道士一般。

“咦,泰文,你回来了正好,这是咱们新室友,别的寝室可都拒绝了他的加入,要不咱们也”

陈泰文回来后,同寝室的其他几人将陈泰文围了起来,征求陈泰文的意见,就凭今天陈泰文在上课的时候给肖青的那两巴掌,他的意见在寝室里也变得重要起来。

看了看坐在床上打坐的奇怪同学,陈泰文倒是觉得无所谓,耸耸肩说道:“人家不吵不闹的,这不挺好嘛,都是同学,又没关系。”

就这样,这名进来都没有做过自我介绍的新室友就这么在陈泰文他们寝室里住了下来,人都是八卦的,第三天傍晚的时候,陈泰文和四名室友端着饭碗坐成一排,其中一人拿出一个破旧的老怀表看着时间。

“5!”

“4!”

“3!”

“2!”

“1!”

这名同学盯着怀表,当怀表走到走到六点整的时候,陈泰文他们五人立马朝着角落里的床铺看去。

倒数刚刚数完,坐在床上的那名新来的室友已经从床上起来了,背着一个包裹朝着门外走去,全程冷酷,并没有多说话。

“我已经打听到了,这人叫做李海洋,原本是学机械的。”

“据说在机械系不受人待见,和同学们关系都比较紧张。”

“我听说的更悬,据说这人自带霉运,只要跟他走得近,三天之内必定倒霉。”

“嗯嗯。”

看着走出去的李海洋,陈泰文的四名室友端着饭碗一个接一个的说道,其实也难怪这些人对李海洋好奇。

这李海洋长的又黑又瘦,平时根本不说话,更重要的是,室友们甚至发现他好像用不着睡觉,亦或者说睡觉的时间很少,只是打一下坐就起来了,而且每天到这个时候就会出去一趟,然后回来看书看到熄灯,整个人神神秘秘。

陈泰文听了四名室友的话后,将手中的饭碗往桌上一放,说道:“看本神探今晚给他弄个水落石出。”

李海洋的步伐很轻盈,也不见他如何发力,整个人行走起来仿佛永远固定在一个较快的速度上,保持着匀速向前的速度,上坡是这个速度,下坡也是这个速度。

这可苦了跟在他身后的陈泰文,刚开始的时候,陈泰文还能勉强保持距离跟上,但是到了郊外一处小山包前,陈泰文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更要命的是,此刻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

陈泰文扶着小树歇了一阵,看着前方的李海洋似乎也站住了,长舒了一口气的陈泰文暗骂道:“这么能跑,丫的属狐狸的吧。”

其实陈泰文不知道的,在李海洋停下来的那一刻,李海洋的耳朵明显地抖了抖,随后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以正常的速度朝着小山包上走去。

太阳已经落山,云南的山里各种夜间活动的小动物也开始出来觅食,陈泰文已经有些后悔跟着李海洋出来了,看着周围的一个个坟包,陈泰文的心中有些发麻,特别是树林里时不时传来一阵阵猫头鹰的哀嚎,让陈泰文有了打退堂鼓的打算。

“咦?这李海洋怕不是在练什么邪法吧?算了,我还是走吧,这地方阴森森的。”陈泰文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感觉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看了一眼在坟地里打坐的李海洋,喃喃自语地说道。

当天晚上,陈泰文做了个噩梦,他梦到李海洋正一片坟头里阴恻恻地望着他,他想跑,但是他的身体仿佛被定在原地,随着李海洋右手一挥,那些坟包突然裂开了来,一个个死尸朝他爬了过来

“啊!”

“啊!”

陈泰文直接被从睡梦中吓醒,大叫一声睁开眼睛后,又发现自己眼前一张黑不溜秋,眼眶突出的脸正直勾勾地看着他,陈泰文再次被吓得尖叫一声爬到了床边。

早晨,宿舍区传来一阵杀猪般的尖叫,看着与他仅隔不到五厘米的李海洋,陈泰文冲着李海洋大声喊道:“李海洋!你个死棺材脸!你到底要怎样!”

寝室里只剩下陈泰文和李海洋两人,同寝室的人都已经走了,再看了看窗外,已经日上三竿,想必大家都去上课了,而自己则是睡过了头。

“校门外有个叫做陈吉的在找你,说是你堂兄。”李海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见陈泰文醒了之后,直直地对陈泰文说道。

“你,你会说话?”这是陈泰文第一次听到李海洋说话,陈泰文和他的几个室友甚至都以为李海洋是个哑巴。

李海洋听了陈泰文的话后眉头皱了皱,直起身子朝着宿舍门外走去,边走边说道:“如果你不想你那个堂兄被送到警察厅去的话,那就赶紧去看看吧。”

这个时候陈泰文才反应过来,李海洋说的是他堂兄到了学校来找自己,一想到自己的这个堂兄陈吉,陈泰文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苦涩。

他这个堂兄今年25岁,在他们陈氏家族绝对上得上一朵奇葩,小时候堂兄陈吉就喜欢耍小聪明,干的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陈泰文都没少替他背黑锅,所谓三岁看老,陈吉在小时候就敢偷看女人洗澡,看完了还会到处跟小伙伴讲谁家媳妇的屁股最圆,谁家女人的胸都坠到肚子上了等等。

陈吉当然不是个读书的料,在他父亲棍棒之下也才勉强读完了初中,随后仗着家里条件不错在社会上鬼混,吃喝嫖赌无一不精,对于女人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尤其钟爱少妇,看到稍微有点姿色的*根本就迈不动腿。

也就在不久前,陈吉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来到了西南联大门口,逮着学生就问认不认识陈泰文,不过他最喜欢问的还是女学生,问的时候也不老实,一双贼眼总是在人家凸起的部位乱瞄,他的这些举动终于惹恼了一个性格泼辣的女学生,当着所有人的面,这名女学生直接喊起了抓色狼。

第五章 郊游

也亏得李海洋从校门口路过,加上他听力极好,在听到陈吉的问话过后,摇摇头回到了寝室,算是帮陈吉带了信。

“疼,头疼,这货祸害人家小媳妇也就算了,怎么跑到昆明来了。”陈泰文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想到陈吉,陈泰文就感觉自己头疼。

但是头疼又如何?如果真的是陈吉大老远从梅县来西南联大找他,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还选择避而不见的话,估计大伯会把自己给恨死。

幸好陈吉在学校门口选择了克制,只是眼珠子乱瞟了几眼,在陈泰文拿出自己的学生证之后,一帮男同学也算是给了陈泰文个面子,将陈吉给放了出来。

“哥,你怎么跑昆明来了,在梅县呆着不是挺好嘛?”看到陈吉脸上的伤,陈泰文见怪不怪的说道。

陈吉见到陈泰文,伸手在陈泰文身上锤了一拳,老大不客气地拉着陈泰文边朝旁边的酒楼走边说道:“少废话,走,哥快饿死了,先给我找个地方吃顿饱饭,然后给我找个旅馆安顿下来再说,还有,我没有换洗衣服,这段时间就靠你了。”

陈泰文对于自己堂兄这种无赖性格已经彻底免疫了,将手一甩摆脱陈吉的爪子后,直接朝着路边的一个馄饨摊子走去,

“我说哥,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千里迢迢跑昆明来了?家里呆着不好吗?”看着眼前正大汗淋漓一口一个吃着馄饨的堂兄,陈泰文没脾气地问道。

“老板,再来两碗,放一边先凉着!”陈吉朝着小摊老板招招手,再点了两碗馄饨后对陈泰文说道:“没啥大不了的,咱家就你一个大学生,哥来昆明看看你,顺便散散心。”

“你说话的时候别眨眼睛我就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陈泰文无语地将旁边一碗馄饨端到了陈吉面前。

陈吉叹了口气,摇摇头冲着陈泰文说道:“说了没事,也就是在家里得罪人了过些日子我还要去上海要账,日本人缺德,以违禁物资为由扣了我一批货,钱和货一下子都没了。”

陈吉虽然说的简单,但是听到陈吉的话后陈泰文内心一个咯噔,说的好听是跟日本人做生意,但也要看是做的什么生意了,陈泰文不傻,跟日本人做医药生意,那不等于变相资敌?

日本人用了陈吉的医药,将受伤的日军治好后就会重新返回战场,陈吉这是当了汉奸了!

揣测出部分真相的陈泰文也没说破,想着回头写封信回家给大伯,让自己大伯把自己堂兄弄回去得了,这段时间先让他在昆明住着吧。

陈泰文其实对自己这位堂兄没什么好感,从自己读高中起,每次借口来找自己都是因为身上没钱,自己得从生活费中拿出大半来供这位堂兄挥霍,等堂兄从家里拿到钱了,这个堂兄才会从自己眼前消失,爬到女人肚子上去。

陈泰文将陈吉安顿在一处小旅馆中住下后便要回学校,而陈吉则是眼珠子一转,拉住已经走到门口的陈泰文说道:“听那黑脸瘦猴子说,你们明天要去郊游?带上我一起去好不好?初来昆明,我也想到处转转。”

看着陈吉一脸谄媚地给自己提要求,陈泰文下意识地心中一紧,这货花花肠子特别多,自己被坑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只要这家伙打定主意,那么肯定有他的目的。

“我说哥,你就放过我行吗?从小到大你坑的我还少吗?得了得了,你待会自己到街上转转去,最好能找个活计,现在兵荒马乱的我可养不起你。”陈泰文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直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旅馆。

陈泰文不知道的是,自己这位善于勾搭的堂兄在第二天的时候,着实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

昆明四季如春,新生入学的第二周,带着新学期伊始的兴奋,中文系陈泰文班上决定来一次春游,要说哪个系美女最多,那么绝对要数中文系了,中文系出才女那是整个西南联大都出了名的。

就像陈泰文班上,总共三十六个人,男生就那么七个人,七个大男人自然也肩负起了搬运工的角色。

“大家都到齐了没有!”陈泰文站在一处石凳上,挥舞着手中的一本《罗密欧与茱丽叶》,大声地冲着女生堆里喊道。

他们班连带刚转系过来的李海洋,一共七个人,眼睛一转就数清了,但是班上的女同学足足有二十九个,莺莺燕燕地扎堆站在一起,让陈泰文看的还真有点眼花。

“叶倩倩还没到!她说她去接她朋友!”陈泰文的话刚说完,便有一名班中女生回答道。

陈泰文冲着那名女同学说道:“陈慧,你跟我们说说说,叶倩倩是不是有男朋友了,是不是有了对象就把咱们给忘了吧!”

“得了吧你!你要是喜欢叶倩倩,姐姐我待会就帮你表白怎么样!”陈泰文的话顿时引起了陈慧的热烈反响,跳着脚冲着陈泰文喊道,不过当她脑袋一转的时候,却远远看到一男一女正手拉着手朝着他们跑来。

“哎!她来了,哇塞,还真的带了一个男的!”陈慧眼尖,指着那对男女朝大家喊道。

“真的是!”

“天呐!这什么情况!”

“走走走!咱都是娘家人!去看看!”

站得高看得远,当陈泰文看到与叶倩倩手牵手的男人之后,陈泰文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晕,那男的不正是自己的堂兄陈吉又是谁?短短半天一夜的功夫,陈泰文根本想不到陈吉是如何达到跟叶倩倩手牵手这种地步的,两人又是怎么认识的。

看着不远处被围在一群女生中间的陈吉,陈泰文感觉自己又要崩溃了。

“哥,你脸怎么了?你跟叶倩倩又是怎么回事?”清空了一下脑袋后,陈泰文感觉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的话,那么叶倩倩算是要落入陈吉的魔爪中,奋力分开一众女生,陈泰文走到陈吉跟前问道。

被陈泰文这么一问,叶倩倩脸带羞涩,但是握着陈吉的手却更加紧了起来,陈泰文分明发现,陈吉脸上的淤青似乎比昨天上午见到他的时候又多了几道。

陈吉见了陈泰文,竟然冲着陈泰文露出一个优雅的微笑,对陈泰文说道:“没什么,昨天鄙人夜游滇池,见一强人欲要非礼叶姑娘,鄙人路见不平,恰逢其会救下了叶姑娘。”

“嘶!”陈泰文听了陈吉说的话后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个时候陈泰文才发现,昨天还穿着一身粗布褂子的陈吉,今天竟然穿上了一套白色的西装,加上刻意打理过的头发,还真有些人模狗样。

只是陈吉说的那些文绉绉的话,让陈泰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同时,内心也气愤不已,咬牙切齿地对陈吉说道:“堂哥你今天穿这么一身西装,不感觉热的慌吗?”

“哎,怎么会热呢,我觉得陈吉哥哥穿这一身衣服挺好看呢,姐妹们,刚才陈吉哥哥说,到了滇池边请大家吃好吃的,别耽误时间了,我们快走吧!”叶倩倩冲着陈泰文白了一眼,双手抱住陈吉的胳膊之后朝着众姐妹挥了挥手。

陈吉的出现,再加上陈吉刚才说请大家吃好吃的,一时间将气氛点燃了起来,陈吉回头看了一眼陈泰文,摆出个潇洒的pose之后,已然开始和一众女生开起了玩笑。

“陈吉,你给老子等着,走到哪祸害到哪!现在连学校学生都不放过了!看我怎么揭穿你!”陈泰文一咬牙,直接追了上去。

第六章 话剧

昆明,因为地处云贵高原,境内大多数地区夏无酷暑,冬无严寒,所以别称“春城”,一行人叽叽喳喳地来到滇池,与陈泰文不同的是,陈吉一张嘴特能忽悠,加上他走南闯北见识多,在短短时间内竟然跟陈泰文的同学们打成了一片。

陈吉是个什么德行陈泰文自然清楚,但如果这个时候让他去拆台,又绝对不是什么好机会,陈吉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堂哥,毕竟家丑不外扬的道理陈泰文还是懂的。

看着在一群女伴中谈笑风生的陈吉,陈泰文只能紧了紧拳头咬咬牙,冷哼一声满脸怨念地跟在一群人屁股后面,今天陈泰文他们出来游玩也没什么目的,众人找了一处草地后,纷纷席地而坐,此时,陈吉正给他们讲着中国空军的故事。

“那年正是1938年5月,当时装备落后的中国空军,冒死派出两架飞机径直飞入日本领空,在长崎诸岛成功投下了14万份《告日本人民书》,驾机的飞行员分别是空军第十四队队长徐焕生、第八大队第十九队副队长佟彦博。”

“飞机从宁波夜飞,一直长途奔袭至日本的长崎、福冈、久留米、佐贺还有日本九州岛的各个城市散发传单,他们就向黑夜的两名刺客,直接扎入了敌人的心脏,让小日本们在夜晚瑟瑟发抖,让国威远扬四海之外”

此时的陈吉让陈泰文惊呆了,他讲这个故事的时候一身正气,站在众人中间犹如一个最出色的演讲者,渐渐地,陈吉的表演也吸引了周围的一些游人。

甚至连陈泰文都产生了幻觉,自己的这个堂兄是否真的变了性子?就连陈泰文都迷惑了,就更别说陈泰文的同学叶倩倩了,叶倩倩坐在陈吉脚边,双手托腮一脸迷妹地看着陈吉。

等到陈吉将故事讲完,不知道谁又带头喊起了口号,一时间,“中国空军万岁!打倒小日本!”的口号响彻了滇池。

“诶,怎么样,哥这故事讲得不错吧?”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为主角的陈吉偷偷跑到了陈泰文跟前,冲着陈泰文眨眨眼问道。

陈泰文冷眼看了一眼陈吉,又看了看不远处已经被煽动的头脑发热的一干同学,陈泰文心中挣扎一番之后对陈吉说道:“哥,你我是兄弟,说句不好听的,你是什么人我最清楚,我只想问你,叶倩倩你到底是什么打算?她可是我同学,如果到时候闹的太难看,你让我在联大怎么立足?”

“之前让你给我牵线你不同意,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缘分,你能奈我何?”陈吉晃了晃手中的两个苹果,扔给陈泰文一个后眼珠子一转,似乎是在打着什么主意。

陈泰文将手中的苹果往陈吉怀中一扔,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陈吉,咬牙切齿地轻声在陈吉耳边说道:“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你为什么来昆明,别跟我扯什么来看我之类的,你觉得我会信么?你不告诉我也可以,我写信回家问大伯,你自己看着办!”

这句话一出,果然将陈吉给镇住了,陈吉犹豫再三,只得轻叹一声说道:“你是我兄弟,实话跟你说吧,你哥我在家里混不下去了,一句话,我把咱们镇上周乡绅家的三姨太给睡了,我来这里一是避风头,二是找点路子看能不能有机会赚点钱。”

陈泰文盯着陈吉的双眼,又看了看叶倩倩,不禁苦笑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陈吉给出的这个答案别人或许会以为有些天方夜谭,但是陈泰文却清楚,这事绝对是陈吉的手笔,他也能做出来。

“那么叶倩倩呢?你让我如何面对我的这位同班同学?”解决了一个问题,陈泰文犹自不放心地盯着自己的堂兄。

陈吉咬了一口苹果,将另一个苹果再次伸到陈泰文跟前,无所谓地耸耸肩道:“这妮子太嫩了,我可不敢兴趣,兔子不吃窝边草,我保证不让你难做行不行?别人我坑不坑不知道,但是我自己的兄弟我会坑?”

陈泰文看着陈吉,犹豫再三终于结果了陈吉手中的苹果,陈吉见状微微一笑,再次回归了学生当中。

接下来的几天,陈吉果然没有再来骚扰陈泰文,陈泰文也乐得自在,除了偶尔跟陈吉出去吃哥馄饨或者吃顿饭,两人便再无其他来往,倒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陈泰文发现班上的叶倩倩时不时地会掏出一些高档的化妆品还有一些精巧的首饰,这让陈泰文心中又有些惴惴不安。

陈吉来昆明的时候可是身无分文的,但是现在出手却如此阔绰,陈吉的钱是从哪来的?带着众多疑问,陈泰文还是给家里和大伯分别写了一封书信寄了回去。

“泰文,我有事找你!”就在陈泰文将家书收进信封的时候,叶倩倩走了过来,他的身边竟然还跟着整天放不出一个屁的李海洋。

陈泰文懵逼地看着叶倩倩,这位从前几天就以自己大嫂身份自居的同学,一脸疑惑地问道问道:“那啥,倩倩,你,这是?”

“呸!叫大嫂知道没!”叶倩倩冲着陈泰文翻了个白眼,然后又冲着陈泰文说道:“别说大嫂不照顾你,这次话剧团的演出算你一份了,男一号!给老娘好好演!”

“我可以拒绝吗?毕竟我没什么表演天赋。”陈泰文站起身,对于演话剧什么的他确实没什么兴趣,索性直接拒绝道。

叶倩倩在班里也是活跃的主,人长的前凸后翘不说,身上更是带着一丝爽朗的气质。

身为班里的文艺委员,一听到陈泰文不参加,立马就拍桌子高声喊道:“陈泰文!这次话剧是为了送滇军的兄弟们出滇打鬼子准备的!你怎么能这么不爱国呢,要你参加话剧演出,还让你演男一号,是委屈你了还是怎么?你再没有表演天赋,还能比李海洋都木头?连他都参加了你犹豫个屁啊!”

叶倩倩说这话的声音很大,课余时间同学们原本正在各自聊着天,一听到叶倩倩吵将起来,立马就吸引了全班同学的注意,而身为当事人的陈泰文仿佛感觉自己的喉咙里飞进了一只苍蝇,噎的他面红耳赤。

这个时候的陈泰文也有些恼火,对于话剧他确实很不感冒,他从小就出身于广东一个深受传统文化影响的家庭,表演和戏剧

一是叶倩倩刚才也没说这话剧是为滇军将士们排练的,二是她拿李海洋来打比方干什么?未必李海洋还真的愿意去演话剧?不过说这些已经没用了,现在叶倩倩可是站在了民族大义的高度,不爱国这帽子在这种大背景下扣下来,他不被同学戳脊梁骨算是轻的了。

“啧啧啧,上次我就说这陈泰文不是什么好东西了,大家看,我没说错吧!”就在陈泰文硬着头皮准备点头答应的时候,一个轻佻的声音从人堆后飘了过来,众人转身望去,不是肖青又是谁?

上次肖青被陈泰文左右开弓连扇两个大耳光,原本以为陈泰文打了自己,绝对会受到学校的处分,但是没想到等了几天学校根本没有任何反应,这可气坏了肖青,现在找到机会怎么能不给陈泰文拆台?

在全国抗战这个大背景下,汉奸和卖国贼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叶倩倩刚才那么一声大吼加上肖青的煽风点火,让在场的同学看向陈泰文的眼神都有点闪烁。

“倩倩,你说那陈吉有什么好的,还跟这陈泰文是兄弟,物以类聚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肖青将挡在前面的一名男同学扒拉开,走到叶倩倩跟前对叶倩倩说道。

陈泰文摇摇头,走肖青伸手拍了拍肖青的肩膀,对肖青说道:“我不演这主角,是因为我怕演不出那股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给演砸了,我是想告诉你,英雄,可不是什么小白脸能演的!”

“陈泰文”肖青愤恨地将陈泰文的手从他肩膀拿开,刚想冲着大骂,却听得身后一个桀骜不驯的声音响起:“不错,像你这种小白脸确实没资格演英雄,你顶多去演个汉奸,我肖家人可不是任谁都能欺负的。”

陈泰文的手被抓住了,这双手在触及到陈泰文手背的时候,陈泰文仿佛自己被一只铁钳钳住了自己的双手。

陈泰文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军装,身姿笔挺的*在了陈泰文跟前,这人身形健硕,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国字脸,看起来神采奕奕,陈泰文一米八的个字在南方算是高的了,但是站在这人面前,还要矮上几公分。

“你是谁?撒手!”陈泰文见眼前站着这么一个穿军装的陌生男人,知道他不是学校的学生,于是皱了皱眉开口说道。

“嘿嘿,我告诉你,这是我哥肖唐,上尉,看到没有!他可是上过战场的!”肖青见了来人,立马底气壮了起来,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身边这人说道。

不得不说这肖唐的卖相很好,被肖青介绍了一番之后轻声咳了两声,立马引得周围的女学生开始发花痴,特别是叶倩倩,此时面若桃花,羞怯地站在一边玩着手指。

“就是你上次扇了我弟弟两耳光是吧。”肖唐见了陈泰文,伸出双手理了理自己手上那雪白的手套,斜着眼睛瞟了一眼陈泰文。

陈泰文紧了紧有些发麻的手掌,也挺直了胸膛点点头说道:“不错,他在家没人教,我替他家里教训教训,有什么问题吗?”

第七章 陈吉的糗事

陈泰文的话刚说完,肖唐心中立马升起了一阵无名火,这话无异于打脸,也确实戳到了肖唐和肖青内心最深沉处的伤疤,毕竟陈泰文说的没错,他们两人现在在家确实没人教,因为他们的父母都已经双双离开了人世。

肖唐身子一僵,看着眼前这个犹如斗鸡一般的学生,伸出右手在陈泰文鼻尖上指了指,随后一个转身,便快步朝着教室外走去,一看到肖唐走了,肖青也眼圈通红,狠狠地瞪了陈泰文一眼之后也跟了上去。

原本以为肖青是找了自己的哥哥来收拾自己,没想到半路人家却直接被气走了,陈泰文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冲着同学们耸耸肩,又看想了叶倩倩。

“这个主角我演了,不过,这块木头怎么也答应参演这个话语了?”陈泰文指了指站在身边一直没说话的李海洋,冲叶倩倩说道。

“啊?”叶倩倩正看着肖唐离去的背影,被陈泰文这么一打断,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李海洋则是冲着陈泰文憨憨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摸了摸脑袋后对陈泰文说道:“因为我演的就是木头,准确的说是一颗树,这个我能演。”

不说陈泰文这边如何排演话剧,再说广东梅州陈吉家,一群佃户正手中挥舞着锄头扁担站在陈吉家门前不断鼓噪着,冲着陈吉家大喊,让陈吉父亲交出陈吉沉塘。

为首一人穿着对襟大褂,手中拿着核桃核在手中不断转动着,年纪看起来也五十出头,精瘦的身子,两鬓已有些斑白,但那滴溜溜的小眼睛去能看得出来,这人绝对不是易于之辈,其实本地人都知道,柳家的大总管柳怀仁可不是好惹的主。

“陈友德,赶紧将你儿子陈吉交出来,他把我家老爷的姨太太给睡了,还闹大了肚子,这事已经闹的人尽皆知了,我家老爷就一句话,将陈吉交出来和那*沉塘,我们柳家保证不再追究,否则的话,闹到镇公所我们也不怕!”

柳怀仁站在陈吉家大门口一抬手,身后的佃户们瞬间就停止了叫骂声,他的声音也透过大门,传到了陈吉家。

此时,陈吉家内,两个家仆手中各自握着一根棍子,紧张的看着站在他们身边的一个老妇人,这老妇人正是陈吉的母亲唐翠兰,老太太还算镇定,一挥手,在两个仆人目瞪口呆中打开了大门,竟然朝着那群凶神恶煞的佃户走了出去,直接站在了陈家大门口。

“柳怀仁,回去告诉你家老爷,陈吉这事确实是他做的不对,但是他现在人已经不在家中,我家老爷也出去了,光天化日之下,家里就我一个老妇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唐翠兰强挺身姿,站在门前说出这么一句话后便再不言语,但是眼神中却看到了一丝倔强和不甘。

“你!”柳怀仁料不到这女人竟然敢如此大胆,面对一群凶神恶煞的佃户,她一个妇道人家竟然还敢站出来叫嚣。

但是柳怀仁虽然心眼多,但是他也明白,在广东梅县这个地方,人伦大防和礼教道德才是审判人的第一律法,今天他能赌着陈吉家的大门找陈友德要人,哪怕把陈吉浸了猪笼陈友德也不敢有半句牢骚,毕竟陈吉偷人在先,这也是陈友德为什么被人堵了家门只有灰溜溜躲风头的的份。

柳怀仁也知道陈吉不在家,但却不知道陈友德竟然也躲了出去,如果真像这老婆子说的,家里就她一个妇道人家的话,陈友德还真不敢闯进去,到时候这老婆子只要出去乱说点什么,他们柳家有理也变没理。

“姓柳的,门就在我身后,家里就我一个女人,如果你不信大可进去搜,陈吉做的事情自有陈吉负责,他如果被你们抓了,浸猪笼也是他活该!今天你们进去搜到了也就罢了,搜不到的话,哼!乡公所咱立马就去!也请四邻做个见证!”

唐翠兰冷哼一声侧开半个身子,就这么死死地盯柳怀仁,柳怀仁此时已经被气的三尸神暴跳,但是他好歹一个男人,今天带着这么多佃户欺负一个妇道人家传出去已经要被人笑话了,如果现在冲进去没找到陈友德或者陈吉,那他柳家这人可丢大发了。

“你!你!好!好你唐翠兰!”柳怀仁指着唐翠兰,气的说不出话来,不过他柳怀仁也不是什么善茬,眼珠子一转后便又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好,唐翠兰,既然你陈家男人都躲在你这个女人后面,我也没话说,大宝二宝!你们俩各带两个庄户汉子,一个看着前门,一个看着后门,我就不信陈友德和陈吉不回家!”

柳怀仁冷笑一声,冲着身后挥挥手,当下便有两个健壮的庄户汉子带着四人嬉笑眉开的走了上来,看门可比下地轻松多了,不用干活不说,还能白吃白喝,工钱照给不误,这等美事他们如何会拒绝?

只是没等他们高兴的过来,一名穿着小厮衣服,一脸机灵劲的仆人却走了上来,手中拿着一封信在柳怀仁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柳怀仁一脸诧异地接过信封,然后转头看了看人群外一个鼠头鼠脑的邮差,抖开信笺看了两眼之后便哈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走走走,都走都走!唐翠兰,算你走运,今天柳爷我不跟你一个妇道人家见识!”看得出来柳怀仁很高兴,也不知道信上说了什么,让柳怀仁选择了直接走人。

虽然不知道其中缘由,但是毕竟柳怀仁还是走了,唐翠兰顶过了这一波压力之后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却不知道,这封信正是陈泰文从云南寄过来给陈友德,让陈友德好好收拾收拾陈吉的那封信。

心中陈泰文将陈吉在昆明的所作所为都说的清清楚楚,并询问陈吉到昆明的原因,此时陈吉的事情已经在梅县这个小地方被传的沸沸扬扬,柳家可是当地的士绅之家,而且这事绝对是陈家理亏,因此送信的邮差见有利可图,便选择了将信交给柳怀仁,毕竟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丢一封信那可太容易了。

柳怀仁走到半路便停下了脚步,原本正在为丢了一个好差事而气恼的大宝二宝又被柳怀仁给叫道了耳边,轻声耳语一番后,大宝二宝便从柳怀仁身上接过一个装满大洋的口袋,笑嘻嘻地脱离了人群,朝着码头方向走去。

再回到昆明,对于陈吉家中发生的事情陈泰文并不知情,因为滇军出征在即,所以此时他们正在忙于话剧的排练,他们排练的是一出抗日英雄故事。

让陈泰文意外的是,这个话剧的剧本梗概竟然是李海洋提出来的,叶倩倩在演艺和编剧方面也绝对是个人才,一个独守阵地,英勇为国,战死沙场的英雄故事竟然就在她笔下活灵活现地构思了出来。

对于李海洋的这个故事来源,陈泰文有专门去问过,但是李海洋出了在话剧中扮演阵地上一颗被炸断了的老树之外,多余的话一点也不想说。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大家辛苦了。”叶倩倩是是编剧加导演,手中拿着台本的叶倩倩拍了拍手,显然对今天的进度很满意。

参加话剧演出的同学本来就是抽出业余时间来排练,叶倩倩一声令下,所有同学基本都做鸟兽散。

“走,海洋,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鸡。”从舞台上下来,陈泰文一把勾上了李海洋的肩膀,拉着他朝礼堂门外走去。

陈泰文这几天对李海洋很感兴趣,但是除了感觉李海洋最近越来越沉闷之外,情绪也不是很好,一次挖掘李海洋身上的秘密也成了陈泰文的一大乐趣所在。

“陈泰文,你等一下!”就在陈泰文他们将要走门口,陈泰文思索着吃饭的时候引诱李海洋说点什么的时候,叶倩倩却直接跑了过来站到了陈泰文跟前,随即一抽手,手中立马多了一张电影票。

“今天晚上《渔光曲》上映,一起去看电影吧。”叶倩倩将电影票塞到陈泰文手中,笑着对陈泰文说道。

陈泰文拿着手中的电影票一愣,如果他没搞错的话,叶倩倩此时正跟他堂哥陈吉打的火热,突然被他塞了一张电影票,让陈泰文有些手足无措,不得不说,叶倩倩长的精致,也很会化妆,哪怕在西南联大也排的上号。

看了看手中的电影票,第一次被女生主动约看电影的陈泰文老脸一红,吞了一口口水后说道:“那啥,你,你是在约我看电影吗?这,不太好吧?”

“呸!你想什么呢!你又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是你哥让我给你的,作为你大嫂,我就免为其难送给你咯,今天晚上七点,电影院门口见!”叶倩倩自然看出了陈泰文的窘迫,白了陈泰文一眼后抱着台本跑开了来。

“喂,你还请我吃鸡吗?我半个月都没吃肉了。”看着还在发愣的陈泰文,站在他身边的李海洋实在憋不住了,在这物资匮乏的年代,别说吃鸡了,连吃猪肉都是难上加难,因此,在吃鸡这个问题上,连闷罐子李海洋都抵不住诱惑。

第八章 盘尼西林

昆明的毛毛雨又开始飘了起来,阴晦的天气夹杂着丝丝冷风,让人觉得很不爽利,昆明城外,两辆人力车奋力往前奔跑着,人力车上分别坐着两名大汉,人力车进城之后没有丝毫停歇,直接朝着肖家大院跑去。

半晌过后,两名大汉见到了肖青,恭恭敬敬地站在肖青面前说着什么,肖青则是一脸喜意,甚至还因为兴奋过头,迈着脚步不断在大厅内踱着脚,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你们两人说的可是真的?那陈泰文的堂兄真的做出了这等事?”肖青站住脚,虽然刻意保持着冷静,但是脸上那一份笑容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来人正是大宝二宝,梅县柳家是本地乡绅,抗战爆发后柳家积极捐钱捐物,也算是于国有功,恰巧的是,当初柳乡绅带人劳军,正是肖青的哥哥肖唐所在的部队,以来二去,两家人就此结缘。

听到肖青问话,大宝二宝如小鸡啄米般不断点头,大宝更是上前一步说道:“这也不是什么好事,陈吉和姨奶奶被老爷捉奸在床,几乎传遍了梅县,俗话说家丑不外扬,管家也是没办法才来向您求助的。”

“嘿嘿嘿嘿,陈泰文,现在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办!”得到肯定的回复之后,肖青嘴角带着一丝冷笑,随后朝着肖家门外走去,边走边对大宝二宝说道:“这事我担了,你么俩嘴巴严实点,可别让我哥哥知道我在外面多管闲事!”

不说肖青出去做什么,晚上六点五十,昆明影剧院门口已经是人山人海,《渔光曲》说起来也算一部老电影了,首映是在1934年6月14日,已经过去了整整六年的时间,但是这部电影带来的反响也不小,它是第一部在国际电影节上获奖的中国故事片。

所谓经典永流传,今天的昆明,再次公映这部电影,让精神生活本就匮乏的昆明人早就躁动了起来。

“泰文!这里!”等到陈泰文赶到昆明影剧院的时候,陈吉个叶倩倩早就到了,看到陈泰文的时候,陈吉挥舞着手上的西装外套,冲着陈泰文大喊。

陈泰文快步上去,看到陈吉的时候竟然围着陈吉转了一圈,口中啧啧有声地说道:“我说哥,咱们快半个月不见了吧?你去当小白脸了?”

也难怪陈泰文见到陈吉后会有这种感慨,今天的陈吉和大半个月前刚到昆明的陈吉可不一样,陈泰文记得刚到昆明那天,陈吉身上就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汗衫,但是第二天就换上了一身白色西装。

现在更好,他身上穿的这一身虽然也是衬衫西裤皮鞋,但那料子光看就不一样,脚上一双小牛皮鞋,将陈吉整个人的臭皮囊都给撑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富商的公子哥儿出来寻开心了。

“滚滚滚,你才去当小白脸了呢。实话告诉你,哥最近接了一单生意,今天约你来看电影,其实是有重要事情跟你谈。”陈吉拍了拍陈泰文的肩膀,神神秘秘地拍了拍自己的挎包,拉着陈泰文边走边说到。

陈泰文知道,自己的这个堂兄从小就鬼点子多,这段时间陈吉没来找自己,他就知道陈吉应该是找到活计了,但是却没想到有什么活能让陈吉瞬间暴富起来。

不得不说陈吉选择电影院这个地方是找对路子了,一部《渔光曲》让叶倩倩死死地攥着手帕不断的擦拭着眼泪,显然是沉浸到了徐小猫、徐小猴和子英之间悲欢离合的剧情当中。

陈吉也趁机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个冰冷的瓶状物递给了陈泰文,在陈泰文的怂恿下,陈吉打开了瓶盖,轻轻地喝了一口,入口的瞬间,陈泰文便感觉口中瞬间爆裂,鸡皮疙瘩立马遍布了全身,一种从未有过酸爽袭来,让陈泰文舒坦无比地打了一个嗝。

“哥,这是啥玩意,挺好喝啊!”陈泰文口中说着,再次端着瓶子喝了一口问道。

看着陈泰文这种表情,陈吉嘿嘿一笑,轻声在陈泰文耳朵边上说道:“这叫汽水,美国人的玩意,翻译过来就是蝌蝌啃蜡,我刚从洋鬼子那搞过来的。”

“蝌蝌啃蜡?”陈泰文听到这个别扭的名字后,稍微运了一下神后才反应过来,晃了晃瓶子,对陈吉说道:“你说的是coca-cola吧,只听到过没喝过,没想到挺好喝的啊!”

在这个动荡年代,物资普遍匮乏,人们生活都没有着落,哪会想着去买这些洋玩意?更何况,这个年代被翻译成蝌蝌啃蜡的汽水没有冰箱冷冻,喝起来酸酸的,并不是很受大众喜欢,因此销量一般,而陈泰文喝的这一瓶,是陈吉放在井水里沁过的,所以口感才有这么好。

“怎么样,好喝吧?”见到自己带的东西引起了陈泰文的注意,陈吉眼珠子一转,劝说陈吉道:“泰文,过来帮哥哥吧,你是高材生,有文化,又会讲英文,哥哥最近这趟生意可是跟买办大人合伙的,哥哥保证亏不了你。”

这话一出,陈泰文立马就愣了,就在一个月前自己从家里出来的时候,陈吉就劝说过自己放弃学业去帮他打理生意,没想到现在陈吉又旧调重弹。

看着陈吉那满脸渴望的样子,陈泰文知道自己的这个堂兄应该是碰到什么事了,虽然他知道陈吉不会坑了自己,但是让自己放弃学业那是绝对不行的,连自己老爸他都没给好脸色,更别说陈吉了。

将手中还有半瓶没有喝完的汽水王陈吉手中一塞,陈泰文直接甩给了陈吉一个白眼。

陈吉也知道陈泰文不好劝,但仍旧一脸笑意地从自己的包包里掏出一张纸条塞到了陈泰文手中,神神秘秘地对陈泰文说道:“那啥,哥知道你要以学业为重,读书始终是正经路子,哥哥也不勉强你,那啥,你抽空帮我把上面的鬼画符翻译一下总可以吧?找别人我不放心啊。”

一听只是这么个小事,陈泰文才放松了下来,要知道他这个哥哥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之前都赶跑到上海滩去跟日本人做生意,还有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

只是翻译一篇短文,陈泰文倒是没有拒绝,接过陈吉说中的纸条看了看便直接开口说道:“这个penicillin就是盘尼西林,上面说下个月十五号到汕头进港,一共两千盒,务必按时送达”

原本陈泰文还没有察觉到什么,指着上面的字直接就给翻译了出来,但是翻译完后,陈泰文便将目光死死地盯着陈吉,陈吉只是冲着陈泰文讪讪一笑,一把夺过了陈泰文手中的纸条,直接吃进了肚子里。

“泰文,这件事情你知我知,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你哥哥可就得吃枪子了。”陈吉一脸严肃地盯着陈泰文。

说实话,这是陈泰文第一次见陈吉这么严肃,这种严肃中透露出一丝狠厉,而陈泰文也知道,在战时盘尼西林意味着什么。

陈泰文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发抖,一直在象牙塔中的他从来没有接触到这种要人命的事情,盘尼西林是管制物资,很多士兵就是因为在战场上受伤后缺少盘尼西林而伤口感染,活活被夺去了性命。

如果说的再过分一点,一支盘尼西林,或许就能救回一个战士的命!这种经历生死过后存活下来的老兵,放到战场上后所起到的作用将是恐怖的。

“陈吉,你应该记得今年我爹生日的时候说过什么,我保证,如果你敢跟日本人做这个生意,除非你杀了我,我现在立刻,马上就去报警!”陈泰文也双目通红的盯着陈吉。

他终于知道陈吉为什么会在短短时间内赚到这么多财富了,卖汽水能赚那么多钱?打死他都不相信!是了,陈吉之前就跟他说过,他的生意已经做到了上海滩,而且还当着大家的面说过,在这乱世做生意,最发财的一是枪炮,二是医药!

如果说之前两兄弟吵吵闹闹都是家常便饭的话,那么这一次,在电影院中的这次短短会面便成了两兄弟关系彻底破裂的契机,其实在来找陈泰文之前陈吉心中已经犹豫太久,他接了一单生意,但是不想被别人当枪使,所以才找上了陈泰文,如果知道这单的货物是盘尼西林的话,他情愿不来找陈吉。

“哈哈哈哈,泰文,你想多了,虽然你哥哥我有时候不靠谱,但是这种事情我知道轻重,我跟你保证,如果哪天我真做了汉奸卖国贼,我手上这条小命就直接交给你如何?”

良久,陈吉终于从一脸严肃中缓了过来,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捂着肚子,压抑着笑声,身体不断耸动着,他内心已经打定主意,生意上的事,这是第一次找陈泰文,也是最后一次找陈泰文。

“喂!你这人有没有人性啊!小猴都要死了,临死的愿望竟然是希望姐姐唱《渔光曲》诀别,太可怜了,你竟然还笑得出来,太没人性了,呜呜呜。”坐在陈吉身边的叶倩倩见陈吉笑得前仰后合,伸出粉拳锤了陈吉一下后娇嗔道。

此时电影也已经演到了尾声,陈吉将注意力转向了叶倩倩,一会的功夫,刚才还在哭哭啼啼的叶倩倩立马被陈吉逗的喜笑颜开。

因为陈吉的事情,陈泰文也没心思看电影,心烦意乱的等到电影结束后,才拿起自己的外套直接朝着门外走去,陈吉见状,也顾不得叶倩倩,直接追了上去,冲到大门口后,一把拉住了陈泰文。

陈泰文知道陈吉什么意思,当下便转身说道:“陈吉,你现在指天发誓,刚才的事绝对不会牵扯到日本人,不然我现在立刻大喊打汉奸你信不信!”

第九章 打架

这么多年的兄弟,陈吉当然知道陈泰文是什么脾气,知道触及陈吉底线的事情哪怕是九头驴都拉他不住,还好陈吉这事还真不是给日本人做事,当下便举起右手,白了陈泰文一眼轻声说道:“我陈吉如果帮日本人做事当了汉奸,就生儿子*!这样总行了吧?”

陈泰文见状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只要这批盘尼西林进入了中国,那么不用在日本人身上肯定就是用在中国人身上了,只要用在中国人身上,无论是士兵还是老百姓,那相当于是在做善事,陈泰文没有拒绝的道理。

想通了这一点,陈泰文也郑重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伸出两个手指头指着天道:“我陈泰文发誓,如果陈吉不是将这批东西用在日本人身上,我陈泰文绝对不会对任何人透露半个字,如有违背,天打五雷轰!”

“哈哈哈!好兄弟!走!哥哥请你吃宵夜!”看到陈泰文也指天发誓,陈吉立马喜笑颜开,将手搭在了陈泰文肩膀上,拉着他就朝不远处的大排档走去。

这下陈泰文可着急了,指着身后熙熙攘攘地人流对陈吉说道:“那啥,叶倩倩呢?她不会被你扔到电影院了吧!”

“没事没事,那大排档就在电影院门口,我们坐着等,待会喊她一句就得了!”对于丢下叶倩倩这事,陈吉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毫不在乎地就拉着陈泰文朝着大排档走去。

陈泰文没办法,他们两人的事情又不好多插嘴,只得跟着陈吉往前走。

电影院的人流出来汹涌,散的也快,今晚昆明影剧院就安排了《渔光曲》这一个节目,当叶倩倩郁闷地从人群中走出来,气呼呼地踩了一下地板,想要去寻找陈吉的时候,却发现不远处的大排档已经被七八个人围了起来。

被围在中间的,正是陈泰文和陈吉两兄弟,从那七八个人的打扮和手中的木棍来看,这群人可不就是街上那一群地痞无赖么?看到这一幕,叶倩倩惊讶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口,也没上去找陈泰文和陈吉,而是用手中的包包遮住了自己的脸蛋,急匆匆地离开了现场。

再看陈泰文这边,他刚跟陈吉走到大排档点了三碗过桥米线,还没等米线煮熟就被这么一群人给围了上来,莫名其妙的陈泰文只得冲着陈吉看去,他整天待在学校,根本不会跟社会上的人有什么交集,能惹出这些幺蛾子的,就只有陈吉了。

陈吉此刻也懵逼的,看着这些人围上来,他心中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阿司匹林的消息泄露了,但转头一想,自己接到这笔生意之后就立马找来了陈泰文,除了发布这次交易的老板和他之外,在来电影院之前根本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消息。

“诸位兄弟,都是道上混,我陈吉刚来昏迷大半个月,自问没有得罪道上的兄弟,也没踩了诸位的门槛,不知道几位今天是几个意思?”

陈吉知道陈泰文在看着自己,这种时候也只有自己出马了,陈泰文得罪人明显不可能,对方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

“啧啧啧,陈吉,你果然系道,你睇睇我系乜人。”陈吉的话音刚落,这群人身后突然传出来一句粤语,随后两个壮汉便推开了挡路的打手,从人群后面走了进来。

陈泰文只觉得眼前两人有些眼熟,又说着一口广东话,应该是自己老家人,但陈泰文可不是陈吉,平时出门就少,认人也只能认个脸熟了,陈吉可不同,在见到这两个人的时候,原本还很淡定的陈吉立马紧张了起来,这二人正是柳家的家丁大宝和二宝。

“大宝二宝?你们怎么会在这?”看到一直追到昆明的大宝二宝,陈吉疑惑地问道。

大宝二宝听了之后脸上带着一脸的诡笑,大宝冲着陈吉点点头,对陈吉说道:“这次还真得多亏了陈吉少爷,不然我们怎么可能想到你来了昆明呢?陈吉少爷,你先走吧,这事跟您无关,我得抓你哥哥回去浸猪笼,不然我们柳家的面子就得丢光了。”

陈泰文和陈吉愣了,大宝说这事要多亏陈泰文,陈泰文自问没跟柳家通过消息,而陈吉就更懵逼了,他来昆明之后跟陈泰文并没有提过他的事,他怎么可能去给柳家通风报信?

“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告诉你们我哥在这了?还有,我哥到底做了什么事要回去浸猪笼?”陈泰文心中也火了,顾不上对方人多,撸起袖子就指着大宝喝到。

陈泰文家在当地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这两年因为战争导致生意不好做,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陈泰文在当地也算的上是公子哥,大宝和二宝在陈泰文面前还是得有点收敛,毕竟人家肖公子还有后招在等着,陈泰文的事就不要他们多操心了。

听到陈泰文的话,大宝和二宝对视一眼之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冲着陈泰文说道:“他真是你哥哥?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他把我们家老爷的三姨太给搞大肚子了,你说该不该浸猪笼?这事他竟然没告诉你?哈哈哈哈,现在哪怕他老爹站在这里都帮不了他!”

陈泰文彻底无语了,他这位老哥喜欢女人他是知道的,但是却没想到把人家的肚子给搞大了,这在梅县确实是要被浸猪笼的,甚至不用经过法庭的审判,族长或者保长就能给决定了,政府也不会说三道四,老百姓更是会拍手称快。

“哥,这次你可玩大了,你让我,怎么帮你。”陈泰文以手扶额,这事从头到脚他们都占不到道理,而且,如果今天晚上陈吉逃不掉的话,他的小命就得和他老家的那位三姨太一起浸猪笼。

“总之,这事跟你没关系,泰文,赶紧走,他们要找的人是我!我是确实喜欢三姨太的,我要娶她!”陈吉已经恢复了冷静,现在再去追究大宝二宝是如何找到自己的已经没有意义,从大排档桌子边抽出一把条凳拿到手中,陈吉索性一扫心中的阴霾,嘴角带着一些邪笑说道。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被躲在隔壁店铺的叶倩倩听了个正着,在听到陈吉在老家做出的事后,叶倩倩银牙紧咬,冷哼一声,恨恨地看了一眼之后直接离开了现场。

再看这边,大宝二宝见陈吉不肯跟他们回去,早就做好了打架准备的几人也将袖子撸了起来,冲着陈吉冷笑,随即,按捺不住性子的大宝直接举起手中的木棍朝着陈吉头上砸去。

“啪!”

正在陈吉举着条凳要挡的时候,大宝突然朝着前面飞了出去,原来一直站在一边的陈泰文,趁着大宝的注意力全部在陈吉身上的时候,直接将脚一伸,将大宝绊了个狗吃屎。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姓陈,远在他乡如果连我都不帮你的话,回家我爹会打断我的腿,你信不?”陈泰文也从桌子边抽出一张条凳,站在了陈吉身边。

陈吉看了一眼陈泰文,说实话,他之前一直有一点看不惯陈泰文,一方面是因为陈泰文家家境好,哪怕是自己的父亲也仰仗陈泰文家,再就是陈泰文会读书,从小到大陈泰文就是父母口中的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因此,在亲戚们齐聚的时候,最爱显摆的其实就是陈吉了,他爱显摆自己的能力,自己的阔气,自己的生意,其实,这完全是一种自卑心里在作祟。

现在,面对这种死局,陈泰文却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帮他,让他多少内心感动,冲着陈泰文点点头后,陈吉举起了手中的条凳。

“妈的,既然你们不识时务,就别兄弟们手辣!”二宝见大宝被陈泰文使了绊子,心中也是火起,冲着在场的混混们喊道:“打!往死里打!反正是两个外乡人,打死算求!”

有人下了命令,一群混混顿时便抄持着手中的武器朝着陈泰文和陈吉冲去,原本陈泰文和陈吉二人背靠背还能抵挡一阵,但是一来对方人多,二来对方都是街边上打架打大的主,陈泰文和陈吉在坚持了一分多钟后,手中的条凳已经被对方给打落了下去。

“给老子死!”大宝抄起手中的榉木棍,朝着陈泰文的脑袋上狠狠砸去,刚才陈泰文伸脚绊他一下,让他在昆明的兄弟面前丢了脸面,大宝内心早就愤懑无比。

榉木是硬木,这里的人们经常用榉木在做锄头把或者拐杖,这一棍砸下去,陈泰文说不得就得交代在这里。

刚才二宝的话提醒了大宝,这里是云南不是广东,即使把陈泰文兄弟杀了又如何?只要他们逃回广东,来一个没找到陈泰文和陈吉的报告一切都万事大吉,兵荒马乱的年代,人命不如狗,死了就死了。

“泰文!”被按在地上的陈吉,看到大宝的举动之后立马睚眦俱裂,冲着陈泰文大声喊道。

然而,他的身体被三名混混死死地压在地上,根本动弹不得,不得已,陈吉只得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面对死亡的威胁,陈泰文内心叹了一口气,索性站直了身体,也不去反抗,只是同样地,陈泰文的眼睛也闭了起来。

“哐当!”

“啊!”

等待的死亡没有降临,迎接陈泰文和陈吉的,只有木棍掉地上的声音和大宝那痛苦的*。

第十章 李海洋的江湖地位

陈泰文和陈吉二人听到异响,诧异地睁开眼睛,只是眼前看到的那一群混混们,现在的目光都完全不在他们身上,而是一个个的转身朝着大排档的另一头看去。

大排档的另一头,一个穿着黑色粗布衣服,身后背着一个长条形布包的男人正朝着他们走来,当陈泰文看到这人的时候,眼中明显露出惊讶的神色,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难道刚才救他的就是李海洋不成?

当他看清楚李海洋的样貌后,陈泰文立马站了起来,冲着李海洋喊道:“海洋,你赶紧走!他们人多,会吃亏的!”

李海洋抬头瞥了陈泰文一眼,根本不理会陈泰文,而是双手插兜继续朝着他们走来,大宝刚才被李海洋的一块搬砖砸中了手背,此时手背已经肿的老高,听到陈泰文的话后大宝才反应过来,是啊,我们人多啊?怕个锤子啊?

“妈的,连宝爷的事情也敢管,兄弟们,给我废了他!今天晚上迎春楼算我的!”大宝捂着自己受伤的右手,恶狠狠地冲着在场的人喊道。

一听到迎春楼,在场的那八名混混,除了四个分别抓着陈泰文和陈吉二人没办法分身之外,其他四人仿佛全身打了鸡血一般,抄起武器就朝着李海洋冲去。

要知道迎春楼那地方可是昆明真正的销金窟,平时只有那些达官贵人才有资本进去消费,今天也是大宝被打起了脾气,想都没有想什么后果就许下了这个承诺。

二宝原本也想冲上去,却被大宝一把扯了下来,指了指自己的右手在二宝耳边轻声说道:“别去,点子扎手。”

大宝是个心思活络的人,虽然柳家一直生活在梅县这个小地方,但是柳家的生意却比陈家做的贸易强上不少,而且还搭上了洋人的关系,大宝平时跟着柳管家四处奔波,见识不俗,仅仅刚才李海洋用脚踢搬砖的本事就已经让他足够小心了。

果不其然,四名混混冲上去之后,李海洋将一只手背到背后,竟然就凭借着一只手,直接将四名手中拿着武器,凶神恶煞的混混给打趴下了。

李海洋的动作震惊了陈泰文和陈吉,现在陈泰文彻底明白为什么刚才他让李海洋走,李海洋却根本没有理会的原因了、

试问,当你告诉一个铁塔巨汉,说是前面有四个拿着棍子的小朋友,他们人多,你打不过的,赶紧跑,那么铁塔巨汉内心会有什么想法?

“李,李,李,李海洋,你,你怎么来了?你会武功?你跑到后山是去练武功?”陈泰文看到李海洋径直走到自己面前,立马惊喜地问道。

陈泰文觉得今天晚上一定是撞大运了,遇到李海洋这个奇人,他和陈吉应该会化险为夷,只是李海洋接下来的话,却让陈泰文感觉一阵无语。

“他是我同学,我吃了他的鸡,把他放了。”李海洋走到大宝跟前,仍旧是冷冰冰的一张脸。

对于陈泰文的问话,李海洋直接选择了无视,更搞笑的是,他竟然拿陈泰文跟一只鸡来比,什么叫做吃了他的鸡,把他放了?难道陈泰文的命就只能抵得上一只鸡?

“这货活了这么久,干嘛没被人打死。”陈泰文心中一声轻叹,摇了摇头索性不再去试图跟李海洋交谈,自己先脱身才是大计。

大宝看了看李海洋,又看了看陈泰文,知道自己在李海洋身上讨不到便宜后,索性做起了好人,冲着扣住陈泰文的两名混混挥挥手后说道:“听到没有,这位爷让你们放了他!赶紧的!”

“这位爷,我跟他无冤无仇,这次给你个面子,只是不知道这位爷趟的那条江,供的哪尊佛,上的几炷香?”大宝是见过世面的,虽然刚才李海洋说陈泰文是他同学,但他一眼就能看出李海洋身上浓浓的江湖气,索性卖了个面子,顺便探探李海洋的底。

“脚踩武夷,混迹四海,拜的伍员子胥爷,上的三炷香,吃的百家饭。”李海洋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大宝的切口给对了上来。

他们二人说的话让陈泰文和陈吉听的一愣一愣的,其实说白了,大宝是在问李海洋是混那条道上的,老大是谁,什么地位,而李海洋则说的混迹四海,拜的伍子胥,上的三炷香。

什么人会混*?只有叫花子了,而伍子胥则是丐帮的祖师爷,上的三炷香,说明丐帮帮主上完香后就轮到副帮主,再就是丐帮长老上第三炷香,说明李海洋在丐帮里面地位还真不低。

说起民国的丐帮,那可不是一群叫花子围在一起讨口饭吃,那是丐帮最底层的人员,到了丐帮管理层这一块,基本上已经不去乞讨了,而且江湖地位也高,是人就得给三分面子。

不然的话你惹人家不高兴了,人家一群叫花子堵你门口唱起那要饭的莲花落,把你祖宗十八代骂上三天三夜保证都不会重样。

大宝一听李海洋自曝身份,心中已经受惊,但看着李海洋年纪也不大,或许是在诳他也说不定,索性朝着李海洋一拱手,冲着李海洋道:“得罪了,请!”

说完之后大宝率先朝着大排档走去,直接从大排档后厨端出了一篓子喝酒用的海碗,往桌上一顿后也不等李海洋发话,直接从篓子里端出一摞海碗在桌子上摆了起来。

“剑出水断救苍生,扇舞轻魂吹云动,何处敢争当阳彩?”

大宝一共念出三句诗,念第一句的时候,大宝往桌上摆了一直海碗,念到第二句的时候,大宝将两只海碗相对一口,立在了桌上第一只海碗当中,随后念到第三句,又拿起一只海碗稳稳地放在两只扣起来的海碗的碗沿上。

做完这些之后,大宝挑衅似的看了看李海洋,李海洋嘴角一咧,走上前去连声道:“齐聚凌云站长空,子非空胆藐群雄,傲骨生身实难低,凌日共辉辉更盛

!”

李海洋的手仿佛变魔术一般,飞快地从篓子里取出海碗,又飞快地朝着原来大宝叠起来的海碗上落去,一连四句诗,李海洋连续往上摞了四个碗,一共八个碗,以一个极度不科学的造型保持着微妙的平衡,看起来摇摇欲坠,但又生生的直挺了起来。

直到这一刻,大宝内心才拜服不已,再次冲着李海洋深鞠一躬后说道:“兄台,你跟陈泰文可以走了,多有得罪还请饶恕,至于陈吉,实在是不能放。”

听到大宝的话,李海洋眉头一皱,原本他确实不打算救陈吉,但是废了这么大一番周折,如果只救下一个陈泰文的话,李海洋感觉有些不划算,白白浪费了力气,对,李海洋就是这么想的,不划算而已。

直到大宝将陈吉的事情说出来,李海洋才皱了皱眉,鄙夷地看了陈吉一眼。

“海洋,他毕竟是我哥哥,他犯下这个错误我也无话可说,只求能保他一命,其他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此时,陈泰文已经被放开了,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陈泰文才走到李海洋身边,对李海洋说道。

其实这件事情李海洋也很为难,原本今天他救出了陈泰文已经差不多了,如果再向对方要陈吉,那么就有些过分,都是江湖上走的人,霸道一点没关系,但是不能没有底线,毕竟这事是陈吉做的不厚道。

“喂,你回去跟你们家主人说,坤字门跟他要个人情,只要留他一命,其他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如何?”终于,李海洋在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转身对大宝说道。

李海洋虽然辈分高,但是却没有用江湖地位压人,语气中还带着商量的口吻,这种事情,说实话他不愿意管,只要对方坚持要浸猪笼,李海洋转身就走。

陈吉也知道自己的命运似乎就在大宝一句话的份上,虽然刚才他也打红了眼,但是能够不死的话,谁也不愿意将小命扔了,因此也眼巴巴地看着大宝。

大宝深吸了一口气,内心权衡一番后,笑着勉强拱拱手,对李海洋说道:“前辈,人我们还是要带回去的,陈吉做出这等事,如果不回去登门磕头谢罪的话,我们柳家脸面上过不去,还请理解。”

“这倒是随意,请便!”李海洋点点头,也冲着大宝拱拱手。

江湖人士的对话,完全没有陈泰文和陈吉二人插话的份,或许这也是最好的结局了,只要能保命,其他的都好说。

陈泰文冲着李海洋感激地一笑,随后立马跑到了陈吉跟前,想着如何费尽心思劝陈吉接受这个结果。

“行!磕头谢罪没问题!保证给足柳家面子!”让陈泰文没想到的是,大宝的话才刚说完,陈泰文还没来得及给陈吉做思想工作,陈吉便立马往前走了一步,满口答应了下来。

既然陈吉都说没问题,事情也就这样了结了,大宝带着陈吉离开了大排档,而陈泰文则是看着李海洋,搂着李海洋的肩膀说道:“走,过桥米线!我请客!”

“算了吧,你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吃的,不然的话下次还不知道遇到什么幺蛾子。”李海洋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见识到李海洋的厉害后,李海洋在陈泰文心中的形象越来越神秘起来,怔怔地看着李海洋的背影,一个计划在他的心中升起。

第十一章 去肖家

陈泰文不知道的是,其实刚才李海洋的出现,无形中也替他解决了一个麻烦,此时,在不远处的一栋小阁楼上,拿着望远镜的肖青将望远镜往桌上一顿,气都不打一处来。

不多久,大宝捂着肿得老高的右手走进了肖青所在的房间,尴尬地笑着说道:“肖公子,不好意思,刚才出了点小状况。”

“那个李海洋到底什么来头?你们也太废物了吧!就是让你顺便修理一下陈泰文,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肖青可不懂什么武术,在他看来,李海洋就是随便几圈就将他们给揍趴下了,这群小混混似乎就是站在那里被他打一样。

“原来他叫李海洋吗?肖公子,小的劝您以后还是不要惹他为好,另外,他用的是南拳,我曾经在福建的莆家的时候见过,我和二宝明天就带着陈吉回广东了,感谢您的帮助。”

大宝说完之后就退出了房间,他对肖青保持了足够的尊重,但是他是柳家的人,并不需要太过在乎肖青的感受,稍微提醒一下也算是报答了这次肖家的帮忙罢了。

肖青的拳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咬牙切齿地喃喃说道:“南拳,南拳!”

一夜无话,因为出了陈吉这么档子事,陈泰文便早早的睡了,对于李海洋,他心中始终保持着一份感激,不知道为什么,一向作息规律的李海洋这天晚上竟然没有回宿舍。

第二天一早,陈泰文洗漱完后便朝着叶老师的办公室走去,自从上次李海洋在课堂上帮了叶老师一把后,叶老师跟陈泰文二人倒成了忘年交,关键是叶老师不仅给他开小灶,将他在文学方面的见解和对日本社会的反思教给他,还将他珍藏多年的书籍就借给陈泰文看,有些甚至是孤本,古本。

只是今天,当陈泰文一出门的时候,碰到的同系的女同学都会有意无意地冲着他指指点点,当他跟女同学擦家而过的时候,还会听到类似“你听说了吗?陈泰文的哥哥把别人强奸了。”“诶?不是说他哥哥把别人肚子搞大了吗?”“你们都错了,是陈泰文在外面望风,她哥哥翻墙进了别人姨太太的卧室门”

听到这些传言之后,陈泰文顿时满头黑线,这绝对是有人恶意传播,但陈吉的事他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怎么这一大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按照这个速度,今天之内怕是要传遍整个西南联大了。

其实陈泰文也将这事给想了一圈,但是昨天晚上知道情况的大宝二宝今天就离开昆明了,李海洋这个闷葫芦当然不会去乱说,想来想去不得要领,陈泰文索性将这个问题甩到一边,走进了叶老师的办公室。

“哟,小陈啊,来的正好,待会你去找一趟梅先生,上完今天上午的课,下午就算了,梅先生要带你出去有点事。”叶老师见到陈泰文后,热情地站起身给陈泰文倒了一杯热水,笑着对陈泰文说道。

“梅先生?哪个梅先生?我并不认识什么梅先生啊?”陈泰文愣愣地接过搪瓷杯,一脸蒙圈地问道。

“额。”叶老师听了陈泰文的话之后一下没反应过来,随后便哈哈哈大笑起来,就在陈泰文被叶老师搞的莫名其妙的时候,叶老师终于拍了拍桌子,从桌上拿起他的烟斗,在陈泰文脑袋上敲了一下,说道:“咱们西南联大的校务会主席梅先生你不认识?他可是咱们文学界的泰斗!”

“梅,梅,梅贻琦先生?”这下陈泰文终于反应了过来,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叶老师应该说的就是这么一位神一样的任务。

说起梅贻琦,陈泰文脑海中就浮现出当初梅贻琦在台上的演讲,那挺拔的脊梁骨,和梅贻琦深入浅出的演讲,让他印象尤为深刻,更重要的是,梅贻琦为什么要见自己?还要跟他一起出去办事?

他梅贻琦是什么人物,在陈泰文心中,那可是神一般的存在!陈泰文自觉平时根本跟梅贻琦没有任何焦急,这么一位人物要见自己,还要带自己出去,为的是什么?

直到出了叶老师的办公室,陈泰文的脑海中仍旧是懵逼的,上午是叶老师的课,陈泰文也根本无心听讲,一直在心里盘算着梅贻琦的事。

“陈泰文,帮我个忙。”就在陈泰文愣神的时候,坐在他旁边的李海洋推了推他的胳膊。

陈泰文正用这只胳膊支撑着下巴发呆,被李海洋一推,下巴猛的往下一沉,吓得他差点就是跳了起来,看着是李海洋主动找自己说话,陈泰文也是好奇的点点头,不知道这个闷油瓶找会找自己帮什么忙。

“我请了两个星期的假,需要回家一趟,怕耽误学习,所以想请你帮我记笔记。”李海洋推过来一个厚厚的笔记本,冷冷地看着陈泰文。

记笔记这个事在陈泰文这里是不存在的,一直坐在陈泰文身边的李海洋也知道陈泰文这个习惯,所以在说出自己的要求后,李海洋的脸上也带着一丝羞赧。

陈泰文以为会是什么事,毫不犹豫地接过了李海洋的笔记本,但随后就放到了一边,撑起下巴又开始发呆。

李海洋看了看叶老师写在黑板上的讲义,又看了看无动于衷的陈泰文,李海洋感觉所托非人,想要把笔记本拿回来请别人帮忙,但看了看周围的同学之后,便放弃了这个打算,在他的世界里,仿佛陈泰文还能跟他说上两句话,叹了一口气后,李海洋也转过脑袋,开始听叶老师讲课。

迷迷糊糊地熬过了上午,下午两点半的时候,陈泰文站在了西南联大校务会梅贻琦的办公室门口,在整理了无数次穿着,又抬手作势要敲门四五此后,陈泰文终于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气,再次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握拳,准备敲门。

“嘎吱”

就在陈泰文堪堪将手敲下去的时候,办公室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来,一个穿着黑色对襟衫,高高瘦瘦,带着一副圆形黑框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中年人从办公室内走了出来。

陈泰文这一敲,差点就敲在了开门人的额头上,陈泰文见状,立马将手收回,冲着眼前这人不好意思地连忙鞠了一躬,说道:“不好意思梅先生,我不是有意的,有只是想敲门。”

“哦?呵呵呵,没事没事,陈泰文嘛,我们见过,看到你还不来,我正要去找你呢。”梅贻琦原本还以为是哪个学生这么冒失,一看是陈泰文,脸上立马带上了笑脸。

这是陈泰文今天第二次懵逼了,第一次是听到叶老师说梅贻琦找他去办事,第二次就是听梅贻琦自己说他们两人见过。

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人物?这些陈泰文一概不知。

“这个,梅先生见过我?该不会是认错人了吧?”这个问题陈泰文已经憋了很久了,当面见到梅贻琦,陈泰文感觉如果自己再不问清楚,今天他就得憋死自己。

“不可说不可说,我保证没认错,今天,你得上门跟我去肖家给肖青赔礼道歉。”梅贻琦听到这个问题后,神神秘秘地卖了个关子,只是他说的话无疑给了陈泰文一击重锤。

给肖青赔礼道歉?虽然他也觉得当初当着全班的面扇了肖青两耳光不对,但是他却完全没有道歉的觉悟,就冲着肖青在课堂上那般侮辱老师侮辱自己,肖青就忍不住还要再扇他两耳光。

毕竟被肖青说成卖国贼和汉奸,在这个年代那是极大的侮辱,如果处理不好将这个名声给流了出去,他自己不在乎,但是沉迷于学术研究,脾气耿直的叶老师怕是受不了这个窝囊气。

但是看着梅贻琦已经走上了小汽车,陈泰文也只能先跟上再说?道歉?不可能的。

此时的肖家,肖唐已经回来,而肖青则是站在大厅中间大气都不敢出,现在整个肖家就剩下他们两兄弟,长兄如父,肖唐对于肖青的管教不可谓不严。

但因为这次云南航校招生在即,肖唐也不能在肖家呆多久,在他离开肖家之前,他还要将肖青的问题给解决了,上次去西南联大见梅贻琦,肖唐也知道了肖青在学校的一些表现。

“待会那个陈泰文来了,你必须要向他道歉,同时也必须给叶先生道歉!翻了天了你,你在学校不好好学习,对得起死去的爹娘,对得起死去的大哥吗!”肖唐一拍桌子,指着肖青怒喝道。

肖青瘪了瘪嘴,犹犹豫豫地说道:“明明是那叶老头不对,他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闭嘴!真有种你就上战场真刀真枪的跟小日本干!这样才不丢了咱肖家的脸!叶先生哪里说错了?咱们泱泱华夏,为什么会被日本一个效果欺负到家门口你想过没?整天不学无术,还跟一群小混混搞在一起,如果那天晚上没有李海洋,你是不是就把人家陈泰文给打了?”

听到肖青顶嘴,肖唐一拍桌子站起来,抽出身上的马鞭就要笞打肖青,但手中的鞭子最终还是没有挥下去。

“那是他该打!谁让他扇我耳光的?还当着所有同学的面!”肖青被肖唐一阵训斥,虽然还是畏惧地看着肖唐,但嘴上仍旧不依不饶。

就在肖唐忍不住要抽下去的时候,管家却是急匆匆跑了过来,对肖唐和肖青说道:“二位少爷,赶紧准备准备吧,梅贻琦梅先生到大门口了!”

第十二章 握手言和

一听管家的话,肖唐冲着肖青狠狠地瞪了一眼,肖青也知道梅贻琦是什么身份,连忙抹了两下眼泪之后有深呼吸了几口,急匆匆地跟在肖青身后朝着大门外跑去,毕竟要论身份级别,他一个小小的尉官怎么能和梅贻琦比?

二人刚刚走到前厅,就看到梅贻琦带着陈泰文走了进来,肖唐看到这个阵势,狠狠地瞪了肖青一眼,给他使了两个颜色之后连忙迎了下去,他的想法很简单,梅贻琦亲自带着陈泰文前来,已经足够说明陈泰文的份量了。

“梅先生,您怎么来了?来之前应该先通知一下,我好去接您啊!”肖唐走到梅贻琦跟前一米处,冲着梅贻琦敬了个军礼。

梅贻琦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肖唐,点点头说道:“不错,有股子军人气,泰文,过来。”

陈泰文见梅贻琦叫自己,竟然端端正正地冲着肖唐鞠了一躬,然后又看了看肖青,出人意料地也冲着肖青鞠了一躬,二人被陈泰文这一举动给弄懵了。

陈泰文也没有犹豫,直接走到了肖青面前,对肖青说道:“肖青,之前在课堂上我不该打你,对不起,但是我仍旧保留我的观点,我和叶老师不是汉奸,学习日本的先进经验并没有错。”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肖青看到陈泰文伸出的手,耸了耸鼻子后也说道:“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对不起,但是我不会给叶老师道歉的,我要报考昆明航校,真正上战场杀鬼子!看到那些日本飞机整天在咱们领土上飞来飞去老子就烦。”

肖青伸出手,跟陈泰文握在了一起。

要说陈泰文为什么会有如此转变,是因为一路上梅贻琦已经跟陈泰文讲了肖家的故事,肖家可谓是一门忠烈,抗战爆发之后,肖唐和肖青的父亲肖钰奉命参加了淞沪会战,一同前去的还有肖唐和肖青的哥哥肖卫民。

淞沪会战之惨烈,可以用绞肉机来形容,一个师拉上去用不了多久就会打残、打废,甚至全军覆没,肖钰死在了雨花台阵地,而肖卫民则是死于上海空战,肖唐和肖青的母亲因为丈夫和大儿子战死,忧伤成疾,没多久也去了。

原本一个人丁兴旺,在外人眼中风风光光的肖家,现在就剩下了肖唐和肖青二人,父亲、母亲、大哥接二连三的死去,也让肖青承受了不小的压力,那个时候的肖青也才十六岁,正是性格成型的时候,他这一身愤青和仇日的性子就是从那个时候得来的。

家里只剩下肖青和肖唐,肖唐在父亲死后,不对念在他们肖家于抗战有功,所以补了个空军后勤的差事给肖唐,肖青则是到了*班到了西南联大继续学习。

肖唐长久在军营,缺少管教的肖青也逐渐染上了一些坏毛病,跟外面三教九流的混混们混在了一起。

知道这个情况之后,陈泰文叹息了一声,之前发生的事也不再生气,这个错怪也怪不到肖青头上,要怪就怪这个社会,要怪就怪这个斩获肆虐的时代。

“嗯,不错,意见向左是可以的,但是要做一个于国于民有益的人才是正途,殊途未必不可以同归啊。”梅贻琦看到陈泰文和肖青二人虽然握手,但又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便笑着点点头说道。

“对对对,我弟弟不懂事,以后还请梅先生多多照拂,咱们就别在这站着了,请里面坐奉茶吧!”肖唐礼貌地赔笑,同时伸手邀请梅贻琦进去。

梅贻琦挥挥手,冲着肖唐耳语两声后肖唐会意地点点头,随后冲肖青说道:“肖青,你好好陪陪你同学,我跟梅先生去书房谈点事,如果有人找我就说我不在家。”

说完之后,无论是肖唐还是梅贻琦都没再管他们二人,径直朝着后院走去,陈泰文心中要嘀咕道:“我就说呢,梅先生这么个大忙人怎么可能专程陪我到肖家就是为了让我来道歉。”

不得不说,陈泰文和肖青二人的关系并不太好,虽然刚才二人已经握手言和,但是肖唐和梅贻琦走后,他们二人坐在厅里大眼瞪小眼,根本就不知道聊什么。

“咳咳,喝茶,喝茶。”肖青好歹是主人,端起茶杯冲着陈泰文看了看,自己率先喝了一口。

陈泰文对肖青这个主人可谓是无语,或许这个不学无术的肖青,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端茶送客吧?

“算了算了,还是我先说吧,你知道梅先生过来找你哥是啥事不?”陈泰文知道肖青不是赶自己走,索性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问道。

一说到这个话题,肖青立马来劲了,冲着后厅看了看,确认肖唐不在后便轻声说道:“我当然知道!我哥的事我没有不知道的,这次梅先生来肯定是为了航校的事!”

“航校?什么航校?”对于外界的这些消息,陈泰文一个学生自然没有消息来源,因此,听到这个消息后,陈泰文疑惑地问道。

看到陈泰文这个表情,肖青立马感觉优越感顿生,卖弄一般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都告诉是陈泰文,以至于陈泰文觉得,还好这肖青没有去当特务,不然的话估计都没有秘密可言。

原来,昆明航校成立在即,因为飞行员这个兵种并不是拉壮丁就能胜任的,要开飞机,起码得有一定的文化基础和接受力,因此,政府就将主义打到了西南联大的身上,要知道现在的西南联大所聚集的可是全国各地的优秀生源。

如果能从这里面选一批飞行员,那么对于空军成军是非常有帮助的,可以直接缩短训练周期,提升空军战斗力,因此,这个消息刚一出来,对于读书没有丝毫兴趣的肖青就打定主意要去报考航校,捍卫中国蓝天。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吃完饭后陈泰文没有去理会寝室里的同学,也没有去参加任何学生活动,只是躺在学校的操场上,双手枕头,仰望着头上的星空。

“连肖青都想着去当报考航空学校,我是不是也该做些什么呢?”陈泰文思忖着。

今天从肖家回来之后,陈泰文的心中仿佛压着一块砖,他第一次开始思考,在这个年代,这个背景下,他能做些什么。

“呜!呜呜!”

防空警报再次响起,这次的警报急促而又突然,说明日本航空大队对昆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轰炸,警报声打断了陈泰文的思路,陈泰文咬牙,右拳紧握,狠狠地砸了一下地面后朝着联大后山跑去。

警报声持续了大半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噩耗传来,位于西仓坡的清华大学办事处被炸,造成两名校工死亡,多处教师宿舍被毁,随机,联大的统计报告也出来了,联大在这次空袭中,被炸毁新校舍房屋六十四间,震坏二百一十间。

这是陈泰文来到联大后,第一次感觉到战火,也第一次感觉到,昆明似乎也不安全了。

“偌大的中国,竟然容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陈泰文看着眼前被震毁的校舍,心中一股无名火起,不由得有些烦躁。

“奶奶个腿的,小日本,老子跟你们没完!”

就在陈泰文走到叶老师的宿舍,想要进去打个招呼的时候,一声臭骂从叶老师的宿舍里传了出来,陈泰文刚才一直心烦意乱,现在才注意到,叶老师的宿舍墙已经塌了一边,墙外,一个直径数米的弹坑还在冒着青烟。

陈泰文推门入室,看到叶老师一个鸡窝头,手中抱着一个断成两截的烟斗正在跳着脚。

“这该死的日本人,叶老师,咱先换个烟斗吧,快上课了。”陈泰文瞬间就清楚叶老师为什么跳脚了,叶老师喜欢抽烟,烟斗不离身,如果说昨天晚上的空袭将他屋顶掀了估计他都没这么生气,但是将他的烟斗给砸了,那就不行。

叶老师叹了一口气,将烟斗揣入怀中后直接和陈泰文出了门,陈泰文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追了上去,对叶老师说道:“那啥,叶老师,我求您帮个忙。”

“小兔崽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头子我现在心里不爽!”叶老师挥挥手,示意陈泰文别废话,他正沉浸于自己烟斗被毁的痛惜中,心情郁闷至极。

这一点陈泰文也知道,所以摸了摸脑袋说道:“那啥,我就是想找你帮个忙,把你的讲义借给我一下,反正你又用不着,另外,我还要罗常培主任的语音学讲义,郑奠先生的先秦散文讲义,黄节教授的近代诗讲义。”

“我的你拿走,其他几位先生的讲义你自己找他们要去,我说你要任课教授的讲义做什么?上课好好听不就行了。”叶老师皱着眉头看着陈泰文,搞不懂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陈泰文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摸了摸下巴,指着陈泰文怀中断了的烟斗说道:“我送你个烟斗,你帮我去弄讲义,干不干!”

“额。”

叶老师的一只脚已经迈进了教室,但是一听到这个条件后,叶老师的身体明显顿了一下,但还是迈着八字步走上了讲台,生动地给陈泰文上了一堂什么叫做“贫贱不能移”的课。

在这个年代,学生们听课做学问的态度是非常端正的,老师教的也兢兢业业,一个愿意教,一个愿意学,再加上学术氛围浓厚,因此民国都出大师。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叶老师似乎感觉有些不太对劲,讲课的时候没有了平常的激情,时不时还写错一两个字,这让同学们诧异的很,而陈泰文知道,他的目的应该也不是没有达成的希望。

第十三章 局势动荡

时间过的很快,一晃就是半个月过去了,在这期间,日本航空大队的飞机又来轰炸过两次,这种频率,在以前是想都想不到的。

特别是西南联大,据可靠消息,在日本的兵力无法再次拉长之后,日军更加注重发挥制空权的优势,而对文化教育设施发动的空袭也被列入了重点,在这期间,众多教工流离失所,西南联大也成立了互救会。

局势越来越严峻,西南联大的老师在政府的帮助也逐渐开始搬出了昆明城,学生们的抗战热情也越来越高涨。

又一次空袭过后,陈泰文终于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那就是锻炼身体,他的想法很单纯,在中国饱受摧残的时候,他必须要有一个强健的体魄,不说自己能上战场杀敌,但是也别拖了国家的后腿。

这天清早,陈泰文在操场跑完步后回到宿舍准备洗漱,但是刚一进宿舍门,陈泰文就眼中一亮,那个已经空了半个月的床位上竟然放着一包行礼,陈泰文心中一喜,迅速清洁完后,抱着课本就跑向了教室。

果然,等陈泰文到教室的时候,李海洋已经坐在了座位上开始自学之前的功课,但是因为自己已经离家了半个月,一本高数让他看得很是吃力,李海洋本来看起来就高大木讷,现在那抓耳挠腮的样子,就好像一个肌肉大汉手中抓着一根毛笔,正在思考如何下笔一般。

“海洋!”陈泰文走到李海洋身后,冲着李海洋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就这么一瞬间,陈泰文感觉自己的脸上突然感赢面吹来一股小邪风,等睁开眼睛一看的时候,一个拳头已经距离自己的脸只有不到一公分的距离了。

陈泰文吞了口口水,这是他第一次距离李海洋的拳头这么近,这个时候陈泰文才发现,原来李海洋手上的骨关节都有一层厚厚的老茧,看来是经常练习的原因。

“下次别拍我肩膀,不然吃亏的是你。”看清楚来人是陈泰文后,李海洋冷冷地扔下了一句话,然后继续沉迷在知识的海洋里不能自拔。

但是数学题这个东西不是揪头发就能做出来的,面对没有学习过的新知识,李海洋根本摸不着头脑。

“嘭!”就在李海洋纠结的时候,一个厚厚的笔记本仍在了李海洋桌子上,李海洋一愣,这个笔记本正是他请假的时候扔给陈泰文的。

其实李海洋已经对陈泰文帮他做笔记这事不抱希望了,毕竟他从来没有见过李海洋做过笔记,但是这小子脑袋好使,虽然不做笔记,但是考试成绩却总在班级前茅。

李海洋下意识地打开了笔记本,刚一打开,却发现笔记本里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当他翻到数学那一章的时候,发现陈泰文不仅将讲义写了上去,甚至还有一道道的例题和随堂作业,每一个知识点的讲解都被陈泰文给记录了下来。

“这,都是你写的?”李海洋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泰文,不得不说,这是李海洋来到学校之后的第一个大惊喜。

陈泰文笑着点点头,其实在抄写这个笔记的时候陈泰文也是走了捷径的,他以一个烟斗为代价,让叶老师帮自己借来了所有任课老师的讲义,耗费了两天就把十多天的讲义给抄完了。

但是陈泰文却不知道这些,在他看来,一个平时不抄笔记的人对于抄笔记这个事情应该是深恶痛绝的,陈泰文帮他抄了整整半个月的笔记,怎么能不让他感动?

“你是不是对我很好奇?你想知道什么,你问吧。”李海洋不是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他也知道李海洋曾经跟踪过自己,在请他吃鸡的时候也问过他不少问题,他都没有回答,现在主动提出来,显然是将陈泰文当成了朋友,而他表达情感的方式,就是就是这么一句干巴巴的问题。

此时距离上课还有一个小时左右,教室里除了他们两人再无他人,在听到李海洋这句话后,陈泰文恨不得立马跳起来大呼三圈。

其实从上次陈泰文跟踪李海洋就看得出来,陈泰文是好奇心很重的人,得到李海洋的允许后,陈泰文搓了搓双手,脸上带起了一丝贱贱的笑容,清了清嗓子后开始了发问。

“你家是哪的?你会武功吗?那天晚上你救我们的时候为什么那帮混混那么怕你?你有没有兄弟姐妹?你请假回去干什么?还有,还有,算了,你先回答这些问题吧,以后我有什么问题再问你。”

陈泰文搬了一把凳子坐在了李海洋身边,双手撑着下巴看着李海洋,说实话,李海洋后悔了,听到陈泰文犹如连珠炮似的说出这么多问题,李海洋感觉自己的脑仁有点要爆炸的感觉,但是江湖儿女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临场反悔不是英雄所谓。

李海洋硬着头皮想了一阵之后总算理清了思路,罕见地叹息了一声之后说道:“我老家是福建莆田,后来战争爆发,举家迁到了重庆,你说的不错,我不仅会武功,还是南拳嫡系传人,因为家里的原因,我父亲在丐帮里担任供奉,所以那天晚上对过切口之后,那个叫做大宝的人会那么怕我。”

至于李海洋请假回去的原因,李海洋在犹豫了一阵之后也将原因说了出来,听到这个原因后,陈泰文后悔了,心情也低沉起了起来,因为李海洋请假回家,是因为他的哥哥死了,他是回去奔丧的。

他哥哥李湖洋在抗战之后就上了前线,但是前些日子,他哥哥牺牲了,日本人采取囚笼政策,制造了大量的无人区,一次行军途中,他哥哥所在一个排见到日本人将一个村子团团围住后执行“三光”政策。

他们明知道冲下去就是死,但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面对地方绝对的兵力优势,他哥哥所在的那个排除了一个小鬼侥幸逃脱之外,其他人全部死了。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听完了李海洋的话,陈泰文站了起来,诚恳地对李海洋道了个歉。

原本以为会触碰到李海洋的神经,勾起李海洋不好的回忆,但是陈泰文发现,李海洋的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仍旧津津有味地看着陈泰文给他抄写的讲义,看起来并不显得多么悲伤。

此时已经将近八点,同学们陆陆续续地开始进入教室,因为是文学类专业,因此陈泰文他们班上女生比较,进来之后,女生们一如既往地给他甩着鄙夷的白眼。

“对了,如果你想练武的话,晚上可以跟我一起去,现在世道不太平,练一下可以防身。”李海洋耸了耸耳朵,听了一下周围人的议论之后不以为然,随后丢出了一句陈泰文懵逼的话。

每个男儿都有一颗尚武的心,特别是陈泰文,一个男生选择来读文,其实还有一个真正的原因他没有告诉别人,那就是可以阅读大量的书记,比如史记、比如水浒、比如三国

懵逼过后,陈泰文感觉自己的心跳已经开始加速了,他知道,这种感觉代表他对李海洋的提议动心了。

陈泰文满脸欣喜地点点头,看到罗主任已经站到了讲台上,用粉笔写下宫、商、角、徵、羽五个遒劲有力的标题后,二人便不再讲话,认真的开始听起课来。

其实陈泰文心中还有一个问题没有问,那就是为什么当初他会给叶倩倩讲故事,帮忙做剧本的同时,还答应了出演话剧,毕竟这跟他的性格有着莫大的出入。

现在陈泰文知道了,李海洋之前提供的故事蓝本,或许就是以他的哥哥为原型,讲述地一场他哥哥参与过的战斗,而那一棵树,或许在那场战斗中有这什么特殊的意义吧。

只不过,在陈泰文看来这个结论又有些站不住脚,如果李海洋的故事是来源于李海洋的哥哥李湖洋的话,那么就可以说明李湖洋在李海洋的心目中就是英雄一样的存在,那么为什么他死了,李海洋会不伤心呢?

现在显然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陈泰文强行甩了甩脑袋,将要去八卦的心思压了下来。

李海洋回来了,在寝室里,他仿佛还是跟往常没有任何区别,已然是那么一副生人勿进的冷面孔,依旧会在晚上和清晨跑去后山练功,但是寝室里的室友们发现,现在除了李海洋会神神秘秘地消失一阵子之外,同时消失的还有陈泰文!

因为这个事情,陈泰文同寝室的四个男生已经有两个胆子比较小的搬了出去,用他们的话来说,李海洋太神秘了,现在整个学校都在传言陈泰文有个流氓哥哥,他哥哥去找女人他放哨。

现在李海洋请假出去不知道干了什么,回来之后竟然和陈泰文一起开始了神秘之旅,不得不让几个同寝室的室友想入非非,对于这件事,陈泰文的处理方式跟流氓谣言一样,选择了无视。

第十四章 穷文富武

此时,陈泰文正做在跟李海洋二人坐在后山的一处空地上,李海洋端坐在火堆便打坐,而陈泰文则是一脸痛苦地抱着一只野鸡啃着,时不时地还会被抻的翻一翻白眼。

“我说海洋,这几天我吃鸡都快吃吐了,咱就不能换个别的动物吗?”陈泰文咬了一口肌肉,费力地嚼了几口说道。

李海洋的眼睛三分开七分闭,双目垂帘,头也不抬地说道:“穷文富武,打磨筋骨的时候如果营养跟不上,还不如不练,不然对人身体的损害是不可逆的,如果你以为野味好打,你可以去试试。”

“我又没说不吃,我就是想说换个小动物啊,老吃野鸡,吃的我都快吐了。”陈泰文放下手中的鸡,拍了拍肚子说道。

李海洋听了这话之后睁开了眼睛,仍旧是一副木木的表情,对陈泰文说道:“附近有麂子还有野猪,但是那些动物还得留给别人,我们没有拖家带口,现在到处战乱,如果别的人家能打到一头野猪,那也足够他们支撑一阵子了。”

“额。”

这话说出口,陈泰文的内心“咯噔”了一下,连续的大轰炸后,陈泰文的思想就已经开始转变了,这些时间他会想着为大家做些什么,他会想着锻炼身体,让自己身体强健不去拖累别人。

但是听了李海洋的话后,陈泰文的脸红了,他觉得自己太自私了,什么都想着自己,却根本想不到别人,他觉得他的境界跟李海洋完全是两个档次的,甚至都比不上肖青,人家肖青都想着报考航校为国出力,而自己呢?

“谢谢!”陈泰文认真地看着李海洋,真诚地说出了谢谢这两个字,脸上也再没有那份玩世不恭。

看到陈泰文的表现,李海洋小了,一张死板的毫无生气的脸上,李海洋绽放出了一丝笑容,陈泰文感觉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此看到李海洋笑。

“你,你笑什么?”陈泰文紧张地看着李海洋,不知道李海洋为什么发笑。

李海洋摇摇头,摆出一个站桩的姿势说道:“练武就是修行,学艺先学规矩,不过现在看来,不用了,你跟我做,我先教你站桩。”

此时李海洋微微弯曲,两手平伸抱圆,示意陈泰文跟着自己的节奏来。

按照李海洋的说法,站桩是南拳中的基本功,甚至你不练拳只站桩,都能起到强身健体,扶正祛邪的功效。

南拳这个拳种兴起于明朝动作朴实,手法多变,短手连打,步法稳健,攻击勇猛,技击性强。因此在属于实战性很强的拳法之一,陈泰文现在要做的就是站桩外加一个套路,让他先熟悉这个拳种再说其他。

在抗战爆发前,陈泰文家里做的就是贸易,因此家境殷实,可以说虽然不是大富,但小康还是够得上的,陈泰文不说娇生惯养,但绝对也没下过什么重体力。

站桩要求双脚打开与肩同宽,两脚掌平行,随后双膝微曲,双手抱圆,十五分钟后,陈泰文的额头上已经满头大汗,两只手也仿佛坠了一个千金重的称砣一般。

“调匀呼吸,做到吸气绵绵,呼气悠悠,意念从自己的身体上移开,想象自己置身于大自然的包围之中,双目垂怜,吸气呼气”

就在陈泰文感觉自己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李海洋的声音从他的耳边响起,陈泰文不是个笨人,知道这是李海洋在引导自己练习站桩,当下便调整了心态,按照李海洋的指引慢慢地进入了状态。

渐渐地,李海洋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地颤抖起来,这种颤抖不受自己控制,而且很有节奏,通过这种颤抖,李海洋感觉自己浑身开始发热,发烫。

“收势,身体缓缓站直,两手掌交叉至于丹田,深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海洋的声音再次传来,等到一此站桩结束后,陈泰文睁开眼睛,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前所未有的好,脑袋也一场清醒,浑身上下似乎有使不完的劲。

“爽!”陈泰文忍不住围着小山包跑了一圈,笑着对李海洋说道。

李海洋则是撇撇嘴,说道:“悟性不错,赶紧回去洗洗吧,一身臭汗。”

说完之后李海洋转身就走,陈泰文低头看了看自己,果然一身衣服已经湿透,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今天自己排出来的汗有点臭。

随着时间的退役,昆明上空的日军飞机比之前更加多了起来,空袭的次数跟强度越来越大,为了保证师生安全,陈泰文他们的话剧被取消了,或许是前线战事吃紧,滇军出征的计划被提前了来,学校组织学生们的疏散演练也越来越频繁。

这一天,黄节教授正在讲台上给大家讲近代诗,学校里的警报突兀地响了起来,按照分工,陈泰文他们班上为数不多的几个男生便开始组织女同学们先疏散,黄教授看了一眼窗户外的警报,将讲台上的教案收起,无奈地说道:“走咯走咯,演练又开始咯,跑空袭咯!”

经过数天的联系,西南联大的师生们在面对空袭警报的时候不再慌乱,而是有组织有秩序地朝着后山撤退,在校方强烈地要求下,大家一改之前散满的风气,卷起书本凳子就朝着学校外面撒丫子开跑。

“烦不烦啊,每天都这样跑跑跑,课都上不了,演练也不要太平凡的好不好。”肖青和陈泰文他们几个男生跟在女生后面,肖青被这种演练搞的有些无语,开始唧唧歪歪地说着怪话。

陈泰文脸上也是一副苦笑,这几天的空袭演练确实太过频繁了,频繁得甚至发生过半夜两点拉响警报的情况,这种苦头确实不好吃,有些恋床的学生可是怀着莫大的勇气才能顺利地跟床板分离,陈泰文就是其中之一。

“是太频繁了些,学校也不怕大家弄疲倦了,难道不知道狼来了的故事么?”旁边一名同学也点点头,对肖青的话表示赞同。

此时,肖青他们已经跑出了校园,来到后了联大后面的一片菜园子附近,刚一走出校园,一众学生的脚步也慢了下来,这是人之常情,在他们的意识中,日本航空大队要轰炸也就就轰炸校园,没事炸什么菜园子?

“啸!轰隆隆!”

猛然间,就在大家还在就空袭演练想要进一步讨论的时候,一颗*带着呼啸声从高空落下,直接砸到了局里他们不远处的一处校舍上,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伴随着冲击波的撞击,几名落在后面的同学已经被强烈的冲击波给掀飞了起来。

突入前来的变故让所有学生蒙圈了,他们突然意识到,这一次的空袭警报并不是演习!

“跑!快跑啊!”

“往山上跑!往树林!”

“散开!散开!别扎堆!”

这是陈泰文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西南联大仿佛受到了日本航空队的重点照顾,*像不要钱一样倾泻了下来,隆隆的轰鸣声已经盖过了人去的呼喊,陈泰文的耳朵仿佛被震隆了,他的世界一片静默,只知道往前飞奔。

联大之前的所做的演练工作这个时候也起到了效果,人群迅速散开,朝着密林中钻去。

“救命!”

“救救我!”

“救命啊!”

就在陈泰文快要跑出轰炸范围的时候,一句焦急的救命声传进了他的耳朵,陈泰文下意识地停了下来,转头望去,发现距离他不远处的一个粪坑中,一名女生正挥舞着双手焦急地呼喊着。

这种粪坑大多是农民挖着用来屯肥的,每家每户的田地里几乎都挖了一个,这名女生显然因为逃跑的时候太过慌乱,没注意到前面的粪坑,直接摔进了粪坑里,幸好粪坑里的粪水只过胸,并没有造成太大的问题。

“抓住我的手!快!”陈泰文看了看身后*的落点,一咬牙,直接朝着粪坑奔去,快速伸手将女生给拉了出来。

此时哪里还管得自己全身臭气熏天?那女生被陈泰文弄起来后,直接被陈泰文牵着手朝着树林方向狂奔,一声爆炸响起,刚才的粪坑被炸成了一个更大的坑,陈泰文仅仅牵着那女生的手,直接一个鱼跃扑在了地上,女生因为太过害怕,直接钻进了陈泰文的怀中,二人紧紧相拥。

此时,李海洋和他们班上的一帮同学也赶了上来,三下五除二就拉着陈泰文和那名女同学直接冲出了轰炸区域。

“谢,谢谢你了同学,我叫宛瑜,请问你叫什么名字?”那名女生顶着一身的恶臭离得同学们远远的,原本就要走的女生看了看陈泰文,问陈泰文道。

陈泰文连忙挥手,对那女同学说道:“没关系没关系,我是陈泰文,中文系的。”

“陈泰文?”听到这三个字后,那名女生的小嘴立马张成了“o”,随后便怒气冲冲地冲着陈泰文走了过来,当着所有同学的面,这个叫做宛瑜的女生竟然直接给了陈泰文一巴掌。

“流氓!浪荡子!神经病!我要去学校告你!”也不知道为什么,给了陈泰文一巴掌后,宛瑜又冲着陈泰文委屈地开始大骂,随后便朝着远处的小河边跑去。

第十五章 宛瑜

其实宛瑜内心是委屈的,她是大一的新生,现在开学也才不到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生性活泼的她已经听了不少关于西南联大的有趣事情,但是就在不久前,一个关于流氓变态精神病的传说开始在全校流行,而传说中的主角的就是陈泰文。

宛瑜哭了,在同学们的口中,陈泰文就是一个流氓、变态、恶棍和精神病患者,刚才她虽然被陈泰文救了,但是想想被救的过程,宛瑜就感觉自己仿佛被欺负了一般。

为什么在逃跑的时候陈泰文要一直紧紧的拉着自己的手?为什么刚才*炸下来的时候,陈泰文会紧紧地抱着自己?

“果然是色魔!陈泰文,我跟你没完!”宛瑜越想越委屈,想到这么多年第一次被男同学紧密贴身,一双乌黑发亮眸子已经充满了雾水。

只是她表达情绪的话刚说完,便感觉一阵阵恶臭直往嘴巴里钻,刚才掉进粪坑的遭遇加上被她心目中的流氓欺负,宛瑜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直接冲进了小河之中。

再看陈泰文这边,救了人不求汇报也就算了,还莫名其妙的当众挨了一巴掌,让他也觉得有些憋屈地很。

“我,我这是哪跟哪啊!”

看着周围强忍着笑意的同学,陈泰文索性朝着李海洋的胸口砸了一拳,却不想李海洋没什么事,陈泰文的拳头却被砸疼了。

“你对那个叫做宛瑜的小学妹做什么了?”终于,李海洋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一出,周边的同学便都目光炯炯地看着陈泰文,显然,他们对这个问题也很关心。

陈泰文被这个问题问得莫名其妙,懵逼地问道:“李海洋,你什么意思?”

“我是问你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人家会骂你流氓、浪荡子,还要去学校告你。”李海洋的嘴角咧了咧,似乎想笑,但是却感觉笑这个东西不适合自己,又憋了回去。

“我呸!想笑就笑!老子就是救了她一命,你们都看到的啊!搞得我好像真把他怎么样了。”陈泰文终于明白身边这群同学是什么意思了。

刚才宛瑜的那一通喊骂,加上她骂出来的内容,再加上当时宛瑜那楚楚可怜,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一样的表情,让这群不知内情的吃瓜群众给误会了。

“哎哟喂!各位同学,真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啊!这个宛瑜我之前根本不认识,你们都看到了的啊,我就是救了她的命而已。”

反应过来后的陈泰文一脸苦笑,冲着周围的同学连连拱手,同学们也忍者笑意,一个个都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肖青更是跳了出来,清了清嗓子之后拍了拍陈泰文的肩膀,对陈泰文说道:“陈兄,保重身体,祝你好运,愚弟先走一步。”

肖青一走,一群同学也强笑着离开了现场,只有李海洋抬头看了看天色,对陈泰文说道:“走走走,师父请你去喝酒!去去晦气!”

“走!喝酒去!老子发誓,以后再也不救女人了,晦气!”陈泰文摇摇头,闻到自己脸上隐隐传来的臭味后,心情郁闷的他直接跟李海洋朝着昆明街上走去。

因为西南联大位于昆明郊区,因此西南联大在受到空袭过后,昆明市区受到的影响倒是不大,只是有一架飞机或许是因为闲的慌,在昆明市区扔下了两颗*,才显摆似的摇摇翅膀飞走了。

陈泰文跟和李海洋回家洗了个澡便朝着酒馆走去,说实话,陈泰文是不喝酒的,但是这段时间跟着李海洋一起练功,渐渐地也喜欢喝两口,现在昆明早上的天气已经日渐凉爽,喝一口小酒身体暖和不少。

李海洋是海量,在酒馆内,李海洋用的是大碗,陈泰文用的是小小杯子,二人一碟花生米,两个下酒菜,就坐在桌子上聊起了天,不得不说,李海洋平时没有朋友,但是一旦将你当朋友了,那么就绝对不会欺瞒你什么。

“诶,海洋,你看那个人,那个人是当兵的还是当官的?这军装可不像大头兵的啊?”陈泰文眼角一转,突然发现隔着不远的一张桌子边坐了一个穿军装的人,便推了推李海洋,指着他轻声问道。

这人的军装确实不多见,穿起来很修身,而且英姿飒爽,跟滇军的根本不一样,一个人坐在位置上扒拉着一碗米饭,看起来行色匆匆。

李海洋的江湖经验足,看到这人之后摇摇头说道:“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别管闲事,喝酒喝酒,管那么多干嘛。”

李海洋伸出筷子打了一下陈泰文指着别人的手,示意他别多管闲事,他也没说认不认识那军人,只是夹起花生米自顾自的吃着,时不时还发一下呆。

陈泰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样指着别人似乎不太礼貌,随即一笑说道:“海洋,你前不久刚去了重庆,你跟我说说现在的抗战形势怎么样?憋在昆明这个地方,消息都闭塞了。”

“3月20号,汪精卫这个卖国贼在南京成立了伪国民政府,政治上的事情我不懂,但是江湖上流传,领袖已经被气的不行了,好像针对这些卖国贼展开了暗杀行动,具体怎么样我也不清楚。”

李海洋摇摇头,他也说不出个什么,他回去是奔丧的,对于这些官面上的事情,他也知道的不多,只是从一些江湖人口中听到了一些传闻,但是可信度也不高。

“你听说航校了吗?我听肖青说政府准备在咱们这重新培养空军飞行员。”陈泰文吃一颗花生米,问道。

原本陈泰文觉得,这种事情李海洋应该更不清楚,毕竟他也是从肖青的口中得到的消息。

但是李海洋却一反常态,竟然点点头对陈泰文说道:“这事我在重庆的时候有听说,传闻周至柔长官在极力推动这件事情,宋美龄女士似乎对这件事很上心。”

“真好!要是咱们有了空军就好了,哪里会容忍日本人在咱们国家乱来!”陈泰文兴奋地握紧了拳头。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瞎聊着,时间也慢慢过去,就在二人谈兴正浓的时候,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军爷,咱们店小利薄,概不赊账,没钱您就别进咱这馆子啊。”这话明显是店老板说的,这店老板似乎不是个怕得罪人的主,说话之间带着一股子的尖酸刻薄。

陈泰文和李海洋抬头看去,只见那店老板在训斥的,赫然就是刚才那名穿着军装的军人,那名军人听了店老板的话后整张脸都不好看,不断地跟店老板解释道:“老板,我只是出门急了忘了带钱,你看我也不像个吃霸王餐的啊。”

“哟,这我可不知道,有些骗子就是穿的好好的,专门来吃霸王餐,我也说了,要么拿钱来,要么让我揍一顿,揍到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为止,你选吧。”店老板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微笑。

在他看来这名军人就是个骗子,他可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在昆明他什么样的军人没见过?但是就没见过穿这种军装的人,明显就是冒充军人来这里吃霸王餐来了,对于这种人,店老板就奉行一个原则,不给钱就打。

“你这人好不讲道理,我没带钱付账是我不对,你让我回去拿钱,我立马回来还给你不行吗?”那名军官眉头一皱,再次解释道。

他明白,这是昆明的地界,这店老板肯定没看到过自己身上这身行头,更何况,他一个外地军官也不好在昆明撒野,因此才耐着性子跟店老板解释。

那军官已经好话说尽,内心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这店老板再不识时务的话,那么他也只好吃一回霸王餐了,大不了办完事情,再把钱还回来就行,不然耽误了他的事情罪过可就大了。

那名老板摸了摸嘴边的两绺小胡子,眼睛滴溜溜一转,便将目光放到了这名居官的腰间,随即笑着说道:“也不是没办法,我看你身上就那只手枪值钱一点,要不你把他押我这抵饭钱得了。”

对于军人来说,交枪那就等于缴械,人在枪在的想法已经根深蒂固了,现在这老板突然说要他的枪,顿时便触碰到了他的逆鳞,就在他准备有所动作的时候,一道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老板,这位兄台的账算我的。”就在那名军官一言不合就要准备拔枪的时候,一张法币被陈泰文放在了桌上,冲着店老板说道。

店老板一见有人帮这军官付账,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笑嘻嘻地将钱收了之后,又给陈泰文补上了余额。

或许这名军人自己也不想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在陈泰文拿出钱的时候,一边的李海洋分明发现这名军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军人拿枪威胁店老板,这若是放在沦陷区或者自己的地盘也经常发生,但是在昆明,他知道虽然拔枪之后他一定能够离开,但是也有可能给他带来麻烦。

“兄弟谢了,我有要事在身不能耽搁,我姓张,敢问小兄弟怎么称呼,等我忙完了一定还你的钱。”那名军人感激地冲着陈泰文点点头,笑着问道。

陈泰文不在意的挥挥手,说道:“我就是西南联大的一个学生罢了,一碗饭钱算不了什么,你忙去吧。”

这名姓张的军人或许是真忙,听了陈泰文的话后也没有矫情,再次冲着陈泰文点点头后,直接走出了饭店。

“真傻,你这钱是要不回来咯,被骗了还不知道。”店老板钱已经到手,看起来心情不错,继续那陈泰文开刀说道。

陈泰文可不会跟这种市侩的老板一般见识,摇摇头后跟李海洋回到了学校。

第十六章 每况日下

就在陈泰文他们躲避着空难,在西南联大坚持学习的时候,中国历史上又为大汉奸汪精卫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在1940年4月26日这天,汪精卫带领着他手下的一干伪政府成员在南京举行了“还都”典礼。

汪精卫在典礼上讲话称,要与日本共同建设东亚,实现大东亚共荣,跟无耻的是,汪精卫还在这一天发表了题为《罪己的精神》一文,在这篇文章里,汪精卫明确表示,要以“罪己的精神”担负起和平建设的“责任”。

什么是“罪己”?为什么要“罪己”?中国本就是被日本侵略的国家,现在汪精卫竟然要“罪己”,这是几个意思?难道中国人反抗侵略,反而有了罪过?难道日本人的铁蹄蹂躏着华夏大地,中国人就应该当日本人的奴隶不成?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重庆蒋介石行营内,蒋介石仰坐在书桌后,书桌前,一个身材微胖的将官肃然站立,看着眼前的蒋介石,他大气都不敢长出一口,他就是蒋介石最信任的心腹之一,国民政府情报机关军统局副局长——戴笠。

蒋介石在大陆时期能够掌权长达20余年,与他手下两个重要部门密不可分,分别是军统和侍从室。军统是情报部门,专门搜集情报与搞特务暗杀活动。侍从室是蒋介石的权力枢纽,所有国民党党政军机关都要俯首听命。

良久,蒋介石叹息了一声,对戴笠说道:“去年3月,你派遣陈恭澍等人潜入越南狙杀汪精卫,但是与成功失之交臂,今日,汪精卫沐猴而冠,接下来你该怎么做?”

“委座放心,雨农已经有所安排。”戴笠自然知道蒋介石是什么意思,在汪精卫搞什么“还都”典礼之前,他在南京就已经开始布置起了刺杀计划。

蒋介石点点头,站起身子踱了两步后,又目光炯炯地对戴笠说道:“目前,我们正在与美方进行接触,希望能重建空军,航校那边你也要盯紧点,我担心有不法份子趁机搞破坏。”

“额。”戴笠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刚才他的脑海里还在飞快地调动着有关南京方面的信息,好准备接下来回答蒋介石关于刺杀汪精卫的问题,他没想到蒋介石的思维跳跃性这么大,一下就从南京调到了航校。

说实话,对于昆明航校的事情他还真没怎么过问,身为军统副局长的他,每天所安排的事情不知凡己,有所疏漏也难免,但平时也就罢了,现在他面对的这个人可是中国最大的独裁者,一言能定他生死的人物,在蒋介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内心就已经有了打算,必须马不停蹄地加强对航校的保卫工作。

“嗯?”看到戴笠走神,蒋介石不满地冷哼了一声,有人评价过蒋介石这个人,说他是三流的统帅,一流的政治家,戴笠这一出神,就被蒋介石看出了问题。

“回委座,因为最近国内局势陡然严峻,雨农力有不逮,实不相瞒,雨农确实对于航校的保卫疏忽了,另外,涌往西南的难民已经逐渐增多,还请委座早做准备。”

不得不说,戴笠能坐到这个位置上肯定有着他的过人之处,他先是承认了自己的过错,然后又抛出了一个心的问题,随后更是将一份报告恭敬地递给了蒋介石,替他分析起了难民的情况

再看昆明这边,陈泰文他们今天都没有上课,前一天的轰炸损坏的校舍太多,而且越老越频繁的轰炸让政府和学校领导陷入了忧虑当中,西南联大已经不安全,再上课的话可能会造成大量伤亡。

因此,陈泰文他们放假了,毕竟学校校舍要整修,学校领导要制定下一步的学习方案。

“海洋,今天昆明城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难民?”刚从后山练功回来的陈泰文和李海洋走在昆明的街道上,看着道路两边瘦骨嶙峋的难民,陈泰文皱着眉头问道。

李海洋也摇摇头,不知道具体情况,刚想往前走两步,却发现刚刚还坐在地上的难民纷纷朝着北城门的地方跑去,似乎那个地方有什么东西在对他们散发着致命的诱惑一般。

陈泰文和李海洋对视一眼,也朝着城门口奔去,对于今天出现的异状,他们两人都感觉到好奇。

堪堪走到城门后,陈泰文和李海洋便知道为什么难民们会往这里涌来了,因为在北城门外有人正在施粥赈灾,而这个赈灾的人他们俩还认识,那就是肖家的公子哥儿肖青。

“肖青,这是怎么回事?咱昆明怎么来了这么多难民?”陈泰文现在已经对肖青改变了看法,之前他对肖青不够了解,现在看来,肖青也只是不爱读书,又纨绔一点罢了。

肖青一边给难民们施粥,一边咬牙切齿的说道:“还不是狗日的日本人,现在他们战线拉的太长,只能占据一些大城市,所以从去年秋天就开始搞“三光”政策,现在更加变本加厉,他们制造无人区,老百姓们眼见没了活路,就只好朝着相对安全一点的大西南涌来了,重庆的难民更多!”

站在施粥棚里,陈泰文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头,双拳不禁慢慢握紧,“三光”政策他是知道的,日本人无力西进后,就以占领大城市为主,而广大的农村根本没有实力占据。

面对这种情况,日本人开始对农村的扫荡,他们奉行一个野蛮原则,那就是烧光、杀光、抢光,无数中国老百姓惨死在日本人的屠刀下,亦或者失去家园流离失所。

配合“三光”政策的则是无人区,日本人为了防止中国军队获得补给,将一些他们鞭长莫及的村子人口都集中起来,让他们集体生活在一个特定的区域,在这个特定的区域里,日本人根本对中国百姓不管不问,没有生活物资,没有医疗机构,任由老百姓们自生自灭。

现在形势愈发严峻,日军高层制定的全面压制计划也逐渐开始显现出效果。

陈泰文他们心知肚明,如果没有特别的政策支持的话,这种由士绅自发组织起来的施粥赈灾不可能持续太久,坐吃山空的道理他懂。

“咦?下雪了?”就在施粥做到一半的时候,天空中突然飘来了密密麻麻的白色物体。

众人抬头望向天空,只见两架日本飞机飞过之后,天上便开始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雪”,等到那“雪花”飘进,众人才发现这哪里是下雪,分明是一张张传单,这次,日本人的飞机没有扔下*,而是扔下了一张张的宣传单。

“告支那国民:我大日本帝国空军翱翔于中国蓝天,战机所至,摧枯拉朽,命尔等放弃抵抗,立刻投降,否则机群将至,将尔等杀个片甲不留!”

陈泰文从空中接过一张传单,在看到了上面的内容之后,一股耻辱感油然而生。

身为文学系的一名学生,陈泰文对中国近代史再熟悉不过,“支那”二字,是近代日本侵略者对中国的蔑称,甲午战争中清政府失败后,长久以来一直把中国尊为上国的日本人,在震惊之余大为陶醉。从此,支那一词在日本开始带上了战胜者对于失败者的轻蔑的色彩。

沉默了,难民们在得知传单上的内容后甚至忘记了喝粥,有些人或许是想起了痛苦的往事,手中端着粥碗蹲在地上开始殷殷哭泣起来。

“啪!”

“真他娘的憋屈!老子要去当兵!老子要去杀日本人替我老婆孩子报仇!”

一名汉子将手中的饭碗摔在了地上,站起身便朝着城门口执勤地士兵走去,默默地,或许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尝遍了逃难之苦,受够了压迫的难民们没有选择屈服,有了一个人带头后,十个,百个

“何其悲,又何其幸!日本鬼子,你们太不了解中国人,泱泱华夏数千年,有哪个异族彻底压垮过中国!古有冉闵屠胡令,今有壮士请国命!壮哉!悲哉!”

陈泰文看着眼前的一幕,忍不住仰天长啸,站在一边的肖青听到陈泰文的感慨也是热血上涌,索性化悲愤为力量,朝手中的传单吐了一口唾沫后揉成一团踩到了地上,举起自己的右臂高声喊道:“打倒小日本!日本人滚出中国!”

“打倒小日本!日本人滚出中国!”紧接着是李海洋,李海洋是练武之人,他的声音洪亮有劲,更多的难民听到了他们的呐喊。

一时间,底下的难民们也同声应喝,在这种气氛的影响下,有父子同是难民的,父亲送儿子去参军,有夫妻同是难民的,妻子送丈夫去参军,有兄弟同是难民的,兄弟一同去参军,这一次,没有抓壮丁,征兵点已经被热情高涨的难民们包围。

这一次的事情影响了陈泰文,甚至在多年以后,陈泰文会议起这次赈济难民都感慨万千,在众多场合,陈泰文发表演讲的时候都会讲到,这次事件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坚韧,什么叫做民族精神,他的这一课,叶老师教不了,黄教授教不了,罗主任也教不了,只有现实残酷的现实才能教的了。

第十七章 苦中作乐

正面战场陷入了僵持,日本人的飞机却越来越勤快了,陈泰文不知道的是,就是在这一年,日军第三飞行团同联合空袭部队达成《陆海军101号作战协定》,加紧了对西南大后方的轰炸。

这一次的作战协定不仅针对文化教育设施,更是增加了对平民的攻击,老百姓流离失所,各种民用设施被炸毁,电力供应已经成为了奢望,联大的教学同样受到了严重影响,更可悲的是,有多位教师和学生在轰炸中遇难。

陈泰文和李海洋在遇难师生的墓碑前放下一朵菊花后,便朝着校外的掩体走去,这是联大的统一安排,为了保证师生们的安全,联大决定调整现有的教学安排,减少在教室上课的次数,将人数多的班级尽可能分散开来教学。

今天陈泰文和李海洋要做的,除了上课之外还要挖掘防空沟,走到已经挖好的掩体内,罗主任已经早到了,在他的身边摆放着铁锨、锄头和竹篮子,而体形瘦弱的叶老师,口中也叼着陈泰文送给他的烟斗,手中拿着一个铁锨,显然是要跟大家一起挖防空沟。

“同学们,今天上午的课程主题是劳动,日本人的飞机让我们失去了教室,我们就自己动手挖出一间教室,日本人的飞机收割了我们师生的生命,我们更要用百倍的努力来告慰他们的英灵,现在上课!”

罗主任手中拿着铁锨,等到他说完上课后,同学们便开始一个个地排队从罗主任的手中接过劳动工具。

“抗战必胜!”陈泰文接过一把锄头,重重地跟罗主任点点头。

罗常培也坚定地回答道:“抗战必胜!”

这四个字,已经成为了联大师生只见约定的话术,虽然条件恶劣,但是大家普遍都还能保持着乐观和积极的心态,每当上课前,师生间总在传递着一句话:“抗战必胜!”

或许是因为跟着李海洋学习南拳的缘故,亦或者是经过了战火的洗礼,现在的陈泰文没有了之前的浮躁,多了一份沉稳和干练,他很庆幸,庆幸当初选择了锻炼体魄,庆幸当初他选择了跟李海洋一起练功夫。

当初他选择跑步,初衷是不给国家添负担,仅此而已,现在他做到了,起码现在的他成为了班上除李海洋之外,劳动能力排行第二的重要人物,班上大部分女生则是被安排去了拖树枝做掩体。

广东梅县,陈兴旺坐在客厅上首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不知道是否是日本人将这个地方遗忘了,到现在为止,梅县还保持着绝对的安静,没有被日本人骚扰。

“他爹,来了来了!泰文的信来了!”不多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人还没进门,声音却传了进来。

陈兴旺听到这个消息后也难以掩饰脸上的喜悦,将手中的旱烟枪往桌上一放,忍不住杵着拐棍站了起来,或许是身为家长的矜持,让陈兴旺仍旧保持着一丝克制没有冲出去,但那眼巴巴的神色却将他内心的激动给表露了出来。

“他爹,信在这里,我不识字,你快给我念念!”不多时,陈泰文的母亲手中扬着一封牛皮纸信笺跑了进来,刚一进来就将信笺塞到了陈兴旺的怀中,因为太过激动,陈泰文母亲跑过来的时候还差点摔了一跤。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陈兴旺接过信,冲着自己老婆横了一眼后说道。

陈兴旺是个比较传统的人,在广东这个地方也比较讲规矩,显然,陈兴旺认为刚才他老婆的举动有些失礼了。

“哎呀,啰啰嗦嗦干什么,这里又没有别人!难道你接到泰文的信不开心吗?手就别抖了,赶紧的!”

平时温文尔雅,举止得体的陈母已经不再讲什么规矩,开始连番催促陈兴旺念信,陈兴旺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种事情的时候,颤颤巍巍地撕开信封,陈泰文那一笔瘦金体字便出现在了陈兴旺面前。

“爹爹母亲在上,儿泰文顿首百拜,儿在昆明一切安好,勿念,近日学校活动频繁,孩儿百无聊赖,在叶老先生的鼓励下,我加入了一个话剧的筹备,因孩儿自小看戏,天赋异禀,颇受老师同学的喜爱”

陈兴旺念着信,一边的陈母听的眉开眼笑,听到“天赋异禀”“颇受老师同学喜爱”这两句之后简直有些得意忘形,笑呵呵地冲着陈兴旺说道:“怎么样,我儿子优秀吧,走到哪里都受欢迎,本事大着呢,人家叶老先生还不得不请他去唱戏。”

“呸,那叫话剧!不成器的玩意,到了昆明不好好上进读书,净搞些没用的。”陈兴旺白了陈母一眼,口中骂着陈泰文不成器,但脸上的笑容却根本没有停止过。

陈母听后笑着连连点头,等陈兴旺念完信后,陈母便匆匆朝着后宅走去。

“老婆子,你干什么去?”陈兴旺一看自己这老婆有点异常,立马追问道。

谁知一向温顺的陈母此时似乎没空搭理陈兴旺,敷衍似的冲着陈兴旺摆摆手,对陈兴旺说道:“咱们正好有一趟货物要出海,我得收拾点东西给泰文带过去,你去忙你的。”

“败家玩意,这女人也欠收拾,现在胆子越来越大,有了儿子不要丈夫了。”陈兴旺见陈母根本不甩自己,将手中的信笺小心折好放进怀里后,也杵着拐杖朝着后宅走去,边走还便喊道:“老婆子,那风干的咸鱼和腊肉别忘了带上,他打小就爱吃。”

所谓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这里面的道理陈泰文再明白不过了,因此,当他放下锄头给家里写信的时候,每次都是报喜不报忧,把在昆明的生活描述得跟度假一样,岂不知,此时的陈泰文正在经历着新一轮的炮火洗礼。

时间再次回到陈泰文写这封信的时候。

劳动了一天,又经历了一轮空袭的联大毫无悬念的停电了,就着油灯,陈泰文将信小心的收拾好,正要封进信封的时候,肖青却闯进了陈泰文的寝室,这个原本不住宿的公子哥儿现在也搬到了学校,一看到陈泰文,肖青拉着他就朝外面跑去。

“干啥干啥,我还有事呢!”看到肖青一言不合就将自己拉了出去,而自己手中的信笺还没处理好,陈泰文顿时有些无语。

“不得了不得了,大事,赶紧走,叶老师可是亲自点名要你上阵!”肖青拖着陈泰文朝着操场走去,似乎很赶时间似的。

陈泰文感觉不太对劲,看肖青这个干劲十足的样子,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陈泰文也知道,这段时间学校课程减少,晚上又停电,因此一些兴趣小组也活跃了起来,晚上大家围着篝火,一起讨论学问,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生活过得反而更丰富了,陈泰文自己没事也都会参与,只是今天不知道肖青这次在搞什么鬼。

“停停停停!”我在给家里写家书呢,有事你趁早说,没事我可不参与了,今天我没空。

陈泰文被肖青这么莫名其妙地给拉了出去,感觉莫名其妙地他只好强行停了下来,冲着肖青挥挥手,摆出一副不说就不走的样子。

肖青也是拿陈泰文没办法,如果不是叶老师让他来陈泰文,他才不会闲着蛋疼来跑着一趟。

“哎呀,真的是叶老师找你,让你去给大家示范一段《西厢记》,赶紧走吧,我还赶去看校花呢!”肖青不耐烦地再次拉住了陈泰文的胳膊,将他朝着操场拖去。

如果说陈泰文在学校里跟哪位老师关系最好,那一定是叶老师了,原本叶老师也是因为当初陈泰文在课堂上帮他说话,对他有好感,但是随着交流的深入,叶老师发现陈泰文对一些文史类的东西很有见解。

虽然因为受到眼界的局限或者知识储备的限制,可能会有些偏颇,但是陈泰文的脑子绝对好使,有时候二人在讨论某个课题的时候,陈泰文的思维方式还会让叶老师生出惊艳的感觉。

关键是陈泰文因为受到家里的影响,从小就喜欢看戏,一些经典桥段更是张口就来,只是不知道今天叫陈泰文过去是为了什么,还点名要他唱他最拿手的《西厢记》。

无法,陈泰文只好收起家书,跟着肖青来到了操场。

操场上火光冲天,一群群学子围在一起或唱歌,或辩论,或排练,或演讲,整个气氛热闹而又积极,众多学者大师跟同学一起,将他们的胸中所学也毫无保留地将给了大家,西南联大,正以一种朝气蓬勃的姿态面对这炮火连天的岁月,多年后,每当西南联大的学子回忆起这段时光,都会感慨万分。

“泰文,来来来,跟大家打个招呼。”叶老师他们一群人占据了操场的一个角落,看到肖青将陈泰文拉了过来之后便热情地招呼陈泰文过去。

陈泰文走到叶老师身边,冲着大家点头致意之后,坐在了叶老师身边,陈泰文发现,今天除了自己班上的一些同学之外,似乎还有不少生面孔,但是陈泰文也不以为意,西南联大的学术气氛本来就是自由而浪漫的。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他是我们文学系的陈泰文,待会就由他为大家表演表演,我觉得咱们这个剧他非来不可”

叶老师在那里介绍着陈泰文,而陈泰文却不知道,两个被一群男生众星拱月般围住的女同学正在低头讨论着他,发起话题的正是当初陈泰文救得宛瑜。

“我跟你说啊澄澄,就是这个人,你可得小心点,他就是个流氓、色狼、神经病!”宛瑜指着陈泰文,小声地对她身边一名女生说道。

第十八章 我有一个梦想

这女生坐在人群中间,穿着一件蓝色上衣和黑色长裙,典型的民国女学生打扮,虽然是制式服装,但是穿在这个叫澄澄的女生身上却显得更有气质,短发,瓜子脸,大眼睛,长睫毛,她就是大一新生里面公认的校花宋澄,甚至在联大男生评比出来的校花排行榜中名列前茅,很有赶超前辈的势头。

“不感兴趣。”宋澄低着头,接着火光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一个话本。

原本宋澄身边围着的这群男生,都是想要跟她建立起良好而又纯洁的同学关系的,但是到现在,所有男生都被安安静静地坐着,没有一个人上前跟宋澄搭话,原因无他,宋澄对他们全都爱理不理,一幅冷冷地样子埋头看话本。

宋澄手中拿着的正是《西厢记》,此时她正看得入迷,这一折,写的是红娘传书,当看到“相思恨转天漫把瑶琴弄。乐事又逢春,芳心尔亦动,此情不可,誉何须奉?”时,宋澄为其中剧情所感,口中念念有词。

“各位同学,既然叶老师极力让我表演一个,那么我就唱一出《西厢记》吧。”陈泰文也不是扭捏的人,站起身后冲着充当观众的各位同学鞠了一躬,随后便开始唱了起来。

好巧不巧,陈泰文所唱的这一出,正是《西厢记》中的红娘传书,当陈泰文唱出那句“莫负月华明,且怜花影重。”后,宋澄的身体微微地抖了抖,竟然合起话本,津津有味地听了起来。

这一切陈泰文自然不知道,不得不说,陈泰文虽然没有经过正经的科班训练,但是那嗓音婉转承啼,还真唱出了红娘传书节选的这一段韵味,哪怕不听戏的人也听得五迷三道。

陈泰文仅仅是表演一小段便冲着大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坐了下来,陈泰文的唱腔获得了一致的掌声,只是陈泰文却不明白,叶老师今天晚上打的什么主意,因此坐下后,他轻轻捅了捅叶老师的胳膊,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叶老师知道陈泰文心中想的什么,轻轻咳嗽了一声之后,叶老师站了起来,冲着在场的同学说道:“咳咳,那个,各位同学,老师不才,被咱们文学艺术小组请来了当顾问,最近咱们小组在筹备《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话剧,这个话剧被我报上去了,咱们小组准备将这个话剧作为年度汇报的大戏来做。”

叶老师的话才刚说完,底下的同学便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了起来,在场的人都是叶老师的学生,这些学生都是文学系的人,对《罗密欧与朱丽叶》这本书自然不会陌生。

一边的陈泰文脸上也挂起了笑容,他笑的不是自己想要去报名参加这个话剧,他笑的一向古板顽固的叶老师,怎么也掺合起了排练话剧这种事情,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叶老师后,陈泰文捂着嘴巴轻轻笑了起来,看来叶老师古板的妆容下,还隐藏了一颗骚动的心。

“叶老师,谁来演罗密欧?谁来演朱丽叶?”一番小规模的讨论后,当下便有一名胆大的同学问了起来。

叶老师笑着摇摇头道:“男主女主咱先保密,不过话剧里面的“帕里斯”这个角色大家已经见过了,就是刚才表演《西厢记节选》的陈泰文。”

陈泰文蒙了,他没想到这叶老头直接给他来了个先斩后奏,不对,他是先斩了,根本没奏,看现在这个样子,他就是宣布?还是通知?亦或者决定?

陈泰文伸出脚踢了踢叶老师,但叶老师根本就不为所动,还吐着唾沫星子介绍着他的话剧,等到整个活动结束了,陈泰文才像牛皮糖一样跟着叶老师朝着联大外面走去,因为空袭的缘故,叶老师没有再住到学校,而是按照联大的统一安排,住到了城外。

“喂,老叶头,你是不是要给我个交代!”陈泰文跟在叶老师身后,见叶老师根本不对他提起这件事,陈泰文索性开口问道。

叶老师瞥了一眼陈泰文一眼,冷冷地说道:“胶带?没有,明天你到街上杂货铺看看。”

“好好好,没有是吧,行,我也不知道您什么时候闷骚到去排练什么话剧了,得了,您去排练话剧,我身体抱恙来不了。”看着叶老师跟自己耍流氓,陈泰文索性也一转身,朝着自己宿舍走去。

转身的时候陈泰文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其实不是他不参加这个话剧演出,只要叶老师跟他说一声就行了,既然叶老师给自己耍小心眼,他不去总行了吧,腿和脚都在自己身上。

果然,一听陈泰文不去,叶老师立马就转身过来,笑嘻嘻地拉住陈泰文的胳膊,换上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说道:“别别别,算我错了算我错了,你不去可不行,我刚才都在大家面前宣布了!”

“你宣布了是你的事,关我什么事,我只是给您面子去唱《西厢记》的罢了。”陈泰文见叶老师服软,索性也不走了,双手交叉放到胸前,一脸好笑地看着叶老师。

叶老师也着急了,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对叶老师说道:“我不是怕没人报名嘛!这是我第一次搞这个事,没人报名那不就成笑话了?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会打消很多人顾虑的。”

“你个老狐狸,老实交代,啥时候有兴趣搞话剧了?跟本神探老实交代,明天的演员碰头会我再考虑来不来。”陈泰文看着叶老师,心中也感慨万分,其实他对叶老师组织话剧表演是很赞同的。

平时叶老师比较孤僻,也比较古板,一幅老学究的样子,现在看起来就接地气多了,多跟同学们在一起,会让他更贴近生活。

“我,这么说吧,我有一个梦想”叶老师嗫嚅了半天,知道自己的这个学生兼忘年交鬼精的很,索性犹豫了一阵之后,便将他隐藏在心里的最深处地想法说了出来,只是这开口的一句话,却给陈泰文雷了个里嫩外焦。

叶老师或许不知道,二十多年后会有一个黑人用这句为题的话演讲,赢得了全世界的关注。

原来,叶老师在年轻的时候也有一段爱情,那个时候应该是皇帝退位,军阀大战的年代,当年的他正在日本留学,而叶老师跟自己的初恋对象正是因为一本《罗密欧与朱丽叶》。

这本书,承载了叶老师太多的回忆,因此他的心中一直有一个心结,正好最近学校里面各种活动频繁,叶老师也鼓起了勇气,弄了个什么文学艺术小组,自己当起了顾问。

“行了叶老师,这种时候我陈泰文肯定不会掉链子,不过,那个菜菜子漂不漂亮啊?”陈泰文冲着叶老师嘿嘿一笑,抖了抖眉毛后问道。

不知道为何,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一向古板的叶老师竟然老脸一红

结束了与叶老师的交谈后,陈泰文明显心情不错,回到自己的宿舍后,陈泰文推开宿舍门往里面一看,只见寝室里空荡荡的,李海洋和其他两名同学都没有回来,最近李海洋有些不对劲,时不时就彻夜不归,连陈泰文这个朋友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

陈泰文甩了甩脑袋,反正李海洋本事大,安全是没问题的,只要他不去惹别人,别人惹到他估计都没好果子吃,想通了这一点,陈泰文索性将衣服脱了直接上床睡觉。

只是第二天上课的时候

“什么?李海洋没有回来?”

刚走到他们上课的防空坑道,陈泰文便从同学那里知道了这么一个消息,要知道,李海洋如果彻夜不归陈泰文可能不会太过担心,但是他如果翘课的话,那就太不正常了。

别看李海洋木讷,又是个武夫,但是他对文化知识的学习是不折不扣的,哪怕是回家奔丧,他都会坚持让李海洋帮他做笔记,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自学跟进,极度自律,可以说,李海洋的考试成绩有些科目甚至比陈泰文都要好,陈泰文靠的是聪明,而李海洋拼的则是刻苦。

现在李海洋翘课,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信号,陈泰文心不在焉地从罗主任手中接过铁锨,开始了上课前的劳动工作。

按照之前跟叶老师的约定,陈泰文吃完晚饭后早早地就来了礼堂,这一次,他们没有去操场,而是选择了室内,叶老师的说法就是趁早将文学艺术小组的成员碰个头,明确目标和时间安排。

没错,陈泰文再一次被叶老师先斩后奏了,先是说让他演个男配角,后来陈泰文又莫名其妙地成为了文学艺术小组的成员,对于这一点,陈泰文只能苦笑,叶老师的面子,他必须给,或许叶老师也吃定了陈泰文,因此直接将他的名字给写了进去。

等到陈泰文到场的时候,叶老师已经怀中抱着资料等着了,一般都是学生等老师,但是在叶老师这里,他却自觉地提前到了,也看得出来叶老师对这一个话剧的重视。

“叶老师,这么早啊,还差着半个小时呢。”陈泰文走上前,熟络地跟叶老师打了个招呼。

叶老师冲着他笑了笑,将手上的资料往陈泰文手中一扔,对他说道:“我刚来,既然你这么给面子,那么你就临时当一下我的助手吧,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跑起来也不方便。”

“喂喂喂!叶老师,怎么平时没发现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呢,先是自作主张让我演话剧,然后自作主张让我加入文学艺术小组,现在又自作主张让我当你的助手,您也尊重一下我的意愿好不好!”

陈泰文手中抱着资料,一张苦瓜脸似的看着叶老师。

叶老师则是冲着陈泰文一眨眼,对陈泰文说道:“小子,机会我是给你创造了,能不能行就看你自己了,你不愿意来,求我的人一大把!”

第十九章 闪亮登场

陈泰文一脸无语的看着眼前这个老头,在同学们的印象中,叶老师这个人喜欢叼着个烟斗,乱蓬蓬的头发,不讲究的大褂也不知道穿了多少天了,简直就是一个邋遢鬼。

但就是这么一个邋遢鬼,却是日本留学回来的大儒,连罗常培这种在国内都号称大师级的人物,面对叶老师的时候也要礼让三分,只不过,现在按照陈泰文的看法,这老头哪里是什么木讷死板的人,简直就不要太精明好不好。

“机会?什么机会?要不你把今年的期末考试试卷给我一份呗。”陈泰文看了一眼叶老师,略带鄙夷地说道。

“想都别想,你来这里是做学问的,抄袭算个什么事?喏,我说的机会来了,不过还带着一群苍蝇。”叶老师见门外叽叽喳喳的来了一群学生,看都不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冲着陈泰文眨眨眼。

陈泰文正懵逼呢,见叶老师说起,顺势便朝着大门口望去,这一下,陈泰文彻底明白了叶老师口中的机会是怎么回事了。

只见进来的人群中,一名穿着碎花连衣裙,披着一个小坎肩的女生正皱着眉头看着四周,在看到这个女生的一瞬间,陈泰文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句诗。

“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懵懵懂懂中,陈泰文口中念念有词。

不得不说,这姑娘长得太过于惊艳,高挑的身材前凸后翘,精致的脸蛋上缀着一双乌亮有神的大眼睛,怀中抱着两本资料,脸上微嗔的样子,让陈泰文的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不管什么样的男人,对于美好事物的追求,都有着终其一生的执着和专一。你这表情,就像当初我看到菜菜子一样。”叶老师看着身边一幅猪哥样的陈泰文,口中喃喃自语。

眼见一群人就要走到面前了,陈泰文还在发愣,叶老师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随后又推了推陈泰文,对陈泰文说道:“一点经验都没有,这个时候你就应该表现的不一样,你没看到么,跟你一样想法的还有一群呢。”

被叶老师一推,陈泰文才知道刚才自己走神了,吞了一口口水后,陈泰文轻声问叶老师道:“老叶,这位同学叫什么名字啊?哪个专业的?”

“切,以后这话剧还来不来演了?”叶老师白了陈泰文一眼,好整以暇地问道。

陈泰文小鸡啄米般点点头,连声说道:“演、演、演。”

“我这助手”叶老师拖着长音,笑着问道。

“当仁不让!除了我,哪个还能伺候得了你叶老师!”陈泰文将胸脯拍得山响。

看到陈泰文这个样子,叶老师也乐不可支,在没有戏耍陈泰文,而是对陈泰文说道:“她是你的小学妹,叫宋澄,你们同一个专业的才女,不过心动归心动,想打她主意的话,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哟,而且这宋澄脾气可不太好。”

叶老师这话没错,刚才陈泰文所有的目光都被宋澄给吸引了,现在看了看宋澄的周围,起码不下十个人围在她身边问这问那,但这宋澄也冷的很,根本看都没正眼看一下这些人,自顾自的往前走着。

但是当他看到陈泰文的时候,脸上突然泛起一种吃惊的神态,随后便皱了皱眉没。

宋澄的表现陈泰文和叶老师都看到眼里,叶老师看了看宋澄,又看了看陈泰文,皱着眉头问道:“喂,小子,你是不是跟宋澄认识啊?”

叶老师推了推陈泰文,陈泰文也一脸懵逼,宋澄的表情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一种吃惊、疑惑甚至还带着一丝嫌弃的表情,这对陈泰文来说可不是个好开头。

陈泰文刚要解释,却见宋澄他们一行人已经到了叶老师身边,宋澄冲着叶老师笑了笑,对叶老师说道:“叶老师好。”

刚对叶老师打完招呼,宋澄便宛如变脸一般换上了一幅冷若冰霜的表情,冲着陈泰文白了一眼后轻声说道:“色狼,没想到传言都是真的,看到美女就想追。”

宋澄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压低了声音,但却根本没有避着叶老师和陈泰文,陈泰文听了这话之后一愣,随后便反应过来,这宋澄是在骂自己呢,毕竟在这一群人中,“色狼”这个名字被广为传颂的,出了他陈泰文还有谁?

“喂喂喂,你搞清楚没有啊,我们以前没见过吧?我怎么就色了?”陈泰文一听这话,立马就尴尬了。

在他的印象中他跟宋澄应该没见过啊,更何况,别人在那传他的谣言,他根本就懒得理会,现在因为整天忙着应对空袭,大家说的也少了,没想到自己在宋澄心中竟然是这么个形象。

“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这话是你刚才说的吧,你们男生脑子里都这么龌龊的吗?亲亲亲,亲你个大头鬼!”

宋澄见陈泰文还在抵赖,索性冲着陈泰文一阵喷,这下可不止陈泰文,就连叶老师都吃惊了,刚才陈泰文在他身边念歪诗还勾起了他对菜菜子的回忆,但是陈泰文念诗的声音可是小到走开一步就听不到的地步,宋澄怎么会听到?

“你,你你你你会读心术?”陈泰文伸出手,一脸恐惧地指着宋澄,难以置信到甚至连说话都结巴了。

宋澄则是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陈泰文,而是冲着叶老师说道:“叶老师,咱们小组的人应该都到齐了吧,要不我们开会?”

“咳咳,开会开会,都到舞台上坐下吧。”叶老师尴尬地咳嗽一声。

听了叶老师的话后,宋澄直接一转身,留给陈泰文一个背影后直接走到了舞台上,他身边一群男生也都跟了上去,显然是去寻找好位置去了,只留下叶老师和陈泰文两个人站在台下。

“那个,叶老师,难道宋澄会读心术?”陈泰文颇为忌惮地看了一眼宋澄,将声音压低到不能再低后问叶老师道。

叶老师伸手在陈泰文额头上来了个炒栗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哪有什么读心术,你读书读傻了!人家是看你的嘴唇推测出来的,叫唇语!”

叶老师说完话后,也朝着舞台上走去,只留下陈泰文轻声说道:“老叶头你也是失策,你这个助手就应该让宋澄来当嘛。”

“哼!色狼!还好我事先给澄澄打了预防针,你也是来当癞蛤蟆的吧,跟他们一样!你就别想了!”

就在陈泰文也转身准备上舞台准备话剧的事情的时候,他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不正是那天空袭的时候,他从粪坑里救起的那个叫宛瑜的女孩吗?

这一下,陈泰文总算知道宋澄为什么对自己这么个态度了,感情是她在后面给他穿小鞋。

饶是陈泰文脾气再好,这下也忍不住有些恼火了,这对他的那些流言也不知道是谁放出去的,其内容他根本不想去辩解,谣言就是谣言,但是宛瑜却抓住这个点不放,不说他救了宛瑜的命吧,但也不要到处去抹黑他啊!

“没脑子的傻大黑粗!就你这思想,就该掉粪坑!下次你空袭你再掉粪坑里,小心没人救你!”陈泰文也是憋了一肚子火,现在又接连被人骂色狼,索性也怼了回去,怼完也不给宛瑜机会,直接就跳上了舞台。

舞台下,宛瑜被陈泰文这话气得脸红脖子粗,偏偏刚才陈泰文说的话还那么大声,舞台上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听了明明白白。

原本宛瑜对自己掉粪坑这事就特别介意,毕竟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家跟粪坑这种物件联系就很有画面感,宛瑜本来还藏着掖着,现在倒好,直接被陈泰文给宣扬了出去,看着舞台上一群男生,宛瑜感觉这群人眼中都带着一丝丝的嘲讽。

“你!你!你给老娘说清楚,谁是傻大黑粗,谁掉粪坑里了!”

一场文艺小组的会议,就在吵吵闹闹中结束了,原本陈泰文还想着去跟宋澄深入讨论一下《罗密欧与朱丽叶》这个话剧的剧本该如何演才更有张力,但是想了想自己在宋澄心目中的印象,还有围着她密不透风的人墙,陈泰文才摇摇头,果断选择了出去打牙祭。

推着自行车走在学校里,看着同学们三五成群的样子,陈泰文内心就有些羡慕,说实话,陈泰文是个比较矛盾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李海洋的影响,现在在班级上,他除了跟李海洋和寝室里原来的四个室友比较要好之外,其他人似乎都没怎么深交,更何况还有两个室友迫于他和李海洋的“神经病”搬出了寝室。

“泰文,等等我!”就在陈泰文愣神的时候,叶老师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陈泰文转头看去,只见叶老师手中拿着一个布兜朝着他快步跑来。

“别跑,别跑,你这老胳膊老腿的可别摔了!”陈泰文见叶老师跑步的样子,立马推着自行车迎了上去,随后关切的问道:“我说您老这是去干嘛啊,这么着急忙慌的干什么呢。”

“载我一程,我去买书,买好书!”

第二十章 形迹可疑

说起叶老师这人,按说他的工资绝对不低,一个月也有将近300大洋,但是陈泰文却从来没有见叶老师有过什么奢侈的生活,在1940年前期,通货膨胀也才刚露苗头,凭借着工资收入,叶老师的生活也应该过得比较滋润才是。

不过从叶老师这一身的打扮,还有出行的方式,陈泰文看了都摇头,除了买书和买烟,叶老师似乎就没有其他地方能用钱的。

“我说叶老师啊,你也才五十多岁吧,你这样过下去也不行啊,是不是该给我们找个师母了。”骑着自行车载着叶老师,陈泰文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叶老师聊着天。

听了这个问题,叶老师倒是呵呵一笑,说道:“不需要不需要,除了她,没人能受得了我,我现在还有事业没干完,等到我的事业干完了再看看吧。”

“事业?”

叶老师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倒是让陈泰文有些疑惑了,叶老师的主业不是教书么?为什么还谈到了事业?难不成这往古不化的臭老头还在外面做生意不成?

“叶老师啊,你还在做着什么事业啊,教书育人可是百年的大事业,除了这个你难道还在外面兼职不成?”陈泰文带着疑惑问道。

叶老师一愣,没有立马回答这个问题,陈泰文见叶老师不说,还以为叶老师是怕说出来让他笑话,毕竟一个堂堂大学老师,还出去沾染一身铜臭味,说出去有些尴尬,陈泰文也索性不再去问,毕竟叶老师要去和记书店就在前面几百米。

蹭蹭蹭蹬了几步后,陈泰文的车子便在和记书店门口停了下来。

“泰文啊,你怎么看待街上这些流民难民?”叶老师从车上下来,沉默了半晌之后指着街上正在乞讨的一群难民问道。

陈泰文左右看了看,发现街上乞讨的人更多了一些,乞讨的声音也夹杂着各处方言,显然外面的形式应该更加严峻了起来。

“都是被日本鬼子害的,这些畜生,迟早要打到东京去,让他们也吃吃苦头!”陈泰文看着眼前流离失所的百姓,经过几轮炮火洗礼的陈泰文,对战争也有了直观的感受,在某种程度上,他也稍微理解了一下肖青当初的愤青思维。

叶老师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后并没有给出自己的见解,而是拿着手中的布包进了和记书店。

陈泰文见老师似乎想说又不好说,自己也不好意思强行上去问,只好将自行车靠边,站在门外百无聊赖地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流民,思索着叶老师刚才那个问题的意思。

在陈泰文看来,现在流民如此之多,应该都是日本人发动侵略战争,让百姓无家可归导致的,难道自己的这个答案不正确么?

百般纠结之下,陈泰文从兜里掏出了几角钱买了两个包子,看到街上有个光着屁股的小孩在到处乱跑后,便冲着那小孩招招手,指了指手上的包子。

果不其然,那小孩见到包子后立马双眼放光,直溜溜地就朝着陈泰文跑来,站在了陈泰文身边,但是眼睛看都没看陈泰文一眼,盯着那包子一个劲地吞着口水。

“小鬼,大哥哥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之后这包子就给你怎么样?”陈泰文见这小孩脑子大,四肢细,肚子鼓的像个球,心中有些心疼地问道。

其实在之前,陈泰文跟着肖青一起赈灾的时候,陈泰文就拿出过父母给他的生活费,但是到了那个时候,陈泰文才发现,自己的拿点生活扔在来势汹汹的难民身上,简直就是杯水车薪,连个泡都看不见。

因此在募捐这个事情上,陈泰文也只能感觉无力,救得了一个,救不了一群,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

那小孩听课陈泰文的话,立马干脆的点点头,为了陈泰文手上的包子,哪怕是让他去街上打滚他都愿意。

“那好,大哥哥问你,跟你们一起来这里叔叔阿姨们以前都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来这里啊?”陈泰文伸手将手中的包子递给那小屁孩,笑着问道。

那小屁孩冲着包子使劲地嗅了嗅,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将包子包好后,竟然冲着陈泰文鞠了一个躬,然后对陈泰文说道:“我们家以前是做生意的,但是一天晚上我们家被人给烧了,我爹爹说日本人是豺狼,但白狗子咬人更疼,现在就剩我跟姐姐两个人了,和我们一起的叔叔阿姨好多都是种地的,他们都说日本人好凶好凶。”

陈泰文听了小屁孩的话后有些迷茫,作为一个不算笨的文科生,陈泰文果断抓住了小屁孩这句话中的重点。

“小朋友,我给你的包子你怎么不吃啊?还有,什么是白狗子啊?”陈泰文蹲下身体,看着眼前这个小男孩。

小男孩摇摇头,一脸笑容地对陈泰文说道:“不吃不吃,姐姐病了,给姐姐吃,我也不知道什么是白狗子,我只被前面地主家的大黑狗咬过。”

虽然只跟这个小男孩聊了几句话,但是陈泰文的触动已经够大了,就这小孩所说话中包含的内容就够他想很久,看得出来,这个小孩之前的家境应该不错,待人彬彬有礼,说话毫不带怯,而且那份孝心就很难得。

陈泰文又买了几个包子送给小孩,决定哪天如果有空的话去看看他姐姐,能帮就帮一下。

就在陈泰文情绪低落,继续咀嚼着叶老师问题的时候,一个穿着长袍大褂,戴着一顶宽檐帽子的年轻人走进了书店,如果是平常买书的人也罢,但是这人进去的时候竟然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左右,似乎在看有没有人跟踪,并且全程都将帽檐压的很低,似乎很忌惮别人看到他的长相一般。

在确认没人跟踪后,这人直接跨步进入了书店,进去的时候还深深地看了一眼陈泰文。

这个人的行迹绝对可以,陈泰文可以百分百的确定,这人进书店绝对不是为了买什么书,莫不是遇到了什么歹人?

一想到叶老师还在书店里,陈泰文深吸了一口气,假装没事一般也进去了书店,进去之后他便朝着后院走去,刚才叶老师率先一步进去,而这人也随即跟了进去,怕是有什么问题。

“叶老师?”进入后院后,陈泰文四周打量了一番,哪里还有刚才那人的身影?只是后院的后门敞开着,不知道那人是不是从后院溜走了,而叶老师则是快速地整理着自己带来的包裹,陈泰文分明看到,包裹里的赫然是几本俄文书。

看到陈泰文后,叶老师的手脚明显有些慌乱,迅速将书包起,便催促这陈泰文道:“没事跑后院来干啥,赶紧走!”

陈泰文还没搞懂是怎么回事,就被叶老师给推了出来,急匆匆地骑着自行车就走了,而且一路上,陈泰文无论跟叶老师说什么话,叶老师都保持着沉默。

将叶老师送回家后,陈泰文也直接找了个食堂吃饭,心情有些郁闷,他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叶老师,刚才跟叶老师分开的时候,叶老师甚至没有留他到他宿舍聊天开小灶。

不过让陈泰文松了一口气的是,李海洋回来了,在连续旷课两天后,陈泰文在宿舍的床上找到了李海洋,这一天,李海洋非但没有像往常一样去练功,反而好像很疲惫一般,倒在床上打起呼噜。

“李海洋,你给老子起来!”陈泰文看到李海洋的反常,内心顿时生起一股无名火,虽然不担心李海洋出去的安全问题,但是自己的好朋友这样反常,他不得不担心。

李海洋被陈泰文扔过去的枕头一下就砸醒了,揉了揉眼睛看着原来是陈泰文后,连问都没问一句,继续到头就睡。

“哟,还来劲是吧,李海洋,这几天你连续旷课,老实交代,到底干嘛去了!”陈泰文做到李海洋的床边,朝着他大腿上踹了一脚后问道。

李海洋见陈泰文不依不饶,索性拿着枕头盖住了脑袋,嘟囔了一句说道:“哎呀,别闹,累的很。”

“哟,李大侠居然说累了!行,你失踪的事情我就不问了,我问你,有没有兴趣参加叶老师的话剧团?”陈泰文知道,这个木讷的木头如果不想说的话,他绝对问不出半个屁,索性也不再去管李海洋,问起了话剧团的事情。

李海洋摆摆手,对陈泰文说道:“没兴趣,我对演戏没兴趣。”

“这不是你有没有兴趣的问题啊!是你兄弟我势单力薄,你得跟我一起去镇镇场子,顺带保护我的人身安全!”陈泰文见李海洋直接拒绝,便坐到了李海洋身边,继续劝说道:“你上次不也参加了话剧团嘛,虽然没有赶上参演,但是你演的那颗大树至今让我记忆深刻,一场话剧几十分钟,你连动都不动一下。”

李海洋或许是被陈泰文给烦到了,转了个身继续睡觉,反正陈泰文问什么,李海洋就是支支吾吾,很是敷衍。

陈泰文也被李海洋搞得无语了,索性一转身,朝着宿舍外面走去,寻摸着四处逛逛,顺便找点吃的东西。

只是陈泰文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一天,他的哥哥陈吉也在大宝二宝的押送下,回到了梅县。

第二十一章 梅县

且说梅县这边,大宝二宝带着陈吉回到梅县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到柳家,而是趁着夜色偷偷摸摸地将陈吉带了回去,这样做,就是为了躲开相邻的耳目。

柳家,陈吉跪在了大厅当中,二宝气势汹汹地站在陈吉身后负责看押陈吉,大宝则是直接进了管家柳怀仁的房间,二人交谈许久,柳怀仁便带着大宝连夜叫醒了柳家家主柳天,将大概事情跟他说了一番。

“哐当!”

柳天房间里蓦然响起了一声杯子摔碎的声音。

“陈吉那奸夫就跪在大厅吗?”柳天穿着一套白色棉麻睡衣,怒气重重地问柳怀仁道。

柳怀仁看到陈泰发怒,立马一脸谄笑地躬身走到了柳天跟前,轻声地对陈泰说道:“爷,您可别生气了,去之前我交代过大宝,一定要半夜将陈吉带回来,您这嗓子,不是让大家都知道陈吉回来了么?”

“知道就知道!老子明天就拿他和那*浸了猪笼!”

很显然,男人被戴了绿帽之后理智这个东西是绝对不有的,有的只是占据脑海的怒火。

柳怀仁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后,便弯腰在柳天耳边低声说道:“爷,这事可没这么简单。”

紧接着,柳怀仁便将大宝二宝在昆明的经历说了一遭,顺便也提到了李海洋,但是让大宝摸不着头脑的是,柳管家在讲述这些的过程中,明显的开始添油加醋,不说将李海洋的本事吹上了天,就连陈吉跟李海洋的关系也都被他说的铁的不得了。

大宝在一边几次忍不住想要开口,却被柳怀仁用眼神给堵了回来,在柳怀仁的一通介绍后,柳天接过柳怀仁递过来的新泡的茶水,拿起茶盖不断在茶杯上拂过,但又不去喝茶,显然是在思考着问题。

约莫过了五分钟,柳天的手中的茶盖在被他坚定地扣在了茶杯上,看了一眼柳怀仁说道:“柳怀仁,你的名字算是没起错了,我知道你心中有什么打算,也知道你刚才没说实话,你的好意,我先谢过了,我就问一句,这事给他去办,能不能行!”

柳怀仁也知道自己的这个主子没这么笨,知道有些事情是瞒不过他的,他添油加醋的将昆明的事情说一番,自然有他的道理。

听到柳天的话后,柳怀仁也叹了一口气,脸上再没有刚才的那种谄媚,而是直接对柳天说道:“爷,现在这个局势您也知道,如果家里这批货再运不出去,那咱们柳家就算彻底完了,陈吉这个人,一股子地痞无赖的架势,我觉着还有几分希望。”

这一夜,柳天一夜没再睡觉,而陈吉则在大厅中跪了一夜,陈吉也是个狠角色,虽然跪了一夜,但是仍旧硬撑着那颤抖的身体,保持着身板笔挺的姿势,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的身后,柳天也坐在耳房里观察了他一夜

昆明,陈泰文昨晚回到宿舍的时候发现李海洋又不见了,瘪了瘪嘴后,陈泰文拿起书本朝着教室走去,今天上午是叶老师的课,他得找机会跟叶老师好好沟通沟通,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叶老师这两天似乎对他有意见了一般,似乎在有意躲着自己。

“啊!是大色狼!”

走在学校的路上,正在纠结于跟叶老师沟通一事的陈泰文突然听到身边一声尖叫,转头看去,不正是那个掉进粪坑里的宛瑜又是谁?宛瑜的身边,是穿着一身宝蓝色校服的宋澄。

单论颜值来讲,宛瑜和宋澄其实差不了多少,各有各的风味,宛瑜是那种性格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直肠子型,而宋澄则截然相反,典型的冰山冷公主,对她不感兴趣的人完全不屑一顾,就比如现在的陈泰文。

“喂,傻大黑粗,大清早的就在这嚎丧,你也不嫌晦气啊。”陈泰文见是宛瑜,也立马怼了回去,至于在宋澄跟前保持形象这事,陈泰文已经不想了,毕竟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人家就以为他是色狼,越保持人家觉得你越虚伪。

听了陈泰文的话后,宛瑜立马就要发火,随后眼睛一转,摆出一副了然的神情后说道:“色狼就是色狼,色狼的朋友也是色狼,也难怪那木头一样的李海洋跟你认识不多久便去*了呢,哼。”

说到这事,宋澄也白了陈泰文一眼,拉着宛瑜直接走开了,很显然,她对陈泰文的感觉差到了极点,完全不想宛瑜跟他再废话。

一听到李海洋三个字,陈泰文顿时脑袋一嗡,他感觉到李海洋有事瞒着自己,但是宛瑜的话是什么意思?*?

“喂,你给我站住!”

如果李海洋真的是去*的话,陈泰文觉得作为朋友他不得不管,这可是犯原则性错误的,当下也管不了多少,直接冲了上去,一把就拉住了宛瑜的胳膊,冲着宛瑜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

或许是因为用力太大,宛瑜被陈泰文这么一拉,眉头彻底皱了起来,一边的宋澄见状,立马伸手过去将陈泰文的手打开,将宛瑜往怀里一拉,冲着陈泰文说道:“什么说清楚!我们又不欠你的!舞厅街大世界夜总会,自己看去!”

现在的陈泰文已经顾不上斗嘴什么的了,也没心思去找叶老师沟通,稀里糊涂地磨洋工一样磨到了下午上完课便直接朝着宿舍跑去,果不其然,李海洋此刻正在床上呼呼大睡。

陈泰文刚要去质问李海洋,但心中一盘算,决定还是去抓现场的好,不然即使真有此事,李海洋也大可以不承认,自己到时候拿什么来说李海洋?

于是乎,陈泰文也打消了叫醒李海洋的想法,静静地朝着房门外走去,毕竟他吃完饭后要先去大世界夜总会等着李海洋,如果跟踪的话,估计自己走出几步就会被李海洋发现,前车之鉴历历在目,上次跟踪李海洋,被李海洋吓得做噩梦的经历还在,陈泰文才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泰文别走,借我点钱,这个月的生活费用完了。”就在陈泰文转身要离开的时候,李海洋突然翻了个身,冲着陈泰文说道。

陈泰文一愣,这都开始借上钱了,他知道李海洋平时花钱是非常克制的,他没什么不良爱好,家里给的生活费除了吃饭之外跟本没有别的用处,以往请陈泰文喝酒的钱都有,现在居然还要借钱?

“我说李海洋,这可稀奇啊,你什么时候也要借钱了?”陈泰文见李海洋醒来,便转身又走了进去,此刻听到李海洋开口借钱,不由得又对宛瑜的话多信了几分,如果不是出去找人,李海洋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李海洋形走江湖,一想都是个硬汉,虽然刚才只是硬梆梆的一句找陈泰文借钱,但他也是犹豫好久的,见陈泰文过来熟络自己,李海洋索性将身子一转,嘟囔着对陈泰文说道:“爱借不借,不借拉倒!”

“诶,我说你这人。”陈泰文被李海洋这个举动倒是无语了,转念一想,如果现在不给他钱,他晚上不去*了怎么办?自己还拿什么抓现场?索性从包里掏出钱,数了数给了一半李海洋后,自己也就出门了。

此时,在叶老师房间里,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如果陈泰文在场的话,一定会认得,这人正是那天在和记书店撞见的那个人。

或许是因为事情谈完了,那人起身跟叶老师握了握手,对叶老师说道:“老叶,确实这样让你一趟一趟的跑很吃亏,你可得确定了,那人靠谱不?”

“人你也见过,没事,我替他做主了,我觉得他应该是个有血性的,一块璞玉,我们先雕琢雕琢看看。”叶老师也站起身,跟那人坚定地握了握手。

那人点点头,打开门警醒地看了看周围后,再次冲着叶老师点点头,便直接离开了叶老师在联大的宿舍,朝着学校外走去。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华灯初上。

街边上的小摊小贩已经已经收摊回家,但是有一个地方却例外,那就是大世界夜总会门外。

大世界夜总会在昆明算是排得上号的,虽然在战时,但仍旧挡不住权贵之人晚上寻乐子,典型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陈泰文就坐在大世界对面箱子里的一出小摊贩前,点了碗豆面汤圆后,边吃边等着李海洋,按照李海洋平时出寝室的时间,他也应该快到了才是。

果不其然,在等了约莫十多分钟后,李海洋那挺拔的身子便出现大世界夜总会附近,李海洋一出现,便有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从夜总会旁边的巷子里钻了出来,看到李海洋后,这女人明显脸上戴着笑意,冲上前跟李海洋有说有笑地朝着某处走去,离开了舞厅街。

看到李海洋果然是来找女人的,陈泰文将手往桌上一拍,吓得那做汤圆的小贩一个哆嗦,见陈泰文在桌上扔了钱才起身后,小贩才拍拍胸口将钱收起。

第二十二章 质问

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陈泰文的心情的话,那就是崩溃,他跟了李海洋和那女人一路,只见李海洋跟那女人似乎在讨论着什么,最后竟然进去了舞厅街边缘的一家破败小旅馆。

“我呸!李海洋,算老子我看错了你!”直到李海洋走进小旅馆,陈泰文才冲着地面吐了一口唾沫,愤恨地离开了舞厅街。

这一夜,陈泰文迟迟难以入睡,毕竟来到昆明后,李海洋是他第一个交到的朋友,自己的父亲陈兴旺从小就教导自己,同要好伴,坐要好凳,碰到这种不三不四的人坚决不能与之来往。

更何况,陈泰文现在内心感觉被羞辱了,他忘不了宛瑜和宋澄看向自己的那双眼睛,是啊,如果李海洋都去*了,那么自己这个李海洋的朋友能是什么好人?

想到这里,陈泰文不禁自嘲地一笑,他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他只知道,等他醒来的时候,他的宿舍里却出现了一个人,一个让陈泰文想也想不到人,那就是叶老师。

看了看周围,其他两名室友已经不在了,想来是被叶老师叫出去了,陈泰文看着叶老师,此时,叶老师终于不再是一张冷脸对他,但是看着叶老师脸上带着的那一丝阴笑,就让陈泰文有点瘆得慌。

“喂,我说老叶,你这样看着我是啥意思。”陈泰文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疑惑地看着叶老师。

叶老师则是搓搓手,笑吟吟地对陈泰文说道:“那啥,我知道你想要问我什么,你也别问,我交给你一件事,这件事吧,我已经替你答应下来了。”

陈泰文听了叶老师的话,差点一口老血就喷了出来,什么叫做替他答应下来了,他发现叶老师最近越来越喜欢替自己做主了,先不管是什么事情,都是先答应,到自己这里就直接只剩下通知了。

“我说叶老师,你是天坑还是地缝啊?你这样坑我其他同学都知道吗?不行,之前的事你得跟我说清楚,莫名其妙甩脸色给我看我又不是出气筒,还有,你又替我答应什么事了。”

陈泰文虽然不清楚叶老师为什么这两天对自己进行冷处理,但作为学生,还是想着自己主动去替叶老师道歉,问明缘由的好,但是叶老师这种自作主张的态度,还是让陈泰文感觉有些别扭,索性双手交叉在胸前,这次怎么也不能那么快就范了。

叶老师干咳了一声,仍旧是一幅语重心长的样子对陈泰文说道:“你这人怎么不听话呢,老师还会害了你不成?交代给你的事情你就去做,别问这么多为什么,记住啊,每周去一趟和记书店,有人给你送书你就接着,反正我不会害你。”

轮起打马虎眼的本事,陈泰文觉得如果叶老师说第二,整个西南联大怕没人敢说第一,叶老师古板的背后,小算盘打的贼精,话说完后,叶老师也不等陈泰文解释什么,直接叼着陈泰文送给他的烟斗,背着手哼着小曲就离开了陈泰文的寝室。

陈泰文也没心思再继续睡下去拿起课本后就直接上课去了,心理想着的还是李海洋这事,他已经打定主意了,自己再努力一次,如果李海洋还是执迷不悟的话,他和李海洋的友谊算是到头了。

这一天,李海洋出奇的没有旷课,更确切的说,是没有将一整天的课都旷完,而是在下午的时候来到了防空洞,但看得出来,李海洋的精神状态仍旧不好,上课的时候时不时地还打着哈欠。

看着李海洋这个样子,陈泰文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偏偏这时候肖青将一张纸团成了一个纸团砸了陈泰文脑袋上,陈泰文接过纸条,冲着肖青瞪了一眼,却见肖青冲着自己指了指纸团,张牙舞爪地想表达什么。

“肖青,站起来。”

或许是因为肖青的动作太大,立马吸引了在台上讲课的郑奠老师的注意,郑老师皱了皱眉,冲着肖青喊道。

肖青做小动作被抓包,吐了吐舌头之后只好悻悻地站了以来,摸着后脑勺一脸尴尬地笑着看向郑老师。

郑老师一脸严肃,稍微踱了两步后对肖青说道:“《韩非子·八奸》中的开头就写“凡人臣之所道成奸者有八术:一曰同床,二曰在旁,三曰父兄,四曰养殃,五曰民萌,六曰流行,七曰威强,八曰四方。”你跟我解释解释,这八奸都是什么意思。”

肖青平时最怕的就是上郑奠先生的课了,他本就不是一个爱读书的人,而郑奠先生又酷爱点名回答问题,他也知道,在郑奠先生的课堂上最好保持安静,不过,他从宛瑜那边得到的消息太过刺激了,让一向好动的他怎么能忍得住心中的好奇?

“八奸,八奸,同床同床就是跟老婆睡觉?”肖青纠结了半天,郑奠先生说出来的“成奸者有八术”一句话,他就记住了同床两个字,最后终于憋了半天,脸色通红的说出了一句“就是和老婆睡觉。”

这话一出,立马惹得哄堂大笑,其实肖青说的也不算所,《韩非子》里的同床将的是后宫姬妾通过给君王吹耳边风的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等,但是肖青的理解,明显只限于字面意思。

陈泰文也哂然一笑,听着台上郑奠老师摔书本的声音,陈泰文展开了肖青给他的纸条,看到纸条的那一瞬,陈泰文的刚刚有些消散的火气又蹭蹭蹭地涨了起来,索性也不管其他,冲着教室里笑成一团的机会,陈泰文直接将肖青给他纸条扔给了李海洋。

李海洋疑惑地看了一眼纸团后,便不屑地将纸条扔到一边,完全不理不睬。

纸条里的内容正是关于李海洋*的事情,但是肖青知道的明显比陈泰文要多得多,纸条里除了李海洋在舞厅街*这回事外,甚至还将那小姐的样貌给写了出来。

甚至让陈泰文意外的是,这里面还加了一个他不知道的情况,那就是说怀疑李海洋*的时间已经很久远了,甚至还跟那小姐生了孩子,孩子都几岁了,这还不算,李海洋更禽兽的是,两人有了孩子,竟然还让那女人去当小姐。

如果是放在以前,陈泰文对这个八卦内容绝对嗤之以鼻,但李海洋去*的事是他亲眼所见,今天一看肖青写过来的纸条,立马气不打一处来。

要是李海洋只是去*也罢,这属于生活作风问题,但是李海洋竟然还跟小姐生孩子,生完孩子还让她出去接着继续卖,那李海洋可就太坏了,这已经是践踏他的底线了。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陈泰文等郑老师一走,立马伸手不由分说地拉着陈泰文衣领子就朝外面走去,一干同学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肖青在那贼笑贼笑地给大家讲述着李海洋的英勇事迹。

防空洞外,将周围没有同学之后,陈泰文不由分说,直接一拳朝着李海洋脸上打去,这几天李海洋旷课,还得陈泰文内心还担心了很久,没想到李海洋竟然是去*了,如果肖青说的是真的,那李海洋不仅是不务正业,简直就是渣男了。

“力量太弱。”被陈泰文揍了一拳后,李海洋伸出大拇指抹了抹嘴角,不屑地说道。

陈泰文被李海洋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再次抓起李海洋的衣领子,冲着李海洋怒骂道:“李海洋,这就是你旷课的理由吗?这就是找我借钱的原因吗?你个人渣!竟然还做出这种事情!”

面对陈泰文的质问,李海洋耸耸肩,毫不在意地对陈泰文说道:“我以为你至少比肖青聪明点,没想你跟他是一路货,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跟我来。”

李海洋从来都是绝对的行动派,他不屑于去解释什么,如果这个问题不是陈泰文问他,单纯就是肖青的话,他除了把肖青揍一顿之外,估计就没有其他选项了。

陈泰文见李海洋如此反应,内心咯噔一下,或许这事真的不像宛瑜和自己看到的这般?但是眼见为实,他都亲眼看到了,难道李海洋还想抵赖不成?想到这一点,陈泰文冷哼一声,竟然直接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走去,相隔着半米的距离,陈泰文不跟李海洋说话,李海洋也就在前面一直默默走着,至于下午还有一节课的事情,陈泰文和李海洋二人都直接过滤掉了。

李海洋带陈泰文走的路线陈泰文很熟悉,正是朝着舞厅街去的,陈泰文见李海洋如此坦荡,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如果李海洋真的是被自己愿望,自己刚才那一拳就让李海洋揍回来算了。

谁知二人刚进入舞厅街,迎面又撞见了两个陈泰文现在最不想撞见的人,宛瑜和宋澄。

“咦?哈哈哈哈,果然没冤枉你们两个,*都一起上!人渣!”见到陈泰文和李海洋二人后,宛瑜和宋澄明显一愣,随即看了看身后的舞厅街,宛瑜似乎突然醒悟了过来。

第二十三章 李海洋的交代

看到宛瑜和宋澄,陈泰文顿时感觉有些头大,宋澄还好,宛瑜和大嘴巴,只要是她知道的事情,出不了三天,怕是整个系都知道了。

“阴魂不散,傻大黑粗,你这样造谣就不怕死后下拔舌地狱?”陈泰文瞥了宛瑜一眼,然后又看了看她身边的宋澄。

宋澄仍旧是一幅冷冷的样子,只是朝着陈泰文和李海洋撇撇嘴,甚至连话都懒得说。

宛瑜可不是爱吃亏的主,听到陈泰文怼她,她立马就跳到了陈泰文跟前,对陈泰文说道:“土肥圆,敢做不敢当,算什么男人!你等着,等我们回去告诉所有姐妹,远离人渣!”

“土肥圆?什么土肥圆?”陈泰文一听这么个陌生的名词,顿时脑袋一懵,土肥原贤二他听过,是个日本侵略者的头头,但是“土肥圆”他还第一次听闻。

看着陈泰文吃瘪,宛瑜捂嘴噗嗤一笑,冲着宋澄比了个大拇指后,对宋澄说道:“还是澄澄聪明,给他取了这么个外号,果然让这小子蒙圈了。”

“宛瑜,走吧,跟他们在一起,我都嫌臭。”宋澄站在一边一直皱眉,看到宛瑜怼的起劲,叹了一口气后拉着宛瑜就要离开,宋澄站在那里,甚至连正眼都没瞧陈泰文他们二人一眼。

正在宋澄拉着宛瑜要走的时候,一边的李海洋也冷冰冰的来了一句,“两位同学还是先别走了,跟我们一去看看再下结论,不然的话你们真会下拔舌地狱的。”

李海洋和宋澄一样,都是不爱说话的主,宋澄是高傲,而李海洋则是木讷,其实对于宛瑜他们说的话李海洋都是有所耳闻,甚至陈泰文在宛瑜那边吃瘪,李海洋也知道,他说这话,完全就是想要帮自己和陈泰文澄清,不然宛瑜这大嘴巴,回去之后又不知道会乱说什么。

李海洋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带着陈泰文离开了,根本不给宛瑜和宋澄再接话的机会,宛瑜和宋澄二人对视一眼,宛瑜耸耸肩后说道:“现在怎么办?去还是不去?”

宋澄想了想后,竟然点点头,冲着宛瑜说道:“在舞厅街这个地方还怕他们俩欺负我们不成?走,去看看,看他们耍的什么花样,或许真是你没头没脑的愿望了人家。”

有了宋澄点头,宛瑜跟宋澄二人也跟在了他们二人身后,不过听到宛瑜说愿望了陈泰文,宛瑜倒是一百个不相信。

“说我愿望了李海洋我可能还有所怀疑,但你要说我愿望了陈泰文那绝对不会,陈泰文和他哥哥的事是他们班的叶倩倩告诉我的呢,同班同学,还是亲眼所见,我怎么会冤枉他。”

被宋澄质疑,宛瑜有些委屈地瘪瘪嘴,亦步亦趋地跟着宋澄往前走,确实如宋澄所说的,在舞厅街这里,他们俩还真不怕被人欺负,毕竟别看宋澄这么冷冷的,她们家在舞厅街可是说的上话的人物。

李海洋的目的很明确,直接带着三人来到了陈泰文口中的那家小酒店,说是酒店,应该说叫小旅馆更好些,或许晚上看的不太清楚,但是白天从外面看过去,这小旅馆破破烂烂的,应该属于周围的廉价旅社行列。

宋澄和宛瑜对视了一眼,陈泰文是知道这旅店的,但是宛瑜和宋澄不知道,虽然二人不怕被陈泰文他们在舞厅街欺负,但是两个女同学跟着两个男生进旅店,这话说出去就不太好听了?

眼看着李海洋带着陈泰文进去,陈泰文进去的时候还一脸笑意地冲着宛瑜眨眨眼,宛瑜就有些纠结地说道:“怎么办啊澄澄,真的要进去吗?”

这个时候宋澄也犹豫了,牙齿咬着嘴唇,连续深呼吸几次后,宋澄终于下定决心,双手握拳杀气腾腾地朝着小旅社走去。

进入小旅馆之后,李海洋脸上的表情几经起落,最终由吃惊、震撼便成了痛心和同情,宛瑜和宋澄二人没隔多久之后也到了小旅馆的二楼,看到眼前的景象,性子大大咧咧的宛瑜眼圈立马红了,而宋澄虽然仍旧能保持克制,却在第一时间冲进了房子。

李海洋打开的一共有两间房门,这是两间最便宜的房间,甚至没有朝外开的窗户,但是在这两间狭小的房子里,却一共挤着十几个小孩,这些小孩有的缺胳膊短腿,有的脸上明显带着火烧的痕迹,甚至还有两名嗷嗷待哺的婴儿。

这些孩子中,年纪最小的和伤势最重地睡床上,其他地就睡地板上,房间虽然不大,但孩子们一个个都被安排的井然有序。

这群小孩子明显胆子比较小,在李海洋打开房门的时候,几名小孩看到门口站着这么多大人,甚至还哇哇哇的哭了起来,直到李海洋和宋澄上去,将几名小孩抱在怀中,他们才渐渐安静下来。

陈泰文知道,自己是彻底冤枉了李海洋,从看到这些孩子的第一眼起,陈泰文就知道,这些孩子应该都是从战火中幸存下来的孤儿,在隔壁房间,陈泰文第二次见到了那天晚上的那个女子。

这名女子长的不属于惊艳的那种,但是五官精致,越看越有耐看,此时的她手中正拿着奶瓶给两名婴儿喂奶,这事情显然不是第一次做,同时哄着两个孩子,看起来还游刃有余。

“你们都是李哥的朋友吧?我叫甄柳,不好意思,这里也没地方坐,让几位见笑了。”那名女子怀中抱着婴儿也不便起身,冲着陈泰文他们三人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

宛瑜的脸彻底的红了,从耳朵一直红到脖子根,这个时候的宛瑜恨不得地上有一条缝让她可以直接钻进去,这算什么?自己的真的冤枉了李海洋?那天在舞厅街自己等宋澄的时候,难道自己看到的是这个女人?

可以说,包括陈泰文在内,三人的内心都充满了羞愧,在将孩子们交给旅店阿姨代为照看后,在宋澄的强烈建议下,一行五人来到了舞厅街一处咖啡厅内。

“那个,李海洋,对不起,我回去就向同学们澄清,你是好人,不像陈泰文一样是个色狼。”宛瑜红着脸,坐在咖啡桌上轻声向李海洋道歉道。

李海洋则是摇摇头,哪怕是坐咖啡厅里他的身杆也是笔直的,对宛瑜说道:“你最应该道歉的是陈泰文,不是我。”

说完,李海洋便将那天晚上发生在电影院门口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宛瑜,这其中的故事听的宛瑜和宋澄二人是瞠目结舌。

宋澄算是听出了其中的问题所在,等李海洋讲完之后,伸手在宛瑜的腰上掐了一下,对宛瑜说道:“我看那叶倩倩也是个搬弄是非的人,你以后离她们远点。”

这下,陈泰文总算知道了传播谣言的幕后人物是谁了,但是想到叶倩倩和陈吉的过往,他也就摇摇头,没有想着去找叶倩倩问个明白。

“行了行了,这事咱都揭过,李海洋,今天我揍了你一拳,既然是我弄错了,我向你道歉,来吧,你也揍我一拳。”陈泰文倒也光棍,知道自己误会李海洋后,索性站了起来,将自己的脸伸了出去,示意李海洋来报复一下。

李海洋摇摇头,对陈泰文说道:“你吃不消的,如果真感觉愧疚的话,你帮我去弄点药吧。”

一说到药,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甄柳也迅速点点头,一脸渴望地说道:“是啊是啊,我们缺少盘尼西林,哪怕我在医院当护士,这类药品也拿不到,现在都被管制起来了,小孩子们急需,特别是乐乐,他的伤口已经化脓了。”

“盘尼西林”宋澄听到这个名词的时候眉头也皱了起来,显然是知道盘尼西林现在非常难搞,哪怕是让父亲出面都不一定搞得定,毕竟他家是书香门第,跟一些文职官员要好,但是盘尼西林这类药物,算是军管了。

“如果让我们发动一些士绅,给这些孤儿们捐款捐物什么的倒是可以,但是搞药的话,我们无能为力。”宋澄看了看旁边坐着的宛瑜,耸耸肩道。

其实,在听到“盘尼西林”这四个字到时候,陈泰文的拳头就紧紧地捏了起来,别人搞不到盘尼西林,但是他却有路子,这条路子就是陈吉!

当初在电影院的时候,陈吉就让陈泰文别读书了,去帮他做事,被陈泰文拒绝之后,陈吉又拿出了一张纸条让陈泰文翻译,而陈吉那张纸条上写着的,正是盘尼西林!

说实话,如果有办法的话,陈泰文是不愿意卷入到盘尼西林这种管制药物上来的,毕竟这些药都是救命药,如果被人盯上的话,面临的风险太大,他不一定能承担得起,更何况,当初他从陈吉的纸条上看到,陈吉要去接货的地方是在汕头,汕头距离昆明足足有将近两千公里,估计送到的话,黄花菜都凉了。

“我有办法弄到盘尼西林,但是时间上来不及,如果直接去拿,一来一回起码要一个月。”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后,陈泰文终于说道。

陈泰文的话立马引起了四人的目光,宋澄眉头一皱,深深地看了一眼宛瑜后,对宛瑜说道:“宛瑜,如果你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出去的话,陈泰文就危险了,你明白么?”

第二十四章 拔刀

宋澄在提醒宛瑜之后,陈泰文才知道自己刚才太着急,别的不说,宛瑜这个大嘴巴就不是个保密的人,如果宛瑜将这事宣扬出去的话,那这乐子可就大了。

陈泰文和李海洋,甚至包括护士甄柳的目光都投向了宛瑜,宛瑜被四人盯着,顿时有些发毛,一脸尴尬地说道:“你,你们都看着我干啥,我保证我不说出去。”

说完之后宛瑜还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内心却想着这么个爆炸性的消息,说不定以后还能让她成为同学们心中的焦点。

看到宛瑜这么个表情,宋澄眉头一皱,他跟宛瑜从小关系就好,这丫头估计心里还没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待会还得给她好好地说道说道,陈泰文更是一手扶额,知道现在事情大条了,怎么摆平宛瑜,还的绞尽脑汁。

“哐当!”

就在宛瑜内心打着小九九,陈泰文和宋澄二人怕算着如何跟宛瑜洗脑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下一刻,一把明晃晃的刀子便架在了宛瑜的脖子上,原来,就在大家出神的时候,李海洋背在背上的刀子已经出鞘。

“啊!”

突然被人用刀子架在脖子上,宛瑜明显吓得不轻,尖叫一声后,手中的咖啡杯子也掉落在了地上。

众人哪里经历过这种事件?看到李海洋直接拔刀子护士甄柳和陈泰文立马后退了一步反而宋澄则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李海洋。

“海洋你干什么,快把刀子放下!”陈泰文见状赶紧上前想要夺过李海洋手中的刀子。

但是李海洋稍稍一用力,那锋利的刀刃立马划破了宛瑜的肌肤,一丝鲜血也顺着刀刃滑落了下来。

“泰文,你不知道这乱世的险恶,我赶保证,这女人出去之后会将你卖了,不如我现在杀了她,替你解决了这个祸害!”李海洋没有丝毫躲闪,说杀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宛瑜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待宰的鸡。

陈泰文发现这个时候的李海洋变了,在拔刀的那一刻,他的身上带着一股子冷冽,如果陈泰文没有理解错的话,这应该就是话本里写的杀气!李海洋握着钢刀的手没有丝毫颤抖,显然是动了杀心。

感受着脖子上冰冷的利刃,宛瑜开始浑身颤抖起来,这是她第一次面对死亡的威胁,这种恐惧、彷徨、紧张的感觉让她很不适应,仿佛求救一般看着宋澄。

“宛瑜,你自己心里怎么想的你自己清楚,这种苗头大家都能看得出来,你或许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的重要性,如果你跟别人透露半分,我敢肯定,你会为你说出的话付出代价,也会有人因此而死。”

宋澄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罕见地没有帮宛瑜说话,直到这个时候,宛瑜才开始认真地反思这件事情,她最先的想法不过是为了掌握一些新消息好来博取眼球罢了,但是现在看来,这个消息明显会要了她的命。

宛瑜泪眼婆娑地看着陈泰文,对陈泰文说道:“陈泰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的,如果说出去了,你让李海洋直接杀了我算了,呜呜呜”

直到此刻,陈泰文才反应过来,李海洋和宋澄怎么可能真把宛瑜给杀了,他们只不过是联手演了一出戏,让宛瑜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罢了,清楚了这个情况,陈泰文也顺势将刀子从宛瑜脖子上拿了下来,岔开话题道:“李海洋,老实交代,这些孤儿还有这位护士姐姐是怎么回事吧。”

“这些儿童都是最近大轰炸的时候出现的孤儿,他们的父母都死在了轰炸里,我看不过去,就将他们带到了这边。”这个时候甄柳开始说话了,将这些孤儿的来龙去脉都说的清清楚楚。

原来,随着日本人对西南大后方轰炸的频度越来越大,众多百姓家园破碎,街面上也出现了一些流浪儿童,心地善良的护士甄柳看不下去,不忍心这些孤儿流浪街头,因此便开始用她那微薄的薪水收留他们。

当初选择舞厅街附近,也是因为这里住着不少外国人,日本飞机轰炸昆明的时候,会刻意选择避开这里,以免引起外交纠纷。

“那天晚上救了你和陈吉后,我去舞厅街办事,正好碰到了甄柳,于是力所能及的帮一下忙罢了,相比甄柳的善心,我做的还很不够。”李海洋也是叹息了一声,又补充道:“我们两人当初没想那么多,随着收留的孤儿越来越多,我们两人根本吃不消,所以才会向泰文借钱。”

一切都明晰了,听了二人讲述的经过后,李海洋和宋澄他们三人也是唏嘘不已,更没想到,人家的一番善心竟然引起了流言蜚语。

最终,在陈泰文的坚持下,他们几人约定对这件事情暂时保密,以免在学校里再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宋澄和宛瑜答应回去帮忙筹措物资,陈泰文则是和李海洋兵分两路,李海洋先去找房子安顿这些儿童,而他则去联系药物的事情。

分开的路上,李海洋犹豫了很久,终于,在一处没人的地方,李海洋冲着陈泰文说道:“泰文,你真的能搞到阿司匹林?”

陈泰文一愣,随后认真的点点头,想了一下后对李海洋说道:“是的,我们家是做贸易的,会接触到洋人,应该能搞到,但是我家在广东,一来一回就得一个月,时间上来不及。”

经过刚才宛瑜事件,陈泰文觉得自己的警惕性还很不够,因此,他没有直接对李海洋说出陈吉的事,这并不是陈泰文看不起李海洋或者不信任李海洋,而是不想让李海洋卷入到这件事里来,他的想法很单纯,保护李海洋。

其实现在陈泰文已经后悔了,后悔刚才在咖啡厅一时口快,虽然李海洋帮忙进行了一番威慑,但始终还是个*。

“时间确实是个问题,我这里可以直接让人从广东把东西拿到,但是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在短时间内把药物送过来。”李海洋听了也是眉头直皱,毕竟广东跟昆明隔着千山万水,乐乐的病情已经不能拖那么久了,昨天开始,乐乐开始出现了发烧的症状。

两人商量许久,也得不出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在见到那些可怜的孤儿后,这件事情就像一块石头,压在陈泰文心中,跟李海洋分开后,陈泰文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叶老师在联大的宿舍,此时已是傍晚,叶老师正好下课,在房间里翻看着书籍。

“你小子,今天旷课干什么去了,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不然别怪我给你在考勤上记一笔。”叶老师抬头看了看陈泰文,然后继续翻看着书籍,显然跟陈泰文已经熟络的很。

陈泰文心里还在想着如何把药运过来的问题,在听到叶老师说话后,陈泰文下意识地就问道:“叶老师,你知道有什么办法把一个东西快速地从广东运到昆明吗?”

“哈哈哈哈。”听了陈泰文的话后,叶老师突然笑了起来,将手中的书本放下,叭了一口烟斗说道:“你脑子是秀逗了吧,这世界上有种东西叫飞机!好歹也是个大学生,这都不知道?”

“飞机!”

一语点醒梦中人,陈泰文也是脑袋没有转弯,毕竟自己从来都没有坐过飞机,见到的飞机也是都是来搞轰炸的日本轰炸机,哪里会想到飞机还能运东西?想通这一点后,陈泰文直接撒丫子朝着叶老师门外跑去,搞得叶老师整个人都开始有些莫名其妙。

这一次,陈泰文向同学借了一辆自行车,直接蹬蹬蹬地再次进城了,一说要用飞机运东西,陈泰文立马就想到了一个人。

此时肖青正在家中一脸不耐烦地听管家报着各种家事,大多都是经济方面的,他们肖家就剩下肖青和他哥哥肖唐,肖唐要去部队,肖青自然要肩负起肖家的日常,自从上次肖唐回来之后,管家对肖青的称呼都已经变了。

“老爷,家里还有余粮二十担,现在还没秋收,这二十担谷子可不能再去施舍了,不然咱们可就得饿肚子了,咱拿什么去支援国家买飞机啊。”老管家挥舞着账本,看着坐在主位上的肖青,一脸愤慨地对肖青说道。

这也不由得管家不着急,毕竟自从肖唐来过电话,让肖青支援一下国家买飞机,肖青便想拿出一大部分钱捐出去,现在肖青一听说宋澄要需要救济空难儿童,想也不想就要管家拨出一点粮食出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管家这家当的也很是无奈。

肖青不耐烦地挥挥手,指着账本说道:“我说管家爷爷诶,我看到这些玩意就头痛,以后咱们家这事你做主了,我就一条要求,节约开支,把能抽出来的钱都拿出来,现在国家有难,我可不能给我爸妈和哥哥丢脸。”

这话说完,肖青再也不顾管家在那跳脚,直接起身朝着门外逃命一样逃去,刚刚走到门外,却跟陈泰文撞了个对面,二人纷纷抱着额头往后退去。

“哎哟!我说陈泰文,你无头苍蝇呢,也不看着点。”肖青捂着额头,冲着陈泰文喊道。

陈泰文也好不到哪去,他是被撞到鼻子了,一时间眼泪鼻涕都哗啦啦地往下留,他来找肖青正是为了运送药品的事,上次他跟梅贻琦来肖家,正好知道了肖青的哥哥肖唐是管空军后勤的,来找肖青,应该有路子才是。

第二十五章 亡命徒

肖青听了这事之后也没有犹豫,毕竟刚才宋澄和宛瑜就来跟他说过这事,还跟他将这件事情就几个同学知情,让他不要伸张,美女所托,肖青自然义无反顾,当下就拿起了电话机,拨通他肖唐的电话。

在肖青一番死乞白赖的纠缠之后,肖唐终于松口,也没问肖青要带什么,只是要求带的东西要让飞行员能揣进口袋里。

挂了电话后,肖青昂头挺胸看着陈泰文,冲着陈泰文嘚瑟地说道:“肖爷出马一切搞定,两天后广东直飞香港,然后飞仰光到昆明,五天之内东西就能送到。”

肖青又将一些联系方式和注意事项交给陈泰文后,正等着陈泰文奉承两句,没成想陈泰文听完之后直接撒丫子就跑,开玩笑,就两天时间,他还要让人去找到陈吉,再从陈吉那里讨要的药物,两天时间,确实有些紧了,而且他还不知道陈吉跟着大宝回到柳家后,会有什么变故。

急匆匆找到李海洋后,对于这事,李海洋倒是胸有成竹,从陈泰文那里拿过联络方式后,李海洋出去了一趟,随后便告诉陈泰文不用操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只要陈吉能按时将东西送到接应的人那里,就绝对没有问题。

“房子我也找好,钱你可得出,而且甄柳那边马上要走,她丈夫就要来接她去香港了,要不现在跟我过去看看?”李海洋联络完药物的事情后,对陈泰文说道。

陈泰文点点头,既然他和李海洋决意接下了这个摊子,那么就得负责到底,李海洋看中的是一个小院子,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在这乱世,房子算是比较便宜的了,特别是昆明城内时不时还要挨日本人的*,因此城里有路子的都到乡下保命去了,李海洋租下来的这个院子并不贵。

二人来到院子的时候,甄柳已经将孩子们都安顿好了,坐在院子里锤着腿,看到李海洋和陈泰文进来,甄柳立马笑着迎上来,对陈泰文和李海洋鞠了个躬后连声谢道:“谢谢,我代表孩子们谢谢你们。”

“别别别,是我们应该谢谢你,你给我们真正的上了一堂人生教育课,你才是最善良,最美丽的护士。”陈泰文见甄柳冲他们鞠躬,立马上前将她扶了起来,诚恳地对甄柳说道。

对甄柳说完后,陈泰文往后退了一步,郑重地冲着李海洋和甄柳鞠躬道:“陈泰文郑重向二位道歉,是我误会二位了,请接受我的歉意。”

甄柳已经知道了陈泰文他们之间的事情,现在见到陈泰文道歉,面子薄的甄柳有些不好意思,就要上去阻止,但是李海洋却将她拉住了,等到陈泰文道歉后,才笑着对甄柳说道:“我没所谓,但是他确实做错了,我们聊一下接下来的打算吧。”

一说到这事,刚刚还有笑意的甄柳脸上又带起了愁容,按照甄柳的说法,他的丈夫过不了多久就要接她去香港,毕竟昆明已经不太平,在香港一家人团聚也有个照应。

“只是我们平时也要上课,怕没时间照顾这些孤儿,要不们凑点钱,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好心人来照顾这些小家伙吧,我们一有空也会过来帮忙,你看可以吗?”陈泰文想了想,也将自己的困难说了出来。

甄柳叹息一声,她当然明白陈泰文他们的难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她能寄希望的,就是陈泰文和李海洋能尽快找到接替她的人,让她好安心去香港。

“行了,现在人也安顿好了,我看这里还缺个牌匾,大才子,赐个墨宝吧?”李海洋冲着甄柳眨眨眼,甄柳笑着从房间里拿出了笔墨,显然这是两人事先就商量好的。

陈泰文被他们二人闹的不可开交,索性提笔想了一会后,饱蘸浓墨,一番蕴神后,雪白的宣纸上便留下了“安舍”两个大字。

“安舍,我只愿小家伙们能安静,安心,安全地渡过童年,无灾无难。”陈泰文放下手中毛笔,长叹一口气后说道。

此时,残阳如血。

广东汕头,陈泰文的堂兄陈吉正手中拿着一根甘蔗坐在海边上,身边大宝二宝寸步不离,他犹记得当晚柳家老爷给他说的话——“事情办成的话,这顶绿帽子我也认了,还将三姨太风风光光送到他家,如果事情办垮了,你陈吉,我那姨太太还有她肚子里的孽种,我会送你到猪笼里相聚。”

“妈的!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过了这劫,老子老婆也有了,儿子也有了,钱也有了!怕个屁!”

陈吉将手中的烟头狠狠掐灭,随后站起身,看着海边落日,此时的陈吉仿佛一个赌徒,双目赤红,他的彩头就是过上滋润的小生活,而他的赌注,就是三条人命!

“陈爷,我们的目的地是广州,您跑汕头来干嘛?”大宝一路跟着陈吉到了汕头,此刻看着前方的大海,带着疑惑问道。

陈吉当时柳家老爷的时候,柳家老爷将大宝二宝派给了陈吉使唤,其实双方都清楚,与其明月是来帮陈吉忙的,但事实上却是监视陈吉,只是双方都默契的没有点破而已,如果陈吉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那么大宝二宝也不会干涉陈吉的自由。

“柳叶说了,提前三天到广州就行,距离这个约定还有五天呢,我在这里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陈吉甩甩手,直接朝着不远处的卡车走去,在这里,他要先把货接了,然后才能帮柳老爷去办事。

大宝二宝耸耸肩,反正只要陈吉能按时赶到广州,他们也不会多说什么,索性跟在了陈吉身后,虽然不知道陈吉来汕头干什么,但是他们的任务就是跟着陈吉,问多了那是自己找罪受。

陈吉从怀中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到下午三点,陈吉直接跳上了车,带着大宝二宝开起卡车朝着前方的码头狂奔,恰在此时,一条货轮已经隐隐在望,大宝将在这里接收他要转运的两千支阿司匹林。

可以说这次运货陈吉心中一点把握都没有,因为他只是在昆明耍进手段后才受到了两名美国人的委托,陈泰文还不知道,陈吉正是用了陈泰文的命做担保,对方才肯将这次任务交给他,可以说,陈吉这次如果不成功的话,他和陈泰文就得到阎王殿去做兄弟了。

“泰文,对不住了,哥哥这次能不能翻身就看运气了,成功,你我一起享福,不成功,阎王殿前哥哥给你赔罪!”陈吉知道自己已经走投无路,如果不发点狠,他这辈子就完了,他是个不甘于寂寞的人,他要享受生活,因此,他需要钱!

凭借着美国人给他的通行证,陈吉顺利地进入了码头,看着已经靠港的货船,陈吉从车内取出了一面小气插在了自己的卡车头上,这是他们之前约定的暗号,果不其然,当陈吉将小旗插上车头的下一刻,船上就下来了一伙力工,不断地将一箱箱货物往陈吉车上运。

陈吉额头上冒着冷汗,一箱箱地将货物拆开验货,终于,一箱一百支,两千支药也才二十个小箱子全部被力工们搬上了车,只占据了卡车的一小半还不到。

“陈先生,这是你要的货物,现在请你在这里签个字。”当货物上完后,一个美国人从船上走了下来,拿了一张单子递给陈吉。

直到这个时候,陈吉才松下一口气,整个交易顺利无比,签完字他就能开车直接走人!这一趟也算没百来了。

“噗!”

就在陈吉将笔放在收货单上准备签字的时候,突然一声轻响,他眼前这个美国人的脑袋突然爆裂了开来,一时间红的白的染了陈吉一身。

“快走,日本人来了!”就在陈吉愣神的时候,大宝跑了过来一把拉住了陈吉,直接朝着车子跑去。

陈吉打发汽车,也顾不得多想,便直接开车朝着内陆狂奔,这个时候陈吉才有机会看清周围的状况的,不知什么时候,一队日本兵已经潜入到了港口附近,恰恰在这个时候,日本兵们发动了进攻。

“狗娘养的!冲我们来了!赶紧跑啊!”大宝和二宝坐在车字后座,将脑袋伸出车窗外后,发现那一队日本兵目标明确地朝着自己追来,更要命的是,日本人也有车!

“哒哒哒!”

身后机枪声响起,子弹打在车子上绽放出躲躲火花,日本人的枪打的很准,虽然是机枪射击,但是没有一发子弹打在车厢上,陈吉心中很清楚,这群日本人估计就是冲着这些阿司匹林来的。

“陈吉!你他娘的这是装的什么!赶紧扔掉啊!”大宝也不是省油的灯,走南闯北见识也多,一番思考过后也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陈吉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随后也不管大宝二宝,直接一脚油门踩到底,将车速加到了最快。

“啪!”一枚流弹跳过,直接打进了陈吉的肩膀,陈吉一个哆嗦,但任由发烫的子弹在自己的肩胛内然绕,他踩着油门的脚丝毫没有放松。

“二宝!爬到后车厢,把这些货给扔下去!”大宝见陈吉不理会自己,大宝从腰中抽出一把防身用的手枪,恶狠狠地二宝说道。

第二十六章 一起玩完

已经被逼入绝境的陈吉仿佛一头孤独的恶狼,见到大宝让二宝将货物扔出后,陈吉突然变得出奇的冷静,只见他嘴角带起一丝冷笑,头也不回地对大宝二宝说道:“扔,只管扔,你们敢扔老子就停车,然后告诉日本人,这批货的幕后主使是你们柳家,你们两人就是运货的,广州的事没了解你们柳家再惹上日本人,我看你你们柳家还能支撑多久!打不了咱们一起玩完!”

大宝二宝听了这话后一愣,他们走南闯北,自然知道日本人的德行,他们虽然不知道陈吉这车上运送的是什么,但是光从日本人这种紧追不舍的态势来看,这车上的东西肯定是让日本人势在必得的。

如果陈吉真的那样做的话,那么他们柳家这次可就悲剧了,别的不说,日本人对与中国采取的策略是宁杀错不放过,他们两人的小命肯定难保!

“陈吉,你这个混蛋!我告诉你,你跑不掉的!现在怎么办!”面对已经渐渐逼近的日本人,大宝一拍座椅,怒骂道。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将陈吉大卸八块,但是现在他和二宝已经上了贼船,哪里还有机会下去?现在他们的希望也只能寄托在陈吉身上了。

“老子不想死啊!”

其实陈吉也没有办法,他的大脑在飞速的转动的,想要保存好货物,又要逃出生天,在现在这种环境下无异于痴人说梦,陈吉状若疯狂的同时,双目已经通红。

“嘭!”

突然间,车身一阵晃动,正在急速前进的汽车猛然失去了控制,原来,在日本人的射击中。汽车的前轮被击中,如果不是陈吉死死地握住方向盘,车子怕是顷刻间就得翻到。

但饶是如此,汽车的车速也慢了下来,后面追击的日本人已经传来了兴奋的呐喊声,而陈吉则是脑袋望天,难道真的就这样死了吗?

两天后,昆明,陈泰文被肖青叫到了家中,陈泰文进门的时候,肖青正一脸闷闷地坐在主位上,看到陈泰文到来,肖青瞥了陈泰文一眼,也不说话。

按照时间来算,今天应该就是阿司匹林到昆明的日子,看到肖青这个样子,陈泰文心中一咯噔,他最担心的就是陈吉出问题,如果药物能按时送到,说明陈吉没事,如果这次药物没拿到的话,那么陈吉估计就悬了。

“怎么了?”陈泰文走到大厅上,也顾不上坐下,直接走到肖青跟前问肖青。

肖青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包往陈泰文怀里一塞,对陈泰文说道:“你这都要的是什么啊!东西倒是到了,但是我被我哥哥骂一顿,他娘的,这事怎么会惹到日本人?还有,你这是药吧?上面写的什么?老子不认识洋文。”

一看到这药,陈泰文心中紧张的情绪顿时松了下来,将药小心收进怀里后,陈泰文笑着对肖青说道:“也就是一点从美国带过来的药,救那群战争孤儿用的。”

肖青本来就对学习没什么兴趣,身为中文系的学生,自己中国文化还没学够多少呢,怎么还会关心英文?因此,在拿到药的时候肖青根本看不懂药瓶子上写的什么,索性也不去关心。

只是今天拿到药后就被自己的哥哥好好警告了一番,让他不要再做这种事后,肖青内心感觉到郁闷罢了。

“行了行了,只要能救人就行,我也不问是什么药了,不过我听那飞行员说,给他送药的人好像受了伤,是枪伤。”肖青不喜欢读书,但是并不代表他是笨蛋,发了一通牢骚后,肖青索性将陈泰文给赶了出去,似乎怕他在肖家多呆似的。

陈泰文也没怪肖青这么没礼数,相反,他还听佩服肖青,这无疑是最好的自保手段,怀中揣着好不容易得到的阿司匹林,陈泰文到学校拉上李海洋就朝着“安舍”走去,现在他先要去救乐乐,然后再跟李海洋问问汕头那边发生的事情。

甄柳将阿司匹林给乐乐用了之后,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冲着陈泰文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说道:“你放心,三天后我会离开昆明,这个秘密会帮你保守下去的,只是安舍的孩子们就要麻烦两位了。”

陈泰文和李海洋冲着甄柳真挚地点点头,甄柳也看出来两人有话要说,端着注射器便走出了房间,顺便将门给带上了。

陈泰文俯下身,摸了摸乐乐有些发烫的额头,轻声问道:“汕头是不是出事了?”

“出了点问题,陈吉在码头的时候被日本人盯上了,幸好我的人及时赶到,陈吉被枪打中了肩膀,暂时没有大碍,只不过现在风声太紧,得躲一躲。”李海洋点点头,却没有将具体经过讲出来。

事实上,在将陈吉和大宝二宝救出来后,因为阿司匹林的事,李海洋的托的那帮朋友也起过别的心思,但都被李海洋给强力压了下去。

陈泰文点点头,随即又意识到那批药的重要性,便抬头问道:“陈吉的药呢?这批药对陈吉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清楚。”

“药的事你放心,陈吉这个任务算是完成了,不过他往后的日子估计会水火两重天,利用好了大富大贵,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毕竟日本人已经盯上他了。”

李海洋稍微沉默了一阵,然后给出了这个答案,其实在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陈泰文内心已经为陈吉烧高香了,陈吉这条命反正就是捡回来的,他本来就不是个安分的人,或许这种日子才是他追求的生活吧。

陈泰文点点头,帮乐乐掖了掖被子后便跟着李海洋回家了,安舍找人照顾的事情都是宋澄一手在操作,按照宋澄的说法,她从乡下找了个靠得住的阿姨过来,再有两三天就能接手安舍了,正好跟甄柳的离开无缝对接。

“好了,我先去和记转转,叶老师让我去帮他买书,你先在这里帮帮忙吧,这古怪老头,让我去买书,居然还不给钱,唉。”陈泰文笑着对李海洋说道,走的时候还在李海洋的胸口锤了一拳。

虽然上次叶老师擅作主张让陈泰文帮他去和记买书这事,陈泰文内心并没有太多的反感,叶老师年纪大了,书这种东西按照叶老师每次去买的量,分量也着实不轻,能帮叶老师跑跑腿,陈泰文内心其实也是乐意的,这纯粹是对于一名老师和长者的关爱。

只是原本还以为叶老师会给他开一长串书单,然后他拿着到和记书店慢慢找就行,没想事情比他想象的要见多了,他要做的就是到和记后院,等一个戴着帽子的人,这人会将书给他,至于书钱,叶老师直接说已经付过了,让他不要操心。

带着能否拿到书的疑虑,陈泰文来到了和记书院,这一次,他发现来到和记书店买书的除了普通人之外,还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这几个鬼鬼祟祟的人虽然手中拿着书,但眼神却完全不在书上,陈泰文甚至还发现一个人将书拿反了也没发现。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奇怪。”陈泰文摇摇头,暗自嘀咕了一声之后才推开后院的门,走进了后院。

“你迟到了五分钟,再有下次的话,书就没了。”当陈泰文刚进后院的时候,一个戴着帽子的人直接将一个布包塞到了陈泰文的怀中,从这人的话语中,陈泰文听出了一丝不耐烦,将书给完之后,这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后院。

陈泰文可以肯定,这人就是上次他送叶老师来的时候,在门口碰到的那个鬼鬼祟祟的人,这人的反应让陈泰文更是嘀咕,正常情况下,叶老师找这人买书,叶老师是顾客,而这人充其量应该也只是个送书的,顾客是上帝这话他没听过吗?

“这和记,到底什么情况?”心中带着一肚子的想法,陈泰文抱着书甩甩脑袋,也离开了书店。

对于陈泰文的疑问,叶老师没有过都解释什么,但是当陈泰文像说笑话一样,说书店里有人买书书都拿反了这回事后,眉头倒是皱了皱,借口要出去办事,将陈泰文给推了出去。

“这一天天的,我是倒霉催的吧我。”对于陈泰文来说,这一天的经历太让他堵心,撇撇嘴后,陈泰文摸了摸肚子,朝着宿舍走去。

视线再移回汕头,汕头乡村某处一处破败的院落里,陈吉肩膀上绑着绷带,大宝二宝一身叫花子服装坐在陈吉身边院落里还有一名年长的叫花子正在一边啃着鸡腿。

大宝焦急地左瞧瞧右看看,终于还是忍不住,在陈吉耳边轻轻说道:“陈爷,跟对方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如果再不赶到广州,到时候柳家玩完,就别怪我们兄弟俩手辣了,你也活不了。”

或许是肩膀上的枪伤让陈吉感觉到了疼痛,陈吉皱了皱眉,沉吟了一阵之后说道:“车子没有油了,汕头到广东将近上千里,而且就我们三个人去的话人家根本不带搭理。”

“那你说怎么办?之前就说了,让你不要来汕头,现在好了,差点把小命丢了不说,现在还要耽误正事!”一向沉默的二宝也着急了,陈吉说的确实是可观因素,但是他却忽视了,之前他们根本没有阻止过陈吉来汕头。

第二十七章 借势

陈吉冷哼一声,没去再跟大宝二宝说什么,而是径直走向了那名正在啃着鸡腿的老乞丐。

那老乞丐见陈吉走过来,立马将脑袋转了过去,在之前营救陈吉的时候,他们一两百人面对一个小分队十多名日本兵,在事先有埋伏的情况下还损失了二十多人,虽然将陈吉给救了出来,但是他们这边的损失太大,如果不是上头安排下来的任务,他们早就将陈吉给宰了。

“这位老大,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乱世人命不如狗,更何况我陈吉做的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无愧于国家天地!”

陈吉心中一转,脸上带着一种肃穆的表情对这老头说道,听到陈吉说的话,大宝二宝脸上直抽抽,这陈吉明显在说自己是英雄,冲着老乞丐表功呢,但是他们而人谁不知道陈吉的德行?英雄?见鬼去吧。

但是现在大宝二宝和陈吉三人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大宝二宝也不会蠢到现在去拆陈吉的台。

那老乞丐听了陈吉的话后明显身体停顿了一下,但仍旧没有去理会陈吉。

“老先生,你们之前面对全副武装的鬼子没有任何退缩,将整个小分队鬼子全灭,这份功劳我会上报政府,别的不说,光你们抢救出来的那一车货,起码就能救两千名英勇抗战的战士,这您能理解么?”

陈吉有陈吉的打算,他能短短几天内在昆明混的风生水起,这份应变的本事可不是盖的,就连大宝二宝二人听了陈吉的话也一阵惊讶,他们虽然知道陈吉来汕头是接货的,在接到货物那一刻就立马被日本人盯上,他们也知道这批货物应该不简单。

但是最关键的事,大宝二宝两人不知道这批货物是什么,这些乞丐就更不知道了,直到这群乞丐中掌势的头头过来,才清楚这批货物的价值,甚至还想独吞,如果不是另外有人下了命令,估计陈吉这个任务算是黄了。

这一些老乞丐也知道,因此当陈吉主动提起这批货物的时候,老乞丐也转过了身,摇摇头皱着眉头说道:“小娃娃,你说的我可不明白了,你那车上的货物我看过,也不是什么武器弹药,而且还那么轻,你说那车货物能就两千名打日本鬼子的娃娃,我不相信,如果真是这样,我们的人死得不冤!”

一听老乞丐这话,陈吉便知道这次有戏,看了看大宝二宝,冲着他们使了个眼色后,又轻声对老乞丐说道:“看到他们两个没有?他们都是重庆戴老板的手下,我是负责运送这批药物的,车上装的阿司匹林!”

“阿司匹林?什么玩意?”老乞丐这辈子都是喝的苦叽叽的中药,哪里清楚什么阿司匹林?

但是当大宝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如果陈吉这话是真的,就完全能理解为什么日本人会派出一个小队来进攻码头,甚至还分出了一个完整的小分队来追击他们。

大宝二宝对视一眼之后,脸上带着了一副煞气,配合着陈吉的说辞,甚至大宝还露出了一丝诡谲的笑容,直愣愣地盯着老乞丐。

老乞丐不知道阿司匹林,但是绝对知道戴老板是哪个,那可是军统的绝对领导者,老乞丐的神色也肃穆了起来。

“现在我们的部队在前线英勇抗击日本鬼子,但是因为缺医少药,战士们在受伤之后只能绝望的等死,我运的这种药正是能救他们命的药,有了这种药,只要没死在战场上,这些战士都能救活!不信你随便派个人进城打听打听!”

对于这老头,陈吉没有说过多的专业术语来解释阿司匹林是什么,而是说的大白话,一来他也不懂阿司匹林的具体药效,二来跟一个老乞丐将术语,根本没用!

“他说的没错!老王,麻烦你到外面把风,顺便带这两位兄弟好好吃一顿,我跟陈,陈老板有事商量!”

就在老乞丐站起身,想要找人确认陈吉所说之话真伪的时候,一个颇具威严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了进来,在称呼陈吉的时候,似乎他还不确定陈吉的身份,索性喊了一句陈老板。

这人身高超过一米八,穿着一袭长衫,头上带着个圆帽,虽然一副读书人打扮,但是陈吉去隐隐看出,这人双臂孔武有力,虎口部位布满了老茧,身后跟着的两名随从,一个个目露精光,绝对都是练家子。

关键是这个叫做老王的乞丐在见到这人后显得格外亲热,陈吉心中一动,暗道一声机会来了,毕竟在他看来,眼前这人起码掌握了话语权。

饶是大宝二宝不愿意离开陈吉,但在陈吉的嘱咐和那人两名手下的催促下,大宝二宝还是离开了院子。

“陈老板,明人不说暗话,我们需要阿司匹林,有多少要多少,价钱不是问题。”这人等其他人走后,便开门见山地对陈吉说道,这人说话的时候语气很急促,以至于甚至连自我介绍都省略了,可见他内心对阿司匹林需求之着急。

陈吉将这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心中一惊,他也没有把话说绝,只是说道:“现在日本人对西药和器械进口都查的很紧,说实话,这批货是绝对不行了,不然我得掉脑袋,如果你肯帮我一把的话,或许我能有路子。”

不说陈吉这边如何运作,再看陈泰文这边,倒了一天霉运的陈泰文回到宿舍后,却见李海洋一脸严肃地坐在床头,看到陈泰文一进宿舍,便立马从床上站了起来,将一份报纸扔给陈泰文。

这是一份全英文报纸,陈泰文接过后发现这是自己从叶老师那带回来的一份《纽约时报》。

其实在新闻报道方面《纽约时报》将自己看做是一份报纸记录,这个政策的结果是除纽约当地的新闻外,《纽约时报》很少首先报道一个事件。而假如它真的首先报道一个事件的话,那么这个报道的可靠性是非常高的,因此往往被世界上其它报纸和新闻社直接作为新闻来源。

陈泰文接过报纸扫了一眼,这份纽约时报应该有些日子了,但是因为交通问题才刚刚抵达昆明不久,上面记录的正是一篇关于前段时间挪威战役的报道。

挪威战役中,德军利用以奥斯陆为中心的铁路网快速突进,与此同时,德军登陆部队和空降兵在挪威重要港口奥斯陆、克里斯蒂安桑、斯塔万格、特隆赫姆及纳尔维克登陆和空降,1940年6月10日,德军占领挪威全境,整个时间总共才两个月。

两人的英文阅读水平都不是问题,陈泰文看了一眼报纸后,有些懵逼的问道:“干嘛?”

“你怎么看?”李海洋没有回答陈泰文的问题,而是问陈泰文道。

陈泰文看了看报纸,又看了看李海洋,这问题问的没头没尾,让陈泰文有些明所以,索性又问道:“什么怎么看?”

“就这上面写的挪威战役,你怎么看。”李海洋指了指报纸,认真地问陈泰文道。

陈泰文根本没有想到,李海洋端端正正地坐在宿舍里等他回来,为的就是问这么一个问题,在平常的交往中,陈泰文也没发现李海洋这么关心世界格局的啊?

“德国纳粹风头正盛,这种突击战法打的西方列强毫无还手之力,轴心国集团如日志中天,但咱们老祖宗说过,盛极必衰,德国以一国之力单挑整个西方世界,我看够呛。”陈泰文将报纸放在一边,稍微想了一下之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其实这些看法也只是陈泰文基于自己的感性认识做出来的推测,他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世界地图已经烂熟于心,正是基于这些因素,陈泰文很朴素的想到,一个人打一群人,根本没有打赢的道理。

虽然这个道理讲起来很简单,但是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很多人被蒙蔽了双眼,比如说汪精卫,比如说周佛海,德国之于列强,跟日本之于中国又有什么区别?

“泰文,我想好了,我要去参军!”

良久,李海洋终于憋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实这个想法已经在他脑袋里面徘徊了好久,上次他哥哥战死沙场,他就萌生了杀鬼子的念头,只是今天看到这份报纸之后,才将这个想法彻底巩固起来。

这话一出可让陈泰文吃了一惊,不知道为什么,他内心突然多了一股惶恐,这种惶恐,亦或者说迷茫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在他的身边,肖青这个刺头也要参军,现在连李海洋都要去打鬼子,让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些迷茫。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一定要留下李海洋,哪怕是暂时的,于是乎,陈泰文眼睛一转,对李海洋说道:“海洋,本来我是不准备阻挠你的,我觉得吧你这样不厚道,咱们刚接手的那些孤儿怎么办?谁来照顾?难道你想全部丢给我吗?”

第二十八章 罗密欧被蛇咬了

在动嘴皮子和耍小心眼这块,十个李海洋也不是陈泰文的对手,在陈泰文的一番劝说之下,李海洋不由得对自己“自私”的举动感觉到羞愧,因此李海洋一再保证,起码在这个学期结束之前,他不会再提去打鬼子的事。

“这才对嘛,我这一天天过的哟,赶紧让我歇会,晚上还有事呢。”在做通李海洋的思想工作后,陈泰文才仰头往床上一倒。

这一天他过的太过充实了,先是去拿药送药,然后去和记帮叶老师买书,回来还跟李海洋上了一通思想课后想想晚上还要去排练话剧,陈泰文就感觉浑身不得劲。

“你今天晚上要去排练那个话剧?”陈泰文躺下之后,李海洋竟然主动找陈泰文开始聊起天来。

陈泰文此刻懒洋洋地挥挥手,只是无力地点点头,原本他对这个话剧还挺有兴趣,这种兴趣完全是来于对宋澄的好感,但是当这种好感被宛瑜给破坏了之后,陈泰文现在内心的感受就是,美女真不好惹,对于去排练话剧也少了那么几分热情。

“诶,我听说那个宋澄跟她搭档走的挺近的,大家都说他们是金童玉女,你见过那个人没?”李海洋坐到陈泰文床边上,八卦地问道。

陈泰文瞥了李海洋一眼,转过身用手撑住脑袋,一脸认真地对李海洋说道:“诶我说李海洋,你变了,你真的变了,你变的八卦了,这不像你的作风啊。”

“切,我不是看你对那宋澄有意思才问的,喜欢就去追,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李海洋白了陈泰文一眼,随后便站起身离开了宿舍,这个时候他得去练功了,至于陈泰文,他因为要去跟叶老师排练话剧,也没时间跟他去锻炼。

被李海洋这么一说,陈泰文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刚想怼李海洋几句,却见李海洋已经离开了宿舍,他感觉自己已经隐藏的很好了,没想到李海洋只是跟宋澄见了几面,就看破了自己。

陈泰文摇摇脑袋叹了一口气,是啊,他也想跟那伙同学们一起追宋澄,但是自己拿什么去跟别人比?跟在宋澄屁股后面,对宋澄仰慕的人大有人在,宋澄为什么要选择自己?

虽然每次见到宋澄,陈泰文都感觉自己会心跳加速,但是人家是骄傲的孔雀,自己又拿什么去配的上她?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陈泰文内心暗自菲薄一句后,心烦意乱地将被子往脑袋上一盖,选择了暂时回避这个让他头疼的问题。

在叶老师排练的话剧中,“帕里斯”这个角色虽然是个配角,但戏份还是很足的,李海洋问他见没见过宋澄的那个搭档,他何止见过,还知道那位同学叫赵阳,出身于梨园世家,长的眉清目秀,典型的书香世家。

他一捏嗓子一张口,那台词功底和台风跟陈泰文这个半吊子相比,绝对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在赵阳跟宋澄搭档的时候,虽然陈泰文心里酸酸的,但总算还是克制住了,他清楚自己的定位,用一句话说,那就是他对自己没自信。

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一番后,陈泰文有气无力地来到了礼堂,但是刚刚进入礼堂,却看见参加排练的同学们乱糟糟地挤成一团,不断地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而叶老师也如火锅上的蚂蚁,不断地在台上唉声叹气。

舞台上没有人排练,宛瑜跟在宋澄身边,帮宋澄对着台本,看这架势,根本一点排练的意思都没有。

“我说肖青,你们都杵在这里干什么呢?咋都不去排练啊?”陈泰文扎进人堆里,冲着肖青问道,他跟肖青也是不打不相识,现在关系比一般普通同学还要好不少。

肖青看了看宋澄和叶老师,轻声对陈泰文说道:“就跟宋澄搭档的罗密欧朝阳,昨晚被蛇咬了,还是毒蛇!现在肋骨都断了两根,惨,那是真惨,朱丽叶痛失罗密欧,金童玉女被拆散,你让这日子怎么过哟。”

肖青一边说还一边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不过任谁都能看出他脸上挂着的那一份幸灾乐祸。

见肖青讲得不清不楚,一名知情人士立马站了出来,将事情经过从头讲到了尾,陈泰文才清楚其中发生的故事。

这男主角赵阳也算是系里的红人,平日里活跃在学校的各大活动现场,他跟宋澄的组合也被称为“金童玉女”组合,甚至很多女同学还乐见其成,撺掇着他们俩能成一对。

要说赵阳这人其他的都很完美,但就一个缺点,那就是嘴馋。就在昨天,他跟几个人聊起之前吃过的全蛇宴一时心痒,撺掇着几名同学上山抓蛇,云南这个地方本就是雾瘴横生,蛇类更不稀缺,平时也有过抓蛇的经历。

在赵阳的一番推销之后,几名同学拿着布袋就上山了,也许是出门没看黄历,几人上山之后赵阳一个没注意,被毒蛇咬了一口,慌乱之下更是从山上滚到了山底,摔断了两根肋骨。

《罗密欧与朱丽叶》这个戏叶老师和同学们已经排练了许久,现在眼看就到年底,作为重头戏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在这个时候男主角却掉链子了,最着急的就是叶老师了,此时正站在台上一个劲地唉声叹气。

“咦?罗密欧来了!就是你小子!我做主了,这个罗密欧就让陈泰文来演!”看到陈泰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台下,叶老师眼中一亮,蹭蹭蹭就从台上跑了下来,拉着陈泰文就往台上冲。

陈泰文正听故事听得起劲呢,没想到又被叶老师抓了壮丁,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什么状况的陈泰文立马挥手大喊道:“干嘛干嘛,叶老师你这也太不讲究了吧,怎么又是我!”

一路渣渣咧咧的陈泰文直接被叶老师给拖到了宋澄跟前,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的叶老师力气出奇的大,陈泰文一直到宋澄跟前才变得安静起来,单独面对宋澄的时候,陈泰文还有局促。

“宋澄,跟他对一下台词吧,这小子演罗密欧应该没问题,只是要辛苦你了,又得重头开始。”叶老师有些无奈地站在宋澄面前,耸耸肩道。

宋澄冲着叶老师笑了笑,善意地点点头,然后又恢复了一张冷漠的脸,眼睛直直地盯着陈泰文。

被宋澄这么一看,陈泰文感觉自己的心脏猛然跳了起来,现在还有什么可拒绝的?在陈泰文心中,他已经是千肯万肯了,接下来的排练其实也很顺利,毕竟陈泰文自始至终都有参与,对于台本也比较熟悉。

不过让陈泰文失望的是,宋澄除了跟他对台词,其他的话根本不多说一句,有好几次,陈泰文都鼓起勇气想跟宋澄说话,但宋澄总是笑了笑后直接走开了来,根本不给陈泰文半点机会。

“澄澄!走,我们看乐乐去!别理这个色狼!”

排练结束后,陈泰文请宋澄吃个饭,但是宛瑜这丫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蹦了出来,冲着陈泰文比了比拳头后,对宋澄说道。

原本以为经过之前的事后宛瑜再不会这样说自己,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一个调调,这可把陈泰文气得不轻,指着宛瑜说道:“我说你怎么回事啊!不是都说清楚了嘛!”

“不知道,我觉得色狼这两个字挺适合你的,仅此而已,怎么样,要跟女生讲道理吗?”宛瑜嘴巴一撅,双手叉腰把胸往前一挺,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陈泰文见状哪里还跟宛瑜有道理可将,用手拍了拍额头后,无奈地叹息一声便离开了礼堂。

因为赵阳的突然离开,原本时间充裕的话剧排练陡然变得紧张起来,眼看着演出时间一天天临近,陈泰文他们的排练也越发紧张起来,但是因为宋澄对陈泰文始终表现得冷冰冰的,陈泰文内心也有些郁郁。

“陈泰文,带我去看看孩子们吧。”

某天中午排练结束后,下午正好没有课,就在陈泰文习惯性地朝着礼堂外面走去的时候,站在他身后的宋澄突然跑了过来,对陈泰文说道,这次,她身边没有宛瑜。

“额,好!”宋澄突如其来的主动说话让陈泰文一愣,随后便一脸难以置信地带着宋澄朝门外走去。

“你怎么了?”宋澄看陈泰文脸*的,一脸疑惑地问道。

陈泰文能告诉宋澄,是因为他心跳过快,加上惊喜过度造成的脑袋不灵光吗?当然不可能,在经历过一番狂喜后,陈泰文笑着对宋澄说道:“你稍等,我去骑车!”

说罢便朝着外面跑去,跑出两步才想起,自己的自行车并不在这边,便一脸尴尬的红着脸又朝着反方向跑去。

“噗嗤。”看到陈泰文这种样子,一向冷若冰霜的宋澄也忍不住笑出了声,但很快脸上又恢复了冷漠。

陈泰文不知道的是,这是宋澄第一次坐自行车,而且还是坐在一个男生的后座上,原本在陈泰文看来很正常的动作,却成了西南联大的一道风景线,引来了同学们的一阵窃窃私语。

这一切陈泰文都没有发现,他还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中,他现在的全部心思都在自己的后座上,他的唯一想法就是一定要将车子骑稳了。

宋澄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呼吸着校园里的空气,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自由,是的,自由,心灵上的自由,她内心的桎梏,不足为外人道,至于学校里其他同学的想法,她根本不在乎。

第二十九章 不一样的宋澄

陈泰文将车子停好后,宋澄和陈泰文二人便熟门熟路地进入了“安舍”,此时,不用参加话剧排练的李海洋正蹲在地上抱着一个小朋友嘘嘘,看到这一幕,宋澄脸上也带着一丝笑意,直接从地上端起一个盆子就朝井边走去,开始帮娃娃们洗尿布。

“安婶这几天不在,倒是辛苦你们两个大老爷们了。”宋澄端着水盆子,一边笨拙地清洗尿布一边主动跟陈泰文和李海洋说话道。

陈泰文也拿起一个扫把扫起了院子,这里没有外人,因此相处起来也轻松些,笑着点点头道:“确实,我要参加排练还没什么,倒是李海洋这个糙老爷们,要照顾这帮小祖宗着实费劲。”

被陈泰文这么一说,宋澄也脑补了一下李海洋这个冷冷地江湖大侠抱着婴儿喂奶的场景,顿时也晓得停不下嘴。

这两天负责照顾这群小孩的安婶老家出了点事,临时请了假回去了,这些小孩子们自然就落到了李海洋身上,李海洋憨厚一笑,对陈泰文说道:“泰文,你怕是不知道吧,宋澄做饭的手艺不错哦,这两天多亏她了。”

“这可不行,我还没尝过宋澄的手艺呢,今天幸亏她没带宛瑜,不然的话我这耳朵又要被吵死了。”陈泰文抬起头,笑着对宋澄说道。

宋澄听候微微一笑,点点头后将尿布晾了起来,径直朝着厨房走去,不得不说,今天的宋澄让陈泰文感觉有些不一样,这样的宋澄让陈泰文感觉更加真实,也更加接地气,不像平时那副高冷的样子。

看着走向厨房的宋澄,陈泰文踹了踹李海洋,冲着李海洋挤挤眉头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什么?”李海洋一脸懵逼地看着陈泰文,不明白陈泰文说的是什么。

陈泰文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在说陈吉这边,经过一番沟通之后,陈吉带着大宝二宝出现在了广州,他已经跟那位自称金先生的人达成了交易,按市场价百分之一百二十出售给金先生一批阿司匹林。

虽然不知道下一次货物还在哪里,但是陈吉必须答应,他必须借助金先生的力量完成这此柳老爷交给他的任务,如果完不成,他一样得玩完,所以,陈吉就像一个赌红眼了的赌徒,他唯一的筹码就是自己的一条烂命!

1939年,日军占领广州后,在日本人的鼓励和汉奸的引诱下,鸦片烟馆和赌馆在市内林立。

陈吉带着大宝二宝走在街道上,甚至发现走廊和人行道都随意设立着*摊、红丸摊、牌九色仔赌摊,吸引路人前来吸、赌,日本人的策略就是从精神上和身体上,摧毁中国军民的抗日意志。

在街上走了一圈之后,陈吉发现在广州这个地方,毒品的价格特别低,甚至可以说用低贱来形容,拿鸦片来举例,一角多钱就能买到一钱鸦片,而红丸更是花一角钱就能买到二三十粒。

这种居心只要是个清醒的人就能看出来,一旦中国人都开始吸食毒品,那么日本人只要将毒品控制在自己的手中,那么这个地方就成为了他们的绝对统治领域。

“呸,这些日本人真是坏到了骨子里。”大宝冲着不远处的一处鸦片馆吐了一口唾沫,气愤地轻声说道。

走在前面的陈吉却没有任何回应,而是眼珠子转了一圈,似乎想到了什么生财的路子,脸上已经泛起了阵阵笑意。

“别啰嗦了,你对广州熟,我们先去找到金先生给我们的联络点,获取到必要的支援,把柳家的问题解决后再说其他。”想了一阵之后,陈吉转头对大宝说道。

大宝只道是陈吉担心自己的小命,而且这一路走来,他们也见识到了陈吉的手段和狠辣,知道陈吉不是个善茬,起码陈吉在说服金先生伸出援手后,大宝已经彻底断了其他的心思,早点完成任务也能早点回家。

想通了这一点,大宝也点点头辨认了一下方向后,朝着某个方向走去,只是越走,大宝的眉头就皱的越紧。

“奇怪,金先生怎么会将店铺设到这里呢?”大宝抬头看了看隔着一条街,远处的一栋防守森严的建筑后自言自语地说道。

陈吉见大宝不走了,而是站在原地发着呆,于是推了大宝一下后说道:“干嘛不走了?还有多远?”

“哦,应该就是这家,合记书店,只是隔壁街就是百子路,那里是日本人的为了水料消毒和供给以及当地部队防疫事宜而设立的华南防疫给水部,可以说这店子就开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啊。”

陈吉指了指旁边的一家书店,然后摸着脑袋一脸疑惑地陈吉说道,陈吉转头看去,只见大宝说的“合记书店”就是眼前这家店,至于什么防疫给水部,他压根就搞不懂什么,他跟金先生也仅仅是交易关系,索性便一甩头,朝着书店内走去。

再回昆明,在安舍半天的相处,陈泰文这才感受到了另一个宋澄带来的美丽,原本陈泰文对宋澄心动,是因为他那校花级的容颜,但是现在,在吃过宋澄炒的几个家常小菜,又被跟她聊了一些文学方面的知识之后,陈泰文已经确定,自己喜欢上了眼前这个文静而又果敢的女生。

“陈泰文,李海洋,下个月初三就是我的生日,我想在安舍过一个有意义的生日,就选择那一天,给所有的小朋友都过一个集体生日,你们看怎么样。”坐在饭桌上,宋澄看似漫不经心地提出了这个意见。

这个意见说出来的时候,陈泰文绝对举双手赞成,李海洋听了之后端着饭碗的手愣了一下,然后一个劲地扒着碗里的饭,脑袋却点得犹如小鸡啄米。

看到二人的表现,宋澄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映衬着晚上落日的夕阳,三人和一群小孩子围坐一起吃饭的场景显得那么和谐而又温馨。

在往后的排练中,陈泰文和宋澄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但是在公共场合,虽然两人话多,也仅限于多几句问候,但是他们去安舍的频率明显增加了起来,仿佛在安舍,宋澄才是真正的宋澄。

“泰文,各位同学,今天晚上的排练时间改到九点,因为我们的朱丽叶在帮忙设计抗战宣传单,所以要大家久等一下。”

《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排练已经接近了尾声,也意味着汇报演出即将来临,为了追求最好的效果,在叶老师的组织下,文艺小组的排练工作越来越紧张,这一晚,当大家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候之后,陈泰文他们几人却没见到宋澄。

就在大家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叶老师适时站了出来,替宋澄打了圆场,但饶是如此,有些同学还是不能理解,特别是女生,她们又不是宋澄的追求者,没必要去讨好宋澄。

“哎呀,主角就是主角,待遇可真不一样。”

“就是,有其他事的话可以提前通知嘛,这么多人等她一个。”

“同人不同命,她是校花,咱们等等也是应该的。”

各种酸唧唧的话开始慢慢地传开了来,三五人一堆都在不断嘀咕着。

“你们这群人,有必要这么酸吗,人家宋澄除了学习,其他时间都安排在为社会服务和抗战上!而你们呢!”一边的宛瑜听到后立马叉腰跳上了舞台,指着那群嚼舌根地人大喊道。

这个时候,陈泰文倒是觉得宛瑜还是挺讲义气的,虽然八卦了一点,不过终究还是敢替朋友出头。

“你们只看到了澄澄顶着校花这个名头,一个个都得了红眼病了吧!你们见过澄澄穿新衣服吗!你们见过澄澄到外面胡吃海喝吗!你们见过澄澄到处游玩吗!你们知道她平时节俭成什么样吗?她把她除了吃饭之外的钱,全都给抗战捐款了!”

宛瑜越说越激动,在舞台上不断蹦跶着,一句句质问,没有丝毫华丽的掩饰,句句直指人心,刚才还在嚼耳根的几名女生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扪心责问,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种想法?难道真的是因为宋澄漂亮,自己生出了嫉妒之心么?

不过宛瑜似乎说的也没错,她今天迟到是因为要去涉及抗战标语,在这个时候,抗战的事情似乎更重要,不过宛瑜就这么大大咧咧地站在台上冲着台下一通大骂,似乎也太

“你这人,说话不经过脑子的吗?”陈泰文没有立刻上前拉住宛瑜,而是等宛瑜说地差不多了,才冲到台上,轻声对宛瑜说了一句后又大声说道:“对不住了各位同学,这傻大黑粗说话不经过脑子,宋澄确实耽误了大家的时间,待会她来了之后一定会说明情况的。”

“你才是傻大黑粗!你全家都是傻大黑粗!你个土肥圆!老娘跟你没完!”宛瑜一听陈泰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自己傻大黑粗,气得脸都垮了下去,追着陈泰文不依不饶地满礼堂乱跑。

刚才还紧张的气氛,就被陈泰文的一句“傻大黑粗”给化解于无形,众人也默契地再没有去说宋澄的事,叶老师站在一边微笑地摸着胡须,喃喃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第三十章 心意

陈泰文不知道的是,礼堂里发生的一切其实都被宋澄看在眼里,为了不耽误话剧的排练,宋澄将没做完的工作都收进了包里,准备排练完后回到家继续弄。

刚开始的时候,宋澄也想着自己出面解决一下,然后赔礼道歉,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陈泰文冲上台后,宋澄便止住了脚步。

一番解释,再加上宋澄迟到的也没有太久,因此排练工作继续,只是今天的强度比以往都要大一些。

“各位各位,今天因为我迟到,所以请大家吃过桥米线!一人一碗,也感谢大家对《罗密欧与朱丽叶》的鼎力支持,叶老师,您也赏脸参加一下呗。”

排练完成后已经是晚上将近十一点,宋澄在众人收拾东西时候歉意地邀请大家一起宵夜,参与话剧排练的人一共有八人,排练到现在,众人要说不饿那是不可能的。

宋澄是文化小组的组长,叶老师虽然只挂着一个顾问的名头,但整个统筹和执行都是他在安排,更何况他是德高望重的老师,因此决定权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叶老师笑了笑,站了出来挥挥手道:“我就不去了,我在大家吃的都不自在,就让宋澄代表我就好了,你们早去早回,注意安全,下个礼拜就要上台演出,拜托大家了。”

对于叶老师的话,同学们都报以善意,确实,一桌的同学如果坐一个老师,那气氛就会变得怪怪的,大家也都吃的不尽兴,聊天也聊不开,再得到叶老师的允许后,一伙人便哄闹着朝校门口走去。

新的一天开始,学校生的生活,对陈泰文来说忙碌而又充实,现在的他有了新的目标,宋澄的生日定在这周星期天,今天周六,陈泰文从床头拿起自己的钱包拽在手中,朝着昆明街上走去。

而李海洋也是早起伸了个懒腰,从床脚下抽出一个木箱子后,拿着一把小匕首朝着后山走去,这一天,陈泰文和李海洋二人出奇地没有碰面,或许是因为某种默契,宋澄也让安婶安心地在家呆着,等到他们放学了再来安舍接替他们照顾孩子们。

是夜。陈泰文和李海洋都搞到晚上十一点多才回宿舍,回来的时候两名同学已经睡着了,二人对视一眼之后,便蹑手蹑脚地躺在了床上。

二人的床铺是相邻的,睡觉的时候脑袋相对,两人在床上翻来覆去,看得出来,两人都有些睡不着。

“你白天干嘛去了?”终于,陈泰文还是忍不住,轻声问李海洋道。

“后山,你呢。”李海洋闷了半晌憋出了四个字,不过这话说的还不如别说。

陈泰文听了之后不以为然,这货反正一没事,除了去安舍就是钻小树林,也敷衍了一声说道:“街上,逛逛,明天宋澄生日,我去买点菜,你先去安舍帮忙把小朋友们照顾一下。”

“好。”李海洋点点头,随即便响起了淡淡的鼾声。

陈泰文抬头瞥了一眼,也慢慢睡去,两人就这样结束了一天之内的唯一一场没营养的对话。

这一夜,陈泰文做了一个梦,梦中,安舍内,当他拿出为宋澄准备的礼物后,宋澄竟然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他的周围,是李海洋带着孩子们送来的深深祝福,孩子们将他们二人围成一个圈,在祝福声中,他和宋澄深情相拥

周末,对于西南联大的学子们来说也少不了一番出游,按照事先的约定,李海洋直接去了安舍,而陈泰文则先去菜市场逛一圈,买一些菜品来准备为宋澄过生日。

但是当宋澄刚刚走出宿舍的时候,却跟宛瑜迎头相撞,宛瑜看到陈泰文之后,气呼呼地陈泰文说道:“土肥圆,告诉我澄澄去哪了?我找她半天了,她家也没人!”

陈泰文被宋澄这么劈头盖脸一问,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宋澄平时跟宛瑜形影不离,看起来要好的很,今天是宋澄生日,宋澄竟然没叫上宛瑜?

不过转念一想,陈泰文心中便有了数,再联系宋澄平时跟宛瑜在一起的时候,她基本上很少跟自己和李海洋说话便会发现,其中应该有什么原因,既然宋澄没叫她,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

虽然心中已经想透,但是陈泰文脸上仍旧不动声色,只是干咳了一声之后对宛瑜说道:“我说傻大黑醋,你找错人了吧?我怎么知道她去哪了,拜你所赐,她平时对我都爱理不理的,你都不知道,我上哪知道去。”

“哎呀,急死我了,今天是她生日,我联系了肖青他们几个给她准备了生日聚餐,想要去叫她没想到她一早就出门了。”宛瑜气得一跺脚,站在那里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陈泰文则耸耸肩,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宛瑜想想也是,他们跟陈泰文虽然有交情,但完全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宋澄怎么可能跟陈泰文有联系,瞅了一眼陈泰文后,转身就朝着别处走去。

知道宛瑜走开,陈泰文才轻轻松了一口气,将假装背着的手从身后拿出来,赫然就是陈泰文为宋澄准备的礼物。

看到手中的礼物,陈泰文脸上再次泛起笑意,哼着小曲便推着自行车出了门,一番菜市场逛下来,陈泰文的自行车上已经堆成了小山,因为宋澄的生日聚餐是在安舍办,因此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还有一群小朋友,食材终究少不了。

刚刚走到院子口,陈泰文便听到了院子里面传来的嬉笑打闹声,从自行车上取下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后,陈泰文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院子的门。

“宋澄,这只招财猫是我花了一个晚上为你雕刻的,是个挂坠,希望你能喜欢。”

刚刚走进院子,陈泰文就听到了李海洋说话的声音,陈泰文抬头看去,恰巧看到李海洋背对着自己,手中拿着一个做工精致的招财猫,看得出来,李海洋在雕刻这只招财猫的时候很用心,整只招财猫显得灵动而又活泼。

更让陈泰文难以置信的是,李海洋将吊坠的绳扣解开后,竟然直接替宋澄给戴上了,这个动作在陈泰文看来应该只出现在情侣间,李海洋跟宋澄,这算什么?

陈泰文苦笑一声,看着手中精心为宋澄挑选的巧克力,陈泰文叹息一声,随后脸上又挂上笑容,冲着院子里的小朋友们挥挥手,将包装拆开之后将巧克力一颗颗分给了他们。

“哦哦哦,有糖吃咯!”

“谢谢泰文叔叔!”

“呜啊!”

陈泰文的举动顿时惹来了小朋友们的欢呼,一名小女孩怯生生地走上来,抱住陈泰文的脑袋吧唧亲了一口,随后又快速跑开,糖,在这个年代,在这群小朋友眼中绝对算得上是稀罕物。

院子里这一幕,宋澄都看在眼里,看到陈泰文拿出的是巧克力后,宋澄脸上带上了一丝微笑,孩子们的吵闹声也吸引了李海洋的注意,李海洋将招财猫给宋澄带好后,转身看到陈泰文正在用巧克力逗弄小朋友,看了看宋澄后,有些尴尬的对陈泰文说道:“咳咳,那啥,没事没事,菜在外面吧,我去提。”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罢罢!”陈泰文内心苦涩,在听到李海洋的话后只得收拾一下心情,脸上重新换上一幅笑容,毕竟今天是宋澄生日,难道他要拂袖而去么?不存在的。

这顿饭,陈泰文脸上始终带笑,但是谁都不知道他内心想着什么,此刻他看着李海洋跟宋澄有说有笑的样子,只得闷头跟碗中的白米饭较劲。

“吃点菜,怎么,嫌我的手艺不好么?”宋澄看到陈泰文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从碗中夹过一块肉放进陈泰文碗中,然后用牙齿咬着筷子头,一脸笑意地看着陈泰文。

陈泰文明显被宋澄这个举动搞的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的碗中根本没有一点菜,刚太过出神,只顾着吃饭,都忘了夹菜了。

直到这一刻,陈泰文内心还好受些,一口将肉吃掉后,朗声笑道:“我不是不吃,我省着点吃,你旁边这位看起来瘦,但食量比猪也小不了!”

原本还有些压抑的气息,被陈泰文的一句话给调动了起来,三人带着一群小孩子算是打了一次牙祭,将东西收拾完毕后三人将小孩子们哄着睡午觉,自己却是每人拖了一把凳子,在安舍晒起了太阳。

冬日的阳光晒在身上,让三人都有些懒洋洋的。

“你们都想过往后怎么办吗?”突然间,宋澄的声音响起,此时的宋澄躺在一张摇椅上,抬头望着蓝天,有些茫然地问道。

陈泰文和李海洋一愣,随后李海洋坚定地说道:“我想过了,下个学期我就要去参军,上战场杀鬼子!”

对于自己内心的想法,李海洋从来都没有动摇过,因此在宋澄问出来后,没有过多思考,直接说道。

陈泰文则不不同,对于这个事情他还真的没有长远地想过,在老家的时候,他的父亲让他回家经营自家的生意,他的哥哥陈吉让他跟着去上海,但都被他固执地拒绝了。

那个时候的他一心想着的就是去读书,先完成自己的学业,但是到了昆明后,经历过日本人一次次的轰炸,见到了人潮汹涌的难民,安顿了这群轰炸儿童后,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想法在慢慢改变。

第三十一章 意外

这种想法的改变也反应在了他的行动上,他一开始是锻炼身体,希望自己不拖祖国后腿,然后就是跟着李海洋学习南拳,甚至在某些时候,他也会生出跟李海洋一样的想法,那就是手持钢枪冲上战场。

“我,不知道。”陈泰文想了良久,仍旧不得要领,当初李海洋跟他自己要去参军的时候,陈泰文内心的那种惶恐再次涌上了心头,他不知道往后自己要干什么,但他现在万分肯定,昆明已经不容他们安静的读书了。

“你也不知道么?”不知道为什么,宋澄在听了陈泰文的话后竟然转过了脑袋,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泰文。

只是在这个时候,李海洋的瞳孔突然开始聚焦,冲着陈泰文和宋澄大喊道:“空袭!快躲!”

李海洋的话音刚落,城内便响起了尖锐的空袭警报,幸好在选择房子的时候听了甄柳的建议,将房子选在了舞厅街附近。果不其然,日本人的飞机似乎有意躲开了这里,但还是有一两颗航弹在舞厅街周围爆炸。

直到轰炸后陈泰文他们三人走在大街上才发现,这次日本人的轰炸似乎更加肆无忌惮了,大街上一片狼藉,被摧毁的建筑物封锁了城内几乎所有道路,满街都是老百姓的哭声和喊骂声

没有劳动能力的老人坐在屋子旁边哭得呼天抢地,而失去了家人的男人们则是一边哭喊着自己亲人的名字,一边徒手扒拉着废墟,哪怕双手鲜血淋漓也毫不在乎。

“爸爸,妈妈,我要爸爸妈妈。”

直到一声惨呼,陈泰文他们三人才从懵懂状态中醒悟了过来,他们前方不远处,一个小女孩正坐在地上哭着,她的眼前是一片废墟

在她的不远处,一个女人的尸体正躺在地下,很显然,这个女人为了救自己的孩子,在房屋倒塌的一瞬间,将小女孩扔出了房子,自己死了,却留下小女孩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大街上

“小心!”

陈泰文站在前面,看向小女孩的时候眼中瞳孔一缩,直接朝着小女孩冲了过去,此时小女孩的旁边的一小堵土墙似乎再经不住战火的洗礼,开始慢慢地朝着小女孩所在的位置倒塌下来。

“轰隆!”

土墙倒塌的一瞬间,陈泰文也顾不上自己的安危直接冲了上去,将小女孩压在了自己身下,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一小堵残垣断壁也倒了下来,直接将陈泰文和小女孩压在了底下。

“泰文!”

李海洋将陈泰文被压倒,双目已经通红,不管不顾地拔出自己背上的长刀冲向陈泰文他们所在的位置,一通挖掘后,才将陈泰文从废墟里挖了出来。

此时陈泰文额头见血,也幸好这堵土墙不大,因此才没对陈泰文造成多大的伤害。

“咳,咳咳,我没事!”陈泰文从废墟底下爬了起来,将小女孩也拉起来之后,陈泰文将已经吓蒙的小女孩交给了宋澄,对宋澄说道:“宋澄,你先带着她去安舍,我和李海洋去救人。”

刚才陈泰文救人的影子在宋澄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对于陈泰文,她的印象中只是觉得他像个大男孩,其实对于陈泰文的了解,她要比宛瑜早得多

她记得在来联大读书之前,她就从罗常培主任那里了解到了陈泰文关于当前局势的看法。

特别是罗主任在和她父亲喝酒的时候,对陈泰文那句“要想征服中国,除非中国人四绝”赞不绝口,甚至为了这句话,罗常培还跟自己的父亲痛饮了一杯。

“宋澄?”

看到宋澄还站在那里发呆,陈泰文眉头稍微,疑惑地问道。

“哦,好!”被陈泰文叫了一声之后,宋澄才反应过来,一把接过女小女孩后,又对陈泰文和李海洋说道:“你们小心,要注意安全,我安顿好她后就来找你。”

随后,宋澄深深看了陈泰文一眼后,便搂着小女孩朝着安舍走去。

这一天,整个昆明市仿佛沦入地域,陈泰文和李海洋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力量有多么弱小,面对半个被摧毁的城市,陈泰文和李海洋两人又能救多少人?

其实陈泰文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一天,日本海军投入了超过一百四十架轰炸机对战时陪都重庆进行了狂轰乱炸,两千多户民居被毁,现在已经是1940年年底,根据不完全统计,日军今年总共对重庆投掷了四千三百三十吨*。

陈泰文和李海洋二人并肩蹲在废墟上使劲地刨着,他们想要坚持下去,但是双手却不听使唤,浑身开始颤抖起来,他们的力气已经被用尽,两人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他们现在仍然在坚持,完全是凭借着一股子信念在支撑。

或许是老天也在为这次灾难不平,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泪水混合着雨水滴在陈泰文身下的废墟上,废墟里,一个男人怀中抱着一个女人,男人身子朝上,似乎想要为自己的妻子撑起一片天

“泰文,走吧。”

李海洋终究还是要比陈泰文冷静些,看着陈泰文满是鲜血的双手,李海洋默默地对陈泰文说道。

但是陈泰文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李海洋的话,饶是双手已经没有了力气,也始终没有停下挖掘的过程,与其说是在挖,还不如说是在摸。

“走啊!”

李海洋终于忍不住,一把抓住了陈泰文的手,他的手犹如铁钳,让陈泰文不得不放弃挖掘。

“啊!”

一声痛苦的呐喊从陈泰文口中喊出,陈泰文跪在废墟上,仰头朝天,他再也无力救人,只能冲着老天发出悲鸣。

宋澄站在远处看着陈泰文,眼泪也扑簌簌往下掉,随着对陈泰文的了解越来越深,她终于明白,陈泰文并不是宛瑜口中的那个登徒子。

经历过这件事情后,陈泰文的心情平复了几天,才渐渐从那种痛苦中走了出来,明天便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上演的日子,按照联大的安排,今天晚上将要举行文艺演出的上台彩排,这个时候所有参加汇演的节目都会有一次机会登台演出。

可以说着是对陈泰文他们几人的这段时间努力的检查,不仅是陈泰文他们,就是叶老师也有些紧张,这部剧,有着他的一段回忆和缅怀,现在拉出来,就跟所有节目有了对比。

“同学们,这是正式表演前唯一的一次大彩排的机会,大家好好把握,别的我不多说了,拿出平常的努力就行了。”叶老师走到陈泰文他们身边,替陈泰文他们打气说道。

陈泰文他们这次演的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中的四人节选,参与者是陈泰文、宋澄、肖青和宛瑜,其他文艺小组的成员都是后勤,陈泰文他们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紧张和激动。

“叶老师放心,我们都准备这么久了,没问题的。”陈泰文笑着对叶老师说道,文艺小组里,也只有知道他知道这部剧对于叶老师的意义,宋澄他们也点点头,示意叶老师放心。

在临上场的时候,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随着报幕员将一个个节目报上,很快也轮到了陈泰文他们的节目,上台参演的四人和文艺小组的人将手搭在一起,轻声呼喊了一句“加油”后便各自上台准备。

长久以来的努力终于得到了汇报,换上演出服的陈泰文他们都将自己的状态拿了出来,整个前半段进展都非常顺利,现在已经快要谢幕,叶老师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信徒,莫把你的手儿侮辱,这样才是最虔诚的礼敬,神明的手本虚信徒接触,掌心的密合抵不上你我亲吻。”

舞台上,宋澄扮演地朱丽叶走到陈泰文跟前,双目深情地看着陈泰文,听到这句台词后,陈泰文心中一咯噔,如果有人发现的话,台下的叶老师也瞬间将身体绷直了起来。

“哎呀,宋澄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说错台词呢?明明是“掌心的密合远胜如亲吻”啊!”

坐在叶老师身边的一名文艺小组的成员见状也捏了捏拳头,看着叶老师一脸疑惑的问道。

叶老师也摇摇头,抬头看去,却见宋澄竟然伸手搂上了陈泰文的脖子,借助一个错位,来了一出“吻戏”。

看到这一幕,台下负责彩排的工作人员也都大声欢呼起来,这些工作人员其实也就是学生会的同学们,在这个年代,虽然人们的思想都已经渐渐放开了,但是在大庭广众下,这样的一幕还是有些太过刺激。

“怎么回事?叶老师,你们彩排的时候还排练这个吗?”坐在一边的李海洋皱了皱眉头,问叶老师说道。

叶老师则耸耸肩,一脸无语地说道:“这你可别找我,如果当时我的胆子有宋澄一半大的话,你老师我的儿子都比你大了。”

从整个现场结果来,宋澄他们的表演已经不影响明天的演出了,对于宋澄临时改戏,叶老师现在也不可能将他们拉下台来。

被宋澄搂住,台上的陈泰文立马感觉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宋澄一脸狡黠地冲他眨眨眼,然后身体转正。

不管如何,陈泰文觉得还是要将戏演下去,索性便按着之前的套路继续跟宋澄对戏,至于彩排是怎么结束的,陈泰文已经忘却了,彩排结束后,宋澄和宛瑜走在一起,再次恢复了那一份高冷。

第三十二章 信仰

原本结束彩排后陈泰文还想着去跟宋澄问个明白,但是刚刚走到宋澄前面的时候,陈泰文却发现宋澄冲他微微地摇了摇头,还用手在自己的胸口假装弹灰似的弹了两下。

陈泰文一愣,看着宛瑜送了自己一个白眼后,也识趣地没有再去理会宋澄,而是朝着李海洋走去。

一路上,陈泰文都在思考着宋澄到底是什么意思,其实一个让他都难以置信的想法已经在他脑海里成型,但是他仍旧不敢去确认,在思忖在三的时候,陈泰文终于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随即一种狂喜便涌上了心头,宋澄的表示已经很明白了,她的心里有陈泰文!

回到宿舍后,陈泰文躺在床上一直傻笑,他根本没有发现,一直跟他走回寝室的李海洋,脸上始终保持着严肃。

李海洋看着躺在床上的陈泰文,嘴巴动了动,又似乎顾忌到什么,犹豫再三之后,始终没有说出口。

陈泰文终于恢复了平静,他已经下定决心了,明天表演完后,一定要拉着宋澄去安舍问个清楚,如果可以的话,他或许能够跟宋澄表白?

“泰文,你觉得宋澄怎么样?”就在陈泰文心中盘算和憧憬着明天怎么度过的时候,李海洋似乎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陈泰文道。

陈泰文此时满心欢喜,正好憋着一肚子话没人说,听到李海洋竟然跟他讨论起了宋澄,立马便从床上坐了起来,对李海洋说道:“我觉得挺好的啊,善良、漂亮,又会做一手好菜!”

“哎!是啊!”听到陈泰文的话后,李海洋叹息了一声之后苦恼地说道:“泰文,你知道不,我爸妈给我在重庆相中了一个女生,让我回家相亲呢。”

“额!”

陈泰文没想到李海洋平时看起来闷闷地,话也不多说,没想到一开口就爆出了这么一个劲爆的消息。

要知道他们现在都已经二十来岁了,要是在老家,估计儿子都能打酱油了,其实这个时候家里人张罗着结婚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是这事发生在李海洋身上,就彻底点燃了陈泰文的八卦精神。

“哇塞,是不是要我去当伴郎?别人的伴郎我可不去,不过你李海洋的嘛,我就勉为其难了。”陈泰文走过去,一把抱住了陈泰文的肩膀,将胸脯拍得山响。

李海洋则是苦闷地摇摇头,情绪很是低落地说道:“可是我喜欢的不是她,烦得很!”

如果陈泰文算的不错的话,这应该是李海洋跟他说的第三句话,第一句话没什么意思,但是第二句话和第三句话表露出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震撼,陈泰文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海洋,围着李海洋转了一圈后用手摸了摸下巴,然后直摇头。

“啧啧啧,看不出来啊李海洋,你的意思,你有喜欢的人了?果然,你平时就是典型的闷骚!”陈泰文一脸奸笑地看着李海洋,做出一副严刑拷打的样子说道:“赶紧的,别婆婆妈妈了,说,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是谁?要不要老子陪你去表白?”

李海洋抬头看了看陈泰文,一脸尴尬地说道:“算了吧,我就是单相思,我喜欢她,她肯定喜欢不了我,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人家可是大小姐出身,而且她身边那么多人喜欢,我凭什么比配得上人家。”

陈泰文的笑容渐渐僵住了,李海洋自顾自地说的话,却让他想到了一个人,曾几何时,李海洋的这种想法跟他脑海中对于宋澄的想法是一样的,也正是因为这个想法,陈泰文甚至一度放弃了追求宋澄,自己凭什么配得上宋澄?

“你,你说的是宋澄?”陈泰文脸上保持着尴尬的笑容,问李海洋道。

此刻的他多么想看到李海洋摇摇头,直接站起来坚定地否认自己的看法,但是陈泰文失望了,李海洋在听了陈泰文的话后直接点点头,对陈泰文说道:“是啊,宋澄是那么的优秀,没有人不会喜欢她的吧?只是,她似乎并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陈泰文一个趔趄,没有再回应李海洋的话,静静地坐在床上后深呼吸了几口,看着李海洋坐在床上痛苦的样子,陈泰文知道,李海洋是动情了,像李海洋这种将自己情绪内敛的人,能跟他说出这句话,这说明李海洋根本不是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海洋,或许在别人眼中你很闷,但是仗义、你讲义气、你武功高强,你要看到你的优点,你身上的这些品质,是别人远远比不上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终于,陈泰文叹息了一声,双手枕在了脑袋后面,悠悠地宽慰李海洋,此时陈泰文内心纠结万分,一个是自己喜欢的女生,一个是自己的兄弟,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跟李海洋竞争么?

甩了甩自己的脑袋,陈泰文推开门离开了宿舍,独自一人朝着学校外面走去。

再看叶老师这边,在距离学校不远的郊区,叶老师正点着一盏油灯在不断写着什么,他的旁边放着一本俄文书,时不时地拿起那本书端起来研究一番之后,便会拿起钢笔,在旁边的稿纸上写下一段内容,他正在做的,就是翻译这本俄文书。

突然间,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叶老师拿笔的手突然一顿,然后快速地将桌上俄文书藏到了桌子下面,然后才起身去开门。

“泰文?这么晚了有事?”叶老师开门看到是陈泰文后,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嘴上虽然这样问着,但还是将陈泰文给让了进来。

陈泰文看起来情绪不高,在桌子旁坐下后,陈太伟有气无力地说道:“没什么,就是有点烦,睡不着又没地方去,索性就在找你这个老头子了。”

“呵呵呵呵,你这小子,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看宋澄啊丫头不错,当初就是给你们制造个机会,没想到你小子还挺争气,说吧,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叶老师给陈泰文倒了一杯茶水,开玩笑地说道,别人没有看出来,但是身为过来人的叶老师怎么会看不出两人的异常?宋澄仅仅是改了一句台词,然后又改了一小段戏,但是戏里戏外表现的已经够清楚了。

“叶老师咱们换个话题好么?玫瑰虽香,但却免不了引来群蜂乱舞,我一只小蜜蜂,可斗不过那么多蜜蜂。”陈泰文苦笑着耸耸肩。

叶老师一愣,他也是人精了,显然陈泰文在这方面面临着自己的苦恼,叶老师知道陈泰文是什么意思,摇摇头后也笑着坐在了陈泰文对面,对于感情这个事情,他不会去参与什么,男生要变成一个男人,除了经历坎坷之外,还要面对感情。

“咦,叶老师,你这是在写书吗?”刚坐下,陈泰文便看到了叶老师桌上的稿纸,稿纸上叶老师那遒劲有力的钢笔字让陈泰文看着一阵舒爽。

叶老师心中一咯噔,刚才他只顾着将那本俄文书藏在桌子下,却忘了将桌面上的稿纸收起来了,瞅一眼稿纸之后,叶老师才松了一口气,稿纸上现在写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是一本外文书,只是翻译罢了,今晚来找我什么事?”叶老师不动声色地将桌上的稿纸收起,故意换了个话题问道。

陈泰文原本也没注意稿纸上写的内容,自然也不关心叶老师在写的什么,听到叶老师问自己,陈泰文叹息了一声说道:“其实我是来请教您,最近我很迷茫,我不知道我以后该做什么,该走哪条路,现在日本人的铁蹄正在践踏华夏大地,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该做什么。”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陈泰文许久,之前宋澄在安舍问自己的时候,自己也很迷茫,在经历了上一次的大轰炸后,他再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自己内心的迷茫也越来越深刻。

可以说,现在困扰陈泰文的有两个问题,一个是宋澄,另一个则是自己的路往后应该往哪里走。

叶老师笑密密地看着眼前的陈泰文,等到陈泰文说完之后,叶老师才思考了一番,对陈泰文说道:“难道你自己没有觉悟么?你这是信仰缺失的表现,你没有自己的信仰,当然不知道以后会干什么。”

“信仰?”叶老师的话让陈泰文眼中一亮,却又抓不住叶老师话中的重点,陈泰文有些迷茫的抬起头看着叶老师,仿佛一个求知欲极强的学生,他太想解决心中的这个苦恼了,这个问题让他对现在的生活很迷茫。

叶老师肯定地点点头,站起身一边踱步一边对陈泰文说道:“信仰,是指对某种政治主张和主义、宗教或某人的信奉敬仰,把他们作为自己行为的准则或榜样。”

酝酿了一番之后,叶老师对陈泰文讲出了自己对信仰的见解,然后又说道:“佛教坚持的苦、集、灭、道四谛是佛教的信仰;道教坚持的清静无为、见素抱朴、坐忘守一是道教的信仰;儒家坚持的仁、义、礼、智、信是儒家的信仰,那么你的信仰呢?”

第三十三章 解惑

叶老师将信仰这个问题给阐述开来,时不时还看看陈泰文的反应,看到陈泰文若有所思的样子,叶老师微微点头,陈泰文这个年纪,正是面对人生抉择的时候,陈泰文作为自己的弟子和忘年交,叶老师有必要帮助陈泰文解决这个问题。

陈泰文的口中念念有词,将叶老师说的话一句句嚼烂掰开跟自己做着对比,但是当他将叶老师所说的情况对比完后,陈泰文还是没有发现哪种情况是他想要追逐的。

“叶老师,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些都不是我追求的东西。虽然身为文学系的一员,应该选择儒家思想作为行事准则,但是我清楚,这些可以参考,但是绝对不是我所追求的东西。”最终,陈泰文还是摇摇头,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叶老师听后微微一笑,对陈泰文的话毫不在意,然后神神秘秘地对陈泰文说道:“现在是思想自由的时代,不要再被那些条条框框束缚了,其实,你有你自己的信仰,只是你自己还没意识到罢了。”

“我又信仰?”叶老师的话让陈泰文自己彻底愣了,他感觉叶老师说的对,自己之所以对现在的生活这么迷茫,确实是因为自己信仰的缺失。

但是叶老师说自己有信仰这就让陈泰文有些摸不着边际了,如果他有信仰,那么他为什么还这么茫然?没有抓住要点的陈泰文抬头看着叶老师,希望叶老师能给他答案。

“哈哈哈哈!果然是旁观者清吗?”叶老师抬头大笑,指着陈泰文说道:“当初当着罗主任的面你不是对答如流吗,你当时说的话难道是玩笑?你的事情宋澄也跟我说了,你不错,你很不错!只是还没醒悟罢了!回去吧,想通这个问题,你的所有烦恼都将挥之而去。”

“罗主任?”

叶老师突然提起叶主任,让陈泰文有些茫然,罗常培是他们的系主任,也是国内的著名的语言学大师,自己自问没资格跟罗常培这种大师有什么交集,因此内心也泛起了疑问。

“不对,难道叶老师说的是那一次?”陈泰文刚想否认自己的想法,却突然想到当初自己打了肖青两巴掌,然后被罗主任拉到了办公室说要给自己处分。

自己为了避免得到处分,还回答了罗主任的一个问题,罗常培问的是陈泰文如何看待当前抗战的局势,如何看待中国空军如今的局势。

当初陈泰文回答的是,中华民族的历史其实就是一部战争史,中国经历了数千年的战火焚烧,哪怕是积贫积弱的现在,仍旧没有被外族征服,在他看来绝对不是武器装备的犀利与否,而是一种魂,一种民族精神,这一点,从乐以琴、高志航他们这些英雄身上就能看到。

最终,他的总结就是要想征服中国,除非中国人死绝!

陈泰文感觉自己就要明白自己的往后要走的路了,但是在这条路上还有着一层薄薄的雾瘴,让他看不清楚眼前的的路,陈泰文甚至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走出叶老师宿舍的。

走在昆明的大街上,空袭引起的火灾已经被扑灭,这得感谢当时下的一场大雨,但是时不时的,还有几处废墟腾起一缕缕的烟雾,街道上无家可归的难民围聚在一起,眼神空洞地守着一堆堆的篝火。

这是陈泰文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场景,看着眼前的场景,陈泰文的拳头慢慢地握了起来,他似乎渐渐明白了叶老师说的是什么意思了,穿过整条街道,陈泰文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陈泰文没有再迷茫,也没有再因为宋澄的事情而烦心,而是躺倒在了自己的床铺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陈泰文精神饱满地从床上爬起来,原本以为李海洋会被折磨得整完睡不着觉,但是陈泰文看到李海洋后,却发现李海洋又精神饱满地从门外走了进来,显然是刚从外面训练回来。

“海洋,这段时间是我懈怠了,今天表演完后,从明天开始,我继续跟你去练习南拳,你能毫无保留的教我吗?”

看到李海洋后,陈泰文起身主动给李海洋打了个招呼,陈泰文这种莫名的热情让陈泰文显得有的有些错愕,随后便摸着后脑勺冲着陈泰文笑道:“你这话说的,好像以前我教你像是藏私了一般,既然你认真要学,那么明天就做好*练的准备吧!”

“君子一言!”陈泰文冲着李海洋伸出一个拳头指向李海洋。

李海洋也笑着伸出了自己的拳头,在陈泰文的拳头上砸了一下后,爽朗地说道:“快马一鞭!”

按照联大的日程安排,今天将是西南联大搬到昆明后的第一次联合文艺汇演,之所以要搞这次文艺汇演,是经过联大高层慎重决定的,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他们不应该沉闷地苟活,他们要让学子们坚信,哪怕是中国命运在悲怆,他们也要积极向上的活下去!

西南联大校园内已经沸沸扬扬,大家三五成群地朝着大礼堂走去,经历过压抑的炮火洗礼后,学子们都为能有这么一场文艺汇演而感觉到雀跃。

整个学校大礼堂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叶老师带着陈泰文他们几人站在后台冲着幕布外看了看,饶是叶老师见多识广也不由得吐了吐舌头。

“这得有好上千人了吧,我怎么感觉我又点紧张?”宛瑜拉着宋澄的胳膊,怯生生地说道。

宋澄拍了拍宛瑜的手背,笑着说道:“这算什么,你要相信以后咱们的舞台会更宽广,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对自己的努力有信心,你说是不是陈泰文。”

原本内心也有点打鼓的陈泰文只是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宋澄替宛瑜打气,没想到宋澄这话的结尾却喊道了自己的名字。

“啊?”

陈泰文稍一懵逼,然后也笑着点点头说道:“对,你就当台下的都是一群南瓜头,你表演的对象就是一群南瓜不就结了?”

“切,我才不当他们是南瓜呢,我当他们全是傻大黑粗!看到你那嘚瑟样我就会忘记别人,澄澄,你可得离这人远一点。”宛瑜皱了皱鼻头,冲着陈泰文挥挥拳头,那气呼呼的表情煞是可爱。

听了宛瑜的话后,陈泰文下意识地看了看陈泰文,冲着陈泰文使使眼色后,二人便默契地笑了起来。

这一场演出,陈泰文和宋澄二人忘我地投入着,以前一些肢体上的触碰二人或许还有些顾忌。

但是这一次,或许是宋澄主动冲陈泰文表明了心思,心中再没有了压力,亦或者陈泰文通过昨晚的思考后,也想通了一些事情,两人的都忘我地表演着,最后一幕,当肖青扮演的帕里斯和陈泰文扮演的罗密欧“死去”之后,堪堪醒过来的“罗密欧”眼中竟然真的泛起了泪水。

“哦,罗密欧,你既已死,我岂能苟活!让我的灵魂与你同在!”

宋澄扮演的朱丽叶眼中闪着泪水,从“罗密欧”的身上拔出了佩剑割向了自己的脖颈,随即,“朱丽叶”倒在了“罗密欧”身上,灯光暗淡,落幕。

全场一片寂静,叶老师眼睛望天,今天陈泰文和宋澄二人的表演已经大大超出了自己的预期,仿佛是自己置身于喜剧一般,叶老师眼中也隐隐有着反光,口中喃喃自语道:“菜菜子,你看到了吗?这是我们当初一起排练过了《罗密欧与朱丽叶》。”

“啪!”

“啪啪啪!”

“啪啪啪啪!”

也不知道是谁开始鼓掌,整个现场慢慢地开始沸腾起来,随后便是掌声雷动,礼堂里所有的同学都选择了站起身,冲着台上大声喊着“安可!安可!”

“嘭!”

“啸!嘭!”

然而,所谓乐极生悲,就在整个礼堂都为《罗密欧与朱丽叶》沸腾的时候,礼堂外不远处却是响起了一阵炮声!

外面的轰鸣让整个礼堂再次安静了下来,紧接着便是混乱,大家蜂拥着朝着大礼堂的大门冲去,一时间整个礼堂喧闹一片。

叶老师的脸色已经惨白,现在整个礼堂聚集了上千人,看外面的情形,显然是日本又来空袭了,如果一枚航弹掉进礼堂,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按照防控预案疏散!千万别乱!别乱!”也顾不得什么演出,陈泰文在愣了一阵后立马冲到了台上,抓住了台上的麦克风,冲着麦克风大喊道。

陈泰文一句话让大家如梦初醒,其实在组织这次文艺汇演之前就已经有针对性地做过防控预案,毕竟在这个日本人隔三差五的空袭期间,学校再怎么也不会忘了防空。

礼堂的三个大门被彻底打开了来,一些学生干部迅速在自己的袖子上挂上红袖章,指挥着同学们有序地朝礼堂外跑去。

“我们也快跑!”眼见控制了局势,陈泰文也从舞台上冲了下来,根本顾不得宋澄多想,陈泰文便一把拉住了宋澄的手,朝着礼堂外面快速跑去。

第三十四章 空战

等到陈泰文和叶老师他们跑出来的时候,原本以为跟往常一样要往后山躲避空袭,却发现出来的同学们一个个都站在大操场上并没有迈动脚步,下意识地,陈泰文他们也听了下来,一脸茫然地看着天上。

只见蓝天之上,四架日本海军航空队轰炸机组成的轰炸机编队正在联大上空盘旋着,刚才扔下几颗*之后,这四架轰炸机并没有离去的意思,而是耀武扬威般地一直在低空盘旋,时不时还抖动几下机翼,其目的不言而喻。

“太可恨了,这些狗娘养的日本人!”其中一名同学实在气不过,直接开始骂起了脏话。

“我们的飞机呢?难道都死了吗?怎么不出来拦截?哪怕将他们赶走也好啊!”一名同学抬头看着四架日本轰炸机整齐的编队,很是愤青地挥挥拳头说道。

其实他说的没错,现在天空上盘旋的四架轰炸机,只要出来一架战斗机就能将他们赶跑,毕竟轰炸机体型大,机动性不强,如果有战斗机的话,着四架轰炸机将直接成为靶子。

或许是因为日本人太过自大,在这些轰炸机周围,竟然没有一架日本战斗机护航。

“哪有什么飞机,你没看报纸上说么,一九三七年到一九三八年,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我们国家的空军就被摧毁了,而且飞行员基本死绝,拿什么进行拦截?”另外一名学生也皱着眉头看着天空。

他的话让众人都垂下了头,国力衰弱,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这个时候,他们最能直接的理解这种他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陈泰文也感同身受,此时他双拳紧握,牵着宋澄的手到现在都忘了松开,他一用力,让宋澄的眉头紧皱,但却也只是轻哼一声,并没有怪罪陈泰文的意思。

“对,对不起。”听到宋澄痛呼,陈泰文才反应过来,赶紧将宋澄的手松开后道歉道。

宋澄低落一笑,并没有说话,同样抬头看着天空,看着那机翼上的膏药旗。

“快看!是我们的飞机!”

“快看啊!我们的飞机来了!揍他们!”

“加油!让他们滚回姥姥家去!”

这种沮丧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立马就有眼尖的学生看到天空飞来了三架飞机,在上次联大学生宴会现场刺杀日本空军高官的时候,陈泰文特地查过资料,现在飞过来的正是中国的主力战机霍克-3。

霍克-3是美国寇蒂斯公司在30年代生产的海军战斗机的改型,说起这款飞机,可以说是中国的英雄飞机,是“八·一四”笕桥空战的主力战斗机,一九三七年八月十四日,中国空军四大队队长高志航率领该大队飞行员迎击日军入侵的轰炸机,创造了击落敌机三架、重伤一架,而自己无一架战斗伤亡的辉煌战果。

除了高志航以外,空军英雄吴鼎臣,阎海文都用过,就是这种战斗机,霍克-3虽不是什么名机,但它却在中国伟大的抗日空战史上占有重要的位置。

随着那三架霍克-3的出现,陈泰文和李海洋他们都沸腾了,一个个追逐着飞机的方向,挥舞着手中的围巾,帽子,不断地欢呼,雀跃,太久太久,昆明的蓝天上已经没有出现中国的飞机了,饱受轰炸之苦的联大学子们在看到中国战斗机后仿佛看到了希望。

突然出现了三架中国战机没有丝毫停留,直接朝着日军的轰炸机编队飞去,眼见双方就要交战,操场上的气氛也陡然凝固起来,大家都怀着期盼等待中国飞机的进攻。

因为面对的是四架的轰炸机,因此三架中国飞机直接一左一右,还有一架飞机拉高升空,显然是要从三个方向进攻日本飞机。

然而,四家日本轰炸机仅仅是短暂的乱了一下之后,便又恢复了平静,宋澄和陈泰文对视了一眼,均看出了眼中的担忧。

“泰文,你想说什么。”宋澄看了看陈泰文,问道。

陈泰文摇摇头,摸了摸下巴后沉声说道:“不对劲,日本四架轰炸机,在面对三架战斗机的时候仅仅是骚乱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过来,我感觉有问题。”

果不其然,陈泰文的话音刚落,在三架霍克-3调整好进攻姿态后,蓝天之上竟然又响起了一阵轰鸣,三架日本战斗机突然从高空俯冲了下来,目标明确地朝着三家霍克-3飞去,直接开始了一对一的厮杀!

“是诱饵!那四架日本轰炸机是诱饵!为的就是引出我们中国的战斗机消灭之!”看到这一幕,陈泰文心中的疑惑被彻底揭开,陈泰文的话也被周围的同学听到,同学们一下子便为自己国家的空军担忧起来。

“不会吧?日本人也才三架飞机,三对三,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了,如果咱们的飞行员更厉害,日本人应该不是对手啊!”肖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陈泰文他们身边,听到陈泰文的话后肖青摇摇头,表达了自己的怀疑。

其实这一点也是陈泰文感觉奇怪的地方,如果说这四架日本战斗机是日本人的诱饵,那么他们为什么不派多一点的日本飞机来将中国飞机围歼呢?思忖一番之后,天空中已经传来机枪的扫射声,陈泰文抬头看了半晌,似乎明白了日本人的打算。

“他们都是勇士,但是飞机性能明显落后,这样打下去要吃亏。”陈泰文叹了一口气,指着正在天上缠斗的三架飞机说道。

此时,主动出击的中国空军在一番技术动作后很快就落入了下风,甚至有两架飞机已经被日军飞机咬住了屁股,正在竭力摆脱。

宋澄点点头,对陈泰文道:“不错,日本人的飞机在拉升和转向方面性能要高于我们这边的飞机,这就像一只机动灵活的马蜂,对付一只连转身都难的大象,日本人这是什么飞机?怎么之前从来没听过?”

这一番话,让陈泰文的眼睛直接转向了宋澄,陈泰文没想到的是,一个女孩子竟然能说出这番话,这种观察能力连很多男生都不具备,他也是抱着怀疑日本人有其他目的的态度仔细观察后才发现的。

“咦?不对吧?你看日本人的飞机只有一个翅膀,咱们的飞机上下两个翅膀,怎么还比不上日本人的呢?”李海洋也注意到了陈泰文和宋澄的反常,听完宋澄的话后,李海洋转过头问道。

宋澄和陈泰文看了看李海洋,均给了他一个白眼,陈泰文更是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道:“翅膀多就厉害?你到底是傻还是傻还是傻啊!跟你说白了,这种仗没法打,飞机差别不是一星半点,蜈蚣有那么多腿,你只有两条腿,你说你打不过一条蜈蚣?”

“哦。”李海洋听了陈泰文的话后哦了一声,但是却没有沮丧,而是抬起头,认真地看起了天上的空战,不久,中国飞机被击落了一架,而日军飞机则毫发无伤。

现在陈泰文已经彻底明白了,刚才宋澄的一句话,让他知道了日本的阴谋所在,如果宋澄说的不错,这种从来没有见过的飞机就是日本人的杀手锏,其实如果周至柔在场的话,看到这三架日本飞机绝对会恨得直痒痒。

当年璧山空战,日本人就是用这种飞机直接将中国空军的主力绞杀殆尽!

其实日本人使用的正是零式战斗机,一九四零年七月二十一日,十五架预生产型的a6m2a战斗机在横山保上尉及进藤三郎上尉率领下编成两个中队,从九州直飞中国,加入驻汉口的第十二海军联合航空队。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这种战斗机才被正式命名为零式一一型战斗机!

正向陈泰文和宋澄看到的,零式战斗机在性能方面可谓是日本飞机设计的重要里程碑,它实现的多个第一让它在太平洋战场上大放异彩,如首次采用全封闭可收放起落架,比如电热飞行服,比如大口径机关炮,恒速螺旋桨,超硬铝承力构造,大视界座舱,可抛弃大型副油箱

“轰!”

一声巨响从天空响起,又一家中国飞机直接被凌空打爆,现场的气氛已经掉入了冰点,刚才的欢呼已经不在,大家天空上,最后一架战斗机仿佛一只受伤的孤狼,面对三只虎视眈眈地猎豹,他退无可退。

“其实,输是注定的,但结果却不一定会是这样。”看着天空上的战斗,李海洋严肃地说道,此时李海洋双目通红,甚至身体还有些微微地颤抖。

李海洋的话让陈泰文和宋澄惊讶了,在这么大的劣势下,李海洋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双方战斗机都不是一个层次的,完败已经成为现实,他们两人甚至都怀疑李海洋是不是脑子秀逗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只要他们怀着必死的决心,那么起码还能给日本人制造点麻烦,以命搏命,有沈崇海的决心,我就不信干不掉一架日本飞机!”

李海洋手中紧握着钢刀,看着天上那一架架战机咬牙切齿地说道。

此时的陈泰文犹如一颗坚硬挺拔的轻松,站在操场上仰望着蓝天,陈泰文和宋澄似乎从李海洋身上看到了一股气势,一股不服输,不认输,不认命的气势,这就是李海洋,这种性格也为他日后成为“空军赵子龙”埋下了伏笔。

第三十五章 论持久战

果然,似乎是在印证李海洋所说的话,在日本的神秘飞机再一次绕后,中国最后一架霍克-3的机翼上再次被咬了一口后,视死如归的飞行员竟然驾驶着飞机朝着日本的零式战斗直接冲去。

他是要与日本战斗机同归于尽,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中国空军的尊严!看到这一幕,联大学子们沉默了,有些女生甚至已经开始轻声地啜泣着,这名飞行员,陈泰文他们并不知道名字,但是这一刻,他们在心里已经为这名飞行员命名——英雄!

日本战斗机显然也没意识到他的对手会采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发起进攻,在一个紧急规避动作后,日本飞行员与撞击而来霍克战机擦肩而过。

此时,日本战机的驾驶舱内,大野隆治的额头已经微微见汗,一脸凝重地瞥了一眼身后已经撕裂爆炸的中国战斗机后,在无线电中下达了撤退了的指令,随后直接选择了离开战场,这或许是出于对英雄的认可。

“他们都是英雄!当之无愧的英雄!若有一天,我也想像他们一样鏖战长空!”陈泰文呼吸急促,虽然短短几分钟内,中国战斗机就被日本飞机给击落了下来,但哪怕是飞机解体爆炸,也没有任何一个飞行员选择跳伞!

操场上的气氛静得有些沉闷,一众师生都选择了摘下自己的帽子,朝着飞机爆炸的地方地下了自己的头,默默地表达着自己的哀思。

猛然间,陈泰文感觉自己的右手一紧,一股温热瞬间便传达到了自己的掌心,等陈泰文反应过来的时候,宋澄已经拉着他的手,朝着学校外面跑去。

这绝对是今年以来昆明遭受的最大规模的空袭,宋澄拉着陈泰文一阵狂奔,他们最先来到的是安舍,因为刚才的爆炸声正好是从安舍所在的东城区传来的,因此宋澄不得不担心安舍里面的小孩子。

幸好,舞厅街还是舞厅街,虽然也遭受了波及,但是安舍却仍旧无恙,只不过跟舞厅街比起来,城区却又是另外一番场景。

这次的轰炸绝对在量级上翻了一倍,整个东城区基本上化成了一座废墟,到处狼藉遍地,哀嚎不绝,不远处,两个熟悉的身影立马吸引了陈泰文和宋澄的注意。

原来,就在陈泰文他们赶往安舍的时候,叶老师等人已经组织了大批学生朝着轰炸区域赶来,没有过多的废话,陈泰文和李海洋他们直接加入了救灾的队伍,而宋澄他们一干女生则是组成了救援队,临时充当起了照顾伤员的角色。

一天的救援已经过去,一群人都已经累得精疲力尽,甚至连叶老师都拖着疲惫的身体坐在了街边,再也顾不上形象,直接脱掉了上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叶老师,今晚就别走了吧,到我们安舍去好好歇歇。”陈泰文也走了过来,因为各自分工不同,他已经和宋澄、李海洋两人分开了来,见到叶老师累的不行,陈泰文也拖着疲惫的身体一屁股坐了下来。

叶老师看了看陈泰文,疑惑地问道:“安舍?什么地方?”

刚问完这个地方,叶老师的脸色便变得凝重起来,将身体坐直后认真地问陈泰文道:“你在外面租了房子?安舍安舍,不行不行,现在国破家亡,贪图安逸可不行。”

陈泰文是叶老师得意弟子,在听到陈泰文竟然在外面租房子,还起了个名字叫做“安舍”后,叶老师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在这种时代背景下,他身为陈泰文的师长,必须教育陈泰文如何做人,做什么样的人。

在听完叶老师的话后陈泰文也是一愣,随即便知道叶老师误会自己了,索性站起身,拉着叶老师直接朝着安舍走去,如果叶老师没说这话还好,现在既然叶老师已经误会,如果不将这个误会解除的话,那么往后他跟叶老师或许会产生什么隔阂。

来到安舍,叶老师站在门口久久没能说话,安舍内,一群平均年龄十来岁的小孩子们正在洗着萝卜白菜,虽然动作看起来很是笨拙,但一个个都异常懂事,叶老师老于世故,从有些孩子身上的伤口,他很快就猜出了这些孩子的来历。

“这,这些都是你”叶老师指着那群孩子,惊疑不定地问道,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这个弟子背着他竟然做出了这么一件“大事”。

陈泰文点点头,将叶老师拉进了院子,院子里正在洗菜的小朋友们见陈泰文进来,一个个都有礼貌的跑了过来拉着陈泰文的裤腿,“叔叔,叔叔”的叫个不停。

“乖!今天晚上咱们有口福了,这位爷爷做的大白菜最好吃了!大家想不想吃啊!”陈泰文一把将乐乐给抱了起来,又摸了摸几个小朋友的脑袋,问小朋友道。

“想吃!”一听到陈泰文的话,一群小朋友立马高兴地拍手跳脚,开心地围着叶老师直打转。

叶老师白了一眼,但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消失,冲着陈泰文的额头上点了点后挽起就朝着那洗好的大白菜走去,边走边说道:“好好好,爷爷给大家做最好吃的大白菜!”

事实胜于雄辩,不要陈泰文解释什么,一群小朋友便将李海洋、甄柳、陈泰文他们几个人的故事一股脑都告诉了叶老师,这期间,叶老师时不时地还对陈泰文抛来一个个赞赏的眼神。

一顿晚饭过后,叶老师和陈泰文二人坐在院子中,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叶老师看着天上的繁星久久没有说话,陈泰文也陪着叶老师,坐在一边想着心事,一直等到凌晨,整条舞厅街都陷入沉寂之后,叶老师才从躺椅上站了起来。

“叶老师,中国,会亡吗?”看到叶老师站起来,陈泰文才开口问叶老师道。

这个问题陈泰文一直没有问出口,因为在这之前,他都坚信中国绝对会取得抗战的胜利,在不同的场合,陈泰文都表达出了这个观点,但是在一连面临机场灾难后,陈泰文开始对自己所坚信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叶老师看着陈泰文,笑着对陈泰文道:“这就是你想了一个晚上的想法?”

其实陈泰文在想心事叶老师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他没有去打扰陈泰文罢了,听了这个问题,叶老师并没有感觉到稀奇,在这个时候,有很多人都对抗战形势产生了悲观的想法。

面临日本人的飞机大炮,许多国人都觉得中国绝对抵挡不住日本人的进攻,有的人是有想法,有的人却已经开始了卖国的道路,早早地选择向日本人投降。

陈泰文沉默地点点头,这确实是困扰陈泰文的一个想法,特别是见识了日本航空队和中国空军战机的对决后,这种无力感便从心中升起。

“我要告诉你的是,中国不会亡!”叶老师在院子里踱了两步,对陈泰文说道:“抗战以来,对于抗战的悲观态度主要表现有两点,一点是中国必亡论,一种是中国速胜论,前者产生妥协倾向,后者产生轻敌倾向,他们看问题的方法都是主观的和片面的,都不科学。”

叶老师一句话,就否认了陈泰文的观点,立场鲜明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陈泰文听后身体一震,看到叶老师认真的样子,陈泰文知道叶老师接下来的观点对他来说会非常重要,索性也将身体坐直了起来,此时,他就是一个渴望知识的学子。

“可是中国武器不如日本,经济不如日本,科学技术也不如日本,我们拿什么去赢得战争呢?亦或者说,在什么条件下,中国才能具备战胜并消灭日本帝国主义的实力呢。”陈泰文抛出了这一晚他实在想不通的问题。

经过个晚上的思考,陈泰文也将中日双方的实力做了一个对比,但是陈泰文很遗憾的发现,在硬件条件上,中国和日本在软硬实力上都跟日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对于陈泰文的问题,叶老师非但没有觉得生气,反而还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的这位学生原本仅仅是个学生罢了,但是现在却开始关心国家,关心政治,这绝对是陈泰文思想的觉悟,亦或者说是政治信仰的建立。

“要有三个条件,第一是中国抗日统一战线的完成;第二是国际抗日统一战线的完成,第三是日本国内人民和日本殖民地人民的革命运动兴起。就中国人民的立场来说,三个条件中,中国人民的大联合是主要。”

叶老师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陈泰文听了这话之后心中一震,随后又发现了叶老师似乎有什么古怪,陈泰文不笨,反而还很聪明,仅仅是一番推敲过后便反应了过来。

“叶老师,这些话都是谁说的?你可别告诉我这是你的原创。你说话都不带打盹的。”陈泰文白了叶老师一眼,刚才的话对他的震撼非常大,这种国际视野和胸怀格局,并不是一般人能具备的。

“哈哈哈哈!”叶老师听了陈泰文的话后摆摆手,直接打开了院子门,边走边说道:“不可说不可说,这话除了蒋百里先生之外,还有一位当代人杰说过,你只要坚信,抗战必胜!”

说完这话后,叶老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凌晨的舞厅街中,此时东方已经亮起了一丝鱼肚白,黎明,即将来临。

第三十六章 征兵

翌日清晨,学校的大操场内来了一群人和三辆卡车,这群人来到操场后便立即忙碌了起来,平衡木、障碍板、硕大的卡车轮胎,等等物件都被一件件摆放起来,甚至还有十多个穿着军装的人开始在操场中间挖坑,然后朝着坑里灌水。

面对荷枪实弹警戒的士兵,早起参加晨练的同学都开始慢慢地在远处驻足,冲着站在一张台子后面的七八个美国大兵指指点点。

直到一切都准备完毕,已经是上午十点左右,随着一块“中央航校联大征兵点”的木板被竖了起来,众人才明白,这里即将成为空军征兵的地方!

这个消息仿佛插上了翅膀一般,迅速地在联大校园内传播,不到一个小时,整个联大校园内都充斥着空军征兵的消息,航校征兵的时间也选择的恰到好处,今天是周末,学生们都没有课业负担,因此前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大家听好了,现在中央航校正式在西南联大征兵,待遇从优下士三级每月五十元,年终考绩时,每升一级增加五元,升阶则加十元元每月飞行另加给五十到七十五元不等顿顿有鸡肉牛肉”

眼见围着的学生越来越多,一名穿着军装的军官拿着一个扩音喇叭开始冲着人群大声喊起来,原本联大的学生大多都是来看个热闹的,但是这个待遇一说出来后,所有人都沸腾了。

下士,可以说一进入航校就有的军衔,每个人每个月都有五十元,这五十元是什么标准?相对于这个时候的陆军士兵来说,军饷就别说了,一天能吃满三顿干饭就算是烧高香了,拖欠薪水的事情已经成了普遍现象,更何况这名军官说的,顿顿都能吃鸡肉牛肉。

一些家境贫穷的学子们一听到这个待遇后都是眼中一亮,稍微平静片刻后,涌向报名点的人便排成了长龙,当然,也不是说所有去报名的人都是冲着那丰厚的待遇而去的,其中不少人都怀中对空军和上战场杀敌的想法。

此时,在大操场附近的一栋二层高的办公楼里,梅贻琦和一名美国军官站在窗口,看向大操场的征兵点,这名美国军官穿着美式小翻领军装,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往上梳起,看起来精神状态很不错。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名穿着中山装,梳着大背头的人,只是这人似乎对外面发生的事情没有丝毫关心,只是自顾自地喝着茶水看着报纸。

“米歇尔先生,这种选拔方式怕是很难选得到人吧。”梅贻琦看着操场上进行的空军选拔项目和一个个被淘汰的学子,皱着眉头问道。

那名叫做米歇尔的军官伸出一个手指晃动一番后连声说道:“no,no,no。空军是天空的骑士,是蓝天的虎贲,一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甚至是千里挑一的王者。”

这个米歇尔的中国话说的很好,甚至一些中国的成语运用也恰如其分,看着操场上一个个被淘汰的学子,他除了皱皱眉头之外,并没有放松选拔标准,而是转身朝着沙发上走去。

梅贻琦耸耸肩,也跟陪着这名军官坐了下去,外面的考核选拔自然有人去负责,他们要做的,就是等待消息和结果罢了。

“天呐,这都是要什么人才能通过考试啊!”

“可不是?刚才那个赵子健,那可是体育系的骄子,他竟然都没通过,这谁能通得过的啊!”

“这也不能怪他,那群人高鼻子的美国人竟然在外面偷偷放了一些青蛙,让他去听蛙声辨位置,这不是难为人么?”

“可不是,你看到那根木头没有?少说也有六七十斤吧,竟然让人背着跑步!”

“这些算什么,你们看到文学系的那个董龙没,被架在那个钢圈里转了上百圈,现在还在吐着呢。”

整个选拔一直持续到了下午,但可惜的是,直到下午四点,整个参加选拔的联大学子不说三百也有两百,但竟然一个人都没有通过飞行员的测试,关键就在于这些选拔项目太过匪夷所思,以至于吸引来了一大帮女学生站在操场周围捂着嘴巴笑个不停,将这场测试当成了一场杂耍演出。

“哎呀快看!庄志杰被绑住手脚扔水里了!难道是要淹死他吗?”一名正在嗑瓜子的女生看着不远处临时被挖出来的一个水潭,捂着小嘴惊讶地拉着旁边的女生嚷道。

那女生转过头去,眼睛约莫在水面上停留了半分钟,除了看到水面上冒出来一连串的泡泡外,再也没有人影,一张脸上立马露出了惊恐,也担心的问道:“天呐,庄志杰真要被淹死了!这群人是来干什么的啊!飞行员都这么变态吗?”

眼看着水面上连泡泡都冒不出一个,站在旁边的一名戴着墨镜的美国军官摇摇头,随后便纵身跳进了水池中,不多久,这名叫庄志杰的同学便被他从水池里捞了出来。

此时庄志杰的肚子已经被撑的鼓鼓的,显然刚才没少喝水,刚一被那美国军官救上岸就开始趴在地上不断地吐水,看起来凄惨无比。

整整一天,整个西南联大敢于吃螃蟹的人已经全军覆没,而西南联大招飞所采取的严苛条件也成为了学校里的一道风景线,这个周末,大家甚至都没有结伴出游,而是津津有味地围在操场看招飞。

第二天,按照李海洋和陈泰文两人的安排,李海洋周末去安舍守一天,而陈泰文则周末过去带孩子,顺便帮孩子们上课。

这天一早,李海洋昂首阔步地路过操场,因为周六一天没有来学校,所以李海洋并不知道学校发生了什么,当李海洋挤进学生堆的时候,正巧看到肖青和班上的几个同学在操场边上指指点点,也好奇地走了过去。

“咦?李海洋?”肖青见到李海洋过来,诧异地开口说道。

李海洋这人在同学眼中就是一个怪异的存在,平时根本不和同学们交流,上完课后直接走人,有时候晚上还夜不归宿,甚至有一段时间还流传他在外面有女人,虽然这件事宋澄和宛瑜都知道了原委,但是肖青他们几人并不知道。

“你们在干什么?”李海洋指了指操场,语气生硬地问道。

肖青刚要说什么,站在肖青身边的叶倩倩却轻轻地拉了拉他,眼珠子一转之后对李海洋说道:“李海洋,我们跟你打个赌怎么样?”

“打赌?赌什么?”李海洋皱了皱眉头。

叶倩倩的话不仅引起了肖青的兴趣,一边的同学也围了过来,叶倩倩冲他们几人使了个眼色,指了指操场的方向,众人会意,都一脸坏笑地看着李海洋,对于李海洋这个人,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好印象,叶倩倩显然是要捉弄一下李海洋。

其实大家不知道的是,叶倩倩之前跟陈吉在一起,却没想到陈吉是个典型的渣男,恨屋及乌的思想下,当天晚上他将陈吉那烂事了解后,就将陈吉的过往添油加醋地在学校里散布了开来,顺带还将陈泰文给带了进去。

现在陈泰文跟李海洋走的最近,而且自从那天晚上之后,陈泰文也变得越来越离群,叶倩倩看到李海洋后,也起了一丝恨意。

“现在中央航校在我们学校招飞,实话跟你说了,只要你能过了他们设置的三关,就算我们输!如果你没过,就算我们赢,怎么样?”叶倩倩挺了挺她那伟岸的胸脯,双手叉腰问道。

叶倩倩的话一出,立马得到了肖青的呼应,肖青早就觊觎叶倩倩的美色,陈吉走后更是对叶倩倩发起了强烈的追求攻势,现在眼看就要成事,他便义无反顾地站在了叶倩倩身边。

其他几名同学也没有犹豫,直接表明了态度,七八个人目光灼灼地盯着李海洋,叶倩倩甚至都已经在心里开始编排,如果李海洋不答应的话,要给李海洋扣个什么帽子了。

李海洋看了看操场边上写着的那块“中央航校联大征兵点”的木牌,又看了看操场上那些设置的项目,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然后又对叶倩倩说道:“既然是打赌,说说赌注吧,不然就拉倒,我去不去你们也管不着。”

“额。”叶倩倩被李海洋说的一愣,她刚才想着只是如何整蛊李海洋,却没想过要什么赌注,她一个女孩子,平时也不跟别人对赌什么的,哪里知道什么赌注?

倒是肖青脑袋反应快,用手摸了摸下巴后对李海洋说道:“要不这样吧,一个月伙食,你懂的。”

对于肖青的提议,李海燕立马眼中一亮,或许在叶倩倩他们看来,如果打赌书了大不了他们几个人凑钱给李海洋吃一个月饭罢了,更何况肖青并没有跟李海洋约定吃什么,两个馒头也能一顿,一碗稀饭也能一顿不是?

于是叶倩倩他们也都纷纷点头,表示对这个方案表示赞同,但是李海洋却清楚,肖青说的一个月的伙食,是安舍那帮小鬼们一个月的生活开销,当初为了帮安舍度过难关,宋澄曾经照过几个好友帮忙,肖青就是其中一个。

“好,一个月伙食,如果我输了,我管你们大家一个月!”李海洋也不是个废话的人,在谈妥之后他便直接朝着征兵点走去。

“他怕不是傻的吧,他赢了,我们这么多人管他一个月伙食,如果他输了,他一个人管我们这么多人一个月,更何况,你们看他能通得过那些项目吗?”叶倩倩看着李海洋的背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李海洋。

第三十七章 第一个过关的人

第二天不像第一天,在领教过招飞项目的变态后,已经很少有学子来操场应征了,以至于这一天来操场看热闹的同学都已经走了一波,可以说,李海洋的出场就仿佛一剂兴奋剂,将场外的情绪彻底点燃了。

征兵点上五个美国大兵,都穿着夹克戴着墨镜,看到李海洋走来后,其中一个美国大兵有气无力地冲大伙耸耸肩,不等李海洋走近,便用蹩脚地中国话说道:“喂,小子,这里不是过家家,没本事就别来,耽误我们时间。”

美国人自以为幽默地开着玩笑,但是李海洋却笔直地站在这名美国大兵面前,一动不动,根本不搭理这人说着什么。

“好吧,了无生趣的中国人,死板的中国人,你是来应征的吗?”那名美国大兵自讨没趣,刚刚转身想从桌上拿表格和笔让李海洋去填,却没想一只大手直接抓在了那名美国士兵的肩膀上。

那美国士兵刚要反应,却没曾想李海洋的爪子就像铁铸的一样,只是稍稍一用力,那名美国大兵便感觉自己的肩膀上传来一阵剧痛,李海洋仅仅是点到为止,立马便撤下了自己的手,但那名美国大兵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

“先,先生,填完这份表格,您就可以下场去测验了,有人会带你的。”那名美国大兵瞬间便意识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冷冷的学生不是自己能招惹的,因此说话的时候也注意了些。

表格很简单,无非就是登记一些基本信息,李海洋填完之后便直接往操场走去,等到李海洋一走,征兵点的几名美国大兵便都朝着负责接待李海洋的那人走去。

“喂,我说尼克,刚才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对那名学生转变了态度?”

“是啊尼克,那名学生看起来虽然比昨天的学生要强壮不少,但也不至于让你用您这个称呼吧?”

面对同伴的询问,尼克只得苦笑地看了看李海洋,随后将上衣一撩,这名叫做尼克的美国大兵肩膀上赫然露出了五个指头印。

“ohmygod!chinesekungfu!”

几名美国大兵一番议论以后,眼神也都朝着操场看去,他们也想看看,这个有着中国功夫的学生会有什么表现。

按照美国人的设定,李海洋来到的第一关是听声辨位,李海洋被带进操场划出来的一个指定位置,被蒙上眼睛后,按照教官的要求,他必须在五分钟内抓到起码一只青蛙才能算过关。

别说抓蛤蟆了,蒙上眼睛过后,哪怕是放个闹钟在那“叮铃铃”响两声再去拿都不一定拿得到,更何况是抓蛤蟆?目前的情况是,蛤蟆在场上乱叫,外面还围着一群同学在那叽叽喳喳,想要抓住蛤蟆根本无异于登天。

“同学,放弃吧,昨天到现在,还每人真正能抓住蛤蟆,这些都是美国人故意刁难我们的。”负责引导李海洋的是一个中国人,帮李海洋遮住眼睛后,他也无语地在李海洋耳朵便说道。

李海洋冲着这名教官咧了咧嘴,耳朵微微一动,便从地上捡起一粒石子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只见李海洋右手一挥,那石子便带着破空声朝着东南角一个小草丛中飞去。

“呱”

一只青蛙发出了最后一声叫唤,随后便肚皮朝上,晕死了过去。

“whatthefuck!”

“作弊!这种人不配过关!”

“走,去看看!”

几名美国大兵站在征兵点看着李海洋的测试现场,他们只看到教官给李海洋蒙住了眼睛后,李海洋只是弯弯腰甩甩手,那名教官竟然立马就举起了红旗,红旗代表的是过关,哪怕是教官收了钱,做做样子还是要做的吧?

看到几名同伴气势汹汹地朝着测试点走去,尼克再次耸耸肩,摆出一副苦瓜脸也跟着他们屁股后面走去。

他们刚刚走到听声辩位的测试点,却又看到水池那边举起了红旗,紧接着是平衡木,负重障碍,攀绳和转圈

负责水滴逃生项目的是一名上了年纪的美国军官,也就是昨天将庄志杰救出的那位,等几名美国大兵赶到,冲着这名美国军官敬了个礼后,便看到了地上已经断成了几截的绳索。

“先生们,我想我们今天总算是招到一个人了。”那名军官手中拿着烟斗,脸上也是一脸的无奈,看着远处正在进行俯卧撑测试的李海洋,仿佛看着一个怪物。

此时,场上的气氛都已经被李海洋的举动点燃了,李海洋每做一个俯卧撑,围观的同学便会高声帮着呐喊,围在操场外的肖青一群人也顾不上与李海洋的打赌,一个个喊的比谁都起劲。

特别是肖青,看到路过的同学还会大声冲他们拍着喊着:“看到没有,那是我同学!我们同一个班的”

说也奇怪,在李海洋的带动下,陆陆续续也有几个人通过了测验,其实李海洋并不知道,这种测验并不是要全部过关,而是教官根据测试的情况给一个综合评定,刚才尼克也是卖了个关子,想让李海洋吃个苦头罢了,没成想李海洋这个猛人,竟然直接将所有测试一个个都给通关了。

“兄弟,以后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了,好样的!”负责录用的教官吹了吹登记表格上的墨迹,又递给李海洋一个钱袋子后,对李海洋说道:“这是你的安家费,”

等到陈泰文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傍晚时分,宋澄、宛瑜和肖青联袂来到了安舍,肖青站在院子中间唾沫横飞地讲解着李海洋的霸气,这下李海洋在全校都出名了,可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全校都在流传着李海洋的事迹,谁也想不到,一向闷得憋不出个屁的李海洋,竟然如此厉害。

只不过陈泰文越听脸色越复杂,跟宋澄对视一眼后,陈泰文直接推着自行车招呼宋澄出门,宋澄也不废话,嘱咐肖青和宛瑜二人照顾孩子们后,也坐在陈泰文的后座,朝着学校一路狂奔。

“宋澄,待会无论如何要把李海洋给劝下来,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陈泰文内心焦急,也很矛盾。

他知道李海洋去参加空军是为国出力,他也敬佩蓝天卫士们驱逐日寇的英勇,但是他更知道,现在中国的飞机跟日本的飞机不在一个量级上,飞行员的死亡率奇高。

宋澄双手扶住陈泰文的腰,也用力地点点头,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宋澄发现李海洋不但不是宛瑜口中的色狼,反而有着一股铁血柔情在里面,他们三人的友谊,也因为安舍的存在得意升华。

匆匆忙忙赶回宿舍后,李海洋除了被窝没收,其他的衣服等杂物都已经打好了包,整整齐齐地方在了书桌上。

“泰文,你回来了,我有钱了,把钱还给你。”李海洋见陈泰文和宋澄进来,冲着陈泰文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后,将手中的钱袋伸了过去。

陈泰文哪里还管什么还账不还账的,一把夺过李海洋的钱袋往他床上一扔,冲着李海洋喊道:“谁让你还钱了!欠着!你不许走!难道你不知道飞行员有多危险吗?”

面对陈泰文的质问,李海洋并没有生气,脸上的笑容也更加柔和起来,对陈泰文说道:“完了,我已经办好了入伍协议,如果我不去报到的话,我就是逃兵,要上军事法庭的。”

听到这个消息后陈泰文一愣,随后叹息着坐在床上,在旁边看着的宋澄也走上前,轻声对李海洋说道:“海洋,你认真再考虑一下吧,前几天在联大上空的空战你也看了,飞行员不英勇吗?不是,他们很勇敢,但是结果呢?你哥哥已经为国捐躯了,现在李家就你一个儿子,你也得替自己的父母想想。”

宋澄说完之后,李海洋久久不语,站在原地沉默半晌,李海洋终究还是说道:“我会认真考虑的,说真的,谢谢你们两个,去和不去,明天我一定给你们个答复。”

听到这话,陈泰文的心才稍微放松了下来,至少能让李海洋考虑考虑,这也达成了他的初步目标,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因为发了安家费的原因,当天晚上李海洋做东,请着陈泰文和宋澄到外面好好吃了一顿,两人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因为喝了点酒,陈泰文倒头就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陈泰文起床想叫李海洋去上课的时候,却发现李海洋的床铺已经被收拾的一干二净,床上还摆放着一封书信,信封上写着“陈泰文亲启”五个大字,一看就是李海洋的笔迹。

“终究还是留不住你么?”看到这封信,陈泰文已经知道李海洋走了,只得苦笑一声展开了李海洋给他写的信。

“泰文,家兄大仇未报,孤儿浴火求生,国难家仇不能独善其身,我喜欢宋澄,你亦是,企望你照顾好宋澄,自此江湖见,他日若不死,你我再聚首!”

一封信,寥寥几句话,却让陈泰文充分理解到了李海洋的决心,但是陈泰文又从这句话中体会到了一个意思,那就是有关宋澄的。

“海洋,兄弟!”陈泰文将手中信死死地抓在手里,看了看李海洋的床铺后,鬼使神差地朝着操场走去,此时他一点想要上课的心思都没有,他也想去见识见识大家口中的魔鬼招飞测试。

第三十八章 故人

或许是因为李海洋和前一天接连通过数人的消息飞传,周一的招飞现场来报名的人明显多了起来,军方跟校方有过交涉,招飞七天,这七天内学生们来这里应征可以不用上课。

看着场上进行的如火如荼的征兵测试,陈泰文释然一笑,紧了紧拳头道:“海洋,你找到了你的信仰,接下来就该是我吧!无论如何,我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过下去了!”

“同学!”就在陈泰文发愣的时候,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似乎是在叫着自己。

陈泰文下意识地转过身去,看着眼前穿着一身夹克,夹克上还戴着一个翅膀样式标志的军官,陈泰文感觉眼熟,但又一下子认不出来,看这打扮,应该也是负责招飞的队伍里面的军官。

“你,你是不好意思啊,我这人记性差,有点想不起来了。”陈泰文摸了摸后脑勺,有些尴尬地冲着这人笑了笑。

这军官在见到陈泰文后已经笑得合不拢嘴,在陈泰文的肩膀上拍了拍后说道:“还真是你,你忘了,上次我在那饭馆吃饭正好没带钱,是你帮我结的账,说起来,我还欠你一顿饭钱呢!”

被他这么一说,陈泰文立马想起了起来,他还记得当初确实有这么一名军官因为没带钱,老板还冷嘲热讽地让这名军官用枪抵饭钱来着,当陈泰文替他买单之后,那名老板还很笃定,说陈泰文绝对是碰到了蹭吃蹭喝的骗子。

现在想来,当晚他感觉奇怪的军装,不正是现在他身上穿的夹克么?

“你,你姓张!哈哈哈哈,想起来了,你确实欠我饭钱。”想起这事后,陈泰文也乐了。

军官的全名叫张正,经过这名军官的介绍,陈泰文这才知道他正是这只招飞队伍中的飞行教官,一聊过后,二人竟然还是同乡,都来自广东梅县,只是不在一个镇上罢了,上次他从重庆来云南,为的就是筹备航校的事情。

“哦对了,长官,我有一个同窗昨天刚应征上,飞行员到底怎么样?就是,是不是很危险?”陈泰文内心还是担心李海洋,现在好歹有个认识的人了,索性抓住机会问一问。

张正转头看了看陈泰文,带着一丝莫名地笑意说道:“你以为飞行员是大白菜呢?是谁都能开着飞机上天?先得学习理论知识,然后经过特训,最后才能开飞机上天,就这顶多算个菜鸟,不合格的我们还会剔除。”

看到陈泰文心中疑惑,张正便将飞行员培训的一些东西讲给了陈泰文听,陈泰文也感觉自己太着急了,以为李海洋刚被招进航校就要开飞机上战场,却没想到开飞机是个系统工程。

“不过既然是战士,那么就有可能血洒长空,现在是国难,我们中国人必须团结一致,将日本人赶出中国!”张正跟陈泰文两人在操场上溜达着,说完之后眼睛一亮。

只见张正上下打探了一番陈泰文,眼睛却是越来越亮,甚至动手捏了捏陈泰文身上的几个关节点后一脸笑意地对陈泰文说道:“不错不错,天生就是个飞行员的好材料,你这么担心你朋友,要不你自己进来不就得了?”

“我看免了吧,要是我兄弟李海洋当官了我再考虑考虑,这样进去了就不会被人欺负咯。”陈泰文打了一声哈哈,他不觉得张正是认真的。

刚才他也看过操场上的那些测试项目,虽然之前他一直跟着李海洋在学习南拳,但是仍旧觉得很难,自己根本没什么把握通过,既然如此,自己就不去丢那个丑了。

再看李海洋这边,十来个从联大征召来的飞行员新兵们被集中到了一处兵营,这处兵营全是木质房子,显然是临时修建起来的,但在不远处,一排排的小洋楼却显得很是扎眼,里面时不时地还有洋人进进出出。

但是此刻,兵营操场的主席台上,出现了一个让他们议论纷纷的人物,可以说面对这个人,所有的联大飞行员都有一种畏惧感,正是这个人亲手将他们绑住,一个个往水坑里扔,让他们从水里逃生,可以说在场的人基本上都喝过水坑里的泥巴水,当然,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李海洋。

“你们说那美国老头是不是个哑巴?从当时测试到现在,都没见他说过一句话。”站在队伍中,一名联大的同学轻声对他旁边的人说道。

那名同学也摇摇头,摆出一副苦瓜脸道:“哑不哑巴我不知道,我就感觉这人整天都是一幅表情,活脱脱一座冰山。”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主席台一边的军官方队也突然炸起了锅,更让李海洋他们这群新兵蛋子诧异的是,那小洋楼里竟然还不断有黄头发白皮肤的外国人朝着这边涌来。

而最终,他们的目光都投向了李海洋,将手指向李海洋的,正是当时负责帮李海洋登记的美国飞行员尼克。

“他就是唐中校点名要的李海洋?”

“不会吧,唐老头子怕是发烧了,这么多年,你见过他直接点名?”

“直接点名就算了,还是直接点名进他的飞行支队,也不知道该说这小子是运气好还是背到家。”

他们议论的声音并不小,甚至连站在台下的新兵们都听到了,原本李海洋的表现在联大就传的沸沸扬扬,或许刚才他们还不明白这个所谓的唐老头子点名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他们的眼光也朝李海洋看去。

其实也难怪这帮美国飞行员们诧异,要说起这唐老头子,其实也是个有个性的,现年49岁的他出生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平时有两样东西不离身,一样是烟,一样是酒,也有两个毛病,不爱洗澡,不爱刮胡子。

但也就是这么一个人,在这里的老鸟却没有一个人敢小看他,他是一位优秀的指挥官,有着极强的正义感,狂放不羁,甚至敢指着中国官僚主义者的鼻子一顿臭骂。

对于飞行员们来讲,他是战斗艺术家,他是一个放浪不羁的疯子,是个嗜酒如命的酒鬼,无人敢撩他胡须,连飞行队最厉害的摩尔都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就在大家对着李海洋指指点点的时候,身为当事人的李海洋却站在操场上身姿如松,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好了菜鸟们,我来这里不是看你们出丑的,那个叫做李海洋的跟我走,你很荣幸,被选入了我的飞行支队,其他人我可没闲工夫搭理!”

等到大家都说的差不多了,唐老头子才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指着李海洋说了这么一句话后,从腰上解开一个金属酒瓶子喝了一口,直接跳下了主席台,再也没多说半句废话。

李海洋看看左右,又看了看唐老头子的背影,也干脆直接背着背包跟在了他的身后。

要说李海洋住的还不错,作为飞行员,每人都有一个单间,李海洋也不例外,一室一厅一个卫生间,唐老头子带着李海洋先将行李放下,才来到了作战室,作战室内,十几个人黄头发白皮肤蓝眼睛的美国人已经端正地坐在了长条桌边,显然是在等待唐老头子他们的到来。

“attention!”

唐老头子刚进作战室大门,便有一名美国军官下了一声命令,随后十几人便呼啦啦地站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唐老头子只是挥挥手,等到这一动作做完,刚才还一脸严肃的美国大兵们便直接东倒西歪地坐在了一起,有的点起雪茄,跟边上人聊天,有的则是哼着小曲,剃起了指甲。

“唐,唐长官,他们这是?我要不要自我介绍一下?”饶是李海洋再沉闷,这个时候也有些懵,不得已,开口问道。

唐老头子却好不在意,只是挥挥手,将手搭在了李海洋的肩膀上,对李海洋说道:“别在意,这是他们对待菜鸟的特别方式,现在他们还不想知道你的名字,也不想将自己的名字告诉菜鸟,至于如何称呼,以后再说吧,他们有他们的办法。”

按照唐老头子的说法,刚才就算是给李海洋的迎接仪式了,稍微正经一下,也算是给了李海洋相当的重视,紧接着李海洋便被放了羊,是的,唐老头子将他带出作战室后让他回去先休息,而此时,跟他一同进来的新兵们却开始站军姿

中国人有中国人的处事方式,面对陌生的环境,李海洋在将自己关到房间一个小时候,便揣着自己的安家费出了门,在回来的时候,手中已经提着几个酒瓶子和一个荷叶包。

“哐当!”

唐老头子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一脚踹开,李海洋就这么扛着几个酒瓶子冲了进来,此时,唐老头子正在和尼克聊着天,看到大咧咧的李海洋,脸上都带着一丝诧异。

“喝酒,吃肉,交朋友!”

李海洋进来之后,直接将手中的几瓶白酒往唐老头子办公桌上一放,随后便解开了荷叶包,露出了里面包裹着的一包卤肉。

第三十九章 上课

办公室中的两个人,唐老头子是当时征兵的时候负责扔人下水的那个,据说这个项目还是唐老头子自己要求去当考官的,为的就是享受别人呛水的快感,尼克则不用说,他是真正领会果李海洋厉害的人,这两个人,对李海洋都不算陌生。

听到李海洋的话,又看了看办公桌上放着的白酒,唐老头子愣了一下神后便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李海洋,你很特别!尼克,你看看眼前这个人,你会想到什么?”唐老头子指着李海洋,对尼克说道。

尼克苦笑着耸耸肩,站起身拿起一个酒瓶子闻了闻后说道:“哦,上帝,是中国的高度白酒,这种酒都能当酒精消毒用了,我觉得他像中国的土匪!”

“土匪!是的,我喜欢土匪!来,喝酒!”尼克的话显然得到了唐老头子的赞同,也对李海洋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短期桌上的烈酒,便直接喝了一口。

三人里面,尼克在喝下二两后边直接在唐老头子的办公室内跳起了舞,而唐老头子和李海洋二人则像没事的人一样,有一句每一句地聊着天。

“李海洋,你知道那帮老鸟们给你起了个什么名字么?”再次嗞溜了一口酒后,唐老头子靠在沙发上,意犹未尽地说道。

李海洋摇摇头,端着酒杯看着唐老头子。

“是你们中国的一种食物,豆芽!说你长的就像豆芽一样瘦弱,根本不堪一击。”唐老头子笑眯眯地看着李海洋。

对于自己飞行队的队员们给李海洋起的这个外号,唐纳德不置可否,甚至队这个名字还保留着乐观态度,李海洋是不是豆芽他是知道的,他还记得当时自己将李海洋绑住扔下水池子的那一幕。

李海洋入水不到十秒钟,手中便拿着那根绳索爬了上来,并将绳索扔在地上,唐老头子看过,那绳子明显就是被崩断的。

听到“豆芽”这两个字后,李海洋也愣了一下,随后便笑着摇摇头,不得不说,在李海洋身材在中国人里面绝对不算瘦弱,但是美国人注重的是力量的锻炼,没事就喜欢健身,将身上的肌肉练习得非常健硕。

但李海洋练习的却是南拳,浑身肌肉也没有刻意地去锻炼过什么,按照传统功夫的理论,力量体系的构建是一个系统功能,更是讲究内外结合,因此,在中国真正会功夫的人并不会显得特别的壮硕,而是呈现出一种匀称美,但也绝对算不是上瘦弱。

“好了,中国有句话,叫拿人的手软,吃人的最短,明天上午你到操场开始训练,我亲自带你!”唐老头子说完这话后便挥挥手,不多时,沙发上已经响起了呼噜声。

或许是出于对李海洋的看重,亦或着说是李海洋的酒肉起了作用,李海洋第二天到操场的时候,唐老头子竟然比他先到一步,按照唐老头子的教程安排,李海洋被唐老头子带到了一架战斗机跟前,开始给李海洋介绍起这架战斗机的基本性能。

“豆芽,听好了,这些话我只说一次,不会再说第二次,下次上课的时候我会问你一些问题,你最好都能回答上来。”唐老头子拍了拍跟前的一架双翼战斗机,对李海洋说道。

这是李海洋第二次看到这种战斗机,上一次看到是在联大操场,他亲眼目睹了三名飞行员驾驶着这种战斗机战斗的场面,不知道为什么,在近距离观看这架战斗机的时候,李海洋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

认真地对唐老头子点点头表示明白后,李海洋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了最佳状态。

“这是一架霍克-3战斗机,机长七点七米;翼展九点六米,机身高三点零四米,空机重量:一千三百九十八千克,总重一千八百八十七千克,最大水平飞行速度三百六十公里每小时,实用升限八千四百一十米,乘员一名,航程一千二百八十四千米”

霍克-3战斗机的各种参数在唐老头子的口中飞快地报了出来,这些脱口而出的数据,也显示了唐老头子对这款战斗机的了解,李海洋聚精会神的听着,他本来就是从机械专业转到文学系的,因此对机器和参数并不陌生,唐老头子说,李海洋脑袋里记,整个教学进度很快。

两人不断围着战斗机转圈,已经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在战斗机教学这一块,唐老头子对李海洋毫无保留,李海洋学的也如饥似渴,他们两人不知道的是,在这架战斗机的不远处,昨天在作战室里的十几名飞行员和地勤人员已经聚成了一堆,脸上的表情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唐老头子这是疯了么?他这是在给这个中国人上课?”一名飞行员指着李海洋问道。

他的话引来了同伴的一阵白眼,他们这两人不是在上课,会围着一架战斗机这么转半天?

“看样子唐老头子收了一位好学生。”另外一名飞行员耸耸肩,手中拿着一个飞机模型晃了晃又道:“走吧,编队练习,不然那个疯子肯定会让你屁股开花的,等摩尔回来了,会让这小子好受的。”

一听这话,这帮美国佬才再次叹息了一声,几名战斗机飞行员便拿着飞机模型练起了编队,而地勤机械师,则是开着车朝着机场方向走去。

“这架战斗机装备了一台莱特r-1820-f53星型气冷活塞式发动机,最大功率五百五十五千瓦,一挺一十二点七毫米口径机枪,一挺七点六二毫米口径机枪,可挂装一枚二百二十七千克或四枚五十三千克*。”

唐老头子说完这些之后饶有深意地看了看李海洋,他是一口气将整架战斗机的数据都给讲了出来,中间甚至没有一个停顿的地方,他也有着一些故意考校李海洋的意思。

李海洋的手指在空中不断划动着,在唐老头子讲解时候,时不时地摸一摸躺老子所讲到的部位,显然是在用自己的办法尽量记住唐老头子说的话。

“谢谢老师,我都记住了。”半晌,李海洋才从这些数据中解脱了出来,然后回答唐老头子说道。

他的话让唐老头子一愣,美国人和中国人思维是有明显区别的,美国人回答问题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会像中国人回答问题这样比较圆滑,亦或者说比较谦虚。

李海洋的一句“我记住了”便让唐老头子惊讶了,随后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怒气,如果李海洋说记住了百分之六十,那他会觉得正常,如果说百分之七十,他会觉得优秀,如果说百分之八十,他会觉得惊艳,但是“我记住了”这个在他看来是百分之百的答案,让他觉得李海洋有些大言不惭,更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李,你说你记住了,那好,请你将刚才我讲的知识复述一遍,如果说不出来,那么回去收拾好你的东西走人吧。”

唐老头子罕见的收起了他那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而是一脸认真地看着李海洋。

李海洋是练武之人,虽然平时不爱说话,但绝对是个脾气耿直的江湖人士,他丝毫没有听出唐老头子话里的意思,在他看来,小时候自己练功不认真,自己的父亲也会拿着藤条对他一阵乱抽,现在只是唐老头子对自己的考验罢了。

随机,在唐老头子目瞪口呆的表情下,李海洋竟然直接将刚才唐老头子告诉他的飞机参数丝毫不差地说了出来,没有半点误差,没有任何停顿。

“哦,我的上帝啊,你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当李海洋最后航载重量爆出来的时候,唐老头子终于被李海洋给折服了,丝毫没有隐藏自己对李海洋的赞叹。

“谢谢老师的教导,海洋定当认真学习!”李海洋也冲着唐老头子弯了弯腰,从刚才唐老头子说的那些来看,唐老头子根本就是毫无保留地在教自己东西,对于这样一个人,绝对能赢得自己的尊重。

“老师?”听到“老师”这两个字的时候,唐老头子眼中一亮,随后就拍了拍李海洋的肩膀,对李海洋说道:“中国人讲,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对你应征那天展现的功夫很感兴趣,我回家试了试,根本不行,你,能不能教教我?”

唐老头子说完后冲着李海洋比划了一下,那样子说不出的滑稽,他所说的,就是当天李海洋被他捆绑着扔进水池里,李海洋直接崩断绳索的那一招,他回去之后也确实也让自己的手下按照自己绑李海洋的方式将自己绑了起来,只不过除了越挣扎越紧之外,绑缚他的绳索却丝毫没有任何动静。

李海洋想了想,当天他是用的硬气功将绳索崩断的,也确实有一些技巧,他看了看唐老头子那认真的表情之后,也没有任何拒绝,直接点头答应了。

从这天开始,唐老头子和李海洋二人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操场上,显示唐老头子教李海洋飞行知识,要么就是带着李海洋参观自己队里老飞行员们的训练,然后直接给李海洋开小灶,将其中的诀窍掰开讲解给李海洋厅。

做完这些,唐老头子就会跟在李海洋身后蹩脚地学着南拳和站桩,两人就这么有来有去地过着训练营中每一天,只是让李海洋诧异的是,在飞行队中他经常听到别人讲唐老头子脾气不好,但自从他跟唐老头子学习以来,他却觉得唐老头子对自己很不错。

第四十章 摩尔

对于李海洋来说,一些新兵必须接受的体能训练是没必要的,唐老头子或许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这些天来根本没有安排他什么繁重的训练,只不过李海洋却觉得这或许是飞行员的福利,跟他一起进来的那群人享受的待遇应该也差不多。

“揍!揍他!”

“比利,打他!我可押了你一百块!”

“左勾拳,组合拳,上啊比利!”

训练室里拳台上,正上演着一场拳击比赛,精力过旺的飞行员和地勤们甚至还用中英文做了一个横幅,上面写着“中美无规则拳击对抗赛”几个大字。

拳台上李海洋和一个身体健壮的美国飞行员对打的,不同的是,看起来浑身肌肉的比利却已经鼻青脸肿,李海洋则是比值地站在拳台中间,这完全是一场实力不对等的比赛。

李海洋无语地看了一眼唐老头子,这个盘口正是他开的,为了满足他对中国功夫的好奇,便用自己“老师”的身份打着训练李海洋搏击能力的幌子,时不时会给李海洋找来飞行员练手,顺便开起赌博堂口,光李海洋帮他赚的钱,他已经将自己的瓶子中的劣质白兰地换成了高档的人头马。

“嘭!”一个走位之后,李海洋顺利躲过了比利的一记重拳,直接绕到了比利身后,随后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直接将比利踹了个狗吃屎。

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比赛,比利在这群美国飞行员中搏击实力也是靠前的,但是在面对李海洋的时候,他却感觉自己碰到了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自己一身力气根本没地方用,甚至连碰到李海洋都很难。

自己有力气,但是打不到人,这架还怎么打?在一番苦恼后,比利只好拍了拍拳台地板表示认输,在一片嘘声中自己走下了拳台。

部队是一个崇拜强者的地方,李海洋只想着唐老头子给他安排的一场场拳赛,让他赚得盆满钵满,但是他却没看到,通过这一场场拳赛,他跟周围美国飞行员和地勤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刚进门的时候,这帮心高气傲的美国大兵甚至连名字都不愿意告诉他,现在起码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互相接受了,虽然这种接受,也保留了这帮美国人心中对李海洋的抱怨,毕竟因为李海洋,他们的工资基本上有一小半都输给了唐老头子。

“好了小伙子们,我要给豆芽上飞行员英语课了,尼克,你过来陪练。”等到比利认输后,唐老头子笑嘻嘻地将桌上的钱收起,然后一把抓过身材比较瘦小的尼克,让尼克陪李海洋练习空军英语。

众人狠狠瞪了一眼李海洋后,便直接四散开来,他们对李海洋是*裸的嫉妒,无一例外,都是嫉妒,他们都清楚唐老头子胸中藏了多少实战经验,身为王牌飞行员的他,如果将自己的本事倾囊相授的话,李海洋绝对会快速成长起来。

想起他们当年,刚被招进航空队的时候被训的跟猴一样心里就不平衡,但是不平衡又能怎么样?谁让他们不是唐老头子领进门的呢?现在他们好歹也是空军老鸟了,会屁颠屁颠跑过去贴李海洋的屁股?想想都不可能。

但是这一切,都随着一架军用运输机的着陆改变了开来,这一天,所有美国人都疯狂了,他们的疯狂,全都来自于一个从运输机上下来的美国人大块头,要说比尔已经算是航空队里健壮的,但是从运输机下来的这个美国大兵却犹如一头猛兽,全身肌肉虬结,脖子上的一只蝎子刺青让这人看起来平添了几分凶狠。

“吼,吼吼!”

这人一下飞机,便扬天长啸了三声,然后在一群美国大兵的簇拥下,朝着唐老头子的办公室走去。

也不知道唐老头子和这人说了什么,第二天,在唐老头子带着李海洋从飞机上下来,结束了一天飞行理论的教学之后,唐老头子竟然一脸坏笑地对李海洋说道:“李,你的搏击训练考核安排到明天,明天过后搏击训练将结束,你得好好准备一下。”

李海洋点点头,脸上也有了笑意,说实话,哪怕是理论知识学习再枯燥,他也能如饥似渴地学习下去,但是这种搏击课程他确实没什么兴趣,如果不是唐老头子对自己不错,他都想直接不学这门课程了。

“行,早点结束这门课程,省得耽误时间。”李海洋也是耿直的人,在他看来,这门所谓的搏击课真的是在耽误时间。

唐老头子听后一愣,干咳了两声之后直接离开了。

对于第二天要开始的搏击考核,李海洋根本没放到心里,航空队里所谓的高手他都领教过了,在他看来要通过这门考试根本就是轻轻松松,所以第二天一早来到训练室的时候,李海洋手上甚至还拿着一根油条。

刚一进门,李海洋便感觉到了气氛不一样,这一次,训练室内没有了之前的狂热与躁动,他进门的那一瞬间,十几双眼睛就只刷刷地盯着他,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让李海洋皱眉的是,这十几名之前的美国战友都围站在一个男子周围,这人哪怕是坐着,都到了他的肩膀,特别是身上那充满爆炸性的肌肉,让李海洋感觉到心中不妙。

“摩尔,就是那小子,看到没,他就是豆芽,他曾经说过,整个航空队他根本没有对手,至于你,可能还未必能赢他。”

唐老头子坐在拳台下,将烟斗从嘴里拿出来后,冲着李海洋的方向呶呶嘴,冲这名叫做摩尔的男子挑拨道。

“咔擦咔擦咔擦”

听了唐老头子的话后,摩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双拳紧握的同时,手指关节也发出一阵有节奏的响动。

“you!chineseloser!”

摩尔站起身,冲着李海洋竖了个大拇指,随后大拇指朝下,很明显,这是对李海洋的蔑视与挑衅,甚至他在跳上拳台的时候,还冲着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此时的李海洋也懵了,这个男人他从来就没有见过,也从来没有的罪过,他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对他这么大火气,此时的他似乎又回到了刚来这里的时候,那种格格不入让他觉得失落。

“这里终究不是中国人该呆的地方。”李海洋内心叹息着,他一个黄皮肤的中国人站在这群心高气傲的美国人中间本就格格不入,原本还以为自己能跟他们说上几句话了,就能更快的融入这个集体,但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

将手中的半截油条放进嘴里后,李海洋直接朝着拳台上走去,速度慢慢变快,到拳台的时候,李海洋已经开始小跑起来,距离拳台还有将近两米的时候,李海洋脚下一顿,随即一个鹞子翻身便登上了拳台,事到如今,李海洋也不想再隐藏什么。

“记住了李,今天是你的搏击考核,考核不过你就被淘汰了。”

“另外,这次考核部能伤人性命,都听明白了吗?”

等两人站上拳台之后,唐老头子也走了上来夹在了二人中间,开始给他们讲起两条规则。

其实这个拳台上只有一条规则,那就是不出人命,至于你用什么招数根本没有限制,因为在战场上,生死搏斗的时候可不会有裁判来判罚哪个动作犯规,赢了就活,输了就死!

听完规则,李海洋和摩尔都点点头,随机,二人被唐老头推开之后,搏击算是彻底开始了。

摩尔一出手,李海洋就眉头一皱,在接下摩尔一拳后,李海洋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右手,对摩尔说道:“这位先生,拳台上比试,不必动这么大火气吧!”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李海洋心中一惊开始冒火了,双方都是高手,一出手就知道对方是什么的目的,而刚才摩尔的一拳已经是尽了十分力气,如果不是李海洋用巧劲化解了几分,现在他的手估计都废了。

但是摩尔对李海洋的话根本没有放在眼里,不等李海洋反应过来,直接便提着拳头快速朝着李海洋冲来,看架势这个摩尔根本没有丝毫放手的样子。

“哼!”李海洋见状心中冷哼一声,脚下脚步一动,躲过了摩尔的致命一击。

摩尔也是格斗中的好手,他的凶名可不是在擂台上打出来,他也曾经经历过战阵沙场,手下的亡魂也有几条,见一击打空之后摩尔头也不回,直接反手一击横扫,右手臂直接朝着李海洋的脖子砸去。

摩尔的力量有多大李海洋心中清楚的很,刚躲过了摩尔的杀招,李海洋面对一击避无可避,只得伸出双手挡在了自己身前。

“嘭”

双方甫一接触,一声沉闷的响声便从接触面响了起来,李海洋双腿不断点地卸力,最终索性往后一跃直接倒在了拳台上,翻滚几周后,李海洋才堪堪站在拳台边上没有掉下去。

“你很厉害,不过我不会留情的。”看着站在拳台边上的的李海洋,摩尔站直了身体,对李海洋说道。

正如摩尔说的,能接下他这一击的人很少,也赢得了他的一点重视,起码李海洋在他看来确实具备相当的实力。

此时的李海洋也是心中苦闷,刚才那一击双手都差点废了,如果不是卸力及时,他这双手别说开飞机了,上厕所都难,心念急转的同时,对付摩尔的一套方案也在李海洋的心中成型。

“谢谢,我也要认真了。”李海洋冲着摩尔点点头,揉了揉双臂后认真的对摩尔说道。

第四十一章 关禁闭

在李海洋来之前,摩尔本来就是支队里最能打的飞行员,前段时间因为去了一趟缅甸飞驼峰航线运送物资,因此错过了跟李海洋的比试,李海洋这个后起之秀在打遍整个支队后,摩尔根李海洋的比试算得上是支队里的强强对决了。

摩尔的攻势没有丝毫减弱,李海洋也能看出摩尔是尽了全力跟自己对打,面对这么一头人型凶兽,李海洋很清楚,自己在力量上跟他对比丝毫不占优势,他唯一的取胜之道便是在身法和巧劲上跟摩尔打持久战。

“吼!”

又是一记猛攻,李海洋被摩尔直接击倒在地,这已经是摩尔第五次将李海洋击倒了,但是这又如何?李海洋一次次被击倒,却又一次次站了起来继续跟他纠缠,李海洋就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甚至摩尔都有些怀疑自己的实力了,自己这么强大的力量,是头牛也该被自己揍死了吧?

“力量已经减弱了么?呵呵,蛮牛。”反观李海洋,或许在之前摩尔全力进攻的时候,李海洋躲的还有些狼狈,但是这一次,虽然摩尔的力量依旧强大,但是已经对他构不成威胁了,与对面恼羞成怒的摩尔不同,李海洋的脸上则是呆着一丝笑容。

经过十多分钟的战斗,李海洋能明显的感觉到摩尔在力量和速度上都开始有点力不从心,而自己则根本还没有尽全力。

摩尔暴怒,心绪也受到了影响,在卯足力气之后竟然直接朝着李海洋来了一记炮拳,这是摩尔的暴怒一击,打败李海洋,也只要这一圈打中就行。

但是李海洋又不是木头人,眼见摩尔一拳砸来,李海洋只是身体微微一侧,正好与摩尔来了个擦肩而过,紧接着右手肘用力,朝着摩尔肋下顶去。

如果是刚才,李海洋根本不可能会选择这么出手,但是现在的摩尔力气已经用老,根本来不及变招,再加上他的攻击速度和力量都已经力不从心,李海洋瞅准机会,发动了全场唯一的一次反击。

“轰隆!”

李海洋的手肘顶在了摩尔软肋下面的膈肌上,膈肌剧烈的收缩让摩尔直接倒地,蜷缩在地上一个劲的打滚,如果说的玄乎一点,这就是中国功夫里面点穴,说白了就是击中膈肌过后,膈肌收缩的应激反应让身体极度疼痛的后果罢了。

肃静!整个训练室的美国人都仿佛掐住了脖子一般说不出话来,从观众视角来看,刚才的搏斗中摩尔是占据了绝对优势的,李海洋一次次被摩尔摔打在地,让在场的美国人集体陷入了疯狂,一个劲地冲着摩尔呐喊加油。

但是情况往往都充满了戏剧性,他们根本都没看清李海洋是怎么动作的,摩尔这个在他们眼中占据了绝对优势的大块头竟然就直接倒地不起了。

“魔法!这根豆芽会魔法?”

“怎么回事?他可是摩尔!他怎么会输?”

一时间,美国人茫然了,唐老头子也将手中的烟斗紧紧地握在手中,直接一反常态地冲着尼克等人说道:“禁闭!必须关禁闭!尼克!你把这小子关到禁闭室去!”

唐老头子显然是生气了,拿着烟斗的右手将拳台拍的山响,李海洋的脸上也有了怒火,他不理解,为什么唐老头子会这么对自己,他也不相信刚才摩尔的变现会瞒过唐老头子,当自己挨打的时候,唐老头子根本没有站出来替自己说一句话,而现在自己打赢了,唐老头子却要关自己禁闭,这算什么?

如果说按照之前唐老头子说的,打输了自己考核不通过就卷铺盖走人,他算是被淘汰了,打赢了这科算是毕业了,就能学习接下来的知识,现在要关禁闭,这算是怎么回事?自己是通过了还是淘汰了?

李海洋没有跟唐老头子争辩,在他的意念中,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观念已经扎根,虽然心中有气,但还是着尼克朝着禁闭室走去,此时的尼克看李海洋的眼神已经变了,变得有些畏惧,甚至还带着一丝崇拜。

“喂,李,你刚才是不是用了中国魔法了,我听说中国人都会魔法!”站在禁闭室门前,尼克掏出钥匙将李海洋送进去后看了看左右,发现没人之后便小心翼翼地问道。

此时尼克已经不敢叫李海洋豆芽了,李海洋连摩尔都能打赢,打自己不跟捏蚂蚁一般?

看着眼前这个有些瘦弱的美国人,李海洋苦笑着摇摇头,在很多外国人眼中,中国人是神秘的,亚洲东方的这个神秘国度在外国人眼中始终是一个谜一样的存在。

“尼克先生,你还是叫我豆芽吧,我听着习惯,我没有用魔法,至于为什么摩尔会倒地,你们倒是可以去问问摩尔。”李海洋走进禁闭室,自己将门关上后索性盘腿坐在床上开始打起了坐。

看到李海洋打坐的这个态势,尼克暗自吞了一口唾沫,喃喃自语道:“还说不会魔法,这肯定就是在修炼魔法!”

三天禁闭,李海洋吃喝拉撒睡都在一间小房子里解决,如果换了一个正常人,被关了一次禁闭后很会抓狂,毕竟一个人就这么被关在一个狭窄黑暗的小房子里,没有任何一个人跟他说话的话,憋也得憋死。

这就是为什么当兵的被关禁闭,出来之后便会老实很多的原因,但是这个困扰在李海洋这里并不存在,他本来就是个清净惯了的人,在学校的时候甚至还因为不说话不跟人交流,被人认为是神经病和哑巴。

就这么盘腿在床上打坐了三天,李海洋终于被从禁闭室放了出来,尼克分明发现,经过三天的禁闭,别人都是脸色煞白,一脸疲惫地从禁闭室出来,但是李海洋反而神清气爽,满脸红光,心中对李海洋的佩服又多了几分。

“豆芽,你真厉害,摩尔根我们大家说了,说你是凭脑子赢了他,虽然你力量不如他大,但是你很懂得用脑子,他输的心服口服!”李海洋刚一出来,尼克便冲着李海洋竖起了大拇指。

对于尼克,李海洋的感觉还不错,起码跟别的美国人比起来,尼克对他一向都比较友好,或许是吃过李海洋的一爪子,让他对李海洋保持着足够的畏惧的缘故吧。

“豆芽!你个菜鸟!从禁闭室出来了就想要休息吗!赶紧滚去跳伞!动作不规范不准离开跳台!”

就在李海洋还想跟尼克聊两句的时候,唐老头子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直接冲着李海洋的耳朵大声吼道。

这是李海洋第一次见识到唐老头子的暴脾气,在之前他一直听说唐老头子就是个魔鬼,但是之前的一个月,唐老头子对自己可谓是倾囊相授,对于战斗机的各种技术参数和操作要领都毫无保留地教给了自己,在之前李海洋的理论科目也都全部过关,而且成绩还非常优异。

但是现在,唐老头子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手中拿着一根皮鞭在李海洋身上抽了几鞭子后,便催促着李海洋朝着训练场跑去,对于这一点,李海洋倒是没有犹豫,直接选择了执行,毕竟这也说明,之前的事情就这么过了,他没有被淘汰出飞行队。

所谓的跳伞训练其实是地面训练,就是在训练场上搭建起来的一个高台,架设好相关训练器材后让学员模拟跳伞,固定跳伞动作用的。

虽然仅仅是跳伞训练,但是这对动作的要求非常高,如果不能在地面上形成跳伞的肌肉记忆,等到了空中如果遇到紧急情况,跳伞动作不规范的话断手断脚是肯定的,现在是战时,如果跳伞进入敌占区摔断了腿,后果不想而知。

“双腿夹紧,接地助跑,该死的,你想摔死吗!”

“蠢货,你这样会摔断你那该死的脊椎”

“双腿夹紧,全身抱紧!球!什么是球知道吗!”

“要缓冲!要缓冲!”

“你怎么不去死!如果做不好就滚蛋!”

什么叫魔鬼?李海洋觉得现在的唐老头子就是魔鬼,一根皮鞭一天下来已经抽了他不下十次,李海洋甚至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自己跟随父亲练功的时候,自己的父亲跟唐老头子仿佛重叠在了一起。

“收伞的时候遇到风要拉这根绳子,你难道想跟降落伞一起飞上天吗?”

“稳住,该死的,这不是在放风筝!”

“我的天哪,你怎么这么蠢,你腿上有刀子!刀子!切断那该死的降落伞!”

“如果我是你我就滚回学校去!我这里不需要少爷!”

时间一天天过去,李海洋在学完理论科目后,接下来的实训简直就是折磨,跳伞、收伞、落地、射击、伪装、野外生存、编队训练、模拟实操,李海洋之前以为的飞行员福利全都被取消了,一天天都在被唐老头子单独操练,不分白天黑夜。

李海洋也观察过别的队员的训练,一天下来之后他发现,他的训练强度竟然是别人的两倍、三倍,同样是一批进来的联大飞行员新兵,李海洋训练的时候他们在训练,他们休息的时候李海洋还是在训练,更无耻的是,唐老头子在他训练完后还安排了一件让他郁闷的事情——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清洗自己支队的厕所!

“李,不合格!”

“李,脱靶!”

“李,该死的,整个支队的伞包都由你负责整理!”

“李,去把大家的鞋子刷了!”

如果说训练上的事情李海洋都能忍的话,那么唐老头子时不时地给他穿小鞋就让李海洋有些忍受不了,就比如现在,他明明在负重越野中与摩尔同时拿了第一名,却被唐老头子说成没有团队精神,让他将所有队员的皮鞋都刷干净。

第四十二章 正式队员

五公里越野,完事后李海洋肯定还要接受唐老头子的单独“加餐”,现在又被唐老头子命令去刷鞋子,连续两个月的折磨下来,李海洋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我不去!摩尔跟我并列第一,要去一起去!”李海洋将手中的抹布往地上一扔,赌气地说道。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李海洋虽然被训的要死要活的,但是他跟整个飞行支队的友谊也建立起来了,他们平常都被唐老头子训成狗,之前看到唐老头子对李海洋这么好,当然对李海洋有些拒绝,现在看到李海洋被训的比他们强度都大,从内心也开始接受李海洋了。

“这是唐老头子对你的关爱,如果我是你就赶紧去刷鞋,不然你就得卷铺盖回家。”摩尔一脸笑意地脱下自己的皮鞋往李海洋跟前一扔,笑着说道。

尼克也提着自己皮鞋走了过来,在李海洋跟前晃了晃后冲着李海洋眨眨眼,说道:“豆芽,摩尔说的不错,赶紧去吧,我之前还帮大家洗过内裤呢!”

李海洋看了看唐老头子,又看了看一群冲他坏笑地美国佬,李海洋最终还是压下了火气,冲着唐老头子瞪了一眼之后便气呼呼地提着十来双牛皮鞋出了门。

“哈哈哈哈!”看着李海洋负气出门,休息室里一群美国大兵立马轰然大笑起来。

唐老头子的脸上也带着笑意,等到大家笑完后,唐老头子才吧嗒了一下烟斗,对摩尔他们说道:“笑归笑,如果我交代你们的事情没有办好的话,那么明天你们就去跟上帝畅聊人生吧。”

说完之后,唐老头子从腰上解下酒瓶喝了一口,背着双手朝着门外走去,被唐老头子一打岔,一群美国大兵一愣,随后便一个个地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纷纷朝着门外跑去。

第二天清晨,时间堪堪上午五点,李海洋起床洗漱完毕后便直接去了厕所,这是他的日常工作,起床第一件事情就是清洗厕所,看了看天上还挂着的星星,李海洋叹息了一声。

“goodmorning!”

就在李海洋刚进厕所的时候,却看到一脸坏笑的唐老头子手中拿着一个扫把,他比李海洋更早一步来厕所,一双鹰眼炯炯有神,只是盯着李海洋浑身有些难受。

李海洋下意识地朝左右看了看,一脸防备地放下手中的水桶,他不知道唐老头子又要玩什么花样,所以眼中净是防备,甚至面对唐老头子的问好也没有任何回应。

“别在意豆芽,今天我是来是和你一起打扫厕所的,你负责浴室部分怎么样。”唐老头子指了指跟厕所连接在一起的浴室,很是友好地对李海洋说道。

李海洋下意识地和唐老头子保持着五十公分的距离,听了唐老头子的提议后,李海洋点点头,再次提起地上的木桶,背对着浴室走去,双眼仍旧没有离开唐老头子,他不知道自己如果一转身,唐老头子还会用什么招数对付自己,唐老头子只是微笑着耸耸肩,也目不转睛地盯着李海洋。

“咔擦!”

浴室门被推开了来,只是李海洋的身心全都放在唐老头子身上,却根本没注意到浴室里面的情况,门刚被推开,李海洋便感觉到自己的上半身已经被一双铁臂箍了起来,李海洋挣扎一下就放弃了,能将他箍住而毫无反抗之力的,除了摩尔又是谁?

“congratulation!”

“祝贺你豆芽!”

“一起狂欢吧!”

等待李海洋的并没有什么恶作剧,李海洋被摩尔包进浴室之后发现,整个浴室挂满了各种装饰品,而平时跟自己一起训练的美国大兵们一个个都脱下了军装,穿着各种奇装异服,纷纷朝他露出善意的笑容。

浴室中见还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满是食物和美酒,显然,这是一个美国佬精心准备好的惊喜。

唐老头子也将扫把扛在肩膀上,走进浴室拍了拍李海洋的肩膀后大声对大家说道:“我宣布,豆芽正式通过了所有科目的考察,现在正式成为支队预备队队长!奖金五百美元,放假一周!小伙子们,用你们方式替他庆贺吧!”

随着唐老头子一声令下,美国佬的浴室瞬间便成为了欢乐的海洋,按照尼克的解释,这是他们飞行支队的传统,每一个正式队员都会得到全队的祝贺,而这种祝贺,一定要在清晨的浴室

因为李海洋的正式加入,唐老头子所在的飞行支队彻底放了一天假,第二天,李海洋办理了一下交接后,便穿着一身美式常服离开了驻训基地,再次来到了昆明。

或许李海洋都没有发现,三个月的新兵生涯让他的身上无形中多了一种气质,皮肤黝黑,面容刚毅,身子挺拔,他已经脱去了学生的稚嫩,正朝着一个铁血战士在转变。

当李海洋出现在安舍的时候,陈泰文和宋澄二人围着李海洋足足转了两圈,随后陈泰文冲着李海洋的胸口锤了一圈,给了李海洋一个熊抱,对李海洋说道:“欢迎回家!”

短短四个字,让李海洋的眼眶湿润了,从自己胸前口袋中将自己的五百美元奖金掏了出来递给了陈泰文,李海洋对陈泰文说道:“这是我的奖金,你们拿着帮孩子们改善下生活。”

不等陈泰文将钱拿走,宋澄便不客气的一把接了过来,冲着陈泰文白了一眼后转身就朝着安舍外走去,边走边说道:“你好好陪陪海洋,我去买点菜!”

等到宋澄离开安舍,李海洋便一脸坏笑地看着陈泰文,随即用手摸摸下巴后认真地说道:“啧啧啧,不错不错,看来我走这几个月,你小子跟宋澄进展够快的啊!”

“什么跟什么啊!我们两人是单纯的同学友谊好不好。走走走,跟我聊聊你们航空队的事。”陈泰文一把拉过李海洋便朝着屋内走去。

数月不见的伙伴重新见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这几天李海洋就在安舍里哪也没去,重新跟伙伴们在一起,原本沉默的李海洋脸上也有了笑容。

陈泰文和宋澄除了上课之外,基本上也呆在安舍,陈泰文和李海洋占了一间屋子,宋澄独自睡一间,白天一起照顾小孩子,宋澄则是负责起了他们饮食起居,三人一起算是其乐融融。

不过快乐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七天的时间转瞬即逝,第二天李海洋就要回到航空队了,三人坐在安舍的屋顶上,看着天上的繁星,三人久久不语。

“海洋,航空队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去那里,你后悔么?”终于,陈泰文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李海洋犹豫了一会,然后说道:“有些事情我没法跟你说,因为部队有保密条例,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进入航空队后我更加肯定了这种想法。”

“海洋,明天就要走了,这块玉佩送给你,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宋澄坐在二人身边,从自己的脖子上解下了自己随身佩戴玉佩送给了李海洋,脸上带着真挚。

李海洋愣了,这块玉佩他听宋澄说过,是他们家传的玉佩,传到宋澄这里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宋澄突然将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自己,自己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陈泰文看出了他的顾忌和尴尬,索性一把从宋澄的手上夺过玉佩塞到了李海洋的手中,拍了拍李海洋的肩膀说道:“收着吧,这是宋澄的心意,况且我们都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玉佩再贵重,也重不过我们的感情。”

捏了捏手中还带着温热的玉佩,李海洋珍重地将玉佩收好,随后尽量仰着脖子站了起立,陈泰文和宋澄没有看到,在李海洋这个铁汉眼中,竟然透露出了一丝晶莹。

这天晚上李海洋再没有睡在安舍,直接从安舍屋顶跳到了院子里之后,李海洋眼中闪出一丝狡黠,抬头冲着陈泰文和宋澄二人喊道:“你们等着!看我在天上揍日本人的飞机!另外,陈泰文,你要是喜欢宋澄你就说啊!宋澄!你喜欢陈泰文你也表示表示啊!哈哈哈哈!”

说完这些之后,李海洋直接跑出了安舍,只是脸上再没了笑意,有的只是一丝苦涩。

而此时,被李海洋这么一撩拨,陈泰文和宋澄二人坐在屋顶上立马感觉有些异样起来,陈泰文的脸上带着一丝尴尬,而宋澄则是满脸红彤彤地,将脑袋都埋到了膝盖里

不说昆明这边,再看陈吉,上次借助着某人的力量,帮柳家成功摆平了广州的纠葛,让柳家转危为安之后,他自己的危机总算得以解除,现在的他再无生命威胁,但是也没有了正常的经济来源。

就这么让他回去梅县老家他是不肯的,靠着从广州进的一批红丸,陈吉小赚了一笔,心思活络的趁机不再满足于贩卖红丸这种勾当,而是想起了当初让他栽跟斗的那批货。

这批货始终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如果这批货没出篓子,那么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怂。

“上海等我,我速来沪!吉。”

从邮局发出一封电报后,趁机将手中剩余的一包红丸直接扔进了垃圾桶,头也不回地朝着码头走去。

陈吉联系的是之前一直跟他合作的的一个小汉奸,别人都叫他老四,梳着一个典型的汉奸中分头,一天到晚都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一只*枪斜跨在腰间,有事没事就推着辆自行车横行霸道。

这小汉奸自称在是丁先生手下做事的,直到出事之后陈吉才直到这老四其实就是个外围跑腿打杂的小喽啰,根本说不上话,自己那批货栽就栽在他身上。

第四十三章 大上海

这次陈吉是铁了心的要找回自己那批货,那批货是自己的全部家当,他将脑袋绑在裤腰带上赚回的来货,绝对不能就这么丢了,而且自己现在要翻身,除了这批货之外,他想不出别的办法,靠着卖红丸,始终不是正经营生。

一番风雨漂泊之后,陈吉终于再次登上了上海滩的码头,站在码头上闭目稳定了还有些虚浮的脚步,趁机的眼中闪出一丝狠辣,他天生就是一个赌徒,天生就注定不是什么安逸的性子,这次回到上海,他必须赌赢!

“陈爷!在这里!”

就在陈吉提起行李准备迈步的时候,一个略带猥琐的声音从旁边响起,一个推着自行车,穿着夜行服,通身汉奸打扮的人,推着一辆自行车就从旁边快速走来,陈吉定睛一看,不是老四又是谁?

“陈爷,上次那事可真不能怪我,那是丁爷亲自下的命令,不过在我尽力周旋之下,那批货还在仓库扣着呢,并没有转手!”

陈吉提着行李快速朝着上海滩方向走着,老四则是推着自行车快速地跟在陈吉身后,边走那一双老鼠眼还滴溜溜直转,口中不停地冲陈吉解释着。

“这事本来就是你弄砸的,你个蠢货,我来上海就是要解决这事的,不然老子跟你没完!”终于,陈吉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伸手抓住了这汉奸的衣领一把将他提了起来,恶狠狠地说道。

这么多年的刀口舔血,陈吉也不是省油的灯,看着恶狠狠地陈吉,老四也只能哭着一张脸说道:“陈爷,我知道这批货是您多年的家当,我也不想这样的啊,您相信我,我真的有办法将那批货弄出来,弄出来我也有好处不是?要不然我早就跑了,还会来码头接您?”

不得不说,老四这话说的确实在理,现在的陈吉身上除了买红丸积累了一点钱之外,其他的可是一无所有,老四不大不小好歹也是个汉奸,这个年代,这种卖*的职业别的不说,确实能狐假虎威,如果老四不是因为有着利益,又确实有办法将这批货弄出来的话,他根本不用理会陈吉。

陈吉转念一想也确实有道理,冷哼一声将老四松开之后,冷冰冰地说道:“希望你别骗我,不然我陈吉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不要,我也一定拉你垫背!你知道的,这事我做得出!”

老四一愣,听到陈吉这话之后心中也打了个冷颤,确实,就像陈吉所说的那样,当初陈吉为了得到这批货物,可是当着他的面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直接当着对方十多人的面,将对方老大给捅了的。

现在的老四恨不得自己给自己一巴掌,自己为了货物的分红,竟然把这茬给忘了,不过转念一想又释然了,随即便对陈吉说道:“陈爷,这次我有十成把握能行,只要你再拿出一笔钱打点打点,绝对没问题的!当初咱不是没拜码头么。”

“钱!你还想要钱?你还嫌老子搭进去的不够么?再说,老子现在哪来的钱!”

一说到钱,陈吉顿时便炸了,他要是有钱还会来上海?自己身上那点卖红丸的钱,能在上海顾着自己的吃喝就不错了,拿出人人家估计都看不上眼。

不过显然,老四也是个滑头的主,眼珠子滴溜溜再转了一圈之后,便将脑袋凑近了陈吉的耳朵,轻声地帮他出了个主意,听到这个老四说的这话之后,陈吉眼中一亮。

“如果这样的话,那也不是不可以,约个时间,约个地点,约上能管事的几个人,记住,别叫一些小猫小狗来充场面,那些说不上话的废物老子可没时间招待!”

陈吉将抓住老四的手松开,提起行李箱继续朝前走去,见到陈吉答应,老四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推着自行车的身姿也越发轻盈起来,跟在陈吉身边上蹿下跳,活脱脱一只哈巴狗的德行。

不得不说,在利益面前,老四的动作还是很快的,第二天晚上,一名穿着黄皮伪军军装的军官和一名带着日本军帽的翻译官在老四的陪同下,来到了上海滩花间楼的包房内。

早就等在一边的陈吉立马迎了上去,不等二人招呼,两块热腾腾的白毛巾便递到了那名军官和翻译官的跟前。

两人一愣,随后便露出了一丝微笑,那名翻译官结果陈吉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对陈吉说道:“小子不错,会来事。”

“陈爷,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山口太君身边当红的翻译官苟建,苟太君!这位是咱上海滩的保安大队的大队长,钱穆钱队长。”老四也在一边殷勤地接过二人身上的外套挂起,向陈吉介绍道。

在老四介绍的时候,陈吉已经用余光瞥了一眼那个所谓的苟建苟太君,从刚才老四介绍的顺序来看,这位苟建是日本人那边的,而且位置应该还排在钱穆之上,钱穆是保安大队的大队长,看来老四这回请的人应该没错了。

不过他也看到,刚才老四在介绍苟建的时候苟建的嘴角明显抽了抽,陈吉心中不由得暗笑,难怪老四干了这么久还只是个跑腿的喽啰,苟太君?听了这个称呼人家很叼他才怪。

“原来翻译官大人和钱队长大驾,久仰大名,请坐请坐。”老四不知道,陈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脑袋里就想了这么多事。

果然,在听到陈吉的称呼之后,苟建的脸上一时间也堆满了笑容,在陈吉的刻意逢迎之下,这一顿饭吃的也是其乐融融,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苟建冲着钱穆使了个眼色之后,钱穆才端起了架子。

“陈爷,今天感谢你的款待了,你的事老四已经跟我们说了,我跟苟爷的一丝,三成,如果可以,明天你你就去提货!”

钱穆从桌上拿了一根牙签,说出他跟苟建事先商议的价码之后,便开始漫不经心地剔起了牙。

其实他跟苟建事先商量的是二成,但是谈判嘛,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如果自己一开口开低了,人家不答应那也白搭,他们之所以扣着货物不去卖是因为他们不懂得做生意,也太繁琐,不如直接拿钱来的爽快。

在码头上的时候老四给陈吉出的主意就是从货款中分成,如果陈吉不答应这个条件,他的货铁定拿不出,那么损失的就是全部了,如果陈吉能将货物提出来变现,那么从货款中让出点利益,总比全部亏损要好。

不得不说这是陈吉的软肋,接受了老四的想法之后,陈吉内心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全新的方案,只是没有当着老四的面说而已。

“两位长官,不瞒二位,我这一趟货物起码能赚这个数,三成不算什么,但是小弟只想给二位一成。”陈吉微笑着端起桌上的酒盅再次给苟建和钱穆满上后说道。

一成?这连钱穆和苟建二人商量的底线都不到,一边的老四也急了,一个劲地在桌子底下踩陈吉的脚,但陈吉却丝毫不为所动。

钱穆也想着陈吉会还价,却没想到陈吉还价这么死,直接连对半砍都省了,心中立马冒火,一拍桌子对陈吉说道:“妈的,你把我们两人当成要饭的了?陈吉,老子告诉你,老子就是一把火把那批货烧了,也不会便宜你!”

面对钱穆发飙,陈吉并不慌张,反而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喝了下去,然后夹起一筷子菜吃了起来,他已经充分知道,他们两人中间钱穆根本就不是拍板的,能说话的还得是那个翻译官苟建。

果然,见到陈吉丝毫没有理会钱穆的意思,苟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满脸堆笑地说道:“老钱啊,你的养气功夫连着小子都比不上哟。”

苟建端起桌上刚被陈吉倒满的酒杯也一饮而尽,随后对陈吉说道:“陈爷,最后给你一次说话的机会,能行的话明天就来提货,不行的话明天我让钱队长一把火把你的货给烧了!可别怪我的苟建不给你情面啊。”

说这话的时候苟建满脸堆笑,但是陈吉也知道,自己的架子算是端到头了,不过逼着苟建说话,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当下也不矫情,冲着苟建和钱穆拱拱手后说道:“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我说的一成,可不止这次交易的一成,以后我陈吉在上海滩每做一单生意,就会贡献一成的款子给二位,细水长流,哪个划算哪个不划算相信二位爷能权衡!”

这话一出,不仅是钱穆,甚至连苟建都愣住了,他们在上海滩作威作福的这两年,想的就是如何敲别人竹杠,却没想到陈吉竟然主动将竹杠送到他们二人手中让自己敲。

确实,这一次看起来是他们二人少拿了两成,但是陈吉如果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们二人以后就会固定从陈吉每一笔交易中抽成一成,陈吉生意做的越大,他们抽的也越多,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哪一种选择方式更合理。

“好!陈爷好气魄!明天你就去提货!以后上海滩,你的货物我看谁敢拦!”苟建此时已经是堆满了笑容,钱穆刚才还是一脸气愤,现在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甚至还主动端起酒盅给陈吉和苟建满上了一杯,几人谈妥之后,便双双出门而去。

至于担心陈吉反悔?不存在的,在上海滩这地方,他苟建和钱穆如果联手要整死个把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随便安上一个罪名,就能让陈吉吃不了兜着走。

第四十四章 红颜

陈吉一直将二人送上黄包车才再次回到了包房内,刚一关上包房门,老四便有些酸溜溜地冲陈吉说道:“陈爷高明啊!这一来您就将苟翻译和钱队长绑上了您的商船,老四我以后就得喝西北风咯。”

老四的意思陈吉何尝不知?之前陈吉要靠老四,是因为老四能用他身上的一身皮办一点事,现在老四看到自己搭上了更大船,将自己一脚踹开也是人之常情。

“老四,你这话可够酸的啊?你放心,以后你继续帮我办事,好处只会比以前多,不会比以前少,看着吧,这次过后,别人见了你老四,也得叫一声四爷了!”陈吉笑嘻嘻地搂住老四的肩膀,给老四吃了一颗定心丸。

原本以为陈吉会将自己一脚踢开,没想到陈吉非但没有翻脸,反而答应带上自己以后一起发财,一时间老四阴霾顿扫,帮陈吉点上一根烟后,站在陈吉身后帮他开始按摩起来。

陈吉心里很清楚,一个好汉三个帮,自己刚搭上苟建他们这根线,中间如果没人维护关系肯定不行,而且自己在上海滩没有根底,有了老四这条地头蛇和他身上穿的这身皮,很多事办起来会轻松许多。

连续三天,陈吉都没有去仓库提货,而是每天都早出晚归,不是陈吉不想去提货,而是之前因为货物被扣,自己又跑到昆明去避难,中间的销售渠道都断了,他必须重新去建设起来,而且,即使自己将货物提出来也没地方放,苟建他们的仓库不放白不放。

让陈吉想不到的是,原本还以为会被当初的买家臭骂一顿,然后趁机压价的陈吉,根本没有迎来预想中的场景,从买家那种急迫的表情里,陈吉果断抓住了什么,孤注一掷下,陈吉将货物价格整整往上提了三成,没想到对方立马便答应了下来,似乎怕陈吉反悔,当天便带着汽车争先恐后的朝着仓库奔去。

第三天晚间,陈吉再次在花间楼设宴,当一个箱子老四抬上桌面,露出了里面一条条用红纸封上的大洋之后,气氛被掀到*,哪怕是苟建也放下了身段,陪着陈吉大杯大杯地喝着酒。

陈吉那一仓库的货物其实都是药品,虽然这些药品并不是什么管制药物,但现在整个中国大地都硝烟四起,各种药物都奇缺,药品,始终都是供不应求,随着战事的推进,陈吉的货物涨价也是势在必行。

“陈老弟,今天哥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从花间楼出来之后,苟建一把将陈吉拉上了黄包车,不用苟建吩咐,那名车夫便熟门熟路地拉着他们二人朝着某个方向奔去,显然,这车夫应该是苟建的御用车夫。

车夫一路狂奔,街道上的灯光也开始越来越密集了,陈吉已经有了几分醉意,此时睁开眼,却发现黄包车已经在“大上海”夜总会门口停了下来。

“大上海?好!大上海!”

看到“大上海”三个字之后,陈吉笑了,曾几何时,他也羡慕过那些进出大上海的官僚富商,在上海滩这个地方,能进入“大上海夜总会”的人,身上总会背负着“成功人士”这个标签,陈吉还记得,当初他刚来上海的时候,跟在自己老板身后他就暗暗下定过决心,以后有钱了,自己一定也要进去瞧瞧。

“陈爷,今天晚上大上海我和钱队长做东!咱们不醉不归!”苟建从黄包车上下来,拉着陈吉就进了大上海的门。

其实当初在花间楼的时候,苟建和钱穆还是说了大话的,说什么在上海滩看谁敢扣陈吉的货物,起码在夜上海这个地方,能扣陈吉的货物的人就不下五个,其中自然包括了坐在大上海二楼,看着舞台上跳舞,一边喝着洋酒的郑雷。

“郑爷,要不今天晚上我带几个兄弟,把那娘们绑了,我就不相信她不从!”一边的喽啰看到郑雷的目光始终不离舞台上的某个身影,眼珠子一转,便冲郑雷卖乖地说道。

这事他们平时也没少做,做起来也熟门熟路,因此说出这话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啪!”

原本以为自己的话会跟平时一样得到郑雷的夸奖,没想到郑雷竟然直接将手中的酒杯拍到了他的脑袋上的,

一时间,那喽啰的脑袋血流如注,但即使如此,那喽啰也没敢去贸然擦拭,只能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听后郑雷发落。

“去,给倩倩小姐送花篮。”

此时,舞台上歌舞已毕,演员们正在陆续退场,郑雷贪婪地看了一眼走在中间那名领舞的女人,冲他身边的喽啰说道。

刚才矮了一酒杯的喽啰闻言如蒙大赦,冲着郑雷鞠了两躬后,飞快地朝着楼下跑去。

郑雷口中的倩倩小姐全名叶倩倩,是“大上海”的台柱子,只因面容姣好,身材丰腴,引得一群公子豪客为她一掷千金的也不在少数,此时,在大上海化妆间内,叶倩倩正一脸疲惫地坐在梳妆台前,点了一直女士香烟放松着疲惫的身形。

“倩倩,刚才刘局长过来说想请你宵夜,刘局长可是咱上海滩有头有脸的人物,丁爷的座上宾,这面子怕是要给吧。”

站在叶倩倩身边的一是名老妈子,此时她正围着叶倩倩喋喋不休地推销着一位刘局长,显然是得了刘局长的好处。

叶倩倩突出一个烟圈,并没有搭理眼前这人,自从她来大上海跳舞后,这种生活就成了她的常态,刚开始的时候或许她会战战兢兢,但是现在么,呵呵

“赵妈,你回去吧,你知道我的难处的,说不去就不去。”叶倩倩将手中的烟圈往梳妆台上的烟灰缸中一戳,果断干脆地拒绝了赵妈的邀请。

她赵妈在这一带可是出了名的老妈子,净帮一些达官显贵干些皮肉生意,达官显贵们爱找赵妈,是因为赵妈手段强,只要被他盯上的,哪怕你是性烈如火她也有办法把你拉下水。

眼见叶倩倩当面拒绝了自己,赵妈的脸上瞬间没有了笑容,直接将双手插在胸前,冷笑一声说道:“哼,真拿自己当玉女呢,既然当了*就别立牌坊,干你们这行的哪有几个贞洁烈女?老娘再问你一句,今晚去不去,不去可别后悔!”

叶倩倩从头上拔下发饰,刚才赵妈好声好语跟她说的时候她还会搭上两句,但是现在,面对赵妈的威胁,叶倩倩则是冷哼一声,再没了回应。

“哟呵,行,给老娘我装是吧,你等着!今天晚上老娘就让你这贱人先败败火!”被叶倩倩彻底无视,赵妈不怒反笑,将袖子一挽撂下一句狠话后转身就要走。

“啪!”

但就在赵妈转身的瞬间,一只大巴掌突然朝着赵妈脸上呼来,赵妈反应不过来,结结实实地挨了那一巴掌,只听得一声脆响,赵妈那圆滚滚的身材直接被一巴掌闪到在地。

“噗嗤!”

赵妈倒地后感觉口中有异物,一吐之后竟然从嘴里出了两颗大牙,这可把赵妈气得够呛,她在这一带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从地上爬起来后,赵妈看着眼前这位头上绑着绷带的男人,当下便捂着嘴准备开始大骂,却没曾想,这人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接顶到了赵妈的额头。

“刚才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试试?”那人手中拿枪,脸上一脸戾气地看着赵妈。

赵妈是横行霸道惯了,平时都是她欺负人,哪里被人这么教训过?此时她也体会到了,被枪指着头是什么滋味了,她或许还想要硬气一把,但双腿却不受使唤地开始哆嗦起来。

“大,大爷,我只是替刘局长跑腿的,有啥事您,您去找刘局长。”赵妈哆哆嗦嗦地看着眼前的枪口,下意识地就想要搬出刘局长来撑场子。

或许赵妈这一招在平时能够奏效,但是眼前这人,明显不买她的账。

“回去告诉刘瘸子,倩倩小姐是郑爷的人,如果他想试试76号的家伙事硬不硬,那么咱也不会小气,明天就去他家里找他唠唠。”这人将手中枪收起,一脸邪恶地看了一眼赵妈后说道。

赵妈见这人将手中的枪收起,心中的胆怯顿时好了几分,但在听到“76号”这三个字后,赵妈竟然感觉自己胯下一热,直接吓尿了。

说起“76号”,就必须从已经投敌的原国民党特务李士群、丁默村与日本军部代表土肥原贤二会面说起,1939年,他们二人提出了《上海特工计划》,得到了日本人的充分重视。

为此,日本大本营甚至还下达了《援助丁默村一派特务工作的训令》,“76号”在汪精卫的直接领导下,由特务委员会周佛海、丁默邨、李士群直接指挥,设有惨无人道的酷刑三十八套,如吊打、坐老虎凳、灌辣椒水、电刑、钢针刺指,设有天牢、地牢和水牢。

其实也难怪赵妈被吓尿,为了制造恐怖气氛,“76号”会在路灯下悬挂血淋淋的人头,向人家屋内扔断手断脚,在人家门上插匕首、寄子弹、恐吓信等,甚至跟踪绑架人质,这群人甚至比明朝的锦衣卫还让人发指。

第四十五章 英雄救美

没有丝毫犹豫,赵妈直接选择了滚蛋,甚至内心已经将刘局长家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等到赵妈走后,这名被郑雷派过来送花篮的小喽啰贪婪地在叶倩倩身上看了一眼。

也不怪这名小喽啰会露出这幅德行,实在是叶倩倩身材太过丰腴,该凸的凸,该翘的翘,那猩红的血唇和明亮的眸子,无不让人怦然心动,她就犹如一颗成熟的水蜜桃,任谁都想上前啃上一口。

“倩倩小姐,我家主子说了,今晚您的花篮都被他包了,如果有空,是否能赏脸跟我家主子见个面?”那名喽啰将视线从叶倩倩身上强行收回,将目光撇向别处后说道。

不是他不喜欢美色,只是这叶倩倩是自己主子看上的女人,跟自己的老板抢女人,他还没嫌自己的命太长。

“哼,除了我这个臭皮囊,你们男人还稀罕什么?替我谢谢雷爷,我要去演出了。”叶倩倩的脸上始终带着一丝阴郁,看得出来,这种日子她过的并不开心。

换上另外一身演出服后,叶倩倩再次走上了前台,唱完最后一首“夜上海”,也就是她下班的时间。

在看陈吉这边,老四陪着钱穆在一边胡吃海喝,而陈吉则是坐在苟建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等到叶倩倩上台的时候,刚一亮嗓子,陈吉和苟建的目光瞬间便被吸引了过去。

苟建还好,毕竟他是这里的常客,但是陈吉则不同,第一次来“大上海”的他立马被台上这女人给迷住了。

“声音妩媚,体态妖娆,秀发如黛,朱唇似血,这女人,极品!”陈吉也是花丛老手,由其钟爱这种成熟的蜜桃,见到叶倩倩的第一眼,陈吉就有些自拔不能的说道。

苟建看到陈吉哈巴狗的样子也不嘲笑,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啊,是朵带刺的玫瑰,如果是别人苟某就自作主张替陈爷拿下了,但是这个女人?呵呵。”

其实苟建要说的是叶倩倩身后很众多权势人物在追捧,但是陈吉却以为苟建说的是这女人比较生冷,不容易追到手,当下也摸了摸下巴,对苟建说道:“玫瑰虽然带刺,但采摘上手后满身余香,这女人,我要了。”

对于陈吉这话,苟建权当是听了个笑话,这一夜,苟建有意替陈吉安排住处,但是却被陈吉给拒绝了,不是说陈吉有多么的清高,只是在他看来,见识了叶倩倩的风韵之后,再去看别的女人已经是索然无味了。

“翻译官大人,不知怎的我感觉肚子有些不太舒服,今晚就不陪二位了,我先去方便一下。”

眼见叶倩倩唱完了一首歌就要退场,陈吉瞅住一个空档告罪一声便朝着大上海门外跑去,苟建愣了一阵后也没多想,索性就由的他去,他却不知道,陈吉虽然走了,却没有急着离开大上海,而是在对面一处拐角处死死地盯着大上海的大门。

此时的陈吉犹如万抓挠心,他感觉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叶倩倩,不为别的,就为他刚才见到叶倩倩的第一眼,那种久违了的心动。

这种心动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甚至已经遮盖住了柳老爷家的三姨太,今天晚上如果他不跟叶倩倩说上一句话,那么他感觉自己就会彻夜难眠。

“出来了!”

终于,在等了半个小时候,陈吉一眼便认出了换上一身旗袍便装的叶倩倩,只见叶倩倩朝着一边的黄包车挥挥手,一辆黄包车便立马起身,要朝着叶倩倩跑去。

而陈吉也不忍丢失这次机会,站起身子想要上去搭讪,但也就在这时,突然从大上海的旁边箱子冲出来两个黑衣人,这两人见到叶倩倩后不管不顾,直接掏出一个麻袋便朝着叶倩倩脑袋上套取,随即立马就一辆黑色的小汽车驶来,直接将叶倩倩给扛上了车。

黄包车见状立马转身就跑,在上海滩这个地方,能开上小汽车的人能是什么简单人物?

这一下可急坏了陈吉,眼见小汽车就要驶离视线范围,陈吉灵机一动,一眼就看到了老四停在大上海门前的自行车,跨上自行车就朝小汽车追去。

也幸好大上海这里地段繁华,两名凶手虽然开着小汽车,但是因为路上人多,速度并不快,陈吉不管不顾,直接冲着小汽车所在的方向猛踩单车,连番撞倒几人之后终于将自行车横在了小汽车跟前。

“哐当!”没有丝毫犹豫,陈吉直接抄起自行车就朝着小汽车的驾驶室砸去,驾驶室的玻璃立马被陈吉砸碎,车轮胎直接透过玻璃砸到了司机身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司机和坐在后座的两名绑匪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再将司机解决后,陈吉一把拉开后座车门,直接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朝着一名绑匪没头没脑地扎去。

做这些的时候陈吉没有丝毫犹豫,甚至这一切发生都在几秒钟之内完成,跟别人好勇斗狠惯了的陈吉知道,面对对方人多的时候,如果自己不能先下手为强掌握主动,那就跟送上门去被人宰差不多。

“啊!”

叶倩倩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眼见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三名绑匪现在被陈吉弄的一死一伤,立马捂着脑袋在作为尖叫起来,另外一名绑匪看到这个情形,根本顾不上叶倩倩,直接拉开车门想要跟陈吉拼命。

陈吉见状直接一把将叶倩倩拉下车护在身后,手上带血的匕首直接指着车上唯一还能行动自如的绑匪。

“小子,你够爷们,把这妞放下,今天这事咱们算是揭过了,不然的话,估计明天黄浦江里又会多出一具死尸。”

那绑匪手中也握着一把匕首,但是刚才已经见识过陈吉的凶残了,他没有把握在这种情况下斗过陈吉,索性开始威胁道。

“如果我是你就赶紧开车走人,在上海滩能开起车的人想必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众目睽睽下你强抢民女,我想第二天,你家主人的性命就会登上报纸头版头条了!”陈吉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用嘴巴冲着周围呶呶对那绑匪说道。

因为事情发生在闹市,虽然老百姓们怕事,但是中国人有个特性,那就是爱看热闹,此时,距离陈吉他们所在的事发地点十多米外已经围满了百姓,正冲着这里指指点点的八卦着,叶倩倩被陈吉拉下来的时候是绑着手的,因此车里发生的事情并不难猜测。

在这个年代,哪怕是汪精卫这种大汉奸也会在乎一下名声,他的投敌叛国甚至也被他冠上了“曲线救国”的主张,怕的就是老百姓在后面戳他脊梁骨。

这人看了看周围,显然今天已经事不可为,索性咬牙启齿地盯着陈吉看了一阵后,走到驾驶座将自己的同伴推到副驾,自己开车走了。

“赶紧走,这里不安全。”

叶倩倩刚要开口表达感谢,但是陈吉却不由分说,再次拉上了叶倩倩的手,朝着黑暗处跑去。

就在陈吉带着叶倩倩跑开的时候,郑雷也收到了叶倩倩被袭击的消息,带着一群人手中握着枪就追了过来,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陈吉带着叶倩倩已经走远,老百姓们看到这群人凶神恶煞地追了过来,直接一哄而散,搞得他们想找个人问问都找不到。

“老大,应该是刘瘸子的人,刚才刘瘸子还让赵妈在后台找过倩倩小姐。”刚才那名被郑雷砸了一辈子的喽啰见状走了上来,轻声在郑雷身边说道。

郑雷听后眼中闪出一丝冷芒,将手一挥后,带着一群人就朝着刘瘸子家走去,对于郑雷来说,是不是他干的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需要一个出气的地方,他郑雷的胡须不是谁想撩就能撩的。

再说陈吉这边,刚到上海滩的时候他已经租了两套房子,一套房子对外公开,明面上是他的住处,实际上他只是在那见一些人,对于在江湖上闯荡的他来说,太明白狡兔三窟的重要性了。

将叶倩倩带到自己的另外租住的藏身之所后,陈吉才和叶倩倩二人瘫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看着眼前这个将自己救出来的男人,叶倩倩一时间有些迷离了,眼前这个男人他并不认识,但是却有着一张俊俏的面容,刚才他砸车救自己的一幕还历历在目。

此时的她,感觉自己的心跳的有些快,英雄救美的故事虽然老套,但是刚才陈吉的动作却让叶倩倩感觉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很有担当,很有性格,也很有男人气概。

“呀,你受伤了!”就在叶倩倩仔细打量着陈吉的时候,却发现陈吉的额头上渐渐有鲜血流下,见到陈吉受伤,叶倩倩立马紧张了起来。

陈吉冲着叶倩倩笑了笑,不在意地说道:“刚才砸玻璃的时候被碎玻璃砸到的,衣柜里有药箱,你帮清理一下伤口吧。”

“哦,好。”

一听到有药箱,叶倩倩立马朝着衣柜走去,在将药箱打开之后,叶倩倩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个镊子,想要先把陈吉头上的碎玻璃给清理出来。

第四十六章 裹着糖衣的毒药

陈吉靠在沙发上,叶倩倩因为太过投入,直接跪在了陈吉身边,此时叶倩倩几乎是将整个身体埋在了陈吉身上,已经经历过男女之事的陈吉,闻着叶倩倩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感受着肩膀上传来两团柔软,瞬间就有些心猿意马。

“嘶!”

叶倩倩瞅准机会,用镊子将嵌入到陈吉伤口里的一块碎玻璃给夹了出来,碎玻璃再次划动伤口,让陈吉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

“咯咯咯,刚才不是挺男人的嘛,怎么,怕疼?”叶倩倩看到陈吉这幅样子,不由得捂住嘴笑道。

陈吉下意识地一抬头,看着叶倩倩这娇俏的样子,直接咕咚一声吞了一口口水,却不知道,他的眼神中满是火焰,带着一股侵略性,就这么肆无忌惮地盯着叶倩倩。

叶倩倩久经欢场,自然知道陈吉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一时间,两人只见的气氛逐渐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救我?”终于,叶倩倩不再去管陈吉的眼神,而是静静地问道。

陈吉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对叶倩倩说道:“因为我喜欢你,看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我爱上你了。”

听到这个字,叶倩倩的手不由得一抖,如果陈吉是一个上海滩知名的人物,那么她自然会将陈吉归类于那些想要得到她身体的人之中去,但是陈吉不一样,他身上的穿着不算名贵,而且他刚才的眼神虽然炙热,但是叶倩倩也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那就是真挚。

“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也不了解我的过往,你确定你能爱我?我告诉你,我就是一颗裹着糖衣的毒药,你如果把我吃下,会惹来杀身之祸的,我这样说,你还会喜欢我么?”

叶倩倩已经帮陈吉包扎完毕,此时正一脸笑意地看着陈吉,男人她见过太多,她也早已经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说实话,她过腻了这种迎来送往的日子,她想要的就是生活,恬静而没有烦恼的生活,哪怕是男耕女织都行。

但是在上海滩,还有一个普通男人愿意接纳她么?想想她身后的那些追求者,就足以让人望而生却了,用自己的命来换一个女人,很多男人都会觉得不值。

此时的陈吉也冷静了下来,确实,从刚才的情况来看,他知道叶倩倩说的不是假话,只要他今天晚上敢碰叶倩倩,那么第二天起床他将面对的是生命的威胁,他的脑海里也在自问,叶倩倩是否值得自己去用命来换。

看到陈吉陷入沉思,叶倩倩的心中反而多了一丝丝期待,如果现在直接朝着她扑来,她也不会反抗,就算是用自己来偿还刚才的恩情吧,第二天他们一拍两散。

她知道陈吉认真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叶倩倩竟然有着一丝丝期待,这个救他的男人,也是第一个让他尘封了这么久的心脏绽放生机的男人,他既希望陈吉会选择她,但又希望陈吉不会,如果是前者,她愿意做那只扑火的飞蛾,如果是后者,她会对陈吉保持着一份感恩。

“我想过了,我不怕,但是有一条,我希望你不要再去那里上班了,等我办完手上的事,你跟我一起离开上海。”良久,陈吉终于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一脸认真地看着叶倩倩。

“你确定吗?你做出这个决定,将会要了你的命!”不知道为何,叶倩倩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颤抖,眼眶中已经逐渐凝聚了泪水,她对陈吉有好感,陈吉也经过深思熟虑,但是为了陈吉,她再次问道。

陈吉没有回答叶倩倩,而是直接朝着叶倩倩扑去,两人都是过来人,没有了那份矜持和矫情,到现在为止,叶倩倩甚至连陈吉的姓名和职业都不知道就选择了服从,而陈吉也再次赌上了自己的性命,用叶倩倩来换取一个生死不知的未来。

谁也不知道,大上海的台柱子叶倩倩自从被袭击过后发生了什么,她甚至再也没有在大上海出现过,人们只知道,自从那晚过后,外滩的电线杆上吊上了一具死尸,死者正是刘局长。

就在郑雷火冒三丈,发动自己所有人脉去寻找叶倩倩下落的时候,老四却是慌了,因为他在陈吉的家中看到了一个他不该看到的人,那就是叶倩倩,如果有得选择,他情愿选择不知道。

此时叶倩倩正躺在陈吉的床上,一脸慵懒地吃着苹果,对于老四的到来似乎毫不在意,老四一把从房间将陈吉拉到客厅中,看了一眼叶倩倩后,焦急地对陈吉说道:“哎哟我的爷诶!你闯下大祸了!你知道他是谁的女人么?”

“谁的女人?我的女人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陈吉对老四的慌张丝毫不以为意,从桌上拿起两个苹果递给老四一个,在身上擦了两下之后便直接吃了起来。

老四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吃苹果,陈吉可是他的摇钱树,闲杂刚跟着陈吉小赚了一笔,他可不想让陈吉就这么死了。

再次瞅了一眼陈吉的卧室后,老四将嘴巴凑到了陈吉的耳边,轻声对陈吉说道:“她可是郑雷雷爷看上的女人,雷爷可是“76”号响当当的人物,可是直接听命于丁默屯丁爷的,这位杀神你也敢惹?”

““76”号?”

听到这三个字,陈吉也愣了,在上海滩混如果不知道“76”号的话,那么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个地方出来的人在老百姓眼中甚至比什么军统还厉害,军统够杀人不眨眼了吧?但是他们不仅杀人,还会暴尸!

原本在陈吉看来,叶倩倩惹的人他或许摆平不了,但是他现在好歹也跟苟建他们搭上了关系,到时候请苟建或者钱穆出面说说情,自己再出点血让出一些利益,自然也不难解决,他却没成想,自己惹上的竟然是“76”号的人!

苟建虽然是跟着日本人的翻译官,但是也得看他那日本主子是什么身份了,“76”号可是直接归属于汪精卫领导的,甚至在土肥原贤二的牵线他,这个机构都得到了日本大本营的扶持。

“陈爷,咱来上海滩是求财的,现在生意可谓顺风顺水,路子也通了,咱们有大把机会赚钱,您可不要因小失大啊!有些人,可不是咱们能得罪的起的。”老四见陈吉游移不定,再次哭丧着脸劝说道。

陈吉内心盘桓了一阵,虽然心中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冲着老四点点头,对老四说道:“我知道了,我明天直接带着倩倩回广东,只要能回到广东,就再也没人知道倩倩跟我在一起了,正好我手上也没了货,倒腾一批咱们再赚一笔!”

将手中的苹果一口咬掉之后,陈吉拍了拍老四的肩膀,示意他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但是陈吉还是低估了郑雷他们的影响力,作为一个专门的特务机关,想要在上海滩找一个人并没有那么难,更何况当天晚上围观的人那么多,不出三天,郑雷便得到了他想要的情报。

此时,郑雷的书房里,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形生物正跪在郑雷的书桌前,这人脸肿的像猪头,根本认不清本来面目,双手十指指尖已然血肉模糊,显然是挨了不少打。

“你这人也真是贱,早晚都要说,何必要弄的这么血腥不是?都交代了吗?”郑雷坐在书桌后,一边剔着指甲一边说道,他说话的时候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语气中充满着森冷的味道。

“都交代了,那妞和那个叫做陈吉搞到了一起,他们买了明天的船票准备离开上海。”听到郑雷问话,上次被郑雷砸了一杯子的喽啰立马笑着弯腰说道。

“啪!”

不等这喽啰反应过来,郑雷手中已然多了一个烟灰缸,烟灰缸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直接砸到了那喽啰的脑袋上,那喽啰眼中带泪,一脸委屈地看着郑雷,上次他喊叶倩倩叫“妞”挨了一茶杯,现在人家叶倩倩都跟别的男人跑了,难道他还不能叫一声“妞”?

“哼!老子想要得到的女人也是你能叫的?”郑雷冷哼一声,眼中已经闪现出强烈的怒火。

郑雷一直将叶倩倩当成自己的女人,自己的禁脔,现在陈吉将叶倩倩拿下了,他仿佛感觉自己的脑袋上被戴上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跟自己老婆被人家抢了没啥区别。

“陈吉”郑雷双目微闭,口中喃喃。

既然决定了离开,陈吉也不是个犹豫的人,一早就出去买了两张船票,原本他还想着让老四帮自己搬一点东西,但是老四这家伙已经几天不来自己这里了,陈吉心中已经盘算着下次有钱赚的时候让老四吃点苦头,自己则带着叶倩倩轻装简行,各自提着一个箱子朝着码头走去。

虽然是避风头,但是陈吉却没有丝毫觉悟,一边带着叶倩倩在街上买买买,一边悠闲地吃着早餐,海上航行一走就是半个月,这也意味着他们有半个月不能下船,所以得抓紧最后机会在陆地上逛逛。

“陈吉你看,这个糖人真可爱!”

叶倩倩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在不去歌厅的这段时间,她跟陈吉的感情迅速升温,整天蜜里调油黏在一起,活脱脱就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此时叶倩倩正站在一个糖人摊子面前,手中拿着一只猪八戒造型的糖人对陈吉说道。

“买买买,连着孙猴子、沙悟净、唐三藏都一起买了,对了,再给我捏个白龙马,一起打包带走!”陈吉结果猪八戒,笑着吩咐糖人摊的老板。

糖人摊老板见陈吉一下就要五个,脸上也挂满了笑容,按照陈吉的吩咐,立马动手开始制作了起来。

第四十七章 被捕

就在陈吉还得意洋洋的时候,叶倩倩的瞳孔却开始收缩,最终,手中握着的一个孙悟空糖人也跌落到了地上。

陈吉这才意识到叶倩倩的反常,转头看去,只见郑雷正站在他身后的小摊上挑选着水果,他身边跟着的七八名打手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陈吉见状拉着叶倩倩的手要逃跑,却发现他的前方同样有十来名打手朝着他们走来。

周围的商贩行人也看出了不对劲,纷纷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四散逃窜,一时间,整条街道就只剩下了郑雷和陈吉双方。

“雷爷,不关陈吉的事,都是我,是我自己找陈吉的!”等到叶倩倩反应过来,竟然直接将陈吉往身后一拉,主动走上前对郑雷说道。

郑雷随手从水果摊上拿起一个梨子,眼神始终没有看向叶倩倩,而是饶有兴致地盯着陈吉。

“走开,这是男人之间的事,你一个女人瞎参合什么!”陈吉皱了皱眉头,不得不说,陈吉虽然做的事情带着一丝黑色或者灰色,但是在这方面却很讲义气,比如上次陈泰文让他带药,又比如,他觉得堂堂一个男人,不该躲在女人身后。

直到陈泰文从叶倩倩身后站了出来,郑雷的脸上才露出了笑意,冲着陈吉鼓鼓掌后,对陈吉说道:“还算个爷们,就这么带着倩倩走,跟我打过招呼了吗?”

这完全里无理取闹,叶倩倩跟郑雷可以说没有任何瓜葛,叶倩倩也从来没有跟郑雷在一起,二人可以说甚至连朋友关系都算不上,但是郑雷喜欢叶倩倩,在郑雷看来,这就够了。

自己喜欢的女人,只能被自己征服,陈吉算什么?跳梁小丑么?

“我跟倩倩你情我愿,彼此相爱,凭什么要给你交代?你又要什么交代?”对于郑雷的问话,陈吉丝毫不怯,硬是上前几步盯着郑雷的眼睛问道。

郑雷想不到陈吉的胆子会这么大,自己上位这么多年,陈吉怕是第一个敢这么跟自己对视的吧?

现在主场已经交给两个男人,谁也不知道这两人心中想着什么,良久,郑雷笑了,摇摇头道:“真是笑话,我堂堂郑某人,竟然会跟你这么个无名小卒计较,把扔进巡捕房,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出来,我们走吧,今天晚上大上海,我还想听倩倩小姐唱歌呢。”

拳头大就是硬道理,郑雷扔下这句话后转身就走了,几名打手如狼似虎地扑向陈吉,陈吉甚至没有反抗,他再厉害,也不可能打得过十几个人。

“别哭!等我回来!”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叶倩倩,陈吉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任由两名打手将手中麻绳绑缚在自己身上。

叶倩倩冲上去一把将陈吉抱住,哭着喊着冲着陈吉说道:“你一定要回来!要活着回来!”

一对鸳鸯,就这么被硬生生的分开了来,看着陈吉被带走,叶倩倩心中立马空虚了起来,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但是却让体会到了人生的美好,郑雷走的时候说的话她也听见了。

郑雷什么意思她一清二楚,他说今晚要去大上海听自己唱歌,真的是只想听自己唱歌么?如果她今晚不去,怕是陈吉都活不过今天吧?

再看陈吉这边,郑雷的人将陈吉送进巡捕房后,便被直接拖进了审讯室,这是陈吉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之前他做的那些买卖大多都见不得光,贼娃子最怕的是什么?自然是穿制服的人。

陈吉在进入审讯室的时候心中就开始泛起了嘀咕,等了一会总算看到了一个穿着制服的人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光着膀子,虎背熊腰的大汉。

“爷,这位爷,别用刑,只要你别用刑,啥都好商量!”看到这幅场景,陈吉直接就怂了,别的他或许不认识,但是看着审讯室内各种被摆放出来的刑具,陈吉就感觉自己的双腿直打哆嗦。

“哟呵!还以为是位硬汉,没想到也是位兔儿爷,我姓朱,你可以叫我朱探长,既然这样的话我也懒得费功夫了,在这上面签个字,我转身就走!”

陈吉的话立马让这位朱探长乐开了花,抓捕陈吉的事情朱探长自然听郑雷的人说了,原本以为在外面这么刚硬敢跟郑雷抢女人的人会是个扎手的硬汉,没想到自己还没动刑呢,陈吉就主动认怂了。

朱探长也乐的轻松,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和一支笔扔到了陈吉跟前,指着那张纸让陈吉在上面签字。

陈吉点头哈腰地捡起纸笔就要往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但是看到纸上面的内容后,陈吉立马就被吓破了胆,犹如躲瘟疫般将手中的纸扔掉后躲到了老虎凳后边。

“朱探长,这东西我不能签啊,签了我会没命的!行行好,给条活路吧?”陈吉哭丧着脸向朱探长求情道。

然而朱探长哪里会跟他讲什么情面?陈吉可是郑雷亲自让人送过来的,他跟陈吉讲情面,郑雷可不会给他好眼色。

其实如果是别的罪名陈吉签了也就签了,但是朱探长丢过来的这一份罪状他确实不能签,抗日,这个名头如果放在外面或许会赢得相当的尊重,但是在日本人控制的这个地方,承认自己抗日无异于自己找死,陈吉自然不愿意死。

“哼,打!”朱探长懒得跟陈吉废话,这种人他见得多了,说再多也没用,他要的就是让陈吉认下这份罪名,好像郑雷交差。

得到指令的刽子手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冲上前去将陈吉犹如抓小鸡一般抓了起来,直接帮到了十字架上,随后刚才跟着朱探长进来的那名大汉从盐水桶中抽出皮鞭,毫不犹豫地冲着陈吉的胸口就是一鞭子。

“啪!”皮鞭在空中发出清脆的响声,陈吉身上瞬间便多了一条血痕。

“啊!”一鞭子下去,陈吉瞬间便感觉胸口火烧火燎,盐水侵蚀着新鲜的伤口,紧接着的便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啪!啪!啪啪!”

不得不说,刽子手的手法很到位,鞭鞭到肉,每一鞭都集中在陈吉左边的胸口。

“记住了,爷下一步的动作叫做烤心肝,希望你能忍住。”一连抽了十多鞭后,刽子手将手中的皮鞭扔入盐水桶中,转身就从火炉里抽出一柄红彤彤地烙铁。

这刽子手逼供犯人无数,在拿起烙铁的那一刻,只是冲着陈吉笑了笑,从自己的头上拔出一根头发后直接扔到了烙铁上。

火红的老铁瞬间被点燃,冒出一阵青烟,看到这一幕,陈吉的眼泪都快急出来了,如果说单纯的皮鞭疼痛他还能忍受的话,那么这烙铁上身的感觉可不仅仅是疼痛,而是它带来的心理压力。

“噗嗤!”

一阵青烟腾起,伴随而来的是陈吉杀猪般的叫声,但是这叫声只持续了短短不到十秒钟便消失了,陈吉已然熬不住刑罚的折磨,晕死了过去。

“弄醒!”朱探长见状,冷笑一声之后直接说道。

那名刽子手点点头,从地上提起那桶盐水直接朝着陈吉头上泼去,被冷水一激,陈吉晃晃悠悠地清醒过来,但是当那桶盐水流淌过伤口后,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陈吉全身紧绷,硬扛着这难以忍受的疼痛。

“签,我签!我签了啊!”

一声悲鸣,陈吉耗尽自己全身力气选择了屈服,颤抖的双手在朱探长早已准备好的供词上签下自己名字后,陈吉直接被人拖进了牢房当中。

再看大上海,郑雷又跟往常一样坐在了二楼,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洋酒,台上的演出已经临近尾声,但是郑雷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郑雷身边,额头上已经被重新包扎过的小喽啰凑过脸来,疑惑地问道:“爷,今天您说来大上海听那倩倩小姐唱歌,但是倩倩小姐已经几天不来了,是不是您说错了啊。”

刚才这喽啰差点又将“那妞”两个说了出来,还好他脑袋隐隐传来的疼痛即使阻止了他,硬生生将那字憋了回去,但脸上好奇心却掩饰不了。

郑雷仿佛看白痴一样看着眼前这名喽啰,不过显然,他现在的心情挺好,竟然笑着回答道:“谁说她不会来了,下一个节目就是她的。”

“额。”

那小喽啰被郑雷的话彻底弄晕了,他是大上海的常客,也知道大上海的演出规律,一般到这个时候已经是倒数第二个曲目了,最后唱完一首“夜上海”,也就意味着大上海夜总会打烊。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华灯起,车声响,歌舞升平”

歌舞退场,熟悉的夜上海曲目响起,但是当夜总会的人听到这句歌词的时候明显安静了一下,随后便是如潮的掌声响起,甚至还有人自发地喊着“叶倩倩”三个字。

果不其然,叶倩倩一个招牌式地媚眼将全场的气氛捧入了*,随着她那妙曼的舞姿,迎来了一浪又一浪的掌声。

“雷爷就是雷爷,料事如神啊,可能这就是为什么雷爷能上位,而我只是个小喽啰了。”

看到眼前这一幕,刚才还疑惑的小喽啰也愣住了,口中下意识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他不知道,他无意中的一句话却让郑雷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这种无形中的马屁,最能体现他的优越感,或许,这也是这个小喽啰一直跟在他身边,而他也舍不得让他离开的原因了。

第四十八章 死牢

看着台下叶倩倩,郑雷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果不其然,等到叶倩倩唱完歌后,换完妆的叶倩倩直接来到了二楼。

郑雷冲着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一群小喽啰哪里敢在这里充当电灯泡,直接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离开了二楼。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那个叫做陈吉的小子。”郑雷从桌上拿起洋酒,给叶倩倩倒了一杯后站起身,亲手将洋酒端到了叶倩倩跟前。

然而,叶倩倩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冷着一张脸说道:“把陈吉放了!”

面对叶倩倩的要求,郑雷并没有任何表示,而是笑眯眯地看着叶倩倩,伸出的手也没有丝毫收回来的意思。

叶倩倩清楚今天晚上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深吸一口气后,她直接接过了郑雷手中的酒杯,一口将杯中酒全部喝掉了。

“你知道的,我这人不喜欢强人所难,所以这么久了,我都没有对你有任何的亵渎,能救陈吉的人不是我,是你!”

郑雷走到叶倩倩跟前,伸手撩起叶倩倩的一丝秀发放到鼻子边闻了闻,闭着眼睛略带陶醉地说道。

叶倩倩沉默了,对于眼前这个臭名昭著的汉奸,她自问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郑雷的意思很明显,他跟陈吉,她必须做出选择。

“我答应你,你把陈吉放了!”终于,叶倩倩还是说出了这句话,这种挣扎已经在他的内心徘徊了一整天,陈吉和郑雷之间,叶倩倩终于还是妥协了,她不得不屈服,这就是她的命运。

说完这句话后,叶倩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只是这笑容却又苦涩无比,而站在一边的郑雷则是仰天大笑,大笑中透露着满满地嚣张。

巡捕房内,也是这一夜,一直跟在郑雷身边的那名混混出现在了朱探长的跟前,轻声在朱探长耳朵边说了几句话后,朱探长脸上立马挂上了一副惊讶的神色。

“这么快?雷爷怎么这么着急?”朱探长看了看这名喽啰,刚才他带来的消息就是,郑雷让他尽快弄死陈吉,陈吉从进入牢房到郑雷要杀了他,时间才只过去了一天,他不明白为什么郑雷会这么急切。

见到朱探长问起,那名喽啰左右瞧了一番,见没人后才轻声对他说道:“咱雷爷妞都到手了,怎么还会留着这个给他戴绿帽子的人?只要这人活在世上一天,雷爷的心中就得恶心一天,懂了不?”

不得不说,这名喽啰一直跟在郑雷身边,对郑雷的脾气还是很了解的,虽然郑雷并没有告诉他具体原因,但是这个原因基本上也就是郑雷心中所想,至于他对叶倩倩的承诺?呵呵,跟一个汉奸讲承诺,那是叶倩倩太过天真了。

“这事快不了,如果想快雷爷就该亲自动手,去告诉雷爷,让他给我一个星期,我这边必要的程序还是要走的。”朱探长点点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冲着那喽啰解释一番之后便出了办公室。

再看陈吉这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吉在一阵阵剧烈的疼痛中再次醒来,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牢房里。

“兄弟,你犯了什么罪,进了这死牢?”就在陈吉醒转过来的时候,旁边一个声音响起。

陈吉睁眼看了看眼前,只见距离自己不远处还有三个人,他们三个人无一例外都跟自己一样浑身是伤,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伤口更加狰狞,更加可怖,显然比他遭受的这么时间要长些。

跟他说话的正是其中一人,这人精神看起来还比较好,国字脸,身材高大,而另外两人则有些虚弱。

“呵呵,抗日,狗汉奸!”

陈吉本来就是个混不吝的性格,之前在审讯室的时候一个劲地求饶,在听到这男人的话后,心中怒火中烧,直接开启骂街模式,他前面两声呵呵,代表的就是对认罪书里罪名的无奈,但是停在那个人耳中,那人却明显身体一震,甚至连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另外两人也都微微睁开了眼睛。

“哦?刚才听你在骂狗汉奸,小兄弟是不得罪了什么人?”虽然如此,但是那人却并没有表露出什么,而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之下立马勾起了陈吉心中的火气,自己跟叶倩倩正是情浓之时,却被郑雷那货抢了,是个男人都会生气,当下也没有思考什么,在他看来,自己都被定了个抗日的罪名了,也根本不需要再有所顾忌。

横竖是个死,陈吉索性咬牙切齿地对那人说道:“也就是个狗汉奸,郑雷,说了你们也不认识!”

“吵吵吵!吵什么吵!郑踱、刘路,饭菜准备好了,出来吃了好上路!”

就在三人还在为陈吉说出“郑雷”两个字诧异的时候,两名牢卒走了出来,打开牢门后不由分说地将躺在地上的两名犯人给带了出去。

当这两人被带出去的时候,眼神却深深地看向了跟陈吉说话的那人,随即又看了看陈吉。

那人冲着郑踱和刘路点点头,两人才握着拳头走出了牢房。

“三民主义,吾党所宗”

“以建民国,以进大同”

“咨尔多士,为民前锋”

“夙夜匪懈,主义是从”

“矢勤矢勇,必信必忠”

两人迈着缓慢的步伐而沉重的步伐,一边走出牢门,一边用着最后的力气唱着一首陈吉再也熟悉不过的歌曲,这首歌是民国国歌,这首歌被两人唱出来后有着一丝靳柯刺秦的苍凉,也有着坚定不饶的意志。

从这首歌中,陈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等到狱卒一走,陈吉便立马转身看向了刚才跟他说话的那人,仿佛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答案。

“你想的不错,我不能告诉你我的真名,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的代号叫秃鹫,来上海是奉了上峰命令,刺杀大汉奸汪精卫的,却没想到栽在了“76”号手里。”

不等陈吉再问什么,这人便悠悠地将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他知道,现在他的时间不多了,两名战友走后,也就轮到他了。

陈吉看了这人一眼,跟自己这个被硬扣上“抗日”帽子的人来讲,秃鹫他们才应该算得上真正的抗日志士了吧?虽然陈吉这人唯钱是图,对抗日也没什么感觉,但是代表着汉奸阶层的郑雷却抢走了自己老婆,这让陈吉心中也生出了一种同仇敌忾的感觉。

“该死的汉奸走狗!不得好死!”陈吉顺着秃鹫的话,也开口骂了一句。

接下来的几天,陈吉和秃鹫聊了很多,也大概知道了自己的处境,自己所在的这个地方实际的控制权已经在“76”号手中了,而他们所在的这个牢房,算是整个巡捕房防守最严密的牢房,越狱什么的只能算是奢望。

更让陈吉感到惊悚的是,按照秃鹫的说法,进来了这里的人根本就别想着活着出去,加上刚才出去的两个,他已经看到七个人被杀了,下一个,就是秃鹫自己。

明白了这个处境之后,陈吉强烈的求胜欲望便表现了出来,他还年轻,还还不想死,整整沉默了半天之后,陈吉突然在牢房里大喊大叫起来,看着陈吉的表现,秃鹫眼中露出一丝失望和一丝嘲讽,但终究还是没有去阻止陈吉。

“三更半夜的吵什么吵,吵什么吵!再老子下一个就活埋了你!”负责看守第一道门的守卫被陈吉吵得受不了,拿出警官在监狱大门上一阵敲打后,不耐烦地骂道。

“我要见倩倩,求求你,只见一面好不好!”看到警卫过来,陈吉立马央求警卫说道。

听到这个不切实际的要求,别说警卫了,连秃鹫都好笑地摇摇头,闭上眼睛不再去理会陈吉。

“我呸,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有一天算一天,好好活着吧!”警卫白了陈吉一眼,直接转身离去。

但是陈吉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警卫刚一转身,陈吉便立马轻声喊道:“我给你钱,给你一辈子都赚不到财富,你帮我送个口信出去,然后拿着钱远走高飞怎么样?”

果然,一说到钱,这名守卫立马便停下了脚步,看了看左右没人之后,便悄悄转过了身来。

陈吉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虽然心中在滴血,但还是讨好地说道:“霞飞路一百零八号,二楼卧室底下有一个箱子,那一箱子大洋算是我的定金,你拿了之后确认是真的再来找我,后续的钱还有三倍!”

看着陈吉那渴求的脸,再加上陈吉所说的那一箱子大洋,这名守卫心动了,如果真的像陈吉说的那样的话,别说后面的那三倍了,就光是那一箱子大洋就够他花的。

陈吉知道,现在是花钱买命的时候,只要自己能出去,钱还能再赚,但是如果出不去,那么他赚再多的钱也是白搭。

那名守卫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然后转身就出去了,当陈吉松了一口转过身的时候,却被站在他身后的秃鹫吓了一跳,秃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看着他的眼神也是一脸的肃穆。

“如果你能出去,帮我传递一条口信,你可以要求对方为你做任何一件不违反民族大义的事。”

经过这些天的沟通,在秃鹫的刻意引诱下,秃鹫已经将陈吉的过往问的一清二楚,原本以为陈吉不可能出去,但是现在他却看到了希望,自知不能再活太久的秃鹫知道,如果要完成自己的任务,那么最后能相信的就只有陈吉了。

第四十九章 出狱

陈吉皱眉,但是很快,眼中就露出了一丝狠辣,他也知道秃鹫是军统的特务,这个身份,这个人情,如果他真能出去的话肯定会大有用处。

点点头后,陈吉便被秃鹫拉到了角落,秃鹫让他做的就是去传递一个情报,这个情报是一串数字,秃鹫逼着陈吉将那串数字背了下来之后,才安心地坐在了一边。

果不其然,陈吉刚将那串数字背熟,秃鹫的催命符就到了,欣慰地看了一眼陈吉之后,秃鹫再没有交代任何,一身轻松地走出了牢门,仿佛完成了一件重大的使命。

就在第二天清晨,昨天那名守卫便一脸欣喜地找到了陈吉,他按照陈吉的指引,真的在霞飞路一百零八号找到了一箱子大洋,原本这名守卫是想直接占了这一箱子大洋,事也不去帮陈吉办的,但是在见识了那白花花的大洋之后,这名守卫再也无法自拔,在女人肚皮上滚了一夜之后,他终于还是找到了陈吉。

陈吉让这名守卫去办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帮他打一个电话,让对方来救自己,这名守卫知道,如果他答应了陈吉帮陈吉传递这个消息,那么一旦消息泄露,那么他自己的小命估计也不保。

但是在陈吉的充分分析之下,这名守卫终于被说动了,毕竟打电话这个事情他自己亲自去办,根本不会让任何知道,而陈吉更不会泄露这个消息,除非陈吉真的找死。

想通了这一点,又想到白花花的大洋在朝自己招手,这名守卫终于客服了内心的恐惧,他已经准备好了,打完电话拿到钱的那一刻,他直接带着家人离开上海滩!

直到守卫离开牢房,陈吉才重重地坐在了地上,他明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算是得救了,他让警卫去找的是两个美国人,当初将那一车子阿司匹林交给陈吉的就是他们。

陈吉将阿司匹林转手,让他们赚的盆满钵满,而自己这边又打通了渠道,相信在利益面前,那两名美国人还舍不得让自己死。

新的一天来临,郑雷恭敬地站在一个中年男人跟前,这人一脸阴郁,一个大背头幽光滑亮,此时正在接听着电话,从听筒中隐约传来的声音来看,对方应该是一个日本人。

接电话的正是郑雷的主子,“76”号大汉奸之一的丁默屯,丁默屯在接电话的时候时不时地朝着郑雷看了看,让郑雷心中一阵心虚,他自问最近没有得罪日本人,为日本服务的时候也很卖力,日本人应该不会找自己的麻烦才是。

终于,丁默屯的电话放了下来,冲着郑雷狠狠瞪了一眼之后,丁默屯直接走出了办公室,叫来了自己的贴身秘书吩咐了几句后,又走到了郑雷身边。

“你家昨天晚上失火了?”丁默屯看着眼前的郑雷,冷笑一声后问道。

郑雷心中一惊,但他也知道,身为“76”号的掌门人之一,既然丁默屯问起了这事,肯定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已经了解的一清二楚,当下也不敢隐瞒,低着脑袋对郑雷说道:“是的,卑职看上了一个歌女,想让那歌女给卑职做小妾,谁知道那歌女不从,一把火烧了房子后直接跳江自尽了。”

“哼!老子才没功夫管你这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好惹不惹你居然惹到洋人头上了,你知道洋人现在是什么地位吗?那就是咱们的祖宗!”丁默屯气愤地一跺脚,又冲着郑雷说道:“那个什么陈吉,刚才我已经让人去把他给放了,你好自为之!”

丁默屯说完这话便走了,留下了一地鸡毛的郑雷,他的那些事显然丁默屯都知道了,但是这些事为什么会车上洋人,郑雷一无所知。

“难道是那个陈吉?”郑雷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陈吉,思前想后,郑雷也放弃了打算处死陈吉的想法,丁默屯是他的主子,说的不好听一点,他就是丁默屯的一条狗,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丁默屯给予的,在“76”号这个魔窟里,想要取而代之的大有人在,丁默屯的命令,他必须毫不保留地执行。

陈吉出来了,他是被丁默屯的贴身秘书带出来的,这名秘书将陈吉带出来之后便直接坐车走人,站在巡捕房外,陈吉抬头看了看头上的台上,一阵寒风吹过,陈吉茫然地看着四周,随后眼中的神色便慢慢坚定起来,直接朝着大上海夜总会走去。

现在的陈吉一无所有,之前贩卖药品所赚的一切都给了那守卫,他现在要做到第一件事就是去大上海,打听叶倩倩的消息,带着叶倩倩一起回广东,如果可以,他宁愿一辈子不来上海滩。

白天的大上海夜总会大门紧闭,陈吉左顾右盼之后,终于在夜总会的后门找到了一个正在清晰酒具的女人,在像这个女人打听倩倩消息的时候,这名女人的脸上明显带着惊疑。

“倩倩?你是她什么人?”这女人放下手中的盘子,警惕地问道。

当陈吉问起叶倩倩这事的时候,这个女人显得很谨慎,从这份谨慎中,陈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我叫陈吉,如果你认识倩倩的话就应该知道我,我是他男朋友。”陈吉不再隐瞒,将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

果然,当陈吉说出自己身份的之后,这名洗碗的女人突然眼睛一红,看了看左右没人之后,直接将陈吉拉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

“倩倩姐死了,她不愿意给郑雷做妾,一把火烧了郑雷送给她的别墅后跳了黄浦江,呜呜呜,你要帮倩倩姐报仇啊!”

洗碗工说起叶倩倩的时候已经哭的梨花带雨,这个消息也无异于一阵惊雷直接在他心中炸裂,根据她的讲述,陈吉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当天陈吉被抓走之后,叶倩倩思忖再三,为了营救陈吉,她决定委身大汉奸郑雷,但是却不想,郑雷明面上答应了叶倩倩,背地里立马下令要将陈吉活埋,叶倩倩在别墅的时候曾经偷听过郑雷跟那小喽啰的对话。

知道真相的叶倩倩万念俱灰,当晚便纵火烧了郑雷送给她的别墅然后跳了黄浦江。

“倩倩姐说她已经不干净了,没脸等你出来,所以让我告诉你其中的真相,她告诉我,如果你能出来,让你离开上海滩,好好的生活。”说完这些之后,那名洗碗工已经哭的泣不成声了。

要说叶倩倩虽然出身歌女,在别人眼中是绝对的贱业,但她也就是为了养家糊口罢了,贫苦出生的她平时对大上海的工人也都非常热情,并没有摆什么台柱子的架子,因此大家伙都念着叶倩倩的好。

这名洗碗工就是其中之一,她女儿生病的时候叶倩倩曾经帮过她的忙,因此对叶倩倩有着很深厚的感情。

“谢谢你,我知道怎么做了。”听完洗碗工的叙述,陈吉感觉脑袋里一片空白。

有些事情直到失去的时候才会感觉到珍惜,或许自己是真的爱着叶倩倩吧,当陈吉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跟叶倩倩阴阳两隔了,此时的陈吉可以说身无分文,从香烛铺子里偷了一些香火纸钱后,陈吉独自一个人来到了黄浦江边。

看着涛涛东逝的黄浦江水,陈吉久久没有话语,只顾着对着江水一把一把的烧着纸钱。

浪子多情,或许在这之前,陈吉经历的无数所谓的爱情都没有如此刻骨铭心,在他看来都是逢场作戏,但是这一次,在他遇见叶倩倩后,陈吉知道自己是彻底动心了。

冲着黄浦江水认真的磕了几个头,陈吉满眼杀气地对着黄浦江说道:“倩倩,在我心里,你是我陈吉最疼爱的人,你放心,你不会白死的,这个仇,我陈吉替你报!”

郑重地冲着黄浦江磕了三个头后,陈吉毅然决然地从江边站了起来,他要报仇,然而单凭自己的力量明显不够,他想起了秃鹫的承诺,只要他将记住的情报送出去,他的仇,自有人替他报。

凌晨,入冬的上海滩已经寒意浓浓,陈吉独自坐在南洋中学门口,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一瓶烧刀子,烧刀子虽烈,但却不能让陈吉感觉到任何醉意。

“我是苍蝇,你是秃鹫?”终于,在凌晨三点的时候,一个戴着礼帽,穿着一身风衣的男人出现在陈吉面前。

这人看了看颓废堕落的陈吉,眉头皱了皱,但是出于职业敏感,他还是选择了自报家门。

陈吉摇了摇头,泪水已经从脸颊滑落。

在看到陈吉摇头的时候,这个神秘人下意识地紧了紧自己的口袋,身体也微微变成了弓形,这是一个典型的防御姿态,如果陈吉稍微有一点不对劲,那么他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掏出手枪将陈吉射成筛子。

“我不是秃鹫,秃鹫已经死了。”陈吉拿起酒瓶喝了一口,眼神空洞地继续说道:“秃鹫告诉我,只要我将情报传递出去,你就能答应我一个条件,一个只要对得起民族大义的条件。”

听了陈吉的话后,这神秘人明显一愣,但思考再三,这个神秘人还是点点头,冲着陈吉说道:“我们的力量有限,但既然是秃鹫答应的,那么我们一定会尽力办到!”

陈吉咬了咬了牙齿,一口气将瓶中酒全部喝完之后,终于撑着墙壁摇摇晃换地站了起来,走到那神秘人身边轻声说了句了什么,那神秘人明显身躯一阵,随后便面色凝重地冲着陈吉点点头

这一天的郑雷很开心,对于郑雷来说,叶倩倩只不是他生命中的一缕青烟,在青烟消散之后,他的人生再次回到了金迷纸醉。

第五十章 金迷纸醉

大上海,跟一名歌女大战三百回合之后,郑雷在那名贴身喽啰地搀扶下朝着自己的别墅走去,至于叶倩倩,郑雷心中已经早就没了念想。

“雷爷,您真是我学习榜样,人生的灯塔,别的不说,就看那些小妞,见到您之后简直卖不动脚步!”

那名小喽啰的额头上,绷带已经减少了两层,只留下新近增加的一个伤口还隐约有些血渍。

郑雷喝醉了,在郑雷的再三坚持下,他们两人选择了步行回家,美其名曰要吹吹风散散酒气。

在听到小喽啰的恭维后,郑雷朝着小喽啰挥了挥手,对小喽啰说道:“这,这不算啥,大丈夫,何患无妻?只要你拳头够大!这个世界都得听你的!”

两人互相搀扶着,或许是郑雷在上海滩为虎作伥惯了,已经意识不到危险正在朝着他步步逼近,在两人走到一处巷子中的时候,他们两人突然发现,巷子的前后出口竟然已经被人堵住了。

郑雷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但是黑暗中,他只感觉到一缕寒芒朝着自己的脖颈划过,随后他便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能够飞翔,在此时,他竟然看到了自己身后的那名小喽啰,正在一脸惊诧地看着,他看到了夜晚的繁星,看到了奔腾的黄浦江。

“号外号外,“76号”话事人郑雷被乱刀砍死小巷!”

“郑雷被剁肉酱,死相惨烈!”

“是报复还是谋财?是情杀还是寻仇?郑雷惨死无名小巷!”

第二天一早,郑雷的尸体被巡捕房发现了,只是在场的包括朱探长在内,全都吐了一地,在这乱世,他们见过各种私人惨状,但像郑雷这样被切成肉酱的还是第一次见,若不是那堆肉酱上面还摆放着郑雷的人头,朱探长甚至不相信眼前的这一滩肉泥就是郑雷。

一床草席将郑雷的“尸体”裹好之后,朱探长厌恶地挥了挥手,对身边人下达了一个扔到黄浦江喂鱼的指令后便离开了。

郑雷在世的时候或许他还要忌惮郑雷三分,现在郑雷已经死了,面对一个平时骑在自己脖子上作威作福的私人,朱探长对郑雷没有丝毫同情,只是郑雷生前如果知道,自己死后会被朱探长扔到河里喂鱼会是怎么个想法。

郑雷的死让上海滩的百姓们暗暗称快,

在跟苍鹰接完头后,陈吉回到了之前自己租住的地方,从墙壁掏出一个钱袋后,陈吉浑浑噩噩地上了回广东的客船,上海滩已经没有了他的牵挂,他的脑海中也根本没有丝毫斗志,唯一有的就是一个想法,那就是回家!

广东梅县,陈吉首先去的就是柳家,柳家家主虽然送一定程度上感谢陈吉帮他们家族转危为安,但是面对这么一个给自己戴绿帽子的人,柳家家主算是五味杂陈。

回到广东后的陈吉一无所有,孑然一身的他与之前相比,唯一的好处就在于自己的性命不再受到威胁,只不过现在的他没钱没势,生活仿佛又回到了刚刚出去闯荡的哪一年。

“柳爷,你我之间的事情已经没有瓜葛了,现在我来是求你件事。”坐在柳家家主柳天的书房内,陈吉看着柳天认真地说道。

柳天叹了一口气,刚才陈吉已经将自己的处境说了出来,很显然,现在陈吉想说什么他心里一清二楚。

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之后,柳天敲了敲桌子说道:“我会给你一百大洋,她在城郊二十里地的宅子里,雇了个老妈子在照顾她,我能做的就这些,往后的路你自己走去吧,你我之间,再无瓜葛。”

陈吉冲着柳天深深地鞠了一躬,如果现在柳天不管他,甚至是落井下石陈吉都不会怪他,虽然自己帮柳家摆平了麻烦,但自己也把柳天的小妾给睡了,这事说起来狗屁倒灶,但确实是自己犯下的错。

要说陈吉对柳天的小妾有多少爱慕那是扯淡,当初也是干柴烈火惹下的祸患,从柳天手中接过一百大洋后,陈吉按照柳天的指示来到了一处院落跟前,犹豫了良久之后,终究还是将门推开了来。

院子中,一个少妇正在院中晒着太阳,一个老妈子跟在身后伺候着,这名少妇穿着一身绿衣裳,身材丰腴,领口开的很低,露出一丝独特的风景,老妈子手上拿着一个小枕头,二人见到陈吉进来都显得一脸错愕。

特别是那小少妇,在看到陈吉的一瞬间,脸色立马变得惨白起来,一个劲地朝着身边的老妈子使眼色,老妈子会意,将手中的小枕头往那少妇怀中一塞,直接朝着陈吉迎了上去。

“哎哟,姑爷什么时候回来的?回家也不提前捎个信!”老妈子一脸热情,直接挡在了陈吉跟前,而她身后的那名小少妇则连忙起身,抱着小枕头朝着里屋走去。

“滚开!”

陈吉刚一进门就发现了异样,按照时间来算,柳天的小妾发现怀孕应该已经四个月了,就是因为肚子渐渐起来,柳天才发现了异样,紧接着自己躲到昆明,然后又去汕头接货,接着再去了上海,这么几个月下来,不说别的,柳天这小妾应该马上要生了才是。

刚才陈吉瞥了一眼小妾的肚子,哪有半分怀孕的迹象?结合老妈子手上的小枕头,一个不好的念头从陈吉的脑海中浮现,将老妈子一把推开之后,陈吉直接一把抓住了小妾的手腕。

“你骗我!?”陈吉怒目圆瞪,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跟他共赴巫山的女人,陈吉心中一股怒火蓬勃而起,一把将小妾甩到地上后质问道。

小妾也没想到陈吉就这么回来了,根本没有任何预兆,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一连几个月装孕妇也不见陈吉回来,被柳天安排到这里之后,小妾一个人住着也渐渐放松了警惕。

“呵呵,骗你了又能怎样?你不过是既然你已经发现了,你要怎么办就怎么办,你不过是我用来离开柳家的工具罢了!现在你已经没有了价值,你可以选择走,也可以将这件事大白天下!我看你还怎么做人!”

小妾见自己被识破,索性从地上站了起来,破罐子破摔地指着陈吉的鼻子骂道。

陈吉感觉到全身发凉,这种凉意由内而外,以至于此刻他的身体也开始慢慢颤抖起来,接连的打击让他有些意志崩溃,在柳家拿到钱的一瞬间,陈吉想的就是将钱送给小妾,然而,现在这个情况来看,这一切都没必要了。

小妾一直在骂着,从她的口中,陈吉也总算看清了眼前这个女人的真实目的,他离开为了离开柳家,完全是因为柳天那方面不行,自己还年轻,这种生活她不想再继续,所以面对陈吉的勾引,半推半就也就成了事,自己怀孕的事情,还是她当着柳天的面说出来的。

这样的后果就是陈吉差点被抓了和她一起浸猪笼,因此陈吉不得不远走云南,面临着一次又一次的死亡,这一切,全都是因为这个女人所带来的。

“罢罢罢!既然如此,就这样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这些钱你拿着。”陈吉惨笑着挥挥手,从钱袋子里随便掏出一把大洋之后扔在了地上,随后便恍恍惚惚地朝着院子外走去,至于那名小妾在背后骂着什么,他一句也听不进去。

陈吉的事情,让他的父亲陈友德在家乡丢尽了脸面,陈吉跪在自己家门口半天之后,陈友德才从家里走了出来,但仍旧没让陈吉进家门,两父子对视良久,终于,陈友德还是叹了一口气。

“阿吉,梅县已经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了,你走吧,去广州,把酒楼接手了,什么时候你能风风光光地回来在进这个家门,别怪爹爹我不讲情面,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说完这些之后,陈友德直接关上了大门,陈吉眼含泪水,冲着大门磕了三个响头后,起身朝着广州方向走去。

此时的陈吉万念俱灰,一切的一切都毁于一旦,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弥漫在陈吉心头,陈吉的内心挣扎着,却始终驱散不了心中的阴郁,看着酒楼里稀稀拉拉的生意,陈吉根本没有丝毫想要去打理的想法,整天就是抱着酒坛子喝得酩酊大醉,想借此来消磨心中的痛楚。

陈吉知道,这样的自己根本无力支撑起酒店,从种种的失败中,陈吉感觉到了孤独,感觉到自己一个人打拼及时成功了也没有任何意义,他缺少一只臂膀,缺少一个自己能真正信任的人,缺少一个在自己做出重要抉择之时,帮他出谋划策的人。

痛定思痛之后,陈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兄弟陈泰文,陈泰文脑子好用,如果陈泰文能来广州帮自己,那么自己绝对不会输的那么惨,想通这一点后,陈吉终于保持了一个小时的头脑清醒,给陈泰文写了一封信寄了出去。

时间再回到昆明,自从跟李海洋分别之后,陈泰文和宋澄所在的文艺小组再次活跃了起来,这一次,文艺小组的人重新碰头目的只有一个,排练一个全新的节目,为日渐紧张的抗日大局筹款。

第五十一章 筹款

随着时间的沉淀和阅历的增加,陈泰文也开始积极地投入到抗战上来,对于这次的义演筹款,他也是发起者之一。

“同学们,前段时间,汪精卫在南京就任伪国民政府主席。这个卖国贼在救人的第二天就和日本人正式签订了所谓的《日华基本关系条约》,按照条约中的条款,将使中国完全由日本控制,彻底沦为日本的殖民地。”

陈泰文站了起来,义愤填膺地对在坐的所有同学说道,陈泰文或许不知道,原本他的想法就是好好读书,但是现在,他已经开始默默地关心起了抗日大局,在他的骨子里,爱国主义情操已经开始生根发芽。

“是的,在这帮汉奸走狗的压迫下,日本人开始对抗战区域实行焦土政策,在广大农村开始了扫荡,老百姓和抗日将士们资金紧张,我跟泰文召集大家来,就是想借助新排练的话剧出去义演筹款,所得款项都会捐给抗日将士们,帮他们筹措物资!”

等到陈泰文说完之后,宋澄也站了起来开始补充,只是她说这话的时候叶老师看向她的眼神有些闪烁,原本他也是要站起来说几句的,但是当宋澄说完之后,他直接选择对这个事情保持沉默,而是站起来表了个态。

“各位同学,这个排练和演出可能很紧,甚至会牺牲大家寒假的时间,过年也都不能和家人团聚,这个事情得说在前面,如果不方便的同学可以不用参加的。”

等到陈泰文和宋澄说完之后,叶老师站了起来,此时坐在大礼堂里的还有十来名同学,现在已经临近寒假了,一年新春都是回家团圆的时刻,在这一点上,叶老师他们绝对不会强求。

陈泰文看了看宋澄,眼中露出幸福的时光,这段时间他跟宋澄的关系更加紧密了,为了帮抗战前线筹集物资,也为了多跟宋澄呆在一起,陈泰文一封书信送回家,委婉地表达了自己不回家过寒假和不回家过年的想法。

陈泰文也没想到家里面的回信会这么快,陈泰文的老爹老妈在收到信的那一刻,由他老爹执笔写下了一行大字——“兔崽子,不给老子把媳妇搞定就别回家了!”

随信而来的还有二十块大洋,看着信中的字和手中的钱,陈泰文有些哭笑不得,在找媳妇这件事上,似乎他老爹陈兴旺比自己还要着急,不仅一纸书信聊聊几个字,甚至连谈恋爱的经费都给他送过来了。

这是闲话,回到正题,叶老师讲出这个条件后,十多名文艺小组的同学都慢慢开始嘀咕了起来,让陈泰文想不到的是,第一个站出来的竟然是宛瑜。

“不好意思叶老师,前几天我刚接到家里的信,父母不愿意让我在昆明久呆,让我放假后立马回重庆,所以”

宛瑜的脸色有点红润,显然是有些不好意思,叶老师听了之后大方地笑了笑,再次对同学们说道:“各位同学,大家千万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这样吧,如果愿意留下的等散会后到陈泰文和宋澄那里报名,那么,现在散会!”

不得不说叶老师的这种安排很得体,如果是让大家直接在这里说自己不参加的话,大家心里都有些尴尬,毕竟这次演出是为了帮前线筹集物资,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心里会有负担。

果然,当叶老师说完这话之后,场下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等到散会后都急匆匆地朝着礼堂外走去。

陈泰文、宋澄跟叶老师分开之后,肩并肩地走在了联大校园内,已经快寒假了,一些课程结束的早的专业也提前放了假,学校里的人也稀稀拉拉的,不复之前的喧嚣。

“宋澄,你说这次我们选什么剧目好?”走在林荫道上,宋澄紧挨着陈泰文,问陈泰文道。

陈泰文皱着眉头想了想,看了一眼宋澄之后,对宋澄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觉得应该结合我们的特长来排练一出节目,这样能给咱们的话剧增添不少色彩。”

这个提议让宋澄眼中一亮,仔细地琢磨了一番之后,宋澄笑着对陈泰文说道:“我会唱昆曲,你觉得现代话剧中加入我们中国的传统元素会怎么样?”

“咦?”陈泰文一听之后稍微有点惊讶,随后越想越有道理,话剧这个形式传入中国已经有时间了,因为现代话剧多演出的是一些外国名著,所以能接受这种形式的普通老百姓很好。

现在的老百姓大多舍不得花钱去看电影,最喜欢的消遣方式还是看戏,只要交上几角钱就能看个过瘾,至于外国话剧的那些洋人名字,老百姓们记都记不住。

“我看我们也别加什么传统元素了,干脆,我们来一个纯中国传统元素的话剧,用话剧的形式演一场《牡丹亭》怎么样!”受到宋澄的启发,陈泰文双手一拍,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牡丹亭》讲述的是杜丽娘和柳梦梅的二人的爱情故事,作者汤显祖是明朝一代文豪,更加神奇的是,汤显祖和莎士比亚是同一时代的人,二人相隔万里,竟然在同一时空创作出了两部影响后世的爱情史诗巨作。

宋澄琢磨良久,越是琢磨越是感觉选择《牡丹亭》最合适不过,她会唱昆曲,陈泰文也算有些基础,而且《牡丹亭》的故事已经被演绎出了无数版本,在老百姓的口中也流传很广。

二人越是商议,越是兴奋,直到最后,宋澄竟然直接拉着陈泰文的手在校园内飞奔,直接朝着礼堂跑去,陈泰文被宋澄拉着手,这算是第二次与她的亲密接触吧?第一次是在《罗密欧与朱丽叶》表演完毕后遇上空袭,这一次,又是因为话剧

基调定了下来,陈泰文和宋澄决定选择《牡丹亭》中杜丽娘还魂这一节,浪漫主义色彩中带着一丝玄幻,又带着一丝悬念,也是在老百姓中流传最广的桥段。

这一段,写的是书生柳梦梅赴京应试,途中感风寒卧病住进梅花庵中。病愈后他在庵里与杜丽娘的游魂相遇,二人恩恩爱爱,如漆似胶地过起了夫妻生活。不久,此事为老道姑察觉,柳梦梅与她道破私情,和她秘议请人掘了杜丽娘坟墓,杜丽娘得以重见天日,并且复生如初。

读完这一部分原著之后,宋澄内心激荡不已,怀着满腔的热情,陈泰文和宋澄就这么在礼堂待了一夜,剧本的粗稿也在陈泰文那隽秀的瘦金体字中慢慢成型。

“泰文,成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好激动!”抱着手中的粗稿,看着窗外已经露出鱼肚白的天空,宋澄的脸上洋溢着一丝激动。

陈泰文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臂,看着宋澄的表情,陈泰文总算感觉一晚上的努力没有白费,不得不说宋澄和陈泰文二人的文学素养都非常高,特别是宋澄,竟然硬是凭借着自己的昆曲底子,将他们要节选的《牡丹亭》中还魂一段默写了出来。

“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去找叶老师,让他这个留过洋的大文豪帮咱们把剧本好好完善完善!我们俩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去睡个觉!”陈泰文站起来伸个懒腰,指了指已经亮起来的天空。

心满意足的二人吃过早餐后各自回去休息,剧本的完成,也让陈泰文和宋澄二人心中大定,只是他们二人没有想到的是,一个更大的问题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当二人睡饱之后上完课,再次和来到叶老师的宿舍碰头之后,二人却沮丧的发现,他们的话剧表演竟然没人报名!

原本文艺小组的十多名同学都因为各种原因选择了回家过年,两人面面相觑地看着正在用心修改剧本的叶老师,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了你们,没吃好还是没说好,这么没精打采的。”叶老师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情绪明显不高的两人,问道。

宋澄叹了口气,一屁股坐了下来之后对陈泰文说道:“还是你来说吧。”

“报名的同学一个人都没有,也就是说,除了我和宋澄之外,也只有您会留下来一起参与《牡丹亭》的创作了。”陈泰文耸耸肩,冲着叶老师摇摇头。

这件事情是他们没有想到的,陈泰文和宋澄只是凭借着自己的一腔热血想要替前线战士们筹款,却没想到并不是所有同学都能克服困难留下来,叶老师孤家寡人一个,在哪里都能过年,倒是可以选择留在昆明。

听到陈泰文的话,叶老师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按照剧本的角*定,如果要上演《牡丹亭》还魂节选的话,起码要有三个主要人物,一个是杜丽娘,这个角色宋澄可以扮演,一个是柳梦梅,陈泰文当仁不让,但是谁来演老道姑却成了众人纠结的事情。

“这确实是个问题,咱们能上台的就你们二人,别的不说,先得把老道姑这个角色给解决了,至于其他的配角,我们可以再想想办法。”叶老师也是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剧本。

第五十二章 大胆的尝试

对于这个剧本,叶老师也给予了充分的好评,将传统古典文学与现代话剧相结合,这个思路本来就很好,再加上陈泰文和宋澄二人的文字功底都不错,在叶老师看来,这个剧本已经称得上一流了。

但是剧本再好,没有演员也是白搭,叶老师的情绪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寒假在即,如果不争取时间选定角色开始彩排的话,寒假的假期过去一天,他们就减少一天筹集资金的机会。

对叶老师来说,通过话剧筹集资金可不是什么单纯的一腔热血,而是他必须完成的一个任务。

“有了!”

“有了!”

大约沉默了不到三分钟,陈泰文和宋澄双双眼中一亮,口中同时冒出了这么两个字,说完之后二人对视一眼,竟然同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一丝异彩。

“哟呵,你们俩挺有默契的嘛,怎么着,你们谁先说?”看到自己的两名得意弟子同时想出了办法,叶老师的脸上充满了欣慰,摸了摸自己下巴上当羊角胡须后,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问道。

宋澄冲着叶老师调皮一笑,随后古灵精怪地从叶老师桌上拿了两只毛笔和两张纸,递给陈泰文一张纸后对陈泰文说道:“泰文,我们各自将各自的想法写在纸上,然后同时摊开,看看我们俩想的是不是一样?”

“哈哈哈,好!”陈泰文接过纸笔,古怪地看了一眼叶老师后没有丝毫犹豫地在之上写下了一行字。

宋澄也写完了来,二人对视一眼之后,竟然都将手中的纸放到了叶老师眼前。

叶老师还看着两名爱徒在他面前调皮,心中也生出了一丝满足,但是当陈泰文和宋澄各自将手中的纸条放到他面前的时候,叶老师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刚才气色红润的脸蛋彻底变成了煮熟后的虾子。

此时,陈泰文和宋澄的纸条上竟然都写着“叶老师”三个字,这三个字是什么的意思很明显,既然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来扮演老道姑,索性就让

叶老师上场,这样三个主要角色就算是选定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陈泰文和宋澄看到了对方的答案之后,竟然直接拍着桌子大笑起来,这种感觉很奇妙,这一颗,陈泰文似乎感觉自己跟宋澄的距离更近了,这种近不是空间距离的拉进,而是心与心只见的距离,联系得更加紧密起来。

“不行不行,我一个男人,怎么能去演女人!坚决不行!更何况,你看到过留胡须的老道姑吗!”在这一点上,叶老师充分表达了自己的抗议。

开玩笑,自己好歹也是西南联大的重量级老师之一,自己组建文艺小组,修改剧本都可以,但是自己一大把年纪还上台跟着演一个女人,这让叶老师感觉到有些不切实际。

陈泰文和宋澄则不管叶老师如何反抗,只是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叶老师,叶老师叫嚣了一阵,发现自己的两名学生竟然根本没有理会自己,而是站在一边看热闹,顿时也赌气一般地放弃了辩驳,双手叉腰地跟陈泰文和宋澄对峙着。

对于叶老师这头老倔驴,陈泰文冲着宋澄耸耸肩,对宋澄说道:“宋澄,角色咱们是有了,但是我可没这个本事说动叶老师,怎么着,你有什么好办法么?”

陈泰文说的是实话,虽然他也选择了让叶老师来扮演老道姑,但是如何说动叶老师参与进来又成了问题,按照自己的经验,自己一向都是不知不觉中被叶老师安排的,如何安排叶老师,自己自问没这个本事。

原本陈泰文想着,让叶老师出马这事估计有点不太现实,不过宋澄显然没有放弃,冲着陈泰文眨眨眼后,宋澄走站在叶老师书桌前,来回踱了两步后对叶老师说道:“叶老师,我有三条你不得不参加这个话剧的理由,你想不想听听?”

“切,小丫头,别说三条,就算只有一个理由能让我信服,叶老师我就豁出去剃胡子演道姑!”叶老师双手死死交叉在胸前,这个姿势从心理学来讲就是抗拒,显然,叶老师对宋澄和陈泰文充满了防备。

“好!那就听小女子一一道来!”有了叶老师这句话,宋澄俏皮地打了个响指,然后说道:“首先,道姑由男人来反串是一大亮点。”

宋澄在客厅中看着叶老师,说出了她的第一个理由,原本陈泰文以为宋澄会说出什么高见来,没想到一开口竟然是这个,这确实能称得上一个理由,但陈泰文相信,这个理由还打动不了叶老师。

果然,叶老师听了这个理由后直接将脑袋转向了一边,明显没有对这个理由不太感冒。

“其次,这次演出是为了给前线将士们筹集抗战物资,我相信叶老师对前线将士们如何过冬也很焦急吧!”宋澄并没有因为叶老师将脑袋转向一边而放弃,而是选择将自己的身体挪到叶老师更前,从这叶老师饶有深意地眨眨眼。

果然,叶老师听到这个理由后身体动了动,紧紧交叉的双手也有了些松动,盯着宋澄的眼神也渐渐锐利起来。

陈泰文现在虽然对抗战有着很大的热情,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叶老师在听到这个理由的时候会明显放下防备,其实陈泰文不知道的是,现在整个国家的抗战,如果部队属于国军序列的话,基本的过冬物资还是可以保证的,但如果不是国军呢?

说出第二条理由后,宋澄没有丝毫犹豫,而是从叶老师书桌上的一个角落中翻出了一本俄文书,放到叶老师桌上后说道:“这是我的第三个理由,为了因特纳雄耐尔!”

因特纳雄耐尔,懂的英文的陈泰文自然明白,这个音译过来的词,英文应该是“international”,中文意思是“国际的”。

这个理由在陈泰文看来绝对是莫名其妙,仅仅凭借一个“因特纳雄耐尔”就能让叶老师突破心理防线,剃掉胡子上台演道姑么?陈泰文心中对这个理由表示怀疑。

但让陈泰文意外的事,当宋澄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叶老师眼中明显闪过了一丝激动,甚至也逐渐亢奋起来,看着眼前的这本俄文书,叶老师坚定地点点头,对宋澄说道:“好!为了因特纳雄耐尔!为了前线抗战的将士过冬!我叶某人就是扮女人又如何!”

陈泰文蒙了,宋澄只用了三句话,竟然成功将叶老师劝动了,如果陈泰文知道“因特纳雄耐尔”是瞿秋白翻译的,而“因特耐雄耐尔”在国际歌中所代表的含义的话,那么他就会明白,是什么会让叶老师如此下定决心,其实,这就是叶老师曾经跟陈泰文讲过的“信仰”!

“好了,现在叶老师愿意加入我们,主角已经选定了,那么剩下来的配角怎么办?”看得出来,宋澄显得很高兴,现在已经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但是配角如果不选定,整个剧照样没有办法彩排。

这个时候陈泰文却笑了笑,对宋澄说道:“配角的事情我已经想好了,我们有现成的演员为什么不用?我想,如果他们能参加我们的话剧演出的话,效果绝对会比预期的高三成,或者更高!”

这一下就换做叶老师和宋澄疑惑了,他们已知的同学都会选择寒假的时候回家,这个时候陈泰文居然说还有现成配角,这个配角从哪里来?宋澄看了看叶老师后,根本不得要领。

叶老师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看了看陈泰文,随后眉头突然舒展开了来,脸上也带着浓浓的笑意,摸着胡子说道:“不错不错,怎么把他们忘记了,泰文说的不错,如果他们选择加入的话,效果绝对是轰动式的!”

显然,叶老师也猜出了陈泰文卖的这个关子是什么内容,对于陈泰文的这个提议,叶老师确实感到有些惊喜,同时对陈泰文也有了一丝不一样的看法,陈泰文这种逆向思维和创新意识,在同学之中都很少见到。

“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啊!告诉我好不好!”宋澄看到两个男人在一边打着机锋,三个人里面只有自己一个人不知道内容,心中顿时也郁闷起来,拉着叶老师的胳膊使劲甩着,竟然撒起娇来。

但是叶老师和陈泰文对视一眼后,竟然都互相哈哈大笑,选择了暂时性的保密,而陈泰文更是直接拿起了叶老师修改好的剧本和叶老师一起朝着门外走去,美其名曰去面试配角和排练

终于,在宋澄跟着陈泰文和叶老师进入舞厅街的时候,宋澄才反应了过来叶老师和陈泰文在打的什么主意。

是的,他们确实有人,而且人数还不少,在安舍内,陈泰文和宋澄二人已经陆陆续续地收容了大约十来名空难儿童,这些空难耳朵大多身体都带着多多少少的疤痕,看到陈泰文和宋澄他们三人到来,一群小朋友都分分围着他们三人亲热地叫个不停。

现在宋澄已经彻底明白了二人的心思,让这些小朋友参加演出,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能激起大家的共鸣,他们本来就是弱势群体,如果不是陈泰文和宋澄,这十来个孤儿能活下几个还不知道。

“为了抗战的胜利,人人都要出力,这帮孩子们不能老这样被你们两人养着,教育他们的关键在于自食其力,让他们参与进来吧,或许这样能更好的治疗他们内心的创伤。”

叶老师指着孩子们对宋澄说道,叶老师的意思很明显,这些孩子们平时都待在安舍内,陈泰文和宋澄在的时候或许能叫他们读书认字,但是他们两人还是学生,毕竟不能将他们照顾周全。

现在正好趁着寒假,通过演出《牡丹亭》的机会,好好锻炼一下这群小家伙们。

第五十三章 排练

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却很骨感,虽然在艺术形式上,陈泰文和宋澄都有了一个分水岭式的创新,但是真正排练起来,却碰到了太多太多的问题。

首先是孩子们识字有限,乐乐他们几个大点的孩子要将一些台词背诵下来还真有点吃亏,其他更小的小朋友就更别说了,往往是教了下句忘了上句。

而陈泰文他们三个也出现了问题,其中最大的问题是叶老师,他们想的很好,让叶老师反串老道姑,或许能收获一个惊喜。

但是当叶老师穿上女装,捏起兰花指的之后,却根本无法入戏,这还是小事,叶老师排练的还算认真,但是陈泰文和宋澄这两个没心没肺的却往往笑个不停。

这也难怪叶老师,就是宋澄他们看着叶老师那表演也尴尬的很,最后没有办法,陈泰文和宋澄一商量,宋澄索性直接跑出了安舍,不多时,便带着一位剃头匠进来,在宋澄的指挥下,这名剃头匠直接将叶老师的胡须剃的干干净净。

“泰文你看,这下清爽多了吧,要不,咱们再试试?”宋澄看着眼前剃掉胡须的叶老师,说道。

陈泰文围着叶老师转了一圈,不得不说,剃掉胡须之后,叶老师似乎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不过始终有那么一点为何。

“哎呀!我知道了!”仔细盯着叶老师看了良久,陈泰文一拍双手后惊醒了起来,似乎明白了他们出戏的症结所在。

不得不说,叶老师一旦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么他的目标就会很明确,在陈泰文和宋澄笑场的时候,叶老师也只会尴尬地摸摸脑袋,然后再去揣摩剧本该怎么演。

“你知道什么了?”陈泰文的一句彻底将两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纷纷看着陈泰文问道。

陈泰文冲着宋澄眨眨眼,然后在宋澄耳边说道:“要不,你去帮叶老师化个妆?”

听到这句话后,叶老师眼神中才出现了慌乱的神情,但是在陈泰文和宋澄的坚持下,叶老师直接被一群小朋友推进了房间,宋澄也捂着嘴巴一脸笑意地提着包包走了进去。

不得不说,宋澄的化妆技术还是不错的,叶老师在宋澄的帮助下穿上了全副披挂,如果叶老师不开腔,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老道姑形象。

《牡丹亭》的排练就这么在安舍拉开,无论是陈泰文他们三人还是一群小孩子排练的都很认证,不得不说,这群小演员很卖力,原本以为教会这群小鬼会费很大功夫,但是几番排练下来,这群小孩子也渐渐地进入了角色。

这期间李海洋也回来了一次,将自己的津贴送给了陈泰文后,也帮着他们做了一回后勤的工作,只是,陈泰文从李海洋的眼神中能看出来,李海洋一直都在默默地喜欢着宋澄。

对于这一点,陈泰文叹息了一声,只能陷入沉默,他跟李海洋之间都明白对方的心思,李海洋爱慕着宋澄,但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一直没有跟宋澄表白,也在刻意地跟宋澄保持距离。

正是如此,陈泰文也一直没有跟宋澄确认关系,他知道宋澄喜欢自己,但是他内心犹豫,如果他一旦跟宋澄在一起,他该如何面对李海洋,晃了晃脑袋,陈泰文将脑海中的想法暂时搁置,再次投入到排练中去。

“宋澄,叶老师,小朋友们,明天我们就要去广场演出了,今天我暂时不排练,都好好休息怎么样?”上午的排练结束,陈泰文摸了一把额头上白毛汗后对大家说道。

他们的排练已经差不多了,现在已经放了寒假,陈泰文他们决定明天到昆明的广场上先搞一场路演,试试效果如何。

“哦耶!”

听到陈泰文的话,最高兴的莫过于小孩子了,小孩子不像陈泰文他们顾忌这么多,他们的感觉就是人多好玩,他们对演话剧这种游戏也很感兴趣。

看着眼前蹦蹦跳跳的小孩子们,叶老师瘪了瘪嘴说道:“得了,我都一大把年纪了,竟然在这个时候还有些紧张,你们先聊,我回去心理建设一下。”

说完叶老师挥挥手,直接走出了安舍,虽然说这段时间的排练叶老师已经差不多接受了这个男扮女的角色,但真正要到大庭广众下去演出,他的内心还是有些尴尬。

陈泰文和宋澄对视一眼,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也不管叶老师如何,陈泰文冲着宋澄说道:“行了,那我们也出去走走吧,连续这么多天,我也有些累了。”

宋澄点点头,二人也并肩走出了安舍。

不得不说,昆明这个四季如春的城市在冬天的气温也不会太低,虽然不久就要过年,但是昆明的天气一直维持在八九度的样子,随着陈泰文和宋澄的感情升温,二人独自出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起来,这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宛瑜这个电灯泡没有夹在他们中间,宋澄也不需要刻意去掩饰什么。

“泰文,对于明天的演出,你觉得会成功么?”走在河边的小路上,宋澄轻声问陈泰文道。

陈泰文笑着摸了摸宋澄的脑袋,对宋澄说道:“咱们强强联合倾力打造的剧本,全新的表演形式,接地气的爱情故事,咱们还有叶老师反串登场,加上孩子们可怜的身世,这场表演不火都不行。”

听了陈泰文的话,宋澄的脸上也带着笑意,二人就这么不知不觉地走着,宋澄犹豫半晌后,突然站住了脚步,扭捏半晌后竟然轻声对陈泰文说道:“泰文,你觉得我好么?”

问出这话之后,宋澄的脸已经红成了猴子屁股,低着脑袋站在原地扭捏地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陈泰文也被宋澄突如其来的问话给弄魔怔了,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心跳开始加速,压抑在陈泰文心中的一种冲动开始疯狂的宣泄着,陈泰文不是木头人,他能明白宋澄的心意,如果可以,他真想对宋澄说出那四个字。

等了半晌,陈泰文才从嘴里憋出两个字“挺好”。

“挺好?”这下轮到宋澄蒙逼了,什么叫做挺好?挺好是几个意思?不解的宋澄索性一跺脚,口中轻哼一声说道:“哼,呆子,木头!”

说完之后宋澄便赌气地一个人朝前面快速走去,看着宋澄转身离开,陈泰文的心头在滴血,他的心中已经重复呼喊了千百次那四个字,但是在面对宋澄的时候,他始终说不出口,因为当他想要开口对宋澄表白的时候,李海洋的身影始终会浮现在自己的心头。

“宋澄,等我,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陈泰文看着宋澄的背影,闭上眼睛长叹一声之后,才朝着宋澄追去。

为了第二天的路演,陈泰文和宋澄并没有真正的休息,在逛了一圈之后,陈泰文和宋澄便回到了安舍,开始制作传单,但是宋澄的情绪明显有些不对劲,甚至几次,陈泰文都发现宋澄的眼中雾气蒸腾。

宋澄内心委屈陈泰文心中一清二楚,但是这些话他能明说么?宋澄又不是货物,轮不到让来让去,而且宋澄有自己的选择,他也知道即使自己退出,宋澄也不一定非得跟着李海洋。

看着宋澄纠结的样子,陈泰文心中无端一痛,索性将手中的传单放下,直接一把抓住了宋澄的手。

宋澄被陈泰文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将手往抽,却发现陈泰文抓着自己的手紧紧地,根本挣脱不开。

“你,你什么!”宋澄的眼神有些紧张,有些慌乱,但陈泰文分明发现,宋澄的眼神中更多的,还是期待。

陈泰文犹豫了一阵,看着宋澄的眼睛,真诚地对宋澄说道:“宋澄,我喜欢,但是,现在我暂时不能和你在一起,我有苦衷的,你等我,等我解决了一件事情,一定给你一个盛大的表白,我知道这样很自私,但是,请你相信我!恳请你,等我。”

这一段话,陈泰文酝酿了整整一个下午,在这么拖下去,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宋澄都是一种煎熬,更是一种不负责任,他爱宋澄,正是因为这种原因,他想要的,是给宋澄一个明明白白,痛痛快快的爱恋。

假如他和宋澄在一起,他不允许他们俩人的爱情出现任何瑕疵。

两人对视半晌,宋澄才将手从陈泰文的手中抽出,拍了拍胸口后,宋澄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对陈泰文说道:“行了,我知道了,如果不是你对我说这些,我还以为你喜欢的是李海洋呢!”

“啥?”

陈泰文一愣,自己喜欢李海洋?李海洋是个男的啊?自己为什么会喜欢李海洋?终于,陈泰文的脑海中突然开始迸出一个个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的词汇——“断袖”“分桃”“抱背”“兔儿爷”

听到宋澄这么说,陈泰文突然想到了一个不好的事情,一拍桌子问宋澄道:“不带这样的啊,告诉我,是你一个人这样以为还是同学们都这样认为?”

陈泰文觉得这个问题太重要了,这可关系到他在学校里的名声,其实当宋澄说出这件事的时候,陈泰文就感觉不对劲了,毕竟连宋澄这样清纯的女孩子都这样认为了,其他人会怎么想?

宋澄也被陈泰文的问话逗得“咯咯”直笑,安舍内,再次传来了陈泰文和宋澄的欢笑

时间就在二人的笑语中慢慢流逝,第二天一早,舞厅街上突然出现了一群小演员,他们一个个手中都拿着一叠宣传单开心地在街上蹦蹦跳跳地散发着,直接朝着昆明城方向进发。

他们的身后,陈泰文、宋澄和扭扭捏捏穿着女装的叶老师跟在身后,饱受战火的昆明城突然出现这么一道风景线,让街上也多了一丝生气。

第五十四章 路演

孩子们灿烂的笑容感染了街坊领居们,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这样一群小朋友,但是看着跟在孩子们身后的陈泰文后,街坊们瞬间就炸开了,看了看传单上写着为抗战募捐的字样后,大家心中都多了一丝明悟。

“是安舍的那群小鬼头,走走走,都看看去!”

“是啊,他们都是在日本人的轰炸中幸存下来的,真不容易。”

“那个是陈泰文和宋家的丫头吧,走走走,我们去捧捧场,他们是在做好事呢!”

“不错,不错,等我把这几个鸡蛋卖了换钱,我也去捐款打鬼子!”

最了解安舍的莫过于舞厅街上的人,起初的时候陈泰文和宋澄两个人带着一帮孩子,孩子们身上还受过伤,刚开始的时候大家对他们还有什么误会,以为他们是人贩子。

但是当他们找上门去,原来那小旅馆的老板娘跑出来跟大家解释过后大家猜释然,表达歉意的同时,大家对安舍的小朋友也更多的照顾起来,谁家有什么好吃的也都会送过去。

因此当陈泰文他们出现的时候,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舞厅街的街坊们,在这个年代,没有什么高科技的手段,但是口口相传的速度丝毫不慢,这个消息沿着舞厅街,一直在向外扩散着。

舞厅街一栋小洋楼上,两个人正通过窗户看着向广场进发的一群人,其中一个穿着体面,梳着大背投,穿着中山装的男人久久不语,等到宋澄他们从视线中消失,跟在他身后的一名管家模样的人才上前一步。

“二爷,小姐的事情要不要跟家里说一下?”那人说话的语气很恭敬,甚至身体还微微弓着。

管家说完之后,那名久居上位的中年人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对管家说道:“让她玩去吧,只是不要太过火就行,现在国家危亡,她有一腔热血也是好的。”

“可是”管家的眉头皱了皱,刚想要说什么,却被二爷给阻止了下来,只见二爷眼神狠戾,看向管家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威胁,冷冷地对管家说道:“关于那方面的事情你最好烂在肚子里,管家啊,你也六十了吧,好好渡过晚年吧,待会你让去给澄澄捧场。”

说完之后二爷拍了拍管家的肩膀,转身离开了小洋楼,见到二爷离开,管家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二爷身份特殊,被二爷盯着,管家感觉自己面对的仿佛是一头野兽,亦或者说是一只择人而噬的恶狼。

小洋楼里发生的事情陈泰文和宋澄丝毫不知,二人来到广场后,他们的身边已经跟了位数不少的一群,当陈泰文他们放下行头后,看着热情的街坊们,陈泰文冲着他们拱了拱手。

这里面很多人都是从舞厅街一起跟着来的,有不少都是熟悉面孔,对他们的支持,陈泰文和宋澄从内心表示感谢。

“文哥儿,你们今天是募捐吧,我跟你说哦,演得不好我可不捐款!”看着陈泰文冲大家作揖,一名街坊站了出来,冲着陈泰文善意地开玩笑说道。

这名街坊的话让在场的人也都会心一笑,陈泰文也不扭捏,冲着那名街坊说道:“如果演得不行,柳哥您就当看笑话,笑过之后留下几角钱,如果演得好,你也鼓鼓掌,同样留下几角钱就行了,哈哈哈哈。”

落落大方的陈泰文跟街坊们交流着,看着眼前都是一些熟悉街坊邻居,叶老师和宋澄二人心中也宽心,孩子们更是乐呵呵的,冲着叔叔阿姨们热情地打着招呼。

一个轻松的开始,让路演已经成功了一半,眼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陈泰文和宋澄他们也不再闲聊,登上广场的主席台后,陈泰文他们正式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路演,而周围的知道情况的街坊们,也开始小声地冲着不知情的群众开始解释起陈泰文他们的来历。

陈泰文和宋澄再次携手登台,二人默契的配合和全新的表演形式立马吸引了观众们的注意,主席台上,叶老师扮演的老道姑一开腔,立马引起了底下观众的哄堂大笑,直到孩子们扮演的力工扛着锄头表演者掘坟寻找杜丽娘的时候,场下的观众们纷纷爆以热烈地掌声。

对于这群小演员,他们表达了充分的善意,台下围观的群众也越来越多,特别当一群穿着皮夹卡,叼着雪茄的飞行员出现的时候,现场的气氛再次被推向了*!

陈泰文和宋澄他们一共演出了三场,在李海洋的鼓动下,一群热情奔放的美国佬们竟然也登上了舞台,冲着台下的小媳妇大姑娘们不断地卖弄着自己风骚的舞姿,现场的气氛也越来越热烈,为抗战前线将士们捐款捐物的百姓们也越来越多。

广场上聚集了这么多人也立马引起了巡捕房的注意,但是当他们明白了陈泰文演出的目的后,非但没有对他们进行驱赶,反而自发地维护起了现场的秩序,别的不说,但看一群美国人站在台上拿着帽子收集善款,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谢谢,谢谢大家对抗战前线将士的支持!也谢谢英雄的飞行员客串演出!”第四场演完,陈泰文带着宋澄他们走上前台,和一群美国大兵冲着台下谢幕。

仅仅是一天的路演,筹集的善款已经超出了陈泰文他们的想象,特别是美国飞行员的加入,吸引了众多的女生来带广场,当谢幕的时候,热情奔放的云南姑娘们也开始朝着舞台上扔着鲜花和手帕,表达他们对美国飞行员们的爱慕。

这样一来,陈泰文他们的表演似乎已经被压了下去,反倒像李海洋他们抢了风头,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陈泰文他们要做的只是筹集善款,只要能做到这一点,所有的一切都值得了。

“宋澄,你演的真好!送给你!”舞台上,李海洋匆匆跑来,手中抱着一大束鲜花走到了宋澄面前。

宋澄笑着收下鲜花,并给了李海洋一个热情的拥抱,送完花后,李海洋来到陈泰文跟前,郑重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枚子弹递给了陈泰文,对陈泰文说道:“泰文,送给你,这枚子弹是日本人飞机上弄来,是我的战友送给我的,下一次,我给你送一把我亲自缴获的日本飞行员的配枪!”

“好兄弟!”陈泰文郑重地接过那枚子弹贴身放好,也给了李海洋一个大大的拥抱。

就在这时,这群美国人的头头,浑身沾满酒气的唐老头也来到了陈泰文身边,看着一身书生打扮的陈泰文,躺老头子冲着陈泰文竖了个大拇指,对陈泰文说道:“我没想到中国的喜剧这么好看,说实话,我听不懂京剧,但是能看懂你们的话剧,等我们打了胜仗,一定邀请你们去飞行队参加联欢会!”

收获的时候,是人最开心的时候,这一天,唐老头子破例放了李海洋一天假,坐在安舍的客房内,陈泰文、宋澄、李海洋和叶老师四人正围坐在桌子前清点着募捐箱中的钞票。

只是当陈泰文将募捐箱里的钱币倒出来的时候,却让所有人都吃惊了,因为募捐箱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放进去了一根小黄鱼。

在解放前,因为战乱和一些原因,导致法币开始贬值,在这个时期,金贵银贱,因此有钱人家都会贮存黄金这种硬通货,黄金在国际上任何国家流通,民国时期的“大黄鱼”值得是一斤一根的金条。

按照旧制,一斤等于十六两,一两等于五百克,所以一根“大黄鱼”折合今天的重量就是三百一十二点五克,本来“大黄鱼”是通行的规格,富有家庭通常会存几根金条作为压箱底钱。

但后来金贵银贱,普通百姓也纷纷想买黄金,而“大黄鱼”显然太贵买不起。所以金店就铸造了一两一根的小金条,合今天的三十一点二五克,俗称“小黄鱼”,即使是小黄鱼,在这个年代也是不菲的价值,他们想不通,是谁会这么大手笔,直接给他们捐了一条小黄鱼。

“这个,怎么处理?”看着桌上的小黄鱼,陈泰文有些懵,倒不是他想要这根金条,而是不知道怎么存放,其实一句话,陈泰文当初选择演话剧募捐这事,话剧他们是演了,但是却还没找到募捐的渠道,因此他根本想过怎么将这些钱交出去。

宋澄和叶老师对陈泰文很了解,当然知道他在想着什么,宋澄噗嗤一笑,直接将小黄鱼拿起往叶老师身边一扔,对陈泰文说道:“这些事情就不要你操心了,叶老师有渠道,小黄鱼和募捐过来的钱,我们都交给叶老师吧!”

对于宋澄的决定,陈泰文倒是没有任何异议,对叶老师陈泰文更是放心,有些尴尬地耸耸肩后,对宋澄和叶老师说道:“是我太天真了,只想着如何将演出搞好,却没想到处理后续事情。”

第五十五章 商演

叶老师笑眯眯地点点头,在话剧演出这件事上,他和陈泰文、宋澄算是合作关系,虽然都是募捐,他也不好直接说出来自己去处理这笔钱,既然宋澄和陈泰文都愿意将这笔钱给自己处理,叶老师也没有矫情,直接将小黄鱼给收进了口袋。

“我这边确实有渠道将钱捐出去,到时候我会给二位看收条的,只是募捐来的钱我不能全部拿走,得留出一部分给你们。”叶老师笑着摇摇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话一出,陈泰文和宋澄立马伸手想要拒绝,但是叶老师却坚定地摇摇头,对陈泰文他们说道:“你们听我说完,募捐的钱我也不会留太多给你们,你们拿着留下的钱或者去给孩子们改善伙食,或者给他们发点零花钱,要让他们知道,只有通过劳动才能换来收获,他们还小,我们要给他们树立正确的价值观。”

“我觉得叶老师没错,安舍收养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在支援抗日,靠我们自己掏腰包,力量始终有限,如果能将这种形式坚持下去,我想安舍能发挥的作用会越老越大的。”

坐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海洋,也适时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他没有参与文艺小组的这次路演,刚才也很识趣地没有说话,但是面对这个问题,李海洋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道理其实一说就通,陈泰文和宋澄也不得不承认,在教书育人这块,自己还差着叶老师太远。

如何处置这笔钱已经已经有了着落,四个人将钱点算清楚之后,由叶老师工工整整地给陈泰文开了一张收条,才欣小心翼翼地将善款用一块布条给包了起来。

“泰文,有些事宋澄应该是知道的,但是现在还不方便跟你讲,你只要记住,如果有机会,就选择报效祖国吧!我得趁早将这笔钱送出去,越早送到将士们手中,就能越早发挥它们的作用!”

叶老师将布包老老实实地绑在自己腰间,站起身就急匆匆地出了门,晚上带着钱财出门,李海洋本来打算送他一程的,但是却被叶老师给坚定地拒绝了。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了陈泰文、宋澄和李海洋三人。

“海洋,今天晚上还回去么?要不就睡在安舍吧,咱们三人来个促膝长谈!”等到叶老师走后,陈泰文开心地李海洋说道。

宋澄也点点头,目光柔和地看了陈泰文一眼后也对李海洋说道:“是啊,你现在在飞行队训练,出来一趟不容易,我去抄两个小菜,你们俩喝两杯。”

说完宋澄就要起身,李海洋看到这一幕,内心感觉一痛,陈泰文和宋澄仿佛就是两口子,而自己则像一个过客,男主人在留自己住宿,而女主人则起身去厨房做菜招待。

李海洋笑着一把拉住宋澄,冲桌上拿起自己的军帽带上后,对陈泰文和宋澄说道:“不了不了,我晚上十点前必须赶回营地,这是纪律,你们俩保重身体,按照计划你们的路演会持续半个月吧,不要太累了!下个月放假再来看你们。”

说完之后,李海洋直接转身出门,再也不顾陈泰文和宋澄的挽留,宋澄看着陈泰文若有所思的样子,饶有深意地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陈泰文,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的同时,也透出一股无奈。

让陈泰文和宋澄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第一天在广场演出的事情经过一夜之后已经发酵起来,第二天,当陈泰文他们几人再次来到广场的时候,早就已经有民众搬着小板凳来到了广场。

看到陈泰文他们三人带着一群小孩子走上主席台,主席台下立马爆出了热烈的掌声,而巡捕房也早早地派人来到了现场。

如果是在平时,给这帮巡捕们派任务的时候,大家都是有多远躲多远,但是今天不同,甚至还有两名巡捕为了争这个维护秩序的任务还吵了起来,最后巡捕房的头头没有办法,只得将两人都派了来才勉强平息二人的怒火。

“头儿,他们这群人演的这个话剧确实好看,比那帮老头子在台上咿咿呀呀地吊嗓子强多了,只是这善款的去向”

站在主席台下,一个身材干瘦,三角眼,吊脚眉,手中拿着一根警棍的巡捕贼眉鼠眼地冲他身边的人说道。

他身边站着一名穿着大风衣,带着洋帽子的中年男人,一听到这名小巡警的话后,这人明显紧张起来,直接伸手捂住了那名巡捕的嘴巴,冲那巡捕轻声骂道:“哎哟我的爷爷诶,这事我求您别管好吗?这可是舞厅街那位过问的,你知道台上那个杜丽娘是谁演的么?”

对于自己身边这位巡捕心里憋着什么坏水,他一清二楚,现在发现他将矛头对准了陈泰文他们,这名巡捕头头立马吓了一跳,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他自己可是被总长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护好他们的安全,也将宋澄的事给他透露了一点。

听到自己手下要对宋澄动手,这名巡捕头头差点就没吓尿。

“嘶你说的舞厅街那位,可是姓宋?”那名小巡捕见自己的头头这么紧张,转头一想之后便想到了舞厅街的某人,脸色也变得煞白起来。

那头头生怕这小巡捕犯错,立马点点头示意他不要乱讲,自此,陈泰文他们还不知道,因为某些原因,他们已经躲过了一次无妄之灾。

随着演出的深入,陈泰文他们文艺社的名声也越来越大,他们的演出得到了昆明市民们的极大支持,收入也是日益增长,但是一个个现实的问题也摆在了陈泰文他们面前。

首先是场地的问题,虽然巡捕房不说什么,但是也委婉地表达了现在是战时,他们的演出聚集了大量的市民,如果日本人来轰炸,怕是会引起重大伤亡,第二就是话剧本身的问题了,靠着一部话剧,根本不可能每天都去演,他们必须要有新的作品,才能满足观众的胃口。

为了这个事情,结束了第四天的演出,眼看着观众越来越少,陈泰文他们决定休息两天,好好想想接下来的十来天该怎么度过。

“陈,陈班主?”就在陈泰文他们卸妆要离开广场的时候,一个穿着对襟衫,戴着瓜皮帽的乡绅戴着两个小厮来到了陈泰文他们身边,冲着陈泰文拱手行了一礼后,有些别扭地称呼陈泰文道。

乍一听“陈班主”这个称呼,陈泰文和宋澄都懵了,幸好叶老师见多识广,知道这位乡绅是误会了,他们将文艺小组的话剧团误会成了戏班子,因此赶紧出来说道:“这位先生有礼,我们不是戏班子,我们是西南联大的师生,你直接叫他陈泰文就行。”

“哦,原来是泰文同学,久仰久仰,我就说这陈班主怎么叫得这么别扭呢。”那名乡绅见叶老师出来解释,脸上也戴着笑容,他也感觉叫“陈班主”不太适合,但是他之前又没看过话剧,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

陈泰文也冲着这名长辈鞠了一躬,笑着说道:“先生不必多礼,还没问先生贵姓?不在先生来找我们有什么事?”

对于突然找来这么一个乡绅,陈泰文感觉有些突然,根本不知道这种土财主找到自己会有什么事。

其实陈泰文不知道,或许在之前这些乡绅都是地主老财,对别人也很吝啬,但是在抗战爆发后,中国人空前地团结在一起,虽然也有不少人做了汉奸,但还是涌现出了很多开明的绅士,他们为抗战捐钱献物,从某些方面积极地支持抗战。

这位乡绅就是其中一位,他本姓王,抗战爆发后发动自己的商会组织起了后援队伍,专门帮助给抗日队伍筹钱献物,为抗战做出了不少贡献。

“哦,小姓王,是昆明米粮商会的会长,是这样的,这两天我看了你们的演出,深受感动,想邀请你们到我们米粮商会驻点演出,如果你们愿意,除了所有门票收入会捐给抗战前线的将士们,我们米粮商会也会另外拿出一笔款子支援抗战,我们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将剧目换一换,你看怎么样?”

王会长没有跟陈泰文多啰嗦,直接对陈泰文说明了来意,可以说王会长的到来让陈泰文他们重新看到了希望,他们正在愁着如何解决场地和剧目的问题,现在王会长竟然直接在瞌睡的时候送来了枕头,陈泰文、宋澄和叶老师都感到很开心。

陈泰文上前一把激动地握住了王会长的手,对王会长说道:“太感谢了,有王会长这样开明的绅士,是前线将士们的福气,王会长尽管放心,我们回去马上准备新的剧目,四天之后就能上场演出!”

四天,陈泰文心中盘算了一下,如果加紧写出新的剧本,然后再加紧排练的话,四天应该能拿的出手了,宋澄和叶老师对视一眼,也慎重地点点头。

其实叶老师的筹款目标已经达成了,但是现在国共矛盾又出现了不稳的迹象,在日本人扫荡下,前线的将士们面临的困难也陡然加剧,昨天晚上他将筹集回来的善款送出去的时候,“老家”的人已经委婉地向他表达了这个想法。

叶老师知道,为了抗战,他们必须坚持下去。

一切商量妥当,陈泰文、宋澄和叶老师三人回到安舍之后根本来不及休息,甚至晚饭都是在外面对付了一碗面条,将孩子们安顿好后,他们便聚集在一起商量起了后续的事宜。

第五十六章戏

因为《牡丹亭》改编的成功,他们将目标再次瞄向了中西结合这条路子,而这次,他们将上演一出更有挑战性的剧目,那就是《贵妃醉酒》,这部剧的改编主要演员只有两个,一个是唐明皇,一个是杨贵妃,其实唐明皇在剧中充当的也是个配角,杨贵妃一个人就能撑起一部剧。

“好了好了,这部剧最辛苦的就是宋澄了,不过宋澄有昆曲功底,我们这些业余的戏份少,也能节省不少排练时间。”陈泰文有些心疼地看着宋澄,宋澄担纲主演,这也是能缩短时间的最有效的办法。

叶老师也点点头,带着几分歉意说道:“我们这些男人空有男二身,关键时刻还得宋澄上,等忙完这段时间,宋澄好好休息几天吧,给自己放几天假,过完年就得复课了。”

其实《贵妃醉酒》这个曲目又叫《百花厅》,讲的是唐玄宗先一日与杨贵妃约好,命其设宴百花亭,同往赏花饮酒。到了第二天,杨贵妃先赴百花亭,备齐御筵候驾,孰意唐玄宗车驾竟不至。忽报皇帝已幸江妃宫,杨贵妃闻讯,懊恼欲死,遂使酒入愁肠情难自禁。

这部剧,最大的看点就是杨贵妃,这对宋澄的演技是极大的挑战,观众也特别喜欢看。

看着陈泰文和叶老师的关心,宋澄倒是没所谓地摇摇头,还开起了玩笑说道:“上次叶老师演的是老道姑,这次又让叶老师演个太监高力士,叶老师可别对我们两人心生怨恨啊!”

听到这话,叶老师也是苦笑连连,拍着桌子说道:“老师我这是晚节不保,我这个始作俑者创立了文学社,这也算是作茧自缚吧!”

三人就这么说说笑笑,开始了剧本创作,宋澄的记忆就连叶老师也佩服不已,因为有了叶老师这位文学大家的加入,宋澄负责讲述场景故事,陈泰文负责执笔速写,而叶老师这位文学大家则出口成章,直接将脑袋里成型的剧本给说了出来。

不得不说叶老师的文字功底之深,叶老师就这么直接口述出来的东西,仅仅是经过了细微修改就已经将剧本定型,这期中最痛苦的莫过于负责记录的陈泰文了,拿着钢笔的手刚开始还注意一些文字的美观,到了后来,他记录的已经完全跟不上叶老师的口述,只能采取速记的方式才能勉强将整个剧本记全。

“不行了不行了,宋澄,你将剧本誊写一遍吧,今天总算见识了什么叫做出口成章,叶老师这本事,我可学不来。”将手中的钢笔王桌上一放,陈泰文连忙挥动着已经发热的双手罢工道。

此时叶老师已经将整个剧本口述完,陈泰文才堪堪放下笔,哭着一张脸对宋澄说道。

宋澄捂着嘴巴轻声笑着,拿出几张稿纸,来时誊写陈泰文写下来的草稿,叶老师毕竟年纪大了,一天的表演结束,加上又构思了一个剧本,精神上已经吃不消,直接到了隔壁睡觉去了,将时间留给了陈泰文和宋澄。

宋澄原本誊写的时候还能看得清陈泰文的自己,但是到后来,随着陈泰文连笔的增多,采用的又是速记,不得不去询问陈泰文一些细节,陈泰文坐在宋澄身边,不耐其烦地讲解着。

夜渐深,光线渐暗,两人的距离也在慢慢的拉近,宋澄甚至已经能感受到陈泰文在耳畔的呼吸声,这种气氛让宋澄舍不得去破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或许是因为太过疲惫的缘故,陈泰文竟然就这么拥着宋澄,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啊!”

就在两人沉睡的时候,房间大门被突然推开了来,站在门口的宛瑜一脸惊讶地看着趴在桌子上的两人。

宛瑜的尖叫也让陈泰文和宋澄二人醒转过来,陈泰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怀中一片温润后,也立马撒手站了起来。

“怎么了?”

宋澄太过劳累,被陈泰文推了一下才悠悠转醒,一脸茫然地看着陈泰文,又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宛瑜后,宋澄明显一愣,冲着宛瑜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后对宛瑜说道:“丫头,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回重庆过年么?”

宛瑜狠狠地白了陈泰文一眼,随后立马跑到宋澄跟前,检查了一遍宋澄的衣服没有异样后才双手叉腰对宋澄说道:“澄澄,你怎么这么不注意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到时候说出去看你怎么办,还有,如果你碰上流氓了呢!”

说这话的时候宛瑜还不断地盯着陈泰文看,显然,她口中的那个流氓怕就是陈泰文了。

陈泰文有些无奈地耸耸肩,指着桌上的稿子说道:“傻大黑粗,你这样不敲门真的没礼貌,我跟宋澄昨晚一直在改稿子支援抗战,你回来干啥?”

刚才宋澄问了同样的问题,现在陈泰文又问了一句,显然,两人对宛瑜的回归都怀着一些小心思。

对于这一点,宛瑜倒是没有丝毫作为电灯泡的觉悟,伸手挽住宋澄的胳膊后,对宋澄和陈泰文说道:“你以为我想啊,我回家后就被家里人给赶了出来,还有宋伯伯一定要我来昆明,让我陪着澄澄,不然被你这个色狼欺负了怎么办?”

因为有了宛瑜的到来,安舍到时活泼了不少,院子里也响起了宛瑜带着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对于陈泰文和宋澄来说,宛瑜的回归既是件好事也是件坏事。

好事是,孩子们有人带了,甚至孩子们的排练也交给了宛瑜来带,但坏事是,随着宛瑜的回归,宋澄和又恢复和陈泰文若即若离的感觉,让陈泰文很是郁闷,他不明白,为什么宋澄会这么顾忌宛瑜,他也从宋澄和宛瑜的关系中看到了一丝丝异样。

一天的排练结束,宋澄再次被宛瑜拐走了,陈泰文只好跟叶老师二人在安舍忙着洗菜摘菜做饭。

看着陈泰文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叶老师意味深长地说道:“有些事啊,不用太在乎别人看法的,等到失去的时候你才会知道后悔莫及,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跟菜菜子在一起。”

陈泰文听了叶老师的话后一愣,但随即又苦笑着摇摇头,他心中的那个梗始终横亘在心头,这种事情又不能对外人说,让他很是痛苦。

在看宋澄这边,宛瑜将她拉到了咖啡馆中,二人凑着暖融融地壁炉,各怀心思地搅弄着杯中的咖啡。

“澄澄,我发现最近你有些不对头,对我也疏远了很多,特别是那个陈泰文出现后。”宛瑜嘟囔着嘴,盯着杯中的咖啡,有些不满地说道。

宋澄笑了笑,轻声说道:“怎么会,你我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

说到这里的时候,二人都陷入了回忆,宋澄说道不错,她跟宛瑜从小一直玩到大,那个时候他的父亲还没身居高位,而宛瑜的父亲也是自己父亲最得力的助手,当然,现在也是,两家人关系特别要好,以至于宋澄来联大读书,宛瑜也跟了过来,美其名曰照顾。

“你还知道我们是从小一直玩到大的朋友啊,以前你有什么事情都跟我说,现在呢,就知道瞒着我,你是不是喜欢陈泰文?”宛瑜将手中的勺子往杯中一放,一脸严肃地问道。

被宛瑜直接问起这个问题,宋澄显得有些慌乱,但她知道有些事情瞒着别人可以,但是瞒着宛瑜不太现实,宛瑜其实没有什么坏心思,但嘴巴大的很,她不想让宛瑜知道,也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想了良久之后,宋澄才点点头,对宛瑜说道:“宛瑜,你说我能相信你么?”

这句话已经憋在宋澄心中很久了,但是顾及到二人的感情,宋澄一直没有说得出口。

宋澄的话让宛瑜有些不知所措,犹豫良久后,宛瑜才低着头对宋澄说道:“澄澄,其实我也不想的,但是你爸爸一定坚持要我在昆明照顾你,将你的事情不管大小都要及时告诉他们,我,我也没办法。”

“哎!”

听了宛瑜的话后,宋澄长长地叹息一声,将手中的勺子往杯中一放,就要起身,宛瑜跟在她身边的目的她其实很清楚,当初她喜欢昆曲,想要去学戏剧,但是被自己的父亲痛斥,不想让她成为“戏子”。

幸好自己的母亲从中斡旋,让她可以选择到西南联大读书,来到昆明,宋澄的主要目的也是不想跟自己的父亲吵闹,自己的父亲对自己非常疼爱,但也非常严格,她在重庆,宛如一只被关入笼中的金丝雀,自己的一切命运都被自己的父母安排好。

自己的前途,自己的一日三餐,乃至自己的婚姻,都必须听从自己父亲的,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宋澄不想过这种日子,所以选择来到了昆明,想要远远躲开自己父亲的“关照”,但是结果呢?自己的父亲又把宛瑜安排到了自己身边。

“澄澄,对不起,其实我也没有办法的,但是我绝对没有跟伯父说过你跟陈泰文的事,他们也不知道陈泰文的存在,我就是想,到底怎么样我们才能回到从前,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失去你。”

看到宋澄要走,宛瑜也着急了,她没什么心机,性子也活泼开朗,但正是因为这种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性子,让她很容易被人利用,见到宋澄要走,宛瑜立马着急上前,一把抓住了宋澄的胳膊。

第五十七章 遇险

宛瑜知道,如果自己不跟宋澄解开这个心结的话,那么自己跟宋澄的友谊,往后就只能限于此了,即使保持着表面上的互相恭敬,但是终究还是貌合神离。

对于宋澄来说,宛瑜也是自己最为重视的朋友,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事情,她跟宛瑜还会整天亲密无间。

“宛瑜,你了解我的,我追求的是自由,新时代的新女性,要独自自主的生存,我有我自己的信仰,如果你还认为我是你最要好的朋友,有些事情,请帮我保密,如此,你我还是最要好的朋友。”

宋澄也转过身,拉住宛瑜的双手,认真地对宛瑜说道。

宛瑜没有立马答应宋澄,而是站在包厢中不断来回踱步着,脸上还带着一丝焦急,看到宛瑜犹豫,宋澄非但没有丝毫生气,脸上竟然还带着一丝欣慰和开心,这说明宛瑜已经开始思考了,不再是那个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毛丫头了。

“澄澄,可是我怎么交差啊!要不这样,我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行吧,我脑子笨,说话也没有分寸,你只要帮我过了我爸妈和你爸妈那关,我怎么样都行。”宛瑜想了许久,但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办法,索性一跺脚,直接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宋澄。

看到宛瑜这个天真的样子,宋澄直接捂嘴笑了起来,多年的交往,让她知道宛瑜就是这么一个率性的样子,她说的话也绝对是真心的,这样就足够了,宋澄拉住宛瑜的手,开心的点点头。

因为要继续排练,宋澄和宛瑜也没再咖啡厅多做,两人将话说开之后再次回到了当初亲密无间的样子。

“喂,我的宋大小姐,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陈泰文那个色狼了!”走在大街上,宛瑜拉着宋澄的手,皱了皱鼻子说道。

宋澄噗嗤一笑,也没有再隐瞒,而是点点头说道:“是啊,没办法,我就是喜欢上他了。”

对于宋澄的话,宛瑜并没有感觉到惊讶,而是不服气地说道:“哼,早就知道了,上次排练话剧的时候你就跟他眉来眼去的,一朵好白菜被猪拱了。”

“不过我可是不会承认他的,作为你最要好的闺蜜,他想要和你在一起,必须得过我这关!我不同意的话你就不能跟他在一起!”说完之后宛瑜还冲着宋澄挥了挥手拳头。

宋澄看到宛瑜可爱的样子也不禁被她逗笑了,两人就这么说说笑笑回到了安舍。

天空中,日本海军航空队的王牌战斗机飞行员大野隆治驾驶着战斗机再次升空,在空中,大野隆治甚至还冲着无线电唱起了小曲。

他驾驶着的正是日本最新型的零式战斗机,在这种战斗机上装载了无线电,目的就是方便主僚机之间能够更好的实现信息互通,不过在大野隆治看来,零式战斗机的性能虽然已经很好了,但是装载这个无线电实在是加重了飞机的重量,他正考虑将战斗机上的无线电拆掉。

“大野君,听说中国空军都被摧毁了,咱们的圣战也快结束了吧!”无线电中,自己僚机广岛岸的声音传来。

大野隆治听了广岛岸的话后嘴角咧出一丝弧度,对广岛岸说道:“中国人的飞机都被我们消灭的差不多了,无敌的感觉,还真是孤独呢,下次这种护航的任务,就不用我们出来了。”

“那是大野君厉害,中国飞机在咱们零式战机面前就是一群绵羊,好笑的是,现在他们连咱们的战斗机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对咱们来说,神秘就是最好的武器!”无线电中广岛真挚的恭维声音传来。

对于广岛的恭维,大野隆治倒是没怎么在意,哂笑一声之后将飞机拉起,护送着十几架轰炸机朝着昆明飞去,这一次,大野隆治接到的是护航任务,春节即将来临,他们要用一次密集性轰炸来给天皇和中国人送去一份大礼包。

因为有了王会长的赞助,所以陈泰文他们排练的场地被搬到了城区的的一处仓库中,这处仓库离安舍近,也免得他们联大和安舍之间两头奔波的辛苦。

《贵妃醉酒》的重点戏份是在“杨贵妃”,因此,宛瑜陪着宋澄训练的时候,陈泰文和叶老师就带着孩子们在仓库的另外一边对着台词,以免孩子们的吵闹影响到宋澄。

在之前跟王会长的约定中,陈泰文他们要在四天之内排练好《贵妃醉酒》,第五天的时候他们就要登台演出,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因此他们几人训练的也十分卖力。

“叶老师,看不出来,你扮演高力士还真的挺适合的。”看着高力士扮相的叶老师,陈泰文忍不住笑道。

叶老师冲着陈泰文踢了一脚,随后又拉出一个兰花指唱到:“你这厮讨打,看本公公不将你阉了送进宫,哇呀呀呀呀”

随着跟陈泰文他们相处的时间加长,叶老师也将陈泰文他们真正地当成了朋友,或许是跟安舍的孩子们嬉笑久了,叶老师那古板的性格也改变了许多,时不时地还会跟他们开个玩笑。

孩子们看到两个大人在一边闹腾,都开心地拍着小手,在一边看得不亦乐乎。

“啸!轰隆!”

就在他们几人闹腾的时候,突然天空中出现一声长啸,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冲击波传来,一枚航弹在仓库边爆炸,直接将仓库给摧毁了一半。

陈泰文感觉自己的耳朵聋了,周边爆炸火光不断出现在自己眼前,但是自己却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看着眼前满身鲜血的安舍的孩子们,陈泰文没有丝毫犹豫,抱着两人就朝仓库外跑去。

叶老师也见机得快,一手夹住一个孩子冲了出去,他们两人堪堪冲出,刚才他们所在的位置就传来一声巨响,仓库倒塌,除了他们两人救出的四个孩子之外,剩下的六名安舍的孩子直接被压倒在了砖墙之下。

“不!”

看着眼前的一幕,陈泰文双目通红,脸色已经扭曲了起来,这些孩子都是空难的幸存者,长久的相处,让陈泰文已经对这些孩子们产生了深厚的感情,爆炸带来了烈火,整个仓库开始熊熊燃烧起来,陈泰文脑子发热,想要直接冲进去救人,却被叶老师一把拉了出来。

“冷静点!没救了!没救了!”叶老师双目通红,睚眦欲裂,口中虽然冷静地喊着“没救了”,但那颤抖的身体已经说明,他此刻同样悲痛万分。

“陈泰文,快!快救澄澄!”

就在陈泰文和叶老师看着眼前的火堆发愣之时,一边的废墟中,宛瑜抱着一条受伤的胳膊从废墟中跑了出来,站在废墟边跳着脚对陈泰文喊道。

刚才他们的排练是分区域的,航弹爆炸的时候他只顾着救小朋友,却忘了,跟他们在一起的还有宋澄和宛瑜。

宛瑜的呼喊唤醒了迷茫的陈泰文,此时,宛瑜的身边也燃起了大火,一听到宋澄被困,陈泰文一把甩开了叶老师拉着自己的胳膊,毫不犹豫地朝着宋澄刚才所在的位置冲去。

“没事的,宋澄,坚持住,我来救你了!坚持住啊宋澄!”

陈泰文一边往前冲,口中还不断祈祷着,此时的仓库附近仿佛陷入了一片人间地狱,陈泰文不知道的是,这一次日本人的轰炸目标就是民生物资,他们所在的正是王会长的米粮商会的仓库,自然成为了日本人的轰炸目标。

此时,仓库内,宋澄正绝望地看着周围燃烧的废墟,她根本没有办法挪动自己的身体,一根木梁正压在自己的右腿上,她能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腿骨已经被压断了。

“活下去,或许已然是奢望吧,泰文,你,还活着么?可惜”宋澄看着周围熊熊燃烧起来的火焰,自知难逃一死的宋澄,此时脑海中闪现出来的只有陈泰文的身影。

刚才的爆炸声她也听到了,转头望去,陈泰文他们所在的区域已经变成了一堆瓦砾,或许,陈泰文他们跟自己一样,都将与这废墟的泥土融为一体。

“也算好吧,起码有你们陪着。”想到这里,宋澄的脸上竟然带起了一丝解脱的微笑,然后闭上了自己的双眼,静静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宋澄!宋澄你在哪里!坚持住啊!”就在宋澄即将放弃的时候,陈泰文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宋澄紧闭的双眼在听到这一生呼唤之后突然睁开了来,她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十米开外,但是因为浓烟的笼罩,陈泰文并没有发现被压在木梁下的自己。

“泰文,我在这里!”看到陈泰文的那一刻,宋澄的眼泪夺眶而出,周围的环境有多么恶劣她怎么能不知道?陈泰文冲入火海来救自己,意味着什么他自然清楚,此时的她,内心充满了感动。

“宋澄!坚持住!”

或许是温度过高,陈泰文在找到宋澄的时候,身上已经有好几处着火了,扑灭掉身上的火苗后之后,陈泰文直接蹲了下来,想要搬掉压在宋澄腿上的木梁。但是刚一接触到木梁,陈泰文的手便下意识地缩了回来。

第五十八章 怒火

木梁已经开始着火,陈泰文双手所碰之处,已然被火焰炙烤,温度奇高。

“泰文,你别管我,赶紧走!走啊!”看到眼前的状况,宋澄也焦急地冲着陈泰文喊道。

但陈泰文并没有放弃,在鼓足了勇气后,陈泰文毅然而然地将自己的双手搭上了木梁,一阵青烟伴着“嗤”的一声响起,陈泰文的双手直接跟火焰接触到了一起。

“泰文!”看到这一幕,宋澄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内心剩下的只有感动。

陈泰文的举动终于换来了回报,艰难地将木梁搬开之后,陈泰文再也顾不上其他,一把抱起宋澄仓库外面狂奔,堪堪抱起宋澄离开,宋澄原本所在位置的屋顶终于承受不住烈火的焚烧坍塌了下来。

如果陈泰文的动作稍微晚上几秒钟,那么他跟宋澄势必会被埋没仔火海中。

“啊!”

感受到死亡的威胁,陈泰文平时跟着李海洋练武的潜力被充分调动起来,任由砖头木框在自己身后不断掉落,陈泰文抱着宋澄的双手却始终没有松开半分,陈泰文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去医院!

因为日本人的空袭,昆明城再次陷入了一片火海,道路阻塞,交通不通,路上到处都是哭喊声,救援声,政府的消防署显得力不从心,更多的是大家自发的抢救行为。

没有任何的交通设施帮助,陈泰文就这么抱着宋澄穿行在人海之中,任由奔跑的人流撞击在身上,陈泰文的身躯始终保持着微微躬曲,保护着怀中的宋澄避免受到二次伤害。

突然间,陈泰文的额头突然多了温润,宋澄从怀中掏出手帕,帮满头泥汗的陈泰文擦拭着额头的汗液,一时间,洁白的丝帕被直接染黑,但爱干净地宋澄却丝毫没有在乎,只是默默地帮陈泰文擦拭着。

“别擦了,脏。”看到宋澄那被自己汗液弄脏的白手帕,陈泰文咬着嘴唇说道。

宋澄却微笑着摇摇头,此时的宋澄竟然感觉不到任何伤口带来的疼痛,对陈泰文说道:“不,在我看来,这块手帕是最干净的,我会一直留着。”

随后,宋澄竟然将手帕揣进胸口,贴身保存了起来。

这一路,陈泰文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撑过来的,宋澄少说也有九十来斤,而仓库距离医院少说也有两公里,陈泰文只知道,将宋澄送到医院的时候,自己已经开始浑身发抖,身上的汗水也一个劲的往外冒,直到这个时候,一阵钻心的疼痛才从陈泰文的脚底下传来。

“陈泰文,你的脚!”

宛瑜也跟在陈泰文身后跑进了医院,刚一进医院,宛瑜就发现已经累瘫了的陈泰文正躺坐在医院大厅的椅子上,陈泰文的双手仍旧保持着拥抱宋澄的姿势,双脚已然血肉模糊,两只鞋子或许是因为混乱,直接被踩掉。

“去,去看看宋澄。”陈泰文看到宛瑜走进医院,强行吞咽了一口唾沫后,指了指医院手术室的方向。

宛瑜强忍着泪水跑进了护士站,也不知道她对立面的人说了什么,立马便有两名护士甩开了手上的工作跑到了陈泰文身边,直接将陈泰文架上了病床。

“宋澄应该是被压伤了腿,没有生命危险的,你好好待着接受治疗,其他的事情不用你管了。”宛瑜抹了一把眼泪,对陈泰文交代几句后便朝着手术室方向走去。

直到此时,陈泰文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在接受了护士的护理后,陈泰文心中才一阵后怕,医生告诉陈泰文,其中一个伤口伤在了肌腱位置,伤口再深一公分,他后脚跟的肌腱就会被触及,到时候陈泰文怕就成瘸子了。

对于这个结果,陈泰文虽然后怕,但却没有任何后悔,因为如果他再迟来十多分钟,医院就会呈爆满的态势,这个时候的他也顾不上仁义君子,自己先来,就必须要宋澄先接受治疗。

“陈泰文,吃饭了。”就在陈泰文还在为宋澄的伤势感到担忧的时候,宛瑜手中提着一个饭盒直接走到了陈泰文的病床前,将食盒放下后,宛瑜又对陈泰文说道:“叶老师本来是要来的,但是他要负责照顾那四个安舍的小朋友,还要安排安舍死难者的后事,所以暂时就不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宛瑜的情绪有些低落,平时在安舍,除了陈泰文他们几个人之外,宛瑜算是去得最多的,她跟小孩子们之间也建立起了较深的感情,没事的时候还会去充当老师,教孩子们读书识字。

现在,一场空袭,十个孩子死了六个,让宛瑜内心悲愤不已,这个结果陈泰文已经有了预料,但是他从逃生出来之后又去救宋澄,然后抱着宋澄跑了几公里,自己也受伤不轻,因此几乎没空想起这件事。

此时自己躺在病床上,宛瑜说起来这件事的时候,陈泰文感觉自己的内心仿佛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脸色也瞬间煞白起来,嘴唇紧紧地咬合在一起。

“该死的日本鬼子!总要千刀万剐!”陈泰文双拳紧握,重重地在床上锤击着,当初他和李海洋在甄柳手中接过这群孩子的抚养权后就对甄柳保证过,一定让这群饱受折磨的孩子们健康快乐的成长。

现在呢?六个孩子在他眼前被炸死,此时陈泰文最恨的就是自己,自己为什么要让这群孩子来参加演出,自己和宋澄组织这场演出真的对么?

“是我,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他们啊!”陈泰文终于忍受不住,双手敲击着病床痛哭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陈泰文内心愤恨不已,不断地用手锤击着自己的胸口,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内心好受一些。

宛瑜见到状若疯狂的陈泰文,知道是自己的表现影响到了他,如果说这里谁跟孩子们最亲的话,那绝对要属陈泰文,李海洋和陈泰文一起照顾孩子们,但是李海洋选择了应征入伍加入航空队打鬼子,带小孩的任务就交给了陈泰文和宋澄,无论是从相处时间,还是从跟孩子们的感情来讲,陈泰文都是最长最深的。

看到陈泰文不能自已,宛瑜一把朝着陈泰文身上扑去,使劲地抓住了陈泰文的胳膊,大声冲着陈泰文喊道:“陈泰文,你醒醒!杀死他们的刽子手是日本鬼子不是你!如果你是个男人,就去给他们报仇!别这样自暴自弃好不好!”

宛瑜也是情急,但不想这句话却让陈泰文冷静了下来,陈泰文的眼中先是茫然,然后便是精芒四射。

“不错,是鬼子,是可恶的小鬼子,他们杀我同胞,毁我学业,让孩子们流离失所,一切都是小鬼子,报仇,孩子们,等着我,等着我为你们报仇!”

陈泰文似乎想通了什么,口中开始不断喃喃自语,甚至连饭都没有吃,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了床上,宛瑜看在眼中急在心里,突然眼中一亮,快速地朝着门外跑去。

两个小时后,还在闭目沉思的陈泰文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嘴唇一凉,随后自己的嘴巴被撬开了来,一股饭菜的香味立马从自己的味蕾炸开。

陈泰文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右腿打着绷带的宋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自己身边,两张病床被拼在了一起,宋澄和陈泰文就这么肩并着肩躺着,喂陈泰文吃饭的正是宋澄。

“醒了?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难道你还让我这个半残废来给你个大男人喂饭么?”宋澄冲着陈泰文眨眨眼,一脸潮红地看着陈泰文。

陈泰文睁眼看了看宋澄,又看了看站在旁边一直捂着嘴强忍笑意的宛瑜,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好些了么?”

“刚来不久,也不知道你怎么搞的,这么大动静都听不见。”宋澄冲着陈泰文嘟嘟嘴,样子煞是好看。

不等陈泰文说话,一边的宛瑜则是用手闪了闪自己的脸颊,一边眼睛朝天,一边朝着门外走去,口中嘀嘀咕咕念叨道:“哎呀,赶紧走赶紧走,这打情骂俏地可受不了。”

“死丫头你给我站住!”宋澄被宛瑜这一阵取笑,顿时俏脸臊的通红,但是宛瑜却是捂着嘴咯咯咯地笑了,直接走出了门外。

病房内只剩下陈泰文和宋澄,虽然陈泰文也跟宋澄二人在安舍独处过,但好歹安舍还住着十个小孩子,但是现在,整个病房当中只剩下陈泰文和宋澄,这让气氛稍微有些异样。

一时间,二人顿时陷入了沉默,为了掩饰尴尬,陈泰文抓着晚饭一个劲地吃了起来,只是光吃饭不吃菜,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

“泰文,谢谢你。”终于,宋澄率先打破了沉默。

这一句谢谢是宋澄必须要说的,毕竟陈泰文拼着性命将她救了出来,在陈泰文冲进火场的那一刻,宋澄觉得那个时候的陈泰文是多么的勇敢,在被陈泰文拥入怀中后,宋澄第一次感觉到,躺在这个男人的怀里,自己是那么的安心。

“啊,哦,没什么,如果不救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陈泰文口中包裹着米饭,但说话的时候显然没有经过大脑,直接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第五十九章 耻

“咳,咳咳!”在说完这句话后,陈泰文才感觉到不对劲,甚至因为紧张,都让米饭呛住了自己的喉咙,这算是间接地表白了么?

看到陈泰文窘迫的样子,宋澄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但也没有说破,只是静静地看着陈泰文,或许是双方内心默认的一条界限,陈泰文和宋澄都没有主动去捅破那层窗户纸。

再回到训练场,当日本人的飞机再一次轰炸昆明的时候,看着城区不断升腾起的浓烟和火光,李海洋和一干联大新招录的飞行员们朝着昆明市区猛冲,但当他们冲到驻地门口的时候,却被持枪地卫兵给逼了回去。

“飞机!给我飞机!让我去干掉那帮狗娘养的!”

“畜生!小鬼子!老子跟你们没完!”

“空军!我们的空军呢!那帮美国人呢!怎么不去拦截!”

被卫兵拦在了大营内,一群中国学子们疯狂了,他们一个个冲击着大门,指着天上的飞机大骂着,对于卫兵来说,这些人都是西南联大的高材生,都是日后驰骋蓝天的雏鹰,他们可以阻拦,但是绝对不会冲着自己这帮同胞们开枪。

一时间,驻地临时搭建的大门被群情汹涌地学子推得摇摇欲坠。

“砰!”眼看卫兵就要拦不住这群天之骄子,突然间,一声清脆的枪响从他们身后响起,现场出现枪声,李海洋他们一众学子立马安静了下来,转身往后看去,却见唐老头子手中正举着一把*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们,他身后还跟着十来名美国人,正是李海洋他们小队的飞行员和机械师。

“飞机!给我一架飞机!我要去打日本人!”见到唐老头子出现,李海洋立马上前,一把抓住唐老头子的衣领,冲着唐老头子大声吼道。

唐老头子任由李海洋这么抓着自己的衣领子怒骂,根本没有选择还击,等到李海洋说完之后,唐老头子才冲着众人喊道:“开飞机?飞机就在那边!有本事你们把他们开上天!给你们飞机,你们会开吗!”

“那你就这样看着我们的同胞被轰炸,置之不理是吧!我们不会开飞机,你们呢?你们不是号称王牌吗!怎么?怂了?难道你认为那死的不是你的同胞,你们就可以坐视不理吗!”

李海洋怒了,什么事情是最悲哀的?无异于身为一名飞行员,眼看着敌方飞机在自己国家的领土上肆意横扫,而自己又只能坐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胞惨死在日本人的航弹之下。

这话说出口,唐老头子笑了,他笑得很疯狂,但是,那群美国人的眼中却是愤怒,他们感觉自己的骄傲被李海洋玷污了,李海洋这话说得不可谓不诛心,虽然是李海洋一怒之下说出口的话,但却也能代表着在场所有西南联大学子内心的想法。

是啊,这群美国人在操练他们的时候总是开口闭口的菜鸟,垃圾地喊着,现在日本人的飞机来了,为什么不开着飞机上去跟日本人干?怕死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唐老头子笑了,在笑完最后一声后,唐老头子突然拿出自己那金属酒瓶猛灌了两口,随即一把将自己的上衣脱了下来。

这是唐老头子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光膀子,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唐老头子吸引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唐老头子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小的犹如蚯蚓,大的犹如一条条狰狞的蜈蚣。

“你们中国人说过,伤疤是军人最好的勋章,这就是我的勋章,这是我开着飞机跟日本拼命赚回来的,小兔崽子们,都把你们的衣服给脱了给这群菜鸟瞧瞧啊,他们在嘲笑你们是怂包,是没有卵子的懦夫呢!哈哈哈哈!”

唐老头子转过身,冲着他身后的那群美国大兵们很嚎叫道,喊完之后,他一把推开了站在最前面的尼克,朝着自己住的小洋楼走去,唐老头子走后,尼克他们一个个都脱下了身上的衣服。

一时间,十多名美国大兵都光着膀子,无一例外的,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伤疤,显然都是战争留下来的纪念。

“你欠唐老头子和我们一个道歉,我们不是懦夫,是因为飞机不如人,还有中国空军不如人,西南联大空战,我们损失了三名勇士!别做无谓的牺牲了。”摩尔走到李海洋身边,在他耳边用中文说道。

说完之后,一群美国人都默默地穿上衣服,转身朝着自己住所走去,李海洋的话被美国人用现实活生生地打脸,西南联大的学子们一时间陷入了尴尬,其实他们也知道,凭借现在他们手上的这点力量,根本不可能跟日本人斗,去就是送死。

一句话,国力太弱,在中国的蓝天上,现在他们还没有真正的话语权,用唐老头子的话来说,他们是中国空军最后的希望,如果现在都死了,中国空军的未来将是一片黑暗。

学子们哭了,看着已经化为炼狱的昆明城,他们一个个双拳紧握,这是一种被当中打脸的绝望,一股强烈的耻辱感他们心中扎根。

“大家要记住,这是我们的耻辱!以前我们还是学生,对骑在我们头上拉屎的日本鬼子们无可奈何,但是现在,我们是航空预备队的一员,看看我们身后,就是我们的家园,国土沦丧,百姓受难,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学好本领,以后到蓝天上,虎啸长空!”

身为预备队队长的李海洋站了出来,刚才的冲动在唐老头子的反驳下已经烟消云散,他也意识到,现在的他们翅膀羽翼尚未丰满,唯一能做的,就是知耻后勇,终有一天,他们能翱翔蓝天,给入侵者一记重拳回击!

大家都散了,他们都是高级知识份子,一时头脑发热后都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也不知道是谁发起的,一众学员回去后,都在自己的左边胸口上写上了一个“耻”字。

日本人的轰炸还在进行着,但是学员们却在李海洋的带领下慢慢地汇聚到了唐老头子的小楼前,就这么站着,没有人说话。

此时,唐老头子正在自己的书房中一口一口地喝着闷酒,刚才面对李海洋他们的指责,唐老头子感觉有些心灰意冷,自从志愿加入反法西斯战争以来,他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他脾气不好,他违反上级命令,但是他想要的就是杀鬼子,将鬼子战机在蓝天上变成一团团焰火。

他是空战大师,他是战机格斗狂人,他击落的飞机不下十架,可是换来的呢?却是他所帮助的人带来一顿臭骂,值得么?

“哐当!”

就在唐老头子借酒浇愁的时候,他的办公室门被人直接推开了来,正心烦意乱地唐老头子将手中的酒瓶往桌上一顿,冲着冒冒失失冲进来的尼克大声喊道:“尼克,进来之前记得先敲门,这是最基本的礼貌懂吗?”

进来的正是尼克,被唐老头子这么一骂,尼克顿时耸耸肩,毫不在意地走到唐老头子跟前用英语对唐老头子说道:“我敲门了的,之外面炮声太大你妹听见而已,不过这不是重点,我觉得你还是看看你的窗外吧,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以后有的忙了。”

“窗外?”唐老头子皱了皱眉眉毛,将放在桌上的腿收了回来,堪堪站起身,却因为酒劲上头打了个趔趄,尼克见状立马上前一把扶住了唐老头子,顺便拉开了窗户的窗帘。

唐老头子眯了眯眼睛朝窗户下看去,只见以李海洋为首,十多名从西南联大招收进来的空军学员们都齐刷刷地站在了自己的小楼下,天空下着小雨,一群人都被淋的湿漉漉的。

但是他们的脊背都挺得笔直,一个个面容刚毅,身后,日本人针对昆明的轰炸已经停止,只有漫天火光映衬。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看了一眼楼下的站立的新招录飞行员,唐老头子的眼神中有些茫然,问身边的尼克道。

尼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冲着李海洋他们呶呶嘴说道:“他们胸口那个字我认识,是耻辱的“耻”字,看来他们心中都憋着一股火气呢。”

听了尼克的话后,唐老头子将尼克一把推开,双手扶在了窗沿上,在盯着这群人看了许久之后,唐老头子突然咧嘴一笑,对他们说道:“告诉这群菜鸟们,下周将开始,进入野外生存训练,能完成这项任务的人,立马安排登机进行实操,完不成任务的,要么去当地勤学修飞机,要么卷铺盖走人!”

这是唐老头子下达的命令,尼克刚要敬礼执行,但立马又将手放了下来,一脸诧异地说道:“唐中校,我得提醒您,您这是在修改课程大纲,按照原定计划,这帮菜鸟还有一个月的理论知识要学习,您知道您这样做的后果么?”

“尼克,有些事情我们能等,但是他们不等,美利坚能等,但是中国不能等,去吧,理论课与野外生存课一起开展,这是他们应尽的责任,至于那帮官僚,呵呵”唐老头子拍了拍尼克的肩膀,随后便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尼克知道颇有些不可思议的耸耸肩,唐老头子组织的野外生存训练他也经历过,可以说奇谈的野外生存绝对是地狱,更何况,这些人在接受野外生存的同时还要进行文化课学习,在尼克看来,这绝对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他也没有再去反驳,他知道唐老头子的脾气,违抗上级命令的事都干过,擅自修改训练大纲?这应该也没什么吧,他除了对这帮中国学子保持足够的同情外,似乎也做不了什么。

第六十章 宛瑜的态度

经过三天在医院病房的相处,陈泰文和宋澄二人的关系更加的柔和起来,但是二人始终都保持着一份矜持,在床上躺了三天,陈泰文脚上的伤口也好了不少,终于强忍着不适,带着洗漱用品决定出去洗个澡。

而宋澄则悲剧一些,一声说她的大腿被砸到,有轻微的骨裂,起码得卧床两周才能保证正常恢复,洗澡这事也只能撑着拐杖让宛瑜帮忙代劳了。

陈泰文走路的时候还有点疼痛,因此走的很慢,但是当他刚走出病房没多远,却发现宛瑜在身后跟了上来,一把拉住陈泰文后也不说话,只是怒气冲冲地看着陈泰文。

“我说大小姐,你这样盯着我到底要干啥,看到没,我要去洗澡,身上都痒死了。”陈泰文无语,索性扬了扬手中的搪瓷盆对宛瑜说道。

宛瑜鼻子皱了皱,哼了一声对陈泰文说道:“我说陈泰文,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到底喜不喜欢澄澄?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额。”陈泰文不知道宛瑜以来就是这么一句话,但是看她的样子,似乎很在意陈泰文是不是跟宋澄在一起。

但是陈泰文想了一想,之前宋澄跟宛瑜在一起的时候,跟自己说话都很少,显然是在防着宛瑜,现在被宛瑜问到这话,陈泰文想了一番之后也只好说道:“我不懂你的意思,我跟宋澄没什么的,我们是好朋友,懂吗?”

“仅此而已?”宛瑜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泰文,嘴巴都张成了“o”型。

陈泰文挥了挥手,继续朝前走去,因为之前宋澄对宛瑜的态度,因此陈泰文对宛瑜也只能敬而远之,既然宋澄都是这样,那么陈泰文也只好跟她保持一致了。

但是陈泰文心里怎么想宛瑜怎么清楚?更何况,她跟宋澄之间最然已经交心过了,不过陈泰文又不知道,在宛瑜看来,陈泰文如果真的对宋澄没有任何想法的话,那么陈泰文就太渣了,毕竟她清楚,宋澄是喜欢陈泰文的,特别是陈泰文将宋澄救了出来之后,宋澄对陈泰文更是充满了爱慕,这一切,宛瑜都看在眼里。

如果陈泰文不喜欢宋澄,但又坦然地享受着宋澄对他的爱慕,那么这人绝对不可靠!她绝对会阻止宋澄跟陈泰文在一起。

“站住!你跟我说清楚!”宛瑜一愣之后,发现陈泰文已经走开,便又直接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了陈泰文的胳膊,咬牙切齿地对陈泰文说道:“陈泰文你给我听着!如果你不喜欢澄澄,请你离她远一点,不然的话我跟你没完!”

“我喜不喜欢她跟你什么关系?我们俩的事要你来干涉?你管的也太宽了吧?”陈泰文皱了皱眉头,他就是想去洗个澡而已,却被宛瑜这妮子拉着不依不饶的,三番两次被宛瑜质问后,陈泰文心中也有些窝火。

宛瑜的呼吸开始渐渐急促起来,按照她以前那没头没脑的性子,说不定现场就得爆发,但让陈泰文意外的事,宛瑜抬着双手做了一番深呼吸后竟然冷静了下来。

“陈泰文,如果你喜欢宋澄,我希望你能跟宋澄在一起,你能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去救宋澄,这说明你爱着她,说白了吧,宋澄也喜欢你,你跟她两人既然互相喜欢,为什么都不去捅破这层窗户纸呢?你们这样累不累啊!”

宛瑜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丝急切,陈泰文从她的眼神中竟然看到了一丝真诚,这让陈泰文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搞不懂,如果宛瑜是这么一种态度的话,宋澄为什么当初会因为宛瑜故意疏远自己。

思考了一番之后,陈泰文带着一丝试探地说道:“那,你跟宋澄之间确定没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宛瑜被陈泰文这么一问,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迷茫,但是转念一想她便知道陈泰文在说的什么。

想必宋澄应该已经跟陈泰文说了什么,亦或者说陈泰文都已经意识到了她跟宋澄之前存在的间隙,宛瑜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终索性将她和宛瑜的事情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宛瑜知道,如果这个时候不跟陈泰文说实话的话,那么陈泰文也绝对不会跟她坦承相待,经过沟通之后,宛瑜知道自己可以不跟宋澄的家人打小报告,但是她绝对要维护宋澄的利益,将宋澄保护好。

因为宛瑜的坦白,陈泰文一时间也犹豫了,特别是宛瑜将宋澄家和她家的关系说了之后,陈泰文就知道,他必须要给宛瑜一个交代,不然的话,往后他跟宋澄在一起,将会面临宛瑜无休无止的干扰。

“你是怎么想的?”陈泰文将自己的背部靠在墙上,这样可以稍微减轻脚底的疼痛感,问宛瑜道。

宛瑜咬了咬嘴唇,似乎很纠结地说道:“如果是以前,肯定是不行的,但是自从你能够冒着生命危险进入火场救澄澄,我就觉得你们俩应该在一起,那一刻,我看到你根本没有任何犹豫,你是喜欢澄澄的吧?你为什么不主动跟她表白?”

说完之后,宛瑜等着眼睛看着陈泰文,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对于这一点,陈泰文最终还是没有否认,冲着宛瑜坚定地点点头。

“那为什么”

宛瑜刚要说话,却被陈泰文给阻止了,她搞不懂的是,既然陈泰文喜欢宋澄,那么陈泰文为什么不表白,宋澄明明是喜欢他的,连宛瑜自己都看出来了,难道陈泰文真的就这没笨么?

被陈泰文阻止后,宛瑜不明所以地看着陈泰文,陈泰文却叹息了一声,站直身子后继续朝着澡堂子走去,只是一边走,一边对宛瑜说道:“宛瑜,我不是什么负心汉,我有我的理由,这个原因,我会当面跟宋澄解释的,相信我。”

陈泰文走了,宛瑜的疑问只解决了一半,但是他起码知道了陈泰文是喜欢宋澄的,这点就足够了,至于为什么不去表白,她相信既然陈泰文说要当面跟宋澄解释,那么自己总算也能放心。

宛瑜的心态已经发生了改变,是陈泰文用实际行动获得宛瑜的认可,如果不是他舍命救人,宛瑜或许还会成为他跟宋澄之间的隔阂。

因为有着宛瑜的精心照料,亦或者说跟陈泰文住在同一个房间内心情始终保持着愉悦,总之,宋澄恢复的很好,甚至连医生都感觉到惊讶,在宋澄的再三坚持下,陈泰文只好扶着宋澄来到了病房楼下,陪着宋澄在院子里溜达。

院子里,银杏树叶已经飘黄,微风吹过,树叶犹如一只只翻飞的黄*,围着宋澄和陈泰文肆意飞舞。

“真美!”看着眼前的景色,宋澄陶醉了,她将手中的拐杖扔下,伸手想要去接住那飘飞的落叶。

陈泰文也呆了,看着宋澄在他面前袒露心扉的样子,陈泰文现在想做的,就是将宋澄揽入怀中,跟宋澄二人在这安静的院落中任由时间停止。

“泰文,你,喜欢我么?”抬头看着落叶,宋澄的脸上带着一丝恬静,轻柔地问身边人道。

这个问题让陈泰文一愣,他的内心立马翻腾起来,如果可以,他愿意说出一千句,一万句喜欢,陈泰文知道,如果自己和宋澄二人还在联大学习的话,他或许会义无反顾地回答宋澄,他愿意。

他是喜欢宋澄的,之前因为李海洋的原因,陈泰文没有选择跟宋澄表白,在经历了上次空袭后,陈泰文内心已经有了打算,在这个打算实现前,他已经决定先不再去想男女之情,他有更多的事情要去做。

“泰文?”看着站在自己身边发愣的陈泰文,宋澄有些茫然地再次喊道。

“啊?”陈泰文的思绪被打乱,从愣神中反应了过来,随后,陈泰文将双手搭在了宋澄肩膀上,看着宋澄的眼神认真地对她说道:“宋澄,相信我,这个世界上,我对你的爱从没有如此真挚过,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来让你幸福,让你快乐。”

这是第一次,宋澄送陈泰文口中听到如此深情的表白,听到这话之后,宋澄的脸色羞得通红,但脸色却带着一丝幸福和满足。

“泰文,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做你女朋友。”宋澄内心欢喜,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后,终于将深埋在自己内心的话说了出来。

不得不说,在男欢女爱这方面,大多数情况是男生占据主动的,宋澄一个校花级别的女孩子,能够对着陈泰文说出这些话,不是爱极了陈泰文,她根本说不出口。

但是陈泰文听到这话之后,整个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宋澄以为陈泰文是太过激动,却没想到,等了半天却是陈泰文对她的拒绝。

“澄澄,对不起,毋庸置疑,我喜欢你,但是现在,我们还不能在一起。”陈泰文说这话的时候内心在滴血,但是当他想到安舍那几个死去的孩子,一股仇恨的火焰便开始在自己内心燃烧。

这段时间陈泰文和宋澄都没有去提及安舍,不是因为他们对于孩子们的死不关心,而是因为宋澄要顾及陈泰文的情绪,刻意回避了这个问题,不希望陈泰文太过伤心。

第六十一章 拒绝

而陈泰文的内心也有着自己的打算,就在当天,他将宋澄送入病房之后,自己躺在病床上已经思考了很久,他必须要报仇,为了安舍的孩子,也为了昆明的百姓。

他的内心也坚定了一个想法,有一件事情他觉得他必须去做,在这件事情完成之前,他绝对不能接受宋澄,不然就是对宋澄的极度不服责任,甚至是害了宋澄终生。

“澄澄,我喜欢你,我对你的喜欢甚至比这些落叶更加密集。可是我现在不能接受你,这一切,都等抗战胜利了再说好吗?如果那个时候你未婚我未娶,我一定把你风风光光地娶进门。”

陈泰文看着宋澄的眼睛,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宋澄原本因为害羞而红彤彤的脸蛋瞬间就煞白了,她鼓足了所有勇气,自己一个女孩子主动跟陈泰文表白,她坚信,陈泰文是喜欢自己的,但陈泰文偏偏拒绝了自己。

这是为什么?陈泰文为什么要拒绝自己?是自己不够优秀?是自己太过主动?还是因为自己有什么做的不好,让陈泰文看不起自己?

此时的宋澄根本没有能力去思考陈泰文口中那句“等抗战胜利了再说”是什么意思,她的眼睛里已然热泪盈眶,深深看了一眼陈泰文后,甩开了陈泰文的手,竟然单脚蹲了下去,捡起了地上的拐杖,一瘸一拐地朝着病房走去。

“澄澄!”看到宋澄伤心的样子,陈泰文心里没来由的一疼,刚要追上去,却见宋澄直接转身,一脸痛苦地冲着陈泰文摇摇头,对陈泰文说道:“陈泰文,我恨你!”

说完这话,宋澄再也不顾陈泰文,鉴定者朝着走向了楼梯。

此时,李海洋的身影也出现在院子中,他的手上拿着着一束鲜花和一袋子水果,显然是来看望宋澄和陈泰文的,见到陈泰文一个人站在院子发呆,还不知道情况的李海洋走上前来推了推陈泰文,对陈泰文说道:“怎么了,一个人在这里伤春悲秋?”

李海洋的脸上带着一丝揶揄,看着眼前的李海洋,陈泰文深吸了一口气,苦笑着对李海洋说道:“没事,你来的正好,陪我出去喝两杯,我正好有些事情想问你。”

说完,陈泰文直接拉着李海洋朝着医院外面走去,李海洋不明所以,挥了挥手中的鲜花和水果对陈泰文说道:“诶诶诶,喝酒可以,但你好歹让我先去看看宋澄吧?”

“我的爷爷诶,你让我把手中的花放下再走行不行?拿着一束鲜花去喝酒,还不害臊啊!”

任由李海洋跟陈泰文求饶着,但是陈泰文根本不为所动,直接揪着李海洋就朝着附近酒楼走去。

这是李海洋给陈泰文斟的第三杯酒了,每次斟满之后,陈泰文就会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哪怕李海洋再木头,也看出了陈泰文此时内心郁闷,身为兄弟的他,在陈泰文喝完第三杯的时候再没有给他斟酒,而是目光灼灼地看和陈泰文。

“够了,到底怎么回事?”李海洋看着陈泰文,他的内心已经猜到了几分,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后仰头喝掉之后,问陈泰文道:“是不是因为宋澄?你们怎么了?”

听到李海洋的问话,陈泰文苦笑着摇摇头,一把夺过李海洋手中的酒瓶,再喝了一杯之后把酒壶往桌上一顿,问李海洋道:“不全是,海洋,我知道飞行员招录很严格,你能告诉选拔的时候有什么技巧吗?”

“恩?”听到陈泰文的话,李海洋心中一动,脸上的阴郁一扫而光,而是一脸郑重地看着陈泰文。

当初自己要去当飞行员,陈泰文和宋澄二人坚决反对,如果不是自己偷偷溜了出来,李海洋知道陈泰文绝对不会放自己走。

但是现在陈泰文却问自己招录飞行员的技巧,这让李海洋瞬间就警醒了起来,面色凝重地说道:“想都别想,这心思你动都不要动,我是绝对不赞同你去当飞行员的!”

“为什么?”当李海洋说完这话之后,陈泰文的脸上带着一丝茫然,有些不解地问道:“李海洋,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能去当飞行员,我就不能去?”

“泰文,你跟我之间有一个人去当飞行员就够了,至于理由,宋澄不算么?你走了,丢下宋澄一个人怎么办?”

面对陈泰文的疑问,李海洋选择了直接回击,对于陈泰文,他此刻的心情跟陈泰文当初劝他的心情可以说如出一辙,之前还是学生的时候,他们就知道飞行员很危险。

现在进入了航空大队,而且自己也凭借努力做到了预备队的队长,接触了一些东西的李海洋才知道,当初他们还是将飞行员这个兵种的危险性看的太轻了。

前段时间,他跟着自己的好朋友,那个不打不相识的摩尔飞了一趟驼峰航线,看着喜马拉雅山南麓凹陷处的反光,摩尔告诉李海洋,下面反光的,都是飞机的残骸。

驼峰航线的海拔高度高于现在美国主要装备机型的最大爬行高度,它西起印度阿萨姆邦,向东横跨喜马拉雅山脉、高黎贡山、横断山、萨尔温江、怒江、澜沧江、金沙江、丽江白沙机场,最高海拔达7000米,山峰起伏连绵。

可以说,每一次飞越驼峰航线都是在刀尖上跳舞,这还仅仅是货运飞机,那么战斗机呢?

正是明白了飞行员的危险,李海洋才对陈泰文想要参加飞行员招录的事情如此坚定。

“李海洋,你是不是太自私了!凭什么你能去打鬼子我就不能去!你没看到,安舍的孩子们就死在我眼前,你知道我内心有多难受么!我要去杀鬼子!我要去杀鬼子啊!”

终于,面对自己兄弟的时候,陈泰文再也没有控制住自己内心,连日来憋屈也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开来。

说到安舍,李海洋的脸色也黯淡了下来,走上前一步,给了陈泰文一个大大的拥抱后,认真地队陈泰文说道:“孩子们的仇,交给我!宋澄,交给你!我们各自分工,不准反驳!”

说完之后,李海洋抓起桌上的鲜花水果,戴上军帽后大步走出了酒楼。

陈泰文的声音很大,说话的时候并没有避讳着酒店里的客人,原本因为陈泰文和李海洋的争吵,已经引起了几名客人的不满,但是当他们听到二人争吵的内容的时候,酒楼内所有客人都沉默了,看向陈泰文和李海洋的时候,这些客人的眼中竟然还带着尊敬。

李海洋走了,直接来到了宋澄的病房,还沉浸在悲伤中的宋澄,在听到李海洋讲述陈泰文要去参加空军的事情的时候,她愣住了,这时候的宋澄对陈泰文内心再无恨意,但是一股无名火便立马从她的心头升起。

“王八蛋!陈泰文!老娘跟你没完!”

宋澄死死地抓住床沿,咬牙切齿,她内心火起,以至于一向温婉的她都爆出了粗口,她怪陈泰文不告诉她实情,她怪陈泰文自作主张没有跟自己商量就选择要去应征飞行员。

此时的她心情跟李海洋一样,对陈泰文充满了深深地担心,她并不想陈泰文去当飞行员,这个无关于民族大义,可以说是出于自私,她怕失去陈泰文,她陈泰文去当了飞行员后再也无法与她相见。

她支持抗战,甚至为了抗战筹资差点丢了性命葬身火海,但是当陈泰文选择要去当飞行员后,她的心悬了起来,为抗战筹资表演话剧,她们预知不到将来的危险,但是一旦当上飞行员,如果面临空战的话,那么陈泰文是要上蓝天与小鬼子搏击的。

“宋澄,现在要做的就是阻止陈泰文去应征,据我所知,政府已经跟美国磋商,一批战斗机会装备航空队,为了能用上这批飞机,航校最近还会招新。”李海洋看到宋澄的反应后,也沉声对宋澄说道。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跟宋澄达成一致,他只能偶尔放假出来看看他们,根本无法盯着陈泰文,现在只有宋澄能够让陈泰文打消这个想法了。

宋澄点点头,明白了李海洋的意思,白了一眼李海洋后,宋澄对李海洋说道:“你放心,我过两天就出院,出院之后我对陈泰文寸步不离,免得他跟某人一样不辞而别。”

听到宋澄说到“不辞而别”这四个字,李海洋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羞赧,当初他去参加应征,根本没有跟宋澄和陈泰文商量,自己直接了操场应征,甚至在陈泰文和宋澄二人的劝说下,自己一个人拿着行李偷偷走人了。

李海洋尴尬地点点头,得到了宋澄的承诺,李海洋也稍微安心,拿起床头柜上的军帽戴上后冲着宋澄点点头,然后离开了房间。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陈泰文回来以后原本以为宋澄还在生自己的气,却没发现宋澄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始终带着笑意,对今天发生在院子里的事似乎根本不介意。

这种变化让陈泰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后来一想,想必是李海洋来医院做了宋澄的工作,这才让陈泰文心里好受些。

“海洋跟你说了什么?你不生我的气了?”陈泰文将手中的苹果递了过去,轻声问宋澄道。

第六十二章 上坟

面对陈泰文的疑问,宋澄报以了一个白眼,接过陈泰文手中的苹果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后,对陈泰文说道:“明天我出院,过来帮我搬东西,今天你回去帮我把宿舍收拾一下,这是钥匙。”

说着,宋澄从自己的枕头下拿出一串钥匙递给了陈泰文,看着手中的钥匙,陈泰文满脑子疑问,如果他知道的不错的话,宋澄家应该就住在舞厅街附近,而且家境条件也不错。

这么一位大小姐,放弃自家的宅子不住,竟然要住到学校去?

看着一脸懵逼的陈泰文,宋澄终于“噗嗤”一笑,对陈泰文说道:“你也不用想了,以后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反正我已经不要脸地跟某人表白了,你要对我负责!”

“额!”

对于这个要求,陈泰文再也不好意思去回绝,点头答应后,便先带着一些宋澄暂时用不到的东西回到了联大。

而此时,在航校驻地,唐老头子的办公室内来了两名军官,从两人的领衔来看,都是将军级别的,其中一名是美国人,另外一人是中国人。

“唐,新的飞机将在几个月后抵达,你这边做好接收准备了吗?”那名美国军官看到唐老头子后,用英语问唐老头子道。

站在旁边的中国军官见这人说的是英语眉头不禁一皱,但还是忍了下去,显然,这人的城府很深。

这是最基本的礼仪,如果这名美国军官给中国军官面子的话,当着他的面一定会用中文的。

唐老头子可不会去管这些,自己的顶头上司用英语问他,他也很自然地用英语回答道:“这批学员的素质很不错,我相信他们很快就能上手的。”

虽然平时唐老头子他们这群美国佬对联大学子们一口一个“菜鸟”叫着,但是在这种时候,唐老头子却根本没有吝惜他对西南学子们的赞扬。

这名美国军官点点头,将手中的文件夹打开之后,直接一个立正,然后一脸严肃地说道:“鉴于唐纳德中校擅自修改学*纲,着罚奉一月,另外,航校筹备在即,飞行员招录不得延误。”

一听是命令下达,唐老头子也将叼在口中的雪茄拿了下来,等到上司念完之后,唐老头子毫不犹豫地拿过军官手中的钢笔在签收文件上刷刷刷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如果换成别人,或许还要辩解一番,给自己找个借口,但是唐老头子不一样,根本没有说二话,一个月的薪俸?罚了就罚了呗。

看到唐老头子这滚刀肉的神情,这名美国军官也只好抽了抽嘴角,合上文件夹后拍了拍唐老头子的肩膀就要走人。

这一下可极坏了他身边的那名中国军官,眼见美国人要走,这名中国军官急忙拉住了这名美国人,笑着指了指自己。

看到这名中国军官的表现,负责传达命令的美人仿佛才想起他,不痛不痒地冲着他道了个歉后对唐老头子说道:“哦,唐,这位是军统的戴笠戴局长,他来找你是蒋先生有任务安排给他,你好好接待一下。”

说完之后这名美国军官冲着唐老头子眨眨眼,转身离开不再过问他们之间的事。

其实戴笠也没办法,上次蒋某人将他叫到了办公室就过问过航校的事情,当时他太忙,还没有时间顾及到航校,当时蒋某人对他的工作就有些不满,如果当时不是西南大后方爆发了难民潮,他用这个消息引开了蒋校长的注意力的话,说不得校长就会给他戴上一顶办事不力的帽子。

现在跟美国人的谈判已经有了些突破,特别是飞机这块,美国人已经稍微松了点口,在这个节骨眼上,戴笠觉得自己有必要来一趟航校。

一听到“军统”这两个字,唐老头子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也不喊戴笠坐,自己则直接回到了办公桌后面,一屁股坐了下去后对戴笠说道:“戴先生,这里是我的地盘,不知道你来这里有何贵干。”

这次,唐老头子说的是中文,不得不说唐老头子的中文说的很好,甚至一些成语用的也炉火纯青。

听到唐老头子的话,戴笠尴尬地一笑,自顾自地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后说道:“是这样的,我手上也招募了两名飞行员,他们很优秀,想加入唐先生的航校一起打鬼子。”

说这话的时候戴笠心中已经是气愤之极,什么叫做你的地盘?这里是中国国土,应该是蒋先生的地盘才是,更何况,老子的级别还比你足足高两级,你一个中校跟老子一个少将摆什么谱?

但这事也只能在戴笠心中想想,别的不说,人家一个美国人的身份就能让他感觉到无力,心中带着不满,但还是笑着说出自己的目的后,戴笠抬头看着唐老头子。

唐老头子的眼神有些闪烁,他来中国的时间不短,自然知道这位在戴老板的地位,戴笠这人绝对是一个矛盾体,现在抗战全面爆发,他带领的军统局在暗杀刺杀和情报方面,做的绝对出色。

但是在对待同胞这件事上也绝对不会手软,现在戴笠来到自己这里,而且说是要给自己推荐两名飞行员,其目的已经在明显不过了,这显然是要在航校安插军统的眼睛。

唐老头子眯着眼睛想了半晌始终没有说话,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伏特加,直到时间过去了五分钟,唐老头子才开口说道:“他们的简历呢,让我看看吧,我这里可不是垃圾站,什么人想来就能来。”

听到唐老头子的话,戴笠才笑眯眯地站了起来,冲着唐老头子说道:“简历是没有的,但是你放心,他们两人也不会例外,在选拔的当天会参加航校组织的选拔,如果他们没本事,淘汰了也就淘汰了。”

说完这些后,戴笠也觉得自己不能在这里久留,索性起身就要走开,刚才唐老头子的话,显然已经代表着他同意了。

戴笠刚转过身,唐老头子也站了起来,冲着戴笠拱拱手后,唐老头子问戴笠道:“戴局长,既然你的人有把握通过我们的考核,你大可以直接让他们来参加招录就是,为什么还要来我这里呢?”

戴笠听后身形微微一顿,笑着走到了唐老头子身边,轻声对唐老头子说道:“我来这里,一是表达对唐先生的充分尊重,提前跟您打个招呼,第二嘛”

听完戴笠的话,唐老头子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将手中雪茄狠狠地往烟缸里一戳后,冷声说道:“此事当真?”

“我戴某人在这件事上绝对不会开玩笑,及时我敢糊弄天下人,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糊弄你们美国人呢?”

不得不说,戴笠的话让唐老头子内心十分赞同,这是唐老头子第一次接触这个在中国已经被妖魔化了的人物,不得不说,戴笠的第二句话让他引起了足够的重视,如果戴笠说的是真的,那么他的航空队将面临着生死存亡的考验。

没有再去跟戴笠计较什么,等到戴笠走后,唐老头子便火急火燎地叫来了尼克,一连串的命令之下,新一轮的招新工作已经开始布置开来。

再看陈泰文这边,宋澄已经可以下床了,走路的时候也感觉不到疼痛,但医生建议还是不要有太多的剧烈运动,在出院之后,宋澄在陈泰文的护送下在西南联大安排妥当。

这一天,陈泰文和宋澄二人都不约而同地换上了一身素服,约上了叶老师,带着幸存的四名安舍小朋友朝着郊外的小山包上走去,在住院的这段时间,陈泰文和宋澄二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及上次的空难。

上次一枚*正中他们排练的仓库,安舍的十名空难幸存儿童死了六个,这六名儿童始终还是没有逃脱被炸死的命运,现在陈泰文他们出院之后,第一时间就朝着那六名儿童的坟墓所在地走去。

这处小山包陈泰文并不陌生,在第一次跟踪李海洋的时候,李海洋来的就是这块墓地,李海洋还清楚地记得,那天在跟踪完李海洋之后,他在晚上还做了一个噩梦

在往后的时间里,陈泰文跟着李海洋一起出门练功,来的也是这块坟地,现在片坟地上,再次添加了六个小土包。

“泰文,宋澄,以后你们俩不要再收留孤儿了,他们四个,就交给我照顾吧。”站在六个小土包跟前,叶老师面容凝重地说道。

这段时间,四名小朋友一直都跟在了叶老师身边,叶老师也搬进了安舍,照顾起了四名小朋友,此时,幸存的四名小朋友紧紧地抱着叶老师的腿,已经哭成了泪人。

对于叶老师的话,陈泰文和宋澄都很茫然,他们不明白叶老师是什么意思,在收养孤儿这件事上,叶老师一向都是保持着支持的态度,但现在,叶老师却让他们停止收养,他们搞不懂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是因为上次空难的事么?如果这样,我无话可说。”说起这件事,陈泰文的内心伤心不已,他认为叶老师是因为上次空难死了六名孤儿,认为他们几人根本无法照顾好这群孩子,才提出这个要求的。

第六十三章 基金会

陈泰文的话中充满了失落,自己收养孤儿也是出于好意,现在叶老师是在怪自己么?

看到陈泰文的表亲,宋澄知道他误会了,拉了拉宋澄的衣袖后,宋澄说道:“你先听叶老师说完,叶老师这样做肯定有他的理由的,你别钻牛角尖。”

通过宋澄的解释,叶老师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或许让陈泰文误会了,连忙摆手说道:“你别误会,收养孤儿这件事是件大好事,我怎么会去反对呢?对于你们的善举,我自愧不如啊。”

叶老师叹息一声之后说出了自己的安排,这段时间,趁着陈泰文和宋澄二人住院,他回到联大后痛定思痛,带着这四名孤儿找到了校委会,将他们的情况一一说完后,校委会当即拍板,以后这帮空难孤儿就由学校负责照顾。

校委会还从有限的经费中抽出了一部分用于成立空难孤儿抚养基金,保证这帮孤儿们能健康快乐的成长。

这件事有学校出面,陈泰文、宋澄和李海洋才能腾出手来做其他事,收养孤儿这件事得到了学校的支持者绝对是件好事,陈泰文和宋澄知道,如果学校出面,那么救助的力度和支持力度会更大,也会更有保障,对于这件事,他们是举双手赞成的。

“对不起叶老师,是我误会了。”听完叶老师的讲述后,陈泰文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跟叶老师赔礼道歉。

叶老师则微笑着摆摆手,指着那六座小坟墓说道:“这是他们用命换来的,另外,校委会决定继续保留安舍,过完年开学之后,学校想请你在开学典礼上做一个演讲,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一听要继续保留安舍,陈泰文和宋澄的脸上也泛起了笑容,但听到叶老师学校准备让陈泰文在开学典礼上做一次演讲,却让陈泰文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有他自己的打算,但是也没有立马拒绝叶老师,而是对叶老师说道:“我暂时先答应了,但是那个时候不知道有没有空,如果有空,我就来。”

对于陈泰文要去参加飞行员选拔的事情叶老师不知道,听到陈泰文答应,叶老师也满意地点点头。

从这一天开始,陈泰文的身后就多了一条小尾巴,年关已经临近,撇开住院这段时间,再算算的话,过两天就是过年了,宋澄跟陈泰文二人走在昆明大街上,看着周围忙忙碌碌的人群,宋澄下意识地抱住了陈泰文的胳膊。

陈泰文身子一僵,但没有去刻意将自己的胳膊抽回来。

“刚刚经历过轰炸,大家今年过年怕是会添上不少忧伤了。”宋澄看着忙碌的人群,轻声对陈泰文说道。

陈泰文听后微微一笑,指了指一户差不多已经被炸成了废墟的房子,房子的大门前,一个汉子正带着一名稚童在大门上贴着春联的上半阙,春联上写着“爆竹声声辞旧岁”。

“我还是认为,中国人在经历了数千年的岁月而没有灭绝是有它独特的原因的。”陈泰文说这话的时候,内心充满了感慨。

他想起来了当初在办公室的时候,为了给自己免除记过处分,他对罗常培主任说出来的那一番话。

“当初我在办公室的时候,罗主任问过我怎么看待中国当前的抗战形势,你知道我是怎么回答的么?”陈泰文和宋澄就站在那户人家的对面,笑着问宋澄道。

原本陈泰文也只是想要吊吊宋澄的胃口,自己在办公室说的话,虽然梅先生在开学典礼上引用过,但是绝对没有人知道这句话会是他说的,因为梅先生在讲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说陈泰文的名字。

谁知道陈泰文这个关子还没卖完,宋澄便捂着嘴“咯咯咯”地笑起来,然后装腔作势地学着陈泰文地声音说道:“中华民族的历史其实就是一部战争史,中国经历了数千年的战火焚烧,哪怕是积贫积弱的现在,仍旧没有被外族征服,在我看来绝对不是武器装备的犀利与否,而是一种魂,一种民族精神,这一点,从乐以琴、高志航他们这些英雄身上就能看到。”

陈泰文没有想到,在之前一直没有交集的宋澄会将自己在罗主任办公室说的话一字不差地说出来,随后转念一想,便知道又是叶老师这个大嘴巴将他的秘密给泄露了。

“如果不是知道这句话是你说的,那么当初宛瑜说你是大色狼的时候我绝对会相信她。”宋澄捂着嘴笑道。

陈泰文也无语地耸耸肩,随后又指着那户人家说道:“现在我才知道,之前是我看问题太片面了,中国人打不死,拖不跨,固然离开不英雄,离不开民族魂,但是,更离不开我们伟大的老百姓。”

此时,那一户明显被*炸过的房屋外,那名身高不到一米的稚童手中捧着一罐浆糊,使劲往脑袋上举着,方面自己的父亲从里面取浆糊贴春联,大红色的对联衬托着废墟,陈泰文看到的却是不一样的场景。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我说这些话,你懂么?

陈泰文将宋澄的手拉住,柔声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陈泰文不知道,当初他内心纠结,找到叶老师的时候,叶老师对他说,他缺少的是自己心中的信念,信仰。

现在,经历过了战火也经历过了生死,陈泰文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也变得越来越成熟起来,无形中,他也明白了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

宋澄的口中仿佛诵念着陈泰文刚才念过的两句诗,渐渐地,她也明白了陈泰文的意义,认真地点点头后说道:“是的,中华民族是最坚韧的民族,中国的老百姓是最坚韧的老百姓,他们固然是有一口饭可以吃就不会造反,但是当有人将他们手中饭碗打破的时候,爆发出来的力量却是让世界震惊的。”

不得不说,宋澄是极度聪明的,从陈泰文的话中,她立马明白了陈泰文的意思,反观历史,中国任何一次大的战争很多都是百姓无法生存才揭竿而起的,面对这群泥腿子,所谓的盛世王朝也只能付之一炬。

对于战争,任何一个民族都没有办法跟中华民族相比,毕竟中华民族的历史,说起来就是一部战争史!

也是从陈泰文的这句话,宋澄明白了,陈泰文选择参加飞行员招录,应该是下定了决心,毕竟在这个时候,每个中国人都应该团结起来。

就像她自己刚才说的,当有人讲他们手中饭碗打破的时候,爆发出来的力量却是让世界震惊的,现在的陈泰文,应该也是属于被觉醒那一类人吧,他的力量来源,正是安舍那些死于空难的孩子们。

“泰文,今年过年去我家吧,反正也没几天了,你又不回家,你跟叶老师一起去。”

知道了陈泰文内心的想法后,宋澄甩了甩脑袋,她也想通了,与其去纠结如何留住陈泰文不让他参加飞行系选拔,还不如争取跟陈泰文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原本陈泰文还在跟宋澄讨论着家国天下事,现在宋澄突然话锋一转,说让陈泰文去他家过年。

一个女孩子,邀请男生去她家过年,这代表着什么意思?陈泰文的脸色瞬间就通红了起来,想要拒绝,但也得要个理由啊!他一个外乡人,已经说好了不回广东过年,他除了在学校之外,还有哪里能去?装肚子疼么?太不现实了吧?

“那,那啥,是不是,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我,我去不合适吧?”陈泰文全身绷直,很是窘迫地看着宋澄,一向伶牙俐齿的他感觉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挤牙膏。

看到陈泰文这幅模样,宋澄直接捂着嘴就笑出了声,一把挽住陈泰文的胳膊,对陈泰文说道:“你放心,我爸妈都在重庆,家里就我二叔你怕什么,更何况,你又不是我男朋友,你怕什么?是不是心虚”

陈泰文和宋澄二人说话的声音洒落在街道上,春来秋去冬至,又是一年过去,1940年的华夏大地在动荡中熬过一年,面对未知的1941,华夏大地将何去何从,在人们心中还是一片茫然,但他们能感受到的是,即将来临的春节,给他们带来了一丝丝欢乐祥和的气息,让他们得以接着这段时间来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宋澄在昆明的家位于舞厅街,这里算是昆明城内的富人区了,一栋栋别院小楼林立,住的也多是洋人和有身份的人,为了满足这些人晚上的消遣活动,大大小小的舞厅也依次开了起来,这条街也被人们习惯地称呼为舞厅街。

原本陈泰文是纠结于给宋澄的二叔送什么见面礼的,但又不好直接去问宋澄,不过在问过了叶老师之后,叶老师颇具玩味地看了一眼陈泰文,他的建议就是用心准备,不在价值高低,毕竟人家并不缺钱,真要送陈泰文把家里的产业卖了估计都送不起。

当然,这是叶老师的玩笑话,有了叶老师的建议后,陈泰文心里也有了数,自己以宋澄同学的身份应邀去宋澄家里过年,又不是去见家长,更何况他也不求宋澄二叔办事,自然没必要送什么大礼。

第六十四章 飞蛾扑火

叶老师穿着一身大褂,杵着根拐杖,在宋澄和陈泰文的陪同下来到了宋澄家,这是陈泰文第一来宋家,看着院落中别致的摆设和假山流水,陈泰文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苦涩。

自己家在梅县也算得上地主了,但是放到宋家来看,人家这才叫豪,不过这个念头也只在陈泰文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罢了,毕竟梅县有自己老爹老妈,这里看着小桥流水,却没自己什么牵挂。

“哈哈哈,这位就是叶老师吧,鄙人宋乾,莅临寒舍,蓬荜生辉啊!”刚一走进客厅,一名穿着马甲,留着一抹胡须的中年人直接迎了出来,热情地冲着叶老师拱拱手。

这人看起来四十多岁,或许是因为生活环境优渥,看起来精神状态很好,声音中气也很足,只是这名字听起来,陈泰文就忍不住一阵错愕,反应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是“宋乾”而不是“送钱”。

看着一脸懵逼的陈泰文,宋澄自然知道陈泰文心中想着什么,轻轻拉了一把陈泰文后,宋澄送三人中走了出来,一把拉住宋乾的胳膊摇了摇,撒着娇对宋乾说道:“二叔,这就是我同学陈泰文,他可是我们学校的才子,可不许为难他啊!”

宋乾听到宋澄这么说,立马宠溺地揉了揉宋澄的脑袋,略带嗔怪地说道:“丫头,你说话可得讲道理,你二叔是那么随便为难别人的人么?”

说完之后又转身对陈泰文点了点头,对陈泰文说道:“你的事我知道些,年轻人不错,不过还得继续努力啊!”

陈泰文看着宋乾并没有摆什么架子,对宋乾感觉也挺好,听他这么说,陈泰文立马上前将手上的礼物送了上去,对宋乾说道:“伯父教诲泰文自当铭记,这是我家里从南洋带过来的一些小玩意,送给伯父解解闷。”

虽然陈泰文心中带着一股叛逆的性子,但是他父亲在家绝对算得上一个封建式的家长,因此陈泰文在面对长辈的时候说话也是一套一套的,根本不用刻意去伪装。

果然,宋乾在见到陈泰文答对如流,不卑不亢的样子,微微点头,冲着宋澄交代了一句后,便带着叶老师走进了后厅,而将宋澄和陈泰文二人给留了下来,美其名曰给他们年轻自己相处的机会。

“我二叔最宠我了,什么都听我的,比我那老爹可开明多了。”等到宋乾一走,宋澄便拉着陈泰文朝着前厅走去。

原本还带着一丝忐忑的陈泰文在见过了宋澄二叔后也放了心,一脸笑意地和宋澄逛着宋宅,只是他们二人不知道,在宋乾转身的一瞬间,宋乾的眼神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看起来有些异样,不过却被他很好地掩饰了过去。

在陈泰文的刻意逢迎和宋乾的几番说笑之后,一顿年夜饭吃得也算其乐融融,只是就在陈泰文和叶老师即将告辞的时候,两辆军用吉普车以极快地速度朝着宋宅本来,急刹车后,车上跳下来两名背着机枪的士兵,一把推开看门的家丁后,直接朝着宋乾跑来。

即使宋乾他们在吃着年夜饭,这两名士兵也没有丝毫停留,跑到宋乾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什么之后,宋乾眉头一皱,站起身对叶老师赔罪道:“叶教授,对不住了,均无繁忙,豫南会战正酣,前线告急,宋某得去一趟重庆。”

说罢也不等叶老师说什么,至匆匆地朝着门外走去,一直在边上站着的管家见状立马从衣架上取下一件大衣,随手提起宋乾的公文包后跟了上去,一时间,宋澄的家了就剩下了宋澄、叶老师和陈泰文三人。

“什么情况?”陈泰文是第一次看到吃着年夜饭还被拉走的,原本宋澄在昆明过年就她二叔一个亲人,现在他二叔走了,年夜饭的饭桌上也只剩下陈泰文他们三人。

看到陈泰文一脸疑惑,宋澄只好苦笑着摇摇头道:“习惯就好,豫南会战正在紧要关头,二叔应该是去前线了。具体的事情是军事机密,二叔不会跟我说的。倒是叶老师有一件大喜事,也不拿出来跟我们分享分享。”

宋澄冲着叶老师眨眨眼,陈泰文一脸懵逼地看着叶老师和宋澄,他不知道什么样的喜事宋澄知道,而叶老师却没告诉自己。

说到这事,叶老师轻笑两声后摇摇头,看了看他们周围,并没有别人来打扰之后,也将宋澄口中所谓的喜事说了出来。原来,就在七天前,中共中央军委发布了重建新四军军部的命令,命令以华中总指挥部为基础,重建新四军军部。

就在不久前,日本加强了对敌后根据的扫荡,国民党军队也趁机发动了皖南事变,蒋介石更是将新四军从国军序列中抹去,事发之后南方局书记周恩来奋笔疾书“千古奇冤,江南一叶,同室操戈,相煎何急!”

蒋介石宣布新四军是“叛军”,并取消新四军番号仅仅三天,中共中央就对外申明重新组建新四军,这就是叶老师二人口中的喜事了。

陈泰文对于皖南事变也有耳闻,虽然当局极力粉饰,但对于这件事,陈泰文觉得当局做得太不厚道,甚至还匿名撰文将国民党当局通批了一番。

不过听完这件事后,陈泰文看向宋澄和叶老师的眼神变了,脸上带着一丝茫然和不安,伸出筷子指着二人说道:“你,你们”

宋澄看了看叶老师,见叶老师只是微笑,并没有回答什么,而宋澄则是干脆点头道:“叶老师可什么都没说,你也别瞎猜,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信仰是不是。”

虽然口中说着让陈泰文别瞎猜,但宋澄那点头的样子分明就是在承认,陈泰文一直以来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但是在肯定两人的身份后,陈泰文也感觉有些脊背发凉。

现在处于国共合作时期,但是国民党那种两面三刀的事情可没少做,宋澄的身份又这么敏感,他们的行为无异于是在刀尖上跳舞,陈泰文端起桌上的酒杯,想了一阵之后举杯苦笑道:“你们两个还算有良心,不至于把我排斥在圈子外,我敬你们两条汉子!”

“好,干!什时候愿意了,你就来找我!”叶老师的心情看得出来挺好,端起桌上的杯子跟陈泰文碰了一下。

“泰文,以后有什么事,别瞒着我。”宋澄也端杯跟陈泰文碰了一下。

没有了宋澄二叔的年夜饭,三人吃出了一种别样的味道,陈泰文似乎一心求醉,酒来杯净,根本不用人劝,不多时,陈泰文已经不胜酒力,醉倒在了饭桌上,叶老师和宋澄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默契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宋澄,为什么?”叶老师一脸严肃地看着宋澄,丝毫没有了刚才的那种谈笑风生。

宋澄深吸了一口气,他自然知道叶老师说这话的意思,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后对叶老师说道:“叶老师,难道你还不相信泰文么?如果你不愿意发展他,那么就我来,我来做他的介绍人。”

“宋澄同志,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你要坚持原则!不该说的话绝对不能说!可千万别被感情冲昏了头脑,这是对自己和对组织的不负责!”叶老师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宋澄。

面对叶老师的质问,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尴尬,宋澄甩了甩有些微醺的脑袋,突然噗嗤一笑,冲着叶老师说道:“他就犹如那夜色里的火光,我愿意做那一只飞蛾,哪怕明知会被烧成灰烬,也义无反顾。”

不说叶老师他们几人如何,再看李海洋这边,今天是春节,但他们却根本没有人回去过节,而是为他们前几天所做的事情付出了“代价”。

昆明原始森林内,李海洋的身边站着七个西南联大招收进来的飞行员,当初他们被蒙住了眼睛分散扔在了原始森林内,唐老头子对他们的要求就是在每人只有一把匕首的前提下,在这莽莽林海中活七天。

这群人虽然在驻地接受过野外生存理论学习,但实践跟理论根本就是两码事,如果不是李海洋凭借着自己的本事一路将他们收集汇拢,这帮人能不能撑过三天还是个问题。

更要命的是,唐老头子竟然还安排了一群美国大兵在他们身后围追堵截,凡是被他们抓到,会被直接淘汰出飞行员队伍,到地勤去学习修飞机,虽然地勤工作同样重要,但他们既然一腔热血想来当飞行员,自然是想着架势战机与日本人搏击,谁也不愿意被淘汰。

一路搜索下来,李海洋也只收拢了七个人,此时,李海洋的手中正握着一把匕首,他面前的树干上,一条被他用裤腰带绑住了脑袋的蟒蛇正在做着垂死挣扎。

“海,海洋,要不我去生火?好歹弄熟了再吃吧?”七人中,一名学员看着眼前这条大蟒蛇,吞了一口口水对李海洋说道。

李海洋头也不回,直接瞅准蟒蛇身躯三分之一处,将手中匕首直接插了进去,瞬间,一枚绿油油的苦胆便出现在了李海洋的手中。

“如果不怕把唐老头子引过来的话尽管生火。”李海洋将苦胆扔到一边,口中对那名想要生火的人说道。

第六十五章 通关

在晚上生火,无疑会将自己的行踪暴露,因此,在将这条蟒蛇挂上树之前,李海洋就告诉了他们,必须要生吃。

看着李海洋熟练地将蟒蛇去皮,切断,一干人都感觉有些头皮发麻,吃生肉或许并不可怕,但是生吃蛇肉,却让他们有些望而生畏。

“每人一块,边走边吃,一定要在嘴里嚼烂嚼透再吞下去,让自己的味蕾适应蛇肉的味道。”李海洋手中拿着一块蟒蛇肉,直接一口咬下,然后嘎吱嘎吱地嚼了起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奈,自己腹中饥饿,再加上森林里气温太低,如果不补充点热量的话,还不如直接放弃的好,忍了半天之后,一干人纷纷有样学样,双眼一闭,对着手中的蛇肉开始一顿狂啃。

一时间,生蛇肉的滋味在口中爆炸,蛇肉独特的腥臭味让几个抵抗力弱的直接就地吐了起来。

“嚼,习惯了就好,为了打鬼子,这点苦算什么!”李海洋看着眼前几名同伴,眼神中充满坚定。

几名原本打算放弃的飞行员在听到“打鬼子”三个字后,眼神中露出了一丝决绝,互相对视一眼之后再次朝着手中的蛇肉啃去。

追逐,伪装,逃跑,李海洋他们组成的八人小队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有三人掉队,第七天,当李海洋他们几人出现在一个山垭口的时候,一个个都瘦了一圈,虽然身体疲惫不堪,但他们的眼神却充满了锐利。

“海洋,过了最后一关,我们就冲破防线了吧。”几人躺在草地上,一口一口地喘着粗气,在几天的荒野求生中,李海洋凭借自己的手段带领着一群人一次次地逃出生天,躲过了唐老头子的“追捕”。

除了三人确实因为身体因此吃不消,选择了原地等待救援之外,他们四人均惊险无比地通过了唐老头子设置在丛林中的六道关卡,李海洋甚至还凭借自己的身手,从一名美国大兵手中缴获了一些物资。

此时,摆在他们面前的是唐老头子设置的最后一道防线,在李海洋他们面前,一个防守阵地挡在了通往出口的唯一道路上,两边都是悬崖峭壁,可以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如何通过这条路,成了他们能否完成任务的关键。

“是啊,最后一道防线,唐老头子根本没有任何伪装,直接将阵地暴露了出来,但这种地形地势,我们真的能过去么?”李海洋拿出从美国大兵身上缴获地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下唐老头子设置的阵地后,有些苦恼地摇摇头。

看到李海洋摇头,其他四人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

“海洋,你说在我们之前有人通过了这个考验了么?”说话的人看起来瘦瘦弱弱,但在这一路走来,李海洋却发现这人的脑子特别好使,他有个外号,叫猴子。

别看他身高不高,但在这之前,这小子竟然是西南联大体育系的高材生,有一次这小子将上衣脱掉,李海洋发现这人的肌肉线条十分匀称,他知道,这人的爆发力绝对不俗。

猴子话给李海洋提了个醒,如果按照时间来算的话,李海洋一路走来都在寻找联大的校友,但是被他收拢起来人也只有七个,七个人一起行动目标大,容易引起注意,因此一路上李海洋他们大多时间都在躲避唐老头子搜索,花费的时间也是很多。

但是别人呢?那些没有被他找到的同伴呢?无非就是两种下场,要么就是被唐老头子给抓了,要么就是顺利地通过考验,那么通过的人是如何通过的呢?凭借一己之力直接杀过去?这显然不现实。

“猴子,你有把握不惊动那些美国佬爬上去么?”李海洋思忖一番之后,指了指旁边的悬崖问道。

猴子朝那悬崖看去,那悬崖耸起少说也有百米,美国人占据了地利优势,根本想不到有人会爬上悬崖,然后跳下来,眯着眼打量了一番地势地貌后,猴子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越往上越抖,我能爬一半。”

爬一半,也就是五十米,李海洋听说之后用望远镜再次望了望美国佬的阵地,随后将望远镜丢给了猴子,对猴子点点头,说道:“去吧,靠你了,看能不能找到一条出路。”

不得不说,猴子的动作确实敏捷,一番上窜下跳后不多时便接着悬崖地步的树木往上爬了几十米。

所谓站得高望得远,一番观察后,猴子竟然还真的发现一条小路,亦或者说一条小河道。

这条小河道被已经被河水灌满,旁边长满了植物,如果不是猴子带着望远镜,肯定找不到这么一条出口,或许是因为美国人施工太紧急,将阻击阵地挖到了河道边上就停止了。

但问题不是没有,这条小河道的宽度也就不到六十厘米,而且紧挨着美国人的阵地,只要美国人一低头,势必就能将河道里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这个举动等于是从美国人的眼皮子底下摸过去,一个不慎,被抓住后之前六天受的罪就白受了。

将这些情况告诉李海洋他们后,猴子他们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李海洋,毕竟这一路走来,李海洋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主心骨。

“距离这次考核结束也就剩下不到三个消失,秦文,你去弄三根竹子枝条来,一定要空心的,其他人都准备好伪装,你们先过河。”李海洋沉吟半晌后,知道考验还是考验,唐老头子肯定留了活路给他们走,这一关想必就是考验他们的观察能力了。

但唯一不理想的是,他们不能趁夜过河,如果他们能提前一天到达这里,那么晚上过河的可行性将大大提高。

三人一听立马就要转身去准备,但随即三人又反应了过来,一个个都盯着李海洋,猴子抓抓脑袋,有些疑惑地问道:“海洋,你什么意思?你是让我们三个趟过去么?你怎么办?”

李海洋听了猴子的问题后咧嘴一笑,在猴子脑袋上拍了一下说道:“如果我不给你们打掩护,你们能过去么?你们潜到美国佬阵地下面的时候我会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们借机过去。”

这话一出,秦文他们两人就不干了,任谁都知道,现在的李海洋是预备队的队长,他的实力毋庸置疑,在他们这一帮学员里面是最强的,如果李海洋给他们三个人打掩护,那么李海洋势必就不能过关,损失了李海洋这么一个高手,将会让他们预备队的实力大打折扣。

其实这也是李海洋的想法,先让他们三人过去,自己再折回丛林里想其他办法,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话,他起码有五成把握能冲过去。

不说李海洋他们想着什么办法过防线,再看唐老头子他们这边,此时的唐老头子就站在距离最后一道防线一公里的地方,在他的身边站着尼克和摩尔,尼克和摩尔身后,则是十几个邋里邋遢的新招飞行员。

这十几个联大飞行员被明显分成了两拨,一拨站着十来个人,一个个都垂头丧气,另外一波站着六个人,脸上则是带着一丝丝的喜意,很显然,脸上带着喜意的应该是顺利通过了这次野外求生考核的人。

“尼克,还有几个人没有归队?”唐老头子将手中的望远镜放下,问身边的尼克道。

尼克打开手中的文件夹,数了一下后对身边的唐老头子说道:“除了那个武林高手外,还有赵正、秦文、高进,一共四人没有集合,或许他们遇到什么麻烦了,要不要派人去接应一下?”

唐老头子拿出烟斗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烟雾后摇摇头,笑着对尼克说道:“考核还没结束,还有二十分钟,先不着急,不过尼克,你也太逊了,竟然被一群手无寸铁的人给缴了械,看来你是太久没训练了。”

尼克只是耸耸肩,当天晚上他也参与了追击李海洋他们的任务,而他的运气不太好,碰到了李海洋,还没从李海洋手上走过一个回合,他便被李海洋给制服了,不过好在当时尼克脸上涂着迷彩,李海洋并没有认出是他,不然这脸就丢大了。

“不不不,唐中校,现在看来不是尼克一个人被制伏了,咱们设置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成了豆腐渣。”就在唐老头子和尼克说话的时候,站在一边始终用望远镜观察着前方的摩尔插了一句话,同时指了指正前方。

唐老头子一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等他举起望远镜的时候,赫然发现前面出现了一群人,走在前面的六个人赫然正是他设置在阵地上最后一道防线的一个机枪班。

此时他们六个人正被后面四个人用枪指着,一步步朝着唐老头子走来,显然,唐老头子的一个机枪班被直接当了俘虏。

“shit!”看到望远镜中的一幕,唐老头子口中竟然直接飙出了一句脏话,确实犹如李海洋想的,那条小河沟就是唐老头子专门给他们留的一条生路,找到窍门后只要足够小心,晚上通过那条小河沟的把握还是很大的。

但是现在呢?人家李海洋直接将他的一个机枪班给俘虏了,这让唐老头子感觉到不可思议,他们四个人身上可没有武器的,这大白天,李海洋竟然将手中拿着枪械的一个班给俘虏了?

“摩尔,我跟你打赌,唐中校现在一定感觉自己吞下了一只苍蝇。”尼克耸耸肩,笑着对摩尔说道。

摩尔也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不够却对尼克说道:“我更关心的是,那个李海洋是怎么办到的。”

第六十六章 元宵夜

其实要说起这事,还不得不说起李海洋跟猴子他们商量的计划,当时李海洋的计划确实能在很大程度上起作用,但是秦文他们却坚决反对这种作法,一路的生存训练,李海洋已经替他们做的够多了,在他们看来,最应该过关的是李海洋,而不是他们三个。

四人争执不休,还是猴子脑袋灵光,大体原则上同意了李海洋的计划,但是在计划的后半截,他稍微做了一下改动。

按照猴子的说法,这最后一道防线既有阻挡他们过关的意思,同时应该也担负着救援和应急任务,万一有学员遇到危险,他们也会在第一时间赶到,航校是绝对不会扔下任何一个学院放到丛林里的,所以这些人一定清楚有多少人过去了,有多少人没过去。

基于这一点,猴子提出了自己的方案,他们要赌,赌他们四个人是最后通过考核的,所以在时间只剩下半个小时后,猴子将陈泰文身上的衣服都扒了下来,用树枝和草填进衣服后做成了一个假人背到了背上。

当他们三人潜入到防线附近的时候,李海洋弄出的声响果然惊动了防线里面的美国佬,六名美国佬派出了一个人拿着机枪上前搜索,其他五人的目光也被吸引到了李海洋所在的位置。

约莫过了三分钟,五名美国佬突然感觉到自己背后传来了一阵嬉笑声,三名新学员正朝他们竖着中指,其中一人背上还背着一个“人”。

“sonofbitch!四个,是最后四个混蛋,抓住他们!”

带队的班长看到身后的情形,知道自己上当了,朝着李海洋所在的方向喊了一声“杰瑞”后,就领着四名战士朝着猴子他们追去,如果说他们对那些老老实实遵守规矩的学员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话,那么猴子他们可是成功的勾起了他们的怒火。

你们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为什么还要朝着我们竖中指?鄙视么?瞧不起么?自傲的美利坚战士们被猴子他们一阵嘲笑,直接朝着他们追去,他们五人身后,“杰瑞”也挥舞着手中的机枪朝这他们赶来。

果不其然,手中有枪的美国佬们气势恢宏,在追到距离猴子他们还有五十米距离的时候,美国佬们举起了手中的机枪朝着天上打了一梭子,带队的美国班长冲着猴子他们喊道:“按照演戏规则,你们已经被俘虏了!不好意思了中国兄弟们,你们会被淘汰!”

“不不不,按照演戏规则,你们五个人已经阵亡了,我可是在你们身后跟了一路啊!”就在美国班长脸上露出得意神色,想要上前将猴子他们“俘虏”的时候,穿着一身美式军装,手中拿着汤姆逊机枪的“杰瑞”却开口说道。

只是在这群美国佬眼中,他们的战友杰瑞竟然说着一口流利的中国话,转头看去,他们一直以为的杰瑞其实已经被李海洋掉了包,看着李海洋露出的那一口白牙和黑洞洞的枪口,领队的班长无奈地耸耸肩,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看着眼前的李海洋,唐老头子的脸上一脸严肃,尼克和摩尔两人则是嘴角带着笑意,为了这野外生存训练,唐老头子被罚俸一月也要修改教学大纲,不得不说,唐老头子为了能让他们早日形成战力也付出了代价。

这次被自己的学院打脸,尼克和摩尔已经准备看戏了,当年唐老头子训练他们的时候,展现出来的手段甚至堪比恶魔。

“赌十美金,明天咱们的内裤有人洗了。”

“不不不,我看应该是对着厕所背诵他们的三民主义,我确信。”

两人悄悄对视一眼后,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坏笑。

李海洋他们四人就这么站在了唐老头子跟前,感觉到气氛不对劲的猴子他们三人低下了脑袋,心中有些忐忑,不敢跟唐老头子对视,他们虽然受到过高等教育,但他们刚才俘虏的可是美国人,这让他们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而李海洋却毫不退却,直接跟唐老头子四目相对,半晌过后,唐老头子的嘴角咧出了一丝弧度,随后哈哈大笑,冲着李海洋说道:“不错,我没有看错人,你们中国人很崇拜赵子龙,我希望你成为飞行员中真正的赵子龙!”

唐老头子的话让猴子他们三人松了一口气,听这口气唐老头子应该是不会跟他们计较,尼克也一脸诧异地耸耸肩,刚要说什么却被唐老头子给打断了。

“尼克,你跟这六个倒霉鬼就负责厕所卫生三天吧。”唐老头子看了看尼克,或许是考虑到这次考核应该有点惩罚,所以在尼克的肩膀上拍了拍后,将扫厕所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了尼克他们。

唐老头子走了,走的时候将自己的酒瓶递给了李海洋,随后冲天大喊了一声“走,喝酒吃肉去!”,随后一行人也不管有没有通过这个次考验,都朝着不远处的卡车奔去。

一个礼拜的折腾,李海洋他们这群人就不说了,就连这群美国人也被唐老头子的训练计划折腾的够呛,也都咋咋呼呼地勾肩搭背,大声说笑着登车走人回家。

按照中国人的传统,春节会从初一一直持续到十五,而农历正月十五是中国人心中的元宵节,亦或者说是上元节、元夜、灯节。正月十五日是一年中第一个月圆之夜,也是一元复始,大地回春的夜晚,在古代的这一夜,平时待字闺中的小姐们都会精心装扮出游,期望遇见自己的如意郎君。

西南联大复课也在元宵节后第一天,这天晚上,陈泰文和宋澄二人并肩走在街市,街上游人如织,家家户户门口都挂起了红彤彤的灯笼,一时间,陈泰文和宋澄二人仿佛犹如置身于虚幻,满地的战火也似乎归于沉寂。

“我想那缥缈的空中,定然有美丽的街市。街市上陈列的一些物品,定然是世上没有的珍奇。你看,那浅浅的天河,定然是不甚宽广。那隔河的牛郎织女,定能够骑着牛儿来往。”

宋澄挽着陈泰文的胳膊,就这么静静地走着,望着天上的星空,宋澄的口中诵念出了这么一首现代诗。

陈泰文笑了笑,轻声对宋澄说道:“郭沫若先生真是个浪漫的人,如果真能活在这样一个世界中,也是极美的吧。”

这一段时间,陈泰文和宋澄二人整天都腻在一起,宋澄没有再跟陈泰文表白什么,而陈泰文也似乎可以规避了这个话题,宋澄现在想要的,就是陪在陈泰文身边,她知道,陈泰文已经有了自己的追求,自己的劝说已然无用,她要做的,就是珍惜跟陈泰文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刻。

“是啊,我现在最想的,就是时间过得再慢些,最好能静止,这样的话,我就能陪着我最爱的人慢慢度过这段美好的时光。”宋澄抬头看着天空,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感觉过了这个元宵节,她跟陈泰文在一起的日子就会慢慢变短。

似乎是看透了宋澄的心思,陈泰文冲着宋澄笑了笑,然后主动牵起了宋澄的手,指着市中心广场上的花灯冲宋澄说道:“看,那边在猜灯谜呢!走,看本公子大杀四方,给咱们澄澄夺个魁首来!”

说完之后,陈泰文便拉着宋澄的手朝着中心广场奔去,街市上,只留下宋澄“咯咯咯”的欢笑。

二人不知道的是,虽然夜幕已经降临,但是西南联大内却仍然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几辆卡车停在了操场上,下来的数十名大兵立马开始了工作,跟上次航校招录飞行员一样,这群人下来之后立马开始在操场上架设飞行员招录要用的器械。

因为第二天要复刻,联大的学子们也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再次看到这群士兵后,西南联大的学子们一愣,放弃了到街上看灯的想法后,纷纷朝着操场聚拢而来,有了上次的经验,他们知道,飞行队又来招新了。

“快看,他们又来了,是不是飞行员招录又要开始了?”

“应该是的吧!这样看来,我们的空军有希望了!”

“连续两次招录飞行员,时间间隔这么短,咱们国家要重新建设空军了!”

“没错,而且你们不知道吧,这次飞行员招录据说不仅仅限于我们联大,外面的社会人士也可以参加。”

看着眼前不断忙碌的士兵们,围观的同学纷纷开始了自己的分析,不得不说,这帮学子看问题也比较透彻,其中说的几个点正是现在中国政府面临的局势,上面已经有了消息,据说在飞行队这件事上,政府已经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这群士兵的忙碌一直持续到黎明,围观的学子们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聚越多,当士兵们完成场地建设拖着疲惫的身躯开始等车撤退的时候,又有两辆卡车驶来。

两队卡车互相鸣笛致意,接替那群负责施工的士兵的,则是一对对穿着翻领夹克,精神奕奕的军官,这群人里有黄头发白皮肤蓝眼睛的外国人,也有黄皮肤的中国人,他们的装扮穿着都是一样,显然是来自同一只部队。

“张,你确定要这么做么?”一辆美式吉普车停下,上面下来了两名军官,一个蓬头垢面的美国人,一个则是收拾得一丝不苟的中国人,这名外国军官赫然就是唐老头子,此时,他指着那名张姓军问道。

第六十七章 再次招飞

如果陈泰文在这里,他一定会认出,这名跟唐老头子并肩站立的军官,正是他在酒店帮忙付账的张正,上次他们两人还在招飞现场见过,这一次,他来的要比上次似乎要遭些。

张正紧了紧手中的木牌,郑重地冲着唐老头子说道:“我们航空大队不需要懦夫,要的是敢拼敢杀的勇士,唐老头,中国国力不如人,唯有一口钢牙,哪怕是死,也要咬断日本鬼子的脖颈!”

唐老头子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从吉普车中抽出了一把铁锤,跟在了张正身后。

太阳初升,元宵节过后的第一天,迎着第一束日光,张正和唐老头子走到了临时招录飞行员的操场门口,此时,操场已经被铁丝网围了起来,只留下一扇供人进出的大门。

张正和唐老头子走到大门口,在一群学子的围观下,张正将手中的木牌往地上一插,双手握住了木牌的长柄,冲着唐老头子点点头,唐老头子会意,抡起手中的铁锤就朝木牌上砸去。

木牌被铁锤一次次重击砸入了泥土中,此时,围观的学子们才看到,木牌上写着一行大字,大字的最上面写着“校训”,而“校训”下面的一句话,让本就一腔热血的学子们看的心潮澎湃——“我们的身体、飞机和*,当与敌人兵舰阵地同归于尽!”

做完这些之后,张正凝望着木牌许久,最终,他又从自己的怀中郑重地掏出了一张硕大的白纸,当着所有学子们的面,将这张白纸贴在了旁边的告示栏中,白纸上写着的是一封家书,是一封飞行员写妻子的家书,家书很短,但却饱含深情。

他的这位战友叫做刘粹刚,与高志航、乐以琴、李桂丹一并被誉为中国空军的“四大天王”。

“假如我要是为国牺牲,杀身成仁的话,那是尽了我的天职。您要时时刻刻用您最聪慧的脑子与理智,不要愚笨,不要因为我而牺牲一切。您应当创造新生命,改造环境。我只希望您在人生的路上,永远记着,遇着我这么一个人。”

冲着这封家书,张正郑重地敬了一个礼,随后买着坚定地步伐走进了操场,全场,张正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但是此时,联大的学子们却都沉默了,从这种沉默中,仿佛在酝酿着一种情绪,此时的人群中,刚刚与宋澄分别的陈泰文也走了进来,默默地站了许久之后,陈泰文紧了紧手中的拳头,跟在张正身后,也朝着操场内走去。

有了陈泰文的带头,一些手中拿着书本的学子也深吸了几口气,陆陆续续地走进了操场,如果说上次飞行员招录,很多同学是冲着飞行员待遇优厚去参加飞行员招录的话,那么这一次,他们更多是出于胸腔中的一股热血。

没有任何动员和讲话,航校新一轮的招新就在学子们的涌入下紧急开始了,报名台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看着眼前踊跃报名的联大学子们,唐老头子冲着张正伸出一个大拇指。

“张,不得不说,你是个好的指挥官,你懂得如何调动大家的情绪。”唐老头子的脸上带着一丝赞许。

面对唐老头子的赞扬,张正挺了挺腰杆,认真地对唐老头子说道:“唐,亏你还是中国通,从你刚才那句话来看,你并不懂中国人。”

“哦?”唐老头子被张正这话勾起了兴趣,将已经放到嘴边的酒瓶子放下后问道:“我整天跟中国人在一起,我觉得对于中国人还是挺了解的,张,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张正笑了笑,指着那群踊跃报名的学子说道:“在中国,曾经已有一次差点被灭族,有一个叫做冉闵的人站了出来,发布了“屠胡令”,从那以后,被称为四脚羊的中国人站了起来,将胡人杀回了大草原”

说到这里,张正突然眼前一亮,拍了拍唐老头子的肩膀后对唐老头子说道:“往后你有大把时间见证,什么才是中国人,不过现在,我得去接一下我的一位小朋友了。”

说完之后,张正便朝着校门方向走去,因为他看到,陈泰文正朝着他所在的位置走来,对于张正来说,他对陈泰文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如果不是陈泰文当初帮他解了围,或许他还真会在昆明酒馆里闹出一些麻烦事来。

看到张正后,陈泰文脸上也带着一丝喜色,两人相见,仿佛老友一般给了对方一个拥抱,张正更是没有顾忌自己的身份,跟陈泰文一路有说有笑地朝着报名点走来。

“哟呵,你小子怎么来了?我记得当初你说过,要你加入飞行队,除非你兄弟李海洋当了军官才行的啊。”张正抱着陈泰文的肩膀,一边朝着唐老头子那边走去,一边问陈泰文。

陈泰文听后一拍自己的胸口,又给张正露了一下胳膊上的疙瘩肉后摆出一脸傲气做作地说道:“不是我吹,我跟比李海洋可厉害多了,顶多也是个半斤八两,有本事你把我招进飞行队试试?”

一听陈泰文还真是来应征飞行队的,张正立马就有了兴趣,围着陈泰文转了一圈后,笑着对陈泰文说道:“你还别嘚瑟,我看啊,要跟李海洋比你还差了点,人家现在还真当官了,飞行队预备队队长,你小子行不行啊?”

“额”

对于这件事陈泰文还真不知道,李海洋虽然年前回来看过他们一次,但也没跟他们说这事,不过李海洋既然当官了,说明李海洋在航空队应该还不错,这让陈泰文稍微放了一下心。

不过陈泰文这一愣神,在张正看起来却有着一层别的意思,拍了拍陈泰文的肩膀后,继续拉着陈泰文往报名点走,一边对陈泰文说道:“你放心,只要你能通过考核,在飞行队里好好表现,你的前途肯定也一片光明。”

两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陈泰文自己也没想到的是,自己在经历了上次大轰炸后想着加入飞行队,没想到这么快机会就来了,在面对这次机会的时候,陈泰文没有犹豫,直接进了操场想要参加测试。

因为昨晚他跟宋澄玩到很晚,所以宋澄也直接回家休息了,自己早晨起来想要到操场跑步,却发现了正好飞行员招飞,择日不如撞日,在看了门口张正树立的木牌和贴的海报后,陈泰文决定直接参加招飞,至于宋澄,还是先不要告诉的为好。

看到陈泰文的到来,唐老头子一眼就认出了他,唐老头子跟陈泰文也有过一面之缘,当初陈泰文和宋澄他们编演了一出《牡丹亭》到昆明的广场上公演,李海洋拉着整个飞行队过来给他们加油鼓劲,因此喜爱喜剧的唐老头子一眼就将陈泰文给认了出来。

“啊哈!我以为是谁呢,张,你的这位朋友可不用你介绍了,柳梦梅!你的《牡丹亭》演的真棒!不过今天我可没时间跟你聊天,我忙着呢,你来这里干什么?”见到陈泰文到来,唐老头子也开心的笑了。

陈泰文当初扮演的柳梦梅太过传神,唐老头子甚至还要请他们文艺小组在他们打了胜仗的时候,到飞行队给大家表演。

对于这个美国人,陈泰文也有着深刻的印象,在他看来,其他的美国飞行员都把自己打扮得神采奕奕一丝不苟,走到哪里都能引起大姑娘小媳妇的一通欢呼。

但唐老头子不一样,烟酒不分家不说,头发胡子也乱糟糟的,邋里邋遢,似乎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看到唐老头子热情地给自己打招呼,陈泰文也冲着唐老头子点点头,微笑致意说道:“唐先生,我可不叫柳梦梅,我叫陈泰文,来这里是想当飞行员。”

“飞行员?oh,nonono!”原本还跟陈泰文开玩笑的唐老头子听到陈泰文说要来应征飞行员后,脸上的表情立马变了,伸出双手一个劲地摆道:“你不适合当飞行员,飞行员是男人的事,你适合去戏台上唱戏,风流倜傥,你挺适合的。”

唐老头子说完之后还冲着陈泰文比了个兰花指,西方人与中国人不同的是,他们不会给你拐弯抹角地表示什么,心中有什么想法都会直接说出来,并不会给你拐弯抹角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刚才唐老头子的话显然是对陈泰文参加飞行员选拔没有丝毫在乎,在他看来,陈泰文就是一个只会唱戏的戏子罢了,蓝天上与日本人拼命,不是一个舞台上风流俊秀的书生能做到的。

面对唐老头子*裸的嘲讽,张正脑袋看天,并没有帮陈泰文辩解什么,陈泰文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跟唐老头子废话,而是紧握双拳朝着报名台走去,拿过一张报名表后开始填写了起来。

他知道,现在任何的辩解都是苍白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努力通过飞行员选拔,用自己的实力来将唐老头子的嘴巴堵住。

对于飞行员招录的情况,上次李海洋来的时候陈泰文曾经问过技巧方面的事情,但是李海洋很警觉,陈泰文刚一问出口,李海洋就明白了陈泰文的心思。

在劝陈泰文放弃这个想法后,李海洋也没有告诉陈泰文关于考核的任何事情,这就说明,陈泰文的这一次考核,根本没有任何捷径能走。

第六十八章 考核

填完报名表后,李海洋跟着一群同学来到了等待区,此时,考核已经开始了将近一个小时,原本有些沉闷的考场突然掀起了一阵*,站在报名区的唐老头子和张正也纷纷抬头看向了操场。

操场上,两名同时参加选拔的选手正在互相较劲,现在他们考核的项目的五百米障碍,看得出来,这两人的身体素质都极强,高低板,低姿匍匐,独木桥,绳网,一道道障碍在他们身上都仿佛不存在。

伴随着熟练的战术动作,五百米障碍比下来,两人竟然不相伯仲,张正看向这两个人,眼中露出了一丝奇芒,而唐老头子的脸上则是摆满了郑重。

“这两个人的报名表拿过来看一下。”张正指着操场上的两个人,对身边负责报名的士兵说道。

其中一名负责整理表格的士兵听到张正的话后立马从一摞表格中抽出了两张递给了张正。

“顾伟,欧阳浩,都来自南洋,爱国华侨的素质真不低啊,两人一看就是老手。”张正看着报名表上的名字,点点头赞赏地说道。

唐老头子则是微不可见的深吸了一口气,也说道:“要是你那个叫做陈泰文的小朋友能有他们一半厉害,那也就能进飞行队了。”

张正将手中的表格交还给士兵后,对唐老头子说道:“既然是公开招募,那我们就按照规则来吧,如果他能通过飞行员招录考试,说明还是具备实力的,不是么?”

“嗯,如果他能凭自己的本事通过考试,那我自然无话可说,你看,他要上场了。”唐老头子赞同的点点头。

他知道,飞行员的招录不同于普通士兵,现在中国抗战进入了相持阶段,兵员损耗极大,为了能打赢这场战争,国民政府在征兵这件事上竟然采取了“抓壮丁”的形式。

也就是说,身为一个成年男人,不是你身体素质允不允许当兵的问题了,而是你不去也得去,负责征兵的人见到你是男人,别的不说,直接绑了送去兵站。

但是飞行员不同,驾驶战斗机除了技术要好外,身体素质也要跟上,毕竟在天上飞,强大的重力加速度特别考验飞行员的身体承受能力,好的身体素质加上灵活的大脑,才是成为一名真正飞行员的基础。

刚才那两名参与选拔的并不是西南联大的学子,据资料显示,他们两人都是从南洋回来的爱国华侨,没有丝毫悬念,两人都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考验,两人下场后,陈泰文和另外一名西南联大的学子也上场,开始了自己的考核。

不得不说,在经过了李海洋的特训之后,陈泰文的身体素质跟身边的同学相比要强上不少,起码他的那名同学在第一关就倒下了,而陈泰文则是磕磕绊绊地来到了第三关,甚至前两关,张正都一位陈泰文坚持不下去,但却没想到,陈泰文还能在失败的边缘硬是挺了过来。

就像刚才的听声辩位,眼看掐着秒表的监考官已经就要吹响时间到的哨声,但是在这个时候,陈泰文也不知道是不是狗屎运,随便朝着地上一摸,下一刻他的手上便出现了一只青蛙,甚至连负责监考的监考官都只能无语地耸耸肩,放陈泰文过关。

“这小子,运气也太好了吧,下一关看他怎么过!”从望远镜中看到陈泰文的表现后,唐老头子有些郁闷地嘀咕道。

站在一边的张正闻言笑笑,意有所指地说道:“有时候运气也是一种实力,对此我深信不疑,如果没有运气,你唐老头子估计早就死在日本人的战机下了。”

张正这话一出,唐老头子一愣,张正这话其实说的不错,唐老头子号称飞行队的战术大师,但是开起飞机作战来也是不要命的。

在跟日本人的战斗中他的战机堪称辉煌,不过他自己的座机战损也达到了三架,每次空战过后,他的战机损毁在整个飞行队中都是最严重,饶是如此,唐老头子现在还活蹦乱跳的站在张正面前。

唐老头子无言以对,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举起望远镜再次看向了陈泰文,对张正说道:“好吧,我被你说服了,不过接下来的水池逃生考验的可是真本事,如果他稍微有一点害怕,那么这一关他就过不去。”

听完这话,张正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担忧,接下来的一个环节是水底逃生,陈泰文会被绑缚住手脚扔进水池里,当初李海洋过这一关的时候是直接崩断了绳索,但是陈泰文明显没有这种实力。

在这个环节中,被绑缚住手脚的绳扣是有讲究的,其实并没有绑死,毕竟参与选拔的都是普通群众,真绑死了根本不可能有人能过关,他们要考验的就是心理素质,那种面临死亡的情况下,是否还能冷静地想办法解开绳扣,从水里面站起来。

陈泰文跟张正一样,都是广东人梅县人,两人虽然同处于一个县,但却在不同的乡镇,面对这位小老乡,张正内心还是有些放不下。

但是张正不知道,陈泰文做的就是海外贸易,陈泰文从小便被自己的老爹赶下水学会了游泳,对于水,陈泰文并不恐惧,让陈泰文为难的其实还是在绳扣上,因为一直以来都是父亲在操持生意,因此陈泰文对绑绳扣并没有什么心得。

这一次,唐老头子并没有亲自负责这个项目,负责这个项目的被换成了一名中国士兵。

将陈泰文按照特殊的方法绑缚好后,这名士兵冷冷地对陈泰文说道:“你有一分钟的时间,一分钟内没有从水里出来我会下来救你,不过我将你救上来也就意味着你考核失败,明白了吗?”

陈泰文冲着这名士兵点点头,刚想开口说“准备好了”,却没想到这名士兵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见陈泰文点头,直接一脚便将陈泰文给踢了下去。

被这么突然一脚踢向水里,刚张开嘴的陈泰文立马被呛了一口水,这对于要下水的人来说无疑是悲剧的,一般下水之前都会提前深吸一口气,而这个过程,陈泰文没有

被绑缚住手脚,这种感觉陈泰文从来没有体会过,特别是肺里面没有多少空气,那种压迫感和无力感让陈泰文一时间陷入了挣扎,这种情况,陈泰文相信自己别说一分钟了,哪怕是半分钟都坚持不了。

“或许自己要被淘汰了吗?”陈泰文心中急速地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哦,这小子真坏,不过,我喜欢。”报名台这边,那名士兵一脚将陈泰文踢下水的画面全都落在了唐老头子和张正的眼中。

两人都是老鸟,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他们再清楚不过,看到这种情况后,唐老头子的脸上露出一丝幸灾乐祸,而张正则是将手中望远镜一放,就要上去救人,他担心的是那个大头兵没轻没重,一不小心真将陈泰文弄坏了那就不好了。

“我的上帝啊,难道这小子的狗屎运真的这么好吗?”就在张正堪堪跑出报名点的时候,唐老头子却一把将他抓住了,脸上露出了满满的不可思议。

张正一愣,立马举起了望远镜朝着陈泰文所在的考点看去,随后,他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

只见陈泰文此时并没有完全解开绑在身上的绳索,一双手还被牢牢地绑在背上,但却是在那水池里一上一下的根本沉不下去。

再看陈泰文这边,他的脸上正摆着一丝讨好的面容看着眼前的这个大头兵,冲那大头兵说道:“那啥,本来就是你自己没绑紧我的脚,也不能怪我不是,你看我也沉不下去,这关就算我过了行不行,我从小海边长大的,会踩水,真的淹不死我。”

那名大头兵此时的脸色也不好看,看了看旁边另外一个已经看得目瞪口呆的应征学员,也是拿陈泰文没办法,看了看左右没有其他领导在场后,索性伸手一把将陈泰文给捞了起来。

“算你小子走运,不过过了我这关,后面的障碍和耐力测试你也过不了。”那名大头兵拉住陈泰文手上的绳结,背着另外一名学员轻轻一拉后,瞥了那名学员一眼说道:“刚才你什么都没看到听见了吗,不然我待会让你好受!”

被这大头兵瞥了一眼,那名学员立马小鸡啄米般点点头,一脸羡慕地看着陈泰文嘚嘚瑟瑟地离开考点。

“shit!这是作弊!”看到陈泰文就这样离开,唐老头子气势汹汹地将手中望远镜一甩,握着拳头骂道。

这下换成张正开心了,张正笑哈哈地拍了拍唐老头子的肩膀,冲着唐老头子说道:“别生气嘛,我都说了,运气也是一种实力,不是吗?”

“好好好,不生气,接下来还有障碍和耐力测验,如果他都过了我绝对不为难他!”虽然口中说着不生气,但唐老头子那咬牙切齿的模样还是看的张正内心大爽。

其实这前几场的测验对于陈泰文来说都很难,特别是在听声辩位这个环节,就像张正说的,他凭借的纯粹是运气,他抓住的那只青蛙也正好是被他一脚踩到了的罢了。

面对眼前的五百米障碍,陈泰文的内心终于安定了下来,这一关没有其他的运气成分可以依赖,但也是实打实的能自己拼出成绩来的关卡,过了就过了,过不了只能说自己比不上别人。

第六十九章 通过

凭借着这段时间来跟着李海洋的加强练习,陈泰文拼劲全力,终于还是踩着及格线过了关,接下来如果能顺利通过耐力测试,那么这次飞行员选拔他也算成功了。

“喂,你有半分钟时间休息,半分钟后开始耐力测验,围着操场跑一十二圈半,二十八分钟内跑完算合格,超过时间不合格,半分钟休息,计时开始。”

陈泰文刚刚跑完障碍赛,负责计时的考官看了看陈泰文的用时,点点头表示通过后,立马给陈泰文下达了下一场考核的指令,同时告诉陈泰文,他只有半分钟的时间休息。

如果是普通人跑五公里,大约时间会在二十五分钟左右,前提是耐力足够跑完,现在考官说的三十分钟看起来时间足够,但是要想想,陈泰文刚刚跑完了五百米障碍,正是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直接跑能不能跑完还是个问题,还限制了时间,这让陈泰文感觉有些想死。

“妈的。拼了!”

三十秒的时间转瞬而过,陈泰文深吸了几口气后,将身上湿漉漉的衣服一脱,直接光着膀子撒丫子就跑。

日本人空袭的时候陈泰文他们也要跑警报,当时一来跑警报是要保命的,二来也不会跑五公里。陈泰文跑了几圈后,感觉自己的肺部火辣辣的,喘不过气来,特别是腰部膈肌位置绞痛无比。

多少次,陈泰文都想直接放弃算了,但是想了想安舍那几个被炸死的孩子,陈泰文几次咬牙坚持了下去。

终于,十二个半圈还剩下半个圈二百米,陈泰文感觉自己的脚下仿佛灌了铅,每跑一步都是煎熬。

终点线位置,监考官看了看手中的怀表摇摇头,陈泰文已经超过了规定时间,被判定为不合格,监考官手中拿着红笔就要在陈泰文的名字上画上一个叉叉,却发现一只手挡在了考核本上,将陈泰文的名字挡住了。

“这个人我要了。”就在这名监考官刚要生气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这名监考官抬头一看,来的不是张正又是谁?

见到张正站在自己旁边,他的跟前还站着一名金头发白皮肤的美国人,那名监考官见了两人立马冲着唐老头子和张正敬了个军礼,随后将目光投向了唐老头子,显然,他在等唐老头子的答复。

唐老头子无奈地耸耸肩,冲着那名监考官点点头,那监考官见状,只得用红笔在考核本上画了个钩,不过看向陈泰文的眼神却透露着一丝不屑,像这种关系户,在当兵的人看来是完全不屑一顾的。

陈泰文通过了,以一个让他诧异的成绩通过,三十二分钟十五秒,当他看到张正的时候瞬间便明白,很显然是张正出面,将他保了下来,不然他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事情这就是这样,没有丝毫悬念,当陈泰文跑到最后两圈,唐老头子和张正都知道陈泰文根本没有任何理由通过,除非他能飞,不然不可能弥补中间丢失的时间。

“我的朋友,看来柳梦梅还是不能通过这次考核,现在他运气再好也没有用了。”唐老头子满意地将手中的怀表揣进口袋,笑着对张正说道。

张正也是苦笑着摇摇头,将自己的怀表收好后,依然坚持地对唐老头子说道:“唐中校,谁说运气没用,我敢打赌,他还是会通过的。”

“哦?张,难道你看不出他根本不可能加速了么?而且再怎么加速,也不可能追上一分钟的时间差吧?”唐老头子疑惑地看着张正,他不明白张正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在他看来,除非上帝重现,否则陈泰文根本不可能通过。

“不,你误会了,这次,他仍旧是依靠运气通过的,他运气够好,因为他认识了我。”张正脸上带着一丝微笑,冲着唐老头子耸耸肩后,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一脸严肃地对唐老头子说道:“唐中校,现在我以我们的私人友谊向你请求,让陈泰文通过测试并且编入我的飞行小队,我亲自来对他进行*。”

唐老头子听到这话气得不轻,刚想反驳张正,但是看着张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他知道张正不是在开玩笑,他和张正的友谊能不能值得让陈泰文通过这次测验?答案是肯定的,只要张正开口,陈泰文哪怕是不来测试,唐老头子也会同意将陈泰文特招进航空队。

“张,你是认真的吗?你知道,考核的目的就是寻找优秀的人才,很显然,他并不具备这种条件,同等条件下,如果跳伞他甚至躲不过日本人的搜捕。”

陈泰文还有最后一圈就跑完了,唐老头子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地希望张正再考虑考虑。

张正点点头,随后认真地说道:“我是认真的,请让陈泰文通过考核,我的兵,并不需要躲过日本人的搜捕,因为他们除了选择与日本人同归于尽,跟本不会选择第二条退路!”

“张,你是我见过最疯狂的人,你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去吧,去把那个小白脸收到你的队伍里去,陪你一起发疯去吧。”唐老头子听完张正的解释,焦躁地在原地不断地转着圈。

张正在听到唐老头子的话后脸上一喜,冲着唐老头子敬了个礼后便朝着陈泰文奔去。

在中国政府的飞行队伍中其实是分为两个序列的,飞行队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中国人飞行员组成的,一部分是美国人组成的,同是飞行员,执行同样的飞行任务,但是两者的待遇却天差地别。

李海洋因为表现突出,被唐老头子亲自点名加进了自己的飞行队,他享受的是美国人的同等待遇,而陈泰文加入了张正的飞行队,拿的却是中国飞行员的待遇。

不过这一切对于陈泰文来说都不重要,即使自己的待遇比美国人待遇大截他也不在乎,他的目的不在于薪资的多少,而是在于能不能打鬼子,更何况,虽然是中国飞行员,但是他们的待遇已经比陆军要好太多太多。

“谢谢你。”看着将自己扶起来的张正,陈泰文艰难地对着张正说出了一声谢谢。

张正点点头,又摇摇头,认真地对陈泰文说道:“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接受你的谢意,我只希望你不要后悔,也希望你不要当逃兵。。”

“柳梦梅,你以后的代号就叫做“小白脸”了,跟你说实话,我不觉得你能成为一名合格的飞行员,想你这样的人在飞行队也就是个垫底的货,希望你不要给你的教官丢人。”

唐老头子站在一边,等到张正说完话后,才抽了一口烟斗,冷冷地告诫陈泰文。

有了唐老头子和张正作保,陈泰文才得以以一本不合格的成绩勉强进入了飞行队,接下来的事情唐老头子没有再参与,既然完成了测试,张正带着陈泰文再次回到了报名点。

报名点上,张正拿过来两份协议在陈泰文面前挥了挥,一脸严肃地对陈泰文说道:“泰文,你想清楚了,在这张纸上签完字后你就是一名军人,是中华民国的一名准飞行员,你将面对的是日寇的敌机和随时可能丢去姓名,这对你的爱情,你的家庭,你的事业都会有重大影响,没签字之前一切都好说。”

这是张正给陈泰文的最后一次机会,没签字,一切都好说,但是签了字,将协议上交后,陈泰文的自由和生命将交给国家,交给飞行队,交给正在保守战火袭扰的人民。

虽然年前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是将两份协议拿在手中之后,陈泰文感觉手中的协议是如此压手,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想到了宋澄,直到这个时候,陈泰文才感受到投笔从戎需要多大的勇气。

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这是中国民间流传甚广的一句话,陈泰文扪心自问,自己是否已经准备好了接受死亡,接受一个注定死亡的未来?

“我想好了,纵使有再多的不舍,我也必须下定决心斩断自己的未来,这样,才能让我所爱的人有未来。”

终于,陈泰文思考良久后,还是拿起了桌上的笔,在两份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最后关头,他想到了安舍的那些小鬼们,朝夕相处,他对那群小朋友已经产生了感情。

直到那六个小孩的死亡,陈泰文才真正想清楚这个道理,在这个乱世,他或许能给几个小孩一碗饭吃,但归根结底,他们的未来是黑暗的,他能做的,就是投身军旅,用自己的命,去给这些孩子们拼一个未来,给中华民族拼一个未来。

“是啊,好多女孩不懂空军的危险,看他身体健康,看他有地位,却不知道他随时会死。好多女孩不懂这些,但是你自己的良心知道,我们不可以这样。飞行队礼,每个人都不敢交女朋友,免得害了别人。”

看着陈泰文在协议书上签字,又听了陈泰文发的那一通感慨后,张正似乎也有所触动,说出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张正或许不知道陈泰文的感情经历,但是这他出来的话却让陈泰文浑身一震。

第七十章 意外

张正的话绝对说到了陈泰文的心坎里,他也已经想通了,当初他顾忌李海洋,所以没有答应宋澄的表白,现在看来,当初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也是多么的自私,宋澄不是货物,不是他们谁想让就能让的,也不是谁谁放弃了,宋澄就必须跟着另外一人。

宋澄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她有自己的感情,有自己的想法,在这之前,陈泰文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是陈泰文不后悔,他甚至很庆幸,当彻底坚固了去参加飞行员招录的时候,陈泰文想的最多的,也就是刚才张正说的那一点。

“泰文!泰文!你这是干嘛啊!”就在陈泰文手中拿着两份已经签好字的协议书,准备将协议书递给张正的时候,突然间一股大力袭来,陈泰文手中的两份协议直接被夺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当陈泰文反应过来后,看着眼前出现的人,陈泰文直接愣了,只见自己老爹杵着根拐棍,将手中的协议书往怀里一揣,气得将拐棍连连往地上点着。

“泰文啊,你这是要断我们老陈家香火啊!我们陈家三代单传,老夫年近五十才有了你这个不孝子,你这是要将我们陈家灭门啊你!走,跟老子回家!”陈兴旺说完一把拽住了陈泰文,直接将陈泰文拖出了征兵点。

一边的宋澄则是扶着陈泰文的母亲跟了上去,陈泰文的母亲也是眼泪垂垂,显然对陈泰文去当飞行员这事十分不赞同。

原本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张正,在听到陈兴旺的话后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当下也只有苦笑,根本没有办法去阻拦陈兴旺,如果真按陈兴旺说的陈家三代单传,就陈泰文这一根独苗,张正在这个问题上也不得不采取保留意见。

要说陈兴旺夫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要从李海洋说起,当初李海洋来医院探望宋澄和陈泰文,在听到陈泰文咨询如何通过飞行员选拔考核的事后,知道陈泰文动了参加飞行员的心思。

在飞行队呆了那么久,李海洋对飞行员的认识要超过陈泰文太多太多,他明白,凭借现在他们手中美国人的老霍克战机和苏联人的伊尔-15战斗机,根本不是日本人那种神秘飞机的对手,索性谢了一封书信,用自己的渠道快速送回了陈泰文的老家。

李海洋知道即使陈泰文的父母找来也绝对找不到自己,毕竟自己在飞行队,出来的时间有限,跟宋澄商量后,将宋澄在昆明的联系地址写了下来,好让陈泰文的父母在昆明能有个引路人。

收到信后,陈泰文的父母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甚至连行李都没怎么收拾,带着盘缠就坐船朝着昆明赶来,为的就是劝住自己家里唯一的儿子,别让老陈家断了香火。

昆明的一间茶楼内,宋澄乖巧地给陈兴旺和陈泰文的母亲倒着茶水,陈泰文则是撅着嘴巴一脸不情愿地问道:“爹爹,老妈,你们怎么来了,来之前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接你们嘛。”

“你眼里还有爹妈?我告诉你一声好让你有防备不是?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现在翅膀硬了是吧,这种事业不跟家里商量?”

陈兴旺接过宋澄手中的茶杯,冲着宋澄递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后,冲着陈泰文大骂道。

在家里,陈兴旺是有绝对权威的,这话说出来后,陈泰文也只好嗫嚅了几下,放弃了想要争辩的想法,陈泰文的母亲此时也没有插话,反倒是拉着宋澄的手不断地打量着宋澄,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还有你,当初我就说了不该让他来昆明吧,你还一个劲的护犊子,现在好了?如果不是我们两把老骨头来得及,到时候就得白发人送黑发人!收拾收拾东西,明天我们就回梅县。”

陈兴旺冲着儿子训斥一番之后,又转头对着自己老婆喊道。

对于自己家老头子是什么脾气她自然清楚不过,当下也没跟陈兴旺顶嘴,只是暗地里踩了一下陈兴旺的脚尖,又冲着他使了个眼色。

陈兴旺被自家老婆一提醒才反应了过来,顿时一改还板着的臭脸,笑眯眯地对宋澄说道:“宋澄同学是吧?不知道你跟我家这个臭小子认识多久了?对我们广东人有什么看法啊?你放心,我们广东人很会做饭,也很疼老婆的。”

“噗嗤!”

原本还漫不经心地听着自家老头子训斥的陈泰文,在听到自己老爹这句话后,陈泰文口中的一口茶水被直接喷了出来,一下没注意,倒是有大半喷到了自己老爹身上。

“妈,你跟我说说,当初我爹是不是这么油嘴滑舌把你给骗了的?”陈泰文看着自己的母亲,冲着自己母亲挤眉弄眼问道。

陈泰文的母亲和宋澄闻言也是捂着嘴直笑,倒是陈兴旺却冲着陈泰文冷哼了一声,拿起手帕边擦衣服边说道:“你小子不操心,当老子的还能不操心?知足吧你,我看这两天把事定了,然后立马回梅县,也好收收你的心。”

这是陈兴旺第二次提回梅县了,而且陈兴旺说这话的时候宋澄就在跟前坐着,宋澄固然是羞怯,但一想着陈泰文要回梅县,心中又有些不舍,而陈泰文现在哪里有心思回梅县?思忖一番之后,陈泰文的目光落到了宋澄身上,朝着宋澄一个劲地挤眉弄眼。

陈泰文和宋澄二人相处这么久,对于陈泰文的想法宋澄一清二楚,但是自己身为一个女孩家,怎么能开得出这个口?纠结再三后,宋澄只得红着俏脸将头埋了下去。

“哎呀爹!你们不能一来就让我回梅县吧?更何况,我走了宋澄怎么办?让我就这么放弃她吗?”陈泰文知道现在如果还不给出一个强有力的理由的话,陈兴旺真的会在第二天就拉着自己回家。

因此,一着急只能拿着宋澄出来当挡箭牌了,其实在陈泰文内心,如果要回梅县的话,一来他放不下当飞行员的心,二来最不放心的就是宋澄了,他喜欢宋澄,爱着宋澄,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相隔千里的后果是什么他一清二楚。

“我看泰文说的在理,咱们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诚信和责任,这样吧老头子,我们在这里先找个地方住下来,泰文也别住校了,咱们陪读!一来可以照顾泰文和宋澄,二来也断了他去当飞行员的念想,你看怎么样。”

关键时刻,陈泰文的母亲再次站了出来,对于陈泰文,她是疼到了骨子里,因此,在看到儿子为难的表情后,身为母亲的她选择了好无保留地站在了自己儿子的一边。

陈母说完,陈泰文也目光炯炯地看着陈兴旺,甚至宋澄的眼神中也露出了一丝期待。

陈泰文知道,以退为进的办法无疑是最好的,现在如果逆着陈兴旺的脾气去做,陈兴旺绝对会二话不说就回梅县,只要他们人还在昆明,一切就都还有转机。

看着陈泰文他们三人的表情,陈兴旺也知道自己不能太过火,反正儿子签订的协议也被收回了,自己的目的也已经达到,至于在昆明住一段时间也不是不可以,说实话,自己儿子过年都没有回家,他还是怪想念的。

“哼,慈母多败儿!”陈兴旺将拐棍在地上点了点,虽然话还是这么说,但是口气明显松了下来,站起身后陈兴旺白了自己儿子一眼,对陈泰文说道:“还不去找房子?你老豆我漂洋过海,现在跟你妈脚底下还飘着呢!”

“有,有有!有住处,去安舍,安舍还能腾出房子来。”一听到自己父亲答应下来,陈泰文立马笑着站起,冲着宋澄使了个眼色后,陈泰文就扶着自己的父亲,宋澄扶着陈母出了茶楼,叫了两辆黄包车后,朝着安舍方向奔去。

安舍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陈兴旺是不知道的,一路上,陈泰文给陈兴旺讲述了安舍的由来,讲述了昆明的大轰炸,讲述了这帮孤儿的命运,也讲述了前段时间空袭的惨剧。

刚开始的时候,陈兴旺的脸色还有些难堪,显然对于陈泰文想要加入飞行员队伍这件事耿耿于怀,但随着陈泰文的讲述,陈兴旺的脸色也渐渐地缓和了起来,甚至在刚进入舞厅街的时候,陈兴旺还下了一趟车,到糖果店内买了几大包糖果提在了手中。

在叶老师的接洽下,联大从有限的经费中挤出了一部分成立了专门的救助基金,安舍也被彻底划了过来,聘请了专门的阿姨来照料孩子们的饮食,联大的学子们也会轮流来联大,充当孩子们的发蒙老师。

对于孩子们来说,糖果绝对是能拉近距离的东西,看着一大把年纪还拿着糖果逗弄小朋友的陈兴旺,陈泰文和宋澄的脸上也带上了笑容。

“泰文,对不起,我和海洋把这事瞒着你,也是希望你不要去当飞行员。”站在陈泰文身边,宋澄轻声对陈泰文说道。

陈泰文拉住宋澄的手也紧了紧,冲着宋澄露出一丝微笑,也柔声对宋澄说道:“别说对不起,你和海洋都是为我好,我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该说谢谢的人应该是我,飞行员是当不成了,这段时间,你也试着跟我爸妈好好相处一段时间。”

说完这话后陈泰文俏皮地冲着宋澄眨眨眼,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要不是弱智就能听得出,宋澄听后俏脸一红,抽出粉拳轻轻在陈泰文的胸口锤了一拳,这一幕刚好落在陈兴旺的眼中,看到这一幕后,陈兴旺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第七十一章 袒露心扉

整个飞行员招募要持续将近半个月,时间一天天的流逝,陈兴旺夫妇连带着宋澄,这段时间陪着陈泰文可谓是一步不离,上课的时候宋澄陪着,下课的时候宋澄和陈泰文会直接回安舍。

陈泰文的表现也很安分,在将近一个多星期里,再也没有提过要去当飞行员的事,只是宋澄却明白,随着飞行员报名时间的推进,陈泰文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

“轰!轰隆隆!”

过完元宵后,日本人的空袭再度来临,陈泰文一家和宋澄坐在房间中,感受着外面的地动山摇,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陈兴旺双手杵着拐棍,双目微微闭着,一脸严肃,哪怕是震动带来的灰尘落在他的身上,他也稳坐如泰山,陈泰文的母亲显得有些不安和害怕,见惯了空袭的宋澄则是紧紧地抓着陈母的双手,轻声安抚着陈母,陈泰文双拳紧握,双目通红,日本人的新一轮轰炸,意味着昆明将再次从人间堕落到地狱。

时间大约过了个把小时,外面*的轰鸣才渐渐平息,轰炸一过,陈泰文和宋澄便立马站了起来,一个奔向了房间的门角,一个奔向了床边的墙壁。

“你们去哪?”看到陈泰文、宋澄二人异样的表现,陈母很是担忧的问道。

陈泰文一把扛起一把锄头和宋澄并肩站在一起,听到母亲问话后,刚要出门的陈泰文和宋澄一转头,对陈母说道:“我去救人,澄澄去充当临时护工。”

仅仅一句话后,陈泰文和宋澄便急匆匆地出了门,看着二人出门,陈母也彻底坐不住了,但是服从惯了的陈母没有得到陈兴旺的允许,只能在房间里记得团团转。

看着仍旧在闭幕养神的陈兴旺,陈母跑到陈兴旺跟前,焦急地喊道:“老头子!你快想想办法啊!”

广东梅县,一个很幸运的地方,在日本发动侵华战争后,那里似乎有上天的保佑,一直没有受到日本鬼子的骚扰,对于外面的动乱,他们也多是从广播报纸得到的消息。

大轰炸,这是陈兴旺夫妇第一次感受到,陈母的再三恳求下,陈兴旺一脸铁青地紧了紧手中的拐棍,站起身默默地朝着门外走去。

经历的新年的人们似乎暂时忘却了空袭的烦恼,来到昆明一个多星期的陈兴旺夫妇也见识了昆明的繁华,只是这种繁华却仿佛虚妄,在一场空袭过后,一切都陷入了火海之中。

陈母扶着陈兴旺的胳膊,二人站立在一片房屋的废墟前,房里的木制家具已经被炮火点燃,红彤彤的火焰腾空而且,陈兴旺就这么站着,他是上了年纪的人,经过还有皇帝的年代,也经历过军阀混战。

眼前火焰腾飞,顷刻间,一栋房屋便化成了灰烬,残垣断壁下,一股股鲜红的血液流出,突然间,从火场里奔出来一个人形,这人形浑身衣物都被点燃,在地上翻滚几周好不容易灭火之后,这人已经浑身黑成了焦炭。

“孽障,孽障啊!”看着眼前仿佛修罗的景象,陈兴旺老眼通红,迫于自己年迈,陈兴旺只能站在一边不断咒骂着。

这一次经历,无疑让陈兴旺和陈母重新认识了战争,他们来昆明,也知道战争的残酷,所以他们不愿意让陈泰文去当飞行员,为了留下自己的儿子,他们甚至放下了老家的生意,在昆明开始陪读。

一场空袭过后,当陈泰文和宋澄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安舍后,陈兴旺和陈母早已经坐在了饭桌前,这一天,陈兴旺在看到自己儿子后脸上终于带上了笑意,二老甚至站了起来接过了陈泰文手中锄头和宋澄肩上的医疗箱。

“累了吧,赶紧洗洗吃饭。”看着已经变成泥人的陈泰文和宋澄,陈兴旺将锄头放下后对他们二人说道。

陈泰文和宋澄对视了一眼,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宋澄也差不多明白了陈兴旺的脾气,这老头是个严肃的人,对家里的要求很严格,但又极度关心儿女,虽然有时候他自己不说,但是却会指使着自己的老婆子给陈泰文和自己偷偷加餐。

这种关爱陈泰文习以为常,但是让宋澄却十分感受,因此对二老也尊敬的很,现在看到陈兴旺竟然自己站了起来笑眯眯地跟他们嘘寒问暖,宋澄和陈泰文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什么情况?”走出房门后,宋澄有些疑惑地问陈泰文道。

陈泰文倒了一盆热水端到宋澄跟前,给宋澄拧了一条毛巾后说道:“你看着吧,我们家老头子这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切,哪有你这样说老人的。”宋澄白了陈泰文一眼,接过毛巾擦了一把脸后,直接走进了房间,而陈泰文则是笑着摇摇头,按照他的猜测,自己家这位家长怕是又得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果不其然,吃饭的时候,陈兴旺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陈泰文和宋澄二人,桌上菜碗中为数不多的几块肉也都夹到了二人的碗中。

“我说老爹,你有啥事就说吧,从小到大都这样,您累不累啊。”终于,陈泰文讲碗中的一块肉夹给了陈兴旺,对陈兴旺说道。

“嗯。”陈兴旺点点头,然后认真地对陈泰文说道:“泰文啊,你年纪不小了,宋澄这娃也很好,依我看啊,要不你们找个时间把事情办了吧,你也别担心日后生活艰难,咱们家还有几条船,你接过来继续做也好,变卖了做别的生意也好,反正能支撑你们的生活。”

陈兴旺说的声音很慢,但异常认真,陈泰文知道,每当这个时候,陈兴旺应该是已经下定决心了。

听到陈兴旺郑重地提起此事,宋澄的脸皮彻底红润了,一个女孩子家家,这也算是见过陈泰文父母,通过了他父母审核了?

“噗!”

听了陈兴旺的话后,陈泰文口中的饭喷了出来,刚要开口,却又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弱弱的问道:“老爹,你是魔怔了吧?澄澄算是见过你们二老了,可我还没见过她父母呢,再说了,她父母也不在昆明啊!”

陈泰文没有想到,自己的老爹会在饭桌上说这事,更让他无奈的是,自己老爹在打这个主意前,根本就没跟自己和宋澄通过气,看自己母亲那惊讶的样子,陈泰文甚至怀疑自己老爹是不是也没将这个打算告诉自己老妈。

看到陈泰文慌张的样子,宋澄也紧张地点点头,他喜欢陈泰文,但是却还没想过结婚的事,一直到现在,陈泰文都没接受过自己,两人也没确立过正经的男女朋友关系,这算什么?陈泰文父母做主了么?

“战争年代一切从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宋澄是个好姑娘,你们感情也好,我看啊,就这么办吧,你也是得抽个时间去见见宋澄父母。”说完之后,陈兴旺端起桌上的饭菜吃了起来,这个决定,仿佛就是陈兴旺通知自己和宋澄一样,完全没有征求两人的意见。

饭后,陈泰文和宋澄出门,再次逛到了小河边,陈泰文和宋澄二人都久久没有说话。

一阵寒风吹过,宋澄紧了紧衣服,陈泰文见后,将自己的外套脱下,裹在了宋澄身上。

“泰文,我们俩是不该好好谈谈了,我觉得,我们必须进行一场袒露心扉的对话,否则,这样太不公平了,既然不接受我,当初又何必来招惹我。”宋澄站住脚,抬头看向了陈泰文,宋澄的眼圈已经通红,眼泪在眼眶内泫然欲滴。

不由得宋澄不委屈,一直以来,她都能感受到陈泰文是喜欢自己的,而自己也不可救药的爱上了陈泰文,不过,这么久的相处,陈泰文就是不肯接受自己,他不明白为什么。

她陪着陈泰文演出,向陈泰文表白,邀请陈泰文到自己家过年,甚至也愿意陪着陈泰文的父母一起监视着陈泰文,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自己在主动着,自己一个女生说出来都这么不要脸面了,她不懂,陈泰文为什么对自己还是这样。

想到这里,宋澄越发感受到委屈,抱着自己的双肩,不断耸动着,眼泪禁不住地往下流。

“对不起宋澄,我是爱你的,相信我,这世界没有谁比我更爱你。”看到宋澄如此伤心,陈泰文感觉自己的心也碎了,一把搂过宋澄后,陈泰文在宋澄耳边轻声说道:“宋澄,对不起,不是我我能接受你的爱意,如果是在去年刚开学的时候,我愿意放弃一切来追求你,可是现在,我有我的苦衷。”

听到陈泰文说道“苦衷”二字,宋澄的身体一阵僵硬,轻轻将陈泰文推开之后,宋澄伸出双手抱着陈泰文的脸颊,盯着陈泰文的眼睛说道:“泰文,我知道你有苦衷,可是你能把你所谓的苦衷告诉我吗?亦或者让我死心离去,亦或者让我理解支持。”

宋澄知道,陈泰文的父亲已经开始逼婚了,而陈泰文这段时间明显心神不宁,她也大概知道,陈泰文是想要去当飞行员,所以选择将自己的放弃,如果是这样,陈泰文大可以说出来,难道自己还比不上一个飞行员的身份么?

第七十二章 解开心结

陈泰文也知道,事情拖到现在,他也必须要给宋澄一个交代了,他不是陈吉那种不负责的人,现在自己的父亲催婚,飞行员报到的日子也即将临近,如果他就这么一走了之,无论是对自己的父母,还是对宋澄,都太不负责任。

“澄澄,还记得那天晚上,我们三人一起在安舍谈起自己的未来么?李海洋说的是去从军,而你我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干什么。”

陈泰文拉着宋澄在河边的一张长椅上坐下,开始给宋澄讲述起自己的想法,听了陈泰文的话后,宋澄点点头,那个晚上的记忆,她自然不会忘却。

“那次空袭过后,我去找过叶老师,叶老师说我是缺乏信仰,不知道自己要去追逐什么。”

陈泰文抬起头,开始给宋澄讲述起了自己的心路历程,在一开始,陈泰文想的就是好好读书,毕业之后找个稳当的工作,然后找个心爱的人结婚生子。

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他,这种想法占据了他的头脑,这就是他脑海中的理想生活,即使自己的父亲反对,他也要来昆明完成学业。

但是当经历了一场场的空袭后,陈泰文内心的热血被慢慢地激发了出来,特别是在看到自己的好兄弟李海洋去参军,这件事让他开始反思自己的人生价值,从那之后,他觉得自己要改变,他开始锻炼身体,开始跟着李海洋练习武术。

不过这一切,仍旧没能让他明白自己的人生道路,直到接触了安舍中的孩子,才让陈泰文重新明白,自己的人生或许还能更有意义,为此,在那次惨烈空袭之后,他去找过叶老师,而叶老师说的也明白,他缺乏的是信仰。

什么是信仰?陈泰文不明白。

但是当他穿过被日本人摧毁的街道,李海洋不顾一切劝阻跑去参加飞行员选拔之后,他开始逐渐明白,自己的信仰就是要为这场战争做点什么,或许自己的力量很小,但也不能让自己置身事外。

安舍六名儿童的死去和宋澄差点葬身火海,是他信仰确立的转折点,在经历了长时间的思考之后,陈泰文终于确定,如果不结束这场战争,国难当头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有太平日子过,他一直追求的平稳生活也根本不会有保障。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澄澄,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们路过那户百姓家门口说过的话么?”陈泰文深情地看着宋澄,眼中尽是柔情,这份柔情,陈泰文不再控制。

感受着自己被搂入怀中,宋澄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了下来,点点头后轻声对陈泰文说道:“当然记得,我还说过,中华民族是最坚韧的民族,中国的老百姓是最坚韧的老百姓,他们固然是有一口饭可以吃就不会造反,但是当有人将他们手中饭碗打破的时候,爆发出来的力量却是让世界震惊的。”

宋澄的这句复述跟当晚她说出来的话没有任何区别,那一晚,她的印象还停留在陈泰文跟他讲的对中国人的见解当中,但是这一次,她却真真正正的明白了陈泰文心中所想。

“不错,我也是一名普通的中国老百姓,而你,而那些安舍的孩童,还有我所追求的生活,就是我端着的饭碗,日本人将他打碎,我就要和他们拼命,澄澄,原谅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这是一场关乎全民族的抗战,生死,就在我们身边。”

一切都明白了,陈泰文趁着这次机会,将自己内心所想全都说了出来,不管宋澄怎么看待自己,自己的信仰,他必须要去追求,说完之后,陈泰文看着宋澄,他现在,也需要宋澄一个答复。

“呵呵,你早就该跟我说了,我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现在我放心了,我喜欢的男人不是不喜欢我,而是要有更重要的事情。”宋澄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本就是个叛逆的女生,她所追求的是自由,她也有她的小秘密,而陈泰文不知道的是,她也有着自己的小秘密,也是从叶老师那里,她才真正的找到了自己的信仰。

“泰文,如果你去打鬼子,我是绝对支持的,而且我可以告诉你,我跟你站的是同一条战线,不过我有个条件。”宋澄冲着陈泰文狡黠一笑,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陈泰文也不管宋澄说的是什么条件,直接将自己的小拇指伸出勾住了宋澄的小拇指,喊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准变!”

“喂,你都还没问我的条件是什么呢你就跟我拉钩,你不怕我把你卖了吗?”宋澄有些无语地看着陈泰文,冲着陈泰文挥了挥手拳头问道。

陈泰文笑着捏了捏宋澄的脸蛋,冲着宋澄说道:“不管是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好,这是你说的哦!我已经知道你的心意了,我的条件就是,我可以等你,但你必须要平安回来娶我,而且,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男朋友了!不准耍赖!”宋澄站起身,伸手指着陈泰文说道。

陈泰文冲着宋澄眨眨眼,随后一脸坏笑地抓住了宋澄的手,直接将宋澄拉入了自己的怀中,随即,宋澄感觉一股温润袭来,自己的唇,竟然与陈泰文的印在了一起。

此事,在安舍院子中,陈兴旺端着一只紫砂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茶,陈母从厨房走出来,擦了擦自己的手后一把拿过陈兴旺的茶壶,对陈兴旺说道:“老头子,你还真把你当年那套拿出来?现在是新时代了,民国了,人家讲究的是自由恋爱!”

陈兴旺正在哼着小曲,被自己老婆打断后眉头一皱,不过却也没有生气,而是对自己老婆说道:“你放心,绝对错不了!他们两人是自由恋爱啊,只不过扭扭妮妮的我都看不下去,我这样给他们烧把火,炼出来的是金子还是渣滓立马见分晓!”

陈母白了陈兴旺一眼,不再去理会陈兴旺,其实她不知道的是,陈兴旺这么小小地使了个手段,结果还真如他所想的那般,让陈泰文和宋澄二人进行了一次彻头彻尾的交心。

虽然结果是陈泰文和宋澄解开了心结,但陈兴旺不知道的是,在陈泰文参加飞行员这件事上,陈泰文和宋澄也达成了一致意见。

再看航校这边,这一晚,李海洋感觉有些心烦意乱,坐在驻地小洋楼的屋顶,看着昆明城内隐隐约约传来的火光,李海洋的拿着旁边的酒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野外生存训练之后,唐老头子已经答应他们尽快开展战斗机实操训练,飞上蓝天,是航校学子们一直梦想的事情,在他们自己的争取下,飞上蓝天的日子指日可待,但这也意味着,他们或许在加速自己的生命走向虚无。

空袭又来了,这一次,李海洋他们没有了上一次的疯狂,只是在那群美国大兵喝酒泡妞的时候,一群中国学子们没有加入进去,而是一个个拿起了书本,开始学习驾驶必备的理论知识。

伴随着侵略者的炮火,他们将自己所有的精力投入到了知识中,希望能尽早一天飞上蓝天,虎啸长空!

“泰文,宋澄,你们要好好的,收拾这帮狼崽子的任务就交给我了,我一定为你们打下一片可以生存的蓝天!”

李海洋将瓶中酒一饮而尽,随后从小洋楼上直接跃身而下,朝着校场上停着的那架模型机走去,在他的死缠烂打下,唐老头子已经提前给李海洋开起了小灶,李海洋甚至找到了自己的好朋友摩尔,请教飞机驾驶的知识。

他希望唐老头子和摩尔带着自己上一趟飞机,但是在这个问题面前,唐老头子和摩尔的意见却出奇的一致,他们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对于飞行员教学来说,李海洋暂时只需要一个老师,一个能让他正确操作飞机的老师。

对于飞行员教练来讲,他们最喜欢的学生往往是一张白纸的学生,这样可以塑造飞行员的动作和战术,如果一名养成了坏习惯的飞行员,要纠正起来可能会更难。

因此,不能实际上天的李海洋就打起了操场上停着的那架模型机的主意,这架模型机是一架霍克战斗机,当初唐老头子就是用它,让李海洋了解了霍克飞机的战斗参数和装备性能。

这一夜,陈泰文和宋澄袒露了心扉,而李海洋则显得有些心烦意乱,一点点地熟悉着飞机上纷繁复杂的按钮,一边朝着昆明城的方向看去,最终,李海洋轻叹一声,或许是意识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第二天清晨,终于确立关系的陈泰文牵着宋澄的手从集市上走了回来,陈兴旺正端着一壶茶听着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而陈母则是拿着笤帚在扫着院子。

看到自己儿子牵着宋澄的手回来,陈兴旺和陈母两人会心一笑,陈兴旺甚至还朝着陈母露出一个得意的神色,似乎在跟陈母炫耀自己,自己的战术果然不错。

“叔叔,阿姨,现在你们可以放心了,泰文的所有证件都被我没收了,现在他想去当飞行员都当不了。”宋澄将手中的菜放到地上,高兴地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两张证件塞到了陈兴旺手中。

第七十三章 临别

陈兴旺拿起一看,正是自己儿子的学生证和居民证,居民证是政府发的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而学生证对于一个学生意味着什么自然也不用说,在这段时间里,陈兴旺也了解了一些飞行员招录的事情,他知道,这两个证件被宋澄拿走后,陈泰文根本不可能当得了飞行员。

“好好好,其实吧,老头子我也不是反对泰文读书,看来我们的苦衷也只有丫头了解了。”看了一眼手中的证件后,陈兴旺又将证件还给了宋澄,笑呵呵地问道:“丫头,那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这个时候,陈泰文的母亲也在一旁乐开了花,听到陈兴旺问起这个问题,陈母的耳朵也立了起来。

宋澄乖巧地蹲在了陈兴旺的腿边,抓住了陈兴旺的手,略带羞涩地说道:“伯父说的结婚这件事,我跟泰文也商量过了,我们现在都在读书,还是学业为重,等读完书后再商量婚事不迟。”

说完这些之后,宋澄悄悄瞪了陈泰文一眼,陈泰文会意,给宋澄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后,也上前一步,蹲在了自己父亲身边。

“是啊爹,现在我们才读大二,如果结婚的话,同学老师会怎么看我们?我也想好了,不去当飞行员了,等到毕业后或者找工作,或者继承家里的产业,都行。”

陈泰文脸上笑嘻嘻的,这一切,都是他跟宋澄商量好的,为了自己能去当飞行员,陈泰文和宋澄达成一致后,宋澄想出了这个以退为进的办法。

果然,听到宋澄和陈泰文的意见后陈兴旺,陈兴旺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宋澄和陈泰文,随机摸了摸胡子后,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他们的意见。

看到自己父亲点头,陈泰文内心狂喜,只是宋澄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好看,陈泰文看着自己的父亲,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爹,您看您离家这么久了,虽然家里的生意有人照顾,但始终不是个办法,我在这边读书开销也大,读书的这两年还是要靠家里呢,您看”

“臭小子,你这是要赶我们回家呢?”陈兴旺伸手在陈泰文脑袋敲了一下,说完之后叹息了一声,站起身对自己老婆说道:“收拾收拾,我们走吧,回家。”

陈兴旺的一声叹息,不知道里面包涵了什么意思,不说陈兴旺他们如何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再看张正这边,在联大的这次飞行员招募已经结束了,张正给了所有新招录的飞行员三天假期,好让他们去处理好家务事情。

三天过后,就是张正跟陈泰文说好的半个月的期限,结束了招募任务的张正久这么随意地走在校园里,只是他走路的时候深色略带恭敬,落后半个身子,跟在一名老师身边。

“叶老师,你觉得陈泰文这小子会来么?他们家里貌似不同意他参加空间。”走在学校下路上,张正开口问叶老师道。

叶老师呵呵一笑,随后摸着自己的胡须说道:“拭目以待吧,张先生,如果泰文真的到了飞行队,我只有一个要求,也算是我的请求了吧。”

叶老师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张正,作为联大的一个老师,他没有理由为自己的学生去请求别人什么,但是陈泰文不一样,在跟陈泰文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叶老师跟陈泰文虽然还保留着师生的情谊,但却有一种忘年交的感觉。

还记得自己刚被聘用到联大上课,在给陈泰文上第一节课的时候就碰到了刺头肖青,是陈泰文替他仗义出手,接着就是一起演话剧,在这个过程中,叶老师甚至发现,自己从日本回国后,最懂自己的除了罗常培之外,竟然是自己的这个学生。

他们两的情谊,除了师生之外,更多的还是一种忘年交的感觉,张正也好奇地看着叶老师,他跟陈泰文接触的不多,但是对陈泰文很有好感,他感觉陈泰文的骨子里有着一种正气,他也仅仅只知道叶老师是陈泰文的老师罢了,他想知道,叶老师会替陈泰文向自己请求什么。

“叶老师,我张某人最尊重的就是老师,您说吧,如果不是违反原则的事情,我都会答应的。”对于眼前的这位长者,张正给予了充分的尊重。

叶老师点点头,眼神坚定地说道:“我没有别的要求,到了飞行队,你要狠狠地操练他,将你所有的本事都毫无保留地教给他。”

“嗯?”听了叶老师的话后,张正眼中露出一丝精芒,他见过太多因为训练太苦来求情的了,如果是训练方面,如果叶老师提出要他照顾照顾陈泰文,让陈泰文别太累的话,他对叶老师也只会是表面上的尊重。

但是叶老师竟然提出这么一个反常的请求,让他对叶老师更高看了两份,不等张正问话,叶老师则是摆摆手,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要告诉你的是,温室里的花朵注定经不起大风大雨,严苛的训练能让他在战场中增加活命的机会,我,是从日本回来的。”

听到叶老师最后一句话,张正的眼睛眯了眯,叶老师说自己是从日本回来的,在别人眼里或许是以为叶老师在炫耀自己海归的身份,但是张正不一样,他是飞行员,飞行员的素质和见识普遍要比别人强一些。

更何况,他对自己的对手日本也有着足够多的了解,在于日本人的决斗中他就发现,日本人的身体状况和战术素养要比中国军人高太多,叶老师的话,无疑是对陈泰文最好的保护。

“您放心,咱们中国人的命也是命,不仅仅是的对陈泰文,对别人我也同样会严格要求的。”张正冲着叶老师郑重地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叶老师的请求。

无独有偶,在叶老师送走了张正之后,这一天夜里,叶老师在城郊的住所内,陈泰文手中也提着一只烧鸡走了进来。

这一晚,叶老师拿出了自己珍藏的好酒,师生二人都放下了包袱,开始天南地北地聊着天,这一夜,叶老师敞开了心扉,从国际局势到日本国情,从抗战策略到生活琐事,两人无一不聊。

陈泰文告诉了叶老师他跟宋澄确认关系的事,也将自己父母来昆明找他的过程说了出来,在提到自己父母反对自己加入飞行队的时候,陈泰文的脸上也露出一丝苦涩。

酒至微醺,叶老师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虽然听陈泰文讲起自己家人反对的事,但叶老师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动容,而是吃了一口菜后对陈泰文说道:“家人不家人的再或,你自己呢?决定了去参加飞行队吧?”

“嗯,是的,您跟我说过,人要有信仰才能活得不像行尸走肉,我想,我找到我的信仰了。”陈泰文认真的点点头。

是的,他找到了自己的信仰,也决定为了自己的信仰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都无所谓,但他也遗憾,他没有得到自己家人的理解,甚至他还跟宋澄二人串通好了,骗自己父母离开。

今天一天,他们都在收拾回家要用的东西,陈泰文发誓,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如此骗自己的父母,若是在以前,他做了也就做了,大不了和老头子梗着脖子干就是,但是这一次,面对人生如此大的抉择,他却选择了欺骗。

“你不要有负担,这也说明,我没看错人,在面对日寇*的今天,所有人都要投身到抗战中去,你不去,我不去,就只有当亡国奴!”叶老师将酒杯往桌上一顿,随后站起身朝着自己的书桌走去。

铺开宣纸,饱蘸浓墨,借着三分酒性和一腔热血,叶老师没有丝毫沉吟,挥毫就在直面上写下了一首小诗,一首现代诗,诗不长,但字里行间却深深地透露出叶老师对和平的渴望和对日寇的仇恨。

看着眼前叶老师写下的这首诗,陈泰文双拳紧握,那一颗因为欺骗自己父母而有些动摇的心,再次坚定了下来。

“你要化身为剑”

“斩掉这世间混混暗幕”

“你要变身为河”

“荡涤这凡尘一切妖魔”

“你是苍穹的鹰”

“用你的利爪刺穿仇雠”

“你是蓝天的虎”

“以你的尖齿撕裂日寇!”

草书的狂野是叶老师内心的最好表达,也是叶老师对自己的期盼,写完这首诗后,叶老师将手中的毛笔往书桌上一掷,随后直接拿起了酒壶,连连灌了几大口。

这一晚,叶老师醉了,陈泰文在叶老师口中听得最多的几句话就是“勿忘初心,不要放弃”。

陈泰文将叶老师扶上床,在离去的时候,叶老师或许是在做梦,梦中他梦到了自己的初恋情人菜菜子,口中也喃喃说道:“为什么,为什么”

这三天,陈泰文和宋澄都请假了,他们没有去上课,而是在安舍内厮守着,顺便陪着陈兴旺夫妻。

相守的时间总是短暂的,第三天,宋澄借着自己身体不舒服为由没有走出安舍的房间,陈泰文陪着自己的父母走出了安舍,陈母还想着去房间看望一下宋澄,却被陈兴旺瞪了一眼,拉着她直接出了门。

第七十四章 报到

按照约定,今天是新招录飞行员报到的日子,航校新招录飞行员临时驻地,一群通过考核的人正领着物资,亦或者三五成群围在一起高兴地聊着天。

报到点上,负责报到的两名地勤人员在清点完手上的协议,又核对了一下手中的名单后,站起身准备离开,却不想,一只手直接打在了其中一名战士的肩膀上。

这名战士转头一看,看到来人赫然就是张正,立马立正冲着张正敬了一礼,朗声汇报道:“报告队长,卑职孙进,正在进行新招录飞行员报到工作,请训示!”

“稍息!”张正冲着孙进二人回了一礼,示意他们二人放松后问二人道:“报到的情况怎么样?”

二人对视了一眼,军看到了两人眼中的喜色,毕竟这里招录的是飞行员,待遇要比普通士兵好太多,更何况,这一次他们面对的是全社会招募,因此合格的人也有不少,总体来说,这次招募还是比较成功的。

“报告队长,实际合格四十五人,前来报到四十四人,其中一名叫做陈泰文的没有上交飞行员协议也没来报到,卑职正要按退兵处理,同时通报陈泰文所在学校!”

孙进再次立正,在他看来,负责这次飞行员招募具体事宜的张正也只是过来关心关心招募情况罢了,因此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将结果说了出来。

其实刚才张正已经在新兵群里穿梭了一阵,找的就是陈泰文,但是找了一圈却根本没有看到陈泰文的影子,顿时心里也有些焦躁起来,陈泰文上次既然报了名,又通过了考核,可以说就是一名准飞行员新兵了。

虽然陈泰文没有交协议,但是按照惯例,他们要将情况通报学校,在这种战争年代,一切资源都会向战争倾斜,即使陈泰文没有交协议,被通报学校后学校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处理。

听完孙进的汇报,张正皱了皱眉头,又朝着大门看了一眼后,张正板着一张脸说道:“按照原计划,报到时间持续到中午十二点,下午开始新兵训话,你们二人继续待命不得脱岗!”

“是!”

孙进二人听到张正的话后有些面面相觑,但却不得不敬礼将手上的东西放下,继续在初春的寒风中等待着,他们二人都是老兵油子了,虽然张正嘴上没说,但他们都知道,张正这是在等陈泰文。

二人虽然不认识陈泰文,但都打定了主意,以后怕是要跟这个叫做陈泰文的搞好关系了,有张正这么个大神在头上罩着,陈泰文想平庸都难。

再看陈泰文这边,陈泰文将自己的父母一直送到了昆明车马行,将行李都安顿好后,陈兴旺就伸出自己的烟袋锅子朝着陈泰文的额头上敲了一记。

正在走神陈泰文被自己老爹敲了一下顿时吓了一跳,一脸不解地看着陈兴旺,气呼呼地对陈兴旺道:“爹,你干嘛无缘无故打我啊?这是大街上,给我留点面子好吗?”

“你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时间差不多了,赶紧滚回去!”陈兴旺抬头看了看天色,若有所思地对陈泰文说道。

陈泰文其实内心也焦躁不已,今天上午他一定要赶到驻地报到,错过这个时间他就是再有关系怕也进不了军营了,现在已经是上午九点,时间所剩不多。

陈泰文也根本没来得及思考陈兴旺话中的意思,在听到陈兴旺口中那“赶紧滚回去”五个字后,陈泰文脸上一喜,竟然毫不犹豫地拦了个黄包车朝着舞厅街奔去,甚至都没来得及跟自己的母亲告别。

“这小子,还真是欠揍!”陈母剑陈泰文兴匆匆地走了,也走到自己丈夫身边,嘟囔着嘴说道。

陈兴旺叹息一声,吩咐陈母道:“今天你先回去吧,我在昆明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明天我轻装赶上来跟你汇合。”

一路狂奔的陈泰文仅仅花了半个小时就回到了安舍,安舍内,今天孩子们都被带出去踏青了,当陈泰文推开门,想要去宋澄房间找宋澄的时候,却发现宋澄正在厨房中清洗着中午要吃的蔬菜。

“澄澄!”

陈泰文转身朝着厨房走去,刚要进去跟宋澄告别,却见宋澄在听到陈泰文的声音后浑身一震,然后站起身,深深地看了陈泰文一眼,竟然直接伸手将厨房门重重地关了起来。

“啪!”

厨房门被宋澄重重地关上,陈泰文差点就一头撞到了门上。

“你走!走啊!”厨房内,传来了宋澄的声音。

宋澄的声音有些颤抖,从这句话中,陈泰文知道,此时宋澄的心情并不好受。

“澄澄,你听我说!”看着宋澄伤心,陈泰文内心焦急。

厨房里,宋澄早已泪如雨下,她的背靠在厨房门上,这样就可以距离陈泰文更近一分,这个时候她才终于明白,当初替陈泰文做出决定的时候,看似是为了追求各自的信仰。

但是临到分别时,这种无助突然犹如潮水般袭来,宋澄这才发现,原来陈泰文的身影已经早就扎进了自己的心房,现在陈泰文要离开,她感觉自己的胸口很痛,她感觉到窒息,仿佛一块巨石压在自己的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

“澄澄,对不起,时间真的快到了,我得走了,等我,等我凯旋的那一天,我会用我的军功章来迎娶你这位美丽的新娘!”

门外,陈泰文冲着宋澄深深地鞠了一躬,眼中含泪,随即便转身朝着安舍门外走去。

或许是有所感觉,宋澄转身朝着门缝里看去,门缝里,陈泰文转身离开的身影是那么坚决,从踏出安舍大门的那一刻,陈泰文始终没有回过身。

“你这个狠心的冤家,难道连回头看我一眼都这么难么?”宋澄双目通红,拳头一次次地砸击在厨房大门上,她恨,恨陈泰文心狠,连走都没有回头看自己一眼。

但是她却不知道,陈泰文的身体也在颤抖,他不敢回头,他怕自己一回头,就会舍不得离去 新兵驻地,张正站在主席台边,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半了,按照规定,中午十二点将彻底关闭营门,军队不是别的地方,在这里,军令如山,如果陈泰文还不赶来的话,那么他将彻底失去成为一名飞行员的资格,而且他的事情也将被抄告学校,学校将会做出相应处理。

“我就说过,他只适合呆在台上扮演柳梦梅,军队不是小白脸呆的地方。”就在张正观望着营门的时候,唐老头子叼着一支烟斗走了上来,轻蔑地对张正说道。

唐老头子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他也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看不起陈泰文的想法,此时,所有新兵已经集结完毕,正等着他上台训话,张正叹息一声,脸上掩饰不住的失望。

“菜鸟们,垃圾们,你们好,在这里,我以一名老鸟的身份告诉你们,无论你们在外面是什么样的身份,来到了航校,是龙你得给我盘着,是虎你得给我趴着,在这里,只有菜鸟!”唐老头子一上台,对着下面站立的四十四名新招募飞行员喊道。

听到唐老头子的话,站在主席台旁边的一群美国兵都在窃笑着,而台底下一群新兵则是出现了一丝丝的躁动,如果李海洋他们在这里的话,会感觉眼前这一幕多么的熟悉。

当初他们来的时候,也是被唐老头子和一帮飞行员贬低的一无是处,直到通过了野外生存考核后,一帮正式飞行员们才停止了这种嘲讽,而且告知了他们其中的原因。

军队是个要求绝对服从的地方,在这里最不需要的就是个性,要的是服从服从再服从,在新兵训练的这段时间里,他们要做的就是将刺头们的刺给剪掉,但是这一切,台下的新人们自然不清楚,因此引发的骚动还在继续着。

“不过,你们也不是我见过的最垃圾的菜鸟,与小白脸比起来,你们这群垃圾还不是一无是处,起码你们没有当逃兵!”

唐老头子手中挥舞着一份名单,就在他想将陈泰文的名字念出来,并且痛加贬斥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队伍最后面,从他急促的喘息声能看得出来,这人绝对是一路狂奔。

来人正是陈泰文,现在已经是十一点五十三了,如果他再晚来几分钟,驻地大门就将关闭,唐老头子看到陈泰文的时候仿佛喉咙里飞进了一只苍蝇,而张正则是脸上一喜,狠狠地冲着唐老头子瞪了一眼之后,喜滋滋地继续站在了台上。

唐老头子冲着张正耸耸肩,只好无奈地说道:“好吧,算我说错了,那名比垃圾还垃圾的先生出现了,他差点因为泡妞而错过了成为一名男子汉的机会。”

说完,唐老头子的目光便投向了陈泰文,原本众人还在为唐老头子喊自己垃圾而感觉到愤愤不平,现在发现唐老头子似乎找到了出气口,一时间也都幸灾乐祸地朝着后面看去。

第七十五章 进入飞行队

人就是这样,当一名权威者骂着一群人的时候,他们都会为权威者的言论愤懑,但是当着权威者口中冒出了一个比他们更菜更垃圾的人的时候,众人又会生出一丝优越感,这个场景,切实的诠释出了陈泰文的处境。

“小白脸,我说的就是你,虽然你在截止时间前赶来了,但在我心里你仍旧是个小白脸,只会情情爱爱的懦夫,根本算不上男子汉。”唐老头子伸出自己的右手,朝着陈泰文比了个大拇指,然后将大拇指直接朝下。

陈泰文看到这一幕,顿时气得不轻,原本他来参加飞行员招募就已经放弃了许多,现在宋澄估摸着还在安舍哭鼻子呢,没想到自己来到这里首先就被唐老头子一顿臭骂。

说实话,在当初他们发动义演,为前线战士筹款的时候,李海洋带着唐老头子来加油,唐老头子还要请他们去飞行队演出,那个时候陈泰文对唐老头子的印象还非常好。

但是后来,李海洋回来也经常给他们讲飞行队的事,其中唐老头子他是讲得最多的,也知道这么一个浑身是胆的家伙有着不少臭毛病。

被唐老头子当众一骂,陈泰文内心窝火,索性站直了身体在众目睽睽之下冲着唐老头子喊道:“小白脸?男子汉?好吧,老子如果是小白脸,那么你是什么?你是男子汉吗?一个整天在军队里抽烟喝酒辱骂士兵的人就是男子汉了?你哪里来的优越感?人人生而平等你不知道吗?你这种自我标榜男子汉,而将别人说成菜鸟,垃圾的人,在我看来顶多算个人渣!”

不得不说,陈泰文的口才是极好的,身为文学系的学霸,陈泰文这一段话说出来仅仅最后两个人渣算是半句脏话,但这两个字用的妙啊!人渣两字算是对他前面陈述的事情做了个总结,总结的有理有据,画龙点睛

陈泰文的话让场面瞬间陷入了绝对的安静,此时不仅仅是新招募的飞远,甚至连所谓的老鸟们也都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陈泰文,张正更是惊掉了下吧,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泰文,仿佛今天是第一天认识他似得。

安静过后就是骚乱了,在航校内,唐老头子的的外号是什么?“魔鬼”!这个外号不仅仅是新招募飞行员对他称呼,甚至连一帮桀骜不驯,眼睛朝天看的美国人都感触颇深。

敢面对面顶撞唐老头子的,在他们的印象中还是第一次!此时,众人的目光已经转向,纷纷看向了唐老头子,他们想知道,面对这种场面,唐老头子会如何面对。

很显然,唐老头子被陈泰文这么一顶也陷入了短暂的错愕,但随即,唐老头子笑了,笑得有些诡异,但是台底下的尼克却感觉自己的脊背有些发寒,他兼任着唐老头子秘书这个角色,对唐老头子的性情最为了解,唐老头子的这个冷笑,代表着陈泰文怕是要倒霉了。

“你是想证明你自己是个男子汉而顶撞我么?”唐老头子的脸上带着那一丝微笑,冷冷地对陈泰文说道:“好吧,既然这样,我就给你这个机会,罚你清扫厕所半个月,我承认你跟他们一样都是垃圾,亦或者,你现在就从航校滚回去!”

唐老头子的话让陈泰文有些错愕,但是他清楚,唐老头子这话绝对不是威胁,李海洋说过,唐老头子的性格乖张,在航校有着绝对的话语权,说出来的话,哪怕是上级军官也无法扭转。

如过按照资历和战功来算的话,唐老头子起码也是将军级别了,但现在还是个中校,就足以说明问题。

是走是留?陈泰文的心中起伏不定,如果现在让他走,那么他就成了真正的逃兵了,他好不容易做通了宋澄的思想工作,自己刚出来走一圈又回去,那么在宋澄心中,自己成什么了?

叶老师送给自己的那一首小诗现在他还贴身带着,叶老师希望自己成为蓝天中的苍鹰,将日寇赶出中国,而自己仅仅只是进入驻地站了几分钟就出去吗?不行,无论如何,自己不能走!

“唐老头子,你现在手中有权利,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去扫厕所!我来是想打鬼子的!你不值得让我退出飞行队。说实话,我陈泰文看不起你!哪怕再扫半个月厕所,我也看不起你!”陈泰文站在最末尾,将腰杆挺得笔直,接受了扫厕所这个惩罚后,陈泰文也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唐老头子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但是却没有了刚才的那股阴冷,笑着点点头道:“很难得有人这么主动也这么热心,会提出这么一个建议,好吧,既然陈泰文先生自愿多打扫半个月的厕所,那么我也不好拒绝不是?”

“无耻!”陈泰文此时已经气得脸色有些发青了,也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了李海洋口中无耻的典范。

不过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唐老头子似乎刻意跳过了陈泰文这个梗,而是继续冲着台下的新兵们训着话,因为这次招收的人员比较多,还要进行进一步的筛选,因此这四十五人被打散分开成几个小组,分开进行训练。

因为张正的关系,陈泰文被张正要了过去,但即使如此,陈泰文还是要去打扫厕所。

好不容易捱到解散,包括陈泰文在内,张正手下分了八个人,将他们几人安顿好后,张正单独将陈泰文叫了出来。

“张教官,我被分到你这组,是你的意思吧?”走在航校外的道路上,陈泰文问张正道。

张正拍了拍陈泰文的肩膀,没有任何否认的点点头,冲陈泰文说道:“你啊。怎么就不能保持低调呢?刚才你如果不说话,一个月的厕所不就不用扫了?唐中校也就过过嘴瘾罢了。”

“哼,仗势欺人,算是什么男子汉!”听到张正提起唐老头子,陈泰文心中就来气,冷哼哼地说道。

原本以为张正会在这件事上赞成自己,毕竟刚才唐老头子的表现如果放在军营外面,错的绝对是他。

但是当张正听到这话后,却立马严肃了起来,站直了身子认真地对陈泰文说道:“不,这件事情是你错了,这里面的原因我不方便对你说,唐中校是个值得尊敬的人,是个纯粹的军人,是个对中国人民有恩的恩人,以后,希望你对唐中校保持充分的尊重!”

“这”看到张正的表现后陈泰文一愣,他自认跟张正的关系还算不错,而张正也是中国人,看到唐老头子如此骂他们,想必张正内心对他们也是保持同情的。

但是他却忘了,当初李海洋回来的时候,虽然说这唐老头子的毛病众多,但却没有丝毫埋怨亦或者愤懑。

“好吧,我尽量,不过李海洋呢?他不是也在飞行队吗?”陈泰文看了看临时驻地,好奇地问道。

如果说来了飞行队,他第一个想要见到的人是谁的话,那毫无疑问是李海洋了,自从李海洋上次回来看了一眼他和宋澄之后,他就失去了李海洋的消息,现在既然来了飞行队,陈泰文也急着找到李海洋。

对于李海洋的消息,张正并没有多说,而是笑着摇摇头道:“李海洋很不错,他现在的事情我不方便跟你多说,这涉及到军事机密,你还不够资格知道,你要向他学习,我干肯定,海洋将成为我们中国空军的一柄利剑!”

确实,正如张正说的那样,陈泰文现阶段是见不到李海洋的,因为就在几天前,李海洋他们当初几个通过了野外生存训练队人已经进入了秘密特训阶段,特训内容、地点、人物都是保密的,培养一名飞行员不容易,如果不是李海洋他们几人够突出,那么他们现在估计还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理论学习。

进入飞行队的前几天,照例是一些常规训练,站军姿,练军纪,背军规,没有得到李海洋消息的陈泰文也投入到了训练当中,这些科目是可以一起进行的,因此,陈泰文他们四十五人被编成了一个方阵,在完成这些训练前,像张正这个级别的军官是不需要亲自下场的。

此时,陈泰文他们正在训练,而张正则在自己的办公室中处理着一些日常事务,现在飞行队的飞机少得可怜,跟日本人比起来又只有被动挨打的机会,因此他在航校更多的是以教学为主。

“报告!”突然,门外响起了勤务兵喊报告的声音。

张正头也不抬的喊了一句进来之后,继续处理着自己手上的公务。

“报告,有一名老乡在驻地外,说是陈泰文的父亲,点名要见您,见与不见,请指示!”勤务兵身子笔挺地站在大门外看着张正。

这个消息到时让张正有些意外,陈泰文的父亲现在这个时候赶来,莫不是想要带陈泰文走?当初陈泰文通过测验,陈兴旺一把夺过协议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张正知道这老头是个倔脾气,不去见一面还真不行,将手中的钢笔往桌上一案,张正抓起挂在座椅靠背上的皮夹克便披在了身上,朝着驻地大门走去。

在陈泰文的理解中,自己的父亲此时应该已经离开了昆明,大约半个月后就会回到自己的老家梅县。但是知子莫若父,陈兴旺做了几十年的生意,见过的人不在少数,勾心斗角的事也没少经历,而陈泰文又是他的儿子,自己儿子的秉性做父亲的如何不了解?

第七十六章 父亲

陈泰文和宋澄二人演的戏,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陈兴旺就看出来了,如果按照原来的脾气,他绝对会当场戳穿陈泰文的把戏,但是当经历了上次的空袭后,陈兴旺的态度也慢慢转变了起来。

他经历过军阀混战,经历过国共内战,在的印象里,打仗还停留在这个阶段,在他看来,这种战争都是中国人打中国人,加入军队根本没有必要,直到经历了一次空袭后才让他如梦初醒,这一次的战争不是中国人打中国人,而是自己的祖国在被日本鬼子侵略,自己儿子要去做的,就是将日本鬼子赶跑。

因此,再三思考之后,陈兴旺索性也没去管自己的儿子,也没将里面的猫腻告诉自己的老婆,甚至在陈泰文提出让自己和老婆子回梅县的时候,陈兴旺也一口答应了下来。

果不其然,当他回到学校,找到叶老师的时候,他知道陈泰文已经到了驻地报到,陈兴旺仰天长啸一声之后,在昆明住了一晚,第二天便背着一个包裹朝着驻地走来。

初春的昆明,清晨还是有些寒冷的,陈兴旺手中杵着一根拐棍,不段朝着营门内看去,隐隐约约,他看到一群穿着白色汗衫的人在跑这步,步伐有些乱,显然是一群新兵蛋子,他甚至还隐隐约约地认出了陈泰文的身影。

“老伯,您是泰文的父亲吗?是您找我?”就在陈兴旺聚精会神地看着营地里操练的时候,张正出现在了陈兴旺的身后。

陈兴旺转过身,见眼前站着一名堂堂正正,脊背笔直的军官,脸上立马带上了一丝笑容,连忙点点头说道:“是的,这位长官,我就是陈泰文的父亲陈兴旺,您,您是广东人?”

虽然张正口中说的是官话,但见多识广的陈兴旺还是从张正的口音中听出了张正是广东人。

“没错,我不仅是广东人,还跟您一样,是广东梅县人,老伯,走,我请您喝早茶去。”张正冲着陈兴旺爽朗地笑笑,然后带着陈兴旺朝着最近的餐馆走去。

因为驻地的飞行员们有钱,一帮人也爱消遣,因此在驻地旁边也渐渐地出现了一些舞厅和酒楼,两人来到餐厅,找了一间包房后坐下。

陈兴旺和张正一路走来,竟然发现自己跟张正的父亲还有着几分渊源,按照辈分来的话,张正还得叫陈兴旺一声叔。

“哈哈哈哈,好啊好啊,没想到是故人之后,想当年我和你父亲因为一桩买卖在长沙相识,现在也几十年了吧,因为都是在外经商的梅县人,所以我跟你父亲的交情算是匪浅。”

知道张正是自己老乡,甚至是故人之后,陈兴旺很是高兴,二人又聊了会天,陈兴旺见左右无人,直接从包里掏出了两根明晃晃的小黄鱼放在了桌上,推到了张正跟前。

在这个年代,金条可是硬通货,随着通货膨胀的加剧,法币已经开始贬值了,现在不管是富户乡绅还是平头百姓,都开始慢慢的存储一些硬通货,大黄鱼一根十两,按当时的计量单位是一斤十六两,而小黄鱼则为一两。

张正瞥了一眼桌上的小黄鱼,将它拿了起来放在手里掂量一番后对陈兴旺说道:“叔,您这是几个意思?”

“没啥没啥,我那小子既然被你收下了,平时还请多担待,多照顾照顾。”陈兴旺是个生意人,知道社会上的人情世故,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在这战争年代,金银才是硬通货。

张正手中掂量着金条,见陈兴旺正一脸迫切地看着自己,犹豫一阵后一转手便将金条收进了口袋,直到这一刻,陈兴旺的脸上才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陈兴旺跟叶老师不一样,叶老师嘱咐张正将毕生本领都教给陈泰文,让陈泰文能尽可能的从战场是活下来,张正答应了,现在陈兴旺则是让自己多照顾自己的儿子,还拿出了金条,张正也答应了。

并不是说张正有多贪婪,而是因为张正知道,只有收了陈兴旺的这两根金条,陈兴旺才能放心回家,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陈兴旺起码内心能够更舒坦,这就足够了。

“叔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泰文,但是泰文到时候升空作战不是我能决定的,如果泰文能够飞行,我尽全力给他最好的保护,要想他死,就得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张正举起手中的酒杯,脸上也收起了笑意,一本正经地对陈兴旺说道。

听着张正的表态,陈兴旺眼中泛起了泪花,端着桌上的酒盅跟张正碰了一杯后一饮而尽,喝完杯中酒,陈兴旺提起包袱杵着拐杖出了门,看着陈兴旺的背影,张正感觉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错觉。

刚见到陈兴旺的时候,这个老者努力将自己的身板挺着笔直,但是现在离开,他的脊背似乎已经开始微微佝偻,显得有些落寞。

“小兔崽子,好自为之啊。”陈兴旺一声轻叹,朝着升起的朝阳走去。

实现再回到驻地,早操结束后按照唐老头子的安排,陈泰文手中拿着扛着扫把便走进了厕所,这个月的厕所由他包了,这是昨天唐老头子对他的惩罚。

不得不说驻地的厕所够大,也够脏,一间偌大的房子挖着数十个蹲坑,蹲坑之间用板子隔开,那个年代的厕所可不像现在,根本没有水冲,蹲坑下面连着的直接就是化粪池,那滋味,那酸爽,陈泰文刚进去,差一点就被呛了出来。

“shit!魔鬼!oh!mygod!这帮禽兽就不知道往前面蹲一蹲吗!”就在陈泰文刚进厕所的时候,一个英文夹杂着中文的声音从厕所里面传了出来,陈泰文抬头望去,只见厕所最里面,一名干干瘦瘦,黄头发白皮肤的年轻人正在清理着厕所。

陈泰文顿时便有些纳闷,唐老头子不是说让自己打扫一个月厕所的呢?怎么还会有另外一个人在这里?

“hello!兄弟,你是来扫厕所的吗?”陈泰文走了过去,跟这个美国人打了个招呼,当然,他也不会傻到跟这个人说这厕所可是被自己包了一个月的,有一个人陪着不是更好么?

那名美国人听到陈泰文的话后立马一抬头,随后便嫌弃地朝着陈泰文挥挥手,对陈泰文说道:“要想上厕所等我出去了再上啊!臭死了!你去那边,这几个坑我刚清理完!”

见陈泰文朝着他走来,这名美国大兵以为陈泰文是要来上厕所,直接一挥手让陈泰文去另一边没有清理的厕所,陈泰文一愣,随后脸上带着一丝坏笑,走到了那名美国大兵面前。

“嘿,你好,我是刚来的新兵,我叫陈泰文,在这里没有朋友,如果你愿意跟我做朋友的话,我就可以帮你扫厕所,怎么样?”陈泰文冲着那名美国佬眨眨眼,一脸热心地说道。

那名美国佬一愣,看了看陈泰文,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扫把,他似乎感觉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听力障碍,如果自己没听错的话,眼前这个中国人是要帮自己扫厕所?难道中国人都是这样乐于助人的吗?

“哦!我最亲爱的朋友!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了,我叫皮特,来自美国加利福尼亚,很高兴认识你!”皮特也眼睛也是一转,立马热情地拍了拍陈泰文的肩膀。

有人帮忙打扫这该死的厕所,皮特自然是高兴的,他甚至想到陈泰文不是脑袋有问题就是性格有缺陷,竟然愿意主动打扫厕所。

陈泰文扛着扫把,从厕所的另外一头开始打扫,见陈泰文真的在帮忙,皮特也高兴了起来,两人又一句没一句开始聊着,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陈泰文就将皮特这个美国佬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在陈泰文看来,这个皮特很有意思,按照他的说法就是,他一直有个梦想,那就是开着飞机环游世界,后来听说中国这边正在爆发战争,而且还有不少顶尖的美国飞行员也在这边淘金,头脑一热的皮特卷起铺盖就奔向了太平洋的另一边,踏上了中国的土地。

美国人跟中国人不一样,中国人首先是家庭观念强,一辈子都是为别人而活,为家庭而活,而美国则是从小便会树立起自己的梦想,皮特的梦想就是开飞机环游世界,不过首先他得有飞机,也得有钱,来中国能学开飞机,也能赚钱,这个诱惑不可谓不不大。

不过在做事上,陈泰文却有些不太中意这个瘦高个皮特,自从他拿着扫把开始扫厕所后,皮特的进度明显就慢了下来,甚至陈泰文在扫厕所的时候,皮特还扛着扫把跑到他跟前聊天,油嘴滑舌的一看就不靠谱。

“陈,来试试我们美国人的香烟,薄荷味的。”陈泰文清扫完一个蹲坑刚要站起来,却见皮特从烟盒中掏出了一根烟卷递了过来,冲着陈泰文眨眨眼后,又将烟卷往陈泰文跟前推了推。

第七十七章 小酒馆

陈泰文至今为止从来没有抽过烟,烟是什么滋味他也不清楚,看到皮特递过来烟卷,陈泰文眉头一皱就要拒绝,但是皮特却将烟卷往他手中一塞,挑唆道:“你不会还没抽过烟吧,试试,烟草的香味配上美酒,我们都是不知道什么就要死的人,试试又能怎样?”

陈泰文看着手中的烟卷吞了一口唾沫,刚才皮特说的不错,自从加入飞行队开始,往后就要跟日本人作战了,到时候能不能寿终正寝还是个问题,试试又能怎么样?

“行,我就抽一支,试一试。”陈泰文点点头,生涩的将香烟塞进嘴里,似乎是鼓起勇气对皮特说道。

皮特仿佛一个拉人下水的皮条客,见陈泰文成功被自己说动,当下一亮自己的zippo火机,便给陈泰文上了火。

“咳,咳咳咳,咳咳。”

不知深浅的陈泰文猛吸了一口,一时间烟草那爆炸的口感在自己口腔中爆炸,咽喉一时间没有适应过来,直接呛得他连连咳嗽。

陈泰文的表现仿佛让皮特找到了笑点,捂着肚子开始哈哈大笑起来,陈泰文看了看手中的香烟,直接将香烟扔进了蹲坑,瞪了一眼皮特后气呼呼地开始继续清理着厕所。

新兵的训练艰苦而又乏味,一天的体能和队列练下来,陈泰文感觉自己浑身骨头都仿佛散了架一般,其实陈泰文不知道的是,他们这是在飞行队,还有时间来练习各项技能。

在外面,现在各省都在组织民团和拉壮丁,这些壮丁有些甚至根本没有参与过任何训练就被拉上了战场,然后一个个地死在了日本人的屠刀下,变成了正规部队的炮灰。

“泰文,过来,坐吧。”

陈泰文洗完澡,便被张正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看着陈泰文站在办公室门前,张正冲着陈泰文挥挥手,示意他进来坐下,然后起身给陈泰文泡了一杯茶。

“怎么样,训练还适应吗?”将茶水往陈泰文跟前放下后,张正问陈泰文道。

“还行,没有想象中的累。”陈泰文笑着点点头,既然已经抱定了来当飞行员的念头,陈泰文就已经做好了吃苦的准备,第一天的训练虽然累,但自己还是能够坚持。

张正笑了笑,然后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两根小黄鱼,又将小黄鱼推到陈泰文跟前。

陈泰文见张正没事给自己金条,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态,随后又笑着说道:“我说张教官,一般情况下都是下属给上司送礼吧,我这才来一天呢,你就给我送小黄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切,你以为你是谁,一穷学生还能让我给你送礼?你有什么值得我送的。”张正白了陈泰文一眼,然后指了指桌上的金条说道:“收着吧,这是你父亲来驻地给我的,他让我好好照顾你,如果我不收下,你父亲肯定不放心的。”

张正将自己是身体往座椅上靠了靠,用手一边揉着自己的额头一边对陈泰文说道。

陈泰文听后一愣,自己的父亲不是应该在昨天就带着自己的母亲离开了昆明吗?怎么会有时间来驻地给张正送礼?而且,自己父亲来了驻地自己怎么知道?难道自己和宋澄骗他们的事情父亲早就发现了?

“你啊,就你们那点小心思还能瞒得过自己的父亲?也不想想你父亲是干嘛的,在他眼里,你这小子的伎俩根本无所遁形。”看着发愣的陈泰文,张正笑着解释道。

一切都明白了,陈泰文明白,他的父亲估计当场就看穿了他跟宋澄的伎俩,但是出于某种原因又没说出口,自己的父亲是个十分传统的中国式家长,在他看来,传宗接代可是头等大事,无效有三,无后为大,陈泰文实在想不通,是什么事情让自己的父亲改变了原来的想法,同意让他来参加飞行员。

“这钱是我爹给你的,你就收着吧,我在部队用不到钱。”陈泰文内心感觉歉疚,也有十分的感动,但是面对着两根金条的时候,陈泰文却坚定地摇摇头,就像自己说的,他在驻地根本想不到哪里需要用到钱。

张正却根本不理会陈泰文,直接拿起桌上的金条往陈泰文怀中一扔,对陈泰文说道:“训练完了可以去喝酒找女人,哪里都能用到钱,拿着金条赶紧滚蛋,这点钱我还不放在眼里,你父母是个好父母,等打完仗了好好回去孝敬二老。。”

陈泰文就这么被张正给轰了出来,至于他说的喝酒找女人,他根本没有想过,亦或者喝酒可以,找女人就算了。

其实陈泰文不明白的是,在张正他们看来去酒馆里找找女人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只要你不捅出篓子,政府和部队也不会管这事,因为他们都知道,在战争年代来当兵,干的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说不定哪一天就死了。

因此,在飞行队,几乎所有中国飞行员都不会主动去找对象,因为这是出于自己的良心,如果找了对象,自己却又死了,那么留下的只能是对方在凄惨和孤独中度过。

训练的时间漫长,陈泰文在地面上日复一日的接受着理论学习和常规训练,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陈泰文甚至连飞机都没摸到,航校有飞机吗?陈泰文肯定的是有的,因为每隔几天,陈泰文就会听到飞机引擎的轰鸣,不过时间持续的也不是很长。

从皮特那里,陈泰文了解这是进入下一阶段训练的飞行员在进行实操,用的都是一些老旧飞机,就这样还得偷偷摸摸的,为的就是保密,防止日本人的飞机找上门。

在这段时间里,陈泰文也在战友们的带动下开始沉浸小酒馆,在小酒馆内,陈泰文最初是鄙夷,但是随着交流的深入,陈泰文也开始理解了这帮飞行员们的心思,他们来这里,为的就是麻痹自己内心地期盼。

有的人会想家,有的人会想自己的爱人,有的人会想着往后的路怎么走,他们来这里,无非就是战友们聚在一起打屁聊天,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事情,毕竟,没有想念,就没有伤害。

“澄澄,来信收悉,想你。”

“你的信是我最大的安慰,现在,我休息了,但是不能出来,我也去喝酒,也去跳舞,我活着二十多年,这些人生滋味,以前从未尝过,但是,酒精依然无法抹煞我对你的想念,爱你,你的文。”

坐在酒桌上,陈泰文将手中的香烟熄灭,在写完最后一行字后,认真的将信纸叠起,套上信封后教给了小酒馆的老板,酒馆老板除了卖酒之外,还负责给这帮战士们送信。

仍旧是一笔瘦金体,但是此时陈泰文的字里行间,少了那一份阴柔,而多了一份军人的行伍之气。

“啧啧啧,又给你女朋友写信呢?”就在陈泰文将信递出后,已经有些醉意的皮特将手搭上了陈泰文的肩膀,顺便将手中的洋酒瓶往陈泰文跟前一顿。

陈泰文看着皮特苦涩一笑,这家伙终于在两天前反应了过来,帮忙扫厕所的不是他陈泰文,而是皮特,面对这个事实,陈泰文本想卖个糊涂给绕过去,没想到皮特这人看起来油嘴滑舌,但却也没有怪他的意思,只是拉着他,让他请自己喝酒,陈泰文自知理亏便答应了,今天晚上来小酒馆,多半就是被皮特拉来的。

“兄弟,跟你说吧,其实上次我骗你了,不不不,也不能说是骗,只是说了一半真话。”皮特将陈泰文拉回卡座,一脸坏笑地看着陈泰文。

陈泰文因为每天上午都跟皮特扫厕所的缘故,因此对他也比较熟悉了,他自问平时也没问什么皮特原则性的问题,皮特还有什么事情好骗自己的?

“皮特,你怕是喝醉了吧?要不我带你回去?”陈泰文看着有些摇头晃脑的皮特,轻声问道。

皮特跟他可不一样,虽然人不太靠谱,但却是正儿八经的飞行员,自己本身就会开飞机。

皮特摇摇头,一挥手强打精神说道:“不不不,我没醉,我告诉你啊,我来中国,一是为了钱,二是为了能开飞机,三嘛,哈哈哈,他们都说中国姑娘漂亮,我就来试试能不能找到女朋友,在美国,我还是个光棍呢。”

皮特说完之后拿着酒瓶子又灌了一口酒,不得不说,皮特这个想法还真是奇葩,不过人家想找个中国女孩做女朋友也无可厚非,人家又不是来玩弄女性的,而是来找对象的。

“皮特,你少喝点,你可是飞行员,有作战任务的。”陈泰文看了一眼差不多要喝醉的皮特,劝解道。

谁知陈泰文不说这话还好,这话一出,皮特顿时便往桌子上一拍,脸上一脸愤懑,小酒馆里人本来就不少,皮特这么一拍,顿时让小酒馆的人都安静了下来,暮光纷纷投向了皮特。

幸好来小酒馆的人多是航校的学员和教官,陈泰文冲着大家歉意的安抚几句后,大家也都明白了什么状况,再次回到了刚才热闹的场面,不再去管皮特他们二人。

“我说皮特,你这是喝醉了撒酒疯呢?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陈泰文见皮特喝得差不多了,也站起身想要扶皮特回去。

第七十八章式战机

皮特却一挥手,将陈泰文按到了座位上,看这样子,皮特应该是有话对陈泰文说了,陈泰文也看出了这点,索性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皮特。

或许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皮特叹息一声后问道:“陈,你来航校也一个月了吧,你有碰到过飞机么?你有坐过飞机么?”

陈泰文不知道皮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没有碰到飞机这是事实,所以陈泰文也没有否认,点点头。

“何止是你,连我都好久没碰到飞机了,现在在这鬼航校当飞行教员,可这里这几架破飞机,怎么可能轮得上我?”皮特灌了一口酒,苦涩地摇摇头,然后站了起来走到了陈泰文身后,说道:“陈,你知道么?其实我之前开过一种很神秘的飞机,日本的那种新型战斗机厉害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皮特冲着陈泰文眨眨眼,一听到日本人到新型战斗机,不仅仅是陈泰文,甚至连一起在小酒馆里喝酒的航校众人也都围了过来,一个个目光炯炯地看着皮特。

皮特见自己的话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小眼珠子一转,索性坐了下来却又不说了,众人一见这架势都很是不解,只有陈泰文坐在他对面一手扶额颇为无奈,他了解皮特,这货就是是个鬼机灵,干活偷奸耍滑不说,还特别善于察言观色。

现在大家都对他的话感兴趣,他不趁机要挟才是见鬼了,陈泰文摸了摸自己的衣兜,逃出几张法币冲着吧台喊道:“老板,再来一壶酒,别开瓶了,打包给皮特带走!”

没办法,陈泰文对皮特的话也很好奇,话题又是他引出来的,这个冤大头看来只有他当了。

果不其然,在接过了老板递过来的酒后,皮特再次来劲,站立起来,将自己的右脚踩在了凳子上,一脸神秘的说道:“别说日本人有新型战机,其实中国人也有,据说中国人这种神秘的战斗机也是我们美利坚研发出来的,这种战斗机精贵的很,飞机脑袋上还涂装着鲨鱼的牙齿,开起来特别威风,但是在昆明还没见到过。”

这一次,皮特再也没有卖关子,这些话一股脑就从他的口中讲了出来,听到这话,众人反应得最多的还是不信,毕竟如果中国有这种战斗机,那就早应该拿出来,何必看着日本人成天在自己的领空拉屎?

“皮特,你小子吹牛吧!我整天跟在唐老头子身边也没听说有这种先进的战斗机,你还说你开过。”尼克分开众人,来到了皮特身边,他对皮特的话根本不相信。

尼克的话也引起了众人的同感,纷纷摇头表示不信,等他们还想抓着皮特问个清楚的时候,皮特却脑袋一栽,倒在桌子上睡着了,这就是皮特,关键时刻总会撂挑子

众人一哄而散,陈泰文也不得不扶着皮特朝着他的宿舍走去,皮特是美国人,隶属于唐老头子的飞行队,上次打扫厕所,就是因为跟唐老头子打赌打输了,又没钱给唐老头子,所以被唐老头子罚着去扫厕所。

对于尼克口中涂着鲨鱼牙齿的限量版新式战斗机,陈泰文也不太相信,将尼克送回宿舍后,陈泰文也回家睡了。

枯燥的训练日子一天接着一天,陈泰文也在一天天的学习着那些对他来说有些晦涩的飞机参数和飞机性能知识,陈泰文甚至感觉,来了航校似乎跟在联大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除了理论知识外,他们还会有一些训练科目。

来航校之前,一众学子看着操场停着的那一架已经不能起飞,仅仅能用于教学的“模型机”都有些热水沸腾,畅想着自己驾驶战斗机飞上蓝天的情景,但是一个多月过去,陈泰文他们甚至连飞机都没有坐过,更别说驾驶战斗机了。

按照张正的说法,其实按照教学大纲的规划,他们现在应该可以进入实操教学了,但可惜的是,航校现在没有飞机,仅有的几架飞机也被拉了出去特训,因此陈泰文他们唯有等待。

这一日,当张正正在课堂上给陈泰文他们讲述编组飞行技巧理论的时候,门外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这身影朝着教室里看了一眼后,又转身站在了走廊上,张正瞥见这人也不生气,只是笑着冲陈泰文喊道:“泰文,你出去一下,有人叫你。”

“叫我?”陈泰文坐在第一行靠墙的位置,并没有看到门外的人影,当张正冲他说话的时候,陈泰文还没反应过来,但当他冲着窗户外看去,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后,脸上立马换上了喜色,也顾不得打招呼,直接就冲了出去。

“咦?那不是李海洋吗?”

“是啊,上次飞行员选拔,第一个通过的人。”

“我们来这里这么久了,怎么都没看到他?”

“你们还不知道吧,据说上一批有七个人通过了最后的考验,直接开始真正的飞行教学了。”

陈泰文刚出教室,教室里就响起了叽叽喳喳的声音,讨论的焦点都在李海洋身上,无论是联大进来的学子还是社会上招募的一些新兵,在来到航校后都听到了一些关于李海洋的事迹。

毕竟李海洋作为一个中国人,却进入了洋人的飞行队,在洋人的飞行队里凭借着自己的伸手将洋人们揍了个遍,最后还当上了预备队的队长,在最后的考验环节,更是带着几人一起通过了考验,还赤手空拳俘虏了一个班的美国人。

这一件件事情在他们听起来都有些天方夜谭的感觉,对于李海洋,他们也保持着一份尊敬,只是在最后一排,却有一个人在作业本上写下了“李海洋”三个字。

刚见到李海洋的时候,陈泰文内心是十分激动的,毕竟两兄弟分别这么久,他感觉自己有太多的话要跟李海洋说。

但是当他见到李海洋的时候,却发现李海洋脸上的微笑只是一带而过,随即便换上了一幅冷漠的脸。

二人站在操场上,互相对视了一分钟后,李海洋终于憋出了一句话,对陈泰文说道:“作为一个男人,你不守信用,你走了,宋澄怎么办?”

陈泰文分明看见,当李海洋说到宋澄名字的时候,脸上的肌肉轻微地抖动了一下,很显然,宋澄在李海洋心中仍旧占据着一定位置。

“我想过了,没有大家哪有小家,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更何况,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当英雄,我们在天上看你出风头吧,这样也太不够意思了。”陈泰文冲着李海洋眨眨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李海洋也知道,这个时候去说陈泰文已经没用了,他人都到了航校,未必还能让陈泰文当逃兵不成?看到陈泰文这幅样子,李海洋也只能无语地摇摇头道:“行吧,说实话,你来这也白瞎,虽然你字写的好,戏演得好,但跟日本人作战,你不行。”

“我呸!你脑子秀逗了不成,在地上十个我都打不过你,但是在天上,靠的又不是拳脚,靠的是脑子好不好,就你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在天上能不能比的过我还得两说,有种我们打个赌,看谁先打下日本的人飞机!”

陈泰文进入飞行队后,对跟日本人作战也充满了念想,为此,陈泰文也将自己的主要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和训练中,就是期待着和日本人能在天上交手,现在李海洋明显开启了对陈泰文的鄙视模式,陈泰文心里哪能服气?

看到陈泰文炸毛,李海洋的脸上反倒是露出了一丝笑容,挺了挺肩膀,轻微咳嗽了一声后骄傲地说道:“你真敢跟我打这个赌?实话告诉你,我可是开过飞机的人,柳梦梅先生怕是连天都没上过吧?”

“你!”虽然知道李海洋这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但是说起“柳梦梅”这三个字,还是让陈泰文有些窘迫,也正是因为他扮演的柳梦梅,让他得了一个“小白脸”的外号,即使嘴上不说,陈泰文内心也很在意这个称呼。

“赌赌赌!妈的,老子还怕你不成!谁输了谁给对方洗一个月衣服!”陈泰文伸出自己的巴掌,冲着李海洋大声喊道。

李海洋身姿笔挺,见李海洋伸出了右手,自己也将手伸了出来,在陈泰文的手掌上重重的击打了一下,然后两只手握在一起,四目相对,两人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炙热的火焰,在天上狠狠地揍日本鬼子,已经成为了二人的信仰。

兄弟见面,自然免不了一番酩酊大醉,对于陈泰文追问着李海洋消失的这一段时间在做什么,李海洋也如实相告,这段时间,在唐老头子的示意下,李海洋他们几个当初通过了生存训练的学员进入了秘密飞行训练。

这个飞行训练之所以保密,怕的就是在训练的时候引来日本人的飞机,说起日本人的飞机,说起日本人的飞机,重庆周公馆内都已经乱成了一团。

第七十九章 猫抓老鼠

重庆,周公馆内,三名脸上带伤,一身狼狈的飞行员站在了周至柔的办公桌前,三人神色狼狈,垂头丧气,其中一人甚至还带着哭腔,一个劲地在那掉着眼泪。

“啪!”

周至柔将自己手上的案卷往桌上一拍,站起身双手叉腰来回急速踱了两步,伸出自己的右手指了指眼前的三名飞行员刚要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骂出口,只得深深叹了一口气,再次坐回了办公椅上。

“这段时间,如果是不必要,就暂时先安稳一些吧!”周至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断时间不不知道为什么,日本人虽然减少了对西南大后方的轰炸频次,但是却时不时地会出动一些战斗机在天空上盘旋。

虽然现在中国空军已经被打得差不多了,但是仍旧还有一些战斗力量,这些中国的飞行员看着日本人为数不多的日本战斗机,都想着上天去跟小日本干几仗,发泄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

现实总是残酷的,虽然中国飞行员们都抱着必死的决心,但是在战斗机的绝对差距下,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周至柔再想发火,但是面对这些可爱的飞行员们又如何狠得下心去责怪他们?

“长官,保持克制是必须的,现在我们的飞行员损失一个就少一个,可是上边”周至柔的话才刚说完,他身边的一名作战参谋便轻声嘀咕道。

周至柔知道他身边这名作战参谋是什么意思,即使他想让中国空军蛰伏,等待美国人那边的事情落地之后再展开与日本人的搏斗,但是他的意愿却也不能左右那位的想法。

住在蒋公馆的那位在政治上绝对的大神级别的存在,但是在军事上又显得很低能,关键是这位胸中并无多少韬略的蒋公最喜欢做的还是插手军事,

“哎!飞行员!飞行员比战斗机要珍贵,难道他不懂吗?”听到作战参谋的话,周至柔也只好狠狠地冲着桌子上锤了一拳,对于他的这位顶头上司,周至柔实在是无法反驳什么。

其实,更让周至柔气愤的并不是自己的飞机在作战中被日本人摧毁,更让他气愤的是,日本人在摧毁我方战斗机后,竟然还对我方跳伞飞行员用飞机上的机炮进行扫射。

手段残忍不说,按照日内瓦公约的约定,跳伞的飞行员已经丧失了战斗能力,这种情况下,是允许射杀飞行员的。

其实周至柔想错了,跟一个制造了南京大屠杀的民族将日内瓦公约,那简直就是跟畜生谈风月,没有任何意义,射杀一个飞行员,差不多等同于摧毁十架战斗机,在日本人看来,这最符合他们的利益。

周至柔不知道的是,此时,在武汉某日本航空兵临时指挥所内,一干日本飞行员却是在大杯地喝着美酒,欣赏着日本歌舞伎的舞姿不断地吆喝着,与周围喝着美酒抱着美女的飞行员不同,一名脸色冷厉,长着络腮胡子的飞行员军官却一个人静静地跪坐在角落,双目未必,右手跟着悠扬的日本音乐打着节拍。

“大野君,因为你射杀飞行员的事情,有几名西方媒体记者对此进行了报导,大本营那边的意思,希望你能做的更巧妙一些。”

这名坐着的飞行员军官正是日本飞行员中的王牌——大野隆治,此时,站在跟前的是一名穿着日本陆军军服的青年军官,面对大野隆治,这名青年军官保持了充分的尊敬。

听了这名军官的话后,大野隆治不置可否的咧了咧嘴,端起桌上的清酒喝了一口后,若有所思地说道:“我知道了,大本营这帮人,你以为都是圣人么?呵呵,他们需要的,只是有人出来顶包罢了,抓老鼠的游戏,我还没玩够呢!”

“滚回你的参谋部当好你的参谋吧,我们大日本帝国海军航空队可不归你们管,大野君可是我们的单挑之王,也是你能指指点点的?”大野隆治说完之后,他身边一名喝得醉醺醺的日本飞行员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直接拉住了这名青年军官的衣领子,一使劲将他扔了出去。

日本飞行员的话也引起了周围一群人的哄笑,对于他的作法,大野隆治并没有出手阻拦,在众人的嘲笑声中,那名青年军官只得急匆匆地捡起地上的帽子,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支那猪太多,杀都杀不尽,支那猪,不配拥有这么广袤的土地和资源,这都是属于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大野隆治看着窗外的起落的飞机,嘴角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

或许是对于中国人的仇恨,或者是对中国广袤领土的觊觎,亦或者是出于某种变态的心理,大野隆治最近在自己的航空队里发起了一个名为“捉老鼠”的游戏。

在他们的眼中,中国的战斗机成了一只只敢到处躲藏的老鼠,他们的目标就是这群“老鼠”,在他们内部的这场较量中,看谁找到的中国战斗机最多,最先击落。

一般情况下,作战任务起码都得两架飞机一起出动,而大野隆治却根本没想过要带僚机,仅仅一个月,他就击落了五架中国飞机,在不久前,更是在与三架飞机的缠斗中,他成功击落一架,并将飞行员直接射杀在了空中。

视线在回到昆明,在经历了整整一个多月的训练后,陈泰文终于能出去了,但是这一次出去并不是意味着他可以放假,他也曾经找李海洋打听过,为什么当初李海洋来的时候能有假期,而他们反而没有。

李海洋的答复则是摇摇头,他只知道这是上面的安排,不过根据唐老头子那里的说法,怕是政府正在准备一个大动作,而且他也有预感,之所以对陈泰文他们看的这么紧,一个原因可能是外面出了事,也有可能,就是国民政府急切需要能飞上天的飞行员。

这无疑是一个让人振奋的消息,虽然现在他们还没有真正意义上上过蓝天,但是什么情况下需要飞行员他们还是清楚的,那就是国民政府已经找到渠道引入飞机了。

此次陈泰文出来,是替航校采购食材的,航校有食堂,但是食材却要他们自己采购,一帮美国老爷兵们自然不屑于去干这种体力活,因此选购食材的事情就落到了预备队身上,身为预备队队长的李海洋当然是首当其冲,趁机也将陈泰文带了出来。

“泰文,你去一趟学校吧,我们下午四点在南门集合,千万别耽误了时辰。”站在昆明街道上,李海洋一把将陈泰文拉到了角落,轻声对陈泰文说道。

陈泰文自然知道李海洋是什么意思,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对李海洋说道:“这样,不好吧”

“滚滚滚!你不去我去了啊!”李海洋白了陈泰文一眼,将他往旁边一推,随后自顾自地带着队伍继续朝着城内进发。

这次陈泰文也没有拒绝,直接甩开膀子就朝着西南联大跑去。

或许以前在一起还没有发觉,当二人一旦分开之后,陈泰文对宋澄的思念却是与日俱增,此时已经脱离了牢笼的陈泰文,最为迫切地的愿望就是快点回到联大,看看自己朝思暮想的宋澄。

此时,在西南联大内,宋澄依旧在忙碌着文艺小组的事务,叶老师因为某些原因,将文艺小组的事情都交给了宋澄去打理,为了缓解自己对陈泰文的思念,宋澄也将自己所有的课余时间都投入到了文艺小组当中。

经过宋澄的苦心经营,在新学期开始的时候,文艺社里不仅仅有话剧团,还成立了朗读社、演讲团等社团形式,此时的宋澄,正在操场上给演讲社里面给新来的社员们讲解着演讲技巧。

“下面我讲演讲的手势,手往下切,代表着坚定的拒绝、否认,往手举,有倡议、歌颂的意思”

宋澄一边讲解一边做示范,她的身边围着十来个男女同学,正在聚精会神地听着,不得不说,宋澄的讲解带着一种热情,再加上她娇美的容颜,让底下坐着的人听得聚精会神。

当然,因为宋澄的魅力太大,加入社团的人也并不全是冲着爱好来的,也有一些宋澄的追求者,为了追求宋澄,而加入了文艺小组,不过他们大多都是仰慕者宋澄,他们知道自己跟宋澄是不可能的,所以也不曾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对于这些人,宋澄也报以了最大的善意,别人有别人的自由,自己无权干涉,她的心已有所属,在她心里,有陈泰文就足够了,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规规矩矩的安静地当一个宋澄的仰慕者,这里面,赵阳最积极。

说起这个赵阳,当初在学校里的时候还被同学们戏称跟宋澄是金童玉女,当然,能跟宋澄这个西南联大新晋校花并列,说明他自己的条件也不错,他跟宋澄是同一届的同学,当初排练话剧的时候还跟宋澄饰演男主女主。

第八十章 求爱

只不过因为一时嘴馋,带着一帮同学们进山抓蛇被蛇咬了一口,又摔断了两根肋骨,因此一直修养到现在才复课,陈泰文和宋澄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但是当他听说陈泰文进入了飞行大队,一个多月都没出现后,一颗沉寂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宋澄,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赵阳坐在宋澄跟前第一排,当宋澄讲解完几个点,宣布休息十分钟的时候,赵阳一把便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单膝跪地,直接从自己身后抽出了一束鲜花。

不得不说赵阳这一幕表现得很大胆,面对赵阳突如其来的表白,宋澄根本反应不过来,直接愣在了当场,而在场的同学看到这一幕后,只是稍微沉寂了一下,瞬间便爆发出了热烈的反响。

“答应他!”

“答应他!”

“答应他!”

转瞬而来的便是满场的吆喝,学生们在乎的都是浪漫,看到眼前这一幕,演讲社的同学仿佛都打上了肾上腺素,一个劲地冲着宋澄吆喝着。

赵阳很帅,帅得犹如电影院里的小生,充满着一股阴柔的美感,在同学们看来,宋澄如果跟赵阳在一起,绝对会成为联大的一段佳话,至于宋澄之前跟陈泰文传出来的“绯闻”,已经彻底被他们忽视了。

看到现场气氛这么热烈,策划出这一动作赵阳脸上带着三分得意,目光灼灼地看着宋澄,在他看来,凭借自己的长相和浪漫的举动,宋澄不答应自己才怪,而且他自认为跟宋澄有着共同语言,自己出身梨园世家,而宋澄也擅长昆曲,他们之间在一起,绝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对不起赵阳,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面对赵阳的示爱和同学们的起哄,宋澄在稍微有些慌乱后,便冷静了下来,笑着拒绝了赵阳。

听到宋澄的话,赵阳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同学们的聒噪声也停止了下来,宋澄的话算是已经将赵阳彻底排除在了心房之外,这个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宋澄之前跟陈泰文是存在着“绯闻”的,现在宋澄是当着众人的面承认了吗?

“你说的就是那个陈泰文么?他能配得上你?难道你还不知道他们家是干嘛的吗?他长的有我帅?他家比我家有钱?你醒醒吧,我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赵阳在家里也是众星拱月般的存在,只要他开口了,家里就不会拒绝,但是现在,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赵阳仿佛一头愤怒的狼狗一般,将手中的鲜花往地上一甩,质问宋澄道。

“或许他没有你长的好看,或许他家也没有你家有钱,但是在我即将焚身火海的时候,是他连命都不要救了我,他有担当,他爱我,他愿意为我舍弃生命,着一切,你做不到,而他能,我这一辈子,我的这条命,都属于他。”

彻底冷静下来的宋澄再次看向赵阳的时候,眼神中已经没有了慌乱,她想起了跟陈泰文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想到了火海中,陈泰文奋不顾身的样子,她想到了依偎在陈泰文怀中,占据自己心房的那总安全感,她相信,只要陈泰文在,她将不会再感受到孤独与不安。

“哼!听说他加入飞行队了是吧,宋澄,你会后悔的,当迟早在天上化成一团火焰,被日本人打得连尸体都找不到,我看到时候你该怎么过!”赵阳被宋澄彻底激怒了,他能从宋澄的眼神中看出,宋澄是爱极了陈泰文。

此时他的内心已经充满了嫉妒,他跟陈泰文的交集不多,或许只是在之前的排练中打过几次照面,身为主角的他,自然不会太过去关注一个小小配角如何,只不过现在,本应该成为宋澄男友的自己,却被当时的一个小配角抢走了女朋友,让他内心感觉极度的不平,当然,这只是他自己这样认为。

“啪!”

猛然间,赵阳的脸上感觉一疼,一阵香风吹过,赵阳的脸上已经泛起了无根纤纤玉手的印痕。

打完这一巴掌,宋澄愣住了,这是她第一次打人,刚才赵阳在说这些诅咒陈泰文的话的时候,宋澄感觉自己的胸腔中凝聚着一股强烈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这种怒火被她彻底地爆发了出来。

一个清脆的耳光让所有同学都从草地上站了起来,象牙塔中的学生们看着这一幕都有些不知所措,尴尬地气氛一时间蔓延开来,他们看着被打的赵阳,眼神中却没有过多的同情。

同学们或许会在这种时候帮赵阳起哄,但是他们知道,陈泰文参加的是飞行队,将来是要飞上蓝天打鬼子的,赵阳的话是什么意思?是诅咒自己国家的飞行员被日本杀死么?因此,众人看向赵阳的眼神中,再也没有了起哄时的高兴,更多的是一份怒火。

“贱人,你敢打我?”赵阳是什么人?从小在家被溺爱惯了,在他的记忆中,这还是他第一次挨打,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女人打了一耳光。

盛怒之下的赵阳下意识地就伸出了手,想要朝着宋澄脸上打去,赵阳双目通红,这含怒而出的一巴掌蕴含着多少力量可想而知,因为事情太过突然,众人劝架已经来不及,一些胆小的女生已经吓得将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不敢去面对眼前的结局。

“嘭!”

接下来的不是清脆的巴掌声,而是一阵略带沉闷的闷响,紧接着,刚才还不可一世的赵阳便捂着肚子变成了一只大虾滚在了地上。

“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我就是宋澄的男朋友,有什么事情冲我来!”

关键时刻,陈泰文终于赶到了,他在同学们的指点下来到了学校操场,手中还拿着一束刚才校门口买的鲜花,当他看到宋澄的时候,正好赵阳跪在地上向宋澄示爱。

面对这一幕,站在一边的陈泰文内心有些黯然,犹豫良久了,陈泰文选择了在一边观望,自己选择的路有多危险他自己清楚,如果宋澄能再次找到自己的真爱,陈泰文根本不会去怪她什么,只会在内心里暗暗祝福。

众人的目光都被宋澄和赵阳吸引了过去,当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站着的陈泰文,当陈泰文发现,事情的走向有些脱离轨迹,赵阳竟然要对宋澄出手的时候,陈泰文彻底怒了,直接一脚揣在了赵阳身上。

一个多月的训练,让陈泰文的力量跟以前相比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再加上身为军人的那股气质,往那一站,陈泰文直接将赵阳给镇住了。

今天最大的笑话是什么?自然是赵阳求爱不成,反而被对方情郎一脚给踹飞了,相信这件事情用不了多久就会在整个联大传遍。

看着依偎前行的陈泰文和宋澄,刚才站在旁边的女生们眼中已经开始泛起了小星星。

“真帅!宋澄果然没有看错人。”

“我决定了,我也要去找飞行员!”

“赵阳也够渣的,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听着同学们的轻声议论,赵阳感觉自己的脸上火辣辣地,这里已经容不下他了,狠狠地瞪了一眼陈泰文和宋澄的背影之后,赵阳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现场。

一个多月不见的小情侣自然有说不完的话,这一天,陈泰文和宋澄二人哪里都没去,甚至连午饭都没吃,二人就这么依偎在湖边,安静地坐着,说着一些体己的话,二人都非常珍惜着来之不易的短暂相聚。

陈泰文给宋澄讲述着在驻地的训练,讲述着他和战友之间的感情,讲述着李海洋在里面如何厉害,在他的描述中,他跟李海洋简直成为了驻地里的风云人物,对于他扫厕所,对于他拥有一个“小白脸”外号,饱受唐老头子羞辱的事情却丝毫不提,他的想法很简单,他想要宋澄放心。

“那个尼克真的那么不靠谱么?他真的开过飞机?”宋澄将头靠在陈泰文肩膀上,被陈泰文讲述的故事深深吸引着,看向陈泰文的眼神也充满了柔情。

陈泰文笑着点点头,伸手摸了摸宋澄的脑袋后刚想跟宋澄说一些尼克如何掉链子的事情,却没想到,一阵飞机的嗡鸣声突然响彻云霄,久经轰炸的陈泰文和宋澄也一时色变。

不过幸好陈泰文和宋澄所在的位置比较偏僻,并不在日本人这次轰炸的区域之内,但是陈泰文却不得不离去,如果按照时间来算的话,此时李海洋他们应该正好在闹市区内采购物品。

如果陈泰文还是一名学生的话,他大可不必跑到闹市当中去挨炮弹炸,但是现在不同了,陈泰文已经成为了航校的一员,从正式身份来说,陈泰文现在已经是一名军人了,他跟李海洋一群出来采购的人就是一个战斗集体,现在出现危险,他必须要跟李海洋他们集合,哪怕死也要死在一起。

“这群龟孙!”陈泰文冲着天空吐了一口唾沫,转身双手搭在了宋澄的肩膀上,深情地对宋澄说道:“澄澄,我必须去跟海洋他们汇合,这是一个军人的使命,答应我,要好好的。”

说完这话之后,陈泰文义无反顾地朝着闹市区走去,看着陈泰文离去的身影,宋澄眼中的泪水已经在不停的打转,自从陈泰文进入航校之后,宋澄切身感受到的是两人的聚少离多,现在,她发现自己的陈泰文距离危险也越来越近了。

“泰文,你要记住你的承诺,一定要回来娶我!”宋澄将双手拢在嘴前,用尽浑身力气朝着陈泰文喊去。

第八十一章 编号X-1-42

陈泰文身型一怔却并没有回头,定了定身后再次朝着市区跑去。对于陈泰文的回应宋澄心中空落落的,这个时候她才真正意识到,陈泰文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他有他的追求,但是自己呢?难道就这么一直在西南联大碌碌无为么?对于这个时代,自己又能做什么?

“泰文,海洋,你们都找到了自己的信仰和追求,相信我,我也不会给你们丢脸的!”宋澄深吸了一口气,一双粉拳握的绷紧。

这是新年开始的第二轮空袭,也是陈泰文第一次迎着空袭奔跑,与西南联大的跑警报相比,陈泰文正是反其道而行。

如果说之前参与空袭过后的救灾,让陈泰文坚定了参加航校的想法,那么第一次真切的体验日本人的轰炸,则然陈泰文茫然了。

震耳欲聋的爆裂声仿佛要撕裂鼓膜,昆明城内到处火光闪现,仿佛顷刻间被摧毁,冲击波将百姓的身体撕裂,残肢断臂漫天飞舞,陈泰文愣住了,他站在街道当中,任由*在他四周炸裂,陈泰文就这么僵在了当场。

一只断臂飞来,正好打在了陈泰文脸上,砸在了陈泰文的怀中。

“嘭!”

一声爆炸在陈泰文身边响起,陈泰文整个人被掀飞了出去,他感觉自己眼前一黑,随即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泰文从一片废墟中醒来,搬开压在自己身体上的尸体,陈泰文彩彻底从迷蒙状态中醒来,看了看周围的废墟和死尸,陈泰文状若疯狂地朝着菜市场方向跑去,口中不断呼唤着“李海洋”的名字。

“泰文!我们在这里!”

终于,当陈泰文跑进菜市场之后,一阵呼唤声从他左前方不远处响起,随即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一片废墟中冲了出来,不是李海洋又是谁?

要说李海洋他们几人也算运气好,当日本人的轰炸机飞来的时候他们身边正好有个地窖,李海洋将所有人都赶下了地窖,接下来的便是听天由命了,索性他们运气够好,没有航弹落进地窖里面将他们一锅端。

“海洋!怎么样,有没有损失?”陈泰文和李海洋来了一记狠狠地拥抱,关切的问道。

李海洋摇摇头,指了指地窖后说道:“人没事,不过物资都毁掉了,估计大家都得吃地瓜,走吧,空袭应该完了,救人要紧。”

空袭过后救灾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条件反射,经历的多了,做起来也冷静了一些,虽然没有直接跟日本人拼杀过,但是陈泰文他们早就见惯了鲜血,总有一天,他们要让日本人血债血偿!

眼见蓝天再次恢复了平静,幸存下来的乡亲们也都从一片片废墟中爬了出来,经历过轰炸的中国百姓,仿佛生命力最顽强的野草,哪怕野火烧过一次又一次,他们仍旧顽强地活了下来。

“只要人活着,一切都有希望!”陈泰文深吸了一口气,冲着李海洋重重地点点头。

“突突突突!”

“嗡嗡嗡。”

就在飞行队队员们想要投入到废墟里救人的时候,天空出现了一架日本战机,这架战机从云层中一个俯冲,在做了一个三百六十度转体后,这架战斗机直接一个花样俯冲,露出了两挺黑洞洞的机枪枪口。

机枪拖着长长地火舌喷吐着子弹,刚刚从废墟中爬出来的几名百姓瞬间被飞机上的机炮给轰倒在地,这一切完全落在陈泰文和李海洋他们眼中,这是对平民的虐杀,面对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日本飞行员选择了用机枪向他们扫射!

“x-1-42!海洋,记住这架日本飞机,下次在天上碰到它,一定要将它打下来!”

或许是在中国领空根本没有威胁,这架日本战斗机在对普通老百姓完成一轮扫射后,竟然摆了摆机翼,开始在低空盘旋,亦或者是在寻找着新的猎杀目标,以至于再次躲回地窖的陈泰文和李海洋,将机尾部分的战斗机编号看得一清二楚。

“放心吧,下次无论谁碰到这架战斗机,一定要将它给打下来!”李海洋死死地盯着天上低空飞行的日本战机,牙齿咬得嘎蹦响,此时,这架战斗机上的两挺机枪再次喷出了火舌,他们不能想象,又有多少人将会惨死在这两挺机关枪下。

驾驶这架战斗机的正是大野隆治,此时,看着地面上一个个被自己机枪扫中的中国普通百姓,大野隆治的脸上露出了意思残忍的笑意。

“杀给给!支那猪!”大野隆治操纵着飞机,将飞机上的子弹一次次地朝着地面倾泻,整个昆明市上空,一架日本飞机不断盘旋、拉高、俯冲,直到油量耗尽,这架战斗机才摆了摆机翼离开了战场。

这次空袭的损失报告已经出来了,只是这一次的空袭报告在轰炸损失之外,还多了一列数据,贫民屠杀数量,一百二十八人!

“你们两人确定,这架战斗机的编号是x-1-42吗?”唐老头子放下手中的报告,脸上再也没有了那种玩世不恭和不屑一顾,却而代之地则是一种陈泰文和李海洋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凝重。

“是的中校,我们确定!”陈泰文看了看李海洋,然后上前一步,严肃地对唐老头子说道。

唐老头子站了起来,皱着眉头踱了几步后,认真地对陈泰文说道:“小白脸,下次如果你升空后见到这架战斗机的话,最好以最快的速度逃走,你打不过它的。”

或许是对陈泰文的成见太深,唐老头子看了看陈泰文后,摇头对陈泰文说道。

无论什么人,在还没有尝试就被人否认,内心肯定不会好受,对于这架飞机的痛恨让陈泰文对唐老头子的话产生了抵触心理,加之这么长时间来唐老头子对自己的贬低,让陈泰文的脸上写满了愤怒。

“唐中校,我不服!请给我个理由!”陈泰文梗着脖子,双目怒视着唐老头子,仿佛一只愤怒的公鸡。

面对陈泰文的怒火,唐老头子出奇地没有再出言打击,而是认真地摇摇头,转而对李海洋说道:“不仅仅是,李海洋也是一样的,没有五分的把握打赢对手,那么你的任务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逃!你们跟我来。”

唐老头子说完之后也不管面面相觑地两人,而是从桌上拿起三架战斗机模型后带着他们二人来到了操场上。

“我知道你们不服气,现在我们来一场模拟,还原一场空战,你们两人应该都接受过相应课程了,现在就让你们两人见识一下这架战斗机的厉害!”唐老头子将手中拿着的两家飞机模型扔给了陈泰文和李海洋。

陈泰文和李海洋手中拿着的战斗机杯喷涂上了青天白日旗,显然代表的是国民政府空军,而唐老头子手中的飞机上则被涂上了一个膏药旗,代表的是日本战斗机。

“现在我们进行一场推演,你们按照我的思路,咱们一起还原上次的空战。”深吸了一口气后,唐老头子清空了一下思路,按照他的叙述,李海洋和陈泰文二人开始一场跟日本战斗机的空战。

“李海洋爬升,陈泰文左转舵!”唐老头子驾驶的战斗机咬在了陈泰文和李海洋身后,随着唐老头子的加入,原本平行飞行的李海洋河陈泰文,在唐老头子的指挥下迅速按照指令执行。

在陈泰文和李海洋的想象中,他们两人各自驾驶着战斗机,迎接前来挑衅的日本战机。

二打一,在李海洋河陈泰文看来,这绝对是占据优势的局面,刚才唐老头子的指挥绝对没错,面对尾随而来的日本战斗机,作为主机的李海洋往上拉伸避开日本战机的锁定,而作为僚机的陈泰文则趁机左转舵,企图绕到日本战机屁股后面,给日本战斗机致命一击。

“不好,失去目标!”就在陈泰文左转舵的时候,直接拉高并且负责监视的李海洋突然着急地喊道。

就在刚才,李海洋将飞机拉升的一瞬间,他赫然发现刚才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日本战斗机突然消失,这一幕让李海洋的背上瞬间出了一身冷汗,这就好比面对一个可以隐身的对手,面对对手的突然消失,哪怕你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对一个看不到的人出手。

“在你身后!”

听到李海洋的话后,陈泰文转弯的角度已经超过了二百七十度,从他的视线看去,正好看到李海洋身后尾随着的日本战斗机。

“哒哒哒哒!”

看到李海洋被锁定,陈泰文正好跟日本战机处在同一水平线上,陈泰文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选择了对日本战斗机开火。

这次开火很匆忙,完全没有什么准度可言,陈泰文的想法很简单,在加速冲向日本战机的同时开火,目的在于吸引日本战斗机的注意力,让李海洋找机会摆脱日本战斗机的追击。

第八十二章 不可能

可以说这个战术是成功的,日本战斗机在看到陈泰文开火并且迅速朝它靠拢后,直接凌空停车,让飞机停止爬坡的同时开始了自由落体。

看到这一幕,陈泰文才终于可以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准备按照战术要求去与李海洋汇合。

“嘭!”

就在陈泰文放松的瞬间,他驾驶的战斗机突然解体,化成了一团火焰朝着地上落去,飞行员没有丝毫跳伞的机会,直接被钉死在空中。

“这不科学!”

陈泰文被击落,他甚至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手中握着那架模型机,陈泰文一脸气愤地冲唐老头子道。

没有了僚机的李海洋也很快败下阵来,不过幸好,李海洋凭借着几个娴熟和恰到好处的规避动作躲避了日本战机的追逐后,带着一身伤缓缓降落到了机场。

“没有什么不科学的,这一场空战,凌空解体的那架正是我的僚机弗兰克,而死里逃生的那架战斗机飞行员,正是我!”唐老头子将手中的模型飞机扔给了陈泰文,陈泰文拿起一看,只见这架模型机的尾翼上,被唐老头子用刻刀刻上了“x-1-42”一行代码。

唐老头子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打破了陈泰文和李海洋二人的疑问,这件事情的真实性毋庸置疑,但是困扰着陈泰文和李海洋的疑问并没有解决。

“第一,那架日本飞机是如何消失又出现在李海洋身后的?第二,我是怎么死的?”

陈泰文将手中的日本模型飞机递给李海洋,稍微沉默了一阵后,紧握着拳头问出了这两个问题。

唐老头子撇了陈泰文一眼,出奇地没有打击陈泰文,而是给陈泰文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对陈泰文说道:“这个问题曾经也困扰了我很久,后来我想通了,这架日本飞机在我们做出战术动作的时候迅速下沉进入云层,然后利用它超强的机动性迅速推进到我的身后。”

唐老头子示意二人拿起模型飞机,将当时的场景再次还原了出来。

“他的目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僚机弗兰克,他作出向我攻击的态势之后为的就是吸引僚机的注意力,然后再次利用它的超强机动性下落钻入云层,直接打掉了我的僚机。”

唐老头子似乎不愿意说起这件事,寥寥几句说完之后,便将那架日本模型飞机收了起来。

“是速度,它跟现在我们在天上看到的日本飞机是同一个型号的,但是它的速度比其他同型号的飞机更快,更狠!至于具体原因,我不得而知。”唐老头子拿起身上的酒瓶喝了一大口后直接离开了操场。

一切都明白了,在唐老头子走后陈泰文和李海洋却伫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出声,他们没想到,自己在昆明上空看到的刽子手竟然是这么一位出色的日本飞行员,唐老头子的技术虽然他们没有感受过,但能得到一群心高气傲的美国飞行员的拜服,想必也绝对是个空战高手。

一流的技术加上一流的飞机,他们甚至从唐老头子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畏惧,在他的描述中,这架战斗机的飞行员仿佛就是无敌的存在。

兄弟二人在认清了现实后,再次拿起飞机模拟了几次,如果双方战斗机性能相似,理论上他们二对一能有五成把握将对方击落而不伤到自己,但是如果对方想逃,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把握将他留下。

但是在把战斗机性能加进去后,陈泰文和李海洋二人惊讶的发现,无论如何推演,无论如何谋划,一对二的情况下,他们连一丝胜率都不会有。

“海洋,你怕了么?”将手中的模型收起后,陈泰文一脸严肃地问李海洋道。

李海洋深吸了一口气,紧了紧手中的飞机模型后豪气干云地说道:“怕?老子长这么大都不知道怕字怎么写,我们的约定依然有效!”

说完之后,李海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自信的笑容,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看向陈泰文。

陈泰文会心一笑,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与李海洋紧紧握在了一起,夕阳下,两兄弟的身影仿佛定格,他们二人不知道的是,就是这么一个约定,竟然引出了一个更为强大的对手,当然,这是后话,我们暂且不提。

翌日,在武汉日本航空队驻地内,所有机械工程师和地勤人员都被动员了起来,他们几人一组,正忙碌地在一批日本战斗机上拆卸着什么,飞机前面则是站着一行差不多二十名日本飞行员,其中领衔地正是大野隆治。

“大野君,你们这批新飞行员驾驶着我们的新式战斗机已经成功地占据了支那的制空权,你这样做难道真的就不怕大本营责怪吗?”大野隆治身边,一名顶着大佐军衔的中年军官犹豫了一阵后问道。

对于大佐的话,大野隆治只是笑了笑,随后自负地背起双手,冷淡地说道:“拆除飞机上的无线电装置,能够最大程度地降低零式战斗机的重量,我们战斗机不需要这些杂碎,我们就是群狼,哪怕是面对一头大象,也能一口一口地将他吃掉!”

说这话的时候,大野隆治走到了自己的战机跟前,轻轻地抚摸着机身上被他画上的五道杠,轻蔑地说道。

对于大野隆治他们来说,无论之前取得了什么样的战绩,但是在驾驶了这种新型飞机后,一切都得从头开始,新的战斗机,新的作战场地,跟他一起试驾这种新型战绩的还有四十名同僚,在这里,他们为了尽快地进入节奏,将零式战机的性能摸熟弄透,在大野隆治的提议下,他们开展了一场名为“捉老鼠”的游戏。

大野隆治飞机身上的五道杠,就是这场游戏开展以来他所取得的战绩,五架中国战绩被他在空中摧毁,五名飞行员无一例外,都成了他的靶子。

“大野君说的不错,如果大本营要怪罪,我们整个航团将会联名申诉,要知道,他可是我们航团的单挑之王啊!”

大野隆治说完,站在一边的另外一名日本飞行员接过了话茬,大野隆治的身份不一般,再加上他出色的战斗技巧,已经赢得了整个日本航空队的尊敬,由此也能看出,大野隆治在这个航空队中的地位。

“哦?单挑之王么?呵呵呵呵。”听到这名飞行员的话,大佐脸上带着笑意,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后便转身离开了机场。

只是大佐这句话却引起了一干日本飞行员的诧异,他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大野隆治,大野隆治此时的脸色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大佐的一句话,让他想起了那个现在还在德国留学的人,他曾经的同窗好友。

“看什么看,如果我是你们,就赶紧熟悉自己战斗机,我有一种预感,我们的表演才刚刚开始!”

大野隆治伸出拳头在自己战机的机身上锤了一拳,眼神中露出嗜血的光芒,一干日本飞行员听了大野隆治的话后朝着大野隆治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便各自回到了各自的战斗机身边,看着机械师拆卸着自己的飞机。

其实大野隆治的这种判断也不是毫无根据的,在进入中国战场后,日本人发现已经被打散的中国空军又开始有了零星的抵抗,特别是在西南地区,中国人的空中抵抗力量仿佛又多了起来。

此时,在云南空军驻地内,李海洋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霍克战机,他的思绪仿佛回到了刚进航校的那一天。

“霍克-3战斗机,机长七点七米,翼展九点六米,机身高三点零四米,空机重量一千三百九十八千克,总重一千八百八十七千克,最大水平飞行速度三百六十公里每小时,实用升限八千四百一十米,乘员一名,航程一千二百八十四千米”

李海洋口中喃喃地报送着霍克战机的各项参数,呼吸也开始逐渐凝重起来,前段时间,他因为出色的表现,被抽去秘密训练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他真正地飞上了蓝天,也在唐老头子的亲自教学下,学会了驾驶飞机飞行。

或许是因为平时厚积薄发的缘故,他们这一批一共七名参加秘密训练的人都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人人都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了飞机的操控,今天,李海洋他们将独自驾驶这架霍克战斗机升空。

“李,不需要紧张,你们不总梦想着有一天能亲自驾驶战斗机飞上蓝天吗?恭喜你,你实现了!不过这一次可没有我这个老头子在你身后喋喋不休吵吵嚷嚷了!”唐老头子走上前来,拍了拍李海洋的肩膀后,轻声鼓励道。

李海洋冲着唐老头子认真地点点头,在驾驶教练机的时候,唐老头子确实坐在后座上喋喋不休,说的开心的时候竟然还会掏出酒瓶灌自己几口,按照唐老头子的说法就是,只要学会了开飞机,就把地面上教练教的那些无关紧要的条条框框忘掉,把飞机当成自己的情人,尽情去驾驭。

“行,带着我的媳妇飞上蓝天,改天用他好好揍小日本!”李海洋终于调整了心态,冲着唐老头子挥挥手后,直接坐上了战斗机。

第八十三章 伤亡惨重

不得不说李海洋在驾驶战斗机这一块很有天赋,或许是得了唐老头子的真传,李海洋在驾驶战斗机的时候作风十分的粗犷,在一些老鸟看来,第一次驾驶飞机的菜鸟飞行员应该都是小心翼翼,一步一步熟悉飞机技能才是。

但是李海洋在升空之后,直接来了一个眼镜蛇爬升,随后又是一个连续翻滚动作,看得地上的一干美国教员直跳脚。

“ohmygod!他这是要上军事法庭的!这些都是哪个该死的教他的?太刺激了吧!”尼克站在地上,拿着望远镜看着李海洋作出的各种特技动作,虽然看起来这些动作有些生涩,甚至有时候还会出现危机,但丝毫不影响尼克对李海洋的评价。

只是尼克在说完这些话后,自己的脑袋突然被人狠狠地打了一下,尼克放下望远镜刚要开骂,却发现唐老头子脸上带着一股冷笑,正看着自己,一边的摩尔实在忍不住,抱着肚子就笑了起来。

“尼克,你一向说你是唐老头子的跟屁虫,难道你不知道咱们唐中校的作战风格吗?我问你,唐中校是怎么训练飞行员的?”摩尔指着天上的飞机,冲着尼克眨眨眼。

这个时候尼克才反应过来,冲着唐老头子吐了吐舌头后,直接闭上了嘴巴,刚才他看李海洋飞行太过入迷,竟然忘了航校里还有唐老头子这个奇葩,他可从不少人那里听过,唐老头子教人家开飞机,要求就是胆子大,并且尽快将飞机的性能发挥到极致,只有体验过飞机极致性能的人,才能在实战中更好地操纵飞机。

“唐中校,我记得一直没人敢按照你的思路这么做,看来,你应该找到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属于你的弟子,用中国话说就是衣钵传人。”摩尔站在唐老头子身边,冲着唐老头子笑道。

唐老头子满意地点点头,从腰上解下那那只金属外壳酒壶,狠狠地灌了一口后将手中的酒全都淋到了自己的头上,随后将酒壶一扔,冲着临时机场直接开始撒起了泼,不断地挥舞着手中外套朝着天上的霍克飞机致意。

李海洋似乎也感受到了来自唐老头子的疯狂,摇了摇机翼后,驾驶着战斗机迎着旭日直接拉升起来,霍克战斗机在李海洋手中,由先前的颤抖摇晃,到慢慢变得平稳起来,李海洋的初次单独驾驶战斗机,取得了圆满的成功。

“疯子,只有疯到极致,才能做到极致!他们都属于疯子!”摩尔看了看唐老头子,又看了看天空中的李海洋,意味深长地低声说道。

李海洋上天了,成功地完成了独自驾驶战斗机的首飞,这也意味着,李海洋距离成为一个合格飞行员已经不远了。

重庆周至柔的痛惜,并没有挽回局面,按照周至柔的设想,等到美国人支援的战斗机到来,再等到中央航校这批学生能够熟练操纵战斗机的时候,再到蓝天上与日本人展开对决。

但是他设想的一切都太过理想,中国空军出击了,用它那仅有老式战斗机,却对抗日本人的零式战斗机,在中国人乃至世界人的眼中,日本的这种新式飞机也开始越来越多地出现在中国西南上空。

中国空军,用他壮烈的方式证明了自己的存在,事实就是如此残酷,飞机之间的代差根本无法用鲜血来换取胜利,中日空军的对决,仍旧以中国空军的惨败收场,这对中国空军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振一:你收到此信时,我已经死了。八年前和我一起考上航校的七个人都走了。三天前,最后的好友晚上没有回航,我知道下一个就轮到我了。我祷告,我沉思,内心觉得平静。感谢你这些年来给我的友谊。”

“感谢妈妈这些年对我的慈爱关怀,使我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全然的漂泊中有一个可以思念的家。也请你原谅我对邦媛的感情,既拿不起也未早日放下请你委婉劝邦媛忘了我吧,我生前死后只盼望她一生幸福。”

(作者引用此文,对抗战中牺牲的飞行员表达崇高的敬意。)

驻地内,李海洋双目含泪,饶是他一个铁打的汉子,此时也忍不住哭出了生,他手上拿着的是一封家书,他虽然加入了唐老头子的飞行队,但却仍旧选择了跟中国飞行员住在了一起,就在昨天,他同宿舍的一名战友将这封家书交给了他,嘱咐他,如果他没有回来,请他代为将这封家书寄回。

此时,李海洋的宿舍内已经没有人了,除了到作战室随时待命的飞行员,除了他这个才第一次真正独立驾驶战机升空的菜鸟,其他人都战死了,李海洋抱着战友委托他寄出的家书痛哭,他感觉内心太过愤懑,如果不宣泄出来,他肯定自己一定会疯掉。

将家书异常小心地收好之后,李海洋直接奔向了摩尔的宿舍,深更半夜,这名身材硕大的运输机飞行员直接被李海洋给拎了出来,直接奔向了训练馆。

“李,你疯了!你要干什么!”摩尔睡眼惺忪,甚至因为出来的太急,身上还穿着睡衣睡裤没有回过神的摩尔冲着李海洋吼了一声,转身就要回去继续睡觉。

谁知摩尔刚转身,李海洋便将一幅拳套砸在了他的背上,冲着摩尔大声喊道:“打!来啊!打一场!”

“shit,李,你疯了。”摩尔不知道李海洋为什么这么生气,摇了摇脑袋后再次想要离开。

但是已经上头的李海洋哪里能这么轻易就放过摩尔?见摩尔转身要走,李海洋直接凌空跃起,朝着摩尔就是一记膝撞杀来,摩尔也是死人堆里爬起来的人,见李海洋直接出手就是膝撞,当下也不敢大意,侧身躲过之后睡意全无,冲着李海洋嚷道:“李!住手!你要干什么!”

“啊!”

但是回答摩尔的只是李海洋的一声狂吼,随后李海洋便疯了一般再次朝着摩尔打来,摩尔无奈,李海洋的实力他是清楚的,现在李海洋明显是要寻找发泄口,如果他敢轻敌的话,想必自己要吃不少苦头。

不过在接了陈泰文一招之后,摩尔内心便开始暗暗叫苦,他平时也没少跟李海洋切磋,毕竟能跟李海洋走几招的也就他了,但是今天的李海洋显然是含怒出手,出手的时候拳拳用尽全力,根本没有任何保留,摩尔只好不停闪躲,难不成还跟李海洋拼命不成?

“嘭!”

“嘭嘭嘭!”

“啊!”

深夜,训练馆内传来一阵阵沉闷的哼声和一声声痛呼,这种异响持续了整整半个小时,半小时的搏斗中,摩尔也被渐渐地打出了真火,与丝毫没有防守的李海洋斗了起来。

直到二人全都脱力倒在了地上,这场角逐才算告一段落,已经被揍成猪头的摩尔躺在地上,伸手拍了拍旁边的李海洋,想要开口再骂李海洋一通,但是他却发现,倒在他身边的李海洋竟然开始轻声抽泣起来。

“死了,都死了啊!我的战友!我的兄弟!有的甚至只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都死了啊!贼老天,你还我兄弟!狗日本,偿命来啊!”

李海洋双拳捶地,经过一番发泄之后,压抑在他内心的那块巨石才算从他心头揭开了一条缝,让他能够说出话来。

而原本想要将李海洋臭骂一顿的摩尔,手伸到半路,听到李海洋的话后又缩了回来,虽然李海洋说的不清不楚,但同在飞行队的他知道,这段时间中国空军不断升空作战,面对神秘的日本战斗机,中国的老霍克和伊尔战斗机每一次升空,都有可能意味着奔向死亡。

摩尔没有再去劝说李海洋什么,都是男人,他知道,这个时候李海洋需要的就是发泄。

这些日子,驻地的气氛很沉闷,而李海洋更是变得沉默寡语起来,原本来到航校后话语逐渐增多的李海洋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甚至比过去还要沉闷,训练完后,李海洋也根本不理会任何人,直接跑到训练馆开始不要命的练拳。

“双腿夹紧!夹紧!每人再来十五组!”

“混蛋,你不要命了吗!双腿抬伸,尽量缩到胸前!”

跳伞训练上,对于陈泰文他们这群新招录的,唐老头子竟然拿着教鞭亲自上场了,稍微有人训练不规范,唐老头子冲着他就是一教鞭,连骂带喊,似乎在宣泄着心中的怒火。

“你们的同胞,你们的战友正在天上卖命!你们的国家需要你们知道吗!赶紧训练,赶紧开着飞机去天上将那群可恶的苍蝇拍下来!该死!快快快!”

唐老头子不断咒骂着,但是陈泰文他们却没有一个人出来表达不满,甚至一向都习惯了跟唐老头子抬杠的陈泰文也保持了沉默,只是在唐老头子的呵斥和教鞭下,一次次地完成预定跳伞动作。

“嘶,这美国佬下手还真重,都给我打紫了。”

傍晚,黄昏,在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后,陈泰文端着从食堂打来的饭菜坐在了临时跑道外围,将手中的饭菜放下后,陈泰文卷起裤管,看着小腿上的一道淤青说道。

第八十四章 飞机

最近这段,每当训练结束,陈泰文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坐在跑道边,看着一架架战斗机起起落落,以前跑道上几乎很多天都不能起飞一架飞机,但是最近,跑道上飞机起落的架次明显多了起来。

但是一番观察后,陈泰文会发现,往往五架飞机起飞,有时候只能飞回来四架,三架,甚至一架都飞不回,有时候好不容易盼回来了,却发现降落到地面上的飞机或许已经被打成了筛子。

“嗡嗡嗡嗡嗡”

突然,夕阳下,一架已经开始冒烟的战斗机摇摇摆摆地出现在了陈泰文的视线中,看到这架战斗机出现,跑道上的地勤人员立马蜂涌了起来,人人手中都拿着一具灭火器,眼巴巴地盯着天上地飞机。

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句“加油!”,地面上的地勤人员和没有任务的飞行员也纷纷开始朝着天空呐喊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陈泰文也顾不上吃饭,直接朝着跑道冲去,顺手提起了一个灭火器,也加入了呐喊加油的行列。

可以看得出,飞机上的飞行员正在努力控制着即将失控的飞机,在这种情况下,按照正常程序,飞行员应该立刻选择跳伞,但是这名飞行员没有,随着飞机逐渐降落,陈泰文甚至看清楚了这个飞行员的脸,和那已经千疮百孔,甚至随时都有可能散架的飞机机身。

“加油啊!”陈泰文牙齿紧咬,双手微屈,他已然发现,这名飞行员似乎带伤,眼神已经开始有些迷离了。

“快!救人!”

终于,飞机在跑道上降落又被弹出两次后,才歪歪扭扭地停了下来,一伙人顾不上飞机可能爆炸,直接拎着灭火器冲了上去。

飞行员被拉下来了,但是拉下来的时候,这名飞行员已经停止了呼吸,他的生命,终结在了飞机成功降落的这一刻。

“肝脏被破了,我想不出是什么样一种力量,让他在承受了如此大的痛苦下,还能开车飞机平稳降落。”

唐老头子一边大口地喝着闷酒从现场回来,路过陈泰文身边的时候,竟然主动跟陈泰文说了这么一句话。

陈泰文接受过新式教育,虽然学的是文学,但是对一些基本常识还是很了解的,一个人最痛苦的莫过于肝脏出问题,肝脏受到损伤后,这种疼痛根本无法让人忍受。

唐老头子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飞行员哪怕是死也要把飞机开回来么?其实他比谁都清楚,现在的中国根本没有办法生产飞机所需要的零件,更别说制造飞机了,所有的飞机零件都必须要从另外的战斗机上拆下来。

在中国,如果从美国进口了一百架战斗机,那么能升空的可能只有五十架,剩下的五十架要当零件来用,这就是现实,这就是为什么这名飞行员明明已经痛苦难忍,却还要选择将飞机开回来,平安落地后选择咽气。

“该死的美国人!该死的官僚!该死的战争犯!飞机!你们的飞机呢!飞机呢!”终于,唐老头子也忍受不了这种气氛,冲着一帮美国飞行员大声吼叫了起来,只是在他骂人的时候,似乎忘记了他也是一个美国人。

因为战事吃紧,陈泰文和李海洋二人虽然在同一个驻地,但是因为属于不同的级别和飞行队,见面的机会也少了起来,陈泰文可以明显发现,最近这段时间他们的训练愈加紧密了起来,节奏也开始逐渐加快。

别的不说,李海洋进来飞行队一个多月的时候甚至连天都没有上去过,但是现在,陈泰文他们一干人数十个新招录的飞行员都已经穿上了战斗机飞行员的各种装备,登上了一辆辆卡车,朝着另外一处地方转进。

这次带队的是张正,在路上的时候张正也没告诉陈泰文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李海洋在这里的话,他会就反应过来,这是将他们拉到新飞行员训练场,开始登上教练机,真正意义上的学习飞行。

之前李海洋他们仅有七个人,还是在通过了野外生存的条件下才有这种机会,但是现在,政府似乎面临着异常强大的压力,所以让陈泰文他们这帮刚进入航校不久的菜鸟开始了实质性的训练。

“菜鸟们,现在可以告诉你们了,你们在这里将接受一次飞机驾驶实操!每个人有十五分钟的时间,记住了,十五分钟,你们将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来将自己学到的理论知识进行验证!”张正戴着墨镜,手中拿着一个文件夹,对着陈泰文他们说道。

张正的话说完之后,立马引起了陈泰文他们的热烈反响,叽叽喳喳的开始讨论起来,但最多的意见还是集中在时间上面。

十五分钟,他们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驾驶战斗机,他们平时的操练都是在学校停机坪上操纵那一架不能上天的飞机,虽然各种操作规程和技术要领都深深地印入到了脑子里,驾驶战斗机的动作也被一次次的练习搞得熟练无比。

但理论终究是理论,十五分钟的飞机驾驶经验,能收获到的又能有多少?

“吵什么吵!如果不是因为战事吃紧,你们连这次机会都没有!难道航空油料不要钱吗?所有的一切我们国家都不能自给自足全部依靠进口!如果有不想参与这次实操的赶紧滚蛋!免得浪费老子表情!”

听到底下人的抱怨后,张正将手中的文件夹一挥,示意一名队员赶紧上飞机,他可没时间在这里陪着大家磨磨蹭蹭。

张正的话果然带着十分的杀伤力,虽然只有十几分钟,但好歹也是上天啊,大家抱怨归抱怨,不过还是按着张正的安排,开始一个个排队等候。

这次跟随张正前来的一共有二十多号人,除去新学员自己驾驶十五分钟,加上准备,起飞,降落的时间,每个学员都要占用半个小时左右的教练机,加上教练机加油,检修的时间,因此这次训练,张正足足安排了两天的时间。

随着张正一个个点名排号,新招录的飞行员们也都跃跃欲试起来,特别是排在前面的几个人,仿佛有着优越感一般朝着一众新学员们眨眨眼,然后跟着飞行教官朝着候飞区走去。

“陈,你是不是得罪了张,我的名单上怎么没你名字?”在张正将名单上的名字点完之后便将队伍解散了,一名美国佬走了过来推了推陈泰文,指着手上的一张名单问陈泰文道。

来人正是皮特,这次皮特过来既充当教官,也充当技术顾问,拿到手中的名单之后,皮特特意找了一下陈泰文的名字,却发现这里面并没有他,其实不仅没有陈泰文,还有另外两名飞行员也不在名单之上,那就是在航校中,一直坐在后排,永远保持着低调的顾伟和欧阳浩。

如果陈泰文记得不错的话,这两人应该都来自南洋,而且都是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飞行员的选拔,这两人平时不太爱跟大家交往,甚至吃饭洗澡两人都是一起同行,对这两个人,陈泰文了解的不多,印象说不上好,但也绝对说不上坏。

“皮特,他们几个人的表格在我手上,我亲自负责他们三人的实操教学,这一块你就不用管了。”就在陈泰文也感觉疑惑,想要找张正问清楚的时候,张正恰巧走了过来,挥了挥手中的文件夹。

皮特见状耸耸肩,识趣地离开了陈泰文的身边,开始执行起他自己的任务,至于顾伟和欧阳浩二人,似乎对这个决定没有感觉到意外,直接坐到了一边掏出笔和本子,看着参加飞行员实操的众多学员,开始不断记录着什么。

“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没点你的名字?”将陈泰文拉到一边后,张正点燃一支香烟,对陈泰文说道。

陈泰文疑惑地摇摇头,指了指张正手中的文件说道:“不是你说要亲自教我们三个吗?我以为我跟顾伟、欧阳浩一样,都是关系户,所以你要给我们开小灶呢!”

确实,从刚才张正的话中,陈泰文还真以为是这个意思,他跟张正熟络,因此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听了陈泰文的话后,张正似是而非的点点头又摇摇头,朝着顾伟和欧阳浩二人的方向点点头后说道:“是,也不是,这次实操,你会拥有四十五分钟的飞机操作时间,也将最后一个进入实操训练,这个时间,甚至连李海洋都不曾拥有,我能做的就是这些了。”

张正的话不可谓不让陈泰文吃惊,别人只有十五分钟的实操环节,而他则有四十五分钟,四十五分钟什么概念?这个时间足够让陈泰文熟悉飞机的各项性能参数,时间上来说,陈泰文确实要比李海洋充裕得多。

“现在李海洋什么水平?”陈泰文犹豫了一阵后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他没有忘记跟李海洋的约定,那架日本战斗机扫射贫民的情形现在还历历在目,他跟李海洋约定,看谁能率先击落那架战斗机。

第八十五章 你跟日本人有关系

听了陈泰文的话,张正愣了一愣,随后围着陈泰文转了一圈,对陈泰文说道:“这么跟你说吧,李海洋开飞机没问题了,他缺少的是实战,而且我敢肯定,只要李海洋驾驶着战斗机再升空几次,他的水平将会突飞直上。不过他的方法不适合你,你跟他不是一类人。”

确实,正如张正所说的那样,陈泰文跟李海洋不是一类人,李海洋跟唐老头子一样,身体里流淌着疯狂着浓厚的疯狂因子,唐老头子的训练方法在某种程度上来将是不可复制的,这么多年来,唐老头子也仅仅只在李海洋身上取得过成功罢了。

张正将李海洋的训练经历将给了陈泰文听,陈泰文听后半晌没有说话,他也仔细琢磨过李海洋的训练方式,最终不得不放弃了这个疯狂的念头。

“你也不用灰心,打仗凭的可不是一味的勇猛,更多的是要靠脑子,寸有所长,尺有所短,你要认清你的优势。”张正拍了拍肩膀,直接朝着训练基地办公室走去。

他的这个动作也没逃过顾伟和欧阳浩的眼睛,轻轻在本上记上了两笔后,他们的视线再次投入了训练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陈泰文知道,他训练平白多出来的半个小时,应该是占用了他们两人的时间,对于两人的身份,陈泰文也多了一丝顾忌。

如果他们两人跟自己一样是新招录的飞行员,那么为什么会舍弃这是实操的机会?如果他们另有身份,那又会是什么人呢?

其实不等陈泰文琢磨什么,很快,他们就跟顾伟和欧阳浩见面了,他没想到的是,顾伟和欧阳浩二人会找到自己。

在实操训练驻地的办公室内,顾伟和欧阳浩二人坐在陈泰文对面,两人身子坐得笔直,看向陈泰文的眼神也非常专注,这种气氛下,陈泰文感觉有些别扭。

“顾伟,欧阳浩,平时我也没得罪你们吧,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陈泰文看着眼前的场景,端坐在他面前的顾伟和欧阳浩面容冷峻,仿佛他们面对的是一名罪犯,而不是自己的同床。

看到陈泰文的脸色有些不耐烦,顾伟翻开自己的笔记本,找到某处后对陈泰文你说道:“陈吉是你堂兄是吧,你最近有没有跟他联系?”

一听顾伟说道陈吉,陈泰文顿时就懵逼了,他的这位堂兄自从上次从昆明离开之后,他也只给陈吉写过一封信,目的就是让陈吉帮他弄阿司匹林救人,但是在这一次之后,他就断了跟陈吉的联系,也不知道陈吉现在在做什么,过得怎么样。

不过陈泰文能够肯定的是,陈吉绝对不是一个闲的住的人,而且他做的事情都有一些打法律擦边球的味道在里面,现在看来,应该是陈吉的一些事情对自己产生了影响。

这个猜测让陈泰文心中一沉,就在自己要真正驾驶战斗机的时候,顾伟和欧阳浩却开始调查自己,对于陈吉根本没有信心的陈泰文,情绪立马跌倒了谷底。

“无可奉告,你们是什么身份?我有什么理由告诉你这些?切!”陈泰文佯装镇定,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

确实,如果都是同窗的话,陈泰文显然不用跟顾伟和欧阳浩交代什么,顾伟和欧阳浩也根本没有权利来要求陈泰文。

但是傻子都知道,如果顾伟和欧阳没有任何依仗的话,他们根本不能在这里临时征调办公室。

“相信我,我们俩人的身份你知道了没好处,今天的事情如果你对其他同学透露出去,后悔的也会是你,现在我们怀疑你和陈吉二人跟日本人有关系,在这件事情弄清楚之前,你不能够驾驶战斗机。”

欧阳浩和顾伟对视了一眼,随后欧阳浩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后,一脸严肃地对陈泰文说道。

这句话不可谓不诛心,“跟日本人有关系”,这短短的七个字就足以断送陈泰文的飞行员前程,什么人会跟日本人有关系?在这个年代,老百姓直接就会想到汉奸二字。

“笑话,姑且不知道陈吉跟日本人有没有关系,难道跟日本人有关系就都是罪犯吗?如果我跟日本人有仇,算不算跟日本人有关系?现在日本人侵略华夏,人人得而诛之,那每个中国人都跟日本人有关系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陈泰文听到欧阳浩的话后直接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欧阳浩的鼻子骂道。

欧阳浩被陈泰文指着鼻子骂,刚想要站起身反驳,却被顾伟一把按了下去,只见顾伟从自己的包包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陈泰文,又指着那封信说道:“大家好歹都是同学,你用不着生那么大的气,你先看信,其他的事情我们再谈。”

接过欧阳浩手中的信件,陈泰文内心咯噔一下,仅从信封封面上“泰文亲启”四个字陈泰文就能断定,这封信怕真的是陈吉写过来的了,这封信的封口已经被打开了来,很显然,欧阳浩和顾伟已经看过了信件的内容。

不过此时,陈泰文的内心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如果陈吉真的在信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么这封已经成为证物了,根本不可能落到他的手里,陈泰文打开信件,坐下来仔细地开始阅读起来。

看得出,写这封信的时候陈吉有些心绪不定,自己也比较潦草,陈吉在信中讲述了自己的爱人陶莹莹被日本大汉奸郑雷给害死的情况,又简单说了自己报仇的情况,最后则是希望陈泰文过去广州帮他,两兄弟一起干下一番事业。

整封信读完,在陈泰文看来根本没有任何不妥,甚至陈吉还设计杀死了一名大汉奸,不说没错,如果真要算起来,还是有功的。

“就这事?这貌似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我还真想不到,我的堂兄竟然还是个手刃汉奸的英雄。”陈吉将手中的信装进信封之后,将信件收进了自己的怀里。

陈泰文刚才说正是自己内心想的,没想到陈吉竟然会为了自己的爱人直接杀掉一个权柄滔天的大汉奸。

顾伟和欧阳浩对视一眼,欧阳浩显然脾气没有顾伟好,直接摆摆手说道:“得了吧你,这里面的事情我比你清楚,就凭你那个废柴堂兄陈吉能手刃郑雷?”

欧阳浩的话中透露出了一股不屑,他们两人在截获了陈吉写给陈泰文的信件后,针对郑雷这起事件专门进行了调查,他们有他们的渠道,得到的消息当然更为详细。

而这封信其实也早就到了昆明,但是被欧阳浩和顾伟两人截获了,所以一直压到现在。

“不管如何,我也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但是仅仅拿出这些东西来,怕还是不能服人吧!我陈泰文也不是三岁小孩,二位还有什么事请直说,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得去为明天的实操做准备!”

陈泰文站起身,双目丝毫不让地盯着欧阳浩,就在欧阳浩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这间办公室的大门被直接一脚给踹开了来。

“咔嚓!”

手枪上膛的声音响起,随后一把带着寒光的短小手枪便顶在了欧阳浩的脑门上,进来的赫然就是张正,在场的都是明白人,看着张正手枪那高高扬起的机头,就知道张正已经将枪顶上了膛。

“张,张队长,我们只是例行公事,对飞行员进行严格排查罢了,都是为了党国,请你自重。”

面对这个情景,欧阳浩自然是一动不敢动,他担心自己一栋,张正受刺激的情况下会擦枪走火,一边的顾伟只好走过来打圆场,不经意地将张正的手枪推到一边,摆着一副笑脸对张正说道。

要说以他们二人的身份,如果是在别的部队,那绝对是横着走的角色,这帮人虽然招人恨,但绝对都是惹不起的存在,跟他们扯上关系,平白都会惹上一身骚。

但是在航校,在飞行队这个地方,他们就不得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了,在进入航校的时候他们戴老板就给他们讲过,如果没有真凭实据,最好还是不要乱来,毕竟这里可是国母看重的地方。

“顾伟,欧阳浩,平时你们怎么做我不管,但是如果没有真凭实据就想动老子的人,官司就算打到委座那里,我张某人也不怕!”张正上前一步,双目死死地等着顾伟,咬牙切齿一顾一顿地说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今天我们找泰文也就是了解一点情况,没错吧泰文。”看着凶神恶煞的张正,顾伟只得冲着陈泰文使劲眨眼,这个时候陈泰文出来说一句话,顶的上他们说千百句。

陈泰文看着张正竟然直接踹门进来,为的就是保自己,内心感动之余自然也看到了顾伟他们的表现,一番思考之后,陈泰文的脸上也带着一丝笑容,对张正说道:“张大哥,没啥事,他们两位同学就是找我聊聊飞行员的事,绝对不会阻止我驾驶战斗机的。”

完文字游戏,顾伟和欧阳浩怎么可能是陈泰文的对手,刚才顾伟问陈泰文的话里面可根本没有涉及驾驶飞机的事情,现在顾伟和欧阳浩被张正给制住了,顾伟明显是在求自己,这个时候加上这么一个条件,陈泰文想的就是让顾伟和欧阳浩落下实锤在张正手里,也为自己讨个平安符。

都被人顶着脑袋了,顾伟和欧阳浩哪里还有刚才的气势?只得顺着陈泰文的话连连点头,张正这才将二人放出了办公室。

第八十六章 上天

等到二人走后,张正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屁股重重地坐在了凳子上,看着张正的样子,陈泰文不禁有些诧异,刚才还一腔热血的张正,怎么等二人刚走就立马萎了?如果张正怕他们,刚才他的表现又作何解释?

似乎是看懂了陈泰文脸上的表情,张正挥挥手对陈泰文说道:“这帮孙子就一张狗皮膏药,这要是你,换了别人,老子可懒得管,平白惹得一身骚。”

说完之后张正脸上的表情一变,意味深长地说道:“还好你小子刚才反应快,如果你真一句话杠死了,那我还真不知道怎么下这个台阶,刚才他们都跟你说什么了?你不会真的有什么问题吧?”

这个时候张正才想起来问事情的经过,刚才他听别人说陈泰文跟顾伟和欧阳浩在一起后因为太过着急,所以连问都没问什么事情都冲了进来,别人不知道他们俩的身份,张正可是从唐老头子那里听过的。

看着张正一脸担心的样子,陈泰文感觉好笑的同时又很受感动,张正都愿意为了自己拿着枪顶住欧阳浩的脑袋了,自己也没有什么隐瞒,直接将陈吉写给自己的信件给了扔给了张正,直到张正看到这封信,他的内心送算才踏实了下来。

但是陈泰文和张正不知道的,其实顾伟和欧阳浩手上还掌握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如果他们真要较真起来,说不得陈泰文和张正都要喝一壶。

“顾伟,刚才你怂什么,咱手上不是还有东西么?这东西交上去,也够陈泰文喝一壶的了,咱们也有一份功劳不是?”

顾伟和欧阳浩二人刚出办公室的门,原本二人脸上那一幅惊恐的表情瞬间化为虚无,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冷漠,欧阳浩看着顾伟,有些不解地问道。

确实如欧阳所说,他们手上还掌握着一份材料,正是陈吉当初在上海的时候,为了打开医药生意的场面,寻求地方保护伞,而跟翻译官苟建和伪军汉奸钱穆之间的交易的证据。

刚才他们俩刚出示陈吉写给陈泰文的信件只是第一步,目的就是为了证实陈泰文和陈吉又联系,做完这一步后,他们才会拿出陈吉和苟建、钱穆同流合污的资料,将这件事情攀到陈泰文身上。

“哼,这些资料拿出去你以为能一棍子把他打死?打蛇不死必挨咬,这陈泰文跟李海洋的关系不错,李海洋有唐老头子罩着,到时候我们吃不了兜着走!”顾伟仿佛看白痴一般看着欧阳浩,冲着欧阳浩白了一眼。

这个道理欧阳浩还是懂的,不然也不会被派到这个中美混个飞行大队来,但是他实在想不出,除了这一招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让陈泰文栽个跟头,不过看着顾伟那神气的跟狗屎一样的态度,欧阳浩只得撇撇嘴,强行挤出了一丝笑脸贴了上去。

他必须搞清楚顾伟心中有什么打算,毕竟他们俩进入航校,也是想着有一份功劳的,现在他们两人平起平坐,但是如果让顾伟捷足先登拿了首功,往后的日子他就得听顾伟的了,这显然是欧阳浩不想面对的。

至于陈泰文和张正则没太多心思去管这些,在确认了那封信对陈泰文没什么威胁后,张正也放下了心来,拍了拍陈泰文的肩膀后对陈泰文说道:“你还有一天的时间来准备,重点在于失重,加速和沉着应对这一块,比疯狂你比不上陈泰文,但我相信,你能在空中尽快地平复心态,如果你能在这之前上一次天就再好不过了,不过每次过来都有美国人监视,这帮呆板的美国佬。”

张正也知道陈泰文他们这帮人将面对的局势有多么艰难,在物资奇缺的中国,陈泰文他们将注定的得不到太多的练习机会,如果陈泰文能在这之前上天一次,真切地感受过战斗机,那么对他明天四十五分钟的实操将会有莫大的帮助,起码心态会平衡不少。

不过这种想法在张正开来都是无稽之谈,每一次飞行实操,唐老头子都会派遣一名美国飞行员过来做技术指导,这些美国飞行员都是死脑经,他们眼中都只有各种数据和规程,让他们打破条条框框都是不可能的。

“咦,说不定还真有办法,这次跟过来的美国人只有皮特一个人,那个该死的技术指导不会就是皮特吧?”张正说到上天这个话题的时候,陈泰文眼中一亮,如果是别的美国人陈泰文根本想都不会想,但如果这次是皮特做技术指导的话,那说不定还有几分机会。

张正也是眼中一亮,身为一名上级长官,张正自然没有跟陈泰文他们一起打打闹闹,也不清楚他跟皮特之间因为扫厕所而产生的特殊友谊,如果陈泰文真的有办法,那么就再好不过了。

“泰文,如果你真有办法上天,你一定要让这个皮特带你体验急速下坠、极限爬升、水平旋转这三样,其他的都可以忽略!”张正虽然不知道陈泰文有什么办法说服皮特,但还是认真的嘱咐陈泰文道。

陈泰文将张正说的话复述了一边,然后冲着张正重重地点点头,看着正在跑道边上不断记录着什么的皮特,陈泰文深吸一口气后朝着皮特走去。

中国人跟外国人不同,如果用两个形状来形容中国人和美国人的话,那么中国人就是一个圆,而美国人则是方的,这仅仅说的是思维方式和处事态度,中国人讲究圆润圆滑,而美国人更要直板的多。

当陈泰文来到皮特身边的时候,皮特正用嘴咬着铅笔,口中还一个劲地在咒骂着什么。

“嘿皮特,在干什么呢?”陈泰文走了过去,熟络地抱住了皮特的肩膀。

皮特冲着陈泰文耸耸肩,指着文件夹上的名单,用蹩脚的国语对陈泰文说道:“我实在想不出什么词语来形容你们的政府,他们培养的是飞行员不是天空中的烟花!”

“什么意思?”陈泰文听了皮特的话后眉头一皱,天空中的烟花,这可不是什么好词语,今天参加实操的都是自己的同学和战友,如果可以,陈泰文希望他们都不要成为天空中的烟花。

“刚才我得到消息,因为飞行员紧缺,还有一个所谓的特殊的原因,你们国家的政府希望加快飞行员培养的进程,我虽然还只是个学员,但是我之前开过飞机,可你们呢?十五分钟,真是好笑的很。”

皮特刚说完,刚刚载人完成了实操的教练机从他们身边滑落,教练机卷起的尘雾直接将二人笼罩,皮特吐了一口唾沫后,冲着教练机的方向挥了挥手,在一名叫做李保国的名字后面画了个勾。

“其实我很好奇,你说你都是开过那种神秘战斗机的飞行员了,按理说应该直接进入唐老头子的飞行队了啊,怎么还会跟我们学员混在一起?你到底会不会开飞机啊?”陈泰文没有立刻跟皮特说自己要上天,而是跟皮特确认这么一件事。

他没办法不去确认,皮特这货总是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他也没见过皮特开飞机,如果自己提出要求,这货要是不会开飞机那可咋办?

皮特被陈泰文这话一激,一张白皮肤的脸立马涨成的猪肝色,用一种极其夸张的姿态冲着陈泰文吼道:“ohmygod!你竟然敢质疑我会不会开飞机?我告诉你,如果不是我在重庆私自偷开了那种新款战斗机,我会被罚到这该死航校?会跟你们这帮菜鸟混在一起?”

“好了,别菜鸟菜鸟的了,我看你压根就没开过飞机,唐老头子在骂我们菜鸟的时候,你站在队列中间,不是连你一起骂了?我看你也跟我一样,是个菜鸟。”陈泰文摆出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冲着皮特连连摇头。

皮特被陈泰文一句话气得在原地直打转,在航校里,皮特本来就是个边缘人物,跟唐老头子对赌也一直都没有赢过,现在居然连陈泰文这个中国人都开始怀疑自己了,这让皮特很是气急。

“好了陈,你要怎么样才相信我会开飞机!天呐,我实在不能忍受这种折磨了!”皮特将手中的文件夹往地上一扔,双手插进自己的头发后抓狂地说道。

陈泰文见自己的计划也差不多了,冲着皮特眨了眨眼后,指着远处正在维护的教练机说道:“张教官跟我说过个,要证明一个人会不会开飞机很见,只要你带着我飞到天上,做出急速下坠、极限爬升、水平旋转这三个动作就可以了,怎么样?如果你真会开飞机,那就带着我上天,做出这三个动作后立马返航就行!”

说完之后陈泰文还摆出了一副你敢不敢的样子,一脸傲娇地看着皮特,皮特听了这话之后本能地就要点头,不过仅仅是一瞬间,皮特别便哈哈哈大笑起来,冲着陈泰文眨眨眼后,对陈泰文说道:“你们中国人说话就是不爽快,跟我来,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开飞机!”

陈泰文的小心思被皮特一眼看穿,但是看破不说破,皮特似乎在中国呆久了,也学会了中国人的拐弯抹角,亦或者说是留有余地,陈泰文被尼克的话弄蒙了,按照张正的说法,美国人都是死板的唯数据论者,但是皮特明显不是,陈泰文甚至如果自己直接提出来的话,皮特或许也会一样答应。

第八十七章 极限体验

看着已经朝着教练机走去的皮特,陈泰文有些羞赧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跟了上去,对刚才自己自作聪明耍的小伎俩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准备接受跳楼般的恐惧吧!”

教练机在皮特的操纵下顺利起飞,直接一个极限爬升后,皮特冲着陈泰文爽朗一笑,没等陈泰文反应过来,飞机便仿佛失去了动力一般直接机头朝下朝着地面扎去。

“起!”

等到飞机降落到一定高度之后,皮特嘴唇紧要,握着操纵杆直接将飞机拉起,随后一连几个水平旋转动作做出,等到陈泰文反应过来的时候,飞机已经开始降落了。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美国人的飞行技术也让一干中国新学员彻底服气了,他们在地上看的更加清楚,只见在他们手中都要小心翼翼进行操控的教练机,在皮特的手中仿佛玩具一般,直接眼镜蛇般上扬,随后直接坠地,紧接着拉起接水平旋转。

整个过程虽然不到五分钟,但是却给陈泰文他们这帮新飞行员们狠狠地上了一课,陈泰文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来的,五分钟直面死亡的经历,也让他对飞机驾驶有了最直观的认知。

陈泰文刚下飞机,一干同学便纷纷围了上来想要问陈泰文的感受,但陈泰文都直接挥手拒绝了跟他们说话,刚才短短的五分钟,带给的他的信息量太多,他必须要趁着这个时间好好想想,理一理思路,刚才皮特驾驶飞机时的手法,姿态都开始像放电影一般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最重要的,陈泰文必须要记住这种感觉,这或许就是李海洋在第一次驾驶战斗机的时候所体会到的极限,了解飞机的极限,才能更好的驾驭战斗机,他自己没法做到,但是皮特帮他做到了。

有了这么一次经历后,陈泰文将自己关在了临时宿舍内,一天都在对这种感觉进行反复琢磨,直到第二天,当除了陈泰文、顾伟和欧阳浩三人没有参加实操,其他人都进行完后,陈泰文才从宿舍中走了出来。

这一次,陪陈泰文完成实操训练的教官是张正,作为一支飞行队队长的张正竟然直接当起了陈泰文的教官,张正对陈泰文的偏爱直接表达的*裸,也让其他学员们感到一丝丝的眼红。

“张大哥,谢谢你!”坐在教练机上,陈泰文真挚地对坐在后面座位的张正说了一声谢谢。

张正笑着摇摇头,拍了拍陈泰文的肩膀道:“别谢我,我可是收了你父亲小黄鱼的,真要谢我,就多打几家日本飞机!升空!”

“升空?”随着张正命令的下达,陈泰文有些蒙了,按照实操流程,升空和降落应该都是教官进行操作的,毕竟升空和降落是飞机最危险的状态,一个操作不慎就有可能引起坠机,陈泰文不敢相信,张正竟然会给他下达这样一个命令。

在来之前,陈泰文他们一干学员都已经被告诫了一遍又一边,他们的任务只是在空中自己稳稳当当地操纵十五分钟飞机,其他的都交给他们身后的教官来完成,而张正此时下达的命令竟然是让他直接升空!

“操作教程还记得吗?升空操作在地面上已经做了千百次了吧,别怕,按照操作规范来!一切有我!”张正冲着陈泰文比了一个大拇指,示意陈泰文按照他说的做。

这一刻,陈泰文想到了李海洋,他不知道李海洋的第一次是不是自己升空的,此时陈泰文的内心有着一丝紧张,又带着一丝激动,深吸一口气后,陈泰文启动了飞机的电源。

“保持稳定,提速,提速。”

飞机已经开始在跑道上滑行,陈泰文的心情张正不知道,但是张正自己的心情可是紧张到了极点,坐在教练机后座的张正手中紧紧地握着操纵杆,全身紧绷地看着跑到前面,准备随时接手教练机。

不得不说,有了昨天的极限体验,陈泰文在面对飞机的时候没有了同学们的那种恐慌和不知所措,唯有的就是第一次自己操作飞机的紧张罢了。

按照张正的提示,陈泰文直接将飞机的滑行速度给迅速提了上来,双目紧紧地盯着跑到,生怕一不留神飞机就会侧滑出去。

“就是现在,拉升!”张正做在后座,瞅准时机对陈泰文喊道。

陈泰文深吸一口气,直接将飞机拉起,在外人看来也就短短的半分钟,但是整个过程做完,在飞机冲上蓝天后,陈泰文和张正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密密的汗珠。

“呼,好了,按照操作规程,现适应一下飞机,现在还真有点后悔让你起飞了,太刺激了。”

飞机进入了蓝天后,张正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随着高度的攀升,除非出现飞机解体或者发动机停车,张正相信自己在任何情况下都有能力将陈泰文带回去。

听了张正的话,陈泰文脸上的苦涩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则是满心欢喜,一次成功的起飞,让陈泰文心中信心大增,千百次在航校操场上按规程操作那家不能起飞的战斗机,让陈泰文早已经对操纵飞机形成了肌肉记忆,他现在要去做的就是将这些平时死记硬背的东西带入进来,加深自己的飞行体会。

“直线飞行、左转、右转、拉升、俯冲”

一个个动作在张正的细心教导下被陈泰文做了出来,陈泰文驾驶着战斗机,仿佛刚学会骑自行车的孩童,虽然跌跌撞撞,但也随着多次操作而慢慢地熟练起来。

“泰文,准备降落了,有信心吗?”看着陈泰文逐渐进入状态,张正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原本只打算让陈泰文操作起飞的他,现在心念一转,索性让陈泰文继续操作降落。

陈泰文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在天上横冲直撞地飞了半个多小时,对于降落,陈泰文心中也有着一丝期待。

“只要你敢坐,我有什么不敢降落的。”此时的陈泰文心态已经彻底放轻松了下来,将降落的要领重新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后,对张正说道。

“这种心态可以,降落的关键在于预先选好预期空速,注意俯仰姿态和功率组合并且保持稳定,现在,降落吧!”张正点点头,再次重申了一遍降落的操作要点后,示意陈泰文开始操作。

陈泰文收起脸上的笑意,将飞机飞出后调整姿态,对准了地面的飞行跑道。

“慢慢减速,保持!”

“调整俯仰姿态!”

“检查空速表,空速过高,俯仰姿态太低,注意根据地平线参考再次调整!”

随着高度的降低,张正坐在后座随时提醒着操纵飞机的陈泰文,陈泰文也没有辜负张正的期望,以一个完美的降落姿态朝着跑道落了下去。

“行了,你小子,再飞个三五次就能比较熟练了。”看到这一幕,经验丰富的张正明白陈泰文这一次的实操算是取得了预期的效果。

只是在飞机距离地面还有不到十米距离的时候,陈泰文的眼睛突然睁大了起来,就在陈泰文也以为这次降落没有问题的时候,一直飞鸟突然迎面朝他撞来,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那只鸟儿直接砸在了飞机的玻璃护罩上。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飞机在运动中装上了鸟儿,如果速度够快的话对飞机绝对会造成大的伤害甚至引起坠机,虽然此时飞机的速度和高度都已经差不多降到了最低点,这只飞鸟也并没有对教练机带来实质性的损伤,但奈何陈泰文是第一次驾驶战斗机,也是第一次碰到突发情况,一个操作不当,就是机毁人亡!

“镇定!别慌!”碰到这种情况张正立马心中一凉,现在战斗机已经从十来米下降到了一两米,马上就接地了,他来掌控飞机已经来不及,如果陈泰文因为紧张带动了操纵杆,飞机就会立马冲出跑道,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张正真的想给自己两嘴巴,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降落这事交给陈泰文,他也不是为自己的生命担忧,而是为这架教练机担心,全中国教练机也就这么几架,摔掉一架少一架,别看是教练机,它的价值绝对要比单纯的一架战斗机要高得多!

毕竟现在霍克战斗机是单飞行员座,而架教练机则允许教官坐在后座接管飞机,保留操作轨迹,让新飞行员可以在前排感受到教官的整个驾驶过程。

“嘭,吱!”

飞机触底,张正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关键时刻,陈泰文虽然错愕了一阵却并没有任何慌乱,在飞鸟撞击的那一刻,陈泰文紧紧握住了操纵杆,按照操作规程将飞机稳稳地停了下来。

飞机撞鸟这一幕地面上的学员全都目睹,大家也都在航校学习了那么久,自己知道飞鸟撞击的影响,飞机落地的那一刻,所有学员都欢呼着朝着飞机奔去,在他们的印象中,操作这次降落的张正跟皮特一样,给他们上了一场危机处理课。

“干得不错,不过待会下去可别说这次实操的起飞和降落是你操作的,不然乐子可就大了。”下飞机的一瞬间,看着飞机保护罩上面飞鸟的血迹,张正在陈泰文的胸前锤了一拳,笑着说道。

陈泰文会意,摸了摸脑袋后说道:“懂,如果让上头知道你背离教学大纲还差点出事的话,估计你这队长的位置就保不住了。”

“猴精!”张正笑着点点头,脱下了飞行手套,也不管一群围上来的学员,直接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第八十八章 战与不战

陈泰文他们的首飞结束了,然而空战仍旧在继续。

驻地内,唐老头子的酒越喝越多,面对空荡荡的宿舍,李海洋也开始频繁地做着噩梦。

1940年至1941年,可以说是中国空军历史上最黑暗的一年,1940年夏季后,日军经法国傀儡政权—维希(贝当)政府同意,入驻越南。其后,日本驻越空军成了空袭中国大西南战略后方的主力之一。

随着时间的推移,敌我战力严重失衡,日益失衡,在1940年至1941年这个跨度中,日本空军基本掌握了中国空军战场的制空权,这一段历史,尤其以1940年下半年至1941年底为重。

时间进入1941年三月,陈泰文他们的训练在持续展开,此时的陈泰文已经能够驾驶霍克战机升空,进行短距离飞行了,不是他不愿意开的更远,飞得更高,实在是因为中国空军在空中已经没有了制空权,一旦飞出去,很有可能就飞不回来。

西南大山内,两名衣不蔽体,正在就着雨水吃着干粮的“野人”突然感受到了大地一片震动,当他们抬起头的时候,发现一群犹如野蜂般飞舞的日本战斗机正飞速地略过头顶。

看到这一幕,一名“野人”直接扔下了手中发黑的饭团,以及其矫健的步伐爬上树顶后,从脖子上取下望远镜朝着天空看去,另外一名“野人”则是直接冲进了旁边的山洞,从山洞里搬出一个电台,熟练地将电台启动了起来。

“方向西南,神秘新式战机一十二架,时速三百八十!”

在树顶上负责观察的那名“野人”快速地将一个个数据报了下来,得到这些信息之后,负责打开电台的那名“野人”也快速铺开了一张地图,将一些绘图工具摆在了一张小桌上。

那名负责观察的“野人”从树上跳下来后,立马在地图上标出了自己所在位置,然后快速地在地图上建立起了水平坐标轴,计算出飞机飞行的水平夹角,这名“野人”直接比好直尺,用红色铅笔在地图上画了一条红线。

红线所在位置,正是他推测出来的日本飞机所要飞去的地方。

“肖青,你们西南联大的学生就是不一样,看着图上作业,做的真漂亮!”旁边负责电台的“野人”看着正在作图的这人,一脸佩服地说道。

这人正是肖青,如果不是仔细分辨的话,就是连陈泰文站在他面前也绝对认不出,眼前这个身体精瘦,动作灵敏,眼神炯炯有光的人,这是西南联大他的同班同学,那个纨绔子弟肖青。

投笔从戎是肖青一直以来的目标,甚至在李海洋都没打定主意去参军的时候,他就冒出了去当空军的想法,但可惜的是,他虽然有着一腔热血,但在面对严苛的飞行员选拔考试的时候,肖青一连试了两次,都没有通过飞行员招录。

一心想着从军的肖青找到了自己的哥哥肖唐,利用肖唐的关系进入了部队,肖青好歹是一名大学生,在遍地文盲的时代,肖青凭借着自己能读书识字,迅速得到了观察哨这个“重任”,而在报务员眼中漂亮的作图功夫,在他看来也就是基础水平罢了。

“别扯淡,赶紧报!”肖青白了自己的同伴一眼,然后将作图工具推向一边,沿着地图上的红线开始报起了地名。

“盘州、富源、沾益、马龙、崇明”

顺着红线划定范围,肖青将地图上红线周围的地名一个个报了出来,飞机飞过的地方,都有可能成为日本人飞机空袭的地点,肖青的这名同伴,在听到肖青报出的地名后,按着发报机的右手也开始快速点动,发报机发出一阵阵有规律的滴答声。

“继续!还有没有!”眼见肖青突然愣神,报务员一边敲击着电报,一边紧急催问道。

肖青看着手指指着的两个两字,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轻声对身边的报务员道:“昆明。”

“什么?”因为操作电台,报务员并没有听清楚肖青说的话,只得大声重复问道。

“昆明!该死的,是昆明!他们的目标是昆明!”肖青指着地图上硕大的昆明两个字,一拳锤在了地上,刚才他连续爆出的几个地名都是县一级的存在,而在昆明这个省会城市,那红艳艳的红线直接将昆明二字射穿,看起来煞是扎眼。

按照当局防空司令部的设置,在技术条件落后的前提下,国民政府运用从周朝开始实施的“烽火台”体系,在对空防御上配备防空监视队、哨,而肖青他们,正是众多监视队中国的一个。

重庆,蒋公馆内,蒋某人手中杵着一根拐杖一脸严肃地坐在了会议桌的最前方,他的下手,数名空军将领正襟危坐,包括周至柔在内没有任何一人敢大声喘气。

“布雷,通报一下情况。”扫视了一圈现场的空军高级将领后,蒋介石将眼睛微微闭上,强行镇定地幽幽说道。

一直站在蒋介石身后的陈布雷听到蒋介石的话后,打开手中的文件夹,从文件夹中抽出了一封电报,将电报内容念了出来。

“日神秘战机十二架飞向西南,预计飞行盘州、富源、沾益、马龙、崇明,监视点推测,日空军最终目标将是昆明,从现在看来,预计一个小时后抵达昆明上空。”

陈布雷,历任蒋介石侍从室第二处主任、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副秘书长、代理秘书长,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副秘书长、最高国防委员会副秘书长等职,深得蒋介石的信任,在通报敌情的时候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因为信息准确详实,在陈布雷爆出一个个地名后,一众高级将领们脑海中也出现了一幅日军飞机飞行的轨迹图。

“陈先生,确定没有轰炸机?”在听完敌情通告后,周至柔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周至柔的话也让蒋介石微微颔首,身为一名空军最高指挥官,周至柔能一下子抓住关键点,这让蒋介石很是欣慰,听了周至柔的话后,陈布雷摇摇头,表示没有得到轰炸机的通报。

没有轰炸机能说明什么问题?十二架日本神秘战斗机成编队飞向昆明,他们的意图是什么?其实周至柔能意识到这点,却又说不出口。

“百福(周至柔曾用名)啊,你主掌空军,说说你的看法嘛!”蒋介石睁开了微闭的双眼,看着周至柔,对周至柔说道。

周至柔情知躲不过问话,稍微思忖一阵后,站起身冲着蒋介石敬了个礼,对在做众人说道:“日本人的意图很明显,他们出动的十二架神秘战机,其一,是寻找我空军主力,战而灭之,如此煌煌而来,说明日航空队根本无所顾忌;其二,即使找不到我空军与之决战,则会屠杀我贫民,此事不得不防。”

按照日本人之前的表现来看,周至柔说的绝对正确,能坐在这里跟蒋介石一起碰头的人有哪个是傻子?但是当周至柔说出问题所在之后,一干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如果蒋介石不点名,他们已经准备当好自己的死人了。

“你觉得打还是不打?”蒋介石点点头,没有否认他的推断,然后再次抛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其实说心里话,蒋介石是不想打这场空战的,他的空军家底子在几次跟日本人的对拼中都拼的差不多了,他也知道,自己的霍克和伊尔战机都不是日本人这种神秘战斗机的对手,日本人这种神秘战机速度快,小巧灵活,在它面前,自己的战斗机仿佛就是一个腿都迈不动的大胖子,怎么跟人家打?

这个时候他让周至柔来回答打与不打的问题其实也作出了周密的思考,毕竟在这之前,周至柔是坚决反对现在将中国仅剩的空军拉出来跟日本对拼的,蒋介石甚至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周至柔说出一个不字,那么他就会借坡下驴,让空军继续隐藏下去。

至于老百姓的死活?不好意思,蒋公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一点。一九三八年,正是蒋介石下的命令掘开了花园口的大堤,导致直接淹没了中牟、尉氏、扶沟、西华、淮阳等地,又经颍河、西淝河,注入蚌埠上游的淮河,淹没了淮河的堤岸,冲断了蚌埠附近的淮河铁路大桥,蚌埠向北经曹老集至宿县,也都成了一片汪洋。

“打!必须要打!哪怕是全军覆没也要打!”让蒋介石意外的是,一向对空战持保守意见的周至柔竟然一反常态地表达出了要跟日本人对干的强烈态度。

周至柔的话也让蒋介石原本微闭的眼睛立马瞪开了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坐在自己左手边,一脸固执的周至柔。

“周至柔,我没听清楚,你说的是打?”蒋介石面容凝重,握着拐棍的手明显僵硬了起来,甚至因为太过用力,蒋介石手指关节也开始隐隐发白,刚才蒋介石还亲热地称呼周至柔“百福”,但是现在,却是连周至柔的全名都叫了出来,这很明显就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第八十九章 血战

周至柔如果连这都听不出,那他也根本坐不上这个位置,不过这一次,周至柔却没有选择对蒋介石唯唯诺诺,而是对蒋介石说道:“以前鄙人愚昧,想着空袭就空袭吧,反正咱们的战斗机也打不过人家护航的新式战机,但是我错了,上次日本的这种神秘战机冲着普通老百姓开火的时候,我就发现我错了!”

“我们是军人!军人必须保护好老百姓,哪怕是战死,哪怕是不能阻止,也得让日本人踏着我们的尸体走过!周至柔,请战!”

周至柔转身,朝着蒋介石敬了一个军礼后,就这么这么身子挺拔地站在了蒋介石跟前,蒋介石怒了,但是在下属面前,他必须保持自己的涵养,深吸了一口气,蒋介石将拐棍重重往地上一杵,也不管在座的一众高级军官,直接走出了会议室。

等到蒋介石离开会议室后,陈布雷看了看周至柔,冲着周至柔摸了摸耳朵后,便紧跟着蒋介石离开了。

蒋介石是绝对是独裁者,党政军民一手抓,因此,不是出于特别的原因,没有人愿意去得罪蒋介石,周至柔虽然心中也在滴血,但为了老百姓不被屠戮,他不得不犯了这个忌讳,尽人事,听天命吧。

今天这一遭,周至柔甚至已经做好了被边缘化的准备,但是当他看到陈布雷作出的那个动作后,却突然眼中一亮,也顾不上和其他人打招呼,直接朝着大门外就冲了出去。

刚才陈布雷那个动作看似不经意,其实是在提示周至柔去找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可以说这个人物,也是现在华夏大地上唯一一个能跟改变蒋介石主意的人了,这就是中国空军的中国空军的第一位司令,中国的空军之母——宋美龄!

周至柔见到了宋美龄,在听了周至柔的话后,坐在花园里的宋美龄久久不语,终于,在沉吟了大约二十分钟后,宋美龄摸了摸胸前那枚引以为傲的中国空军徽章,冲着周至柔坚定地点了点头。

昆明,十二架日本战斗机伴随着一阵嗡鸣声,飞入了人们的视线范围,这一次,人们从机群中没有发现那种胖乎乎的轰炸机,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架架机动灵活的神秘战机。

因为上次这种战斗机在昆明上空展开了屠杀,因此,在见到这种战斗机后,昆明老百姓们一个个开始慌乱逃命了。

“快看!是我们的飞机!”

突然间,不知道谁大吼了一声,众人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日本战斗机地面,密密麻麻地迎来了一群中国战斗机,看到中国战斗机机身上喷涂的青天白日徽章后,人群的情绪突然被点爆了。

“飞机,终于看到我们的飞机了!”

“好家伙,这次来了这么多飞机,起码是日本人的两倍吧!揍他们,把他们赶回日本去!”

“快!替咱们的飞机加油去!”

这一次,确切的说,中国的空军绝对派出了大阵容来迎击日本人的零式战机,一共三十四架飞机,差不多是日本零食战机的三倍!三比一!用中国老百姓最朴素的观点来看,三个人打一个能打不赢?

终于可以看到中国空军暴揍小日本了,昆明街头的人群也不顾危险,一个个敲锣打鼓的替中国空军加油鼓劲,甚至还有人将家里的脸盆锅铲拿了出来,满大街敲着通知大家出来看这一场在昆明人眼中绝无仅有的大空战。

航校驻地内。所有飞行员都被勒令禁止外出,地勤机械师们也早就做好了抢修的准备,不过,与昆明市区百姓不同的是,这里所有的飞行员都面容凝重,无论是美国飞行员还是中国飞行员,甚至是陈泰文他们这批新招录的菜鸟们,都聚集在了一起,目光炯炯地盯着城区上空。

“张,这一次派出三十四架飞机,你知道意味着什么么?如果这三十五架飞机被打掉,那么整个中国空军将会仅存六十五架飞机!”站在排头的唐老头子胸前挂着望远镜,从他的语气可以听出来,他并不看好这场空战。

张正的脸上一脸肃穆,昂首挺胸地站在唐老头子身边,对唐老头子说道:“唐中校,中国有句古话,叫“虽千万人吾往矣”!日本人发动的侵华战争是一场亡国灭种的战争!如果我们今天不应战,您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么?”

“是的,如果我们不应战,一十二架日本飞机的枪口将会对准无辜的昆明百姓,这帮畜生!这帮苍蝇!该死的美国官僚!”

唐老头子深吸了一口气,一连骂出了三局话,前两句骂的是日本,后一句骂的则是自己的祖国。

此次应战的是中国空军第五大队,这是一支英雄部队,从抗战爆发到现在,它曾参加过句容空战、吴淞江空战、南京上空对敌防御战等赫赫有名的战役,当然,最著名的还是要属轰炸出云舰。

那个时候,日本还没有装备零式战斗机这种大家眼中的神秘战斗机,中国凭借美国的霍克战机和苏联的伊尔战机还能在空中与日本人对战,双方互有胜败,但是今天,当第五航空大队开着自己的伊-15战斗机出现在日本人零式战斗机面前的时候,一切都有些不太好看了。

“轰!轰轰!”

三团火焰凌空爆燃,交战的第一回合,日本的零食战机就凭借其优越的机动性和强烈的活力让三架中国战机凌空爆燃,还有两架拖着长长的黑烟,朝着航校方向飞来。

这个结果让昆明百姓目瞪口呆,手中原本还在敲打的响起也停止了动作,一个个都呆呆地望着天上,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准走!都看看我们眼前的空战!这一战过后,如果你们怕了!那就请立刻滚出航校!”张正双目通红,冲着身后所有人大声喊道。

站在张正身边的陈泰文和站在唐老头子身边的李海洋也是双拳紧握,他们见识过空战,在西南联大的时候,就看到过这种战斗机跟三架战斗机的对决,结果却是自己这边的战斗机遭遇了惨败!

但是这一次,他们看到的规模不是一架两架的战斗,而是双方投入飞机达到四十六架的较大规模空战了,自己这边三十四打一十二,得到的结果却仍旧如此惨烈,让陈泰文和李海洋的内心仿佛在滴血。

“轰!嘭!嘭!”

天空上,空战仍旧继续,十二架日本战斗机在面对三倍于己的敌人之时并没有慌张,陈泰文甚至有一种,他仿佛看到了日本飞行员眼中的那种残忍与疯狂。

1941年3月这一天,成为航校飞行员和学子们记忆最为深刻的一天,这一天,中国空军第五大队三十四架飞机迎战日本一十二架零式战机,结果被击落一十三架,击伤十一架,而日机则仅有一架飞机被击落,一架飞机被打伤。

这样的战果,在传到重庆后引起了蒋介石的勃然大怒,那一天,蒋介石摔坏了自己最为衷爱的茶杯,周至柔被敕令在家反省,这一战过后中国能够上天的战斗机已然不过百!

“即日起,取消中国空军第五大队番号,改为无名大队!中国飞行员当牢记此耻辱,奋发图强,驱逐日寇,还我河山!命令宣读完毕!”

航校内礼堂内,张正手中拿着一份报告念完之后,面对着眼前黑压压的脑袋,又冲着一直站在旁边的卫兵们挥挥手,一时间,四名卫兵各自端着一个托盘走上了主席台。

托盘中的东西看起来是用黑布缝制的,黑布上面还绣了一个白色的字,因为主席台太高,底下众人并没有看到具体是个什么物件。

“据说在之前招募的一批飞行员中,有人面对昆明大轰炸而无能为力,因此绣了个耻辱的“耻”字挂在胸前,目的就是牢记被日寇肆意欺凌的耻辱!今天,我也给大家准备了一个“耻”字徽章!”

张正指了指四名卫兵手中的托盘,眼神中充满着怒意,这话刚说完,地下的中国飞行员现实窃窃私语了一阵,然后都微微地低下了自己的头。

陈泰文和李海洋并排站立在第一排,两人一动不动,目光炯炯地盯着台上的托盘,李海洋看了看自己的胸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原本佩戴在自己胸前的“耻”字标记已经不见了,或许是在参加野外生存测验过后吧?李海洋心中如是想到。

“怎么?羞愧吗?沮丧吗?怕了吗?”看到台下众人的反应,张正的嗓门提高了三分,冲着台下大声反问道。

被张正连续质疑,地下的中国飞行员和航校的学员们连大气都不敢出,看到目的达到,张正也没有过分的打压,而是直接从卫兵的托盘中取下了一枚“耻”字标记订在了自己的胸口。

“兄弟们!战友们!这一战,不是我们技不如人!是我的飞机不如别人!我还是那句话!怕死的赶紧走,我不留!不怕死的留下来,接受唐中校魔鬼般的操练!再过一阵子,我们也会有先进的战斗机!到那时,你我一起驰骋蓝天!相信我,这一天不会太远!”

刚才才打了一棒子,打的陈泰文他们头昏眼花,现在张正又给了一个大枣,以至于因为刚才被张正一棒子太疼,在听到后面张正替鼓劲的话后,众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第九十章 放假

气氛整整凝固了一分钟,陈泰文才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张正,问张正道:“那啥,张队长,您刚才说的是,我们也有先进的战斗机了?”

陈泰文的话才刚问完,在场数十号人的眼睛便齐刷刷地盯着张正,都渴望着从张正口中得到肯定的答复,这么多场空战下来,哪怕是头猪也算看明白了,不是自己的飞行员不舍得拼命,而是自己手中的飞机不如别人。

如果还是驾驶老霍克或者伊-15去跟日本的零式战斗机硬碰硬的话,在场能凭着一腔热血上场的会有不少,但绝对不是全部,毕竟会有不愿意做无谓的牺牲,不过如果能有先进的战斗机,将这种绝对不可逾越的鸿沟弥补,那么在场所有人都愿意一飞冲天,和日本人拼个你死我活,哪怕是被日本人打掉,那也是自己技不如人!

“不,我们还没有。”

让大家失落的是,面对陈泰文的问话,张正直接摇了摇头,选择了否认,这一个否认,让大家的心中都泛起了一股浓烈的怒火,张正是算什么?耍大家吗?陈泰文甚至可以感受到,此时只要他敢第一个冲上台,那么地下所有人就会跟着一起上,狠狠地将张正揍一顿。

“好了好了,不逗你们了,我跟唐中校商量好了,明天开始,你们要接受严格的美式训练,并且开始针对性的训练!训练的内容跟新式战斗机大有关联!飞机数量有限,训练成绩突出的先分飞机!现在,戴好自己的“耻”字标记,散会!”

不得不说,张正是一个优秀的指挥官,一个优秀的指挥官知道如何在战局不利的情况下调动士气,知道该如何让战士们知耻后勇。

看着礼堂里发生的一切,一直站在门外静静看着的唐老头子顿时感觉脊背发凉,他的内心在庆幸,庆幸自己跟张正是队友而不是对手,张正如果放在古代,绝对是统帅一类的人存在。

而唐老头子也为张正感到高兴,或者说是为中国空军感到高兴,他相信,只要有张正这么一个人在,中国飞行员的凝聚力和士气绝对不成问题。

“既然有张这么一个擅长鼓舞士气的人在,看来我的训练计划时候做出调整了。”唐老头子摸了摸下巴,暗自嘀咕道。

空战结束后,张正私下里找过唐老头子,张正和唐老头子都知道,他们或许会装备一批新式的美国战斗机,虽然两人都不知道这所谓的新式战斗会什么时候到来,但是张正还是请求唐老头子,让中国学员接受美式培训,真有一天新式战斗机到来的时候能够更快的进入适应期。

唐老头子的想法确立后,陈泰文他们就懵逼了,不管是陈泰文还是李海洋,不管是之前在联大学校招收的那一批学员,还是最后一次面向社会招收的学员,只要你是一个中国人,就必须重新接受美国教官的训练,只是会根据不同的层次分成几个班,接受不同程度的教育罢了。

“你们是猪吗?这么简单的操作都记不住!”

“你是要上天打苍蝇的,那些该死的日本苍蝇!不是让你上天点烟花的!”

“直接左转向打死,你要装死你的僚机吗?”

“哦,我的天呐,空速这么高,你是想和大地亲密接触吧!”

一干人,不论年纪大小,不论资历深潜,都被唐老头子和一帮美国教官骂得死去活来,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抱怨或者喊苦,这一点,甚至连唐老头子都感觉不可思议,中国人吃苦耐劳的精神,让他再一次大开眼界。

“算了算了,没什么能教你们的了,明天就是你们中国的传统节日中秋节,我宣布,放你们三天假,你们要干嘛干嘛去!”

这天一早,唐老头子似乎心情特别愉悦,刚刚走进教室,便宣布了一个让大家开心的消息,从老头子这句话中,大家可以得出两个信息,唐老头子他们一群美国教官的地狱式教学结束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没日没夜的接受训练,饶是他们在吃苦耐劳,当唐老头子宣布“没什么能教”的时候,他们也都感觉一股疲惫立马涌上了心头。

“天啊,都要中秋节了吗?”一名学员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轻声说道。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因为某些原因,预备队要扩建,陈泰文因为表现优秀,被特批进入预备队,不过,小白脸这个称号我叫习惯了,想要我改口,给我打下三架日本飞机再说!”

就在大家以为唐老头子说完了,马上要放大家走的时候,唐老头子又放出了一个重磅*。

进入预备队,从去年到今年,能进入预备队也就七个人,第一个是李海洋,最早被唐老头子钦点加入预备队,后来包括李海洋在内,又有七个人通过了野外生存训练,提前接受了飞行训练,后来那六人也顺理成章的加入了预备队。

现在陈泰文竟然也加入了预备了,事实上来讲,如果说李海洋是第一批第一个加入预备队的话,那么陈泰文就是第二批第一个加入预备队的了,众人愣神之后,全场都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此时,陈泰文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加入预备队,意味着太能分配更多的训练资源,意味着在一同参加训练的同学里面,他将会第一批接收到属于自己的飞机

“放心吧唐老头,如果不打下五架飞机,这辈子你都可以叫我小白脸!”陈泰文也是内心欢喜,停了唐老头子的话后直接站起来,笑着冲唐老头子大声说道。

陈泰文的表态引起了众人的欢呼,不知不觉,中秋节已经到来,大家从课堂出来之后,第一件事就去澡堂洗澡,然后便马不停蹄地朝着营门外跑去。

陈泰文在宿舍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哼着小曲也准备去找李海洋一起回去看看安舍和宋澄,不过就在他背着背包准备出门的时候,他们宿舍的大门却被人一脚踢开了来。

“走走走,咱哥俩去喝两杯!”进来的是张正,趁着大家解散的时机,张正直接冲了进来,拉住陈泰文就往外面走去,根本不给陈泰文任何反应的机会。

陈泰文一脸懵逼地跟着张正朝着外面走去,看得出来张正的兴致很高,将陈泰文直接塞进吉普车后,直接一脚油门带着陈泰文冲出了营地。

陈泰文没有去问原因,因为战事的原因,张正平时的脸色并不好看,现在他并不想打扰张正的这份兴致,他知道,如果张正愿意说的话他自然会说,如果不方便说,自己去问反而让他为难。

还是驻地旁的小酒馆,因为今天唐老头子宣布放假,一群被憋坏了而且精力旺盛的年轻人早就去昆明市内放风了,因此,小酒馆内除了张正和陈泰文两个顾客,并没有其他人在这边喝酒。

“泰文,喝!今天我们不醉不归!”一瓶洋酒被端上了桌,张正直接端着杯子和陈泰文碰了一杯。

或许是兴致太高,张正一连喝了三杯酒才堪堪缓过劲来,长吁了一口气后,张正半躺在酒馆凳子上,对陈泰文说道:“终于等到了啊!感谢国母!小日本,等着吧!”

“等到了?等到了什么?”陈泰文端着酒杯,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张正看了看左右,见没有别人后轻声对陈泰文说道:“飞机,我们要有新式飞机了,厉害的飞机要有了,到时候,我一定要小日本好看!”

“飞机?”

这个消息对于陈泰文他们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也因为这个消息太过重大,陈泰文一时没有把持住,也瞪着眼睛诧异地说道:“飞机?”

只是陈泰文飞机两个字刚说出口,就被张正直接捂住了嘴巴,刚才陈泰文太过吃惊,所以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声音,还好这里除了老板和他女儿之外并没有别人,张正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嘚瑟什么嘚瑟,生怕日本人不知道还是怎么着?”张正瞪了陈泰文一眼,就要接收新型战斗机的消息只是航校他们几个高层知道,张正也是憋了太久,急需找个人发泄发泄,才对陈泰文说的。

陈泰文也自知失言,如果让日本人知道中国有了厉害的战斗机,那么绝对会有所防备,到时候就不能出奇制胜,给日本人沉重一击了,陈泰文下意识地看了看正在前台擦拭高脚杯的老板父女,见对方正在说着什么,似乎没在意他们这边,陈泰文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张正这个消息绝对值得他们两人痛饮三杯,两人也默契地没有再提起这种厉害的飞机,好在张正也没有多耽误陈泰文的时间,二人一通发泄过后,张正开着车,歪歪扭扭地将陈泰文送回营地后,张正便一头扎进了宿舍,倒头便呼呼大睡起来。

再看小酒馆这边,在陈泰文和张正二人走后不久,顾伟和欧阳浩二人便吹着口哨朝着小酒馆走来,只是他们刚走到小酒馆门口,却发现酒馆老板正在上门板,显然是要关门。

“咦,周老板,你关门干什么,关门了我们哥俩到哪去喝酒?”顾伟和欧阳浩二人看到周老板关门,顿时皱了皱眉头问道。

他们二人都是南洋回来华夏支援抗战的,只是被戴老板选了过去帮军统做事,唐老头子宣布放假,别人都有地方去,唯独他们在昆明没有根,所以也只好到小酒馆打发打发时间了。

第九十一章 周老板

小酒馆的老板见欧阳浩和顾伟二人前来问话,很是不好意思的冲欧阳浩和顾伟拱拱手,对二人说道:“实在对不住,今天我们酒馆打烊,二位还请明天再来。”

说完这话之后这位周老板便直接将酒馆关门上锁走人,顾伟还待要上去说两句,却被欧阳浩给拦了下来。

“这人不对劲。”看着周老板远去的背影,欧阳浩皱了皱眉眉头对身边的顾伟说道。

顾伟的眼睛滴溜溜一转,随后脸上带着一丝邪恶的笑容,对欧阳浩说道:“你小子太坏了,人家不就是关门歇业么?没必要吧。”

在顾伟看来,欧阳浩是因为来喝酒碰了壁,想找找这个周老板的晦气罢了,这一招在他们军统做起来可是顺手的很,就像明朝的锦衣卫,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滚!如果你不参与就算了,到时候我一个人去领赏!”欧阳浩白了顾伟一眼,他有时候很怀疑,戴老板将这么一个草包放到航校跟他搭档,到底是看中他什么。

看着欧阳浩一脸严肃,顾伟也知道自己似乎又错过了什么,不过他有一样本事,那就是脸皮厚,见欧阳浩似乎真发现了什么,便立马涎着脸跑了上去,搓着双手问道:“咋了欧阳,你发现什么了?我脑子笨,你就告诉我吧。”

欧阳浩斜眼看了看顾伟,见顾伟姿态放得如此低,也有心在顾伟面前卖弄一番,于是指着前面已经走远的周老板说道:“刚才他给我们拱手的时候,我发现他虎口内侧和食指都有着不少茧子,他是一个酒馆的老板,这种地方有茧子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话都说的这么直了,如果顾伟连这话里的意思都听不明白,那他也趁早死了算了,根本别进军统的门,欧阳浩一说,顾伟的脸上带上了惊恐,他已经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在这个年代,什么人会虎口和食指都带茧子?除了那些整天玩弄枪支的人,他实在想不出答案,一个整天玩弄枪支的人如何会在驻地附近开一个酒馆,这样一想,顾伟也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

两人来到航校已经大半年了,他们两人的命运,也是因为当初蒋某人问戴老板的一句话而决定的,当初蒋某人询问戴笠航校的事情,因为戴笠忙于其他事务而降航校忘记了,因此找了个岔子岔开了话题。

但是蒋某人既然问起,那就说明蒋某人心中有这个航校,为了弥补工作过失,戴笠就在南洋专门物色了顾伟和欧阳浩二人进入航校。

航校是进来了,不过这个航校是中美混合编制,在面对美国人的时候,戴笠总是要矮半截,因此戴笠交给他们的任务也就仅限于将航校的基本情况和动态摸清楚交给他,并没有给他们下达什么具体任务。

没有具体任务,也就意味着两人没有立功的机会,久而久之将会成为圈子里的弃子,不甘心堕落的二人便想尽办法要作出点成绩来,他们先是找到了陈吉和日本人勾联的事情,想要从陈泰文身上找突破口,在这个计划失败后,二人本着放长线钓大鱼的想法沉寂了下来。

所为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无时不刻想要立功的二人在周老板身上发现了端倪,哪里还会放弃这个机会?

二人一路尾随周老板进入了昆明市区,可以看得出,周老板的警惕性非常高,好几次,如果不是欧阳浩反应够快的话,都差点将目标跟丢。

不说欧阳浩和顾伟如何跟踪周老板,再说航校这边,陈泰文被张正发下后回到宿舍,发现李海洋已经背着自己的行军包端端正正地坐在了自己床上,看了一眼陈泰文,又闻了闻陈泰文身上的酒味后,李海洋不由得皱了皱眉眉头。

“是张教官拉我去喝酒了,他看起来心情不错!而且他也将一个天大的喜讯告诉了我,高兴之下就喝了两杯。”看到李海洋有些郁闷之后,陈泰文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毕竟他约了李海洋一起回去,自己却出去喝酒,让李海洋一个人瞎等,这样似乎有些不厚道。

李海洋听了陈泰文的话后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站起身将陈泰文的背包往陈泰文怀中一塞,笑着说道:“我原本打算今天晚上告诉你的呢,没想有人比我最快,这事记得保密!”

陈泰文接过包裹点点头,对于李海洋也知道这个事情陈泰文一点都不感觉意外,他现在可是唐老头子身边的红人,张教官都将这事告诉了自己,唐老头子没理由不跟李海洋分享这个好消息。

“行了,趁着现在还早,我们回安舍去看看孩子们,刚才我在唐老头子那里给宋澄打过电话了,她先过去准备午饭。”李海洋的脸上也有了笑意,只不过这份喜悦不知道是因为要接收新的厉害飞机,还是因为要回去看望宋澄。

唐老头子对这次放假也表现出了很大的诚意,特地将驻地内的两辆运输车抽了出来,如果需要去昆明市区的飞行员和学员,驻地都统一安排司机送过去,汽车一路摇摇晃晃,放假带来的喜悦弥漫着整个队伍。

一路上,中华民国空军军歌飘荡,喜悦驱散了阴霾,阳光射透密布的云层,洒落出一道道阳光,仿佛要挣破这世间的黑暗,普洒一片光明。

汽车在停在昆明城南,昆明城内,残垣断壁犹在,但生活还得继续,陈泰文和李海洋二人直接从卡车上跳了下来,几乎是同一时间,二人都扬起了脖子,对着空气大大地吸了一口,他们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出来过了。

陈泰文上次出来,还是跟着李海洋一起来采购物资的,也是那次跟宋澄碰面,陈泰文他们遇到了空袭,遇到了那架对着人群扫射的日本战斗机。

“嗨!陈,李!我就知道你们会在这里!”就在二人放松身心的时候,一个不太合时宜的声音在他们身边响起。

两人定睛一看,不是皮特又是谁?只见皮特穿着一身飞行员的小皮夹克,一头金发打理的一丝不苟,配上他那略带忧郁的蓝色眼睛,整个人都有着一种独特的气质,如果不是陈泰文和李海洋了解这家伙,还真会把他当成童话故事里的王子。

“皮特?你这是在等我们?你有什么事吗?”陈泰文有些惊讶地看着皮特,这小子应该是搭早一班车来的,此时正坐在街角晒太阳,看到陈泰文和李海洋下车,皮特才特意迎了上来。

不过现在陈泰文和李海洋明显没什么功夫跟皮特浪费,他们急着去安舍看望孩子们和宋澄。

“是的,我就是在等你们,陈,你还记得当初我们一起扫厕所的时候,我跟你说过我来这神秘的东方,是为了什么吗?”皮特冲着陈泰文眨眨眼,然后又冲着街边上的大姑娘小媳妇们吹了个口哨,惹得一群女人冲着皮特指指点点,笑个不停。

听到皮特的话,陈泰文先是一愣,随后便想起了当初他和皮特一起扫厕所的场景,当时陈泰文记得自己确实是问过皮特这么一个问题,摸着脑袋仔细想了一阵后,陈泰文终于响起了这小子的追求。

“一个是来这里边赚钱边开飞机,另一个是找一个中国的女朋友结婚,对不对?”陈泰文冲着皮特摇摇头,然后冲着皮特耸耸肩道:“不过这两件事情我可帮不了你,我和海洋要回去看望家人,失陪了。”

确实,陈泰文也想不到皮特的这两个目标自己如何能帮上忙,赚钱和开飞机这件事,别说皮特了,就是陈泰文自己都很想做,而找一个中国媳妇,这个自己更帮不上忙了,他又不是媒婆,总不能在大街上随便给皮特拉一个吧。

李海洋也冲着皮特摆出一个爱莫能助的笑容,和陈泰文一前一后地朝着舞厅街走去。

“等我,等等我!你们就这么舍得扔下我一个大洋彼岸的人在这里浪荡吗!”

“你们带上我,我们是朋友,你们俩必须帮我找老婆!”

“喂喂喂,我可是国际友人!国际友人懂吗?”

陈泰文和李海洋二人在前面走,皮特跟在二人身后不停地喋喋不休,因为皮特就是这么一个不靠谱的性格,而且对于中文的博大精深又没有彻底掌握,因此,有些话说出来的时候引起了周围群众的密切关注,如果不是陈泰文和李海洋二人一直带着笑意冲周围人解释,周围人还不定以为他们俩人是骗子,骗了皮特的钱说要帮他介绍对象呢。

二人无奈,为了阻止皮特到处乱嚷嚷,也只好带上皮特一起朝着安舍走去,像皮特这么死皮赖脸的人,李海洋和陈泰文还是第一次见。

此时,在安舍内,接到李海洋电话后的宋澄早早就从学校赶了回来,原本在过节前叶老师还有半天的课要上,听说是李海洋和陈泰文二人要放假回来,叶老师直接大手一挥,让宋澄直接请假走人,落下的课程到时候单独给她补上。

“椰林模糊月朦胧渔火零落映江中船家女轻唱着船歌随着晚风处处送岷江夜恍似梦”

第九十二章 大献殷勤的皮特

一曲岷江夜曲从宋澄的口中轻声唱了出来,厨房内,宋澄将一朵食材雕花小心地摆在了餐盘上,一盘色香味俱全的麻婆豆腐便出现在了灶台上。

“哇!好香!我得先来一口!”

就在宋澄刚摆好雕刻小花的时候,陈泰文一个闪身冲了进来,抄起筷子就夹起一块麻婆豆腐放进了嘴里。

“啊!好烫!”

陈泰文也是饥不择食,麻婆豆腐这道菜看起来没有什么热气,但是放到嘴里就发现了一切都是虚幻了,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就是这个道理。

“猴急什么!赶紧吐出来!”看到陈泰文被烫得上窜下跳,宋澄哭笑不得地冲陈泰文喊道。

可陈泰文却并没有案宋澄说的将豆腐吐出来,而是咕咚一声吞了下去,然后用手一边扇着嘴巴一边笑着对宋澄说道:“不能吐不能吐,都大半年没吃到你做的菜了,吐了多浪费!”

“你们俩别在这里酸了,待会有的是时间!”陈泰文的话刚说完,李海洋也从门外走了进来,将手中的一个零食包裹递给宋澄后说道:“这些是给孩子们的,你们先拿着。”

李海洋的话让宋澄闹了个脸红,李海洋当初对她的心意她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点的,在李海洋进入飞行队后,陈泰文和宋澄正式确认了关系。

这件事情她也不知道陈泰文跟李海洋说了没有,因此在刚刚面对李海洋的时候,宋澄显得有些尴尬,不过看到李海洋落落大方的样子,宋澄倒是放下了心来,笑着接过了李海洋手中的零食包裹。

“我的天呐,这难道是堕落凡间的天使吗?我感觉我的心跳开始加速,哦,不,我要一见钟情了!”

就在宋澄想要招呼着李海洋和陈泰文出去坐的时候,一个大惊小怪的声音从门外穿了进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皮特这小子拿出了一副飞行员墨镜戴在了自己脸上,在看到宋澄的一瞬间,皮特将自己的魔镜往头上推了推,围着宋澄转了一圈后惊讶地说道。

要说宋澄,那可是在一进校门的时候就被大家推选为校花的存在,那身段和容貌自然是没得说,看到皮特这幅大惊小怪的样子,陈泰文无语地摸了摸额头,宋澄也是一脸迷惑地轻声问陈泰文和李海洋道:“这位是”

“哦,美丽的仙子,我叫皮特,来自遥远的大洋彼岸,你能接受我成为你的朋友么?”不等陈泰文回答,皮特抢先一步来到了宋澄面前,很优雅地冲着宋澄行了一个绅士礼仪后,对宋澄说道。

只是宋澄在听了皮特的介绍后,突然扑哧一笑,竟然朝着皮特多看了几眼,仿佛是在确定什么事情一样,就在皮特自以为感觉良好,想要进一步跟宋澄进行友好交流的时候,宋澄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就皮特?那个不靠谱的皮特么?跟泰文一起扫厕所的那个?”宋澄就这么傻傻地看着皮特,一脸认真地看着皮特。

陈泰文都忘了,上次跟着李海洋回来昆明采购物资的时候,他跟宋澄说过皮特的事情,皮特的实际让宋澄可是捂着肚子笑了半天,今天见到了真人,自然要认真的询问一番。

宋澄的话一出,陈泰文立马捂着肚子笑了出来,李海洋那严肃的脸上也憋着笑意,如果不是刻意绷住的话,估计跟陈泰文比起来也好不到哪去。

“哦,美丽的女士竟然听说过我,一定是我的好伙伴陈泰文告诉你的吧,走,我们一起去吃饭,然后给你讲讲我开飞机的故事。”

对于宋澄这个问话,皮特却没有表现出认真的不满,以极大的热情顺手抄起桌上的麻婆豆腐,嚷嚷着要给宋澄讲故事。

面对大献殷勤的皮特,李海洋有些无语地拍了拍陈泰文的肩膀说道:“兄弟啊,看来我退出是正确的,好自为之咯。”

“不怕,我对宋澄有信心,而且,只要宋澄开心,我尊重她的任何选择,我们这种人,有得选吗?”陈泰文也笑着点点头。

他爱宋澄,就想宋澄快乐,最后一句话,李海洋听了之后也只能叹息,是啊,他们这种人,有得选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随时都有可能死无全尸,他们能做的,就是尽量让对方留下美好的回忆罢了。

有了皮特的加入,整个安舍立马充满了欢声笑语,不得不说,皮特虽然不靠谱,但是性子跳脱,活跃气氛还是做的很好的,带着安舍一帮小鬼玩了半天老鹰捉小鸡,趴在地上给孩子当了一会大马后,趁着孩子们回安舍上课的机会,一个新的点子又被皮特提了出来。

“那个什么,我、宋、陈、李正好四个人,要不我们打麻将吧!我一直对神秘的东方有着充分的好奇,所以我决定了,了解中国,从打麻将开始!”皮特从地上爬了起来,双手叉腰当众宣布了这么一个决定。

这个决定不可谓不奇葩,什么叫做了解中国从打麻将开始?打麻将能反应什么问题?

“我说皮特,打麻将也可以,不过要了解中国的话你还可以做别的啊,不瞒你说,我们这里可没有麻将。”陈泰文耸耸肩,对自己这个美国朋友有些无语。

“没有就去买啊,一幅麻将要多少钱,我有钱!”皮特说完之后便从口袋李掏出了几块大洋直接扔给了陈泰文,又对陈泰文说道:“对了,陈,顺便给我买一束美丽的玫瑰花来,我对宋澄女士一见钟情,所以我又决定了,要向宋澄女士求婚!”

“求你个头,等着!”对于皮特的不靠谱,陈泰文已经懒得理会了,至于跟宋澄求婚?他看了宋澄一眼,然后挺了挺胸膛后对皮特说道:“只要你能求得动这个婚,我陈泰文给你当伴郎!”

“噗!”宋澄站在一边,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皮特可不知道自己是陈泰文的女朋友,看着皮特被陈泰文调侃,宋澄白了宋澄一眼之后冲着陈泰文比了个口型,分明是在说“再乱讲我就答应他”。

“哦,美丽的女士,你相信星座吗?要不我们坐下来一起聊聊星座和塔罗牌怎么样”

陈泰文刚转身要去买麻将,便听到皮特在自己身后又开始作妖了,索性摇摇头苦笑一声之后不再说什么,如果宋澄就这么被皮特轻轻松松勾走了,那么他也认了。

走在昆明的大街上,陈泰文感觉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大半年前,他还是西南联大的一名普通学生,而现在他身上穿着小牛皮夹克,胸前佩戴着中国空军的徽章,他也成长了为了一名空军战士。

看着市内仍旧没被修复的残垣断壁和街上日益增多的难民,陈泰文庆幸自己当初作出了正确的选择。

陈泰文摇摇头,将思绪重新拉回到现实当中,此时的他已经来到了昆明市中心,只是抬头望去,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十来米外,只见这身影穿着一身长袍大褂,头上戴着一顶礼帽,见左右没有异常之后,直接钻进了他跟前的店铺当中。

如果是其他店铺,陈泰文肯定会上前去跟这人打招呼,但是当他抬头看到那店铺的招牌之后,陈泰文犹豫了,“和记书店”,这间店铺他曾经去过两次,都是去帮叶老师买书。

当时的陈泰文跟外面的人还没怎么接触,生活在大学象牙塔中的他,虽然在他去买书的时候发现了一些鬼鬼祟祟的人,但是也没过多去想什么,在航校大半年的时间里,让他也意识到了这个和记书店似乎和普通的书店有些不同。

特别是在跟叶老师接触后,他发现,叶老师对这个和记书店的态度很暧昧,这就让他不得不对和记书店重新审视起来。

“咦?是他?他来这里干什么?”陈泰文挺住了脚步,摸着下巴思索了一番之后,继续朝着不远处的杂货店走去,既然前面那人的样子似乎不太想被人认出来,陈泰文也只好当做无视了。

中秋节的假期,陈泰文跟宋澄在一起厮守了三天,这三天内,他除了去看望一下叶老师之外,其他地方什么也没去,这三天,陈泰文最要感谢的还是李海洋了。

在跟皮特他们闹了一天之后,第二天李海洋在皮特的强烈抗议之下,直接将一个鱼竿塞到了皮特的手中,带着皮特钓鱼去了。

不说陈泰文这边,如果说要轮敬业程度的话,顾伟和欧阳浩二人绝对能评得上劳模,这两天他们跟踪着酒店的周老板,在差点几次被周老板甩了之后,欧阳浩知道,如果继续跟下去,到时候说不得要竹篮打水一场空,索性采取果断措施,直接将周老板堵在了一处小巷子里,被他们带到了军统的一个秘密据点内。

“厮,这老头,没想到还真有两下子。”仓库内,顾伟坐在一个木头箱子上,*着上身,身上红一块紫一块,左手胳膊更是用白布吊着,显然在这之前遭受了一场毒打。

“哼,没两下子能当特务?忍着!”欧阳浩将药酒往手上倒了一点,然后用力朝着顾伟背上的淤青处擦去。

“啊!疼!”

一声杀猪般的叫喊声响起,已经被绑在了审讯椅上的周老板毫不犹豫地冲着顾伟的方向送出了一个鄙夷的表情。

“看!看什么看!我让你看!我让你看!”顾伟一抬头,发现了周老板在鄙视自己,立马心头火气,直接抄起地上的皮鞭使劲朝着周老板身上抽去。

“哈哈哈,小子,你的力气还小了点,怎么,没吃饭吗?两个卑鄙的家伙,只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周老板被顾伟一鞭鞭地抽着,脸上却始终带着残忍的笑容。

第九十三章 逼供

当时他一个人被欧阳浩和顾伟堵住,原本凭借他的伸手,逃出绝对不是问题,既然自己已经暴露了,大不了就不回去开店罢了,只是没想到,在他即将逃出去的时候,欧阳浩竟然从身上掏出了一袋子石灰粉毫不犹豫地朝着他的眼睛里撒去。

此时周老板双目紧闭,脸上的白灰让他显得有些狰狞,顾伟的皮鞭已经将周老板浑身上下的衣服抽成了布条,但不管顾伟用什么办法,周老板始终不承认任何事情,还一口咬定他们二人抓错了人,他回去之后一定要到航校去告二人的状。

“咋办,这老不死的嘴巴太硬。”顾伟将手中的皮鞭往地上一扔,喘了两口粗气后对欧阳浩说道。

欧阳浩冷哼了一声,拿起刚才给顾伟擦身子的药酒瓶子直接灌了一口,朝着周老板跟前走去。

“周老板,你是不可能活着出去的,就像你说的,如果把你放了,你回到航校再去告我们一状,我们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欧阳浩伸手拍了拍周老板的肩膀,一脸阴笑着说道。

听到欧阳浩的话后,周老板的脸色明显变了变,但又色厉内荏地冷哼一声之后,将脸转了过去。

顾伟一听欧阳浩的话,知道欧阳浩有心杀了周老板,当下有些不忍地刚要开口,却被欧阳浩一眼给瞪了回去。

“说真的,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想死死不了,你说呢?”

说这话的时候,欧阳浩似乎不带任何感情,而是将手中的酒瓶举起,直接朝着周老板的脸上泼去。

“滋滋!”

瓶中的药酒倒在周老板的脸上,周老板脸上的生石灰在遇到酒之后开始释放出大量的热浪,蒸汽随即而起,更可怕的是,在之前的打斗中,周老板眼中已经被撒入了大量的生石灰,遇到这种情况,有经验的大夫会选择用菜籽油来清洗眼睛,如果眼睛中遇水,他的这双眼睛势必会瞎。

此时周老板的境遇就是如此,酒水在渗入周老板双眼的瞬间,周老板的眼皮在高温蒸腾之下立马网上翻了起来,一阵阵强烈的哀嚎从周老板口中喊出,这种撕心裂肺的状态,让平时一向自诩胆大的顾伟都感觉到胆寒,但是欧阳浩却仿佛乐此不疲,听着周老板的惨叫,欧阳浩的嘴角甚至还带上了一丝笑意。

看着已经进入疯狂状态的中的欧阳浩,顾伟心中顿时寒气直冒,从这一刻开始,顾伟已经彻底打消了跟欧阳浩一争高下的心思,他知道,论头脑,自己比不上欧阳浩,论手段,自己在欧阳浩跟前完全就是个渣渣。

“魔鬼!魔鬼!”

终于,欧阳浩仅仅只用一招就让周老板浑身开始战栗起来,此时周老板已经意识到欧阳浩口中所谓的“想死死不了”是什么意思,感受着自己的眼珠被石灰水一点点蚕食蒸熟,这种痛楚让周老板想直接一头撞死。

“周老板,招吧,招了的话我会给你个痛快,不然的话,我会让你全身皮肤都沾满石灰的。”欧阳浩将手中的酒瓶放下,对周老板轻声说道。

周老板咬咬牙,有心再抵抗一阵,但想想自己的处境和即将接受的酷刑,周老板将自己的脑袋低了下去,对欧阳浩说道:“招,我都招,我是76号的一员,接受李士群的直接领导,这次出来是将刺探到的情报送出去。”

“什么情报!”欧阳浩一听周老板服软,脸上涌现出一阵狂喜,他已经感受到了一纸委任状正在向他招手,一边的顾伟也神情振奋,即使他已经放弃了跟欧阳浩一争高下的心思,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只要周老板招供,他的好处也绝对少不了。

周老板招了,他将他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当天晚上,一队宪兵突然出现在了昆明街头,和记书店的大门被一名宪兵直接踢了开来,随后一群凶神恶煞的宪兵冲了进去,似乎是要抓捕什么人。

这一幕也让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只不过,一群宪兵在搜查了半天之后似乎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宪兵头子一脚将书店老板踹翻之后,骂骂咧咧地开着车离去。

和记书店发生的事情陈泰文也是第二天才听到街坊们的议论才知道,只不过他也没太多心思去关心和记书店的事情,因为这天一大早,他们便收到了紧急集合的命令,陈泰文、李海洋和皮特三人在跟宋澄告别后,只得快速朝着驻地赶去。

对于为什么紧急集合,陈泰文和李海洋心中有着一定的想法,二人对视一眼后,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喜意,只有皮特,对大清早被二人从被窝里拉了起来显得有些不满,一路上都“shitshit”的骂个不停。

“oh!!”

用来收拢队伍的卡车直接奔到了飞行队停机坪,此时,停机坪上赫然停靠着十多架崭新的飞机,这些飞机跟陈泰文他们平常见到的霍克和伊尔战斗机不一样,这种战斗机采用的是单翼,机腹微微隆起,隆起的机腹被人用白色油漆画上了一颗颗尖牙利齿,活脱脱就是一条择人而噬的鲨鱼。

皮特在看到停机坪上的飞机后立马兴奋地指着飞机对陈泰文喊道:“看!我没说错吧!这就是我之前说过的限量版战斗机!oh!yeah!这里面一定有一架是我的!我一定要开着它真正地飞上蓝天!”

皮特一边兴奋地冲着陈泰文他们大声叫唤着,一边指着这种新型飞机大声说道。

不过说完这话后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马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在陈泰文怪异的眼神中对陈泰文说道:“咳咳,之前在小酒馆我撒了个谎,其实我并没有开过这种战斗机,但是我发誓!我在重庆的仓库里见过它!”

“行了行了,大家都知道你不靠谱,没人会怪你的,走,我们去看看飞机去!”陈泰文上前拍了拍皮特的肩膀,脸上的表情很是耐人询问,随后又对李海洋招呼道。

其实陈泰文他们不知道的是,之所以要放陈泰文他们三天假,一是他必须带着一干美国教官们去接这批飞机,二是因为飞机飞回来的时候泄密,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没有别的办法,张老头子索性宣布这个营地放假,他们也好脱身。

“啧啧啧,这种战斗机叫什么名字?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陈泰文走到距离飞机还有五米远的地方之后被守护在飞机旁边的卫兵给拦了下来。

对于卫兵的举动,陈泰文没有任何意外和不满,这些飞机的价值在他们心中可是无比重要的存在。

听到陈泰文问话,那名哨兵摸了摸脑袋,他没读过什么书,所以对一些东西还不是很敏感,在他看来,飞行员那可是首长一般的存在,不管怎么样,这名哨兵还是摸着脑袋尴尬地说道:“具体我也搞不明白,听美国人说好像叫什么劈死你,我到觉得这个名字挺好的,你们开着飞机飞到天上,把小日本一个个劈死!”

“劈死你?”陈泰文听了这个名字后看了一眼李海洋,谁知道李海洋的表情也跟他一样,一时间二人只好大眼瞪小眼。

他们二人不知道的是,这帮美国人把飞机开回来后确实有多事的地勤人员问过飞机的幸好,当时美国人随口说了一句:“p40”。怪就怪这帮美国佬说的中文带着口音,好好一个“p40”,竟然被一边的卫兵听成了“劈死你”。

“是p40,我在仓库的时候看过这架飞机的参数,这架飞机是我们美利坚最新生产的战斗机,里面装的是一台艾利森c-15发动机,有两挺十二点七毫米协调式机枪,在四千五百米高度的时速为五百七十三公里,太出色了,我简直要被它迷死了。”

看到陈泰文和李海洋二人被卫兵说的一懵一懵的,一直站在二人身后的皮特走了出来,指着眼前的战斗机吞了一口口水,搓着双手说道,看他这幅样子,仿佛是色狼见了美女,乞丐见了馒头。

在最后一批外出的飞行员和学员回来之后,航校驻地被守卫部队给围了起来,他们接到了唐老头子的指令,在得到命令之前,任何人不得随意外出驻地。

无疑,这一批新式战斗机的到来让航校的学员们彻底打上了鸡血,特别是被选入预备的九个人中国人更是表现得特别积极,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通过优异的训练成绩,争取早日开上这种新型战斗机,至于其他学员们也是学习劲头十足,期待有一天被选上预备队,然后开启自己真正的飞行员生涯。

因为陈泰文和皮特在放假前被唐老头子宣布正式进入预备队,所以陈泰文和皮特二人也正是加入李海洋他们的七人队伍。

这是陈泰文和李海洋第一次并肩站立,预备队的训练和学员们是分开的,预备队将有更多的飞行时间,接受的也全都是美国人教官的教导。

第九十四章 地勤

所谓预备队,其实已经属于飞行队一员,只不过李海洋属于唐老头子直接管辖,而陈泰文,在接受完训练后还是要回到张正的飞行队。

“各位,大家已经看到了,我们有新飞机了!日本空军的好日子要到头了!你们有希望和我们一起上天去拍死那些嗡嗡叫的该死的日本苍蝇了!你们高不高兴!”

清晨,在预备队集合的时候,唐老头子带着几名美国教官站在九名预备队队员跟前,冲着预备队员们大声问道。

陈泰文和李海洋他们看着操场上停着的飞机,心中热血沸腾,冲着唐老头子大声回应道:“高兴!”

“报告!”

就在唐老头子正要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的时候,九名预备队队员中的一人突然喊了一声报告。

九名预备队员,其中七人出自李海洋他们那一批,都是通过最后的野外生存训练进去的,野外生存训练的时候,李海洋带着三人进入了预备队,而另外三人,则是凭借着自己本事自己通过的考验,现在喊报告的,就是当初凭借自己实力通过考验的其中一个。

“讲!”唐老头子皱了皱眉头,但是看着眼前这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就舒展了开来,显然,这人应该跟李海洋差不多,深受唐老头子喜欢。

这名队员挺了挺胸,指着远处已经被伪装好的新式战斗机问道:“请问教官,那些飞机为什么会被喷上鲨鱼!”

显然,这个问题问到了唐老头子心窝里,唐老头子冲着七名预备队员眨眨眼后神秘地对他们说道:“你们知道么,日本人都信他们的天照大神!我都问过了,天照大神怕鲨鱼!所以我志愿队统一意见,这玩意能辟邪!日本人就怕这个!”

“噗”

这或许是陈泰文他们听过的最不正经的解读了,按照陈泰文他们的想法,唐老头子不是应该大家说,喷上凶狠的鲨鱼,是在心理上对日本人产生震慑,让他们取得作战先机么?

而唐老头子给出的理由竟然是“能辟邪”,这三个字一出,哪怕是严肃如李海洋也都“噗哧”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好了,为了让大家能够尽快熟悉这种新式战斗机的性能,接下来你们将会接受一定针对性的训练,这期间,你们会有最后一次考核,总共执行三次飞行任务后,才有使用这种战斗机的机会。”

等到众人笑完,唐老头子才拿出手中的文件夹,将接下来的训练大纲念了出来,听了唐老头子的话后,九名预备队员一个个摩拳擦掌,陈泰文冲着李海洋点点头,比出一个大拇指的姿势,李海洋会意,也冲着陈泰文比了比大拇指,p40战斗机,他们势在必得。

“哦对了,因为这次新增这么多战斗机,所以地勤人员有些不够,所以,陈泰文!”唐老头子将手中的文件夹递给了尼克,重新将烟斗放在了嘴里,走到陈泰文面前对陈泰文说道。

“到!”陈泰文听到唐老头子点了自己的名字,心中咯噔一下,但还是挺起胸膛答到。

“你是新来的,经验没有他们丰富,就先暂时到地勤兄弟们那里帮帮忙,这样也能让你更快的熟悉新式战斗机的构造和性能。”唐老头子脸上带着笑意,看似是在鼓励。

听到这个安排后,陈泰文先是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什么叫做能更快地熟悉新式战斗机的构造和性能?如果真需要这么做,那么其他人怎么不跟他一起地勤,学习新式战斗机的结构和性能?这个态度就表明,唐老头子有可能在战斗机分配上已经将自己边缘化了。

陈泰文千辛万苦跑到航校,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驾驶战斗机飞上蓝天,他的目标可不是去地勤组修飞机,维修机场跑到之类的。

“唐中校,我和皮特确实比其他人晚进来,但是皮特呢,为什么皮特不用去修飞机?”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后,陈泰文心中升起了一股无名火。

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努力能够被特批进入预备队,接下来只要凭借自己的努力就能开上这种p40飞机了,现在梦想破碎,陈泰文感觉自己仿佛被羞辱了一般。

“皮特?皮特怎么了?皮特会开飞机,技术也还不错,总比你强吧?”唐老头子见陈泰文提出疑问,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就皱成了一团,冲着陈泰文说道:“你别忘记了,你是军人!军人就得服从命令!”

“服从你大爷!老子受够了!从当初我参加选拔开始你就看不起我,进入航校之后你也处处对我冷嘲热讽!这些老子都忍了!进航校老子凭的是自己的本事!进预备队是因为老子训练成绩在我们那一批名列第一!凭什么!凭什么让我去地勤!我!不!服!”

陈泰文双目通红,跟刚进军营一样,陈泰文没有选择沉默,再次跟唐老头子怼了起来,既然沉默和努力换不来结果,那么他为什么还要沉默?

唐老头子也没想到陈泰文反应这么大,陈泰文的行为毫无疑问是当众质疑自己的决定,反抗自己的军令,如果放在别的部队,唐老头子即使一枪崩了陈泰文都是可以的。

但是唐老头子却没这么选择,他自己本来就是一个不守规矩的人,对于这样的陈泰文,唐老头子虽然气氛,但绝对没有想过去杀鸡儆猴什么的,而是一脸严肃地走到陈泰文跟前,认真地对陈泰文说道:“接受or离开!”。

两人四目相对,陈泰文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在下定决心后,陈泰文没有去辩解什么,冲着唐老头子吐了一口唾沫,也不顾李海洋的劝阻,便直接转身离去。

陈泰文情绪的崩溃是正常的,当一个人的付出到极致,眼看着目标就要实现的时候,却被人横插一杠子,直接将他的梦想给破碎掉,那么这种打击无异于毁灭。

回到宿舍的陈泰文简单收拾了一下行囊,看了一眼远处停放着的p40战斗机,叹息一声后直接朝着驻地外走去。

“嘎吱!”

一辆军用吉普车带着两缕烟尘直接蹿到了陈泰文跟前,随后一记急刹车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吉普车上,张正直接将方向盘一甩,朝着陈泰文快步走来,一边走一边摘着他的白手套,一直走到陈泰文跟前,张正毫不犹豫地伸手甩了陈泰文一巴掌。

“懦夫!唐老头子没说错,你真是个小白脸,看来,我跟他打的赌要输了,真替我们梅县丢人!”

张正说完之后便转身朝着吉普车走去,仿佛他从办公室追来,为的就是打上陈泰文一巴掌。

原本以为张正跟过来会好生安慰自己几句,凭借他和张正的关系,张正应该为他鸣不平才对,没想到张正开车追来,竟然给了自己一巴掌,骂了自己两句后直接不管不顾地选择走人。

陈泰文委屈,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张正的这一巴掌,让陈泰文彻底忍受不住了,将背上的背包往地上一甩,冲着张正哭着喊道:“我尽力了!我尽力了啊!是那个姓唐的,他根本看不起我!有他在,我怎么在飞行队立足!什么时候才能开上飞机!老子不是来当地勤的,老子是来开飞机打日本鬼子的!”

张正站住了,听完陈泰文的话后再次转身,走到陈泰文跟前大声骂道:“你他娘的是老子的兵!当初唐中校不要你,是我老子把你要了过来的!老子带兵这么多年,怎么带出了你这么个逃兵!呸!滚一边去,看到你就丢人!你脑袋进水了吗?你不是挺聪明的吗?你要知道,离开这里你的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或许是恨铁不成钢,亦或者是陈泰文伤了自己的心,张正一改平时大哥的形象,冲着陈泰文大声喝骂了起来。

陈泰文蒙了,确实,如果自己离开了这里自己还有机会么?自己这么灰溜溜地被唐老头子挤兑走了,自己走到社会上该何去何从?已经从学籍转为军籍的自己还会被西南联大接受么?自己这样算不算逃兵?自己的梦想呢?自己的信仰呢?

“为了自己的信仰,哪怕失去自己的生命也无所畏惧。”

陈泰文想到了叶老师,当初自己迷茫的时候找到了叶老师,叶老师让自己明白了信仰的存在,也明白了信仰之所以是信仰,是因为它可以让人为他竭尽所能,耗尽生命,自己的信仰是什么?陈泰文扪心自问。

“是的,我来这里是为了杀鬼子,是为了给宋澄一个安静家,是为了安舍被炸死的孤儿,是为了昆明死难的百姓,是为了将日本鬼子赶出中国!”

被张正一阵臭骂后,陈泰文先是迷茫,最后自己的眸子却越来越明亮,终于,陈泰文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然后长吸一口气后,陈泰文蹲下身子将地上的背包捡了起来,气哄哄地转身朝着宿舍走去。

陈泰文走出老远,站在原地的张正却笑了,先是微笑,演变成大笑,点了一支烟后,张正回到车上,骂了一句“臭小子,不让人省心”后便开着车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将陈泰文连打带骂劝回来后,张正的心情似乎不错,哼着小曲走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门前,但是让张正皱眉头的是,当他走到办公室门前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办公室大门就这么突兀地敞开着,身为中国飞行队的一名队长,他的办公室如果不是特殊情况的话是不允许有人进去的,这涉及到军事保密制度。

第九十五章 憋屈的张正

良好的军事素养让张正将腰间的手枪抽了出来,将子弹顶上膛火后,张正走到门边,朝着办公室内看去。

此时,办公室内站着三个陌生人,两名穿着制服的军官站在一边,一名穿着中山装,梳着大背头的人手中拿着一架战斗机模型,正在仔细打量着。

“哦,你就是张正张队长吧,把枪收起来吧,别担心,我们办过手续的。”

因为看到里面的人穿着军装,又能进入飞行大队驻地,所以张正知道这几人怕是来头不小,虽然手上还握着手枪,但是却没有再躲避他们。

那名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见张正拿着手枪站到门外,立马将手上的飞机模型放到了办公桌上,热情地跟张正解释了一番之后,冲着身边一名侍从挥了挥手,那名侍从点头回应,从手中的文件夹中抽出了一张“特别通行证”递给了张正。

见几人确实是自己人,张正这才收起了手枪,走到这人身边后冲着这人敬了一礼,开口问道:“鄙人就是张正,不知道您是?”

“我是谁您不需要知道,跟我们走一趟吧,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这人脸上始终带着笑意,但是张正却能从这人的笑意中看出一丝阴冷,显然是一个口蜜腹剑的人,知道这人不好惹,张正冷哼一声后,还是选择跟这人离开了办公室,朝着驻地的禁闭室走去。

问话整整持续了一天,当张正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他被带走的消息也传了出来,问话的内容没人知道,但是有看到张正的人告诉大家,那天张正出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可以说是满面阴云,接下来的训练,跟张正一个组的飞行员也都感受到了张正所表现出来的低气压。

陈泰文还是来到了地勤队,跟着一名老地勤一起学习p40飞机发动机构造,老地勤名叫刘国辉,其实他年纪并不大,也就三十多岁。

因为学习的是机械专业,干地勤的时间又长,对各种飞机性能都有研究,只要经过他的手,任何飞机他都能在第一时间找出毛病,因此别人都喜欢叫他“刘一手”,表达对他手艺的赞赏。

“泰文,据说你们张队长在黄埔的时候有问题,这事你听说了么?”刘国辉带着陈泰文在机库里为一架p40检查着轮胎,抽空刘国辉问了陈泰文这么一句。

对于张正的事情,陈泰文也有所了解,但是因为自己身份低微还打听不到什么事情,再加上张正已经好多天没来找他了,似乎也在特意躲避着他,因此陈泰文对张正的事情也知道的不多,基本上他知道的大家都知道。

“不清楚,之前跟张教官一起喝酒的时候听他说过黄埔的事情,不过却不知道有什么问题,刘师傅,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陈泰文摇摇头,他确实不知道张正发生了,而且他也想知道是什么事情让张正郁郁寡欢。

刘国辉看了看左右,没有发现外人后,刘国辉将自己的脑袋凑到陈泰文耳边,轻声对陈泰文说道:“听说张队长当初在黄埔军校的时候跟共产党走的很近,上面担心他开着飞机投敌,所以开始调查了。这事在小范围内流传着,虽然是风言风语,不过也不会空穴来风不是。”

听到这个消息后陈泰文呆在原地半天没有动静,他并没有什么政治倾向,对那边没有任何恶意,但是对国民党也说不上有多大好感,他的目的很单纯,就是要开飞机,就是要打鬼子。

不是说那边不好,只是在国民党内部,对于共产党的态度还是很不友好的,虽然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但是前段时间发生的皖南事变还历历在目。

至于张正,如果一旦查实了这个“罪名”的话,别的不说,他的飞行员生涯绝对会断绝,说不好还会被冷处理,这让陈泰文不由得对张正的遭遇开始但又起来,不过,刘国辉接下来的话让陈泰文更是一紧,

“还不止这样,据说张队长是摊上什么事了,最近好像被那帮狗腿子抓住了什么把柄,说跟抗日大局有关!”

刘国辉的话让陈泰文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不说能不能开飞机,连张正的生命安全是否有保证都还说不定,现在这种局势,一旦跟日本人车上关系,不管你是好是坏,都得先隔离审查,而且,刘国辉所说的“那帮狗腿子”陈泰文也知道,军统可不是好惹的。

“难怪这些天他一直躲着我,我还以为他真生我的气了呢。”陈泰文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扳手往地上一扔,这种事情不是他们这种小人物能干涉的,只能在心中默默地替张正祈祷。

刘国辉听了陈泰文的话后拍了拍陈泰文的肩膀,陈泰文来这里的时候张正已经跟刘国辉打过招呼了,因此刘国辉也知道陈泰文跟张正的关系,一些话也愿意跟陈泰文讲。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对于张正的事情,陈泰文也不好过多涉足,但是关于张正通敌的说法却越传越广,作为当事人的张正脸色也越来越阴沉。

某天傍晚,一声警报在航校响起,处于值班待命状态的张正立马朝着唐老头子的办公室奔去。仅仅十分钟,张正便急匆匆的从唐老头子办公室跑了出来,警报响起,张正奉命升空执行一次秘密任务。

然而就在张正集合自己手下所有飞行员的时候,一辆军用吉普车直接冲了过来,车上下来三个手持*的战士,直接用枪口顶住了张正的胸膛。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没有做好任何准备,此时张正手下的飞行员已经列队完毕,正准备接受战斗任务,却不想自己的队长被围,一时间,5名飞行员纷纷从腰间解下了自己的手枪,也将手枪对准了三名手持*的士兵。

“把枪放下!你们是要造反吗?张正涉嫌通敌叛国,现在我要将他逮捕!胆敢违抗,与他同罪!”眼见形成对峙,一名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从吉普车的副驾驶走了下来。

这人张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正是这段时间对他审讯的主要人物,他只知道这个人姓毛,是军统昆明站的一位重要人物,其他的不得而知。

看到这人出现,张正阴沉着脸,似乎能挤出水来,手上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长舒了一口气,也不管指着自己的*,直接走到了自己的队员跟前。

“兄弟们,现在有人说老子通敌叛国!老子1931年进入笕桥中央航校,1937年跟日本鬼子血战上海开始,到现在总共击落敌机八架!八一四空战老子击落战机一架,八一五空战老子击落战机一架,轰炸出云号我投下了第一枚*,璧山血战、保卫武汉,我一次都没落下!”

“老子这条命是捡的,我在笕桥航校的同学基本上都死在了一九三七年和一九三八年,我张正死可以,但如果给老子安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老子不服!我欠中国百姓,没能保住中国领空,我欠同学战友,没能和他们一起血洒长空,但是我唯独不欠这个国家!不欠他蒋某人!我对得起天地良心!”

这些天的阴郁,让张正的心中早就憋了一股火,他原本的想法是能拖一天就是一天,他相信等到战事吃紧的时候,总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但是现在,三名战事持枪前来,显然就是不能善了,前段时间他去解释,是对上面还保留着一丝幻想,但如果这个时候还不去解释不去反抗的话,那么他通敌卖国的罪名就算是被扣下来了,知情人自然愤愤不平,但更多的不知情的呢?

听了张正的身边后,他的队员们一个个群情汹涌,但奈何自己手中只有手枪,面对如狼似虎的三名手持*的战士,他们的力量显得太过单薄。

“是非曲直自由公论,如果你在这里继续煽动其他人的话,你信不信我可以将你就地枪毙!”这名军统官员听了张正的话心中恨得牙痒痒,关于张正的事情也是他们埋在航校的内线上报的。

如果是在外面,他们大可以直接带着张正走人,根本不需要给任何人交代,但航校是美国人说了算,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选择了按照规矩办事,几次审讯过后,这名毛姓领导终于没有了耐性,今天晚上索性直接开始抓人。

部队最崇尚的是什么是英雄!是能带领他们走向胜利的将领!而偏偏张正就是这么一个人,他独具人格魅力,他的队员们都信他,服他,但也知道现在根本反抗不了局势。

“公论?呵呵,毛主任是吧,捕风捉影的事你们军统做的少了?我都说过,我确实为了搜集日军活动情报而做了一些事情,现在是全民抗战时期,我这要做有什么错?我只是收集了一些日军活动的情报罢了,只是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当初面对鹿屋和木更津我都没怕过,这官司哪怕是达到委员长那里我也不怕!只不过现在,你给我乱扣屎盆子,贻误战机,你又该当何罪?”

既然彻底撕破了脸皮,张正也顾不上表面客气了,他现在奉命起飞执行任务,如果姓毛的现在敢抓他,他也好有一个自保的命门。

第九十六章 一张老照片

刚才的警报其实军统几人也都听到了,在暗骂自己倒霉的同时,他们还是没有打道回府,毕竟来都来了又回去,这也不是个事,如果张正不提起这个事情他毛某人直接将张正抓了就是,哪怕真出问题他也可以当成是不知道,不过既然现在张正当着一干人的面提了出来,他也不得不考虑一下结果。

“哼,你现在涉嫌通敌,让你去执行任务党国将冒着巨大风险,来人啊!把他拿下!”思考一番过后,毛主任大义凌然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直接下令抓人。

三名士兵得到命令立马上前,一人收缴了张正的手枪后,另外两人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地将张正押了起来朝着吉普车上走去。

终究是不能躲过被抓捕,张正冷哼一声将两名士兵挣开,理了理自己的军装后抬头挺胸朝着吉普车走去。

就在张正要上车的时候,突然机场四周的探照灯全部打开了来,直接将灯光打到了毛主任身上,毛主任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奔向大声喝骂,却不想自己的额头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这种触感毛主任非常熟悉,如果他想得不错,在他额头上的应该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在这里,能用枪指着自己的脑袋,而自己的卫兵却无动于衷的人只有一个,也是毛主任最不想面对的人。

“唐中校,我是奉命行事,请你行个方便。”虽然被探照灯照着眼睛无法睁开,但毛主任还是准确地推断了出了来人的身份吗,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说道。

现在的中国,哪些人他能得罪,哪些人不能得罪,哪怕是军统心中也有一本账,中国的抗战亦或者说国民政府太仰仗美国人的援助了,对于美国人的事,哪怕是一个普通美国人,他们都不得不慎重。

来人正是唐老头子,当驻地卫兵向他汇报军统来人之后,这个平时大大咧咧的立马惊醒起来,唐老头子平时抽烟喝酒违抗军令,在航校他甚至连国民政府高级军官的话都不听,但大家都服他,没有别的原因,唐老头子护短,极度护短,在航校内你怎么打他都不介意,打输了是你自己没本事,但是如果外人敢欺负到航校头上,那么他绝对会冲在最前面。

“张正搜集情报的事是我下的命令,要抓你们连我一起抓,我也不知道你们的政府为什么会养着你们这群饭桶,因为你们情报失误,中国空军损失了多少飞行员?要抓张正也行,你首先得给他们一个交代!”

唐老头子将手中的枪收起,挥了挥手示意哨兵关掉探照灯后,从怀中掏出了几个信封往毛主任的怀中一塞。

毛主任知道,自己的老板戴笠在唐中校面前也得给三分面子,自己更是得罪不起眼前这个战功赫赫的美国中校,结果唐老头子塞过来的信封后毛主任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就拆开了其中一个,抽出信封一看,唐老头子给他的赫然是一封封空军战士的遗书!

“他们是死士!他们是征战长空的敢死队!一寸天空一寸血,没有他们,你这帮人还能做在办公室喝茶,跑到我们航校来撒野?滚!给老子滚!要抓我们航空队的人让宋女士来抓!”

唐老头子怒了,直接冲着毛主任踹了一脚之后,毛主任只得灰溜溜地冲着三名战士挥挥手,开车离开了航校,至于唐老头子口中的宋女士他又如何不知道?但如果他毛主任有这个本事见到宋女士,他还会在昆明这个地方当一个人人唾骂的特务份子?

张正的危机在唐老头子的出手下总算是暂时被压了下来,唐老头子也给驻地部队下了命令,他不喜欢这帮人随便进入驻地,如果下次再碰到这帮人,必须先向他汇报,然后视情况放不放他们进入。

这无疑又是唐老头子做出的一个打破规矩的举动,幸好这不是在美国,唐老头子该享受的待遇还是得享受,更何况唐老头子战功赫赫,又是国际友人,政府又能拿他怎么样?

不过,毛主任吃了这么个亏如果就这么忍下来了,那么他这个军统昆明站的站长也太窝囊,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毛主任越想越气,来来回回围着办公室踱了几圈之后,毛主任眼中寒芒一闪,拿起了手中的电话机。

此时已经是深夜,戴笠将手中的报纸放下,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双眼,他的这份工作,虽然在外人看起来位高权重,但是其中苦涩只有他自己知道,身为军统的最高指挥官,每天有太多事情需要他去应对,需要去处理,每天从他手上划去的性命就不下一掌之数。

就在戴笠刚要躺下的时候,他卧室的房门却被一个女人轻轻推开了来,这女人穿着军统美式小翻领军装,将她婀娜的身体曲线完美的勾勒了出来,这女人手中拿着一张纸条,走到戴笠床边冲着戴笠敬了个军礼,一脸严肃地说道:“报告,云南昆明急电!”

“给我过来吧!”哪知道,刚才还疲惫不堪的戴笠此时已然是龙精虎猛,一把将身边的女秘书拉了过来,直接按到了床上。

一番风雨交错之后,戴笠点燃了一支香烟,半靠在靠背上吞云吐雾着,而一边的女秘书则是乖巧地躺在戴笠的怀中,伸出食指在戴笠的胸口上画着圈圈。

女人叫陈华,从小家境贫寒,十三岁就流落妓院,因为长的漂亮,十六岁时被上海警备司令杨虎看上,成了他的情人,从此命运开始发生改变。一九三二年,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陈华认识了正在筹办复兴社的戴笠,见其漂亮而且很聪明,戴笠就邀请她加入了复兴社。

大概是从小生活在风月场所,陈华和人打交道很有一套,加上人长的漂亮,很快就为戴笠笼络到了刘戈青、李福等一大批人才,为军统的壮大作出了巨大贡献。

陈华的能力很快得到了戴笠的重视,加上长的漂亮,戴笠渐渐地对她动了心,二人感情很好经常出双入对,戴笠身边女人虽多,但也就在陈华面前他才会露出笑容,对她也是十分宽容。

“阿华,刚才什么事?”将手中的烟灰弹了弹后,戴笠这才开口问到正事。

陈华娇嗔一声,轻轻在戴笠胸口锤了一拳后说道:“刚才云南昆明站的毛主任来电,航校好像不太平。”

听到这个消息,戴笠眉头一皱,不等戴笠说话,陈华便贴心地说道:“毛主任来电说,接收第一批p40战斗机中的一个飞行队好像不稳,其中的一个飞行队队长张正似乎跟日本有勾连,今天他去航校抓人,被唐中校给拦下来了。”

陈华能得到戴笠的宠爱是有原因的,别的不说,起码戴笠一皱眉头,她就知道戴笠坐在想些什么。

“这昆明站的站长和毛人凤一样,都是阴损到骨子里的人,什么叫做好像不稳?什么叫做似乎跟日本有勾连?这件事先压一压,机要室有你,我才能放心啊。”

将事情的脉络了解清楚后,戴笠再三思考了其中的一些关系,抓起手边的电报,用打火机直接将其烧成了灰烬,然后老怀大慰地拍了拍陈华半裸的香肩说道。

毛主任不知道的是,他原本怀恨在心发给自己堂哥毛人凤的电报,就这么轻飘飘地被戴笠给拦了下来,至于张正,或许是因祸得福,最终他的事情还是阴差阳错地被压了下来,不过戴笠会不会用这件事做文章就不得而知了。

惊心动魄的一夜总算过去,陈泰文得知机场发生的事情已经是第二天,虽然答应了张正来搞地勤工作,但是陈泰文内心始终不服,在他眼中,真正的飞行员要能开着战斗机在天上翱翔,要能操纵飞机上的机枪将一架架敌机击落,这才是好男儿应该追求的梦想。

“怎么着,是看不起我们地勤还是在为张正担心?”刘国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陈泰文身边,将手中的工具袋往陈泰文脖颈上一挂,带着一丝笑意问道。

陈泰文有气无力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泄气地说道:“张大哥那边我担心也没用,我一个破地勤,还能做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战斗机。”

归根结底,陈泰文的心结还是在于没有能够驾驶战斗机飞上蓝天跟日本人作战,而且也确实跟刘国辉说的一样,他有些看不起地勤人员,当然,这种看不起不是因为他们的工作原因,而是基于他所理解的职业优越感。

“走,今天我们不修飞机,我给你看张照片。”刘国辉的性情很好,脸上总是笑嘻嘻的,看到陈泰文的样子后非但没有恼火,还将陈泰文拉到了一架霍克战斗机下面坐了下来。

背靠着霍克战斗机的轮胎,刘国辉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张黑白照片递给了陈泰文。

陈泰文脸上带着疑惑,接过照片看了一眼,这张照片上的人乍一看他一个都不认识,不过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他却再熟悉不过了,那是飞行员特有的皮夹克,他现在身上就穿着一件,照片上的人年纪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一个个脸上带着笑意,看得出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中央军校航空队毕业留影。”陈泰文看着照片上的一行小楷字,一脸茫然地看着刘国辉,对刘国辉说道:“这是咱们学校的飞行员么?”

陈泰文之前一直在学校读书,在他的印象中,自己所在的这所航校就叫做中央航校,只是如果这照片上的人跟自己是同学,那么为什么他基本上都不认识?

第九十七章 逝去的英雄

看着照片上的任务,刘国辉叹息了一声,将头微微抬起对陈泰文说狗:“泰文啊,这张照片上的也是中央航向,但是他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笕桥航校。”

“嘶!”当刘国辉说到笕桥航校这四个字的时候,陈泰文口中倒吸了一口冷气,或许说起中央航校他没有什么直观的感受,但是说道笕桥航校,他不由得不惊讶。

1937年到1938年,是中国空军最辉煌的时刻,也是中国空军陨落的时刻,那一年,出现了诸多空中英雄,他们与日军在空中交战,那个时候,日本还没有装备这种新型战机,因此中国空军的实力也让日本人不敢小觑。

但是中国这个泱泱大国,物质资源极其匮乏,也不可能培养太多的飞行员,一年间,五百多名飞行员陨落,直到今天,中国的领空已经成为了日本人放羊的牧场。

“刘,刘工,您之前”刘国辉的让陈泰文警醒了,他看了看眼前这个性格平和的地勤工程师,一脸诧异地问道,毕竟,刘国辉能拿出这张照片,那么他的身份或许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不是飞行员,当时,我负责的是给张正修理飞机,这张照片上的人,只有一个人还活着,如果算上另外一个没入镜的话,应该是两个。”刘国辉指了指照片,嘴角带着一丝苦涩后说道。

陈泰文顺着刘国辉的手指看去,人堆中一张俊秀的脸庞吸引了陈泰文的注意,这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了,他曾经出现在小酒馆中,陈泰文替他付了饭钱,也出现在过操场内,陈泰文在他手中成功通过了飞行员选拔,平时更像大哥一样照顾着自己,这个人就是张正。

让陈泰文惊讶的还不是这张照片中出现的张正,而是张正身边站着的他的同学们,如果他没听错,刘国辉刚才是,这密密麻麻站着的人都死了?

“你?是负责拍照片的那个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陈泰文看着眼前一脸络腮胡子的刘国辉,问道。

刘国辉点点头,一把将照片抢过塞进了自己的口袋中,点点头笑着说道:“难怪张正说你脑瓜子好使,果然不一般,不错,我就是那个负责拍照片的人,你要坚信,没有地勤,就没有中国空军!张正跟小日本鬼子有不共戴天之仇,说谁通敌我都信,但唯独他!我不信。”

说完这句话后,刘国辉提起了工具袋,没有再去管陈泰文,而是一瘸一拐地朝着机场方向走去,看着刘国辉一瘸一拐的身影,陈泰文似乎明白了什么,看了看眼前的工具袋,陈泰文站起了身,背着工具包朝着刘国辉所在的方向走去。

这一天,陈泰文干得特别起劲,或许张正当初跟他说的没错,来地勤干活,或许对他来说还真是一种积累。

一天的工作结束后,陈泰文抬起头,看着天边也划过几道几道白杠,三架霍克战机从天边划空而来,稳稳地落在停机坪上,当他看到飞机机身的编号后,陈泰文眼中一亮,立马朝着其中一架霍克战机跑去。

这是张正的飞机,这么多天以来,张正一直躲着陈泰文,今天被自己逮了个正着,陈泰文不信张正还能躲着自己。

“哟,陈工,怎么着,今天这飞机是你负责帮我修?”张正跳下飞机,虽然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是当看到脖子上挂着工具袋的陈泰文后,还是笑着出言调侃道。

陈泰文白了张正一眼,将脖子上的工具袋取了下来往张正脖子上一挂,冲着张正嚷道:“躲啊!继续躲啊!今天这包你背着,你办公室的好酒不拿出一瓶来这事不算完!”

看着陈泰文耍无赖,张正也只好伸出手指点了点陈泰文,一脸无奈地带着陈泰文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两个罐头,一碟花生米,一瓶白酒,陈泰文和张正二人就这么喝了起来,连干三杯过后,张正将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顿,嘶了一口冷气后问道:“怎么着,想通了没有?”

“想通了,看到你们的那张照片,我就都想通了。”陈泰文头也没抬,往口中丢了一粒花生米后,轻声说道。

听了陈泰文的话,张正微微一愣,随后便摇头叹息了一声,不再接陈泰文的话,其实从刘国辉给陈泰文看照片的那一刻,陈泰文便明白了刘国辉的意思,或许也是张正的意思。

他虽然现在被分到了地勤,但好歹也是预备队的一员,到时候战事一起,死伤在所难免,预备队是干什么的?就是补缺用的,别人死了,他们也就能升空作战了,这个现实很残酷,仨人都没有将这个事情说透,但仨人心中都明白。

“张大哥,你去过和记书店吧?”终于,陈泰文还是问出了憋在心中很久的一句话。

中秋节放假,陈泰文和李海洋,顺便带着一个死皮赖脸的皮特回了一趟昆明,一直以来,陈泰文就感觉和记书店这个地方有点不一般,自从上次放假,陈泰文在和记书店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随后和记书店又被一群宪兵给围了之后,这种疑虑越来越深。

再加上刚回到航校,张正就紧接着出事,这让陈泰文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军统都出面了,再加上外面的一些流言蜚语,陈泰文知道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一听到“和记书店”几个字,张正立马站了起来,狠狠地瞪了陈泰文一眼后,直接冲到自己办公室门口,打开门看了一圈发现没有异样后,又快速将办公室窗户关了起来。

“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再提什么和记书店,哪怕是对宋澄和李海洋都不要提起!不该知道的,你千万不要知道!”张正关好窗户之后,直接伸出双手抓住了陈泰文的衣领子,一把将陈泰文提了起来,用绝对冷厉的话语对陈泰文警告道。

这是陈泰文认识张正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张正的怒火,看着张正眼中那似乎要喷出的火焰,陈泰文吞了一口唾沫脸上竟然没有丝毫惊讶,反而一把将张正的手打开了以来,冲着张正眨眨眼后神秘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书店不是一般的书店吧?之前叶老师也让我去那里帮他买过书,而且,我还知道不少事情。”

听了陈泰文的话后张正没有微微一皱,他认识叶老师,而且还有几分交情,但是在这件事上,叶老师没有提前跟他说过,说实话,如果可以,他绝对不愿意陈泰文对这方面有任何接触。

“他跟你说过什么?”此时的张正没有再发火,看陈泰文的样子,他似乎知道点什么,在没有得到更多的信息之前,他还不能作出最终的判断。

陈泰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乎是在回想当初叶老师的话,也就一瞬间,陈泰文便对张正说道:“叶老师对我说过,抗战以来,对于抗战的悲观态度主要表现有两点,一点是中国必亡论,一种是中国速胜论,前者产生妥协倾向,后者产生轻敌倾向,他们看问题的方法都是主观的和片面的,都不科学。”

“当时我问过叶老师,中国武器不如日本,经济不如日本,科学技术也不如日本,我们拿什么去赢得战争呢?亦或者说,在什么条件下,中国才能具备战胜并消灭日本帝国主义的实力。”

对于在参加空军之前,自己跟叶老师那天晚上在安舍的对话,陈泰文可以说是记忆犹新,那段时间是他最迷茫的时刻,也这个时候,叶老师充当起了他的人生导师,解决了陈泰文心中一个个的困惑,也是在那段时间,陈泰文开始慢慢地塑造了自己的信仰。

“当时叶老师是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张正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再有任何怒火,而是目光闪烁地盯着陈泰文,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了一支香烟,点燃后问道。

陈泰文听后得意的一笑,清了清嗓子后对张正说道:“叶老师说过,要有三个条件,第一是中国抗日统一战线的完成;第二是国际抗日统一战线的完成,第三是日本国内人民和日本殖民地人民的革命运动兴起。就中国人民的立场来说,三个条件中,中国人民的大联合是主要。”

说完之后陈泰文盯着张正,在他看来,这一段论述实在他精辟了,只是那天晚上在安舍问叶老师的时候,叶老师却给他打了个马虎眼,始终不愿意告诉陈泰文这个论断的出处。

想象中的夸奖没有出现,倒是自己的额头上被张正敲了一记暴栗,敲完之后张正神情一震,身子一挺,冲着陈泰文喊道:“立正!”

长久以来的训练,让陈泰文对各种指令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张正一句“立正”过后,陈泰文下意识地丢下了手中的酒杯,直接身子笔直地站在了张正跟前一米处,冲着张正敬了个军礼后大声喊道:“到!”

“你刚才说的话你记在心里!抗战必胜!”

“是!抗战必胜!”

“然后你他娘的赶紧给老子滚去修飞机,踏踏实实把事情做好,今天在办公室里发生的事你要敢说出去半个字,你就等着洗一个月的内裤吧!不要问为什么,时间会给你答案!”

张正满脸严肃,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杀气腾腾,不过当陈泰文听到洗一个月内裤的时候,脸上终于还是摆出了一幅难为情的表情,刚想要说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却听到张正继续命令道:“向后转!目标,机场,齐步走!”

没得办法,军令如山,现在张正明显是用长官的口吻在给自己发号施令,难道自己还能违背军令不成?

第九十八章 争夺

陈泰文的地勤生涯继续着,张正的事情也暂时告一段落,不过此时李海洋那边却又出现了新的变故,陈泰文走后,原本九名预备队成员就变成了八人,新式的p40战斗机只有十六架,任谁都知道他们几个预备队员不可能人人有飞机,飞机如果一旦分配,也不可能保证他们的训练量。

更关键的是,现在的中国重工业根本就是个渣渣,从霍克和伊尔战机开始,所有飞机基本上都是运过来一百架,要库存五十架当零件用,这十六架战斗机,如果将一半拉到仓库里去的话,那么可供分配的也就只有八架了。

这个矛盾李海洋他们八人也都心知肚明,这是现实问题,李海洋他们几人也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反抗,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训练,如果能以第一的考核成绩达到唐老头子所为的三次考核要求,或许还能得到一架飞机。

不过,这个矛盾没有等到他们完成三次考核就爆发了出来,原因无他,全都是因为唐老头子提出来的一个建议。

“诸位,经过深思熟虑,我觉得让这些战斗机停在停机坪实在太可惜了,为了让我们航空队能够尽快形成战斗力,摩尔他们几个提出来想要先将其中几架用起来。”

又是一天清晨,唐老头子在八名预备队员列队完毕后,看似不经意地说出了这么这么一句话,唐老头子说完之后,站在他身后的摩尔几个人脸上也带着笑意,并且时不时地朝着停机坪上的飞机看去。

“这不公平!”

唐老头子的话才刚落地,李海洋便立马昂着头冲着唐老头子大声反对道,原本几名队员想想唐老头子的话也没什么,毕竟中国空军现在确实实力低微,现在有了新式战斗机,如果能尽快形成战斗力的话,对日本空军可以形成打击,对提升中国抗战信心也有绝大的好处。

但是经过李海洋出言反对后,其他七个人也不是傻子,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所在,他们要几架战斗机先用起来,那么自己呢?自己还能分到飞机么?

“说出你的理由。”唐老头子一脸坏笑的看着李海洋,他想听听李海洋还能说出什么,其实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他们已经占据了道理的制高点,无论李海洋说出什么理由,还能大得过民族大义?

果然,李海洋本来就是个耿直的性子,被唐老头子这么一问,当时便瘪了瘪嘴,想说什么却始终说不出口。

“这对我们不公平,在之前的训练中,我们已经学会了开霍克战机,摩尔他们也只会开霍克或者伊尔,这种新型战斗机大家谁都没开过,我们都是在同一起跑线,凭什么让他们先用!最起码也要拉出来比一比,谁怂谁就下,谁行谁就上!”

就在李海洋吃瘪的时候,站在李海洋身边一人直接从队列中站了出来,李海洋瞥眼看去,正是自己的最大竞争对手邵云锋,当初通过唐老头子野外生存选拔的人当中,据说他是第一个靠着自己的实力通过选拔的人,进入预备队后成绩也相当突出,可以说跟李海洋不相上下。

邵云锋的话立马引起了大家的附和,他这话说的不可谓不妙,他不反对将飞机先用起来,但是却将争论的焦点引到了驾驶技术上,虽然比起驾驶技术,他们肯定大部分人比不上这帮老鸟,不过起码还有一次公平竞争的机会不是?更何况他们接受的训练也不少了,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头也让他们勇于接受这种挑战。

“没错,虽然我们很感谢美国朋友们援华打鬼子,但中国有句俗话,好钢还得用到刀刃上不是?”站在队伍最末尾的猴子也趁机接过了话题,只是这人一脸猴精猴精的,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意。

在美国人听来显然只能听懂猴子字面上的意思,毕竟美式思维不像中国人这么圆滑,但是李海洋他们却听得明明白白,这货可是在暗指他们中间某个美国佬技不如人呢。

“我没什么意见,反正也轮不上我。”

要说中国通,在航校里唐老头子算一个,另外一个肯定要算站在预备队员中的皮特了,这货满世界嚷嚷要找一个中国媳妇,也爱琢磨中国的小玩意,因此除了唐老头子之外,他也听明白了猴子口中话语的意思。

“不不不,没什么不公平的,我觉得这个意见很好,这是我们美国人造的飞机,当然更适合我们美国人开。”

唐老头子站在一边听取意见,等猴子说完后,身材高大的摩尔从美国人队列中走了出来,站到了邵云锋面前,居高临下低头看着邵云锋说道。

刚才的理由就是邵云锋找出来的,因此在摩尔看来,邵云锋就是那个刺头,要想这个计划顺利实施,还得先摆平了这个邵云锋才行,至于李海洋的反对意见,摩尔直接忽略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打不过李海洋。

“咋滴,你个开运输机的也来霍霍,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你会开战斗机么?就你这样的,升空后我能一个打你两个!”邵云锋被摩尔居高临下瞪着但是气场上完全不熟摩尔,双目狠辣辣地同样盯着摩尔,直接跟摩尔杠上了。

在摩尔眼中,能让他尊敬的也就李海洋和唐老头子了,李海洋是凭借自己的实力将他揍趴过,而唐老头子绝对是所有美国人心中的空战之王,其他人,不管中国人还是美国人,摩尔一向都不会服气。

现在邵云锋这么一怼,摩尔直接怒气上涌一把就抓住了邵云锋的衣领子,直接挥拳就要揍下去,一边的李海洋见机得快,直接伸手将摩尔这一拳接了下来,将摩尔推向了一边,现在阵营已经很明显了,是美国人要抢先霸占飞机,如果他们不团结一起,根本就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中国预备队这边见摩尔动手,直接也围了上去,美国人也不是吃素的,见李海洋一把推开了摩尔,也纷纷围拢了上来,原本一个好好的晨练,直接变成了双方剑拔弩张。

“够了!”

就在双方立马要拳脚相向的时候,一边的唐老头子终于说话了,他将摩尔和李海洋直接推到了一边,冲着两人大声吼道:“在你们眼中还有军纪吗?你们还是战士吗?”

在唐老头子的呵斥下,双方人马总算是罢手,但面对面站成两排的双方人马眼神中也是怒气腾腾。

“这件事情我们稍后再商议,但我想你们也不愿意看到中国的凌空任由日本飞机像苍蝇一样嗡嗡嗡的叫个不停吧?先让摩尔他们几个暂时接管六架p40战斗机,留两架到时候从你们里面择优选用,其他的飞机先拉进仓库!现在,开始训练!”

这件事情在唐老头子的拍板下被定了下来,虽然从八架飞机中唐老头子承诺会留下两架战斗机给预备队员,但是他临走是拍了拍皮特的肩膀,这个举动就值得深思了,皮特也是预备队员,如果两架中的一架飞机要给皮特一架的话,那么就只剩下一架了。

唐老头子将两边不痛不痒的呵斥了一阵,但这个处理结果,只要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是偏向了美国飞行员,他们预备队拿不拿是另外一回事,那么张正那边呢?他们所在的是中美混合航空队,难道唐老头子就不顾及一下张正那边的飞行员么?

“喂,刚才表现不错。”在走向训练场的时候,走在队列第一个的李海洋没有回头,冲着他身后的邵云锋说道。

谁知道邵云锋却直接给了李海洋一个白眼,一脸不屑地对李海洋说道:“我不会感谢你的,只剩下两架飞机了,其中一架怕是要便宜那个美国佬,剩下那架是我的,你想都别想。”

“各凭本事。”李海洋脸上带着笑意,面对邵云锋的挑战,李海洋没有丝毫畏惧。

训练场就在p40战机旁边,他们要做的就是熟悉p40飞机的各项指标和数据,这一点,无论是李海洋他们还是一帮美国老鸟飞行员都必须要做,毕竟面对新飞机,不可能直接贸贸然让你直接上飞机就开走。

看着身边的p40,邵云锋的眼神中透露出了一丝渴望,伸手摸了摸那触感冰凉的机翼后,邵云锋的拳头紧了紧,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怎么,想开?”李海洋走到邵云锋跟前,冲着邵云锋使了个眼色后揶揄道。

邵云锋冷哼了一声,狠狠地盯着不远处正在指导唐老头子一眼后对李海洋说道:“说的屁话,你不想?”

说完这话之后邵云锋便直接离开了,这倒是让李海洋有些无语,邵云锋各项成绩都是绝对优秀的,但是性格有些古怪,整天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平时见到人也不怎么会打招呼,因此邵云锋虽然训练优异,不过朋友却不多。

得到这么一句回复,李海洋只得摇摇头自嘲一笑,转而跟邵云锋一样,爬上了飞机的座舱,开始熟悉起p40战斗机的各项控制按钮。

第九十九章 叛逃?

p40战斗机的各项技术参数其实都已经在预备队队员心中背的烂熟,一次次的反复演练,大家都期待着有一天能早日架势这款传说中能媲美日本神秘战机的飞机飞上蓝天,和日本人来一次酣畅淋漓的战斗。

但是事与愿违,或许是太过保守,亦或者有着什么其他的考虑,这些p40战斗机在中秋节抵达昆明机场后便没有再升过空,按照这个态势,预备队员们想要架势战斗机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夜色朦胧,偌大的机场上只剩下探照灯还在不知疲倦地来回闪动着,哨兵们根据探照灯的笼罩范围,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突然间,一阵低沉的发动机声音响起,停机坪上停着的几架p40战斗机中,突然有一辆似乎动了起来。

负责值哨的哨兵揉了揉眼睛,将手中的探照灯朝着飞机移动的方向看去,猛然发现飞机的驾驶舱中竟然坐着一个人。

探照灯打到飞机机身上,很显然,飞机里的人已经被发现了,偷偷驾驶战斗机的飞行员发现行踪败露,索性也直接加速,短时间内,一架飞机沿着跑道,在夜空中飞了起来。

哨兵的冷汗瞬间流了出来,身为哨兵,他明白自己的职责,今天晚上他没有接到任何飞机起飞的指令,也就是说,刚才起飞的这家战斗机,并没有获得飞行许可。

“呜!呜呜呜!”

猛然间,一阵急促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航校,随着警报声响起的,是一群群一队队穿着军装的国军战士,他们一个个手持*,目标明确地朝着中美飞行员的宿舍内跑去。

“起来!都起来!所有飞行员五分钟内到操场集合,逾期不到,枪毙!”

宿舍大门被一脚踢开后,一群凶神恶煞的士兵便冲着宿舍内一阵大吼,李海洋一边穿着鞋袜,一边皱着眉头看向这群大兵,此时,李海洋已经跟其他七名预备队员住在了一间房子里,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后,李海洋皱起了眉头。

“李,他刚才说什么?枪毙?”就在李海洋皱眉的时候,睡在李海洋隔壁的皮特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问道。

李海洋点点头,他从这群士兵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来看,他能看得出这些士兵说的绝对不是假话,轻声对身边的皮特说道:“如果不想丢了小命,最好按他们说的去做,要我看,怕是出事了。”

说完,李海洋不再管身边的皮特,提起裤子穿上鞋,便朝着操场方向跑去,看到李海洋重视的样子,皮特吓的身上一激灵,喊了一句“mygod”之后,直接穿着睡衣光着脚板也朝着操场跑了去,显然,这货绝对是怕死。

等到李海洋他们来到操场之后,发现操场上已经站满了人,唐老头子和一干美国人已经穿着整齐站在了操场主席台身边,从李海洋这个角度来看,唐老头子似乎在不断地咒骂着什么,甚至还抬脚,将一个石子踢得老远。

“各单位清查人数!哪名飞行员不在队列!”

紧接着,是扩音器中传来了严厉的呵斥声,航校里的飞行员连新招录的也只有一百多人,短时间内,清查结果出来,李海洋他们所在预备队的邵云峰不在驻地!

其实刚才士兵们冲进自己宿舍,李海洋没有发现邵云锋的身影就感觉到了不妙,只是到了操场才知道,刚才有人未经许可便驾驶一架p40战斗机飞走了,再联系一下邵云锋白天的表现后,李海洋可以肯定,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邵云峰做的。

“邵云锋,如果你是驾机叛逃,那么在空中我会将你击落,如果你是”李海洋想到这一点,嘴角便泛起了一丝幅度,而他的目光也朝着主席台旁边看去。

茫茫天空,又是夜晚,本来就没有防空力量的中国,面对p40这种高性能战斗机,根本没有能力去展开追逐,即使驾驶现有的p40去追击,在对方已经起飞那么久的情况下,而且还不知道方位,追到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张!这就是你们中国人所展现出来的素养吗?我希望他不要真的当了汉奸!”主席台前,唐老头子看着乌黑的天空,一脸气愤地对站在身边的张正说道。

张正摇摇头,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是脑袋同样看着天空,对唐老头子说道:“我相信我的同胞,虽然现在汉奸多如牛毛,但是在飞行员中,不会出现!”

“哼!如果他的行为影响到的后续计划”

“快看!是飞机!”

就在唐老头子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底下突然开始骚动起来,李海洋的眼力好,率先发现了天空中出现的一个小光点,众人受到指引,也将目光往天边投去,只见一驾战斗机正在不停的降落高度,对准的正是地面的跑到,从他那特殊的单翼就能看出,飞回来的正是一架p40战斗机。

“行了,飞回来了,没能如你的愿,他就是一个被憋疯了的犊子,开着飞机出去散散心罢了。”张正看到飞机降落,打了个哈欠后朝着宿舍方向走去,不过这次能明显看出,张正原本紧绷着的身体已经垮了下来,显然,刚才他的心思并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回来的确实是邵云峰,在看着机场上的飞机,又受到了摩尔的挤兑后,邵云锋内心很是不服气,一直没有开上新式战斗机的邵云锋索性趁着夜色朦胧,直接来到了机场,偷了一架p40就飞上了蓝天。

邵云锋在下飞机的第一时间就被逮捕了,唐老头子下令,为了以儆效尤,必须关邵云锋半个月禁闭,偷开飞机的事情出乎意料的没有大作文章,这也是唐老头子的意思,他对飞行员们一向纵容,如果这事放到外面,说不得后半辈子也都别想碰到飞机了。

“有意思,啧啧啧,没想到有比我胆子还大的人。”看着邵云锋被押走的背影,李海洋摸了摸下巴之后,也打了个哈欠,转身就往宿舍走。

航校的禁闭室设置在飞行大队西南角,其实唐老头子所谓的惩罚只是相对来说比较轻松,但关禁闭这个事情可不是什么好事,在军队中的一些刺头兵,其实在犯错误的时候并不是选择关禁闭,更多的是加罚体能训练。

除非犯了大错误,这个时候才能用得上禁闭室,奇怪的是,不管这个兵有多么刺头,在进了一次禁闭室后往往就能老实下来,并不是禁闭室中有什么残忍的刑罚,而是因为被关进禁闭室后根本没有人会理他。

禁闭室其实是一个很小的空间,没有窗户也没有任何娱乐的设施,其中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而且禁闭室里面灯火很暗,人是有社会人的,在这种时候无论你多么坚强,都会恐惧这种环境,这一点,就连邵云锋都感觉到绝望。

“喂,还活着么?吃饭了!”

幽黑的环境中,突然禁闭室门上的探视孔被打开了来,透过探视孔,可以发现来人正是李海洋,只见李海洋将一个饭盒放了进来,然后冲着所在角落里的邵云锋喊道。

邵云锋面对强光,下意识地伸出手遮了遮自己的双眼,当看清来人之后,邵云锋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连滚带爬地来到了探视孔,一脸惊诧地问李海洋道:“海洋?你怎么来了?哨兵呢?”

此时的邵云锋见到李海洋后哪里还有平时的傲气?这可是他被关了这么多天来看到的第一个熟人,而且是一个肯定能跟他说上话的熟人。

“哦,哨兵睡了,大概要睡半个小时吧。醒来后肯定啥都不知道。”李海洋冲着邵云锋眨眨眼,又指着探视孔上的饭盒对邵云锋说道:“里面有肉,还有一瓶烧酒,不过烧酒得半夜捂着酒瓶子喝,不然就露陷了。”

“哎哟我的哥哥诶,现在看到你,我哪还有什么心思吃饭哦,你赶紧跟我聊聊天,这些天都快憋死我了,饭可以不吃,这每人搭理的日子也忒难熬。”邵云锋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将探视孔中的饭盒拿下来后,有气无力地对李海洋说道。

李海洋打量了一下邵云锋,又看了看黑咕隆咚的禁闭室,随后带着一丝坏笑地问道:“那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去偷开p40么?”

“会!当然会!你可不知道,这新式战斗机比起老霍克可带劲多了,如果说老霍克是一只骡子,那么p40就是一批野马,太得劲了”

两人就这么隔着一道门,津津有味地聊起了天,两人交谈的中心话题无疑还是围绕这紧闭和p40,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李海洋都会按时来给邵云锋送吃的,陪着邵云锋说说话。

以至于到后来,两个礼拜的紧闭关完,负责警戒的卫兵还发现被关禁闭的邵云锋竟然精神没有丝毫萎靡,反而似乎还长胖了些。

“长官好!长官,你真厉害!”看到邵云锋神采奕奕的的样子,卫兵在给邵云锋敬了个礼后还特意加上了一句。

邵云锋见左右无人,也调皮地回了个军礼,来到了这名明显还没满十八岁的战士身边,轻声对这名战士说道:“以后晚上站岗可不准睡觉了啊”

第一百章 再次燃起的轰炸

邵云锋在飞行队的关系算不上好,因此来接他的也只有李海洋一个人,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李海洋,邵云锋罕见的没有给李海洋甩脸色,而是伸出拳头在李海洋的胸口锤了一拳。

“谢了兄弟,作为回报,我可以跟你分享我的秘密。”邵云锋跟李海洋边走边走说,此时已经是傍晚,李海洋的训练也已经结束了,两人朝着小酒馆的方向走去。

李海洋他们不知道为什么,等他们放完中秋假回来之后,当初那个小酒馆的周老板突然不见了,连带着他的女儿也没有回来。

现在小酒馆已经被另外一个老板接手,据说这老板跟空军某个军官还有着一点关系,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身为飞行员的李海洋他们只要有个地方能喝酒就行了,至于谁来开这个小酒馆倒是毫不在意。

李海洋他们不知道的事情远远不止这些,此时,在唐老头子的办公室内,唐老头子、张正,还有几个美国飞行员正聚集在一张桌子前商讨着什么,桌子上摆放着的是一张中国地图。

“张,你觉得这样真的可以么?”唐老头子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桌上的地图,脸上凝重万分。

唐老头子的话说出来后,其他几个美国飞行员也都将目光投向了张正,显然,他们似乎对张正提出来的某些建议也必须非常慎重。

张正深吸了一口气,伸出右手往桌子上一锤,对唐老头子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干了!这一次一定要让小鬼子们吃瘪!”

见张正心意已决,唐老头子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目光炯炯地对在场众人说道:“这次会议内容绝密,谁要是说出去,军法处置!”

说这句话的时候,唐老头子没有了之前的护犊子,也没有那种玩世不恭,而是一脸严肃,在场所有人也都知道,唐老头子这是认真了,如果以前还能跟唐老头子在一张桌子上赌钱什么,但是现在,包括尼克在内,也都纷纷站立,冲着唐老头子严肃地敬了一个军礼。

从这次唐老头子他们会议结束后,第二天开始,飞行队包括还在航校学习的学院也都感觉到了教学内容的变化,除了一些接受能力慢的人还在学习基础知识外,一些有底子的学员、飞行预备队、中美混合飞行队都开始一门新的课程。

甚至陈泰文也因此而得到了福利,在地勤的工作他每天只要去半天,上午都会跟以前一样在飞行队集合,接受唐老头子的亲自教学。

“有谁能告诉我,我这种战术的意图何在么?”

训练场上,唐老头子将他的战术讲完之后,问在坐的所有飞行员,刚才他讲的是一个叫做“两人一组,俯冲攻击”的战术,手中的模型用的正是p40。

唐老头子的这个战术说起来也很简单,就是高空俯冲攻击、爬升、再俯冲、再攻击,两架战斗机为一组,轮番对日本人的神秘战斗机进行攻击的方式。

虽然唐老头子这个问题似乎很简单,但是当他问出来之后,在坐的无论美国飞行员还是中国飞行员都开始面面相觑,p40战斗机开过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虽然对于p40战斗机的系列参数都了然于胸,但是这种实战问题还是有些难了。

“据我观察,日本人的这种神秘战斗机最大的优点就是灵活,速度快,最擅长的就是进行缠斗,我们的霍克战斗机就是这样被日本人的飞机耗死的。”

就在大家面面相觑,唐老头子也在为自己这段时间研究出来的新战术沾沾自喜,准备在大家面前卖弄一番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课堂上传来,众人转身看去,见说话之人正是陈泰文。

此时,在说到日本人新式战斗机的时候,陈泰文脑海中浮现的是当初西南联大操场上他看到的那场空战,日本新式战斗机以寡敌众,面对中国霍克战斗机,直接将中国的霍克战斗机揍的找不着北。

“嘿,boy!你不是那个被派去修飞机的男孩么,怎么了?你开过日本人的战斗机?你开过我们的p40战斗机?”就在众人将脑袋转过去,看向陈泰文的时候,摩尔却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鄙夷,他跟唐老头子的想法是一样的,作为一名战士,陈泰文看起来更像一个唱戏的,哪有一名战士能长得这么好看?

“不不不,摩尔,让他说下去吧,我倒是想听听咱们这个机修小师傅能说出什么花来。”让陈泰文意外的是,原本他会以为会迎来美国人的一阵嘲讽,没想到在这种苗头爆发出之前,唐老头子竟然让他继续说下去。

更重要的是,这一次唐老头子没有称呼他的外号“小白脸”,而是叫的小机修师傅,虽然话语里仍旧带着一丝傲慢,不过这已经算事是长足的进步了。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斗狗,恶犬相斗,不死不休,追头逐尾,谁更凶狠,谁更灵活,谁牙齿更锋利,谁就能笑到最后,日本人的战斗机凶狠,灵活,火力猛,最适合这种狗斗。”陈泰文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到。

听到“狗斗”两个字和陈泰文对狗斗的解释后,唐老头子眼中一亮,不得不说,陈泰文的这个比喻太过贴切了,他还在想如何让解释这个战术,让大家更理解其中的精髓呢,现在不用操心了,陈泰文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唐教官和张教官,还有一些前辈是开过p40战斗机的,应该知道p40战斗机在灵活性上根本比不上日本人的飞机,而可以肯定的是,我们p40装备的6挺十二点七毫米大口径机枪,足够能让小日本喝一壶!”

陈泰文越说越激动,同时看向唐老头子的眼神中也带着一丝狂热,原本在他眼中,唐老头子这个人傲慢,爱酗酒,爱赌博,这样一个人完全不配当他们这只部队的最高指挥官。

但是就在刚才,唐老头子将自己的战术讲了出来,而自己顺着唐老头子的思路发散开去的时候,竟然发现唐老头子的这个战术竟然这么贴合他们新装备的p40战斗机。

“轰”

就在陈泰文还想再说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的轰炸声,听到这种轰炸声传来,所有中国飞行员的眼中立马出现了一丝愤怒,而美国飞行员的眼中也有着一丝异样,但他们没有任何人逃散,反而将目光投向了唐老头子。

是的,他们有了新式战斗机,日本人的飞机再次来到了昆明撒野,他们都想着是否能开着p40战斗机与日本人决一高下。

“全体都有,躲避空袭!”

然而,让在座所有人失望的是,唐老头子面对空袭的时候却没有下令攻击,而是选择了解散,让大家躲避空袭。

这个决定做出之后,所有中国飞行员都躁动了起来,李海洋更是直接从人群中站起,冲着唐老头子喊道:“躲躲躲!你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以前说我们飞机不如人,我们躲着也能理解,现在有了新式战斗机了,我们为什么还要躲!”

李海洋的话无疑是所有中国飞行员中心中所想的事情,李海洋说完之后,坐在他身边的邵云锋也阴阳怪气地说到:“死的又不是美国人,人家当然不担心,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迟早是个死。”

听到唐老头子下达的命令后,一干美国飞行员已经站了起来准备撤离到安全区域,但是听到李海洋和邵云锋的话后,所有美国飞行员中都表现出了一种怒火。

是的,他们来中国打仗或许是因为金钱不假,但是空战进行到现在,他们美国人也付出了沉痛的代价,邵云锋这话不可谓不诛心,瞬间将中国人和美国人之间的矛盾给挑了起来。

“我知道你们心中有想法,心里面也憋着一股火,这个决定是我下的,唐中校只是传达罢了,为什么不打,什么时候打,我们都有安排,你们要做的就是服从命令!如果想要上天打鬼子,就好好学习唐中校的这个战术!现在,解散!”

眼看着场面就要失控,张正从唐老头子身边走了出来,站在人群前面后,挥了挥手中的手枪冲着所有中国飞行员喊道。

飞行大队两名主官显然达成了共识,没有他们两人的首肯,机场内所有飞机都绝对不会升空,最终,一干中国飞行员冲着张正给了一个愤怒的眼神后,开始离开教室。

唐老头子走过来拍了拍张正的肩膀,叹息一声之后也离开了教室,往后的计划其实是唐老头子想出来的,按照唐老头子的想法,下一次日本人再来空袭的时候,他和张正,再带着两组飞过p40战机的飞行员去根日本人比试一下。

但是张正敏锐意识到了唐老头头子话里的意思,当他听了唐老头子的计划后,直接将进攻时机作出了调整,当时他给出的理由是,以放过日本人的几次空袭为前提,换来日本人的麻痹大意和飞行队飞行员熟练掌握新战术,他们要做的就是,等到日本人完全放松警惕的时候,将日本人打疼,打怕!

第一百零一章 首发阵容

现在时间已经入秋,昆明的天气也逐渐好了起来,秋高气爽,可视度高,让日本人的轰炸精度越来越高,日本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一段时间,日本人的轰炸频次又高了起来。

“秋田啊,等下着陆了,我就去根大本营报告,我看下次就不用派战斗机护航了,在昆明这片天空上,咱们的中国的空军已经被彻底瓦解!将咱们的零式战斗机投入到别的战场上去,为了圣战,他们应该去攻城掠寨,屠戮更多的中国人!”

昆明上空,在完成了既定轰炸任务之后,一架日本轰炸机驾驶员看了看天空下腾起的浓浓烟雾,对身边的领航员说到。

“是啊,中国这片土地应该属于我们大和民族,我赞赏德国希特勒总统的意见,这种低等民族,都应该下地狱做奴隶!”这名叫做秋田的领航员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但说出来的话却犹如恶魔。

日本人的轰炸已经连续进行了三次,每一次轰炸,张正都会抱着一瓶酒,跪坐在航校附近的一个小山包上,看着日本人的轰炸机一次次俯冲,一次次扔下*,每一次爆炸声响起,张正就会冲着昆明方向磕一个响头,此时,张正的额头已经伤痕累累。

“需要我去跟孩子们解释一下么?”

张正喝完一口酒,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张正没有回头,从口音他能听出来,来人正是唐老头子。

“时机应该差不多了,名单呢?”张正长舒了一口气,抹了抹嘴角的泪痕,冷淡地说到。

唐老头子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从自己上衣口袋中抽出了一张纸条递了过去,这一份名单,是唐老头子拟定的下一次对日本人发动绝地反击,打响抢夺制空权第一枪的名单。

在征求张正的意见后,这几个人接下来将会接受正式空演,下次日本人再敢来犯,他们几人组成的p40飞行队将会升空对日本人进行狠狠打击。

看到名单后,张正的眼神先是惊讶,然后是难以置信,他站起身挥了挥手中的纸条,看着唐老头子说道:“这,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他们该得的,自从认识你之后,我学到了很多东西,陈泰文对我可是没什么好感,希望他能将这股火气撒在小日本头上。”

纸条上面,陈泰文和李海洋二人的名字赫然在列,再就是邵云锋,他的名字也出现在了纸条上,唐老头子笑着拍了拍陈泰文的肩膀,然后严肃认真的说道:“接下来的行动太过重要,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我是不会允许三个新兵上战场的,这点希望你理解!另外,他们也不是没有机会,十二月七号,日本人偷袭了珍珠港。”

听到唐老头子的话,张正明显一蒙,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唐老头子所说的日本人偷袭珍珠港是什么意思。

“是的,前几天日本人偷袭珍珠港,炸沉了美利坚四艘战列舰和两艘驱逐舰,炸毁一百八十八架飞机,约有2400名美国人丧生,攻击过后,日本正式向美国宣战,不得不说,这也算是你们的机会了。”

看到张正脸上的表情,唐老头子知道这事张正应该还没有收到消息,他们有专门的渠道获取国内的信息,因此唐老头子也敏感地预见了其中对于中国飞行队的机遇所在。

听完这个消息,又看着纸条上的名单,张正认真的点点头,冲着唐老头子敬了个军礼,然后匆忙下山准备去了。

这一份名单上总共九个人,唐老头子、张正、尼克、比利、布鲁斯、邵云锋再就是陈泰文和李海洋,让张正傻眼的是,那个不靠谱的皮特竟然也在这份名单当中,而且竟然还是首发阵容。

这个结果已经算是很公平公正了,包括自己在内,名单上一共有四个中国人,不过可笑的是,能升空参与第一次作战的就只有他一个,陈泰文、李海洋和邵云锋都被列在第二梯队,为了保证任务能绝对完成,唐老头子还是选择了有实战经验的几个人。

这几个人在张正看来都不是他们航空队的精锐,甚至连开运输机的摩尔都来了,但他们无疑都有一个特点,都是胆子大的人物,说起来也好笑,这几个美国人除了唐老头子之外,当初都被李海洋挨个揍过。

“李,还记得你刚进飞行队的时候,我们给你取的外号吗?”唐老头子来到李海洋身边,一脸严肃的问道。

“豆芽!”李海洋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回应道。

这倒是让陈泰文一愣,因为他进入航校的时间比李海洋晚了一届,而李海洋又是唯一一个跟着美国人训练的中国学员,因此,在李海洋的刻意回避下,这个外号他还真没听说过。

“陈,你呢?你的外号是什么?”问完李海洋后,唐老头子走到陈泰文跟前,问陈泰文。

陈泰文对于自己的外号一直有一种芥蒂,大庭广众之下被唐老头子问起,陈泰文还是有些扭捏,轻声说道:“小白脸”

“小白脸?对,你就是小白脸,邵云锋的外号叫大公鸡,因为他逮着谁就叫,尼克叫烟鬼,摩尔叫黑猩猩,比利叫耗子,打洞的耗子知道吗?你们张正张教官的名字好听点,叫军师,而我嘛,你们可以叫我唐老头子,不过在我还是一名新兵的时候,他们都喜欢叫我疯子。”

唐老头子说完这些话便退后两步,一脸郑重地对陈泰文他们仨名新兵说道:“给你们起外号,一是保护你们的真实身份不被泄漏,二是为了让你们记住,你们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想到这个外号,就要想到你不是神佛护体,刀枪不入,打仗,不光要靠勇气,更要靠脑子!”

在这之前,陈泰文一直以为唐老头子是对自己有意见,因此才给自己取了个外号叫“小白脸”,不过当唐老头子将话说开之后,陈泰文却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如果给飞行队员起外号是飞行队的传统的话,那么当初他在操场参加选拔考试的时候,唐老头子就给自己取下了这个“小白脸”的外号,那是不是意味着当初他已经是被“内定”了的人选?再结合这次的名单,原本以为没有任何的陈泰文却出现在了名单上,他总觉得这更像一个早就做好套子。

“按照日本人最近的轰炸频率,我们大概还有三天的时间来练习两人一组,俯冲攻击的战术,这个战术是我彻底研究了p40战斗机后日本这种新式战斗机性能后制定出来的”

不说陈泰文他们如何训练,再看西南大山内,肖青望着头顶上返航的日本轰炸机和护航战斗机,双拳握得死死的,日本航空队每出现一次,便代表着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无家可归。

“报告!密电!”

就在肖青望着天上的轰炸机和战斗机出神的时候,他身边的报务员一手拿着耳机仔细听着耳机里传来的电码声,一手拿着铅笔快速地在之上写下一串代码,然后急匆匆地走到肖青跟前,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了肖青。

“已经是第三批了,这也是第三次由周长官亲自签发的密电!”肖青看着电报上的内容,在将内容浏览完后,肖青选择直接将这张密电吞下了肚子,然后对报务员说道:“鬼子飞机刚走,应该能消停几天,这一次,我们千万不能失误!”

肖青从地上捡起一个斗笠戴在自己头上,然后冲他的这个搭档坚定地说道,报务员一听肖青的话,眼中也闪过一丝亮光,轻声问道:“长官,难道是上面有重要行动了吗?”

“能不能行,还得看我们有没有当好他们的眼睛!发电,各观察哨、队严密监视日军航空队动向,我下去办点事情!”肖青说完之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下山去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历练,肖青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毛头小伙愣头青,因为工作出色,他现在已经升职了,负责管辖西南片区十个观察所、队的日常工作,肖青不喜欢读书,但是脑子灵光,从周至柔签发的第一道密电开始,为了保证任务万无一失,他还在这段时间内将他的触手延伸开了来。

一连几天,肖青的身影都出现在西南地区的田间地头,山寨堡垒,拜访各位头人,不断交涉着什么,肖青知道,仅仅凭借自己手中的力量,要完成对整个小鬼子航空队的监控有些天方夜谭。

毕竟只要对方的航线改动一点点,那么就会有几百上千里的误差,他们根本无法保证日本航空队每一次飞过来都正好经过他们监视哨、队的头上,针对这个问题,肖青经过自己的构思之后给参谋总部写过一份报告,只不过这份报道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是无故之间自己升职了,并且还得到了一笔资金,不过正好,他也可以利用手中的职务和金钱做点事情。

第一百零二章 首战

按照之前日本人的攻击频次来推断,再过三五天日本人将会进行下一轮的空袭,重庆周公馆,周至柔的作战会议室内坐满作战参谋,周至柔脸色阴沉,微闭着双目,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周至柔没有说话,底下的参谋们也只能身子笔挺地等着,气氛一度有些凝固。

“报告!密电,第一、第七、第十三观察哨来电,发现日本轰炸机群!”就在众人愣神的时候,机要秘书直接推开了作战会议室的大门,气喘吁吁地冲着周至柔说道。

听完这个消息之后,坐在周至柔旁边的三名作战参谋立马拉开了墙上的幕布,飞快的在地图上找出了三个哨点的位置,众人的目光也随之移动到了地图上,只不过,周至柔的眉头却锁得更紧了,听到这个消息后,脸上明显带着一丝不悦。

“一群废物,再探!”周至柔冷哼一声,连头都没回,而是再次闭上了眼睛。

“报告!密电!第十五观察哨来电,因大雾原因跟丢日本轰炸机群,据推测,日本轰炸机不少于十五架,护航战斗机数量不明!”就在周至柔下达完再探命令的时候,第二个机要秘书手中也拿着一张纸条冲了进来,将手中的情况通报给了在坐的各位。

其中一名参谋拿起一面小日本军旗插在了地图上十五号哨所上方,叹息了一声说道:“敌机情况不明,怕是不能轻举妄动,这一战太过关键了,周公,您看”

那名参谋将旗子插好后,轻声对周至柔建议,张正提交的报告已经得到了委员长的签发,在坐所有人都对这个计划表示赞同。

他们也明白,张正是想要用有限的牺牲来换取一场振奋民族精神的胜利,这种胜利不仅仅是形式上的,更是精神层面上的。

中国空军需要一场胜利,这一战胜了,会给积贫积弱的中国人民打上一针强心剂,这一战败了,那么从老百姓到高层,估计都会对中国空军失望,甚至于绝望,所以这一战,必须赢!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情愿不打。

“咚,咚,咚”

周至柔仍旧没有说话,而是伸手不断在桌子上敲击着,仿佛在等,等一个他想要的消息。

“报告!密电,第二十一观察哨来电,日本轰炸机群九架轰炸机由东北向西南快速逼近,第二十二观察哨来电,没有发现日本护航编队,第二十三观察哨来电,仅有一架日本战斗机护航第三十观察哨来电,目标昆明”

听到这个消息,周至柔的眼中闪出一丝精芒,饶是他养气功夫再好,在坐的人也能看到他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

“将情况通报中美混合航空队,如果打不赢,让他们全都死在天上!”周至柔将手往桌子上狠狠一锤,此时,他的心里在不断庆幸着,庆幸着自己那天能去一趟空军参谋部,也庆幸自己翻看了废纸篓中的一份报告。

这份报告正是肖青写的那一份,关于如何构架西南防空体系的探讨,看到这份报告后,周至柔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肖青升官了,让他直接掌控了十个防控哨,再接着就是给肖青送去了一笔钱,这一点先肖青身边的报务员都不知道。

肖青身边的这个报务员只知道,自从肖青升官后,仿佛工作越来越忙了,老爱往小乡村和少数民族聚集地去跑,他不知道的是,肖青正是运用自己的手段,将一个个零散分布的村寨和聚集地连接了起来,并建立起了一套传递信号的联系方式。

就在日本人飞机飞过肖青他们负责的哨点的时候,一个个穿着怪异的人开始跑进了肖青他们的哨点,连比带画地说出了天上飞机的情况,如果说这份方案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时效性太差,每次得到信息都会延迟半个小时左右。

甚至连周至柔也没想到,在他们撒布在西南大山里的这些平时只负责通报轰炸消息的观察哨、队在关键时刻竟然起了这么大的作用,将命令下达过后,周至柔能做的也只能是等待。

一九四一年十二月二十日,这是一段让昆明人为之沸腾,举国为之振奋的一天,日本航空队一共十架飞机再次来到了昆明进行轰炸,就在昆明老百姓忙于奔命的时候,天空上再次出现了中国战斗机的身影。

因为有了上次中国飞行队被日本航空队痛扁的经历,这一次,昆明百姓对中国空军的期望值明显变得小了起来,不过还是有一部分好事的群众,在看到中国战斗机后在原地愣了愣神。

“这是什么飞机?以前怎么没见过?”

“哇,那是老虎吗?看起来好威风!”

“应该是老虎吧”

好事的市民虽然时不时转身偷看天空中的空战,但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只能拼命奔逃。

此时,再看日本航空队这边,在发现中国战机拦截之后,日本九架轰炸机为首的一架摇动了下翅膀,随即它身后把家战斗机便开始转变阵形,进入了防御姿态,毕竟,在他们看来,中国这些垃圾战斗机怎么能和日本的新式战斗机相比?他们要做的就是扔完机舱中*然后返航,而眼前这六架中国飞机,交给那架护航的零式战斗机去吧。

“阁下,这次我们只有一架零式战斗机护航,没问题吧?”为首的轰炸机上,领航员秋田面对气势汹汹的中国航空队,有些紧张地问正在操作飞机的机长道。

机长笑了笑,对秋田说道:“秋田啊,中国人的飞机在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新式战斗机面前都是废铁,不信你看”

机长指了指已经冲出去的零式战斗机,刚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对面中国战斗机一个俯冲,直接将零式战斗机给打冒了黑烟,零式战斗机甩甩尾巴,直接拖着受伤的左翼转身逃离了战场。

接敌不到一个回合,之前在天空上战无不胜的零式战机便直接吃瘪,机长此时也顾不上被打脸,一种前无所有的危机感笼罩在了他的心头,没有丝毫犹豫,机长直接左转舵,想要快速脱离战场。

然而,中国空军这次的目标可不是一架零式战斗机这么简单,他们要做的可是全歼这些平时向昆明上空投放*的刽子手!

“轰轰轰!”

安装在p40战斗机上的十二点七毫米机关炮直接洞穿了轰炸机的机身,机长和秋田甚至没来得及最后的互相道别,飞机便直接凌空解体爆炸开来。

“你,你看到没有!就一个回合!是张队长和唐老头子的座驾,他们完成了一次俯冲攻击!”一名学子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对身边的同学说道。

航校外小山包上,一群航校学子正抬头看着天上的空战,对于敌机的动态情报他们是最清楚的,因此也能选择最佳的观战地点观战,这一次观战将是他们在驾驶p40战机之前最直观的一次近距离观摩,这对他们而言,将是一次最好的战场教学。

“唐老头子的战术没错,咱们p40战斗机的俯冲果然厉害!”那名同学身边的另一名同学也点点头,这段时间他们学习的最多,熟练的最多也正是这种战术操作。

听到背后的议论,感受最深的还是李海洋,那天他就坐在陈泰文身边,陈泰文在接着唐老头子的内容,继续讲解俯冲战术的时候他就知道,对于这个战术理解最为深刻的除了唐老头子和陈泰文之外,连张正估计都没有他这么精辟。

李海洋用手推了推陈泰文的胳膊,问陈泰文到:“泰文,记得上次你在说俯冲攻击的时候好像没有说完就被日本人的空袭打断了,我很奇怪,这个结论你是怎么得出来的?”

“我哪有这么厉害,是我师傅交给我的,嘿嘿。”陈泰文冲着李海洋狡黠一笑,看到李海洋一脸憋闷的表情后,陈泰文无语地耸耸肩,道出实情道:“是刘国辉前辈告诉我的,他是老机工了,在看了日本人这种神秘战机凌空作战,然后结合了p40战机的技术参数,大概得出了一个技术参数对比,我也是根据两种战斗机相关参数,结合唐老头子的启发才想出来的,真正厉害的是他们。”

饶是陈泰文这么说道,但看得出来,李海洋眼中对陈泰文还是露出了一丝佩服的神色,说实话,陈泰文被唐老头子拉入到p40战斗机试航的小编队内李海洋是有些想不通的,在这段时间的训练内,李海洋他们按照唐老头子的要求完成了三次测试和最后的考核,李海洋和邵云锋都是凭借着优异的成绩进入了谈老头子的法眼。

但是陈泰文不同,陈泰文自始至终都在地勤搞飞机修理,但是当唐老头子将自己的战术讲解出来之后,陈泰文却成为了所有人里面最先领会这个战术并且将之阐述的人,这种人能被唐老头子列入候选,李海洋就不奇怪了。

“原来是他?我算是明白了,你才是亲娘养的。”听到陈泰文说起刘国辉,李海洋也是肃然起敬,身为唐老头子身边的红人,对之前张正和刘国辉二人的事迹也有所耳闻,听到陈泰文的话后李海洋才点点头。

第一百零三章 飞天老虎

看到李海洋也察觉出了其中的问题,陈泰文也只得苦笑着耸耸肩,天上的空战,在p40战斗机与日本神秘战斗机交手的那个回合开始就已经没有了悬念,中国飞行队出动了一个中队六架p40,面对九架日本轰炸机,自然是轮番上阵,一阵狂虐。

没有护航的轰炸机就犹如一只只大水牛,虽然体格庞大,却还是被体态灵活的战斗机给咬出一个个口子。

这一战,日本九架轰炸机七架被直接击落,两架负伤逃走,一架日本神秘战斗机负伤逃跑,中国飞行队大胜!

“我决心驾机飞越长江、黄河,向盘踞的日寇俯冲投弹。”看着p40战斗机将最后一架轰炸机打落,陈泰文激动地挥舞着手中的衣服,朝着天空中的p40战斗机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

结束了空战,p40战斗机在昆明上空游弋了一圈,冲着市民们摆了摆机翼后,又直接低空俯冲,朝着陈泰文他们一干人飞来。

引擎带动的大风将陈泰文他们吹的东倒西歪,飞机的轰鸣声仿佛要让他们失聪,但是此时他们的内心却万分高兴,一个个欢呼着,大喊着,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陈泰文他们唱着整齐的歌儿,朝着营地走去。

“得遂凌云志,空中任飞旋。把国怀壮志,正好乘风飞去”

昆明城内百姓的热情在第一架日本轰炸机被打下来后便陷入疯狂,他们有的敲锣打鼓,有的呼天抢地,更多的则是爬上了屋顶,迎接着这一场迟来的胜利,在自己的领空上,昆明百姓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空军痛打小日本。

“一定是神明保佑,派来了天上厉害的神将来打这帮妖孽了!菩萨保佑啊!”一名年迈的老人搞不懂什么飞机不飞机,他只知道贴着膏药旗的日本飞机每次一来,昆明就会陷入一片火海。

在这名年迈的老者心中那个,之前也有中国“神仙”从天而降,试图阻拦这种贴着膏药的妖孽,但是都失败了,现在这种长着尖牙俐齿的“神将”,一定是天上派来的厉害神仙。

“是天上来的老虎!是飞天老虎,飞天老虎来救咱们了!感谢神仙爷爷!”

这名老朽的家人已经死于日本人的轰炸,此时的他已经是热泪盈眶,仿佛整个世界都听到了老朽的一声呐喊,“飞天老虎”这四个字仿佛被点爆的烟花一般,迅速散播开来!

最先收到消息的便是重庆的蒋公、宋美龄、戴笠和周至柔等一干人,他们都有自己的路子第一时间得到战场情报,据蒋介石身边的侍卫晚上跟别人偷情的时候传出来的消息,这一天蒋介石的心情特别好,在他朴素的饭菜中特意加了几杯老酒,陪着自己的达令宋美龄好好地喝了两杯。

在当局的直接授意下,解开舆论禁令的各大报纸电台开始大肆渲染飞虎队的实际和战绩,一些小报见争不过主流媒体,更是独辟蹊径地开发出了关于“飞虎队”的各种传说,以至于街头巷尾,酒楼茶肆,一时间都响起了“飞虎队”的传说。

“嘭!”

一间全日式装修的雅间内,一名头上系着护额,穿着宽大日本袍衫的日本人将手中的报纸往桌上狠狠一拍,或许是畏惧于此人的威势,站在他跟前的另外两人都纷纷低下了脑袋,不敢与之对视。

“山本阁下,据说您是此次行动的负责人是吧,你有什么要说的吗?”这人将手中报纸放下后,冷冷地看了一眼站在他跟前,那个穿着军装,有些肥头大耳的山本说道。

听到长官的呵斥,山本先是挺直了身体“哈伊”了一声,然后有些无奈地辩解道:“大藏阁下,这次是轰炸分队大意了,一直以来我们的行动都有战斗机护航,他们的飞机也从来没有出现过,我们以为中国飞机已经不敢升空,所以不过我保证!回去之后马上部署!争取在一个月内将中国飞机彻底打掉!”

山本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透露出一丝难色,说实话,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是他不假,但是他也只是在文件上签了个字,至于昆明要怎么炸,多少飞机去炸,护不护航他都做不了主,日本海军航空队那帮骄兵悍将,区区一个山本根本压不住。

被称为大藏阁下的人似乎也知道山本的难处,对于山本的表态,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过也没有再去责备他。

随即,大藏阴冷的眼神看向了山本身边站着的另外一人,这人身高也就一米六多一点点,身材精瘦,但是一双眼睛特别有神。

“服部先生,上面可以肯定,这股突然冒出来的力量是不为我们所掌握的,大本营的意思,怕是要仰仗你们梅机关,将这股力量摸清摸透才好。”

跟这名叫做服部的人说话的时候,大藏的脸上竟然泛起了一丝笑意,可见,在面对这人的时候,大藏还不得不给他三分面子。

服部推了推自己的金丝边眼睛,冲着大藏鞠了一躬之后便离开了雅间,如果可以,大藏甚至都不想跟这个梅机关扯上任何关系,对于梅机关这伙人,连他都轻易不太想得罪,毕竟他们的手段太过阴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栽了。

这次空战的胜利仿佛一剂强心剂扎入了国人的心口,昆明人民仿佛过年一般开始载歌载舞庆祝大捷,但是相对于日本人来说,状况就不是那么理想了,七架轰炸机被摧毁,两架重伤,一架零式战斗机被打伤了翅膀第一个逃离,这种战绩仿佛一记铁拳砸在了日本人的脸上。

这是日军自开展以来遭受的含有重创,面对这个结局,日军高层调动了特务部门梅机关,同时也开始对西南地区的增强空中力量,而此时远在缅甸支援作战的日本王牌飞行员大野隆治也得到了相关战报。

“看来中国飞行队还在苟延残喘,桀桀桀!”大野隆治将手中的战报捏成一团,脸上带上了残忍的笑意,在他看来,日本轰炸机的覆灭并不能带给他愤怒,他感受到更多的还是兴奋。

此时,昆明中央航校的礼堂里也灯火辉煌,一群飞行员和学员们聚集在一起,分享着大胜的喜悦,唐老头子他们六个驾驶着战斗机跟日本飞机作战的人更是成为了人群的焦点,不断地被追问着什么。

相对于以前惨烈的空战来讲,这次己方没有任何损失便揍下了六架轰炸机,着实能让他们开心。

“好了小伙子们,今天的庆祝我看就到这里结束吧,你们可不要被一个小胜利就冲晕了头脑,毕竟这次我们抢占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小鬼子们也措手不及,下一次怕就没这么幸运了。”

就在酒会氛围正浓的时候,唐老头子突然走到了麦克风面前,端起了自己手中的酒杯,笑着冲大家致意道。

听到这话之后,在场所有人都报以了善意的微笑,在中国,取得成绩之后往往家长或者长辈就要告诫大家不要太过得意忘形,但该肯定的还是会肯定,此时他们就是这样看待唐老头子这个角色的。

此时,陈泰文、李海洋、皮特、尼克他们几个人正坐在一桌喝酒,听到唐老头子的话后陈泰文眉毛一皱,对大家说道:“唐老头子说的不错,这件事情确实要冷静看待,像今天这种机会,往后怕不会有了。对了皮特,为什么第一架神秘战斗机受伤之后你们不去追击,反而放它跑了呢?”

皮特手中正端着一杯酒慢慢地品着,战术什么的他丝毫不会去操心,有这个时间,他还不如想着如何去找个中国媳妇来着实在,听到陈泰文的话,皮特愣了愣,思考了一番后对陈泰文说道:“这是上面的主意,我们得到的命令,轰炸机是第一目标。”

“和或许有着政治方面的考量,对于老百姓来说,p40战斗机这么小,都能将那么大的轰炸机给打下来,厉不厉害?放走的那架日本飞机,或许是因为它价值不大,速度又快吧?”

尼克也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时间已经不早,唐老头子也宣布庆祝结束,自己还是早点回去洗洗睡觉的好。

礼堂灯光落下,坐在角落里的唐老头子仍旧在在一口一口地喝着杯中酒,只不过,他的手中却多出了一个飞机模型,这个飞机模型的尾翼上,赫然有着“x-1-42”这么一个编号。

“那架日本战斗机是你故意放走的吗?”就在唐老头子摩挲着这架飞机模型的时候,陈泰文从桌子便抽了一张凳子,坐在了唐老头子对面。

唐老头子将眼睛眯了眯,仿佛在聚焦一般,打量了一下陈泰文后,唐老头子站起身,将那架飞机模型收进了自己的贴身口袋后,转身就要走。

“谢谢你,虽然我不知道你跟这家战斗机有什么仇恨,但它也是我和海洋的目标!”看到唐老头子起身走人,陈泰文仍旧坐在原地,没有一点送人的意思。

唐老头子的脚步不停,倒影中,唐老头子挥挥手,并没有再说什么,在陈泰文看来,击落日本神秘战机的价值是很大的。

虽然他能从刘国辉那里得到一些信息,唐老头子也能制定出相应的方案,但是如果能得到一架日本神秘战斗机,哪怕是一架残骸,都能够让他们对日本人的这种飞机进一步了解,制定出更加有针对性的方案,别人没看到这一点,但是陈泰文看到了,这也是他一直不理解的地方。

第一百零四章 示爱

大胜过后休假自然是免不了的,不过这种休假也不可能全部休息,放假的也就是正式飞行员罢了,陈泰文、李海洋和邵云锋他们三个因为是唐老头子小名单里面的人,而且他们确实训练刻苦,表现可圈可点,所以也一并给放了假。

陈泰文的老家在广东,他在昆明城内的挂念自然是宋澄,只是当陈泰文找到李海洋,想要跟李海洋一起回去安舍看宋澄的时候,却被李海洋给拒绝了。

这个结果无疑让陈泰文有些懵,在他的印象中,李海洋似乎应该是喜欢宋澄的吧?难得的放假机会,李海洋不去看宋澄去干嘛?

“行了,澄澄只能属于你一个人,经历了这么多,我已经将对她的爱慕放进了心里,加油吧泰文,我跟云锋出去一趟!”李海洋笑着看着陈泰文,然后冲着陈泰文伸出了拳头。

朝阳下,看着李海洋伸出来的拳头,陈泰文笑了,也将自己的拳头伸出来,朝着李海洋的拳头锤去。

“记住,爱她就开着飞机告诉她!”

看着勾肩搭背的李海洋和邵云锋,听着邵云锋那略带轻佻又大胆的想法,陈泰文的心脏开是普通普通跳了起来。

让陈泰文不知道的,此时的宋澄却迎来了她生命中至关重要的女人,她的母亲,因为离家太久,宋澄跟他父亲的关系又闹得太僵,思女心切的母亲便直接到了昆明来看宋澄。

不得不说,宋澄这么美是有原因的,宋澄此时正挽着母亲的手,虽然是两母女,但看起来顶多跟两姐妹差不多。

“澄澄,回家吧。你一个人在这里如果有什么事情,家里也照应不过来。”看着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女儿,宋母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惜,温柔地说道。

“妈,您也不是不知道,咱们家老头子的主张我一向不支持的,回家去就是吵吵吵!我出来了他怕是舒心不少吧。”

说到回家这个话题,宋澄的嘴巴微微地撅了起来,俗话说的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狗窝,宋澄虽然赌气,但离家一年多来,说不想家才怪。

知女莫若母,看到宋澄这样子便知道她对她父亲还是有感觉的,便拍了拍宋澄的手臂,然后冲着宋澄眨眨眼,笑着说道:“澄澄啊,听说你在学校找了个对象,有这回事吗?他家是干什么的?现在在哪,叫出来让我看看?”

在跟陈泰文确认关系后,宋澄就知道这事估计瞒不住,现在自己母亲当着自己的面问起来,让宋澄还是有些难为情,扭捏了一阵之后,宋澄有些脸红地问道:“那啥,父亲知道这事吗?他,救过我的命。他是当兵的,现在在部队。”

“你!”

一听到“当兵的”这三个字,宋澄的母亲立马就感觉一股气血上头,自己的女儿找什么人不好,偏偏找个当兵的,现在这个国家,什么人死的最快?就是当兵的死得最快,抗日战场上,一个师一个团说没就没了。

抗战大局都知道,宋澄的母亲也知道应该大力支持抗日,但事情轮到自己女儿头上,怎么能让他不着急?

只是当她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他们的头顶突然响起了一阵“嗡嗡”声,宋澄和她母亲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一架双翼霍克战机正在朝着他们飞来,而且飞行高度越来越低,引擎轰鸣声也越来越大。

“呜!”

一个低姿俯冲外加垂直拉升,飞机在操场上卷起一阵劲风,伴随而来的则是操场上西南联大学子们的欢呼和追逐,最关键的是宋澄母亲,虽然天气已经有些凉意,但她穿着的仍旧是一身稍后的旗袍,飞机吹过的时候旗袍裙摆差点就被大风给掀了起来,害得宋澄母亲连连拍击着自己的胸口。

飞机飞过后,洒下满天的“雪花”,迎着阳光,这一张张雪白的纸条仿佛风中的精灵,亦仿佛那花丛飞过的蝴蝶,其中的一只“蝴蝶”正好落在宋澄的手上,宋澄打开纸条看了一眼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登徒子,喂,飞机有什么好看的,我问你话呢!”

宋母白了一眼飞机方向,见宋澄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架飞机,索性拉了拉宋澄的胳膊。

宋澄反应过来,略带着一丝苦笑,指了指头上的飞机,有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了自己的母亲,对她说道:“那个,我想那个登徒子,就是你要见的人吧?”

这么高调的示爱,宋澄还能怎么瞒?现在满天飞舞的示爱纸条,她老妈只要不瞎,随便找一张就能发现里面的猫腻了,开着飞机谈恋爱,这怕也只有陈泰文能做得出来吧?

“你说,如果我不答应你们两个,他会不会天天开着飞机来我们家屋顶闹?”宋母表情有些古怪,原本她以为宋澄所说的当兵也就是个大头兵,没想到是个飞行员,在这个年代,飞行员可是女孩子们心中绝对的偶像,这一点,在宋母身上也能找得到痕迹。

陈泰文开着飞机撒完情书,宋澄陪着母亲继续在操场散步,李海洋跟着邵云锋去了他之前口中说的那个秘密的地方,那个所有飞行员都喜欢的地方,此时,在昆明城内,还有另外一股暗流开始涌动了起来。

在昆明城内一家酒楼雅间,一名留着小胡须,穿着体面的男人静静地坐在了窗边,看着窗外的小桥流水,不多久,雅间门被推开了来,一个穿着一身帅气西装,身材高挑的男人走了进来,不过,从他的喉结来看,这人应该是乔庄过的。

此人进来后并没有立刻走近窗边的男人,而是将手伸进腰间,脚下不丁不八站立着,似乎随时准备转身走人。

“天皇万岁”

终于,在打量了一番门前的人后,坐在窗前的男人笑了,轻声说出了这四个字。

听到对方说出切口,这名女子才明显放下了防备,身子一垮的同时,也快速朝着对方说出了“武运昌隆”四个字。

“你就是雨?受伤了?”看到女子落座,右手却捂住了自己的小腹,顿时皱了皱眉头问道。

“问得多的人都见天照大神去了,这里有你要的东西。”

女子深吸一口气,将手中一个提箱扔到了桌上,然后也不再去管那名陌生男子,而是当着这名男子的面,直接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和衬衣,露出那雪白的肌肤和那凹凸有致的身材。

食色,性也。是个男人对美女就有会有一丝最原始的欲望存在,看着眼前的女人,这那人也感觉自己小腹一阵火起,不过还好这女人腰间那血淋漓的伤口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知道,和这种女人发生关系的,十有八九都会死于非命。

这男人还不是个精虫上脑之辈,将目光收回之后直接打开了小木箱,小木箱里面是一张架构图,看到这张架构图的那一瞬间,男人的眼神立马收缩了起来。

“昆明中美混合航空队构成表及布防图,最高长官唐纳德,驻地”念完这几个字后,这男人心中一惊,也不敢往下去看,直接站起身冲着眼前的女人鞠了一躬,说道:“阁下辛苦了!”

说完,这人便急匆匆地带着木箱离开了雅间,见这个男人走了之后,这名代号“雨”的女子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将粘贴在脸上的假胡须给撕了下来,精疲力尽地躺在了坐位上。

如果航空队亦或者航校哪怕有一个人在这里都会认出眼前这个女人,这女人赫然就是当初跟周老板一起开店小酒馆的,自称周老板女儿的那个服务员,小酒馆开在航校不远处,也深受航校学子和飞行员们的喜欢,只是周老板被顾伟和欧阳浩弄死之后,却根本没想到当初小酒馆中的那个小服务员才是真正的主谋。

当初潜伏在小酒馆的时候,对外公开身份,酒店周老板才是小酒馆的负责人,而她则是跟在周老板身边收银找零,在计划里,周老板本身也是个饵,顾伟和欧阳浩不知道的是,他们以为弄到了真实的情报,结果去找了张正的麻烦,他们没想到的事,真正的重头戏完全在这个女人手中。

不得不说,日本人在发动侵华战争之前做得最好的就是情报系统,得到“雨”交换过来的情报后,短短三天,这张昆明飞机布防图就出现在了日本海军航空队武汉行营里。

因为轰炸机被击落而紧急被召唤回国的大野隆治,与他的顶头上司日向大佐正盯着桌上的布防图。

“我当初的预感没错,看来中国空军在我们捉老鼠的游戏中还没有被灭种。”看着布防图上的数据,大野隆治舔了舔嘴唇说道。

日向大佐点点头,说道:“是的,你们这次从缅甸回来的主要任务就是找到并歼灭中国人的这股空军力量,根据那场空战幸存的飞行员讲,中国人这次出动的也是一种新型战斗机,据说火力很猛,你们要小心了。”

“哟西,中国人终于换战斗机了么?看来我当初的感觉没有错,这样才更有意思,老师抓老鼠,都要抓腻了,我要的是血与火的肉搏!”大野隆治的嘴角竟然带起了一丝弧度,仿佛即将面对的不是危险,而是让他心潮澎湃的盛宴。

第一百零五章 代号苍穹

看到大野隆治战意满满的样子,日向大佐脸上的乐开了花,伸手拍了拍大野隆治的肩膀过后,将他得到情报后,连夜制定上报的作战计划给大野隆治说了出来。

为了一举歼灭中国空军昆明的战斗机,大野隆治计划在一个月内调集优势战斗机和足够优秀的飞行员,对昆明的中国空军进行绞杀,彻底将昆明空军打瘫打趴,斩掉中国政府蓝天上的一双利爪。

“这次行动,牵涉面广、线长、点多,大日本帝国也为此付出了足够的资源,务必一劳永逸,大野君,一切,都托付给你们了!”

虽然作为上级,但是在交代完这个任务之后,日向大佐还是冲着大野隆治深深地鞠了一躬,大野隆治虽然彪悍,但也不是蠢人,虽然上次的空战,高层很多人认为都是大意造成的,不过他却是个例外。

在他的直觉中,他一直认为中国空军不止于此,他们即将要面临一场旷日持久的恶战,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比如号召大家将零式战斗机上的无线电通信设备都拆除掉,就是他提升飞机性能的方法之一。

“天皇万岁!”大野隆治收拾起脸上的笑意,认真地冲着日向大佐回了一个鞠躬,就此,代号“苍穹”的毁灭计划在两名日本空军核心人物的碰头下达成了一致。

针对昆明空军的轰炸计划已经制定了出来,不过昆明这边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异常,在狠狠教训了一顿日本人之后,昆明暂时迎来了短暂的和平。

自从进入小名单后,陈泰文反而轻松了起来,因为p40的加入,所以陈泰文也能时不时地开着霍克战机升空,熟悉一些技术动作,更重要的是,及时是p40战斗机他也上手了几次,独自驾驶是没有问题了。

因为基础课程已经学完,接下来的主要是战术讨论和驾机实操,陈泰文一天要做的事并不多,又一天天气晴朗,陈泰文早早便被张教官给拉了出来直接塞进了吉普车,随后便一溜烟地朝着城区跑去。

“我说老张啊,今天冷不丁地带我出来干嘛?”做在吉普车上,陈泰文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张正道。

张正扶了扶自己的墨镜,从后视镜中看了看陈泰文后,认真地对陈泰文说道:“今天拉你出来可不是去见你的小情人的,我给你安排一个人任务,你小子放机灵点。”

“任务?什么任务?”看到张正不像说笑的样子,陈泰文也端起了身子,军队里面服从命令是天职,如果张正安排了,那么陈泰文就必须去完成。

张正沉吟了半晌,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才对陈泰文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待会我半路把你丢下,你去和记书店逛半个钟头,记住,一定要呆满半个小时,时间到了后随便买几本书,然后找个街边小摊买碗米茶喝一下,下午两点,昆明大剧院的电影《乱世风光》会正式上演,你踩着点去就行。”

说这话的时候,张正的语气已经尽量放的平缓了,但是陈泰文已经从里面听出了一丝异样,在他的理解看来,一般事越大,才会越显得平淡,就好比后世的新闻,往往越短的新闻,内容会越劲爆。

不过陈泰文也没有多嘴到去问东问西,而是默默地将张正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对一些细节加强了记忆之后才点点头说道:“明白了。”

“嘎吱”

听到陈泰文回答的三个字后,张正脚下刹车一踩,吉普车猛然停下让张正和陈泰文二人猝不及防,均往前冲了出去,陈泰文还将脑袋磕在了挡风玻璃上,顿时便捂着额头问道:“你干嘛!好好开车行不!”

“难道你就没什么想问的么?你不担心我把你卖了?”张正饶有兴致地看着陈泰文,如果换成别人,如果感觉到气氛不对劲的话,哪怕是出于自保,也会将事情问个清楚。

陈泰文摇摇头,苦笑着耸耸肩道:“你这种架势,明显是要我替你打掩护引人注意,我知道的越多对我越没好处,我按照你说的做,我就是个普通群众,根本不违反法律。”

张正一愣,随后便哈哈大笑起来,他喜欢带着陈泰文办事就是因为陈泰文聪明,很显然,陈泰文也明白,自己知道的太多,在面对突发情况的时候就会表现的越真实。

卡车在一个不起眼的拐角处停下,陈泰文下车后张正直接将车开走,停顿的时间不到五秒钟。

对于和记书店陈泰文已经很熟悉了,熟门熟路的走进书店后,陈泰文便开始在各个柜台间转了起来,经史子集,中外文学,陈泰文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拿起一本《孙子兵法》看了半天后,陈泰文抬起手表看了看,三十五分钟整。

“也不知道张教官卖的什么关子,这和记好像没什么异样啊。”陈泰文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他也试图在书店里找寻之前发现过的那些神秘人,但终究一无所获。

按照张教官的安排,陈泰文走出了和记书店,在电影院门口找了一处小摊贩要了一碗米茶后,便慢悠悠地喝了起来,现在才下午两点钟,距离电影《乱世风光》开演还有整整一个小时。

说起这个小摊贩,陈泰文的脑海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陈吉,说起来到昆明这么久,也只跟着自己的堂兄陈吉来看过一次电影。

“上次的那个电影叫《渔光曲》吧?也不知道陈吉那家伙怎么样了。”陈泰文喝了一口米茶,想起了自己的堂兄。

那天晚上他们看完电影,讨论完阿司匹林的事情后,也就是在这里,陈吉被老家来的人给带走了,陈泰文最近一次听到陈吉的消息还是从顾伟和欧阳浩口中,从他们手上,陈泰文得到了陈吉给自己写的信。

“好吧,看来得找个机会给我这个堂兄写封信了。”陈泰文哂笑一声,将碗中的米茶一口喝尽后,眼瞅着时间差不多,将茶钱往桌上一扔后,陈泰文抬腿便朝着电影院走去。

只是陈泰文刚起身要走,却被之前一直蹲在小摊贩旁边的两个人给拦了下来,这两个人一个扛着卖糖葫芦的大木头靶子,一个拉着一辆黄包车,这两人乍一看去跟普通人根本没什么区别,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这两人的精神状态和气质,完全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比的。

“你们干嘛,我要去看电影,不买东西。”陈泰文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惊慌,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口袋,仿佛担心这两人将自己的钱包抢走一般。

“别担心,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不过有点小事让你配合一下罢了。”卖冰糖葫芦的人嘴角露出一起坏笑,说道。

另外一名拉黄包车的人更是直接,将自己的外套撩开之后露出了别在腰间的手枪,一脸狠厉的对陈泰文说道:“别废话,我们要检查你的身份证件和随身物品,配合的话大家都好过。”

两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如果是一般人还真被唬住了,不过在陈泰文看到手枪的这一刻,心里也大概明白了对方的身份。心里反而有了数。

“哼,你们的手未免也伸的太长了吧,如果是别人可能还会怕你们三分,可老子不怕,这是老子的证件,不怕得罪美国人的话你们尽管动手!”陈泰文从自己的上衣口袋中掏出了军官证往那黄包车车夫身上一甩。

那人接过一看,“中国空军美国援华志愿队”几个红艳艳的大字立马印入了眼帘,这车夫的脸上也瞬间露出了一丝苦笑,他们的头头,军统昆明站的毛主任之前就是在航校吃的亏,现在又碰到这么一位,自己又能怎么办。

“兄弟,我想这里面应该有什么误会,不过我们也是有任务在身,实不相瞒,我们跟了你一路了,有几个问题还得给我解释清楚。”

那个卖糖葫芦的也瞥了一眼陈泰文的证件,当下便挂上了一副笑脸,飞行员可不是普通的大头兵,普通的大头兵一抓一大把,而飞行员可都是天之骄子,每一个都是国家的战略财产,他们也不能太过造次。

“是啊兄弟,你就告诉我你去和记书店干啥了,为啥来这里吃米茶,还有,这个点来看电影干啥?”那名黄包车司机双手将陈泰文的军官证还给了陈泰文,顺带笑嘻嘻的将自己的问题问了出来。

陈泰文夺也似的接过自己证件,然后将随手提着的一个牛皮纸包打开了来,露出了里面的几本书,这几本书也是陈泰文刚才在和记随便挑的,其中就有一本《孙子兵法》,剩下的也是一些小说什么的,纯属打发时间。

“去书店当然是买书啊!没文化真可怕,渴了来这里喝喝茶不行?下午三点《乱世风光》上映懂不懂?现在三点过五分,铁定被长官骂,你们可不能走,给老子重新排队买票,待会再去给我长官解释解释!””陈泰文见两人拿起书本一本本的翻看,嘴上也得理不饶人,直接开始冲着二人嘲讽起来。

第一百零六章 再回地勤

这是一个有权横行天下,无权活不过狗的年代,陈泰文如此装腔作势得到的效果也是出奇的好,两名特务搜查完陈泰文的东西,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后,卖糖葫芦的特务立马插队,重新买了两张电影票给陈泰文。

“兄弟,都是任务在身,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这票你先拿着,我们先走,先走。”说完之后二人一抱拳,立马消失在了人海中,至于陈泰文,做戏做全套,索性拿着电影票自己好好看了一场电影。

其实这边发生的一切张正都看到眼里,距离陈泰文他们一街之隔的一个饭店中,张正的面前正摆放着一个火锅,火锅中,一个鱼鳔若沉若浮。

看着陈泰文三下五除二将两个特务训斥的一愣一愣之后,张正的脸上也带上了一丝笑意,面对军统特务,陈泰文处理的看似简单粗暴,但都拿捏的恰到好处,一般人听了军统的名字都感觉腿发抖,这样心理防线就会崩溃,很容易被人抓住破绽。

张正伸出筷子夹起火锅中的鱼鳔扔进了自己的菜篮子,提起菜篮子直接走出了饭店,找了个地方等着陈泰文。

“你是块好料子,我很欣慰你跟我是同一路人。”回家的路上,张教官没有吝惜自己的赞美,边开车边对陈泰文说道。

对于张正的赞美,陈泰文哼着小曲摆摆手,对张正说道:“这些都是虚的,给我来点实在的吧,什么时候把我从地勤调出来。”

“不是已经把你列入小名单了吗,还不知足?连p40都开过了还不知足?再等等,时机还不成熟。”张正并没有因为陈泰文帮了他而松口,似乎走着自己的打算。

陈泰文白了张正一眼,将双手枕在了自己的后脑勺上,他知道张正应该是对自己另有打算,索性也不去追问其中的原因,起码正如张正说的,他现在也能保证一定时间的训练。

“对了,那个书店现在就是个读书的地方,以后有空多去看看书也挺好的。”张正说完,冲着陈泰文眨眨眼,一脚油门轰向了航校大门。

时间仿佛陷入了平静,上次空战过后,日本飞机已经半个月没有再来过昆明了,陈泰文还是一如既往的在地勤搬运轮胎,打理飞机,跟之前不同的是,陈泰文的抱怨没了,有空就缠着刘国辉问一些飞机方面的知识。

而刘国辉也仿佛是一座挖不完的金矿,对于陈泰文提出来的问题,都能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来给与解答,有些解答甚至比教科书上面的还要精辟。

“泰文啊,这种p40战斗机的装甲比较厚,而且采用的是封闭式油箱,如果以后在天上碰到日本人的飞机,这或许能够保命。”刘国辉敲了敲p40的机腹,对陈泰文说道。

陈泰文点点头,刘国辉之前也告诉过他,正是因为这些装甲的存在,才让p40战斗机的速度比不上日本人的神秘战斗机,这也进一步验证了唐老头子“两人一组,俯冲攻击”战术的正确性。

“这种飞机的设计理念,是因为美日两国的资源和对生命的态度不一样造成的,美国地大物博,资源丰富,钢铁储备足,在造飞机的时候也不怕没钢材;日本国土面积狭小,资源严重匮乏,因此走向了灵巧,机动的路子。”

刘国辉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失落,显然,中国同样幅员辽阔,物资绝对说不得匮乏,到却被日本人打的丢盔卸甲,跟美国根本没法比,这就是闭关锁国带来的流毒。

陈泰文听后点点头,补充道:“不错,在对待生命这件事上,美国人更注重天赋人权,生命至高无上,因此打仗的时候对于投降也不反感,日本人却不一样,他们是极度的民族主义和军国主义,所以他们的神秘战斗机最擅长的就是缠斗。”

刘国辉拍了拍陈泰文的肩膀,提起工具箱朝着值班室走去,边走边说道:“所以,以后千万别被日本人的飞机咬住了屁股……”

再看唐老头子这边,唐老头子的爱好很粗犷,抽烟喝酒骂脏话,当然,这些都是流于表面的爱好,只有少数人知道,其实唐老头子还有另外一个比较高雅的兴趣,那就是跳舞,虽然他跳舞老是踩舞伴的脚,但也仍然阻挡不了他那颗爱跳舞的心。

因为半个月前的那场空战,飞行队也得到了上级的嘉奖,上面派来慰问的专员在飞行大队指挥部安排了一场专门的舞会。唐老头子虽然不太喜欢应酬,但是他知道,必要的配合和交际是必要的,这关系到大家的颜面还有政治舆论攻势。

在应对完记者的镁光灯后,酒会音乐响起,一群官员们开始了觥筹交错和金迷纸醉。

陪同唐老头子来的除了当时参加空战的六名飞行员外,还有着专门安排的美女,一群群花蝴蝶穿梭在众人当中,立马将酒会的气氛给炒了起来,只不过,唐老头子却拒绝了数个美女的要求,直接来到了张正的身边。

“张,是美酒不和胃口,还是因为美女不够大方呢?”唐老头子端着两杯葡萄酒,递给张正一杯后说道。

张正接过葡萄酒,和唐老头子碰了一下后说道:“知道今天这个舞会将花费多么?听说川军兄弟们前线打仗还穿着草鞋,这些腐败的官僚。”说完,张正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随后将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顿。

唐老头子笑着摇摇头,竟然冲着张正弯弯腰,伸出自己的右手对张正说道:“这位先生,我能邀请你跳支舞吗?”

唐老头子的这个举动让张正有些反应不过来,看到唐老头子冲着他眨眨眼后,张正以手扶额,完全搞不清楚唐老头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张,赏个脸吧,我跳舞老是踩到舞伴的脚,现在都没人陪我跳舞了。”唐老头子再次邀请张正,而且脸色看起来更加严肃了。

张正知道唐老头子是找他有事,却不想是以这种形式在这么一个场合,无奈之下,张正只好站起身,与唐老头子抱在了一起。

“唐中校?”

伴随着舞池中的音乐声,唐老头子和张正二人翩翩起舞,张正发现唐老头子的动作确实笨拙,好几次都踩到了自己的皮鞋,因此唐老头子也只能和张正在舞池边缘转动。

“张,昆明好玩吗?难道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下次军统的人来了我可不保你。”唐老头子冲着张正张正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很显然,张正和陈泰文去昆明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听到唐老头子的话后,张正才松了一口气,看了看左右见没人关注他们之后,才对唐老头子说道:“这事本来我今天是要找你商量的………”

随着张正的话语推进,唐老头子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直到张正把话说完,一支舞曲也正好结束。

“张,这个事情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了?”回到座位上后,唐老头子颇有些伤心的拿起自己的军帽戴在了自己的脑袋上,认真的问张正道。

张正摇摇头,站起身认真的与唐老头子对视着,对唐老头子道:“唐中校,你知道,在我们国家,在这个政府的统治下要做点事情是很难的,你是我的兄弟,我的战友,我不希望连累你。”

“oh!shit!我突然胃开始疼了,飞行队,集合!送我回家!”

唐老头子的声音很大,一群官员们正抬步朝着唐老头子走来,今天这群官员的目的就是慰劳将士们的,但是唐老头子突如其来的大喝顿时让他们停下了脚步,一个个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唐老头子,想知道他到底又在抽什么疯。

当初执行作战任务的人,除了张正之外其他的都是美国人,听到唐老头子的大喊后,几名美国飞行员立马推开了怀中的美女,纷纷拿起自己的帽子追上了躺老子的步伐,他们都知道,在飞行队内部或许你还能跟唐老头子顶撞两句,但是一旦在外面,自己的脑子最好反应灵光点,不然回家后有乐子受了。

这次舞会的主角是谁?不就是唐老头子他们么?现在才杠杠开完记者招待会,舞会才刚刚开始,从重庆远道而来的官员们还没有表达上级领导的鼓励和慰问,主角就先走了,这不免让一干官员有些尴尬。

“钱特派员,这群美国人实在是太过分了,看到那个张正没,我上次怀疑他通敌,正要抓去审讯的时候也是被唐中校给拦了下来。”等到唐老头子走后,一个头顶半秃,身材肥胖的中年人走到了最前面,一脸不屑地对站在中间一位穿着中山装的人说道。

此人正是军统昆明站主任毛主任,看到毛主任出现,一干昆明本土官员都下意识地稍微站远了几步,对于军统,他们都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噢?还有这事?不过钱某也管不到你们系统的事啊,不然戴老板那里我可吃不消。”钱特派员打量了一下毛主任,他是奉命行事,对于一个军统昆明站的主任,他也不用太过担心,因此说起话来也比较随意。

第一百零七章 部署

毛主任搓了搓自己的双手,刚才唐老头子在的时候他不方便露面,为的就是避免双方见了尴尬,此时唐老头子走了,在昆明这一亩三分地上,他自信还吃得开,站在唐老头子带队离开,让特派员吃了个瘪,他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告他一状……

不说毛主任如何自挖墙脚,唐老头子又带着一群人去干什么,再看日本人这边,经过半个月的调度准备,七架九七式暴击机依次停靠在了武汉机场,十多架日本零式战机紧跟其后,总共近二十架战斗机形成了一个轰炸编队。

轰炸编队周围,一辆辆运输车已经开始给飞机加油,地勤机械师们也在对飞机进行最后的检修,日向大佐全副武装,他的身边跟随着大野隆治和其他十多名飞行员。

“大野君,这次我们多方筹备,聚集了七架九七重轰,目标是对方昆明飞行队的飞机,中国飞机炸一架少一架,为了完成这次任务,按照大本营安排,我将亲自驾机督战。”

日向大佐看着眼前的飞机,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只不过当他说完这话的时候,他旁边无论是大野隆治还是其他飞行员,脸上都露出了一个鄙夷的神色,这次行动在他们看来完全是水到渠成的,提前知道了中国昆明飞机的布防,他们要做的就是开着飞机去炸就是了。

以前跟中国飞行员战斗的时候日向大佐没有去参战,这个时候偏偏说要督战,其摘桃子的心思就不言而喻了。

“日向桑放心,在我们绝对优势力量的压迫下,这次任务完成起来不费吹灰之力,您就等着大本营的表彰吧!”

大野隆治虽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日向大佐是他的顶头上司,向今天这种执行起来没有危险,而且意义重大的空袭可不是经常有的,日向要过来分一杯羹也算正常。

这一天,是日本气象专家经过综合考虑后选择的一天,能见度高,昆明也难得是个晴朗的天气,上次轰炸机被击落,似乎也让日本人意识到了什么,这次他们去昆明,并没有按照躲避雷达的惯用手段低空飞行,而是将飞机飞到了高空之上,他们似乎也意识到了,落后的中国可能并没有雷达,但人却有很多,躲避人或许比躲避雷达来的有用。

一切都出奇的顺利,直到进入昆明上空,日向大佐都可以肯定自己的轰炸队伍没有被发现,根据“雨”传回来的不放图,日向大佐估计完成这次空袭任务只需要二十分钟,当他做架势的轰炸机投下*的那一刻,也就是昆明空军覆灭之时。

“发信号,五分钟后进入预定位置,让大野君注意周围警戒!”日向大佐拿出航线图比对了一番之后,志得意满地对身边的领航员下达了命令。

这次他之所之所以驾驶着轰炸机亲自上阵,为的就是捞一份功劳,家族里已经有消息传了过来,他再往上走一步的时机已经成熟,只要他能立下一次功劳,就会顺理成章的将身上的大佐官衔换成一颗将星。

日向也知道这次摘果子的样子难看,但是机会难得,他如果不把握住了,往后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信号从日向架势的轰炸机上传了出去,因为快要接近目标,所以飞机的高度也开始逐渐开始下降,渐渐的,日向已经能看清楚昆明城的城郭了,高度再次下降,他甚至看到了昆明城内那惊慌失措准备躲避空袭的百姓。

“这次放过你们,蝼蚁们,等下次日向大爷来的时候再要你们的狗命!”看着昆明城内四散逃逸的百姓,日向大佐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继续架势着战斗机往昆明城南飞去,根据“雨”提供的情报,昆明航空队的飞机都驻扎在昆明城南的某处临时机场。

“报告,发现目标,目标在东南两公里处!”

突然间,领航员的声音打断了日向大佐的思绪,这个消息也让日向大佐心中一喜,直接透过轰炸机的机窗朝着西南方向望去,果然隐隐约约看到,在一片树林里藏着一个简易机场,机场周围还有还有一些附属建筑,更扎眼的是,不知道是不是疏于防备,机场的跑道上赫然还停放着数十家战斗机!

“不是霍克,也不是伊尔,是中国人新式战斗机!好几十架中国人的新式战斗机,哈哈哈哈!发令,对准跑道,将中国人的飞机全部炸成火焰!”

看到跑到上新式飞机的一瞬间,日向大佐感觉自己的肾上腺素开始飙升,发完最后一道命令后,日向大佐直接架势着轰炸机第一个俯冲了下去,紧接着,一颗颗炮弹直接从日向大佐的轰炸机中投入到了跑道上。

整个轰炸编队从出发到现在进入攻击位置都没有受到任何拦截,轰炸机群在发现目标之后仿佛一群苍蝇,放出嗡嗡的轰鸣声直接朝着目标飞去,顷刻间,地面上的数十架中国新式战斗机便被炸的四分五裂。

“不对劲!”

开着战斗机在轰炸机群周围护航的大野隆治皱了皱眉,看着已经开始俯冲投弹的七架九七式暴击机,大野隆治的直觉告诉他,似乎一切都不太正常。

“嘭!嘭嘭嘭!”

就在大野隆治准备感觉不正常的时候,一声爆炸声在他的座机身边响起,凌空中突然开始冒出一阵阵黑色的云雾,看到这一团团小云雾,大野隆治的脸色瞬间就变成了惨白。

“是地面防空火力!中计了!退!快退!”

大野隆治反应过来,立马用手中操控的零式战斗机抖了抖翅膀,做出了撤退的指令,护航的十三架零式战斗机也发现了眼前的不妙,开始急速爬升来躲避地面防控火力的射击。

不得不说,中国人在地面防空火力开火的时机上把握得恰到好处,这些高射炮在开火的时候,正是日本九七式暴击机俯冲投弹的时刻,高射炮开火的瞬间,便有一架轰炸机被打得凌空解体。

这个时候大野隆治总算反应过来,他刚才一直感觉不对劲就是因为整个过程太顺利了,顺利到没有遇到丝毫抵抗,顺利到中国人就这么将他们的新式战斗机摆放在了跑到上,仿佛是排好队让他们来炸一般。

“撤退!赶紧撤退!”

看着已经进入了包围圈,大野隆治一边大声呼喊着,一边做出一个个战术规避动作,躲避着地面上炮火的袭击,但是中国空军显然不想放弃这块已经到嘴的肥肉,在日本飞机快速拉升的瞬间,他们的头顶突然出现了几架中国人的新式战斗机,战斗机上喷绘着的鲨鱼利齿仿佛最尖锐,正朝着他们俯冲。

“嘭!”

大野隆治感觉自己的飞机一阵颤抖,转眼望去,自己的飞机右翼已经开始腾出浓烟,显然,在刚才中国战斗机的偷袭中,他的飞机已经被对方飞机的子弹打中。

大野隆治眼尖飞机受伤,一咬牙也不再管其他的战友,直接架势这零食战斗机水平突围而去。

这一场空地配合形成的交叉火力让日本人吃了大亏,虽然日本人没有恋战选择了直接飞走,但是在刚才短短的交锋中,一架九七式重轰和一架零式战斗机被直接打爆,还有四架日本飞机托着长长的黑烟逃离了战场。

一场伏击打完之后,中国空军驻地便迎来了一阵阵欢呼,看着狼狈逃亡的日本空军,李海洋和陈泰文二人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看到没!是那架x-1-42!它受伤了!”陈泰文指着天上日本人飞机逃离的方向,兴奋地对李海洋说道。

“嗯!可惜,就差一点点!”李海洋点点头,刚才大野隆治的战斗机手上的时候,他刚巧看到,击伤大野隆治战斗机的正是唐老头子架势的p40战斗机。

要说为什么这次日本人的轰炸行动会败露,这还得从之前的那场庆功宴说起,那天晚上,张正将自己从昆明城里获取的情报在舞会上告诉了唐老头子,唐老头子没有去追问张正是如何得到这个情报的,但他也对张正保持着最强的信任。

当天晚上,唐老头子就找了个“胃疼”的蹩脚借口,带着飞行员离开了舞会现场,爱喝酒的唐老头子只是跟张正喝了一杯红酒,爱跳舞的唐老头子也只是跟张正跳了一支舞曲,然后也不管众人的脸面,带人离开了宴会。

当晚,唐老头子对驻地士兵下达了任何人不准出入的死命令,然后把所有人都从被窝里赶了起来,将p40战斗机都驶离后,一群飞行员便开始扎飞机!用竹子和牛皮纸,硬是在一夜之间在飞机跑道上扎起了三十架惟妙惟肖的纸飞机!

就在驻地官兵欢庆胜利的时候,在驻地外围的山包上,手持望远镜的毛主任脸色露出了狂喜的神态,放下望远镜后,对跟在身边的报务员说道:“快!快!赶紧发电重庆!昆明空军疏忽大意!数十家战斗机被日军炸毁!另外,联系报社,将这次战斗情况第一时间发出去!报应!报应啊!哈哈哈哈!”

第一百零八章 乌龙

自己国家吃了败仗毛主任还开心的大笑,跟在他身后的报务员虽然脸上谄媚无比,但是内心去已经将毛主任鄙视到了家里,按照毛主任的命令发完电报后,报务员便跟着毛主任进了昆明城。

中国人皆大欢喜,但是日本人那边却如丧考妣了,等到所有飞机返航,大野隆治清点过后,悲剧的发现自己这方损失了一架九七式重轰和一架零式战斗机,另外还有四架飞机带伤。

更让大野隆治揪心的是,日向大佐死了!当时日向大佐争功心切,第一个朝着跑道上的“飞机”俯冲下去,但是当他拉升的时候,一发防空炮弹直接打穿了飞机,正好将日向大佐撕成了两半。

此时,日向大佐的飞机在领航员的操作下已经飞回来了,只是尸体已经不成型,勉强收拾好后,大野隆治还在思索着这此的任务报告怎么写才能堵住日向家族的怒火。

“梅机关的特工里肯定有内奸!八嘎!”大野隆治一拳打在了自己的零式战斗机上,咬牙切实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他实在想不出,这次轰炸计划除了自己和日向大佐外,甚至连平时自己最信任的飞行员都不知道,虽然秘密调集了七架九七式暴击机,但是所有飞行员都不知道轰炸目标,他可以肯定,消息不会是自己这边泄漏的。

如果不是自己这边,那问题肯定就是出现在情报上了,大野隆治知道,这次的责任他根本负责不起,飞机损失了还是小事,关键是日向大佐的死必须要有个说法!

“大野君,肯定是梅机关那边的特工出了问题,我觉得很有可能出现在情报提供者身上,更有甚者,提供这个情报的人都有可能被收买了!”

站在大野隆治身边的领航员额头上缠着绷带,防空炮弹在日向大佐的身体内爆炸,单片也划伤了他的脑袋,身为日向大佐的领航员,也知道要为日向大佐的死找个替罪羊。

大野隆治狠狠地盯着这名领航员,眼神中露出了一丝同情的神色,他虽然是日向大佐的领航员,但是向日向大佐这种家族中有地位的人物,这名领航员其实就是日向家族派过来保护日向大佐的。

现在日向大佐死了,而他却只受了点伤,可以想象,领航员往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让大本营和梅机关去扯吧!下次,我们的战绩要靠自己实打实的去打拼!再也不能相信所谓的情报了!”大野隆治冷哼一声,心疼地看着自己受伤的零式战机,竟然拎着工具箱开始自己修理起来。

重庆,空战刚刚结束的那一瞬间,戴笠的军统电报室便收到了一份紧急电报,当一名机要员看完电报内容后,脸上也是一惊,直接拿着电报冲到了陈华的办公室桌前。

身为戴笠的情人,在拿到电报的那一瞬间便知道情况不妙,下一刻,昆明空军遭受日本人大轰炸,损失三十多架新型战斗机的电报便出现在戴笠的案头。

“哈哈哈,是昆明军统站发来的电报?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这位毛主任是毛人凤的亲戚吧?既然人家找的是毛人凤,那么就将这封电报送给我们的毛同学去吧。”

戴笠看了看手中的电报之后,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直接将电报甩回给了陈华,陈华看了一眼戴笠之后,眼中露出了疑惑,像这种情报按照原则来讲是首先要送给蒋介石阅览的,如果蒋介石发怒,他们军统或许也好采取一些手段,这也是在蒋委员长面前露脸的机会。

但是戴笠显然不想要这次机会,直接将机会送到了毛人凤手里,这让陈华很是不解。

看着陈华一脸疑惑的样子,戴笠竟然冲着自己这位情人俏皮地眨了眨眼,冲这陈华说道:“你就送过去吧,我们看看这位毛同学该怎么处理,他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时候呢。”

见戴笠坚持,陈华心里也有了底,自己的这位戴局长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主,他这样做肯定有他这样做的道理,当下也不犹豫,直接揣着电报出了门。

严格意义上来讲,毛人凤是戴笠的得力干将,能力也十分突出,但正是因为毛人凤的能力突出,才让戴笠对毛人凤有着一丝丝的忌惮,不过戴笠也知道,只要自己保持脑袋清醒,那么毛人凤就一点机会都没有。

为什么戴笠一直喊毛人凤毛同学呢?因为就在这一年,毛人凤进入到了中央军校高教班学习,正式成为了蒋介石的得意门生。

且说毛人凤这边,他平生可以不信父母,但是绝对相信风水迷信,说起他迷信,还有一个小典故,说是保密局局长办公室的主任潘其武,对命相学极有研究,无论在何处发现了有名气的命相家,潘其武总是带去见毛人凤。

而毛人凤对方士的话可以说是言听计从,毛人凤的五行中缺火,为补此火,特化名以炎,而且多年来一直延用此名,此时,毛人凤正在和一位世外高人谈论着风水利弊,却见自己的机要员直接冲了进来,将一份电报送到了毛人凤的手上。

这份电报正是毛主任从昆明发过来的,看到电报的那一刻,毛人凤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终于,毛人凤还是长舒了一口气,笑着摇摇头将手上的电报撕成了碎片。

“草包,好在让我抢了先将这份电报截了下来,昆明那边据我的情报总共才十多架新式战斗机,现在被他说成几十架,不是会笑掉大牙?”毛人凤将手中的碎片一扬,显然,他也发现了其中的猫腻。

但是机要员见到毛人凤将电报撕了,又听到毛人凤的一番话后,身形顿时有些扭捏了起来,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又显得有些尴尬一般。

“有事快说有屁快放!我还要跟吴大师讨论阴宅风水的事情呢!”毛人凤看到自己的机要员这幅作态,顿时便有些生气,冲着机要员怒喝道。

机要员见毛人凤发火,知道自己这位主子可不好伺候,当下也不迟疑,从自己的文件夹中抽出了一张报纸,对毛人凤说道:“长官,这是今天的大公报,上面写着日本轰炸机奇袭昆明,我空军三十余架新式战斗机一朝被毁”

听到这个消息,毛人凤顿时感觉三尸神暴跳,一把夺过报纸看后,伸手拍着桌子大声喊道:“毛达成这个草包!混蛋!混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草包!”

不说毛人凤在重庆发怒,在看昆明这边,毛人凤的亲戚毛达成主任回到昆明之后,左思右想觉得自己还能做点什么,这次日本空军奇袭昆明,而唐老头子和张正二人竟然没有丝毫察觉,导致三十多架战斗机被敌人直接炸毁。

当时的轰炸场面他都看了,自己这边的飞机都是排成行似乎是在等着被炸,毛达成的眼珠子一转,一个阴谋论在便在他的脑海中成型,毛达成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带着自己昆明站的特工全副武装朝着飞行队驻地赶去。

在他看来,这次轰炸如果没有内鬼配合,空军战斗机怎么会损失如此惨重?而能做出这个安排的,除了唐老头子和张正,其他人根本没有这种能力。

飞行队驻地内,无论是飞行员还是学员,甚至是地勤和负责安保任务的地面部队都沉浸在了一片欢乐的海洋中,这是中国空军沉寂了太久之后打的第二场胜仗,这次战斗,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也看到了中国空军的未来!

“不好意思长官,唐长官有令,任何人要进入驻地都必须得到他的首肯!”飞行队驻地外,负责站岗的士兵将毛达成一行人挡在了门外。

毛达成自此可是志得意满,看着眼前的哨兵,毛达成大手一挥,颐指气使地冲着哨兵喊道:“我怀疑唐中校和张正教官里通日寇,导致我空军损失战斗机数十架!我们军统有便宜行事的权力!你胆敢阻拦,小心也办你个里通外敌的罪名!”

“啥?”毛达成的话让哨兵一愣,随后一脸惊讶地问道:“毛主任,你没搞错的吧?被日本人炸掉的都是纸飞机!这是唐中校和张教官他们制定出来的计策!你不会当真了吧?”

哨兵的话让毛达成的额头上泛起了冷汗,他情愿刚才自己是个聋子,没有听到哨兵的任何一句话,但是哨兵的话让毛主任很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什么错误?

“你说什么?这,这一切都是计策?损失的那三十多架新式战斗机都是纸飞机?”为了确认消息真伪,毛主任硬着头皮再次问道。

那名哨兵点点头,仿佛看白痴一般看着毛达成主任,然后对毛主任说道:“毛主任,军统确实有便宜行事的权力,这样吧,您稍等一下,我打电话请示一下唐长官,看他怎么安排吧。”

哨兵说完之后转身就要去岗哨打电话,但是毛达成立马就上前将哨兵拦了下来,尴尬地笑着对哨兵说道:“既然是唐中校的计策,那就是我误会了,不用打电话了,现行告辞,告辞!”

跟哨兵说完话后,毛主任直接转身就走,边走边对身边人下令,哨兵似乎隐约听到毛达成在说着什么“砸钱”“回收报纸”“将报纸都买回来”“不准流出昆明”之类的话

第一百零九章 澄清

毛主任受够报纸的行动不可谓不快,但是报纸流传的速度根本是毛主任的速度不能比的,即使受够的再全面,也难免会有第一批报纸流出,听着昆明空军战斗机被全部消灭的消息开始漫天飞舞,毛主任感觉自己的前途一片灰暗。

驻地内,原本开心的气氛也被这么一份报纸给打破了,面对汹涌而来的局势,唐老头子和张正都显得有些一筹莫展,对于他们来说,打仗杀敌他们责无旁贷,也绝对是行家里手,但是舆情应对这方面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更重要的其实也不是舆情应对,舆情应对这块他们也相处了办法,唐老头子和张正担心的另有问题,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唐老头子将所有飞行员们都召集了起来,为的就是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我们的战斗机根本没有受到任何损失,抽空将我们的飞机拉出去转一圈,老百姓们看到我们还有飞机,这个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听了唐老头子他们的想法后,陈泰文有些无语地说道。

报纸上说昆明空军新式战斗机已经被日本人一锅端了,要破除这个流言很简单,既然人家说昆明没有新式战斗机了,那么咱们就把新式战斗机拉出去溜一圈不就得了?

“这点我们早就想到了,除了要将飞机拉出去溜一圈之外,向重庆澄清的电报也发过了,我跟唐中校商量过了,如果不是我们提前得到了情报,日本人很有可能就将我们战斗机给炸了,你们,懂我的意思?”

张正看着在场所有人,到场都是飞行员,地勤、学院和其他人都没有参加,这些人也是他们能够绝对信任的,张正说完之后,看了看在场所有人。

一时间,张正的话也引起了飞行员们的讨论,张正的话已经很明显了,日本人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布防,这次来轰炸,目的性很强,很有可能就是出了内鬼,他要知道的是,找出内鬼的方法。

“这件事其实我们都不在行,我举得专业的事情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李海洋想了想后,摸了摸下巴,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他在参加空军在之前虽然是学生,但是他有着他的江湖身份,在江湖上混久了,一些事情想起来自然比这帮职业军人要出色的多。

见众人脸上都带着疑惑,李海洋只好直接对他们说道:“我的意思是,既然是除了内鬼了,那么就要由内鬼来找内鬼,日本人肯定是在我们这里埋了钉子了,什么人找内鬼最行,我想不要我说什么了吧?”

“是军统!”张正眼睛一眯,意味深长地看着李海洋,说出了李海洋的答案。

说实话,张正对军统是没有任何好感的,但是在接触过毛达成几天的审讯后,对于毛达成他们的本事还真是有点佩服,除了栽赃陷害之外,搞情报工作确实有他们的可取之处。

一边的陈泰文听了之后也瞬间反应了过来,当初他第一次参加实训的时候,就受到过欧阳浩和顾伟二人的刁难,虽然当初他搞不清楚二人的身份,但是在军中混久了之后,他也渐渐地能猜出二人的身份。

当初二人将他叫道小房间中,说出来的信息让陈泰文都大跌眼镜,他们二人是跟自己一同进来的,刚进来不久,竟然就将自己和陈吉的底细摸的一清二楚。

“没错,我们这次显然是被人阴了,布防我们可以调整,但是调整之后呢?不抓出这个内鬼,我们以后肯定再没有秘密可言!我想,找两个军统的人帮忙,张教官应该有办法才是”陈泰文也点点头,然后冲着张正眨眨眼,嘴角露出了一丝坏笑。

陈泰文的话一说,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张正,张正之前被军统的人给刁难过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只是在场的人知道顾伟和欧阳浩二人身份的,估计都不够一个巴掌。

张正自然知道陈泰文说的是谁,他跟唐老头子交换一个眼神后,便冲着陈泰文说道:“泰文你留下来,其他人先散会,记住,今天的话谁要是说出去,立马开除出队,交给军事法庭按通敌论处!”

说起顾伟和欧阳浩二人,在上次审讯了陈泰文之后便老实了起来,其实他们二人的小动作一直都没有停止过,只不过没有再跟陈泰文他们硬钢罢了,在张正接受毛主任调查这件事上,其实都有着他们二人的影子。

当初唐老头子接受戴笠的要求,将他们二人安插进飞行队,其实也是唐老头子对戴笠的一种妥协,不过唐老头子在满足了戴笠的要求之后,其他事情在他飞行队自然可以自己做主,比如将顾伟和欧阳浩二人边缘化。

因此,在陈泰文、皮特他们进入预备队后,陈泰文跟顾伟和欧阳浩也没有再打过什么交道。

看得出来,顾伟和欧阳浩这些日子似乎在忙什么事情,以至于精神状态都不太好,人也都瘦了一圈,当他们二人被警卫带进张正办公室的时候,陈泰文甚至都有些认不出他们二人来了。

“顾伟、欧阳浩,这次我们驻地被日本人偷袭的事情你们也是看到的,我想听听你们有什么看法。”顾伟和欧阳浩刚进入张正办公室,张正便端着两杯茶,示意他们二人坐下后,问顾伟和欧阳浩道。

欧阳浩看了看顾伟,见顾伟不说话,欧阳浩也识趣地将嘴巴闭上了,很显然,现在的欧阳浩已经唯顾伟马首是瞻,顾伟不说话,他也就选择了保持沉默。

在这里的都是人精,张正更是一眼就看出了二人的关系,当下也不说破,坐到顾伟身边后对顾伟说道:“我不会让你们为难,今天是我有求于你,如果你帮了我这次,也算是为国出力了,报告里面你们的功劳我不会有任何含糊的,我可以保证,有了我的报告,你们绝对能捞到一份功劳,之前你我的恩怨也一笔勾销,如何?”

“没错,我相信你在这之前你们两人没少在学校里活动吧,你们要知道,有些事情还是不说出去的好,像你们这种人身份是不能曝光的,你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针对中国人,现在你们要做的是针对日本人的特务,汉奸,哪件事情做起来更有意义,你们用脚指头想想都清楚。”

张正说完之后,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陈泰文也开口劝说,欧阳浩看了看顾伟,这段时间以来,虽然他们手上掌握了一些东西,但对于张正他们来说都不是致命的。

他们也曾经想借助毛达成的手获得一些功劳,但是现在看来,毛主任的手段相对来说还是弱了点,起码在日本人轰炸昆明空军这件事的处理上,毛主任就显得有些弱智。

现在张正找到他们,如果真向张正说的那样,他们要做的是对付日本人的特工和汉奸的话,那么他们立功后这份功劳是绝对能够心安理得享受的,说的高深一点,甚至是能流芳百世。

“干了,你说吧,让我们兄弟俩做什么?”顾伟和欧阳浩二人根本没有多想,而是一拍大腿后点点头,开口问道。

见二人答应,张正和陈泰文一喜,然后将他们怀疑学校内有间谍活动的推测跟他们进行了沟通。

顾伟和欧阳浩对视一眼后均是心中一惊,其实他们早就发现了一些线索,比如酒馆的老板,只不过,他们将这些情报都给毛主任,然而,似乎,毛主任并没有把这当一回事?

“其实,这件事有两个处理方式,一是继续放出一些消息去,这次我们挫败了日本人的阴谋,相信日本人对负责这次情报收集的日本特务已经火大,再放一些假消息出去,让日本人彻底对这个间谍死心,往后即使有什么情报,日本人也不会采纳。”

顾伟摸了摸下巴,说出了自己的对策,但是这个想法在理论上行得通,关键是要知道这个间谍是谁才行,你要传递假消息,总得有个对象才行吧?

“那么间谍这块呢?你们有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陈泰文坐在二人身边,直言不讳地提出了这个问题。

欧阳浩一听刚准备将他们掌握的情报说出来,但却被顾伟拦住了,他没有透露任何关于小酒馆老板的情报,反而拉起欧阳浩,直接站起来说道:“反正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兄弟俩了,至于我们掌握了什么,做了什么,我们没有义务跟你们汇报,我们有我们的原则,我可以保证的是,以后航校驻地的机密对日本人来说无效。”

说完之后顾伟带着欧阳浩直接离开了张正的办公室,只不过,这话在陈泰文看起来颇有些托大的嫌疑。

“不要怀疑他们的本事,在这一块,他们是专家,而且这个顾伟,似乎掌握了什么东西,交给他们吧,人家戴局长安排他们来这里,不做出点贡献也说不过去。”

张正倒是想得开,既然得到了顾伟他们的承诺,他也就懒得再去想什么,反间谍工作是系统而专业的事情,这件事情他们犯不着插手过多。

第一百一十章 成立飞虎队!

就在广大百姓都以为昆明空军被日本人全军覆灭的时候,昆明城上空突然出现了中国飞机身影,p40战机、霍克和伊尔各种型号战斗机都升空,在同一天的同一个时间段在昆明城上空整整盘旋了近十分钟,在洒下大量抗日传单之后冲着市民们摇了摇机翼,然后才返回驻地。

谣言不攻自破,报社也在第一时间出来承认了错误,并用极其尖锐的话语讽刺了这次情报的提供者,站在昆明城老百姓中间的还有毛主任,只是这次,毛达成主任的手中多了一个行李箱,从地上捡起一份传单后,毛达成主任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因为在日本轰炸昆明这件事情的处理上,身为军统昆明站的站长处理失当,导致舆论不可控制,此次,他被严令回去重庆述职,军统昆明站站长这个实缺显然是保不住了。

“唐纳德,老子不能拿你怎么办,好,我就拿张正开刀!”看了一眼宣传单上的内容后,毛主任恶狠狠地咬牙说道。

其实毛主任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跟张正杠上了,他们这种人就是这么一种心态,当你没按他的要求去做事的时候,他所碰到的一切不顺心都会认为是你在捣鬼。

殊不知,毛主任自己做得到的这一切报应,都是建立在他自己自以为是和狭隘的心胸上的,上次他调查张正,遭到了唐老头子的打脸,这次他为了整唐老头子和张正,强先上报了虚假消息,结果也是他咎由自取,然而他却看不到原因,只以为是唐老头子和张正在跟他处处对着干罢了。

此时,在昆明城内某客栈中,梅机关特工“雨”正咬牙切齿地看着手中飞行队撒下来的传单,听着头顶上飞机嗡嗡的轰鸣声,“雨”感觉自己身上涌起一阵无力感。

“笃!”

就在“雨”脑海中不知道想什么的时候,一只苦无从窗外射了进来,苦无的利刃上还绑着一封短信,拆开一看,内容上无非就是斥责“雨”办事不利,导致日本航空队损失巨大的事情。

“八嘎!这帮废物!我们内部有间谍!一定是谁泄露了攻击情报!可恨这帮废物都将责任推到了我身上!”

“雨”是个反应极为灵敏的人,不然也不可能成为一名一线特工,当他拿到手上这封信件的时候,直接就猜到了其中的原因,不过这种愤怒也仅仅只持续了片刻,紧接着,“雨”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解脱的笑容。

“或许,这也不是什么坏事,看来我还得继续努力,作出点特殊的成绩才行。”想到这里,“雨”竟然笑了,既然组织上没人在乎她,她也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或许,通过这样操作,能让组织主动选择将她放弃?

想通了这点,“雨”直接起身走出了客栈,朝着航校附近走去,她要去找一个人,一个能配合她完成自己计划的人,

就在张老头子他们举行战斗机巡城活动的时候,重庆蒋公府邸内,蒋介石正在自己的书桌前蕴神,他的书桌上摆放着一张白色的宣纸,宋美龄贴心地替蒋介石磨着墨汁。

“达令,你这空军总司令的头衔这次可算是坐实了啊!”看了一眼宋美龄后,蒋介石将手中的毛笔饱蘸浓墨,然后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了“飞虎队”三个大字。

“还不都是你的功劳,没有你做后盾,子文跟美国人的谈判哪有那么容易?这可是一百架新式飞机啊!”宋美龄跟蒋介石能相处的这么和谐,不得不说宋美龄的情商之高。

一句话说完,蒋介石的脸上已经是笑嘻嘻的,他挥挥手道:“这一切都是大家的功劳,也幸亏日本人偷袭了珍珠港,将美国人拖下水啊!这些飞机是用抗战用的,只要于民族有益,我做些什么又怎能值得挂齿?这幅字,你托人送到云南去吧,飞虎队,这名字响亮,哈哈哈哈。”

看得出来,蒋介石很高兴,有了这一笔美国人的军事援助,起码能在空中争取一定的话语权,现在滇缅公路成了援华物资的大动脉,有了这笔飞机之后,起码驼峰航向的运力的将大大加强。

成立飞虎队的消息和手续都在第一时间准备好了,这是于国于民的大好事,国民政府在这件事上动作罕见的快,一架飞机从重庆机场起飞,当天便将蒋介石亲自提名的“飞虎队”三个字送到了唐老头子的手中,并且将一应队服队标队旗都送了过去。

这是历史应该铭记的一天,正是成立的飞行支援大队部被设立在了云南垒允,陈泰文和李海洋一众飞行员与学员正式分开,这一天,六十八架飞机、一百一十名飞行员、一百五十名机械师和其他一些后勤人员到达垒允。

站在垒允临时设立的大队部机场上,陈泰文强行压抑住了内心的激动,眼睛死死地盯着临时搭建起来的主席台上,此时,主席台上空空如也,机场上虽然站立着数百人,但是却没人发出一句声响,他们都在期待着,见证历史必将铭记的一瞬间。

“youaremysunshinemyonlysunshine

youmakemehappywhenskiesaregray

youllneverknowdearhowmuchiloveyou

pleaesdonttakemysunshineaway

youaremysunshinemyonlysunshine

youmakemehappywhenskiesaregray

youllneverknowdearhowmuchiloveyou

pleaesdonttakemysunshineaway

pleaesdonttakemysunshineaway”

突然间,操场上响起了一阵悠扬而激昂的音乐,随着音乐响起,在场所有人都跟随者留声机中的声音开始高唱这首英文歌曲,陈泰文、李海洋、邵云锋也在其中,这是飞虎队队歌,队歌唱响的那一刻,他们知道,今天的重头戏即将登场!

“战友们!兄弟们!为世界反法西斯战斗而默默付出的所有人!在经历了艰苦卓绝的战斗之后,我们成熟了!我们成长了!我们能在蓝天与日军一较高低了!所以,中国的领袖蒋先生发布命令,今天,在这里,在昆明垒允这个地方!我宣布中国空军美国志愿大队成立!”

“请大家牢记,我们的队徽是插翅飞虎!我们的喷涂是令敌人胆寒的鲨鱼头!我的绰号,叫“飞虎队”!”

唐老头子登场,站在扩音器跟前,唐老头子说话的声音的有些激动,但是却字字洪亮,当台下所有人听到“飞虎队”这三个字后,原本安静的场面立马沸腾了起来,一干飞行员互相拥抱着,祝贺着,不断发泄着自己内心的喜悦。

整整五分钟,现场才保持了最起码的安静,唐纳德看了看台下的飞行员,以一个美式幽默的耸肩动作,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张事先拟好的名单。

“命令!成立中国空军美国志愿大队夏娃中队!中队长罗伯特·桑德尔!”

唐老头子这是在宣布成立飞行中队的命令,命令下达完成之后军乐声响起,一名美国穿着美式空军军装的军官从台下走上了主席台,来到主席台中央后,朝着台下所有人行了一个军礼。

他是亚当和夏娃中队的中队长,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据说是因为他平时喜欢在自己的飞机上画上夏娃的图画

“命令!成立中国空军美国志愿大队熊猫中队!中队长张正!”(熊猫中队中队长应为杰克·纽柯克,根据剧情需要,这里改成张正)

“命令!成立中国空军美国志愿大队天使中队!中队长阿维特·奥尔森!”

飞虎队成立了!唐纳德担任飞虎队大队指挥员,他的军衔也终于在这个时候往上提了一级,由唐中校变成了唐上校,此时,飞虎队三个中队分装列队完毕,最终的结果,李海洋进了“天使”,陈泰文和邵云锋则进了“熊猫”,到此为止,所有一百一十名飞行员都全部调整到位,也算是正式开启了他们的飞行员生涯。

但是这里面陈泰文是个特例,因为到现在为止,他仍旧没有接到让他正是进入飞行员行列的通知,也就是说,这个时候的陈泰文除了要完成飞行员的必要训练之外,还得继续到地勤从事机械师的工作。

飞虎队成立,唐老头子传达命令,飞虎队所有成员都放假一天,并在当天晚上举行了隆重的成立聚会,只是在聚会的现场,身为飞虎队大队长的唐老头子和飞虎队第二中队“熊猫”的中队长张正却没有出现在聚餐的现场。

此时,在唐老头子的办公室,唐老头子和张正二人坐在了茶几边的沙发上,两人你一口我一杯,就着几个罐头正喝的不亦乐乎。

“张,说实话,飞虎队今天能够顺利成立,最大的功臣就是你,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拒绝让我替你申报嘉奖,你知道这份功劳有多大么?”唐老头子将杯中酒放在茶几上,这个问题已经纠结了他很久。

在他看来,他一个美国人可以不在乎战功,但张正可是实打实的中国军官,而且张正现在还年轻,军功对他来说就意味着美好的前途。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交心

听到唐老头子问起这个问题,张正知道他始终是绕不不开的,其实也难怪唐老头子怀疑,任何人面对这么一份大功劳而选择逃避,确实有些不正常。

“唐,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这个问题就不要再问了,现在的结果不是挺好的么?”这个问题如何回答张正还没有想好,索性选择假装没听懂。

只不过他的这个态度确实太过无所谓,仿佛自己的脸上就写“我不想说”四个大字,看到张正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唐老头子皱了皱眉头,对张正说道:“我发誓,喝完这顿酒,我会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如果这一次没有你绕了几道弯弄过来的情报,飞虎队不知道要遭受多大的损失,相信我,我是个可靠的人。”

唐老头子的话中意思很明显,对于这个问题他没有打算放弃,只见唐老头子将身体往后靠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或者是酒喝多了,唐老头子的双眼微微闭上了开来,若有所指地说道:“我知道中国还有很多人在抗战,除了国民政府,还有很多英勇的战事选择了跟日本人拼命,我对虚伪的政治不感兴趣,我也不喜欢国民党”

唐老头子就这么靠在沙发靠背上喃喃地说着,说实话,如果唐老头子是个中国人,那么他的这些话就足够让他喝一壶了,这是诛心之言,因言获罪这种事情在这个年代根本就是屡见不鲜。

“告诉我张,你是不是还有着什么身份,不然的话你根本不可能得到这么重要的情报的。”蓦然间,唐老头子的眼睛猛然睁开,将身体前倾冲着张正说道。

原本唐老头子在那说个不停,张正就是不接话,但是面对唐老头子的直视,张正知道他根本没得闪躲的余地,唐老头子是他的军事主官,上次毛达成想要阴自己,如果不是唐老头子出面的话,他现在估计还呆在监狱中。

他内心一百个愿意相信这位护犊子的美国人,但是他知道,有些秘密是不能说的,这无关乎信任,这是原则,多一个人知道,也就意味着多一份风险。

“唐,你真的又喝多了,我只是个中国军人,一个纯粹的中国军人。”张正说完之后从茶几上拿起自己的军帽站了起来,显然,为了避免再谈及这个问题,他选择了准备走人。

“好吧,我不会再勉强你了,不过我在这里表个态,以后只要有需要你都可以跟我说,并且,上次的事情还没有完,哪些人在飞虎队里还有眼线。”

唐老头子也没有再继续为难张正,只是这句话里面的含义让张正不免有些皱眉,上次的事情他很清楚,指的就是毛达成带人闯机场,想要将他带走的事,而唐老头子所说的,飞虎队里还有他们的眼线是什么意思?

明面上他已经知道了顾伟和欧阳浩是军统的人,既然对方已经暴露了身份,那么张正又根本不怕他们两人,但是如果唐老头子说的是真的,在这一百多号飞行员和那么多的工作人员中,还有他们的人话,那么有些事情就得好好斟酌了。

张正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冲着唐老头子点点头后,又给了唐老头子一个大大的拥抱,在唐老头子耳边说完一句“thanks”后,便直接离开了唐老头子的办公室。

因为国民政府的争取,再加上国际形势的骤变,美国在日本偷袭珍珠港的第二天,便选择了对日本开战,作为抗日的主战场,中国在争取美援方面取得了巨大的进展。

飞虎队成立,飞机已经不成问题了,起码陈泰文还在地勤做飞机维护的时候,李海洋已经有了自己的战斗机,虽然仍旧是一架老式霍克,但却代表着他已经在飞行员的路上迈上了坚实的一步。

“李,恭喜你加入我们天使中队,从今天起,你将结束你的实习生涯,成为一名真正的战斗人员,你做好准备了吗?”

天使中队中队长阿维特·奥尔森站在李海洋跟前,此时,天使中队所有人都聚集在礼堂中,三十多人,三十多双眼睛目光炯炯地看着台上的阿维特·奥尔森和李海洋。

其实所谓的三个中队之前就已经有了雏形,其原型就是唐老头子最先创立的中美混合编队,在国民政府的支持下,唐老头子赴美国招收新一批飞行员,以高薪为代价,从美国各大空军部队挖掘过来了一批美国飞行员。

当时唐老头子得到美国政府授权,可以在美国现役的空军部队中自由招募飞行员组成中美混合编队,唐老头子就这么带着使命开始在美国各大部队招收飞行员,这是飞虎队成立之前的第一次扩招。

第二次扩招就是面向社会这一次,李海洋和陈泰文他们就是通过这次招募进入的飞行队,他们这一批新飞行员没有任何根底,经过一年的培训,现在他们已经独立驾驶战斗机升空。

在社会上的招募一共经历过两次,李海洋是第一批加入的,陈泰文则是第二批,前后两批总共招录了近百名新学员,但是在这个时候转正的就只有寥寥可数的十来个。

“我们的身体飞机和*,当与敌人兵舰阵地同归于尽!李海洋,请问你做好准备了吗!”面对李海洋,第三中队中队长阿维特·奥尔森面容凝重地问李海洋道。

阿维特·奥尔森说出的这句话是中央航校的校训,其实美国人是不追求与敌人同归于尽的,他们更多强调的是天赋人权,认为人的生命高于一切,但是中国不同,中国崇尚的就是视死如归,这句校训,也深深地印入了到了所有中国军人的脑海中。

“时刻准备着和敌人同归于尽!”李海洋的话语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没有丝毫犹豫。

李海洋表态之后,阿维特·奥尔森满意地冲着李海洋点点头,然后将手上代表着飞行员的徽章别在了李海洋的胸前,拍了拍李海洋的肩膀说道:“现在,你是一名真正的空军战士了!你的战斗机已经分配好,在四号机库,是一架功勋卓著的霍克-iii战斗机,等新一批飞机到了,我会立马给你安排更新的!”

虽然是一架老式的霍克-iii战斗机,李海洋也兴奋地点点头,总算是有了属于自己的飞机,李海洋相信,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付出,总有一天他能开上最现金的p40战斗机!

“报告,最新情报显示,五架日本神秘战机正朝我处飞来,大约2个小时候进入我军攻击半径,唐大队长指示,由我中队完成这次日军的拦截任务!”

就在阿维特·奥尔森给李海洋举行完入队仪式后,一名文职人员从外面冲进了礼堂,将手中的报告大声地读了出来,这里都是本中队的飞行员,因此这种战斗任务这名文职秘书没有丝毫保密的意思。

阿维特·奥尔森听完报告之后认真的点点头,如果在之前,阿维特·奥尔森接到这种战斗任务绝对要头痛一阵,但是现在,他们自己也有新式战斗机,虽然分配到他们中队的只有三架p40,但是有了这三架p40作为主干力量,如果计谋得当的话,这次战斗任务完成的将会很轻松。

“看来日本人还是没有吸取教训,对我们新式战斗机的重视不够,李海洋,你刚加入中队,你觉得这一仗该怎么打?”站在台上,阿维特·奥尔森刚想说出自己的想法,却发现李海洋还傻愣愣地站在自己身边,阿维特·奥尔森眼珠子一转,故意考校李海洋道。

李海洋也知道阿维特·奥尔森是在考校自己,跟美国人相处久了,他也知道美国人的思维方式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如果他在台上谦让两句,那么阿维特·奥尔森可不认为他是在谦让。

“我们可以采取诱敌深入的办法,将日本飞机引入我们布置好的陷阱,然后利用数量和先手优势,将日本飞机围而灭之!”

这是一个在中国人眼中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战术安排,但是针对这种情况,也是最有效的安排,这个战术安排的关键点就在诱敌深入的那架战斗机身上,古代将军发号施令,将这叫做“且战且退”。

但“且战且退”也是有度的,要达到诱敌深入的目的,那么这个诱饵就要善于抓住这个时机,跑的慢了,自己容易被敌人一口吃掉,当然,用霍克战机对日本人的零式战机,根本不存在跑的快这么一说,因此,如何能在保持距离的基础上不被日本人吃掉,就需要很大的勇气和强大内心来面对了。

“这个计策很好,只是”阿维特·奥尔森听了李海洋的计划后也点点头表示这个计划可行,这是能让飞行中队损失最小的一个很好的战术,只是在诱饵人选上,阿维特·奥尔森有些拿不定主意。

“计划是我提出来的,我当然要负责其中最为关键的一环,李海洋请战,我将驾驶我的战斗机,完成这次诱敌行动!”

阿维特·奥尔森表示为难的话还没说出口,李海洋便站直了身子,冲着阿维特·奥尔森行了一个标准军礼。

主动请缨,无论是台上的阿维特·奥尔森还是坐在台下的一众飞行员们,都感觉李海洋是不是疯了,这次任务的风险有多大,一个正常人用脑袋想想就清楚,但是当他们看到李海洋那毫无惧色的脸后,他们便明白,李海洋是认真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拆!拆!拆!

自古中华多豪杰,美国人来中国打鬼子是为了金钱和荣誉,但是李海洋他们不一样,他们是为了不当亡国奴,为了将鬼子驱逐出华夏而进行的战斗,李海洋他们面对的是一场亡国灭种的战斗,可以说李海洋是绝对意义上英雄和骑士。

“我报名参加这次伏击!”

“算我一个!”

“哦,我的天呐,这么疯狂的行动怎么能不算上我呢?”

有了李海洋的主动请缨,飞行队员们也开始热烈的报名,平时需要抽签决定的空战,此时竟然开始主动报名了起来。

“好,李海洋,这将是你的空战首秀!任务完成过后,我给你记头功!”阿维特·奥尔森一脸欣赏地看着李海洋,伸手拍了拍李海洋的肩膀,认真地对李海洋说道。

参战飞行员们很快就选出来了,三架p40战斗机是绝对的主力,另外,阿维特·奥尔森还选出了六名战斗技术高超的霍克-iii战斗机飞行员,这次他们打的是伏击,只要三架p40能率先发动攻击打乱五架日本战斗机的阵形,那么剩下两架日本战斗机将面对包括李海洋在内的七架霍克战斗机围攻。

缠斗或许不是霍克战斗机的强项,但是在以逸待劳,先手出击的情况下,只要霍克战机的机枪不是吹火棍,那么肯定就能取得这次空战的成功,一切,就看李海洋这个诱饵能不能发挥作用。

安排完战术后,李海洋带着自己的飞行员头盔便飞快地朝着四号机库跑去,从现在开始,整个四号机库包扩丝毫机库里所有的机械师,地勤工作人员都将以李海洋为中心开展工作,这是属于李海洋自己的小团队。

“飞机性能怎么样!”

李海洋从吉普车上刚跳下来,便急匆匆地跑进了四号机库,四号机库内,一架李海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霍克-iii战斗机正静静地停在机库当中,飞机的旁边,还有一名美国机械师和两名助手。

见到李海洋问道,那名美国机械师笑嘻嘻地跑了过来,冲着李海洋的眨眨眼后说道:“绝对的空中骑士,你们中国人不是说骑最好的马,喝最烈的酒,日最野的狗么?我手中的这款老霍克,绝对马力十足!”机械师拍了拍霍克战机的机身,骄傲地冲着李海洋介绍道。

李海洋也被这逗比似的机械师给逗笑了,刚想要登上飞机,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李海洋转身对机械师道:“给你一个小时,你帮我把这架飞机上能拆的都拆了,只要保证三点,一、能起飞;二、能开枪;三、能降落。怎么样,能不能做到?”

机械师被李海洋的话给震惊了,随后便明白了李海洋的打算,问李海洋道:“你,你是想要跟日本人的新式飞机比速度?”

“对,这一次我执行的任务,速度是关键,哪怕比不上日本人飞机的速度,也要不能比他们慢多少,你能做到么?”李海洋点点头,将自己这次的任务简单地跟机械师讲解了一下。

不得不说,美国人的机械师对霍克战机是最了解的,这个年轻机械师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是在两个助手的协助下,竟然直接开始对这驾霍克战机动起了手术。

“拆拆拆!拆掉降落伞!邮箱扔掉一只!保证机枪射击协调器的正常运行,其他不必要的都拆掉!”

“这个部位两颗螺钉够了,这一颗拆掉短时间内不影响飞行!”

“子弹撤去一半,将所有*都撤掉!”

这名美国机械师胆子也大,在听了李海洋的描述之后他知道,能否保住李海洋的性命,速度成为了最关键的地方,他直接将这次任务用不到的四枚五十三公斤*给全部撤了下来,甚至连机枪子弹都撤去了一半,连最基本的飞行员弹射系统和降落伞都给扔掉了,更奇葩的是,这架飞机的副油箱也被他毫不犹豫给扔掉了。

“额,我想问一下,这架飞机还能飞么?”看着自己的机械师在自己的命令下,毫不犹豫地从飞机上拆下了这么多零件,饶是李海洋胆子大,看着眼前这架飞机叮叮咣咣地机械师给拆下这么多零件,不免得心里有些直突突。

“开玩笑,我的外号是什么你来之前也不打听打听,大家都叫我靠谱的杰森,这架飞机绝对能上天!”这个叫做杰森的机械师听了李海洋的话后硬是将自己的胸脯拍得邦邦响。

看着杰森信誓旦旦的样子,又想着现在将这些零件装回去已经来不及,处于对自己机械师的信任,李海洋深吸了一口气,直接登上了这架霍克战机,驾驶着战斗机直接冲上了云霄。

“嘿杰森,你的外号不是不靠谱的杰森么?什么时候变成靠谱的杰森了?”看着飞上蓝天的李海洋,杰森的两名助手一脸疑惑地问杰森道。

杰森看了看两名助手,又看了看地上一队零件,杰森耸耸肩回答道:“我是按照他的要求改的飞机啊,哪里不靠谱了?为了提高飞机的速度,这些也都是可以拆掉的嘛。”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仪表盘吧?你把仪表盘拆了,给飞机加了多少油?到时候你让这位飞行员先生怎么知道自己的速度和油量呢?靠谱的杰森先生?”

一名助手不经意间踢了一脚零件堆,从那一堆子弹中掏出了一个仪表盘,一脸诧异地看着杰森,在他看来,杰森将仪表盘都给拆了这个举动实在太过激进了,一个飞行员没有了仪表盘做参照,甚至连飞机还有多少油量都会搞不清楚,这在空中可是很容易让飞行员陷入绝境的。

“额,这个,没有这个东西,我相信凭借一名飞行时间足够的飞行经验,应该能应付得来吧?”

看到仪表盘的一刹那,杰森感觉自己的脑袋上已经开始冒汗了,刚才他就想着李海洋提出来的三个要求,确实,经过他改造过后的霍克三确实飞能降落也能开枪,但是很多参照性的东西也被他给毫不犹豫地拆了下来,现在的杰森才知道,千不该万不该,这仪表盘是绝对不能拆的。

“哦,亲爱的尼克,我看你还是给刚才那位飞行员祷告的吧,如果我刚没眼瞎的话,那么驾驶这架战斗机的飞行员正是刚加入咱们中队的中国小伙子李海洋,他的飞行时间估计还没有你修飞机时间的三分之一呢”

不说三名地勤工作人员在四号仓库里说着什么,且说云南上空,距离垒允三十公里外的高空,六架零式战斗机正朝着垒允飞来,他们这次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测验一下中国空军的真实实力有多少。

之前的两次空战,一次是因为只有一架零式战斗机护航的轰炸机机群,被他们自以为吓破了胆的中国飞行队袭击,根本不知道中国战斗机的真实实力。

另外一次就是他们早就谋划好了偷袭,企图将昆明空军毁于一旦,但自己的作战计划却被泄漏了出去,他们组成的偷袭队伍也遭到了地面防空火力和中国空中力量的联合绞杀。

中国飞行队这两次行动都没有将自己的真正实力展示开来,因此,这六架日本零式战斗机减负的任务就是试探中国空军战机的真实战斗力,按照他们的计划,即使六架战斗机打不过中国空军的群攻战术,但是凭借零式战斗机的速度,要逃离还是不成问题的。

突然间,领航的零式战斗机发现自己的远方似乎有一个黑点正在快速地朝着自己接近,因为两架飞机是相对而来,所以这个黑点放大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终于,目力极好的日本领航战斗机飞行员看清楚了,前方来的正是一架中国人的霍克三战斗机。

“发现落单支那飞机!”

领航员抖动了一下机身,对身后的五架零式战斗机发出接敌的警示后,直接一脚油门轰了下去,零式战斗机以一个极快地速度朝着前方落单的霍克飞机冲去。

霍克iii战斗机是很好认的,日本的零式战斗机是单翼飞机,而霍克iii战斗机却是双翼飞机,因此,在确认了是一架落单的双翼老式霍克战机后,跟在领航战斗机身后的另外四架战斗机也立马加速追了过去。

此时,李海洋见已经成功吸引了日本零式的注意力,便直接调转方向,朝着实现约定好的陷阱方向飞去,其实在飞机飞上天后不久李海洋就发现了对劲。

不得不说,李海洋的目的达到了,现在这家霍克战机的速度确实增加了不少,但是飞机机体上时不时传来的“哐当”声却让李海洋感觉有点不太靠谱,他甚至都怀疑这架飞机会不会在天上飞着飞着就解体了。

“该死的,这杰森,看我回去不好好跟他谈谈心!老子现在的速度是多少啊!飞机油量还能飞多久!”李海洋无力地看着已经拆掉的仪表位置心中骂娘。

第一百一十三章 立功

现在所有技术参数他都不知道,甚至连现在飞机的速度都不清楚,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看到身后日本战斗机在追赶自己,自己只能将飞机开到最快,毕竟按照他的经验来讲,日本人的这种神秘战斗机在速度上完全是碾压霍克的。

“八嘎!支那人开的还是以前的老霍克战斗机吗?怎么速度这么快!”

其实,一直跟在李海洋身后的日本人心中也不好受,此时他们的零式战斗机速度已经到达了极限,按照之前的经验,追上中国人的这种老霍克根本不用费什么劲,但是现在看来,虽然距离在一点点拉近,不过这种拉近的速度着实有点慢。

“算了,节省油量,这架飞机速度太快!我们按照预定计划执行!”领航的日本战斗机在追逐了一段时间之后,眼见追逐这家老霍克花费的时间太长而且太费油,索性就要选择放弃。

但是当他刚想发出停止追击信号的时候,却发现前方李海洋驾驶的霍克战斗机突然冒出一阵黑烟,然后速度也开始慢了下来。

“哟西,我知道了,这架飞机肯定是采用了什么不成熟的技巧来提升自己的速度,结果飞机吃不消,怕是要出故障了,哈哈哈!”看到李海洋的飞机冒烟,刚想放弃的日本飞行员立马来了精神。

如果李海洋继续保持刚才的速度,他还真会选择放弃,毕竟他们来昆明也算得上是长途奔袭,除了交战之外,还要留有返航的油料。

此时,飞机上的李海洋已经双目通红,自己的飞机开始冒烟这个情况他也发现了,但是却一下找不出故障原因,毕竟身为飞行员的他根本没有感受到自己的飞机有任何异常,发动机动力十足,油箱更不可能着火,如果是油箱着火,他早就变成一团烟花了。

找不到原因,李海洋只好降低了飞行速度,距离预定的埋伏地点还有不到十公里,可以说转瞬即逝,但跟在他身后的日本战斗机离他的局里也越来越近了。

“嗖嗖嗖!哒哒哒哒哒!”

突然间,李海洋的身边传来一阵破空声传来,紧接着就是身后机枪不断射击的声音,显然,他已经进入了日本战斗机的射程范围内。

“不管了,还有最后一公里!”

身后是五架日本战斗机尾随,李海洋知道,自己在进入日本战斗机射程范围内的时候自己的速度就已经慢了,被日本人这种神秘的战斗机咬住尾巴,凭借霍克战机的性能是绝对摆脱不了它的纠缠的。

“哈哈哈哈,杀给给!”

日本飞行员见李海洋的已经进入自己的射程范围,他有一种直觉,今天这架霍克战斗机肯定能成为自己的战利品,自己零式战机的尾翼上又能自豪地刻画上一道横杠了。

“嗡!”

就在领航的日本战斗机调节好机枪,有把握在第二轮射击将李海洋打下来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前面的霍克战斗机突然浓烟大冒,然后以一个及其刁钻的快速拉升直接朝着天空射去,速度之快,甚至都快赶上他的零式战斗机了。

“怎么可能!”

日本飞行员见状也直接操纵自己的战斗机快速拉升,企图再次尾随李海洋的霍克战机,然后直接将它打下来,紧跟在领航战斗机身后的其他四架日本零式战斗机见领航飞机跟进,自己也直接开始拉升,只要他们完成这个动作,他们有把握集中火力将李海洋给打下来。

“杀给给!”终于,率先拉升领航员已经完成了拉升动作,此时李海洋的战斗机已经距离他不足五十米,这个射程内,领航的日本零式战斗机飞行员眼眶均已充血,大吼一声之后就要对着李海洋射击。

李海洋似乎也知道接下来凶多吉少,一咬牙,也冲着头顶的云层大声喊道:“出来啊!!!!!”

或许是感受到了李海洋的危机,亦或者是李海洋的喊叫声穿破了云层,云层中霎时间便钻出了一个战斗机小群落,领先的赫然就是三架p40战斗机。

“哒哒哒哒哒哒!”

p40战斗机俯冲而下,战斗机上的机关炮直接开火,冲在最前面的日本飞行员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哀嚎便直接凌空解体,化成了一朵绚烂的烟花。

如果换做一般人,在驾驶着老式霍克战斗机完成了诱敌任务之后第一件事肯定是脱离战斗序列,将剩下的战斗交给负责埋伏的战友们,更何况李海洋的战斗机已经开始无缘无故冒起了黑烟,机身上各处零件都开始“当当当”的响个不停。

但是李海洋是个例外,在地面上的时候凭借一身武艺,只有他追着别人打的份,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李海洋脾气上来,索性直接将飞机操纵杆继续往身前一拉,飞机直接在天空画了一个圆圈,再次与地面保持平行的时候,李海洋的老霍克已经到了日本零式战机的身后,紧紧地咬住了零式战斗机的尾巴。

“哒哒哒哒!”

机会稍纵即逝,李海洋直接按下了操纵杆上的开火键,也不得不说李海洋的运气好,一梭子子弹射出之后,其中一架零式战斗机的机翼立马被打穿,这架零式战斗机的飞行员也是经验丰富,一个翻滚动作之后,直接了断的脱离了战斗,全力朝着战圈外飞去。

李海洋见一击建功还待再追,却发现自己的战斗机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失速,不敢在天上再飞,李海洋只能暗骂一声晦气后,操作着一直在冒黑烟的老霍克朝着地面飞去。

天空上的战斗早已经被地面的飞行员和地勤人员捕捉,当看到李海洋驾驶着战斗诱敌深入,身后跟着五架日本零式战斗机的时候,几乎所有老飞行员都感觉李海洋根本坚持不下去。

但是当李海洋直接驾驶着老霍克作出一个类似眼镜蛇攀升的时候,所有飞行员的都沸腾了,他们第一次发现,原来霍克-iii战斗机的性能还这么好。

“这个速度,还是我熟悉的霍克三战机吗?”

“怎么可能!这种操作霍克三根本完成不了!”

“他这是要干什么?他竟然打中了一架日本新型战机?”

“霍克三还能这么操作的吗?”

一干飞行员看着天空上李海洋的操作,顿时便开始议论纷纷,当李海洋驾驶着战斗机歪歪斜斜出现在地面的地平线的时候,所有飞行员和地勤工作者都朝着跑道跑去,一是因为李海洋的战斗机还在冒烟,他们要去帮忙救人,更多的则是因为他们想去看看李海洋的战斗机,到底与自己驾驶的霍克三有什么区别。

“嘿!果然还是我杰森的技术过硬,没有我的改造技术,李怎么可能摆脱日本神秘战斗机的纠缠。”杰森也带着他的两名助手出现在跑道上。

四号机库机械师的任务就是负责维修这架老霍克,李海洋可以说是他们的直接领导,因此,李海洋的飞机冒烟他必须第一个上去接手。

“咱们这位新长官的命还真大,没有被杰森这个不靠谱弄死算是上帝保佑了。”杰森的两名助手互相对视一眼之后,耸耸肩,也朝着飞机跑去。

飞机刚一降落,李海洋变迫不及待地从机舱里往外爬,刚才在天上还好,大风能驱散一部分浓烟,现在飞机一停下,浓烟立马钻进了驾驶舱,让李海洋瞬间便感受到窒息。

不得不说,李海洋这次的任务完成的非常出色,所有飞行员在爬上李海洋的飞机看了一眼之后,便明白了李海洋的老霍克为什么在速度上只比零式战斗机慢一点点了,没有降落伞,没有副油箱,没有航弹,甚至连子弹都只剩下一梭子。

可以说,下定这个决心的飞行员是个疯子,拆解这架飞机的机械师也是个疯子,一般的机械师在面对飞行员的这个要求时,即使会改也不会改的这么彻底,但毫无疑问,也正是这种疯狂,让李海洋在面对地方五架零式战斗机的时候,保住了一条小命。

“了不起!李!你是我见过的除了唐老头子之外最疯狂的飞行员!”一名美国飞行员走到李海洋身边,给了李海洋一记熊抱。

李海洋的心中此时还在后怕,或许在空中面对生死关头的时候他还没心思去多想,但是现在脚踏实地后一想,到底是什么勇气让他能开着这么一架似乎要散架的飞机上天的?

“英雄!李!你绝对是我见过的最伟大的飞行员!没有之一!”

李海洋在接受完一众飞行员的祝贺之后,杰森那破锣嗓子穿过众人而来,给了李海洋一个拥抱之后,然后对在场所有飞行员喊道:“以前是谁喊我不靠谱的杰森来着?这次李要是没有我的帮助,他怎么能从虎口逃生,并且击伤一架日本神秘战机”

这是李海洋的第一次实战,驾驶老式战斗机充当诱饵,并且从五架日本战斗机的虎口中逃生,更神奇的是,李海洋竟然只用了一梭子子弹就击伤了一架日本神秘战斗机,这让李海洋的名声瞬间便在飞虎队中传开了来,特别是杰森改装飞机,李海洋绝处逢生的故事更是成为一段传奇。

李海洋成了飞虎队里的明星,然而这个时候,陈泰文还在给飞机做清洗、换轮胎

第一百一十四章 美女

从飞机上下来之后,李海洋跟着一众战友寒暄一番,如果不是邵云锋跑来将李海洋拉走,估计李海洋还得陷入一群人的“围攻”当中。

“海洋,干的漂亮,你算是给我们新飞行员露脸了。”去往宿舍的路上,邵云锋在李海洋的胸前狠狠地擂了一拳,看的出来,邵云锋是真的替李海洋高兴。

李海洋一脸苦涩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冲着邵云锋说道:“实话跟你说吧,如果有下一次我可不敢这样干,关键是我那机械师杰森,真是太不靠谱了。”

一说到杰森,邵云锋先是一惊,然后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意,别人不知道杰森,但是邵云锋却对杰森的底细一清二楚,当下便将杰森的时机给李海洋说了一遭,当李海洋听到这个杰森曾经在美国因为生活烤罐头而将一辆装甲车给烧了之后,李海洋感觉自己的后背冷汗淋漓。

“没想到这个杰森会是你的机械师,行了行了,今天你立了大功,我带你去个地方好好庆祝一下!”邵云锋搂着李海洋的肩膀,冲着李海洋眨眨眼。

李海洋见邵云锋表情有些异样,但也不知道邵云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带着一丝犹疑,李海洋问邵云锋道:“干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我可不干!”

“哈哈哈哈!绝对不违法!”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邵云锋被李海洋逗的连连摆手,然后将脑袋凑到李海洋耳朵边上说道:“还记得上次在禁闭室的时候我给你说的好地方么?今天我带你去开开眼!”

说完之后邵云锋带着李海洋,又叫了几个飞行队的战友后,走出营地直接朝着营地外走去,同行的几名飞行员李海洋是绝对认识的,正是当初他们经过选拔后一起加入预备队的飞行员。

几人都是一批进入飞虎队的预备队员,在预备队的时候为了争夺飞机的驾驶权,邵云锋和也仅仅只和其中的一个人关系好些,在进入飞虎队后,因为没有竞争关系,邵云锋和他们也都有着共同的爱好,因此渐渐地和大家也走在了一起。

很显然,李海洋平时是没什么夜生活的人,当邵云锋他们几个将李海洋带进城里的一家舞厅后,李海洋顿时便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不够看,虽然是在战时,但是身处西南大后方的人们似乎过得要比其他地方的人好些。

灯红酒绿之中,一个个身材姣好的女人犹如花蝴蝶一般穿梭在人群中,裁剪得体的旗袍将她们的身体勾勒的凹凸有致,精心修饰的面容让李海洋这个粗汉子都感觉呼吸有些急促。

“没错吧,这可咱们飞虎队的天堂,来这里的飞行员还不少呢!”邵云锋拉着李海洋来到吧台前,点燃一支香烟抽了一口,随便找服务生要来了一个烟灰缸,也不去管那支点着的香烟,任由它在烟灰缸上自由燃烧。

跟邵云锋做出同样动作的还有邵云锋一起的几个同伴,他们也纷纷取出香烟抽了一口,有模有样地将香烟放在了烟灰缸上,一边的服务员只是冲着几名飞行员笑而不语,顺手也拿了一个烟灰缸放在了李海洋的跟前。

“你们这是干什么?不嫌熏的慌么?”李海洋看到自己的几个战友做出这么一个诡异的举动,顿时便不解地问道。

邵云锋重新从自己的口袋中抽出一根香烟点着,笑着对李海洋说道:“有些事情得靠自己悟,一回生二回熟,好好学着点!”

看到邵云锋和一干战友脸上都带着贱贱的笑容,李海洋感觉哪里不太妥当,但是既然邵云锋不说,自己也只好在一边看着,他不会抽烟,因此也只有自己的眼前的烟灰缸里空荡荡的。

“先生,你这支烟是请我抽的么?”没让李海洋等多久,李海洋身边便多了一名浓妆艳抹的女人,不过这女人也只是看了李海洋一眼,便拿起了邵云锋烟灰缸中的香烟轻轻地啜了一口,然后将香烟再次放回了烟灰缸。

此时,白色的香烟嘴上已经多了一丝红唇印,看着眼前的美女,邵云锋礼貌地冲着她笑了笑,然后将烟缸中的烟头拿起,直接在烟缸中戳灭了,那美女见邵云锋灭了烟,脸色变了变,微微一笑后便离开了邵云锋身边。

“这个,是约女生的么?”哪怕李海洋再不开窍,经过邵云锋一番实地演练之后也明白了他们所做的这一切目的何在。

邵云锋拍了拍李海洋的肩膀,指着舞厅角落里一个正在抽着香烟的女生对李海洋说道:“看到没有?跟那位相比,这里的女人都是庸脂俗粉。”

顺着邵云锋手指的方向,李海洋朝着舞厅角落看去,只见一个短头发的女生一个人落寞地坐在角落,虽然抽着烟,但是这女生身上却带着一丝丝忧郁的气质,抽烟的姿势非但没有让她的形象受到影响,反而让人生出一丝怜惜的感觉。

扪心自问,在看到这女生的第一眼,李海洋便对这个女生生不出任何反感,这女生面容精致,虽然只是扑着薄薄一层粉底,但是那樱桃似的红唇和那充满灵光,仿佛会说话的眼睛,让李海洋那沉寂已久的心开始慢慢地躁动起来。

“她叫晨馨,我们飞虎队的几名队员可是追了好几个月,但是人家傲的很,连正眼都没看他们一次。”邵云锋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喝掉,轻声地替李海洋介绍起了角落里的这位姑娘。

或许是因为女人第六感的缘故,在李海洋打量她的时候,这名女生也下意识地朝着李海洋看去,眼睛微微一闭之后,这名女生竟然端着桌上的酒杯冲着李海洋走了过来。

“来,来了?她,她是来找海洋的?”坐在吧台边的猴子看到晨馨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之后,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说完之后,这货竟然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了一把梳子,开始梳理他那本就一丝不苟的头发,不仅猴子如此,其他几个一起前来的战友也开始搔首弄姿,整理着自己的仪表,就连邵云锋也不例外,看到晨馨过来之后,竟然也拉了拉自己衬衫口子上领结

“你好,能认识一下么?我叫晨馨。”这名叫做晨馨的女生走过来之后没有丝毫矫揉造作,端着手中的酒杯在李海洋跟前举起,优雅地对李海洋说道。

这或许是李海洋第一次被女生搭讪,一个身体健硕地男人竟然在美女面前刷的一下脸红了,端起桌上的酒杯,慌乱地和晨馨碰了一下杯子之后,李海洋没有说任何话,直接一口就将杯中酒给干了下去。

李海洋紧张笨拙地模样顿时惹得晨馨一笑,也顺势将自己杯中的酒喝了下去,然后一双美目目光灼灼地盯着李海洋。

“咳咳,我给你介绍一下啊,这位是我们飞虎队大名鼎鼎的飞将军李海洋,曾经架势战斗机在日本飞机中杀过七进七出,就在今天下午他还架势老式战斗机击落了一架日本飞机呢!要我说啊,找这么个男朋友不亏!”

一边的邵云锋看李海洋有些紧张,甚至紧张到忘了自我介绍,当下便站到了两人身边,推了推李海洋后主动替李海洋介绍了起来。

晨馨应该也是个情商比较高的人,听到邵云锋介绍李海洋的之后,脸上也恰当的带着惊讶的表情,晨馨的主动,让李海洋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只得任由邵云锋胡乱地吹嘘着自己。

更重要的是,虽然邵云锋说的有些夸张,但是李海洋竟然没有出来更正,甚至还微微挺了挺自己的胸膛,这一幕落在邵云锋眼里,顿时便明白,李海洋这小子怕是对晨馨有点意思。

“要不这样吧,我们来玩个游戏,这个游戏叫做棒棒鸡,大家觉得怎么样?”猴子也是个鬼激灵,知道现在大家的主要任务就是消除陌生感,行酒令玩游戏自然是最恰当的方式。

棒棒鸡这个游戏李海洋是玩过的,棒棒打老虎,老虎吃鸡,鸡吃虫子,虫子管棒棒,参与游戏的人一人手中拿着一根筷子,按照节奏在同一时间说出自己的选择,输的就要罚喝酒。

一群男人能邀请晨馨加入自己的游戏行列自然都是肾上腺素飙升,不过他们也都讲义气,知道人家晨馨是冲着李海洋来的,玩游戏的时候自然也没人去抢李海洋的风头,晨馨也拉着几个姐妹一起加入了战团,一时间气氛更加炙热,双方都有意接触,因此一轮游戏玩下来,原本有些尴尬和紧张的李海洋也放松了下来。

一桌将近十个人,围着舞厅的一个卡座玩的不亦乐乎,谁都没有看到的是,在舞厅的另一边,几名美国飞行员正无聊地喝着闷酒,他们中为首的赫然就是摩尔!

要说摩尔跟李海洋的关系也不错,看到舞厅里几个最漂亮的女生围坐在李海洋他们身边,摩尔无聊之下从酒保那里要了一瓶威士忌走到了李海洋他们的桌子前,将威士忌往桌上一顿,接着酒意就冲李海洋说道:“李,我能加入你们一起玩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 艳遇

摩尔要加入进来,李海洋自然是没意见的,他们两人算是不打不相识,李海洋还在预备队的时候就跟摩尔关系要好,只不过邵云锋却不干。

他对摩尔可没有丝毫好感,当初在预备队的时候,p40战斗机刚到货,他和李海洋竞争着想要得到一架p40战斗机,但这一切都被摩尔为首的一干美国人给阻挠了,原因就是摩尔他们想要优先使用p40,给出的理由就是让中国空军尽快形成战斗力,来堆抗日本人的神秘战斗机。

事实证明,唐老头子在这种时候还是偏袒美国人的,一口气咽不下的邵云锋甚至还趁着夜色直接偷开了p40来过瘾,后果就是被罚了一个礼拜的禁闭。

“哪凉快哪呆着去,这里不欢迎美国大猩猩!”邵云锋也是个不怕事的主,看到摩尔凑上来之后,直接将摩尔的酒往边上一推,没有丝毫给摩尔面子的意思。

邵云锋仅仅一句话,顿时便让摩尔的火气从胸中腾起,他佩服李海洋,是因为李海洋实力比他强大,在他眼中邵云锋根本不算什么,他有什么本事在自己面前叫嚣?

或许是看出了摩尔这边发生的状况,原本跟摩尔在一起喝酒的几名美国飞行员也快速朝着摩尔靠近,一时间,局势颇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

“喂,能陪我出去散散心么?这里太闷了。”就在李海洋准备开口讲和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腰间的软肉被人用手指捅了捅,然后一句酥软的话语便出现在了李海洋的耳边。

李海洋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跟他说话的是晨馨,对于晨馨的邀请,他心中自然是一万个愿意,但是看了看眼前的局势,李海洋知道如果自己跟晨馨一走,那么这里肯定会打起来。

“走了走了,云锋,晨馨邀请我们去宵夜,你们几个照顾好其他姐妹们啊!”所谓猛张飞也有急智,就在为难的时候,李海洋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左手拉着邵云锋,右手拉着晨馨,直接走出了“战圈”范围。

邵云锋还要反抗,却没想到李海洋一身横练功夫可不是盖的,只是稍稍一用力,邵云锋便直接服了软。

“呼!算了算了,没意思,我有点喝大了,今晚就不回营地了,你带着晨馨好好走走吧。”

刚出舞厅门,邵云锋抬头看着头顶的月光长出了一口气,摇摇头后扔下这么一句话直接迈腿走人。虽然邵云锋没说,但是李海洋清楚,这是邵云锋在给自己制造机会,因此也没有挽留。

“美丽的小姐,现在我们出来了,你觉得我们该去做点什么好呢?”看到邵云锋走远,李海洋笑着问身边的晨馨道,他是真的不知道带晨馨去做些什么,当然,压马路除外。

晨馨看着有些憨厚的李海洋,用手捂着嘴唇扑哧一笑,然后不由分说拉着李海洋的手就在街上跑了起来,边跑边说道:“我知道一个地方,我带你去!”

李海洋的大手拉着晨馨的小手,顿时感觉自己的手中传来一阵温热,晨馨跟宋澄是两种风格,宋澄有些内敛,而晨馨则比较奔放,宋澄比较安静,但是晨馨却比较热辣。

长久在部队中生活的李海洋就这么被晨馨拉着在街上狂奔,感受中手中传来的热量,李海洋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晕,或许是因为酒喝多了的缘故?

晨馨带着李海洋一路小跑,渐渐地脱离了热闹的大街,街上的行人也越老越少。

小河边,一栋朴素的两层小木楼内,李海洋和晨馨站在了二楼的窗口前,这里是晨馨的家。

不得不说晨馨是个有格调的女人,她的家被安置在了一条小河便,站在窗口,正好能看到河流和那随风摇曳的柳树。

“海洋,你知道柳树的含义么?”晨馨的脑袋微微地抬起,看着天上挂着的一轮明月。

月光洒落在晨馨身上,这个时候的晨馨让李海洋看得有些呆了,身材婀娜而带着一丝爆炸力,猩红的纯和那仿佛会说话的眼睛,看着这样一个尤物,李海洋感觉自己的小腹一阵火起。

李海洋不是傻子,折柳送别,“柳”“留”,这是中国汉字文化的最佳诠释,听着晨馨的问话,李海洋明白了晨馨的意思。

或许是不想让李海洋说出答案,晨馨走到李海洋身边,竟然主动地搂住了李海洋,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了李海洋的脸上,猩红的嘴唇挪动,晨馨带着一丝气音对李海洋说道:“我先去洗澡”

说完之后,晨馨冲着李海洋咬了咬嘴唇,女人的妩媚被她这个动作表达的酣畅淋漓。

李海洋躁动了,如果不是刻意的深呼吸,李海洋甚至都差点忍不住直接将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就地正法,好在晨馨说完之后转身便进了浴室,不久,浴室里便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

“我这是怎么了?”李海洋晃了晃脑袋,感觉自己的脑海中满是晨馨那妖娆的身姿,离开窗口,趁着晨馨洗澡的功夫,李海洋这才有功夫打量晨馨的房间。

看得出来,晨馨是个很爱干净的女生,一个小阁楼被他收拾的一丝不苟,房间里布置虽然简洁,但是几瓶插花却让整个房间仿佛都灵动了起来。

“咦?”就在李海洋笑一笑,准备坐在床上休息一会的时候,抬头却瞟见来门框边的缝里似乎露出了一个黄色的角。

这也亏得李海洋是个练武之人,从小就目力极好,不然也发现不了门框上的小小异常,好奇心趋势下,李海洋抬步朝着门框边走去,用手捏住了黄色的边角往外一抽。

抽出来的是一个小布包,这个小布包做工很精致,上面用明黄和蓝绿眼色的丝线绣上了云纹和波涛,小布包的正面写着“平安”两字,看着这两个字,李海洋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刚放回去的时候却发现,这个小布包的背面还写着两个字—“御守”。

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李海洋心中瞬间一惊,背后不由得冒出了一丝冷汗,已经上头的酒意也瞬间清静了下来,这个时候的他哪里还对晨馨有着任何非分之想?只恨不得找个什么借口立马离开这间房子才好。

李海洋终究没有离开,他觉得就这么走不太合适,听着浴室里美女已经出浴的动静,李海洋索性直接往床上一倒,口鼻中已然发出了阵阵鼾声,但是却始终将自己的注意力留了一丝在晨馨身上,虽然假装睡着,但是李海洋的身体却是紧绷着,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在看到“御守”两个字的时候李海洋不得不警觉,因为所谓的“御守”正是日本的“护身符”,“平安御守”就是“平安符”的意思,李海洋好歹也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这其中的弯弯绕他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此时晨馨已经洗完了澡,透过眼睛的余光,李海洋发现此时的晨馨只穿着一身清凉的薄衫,俯身摇了摇李海洋的时候,李海洋甚至透过晨馨的领口看到里面呼之欲出的两只大白兔

或许是真的以为李海洋睡着了,晨馨娇哼一声之后直接钻进了被窝,因为知道身边睡着的或许是一条自己惹不起的美女蛇,李海洋整完保持高度警觉的同时,还得装作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这一晚,李海洋感觉比打了一晚上的拳还要累。

天色还没亮,李海洋便急匆匆地离开了晨馨的住所,叫了一个黄包车直接朝着飞虎队营地跑去,也是趁着坐黄包车的时机,李海洋才能抽空打个盹。

黄包车师傅看着明显休息不够的李海洋,笑着摇摇头,轻声说了一句“年轻人还真会玩”之类的话后,撒开脚丫子拉着车便跑了起来。

因为现在李海洋已经是正儿八经的飞行员了,所以平时的训练任务并不重,李海洋在前一天刚参加了一场生死有关的任务,按照飞虎队的惯例,这一天李海洋是不用出任务的,因此,李海洋回到宿舍后倒头便睡,以至于当邵云锋他们几个来到他床边的时候,一向警觉的李海洋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啧啧啧,要不怎么说傻人有傻福呢,咱们几个算是天天去舞厅,连续几个月去搭讪,人家晨馨姑娘就是不理咱们。”

“可不是么,也不知道那晨馨姑娘也真是的,到底看上这憨货哪一点。”

“哪一点?身体好一点呗!看海洋这样子,怕是一个晚上都没睡了。”

“要不怎么说他效率高呢,他可是咱们几个中第一个开飞机跟日本人干的家伙,艳遇起来也是当仁不让。”

邵云锋他们四个人围着李海洋,看着熟睡的李海洋发表着自己的高见。

“滚滚滚!老子心情不好!别惹我!”

在邵云锋发出第一句感叹的时候李海洋就行了,他们几人的牢骚李海洋自然也听在耳中,为了晨馨的事情李海洋本来就惴惴不安了一个通宵,现在还听着邵云锋他们在一边说风凉话,李海洋就觉得有些担心。

如果晨馨真的是日本人,那么她靠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一个正常的女人,在见面的一天即使是双方互有好感,怕也连牵手都难吧?而自己呢?晨馨见到自己的第一天可是主动要跟自己发生点什么关系的。

晨馨到底看中了他什么?要说长相,李海洋是绝对没信心的,别的不说,就说邵云锋就得比自己帅气好几个档次,为什么晨馨会看不上他和其他飞行员,偏偏却对自己投怀送抱呢?

第一百一十六章 花花公子

不说李海洋心中忐忑地想着晨馨的事情,在看昆明城内,宋澄已经从叶老师身上结果了文艺小组组长的重担,将文艺小组改成了文学艺术社,整个文学艺术社除了最初的话剧小组外,还增加了朗读社、演讲社、曲艺社等等。

现在的宋澄绝对是文学艺术社的灵魂人物,身为文学艺术社的社长,宋澄带着自己的成员经常举办各类演出,因为有着话剧社打下的底子,宋澄他们的文艺组在昆明城内也越来越出名,编排的节目无论是老少中青都喜欢看。

当然,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大家都知道宋澄演出得到的款项,都会捐给抗战前线的将士们,因此老百姓们也乐得花钱消费,毕竟满足了自己的精神生活,同时还支援了抗战。

昆明大剧院,今天是宋澄他们的演出专场,趁着演出的空隙,宋澄从自己的包包中掏出一封书信,认真的读了起来,脸上还带着幸福的笑意。因为陈泰文训练加紧,又正式加入了飞虎队,他也随着飞虎队队部的转移到了垒允,因此二人见面的机会便少了起来。

平时为了慰藉相思,二人都是书信来往,在心中,陈泰文没有提自己还在后勤打杂的事,而是讲述着自己驾驶新式战机如何在天上遨游。

其实,这段时间宋澄的日子也不好过,自己的母亲来看过自己之后又匆匆回去了,因为政治上的事情,宋澄的父亲遇到了麻烦,原本宋澄是要跟着回去的,但是宋澄母亲却极力让宋澄留下,显然,重庆那边的问题不小。

“嘿!又在想情郎呢!”宛瑜偷偷摸摸地出现在宋澄身后,一把夺过了宋澄手中的书信举过头顶。

宛瑜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宋澄一惊,待看到是宛瑜后,宋澄在一跺脚,伸出双手就朝着宛瑜腰间挠去,一时间,整个后台都响起了宛瑜和宋澄嬉笑的声音。

二人打闹一阵之后,都气喘吁吁地坐在了沙发上,宛瑜看了一眼宋澄,然后问宋澄道:“怎么样,你那情郎还是每天一封信?要我说分了算了,本大爷长的也不赖,来来来,小娘子你就从了本大爷吧。”

宛瑜装模作样地模仿着男人的腔调,假模假样地摸着自己下巴上那不存在的胡须冲着宋澄说道。

宋澄笑着摇摇头,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信纸收好,对宋澄说道:“宛瑜你也来调侃我,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叔叔和父亲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他不来正好,让他安心的打鬼子,家里的事情我自己来处理。”

聪慧如宋澄自然知道宛瑜这是变着法儿来逗自己开心,收拾完后也不管宛瑜如何,宋澄提着自己的裙摆就朝着前台走去,妆容已定,今天他要演出的一场《霸王别姬》,用的还是话剧的形式。

此时的宋澄一袭红装,曼妙婀娜的舞姿吸引了台下众人的注目,宋澄本就是西南联大校花级别的存在,更兼之身上那股独特的文学气质,她的一亮相,便引起了众人的欢呼和尖叫。

“这妮子,简直就是祸国殃民,连我这个女人都对她动心了。”坐在台下的宛瑜双手紧握搁置在下巴上,仿佛发花痴一般看着舞台上的宋澄,正在上演的是霸王卸甲一幕,宋澄将虞姬的温婉、见到霸王后的欣喜、被包围后的担忧演绎的淋漓尽致,观众们的情绪也随着故事的推进而不断被调动起来。

同样发花痴的不止宋澄,在剧院的前排座位上,一个油头滑面的男人也盯着舞台在不断的吞咽着口水,只不过他的目光和别人不一样,他看的不是话剧,而是宋澄两个凸出的部分。

“如果我能得到这个女人,让我贾齐放弃红袖楼中的三千粉黛我都愿意。”看着舞台上的宋澄,这名自称贾齐的男子双目发出一种幽幽的光芒,显然是被宋澄的姿色给迷住了。

要说起这贾齐可是鼎鼎大名,昆明城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最喜欢的事情就是逛窑子吸大烟,属于典型的看到漂亮女人就迈不动腿的那种货色,这个贾齐身体精瘦,眼眶深陷,皮肤略带苍白,留着两抹鼠须,活脱脱一幅被酒色大烟掏空了身子的样貌。

话剧接近尾声,贾齐突然眼睛滴溜溜一转,转身就朝剧院后门走去,在路边买了一束鲜花之后,直接等在了剧院的后门。

再看宋澄这边,每天演出完后宋澄都会赶到安舍去看望一下孩子们,昆明剧院距离安舍不愿,如果愿意,宋澄也能直接从安舍回联大。

在后台跟宛瑜分开之后,宋澄便提着包包从后门出来,朝着舞厅街的方向走去,却不想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男子,看到宋澄的一瞬间,这名男子便抱着鲜花单膝跪了下来。

“宋澄小姐,我是的话剧迷,这束鲜花请你手下吧,我太喜欢你了。”来人正是贾齐,在看到宋澄的那一刻,贾齐便使出了自己的泡女生的绝招。

宋澄被贾齐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听到贾齐说是自己的话剧迷后,宋澄的脸上也出现了一抹笑容,身为一个话剧表演者,能吸引别人的关注从很大意义上来讲也代表着成功。

既然贾齐是自己的粉丝,粉丝的鲜花自然是能收的,宋澄接过贾齐手中的鲜花,顺手扶助了贾齐的胳膊,想要将贾齐扶起来。

贾齐也是个色胚,宋澄将他扶起来的时候,只见贾齐的手竟然顺势抚摸而下,直接将宋澄的手抓在了手中,冲着宋澄说道:“宋澄小姐,我想要你做我的女朋友,如果你愿意,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啊!你走开!我有男朋友的!”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宋澄有些不知所措,尖叫一声之后,宋澄直接将手中的鲜花砸到了贾齐的脸上,然后迈开腿跑了出去。

看着宋澄逃离的样子,贾齐也不顾街上人指指点点,将刚才抓住宋澄的手放在自己的鼻子下面闻了闻,然后着迷地自言自语道:“不行了不行了,你越是反抗我越是兴奋,爱死你了。”

时间一天天推进,但是宋澄的眉头也一天天的紧皱了起来,不久前,重庆家里发来电报,说叔叔和父亲的事情不好办,父亲已经在接受调查了,家里面所有钱都花光了来打通关系,好歹保住了一条命,但是宋澄往后的生活费要她自己想办法。

在宋澄来讲,生活费凭借自己的本事肯定是能找到的,再不济还有陈泰文能帮点忙,至于昆明他叔叔的房子也被卖了出去,自己住学校也是可以的,只是让宋澄揪心的除了家里的情况之外还有贾齐。

自从上次在昆明大剧院演出后,贾齐就发疯了似的开始追求宋澄,哪怕宋澄千万次表示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但是贾齐还是死缠烂打,对宋澄不依不饶。

“澄澄,你这样下去不行的,要不我们还是告诉陈泰文或者李海洋吧,我想他们会有办法的。”

学校宿舍内,宛瑜递给宋澄一杯热水,看着脸色有些苍白,明显是没有休息好的宋澄,宛瑜的脸上带着一丝心疼。

“谢谢,还是不用了,今天我要去安舍给小朋友们上课,先走了。”宋澄喝了一口热水,冲着宛瑜勉强笑了笑,然后抓起背包带上几本教材就出了宿舍门。

宛瑜想想不放心,冲到门口对宋澄喊道:“今天晚上我来接你!”

再说贾齐这边,此时贾齐正呆在自己的卧室中睡觉,白天是他的睡觉时间,到了晚上才是他出去寻花问柳的时刻,此时已经是深夜,躺在床上吸了一管鸦片后,贾齐抬头看着被他贴在墙上的画像。

画像是他专门找画师画的,画中的人物正是宋澄,准确的说,途中人物的脑袋是宋澄,但是身体却有些不堪入目,看着墙上的画像,贾齐的手开始不断的耸动,仅仅两分钟后,贾齐的身体再次无力的躺在了床上。

“宋澄,你让我想的好辛苦啊!”贾齐双目空洞地看着自家的天花板,发出一阵悠悠地叹息后,开始穿着衣服准备出门。

这段时间他没有再去寻花问柳,而是找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那就是跟踪宋澄,哪怕是远远地看宋澄一眼他也心满意足,只是,这次在吸食了大烟又自己释放了一次之后,贾齐感觉到了无尽的空虚朝着他袭来,这种空虚迫使他不得不出门,今晚,他决定要得到她!

宋澄这边,帮小孩子们上完课已经是深夜,舞厅街正是热闹的时候,但是舞厅街外,因为日本人的破坏,电力资源已经跟不上,公共路灯更是少之又少,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马路上,宋澄下意识地紧了紧自己手中的包裹,脚下的步伐也开始慢慢加快起来。

“美人!终于等到你了!”

突然间,就在宋澄经过一处巷子口的时候,一道黑影从巷子口闪了出来,宋澄感觉自己的上半身一紧,刚想要挣扎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离地,被黑影直接抱到了漆黑的巷子里。

“放开我!救命!救命啊!”

被人突然袭击,宋澄拼死挣扎,袭击宋澄的凶手力气也不算大,在宋澄的挣扎下,终于体力不支,将宋澄放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被阉了

贾齐吸大烟,大烟这个东西能让人抽的家破人亡,如果是坐吃山空,那么贾齐哪怕有万贯家财也经不起他这么造,他聪明就聪明在开了一家大烟管,这样不仅能供自己抽大烟,甚至还能赚上一笔。

那天晚上贾齐想要强奸宋澄,原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却没成想黑暗之中挨了别人一板砖,连续在安舍和联大的路上堵了几天没看到宋澄之后,贾齐明白宋澄怕是在躲着自己了。

“贾爷,这是我女儿的卖身契,您看能值多少?”

贾齐开设的大烟管内,一名瘦到皮包骨头的农民双手颤颤巍巍地递上了一张纸条,但是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贾齐手上的烟枪,仿佛自己托着的纸条不是女儿的卖身契,而是一张无关紧要的纸条罢了。

“三天,你这三天任由你在我烟管里抽,抽多少算多少!”贾齐抬了抬眼睛,瞟了一眼老头手上的卖身契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对那老头说道。

那老头一听顿时手一哆嗦,脸上带着一丝哀求说道:“五天,贾大爷你开开恩,五天行吗?”

听了老头的话,贾齐敲了敲手中的烟枪,懒洋洋地吐出了两个字:“两天!”

“三天!成交!贾大爷你行行好,三天就三天!”一听到贾齐说“两天”,老头立马慌了,直接双膝跪下,将手中的卖身契塞也似的塞到了贾齐的手中,仿佛生怕贾齐反悔似的。

贾齐冷哼一声,接过卖身契后一脚就将老头踹翻在地,然后才冲着身边的打手呶呶嘴,那名打手会意,一把抄起那老头的胳膊,直接拉到大烟房去了。

就这样,这老头的女儿算是换了鸦片了,然而即使让这老头敞开了怀抱抽三天大烟又能抽多少?毒品害人,可见一斑。

“贾齐!给老子滚出来!”就在老头刚刚退下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身爆喝,听到这声音贾齐眉头一皱,在几名打手的搀扶下,贾齐朝着门外走去。

门外站着的赫然就是陈泰文,在将宋澄安抚过后,陈泰文便大厅到了贾齐的所在,贾齐的位置并不难大厅,这么一个在昆明城内臭名昭著的人物,没有人会替他保守什么秘密。

“咦?这位兄弟看着眼生啊?来找贾某有什么事吗?”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的陈泰文,贾齐皱了皱眉眉头,做生意的人,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陈泰文看着眼前这个病秧子顿时便心下火气,伸出食指指着贾齐问道:“你就是贾齐?”

“兄弟好像火气有点大啊,不错,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贾爷我,怎么的?有什么事划下道来!”贾齐见陈泰文并没有给自己好脸色,当下一张马脸也拉了下来。

他能看出,陈泰文这是纯粹来找麻烦的,不过他也丝毫不虚,开大烟馆的如果不养几个打手,那不是分分钟就被人给掀了摊了?

“打的就是贾齐,记住了!老子叫陈泰文!宋澄是我女朋友!”陈泰文在确认了贾齐的身份之后再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撸起袖子朝着贾齐奔去。

贾齐也不慌,在陈泰文冲向自己的时候,早有两名身材健硕的打手迎向了陈泰文,在贾齐看来,陈泰文虽然看起来也不赖,但自己的两名保镖绝对能将陈泰文放下。

贾齐大意了,早在学校的时候陈泰文就开始跟着李海洋学拳,虽然跟李海洋的本事没得比,但是对付两三个大汉还是能扛的住的,再加上部队生活了这么久,一身钢筋铁骨早就练成了。

两名大汉冲过来仅仅与陈泰文僵持了不到三分钟便被陈泰文打倒在地一个劲的哀嚎。

“贾齐!看拳!”

两名壮汉被放倒之后陈泰文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欺身朝着贾齐冲去,两步追到贾齐,直接一拳便把贾齐打到了院子中。

贾齐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再加上自己抽大烟,在面对陈泰文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眼见陈泰文再次朝着自己冲来,贾齐的眼中闪现出一丝狠辣,右手也伸到了自己的怀中。

“给老子去死!”

就在陈泰文骑到贾齐身上,准备再揍他两拳的,陈泰文发现贾齐的右手一动,贾齐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团黑色的物件,身为飞行员,手枪是他们的必修课,在看到这个物件的一瞬间,陈泰文便感觉到了不妙,伸手下意识地朝着贾齐手抓去。

贾齐逃出来的正是一支手枪,陈泰文因为用力过来,在抢夺手枪的时候竟然直接一把将贾齐从地上提了起来,贾齐有枪,这是陈泰文怎么也想不到的,直到自己的手也抓住了贾齐的手枪,陈泰文的内心才稍微放松了下来。

“撒手!”

陈泰文一用力,瞬间便将枪手指向了下面,算是暂时解除了自己的危机,然而贾齐也知道,他对宋澄做出的事情显然不能善了,任何一个男人在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差点被强奸后会作出什么事情来,因此,贾齐抓住手枪的手也没有丝毫放松,仿佛自己的性命就维系在这支手枪上。

“嘭!”

“啊!”

就在二人抢夺手枪的过程中,贾齐手中的枪响了,紧接着便是一声犹如杀猪般的尖叫响起,贾齐瞬间便松开了握着手枪的手,捂着自己的下体在地上直打滚。

“啊!没了!没了啊!”

陈泰文来这里也就是想修理一番贾齐罢了,至于开枪,陈泰文是想都没想过的,看着贾齐捂着自己的下体在地上打滚,口中还喊着什么“没了没了”,陈泰文就感觉自己一阵头大,没了,什么没了?陈泰文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裤裆,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是谁!是谁开的枪!”

开枪和斗殴的性质可不一样,现在这个年代,哪怕你是在街上斗殴打死了人,顶多也是警察局过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是现在动了枪,那事情可就升级了,再加上贾齐父亲的贾荣在国民政府里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员,所以警察局对贾齐的这家店铺还是挺照顾的,再加上贾齐平时也送点孝敬到警察局,所以警察局也就成了他这个大烟馆的暗中保护伞。

枪声一响,两名负责在外面巡逻的警察就背着长枪冲了进来,看到贾齐躺倒在地,裤裆里一裤裆的血,又看到陈泰文手中拿着的手枪,两名警察立马摘枪上膛,将长枪对准了陈泰文。

“你们两个,赶紧把贾老板送医院,你,举起手来,扔掉武器!不然我们就要开枪了!”两名警察见陈泰文手上有钱,立马举枪对准了陈泰文。

这也是陈泰文第一次见血,他好歹是军人,见到警察用枪指着自己,陈泰文只得将手中的手枪扔掉。

贾齐被他的两个打手抬到医院去了,而陈泰文则是被两名警察押解进了警察局,直接送到了审讯椅上。

“我是现役军人,我犯得事你们没有权利处理,请通知我所在部队,要审也是军事法庭审!”面对坐在自己对面的一名警官,陈泰文挺了挺身子,现在的他已经冷静了下来,思路也开始清晰起来。

负责审讯陈泰文的是一名中年警官,从肩膀上的警花来看,这人的级别应该还不低。

听到陈泰文的话后,这名中年警官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将手中的笔录文书等往桌上一推,起身对身边的两名小警察说道:“先进去让这小子冷静冷静,也是够狠的,现在贾议长的儿子成了太监,还现役军人?通知家人找个风水宝地吧!”

这名中年警官说完之后便直接起身离开了审讯室,整个过程也就不到两分钟,他甚至都没有问陈泰文叫什么名字,哪个部队的,很显然,对于陈泰文的身份他根本不感兴趣。

“你这是枉法!”看到连审都不审自己就直接让人打自己,陈泰文立马便火了,这是他第一次来警局,在他理想中,警局应该是最将法的地方了,没想到第一次就碰到了这种情况。

那名警官听到陈泰文的话后只是哂然一笑,冲着陈泰文说道:“枉法?刚才贾议长已经来过电话了,你持枪谋杀,如果我是你就在认罪书上签字,起码只挨这一顿打,在我这里,每年死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

说完之后这人便直接戴上了自己的礼帽,走出了审讯室,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已经不用太过猜测了,一顿毒打是免不了的。

陈泰文出事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宋澄和宛瑜耳中,如果要是放在以前,这种事情也就是宋澄一个电话的事情,但是现在不比往日,宋澄家里已经是闹的不可开交,所谓墙倒众人推,以前的故旧躲着他们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有人会去帮忙?

想了一圈下来,宋澄只得去找了一趟叶老师,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她们所能处理的范畴,现在能救陈泰文的,怕也只有李海洋了。

好在叶老师给力,当晚便找到了学校高层弄了一辆小汽车,宋澄二话没说,开着小汽车就和宛瑜朝垒允跑去。

因为之前跟邵云锋他们去舞厅,发生了晨馨的事情,所以即使是放假,李海洋也躲在营地没有出去,不止是他没去,李海洋想了想之后,也凭借着自己的影响力让邵云锋和摩尔两伙人别再去那个舞厅。

在营地失去了乐子,一群精力旺盛的男人索性在操场上烧起了篝火,鬼哭狼嚎似的围着篝火唱起了歌。

“砰砰!”突然间,营地大门口响起了两声枪响,因为操场距离营地门口也就二三米的距离,因此这两声枪响听得格外清晰,枪声惊动了驻扎在营地的地面部队,仅仅一分钟的时间,营地门口便聚集了数十名荷枪实弹的战士。

第一百一十九章 救人

李海洋他们也站起了身,反正没什么事情便也过去凑凑热闹,隐隐约约的,他们能看出营地门口停着一辆小汽车,几名士兵正用枪押解着两人朝着营地内走来。

“宋澄?宛瑜?”

堪堪走到营地门口的李海洋见到来人之后立马脸色一变,直接冲到了哨兵跟前一把便将两名哨兵的枪杆子排开了,冲着那哨兵说道:“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了?”

“海洋?赶紧!快去就泰文!泰文危险!再不去就迟了!”

不等哨兵回话,看到李海洋的宋澄立马上去紧紧地抓住了李海洋的胳膊,李海洋见宋澄一脸担忧,又听到陈泰文有危险,心中咯噔一下,哨兵见来人是自己人,也放下了手中的钢枪,只要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而且周围还都是飞行员,想必出不了什么问题。

“哦,是美丽的仙女下凡了,宋,你还认识我么?我是皮特!陈泰文最要好的朋友!”这次接话的不是李海洋,反而是从人堆中钻了出来的皮特。

记得之前中秋节陈泰文和李海洋回安舍,皮特没地方去还死皮赖脸的跟着陈泰文回了一趟安舍,皮特在见到宋澄的第一眼就说感觉自己恋爱的,甚至还耍宝似的冲着宋澄求爱。

大家都知道皮特是这么个性子,都没往心里去,在这里又见到了宋澄,皮特自然是很高兴的。

“皮特,我当然记得你,现在陈泰文被警察抓走了,我千方百计打探到的消息,说陈泰文过不了几天就要被处死了。”

宋澄的话立马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李海洋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人,一群飞行员围着宋澄,在李海洋的询问下,宋澄也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讲了出来。

“那天晚上如果不是宛瑜赶到,我的清白就被那畜生夺走了,泰文气不过去找他们理论,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子,海洋,得赶紧想办法啊!”宋澄死死地抓着李海洋的胳膊,一脸担心地看着李海洋。

李海洋怒了,在听到宋澄差点被*之后,李海洋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却让人感觉此时的李海洋就犹如一座冰山,当听到警察局已经放出话来,陈泰文必须死后,李海洋的双目更是通红。

冲着天空仰天大啸一声,李海洋转身就拉着宋澄和宛瑜朝着营地内跑去。

“whatthefuck!他是说有人要强奸宋澄,然后又要杀陈?哦!皮特生气了,皮特需要汤姆逊!”

因为刚才宋澄说话的语速太快,皮特的中文还没达到能同声传译的水平,站在原地愣了一会之后,皮特才将刚才宋澄说的话捋了个大概,气愤地说出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后,也转身朝着营地走去。

“我去找车子,这下终于有乐子了。”邵云锋也没有多想,直接朝着停放卡车的位置走去。

宋澄和宛瑜被李海洋擅自安排在了营地,虽然这是违反纪律的,但是李海洋却不畏惧,在这里起码能保证宋澄他们的人身安全,交代了一句让宋澄他们别乱走后,李海洋拿起了自己的配枪和挂在墙上的大刀,再次冲向了营门外。

李海洋已经做出了决定,这次哪怕是打开杀戒也要将陈泰文给救出来,就冲着贾齐差点强奸了宋澄的事,在他心中,贾齐已经是个死人了,就冲着贾荣想要杀死陈泰文,贾荣在他心中也成为了死人。

只是让李海洋没想的是,原本他已经做好了单打独斗的准备,但是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一辆用来采购菜蔬的卡车已经停在了大门口,卡车上整整齐齐地坐着一群人。

李海洋抬头看去,当初和他们一起进入飞虎队的七名中国队员一个不落,全都坐在了卡车上,另外还有摩尔他们一群人也在,在之前因为争抢p40驾驶权而水火不容的两伙人,此时分坐左右,大眼瞪小眼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过都保持着相当的克制。

邵云锋在驾驶座上吹着口哨,见到李海洋过来之后,放荡不羁地冲着李海洋笑笑,然后一脚将副驾驶的门踹开了来。

“兄弟们,我代泰文谢谢诸位!”

走到卡车跟前,李海洋冲着大家拱了拱,当下也没矫情,直接蹿上了副驾驶,邵云锋点火换档,发动车子就要出发。

“wait!等,等等我!shit!谁来帮我一下!”

就在车子要发动的时候,皮特那气喘吁吁的声音从卡车后面传了过来,众人转头看去,只见卡特脖子上“叮呤咣啷”的挂着七八只汤普森机枪,每只手上还提着两把,按照汤普森机枪一把将近十斤的重量来算,这货身上挂着的起码不下一百二十斤。

“我靠!这家伙是不是打劫了军火库!”

看到皮特走路都费劲,车上的队员们纷纷跳下车将机枪从皮特的身上取了下来,此时十二把“芝加哥打字机”便被队员们瓜分开来,按照这种火力配备,他们这十多个人的火力都能赶得上国军的一个连了。

“皮特,你这枪是怎么来的?不会惹上麻烦吧?”李海洋从副驾驶上跳了下来,他没有去拿机枪,如果真的要大开杀戒,李海洋更相信自己的身手。

只不过这次是去救陈泰文,在李海洋看来这件事主要还得是他来做,如果因为陈泰文而让皮特惹上麻烦,他心里会过意不去。

皮特当然明白李海洋的意思,摆摆手在同伴的帮助下爬上车,然后有气无力地说道:“管他呢,先去救人,陈泰文可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伙伴,我们是一起扫过厕所的兄弟!快,快走!”

李海洋也不是个矫情的人,既然枪都拿出来了哪有还回去的道理?而且李海洋也知道这次他们去警察局捞人,震慑的成分更多一些,动枪的可能性更小,毕竟都是国家机关,对于警察,他们还是会保持几分克制的。

昆明警局内,陈泰文仍旧被绑在十字架上,身上的白衬衫已经被蘸了盐水的皮鞭抽烂,陈泰文脑袋低垂,连番的拷打之下,陈泰文已经再次痛晕了过去。

“哗啦!”

一名身壮如牛的刽子手提起地上水桶朝着陈泰文冲去,已经昏迷的陈泰文受到凉水一激,立马悠悠转醒,看着眼前的刽子手,陈泰文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原本我把贾齐阉了,心中还有一丝负罪感,但是现在,该还的我都还了。”陈泰文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刽子手。

那名刽子手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面对陈泰文的话,刽子手只是机械地从桌上拿出了一张纸在陈泰文面前晃了晃。

“这些我都管不着,冤有头债有主,上头给出的命令就是让你签了这份认罪书,其他的我管不了,也没能力管,上头说了,你不签,我就打,打死了算求。”

刽子手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丝毫感情,在他们手上,人命就如同草芥一般,他们只是服从命令罢了,打死了人也不用他们负责,自有上面的人的人来处理。

“可惜了,我加入飞虎队,就是为了杀鬼子的,没想到啊,竟然会死在这么一个蛀虫身上,早知道就一枪杀了他,也算是为民除害了。”陈泰文看着刽子手的表情,就知道跟他求情是没用的,当下也不再挣扎,闭着眼睛等着刽子手继续下手。

此时,刽子手手中已经拿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烙铁刚要触碰到陈泰文的皮肤,听到陈泰文的话后,刽子手的手竟然汉奸的一抖,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问道:“你说你是飞行员?开飞机的?你有什么证据?”

对于飞行员,刽子手还是知道的,他们驾驶着战斗机在天上和日本作战,在p40飞机还没到来的时候,他就曾亲眼看着英勇的飞行员哪怕不敌,也要驾驶着战斗机冲撞日本飞机的画面。

“不错,隶属于飞虎队熊猫中队,中队长是张正,在这之前,我是西南联大文学系的学生,我驾驶的飞机是霍克-iii,这种飞机翼展九米六,最大平飞速度三百六十公里每小时,武器是一挺十二点七毫米口径机枪和一挺七点六二毫米口径机枪。”

刽子手要证据,陈泰文哂然一笑,索性将霍克iii战机的性能参数都报了出来,中间没有任何停顿,显然,这些参数都已经被陈泰文牢记于心。

哪怕他的心再冷,在听到陈泰文的话后还是犹豫了,能说出这些东西的人绝对不会是骗子,刽子手放下手中的烙铁,换上了一根枣木棍,叹息了一声说道:“贾齐害人不浅,但是他父亲贾荣在国民党中也有一定地位,兄弟,这人我惹不起,你忍着点,我能帮你的就是尽量不打死你,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刽子手放弃烙铁换上枣木棒,其实就已经放了陈泰文一条生路了,刽子手行刑是很有讲究的,如果他们想要一个人死,这个人在他们手上撑不过一分钟,而且不是专业的人还看不出问题。

但如果他们想要饶人一命,那么即使将这人打的遍体鳞伤浑身是血,回去修养个三五天仍旧会生龙活虎,但看起来却惨烈无比。

刽子手很聪明,他没有中断行刑,想陈泰文犯下这种事,苦主肯定会安排眼线盯着的,及时他不打,也会换别的人来打,听着刑讯间里传来的惨叫,门外一名打手打扮的人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冷笑。

第一百二十章 劫狱

对于自己儿子被阉了,身为父亲的贾荣自然是怒不可恶,因为某些原因,贾荣只有贾齐这么一个儿子,因此从小到大贾荣对贾齐都宠爱的很,哪怕是贾齐开始吸食鸦片,贾荣虽然表面上骂的贾齐抬不起头,但还是帮助贾齐将鸦片馆开了起来。

贾齐吸食鸦片,加上整天趴在妓女的肚皮上撒欢,因此身体早就出了问题,哪怕是找的女人再多,到现在也没留下一男半女,现在彻底被阉了,贾家就等于断了香火,因此,在第一时间,贾荣就下令先不管审讯的事情,直接把陈泰文往死里打。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贾荣甚至还安排了自己身边的律师呆在警察局长办公室,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刘局长,这件办好了贾议长不会让你失望的,贾议长已经建议,明年你们警察局的预算会再往上走走,少爷这个案子怎么办你自己盘算盘算。”

警察局长办公室内,一名竖着大背头,戴着金丝边眼镜,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的年轻人坐在沙发上,头也不抬地玩弄着自己的手指甲,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有看办公桌后面的刘局长一眼,一个小小的警察局长他还真没放到眼里。

“张律师放心,贾议长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两天就会办妥当了,正好有一批人要处决。”刘局长笑眯眯地起身端着一杯热茶放到了茶几上,站在这个张律师面前,脊梁骨都都弯成了九十度。

“好”

“嘭!”

张律师还待再说,但是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听声音应该是大门被踹破的声音。

自己说话被打断,张律师的眉头皱了皱,显然是有些不高兴,刘局长也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见到张律师皱眉,直接叉着腰冲着办公室门外喊道:“他娘的,是哪个不开眼的跑到这里鬼嚎!打出去!他娘的”

“嘭!”

刘局长一开嗓,又是一声巨响应声而起,自己办公室的门也在瞬间被踢开了来,他刚发怒明确发现自己的额头已经被两只*给顶住了。

“你,你们是什么人?”

感受着额头上冰冷的枪口,刘局长额头的冷汗瞬间便流了出来,他能看出,自己的手下虽然也有枪,但是能比得上对方手中的枪么?自己的什么枪?连膛线都磨平了的老中正式,而对方呢,手中拿着清一色的汤普森*,这种装备,怕是委员长手下的嫡系也就如此吧?

“嘭!”

没人回答刘局长,回答刘局长的只有一个如铁般的拳头,仅仅一拳,刘局长就感觉嘴巴里一甜,一口唾沫吐出来,吐出的却是两颗大牙。

“陈泰文在哪里?”

大人的正是李海洋,一拳将刘局长打翻之后,李海洋走到刘局长身前,直接抓住刘局长的衣领子,一把将他提了起来,刘局长的体重少说也有一百八十斤,但是当李海洋用力的时候,刘局长的体重在李海洋手上仿佛根本没有重量。

“你,你们是什么人!”面对这群暴力分子,刘局长不想怂都不行。

“我们是飞虎队的,现在来接我们的队员回驻地,请你立马放人,不然的话后果我们不敢有任何保证。”李海洋双目死死地刘局长。

刘局长吞了口唾沫,在绝对暴力面前他已经服了软,刚抬手想要让手下放人,却发现自己刚抬起来的右手又被人给压了下去。

“如果你们是军人,请注意你们的言行,不然我会向宪兵总部告你们,如果你们是普通百姓,请你们放下手中的枪,不然你们身份不明,我随时会向地方举报,派部队将你们剿灭。”

说话的是张律师,在刘局长被打,要下令放人的时候,张律师终于站了起来,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一脸嘲讽地看着李海洋,现在天色即将大亮,街面上已经有了不少行人,他不相信李海洋他们敢公然用*行凶,更何况警察局再烂也是国家机关,他们真要这么做的话,就跟造反没有两样了。

不得不说张律师是有水平的,一句话便直接拿捏住了李海洋他们的命门,李海洋用枪口推了推自己的军帽,围着张律师转了一圈后说道:“你算哪根葱?你是什么职务什么级别?你够资格跟老子说话么?”

对于张律师这种文人,李海洋充分发挥了一个武夫的无赖精神,将一个江湖混混的气质发挥到了极致,殊不知,李海洋在加入飞虎队之前也是西南联大的一名高材生,不过,对于在江湖上有一定地位的李海洋来说,扮演一个莽夫的角色简直是手到擒来。

“我姓张,是贾先生这起案件的律师,现在我代表贾先生全权接手这个案子,身为一名大律师,有权了解整个案件的进展情况,所以,按照法定程序,陈泰文涉嫌谋杀,作为犯罪嫌疑人,他是不可能被你们就样带走的,必要的法律程序还是要履行的,您说是吗?”

面对匪气一身的李海洋,张律师表现出了极好的涵养,说出来的话句句占据了法律的制高点,让人根本无法反驳。

李海洋懂法,但他也有自知之明,他所谓的懂法在张律师这个靠法律吃饭的人面前,根本就是个渣渣,如果跟张律师来引经据典,那么十个李海洋都会被张律师给说趴下。

但李海洋就会这么放弃么?肯定不是,李海洋在见到张律师的一瞬间便摆出了一幅兵痞的样子,为的就是不掉进张律师设定的法律陷阱。

“老子管你什么律师不律师,有什么问题到飞虎队找我们聊,兄弟们,走!去大牢!”只见李海洋眼睛滴溜溜一转,也不跟这警察局的刘局长和张大律师废话,直接带人便朝着警察局的大牢投去,在汤普森金枪的威胁下,李海洋他们拉着一名警察就朝着大牢走去。

什么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饶是张大律师能说会道,但关键人家李海洋不给跟你讲道理,这能说清什么道理?眼见局势不受控制,刘局长也只好耸耸肩,冲着张大律师露出一丝苦笑。

开玩笑,他们整个警察局加起来也就一百多人三十多条破枪,人家清一色的机关枪,难道真的要自己跟李海洋他们血拼?李海洋他们不敢动手,刘局长自然也有着他的顾虑。

“哼,废物!这事你不用管了,我向贾议长报告!”张大律师冲着刘局长冷哼一声,然后直接坐到了刘局长的沙发上,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

再看陈泰文这边,当李海洋他们来到监狱审讯室的时候,刽子手正用手中的枣木棒一棒一棒的抽打在陈泰文身上,此时的陈泰文可以说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身上白衬衫早就看不清一丝丝白色,全部都被身上的鲜血给染红了。

奇怪的是,此时陈泰文身上的伤口看起来异常恐怖,但是陈泰文却没有再晕死过去,只不过这种钻心的疼痛却免不得要强行忍着。

“哐当!”

大牢的牢门被打开了来,在进入大牢的瞬间,李海洋便发现了被绑在十字架上已经看不出还有好肉的陈泰文,看到这一幕,李海洋的眼中杀气升腾,冲着陈泰文的方向大喝一声之后,直接朝着那名还在行刑的刽子手杀去。

看待李海洋他们前来,陈泰文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不过当他看到双目通红的李海洋杀向刽子手的时候,陈泰文的眼中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冲着李海洋大声喊道:“住手!自己人!”

李海洋的动作不可谓不快,当陈泰文堪堪喊出五个字的时候,李海洋的铁拳已经到了刽子手的肚子上,在接触肚皮的瞬间,李海洋除了撤出部分力气之外,想要将拳撤回来已经不可能。

“嘭!”一声闷响,刽子手已经弯腰倒地,捂着自己的肚子变成了一只弯腰的虾米。

“哦,我的天啊,他都把你打成这样的,你居然还说他是自己人?”皮特将陈泰文从十字架上解下来,搀扶着陈泰文问道。

或许是因为牵动了身上的伤口,陈泰文的眉头皱了皱,然后虚弱地说道:“如果不是这位大哥,我估计就被他们给打死了,别看我身上受的伤挺吓人,但都是皮外伤,没有受内伤。”

一听这话,李海洋也反应了过来,他曾经行走江湖,对一些传闻自然是耳熟能详,刽子手这个行业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一代代传承下来,他们每人都掌握着一些独到的技术,想通这点,李海洋也带着一丝歉意,将那名刽子手给扶了起来。

“咳,咳咳,这是我们祖传的伤药,拿回去三五天就结痂了。”那名刽子手被李海洋扶起后,从怀中掏出了一瓶伤药递了过去。

什么人最了解伤口?或许你会说医生,但是在牢房里,刽子手才是棍棒伤方面的专家,李海洋拔开瓶盖闻了闻,以他的经验自然知道这里面装的都是好货。

“谢了,刚才我打了你一拳,你每天上午辰时和下午丑时,用手按摩一下你的膻中穴,也就是两乳之间。”李海洋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刽子手的胸口。

那名刽子手听了之后也是脸色一变,久混江湖,他当然知道有一门短打功夫专门打人穴道,刚中招的时候或许也只是疼痛一阵就会好,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说不定哪天就会死于非命。

第一百二十一章 唐老头子现身

冲着李海洋鞠了一躬之后,刽子手叹息了一声,然后坐到一边开始揉了起来,现在想起来也是庆幸,庆幸自己在陈泰文面前还是卖了个人情,不然估计自己也得去见阎王了。

“赶紧走,趁着现在还能掌控局势,先回到飞虎队再说。”李海洋知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冲着皮特他们点点头,让皮特和邵云峰扶着陈泰文,直接朝着大牢外面冲去。

这或许是昆明人看到的最嚣张的劫狱了,一群飞行员拿着汤普森机枪劫了警察局的大牢,这事太过震撼了,因此,听说了消息的街坊们早就将警察局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准备看好戏。

“让开让开!谁敢挡路谁就是叛军同党!”就在众人翘首以待的时候,人群突然被分开了来,一群带着“宪兵”字样袖章的军人出现在了警察局门口,手中棍棒飞舞,顿时便将一群老百姓给赶的四散逃窜。

一时间咒骂声四起,但看热闹的人兴致也越来越高涨,宪兵都来了,他们都想知道,刚才那群端着*进去的人会如何选择。

一群宪兵们将老百姓们驱散开来之后,李海洋他们也正好出现在了警察局门口,双方人马一碰面,立马摆开了阵势准备对峙起来。

“哗啦啦”拉枪栓的声音的响起,宪兵对飞行员,机枪对机枪,一时间,气氛突然凝固起来,有那些机灵的观众已经开始选择悄悄立场,看热闹是中国人最爱做的事情,但是看热闹跟小命比起来,显然还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李海洋他们的装备好,宪兵们的装备也不差,清一色的德式mp18*在火力上丝毫不落下风。

“保持克制!我是宪兵队队长钱峰,你们是哪部分的,报上你们的番号!”就在双方紧张对峙,战斗一触即发的时候,宪兵队中突然站出来了一名年轻军官,这人走到双方队伍中间,冲着自己的人马挥挥手后,宪兵们才将自己手中的机枪枪口朝天。

李海洋他们终究不是叛军,在对面已经收起枪口后,他也挥挥手,飞虎队队员们也将自己的枪口抬了起来,就这个动作而言就能看出,宪兵队这个领头的是见过世面的。

刚才那种情景,双方的子弹都已经上膛了,在神经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只要有一个人出现一点异常情况,那么双方绝对会死上惨重,他们手上拿着的*可不是烧火棍,这种没必要的伤亡根本没有必要发生。

“我们都是飞虎队的飞行员,我叫李海洋,来警察局是救人的,我们飞虎队的兄弟没战死在抗日的战场上,没想到却要死在贾齐和贾荣这对败类手中,真是可恨!”李海洋当仁不让地站到了这名宪兵队长的跟前。

宪兵,负责纠察一切士兵的不法行为,当兵的最怕见到的人或许不是自己的上级,但绝对会是宪兵,在街上碰到宪兵执勤,如果你的衣领扣子开了,亦或者走路歪歪扭扭,都有可能遭到宪兵的控诉。

但是当宪兵队长钱峰听到李海洋的话后,又看了看一身鲜血的陈泰文,心中也明白了几分其中的曲直,贾齐是什么人他自然清楚,贾荣是个什么货色他也当然明白,对方已经摆明了自己是飞行员。

就凭这身份,钱峰就判定这事不好办,毕竟这么多兵种里面,飞行员那可绝对是国家的战略储备,在国家的动员令中就有一条蒋委员长亲自颁发的命令,无论在中国哪里,无论是什么人,只要见到跳伞或者需要帮助的中国战斗序列飞行员,都必须无条件地对这些飞行员进行救助。

钱峰再一想,如果自己真的疯了冲着这十多个飞行员开枪将他们都打死了,那么这乐子可就大了,估计都会直接让蒋委员长真怒。

想通了这一节,钱峰内心暗骂了一声自己那草包上司,但今天李海洋他们确实有违背军令,往大了说就是未经允许非法持械劫狱,往小了说也是个扰乱国家机关治安的罪名,虽然他也同情李海洋,但是这事他不得不管。

“对不住了兄弟,你们还是跟我走一趟吧,今天的事情你们已经违反军纪了。”钱峰叹了一口气,今天李海洋他们持枪劫狱,他被派出来执行纪律,如果对这件事视而不见的话,那么他也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这事怪不了别人,要怪就怪贾荣这厮太过狡猾,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出面,能通过自己的人脉要了陈泰文的小命最好,即使出了问题,他也能找到替罪羊。

“笑话,你看看我兄弟,他们警察局的将我兄弟抓进去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顿毒打,如果不是我们来的及时,说不定小命就丢了,你也是当兵的,我问你,军人犯了法,该由谁处置?”

此时的李海洋再也没有了刚才面对黄律师的那种匪气,反而跟这个钱峰讲起了道理,这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跟黄律师将道理,那是跟自己过不去,但是跟钱峰讲规矩,大家都是军人,说不定还能有转圜的余地。

李海洋将话说完,邵云峰和皮特也扶着陈泰文走到了前面,也要感谢狱中刽子手的好手段,此时的陈泰文全身上下鲜血淋漓,看起来也是触目惊心,看到一身血污的陈泰文,钱峰也皱了皱眉头,李海洋说的不错,现役军人犯法,警察局是没有权限处置的,要判刑也得交给军事法庭。

“哒哒哒!”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间一阵机关炮的声音响起,机关炮的子弹直接打在了警察局的大门上,仅仅三枪,警察局大门上的“昆明市警察局”牌匾便直接化成了粉末。

紧接着便是一阵汽车马达声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街道上一辆吉普车正停在当中,更让恐惧的是,这辆吉普车上竟然还架设着一挺巨大的机关枪,这挺机关枪黑洞洞的枪口,要比普通的马克沁水压式重机枪都要大上两倍。

“是,是,是唐老头子和张教官”

“天啊,那不是霍克战机上的十二点六毫米机关炮吗?”

“他竟然将飞机上的机关炮给拆下来了!”

一群人看到吉普车上人,又看到吉普车上的人后,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此时,这辆吉普车上只有两个人,操纵机枪的是唐老头子,而司机正是张正。

唐老头子的造型很拉风,脑袋上带着飞行员的皮帽,眼睛上戴着一副墨镜,空中则是叼着一根雪茄烟,张正的造型也跟唐老头子差不多,两人坐在一辆吉普车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

在飞虎队,大家都知道最护犊子的人就是唐老头子了,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原本以为陈泰文敢来劫狱就够猛了,没想到真正的狠人是唐老头子,直接拆了飞机上的机关炮,毫不犹豫就将警察局的招牌给轰了。

“我是飞虎队大队长唐纳德,现在来接我的飞行员回营地,他马上要执行重要的作战任务,我可不希望的孩子留在警察局这种地方。”

车子缓缓往前开着,而唐老头子手中的机关炮枪口也开始慢慢往下压,直接对准了钱峰他们一群宪兵。

这群宪兵哪里见过威力这么的机枪?被这么硕大的枪口指着,无论是谁心理压力都是极大的,假如被这机关炮轰上一枪,甚至连完整的尸体估计都留不下。

“你是什么人?这个陈泰文是杀人凶手!不能就让他这么走了!他必须接受审判!”就在钱峰和一众宪兵都开始缓缓将手举起,准备缴械投降的时候,警察局里突然冲出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这人抱着公文包,直接挡在了吉普车跟前三米处,不是贾荣的余勇律师黄大律师又是谁?

黄律师身后,跟着的是警察局刘局长,此时刘局长心里已经千万个后悔了,早知道这个陈泰文后台那么硬,他说什么都不会接这趟差事,现在好了,自己警察局的招牌都被人家砸了,此时此刻谁都能跑,唯独不能跑的怕就是他刘局长了。

“你是聋子么?刚才我已经说了,我是飞虎队大队长唐纳德!我现在怀疑你们滥用私行拷打飞虎队飞行员以至于严重影响该飞行员执行任务!现在你们放人还来得及,不然的话下次日本人空袭,我担心会有航单不长眼睛,直接落到这警察局的屋顶上啊!”

什么叫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贾齐被阉了,他老爹出现了,陈泰文被抓了,李海洋出现了,现在连唐老头子都出现了,刘局长赫然发现,原来在昆明市井只手遮天的他,似乎谁都惹不起。

“不管了不管了,这事我们警察局不管了,你们爱怎么办怎么办。”刘局长也是憋屈坏了,现在的他根本左右不了局势,心中甚至对贾荣都产生了一丝怨愤,既然谁都奈何不了,他不管了总可以吧?

“黄律师,这事本来就应该是宪兵队管,即使陈泰文犯法也得军事法庭判,现在既然你已经先让警察插手了,又对陈泰文动了私刑,这事你就自己管到底吧,我们宪兵队也不管了。”

见刘局长选择走人,本来心中就有气的钱峰也冷冷地冲着黄律师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便选择了收队回家。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处罚

一时间,黄律师这边是警察不管,宪兵走人,只剩下黄大律师孤零零一人提着手提包,独自面对十多名手持钢枪的飞虎队员。

“黄大律师,请问,我可以走了么?”陈泰文推开皮特和邵云峰,走到黄律师跟前轻声问黄律师道。

黄律师看了看周围,他也是个吃软怕硬的主,见现在没有人给自己撑腰,脸上立马带上了一丝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地对陈泰文说道:“请便,请便,我也是奉命行事,现在既然办不成这事,也就回去交差,嘿嘿嘿。”

说完之后黄律师转身就走,但是刚走出几步,陈泰文的声音又从他身后传了过来。

“如果贾齐没死,你就告诉贾齐,如果再敢打宋澄的主义,下次我一定要了他的小命,你也回去告诉贾荣,我把他儿子阉了是他儿子咎由自取,今天我这一身伤也就算了,如果他想战,那就战,如果他敢惹我,我保证天天朝他身上放冷枪!”

陈泰文说完之后直接登上了邵云峰开来的大卡车,两辆车子一前一后地离开了警察局,围观的群众中不知道是谁先喊出了一句“好”,紧接着所有群众都欢呼了起来。

贾齐是什么人?昆明城内有名的花花太岁,他贩卖的鸦片烟也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贾家父子可以说没有一个好东西,普通老百姓对贾家父子的所作所为自然是深恶痛绝,但又无能为力。

现在有人帮他们出了一口恶气,怎么能不让老百姓们拍手称快?更何况,飞虎队在昆明城内算得上是人人皆知的大英雄,一边是抗日打鬼子的英雄,一边是欺压良善的恶霸,老百姓们选择站在哪一边,根本不用去多想。

这件事就这么暂时被平息了下来,护犊子的唐老头子再次成为了飞虎队员们心中的依靠,抬头挺胸走过闹市之后,张正直接一脚油门,加速朝着垒允营地开去。

对于李海洋他们的行为,其实张正是很生气的,张正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回到营地后,不仅是张正,就连唐老头子都开始冲着他们咆哮起来。

“我很生气!真是太生气了!”唐老头子双目圆瞪,冲着一干中美飞行员大声喝骂道。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海洋他们有些猝不及防,不过仔细想想,他们这样做确实是太过激动了,一个没有处理好,甚至能让唐老头子这个军事主官连带着吃官司,李海洋扪心自问,如果再有选择的机会,他还会选择去劫狱么?

答案是肯定的,起码他不后悔,他相信,如果是自己深陷险境,陈泰文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我很生气!我生气的是你们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通知我!难道你们认为我会将飞虎队的家属丢下不管吗?”

“我告诉你们,你们的家属就是我的家属!我要你们知道,以后我们谁战死在空中,他的家人们,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家人!”

唐老头子一口气将憋在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一群大男人被感动了,是的,他们以为唐老头子是在怪他们擅自行动会连累他,但是当堂老头子说出原因之后,一群飞行员内心突然有着一丝小小的感动。

“张,现在由你宣布对他们的处罚吧,记得,要让他们为这次他们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唐老头子说完之后直接转身离开,将对他们的处罚留给了让张正来宣布。

张正清了清嗓子,冲着皮特和绍云锋说道:“你们俩,先把陈泰文送回去疗伤,然后回来接受处罚。”

“不用了,我的身体没什么打问题,我愿意跟大家一起接受处罚!”陈泰文并没有受内伤,所有的伤都是皮外伤罢了,只不过是之前被皮鞭抽的地方还火辣辣的疼,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不适。

这件事归根到底都是自己惹出来的,伙伴们都在替自己受罚,而他怎么能当逃兵?

听到陈泰文的话后,张正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但仍旧坚持地摇摇头说道:“你现在必须回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身体养好,恭喜你,你要出任务了。”

张正再次冲着皮特和绍云锋点点头,这一次,皮特和邵云峰的脸上都带上了笑意,也不管陈泰文如何挣扎,直接架起陈泰文朝着宿舍走去。

陈泰文不知道的是,此时,在自己的宿舍内,宋澄正焦急地在房间来回地踱步,房门被皮特推开了来,进来的正是满身鲜血的陈泰文。

“嫂子,这货就交给你了,我们一帮臭男人,也不知道照顾人。”邵云峰和皮特将陈泰文往床上一扔,也不管宋澄如何表情,邵云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医药箱,又将刽子手给的伤药留给宋澄后,二人直接选择了离开。

“泰文!”

看到一身鲜血的陈泰文,宋澄双手捂着嘴巴,然后泪水仿佛决了堤的大坝一般,控制不住地往外面直流。

“没事,都是皮外伤。”

其实李海洋出现在警察局,陈泰文就知道是宋澄过来报的信,看到宋澄的那一瞬间,陈泰文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站起身抱着宋澄的肩膀。

一对小两口在这种环境下相遇,难免真情流露,在宋澄的坚持下,陈泰文身上的衣服直接被宋澄用剪刀剪成了布条,此时陈泰文上半身*,被宋澄强行按在了床上。

这是陈泰文第一次被女生给剥光光,自己这幅样子面对的还是宋澄,这让陈泰文还真有些难为情。

“你们张队长同意让我在熊猫中队呆五天,这五天我来照顾你,你的这些室友都搬出去了”

一边帮陈泰文上着药,宋澄的口中一边轻轻呢喃着,感受着宋澄手中的温柔和药物在伤口带来的清凉感,陈泰文脸上带着笑意,慢慢地在床上睡了过去,经过一晚上的折磨,饶是陈泰文身体素质再好也有些受不了。

再看李海洋他们这边,针对这次他们持枪劫狱的行为,张正和唐老头子给出的处罚是关禁闭和做苦力,他们这群人将接受一个星期的禁闭后,集体到伙房当火头军。

他们中惩罚最严重的要算李海洋了,他是这次行动的发起者和带头人,因此除了这些惩罚之外,李海洋直接从一名立了功的战斗机飞行员被发配到了天使中队地勤干活。

按照张正的说法,陈泰文将会开飞机执行任务,而李海洋则是要去地勤工作,他们俩算是调了个个了。

这几天日子过得最舒坦的怕是要数陈泰文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说,在宋澄的坚持下,陈泰文洗澡这件事也被宋澄给接手了,两人都是干柴烈火,在洗澡的时候,如果不是陈泰文还坚持着一丝底线,宋澄怕是会直接被陈泰文当成小白兔给吃了。

“泰文,我今天就要走了,真是舍不得。”营地机场草坪上,宋澄和陈泰文二人相拥在一起,看着起起落落的飞机,宋澄有些不舍地对陈泰文说道。

陈泰文摸了摸宋澄的脑袋,将自己的鼻子凑到宋澄的发间深吸了一口,感受着宋澄身体上的馨香,陈泰文动情地说道:“澄澄,你安心的家呆着,等着我,等我回来娶你。”

二人就这么在机场上坐着,一直到夕阳西下,婉瑜才带着宋澄离开了营地。

刽子手的伤药确实有效,短短五天时间,陈泰文身上的伤疤就已经结痂了,送走了宋澄,陈泰文也开始了自己的准备工作。

在五天前他被从警察局带回来的时候,张正就通知他要出任务,知道今天,他才知道了自己的任务内容,跟编队一起护航三架运输机去缅甸,经过驼峰航线后从缅甸将物资安全带回来。

“泰文,把这个东西缝到你夹克的背上,然后把这个小箱子带着,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或许能救你一命。”

因为这是陈泰文第一次执行护航任务,这天晚上,张正特地找上了陈泰文,将一块布条和一只小巧的箱子递给了陈泰文。

陈泰文带着疑惑展开了张正递过来的布条,发现布条的最上方缝着一面“青天白日满地红”国旗,下面则是一行小子,写着“来华助战洋人,军民一体救护”字样。

“我又不是洋人,缝这个干什么?”陈泰文看着手中的布条,皱着眉头问张正说道。

张正笑了笑,拍了拍陈泰文的肩膀说道:“可别小看了这个布条,我们称呼他为“血幅”,是国民政府为了救助美国飞行员想出来的办法,也是美国人的身份证,你把这个缝在背上,万一不幸被击落,跳伞后也是一个护身符。”

此时的张正犹如一位老大哥,接过陈泰文的飞行夹克就帮陈泰文给缝了起来,陈泰文笑着摇摇头,感觉张正有些多此一举,但是从张正的动作中,他也能感受到张正对自己的关切。

“咦?这是金币?还有劳力士的手表?这些都是给我的么?”趁着张正缝补“血幅”的间隙,陈泰文打开了张正递给他的小皮箱。

小皮箱内赫然放着两块金灿灿的金币,另外还有一块手表,从手表上的英文字母,陈泰文能看出这是一块价值不菲的劳力士手表,

“想得美,这也是给飞行员保命用的,万一遇到危险,飞行员能用这些东西寻求当地人的帮助,我倒是希望你用不到,回来之后记得还给中队。”张正头也没抬,但却耐心地回答着陈泰文提出来的一个个问题。

第一百二十三章 护航

这次和陈泰文一起参加护航的还有其他五架霍克战斗机,他们的任务是护送三架c48运输机去缅甸。

对于霍克战斗机,陈泰文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如果不出意外,陈泰文觉得这次去缅甸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种想法,知道他的飞机进入到驼峰航线的范围之后才让他有所转变,喜马拉雅山脉,看着飞下面连绵的山脉,陈泰文跟在感受大自然强大的同时,也认识到了人类的渺小。

在地面上看起来算得上庞然大物的c48战斗机,此刻在喜马拉雅山山脉连绵的高山中,显得那么的渺小和不起眼,更重要的是,陈泰文在飞跃某个峡谷的时候,发现峡谷中密密麻麻地传来一阵阵闪光。

“这是驼峰航线中的死亡谷,下面那些闪闪发光的东西正是飞机残骸,为了保证驼峰航线的正常运行,众多飞行员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看到这个场景,陈泰文突然想到了张正在前天晚上给自己说的一些话,因为没有深入过驼峰航线,陈泰文虽然也能感受到驼峰航线的危险,但是现在,看到峡谷中那些闪闪发光的飞机残骸之后,陈泰文才觉自己的后背已经开始隐隐冒汗了。

“哐当!”

就在陈泰文出神的时候,他驾驶的霍克战斗机突然开始猛烈的颠簸起来,霍克战斗机不比c48运输机,在自重和体积上都比不上运输机,陈泰文知道,他是遇到强气流了。

在喜马拉雅山区千万别小看了气流,在刚与气流接触那一瞬间,陈泰文内心就有一种猜测,或许在死亡峡谷中坠落的那些飞机跟这些气流脱不开关系。

按照平时训练要求,陈泰文将操纵杆紧紧握住,保持住飞机飞行姿态的同时,也让飞机留出了一定的飞行空速,飞行空速的把握最为关键,这种速度下飞机遇到气流颠簸时,受到的载荷因素将会被降到最小。

“保持姿态,柔和操作,别与气流硬抗!”

“要感受气流的方向,沉着冷静。”

驾驶舱中,陈泰文口中不断重复着教官交给他的飞行知识,一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时候再机械地按照预定的飞行高度和航向来飞行已经不适合,靠的全是飞行员临机应变的能力。

因为有过撞鸟降落的经历,因此陈泰文在应对这次危机的时候心态调整的也非常迅速。

气流来的快去得也快,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但是陈泰文却感觉自己仿佛从地狱门口走了一圈一样,再次回过神后,陈泰文发现自己身上早就冷汗涔涔。

终于,在翻越喜马拉雅山脉过后不久,陈泰文就收到了领航员示意降落的信号,前方,缅甸一条临时跑到已经出现在了陈泰文眼前,按照任务流程,陈泰文在天空警戒盘旋,等到所有运输机降落之后,陈泰文才跟随着护航编队降落在了机场。

“陈!刚才遇到的气流我还担心你会应付不过来呢,张一再嘱咐我要照顾好你,在那种情况下,我只能够替你祈祷了。”

飞机刚刚降落,一个高鼻子的美国战斗机飞行员朝着陈泰文走来,看到陈泰文的那一刻,这名美国飞行员搂着陈泰文的肩膀,丝毫没有吝惜自己的赞美。

这名美国飞行员陈泰文并不陌生,他叫默克,也是“熊猫”中队的飞行员,平时跟张正关系不错,这次来缅甸,张正显然对陈泰文不是太放心,因此托付默克对陈泰文照顾一二。

正像默克说的那样,刚才那种遇到气流的情况,默克也要想办法自保,他能做的也只是在机舱中替陈泰文默默祈祷,像陈泰文这种新人,在碰到如此强大气流的时候最容易的就是失去分寸,如果陈泰文紧张起来,那么造成的后果默克都不敢去想象。

“说实话,我也被吓得够呛,冷汗都出了一身。”看到默克表现出来的善意,陈泰文也报之一个微笑。

“飞机今天就会起航,日本人很聪明,我们来缅甸的时候他们不会拦截,不过等我们装好货物了准备返航的时候他们就会像苍蝇一样出现,你是我的僚机,返航的时候记得别离我太远,离我太远的话我就没办法照顾你了。”

默克很讲义气,在吃饭的时候又给陈泰文讲了一些空战的技巧和应该注意的问题,趁着飞机上货和加油的空档,默克建议陈泰文好好的睡一觉,毕竟返航的路上都不太平,保持充足的体力和精力是很有必要的。

护航编队返航是掐着时间点来的,从缅甸飞到昆明需要三个半小时,一般来说,日本人在傍晚来拦截的几率不大,毕竟战斗机夜航是存在安全风险的,飞虎队也算准了这一点,因此,虽然货物和油料都已经都已经准备完毕,不过一直到下午三点,陈泰文他们才选择出发。

今天的天气不错,能见度也很高,这一次陈泰文他们没有遇到气流,感受着天空中播撒下来的阳光,陈泰文感觉,这种生活或许也挺好的。

“嗡嗡!”

突然间,一阵特殊的轰鸣声从陈泰文身边传来,陈泰文下意识地朝着自己机身右边看去,这一看不要紧,看到的情景直接让陈泰文浑身汗毛都倒竖起来,刚才一架日本战机突然从高空俯冲下来,与陈泰文的飞机擦身而过的同时,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陈泰文飞机后面。

敌人飞机出现在自己飞机身后,意味着自己已经被敌人锁定,这个时候的陈泰文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驾驶着自己的霍克战机朝着低空快速俯冲而下,俯冲战术,这是经过唐老头子深入思考的,应对日本神秘战斗机的战术。

虽然陈泰文驾驶的不是p40战斗机,但是霍克集体的重量本身就比零式战斗机重,陈泰文做出俯冲这个动作,明显也让驾驶着零式战斗机的大野隆治一愣。

“嗦噶,总算遇到中国的王牌飞行员了。”

从陈泰文刚才做出的快速反应,大野隆治第一时间便判断出陈泰文是中国飞虎队的王牌飞行员,大野隆治平时最喜欢的就是王牌,最兴奋的就是遇到王牌,他是日本航空队的王牌飞行员,最为自豪的事情就是将中国的王牌飞行员击落,用来奠定自己王牌的地位。

刚才的一梭子子弹,大野隆治亲眼看到子弹已经打中了前面中国霍克战斗机的机身,甚至还有两发子弹打进了霍克战机的驾驶舱,但是陈泰文做出的俯冲动作,让大野隆治可以肯定,刚才驾驶霍克战机的飞行员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来吧支那猪,接下来我就送你去见我们的天照大神,鄙人大野隆治,最喜欢的就是击落王牌!”

此时,大野隆治的眼中只有陈泰文,紧跟着陈泰文,大野隆治也做出了一个俯冲动作。

这一切说起来慢,但实际也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大野隆治从高空埋伏,再到俯冲尾随,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显然,大野隆治的技术也不是盖的。

“该死!跑!快跑!”

看到陈泰文被日本战斗机盯住,默克双目圆瞪,也是一个俯冲,紧追着大野隆治的零式战斗机而去,然而,零式战斗机胜就胜在他的高速和机动,等默克驾驶着战斗机追上去的时候,零式战斗机已经快要接近陈泰文的霍克战机了。

“完了,没想到第一次参与任务就会面临死亡,澄澄,对不起。”

看着身后越来越近的大野隆治,陈泰文的脑海中满是绝望,再往下就是坠机,将飞机拉升起来的话,这想法估计正中大野隆治的下怀,陈泰文拉升的那一刻,就是大野隆治朝陈泰文开火的一刻。

仿佛是猫抓老鼠,大野隆治没有立刻扣动手中的扳机,而是跟在陈泰文身后,脸上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陈泰文下意识转头看去,他似乎能隐隐约约看到大野隆治那冷笑的脸。

“哎!”

陈泰文叹息一声,无耐地将手中操纵杆往身前一拉,直接将飞机给拉了上去,果不其然,当陈泰文将飞机拉升的时候。大野隆治的飞机也尾随而来,下一刻,大野隆治的手指已经按在了机枪的发射键上。

“杀给给!”

眼见准心已经对准了陈泰文的飞机,大野隆治口中大喊一声,然后将手指狠狠地按了下去,此时,陈泰文的飞机已经被自己锁定,凭借大野隆治的技术,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我将眼前这架飞机击落。

“咔,咔咔!”

只不过,此时大野隆治这边却不太顺利,大野隆治一连按下几次机枪发射键,但是飞机机枪却丝毫没有反应,这一刻,大野隆治知道,自己对眼前这架飞机已经无可奈何了,因为他飞机的机枪在关键时刻选择了卡壳

“哼!编号092,下次在天上见着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无奈,大野隆治只得选择了撤退,他已经看到自己身后一架霍克战机已经开始在调整攻击姿态了,没有机枪的零式战斗机就是一只没有老虎的牙齿,如果他现在不走,那么今天就会是自己的末日。

陈泰文等了半天,却没发现身后的日本战机继续攻击,回头看去,只见日本战斗机已经飞离射击范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架日本战斗机会放过自己,但好歹还是活了下来,陈泰文长舒了一口气,看着自己驾驶座上的两个弹孔,陈泰文知道这一次,自己算是从鬼门关逃了出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又见晨馨

护航编队没有去追击这架游弋的日本战斗机,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护航,如果战斗机一旦驶离,如果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的话,那么这一次的损失将会极大。

下午六点,护航编队顺利完成了既定任务到达了昆明垒允机场,陈泰文下飞机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脚都软了,因为自己的飞机是唯一一架被日本飞机盯上的,所以陈泰文下来的时候,一群飞行员便朝着陈泰文跑来。

“别,别过来!我要去有事了,有事待会再说!默克,辛苦你安排机械师检查一下我的飞机!”

让大家诧异的是,陈泰文似乎并不想接受大家的安慰和祝福,在距离陈泰文还有十多米的时候,陈泰文冲着默克他们大声喊道。

众人不明就里,但还是尊重了陈泰文的意见,这个时候,陈泰文有苦自知,之前在被大野隆治盯着的时候,他竟然吓尿了!这个时候如果被其他飞行员发现这个情况,那么接下来他的大名怕是会传遍整个飞虎队。

不说陈泰文如何执行的第一次护航任务,再说李海洋这边,被安排到地勤工作之后,李海洋已经完全脱离了驾驶飞机的权利,他的情况跟陈泰文还不一样,陈泰文做的地勤工作好歹还是跟着机械师修飞机,而李海洋则不同,他要做的就是做好一切后勤,比如说买菜。

眼见食堂食材告罄,李海洋和邵云锋二人被伙房的大厨派了出去,开着采购车去买菜,然后将所有食材都堆放到仓库内摆好。

这是他们的惩罚,李海洋和邵云锋二人根本无法拒绝,开着采购车朝着城区跑去,身为司机的邵云锋终于忍不住,开口对李海洋说道:“海洋,你也很久没见到晨馨了吧,刚确立了关系就这样冷落人家女生,这样可不好,待会我去负责采购,你抽空去看看晨馨怎么样。”

李海洋没想到邵云锋会说这些,稍微愣了一下身后,李海洋坚定地摇摇头,对邵云锋说道:“不去不去,先完成了任务再说,更何况,我对晨馨不来电。”

李海洋真的对晨馨不来电么?答案是否认的,其实这段时间晨馨的身影不知道在他的梦中出现了多少回,现在他已经彻底对宋澄死心,晨馨是在宋澄之后再一个让他心动的姑娘,面对邵云锋的话,李海洋回答的时候其实内心也很是矛盾。

“不是吧!吃干抹净就要走人?李海洋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听了李海洋不负责任的话,邵云锋猛然一刹车,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海洋。

那天晚上在酒吧,晨馨主动找到了李海洋,一番互动之下,晨馨竟然主动跟李海洋出去了,而且那天晚上自己差点跟摩尔他们干起来,也是李海洋和晨馨二人将他拉了出去。

就在那天晚上,所有的飞行员都知道李海洋出去了没有回来,想必是已经跟晨馨发生了什么。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有我的苦衷!”李海洋对晨馨是有感觉的,不然的话他早就将他所怀疑的事情说了出来,这样的话晨馨必将接受当局的调查,而且很有可能遭遇到不测。

汽车再次发动,对于李海洋的话,邵云锋没有再反驳,只不过车子到了市区之后邵云锋却直接将采购的任务交给了李海洋,自己却直接跑来了,对于邵云锋开溜,李海洋倒是没有太过追究,老老实实地按照厨师的菜单子买起了菜。

“李海洋,今天晚上你不用回去了,你必须给晨馨一个解释,今晚你的岗我顶了!”

就在李海洋将最后一袋大白菜扔进车厢的时候,邵云锋的声音也恰当的响起,李海洋转身看去,只见邵云锋身边站着一名身材娇好的女人,这女人不是晨馨又是谁?

很显然,刚才邵云锋已经背着李海洋偷偷去找了晨馨,并且将晨馨找了过来,要李海洋给晨馨一个交代,用邵云锋的话来说就是,他没有吃干抹净不负责人的朋友。

将晨曦丢下之后,也不管李海洋如何吵闹,邵云锋直接打开车门发动车子走了,扔下了李海洋在现场,跟晨馨大眼瞪小眼。

“对不起晨馨,那天晚上我不是故意的,我有我的苦衷,这也是为了你好。”看着眼前低着头数着地上蚂蚁的晨馨,李海洋叹息了一声,有些尴尬地冲晨馨解释道。

只不过,李海洋不解释还好,一番解释下来,刚才还低着头的晨馨双目已然通红,一滴滴泪水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直接滴落在地上。

最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李海洋空有一身本事,在面对晨馨泪水的时候,却感觉自己十分窘迫。

“晨馨你别哭,你别哭啊!是我错了,是我不好,我真的有苦衷的,你,你忘了我吧!我们不适合的!”

李海洋在原地尴尬地直跳脚,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李海洋显得有些心烦意乱,而晨馨的泪水,仿佛一滴一滴都打在了自己的心窝里。

“是,是我不好,我不该主动约你出来的,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个很随便的?见面的一天我就想着和你上床,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随便?呜呜呜”仿佛是说道了伤心处,晨馨的哭声也渐渐的大了起来。

现在他们所处的地方是在菜市场,晨馨的哭声也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不过大多数人对他们都送来了善意的微笑,或许,在他们看来,李海洋和晨馨二人就是一对吵架的小情侣,情侣只见吵架,根本用不着太过关心。

只不过李海洋内心却仿佛陷入了惊天骇浪中,他明白,要一个女生说出这番话,那么代表着这个女生绝对是伤心了,扪心自问,李海洋真的没有这么想过晨馨,但是自己的表现,却让晨馨感受到了李海洋的冷漠。

李海洋还想要解释,但是晨馨却从自己的包包中掏出了一封书信塞给了李海洋,接下来便直接转身冲进了人群中。

邵云锋的建议李海洋终究还是没有听进去,在晨馨伤心地逃离开后,李海洋手中握着晨馨给他的书信,没有去跟晨曦解释什么,而是选择找了一个旅馆住了下来。

既然邵云锋已经替自己换了岗,李海洋也没有想着回去上岗,此时的他心烦意乱,躺在旅馆的床上,李海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拆开晨馨给他写的书信,李海洋就着灯光一字一句看了起来,晨馨的字写的很漂亮,蝇头小楷,说不尽的工整秀丽,让人一看就会对书信的主人产生好感。

书信的内容大致意思很简单,主要是解释当天晚上为什么主动约陈泰文出去,按照晨馨的说法,除了第一眼看中了李海洋之外,更重要的是因为她欣赏李海洋,她这辈子最欣赏的就是跟日本人作战的英雄,特别是保卫蓝天的飞行员。

在书信的结尾,晨馨也跟李海洋说的很明白,如果李海洋不喜欢自己,也请李海洋直接告诉她,让她死了这份心,她保证在这之后再也不会纠缠李海洋。

放下手中的书信,李海洋将双手枕在自己的脑袋后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上,一副蜘蛛网静静地挂着,两只蜘蛛纠缠在一起,似乎这时候,连蜘蛛都是成双成对的了。

“我到底喜不喜欢她呢?”

李海洋望着头顶的蜘蛛开始喃喃自语,反复地问着自己这个问题,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李海洋的脑海中竟然出现了宋澄的身影。

不过,此时宋澄的身影开始慢慢淡化,不是说宋澄在他的心中没有了任何地位,而是因为他对宋澄的感情变了,由之前的男女之情,演变成了之后的亲情,宋澄有了陈泰文,而他对宋澄,也仿佛兄长对妹妹。

“晨馨,我是喜欢你的,可是家里的那个平安御守却如何解释啊!晨馨,你这是给我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呢。”

虽然在极力回避,但是李海洋最终还是确认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是的,他是喜欢晨馨的,至于那天晚上晨馨的主动,他没有对晨曦产生任何不好的想法,反而还有些喜欢。

但是之前日本人偷袭机场的事情还历历在目,那个时候,李海洋也知道了他们的周围有着间谍的存在,如果不搞清楚晨馨家中平安御守的事情,李海洋根本不敢对晨馨表露出什么,说白了,那个平安御守,让陈泰文感觉到了不安。

思考了良久之后,李海洋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此时他已经想明白了,自己是一个男人,在面对事情的时候必须要有担当,退一万步讲,即使李海洋对晨馨有什么想法,他也觉得自己必须给晨馨一个交代。

拿起衣服出门,李海洋直接来到了晨馨所在的公寓门外,只不过,下定决心容易,要去面对晨馨,李海洋感觉自己始终迈不出那个腿。

站在晨馨小楼下的电线杆下,李海洋一支又一支地抽着香烟,在进入飞行队之前,李海洋是拒绝吸烟的,不过在之前自己的战友一位一位死去之后,李海洋就迷上了烟草,迷上这种让人陶醉的味道。

电线杆下,烟头已经堆成了小山,抽完最后一支烟,李海洋抬头看了看晨馨的公寓,此时,晨馨房间的灯还亮着,但是李海洋终究还是叹息了一声,选择了离开。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多边轰炸

李海洋一夜无眠,日本武汉大本营内也是灯火通明,作战会议室中,大野隆治和一干航空队负责人正坐在会议桌前听着最新的任务安排。

因为日向大佐死于非命,航空队不能没有人负责,所以本部大本营在商讨了半天之后,派遣了作战经验丰富的小笠上川少将前来主持工作,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小笠上川到来半个月后,这是他第一次组织召开作战会议,会议的内容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刚制定的“多边轰炸”方案。

作战参谋不断地讲解着小笠上川的作战计划,同时将旗帜插到了大西南的各处城市坐标上,等到作战计划讲完,小笠上川赫然发现,会场的气氛似乎显得有些压抑,他的作战计划也没有得到航空对任何一个人的意见。

“诸君,都是为天皇战斗,不知道对于我的“多边轰炸”计划,诸君有什么看法?”

终于,坐在首位的小笠上川少将还是发话了,虽然对这些飞行员傲气的表现有所想法,但小笠上川上将还是表现出了极高的涵养,毕竟,计划是自己制定出来的,具体实施还得依靠在座的各位空军将领。

“对于小笠君的作战方案,我们轰炸机编队表示绝对赞同,只是,我们对护航的战斗机编队没有丝毫信心,之前的几次作战,我们轰炸机便对损失惨重,所以,在行动开始前,请接受我们轰炸机编队对战斗机编队的不满。”

小笠上川说完话后,轰炸机编队大队长冈本田野站了起来,冲着小笠上川弯腰鞠了一躬之后,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确实,在之前的几次轰炸任务中,他们轰炸机便对损失惨重,现在算起来,被击落和被打残的轰炸机已经不下十架了,这让冈本田野有些难以接受,更重要的是,冈本田野跟死去的日向大佐属于联盟关系,因为上次的轰炸,日向大佐中弹身亡,让他在空军失去了一名重要的盟友。

冈本田野说完之后,冲着坐在他对面的大野隆治狠狠地瞪了一眼,在这之前,轰炸机便对和战斗机便对的关系是非常好的,毕竟每次轰炸机出去执行轰炸任务都需要战斗机编队护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没有战斗机护航,轰炸机就会成为空中的靶子。

不过,在连续两次轰炸失利之后,轰炸机编队和战斗机编队的关系就开始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哪怕是刚到任的小笠上川也察觉了。

“哼,连续两次失利的责任小笠君是想要我们战斗机编队比黑锅吗?第一次轰炸任务失败,我们战斗机编队没有接受到护航指令,有证据显示,那次轰炸行动的你们轰炸机编队主动提出不需要护航的,怎么,小笠君也要将责任推给我们?”

都被人当着军事主官的面控告了,身为战斗机编队的主要负责人,大野隆治必须得站出来澄清,不然的话,如果这件事情被定性,他们战斗机编队恐怕就得承担相应责任了。

小笠上川听了大野隆治的话后也点点头,为了顺利接手日向大佐的位置,小笠上川来之前也查阅过相关的文件,确实有证据证明,那一次的确是轰炸机编队自己提出来不需要战斗机护航的。

“那么第二次呢?第二次总有战斗机护航吧?据逃回来的轰炸机飞行员讲,面对敌人的飞进,护航的战斗机在接敌的时候第一回合就被打冒了烟,然后这架战斗机竟然当了逃兵,把轰炸机留在了原地选择了直接逃跑!小笠君,不知道对于战场逃兵,军法是怎么规定的!”

冈本田野也知道第一次轰炸任务可能赖不上大野隆治,他提出第一次轰炸任务也只是想做个铺垫罢了,第二次他们可是申请了战斗机护航的,但是大野隆治却只派出了一架零式战斗机,这次他想赖都赖不了。

小笠上川听着大爷隆治和冈本田野的互相控诉,内心可是冷笑连连,大野隆治是个粗汉子,性格乖张暴戾,什么叫做自己把责任推到他头上?明显是人家冈本田野在指控你好吧。

至于冈本田野,很明显是表达了对战斗机编队的不满,自己新来乍到,很显然,今天晚上他们两人发飙绝对不是偶然的。

小笠上川等二人都说完,嘴角咧出一丝冷笑,这支部队在日本可是一支战功赫赫的部队,也是一群骄兵悍将,今天晚上如果他想按照传统手段拉一方打一方显然是行不通的,单纯的各打五十大板对这支队伍也不起作用。

“大野君,很显然,中国战斗机仍旧在伺机而动,之前你的报告说,已经基本肃清了中国空军的抵抗力量,现在显然不是这个结果。”

小笠上川知道,现在是他出来表态的时候了,他话刚说完的时候,大野隆治站了起来,似乎想反驳,但是小笠上川却伸手出来直接制止了,在这里,他才是最高长官,他必须保证自己把话说完。

“至于冈本君,你要明白,今天晚上说的话有可能导致战斗机编队和轰炸机编队人心分离,难道你想以后都得不到战斗机编队的全力配合吗?”

小笠上川并没有在双方谁负责上过多纠结,而是直接了当地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冈本一听这话在理,脸上扭曲了一阵之后也只是报以冷哼,开玩笑,轰炸机编队离开了战斗机,哪怕中国人的战斗机再落后,也能将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在这里讨论谁对谁错显然是没有意义的,第一次偷袭失利已经有了定论,是情报传递有误,当时第二次空袭失利,败就败在大家太过轻敌,我就问问大野君,你的战斗机编队到底有没有能力肃清中国人的空中力量!”

小笠上川说完这话的时候,一双小眼睛目光炯炯地盯着大野隆治。

对于这个问题,大野隆治自然不能示弱,不过在他眼里,中国空军确实不堪一击,索性拍着胸脯对小笠上川说道:“大日本帝国航空队是无敌的,区区中国空军,随时都可以剿灭!”

“那么你呢冈本君,几次空袭失败,难道你就不想报仇么?”小笠上川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转头看向一边的冈本田野。

“只要有机会,我一定要让中国人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冈本田野也站起身,不甘示弱地表态。

看到两人的表现,小笠上川的嘴角不经意地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色,军人就是军人,自己只是略施小计,就将他们给笼络到了一起,而大野隆治和冈本山野二人甚至还没意识到,他们两人仅仅被小笠上川几句话就给拉拢在了一起。

“好,之前的责任我也不来追究,现在我决定由冈本君率领轰炸机编队对西南诸城开展空袭,由大野君分派出战斗机护航,这次任务如果再出现问题,我相信诸君也没有好辩解,二位都是帝国勇士,不知道可敢用这次机会证明你们自己的实力?”

小笠上川脸上的笑容消失,这是他最后以委婉的方式劝他们接受这次自己制定的“多边轰炸”任务,如果他们还不接受,那么他也不吝惜使用极端手段。

“哈衣!”

“哈衣!”

面对小笠上川的再次劝说,大野隆治和冈本田野二人没有再犹豫,他们也清楚,之前的一切都是一本糊涂账,日向大佐已经归天,他们可以适当的表达自己的不满,但是如果这一次不接受任务,或者这次任务再出现差错的话,那就绝对会成为一根小辫子,被小笠上川狠狠地抓在手中。

小笠上川新官上任的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是“多边轰炸”计划,身为一个在军队系统中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政客,仅仅几句话就将两名已经产生矛盾的军事要员抓在了手中。

回到自己驻地,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大野隆治看着东方渐渐升起的旭日,眼睛微微地皱了起来,此时的他,再次想起了当初在机场跟日向大佐的对话,当初为了更加贴近实战,他命令将零式战机的无线电系统拆除,那个时候他就预言,日本空军和中国空军之间还有一场恶战。

这一场战斗,将决定日后中国蓝天的归属,直到现在他也是这样的认为的,这无关大野隆治的战术素养有多高,纯粹是一只野狼对危险的感知。

“中国飞行员的技术是没有问题的,问题就出在中国没有先进的战斗,或许该结束这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了。”大野隆治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转身走进了房间。

一九四一年绝对是不平凡的一年,这一年世界反法西斯战争随着太平洋战争的爆发而进入转折,美国正式对日本宣战,中国获得的最大好处是,美国对中国的战略物资援助也开始松口。

缅甸仰光,垒允飞机制造厂监理钱昌祚、一名美军军官和一名英国军官三人并肩坐在一张桌子前,桌子上铺着红布,身后是一堆堆木头箱子,箱子之多,直接占据了一整间硕大的仓库。

第一百二十六章 接收

英美两国军官和钱昌祚身后分别站着三方的代表人员,看得出来,中国一方的工作人员神情很是激动。

说起钱昌祚这人可了不得,他是江苏常熟人,中国近代著名航空工程师,是世界航空协会七名理事之一,民国时期中国航空工业重要奠定人。

现在的他在垒允飞机制造厂担任监理,他今天要接收的,将是英国转让给中国的一百架p40c战斗机,因为德国对欧洲大陆海上封锁严密,因此这些飞机都被拆解成了零部件,钱昌祚要做的,就是接收完这些飞机零件后将零件组装成飞机,交给飞虎队替换掉他们的老式战斗机。

显然,中方代表也知道这批战斗机对中国来说意味着什么,在钱昌祚签署完协议后,国民政府便有专门级别的官员来陪同英美军官,而钱昌祚则带领着一群机械师,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木箱子脸上阴晴不定。

“各位同胞,虽然我们没有机会飞上蓝天跟日本鬼子大战一回,但是我们有我们的战场,这里的零件什么时候成为飞机,什么时候他就能让我们英勇的飞行员开着飞上蓝天!报效祖国,报效人民的时候到了!你们还等什么!”

在酝酿了许久之后,钱昌祚大手一挥,身后的机械师和一帮提前准备好的劳工们便犹如饥饿的难民见到食物一样,直接朝着那一项项的飞机零件奔去,他们要做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些零件组装成一架架能飞上天空的p40战斗机。

现在的人或许不能理解这种工作状态,这帮机械师拿着极低的工资,而负责拆卸包装和搬运零件的力工们甚至直管饭,但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不需要任何鼓励、动员和承诺,一个个都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了自己的工作中去。

按照任务分工,钱昌祚将所有人一分为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组装加工,如果这一百架飞机的组装工作是放在美国的话,有着优良的机械辅助,美国人能在十分钟内组装起一架p40战斗机,但是这些零件在仰光,要组装起来可就费劲了,每一个螺丝都要人手工拧紧,每一道工序都容不得有半点差错。

当然,p40战斗机不是后世的喷气式战斗机,结构远没有那么复杂,也没有诸多的高科技电子设备,比如现代俄罗斯的苏-34战斗机,组装起来零件就高达五万七千个,如果放在抗日战争年代,即使给你零件那你也组装不了。

肖青又升官了,此时的他主要工作就在于大西南防空网络的建设,不得不说,飞虎队能取得这样的成绩跟肖青他们这帮人扎根深山,任劳任怨是分不开的,肖青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当飞行员的梦想没有实现,反倒是在防空网络这边做出了成绩。

此时的他在大山深处找了一处山洞,山洞内伸出一根根长长的天线,沿着树干一直伸到树顶,山洞里一字排开十多台电报机,十多名报务员正在紧张地接收者各种信号和情报。

原来一直跟着肖青的那个报务员邓柱子也荣升为肖青的副手,在肖青的教导下,邓柱子也完全掌握了肖青原来的那一套防空理论,而肖青则是在这个基础上,解决之前自己那套防空理论的最关键问题,那就是时效性太差。

这段时间或许是因为飞虎队接连打了几个胜仗,日本人的飞机也老实了点,轰炸机没有再来骚扰过西南,连之前零星出现的战斗机也不见了踪影,似乎一下之间,日本人的飞机突然被打怂了一般。

“头儿,这也太无聊了,要不你瞅准时间给大家伙放个假吧,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成野人了。”邓柱子摸了摸自己下巴上长出的胡子,愁眉苦脸地对肖青说道。

想必这也是大家的呼声,当邓柱子提完这个建议之后,十多名报务员都一脸期待地看着肖青,很显然,他们最想看到的就是肖青点点头。

肖青放下手中的地图和放大镜,看着手底下这帮人笑了笑,此时的肖青早就没有了之前的青涩,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爬滚打,竟然也有了一丝上位者的气势。

“各位,我也知道大家都在这山里面呆腻了,最少的也有半个月没出山了吧,不过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我始终有一种危机感。”肖青将身子靠在山洞石壁上,叹息了一声说道。

听到肖青的话,众人脸上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色,不过也带着一丝好奇,邓柱子眼睛转了转,走上前笑嘻嘻地说道:“头儿,这几天不是安静的很吗?我估计小日本都被飞虎队给打趴下不敢来了,你就让我们轮流出去走走?”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邓柱子的话才刚说完,山洞中猛然响起了一阵“嘀嘀”声,十多台电台中几乎有一大半的电台突然同时鸣叫了起来,山洞中所有人同时一愣,然后都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这么多电台同时响起肯定有大事发生,肖青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双目直勾勾地盯着报务员手中的铅笔,脸上露出了一丝激动和一丝紧张。

大约两分钟不到,邓柱子将几份电报收集起来后,脸上则是露出了狂喜的神色,举着手中的电报说道:“头儿,成功了!这次的情报汇集比之前快了半小时!”

从邓柱子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对这次情报收集的速度很满意,这段时间肖青做得最多的就是改进原来的防控情报体系,加快了防控警报网络建设,因此,在向重庆要了一笔经费后,肖青便将自己的设想付诸了实践,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将监控范围的扩大,动员大西南范围内所有群众参与到了联防联控当中。

因为有了金钱的刺激,而且将日本飞机的动态报告还是件为国为民的大好事,所以肖青的计划在群众中得到了很好的响应,不过肖青的经费是花出去了,如果一直不见成效的话也说不过去,这一次,算是充分检验了肖青的设想。

“嘶!日本人这是要干嘛!赶紧给飞虎队发警示,让他们赶紧做好准备!”看着手中的电报,肖青脸色凝重,电报上显示,日军三个批次分别从东北、西北、西南方向入侵,三个批次日军飞机组成了轰炸机群落,显然是要开展对大西南展开大规模轰炸。

得到肖青的指示,一名报务员立马开始行动起来,这里的人再也没有人说要放假的事情,毕竟现在大战在即,战时脱岗,那可是要被枪毙的,再说了,刚才肖青的话已经再次验证了他分析的准确性,如果刚才肖青宣布放假,那么这次篓子可就捅大了。

“电报发送完毕,头儿,你可真厉害。”一名长相清秀的女报务员将消息发送出去后,摸了一把头上的汗水,看向肖青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拜之情。

因为岗位的特殊性,这批报务员中女性占了大多数,她交陈娇娇,也是刚被派到肖青身边工作。

不得不说,陈娇娇长的很美,身段妖娆,前凸后翘,但是这惹火的身材并不代表着她是一个随便的人,只不过性子比较活泼罢了,被美女夸奖一番之后,肖青的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我算什么,真正厉害的是我两个同学,听我哥说,他们俩现在可都是飞虎队的飞行员。”肖青笑着摇摇头,虽然当初没有成功加入航校,内心还保留着一丝遗憾,但是在接手了目前的工作之后,肖青已经摆正了心态,都是打鬼子,分工不同而已,陈泰文他们冲锋在前,而他则甘愿当一名幕后英雄。

“真的!你居然还认识飞虎队的人!快给我们讲讲飞虎队的故事吧!”陈娇娇一听飞虎队,双眼就开始泛光,都是二十啷当岁的小姑娘,追逐偶像自古有之。

不仅是陈娇娇,其他报务员,甚至连守护在洞口的一个班战士也将脑袋凑了过来,显然,他们也对飞虎队的事迹很感兴趣。

“行!今天我就给你们讲讲飞虎队的故事,另外,讲完故事后分两班,轮流放假五天!”肖青大手一挥,伴随着洞子里传来的欢呼声,开始给他们讲着陈泰文和李海洋的故事。

他们的工作很特殊,现在已经成功抓住了日本人空袭的情报并发送了出去,意味着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看飞虎队的了,因此,无论胜败,他们起码抢得了先机也完成了任务,放假还是可以的。

再说飞虎队这边,情报在第一时间被送到了唐老头子的桌上,仅仅不到一分钟,整个垒允驻地便响起了震天响的警报声,短时间内,夏娃中队中队长罗伯特·桑德尔、熊猫中队中队长张正、天使中队中队长阿维特·奥尔森便和唐老头子一起站在了作战室的巨大沙盘前。

“不得不说这次防控情报部门做的非常出色,比往常要早半个小时将情报送达,预计三个方向的轰炸机群还有将会在一个小时内到达预定攻击位置,这是战情通告,五分钟按照预定计划执行!”

作战室内,唐老头子快速地将情况简单地说明了一下,然后将誊抄好的电报内容分别发送到了三名中队长的手上。

第一百二十七章 正面作战

飞虎队成立以来,飞行预案和防区划分,乃至战术安排都做了无数次的演习,当三名中队长接到电报后直接朝着唐老头子敬了个军礼,朝着作战室外飞快地跑去。

三个中队的飞行员每队都有三十多人,在警报声响起的那一刻,飞行员已经全部集合在了一起,等待各自的中队长到来安排任务。

“这次的动静可真够大的,我敢肯定,这次绝对不是演习。”陈泰文摸着下巴,虽然身体仍旧端正地坐着,但是嘴巴却轻声对身边的邵云锋说道。

因为他们两人在熊猫中队是资历最前的,因此二人也坐在第三排的最后的两个位置。

听到陈泰文的话,邵云锋脸上也是一喜,这段时间他和李海洋、摩尔他们都因为上次去救陈泰文而劫狱的事情被罚着做杂事,刚才听到警报,他就直接扔下了手中的活计朝着中队部跑来,一听陈泰文说不是演习,好战分子邵云锋的也开心不已。

“那你说,这次行动有没有我们份?光是看人家打鬼子也没劲了。”邵云锋推了推陈泰文,对于陈泰文的话他还是信服的,之前跟陈泰文没有过多了解不知道,现在交流得多了,邵云锋也发现陈泰文的脑子特别好使,想事情也比他深刻。

对于这事,陈泰文还真不知道,他对别的事情能看懂一二,但唯一看不懂的就是张正这个人,从一开始张正对自己的安排他就看不懂,直到后来,他才隐约知道张正将自己扔到地勤的用意。

“乔四、赵元华、柳斌、刘仁带齐你们的装备,立刻登机待命!”

不等陈泰文说话,中队部的门被推开了来,张正走进大队部,然后一连串的人名被张正点了出来,随后一份份战情通报也发了下去,但是当张正将人名点完后,陈泰文和邵云锋却没有听到他们二人的名字。

当然,也不是仅有他们两人没有参加这次行动,但整个熊猫中队,没被点名参加的也只有六个人。

眼看着被点名的飞行员一个个兴奋地朝着门外跑去,陈泰文和邵云锋对视了一眼后,立马站起了身,朝着刚走到门口的张正追去。

“我我我,张队,算我一个!我要去打鬼子!”邵云锋冲到张正跟前,脸上露出一丝贱笑,冲着战争拱手作揖哀求着说道。

张正白了邵云锋一眼,又看了看站在邵云锋身边一脸谄媚笑意的陈泰文,直接挥手说道:“你们俩凑什么热闹,该干嘛干嘛去!邵云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在厨房而不应该出现在这!陈泰文,你不是在修飞机吗?刘国辉安排你画的p40飞机机械图纸都画完了?滚滚滚,别烦我!”

没有给陈泰文和邵云锋任何商量的余地,张正将二人推开之后,也朝着自己的p40战斗机跑去,这次,因为日军入侵规模较大,飞虎队十六架p40战斗机全部出动,至于为什么这次不留下一半飞机当零件,这是领导们的事情,他们只负责开飞机打鬼子。

不得不说,日本人还是很会选择轰炸的日子的,这一天是难得的晴天,可视距离大,对轰炸的准度能提供不小的帮助,日本人的三个轰炸编队,每个编队由六架轰炸机和一十二架护航战斗机组成,大大咧咧地朝着目标城市奔去。

对于这次轰炸,日本人有着绝对的信心,大野隆治也有着充分的信心,每个护航编队有着十二架零式战斗机护航,按照以前一架零式战斗机能打三架中国飞机的战绩来看,除非中国空军能派出三十六架往上的战斗机,才有可能跟他们纠缠一阵。

不过中国还有那么多飞机和飞行员么?大野隆治的嘴角泛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此时带队的大野隆治已经进入了自己的任务范围区域,飞机一个甩尾,跟在他身后的十二架日本零式战机分成六个小队,按照预定计划将轰炸机保护在了四周和上下六个方位。

“咚咚咚咚!”

蓦然间,高空中快速俯冲下来五架p40战斗机,没有任何预警,五架p40战斗机直接开火,一时间,在轰炸机群上空的两架零式战斗机被五架p40集火,大口径机枪直接直接将两架战斗机凌空打爆。

不得不说日本战斗机反应也很快,在发现自己被伏击之后,后方和左右两侧六架零式战斗机直接咬住了五架p40战斗机的尾巴,想要一举歼灭这五架敢于伏击自己的p40战斗机。

但是,这五架p40战斗机飞行员显然也训练有素,俯冲攻击完毕之后,五架p40并没有拉升或者选择变向,而是加快速度朝着地面冲去,p40战斗机本身自重就大,更重要的是,p40战斗机机身比日本零式战斗机更加皮实。

高速俯冲之下,日本的零式战斗机根本追不上p40,甚至在保持高速下坠的时候,零式战斗机机身还发出了一阵阵嘎吱嘎吱的声音,显然,如果再追下去,他们的机身怕就要散架了。

“八嘎!”

看到刚一出场就损失掉了两架零式,大野隆治口中大骂一声之后准备召集剩下的零式战斗机将这五架p40给摧毁,但是刚准备作出指令动作的时候,前方突然飞来了一群密密麻麻的战斗机。

“支那猪!想不到你们竟然还隐藏了这么多飞机!”

看到中国战机编队来袭,大野隆治面目狰狞,如果是在平时,大野隆治自己哪怕是遇到千军万马也不怕,但是今天,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护航,自己这边有十架零式战斗机不假,但是如果自全部出去应敌,那么轰炸机编队就成了靶子,估计这也是中国空军愿意看到的,更何况,刚才俯冲下来的五架p40战斗机明显跟前面的老霍克不一样,在p40身上,大野隆治竟然感受到了威胁!。

“防御性攻击,轰炸机编队迅速完成轰炸任务!”

大野隆治发出指令之后,机身猛然一抬,前面就要接敌,在一个规避动作躲过了前面霍克战机的子弹之后,大野隆治瞅准机会,竟然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射出一串子弹,子弹正好击中了前面的一架霍克战机,将其打起了黑烟。

轰炸机编队的冈本田野通过机舱看到了眼前的情况,心中再次对大野隆治唾骂不已,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在去年年底的时候大野隆治还写过一份报告,报告里有一句说的是“中国空军再无一战之力”

“八嘎,这叫没有一战之力么?通知轰炸机编队,马上扔完所有*,立即返航!返航!”

冈本山野几乎是冲着自己的领航员骂着说出这句话的,话音刚落,自己所在的轰炸机机舱上便“当当当”的出现三声脆响,三发机枪子弹打穿了机舱,三缕阳光顺势透了过来,看到这个情况,冈本山野脖子一紧,索性直接俯冲扔完*,直接选择了返航。

这样的场面同样出现在另外两处战场,同样的,日本轰炸机在草草扔完飞机中的*后便选择了返航,零式战斗机虽然仍具备一战之力,但无奈要保护轰炸机,所以也只能边打边撤,小笠上川精心策划的“多边轰炸”行动以一个虎头蛇尾的方式选择了结束。

这又是一次完美的伏击,飞虎队的成功源于提前获取了情报,以逸待劳再次挫败了日本人的阴谋,日本人的轰炸机编队扔下的*除了少数几颗落入了目标城市之外,其他的*大多打了水漂,这一战,日本航空队损失了连带轰炸机在内七架飞机。

“八嘎!”

小笠上川的办公室内,听闻战报的小笠上川将手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站在桌子前的大野隆治和冈本田野也是见到这架势,也是将脑袋低了下去。

“啪!啪!”

小笠上川站在大野隆治跟前,“啪啪”给了大野隆治俩耳光,然后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冈本田野,冷哼一声之后再次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自从大野隆治加入日本航空队以来,一向都是接受上级表扬与赞美的,在航空队中,他以击落数量最多的中国飞机而得到了一个“战神”的称号,也从自己的战友中得到了充分的尊重。

面对小笠上川的这两巴掌,大野隆治虽然内心愤懑,但也很快的冷静了下来,他明白,这次护航失败,自己是有着绝对错误的,也是这两巴掌,让他清醒地认识到了自己轻敌的后果。

“大野君,你能否明白我为什么要打你?”打了大野隆治两巴掌后,小笠上川闭上了眼睛,此时他说话的语气再也没有了半分愤怒,仿佛一位慈祥的长者在跟自己的后辈说话。

大野隆治点点头,罕见地说道:“谢谢小笠桑,我明白了,请再给我一段时间,我将抽调最优秀的飞行员,组成一支王牌飞行员战队,也请你支持!”

“我相信你之前的战报并没有说谎,我刚接到大本营的通报,偷袭珍珠港成功后,美国正式对大日本帝国宣战,也派出了一直志愿飞行队支援中国空军,我想,我们碰到的敌人要比之前更加可怕。”

等大野隆治表完态后,小笠上川也适时地安慰大野隆治,其实这个消息在他来接手日向大佐的职务的之后就已经知道了,但他没有第一时间通报给大野隆治和冈本田野,他需要这俩人的一场败仗,来奠定自己在这支队伍中的威信。

第一百二十八章 日本王牌航空队

现在看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大野隆治寻求自己的支持,也就是大野隆治已经彻底被自己收服,打一个巴掌赏一颗枣子,这是中国人最朴素的智慧,也是值得小笠上川学习的智慧。

“大野君,我可以给予你任何支持,哪怕是你要到海航或者陆航调遣任何飞行员,我也会给你协调好,但是我需要你一个保证,保证能消灭这股空中力量,替大日本帝国拔掉这颗钉子,否则”

小笠上川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寒芒,说到“否则”二字的时候,小笠上川故意拖长了尾音,有些话他不方便说,他需要当事人自己说出来。

大野隆治自然明白小笠上川的话是什么意思,冲着小笠上川狠狠地鞠了一躬后,大野隆治认真地说道:“我需要抽调最优秀的飞行员,组成最优秀的航空队伍,如果这次不能消灭中国空军,我愿意战死在蓝天之上!”

这次会面,给日本航空队以后的路线奠定了基调,冈本田野知道,接下来自己将不会再面对这种敌手了,他要做的更多的是投入到正面战场中去,而敌后战场的制空权,将由大野隆治去夺回。

在会面后不久,大野隆治便制定了一个作战方案,而小笠上川也严肃地接过了方案,随后,一封电报被发回了日本大本营。

中国东北,关东军陆军航空队训练场上,一架零式隼式战斗机俯冲而下,随后训练弹精准地落在了地面上的标靶上,这架隼式战斗机做完一系列动作之后,开始降落在跑道上。

飞机刚刚挺稳,便有一群地勤人员直接朝着飞机冲了过去,一起跑过去的,还有一名穿着公主装,戴着白手套,留着一个娃娃头的女士。

这女人面容精致,大眼睛扑闪扑闪,看着飞机的方向,眼中带着一丝崇拜,等到战斗机中的飞行员出来之后,这女人直接飞扑进了飞行员的怀抱。

“珍子?您怎么来了?以您的身份,您怎么能来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呢?”感受着怀中的柔软,飞行员一脸惊喜的同时,也开口问道。

珍子抬头看了看周围,见一群地勤机械师都看着自己的方向露出善意的笑容,珍子乖巧地吐了吐舌头,然后从飞行员的怀抱中离开,对飞行员说道:“浅川君以后不要再用尊称了,我注定要成为你的妻子,请你以后就叫我珍子吧。”

这名飞行员叫做西山浅川,是关东军陆航大队的后起之秀,他现在的训练成绩在整个关东军体系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说起珍子,在日本的来头可不小,这也是为什么她能自由出入关东军路航队的原因。

二人一路说说笑笑,当走出营门的时候,西山浅川突然拉住了珍子的手,一脸热切地对珍子说道:“珍子,这段时间我可能要离开这里了,刚才接到命令,我明天将飞往武汉,将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来为大日本帝国打下这片蓝天!”

听到这个消息,珍子的眼神突然一暗,随后脸上便挂上了灿烂的笑容,伸手端着西山浅川的脸,笑着说道:“浅川君,征服蓝天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你放手去吧,我在东北等着你来娶我。”

说完之后,珍子将西山浅川拥入了画中,将下巴搭在了西山浅川的肩膀上,轻声在西山浅川耳朵边说了句什么。

听完珍子的话后,西山浅川白净的脸上突然抹上了一抹红晕,吞了一口口水后,西山浅川愣愣地问道:“真,真的可以么?”

“嗯,我早晚是浅川君的人,今晚,今晚,就让我成为你的女人,让你安心去为大日本帝国征战。”

珍子羞涩地低下了头,双手绞在一起,不断地玩弄着手指。

大野隆治的计划得到了小笠上川的鼎力支持,他扇大野隆治一巴掌的同时,也明白自己现在根本无路可走,日向的死虽然找了个背黑锅的,但也同时反映出了日本航空队存在的隐患。

整个航空队内弥漫着一种自大的情绪,躺在之前的功绩上,航空队的人都以为中国空军根本不堪一击,那一巴掌,是打醒大野隆治,同时也提醒自己,要想在这个位置上干出成绩来,必须奋力一搏!

这几天,不断有飞机在武汉停机坪上起起落落,飞机上下来一个个提着背包的日本飞行员,他们都是受到召唤,聚集到武汉的飞行员精英,目的就是组成一支王牌航空队,来彻底剿灭中国空军的威胁。

一场败仗,彻底激起了大野隆治消灭中国的决心,轰炸机编队也被派到了正面战场,等到大野隆治再次夺取中国蓝天的制空权后,他们才会去轰炸一座座目标城市。

站在机场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上,看着地下三十多名帝国优秀飞行员,又看了看停在他们身后一架架排列整齐的零式战斗机,大野隆治内心豪情万丈。

这是一场欢迎仪式,也是王牌航空队组建成军的日子,但是小笠上川却没有来到这里,此时的他,正在起草着一份报告。

根据他得到的消息,这几次空袭的失败,除了飞虎队的存在外,国军的另外一支力量也不容小觑,有证据证明,国军在西南大后方设立的各种防控警示系统,在这几次的空袭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小笠上川知道,如果自己的飞机还没有到达作战区域就被人发现了,那么敌人往往能占到先机,自己只能乖乖地钻进别人设好的圈套当中,人家口袋都扎好了,自己再往里面钻,哪怕零式再厉害怕也打不过吧?

这份报告的内容,就是请求地面部队对设立在山区里的国军防控系统进行彻底打击,保证他们的飞机行踪不被发现。

这也难怪小笠上川会知道这个消息,毕竟肖青的举动虽然能提前得知日本航空队的动静,但也因为发动的人数太多,根本没有任何保密可言,这也是肖青虽然脑子好用,却仍旧忽视的一个重要环节。

肖青这边,飞虎队再次大胜日本航空队,成果挫败了日本人空袭西南大后方的阴谋之后,肖青也将值守在深山的十多人分成两批放了假,报务员们都下山找乐子去了,但是肖青却没有出山,一样没有出山的还有自己的副手邓柱子和几个报务员,以及负责警卫工作的十几个战士。

原本陈娇娇是被肖青安排第一批休息的,毕竟她进山时间最长,工作也很出色,但是袁娇娇却执意留了下来,肖青或许没有发现陈娇娇眼中那暧昧的神情,但是邓柱子却发现了这个问题。

本着替自己顶头上司解决生活问题的邓柱子,在明白这个关节之后便眼珠子一转,擅作主张将陈娇娇给留了下来,为此陈娇娇还给了邓柱子一包糖果,感谢他的照顾之情。

“头儿,该吃饭了。”

夜晚,洞口外一片漆黑,因为警戒的需要,肖青他们这边根本没有任何烛火,洞外如此,洞内也好不到哪去,昏暗的一盏烛光,还被肖青用报纸遮挡了一半的光线。

今天晚上陈娇娇送来的饭菜貌似很丰盛,除了一碟子牛肉和一个小菜外,还有一叠花生米和一壶老酒。

“咦?今天晚上打牙祭么?”肖青夹起一块牛肉放到嘴里,脸上带着一丝笑意问道。

其实肖青的补给还是可以的,但是为了他的计划,肖青几乎将大部分资源都放在了假设情报网络上,对自己却苛刻的很。

陈娇娇给肖青倒上一杯酒,只是冲着肖青笑笑并没有说话,而是撑着自己的下巴,一脸爱慕地看着肖青吃饭的样子。

此时,因为大部分人都放假出去了,这边也没什么事,所以肖青的副手邓柱子也无聊地朝着不远处的一处小山沟走去,因为太久没有吃肉了,邓柱子只好自己想办法去弄点荤腥,他现在要去收回自己白天下的套子,看能不能抓到一只野兔山鸡什么的。

不得不说,今天邓柱子的运气似乎不错,刚走到第一个套子不远处便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动静。

邓柱子心中一喜,然后加快脚步朝着套子所在的位置奔去,只不过,当他走到套子所在的地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拦下来了。

“你们是什么人?”邓柱子看着前方五米外大约十来个人影,拔出了手枪躲在一颗大树后面后问道,因为天色暗淡,邓柱子看不清这些人的衣着打扮,只是心中暗道不妙。

那群人看到邓柱子的时候也露出错愕的神色,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邓柱子,但是不久,那群人中就走出来一个笑嘻嘻的胖子,点头哈腰地举起双手冲着邓柱子所在的方向说道:“这位兄弟,我们国军124旅的,请问你们肖青肖站长在吗?我们奉命找他办事。”

这胖子冲邓柱子说话的时候,他身后一人已经悄悄地抽出了一柄利刃,这利刃有四个尖尖,通体黑色,如果有识货的人看到的话,那么一定会认出这利刃正是日本忍者的独门暗器——苦无。

“你是说我们头儿啊,不好意思,他放假下山了,不过他有句话让我带给你。”看着眼前的胖子,邓柱子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带着一丝狠辣。

第一百二十九章 内奸

那胖子一愣,按说这次行动是绝对保密的,难道自己的行踪暴露了不成?肖青怎么可能有话带给自己?但也下意识地问道:“什么?”

“我们头儿说,下辈子投胎,别当汉奸!”邓柱子说完这话之后果断地冲着这胖子开了一枪。

胖子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脑袋上的天灵盖便被直接被邓柱子的手枪给掀开了。

“八嘎!”汉奸倒地,他身后一名持枪的军官脸上立马浮现出怒色,一枪将邓柱子放倒之后,冲着身边人大声喊道:“杀给给!”

这是一支日本精锐小队,他们奉命到这个地方清除一个中国对空情报网络基地,按照作战方案,他们到达这里之后将会埋伏一阵子,等到这个基地内传出信号后,他们将里应外合,将这个基地彻底摧毁。

不过天不遂人愿,邓柱子的枪声响起也意味着他们已经暴露了,偷袭变成强攻,这名日本军官也果断发起了进攻。

“该死内奸,头儿,柱子只能做这么多了,柱子先走了”

日本军官的枪打在了邓柱子的右胸口,看着一只只黄色牛皮鞋从自己身边踩过,邓柱子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意,希望自己刚才的一枪,能让自己头儿听到,早点做好准备吧,他能做的就这么多了,其他的,他已经无能为力。

他之所以能看出那个给你自己说话的胖子是个汉奸,完全是因为他的身材,现在中国抗战已经进入了最艰苦的时候,国军124旅据说已经被打残了,更重要的是,肖青已经升官了,再也不是什么站长,而是负责大西南片区防空情报的总长了,更重要的是,他在这支队伍中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如果对方真的是来找肖青的话,怎么会连肖青是什么职位都弄不清?

远处的枪声让正在山洞里喝酒的肖青一愣,随后更加密集的枪声响起,一名警卫冲了进来,冲着肖青大声喊道:“敌袭!警卫班履行职责,请头儿赶紧撤退!”

警卫说话的时候很焦急,肖青没有丝毫犹豫,拉着身边的陈娇娇就朝着洞外走去,此时他敢肯定,如果自己不听警卫的话,那么这名警卫不会有丝毫犹豫,会直接举枪将自己射杀。

这是警卫班的职责所在,他们的任务除了保护肖青他们这帮情报人员的安全之外,如果他们中有人面临被俘的情况,也会将被俘人员射杀,一切都是为了保密!

出了山洞,肖青看着山洞叹息一声,此时山洞内已经燃气了熊熊大火,显然是警卫班的人用汽油防火,将所有设备和资料全都烧的一干二净,这是肖青这么长时间才架设起来的资本,被大火一烧,肖青除了心痛之外,更多的是愤恨!

“头儿,赶紧走!我还有一个电台,有了它,我们还有办法!”就在肖青踟躇的时候,陈娇娇气喘吁吁地冲了过来,从洞里再出现的时候,她的背上已经背着一副移动发报机了。

“邓柱子!柱子!”眼见枪声已经临近,肖青看着周围的情报人员,发现唯独少了邓柱子。

喊了两声之后也不见邓柱子回答,在警卫班的催促下,肖青只好一跺脚,带着大家朝着预定撤退路线跑去。

撤退方案是早就制定好的,以为刚才的枪声及时提醒了敌袭,所以肖青他们得以从小路逃走,四周都是密林,阻击队伍给肖青他们争取时间之后,肖青一行人来到了一处补给点。

“情况不对劲,我感觉我们中间有内奸。”到达补给点后,警卫班长赵奎将肖青拉到了一边,轻声对肖青说道。

其实这个问题肖青也意识到了,因为工作的特殊性,哪怕是给自己的手下放假,也都会派警卫跟着,现在自己刚给手下们放假,当天便有人趁着夜色偷袭自己的基地,如果说没有内奸,打死肖青都不信。

肖青转身看了看跟着出来的几人,除了陈娇娇之外还有另外两名女报务员和两名男报务员,其他七个名战士的忠诚都无需怀疑,他们负责自己这支队伍的警戒工作之前,可以说连祖宗十八代都查过了,全部都上过战场,手上都有鬼子的性命。

那么很有可能内奸就出现在自己的这批报务员当中,这些报务员都是技术工种,而且都是最近这段时间调进来的,底细都不太明白。

“这个内奸必须找出来,不然的话我们根本无法开展工作,这样的话我们就不能提前预知鬼子飞机的动静了。”肖青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地说道:“赵班长,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听了肖青的话,赵奎点点头,犹豫了一阵后对肖青说道:“最有可能的就是今天放假的那批报务员,当然,在场的人也不是没有嫌疑,只不过在山里将情报传出去的话,难度要大些,而且,这个时间也太巧合了。”

肖青盯着赵奎的脸,目不转睛地看了整整一分钟,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哎,我知道你心里还有话没有讲,其实你想说,嫌疑最大的怕是邓柱子吧。”

赵奎内心的想法跟肖青是一样的,基地被人突然袭击,而邓柱子刚好又不在,邓柱子的嫌疑基本上是很难洗掉了。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大西南的其他地方,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西南三分之一的站点都遭到了日本精锐部队的偷袭,肖青费尽心力组建起来的情报网络也伤筋动骨,起码东北方向和西南方向的防空情报网络暂时失去了他的作用。

这个消息当天便被传到了武汉,小笠上川得到这个情报之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这段时间王牌航空队一直在磨合,小笠上川一直没有给他们安排任务,一是想要这支新组件的队伍加快磨合,另一方面,他是在等待这个战报,只有这个战报到来了,他才更有把握让计划顺利实施。

小笠上川一拍桌子,知道时机已经成熟,当下便将大野隆治叫到了办公室,一番安排之后,大野隆治便带着一脸戾气,气势汹汹地走向了王牌航空队所在的位置。

因为接连以来的胜利,让整个飞虎队都沉浸在了一种欢快的气氛当中,当年航校招生的时候正是中国空军最艰难的时候,进来航校的这帮人都以为加入航校,开飞机给你日本人作战是九死一生的事,而且事实也是如此。

现在飞虎队成立,一次次地挫败了日本人的阴谋和攻势,让大家都明白了,日本人不是不可战胜的,他们也是人,他们架势的飞机也能被我们打爆。

“张,我刚接到电报,你们在大西南建立的防空网络被摧毁了三分之一,你觉得日本人会有什么阴谋?”唐老头子办公室内,张正坐在唐老头子对面,接过唐老头子递过来的战报看了起来。

将战报看完之后,张正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型,他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军人,自然明白这里面的猫腻。

张正将电报放下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对唐老头子说道:“现在负责西南放空任务的据说是一个叫做肖青的小伙子,同一时间被摧毁这么多网点,显然是出了内奸。”

唐老头子点点头,叹息一说说道:“是的,我们前几次的任务能成功,靠的都是这个人,现在防空网络被摧毁,日本人接下来可能会有什么阴谋。”

“报告!我军两架霍克战机在中缅边境巡逻,遭到日本战机攻击,两架战斗机全部被击落,飞行员没有来得及跳伞!”

就在唐老头子和张正分析战报的时候,一名文职军官推门而入,随后便带来了一个让唐老头子和张正震惊的消息。

张正立马走到地图前,用红笔标出了战斗机失事的坐标,这还不算完,接连三天,张正和唐老头子都收到飞虎队战斗机被击落或者击伤的情报,当所在位置被标出来之后,张正和唐老头子赫然发现,战斗机出事的地方基本上都处在防控网络被摧毁的区域。

“接连三天,我们的战斗机都出现被摧毁的现象,这很明显是日本飞机对我们采取的针对性行动!”张正一拳砸在地图上,多架飞机坠毁,意味着数名飞行员阵亡,这让唐老头子和张正二人心痛不已。

“不仅如此,东北方向我们暂且不说,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西南通往缅甸的航路被封锁了,这样的话,我们后续的计划将会被无限期搁置!”唐老头子也是一筹不展,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身为飞虎队的最高指挥官,他清楚地知道,在缅甸,一百架p40战斗机正在紧张的组装着。

这将是飞虎队以后主动反击日本航空队的资本,是彻底夺取制空权的底牌,但是如果航路被封锁,中国飞行员如何过去接收战斗机?靠滇缅公路,时间长不说,还随时得面临日本人的轰炸威胁。

“这是日本人感受到了我们带来的威胁,我们大意了,日本人接连受挫,肯定会采取相应对的措施。”张正已经冷静了下来。

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他们也失去了肖青的防空支援,能做的只有只有主动出击,而要打破日本人的威胁,那么就必须摸清日本航空队的底细。

第一百三十章 唐老头子复出

经过一番研究之后,唐老头子和张正决定暂时停飞所有老式霍克战斗机,从飞虎队中挑选经验丰富的飞行员,同时将所有十六架p40战斗机集中组成一个战斗飞行队。

显然位置已经调转,日本人在暗而飞虎队在明处,制空权的优势再一次被日本人夺回。

“我决定了,这一次战斗我必须亲自参加,十六架p40战斗机分配出去了十五架,最后一架是我的了。”唐老头子将手中的雪茄放置在烟灰缸上,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军服后,便朝着办公室外走去。

听到唐老头子要开飞机,张正立马露出吃惊的神色,稍微一愣神后,张正立马抓起办公桌上的军帽追了上去,开玩笑,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唐老头子已经好几年没有驾驶战斗机了,能不能开飞机还是个未知数。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身为飞虎队的最高军事指挥官,如果唐老头子驾驶着战斗机出现意外,损失大就不用说了,更重要的是还很有可能影响飞虎队的士气!

在飞虎队里一直有两个传说中的人物,一个是唐老头子,一个是张正,一个中国人,一个美国人,成为了飞虎队中两个精神支柱一般的存在,果然,在听说唐老头子要驾驶p40的时候,几乎是飞虎队中所有飞行员都跑到了跑道上,冲着已经进入位置的那架p40战斗机欢呼着。

陈泰文、李海洋和邵云锋他们几人也夹在人群中间,李海洋是学武之人,他的目力极好,而且他一身本事可谓都出自唐老头子,自然对唐老头子格外关注些,只不过,当他看到座舱里面唐老头子的样子之后,脸上的肌肉却开始不断地抽抽起来。

只见唐老头子手中拿着他那金属酒瓶,飞行帽的系带也没有系上,冲着酒瓶喝了一大口酒之后,唐老头子才启动了p40战斗机的引擎。

“疯子,果然是疯子,开飞机之前竟然还敢喝酒!”李海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此时的他已经怀疑,唐老头子教自己飞行的那一套理论到底是否正确。

“海洋,听说你进来的时候是唐老头子亲自教你的,你说唐老头子的飞行技术到底怎么样?”陈泰文推了推身边的李海洋,目不转睛地盯着跑道上的飞机问道。

李海洋撇撇嘴,最终还是以一种不太肯定的说法说道:“或许,应该,还行吧,我也没见过他开飞机”

飞机启动了,唐老头子的起飞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飞机滑行的过程中,陈泰文和李海洋甚至发现飞机竟然还有些歪歪扭扭,直到飞机都要滑行到跑到尽头,唐老头子驾驶的p40战斗机才摇摇晃晃地开始升空。

此时,机场跑道上一片寂静,特别是后面加入飞虎队的队员,此时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茫然,不是说唐老头子是飞虎队中最牛掰的存在么?不是说唐老头子在飞虎队中飞行技术是最好的么?

怎么一个起飞动作都如此生涩?说句不好听的,只要是飞虎队中的飞行员,哪一个都比唐老头子飞的要好吧?

他们想的当然没错,但是却忽视了一点,那就是唐老头子已经好几年没有飞行了,更何况,唐老头子开飞机的那阵,p40都还没研制出来呢,也就是说,唐老头子是在没有任何人教导下,直接将一架陌生的战斗机给开上了蓝天,所有人当中,怕也只有张正的脸上带着佩服的神色了。

唐老头子始终是唐老头子,哪怕是第一次开p40战斗机也没有让大家失望太久,驾驶着战斗机在天上盘桓两圈之后,只见唐老头子直接将飞机开始拉升,当飞行到一定高度之后便开始了急速下坠。

李海洋震撼了,所有开过p40战斗机的飞行员都震撼了,因为他们在之前跟日本飞行员的较量当中,也都用过这种高速俯冲的办法来攻击日本零式战斗机,也用过这种办法来摆脱零式战斗机的咬尾。

但是像唐老头子这样直接将速度加到最快,直接朝着地面扎下来的动作他们根本做不出,甚至他们都产生了幻觉,难道唐老头子这是想自杀不成

飞机直线下坠,强大的重力加速度让唐老头子的后背紧紧地贴在了座位靠背上,脸上的表情也无比扭曲,看着地面上的建筑物越来越大,但是唐老头子始终没有将飞机给拉起来。

“快!拉起来!”

“拉起来啊!”

“极限了!”

看着飞机距离地面已经够近,所有飞行员都替唐老头子捏了一把汗,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唐老头子似乎根本没有着急,继续朝着地面下坠着,已经有飞行员朝着下坠地点跑去,胆子小的还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似乎不想看到唐老头子坠机的惨烈画面。

“嗡!”

蓦然间,一声巨大的引擎声响起,飞机在坠地的一瞬间,唐老头子终于将操纵杆往上一拉,飞机带着强烈的尾烟直接拉升起来,众人甚至看到唐老头子驾驶的p40战斗机轮胎都仅仅只差一米便接触到了地面。

飞机以一个“眼镜蛇”动作升空,现场的环境已经炙热无比,一名名见证了奇迹的飞行员纷纷朝着唐老头子飞机所在的方向投出了自己的军帽,这是对英雄表达敬意的最好方式。

而李海洋则微微闭上了眼睛,他记得自己还是一名学员的时候唐老头子就跟自己讲过,想要尽快熟悉一架飞机的性能,就要将这架飞机的性能发挥到极致,他是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看来,传奇就是传奇

十六架p40战斗机已经集结完毕,前几天日本战斗机将中国飞机打下来几架之后并没有再度对中国的城市进行轰炸,交战双方各有胜负,其实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让唐老头子他们气愤的是,日本人见这些天中国空军没有上天,竟然嚣张到开始撒传单了。

撒传单是一种惯用的方式,他的目的在于打击对手的士气,或者制造谣言,让百姓产生恐慌,此时,唐老头子的桌子上就摆放着一小摞这样的传单,飞虎队三个中队的中队长都坐在唐老头子跟前,三人拿起传单看了一眼之后,眉头也都微微皱了起来。

这是一封用中英文对照写出来的战书,大致内容就是让中国空军不要做缩头乌龟,有本事到某个地方决一死战,他们每天会在某个时间段出现在那里,专门等待中国空军这群老鼠。

*裸的挑战,可以想象,如果飞虎队不接受日本人的挑战,日本人将借此大做文章,从政治和心理方面展开进一步攻击,说实话,一切都还是因为飞虎队太过稚嫩,在装备上完全跟日本人不能比,如果装备清一色的p40战斗机,他们底气也要充足一些。

“唐,我觉得这一仗不能打,日本人敢于冲着我们发起挑战,想必他们一定有着依仗。”夏娃中队中队长罗伯特·桑德尔耸了耸肩膀,表示并不支持赴约。

他的建议也得到了天使中队中队长阿维特·奥尔森的赞同,三个飞行中队有两个中队长提出不能打这一仗,很显然,他们也知道凭借现在飞虎队的实力,直接与日本人对着干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两名美国中队长的表态让张正心中一暗,即使是他想打,有了罗伯特和阿维特二人的反对意见,这次行动成与不成就看唐老头子了,其实张正也知道,这种敌人有备而来的战斗自己这边根本不占优势,但是面对敌人的挑衅,不去一战的话自己这边士气显然会受挫,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飞虎队威名马上就会被打碎。

张正的目光投向了唐老头子,他是最终的决策者,身为军事主官,唐老头子要对每一次空战负责。

“张,战与不战,其中的利弊我相信你很清楚,如果不战,我们就此散会,如果要战,你给我一个理由,或者说一个方案。”唐老头子冲着张正眨眨眼,一脸笑意地将皮球扔给了张正,其实在他心中他还是想打这一仗的,毕竟这也是p40战斗机高空俯冲战术的一次检验。

但是对方有备而来,他也得给自己找一个理由,亦或者想一个完全之策,即便不能取胜,也要最大能力地保全自己的力量。

而此时,在武汉日本航空大队本部,新组建的王牌航空队正坐在一间作战室中,作战室最前面,大野隆治和两名助手各拿着一架飞机模型,大野隆治手中的赫然是一架零式战斗机,而他的两名助手拿着的则是两架p40战斗机模型。

“通过上次的失利,我认真观察过支那空军新式战斗机的战斗方法,他们两人一组,先是一架战斗机高速俯冲攻击!”

说到这里的时候,大野隆治身边一名助手拿着手中的飞机直接俯冲下来,模拟着飞虎队与其交战的情况。

“这种俯冲攻击速度快,甚至俯冲速度要比我们零式战斗机更快!因此,即使一击没有得手,他也会继续俯冲逃离。”

大野隆治说完,手中的零式战机一个翻滚,躲开了p40战斗机的俯冲攻击,而他身边助手手中的p40则是继续俯冲往下。

“俯冲速度快,拉升速度不一定快,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咬住飞虎队的屁股,将他击落!”

在坐的都是经验丰富或者成绩突出的王牌飞行员,其中一人便看出了p40战机的劣势,直接说出了自己想法。

第一百三十一章 正面接敌

大野隆治冲着这名飞行员笑了笑,然后冲着身边的另外一名助手眨眨眼,而他也按照刚才这名飞行员的想法,直接俯冲而下,尾随着p40战斗机,想要寻找机会一举将他击落。

而此时,大野隆治身边的另外一名飞行员也趁势俯冲,反而直接咬住了大野隆治零式战斗机的屁股,速度还比大野隆治的要快。

“这就是中国人的战术,在空中,你遭受过一次攻击后想要去将刚才的飞机击落,但是你却看不到,你的头顶上还等着另外一架飞机,一旦你也开始俯冲,那么中国飞虎队就会直接将你击落!一个很简单,又很实用的战术!”

大野隆治的话在座的所有人都心中一寒,飞虎队的这种打法完全是针对他们零式战斗机产生的,如果大野隆治不将这个情况说出来,他们之中怕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按照刚才那名王牌飞行员的思路往下追过去。

看着下面飞行员震惊的表情,大野隆治反而笑了笑,对他们说道:“既然这个战术已经被我看穿,那么飞虎队将不再可怕,这次我们主动约战本来就占据了先机,诸君,预祝我们一举将飞虎队打成死狗!”

大野隆治脸上带着狠厉,竟然冲着抬下的王牌飞行员们深深地鞠了一躬,在日本军中,最注重的就是等级制度,眼见大野隆治朝他们鞠躬,他们也都纷纷站了起来还礼。

最终,唐老头子和两名美国中队长都被张正说服了,这一战,他们必须去,但是目的却不在于跟日本人正面硬钢。

按照约定时间,十六架p40战斗机依次起飞,直接划破长空朝着东北方向飞去,约战地点在云南曲靖上空。

“这是什么情况,按照常理,我们应该只能起飞八架p40啊!怎么十六架p40都飞出去了,这是第二次了吧?”抬头看着蓝天上划过的十六道黑影,邵云锋推了推身边的陈泰文。

陈泰文也看着天上的飞机,眉头一皱一松,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看到陈泰文不说话,邵云锋动手推了推陈泰文,刚想再问,却见陈泰文嘴角一咧,说道:“按理说这次日本人的挑战绝对是个陷阱,他们不应该去才对,不过嘛,有张教官在,肯定没有问题。”

陈泰文没有回答邵云锋的问题,而是说出这么一句话后,又直接朝着刘国辉那边走去,他还要继续研究p40战机的动力和武器系统,此时刘国辉正拿着图纸等着他呢。

邵云锋摸了摸脑袋,他必须承认自己的脑子没有陈泰文好使,很多事情陈泰文都看清楚了,他却还想不通其中关窍,之前是他不了解陈泰文,因为他跟陈泰文都分在了熊猫中队,所以接触也渐渐地多了起来,随着了解的加深,邵云锋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对陈泰文产生了丝丝忌惮。

再看唐老头子他们这边,因为总共只有十六架战斗机,所以他们被唐老头子分成了八个小组,两架飞机一组,按照之前张正提供的作战计划,他们这次作战必须参加,但是只发动一轮攻击。

目的就是打破日本人的后续政治攻势,而飞虎队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对于这样一个计划,几个美国人自然没得话说,甚至连唐老头子都给不出反对的理由,这次过去赴约,也就是去告诉日本人,我们来了而已

原本张正他们三名中队长是反对唐老头子来执行这次任务的,毕竟唐老头子是飞虎队的精神支柱,精神支柱就要有精神支柱的觉悟,他是不能现任何闪失的,唐老头子已经几年没开飞机了,这种情况下参战,很容易出问题。

不过唐老头子的脾气大家也了解,在他的强硬表态下,张正只好让唐老头子当了自己的僚机,如果唐老头子不答应,那么他就取消这次计划。

唐老头子无奈,只得驾驶着一架p40战斗机飞在了张正的侧翼,随时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日本航空队来了,从眼前的情况来看,日本航空队的飞机大概有二十多架,不错这是空战,而且唐老头子他们根本不愿意跟日本人打,因此大家的心态也比较放松。

按照原来的计划,在面对日本人的飞机之后,只需要发起一轮攻击再看效果,他们是这样计划的,也是这么做的,在见到日本零式战斗机的那一瞬间,十六架战斗就开始了爬升,准备展开他们那经典的俯冲攻击。

“哼!”看到飞虎队飞机爬升的那一刻,日本航空队的所有飞行员仿佛都在看白痴一般,嘴角露出了一丝丝恍然的微笑,如果不出他们所料的话,这支所谓的飞虎队将在这里遭受毁灭性打击!

面对p40战斗机的突然爬升,日本战斗机中也立马有了对策,只见二十多架零式战斗机突然分成了两部分,大部分战斗机同样跟随p40战斗机一起拉升,另外七架日本战斗机则突然加速朝着p40战斗机下方飞去。

这个举动让当做僚机的唐老头子心中一突,很明显,日本人已经找到了飞虎队“两人一组,俯冲攻击”的致命缺陷,p40战斗机因为自重大,所以俯冲的时候相比零式战斗机有着绝对的优势,但是在爬坡速度上绝对比不上零式战斗机,很显然,日本人这是要将自己上下夹击!

唐老头子内心着急,但是此时整个任务的指挥权被交给了张正,身为张正的僚机,唐老头子根本没有权力指挥整个作战编队,他下意识地朝着身边的张正看去,他希望张正能看穿日本人的阴谋。

果不其然,张正并没有让唐老头子失望,在看到日本航空队的战斗机也开始爬升之后,张正双目微闭,然后驾驶战斗机调整姿态不再继续爬升,反而加大马力朝着地面冲去。

众人见张正调转机头,也瞬间明白了张正的意图,此时,他们身下正好有七架日本战斗机朝他们包抄而来,张正要做的,就是跟这七架日本战斗机对钢!

张正他们俯冲而下,而到达包抄位置的日本零食战斗也开始拉升,机头对机头,双方几乎是同时按下了攻击按钮。

“哒哒哒哒哒!”

双方战斗机上搭载的机枪同时射出火舌,双方都是各自队伍中的王牌飞行员,并没有任何一人出现慌乱,机枪对射,一架日本零式战斗机被打解体,而身为张正僚机的唐老头子,他的左边机翼也挨了一枪。

仿佛两队空中骑士,双方交错飞行的速度极快,仅仅一个擦肩而过,时间不到一秒。

“撤退!”

张正银牙一咬,毫不犹豫地俯冲到底开始撤退,他已经看出来了,飞虎队的战术已经被日本人看穿,在战术被克制的情况下,他们很难在这场战斗中取得战绩,更何况,从刚才的表现来看,这群日本飞行员也不是好惹的,他们的技战术水平根本不在自己之下!

此时,一开始爬升的二十来架日本零式战斗机也开始进入攻击位置,一架架战斗机也开始俯冲冲着p40战斗机射出一串串的子弹。

能在飞虎队中驾驶p40战斗机的飞行员同样也不是吃素的,张正一个加速度,大家就明白了张正要做什么,也纷纷开始选择机会脱离战斗。

中国飞虎队刚一接触不到一分钟就要撤退,这是让日本人始料未及的,在之前的空战中,中国飞行员不出现也就罢了,但是只要一出现,无一不是以命相搏,他们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见个面就要跑的中国飞行队。

其实这也是此一时彼一时罢了,当初中国飞行队还只有老式霍克战斗机,面对零式战斗机超高的性能,霍克战斗机只有送死的份,也造就了一批日本飞行员击落五架、十架甚至更多中国战斗机的记录。

那个时候,看着日本轰炸机和战斗机在中国蓝天上肆虐,能够升空拦截的中国飞行员基本都抱着必死的决心。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中国飞虎队有了新的战斗机,有了p40就有了希望,他们现在也能开始一些战术设想,亦或者说打法更加灵活起来,不想之前,哪怕你有谋略滔天,也挡不住日本人零式战斗机的实力强横。

“呼!”

脱离战圈之后,张正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可以说如果刚才自己不果断选择带领大家退出战圈的话,自己这支队伍怕是能突围出去的飞机将会寥寥可数。

张正转过头去,想要跟自己的僚机唐老头子打个招呼,但这一看之下,张正刚刚放松的心情瞬间又提了起来,他的僚机唐老头子根本没有出现在他的战斗机附近!

“哒哒哒哒!”

身后,一阵机枪声再次划破了长空,这一次不仅仅是张正,一同前来的其他飞行员也发现了不对劲,毕竟他们已经脱离了战圈,身后还传来战斗机机枪声,这说明还有同伴没有逃出来!这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张正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示意其他人返航之后,自己便驾驶着战斗机调头看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唐老头子威武

此时他已经距离战圈有一段距离了,唐老头子驾驶的p40战斗机左翼已经冒出了黑烟,也正是因为机动能力下降所以身后才被两架零式战斗机给纠缠住,没有及时跳出来。

其他p40战斗机见临时指挥长张正已经发出了撤退信号,虽然不舍,但也知道现在不是上去应拼的时候,只得悻悻然驾驶着战斗机离开。

虽然张正他们替唐老头子担心万分,但是此时,驾驶着受损战机的唐老头子却是另外一番样子,只见唐老头子满脸通红,不断地操纵着p40战机作出各种规避动作,同时口中还呜哇呜哇喊叫个不停,显然是兴奋异常。

“哈哈哈!来啊小鬼子们!我驾驶战斗机的时候你们估计还在上小学吧!哈哈哈!”唐老头子继续朝着地面上俯冲而去。

地面上,西南大山区河流纵横,群山犬牙交错,唐老头子似乎没有任何估计,机头直冲冲地冲向了地面的河水。

因为p40战斗机俯冲速度过大,零式战斗机的飞行员们也是心中苦涩,此时,他们驾驶的零式战斗机已经开始出现异响了,他们内心也向高速俯冲,但是零式战斗机追求灵巧与速度的同时,也抛弃了坚固的支撑结构,甚至为了减轻重量,连飞机的龙骨上都被钻上了不少的孔洞。

两名追击唐老头子的日本飞行员甚至感觉到,如果自己的速度再提升一点,那么自己的座机不用等飞虎队来打,直接就会在空中解体。

“八嘎!”

两架追击中的零式战斗机飞行员,其中一人只是稍稍一走神便发现了不妙,当唐老头子的战斗机开始拉升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下方正是一条湍急的大河!

“嘭!”

随着一声巨响,当他想要将飞机拉起的时候,自己的机头却已经直接扎进了河水中。

“哟呵!

看到身后日本零式战斗机坠毁,满头大汗的唐老头子口中打呼一声,然后直接操纵着飞机飞入了一片峡谷之中。

在远处徘徊的张正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口中大骂一声疯子的同时,也操纵着自己的零式战斗机朝着垒允飞去,唐老头子还是唐老头子,空中军神的名头可不是他自己封的,遇上这么一个玩命甚至能玩死自己的对手,只能算日本人倒霉!

果不其然,看着自己的同伴扎进了河水中,而唐老头子又操纵着p40战斗机进入群山峡谷中后,仅剩的一名飞行员嘴角抽了抽,终究还是不敢追的太深,将机头一拉,直接飞回了自己的编队。

一场事先约定好的空中战争,就这么草草结束了,总体上来说,中国飞虎队这边只有唐老头子的飞机中了一发子弹,但是日军却损失了两架零式,重伤一架。

原本信心满满想要歼灭飞虎队的大野隆治,回到营地的第一刻便狠狠地将自己办公桌上的台灯给打翻在地。

“八嘎!一点武士道精神都没有!他们不配当我们的对手!”大野隆治将手往桌上一锤,对于今天飞虎队今天逃跑的事情他很是生气。

“大野君,虽然飞虎队一打就跑了,但是可以看出,您制订出来的战术是正确的,飞虎队的新战机在我们面前已经没有了任何优势,今天一战,虽然我们损失了两架战斗机,但是往后,这片蓝天的制空权绝对会是我们的!”

西山浅川看到大野隆治如此生气,站出来安慰大野隆治道。

对于西山浅川,大野隆治还是很重视,可以说他的身份不由得他不重视,不说他哥哥,单说他身后站着的那个女人,大野隆治便惹不起,大野隆治虽然做事比较粗犷,但这可不等于脑袋缺根弦。

稍微平息了一下怒火之后,大野隆治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西山浅川说的不错,这一战只是刚刚交手,飞虎队的指挥官便下令撤退,这已经能充分说明问题了,自己的战术总体是对的,只要进行稍微修改,那么下次再遇到飞虎队,他有信心再次上演一次“璧山空战”!

“西山君果然有你哥哥的风采,你说的不错,这件事情我要向小笠上川将军汇报,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大野隆治似乎已经发泄完了怒火,直接大手一挥,直接走出了办公室,而其他飞行员也说说笑笑地各自找乐子去了。

至于西山浅川,在听到大野隆治的话后脸上明显出现了一丝不悦,心中颇有一丝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觉。

确实,在西山家族中,他西山浅川的资质绝对是上等的,加入航空队后各项成绩也是优等,但奈何他的哥哥太过出色,他从小便生活在自己哥哥的阴影之下,自己做出什么事情来,大家称赞他的时候往往也都带上他哥哥。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真正看清我的实力!”西山浅川冷哼一声之后,也朝着自己的住所走去。

视线再回到肖青这边,不久前日本鬼子派出地面部队,采取精准行动一脸摧毁了西南大后方三分之一的防空网络,在安定下来之后便发生了飞虎队和日本航空队之间的约战。

这一战虽然飞虎队损失不大,但是也让肖青意识到,自己必须尽快将西南大后方的防空网络再次建设起来,而且这一次,肖青还通过赵奎采取了一项措施。

重庆方面对西南防空网络被摧毁还是高度重视的,这个时候如果肖青开口找重庆要钱或许作用有限,但肖青要的是人,因此,在电报发出的第二天,一支四人小队便进入了肖青暂时栖身的山洞。

山洞外,身为警卫班长的赵奎带领着警卫班的战士将整个洞口都封了起来,原来跟随肖青的报务员们被彻底隔断开,这些人中,陈娇娇赫然在列,而跟他们不同的是,警卫班四周的几颗大树上,还绑缚着八名浑身血痕的人。

这些人都是山洞突袭当天被肖青允许下山休息的报务员,他们是幸运的,能第一批下山去休息,但同时也是不倒霉的,还没等他们休息完,他们就被宪兵给逮了回来,没有任何审讯,对于这些人,赵奎命令手下先是一顿毒打。

“赵班长,现在已经过了晌午了,咱们头儿能吃得消,估计那些娇滴滴的美人也吃不消吧?要不你进去喊他们休息一会,先吃饭?”陈娇娇走上前,手中提着一个篮子对赵奎说道。

赵奎冲篮子里看了看,见里面装着的都是些土豆和红薯,他也明白,最近肖青跟陈娇娇走的比较近,而肖青的饮食起居自从陈娇娇来了之后也都是她在管,稍微犹豫了一下,赵奎还是冲着陈娇娇露出一个难为情的神色,冲着陈娇娇摇了摇头。

看到赵奎摇头,陈娇娇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冲着赵奎冷哼一声说道:“赵奎,见了我你好歹得敬个礼吧?一个上士也敢跟我摆脸色?”

陈娇娇的说的没有错,此时她的军衔是少尉,少尉虽小好歹也是个军官,而赵奎这个警卫班长顶了天也才是个上士,上士还是兵,见了军官得敬礼这是常识。

赵奎深吸了一口气,冲着陈娇娇敬了个礼后说道:“报告长官,警卫班班长赵奎正在执行警戒任务,无关人等不得入内!”

“行了行了,赵班长,让她过来吧,我们确实也该吃饭了。”赵奎的话音刚落,肖青的声音就从山洞里面传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两男两女四个人。

听到肖青的话,赵奎将身子一侧,陈娇娇瞪了赵奎一眼后提着篮子直接跟了上去,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见肖青根本没有理会自己,直接朝着被绑在树上的八名报务员走去。

“诸位兄弟!或许你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就在昨天晚上,我们遭受了日军的精确打击,除了警卫班,和你们看到的人,其他人都没有回来!”肖青走到八人跟前,面色凝重地冲着八名报务员说道。

那八名报务员已经被打得够惨,听到肖青说话后,眼神中的茫然多了几分透彻,也带着几分愤怒。

“我们的队伍里出了内奸了!我暂时没有本事找出这个内奸!我对不住大家!”说完之后,肖青冲着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再次说道:“如果我找出这个内奸,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但是如果找不到!那就只有委屈大家了!不止是你们,他们!也都会接受审判!要死,大家一起死!”

肖青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双目通红,而被绑在树上的人,也终于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遭遇到这些,听完肖青的话,所有人都沉默了,他的话已经很清楚,如果找不到这个内奸,那么第一批就会将绑在树上的这些人给杀了。

杀完他们八个,如果还没找到内奸,那么没下山的人也会接受审查,其后果自然也好不了。

肖青这样做也有着他的苦衷,这个内奸一天不找出来,西南大后方的防空网络一天就不得安宁,而肖青的重建计划也不能重新开始。

“我明白了,头儿,我刘成仁的命就在这里,请你要杀就快点杀!西南大后方的防空网必须快点建立起来!”

“头儿,我们死可以,但你一定得活着!西南防空,少不了你!”

“狗奸贼!白白给你殉葬了!来吧!从我孙晋开始!”

在面临日本人侵略的时候,中国人的血性被彻底激发了来,他们都是二十啷当岁的年纪,但是在明白了肖青的想法后,他们却丝毫没有退缩。

第一百三十三章 审讯

肖青的眼睛红了,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他自责当初在制定计划的时候没有考虑到保密问题,因为这个疏忽,西南防空网络遭受到了重大损失,而这些跟随自己的兄弟们现在也背上了一个难以洗刷的污点。

“对不住了诸位兄弟,接下来要用的手段可能有些残忍,肖青在这里给你们磕头!”肖青说完之后,直接跪在了地上,冲着所有“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头。

然后直接将自己的上衣脱掉,走到了那四个还在啃着红薯的军官面前,冲着他们四人说道:“据说你们是军统最出色的刽子手,既然要审查,我也不能例外,先从我开始吧!”

两男两女脸上都带着一丝冷漠,听到肖青的话后,四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一把将肖青给拨开了来,两男两女分成了两组,其中一名领头地手中掏出了一把尖刀挥了挥,冲着肖青说道:“该怎么做,该做什么我们比你清楚,也比你专业,给我们三天时间。”

听到这话,肖青脸上的肌肉抽了抽,不过他们是军统的人,来这里的目的也很明确,确实如他们所说,审讯是他们的专业的,自己根本插不上什么手。

既然插不上手,肖青索性往旁边一站,眼睛也闭上了来,四名军统特工在赵奎的帮助下,分别将男女分开了来,一个个蹲在了地上。

众人彷徨着,只知道当念到一个名字后,就会有一个人被分别带进山洞中,不多时,山洞里总会传来一阵阵凄厉的哀嚎声,或许是经不住里面的折磨,甚至还有尸体被抬了出来。

“知道这是什么么?这玩意在这西南大山中可是不少见啊!”

接下来被进来的是陈娇娇,当一名女特务将陈娇娇带到一个澡盆前,将盖在澡盆子上的帆布揭开后,陈娇娇的脸都白了,只见那这个澡盆子中密密麻麻地爬满了蚂蟥,从那细长的身躯来看,这群蚂蟥应该是被饿惨了。

“这是蚂蟥澡,挺过了这一关,还有冰块儿和生孩子,这可是我们军统对付日本女间谍的绝招,如果你能挺过这三关,我们就放你离开,保证不再为难你。”那名女刽子手走到陈娇娇跟前,轻声在陈娇娇的耳边说道。

听到女刽子手的话,陈娇娇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甚至身体都开始慢慢颤抖起来,女性天生对这些软绵绵的虫类有着恐惧感,又听了女刽子手的介绍后,陈娇娇的眼泪已经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撕拉!”

随着一声衣服撕碎的声音,陈娇娇身上的衣服被两名女特务撕开了来,陈娇娇没有反抗,她知道她根本无力反抗,三下五除二后,陈娇娇全身上下已经不着寸缕。

不得不说,袁娇娇的身材绝对算得上是极品,雪白的肌肤,前凸后翘的紧致,如果她这样站在别人面前,可以肯定没有任何男人能抵得住她的诱惑。

两名女刽子手可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直接一把将陈娇娇给推倒在了地上,然后一人抬手一人抬脚,直接将陈娇娇给抬了起来。

“啊!你!你干什么!我说!我说啊!”

其中抬脚的女特务身材高大壮实,抓住陈娇娇的腿后,嘴角带着邪笑,竟然直接伸出两手,将陈娇娇的大腿分开了来,或许觉得这样还不过瘾,这女特务又将自己的脑袋伸了过去。

“我说!我都说啊!我就是内奸,呜呜呜,我是内奸啊!”陈娇娇一边挣扎,一边哭泣着大声喊道。

蹲在门外的报务员和警卫班的人听了这句话后全都愣了一下,然后都暗自松了一口气,听陈娇娇这句话,她似乎是招了,也就是说内奸已经找到了,他们可以不用接受军统的酷刑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的内心似乎还对陈娇娇生出了一丝感觉,不过一想到她可能是内奸,他们内心的愤怒又开始爆发出来。

最惊讶的就要数肖青了,如果说他对陈娇娇丝毫不动心那是假的,当初在西南联大的时候他喜欢同班的同学,也是陈吉的对象叶倩倩,后来他又喜欢过宋澄,不过也都不了了之,这段时间,在陈娇娇的照顾下,肖青也对陈娇娇动心了。

只不过现在一想,如果谁最可能是内奸的话,那么就只有陈娇娇了,至于邓柱子,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毕竟邓柱子是最先跟着自己的,要泄密的话早就泄密了,哪里还会有日本轰炸编队损失惨重的事?

“哼!我就知道!刚才还提着篮子假装好人给头儿你送饭吃,想必就是要来刺探情报的。还好头儿你没被她迷惑!”赵奎站在肖青跟前,冲着洞口方向吐了一口唾沫后说道。

肖青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如果说可以的话,他最情愿的就是不让女性受到刑法,军统的刑法他了解一些,对于女人,这些刑法太过残酷和不人道。

不过既然陈娇娇是内奸,他内心也庆幸,毕竟还有那么多人不用忍受这非人的折磨,既然敢做这些事,那么一些后果也要承担的起才是。

或许是因为这边的声音也惊动了不远处的男方审讯山洞,负责审讯的两名男性军统特务从山洞里走了出来,朝着两名女军统所在的山洞走去。

“赵奎!”

就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山洞里赫然传出了一个声音,而已经衣衫不整的陈娇娇则满脸通红的走出了山洞。

这一变化让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吃惊的是陈娇娇竟然从山洞里出来了!如果陈娇娇是内奸,那么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军统特务会让她这么容易就出来?除了衣衫不整之外,她身上貌似也没受过什么伤,那么结果只有一个,陈娇娇不是内奸!

确实如他们所想,陈娇娇是被两名女特务放出来的,放出来的理由甚至连陈娇娇自己都不敢相信,理由就陈娇娇还是处女!

不过既然陈娇娇被放了出来,也就意味着审讯还要继续,众人的放下的心再次悬了起来,里面的拷打声继续,所有人再次低下了头,不过这一次的拷打明显持续的时间更长,渐渐地,肖青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异样。

如果刚才的拷打是女方单打的话,貌似针对赵奎的这次审讯则变成了男女双打,原本分工明确的审讯,貌似变成了军统特务的集体公关。

这种审讯整整持续了两个小时,当太阳已经快要下山的时候,四名特务才从山洞中走了出来,出来的时候他们四人全身都是汗水,显然,刚才他们四个费了不少劲。

“结果出来了,内奸是赵奎,他被日本特务机关梅机关策反,这一切情报都是他和他手下的一名战士传出去的。”领头的那名特务走到肖青身边,点了一支烟后对肖青说道。

这个结果可谓是让肖青瞠目结舌,一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泄露秘密的人会是赵奎这个负责他们保卫任务的警卫班班长,二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当天晚上他们遭受攻击的时候,为什么赵奎不趁机杀了自己。

“你太小看你自己了,他们不是不想杀你,是你活着的作用比死去的作用更大,有赵奎跟在你身边,他们将会得到源源不断的情报。”特务头子的话解开了肖青的疑惑,

确实,培养一名特务的代价是非常大的,特别是能策反像赵奎这种能接触到机密情报的人更是难得,赵奎甚至接到命令,在肖青遇到危险的时候还要想办法对他进行救援

接下来的事情肖青没有过多追问,他甚至都没去问这特务头子叫什么名字,他此时的心思只有两个,重建西南防空系统,再就是找到邓柱子。

对于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多少年后,当日本鬼子已经被赶出了中国,肖青多少次回想这一幕都感觉内心愧悔万分,他永远不能忘记,为了抓住这名内奸,四名从军统调过来的刑讯高手到底对自己的报务员们做了什么。

多少次,他的睡梦中总会出现那一声声自己战友的惨叫和悲呼,特别是那些因为赵奎泄密而被日本地面部队清扫的据点,在他看来,都是自己保密意识不强所付出的代价

再看垒允飞虎队大队部,唐老头子回来了,他应对危机的表现已经通过张正的口讲述给了飞虎队的队员们,唐老头子下飞机的那一刻,得到了所有人的欢呼和掌声。

唐老头子看了张正一眼后,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笑着冲大家挥挥手,张正、唐老头子以及一干驾驶p40战斗机的飞虎队队员们便跟着进入了作战室。

这次约战,按照当初的设想他们只发动一轮攻击,如果能达到效果就继续战斗,如果打不过就立马撤退,而如何把握这个攻击与否的节奏,唐老头子则交给了张正。

事实证明,他们这一次的约战甚至连一次攻击都没有完成,如果要说的话,应该是在进行了半次攻击后便直接选择了逃亡,甚至唐老头子都差点被两架日本零式战斗机给打下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筹莫展

进入到作战室后,原本还带着笑意的唐老头子,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将自己的飞行员皮帽往桌上一扔之后,便抓起一瓶伏特加“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这种来自北方老毛子的酒够烈,也是他最喜欢的酒。

“张的指挥才能应该值得大家尊敬,如果不是他命令果断,我们这次不知道要损失多少飞机。”

包括张正他们三名中队长在内的十五名飞行员等了半晌之后,终于等到唐老头子放下了酒瓶。

唐老头子的话才刚说完,大家的眼神也纷纷朝着张正看去,确实,如果当时张正没有果断下令撤退,只要让日本人完成了上下夹击,说句不好听的,全军覆没的可能性都有。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只不过,现在怎么办?看来日本人那边也有高手,我们的战术特点都被他给一一克制死了。”张正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后,眼神立马严肃了起来,冲着众人点点头后,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跟日本人约战过后一连几天,整个飞虎队再也看不到什么战斗机起落,飞虎队被日本人压着打的消息也开始在内部流传开来,一连几天,唐老头子和三名中队长,连带着一干作战参谋都聚集在作战室内,企图找出一个能以少胜多的打法,如果不能尽快将制空权再夺取回来,那么下一步的计划将很难展开。

又是一次没有结果的探讨,散会之后张正抬头看了看天边的落日,叹息一声之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卷烟,点燃之后狠狠地吸了一口。

张正本来是不抽烟的,但是渐渐地,他也迷上了烟草的香味,看着不远处的机库,张正将手中的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后直接朝着机库内走去。

机库内,刘国辉正在给陈泰文讲解着p40战斗机的性能优点和缺陷,经过这段时间的专门研究,陈泰文和刘国辉算得上整个飞虎队对p40最了解的人了,上次陈泰文赌气要离开飞虎队,张正给了陈泰文一巴掌后,陈泰文也隐隐明白,张正让他来这里,并且让刘国辉这个他昔日的战友带他,肯定带着自己的目的。

但也就是那次事件,再加上张正之后被军统调查,张正来找他的机会就少了,此时,机库的大门外突然出现一道人影,陈泰文抬头看去,只见一脸络腮胡的张正颓废地倚在机库大门的门柱上。

“咦?张正?”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刘国辉,刘国辉扔下手中的工具,站起身朝着张正走去,他们两人是笕桥航校当初那一批飞行员中仅存的两人,刘国辉靠近张正的那一刻便感觉到了张正的沮丧。

“怎么了我的大英雄,这幅垂头丧气的样子还真有很久没见到过了。”刘国辉将张正从门口拉了过来,边走边调侃道。

陈泰文许久没见过张正了,见到来人是张正,脸上也是充满了喜色,但是看到张正那憔悴的样子后,陈泰文也是一愣,问道:“张大哥,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军统那帮人又开始调查你了吗?”

陈泰文下意识地就想到了军统,因为在他眼中,并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张正这样难受过。

见两人问起,张正的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丝微笑,拍了拍二人的肩膀后随便往地上一坐,靠在了飞机的轮胎上,然后对二人说道:“是因为制空权的问题,日本人飞机多,我们飞机少,他们已经看破了我们的战术,这段时间正因为这个事情着急呢。”

张正简单地将原因说了一下,他来这里是寻求放松的,在飞虎队,虽然他是熊猫中队的中队长,但是真正的朋友并没有几个,当初他接到命令直接从重庆赶到云南,在云南吃的第一顿还是陈泰文请的,这里又有刘国辉,在这两个人面前,张正起码可以敞开胸怀说话。

“一九四零,一九四一年,连续两年我们国家都没有制空权了,那个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消沉过,现在这是怎么了?想不开了?”刘国辉拿起自己的水壶递给了张正,笑着问道。

确实,在一九三九年和一九四零初的空战中,中国空军可以说是被打的没有还手之力了,日本人也能随意驰骋在中国的蓝天上,现在状况改变了,在刘国辉看来,制空权再次丢失,又不是没有希望的事,再抢回来不就行了?

“人啊,要是没有任何希望的话也就死心了,当明明看到了希望,又将这个希望打破的时候,总会感觉倍加难受。”张正脑袋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拿起水壶喝了一口水。

这种感觉很奇怪,刘国辉的道理他当然懂,现在他们有十六架p40,确实是还有一战的希望,而且不止如此,一个更大计划正在执行,如果不夺回制空权,那么中国空军彻底掌控蓝天的机会将会变得遥遥无期。

陈泰文现在虽然整天跟刘国辉呆在一起,但对于外面的传闻知道的也不少,好奇之下,陈泰文也将这些传闻说了出来,毕竟张正是亲身经历过这场约战的,从他嘴里讲出来的东西应该更加真实才对。

张正也是想发泄,更何况这件事情也没什么好保密的,索性将当天空战的情形跟陈泰文说了出来,而且也跟陈泰文讲了他们这几天遇到的困难。

“诶,你小子脑袋也挺灵光的,或许我们是当局者迷,你想想有没有办法?”张正说完之后突然眼中一亮,他怎么把陈泰文给忘了,这小子当初在唐老头子讲解“两人一组,俯冲攻击”战术的时候可是最先领悟唐老头子这个战术精髓的,或许陈泰文会有什么想法。

陈泰文摸了摸下巴,对于张正这个问题他也不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但是他飞行经验有限,p40飞机他也只是研究过没有开过,他开过的也就是老霍克和运输机罢了。

“因为我参与过空战,所以想法是有,能不能用还得再说。”陈泰文表情凝重,说这话的时候他也有些犹豫,毕竟如果真的采纳了他的建议,到时候空战却败了,那损失可不会小。

似乎是看出了陈泰文的犹豫,张正则是爽朗一笑,冲着陈泰文说道:“泰文,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最终的决策权在唐老头子,而且,如果你真能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等完成这次行动之后我给你一架战斗机,再把你调出这个地方!”

这个承诺让陈泰文心动了,拥有自己的战斗机,然后再驰骋蓝天跟小日本决战,这本来就是陈泰文加入飞虎队的梦想,在经历过地勤这段生活后,陈泰文做梦都想拥有自己的飞机。

强行压抑住自己内心的躁动,陈泰文稍微理了理思路后说道:“我的想法也是不成熟的,我觉得既然是打仗,无论天上还是地上,都是一样的,以少胜多的案例在我们国家数不胜数,巨鹿之战、赤壁之战、官渡之战都是以少胜多,但如果是眼前这种情况的话,我觉得你可以参考一下汉朝时针对匈奴的战例”

张正是什么人?正像他说的一样,他只是当局者迷,他们讨论战术的时候是唐老头子和两个美国中队长,张正只好跟着他们的思路走,他却忘记了,如果真论起打仗的话,世界上谁能比得上中国人?

更让张正惊喜的是,他从陈泰文的话中得到了灵感,一个念头迫使他飞快地起身朝着自己的宿舍狂奔而去!

他知道陈泰文接下来要讲的是什么,汉朝对匈奴的战役说的应该是骑兵,而骑兵中统领中,霍去病绝对是首屈一指的,他能将骑兵灵活运用,千里穿插,长驱直入,灵活多变,霍去病战法的最大特点就是“水无常形,兵无常势”!

“水无常形!兵无常势!”回到自己宿舍后,张正疯了一般将自己办公桌下面的一堆报纸抱了起来,开始快速地在其中翻找着什么。

终于,在翻找了十多分钟后张正手中多了一张过期的报纸,而他的眼睛也死死地盯着报纸上一行醒目的标题——“游击队立奇功,纳粹德国再受重创!”

连日来的疲惫瞬间涌上了身,找到这张报纸后,张正直接瘫坐在了沙发上,怀中抱着报纸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沉沉地睡去。

唐老头子他们为寻找突破口和新战术已经连续熬了三天了,第四天的时候,唐老头子的办公室内依旧是愁云惨淡,只不过,这种气氛在张正进来的时候就被打破了。

睡过一觉的张正神采奕奕,将手中的报纸往桌上一拍,兴奋地对所有人说道:“找到了!东线战场!打了就跑!”

众人看着一脸兴奋的张正,根本不懂张正说的什么“东线战场”和“打了就跑”是什么意思,张正也知道,跟这帮美国佬讲什么霍去病的“水无常势,兵无常形”也是白搭,于是乎他拿着报纸,将东线战场上游击队对付德国人的一套战术给讲了出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唐老头子,听到张正的话后唐老头子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纽柯克和奥尔森两名队长的眼神中也开始慢慢有了神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实践

再看日本人这边,上次的约战虽然被中国飞虎队逃脱了,但是这个临时组建起来的王牌航空队却士气高振,因为找到了完全克制飞虎队战术的办法,因此,在他们看来,消灭飞虎队也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虽然损失了两架零式战机,但是小笠上川得知情况后还亲自过来慰问了一番,完成这次约战后,大野隆治也在一众飞行员的簇拥下来到了酒会现场,一杯杯美酒下肚,大野隆治的脸上也开始有了笑容,一把拉过一名正在跳舞的歌舞伎后,眉飞色舞地冲大家讲述着空战的故事。

在场可都是飞行技术过硬的王牌飞行员,除了几个像西山浅川这种放到航空队来锻炼的优秀青年飞行员外,其他人哪个没有上过战场?但饶是如此,在日本军官之间森严的等级制度之下,他们脸上还带着笑容尽情地听着。

“正如诸君所说,中国人的飞虎队已经不成威胁了,为了支援地面部队作战,接下来我们的主要作战任务就是跟轰炸机编队一起,进攻中国人的地面部队!”讲到最后,大野隆治一拍大腿,将后面一段时间的战术安排也说了出来。

经过这次实战,他自认为抓住了飞虎队的命门,飞虎队的弱点暴露无遗,熟悉了飞虎队的打法之后,他相信这里的王牌飞行员绝对都有击落p40战斗机的实力,不然的话,他们也不能称之为王牌。

因此,他们的作战任务也再次做出了调整,日本国内资源耗尽,大本营要求他们组成编队,支援地面部队作战。

其实在这个时候做出这个决定是不恰当的,按照正常想法,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趁飞虎队没有缓过劲来的时候乘胜追击,对飞虎队造成致命打击,或许也是飞虎队运气好,在唐老头子做好全面防御研究对策的时候,日本的国策也作出了调整。

日本人的这种调整也是迫于形势的,日本人偷袭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美国人被迫卷入了第二次世界大战,这时候中国加入了反法西斯同盟,蒋介石任中国战区盟军最高统帅,美国也派遣史迪威将军担任中国战区参谋长兼美军司令,中国远征军也开始组建,东南亚战场阴云笼罩。

进入战略相持阶段,日本人开始频繁跟国民政府接触,他们的主要精力也放在了围剿敌后抗日根据地上面,企图巩固日战区统治,达到以战养战的目的,冀中平原,成员了日军的重点扫除对象。

“叶老师,感谢您在后方对抗战工作做出的贡献,我们来生再见!”

饶阳,城内的情报工作者已经传来了消息,敌人正在大肆筹备下一阶段的进攻,据可靠消息,这次他们进攻的对象正是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饶阳就属于他们所谓“铁壁合围”计划中的一个关键点。

饶阳乡村一处村庄内,一名腰间插着两把“盒子炮”的八路军军官带领着战士们朝着叶老师敬了一个礼,对叶老师说道。

铁壁合围,顾名思义就是集中优势力量将敌后抗日武装分割包围,然后将他们一一吞噬,叶老师从西南联大来到饶阳,正是冒险送筹集的资金来的,眼前这人正是负责他安全的警卫排排长,因为战情紧急,他被留了下来打鬼子,掩护机关文员撤退。

“刘排长,来生再见的话不要说了,你要努力活着!努力活着才能更好地打鬼子!”叶老师摘下头上的帽子,朝着一路护卫他的警卫排战士鞠了一躬后,便直接加入了撤退的队伍。

没有过多的安慰,负责断后是什么结果叶老师是清楚的,革命分工不同,他负责筹款,文员们负责政治舆论攻势,而战士们则负责与小日本正面对抗,他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撤退。

长长的撤退队伍绵延数里,文职人员们背上背负着一个个包裹,甚至连车马都被驼上了一箱箱的资料,因为是文职人员,又有大批辎重拖累,因此他们行进的速度并不快,时间很紧,他们要在日本人完成“铁壁合围”之前撤出包围区。

“叶老师,等出了这一篇区域,您和您的学生去南边的县城找这个人,他们会安排交通员一路将你们护送回昆明的。”

队伍中,一名穿着普通群众衣服的精干汉子追上了叶老师,将一张纸条递给叶老师后,笑着对叶老师说道。

叶老师笑着点点头,将纸上的联络地址、联络人和暗语记熟之后,直接将纸条吃了下去。

这一举动也让那名精干汉子眼中一亮,冲着叶老师竖起了大拇指,说道:“不愧是老江湖了。”

“嗯?快!注意防空!”

精干汉子还待再次夸奖叶老师,叶老师却耳朵一抖,随后脸色大变朝着周围的人喊道。

此时,天空中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引擎轰鸣声,经历过昆明空袭的叶老师对飞机已经见怪不怪了,长久以来养成的跑空袭的习惯,让他下意识地就作出了最正确的反应。

周围的人听了叶老师的警告之后第一时间朝着旁边的小树林跑去,但是队伍何其长?飞机的速度何其快?虽然第一时间喊出了警戒,但仍旧有超过半数人没有来得及躲避。

“哒哒哒哒!”

两架日本零式战斗机俯冲而下,冲着四散的人群开始疯狂扫射,这还不算,跟随在零式战斗机身后的两架轰炸机也摇摇机翼,扔下了两枚*。

随着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地上来不及躲避的文员们顿时死伤惨重,不过让大家奇怪的是,两架日本零式战斗机和这一架轰炸机并没有对他们斩杀殆尽,而是在经过一轮扫射后便摇着尾巴扬长而去。

伤员救助开始了,但是叶老师的眉头却始终没有松开过,叶老师身边那名精壮汉子吐了一口唾沫,沉声骂道:“该死的铁鸟,咱们中国怎么就没有飞机!这次算咱们运气好。”

“是啊,我们运气好,就不知道谁的运气差了。”叶老师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收拾起行囊骑上一只骡子便独自离开了。

叶老师的意思很明显,刚才那几架日本飞机目标明显不是自己,他们不愿意在自己这边浪费弹药,显然是要去前线支援日本地面部队的。

对八路军的围剿已经开始,冀中东北部,成群结队的日本人正在朝着一个山头猛攻,但是迫于地形和中国军人的顽强斗志,日本人的进攻一次次受挫,在连续打退日本人三次进攻之后,守住了山头的中国军人才得到了一丝丝喘息的时间。

“二牛,等仗打完了,你准备去做甚?”战壕里,一名满脸漆黑的老兵抽出一根日本香烟,在旁边烧焦的树干上点燃后问身边的小鬼道。

二牛的年纪不大,嘴巴上还挂着一丝容貌,听到老兵的话后二牛腼腆一笑,摸摸脑袋对老兵说道:“俺娘说了,打完了仗让我跟翠儿完婚,翠儿还在等着我呢。”

“呵呵呵,好,到时候老子去给你贺喜!”老兵伸手拍了拍二牛的脑袋,二牛也只当老兵是在开玩笑,憨憨地咧嘴直笑,但却没发现,老兵眼中露出了一丝忧虑的神色。

“二牛,我这有封信,你帮我送到师座那去。”老兵说完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塞给了二牛。

二牛看着手中的信封,有些难为情地说道:“老班长,这里是我的战斗岗位,连长说,咱们战死都不能下火线的。”

确实,这里是老兵他们这个班守护的阵地,按照军令,如果擅自脱离战斗岗位的话要当逃兵论处,而且,对于杀鬼子,二牛有着自己的执着。

“师座把指挥部挪到了前线,到这里也就二里地,快去快回,耽误不了杀鬼子!”老兵踹了二牛一脚,脸上露出一丝不耐。

二牛想想也是,索性拿着信件拔腿就朝师部跑去,堪堪跑到师部门口,阵地上突然就响起了震天彻地的轰炸声,只见自己的阵地上空,四架日本飞机正对着自己的阵地一阵狂轰乱炸。

巨大的航弹落在阵地上空,腾起的泥土饶是隔着二里地,仍旧看得清清楚楚,二牛不认得日本人的飞机,但是师部的人却知道,一阵喝骂声过后,两名警卫战士便带着一人走出了师部。

“师长!给你的信!我要去打鬼子了!”二牛认得眼前这名军官,在作战动员大会上,二牛听过师长训话。

但是自己的阵地被敌人轰炸,看着头顶的铁鸟在阵地上空肆意盘旋,二牛也顾不得什么上级下级了,将手中的信往师长怀中一塞,端着自己的破步枪就朝着阵地冲去。

所有人都被二牛给搞蒙了,日本人飞机来袭,警卫班的战士带着师长撤退,却没成想蹦出个二牛。

师长将信扯开一看,仅仅只有只有一句话,当下便红着眼睛命令旁边的战士将二牛给拦了下来。

“你疯了!那是飞机!你现在回去就是送死!”师长一把拉过二牛,冲着二牛大声喝骂道。

“他们死得!为什么我就死不得!难道我的命要比他们金贵吗!我要回去打鬼子!”二牛双目通红,虽然被两名警卫钳制住,但仍旧将胸脯挺得笔直。

看着二牛眼中的愤怒,师长长叹一声骂道:“该死的!要是老子也有飞机,一定揍得你们满地找牙!”

第一百三十六章 满地找牙

“飞机?那是飞机么?”师长话才刚说完,一直抬着脑袋看天的二牛突然指着西南方向懵逼地问道。

师长抬头看去,只见头顶上四架p40战斗机直接分出两架朝着前方日本冲去,另外两架则是一个左转弯,插到了阵地的左侧。

一名警卫战士见飞机来临,直接抄起手中的捷克式想要朝着飞机射击,师长见机得快,直接将警卫的捷克式给抢了过来,虽然看着飞机机头上的尖牙利齿有些茫然,但是飞机尾翼上那青天白日他还是认得的。

“是我们自己国家的飞机!狗日的!警卫连,我们不撤退了!二牛!跟我去夺回阵地!”师长见到飞虎队飞机飞来,知道在阵地上肆虐的日本战机肯定没有机会再去轰炸阵地,索性直接从警卫身上抢过一支歪把子,朝着二牛他们的阵地上奔去。

这一次,警卫连的战士没有再强行要求师长下火线,面对敌人的飞机,他们知道自己的师长冲过去也只能白白丢了性命,现在没有了飞机的威胁,身为一名军事主官,他带头冲锋任何人都没有话说。

警卫连连长见师长开始冲锋,冲着自己的手下使了个眼色之后,也抄起手中的钢枪冲了上去,只不过,他们冲锋的速度更快,等到师长反应过来之后,警卫连的战士已经下意识地将他挡在了身后。

“妈卖批!龟儿子!老子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师长见状,伸手将自己脑袋上的军帽摘了下来,狠狠地甩在了地上,直接推开挡在自己身边的两名的警卫,手脚并用朝着山上冲去。

不说地面战场将士用命,再说蓝天之上,正在执行轰炸任务的四架日本战斗机猛然发现飞虎队来袭,虽然一时失察已经占据了下风,但是调整过来之后,两名零式战斗机王牌飞行员的嘴角已经挂上了弧度。

按照上次实战经验,已经占据高位的p40战斗机接下来肯定会采用俯冲攻击的战术,两架零式战斗机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开始拉升高度,凭借零式战斗机高超的机动性能,他们有把握在p40战斗机开始俯冲的时候与其保持在同一高度。

这次飞虎队四架战斗机赶赴战场,带队的正是张正,见零式战机故技重施,张正微微一笑,冲着自己的僚机打了个招呼之后,竟然直接朝着零式战斗机冲去。

“哒哒哒哒!”

没有丝毫犹豫,在接敌的那一刻,张正和自己的僚机直接朝着零式开火了!

不得不说零式战斗机的飞行员反应速度极快,其中一架战斗机见p40并没有按照原定计划俯冲攻击,心中就感觉有些不妙,直接一个翻滚躲开了张正僚机的攻击,随后用其超强的机动性爬升了起来。

而直面张正的那架零式战斗机也作出了反应,不过他的反应明显慢了半拍,等他开始动作的时候,他的机翼已经中了一枪,正开始冒着黑烟。

交战仅仅只是一瞬,双方飞机擦肩而过,两架日本零式战斗机心中暗恨,已经调整好缠斗姿态准备去追击张正他们两架p40,却不想他的侧翼传来两声轰爆,由他们负责护航的两架日本轰炸机直接在天空中炸成了一个火球!

声东击西!一个简单的战术运用,日本人的四架战斗机两损一伤!更可恶的是,刚才与他们交战的两架p40只是跟他们接触一下就逃离了战场,而另外两架负责偷袭轰炸机的p40,也在迅速地解决掉日本人的两架轰炸机后没有丝毫留恋,也果断脱战了。

“八嘎!”

负责此次护航任务的日本零式战斗机飞行员看到这一幕直接懵逼了,这场交战整个过程也就分分钟的事,但是这一次战斗,却让他们损失惨重,突然之间,他的心中有着一丝不良的预感。

他的预感是对的,日本大本营让日本航空队支援地面部队作战,却不想他们的轰炸编队遭到了飞虎队的无情拦截,让大野隆治更想不到的是,中国人这种打了就跑,四处出击的战术,让他感觉仿佛是狗咬刺猬,根本下不了牙。

又是一次作战会议,这次作战会议是扩大化的,包括临时征召来的一批王牌飞行员也参加了进来,只不过这些人逼当初征召的人数要少了差不多一半。

会议桌的上首,小笠上川面容肃穆,在场所有人没有一个人发声,一个个脑袋低垂,无疑,他们都在等着小笠上川说话。

“不能再这样进行下去了,这次决定无疑是错误的,当初我们就应该集中力量消灭中国人的飞虎队!”

终于,安奈不住的大野隆治说话了,当初他确实向小笠上川反映过应该陈胜追击,小笠上川也将这边的情况汇报给了大本营,但是大本营的参谋们却直接将接下来的作战计划给拒绝了。

原因无他,在通过几乎每个月一次的与国民政府接触过程中,双方似乎达成了一众暗地里的默契,日本人放弃与国民党军队正面作战,转而开始清剿根据地里的共产党部队。

这无疑是某位政客想要看到的局面,在这段时期内,共产党敌后抗日武装遭受到了日本军队的无情打击,蒋某人也开始进入战略防御,蒋介石想借刀杀人,而日本人则想巩固自己的底盘,各怀鬼胎的双方似乎一拍即合。

“这是上面作出的决定,我们要做的就是执行命令,更何况,大野君不是说已经将飞虎队的战法摸清了么?你们的王牌航空队能应对一切后果!现在呢?”面对大野隆治的怒火,小笠上川将眼皮抬了抬,一脸阴郁地责问大野隆治道。

“哼!”

被小笠上川这么一问,大野隆治也只是冷哼一声,当初他确实建议过集中力量消灭飞虎队不假,但那也是履行一个军人的职责罢了,趁你病要你命,这个思维是个正常人都会有。

但是他的立场却也没有多么坚定,既然飞虎队的命门已经被自己掌握了,只要飞虎队敢出现,自己的王牌飞行员绝对能将他们干掉,正是抱着这个想法,大野隆治也无所谓地开始执行起大本营的配合作战计划。

“总而言之,这次的战况我们都报上去了,在得到大本营的正式命令之前,我们仍旧得执行军令!配合地面目标的轰炸行动,继续!”小笠上川将桌子一拍,算是定下了会议的基调。

在来这支空军部队之前,小笠上川根本没有在空军任职的经历,但是在此之前,日本航空队一往无前的战绩让所有人都憧憬着来这里任职,当初的日向大佐也是因为军功累积,家族才有资本替他操作一些事情。

而来这里的小笠上川,在日向大佐死后意外得到这个职位,内心还为此雀跃了许久,但是当他来武汉航空队本部的时候,却发现似乎命运之神已经离他而去,可以说,他上来之后根本没有一次像样的胜仗,几乎是每仗必败!

听到小笠上川说道轰炸,大野隆治和轰炸机编队大队长冈本田野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异常的神色,不过谁也没有明说,双方的目光刚一接触便都收了回去。

翌日一早,按照原本的作战安排,冈本田野带领着自己的轰炸机编队准备起航完成今天的轰炸任务。

但是看得出来,自己编队的飞行员都有些士气低落,连日来遭受到飞虎队袭击,损失最为惨重的还是要数他的轰炸机编队了,虽然飞虎队战斗机鬼魅的战法让零式战斗机在第一时间很难反应过来,但是零式战斗机毕竟灵活机动性强,但是他们的轰炸机在天空上却犹如一个身材肥胖的大妈,动作笨拙无比。

“报告,冈本君,大野君的零式战斗机编队正在进行日常检修,说是等飞机检修完了才能给咱们护航!”一名地勤快速朝着冈本田野跑来,脸上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听完地勤的话后,冈本田野一拳砸在了轰炸机的机身上,将脑袋上的飞行员帽子摘掉之后,气冲冲地朝着自己的宿舍走去,边走边说到:“去告诉小笠君,在缺少战斗机护航的情况下,我们轰炸机编队拒绝执行任务!”

此时,远在欧洲,一处造型优美的欧式建筑内,一名穿着西式小洋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上嘴唇还留着丹仁胡的年轻日本人正在看着一份份情报,这男人身材较为瘦弱,但是一双眼眸却锐利无比,他凝视情报的时候,仿佛一只猎鹰盯上了地面的猎物。

“西山君,把早餐吃了吧,还有半个月我们就要回到日本了,这边的朋友也要好好辞行才是。”

就在这人看着情报的时候,一名美少妇拿着一个碟子和一杯牛奶走了过来,碟子里放着一个煎鸡蛋和一片面包,将手中的牛奶递给这名她称之为“西山君”的人后,便面带笑容恭敬地站在了他的身侧。

此人正是西山秀明,大日本帝国真正的王牌飞行员,为了追求更*的空战技战术,西山秀明被总部派到了欧洲学习,再过十五天,西山秀明将会结束欧洲之旅,回到日本参战。

看到这名美少妇后,西山秀明将牛奶一饮而尽,然后宠溺地拉着美少妇的手,对美少妇说道:“美智子,我知道你厌恶战争,但身为军人,我必须服从国家的召唤,更何况,大野隆治这头笨熊,根本不配指挥一支战斗机中队。”

第一百三十七章 西山浅川之死

西山秀明说到这件事的时候,美智子的眼神中明显一暗,但很快又恢复往日的清明,对于大野隆治,这段时间她也听西山秀明说了不少,在西山秀明眼中,大野隆治就是一个冲锋陷阵的猛张飞,勇猛有余,智谋不足,这种人,不足以堪当大任。

“听说您的弟弟浅川君正在这个大野隆治手下服役,这次回去你们也好兄弟团聚了。”美智子笑着抽出手,用叉子叉起鸡蛋朝着西山秀明嘴边凑去。

就在西山秀明准备吃下美人喂过来的鸡蛋之时,他们所在寓所的大门被人直接大力推开了来,这一突然发生的情况,让美智子顿时手一抖,鸡蛋“啪嗒”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八嘎!”西山秀明看见来人,正是负责自己内务的勤务兵,立马拍桌子便准备开骂。

那名勤务兵显然也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场景,不过想起自己得到的消息,还是壮着胆子低头说道:“对不起阁下,刚接到报告,您的弟弟浅川君玉碎!国内让您尽快回国!”

“什么?你再说一次?”

听到勤务兵的话,西山秀明立马从餐桌后面站了起来,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直接冲到了勤务兵的跟前,一脸错愕地盯着眼前的勤务兵,他情愿刚才自己是出现了幻听,也希望刚才勤务兵刚才说的话是个玩笑。

但是,没有任何一个勤务兵敢用这种事情在自己的上级面前开玩笑,再三确认之后,西山秀明才接受这个现实。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按照西山秀明对西山浅川往后路线的设定,西山浅川根本用不着上前线的,等到他回国的那天,他会亲自将自己的弟弟调入自己的麾下,往后的路,他也已经为西山浅川安排好了。

但是西山浅川不想一辈子都活在西山秀明的阴影之下,因此,在接到部队的调令之后,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参加大野隆治组建的王牌航空队,只不过,虽然西山浅川的训练成绩很优秀,但是在战场上,仍旧败给了实战经验丰富的张正。

“我要知道整个事件的经过!如果敢有隐瞒,请您相信我,你不可能或者回到日本!”强行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愤怒之后,西山秀明双手握拳,一字一顿地用日语对眼前的勤务兵说道。

那名勤务兵知道西山浅川的性子,当下便将西山浅川战死的经过讲了出来。

原来,就在前几天,在给与日军的零式战斗机以重大打击之后,飞虎队在一些战场上选择了试探性的主动攻击。

这是中国空军在遭受毁灭性打击之后的再次出击,因此派出的力量也有限,主要是十六架p40战斗机和一些经验丰富的老飞行员主动出击,目的在于帮忙摧毁日军的顽固性工事还有火力点。

这一天,张正驾驶着战斗机奔赴战场,当自己国家的飞机出现在战场上空的时候,张正明显能感受到自己这方阵地上战士们的欢腾声,原本岌岌可危的阵地,也在战斗机的鼓舞下重新提升了起来,而张正也没让英勇抗日的将士们失望,两发炮弹,准确命中了地面上两辆日本坦克。

因为张正的强势出现,日本人的攻击也受到了挫败,心情大好的张正在围着己方阵地转了两圈之后,便按照作战计划开始返航。

不过也就在这时,一架日本零式战斗机从日本阵地后方出现,在发现张正的第一时间,这架零式战斗机便直接朝着张正开火了。

不得不说西山浅川很有想法,在大野隆治组织的几次攻势中,他也逐渐对p40战斗机有了一定的了解,所以他根本没有采用大野隆治的战术,而是利用零式战斗机优越的激动性能企图与p40战斗机保持近距离颤抖。

猛然间出现的零式战斗机让张正额头冷汗直冒,在一个急速下坠暂时摆脱开零式战斗机的威胁后,张正一连几个战术动作便与零式战斗机拉开了距离。

凭借一系列动作直接甩开零式战斗机后,张正的心中顿时长舒了一口气,如果对方是日本航空队中老牌飞行员的话,凭借刚才的战术动作只能暂时规避风险,根本不能彻底摆脱零式战斗机的尾随,此时,一个大胆的想法也在张正的脑海中成型。

“对方将浅川君引诱出安全警戒范围,然后扎进了大山之中,浅川君战斗经验不足,在一个山口,中国飞行员借助地形突然转向,下一刻便出现在了浅川君的飞机身后”

勤务兵看着双目通红的西山秀明,将整件事情讲述完毕后便脑袋低垂着站立在一边。

根据勤务兵的讲解,西山秀明也在脑海中大致模拟出了当时空战的情形,毫无疑问,中国飞行员是一名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自己的弟弟经验不足,或许在西山浅川看来,整个战斗经过都是他在追着中国战斗机打,但实际上,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

“可恶,欲擒故纵,回马枪,这个中国飞行员竟然将中国兵法用在了空战上!我弟弟才二十岁,三天前刚刚满的二十岁啊!”

西山秀明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从他的语气中,勤务兵和美智子都感受到了滔天的怒火,美智子走上前,冲着勤务兵挥挥手后,便将一只手提箱递给了西山秀明,温柔地对西山秀明说道:“西山君,您先回去吧,这边交给我打理,随后我到日本跟您汇合。”

趁着刚才西山秀明了解情况的时机,善解人意的美智子已经帮西山秀明整理好了手提箱,她明白西山秀明跟西山浅川兄弟间的情谊,在这个时候,美智子的做法让西山秀明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柔情。

没有一丝犹豫,西山秀明直接接过手提箱,带着自己的勤务兵踏上了回去的路。

不说西山秀明一路悲愤回国,飞虎队这边却仿佛过年了一般开始大肆庆祝了起来,此时消息比较封闭,但是在过了许多天之后,飞虎队也接到了消息,因为日本人偷袭珍珠港,美国正式对日本人宣战。

更重要的是,就在不久前,中、苏、美、英、印、加、荷等26国代表在美国华盛顿签署共同宣言,宣言表示赞成《大西洋宪章》,并决心共同战败德、意、日法西斯侵略,不到侵略国无条件投降,决不和敌国单独议和,这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共同宣言》,也标志着反法西斯同盟正式成立!

这个宣言的签订,在现在看来或许只是历史课本上的一行小字罢了,但是对于当时的国人和反法西斯国家来说无疑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在中国来讲,就意味着国际援助将打破壁垒,不会再有难以攻克的障碍。

“张!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并肩作战了!现在,我们两个国家都有了共同的敌人!”

飞虎队本部礼堂,所有飞虎队队员和工作人员将礼堂做得满满的,礼堂下面,张正和唐老头子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两人都脱下了战斗服,换上了盛大的军装,两人眼中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也恭喜你,唐中校终于变成唐将军了,赶紧上台吧!把那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告诉大家!”张正用力握了握唐老头子的手,冲着唐老头子肩膀上的将星呶呶嘴后,笑着说道。

唐老头子耸耸肩,随后两步便跳上了主席台,对着扩音器,唐老头子看着台下坐着的飞行员和机械师们深吸了一口气。

“我亲爱的战友们,我不喜欢官员们的长篇大论,因此,我在这里只宣布三件事情!”

唐老头子环顾一周,飞虎队三个中队被分成了三块区域,此时,所有飞行员都屏气凝神,想要知道唐老头子口中的三件事情是什么。

“第一件事情,为了庆祝《联合宣言》正式签署,为了预祝太平洋战争彻底打垮日本鬼子,上面派出了慰问团进行演出!”

唐老头子看了看台下,虽然大家脸上也都洋溢着难以抑制的笑意,但是却还能保持着克制,显然,这个消息还不足以让他们失态。

“你们都是训练有素的飞行员,看来我的这个消息还不能让你们疯狂,好吧,接下来这个消息如果你们还保持克制的话,那么我将输给你们没人十美元。”唐老头子看着台下的同僚,以一个美式幽默卖了个关子。

果然,他的话立马引起了台下所有人的注意,皮特不靠谱的外号可是在飞虎队出名的,唐老头子话才刚说完,他也不顾军纪,直接将手拢在嘴边冲着唐老头子大声喊道:“唐老头子,虽然你升官了,但还没来得及发财吧!你知道如果这次打赌输了,会让你倾家荡产吗!”

皮特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美国人在这方面还是比传统军队要开明的多,等待大家起哄完毕之后,唐老头子才笑着冲皮特说道:“皮特,我记得你跟我打赌从来没赢过吧?上次罚你扫了厕所,我看这次你输了再去扫一个礼拜厕所怎么样?”

这是来自唐老头子的回敬,唐老头子的话再次点燃了现场的氛围,此时,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皮特,对于扫厕所,皮特可是深有体会的,陈泰文认识皮特,也是因为厕所而结缘。

第一百三十八章 重逢

皮特倒是个想得开的性子,冲着大家耸耸肩后算是答应了唐老头子的打赌,一时间,一干飞虎队成员再次看向了唐老头子,其实他们对于赌注并没有真的那么关心,他们更关心的,是唐老头子说的那个好消息。

毕竟,如果只是一般的消息,唐老头子他们犯不着兴师动众将大家都叫过来集合。

“好吧,小伙子们,现在中美都是合作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不久之后大家就不用抢着开p40了,人均一架p40不再是梦想,那个时候,我们就不用总躲着日本战机,我们要真正夺回中国天空的制空权!”

“哇哦!!”

“开飞机!开飞机!”

“p40万岁!”

唐老头子的话才刚说完,地下立马就炸开了锅,所有飞行员都将脑袋上的帽子高高抛弃,这里最淡定的要数李海洋了,但此时李海洋也是双拳紧握,到目前为止,分给他的也只有一架老霍克,能开上p40,怎么能让他不激动?

“好了小伙子们!最后一条好消息,为了纪念《联合宣言》签订,今天放假一天!”看着底下欢欣鼓舞的飞行员们,唐老头子索性大手一挥宣布放假一天。

不得不说,飞虎队的后勤物资保障和待遇都是一流的,宣布放假的这一天,伴随着留声机内播放的音乐,大家端着红酒杯载歌载舞,慰问团的到来也将现场的氛围推到了*。

旺盛的篝火下,临时搭建起来的舞台中央,精心排练的各种节目赢得了飞虎队员的欢呼声和尖叫声,当舞团的女孩子们将自己的表演服装扔到飞虎队员们身上,露出白花花大腿的时候,彻底点燃了这群精力过剩的男人们的雄性荷尔蒙,台下的欢呼声更大,更加炙热。

只不过这些人中,陈泰文却坐在一边显得有些闷闷不乐,手中端着红酒,机械地往嘴巴里惯着,他的表情有些出神,虽然喝着红酒,但是却品尝不出杯中酒的滋味。

陈泰文来到飞虎队已经一年多了,虽然学会了开霍克战机和p40战斗机,但是到现在为止陈泰文却只开过一次运输机,说起来可笑,在开运输机的时候陈泰文因为碰到了日本人零式战机攻击而尿了裤子。

当然,这件事情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打死他也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的,也是有了这次经历之后,陈泰文才更加迫切的希望有一架属于自己的战斗机,毕竟驾驶运输机这种机型,在空中只能被动挨打,没有战斗机护航的时候,运输机就是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

开飞机只是陈泰文的心思之一,其中还有一个原因让他纠结的就是,他想宋澄了,自从上次陈泰文和宋澄在飞虎队基地相遇,宋澄照顾了他一段时间之后,因为飞虎队一系列动作的缘故,他们再也没有得到假期,虽然每天都有写信,但是一张薄薄的纸片还是难以承载陈泰文的相思。

“野小子呀野小子,怪模怪样耍滑头,穿的呀,花花绿绿好滑头,不像女来不像男,卖的什么野人头从小打架我领头,你别向我皱眉头,当心我打破你的头。”

突然,就在陈泰文出神的时候,一阵欢快的歌声从舞台上传来,随着歌声响起,舞台下原本被炒热的氛围猛然间推向了*,更重要的是,陈泰文听到这个声音之后,立马站起了起来,当看到舞台上的那个人时,陈泰文眼圈瞬间红润了。

舞台上,宋澄穿着一身男士小西装,唱起这首《野小子》的时候表情俏皮可爱,虽然没有像刚才歌舞团的女士们一样露大腿抛衣服,但是这种女扮男相的反差,加上宋澄那恰到好处的表演,让全场气氛达到了*。

在陈泰文印象中,宋澄是女神的化身,她优雅、内敛,身上充满着文艺气质和知性美,这种强烈的气质反差让陈泰文看蒙了,舞台上的宋澄看着发蒙的陈泰文,俏脸嫣然一红,但还是伴随着欢乐的舞步朝着陈泰文这边眨了眨眼睛。

“啧啧啧,难怪你要邀宋澄来当我们的特邀嘉宾,这小子,艳福不浅啊!待会得多灌他几杯才是。”与张正并肩站立在一起的唐老头子喝了一口美酒,笑着冲张正眨眨眼,至于为什么要请宋澄来这里演出,唐老头子是知道原因的,无非就是张正利用手中权力,来帮自己小兄弟一把罢了。

“你可别怪我,上次在昆明的时候是你自己答应要请宋澄他们文艺社来演出的,男人说话可不能反悔,走,上去看看去。”张正脸上也是笑意满满,指了指还在前方发呆的陈泰文,一脸坏笑地拉着唐老头子朝着朝陈泰文所在的地方走去。

不多时,台下观众也不知道是谁带了头,一句句齐声高喊的“陈泰文”传来,在陈泰文扭捏的同时,被一干飞行员给推上了舞台,蹩脚地和宋澄并肩一起,完成了这曲《野小子》。

李海洋也被现场气氛点燃了,但是当陈泰文和宋澄并肩上台的时候,李海洋却突然若有所思,不等他们二人表演结束,便直接在人堆中偷偷溜走了,因为现在氛围太过火热,因此李海洋的消失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李海洋请了一天假,原本在这里无牵无挂的李海洋,现在也有了自己的牵挂。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从晨馨家楼底走后,自己回到宿舍又纠结了几天,在这段时间里,他想选择慢慢将晨馨遗忘,然而,有些人是注定走进心房的,李海洋选择刻意去忘却,但是晨馨的影子反而在他的心里越来越深。

看到陈泰文和宋澄亲密相聚的场景,李海洋觉得自己一刻也不能等了,拿着自己明天的请假条,当天晚上便来到了垒允镇上。

这一夜,李海洋就在晨馨寓所的对面找了个小旅馆,推开窗户,直到房间内的靓影熄灯睡觉

或许是天公作美,太阳早早便挂上了天空,晨馨洗漱完毕,静静地在竹篮子里装上了香烛。

“嘎吱!”

木板院门被推开了来,晨馨心中一惊,她自己独居这个院落,这么大清早会是谁推开了自己的院门?所为寡妇门前是非多,她一个人独居,对于推开自己院落门的声音,也显得特别敏感。

“啊!”

当她转过身去,看到的是那张自己朝思暮想脸后,晨馨尖叫一声,手中的竹篮也应声而落。

“去庙里烧香,香烛落地了可是对菩萨的不敬。”眼见晨馨手中竹篮就要落地,李海洋直接伸手一抄,将竹篮抄入了手中。

看着眼前的男人,晨馨或许是压抑太久,也顾不上没关大门,直接朝着李海洋扑来,将李海洋紧紧地抱在怀中,一时间,晨馨脸上又是泪水,又是笑容,说不出是委屈还是开心。

李海洋被晨馨抱住,身体先是一僵,然后叹息一声,最终还是没有能违背自己的本心,用自己的左手搂住了晨馨的肩膀。

“嘶!”

突然间,李海洋感觉自己的肩头一疼,晨馨的殷桃小口已经咬上了李海洋的肩膀,虽然有点吃疼,但李海洋还是默默地承受着,直到李海洋的肩膀已经有了血印子,晨馨才将自己的嘴巴从李海洋的肩膀上挪开。

“这个齿印是我留给你的,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喜欢你。”晨馨紧紧地搂着李海洋,在李海洋耳边轻声说道。

李海洋叹息一声,伸手在晨馨的脑袋上摸了摸后说道:“走吧,时间不早了,我只有一天的假,今天陪你去进香。”

“你跟我来!”听到李海洋的话,晨馨知道李海洋内心是有自己的,当下脸上便笑开了花,冲着李海洋眨眨眼后,便拉着李海洋朝着自己住的小楼跑去。

李海洋看着晨馨拉着自己往小楼里跑,也不知道心里想到了什么,突然老脸一红,回头看到院子大门没关之后,索性右脚一踢,一枚石子便直接打在了大门上,大门应声而关。

“脱掉外套。”

来到二楼,李海洋看着周围熟悉的布局,想到当天第一次见到晨馨后,发生在这里的事情,他的脸颊开始有点微微发烫,如果当时他没看到那枚平安御守,说不定他们两人在那天晚上真的都会发生点什么吧?

此时,他跟着晨馨再次来到晨馨的卧室,而晨馨关上门后第一句话竟然是让他脱衣服,虽然李海洋在梦中无数次梦到和晨馨脱衣服,但是到了现在这个关键时刻,李海洋还真有扭捏,完全没有了那江湖上的英雄气。

“哎呀!让你脱你就脱!难道还我吃了你成!”晨馨见到李海洋难为情的样子,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一张俏脸羞得通红的同时,索性直接上手将李海洋推到了床上,三下五除二便将李海洋的外套和外套里面的旧毛衣给脱了下来。

眼见晨馨竟然如此大胆洒脱,李海洋索性眼睛一闭豁出去了,人家一个姑娘家都这么放得开,难道自己一个男人还怕了不成?

只不过,李海洋的眼睛闭了整整差不多有十几秒,内心期待的一些事情还是没有发生,这让李海洋有诧异,等到他下意识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晨馨手中正抱着一件毛衣,一脸羞涩地看着李海洋。

“你个坏人,在想什么呢,这件毛衣是我给你的织的,你试试合不合身。”晨馨将自己毛衣塞到李海洋手中,双手捂住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冲着李海洋说道:“不行了不行了,我心跳的厉害,我去点茶,你穿上就别脱下来了,咱们直接去寺庙里进香。”

第一百三十九章 求签

事实证明,确实是李海洋想多了,等到李海洋将毛衣穿上身后,内心放下一块石头的同时,也稍微有点点失落,将自己的旧毛衣叠好放进背包,李海洋便跟着晨馨二人朝着附近的灵泉山走去。

“灵泉山上灵泉庙,灵泉庙中灵泉仙,灵泉仙姑最心善,惩恶扬善在人间。”

这是一首关于灵泉庙的打油诗,说的就是灵泉山上的灵泉仙姑,晨馨今天要去的也正是灵泉庙,而灵泉庙最灵验的,据说就是求姻缘。

或许是天气好的缘故,今天来灵泉山的人特别多,其中大多数就是跟李海洋和晨馨他们一样的年轻人,看着跪在地上真心祈祷的晨馨,李海洋的嘴角不禁带上了一丝弧度。

“这位先生,看你面带杀气,你应该是行伍中人吧,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看看相?”

就在李海洋沉醉的时候,一个慈和的声音李海洋身后响起,李海洋转身看去,一个尼姑打扮的中年女人正站在卢海洋身后。

看到这女人的时候李海洋脸上一奇,他是接受过新式教育的人,对于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自然不相信,不过他不相信不代表他不知道,他们家里都是跑江湖的,自己的父母对这一套可是信的很,他奇怪的是,一般给人家看相的都是男人,女人如果要从事这份工作,一般都是神婆走阴之类的。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不看相的,只不过师太怎么会给人家看相呢?这事情一般都是男人做的啊?”反正闲来无事,李海洋也不介意跟这个师太聊一会。

那师太面带微笑,哪怕是李海洋拒绝了她的要求,她也没见生气,而是笑吟吟地冲着李海洋说道:“先生懂的不少,我平时也是不给人看相的,只不过见到先生,感觉与你挺投缘的。”

师太穿着一身布袍,头发花白,看起来也就五六十岁的样子,但是面色红润,李海洋是练家子,知道这女人多少还是懂的一些保养之术的。

李海洋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刚想要开口拒绝,不成想他身后晨馨却钻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张白色纸签递向师太道:“不知道师太会不会解签?这是我刚才抽的签,也不知道准不准。

原来,刚才晨馨跪在那里诚心礼拜半天,为的就是求签,李海洋虽然不信这些,但是处于对晨馨的关心,还是朝着签文上看去,只不过看了半天,他也看不出个名堂。

“明月清天上,今天照绮庭。家家沾德泽,万里净云烟。”

师太接过晨馨手中的纸签,看着纸签上的签文细细念了出来,看完签文之后,师太又看了看李海洋和晨馨,摇摇头笑道:“这签文好解,寻人觅、出行吉、行人至、姻缘成,你会有个好姻缘,还望你好好珍惜吧。”

说完之后,师太便将手中签文还给了晨馨,听完师太解签,晨馨的小嘴已经张成了鹅蛋形,而李海洋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晨馨惊讶的是,师太的一句话如果对号入座的话,说的正是她和李海洋。

所为寻人觅,如果他们没想错的话说的就是想死之情,李海洋想过去找晨馨,而晨馨也想过去找李海洋,行人至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两人这不正在一起进香么,而所谓的姻缘成,晨馨想到这里之后便脸颊一红,今天早晨见到李海洋开始,她能感觉到今天他们的关系似乎是有所突破的。

这些都是女孩子浪漫的想法,但是对于李海洋呢?他想的却不是这么多,听完师太说话之后,李海洋的眉头微皱,眼神中似乎也多了一丝冷芒。

“师太还有事么?如果没事的话您可以走了。”李海洋说这话的时候右手握拳拇指内敛,朝着自己右边的胸口轻轻锤了一拳。

师太见李海洋作出这个动作,先是一愣,随后便反应了过来,冲着李海洋笑着连连挥手道:“先生不要误会,我不是江湖中人,只是想提醒你,前有金乌夺魄,行事还需小心,既然先生对我怀有戒心,贫尼还是走罢。”

说完这番话,师太并没有任何犹豫,而是直接转身走人,在晨馨看来,这个师太说的不明不白,有些事情她想也想不明白,刚想追上去问,却被李海洋一把给拉住了。

“算了,如果真有命运,想躲也躲不开,你今天抽的签很好。”李海洋冲着晨馨笑笑。

说道签文,晨馨的心情也立马好转了起来,开心地将签文放在荷包中装好之后,便拉着李海洋朝着山下走去。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后山,山中空气清新,香客们大多止步前殿,这里倒显得安静了下来,之所以选择后山回家,是因为晨馨知道,后山的小路比大路要长很多,他们可以跟李海洋呆在一起的时间也会更多一些。

路上,李海洋几次下定决心想要问一问晨馨平安御守的事,这个年代,中国人求平安只会去庙里或者道馆,御守这个日本玩意,知道的人都很少,像晨馨这种单身女孩,是不会接触到这些的。

只不过,看着晨馨叽叽喳喳的高兴的像只百灵鸟,李海洋的话几次到了嘴边又都咽了下去,索性陪着晨馨一路朝着市区走去。

也不知道是谁的手先触碰到了对方,当二人下山的时候,晨馨的手已经挽在了李海洋的胳膊上,这时候开始,在外人看来,他们与一对热恋的小情侣没有任何异常。

“对不起晨馨,待会我还要执勤,我得在这里跟你分开了。”站在垒允的大街上,李海洋双手抱着晨馨的肩膀,轻柔地对晨馨说道。

听到这句话,晨馨的神情中有些低落,但是这种低落立马被一扫而光,她知道军令难违,也知道今天的进展已经超乎了她的想象了,内心的欢喜还是要超过失落。

“嗯,去吧,记住,我在这里等你!”晨馨冲着李海洋点点头,然后鼓起勇气踮起脚,在李海洋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之后便羞红着脸迅速跑开了来。

这是李海洋第一次与女生这样亲密接触,被晨馨亲吻了一下额头,李海洋顿时愣在了当场,随后脸上挂起了一丝幸福的笑容,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晨馨亲吻自己的地方后,李海洋抬脚朝着昆明方向走去。

他对晨馨说谎了,他没有回去执勤,而是选择了昆明,只不过,当李海洋走开之后却没发现,原本已经跑开了晨馨再次回到了二人分开的地方,看着李海洋的背影,晨馨眼神复杂。

视线回到日本,一架战斗机降落在动静郊外一处跑道上,机场周围已经有着一干穿着各异的人在等候着,等到飞机落地,一群穿着军服和西装的人便迎了上去,只不过,当飞机中的人下来之后却根本没有理会这些人,而是径直朝着其中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走去。

不多时,汽车发动,直接开进了东京一处古老建筑,这处建筑占地面积极广,只不顾,行走在这处建筑中的侍从们都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原因或许跟挂在门头的灵幡有关系。

来人正是西山秀明,他从欧洲辗转回来,为的就是给自己的弟弟奔丧,在额头上裹上一条白布之后,便径直走向了灵堂。

“珍子?您,您怎么在这里?”当西山秀明抵达灵堂的时候,却发现一个梳着妇人装束的女人正跪在自己弟弟遗像旁边,见到西山秀明到来之后,这妇人竟然冲着西山秀明磕了一个头。

这种礼节完全就是女人给死去的丈夫守灵时候需要做到的,但是西山秀明清楚,自己的弟弟并没有结婚,但是当他看到行礼之人之后,脸上也带上了惊讶的神色,这人竟然是长洲藩王毛利元德的女儿珍子!

要说毛利元德的来头可不小,在明治维新中,毛利元德和三条实美、岩仓具视三个家族因为立下了大公,因此被日本皇族封为了公爵,甚至他们家族还跟皇族有着丝丝联系。

西山家族虽然在日本也算得上是一流的,但是跟毛德元利他们这种贵族比起来,还是差着三分,西山秀明虽然因为弟弟的死而愤怒,但是这种阶级之间的差距已经刻进了骨子里,对于珍子的跪拜,西山秀明没有丝毫犹豫便躲了过去,珍子的礼,他受不起!

“请哥哥不要见怪,我已经与浅川订立了三生盟约,既然浅川去世了,珍子愿意给浅川君守灵以尽妇道,请哥哥为浅川君报仇!”

珍子双目通红,看着西山秀明说出这段话后,竟然又冲着西山秀明重重一拜!

听完珍子的话后,西山秀明算是明白了她的心意,相比毛利家对珍子的来这里的事情肯定是反对的,毕竟大家族之间的联姻,讲究的是门当户对,更何况自己的弟弟已经死了?

他能感受到珍子对浅川的爱,也能感受到珍子背后承受的压力,西山秀明深吸了一口气,这一次,他并没有闪躲开,而是坦然地接受了这一礼,随后以兄长身份将珍子扶了起来,对珍子说道:“弟妹放心,等弟弟的事情办完我就去支那,浅川不会白死的!”

第一百四十章 郁闷的陈泰文

谁都不知道,张正p40战斗机在击落一个新人飞行员后会带来什么后果,战争就要死人,更何况是侵略者?对于侵略者所为的报仇,别说张正他们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只要敢入侵中国领空,那么就要战死的觉悟!

只不过大家都开心的时候,陈泰文还是有些惆怅的,虽然能与宋澄匆匆见上一面,心里的思念之情稍微缓解一下,但是对于现在还没有属于自己真正的战斗机,陈泰文还有点耿耿于怀,终于,在送走了宋澄之后,陈泰文鼓起勇气朝着张正的办公室走去。

此时,张正正拿着一本《孙子兵法》仔细的研读着,经过陈泰文的启迪之后,张正赫然发现自己竟然将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给遗忘了,一贯的西式教育让张正已经渐渐地忽略了战术谋略的重要性。

空战考验的是飞行员的技战术水平,再次将自己的思维转化过后张正发现,打仗还得靠脑子。

“报告!”

就在张正认真做着笔记的时候,一声报告响起,张正抬头看去,只见陈泰文一脸郁闷的站在门口,喊过报告之后便直接从门口走了进来,直接拉开椅子坐在了张正对面。

“哟,这是怎么了,我可没欠你几百吊钱吧?”张正看着陈泰文的样子,顿时起身泡了一杯茶,有些好笑地问道。

陈泰文在和他私人相处的时候,有些规矩是省略了的,张正也没有任何介意。

听到张正的话,陈泰文耸了耸鼻子白了张正一眼,端过茶水啜了一口后说道:“先是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和宋澄相聚,不过你确实没欠我的钱,但是欠我一个承诺!”

陈泰文脸上纠结地看着张正,一幅表情说不出的委屈。

“算你有良心,看来你来找我算账的了,不过我欠你承诺吗?什么承诺,说出来听听。”张正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听到陈泰文的话后,张正也没有着急,而是好整以暇地看着陈泰文。

张正是什么人,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而且还能做到飞虎队的中队长,陈泰文话里的意思他能不清楚?他这样说纯粹就是为了调侃一下陈泰文罢了。

陈泰文也知道张正什么脾气,听到张正调侃自己,陈泰文索性鼻子一哼,双手插在胸前将脑袋一歪看向了窗外,活脱脱一个受气包的样子,他来这里找张正,正是因为上次张正说过,如果陈泰文帮他想出办法战胜日本零式战机,那么就会将他调出地勤,并且给他飞机。

现在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张正的新战术也得到了实战的检验,从此西南地区的天空已经不再是日本飞机的天下,但是张正对答应陈泰文的事却仿佛忘却了一般,根本就是只字不提。

看着陈泰文赌气的样子,张正也知道从陈泰文进入航校,再到现在的飞虎队,都一直被他压抑着,现在看来是压不住了,过犹不及的道理他也懂,索性站起身对陈泰文说道:“你是说我上次答应你的承诺吧,因为之前还有一个环节没有处理好,所以耽搁了,今天那边正好有了回复,走吧,我先带你去看飞机。”

“真的!”陈泰文听到张正松口,而且更是直接带他去看飞机,原本失落的陈泰文立马眼中一亮,脸上也挂满了惊喜。

“真的真的,看你这样子,别人不知道的话还以为我给你穿什么小鞋了呢。”面对像个小朋友一样的陈泰文,张正是又好气又好笑,冲着陈泰文指了指后,张正便带着陈泰文走出了办公室。

只不过,张正带着陈泰文走的不是机库方向,而是一条他每天都要走无数次的路,那就是刘国辉和他所在的地勤车间。

一看到这条路,陈泰文便仿佛吃了一千条苦瓜一般难受,机库的方向跟去地勤的方向正好相反,张正这是什么意思?地勤的机械师车间确实有飞机,但那些都是被敌人打烂了的老式战斗机和一堆零件。

陈泰文正想吐槽两句,找张正问个明白,但是发现刚才还笑嘻嘻的张正,此时的脸色却板了起来,这种脸色不是因为某件事情生气,而是因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类似肃穆?

跟着张正再次来到地勤车间,陈泰文内心有些无语,看来他的想法没错,张正或许又要给他讲什么人生大道理亦或者灌输什么厚积薄发的理念了,不过现在的陈泰文经历过一年多的摸索之后对霍克战机和p40的结构性能都有了充足的了解,对于一般的飞机毛病,陈泰文甚至都懂的怎么修理了。

陈泰文已经打算好了,如果这次张正再给他说什么大道理他都不听,自己是来当飞行员的,哪怕是磨练自己的性子也得有个限度吧?

“哟,什么风把咱们的大英雄给吹过来了?”刘国辉正在给一架p40战斗机修理机翼,见到张正带着陈泰文来之后,将手中的工具直接放在了机翼上,从机翼上下来后笑着问道。

刘国辉腿脚不太方面,张正上前扶了一把后点燃了一支香烟,深吸一口之后对刘国辉说道:“去吧,把咱们宝贝给请出来,是时候将它交给泰文了。”

“额。”听到张正的话刘国辉愣了一下神,看了看陈泰文之后点点头,脸上也没有了刚才的笑容,而是一脸严肃地对张正说道:“这小子跟了我这么久,也算不错了,给他我没意见。”

张正和刘国辉的对话听得陈泰文一懵一懵的,不过看他们这种慎重的样子,陈泰文内心还是暗爽,难道张正将自己送到地勤当机械师,是和刘国辉一起来考验自己?自己如果通过了考验的话,会自己的一个巨大的奖励?

被这种心思占据了脑海的陈泰文内心也激动了起来,跟着刘国辉的步伐,陈泰文来到了仓库。

“喏,这架飞机是给你的,他将是驾驶p40战斗机之前熟悉空中格斗的伙伴,也是这段时间恢复训练的训练机。”

刘国辉和张正带着陈泰文来到一个仓库门前,这个仓库陈泰文没有来过,平时也被刘国辉给上了锁,现在刘国辉将仓库们打开,仓库内赫然放着一架飞机,只不过这架飞机被帆布蒙罩着,从外形轮廓来看,应该是一架霍克战机。

对于即将用了自己的飞机,陈泰文内心是激动的,在之前他就清楚,分给自己的绝对不会是p40,毕竟现有的p40战斗机只有十六架,都是给各个中队技术过硬的王牌飞行员使用的。

给自己的很有可能是一架霍克战斗机,但是有霍克战斗机就足够了,强如李海洋不也就分到一架霍克么?

“这真是给我的?”

以前朝思暮想想要一架战斗机,现在战斗机就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陈泰文激动的都有点难以相信,张正和刘国辉郑重地冲他点点头,张正更是走上前,在陈泰文的肩膀上拍了拍后说道:“这是属于你的临时战斗机!希望你能用它好好磨练杀敌本领!”

面对张正的嘱咐,陈泰文也严肃地冲着张正点点头,随后便直接走到战斗机面前,伸手抓住了防尘帆布的一角,在张正的帮助下,直接揭开了霍克战斗机的面纱。

在看到眼前这架战斗机的真面目后陈泰文愣了,霍克战斗机长什么样陈泰文比谁都清楚,但是看着眼前这架战斗机,陈泰文有点怀疑张正和刘国辉是对自己有什么意见,亦或者说是故意整自己的了。

眼前这架战斗机还算干净,显然有人经常擦拭和保养,但是看到机身一身弹孔之后,陈泰文甚至有些怀疑这架飞机还能不能起飞!

“这飞机就是你兑现给我的承诺?这破飞机还能飞么!我真怀疑你们俩就是为了敷衍我,将一架别人都不愿意要的破烂货给了我,看我好欺负是吧!”

陈泰文是彻底怒了,他自从加入航校开始,先是唐老头子看不起,后来又被发配到地勤打杂,在得到了张正的承诺以为要兑现的时候,却给了自己这么一架破飞机,这两年的委屈一起涌上心来,怎么能让陈泰文不委屈?

“看你那样,当初答应你的时候我也只说给你架飞机吧?又没说是新飞机还是破飞机,你说得对,这架飞机其他飞行员都不愿意用,不过你还别傻,这架飞机是最能提升驾驶技术的!”

张正也知道不能将陈泰文打压的太过严重,否则闹成个精神障碍就不得了了,索性上前宽解陈泰文道。

对于张正这套说辞,陈泰文此时已经彻底免疫了,将脑袋一转,甩给张正一个白眼之后便彻底无视了张正。

张正也是无奈,也知道这些时间对陈泰文怕是有些过了,只得板着脸背着手说道:“别闹脾气了,出去买点鸡屁股和猪大肠,明天上午跟我出去一趟!”

说完之后张正也不管陈泰文怎么想,直接甩手走人了,留下陈泰文和刘国辉二人大眼瞪小眼。

陈泰文看着张正的背影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脸狂喜的刘国辉给拉住了,等张正走远之后,刘国辉才在陈泰文脑袋上拍了一下,对陈泰文说道:“别傻了,赶紧按照他说的去买鸡屁股和猪大肠!记住,都要新年了,保留原汁原味!千里之行都走了九百九十九里了,别差了这一哆嗦!”

第一百四十一章 拜师

跟陈泰文一脸苦瓜样不同的是,刘国辉在听到张正的话后竟然显得特别高兴,告诉陈泰文别犯傻,赶紧按照张正说的去准备,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刘国辉和陈泰文也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更重要的是陈泰文底子好也能吃苦,深得他这个中央航校老机械师的欢心。

带着几分疑虑,陈泰文深吸一口气后对刘国辉说道:“好吧,我就听你一次,这一次如果敢再逗我,我跟他没完!”

撂下一句狠话之后,陈泰文带着满腹的牢骚签了请假条,朝着垒允菜市场走去,他没有去飞虎队的食堂,在哪里搞点鸡屁股和猪大肠都是顺手的,关键还在于张正说的要新鲜的,还要原汁原味的,要新鲜的就得去找屠户预定,去晚了怕是连渣都捞不着。

第二天一早,陈泰文一脸嫌弃地提着两幅猪大肠和一袋子鸡屁股准时出现在了飞虎队总部大门口,这新鲜的猪大肠是刚从猪肚子里扒出来的,屠户将肠子里的秽物清理干净却被陈泰文给拦了下来,毕竟人家说的要原汁原味。

什么叫原汁原味?在陈泰文看来没有清洗过的东西才算得上原汁原味,既然人家有要求,自己也得满足不是?更何况,陈泰文心中还带着一丝火气,要恶心也不能恶心自己一个人,只不过,拎着这两幅猪大肠堵了飞虎队的大门,一干同僚从队部出来之后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捂着鼻子走的远远的。

“你们别介意,是张队长要我带的,他就好这口!”看到大家的表情,陈泰文玩心顿起,索性冲着一群大声吼道。

果不其然,听到陈泰文的吼叫声,张正不到一分钟便出现在了陈泰文跟前,一把抓住陈泰文后便带着陈泰文朝着他的军用吉普车走去。

“滚去坐后排!”陈泰文习惯性地提着猪大肠和鸡屁股坐到了副驾驶,但是刚一上车,张正便直接将陈泰文轰了下去,实在是猪大肠的味道不太好闻,也得亏军用吉普车没有车顶,不然这味道可够酸爽。

大陆转小路,小路转山路,张正驾驶着吉普车也不知道开了多久,陈泰文提着猪大肠和鸡屁股都在后排睡了一觉了,才被张正从睡梦中叫醒。

张正抬眼看去,此时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小山村,或许是太过偏远,这里似乎并没有遭受战火的袭击,农人们也都背上了自己种田的工具,朝着自己的土地走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个生活规律似乎到现在都没有被打破。

“你带我来找谁?”傻子都知道,张正将自己带到这里,而且手中还提着猪大肠和鸡屁股,肯定是来找人的,车子停下后,陈泰文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疑惑地问道。

张正在驾驶座上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显得很是郑重,也不下车,而是对陈泰文说道:“我带你去见的人姓金,空战英雄,早起曾经击落过四架日本战斗机,这还不包括当初日本入侵时他所炸毁的日军坦克、船只,你不是怪我为什么给你一架那么烂的飞机么?那架飞机就是金先生的座驾,不是你嫌不嫌弃那架飞机,而是你配不配开上那架英雄战机。”

坐在吉普车上,张正将一些事情讲了出来,这个时候如果再不把这些告诉陈泰文,那么陈泰文对自己产生误会还是小事,到时候因为一些意外情况将计划搅黄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陈泰文原本还心有不满,但是听了张正的话后,他的脸上逐渐带上了一丝羞赧,如果事情真的像张正说的那样,那么张正将这架功勋战机给自己代表着什么已经已不言而喻了。

张正对自己的期望很高,而今天张正带着自己来拜会这位金先生,怕也是给金先生一个交代吧,毕竟金先生的战机后继有人,或许金先生会有什么事情交代自己也说不定。

“你这人就个闷葫芦,有些事情你一开始告诉我不就完了么,弄得这么复杂。”陈泰文听了张正的话后嘴巴里嘟囔着,跟着张正打开车门,朝着村子里走去。

从西南联大到航校,从航校到飞虎队,从飞虎队到金先生的功勋战斗机,一切的一切陈泰文都跟在张正屁股后面转,自从陈泰文进入航校后开始,陈泰文的一切轨迹似乎都被张正给安排好了。

这种无微不至的关心让陈泰文有些歉疚,毕竟张正一心为着自己,而自己呢,还经常对张正的安排颇有微词,不过这一切也是张正咎由自取,在陈泰文看来,张正就是太闷,很多事情都憋在了心里。

“有些事情如果告诉你了,你还会那么努力去争取么?而且,这些考验可不都是我安排的。”走在进村的小路上,张正深吸了一口气,将双手放在自己的脑袋后面,边朝前走边悠悠地说道。

陈泰文想了想,确实如张正所说了,当初唐老头子当众训斥自己,反而激起了自己的反抗斗志,如果真按照唐老头子说的自己那么糟糕的话,自己根本不可能进入飞虎队的预备队。

最后自己第一批进入飞虎队,自己在张正的教导下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然后就到地勤,也是因为张正的一巴掌打醒了自己,自己才渐渐意识到,张正或许对自己有着特殊的安排。

或许一切都将在今天又一个答案吧,跟在张正身后,陈泰文走进了村落中一间破旧的小屋。

小屋内很阴暗,甚至还散发着一股股霉味,很显然,屋子的主人似乎不太经常收拾自己的住所,屋子里的东西很简单,一张床,一个火塘,火塘上架着一只被烟熏得黑漆漆的吊壶,火塘边,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正坐在轮椅上烤着火。

这人头发很长而且有些发白,脸上有一道仿佛千足蜈蚣般的伤口,看到张正进来后,这人从轮椅旁边捡起一根木柴扔进了火塘当中,好让火塘中的火烧得更旺盛一些,这人正是张正带陈泰文来找的金先生。

“老金,有段时间没来了,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张正熟门熟路地走到桌子前给自己和陈泰文倒了一杯水,然后又走到火塘边,半蹲在金先生身边笑着问道。

老金看了一眼张正又看了一眼站在张正身后的陈泰文,对张正说道:“一个残废,能过得怎么样。”

不得不说金先生这个人的脾气有些怪异,看到张正后说话也似乎不怎么客气,但是张正却丝毫不以为忤,而是自然而然地从陈泰文手中拿过猪大肠和鸡屁股,将吊壶取下后将旁边的吊锅往火塘上一架,然后便开始煮起了猪大肠。

或许是闻到了猪大肠的味道,老金开始微微闭上了眼睛,脸上紧绷的肌肉也开始慢慢放松下来。

“就你知道老子好这口,说吧,这小屁孩是谁,找我干什么?无功不受禄。”老金一边闻着猪大肠的味道,一边慢悠悠地说道。

听到这话,张正的脸上才带上了一丝微笑,将手中搅拌猪大肠的筷子往锅里一扔,示意张正过来接手,才对老金说道:“学长,您的战斗机现在交给他了,他叫陈泰文,飞虎队队员,您的座驾现在由他驾驶,实不相瞒,这次来是拜师的,冲我私人的面子。”

“嗯?”听完张正的话,老金微微皱了皱眉头,或许内心经过了一段挣扎,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欠你一个人情,既然你说了,我就给他一个机会,不过我现在就废人一个,能教他什么,更何况,即使我愿意教,别人也不一定受得了。”

“受不受得了是他的事,只希望你毫无保留。”张正一听金先生的话后立马开口,仿佛生怕金先生反悔一样,而且将“毫无保留”四个字说的很重,仿佛知道金先生会有所收敛一般。

随后更是打蛇上棍,冲着一边的陈泰文踢了一脚后喊道:“臭小子!还不快滚过来拜师!”

只见自己一松口张正便开始打蛇上棍,饶是金先生再冷酷,也让张正这幅样子弄得哭笑不得。

金先生知道,自己是没办法拒绝张正的,毕竟如果不是张正,他这条命在很多年前就没了,也正是如此,他给了张正一个承诺,如果不是违背他的底线,他都会答应张正。

这里面的缘由陈泰文自然是不知道的,在陈泰文进入航校学习之后,张正才萌生了这个想法,毕竟,金先生一身本事,陪着他进入坟墓实在太过可惜。

虽然不知道这里面的关窍,但是陈泰文能感受到张正内心的狂喜,当下也没有多想,直接跪在了金先生的面前。

“行了,你回去吧,让这小子留在这里,一个礼拜,我给他一个礼拜的时间,能学多少,亦或者能否坚持下去,就看他自己了。”金先生冲着张正点点头,示意他的条件自己接受了。

张正点点头,冲着陈泰文使了个眼色之后,带着陈泰文出了金先生的家,站在家门口,张正凝视陈泰文许久。

“希望你能明白我的用心良苦,你在航校和飞虎队这么长时间,我一直没有教你实战方法,只是教会了你怎么正常的开飞机,你现在就是一张白纸,一块海绵,用你扎实的理论功底,将老金的本领榨干!”

良久之后,张正冲着陈泰文说完这么一句话,便戴上了自己的军帽,直接上了吉普车离开了金先生的家。

第一百四十二章 训练

目送着张正离开,陈泰文内心五味杂陈,这一路走来,陈泰文都在张正的庇护之下,可以说张正为他安排了一切,甚至连自己的师父都帮忙找好了,知道今天,陈泰文才真正明白张正这两年来对他的用心良苦。

陈泰文深吸一口气后,直接转身再次走进了金先生的家。

锅里还在咕嘟咕嘟地煮着猪大肠,房间里的气味在猪大肠的熏陶下不是很好闻,陈泰文皱了皱鼻子,走到金先生跟前说道:“师,师父,要不我把这猪大肠拿去洗洗吧,说实话,里面不太干净。”

既然知道了张正的用心,也知道了这位金先生绝对是一位抗战英雄,陈泰文觉得自己没有让屠户将猪大肠清洗干净而有些负罪感。

金先生睁开眼睛看了陈泰文一眼,然后对冷冷地对陈泰文说道:“你不需要叫我师父,我说过,我只教你一个礼拜,能学多少算你的本事,猪大肠不用洗了,反正也不是给我吃,我只喜欢吃鸡屁股。”

金先生说完之后,便滚动着轮椅朝着门外走去,随后便坐在门口一言不发,金先生的话让陈泰文感觉有些恐惧,这猪大肠不是金先生自己,难道是看着锅里散发着浓郁气味的猪大肠,陈泰文感觉自己有些反胃。

可以说,对于陈泰文金先生保持了完全的冷漠,张正在的时候金先生还能跟张正说几句话,但是张正走后,金先生跟陈泰文的交流完全陷入了尴尬,即使陈泰文没话找话,金先生大多也只是嗯嗯啊啊应付了事。

“明天带上纸和笔跟我出去,我们的时间从明天开始算起。”吃完晚饭,金先生推着轮椅便直接来到了床边。

金先生的双腿在当年的那场空战中被截肢了,因此日常只能凭借轮椅活动,陈泰文见金先生活动不太方便,也放下手中的碗筷想要将金先生抱上床,但是下一刻,陈泰文的嘴巴就张成了“o”字型。

只见金先生双手往轮椅扶手上一拍,整个身体便腾空了起来,随后双手一用力,金先生的整个身体都腾空了起来,下一刻,金先生已经坐在了床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陈泰文根本不会想象出,这么一个残疾人竟然伸手还这么好!

更让陈泰文惊讶的是,金先生上床之后,只见金先生右手一抖,一枚石子直接脱手而出,石头直接砸中了油灯中的灯芯,房间里瞬间便陷入了黑暗。

武侠小说陈泰文读过,但是却从来没见过像武侠小说中一般的武林高手,他认识的武功最厉害的人要算李海洋了,但是光凭金先生刚才露出的拿一手,陈泰文就可以肯定李海洋绝对办不到!

轻手轻脚收拾完碗筷之后,因为时间还早,陈泰文还不适应这种日落而息的生活,索性就着月光爬上了屋顶,看着满天繁星,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开始给宋澄写起了信。

这是他每天都必须要做的事情,每天一封书信,已经成为了陈泰文跟宋澄沟通感情的日常写照。

“亲爱的澄澄,你有可能一个礼拜不能收到我的书信了,张大哥给我找了一个师父,让我跟着他学习真正的空战本事,具体情况不能跟你说太清楚,我只知道,我不能荒废了这一个礼拜”

翌日一早,陈泰文便推着金先生出了门,按照金先生的指示,陈泰文跟着金先生来到了一处废墟。

“这里原本是一处大宗族的家产,但是因为某些原因荒废了,现在我教你热身运动,连续一个礼拜,每天早晨你都要按照我的方法来热身,至于一个礼拜后你用不用那是你的事。”站在废墟前,金先生指着眼前已经成为残垣断壁的废墟说道。

这片废墟显然年代已经很久远了,最高的墙壁也只有四米高的样子,陈泰文估摸着算了算,自己冲刺之下应该能够翻过去,听了金先生的话,陈泰文点点头说道:“师父您应该是让我每天进行障碍训练吧,这个我们平常也做,倒是不难。”

确实,在进入航校之前,航校的招生项目就是障碍赛跑,而且在整个赛跑中设置的障碍也是出奇的变态,什么听声辨位、什么水里逃生之类的,陈泰文到现在还记得当初听声辨位找青蛙的场景,眼前利用这个残垣断壁进行障碍训练,显然要比当初参加招飞考试时候的难度要低很多。

“不错,确实是障碍训练,记住,第一个百米跑完要做五十个俯卧撑,第二个百米跑完要鸭子步走五十米,第三个百米是立定跳,第四个百米是仰卧起坐,中间遇到障碍不能绕行,要直接翻越,更不能抄近道,这种训练每天一小时,分两次进行,明白了的话就去吧。”

此时,陈泰文和金先生所处的位置正是废墟前的一个小山包上,站在这个小山包上,能将下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经过金先生的指点,陈泰文才隐隐约约发现,这个废墟四周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几面小红旗,这些小红旗的距离大约正好是百米左右。

“这个问题不大,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经过半天时间的相处,陈泰文知道金先生脾气有些古怪,但最讨厌的就是假客套,说话往往直接来干货,根本不屑于跟任何人废话,对陈泰文如此,对张正亦是如此。

听完金先生的介绍之后,陈泰文信心满满地冲下了小山坡,当年因为运气爆棚进入了航校,唐老头子在一干学院面前公然表达了自己对陈泰文的不屑,甚至还亲自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小白脸”之后,陈泰文在体能上是进行过强化训练的。

在他看来,他每天的日常训练量都要比金先生今天安排的训练要轻松很多,只是他没发现,在自己信心满满的走下小山包之后,金先生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原本以为只是小小热身训练的陈泰文,在踏入废墟的时候脸上就已经带上了苦涩,刚才站在小山包上,废墟上又布满了杂草,地面的情况根本看不清楚,此时,感受着脚底一块块硌脚的碎石,和地面上生长的各种藤蔓植物,陈泰文仅仅试着跑了两百米,便开始叫苦不迭了。

地面打滑,做俯卧撑的时候双手撑在地上或者被石头硌,或者被草木上的刺扎,让陈泰文跑起来颇有些力不从心,亦或者说是根本跑不起来。

“刚才不是还说没问题么?怎么?这么快就怂了?怂了的话就给老子回你的飞虎队去!”坐在小山包上看着陈泰文出丑的金先生,此时则是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仿佛陈泰文吃瘪的场景让他感觉很是开心。

“变态!”陈泰文回头看了一眼金先生的样子,内心顿时产生了一种愤懑,这种看着别人受苦,自己却兴高采烈的场景,让陈泰文想起了唐老头子。

暗骂一声变态后,陈泰文咬紧牙关,继续朝前跑去,终于,在摔倒三次,耗时十五分钟之后,陈泰文才堪堪跑完了一圈,只不过此时的陈泰文已经鼻青脸肿,双手也布满了各种血痕。

“愚蠢,靠着一身蛮力想要完成这个训练么?跑、跳的时候得用巧劲,得用脑子,得用眼睛观察!不能一味地蛮干!”看着眼前的陈泰文,金先生从自己的轮椅后面抽出了一根藤条,在陈泰文身上狠狠地抽了一下后又说道:“十五分钟才跑四百米,你坠机的第一时间就会被日本人给逮住抽筋扒皮了!”

冲着陈泰文一顿臭骂过后,金先生再次将陈泰文赶到了废墟,时间是半个小时,所以陈泰文还必须再次返回废墟。

直到半个小时过后,陈泰文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短短半个小时的训练,便让陈泰文感觉到了虚脱,一身臭汗顶的上他原本三天的训练量了,到现在为止,他的双腿和双手都开始微微的颤抖,陈泰文的内心已经将金先生骂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相处这些折磨人的招数的。”陈泰文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站在金先生跟前抱怨道。

原本以为金先生听了自己的抱怨,会像当初唐老头子一样再罚自己跑几圈的,但没成想金先生听了之后却非常高兴,得意洋洋地说道:“这些可是我从生死中悟出来的,小子,如果你真学会了,以后你坠机后成活的几率会大大增加!看到那棵树了没?我们到那里去!”

显然,热身训练已经结束了,现在金先生要对陈泰文讲述另外一种本领。

“金先生,为什么你们在训练的时候这么注重逃生?航校招生的时候有逃生科目考试,航校选拔预备队员的时候也有野外求生测验,这样做有必要么?我们是飞行员,又不是陆军。”

“你懂个屁!”

陈泰文只是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没想到却换了金先生毫不留情的鄙夷,陈泰文也没想到刚才还笑嘻嘻满脸得意的金先生,瞬间就选择了变脸,吐了吐舌头之后便不再说话。

第一百四十三章 折磨

金先生沉默了一阵之后,还是对陈泰文说道:“正是因为飞行员跟陆军战士的不同,所以更要注重生存,咱们是开飞机的,飞机被敌人击中之后只要不是空中解体爆裂,都有机会跳伞求生,国家培养一个飞行员不容易,所以,能够活着回来才能继续驾驶战斗机消灭敌人,所以,被击中之后损毁的只是飞机,只要飞行员还在,空军的战斗力就还在!”

这一次,金先生说的话很多,在陈泰文看来,这才是一个老师应该教的东西,只不过当金先生说完这句话之后,接下来的项目却让陈泰文更加咋舌。

“蹲下,背朝着我站好!”

站在一颗大树前,金先生让陈泰文背对着自己,然后在自己跟前蹲了下来,陈泰文不知道金先生要做什么,刚开口想问,却见一根绳子从自己身后搭了过来,随即便是一阵巨疼从,陈泰文感觉自己的皮肤都快要被金先生手中的麻绳给勒破了。

“轻点轻点!疼疼,疼啊!”

金先生虽然双腿残疾,但是手上力量却奇大,陈泰文不由得想起昨天晚上金先生射出石子灭油灯的情形,心中暗暗叫苦,感觉自己的双手都快被金先生给勒断了,因此口中不停地开始求饶。

“飞行员跳伞的时候如果遇到丛林,很有可能降落伞会被挂在书上,这个时候你要尽快解开绳索逃生,关于野外求生和逃跑,我就安排了一天的课程,总共三课,这是第二课。”

不管陈泰文如何求饶,金先生却没有丝毫留情的意思,将陈泰文绑完之后,只见金先生右手一甩,手中的麻绳绳头便直接穿过了大树的枝丫,随后双手一拉,陈泰文便被金先生直接脑袋朝下吊在了树上。

“今天的第二课,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今晚十一点前必须解开我绑的绳扣,不然的话你就滚回去吧,你没资格获得我的本事。”金先生说完,便坐在轮椅上打起了盹。

这下可苦了被绑在树上的陈泰文,被吊在树上的陈泰文很清楚,现在的他绝对不能挣扎,因为他能感受到,绑在自己脚上,将自己倒掉起来的那个绳扣应该是“猪蹄扣”,学名叫做双环扣,这种绑法是老百姓用来绑猪用的,越挣扎这个扣绑的越紧。

当然,这种扣的解法在航校的时候张正教过他,但是必须要有手的辅助,只不过,现在自己的手也被绑住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太阳也升了起来,时近中午,气温已经达到了将近三十度,一直被这样吊着让陈泰文的脑袋充血厉害,他知道,一个人被倒吊着如果时间过长的话,别说解开绳索逃离了,就是能不能活下来都成问题。

“放弃吧,我绑的绳扣当年张正都解不了,他可是当年航校号称小诸葛的存在。”树底下,金先生拿出一个油纸包,从油纸包中掏出一个被油炸得金黄的鸡屁股塞进了口中,开口想要劝陈泰文放弃。

“嘭!”

哪知自己的话音刚落,自己的耳边就传来“嘭”的一声闷响,陈泰文的身体直接砸在了自己轮椅跟前,这一幕也让金先生一愣,定睛望去,饶是金先生性情古怪,也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

“死变态,这下满意了吧!”陈泰文摔在地上,缓了半天之后才缓过劲来,咬牙切齿地冲着金先生说道。

金先生看了看地上的陈泰文,罕见地点点头说道:“你小子狠,没想到还有这招!算你过了。”

原来,陈泰文为了解开反绑在手上的绳索,硬是将自己的一只胳膊弄脱臼了,以一个怪异地姿势用牙齿咬开绑住自己双手的绳扣后,才解开的猪蹄扣,虽然脱臼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这种痛苦可想而知,而且这是训练,没人会想到通过自残的方式达到效果。

“得了,谢谢您的不杀之恩,赶紧帮我接好骨头吧,痛死了!”陈泰文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自己脱臼的胳膊对金先生喊道。

金先生白了陈泰文一眼,伸出右手抓住了陈泰文脱臼的胳膊,对陈泰文说道:“刚才还以为你挺狠的呢,没想到这就怂了。”

话才刚说完,趁着陈泰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金先生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冷芒,右手直接一拉一转一推,下一刻,陈泰文脱臼的关节已经重新被金先生给推了回去。

这也是陈泰文为什么会赌一把,哪怕是拼着自己关节脱臼也要完成这个任务的原因了,从昨天晚上金先生表现出来的身手他就明白,这个金先生肯定跟李海洋一样是个练家子,会武术的人一般都懂得一点跌打损伤的治疗,如果是高手的话,脱臼和外伤这种情况,甚至比一般的医生都要处理得好。

“啊!你他娘的怎么不喊个一二三啊!”

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响起,陈泰文忍受不了这种剧痛,直接举手指着金先生大骂起来,不得不说金先生接骨的动作够快,等到陈泰文反应过来疼的时候,他已经将陈泰文脱臼的骨头给送了回去,此时,陈泰文指着金先生的手正是刚才那只脱臼了的手。

“好了,你这股子狠劲带来的后果,即使我有草药,肩膀也要肿胀一周,不过这一周不需要你做什么,回去飞虎队就好了。”金先生鄙视了陈泰文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在陈泰文脱离了自己的绑缚之后,金先生对陈泰文的态度有了些许的好转。

“好了,算我欠你的,今天中午我吃什么。”陈泰文活动了一下自己刚才脱臼的左手,有些郁闷地问金先生道。

这才短短半天,自己被摔的鼻青脸肿满身划伤不说,连胳膊都弄脱臼了,当初唐老头子练自己虽然说累了点,但好歹还能忍受过去,像金先生这种摧残如果天天来的话,陈泰文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坚持。

“猪大肠,拿去吃。”金先生听了陈泰文的话,从另外一个包裹中又掏出了一个油纸包扔在了陈泰文面前。

果然是这个东西,在看到这包猪大肠,又想到待会要吃着玩意之后,陈泰文顿时感觉自己腹中一阵汹涌,差点就吐了出来。

“算了,我还是饿着吧。”陈泰文连那油纸包翻都懒得去翻,要说煮熟的猪大肠也不是不能吃,但是想到这猪大肠里面的秽物,陈泰文就感觉恶心的很。

“吃不吃由你,这是今天训练的第三课,只有你的味蕾适应了这种味道,以后在野外,哪怕再难吃的东西也能吃下去,吃完这些猪大肠之后,你将今天训练的心得体会些给我看看。”

一听到这是今天的训练科目,陈泰文的呼吸逐渐急促了下来,看了看地上的猪大肠,又看了看眼前的金先生,最后陈泰文索性一咬牙,直接坐在地上抓起油纸包里的猪大肠狠狠地咬了一口。

“呕!”

仅仅一口下去,自己的味蕾爆裂开来,陈泰文什么时候吃过这种玩意?直接爬起扶着树干开始吐了起来。

“哈哈哈哈!继续,继续!哈哈哈哈,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看到陈泰文狼狈的样子,一边吃着鸡屁股的金先生却是笑得开心不已。

陈泰文吐完摸了一把嘴巴,再次抓起猪大肠吃了起来,陈泰文能忍,这也是他能经历过张正层层考验的原因。

只不过他现在对这个金先生可是没有任何一点好感了,边吃还边骂道:“变态!你这个死变态,我以为唐老头子够变态了,没想到你比他还要变态!”

刚才陈泰文骂金先生还是小声嘀咕,但是现在却是一边啃着猪大肠一边当着金先生的面开始骂,根本没有任何顾忌。

听到陈泰文骂自己变态,金先生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丝自豪的神色,抓起一个鸡屁股一口吃完后,金先生冲着陈泰文说道:“唐老头子?你是说那个老酒鬼么?告诉你,他跟爷爷比可差远了,我不止比他变态,你还可以去问问他会不会低空刹车!”

“低空刹车?”

听到这个名字陈泰文顿时一愣,空中刹车他听说过,空中接敌时,空中刹车是一种有效的反制办法,目的就在于和敌机展开格斗时突然减速,绕到敌机后面,让敌机冲到自己前面去,以便突然袭击敌机,这个时候往往需要临时性减速,其实飞机并没有什么刹车,只是这种情况很像汽车刹车,所以叫着叫着也就习惯了。

按理说这个动作如果是在高空还是能完成的,但是金先生所说的“低空刹车”却有些难以想象,这种操作难度太大,减速板控制不到位的话很有可能坠机。

“没错,是低空刹车,老子这一招到现在根本没人会!你也别问,这一招我会教给你,学不学的会就看你的本事了。”金先生眉毛一扬,胸脯也微微挺了起来。

陈泰文想起了张正临走前跟自己说过的话,他现在就是一张白纸,以他现在的状况也只算是熟悉飞机,能驾驶飞机罢了,他之所以没有教陈泰文空中格斗,为的就是让陈泰文将金先生的学去。

张正的技术在飞虎队算得上是一流的,连他都对金先生推崇备至,那么金先生的本事肯定是得到认可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别离

想通了这一节,陈泰文心中被折磨的怨气也都烟消云散了,是啊,自己来这里是学本事的,既然金先生答应了张正会将本事全都教给自己,那么在短短七天之内,金先生绝对不可能浪费时间。

也就是说刚开始的障碍热身,还有让他脱臼的逃离,再加上现在吃的猪大肠,应该都有金先生的用意在里面,陈泰文一边思考着问题,一边吃着油纸包里的猪大肠,此时此刻,陈泰文仿佛觉得这包猪大肠也不是那么臭了。

看到陈泰文的异样,金先生的神色越来越凝重,他因为自己双腿被废,再也不能开着飞机上天而懊恼,也让他的性格变得有些扭曲起来,他教陈泰文的东西绝对是有目的的,但也掺杂了一些个人的情感因素在里面,甚至还有故意折磨陈泰文的意思。

不过现在,他开始慢慢对陈泰文转变想法了,亦或者,自己这一身本事真的还能在蓝天上再次为祖国立下功勋?

按照金先生的安排,陈泰文在吃完猪大肠之后应该就结束了一天的课程,但是陈泰文却没有离开这个地方,仅仅是用清水漱了漱口之后,他再次返回了那片让他吃遍苦头的废墟。

“是了,这片废墟地形复杂,可以说包含了逃跑过程中所需要的各种要素,应对打滑、如何攀爬、留心观察、身体反应、身体机能等各个方面,我想,通过这样一套障碍越野,确实能让人的生存几率上升。”

这一次,陈泰文没有再去跑障碍,一是他的手刚才受伤了不能跑,二是他要琢磨为什么金先生会设置这个障碍,渐渐地,陈泰文的眼睛越来越亮,随着思考的深入,他对金先生也开始慢慢地转变了想法。

“不对,刚才我用的逃离办法肯定不是真正的办法,应该还有更快的方式才对。”思考完废墟障碍项目之后,陈泰文再次走到了树下,捡起被仍在一边的绳索,陈泰文思考良久,随后又开始跟金先生讨论起了各种绳结的解法和逃脱方式。

如果张正在这里的话绝对会感觉诧异无比,在他眼中脾气古怪喜怒无常的学长老金,竟然慢慢地开始跟陈泰文展开了讨论,而这一天晚上,陈泰文房间中的油灯始终亮着,他按照老金的吩咐,将今天的新的体会详细地写了下来,然后再写下了自己的一个个疑惑。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老金正式开始给陈泰文讲解各种空中格斗技巧,在飞虎队的时候陈泰文也听一些战斗机飞行员讲过这方面的知识,虽然张正他们没有教过陈泰文实操,但是理论陈泰文还是研究的挺透彻的。

但是在金先生看来,很多在教科书上写着的经典战术,在金先生的口中却成了狗臭屁,让陈泰文惊悚的是,金先生教授给他的各种技巧根本没有任何花哨,直接都是直击命门的狠招式。

陈泰文如饥似渴的学着,陈泰文的表现同样让老金感慨,当年他在笕桥航校学习、摸索,再通过实战总结出来的一套作战经验,在陈泰文的口中竟然能演化出各种飞行原理,更重要的是,陈泰文能通过金先生讲解,能迅速反应过来完成这个动作需要对飞机进行哪种操作。

这种效果完全归功于陈泰文的知识水平和对战斗机的了解,可以说这一点甚至连金先生都比不上陈泰文。

一个星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一天,金先生给陈泰文上完了最后一刻,也就是“低空刹车”的技术要点和操作,按照原计划,在上完这一课的时候,陈泰文会离开这个地方返回飞虎队。

“金先生,不知道我是否有资格叫您一声师父,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徒弟,你这一个礼拜教给我的东西,我都将获益终身,更大的可能是,我能通过您教给我的东西救自已一命。”

收拾好东西之后,陈泰文来到金先生跟前,冲着金先生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将一个本子交到了金先生的手中,这是陈泰文每天要写的心得体会,这一次,在听了金先生讲解的“低空刹车”要领后,他也将金先生的语言叙述转变成了理论,送给了金先生。

“是我应该谢谢你,也代我谢谢张正,你走吧,师父不师父的不重要,好好杀敌,将小日本赶出中国!”金先生看着陈泰文,眼神中再也没有了当时陈泰文刚来的时候那种颓废。

带着金先生的嘱托,陈泰文郑重地点点头,朝着垒允方向走去。

整整一个星期过后陈泰文回来了,当张正看到陈泰文第一眼的时候,陈泰文看出了张正眼中的期待,在营门口将陈泰文的包裹接过来,张正关切地问道:“怎么样?学得怎么样?老金教你什么了?”

听到张正的问话,陈泰文露出了一幅欲哭无泪的表情,看着这幅表情,张正有些气馁,但还是拍了拍陈泰文的肩膀,宽慰陈泰文道:“老金那人就是这样,没关系的,明天开始,我正式开始教你空中格斗。”

或许是认为老金并没有教陈泰文真东西,虽然情绪有些沮丧,但张正还是拍了拍陈泰文的肩膀,安慰陈泰文道,同时,张正对老金也生出了一丝不满,既然你不教那就我教!

“张大哥,教是教了,不过像低空刹车这种手段,练习的时候好像需要您批准吧。”看到张正失落的样子,陈泰文原本也只是想跟张正开个玩笑,现在见目的已经达到,索性开口说道。

一听到“低空刹车”这四个字,张正先是一愣,随后便哈哈大笑起来,从头到脚看了陈泰文一眼后对陈泰文说道:“你小子,也敢拿我寻开心了?好好好,作为处罚,明天跟我一起去执行一次任务!”

“任务?”一听说有任务要执行陈泰文立马来了精神,直接将张正手中包裹抢了回来,满脸谄笑地冲张正问道:“是啥任务?是不是要跟小日本干了?”

张正看到陈泰文犯贱,只是白了陈泰文一眼之后索性不理会陈泰文,直接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但是陈泰文自认为跟张正关系好,缠着张正不停地问这问那。

“这可是绝对军事机密,老子要是敢泄露这颗脑袋就得搬家!你他娘的急什么急?还不赶紧回去洗洗,一身屎臭味,不明真相地还以为你吃屎了呢!”走到办公室门口,张正实在忍受不住陈泰文的叽叽喳喳,一脚踢在了陈泰文的屁股上。

被张正这么一说,陈泰文哈了一口气闻了闻,果然口臭无比,这些天他已经渐渐地熟悉了猪大肠的味道,自己闻起来没什么,别人闻起来可就要了命了,被张正提醒过后,陈泰文也顾不得跟张正纠结,直接冲向了澡堂子。

“这小子,希望我没看错人吧,答应你老爹好好照顾你,我能做的就是这些咯!”张正的心情看得出来也很好,嘀咕一句后便哼着小曲走进了办公楼,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理想是丰富的,现实却很丰满,在不久的将来,他跟他这位小老乡搭档执行任务的时候差点就扔他给坑了一把。

再看缅甸这边,当初从答应给英国的一百架p40战斗机,经过钱昌祚他们一干人员三班倒不停的装配,已经完全由一箱箱的零件变成了飞机,将最后一根螺丝拧紧之后,钱昌祚和所有工作人员来不及欢呼,都纷纷倒在地上睡了过去。

他们的任务完成了,一百架飞机零件,在没有现代化机械帮忙的前提下,钱昌祚他们一干机械师硬是凭借着一双手将一架架飞机给组装了起来,甚至连缅甸的英国人和美国人见识到了钱昌祚他们的疯狂之后也纷纷感觉不可思议。

当初,在钱昌祚他们完全凭借双手开始组装飞机的时候,不少英美将士都朝他们投来了异样的眼神,这种眼神中带着鄙夷,在他们看来,落后的中国根本没有办法仅凭借双手,将这个时代最顶尖的战斗机给组装起来。

但是他们小瞧了中国人的智慧,也小瞧了中国人的韧劲,钱昌祚他们硬是凭借着自己的扎实的本领完成了这项不可能的任务。

也不知道他们睡了多久,等钱昌祚从一个装零件的木箱上睁开眼睛的时候,只感觉一阵强光刺眼,他们所在仓库大门已经被人打开了,钱昌祚用手遮挡了一下刺眼的强光,赫然发现大门口,一群穿着飞行员战服的人正静静地逆光站立。

“敬礼!”

这群人中间,一人用蹩脚的国语大声喊道。

这人的国语不标准,能听得出来是外国人,随着他一声令下,所有飞行员们都抬头挺胸,朝着他们敬了一个最为标准的军礼。

所有人都被惊醒了,他们是勤劳苦干的机械师,也是我们后世所说的理工宅,在面对这个情况的时候,这些人明显显得有些局促和不安,将目光纷纷投向了他们的厂长,他们的领导钱昌祚。

“这是你们该得的,是你们用汗水换来的,挺起胸脯,将咱们组装好的飞机交付给英勇的飞虎队吧!”

钱昌祚的身体有些颤抖,他和大家一样都明白,这一百架战斗机对飞虎队来说意味着什么,就在昨天,他已经收到过相关通知,知道眼前这群人就是来接收飞机的飞行员们。

第一百四十五章 接收飞机

听了钱昌祚的话后,所有机械师都挺起了胸膛,能有现在这样的成绩,他们都是拼了自己的老命拼出来的,确实能够当得起对方的致敬,一番短暂对视之后,双方便开始了飞机的交接工作。

来人正是是飞虎队,他们是坐着运输机过来的,他们过来的时候飞虎队所有十六架p40战斗机都来了护航,两架运输机,运送了一百名飞行员和飞行学院,却拥有十六架战斗机护航,这牌面,哪怕是日本零式战斗机组看到了也要绕道,毕竟,现在西南的天空已经不是日本航空队一家独大。

比机械师们更为激动的是飞行员们,当陈泰文和李海洋他们看到一眼望不到边的p40战斗机后,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唐老头子说的不错,随着国际局势的改变,他们每人拥有一架p40战斗机已经不是梦想!

“海洋,你,你捏我一把,我不是在做梦吧?”看着眼前的战斗机,陈泰文仿佛置身梦境,就在一个礼拜前,他得到了自己的战斗,一架功勋级的老式霍克战斗机。

虽然内心对这架老式霍克战机充满了尊敬,但正如张正说的,这架老式霍克战斗机也只能充当他的训练机了,眼前这么多p40,陈泰文可以肯定其中有一架会属于他。

“诶哟这位大师傅,您辛苦了辛苦了,我是飞虎队的李海洋,来常常,这是咱们国内自己的烟卷”

“我是邵云锋,您给我介绍介绍这些p40战斗机吧”

陈泰文没有等到李海洋捏他一把,反而,他看到了一幕让感觉很无耻的行为,李海洋和邵云锋他们竟然毫无义气地将自己扔到了一边,朝着那群机械师走去,然后冲着那帮机械师一阵阿谀奉承。

这个时候陈泰文才反应过来,这群犊子找这群机械师怕是走后门去了,谁最了解这一批飞机?毫无疑问是负责组装这些飞机的机械师们了,一时间,一群机械师便被飞行员给围了起来,趁着地勤给飞机装弹药的时机,让他们帮忙挑选一架他们认为最好的飞机。

“真不要脸!诶,那位师傅,我是飞虎队的陈泰文”

看着李海洋他们无耻的行径,陈泰文大骂一声之后眼睛一瞥,也瞅准了一名暂时没被发现的机械师冲了过去,没办法,虽然他对p40战斗机也很熟悉,但是这些战斗机都是别人组装起来的,如果自己一架架去筛选,估计好的都被人家给抢走了,毕竟机械师里面手艺有好有坏不是?

总共一百一十六架p40战斗机起飞,这种规模的飞行编队日本人如果不提前做好充足的准备是不可能采取行动的,更何况,他们这次起飞进行了绝对的保密,确保整个行动的万无一失。

这一夜,飞虎队又是彻夜狂欢,看着一架架p40入库,无论中国飞行员还是美国飞行员,一个个都站在机库门前久久不愿离去,他们讨论最多的还是有关p40战斗机相关的事情,毕竟能拥有p40战斗机的整个飞虎队才十六个,现在大家都有了希望,热情也一下高涨了起来。

“泰文,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陈泰文和李海洋二人也站在机库门口,李海洋说话的声音虽然被他强行压抑住了,但是陈泰文仍旧能感受到李海洋心中的那份激动。

因为有可靠消息,再过两天,飞虎队将会举行换装仪式也就是说,这批p40战斗机将会被分配下去,只要是飞虎队的正式队员,人人都能开上p40。

陈泰文也不见得有多冷静,深吸了一口气后,对李海洋说道:“尽快将金先生教给我的东西用霍克战机熟练起来,然后将这些东西放到p40战斗机上,这是我目前的主要任务。”

在实战方面,虽然两人都开过飞机,李海洋甚至还跟着参与了一次空战,但是真正意义上来讲,二人还在飞虎队中还是个新兵,很多东西都要磨炼,现在有了更好的战斗机,他们接下来的任务应该是以训练为主了。

对于陈泰文有张正照顾,并且能够得到金先生的教导,李海洋内心是很开心的,毕竟这是陈泰文的机遇,而自己也有自己的训练方法,唐老头子那种极限流驾驶方式,让李海洋热血沸腾,他相信,自己熟悉p40战斗机性能的速度应该不会陈泰文慢才是。

“现在我们有了本钱了,如果还打不了小日本,那就是学艺不精!加油!”李海洋牙齿一咬,眼睛似乎红润了起来。

他想起了自己那战死的哥哥,他来报考航校,有一部分原因正是因为他哥哥,当然,情窦初开的李海洋当初选择从军,宋澄和陈泰文的原因也不是没有。

陈泰文则想起了当初排练节目时被日本人炸死的空难孤儿,还有烈火中人们挣扎求生的百姓。

“海洋,还记得当初我们的约定么?”两人站立良久,陈泰文突然转过身,问李海洋道。

李海洋先是一愣,显然没有弄明白陈泰文突然说起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反应过来之后,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点点头:“当然记得,x-1-42,这架日本战斗机一定是我先打下来的!他要为他的屠杀行为付出代价!”

“不不不,我想应该是我才对。”

两名飞虎队菜鸟还不知道,他们口中口口声声想要击落的战斗机飞行员可不是一般货色,在日本航空大队,他是有着“战神”称号的男人。

四天后,飞虎大队总部停机坪上,让所有人都期待的换装大会正式开始,陈泰文和李海洋他们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领导讲话这个环节的。

中国人讲究的是月满则盈,所以每当一件事情做到最好的时候,总会有人过来泼凉水,让大家收收心,在陈泰文看来,领导讲话这个环节是最能让大家收心的,毕竟在太阳底下站两个小时谁也受不了。

“现在开始换装”

正在晕晕沉沉的陈泰文突然猛的惊醒,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主席台上站着的已经换成了唐老头子,或许是因为美国人比较直爽,亦或者是唐老头子也厌烦了刚才那种裹脚布式的讲话,所以等他上来之后并没有再进行长篇大论,而是直接开始宣布起了名单。

“万岁!万岁!”

“飞虎队万岁!”

名单都是事先定好的,所有飞虎队正式飞行员都分到了属于自己的p40战斗机,当唐老头子宣布完名单之后,现场的氛围再次陷入了疯狂,飞行员们一个个将手中的帽子扔向了天空,用来宣泄自己兴奋的心情。

p40战斗机意味着什么对他们来说是不言而喻的,有了p40战斗机,就能真正在天上与日本人进行真正的厮杀,而不是像以前一样,驾驶着老式战斗机,起飞就有可能等于死亡。

“小伙子们,去为你们的新娘穿上嫁衣吧!今天它是属于你们的!”

唐老头子将手中的名单往天上一扬,然后冲着话筒大声喊出了这么一句话,这句话过后,现场所有人都一哄而散,朝着他们分配好的p40战斗机奔去,唐老头子的话他们都清楚,所谓的穿上嫁衣,就是为这些还未喷涂的p4战斗机喷涂上他独有的标志——鲨鱼头!

陈泰文领到的是四十一号,直接跑到四十一号战斗机所在位置的时候,陈泰文发现了一个熟人。

“泰文,以后你这架飞机我负责了,喷涂会不会,不会我帮你。”

来人正是刘国辉,跟随刘国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陈泰文对刘国辉的专业技术是相当信赖的,这一年来,刘国辉给他讲过飞机飞行原理,拆解过老式霍克战斗机,和他一起研究过p40战斗机的性能,陈泰文明白,刘国辉肯来帮自己绝对是占了大便宜,因为在飞虎队,没有人能比刘国辉更熟悉p40战斗机。

“有劳刘工了!喷涂先放一边,咱们一起把这架p40战斗机做个全身体检,就像唐老头子说的,这可是鄙人的老婆,你这个医生下手得温柔点啊!”

陈泰文爱惜地看着眼前的p40,对刘国辉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听到陈泰文的要求后刘国辉点点头,看来陈泰文脑子还没有被新战斗机的到来给冲晕,喷涂这些迟点搞也不迟,随时将飞机的战斗性能保持在最佳才是一个优秀飞行员该做的。

于是乎,在停机坪上出现了一个另类的场面,别的人都在为自己心爱的战斗机进行喷涂,而陈泰文和刘国辉二人却是爬上爬下,甚至还拿起工具动手拆起了飞机。

“哟,泰文,你就不怕这些零件被拆下来了会装不回去?专业的事情得交给专业的人干,我看还是让刘工来吧,你怎么还上手了呢?”邵云锋手中提着一个油桶,他的飞机就在陈泰文边上,看到陈泰文在那拆飞机,邵云锋笑着冲陈泰文说道。

邵云锋也是一名合格的飞行员,但是他所做也仅仅是一名飞行员罢了,他不清楚的是,在地勤呆了这么久的陈泰文,对一般的飞机检修根本不再话下,对于p40战斗机这个机型来说,它的结构和性能,除了刘国辉之外,他比飞虎队任何一个机械师都要了解。

“滚犊子,还不给你的新娘穿嫁衣,小心他跟野男人跑咯!”陈泰文从从驾驶室中生出一个脑袋,也笑着冲邵云锋开起了玩笑。

第一百四十六章 作战任务

他清楚邵云锋的脾气,这人简直就个社会老油条,如果你脾气跟他对路了,玩笑开得再大他也不会跟你生气,但是如果脾气不对路,他连唐老头子都能顶着干,当初这货为了开p40,甚至做出了晚上偷飞机的举动,也成为了他们这批人里面第一个有p40战斗机驾驶经验的人。

“行了行了,老子知道你是刘工的徒弟,刘工,今天晚上我请您喝酒,您待会抽空也帮我检查检查怎么样?”

邵云锋眼珠子一转,直接冲着陈泰文挥挥手后便来到刘国辉跟前,涎着脸点头哈腰地冲刘国辉说道。

刘国辉此时正在检查武器系统,听了邵云锋的话后,也从机腹下面伸出了一个脑袋笑着说道:“得嘞,你先去给你老婆穿衣服,待会我来给它开膛破肚。”

因为陈泰文的缘故,刘国辉对陈泰文的几个朋友也有所了解,今天刘国辉的心情极好,也顺口跟刘国辉开起了玩笑。

邵云锋到时丝毫不介意,跟刘国辉和陈泰文他们几个聊了几句便朝着自己的飞机走去。

接收飞机的喜悦并没有让陈泰文放弃理智,他明白,这一年多他虽然也能接受飞行训练,但是他从来没有接受过空中格斗的训练,这也是张正有意为之的,好让陈泰文的作战思维不被固定,从而能更好地吸收金先生教导给陈泰文的东西。

现在陈泰文最需要做的就是弥补上这个短板,他要将金先生教给他的东西付诸实践,将理论转化为实际成果,这就不得不花费时间来揣摩,来探索。

按照当初在金先生哪里所学到的,陈泰文开始有计划的实行自己的训练,野外求生和空中战术动作训练也被他抽空开始加强,当然,在进行飞行动作训练的时候,陈泰文使用的还是老式霍克战斗机。

虽然现在飞虎队人手一架p40战斗机,但是p40战斗机还是比较贵重的,而金先生教给陈泰文的很多东西都有一定的风险,说白了就是p40战斗机他摔不起,但是霍克的话

“陈泰文!”

这一天,陈泰文结束了一天的加练,在回到宿舍准备休息的时候,一辆军用越野车直接听到了他的跟前,一名作战参谋从车上跳了下来,直接打开了手中的文件夹,冲着陈泰文喊道。

“到!”

看到眼前的作战参谋,陈泰文下意识地便应答了一声,在飞虎队呆了这么久,陈泰文自然知道作战参谋找到飞行员是什么情况,当下内心也开始狂喜起来。

这个时候作战参谋找到自己只可能是分配战斗任务,虽然现在他和李海洋都开上了p40,进入航校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而且两人都经历过实战,但是两人的战机都是零鸭蛋,这次有了新的战斗机,陈泰文内心对空战的渴望也越来越强烈。

“作战室命令,明日上午七时整,与熊猫中队中队长张正赴日军防区侦查,代号雄鹰,具体任务听从安排,张正即日!”

果不其然,作战参谋过来确实是宣布作战任务的,这一次,他接受的是侦查任务,这属于常规任务,与正面接敌任务相比,这种任务还算是比较安全的,相比这也是张正的安排,先带陈泰文出去转转,循序渐进。

不得不说,张正和唐老头子在带徒弟这方面是两个极端两种思维,唐老头子在李海洋的时候,第一次出任务就让李海洋驾驶着霍克战斗机当诱饵,与这种九死一生的任务相比,陈泰文驾驶运输机去缅甸运物资简直就是小儿科。

虽然陈泰文从金先生那里回来后,张正也开始有意识地让陈泰文开始参与军事行动,但着手点却是更为保守的侦查。

“是!”

等到作战参谋宣布完命令,陈泰文便冲着作战参谋敬了个军礼,在任务派遣单上签字后,作战参谋头也不回地跳上了吉普车,只留下肾上腺素飙升的陈泰文呆呆地站在原地。

“泰文!正找你呢!走走走,去喝酒!今天答应了你们我请客的!”

就在陈泰文愣神的时候,邵云锋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陈泰文转身看去,正是邵云锋和刘国辉一行,其中李海洋和当初几个一起进入预备队的中国飞行员也在。

因为陈泰文之前都在地勤机械维修仓库,前段时间更是被张正拉出去在金先生那里呆了一个月,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大家聚聚,因此来的人还比较多,陈泰文也知道邵云锋这次请客有这个意思,如果是放在平时,陈泰文绝对会将手中的东西扔下陪大家喝上几杯。

“今天怕是不行了,明天我要执行任务,按照规定不能喝酒。”陈泰文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拒绝了邵云锋的邀请。

不过当李海洋他们听说陈泰文要出任务的时候,大家的脸上都带上了一丝惊讶,李海洋是执行过任务,而且任务还完成的很出色,但是其他人就不同了,他们都是同一批进入的飞虎队,以前也只能驾驶霍克战斗机。

霍克战斗机在面对零式战斗机的时候就是找死,因此他们去执行任务的机会很少,虽然现在有了p40,他们也之后又了p40之后作战任务会增多,但是却没想到第一个任务就给了陈泰文,毕竟在他们看来,按照训练量来算,怎么轮也轮不上陈泰文才对。

“这就更得去了,好好给我们讲讲去执行什么任务!”

“是啊泰文,你这一声不响的就开始建功立业了,不行,走走走,给我们好好讲讲。”

一群人听说陈泰文要执行任务也很好奇,他们手中刚接收了p40战斗机,一个个都满怀激情地想要开着新飞机去外面见见世面,现在陈泰文有了这种机会,怎么能不让他羡慕?至于生死危机,在接收新飞机的躁动下已经被他们直接忽略了。

“行了行了,这是军事机密,泰文如果讲给你们听了他下次就别想飞了,走,咱们去喝酒!让泰文好好准备准备!”关键时刻还是李海洋站了出来,将几个损友打发走之后,李海洋才笑着走了过来,朝着陈泰文的胸口锤了一拳,对陈泰文说道:“明天注意安全,不过按照张队长的风格,危险系数应该不大,加油!”

“会的,待会告诉大家,明天晚上我做东,好好给他们讲述一下战斗机飞行员执行任务的过程!”陈泰文也笑着冲李海洋的胸口锤了一拳,然后直接走进了自己的宿舍。

虽然只是侦查任务,但是这一晚,陈泰文直到深夜才睡着,写给宋澄的信写好又被撕掉,撕掉又被写好,最终,他将书信夹在了自己的日记本中,毕竟执行任务的事情是要保密的,这封信,他只能留下了。

上午七点,陈泰文吃完早餐之后直接来到了停机坪,停机坪中地勤工作人员已经给飞机加好了燃料,加油车正在驶离,现在正在忙碌的,正是帮助战斗机假装子弹的工作人员。

此时,张正已经在跑到上等待了,看到陈泰文到来,张正走了过来冲着陈泰文笑了笑,对陈泰文说道:“第一次执行任务,心情怎么样?”

“一般,什么时候代我去执行正面作战任务我可能会有点紧张。”陈泰文耸了耸肩,面对张正,他不需要太过讲规矩。

按照张正的说法,这次任务主要是去侦查日占区日军的动向和布放情况,因为是侦查任务,所以以速度为主,携带的弹药会适当减少一些,陈泰文承担的是僚机的工作,任务就是观察和执行长机命令,而张正则是长机。

“通过几次战斗发现,日军的这种战机根本无法捕捉俯冲中的p40,至于其中原因我还不了解,如果面对紧急情况,一定要记住这一点,更要记住的是,面对日本人的战斗机不要水平缠斗,被咬住之后,一定要在他六点建立瞄准线前向右激烈滚转,随后垂直俯冲摆脱。”

这是陈泰文记一次执行任务,张正少不了对陈泰文耳提面命一番,这些都是战斗经验,也都是干货,在关键时候能够保命的东西,也都是张正他们在跟零式战斗机一次次交战中总结出来的经验。

其实就整个二战来说,日本人的零式战斗机在全世界范围内大放异彩,p40战斗机在零式战斗机面前也根本不是对手,欧美人一度认为日本的零式战斗机是不可战胜的存在。

只有在中国,飞虎队驾驶着p40战斗机与零式战斗机的交战才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其实这些经验唐老头子都向美国高层汇报过,不过或许是因为唐老头子在美国军中名声太臭,因此高层们直接选择了忽略。

张正伸手拍了拍陈泰文的脸,认真的将有用的经验重复了一遍,陈泰文认真地点点头,对于侦查任务他是不担心的,但是想起自己上次面对日本战斗机的情形,陈泰文的内心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坠机

张正和陈泰文升空了,因为连续经历过几次大败,日本人的战斗机和轰炸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昆明上空了,飞机在飞过昆明的时候,张正带着陈泰文分别在安舍和西南联大上空转了一圈。

对于张正的暖心,陈泰文透过飞机的玻璃罩对张正表达了谢意,陈泰文内心清楚,张正绝对是一个热心的人,自己当初也只是替张正付了一个饭钱,张正却一直记着这么一点恩情,以至于陈泰文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陈泰文不知道的是,当初张正接受命令,孤身前往昆明开始西南航校的筹建工作,其实身上还肩负着其他使命,而且他的身份也极为敏感,如果当时不冷静造成了什么后果,那么损失将会难以估计。

陈泰文的及时出现帮他解了围,在经过一番了解之后,张正也认为陈泰文是个可塑之才,因此才起了爱才之心。

飞机一路往北,或许是运气好,陈泰文他们两人驾驶着战斗机并没有遇到什么异常。

此时,张正和陈泰文不知道的是,满心郁闷的大野隆治也带着自己的战斗机组升空了,这段时间大野隆治的心情非常不好,影响他心情的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西山浅川之死。

据说因为西山浅川的死,他的哥哥,那个所谓日本空军的骄傲西山秀明也从欧洲提前返回了日本,根据可靠消息,西山秀明很有可能来华参展,为他弟弟报仇。

如果单是西山秀明,大野隆治虽然对他保持着几分忌惮,但还是不怕的,郁闷就郁闷在这个西山浅川的女朋友竟然是珍子!虽然说珍子因为一意孤行要下嫁西山浅川而与家族闹翻了。

但是大野隆治清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西山浅川死在了自己的队伍中,这让珍子怎么看待自己?怎么看待自己的家族?如果是普通人,哪怕是再优秀,死了也就死了,如果提前知道西山浅川有这么个女朋友,大野隆治打死也不会让这位小爷爷到自己的部队来,即使进来了也得当爷爷供着。

“八嘎!”

或许是想到了什么让他愤怒的地方,驾驶着零式战斗机的大野隆治在自己战斗机的机身上狠狠锤了一拳,之后才将自己视线重新拉回天空。

“嗯?”

当大野隆治将视线转回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僚机朝自己发来了遇敌信号,原本零式战斗机上是带着通讯系统的,但是大野隆治为了追求速度而将通讯系统拆掉了,就通讯来讲,还得靠最原始的方式,而对于飞虎队来说,装备了新式的p40战斗机后,他们就能够保持即时通讯了。

随着自己僚机的飞离,大野隆治也发现了远处的两个小黑点,原本气闷的他,直接发布了自由攻击命令,战斗机组三架战斗机直接朝着陈泰文和张正他们两架p40战斗机飞去。

“不好!调头撤退!”

此时,张正也发现了远处径直飞来的三架日本战斗机,张正他们这次的任务是侦查,遇到大野隆治也是他们倒霉,如果旁边带着的不是陈泰文,或许张正还有信心跟大野隆治较量一番。

但是今天带着的是陈泰文,一个从来没有参加过空中格斗的菜鸟初哥,跟对方的零式战机作战这无疑是找死,对方飞行员的飞行技术他是见识过的,丝毫不必飞虎队老飞行员的技术差,所以第一时间他就选择了暂避锋芒。

张正撤退的命令发出之后,立马一个向右反转,一个优美的弧度划出,下一刻,他已经调转方向。

这是一个战术翻滚动作,在遇敌的一瞬间,张正的脑海中就作出了撤退动作的规划,然而,陈泰文的动作就要迟缓多了,张正已经完成转向动作,回头看去,却见陈泰文才堪堪反应过来。

“该死,直接接敌,然后垂直俯冲,注意节省弹药!”眼见陈泰文已经失去了先机,而且对方战斗机也已经快要完成对陈泰文的包围,张正迅速给陈泰文下达了作战指令。

逃跑的机会稍纵即逝,现在陈泰文再作规避已然来不及,最正确的选择就是正面突围出去,p40战斗机的护甲厚实,挨上一两枪问题不大,但是日本人的战斗机可没有这么耐打了。

张正根本没有想到此时陈泰文到底是个什么状态,在遇敌的一瞬间,陈泰文确实是想要执行张正命令的,他也选择向右拐弯,但是一个第一次驾驶p40战斗机出任务的菜鸟飞行员如何能与张正这个老司机相比?只是动作稍微迟滞了一点点,便被日本人的飞机给盯上了。

此时,听到张正下令攻击,而自己又看清楚了对面飞机尾翼上喷涂的“x-1-42”编号之后,陈泰文的双目彻底红了,也不顾张正节省弹药的命令,直接以自杀式的攻击朝着大野隆治的座驾冲去,一边加速还一边开火。

陈泰文的这个动作让大野隆治也吓了一跳,见过愣的也没见过这么愣的,空战他参加过无数次,空战双方无一不是凭借自己的技术和操作,要么颤抖,要么规避,而陈泰文就仿佛一个疯子一般朝着自己冲来。

好在大野隆治并没有慌乱,直接一个翻滚躲避开陈泰文的直线攻击后和陈泰文的战斗机来了个错身而过,下一刻,他的战斗机已经出现在了陈泰文身后,而大野隆治的两架僚机也进入了战斗位置,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先把陈泰文打下来再说。

“你是猪啊!垂直下坠!俯冲!我掩护你撤退!”

如果换成一个正常的飞行员,在理性思维主导下,张正这个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离开,但是陈泰文被三架日本战斗机针对,张正知道如果自己走了的话陈泰文根本没有任何活命的希望,一个新手对三个王牌,没有任何支援的话十死无生!

听到耳机中传来张正焦急的呼喊,陈泰文这才清醒了过来,连忙操纵着战斗机朝着地面俯冲而去,张正也再次调转机头,眼看咬住了其中一架飞机的屁股,张正毫不犹豫地按下点火按钮。

“哒哒哒哒!”

身后机枪响起,通过安装在仪表上的反光镜,大爷隆治早就发现了身后的情况,一个急速拉升躲避开张正的共计后,大野隆治的嘴角则带上了一丝奸计得逞的微笑。

“不好,中计了!”

关心则乱,张正一心想着掩护陈泰文撤退,却不想被大野隆治给算计了,当他打出那一梭子子弹的之后,大野隆治直接规避开区,随后一架僚机继续咬住陈泰文的尾巴,而大野隆治则带领着另外一架僚机开始了对张正的左右包抄。

“哒哒哒哒!”

不得不说零式战斗机是水平缠斗的王者,当大野隆治回过身来的时候,零式战斗机以它卓越的灵活性,直接在张正的机翼上咬了两口。

“哎!”

一步慢步步慢,二打一在失去先机的情况下,张正甚至没有把握逃离出去,更别说是将大野隆治这个强劲对手打败了,叹息一声过后,张正只能看了陈泰文一眼后,直接俯冲朝着己方控制区飞去,如果他不采取自保措施,那么他们两个人都会交代在这里,这种牺牲绝对是无谓的。

再看陈泰文这边,垂直下坠与身后的零式战斗机拉开距离后,陈泰文苦逼的发现,他已经被身后的零式战斗机给盯死了,那日本战斗机估计也看出来他是个新手,直接咬在他的屁股后面也不开枪,直接将他朝着日战区深处逼去。

“妈的,老子可不想死,有种你继续跟我来!”

陈泰文操纵着p40不断闪躲,在保持距离的同时,也打开了手中的领航地图,在确定自己的位置后,陈泰文看中地面的十万大山,随后毫不犹豫的一头扎了下去。

其实此时追击陈泰文的日本战机也是暗暗吃苦,随着零式战机的各项性能被日本人不断开发出来,他们也清楚的知道了零式战斗机的弱点,虽然零式战机在低空作战能力比较好,但是在高空,它的垂直机动性能明显不足,反应迟缓。

再就是零式战机的俯冲速度不够快,若是被零式战斗机咬住尾巴,p40只要以高速度俯冲就能摆脱它。而且由于零式战机采用的是浮动式化油器的设计,在高速俯冲的情况下很容易造成发动机熄火。

另外,零式战机的机翼结构存在严重的缺陷,俯冲时如果速度太快,会导致飞机解体,更要命的是,此时驾驶着这架零式战斗机在刚才追击俯冲中的陈泰文之时就已经出现了不稳的迹象,所以也只能对陈泰文进行驱逐,而不愿意再去强行追击陈泰文了。

眼见陈泰文钻入十万大山,日军飞行员在看了一眼油表之后,咬着牙又追击了陈泰文一段距离,随后便直接选择了返航,按照他的计算,陈泰文的p40战斗机也绝对不可能有返航的油量了,而此时,下面已经是日军控制区域的腹地,假使陈泰文能在十万山中迫降成功,假使陈泰文能活着走出十万大山,假使陈泰文能躲过日军的严密封锁回到昆明

算了,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假使,在十万大山迫降,哪怕是大日本帝国的西山秀明来了怕也不行吧,日本飞行员想到这一点,嘴角带上一丝弧度,随后直接拉升走人。

第一百四十八章 迫降,迫降!

日本飞行员的猜测没有错,此时陈泰文飞机的油量仪表盘已经见底,往回飞是不可能了,下面就是十万大山,陈泰文操纵着飞机尽量朝着十万大山边缘飞去,然后就寻找地势平坦的区域迫降,到了眼前这个地步,也只有迫降一条路能走了。

然而,既然选择了十万大山让对方放弃了追击,那么所付出的代价是极高的,迫降的地面要求根本找不到。

“满天神佛保佑,能不能活命就看这一哆嗦了!”

飞机的引擎停止了转动,陈泰文也看中了十万大山中那莽莽的山林,他要借助树冠的力量来让飞机减速,如果运气好,他能不被摔死的话那么还有一线希望,至于以后怎么走出敌占区,陈泰文根本没有多想,他现在的任务就想着怎么活下来。

“x142,老子跟你没完!”

看着下面密集的树梢,陈泰文将飞机机头抬起,直接朝着树梢冲去,“x-1-42”是大野隆治驾驶的零式战斗机编号,这是陈泰文第二次在天上遇到这架战斗机了,上一次把他吓得尿裤子,这一次又是因为他自己不得不迫降,陈泰文知道,自己与这架战斗机算是不死不休了。

凭借着出色的战斗技能,张正驾驶着战斗机迫降在了国统区,飞机才刚刚停稳,一对团练便将张正给围了起来,在确认过身份之后,张正被护送上了一辆牛车,朝着城区缓慢前行,但是张正的目光却从来没有离开过东北方向,在那里,陈泰文生死未卜。

横断山脉,是世界上最年轻的山群之一,也是中国最长、最宽和最典型的南北向山系群体,连接着云南、四川和西藏。

此时,在云南与四川的交界处,发源于山脉间的河流横冲而下,此时,在一处浅滩位置,一个满身疲惫的身影正捂着胸口一步步地顺着河流下游走去,他正是陈泰文,在迫降的时候飞机冲出了山林,一头扎进了河流中,也正是因为有了河水的缓冲,陈泰文才捡回了一条性命。

但也因为这种强大的冲击力,陈泰文的左臂比划了一条长长的扣子,这道口子大约有十公分左右,几乎是深可见骨,陈泰文活动了下胳膊,发现并无大碍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自己运气好,没有伤到肌腱。

“金先生说过,顺着河流,一定能找到人家,找到人家,就有机会!”陈泰文摇着牙,一步步地朝着下流走去,此时,他身上的飞行员衣服已经被他全部脱了下来,身上能表明他身份的东西也被他扔了,全身上下除了衣服,陈泰文也只带了一把随身匕首和手枪。

这里属于日战区,一旦被人发现他的身份,那么很有可能就会引起日本人的眼中关注,毕竟抓住一个飞行员的意义远远胜过抓住一名陆军士兵。

视线回到广州,当初陈吉了断了与柳家的恩怨,也看清楚了他私通的柳家姨太太真面目之后,心如死灰的陈吉接手了父亲在广州的酒楼。

或许是因为遭遇变故意志消沉,陈吉将酒楼托付给了原先的掌柜的之后,便日日在酒楼内喝酒吃肉,对生意上的事情丝毫不关心,因此,这个酒楼到现在,生意也不怎么样。

不过在广州这个地方,普通老百姓不怎么来陈吉的酒楼光顾,却经常有一群人吆五喝六地喜欢到他的酒楼来用餐,来的这些人在普通人眼中都是招惹不起的存在,因为他们身份特殊,基本上就是汉奸和鬼子军官。

也是这个缘故,广州城里也渐渐传开了陈吉是汉奸的说法,陈吉偶尔上街瞎逛,也总遇上人在他身后指指点点,不过陈吉对这些根本无所谓,整天还是那副浪荡的样子,偶然碰到日本军官赌钱,他也喜欢上去凑个乐子。

别人见了日本人都恨不得绕道走,但是陈吉不一样,不但不回避他们,反而会有时候跟他们聊上几句。

“听说了吗?八路军有个敌后特工队,听说这个敌后特工队手中有本生死簿,生死簿上都记载着那些汉奸的性命住址,等到时机成熟,敌后特工队就会收了这帮狗汉奸的贱命。”

“这事我当然听说了,就在两天前,便衣队的队长陈二麻子就死在了他婆娘的肚皮上,据说就是这个敌后特工队干的!”

“听说那个陈记酒楼的新东家陈吉也是个狗汉奸,怎么他还不去见阎王呢?”

走在大街上的陈吉偶然间听到几个老百姓聚集在一起,正在小声讨论着最近发生的事情,确实如他们所说,最近这段时间广州城内并不太平,经常有一些汉奸会被秘密处决掉。

这些事情的最终结果就是,大小汉奸们平时都不敢出城了,而且平日里狗仗人势的行为也收敛了许多,特别是那些自认犯下了大罪的大汉奸,一个个都龟缩到了自己家里不敢出门。

老百姓们当然不知道这件事情是谁干的,但是老百姓的想象力最为丰富,什么“红黑榜”、“生死簿”、“黑白无常”的都鼓捣了出来,接连有汉奸被刺杀的情况也惊动了广州城中的日军指挥官,。

毕竟日本人口有限,他们推行所谓的“大东亚共荣”如果全靠日本人是根本行不通的,因此就有了伪军和汉奸,在一些偏远的城市据点,甚至只有一个鬼子坐镇,带领着一干伪军和汉奸治理着一个城市。

这种现象不得说不异常,如果再任由刺杀行动进行下去,那么以后谁还愿意给日本干活?。

听了几名老百姓轻声交谈的内容后,陈泰文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随后便端着鸟笼子,迈着八字步朝着陈记酒楼走去。

“哟,龟田太君,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酒楼了,我让伙计支起桌子您玩两圈?

就在陈吉迈着步子走近酒楼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平时酷爱赌博的龟田,此时,龟田正大剌剌地坐在上手,一队日本士兵则站在他的身后。

看到陈吉嬉皮笑脸地从酒楼外走进来,平时也爱跟陈吉赌两把的龟田太君却一反常态,在陈泰文踏进酒楼之后,龟田带过来的那小队日本士兵则将明晃晃的刺刀对准了陈吉,将陈吉给围了起来。

”龟田太君,您,您这是怎么了?我是陈吉啊,我可是大大的良民的干活!

”看着自己被日本人围住,陈吉立马开始求饶了起来。

陈吉这副走狗样子让龟田太君很迷茫,自从日本侵略中国以来,他见过很多抗日份子,也杀了很多抗日份子,有生之间也见过几个中国特工,但是看陈吉的样子,身上哪里有一丝丝那种英勇就义的感觉?

平时龟田也跟陈吉赌博,放在平时龟田或许会怀疑自己是否是看走了眼,但是龟田对牌桌上看人很有自信,他坚信,陈吉赌钱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性格和牌技绝对不是伪装的。

“我接到报告,说你有个弟弟叫陈泰文,是中国飞虎队的一员,有没有这个事情?你给我老实地说出来,免得我让人对你用刑!”龟田眼珠子一转,既然云南那位那么肯定这件事,那么自己将陈吉抓起来拷打审讯一番就是,中国人的性命在他看来根本就不值一分钱。

一听到用刑,陈吉的身体下意识就抖了一下,原本他以为自己有底线,为了自己在乎的东西,也能熬过敌人的严刑拷打,但是在上海经历过一次之后,陈吉彻底明白了,自己在刑讯逼供面前绝对是没有丝毫抵抗力的。

“对,我是有个堂弟叫陈泰文,我听家里人说他在机场打杂,没听说他会开飞机啊?至于他的事情,因为我们两家关系不怎么好,他也看不起我,所以就不知道了。”

与其挨打过后说出来,还不如自己直接招供了好,只不过在社会上浪荡已经的陈吉自然深谙说谎的道理,真真假假之中,最是难让人分辨。

原本以为需要经过一番严刑拷打才能让陈吉吐露出真相,但仅仅只是这么一问,陈吉果断承认了他认识陈泰文,这不得不让龟田大跌眼镜,同时也对陈吉的话相信了五六分,如果两人真的关系好,陈吉会这么大方的承认自己认识陈泰文?

原本起身想要带走陈吉的龟田此时也不忙了,让小二重新倒了一杯茶,索性坐在陈吉店里让陈吉将陈泰文所有的事情都讲了出来。

陈吉也干脆,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之后将鸟笼子一放,把他所知道的陈泰文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当然,他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至于陈泰文在飞虎队是干嘛的,反正就是一句打杂,其他的就借故自己进不去飞虎队,多年没见陈泰文给推脱了过去。

讲述这些事情的事情因为大部分都是真实的,特别是在西南联大的一段事情,陈吉讲得是清清楚楚,因为龟田能够百分之百能够断定,陈吉没有说谎,毕竟他说的话与云南反应过来的情况基本全都对得上,甚至还比云南那位说得更清楚一点。

“陈桑,平日里你我也是朋友,不过你应该知道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政策,现在你们家里出了一个抗日份子,我现在就可以将你枪毙!我看你刚才说话还是不老实,你先跟我会一趟宪兵队再说。”

听了陈吉的讲述之后,龟田眼珠子一转,也不知道肚子里憋了什么坏水,直接打手一挥后便将陈吉给逮了起来抓走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陈吉招供

陈吉被抓,一时间周围的街坊邻居们都围了过来,一个个都开始找店家打听陈吉的情况,毕竟在他们看来,陈吉是百分百的汉奸,但既然是汉奸怎么会被日本人带走呢?莫非其中有什么隐情不成?莫非陈吉是好人,自己一直误会了他不成?

“哎呀,都别问了,咱们这位少东家,人家日本人还没动手呢,就将他堂弟,飞虎队的英雄给招了,碰到这么一个汉奸少东家,我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酒店掌柜见众人将自己团团围住,嘴巴上说着别问了,但还是将刚才龟田和陈吉的对话添油加醋给说了一番。

这一下就更加证实了陈吉汉奸的锅,也引起了大家的愤慨,但愤慨也就是愤慨,弄清楚了什么事之后,大家都该干嘛干嘛去了。

再看陈吉这边,被龟田带到宪兵队后,龟田并没有立马审讯陈吉,其实在龟田看来,陈吉已经不用再审讯什么了,他刚才所说的情况跟云南那位说的基本一致,证明陈吉没有说谎。

他之所以将陈吉带到宪兵队,是另外有他的想法。

将陈吉整整晾了一个上午之后,龟田手中提着一个皮箱来到了陈吉跟前,拍了拍手中的皮箱后对陈吉说道:“陈桑,刚才我已经将情况向上面汇报了,上面决定给你两条路,看你怎么选了。”

龟田脸上带着一丝奸笑,目光灼灼地看着陈吉。

陈吉一愣,随后下意识地问道:“哪两条路?”

“第一条,将你当成抗日分子家属杀了,这样大家一了百了。”龟田将脑袋凑到陈吉眼前,嘴角带着一丝狰狞对陈吉说道。

陈吉也不是没跟日本人打过交道,他可以肯定,如果自己真的不配合的话,龟田还真有可能把自己杀了,听了这个选择,陈吉立马将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般,想也不想就说道:“不不不,我不想死,我选第二条,第二条。”

面对死亡,陈吉甚至没有想过日本人开出的第二个要求是什么便立马答应了下来,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是陈吉追求的至理名言。

“所噶,我就喜欢跟陈桑这样的人打交道,爽快!”对于陈吉的表态,龟田表现得很满意,索性直接将桌上的皮箱打开了来,只见皮箱一打开,便露出了里面花花绿绿的钞票。

看着皮箱里的钱财,陈吉吞了一口口水,他对金钱是有着执着的,不然也不会冒着危险去贩卖违禁药物。

龟田阅人无数,同时也用过金钱攻势收买了不少汉奸走狗,什么样的人容易被金钱收买他是知道的,其中一个关键就是眼神,此时陈吉双目放光的模样龟田看在眼中喜在心里,知道这事已经成了。

“有钱不赚王八蛋,说吧,你们要我做什么!”还不等龟田将钱送给他,陈吉倒是爽快,直接将眼前的皮箱给关上后提在了手中。

龟田点点头,再次夸奖了一番陈吉识时务后便交代陈吉道:“你带着这笔钱去昆明,想办法把你滴堂弟陈泰文带到广州来,事情成功之后还会有重谢。”

一听到是这件事,陈吉的眼中露出了挣扎的神色,龟田见陈吉犹豫,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起来,知道是陈吉不答应。

果不其然,或许是想到了什么,陈吉索性将手中的皮箱往桌子上一放,对龟田说道:“这事我办不妥,我是广东人,在昆明根本不认识什么人,而且我堂弟陈泰文是在飞虎队打杂的,怎么可能将他骗来广州,龟田先生莫不是说笑话。”

听到陈吉是担心这件事情,龟田脸上的表情才放松下来,再次将桌上的皮箱往陈吉跟前一推,对陈吉说道:“如果是因为这件事的话那就好办,你到昆明之后去找,然后”

龟田将脑袋靠近陈吉,在陈吉的耳朵边交代了一些具体事项,明白了这些事情之后,陈吉连连点头,然后提着皮箱就出了宪兵队的门。

为了让陈吉赶快实行这个计划,龟田甚至安排了一架飞机直接将陈吉送到了广西,在办妥一切证件之后,日本人将陈吉送到了双方防区附近,让陈吉直接进入了云南范围的国统区。

这一日,昆明的天空有些阴冷,乌云黑压压地压在头顶,一场大雨正在酝酿着,或许是因为即将下雨的缘故,街上行人并不多,一个穿着体面的年轻人正在街道上快速穿梭。

来人正是长途跋涉的陈吉,在来昆明之前,龟田已经写好了介绍信,让陈吉来昆明找一位能帮上他忙的官员。

陈吉好歹在昆明呆过一段时间,对昆明的大街小巷还算熟悉,根据龟田给他的地址,陈吉很快就来到了一栋高宅大院门口,没有丝毫犹豫,陈吉直接上前敲响了大院的院门。

贾家大院,自从上次被陈泰文用手枪打掉了自己的命根子后,贾齐的性情就开始起了些变化,之前的贾齐喜欢女人,被阉了之后这个爱好同样没有改变,但是因为没办法办事,所以贾齐选择了折磨女人,折磨女人的手段也层出不穷,连他爹贾荣看了也忍不住直摇头。

看到自己儿子变成这样,贾荣对陈泰文的恨已经深入骨头里,但是他对陈泰文却没有任何办法,陈泰文现在是飞虎队的人,虽然他在地方上很有势力,但是再有势力有怎么样?你还能带人直接冲到部队要人不成?

左思右想之下,贾荣想到了日本人,既然陈泰文是飞虎队飞行员,那么日本人一定对这个人会感兴趣,因此,一招借刀杀人便被他毫不犹豫地用了出来,直接一封书信写到了广州,交给了与自己联系已经的龟田中佐。

“老爷,广东来人了。”

就在贾荣听着自己儿子房间传来一阵阵女人痛呼声,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时候,管家推门而入,轻声在贾荣耳边说道。

听到管家的话,贾荣的脸上立马有了神色,一种狂喜涌上了心头,当初将信送出去后,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等待,等待广州那边来处理陈泰文的事情,一听广州来人,贾荣立马便迎了出去。

只不过,当贾荣来到客厅,看到正在甩开膀子吃东西的陈吉之后,脸上却不免的有些失望,在他的印象中,如果要结果陈泰文的话,那么日本怎么也得多派几个人吧?即使不多派几个人,你好歹也得派个武林高手什么的,眼前这人是怎么回事?瘦不拉几的却还特能吃,这让贾荣内心有些有些失望。

“哼,你就是龟田先生派过来执行任务的?”贾荣拖过一把凳子坐在了陈吉身边,一脸不屑地问陈吉道。

陈吉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个男人,只见这男人一脸阴沉,一张老脸仿佛风干的桔子皮,一眼就能看出这人不是什么好人。

陈吉放下手中的鸡腿,点点头说道:“不错,鄙人陈吉,我就是来对付陈泰文那小子,实不相瞒,那小子是我堂弟,虽然是这样,但是我跟他不共戴天!”

听到陈吉自称是陈泰文堂兄,贾荣的表情更加阴沉了,堂兄弟在中国传统观念中可亲着呢,这人真是龟田先生派过来的么?怕不是消息走漏了,这陈吉莫不是上门找麻烦的吧?

贾荣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他们贾家也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么?即使现在这个叫做陈吉的是来找麻烦的那又怎么样?乱棍打死不就成了。

“恕我直言,你是陈泰文那小子的堂兄,这件事情我信不过你,还请回去吧,我再想办法。”贾荣摇摇头,虽然陈吉在他家里他能控制住,但是自己如果真的相信这小子,到时候他将自己勾连日本的事情到处一说,那自己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想通了这一点,贾荣当下就下了逐客令,同时冲着身边的管家眨眨眼,管家也会意地点点头,知道贾荣这是在安排陈吉的后事了。

“啪。”

见贾荣不信任自己,陈吉索性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龟田写给贾荣的介绍信,贾荣一看封面,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他跟龟田是有书信来往的,上面字字句句都是龟田的笔迹,当下便将书信仔细地阅读了起来。

“虽然如此,但我贾某人还是不放心。”

龟田的信里简单说了一下陈吉的情况,也让贾荣可以相信陈吉,将龟田的信放下之后,贾荣仍旧摇摇头,如果这次事情败露,对日本人来说没什么,但是对自己来说关系就大了,昆明还是国统区,国民政府饶不过他不说,光老百姓的唾沫就能将他淹死,估计自己祖宗十八代的坟都要被挖掉。

“我也实话告诉你吧,陈泰文那人渣在家借高利贷嫖女人用的是老子的名字,害得老子身败名裂自己却跑到昆明来装斯文,前断时间还跟一个漂亮女生谈起了恋爱,他毁了我自己却逍遥快活,我跟陈泰文没完!”

见贾荣还是不相信自己,陈吉索性一拍桌子,骗人的句子一套套的扔了出来,说这种话,陈吉从来不带思考的。

第一百五十章 狼狈为奸?

现在贾荣陷入了犹豫,到底相不相信眼前这个满嘴跑火车的陈吉,但如果将陈吉做了,那么他想要再找机会报仇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而且龟田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人既然是陈泰文的堂兄,那么就很有可能将陈泰文约出来,只要陈泰文现身,那么在昆明城内让一个人消失的本事他还是有的。

“不管怎么样,你先去讲陈泰文约出来再说,我先告诉你,在昆明这一亩三分地上,你别想着耍什么花招,如果你敢乱来,我保证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这里了。”

这算是最稳妥的办法了,他的要求只是要陈吉将陈泰文约出来,如果陈吉成功了,那么自己可以趁机将陈泰文绑了,如果陈吉跟陈泰文的关系并不是陈吉所说的那么恶劣,那么他也绝对不会手软。

面对贾荣的这个决定,原本贾荣以为陈吉还会犹豫,但是陈吉却丝毫不以为意,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

“你就等着瞧吧,明天我去一趟飞虎队,飞虎队是在垒允吧,那我估计得后天才能回来。”陈吉滋溜一声喝下一杯烧刀子,然后径直朝着客房走去,这一路从广州到昆明也着实把他累得够呛,他需要好好睡一觉来补充体力。

等到陈吉走后,管家看了看周围没人,便直接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贾荣,并对贾荣说道:“老爷,这是垒允县长来的亲笔信,信里面说陈泰文这小子被老天爷收了,前些天他跟随张正出任务遇到日本人的飞机已经坠机了,刚才那个陈吉在我没来得及说,现在怎么办?”

一听说陈泰文坠机,贾荣立马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快速浏览了一边书信内容后,贾荣直接在客厅大笑了起来,但又怕吵到陈吉引起陈吉的怀疑,贾荣大笑的时候也只能憋着声。

“天见可怜啊!恶人自有天收,我们怎么办?当然是什么也不办,嘿嘿,你派人跟着陈吉这小子,看看这货到底去没去飞虎队,约没约陈泰文!”贾荣一双鼠眼微微一闭,眼神中露出了一丝寒芒。

翌日一早,陈吉也果然没让贾荣失望,在街上吃了个早餐之后便租了一辆车朝着垒允方向走去,一直到中午时分,陈吉才在飞虎队总部大门前停了下来。

看着眼前站岗的两名哨兵,陈吉背着包袱整理了一下仪表之后便直接走上前去。

“站住!干什么的!站到警戒线外,不然我们就开枪了!”见到陈吉朝着自己走来,哨兵立马端枪指向了陈吉,现在是战时,一切戒备都是最高级别,陈吉如果真的敢再往前走一步,那么哨兵绝对会直接开枪射击。

此时,陈吉的右脚已经踩在了警戒线上,听到哨兵的喊话之后,陈吉尴尬地将右脚往回收了收,然后才打躬作揖地对两位哨兵说道:“两位兵爷,我是咱飞虎队陈泰文的堂兄,因为家里出事了,所以派我来联系一下泰文,这是我的证件,还请两位兵爷通融。”

陈吉说完之后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个身份证明,两名哨兵一听这话,心情也放松了下来,但是陈吉问到陈泰文,却让他们两人有些为难,不过好在他们接到过命令,如果有人来打听陈泰文的消息,那么一概回复陈泰文暂时不在。

这个命令是张正亲自下达的,因为张正不相信陈泰文就这么死了,所以在飞虎队提出给陈泰文办丧事的时候,张正直接挥手拒绝了。

“你先回去吧,陈泰文不在,你留下个地址,如果陈泰文回来了我再告诉他。”一名哨兵脑子转得比较快,让陈吉留下了地址之后直接打发陈吉走了。

听到陈泰文不在驻地,陈吉的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发现了有人跟踪,如果他直接找个地方糊弄一下的话,那么回到昆明肯定会被当面拆穿,来之前他已经打听了贾荣的情况了,他知道,贾荣在家给他撂下的狠话绝对不是假的。

既然哨兵说陈泰文不在家,相比暗中监视他的人也已经了解了情况,松了一口气的陈吉没有丝毫犹豫,在留下地址之后直接启程开始返回昆明,其实地址他是不愿意留的,他担心陈泰文看到他留下的地址会真的找上门来,不过现在陈吉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拖得了一天是一天。

原本陈吉跟贾荣说的是要两天的时间,但是因为陈吉没有见到陈泰文,陈吉又选择了当天赶回,所以太阳才刚刚落山,陈吉便又出现在了贾家大院。

“贾荣老贼,你竟然敢耍我?想老子跟龟田中佐也是一张桌子上赌钱的主,老子让着你是看在龟田中佐的面子上,你以为老子还真怕你不成?老子手上好歹也是有人命的,大不了到时候鱼死网破!老子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回到贾家大院之后,陈吉才刚刚进大门便开始冲着内院大声喊叫起来,贾荣听到陈吉的声音,也一路小跑地出来了,只不过这次,贾荣的身后还跟着他的儿子贾齐。

“哎哟,这人是谁啊,长的白白净净的真好看,连嗓门也这么大,我喜欢。”看到陈吉之后贾荣还没有说话,他身边的贾齐却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说到被阉之后贾齐的变化,虐待女人是一个,但另外一个却更让贾荣难以启齿,那就是贾齐竟然开始对男人有兴趣了。

听到贾齐一个大男人嗲嗲地冲自己说话,陈吉故意发出来的火气瞬间就萎了,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后,陈吉一脸怪异地对贾荣说道:“贾老爷,这货是谁啊,能不能他先走,我感觉有些瘆得慌。”

陈吉说话的时候也偷偷瞟了一眼贾齐,看到贾齐正冲着自己抛媚眼,陈吉心中不由得一阵恶心。

“孽障!还不滚进去!管家,带他先走。”贾荣冲着贾齐一顿臭骂后,立马让管家带着贾齐进去了,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现在贾荣只要一看到贾齐,内心对陈泰文的恨意就会增加一分,听着路上贾齐还在冲着管家嗲嗲地说话,连贾荣内心都泛起了一丝寒意。

“贾老爷,不是我陈吉不办事,老子跟陈泰文这辈子算是没完没了了,不是他死就我亡,也正是因为咱们俩有着共同的敌人,我才答应龟田中佐来帮你的,但你也不能这样耍我吧?”

等到管家带着贾齐走后,陈吉便大咧咧地往主位上一坐,开始冲着贾荣发起了脾气,随后陈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然后站起身走到贾荣身边,指着贾荣说道:“哦,我明白了,你这是在试探我呢!如果我想的不错,你是担心我根本不会去垒允,不会去飞虎队吧?”

“咳咳,哪里,怎么会呢,误会误会,我也是刚收到的消息。”贾荣被陈吉看破了心思难免有些尴尬,见陈吉也真的是去找了陈泰文,陈吉又是龟田推荐过来的,想必来的时候龟田已经调查了一次了,这一次,贾荣再没有隐瞒,直接将垒允县长写过来的书信交给了陈吉。

看着书信的上的内容,陈吉脸上一时间阴晴不定,陈泰文坠机,最大可能就是死了,想起自己从小和陈泰文的过往,陈吉不由得悲从中来,只不过现在明显不是伤心的时候,但自己内心却憋着一股情绪继续发泄,陈吉不待有变,索性直接将书信重重地拍在了桌上。

“该死的陈泰文!竟然直接被老天爷给收走了!我怎么没亲手杀了你!”陈吉口中虽然这么说,但脑海中想的却是他和陈泰文过往发生的事情。

他想起了当初读书时找陈泰文要零花钱泡妞的场景,他想起了自己偷看邓寡妇洗澡却把陈泰文退出来当挡箭牌的情景不知不觉中,陈吉的眼眶红润了。

“贾老爷,既然这陈泰文已经死了,那我留在昆明也没有了意义,广州的生意我还得去打理,我们就此别过!”

陈吉说完之后便直接转身想要走人,但不曾想,贾荣却突然挺身而出,直接挡在了陈吉跟前。

“陈小哥稍慢,谁说这陈吉就死了呢?难道你不想手刃仇人了么?”贾荣看着陈吉,脸上露出了一种冷笑。

听到贾荣的话,陈吉的眼中立马多了一丝光彩,这一丝光彩在贾荣看来是因为陈吉得知陈泰文没死,自己又能亲自送陈泰文上路而高兴,而他不知道的是,陈吉是因为陈泰文或许还能有生还的希望。

“你什么意思?难道陈泰文这杂种没死?”陈吉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意思喜悦,这倒不用刻意去演,他是真为陈泰文感到高兴。

谁知,听到陈吉问话后贾荣却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对陈吉说道:“按理说陈泰文活着的希望不大,但是到现在为之,日军和国军这边都没有陈泰文的消息,现在你根本没有退路,我的身份已经亮了出来,要么死,要么陪我一起,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贾荣说道这里,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把手枪。其实刚才陈吉在听到贾荣说陈泰文没死的时候,陈吉就已经打定主意暂时不会离开昆明,毕竟在昆明,陈泰文只有自己这么一个亲人,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是陈泰文死了,陈吉也得帮陈泰文收尸!

第一百五十一章 刁难

更何况,现在陈泰文生不见死不见尸,虽然知道陈泰文生存希望渺茫,但陈吉还是想在昆明先呆着,毕竟这里能更好的打听到陈泰文的消息。

“既然贾爷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再不留下来就有点不识时务了,行吧,收拾一间房子,我陪贾爷在昆明等着。”陈吉假装思索了一番,然后果断答应了下来。

再看陈泰文这边,此时,在茫茫的原始森林中,陈泰文已经连续走了两天了,凭借着金先生教导的丛林行走本事,陈泰文躲过了一次次的野兽威胁,行进速度也能始终保持匀速。

一路喝山泉吃野果,陈泰文在一步步朝着前方的集镇前进着,但是在第三天的时候,陈泰文终于忍不住了,钻心的疼痛从自己的左边胳膊传过来,陈泰文转头朝着自己左边胳膊看去。

只见当时因为坠机划破的那十来公分的伤口此时已经开始化脓,周边的皮肤也变成了黑色,在这茫茫丛林中,环境湿热,昆虫滋生,显然,伤口已经被感染了。

“不行,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战场急救是他们必学的课程,这道伤口或许放在外面来说不是什么事,但是在这原始森林里面,伤口开始感染意味着什么陈泰文清清楚楚。

“必须要消毒,这样下去的话这只手废了还是小事。”陈泰文让自己强行镇静了下来,站在原地思考这对策,突然之间,陈泰文将目光投向了自己腰间飞行员用来防身的手枪。

这段时间,虽然陈泰文身上有枪,但是陈泰文却从来没有用过,他是怕枪声引来敌人,不过现在,这把枪也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成不成就靠这一哆嗦了!”

陈泰文从腰间卸下手枪,找到一颗老松树顺利刮下了一块松香之后,陈泰文咬下了一颗子弹的弹头,用弹头里面的*引燃了一小堆干树枝,拔出匕首,陈泰文将匕首反复在火焰上烧烤着,他的目的很明确,挖掉自己左边胳膊上的烂肉,至于止血,他也想好了办法,因为他的身边摆放着第二粒已经被他拔下的子弹头。

匕首已经被充分加热,任何细菌都无法在火焰的炙烤下存活,陈泰文口中咬着一根树枝,将匕首慢慢地朝着自己胳膊上的伤口划去。

随着刀口的不断深入,陈泰文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起来,额头上早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为了求生,陈泰文是一个能对自己下狠劲的人,就像金先生在训练他逃生,将他绑在树上之后,为了脱离绳索的束缚,陈泰文竟然选择了生生将自己弄脱臼。

“哐当!”

手中的匕首落地,一块烂肉也被他从胳膊上划了下来,此时,陈泰文呼吸急促,为了不让自己发出声响,陈泰文咬在嘴里的树枝也开始扭曲了起来。

这只是第一步,因为切断了血管的原因,此时陈泰文左边胳膊顿时血流如注,陈泰文没有立刻动作,而是足足等了七八秒钟,等流出来的鲜血变成红色之后,才快速地抄起地上的子弹壳,将子弹壳的*全都倒在了伤口上,一根燃烧着的树枝也被他直接拿了起来,点燃了覆盖在伤口上的*。

“啊!”

一阵痛苦的*从山林中想起,陈泰文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灼烧的疼痛,*将血管烧焦,成功地止血,陈泰文也在整个人虚脱在了山间林地上。

老金确实没有骗陈泰文,在沿着河流一直顺流而下之后,河流终于越来越平缓,前面一座城镇赫然出现在陈泰文的眼前,因为没有地图,所以陈泰文根本不知道现在自己身在什么地方。

飞行员目力好,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陈泰文能在城镇周围隐隐约约看到日军修建的防御工事,还有几个小黑点在不断地来回走动着,此时,经过三天三天的丛林之旅,陈泰文的身体已经极度虚弱,他必须要进入眼前这个镇子补充体力,全身力气仿佛被抽干的他,已经没有体能支持他继续朝着昆明前进了。

小镇子门口,一队伪军正在一个日本兵的带领下盘查着过往的行人,因为连年战事,再加上今年北方大旱,逃兵灾天灾的人开始朝着集镇出发,三三两两逐渐汇聚成了人流,一名汉奸翻译官正站在日本兵跟前点头哈腰地摇着手中的折扇,替他的这名日本主子扇扇风。

“孙桑,你们中国人太弱了,像你们这种人,怎么配跟我们大日本帝国为敌!”那名日本兵用蹩脚地中国话跟旁边的翻译官聊着天,边说还边咬一口手中的大鸭梨。

鬼子的普通话不太标准,因此在喊这名翻译官“孙桑”的时候,很容易景听成了“孙子”,面对日本人的话,孙翻译官不但没有反驳,反而一脸笑意地谄媚说道:“那是那是,大日本帝国人民是这个世界上最高贵的人民,也只有德国的雅利安人能和大日本帝国相比。”

与鬼子不同的是,这个翻译官说的竟然是一口流利的日本话,显然是一个留过洋的中国人。

“哟西,孙桑不愧是我们日本人的好朋友”

“你嗨宾格!”

那名日本人听了孙翻译官的日语,口中不由得开始赞叹起来,只不过他赞叹的话还说完,站在一边的孙翻译官突然眼睛一亮,直接朝着难民群中冲去,直接将陈泰文从人群中揪了出来。

要说也是陈泰文倒霉,在看到鬼子和翻译官后,陈泰文虽然脸上带笑,但是却用广东话说了一句“叼恁老母。”好死不死的是,这翻译官竟然是广东人!陈泰文以为广东话这里应该没人能听懂,却没成想这翻译官正是广东人!

其实,在之前这位孙翻译官也算得上是他们本地十里八乡的才子,家里条件也殷实,早年间留学日本后被日本人用种种手段驯服了,成为了一名不折不扣的汉奸。

“咦?这位队长也是广东人吗?那咱们算是同乡了!人生三大幸事,今天真是他乡遇故知了。”陈泰文心中暗自后悔,如果不是自己多这么一句嘴,自己早就过去了,然而,陈泰文的脑袋转得快,而且在之前文艺社的时候又跟着宋城参与过表演,所以演起戏来也算是得心应手。

“嗯?”这名翻译官显然是见过世面的,并没有被陈泰文的笑脸所迷惑,而是,冲着陈泰文左边胳膊看去,因为受伤的原因,陈泰文左胳膊上的血迹根本无法掩盖。

撕拉一声脆响,陈泰文的袖子直接被翻译官给扯了下来,袖子牵动了伤口,疼的陈泰文直咬牙切齿,周围警戒的伪军见状,立马从端着枪围了上来,对于受伤的青年壮丁,日本人和伪军一向是要重点盘查的。

陈泰文心中暗叹一声,知道今天是躲不过这一劫了,内心凄苦准备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难民群里冲了出来,直接一把抓住了陈泰文。

“哎哟,姑爷,可算找到你了,是我家那个太野了,您别生气!跟我回去吧!”抓住陈泰文的人是一个年级约摸五十上下的中年人,这人穿着一身青衣小褂,戴着一顶瓜皮帽,抓住陈泰文后,这人又冲着那日本人和翻译官说道:“太君,孙长官,他是我的上门女婿,您可不能给我弄走了,不然今晚我丫头可不饶我。”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群引起了一阵骚动,毕竟在日本人和狗汉奸抓人的时候,周边的人都会躲得远远的,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而牵连自己,孙翻译官看见来人之后脸上也是一乐,大西南这种偏远小地,真的混入什么武装人员是不可能的。

也笑着对这中年人说道:“咦?这不是吴老板吗?上次见面我们还是在武汉吧?怎么跑到这鬼地方来了?”

“谁说不是呢,这位后生是我们家找的上门女婿,我膝下无儿你是知道的,世道不太平,也只能跟着大家一起逃难了,他就是在逃难途中遇到空袭受的伤,你看,这都烧成什么样了。”

不得不说这人的眼力极好,反应也快,短短时间内就找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此时,最搞不清楚状况的就要算陈泰文了,原本他还想跟日本人拼命,拼死一个算一个,现在自己突然冒出来一个老丈人,这让陈泰文一时还摸不清头脑。

但是陈泰文能看得出来,这名中年人是在想办法救自己,很显然,这个中年人跟这名翻译官的关系还不错。

“吴老板,也不是我不相信你,你也知道,天皇对这种情况是抓得比较严的,你说他是你招的上门女婿,我看他还真像个抗日份子,这样吧,你班子里的人可都会唱俩句,你让他给咱们太君唱歌戏,唱的出来就走,唱不出来你和他一起蹲班房!”

孙翻译官围着陈泰文和吴老板转了一圈,然后突然小眼珠子一转,来到日本兵身边后竟然想出了这么一个奇葩的招式。

不得不说这个翻译官是极度聪明的,这一招看似简单,却能直接辨别陈泰文身份的真伪,即使陈泰文不是专门唱戏的,但是作为一个戏迷,孙翻译官一听就能提出这人平时是否会接触到戏曲。

第一百五十二章 坦诚

一听这个建议,站在一边无聊的日本人顿时心花怒放,显然对这个意见很是赞同,嘴巴里面一个劲地说着“嗦嘎嗦嘎”,而伪军们的枪也再次端了起来,很显然,如果陈泰文唱不了戏,那么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将二人抓紧大牢。

此时,中年人的心中也暗自后悔,日本人的手段他也在路上听说过,进去了他们的大牢能有几个能活着出来的?自己是何苦来哉,如果可以的话,他绝对不会再选择站出来帮陈泰文。

然而,孙翻译官的这个建议却让陈泰文内心一喜,看来自己脱身是有路子了,在参加空军之前,陈泰文就喜欢戏曲,读书的时候还跟宋澄这个专业的沟通过唱戏技巧,见一边的吴老板已经有些犯怵,陈泰文知道自己如果不站出来的话吴老板自己就会露了马脚。

“落红成阵,风飘万点正愁人。池塘梦晓,阑槛辞春。蝶粉轻沾飞絮雪”

没有任何预告,陈泰文站在人群中,直接扯开嗓子就唱了起来,陈泰文唱的这一出是《西厢记》里的崔莺莺夜听琴,中间没有任何停顿,直接张口一唱就是一折,一边的吴老板在听到陈泰文的唱腔之后先是一惊,随后便连带笑容摇头晃脑地听了起来。

他是戏班班主,凭借他多年来唱戏的经验,他知道这一关他们算是过了。

“你小子唱的还不赖,赶紧过去吧,看这人堵的。”翻译官听罢,脸上也带着一丝满足的笑容,再戏班老板闲聊几句之后,直接示意吴老板带着陈泰文走人,陈泰文也没犹豫,冲着那日本兵和翻译官笑着举了个躬后,便急匆匆地跟着这中年人走了。

直到跟车队戏班子的车队汇合,陈泰文才见到了吴老板口中吴小姐,也就是他名义上的老婆吴小姐,因为这里是敌占区,戏班老板为了避免麻烦,索性也让陈泰文坐上了吴小姐的马车。

都是跑江湖的,一些规矩什么的都可以省略,再说了,小命总比规矩重要不是?

马车的空间狭小,而陈泰文的身材不说高达,但起码也有一米七八的样子,两人坐在马车中间,少不了有些磕磕碰碰,两人相对而坐,免不得有些尴尬。

要说这吴小姐,长得没有那么一股子妖艳动人,反而有些小家碧玉的感觉,皮肤白皙,一路上都红着脸低着头,他一个女孩子家家也不好跟陈泰文说话,而陈泰文一路从丛林中跑出来,早就消耗完了身体的能量,屁股一沾座位,立马就闭上了眼睛开始养神。

“嘶!”

突然间,马车一阵摇晃,原来是行进途中车轮压到了石头,吴小姐一个没坐稳,直接便倒在了陈泰文怀中,其实倒也就倒了,但是这一倒,吴小姐的手下意识地就抓在了陈泰文的伤口上,让陈泰文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样?”从陈泰文怀里出来,闻着陈泰文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吴小姐感觉有些晕乎乎,但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后,陈小姐便立马紧张了起来。

自己的命是人家救的,而且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哪怕再疼,陈泰文也不会去为这点事情生气,只是笑笑对吴小姐说道:“没事的,只是有点疼。”

“只是有点疼?”看着陈泰文咬牙切齿地样子,吴小姐扑闪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陈泰文问道。

看着这么一个姑娘,陈泰文实在有些头大,这是最简单的一句客气话了,这女生竟然当了真,当下也只能苦笑着说道:“好吧,其实真的很疼。”

陈泰文说完,却见马车的帘子突然被拉开了来,一直跟在马车边上的吴老板将脑袋伸了进来,然后递过来一个小包裹和一桶清水,对吴小姐说道:“妮子,你帮着小哥洗洗伤口,这是伤药给他敷上。”

吴小姐接过自己老爹递过来的清水和伤药,有看了看面色苍白的陈泰文,冲着自己老爹点点头后,便开始替陈泰文清洗起伤口来。

或许是因为刚才在镇上遇到的事情,吴老板并没有选择这个小镇住下,而是让手下驾驶着马车一路朝着前面的大城市崇左走去。

这一路,陈泰文他们饿了就吃干粮,渴了就喝河水,因为担心孙翻译官回过神派人追来,吴老板还专门改变了几次道路,甚至连续几个集镇都没有休息。

有了吴小姐的细心照顾,再加上有了食物的补充,陈泰文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了起来,这一日,一行人再次露宿野外,当所有人都睡了之后,吴老板和吴小姐却被陈泰文给叫到了一处偏僻所在。

“吴老板,吴小姐,这个时候找你们,一是郑重地感谢二位的救命之恩,二来,我也想告诉你们我真实的身份,我的命是二位救的,如果可以,我希望二位再帮我一把。”

陈泰文说完之后,冲着吴老板和吴小姐二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吴小姐一双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陈泰文,在陈泰文鞠躬的时候,吴小姐稍微让了让,但吴老板却坦然的受了。

“实不相瞒,那姓孙的狗汉奸没有看错,我确实是一名抗日人士,我来自飞虎队,前段时间跟我的长官驾驶战斗机来这边侦查,不料遇到了日本人的战斗机组,我现在要回昆明,还请吴老板帮忙。”

飞虎队这个名字此时在中国可谓家喻户晓啊,一次次的重创日本空军,飞虎队的很多事迹甚至都被老百姓们改成了故事,吴老板和吴小姐都是见过飞机的,对于这种能上天的人,他们二人都保持着相当的尊敬。

吴老板当时救陈泰文也是出于一片好心,现在陈泰文却说他是飞虎队的飞行员,这让吴老板和吴小姐怎么不惊讶?

特别是吴小姐,陈泰文在恢复了一些伤势之后,便开始给吴小姐讲各种故事解闷,吴小姐对这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大男生早就心存好感了,此时一听陈泰文是飞行员,吴小姐的心脏没来由的开始加速起来,美女爱英雄,这是人之常情,情窦初开的吴小姐知道,自己对眼前这个男人动心了。

“这个,你能将这些事情告诉我们,也足以见你坦诚了,前面就是崇左,只要能过崇左到达百色就基本安全了,只是”吴老板说到这里的时候面露难色。

陈泰文之前从来没有来过敌占区,看到吴老板欲言又止,陈泰文知道其中肯定有什么问题所在。

“吴老板,如果实在为难的话就算了,我必须回到昆明继续战斗,那我们就此别过。”

从吴老板救了自己的命,再到一路走来吴老板二人对自己的照顾,陈泰文已经对这对父女感激不尽了,实在不忍心再让吴老板他们为难,索性冲着吴老板父女二人一拱手,转身就要离开他们戏班的车队。

吴小姐见陈泰文转身就走,心中立马着急了,直接上前一把抓住了陈泰文的胳膊,对陈泰文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呢,我们又没说不帮忙,爹爹你说是吧!”

“是是是。”吴老板也笑着走到陈泰文跟前,对陈泰文说道:“泰文啊,往前走是崇左,这里是日军的一个重要据点,再到百色就是咱们中国人的底盘了,崇宁和百色之间是战场,你想过怎么穿过战场了吗?我看你还是先跟我们到崇左,如果要回昆明,到崇左再想办法也不迟。”

原本陈泰文还以为是因为带着自己太危险,吴老板不愿意带自己,现在看来是自己多想了,吴老板说得不错,要从敌占区顺利脱身,必须得经过地方的封锁线,对这里地形不熟悉的话,说不得就会日本人给抓了去,到时候别说是吴老板了,怕是蒋某人来了也救不出他。

崇宁,因为是敌占区的前沿要塞,所以日本人对这里的控制比较严格,进入相持阶段后日本开始加强对控制区域的全面消化,这种消化对日本的侵略行动来说是好事,但是对于中国人来讲,却是更大的灾难。

行走在通往崇宁县城的路上,陈泰文见过小孩子们上课,一个个日本人在教习着他们杀人的本事,同时教授的内容还有“效忠天皇”“中日亲善”和“大东亚共荣”等,甚至还专门设的日语课,教孩子们学日语和日本文化。

这是*裸的奴化教育,如果日本人这个计划真的得逞,那么对中国来说将是亡国灭种的灾难,如果不能尽快将日本人赶出去,那么这些小孩子长期接受这种教育的话,敌占区的未来堪忧,文化侵略是一把软刀子,这把软刀子直接扎进了华夏的心脏。

陈泰文发烧了,原因是终日劳累加上伤口感染,看似已经康复的陈泰文在几经颠簸之后直接倒在了马车上,幸亏有吴小姐的悉心照顾,不然陈泰文或许还真挺不过来。

“啊!”

就在戏班车队在一处空落的村子准备安营扎寨的时候,一个尖叫声从不远处的水井旁传来。

这处村落虽然房屋还算完整,但连一个人影都找不到,戏班子对这种现象也是见怪不怪了,毕竟这个年代逃荒的人太多,更何况这里是日战区,空出一个村子也算不正常中的正常了。

当车队停下来后,戏班子里的一个女工提着水桶想到村里水井边打点水,但是女工才刚走到水井边,便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尖叫。

第一百五十三章 惨剧

女工的尖叫立马引起了戏班众人的警觉,七八个男人没有多想,直接朝着女工所在的位置追了过去,只不过,当他走到水井边的时候也愣住了,随后有一个算一个,一个个都弯腰吐了起来。

陈泰文也听到了响动,支撑着身体朝着水井里看去,只见水井里塞满了一具具死人尸体,因为尸体太多,竟然直接将井口填平了,更意外的是,或许是因为地下水位过高,水井正往外渗着血水,场面看起来很是吓人。

“泰文哥,怎么了。”

吴小姐因为刚才去方便没有跟上大家的节奏,见大家都往这边凑,吴小姐方便后也朝这边跑来。

听到吴小姐的声音,陈泰文身体一抖,直接捂住了吴小姐的眼睛冲着吴小姐说道:“别看,老实回车上去!”

“哎!”

看到眼前一幕,吴老板重重地叹息一声,然后摘下头上的瓜皮帽,开始在一边抽了闷烟,而戏班的其他人则是在井口前规规矩矩地磕了几个头后,便开始找东西将井口填埋起来,入土为安是中国人根深蒂固的想法,他们现在能做也就只有这些了。

陈泰文将吴小姐劝了回去,看到在一边抽闷烟的吴老板后,陈泰文索性走了过去问起了缘由,虽然有些事情他曾在昆明的时候听流民讲过,但今天第一次看到还是十分震撼。

“这是日本人的屠坑,我想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在井里了,”吴老板见陈泰文过来,将手中烟杆的烟锅往鞋底上敲了敲后对陈泰文说道。

陈泰文听后愤怒了,虽然因为发着高烧,但还是用手狠狠地砸了一下地面,问吴老板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为了制造无人区,为了断绝在敌后抗日将士们的补给,也为了他们更好地统治地方。日本人少,农村管不了,索性就烧光、杀光、抢光。”

吴老板是跟随着战火一路走下来的,见的市面多,知道的东西也多,在他的讲述中,陈泰文知道了什么叫儿童换军火、什么叫毒狗害人、什么叫水井埋尸

中国人民正遭受着日*蹄的践踏,也再次刷新了陈泰文对日本人底线的认知,相比起来,陈泰文经觉得当初大野隆治用战斗机扫射日本平民还算是温柔的。

不知道是不是运气,陈泰文一行朝着崇宁前进,路上竟然没有过多的盘查,孙翻译官也没有派人来追击他们,或许是因为东门对着的是敌占区腹地,因此鬼子对崇宁东门的看守还不算太严格,贿赂了看门的伪军鬼子后,吴老板带着陈泰文一行以低廉的价格住到了客栈。

毕竟现在战乱,在大前方的崇宁,客栈基本上说可以没人住,毕竟谁也不会没事跑到前线来观光不是。

“诶,泰文啊,你有结婚了没有?”陈泰文拖着发烧的身体,在帮戏班子搬一些杂物的时候,吴老板看似开玩笑地问陈泰文道。

因为陈泰文生病,吴小姐自告奋勇地担负了照顾陈泰文的责任,戏班子里的人都看在眼里但是也不说破,听到吴老板问这话,吴小姐的眼神立马亮了起来,站在陈泰文身后,目光灼灼地盯着陈泰文的背影。

搬起一套演戏用的披挂,陈泰文笑着冲吴老板点点头,对吴老板说道:“没结婚,但是有女朋友了,她就在昆明!”

陈泰文的话仿佛一击重锤锤在了吴小姐的胸口,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陈泰文有女朋友这句话后,吴小姐就觉得自己有些心烦意乱,右脚往地上一顿,哼了一声之后抢过陈泰文手中的披挂就气冲冲地朝着客栈里面走去。

陈泰文没反应过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罪了这位温婉可人的吴小姐,只好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了吴老板。

“哎,冤孽啊,我这么跟你说吧,我家闺女还是待嫁之身,你们俩假扮夫妻都已经同了房了,为了我家妮儿的清白,还是希望你之后能对她多做考虑。”吴老板说完也搬着一箱东西进了客栈。

这话说的够直白,陈泰文顿时心中五味杂陈,为了防止被敌人识破,所以这一路上陈泰文跟吴小姐都是假扮夫妻的身份出入,甚至连住都住在一间房子里,这个时候人们的观念可不像后世,吴小姐跟陈泰文同房过夜的消息要是传了出去,吴小姐这辈子都别想找到婆家。

恩重难谢,陈泰文此时心情也变得有些沉重起来了,吴老板说得对,如果真像吴老板说的那样,陈泰文接下来该如何面对吴小姐?刻意保持距离么?

“八嘎!”

就在陈泰文纠结的时候,斜对面同盛客栈门口却传来一阵鬼子的叫喊声,陈泰文顺声望去,只见一个男人正被几个日本士兵围着,那男人正焦急地冲着几名日本士兵解释着,因为距离不远,陈泰文也躲在一边听了个大概。

原来,那男人是因为通行证丢了又正好被查到,几名日本士兵不由分说就要带那男人走,现在男人可是家里的顶梁柱,男人被抓了,家里的老老小小就只有饿死的份,因此在跟日本人求情。

“八嘎!”

“啊!”

显然,男子的求情并没有打动日本人,他也就是焦急地解释了几句,却不曾想站在他身后的一名鬼子兵竟然直接一*朝着那人腿上砸去,从那腿变形的程度和男子痛苦的惨叫来看,这一枪,男人的右腿肯定是保不住了。

“你们干什么!你们这群强盗!土匪!”

男人倒地,一个女人突然从人群后面冲了出来,心疼丈夫的女人直接扑到了自己丈夫身上,然而,当这个男人看到自己老婆冲出来后,脸上却泛起了一丝恐惧。

果不其然,那几名日本并在见到这男人老婆之后互相使了个眼色,走出俩人直接一左一右抓住了女人的胳膊。

“你们抓我,抓我吧!我没有通行证,你们抓我啊!”

一个女人又如何是几名鬼子兵的对手?眼见自己老婆要被日本人抓走,那男人直接伸手抱住了一名日本兵的小腿,苦苦地哀求着日本兵把自己抓走,放下自己的老婆。

被男人抓住小腿的鬼子兵此时已经喜笑颜开,朝着男人老婆的屁股上直勾勾地看了一眼之后,直接一脚将那男人给蹬开了来。

可怜男人已经被砸断了腿,又如何能追上这几个如狼似虎的鬼子兵?见自己老婆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男人只得趴在地上哭得呼天抢地。

“死鬼,还不快进来!”

就在陈泰文义愤填膺的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阵娇喝,这声音陈泰文再熟悉不过,不是吴小姐又是谁只不过这称呼,陈泰文听了一声“死鬼”后,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来崇宁之前吴老板已经交代过了,崇宁是日本人在这里控制的最大的一个县,重兵防守,一切都要小心行事,两人假扮夫妻也要假扮的像一点,看来吴小姐是充分贯彻执行了吴老板的指示了。

陈泰文也知道,现在自己势单力薄,如果还在崇宁惹出什么麻烦的话,自己死了也就算了,说不得也会连累吴老板他们的戏班子,这种事情发生在日占区,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几天,因为身体还没有康复,所以陈泰文没事就会到自己住的客栈门口转悠,主要是看着斜对面同盛客栈的那个男人,自从自己的老婆被日本人抢走之后,这个男人就坐在原地根本没有离开过。

店家看他可怜,也曾给过他饭食和清水,但是他对这些根本不闻不问,三天后,男子冲着天空大笑三声,直接从原地爬了起来,拖着一条断腿逢人就问看没看自己老婆,显然,这人已经有些精神失常。

“东山上(那个)点灯(哎)”

“西山上(得个)明”

“四十里(那个)平川了”

“也了不见人”

“你在你家里(哎)我在我家里哭”

男人走着走着,一首陕北的民歌信天游便从他的嗓子里吼了出来,男人的嗓音雄浑、凄凉,有些知道原委的人都已经开始偷偷抹下了眼泪,一九四二年,陕北大旱,这两个逃难至此的苦命鸳鸯就此劳燕分飞,陈泰文看着眼前一幕,除了叹息一声之外,更多的是沉默。

男人死了,夜半三更唱着家乡小调在街上游荡,被巡逻的鬼子兵一脚给踢到了护城河里,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男人早就没有了呼吸,世道唯艰,虽然对这男人同情,但是大家都在为一日三顿奔波,谁还有心思去收拾护城河里的死尸?

“杏儿,我想找你借点钱。”躺在客栈床上,陈泰文感受着自己额头上的清凉,轻声对身边的吴小姐说道。

吴小姐手中一顿,也不问陈泰文要钱干什么,而是默默地脱下了自己手腕上的银手镯放在了陈泰文的手中,她一个女孩子家家,身上也没有多余的钱。

陈泰文诧异吴小姐的果断,睁着双眼问吴小姐道:“这,这,你就不问问我要钱做什么么?”

“男人用钱肯定是有他的用处,女人少问就行,这是我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教我的。”吴小姐伸手在陈泰文的脸颊上放了放,又摸了摸自己的体温,皱了皱眉后轻声说道。

显然,她根本没有把这个镯子放在心上,她更关心的是陈泰文的病情。

“你放心,我一定会还你的。”捏了捏手中的镯子,陈泰文直接掀开了被子,朝着城东的棺材店走去,这个年代,要说生意最好的一定不是什么成衣店和饭店,而是棺材店和香纸店。

一幅银镯子,换来了一幅薄皮棺材,周围的街坊见有人出了棺材,也纷纷围了上来,只要不要他们出钱,出力的事情他们倒是没有让陈泰文吆喝,眼睁睁看着这么一个不知姓名的外乡人顷刻间崩溃,众人对他也充满了同情,乱世人不如狗,说的就是这个时候。

第一百五十四章 演出

这一天,一个陌生人买了一幅棺材埋葬了另外一个陌生人,在崇宁这个地方,让当地周围的邻居也对陈泰文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入殓的那一天,吴小姐站在陈泰文他们一群身后默默地看了很久,眼神中充满了崇拜和爱慕。

当然,这一切陈泰文没有发现,在办完事情后,吴小姐转身便离开了现场。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又有吴小姐的精心调理,陈泰文的伤势也逐渐好转起来,一身大汗过后,陈泰文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双腿也有了力量,这一夜,出去想要找点活计维持生活的陈泰文再次空手而归。

战乱年代,养家糊口本就是件难事,陈泰文也知道,自己这么一个青壮年,被吴老板他们救下来之后就是他们一直在照顾,如果自己病好了再吃他们的喝他们的,显然有些说不过去。

对于陈泰文出去找工作的事吴小姐是反对的,但是还没等她反对的意见说出口,他的父亲吴老板却伸手拦住她,他告诉吴小姐,身为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是不容许自己坐吃山空的,这一点,他们要充分尊重陈泰文。

天色已晚,陈泰文推开自己跟吴小姐住的房间,桌上摆着满满一碗白米饭,另外还有一些小菜,而吴小姐则在床边上整理刚帮陈泰文洗好晾干的衣服,俨然一副家庭主妇的模样。

“泰文,你伤势没好,这两天降温了,你也别打地铺了,今晚你睡床上来吧。”看到陈泰文进屋,吴小姐虽然手中在不停地叠着衣服,但是却冲着陈泰文说道,说这话的时候,原本皮肤白皙的吴小姐,脸上红的犹如一个成熟的蜜桃。

“额。”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也经过上次吴老板的提醒,陈泰文也感觉吴小姐对自己似乎越来越亲密,陈泰文甚至有些错觉,感觉此时坐在床上的吴小姐仿佛是自己的妻子

晃了晃脑袋,将这个想法直接甩掉了,在自己的心里,陈泰文一直将吴小姐当成自己的妹妹看待,他已经有了宋澄,不能作出对不起宋澄的事情来。

陈泰文冲着吴小姐笑了笑,岔开话题说道:“杏儿,你过来,我有话给你说。”

“嗯?”

原本内心还期待有所期待的吴小姐稍微有些失落,但看到陈泰文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是放下了手中的衣服,端起桌上的米饭放到了陈泰文跟前。

看着眼前的白米饭,陈泰文叹息了一声,然后抬头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吴小姐说道:“杏儿,上次你爹说我唱戏挺好,不知道你们戏班子还缺不缺角,如果可以的话,我跟你们一起去唱戏吧,这样我也能安心地吃下这碗白米饭。”

虽然对于陈泰文这种飞行员来说,平时牛奶牛肉什么的都不缺,但是他也不是不食人间香火的,他明白,在这个大家都吃糠咽菜的时代,整个戏班子怕也只有这一碗白米饭了。

“真的啊!”

听说陈泰文要跟他们一起唱戏,吴小姐立马开心了起来,刚才的那种小失落也不知道被她瞬间扫落到哪儿去了。

或许是怕陈泰文反悔,吴小姐小鸡啄米似的立马答应了下来,随后提着裙摆开心地找他爹去了。

确实,吴老板的确夸过陈泰文的戏唱得好,甚至比他戏班子里很多人都要唱得好,但是吴老板却从来没有动过让陈泰文参加他们戏班的心思,在这个年代,戏子可以说是生活在最底层的存在,唱戏的除了像梅兰芳那种大家,别的人虽然喜欢看戏,但是对戏子总是充满着一丝丝偏见。

恰巧,吴老板的戏班子还缺少一个老生角色,吴老板老了,有些时候还不得不下台跟主家应酬,因此有陈泰文顶上他的角,他自然乐意,不过他还是觉得有些委屈了陈泰文,堂堂一个飞行员,那可是在天上飞的人儿,怎么能堕落到跟他们一起同台唱戏呢?

“行了行了,吴老板,人生而平等,你就别这么介意了,更何况,也不能因为清高而饿肚子啊?”陈泰文可没这种观念,反而还劝起了吴老板。

想当年日军侵华打进北京城的时候,北大的某教授为了保住中国唯一一块放射性材料,硬是将它揣在怀里从北京走到了云南,一路乞讨一路走,当到联大的时候,这个教授已经跟乞丐无异了。

“那,就试试?我这正好缺个老生,杏儿是咱们戏班的台柱子,她最擅长青衣,以后我们戏班可得靠你们了。”吴老板搓了搓手,笑嘻嘻地冲着陈泰文说道。

他已经看到,站在陈泰文身后的女儿正在朝自己猛使眼色,如果他不答应,怕是他脸上的胡子都过不了今晚。

“那行,杏儿,走,咱们睡觉去。”得到了吴老板的同意,陈泰文内心也开心,他能为戏班出一份力,也算能名正言顺地在戏班子里待着了,不然的话即使吴老板是班主,时间长了怕也会惹都有些人说闲话。

只是陈泰文没发现,刚才他说话的时候似乎语句有些毛病,自己在前面走着,身后的吴小姐在听了陈泰文的话后却俏脸一红,然后喜滋滋地冲着自己的父亲挤了个鬼脸,跟着陈泰文就上了楼。

吴老板看着自己的女儿,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自己老婆死得早,辛辛苦苦将杏儿拉扯大后,又遇到了日本人侵华,一路逃难而来他也见惯了生死,乱世人命不如狗,吴老板也想开了,只要吴小姐开心,什么都由得她去,

有了事情可做的陈泰文干起活来也卖力无比,果不其然,当陈泰文凭借他独特的唱腔唱了几出堂会后,戏班子里大家看向他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泰文啊,今天不唱戏了,你陪我去城东走一趟吧,我有个老朋友之前在这边开工厂,这也是我来这里的目的。”

这一日,陈泰文吃过饭后来到客栈大厅,恰巧见到吴老板正要出门,吴老板看到陈泰文后转念一想,索性让陈泰文一起跟来,自己女儿显然是看上陈泰文了,如果陈泰文能和自己女儿在一起,自己的人脉也就是陈泰文的人脉,多认识几个人错不了。

“行。”陈泰文点点头,跟上了吴老板的步伐。

吴老板带着陈泰文朝着崇宁东城去,一路上二人说说笑笑。看透了生死的吴老板人显得很随和,跟他相处起来,陈泰文还是比较轻松的,毕竟作为他现在的饭票,吴老板没有任何架子。

“泰文啊,要我说啊,如果回不去的话你就跟着我们戏班子走算了,以后我这一切都是你的。”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吴老板笑着对陈泰文说道。

陈泰文听后一阵苦笑,他知道自己在戏班子里的地位很尴尬,如果不是他靠着自己的本事登台唱戏靠自己的本事赚一口饭吃的话,估计戏班子里的人早就说他是吃软饭的小白脸了,毕竟人家可不知道他飞行员。

“战事一日未平,泰文一日不敢成家,这是对我们国家的承诺,也是为了未来的妻子好。”

陈泰文稍微思索了一下之后,一脸严肃地说出了这句话,他爱国不错,但是在他看来,身为男人更要有责任担当,如果他给不起人家想要的生活,甚至自己生命安全都无法保障就娶了人家女孩子的话,那么就太不负责任了。

他没有说这个未来妻子是谁,吴老板就在江湖当然也明白陈泰文的心思,叹息了一声之后便摇头笑道:“也罢也罢,一切随缘,今天我带你来找的人是我以前的朋友,他在这边开了个被服厂,现在战乱,他这门营生日子过得应该还算可以。”

“嗯?既然有这么一个朋友在,为什么您来崇宁的时候不直接去找他呢?不然也不至于让大家压力那么大才是。”

听了吴老板的话,陈泰文的心中带着一丝疑惑,如果吴老板的这位朋友在这边能吃得开,吴老板一道崇宁就该去找这位朋友寻求帮助才对,也不至于落得到处找营生,紧巴巴的过日子了。

“泰文啊,就跟你不愿意坐吃白饭一样,我也有我的坚守,我是去拜访朋友的,不是去打秋风的。”吴老板笑着拍了拍陈泰文解释道,确实,这的确是他来找他这位朋友的原因之一。

但是吴老板没有告诉陈泰文,他来找他的这位朋友,是想通过这位朋友帮陈泰文返回云南,或许身在崇宁本地的朋友,能有法子让陈泰文越过日军的封锁线。

只不过,当二人来到吴老板那位朋友家的工厂前之后,陈泰文不等吴老板将话说完,便直接一把将吴老板拉到了墙角边。

“咋了?”对于陈泰文的鲁莽,吴老板有些不耐烦,眉头也开始皱了起来,刚才陈泰文那一下没有省力,吴老板触不及防的情况下,胳膊都被他拉的有些生疼。

“有鬼子。”陈泰文并没有转头看向吴老板,而是双目犹如鹰隼般死死地盯着前面的工厂大门。

第一百五十五章 探查

这个工厂就是吴老板口中所谓的朋友的工厂,此时,工厂大门前站着两名鬼子兵,正在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什么,看到这一幕,吴老板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真晦气,看来我那老友要么凶多吉少,要么是做了汉奸了,日本人咱惹不起,我们回去吧。”吴老板看了看工厂前的景象,摇摇头后就准备带着陈泰文返回。

但是陈泰文却摇摇头,对吴老板说道;“叔,您先到这里坐坐,我去探听探听到底什么情况,毕竟你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也不能空手而回不是?”

幸好工厂的斜对面就是一间茶楼,陈泰文将吴老板带到茶楼内,解释了一句之后,也不等吴老板答应,直接转身就下了楼。

不是陈泰文鲁莽,是因为仅仅是刚才那一瞥,陈泰文便看出了里面进出的工人似乎不太一般,因为从这帮工人的穿着上来看,他们穿着的似乎是制式服装,并且身上还带着一些限制行动器具。

身为一名军人,陈泰文没看到还好,如果看到了,他就没有理由不去管这些人,如果他猜得不错的话,里面的这些劳工,应该就是前线英勇抗战的战士!

等到自己反应过来,陈泰文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茶馆门口,吴老板无奈,只好叫来小二要了一壶茶,然后问起了对面工厂的情况。

通过小二的口,吴老板才知道自己这位老朋友出事已经很久了,早在日本鬼子占领崇宁那阵,他朋友的被服厂便被日本人给盯上了,日本人二话不说,对于被服这种战略性后勤物资生产工厂,他们没有二话就给占了,美其名曰征用。

至于对他老朋友的征用补偿,一个大子都没有,还将他给痛打了一阵。

“事情就是这样了,可惜,人家辛苦大半辈子,偌大个产业就毁在了日本人手上。”小二摇摇头,端着茶壶直接转身走了,只留下吴老板透过窗户,静静地看着工厂前面的日本鬼子发呆。

再看陈泰文这边,出了客栈之后陈泰文并没有贸贸然直接上前进入工厂,而是选择在围着工厂转了一圈,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陈泰文同样找了一名当地人打听工厂的情况,得到的结果跟吴老板并无二异,但是他却得到了一个更重要的消息,那就是工厂里面那些劳工并不是本地人也不是流民,他们是日本鬼子用枪压着进入工厂的。

进入工厂之后,这些人从来没有出来过,每天都要在工厂做工十多个小时,时不时还会传出惨叫声,对于里面这些人是谁,没人知道,他们只知道,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里面工人的尸体被拉出来埋掉,也有人推测出了这群的人身份,但在日占区,他们敢怒不敢言。

中国人,自然不需要替日本人保密,陈泰文没有花费多大功夫,就将工厂的情况摸得差不多了,至于里面的情况,因为没有人进去过,所以陈泰文也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再次绕着工厂走了一圈,确认了看守工厂的只有两个小鬼子后,陈泰文心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看来小鬼子采用的也是外紧内松的策略,也就两个鬼子兵看大门,这就怪不得我了。”陈泰文来到工厂后面,眼瞅着四周没人,索性一个助跑直接冲上了围墙。

陈泰文想的没错,现在崇宁已经落入了日本人的绝对掌控之中,只要保证了外围安全,城内的治安绝对不在话下了,至于工厂内的劳工,负责这里管理工作的日本某株式会社更是丝毫不担心,一群上了手铐脚镣的工人,能掀起什么大浪?

此时正值中午,一群工人好不容易熬到了饭点,一个个在监工的棍棒下掌控下,手中拿着一个破搪瓷缸排着队领取食物,陈泰文趴在屋顶上,揭开一片瓦片,细心地数着劳工人数。

“啊!”

突然间,一阵惨叫从工厂食堂传来,还没等陈泰文反应过来,一名大约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便捂着右手躺倒在地上,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搪瓷缸子,搪瓷缸子旁边则是两个发黑的窝头,更陈泰文内心悲愤的是,这孩子的手掌就在刚才被硬生生地给剁了下来。

“都看到了吗!这就是偷吃的下场!来啊!拖走!”

砍断孩子手的,是一名手中拿着砍刀,留着小胡子的中年人,从他那一口地道的崇宁话来看,这人是一名汉奸无疑了,对自己国人都下这么狠的手,显然这人已经被日本人打断了脊梁骨,彻底沦为了日本人的走狗。

这名汉奸看着周围劳工眼神中传来的愤怒,脸上却是丝毫不屑,直接挥了挥手中的砍刀说道:“你们这帮贱骨头,在家里种地不好,偏偏要扛枪跟大日本皇军作对,今天的下场都是你们自找的,以后谁敢偷东西偷懒,可别怪寻爷我不客气!”

说完之后,这名自称“寻爷”的人讲砍刀插入刀鞘,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直接离开了食堂,显然,今天他来这里是杀鸡儆猴的。

陈泰文的呼吸逐渐开始沉重起来,就这么短短一段时间的观察,这个工厂内的监工可以说完全不将这些劳工当人看,而且他们的身份也已经确定,基本上都是在抗日战俘!甚至连刚才那个被砍断手的半大孩子,也是一名从抗日战场上被俘的战士!

“这帮畜生!”看着下面被抽打的劳工,陈泰文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现在即使跳下去,他的下场也仅仅是成为另外一个俘虏而已,强压下自己心中的愤怒后,陈泰文慢慢地溜下了墙角,沿着原路返回了茶馆。

此时,吴老板还坐在茶馆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茶水,看着斜对面的工厂想着什么事情,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两个小时了,吴老板也开始替陈泰文担心起来,对面的可是日本人,如果陈泰文有事,那么他是不是要考虑一些应急措施?他现在可不是孤家寡人一个人,整个戏班子的安危他都要全盘考虑。

“吴老板,久等了,我们回去吧。”回来的时候,陈泰文尽量将自己的情绪控制住,将原本要送给工厂老板的礼物提上之后,直接对吴老板说道。

吴老板点点头,见陈泰文平安,他内心的一块石头也就放了下来,深深地看了陈泰文一眼后,便跟着陈泰文回了家。

这一日,陈泰文出奇的安静,因为没有唱戏的安排,陈泰文在吃过晚饭之后,便借口早早地睡下了,吴小姐以为陈泰文是累了,也没去叫醒谁在地上的陈泰文,看着陈泰文发了一会呆,也不知道想到什么,随后吴小姐便俏脸一红,钻进被子里睡了过去。

夜半三更,一个黑影鬼鬼地出现在了客栈内,这个黑影在客栈厨房摸索了一番之后,便直接攀上了围墙,直接越墙而出。

崇宁被服厂在崇宁的口碑还是挺好的,之前的老板从来不克扣工人工资,做出来的被服物美价廉,崇宁的老百姓也买得起,但是日本人来后就直接占据了这个被服厂,别说买了,日本人不坑害你老百姓就算老百姓们烧了高香。

在崇宁,日本人都是可以横着走的存在,因为城外有大量驻军,城内的日本并和警备司令部、便衣队什么的对城内的治安维持还是很放心,深更半夜的,两名看守被服厂大门的日本鬼子也没怎么在意,一个个杵着步枪坐在门口打起了瞌睡。

“岛上君,醒醒,还有差不多半个小时就要换岗了,如果被那帮人看到你睡觉,松下小队长怕是饶不了你。”一名鬼子兵打了个哈欠,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后推了推他身边的另一名鬼子兵说道。

“噗嗤!”

一声轻响从这名鬼子兵背后传来,然后身子一僵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他身边那名刚才还在睡觉的鬼子兵,见身边的同伴倒下之后一下没反应过来,稍微一愣神的功夫,一把剔骨的尖刀便搭在了这名鬼子兵的脖子上,紧接着,鬼子兵的脖子上出现了一条血线,鬼子兵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用力按压着,看样子是想要去止血,但注定一切都是徒劳。

两名鬼子兵倒下之后,一个黑影迅速地将鬼子兵拖到了角落里,取下他们身上的钥匙打开大门之后,便直接钻进了被服厂内,来人正是陈泰文,只见他穿着一身黑布衣服,一条白色毛巾被他系在了脸上,暂时充当起了蒙面巾的作用。

此时,在劳工晚上睡觉的大通铺内,一场密会正在举行,为了节约成本,日本人在原来的员工宿舍内修建了这种三层的大通铺,每一层都能睡十多人,一个房间内,密密麻麻的睡上了三十来人,那名白天被汉奸剁了手的半大孩子并也脸色苍白的躺在了大通铺上,只是脸色煞白,看起来没有任何血色。

“各位,这里有国军兄弟也有咱们那边的部队,我就问一句,大家到底什么意见。”漆黑的卧室里,一群人聚集在一起,他们设上的穿着各异,但能明显看出来,其中大约有一半人穿的衣服要比另外一半人好一些,都是小翻领衬衫。

第一百五十七章 接私单

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吴小姐将手中的药往桌上一放,双手叉腰看着自己的父亲说道:“快老实交代,你跟泰文说什么了!看他神神叨叨的!”

“啧啧啧,还真向是陈泰文的媳妇,没事没事,他这个女婿啊,老头子我认定了!哈哈哈哈。”

看得出来吴老板的心情很好,完全没有刚才训斥陈泰文的那种怒气冲冲,听到自己父亲说这些,吴小姐直接羞臊地跑出了吴老板的房间,在她看来,陈泰文刚才出神的举动应该是自己父亲跟他说了什么了,看样子情况还不错。

吴小姐越想脸上越烧得慌,但是心中却比吃了蜜还要甜。

战乱年代,一般都没有什么吃早餐的说法,稍微条件好一些的会吃两顿饭,一顿是上午十点左右,一顿是下午四点左右,两顿饭一干一稀,但是对于条件差的老百姓来说就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有就吃,没有就饿。

此时,在客栈后院内,吴小姐指挥客栈老板将简单的饭食放下后便招呼大家过来吃饭,陈泰文也拍了拍双手,朝着那大锅饭走去,按照戏班的规矩,中午吃,米饭或者面条,晚上喝稀饭或者菜汤。

“泰文,来这里吃。”就在陈泰文弯腰准备拿碗筷的时候,吴小姐却是冲着陈泰文大声喊道。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吴小姐手中挎着一个食盒,正将食盒里的饭菜摆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哟呵,这是谁家娘子啊,这么贴心的吗?”众人看到这架势,立马开始起哄起来,他们这个戏班子跟随吴老板多年,很多人都是看着吴小姐长大的,大家虽然起哄,但是却没有半分的不满,他们知道,吴小姐开小灶的钱根本不会到戏班账目上支出,这一点管着财务的账房心中最清楚。

陈泰文被众人起哄闹了个大脸红,尴尬地冲着众人笑了笑后,只得抓着脑袋朝着吴小姐走去。

“杏儿,以后别这样了,这样多不好,咱也是戏班子里的人不是。”饭都端来了,在众目睽睽下陈泰文也不好拒绝,于是端着饭碗一脸尬笑地冲吴小姐说道。

吴小姐听了却不以为意,侧身挡住戏班子其他人的视线后,冲着陈泰文眨眨眼,示意陈泰文将白米饭扒开,陈泰文一愣,将米饭扒开之后只见米饭下面藏着一块厚厚的大肥肉。

这个时代的人跟后世可不一样,现代人吃肉都要挑瘦肉吃,但是在那个年代,肉是挑肥的吃,毕竟那个时代油水有限,三块肥肉一碗饭,那绝对算得上是地主老财的生活了。

“咱家不偷不抢的,又没贪污咱戏班子的公款,你怕个啥。吃,该吃吃,谁敢嚼舌根杏儿我去揍他!”

杏儿冲着陈泰文挥了挥粉拳,模样煞是可爱,看着秀儿这幅样子,陈泰文只得摇摇头,将碗中的饭菜扒进了自己的嘴巴,很多时候,陈泰文甚至都会产生错觉,之前自己的在飞虎队的生活似乎都是虚妄,在这里,吴小姐仿佛正是自己的妻子,而戏班子的生活才是他真实应该接受的。

对于这种情谊,陈泰文有些左右为难,一边是救了自己性命的吴家妇女,可以说自己这条命就是他们的,但是另一边,和自己两情相悦的宋澄还在昆明等着自己,这种左右为难的感觉,让陈泰文很多个夜晚都睡不着觉。

“对了泰文,我晚上要跟父亲出去一趟,今天晚上你乖乖先睡觉,我先走了啊!”看着陈泰文老老实实地吃完自己做的饭菜,吴小姐满足地点点头。

这个时候,陈泰文才发现吴小姐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包裹,里面应该是装的一些衣服。

吴小姐这样的举动已经有好几次了,但每次吴小姐都是带着吴老板出去的,陈泰文也不太好问,连续几次下来,陈泰文的内心倒是泛起了一丝疑问。

“你这是去哪啊?需要我帮忙吗”看着吴小姐要走,陈泰文放下手中的饭碗,站起身问道。

吴小姐笑着摇摇头,认真地对陈泰文说道:“这事你可帮不上忙,我唱的青衣你又不会唱,有我爹陪着我就行了。”

或许是赶时间,吴小姐说完这句话后便急匆匆走了,吴老板也恰时间出现,看了陈泰文一眼后,也笑着点点头,带着吴小姐离开了客栈。

陈泰文可以肯定,他们俩不是去唱堂会的,如果去唱堂会的话,戏班子里这些人绝对少不了,现在吴小姐只带着自己老爹出去了,如果是赚钱,肯定也是赚私钱。

心中疑惑的陈泰文将饭碗放下,他觉得他有必要去知道吴家父女出去是做的什么事情,索性直接追了上去,一把将吴小姐背上的背包给抢了下来。

“走吧,我跟你们一起去。”不由得吴家父女反对,陈泰文直接坚定地摇摇头。

陈泰文的举动让吴小姐心中一暖,但是想到自己要去做的事情,脸色又有些发烧,站在原地嗫嚅地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一双眼睛求助似的看向一边的吴老板。

吴老板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吴小姐的脑袋对吴小姐说道:“杏儿啊,既然泰文想跟着去就去吧,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听了吴老板的话后,吴小姐也只好点点头,和吴老板一齐朝着前方一处院落走去,陈泰文分明看到,前方的院落前面挂着两簇扎眼的灵幡,门框上还是挂着一个有白布扎成的白色灵球。

“你们这是”

看着眼前的场景,陈泰文感觉有些诧异,这是死了人的地方,吴老板父女来这里做什么?

“走吧,时间快到了,我们边走边说。”

吴老板拉了一把陈泰文,然后带着吴小姐径直来到了大门口,在跟门口负责接待的帮工说了几句话后陈泰文一行三人直接被带到了这处住宅的后院,直到这个时候,陈泰文终于知道吴小姐是来做什么的了。

“在你养伤的这段时间,为了让能吃好点身体早点恢复,杏儿竟然主动跟我说要加点唱戏,甚至红白喜事都来者不拒,要知道,杏儿可是我们那边最好的青衣,以前可是只唱堂会的角儿。”

看着临时搭建起来的戏台上,正在唱着一出《卧冰求鲤》的吴小姐,吴老板说出了其中的缘由。

来唱红白喜事当然是为了赚钱,这一点任谁都能想得到,但是让陈泰文意外的是,吴小姐降低身板来唱红白喜事竟然是为了自己!

这就好比后世的一线大明星,为了一个男人,为了养家糊口,主动降低身价去给某小县城地产开发商站台一样,这怎么不让陈泰文动心?

“杏儿每天都变着法儿给你好吃的,这大冬天的还要给你洗衣服,说实话吧,老子真有一种大白菜被猪拱了了的感觉,关键我这个老爹还没享受股这种待遇。”吴老板看陈泰文在一边发愣,继续酸溜溜地说道。

说到这里,陈泰文的内心泛起一丝感动,也明白为什么自己在生病期间,吴小姐还能弄到那么多好吃的东西来给自己了,他很清楚的记得,当初找吴小姐借钱帮那陌生人入土为安的时候,吴小姐是摘下了自己手腕上的银镯子才凑够的棺材钱。

也能说明,那个时候吴小姐并没有钱,自己的衣食保障全是靠着吴小姐和她老爹二人赚外快赚回来的,更重要的是,自己平时不做家务,甚至连衣服都是吴小姐帮自己洗好,久而久之成了习惯,他甚至忘记了这是大冬天,一个娇滴滴的女生帮他洗衣服是有多么的痛苦。

“我明白了,谢谢你们,只是”

陈泰文内心纠结不已,看着台上正在卖力演出的吴小姐,陈泰文不知道如何回应吴小姐对自己好,吴小姐的心意他明白,但是宋澄呢?如果自己接受了吴小姐,那么宋澄又何其的无辜?

不等陈泰文解释,吴老板却是一伸手打断了陈泰文,然后摇摇头一脸严肃地对陈泰文说道:“我能看得出你心里有别人,杏儿是我一手带大的,从来没有什么感情经历,我只求你,及时不喜欢杏儿,也不要告诉她好么?如果时机恰当,我会想办法送你回昆明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陈泰文如何又能拒绝?只能满怀心事地点点头,看着台上的吴小姐发着呆,陈泰文明白,以后即使回到昆明,该如何安顿吴小姐也成了自己该要头疼的问题,总不能人家将自己带回昆明,自己却将吴氏妇女抛弃吧?

因为在崇宁没有找到自己的朋友,这里又是日占区,按照戏班子原来的计划,如果不能在崇宁落脚,那么戏班子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现在按照实际情况来看,崇宁能请得起戏班子唱戏的也就是日本人和跟日本人有关系的人,说白了就是汉奸。

戏班子何去何留,吴小姐在唱完丧事的戏曲后,吴老板回到客栈将所有人都集中到了一起,一共十个人,正好一桌饭。

第一百五十八章 散伙

这桌饭算得上这两年戏班子吃得最好的一顿饭了,有酒有肉,但是面对这么一桌丰盛的菜肴,戏班子里的人却没人动筷子,气氛显然有些沉闷。

“诸位,现在的情况大家也都清楚了,咱们好聚好散,如果谁要接手这个戏班子也是没问题的,只不过老朽老了,想带着女儿和泰文去一趟昆明,那里没有沦陷,希望还能过几天安生日子吧。”

身为戏班班主,吴老板端起了桌上的酒杯,灌了一口老酒后说道。

对于吴老板的决定,其他人心里都是有准备的,在这乱世生存本来就不容易,现在时局动荡,他们一路漂泊下来,经历的危险也不知道多少,这种日子,如果不是之前吴老板跟他们有过约定到崇宁来碰碰运气,说不定人都走光了。

不过多年来同在一口锅里吃饭,眼见戏班子就要解散了,接下来就得各自奔生活,一干人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和彷徨。

“啥也不说了,今天咱们吃喝一顿,待会到我这里领完钱后就各奔东西吧!反正有一条,谁要再给小鬼子汉奸唱戏,以后别说认识俺老张!”还是管钱的账房张先生果断,一拍桌子后端起一杯酒,站起身朝着众人说道。

既然不得不分开,一干人也想开了,有一个算一个,都各自端起了酒杯,碰杯之后便甩开膀子吃了起来,分行李散伙各奔东西,这件事情对陈泰文来说实在是太过突然,他内心也明白,吴老板作出这个决定,可能让自己早日归队这件事也对吴老板作出决定有很大的影响。

对于戏班子的决定,陈泰文没有做任何表态,分钱的时候账房老张是考虑过陈泰文的,毕竟这段时间陈泰文扮演的老生也算是为戏班子出了一份力,但是陈泰文有自知之明,这种钱他是不能拿的,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候,是戏班子给自己提供了最有力的庇护。

吃饱喝足,一干人便自顾自地开始收拾行李,晚上出城是不可能的,崇宁县内实行宵禁,戏班子约定在明天一起出发,毕竟人多的话还能减少很多麻烦,出城之后就各奔东西。

“泰文,这次听我爹说咱们要绕路去遵义,然后从遵义取道去昆明,他说这一路很危险吧。”陈泰文和吴小姐躺在房间里,面对明天起来赶路,吴小姐心中显得有些忐忑。

陈泰文将双手枕在脑袋上,双目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吴小姐问话后,陈泰文“嗯”了一声,对吴小姐说道:“是的,除了补给之外,我们要尽量避开城镇,还要绕过鬼子的防线才能到达遵义,杏儿,你怕么?”

“不怕,有泰文哥在,杏儿啥都不怕!”杏儿的脸上带着微笑,丝毫没有因为即将面对的危险而心生胆怯,陈泰文甚至能听出,杏儿的心情似乎还因为这次生死不知的旅途而兴奋了起来。

陈泰文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一路生死不明,宋澄的事情暂时不去想也罢,等自己真的回到了昆明再想清楚如何处理二人的关系吧。

按照地理位置来说,遵义在崇宁的北方,为了避开日军的防线,他们要绕的路不知道比直线距离差了多远,但是虽然时间长了一点,不过吴老板凭借自己的经验,还是有把握带着陈泰文和自己女儿以夸父追日的精神带着他们二人去往昆明的。

不过这个年代的道路可不像后世,交通可以说完全不发达,七弯八拐的确定方向都成问题,因为这个,陈泰文直到半夜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早,陈泰文他们三人跟戏班子的其他人汇合在一起,他们的戏班子虽然解散了,但是因为他们是从北而来,现在原路返回的话,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是同路的,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咱们就启程吧。”客栈门口,账房张先生跟店老板结清了费用后来到吴老板跟前,笑着对吴老板说道。

吴老板苦笑着摇摇头,对张先生说道:“老张啊,以后你也别叫我班主了,咱们的戏班子解散了,启程吧。”

吴老板大手一挥,带着陈泰文和吴小姐就要汇入出城的人群里,但是吴老板刚刚迈步,却发现自己的胳膊被陈泰文给拉住了,只见陈泰文上前一步,冲着张先生鞠了个躬说道:“张先生和大家还请自便,我和吴老板还有杏儿准备走南门了。”

“这”

对于陈泰文自作主张的话,吴老板刚想反驳,因为这个变故来的太快了,他还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吴小姐也是张大了嘴巴,显然有些措手不及。

但是他话还没说出口,陈泰文却朝他使了个眼色,张先生和吴老板都是聪明人,陈泰文使这个眼色,显然是在告诉两人他已经有了安排。

“行,那么青山不改,我们有缘再见了!”张先生冲着吴老板一拱手,没让吴老板为难,自己带着一干弟兄们走了。

等到所有人都走光,吴老板和吴小姐才看着陈泰文,希望陈泰文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决定了,我们不走大路回昆明,我们直接走中越边界,走山林小路回去!山林里不可能有鬼子兵的,我走过。”陈泰文深吸了一口气,指着崇宁城西边那莽莽大山说道。

直到现在,吴老板和吴小姐才知道陈泰文要走的也不南门,而是西门,西面就是大山,过了大山就是越南,已经出了中国的国境线,听到陈泰文要走大山,吴老板和杏儿的脸色都吓的脸色苍白起来。

“你这娃子,莫不是癔症了不成?你知道那山里有多少吃人猛兽么?更何况,在山里我们吃什么?喝什么?”吴老板可从来没想过要翻山越岭,陈泰文所说的线路他是知道的,确实,如果走山间穿行的话比绕道贵州遵义要短不知道多少路程,但是那可是原始森林,他们想都不敢想怎么通过那片森林。

“吴老板,杏儿,你们觉得是日本人可拍还是猛兽可怕?如果说我有办法能让咱们走出大山,只是可能会辛苦一些,安全也不用担心,你们还愿意跟我走山林么?”

陈泰文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而是严肃地冲着吴老板说道。

这个时候,吴老板和杏儿才知道陈泰文根本不是开玩笑的,他是真的想要带他们俩人穿越原始森林,不过陈泰文的话却让吴老板陷入了沉思,日本人和野兽,哪个更可怕?

日本人的凶残别说吴老板了,就连吴小姐都见识过,因为国际舆论的压力,这一年来日本人在城市里的行为虽然有所收敛,但是在对沦陷区外的人,可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如果只是辛苦一些,我们爷俩倒是不是啊,你有把握么?”吴老板思考了一阵,也冲着陈泰文点点头。

见到自己爹爹似乎已经答应了下来,一边的吴小姐索性也松了一口气,自己两个最信得过的人都在自己身边,哪怕是死了又如何?如果陈泰文和自己父亲不在身边,哪怕她自己一个人再安全,她也不会安心。

其实陈泰文做出这个打算是有自己的底牌的,带着充足的干粮,陈泰文带着吴家父女直接出了西门,然后折身往南,因为当时戏班子有马车,在扔掉了袍服和一些演戏用的道具之后,三人驾驶着马车的速度还挺快。

一路往南,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陈泰文心中顿时感慨万千,当初自己受伤被吴老板救了,走的记是这条路,当初他们还担心那翻译官派人来追他们,因此一路基本没有停顿,直接来到了崇宁。

“前面就是您救我的小镇了,这次我们不进城,直接朝西边走,进山!”经过两天两夜的形成,陈泰文带着吴氏父女再次来到了当初那个翻译官所在的小镇外。

不过这一次,他们没有选择进入小镇,而是从小镇外面绕了过去,朝着当初陈泰文掏出来的山脉奔去。

一路上,生活问题基本都是在马车上解决的,陈泰文和吴老板二人轮流驾驶着马车,当来到森林外围的时候,马车已经不能行驶。

“泰文,现在怎么办?”看着眼前茫茫大山和高耸入云的树木,吴小姐紧紧地挽着陈泰文的胳膊,有些紧张地问陈泰文道。

陈泰文笑着对吴小姐说道:“杏儿放心,你泰文哥肯定能带你们出去。”

说吧,陈泰文大致辨认了一下方向,然后走到一棵大树下,拿起一根树枝就在地上刨了起来,不多时,一件飞行员皮衣便被陈泰文给刨了出来。

将皮衣解开,露出了一把明晃晃的手枪,这是他们飞行员防身用的手枪,当初自己身受重伤都能从这大山中走出来,现在他手中有枪,身体又恢复了原样,凭借从飞虎队和那位变态教官那学来的野外生存技术,对走出大山信心满满。

第一百五十九章 穿越丛林

看到陈泰文手中的手枪和一件明显是军装的飞行员服装,吴老板的脸上也终于有了笑意,其实吴老板的内心也反思过陈泰文告诉他们的事情,当时陈泰文说他是飞行员,虽然当时吴老板内心对陈泰文是很尊重的,但是后来一想,陈泰文或许是个骗子呢?你说自己是飞行员就是飞行员?

但好死不死的是,虽然他自己的内心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自己的女儿似乎看上了陈泰文,吴老板想着即使陈泰文不是飞行员又能怎么样呢?过一日算一日得了。

现在看到这些物件,吴老板彻底放下了心来,跟在陈泰文身后直接朝着原始森林内走去,这期间,陈泰文带着二人目的明确地朝着自己的坠机地点走去,因为一路上都做了隐秘的标记,因此要找回飞机失事地点并不难。

这是吴小姐和吴老板第一次近距离看见真正的战斗机,此时战斗机周围已经长满了草木,差不多都被野草给埋没了,在吴氏父女崇拜的眼神中,陈泰文钻进机舱内找出了一个小提箱,然后便继续上路了。

进入原始森林内地陈泰文起初还很慢,做事情也不太顺手,但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一些野外求生的技能被陈泰文给充分发挥了出来,吴小姐在看向陈泰文的时候,眼中的崇拜越来越掩饰不住。

她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能懂那么多东西,她不知道为什么两个木棍被陈泰文搓了一阵之后就会起火,她不明白,为什么陈泰文将树枝插在地上,被太阳晒一会就能分辨出自己所在方位。

更让她崇拜的是陈泰文的捕猎技巧和各种野外生存的技术,比如分辨哪些蘑菇能吃哪些蘑菇不能吃,比如在什么样的地方搭个临时过夜的营地,又比如,他每次出去一趟,总能找到能吃的食物来。

“真香!没想到泰文哥哥做的烧烤这么好吃!”

此时,陈泰文和吴氏父女正坐在一堆篝火边吃着烤鱼,对于这个原始森林,陈泰文是彻底弄明白了,这个地方根本没有人会来,日本人不会去关注,因为再往西就是越南。

中国人也不会去关注,因为中国人的经历在对付日本人,这个地方就有点类似后世的金三角,成了一片法外之地,生火什么的也就率性而为了。

“泰文,你觉得还有多久能走出这边大山?我们在这里面怕是已经走了两个月了吧?”吴老板也咬了一口鱼,问陈泰文道。

在大山里面一连生活了两个月,虽然已经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但人是群居动物,吴老板也有些想念外面的世界了。

“是啊是啊泰文哥哥,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出去?”听到自己老爹问起这个问题,杏儿也放下了手中的鱼,双目汪汪地盯着陈泰文。

陈泰文一笑,指了指北方说道:“大概七天左右吧,相信我,七天之内一定带你们出山。”

这话可不是乱说的,就在今天,陈泰文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阵的轰鸣声,这种轰鸣声在吴老板看来是打雷无疑,但是陈泰文却能清楚的知道,那是飞机引擎轰鸣的声音。

他有把握自己所走的方向没有错,对于空军来说,陈泰文是不惧怕的,不说这里树木参天,中日双方的飞机根本不能发现他们,即使被日本飞机发现了又能怎么样?几个人往山里一猫,想必日本飞行员也懒得去管三个进山打猎的猎户吧?

一路奔波,陈泰文带着吴老板和吴小姐又在山里慢行走了整整五天,这两个来月,陈泰文他们一直在赶路,当走到第五天的时候,陈泰文他们三人眼前突然一亮,连日来的视觉疲劳仿佛得到了最彻底的放松,一片山中平坦的水稻田蓦然出现在三人眼前,不远处,还能隐隐约约看到有吊脚楼存在。

“是云南!我进入云南境内了!”

看着那隐隐约约的吊脚楼,陈泰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直到这一刻,陈泰文才感觉疲惫,这是一种心灵放松后的疲惫,连续走了两个多月,还要照顾两个基本没有野外生存能力的普通人,陈泰文感觉自己耗尽了心神。

吴老板和吴小姐二人也没好到哪里去,父女俩在看到水稻田的那一刻已经抱在了一起,他们真的从大山里走出来了!只不过不远处那个正在种田的农民看到自己为什么要跑呢?不过也随他去吧,都是中国人,他不担心自己人会把自己给杀了。

陈泰文想错了,他知道刚才那人或许是找人帮忙去了,到时候自己解释一番也就可以了,但是隔了大约二十分钟,陈泰文他们三人朝着村子走去的时候,一支弓箭突然射了过来,直接擦着陈泰文的脸,扎进了陈泰文身边的那颗大树当中。

陈泰文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血丝,是刚才弓箭箭头的擦伤,这一箭明显是警告,如果陈泰文他们敢再往前一步,那么下一刻,弓箭箭尖出现的地方应该就是陈泰文的眉心了。

“哗啦啦!”

就在陈泰文果断阻止了吴氏父女上前后,一群穿着粗布衣服,手中拿着弓箭的土兵直接从周围的草丛堆里钻了出来,将陈泰文三人团团围了起来。

这些人有男有女,男的站在前面,穿着的多是对襟衣服,外面套着个坎肩,穿着一条宽档裤,头上还带着一个圆盘状的帽子,衣服上白色的刺绣很是好看,而他们身后的女人则是穿着对襟上衣和长裤,怯生生地躲在男人们后面。

“别误会,自己人。”看到对方眼神中满是戒备和警惕,陈泰文晃了晃手中的箱子,然后将小箱子放在了地上,用云南话对那名明显是头人的人说道。

那名头人见陈泰文他们三个似乎没什么危险,示意大家将手中弓箭放下之后,便让人将地上的手提箱给拿了起来。

这个手提箱是张正专门为陈泰文准备,当时陈泰文第一次驾驶轰炸机去缅甸执行任务,张正前一天晚上还特意赶过来送给了陈泰文一个小箱子,箱子里面装了一块劳力士手表,两个金币,再有就是那块“一体救助”的布条。

“你是洋人?”

那名头人打开手提箱,看到手表的时候明显眼睛一亮,但是当他打开手提箱里面的布条的时候,伸向手表的手又缩了回来,在一名村名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后,问陈泰文道。

看到这块“来华助战洋人,军民一体救护”的布条,这名头人明显有些不相信,毕竟刚才陈泰文云南话说得也算地道,一个洋人不可能将云南话说这么好,能将官话说明白就算不错了。

“我是中国人,不是洋人,我叫做陈泰文,他们两个也是中国人,我是洋人飞虎队里面的中国飞行员。”陈泰文冲着头人笑了笑,尽量释放出自己的善意。

“我叫阿布。”那名头人点点头,仅仅是说了一下自己的名字,便又将陈泰文给他的小手提箱放在了地上,没有再去搭理陈泰文他们,当然也没有放松警惕,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面对这种情况,陈泰文和吴氏父女也只能安静的等待,显然,他们有他们的安排,从他们的打扮来看,应该是本地的彝族人。

不多时,人群后面传来一阵骚动,隐隐约约还听到有人在说什么“肖先生”来了之类的话。

“快!飞虎队的英雄在哪?飞虎队的人我可都认识!”突然间,一阵熟悉的声音传到了陈泰文的耳中,等人群分开,看到走来的人之后,陈泰文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而站在他对面的那人也直接愣在了当场!

“泰文?”

“肖青!”

让陈泰文意外的是,站在他对面的赫然是肖青!而肖青更没想到,站在他面前的所为飞虎队队员,正是自己的同班同学陈泰文!当年还在西南联大的时候,肖青跟老师辩嘴,陈泰文毫不犹豫给了肖青一巴掌。

虽然后面梅先生带着肖青亲自上门赔礼道歉,但是后来的发展谁都不知道了,陈泰文和李海洋进了飞虎队,至于肖青,他也是从宋澄的口中知道肖青参军了。

时光荏苒,两个“仇人”见面自然分外“眼红”,一个热烈的拥抱的之后,陈泰文在肖青的带领下终于了进了前面的村子。

见到肖青,又听肖青表明自己也是在部队工作之后,陈泰文知道自己应该算是安全了,不过肖青的工作特殊,经历了上次内奸的事情之后,肖青的保密意识也得到了加强,哪怕是对陈泰文,他也没有透露自己的具体工作。

“总而言之,我跟飞虎队算是一条战线的人,不过现在我不能送你们出去,我会让阿布头人给你们派个向导,现在你们已经在云南境内了,大体上算是安全的。”

坐在篝火旁,肖青瞥了一眼正在跟阿布他们围着篝火唱歌跳舞的吴小姐,笑着冲陈泰文说道,对于吴氏父女,肖青也没有多问,经过这两年的历练,肖青除了皮肤变黑了之外,更多了几分沉稳的气质。

“肖青,你变了,变得不爱说话了,我很好奇,这两年你都经历了什么。”陈泰文趟在草地上,冲着肖青瞥了一眼后感慨地说道。

两人都不是从前那种意气风发的毛头小伙了,他们两人都经历过血与火的锻炼,现在更多的则是唏嘘。

第一百六十章 真面目

肖青想了想,还是没有跟陈泰文说起任何有关他工作的事情,毕竟之前的教训太过惨重,肖青现在做任何事都得想一想后果,两人所谓的彻夜长谈更多的是陈泰文在讲述。

讲述飞虎队的生活,讲述这次被击落的经历,讲述他跟吴家父女的故事,讲述着一路上来遇到的各种惊险。

在这个不知名的彝族山寨中遇到肖青,这无疑是让陈泰文振奋的事情,在肖青的帮助下陈泰文成功找到了认识路的向导,因为肖青任务在身,并没能跟陈泰文一起走,他的活动范围在这西南大山之中。

物资和装备都更新了,陈泰文补充了一些手枪子弹和充足的干粮,另外还有三批能在这山地中如履平地的滇马。

说起滇马可就有渊源了,滇马也称矮脚马,是云南的一种马,在历史上以稳健和耐力著称,正是因为滇马的存在,才铸就了历史上辉煌的茶马古道,才让云南的山货走出了西南大山。

有了脚力的帮助,陈泰文他们的形成明显加快起来,向导一直将他们三人送出大山,并且指明了去昆明的道路后,才与陈泰文他们三人分别。

“泰文,看来我们是走出了日本鬼子的控制范围了,到了昆明你有什么打算?”骑在马上,吴老板思考了一番后问出了这个问题。

之前在崇宁,他知道通过封锁线这个事情很艰难,所以也任由自己的女儿对陈泰文表达爱意,但是现在,眼看着已经脱离了危险,吴老板内心也为吴小姐的后路担忧起来。

陈泰文摇摇头,对于处理这个事情他真的没有太多的想法,但是他也没有想过去欺骗宋澄,毕竟宋澄是他正是承认的女朋友,也是自己最为动心的女人。

“吴老板,我不能对杏儿有任何承诺,我也不能辜负一直在等我的女人,所以,一切都随缘吧。”陈泰文看着前面骑着马,无忧无虑的吴杏儿,内心有些无奈。

毫无疑问,在这个动荡的战争年代,吴老板将吴小姐保护的非常好,陈泰文也明白,如果没有吴氏父女的真心救助,这一路上估计他早就死了,不是被日本人抓住就是病死在荒郊野外,现在还能活着回到昆明已经是烧高香了,他不能再奢求什么。

吴老板也明白陈泰文的处境,只是叹息了一声之后便不再提这件事情,一切都随缘而去吧,在这个年代,娶两个老婆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到时候自己努力帮自己女儿争个好位置罢了。

一路前行,陈泰文他们三人距离昆明也越来越近,这段时间,陈泰文发现自己头顶上日军飞机出动的越来越频繁,有时候是单架飞行,有时候是小规模编队飞行,熟悉战斗机的陈泰文发现,这些飞机应该不是出去执行战斗任务的,而是在进行飞行训练。

这一日,陈泰文他们三人来到了开远境内,这里距离昆明也就差不多两百公里的距离,找到一处落脚地点,由吴老板父女去找了个客栈之后,陈泰文将吴老板和吴小姐二人拉到了一边。

“吴老板,这两天你们在这里等等我,我要出去有点事情。”犹豫半晌后,陈泰文从行里中拿出了一顿饭的干粮说道。

吴小姐听后直接抓住了陈泰文的胳膊,紧张地说道:“我也要去,泰文哥哥去哪杏儿就去哪。”

从陈泰文和杏儿假扮夫妻开始,杏儿就渐渐地对陈泰文产生了感情,不得不说杏儿是个好姑娘,这段时间以来,将陈泰文照顾的无微不至,陈泰文的心也不是铁打的,对于杏儿的情谊。陈泰文心知肚明,也不愿意去伤害这个单纯的姑娘。

吴老板不愧是老江湖,对于陈泰文,他也了解的够多,他明白陈泰文绝对不会因为自己已经到了云南境内而将自己抛弃,只能陈泰文出去一定是有事情要做,结合这两天的情况,吴老板皱着眉头说道:“是不是因为天上的飞机?有必要涉险么?”

“肯定有必要的,根据鬼子飞机出现的频次,我推测这附近有鬼子的机场,放心,我就是去探查一番,不会莽撞的。”陈泰文冲着吴老板点点头,吴老板的意思很明确,现在他们已经在云南范围内了,作为一个飞行员,陈泰文要做的就是尽快归队开飞机打鬼子,而不是去做这些“分外”之事。

但是对于飞虎队的现状陈泰文无疑要比吴老板清楚,飞虎队的情报来源十分有限,之前张正为了弄情报甚至还被军统给盯上了,这次陈泰文碰到这种事情,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探查一番。

带着一顿干粮,陈泰文每看到一架飞机就会拿起石子在地上写写画画,计算着日本飞机的航线和频次,来推测这个供日本人起飞的机场在哪里。

现在他们所在的开远距离昆明仅仅二百公里,可以说是深入了云南的腹地,广西很多地方都沦陷了,现在在云南境内又出现了日本人的飞机,很显然,日本人在征服广西之后下一步肯定是征服云南。

“西北十九公里!”

终于,在连续监测了三批次飞机的起飞情况后,陈泰文的目光锁定了西北方向,此时,一架日本零式战斗机从他身后低空飞过,飞机带动的大风让陈泰文不得不遮住了脑袋,陈泰文定睛一看,只见这架日本零式战斗机的尾翼上赫然喷涂着“x-1-42”几个大字。

“是他!”

看到这编号后,陈泰文内心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再次看到这架战斗机。

对于这架战斗机来说,陈泰文和李海洋可谓是有着执念,在这里看到这架战斗机,陈泰文也明白了为什么当初他跟张正出来侦查的时候会遇险,很明显,日本人的触角已经伸到了云南。

见到这架战斗机,陈泰文更加坚定了要找到这个机场的决心,他想要去看一看,这架让他吓到尿裤子的战斗机飞行员长什么样,他还记得当初唐老头子拿出的那家飞机模型,还记得这架战斗机的飞行员驾驶着战斗机俯冲扫射老百姓的场景,忘不了自己驾驶运输机被这架战斗机攻击的场景。

跟随者这架战斗机的运动轨迹,陈泰文扔下了手中的石头,加快速度直接朝着前方奔去。

终于,在拨开了眼前的杂草之后,一个小型临时机场出现在了陈泰文跟前,这个机场只有一条简易跑道,跑到周围还有一些用木头搭建起来的临时住所,十多架日本战斗机正停在跑道两边。

“支那猪,站好。”

“来,套上这个铁链,自己动手!”

突然,一阵喝骂引起了陈泰文的注意,陈泰文转眼看去,只见几名鬼子飞行员手中拿着鞭子不断地抽打着站在他前面的两人,通过这两人的装束,陈泰文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人的身份。

“该死!是我们的飞行员!”

美式飞行员战斗服,跟陈泰文在飞虎队的穿着一模一样,但是陈泰文并不认识这两人,陈泰文相信,这两人绝对不是飞虎队队员,现在反抗日军航空队的飞行员除了飞虎队之外,那么就剩下活跃在东南亚的那部分飞行员。

这两人应该是在空战中落败,被日本人俘虏后带到这里的。

不仅仅是这两人,陈泰文环顾了一下机场四周,在其中一个简易木屋的房梁上,陈泰文还看到了几句悬挂着的尸体,

“日本鬼子我草你大爷!”

回答日本鬼子的是一句中气十足的叫骂,两名飞行员显然不愿意配合日本人的动作,其中一人更是冲着他跟前的一名日本人吐了一口口水。

“八嘎!”

这名日本鬼子被飞行员激怒,不由分说便直接端起了手中的*,“哒哒哒哒”一串子弹射出之后,那名大骂日本鬼子的飞行员已经被射成了筛子,另外几名日本飞行员显然也被他的同伴吓到了。

突然之间的开枪,枪声让他们毫无准备,不过也仅仅是冲着那名日本鬼子笑着说了几句听不懂的鬼子话之后,一名鬼子便直接将铁链套在了最后一名中国飞行员脖颈上。

此时,眼见同伴在自己身边被机枪扫射,最后一名中国飞行员崩溃了,他半跪在地上涕泪横流,不停地冲着天空咆哮着,对于日本鬼子往自己脖颈上套铁链的行为,他没有丝毫阻止。

陈泰文明白,这种状态不代表着这名飞行员没有骨气,只能说明,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他表露出了真正的感情,他仍旧是英雄,是中华民族的英雄。

“滴滴!”

铁链的的一端套在了飞行员的脖颈上,另外一端则是栓在了汽车的牵引钩上,随着两声喇叭的轻响,一群日本鬼子坐在汽车咆哮着,狂叫着,在日本人的欢呼中,汽车引擎被启动,那名可怜的中国飞行员也被汽车直接拉着在跑道拖行。

刚开始的时候,那名飞行员还能跟上汽车的步伐,双手抓着铁链脚步踉跄地跟在汽车后面,但是随着汽车速度的加快,他的脚步已经根不上汽车了,仅仅十多分钟,这名飞行员便已经被拖行地血肉模糊。

第一百六十一章 陈泰文没死

看到这一幕,陈泰文怒火中烧,对于日本人来说,根本不存在什么日内瓦公约,陈泰文也明白,落在日本人手上后,大概也只有死路一条,即使不是,怕也会被折磨的跟死了没区别。

“兄弟,放心,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陈泰文手握拳头在地上狠狠砸了一下,但是很快,他的视线就被一架战斗机给吸引了过去,这架战斗机停在跑道边上,战斗机尾翼上赫然喷涂着“x-1-42”!

此时,飞机下正站和一名飞行员,看着跑道上被拖行的中国飞行员,这人的眼中同样露出了一丝疯狂,不断地冲着那辆汽车叫嚣着,这人正是大野隆治,因为刚出去执行训练任务,熟悉当地的气候环境,因此没有参与到这次残忍的虐待中来。

“小矮子,你给我等着!”

终于看清楚了这架日本战斗机飞行员的嘴脸,陈泰文心中暗暗发誓,同时深深看了几眼大野隆治的长相之后,转身离开了这个机场,虽然只是见过一面,但是陈泰文已经将大野隆治这张脸深深地刻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此时已是深夜,外面暴雨磅礴,电闪雷鸣,云南昆明,这段时间宋澄停止了对外演出,也停止了学校的课业,整天坐在安舍的房间中,一封封地拆解这之前陈泰文写给她的书信,宋澄已经不知道哭过多少回了,在陈泰文失踪的那一天开始,宋澄就不吃不喝,只是一个劲地在安舍发呆。

外面电闪雷鸣,坐在床边的宋澄怀中抱着陈泰文写给他的最后一封书信,痴痴地看着门外,雨打芭蕉,让宋澄心中心乱如麻,这段时间,如果不是安舍的阿姨精心照看着,宋澄都不知道活成了什么样子,但饶是如此,宋澄的眼窝已经开始微微陷入,人也清瘦了很多。

“哐当!”

突然间,房门被猛地踢开了来,门口站着一名穿着雨衣的军官,从他一身狼狈来看,他绝对是冒着暴雨找来的。

宋澄将脸迟缓地转了过去,看到眼前站着的赫然正是之前来找过他的张正!

“有消息了,泰文没死!”

张正进来的一瞬间,并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将这个消息说出了口,陈泰文的失踪让张正自责,让宋澄心痛,两人都是饱受折磨的人,在听到这句话后,宋澄的身子明显一怔,那迷茫的眼神中似乎有了些光芒。

“你说什么?”

或许是刚回过神,宋澄感觉自己出现了幻听,虽然那几个字已经将她的内心唤醒,但她还是强行压抑住了内心的喜悦,想要再次确认她刚才隐约听到的消息。

“泰文没死,据可靠消息,他已经在云南境内了,不日就会返回,安心等着吧,我不方面过来,先走了。”

张正匆匆说完这句话后直接转身走人,他得到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宋澄这里,他知道,在云南,最关心陈泰文的怕也只有宋澄了,张正说的不错,这个消息的来源虽然可靠,但是却不能见光,他必须马上离开安舍,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宋澄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只是眼圈中的泪水却止不住地往下流着,用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宋澄躺在床上慢慢地睡着了,从大悲到大喜,宋澄刻意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需要好好调整自己的状态,用最好的精神面貌来迎接陈泰文!

再看陈泰文这边,所谓近乡情更怯,虽然昆明不是陈泰文的老家,但是在这里,有着陈泰文太多的牵挂,一进昆明城,陈泰文便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感受着雨后初晴的清新空气。

“泰文,接下来怎么办?”在一处早餐摊前,吴老板开口文陈泰文道。

这一路上,除了在深山老林之内是陈泰文带着他们走出来的外,其他时间都是吴老板和吴小姐在照顾着陈泰文,现在到了昆明,可以说是陈泰文的地盘,他们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按照原计划,吴老板他们的任务也就完成。

但陈泰文绝对不是那种吃干抹净就开溜的人,他这条命是吴老板他们给的,自己不可能达成目的后就不管吴老板他们父女。

“吴老板,谢谢你们一路的照顾,现在到了昆明,你们俩就交给我安排了,毕竟再过封锁线,太危险。”

吴老板和吴小姐二人是根本走不出原始森林的,如果他们要返回,就必须越过日本人的封锁线,吴老板带着吴小姐这个娇滴滴的女儿过封锁线,其危险系数可想而知。

吴老板看了看自己的女儿,见吴小姐坐在那里乐开了花,心中叹息了一声,或许自己这个女儿还没意识到,陈泰文在这里还有一个女朋友吧?

吃过早餐,陈泰文带着吴老板和吴小姐来到了安舍,在安舍门口犹豫了一阵之后,陈泰文直接推门而入,在昆明,陈泰文能安顿吴氏父女的地方就只有这里了,只是

“泰文哥哥,这里就是安舍吗?我先进去了!”

与陈泰文内心矛盾不同的是,吴小姐仿佛一只花蝴蝶一般直接跑进了安舍之内,一个个房子开始参观起来,陈泰文苦笑着摇摇头,和吴老板对视一眼之后开始从滇马上搬运他们的行李。

此时,宋澄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因为张正带来的消息,陈泰文不日就将回到昆明,因此宋澄这两天都在忙着准备食材,好让陈泰文回来的时候吃到自己亲手做的菜。

看的出来宋澄的心情很好,手中拿着锅铲将大锅里面的积水铲出,口中还哼着时下流行的小调,光从宋澄那熟练的动作来看,单独一个人操作这口大锅已经是游刃有余了。

“咦?你好,我是吴杏儿。”

突然,厨房大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宋澄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长相清纯,眼睛大大的女生正站在门口,正给自己打着招呼。

宋澄脸上一愣,安舍的人她都是熟识的,但是眼前这个女孩宋澄完全不认识,听口音,这女生也绝对不是云南人。

“你好,我叫宋澄,请问你找谁?”

出于礼貌,宋澄还是回了吴小姐一句,谁知道,宋澄这话才刚说完,吴小姐脸上原本还带着的笑意直接凝固了起来,然后走进厨房,围着宋澄左转转,右转转,将宋澄从上往下看了个便。

“恩,长得还不错,就是太大了点。”吴小姐右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开始对宋澄品头论足,说完之后便一把将宋澄手中的锅铲接了过来,对宋澄说道:“以后这个厨房就交给我吧,我怕泰文哥哥吃不惯别人做的菜。”

“泰文?”

从吴小姐口中听到“泰文”这两个字后,宋澄申请一顿,再听了听院子里似乎有人在说着话,又看了看吴小姐本人,宋澄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眶中的眼泪瞬间飙了出来,直接朝着厨房外跑了出去。

陈泰文正将行李从滇马背上解下,想着怎么去面对宋澄,但是他刚将一个包裹解下之后,却感觉自己的后背一阵柔软。

“澄澄!”

能这样抱着自己的自然只有宋澄,陈泰文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思念,转身一把将宋澄抱在了怀里。

“呜呜呜,泰文,我还以为你死了,呜呜呜”

躺在陈泰文怀中,宋澄哭泣的像个孩子,陈泰文也将自己的脑袋埋在宋澄的秀发之间,再次抱住宋澄,陈泰文的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眼前这一幕也落入了吴小姐的眼中,此时,吴小姐手中拿着锅铲,倚着门槛一脸醋意地看着陈泰文和宋澄。

“泰文,你难道不想给我个解释吗?”

良久,宋澄才从情绪中解放了出来,用手帕擦了擦眼泪之后,宋澄用她那红彤彤的眼睛与陈泰文来了个四目相对,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宋澄能感觉到,她的身后吴小姐正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

这一天始终要到来,自从脱险过后,一路上陈泰文都在想如何给宋澄一个交代,他从来没有想过要隐瞒宋澄什么,只不过,他想过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将其中的来龙去脉讲给宋澄听,让她不会那么激动。

现在看来,所谓的委婉根本不需要用在宋澄身上,对自己女朋头最大的公平就是坦诚以待。

“澄澄,这位是吴老板,那位是杏儿,吴杏儿,他们父女是我的救命恩人。”陈泰文脸上也带上了一丝认真,将吴老板和吴小姐给宋澄介绍了一番之后,陈泰文索性将吴老板他们拉到了一起,在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

这一路上的经历,陈泰文对宋澄没有任何隐瞒,将吴老板如何救下的自己,自己如何收敛的外地人尸体,如何从被服厂救走了一帮劳工,甚至自己如何跟吴小姐假扮夫妻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听到陈泰文的解释后,宋澄的眼神也逐渐柔软了下来,刚开始的时候宋澄对陈泰文是有怨气的,她在昆明提陈泰文担惊受怕,但是陈泰文从外面回来竟然给自己带回来一个女人,这让宋澄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

他能听得出来,在这件事上,陈泰文对自己没有任何隐瞒,宋澄是个聪明人,他能从陈泰文的经历中看出陈泰文的无奈,但爱情是自私的,宋澄是这样,吴小姐又如何不是如此?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争风吃醋

此时,吴小姐正嘟囔着小嘴气鼓鼓地看着宋澄,而宋澄虽然对陈泰文表示理解,但一时半会,内心也接受不了这么一个事实。

“反正我不管,我喜欢泰文哥哥,他是我丈夫,你们谁也别想抢走。”事情说完,吴小姐低头不断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头,然后气鼓鼓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很显然,他不容许陈泰文抢走自己的最爱。

宋澄狠狠地瞪了一眼陈泰文,然后也不管吴小姐,反而对陈泰文说道:“这段时间张教官来过几次安舍,你在安舍待几天就回飞虎队去看看吧,再不回去大家都要给你开追悼会了。”

不得不说宋澄很聪明,吴老板父女要住在安舍,当着陈泰文的面他没有任何反驳,而是让陈泰文抽空回飞虎队,她知道现在陈泰文的处境,虽然她也特别想念陈泰文,但是这个时候,陈泰文回飞虎队才是最好的选择。

宋澄准备的饭菜派上了用场,一道道佳肴被端上了桌来,只不过在厨房里,却上演着一幕幕抢锅铲的闹剧,宋澄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养气功夫似乎要比吴小姐更胜一筹,但是吴小姐从小就被吴老板惯着,在争夺主权这一块,则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行,你行你来,我不跟你抢了,我准备的都是西南美食,如果你会弄你就弄。”到最后,宋澄索性将锅铲一扔,不再去跟吴小姐抢夺。

确实,这段时间他准备的食材都是云南这边的美食,外地人不会做,即使做也做不出西南风味。

“哼,家常菜我也会的好不好,为什么一定要西南风味,咱家北方菜也挺好吃的!”吴小姐拿起锅铲,看了看案板上放着的食材,眼睛一转,直接从食材里挑出了一些自己能用上的直接按照自己的方式弄了起来。

宋澄看着这一幕,直接一跺脚离开了厨房。

夜,将吴氏父女安顿个好之后,陈泰文跟宋澄离开了安舍,两人独自漫步在小径上,虽然一对小情侣正在热恋中,但是此时此刻,二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

一直走到小道的尽头,宋澄才叹息一声,对陈泰文说道:“泰文,我明白你的苦衷,但是我也有我坚守,吴小姐咄咄逼人,对我并不友好,明天我准备搬回学校去。”

听到这话,陈泰文皱了皱眉头,转过身将手放在宋澄的肩膀上,盯着宋澄的眼睛,认真地对宋澄说道:“澄澄,你知道我的心是在你这里,明天我出去找房子,将他们安顿在外面吧,他们两人救了我的命,在关键时候他们没有扔下我,这个时候我没有理由扔下他们。”

“我知道的,这些都不怪你,只不过,我暂时还接受不了,我想,也趁着这段时间让我们冷静冷静吧。”宋澄冲着陈泰文笑了笑,然后抱住陈泰文,将脑袋埋在陈泰文胸前,对陈泰文说道:“我对他们将你救下心怀感激,你能活着,什么都够了,安舍,让他们住,我还是回学校的好。”

这是宋澄的妥协了,夹在自己和吴小姐两人之间,宋澄知道陈泰文的处境甚至比自己都要尴尬,更何况吴氏父女是陈泰文的救命恩人,宋澄内心对他们深怀感激。

两人在一起聊了很久,直到深夜,二人才手拉着回到安舍,只不过,陈泰文和宋澄没有看到的是,在他们进到安舍的那一瞬,安舍吴小姐所住的客房窗口,吴小姐正气鼓鼓地看着二人进门,进门之后,吴小姐一跺脚,撅着嘴巴躺倒了床上,或许是心烦意乱,吴小姐将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后,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翌日一早,陈泰文他们四人起床,四人站在安舍院子里,气氛有些诡异,吴老板咳嗽一声后,借口出去逛逛直接遁走了,而吴小姐则是皱了皱眉鼻子,直接挽住陈泰文的胳膊,对陈泰文说道:“泰文,我想出去逛街,到了昆明我还没好好逛过呢。”

“泰文,我要拿东西回学校,你确定不帮我?”宋澄也毫不示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陈泰文,齐人之福不好享,面对着左右一边一个大美女,陈泰文感觉自己的脑仁疼,疼的厉害。

“陈泰文!赶紧归队!”

就在陈泰文左右为难的时候,安舍门外突然响起一声汽车刹车声和一名军人的暴喝,听声音就知道,应该是飞虎队的人找来了。

陈泰文从来没有比现在这样更加迫切地离开安舍,部队命令是无条件执行的,陈泰文在接到命令之后,索性一耸肩,直接朝着安舍外走去。

按照条例,陈泰文在回到云南后第一时间要去的应该是飞虎队大队部报道,现在陈泰文在安舍逗留一天已经算是违规了,因此,现在来接陈泰文的是飞虎队宪兵,看来,回去一番审查是少不了。

“泰文,赶紧回去飞虎队打鬼子!记得开飞机来接我!”看到门口两名穿着军装的宪兵,吴小姐兴奋地挥了挥粉拳,冲着陈泰文喊道。

而宋澄则是皱了皱眉,给了陈泰文一个拥抱后,在陈泰文耳边说道:“好好活着,我等你。”

这种感觉就是牵挂,就是羁绊,看着宋澄,陈泰文狠狠地点点头,然后直接转身朝着安舍外的吉普车走去,对于两个女人,陈泰文暂时想不到好的解决办法。

陈泰文归队了,这对飞虎队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当宪兵的吉普车出现在营地的时候,无论是美国人还是中国人,都朝着陈泰文挥舞着帽子,陈泰文的事情他们都已经知道了,他和张两架家担负侦查任务的飞机,在前往敌占区的途中遇到了日本全副武装的战斗机。

张正告诉他们,陈泰文虽然是第一次驾驶p40战斗机升空,但是他战斗的非常勇敢,作为自己的僚机,陈泰文为他牵制了日本人很大的火力,如果没有陈泰文,张正自己根本回不来。

没有人会去怀疑张正的话,只不过,陈泰文也得到了众人的认可,对于飞行员来讲,只要人在,那么希望就在,现在陈泰文死而复生,怎么能让他们不高兴?跟陈泰文关系要好的李海洋他们,更是跟在了吉普车后面,朝着大队部跑去。

“诶,你们听说了么,这次陈可是因祸得福,听说还带回来一个小姑娘。”尼克站在人群中,冲着大家神秘地眨眨眼。

陈泰文回来才没两天,大部分人今天才知道陈泰文没有死的消息,而尼克却突然说出这么一个劲爆的消息,怎么能让大家不八卦?大家可是知道,陈泰文的女朋友是西南联大的校花,上次在飞虎队的一次汇演,让她成为了众多飞虎队员的梦中女神。

“不会吧,陈泰文那么厉害的嘛?迫降都能带回来一个女生。”

“我的天啊!我想找个中国女朋友怎么也找不到,难道是我魅力不够么?”

“啧啧啧,齐人之福啊,想想就感觉到刺激。”

一群飞行员站在飞虎队总部大门口,饶有兴致地讨论着陈泰文新带回来的姑娘,而尼克也是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消息的真实性,这些人之中,有一个人在听了尼克的话后原本还一脸喜悦的脸上顿时泛起了一丝怒气。

这人就是李海洋,当初李海洋也喜欢宋澄,但是因为要参军,亦或者是因为陈泰文的原因,李海洋选择了退出,但是他的退出不表示他对宋澄一点感觉都没有,他也伤心过,也彷徨过。

他的退出,为的就是成全宋澄和陈泰文,但是现在陈泰文坠机后竟然又找了个女人回来,那么他会将宋澄置于何地?当初他可是郑重地告诫过陈泰文,要好好对待宋澄,如果他敢负了宋澄,那么找陈泰文算账的第一个就是他李海洋。

李海洋的怒气逐渐上涌,看着眼前飞虎队的大楼总部,李海洋双手握拳,直接转身离开。

总部大楼内,张正已经在熊猫中队的办公室等陈泰文了,见到陈泰文的那一刻,张正立马站了起来,围着陈泰文好好转了一圈之后,用力在陈泰文的肩膀上拍了拍。

“不错,掉到敌占区还能活着回来,不仅自己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啧啧啧。”张正看着陈泰文没事也放心了下来,给陈泰文端上一杯茶后,张正冲着陈泰文眨眨眼,意味深长地说道。

到了张正这里,陈泰文才终于放松了下来,苦着脸说道:“这事你怎么知道了,还是别说了吧,想起两个女人我就头大,我看这段时间还是先别回去的好。”

陈泰文苦着脸,跟张正将事情经过再说了一遍,听得张正也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逐渐严肃了起来。

“泰文,你感情的事情不我跟你纠结,不过你刚从敌占区回来,你想回去也回去不了,接下来可能还有点麻烦,不过应该没事。”张正说这话的时候眉头始终皱着。

对于张正的话,陈泰文心中其实是清楚的,每一个从敌占区回来或者说被俘虏的人都要进行政治审查,这是一个必须经过的手续,为的就是避免叛变投敌的人再次回到部队刺探情报。

程序上面的事就是连张正也没办法阻止,而且这一步也很有必要,但是进行整治审查的人不是飞虎队的,所以审讯的过程就连张正都没办法左右,经过了上次的事情,张正对军统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如果不是唐老头子当初力保的话,张正现在或许啥都不是了,弄不好还得弄个汉奸或者通敌的罪名。

第一百六十三章 解释

一番交代过后,陈泰文从总部大楼里走了出来,他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李海洋,毕竟在飞虎队,如果说陈泰文和谁的关系最铁的话,那就是李海洋了。

他们俩从西南联大开始就是生死相交的兄弟,到了飞虎队就更不用说了,上次陈泰文被齐家坑,正是李海洋带着一干人朝着家伙将警察局给包围了,如果李海洋再晚来半步,估计自己都得交代到警察局里。

此时,李海洋正坐在自己宿舍前面,手中拿着一块棉布在擦拭着自己的皮鞋,陈泰文走到李海洋跟前的时候,李海洋只是冲着陈泰文白了一眼,然后便不再理会陈泰文,自顾自地在那擦皮鞋。

“海洋?我回来了,我是陈泰文啊。”看到李海洋的反映,陈泰文有些莫名其妙,他以为李海洋没有认出自己,索性带着疑惑再喊了一句。

“知道你是陈大公子陈泰文,怎么样,温柔乡里好过么?”李海洋站起身,将擦皮鞋的毛巾搭在肩膀上后,一把将陈泰文推到一边,自顾自地走进了自己的宿舍。

陈泰文一听这事便明白问题的症结出在了哪里,想起当初李海洋将宋澄托付给自己的场景,陈泰文也不由得感觉很是无奈,只得跟着李海洋走进了宿舍,想要将事情给李海洋解释清楚。

“海洋,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有我的苦衷。”陈泰文冲上前去,一把拉住了李海洋的胳膊。

李海洋将陈泰文的手一甩,头也不回地说道:“苦衷?话本所有不负责任的男人都说自己有苦衷,没想到你也一样。”李海洋说完之后突然站住了身子,转过身笑着对陈泰文说道:“呵呵,也是啊,摔了飞机还找了个漂亮媳妇,这事都成为咱飞虎队的风流佳话了,你要不要自己出去听听?”

“李海洋!你他娘的到底把不把我当兄弟!能不能等我把话说完!”陈泰文现在过来就是跟李海洋解释的,看到李海洋根本不听自己辩解,陈泰文索性也冲着李海洋一阵大吼。

在李海洋的印象中,陈泰文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哪怕是受了委屈,更多时候还是默默地自己去忍受,上一次陈泰文爆发还是因为飞虎队职责分工,将他分到了后勤的事吧。

不过他也知道,真把陈泰文逼急了,他可是连唐老头子都敢怼的,比如说航校招飞集会的那一次。

“好,那我就听听你那狗屁道理,都跟人家同床共枕了,你还能说出一朵花来不成?”看到陈泰文坚持,李海洋点点头,只不过他话语中的嘲讽还是掩饰不住。

强行理了理思绪,陈泰文再次将他上次参加任务坠机,然后被救的经过说了出来,这一次面对的是李海洋,陈泰文对李海洋根本没有任何隐瞒,甚至连一些细节都说了出来。

李海洋熟悉空中格斗,也熟悉江湖事情,因此,陈泰文说的是真是假他一听就能听出来。

在陈泰文讲述的过程中,李海洋的脸色始终保持着阴冷,直到陈泰文说完,李海洋才反驳道:“是啊,不得不假扮夫妻,还同睡一个房间,你们两人会没有发生点什么?哼。即使人家救了你的命,但是你这样做对得起宋澄么?”

“李海洋我警告你!希望这话只是说的你口进的我耳,如果你这话传出去,吴小姐一个女孩子家还怎么嫁人?”见无论怎么解释李海洋就是不相信,陈泰文的脾气也上来了。

懊恼地在李海洋宿舍内来回跺了两步之后,陈泰文索性以手指天,冲着李海洋发誓道:“我陈泰文发誓,如果这一路上我跟吴小姐有什么对不起宋澄的地方,老子开飞机立马坠机!”

对于中国人来说,誓言或者终于泰山,亦或者一文不值,但是李海洋却明白,陈泰文的诺言是绝对值得相信的,因此,在陈泰文发誓之后,李海洋的脸色才好看了一点。

“那现在怎么办?你和他们俩就这么无休止的纠缠下去?当断不断,发受其乱,我劝你最好在两个人之间选择一个,这样拖下去对谁都不公平!”

李海洋在面对自己的感情的时候也曾经犹豫不决,但是在看待陈泰文这件事上,李海洋的态度却出奇的坚定。

不得不说,就连陈泰文也觉得李海洋说的有道理,但是一想到吴老板当初交代他的话后,陈泰文内心又纠结了,确实,他把吴小姐只当成妹妹看是没错,但是吴老板的要求很明确,即使陈泰文不喜欢吴小姐,也请陈泰文不要告诉她。

自己的命都是吴老板救的,当时处在生死危机之间既然答应了吴老板,又怎么能轻易放弃自己的承诺?

“可是吴老板”陈泰文还要解释,却见李海洋毫不犹豫地大手一挥,对陈泰文说道:“我的最终意见已经告诉你了,你不需要再解释什么,感情的事情容不得半点犹豫,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看你这样子,对那个吴小姐怕是动心了吧!”

不说李海洋和陈泰文二人因此此时展开的深入讨论,再看安舍这边,陈泰文被宪兵带走后,原本有陈泰文在安舍,宋澄和吴小姐双方都会选择稍微避开,以免闹出不愉快,陈泰文也始终周旋在她们二人之间,所以这两天虽然吴小姐和宋澄二人互相看不对眼,但始终还是没有爆发战争。

只不过此时,陈泰文被宪兵带走,安舍内宋澄和吴杏儿二人大眼瞪着小眼,俩人就这么冷冷地站在院子里,半晌没有说话,吴老板见势头部队,索性脑袋一收,拿着个旱烟袋子就出去溜达去了。

安舍二楼,刚下课的孩子们和两个西南联大的学生,趁着下课的机会都趴在了安舍二楼窗户边上,安安静静地看着仿佛斗鸡的俩人。

“老师老师,澄澄老师和那位大姐姐在干嘛啊?”

“是啊,为什么澄澄老师和那个大姐姐都不动呢?”

“那个姐姐好像不喜欢澄澄老师。”

“谁说的,我看是澄澄老师不喜欢那个大姐姐吧。”

八卦这门功夫,中国人是无师自通的,站在一边的两名大学生听了孩子们的议论后顿时满头黑线,宋澄和陈泰文是安舍的创立者,也是他们的学长和学姐,关于陈泰文和宋澄二人之间的故事,已经成为了西南联大学子们口中津津乐道的话题。

此时,看这院子里犹如斗鸡一般的二人,两名学生只得摇摇头,将窗户关了上来,继续帮孩子们上课。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离开我的泰文?”吴杏儿看着眼前的宋澄,一脸不服输的样子说道,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故意挺了挺她那还算丰伟的胸部。

只不过任由她如何挺,都比不过宋澄的身材火辣,想当年,宋澄就是因为姣好的面容和火辣的身材,在入学的第一天就成为了西南联大学子们心中的女神。

在看到宋澄的第一眼起,吴杏儿就曾经跟宋澄做过对比,但是她却无奈的发现,自己的身高和身材都似乎比宋澄差了那么一点点。

其实宋澄内心又如何没有危机感,眼前的吴杏儿有着一股子泼辣,有着一点刁蛮任性,虽然不如自己身材突出,但却仍旧有着一丝丝小家碧玉的味道。

“凭什么是我离开泰文?还有,请你自重,泰文跟我是男女朋友关系,我跟他认识在前,在我没有跟他分手之前,你始终就是个小三。”

在感情面前,宋澄也没有了往日的矜持,女神范也当然无存,竟然插着腰跟吴杏儿掐了起来。

这一点是吴杏儿心中永远的痛,她从陈泰文的口中知道陈泰文和宋澄的事情,但是她更加明白,宋澄和陈泰文即使是男女朋友又如何?男未婚女未嫁,一切都还没有定数呢。

“你!好好好,认识在前面又如何,现在大家都知道我跟泰文是夫妻了,而且我跟泰文已经同房那么久了,这辈子我非泰文不嫁!而且,你们到现在都没同过房吧?嘿嘿嘿”

吴杏儿也不是省油的灯,如果是当着外人的面,吴杏儿自然不会如此泼辣,但是她眼前的可是情敌,如果现在败下阵来,那么以后肯定处处被压一头。

“身为一个女孩子,这样的话居然都说得出,好吧好吧,我这就搬出安舍,只不过我还是得告诉你,我跟泰文已经见过家长了,而且婚事都已经定了下来,随你怎么折腾吧,我得谢谢你这段时日帮我照顾泰文才对。”

宋澄挥挥手,直接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她是明白了,如果她还呆在安舍的话,肯定大家都不得安生,既然他们父女救了陈泰文,陈泰文也没有理由将他们打发走,只能自己先搬出去,如何选择,这是陈泰文的事。

“你!”

听完宋澄这句话后,吴杏儿彻底着急了,如果真像宋澄说的那样,她跟陈泰文已经有了婚约的话,那么她还能有什么选择?要么离开陈泰文,要么做小

不说陈泰文因为两个女人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再看日本航空队这边,武汉大本营在小范围内举行了一次欢迎仪式,因为大野隆治带着自己直接下属的一个战斗机编队在外面执行任务,所以武汉机场迎接这人的就只有现在日本航空队的掌舵人小笠将军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西山秀明到来

湖北,一众日本航空队高官正焦急地将脑袋抬起,一双双眼睛期待地看着天空,按照大本营的通报,那位人物今天这个时候应该回来武汉报到。

渐渐地,天上突然出现五个黑色小点,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五个黑色小点也逐渐变大了起来,来的正是五架零式战斗机,小笠将军一见飞机来了,立马发出了立正的指令,今天来的这位可是日本航空队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战神”。

大野隆治也被称为航空队的“战神”,但是他这个“战神”水分比较大,仅仅限于他所在的海军航空队,但是今天来的这位可不同,整个日本航空体系,无论是日本本土的航空学校还是战斗序列的海陆航空队,都在流传着他的神话。

在日俄战争中,这人曾经创造了以一敌五,最终将所有苏联飞机击落的记录,那一战,也是他的成名之战,从此奠定了他在航空系统的绝对为名,他就是西山秀明!

西山秀明接到自己弟弟死讯后立即赶回了日本,帮助家族处理好自己弟弟的后事之后,西山秀明毫不犹豫地穿上了他的空军作战服,直接带领着自己的一个御用机组直接飞到了东北,随后经过几次转机加油,丝毫没有停顿地朝着湖北飞来。

“来了来了,是西山君来了,这下飞虎队惨了。”

“西山君可是我大日本帝国航空队的骄傲,有他在,再多的中国飞机都不怕!”

“诸君,把身体都站直了!待会可别丢脸!”

西山秀明的到来,在这个迎接的小团队里引起了一丝小小的骚动,随着五架战斗机的降落,西山秀明那峻冷的身形慢慢地走下了飞机。

“西山君,欢迎您来进行战术指导!”

小笠将军作为东道主,看到西山秀明朝着他们走来,自然而然地走上前去,想西山秀明表示欢迎。

日本人是个很有意思的国家,在打仗的时候,如果遇到战争受挫请求支援的时候就会向上级请求战术指导,所谓的战术指导其实就是求援,现在小笠将军说出战术指导这四个字,说明这段时间他们航空队的攻势已然处在了不利局面。

“小笠将军,我来这里的首要任务是帮助我弟弟报仇,至于其他的,还恕我不能过多插手。”

西山秀明身后跟着四名飞行员这四人左右站开跟在西山秀明身后,在场的不少都是老飞行员,在看到西山秀明身后四人的时候,这些作战经验丰富的军官们也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光从这四人眼中闪现出的神采就能看出,这四人绝对都是空战高手!这样的高手无论放到哪个航空队,怕也都是王牌一样的存在,而现在,心高气傲的王牌飞行员们竟然服服帖帖地跟在西山秀明身后,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了西山秀明实力的可怕。

不等小笠将军说话,在礼貌性地抛下这句话语后,西山秀明直接迈步走向了前面的吉普车,发动车辆后,朝着安排给他的住所冲去。

他说的没错,这次他来中国,第一件事就找到那架击落自己弟弟飞机的飞行员,至于其他战斗任务,遇见了也就遇见了,如果中国人在天上遇到自己,自己也不介意顺手将他们收拾掉。

西山秀明的降落时间和地点是保密的,除了一定级别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人知道西山秀明回来,为的就是保证西山秀明的绝对安全,飞机飞行路线、着陆时间都是绝密,这也是惯例了。

但是当西山秀明降落之后,这个消息当然不要再去保密,因此,当西山秀明到达武汉的消息传遍整个日本航空队之后,整个日本航空队原本低迷的士气竟然开始高涨起来,当晚,西山秀明住所外便燃起了篝火,一群群日本航空兵围绕着火堆又唱又跳,内心欢愉无比。

等到唱完跳完,这些日本飞行员都纷纷从自己的空军军服上摘下了自己的肩章放到了西山秀明住所的门口,这是日本航空队的惯例,他们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对西山秀明的崇拜。

到湖北的前两天,西山秀明根本没有出自己的房间,吃喝拉撒都由他那四名僚机队员负责,甚至小笠将军都来求见过几次,但都被西山秀明拒绝了。

西山秀明一路颠簸,从日本到湖北,可以说已经筋疲力尽,西山秀明知道,现在自己的精神状态是绝对不能参与高强度战斗的,为了给弟弟报仇,西山秀明强迫自己必须立马休息,尽快将自己的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

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西山秀明对中国的战术和文化理解的非常透彻。

“服部桑,请你去让小笠将军给我派个向导,我要登报!”

终于,在连续休息了一天一夜之后,西山秀明从榻榻米上起来,拿起桌上的毛笔一遍书写,一边冲着门外喊道。

对于自己的僚机,西山秀明是充分尊重的,一是他们实力出众,二是因为一直来,他们几人生死与共,关系早就脱离一般的战友情。

“哈衣!”

门外,那名穿着日本浪人衣服的僚机服部冲着屋内一弯腰,然后及拉着木屐朝着小笠上川的办公室办公地点走去。

听到服部的反映,西山秀明嘴角笑了笑,继续写着什么,只见西山秀明落笔,“挑战书”三个中国汉字便出现在了雪白的宣纸上,不得不说,西山秀明的汉字写地很好,甚至比一般的中国人都要写得好。

“飞虎队零零四号战机,鄙人西山秀明向您发出正式挑战,生死有命以报族弟之仇,可敢一战?西山秀明。”

字里行间,西山秀明表达出了一个高素质人才所应该具备的素质,一封挑战书,没有过多的宣泄愤怒和辱骂对方,仿佛一个骑士,为了给自己弟弟报仇向对方亮起了手中的剑。

对于西山秀明的要求,小笠上川自然是没有拒绝的,不多时,一名参谋官便出现在了西山秀明跟前,西山秀明将自己来意说明白后,参谋官便带着西山秀明走出了航空队驻地,来到了武汉大街上。

日本人对于媒体这块的关系是处理的比较好的,虽然在中国他们罪恶滔天,但是对媒体却恭敬地出奇,因此,在参谋官的带领下来,西山秀明很快便做完了登报的事情。

没错,西山秀明来武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登报找人,希望找到飞虎队那个驾驶零零四号战斗机的飞行员,在蓝天之上光明正大地将其击落。

“西山君,我觉得您对那个中国人太客气了,按照我的经验,中国人就要骂,而且欠骂,我们应该要有一个强者的姿态,毕竟我们是他们的占有者。”

走在武汉大街上,这名参谋官看着周围的中国百姓,眼神中露出了一丝高傲和不屑,仿佛他身边的中国人都是日本人的奴隶,根本不值得尊重。

对于这名参谋官的话,西山秀明只是笑了笑,没有跟他去反驳什么,这几乎是现在所有日本人的心态了,原来他也是这种心态,但是当他越深入了解中国,就越觉得中国神秘。

“寺下,你这种心态是好的,它能让你保持高昂的斗志,但同样也是致命,你有空应该多读读中国的古籍,或许你会从中得到新的启迪。”西山秀明脸上带着微笑,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听到西山秀明的话后,这名日本参谋官若有所思,但又看了一眼他周围唯唯诺诺的中国人后,他最终还是摇摇头,他实在不知道,这些卑贱的中国人,有什么值得重视的。

不得不说,在日本人的重点关照之下,报纸第二天便将西山秀明的挑战书给登了报,第二日一早,西山秀明坐在窗前吃着早餐,仍旧是一个鸡蛋一杯奶,简单的早餐西山秀明却吃的非常认真。

“西山君,您登报的挑战书出来了,只是”

就在西山秀明吃早餐的时候,服部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张报纸,只不过脸色却有些不太好看,说话也有些吞吞吐吐的。

“哦,是服部啊,辛苦你念一下吧,我把早餐吃完。”西山秀明头也没抬,仍旧在细细地品尝着自己的早餐。

服部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打开了手中的报纸,将挑战书的内容念了出来。

“帝国王牌亲征奸诈的中国飞行员,藏头露尾的飞虎队老鼠们,我们大日本帝国超王牌飞行员西山君向你们提出挑战”

“啪!”

服部才刚刚念完标题和第一句,西山秀明的拳头便重重地锤在了桌子上,桌面上那被精致切割的鸡蛋也在他这一锤之下掉在了地上。

“跟我走。”

西山秀明穿着一套常服便直接走出了自己的住所,这一次,他没有通知小笠上川,而是带着服部直接朝着武汉街头走去,来到了昨天参谋官带他来的那间报社。

报社内,大汉奸主编袁成正跟手下的一名女作者打的火热,那名女作者坐在袁成的怀中,被袁成上下其手弄得气喘吁吁,眼神也逐渐迷离起来。

“主编,不,不要,奴家,奴家受不了了。”那名女作者也是个善于迎合的主,脸上摆出一副迷离的姿态,在袁成的耳边轻声娇喘两声之后,袁成的双目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你个小妖精,看老夫如何收了你。”

终于,袁成的右手在这名女作者的翘臀上一拍,然后狠狠地将这名女作者推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半分钟后,一阵吼叫声响起,袁成身子一僵,直接坐回到了自己的皮沙发上。

第一百六十五章 君子如玉

那名女作者脸上一脸茫然,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异常,虽然心中暗骂袁成不中用,但女作者的口中还是娇喝着:“太,太厉害了,主,主编大人,下,下次对奴家温柔点”

“嘭!”

就在主编看着眼前的女作者,想要进行爱抚一番的时候,主编室的大门突然被人一脚给踹开了来,两名日本人一脸不屑地走进了主编室的大门。

“啧啧啧,三十秒,这种废物你也愿意?”

走在前面的是服部,女作者见到外人进来,尖叫一声后赶紧提上了裤子,然后直接躲到了墙角。

那主编也是鬼子跟前的红人,自从上一任主编被自己联合日本人整死,自己坐上这个位置后,他的欲望也逐渐膨胀起来,跟在日本人身后像一条哈巴狗似的服侍着。

眼见自己的好事被打扰,恼羞成怒的主编拿起桌上的茶杯就要扔过去,但看到来人竟然是两名日本人后之后,主编的脸上立马换上了一幅谄媚的笑容。

“哎哟,原来是两位太君莅临,不知道有何指示?”主编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点头哈腰问道。

服部看了一眼西山秀明,见西山秀明点点头后,服部走上前,手中拿着报纸冲着主编喝道:“你滴,这是你改滴?”

左手一把揪住了主编的衣领子,服部将右手中的报纸一抖,呈现在主编眼前的正是西山秀明写的那封挑战书,只不过服部勉强只能用中文沟通,但不认识中国字,竟然将报纸给拿反了。

主编无奈,只得歪着脑袋瞅了一眼,点点头说道:“是啊,这报纸是我们发的,这篇挑战书也是按照参谋部寺下参谋打人的指示写的啊。”

“嘎吱!”主编的话才刚说完,门外就响起了一阵汽车刹车的声音,紧接着,主编口中的寺下参谋便直接进入了总编室。

看到寺下的那一刻,主编直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又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这两位鬼子大爷是上门来找麻烦的了。

“您看您看,寺下长官也来了,寺下长官,您帮小的解释解释啊!”主编也不管服部揪着自己的衣领子,直接朝着寺下走去。

在他眼里,他虽然得罪不起眼前这个穿着日本浪人服装的日本人,但更得罪不起寺下啊,浪人终究是浪人,而寺下可是带着军衔的日本军官

“西山君,我觉得您昨天刊登的挑战书太温柔了,所以擅自改动了一下,这也是武汉航空队参谋部的集体意见,更何况,小笠将军很满意。”

寺下脸上带着笑容,似乎对他的一番改动很满意,同时也搬出了自己的直接长官小笠上川,在他看来,西山秀明那封软绵绵的挑战书简直就是在丢日本人的脸,他必须改动一下才行。

其实他在改了这封挑战书之后,就一直派人盯着西山秀明的住宅,留意着西山秀明的反应,所以西山秀明刚一出大门朝着武汉闹事走来的时候,就有人向他报告西山秀明的行踪。

“八嘎!”

寺下不说这话还,一听到这话之后,西山秀明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直接伸出右手给了寺下一巴掌,直到这个时候,西山秀明的一巴掌才将寺下打醒了下来,自己是什么身份?能跟西山家族的人相比么?自己竟然因为西山秀明的谦谦君子作风,而忘了上下尊卑了。

“哈衣!”

意识到自己似乎闯下大祸之后,寺下直接立正,朝着西山秀明一躬鞠到了底,诚恳地接受了西山秀明的一巴掌。

“我看你是没有胆子来篡改我的挑战书的,肯定是这个主编擅作主张,寺下君,你说是不是?”西山秀明打了寺下一巴掌后,直接收起了自己的右手,脸上依然挂上了那温润如玉的笑容,用日语对寺下说道。

“是是是,支那人,肯定是这个支那人搞的鬼。”寺下知道,这是西山秀明在给自己的台阶下,当下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他身边的主编给卖了。

这主编听不懂日语,只不过见眼前这个日本浪人竟然直接打了寺下参谋一耳光后,他感觉自己这个靠山似乎也并不怎么样,刚才幸好没有说错话,直接将寺下给端了出来。

这不,这位大人物看到寺下篡改了他的挑战书正朝他发火呢,丝毫没有发觉自己已经被西山给卖了,看到西山秀明脸上重新露出微笑,想必应该原谅了寺下才对。

“这位太君,既然寺下先生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那么误会就解除了,我去给三位沏茶。”主编殷勤地朝着开水瓶走去,但是他却没看到,他的背后,西山秀明朝着服部点点头,服部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

一阵阵歇斯底里的嚎叫声从报社响起,寺上和西山秀明二人坐在报社大堂,享受着女作者泡来的茶水,听着主编室内的惨叫,西山秀明一脸微笑地看着寺上。

寺上的脸色阴晴不定,其实他心中清楚,昨天修改的挑战书其实是整个参谋部的意思,刚才西山秀明给他的一巴掌是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而现在他又让服部将这个主编狠揍一顿,则是提醒整个参谋部,别对他的事情指手画脚。

西山秀明这一手玩的太漂亮了,他揍的是一个中国人,但是打了整个参谋部的脸,关键还让参谋部无话可说,毕竟他已经说了,修改挑战书的是主编,而不是参谋部,典型的杀鸡儆猴。

此时的寺上犹如口中含了一只苍蝇,说不出的不得劲,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了,西山秀明确实看了主人,但正是因为看了主人,才痛打的落水狗。

“你们参谋部的水平太低了,难怪大野隆治老是吃败仗,我弟弟死得冤啊!”或许是听腻了房间里的惨叫,西山秀明叹息了一声之后,直接转身离开了报社,临走时还是说的那句话:“回去告诉你们参谋部的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有空的话好好钻研一下华夏的战争文化吧。”

这是寺上第一次真正认识他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他的弟弟浅川寺上是见过的,而西山秀明身上,出了有一丝他弟弟的影子之外,更多的是一份沉稳和一份睿智,他的双目更加明亮,他的气度始终雍容,其实寺上不知道,如果用一句中国话来形容西山浅川的话,那就是动如脱兔,静如处子。

报社的主编虽然被揍了一顿,但是发出去的报纸仿佛泼出去的水,报纸上刊登的这封被修改后的挑战书,也让所有记者都敏锐地嗅到了其中的*味,显然,这是日本军方再次掀起的一次舆论战。

上一次是大野隆治,而这一次是西山秀明,更准确的说,是日本航空队参谋部。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四处传播开来,没有拿到独家新闻的其他报社也迅速安排版面复印,条件具备的报社则用无线电将报纸内容发送到了全国各地。

重庆,蒋公官邸内。

蒋介石将手中的报纸推到了周至柔跟前,稍微沉吟看一阵之后,对站在自己跟前的周至柔说道:“百福啊,这个西山秀明到底是什么来头,我看日本人的样子,嚣张的很嘛。”

身为中国空军的最高长官,周至柔对西山秀明的资料自然清楚,稍微沉吟了一阵之后,脸上多了一分凝重。

“西山秀明是日军空战顶尖王牌,目前击落战机近三十架,没落蕃主的继承人,其家族在日本影响很大,出身于高等军事学院,是日军荣耀级别的飞行员之一,严肃谨慎,足智多谋,四个字,空战鬼才。”

在蒋介石这种上位者眼里,西山秀明再怎么厉害也始终是一个人,他问周至柔西山秀明的情况,也是因为报纸上那封挑战书的口气太大,如果有可能,蒋介石倒是想要张正迎战的。毕竟张正这个名字他听过,据说空战很厉害。

但是没想到,周至柔给出的评价却出奇的高,而且话语中丝毫没有掩饰对西山秀明的赞赏,这无关于敌我状态,而是纯粹的欣赏。

“百福怕是看错了,光从这封挑战书来看,这个西山秀明绝对不会是一个谨慎之人,更谈不上足智多谋了,如果他真有智慧,措辞就应该含而不发,毕竟,会咬人的狗是从来不会叫唤的嘛。”

对于周至柔的评价,蒋介石有些不以为,后世曾经有人说过,蒋介石的战略思想不足,却喜欢指挥一线作战,导致了许多战役的落败,这话说的不假,但是论到看人识人这一块,蒋介石是有绝对话语权的。

从这封挑战书的内容看来,蒋介石觉得这个西山秀明也不过如此,如果要打破日本人制造出来的舆论压力,最有力的回击的应该就是直接将这个西山秀明的座驾打下来了,蒋介石也从这封挑战书中看到了希望。

“委座,这件事怕不是西山秀明弄出来的,很有可能是像上次一样,用的就是激将法,这么说吧,咱们国内怕是找不出一个在空军技战术上超越西山秀明的人。”

不是周至柔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而是因为,在之前的空战中,周至柔曾经指挥过中国空军对抗日本航空队,而西山秀明的技战术绝对是宗师级别的,曾经有一次他们获得情报,提前在空中设伏,企图全歼日本战斗机。

第一百六十七章 空中赵子龙

但哪怕是陷入重围,西山秀明也凭借一己之力连续击落我方四架战斗机,直接将战斗局势扭转了过来,或许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周至柔的语气越来越低,眼眶中似乎泛起了泪花。

蒋介石无奈地挥挥手,示意周至柔可以退下了,原本对这件事的热心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一日,蒋介石翻开了自己的日记本,用他那出色的书法在日记本上写下了“吾欲与之一战,奈何无将可堪重用”

云南,飞虎队驻地内,西山秀明的挑战书,亦或者说是武汉日军航空队参谋部的挑战书同样传到了飞虎队队员的手中,一时间,整个飞虎队内都开始沸沸扬扬,对日军的这种挑衅行为表达了愤怒和不满。

不过,因为飞虎队是刚组建的,除了飞虎队老队员之外,其他的新队员亦或者说航校新学员对西山秀明这个人根本不了解,他们的愤怒和不满,多是因为那则言语辱骂的挑战书。

跟外面的沸腾不同的是,唐老头子却出奇的安静,一瓶洋酒,唐老头子躺在自己的椅子上,将双腿搭上了办公桌边的窗户,看着蓝天发着呆,看完挑战书的那一刻,让他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次空战。

那个时候还没有飞虎队,他的好友吉尔和他二人因为国内受到排挤又穷困潦倒,索性来到了东方这片神秘的土地上,拿着高额的薪水,驾驶着中国的战机,奋战在上海高空。

因为出色的飞行技术和对先进的作战理念,他们击落一架架日本战斗机,唐老头子和他的好友吉尔一时间风头无俩,他还记得当初的封神一战,他作为吉尔的了解收割着天空中一架架的日本飞机,那一战,他们俩人总共打下来三架日本战斗机。

从此之后唐老头子成为了飞行队的王牌,薪水被提了一倍,而吉尔则获得了所有中国飞行员的尊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做“空中赵子龙”!

赵子龙,在中国广为流传的传说中,他一生没有败绩,七出七进曹营,一身白色铠甲杀成了紫色,当时的吉尔,就仿佛赵子龙一般的存在,面对成群的日本战斗机,他毫无畏惧。

但神话都是被用来打破的,吉尔的表现终于引起了日本航空队的关注,随着一个人物的到来,吉尔的“空中赵子龙”的神话破灭了。

唐老头子还记得,那天是战后难得的平静,他和吉尔两个人驾驶着战斗机翱翔在蓝天上执行警戒任务,凭借他们两人强大的实力,吉尔和唐老头子二人都放松无比,唐老头子甚至还在飞机上喝了两口小酒。

只不过,飞行没有多久,他们迎面看到了一架日本战斗机,这架日本战斗机同时也发现了他们,按照唐老头子他们的逻辑,一打二,对方是根本没有任何把握的,唯一的一条路就只有逃之夭夭。

但是这架战斗机非但没有逃,似乎还加大马力朝着自己这边飞了过来。

“唐纳德,你替我警戒周边,我去将这条小鱼儿吃了,然后再返航不迟。”

这是唐老头子听到吉尔说的最后一句话,这一句话也成为了唐老头子多年来的梦靥,那一战,是唐老头子看到过的最精彩的一战,吉尔驾驶着战斗机朝着那架日本飞机冲去,第一回合,二人都顺利避开了双方的攻势。

对于二人的战斗,唐老头子驾驶飞机警戒周边的同时,也轻松地看着吉尔跟日本战斗机纠缠,不出他所料的是,吉尔在接下来的进攻中始终占据着进攻优势,对方战斗机似乎只能选择躲避。

但是,唐老头子的脸色渐渐凝固了,他似乎感觉到了不对劲,吉尔虽然站住了进攻优势,但是时间一长,吉尔子弹倾泻之下,竟然连对方一根毫毛都没有碰着,而吉尔的进攻节奏明显开始加快起来,显然,吉尔也的脾气开始暴躁了,眼前这只老鼠的身姿太过灵活,自己根本无法将对方彻底锁定。

“不对!吉尔快逃!”

终于,身为旁观者的唐老头子彻底明白了对方的想法,敢用这种打法的人,要么就是真的技术不如吉尔,才被吉尔耍得团团转,但是这么长时间的进攻,唐老头子彻底明白了,不是日本战斗机技术不如人,而是因为对方的战斗力太强,完全不将吉尔放在眼里。

现在的场景,更像是那架日本战斗机在玩猫玩耗子的游戏。

“轰隆!”

唐老头子的话才刚喊完,他的眼前就绽放出了一个火团,或许是因为那架日本战斗机已经玩腻了,只见他一个翻滚加急速下坠,仅仅一瞬间便出现在了吉尔的战机身后,随着子弹射出,吉尔的战斗机被直接凌空打爆。

完虐!

看到这一幕的唐老头子虽然因为战友的死而热泪盈眶,但是他的动作却丝毫不慢,直接调转机头加大马力逃了出去,他丝毫没有面对这架日本战斗机的勇气,他只是吉尔的僚机,现在吉尔都被对方玩死了,凭借对方的实力,他上去了也只能是送菜。

直到吉尔被击落不久,唐老头子才从报纸上直到了那架战斗机飞行员的基本信息,而西山秀明也因为击落了吉尔的座驾生命鹊起,成为了日本航空队重点培养的对象,据说,也因为受到了日本高层的赏识,这一战之后,他被送被送到了欧洲进行强化训练。

“唉。”

一声长叹,唐老头子的思绪终于回归了现实,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竟然发现自己身上已经冷汗涔涔,没有丝毫犹豫,唐老头子抓起桌上的电话机,拨通了参谋处的电话。

“命令,飞虎队所有战斗机,如果遇到了西山秀明的座机必须立马规避,不得与之交战!”

下完这道命令,唐老头子的脸上挂起了苦笑,这个时候不逞英雄的时候,他有自知之明,现在飞虎队任何战斗机面对西山秀明,都只有被击落的份,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认怂。

唐老头子的命令被彻底传达了下来,整个飞虎队在安静了片刻之后,都选择了爆发,只有一小部分的人明白其中的原因,他们一个个喝着闷酒,脸上都带着憋屈,新进学员和新飞虎队或许不知道其中原因,但是他们却能充分体会到唐老头子的苦衷。

“我说的只是事实!你们根本不是西山秀明的对手,遇到他,你们都得死!”

夜晚,操场上,篝火边。

一阵大喝引起了所有飞行员的注意,听那蹩脚的官话,应该是一名美国飞行员无疑,喊叫的人正是摩尔,这名肌肉健硕的壮汉,嗓门也出奇的大,或许是因为什么事引起了争执,摩尔的情绪显得非常激动。

“他再厉害也就是个人,是人就会有破绽!我就不相信,凭借我们的p40战斗机还将他打不下来!一个人战死了两个人上,两个人战死了大家一起上!难道他有三头六臂吗?”

摩尔的话才刚说完,立马就有一名中国飞行员反驳,众人定睛看去,不是邵云锋又是谁?

邵云锋和摩尔二人在之前本就有过争执和矛盾,虽然后面有所缓解,但因为脾气相冲的缘故,他们二人还是谁都看不惯谁。

此时陈泰文和李海洋二人并肩站立在一起,对于邵云锋的话,他还是认同的,现在他们有了p40战斗机,日本战斗机的缺点他们也逐渐掌握了,可以说,在战斗机上面,飞虎队已经没有了代差。

他们不相信,在同样起跑线上,个人战斗技术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因此,听了邵云锋和摩尔的争执后,李海洋跟陈泰文都没有出来阻止,只是互相看了一眼,便选择了静静观看事态的发展。

“nonono!你们知道赵子龙么?对,你们中国人都知道赵子龙,但是赵子龙都打不过西山秀明,你们就更别想了。”那名美国人面对邵云锋的质疑,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提着酒瓶子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伸出食指晃了晃说道。

听到这名美国飞行员的话,围在他们周边的中国人都笑了,赵子龙就是赵子龙,那可是三国时期威名赫赫的英雄,而摩尔这家伙竟然将赵子龙跟这个西山秀明扯到了一起,这不是脑袋秀逗了么。

“摩尔,我建议你小子多看看中国历史,赵子龙都死了上千年了吧,还跟西山秀明对上了,你也真逗。”邵云锋脸上带着朝着,一脸鄙视地看着摩尔,他估计这摩尔就是为了衬托西山秀明的强大,随便找了个英雄人物来做陪衬,跟本不知道赵子龙所在的背景。

摩尔听了之后出奇地没有跟邵云锋在争论,而是郑重其事地摇摇头,对邵云锋说道:“我不是开玩笑的,当年那一场战斗,被你们中国人称为“空中赵子龙”的吉尔根本不是西山秀明的对手,我曾经跟唐老头子演练过无数次,你们根本不知道那个西山秀明的强大,不,是恐怖。”

第一百六十八章 模拟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没有说错,摩尔甚至从操场上捡起了两块石头,其中一块给了邵云锋,直接跟邵云锋来了一场地面模拟。

这种地面模拟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这是在进行空中训练之前必须要经过的一个过程,通过地面模拟,能够让战斗机组更加熟练各种技战术配合,也能让空中航线和自己该做什么动作了然于胸。

邵云锋阴沉着脸接过了摩尔手中的石头,在摩尔的指挥下,再次还原了当年那场空战的经过,摩尔代入的角色是吉尔,而邵云锋代替的角色则是西山秀明,现场所有飞行员代入的,则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唐老头子。

刚开始,摩尔指挥着邵云锋对自己开展了纠缠和进攻,而自己则是左闪右避,躲过了邵云锋的一次次进攻。

周围惯着看着这场一边倒的空战,脸上都露出了一丝不屑。

“我说摩尔,西山秀明就这种水平?估计我猴子上都能将他打下来。”当初和李海洋一同经历过丛林考验,一同进入飞虎队预备大队的猴子看了一眼正在进行的演练,立马便不耐烦的说道。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而此时,“西山秀明”的座机已经被压着打了,在猴子看来,西山秀明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摩尔根本没有理会猴子,西方人的严谨让他发出了一个个的号令,此时此刻,邵云锋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在摩尔的指令中,他没做一次进攻都会无功而返,而摩尔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不对劲,这西山秀明虽然一直在闪躲,但是每次都能躲开吉尔的进攻,这里面有问题。”陈泰文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不耐烦,而是摸着下巴,双目死死地盯着摩尔手中的“飞机”。

一边的李海洋也点点头,认同地对陈泰文说道:“你再看邵云锋,他此时呼吸急促,面部开始充血,显然已经不耐烦了,如果当年的吉尔也是这个心态的话,那么很有可能会落败,从这方面来看,还真的有问题。”

所谓英雄所见略同,李海洋和陈泰文对视一眼,均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凝重,随着推演的进行,他们两人完全能根据摩尔跟邵云锋的动作,在脑海里补充完整当年空战的情况。

突然间,摩尔手中的“飞机”动作突然加快,连续几个翻滚后紧接着急速下坠,下一刻,“飞机”已经出现在了邵云锋的身后。

“哒哒哒哒!”

一连串拟声词从摩尔口中发出,在摩尔的叙述下,这场空战到此结束,吉尔直接被凌空炸裂。

“呵呵呵呵,这下你们明白了西山秀明的可怕之处了吧,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有些人站在旁边自以为看懂了西山秀明的心思,但是如果身在其中的是你们自己呢?你们能把握好自己的心态么?哈,哈哈哈哈。”

说完之后,摩尔提着手中的红酒瓶又给自己大灌了一口,然后一路笑着一路朝自己的宿舍走去。

这里再没有了骚动,新飞虎队队员和航校学员都在反思着刚才摩尔说的话,他们也看出来了,西山秀明太强大了,强大如“空中赵子龙”吉尔这种高手都被他玩的团团转,这样一个怪胎,倒是谁能成为他的一合之将?

“竟然恐怖如斯?会不会太过夸张了?”李海洋眉头紧皱,因为刚才的场景太过震撼,李海洋甚至怀疑刚才的一幕是不是摩尔想象出来的。

陈泰文站在一边摇摇头面容冷峻地对李海洋说道:“刚才摩尔的表现行云流水,正像他说的那样,他之前应该没少跟唐老头子推演整个空战过程,你以为临时编出一段空战是那么容易的吗?论时机的把握,这个西山秀明根本没有对手。”

“唉,我也知道是这样,但是如果真的这么变态的话,那么他又是怎么训练的呢?难道这世界真的存在天才?”

对于这个问题,陈泰文根本没有办法回答,他只能摇摇头,选择了沉默和思考。

唐老头子办公室内,已经进入深夜了,唐老头子躺在沙发上,也没有开灯,眼睛盯着天花板,似乎在想着心事。

“咔嚓!”

办公室的们被推开了来,一丝月光透过大门传进了唐老头子的办公室,随着一声脆响,唐老头子办公室的电灯被打开了来。

“我以为你不会来找我了呢。这件事情没商量,不行。”唐老头子甚至连头都没抬,直接说道。

能不打招呼进入他办公室的人也就张正了,而张正来到目的已经不言而喻,因此唐老头子想都没想,直接开口将张正的路给堵死了。

听到唐老头子的话,张正身形一顿,随后直接走到了唐老头子跟前,抬腿踢了唐老头子后说道:“你这一辈子碰到的两个敌人,一个是编号“x-1-42”,一个就是这西山秀明,如果说那架“x-1-42”还能激发起你的斗志,想要跟他一争高下的话,那么这个西山秀明就是你阴影,如果你不从这个阴影里走出来,你一辈子都不能有任何进步。”

张正找了个地方坐下之后,静静地看着唐老头子,只不过唐老头子似乎对张正的话没有什么反应,转了个身,将自己的脑袋朝向墙面,似乎并不想跟张正说话。

张正冷哼了一声,对唐老头子说道:“你被这个西山秀明给吓破了胆,但我没有,我要求出战,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杀死了他的弟弟,但是他要挑战的对象是我,不是你。”

“不准。”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唐老头子直接从牙缝里蹦出了这两个字,根本不给商量的余地。

张正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唐,如果我不去应战,那我就变成了懦夫,我也会有心魔,我退缩不前,如果再被日本人炒作一番,那么我是要被老百姓戳脊梁骨的!难道我们真的就任由西山秀明在天上撒野不成?”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张,你能战胜我么?在他面前,你一点机会都没有!”终于,唐老头子还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面对张正三番两次的求战,唐老头子显然有些气愤。

他曾经近距离观看过西山秀明作战,也对死在他手中的吉尔知根知底,那次空战他曾经模拟推演了无数次,但就是看不清楚西山秀明的真正实力,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当天跟吉尔对战的时候,西山秀明根本没有拿出他的真正实力。

也就是说,人家西山秀明轻轻松松就将他的对手给玩死了,在这种变态面前,张正去了就只有送死!

“这一战,我就是死也得去!这是我们中国军人的荣誉!我都被人家小日本点名了,你让我在总部当缩头乌龟吗?”张正也站了起来,距离唐老头子的也就十公分,此时,两人四目相对,这是第一次,张正在面对唐老头子的时候没有选择让步。

唐老头子静静地看着张正,他从张正眼中看到了那丝倔强和不屈,但是唐老头子不能失去张正,虽然他被称为飞虎队里的战术大师,但是张正在很多时候都能给他提供作战灵感。

飞虎队更不能失去张正,现在的张正是熊猫中队的中队长,如果张正在这次与西山秀明的对决中死亡,那么熊猫中队群龙无首,对士气更是极大的打击。

“张,蓝天是飞行员最好的归宿,你或许会战死在蓝天之上,我或许也会有同样的结局,但是死不能没有任何回报!即使是死,也要死得有价值!”

唐老头子的呼吸开始加粗,这个时候唐老头子没有再好言相向,而是选择了对张正一同怒骂。

骂完过后,唐老头子焦躁地在自己的办公室内踱着步,然后声音再次提高了三个分贝,对张正喊道:“西山秀明是不可能被一个人击落的,要想击落他,只能靠群攻,老狼群战术!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训练那帮新兵,好好的为你们中国空军留下种子!”

“你的意见我不接受,我请求出战!”唐老头子骂了半天,张正的脸上承受了半天的唾沫星子,但是仍然不为唐老头子的话所动,直接朝着唐老头子敬了个军礼,口中还是坚持要求出战。

唐老头子说了半天,看到张正这副模样,直接被张正个气乐了,伸手指了指张正后对张正说道:“好,请战是吧,我是这里的军事主官,那么我很明确的告诉你,你的请求我不批准!这是命令!现在,向后转!齐步走!目标操场,跑十圈!”

张正是个职业军人,是个军事素养极高的军人,唐老头子是他的顶头上司,既然唐老头子下达了命令,他只能嘴角微微一抽,直接后转走人,这一天晚上,陈泰文他们一帮在操场开篝火晚会的人看到张正围着操场跑了一圈又一圈,一圈圈下来,伴随着的还有张正发泄的鬼叫声。

第一百六十九章 隔离审查

西山秀明的挑战书风波还没有过去,第二天一早,熊猫中队驻地的飞行员们就被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给打扰了,一躬三辆吉普车,身后还跟着一辆运兵车,车子上的士兵一个个都带着白色的袖套,袖套上“宪兵”两个字显得很是扎眼。

坐在第一辆车副驾驶位置上的正是军统昆明站的毛主任,或许是因为上次来飞虎队抓张正吃了亏,现在他带的人清一色的宪兵,清一色的*,更何况,他有着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那就是奉命来对陈泰文实行隔离审查!

“哟,这不是毛主人嘛?是什么歪风把您给吹来了?”张正此时正将熊猫中队的队员集合,安排今天的作训任务,看到气势汹汹地毛主任,张正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地对毛主任说道。

对于毛主任这个人,如果之前没有恩怨的话张正可能会选择对他客气点,但是既然已经将这个人得罪的死死的了,那么态度好与态度坏其结果都是一样的,那么又何必委屈了自己?

“哟呵,是张队长啊,我来这里的意思难道你不明白么?是我自己来,还是你亲自来?”

同样的道理毛主任也明白,因此他连车都懒得下,直接坐在车上点了一支香烟,白了张正一眼之后将脚搁在了车子上说道。

“啪!”

只不过毛主任的香烟刚刚点燃放到嘴里,他的脸上却突然挨了一记皮鞭,一条血丝出现在毛主任的脸上,连带着他口中的香烟也打落在了地上。

一言不合就打人,张正这个举动让毛主任愣了半天,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他才清楚自己竟然被打了。

“你,你你!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他胆敢阻挠执法,将他一起带走啊!”反映过来的毛主任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走到宪兵队长跟前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

那宪兵队长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今天他们跟着毛主任来这里是对陈泰文执行隔离审查的,宪兵负责带人和维持秩序,毛主任负责审查工作,现在毛主任被打,让他们也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有些人能抓,有些人不能抓,身为宪兵队长他还清楚的很的。

“报告,毛长官,张正队长的做法是正确的,违反纪律的是您,我会将刚才的情况记录下来,如实禀报的。”

憋了半天,他一个宪兵队长哪边也得罪不起,如果刚才张正真的没有理由乱打人的话,那么他们绝对会代表部队执行纪律,但是,虽然毛主任好死不死在这里抽烟呢?这种情况之下,宪兵队长也只能选择秉公办理了。

“什么?你说什么?你说违反纪律的是我?我白挨了这一皮鞭还要承担责任?你眼睛瞎了吧?”毛主任感觉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冲着那宪兵队长怒吼道。

他记得他之前也没得罪过宪兵队的人啊,难不成张正认识这名宪兵队长不成?

“你确实是瞎了眼,敢在燃油仓库附近抽烟,如果引发大火我看你有几个脑袋!刚才就算老子枪毙了你也没人会说我什么,不信你问问这位宪兵队长!”

张正脸上带着冷笑,手中的皮鞭指着旁边的禁烟标志和危险警示牌,又指了指旁边房间内的数个大油桶对毛主任说道。

毛主任顺着张正的皮鞭看去,果然,就在他距离他仅仅几米远的地方赫然挂着禁烟标志,几个大油桶也隐约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得,这一鞭子怕是白挨了。

“行了行了,哪个是陈泰文,立马跟我们走!我们要对他进行隔离审查!”毛主任知道自己理亏,如果再在这件事上折腾的话,估计自己还得吃亏,索性直接进入正题,准备带人走。

在陈泰文回来飞虎队报到的时候张正就提醒过陈泰文,接下来或许会有隔离审查,这个环节是绝对不能少的,哪怕是他张正,从敌占区回到飞虎队同样也要接受隔离审查。

而张正担心的是,因为自己跟毛主任交恶的原因,毛主任对待陈泰文或许会有一些不公正,甚至会耍些小手脚。

“陈泰文!”

“到!”

“你跟着这位毛主任去接受政治审查,审查结束后立马归队!”

这是程序问题,张正没有拒绝的理由,哪怕是反抗也是没有用,当初唐老头子曾经给外面负责守卫机场的驻军下过命令,没有他的认可任何人都不准放这个毛主任进来。

现在毛主任出现在自己眼前,显然唐老头子在隔离审查这件事上也不敢马虎,既然如此,张正索性将陈泰文叫了出来。

看到张正还比较识相,毛主任冷哼一声,示意宪兵带人,只不过当他刚要上自己的吉普车的时候,张正却走到了他的身边,将脑袋凑到毛主任耳边说道:“毛主任,如果我这位小兄弟有任何不公正待遇,下次你家或许会挨日本人炮轰的。”

“嘶。”这是*裸的威胁,可以说没有任何掩饰的威胁。

面对张正这句话,毛主任也只能冷哼一声,带着陈泰文赶紧走人,这飞虎队仿佛是他的克星,在这里多呆一分钟他都觉得不安生。

“张队,泰文不会有事吧?”看到军统的人离开,邵云锋皱了皱眉眉头问道。

张正摇了摇头,刚才的一番恐吓能起到的作用有限,毕竟如果是在飞虎队内部,他还能有发言权,但是出了飞虎队,一切都难说了,变数太大,而自己又将毛主任得罪的太狠,接下来怎么个局势,张正还真不清楚。

车子一路摇晃,做在后面的运兵卡车内,陈泰文看着四周荷枪实弹的宪兵,嘟囔着嘴说道:“至于么,老子又不是犯人,还派这么多人看押。”

确实,如果是按照正常程序的话,来两个宪兵把他传唤走,履行一下手续也就行了,但是这一次,陈泰文却享受到了被重兵保卫的场景,这事不得不说蹊跷。

其中一名宪兵战士见陈泰文是个飞行员,便嘟囔着说道:“兄弟,你想想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喏,我们是宪兵。”

“就你多嘴!”

这名战士话才刚说完,他们这个押解小队的小队长便瞪了一眼那战士,随后,整个车厢便再次陷入了沉默。

很明显,这个小战士传递出来的消息应该就是今天这事情的关键了,得罪人,而且还强调宪兵,陈泰文的额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他根本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宪兵。

要说毛主任那边的话,整个飞虎队估计都得罪他了,他能做出什么来陈泰文都不稀奇,毕竟之前张正的事闹那么大,毛主任要是对飞虎队没意见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至于宪兵

“不对,之前好像确实跟宪兵闹的不太愉快。”

经过仔细的梳理后,陈泰文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当初宋澄被昆明贾家的贾齐骚扰,自己一怒之下找上门去,结果失手将贾齐的命根子一枪给崩了,自己也被弄进了警察局的大牢。

李海洋得知消息后便带着一群朋友赶来救援,然后引出了宪兵,再然后,唐老头子霸气出场,似乎让宪兵那边的脸面不是那么好看。

现在自己从日占区逃了回来,相比隔离审查是毛主任找到了宪兵大队,两方通力合作的结果吧?

想到这里,陈泰文的脸上不禁带上了一丝苦涩,知道这一次栽到军统手里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了。

汽车一路颠簸,陈泰文也不知不觉在汽车上睡着了,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到了昆明附近某处废弃的寺庙外面,寺院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防守严密,陈泰文被押着往里面一走,顿时便发现这个寺庙已经被军统的人改成了一个个的审讯室。

按照军统特务的指示,陈泰文在一张凳子上坐下之后,便开始了无聊的等待,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似乎军统的人也不忙审查陈泰文,陈泰文连续问了几次之后,得到的回复总是再等等,领导在忙之类敷衍的话。

此时的毛主任确实很忙,忙着会见一个陈泰文的老熟人,也忙着从陈泰文的这个老熟人手中收受一些好处。

“那么毛主任,我就回去静候佳音了?”一番长聊和算计之后,贾齐用阴仄的目光瞥了一眼寺庙大堂方向,他知道,那个他恨之入骨,毁了自己一辈子的人就坐在那大堂里,这次他和自己的父亲贾荣来这里就是为了亲手毁掉陈泰文。

只不过贾荣和贾齐不知道的是,即使他们不来找毛主任,毛主任也不会轻易让陈泰文就过了这一关,军统是什么地方?白的可以变成黑的,黑的可以塑造成英雄

“贾兄放心,您二位的托付我放在心里了,现在,我可得出去会会那个陈泰文了。”毛主任心满意足地收起手边的小黄鱼,端起了桌上的茶杯。

端茶送客这是规矩了,贾家父子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见事情办成,贾家父子也乐呵呵地从后门走了出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又见老熟人

作为欧阳浩长官的顾伟没有得到上面的信息,欧阳浩却得到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欧阳浩吃里扒外,越过了自己直接跟上级有联系,这种事情无论是在现在还是在后世,都是中国官场上的一大忌讳。

“行,我听你解释,你最好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不然哼哼”看着跪在地上求饶的欧阳浩,顾伟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他很享受这种别人臣服在自己脚下的感觉。

只不过顾伟没看到的是,欧阳浩此时眼中闪过了一丝怨恨,欧阳浩或许在手段和思想上比不上顾伟,但是他有一个优势却是顾伟致死都达不到的,那就是他能忍!

欧阳浩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他没有选择有任何保留,毕竟他跟顾伟二人整天都在一起,自己做了什么,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顾伟绝对能分得出来。

原来事情还要回到两年前,当初陈泰文刚进入航校,他们曾经趁着陈泰文进行飞行训练的时候审讯过陈泰文一次,那个时候他们俩也刚进入航校,在拦截了陈吉写给陈泰文的信件,又通过自己的渠道了解了陈吉的一些事情之后,二人自以为抓住了陈泰文的把柄。

为了审讯陈泰文,他们俩跟张正做了一个交易,那就是将他们俩原本一个小时的试飞时间转让给了陈泰文,目的就是希望从陈泰文的嘴里得到有用的东西。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们还很稚嫩,审讯手段也很单一,审讯的技巧还不是很熟练,记得当初审讯完陈泰文之后,欧阳浩还埋怨顾伟没有拿出手中的杀手锏直接将陈泰文置于死地。

顾伟却因为李海洋是唐老头子嫡系,陈泰文跟李海洋关系又铁,担心打蛇不死必挨咬的顾伟,并没有将他的杀手锏抛出来。

那个时候欧阳浩虽然已经有些顾忌顾伟的心思,但是却还没到现在这种地步,因此,立功心切的他直接将他们掌握的情况私自给报上去了,不过因为毛主任那些天已经盯上了张正,因此像陈泰文这种小虾米他也没精力去理会,所以一压就压到了现在。

“你说的是真的?”听完欧阳浩的讲述之后,顾伟的脸色才好看些,这一切从逻辑上都说得通,那个时候他们两人也都存在着竞争关系,如果欧阳浩是在这种情况下作出的贪功行为,顾伟倒是能理解的。

“千真万确!如果有一句假话,你直接把我扔滇池!”看到顾伟脸色缓和,欧阳浩知道他这一关算是过了,立马指天发誓,然后又将手中的《茶花女》托到了顾伟跟前,笑着对顾伟说道:“头儿,这是上峰给的指示,你先看。”

“哼,算你识相。”顾伟一把夺过《茶花女》,按照特有的规律从里面找出了相关信息后,将《茶花女》扔给了欧阳浩。

欧阳浩没有在去翻看《茶花女》,而是眼巴巴地看着顾伟,顾伟对欧阳浩的识相很是满意,于是对欧阳浩说道:“上峰让你去一趟昆明站审讯室,另外,我也会想办法让我们进入飞虎队的。”

第一天的隔离审查只是按照程序将需要审查的项目都过了一遍,两名书记员在对陈泰文讲述的经过反复推敲之后,确认每个细节都不落下,便放陈泰文过去休息了,按照他们俩的经验,他们能感觉到陈泰文没有说谎。

熬过了第一天,第二天还不知道毛主任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叹息一声之后,陈泰文直接躺倒在了破庙大厅中的草垛上,

翌日一早,陈泰文准备接受新的审讯,但是当他看到主审他的人之后。陈泰文的脸色彻底不好看了。

“是你?”看到眼前这个人,陈泰文心中一紧,皱着眉头惊讶地说道。

负责审讯陈泰文的正是欧阳浩,因为欧阳浩对整件事情的经过最为了解,而且毛主任认为也是欧阳浩最了解其中的经过,由欧阳浩来负责陈泰文的隔离审查最为恰当不过。

至于毛主任本人,他鼓起了万分勇气,再次来到了飞虎队。

“想不到吧陈泰文,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欧阳浩坐在审讯桌的正中间,左右两边仍旧是跟着毛主任的两名书记员。

两名书记员看着欧阳浩和陈泰文竟然认识,知道这是毛主任耍的手段了,不过他们俩忌惮毛主任,对欧阳浩可完全不感冒,欧阳浩算个什么东西,也就是新进来的小崽子罢了,如果不是毛主任当面交代,他们俩才不会给欧阳浩当什么书记员呢,无论是职位级别还是地位,他们俩都比欧阳浩这个小喽啰要高多少。

“欧阳浩,要审赶紧审,别在这浪费时间浪费表情了。”其中一名年纪比较大的书记员伸手在桌上敲了敲,一脸不耐烦的说道。

听到这名书记员说话,原本还很傲慢得意的欧阳浩立马便萎了,点头哈腰一番之后才算进入正题。

“陈泰文,日占区的事情昨天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现在把你的问题交代一下吧,你跟陈吉是什么关系,什么时候开始勾结日本人的,都做过什么祸国殃民的事情。”

欧阳浩屁股刚一坐下,便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但是他所问的所有问题都跟这次他坠机没有任何关联。

陈泰文在听到欧阳浩问出的这个问题之后,立马便一拍桌子,冲着两名书记员喊道:“你们给老子记着!这次隔离审查是针对我坠机后掉入日占区所进行的,我陈泰文拒绝回答任何其他问题,我要向军事委员提起抗诉!”

欧阳浩说的话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要把陈泰文跟日本人身上扯,无论有没有这回事,陈泰文也知道自己不能做任何回复,毕竟现在跟日本联系那就是汉奸!无论国共,对待汉奸的态度都是一样的,就是死路一条。

而且陈泰文说的也没错,这次他来隔离审查为的就是日占区回来的事,他可以选择不回答,这也是符合程序的。

“额”

陈泰文这种完全不配合的态势让欧阳浩立马一愣,两名书记员也坐在一边偷偷笑,现在陈泰文占理,他们俩倒是乐得在一边看热闹。

不过欧阳浩也没纠结太久,因为他想到了顾伟,想到了顾伟的疯狂和他那根本没有人熬得过去的刑罚。

“陈泰文,你太嚣张了,你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嘛?哼,来啊!上刑!”

是的,陈泰文占据了道理,但是陈泰文忘记了,跟军统讲道理那无疑是自找没趣,军统跟明朝的锦衣卫可以说没有任何区别,法律在他们眼中根本一无是处。

一听到要上刑,两名书记员也愣了,如果陈泰文是一般的战士,打了也就打了,但是陈泰文是飞行员,别说在部队序列中属于天之骄子般的存在,就是在他们军统特务眼中,那绝对也是让人崇拜的。

一言不合就上刑,欧阳浩的果决也让他们感受到了压力。

“还有你们两个,是嘲笑老子资历不够还是地位不高?行,你们俩嘚瑟吧,老子今天要是审不出来你们俩也得跟老子一起背锅!”冲着陈泰文吼完,欧阳浩再冲着两名书记员喊道。

没办法,欧阳浩这也是被逼的,坐冷板凳坐太久了,再加上这么多年的忍气吞声,现在毛主任将审讯的事交给了自己,如果自己再办砸的话,那么这辈子都入不了毛主任的眼,他要想出头,要想力压顾伟一头,就必须在这上面立功!毕竟他能看得出来,毛主任对这个案子可是看重的很。

欧阳浩的一顿臭骂也让两名书记员严肃了,是啊,现在是隔离审查,毛主任的态度昨天他就领教过了,如果今天欧阳浩没什么结果,只要他在毛主任耳边说一句,估计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只能各自点点头,而陈泰文的眼中却露出了愤怒

整整一天,毛主任都泡在了飞虎队,不过这一天也是毛主任最开心的一天,他并没有直接进入飞虎队,而是先来到了飞虎队驻地大门口,利用手中的职权调出了来访登记。

驻地的官兵虽然接到命令不再允许毛主任进入驻地内,但是毛主任手中的职权却是大的很,他没有进入驻地,仅仅是调查来访记录的话驻地营门没有理由不给。

“哈哈哈哈!陈泰文,老子看你这次还怎么狡辩,张正,你给老子等着,你的熊猫中队如果出一个汉奸,我看你怎么收场!”看着来访记录上的陈吉二字,毛主任的脸上露出一丝阴笑,将那本来访记录偷偷截留后,毛主任收住了脸上的笑容,然后直接朝着飞虎队驻地内走去。

“不好意思毛主任,我们接到过唐将军的命令,您没有他的手令的话,我们是不能让您进去的。”

毛主任才踏进驻地内一步,负责今日警戒任务的班长便挡在了毛主任的跟前。

第一百七十二章 默许

这个事情毛主任自己也很清楚,如果是在平时,他也不愿意跟飞虎队撕破脸,毕竟这个地方可是直达天听的,他如果要上传点情报还得经过几道弯,不过这一次他的腰板硬了,如果能从陈泰文身上找到张正通敌的证据的话,那么他这辈子估计都衣食无忧。

“滚开,老子是军统昆明站站长!你算什么东西?如果耽误了老子大事,就是你们飞虎队大队长唐纳德都担当不起!”毛主任脸色一板,直接伸手朝着这名警戒班长甩了一耳光。

国民党的兵有一个通病,这是也旧军队系统中保留下来的缺陷,军官吃肉,当兵的喝粥,部队内体罚什么的都很常见,面对突然强势起来的毛主任,班长虽然嘴上还是犹豫,但是内心已经开始打起了鼓。

“毛主任还请您通融通融,我们得到的是军令,如果不执行的话会掉脑袋的,要不您稍等,我给唐将军警卫室打个电话?”那名班长挨了毛主任一巴掌,脸上带着为难的神色说道。

见好就收,毛主任显然深知这个道理,已经打了班长一耳光了,再唬下去的话反而适得其反,毛主任将身子一侧,冲着那负责警卫工作的班长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警卫班长一脸感激,快速朝着值班室内的电话机奔了过去,不多时,警卫带来了唐老头子的消息,让毛主任进去。

唐老头子跟张正一样,对于国民党官僚丝毫不感冒,他最反感的就是国民党内部的官僚作风,他自己就是官僚主义的受害者,当年在美国的时候,如果不是他不善于逢迎,根本不会落到跟自己的好友吉尔来遥远的东方讨生活。

不顾不喜欢归不喜欢,听警卫的讲述,毛主任今天孤身前来,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联系到军统的特殊性,唐老头子觉得这个人自己不得不见。

毛主任进入了唐老头子的办公室,这个让他们大老板戴笠都不得不礼让三分的地方,他也很自觉地站在了唐老头子的办公桌前,唐老头子没让他坐,他根本不敢托大。

“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如果你说的事情我不感兴趣的话,那就请你直接走人吧,我不想跟你们军统有半点联系。原因,你自己知道的。”唐老头子手中拿着一张过期的报纸,将腿搭在办公桌上,整个过程都没有看毛主任一眼。

毛主任脸上带着笑容,微微躬身,从自己的公文包中拿出了一分案卷放到了唐老头子的办公桌上。

“唐将军,我来这里是帮飞虎队清理内鬼来了,你们飞虎队有人做了汉奸。”毛主任没有丝毫废话,他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说的不是唐老头子想听的内容的话,唐老头子绝对会将自己赶出去。

“嗯?”

唐老头子极为护短,听到毛主任的话后马上就要发火,不过当他想到一件事的时候,脸上的深情也严肃了起来。

还记得当初日本轰炸机编队来轰炸自己的机场,如果不是张正提前得到情报的话,那么他所有的飞机或许都将被日本人轰成渣渣,那个时候开始,别说唐老头子了,是个飞虎队的队员都能想到是内部出了内奸。

他们也想过找出这个内奸是谁,但是经过一番努力之后内奸的消息还没有丝毫进展,久而久之唐老头子也就放弃了,现在毛主任说他们飞虎队出了内奸,让唐老头子又萌生了找出这个内奸的想法。

“好吧,你的话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先告诉我这个人是谁,然后再说出你的理由,如果我判断你是诬陷的话,那么今天你可能出不了飞虎队了。”唐老头子将方在办公桌上的腿收了起来,认真地对毛主任说道。

*裸的威胁,什么叫做他判断?判断的理由是什么?如果他不高兴索性就说自己诬陷,那么是不是这样就可以把自己杀了?

心中腹诽一阵,但军统最擅长的就揣测人心,毛主任见唐老头子的脸色变化就知道这事有戏了,立马谄笑着在唐老头子跟前坐了下来,对唐老头子说道:“您先别生气,我要说的这个人就是陈泰文!”

“嘭!”不等毛主任说完,唐老头子直接一掌拍到了办公桌上,直接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手枪顶在了毛主任的额头上。

*裸的诬陷,绝对是诬陷,想都不用想绝对是诬陷!陈泰文刚从日占区回来,按照程序他要接受隔离审查,但是陈泰文这才过去两天吧毛主任就找上门来了,没有丝毫悬念,就是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这也怪不得唐老头子会怀疑毛主任,因为整个事件都赶的太寸了,结合之前他跟张正之间的矛盾,唐老头子断定这毛主任又来公报私仇了。

被枪顶着脑袋是什么滋味?这是面临死亡的感觉,毛主任感受着额头上枪口传来的冰冷,细密的汗珠已经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他知道,今天如果不给唐老头子一个交代的话,他自己就得交代在这里。

“我,我有证据!”终于,毛主任强行压抑住了自己内心的恐慌,从自己的公文包中掏出了一本案卷和一本登记簿。

“这是陈泰文的哥哥陈吉写给陈泰文的书信,这是陈吉勾结伪军汉奸钱穆和苟建的证据,这是陈泰文坠机后,陈吉来飞虎队找陈泰文的记录,这是陈泰文哥哥陈吉向日占区走私药品的记录”

没有丝毫停顿,毛主任将手上掌握的情报全都抖了出来,他杀人的时候根本不会眨一下眼睛,现在被唐老头子用手枪顶着额头,他才明白死亡带来的恐惧有多么的大。

他的果断救了他一名,他桌上详实的资料也成功引起了唐老头子的注意,唐老头子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枪插进了自己的腰间,一份份地翻看着毛主任交过来的资料。

唐老头子是个中国通,在一次次印证了所有的资料之后,唐老头子发现这些东西都是真的!仅仅靠着毛主任手上这些资料,就基本上可以肯定陈吉跟日本人一定有勾连,而陈泰文跟陈吉保持着密切的来往又能说明什么?

“你走吧,这件事飞虎队不会插手,不过如果我知道有人对陈泰文刑讯逼供或者制造假证据来陷害他的话,相信我,飞虎队的炮弹在针对敌人的时候是不会长眼睛的!”

唐老头子下达了逐客令,也表达了自己的警告,虽然被唐老头子赶了出去,但是毛主任的内心却狂喜不已,他最怕的就是唐老头子无底线的护犊子,现在唐老头子将自己赶走就已经说明,他自己也想知道陈泰文到底是不是飞虎队的内奸。

“哦,对了。”刚刚走到门口的毛主任突然转过身,对唐老头子说道:“唐将军,我有一个善意的提醒,如果可以的话,请不要将我今天来的目的告诉张队长,您知道的,他跟陈泰文的关系莫逆。”

在这之间毛主任显然是做足了功课的,他担心张正牵扯进来会给这件事带来变故,毕竟张正是熊猫中队的中队长,要说没一点能量,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虽然他现在最想搞死的就是张正,但是他懂得步步为营的道理,知道将陈泰文的罪名定死了,那么张正还能脱离嫌疑吗?

不过唐老头子虽然同意了他的审讯,但是他也不能不在刑讯逼供上作出让步了,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有把握,凭借手上的证据,陈泰文是想赖都赖不了,或许根本用不了这些非常规的手段。

“滚!”

唐老头子心情欠佳,因此对毛主任一句好话都欠奉,看着毛主任那副丑恶的嘴脸,唐老头子直接拿起桌上的茶杯朝着毛主任砸去,毛主任闪身一躲,再次冲着唐老头子笑了笑后,转身离开了飞虎队驻地。

再看陈泰文这边,在欧阳浩的坚持下,一件件刑具被搬了上来,这些刑具陈泰文都认得,毕竟上次在警察局的时候,他就收到过刽子手的特别招待,如果不是刽子手手下留情,陈泰文的小名估计早就交代了。

“辣椒、老虎凳、竹签子、夹棒、烙铁,啧啧啧,陈泰文啊陈泰文,如果我是你的话就招供算了,何必要试试这些刑具的威力呢?”看着陈列在陈泰文跟前的刑具,欧阳浩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疯狂。

这是欧阳浩第一次感受到权利的滋味,感受到掌控别人生死的滋味,也是第一次理解了为什么顾伟会那么残忍,毕竟这种残忍在他看来是回上瘾的。

“哼,欧阳浩,你会为你所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的,希望到那天,你不会后悔!”陈泰文的眼中带着强烈的怒火,但是他明白,现在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双眼一闭,索性等着酷刑加身。

紧赶慢赶,毛主任总算从飞虎队驻地赶回了昆明这间破庙,不过,等他回来,看到眼前的情况后却有点傻眼了,唐老头子明确跟自己说过不准刑讯逼供,他肯定知道唐老头子不是在开玩笑,更不是护犊子,而是唐老头子认真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打机锋

他认真地需要一个真实的结果,刑讯逼供带来的供词,会让唐老头子对结果产生怀疑。唐老头子还是不专业,对于军统来说,刑不刑讯逼供结果都一样,将案卷资料做的天衣无缝是他们专长。

“你大爷的,谁让你们打人的!还不快点将他给老子放下来!医生!叫医生过来!”看到陈泰文坐在老虎凳上已经昏迷了过去,毛主任立马跳脚了,拿着自己的公文包往欧阳浩脑袋上砸了一下后,又冲着自己的两名书记官大声喊道,说完又亲自去给陈泰文松绑。

毛主任反常的举动让欧阳浩和两名书记员都愣住了,难道自己这位上司脑袋发热了不成?这可是陈泰文啊,从他的表现来看,毛主任不是想置陈泰文死地吗?不然也不会找来欧阳浩,给陈泰文安上一个汉奸头衔的。

看到三人都愣在当场,毛主任知道他们三人是误会自己了,直接大手一挥说道:“待会再跟你们解释,这事有眉目了,看老子动动笔,如何将这个陈泰文打的万劫不复!欧阳浩!明天你给老子去一趟重庆!事情办好了我给你记功!”

“哈哈哈哈哈!”说完之后毛主任原地出了一会神,随后又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毛主任反常的表现让欧阳浩他们三人都感觉有些毛骨悚然,不过欧阳浩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因为毛主任答应了给他记功。

整整熬了一个通宵,毛主任带着两名刀笔吏做了一晚上的案卷,到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欧阳浩也被毛主任叫到了办公室,直到从毛主任办公室出来,欧阳浩才明白自己的机会来了!

毛主任让他去重庆,找的正是现在在委员长面前炙手可热的毛人凤!毛人凤是谁欧阳浩自然是知道的,在军统内部,除了大老板戴笠之外就是毛人凤了,如果自己表现好,那么以后的前途

“哈哈哈哈!顾伟!我看你要拿什么跟老子争!”打马跑出昆明城,欧阳浩终于不要再压抑着内心的狂喜,大喝一声之后,骑着马朝着北方飞奔!

与此同时,在*,贾荣站在站台上,目送着儿子贾齐登上火车,最近贾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贾齐也感觉到了父亲的异样,于是问贾荣道:“爹,孩儿不要去上海,孩儿要跟着爹爹。”

贾齐说话的时候还在发着嗲,贾荣看着贾齐这幅样子,脸色更加阴郁了,在贾齐被陈泰文断了命根子之后,贾齐的心理就开始慢慢地产生了变化,原来他还对女人感兴趣,虽然手段有些残忍,但贾荣还能接受,最近这段时间,贾齐竟然开始喜欢上了男风,最让他郁闷的是,贾齐还是属于被动的那个,搞得家里是鸡犬不宁,再加上那个不可为人说的原因,贾荣决定先将贾齐送走。

“你先去上海,爹已经给你找了最好的西医大夫,或许你还的病还有的救。”贾荣替贾齐紧了紧扣子,语重心长地说道。

贾齐却摇摇头,认真地对贾荣说道:“爹爹,我没病,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而且,齐儿现在才发现,我真的是喜欢这种感觉呢。”

说这话的时候,贾齐的脸上竟然还泛起了一丝娇羞,让贾荣看得脸色更绿了。

重庆,随着自己地位的不断提升,毛人凤也开始慢慢活跃了起来,但是在戴笠面前,毛人凤还是尽量显得低调,而戴笠是有大智慧的,不然也不能驾驭他亲自部署下的整个特务网络。

这一日,两人坐在办公室中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两人说话的时候都带着微笑,丝毫看不出这两人都彼此将对方当成了事业上的绊脚石。

“齐五(毛人凤)啊,最近你的精力很充沛嘛,咱们系统里有些事情还要你多担待担待,最近我是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咯!”戴笠坐在沙发上,笑着示意毛人凤喝茶,然后看似无心地说道。

毛人凤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笑后连连摆手,在戴笠面前,他还是坐得端端正正,丝毫没有因为自己逐渐得到委员长待见而自喜,只是说道:“全赖戴老板领导有方,在您手下做事,才有了我今天的成绩。”

如果单纯从戴笠说话的字面上来看的话,毛人凤如果不懂味,直接接了下去,那就进了戴笠的笼子了,戴笠明面上是谦虚,更深层次的意义就是你毛人凤现在混得好啊,就是不是知道你什么时候骑到老头头上来,看来老子是成了你的绊脚石了。

这个意思毛人凤自然是清楚的,因此回答的算是滴水不漏。

“齐五误会了,我是真的力不从心了,对了,我那裙带花最近齐五可还满意?”戴笠挥挥手,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只不过一听到戴笠这个话题,毛人凤刚喝下去的茶水顿时喷了下来,戴笠说的裙带花可不是什么真的花,所谓裙带花是戴笠给他的情人兼女特务,名字叫做向影心,因为刺杀殷汝耕,监视陈立夫、陈果夫二人等任务的失败,加之向影心的曝光率太高,戴笠索性将他送给了毛人凤。

这也是戴笠向毛人凤示好的一个动作,面对这么一个美人,毛人凤直接给接纳了过去,要知道这女人可是戴笠送的,如果不接,难免引起戴笠的不爽,现在的他虽然得宠,但是绝对不能跟戴笠比肩,接纳了向影心,也等于接纳了戴笠的领导。

“好,好的很。”面对这么一个问题,饶是毛人凤再有心机,再镇定也被戴笠给弄了个措手不及,刚才还在打着机锋呢,没想到戴笠的话题转变这么快。

看着毛人凤在自己手上吃瘪,戴笠感觉心情大爽,指着毛人凤笑的停不下来。

“报告!”

就在毛人凤尴尬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报告声,在自己下属面前,戴笠又挂上了那一份严肃,请咳了一声之后,戴笠喊了一声进来。

“报告,毛长官的亲属来找毛长官,说是有万分紧急的事情。”勤务兵将事情通报完后,戴笠挥了挥手示意警卫出去。

毛人凤一听警卫的话,正好接机躲过刚才的尴尬,站起身冲着戴笠敬了个礼后说道:“卑职有事,看来得去处理一趟了。”

“去吧去吧,云南那边好像不*静,你要多注意一下才是。”戴笠点点头,将毛人凤送出办公室。

直到看到毛人凤走远,戴笠的脸上才再次阴沉下来,冷哼一声说道:“老狐狸,狡猾的很,嘿嘿,这一次怕是又得恶心一下了。”

毛人凤思维敏捷,狡猾如狐,这是戴笠经常在自己的情人吴华面前提起的,这个评价确实对得起毛人凤的天分,而且这个评价也流入过毛人凤的耳朵,对于戴笠对自己的评价,毛人凤权当是戴笠夸奖他了,他不知道的是,戴笠将他成为狡猾的狐狸,却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出色的猎手。

来人正是一路狂奔的欧阳浩,因为看到了升官发财的希望,欧阳浩一路上换马不换人,直接朝着北方狂奔,一路上风餐露宿的,总算在第三天的时候赶到了重庆。

这一次,毛主任让欧阳浩直接来找毛人凤也是经过了毛人凤的提醒,此时,看着眼前嘴唇脱皮,一脸邋遢的欧阳浩,毛人凤也轻轻点头,鼓励了一句说道:“不错,如此尽责,是我等的荣幸啊,走,有什么话回我府上再说!”

毛人凤一甩手,直接坐进了自己的小汽车,欧阳浩得了表扬内心很是欣喜,又听了毛人凤的话后,也想弯腰钻进小汽车中,却没成想,他的才做出一个上车的动作,就被负责毛人凤安全工作的黑衣人给拦了下来。

“滚一边去。”那黑衣人可没毛人凤那么好说话,直接推了一把欧阳浩后,自己坐上了副驾驶,没有任何停留,车子发动直接朝着毛人凤的家奔去。

也是欧阳浩有些蹬鼻子上脸了,毛人凤是什么身份?他的车是随便能上的么?做他们这个行当的,安全自然放在第一位,现在欧阳浩的身份还没被确认就想靠近毛人凤,那简直是痴心妄想了。

看着远去的汽车,又看了看自己身后的那匹马,感受着大腿两侧传来的疼痛,欧阳浩是再也不想骑马了,索性将马往旁边酒楼的立柱上一系,叫了一辆黄包车便跟了上去。

不得不说毛人凤对他们这些人还挺好的,在毛人凤府上吃饱喝足,又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换上下人递过来的衣服之后,欧阳浩如愿以偿地获得了单独会见毛人凤的机会。

在他对毛人凤的照顾千恩万谢的时候,却不知道这是大人物确保自己安全的最有效手段了,洗澡换衣服全都在自己人的监视之下,见毛人凤的人身上绝对不可能再藏什么武器。

“坐吧,找我什么事。”回到自己府上的毛人凤脸上一点笑容也欠奉。

跟刚才勉励自己的时候不同,此时的毛人凤阴沉似水,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欧阳浩根本无法从毛人凤的脸上看出他有任何内心波动。

战战兢兢地将盖好火漆的案卷奉上,毛人凤对了一下火漆是否完好之后,便将案卷拆开了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虎头蛇尾

再就是戴笠了,你丫也太不厚道了吧,怀中揣着陈吉的案卷,显然是对这件事已经知情了,知情的情况下也不跟自己通个气,显然戴笠是想让他在蒋介石面前丢个脸。

“一群老狐狸。”毛人凤心中将戴笠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但脸上还是带着惭愧的笑容说道:“还请雨农兄见谅,都是卑职调查不严谨,以至于闹出这么一个乌龙。”

蒋介石都已经为这件事情定了性了,这种时候如果毛人凤还要继续纠缠那就是脑袋进了水。

戴笠见毛人凤吃瘪,知道也不能做的太过分,也借着毛人凤的话就坡下驴道:“哪里哪里,是我们信息沟通不对称,倒是让委座和夫人担惊受怕了,回去我跟齐五兄弟好好沟通沟通,尽早化解其中的误会。”

“恩,去吧,我累了。”蒋介石笑着点点头,有时候看着自己的手下明争暗斗,蒋介石心中还是开心的,这就是政治,从两人的争斗中,他能真正掌握一些东西,而不是被人蒙在鼓里。

今天的事情让毛人凤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以后如果没有百分百的把握的话,自己还是不要跟戴笠斗了,戴笠在军统经营已久,自己虽然有委员长支持,但根基还是太浅了。

“妈的,戴笠,我们走着瞧!”出了蒋公馆,毛人凤腹诽了一句之后直接钻进了车子里,一溜烟朝着自己的府邸奔去。

与毛人凤不同的是,戴笠的心情却十分的畅快,跟吴华做在后排,戴笠的双手已经开始不老实起来。

出了戴笠和毛人凤,跟此事有关的另一个人正在毛人凤的府邸里来来回回地走个不停,这人就是欧阳浩,他从下人的口中得知,毛人凤在得到自己的情报后就直接去了蒋介石府上,他感觉自己出头的日子快到了,就是不知道今天毛人凤回来后会给自己安排个什么职位。

“啊,是长官回来了,长官,情况怎么样?”站在大厅中等待消息的欧阳浩远远就看到毛人凤进了家门,在看到毛人凤的一瞬间,欧阳浩便犹如哈巴狗一样贴了上去。

此时毛人凤心中正气着,见欧阳浩迎了上来想也不想就拿起腰间的马鞭朝着欧阳浩的脸上抽了一鞭子,走了两步之后又对欧阳浩说道:“等着!”

陈泰文和毛主任不知道的是,因为陈泰文这件事戴笠和毛人凤已经在蒋介石面前过了一招,结果是戴笠完胜,毛人凤惨败。

毛主任的心思跟欧阳浩其实是一样的,他们都在等着重庆方面的嘉奖,而且毛主任有把握,凭借自己手中的案卷,即使办不了张正也要惹得他一身骚。

“我说陈泰文啊,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打你,也不骂你了么。”

等待是无聊的,毛主任索性搬了个凳子坐在了陈泰文对面,一碟花生米,一瓶烧刀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同时也跟陈泰文聊聊天。

对于这个一心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人,陈泰文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转头一想便说道:“像你这种墙头草,除了被人威胁之外,我想不通还有什么理由了。”

不得不说陈泰文很聪明,一下就猜到肯定是飞虎队有人给自己打了招呼,不然以毛主任这种性子,怕早就对自己用了酷刑了。

“你!”

听了陈泰文的话后毛主任下意识就要发怒,然后那小眼睛一转,却是硬生生从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对陈泰文说道:“哈哈哈哈,将死之人,我跟你置什么气?我提醒你一下,如果我将你跟陈吉的关系,然后陈吉跟日本人的关系上报给重庆蒋委员长,你觉得结果会怎么样?”

“你!”

这一次轮到陈泰文吃惊了,对于他坠机日占区的经过他丝毫不用担心,他的所作所为都已经讲清楚了,军统派人到地方一查就知道,但唯独他跟陈吉的事情没办法说清楚。

陈吉确实是自己的堂兄不错,而且陈吉十有八九是做了勾结日本人的事了,按照毛主任说的,前段时间陈吉还来飞虎队找过自己,那么他跟陈吉之间的联系就很能让人产生怀疑。

对于飞虎队这种敏感地方来说政治审查是很严格的,自己的堂兄是汉奸,处理的轻了估计也得坐几年牢,如果重庆那位不高兴,自己或许还会有性命之忧,宁可错杀,不能放过,那位的行事风格就是这么没道理可讲。

陈泰文终于慌了,他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外面有宋澄,家里有父母,他还要上天打鬼子,他自认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事情,但是自己的命运却被毛主任这种人给掌握了,他不甘心,他内心委屈。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奸人当道,小人得志,呵,呵呵呵”陈泰文有些失神,想到自己接连两次遭遇到牢狱之灾,陈泰文感觉这个世界出了问题。

他突然想到了当初自己进入飞虎队的理由,那个时候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进入飞虎队打鬼子,给死去的人报仇,敢走鬼子后让国人能过上安宁的生活,自己只是想打鬼子,为什么会这么难?

“哈哈哈哈!小子,这叫政治,这叫手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如果这次你大难不死,我劝你还是远离这个漩涡的好。”

这次看到陈泰文吃瘪,毛主任彻底忘掉了刚才陈泰文对他的不敬,滋溜一声喝了一杯老酒后,毛主任竟然哼唱起了歌谣。

陈泰文的双目模糊了,两行清泪从自己的眼眶中流了出来,这一次,他感觉到了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无奈,有替这个国家政客当道,内斗不断而惋惜。

“滚开!老子是来接人的!”

破庙外,一阵吵闹声传了进来,已经喝了有三分醉意的毛主任听了之后有些耐烦地起了身,而陈泰文却分明听的真切,这个声音正是李海洋的。

重庆的事情飞虎队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当然消息只有一句,重庆那边判定陈泰文没有问题,准予再次回归飞虎队,这个消息比欧阳浩的消息要来的更快,因为它的来源正是宋美龄!

唐老头子在得知这个消息的一瞬间,便意识到当初毛主任所说的内奸一事是攀诬陈泰文了,更何况陈泰文跟张正走的近,如果他攀诬陈泰文成功,那么自己手下这个综合素质极强的大将或许将远离飞虎队这个团体。

相同这些的唐老头子内心懊恼不已,他懊恼自己竟然相信了毛主任这个卑劣的小人,也懊恼毛主任三番四次地来找自己的麻烦。

这次唐老头子直接带头,亲自打开了武器库,他感觉自己必须要倾泻一下自己心中的怒火,索性就拉着整个熊猫中队的飞行员直接朝着这个破庙所在的位置杀了来。

按说军统的据点是隐秘的,但是唐老头子却清楚谁应该知道这个地方,所以,顾伟就倒霉了,在李海洋的拳头威胁之下,直接当起了带路党。

“干什么干什么!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毛主任从里面醉醺醺地走了出来,在飞虎队他或许还有所顾忌,但是在昆明这一亩三分地上,哪怕是云南省主席见了他也得给他三分薄面。

“嘭!”

毛主任感觉自己眼前一花,一只仿佛又海碗大小的拳头直接砸到了自己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被李海洋一拳击中的毛主任无声无响地直接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你们听着,老子是飞虎队大队长唐纳德,胆敢反抗,杀无赦!老子是美国人,不怕你们蒋委员长!不要命的上来试试!”唐老头子戴着墨镜,口中叼着一根雪茄,一把*扛在肩膀上,指着前面一群不知所措的汉奸大声喊道。

却是,他是美国人,而且还是飞虎队的大队长,在这里没人敢把一个美国将军级的人怎么办,如果唐老头子在这里出了事,那就不是简单的赔礼道歉的问题了,绝对会引起外交纠纷。

有了这个护身符,李海洋等人直接扛着枪朝着破庙里面冲了进去,不一会,陈泰文便被李海洋带了出来,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天,陈泰文前几天被欧阳浩用刑后的疤痕还历历在目。

想起自己当初在办公室内警告毛主任的话,唐老头子感觉自己被打脸了,很显然,毛主任并没有遵照他跟自己的约定,最终还是对陈泰文用了刑。

“该死的官僚,满嘴跑火车的政客!该死!都该死!”

唐老头子极其护短,看到陈泰文的伤痕后万分内疚,他觉得是自己的纵容让陈泰文受了罪,因此在破庙前来来回回焦躁地走着,似乎在想怎么处理这个毛主任。

突然,一阵臭味从不远处传来,唐老头子闻着味道找去,终于在破庙旁边的田里发现了一个废弃的粪坑,想必是之前农户用来浇灌土地用的了。

“李,把他扔进粪坑去,带着陈,我们走!”唐老头子指着粪坑,怒气冲冲地冲着李海洋喊道。

李海洋对这个毛主任也不感冒,将陈泰文交给同伴后,直接将袖子一挽,抓起毛主任后脖子的衣领直接就提了起来,毛主任仅仅一米六多一点点,但那肥硕的身材少说也有一百八十来斤,不过一百多斤对李海洋说并不算什么,提着毛主任仿佛提着一只小鸡仔。

恍恍惚惚中,毛主任感觉到自己的鼻子似乎闻到了一股臭味,摇了摇有些晕乎乎的脑袋,下一刻,毛主任发现自己正朝一个坑里面坠去,一股恶臭涌进了自己的口鼻,还没反应过来的毛主任竟然张嘴喝了一口。

第一百七十六章 出逃

陈泰文这件事有些虎头蛇尾,这一切其实都归因于陈吉,毛主任断定了陈吉是汉奸因此才有理由攀诬陈泰文,而这一切又因为陈吉而化解,虽然陈泰文这边看起来有些虎头蛇尾,但是陈泰文不知道,他的性命也在重庆悬了一圈。

贾荣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毛主任并没有派人前来告知具体情况,但是毛主任被飞虎队扔进粪坑的消息却是传的满大街都知晓了,得到这个消息最高兴的莫过于陈吉了,一方面他知道了陈泰文没有死,再就是陈泰文再次化险为夷。

不过他巧妙地将这份喜悦藏在了心里,毕竟,他不能让贾荣看到他的这份喜悦。

回到家里一脸冲了六次澡,刷了十次牙的毛主任正在气呼呼地坐在自己宅子里生者闷气,他将所有下人和家人都打发出了自己的房间,被人扔进了粪坑还喝了一口粪的毛主任现在连饭都吃不下,每打一次嗝就感觉一股异味汹涌而来。

“老爷,夫人让我煮了燕麦粥,您趁热喝一口吧。”

就在毛主任心烦意乱的时候,一名长相娇妹的女工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盅燕麦,看到这个女工,毛主任愤怒的内心才稍微安静了一点,这个女工身姿颇为妙曼,如果不是这段时间太忙,估计他早就将这个女工推倒了。

这名女工自然也知道毛主任的心思,因此在送燕麦的时候还精心打扮了一番。

“来,坐到老爷腿上来。”

毛主任将自己的身体微微后仰,露出了两条肥硕的大腿,那女工娇羞一笑,将手中的托盘放到桌上后顺势就揭开了盛放燕麦的小盅。

“呕!”

在看到燕麦的那一瞬间,毛主任顿时便感觉自己胃中翻江倒海,猝不及防吐了那女工一身。

“端走!给老子端走!以后老子再也不要吃黄色的东西了!”盛怒之下的贾荣直接将女工推翻在地,那女工受惊,只得略微收拾了一下残局后慌忙退了出去。

“不对劲,这事不能让老子一个人难受。”来来回回走了一圈之后,毛主任似乎发现受委屈的就只有自己一个,小眼睛滴溜溜一转之后,毛主任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两个人。

“来人!去贾家把那姓贾的父子给老子带过来!妈的,让老子吃屎,你们也好不了!”

人就是这样,当自己倒霉的时候也想着别人跟他一起倒霉,飞虎队那边他是惹不起了,自己又不可能去重庆问个明白,因此,毛主任一番思考之下就想到了贾家,而且越想就越觉得不能让自己一个人吃亏,索性叫人去把那贾家父子抓来,好让他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

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得到消息的贾荣也不好过,这段时间以来,一种莫名的危机感总是萦绕在自己心头,他将自己的儿子贾齐送到上海,说是去治疗贾齐的伤势,其实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他的资产也大部分开始朝着上海那边转移了。

“不行,日本人那边已经很久没有跟我联系了,我得再写一封信。”书房中,心神不宁的贾荣双手一拍,直接走到了自己的书桌后面,抽出一张特制的纸笺后,又用毛笔粘上清水,在那纸上写了起来。

毛笔落处,留下一个个红色的字迹,只是不一会,那红色字迹便直接消失在了纸上,而落款处的“雨”字却显得那么扎眼。

“啪啪!”

仅仅十五分钟,一封书信写就,贾荣头也不抬,只是伸手朝着虚空拍了两下,掌音才刚落地,便有一道轻盈的身影出现在了贾荣面前,如果陈泰文他们一干飞虎队员在场的话,一定能认出眼前这人。

想当年陈泰文他们还是航校学员的时候就喜欢到航校对面的小酒馆喝酒,而突然一天,小酒馆里的老板和他女儿都不见了,被换上了新的老板和老板娘,也就是酒馆老板罢了,没过几天陈泰文他们也就忘记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当初小酒馆的老板已经死在了顾伟和欧阳浩的手中,而他的女儿,此时正出现在贾荣的跟前。

“主人,有何吩咐?”跪在贾荣跟前,当年小酒馆里那个女招待的清纯已经不再,有的只是满脸的冷漠。

贾荣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女子心情还是有些纠结的,他将小酒馆安插在中央航校对面是受了日本人的指示,一切进展也不错,就在小酒馆被军统发现的之前,也幸亏这个小妮子机灵,将航校机场的布防给弄了出来。

当初以为凭借着这份功劳能在日本人面前好好露脸,却没想等来的只是一场斥责,日本人偷袭失败的消息他也听说了,他不明白问题到底会出在哪里,除非,他培养多年的这个死士出问题。

“燕子,我还能信任你么?你,应该知道我在问什么。”贾荣手中攥着那封信,双目炯炯地盯着跪在地上的燕子。

燕子身形一阵抖动,直接从腰间拔出了自己的匕首,双手举过头顶对贾荣说道:“主人,燕子的命您随时可以收走,多活的这十年,是燕子赚回来的。”

“唉,罢了,你把这封信送到梅机关,就说“雨”已经尽力了,送完这封信,你就自由了。”贾荣看着地上的燕子,其实他对燕子的怀疑也不是没有。

不过贾荣更怀疑的是刘春,也是当年小酒馆中扮演燕子她爹的人,毕竟有人亲眼看到他被军统抓住,然后就再无下落了。

燕子听到“自由”二字后,眼睛中终于有了神采,恭恭敬敬地从贾荣手中接过那封信件后,燕子又重重的朝着贾荣磕了三个响头,随后身形一闪,几个跳跃之后便离开了贾府。

“老爷!老爷!不好了!军统的人找上门了!四个门都被围了!”

燕子才刚刚离开贾家不久,管家便急匆匆地朝着贾荣的书房本来,贾荣早就跟日本人勾搭在一起的事情管家是知道的,因此,当军统的人找上门来的时候,他能想到的就是自己暴露了。

“什么?来了多少人?来干什么?”贾荣说话的时候,喊叫声已经隐隐约约从大厅门口传了进来,此时贾荣已经不需要问管家了,因为那一声声“抓住贾家父子”已经越来越清晰。

贾荣的额头已经见汗,他能为了金钱出卖自己的祖国,他自己绝对就是个经不起诱惑的人,这种人,最怕的就是死。

“现在怎么办,妈的,还是晚了一步,晚了一步啊。”贾荣知道,这些年他做出的这些事情肯定是经不起拷问的,而且一旦自己招供,等待自己的也只有死路一条,当汉奸容易,但是要承担汉奸的后果又是何其难?

“十万大洋,我送你到广州!”

就在贾荣心烦意乱准备束手就擒的时候,陈吉的声音传了出来,只见陈吉站在贾荣门前,一脸邪笑地看着贾荣。

陈吉知道,凭借自己的身份哪怕被抓了也没事,但是贾荣不同,在广东的时候日本人让自己来昆明找的接头的人就是贾荣,在看到贾荣的第一眼起,陈吉就记住了眼前这个汉奸。

这段时间因为等待陈泰文,所以陈吉一直住在贾家,此时军统来抓贾家父子,陈吉眼珠子一转,想出了个一石二鸟的好办法。

当初他来昆明的时候日本人可是说了的,如果带不回陈泰文那么日本人就会要了他的小命,而且还用了他的家人来做要挟,陈吉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要抓陈泰文,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找借口脱身,现在机会来了,只要将贾荣带到广东,将其中的原委一说,或许还能将这个危机解除。

毕竟可不是他没本事,是你日本人介绍的帮手太弱了,人家陈泰文回来没几天,自己还没动手去抓陈泰文呢,你给我介绍的这个帮手反而先被军统抓住了,这能怪我咯?

现在贾荣哪里还会去想着什么钱不钱的,听到十万大洋就能让自己脱身,贾荣点头就如小鸡啄米般,冲着陈吉说道:“二十万!只要能带我到广东,一进广东境内我就给你二十万!”

“抓住贾荣!”

此时,军统的特务已经闯进了后宅,一路搜寻下来没有找到贾荣后,特务们看到书房里贾荣的灯还亮着,便直接朝着贾荣书房走去,只不过他们始终来迟一步,贾荣他们是没找到,只是在书房中抓住了已经服毒自尽的管家。

“头儿,人跑了,收队吗?”几名军统特务冲进书房,朝着地上管家的尸体踹了一脚后问道。

负责带队的特务点了点头,刚准备出门,但随即有抽了一口冷气,对那名特务说道:“不对啊,咱们毛主任让抓着贾家父子,估计也就是败败火罢了,用得着死人么?这贾荣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参议,咱头儿顶多羞辱他一番,他没事跑什么啊?”

能当特务的都是心细如发的人,不然的话他们早就坟头草不知道多高了,此时一个转身,这名特务头子就感觉到了事态蹊跷,瞅了一眼贾荣的书房后,特务头子果断下达了搜查的命令。

第一百七十七章 汉奸陈吉

再看陈吉这边,当初他在贾家的时候为了方便自己随时逃命,闲来没事的时候改造了一个狗洞。

大户人家都养狗防贼,狗洞子是必须要留的,陈吉做的很简单,就是将狗洞周围的砖头打散,然后有砌了回去,搞了些泥土勾了缝,方便随时爬进爬出,没想到这个时候还真派上了用场。

要说如果那特务头子转头就走的话,那么陈吉他们也就直接逃走了,但是好死不死,特务头子下令彻底搜查之下,那个被挖开的狗洞子也被人找了出来,紧接着就是追寻着他们逃跑的痕迹,陈吉他们差点就被逮住了。

“哎哟!你他娘的轻点啊!哎哟哟哟!”

昆明城外乡下,贾荣手中正拿着一块粗布帮陈吉包扎着屁股,昨晚的追击中,一名特务的子弹划破了陈吉的屁股,这个地方又不包扎,只得让贾荣代劳了,只不过贾荣这养尊处优惯了的主什么时候干过包扎的活?因此也只是那布围着陈吉的屁股转了一个圈,打了个死结了事。

“现在怎么办?我们怎么逃出去?去广东要一直往东走,中间还夹着国军和日军的封锁线啊!”贾荣现在可没心思关心陈吉痛不痛,虽然自己跑出来了,但是怎么越过封锁线去广东又成了问题。

不过这一点陈吉倒是不担心,当初他过来的时候日本人帮他做齐了整套资料,而贾荣又是个汉奸,过日本人的封锁线是没问题的,问题在于如何过国军的封锁线。

“你个日本汉奸还怕过封锁线?日本人的不用怕,他们优待汉奸,至于国军防线嘛,嘿嘿嘿,老子自有妙计!”陈吉将裤子提起,嘴上说着,心里却在想要不要找个寺庙给他的屁股开开光。

当年他到汕头提货也遇到过鬼子兵,也是屁股上中了一枪,现在遇到国民党特务,屁股也被削了一块皮,自己这屁股也太邪乎了点。

虽然跑了贾荣,但是毛主任派出去的人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其中一名特务在死去的管家肚子里发现了一封还没来及销毁的书信,而那名特务头子,则是将贾荣书房中的那个火盆盖上后,直接给端走了。

“妈的!老子差点都着了道了!还有没有!”大厅内,毛主任看着从管家肚子里找出来的书信,脸色阴郁的很。

这是对方写给贾荣的一封书信,书信的落款没有名字,但是却赫然印着一朵梅花,在军统中干久了,毛主任自然知道这朵梅花意味着什么,这个时候他也没了心思去想什么陈泰文和吃屎的事,现在自己又有了新机会,或许会将之前丢失的面子找回来。

“还有这里,刚才我检查过火盆中还没被完全烧掉的纸片,上面出现过航校还有昆明这些词语,其中航校的提及率最多,当最重要的,还是这个。”

说话的正是当晚带队搜查贾荣家里的特务头子,此时,他将自己掌握的情况说完之后,又给毛主任递上了一张纸条。

这张纸条应该是某封书信中的一个残片,整个封书信也直剩下三个半字没烧毁,毛主任定睛看去,只见上面赫然写着“航校布阝”,最后一个字虽然被烧掉了一半,但是不难猜出,这是字正是“防守”的“防”字。

“狗日的贾荣,竟然投敌买过,这可是真正的日本间谍啊!快!兵分三路!一路继续追击贾荣,一路审讯贾家所有人,一路去调查跟贾荣密切关联的人物并允许随机询问!”

此时毛主任已经投入了工作中去,虽然他贪污受贿,官僚作风严重,为了把陈泰文整死丝毫不吝惜攀诬陈泰文,但是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出了这么大一个汉奸,毛主任不得不重视起来,一方面这是功劳,二方面也代表着他随时有可能掉乌纱,毕竟一个督查不严就能让他无话可说。

贾荣是汉奸,陈吉曾经住在贾荣家,更是来飞虎队找过陈泰文,一大一小两个汉奸,在昆明就是为了抓飞虎队的飞行员,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事情都被慢慢的流传了出来,之前贾家在昆明就是个为富不仁的主,他儿子贾齐开大烟管,抢占民女,也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

现在贾荣当了汉奸的消息传出,第二天贾家便被老百姓们泼了大粪,整个昆明城硬是鞭炮都卖断了货,不过可惜的是,据说贾荣父子一个都没抓到,好像早就逃之夭夭了。

某日,刚刚进入韶关的陈吉和贾荣二人终于舒了一口气,二人一路上不敢走大路,一直在山间小路上转悠,一进入日占区,陈吉和贾荣二人竟然都舒了一口气,看来他们二人在日占区还更加安全,这或许就是汉奸与正常人的区别了吧。

到了日占区,贾荣也不需要再遮遮掩掩,随便朝着一处日本的路卡走去,亮了亮日本人之前给他准备的证件之后,他们二人便坐上了一辆卡车,朝着广州缓慢前行。

“喂,我说贾议员啊,你到底当了个什么汉奸啊,怎么这帮日本人对你都这么客气?”

陈吉当然是没这个本事的,日本人给他发的也就是个通行证,仅仅是只让他通过关卡罢了,但是贾荣却用自己的证件调动了一辆卡车,日本人见了他还都客客气气的,这让陈吉心中冒出了疑问,他只知道贾荣是个汉奸,却不知道贾荣在日本人那里还身居高位。

汉奸毕竟这两个字毕竟不是什么好词,即使贾荣真的当了汉奸,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还是有些扎耳朵,对于陈吉的问话,贾荣也只能笑笑说道:“没啥,没啥,这是二十万花旗银行的本票,你找银行兑换吧,我贾某人说话算话。”

刚一上车,贾荣便从自己身上掏出了二十万的银行存款单,陈吉一看这汇票心中后悔不已,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他的怀里像这样的票票还有好几张,早知道这样的话,他在路上就把姓贾的给结果了算了,拿了钱不说,还能捞到一份天大的功劳。

但是现在形势已经转换,别说陈吉不敢杀贾荣了,就是眼前这个钱他拿不拿都得想清楚了,刚才已经见识到了贾荣在日本人这边的能量,如果自己接了这二十万,往后贾荣会不会给自己穿小鞋?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广东是你的底盘,以后老哥哥我说不定还得靠着兄弟你呢!拿着,别跟我见外!”贾荣当然不知道刚才陈吉在心中后悔没杀了自己,看着陈吉这个畏畏缩缩的样子,贾荣也知道陈吉在想什么。

当然,他可以不给陈吉这二十万救命钱,因为他在汉奸体系里明显要比陈吉地位高,但是奈何陈吉是广东的地头蛇,所为强龙不压地头蛇,贾荣走到今天这一步,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将二十万汇票塞给陈吉之后,二人的气氛连熟络了起来,陈吉更是老哥长老哥短的叫个不停,这一次昆明之行,毛主任吃屎,陈泰文坠机,贾议员逃命,唯独陈吉一点屁事没有还白得了二十万,日本鬼子那边自然有贾荣去解释,这怎么能让陈吉不高兴呢?

只不过他是高兴了,但是在广东梅州老家,陈泰文的父亲和陈吉的父亲罕见地召集了所有族人,今天全族大会的地点选择在了陈氏祠堂,而现场的气氛显得很是凝重。

“诸位兄弟姐妹,子侄亲朋,今日邀请大家来是有一件事要宣布!”陈兴旺作为他们这一支的族长,陈兴旺在这个时候必须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这段时间以来,陈吉当了汉奸的消息也传到了梅县,这个年代,家里出了一个汉奸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梅县还没有受到日本人的袭扰,地方上的保长也找了陈家几次,他们陈家成为了地方政府的重点监控对象,连老百姓也会在他们身后吐唾沫。

或许是知道了今天的事情与陈吉有关,一个个陈氏族人眼中都带着愤恨的怒火,而陈吉的父亲陈友德,也就是陈泰文的伯父则全程都低着头,自己的儿子是汉奸,这让陈友德一夜头发全白。

“哎!千不该万不该,生了这么个孽畜!”陈友德走到众人跟前,叹息了一声之后直接在祖宗牌位前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后站起身,对他跟前的所有组人说道:“各位兄弟姐妹,子侄亲朋,今天劳动大家前来,是我有一件事情跟大家宣布!”

众人看着陈友德苍白的头发,内心都惋惜不已,陈友德为人和善,在陈氏一族口碑很好,陈吉当了汉奸的事情传出之后,陈友德一夜白头,原本对陈友德一家有意见的一些亲属,也选择了原谅陈友德。

“诸位,从今日起,我陈友德跟陈吉断绝父子关系,告请列祖列宗,将陈吉从族谱中移除,从今日起,我们这陈家一脉,再无陈吉此人!”陈友德说这话的时候全身都在颤抖,跟自己的儿子断绝父子关系,并且从族谱中除名。

这个决定或许放在现代根本算不了什么,毕竟现代很多人连族谱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在这个年代,一个人没有家族,就等于没有根。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又见叶老师

陈友德的这个提议没有人反对,有的只是同情,同时对陈友德也有着一丝佩服,大义灭亲,这是一个多么重大的决定!大家分明能看到,陈友德在说完这句话后,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量,站在列祖列宗牌位前,陈友德身形似乎更加佝偻了。

“他爹。要不再考虑一下?”

陈吉的母亲搀扶着陈友德,眼泪就一直没断过,看着正要跪下来跟列祖列宗请罪的陈友德,陈母终于忍不住,开口求情道。

“滚!我们陈家不需要汉奸!特别是一个连自己堂弟都可以出卖狗贼!我陈友德没这样的儿子!你要做汉奸婆,你自己去广州找他!”陈友德已经是怒火中烧,一把将自己老婆推开之后,点燃香火朝着列祖列宗的牌位跪了下来。

梅县发生的一切陈兴旺也通过书信告诉了陈泰文,看着陈兴旺的书信,陈泰文沉默了半天。

他还记得当初陈吉来昆明找自己,不就之后就搭上了线帮洋人出售一批药品,这批药品都是战场上急需的战略物资,陈泰文曾经警告过陈吉,千万不要跟日本人做生意。

现在看来,陈吉显然还是走上了歪路,他也没想到,在自己失踪的这段时间内,陈吉会过来找自己。

其实陈泰文对陈吉还是有一定依赖的,虽然陈吉在小时候经常让陈泰文帮忙背锅,虽然陈吉爱女人不靠谱,但是陈泰文知道,陈吉的这一切都是对别人的,在别人眼里,陈吉就是个十足的混蛋。

但扪心自问,陈吉从来没有做出过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只要是自己交代的事情,陈吉似乎还没打过推辞,比如,上次为了救安舍的孩子,陈泰文让陈吉帮自己弄药。

按照肖青的说法,当初飞行员在接到陈吉递过来的药的时候已经满身是伤了,显然,那些药物是陈吉拼着命搞来的,此时的陈泰文内心矛盾不已,对于汉奸,陈泰文深恶痛绝,但是对于陈吉,他却始终恨不起来。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当面问问我这个堂兄,为什么要去当了汉奸!”陈泰文将手中的信放下,心烦意乱地走出了寝室,因为身上带伤,陈泰文这两天没有安排任务。

天气已经有了几分凉意,或许是因为彩云之南四季如春,恍惚之间,陈泰文才发现一年又已过去,转眼间春节即将到来,这一年,陈泰文拥有了自己的p40战斗机,经历了一次不像样的战斗和一次死里逃生,最重要的是,他看不懂这次的隔离审查。

很多事情似乎都被高高举了起来,但又被轻轻放了下去,按照正常逻辑,陈吉如果是汉奸的话,那么他自己的嫌疑是洗脱不掉的,毕竟毛主任说过,他手上已经掌握了陈吉通敌卖国的证据,他相信,毛主任在这件事上没有对自己撒谎。

陈泰文自己对这次隔离审查也有过自己的总结,那就是四个字,虎头蛇尾。晃了晃脑袋,想不通其中的关键陈泰文索性朝着营门外走去,每当碰到疑惑的时候他就会想到一个人——叶老师。

“也很久没回去看望老头了吧。”陈泰文摸了摸下巴,直接登上了外出采购物资的车辆,朝着西南联大方向奔去。

叶老师更加沉默了,自从上次从北方回来之后,叶老师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筹款和筹集物资方面,在这一块,宋澄帮了很大的忙,当初叶老师组建文艺小组也只是想着丰富一下学生们的业余生活,没想到还起到了这个作用。

这一日,叶老师正在给同学上着一堂文化课,主题就是中日文化之对比,好笑的是,这堂课陈泰文在进入西南联大学习的第一个学期也学过,在那堂课上,愤青肖青直接冲着叶老师开炮,而陈泰文则直接甩了肖青一巴掌。

为了这事甚至还惊动了梅先生,在梅先生这个和事佬的劝说下,两人才最终放下了成见,但是关系始终不温不火。

此时,站在教室外听着叶老师讲课的陈泰文有些出神,不知不觉间时间飞逝,自己离开西南联大也都这么久了。

“我在从教生涯中,最引以为豪的有几个学生,他们有的参加了飞虎队,驾驶着战斗机跟日本鬼子在蓝天上对决,有的活跃于后方,为前线战士们筹集物资,有的致力于宣传,有的直接上了前线,下面,我有请飞虎队队员,我的学生陈泰文,为大家讲一讲中国人的精神!”

突然间,教室里传来了叶老师的声音,听到叶老师点自己的名字陈泰文才如梦初醒,从神游状态中脱离了出来。原来,陈泰文站在教室后门出神,叶老师却也看到了自己的这个小友,因此眼睛一转,冲着一帮新进入学的学子们说道。

在上课之前,叶老师从来没有说过有特约嘉宾这事,一听飞虎队队员陈泰文要来给他们讲课,一干学弟学妹们纷纷朝着后门看去。

陈泰文和李海洋参加飞虎队的消息早已经成为了西南联大的美谈,他们二人和宋澄,已经成为了西南联大的风云人物。通过招飞考核,成为飞虎队员,组建文艺社,收留战争孤儿等行动,都是一干学生想都不敢想的。

或许陈泰文他们还不知道,在学子们心中,他们已然成为了英雄。

陈泰文看到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直接白了叶老师一眼之后索性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朝着讲台上走去,看着叶老师那不怀好意的笑容,陈泰文心中已经在盘算着待会怎么收拾这个为老不尊的老匹夫了。

不过要说起陈泰文的功底,那绝对不是盖的,当初在罗主任的办公室,一番话语甚至让梅先生都赞叹不已,甚至还在全校大会上引用了陈泰文的这段话,再融合这几年自己的亲身经历,陈泰文的很多观点又有了新的进步。

“同学们,刚才叶老师给我的题目是中国人的精神。”陈泰文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端端正正地写上了“中国人的精神”六个大字。

看着台上的陈泰文,底下的学弟学妹们眼中充满了光芒,这是一种崇拜,一种对心中偶像的崇拜。

“说起中古人的精神,让我想到了很多词,比如说勤劳、坚韧、善良、聪明,又比如说愚昧、无知、迷信、不开化。”

陈泰文说了两组截然相反的词,听第一组的时候,同学们脸上都充满了自豪,但是听到后面一组的时候,很多同学的脸上都带上了一丝愤怒的色彩,看到这一幕,陈泰文又想到了当初在课堂上发飙的情景。

“但是无论是什么样词汇,都无法掩盖中国人的一个品质,那就是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骄傲和自信,这种骄傲和自信,来源于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文化积累,来源于中国人骨子里的不屈服!”

欲扬先抑,先抑后扬,陈泰文两句话,已经彻底将学子们的目光给吸引了过来。

“因此,要说中国人的精神第一个就是绅士性,我们并不是天性软弱,也不是脆弱屈服,而是没有强硬、苛刻、粗鲁和暴力,等到爆发的那一天,世界将会因中国而天翻地覆!”

最后一句,陈泰文借用了辜鸿铭的话,而这一点,陈泰文也十分的赞同。

如潮水的掌声响起,站在讲台一边的叶老师看着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陈泰文,脸上早已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曾几何时,这个能当着所有人的面掌诓公子哥的学生,已经长大了。

一堂课结束,摆脱了学弟学妹们的纠缠之后,陈泰文跟着叶老师回到了他的宿舍。

一壶老酒,二人相对而坐,还是之前叶老师的那间破房子,陈设也没改变多少,只不过细看之下,叶老师的鬓角已经多了几丝白发,抬头纹也长了不少。

“小子,最近听说你过的不太平啊,不过说实话啊,别人都说你死了,但是我不相信。”叶老师用手抓起一粒花生米丢进口中,嚼巴两下后一脸坚定地说道。

这句话倒让陈泰文好奇紧,端起酒杯跟叶老师碰了一下后说道:“你又不是叶半仙,怎么那么肯定我死不了?我还告诉你,我差点就见了阎王。”想起当初坠机后在雨林里受的罪,陈泰文苦笑着摇摇头。

“哈哈哈,老子真的会算命你信不?”叶老师冲着陈泰文眨眨眼,想了一阵后说道:“听说你那个堂兄陈吉当了汉奸?到底怎么一回事?”

话题说道这里,陈泰文才冲着自己的额头拍了一掌,自己就是因为这个事情想不通所以才来找叶老师,希望叶老师能指导自己一二,不知不觉中,陈泰文已经将叶老师当成了自己的人生导师,而事实也是如此。

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后,陈泰文将这些时间发生的事情跟叶老师说了出来,叶老师身份特殊陈泰文是知道的,当时既然谁都没有挑开,陈泰文也乐得装糊涂,不过想到叶老师既然能做这么多年的地下工作,政治经验和头脑肯定不一般。

第一百七十九章 防空警报

果然,听了陈泰文的叙述之后,叶老师的眼神接连闪动,中途一直没有插嘴陈泰文的话,似乎是在仔细分析着其中的关窍。

“事情就是这样子了,我奇怪的是既然我堂兄是汉奸,那么我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出来了呢?似乎一夜之间,再也没有人追究过陈吉跟我的关系这件事,还有,那毛主任被海洋扔进了粪坑,为什么也没见他报复?”

这就是陈泰文想不通的地方,也是陈泰文纠结的地方,而叶老师则是笑吟吟地看着陈泰文,等陈泰文说完之后才对陈泰文说道:“《木兰辞》里有一句话,叫做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不错,这句话说的真到位,哈哈哈哈”

对于这个话题,叶老师也就说了这些,陈泰文再三追问,叶老师却直接摇头不语,并告诉陈泰文,事情并没有他想的这么坏,直到出了叶老师家门,陈泰文才发现已经是日落西山,想要再回飞虎队总部已然不可能。

爆竹声声辞旧岁,欢天喜地又一年,对于飞虎队来说,无论是中国人还是美国人,春节同样是一个必须庆祝的节日,春节期间放假三天,因此在云南周边的中国飞虎队队员大多选择了跟家人团聚,陈泰文也不例外,即使他再想逃避,在春节这几天还是来到了安舍。

又是一年除夕,这年除夕,李海洋没有选择和陈泰文他们一起过,而是选择了默默消失。

飞虎队驻地大礼堂内,虽然还是中午,但是此时大礼堂已经被临时改成了大食堂,一排排桌子被临时拼到了一起,酒肉流水席已经开了上来,除了值班的飞行员外,无论美国人还是中国人,一个个都抱着酒杯吆五喝六地喝着。

部队喝酒从来没有人怂过,只不过这样喝下去,喝醉的人也越来越多,不多时,酒足饭饱,喝倒下的人也不在少数。

猴子抱着一个酒坛子和秦文坐在一起,二人是同一批进入飞虎队预备队的,也是当年跟着李海洋一起闯过最后一道防线的人,因此二人关系特别要好。只不过此刻二人双眼似睁非睁,时不时还会打个酒嗝,显然喝的不少。

突然间,一阵急促的铃声突然从驻地内传开,那刺耳的轰鸣声让躺在地上的飞行员都缓缓睁开了眼,或许是因为醉酒的缘故,大家显然都没有反映过来。

“哈,哈哈,猴子你听,是,是防,防空警报,额”秦文抱着酒杯,眼睛仍旧没有睁开,只是笑嘻嘻地推了推身边的尼克,指着天花板上说道,说完的时候还打了个酒嗝。

“防,防空警报?来,为了防空警报,干,干杯”迷迷糊糊之间,猴子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酒坛。

只不过酒坛才刚举起,两人的酒顿时就醒了大半,对视一眼之后猴子和秦文二人扔下手中的酒坛子,连滚带爬地朝着礼堂外面冲去,除夕夜,空袭!终于,猴子和秦文二人反应了过来,其他跟他们差不多的飞行员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一个个都朝着自己的战斗岗位上冲去。

作为飞虎队的值守军官,张正虽然也在宴会现场,但是却仅仅是带着酒杯跟众人干了几杯酒,空袭警报发来的第一时间张正就作出了反应,将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顿,直接喊道:“摩尔、尼克、皮特,紧急升空!”

跟张正一样,摩尔、尼克和皮特都是今天值班的人员,因为除夕是中国人的传统佳节,因此在值班人手上面,安排的多是美国人,摩尔三人也不含糊,直接跟在张正身后朝着机场跑去。

“带上我!”

就在张正他们奔赴机场的时候,一个身影快速地朝着张正他们靠近,那奔跑速度在飞虎队绝对一流,一声大喝之后,张正朝那人看去,不是邵云锋又是谁刚才在宴会上没有看到邵云锋,也不知道这小子干嘛去了。

“喝酒没!”张正也不管那么多,看了一眼李海洋后边跑边问道。

“保证没喝酒!”邵云锋跟在张正身边,直截了当回答完后一加速,竟然狂奔起来,直接将张正他们甩到了身后。

邵云锋是个胆子极大的人,平时就不怎么守规矩,想当初他没得到批准,仅仅为了过个瘾就直接偷开飞机的事情,现在都成为飞虎队的一段传说。

几乎是在敌方战斗机出现在可视范围的一瞬间,五架p40战斗机也已经升空,朝着敌方飞机冲去。

唐老头子去指挥总部述职,临走之前将防务交给了张正,此时,张正这个飞虎队驻地内的临时指挥官已经带头冲锋,其他人也迫切地拿起望远镜朝着天空望去,见到对方也只有五架战斗机后,一干飞行员才长舒了一口气。

只要自己这方的战斗机能升空,那么日本人的攻击编队根本不能讨到一点好处,因为已经升空拦截,所以日军飞机不可能在面对对手的时候还对地面进行攻击,更何况这里是飞虎队驻地,自己的支援飞机可以一架架地朝着天上支援,哪怕是耗也得耗死对手。

“还好还好,日本人这也太托大了,五架飞机就敢来偷袭。”猴子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拍了拍胸脯心有余悸地说道。

只不过身边的秦文却不这样认为,他无奈地耸耸肩说道:“我说猴子,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啊,你看看周围,除了张教官他们五个之外,谁还能开飞机,你能吗?”

确实,对方的时间卡算的很准,现在飞虎队一干飞行员大多都醉了,这种状态之下别说开飞机了,就是开汽车能不能走直线还是个问题

来偷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整个日本陆军和海军公认的飞行王牌西山秀明,早在几天前,西山秀明已经开始策划这次行动了,西山秀明有一个特点,哪怕是面对再弱小的对手,都会制定详细的作战计划,其作战计划甚至会精确掉时间点。

当西山秀明将这个作战计划交给小笠上川的时候,小笠上川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西山秀明想用五架飞机偷袭飞虎队驻地!

这绝对是一个大胆的计划,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疯狂的计划,小笠上川曾经也想过一举将飞虎队的飞机给消灭在驻地,但是无论他做什么推演,特别是零式战斗机接连失败之后,他发现,胜算根本不大。

小笠上川曾经想过要阻止西山秀明进行这次疯狂的举动,在他看来,西山秀明这次行动完全是送死,他已经让仇恨蒙蔽了双眼,他觉得自己又必要提醒西山秀明冷静行事。

但西山秀明根本没有跟他做任何解释,用西山秀明的话来说,他来找小笠上川也就是通知他一下而已,小笠上川根本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阻止自己这次行动,因为在日本,没有人的空战理念能凌驾在他之上。

这个理由很霸道,但也确实如此,小笠上川甚至找不出任何理由来反驳这个没落蕃主的继承人。

正如西山秀明所说,整个日本还有一个人能在空战理念上超越自己,当西山秀明带着他的四架僚机升空之后,小笠上川再次耐着性子逐字逐句地阅读起了西山秀明交来的作战计划。

没办法,西山家族次子死在了自己的航空队里,现在西山秀明仅用五架战斗机就敢去飞虎队闹腾,他不得不为自己脱身找到充分的理由,但是在仔细阅读起西山秀明的作战计划之后,小笠上川的脑袋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

“妖人,这绝对是个妖人,他怎么知道今天飞虎队会大摆宴席的?他怎么知道这个时间飞虎队升空的战斗机不多的?但,但如果这一切都被他猜中的话,那或许”

小笠上川蒙了,他接手航空队也有一段时间了,对航空队的作战方式还是了解的,但是第一次,他发现空战还能这样打,下一刻,小笠上川竟然还有点期待起来,或许,这一次他能借助西山秀明的这一仗捞到不少功劳?

再回到昆明,在西山秀明抵达昆明之前,安舍内也跟外面一样开始忙活了起来,吴小姐帮着安舍的厨娘整理着除夕夜的晚饭,孩子们想放风一样围着吴老板在院子里乱窜,陈泰文反而乐得清闲,拿着一本书坐在凳子上晒起了太阳。

这一天最高兴的怕是要数吴小姐了,上次陈泰文出去之后就没有再回来过,原本想着陈泰文是不是将他们放弃了,后来跟宋澄吵了一架之后吴小姐才知道,陈泰文是去接受隔离审查了,并嘱咐他们军统的人可能会上门来调查,让他们照实说就行。

直到这个时候,吴小姐一颗忐忑的心才安静下来,果不其然,在春节的时候陈泰文回来了,目的便是陪着她和吴老板过年。

“小朋友们新年好!今天又糖果吃咯!”

突然间,安舍的院门被推开了来,宋澄手中提着一个大袋子,袋子里面装的显然都是糖果。

一群将安舍当成花果山的孩童们听到宋澄说有糖果吃,立马便扔下了正在跟他们玩老鹰捉小鸡的吴老板,哗啦啦朝着宋澄冲去。

宋澄的身影也吸引了陈泰文,陈泰文见到宋澄进来的那一瞬间便直接朝着宋澄冲去。

“泰文快来!帮我发糖果!”看到陈泰文的一瞬间,宋澄冲着陈泰文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然后又对身边的小朋友说道:“排好队一个个来,大家都有,每个人都有!”

或许因为今天是除夕,亦或者说知道今天陈泰文会回来,宋澄脸上微微地化了点妆,吹弹可破的肌肤和精致的五官,再加上宋澄本身的天生丽质,让宋澄犹如一朵出水的芙蓉,深深地吸引着陈泰文。

第一百八十章 西山秀明的挑衅

看到这一幕,吴小姐将手中剥下来的菜叶子狠狠往地上一扔,骂了一句“狐媚子”后,便端着洗菜盆朝着后院水井走去。

吴小姐的举动宋澄看在眼里,叹息一声之后笑着对陈泰文说道:“行了,孩子们也看完了,我先回学校,同学们还等着我呢。”

说完也不等陈泰文回答,宋澄直接给给了陈泰文一个“甜蜜”的微笑之后,转身就离开了安舍。

这段时间宋澄和吴小姐处的不好陈泰文是知道的,他也在想办法如何缓解二人的关系,但是想来想去,陈泰文还不没有找到中间的权衡点,吴老板当初救他的时候就提了一条要求,哪怕是陈泰文不喜欢吴小姐也不要说出来,让吴小姐活在她自己的梦幻中。

“宋澄,等等我!”陈泰文稍微一愣神之后便直接追了上去,宋澄才是自己是女朋友,这种时候陈泰文觉得自己应该跟宋澄站在一起。

一把抓住宋澄的胳膊,陈泰文刚想说什么,却听到了四周响起了尖锐的防空警报声。

自从飞虎队成立之后,日本人已经很久没有空袭过昆明了,这次警报骤然响起,让陈泰文心中一冷,今天是出席,飞虎队已经安排了聚餐他是知道的,此时日本人来袭,搞不好就要出大乱子。

“澄澄,对不起,我得回飞虎队!”抬头看了一眼昆明上空之后,陈泰文叹息一声,跟宋澄说了句对不起后,直接朝着前面的一辆小汽车冲去,战时管制,陈泰文准备征用这架小汽车回飞虎队总部。

“泰文!要活着!我等你!”

终于,内心对陈泰文的牵挂战胜了心中的怨念,防空警报响起,也意味着陈泰文必须奔赴战场,仅仅是一瞬间,宋澄的眼泪便崩盘了,看着陈泰文的背影直接冲着陈泰文哭喊道。

陈泰文只是愣了一下并没有回头,他怕他一回头,看到宋澄的样子之后会动摇心中的信念,陈泰文的双拳双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直接吼了一句“我会的!”,然后便义无反顾地拉开了前面小汽车的车门。

昆明的防空警报是要比垒允先响的,毕竟垒允在云南的南方,日本人从北方而来,要进入垒允境内必须经过昆明,只不过汽车的速度始终追不上飞机,等到陈泰文冲进飞虎队驻地的时候,作战飞机已经起飞了。

“报告!陈泰文归队!请求升空作战!”

汽车一路开到了参谋部,一下汽车,陈泰文便冲到了参谋部门口,朝着里面大声吼道。

“陈?”参谋室内,一名声音响起,陈泰文定睛看去,正是天使中队的中队长阿维特·奥尔森。

唐老头子不在,张正升空作战,此时地面上的指挥权按照应急机制已经交到了阿维特手上了,阿维特转身看了一眼是陈泰文后,眉头皱了皱眉,直接挥手说道:“陈,张说过,现在的你还在心理疏导期,不能驾驶战斗机,你回去吧。”

阿维特直接拒绝了陈泰文,在原则面前,这帮美国人是不会有任何通融的,陈泰文显然也知道这一点,狠狠地锤了一下门框之后,陈泰文直接转身跑向了机场,跟所有地面上的人一起火急火燎地等待着。

一切都在按西山秀明的推算行进,他赌除夕这一天飞虎队会聚餐,聚餐就会喝酒,他赌飞虎队一定会吃中餐,反而晚上会加强防空,他的信心来源很足,第一是他们从来没在除夕这一天偷袭过飞虎队总部甚至航校。

第二是飞虎队的人具备一定的军事素质,正是这种军事素质,让他们避开了晚上吃团圆饭,反而会注重晚上的防空,第三就是,除夕这个节日对中国人来说太特殊,也太重要了,飞虎队绝对会庆祝一年的结束!

但饶是如此,西山秀明也没有将主战场选在垒允飞虎队总部上空,见到张正驾驶着飞机升空之后,西山秀明的嘴角露出了一丝邪恶的笑容,冲着自己身边的四架僚机发出一个信号之后,西山秀明他们开始朝着垒允空域外面飞去。

张正的思路也很清晰,现在飞虎队大批队员醉酒,能升空作战的飞行员根本没有几个,对方这么有恃无恐的飞过来显然是有备而来,这次他的任务就是将这几架耀武扬威的日本战斗机驱逐便是,避免跟对方陷入苦战,因此,在西山秀明离开垒允空域的时候,张正也驾驶着战斗机朝着西山秀明飞去。

“哟西!”看到张正选择继续跟进,西山秀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到目前为止,所有的进程都按自己的作战计划推进着,见时机成熟,西山秀明突然猛然的一拉操纵杆,飞机直接蛇立而起,紧跟着就是几个翻滚,紧接着继续下坠。

这是挑衅,西山秀明竟然直接在张正的注视下选择了做特技动作,而且这个动作还有着更深层次的意义,这是约战,能有资格作出这个动作的一定是对方的领导者,这有点像古代作战的斗将,西山秀明知道这一点,张正自然也知道。

“张队,对方在挑衅,下一步该如何进行请指示。”张正身边,作为僚机的摩尔他么也看到了西山秀明的动作,皱了皱眉眉头之后,摩尔请示是否出击。

这段时间以来,日本人很少对西南方向进行空袭,再加上前段时间唐老头子拒绝了张正的请求,不允许张正跟西山秀明决战,因此张正的心中始终窝着一团火,看到日本人的挑衅之后,张正冷哼一声,对几名僚机说道:“中国人的领空怎么能让鬼子撒野?那架飞机留给我,你们四个负责了另外四架鬼子飞机。”

“秃鹫收到!”

“老鹰收到!”

“恶狼收到!”

“鬣狗收到!”

连续四声收到回复,张正的眼中也露出了嗜血的光芒,将操纵杆一拉之后,飞机直接朝右转向,脱离了自己的驱逐编队,而剩下的四架p40战斗机也迅速改变了队形,两架一起呈攻击姿态朝着日军编队直扑过去。

“浅川,哥哥给你报仇了!”

通过仪表盘上的反光镜,西山秀明将身后的一切尽收眼底,见中国飞行编队中冲出一架战斗机后,西山秀明大笑三声,也往右一推操纵杆,零式战斗也跟随者p40战斗机的步伐,朝着右边转向而去,他已经通过p40战斗机机身上的喷涂知道,他身后的这家中国战斗机的驾驶员正是他苦苦追寻的张正!

高手之间的较量,任何一个疏忽都将成为埋葬自己的致命缺陷,两架飞机刚一接触,二人就驾驶着战斗机相对冲来,虽然战斗机就在眼前,但是双方谁都没有扣动手中的发射按钮,只是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看着飞机距离快速地拉近。

等到两架战斗机快要相撞的时候,两人的眼睛都开始微微眯了起来,这是战斗机空中决战的时候所进行一个仪式,西山秀明和张正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飞行员,这个仪式无需赘言,看似完全没有必要,但是已经开始了他们会面后的第一场较量。

“轰!”

一声巨响从耳边响起,在最终关头,张正和西山秀明几乎是同时再次朝右转向,零式战斗机与p40战斗机俩俩机腹相对,直接擦身而过。

“呼!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张正,你赢得了我的尊重!我会用尽全力击落你的!”

这算是敌我双方见面的第一回合,考验的就是对方飞行员的心理素质,也是为了公平,毕竟俩家飞机擦身而过,代表着一切都从同一起跑线开始,没有任何一方能够占据先发优势进行进攻。

张正的胆略和风度,让西山秀明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笑意,面对这样的对手,最大的尊重就是将自己的本领全部用出来,然后击毁他!

与西山秀明内心活动不同的是,张正心中已经暗暗吃惊了,刚才那个碰面是探底,在两架飞机近距离接触的时候,他甚至看到了零式战斗机座舱中,日本飞行员脸上的笑容,张正也清楚,刚才那一场较量自己输了!

他比西山秀明右转的动作提前了零点几秒,正是这零点几秒,张正知道自己在心理承受能力和临战方面要比西山秀明差。

“杀!”

双方斗将,气弱者亡!心中的震惊仅仅只持续了一瞬间,张正便驾驶着p40战斗机直接开始爬升调头,接下来,他们俩人要做的就是捉对厮杀,不死不休!

几乎是在两人脱离的一瞬间,西山秀明跟张正一样,直接选择了调头,与张正不同的是,西山秀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有的只是全神贯注。

“什么!”

就在张正调头准备进攻的时候,一阵冷汗从张正的后背陡然冒出,因为他发现,他已经失去了西山秀明的踪迹,湛蓝的天空,起伏的陆地,前方一片平静,似乎根本没有敌人的踪迹,一阵危机感让张正汗毛倒竖,没有任何犹豫,张正选择了高速翻滚和急速俯冲,将p40战斗机性能发挥到了极致。

“哒哒哒哒!”

零式战斗机特有的机枪声响起,一连串子弹擦着p40战斗机机身而过,在张正认知中应该出现在自己前方的零式战斗机赫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如果不是张正反应快,刚才那一串子弹就足以将张正击落!

第一百八十一章 陨落

张正不知道的是,刚才西山秀明并没有像其他飞行员一样拉升调头,以便占据高度优势进行攻击,而是选择了直接下坠然后拉升,下一刻,自然出现在了张正身后,仅仅是一个逆反思维就让张正落在了下风,每一步动作,西山秀明都用他那高速运转的脑袋进行着一步步推演。

高手,连续两轮交锋,张正都处于下风,让张正心中明白,今天这个敢带领四架战斗来飞虎队总部挑衅的飞行员,绝对是空战中的高手,他的水平比自己高,甚至跟唐老头子比都不遑多让!

“必须跟他拉开距离!跟零式战斗机狗斗无异于找死!”

高下立判,张正放弃了继续跟西山秀明缠斗的想法,利用零式战斗机不善于俯冲的特性,直接想要俯冲摆脱西山秀明的追击。

这一招是唐老头子结合p40自重大,皮实耐打的特性创造出来的,经过实践证明,这个战术方法对零式战斗机很有效,飞虎队的飞行员们也利用这一手段,多次从零式战斗机的尾随下成功逃脱。

这种状态的高速俯冲对于零式战斗机来说就是一个天坑,如果西山秀明敢驾驶着零式战斗机去追击,那么张正也不介意给他点颜色看看。

“哼,狡猾的狐狸。”看到张正作出这个动作,西山秀明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让张正意外的是,西山秀明并没有选择俯冲追击,反而朝着自己前行的轨迹直接水平追去,张正的运行轨迹是一个开口向上的抛物线,下坠之后必然拉升,始终是要前进的,西山秀明明白这一点,在他看来,直接飞到前面去等着张正就好。

“该死的。”

看到西山秀明并没有上当,而是朝着自己前方追去,这个举动让张正想到了钓鱼,自己就是那条咬伤了鱼钩的大鱼,而西山秀明则是垂钓者,他们两架飞机中间仿佛有一根无形的丝线,张正虽然尽力拉开了距离,但却仍旧没有逃出西山秀明的控制。

“哒哒哒哒!”

终于,张正在一次缠斗中再次找到机会,毫不犹豫的按下了攻击按钮,但是西山秀明根本不以为意,一个左转直接躲开了去,直到这个时候,张正才彻底发现,自己根本咬不住对方,而西山秀明却犹如一张狗皮膏药一般黏住了自己的,想甩都刷不脱。

“哒哒哒哒!嘭!啊!”

西山秀明的反击来的非常突然,当张正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飞机的机翼已经中了一枪,拉起了长长的黑烟,一阵钻心的疼痛传到了自己的大脑,高速机枪的子弹直接击中了张正的座舱,咬下了张正的一条手臂!

剧烈的疼痛让张正差点迷失了理智,西山秀明一击得手立马转身,从开始到现在,西山秀明一共只开火两次,第一次差点建功,而第二次,已然将张正打残。

“撤!撤退!”

强忍着手臂传来的剧痛,张正彻底失去了跟西山秀明一争高下的心思,自己的实力被全面压制,自从飞虎队组建开始,与日军的多次交锋他都没有遇到这种情况,驾驶着战斗机朝着山川中猛然下坠的时候,张正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名字,那个指名道姓要跟自己决斗的西山秀!

凭借着一只手臂,强忍着断手所带来的剧痛,张正凭借着意志力完成了一次高速俯冲,下面的就是莽莽大山,只要能钻进山川中,张正就有七分把握能逃出生天。

“该死的!懦夫!”

很显然,西山秀明对p40战斗机的高速俯冲无可奈何,他能用自己的技术一步步将张正逼死,但是如果张正驾驶着p40战斗机一心想逃,他拦截住的机会不大。

“嘭嘭嘭!”

就在张正想要选择脱离战斗的时候,张正用眼睛余光瞟了一眼远处的战斗,那一声巨响,分明是自己的僚机击中了其中一架日本战斗机。

“不行,这个时候我们占据了优势,如果我独自逃脱放西山秀明返回战圈的话,他们建立的优势将会荡然无存,说不定还会全军覆没!”

西山秀明的厉害张正已经领教过了,放西山秀明回去,那无异于放狼入羊群,这个时候,保命和大义到底如何选择,犹如恶魔和天使的判断,摆在了张正面前。

“我们的身体、飞机和*,当与敌人兵舰、阵地同归于尽!”

张正的双目已然通红了,在这一刻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众多影响,他那逝去的战斗,一场场与日军的血战,一次次的死里逃生,通过后视镜,看着吊在自己身后不敢全力俯冲的西山秀明,张正再次深吸了一口。

“西山秀明,你看好了,当初你弟弟就是这样死的。”张正的嘴角露出一丝惨笑,他做出了选择,与其自己逃跑让胜利的天平倾斜,还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恩?”

原本坠在张正身后不敢高速俯冲的西山秀明,此时竟然意外的发现张正竟然拉杆了!

在快接近地面飞入山谷的时候,张正座机的机头开始向上抬升,飞行速度也骤然减了下来,当初张正戏耍西山浅川的情形仿佛再次出现,西山秀明的脸上一喜,紧跟着张正钻进了山谷。

这是张正最厉害的招数,他自己给这一招起了个名字,叫做回马枪!在钻入山谷的一瞬间快速拉升,趁着地方飞行员失去自己踪迹的时候突然掉头,从高速俯冲到拉升再到从天而降打击对手,整个过程会在空中形成一个“o”字,只不过这一次,张正的脸上没有了兴奋,有的只是一脸的悲惨。

“起来啊!起啊!”

如果按照之前的操作,张正将飞机上拉的时候此时飞机应该已经开始进入爬坡阶段了,但是现在,张正的p40战斗机左翼已经受伤,拉着黑烟的左翼在张正的拼死操控下已经冒出了火花,现在能保持水平飞行的已经不错了,如果还让飞机爬升,说不得要机翼断裂。

“再见了我的国,再见了飞虎队一切,都完了”

机翼上的火花殷红了张正一脸血污的脸,张正的脸上反而没有了那一份决绝,而是露出了一丝笑意和解脱,他的身后,西山秀明的飞机,朝着张正的飞机吐出了一串火舌。

“轰隆隆!”

“轰隆隆隆!”

接连两声爆炸响起,一声出现在山谷中,一声出现在了远处的空战战场,张正,陨落!伴随着张正的,还有一架日本飞机!

轰隆隆,一阵闪电劈过,飞虎队机场外的一棵大树被直接劈成了两半,惊得在场众人一阵战栗,刚才还多云的天气此时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众人被雷声一惊,站在陈泰文身边的瘦猴吐了吐舌头,贸然说道:“被雷劈了,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呸!闭上你的臭嘴!”瘦猴的话顿时引来了邵云锋的一记暴击。

虽然下着雨,但是一众飞行员都没有选择离去,而是静静地站着,等待着飞出去的五架战斗机返航,最为紧张的要数地勤了,他们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手中的工具箱提起来后就没放下过,一个个双目圆瞪,看着飞机离去的方向。

“回来了!看!他们回来了!”

“有一架飞机带伤!不过飞行姿态平稳!做好抢修准备!”

突然间,人群中引来一阵骚动,有目力好的飞行员率先发现了远处飞来的几个黑点,但是其中一个黑点拖着长长的黑烟,显然是负了伤。

“一、二、三、四”

“四架?”

“怎么只有四架?是谁没回来?”

随着飞机的临近,众人才发现原本出去的五架飞机仅仅回来了四架,其中一架带伤,其他三架飞机将那架府上的飞机围在中间替他护航,这就意味着,刚才的空战有人跳伞,亦或者说,是死亡。

现场原本沸腾的气氛立马被压了下去,众人沉默着,等待着飞机降落,终于,第一架飞机落了下来,是那架已经负伤的p40战斗机,飞机降落的一刹那,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朝着飞机奔去,在众人的帮助下,那名飞行员被抬了下来。

“是熊猫中队的邵云锋,人没事,飞机出问题了!”飞行员被抬下的瞬间,就有人认出了邵云锋的身份。

不知道为什么,陈泰文的眼睛跳动的厉害,听到飞行员没事的之后,陈泰文立马冲了上去,对邵云锋说道:“人能,是谁没回来?”

陈泰文的话也是所有飞行员最为关心的话,一时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邵云锋,然而邵云锋只是叹了一口气,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着。

“是队长,刚开始的时候我们遭遇了地方飞机的挑衅,张队长觉得不能在我们自己的领空认怂,所以就跟敌人单挑,没想到”

邵云锋崩溃了,张正在熊猫中队意味着什么?那可是熊猫中队的希望!都说大熊猫稀有,但是像张正这种从笕桥航校活着出来的真正的飞行员更是少中又少!老金算一个,但是双腿已经废了,现在张正死了,笕桥航校还有种子么?

第一百八十二章 值得尊敬的对手

听到这个噩耗之后,陈泰文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空了,任由暴雨冲刷在自己身上,陈泰文双目无神地朝着机场旁边走去,他的脑海中满是回忆,他还记得,初识张正是在昆明的一家酒楼内,当时张正吃饭没带钱,是陈泰文替他付了饭钱。

再次见面,张正已然成了西南航校负责招录飞行员的教官,也是张正,让他以一个垫底的成绩进入了航校,接受自己父亲嘱托,甚至收了自己的“贿赂”,答应照顾自己。

安排宋澄进飞虎队表演,变相让他和宋澄团聚;当自己被抓后,他跟唐老头子开着吉普车直接冲击警察局;自己被分配到地勤打杂,张正一巴掌扇醒了自己;为了让他学习更好的战斗机技术,他让老金还了他一个人情

一幕幕片段犹如决堤般涌入了陈泰文的脑海,终于,一直强忍着泪水的陈泰文哭了,他一个人来到了机场角落,肆无忌惮地哭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心在痛,想要叫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啪嗒。”

随着一声轻响,陈泰文倒在了雨水中,在第二次见到张正之后,张正就仿佛是自己的哥哥,一直陪伴着自己成长,一直照顾着自己,慢慢变成一个飞行员。

张教官死了,据回来的飞行员说,他们只听到一声巨响,想来是飞机凌空爆炸了,当地军政部门和山民群众也都进入大山寻找过,只不过面对湍急的河流,出了发现一些飞机残骸之外,张正遗体的哪怕一块碎片都没找到。

此次战斗,双方伤亡差不多,日军一架战斗机被击落,一架被击伤,飞虎队这边也是一死一伤,但是飞虎队这边死的,却是一名上校飞行中队中队长!

张教官的死,最痛苦的有两个人,一个人是陈泰文,另外一个就是唐老头子,在陈泰文晕倒的同时,唐老头子也得到了消息,他没有哭,更没有笑,只是抓起自己的军帽后,径直走到了雨中,径直朝着防空阵地走去。

不多久,防空阵地上响起了一阵阵的炮声,一枚枚高射炮在空中炸裂,伴随着的,则是唐老头子的那竭尽全力的喊叫声。

西山秀明返航了,听到消息的小笠上川顿时兴奋无比,他已经仔细分析过了,这次西山秀明的作战计划如果失败,那么肯定是全军覆没,如果能够回来,那绝对是取得了战果。

果不其然,在得知西山秀明的机组只损失了一架战斗机后,小笠上川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只得恭恭敬敬地走到西山秀明跟前,对西山秀明说道:“恭喜西山君凯旋!不知道此行可有所收获?”

“哼!”

看到小笠上川谄媚的嘴脸,西山秀明留给小笠上川的只有两个白眼,一声冷哼过后,西山秀明直接坐上了吉普车,朝着自己的寓所奔去,小笠上川还欲再问,却直接被服部他们三名僚机飞行员给拦了下来。

不过小笠上川好歹是这边的最高长官,西山秀明可以给小笠上川甩脸色,但是服部他们几名僚机就不行,而且击落对方熊猫中队中队长座驾这个消息本来就是个好消息,他们也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

“苍天有眼,天照大神保佑啊!我小笠上川翻身的日子来了,翻身的日子来了啊!飞虎队三大中队长中实力最强的张正竟然死了!还是在我的任期内死的,写报告,对,马上给大本营写报告!”

不由得小笠上川不兴奋,自从他上任以来,出了协助陆军进攻得了些战功后,与飞虎队的所有较量似乎都落在下风,可以说,到现在为止,他们跟飞虎队的战斗除了第一次约战之外,其他的都输掉了,甚至第一次约战他们都没打下地方一架飞机。

现在情况不同了,眼看着战功即将到手,小笠上川对服部做出各种承诺之后,才让服部跟着他来到了参谋部,将整个过程给写了下来。

只不过,击落张正飞机的西山秀明似乎并没有感觉到有任何高兴的情绪,如果了解他的人在场就会发现,西山秀明的脸上似乎还带着哀伤。

“你是一名真正的空中骑士,也是我西山秀明值得尊敬的对手,我弟弟浅川死得不冤,希望地下没有战争吧”

西山秀明双膝跪在了客厅中的一个灵位前,桌上摆着一个排位,上面写着的是“西山浅川之位”,从桌上的香灰和贡品来看,显然这里经常有人祭奠,只不过现在,西山秀明跪坐在蒲团上,右手拿着一把匕首,而左手则拿着一块木头料子,正在不停地削着木料。

等到服部他们回来的时候,西山秀明手中的木块已然变成了一块崭新的灵牌。

“西山君,恭喜您为您弟弟报仇,大大挫败了飞虎队的实力!”

“西山君威武。”

“恭喜西山君。”

服部他们三人对视一眼,然后站成一排冲着西山秀明鞠躬说道。

西山秀明并没有理会三人,而是手中拿着毛笔,用正宗的中文在令牌上写下了“支那飞虎队中队长张正之灵位”几个大字,然后将灵位摆在了自己弟弟西山浅川的灵位旁,点燃一炷香后,西山秀明竟然朝着张正的灵位拜了下去。

“你是一个出色的骑士,你用你自己的生命,换来了你战友的生命,甚至让这场战斗变成了平局!西山秀明向你致敬!”

西山秀明郑重地朝着灵牌鞠了一躬,他现在仍然记得,当他击落那架p40战斗机的时候,张正那悍不畏死的申请,勇者,值得被祭奠!

三人原本是来西山秀明道喜的,但是看到西山秀明现在这个样子,好像不太适合庆祝,索性也学着西山秀明的样子恭恭敬敬地给张正上了一炷香。

“你们出去吧,给我弄一壶好久来,这两天我不想出门。”西山秀明收拾了一下疲惫的神情,别看他整个过程仿佛都在压着张正打,但是只有西山秀明知道,张正的实力绝对不容忽视,如果是他使劲浑身解数与张正保持着一个最佳距离,一旦张正拉开之后,谁胜谁负还不知道。

西山秀明击落飞虎队熊猫中队中队长的消息绝对是一个劲爆的消息,特别是小笠上川,整整一天都在忙上忙下,指挥着一干士兵布置会场召开新闻发布会。

新闻发布会上,小笠上川添油加醋地将西山秀明的厉害给渲染了一番,最后还不忘了出示西山秀明当初交给他的作战计划,不同的是,这个作战计划上面多了几个字——“批准,小笠上川”。

经过小笠上川的刻意渲染,更多记者的目光被吸引到了西山秀明身上来,但是当小笠上川在一群记者的强烈要求下,带着他们来到西山秀明住宅楼下面的时候,记者们却吃了闭门羹,西山秀明甚至连脸都没有露,只是一句话,拒绝接受采访和新闻发布。

与日本人那边喜气洋洋不同的是,飞虎队这边则是充满了哀伤,属于张正的葬礼十分低调,准确的来说,张正根本没有葬礼,有的只是一场追悼会,因为在于日寇的战斗中,张正的飞机被凌空打爆,遗体根本找不到。

陈泰文不知道张教官有没有亲人,反正在他跟接触的这两年里,陈泰文没有看到过张正回去探亲,也没见过有人来探望张正,按照中国人的规矩,有人来吊唁上香的时候,必须有家属作陪,张正的战友们却为这件事情犯了难。

按照唐老头子的说法,只要按照西式葬礼的仪式举行,那么久可以很好的规避这个问题,但是他的这个决定罕见地遭到了包括陈泰文在内的所有熊猫中队队员的反对。

“长兄如父,我理当成为张大哥的家属!”

最后关头,陈泰文一身白衣直接跪在了张正的遗像前,陈泰文的这个举动没有引起别人的非议,得到的,只有尊重,只不过让陈泰文和所有飞虎队员意外的是,宋澄和吴小姐二人竟然也一同前来,这一次,他们两人没有吵架,似乎是跟陈泰文心有灵犀,宋澄也穿了一身麻衣,跟着陈泰文跪在了遗像边。

陈泰文看到宋澄,心中一暖,等到宋澄跪了下来之后,陈泰文抓住了宋澄的手,迟迟不肯分开。

“有客到!原笕桥航空学校学员,空军一中队中队长金友胜到!”

蓦然间,礼堂外传来了司仪的一声长喝,这是追悼会开始后的第一个来客,想不到来的竟然是金先生!

一辆轮椅被推进了追悼会现场,此时的金先生再也没有了那副邋遢样子,络腮胡子被刮干净了,身上还穿着一身飞行员特有的军长,看到眼前这个双腿库管空荡荡的男人,陈泰文迷茫了,这还是之前那个爱吃猪大肠的男人么?

刮干净胡子之后的金先生,面容刚毅,轮廓清晰,眉宇间透露着一丝逼人的英气。

“唰!”

一个端正的军礼敬出,礼毕之后,金先生强行忍者眼眶中的泪水,对着张正的遗像说道:“兄弟,欢迎归队!你是我送走的最后一个老笕桥了,去吧,驾驶着我们心爱的战机,继续踏平整个地狱!我们的身体、飞机和*,当与敌人兵舰、阵地同归于尽!”

第一百八十三章 祭奠英灵

这是一场战斗之间的送别,这是一场属于他们那个时代的英雄的告别礼,英雄已经迟暮,一个时代的飞行员仅留下老金一人见证着历史,老金的眼眶红润了。

再次敬了一个军礼后,老金自己挪动着轮椅,转身朝着大门外走去,大门的光芒笼罩着老金,他的肩膀不知不觉间已经佝偻了起来

“我们的身体、飞机和*,当与敌人兵舰、阵地同归于尽!”

“我们的身体、飞机和*,当与敌人兵舰、阵地同归于尽!”

“我们的身体、飞机和*,当与敌人兵舰、阵地同归于尽!”

不知道是谁开的头,整个熊猫中队的飞行员们都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使劲了浑身的力气,冲着老金一次次地喊出了这句属于老航校的校训。

英雄人已死,英雄魂不灭,英雄精神永世长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后,老金的身体再次绷直了起来,然后仰天大笑三声,下一刻,他的双手直接一推轮子,整个轮椅便直接出了礼堂大门,他的精神似乎比之前更加矍铄了!

“有客到!西南联大全体师生送来挽联,英雄千古,浩气长存!叶永钊教授率学生代表祭奠英灵!”

金先生走后,叶老师带着一干学生代表来到了灵堂,学生们每人手中都拿着一只白色的句话,在看到张正那英俊的遗像后,一个个都泣不成声,没有太多的言语,叶老师带着学生们冲着张正三鞠躬,然后将菊花放在了张正的遗像前。

原本以为会是一个低调的追悼会,但是让陈泰文意外的是,来的人却出奇的多,这其中有商贾市民、学生工人、军政高官、战友故旧,其中最让陈泰文吃惊的是,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一个曾经在和记书店过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冲着遗像看了许久,然后留下一生叹息,离开了灵堂。

连续三天的追悼会让陈泰文耗尽了体力,在张正平时居住的小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一尊半身雕塑,这尊雕塑雕刻的正是张正,下面还写着张正的生平和战绩,这是飞虎队自组建开始,战死的最高级别的飞行员。

整理张正遗物的任务也交给了陈泰文和刘国辉,在飞虎队里,跟张正走的最近的则要数张正和刘国辉了,刘国辉变得沉默起来,当年笕桥航校仅存的两个飞行员现在已经牺牲一个了,剩下的老金已经是个残废,不能继续升空,某种意义上来讲,他这个笕桥航校的机械师,成为了笕桥航校唯一一个存活在世的人。

“泰文,一些不必要的东西都烧了吧,留下一些有纪念意义的物品。”刘国辉瞅了一样房间,对陈泰文说道。

陈泰文点点头,在打量了一番之后,陈泰文才发现张正的遗物根本不多,甚至连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几件,平时见张正也都是穿着军装,如果陈泰文没记错的话,当年张正从重庆来云南,身上就是一个小包袱,甚至连钱都没有。

翻找了半天,房间里除了一些酒水和几件衣服,剩下的都是张正的一些工作记录了,他是一个极为简单的人,吃住都在飞虎队,日常所需根本用不了什么,他也是一个极为严谨的人,办公桌上被收拾的一丝不苟,衣服被褥也叠放的整整齐齐。

“泰文,我想,你还是县看看这个吧。”就在陈泰文沉默的时候,刘国辉手中拿着一封书信走了过来。

这封书信被装在一个盒子里,刘国辉进屋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这个盒子,这是笕桥航校老校友之间的默契了,每个飞行员都有一个类似的小木盒,盒子里只放一个物件,那就是飞行员的遗书。

“当你们吃开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这个人世,不必为我悲伤,我去了我最该去的地方,也不必为我愤慨,我尽了军人的天职对于陈泰文,请将我书柜第一排,往右数第五本、第六本、第七本书送给他,算是我给他的临别礼物了诸君,抗战胜利那一天,请在我坟前点上三柱清香,让我与你们共享喜悦,祝,安康”

张正的遗书也很简单,书信中没有提到他的家人,从这一方面来看,或许他真的没有家人了,里面讲的多是一些身后事的安排,只不过让陈泰文意外的是,张正的遗书里竟然还提到了自己。

按照张正遗书的指示,陈泰文走到了张正的书柜前,找到了他所说的那三本书,一本是杜黑倾尽毕生心血的空军战略研究终结硕果《制空权》,一本是张正自己的飞行笔记,最后一本则是《孙子兵法》。

张正房间要收拾的东西不多,陈泰文索性将这些事情都交给了刘国辉,而自己则是坐在了张正平时坐的书桌后,开始翻看起张正留给自己的三本东西。

陈泰文首先翻开的是杜黑的著作《制空权》,这应该是张正早起阅读的一本书了,整本书的空白部位都被张正用红笔做上了批注,密密麻麻而又工整的小楷,说明张正对这本书的推崇。

这本书的内容跟他的书名一样,讨论的就是“制空权”,但却是从战略高度论述了有关空军建设和作战使用的许多问题,无疑,这本书留给陈泰文,是想让他在某些方面有更加长足的发展。

“我的哥诶,现在我连实战都没参加几次,就跟我讲战略,我先好好收着吧。”看着这本书,陈泰文脸上挂起了一丝苦笑,将《制空权》放下之后,陈泰文又拿起了那本《孙子兵法》。

其实陈泰文对《孙子兵法》这本书还是很好奇的,因为张正是空军将领,他想不通为什么在张正的书柜中会出现这本陆战书。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陈泰文翻开第一页,陈泰文就看到了这么一行字,看到这行字的时候,陈泰文惊讶地站了起来,这行字被张正写在了扉页上,显然是对这句话推崇备至,关键还不在于这句其中的含义,关键是,同样的话,他在叶老师那里也听到过!

“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这样?”陈泰文手中抱着《孙子兵法》,在书房内来回走动着。

一边收拾东西的刘国辉看陈泰文仿佛在思考什么问题,索性也没打扰,而是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任由陈泰文一个人呆在这里。

想了半天没有头绪,陈泰文直接伸手往自己脑门上一拍,直接将手中的孙子兵法放了下来,抓起了桌上的笔记本暗道:“我真笨,既然张大哥这么看重这句话,肯定能从他的笔记本里得到答案的。”

一连几日,陈泰文都沉浸在了张正留给他的三份资料中,既然参谋部暂时不让自己升空,那么陈泰文正好趁这段时间来好好钻研张正的成果。

“我不是一个好的战斗机飞行员,我的技术比不上老金,比不上唐纳德,比不上诸多同学,我顶多在飞行员中属于二流”

“但幸好我比较喜欢思考,打仗,靠的头脑”

“泰文跟我说了中国古代以少胜多的案例,收益良多,我总感觉空战和陆地战争有共通之处”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这是一种思维方式,或许陆地战争跟空战不一样,但是思维是一样的,空战,战的也是人心。”

翻开第一页,陈泰文却看到了这么一句话,看到这句话的时候,陈泰文仿佛如遭雷击!从进入航校开始,陈泰文就一心想着怎么能开上飞机,教官们教的也只是如何操纵飞机,亦或者教一些战斗机战斗技巧和编队飞行计划。

但是张正将这个理念写到了第一页,却仿佛给陈泰文开启了一扇新的大门,空战,战的是人心!这句话看似简单,亦或者说懂点军事的人人都知道,但是陈泰文忽视了,甚至很多飞行员都忽视了,升空之后他们太过追求驾驶技术和格斗技巧,却忘了最本质的东西,开飞机的始终是人!

如果张正说的是真的,他的驾驶技术只属于二流的话,那么这个理念,或许就是他得以从一次次战斗中幸存下来的至理!

“呼!”

深吸一口气后,陈泰文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眼睛,继续开始吸收起张正的笔记来,这些都是张正这些年来的心得体会,都是他一次次空战所积累下来的经验和教训,这是一条捷径,能让陈泰文少走很多弯路。

不说陈泰文如何努力学习,再看邵云锋这边,在帮助张正办完丧事后,邵云锋也无心训练,索性趁着天气好,将这几天堆积下来的衣服清洗了一遍,正在邵云锋晾晒自己白色衬衫的时候,一只大手却抓在了晾衣绳上。

邵云锋抬头看去,只见一身腱子肉的摩尔正带着尼克和皮特挡在了自己跟前。

“你什么意思?”邵云锋看着摩尔他们三人,将手中的衬衫往桶里一扔,挺直胸脯朝着摩尔瞪去。

他跟摩尔本来就不对付,上次因为分配飞机的事情差点就当着唐老头子的面打了一架,之后在酒馆,如果不是李海洋在从中斡旋,摩尔和邵云锋他们两伙人说不得就要血拼。

第一百八十四章 冰释前嫌

此时摩尔带着尼克和皮特来找自己,邵云锋情知自己打不赢,但打架他却没有怕过谁。

“哟,邵!摩尔说有些事情要找你,我们就跟着来了。”尼克耸耸肩,一脸坏笑地看着邵云锋。

皮特也不怀好意地点点头,对邵云锋说道:“我劝你待会别反抗,反抗对大家都没好处,今天你反正是只能趴下了。”

“哼。”

听到皮特和尼克两人挑衅,邵云锋索性将自己的外套一脱,朝着宿舍外面的空地上走了过去,然后朝着摩尔伸伸手说道:“来吧,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但老子从来没怂过!”

“哦豁!上啊!”

摩尔冲着尼克和皮特眨眨眼,二人一脸坏笑挥舞着双手直接鬼叫着朝邵云锋冲去,他们这个样子根本就不像打假的,邵云锋一见,心头顿起疑心,却不料这两人竟然抬手的抬手,抬脚的抬脚,直接将邵云锋给架了起来,摩尔脸上也充满了笑容,捡起邵云锋的外套后也跟了上去。

按照摩尔的说法,他们三人今天是来请邵云锋和李海洋喝酒的,摩尔请邵云锋喝酒,这件事让李海洋也大喊意外,毕竟这两人不对付是整个飞虎队都知道的,再三追问下,李海洋才总算知道了其中的原委。

原来,当天那一场空战,张正跟西山秀明脱离战圈之后,他们四人跟西山秀明的四架僚机展开了捉对厮杀,张正那边的战况摩尔他们已经没空关心了,当日那一战,摩尔已经被服部咬尾,如果不是邵云锋突然切入的话,摩尔说不得就要被服部给击落,而摩尔也趁机摆脱尾随的同时,偷袭了一架日本战斗机。

邵云锋的出现不仅免除了摩尔的牺牲,同时也给摩尔带来了功劳,救命之恩无论放到哪个国家都是必报的,因此,思来想去摩尔决定跟邵云锋和解,当他将自己的想法跟尼克和皮特说了之后,两人则深表赞同。

尼克和皮特都是陈泰文的好兄弟,而李海洋跟陈泰文也够铁,平时因为邵云锋和摩尔不对付的原因,很多次都差点闹的不欢而散,现在摩尔跟邵云锋和解,以后他们俩也不用夹在中间做夹心饼干了。

“得了!这酒我必须喝!”李海洋也对这件事情很开心,他跟摩尔不是不打不相识,摩尔是他打服的,邵云锋也是他兄弟,他能看对眼,两人能和解,李海洋还能说什么?

皮特和尼克还想去叫陈泰文,却没想到被李海洋给拒绝了,李海洋的理由很简单,酒随便什么时候都能喝,但是现在不行,一是张教官刚牺牲,他们就叫陈泰文去跳舞喝酒,显然不太合适,二是他知道,现在陈泰文似乎对张教官交给他的笔记和书很痴迷,应该没有时间去参加这种活动。

因为这次的主角是邵云锋,所以地方由邵云锋选,邵云锋冲着李海洋嘿嘿一笑,然后直接朝着垒允镇上之前的那间舞厅走去,在那个舞厅,李海洋认识了晨馨,邵云锋也差点在那跟摩尔干了一架。

“兄弟们!今天晚上所有的费用都算我的!大家尽管吃尽管喝尽管玩!”刚进入了舞厅,摩尔那大嗓门就冲着他身后的兄弟们喊道。

皮特和尼克二人一阵欢呼,直接冲到了吧台那里,而摩尔则搂着邵云锋的肩膀来到了卡台前,至于李海洋,到了这里之后根本没人关心他的动向,毕竟人家可是有目标的。

果不其然,在进入舞厅之后,李海洋熟门熟路地走到了一个中年女人跟前,那中年女人见了李海洋之后直接双手抓住了李海洋的胳膊,一脸嗲笑地冲李海洋说道:“哎哟,是李爷来了啊,要不要我给你找个姑娘喝两杯?”

这女人正是这家舞厅负责客人服务的妈妈,经过一番了解,他也知道晨馨在这里的工作是什么。

“不用了,我来找晨馨的,不知道她今天来了没有。”李海洋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张钞票塞到了妈妈手中,这种人,只要有钱什么都好说,但是如果没钱的话,多说一个字怕都嫌麻烦。

果然,结果李海洋递过来的钞票之后,妈妈脸上的笑容却更盛了,在李海洋腰间掐了一把后,冲着李海洋说道:“晨馨啊,昨天辞工了,说是不愿意再干这个了,好像说今天还是明天走来着”

不等妈妈说完,李海洋直接抬腿就出了舞厅,开玩笑,人都要走了,如果现在自己不去找晨馨的话,估计自己的肠子都要悔青了,哪有什么时间再来听妈妈桑瞎比比。

晨馨的寓所内,将最后一个包裹打包好后,晨馨叹了一口气,坐在了自己的床上,此时,她的手上多了一个平安符,也就是当初李海洋从门缝里发现的那个平安御守。

晨馨的双手轻柔地抚摸着御守,这个平安御守看起来有些旧了,晨馨抚摸的很温柔,仿佛怕用力过度将这个御守弄坏了一般。

“海洋,再见,再也不见吧”

两抹泪珠从晨馨的眼眶中滑落,打湿了平安御守,也扰乱了晨馨的心房,她的心中,始终无法割舍李海洋,这个扰乱她思绪的男人。

“哐当!”

突然间,晨馨小楼的窗户被人直接推开了来,一个男人直接翻身而入,看着眼前突然发生的变故,晨馨下意识就要大叫,但是当她看清楚来人之后,晨馨却惊讶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口。

“海洋!”

在看到李海洋的那一刻,晨馨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内心的狂热,直接朝着李海洋冲了过去,重重地砸在了李海洋的怀中。

怀中抱着晨馨,感受着晨馨身体的馨香,李海洋将晨曦紧紧地搂入怀中,在晨馨耳边喃喃自语道:“对不起,对不起,晨馨,是我太自私,是我太狭隘了。”

“吻我。”晨馨的眼泪打湿了李海洋的衣襟,等李海洋说完之后,躺在李海洋怀中的晨馨在李海洋耳边轻声呢喃道。

“什么?”

李海洋还没反应过,两个刚出口,却感觉自己的嘴唇迎来了一丝柔软,晨馨的双唇已经印了上来。

干柴烈火,两名压抑着内心情感的小青年彻底爆发了开来,这一刻,他们再也没有任何顾忌,都想化成彼此,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良久,云雨初收,一脸红晕的晨馨躺在了李海洋坚实的怀中,刚才的阀挞太过猛烈,让晨馨的脑海还犹如坠入云中。

“海洋,你是不是怀疑过我?”终于,晨馨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是一道坎,一道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鸿沟,这个问题不解决,就仿佛像一根刺一般扎在了李海洋的心头。

李海洋沉默了,沉默等于默认,此时,李海洋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不忍。

不过想象中的生气并没有出现,晨馨的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笑容,伸出食指在李海洋胸前画着圈圈说道:“海洋,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一个中日混血儿的故事”

李海洋知道,晨馨是要跟自己讲述自己的经历和中间的误会了,如果是一般问题,李海洋也懒得问,但是涉及到那个平安御守,李海洋就不得不高清其中的关窍了,毕竟自己的身份太过敏感。

在晨馨的讲述中,李海洋才渐渐明白了晨馨真实的过往。

原来,晨馨是一个中日混血儿,父亲曾经留洋日本,在日本,他认识了晨馨了母亲,战争爆发后,晨馨的父母带着他来到了云南,因为家境殷实,生活上晨馨倒是没有操什么心。

但是好景不长,在日本人对西南的轰炸中,他的父母死在了空难中,一直都被父母保护好的晨馨一下失去了双亲,在将父母掩埋之后,没有生活技能的晨馨只能走上了这条路。

一直以来,晨馨都渴望能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但是她也明白,混迹欢场的男人又有几个靠得住呢?那天晚上李海洋的出现让晨馨心动了,她需要生活,她跟妈妈桑说好客人由他自己挑,自己不愿意出台绝对不能勉强,而李海洋则是她认为的比较好的客人之一。

“那天晚上我带你回家,等我洗完澡的时候你却不见了,所以我认定了,你是个好男人,因为我确定,你当晚并不知道我是出来做那个的。”

说完这话之后,晨馨的脸上带着一丝红晕,这是属于少女的娇羞,但随即晨馨的脸色又苍白了起来,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流淌。

“我是一个舞女,你是飞行员,我配不上你,可等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我却发现我无可救药的哀伤了你,我也想过我跟你之间不会有结果,但是我还是愿意做那只扑火的飞蛾。”

晨馨的眼泪落在了李海洋的胸口,她的自卑注定让她爱的卑微,一切都明朗了,李海洋会在乎她是一个舞女么?不会,在这样一个时代背景下,一个孤苦无依的女人为了活下去,只要不是出卖自己的国家,在李海洋看来都值得尊重。

说完之后晨馨坐了起来,开始收拾着自己,将自己脱掉的衣服一件件穿上,当她下床的时候,自己外衫的扣子也终于扣上了,强行挤出了一丝微笑,晨馨对身后的李海洋说道:“你走吧,今天晚上能见到你我已经没有遗憾了,我没有获得爱情的资格,从此,你我各自天涯,都不需要有负担。”

第一百八十五章 嫂子

这是晨馨已经做好的打算,他在舞厅辞了工,特地留出了两天的时间,这两天,如果能见到李海洋固然是好的,如果没有见到李海洋,那就说明她跟李海洋之间彻底没有了缘分。

她明白,以自己的是身份自己根本没有获得爱情的资格,过了今晚,她将换一个地方继续流浪,继续漂泊

“啪!”

就在晨馨扣完自己的对襟扣准备离开的时候,自己的手腕却突然被一只铁铐般的手给抓住了,随后一股巨力袭来,晨馨的身体再次扑倒在了李海洋的身上。

“能不能不走了,为了我,为了我们这个家。”李海洋紧紧地拥着晨馨,这只经自己撞得千疮百孔的飞蛾。

摩尔和邵云锋他们几人也彻夜未归,吃饱喝足的几人选择了睡在舞厅,这栋小楼,一楼是舞厅,二楼三楼都是客房,为的就是满足那些回家不方便,亦或者有特殊要求的客户。

“哟呵,这是谁啊!”

等到邵云锋他们从舞厅出来,朝着他们停放好的吉普车走去的时候,却发现李海洋和晨馨二人早就等在了吉普车上,此时,李海洋怀中抱着晨馨,不知道跟晨馨说了些什么,羞得晨馨抡起粉拳就朝李海洋胸前捶。

看到这一幕的邵云锋顿时脸上就挂起了笑容,当初他认为李海洋始乱终弃辜负了晨馨,现在看到二人公然秀恩爱,心中也替李海洋高兴。

“这是谁你们不知道么?叫嫂子!”这一次,李海洋没有再遮遮掩掩,而是大大方方地公布了晨馨的新身份。

晨馨久经风尘,知道当一个男人愿意将你介绍给自己朋友的时候,就代表他已经从心底接受了自己,听到李海洋这样称呼自己,晨馨的脸上也是乐开了花。

摩尔他们几个经过一晚上的磨合,几杯酒下肚之后就差不多同裤子穿了,听到李海洋让他们叫嫂子,摩尔几人立马起哄,站成一排朝着晨馨齐齐一鞠躬,大声喊了一句“嫂子”!

终于,日本人再次发扬了他们的舆论优势,铺天盖地的新闻宣传淹没了几乎所有报纸的头版头条,报纸里面的内容大幅度渲染了西山秀明的英勇,也将飞虎队踩到了泥里。

日本人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有两个,一个是打压中国人多士气和抗战决心,二就是提振自己这方的士气,这种伎俩是他们惯用的,而且效果也很不错,只不过这一次似乎收效甚微。

平时日本浪人走在街上,中国人看到之后大多都感觉到害怕和退缩,但是这一次,日本浪人们发现,越来越多的中国人敢给他眼色看了,甚至还有两名日本浪人被人套了麻袋,拖到了巷子里被暴揍了一顿。

不仅仅是如此,国共两党虽然没有通过气,但是却展开了一次次的报复行动,军统在上海连续成功刺杀了两名日军将领和一名汪伪政权的高官,而在敌后武工队活动的区域,一颗颗汉奸和伪军头目的脑袋被挂到树上

“愚蠢!”

通过自己的内线和渠道,这些要被压制住的信息也传达都了西山秀明手中,看过手中的情报之后,西山秀明只说了这两个字。

“西山君,小笠上川将军希望您能带领武汉基地的勇士们将飞虎队彻底击垮。”服部站在西山秀明身后,轻声对西山秀明说道。

服部他们四人是西山秀明的僚机,上次的空战,他们四人中也有一人阵亡,因此,跟在西山秀明身边的也就只剩下三人了,他们都是西山家族派出来的勇士,都是西山秀明的护卫,如果西山秀明面对死亡,他们三人会毫不犹豫地挡在西山秀明身前。

“我来支那的原因是替我弟弟报仇的,现在我的目的达到了,你去告诉小笠上川将军,我准备回国了。”

西山秀明摇摇头,对小笠上川的提议并没有半点兴趣,他不是一个战争狂人,对于战争,他的兴趣并不大,但如果是国家需要,身为军人,他也不介意履行军人义务。

只不过,一向听话的服部听了西山秀明的话后却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犹豫了一下之后,躬身对西山秀明说道:“西山君,我觉得您应该答应小笠将军的,小笠将军答应,如果您愿意帮他这个忙,那么在日本国内,小笠家族也愿意助西山家族一臂之力。”

西山秀明是没落蕃主家的继承人,身为蕃主家的长子,西山秀明当然有权力拒绝小笠上川的私人命令,毕竟西山秀明是属于陆军航空队的,而小笠上川却属于海军航空队。

显然,小笠上川知道自己无法说服西山秀明,他选择了曲线战术,让服部来劝服西山秀明,毕竟,在日本,如果西山家族想要重新振奋家族,找回家族荣耀,其他势力的帮助是不可或缺的。

小笠上川虽然只是告诉西山秀明,如果西山秀明肯帮助出战,那么小笠家族也愿意在日本国内支持西山家族,但是小笠上川的反面意思同样明确,如果西山秀明不出战,那么小笠家族将会倒向西山秀明的对手。

树立一个敌人,亦或者多一个盟友,这是一个选择,服部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八嘎!”

服部的劝解让西山秀明怒了,身为一个家族继承人,他知道自己的权威对自己有多么重要,服部的劝解中,也带着一丝丝威胁的意思,无疑,服部僭越了,这是犯了大忌。

“主人,无论您的决定是什么,服部会永远追随在您左右,但是我也希望您能重振家族的荣光。”服部跪了下来,主仆之间,有些话他确实说道了。

“唉!”看着跪在地上的服部,西山秀明起身拍了拍服部的肩膀,然后直接离开了,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张正死了,通过媒体的报道,飞虎队也知道了击落张正的人是谁,西山秀明,这个在航校新学员和飞虎队新飞行员中都很陌生的一个人名,深深地印入了他们的脑海中。

当初西山秀明向张正发出挑战的时候,很多人还不知道这个西山秀明到底有什么底气说出这般狂言,没想到这短短时间,西山秀明就将张正给击落了,这对新飞行员和新学员们来说绝对是震撼的,也让他们认清了西山秀明的实力。

唐老头子的命令再次被下达了,无论是谁,见到西山秀明编号的飞机之后都要选择立马撤退,在己方少于五架飞机的时候,绝对不能与西山秀明交战!

这道命令被唐老头子以军令的形式下达了下来,上次还是通知,这次却是命令。

只不过,唐老头子的这个命令会在美国队员中贯彻执行,但是在以熊猫中队为主的中国飞虎队队员里,却被选择了不屑一顾。

因为暂时失去了中队长,熊猫中队的飞行任务暂时要被取消一阵子,这一晚,熊猫中队的飞行员们在操场上燃起了一个巨大的篝火,所有人聚集在一起,他们都默不作声,他们在等待,等待一个人的到来。

“海洋!这里!”

他们等的正是李海洋。

“诸位,不知道找我什么事?”看着眼前熊猫中队的一群人,李海洋冲着大家点点头,脸上带着一丝疑问。

这群人中间,陈泰文也在,听完李海洋的话后陈泰文走了出来,代表大家对李海洋说道:“海洋,大家请你过来,是为张教官报仇的事。”

“没错,我们已经决定了,一定要为张教官报仇,但是现在我们的飞行任务都被取消了,没办法升空,中国人的仇,应该由中国人来报!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陈泰文说完之后邵云锋也站了起来,他们之所以选择李海洋,是因为李海洋并不属于熊猫中队,而是属于天使中队,飞虎队中战斗力最强的中队,当时李海洋凭借出色的训练成绩和胆识被唐老头子看中,直接将李海洋分配到了以战斗力彪悍著称的天使中队,也是进入天使中队的唯一一个中国人。

听了陈泰文和邵云锋的话后,李海洋又看了看其他熊猫中队的队员,只见他们的眼神中也透露着仇恨。

这件事情李海洋是不会逃避的,他们也明白熊猫中队的意思,现在他们暂时没有飞行任务,能起飞的中国人也只有李海洋了,所以,在熊猫中队升空之前的这一段空档期,他们希望李海洋能肩负起这个任务。

对于他们的要求,李海洋没有多想,他也知道熊猫中队不可能将他当枪使,他相信,当熊猫中队升空的时候,这样一支憋满怒火的飞行员队伍,一定能让日本知道,杀死张正的代价!

“谢谢你们能邀请我参与,我是一个中国人,我知道我该怎么做。”李海洋冲着陈泰文和邵云锋他们点点头,然后转身就走了。

扔下这么一句话后,让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特别是那些跟李海洋没有交集,对李海洋了解不深的熊猫中队队员脸色已经垮了下来,毕竟李海洋这句话在他们看来太过敷衍了,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内容。

第一百八十六章 桥头堡

不过他们也没有为难李海洋,直到李海洋走后,才有人在那里指指点点。

“呸,懦夫,看来队长的仇还是要我们自己报!”

“算了算了,人家现在跟我们可不是一个档次的。”

“走吧,我们再想想办法,看什么时候能够继续驾驶战斗机升空!”

“其实也不用等太久的,等新的中队长到任,我们的职责会继续恢复正常。”

听了大家的议论,陈泰文和邵云锋沉默半晌,也并没有做出什么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有些时候行动往往要比解释来的更加有力。

熊猫中队中队长任免的事情,唐老头子那边还没有拿出有效的方案,只是将夏娃中队的中队长罗伯特·桑德尔和天使中队的中队长阿维特·奥尔森叫到一起开了个短会,暂时交代了一下将熊猫中队交给桑德尔管理,因为担心军心动荡,所以将熊猫中队的出战梯次排在了第二位,暂时充当了预备队。

唐老头子的情绪很低沉,以前脾气火爆的他现在变得有些沉默寡言了,他跟张正的关系很好,在某些方面,唐老头子甚至更为依赖张正,比如如何鼓舞人心,比如制定作战计划,张正已经成为了自己最为趁手的搭档,比两其他两名美国中队长更得他的心。

“好了,罗伯特、阿维特,你们两人将原本属于熊猫中队的执勤接过来一分为二,当然,熊猫中队也可以轮流抽调一部分机动力量,你们两个商讨一下,将飞行方案报给我,明天开始,回复正常执勤。”

三人商量过后,唐老头子直接宣布了决定,他知道,张正死了固然让人难受,但工作还要继续,抗日这件事是绝对不能停下来的。

罗伯特和阿维特听了唐老头子的安排之后直接耸耸肩,阿维特更是站起身,直接走到了唐老头子的书柜跟前打开了书柜,从里面挑了一瓶好酒后对唐老头子说道:“这算是补偿了,我们两个中队的人怕是没有时间休息了。”

唐老头子的书柜和别人的不一样,别人即使不看书也要放基本装装样子,但是唐老头子却很耿,拿到这间办公室之后,书柜里提前准备好的书籍都被他扔给了张正,自己则是将整个书柜中装满了好酒。

“行了,每天的飞行任务够重,有任务的时候可不能喝酒。”唐老头子挥挥手,示意二人可以离开。

毕竟阿维特他们将熊猫中队的任务接过去后,整个大西南后方和前线支援、侦查敌情等任务都交给了他们两个中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两个中队的飞行员隔天就得出一次任务,如果碰到特殊情况,甚至还没有休息,一瓶酒又能算什么?

随着任务的下达,李海洋执行任务的频次也开始增加起来,李海洋面对的,不仅仅是侦查任务,此时,他也担当起了作战任务。

昆明二百公里外的某处隐秘山林,一条条简易跑道已经被修建了起来,密林深处,一个小队的日本兵正将一群百姓归拢在一起,他们都是周边的村民,平时靠种地为生。

抗战爆发到现在,因为地处偏远的缘故,因此一直没有受到战火的侵袭,但是山村的平静被打破了,一群穷凶极恶的鬼子进入到了村里,他们将整个村子的老弱都残杀殆尽扔进了水井,却将女人和壮丁留了下来,女人供他们玩乐,而男人,则日复一日地修理着跑道。

跑道修成了,也是在这一天,他们却被驱逐进了山林,壮丁和女人一起,被鬼子用枪逼迫站成了一堆,人群前面,日本人架起了机枪

“哒哒哒哒!”

随着一连串机枪声的响起,老百姓的身体犹如割麦子一般倒了下去,仅仅数十秒,一百多百姓没有一个人生还。

“哟西。”

看到自己的士兵一个个补完刀后,带队的日本小队长才满意的点点头,他们的任务就是修建跑到,为日后进攻昆明提供桥头堡和中转补给站,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是因为这里距离昆明进,虽然山路两百公里或许要走上三天三夜,但是对于飞机来说,根本不存在这个问题。

再就是这里三面环山,周围植被茂密,除了这个小村子之外周围就已经没人居住了,而这一块地方也是这片山林里唯一一块地势比较平坦的地方,因此这个中转站就被修在了这里。

至于施工难度什么的,日本人从来没有考虑过,在他们眼中,中国人就是最好的劳力,毕竟是桥头堡和中转站,这个地方也深入到了日占区以外,属于国军控制范畴,因此保密就变得尤为重要了,只有死人才能保证消息不被泄露,因此,在修完跑道后,日本人选择了杀掉所有知情人。

武汉,日本航空队驻地内,小笠上川的心情明显不错,击落飞虎队中队长张正虽然是西山秀明的功劳,但是小笠上川身为这个航空队的最高长官,哪怕西山秀明只是在这个机场起飞,他也得捞上个领导有方的功劳。

小笠上川的办公室内,看着艺伎伴随着《樱之花》扭动的舞姿,小笠上川喝着清酒不断跟艺伎互动着,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容,只不过或许是因为笑容太过狰狞,让小笠上川看起来有些猥琐。

“报告!”

突然,门外响起了一声报告,负责小笠上川日常起居的勤务兵敲响了小笠上川办公室的门。

小笠上川的脸上明显露出一丝不耐,皱了皱眉眉头后伸手一挥,将艺伎们都退了下去。

不得在军中饮宴这是军规,哪怕是在面对自己的勤务兵,小笠上川还是起码做到了面子上过得去,那名勤务兵也知趣,等到小笠上川办公室内没有了动静之后,才缓缓地将小笠上川的办公室门推开了来。

“报告将军,那边的电报来了。”

那名勤务兵进来之后,冲着小笠上川一躬身,然后将说中的电报递给了小笠上川。

一听到这句话,小笠上川脸上的不耐顿时立马消失,直接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脸欣喜地读者电报上的内容。

“好!这个大野隆治,没想还是支那人三国演义中的猛张飞!竟然还真让他成功了!”小笠上川兴奋地挥了挥手中的电报,兴奋地来回在办公室内转着圈,渐渐地,他的脸色开始冷了起来,随后更是换上了一丝狠厉。

“传令!从即日起,回复对西南地区的轰炸,加大侦查频次,寻找合适机会与飞虎队一较长短!”

“哈衣!”

“不!传令!半个小时候召集所有战斗机飞行员!我要做战前动员!”

“哈衣!”

听到小笠上川的命令之后,勤务兵直接转身而出,飞虎队始终是他心头的一根刺,自从接连败仗之后,小笠上川他们航空队的精力很大一部分都放到了支援一线战场方面。

对于西南大后方,因为损失太大,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正面染指了,现在有了一个隐秘的桥头堡,他们的飞机可以直接从这个桥头堡起飞,在弹药和油料补给方面将会占据很大的优势!

更重要的是,此时他们航空队正是士气如虹,飞虎队一个中队长的阵亡,让所有飞行员都看到了希望,之前因为零式战斗机的弱点还没被发现,他们还能凭借着代差直接无视中国空军。

但是现在中国有了p40战斗机,虽然p40战斗机仍旧擅长缠斗,仍旧比p40战斗机机动性要强,但是飞虎队那边显然也认识到了零式战斗机的弱点,加上p40战斗机皮厚,只要不是关键部位,哪怕是打到机身千疮百孔也有可能幸存。

代差的消失,再次让双方空军回到了同一起跑线上,这个时候小笠上川已经明显意识到,长途奔袭对自己这边产生的影响了,别的不说,光从油量上来讲,一架飞机飞过去作战,然后还要考虑飞回来的油量,连续作战性能就会急剧下降。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加上吃了几次败仗,让小笠上川暂时停止了进攻西南的计划。

这一次,双方空军没有了差距,他相信凭借大日本帝国航空兵优秀的作战素质,绝对能战胜美国佬!珍珠港一战,他们日本可是获得了全胜的!

不多时,没有执行任务的日本航空兵们齐聚一堂,轰炸机大队在左,战斗机大队在右,因为保密的原因,一干飞行员们不知道小笠上川将他们聚集在一起干什么,但是他们都知道,肯定是有大型作战任务要安排,一时间,底下的飞行员们都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咳咳!”

小笠上川早就到了礼堂等候室,等人都到齐了之后,在站起身朝着话筒走去,随着他的一声轻吭,底下也安静了下来,所有飞行员都齐刷刷地站起,大呼了一声“板载”。

“诸君请坐!”

小笠上川回了一个军礼之后,示意大家都坐了下来,他是一名出色的领导者,让大家坐下之后并没有急着讲话,而是双目环顾在场所有人三秒,他要的就是这份气场。

“诸君!我在这里要告诉大家一个消息!”小笠上川强行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冲着大家说道。

这绝对是在调胃口,果不其然,他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从明日开始,我们将继续启用对支那西南后方的进攻!”

小笠上川的这句话犹如一个深水*直接在人群中爆炸,一干飞行员脸上都露出不解的神色,在轰炸机编队那边更甚,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愤怒。

第一百八十七章 西山秀明的抉择

前几次的轰炸计划可以说是彻头彻尾的失败,战斗机编队还好,打不过了还可以跑,但是他们轰炸机又笨又重,没有战斗机护航,他们只能当活靶子。

日本人虽然以武士道为荣,但面对死亡的时候,武士道可不能救命,而且现在随着战争的深入,美国人参战,太平洋战争的爆发,日本男丁迅速减少,为了补齐兵员,日本政府甚至动员了未成年的男生和已经退役多年的大叔参展,战斗素养迅速下降。

现在小笠上川竟然直接在台上宣布要重新开始对中国西南地区的轰炸和进攻,让战斗机编队和轰炸机编队都感觉到了恐慌。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一个是飞行距离太长补给不够,一个是担心没有战斗机护航沦为靶子!”

“其实这是一个因果关系,之前的战斗,我们在补给方面吃了大亏,战斗机连续作战时间太短,轰炸机得不到战斗机保护,大家连续吃了几次败仗!”

“但是现在不同了,我们在广西、湖南西部修建了两个中转基地,甚至在距离昆明二百公里之外,我们也插上了一把尖刀!我们有了进攻昆明,进攻飞虎队的桥头堡!”

看到胃口已经吊足,小笠上川才将这个消息通报给了在场所有人,果不其然,当他说完这个消息的时候,在场所有飞行都惊呆了,他们根本不知道小笠上川是什么时候开始修建机场的,如果真像小笠上川说的那样,那么在同样起跑线上的日本航空队还真有可能对中国西南大后方采取连续进攻的态势。

“诸君,你们都是大日本帝国的勇士!是大日本帝国的佼佼者!难道你们还会怕了与飞虎队较量吗!大日本帝国,板载!”

小笠上川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双手高高举起,或许是受到了小笠上川的鼓舞,亦或者是看到了战胜飞虎队的希望,在场所有人都开始欢呼起来!只不过,小笠上川的眼中却隐隐闪出了一丝不安。

西山秀明的寓所内,在自己弟弟西山浅川和张正的灵位前分别上了一炷香后,西山秀明才用清水净了净手,开始享受一天的晚餐。

西山秀明是个很矛盾的人,他冷静、理性、睿智,张正在空中击落了他弟弟的战斗机后,他可以为了仇恨直接从欧洲回国,办完丧事后便目的明确地来到了武汉,直接选择了找张正报仇。

为了报仇,他甚至根本不顾军令与军纪,完全是用自己家族的影响力动用了战斗机,这一点不可为不疯狂。但是在将张正击落后,他又能亲自为张正制作灵牌,甚至将张正的灵牌和死在张正手中的西山秀明摆在一张桌上一起供奉,也不知道他弟弟西山浅川在天之灵,会怎么想。

这就是他的价值观,战争就是战争,他弟弟的死是因为战争,张正的死也是因为战争,他崇拜的是强者,是空中的骑士精神,恰恰这两点都是张正所具备的,

“西山君,小笠将军求见,他已经来了半小时了。”服部见西山秀明祭奠完,才上前轻声对西山秀明说道。

他明白,在祭奠自己弟弟和张正的时候,西山秀明是不允许人打扰的,因此服部一直在旁边站着,虽然西山秀明也说过,享受食物的时候也不想被外事打扰,但服部觉得,小笠上川求见的事情还是要告诉西山秀明的,毕竟他才是这里的主官,而且,上次他跟西山秀明提的事,西山秀明也一直没有正面答复。

按照服部的经验,自己的这位少爷在吃饭的时候是绝对不会理他的,他也只是试一试,对于食物的尊重,也是西山秀明的原则之一,果然,当服部说出了这句话后,西山秀明也根本没有理会服部。

“唉。”

内心轻叹一声,看来西山秀明还是太过矜持,为了自己的荣誉,根本不屑于拉拢小笠家族这种小世族,但现在西山家已经没落了,难道自己的主子看不见么?

“去让他进来吧,另外,多准备一份晚餐。”让服部意外的是,在饮下一杯清酒之后,西山秀明竟然开口说话了,另外还让他多准备一份晚餐。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西山秀明已经妥协了,为了家族的荣耀,西山秀明选择了跟小笠上川交好。

“哈衣!”

服部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转身就朝着门外走去,后来想起,要先去帮小笠上川准备食物,食物在厨房,因此不得不再次转身朝厨房走去。

看到服部这个样子,西山秀明哂然一笑,继续低头吃着盘子中的牛肉。

小笠上川和西山秀明二人的晚餐吃了很久,服部已经不知道进去给二人添了多少次清酒了,只知道小笠上川走的时候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主人,您跟小笠将军达成共识了?”服部和西山秀明二人站在门口,看着小笠上川远去的车影,服部恭声问道。

西山秀明点点头,然后拍了拍服部的肩膀转身说道:“是的,我承诺帮他解决掉飞虎队中的王牌,一般的飞行任务我是不会出手的。”

沉寂了大半年之久的日本人再次开始行动了,这一次,他们从东南亚派遣了地面部队,再次开始清洗肖青他们构建的地面防空网络,天上,日本航空队也改变了轰炸策略,这次日本人学乖了,轰炸机远远坠在战斗机身后,等到战斗机一路前推扫除了障碍之后,轰炸机才会去进攻地面目标。

因此,日本人在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战斗机的飞行距离往往要比轰炸机前推将近五十公里。

“轰!”

一声爆炸声从西南某山区响起,看着身后被炸毁的山洞,肖青毫不犹豫地带着他的人马撤离了,这一次,肖青他们的一个联络点再次被日本人摸了上来,有了上次的经验,肖青在联络点外面一公里的地方放置了暗哨,因此,在日本人进入警戒范围后,他们就收到了暗哨发来的警报。

没有丝毫犹豫,山洞内提前埋设的*炸响,肖青果断放弃了这个联络点,带着电台逃了出去。

“看这样子,估计下一步日本航空队会再次进攻大西南了,飞虎队,你们准备好了么?”

一边撤退,肖青一边抬头看这密林之上的蓝天,脸上充满了担忧,他会尽力搜集日本航空队的情报,但是飞虎队的事情他也听说了,张正的死,让他对飞虎队也开始担心起来,毕竟这么优秀的飞行员被日本人击落,那么陈泰文和李海洋他们呢?

肖青的预警信息被迅速反馈到了飞虎队,对于这个从来没有让自己失望过的肖青,唐老头子对肖青的情报给与了高度重视,立马将情报通报给了天使中队和夏娃中队,一架架p40战斗机从机场起飞,这也是时隔大半年后,飞虎队再次进入了紧急状态。

“终于来了么!狠狠地揍他们!”

“兄弟们加油!”

“让小日本鬼子尝尝咱们飞虎队的厉害!”

看着机场上同时起飞数十架p40战斗机,一干飞行员和地勤们都知道大战即将来临,纷纷挥舞着手中的帽子朝蓝天致敬。

李海洋也在这个编队里面,这也是李海洋第一真正意义上接到了空战指令,之前都是跟着老飞虎队员出去当侦查,只不过李海洋运气好,出去侦查的时候没有像陈泰文他们一样,遇到日本人的战斗机编队。

“哼!大野隆治!西山秀明!别让我在天上遇到你!”

在飞虎队中呆了这么久,李海洋他们才在一张旧报纸上找到了那架“x-1-42”编号的日本战斗飞行员的信息,他们知道,这个人叫大野隆治,是一名实力强悍的对手,曾经击落俄方和中方近二十架战斗机,也就是当日在昆明集市上对贫民百姓开枪的人。

而西山秀明就更不用说了,刚来到中国就向飞虎队下达了挑战书,目标直接指向张正,在李海洋看来,这人口气狂妄无比,目前来看,他也有狂妄的资本,毕竟一战,他直接击毁了张正战机。

因此,那天晚上之后,李海洋在就在绝杀名单中又多了一个人,那就是西山秀明。

“敌袭!准备!”

就在李海洋出神的时候,他耳机中突然传来了报警的声音,因为作战经验不丰富,因此他暂时担任了僚机的角色。

这一次飞虎队数十架战斗机出动,李海洋他们五架战斗机负责的西南方的日常巡视,一般来说,这个方向不会有日本战斗机出现。

“干他娘的!”

李海洋见到日本战斗机的那一瞬间,双目猛然红了起来,直接驾驶着战斗机冲了上去。

这次出击,飞虎队采用的是双机制编组,他的角色是僚机,而战斗经验更加丰富的摩尔则是他的长机。

一般来说长机作战经验要比僚机丰富些,僚机通常是新飞行员,长机对敌机进攻时,僚机负责观察、警戒和掩护。但当僚机所处位置更为有利时,由僚机负责攻击,而长机负责观察、警戒和掩护,长机为主,僚机为辅。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不按套路出牌

按照规定,只有长机能够主动攻击敌机,僚机负责掩护和观察长机的后方,不能离开长机主动攻击敌机,僚机的首要职责是保护长机,让长机把全部精力集中到攻击上去。不过显然,一见敌机就上头的李海洋,显然忘了自己僚机的职责。

“shit!”

看到李海洋直接冲着对面日本编队冲去,身为长机的摩尔见状骂了一声之后直接朝着李海洋跟了上去,队形变化之下,他不得不改变自己的职能,由长机变成僚机,帮这个不要命的李海洋警戒四周。

可以说李海洋一个人带动了整场战斗,李海洋和摩尔冲出去的时候,敌方战机和我方战机便直接开始参团了,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双方战斗机直接在空中开始交战。

或许是受到了李海洋的影响,这一场空战,飞虎队这边直接采取了进攻态势,根本没有所谓的防守,日本人也蒙了,这么快节奏的战斗他们之前也没有经历过,一愣神的功夫,便有两架零式战斗机被凌空打爆。

“西山秀明,大野隆治!”

李海洋不断在地方机群中横冲直撞,仿佛一个身强体壮的疯子冲入了一群小鲜肉当中,直接将原本保持完好的日本战机编队队形给打乱了,李海洋在共计日本战斗机的同时,口中还不断念叨着西山秀明和大野隆治二人的名字。

只不过让他失望的是,在连续冲进冲出两次之后,他也没能从对方那六架战斗机中找到二人的踪迹。

“嘭!”

又一架日本零式战机爆炸,交战的一瞬间,因为李海洋横冲直装让日本人慌了手脚,失去先机的情况下摩尔他们也成功抓住了机会,胜利的天平在交战的一瞬间便直接倒向了飞虎队。

五打六,飞虎队以少打多还占据了优势,飞虎队的气势也随着两架日本零式战机的覆灭而燃爆了起来。

“杀给给!”

终于,一名日本飞行员成功咬住了李海洋的尾巴,脸上带着喜色的日本飞行员兴奋地按下了手中的发射按钮,一连串带着火舌的机枪朝着李海洋的座机飞去。

“铛铛铛!”

机身一枪,右翼两枪,李海洋的飞机机翼上冒出了一股黑烟。

“哈哈哈哈!”

眼见自己一击得手,日本飞行员眼中透露着一丝疯狂,凭借零式战斗高度灵活的特点,日本飞行员准备继续尾随,彻底将这架中国飞机击落。

“嘭嘭嘭!”

突然间,这名日本飞行员突然感觉周围温度蓦然升高,自己周身也开始剧痛起来,也就是一瞬间的感觉,这名飞行员便再没有了意识,因为他的身体已经被四分五裂的零式战斗机拉成了碎片。

“这个疯子,这一仗打完,看老子怎么收拾他!”

摩尔将尾随在李海洋身后的日本战斗机击毁后,看着前面拖着浓烟仍旧没有撤退的李海洋,咬牙切齿地骂道。

和摩尔的想法一样,这个天使中队的小编队其他飞行员看向李海洋的眼神也都要喷火,这是一场战斗打得他们甚至有些莫名其妙,基本上没有什么进攻节奏可言,仿佛就是一群街头流氓火拼,在看到对手之后猝不及防就提着西瓜刀砍了上去。

战斗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六架日本战斗机,只有一架战斗机逃出升天,甚至有两架一枪未发就被击落了下来,对于飞虎队来说,这绝对是一次大胜,自己这边只有李海洋的战斗机负伤,可以说日本败的莫名其妙,飞虎队赢的不明不白。

不过最后结果还是飞虎队完胜,只有一架日本战斗机惊惧之下脱离战场,其他五架日本零式战斗机全都被击落了下来。

战况也第一时间传回了飞虎队,首战告捷!而和李海洋一起的另外四名天使中队队员也只好护送着已经战机受损的李海洋返回了飞虎队基地。

不过与机场早已等候的人不同的是,摩尔他们等到李海洋刚下飞机,便直接一窝蜂朝着李海洋跑去拉胳膊的拉胳膊,扯腿的扯腿,直接将李海洋扔进了训练用的水池子里,从他们脸上的表情来看,仿佛不是打了一场胜仗,而是让李海洋给坑了。

“这是重大违纪!我建议直接让他停飞!不不不!直接枪毙!”

唐老头子办公室内,天使中队中队长阿维特·奥尔森将手重重地往唐老头子办公桌上一拍,看着挺直身体站在一边,脑袋望天的李海洋说道。

从直接停飞,到直接枪毙,不知道情况的还会以为李海洋得罪了这个奥尔森,奥尔森这明显是以退为进,嘴上说的狠,那是他清楚唐老头子护犊子的性格,他这样说,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在为李海洋开脱。

只不过唐老头子和夏娃中队的中队长罗伯特对视一眼之后,脸上均露出了一个坏笑,唐老头子不着痕迹地冲罗伯特悄悄地使了一个眼色,紧接着罗伯特便脸色一板,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说道:“对,说起来这可是违反军令的事呢,违反军令,确实该枪毙,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你!”

这件事本就是自己跟唐老头子演的一出戏,奥尔森根本没有考虑过罗伯特会跟自己意见相左,要知道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他本来就是为了给李海洋推脱才故意说严重点的,如果唐老头子听了罗伯特的话,将李海洋枪毙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嗯,我觉得也是,李海洋目无军纪,如果大家都这样的话,那飞虎队就带不了,中国有个人成语,叫杀一儆百还是杀鸡儆猴来着?”不等奥尔森冲罗伯特发火,一边的唐老头子也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摸了摸下巴似乎很赞同罗伯特的话。

这一下别说是奥尔森了,就连眼睛朝天上看的李海洋也愣了,今天这一战他们直接灭了日本人五架零式战斗机,李海洋知道自己有错,也乖乖跟着奥尔森前来认错了,在他看来,凭借这份功劳,最多也就是功过相抵了,没想到唐老头子竟然真的想枪毙自己。

“不是,唐老头,你这样可不行啊!今天我们可是击落了五架日本零式战斗机啊!难道就不能抵消我今天犯下的错?我可以做检讨的!保证下次不再犯!”

李海洋可不想自己就这么被枪毙了,违反军令这事可大可小,这一下可不由得再让他脑袋看天。

看到奥尔森和李海洋二人都着急了,罗伯特和唐老头子都笑了起来,唐老头子更是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拍了拍李海洋的肩膀,对李海洋说道:“你确实错了,今天你的冲动,带来了五架日本战斗机的毁灭,那么你想想,如果因为你的冲动,而导致了自己战友牺牲,你会怎么办?别告诉我这种可能不是不存在。”

听了唐老头子的话后,李海洋沉默了,其实这个问题他后来也想过,但是他就是抑制不住自己内心嗜血的冲动,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日本战斗机的时候,李海洋会感觉自己的肾上腺素飙升,一股热血上涌之后便想着跟日本鬼子硬钢。

这种感觉很奇怪,不是他失去了理智,相反,他很确定那个时候的自己清醒的很,甚至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连他自己都想不通。

唐老头子说的话也很有道理,这一次他们冲上去打了对方一个错手不及,但自己一架飞机面对对方六架飞机,有很大可能被对方击落。

如果自己被击落的话,跟在自己后面暂时充当僚机的摩尔就很危险,自己和摩尔被击落,那么自己这边就只剩下了三架战斗机,三打六,李海洋根本不觉得剩下的队友能活着回来。

“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贸然行动了,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想死在自己人的枪口下,我情愿驾驶飞机在蓝天上战死!”李海洋的眼圈红了,这一次他身上傲气全无,承认错误并不丢脸。

确实,如果是战死沙场,他李海洋绝对不会放一个屁,但如果是要自己死在自己人的枪口下,那么李海洋内心绝对不服。

“这次的功劳我不要,都分给兄弟们吧。我请求再次上天执行任务,我请求战死天空,当一只属于蓝天的虎贲!”

错了就是错了,直到这个时候,一脸*的李海洋脸上才带上了一丝凝重,原本以为自己虽然冒失了一点,但好歹胜利了,不过现在想一想,如果因为自己的冲动,而导致自己这边全军覆灭的话,那么他李海洋哪怕有十条命,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你说的不错,你的功劳确实没有了,而且我也决定永远取消你编队飞行的权利。”唐老头子这话算是给了李海洋一个定性,这一战,李海洋独自击落了一架飞机,击伤了一架飞机,这个战绩都能让李海洋的肩膀上多添一个颗星星了。

不过这些李海洋倒是不在乎,关键是第二条,唐老头子竟然取消了李海洋编队飞行的权力!这一下不仅是李海洋和奥尔森了,就连刚才开玩笑说要枪毙了李海洋的罗伯特也惊得站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章 掩护

麦克的俯冲姿态不错,显然,他扔下的这颗*绝对会建功,李海洋也调整了一下飞行姿态,准备跟在战友身后进行俯冲投弹,但是下一刻,让李海洋意外的是,一架零食战斗机突然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切了进来。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下面的码头上,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接敌了。

“哒哒哒哒!”

猎物唾手可得,但终究还是没有得到,小麦克的战斗机正要完成投弹,却不成想直接被这架日本零食战机给打了下来,p40战斗机中枪之后直接钻进了河流之中直接爆炸开来。

“高手!”

李海洋心中来不及为小麦克默哀,立马将自己的战机拉升,其他战友也意识到了敌袭,各自回归编队,调整了战斗自讨。

驾驶这架战斗机的人绝对是个高手,对方战斗机切入的时机,切入的角度都极为刁钻,一击必中,将小麦克击毁之后便直接脱离了战圈,朝着自己这方的战斗机编队飞去,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对方的表现让李海洋心中一凛,同时也明白,自己的对手来了,能有这种飞行技术的人,李海洋的直觉告诉他,对方只能是大野隆治或者西山秀明中的一人!

“警戒!高度警戒!对方极度危险,敌人来袭,准备接战!”

不多时,李海洋的耳朵中传来了摩尔的声音,李海洋此时已经顾不上其他,在见到敌机的那一瞬,他直接从自己编队这方加速朝着对方飞去

“哒哒哒!”

一连串机枪声音响起,李海洋成功击落一架日本战斗机,几乎是与李海洋同时,日本航空队编队这边也飞出了一架战斗机,正是刚才偷袭麦克的那人,或许是示威,在李海洋击落一架敌机的时候,自己队伍中再次迎来了一声爆响!短短时间内,连续两架p40战机被这人点杀!

“撤退!撤退!他们有援兵!我来掩护!别管我!我来掩护!”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原本以为这次来进攻他们的日本战斗机只有四架,但是在击落一架日军零式战机后,李海洋赫然发现,在这四架日军战机身后,一群黑色小点正在急速朝这里接近,仅仅是匆匆扫视一眼,李海洋就发现赶来的战机不少于二十架!

李海洋的猜测没有错,刚才直接将麦克击落的正是西山秀明,此时西山秀明再次出手,又带走了李海洋一名队友。

飞虎队这边七名飞行员,瞬间被击落两架,此时看到即将被包围的尼克和摩尔他们四人,李海洋让摩尔他们撤退之后,竟然直接朝着对面的零式战斗机攻去!

不退反进,这让日本战斗机编队也瞬间为之一愣,一对二十,是谁给了这名中国飞行员这么强大的自信?

“该死!退!撤退!”

看到前方的情况,摩尔和尼克的耳机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命令,显然,他们今天算是栽了,面对日本的零式战斗机群,他们这个攻击小编队只有被包饺子的份,不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官不管李海洋死活,实在是因为敌人太多,他们一头扎进去只能落个全军覆没。

再加上李海洋现在的位置太过尴尬,刚才李海洋出击击落了一架偷袭的日本战机,现在李海洋正好处在那几架偷袭的战机和日本人支援部队的中间,李海洋彻底成了一个夹心饼干,在指挥官看来,李海洋除了被击落,没有任何生还希望。

“damnit!”

摩尔一拳狠狠地砸在操纵盘上,然后果断调头带着尼克脱离了战场,这种场面之下李海洋给他们争取的时间微乎其微,如果稍微慢一点,他们这几架战机势必会被刚才偷袭他们的几架战斗机拖住,到时候谁都跑不了。

“李海洋!老子欠你一条命!往后你的家人就是我们大家的家人了!”尼克也难得的正经了一回,随后也调转机头,朝着基地方向飞去。

李海洋已经根本顾及不了身后的情况了,喊了一声撤退之后,李海洋索性摘下了套在脑袋上的对讲装置,直接将操纵杆上的发射按钮狠狠地按了下去,相对于日本人来说,李海洋面对的是一个战斗机群,直接微调锁定一架日本战机之后,p40战斗机的机身上的四挺机枪同时吐出了火舌。

“轰!”

眼前一架战斗机直接被击中了邮箱,号称空中打火机的零式战斗机直接被点燃了开来,李海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冲进了日军战斗机编队内,像只无头苍蝇一般直接在开始乱窜。

其实一头扎进日本人的密集编队里面并不是李海洋异想天开走投无路,经过上次一战,李海洋发现进入敌方战机编队之后,反而能让日本人畏手畏脚,毕竟编队紧密,李海洋只是一架飞机,而日本零式战机敢开火的话,就很有可能误伤到自己的队友。

一打多,李海洋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番胡搅蛮缠之后,李海洋抓住空档,再次击落了一架日本战机,毕竟对方战机太过密集,自己锁定一架也较为容易。

这也是飞机空战编队里面最常用的是两架飞机一组,一架僚机一架长机了,长机负责全身心进攻,而僚机则负责警戒四周。

“你们是猪吗!散开!散开队形!这个人交给我!”

随着摩尔他们脱战,西山秀明也带着自己的几架僚机返回了编队,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幕之后,西山秀明直接大吼着摇摆着机翼发出一道道指令,武汉航空队零式战斗机的通讯系统之前在大野隆治的命令下,拆除了通讯装置,因此西山秀明也只能一边大吼,一边用类似蜜蜂跳舞传递信息的方式发出作战指令。

按照西山秀明和小笠上川达成的合作协议,一般实力相当亦或者碾压飞虎队的时候,效力上川是不需要出手的,但是小笠上川要负责歼灭敌方王牌飞行员,也就是说,李海洋这个第二次参与正经空战的飞行员在西山秀明眼中已经成为了王牌。

虽然西山秀明不是这个战机编队的指挥官,但是因为他显赫的地位和之前小笠上川的部署,在得到散开的命令之后日军零式战机也果断选择了四散,这种散开的程度有些夸张,甚至连对李海洋采取的必要攻击都取消了。

一时间,李海洋战机孤零零地暴露开来,让李海洋也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嘟嘟嘟嘟!”

一连串子弹擦肩而过,李海洋这才通过座舱里的后视镜看到自己已经被一架日本战斗机给锁定了。

这架战斗机跟其他日本飞行员驾驶的零式战斗机不同,除了机身上喷绘的膏药旗之外,他的机尾上还喷着一朵菊花和两把*。

菊花象征着王族,而*则象征着武士精神,在日本人看来,菊与刀,看似水火不容,实则相依为命,举起刀杀人或剖腹,放下刀赏菊或游冶,截然不同的意境,是日本民族两面性格的最好的诠释。

“不是大野隆治,大野隆治的尾翼编号是x-42-1!那么这个人肯定就是西山秀明!”一个翻滚躲开西山秀明的致命一击后,李海洋心中一凛,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嗜血的兴奋,对于西山秀明,李海洋没有丝毫畏惧,他内心的好战因子也被彻底地调动了起来。

“哼,王牌,灭的就是王牌!”

西山秀明一声冷哼,在发起一轮攻击之后并没有再去纠缠李海洋,而是摇摇尾巴,直接朝着远处飞去!

西山秀明自诩空中骑士,一些偷袭或者围攻的事情是做不出来的,显然,日本人也知道西山秀明的这个性格,哪怕是西山秀明的第一御用僚机服部也躲得远远的,眼睁睁看着西山秀明架机离开。

至于西山秀明会遇到危险这事他们自然是丝毫不用担心的,能短时间击落飞虎队熊猫中队中队张正,被誉为日本海陆航空队精神领袖的人物,启是敌人能单挑击落的?在服部他们的印象中,西山秀明自从坐上飞机开始,这么多年连飞机受伤的事情都罕见,坠机的事故更是没有。

“呸!敢挑衅!想必张队长当初也面临过你的这种狂傲吧!今日正好报仇了!”

这是*裸的挑衅,凭借李海洋这种霸气的性格,对西山秀明的挑衅直接无视,但他也不怕西山秀明,直接一转向,跟在西山秀明身后飞出了战圈,今日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按照空中骑士的礼仪,在选定了决战区域之后,西山秀明直接调头朝着李海洋的飞机冲来,当初张正与西山秀明较量过,在勇气面前,张正也是因为这个礼仪得到了西山秀明的肯定,认为张正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但是西山秀明忽略了一个问题,李海洋在航校学习和跟飞虎队的作战中,根本没有接受过什么“空战骑士精神”一类的教学,相对于外国高级航校来说,西南中央航校更多的是贴近实用,想得更多的是如何让一个飞行员能够快速投入战斗。

“这他娘的开的什么玩笑?西山秀明搞什么飞机?”看到西山秀明直愣愣地开着飞机朝自己冲来,李海洋的脑子中有些发蒙,未必这西山秀明脑袋秀逗了不成?

第一百九十章 西山秀明坠机了

没有经过任何所谓骑士精神训练的李海洋,看着迎面而来的西山秀明,感觉西山秀明是不是脑袋有问题,亦或者有什么圈套?未必他是活的不耐烦了,想用他的座机来撞死自己吗?

“不管了,现在他跟我只能活一个,只有击败他,我才能给张教官报仇,才能从敌人的包围圈里跳出去!”

李海洋知道,自己正处在日本人的包围圈中,活路只有眼前一条,如果自己调头回去的,那近二十架战斗机能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哒哒哒哒!”

将对方锁定后,李海洋只是稍微思忖了片刻,便按下了手中的发射按钮,一连串子弹直接朝着西山秀明迎面射去。

要说西山秀明也不是盲目跟敌军这样来搞所谓的骑士精神的,如果每次都这样直愣愣地朝着对面迎面飞去的,如果对方不讲礼貌怎么办?因此,在进行正面对决的时候,西山秀明还是给自己留了一手。

在李海洋按下手中发射按钮的时刻,西山秀明的飞机猛然下坠,凭借零式战斗机的灵巧,直接躲过了李海洋的这致命一击。

“呼,原来是个莽夫,既然这样的话,你就去死吧。”躲过了李海洋的攻击之后,西山秀明眼中罕见的闪出了一丝狠色,对面既然这样无理,那也休怪他辣手无情了。

这也是西山秀明内心比较矛盾的一个地方,如果对方跟张正一样具备他的认为的骑士精神,那么他会全力以赴击落对方,他认为这是对对手的最大尊重,如果对方像李海洋这样粗鲁无理没有任何骑士精神的话,他也绝对饶不了对手。

“咦?人呢?”

不管西山秀明内心如何波动,李海洋见自己这绝对无法逃脱的一击竟然让西山秀明躲开了,李海洋内心才对西山秀明更加重视起来,脸上也挂上了少有的凝重,只是当李海洋环顾四周的时候,心中立马大吃一惊,西山秀明直接从他眼前消失了!

这是西山秀明惯用的战术,这一招算是屡试不爽了,因为跟他单挑的人都死在了自己手下,所以他的这些绝招都没有被传出去。

只不过李海洋在加入飞虎队之前可是地面上响当当的一号江湖人物,没有丝毫犹豫,李海洋直接操作战斗机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翻滚,既然确定了前面和左右没有西山秀明的身影,那么一个一百八十度度的翻滚能让李海洋检查机服下方,同时躲避来自身后的攻击。

果不其然,在李海洋翻滚的时候,他从自己的机身下后方发现了西山秀明的影子,只见西山秀明刚才已经到了自己的机腹下放,正在朝自己的屁股斜插上去。

“哟呵,被发现了吗?”

看到李海洋作出翻滚动作,西山秀明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索性也不再掩饰,直接将操纵杆一拉,零式战机从天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再看时,他已经到了李海洋的身后,然后毫不犹豫地朝着李海洋打出了一连串子弹。

这是一个典型的snapshot,翻译成中文就是快速拉进领先追逐,对敌机做一次急射,这种急射能让人出乎意料,但是因为操作要求太高,随意就不能太追求精度了。

“哼!”

被西山秀明咬住的一瞬间,李海洋就从一百八十度翻滚状态接入了急速下坠,他知道,双方格斗的时候,绝对不能将自己的后背留给敌人。

无疑,李海洋的选择是正确的,就在他下坠的一瞬间,一连串子弹划过了他的驾驶舱,甚至还有一发子弹贴着他的机翼飞过,发出了“噹”的一声脆响,在他的机翼上留下了一道伤口。

“不错,这种战斗意识在这么多年的空战中我还没有看到过。”看到李海洋的连续规避动作,西山秀明的内心也发出了赞叹,对方绝对不是弱者,在他看来,甚至比之前击落的张正在意识上面还要更高一层。

他佩服张正,并不是因为张正的战斗技术有多么的高超,而是因为他身上具备的那种正统气质和他的作战思维,在他看来,张正的战斗机格斗技术只能算得上中等偏上,如果张正不是孤身出击,或许连自己都不能将他击落。

但是李海洋不一样,短短的两次交锋,就让西山秀明发现了李海洋身上那独特的气质和优秀的战术素养,西山秀明甚至可以断定,李海洋在地面上一定是个武林高手,只有这种武林高手,才具备近身格斗中的那种敏锐,躲避生死危机已经成为了本能。

只不过躲过了一次,未必能躲过第二次,西山秀明见李海洋下坠,也尾随着李海洋追了下去。

李海洋开起飞机来不要命,这是经过唐老头子现场检验的,急速下坠也是躲避零式战斗机纠缠的最好方式,下坠速度不断攀升,李海洋和西山秀明的面部也逐渐开始扭曲起来,过大的重力加速度让他们的呼吸开始困难起来,即使一个人身体素质再强悍,在超过负荷之后也会晕倒过去。

“呼!呼噜!呼!”

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李海洋和西山秀明的喉咙中接连发出了呼噜声,这并不代表着二人都睡着了,这是一种对抗重力保护自己的方式,机动过程中气管开通,避免g力对人体的影响。

“去死!”

在急速的下坠过程中,李海洋突然猛的一收油门,因为重力和惯性太大,李海洋甚至听到了自己飞机传来的“嘎吱”声,不过,美国人造的p40战斗机就如西方人的身材一样骨骼强壮,饶是李海洋这种自残的方式,p40战斗机还是了下来。

减速过后还没完,李海洋直接操纵自己的战斗机来过一次反复转弯,翻滚一百八十度后,下一刻,李海洋已经出现在了西山秀明身后。

这个战术可以说是加强版的snake了,这是对付后方机炮射击的防御性机动,动作要求包括减速,一系列的反复转弯,翻滚180度,其目的在于希望能引起敌机超越,毕竟在强大的惯性作用下,敌机反应不及时,因为速度过快就很有可能冲到前面去。

其实西山秀明在李海洋动作的那一瞬间就知道了李海洋的企图,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因为零式战斗机下坠速度太快,如果跟李海洋一样作出应对snake的动作,零式战斗机很有可能会凌空解体,最少也是发动机停车。

“八嘎!难道你不要命了吗!”

自己在李海洋身后追击,西山秀明的脑海中也模拟过李海洋的将要采取的反击动作,但是看到李海洋现在的俯冲速度之后,西山秀明就派出了李海洋使用snake的可能性。但事实上,李海洋就是这么一个疯子,具备高超的格斗意识,同时格斗起来也是不要命的玩法,西山秀明无奈,咬着牙冠减速的同时开始转向。

零式战斗机可是不是p40,转向的过程中,零式战斗整个机身都开始颤抖起来,“哐当哐当”的声音听得西山秀明牙齿直发酸。

李海洋的危险机动终于取得了效果,连续翻转之下终于把西山秀明再次锁定在了自己机炮的准信内。

“哒哒哒哒!”

机枪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西山秀明的这一次拼命让他活了下来。如果他还在刚才的位置的话,此时他的飞机已经被打成了筛子,不过没有被直接击毁,西山秀明的战斗机也逃不脱受伤的命运。

“嘭!”

一串子弹打在了西山秀明的尾翼上,尾翼闪过一连串黑烟,西山秀明的尾翼直接被打断了开来。

“咔咔咔!”

趁你病要你命,李海洋也知道这个机会实在难得,对方可是将张正击落的祸首,如果这一次自己能将西山秀明击落,那么张正的大仇也能报,还能替飞虎队扫灭一名劲敌,但是就在李海洋想要陈胜追击,给西山秀明最后一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机枪并没有喷射出子弹。

李海洋接连击落三架战斗机,又在地方编队里面横冲直撞,弹药基本已经耗尽了,几次攻击之后,此时子弹终于见底,看着前方拖着黑烟的零式战斗机,李海洋只得叹息一声,无奈地驾驶战斗机朝着飞虎队基地飞去,再不走,等敌人战斗机围上来自己就走不脱了。

西山秀明跳伞了,西山秀明的座驾被击落了,这对西山秀明来说是一个前所未有的耻辱,西山秀明是接受过跳伞训练的,但是这么多年来他从无败绩,驾驶战斗机他是天空的王者,但是跳伞,似乎业务有些生疏。

“啪嗒!”

距离自己预期的降落地点有些偏移,西山秀明的降落伞被挂在了树枝上,随着一声脆响,树枝被西山秀明给压断了,一个不小心,西山秀明摔了个狗吃屎。

“哈哈哈!抓了抓了!老子正愁没有功劳呢,没想到天上掉下来一个!来啊!给老子绑了!”就在西山秀明落地的一瞬间,一群穿着黄颜色伪军服装的人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一个个衣冠不整,军容涣散,看到西山秀明的一刹那,便立马将西山秀明给按到了地上。

看到眼前一群中国军人,西山秀明的脸上闪出了一丝慌乱,他不知道这帮人到底是日本人手底下的走狗还是中国政府军队,因此朝着这群人怒目而视,没有开腔搭话。

第一百九十一章 英雄李海洋

只不过那伪军头目可是见过日本人,虽然不认得这个日本身上穿着的奇怪军装,但是军装上红色膏药旗他每天都要见数十次,因此,在看到那膏药旗的瞬间,伪军头目的脸上再也没有那颐指气使的表情,换来的则是一脸的谄媚

李海洋回来了,原本以为李海洋陷入绝境后肯定十死无生,但是当李海洋的战斗机降落到飞虎队总部跑道上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甚至李海洋走出机舱,连上去接机的地勤机械师都没有,一个个仿佛看怨鬼一样看着李海洋。

足足十多秒后才有人反应过来,迅速朝着李海洋的p40战斗机跑去,还有人快速接通了参谋部的电话,将李海洋回来的消息送了出去。

因为这次任务损失了两架战斗机,飞虎队正在动员一切力量寻找坠机残骸,摩尔和尼克他们也垂头丧气,毕竟在他们看来,李海洋为了给他们打掩护而牺牲了生命,更何况,他们当着李海洋的面撤退,眼睁睁地看着李海洋冲进了敌人机群。

“尼克,你听机场那边,好像大家在喊什么?”摩尔原本靠着墙壁望着天空正在发呆,但是他耳朵动了动之后,推了推身边的尼克问道。

尼克将脑袋埋在双膝之间,听到摩尔的话后嘟囔着说道:“别吵,正烦着呢。”

“我好想听到说是李海洋。”一边,天使中队的另外一名队员也耸了耸耳朵,一脸震惊地看着摩尔。

不等别人发表意见,一听到李海洋这三个字,摩尔便直接将旁边的尼克给拽了起来,飞快地朝着机场奔去。

摩尔到的时候,机场上已经是人山人海了,大家抬着李海洋直接将李海洋往天上高高的抛起,摩尔钻进人群,直接一把将李海洋拽了下来,然后,李海洋便被摩尔他们四个死里逃生的天使中队队员给抱住了。

“让让!麻烦让让!”

就在人群汹涌的时候,几名战士挤开了人群,将李海洋从摩尔的怀抱中解救了出来,摩尔他们遭遇地方战机编队的事情已经通报了上去,大家也都知道李海洋大概是活不久了,唐老头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再次拿出了酒瓶一口一口的灌了起来。

之前张正的死让唐老头子意志消沉了许久,唐老头子是飞虎队的战术大师不假,但是只有唐老头子知道,整个飞虎队,在战斗方面能超过自己的,怕只有张正了,现在李海洋又死了,在飞虎队谁最了解李海洋的潜力?那自然是唐老头子莫属。

唐老头子在接触到李海洋的时候,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一个中国的历史名人,那就是靳柯,一个刺客,一个百万人中取上将手机的杀手,一个重点栽培成才,现在刚要展翅高飞的雄鹰。但是现在李海洋也死了,唐老头子感觉很迷茫,战争的意义是什么?自己是不是一个不幸之人?为什么自己最在意的人会接二连三战死?那么,自己还活着干什么?

“狗屁!”

或许是想到了什么心事,唐老头子将手中的酒瓶狠狠地往桌上一顿,用中文破口大骂说道。

“报告,李,李海洋回来了!”就在唐老头子生闷气的时候,皮特冲进了唐老头子的办公室。

看到这个满脑子只想找个中国媳妇的同胞,唐老头子顿时便皱了皱眉头,抄起桌上的烟灰缸就朝着皮特砸去,皮特伸手将烟灰缸接住之后知道唐老头子怕是喝醉了,直接连拉带拽将唐老头子推出了门。

李海洋是要被问询的,毕竟一架飞机面对一个战斗机编队竟然还返回来,根据地勤机械师的说法,李海洋的飞机上也就一个刮擦,根本不影响使用,更何况,李海洋说出来的事实让他太过震惊。

他竟然说他冲进日本零式战斗机飞机编队后,竟然还击落了两家日本战机,更离谱的是,李海洋甚至还说,日本空军精神领袖,杀害张正的那个王牌中的王牌西山秀明的座机也被他击落了!

如果不是了解李海洋平时从来不说谎的话,负责问询的几名参谋甚至都会怀疑李海洋是不脑子出毛病了,只有唐老头子,在听完李海洋的话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此时他的酒已经醒了大半,脸色凝重地问李海洋道:“李,你能为你的话负责吗?你知道如果你说的话是假话,你的后果会是怎么样么?”

李海洋的话确实让所有人凝重,也让所有人的呼吸都开始凝重起来,他们强行压抑着内心的喜悦,在事情尘埃落定前,他们情愿相信李海洋说的是假的。

但是在大山深处的某个地方,一群人正在疯狂的欢呼着,这一天,他们没有了以往的沉闷,有的喜极而泣,有的发生大笑,而肖青则是双目通红地亲自操作着电台,将手中自己起草好的一份简短汇报发了出去。

他们在大山深处目睹了整场空战,他们也曾为那架深入敌群的国军战机担心,但是当他们看到那架战斗机竟然在日军战斗机编队中还击落了两架日本战机之后,他们雀跃了,但是他们也祈祷,天上的那架国军战机能好好的,只不过,任谁都知道这是奢望。

不过事情总有奇迹,他们预料中的日本人群起而攻之没有出现,出现的则是一架尾翼上喷涂着菊花的日本零式战斗机,随后,那架国军战机竟然跟着这架日本零式战机飞走了。

因为太过担心那架英雄战机的后续,肖青不顾暴露,将隐藏在大山深处的所有电台都打开了来,按照飞机离开的方向保持着监视。

战斗结果是激动人心的,好歹也受过高等教育的肖青知道,菊花在日本代表的可是皇族,咱们的战斗机刚才的一番战斗,成功击落了一架日本皇族的战斗机,这怎么能让肖青他们不兴奋?当大家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所有人疯狂了,肖青更是亲手拟定了电报,亲自向重庆报喜。

“是真的!经过核实,李确实击落了那架飞机!这是重庆方面急电!”

帮李海洋澄清的是一份电报,当尼克手中拿着一封电报冲进临时的询问室后,他甚至都忘了敲门而直接将门给踢开了来。

但是没有人去责怪尼克,唐老头子直接一把抢过了尼克手中的电报念了起来。

“国军战机七进七出敌机编队,击落日军战机二,另,这架英雄战机击落一尾翼喷涂菊花的日军战机,某不才,认为是日寇皇族所驾驶。向空中赵子龙致敬!夜枭,即日!”

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当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整个飞虎队都沸腾了起来,针对李海洋的询问已经没有必要,所有参谋都冲了上来,再次将李海洋举起朝着上面抛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多事将电报内容传了出去,李海洋也得了个外号——“空中赵子龙”!

舆论攻势不仅仅是日本人会做,蒋某人也特别善于煽动媒体,这一日,蒋某人红光满面,据他身边的侍卫长说,今天的蒋某人还多吃了一碗白米饭和咸菜干,吃过饭后,便将能邀到的中外媒体都邀请到了一起。

其实击落三架日本战斗机这事并没有能引起委员长大人的注意,但是其中击落了一架日本皇族战斗机的事却引起了委员长的极大关注,蒋某人在军事方面指挥能力一般,但是政治嗅觉却比任何人都要敏锐,他第一时间让戴笠确认了消息,戴笠果然没有辜负蒋介石,仅仅花了一天时间,便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在拿到西山秀明履历的时候,蒋介石顿时便大笑了三声,将戴笠狠狠地夸赞了一番,一边的毛人凤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送上了自己的敬仰之情。

再看西山秀明这边,落入伪军的包围之后,西山秀明总算是得救了,在伪军的护送下,西山秀明总算是登上了来接他的飞机再次回到了武汉。

只不过这次,西山秀明整整两天没有吃饭,独自一个人跪在了房间里沉默不语,他的身边站着他最忠心的僚机服部,只不过,服部的申请很是焦急。

“主人,这一次输的不是您,是咱们的飞机,还请您三思。”服部看着一身白色传统正装的西山秀明,劝解道。

西山秀明拿起刀架上的怀剑,将利刃抽了出来,不得不说,这是一把做工绝对精良的怀剑,光芒从刀身上反射,直接刺进了西山秀明的眼睛。

“服部,这是我一生最大的耻辱,身为一名武士,我必须切腹才能将这种耻辱洗刷,替我介错吧。”

西山秀明的话语中透露着坚定,还有一丝丝的不甘,在日本,一个武士无论范有多大的过错,如果他能切腹谢罪的话,那么他生前的所有罪恶将会被一笔勾销。

在日本战国时代至江户时代初期,还没有介错人帮助的时候,剖腹者会直接于腹部割开十字形状,内脏爆裂流出,直至失血过多死亡。这种剖腹方法称为“十文字切”。

“主人”

服部还想再劝,却被西山秀明一眼瞪了回去,服部不好再劝,毕竟在日本,能够切腹的都是真正的勇士,普通人甚至连切腹的权利都没有,对于一名武士来说,死于切腹是最好结局。

第一百九十二章 达成合作

对于主人的选择,服部是没有权利进行干涉的,看着西山秀明将口中的清酒喷向用来切腹的怀剑之后,服部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他从小跟西山秀明一起长大,是西山秀明的陪读,也是西山秀明儿时最好的玩伴。

终于,西山秀明用一条雪白的毛巾裹住了怀剑刀刃的上半部分,调转刀口,直接将利刃刺向了自己的腹部。

切腹是个过程,当刀剑刺破西山秀明肌肤的一瞬间,一丝殷红的鲜血从他腹部流了下来。

“哐当!”

就在此时,西山秀明卧室的大门被人一脚踹飞,发出来的巨响也引起了服部的注意,看了一眼来人是小笠上川之后,服部一脚将西山秀明手中的怀剑给踢了出去。

在西山秀明决定切腹之后,自知无法劝解西山秀明的腹部找到了小笠上川,希望小笠上川帮忙找一个人,现在全日本上下,怕也只有那个人才能让西山秀明不切腹,而且能保存好颜面了。

小笠上川得知西山秀明要切腹的消息也急了,他在武汉取得的最大一个功劳都是西山秀明给自己赚回来的,而且他也跟西山秀明达成了交易,他帮自己清除飞虎队里的王牌飞行员,而小笠上川家族则在国内给与西山家族支持。

如果西山秀明真的切腹自尽了,那么他的损失也会无比巨大,他现在已经明白,靠大野隆治给自己赚军功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天皇陛下有旨意!”

刚一进入房间,看到西山秀明腹部的血迹之后,小笠上川差点就以为自己来迟了,直到西山秀明听到天皇下旨跪在了自己面前,小笠上川才常常舒了一口气。

“天皇陛下旨意,西山秀明乃我大日本帝国海陆航空之骄傲,是我大日本帝国之国宝,虽一时失利,亦不可自尽了断,待来日重整旗鼓,替朕分忧!”

将手中天皇发来的电报念完之后,小笠上川直接将西山秀明扶了起来,轻声在西山秀明耳边说道:“你们家浅川和那位的婚事天皇陛下亲自出面,如果你死了,西山家族怎么办?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唉!”

一声长叹,西山秀明恭敬地结果天皇诏书之后,直接转身走了出去,他知道,这一次自己是死不了的,既然死不了,那么就只能用摧毁飞虎队的战斗机来洗刷耻辱了。

显然,这一点小笠上川也意识到了,现在估计都不需要自己请求,西山秀明就会到处寻找飞虎队的战斗机复仇。

翌日清早,调整好状态的西山秀明穿着一条白色的空手道道服跪在了天台上,只不过西山秀明没有穿上衣,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西山秀明双眼微闭,似乎在感受那初升的旭日所带来的能量。

服部轻手轻脚地走上了天台,将盛放早餐的托盘放到地上之后,又摸了摸插在自己腰带上的报纸,有些犹豫放不放上去。

一边看报一边吃早餐是西山秀明多年来的习惯,就在服部犹豫的时候,西山秀明开口说道:“服部,将报纸拿过来吧,既然天皇陛下让我一雪前耻,我是不会因为一张报纸而想不开的。”

听到西山秀明的话,服部知道西山秀明已经猜到了报纸上的内容,既然西山秀明有了心里准备,服部也不再藏着捏着,直接将报纸送了上去。

“主人,您能不能给将一下那个人?”服部蹲下身子,替西山秀明倒了一杯牛奶之后,带着忐忑的语气问道,他实在太好奇,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将西山秀明击落。

西山秀明的眼神朝着服部瞟了一眼,服部吓得赶紧缩回了脑袋,这个问题他一直想问,但是又怕引起西山秀明的反感,现在看来,自己这个问题似乎真的不该问。

“也没什么,之前我确实说谎了,咱们的零式战斗机确实缺点很多,但这只是我败给他的一个外在因素。”西山秀明看着整篇整页都在介绍和歌颂李海洋的报纸,似乎没有丝毫介怀地对服部说道。

但是当他看到“新空中赵子龙”这六个硕大的标题之后,西山秀明的眼睛竟然微微地眯了眯。

“他胜就胜在比我狠,他能将自己的生命视为儿戏,但是,这一点谁又能做到呢?”说这话的时候,西山秀明的眼神有些迷离,他又想到了当时击落自己之前,李海洋做出的那套snake动作,如果他有飞行教官的话,那么他的教官肯定会告诉他,那种状态下做出这个动作,无异于找死。

“狠不狠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个人最后一定会在您的手上陨落。”服部脸上带起了笑容,看到西山秀明的心情似乎不错,服部也难得地跟西山秀明开了句玩笑,

听到服部的话,西山秀明也乐了,转过头问服部道:“服部君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呢?”

“因为这个名字。”服部指了指那张报纸的扉页,赫然正是“新空中赵子龙”六个大字。

“哈哈哈哈,你是说吉尔那个倒霉蛋么?没错,我已经杀了一个赵子龙了,根本不怕这个所谓的新赵子龙!”西山秀明想通了这一点后心情大好,直接将手中的报纸往地上一放,开始用叉子享受起他的早餐来。

李海洋可以说一战成名,这一战过后,有关李海洋的传说也多了起来,最多的版本还是那个关于七进七出敌军战斗机编队,并且还趁机干掉了两家日本飞机的事。

不过民间传说是越传越夸张的,李海洋和陈泰文走在大街上,甚至还听说了李海洋一个人驾驶飞机,冲进了敌人上百架飞机中,然后还在这一百架日本鬼子的飞机里面找出了日本皇帝,直接将日本皇帝的飞机给弄下来了。

这无疑是无稽之谈,走在允垒大街上,陈泰文终于忍不住自己的笑意,捂住肚子靠在一根柱子上哈哈大笑起来。

“你,你,你听到没有,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说你有三个脑袋六只手,青面獠牙九尺高,白天杀鬼子,晚上捉小鬼,哈哈哈哈,容我缓缓。”听完茶楼里说书人讲完的故事后,陈泰文实在有些忍不住,索性直接离场了。

李海洋也比他好不了多少,虽然他还是那么的不苟言笑,但是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显然也被这故事给震惊了。

“那啥,要开庆功会了,来的是重庆的人,据说我还要接受采访。”李海洋好不容易等陈泰文笑完,才对陈泰文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李海洋有些扭捏,他开飞机打架样样拿手,但是当领导将接受采访的消息告诉他之后,他却紧张了起来,他不像陈泰文,文笔出色,口才一流,脑袋也反应的快。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当初梅校长在操场上点名的某个同学,说的就是陈泰文,那一番话,李海洋至今都记得。

“放心吧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演讲稿我给你写。”陈泰文也收起了笑容,拍了拍李海洋的肩膀,关键时刻,他可不能掉链子。

这一次也不由得李海洋不重视,这种功劳加身,据说重庆方面已经派了特派员过来轻功的同时,还给李海洋带来了奖励,也就是说李海洋要升官了,大丈夫沙场建功,封妻荫子自然是将士们期盼的一件事情。

重庆来的人速度很快,因为受到重点嘱咐的原因,这名特派员来的时候也没有摆什么架子,一架飞机降落,唐老头子亲自带着两名中队长和一干头头脑脑齐聚机场,简短寒暄几句之后,特派员便跟着唐老头子他们走进了飞虎队总部。

一切都安排妥当,第二天的时候,飞虎队大会议室已经被布置一新,前面的主席台变成了新闻发布会的前台,底下的凳子也只保留了前面五排用帘子隔开了来,后面一部分则是变成了庆功酒会现场。

按照特派员的要求,似乎是要到大饭店里举行这次记者招待会的,但是因为垒允这个地方条件有限,因此也只能作罢。

“各位记者朋友,这位就是我们英雄飞行员,空中赵子龙李海洋!下面,请他为大家介绍一下当天空战的经过!”

镁光灯下,李海洋站在主席台上的话筒前,他的左边是重庆派来的特派员,他的右边是飞虎队的指挥官唐老头子,确切的说,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记者,第一次在这种场合说话。

憋了良久之后,李海洋才开口说道:“我,我不太会说话,所以,我朋友给我写的发言稿我都忘了。”

确实,一上台之后李海洋感觉自己的脑袋一片空白,他努力地回忆陈泰文给自己写的稿子,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话一出,惹得主席台下面传来一阵善意的笑声,这些记者都是人精,大家都能看得出来李海洋是在紧张,他们也知道,这样一位英雄,飞上蓝天的表现要比现在好一万倍。

“啪啪啪啪”

也不知道是谁带头鼓起了掌,现场的记者和李海洋的朋友们都给与了李海洋在精神上的鼓励。

“我始终记得第一代飞行员的校训,我们的身体、飞机和*,当与敌人兵舰阵地同归于尽!”

酝酿一番之后,李海洋鼓足勇气,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这一句话的分量,这一句话带给整个熊猫中队的力量是无与伦比的,在场所有人,在听到这句校训的时候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 打击

一句话,代表着所有飞行员的信念,也代表着所有飞行员的辛酸,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李海洋想到了之前没有p40战斗机的时候,自己同僚被日本人零式战斗机虐杀的时候,此时,李海洋的眼中已经渐渐红了起来。

敏感的摄影师镁光灯连续闪烁,底下的记者快速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李海洋说的这句校训。

“我们不能忘却,在这之前慷慨赴死的飞行员前辈!他们有的是归国华侨,有的是莘莘学子,有的是名门望族!但是,在日寇入侵华夏的时候,他们站出来了!他们本可坐享荣华,但是他们没有退却,留给他们的,只有那一千七百座冷冰冰的墓碑!在这里,我要向死去的一千七百名前辈致敬!”

一个标准的军礼,李海洋持续了整整一分钟,在李海洋敬礼的同时,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李海洋没有念稿子,但是他用平时的语言让大家了解了这只在当时还是神秘的部队,让飞行员的艰难第一次暴露在了记者笔下,这一次李海洋带来的绝对是一次新闻盛宴,底下的记者们甚至有些都憋红了脸,而一些女记者更是眼中带泪,认真地写下了一个个通稿。

“哗啦啦!”

李海洋的话讲完了,迎来了所有人的掌声,他们丝毫不介意将自己的掌声交给李海洋,亦或者说,交给他口中的飞天英雄们!今天晚上,李海洋成为了全场最耀眼的明星,过了今晚,李海洋空中赵子龙的为名必将大家知晓!

最后的合影环节,李海洋被一众高级官员围在了中间,李海洋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高级官员,一个个都跟他亲切握手之后,才进入了接下来的酒会环节。

“海洋,真棒!”李海洋下台的那一刻,陈泰文和邵云锋便来到了李海洋身边,连续几杯酒下肚之后,李海洋的脸上也有了一丝红润。

“泰文,过了今天你可就不能这样叫海洋了,你得叫长官,还得立正敬礼!知道了不。”邵云锋端着一杯,一脸坏笑地冲陈泰文说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别别别,咱们兄弟可别这样,听着别扭,要不我们走吧,这一圈下来,我也够累的了。”李海洋看着这两个损友,也有些拿他们没办法。

他实在有些不适应这种场合,刚才又是发言有是接受记者采访,又是跟一众官员应对,李海洋感觉就这一两个小时,已经将他这一年要说的话,要做的应酬都弄完了,饶是他身体壮如牛,也有些吃不消。

“哟!这不是咱们的大英雄嘛!来来来,我们喝一杯!”就在李海洋他们几人商量着去哪里继续庆祝的时候,一句有些轻佻的话语从他们身后传来。

众人转身望去,只见一个满脸红润,肩膀上顶着将星的军官朝着他们走了过来,一见是长官,三人立马立正,规规矩矩地朝着他敬了一礼。

“稍息稍息,今天这个场合没有什么长官,鄙人汤明,倒是很羡慕你们这些青年才俊啊!”这人走过来之后倒也热情,端起杯子和李海洋他们碰了一杯之后便一饮而尽。

只不过这位汤明将军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当陈泰文端起杯子准备和他碰杯的时候,他却只见忽视了,甚至脸上还露出了一丝鄙夷。

“这位就是上次坠机的陈泰文吗,艳福不浅,别人拼死拼活在天上杀敌,你追击了竟然还能弄个小娘们回来,啧啧啧,真是艳福不浅啊!”

这位汤明将军是周至柔的手下,这次他跟随政府特派员来这里为的就是褒奖李海洋,同时,他也带来了周至柔关于李海洋升官的命令。

他来这里就是想见见李海洋,相对于李海洋这种凭借战功升官的人来说,汤明这种靠着家事和行贿来的官员在底气上自然有些不足,不过也正因为这样,他对这些战功再身的人多多少少有些眼红和自卑。

李海洋现在是重庆都关注的人,汤明自然会给他三分脸面,但是对于陈泰文,呵呵,他一点好意都欠奉。

汤明说完这话,陈泰文的脸就涨成了猪肝色,而李海洋和邵云锋二人也是面色铁青,不过碍于这汤明是上级长官,他们三人也不好发作,自然,对于汤明刚才说的那句话,三人也没有谁出来跟他反驳。

“海洋,你和这陈泰文是同窗吧?但你是前途无量的空中赵子龙,有时候还是要注意点影响的,跟陈泰文这种身份不明的软蛋为伍,小心给自己惹上麻烦啊!毕竟你们俩可是差着十万八千里的,对了,听说他还有个当汉奸的亲戚?”

这汤明或许平时训人训惯了,亦或者是久居高位,在面对下属的时候根本不会去顾忌下属的感受,所以在这三个等级差了自己十万八千里的下属面前,他根本不用顾忌什么。

陈泰文的堂兄陈吉是“汉奸”这事,只要稍微有点心的人一打听就知道了,更何况,关于陈吉的身份,汤明的级别还太低,根本不可能接触到核心的机密。

“唰!”

就在这个汤明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李海洋动了,他酒杯中那还剩大半的红酒直接泼到了汤明的脸上。

“汤将军是吧,如果不是今天场合不对,你已经是一句尸体了,我李某人怎么做事交什么朋友用不到阁下操心!”

李海洋面容坚毅,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有掩饰住那*裸的威胁,陈泰文见李海洋直接动手,立马着急了,他不知道这人是干什么的,但是也知道,一名将军,他们是得罪不起的,更何况今天还关系到李海洋的升迁问题。

“泰文我们走,这种人不是我李海洋想要认识的。”李海洋一把拽住陈泰文的手,直接转身出了宴会的大门。

邵云锋也转身离去,只不过他走的时候还冲着汤将军竖起了自己的中指,脸上始终带着那一丝桀骜不驯的嘲讽。

“你,你们!好,好!李海洋,你给老子记住!”

汤明原本是想来跟李海洋打好关系的,毕竟李海洋这么一位战神,往后升迁的速度肯定慢不了,空军可是委员长的心头肉,这种人才既然入了委员长的法眼,说不得以后还得仰望一下他。

但是很明显,刚才他的话好像不太受李海洋的欢迎,汤明不是心眼有多大的人,今天李海洋让他受辱,捏了捏手中的升迁令后,汤明的嘴角露出了一丝阴笑。

确实,他跟李海洋交好也是看中了李海洋的前途,他是草包不假,但是留一份善缘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既然李海洋不给自己面子,那么军政部那边自己定然要给李海洋一个交代!

“海洋,不值得的,犯得着这样吗?”出了礼堂之后,陈泰文叹了一口气,对李海洋说道。

刚才李海洋的举动和说的那些话无疑已经将那个汤明将军给得罪死了,汤明是干什么的他不知道,但他却知道,这人是跟着特派员一起过来的。

“当然值得,我们道上的规矩,敢说我兄弟,如果是在外边我还真得跟他拔刀子!”李海洋倒是无所谓,直接拦住了陈泰文的肩膀又冲邵云锋说道:“走,咱兄弟换个地方喝酒,乌烟瘴气的老子看着就烦!”

邵云锋反正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刚才发生的事情他也根本没有去多想,吹着一声口哨之后,三人便朝着飞虎队外面的小酒馆走去,只是他们三人才刚刚走到飞虎队大营门口,三人却被几名宪兵围住了。

“陈泰文,接上级指示,你因无故羞辱长官,被关禁闭七天!”那名肩挎*,右边袖子上挂着白色宪兵袖章的宪兵队长,手中拿着一个文件夹递了过来,示意李海洋在上面签字。

这一下陈泰文可不乐意了,刚才李海洋是为自己出去才泼了那汤明一脸酒,而且什么叫做无故?如果不是那汤明挑衅,李海洋会泼酒么?

“你是咱们自己部队的宪兵?怕不是搞错了吧?”陈泰文皱着眉头站了出来,看眼前这位士兵有些眼熟,于是开口问道。

那名宪兵点点头,稍微犹豫了一下后说道:“海洋兄弟,我看你还是签了吧,咱都是自己人,关起门来好说话,这事也是上头交代的,这事咱们自己内部处理了也好给那位有个交代,不然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

既然都是自己人,而且宪兵被派过来拦截李海洋他们,显然他是知道事情经过的,胳膊肘当然不会往外拐,对于李海洋,关禁闭的时候宪兵们自然也不会多为难他。

而且他们抢先一步关了李海洋的禁闭,即使重庆来人再不高兴也没有办法,飞虎队自己内部已经处理了,难道他汤明还想对飞虎队指手画脚不成?

“得,话都说这份上了,李大英雄您就把这字签了吧,上次你给我送的饭,这次我来送。”

邵云锋一脸坏笑,从宪兵手上抢过那文件夹递到了李海洋跟前,李海洋知道缘由后也是洒脱一笑,潇洒地在单子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直接坐上了宪兵的车。

“得,我也不跟你客气了,算我欠你的,回来我请你喝酒。”陈泰文也知道李海洋的性格,索性那些肉麻的话也没有说出口,直接冲着李海洋耸耸肩了事。

事情没有关禁闭这么简单,李海洋升迁的事情也黄了,按照程序,在升迁之前特派员他们需要对李海洋进行一次考核,但是李海洋的考核结果在政治一栏里被打上了中下这个评语。

第一百九十四章 陈泰文求见

结论很简单,当天在记者招待会酒宴上,李海洋泼汤明红酒的事情很多人都看到了,根本不要再去调查核实,至于汤明所说的那些话,特派员是不屑于去调查的,一个小小的中尉就敢泼一名将军的酒,如果不是看在李海洋功劳在身,炙手可热的份上,估计等待李海洋的还有更加严重的处罚。

日军对于西南的继续轰炸计划并没有因为西山秀明坠机而停止,在李海洋关禁闭的这段时间里,日本人进攻的烈度和强度越来越大,似乎在寻求机会跟飞虎队决一死战。

所谓战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更何况飞虎队跟日本人的战斗有输有赢,伤亡坠机人数也在五五之数,飞虎队拼不起,关键是有一个疑问一直悬在唐老头子和所有飞行员心中,那就是跟之前相比,日本人在空中的缠斗时间越来越久,弹药补充也越来越充足。

唐老头子双目通红,没有张正给他出谋划策,一切的战术制定都得他和两名中队长来完成,此时,唐老头子强打起精神,盯着桌上的地图一直看个不停。

“只有一种可能,日本人在我们周边开辟了临时补给点,不然的话他们根本不可能有这么持久的作战续航能力。”唐老头子一拳砸在了办公桌上,心中充满了愤怒。

天使中队和夏娃中队的两名中队长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点点头表示赞同,但是对方将这些临时补给点设置在哪里去成为了他们心中最为疑惑的地方。

“报告!陈泰文求见!”唐老头子门外,警卫的声音响起。

“嗯?”

听到这个报告后,唐老头子顿时一愣,如果说李海洋是他的学生的话,那么这个陈泰文就是张正的学生,只不过陈泰文在张正死后似乎很消停,他跟陈泰文接触的机会也不多,只不过为了配合张正,之前在陈泰文身上,他还演了不少戏罢了。

“知道了,如果他想飞的话我会考虑的,告诉他,现在在开紧急作战会议,不方便见他。”唐老头子一拍额头,似乎想起来给陈泰文下的飞行禁令还没取消。

之前陈泰文坠机日占区的事情既然已经查清楚了,这个命令自然也要作废才好,他以为陈泰文来找自己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直接两句就想将陈泰文打发算了。

“报告,陈泰文说他有紧急军情报告!”但是门外的警卫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又扯着嗓子大吼了起来。

唐老头子正在气头上,将手中的铅笔往桌上一扔后,直接双手抓住了自己的头发,痛苦地说道:“进来进来!我的上帝啊,放了我算了吧!”

不说中国这边,视线转向美国,麦克阿瑟最近很头疼,在日本出现零式战斗机后,他的部队就一直受挫,甚至之后,日本人凭借这种飞机还将他赶出了东南亚。

因此,当在阿库坦岛的澡泽中发现一架几乎完整的零式战斗机之后,麦克阿瑟的眼睛就始终盯在了实验结果上了。

“嗡嗡嗡!”

某试飞场,一架涂着美国国旗的零式战斗机停在了跑道上,之所以图上美国国旗,就是因为日本的膏药旗太过扎眼,试飞的时候未免被自己人击落,因此负责这架零式战斗机试飞任务的爱德华·桑德斯上尉便在这架飞机上涂上了美国国旗。

“桑德斯,这是你第二十四次飞这架飞机了,怎么样,我们的报告也该定型了吧!”地面上,一名嘴巴中咬着钢笔头的美国大兵将手中用文件夹往桑德斯胸前一拍,冲着桑德斯说道。

桑德斯笑笑,直接从大兵嘴中抽出了钢笔,潇洒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后,将文件夹同样往大兵胸前一拍,说道:“去吧,发给各大战区,这种零式战机,等着成为焰火吧!”

通过整整二十四次试飞,桑德斯终于将零食战斗机的所有性能摸透,更重要的是,通过解密日本人这架零式战斗机桑德斯发现,他们并不需要设计制造新的飞机来跟他抗衡,所有缺点都能通过技战术和轻微的飞机改造就能完成。

“yessir!”听到桑德斯的话后,那名大兵朝着桑德斯敬了个礼,然后飞快地朝着电报室跑去了。

桑德斯绝对是一个应该被载入历史史册的人,虽然太平洋战区和中国战区在应对日本零式战斗机的时候有了一定的心得,但也只能将双方战斗机水平持平,但是有了桑德斯的实验数据,接下来的空中战争日本人的零式战斗机将会成为他们的噩梦!

在距离昆明二百公里远的深山内峡谷内,这个峡谷三面环山,只有一个缺口能供飞机出入,大野隆治选择了将周边村落屠杀殆尽,在这里建造了一个临时机场,日本人的飞机也因为这个临时机场而得到了充分的补给,在跟飞虎队的对抗中,逐渐稳住了阵脚。

不得不说,日本人在武士道精神的催眠下,打起仗来是不怕死的,虽然现在零式战斗机的优势已经逐渐缩小。

但是小笠上川很明白,中国人的飞机打一架少一架,但是自己国家工业体系完善,哪怕是打消耗也能耗得过飞虎队,更何况自己各种机型齐全,进可攻退可守,而飞虎队呢?只有p40战斗机,对战局起不到大的作用。

“大野君保重,这里就交给我们吧。”

机场已经建设完成并且投入使用了一阵子,大野隆治的任务已经完成,连续在云南周边修建了三个机场,最后一个机场甚至修到了昆明附近,大野隆治这个计划不可谓不圆满。

就在今天,大野隆治功成身退,将机场移交给了前来接收的地勤机械师和护卫部队后,将驾驶战斗机带着自己的小队离开。

“辛苦大家了!为了大东亚圣战!板载!”大野隆治也冲着地面负责人敬了个军礼,然后登上了战斗机离开了这处机场,他是一名空中格斗专家,他的使命在蓝天而不是修建机场。

只不过这个计划是自己提出来的,对以后日本航空队也有莫大的助益,因此大野隆治才选择接受这项任务,做完交接,大野隆治一刻也不想在这深山老林里多呆,直接带着自己部下的几架飞机朝着湖北方向飞去。

“多多君,以后我们的日子就难熬咯!”看了看机场周边的原始密林,日本机场地面负责人多多大佐身边的一名军官对他说道。

多多大佐也是哂然一笑,不过又神秘地将嘴巴凑到那名军官耳边说道:“井上君勿忧,这一点上边都帮我们想到了,三天后将有一架运输机过来,帮我们在这里建立慰安所,嘿嘿嘿”

看着多多大佐脸上猥琐的笑容,井上大佐先是一愣,随后脸上也挂上了跟多多大佐样的笑容,在这个基地里,大爷隆治做完交接之后他们就是这里的土皇帝了,多多大佐是技术兵种,是所有地勤机械师的头头,而他身边的这位井上大佐则是负责机场防务的地面部队的头头,两个臭味相投的人凑在一起,也算是绝配。

“嗡嗡嗡嗡”

突然间,一阵嗡鸣声从他们身后的天空传来,多多大佐和井上大佐上半辈子都在机场打交道,自然知道这是飞机飞来的声音,听声音来的飞机还不少,多多大佐是一名优秀的机械师出身,对各种型号的飞机轰鸣他知道一听就知道,此时,他们两人的脸上由猥琐的笑容变成了恐惧。

“隐蔽!是飞虎队!”

终于,多多大佐和井上大佐反应了过来,直接朝着前方的密林跑去,边跑还边冲着周围的工作人员和部队士兵喊去,但是人怎么能跑得过飞机?更何况,没有发出防空警报的前提下,光用嘴喊又能起什么作用?

“轰隆隆!”

第一枚*落下,准确命中了这个临时机场的储油罐,储油罐冲出满天大火,顿时将周围五百米范围内的所有人都吞噬了。

“轰隆隆隆!”

航弹一枚枚落下,直接在日本人这个新建的机场开花,最难的是创造,最容易的是摧毁,几轮轰炸过后,这个大野隆治费尽心力建造起来的最前沿补给站已经不复存在,而且随着他位置的曝光,日本人也不可能再来修复这个机场。

前言堡垒,要的就是隐秘,没有了隐秘性,那么他将成为中国飞虎队轰炸的目标!当然,也有不怕死的日本飞行员想冒死将地面上的零式战斗机飞起来,但是都无疑被一架架俯冲而来的p40战斗机机关炮给碎在跑道上,或许大野隆治死都想不到,自己这个机场之所以暴露,是因为当初他所击落的一架中国战斗机。

当时他将陈泰文的座机击落,陈泰文落入日占区之后想要绕过封锁线回到云南,无奈之下就选择了穿越莽莽的原始森林,也是在进入云南境内之后,根据自己的经验无意间发现了这个机场。

第一百九十五章 换机枪

飞虎队内,唐老头子又消失了,短短一个月,唐老头子就消失了四次,每次都是驾驶着战斗机飞出去,然后又飞回来,甚至两名中队长都不清楚唐老头子出去干什么。

只不过,在最后一次出去之前,唐老头子突然下了一个命令,那就是将所有p40战斗机身上的机关炮换成大口径机枪!

这个命令让所有飞行员都有些不解,毕竟将机关炮换成枪,那么p40战斗机的威力将大为减少,机枪的射速极快,这样真的能跟日本人的零式战斗机斗么?

不过命令始终是命令,哪怕是让你去死,身为一名战士也必须无条件执行,因此,在飞虎队内迎来了换枪热潮。

重庆,蒋公官邸,唐老头子跟蒋委员长还有空军名义上的第一个女司令宋美龄坐在了一起,摄影师连续按下快门,将三人坐在一起的照片拍了下来,留下了一张历史性的合影。

“唐纳德,恭喜你!”

拍完照后,蒋介石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唐老头子,虽然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唐老头子看粗来,但是通过蒋介石那微微颤抖的手,唐老头子能感受到蒋委员长内心的那份激动。

“同样也要恭喜你,中国战场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抗日主战场,有了这一次混编,中国的空中力量将成倍加强,夺取制空权已经不再是梦想了!”

唐老头子罕见地说出了这种恭维的话,要是放在以前,他估计也就笑着点点头罢了,只不过这次的事情太过重大,重大到甚至看到了反攻日本本土的希望,随着战争的深入,美国对中国的支援也不再遮遮掩掩。

他已经得到了正式消息,美国将恢复飞虎队的现役编制,将飞虎队拆开之后成立美国第十四航空队。

第十四航空队是混合编队建制,这也意味着唐老头子将摆脱只有战斗机可用的局面,他们将会拥有重型轰炸机、中型轰炸机、驱逐机、战斗机、运输机等所有美国空军现役单位,他们也将拥有组成混合编队去跟日本角逐蓝天的本钱!

之前的空战虽然唐老头子取得了骄人的战绩,但是作战范围也仅限于云南以及少数能延伸的区域,但是现在,他们讲走出云南,跟日军一战高下!他们追逐的将不再是一场空战,而是一次次的空中战役和一次次的战略打击。

“唐将军,论地面作战我或许比你强,但是空军我不懂,我妻子也不懂,所以对于空军的事情我全权交给你,我不会插手任何空军事务,也希望你能在中国为世界反法西斯联盟带来一场场胜利!”

最终,蒋介石冲着唐老头子敬了一个并不标准的军礼,对于美国人,蒋委员长还是信任的,虽然唐老头子心中腹诽不已,但也仍旧给眼前这个光头回了一礼。

完成了重庆的对接,唐老头子很快就回到了云南飞虎队驻地,再看陈泰文他们这边,陈泰文在得到唐老头子的允许之后,再次分到了一架p40战斗机,此时他正在和刘国辉替新战机更换着机枪。

与其他人纳闷和不解的是,刘国辉和陈泰文却干得特别起劲,因为他们有一种直觉,更换上机枪后的p40战斗机或许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师父,你觉得更换机枪这个决定怎么样?”陈泰文费劲地从p40机身上将机关炮的枪管搬了下来,放在地上后问刘国辉说道。

这些事情陈泰文都能做,因此刘国辉也乐得清闲,听到陈泰文的话后,刘国辉说道:“这事应该是靠谱的,按照唐老头子那脾气,如果对飞虎队不利的事情,哪怕是委员长来了也白搭。”

“也对,之前听海洋说过,其实小日本的飞机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难打,往往小日本的飞机只要挨上我们俩机关炮就完蛋了,打中了的话可能还会在空中爆炸,咱们的p40,如果不是打中关键部位,你打十枪都没事。”

陈泰文点点头,将李海洋告诉他的心得体会都说了出来,陈泰文和李海洋没事的时候会跟陈泰文讲一些对付鬼子零式战斗机的方法,这些都是李海洋用命得到的经验。

对于陈泰文,李海洋自然没有丝毫隐瞒,但是当陈泰文将这话说出来后,原本还在地上偷懒的刘国辉却是眼中一眼,然后轻笑两声,对陈泰文说道:“或许我知道日本零式战斗机的弱点在哪里了。”

随后刘国辉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懒惰,站起身摸着下巴思考两圈之后说道:“泰文,打日本飞机或许还真像海洋说的那样并没有那么难,机关炮换机关枪,是为了让在射速上占优势,日本飞机或许用机枪就能将他们弄下来,再有就是凌空爆炸,只有一种可能性了,那就是油箱!除了油箱我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一架战斗机凌空爆炸!”

刘国辉不愧是机械大师,仅仅是通过陈泰文跟他说的几句话便将真相给推测了出来,这个问题放在刘国辉身上也就是瞬间便想通了。

“紧急集合,所有飞行员到大礼堂,紧急集合,重复,紧急集合!”

就在刘国辉和陈泰文还想要进一步探讨的时候,设置在总部的大喇叭却突然响了起来,这个大喇叭在平时没事的时候会放一些歌曲和新闻,但是在遇到情况的时候会用广播通报,不过如果是敌袭,那这个喇叭是不够用的,得拉响防空警报。

听到紧急集合,陈泰文将刚从地上拿起来的一挺重机枪往刘国辉怀里一扔,也不管机枪上的黄油蹭的刘国辉一身都是,直接甩开膀子就朝着大礼堂跑去。

一般的情况直接中队长或者相关人员通知就行了,像这种动用大喇叭的紧急的集合,肯定是有关乎到全局的重要事情要宣布。

“你个小兔崽子!等着!老子跟你没完!”刘国辉怀中抱着重机枪,看着撒丫子就跑的陈泰文,顿时冲着陈泰文身后大声骂道,不过骂归骂,刘国辉脸上的笑意却没有断过,抱着机枪,直接朝着p40战斗机走去。

这一天注定不一样,陈泰文在朝着礼堂奔跑的同时,天际突然出现了成片成片的战斗机,不,不仅仅是战斗机,如果陈泰文没有认错的话,应该还有各种型号的轰炸机、驱逐舰和运输机。

“我的天啊!”

如果不是机场没有任何飞机起飞,也没发任何防空警报的话,陈泰文或许还真会认为是日本人来搞偷袭了,而且,从已经能认出来的战斗机来看,飞过来的正是成片成片的p40战斗机和一些自己没有见过的飞机型号,陈泰文可以肯定,这些飞机不属于日本人!

有同样反应的不仅仅是陈泰文,所有朝着礼堂奔跑的飞行员看到这一幕几乎全都停下了脚步,一个个都痴痴地看着天上。

“哎哟!”

就在陈泰文愣神的时候,猛然感觉自己的身后传来一股巨力,直接将自己给撞到了地上,撞倒他的正是皮特,皮特也抬头正看着头上的飞机,但是脚下却没有停止奔跑,只不过一个没注意,直接将陈泰文给撞倒了。

“mygod!好多,好多好多,陈,好多飞机!”

飞机铺天盖地犹如蝗虫,皮特看着脑袋上的飞机有些发麻,也没跟陈泰文纠结摔倒的事,直接躺在地上喃喃地说道。

“紧急集合,所有飞行员到大礼堂,紧急集合,重复,紧急集合!”

广播声还在叫着,如果共高空俯瞰下来的话会发现,地面上奔跑的飞行员一个个都抬着头,或许是意识到了什么,反应过来的飞行员一个个挥舞着手中的衣服帽子朝着天上不断叫喊着。

礼堂内,整个场面足足闹腾了十多分钟才在宪兵维护秩序下安静了下来,唐老头子罕见地一脸严肃地登上了主席台,扫视了一眼在场的飞行员后,直截了当地对在场所有人说道:“孩子们,我要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飞虎队,将不复存在了!”

说这话的时候唐老头子脸上一点笑容没有,同时还遗憾地耸了耸自己的双肩。

各种型号的飞机现在仍在天上盘旋,嗡鸣声仍旧会传入礼堂,听了唐老头子的消息后,一干美国飞行员都有些不知所措,毕竟他们参加飞虎队很大一部分人都是为了赚钱的,飞虎队薪水不菲,吃的好穿的好,出任务有补贴,打下来日本人的飞机还有奖金,没有飞虎队,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但是在熊猫中队这边,一干中国飞行员中却总有反应较快的,当初跟李海洋一路走过原始森林野外求生的猴子眼珠子一转,随后便站起身嬉皮笑脸地对唐老头子说道:“唐将军,你这个欲扬先抑在我们这行不通,直接说吧,外面那飞机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

猴子一说完,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外面那么多飞机进进出出,今天开这个紧急会议肯定是跟这些飞机有关的,只要是飞机飞进来了那就是好事,说明自己的力量壮大了。

“哦,我的上帝,跟你们中国人说话就是麻烦,我还想让大家郁闷一下的呢。”唐老头子显然也学会了一点拐弯抹角,但是在骗过了一干耿直的美国飞行员后却没骗过中国人,索性摆摆手说道:“好吧好吧,飞虎队不存在是真的,但是在这里,将诞生一只让日本人恐惧的力量!”

“我们将拥有美国现役部队所拥有的所有飞机机型,我们的飞虎队已经不能支撑起这么庞大的建制,往后的十天里,我们将对整个建制进行重新规划,那个时候,我们新的航空部队将会正式出现!它的正式番号是第十四航空队!”

“请记住,这是一支完完整整的包含各种机型的成建制的航空队!从今往后,我们将拥有自己的混合编队,孩子们,让小日本见鬼去吧!”

这一次,唐老头子没有再扭扭捏捏而是直接指着天上大声地将下一步打算和他们将具备的力量说了出来,整个会场都沸腾了,包括李海洋在内,所有人都报成了一团。

第一百九十六章 第十四航空队

唐老头子带来的消息无疑是最好的,今天召集大家集合,无疑是开了一个吹风会,让大家有了心理准备之后,唐老头子便开始构思新的编制规划,之前一直没有任命熊猫中队的中队长也正是这个原因,因为没有必要。

现有的机场已经不允许驻扎这么多飞机了,在巫家坝,一个新机场被建立了起来,接下来的时间内,整个飞虎队被打乱重建,最终,方案成型,不过美国方面的消息就是在一年内完成对第十四航空队的编制填充,也就是说,这次补充一部分战斗机后,将会在八至十月份,逐渐将应有的战斗机补齐。

唐老头子盘算完自己手中的战斗机后,脸上的笑容连续挂了好几天,开玩笑,此时的他手中的一个驱逐机大队虽然仍旧是三个战斗中队,但装备的却是清一色的p40战斗机,根据美国本土的消息,预计在十月份的时候,还有一批p51战斗机会加入到第十四航空队,预计驱逐机大队会再次扩充两个中队。

此时的p51已经在欧洲战场大放异彩,因为他优越的性能,被人送了个野马的外号,对于这款战斗机,唐老头子垂涎已久,现在总算有些盼头了。

让唐老头子最为开心的是,他被补充了大量的轰炸机,这是唐老头子最迫切需要的,也是在之前提出清单的时候着重向美国本土讨要的,因此,这一次除了补充一些p40战斗机和飞行之外,美国本土豪气地给唐老头子送来了四个重型轰炸机中队和四个中型轰炸机编队。

不过除了重型轰炸机编队被安排在昆明之外,中型轰炸机被安排在了汉中、梁山、桂林、还有白市驿一带,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容易被打翻,分散放开的话保存实力的同时还能对抗战前线进行强有力的支援。

之前为了支援前线,唐老头子不得不派战斗机前往,战斗机不是轰炸机,对于一些战略性目标,战斗机根本无法进行摧毁,这也是为什么打了这么久,日本人的飞机虽然损失不少,但是却又能快速恢复的原因所在。

“或许,中国的制空权将在今年发生彻底改变吧。”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烟后,唐老头子抬起头,看向了窗外的轰炸机,此时,他想到了张正,如果张正不死,他也能跟自己看到如今中国空军的盛况了。

唐老头子清楚,当年张正只身一人来昆明创立航校,身上甚至连吃一顿饭的钱都没有,没有张正,不说没有航校和飞虎队,但是至少会因此而拖延许久。

看向窗外想着故人,唐老头子的桌上是他用英文写下的一段话,这段话是上面赋予第十四航空联队的使命——保卫驼峰运输线,破坏日军飞机与部队营地,轰炸机日本在华军事设施,鼓励中国的抗日并以一切可能方式支援地面部队。

从第十四航空联队成立的那一天开始,所有飞行员们都清楚,一直所在云南这块地方的中国空军迎来了飞出去的机会,中国的蓝天上,将不再是日本一个国家的飞机在脑袋上盘旋。

“泰文,这次你当我的僚机,跟好了!”机场上,八架中型轰炸机已经准备妥当,陈泰文、邵云锋、皮特、尼克、猴子他们几个人驾驶着十四架零式战斗机接受了这一次护航任务,而陈泰文则是当起了李海洋的僚机。

让他们想不到的是,摩尔竟然开起了轰炸机,用他的话说,他个子太大了,战斗机的空间太小,在里面呆着放不开手脚,他还是喜欢轰炸机那种摧毁一切的感觉。

“切,唐老头子不是说过你是自由战斗机么,根本不需要什么僚机。”陈泰文冲着李海洋白了一眼,有些无语地道,但是随后陈泰文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脸上也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李海洋是自由战斗机不假,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李海洋才不需要什么僚机,如果陈泰文当李海洋僚机的话,那么也就是说,陈泰文也成了自由战斗机,他也可以驾驶战斗机不受命令束缚,做一些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

“也不一定是好事,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尽量离编队近一点,这样有什么时候大家都能有所照应。”李海洋冲着陈泰文树了个大拇指,然后直接登上了自己的战斗机。

陈泰文点点头,也冲李海洋竖了个大拇指后,直接登上了自己的战斗机。

“营长,差不多了吧?撤吧!”

抗日战场的最前线,此时国军的一个营正在进攻一处高地,这处高地正好横亘在一条大路旁边,切断了后方与前线的补给线,不得不说日本人的战斗力很强悍,如果按照战死比例来算的话,往往四个中国人才能打死一个日本人。

现在攻势明显受挫,已经是下午三点,如果他们不能在日落之前攻下眼前这个山包的话,敌人援军一来,那么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成了无用功,此时,山坡上已经布满了尸体,双方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高地上的日军在负隅顽抗,而中国军队的进攻显然也有些力不从心了,双在在拼的已然不是战斗力,而是意志力!哪只部队先承受不了这种战斗烈度,那么哪只部队就会直接崩溃。

“再等等,必须保持一定的进攻节奏,妈的,要是能拔除高地上的那几个火力点,老子分分钟将这个高地拿下!”营长有营长的打算,平时自己守城日本人攻城自己死伤都会异常惨烈,现在自己成了进攻方,伤亡数字就更不必说了。

现在守在高地上的是一个中队不到二百鬼子,自己一个营六百多人,攻了大半天竟然没有任何建树,让营长也是恼火的很,怪只怪日本人火力太猛,要想攻下这个高地,只能用命去堵。

“轰隆隆!哒哒哒哒!”

猛然间,高地上突然亮起了数个火团,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炮声,营长愣了愣,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山,只见天上数十架飞机一飞而过,飞机上的青天白日旗跟自己举着的旗帜一模一样!

“冲!冲啊!我们国家的飞机!是我们国家的飞机!”营长激动了,一把抢过身边那名战士的步枪,直接朝着山顶上冲去,如果这个机会他都抓不住,那么他如何对得住刚才进攻死去的兄弟们?

武汉日本航空队总部,此时作战参谋室内的电报声和电话声从来没有断过,几名日本参谋正在沙盘前不断地将代表着日军的膏药旗拔下又插上一绵绵青天白日旗。

跑道上的飞机只见出发不见返航,显然,现在日本人遇到了中国人的进攻,这些飞机都是敢去救火的。

“将军,中国军人接连出动混合编队对我方各处战略目标进行攻击,短短帮个月内,我们损失了十二架战斗机,二十多艘炮艇,还有粮仓、油库、军火库。”一名作战参谋将一张统计数据第给了小笠上川。

看着纸面上的数据,小笠上川很有些力不从心,之前他们航空队还能将飞虎队压制在云南一省,但是现在,中国人得到了大量的美国援助,之前只有少量运输机和战斗机的飞虎队,现在竟然能够组织混合编队对他们进行主动攻击了。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已经不再拥有这片蓝天!

“反击!反击!全部出击!我们的制空权绝对不能这样丢失!”小笠上川手中的文明棍在地上一次次的敲击着,显然,小笠上川已经感觉到了心慌。

随着小笠上川命令的下达,武汉机场内无论是战斗机还是轰炸机,除了检修和预备留守的飞机之外,其他飞机都飞了出去,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寻找机会,与中国空军决一死战!

大野隆治回来,但是刚一回来他就得到了他辛辛苦苦修建起来的前沿堡垒被轰炸的消息,紧接着便是中国空军得到美国援助的消息,跟西山秀明不同,他是一个好战份子,小笠上川的命令让他得到热血沸腾。

在这半个月内,他再次击落了两架中国战斗机,而西山秀明仍旧选择了袖手旁观,他的对手,只能是中国王牌!

因为小笠上川的疯狂反扑,中日两国的空战多发生在西南地区,美国人对中国采取巨额援助的消息也传回了日本大本营。

东京,以东条英机为首的一干法西斯头脑们齐聚,此时,东条应急在层层保护下,正在发表着演讲。

燕尾服,圆筒帽,文明棍,白手套,东条英机不高,很瘦,但是今天的东条英机看起来精神不错,站在话筒前,东条英机满怀热情地对台下的嘉宾和群众们说道:“英美为了本国的繁荣,压制其他民族,对大东亚进行侵略和盘剥。大东亚战争的目的就是要推翻大东亚的英美隶属化。”

“大东亚各国提携完成大东亚战争,把大东亚从英美的束缚中解放出来,建立共存共荣、自主独立、没有人种差别的共荣圈,为建立世界的和平做贡献。”

东条英机的演讲赢得了所有人的掌声,这次演讲就是著名的“大东亚共同宣言”,所谓师出有名,日本人给自己入侵中国和东南亚找到了一个自己看起来完美的借口,也给本国的群众编织了一个美好的梦。

第一百九十七章 日本人的困境

在热烈的掌声中,东条英机被护送离开了会场,身居高位的他恨不得每一分钟都掰开来当成两分钟花,黑色的小轿车内,一名陆军高级官员已经在等待东条英机,见到东条英机上车,那名军官恭敬地递给了东条英机一个文件夹。

东条英机朝着文件夹扉页的封面上看去,只见封面上赫然写着《昭和十八年度帝国陆军综合作战计划》一行大字。

这是日本大本营拟定的最新作战计划,根据中国战场形势的变化,日本大本营被迫对亚洲战略做出调整。

“阁下,因为海军航空队的冲动,偷袭珍珠港后将美国牵扯了进来,因此,除了太平洋战场牵制了我们太多的力量之外,美国人也将援助投向了中国。”在东条英机阅读文件的时候,陆军军官也将中国战场的变化轻声在东条英机耳边说了出来。

当东条英机看到这个综合作战计划中的“对华作战指导计划”部分后,神情稍微一愣,指了指空军那一部分后,眼神看向了这名陆军军官,对那名陆军军官说道:“佐藤君,我记得这一部分似乎是海军航空队在做吧?这是”

“哈衣,阁下,我们已经跟海军达成了合作,要在今年粉碎和制止敌空军的猖獗活动,为了加强航空作战,击破敌航空实力,防止敌人空袭帝国本土的企图得逞”

佐藤还想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却不想东条英机直接朝着佐藤挥挥手,然后似笑非笑地说道:“所以,你们预计增加战斗机、轰炸机各两战队,以击破敌西南方面美国驻华空军?”

对于佐藤的想法,东条英机内心清楚的很,日本海军和日本陆军始终存在着矛盾,陆军对海军最大的成见就是,海军的军费占据着日本所有军费的大头,用来建造战舰和航母,而陆军只好勒紧裤腰带,打起了以战养战的主意,在陆军看来,这都是海军一手造成的。

现在小笠上川为代表的海空在中国吃瘪,他们陆军航空队也正好趁机发展一下,提一下要求,对于佐藤的打算,东条英机这只老狐狸自然清楚得很,只是稍微点明之后,东条英机直接从口袋中掏出了钢笔,在作战计划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佐藤啊,你知道你们要的这些飞机,和海军要的军舰航母都是怎么制造出来的么?”将作战计划签完教给佐藤之后,东条英机闭上了双目,将脑袋靠在了汽车的座椅上,悠悠地问道。

被东条英机这么一问,佐藤稍微有些愣神,但是最后便挺直了脊背,认真地对东条英机说道:“是天皇陛下的支持!我一定会在东方建立功业的!一切为了大东亚共荣!”

这个回答在日本这种政治形势下绝对是个完美的答案,但是,当佐藤说出这个答案之后,东条英机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笑容,他也不说这个答案的对错,只是将车玻璃的窗帘拉开了一角。

窗外,日本民众瘦骨嶙峋,脸上都带着一丝菜色,虽然穿着还算干净,但身上已经是补丁叠了一层又一层,很显然,民众的生活过得并不好。

“大东亚共荣圈是说给外人听的,这个道理你我心里都清楚,你下去吧,期待你的好消息。”东条英机的话一说完,开车的司机便将车子停在了路边,佐藤没有任何犹豫,下车之后朝着东条英机鞠了一躬,目送东条英机离开。

东条英机说的不错,日本高层根本没人相信什么大东亚共荣的鬼话,日本国土面积狭小,火山地震频繁,资源自然匮乏,因此,为了日本的长治久安,日本决定发动这次侵略战争。

最初他们的目标仅仅是中国东北,毕竟东北幅员辽阔,自然丰富,张作霖凭借东北一跃成为中国最大的,实力最强的军阀,日本高层认为,只要得到了东北就能养活所有日本人。

只是当他们真的占领了东北之后,发现掠夺是那么的快意,于是,他们想要占领整个中国,占领整个东南亚,开拓出无边的殖民地

“战吧!”

佐藤再次看了一眼街上的市民之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紧紧地抓着手中的文件夹,朝着大本营方向走去。

武汉,小笠上川的内心很沮丧,从中国第十四航空队成立以来,小笠上川意识到这个时候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不然的话他将在极端时间内失去整个中国的制空权。

他的反扑得到了效果,就在一天前,他们派出去的战斗机编队取得了一次大胜,一个中国混编机群在偷袭了他们的一个弹药库后逃脱,日本人的零式战斗机尾随着这个小编队,并顺利在他们补充加油的时候发现了中国人的临时机场。

一轮偷袭下来,自己这边的零式战斗机编队成功摧毁了二十多架停在机场的中国战斗机,但让人气愤的是,那架还在加油的战斗机竟然紧急起飞,直接冲进了自己的战斗机编队中,硬是击落了三架零式战斗。

“两个月的空战,我的战斗机损失了一半,但是补给去迟迟不能来,唉,什么时候我们大日本帝国也到这种地步了?”小笠上川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

为什么会到这种地步,其实小笠上川是知道的,日本人偷袭珍珠港之后,美国便直接对日宣战,此时,在太平洋上面美国人正和日本打的要死要活的,日本人在侵略中国的时候觉得中国人也不怎么样,所以又去招惹了美国。

弹丸小国去招惹原本奉行中立政策的美国,让日本自己直接陷入了两面开战的境地,正是因为太平洋战场被美军钳制和消耗,小笠上川这边的补给也越来越困难。

但是这些事情他做不了主,给不给补给是大本营的事,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请西山秀明出山,去解决那个已经击落了不知道多少日本战斗机的中国飞行员。

西山秀明的寓所内,小笠上川看着还在静坐的小笠上川,几次要开口说话,但都被服部摇头给压了下来。

“小笠君,在战斗机不占优势的情况下,我必须要调整好自己的精神状态,才能去跟那疯子在空中决战,你放心,我的承诺,不会改变。”终于,就在小笠上川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的时候,西山秀明终于开口了。

听到西山秀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来意,而且也并没有回避当初他们两人约好的事情,小笠上川的脸上终于挂上了笑容,点点头说道:“这样最好了,还有一件事,从明天开始,还请西山君参与执勤,这是您的任命和调令,从明天开始,西山君将正式以军人的身份参与作战,还请多多关照!”

将手中的一份命令文书交给西山秀明之后,小笠上川直接站了起来,其实这次他来找西山秀明是有底气的。

因为战局的变化,原本想要调拨给他们的飞机少了三分之二,按照大本营的想法,他们武汉航空队将会被再次进行混编,将原本的飞行队打散,组成一批批的多个小型战斗编队,而他们,则将成为专门猎杀中国第十四航空队的杀手。

西山秀明的身世无论再怎么牛逼也不可能违反军令,以前他能在这里对小笠上川爱理不理,那是因为小笠上川是陆航的人,跟小笠上川他们海军航空队根本搭不上关系。

现在已经下了调令,西山秀明根本没有理由再去拒绝小笠上川什么。对于军令,西山秀明是从来不反感的,他是一位身世显赫的没落贵族,但同样也是个军人。

“西山君,据说大本营本来是安排了物资补给的,只不过好像太平洋那边不消停,又被截了回去,战局似乎有些不对劲啊。”等到小笠上川走了之后,服部站在小笠上川旁边,轻声对小笠上川说道。

小笠上川点点头,却又对服部说道:“去将我的军装拿出来吧,明天我就要正式上战场了,战争走向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我是一名职业军人,这种时候服从命令就好了。”

“哈衣。”对于西山秀明的态度,服部根本不会去怀疑和多想什么,正如西山秀明说的,他是一名职业军人,是军人就要服从命令,而服部是西山秀明的僚机,亦或者说保镖和侍卫,他要做的就是保护和伺候西山秀明,这就是属于服部的“军令”。

武汉日本航空队总部内,原本满满当当停着飞机的跑道和机库,现在看起来有些稀稀落落,这段时间以来,他们损失的战斗机太多,甚至已经到了不得不收缩混编的地步。

这一日,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小笠上川便将所有战斗机飞行员都叫到了操场上,看着底下站着的战斗机飞行员,小笠上川的面容冷峻。

“根据作战计划,接下来大家将会被重新打乱混编,每六人成为一个支队,在这段特殊时间内,各支队的主要任务就是猎杀中国第十四航空队的飞机,同进同退!下面进行混编!”

小笠上川的手中拿着一张纸,当他每念到一个名字的时候,就会有一个人站到队伍前面,当念满六个人的时候,那一组飞行员就成为了一个战斗集体,同时小笠上川也会明确他们其中谁是队长。

第一百九十八章 特殊的支队

明确完一个小组解散一个小组,每个小组有三天的磨合期,但是站在第一排的西山秀明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小笠上川念自己的名字,终于,小笠上川将手上的纸收了回来,而西山秀明的视线范围内也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西山秀明!”

终于,小笠上川放下手中的名单之后,直接点了西山秀明的名字,西山秀明将身板一挺,直接大声应喝道:“哈衣!”

“嗯。”小笠上川冲着西山秀明点点头,脸上满是欣赏之色。

“大野隆治!”

“哈衣!”

然而让西山秀明皱眉的是,小笠上川在念完他的名字之后竟然又念了一个他既熟悉又陌生的人的名字,这个人就是大野隆治!

早在欧洲留学的时候,他就特别关注中国战场日本航空队的事情,大野隆治的战绩不可为不疯狂,但是他从大野隆治的格斗风格来看,他始终认为大野隆治就是嗜血的屠夫,这样的人,跟野兽没有任何区别。

“哼!”西山秀明一声冷哼,对于跟大野隆治一组,西山秀明有些不屑。

“服部一郎、冈山影、龟田、藤原春树、冈本,你们五人是队员,西山秀明是支队长,大野隆治是副队长,希望你们精诚团结,多建战功!”

对于支队的另外五人,小笠上川并没有像西山秀明和大野隆治那样单独点名,而是直接将他们的名字念了出来,小笠上川每念一个名字,西山秀明的身边就多一人。

当小笠上川念完他们的名字之后,竟然直接走下了主席台,深深地看了一眼西山秀明和大野隆治,说道:“你们七个是我们航空队的骄傲,将你们七个单独抽出来组建一个飞行支队,是想要让你们这个支队成为一柄利剑,一柄插入敌人第十四航空队的利剑!请不要辜负天皇陛下的期望!”

“哈衣!”

听到小笠上川的话,包括西山秀明在内的七人集体朝着小笠上川鞠了一躬,看到此时服服帖帖的西山秀明,小笠上川心中有着一丝莫名的喜悦,心情极好地离开了机场。

这是西山秀明的态度,他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摆谱,什么时候必须低调,现在场合不同,小笠上川宣布的是军令,他必须要遵从,但是小笠上川走后,对于小笠上川安排给自己的所为的队友,西山秀明却选择了直接无视。

“服部,冈山影,我们走,明天开始执行飞行计划。”西山秀明理了理自己的飞行服,直接转身离去,服部和冈山影见状直接跟了上来,当初西山秀明带来的四名僚机,现在也只剩下了服部和冈山影二人,其他两人都战死了。

自始至终,西山秀明都没有跟大野隆治说一句话,大野隆治感受到了西山秀明的冷淡,但看都西山秀明的背影后,大野隆治还是冲着西山秀明的背影对西山秀明喊道:“西山君,我很仰慕你!你是我的偶像!”

大野隆治的声音很大,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一个胡子拉渣的大男人对自己说这样的话,让西山秀明也站住了脚跟。

“不好意思,一个屠杀贫民,没有任何武士精神的人,根本得不到我的尊重!”西山秀明能说出这句话,说明西山秀明早就对大野隆治有过了解,他主动表达出来的善意,并没有得到西山秀明认可。

大野隆治深吸了一口气,对西山秀明喊道:“我杀的都是劣等的支那人!在支那,你知道我一共打下来多少架飞机么!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认可我的实力的!”

所有人都有骄傲,很久之前大野隆治就感觉自己冥冥中会跟这个大日本帝国最优秀,最出名的飞行员碰面,对于西山秀明,大野隆治心中有着敬佩,有着嫉妒,也有着一丝怨恨。

他敬佩西山秀明的技术和空战风度,他嫉妒西山秀明显赫的驾驶和永不见的资源,但他也怨恨西山秀明抢走了自己的风头,大野隆治十分确定,如果日本没有西山秀明的话,凭借他的战绩,西山秀明的地位应该是自己的!

“哼!不动脑子的莽夫,早晚会是个死人。”说完这句话后,西山秀明直接离去,大野隆治听后心中火气,准备追上去好好跟西山秀明理论理论,他之前可从来没有得罪过西山秀明,他只是对西山秀明表达了自己的崇敬。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大野隆治自问没什么对不起西山秀明的,心中火起的他,想要跟西山秀明问个明白,为什么他对自己会这么有成见。

“大野君,请回吧,西山君说了,明天开始执行飞行计划,还请按时到,不然我担心西山君会执行军法。”大野隆治注定是不能接近西山秀明的,他才上前走出两步,服部和冈山影二人便一左一右挡在了大野隆治跟前。

这就是家族气派,大野隆治也只能将这份怨恨记在心中,双目如喷火地盯着西山秀明的背影看了老久。

第二天,大野隆治起的很早,距离集合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便到了机场,但是当他赶到机场的时候,却发现服部和冈山影二人已经站在了跑道口,前方,西山秀明跑步的身影一起一伏

“服部君,我可以去跑步么?”看着西山秀明的背影,大野隆治也摘下了自己的飞行帽,问身边的服部道。

他已经决定了,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缓解跟西山秀明的关系,他有他自己的打算,毕竟西山秀明的影响力在那里,能跟西山秀明和平相处,无论是对日本本土自己的家庭,还是对自己以后的前程影响都极大。

日本军队中最讲究出身和阶层,如果大野隆治的出身好一点,凭借他的战功,此时也不会是在这么一个尴尬的位置。

“去吧去吧,这跑道又不是西山家的,不过我们家少爷认定的事情一般是不会改变的。”服部脸上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大野隆治心中想的什么他清楚,他也没有拒绝别人去追逐自己的梦想。

大野隆治冲着服部笑了笑,然后快步朝着西山秀明跑去,两人并肩跑步,服部他们在后面站着,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是很明显,两人聊的不太愉快。

“命令!西山秀明支队全体待命。准备随时出发!”

就在服部和冈山影二人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一名日军参谋跑了过来,冲着服部他们二人敬了一礼之后,递给了服部一张纸条,服部看后脸上神情立马严肃起来,签收之后也朝着西山秀明他们二人跑去。

刚刚接到情报,几架中国战斗机已经在昆明升空,朝着北方飞去,看样子应该是去支持地面战场的。

等到西山秀明支队集合完毕之后又等了差不多十五分钟,七架日本零式战斗机从跑道一飞而起,直接朝着南方飞去。

时间整整过去了大半天,当西山秀明他们返航的时候,日本地勤人员赫然发现,出发的七架日本战斗机赫然只剩下了六架,其中一架摇摇欲坠,连最基本的飞行动作都不能保持。

按照原则,其他四架战斗机应该将替这架飞机护航,但是现在,他们只看到四架完好的战斗机跟那架受伤的战斗机保持着一定的局里,似乎是害怕受到那架战斗机的波及一般。

“轰隆隆!”果不其然,没有丝毫征兆的,这架拖着黑烟飞行的零式战斗机在接触跑道的那一瞬间便直接爆炸开来。

刚才死的是藤原春树,之前被击落的是冈本,飞机爆炸后西山秀明站在已经烧成焦炭的藤原春树尸体前,冲着他鞠了一躬之后,便带着服部和冈山影走了,站在一边的龟田恨恨地看了一眼西山秀明后,对大野隆治说道:“大野君,在西山秀明没来之前,您是如何的风光,想不到现在还要受他的气,真不值。”

“而且你也看到了,西山秀明是大世家出身,根本看不起我们这种没有背景的人,今天我们一起的四个战友已经死了两个了,整个支队他们三个人,我只剩下两个人,我有一种直觉,跟他在一个小组,迟早都得死。”

龟田、藤原春树,加上今天被击落的冈本,他们三人都是当初大野隆治还在担任队长的时候,大野隆治的嫡系部下,现在队伍混编,他们三人和大野隆治一起被编到了西山秀明这个支队,很显然,大野隆治虽然被小笠上川任命为这个支队的副队长,但是他又能命令谁?

“八嘎!”听到龟田的话后,大野隆治双拳紧握,目光恨恨地看了一眼西山秀明离开的方向之后,直接朝着小笠上川的指挥部走去。

龟田的话引起了大野隆治的警觉,确实,在小笠上川将他们四个和西山秀明分到一个支队的时候,大野隆治内心还是信心满满的,西山秀明对自己再不屑又能怎么样?这个支队七个人,自己这边占了四个,如果在外面作战的话,很多时候西山秀明还得仰仗自己。

但是现在呢?仅仅是一次空战,他们四个人就死了两个,而西山秀明他们这边却一个人都没有损失,局势瞬间就发生了变化,三比尔,局势瞬间反转。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的大野隆治身上突然冒出了一身冷汗,这种想法产生之后,大野隆治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脚下的步伐也开始渐渐加快起来。

“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既然你想置我于死地,那么也休怪我无情!”

第一百九十九章 萨奇剪

指挥部内,小笠上川正在看着最近的战报,自从美国加大对中国的支援后,日本航空队根本不能像之前一样将飞虎队压制在云南境内,这几次战斗下来,小笠上川甚至感觉到了力不从心。

“将军,敌人似乎发现了咱们零式战斗机的弱点,现在我们已经很难再击落中国人的飞机了,但是中国人却两人为一组,使用了一个类似剪刀的战术,将我们的零式战斗机克制的死死的。”

一名日军参谋站在小笠上川跟前,小笠上川是一名政治家上位,并不懂得多少空军战术理论,其实参谋所讲的战术有一个正式的名字,叫做萨奇剪,萨奇剪相当简单,但却是对付零式战斗机最有用的法门。

当两架美国海军战斗机被日军一架更具机动性的零式战斗机攻击时,那架被攻击的飞机便成为“鱼饵”,而他的僚机便成为了“鱼钩”。

鱼钩和鱼饵会向靠近对方的方向转动,这时路径出现交叉,当他们在分叉航线上飞得足够远时,他们又会再次执行交叉航线,一旦此方案成功实施,鱼饵将会在鱼钩的机鼻前通过,同时敌机会在鱼饵的机尾后,这样会给鱼钩获得一个射击窗口并一击致命。

这种战术已经在太平洋战场上大放异彩,并通过专门的通道教会了第十四航空队,在与日本人的对战中,哪怕是西山秀明面对这种战术也感觉十分棘手,今天的这次空战,西山秀明他们损失两架战斗机,就是败在了这种战术之下,当然,第十四航空队也被西山秀明击落两架p40,被大野隆治击伤一架。

“战术的事情我不懂,我还是那个原则,所有战术制定都交由你们参谋部,我对你们保持相当的信任。”

小笠上川这一点很聪明,他不懂的不会去插手,如果跟中国现在名义上的领导人蒋委员长一样,站在办公室就能遥控一场战役,那么小笠上川接手的这个航空队早就被飞虎队灭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参谋人员对小笠上川的信任表示了充分感激,再次回到了岗位上,苦思着解决萨奇剪的方法。

“小笠君,我要上诉!”就在小笠上川准备清净一下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大野隆治的喊叫声。

小笠上川没有一皱,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小笠上川的脸上便又挂上了浓浓的笑意。

“大野君?今天的任务完成的可还顺利?”看到大野隆治的一瞬间,小笠上川站了起来,拍了拍大野隆治的肩膀问道。

大野隆治冷哼一声,将手中的飞行眼镜往地上一扔,对小笠上川说道:“任务完成了,但是没想到西山秀明竟然如此卑鄙!藤原君吸引了一架敌人战斗机想要与西山秀明配合,但是西山秀明竟然不予理会,导致藤原君战机被打伤,就在刚才!藤原君着陆的时候飞机爆炸,他自己也被烧成了焦炭!”

“特别是冈本,只要西山秀明能顺手配合一下他就有机会击落地方战机,但西山秀明硬是没有理会,最终冈本被敌人直接击落,西山秀明太过分了!。”大野隆治心中带着怒火,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去压制。

这么劲爆的内容被大野隆治说了出来,顿时整个指挥部鸦雀无声,参谋们和机要秘书们都一脸呆滞地看着大野隆治,如果大野隆治说的是真的,那么西山秀明已经不仅仅是不配合的问题了,他绝对会被送上军事法庭!

大野隆治会说谎么?在他们看来是没有可能的,毕竟大野隆治在这个部队呆了这么久,凭借他的战功,他根本没有必要去说谎陷害西山秀明,但是西山秀明又真的能做出这种残害同胞的事么?他们不确定,毕竟很多人都是听说了西山秀明的威名,却从来没有跟西山秀明相处过。

“你们都出去,刚才大野君说的任何一句话如果被流传出去,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小笠上川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有些话是不能传出去的,传出去的后果会导致军心动荡不说,估计还会引起更深层次的风波。

能在小笠上川身边工作的人哪个不是人精?小笠上川一句话,一群便如蒙大赦般逃也似的离开了指挥部。

“大野君,说实话,我不相信西山秀明会做出这些事情,更何况,他做这种事情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小笠上川摇摇头,大野隆治说的事牵涉面太广,他实在不愿意相信,而且,他知道,西山秀明最看重的就是空中骑士精神和武士道精神,这样做明显与西山秀明追求的道相违背。

大野隆治深吸一口气,面色阴沉地对小笠上川说道:“他是贵族,我家里是打渔的,他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空军的骄傲,我只是一名小小的中佐飞行员,如果可以,我没有理去得罪这样一个大人物,更何况,与其一起出生入死的三个同僚死了两个,而他们三个人甚至连伤都没有受,您不觉得奇怪吗?”

这个时候的大野隆治思维十分清晰,说出来的话也逻辑性十足,却是,他这样一个人有什么理由去冤枉西山秀明?

对于大野隆治的话,小笠上川感觉很头疼,不过如果大野隆治说的是真的,那么小笠上川是绝对会让西山秀明给一个交代的,即使他动不了西山秀明,他也会将情况报送给大本营,相信大本营也不会允许这样一个害群之马留在军中。

“来人!去找西山秀明过来问话!”

将大野隆治打发走之后,小笠上川又独自在作战室内坐了许久,他明白,这种事情只听一面之词是绝对不行的,他必须要跟西山秀明亲自佐证。

“来人啊!”但是他的话喊出之后,却发现外面根本没有人理会自己,一拍脑袋后才发现,整个指挥部的人似乎刚才都被他给喊出去了,想了一想后,小笠上川也意识到这件事怕是不能传话,索性站起身朝着西山秀明的住所走去。

因为占据着武汉这座大城市,日本飞行员的生活过得倒是有滋有味,在日本航空队总部设置的飞行员舞厅内,大野隆治怀中正抱着两名歌姬不断占着便宜,一只大手甚至还伸进了歌姬的和服中不断揉捏着,或许是因为力气太大,歌姬的眉头明显皱了一下,然后脸上继续挂上了笑容。

他们都是将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讨生活的人,因此对这些事情早就看开了,及时行乐的思想在飞行员中也比较普遍,对于他们的这些行为,军方高层也心知肚明,不但没有阻止他们,甚至还帮忙组建了慰安团队

“嘭!”

“大野隆治!”

突然间,舞厅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了来,随后一个暴怒的声音响起,众人转头朝着门外看去,只见西山秀明带着服部二人直接冲进了舞厅,众人见喊人的是西山秀明,纷纷给西山秀明让出了一条路,而这条路的对面,则是已经酒精上头的大野隆治。

“谁,谁他娘的在叫我?”酒精已经麻醉了大野隆治的大脑,人群的另一边,大野隆治将身边的女伴推开,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只不过还没等他站稳,他的脸上面迎来了一个响当当的巴掌,大野隆治一个没站稳,直接被西山秀明这一巴掌扇到了地上。

“呸!小人!”西山秀明将大野隆治扇倒在地,冲着大野隆治踹了一脚后,西山秀明直接转身离开了舞厅。

他来这里,就是为了给大野隆治扇一巴掌,小笠上川已经来找过他了,大野隆治跟他说的话也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听完小笠上川的话后,西山秀明气的浑身直哆嗦。

如果一个不懂空战的人说出这番话,那么西山秀明也不会跟他这么计较,但是大野隆治好歹也是日本空军的王牌,他这样说话绝对是在挑破离间。

但是这个问题西山秀明不得不解释清楚,于是在自己的寓所里,西山秀明和服部二人拿着模型机,将白天的空战完完本本演绎给小笠上川看了之后,小笠上川才打消心中的顾虑。

大野隆治被西山秀明一巴掌扇在地上,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又看着西山秀明离开舞厅的背影,大野隆治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脸上挂起了一丝邪恶的笑容。

他之所以去找小笠上川,就是想让小笠上川将这件事告诉西山秀明,而他在指挥部直接大声地将他所谓的真相讲了出来,也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个“真相”,他相信,哪怕是小笠上川下了死命令,他造出的这个谣言也是掩盖不住的。

加上今天晚上这一巴掌,大野隆治有理由相信,西山秀明在大家心中的威望会受到进一步打击,自己要做的,就是继续烧一把火罢了,果不其然,隐藏在人群中的龟田在西山秀明离开舞厅之后,便将大野隆治告诉他的“真相”开始在人群中传播起来。

再看云南这边,陈泰文已经很久没有回去昆明了,虽然他仍旧坚持每天给宋澄写信,但是字里行间,他们两人说话的语气越来越不对劲,宋澄对他的不耐也越来越明显。

第二百章 分手

拆开宋澄写给自己的信,陈泰文的脸上有些纠结起来,信上只有一句话,就是约陈泰文到西南联大见面,说有些事情要跟陈泰文说清楚。

不是陈泰文不回去昆明,只是他现在还没有办法去正确处理好吴小姐跟宋澄的关系,每次回去都吵吵闹闹,让陈泰文缺失了那种安全感,也缺失了恋爱中的那种美好,他也能感觉到,自己跟宋澄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张了。

“是应该跟宋澄好好谈谈了。”将信收好后,陈泰文想想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他不仅要跟宋澄好好谈谈,而且还有必要跟吴老板和吴杏儿好好谈谈。

如果不是吴老板当初让他不要让吴杏儿伤心,陈泰文或许早就跟吴杏儿讲明白了,再这样拖下去,对他们三个人都不好,收拾好东西请好假后,陈泰文背着背包便坐上了去昆明的军车。

西南联大,是陈泰文和宋澄二人相识相知相爱的地方,宋澄约陈泰文在西南联大见面,想必也是想起了二人的过往。

经过这几年的发展,西南联大也逐渐摆脱了当年的茅草屋形象,一些标志性的建筑开始慢慢成型,西南联大刚建校搭起来的那个礼堂也已经渐渐废弃了,随着当初的飞虎队和现在的第十四航空队逐渐掌控形势,新南联大也变得更加的平和。

“嘎吱!”

推开已经有些破落的礼堂大门,一切都那么的熟悉,当年他跟叶老师的文艺小组在这里排练,也是在这里,他第一次见到了宋澄,也第一次对一个姑娘如此动心。

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地上,礼堂的一切除了有些岁月留下的斑驳之外,其他都没有改变,在舞台上,陈泰文站了良久,在这里,他跟宋澄排练过《罗密欧与朱丽叶》,排练过《西厢记》。

“陪我再跳一支舞吧。”突然间,轻柔的声音响起,宋澄的身影从幕后出现,走到了陈泰文身后,轻轻将左手搭上了陈泰文的肩膀。

两人的默契还在,一曲《罗密欧与朱丽叶》,陈泰文和宋澄二人暂时忘却了自身的烦恼,全身心的投入了进去,以前跳这支舞,他们没有更多的感触,但是现在,进过这么长时间的感情纠葛,他们二人对这支舞似乎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旋转,跳跃,宋澄的舞姿妖娆妩媚又带着一丝伤感,一曲终了,宋澄躺在陈泰文的怀中,不知不觉间,宋澄已经泪流满面。

“泰文,我们分手吧,看得出来,吴小姐很在乎你,千万不要辜负她了。”这个决定宋澄已经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直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宋澄仿佛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能感觉到吴小姐内心对陈泰文的依恋,也能感觉到陈泰文在面对他和吴小姐之时内心的纠结,他们三人绝对要有人选择退出,她知道,三角形代表着稳定,但是这种三角关系,代表的只能是遍体鳞伤。

听了宋澄的话后陈泰文浑身一僵,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宋澄会要跟自己分手,他能感受到怀中宋澄的身体正在瑟瑟发抖,很显然,做出这个决定,也几乎耗费宋澄所有的勇气。

“澄澄,我爱你,这次我来就想要让你明白,我的心里只有你,我也知道我们不能这样下去了,我要去跟吴小姐说清楚,哪怕是得罪吴老板,我也必须做出抉择了。”

陈泰文知道宋澄已经做的够可以了,在外人看来,自己从日占区逃了回来还带回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关键自己还跟着小娘子不清不楚甚至睡觉都在一个房间,自己那个负心汉的名字怕是摘不下来了。

但是宋澄却始终没有找自己吵过闹过,甚至吴小姐自己主动找宋澄吵闹,宋澄都选择了回避,吴老板和吴小姐是陈泰文的救命恩人,就为了这一点,宋澄直接搬出了他们一手创建起来的安舍,将安舍让给了吴家父女居住。

自己欠宋澄的也已经够多了,此时,他再也不愿意让宋澄受委屈。

“不用了,找一个你爱的人和找一个爱你的人,我相信,你跟爱你的人在一起生活,会更加幸福。”宋澄从陈泰文的怀中挣脱,擦拭了一下眼泪后转身说道:“你不要辜负了吴小姐,祝你们幸福。”

最终,宋澄给陈泰文留下了一个笑容,只是这笑容中包含了多少苦楚,或许只有宋澄自己清楚。

跟宋澄分开之后,陈泰文一直徘徊在西南联大校园中,此时的西南联大早已经没有了为了躲避空袭而自己挖掘防空洞的学生,道路两边的树木也都长了起来,很有些物是人非的味道。

“宋澄,或许你说的对,在一个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之间,或许选择爱你的那个人渡过一生会更舒适,但是,我爱你,难道你不爱我么?两个两情相悦的人在一起,不是最好的选择么?”

站在学校大门口,陈泰文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安舍方向快速走去。

来到昆明之后,吴小姐因为人生地不熟暂时没有出去唱戏,感受到了孩子们的活泼之后,吴小姐索性加入了安舍的后勤队伍,帮着阿姨照顾起安舍的故而来,闲来没事的时候还会教孩子们唱歌唱戏,生活倒也过得无忧无虑。

只是陈泰文已经很久没有回来安舍了,这让吴小姐很失落,至于宋澄,吴小姐倒没有多想,爱情都是自私的,如果自己不去争取,那么自己将后悔终身。

“杏儿啊,我看过段时间咱们还是出去找点活路吧,虽然我们救了泰文的命,但这样吃下去咱们心里没底气啊。”吴老板从房间里出来,看着正在带小孩子们玩的吴小姐,吴老板笑着冲吴小姐说道。

对于自己这个女儿,吴老板选择了最大的包容,一切都可以依着吴小姐,只要吴小姐高兴,但如果自己的宝贝女儿受到了委屈,那么吴老板是绝对不依的,这是自己的底线,女儿就是自己的命,其他一切都好说,哪怕是要了自己的小命也无所谓。

“知道了爹,爹您去找下活路,咱们出去唱戏就是。”吴小姐冲着自己老爹甜甜一笑,她是个习惯了被安排的人,要干活的时候自己处理,其他的一概不理。

吴老板点点头,刚准备下台阶的时候,却看到安舍的大门被推开了来,陈泰文手中提着两盒糕点,正冲他微笑。

“哟,是泰文回来了,今天晚上在这里吃饭,让杏儿给你炒两个好菜!”看着陈泰文,吴老板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陈泰文上次走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自己的女儿在自己耳边都念叨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如果不是因为陈泰文在的地方他进不去,估计早就替自己女儿找他去了。

“呀!是泰文哥哥回来了!”听到自己老爹口中说出“泰文”两个字,吴小姐身形明显一顿,然后立马转身看去。

果不其然,陈泰文此时正在跟自己老爹讲话呢,吴小姐再也没有多想,直接站了起来朝着陈泰文跑了过去,然后紧紧地抱住了陈泰文的胳膊。

“行,能吃到杏儿做的菜是我的福气,这糕点吴老板拿起吃吧。”看到吴老板,陈泰文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将手中的糕点递给吴老板之后,又冲着吴小姐笑笑说道。

“好咧!爹,我去弄些酒菜!你跟泰文先去里面坐!”

一听到陈泰文要吃自己做的菜,吴小姐撒开脚丫子就朝外面跑去,看到自己女儿这个样子,吴老板直摇头,自己这个女儿,还是太过天真了些。

两个男人自然没什么好说的,陈泰文跟吴老板讲了一阵飞虎队的事,顺便问了一下吴老板他们的生活后,两个男人就陷入了沉默。

“泰文,后面你有什么打算。”两人沉默一阵之后,吴老板喝了一口茶,看似*地问道。

吴老板是什么意思陈泰文心中自然清楚,吴小姐就这么不清不楚的跟着自己,相比压力也比较大,或许刚开始的时候双方还能保持克制,但是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闲言碎语也传到了吴老板他们耳中,吴小姐可以不在乎,但是为了女儿的前程着想,他这个父亲不得不先做打算。

“吴老板,我想这事确实也得有个了结了,放心,今天来,我就是为了给杏儿一个交代。”陈泰文脸上带着一丝苦涩。

听到陈泰文的话,吴老板脸上也有了笑容,如果陈泰文能给杏儿一个交代,他吴老板也能放心养老了,交接棒交给陈泰文,吴老爹放心。

陈泰文看着吴老板的笑容,知道吴老板是会错意了,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陈泰文也不好解释,只能将错就错,等到自己跟吴小姐说开了,再一起解释吧。

晚饭的氛围很不错,陈泰文陪着吴老板喝了两杯,让吴小姐意外的是,晚饭过后陈泰文竟然约着吴小姐出去散步。

第二百零一章 坦白

这是陈泰文第一次主动约自己出去,吴小姐仿佛一只小燕子般上蹿下跳。

“泰文哥哥,你心里有事是吧,我做好准备了。”走在小河边,吴小姐收起了刚才雀跃的心思,轻声问陈泰文道。

女生都是感性的,也是敏感的,虽然陈泰文今天一天都在陪着自己,但是吴小姐敏锐的感觉到,陈泰文心中掩藏着心事,这个心事还跟自己有关。

“杏儿,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陈泰文稍微犹豫了一下,他想找一个比较婉转的方式跟吴小姐展开一次坦诚的交流。

吴杏儿一愣,她没想到陈泰文突然会问出这个问题,她也清楚,陈泰文说的是她跟宋澄之间,陈泰文到底该选谁。

“我,我不知道。”

陈泰文跟宋澄之间的关系,吴小姐在安舍这么久也都清楚了,她从安舍的小朋友口中,从安舍做事的女工身上,了解了陈泰文和宋澄之间的过往,甚至吴小姐还去过一次西南联大,在西南联大的校园中,她还听到了陈泰文和宋澄之间的点点滴滴。

宋澄和陈泰文之间的感情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是在日本轰炸机的轰炸下建立起来的,吴小姐自问,这么一段感情摆在自己面前,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将陈泰文和宋澄拆散。

“我不知道你会如何选择,但是我都想好了,你跟宋澄是不能分开的,我不能做罪人,你们彼此也绝对不会放弃对方的。”吴小姐虽然情绪有些低落,但看起来还很平静,并没有因为陈泰文将话题挑开而让她大吵大闹。

“你和宋澄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以前是我不好,我不该跟宋澄吵闹的,她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你应该跟他在一起。”

两人的脚步继续向前,陈泰文在来之前还想过一千个理由来跟吴小姐彻底斩断瓜葛,但是现在听到吴小姐的话后,陈泰文既意外有惊喜,吴小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选择主动放弃了么?

“我想过了,你和宋澄彼此相爱,但我也爱着你,我不愿意放弃你,从我认定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已经不在乎什么名分不名分了,当然有名分最好,没有名分我也不在乎,这样说,你懂了么?”

就在陈泰文内心一块石头落地,想要对吴小姐表达歉意的时候,吴小姐的一句让他的嘴巴立马张成了“o”字型,如果自己的理解能力还正常的话,吴小姐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

“我想的很清楚了,即使你心里有宋澄我也可以接受,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哪怕以后给你做小妾我也认了,我的条件只有一个,别让我走,我喜欢你,离开你,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是什么勇气让一个女孩子当着一个男人的面说出这些?如果让别人知道吴小姐竟然说出这些,那么他们会怎么看待吴小姐?

陈泰文准备好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吴小姐投入了陈泰文的怀中,身体不断抖动的,仅仅片刻时间,陈泰文的胸口便被吴小姐的眼泪打湿了一片。

无法给吴小姐任何承诺,陈泰文内心烦闷之下安慰了吴小姐几句,然后将吴小姐送回了安舍,这一夜,陈泰文没有去找宋澄,也没有回安舍,只是在外面找了个旅馆住了下来。

这一夜,陈泰文想了许多,他想到了当初跟宋澄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从当初那个让他经验的学妹,再到后来一起排练节目支援抗战,再到后来他被贾齐父子送进警察局,受伤后宋澄无微不至的照顾。

陈泰文很清楚,这一辈子,宋澄注定是自己最珍惜的人,至于吴小姐,陈泰文内心更多的是感激,他没有对吴小姐动过心思,但是吴老板当初的交代,却让他左右为难。

“不管怎样,双方都需要一个交代,明天开诚布公挑明了说吧,无论如何,这事必须得了结。”陈泰文深吸了一口气,他不善于处理男女关系,就现在的处境而言,甚至某些时候他还想着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死去。

一夜未睡,陈泰文盯着一双熊猫眼睛再次来到了安舍门口,此时天才蒙蒙亮,原本陈泰文还想着是不是在门口等一下他们,但是当他来到安舍门口的时候,却发现吴老板已经坐在了台阶上,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旱烟。

“吴老板,早。”看到吴老板,陈泰文心中有些愧疚,尴尬地冲着吴老板打了个招呼后,便朝着吴老板走去。

吴老板抬头看了一眼陈泰文,将手中的旱烟锅子往鞋底上敲了敲后,直接朝着陈泰文走来,二话不说直接给了陈泰文一耳光。

“啪”一声脆响,没有任何预兆,陈泰文的脸上瞬间就浮现出了五个鲜红的掌印。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吴老板双目似喷火,吴小姐昨天晚上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哭,他劝了许久也没有丝毫好转,他不知道陈泰文和吴小姐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一想之后,肯定是陈泰文对杏儿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其实是吴老板想多了,陈泰文确实想跟吴小姐挑明关系,但是在那种环境之下,陈泰文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吴小姐虽然被吴老板保护的非常好,但是那些没羞没臊的话都说出口了,却没听到陈泰文说任何话,仅仅只是对她表示了安慰,这个时候,吴小姐就知道哪怕自己得到了陈泰文这个人,也绝对得不到陈泰文的心,陈泰文的心始终在宋澄身上。

回到家后吴小姐越想越伤心,泪水也仿佛断了线的珠子哗啦啦往下流,一直折腾到凌晨三点,吴小姐或许是因为哭的太过疲惫,才渐渐在床上睡去。

不明就里的吴老板还以为陈泰文欺负了吴小姐,或者说是直接决绝了吴小姐,自己女儿才这样伤心欲绝,心疼女儿的吴老板越想越气愤,当下便要去找陈泰文算账,吴小姐见父亲认真,无奈之下只好将自己所说的话和自己的直觉告诉了吴老板。

面对女儿的叙述,吴老板只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门口台阶上,抽了一晚上的旱烟。

“我确实有话要说,吴老板,感谢您救了我的命,我想,我爱的始终是宋澄,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杏儿做我的妻子,对不起吴老板,如果您要我这条命,您就拿去吧。”

原本陈泰文还不知道怎么开口,现被吴老板打了一巴掌,陈泰文也铁下了心,索性跟吴老板挑开了来。

“陈泰文啊陈泰文,你怎么不知好歹呢,我女儿到底哪方面不能让你满意?容貌也比那个宋澄差不了多少吧?杏儿都这么没羞没臊地说出口了,难道我老吴家的闺女连给你当个妾室都不行?”

吴老板已经红了眼,一把揪住了陈泰文的前胸,直接质问道:“陈泰文,当初老子救了你的小命,你还记得,你答应过老子什么事么?”

“记得,我答应过你,不会让吴小姐伤心,哪怕是让她活在谎言里。”陈泰文点点头。

这句话陈泰文一直记在心里,如果陈泰文不记得,那么回到昆明后,他大可以直接不顾吴小姐的感受,大大方方地跟宋澄在一起。

“好,好啊,亏你还记得,你放心,我们小老百姓不会耽误你贵公子的前程,也不会影响你的感情,我们也不奢望你用其他方式报答了,我吴某人不需要,我只是痛心,我们家的闺女怎么这么贱啊,杏儿一声的幸福从今天起算是被你毁了。”

吴老板痛心之下,两颗眼泪也滑落了出来,说完这些话后吴老板便直接将陈泰文放开了来,转身走进了安舍,开始收拾起了自己的行囊。

陈泰文知道吴老板口中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从陈泰文掉落敌占区开始,他就跟吴小姐以夫妻身份出现,为了不引起怀疑,晚上睡觉的时候陈泰文甚至还跟吴小姐在一个房间。

虽然陈泰文和吴杏儿二人清清白白,但是外人会怎么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跟夫妻又有什么区别?起码在安舍和周围的邻居看来,吴杏儿已经是陈泰文的人。

更关键的是,现在吴老板要带着吴杏儿走,那么坊间传闻将会再次掀起波浪,吴小姐赔了自己的身子,现在却被陈泰文敢走了,陈泰文负心汉的名声自然会传出去,而又有谁会看上吴小姐这个残花败柳呢?

这样的结局陈泰文不愿意看到,但是他必须要给宋澄一个交代,终于,陈泰文转身离开了,没有去挽留吴氏父女,他去的方向是西南联大,他要去找宋澄,因为,他还需要给吴家父女一个交代。

此时的陈泰文看起来有些行尸走肉,双目无神,神情憔悴,当宋澄看到陈泰文这个样子之后,一股钻心的疼痛蔓延了胸口。

“泰文。”宋澄走到陈泰文跟前,她选择跟陈泰文分手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三个人的关系,宋澄选择了退出,但是分手不代表她不爱陈泰文,对于陈泰文的爱,她已经刻到了骨子里。

陈泰文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眼泪直接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陈泰文伸出双手捧着宋澄的脸颊,端详一番之后猛然将宋澄搂进了怀中。

“澄澄,你要相信我,我是爱你的,我爱你!我真的爱你!”陈泰文将宋澄死死地拥入怀中,仿佛想要将宋澄揉进自己的身体内。

第二百零二章 陈泰文是负心汉

“澄澄,我希望你能明白,我跟吴小姐之间是清清白白的,我们没有做出任何逾矩的行为,澄澄,我真的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啊!”

感受着陈泰文的悲伤,宋澄的双手抱住了陈泰文,不断地轻轻拍打着陈泰文,这个时候,他选择了倾听,他清楚,他们三人之间无论谁做出抉择都是艰难的,其中最难的肯定要数陈泰文。

“澄澄,我的命是吴家父女给的,为了救我他们牺牲了太多,我先在能做的,就是安顿好吴家父女,至于你,澄澄,我们分手吧,你就当我已经死了,命运弄人啊!我会在战场上给你一个交代。”

这是陈泰文考虑了很久的决定,感情这件事情他无法做到迁就,他深爱着宋澄,但是却不能将吴家父女陷入不义,他知道,人言可畏,他根本不敢想象如果吴小姐搬出安舍,她会遭受到什么样的流言蜚语。

这是对宋澄之前提出分手的回应,宋澄做出这个决定是深思熟虑的,目的是为了帮陈泰文解除现在的困境和烦恼,毕竟这样拖下去,三方谁都不要想好过,与其让大家都不好过,宋澄选择了让自己退出。

但是从陈泰文的话中她能听得出来,自己和吴小姐,他两个都没选,这就是陈泰文给宋澄的交代了,说完这话之后,陈泰文再没有停留,既然没有两全法,那么就用他这条本该就不属于自己的命,来给两个女人一份交代。

陈泰文的离开让宋澄心中一空,他从来没有想过失去陈泰文自己会怎么样,疼,宋澄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犹如利刃在切割,这种钻心的疼痛让宋澄根本无法承受,她的身体在发抖,她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被掏空了来。

“澄澄!”

就在宋澄感觉自己天旋地转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宛瑜适时地出现在了宋澄身后,手中还拿着两根冰糕。

“嘭!”

宋澄的意识彻底失去了,直挺挺地摔倒在了草坪中,宛瑜见状,直接将手中的冰糕扔在了地上,直接朝着宋澄冲了过去。

一连几天,宋澄仿佛被人收去了魂魄一般,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呆滞,如果不是宛瑜细心照料,说不得宋澄就会出现什么意外了,也是在宋澄的喃喃自语中,宛瑜知道宋澄跟陈泰文分手。

“该死的负心人!登徒子!澄澄你等着,我去找海洋!让海洋找他这个好兄弟问问,到底为什么要欺负我们家澄澄!”

看到终日以泪洗脸的宋澄,宛瑜脑海中立马脑补了一遍陈泰文为了吴小姐而喜新厌旧,抛弃宋澄的负心汉场景,当下便义愤填膺地想要去找李海洋,然后去找陈泰文算账。

“算了。”

无奈,一直仿佛木头人一般躺着不动的宋澄,此刻竟然爆发了惊人的力量,直接一把抓住了宛瑜的右手,冲着宛瑜摇摇头。

“澄澄,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面目苍白,人不人鬼不鬼的,这都是陈泰文那个负心汉害的,你还帮着他!”见到宋澄终于有了反应,宛瑜便一屁股坐在了宋澄床边,抓着宋澄的双手,一脸担忧地说道。

宋澄冲着宛瑜摇摇头,脸上终于带上了一丝笑容,然后挣扎着起床后对宛瑜说道:“宛瑜,最近我心情不好,我想出去散散心,这段时间我想暂时离开昆明。”

“什么?离开昆明?你疯了!”宛瑜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张大双眼看着宋澄,要知道现在这个年代可是到处炮火纷飞,不说日本人如何祸害中国人,单说外面聚啸山林土匪,在面对宋澄这个娇滴滴的美女的时候会做出什么事,宛瑜她想都不敢想。

“放心,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心里有数的,这些年,我也没少出去不是?丫头,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宋澄冲着宛瑜摇摇头,在西南联大,无论走到哪里她都能想到与陈泰文的过往。

这种回忆太过残酷,与其徒留伤悲,不如离去独自疗伤。

宋澄是个有主见的人,也是个有能力的人,这些年来为了帮助前线战士们筹款,她确实没有少出门。

宛瑜被宋澄“赶”出来了,但是宛瑜却放心了不少,这么几天来宋澄一直都不说话,整天就只知道发呆,今天终于自己从床上下来了,还吃了不少东西,整个人也显得有生气了不少。

“哼,澄澄就是太老实了,老实人就会被欺负,不行,我得去找李海洋。”宛瑜越想越气,宋澄是她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在她看来,宋澄现在是被陈泰文给甩了,想欺负她朋友,没那么简单!

宛瑜冲着空气扬了扬自己的粉拳,气呼呼地露出自己拿可爱的小虎牙,准备直接找个车子到航空队去找李海洋。

这段时间李海洋的日子过得不错,自从突破了那层关系后,他跟晨馨的关系也日渐升温,只要一有空,李海洋便会去找晨馨,除了欠缺一场婚礼,二人俨然已经是在一起过日子的小夫妻了。

这一日,晨馨挽着李海洋的胳膊正在街上逛着,李海洋手中提着大包小包跟着,此时的李海洋仿佛就是一根衣架子,上面挂面了各种包裹,但饶是如此,李海洋的脸上还是带着痴痴的笑容。

“海洋!李海洋!”

就在晨馨和李海洋逛街的时候,一个犹如百灵鸟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听到这个声音,李海洋脸上带着的是一丝古怪,而晨馨则是满脸的警觉,二人一转身,一个身影就直接朝着李海洋扑来,下一刻,这个女生就直接抓住了李海洋的胳膊。

“宛瑜?”李海洋看着笑脸通红的宛瑜,一脸奇怪的看着她,他跟宛瑜可以说没什么交情,因为宛瑜当初还造谣过陈泰文,所以李海洋对他这位小学妹可没什么好感,今天宛瑜来找自己,怎么能让李海洋不诧异?

李海洋身边,晨馨已经是俏脸通红,要说宛瑜的相貌是绝对不差,晨馨看了看宛瑜,又看了看自己胸前,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将李海洋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然后摆上满脸笑容问道:“海洋啊,这位女士是?”

“哦,是我同学,是同学,西南联大的同学。”感觉自己腰间的软肉已经被晨馨掌握,李海洋才意识到宛瑜显然是误会了自己跟宛瑜,于是立马解释道。

这个时候宛瑜才发现对不对,松开李海洋的胳膊上下瞅了一眼晨馨之后,一拍脑袋对晨馨说道:“这位是嫂子吧,我是宛瑜,是李海洋的同学,我来找李海洋是有事的。”

晨馨在小酒馆做事的时候就阅人无数,自然能看出宛瑜说的不是假话,脸上的笑容也更加柔和起来,只是当她刚想跟宛瑜打招呼说你好的时候,却又听到宛瑜说道:“海洋,澄澄,澄澄出事了!”

“什么?她怎么了?”一听到这个消息,李海洋神情一紧,手中的包裹一个没提稳,直接掉了两个下来。

这一下可不把晨馨气得不轻,直接双拳紧握咬牙切齿地在李海洋耳边轻声问道:“李海洋,你够可以啊,老实交代,这个澄澄又是谁?”

“哎哟我的天,走走走,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说说。”一边担心宋澄的境遇,一边自己的女友晨馨又在耳边吃着飞醋,李海洋索性一拍额头,将二人拉入了街边的小茶楼。

宛瑜也是跑得急了,一连喝了两杯茶水后,才将陈泰文和宋澄之间的纠葛给说清楚,听到宛瑜的话后,李海洋的脸上露出一丝气愤。

吴小姐很无辜,宋澄也无辜,这件事情如果放在李海洋身上,李海洋也不知道如何去应对,但从感情上来说,他更偏向宋澄,毕竟比起吴小姐来,他见证了更多陈泰文和宋澄之间的感情,更何况,当初他选择放手的时候,还特地嘱咐过陈泰文。

总算弄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此时最放心的还是晨馨了,弄清楚了来龙去脉之后,晨馨便坐在一边安静地喝着茶水,看向李海洋的眼神中,总是带着一丝丝的爱意。

至于什么陈泰文、吴小姐、宋澄什么的,她全都不关心,只要李海洋还在她身边,一切都无所谓。

“我去劝劝泰文,晨馨,让宛瑜在你那里呆一天怎么样,这么大老远的跑来,现在天色又这么晚了,她一个人不方便。”李海洋看着晨馨,笑着对晨馨说道。

既然李海洋跟这个宛瑜还有那个宋澄没有关系,晨馨倒是不介意让宛瑜去家里住两天,晨馨点点头,然后笑着对李海洋说道:“行,家里你说了算。”

跟宋澄分开之后,陈泰文过得其实也不好,安顿好吴氏父女后,这段时间陈泰文甚至没有去收拾自己的胡须,整天胡子拉渣的以酒为伴,好在这段时间没有安排陈泰文出任务,不然他这个状态一旦碰到日军战机,十有八九就是去送死。

第二百零三章 回归初心

半夜,日落西山,机场附近的小山包上,陈泰文手中提着一瓶伏特加,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两眼无神,双目空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放弃宋澄,你根本不喜欢那个吴小姐吧。”

突然间,冷漠的声音从陈泰文身后传来,陈泰文听后一愣,但身形却更加佝偻了,他并没有理会李海洋,而是端起酒瓶猛的灌了一大口。

“啪!”

李海洋实在看不过去陈泰文这个样子,索性伸*过了陈泰文手中的伏特加,狠狠地砸在了树上。

自己的酒瓶子被抢了过去,陈泰文没有丝毫羞恼,脸上甚至挂上一丝茫然的笑容,口中只是喃喃自语地念叨着宋澄的名字。

“陈泰文!当初重庆那军官骂你懦夫,亏得我还帮你说话,现在我后悔了,因为他没说错,你就是个懦夫!有什么事情自己担起来不就行了!你还是男人么!”

李海洋看到陈泰文这幅堕落的样子顿时火就不打一处来,他是江湖人物,身上自然带着一丝匪气,在他看来,一个男人就要敢作敢当,感情这种事情就该快刀斩乱麻,却不想当初他在面对晨馨的时候,也曾犹豫过,痛苦过。

“呵呵,对不起啊李海洋,对,我是懦夫,不好意思耽误你前程了。”陈泰文心中也堵得慌,听到李海洋提起这一茬,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经过大脑。

这句话无疑是点燃了李海洋的*桶,江湖人物讲究的就是义气,当初他用酒泼那军官心中根本没有想到过什么前程不前程,现在陈泰文说这话,在他看来就是陈泰文根本不将他当回事。

“你混蛋!”李海洋双手抓住衣领子,直接将陈泰文从地上提了起来,直接一拳打在了陈泰文的脸上。

“你打我?你他娘的知道我心里有多苦么!”陈泰文心中本来就憋屈,现在李海洋不说安慰自己,还直接在自己脸上揍了一拳,一向性格好的陈泰文也被打出了火气,朝着李海洋就扑了过去。

他内心压抑的很,被李海洋激怒后,陈泰文索性也不管不顾,跟李海洋直接打了起来。

按照李海洋的本事,对付陈泰文这种角色也就分分钟的事情,但是今天,李海洋似乎所有功夫尽失,被李海洋这个醉鬼打的还不了手。

这一架,李海洋和陈泰文足足打了一个多小时,进攻累,挨打更累,毕竟在挨打的时候还要保证自己不受伤,这就需要高超的技巧,但陈泰文也不是普通人,之前甚至还在李海洋的*下练过一段时间,饶是李海洋左躲右闪,眼睛上还是被陈泰文给揍了一拳。

“怎么样,舒服多了吧。”二人躺在地上,陈泰文出了一身热汗后酒气也挥发了不少,看着气喘吁吁的陈泰文,李海洋揉了揉有些生疼的眼睛,问陈泰文道。

陈泰文这段时间太过抑郁,将内心情绪发泄出来之后也好了很多,听到李海洋的话后,陈泰文也冲着李海洋一笑,对李海洋说道:“你是故意的吧,不过,还是谢谢你,我跟宋澄的事情先放放吧,天下不平,何以安家?当初我参加飞行员选拔就是为了给千千万万孩子们和宋澄打下一片蓝天,现在正好,算是回归初心了。”

李海洋点点头,大家都是成年人,既然陈泰文做出了决定,那是他也没什么好说的,这是陈泰文的信念和坚持。

“宋澄那边你放心,我会安排人暗中保护的,你我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人,如果可以,我情愿选择没有认识晨馨。”李海洋站了起来,冲着陈泰文伸出了手。

两兄弟打架根本不会记仇,更何况这一架还是李海洋故意撩起来的,陈泰文也不傻,刚才他打李海洋,李海洋只是防守完全不进攻,他就知道,李海洋是故意的,他是让自己将内心的愤懑发泄出去,如果老是堆积在心中,无论对谁都没有好处。

“你这叫得了便宜还卖乖!算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老子也什么都不想了,准备战斗吧!”

陈泰文和李海洋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这一次,陈泰文的眼神从来没有如此坚定过,打了一架之后,李海洋也没有去劝陈泰文选择宋澄,这是陈泰文做出来的选择,或许有一天,会有一个恰当的时机来解决陈泰文心中的这个疙瘩,一切,都得靠时间来做出决定。

第十四航空连队接连取得胜利,陈泰文也迎来了他的转折,等他回到营地的时候,来传达命令的勤务兵已经等了他将近二十分钟,勤务兵给他带来的是一道由唐老头子 亲自签发的命令。

一道正式的复飞命令,之前虽然得到过唐老头子口头上的允诺,陈泰文也分到了新的p40战斗机,但是这一切都是口头的,因为没有文书证明,在参谋部那边分派任务的时候根本不会派任务给他,之前几次,他都是被李海洋带着去执行了几次不痛不痒的任务罢了。

跟复飞命令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拦截任务,这也是飞虎队的惯例了,陈泰文被禁飞太久,他需要一个简单的任务来恢复自己的驾驶水平和战斗意识,但是这一次,这道命令上只点名了陈泰文,参谋部经过分析,这次的拦截任务一架战斗机就能够完成。

“行了,早点休息,明天养好精神把任务做了,这次任务应该是最低级别,难度不会太大。”李海洋也看了一眼任务内容,这个惯例他自然是懂的,因此内心也不太担心。

出任务自然就有风险,但是按照风险等级来分类的话,陈泰文的这个应该放在最低档。

再看武汉这边,大野隆治采用的一些手段逐渐取得了效果,军中已经出现了一些对西山秀明的讨论,好的坏的都有,作为不屑解释的贵族,西山秀明自然没有去辩解什么,这让大野隆治和龟田他们更加肆无忌惮,更加变本加厉地宣传着西山秀明的“内幕”。

这一日,大野隆治被小笠上川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如果是作战任务,小笠上川肯定会将大野隆治叫到作战指挥部,但是这一次却是让大野隆治去办公室,显然,肯定是有别的事情来安排他,带着这些疑问,大野隆治走进了小笠上川的办公室。

小笠上川的办公室内,此时,小笠上川的办公椅正被一名肥头大耳的军官,日本人本来身高就矮,但是这人还要比普通日本人矮上三分,不过纵向发展不成功,他的横向发展却不错,他的体型甚至让大野隆治想起了日本自家农场里养的那些大肥猪。

“大野君,这位是大本营的鬼塚中介先生,他是受大本营委派,来视察中国战场的,明天你的任务就是替鬼塚先生护航。”小笠上川见大野隆治进来,立马迎了上去冲着大野隆治边扎眼边大声说道。

看到小笠上川眨眼睛,大野隆治内心迷茫不已,小笠上川这是怎么回事,眼疾发作吗?

“哟西,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大野隆治先生吧,你的大名我在大本营听说了,你滴,非常滴不错。”听到小笠上川介绍后,那位鬼塚先生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人都是惜命的,显然,鬼塚先生对大野隆治的安排很满意。

像鬼塚中介这样的人物是不屑于去吹捧大野隆治这么一个飞行员的,这也得益于大野隆治的军功,他击落的战斗机太多了,绝对能排在日本所有飞行员的前列,如果不是大野隆治出身不好,估计他的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老板赏识的人才有两种,一种是擅于溜须拍马的,这种人会得到老板的喜欢,还有一种是有真正实力的,这种人往往本领高强,但是在人才运用方面却不占方式,不过遇到事的时候,老板还是会想起这么一个人。

“为鬼塚先生护航是我的荣幸,这次任务保证让您满意,或许,您还会亲自击落一架支那战斗机。”大野隆治这才明白为什么小笠上川会给自己眨眼睛了。

小笠上川这是在给他机会,在给他直通大本营的一次机会,如果跟鬼塚先生处好了,那么以后他的军功将不会被抹杀,或许他以前的军功也会被大本营记起,至于小笠上川为什么要帮自己,大野隆治没工夫去问,不过他也知道,得到伴随着的总是失去,不过现在,大野隆治还是选择了接受小笠上川这份荣誉。

“哟西!有大野君护航,我很放心!我也期待明天能亲自击落一架支那战斗机,哈哈哈哈!”

很显然,鬼塚对大野隆治很满意,笑着拍了拍肩膀后,鬼塚中介直接推门而出。

“小笠君,不知道隆治有什么能替您效劳?”大野隆治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在日本,西山秀明和小笠上川都是世家出身,而大野隆治家则是小农场主,在西山秀明和小笠上川眼中,大野隆治就是泥腿子一类人的存在。

看着眼前的大野隆治,小笠上川很满意,点点头后将大野隆治再次带进了办公室,对大野隆治说道:“大野君,别人都以为你是个粗人,但是我知道你就是性子急了些,想法还是有的,别的也别多问,把这次任务好好完成后我们再详细谈谈。”

大野隆治内心狂喜,他在航空队已经被压制多年了,哪怕是凭借战功也没办法往上升迁颁半步,今天看来,相比小笠上川是要提拔自己,大野隆治想的没错,小笠上川确实是想着提拔大野隆治。

第二百零四章 拦截

小笠上川也想明白了,想要立功还得依靠有本事的人,在航空队里,最有本事的人有两个,一个西山秀明,一个是大野隆治,西山秀明他只能达成战略合作,而大野隆治不同,大野隆治出神低微,是一个他能彻底掌控的人。

所为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他小笠上川虽说不是帝王,但小笠家族在日本还是有影响力的,培养自己的亲信这一点,小笠上川也必须加把劲。

第二天的所为考察在大野隆治看来只是一次轻松的旅游罢了,大本营来的老爷们所谓的考察,很多时候只是走个过场,来战区镀个金罢了,真的要他们指挥战斗,怕还是到后方比较好。

因此,这一天大野隆治选择的地区也很慎重,找了一块双方空军都差不多默认的安全区,带着鬼塚飞一圈就差不多了,鬼塚心中也是如此想,也根本没把这次所为的考察放在心上。

云南这边,当陈泰文的身影出现在机场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战斗机跟前已经围满了人了,放眼望去,李海洋、邵云锋、皮特、尼克、摩尔、猴子他们一干相熟的人都在,刘国辉还在爬上爬下对飞机做着起飞前的体检。

“我说你们,大清早的都不用睡觉的吗,你们这是干嘛。”陈泰文走到众人跟前,一脸好奇地问他们道。

“哦,听说某个人今天正式复飞,也是第一次名正言顺的出任务,大家就想着给你壮壮胆呗。”邵云锋的脸上仍旧带着那一丝桀骜不驯的笑容,看到陈泰文的时候嘴角一咧,笑着对陈泰文说道。

陈泰文也明白这帮子兄弟是来给自己送祝福的,只是很好奇这帮人能想出什么办法来给自己壮胆,于是也笑着对李海洋说道:“海洋,准备了什么拿出来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想出什么法子来。”

“不是我说的,是猴子说的,他说酒壮怂人胆,所以就让尼克从唐老头子那里弄了一瓶。”李海洋耸耸肩,将猴子从身后让了出来。

猴子仍旧没有长肉,还是那么说,李海洋话才刚说完,猴子仿佛变戏法一般从自己的礼服抽出了一瓶伏特加,然后朝着周围看了一眼之后,大家便一拥而上,直接将陈泰文给按倒在了地上。

“喝!我喝!一口!就一口!”看到众人嬉笑着要灌自己喝酒,陈泰文也乐了,知道挣扎没用,索性让猴子把酒瓶子推到了自己口中,他也没偷奸,直接喝了一口之后才将酒瓶子吐了出来。

“得嘞!泰文,其实日本人的零式战机根本不难打,换装了机枪之后就更别说了,简直一空中打火机,记得要保持距离。”刘国辉见众人闹完,也走上前拍了拍陈泰文的肩膀。

一口酒下肚,陈泰文感觉自己腹部顿时腾起一股火焰,清晨的凉意也瞬间被一口酒给驱散了开来。

“行了行了,今天晚上营地外小酒馆,我请客!”陈泰文给了刘国辉一个拥抱,然后跟众人挥挥手之后,直接登机走人。

按照既定路线,陈泰文朝着东南方向飞去,坠机后第一次执行任务,一般都不会安排太难的事情,基本上就是让飞行员克服心理障碍为主,所为的拦截任务大多也就是安排个名目罢了。

这是参谋部达成的共识,陈泰文并不清楚,在空中确认好航线之后,陈泰文疑惑的只有一点,按照航线飞行的话,他执行任务的区域根本不太可能有敌人飞机,如果不是双方约战,基本都不会往那边去,毕竟那边没有太过重要的战略目标,飞过去也只是耗费燃油罢了。

“算了,执行完任务赶紧回去。”将航线标好之后,陈泰文也不再犹豫,既然安排的是任务。自己只要尽职尽责搞完规定动作就好,其他的是参谋部的事,跟自己无关。

“咦?有目标!一架零战,一架日本人的侦察机!”就在陈泰文放松下来想着能做些什么的时候,他的目光中突然闪现出两个黑色小点,小点的方向迎着旭日从东北方来,这个时间,这个航向,只能是日本人无疑。

快速分辨目标之后,陈泰文想起自己的任务正是拦截,这一想他也没办法,看来只能上了,侦察机他不怕,根本没有火力威胁,他要真正面对的正是那架护航的零式战斗机罢了。

“靠!疯狗吗!?有这样护航的?”

显然,对方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陈泰文,那架护航的战斗机似乎非常兴奋,直接朝着陈泰文就冲了过来。

确实也如李海洋所想的那样,执行护航任务的大野隆治很兴奋,在发现了陈泰文只有一架p40战斗机独行后,大野隆治顿时便红了眼,两架p40战斗机所谓的剪刀战术他或许还会谨慎,但是单挑的话,他大野隆治怕过谁?

更何况今天他护航的可是鬼塚,如果能在他面前秀一把的话,那自己的前途绝对不用担心了。

陈泰文大骂一声,也朝着大野隆治加速冲去,零式战斗机的参数已经不再是秘密,陈泰文清楚,对面硬钢,装甲厚实的p40绝对占据着极大胜面!

“哒哒哒!”

“砰砰砰砰!”

双方几乎是同时开火,大野隆治不愧是日本空战高手,几乎是在接敌的瞬间,飞机身上的机枪便突出了一连串火舌,面对陈泰文的射击,他则是一个翻滚多了过去。

p40战机身上擦出一连串火花,陈泰文作战经验毕竟没有大野隆治丰富,刚一接触他便吃了个闷亏,一发子弹打在防护罩上,直接将防护罩玻璃给打了个对穿,但也就是这错身而过,陈泰文看清楚了对方战斗机机身上的编号。

“x-1-42!是大野隆治!是你!”

才认出编号的同时,陈泰文心中一颤,这架战斗机给他留下的阴影太大,看到这架战斗机,陈泰文心中有畏惧,有担心,但更多的还是愤怒。

当初他驾驶霍克战机给运输机护航,差点就死在了大野隆治的机枪下,自己也被吓的尿裤子,自己坠机那一次,似乎也是大野隆治下的手,更何况,当年大野隆治驾驶战斗机扫射百姓的一幕他始终无法忘记,再加上大野隆治在那秘密机场对自己战友做出来的那些兽行,哪条理由都无法让他选择淡定。

“镇静,镇静!张大哥说过,战争打的还是心理,我空战技术虽然比不上大野隆治,但是我相信我脑子比他好使!”陈泰文深吸一口气后,逐渐将自己躁动的心平静了下来,但此时,零式战斗机灵巧的身姿已经让大野隆治掉过了头来,即将咬住陈泰文的屁股。

“鬼塚阁下,接下来你将欣赏到一场激烈的空战,你将目睹大野君是如何击落一架地方战机的。”侦察机上,飞行员带着鬼塚中介在战圈附近游弋着,对于大野隆治的空战技术,这名飞行员保持着高度的自信。

如果周围还有别的中国飞机,这名负责侦察机驾驶的飞行员早就掉头战术转进了,毕竟鬼塚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但是现在,一对一的情况下,他也不介意让鬼塚看一场空战,身为上位者,绝对会对这种现场演绎的搏杀感兴趣。

果不其然,在听到飞行员的话后大野隆治高兴地点点头,指着窗外大野隆治的飞机对飞行员说道:“你说的不错,现在大野君的战斗机已经咬住了支那飞机的屁股,支那飞机现在也只能光顾着逃窜了,这一场战斗的胜利将属于我们大日本帝国!”

现实情况确实跟鬼塚说的一样,陈泰文这边,他已经被大野隆治紧紧的锁定,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俯冲,拉升,转弯,翻滚等一系列规避动作,企图摆脱大野隆治的一击必杀。

如果是一名新手肯定会被陈泰文这样绕晕,但是大野隆治不一样,应对陈泰恩这些最基本的战术动作大野隆治游刃有余,最终的结果就是,陈泰文没办法甩脱大野隆治的尾随攻击,而大野隆治也没办法锁定陈泰文。

或许是出于自己的错觉,大野隆治通过这几次跟中国飞行员对拼之后发现,中国飞行员的战斗技能都在普遍疯狂提高,在与中国第十四航空队的交锋中,他感觉之前战无不胜的零式战斗机仿佛也不那么厉害了。

就拿眼前这架p40战斗机来说,就凭刚才那一次交锋,他就能断定操作这架战斗机的是个新兵蛋子,但现在他追了那么久,硬是没有追上他。

其实大野隆治还不知道的是,零式战斗机的所有秘密已经不是秘密,它灵巧善斗不假,但是它高速乏力,右转弯机动性能差,活力不足,防护不足等致命缺陷已经被美国人牢牢掌控,所有命门都掌握在敌人手里,在知晓了这些情况的前提下,想要再对对手产生致命威胁已经很难了。

“打仗得用脑子,张教官说过,天空上的战争跟地面上的战争根本没有两样,那么”

第二百零五章 击落

眼见短时间内大野隆治根本无法击落自己,陈泰文心中心念急转,这段时间他已经将张正的笔记和他推荐的基本书籍全都看了一遍,也彻底接受了张正的空战思想,此时,他的眼睛余光瞟了一眼不远处正在观战的敌方侦察机,一个策略立马在他胸中成型。

“就是现在!”大野隆治这边,经过一些列纠缠之后,大野隆治终于将自己机枪的准心对准了陈泰文的机翼。

“哒哒哒哒!”

一串子弹射出,大野隆治选择了使用零式战斗机身上安装的七点七毫米机枪,因为零式战斗机机身上配备的二十毫米机关炮只装弹一百二十发,因此不能致命一击的时候,大野隆治选择了节约弹药。

“咦?想跑?”一串机枪子弹扫过之后,大野隆治却发现陈泰文来了个急速俯冲,自己子弹落空的同时,陈泰文也立马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了,下一刻,陈泰文已经朝着正西方飞去,那是返航的路线,很显然,陈泰文要逃。

“鬼塚君,中国飞行员不行了,大野君将他戏耍一番之后,对面飞行员估计得崩溃。”鬼塚乘坐的侦察机内,飞行员兴奋地指着前方的飞机说道。

“哟西!”在旁观者眼里,大野隆治始终处于主动进攻状态,对面的p40战斗机只是刚才对攻的时候开了一次火,其他时间全都处于被大野隆治掌控的局面,现在对方战机要逃,鬼塚内心也清楚,对方战机的性命怕是不久了。

“大野隆治,既然你这么性急想要老子的命,那么让你领教一下什么是回马枪,什么是声东击西,什么是各个击破!”

刚才的破绽是陈泰文故意露出来的,连续几次这种“失误”之后,陈泰文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大野隆治和他身后的那架侦察机或许还不知道,此时大野隆治已经渐渐脑袋发热,而他的零式战斗机也已经偏离了既定的护航线路。

“杀给给!”

终于,大野隆治的准心内再一次出现了陈泰文战斗机的身影,连续几次没有射中陈泰文,已经让大野隆治内心有些焦躁了,此时他的眼中只有陈泰文这只老鼠,至于给鬼塚护航的事情已经丢到了脑袋后面,。

“就是现在!”

在被大野隆治锁定的一瞬间,陈泰文直接操纵着飞机来了一个急速向右翻滚,陈泰文吃定了零式战斗机向右转进滞后的弱点,直接用这一招躲开了大野隆治的攻击。

“八嘎!”

眼见陈泰文逃脱,大野隆治狠狠地锤了一拳,也驾驶着战斗机开始转向,但是在转向的那一瞬间,他的右边突然冒出来一朵火花,鬼塚乘坐的侦察机已经被陈泰文击落了

其实这也是鬼塚作死,他断定陈泰文已经成了丧家之犬,便催促着侦察机飞行员再飞近一点,同时也拿起了早已经准备好的照相机,他想将最终击落陈泰文的这一幕拍下来,想必自己的这张照片绝对会被载入史册。

通过镜头,他看到了大野隆治开火,但是下一刻,他的镜头前出现了那架p40战斗机,而他下意识拍下的,正是这架p40战斗机开火的画面,再下一刻,他就不知道了,他感觉自己在天上飞了很久,他能感受到窗外风的虎啸,感受到那整个世界在旋转,感受到自己正朝着地面快速跌落,然后便是一片黑暗

“八嘎!”

大野隆治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喊了多少局八嘎了,他也从刚才追击陈泰文的疯狂中回过了神来,但是一切都晚了,陈泰文攻击完侦察机后趁着自己发愣的时刻已经飞远,再要追击已经不可能。

但是眼下呢,大本营过来的鬼塚先生就这么在自己眼前被击落了,看那爆炸的样子,他知道根本不可能有活人能跳伞,自己该怎么办?自己的前途可以再说,但是自己回去怎么交差?一个本来是大机遇的任务难道就这样被自己毁了么?

“啊!”

操纵着战斗机,大野隆治疯狂的吼叫着,在围绕着坠机地点转了三圈之后,护航任务失败的结果才被大野隆治彻底接受,不甘心地驾驶着战斗机返航离去。

与大野隆治同样经历着极端情绪的还有陈泰文,只不过大野隆治是极度的郁闷和气愤,而陈泰文则是第一次击落地方战斗机的兴奋,这种兴奋让他浑身颤抖,让他第一次感觉到——爽!

“啊!哈哈哈哈!老子突破零鸭蛋了!哈哈哈哈!我再也不是初哥啦!大野隆治,你给老子等着,等老子日后再来收拾你!”终于打破了零鸭蛋,陈泰文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开心的手舞足蹈,以至于他驾驶的p40战斗也没办法操控稳当,在天空上忽上忽下,仿佛喝醉了酒一般,

陈泰文还不知道的是,他刚才击落的那架侦察机里乘坐的人物是什么身份,他心里想着的只有大野隆治和西山秀,一个是在他心里埋下深刻阴影的人,另外一个则是杀害张正的仇人。

当陈泰文回到基地,飞机才刚停稳的时候,刘国辉便直接朝着飞机跑了过来,一看到陈泰文驾驶的p40战斗机防护罩玻璃都被打碎了,立马吓得刘国辉围着陈泰文转了一圈,在发现陈泰文没事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怎么了,遇到小日本了?”刘国辉指着飞机防护罩问道。

陈泰文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一把将刘国辉搂进了怀里,抱着刘国辉大声喊道:“我突破零鸭蛋了!我再也不是零鸭蛋了!哈哈哈哈!你知道我遇到谁了吗?我遇到大野隆治了!”

陈泰文的表现让刘国辉一愣一愣的,当他听到陈泰文说遇到大野隆治的时候,刘国辉的整个申请呆滞了,开玩笑,大野隆治是什么人他最清楚,就连唐老头子见到大野隆治也要虚三分,因为某件事情,唐老头子甚至还将有大野隆治编号的模型机摆在了自己的办公室,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这架战斗机。

“你,你的意思,你是将大野隆治给击落了?”刘国辉仿佛见到了外星人一般看着陈泰文,他根本不相信陈泰文能有那个本事能将大野隆治击落,更何况,已经是航空部队老油条的刘国辉也知道,这次任务虽然上面写着是拦截,但绝对是经过仔细估量的,陈泰文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才对。

在陈泰文的解释下,刘国辉才知道陈泰文击落的不是大野隆治,而是一架侦察机罢了,这才让刘国辉松了一口气,击落一架侦查机那还是有可能,不过能在大野隆治的追杀下击落对方侦察机,说明陈泰文对空战的理念有提高了一层。

陈泰文的报告也交到了参谋部,在接到战报的之后,参谋部的一干美国佬都大眼瞪小眼,没有谁比他们更知道,这个所谓的拦截任务只是他们随便填写上的罢了,他们让陈泰文复飞,真的就是因为想让陈泰文有个由头去开着飞机溜一圈,找一点执行任务的感觉罢了。

没想的是陈泰文的运气也太逆天了,不断遇到了日本飞机,遇到的还是大野隆治!不过愣神归愣神,一条命令从第十四航空队的参谋部里发了出去,要求特工人员侦查这次空战的情况

与陈泰文的兴奋不同,内心后悔不已的大野隆治在飞机油耗将尽的时候终于将飞机开回了武汉,不是因为路途太过遥远,而是他在路上磨磨蹭蹭,想着自己一个人回来,怎么去向小笠上川交差。

小笠上川办公室内,已经等待良久的小笠上川突然感觉有些心慌气短,这种情况他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右眼睛也一直挑个不停,总感觉有些心烦意乱,大野隆治和鬼塚出去已经大半天了,哪怕大野隆治再爱表现,此时也应该回来了吧?

“哐当!”

就在小笠上川烦闷的时候,他办公室的们被推开了来,一身汗水的大野隆治进来的第一时间便将办公室的门关上了,然后一把跪在了小笠上川跟前,朝着小笠上川悲痛欲绝地磕了三个头。

看到眼前这一幕,小笠上川感觉内心一阵心慌,一个不好的念头顿时在他心中升了起来。

“小笠君,大野隆治有负所托,在进入到指定区域之后我和鬼塚先生遇到了支那航空队整整三个编队的战斗机,最终我寡不敌众,没能保护好鬼塚君啊!呜呜呜呜”

大野隆治越说越伤心,此时已经是鼻涕眼泪横流,或许是内心过于自责,大野隆治脸上凶芒一闪,再次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后对小笠上川说道:“小笠君,没有完成护航任务是我失职,辜负了您的期望是我无能,我先走一步,小笠君多保重!”

不等小笠上川问话,大野隆治就直接哭了起来,腰上的配强也被大野隆治掏了出来,直接放在了跟前,似乎想要以死谢罪,大野隆治这么个粗老爷们跪在地上哇哇大哭让小笠上川也吓了一跳,通过大野隆治说的话,小笠上川也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八嘎,鬼塚君呢!”

第二百零六章 屠杀

小笠上川听了大野隆治的话后一颗心已经沉到谷底,如果他耳朵没有聋的话,那么大野隆治说的是鬼塚中介死了?

如果鬼塚真的死了,那么小笠上川的责任肯定少不了,虽然说战争年代死人很正常,及时小笠上川的手续也很完备,照顾也很到位,但是鬼塚家的人可不会这样想,人是在你那里死的,你不负责谁负责

见自己以死明志的动作完全被小笠上川忽视掉后,大野隆治也悄悄将他刚拿出来的手枪拨到了自己的身下藏了起来,然后将整个战斗经过讲给了效力上川听。

在他的讲述中,他尽职尽责的护卫者鬼塚中介的安全,但是天有不测风云,没想到了之前一直被默认为安全的那片区域竟然会出现一个第十四航空队的战斗机编队,他虽然力战,然始终不能以一敌十,鬼塚终究还是没有逃过敌人的枪口,他所乘坐的侦察机也被敌人打爆了。

如果大野隆治讲的是真的,那么这一战确实不能怪大野隆治,有了大野隆治讲述的这个事实,小笠上川在办公室沉默良久之后才最终舒了一口气,但是小笠上出看向大野隆治的眼神却有些不善起来。

“大野隆治,今天的话只有你知我知,我不管你是不是遇到了敌人的战斗机编队,出了这扇门之后,你的说辞要跟你讲述的一致,也就是说,刚才说的就是事实,你明白了么?”

大野隆治心中一惊,很显然,小笠上川根本不信他刚才的那一套说辞,但是让大野隆治意外的是,自己编造的这套说辞竟然被小笠上川采用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小笠上川会将这个情况上报给大本营,以一敌多,起码从大义上还是过得去的,但是一个保护不力的印象肯定会留在大本营,至于升官发财,现在想都不用想了。

“哈衣,大野明白,我刚才说的就是事实,绝对不会再给小笠君添麻烦。”看来自己这边的暂时是没有问题了,至于前途,大野隆治只能心里苦笑,无论怎么说自己执行的任务是失败了,以后如果还有类似的机会,谁又会再找自己护航?

除了小笠上川办公室的门,上面的事情自然有小笠上川去交代,而且如果小笠上川承认这个事实的话,大野隆治也不会有什么惩罚,只不过大野隆治对这件事越想越气,自己开了一辈子飞机,今天竟然着了一个新人的道,他感觉如果不给自己的愤怒找一个宣泄口的话,那么迟早他会被气坏。

“八嘎!卑鄙的支那人,我大野隆治没有了前途,我要让你们都给我陪葬!”对于之前那架p40战斗机,大野隆治是恨之入骨,他有把握如果对方再跟自己转两圈的话,自己肯定能将他击落。

但是对方却跟自己玩了小心思,奸诈地将自己引开之后直接将侦察机给打了下来,这让大野隆治心中如何不气?此时大野隆治已经双目通红,冷哼一声直接朝着自己的飞机走去。

湖北与贵州交接处,一处宁静的小山村内,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光着屁股艰难地拖着十多根柴火往走向自己家的茅草屋,此时正是傍晚,劳作一天的人们都已经倦鸟归林,家家户户都燃起了炊烟。

“嗡嗡嗡”

突然间,宁静的小乡村上空响起了一阵嗡嗡声,小男孩被这个声音吸引抬头看去,只见一架涂着膏药旗的日本零式战斗机正在朝着村庄快速接近着。

“鸟!大鸟!喔喔喔!大鸟!”

看到天上的飞机,小男孩开心地蹦着,跳着,在他眼里,这是他见过的最大的大鸟了。

“咚咚咚咚!”

只可惜,这只大鸟身上突然冒出了两串火舌,其中一串直接打在了小男孩身体上,机枪子弹毫不留情地贯穿了小男孩的身体,小男孩至死都不清楚,为什么这只天上飞的大鸟会攻击自己

随着飞机的降临,整个村子在短时间内被摧毁了,鲜红的血液打湿了地面,一声声嚎哭从村子里传了出来,看着飞机下面血流成河的村庄,驾驶舱内的大野隆治嘴角露出一丝邪恶的微笑。

这一日,云南第十四航空队驻地内定,唐老头子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这人穿着一身陆军军官服装,在见到唐老头子的一瞬间,这名军官立马走上前去,朝着唐老头子敬了一个军礼。

“不要紧张中校阁下,是不是地面进攻受阻,亦或者想要需要我们对某些战略目标进行打击?放心吧,我答应了。”

唐老头子最近心情不错,之前陈泰文单飞出去晃荡,回来的时候竟然还击落一架日军侦察机,当唐老头子听说对方还有大野隆治护航,而陈泰文用计引开大野隆治偷袭得手后,唐老头子更是惊讶的连下巴都掉了。

说实话,对于陈泰文这号人物唐老头子是不会重点关注的,顶多也跟一名还没成长起来的飞行员差不多,当他将陈泰文叫了过来,仔细询问了当天的情况后,唐老头子对陈泰文已经有了大大的改观。

或许跟李海洋比起来,陈泰文的战机似乎根本不突出,不过唐老头子却在陈泰文身上看到了张正的影子,因此,在面对这个冒昧前来的中校之后,唐老头子根本没有多在意。

“是这样的唐将军,最近有一架日本战斗机偷袭了多个村庄和战区前沿城市,导致了大量贫民百姓死伤,地面上的事我们哪怕拼了性命也得管一管,但是这天上飞的,我们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因为想请第十四航空队给与协助。”

那名中校苦笑着从公文包中抽出了一张公文递给了唐老头子,这份公文的后面还附带着一些这架日军战斗机偷袭的地点和死伤人数,看到这份数据之后,唐老头子气愤了,如果对方打死打伤的是军人,战士,哪怕是击落自己的战斗机,唐老头子也没话可说。

但是从这架战斗机的表现来看,他完全是在对贫民展开屠杀,对手无寸铁,毫无还手之力的老百姓展开虐杀。

将公文扔到一边,知道了这种事情有没有公文都无所谓了,这是他们航空队的使命,拿着手中的战报,唐老头子快速地朝着墙面上的作战地图跑去,根据地点描述,唐老头子在地图上画上了一个个的圆圈。

“哼!这只卑微的老鼠!”

将所有地点都圈出来之后,唐老头子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名堂,身为一名空军统帅,对敌我防空实际控制范围了如指掌,这名日军刽子手显然是故意屠杀但又胆小如鼠。

他一个人驾驶着战斗机,所屠杀的村庄大多都位于日占区,而他袭击的城市则正好是在第十四航空队控制的边缘范围,根据攻击时间来看,他根本不敢在十四航空队活动频繁区域多做停留。

“中校先生,我对无故死去的贫民表示哀悼,也请你放心,最近我们加大巡逻次数,希望能找出这只卑微的老鼠将他掐死!对于这种人,我们第十四航空队绝对不会管的!”冲着这名陆军中校敬了个礼后,唐老头子一脸严肃地对他说道。

那名中校也认真的点点头,冲着唐老头子回礼,然后转身走人。

飞虎队的巡逻频次因为大野隆治的疯狂而增加了,不久之后,一个消息的传来再次让唐老头子陷入了呆滞,这个消息的来源不是什么秘密渠道,而是一份来自日本的报纸。

“大日本帝国海军中将鬼塚中介阁下玉碎!”

先是这个硕大的标题引起了唐老头子的注意,根据报纸内容的记载,唐老头子感觉越来越不对劲,报纸中说的这名鬼塚中将是在视察中国前线战场的时候,侦察机被击落而玉碎的。

死亡地点更是特殊,唐老头子如果没看错的话,这个地方似乎正是当初拍陈泰文出去执行“拦截”任务的所在地,只不过跟他们掌握情况不一样的是,当时他们只派了陈泰文一架战斗机升空,日本人的报纸中却写成了“鬼塚阁下与敌一航空编队遭遇,不幸玉碎”

“尼克!赶紧给老子去掉陈泰文的飞行档案!该死的,去把那天制作作战计划的参谋官也叫来!快快快!”

意识事情大条了之后,唐老头子将报纸往桌上一扔,拍着桌子冲着门口大声喊道。

尼克平时没事的时候就会充当唐老头子的私人秘书,此时正在隔壁的办公室内打盹,听到唐老头子将桌面敲的嘭嘭做响,尼克才意识到唐老头子怕是又要发疯了,尼克一骨碌从凳子上趴了起来,一个趔趄后迅速朝着指挥部跑去,中途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不到十分钟,一名参谋官便带着一个文件夹出现在了唐老头子跟前,唐老头子也不废话,找出任务派遣单后,迅速开始在报纸上核对起了相关信息。

“ohmygod!这小子怕是走了狗屎运了吧!他这一次立下的功劳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了!”唐老头子将手中的派遣单放下,下巴都差点掉地上。

一次干掉了一个日本中将,这份功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比上次李海洋击落西山秀明的座机还要来的大些。

第二百零七章 不辞而别

尼克和那名参谋此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个大眼瞪小眼,最终还是尼克反应快,朝着唐老头子敬了个礼后对唐老头子说道:“头儿,我觉得今天晚上食堂是不是加餐啊。”

“加餐,加餐!这个消息暂时保密!尼克,你去安排!今天晚上我要办一个大大的party!参谋官,你去拟定一份咱们队内的嘉奖令!然后赶紧将战果上报!”唐老头子内心激动不已,这绝对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收获的第一条大鱼。

与第十四航空队的欣喜不同的是,大野隆治这边却如丧考妣,在小笠上川的刻意传播下,大家都知道那天大野隆治护航鬼塚前去考察遇到了第十四航空队的战斗机编队,也因为如此导致了鬼塚中介被击落。

放在外面来看大野隆治能逃出来已经是万幸,怪只怪鬼塚运气不好罢了,但是明白人都清楚,身为护航战斗机,自己没事,自己保护的对象却被击落了,更何况,侦察机虽然没有配置活力或者活力配备弱,但是在速度上却比战斗机快的多。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理由能解释,那就是大野隆治在遇到地方战斗机编队之后根本没有管侦察机,而是选择了自己直接走人,不然他的战斗机怎么会一点战斗痕迹都没有?

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当初飞虎队刚成立的时候,大野隆治率领的战斗机编队就执行过给战斗机护航的任务,哪一次不是遇到危险战斗机就跑了,留下轰炸机在空中挨中国人炮火?

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显然,大野隆治的部下也深刻地贯彻了大野隆治的作战思想。

在之后小笠上川的轰炸部署中,甚至还出现过轰炸机不愿起飞的情况,他们已经对自己的战斗机编队失去了信心。

“难道我骨子里真的是一个怕死的人么?”大野隆治一个人站在机场上,看着起起落落的战斗机,大野隆治开始扪心自问。

这段时间,轰炸机编队那边的冷言冷语,甚至自己队友这边背后的窃窃私语让大野隆治内心疯狂,也迫使他驾驶着战斗机一次次地袭击中国贫民,他感觉只有鲜血才能洗刷自己的烦闷。

其实在大野隆治的心中还隐藏着一段黑色的阴影,这与他幼时在北九州的不幸生活有关,父亲嗜酒如命,喝醉了之后就会打老婆儿子,生活来源也是靠着母亲出去做些皮肉生意来支撑。

正是在这种扭曲的环境中,大野隆治学会了如何在市井间生存,他最喜欢的就是单挑,曾经在街头,他单挑很少有输,逐渐也打出了一点名声,靠着他的一些不正当收益,也在农村置办了一个小农场,交给自己的母亲来打理。

街头混混,好勇斗狠,但碰到比自己强大的人物后也要选择低头,这是大野隆治在街头学到的生存之道。

他的转折来自于一场演讲,当年军国主义逐渐在国内蔓延,听了讲台上那名年轻宣讲员的话后,大野隆治感觉热血沸腾,没有跟任何人商量,丢下了自己的母亲和一帮狐朋狗友毅然而然地选择了加入日本航空队。

大野隆治性情残暴,却又多显狡诈,在开飞机上也有着足够的天赋,在击落一架架中国战斗机后,他的功劳也逐渐让他升到了现在的位置,也得了个“单挑之王”的称号。

不过,在战斗中大野隆治的残暴也被展现的淋漓尽致,他最热爱的一点就是屠杀,当机枪子弹穿破人的身体的时候,他能明显感觉一阵阵的快感,也在战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大野隆治,你一定行的!”

从小时候的思绪中回来之后,大野隆治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拳头,这个好勇斗狠的小混混再一次给自己坚定了信心。

陈泰文得嘉奖了,这一份嘉奖对陈泰文来非常意外,当唐老头子当众宣布嘉奖令的时候,整个第十四航空队除了少数知道内情的人外,包括陈泰文在内都愣在了当场。

大礼堂内,唐老头子冲着身后招招手,尼克顿时便从幕后走了出来,身前还抱着一个小木头箱子。

“这是我的私藏,原本想要留着慢慢自己品尝的,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打算将他做为奖品奖励给我们的大功臣陈泰文!当然,这一切都是我们私人奖励,我想接下来还会有你们政府自己的奖励的!”

唐老头子很满意现在的气氛,整个礼堂内都惊呆了,他们原本是被喊来参加聚餐的,理由就是唐老头子高兴,想要和大家一起共进晚餐,但却没想到,在礼堂内进行的,是一场出人意料的嘉奖会。

渐渐地,大家都从震惊中清醒了过来,他们的队友陈泰文,竟然击落了一架日本中将的飞机!

“哗啦啦!”

对于陈泰文的功绩,他们毫不吝啬地给与了他最大的掌声,也朝着陈泰文送去了祝贺的眼神。

在大家的掌声和喝彩中,陈泰文被身边的李海洋推了一下,这时候陈泰文才反应过来,唐老头子正站在台上等着给他发放奖品呢。

怀着激动的心情,陈泰文朝着大家开心地挥舞着双手,然后直接冲到了主席台上。

“恭喜你孩子,你是个出色的飞行员,带着我这箱朗姆酒,回去好好孝敬孝敬你那个岳父大人吧!”唐老头子冲着陈泰文眨眨眼。

陈泰文的事情他也听人说过,对于陈泰文的遭遇,唐老头子标示爱莫能助,毕竟这确实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好的,谢谢将军!”陈泰文从尼克手上接过那一箱子朗姆酒,开心地走下了台阶。

陈泰文第一击落了地方飞机,也是第一次受到了嘉奖,他也清楚,这次莫名其妙地立下这么大的功劳,运气占据了极大的成分,带着唐老头子送给自己的朗姆酒,跟一众战友吃饱喝足之后,陈泰文踏上了去昆明的汽车。

唐老头子给了他三天的假期,让他好好安顿一下自己的亲人,介于陈泰文优异的表现,唐老头子决定在后期给陈泰文派遣更多更具挑战性的任务。

陈泰文的父母亲朋都在广东,昆明让他牵挂的只有宋澄和吴氏父女了,而宋澄已经离开昆明,出去散心去了,对于吴氏父女,陈泰文更多的是歉疚,后期应该不会有什么假期,所以陈泰文得去看看他们,送上一笔生活费,然后和吴老板喝个天翻地覆。

因为当初的争执,吴氏父女一度要离开安舍另找住处,经过陈泰文的苦苦哀求之后,吴老板也只能叹了一口气,云南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他确实没地方去,离开云南,他带着吴小姐根本就是寸步男生,别说日本人了,就是山林中的土匪都能轻易要了他们的命。

吴老板无奈,在陈泰文的坚持他,他们还是答应租下一处小院暂时住下来,当陈泰文来到这处小院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嘎吱。”

推开小院的门,陈泰文刚想要冲着院内打招呼,却正好遇见这间小院的房东正带着两个陌生人在看房子。

“咦,赵老板,你在这里干什么?”看到房东,陈泰文有些诧异地问道,同时内心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赵老板是个热情的人,见到陈泰文的第一时间,便带着那两名陌生人走了过来,对陈泰文说道:“原来是陈先生,吴老爷他们父女三天前退房走了,说是要去投奔他们的亲戚,这是吴小姐给您写的信。”

这封信很厚,从那娟秀的自己来看,正是吴小姐写的不错,听到赵老板的这个消息,陈泰文的心中无比失落,带着一箱朗姆酒,陈泰文独自来到了安舍附近的小河边。

在这里,他曾经跟宋澄并肩携手,慢慢散步,也在这里,吴小姐跟他坦露心扉,甚至表明自己根本不需要名分。

短短时间内,宋澄和吴氏父女都离开了自己,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刚到云南的日子,独自一人,无依无靠,现在甚至还不如当初,当初在学校,他至少还有写同学和朋友。

“泰文哥哥,离开你真的好痛苦,我感觉心口好疼。”

打开吴小姐留给自己的书信,陈泰文仔细阅读着吴小姐写给自己的信,信上面斑斑驳驳,很显然,在写这封信的时候吴小姐情绪不太稳定,泪珠一滴滴地掉落在信纸上,让字迹显得有些涣散。

“我和爹爹都很好,你不用来找我们了,我仔细想过我们的关系,我觉得,我真的很自私,我和爹爹的到来一定给你带来了不少困扰吧,拆散了你和你最爱的人,你很定很痛苦吧。”

“都说爱情是自私的,以前我也这样认为,但是我想通了,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我必须要让你幸福,之于你,或许最大的幸福就是我选择出局,让你和你的挚爱相守一生。”

看到这里的时候,陈泰文的眼眶湿润了,他能感受到吴小姐在给自己写这封信的时候的心情,他何德何能,能得到两个如此优秀的女人青睐。

“我不能因为自己的感情而破坏一堆有情人的未来,我只盼着抗战能早些胜利,泰文哥哥可以平平安安,我也相信,我一定会遇到一个爱自己的男人,是的,我坚信!”

“信的末尾,我只想最后再喊你一次泰文哥哥,泰文哥哥,我真的很爱你,跟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是我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日子。”

一张张信纸抽过,最后的一张信纸上,赫然有着一对红唇,这页纸也显得有些皱,可以想象,当吴小姐将这页信纸凑到唇边的时候,内心是经历了多么大的痛楚,甚至连抓住信纸的手都在莫名的颤抖。

第二百零八章 节哀

一幕幕画面从陈泰文的脑海中闪过,自己被汉奸翻译官盘问,如果不是吴老板出手相救,他肯定就会命丧当场,因为他怕受折磨,当时的唯一想法就是跟着狗日的翻译官拼了。

再后来,自己在马车上与吴小姐第一次亲密接触,吴小姐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生病的自己。

为了让自己能快点好起来,一向只唱大堂会的吴小姐竟然让父亲帮他接了婚丧嫁娶这种有失大腕身份的伙。

吴老板从枪口下救回了陈泰文,吴小姐则是用她最细心的照顾,让陈泰文恢复了强健的身体。

画面一幕幕闪过,陈泰文一口一口地将朗姆酒灌入口中,微风吹过,吹散了陈泰文手边的信纸,满天信纸飞舞,伴随着的是陈泰文那又哭又笑的疯狂。

一场烂醉,让陈泰文焦心的三角关系算是化解了,陈泰文却没有感觉到轻松,取而代之的则是内心极度的歉疚,他欠所有人,但唯独不欠自己。

在小河边,陈泰文大醉一场,醒来过后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将散落满地的信纸捡起贴身放好之后,陈泰文扬天长啸一声,然后拖着有些虚浮的步伐朝着城里走去。

陈泰文不知道的是,此时在第十四航空队的大门口,两个穿着中山装,带着鸭舌帽的男人正在不断地徘徊着,虽然警戒区内,但是门口的哨兵却根本没有阻拦他们,任由他们在门口一根一根地抽着香烟。

看得出来二人很焦虑,也很着急,甚至连带着门口的卫兵也很替他们着急,不断地朝着远处看着,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二位,你们要不进去坐坐喝杯茶吧,陈泰文回来我马上进来通知二位。”这两人已经在这里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了,听口音根本不是云南本地人,他们出示过自己的证件,这两人,两名哨兵根本惹不起。

“谢了兄弟,有劳了。”其中一人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点点头,一路长途奔来,又在外面等了那么久,他们确实累了。

他们是来找陈泰文的,卫兵也说过,如果他们二人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帮他们转达,但是这两人就是不说,非要等到陈泰文回来才能单独告诉陈泰文,他们到来的事甚至惊动了唐老头子,派人询问无果后,唐老头子也只能让哨兵配合他们了。

“来了!回来了!”就在二人等的有些精疲力尽的时候,一名哨兵眼尖,远远就看到一辆汽车从远处驶来。

第十四航空队的人出营都是有严格登记,现在谁还没回营哨兵们清楚的很。

下车后,陈泰文因为宿醉,脚步还有些虚浮,但他刚刚下车,便被两名陌生人给拦住了,这二人确认陈泰文的身份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将陈泰文拉进了一间临时腾出来的小房间。

“嘭!”

门被关上,两人一人在门外看着,另外一人确认周边环境没问题后,竟然直接朝着陈泰文鞠了一躬。

“泰文兄弟请节哀!”

这人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让陈泰文根本不知道怎么接下去,随后陈泰文的脸色突然惨白了起来,能说出这句话,说明自己应该有至亲去世了,这让陈泰文内心紧张无比,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难不成自己的父母

“你,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啊,你跟我开玩笑呢吧。”陈泰文脸上强行挂出一丝笑容,尴尬地问这人道。

真人摇了摇头,似乎是在酝酿说辞,等了一会之后,这人才对陈泰文说道:“我没有开玩笑,您的堂兄陈吉牺牲了,我代表党国,也代表组织,来向您表达最沉痛的哀思。”

“陈吉?”听到陈吉两个字的时候,陈泰文的脸上充满的惊讶,这两人到底是什么人?代表党国?组织?陈吉不是汉奸么?自己宗族甚至都将陈吉在族谱上销了号,他即使死了,但也用不上“牺牲”这两个字吧?

一连串的问号浮现在了陈泰文心中,但随着这人的讲述,陈吉的事迹和形象,也在陈泰文的脑海中逐渐丰满起来,原来陈吉早就已经加入了军统组织,暗地里一直在帮着军统做锄奸的事情

事情还要从当初陈吉带着贾荣逃出云南后说起,在回到日占区后,陈吉从贾荣那里拿了一大笔钱,但是贾荣也面临着一个问题,从云南逃到广州后,在日本人那里他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贾荣面上看起来很随意,但是心中焦急不已。

当他从日本人那里回来之后,脸上更是愤愤难平,日本人很现实,失去了利用价值的贾荣在面对日本人的时候,日本人根本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当晚就拉着陈吉大醉一场。

当夜,陈吉双手枕着脑袋躺在床上想着事情,突然之间,他耳朵一动,听到自己房间的窗户正在被人推开。

“谁?”陈吉将手深入枕头底下,下一刻,他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小巧的匕首。

“国破山河在!”

在陈吉质问的一瞬间,窗口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之后陈吉才放松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陈吉从床上爬了起来,对那人说了句“杀死狗汉奸”之后,便朝着那人走去。

“鬣狗吗,是不是有什么情况,我才刚回来,让我消停一下不行?”陈吉也不开灯,趁着夜色给那名他称呼鬣狗的人倒了一杯水后说道。

鬣狗坐在桌子上接过水一饮而尽,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了陈吉,陈吉瞥了鬣狗一眼,看了看纸上的内容之后直接将纸吞进了肚子里。

“这个疯子,消息可靠么?”陈吉的脸上明显带着一丝怒气,显然有人已经触动了他的神经。

鬣狗点点头,对陈吉说道:“消息可靠,这个贾齐到了上海之后因为手段狠毒,所以进了76号,这人似乎心理变态,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现在是76号里面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听说他那汉奸老爹跟你一起来了广州,所以组织想将这个任务教给你。”

听到“76号”这三个字后,陈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愤怒,然后便换上了一丝哀伤,鬣狗见陈吉这个样子也是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拍了拍陈吉的肩膀后说道:“兄弟,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嫂子在天之灵也会保佑你的。”

说完这话之后,鬣狗便转身离开了陈吉的房间,看着窗外的明月,陈吉的牙齿被他咬得“嘎嘣”响,76号,他这一生挚爱的女人正是死在了76号狗汉奸的手里。

也是那一段经历,让他彻底加入了军统组织,他发誓,要用剩下的时间来铲除尽可能多的汉奸,让这些汉奸替他心中的挚爱陪葬!

“莹莹,如果你还活着的话,我们应该有自己的小孩了吧。”陈吉看着天上那颗最亮的星星,他也不知道听谁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守护天使,它化成天上最美的星星,在天上守护着你,陈泰文相信,守护他的,正是陶莹莹。

虽然跟陶莹莹的相识时间不长,但是陶莹莹的身影这些年始终会出现在陈吉的梦中,对于这个女人,陈吉从始至终就没有忘记过。

“贾齐么,敢欺负我弟妹,又跟76号扯上了关系,哼,这是你自己找死!”陈吉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这个任务他接定了!

76号,作为最臭名昭著的汉奸组织,他在许多中国人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恐惧,他做下的事情用恶魔来形容根本好不夸张,就在陈泰文和鬣狗讨论着如何除掉贾齐父子的时候,贾齐此时却在76号设置的审讯室里疯狂审讯着一名被他们抓住的爱国勇士。

“杀了我,求你了,杀了我。”

此时,这名爱国勇士身上并没有看到任何伤痕,只不过是被绑在一张长条椅上罢了,唯独和其他审讯不同的是,这人的身边多了两张皱巴巴的桑皮纸,如果仔细观看的话,这张纸竟然呈现出一个人脸的形状。

“杀了你?那怎么行,你死了谁来帮我实验贴加官这个刑罚到底有多大威力呢?咯咯咯咯。”贾齐翘起兰花指,捂住脸颊阴恻恻地笑着。

他旁边的刽子手听到贾齐的话后顿时脸上也露出一丝诡笑,从桌上抽出一张桑皮纸后盖在了这人的脸上,然后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之后直接朝着他的脸上喷去。

“贾爷您放心,这贴加官是咱们家祖传的手艺,我见过的犯人还没有谁能撑过五张纸的,等五张叠在一起,已干燥的桑皮纸一揭而张,凹凸分明,就犹如戏台上跳加官的面具,这就是贴加官这个名称的由来了。”

这名刽子手一边笑着给贾齐解释着刑罚的由来,一边往那人脸上贴了一张桑皮纸。

贾齐对刽子手的话明显不相信,拿起一张桑皮纸看了看后嗤笑道:“老赵,你之前说过这刑罚比凌迟都痛苦吧,也没看出来哪里有特别啊。”

第二百零九章 任务

要说贾齐阴损,对待抗战勇士没有丝毫留情面,他的底气来源全都在这位老赵身上,老赵曾经做过满清的刽子手,一次偶然的机会贾齐认识了老赵,因为贾齐内心已经极度扭曲,所以对老赵的手艺是百般推崇,哪怕是进了76号,贾齐也将他随时带在身边。

“贾爷,这您就不懂了,他们是不会怕死的,死了对于他们来说反而是一种成全,咱们要的,就是让他们慢慢地体会到死亡,让他们在这种死亡的过程中体会到恐惧。”

老赵笑吟吟地再次往那人脸上盖了一张桑皮纸,然后看着这名犯人蹬了蹬腿,脸上立马露出了一丝得意,对贾齐说道:“您看,他招了,哈哈哈。”

看到这里,贾齐的也非常满意,这个犯人被日本人审讯很久了,一直得不到实质性的进展,没想到在老赵手上竟然没撑过半个小时,他们之前告诉过犯人,如果要招供就蹬蹬腿,显然,老赵得手了。

天色已经渐亮,陈吉回到酒楼的消息已经彻底传遍了街坊四邻,陈吉接受了日本人的委托,去云南抓他堂弟的消息当初可是被酒店掌柜的说得人尽皆知,当掌柜的看到陈吉回来的那一刻,他都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只不过陈吉仿佛没事的人一般,进了酒店之后便跟往常一般直接钻进了自己房间睡觉,睡醒就在酒店里吃吃喝喝,似乎对之前发生的事情毫不在意。

“吉少爷,那啥,有些话我不知道该讲不该讲。”,一日,就在陈吉喝酒吃肉的时候,掌柜的走到了陈吉跟前,一脸尴尬地对陈吉说道

此时陈吉正在盘算着如何下一盘大棋,利用贾荣跟自己交好,去上海杀了贾齐,毕竟从鬣狗那里知道,贾齐这家伙,在加入76号短短时间内,就已经有了不下十条人命。

其实鬣狗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贾齐的审讯手法残忍,但不得不承认十分有效,通过这种审讯手段,贾齐已经掌握了诸多机密,如果不早日将贾齐除掉的话,那么势必会给抗日阵线带来惨重的伤害。

“有事快说有屁快放!”陈吉瞥了一眼掌柜的,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后,颇为不耐烦地对掌柜滴说道,他可不想因为掌柜的而打乱自己的思路。

掌柜的清了清喉咙,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陈吉,在你走之后老爷来过一趟,老爷让我给你带句话,你已经被陈家从族谱上除名了,陈家没有汉奸,更没有想要残害自己族弟,六亲不认的汉奸,老爷说,从账面上给你支二百大洋,让你自生自灭!”

这或许是掌柜的过得最爽的一天,掌柜的虽然说是掌柜的,但好歹也只是个打工的,陈吉才是这家店的少主子,有朝一日能冲着自己主子这么吼,让掌柜的心中很爽,更何况,老爷老了,陈吉走了,这家店以后或许

听到这个消息,陈吉眼中一暗,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他从小就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如果不是运气好再加上脑子好用的话,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看着桌上二百大洋,陈吉知道,掌柜的绝对不敢用这事骗自己。

只不过陈吉也只是看了掌柜的一眼,便明白了他心的小九九。

“呵,老不死的东西,行,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儿子,老子却还得给你尽尽孝。”陈吉一口将酒壶中酒喝尽,然后抓起桌上那装了二百大洋的钱袋子不由分说便朝着掌柜的脑袋上砸去。

二百打样叠一起,加上硬度又足够,掌柜的脑袋立马被陈吉给开了花,一缕鲜血直接从掌柜的脑袋上流了下来。

“老狗,你给老子记住了,这店我马上搬出去,以后老子要知道你敢贪污店里一分钱,我带着便衣队杀了你全家!这二百大洋给我爹送回去!这家店,以后是小爷我罩着的!”

看着钱袋上的鲜血,陈吉斜眼看了一眼掌柜的,然后将钱袋子扔在了掌柜的跟前,他陈吉缺钱么?以前或许缺,但是现在绝对不会缺,他将贾荣救出来之后,从贾荣那里得到了一笔巨款,虽然被家族除名让他有些委屈,但在他看来也并非不是一件好事,断绝了关系,日本人那边只能对自己更信任。

“是,是是是,小的记住了,爷您放心,保证办妥!”掌柜的可不知道陈吉心中在想什么,他的想法很简单,陈吉走了这酒店以后就是自己说了算了,但是却没想到,陈吉是汉奸啊,当汉奸的能有什么好人?现在他明摆着要照顾老头子,如果自己还不识趣的话,或许陈吉真都能让便衣队把自己收拾了。

心中盘算已定,家里也没有了牵挂,陈吉索性上楼,简单收拾了几件行李后便朝着贾荣临时住的客栈走去。

没错,贾荣来了之后日本人对他的态度冷漠,以至于在跟日本人见了一面字后贾荣便坐起了冷板凳,到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在客栈里面窝着。

陈吉带着行李来的时候,贾荣正在房间里面爱生叹气,看到陈吉进来,贾荣立马站起了身,朝着陈吉走去,对陈吉说道:“陈吉兄弟,你说这日本人也太现实了吧,老子不就是没有利用价值了么,他们直接就翻脸不认人了!接下来咱们可怎么办啊!”

看到贾荣六神无主的样子,陈吉心中一阵好笑,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现在贾荣处境很不好,如果自己能帮上他一把,那么对他接下来的计划将会很有帮助。

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之后,陈吉明白,贾荣或许还不知道他的宝贝儿子在76号已经混的风生水起了,这倒是个可以借助的点。

“贾爷,实不相瞒,刚才我才知道小爷我已经被家族除名了,现在我老爹已经把我赶出了酒店,现在我的处境倒是跟你差不多,不过,我还有条退路,保证能让咱们东山再起!”

这是陈吉第一次眼中闪现出一股决绝,之前的他有太多的羁绊,虽然一直在帮军统做事,也替军统提供了大量汉奸的情报,让锄奸行动取得突破性进展,但是他始终没有自己动手。

因为他还有他的家人,他不想自己的行为让家人受到伤害,现在后路已绝,世界上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大家都认为他是个汉奸,这个时候的他,可以真的为抗日做点事情了,而这一切的源头他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那就是陶莹莹,他深爱着的女人,这个死在汉奸手中的女人!

“真,真的?”贾荣看着陈吉,他是个执掌过权力的人,掌权过后再失去权力,让他深刻体会到了这其中的落差,此时的他看着陈吉,仿佛看着最后一丝救命稻草。

“是的,我会帮助你重新掌握权力,不过前提是你得让龟田太君派你去上海,在上海,我保证你能东山再起!”陈吉肯定的点点头。

此时贾荣还不知道自己儿子已经混进了76号的事情,龟田太君那边似乎也没有得到消息,这就让陈吉有了时间差,他可以利用这一点,来获得贾荣的充分信任!

不过这一切都得去到上海才能实现,虽然他们二人回到了广东,日本人也没有再找他们麻烦,但是龟田却下令,不能让他们离开广东半步,这一切还得让贾荣去争取。

离开广东,能最大程度的保证家人的安全,去到上海,陈吉才能有机会完成组织上交代的任务。

听了陈吉的话后,贾荣似乎在做着某种决定,深深地看了一眼陈吉之后,贾荣索性银牙一咬,直接甩门离去。

贾荣出去了大约了一个时辰,再回来的时候,贾荣仿佛丢了半条魂一般,狠狠地对陈吉说道:“事情算是办妥了。但是这辈子我好不容易赚回来的钱全都便宜了小鬼子,如果到了上海你没办法兑现自己诺言的话,我跟你没完!”

是的,贾荣犹豫再三之后做出了抉择,现在他在日本人心中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小日本虽然没有再重用他,但是对他还保持着半分尊敬,贾荣知道,他们这样做为的就是自己的身家。

权力和金钱是贾荣这辈子最为追求的两个东西,但是两者相比,贾荣更看重的是权力,毕竟有权就有钱。

失去了金钱,也失去了手中的权力,此时日本已经对贾荣再没有半分牵绊,别说贾荣去上海,就是他美国日本人也不会管他,毕竟现在的贾荣日本人不理会,在中国人眼中他也是个汉奸,简直就是寸步难行,这么一个废人,留着还有什么用?

“放心,我跟你一样一无所有,贾荣,以后就请你多关照了,如果不嫌弃的话,我想认了您这个哥哥,以后风雨同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什么最有说服力?行动最有说服力!在贾荣说完话的那一瞬间,陈吉直接单膝跪地,同时手中还举起了几张银行汇票,这些银行汇票正是当初在韶关的时候,贾荣给陈吉的报酬。

第二百一十章 叶倩倩

足足二十万!现在贾荣已经身无分文,但是有了这二十万大洋,天下之大他们大可去的。

这二十万算是陈吉的全部身家了,拿出这二十万的时候陈吉心中仿佛被一万根针在扎一般,心疼啊!但是现在为了取得这条老狗的信任,陈吉索性将钱全部拿了出来,他也想过拿五万十万,但是绝对没有拿出全部身家这么震撼。

果然,在掏出这二十万大洋的汇票后,贾荣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震惊,他想不到陈吉这个时候拿出这些钱来,这些钱可是能救命的,这也可见陈吉对自己的忠心。

“好好好!贤弟既然有这种魄力,我贾某人这辈子就认你这个兄弟了!”贾荣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单膝跪地。

二人面对面互相一拜之后,便哈哈大笑,直接携手除了客栈,至于那二十万的汇票,贾荣还算有良心,只拿了五万说是防身,其他的还是让陈吉带着。

上海,一场针对贾齐的暗杀行动正在有条不紊地策划着,贾齐的存在已经对抗日阵线造成了极大的破坏,他利用自己的手段残害的爱国人士已经不下数十人,更可怕的是,据内线传来的消息,只要是活人,贾荣就有办法让他招供,这无关于爱不爱国,而是贾齐的手段太过残忍。

上海虹桥,在一栋民宅的二楼,十数名爱国志士齐聚一堂,他们穿着普通,长相也普通,如果洒在大街上的话,这些人根本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只不过根据他们各自的位置来看,他们明显是两个不同的群体。

“咚咚咚”

一阵上楼的声音传了进来,双方阵营的人马都是双眼一亮,随后各自阵营均有一人从腰间拿出了手枪,将子弹顶上了膛。

“是我们!”

就在来人要上到二楼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听到这个声音,所有人的神情都为之一松,赶紧将楼道口让了出来。

上来的是一个面容精致的女人,这女人娇柔妩媚,一脸妆容仿佛妖精在世,该凸的凸该翘的翘,特别是那猩红的嘴唇,如果定力不强的话,很有可能就被她迷的走不动路了。

只不过如果陈吉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认出眼前之人,这人赫然就是当初他到昆明投奔陈泰文的时候,陈泰文的同班同学叶倩倩,也是他在昆明所谓“英雄救美”救下来的女朋友。

那年在昆明,陈吉和陈泰文在电影院出来之后碰到了柳家人,他们来抓陈吉回去谢罪,躲在一边的叶倩倩将所有事情都听了过去,叶倩倩感觉自己受骗,第二天就将陈吉的事在学校里面大肆传播,这一传播也带上了陈泰文。

对于这件事情,也不能说谁对谁错,或许陈吉现在在面对叶倩倩的时候,二人也只能是一通感慨罢了,毕竟那个时候大家都不懂事,在经历了这么多的生死之后,这些事情也都看开了。

西南联大出来之后,一个班的同学都走上了不同的道路,陈泰文和李海洋选择了进入飞虎队,肖青选择了敌后战场,宋澄选择了帮助抗战筹集物资,而叶倩倩也加入了军统,在接受了系统训练之后,成为了军统的一支王牌。

这次叶倩倩来到上海,就是为了刺杀贾齐这个心头大患,军统对贾齐的刺杀并不是只安排了一路人马,多管齐下只要有一路成功了,那么整个任务也就完成了。

“喜鹊,都准备好了么?”

见叶倩倩上楼,一名年轻的国民党特工直接迎了上去,他是军统派驻上海的地下人员,此次负责的是整个行动的后勤任务。

“差不多了,就不知道情报可不可靠!”叶倩倩此次的代号叫做喜鹊,听了这名年轻军官的话后,叶倩倩冲着他点点头问道。

此时的叶倩倩一脸冷峻,将手中提包放在桌子上后,熟练的从包包里翻出一根卷烟,点燃后问道。

看到叶倩倩抽烟的样子,另外一方的人明显皱了皱眉头,但还是说道:“情报绝对可靠,明天晚上八点,在大上海舞厅,贾齐会在那里大摆酒席,这小子凭借手中的残害忠良的鲜血,被日本人授予了一个侦缉队小队长的职务,他招待侦缉队的汉奸在那里聚会。”

这一方面人马就是这次情报的来源,他们属于共产党派驻上海的地下党那一边,前两天他们得到情报后跟军统进行了交换,因此才有了这次跟军统的联手合作。

一次行动的成功不仅仅是靠叶倩倩一个人用美色就能完成的,是一个团队共同努力的结果,这一点双方都意识了,在初步交了个底之后,双方人马包括叶倩倩都围聚在餐桌上,开始仔细地讨论起行动方案来。

国民党这边已经准备好了各种武器乃至各种毒药,而地下党这块则是提供了场内的支援人马,他们通过内线,已经安排了几个伸手好的人负责叶倩倩的安全,必要的时候会以命相搏。

双方人马讨论了大半夜,一个几乎完美的计划就被这十几个人给制作了出来,当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地下党这边负责的人才对叶倩倩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对叶倩倩说道:“喜鹊女士,这次行动我叫灰熊,祝你成功!”

“祝我们成功!”叶倩倩也朝着周围看了看,伸手直接握住了“灰熊”伸过来的右手。

其他人看了看,也将自己的右手搭了上去,一次特殊背景下的国共合作展开,一切都看今天晚上是否能够给贾齐带来致命一击了。

今天是贾齐来上海后最得意的一天,在监狱里负责审讯那么久,贾齐终于等到了放外差,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侦缉队小队长,手底下也只有十几号人,但是贾齐知道,这可是个有实权的缺,他手中有枪,又有日本人保护,只要不损害日本人的利益,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老赵,大上海那边都安排好了吗?”在自己的小公寓内,贾齐给自己头上抹上了浓浓的猪油,将自己的头发梳成了时下最流行的中分头。

一身黑色夜行衣,一把斜挎在肩膀上的盒子炮,让站在镜子前的贾齐感觉很是满意。

“爷您放心,大上海那边已经安排好了,那里的姑娘可都是能掐出水来的,保证您今天在兄弟们面前有面子!”

老赵自始至终都跟着贾齐,贾齐出来放了小队长,而老赵也当上了副队长,专门负责替贾齐跑前跑后。

一听“姑娘”两个字,贾齐的眼神中略微有些暗淡,自从自己被陈泰文一枪打到命根子后,虽然父亲替自己在上海找到了西医,但还是没有能将自己治好,从此之后他那玩意除了撒尿之外根本没有别的用处,不过好在现在自己也不会尿失禁了,也免得自己在别人面前出丑。

自己无能这个事情自然是不能当着老赵他们的面说出来的,听了老赵的话后,贾齐点点头,对老赵说道:“知道了,安全事宜也要注意。”

“放心吧爷,今天晚上大上海二楼全部清场,而且皇协军钱穆队长那边也派了人来,安全问题万无一失。”

作为贾齐的副队长,老赵能想到的都做了,自己这位爷将别人性命视为草芥,但是将自己的命看得比谁都重,自己小心一些伺候总算是没错的。

果不其然,听了自己的话后贾齐冲着老赵满意地点点头,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贾齐觉得单纯请自己手下乐一乐根本没什么用,自己还得拓宽人脉才是,因此皇协军的钱穆就成为了贾齐拉拢的目标。

对于贾齐这种从76号直接出来的汉奸,钱穆是绝对不敢得罪的,能待在76号的人物认识的人绝对不会太差了,毕竟那里可都是领导机构,所谓的见官大三级,因此,当贾齐来邀请自己找乐子的时候,钱穆二话没说,就带着自己的人马来了。

距离晚上的宴会还有两个小时,大上海夜总会前厅还冷冷清清,但是后厨却已经是无比热闹起来,大上海的经理已经接到了通知,晚上将会有一个大人物前来娱乐,服务务必要到位。

“哎哟!总管,不行了不行了,拉肚子,我得出去一下!”

后厨内,一名负责切菜的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短短半个小时之内已经上了三次厕所了,看他拉的一脸煞白的样子,今天估计是好不了。

“哎呀!你个上不了台面的瘪三!”负责后厨的总管看着堆成小山的各种食材,狠狠地跺了一下脚后指着那名墩子骂道。

墩子就算是拉死他也不心疼,但是耽误了事情那乐子可就大了,今天晚上的人他一个都得罪不起,如果他负责的环节出了问题,自己这饭碗估计都保不住。

“总管,以前我干过这个,要不让我上吧!”就在总管发愁的时候,一名穿着服务生衣服的年轻人来到了总管面前,冲着总管说了一句后直接撩起案板上的菜刀,拿过一根胡萝卜便“铛铛铛”的切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 刺杀

还别说,内行看门道,这名服务员打扮的人菜刀一上手,总管的眼中就是一亮,就这刀工比刚才那名墩子切的好不说,关键时候也算是帮了他的大忙了。

“啧啧啧,你小子不错!好好干!干好了过了今天爷有赏!”总管满意的在这名小伙子的肩膀上拍了拍,露出了一丝赞赏的笑容。

同样的事情也出现在大上海的其他部门,比如说电路突然跳闸了,传菜员不够了等等,当然,这些都是小事情,很快就被几名熟练工人顶上了,如果有心人去调查一番的话,会发现切菜的墩子之前是服务员,修理配电箱的电工之前是杂役,而传菜员则自称是门童

在忙碌中谁也不会去管这些小人物是什么来头了,毕竟都是自己大上海的工人,虽然看着面生,但好歹也是自己人,关键时刻能帮上忙,主管自然只有高兴的份,那里会去找他们麻烦?

大上海的刘经理今天晚上有点郁闷,他郁闷的不是人手问题,这些小事自然有下面的人解决,他郁闷的是今天晚上要招待一帮汉奸,招待汉奸也就算了,就在刚才,他听说皇协军那边的钱穆队长也要来。

得了,今天这一顿怕是要亏大了,这帮孙子过来吃喝玩乐,什么时候付过账?

“刘经理,有位女士说过来应聘,如果您有空的话,是不是见见?”就在刘经理烦闷的时候,一名大上海的工作人员推开了赵经理的门,轻声对赵经理说道。

赵经理此时哪有什么心思来应聘,直接挥挥手对那人说道:“就这点小事你还来烦我,你那不是有流程吗,按照流程来做就是了!好好把今天晚上这帮祖宗送走就行!”

看到刘经理那不耐烦的样子,这名负责人事工作的员工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点头哈腰退了出去。

门外,这名已经有些秃顶的员工一脸垂涎地看着眼前的叶倩倩,对叶倩倩说道:“喜鹊小姐,咱们经理可是没同意,不过也没拒绝,按照规定,今天晚上我给你一次上台的机会,至于能不能签合约嘛嘿嘿嘿”

这名员工一脸猥琐的搓着双手,看着叶倩倩胸前的两团凸起吞了吞口水,那丑陋的嘴脸让叶倩倩看着就想吐。

但叶倩倩好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虽然心中鄙夷,但还是伸出了自己拿纤纤玉手在这名专管人事的职工脸上摸了一把,然后捂嘴笑着说道:“李主管放心,今天晚上演出后我来找您,听听您对我演出的意见,我也好改正不是。”

叶倩倩这一笑顿时露出千万种风情,满脸麻子的李主管那里受得了叶倩倩这种撩拨,顿时便感觉小腹一阵火起。

“好说好说,今天晚上我安排最好的舞团给你配舞蹈,喜鹊小姐可别让我失望哟。”李主管冲着叶倩倩眨眨眼,伸手想要摸一把叶倩倩的手,却被叶倩倩不动声色的躲了过去。

随即,叶倩倩冲着李主管再次妩媚一笑,对李主管说道:“李主管放心,我先去准备今天晚上的演出了,活不好的话,还请您多多****。”

留下一连串笑声,叶倩倩扭着腰肢朝着后台走去,看到叶倩倩那摇摆的丰臀,李主管暗暗吞了一口口水,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李主管发现自己的鼻子一热,一股鼻血便喷涌了出来。

“这该死的小妖精。”李主管搓了搓双手,然后朝着大上海对面的药房走去,今天晚上他得买几瓶从印度来到神药补补了,不然怕是自己身体吃不消。

一切准备就绪,这天傍晚的时候,两个形色匆匆地人从上海码头下了轮船,经过几天的飘荡,陈吉和贾荣二人终于抵达了岸边。

两人之所以选择坐船而没有选择坐车,是因为海陆比陆路更安全,在海上,没有打家劫舍的土匪,也没有各路武装的骚扰,只不过刚从海上踏上地面,贾荣还是感觉自己的两只脚仿佛踩在了棉花上。

“格老子的,终于上岸了,陈吉兄弟,接下来我们去哪?”贾荣跺了跺自己有些发飘的双腿,问陈吉道。

这他第一次来上海这种大城市,不过贾荣好歹在昆明也是有权有势的一方大佬,来了大上海虽然感慨上海的繁华,但好歹没有失态。

再次踏上上海滩,陈吉的内心有些阴郁,陶莹莹、郑雷、钱穆、苟建,一些恩怨纠葛的人和事也浮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陶莹莹跳了黄浦江,大汉奸郑雷也被军统的人大卸八块了,在上海滩,他认识的人只有钱穆和苟建,现在还多了个贾齐,只不过对于贾齐他了解不深,当初到昆明的时候他也只见了贾荣,贾荣也没引荐他儿子,更没将自己的身份告诉贾齐。

这是对他自己的保护,也是对贾齐的保护,毕竟那个时候的贾荣还当着国民政府的议员,跟汉奸来往的事情少一个人知道也就少一分危险。

“放心吧,在上海滩我还有些人脉,同时我自己也有自己的资源,这一次咱们兄弟一定能发大财!掌大权!今天晚上小弟我就带着大哥先去这里最大的销金窟潇洒潇洒!其他事情明天再说!”

踏上上海滩的那一幕,陈吉双手叉腰,将自己的胸脯拍的山响,此时他的计划已经有了两个,一个是短线的,目标明确,直接杀了贾齐和贾荣了解,也算完成了任务,另外一个计划需要一番运作,他想将这上海滩的大大小小汉奸一网打尽,如果能做到这一点,那就再完美不过了。

一听到是去吃喝玩乐,贾荣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提着自己的行李箱拦了一辆黄包车后,在陈吉的带领下,二人就朝着霞飞路上跑去。

“老哥,我跟你说啊,别看您以前在昆明呼风唤雨,但是来着这上海滩,是条龙你得盘着,就说这大上海,您知道它背后的靠山是谁么?”

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陈吉和贾荣就住在大上海不远处,这处房子是当年陈吉在上海的时候盘过来的,因为郑雷的缘故,陈吉被送进了监狱,然后便是一路逃跑,房子丢在这也就没管了。

他们住的地方离大上海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当年救了陶莹莹后,陈吉就带着陶莹莹在这里过了几天,此时陈吉和贾荣正好出门,他要带贾荣去大上海见见世面,此时正好借着机会给贾荣讲述一下大上海背后的腥风血雨和它的背景靠山。

突然间,就听得一声剧烈的爆响,一团火光冲天而起,饶是陈吉他们隔得老远也听得清清楚楚,紧接着便是枪声和喇叭声,人群也随着骚乱了起来。

贾荣本就是个胆小的货色,一听到爆炸声后便立马躲进了屋子,指着爆炸方向问道:“兄弟,这是什么情况?上海也这么乱的吗?”

“是大上海!”光听爆炸声,陈吉便断定是大上海方向出变故了,而且枪声密集了一阵之后立马变得疏松起来,只有零星几声枪响,显然,有一方人马吃了亏。

一听是大上海爆炸,贾荣的脸色直接被吓得煞白了,要知道如果他们早去大上海一会,说不得就赶上这爆炸了,自己能不能活命还是两说,当下贾荣便将脑袋也缩,冲着陈吉说道:“兄弟,今天你大哥有些不适,看来不适合出门,我先回去休息了。”

这也是贾荣胆怯,如果他胆子再大一些的话或许就能看到自己儿子贾齐了,今天他让陈吉带着自己去了一趟陈吉给他留下的地址,但是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不得已,才跟着陈吉回了他的这个小屋。

陈吉听了之后点点头,心中盘算一会后对贾荣说道:“那大哥先回去休息,我还得出去办点事,明天带你去见两个人。”

说完之后也不等贾荣答应,陈吉自己直接转身朝着大上海方向走去,那个地方经常去的都是一些社会名流,现在上海已经被日军占领了,在占领区还能当上社会名流的能有什么好人?十个有八个都是汉奸。

跟汉奸交火的是什么人陈吉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得到,肯定是抗日志士无疑了,这种时候阵容已经不再是问题,自己能帮忙就帮一把。

陈吉想的不错,刚才的爆炸确实是抗日志士弄出来的,策划这次行动的正是叶倩倩他们一伙人,只不过在贾齐这家伙太狡猾也太变态,跟女人上床的时候竟然喜欢玩虐待,甚至这种时候还要人在外面保护着。

为了行动成功,叶倩倩付出了太多太多,他们将所有意外情况都想到了,叶倩倩甚至主动献身,让贾齐在跟自己上床的时候直接用簪子刺破他的颈动脉。

可是千算万算他们怎么也没算到贾齐是个不废物,那玩意当初直接就被陈泰文给打废了,因此根本不能人道,他见叶倩倩妩媚漂亮,直接将叶倩倩带进了包房,这种情况下叶倩倩根本没机会得手,不得已,叶倩倩也只好趁机跳了窗,外面望风的战友也只能按照预定计划来护送叶倩倩逃跑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又见故人

随着枪声凋零,叶倩倩知道负责掩护的战友都差不多牺牲了,这些战友他们仅仅是昨天晚上见过一面,不得不说,这些人都非常优秀,都按照原定计划进入了自己的战斗岗位。

哪怕是到自己逃出来那一刻,这些人充分的发挥了断后的职能,让自己成功的从第一现场逃了出来,因为刚才跳窗,叶倩倩右脚被崴了一下,还好只是二楼,倒没有伤到骨头,饶是如此,一双一赤脚的叶倩倩脚上已经满是伤痕。

“都是我没用!”

叶倩倩眼中含泪,暗暗给了自己一巴掌,别人的任务都完成了,自己最后却没想到办法杀死陈吉。

内心带着愧疚,叶倩倩快速跑到一个垃圾桶前,直接从垃圾桶里翻出早已经放在那里的便服,也顾不得会不会有人经过,换上之后叶倩倩便冲进了人群。

“快!就在前面!”

叶倩倩前脚刚走,三个一脸硝烟的侦缉队队员便带着一队伪军朝着叶倩倩逃离的地方冲去,很显然,他们已经锁定了叶倩倩的大概方向。

“嘭!”

终于,叶倩倩再也走不动了,在拖着自己肿的如山高的右腿蹭了十多米之后,叶倩倩直接倒在了一条漆黑的巷子里,身后就是追踪她的人了,她虽然清楚自己还没有暴露,但是如果自己走不动,那么想要逃出去也根本没有希望,叶倩倩叹息一声,从自己的牙齿缝中挤出一颗早就准备的好的小玻璃容器。

玻璃容器里装的是***,这是组织交给他们的,任务失败之后将玻璃瓶咬碎,***会让他们死去。显然,叶倩倩已经放弃了,与其去受辱,还不如一死了之。

“别咬,我来救你!”

就在叶倩倩准备咬碎口中玻璃瓶的时候,一个蒙着脸的男人出现了,一把将叶倩倩抱起后,直接朝着某个地方跑去,这人的怀中很柔软,应该是有什么东西,虽然不清楚来人是谁,但是躺在这个男人怀中,叶倩倩莫名感觉到一丝熟悉,而且,她似乎感觉这个人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我的直觉告诉我,我认识你。”看着急速奔跑的男人,叶倩倩酝酿一番之后,终于开口说道。

来人正是陈吉,当他发现一干狗腿子追赶的人竟然是叶倩倩后心中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这种场合遇到叶倩倩,陈吉知道自己必须要救了,因此,才有了刚才那一出。

面对叶倩倩的质问,陈吉没有再说什么,说实话,他不想让叶倩倩认出自己,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叶倩倩,更何况,他还必须要完成自己的任务,自己一开口,或许叶倩倩就能认出自己的声音。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来自云南,而且从你刚才的话中我知道,你也是军统的人,我们是故人吧,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肯和我想见。”叶倩倩抬头开着天上的月亮,似乎陷入了回忆。

陈吉没有将叶倩倩带回自己住的地方,而是将他安置到一个军统的秘密据点,又给叶倩倩留下一笔钱后,陈吉便离开了,自始至终,陈吉都没有跟叶倩倩有过任何交流,只不过在临走之时看向叶倩倩的时候,他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温柔和一丝决绝。

这个眼神,叶倩倩看懂了,看到陈吉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叶倩倩的嘴角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这种结局无疑是最好的,如果相认,又能带来什么?她还能接受陈吉么?陈吉真的喜欢叶倩倩么?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贾齐的性无能救了他,贾齐的胆小怕死也让他自大爆炸中逃过了一截,等到事情平息之后,贾齐的后背仍旧是一身冷汗,**爆炸的地点就在刚才钱穆和自己吃喝娱乐的包房内,自己垂涎叶倩倩的美色,又在几人的怂恿之下现行离开了。

这一次爆炸,据手下传回来的消息说,钱穆这个伪军队长被炸的连一块完整的骨头都找不到了,这个包房内全是血块,场面简直惨不忍睹,而自己的十多个手下,除了老赵和四个在外面给自己放哨的侦缉队员之外,其他全都炸死了。

这次混进来的爱国志士也死了六个,这六个人作战十分勇猛,火力也很强大,在与他们的交火中,被钱穆派来警戒的伪军死伤了二十多人,但是自己这边连一个活口都没抓到

“贾爷,经过初步判断,这次刺杀您的应该是军统的人,在上海滩,一次能拿出这么多轻机枪的势力,怕也就他们了,这些人都是死士,目的应该是为了掩护喜鹊逃走的。”老赵端来一杯浓茶给贾齐安神,同时说出了自己这边的初步判断。

老赵的判断不错,但是却忽略了另外一只人马,军统毕竟只是给他们提供后勤装备罢了,其实能拿出这么多轻机枪的还有一个势力,那就是上海滩的帮会青帮。

之所以不怀疑他们,是因为青帮不会那么傻,毕竟帮会人多眼杂,一次拿出这么多轻机枪,侦缉队肯定能得到线索。

“人抓到了么?该死的,是谁给了她这么大的胆子!”贾齐看起来有些气急败坏,将手中茶杯往桌上一顿后说道。

他已经打算好了,如果抓到这个喜鹊,他绝对让喜鹊受尽这人世间最恐怖的折磨!

“人跑了,我们找遍了整个上海滩都没找到,人是军统的人,估计行动之前早就计划好了撤退路线。”老赵是个聪明人,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别去追了,估计现在人都跑远了,追也是白追。

贾齐也明白这个道理,阴沉着连点点头后站了起来,或许又想到了什么,然后对老赵说道:“这次事情跟大上海脱不了干系,青帮我不想得罪,但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怕也要给我一个交代就行。”

说完这句话后贾齐直接转身走人,确实,他得罪不起青帮,但也不是怕了青帮,自从做了汉奸之后,贾齐也知道自己只有一条路走到黑了,从这一天开始,这个世界上想要他命的人多的很,他也不介意多青帮一个。

他说这话只是让老赵去给青帮传个话而已,他可以不追究这次爆炸事件,但是他必须要个交代。

这次事件发生后,几方势力都开始做着自己的打算,首先是76号这边,贾齐遇刺的第十一事件就发动了各路汉奸势力来寻找凶手,原因很简单,一个连军统都想刺杀的汉奸对他们来说绝对是重要的。

对方动手的代价越大,说明这个人就越有价值,贾齐是76号出去的人,他们也得表明自己的态度。

再就是青帮,青帮的龙头老大金爷此时正坐在自己家中的客厅内,他的身后站着七八名打手,从这些打手的身形来看,全都是货真价实的练家子。

“金,金爷,这些都是赵经理安排的啊,我,我实在不知道这个什么喜鹊是刺客啊!”

距离金爷两米外的地上,大上海的人事主管李主管正跪在地上,此时他的脸颊已经高高肿起,在跟金爷说话的时候,双手仍旧不停的抽着自己的耳光。

“赵经理那边我已经问过了,他让你按流程办事,按流程的话,这个喜鹊只能在舞台上充当了伴舞罢了,怎么可能会领唱?舞团后台的也问过了,说这个喜鹊是你李主管要捧的人。”

金爷的右手放在座椅的扶手上,有规律的敲击着,说话的语气不紧不慢,但是气场却足以让李主管畏惧,李主管还要解释什么,却见金爷挥了挥手,对李主管说道:“我金某人从来没有怕过日本人,实话跟你说吧,老子还帮了军统不少忙,今天如果这个贾齐死了你也就没事了,但是他却偏偏没死。”

“金爷”

听到金爷说出这话,李主管也愣了,他实在想不到一个黑帮老大竟然会跟抗日扯上关系,但随即他也反应了过来,也不扇自己耳光了,自己什么级别?估计在人家金爷眼里还是个不入流的玩意,但是金爷却将这个秘密告诉了自己,那么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

“你放心去吧,你的家人我会照顾好的,这一点你不用担心。”金爷说完这话之后直接挥了挥手,几名打手会意,直接将李主管拖出了别墅。

地下党这边,六幅黑白照片被挂到了墙上,六个档案袋也被封存了起来,他们会通过特殊渠道将这六个人的信息送到延安妥善保管,这六个人,赫然有着那天在大上海帮忙切菜的墩子,电工,传菜员等人

“该死的贾齐,功亏一篑,接下来就只有看鬣狗那一路了,只不过这一次打草惊蛇,怕是贾齐会加强防备!”军统这一块,在将叶倩倩护送上船后,那名领头的人物也是双拳紧握,这次机会绝佳,但却只杀了一个伪军头目,让他感觉很不值。

这一切暗流涌动都跟陈吉关系不大,第二天一早,陈吉便将贾荣叫了出来,说是要带他去拜访一位重量级人物。

第二百一十三章 苟翻译官

贾荣和陈吉已经是拜了把子的兄弟了,听到陈吉叫自己也没有推脱,直接跟陈吉出了门,陈吉对大上海可是熟门熟路了,这一路走来,竟然来到了一处日本人的指挥部门口。

看着门口站岗的鬼子兵,贾荣下意识就有些胆怯,在广州还好,但这是在国际大都会上海,自己这个在云南党国议员的小官明显不够人家看的。

“兄弟,你竟然在这里面还有熟人?看来哥哥我是小看你了。”贾荣的脸上露出一丝敬佩,如果真在这里面有关系,所谓的东山再起那都是小事。

陈吉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今天他带贾荣是来找翻译官苟建的,他也想过去找钱穆,却得到消息,钱穆昨天晚上被一颗**给炸成了沫沫,这个世界上便再没有钱穆这号人物。

“大哥你放心,我认识的这位翻译官可是跟着日本人的,手中能量大的很!”陈吉示意贾荣稍安勿躁。

不过期然,再等了足足两个小时后,苟建那矮小肥胖的身体出现在了鬼子指挥部门口,正将一名日本军官送上小汽车。

小汽车一走,苟建几天的活算是干完了,拍了拍腰间的驳壳枪,也朝着自己家里走去,只不过他还没走几步路,自己的肩膀却被一人给抓住了,苟建回头一看来人,竟然直接吓了一个趔趄。

“陈吉!你小子还敢回来?”

来人正是陈吉,见到陈吉后苟建仿佛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狗,当年陈吉在上海滩闹的那一出可是让钱穆和苟建担惊受怕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甚至连郑雷都被分尸了,被人不知道,他跟钱穆心中可是清清楚楚,这事十有八九是陈吉做的。

“翻译官大人,咱又回来了,这一趟我可有比大买卖要跟你做。”陈吉脸上带着坏笑,冲着苟建抖了抖眉毛。

苟建左顾右盼一阵,见陈吉只是孤身一人之后,便直接将陈吉拉到了一处偏僻地方,拔出了腰间的驳壳枪抵住了陈吉的胸口,一脸凶神恶煞地对陈吉说道:“上次郑雷的事咱就不说了,昨天晚上钱穆被炸成了渣渣,说吧,是不是你做的!”

“翻译官大人,你这可是误会了,不错,上次郑雷是我弄死的,但这也怨不得我啊!我当时的处境您想必也是知道的吧,至于钱队长那我可真是冤枉的,我昨天才到的上海滩,这是我的船票。”

陈吉从口袋里掏出船票,指着上面的日期对苟建说道,苟建一看船票上的时间,再掐算了一下行船速度之后知道陈吉没有说谎,将驳壳枪收了起来对陈吉说道:“算了,你走吧,我就当没见过你,跟你有关系的人都死了,现在我还是个幸存者,我求求您饶我一命。”

这话说的陈吉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也确实是这么个现状,当初上海滩,跟陈吉有关系的郑雷死了,陶莹莹死了,他那个便衣队的小兄弟被郑雷打死了,甚至连钱穆也死了,现在也就剩下他苟建这条贱命还活着,不管怎么说,苟建可不想再跟陈吉这个衰神扯上什么关系。

“说话可得将道理啊!我陈吉可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几位的事情,算了,既然翻译官大人放着大好的前程和大把的钞票不要,那么算我陈吉白来。”陈吉脸上露出一丝痛心疾首,大声叹了一口气后直接转身走人。

苟建能给日本人当狗,自然是有自己贪欲的,看到陈吉不想说谎,更何况陈吉上次在上海滩确实给他带来了不少好处,一时之下,苟建也踟蹰起来,就在陈吉走到巷子口的时候,苟建索性追了上去,他决定了,先听陈吉说说是什么歌情况,自己到时候再根据风险判断做不做。

“得嘞,走,我先给翻译官大人介绍一位大人物,这事少了他还真做不成!”见苟建动心,陈吉脸上立马喜笑颜开,拉着苟建就朝一边的酒馆内走去。

酒馆内,按照陈吉的安排,贾荣此时正扮演着一位国民党高官,其实也不用扮,贾荣曾经确实在国民政府内当过官,根据陈吉的介绍,贾荣知道坐在自己眼前的这位除了是国民党高官之外,他的儿子在76号也能说得起话。

在贾荣看来这一切都是和陈吉联手演的戏,自己的身份不说了,但是自己儿子有几斤几两他自己是清楚的,根本不可能在76号有什么作为,不过既然这样能捞到好处,那么他贾荣扮演一下又何妨?

“这位就是贾爷,他儿子贾齐我想您应该知道吧,大哥,这位是苟建翻译官大人。”

将苟建引入包房后,陈吉率先将贾荣介绍给了苟建,然后又将苟建介绍给了贾荣,听到此人是贾齐的父亲后,苟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贾荣或许不知道自己儿子的能耐,但是苟建却是知道的,他已经不止一次在日本人口中听到贾齐这个名字了,从日本人的话语中,似乎对这个贾齐还很看重的样子!

“原来是贾队长的父亲,伯父好,苟建在这里有礼了。”苟建冲着贾荣作了一个揖,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陈吉竟然能将贾齐的父亲拉下水,看来还真是有几分本事的。

而贾荣听了苟建的一番话后也很奇怪,苟建是没理由骗自己的,刚才陈吉说自己儿子贾齐是什么队长,而苟建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难道他们说的贾齐是自己的儿子贾齐?

虽然心中疑惑,但是贾荣还是顺着陈吉的剧本给扮演了起来,陈吉要说的无疑还是药品生意,他担保能通过贾荣的路子找到一大批日本人急需的药品,贾荣出渠道,自己出运输,而苟建去找日本人出销路,如果这次合作能成功的话,这条财路将会成为他们三人发家致富的本钱。

别的不说,苟建对陈泰文搞药的本事还是清楚的,上次在上海滩,陈吉那一大仓库的药品让他和钱穆可是赚的盆满钵满,而陈吉也不小气,出手更是大方的很。

“这件事我可以去办,但是除了这件事之外,我不想扯进任何人的纠纷中去,我只想赚钱!”苟建也看出来了其中的潜力,药品不仅是中国人,日本人也急缺,如果自己能弄到药品的话,不仅仅能赚钱,还能在日本人面前立功,这事办好了,确实犹如陈吉说的,自己能升官还能发财。

贾荣也点点头,举起手中的酒杯对苟建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干了这杯酒,回头我就去准备药品,一切都有劳二位了。”

这绝对是上位者的语气,一切谈妥,苟建的立场很清楚,只想升官发财,其他的事情他根本不愿意跟陈吉有太多联系,甚至连吃饭这个步骤都省略了,等到苟建走后,贾荣才直接一把抓住陈吉的衣领,质问道:“陈吉,你是不是得给自己一个交代!”

也由不得贾荣不生气,看起来陈吉是知道自己儿子身份的,自己儿子如果真的在76号有一定地位,那么他这个老子明显可以借助儿子的势力爬起来,现在回头一想,陈吉在很大程度上都在欺骗自己,这如何不让他生气?

陈吉被贾荣抓住衣领子也不着急,只是笑着将贾荣的手拉开,对贾荣说道:“大哥,你也是真糊涂了,我跟你一起回的广州,我怎么可能知道咱大侄子出息了?连您这个当爹的都不知道不是么?”

“那你刚才就让我假扮贾齐的父亲,还说贾齐在76号供职,这你又怎么解释?”贾荣一想也对,自己儿子在上海什么个情况自己的都不清楚,陈吉怎么会知道?

当初从昆明逃离的太着急,根本没跟自己儿子说过要去广州,到了广州后自己也给上海写过几封信,都没有得到回应,到了上海一看,才知道自己儿子搬家了。

但问题又来了,刚才按照陈吉的安排,自己是昆明的高官,还说什么贾齐在76号任职,现在还担任了侦缉队的小队长,这说明来酒馆之前陈吉是知道贾齐现在的情况的,那为什么陈吉不跟自己说清楚?

“哎哟我的哥哥诶!我跟你是一起来的上海,我也是昨天晚上才托熟人大厅到咱大侄子情况的,回来之后你都睡着了,我拿什么告诉你?今天没有告诉你是因为计划已经制定好了,想让您控制情绪,以免出什么变故,再说了,你手上带着资源去见你儿子,和你空手去见你儿子,你想想哪个对你儿子帮助大?”

陈吉一脸委屈的模样,将自己的“苦衷”都说了出来,道理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如果自己不是一直跟陈吉在一起的话,肯定不会相信陈吉现在所说的话,但是这段时间以来,除了昨天晚上之外自己跟陈吉可谓是寸步不离,因此陈吉说的话很有可能是真的。

也确实犹如陈吉所讲,自己如果直接去找自己儿子,那么就是去投奔,而自己如果手中有陈吉所说的医药资源的话,那么自己非但不是去投奔儿子,而是理直气壮的去帮儿子,这让贾齐以后说话也会更加硬气。

第二百一十四章 合纵连横

贾荣眼珠子转了转,想了一阵之后又对陈吉说道:“好吧,我姑且相信你说的是真的,那么药呢?你到哪里去找药!”

这才一切问题的关键,陈吉是用药品连接的苟建和贾齐的关系,陈吉跟苟建说自己能搞到药这都是瞎扯淡,一切还都在陈吉这边,如果陈吉能搞到禁药,那么一切都好说。

“这就必须要靠咱大侄子了!药我能搞到,但是要运进来没有您儿子的帮忙,那一切都得打水漂!”陈吉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然后将贾荣按在了座位上,给贾荣倒了一杯茶后对贾荣说道。

贾荣也不是傻子,陈吉这一句话顿时便让贾荣给气乐了,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后指着陈吉说道:“好啊你个陈吉,刚才还说不让我空手投奔我儿子,现在你又是什么意思?不去投奔他也就罢了,还要找齐儿帮忙?”

确实,这是一个矛盾的说法,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要给自己准备这么一份大礼去帮儿子当一个有话语权的汉奸,现在好了,事情还没影呢就要去求自己儿子,这算什么?

陈吉等到贾荣将所有问题都说了出来之后,也跟贾荣讲了他当年在上海滩走私禁药的事情,因为没有门路,自己从外国人那搞来的禁药都被钱穆苟建他们扣押了,最后才花了大价钱打通关系。

药品陈吉确实能搞得到,但是要将药品安全的运进来,陈吉确实需要贾齐的帮忙,毕竟贾齐管的可是侦缉队,在这方面有特权。

整个计划都是陈吉提前设定好的,通过药品将一干汉奸给团结起来,到时候尽可能的一锅端,他现在要做到就是联系上贾齐,然后跟贾齐建立起可靠的联系,而这个联系就是药品!

终于明白了陈吉的整个思路,这让贾荣对陈吉也不得不刮目相看,这小子绝对是一把做生意的好手。

“行!你先去联络一下药品,等药品都联络好了我们再去找齐儿,如果没有十足把握就动用齐儿的势力的话,会对他的仕途产生不好的影响。”贾荣笑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切误会解除,接下来就看陈吉的本事了。

听到贾荣的话,陈吉内心对贾荣可是鄙夷万分,什么叫做“仕途”?看来贾荣已经将汉奸精神贯彻到骨子里了,对日本鬼子俯首帖耳,甘愿当他们的汉奸,这种人活着也是个祸害。

“数典忘祖的东西。”陈吉脸上带着笑容点头,心中却是将贾家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个遍。

自己设计的这个计划跟叶倩倩他们的直接刺杀计划相比,绝对是一个大工程,但是如果能够成功,那么这一次的收获绝对是巨大的,现在的问题是找到药品,陈吉回到上海的家后,当着贾荣的面拆开了房间里的一块砖头。

这块砖头后面赫然藏着一张纸条,纸条上面是一个联系方式,如果贾荣没看错的话,上面写着的是一个洋人的名字和一连串号码,看着手上这张纸,陈吉内心感慨无比。

当初自己被郑雷陷害,花光了自己倒卖药物的所有钱财之后,让大牢守卫帮自己打通过这个电话,出来之后自己也再没跟对方联系过,时间已经过了两年,也不知道这个电话还能不能用。

“你竟然还认识洋人?”看着纸条上写着“史密斯”三个字,贾荣惊讶地问陈吉道,今天开始,他已经对陈吉刮目相看了,想不到自己还是小看了陈吉,也感叹这个陈吉路子够野。

陈吉将纸条放在嘴唇上亲了一下,然后也不矫情,直接对贾荣说道:“当初在昆明的时候,机缘巧合下联系上的,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我出去一趟,如果顺利的话三五天就回来了!如果半个月不回来,你就直接去76号找咱大侄子贾齐去!”

说完陈吉便拿着纸条出了门,这段时间内他根本不担心贾荣会乱跑,也不担心他去找自己的儿子,贾荣是官场上出来的人,太知道官场上的名利规矩了,自己没有丝毫底气的情况下,哪怕是去找自己儿子,顶多也只能靠着自己儿子救济当个寓公,这不是贾荣想要的生活。

陈吉并没有走远,而是左顾右盼后拿着一块石头在一处小巷子内画了一只野狗的形象,只不过这只野狗有点特别,有脑袋有身子却没有尾巴,做完这些,陈吉便吹着口哨开始在街上瞎晃荡,直到太阳落山,陈吉才径直走进了上海滩上一家小旅馆。

夜半,陈吉的房间内并没有点灯,但人却坐在桌子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时不时的将桌上的花生米扔进口中,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等了大约十多分钟,陈吉听到房顶上传来细微的声音,然后自己的窗户栓便被人用匕首轻轻地往外面拨动着。

看到这一幕陈吉一笑,直接走到窗户口将窗栓拉开之后,冲着那人说道:“杀死狗汉奸!行了行了,进来吧。”

窗户外,正举着匕首的鬣狗一脸懵逼地看着陈吉,显然,陈吉不按套路出牌的样子让他感觉很无语。

“下次你他娘的再把窗户栓死,看爷爷不揍死你!”

来人正是陈吉接头的上线鬣狗,如果说陈吉是所有计划的执行者的话,那么鬣狗就是帮助陈吉完成任务的后勤总管,如果为了完成任务,陈吉需要的东西都可以找鬣狗要,当然这些东西也不能太过分。

“说吧,事情进展的怎么样,需要我做什么?”鬣狗进来之后也不废话,拿起桌上的酒壶喝了一大口之后问道。

陈吉有义务向鬣狗汇报自己的计划,同时也可以让鬣狗帮忙完成其中一些他不方便出面解决的事情,饶是鬣狗神通广大,在听到陈吉的话后也惊讶的差点掉了下巴。

“你他娘的疯了吧!不过这个计划虽然疯狂,不过一旦成功的话,获得的回报也是惊人的,你有把握吗?”鬣狗吞了一口口水,当特务已经当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这几年他感觉自己的心也渐渐冷了下来,很少有事情能让自己动心。

但是陈吉的这个计划大胆,但是经验丰富的他直接就从陈吉的计划里面抓到了可行性,如果陈吉运作得当的话,那么这一次他们的收获将特别巨大。

“你考虑好了?这一次的计划你可是将自己都算计在里面了,你不后悔?”鬣狗站起身,黑暗中,他的双目死死地盯着陈吉。

确实,陈吉的计划中连自己都算计了,鬣狗对陈吉的这个计划表示了赞同,在他们的眼里,生命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如果能多杀鬼子,别说陈吉的命了,自己的命也可以随时拿去。

“别再问了,按照计划准备好需要的东西就行了,药品我自己去解决。”陈吉站起身,重重地点点头。

鬣狗不再言语,而是从自己的背上解下来一个包袱,放在桌上之后鬣狗直接从窗户离开了。

这个包袱内是什么东西鬣狗没有说明,当鬣狗走了之后,陈吉点亮了屋里的油灯,拆开包裹看了一眼之后,陈吉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这是一套军装,一套属于中国军人的军装,军装上有几颗星星,显然,陈吉是有军衔的。

“上尉陈吉。”

摸着衣领上的军衔,陈吉第一次穿上了军装,这一夜,陈吉的目光中充满了坚定,推开窗户,对着天空的明月,陈吉朝着西南敬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军礼,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穿上军装,也是这辈子最后一次穿上军装,他们做特工的,基本上不可能有机会穿着军装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爸,妈,吉儿没有给你们丢脸,吉儿没有给家族任何人丢脸!我期待有朝一日,家族能重新将我的名字写入族谱,我希望我死后,能葬入家族的墓地!”

是非成败,就看纸上那一串电话了,已经将近两年没有联系,陈吉不知道电话那头还是不是当初那个给自己药品的美国人,如果药品拿不到,那么整个计划就得搁浅,靠军统虽然能拿到一小批药物,但绝对不会引起贾齐的注意,毕竟人家要的是批量。

“oh!danmit!”

当陈吉自报家门之后,电话那头直接给陈吉骂了一顿,说实话,陈吉消失后的这段时间史密斯也找过其他代理人,但是这些代理人却没有一个像陈吉那么靠谱的。

当初史密斯给过陈吉一车药物,陈吉是拼着命开着卡车从日本人包围中冲出来的,这些事情史密斯他们都清楚,但是后面找的代理人不是软蛋就是骗子,不说赚钱,史密斯自己都吃了不少亏。

“我想我必须和你见个面了,我就在江苏,你现在过来,我给你看一批好货!”电话那头,史密斯根本没有跟陈吉废话,直接邀请陈吉去江苏面谈。

事情的进展非常顺利,陈吉二话不说,找了辆车子便朝着江苏狂奔,一连三天,陈吉都在跟史密斯谈着交易的细节,不得不说史密斯还是个很靠谱的人,在陈吉看来,史密斯半秃顶的脑袋上泛着的不是反光,而是大洋的光亮在那煜煜生辉。

第二百一十六章 前倨后恭

76号监狱内,气血翻飞的贾齐看着陈吉被手下七手八脚地绑在十字架上,直接将老赵拉了过来,指着陈吉对老赵说道:“有什么本事你都给老子使出来,可千万别把他弄死了!老子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弄死了他你就给他陪葬去!”

“孙子诶!不对,是大侄子诶!你这样对你叔叔你爸爸知道吗!你就在这等着,你敢动我一根毫毛,看你爸爸不揍你屁股!”

这是**裸的蔑视,动不动就让对方爸爸揍他屁股,这是什么态度?年龄相仿的陈吉直接将贾齐当成了后辈!关键这还是个事实,贾荣跟陈吉拜把子这事还真假不了。

“你嘚瑟,让你嘚瑟完回头我再找那老不死的去!不想着给老子报仇,还跟仇人的兄弟拜把子,他也是老糊涂了!”贾齐本就在气头上,见陈吉还松口,索性便拿起手边皮鞭就要朝陈吉身上招呼。

然而,陈吉的手还没下去,就听见审讯室的们被“哐当”一下打开了来,贾荣知道自己追不上骑自行车的贾齐,索性就来到了76号等着,76号侦缉队的汉奸们听说他是贾齐的父亲也不敢怠慢,直接让他冲进了牢房。

“不孝子,不孝子啊!你说谁老不死呢?你是谁老子呢?你给老子住手!给老子滚出来!”贾荣气急败坏地冲了过来,再次揪住了贾齐的耳朵,直接朝着门外走去。

贾荣这一下根本没有惜力,用力之下贾齐疼的是哇哇直叫唤,一干汉奸目瞪口呆,自己小队长被自己老子扯了耳朵,这上还是不上?人家算是家庭内部矛盾吧,两边都得罪不了,所以一干汉奸对视一眼之后,索性选择了眼观鼻,鼻观心。

“赵头,这小子,咱们打还是不打啊。”看着贾荣拖着贾齐出去了,一名侦缉队员走到老赵跟前,指着陈吉说道。

老赵可是个圆滑的主,见情形似乎有些不对,陈吉又是一幅有恃无恐的样子,索性冲着这名汉奸说道:“得了,这是神仙打架,咱们可管不了,一切都等出了结果再说,看这样子说不得待会还有变数呢。”

有了老赵的首肯,其他队员自然也乐得清闲,甚至连负责绑缚陈吉的两人也都松了手,就这样,一群汉奸看着坐在那里无所畏的陈吉大眼瞪小眼,等着那对汉奸父子拿出最终方案。

这个方案没让他们等多久,当陈吉再次出现在审讯室的时候,眼中竟然放起了光芒,他的手上还多了一个盒子,陈吉不认识这个盒子上的洋码子,但是贾齐认识啊!

这东西是什么,那可是美国才刚刚能量产的盘尼西林!盘尼西林在现在可是有软黄金的美誉,一切都归功于他的治疗效果太好,同时有钱也买不到,小小一支盘尼西林市场价都达到了四块大洋!说的不好听一点,一支盘尼西林,那可就代表着一个战场老兵的性命啊!

根据贾荣所说,他们的计划就是想通过贾齐自己,再加上翻译官苟建,三方面构成一个利益体系,苟建还不知道陈吉能搞到盘尼西林,他可以想象到,凭借源源不断的盘尼西林,能让自己在日本人面前换来什么样的功劳!

“哎哟我的亲叔叔诶!误会,一切都是误会!这药还有多少?有多少要多少!走走走,今天晚上我请客,鸿运楼不醉不归!”

这就是陈吉的底气,虽然陈吉不知道这玩意叫什么,但是史密斯已经将它的功效告诉他了,有了这种东西,还怕日本人和这帮狗汉奸不心动?

贾齐变脸之快,直接让所有汉奸都傻了眼,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吧?刚才还要死要活,现在竟然喊人家叔叔,如果他们看错的话,贾齐跟陈吉的年龄也差不了多少吧?

“饭得吃,酒得喝!说实话,叔叔我身后的洋大人说了,如果是跟日本人做生意,还需要签订一份协议,不然这生意没得做,而且货物在明天上午就会运到,如果可以,苟翻译那边我负责邀请,76号这边我负责邀请,咱们来个三方会谈,把洋大人给的协议签了,我这边立马交货,而且还保证这玩意要多少有多少!”

既然话都说开了,陈吉也没再藏着掖着,直接将话说了出来,按照时间,药品明天就会到码头,目前为止,陈吉的计划所有环节已经圆满,他要做的,就是将他力所能及之内能叫到鬼子汉奸都聚集到一起,然后自己跟他们一起化成一朵绚烂的烟花,当然,最次也要杀掉贾齐这个狗汉奸,不然任务也无法完成。

一听到要去叫鬼子,贾齐明显犹豫了一下,但想着如果能得到这么大宗药物,鬼子肯定会心中大快,想想也就答应了,当晚的饭是没吃成,因为事情太着急,陈吉要去联系苟建,而贾齐则要去联系76号的高层,因此都各怀心事地离开了。

当天晚上,陈吉再一次跟鬣狗见面了,这一夜,两人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对酌了将近两个小时,约定地点鸿运楼,暗杀方式有三种,下毒,枪手和**。

“再预备一路杀手吧,这路杀手跟着我。”将酒壶最后一滴酒喝完之后,陈吉开口对鬣狗说道。

鬣狗一愣,点点头,陈吉显然是怕出现变故,这是在为第二方案做准备了。

第二天天亮,久旱的天空竟然下起了雨,陈吉独自出去了一趟,回来后手中多了一个硕大的皮箱,这个皮箱便是当天史密斯打开的那个,皮箱内塞满了一支支的针剂,回到住所内后,陈吉没有任何停留,直接叫上了贾荣朝着鸿运楼走去。

中午,他们一干首脑要在鸿运楼签订一份药品采购协议,主要针对的就是盘尼西林。

“哟!贾大爷!陈大爷!二位好!请跟我们走吧!为了接两位贵客,贾队长可是把连小汽车都借来了!”刚走到鸿运楼门口,一名穿着黑衫的汉奸便将陈吉和贾荣拦了下来,停在他身边的还有一辆小汽车。

“这”看到突如其来的转变,陈吉和贾荣互相对视一眼,临时变更会面地点,显然是贾齐狡诈,生怕出问题。

车都已经到门口了,陈吉还能说什么?将自己手中的提箱放到地上后,陈吉脱下自己的鞋子在鸿运楼门口的大柱子上敲了敲,假装清楚鞋底踩上的淤泥,套上鞋子之后,陈吉和贾荣便直接坐上了小汽车。

随着汽车前行,陈吉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如果他看的没错,他们行进的路线正是76号本部,想要到76号开展暗杀工作无疑是痴人说梦,按照76号的戒严程度,没有一个加强营的火力根本攻不进去。

“奇了怪了,临时变地方,连你这个当爹的都不知道吗?我敢说,咱们邀请的这一群人里面就咱们俩不知道地点变更了。”坐在车上,陈吉丝毫没有掩饰住自己内心的鄙夷。

现在都快到饭点了,估计那帮汉奸日本人都到了76号,就差他们两个人了。

听了陈吉的话,贾荣一张老脸也直接气红了,如果单纯只瞒着陈吉,贾荣或许还会夸赞自己儿子做事缜密,但是现在连他这个当爹的也瞒着,很显然,他那宝贝儿子连他都放心不下。

再看鬣狗这边,早就埋伏在鸿运楼对面的一干杀手们,见了陈吉在大柱子上敲鞋子的动作后立马就泄了一口气,一名军统特工狠狠地砸了一下窗户,问鬣狗道:“头儿,怎么办?”

“这边先撤了,别留下任何痕迹,执行第二方案!”鬣狗脸上露出一丝不忍,但还是果断地下达了命令。

鬣狗说完之后,他身边的一人便直接转身准备行动,但是鬣狗却一把拽住了他,接过了他手中的长木盒子。

“第二方案我来执行吧,陈吉跟了我这么久,我再送送他。”说完之后,鬣狗直接戴上了一顶圆礼帽,压了压帽檐之后,叫了一辆黄包车便朝着76号方向走去。

鬣狗能带领这么多人在上海日占区开展暗杀工作,自身素质绝对是过硬的,76号对面钟楼上,鬣狗熟练地将一个个零件拼凑起来,短短时间内,一支美制m1903春田式步枪便出现在了鬣狗手中,难得的是,这支步枪上还装配一个光学瞄准镜。

等待,是一名狙击手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伪装好后的鬣狗仿佛一头蛰伏的野狼,哪怕雨滴打落,他也趴在钟楼上一动不动,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过后,76号的大门前终于有了动静。

一行人明显谈的很开心,出来的时候贾齐簇拥在陈吉身边,亲自给陈吉撑着雨伞,只不过通过鬣狗的视野,却只能看到一个个撑着黑雨伞的人,却根本不知道哪把雨伞下面是贾齐。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第一套大丰收的方案肯定不行了,只能将贾齐枪杀当场,也算完成了任务。

“陈吉,把他的伞拿开,陈吉,告诉我,哪个是贾齐!”

趴在钟楼之上,鬣狗口中轻声祈祷,他祈祷陈吉能告诉他,哪个人才是贾齐。

再看陈吉这边,在顺利与日本人签订了“协议”之后,陈吉在一群人簇拥之下站到了76号大门口。

第二百一十七章 市井英雄

在得知陈吉能大批量弄到盘尼西林之后,日本高层和76号给与了陈吉足够的重视,特别是苟建,原本之前他和陈吉倒卖药品已经是够赚了,没想到这次陈吉还能弄出个大招,此时更是和贾齐二人一左一右聊得不亦乐乎。

“哎!”走到大门口,陈吉望了望天空,用眼睛余光撇过远处的钟楼之后,陈吉突然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叔叔,有什么烦心事跟大侄子讲,保证帮你办得妥妥帖帖的。”听到陈吉叹气,贾齐立马凑了上来问陈吉道。

此时的贾齐一口一个叔叔叫得那叫亲热,毕竟升官发财指日可待,如果陈吉愿意,哪怕让贾齐叫他爸爸估计贾齐都心甘情愿。

“没事,只是不想坐车了,借你的伞用用,我去外滩散散心。”陈吉从贾齐手中拿过雨伞,拍了拍贾齐的肩膀后对贾齐说道:“两年前,我有个朋友在外滩投了江”

数百米外,鬣狗突然眼睛一眯,陈吉接过雨伞的那一瞬间露出了一个人脸,刚开始的时候鬣狗还没不确定,但是通过倍镜,他发现陈吉的手赫然搭在了那人的肩膀上。

锁定,扣动扳机,一切动作行云流水,时间仿佛凝滞了,子弹带着呼啸声划破天际,然后一朵血色鲜花在倍镜中绽放,朝着陈吉所在的方向,鬣狗面容冷峻地敬了个军礼之后,便直接滑下了早已绑好的绳索。

视线在回到陈泰文这边,当听完整件事情的经过之后,他的眼圈已经红润了,听着陈吉的故事,陈泰文仿佛此人口中的陈吉跟自己认识的陈吉不是一个人,当成年之后,陈吉选择了出外打拼做生意,但是陈泰文却选择了继续读书。

除了过年的短暂相聚,陈泰文根本和陈吉没什么联系,他对陈泰文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偷看寡妇洗澡,东村偷鸡,西家摸狗的大小伙子身上。

“兄弟,你的堂兄是个英雄,他最终的遗愿就是希望能认祖归宗,告诉他的父亲族老,他没有对不起家族,更没有对不起中华民族。”将所有的话讲完后,这人拍了拍陈泰文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开了。

“这不是真的,我认识的陈吉是个混蛋,是个喜欢小偷小摸的人渣,怎么会呢,你怎么会成英雄呢,呵呵,不,你不要死,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叫你一声哥哥啊!”

陈泰文双手撑在桌子上,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陆军上尉军装,泪水不断地往下流淌着,隐约中,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堂兄陈吉,正穿着这一身军装朝着他微笑着,他的身边,还有一个美丽的姑娘

这一段时间陈泰文过的不怎么好,吴氏父女的离去,跟宋澄关系的断裂,自己堂兄陈吉的死,在加上之前张正战死,陈泰文仿佛都感觉自己是不是霉运缠身了。

但是李海洋却不一样,此时的李海洋可是事业爱情双丰收,就在刚才,李海洋终于得到了姗姗来迟的晋升令,但是因为某些缘故,他的晋升要比之前估计的小很多,此时他已经不是一名普通的战斗机飞行员了,而是成为了一个战斗机小编队的队长。

不仅官场得意,李海洋情场也没有落下,跟晨馨打得火热的他,甚至一度动了搬出基地去住的想法,不过也因为晨馨的身份,给李海洋带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海洋,现在整个航空大队包括航校可都传开了啊,说什么咱们的战斗英雄竟然跟一个舞女混在一起,太丢分什么的,不过,晨馨是个好姑娘,你得少听这些话。”食堂内,邵云锋做在李海洋身边,轻声对李海洋说道。

李海洋只是笑了笑,这件事他不仅知道,因为耳力好的原因,他甚至发现在自己周围就有不少人说他的闲话。

“我自己的对象我当然比你清楚,连你都对晨馨有信心,难道我还不如你么?她早就不在舞厅做了。”李海洋丝毫没有介意别人在说什么,将一口米饭吃完之后,突然一把将邵云锋拉了过来,轻声在邵云锋耳边说了句什么。

话才刚说完,邵云锋便将嘴张成了“o”型,伸手指着李海洋想要说什么,李海洋见状立马伸手将邵云锋的嘴给堵了起来,瞪着眼睛看着邵云锋说道:“怎么样吧!帮不帮!不帮拉倒!”

被李海洋捂住嘴巴,邵云锋只得拼命点头,李海洋手劲本来就大,被李海洋这么连鼻子带嘴一起捂住,邵云锋差点就没憋过气去。

一连几天,李海洋都罕见的没有去找晨馨,直到第五天的时候,李海洋才走出了基地大门,找到了晨馨。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如果你介意的话,我,我”

晨馨和李海洋二人并肩坐在一条小溪流边,晨馨俏皮地将脚伸入溪水中,低着脑袋嗫嚅着对李海洋说道。

李海洋满足地看着晨馨,等晨馨说完这话之后,李海洋已经明白,晨馨怕是也听到了些什么,舞女出身的晨馨本来就敏感和自卑,现在听到这些流言蜚语,自然心中难过,更何况,这几天李海洋一直都没来找她,一个人也难免有些胡思乱想。

轻轻将晨馨拥入怀中,李海洋深深地在晨馨的秀发中间吸了一口气,在晨馨耳边说道:“晨馨,你想要一场什么样的求婚?我想,我必须得行动了,省得你整天胡思乱想。”

听到李海洋冲自己说着情话,晨馨的俏脸上闪过一抹嫣红,轻声对李海洋说道:“还是低调一点吧,更何况,我不配。”

“低调么?看起来很适合我的。”听到低调两个字,李海洋也认真的点点头,确实,他本来就是个低调的人。

不知道为何,看到李海洋点头同意的样子,晨馨的内心有些失落,但仅仅是一瞬间,他的失落便被抛之脑后了,因为此时,李海洋竟然单膝朝着他跪了下来,他的手中,还拿着一个明晃晃的宝石戒指。

“晨馨,这是我从美国朋友那里买来的戒指,据说这一颗宝石叫钻石,它是世界上最坚硬的东西,它代表着我对你的爱,会像它一样坚固,嫁给我。”李海洋手中举着钻戒,钻戒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七彩的光芒,煞是好看。

这是晨馨第一次见到这种宝石,但比宝石更重要的是,李海洋向她求婚了,不知不觉间,小河流中不知道何时开始慢慢有了花瓣顺水飘过来,花瓣越来越多,而小河的拐弯处,赫然出现了一大堆人。

这群人晨馨有些人认识,有些人不认识,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手中都捧着一束鲜花,快速地朝着李海洋和她跑来,仅仅是说一瞬间,李海洋和晨馨就被鲜花包围了。

“嫁给他吧!我敢保证李绝对是个好人。”

“嫁给他!嫁给他!”

“嫁给他吧!”

皮特最先发声,有了皮特的话,邵云锋和陈泰文他们也一起朝着晨馨喊来,原本晨馨只想要一个简单而低调的求婚,但女人内心始终还是有期待的,晨馨之所以想要简单一点,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出身不好,怕给李海洋丢脸。

但是现在看来,李海洋根本没把自己的出身当一回事,听着李海洋朋友们的祝福,晨馨哭了,这一次,她哭成了孩子,伸出颤抖的双手,从李海洋的手中接过了那颗闪耀的钻戒,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晨馨冲着李海洋大声喊出了“我愿意”三个字,随后便投入了李海洋的怀抱中!

这一次,来替李海洋祝福的人很多,唐老头子也出现了,帮着李海洋见证了这么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陈泰文来了,甚至宋澄也带着宛瑜来了,皮特、尼克、邵云锋、猴子也跟在了后面,到场总共有不下二十人,在大家的欢呼声中,李海洋和晨馨拥吻在了一起。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未婚夫,你就是我的未婚妻,以我之姓,冠你之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能做到吗?”在晨馨耳边,李海洋轻声说出了这么一段情话。

这是最真挚的告白,也是李海洋对晨馨的承诺,此时的晨馨已经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一个劲地点头,任由泪水打湿李海洋的肩膀。

场外已经被邵云锋他们搭起了烧烤架子,啤酒配烧烤,太阳西下,一干人就着月色开始了彻夜的狂欢。

所谓孤独是另外一群人的狂欢,在现场,起码有两个人没有参与到这其中去,一个是宋澄,一个是陈泰文,两个曾经形影不离的人儿,此时却隔着火堆远离彼此,二人相见过后没有说一句话,哪怕打一个招呼。

陈泰文没有告诉宋澄吴氏父女离开的消息,也没有去跟宋澄解释,他有他的坚守,自从做出那个决定之后,他的心门便关了起来,他喜欢宋澄么?答案是毋庸置疑的,他不仅喜欢宋澄,更深深地爱着宋澄,接连的打击,已经让陈泰文有些招架不住,如果可以他情愿选择死去的不是陈吉,而是自己。

第二百一十八章 认真想想

大家都知道二人现在的关系,因此也很识趣地没有去打扰他们,看着陈泰文的样子,李海洋内心感觉心痛,但又有什么办法呢,陈泰文这段时间已经被折磨地差不多了,他不忍心再去要求他什么,至于宋澄

“海洋海洋。”

就在李海洋七想八想的时候,他身边的晨馨伸手拉了拉李海洋的胳膊,朝着邵云锋的方向挪挪嘴,李海洋转头望去,看到一边的邵云锋正在冲着宛瑜傻笑。

“哟呵,这小子怕是思春了呢,你说我们要不要去帮他一把?”李海洋冲着晨馨眨眨。

听到李海洋说话轻薄,晨馨笑着白了李海洋一眼,然后一把将李海洋朝着邵云锋的方向推去。

宛瑜此时正在跟大家围着篝火跳舞,古灵精怪的宛瑜没有多久便跟李海洋的这帮朋友们玩到了一起,跳舞刚跳到尽兴,她的左右突然涌进来两个人,左边是李海洋,右边则是一个长相英俊,又高又帅的家伙,不知道为何,宛瑜在见到邵云锋的时候竟然脸红了,毕竟她还从没见过这么英俊的男人。

说实话,跟李海洋和陈泰文比起来,邵云锋确实要英俊很多,李海洋是属于那种刚硬的男人派,陈泰文则属于典型的气质男,而邵云锋,应该算是属于天不怕地不怕的阳光少年了。

“喂,这位是谁啊!”宛瑜本来就是小辣椒的性格,虽然心脏砰砰砰跳的厉害,但也没有露怯。

这股泼辣的劲头当初在西南联大的时候他算是领教过的,听到宛瑜问话,强如李海洋也只能立马对宛瑜说道:“这位是我战友,从飞虎队开始我们就是兄弟了,他叫邵云锋,云锋,这位是我西南联大的小师妹,叫宛瑜,你们聊,你们聊啊!”

李海洋绝对不是个好媒婆,人家说媒,好歹也要在中间穿针引线,让双方都熟悉了才会退场,而李海洋倒好,直接给双方通报了一下对方的名字之后就直接选择了离开,也不怕人家尴尬。

不过还好宛瑜是个跳脱性子,而邵云锋也不是闷葫芦,两人经过几分钟磨合后,也不知道邵云锋给宛瑜说了什么,竟然将宛瑜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今晚的惊喜注定不断,一番嬉笑过后,邵云锋再次回到了烧烤摊位前,毕竟今天晚上他还要负责弄烧烤。

“云锋,机会我可给你了,但是有句话我得说在前面,宛瑜这妮子是典型的小辣椒,脾气可不小,如果真要追她的话,你怕是得收收心。”李海洋见邵云锋开心的吹口哨,显然刚才跟宛瑜聊的不错。

作为兄弟,李海洋还是适时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毕竟早在飞虎队的时候邵云锋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当初李海洋给邵云锋送吃的,邵云锋答应带李海洋去一个神秘的地方,结果这个神秘的地方竟然是允垒镇上的舞厅,这说明邵云锋平时或许就好这口。

不过也要多亏邵云锋,不然的话李海洋或许还没机会认识晨馨,最终跟晨馨走到一起。

“放心吧兄弟,我邵云锋是浪子不假,但如果我真喜欢上一个人,绝对不会让她伤心的。”邵云锋冲着李海洋点点头。

李海洋清楚,像邵云锋这种高傲到骨子里的人,既然说出来了的话就绝对不会反悔。

“哟呵!宋!你今天晚上不开心吗!好久不见了你还认识我吗,我叫皮特!上次跟陈去过安舍的不靠谱皮特”

不得不说皮特很会来事,就在李海洋和邵云锋说着宛瑜的事的时候,皮特突然提着一个酒瓶子来到了宋澄身边,然后冲着宋澄大声嚷嚷道。

皮特这么一嚷嚷,让现场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在场的人都是兄弟姐妹,哪个人不知道宋澄已经跟陈泰文分手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情况复杂,大家也知道这是心结,外人根本帮不上忙,因此,这天晚上大家谁都没有提起这茬,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皮特这么一嚷嚷,显然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宋澄和陈泰文都是因为受到李海洋这个不能推却的朋友邀请才聚集到一起的,皮特一喊,接下来让他们怎么相处?

邵云锋眉头一皱,这种环境下,皮特这简直就是在刺激两人,将手中正在烧烤的一串鸡翅往地上一插,就要上去阻止皮特。

“皮特这货虽然心大,但他不蠢,先看看再说。”邵云锋刚要去拦皮特,却出乎意料地被李海洋给拦了下来。

邵云锋摸着下巴想了想后也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所在,现在的宋澄和陈泰文二人之间看起来就是一滩死水,让皮特这块臭石头进去搅合搅合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我当然记得你皮特,只不过我有点不舒服,今天晚上怕是要让你扫兴了。”宋澄看到皮特上来,听到皮特提到陈泰文之后,宋澄朝着陈泰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礼貌地对皮特说道。

说完这话,宋澄拉着宛瑜,转身就要离开,她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陈泰文,接下来他们的路怎么走她还没想清楚,既然双方都有不能逾越的沟,那么躲避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不不不,你不能走!你知道么,你是我心中的天使,今天,李跟晨求婚了,那么陈是不是也可以跟你求婚呢!”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皮特边说这话还边朝着陈泰文走去,直接将陈泰文拽了过来,站到了宋澄跟前,一提到求婚,宋澄的俏脸刷的一下就红了,陈泰文已经占据了她全部的心房,她最渴望的事情就是成为陈泰文的妻子。

在宋澄看来,面对吴小姐和自己的时候,虽然陈泰文有着两难的遭遇,可是陈泰文绝对应该跟自己站在一起,如果那样的话,即使是难关她也会陪伴陈泰文一起度过。

不过这么长时间了,她始终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陈泰文在吴小姐和她之间始终都没有做出抉择,她等的累了,或许,是陈泰文不够爱她吧。

或许在这方面陈泰文太过迟疑不决,但是他有他做人的操守,只有他才能明白,吴小姐和吴老板在他逃亡的路上帮了自己多少,他也能够感受到吴小姐真心实意毫无怨言对自己的爱意,一句“哪怕做小,我也愿意”就能看得出来,吴小姐内心到底受到了多大的委屈。

人生,最难做的是选择,这段时间,爱与不爱之间的选择,生与死的选择陈泰文做了太多了,他真的累了。

看着眼前的宋澄,陈泰文伸出自己的右手想要轻抚宋澄的脸,宋澄的脸色已经由通红变成了惨败,眼泪也一个劲地往地上掉,终于,在陈泰文的手快要触碰到自己脸颊的那一瞬间,宋澄直接泪崩,转身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里。

直到这一刻,李海洋才叹了一口气,轻声在晨馨耳边交代了几句之后,便朝着宋澄的方向追了过去,凭借李海洋的速度,要追上宋澄是分分钟的事,但是李海洋却没有当场拦下宋澄,等到宋澄跑出去足足一两分钟,李海洋才一个跃身,跳到了宋澄跟前。

“澄澄,我想我们得谈谈,你出去的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李海洋站在宋澄跟前,双手搭在了宋澄的肩膀上。

宋澄哭着摇摇头,对李海洋说道:“算了吧,海洋,或许是我太执拗,亦或者我们两真的只能是有缘无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李海洋叹了一口气,看着已经哭成泪人的宋澄,李海洋并没有劝解什么,而是跟着宋澄一步步朝着城里走去,路上,宋澄尽情地哭泣着,她独自一人在昆明,除了宛瑜之外根本没有任何能倾诉,而宛瑜又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跟宛瑜说心里话就仿佛对牛弹琴,她根本理解不到你说的那个点。

等到宋澄哭完,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李海洋才将这些天发生在陈泰文身上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无论好的坏的,李海洋没有任何保留,同时也告诉宋澄,吴氏父女已经离开了昆明,他们两人完全能有机会重来。

“宋澄,爱情是自私没有错,但是你觉得你真的了解泰文么,你真的为他付出的够多么?自己好好想想吧,再错过了,就是一辈子了。”

李海洋可以肯定,刚才他在讲陈泰文的事的时候宋澄一字一句都听进去了,该说的不该说的自己都说了,至于如何抉择,那就是宋澄和陈泰文之间的事了,自己不便再说什么。

宋澄在思考,李海洋没有再去打扰她,他相信宋澄是个聪明人,肯定会打通自己心结的。

一场晚会持续到半夜,在唐老头子一声令下之后,李海洋放假三天,其他人全部归队。

自从关系确定,李海洋和晨馨再也不用担心什么流言蜚语,双方父母不在身边,有唐老头子和一干好友做见证,这个求婚的行为也意味着双方正式订婚,这三天,李海洋和晨馨整天腻在了一起,用如胶似漆来说也不为过。

第二百一十九章 情报!

随着时间的推进,空中的战事也越来越频繁,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升职的李海洋也承担起了更多的空勤任务。

1943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1月11日,中英中美签订新约,废除了外国势力在华的治外法权;1月15日,日军的数只增援部队还没上岸就被消灭在海上,日军损失惨重,又得不到补给,在美军的优势兵力和火力的打击下,日军不得不放弃瓜达尔卡那尔群岛;1月23日,英国第八军攻占的黎波里;1月30日,英美空军袭击柏林;到2月2日,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结束,德军彻底向苏联红军投降。

所有的一切都在说明,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天平已经开始朝着盟国倾斜,此时的日本高层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无论是地面战场,还是空中侦查,都频繁了起来。

此时,一个身份见不得光的人正做在电台前专注地听着电台中发出的滴答声,他就池步洲,隶属于国军军技部,随着电台中的滴答声,池步洲手中的铅笔迅速滑动着,等到电波结束,池步洲手边的白纸上已经多了一连串的电码。

放下手中的耳机,池步洲开始了专心的译码工作。

说起池步洲,或许对他历史有过了解的人会想起日军偷袭珍珠港和高超的电码破译技术。

他通过统计,发现收到的日军密电基本都是英文字母、数字、日文的混合体,字符与字符紧密连接,多为my、hl、gi这种格式。通过进一步的分析,他发现这样的英文双字组正好有十组,极可能代表着0至9的10个数字。

根据这一发现,池步洲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他将这十组假设的数字代码使用频率最高的my定为1,把频率最低的gi定为9。

另外,日军密电中的数字,很可能表示的是当时交战军队中的部队番号和兵员数目等数字,于是池步洲到部队进行核对,由此他找到了越来越多的突破口。

除此之外,他结合密码中的许多隐语,如西风紧“表示与美国关系紧张”“北方晴”表示与苏联关系缓和,“东南有雨”表示中国战场吃紧等,顺藤摸瓜,最终破译出一份份日本军部大本营发出的密电。

1941年12月3日,池步洲通过破译截获的一份由日本外务省致驻美大使野村的特级密电:

1、立即烧毁一切机密文件;

2、尽可能通知有关存款人将存款转移到中立国家银行;

3、帝国政府决定采取断然行动。

根据当时情况池步洲判断,这是“东风,雨”(即日美开战)的先兆。结合此前译出日本搜集到有关美国檀香山海军基地的情报,池步洲作了两点估计:一、开战时间在星期天;二、地点在檀香山珍珠港海军基地。

当他将这个消息呈递给蒋介石以后,蒋委员长十分震惊!立刻向美国方面通报。但由于美国国内孤立主义情绪的高涨,美国总统罗斯福并未重视中国传来的情报,仅仅四天后,震惊世界的珍珠港事件发生,策划这次行动的,正是日本海军大将山本五十六。

“咔嚓!”

大约半个小时后,池步洲手中的铅笔被他用力过度折断了,这全都源于他刚才破译的这一份la码,如果消息可靠,这将是继珍珠港事件后能取得最大战果的情报了。

“不管了,先发出去,至于美国佬怎么想,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得到这么一份情报,池步洲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将耳机戴上之后,将一串代码发了出去。

上次日军偷袭珍珠港其实池步洲早就将电码破译了出来并发到了重庆,重庆也向美国人说过,但是因为不信任,美国人根本没有对珍珠港设防,所以珍珠港事件美国人损失惨重,而池步洲内心也有着失落。

现在已经是深夜,戴笠却怎么也睡不着,拉着蝴蝶聊了会天后,好不容易有些睡意,刚准备睡下的时候,他的房门突然又被离开不久的蝴蝶猛然推开了来。

变故抖升,戴笠那一条仅存的瞌睡虫也被蝴蝶直接驱散开来,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没有紧急情况,蝴蝶是绝对不可能贸然推门进来的。

“老板,急电!”蝴蝶能在戴笠身边呆这么久,哪些电文重要,哪些电文可以推迟处理都有自己的一套章程,当这份电文送到她手上后,蝴蝶的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看到蝴蝶这个样子,戴笠直接起身从蝴蝶手上抢过电文,快速扫过一眼后沉声问道:“还有谁看过这份电报?”

“抄报员,这份电文译出来后就直接到我手上了,现在开始到事情结束,我会派人24小时监视这个抄报员的。”蝴蝶很识趣,戴笠仅仅说完一句话,她就明白了戴笠心中想着什么,朝着戴笠敬了个礼后,蝴蝶直接朝着机要室走去。

而手中握着这份电报的戴笠,在原地来回踱了几步后,也朝着门外大声喊了一句“来人,备车!去蒋公馆!”

一份池步洲破译的情报迅速引起了极少数的人轰动,戴笠进去后仅仅半个小时,数道身影从蒋公馆闪出,驾驶着汽车便冲向了美国驻重庆大使馆。

这或许是唐老头子在中国参战以来接到过的压力最大,也是让他最为兴奋的一个行动了,当“复仇者计划”和一份详细的电报内容附件送到他桌上的时候,唐老头子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错觉。

这是一份由尼米兹上将亲自签发的拦截计划,而他们要拦截的人竟然是日本海军大将山本五十六!这个制造了珍珠港事件和一手策划中途岛海战的日本刽子手,绝对是美国人心中的噩梦。

“去把兰非尔、鲍勃、霍姆斯还有李海洋叫来!立刻!不不不!让他们四个小队的所有人都来!再调一个班的战士负责警戒!”唐老头子兴奋了,一拍桌子,冲着自己门口大声喊道。

这是尼克第二次受到唐老头子这种夺命连环催了,上一次是得到陈泰文击落日本高官飞机的消息,这一次不只要又是谁要倒霉,对于唐老头子的命令,尼克绝对不敢怠慢,再次偷睡被吓趴到地上之后,尼克直接拔腿就朝着外面跑去。

没过多久,唐老头子偌大的作战室内便站满了人,一副巨大的地图也被铺在了桌子上,看着眼前的十八个人,唐老头子先是抽出了那一份电报附件,将电报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联合舰队司令长官4月18日视察马拉勒、肖特兰和布因的日程安排如下:6点,乘中型攻击机(由6架战斗机护航)从腊包尔动身;8点到达马拉勒,换乘猎潜艇;8点40分到达肖特兰岛;9点45分,乘猎潜艇离开肖特兰岛;10点30分,返回马拉勒;11点,乘中型攻击机离开马拉勒;11点10分,到达布因;在第1基地部队司令部吃午饭;14点,乘中型攻击机离开布因。15点40分,回到腊包尔如天气情况不佳,顺延一天”

刚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明白唐老头子念着的是什么,最多也是反映过来,他们或许是要为某位大人物护航了,但是当他们反应过来其中的马拉勒、肖特兰和布因似乎都位于太平洋,而那所谓的联合舰队司令长官的身份后,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长官,你说的这个行程,未必是日本的那个山本五十六的?”李海洋有些不确定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断,毕竟他根本不能想象,这样一份详细的行程安排,竟然会落到自己手上。

不仅仅是李海洋,其他人也都猜到了这个名字,可以说除了李海洋他们这个小队四名飞行员对山本五十六印象不深之外,其他人十二个美国飞行员包括唐老头子在内,可以说对山本五十六恨之入骨的,毕竟正是山本五十六策划了珍珠港事件和中途岛战役,这两次事件都让美国人损失惨重。

“是的,你说的没错,你们猜的也没错!我手上这份,正是你们中国人破译出来的电报,经过评估,可靠性非常高!”唐老头子面容凝重的点点头,将手中的电报放下之后,又从文件夹上取下另外一份文件。

“至于这份,这就是由罗斯福总统和美国海军部长诺克斯批准,尼米兹上将亲自下令执行的刺杀计划!诺克斯总统给这次行动取了个名字,叫做复仇者!我想,诸位先生也应该明白了自己的使命吧。”

作战室的气愤瞬间凝固了起来,凝固到呼吸都开始急促,最后演变成了亢奋,他们的使命,就是去截杀这名日本的联合舰队司令,山本五十六大将!

其实,在制定这个方案之前,在美国本土已经经过一次讨论了,参与这次讨论的有美国总统罗斯福、副总统马歇尔、海军部长诺克斯、陆军部长亨利·史汀生、陆军上将金和海军情报局负责人扎卡赖亚斯。

他们讨论的议题中心思想就是要不要接受尼米兹上将的建议,对山本五十六展开截击。

第二百二十章 山本五十六之死

得到这个情报的时候总统罗斯福感到事态严重,战争期间,暗杀敌方高级将领,是要遭到同样报复的,罗斯福本人就曾差点被德军潜艇发射的**暗杀。

美国人信奉骑士风度,认为暗杀是懦弱的行为,因此,在提出尼米兹的建议之后,海军部长诺克斯局强烈反对,他认为这样这太不光彩,谋杀敌军领导人不符合基督教的教义。

而陆军部长享利·史汀生,上将金和副总统马歇尔却表示赞同尼米兹的建议,对山本五十六展开截杀,毕竟对美国来说,山本五十六是凶神,也是美国的心头之患,若趁这个机会干掉山本五十六,能够使美军免受更大的损失。

“今天是15号,为了这次任务顺利执行,我特地调来了十八架p38战斗机,p38战斗机可以完美克制日本人的零式战斗机,还有两天时间,大家集中熟悉一下p38战斗机的各种性能,然后我们将飞往瓜岛,在这期间,任何人不准出基地,不准与我们这些人之外的人说一句话,统一就餐,统一休息,统一行动,明白了吗先生们!”

为了这次行动,经过唐老头子的综合考虑之后还是准备使用刚补充进来的p38战斗机,毕竟就性能来看,p40战斗机更适合巡航,而p38战斗机凭借高速度、重装甲、火力强大的特点,成为了太平洋战争初期唯一能够与日本零式战斗机抗衡的战斗机,也是在美国陆航的战机中击落日本战机最多的机型。

山本五十六这边,最近这段时间山本五十六有些焦虑,引起他焦虑的,正是因为战场状况已经呈现出了糜烂的状况。

虽然山本五十六成功策划了珍珠港偷袭,但是在制定作战计划之前,他就已经郑重地告诉过日本高层,如果可以的话,他不希望日本将美国拖下水,美国强大的工业基础设施,是日本绝对招惹不起的。

不过因为某些人沉迷于建立大东亚共荣圈,再加上亚洲战场战果太大,他们的心智被蒙蔽了,果断下令偷袭珍珠港。

迫于无奈之下,山本五十六才制定了作战计划,也正如他所想,日本人成功地将美国人拖下了战争泥潭,取得胜利后的山本五十六迅速扩大战果,向东南亚进军,攻占英、法在东南亚的属地,凭借敏锐的嗅觉控制了马六甲海峡,一度打得英法联军丢盔弃甲。

但随着美国人的加入,亚洲战场局势渐渐失去平衡,新开辟出来的太平洋战场也呈现出了颓势,中途岛海战的失利,近乎让日本海军葬送了所有能够反抗的力量。

此次他出巡太平洋战争前线,目的就是为了鼓舞日军的士气,为了保密,他们启用了自认为最高级别的jn25密本。

拉包尔,西太平洋上俾斯麦群岛中新不列颠岛的港市,是巴布亚新几内亚的一个城市,在日军战史中也被译为腊包尔。

按照原定计划,山本五十六将从这里出发,前往距离檀香山大约4000海里的南太平洋岛屿视察。

临行前,山本五十六的好友,陆军指挥官今村均大将来到了机场,没有送行的话,有的只是满脸的担忧。

“山本君,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你取消这次行程,两架运输机和六架战斗机根本不可能保证您的安全,毕竟我们无法排除您遭遇伏击的风险。”看着机场已经准备好的两架三菱一式陆攻快速运输机,今村均进行着最后的努力。

听了今村均的话,山本五十六笑着摇摇头,拍了拍今村均的肩膀后,对今村均说道:“不用再说了今村,出发的时间已经到了,我回来的那天再请你喝酒。”

说完,也不等今村均再说什么,山本五十六转身就朝着已经启动引擎的运输机走去。

此时正是上午六点,按照计划,他们的飞机将在天空飞行三百一十五分钟,就在山本五十六的战斗机起飞不久,十八架加挂副油箱的p38式战斗机从瓜岛机场起飞。

按照“复仇者计划”的具体要求,这一十八架p38战斗机将经过四百三十英里无线电静默的超低空飞行,无线电静默的超低空飞行对技术要求十分高,李海洋所在的小队和其他美国人小队都有一人掉队。

但是这种情况下,是根本不可能掉头去寻找他们的,直至到达目标空域,负责截杀山本五十六的战斗机仍旧保持着十六架的数目。

“山本阁下,现在是上午九点四十二分,还有大约半个小时抵达下一个目标区域。”日本航空编队,一架弦号为“t1-323”的运输机中,一名坐在山本五十六身边的高级军官看了看手中的腕表,对身边的山本五十六说道。

山本五十六正在闭目养神,听了身边人的话后点点头,这几天山本五十六内心很焦躁,说实话,这次去前线视察,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也想接受自己好友今村均的建议,取消这次巡查,但是太平洋战事吃紧,自己必须到第一线去鼓舞战士们的士气。

“发现敌机,接敌!”

突然间,驾驶舱传来了惊恐的声音,听到这句话后,整个机舱内都开始骚乱起来,甚至连山本五十六也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但是根本没有时间让他们恐慌,仅仅三十秒内,他们的这架座机便被打成了筛子,这就是战争,电光火石之间,日本海军部最高统帅已经归西,没有什么神光附体,也没有什么金刚不坏之身,时间到了,你就得去见阎王。

十六架p38战斗机面对六架护航的零式战机和两架运输机,自然是碾压式地前行,时间永远定格在9点43分,山本五十六的座机在半分钟内被击落,而与李海洋他们缠斗的六架日本战斗机也逐一化成青烟,消失在天际。

唐老头子的想法很简单,美国人的仇得美国人来报,因此,唐老头子安排了四名技术最好的美国飞行员直接针对山本五十六编队的两架运输机

山本五十六出巡带领的六架护航零式战斗机和两架运输机被全歼,就在美国宣布将山本五十六击落之后,日本却首先站出来否认了他们的说法,毕竟在他们看来战功赫赫的山本五十六大将的死,绝对会让军心动摇。

只是日本民众不知道的是,就在作战的第二天,日本搜索队在原始森林里找到了坠机残骸,残骸中,山本五十六手握月山军刀,横倒在残骸旁边,所有日本人脱帽,冲着山本五十六的尸体深深鞠了一躬。

畑俊六是日军“中国派遣军”司令官,他一向主张“必须割断重庆同英、美的关系”,并认为“除了付诸武力,别无其他方法可寻”。为了贯彻他的主张,畑俊六曾向日本大本营建议在1943年末或1944年春进攻四川。

大本营虽然承认进攻四川意义重大,但由于东南方面的战局日趋不利,而中国华北方面的“治安”形势也极严峻,兵力不敷应用。限于国力,日本组建新的部队更为困难,因而拒绝了畑俊六的建议,要求“中国派遣军”把1943年后半期的作战重点放在加强占领区的稳定方面。

“阁下,根据大本营的指示,秋季以后的《作战指导大纲》需要再次调整,您觉得有什么要特别指示的吗?”就在畑俊六思忖着国际形势和大本营下达的命令的时候,一名高级参谋走了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问道。

畑俊六点点头,然后斟酌一番之后说道:“作战方针要确定,打的方向就是努力确保和平定现有占领地区,特别是在华北方面,本年秋季以第11军及第13军主力分别进行常德作战和广德作战。来年春季,以华北方面军及第11军进行打通京汉线作战。”

“预定于今年10月6日召集各参战部队参谋长进行图上作业。命令,第39师团,第13师团,第3师团,第116师团,第68师团,及第58师团之一部开始备战,同时肃清周边残敌,为秋季计划作准备工作。”

不得不说畑俊六绝对是一个出色的军事指挥家,也是一个具备绝对高度的人,既然大本营已经决定了作战方向,那么具体执行方面,他的思路也就出来了。

随着畑俊六的思路,参谋手中的笔也迅速翻飞着,畑俊六说话停止的那一瞬,参谋手中的笔也停了下来,这是一个高级参谋的基本素养,速记是其基本功之一。

“还有,下令海航和陆航,不要再有什么门户之争了,精诚团结保证制空权,否则秋季作战将会增加变数,山本君都玉碎了,这个时候,如果谁还要搞小动作,那么军法从事。”说这话的时候畑俊六眼中明显闪出一丝狠厉,参谋长听了之后神色一紧,冲着畑俊六敬了个军礼之后,直接朝着电话机走去。

一战击落山本五十六,引起了国际上巨大关注的同时,也让美国空军着实出了一把风头,美国人也大手一挥,一批批飞机被充实到了第十四航空中队。

第二百二十一章的任务

此时,李海洋和邵云锋二人正站在山头上,看着一架架的飞机从天而降,李海洋和邵云锋现在都是老飞行员了,但是直到今天,才见识到之前只能从画册上看到的飞机。

“这p51战斗机,后面跟着的是p38战斗机!”李海洋指着天上,下巴都留下了口水。

“这这这这这这是b25轰炸机?”就在李海洋关注战斗机的时候,邵云锋却是发现天边又飞来一群大鸟,定睛看去才确认,正是b25轰炸机。

“海洋,我有一种直觉,小日本撑不久了!早知道今天会有这么多先进战斗机,当初就不该跟摩尔那大猩猩闹掰!”看到这么多战斗机加入,邵云锋也是开心的很。

李海洋重重地点点头,他想起了当初进航校之前,日本人追着霍克战机打的局面,也想到了当初为争抢p40战斗机而闹的不愉快,邵云锋甚至为了这事还偷偷开着一架p40战斗机上了天,如果唐老头子将这事报上去的话,严重一点甚至能让邵云锋枪毙。

“小日本撑不久了是一定的,但是在他们灭亡之前,我还有一件事必须完成!”李海洋从自己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型飞机模型。

在他将西山秀明座机击落之后,唐老头子单独找过他,并将这个飞机模型交给了李海洋,他跟李海洋只说了一句话,“找到它!击落它!”

李海洋仍旧记得,当初唐老头子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是充满愤怒和哀伤的,对于唐老头子跟大野隆治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恨,李海洋根本没有去问,唐老头子想告诉他的话一定会告诉他的,更何况,他也有着必杀大野隆治的理由!

现在航空队壮大了,有了不亚于零式战斗机的各型战斗机,也能组成混合编队支援地面战场,他有信心,在下一次面对大野隆治的时候将大野隆治彻底留下。

只不过任谁也没想到,李海洋跟大野隆治的交锋会来得这么快,就在李海洋和邵云锋刚刚走下小山包的时候,一名士兵跑了过来,他带来的还有一次支援任务。

李海洋和邵云锋对视一眼,然后哑然一笑,现在他们是财大气粗,拿着美元,开着先进战机,再也不会去惧怕日本人的零式,如果被对方击落下来,那也只能说技不如人。

这一次,以李海洋为首组成的航空编队要穿过敌占区去攻击日军的一批地面力量,像这种任务只要抓住“速战速决”这四个字就不会有问题。

“独狼独狼,任务执行完成,请求返航。”随着地面腾起一阵阵烟火,摩尔驾驶着一架中型轰炸机对这次的领队李海洋报告道。

李海洋低头看了看已经被摧毁的日军目标和周围越来越密集的高射炮火,嘴角露出一丝开心的笑容,当初他们饱受日军轰炸机的苦恼,联大甚至还组织学生们挖防空洞上课,昆明城内的百姓更是被炸得流离失所,安舍也是在这个背景下来才建立起来的。

现在,李海洋和自己的战斗机护航编队,带领着轰炸机轰炸日本人据点,心中可以说无比畅快,甚至在一瞬间,他也想过要不要驾驶战斗机俯冲下去扫射一番,但最终他还是放弃了,他不是大野隆治,做不出这种兽性。

“全队拉高,返航回家吃饭!”李海洋冲着无线电发出返航命令之后,自己直接一个拉升,朝着高空钻去。

“02方向发现敌机拦截,一共四架战斗机,是否参与战斗!”就在众人准备返航的时候,邵云锋的声音传过来,从他说话的语气来看,显然对方来的战斗机不多。

李海洋朝着邵云锋所说的位置看去,果然看到四架日本零式战斗机正朝着他们飞来。

“按照预定计划进行,轰炸机先返航,邵云锋、猴子、皮特,跟我一起迎敌,不得恋战。”李海洋想也没想,像这种状况已经有预案了,按照原计划执行就是,毕竟穿越敌占区执行轰炸任务,敌人不来拦截就见鬼了。

对于李海洋的安排,大家都没有意见,两架战斗机护送着两架轰炸机返航,而李海洋他们则转向朝着敌机奔去,他们的任务也只要拖住一会就行,等到轰炸机脱离战圈他们也会直接撤退,今天的任务是轰炸对方地面目标,并不是进行空中格斗,更何况他们长途奔袭。

“哒哒哒哒!”

没有任何花哨动作,双方战机一接触,便直接硬怼了起来,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根本不需要什么试探。

“各单位,顶多再坚持五分钟我们就必须返航了,注意油量和弹药。”一个回合交锋过后,双方战机没有任何损失,邵云锋的话语也从各单位的耳机中响了起来。

“抄收!”

“copy!”

邵云锋的话刚说完,猴子和皮特便立马有了回应,但是却始终不见李海洋有什么回到。

“海洋海洋,注意油量和弹药,收到请回答。”邵云锋眉头一皱,再次冲着无线电内喊去。

此时的李海洋蒙了,身体也因为高度兴奋而不断颤抖起来,是的,他看到了,“x-1-42”,这个弦号已经刻到了他的骨子里,他做梦都想在天上遇到这架战斗机,这架战斗机的驾驶者正是大野隆治。

任由邵云锋的声音在耳机中不断回荡,李海洋跟本没有回复的意思,此时,他的目光中只有大野隆治,大野隆治屠杀贫民的样子,安舍的孩子们被轰炸致死的样子,昆明老百姓流离失所的样子,唐老头子沉痛嘱咐的样子瞬间就涌上了李海洋的脑海。

身为领队的李海洋已经失去了冷静的判断,直接调转机头后对着无线电说道:“计划改变,x-1-42,这架战斗机我必须打下来!”

李海洋的一句话让邵云锋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今天执行的是护航任务,只要等到运输机脱离战场,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甚至他们只要将这四架飞机拖住一会也能达成目的,根本用不着去击落地方战斗机。

拖延和击落,两个词的差距是非常大,他们长途奔袭过来本就不占优势,拖延一阵就行了,但是如果要去跟日本零式战斗机战斗的话,弹药和油量将会消耗猛增。

“海洋,冷静,完成任务才是第一位的,现在不适合跟日本人战斗!”最后,邵云锋还是出言说了一句,身为李海洋的战友加好友,他不希望李海洋在这个问题上犯错误。

“机会不能再失去了,敌人也只有四架战斗机,我有把握拿下大野隆治!”李海洋根本没有听从邵云锋的劝说,在调整好机身姿势后,李海洋竟然主动朝着大野隆治的战斗冲去,看样子是要找大野隆治单挑了。

任谁都没想到,跟李海洋一样兴奋的还有另一个人,此时,在这个只有四架战机的小编队中,却是汇聚着日本空军的两大王牌,除了被李海洋认出来的大野隆治外,还有日本空军的骄傲,空中骑士西山秀明!

或许这个小编队看起来只有四架战斗机,但他却是小笠上川手中最为核心的杀手,他将大野隆治和西山秀明二人放在这个小编队中,目的就是为了猎杀中国第十四航空队的王牌,在小笠上川心目中,这四架战斗机就是他手中的“刺客”!

西山秀明兴奋了,也愤怒了,因为他再次看到了那架让他耿耿于怀的p40战斗机,正是这架战斗机当初将他一举击落,骄傲如西山秀明,被这么一个粗鲁的人正面硬钢击落了,让他心中备受打击。

他是什么人?他是日本空军的空中领袖,有着空中骑士美誉的西山秀明!但是李海洋竟然敢击落自己,这让西山秀明内心受挫颇为严重,甚至一度还想到了要剖腹谢罪。

“八嘎!空中赵子龙!”看着这架让他化成灰都能认出来的p40战斗机,西山秀明顿时将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上次那一战,李海洋将自己击落后得到了“空中赵子龙”的称号。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海洋因为击落的日本飞机越来越多,空中赵子龙这个威名也逐渐被中国人和日本人接受起来,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西山秀明绝对不敢大意,悄然跳出战圈之后,西山秀明竟然谨慎地在战圈外。

很显然,不仅仅是西山秀明认出了李海洋驾驶的这架战斗,大野隆治他们三人也认出了李海洋的座机,在李海洋朝着他们三人重来的时候,在外围战圈的西山秀明竟然发现,大野隆治他们三架战斗机竟然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很显然,大野隆治他们三人面对李海洋一人的时候,内心还是有点虚。

“杀给给!”

对于李海洋的凶名大野隆治也是有听说的,他没有个李海洋交过手,但是从对方的动作来看,李海洋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他是一个老牌空军,自然清楚对方现在的任务是什么,他搞不明白,为什么身为空中骑士的李海洋会对自己这么在意。

这可是击落过西山秀明的狠人,虽然他对西山秀明心中绝对不服气,但是对于西山秀明的技术,他却不得不佩服,之前虽然几次向小笠上川告状,说西山秀明牺牲自己战友的性命,自己袖手旁观。

但是他心中清楚,他的告状只是诬告,西山秀明做出的反应绝对是教科书级别的,面对李海洋,大野隆治内心苦闷,但是却又不得不迎战。

西山秀明在外面游弋,见到李海洋往前冲之后,邵云锋他们三架战斗机也牵制住了日本人的另外两家战斗机,创造出了一个李海洋与大野隆治一对一的格局。

“哒哒哒哒!”

西山秀明和大野隆治的战斗风格很像,二人都是直冲冲的性格,不会有什么心机和战术,上来就对着干,完全拼的是一股热血和空中格斗技术。

“咚咚咚”

一连几声脆响从大野隆治和李海洋的机身上想起,大野隆治的机翼连中李海洋机枪,而李海洋的机身上也多了几处弹孔。

第二百二十三章 命运

最终的结果,一个日军小队五十人,在面对李海洋的时候,除了最初被李海洋用手枪击杀七人之外,又付出了五条生命的代价才将李海洋彻底抹杀。

看着躺在血泊中的李海洋,山口顺义集合了自己手下剩余的三十八人,肃穆地朝着李海洋敬了个军礼,然后安排士兵将李海洋的尸体好好地清洁了一番。

在照相留证之后,便安排人拉着李海洋的尸体朝着云南走去,抗日战争期间被日军归还尸体的人不是没有,张自忠将军就是其中之一。

当沿途国军官兵在得知大喇喇出现在他们阵地面前的日本军人,是负责护送李海洋尸体去昆明,交给第十四航空队的时候,除了加派兵力护送之外,都没有去难为这些日本人。

李海洋坠机的消息邵云锋已经带回去了,陈泰文也明白,这一次李海洋坠机不像自己那次那样运气好,这一次李海洋跳的是绝对的日战区,一马平川,根本没有什么遮挡。

仅仅是第二天,大家都最后一丝奢望都被摧毁了,日方专门发来电报,跳伞的飞行员已经被击毙,名字叫做李海洋。

新一代“空中赵子龙”犹如昙花一现,李海洋短短的飞行生涯中,却有着绝对辉煌的战绩。

他曾于空中击落日本飞行领袖西山秀明,曾经一战击落日本战机数架,曾一次次执行支援任务,炸毁日军物资无算,也曾独自一人驾驶着战斗机冲进日军战斗机编队中杀进杀出自己丝毫未损,

这样的战绩别说在这短短两年内建立起来,就算是搭上普通飞行员一生,或许都要望而却步。

“敬礼!”

这一日,美国第十四航空队所有队员都穿上了正装,就连一路风尘仆仆都日本鬼子也在前一天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

唐老头子一生令下,所有飞行员都冲着平板车上的那具棺材举起了自己的右手,随后,邵云锋,陈泰文他们几名好友一共八人朝着那具薄棺走去。

“起!”

整个现场,没人说话,陈泰文他们八人分两边站立,随着陈泰文一生大喊,八人默契地一起用力,将李海洋的棺材从平板车上抬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喂!李桑是真正的英雄!他死之前带走了我们一十二个兄弟!”

就在陈泰文他们准备抬脚走人的时候,他身后一名日本士兵突然开口冲着陈泰文他们喊道。

这名士兵正是当初用枪顶着李海洋脑袋的日军士兵,对于李海洋的气度,这名士兵是十分敬佩的,因此也主动担负起了护送李海洋遗体回航空队的任务。

“士兵的生命应该奉献给战场,往后战场相见,你我不必留情。”陈泰文稍微停顿了一下,说完这话之后便抬脚进了军营。

在日本人面前,没有任何人哭泣,所有人都保持着肃穆,这一次,陈泰文也没有像张正死的时候表现出来的那么失态。

将李海洋的遗体运进军营,将尸体上石灰清理干净后,陈泰文便默默地坐在了李海洋身边。

以前生死与共的兄弟,现在变成了棺材里的死人,陈泰文心中感慨万千,这就是宿命吧。

想当初在西南联大的时候,李海洋从机械专业转到他们文学系,因为李海洋太过沉默,甚至怀疑李海洋是不是个聋子哑巴。

也是因为那一次跟踪,陈泰文和李海洋的友谊开始逐渐建立。

李海洋是救过陈泰文和陈吉性命的,当初柳家派人到昆明抓陈吉回去,正是李海洋出手相助,凭借自己的江湖地位给了陈吉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共同组建安舍,安顿空难孤儿,曾经深陷囹圄,也是李海洋端着枪将他救出,一幕幕往事回首,一切都恍如隔世。

“你们是真的不讲义气啊,张教官死了,陈吉死了,现在连你也死了。呵呵,下一个,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拍了拍身边的棺材板,陈泰文一脸苦涩,曾经的不安已经成为现实,或许都怪自己嘴贱吧,当初在西南联大,自己和宋澄就说过,当飞行员十个有八个会战死的话。

“海洋!”

就在陈泰文怀念着过去的的时候,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从外面响起,陈泰文抬头看去,只见一身重孝的晨馨出现在门外。

此时灵堂还在布置,一副棺材,一张照片,当晨馨从门外冲了进来,看到那张曾经极为熟悉的面孔时,哀嚎一声终究还是晕了过去。

陈泰文和一干帮忙的战友见状立马冲了过去,一把将晨馨从地上抱起来后,陈泰文伸手掐了掐人中。

“海洋!我要海洋!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为什么死的不是我!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海洋!”

“海洋,海洋啊!你醒醒!你醒醒啊!”

“你不是答应过我,抗战胜利了就跟我结婚的呢!你不是答应过我,抗战胜利了,我们就一起回去乡下,再不打仗了!你要说话算数啊!”

“海洋,你起来啊!”

终于,在陈泰文他们的救助下晨馨悠悠转醒,晨馨似乎还不能接受眼前的现实,直接又从陈泰文的怀中挣脱开来,发狂一般朝着棺材扑去,下意识就要去推棺材板。

从进来开始,晨馨的眼泪就没停过,看到眼前的状况,一起帮忙的邵云锋和尼克他们都有些不知所措,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陈泰文。

“没见她穿着什么衣服吗?让她看看吧。”陈泰文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将晨馨死死地抓住,然后冲着邵云锋他们点点头。

还没有入土为安,按照中国人的习俗,亲友在瞻仰完仪容之后才会将棺材盖用棺材钉钉住,到一刻为止,关于这个人生前的所有都已经成了定局,所谓盖棺定论就是这个道理。

此时晨馨穿着一身重孝,听了陈泰文的话后,邵云锋他们也纷纷叹了一口气,将棺材盖掀开了一条缝。

“海洋”

这一次,晨馨并没有昏迷过去,上次和李海洋分别,他们还在讨论着结婚的事情,确认棺材里躺着的是李海洋后,晨馨没有丝毫忌讳,伸手轻柔地抚摸着李海洋的尸体,只是眼泪却掉个不停。

足足过了五分钟后晨馨才从接受了眼前的事实,没有任何话语,晨馨直接在棺材边跪了下来。

李海洋战死,身边并没有亲人,晨馨穿着一身孝服跪在棺材边已经彻底说明了问题,陈泰文和邵云锋对视了一眼,均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敬佩。

都说**无情戏子无义,在李海洋刚跟晨馨交往的时候,除了邵云锋要李海洋好好珍惜晨馨之外,甚至包括陈泰文在内都觉得李海洋跟晨馨在一起是脑子有问题。

只不顾李海洋是兄弟,如果他真的跟晨馨在一起,那么晨馨就是自己的嫂嫂了,就这一层来讲他也不会去说什么,也会对晨馨保持充分的尊重。

但今天的事情让所有人都对晨馨刮目相看,李海洋虽然在河边跟晨馨求了婚,但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们俩仍旧不是合法夫妻,没有办酒席就得不到亲朋的真正认可,没有到政府登记,政府也不会承认他们的关系。

但是晨馨还是来了,一身孝服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也获得了第十四航空队所有人都信任,这比任何花言巧语都有用。

宋澄也来了,在守灵的这段时间里她直接担负起了照顾晨馨的任务,只不过每到晚上守灵的时候,她的眼泪就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往事一幕幕,当初的铁三角已经缺了一脚,往后的路该怎么办?她跟陈泰文该怎么办?

停灵三天,陈泰文就守了三天,这三天他没有像张正死那样喝的烂醉,只是不吃也不睡,三天过后大葬,当亲手将最后一捧黄土添到李海洋坟头的时候,陈泰文终究还是没有坚持住,直接晕倒了过去。

对于李海洋的死,唐老头子也出奇的安静,自从恢复了战斗力以来,飞虎队从成型到整编成第十四航空队,他们面临的任务就是从战略防守转为战略进攻,逐渐掌控中国领空的制空权。

是战斗就会死人,这件事情没人比唐老头子更清楚了,因此,当李海洋死后唐老头子也比较安静,只不过安静的有些过分了。

“陈,你应该去好好休息的,我给你放三天假,你去放松一下吧。”

此时,陈泰文正站在唐老头子跟前,身上穿着一身军用常服,脊梁骨挺得笔直,看到陈泰文进来,唐老头子叹了一口气,队陈泰文说道。

陈泰文摇摇头,将一份手写的报告交到了唐老头子桌上,然后掷地有声地说道:“我请求使用李海洋的战斗机编号继续战斗!李海洋是我们这一批战斗机飞行员中最出色的飞行员,也是我们航空队的英雄,他的精神不该被遗忘!”

唐老头子有想到陈泰文是来提条件的,这很正常,别墅偶陈泰文,就是他自己也会向自己的上司提条件,目的就是让自己战死的手下得到最好的抚恤金,他甚至都已经将李海洋的抚恤金要下来了,按照的是美国飞行员的标准。

就在他想直接跟陈泰文讲抚恤条件的时候,却没想到陈泰文提出来的是这么一个条件。

唐老头子眉头一皱,对陈泰文说道:“你知道你这个决定做出之后,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吗?”

“我知道,李海洋的战斗机弦号已经成为了日本人眼中的噩梦,每次战斗如果李海洋的弦号出现在空中的话,一定会遭到对方的集火攻击!”

对于这个结果,陈泰文还是有着深刻认识的,就像他之前和李海洋一直在找寻大野隆治那架“x-1-42”一样,日本人也会重点关注李海洋的战斗机编号。

第二百二十四章 安置

陈泰文的决定无疑是将自己架在火上烤,仿佛一群人打架,陈泰文就是那个指着对方骂智障的拉仇恨专家,势必会遭到对方的重点进攻。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很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

“对于这件事,我想我可以答应你,前提是你知道这种危险性,我们航空队确实需要将这种精神传承下去,我们需要一个领头羊。”

唐老头子将目光深深地看向陈泰文,似乎在等他确认自己的想法。

“我已经准备好了,也充分认识到了这件事的严肃性,请你相信我!”

陈泰文没有任何犹豫,在面对唐老头子目光的时候也没有任何闪躲。

唐老头子点点头,郑重地将陈泰文交过来的报告单独放进了一个文件盒中,陈泰文看到,盒子中已经有了两份资料,现在自己的则是第三份,盒子上,用中英文对照写出的“历代空中赵子龙档案”一行字格外显眼。

此时的陈泰文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第三任“空中赵子龙”,按照国际惯例,击落敌机五架就能被称为王牌飞行员,而第一人“空中赵子龙”乐以琴七天打下六架日本飞机,一生共打下八架日本飞机的战绩,也让他的名号传遍了蓝天。

身为第二任“空中赵子龙”的李海洋战绩也不差,击落西山秀明,单机独闯日本战斗机编队的故事甚至已经被民间艺人编成了话本,注定会一直流传下去。

只有自己,除了上次戏耍大野隆治,击落了日本将领鬼塚之外,其他的任务都只能算是平平,他这个第三任“空中赵子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有些名不副实。

“这是李海洋的抚恤金和证书,你找个机会交给他的妻子晨馨吧,这件事由你去做比较好。”

将陈泰文的事情敲定,唐老头子也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一个袋子,这是李海洋的抚恤金,按照美国飞行员标准执行,抚恤金用的全是美元,而不是现在已经贬值的厉害的法币。

拿着李海洋的抚恤金,陈泰文深吸一口气,搭上了采购物资的汽车朝着晨馨的家里走去。

这几天晨馨一直是由宋澄照顾的,为了安慰晨馨,宋澄选择了跟晨馨同吃同住,有了宋澄的安慰,晨馨的情绪也开始慢慢地变好起来,脸上也终于有了笑容。

带着李海洋的抚恤金,发现开门的竟然是宋澄之后,陈泰文直接愣了一下,双方对视几秒后,陈泰文开口说道:“这几天辛苦你了,我来给晨馨送抚恤金。”

“没事,应该的,晨馨好些了,你进去看看吧。”

二人的聊天有些尴尬,陈泰文听后也不知道说什么,爱恋地看了一眼宋澄之后,直接朝着晨馨家中走去。

站在院子里,宋澄回想着李海洋曾经劝说自己的话,自己是不是该这样下去了,自己到底是在坚守着什么?这样做到底值得么?

来到晨馨的房间后,陈泰文直接将唐老头子给他的抚恤金放到了桌子上,晨馨见陈泰文进来,脸上也带上了一丝笑容,倒了一杯水给陈泰文说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喝杯水吧。”

“哎。”陈泰文叹了一口气,然后将手中抚恤金放在桌子上后对晨馨说道:“嫂子,这是海洋的抚恤金,另外,换个地方吧,带着这笔钱,去海洋老家。”

听到陈泰文的话晨馨一愣,随后脸上便暗淡下来,说实话,她是不愿意离开云南的,陈泰文话里的意思她明白,重庆作为陪都,会比云南更安全,而且,离开了云南还能让自己慢慢忘却李海洋,或许还能在重庆重新找到自己的幸福。

想要在云南重新寻找自己的幸福是不太现实的,自己还年轻,如果真的找到了另外的男人来依靠,那么别人会怎么想?李海洋是英雄,是为了民族大义而战死的,既然晨馨是李海洋的未婚妻,就理应为李海洋守寡。

这种观念在现在看起来很片面,但是人言可畏,陈泰文的安排不能说没有道理。

“再看吧,这里承载着我太多的回忆,或许哪天我住不下去了再想想后面的路该怎么走,总之,谢谢了。”

对于陈泰文的话,晨馨只是笑了笑,给出了一个不太肯定的答案,显然,晨馨暂时并不想离开云南。

陈泰文并不太想面对晨馨,一是不想再跟晨馨提起李海洋这个伤心的话题,二是因为避嫌,如果按照这个年代的说法,晨馨已经是个寡妇了,陈泰文呆在这里并不方便。

陈泰文走了,宋澄并没有离开,随着时间的推进,晨馨的神采才终于回复了过来。

在陪着晨馨逛了一圈菜市场回到家后,宋澄将菜放进厨房,对晨馨说道:“晨馨,我决定明天就回昆明了,学校那边还有点事情需要我去处理。”

“啊?”听到宋澄的话,晨馨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我明白的,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这段时间真的太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生活。”

“一切都会好起来,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我等会就去收拾下东西。”宋澄抓住晨馨的手,再次出言安慰。

晨馨摇摇头,虽然答应了让宋澄离开,但是却不想让宋澄马上走,只是紧了紧宋澄的手说道:“走可以,不过暂时不行,我知道你学校暂时没什么事,所以我决定了,后天晚上请你跟泰文吃饭,经常听海洋说起你们铁三角之间的事情我耳朵都要听起茧子了,我现在最遗憾的就是没有多做几顿饭给海洋吃,说吧,这个面子给不给。”

“额。”

被晨馨这么一说,宋澄倒是不知道怎么接了,于情于理,晨馨要做饭给自己和陈泰文吃也正常,李海洋刚战死不久,晨馨的情绪好歹稳定了下来,这个时候拒绝晨馨似乎不太恰当吧。

虽然还没想好如何跟陈泰文相处,但是宋澄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不知道如何相处是一回事,她的内心终究还是深爱着陈泰文。

“行,嫂子请吃饭我们俩是绝对不会推辞的,不过泰文那边你去负责联系,我只负责帮你做饭。”宋澄拉着晨馨的手走进了厨房。

第二天一早晨馨就出门了,一直到中午,晨馨手中才提着大包小包的食材回到家中,看到晨馨回来,宋澄也笑着帮他一起摘菜做着准备。

不说云南这边,在看南京方面,日本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官向日本大本营提出了“必须隔断重庆同英美的关系,因此,除了付诸武力,别无其他方法可寻。”日军参谋总长杉山也提出“杀出一条血路是能最迅速地解决中国事变的唯一重要方策。”

中国派遣军总部根据大本营的指示精神,迅速组织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这次会议级别之高,甚至连中国派遣军总司令长官西尾寿造和总参谋长板垣征四郎都出现了。

会议上,总参谋长板垣征四郎代表中国派遣军总司令部通报了大本营命令,同时讲出了这次计划的关键的原因。

“诸君,为了提早结束中国事变,动摇重庆国民党的反抗信心,达到以战逼降的目的,同时也为了歼灭国民党的守军力量,摧毁国民党第六战区根据地,夺取洞庭湖粮仓,迫使集结云南的的中国远征军回师救援,阻止或推迟东南亚同盟国的联合反攻,所以这次战役非常重要!”

会议上,岗村宁次详细讲述了这次战役的作战目的,其实这也是无奈之举,一九四三年,日本人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压力,太平洋战争失利,加上偷袭珍珠港后,美国人加大了对中国战场的支援力度,这一切都让局势有些扑朔迷离起来。

就在不久前,中国八路军在敌后战场一战,直接消灭了日伪军五千多人,现在他们对中国战场的掌控越来越弱,迫切需要以武力手段迫使中国当局投降。

“我命令!”

就在板垣征四郎说完战斗意义之后,日军中国派遣军总司令西尾寿造一脸严肃地站了起来,准备下达作战命令。

所有在座日本高官听到命令之后也直接站得笔直,静静地等候长官的指令。

“启动秋季攻势计划,第十一军第三师团,第十三师团,第九十三师团,第六十八师团,第一一六师团,飞行第四十四战队及特殊战斗部队立刻进入战备状态,命令畑俊六大将与横山勇指定作战计划保送司令部!目标常德!”

西尾寿造一拳锤在了地图上,拳头落下的地方正是常德!

随着命令的下达,日军开始了频繁的调动,一些外围防线的换防巩固工作越来越频繁,这种规模的军事调动不可能瞒得过中方,一条条情报被送往国民党重庆军事委员会,在一众将领的预判之下,他们将目标也锁定在了常德!

这个结果被送到了蒋介石的案头,听着小诸葛白崇禧的汇报,蒋介石也频频点头。

“此次的战略方针是以诱敌歼灭之目的,将日寇主力引到澧水及沅水两岸后,正面抵抗,再以外翼攻击,然后把敌人消灭在洞庭湖畔。”

将手中的方案详细讲解之后,白崇禧便静静地站在一边,等着蒋介石的命令,他知道,每当制定重大方针的时候,蒋介石总归是要下指示的。

第二百二十五章 常德会战前夕

果不其然,在听完白崇禧的汇报之后,蒋介石站起了身子,在办公室来回踱了两步后,似乎下定了决心。

“电令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和第七十四军长王耀武,一定要守住常德,驻军一定要与常德共存亡,不成功,便成仁!”

蒋介石下达了军令,这次,他没有在对战略部署指手画脚,而是下达了一条死守常德的战令。

得到这个命令之后,白崇禧也知道蒋介石是动真格的了,朝着蒋介石立正敬礼之后,白崇禧转身离去。

蒋介石直接点了薛岳和王耀武的名,这是要将常德守卫任务直接交给二人,薛岳负责全盘战略,而王耀武则直接负责城防守卫。

在选择守城将领的时候,第七十四军军长王耀武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第五十七师全体官兵集合到了校场之内。

第五十七师,总计兵力八千五百二十九人,此时站在偌大的校场上,却安静地出奇,也反应出这支部队良好的作战素质。

“第七十四军副军长兼第五十七师师长余程万听令!”

点将台上,王耀武手中一杆红旗,对着扩音器大声喊道。

“到!”

随即,一个中气十足的中年军官直接往前一步,然后跑步上了点将台。

“日寇妄图占我常德,此役,尔部八千五百二十九人当死战常德!代号虎贲!誓与常德共存亡!违令者就地格杀!”

从王耀武手中结果虎贲军旗,余程万知道,这一次又是一场血战,然而,此时的余程万还没有料到日后的常德会战会演变成什么样子,虽然表情凝重,但是余程万和他身后虎贲之师的抗战决心根本没有动摇。

视线拉回云南,陈泰文将抚恤金送给晨馨之后便回了空军驻地,但是第二天一早,陈泰文又接到了晨馨打来的电话,约自己和宋澄一去她家吃晚饭。

晨馨给出的理由让陈泰文无法拒绝,电话中晨馨告诉陈泰文,她决定好了要去重庆,回李海洋的老家度过余生,在此之前,希望代表李海洋请他和宋澄吃顿便饭,让李海洋的兄弟和姐妹都尝尝她的手艺。

一顿晚饭下来,宋澄和陈泰文算是彻底放心了,晚饭上,晨馨甚至拿出了一大瓶烧酒,在晨馨刻意地劝说下,这段时间承受着莫大压力的三人全都喝得酩酊大醉。

夜,原本看起来已经喝醉的晨馨却是推开了小楼的窗户,看着窗外孤零零站立的电线杆,晨馨微红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

“海洋,你知道么,那天晚上你站在电线杆下抽烟都被我看到了呢,我真傻,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子,我一定会出来找你的。”

“海洋,泰文和宋澄对我很好,我也试图去忘记你,可,我还是忘不了你啊。”

晨馨口中呢喃着,天空中一道流星划过,看到这道流星后,晨馨双手合十,许下了自己的愿望。

这个愿望是什么没人知道,因为第二天,当宋澄和陈泰文发现晨馨的时候,晨馨已经躺在躺床安然的逝去了,桌上还散乱着没有吃完的安眠药和一封写给宋澄和陈泰文的遗书。

她是追随李海洋去的,她知道自己没有生活技能,活下去也没有依靠,跟李海洋在一起的日子是他最开心的时间,她舍不得李海洋,阳世间战乱太多,她要去阴间跟李海洋团聚,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跟李海洋埋葬在一起。

晨馨没有家属,陈泰文和宋澄将晨馨收敛之后,二人才一起回到了安舍之中。

熟悉和不熟悉的人,已经有太多离他们而去了,因此,在陈泰文说送宋澄回昆明的时候,宋澄并没有拒绝。

“澄澄,出来时间太长,我要回去了。”陈泰文将行李给了宋澄,自己并没有进去安舍,而是站在安舍门口,轻生对宋澄说道。

宋澄深情地看着陈泰文,一句话梗在心口,但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1943年秋,日本人发动了秋季攻势,企图挽回对中国的控制权。

在从王耀武的手中接受了虎贲军旗后,师长余程万便开始了对常德的紧急布防,制定了以确保战略药店固守防御为目的的防御作战计划。

整个计划分为三期,第一期为外围狙击战,以歼灭与消耗为主;第二期为城垣守备战,严密封锁城垣,扑灭日寇破城企图;第三期为城内街巷战,拼死抵抗或短兵相接,等待援军内外夹击。

战况的进展出乎所有人都意料,11月18日,日寇第六十八师团户田部队所属先头部队五百多人,利用汽艇向徐家湖进犯,余程万部第一六九团第三营警戒哨两个拍转战三十余里,击毙日寇二百多人,打响了常德保卫战的第一枪。

11月20日,日寇步兵五百,骑兵百余侵犯常德市郊河伏,在三家飞机和持续支援之下猛攻国军,到23日,日军作战飞机已达12架,上午去时许,河伏失守,五百都守军阵亡,仅有少数几人侥幸逃出。

日军的推进很快,但付出的代价也十分惨重,转折点出现在德山,11月23日夜,德山失守,守军除了一百多人突围外,其他全部战死,使常德城守军失去犄角之力和退路,给守城战带来了极大困难。

这种情况之下,第十四航空队也参战了,回到驻地后的陈泰文,接受命令后驾驶着自己的座机一次次起飞,一次次参与与日军的空中搏斗。

这种战况陈泰文已经很久没看到过了,每次出任务,总有人回不来,甚至整个整个编队回不来,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陈泰文刚进入航校的时候,那时候,中国的霍克战斗机在日本零式战机面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杀!”

驾驶着战斗机陈泰文一个俯冲,直接敲掉了日军的一个活力点,然后调转机身,再次投入了战场。

不得不说,日本人的立体防空网做得很成功,这样的代价就是,这一次返航的飞机只有不到一半。

有了第十四航空队的支援,常德城内的守军又度过了难熬的一天,常德城内,余程万指挥部,已经两天没有合眼的余程万正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地图。

此时的地图上,原本一面面代表着国军防区的晴天白日旗被拔了出去,换上了日寇的狗皮膏药旗。

一天的战斗算是结束了,参谋长走到了余程万跟前,跟余程万简单地汇报着当天的战况。

“日寇第六十八师所部五千余人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今天袭击了东郊,一一六团第一营死伤沉重,团长柴意新亲自带着预备队去增员才算稳住了阵脚,现在我常德城已经被日寇团团围住,如果援兵不到,后果”

参谋长的话才说到这里便被余程万给打断了,余程万摇摇头道:“参谋长,有些话你在我这里说说就行了,但是如果说出去动摇了军心,我余某人枪下可是不认人的。”

“是!”

参谋长听了余程万的话后身子一挺,余程万治军极严,说出来的话是一个唾沫一个钉,之前刚刚接手城防的时候,余程万命令士兵帮地方政府撤退民众,如果敢趁机索要民众钱财的话就地枪毙。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也以为是说说就算了的,毕竟这么一件小事犯得上枪毙么?直到一名兵痞子真找老百姓要钱的时候,余程万直接拔枪就把这名兵痞就地格杀了。

日复一日的支援,陈泰文现在返航的第一件事不是洗澡也不是吃饭,而是随时随地找个地方就睡觉。

常德会战,注定是一场恶战,日军集中了绝对优势兵力猛攻城内守军,11月26日,日寇步兵第六十八联队达到东门外,这次战斗,守军共击退日寇进攻二十四次,战斗持续到下午,守军退守,在城垣一带继续死守。

27日10时,日寇猛攻东门,169团第一营副营长董庆霞和机枪连来汝谦连长带人冲出战壕,用手**还击,二人双双阵亡,日军也为守军的决心震撼,进攻东门的日寇先后达到一万多人,在没有取得进展之后,转而攻击大河街,下南门。

“报告!大西门紧急战报!第170团第1营与日寇展开拉锯战,阵地多次易手,第1营排以上军官全部牺牲,请求支援!”

余程万指挥部内,通讯兵手中拿着电报快速地汇报着前线的战况,这种求援的战报今天余程万已经不知道接到多少个了,到处都要援兵,但是哪里又有那么多援兵呢?

“命令全军,舍弃生命,誓与阵地共存亡!师长死了副师长上,副师长死了团长上,团长死了副团长上,自我往下,依次类推!”

余程万的脸上没有丝毫涟漪,有的只是一颗必胜的信心,在接受命令的那一刻起,余程万就没想着要活着回去。

自己这个师满打满算不到六千人,但是连日来,日军二十八个联队,加上飞机大炮队自己猛攻,现在的自己已经被团团围住,他必须断了战士们的求生念头,背水一战,或许还有希望。

“是!”

通讯兵得了军令,立马下去开始传达,此时,参谋长走了过来,轻声在余程万耳边说了句什么。

余程万眉头皱了皱,稍微踟蹰一阵后说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发电,请求空军空投物资!”

第二百二十六章 空中驰援

常德会战,士兵们已经不知道打退日寇多少次进攻了,余程万的命令被传到一营,一营长听了之后并没有破口大骂,亦或者指责余程万不近人情。

仗打到这个份上,他能充分理解余程万做出的决定,炮击又开始了,按照日军的进攻方式,炮击过后就是冲锋,看着防空洞内的重伤员,一营长直接将一箱手**拿了出来。

“兄弟们,你们先走一步,在下面等着我。”

没有过多的话语,只有一箱手**,所有人都知道一营长是什么意思,但是却都没有任何怨言,从一营长手中结果手**后,所有重伤员齐齐朝着一营长敬礼个军礼。

确实如一营长所说的,他们这些重伤员也仅仅是比他先走一步罢了,日本人再次冲上了阵地,随着一声声炸响,所有重伤员都拉响了怀中的手**,选择跟日本人同归于尽。

一营,自营长以下,全体阵亡!

常德会战的战报被不间断地发送至第十四航空队,在得到运送物资的命令之后,陈泰文咬咬牙,直接从浅睡眠中爬了起来,再次朝着自己的飞机冲去。

“该死,皮特你个不靠谱的!你把物资都扔到日本人阵地上了!”

这一次,陈泰文作为护航飞机替驾驶运输机的皮特护航,看了一眼物资降落伞降落的位置之后,陈泰文冲着对讲机对皮特喊道。

“我的上帝啊,陈,我的确定是对准目标的,要怪只能怪这妖风了!”

对讲机内,皮特无奈的声音传了过来,陈泰文听了之后狠狠地锤了一下机舱,确实如皮特所说的,他们投下去的降落伞,大多都被风给吹走了,现在战况越来越激烈,余程万的防守力量已经一缩再缩,空投的弹药和药品也很有可能落到日本人的占领区内。

“泰文,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样跟资敌又有什么区别?况且降落伞不够了,我们得回去想办法!”

现场的情况参加这次行动的飞行员都看到了,这样下去跟直接送物资给日本人又有什么区别?现在余程万的守城部队已经被困住了,靠人力送进去绝对不可能。

“撤退!”

陈泰文也不想放弃这次行动,毕竟为了将东西运过来,他们已经经历了一次防空火炮的洗礼,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原本守卫常德的守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空军,也看到了他们投下来的一箱箱物资,但是当他们看到飞机仅仅只是投下十几个空投箱便返航了之后,驻守在常德城墙上的士兵有些茫然起来。

“排长,嫩个大铁鸟啷个又飞回切了诶,啷个不给老子们扔物资老哦。”

刘大炮原本属于炮兵,四川人,但是炮兵的炮弹打完了,现在也拿起了步枪充实到了城墙防卫上去了,他身边站着的排长其实是个炊事班长,现在人都打没了,按照余程万的说法,排长死了班长上,他才在短短两天内官升一级。

“你个猪脑壳,没看到那些物资都飘到日本人头上去了吗?再扔,再扔的话小日本鬼子就捡了大便宜了!”

自古军队炊事班出大神,炊事班班长是个老兵油子,这么多场战斗下来都没死,绝对是有自己防身保命的法宝的,别的不说,就这份眼力刘大炮就没有。

“哦,原来是嫩个滴所,那老子晓得老,嘞不怪他们。”刘大炮被排长点醒之后也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但马上眉头又皱了起来,轻声说道:“又要吃树叶老,啥子时候才能吃上罐头米饭嘛”

空投送不进来的消息也传到了余程万的耳中,听到消息后的余程万只是用手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叹息了一声。

回到驻地内,一干出任务的飞行员纷纷解下自己飞行员装备砸在了作战室桌子上,这次任务绝对是失败的,损失了两架运输机,空投下的物资还大多飘到了日本人那边,这让陈泰文十分窝火,感情自己是又送飞机又送物资了。

“妈的,这都什么事啊!”

邵云锋气呼呼地灌下一大杯水后,将水杯一顿,骂了一声娘。

“除非不要降落伞,跟投**一样把物资投下去,否则投了也是白投。”摩尔也点点头,说出来自己的看法,他是运输机驾驶员,这方面来说有足够的话语权。

“直接投下去?疯了吧,如果将那些物资直接投下去,到地上都不成渣渣了?”皮特将双腿搁在桌子上,又恢复那副慵懒的模样,所有人听了皮特的话后都沉默起来了。

是啊,飞机那么高,你直接将空投箱当成炮弹扔下去拿还会剩下什么?罐头或许还能找回点,但是药品呢?难道要到泥土里去挖么?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皮特的话也正好说到了点子上,如何解决在高速俯冲的情况下又不让东西散落出去呢?带着这个疑问,陈泰文慢慢地走出了作战室。

如果能解决这个疑问,那么他们就能将陈泰文空投物资送到战区。

“有什么东西能承受冲击而不散架,又能将东西包裹住呢?”陈泰文边走边想,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了自己的战斗机仓库。

此时,已经成为陈泰文专属机械师的刘国辉正在帮陈泰文的战斗机做着最后的检修,自从战斗任务抓紧以来,陈泰文和刘国辉的交流更多了。

原因无他,只要是参与战斗,那么起飞前和起飞后自己的战斗机势必都不要让刘国辉检查一番,这是刘国辉的工作。

“干什么呢这么神神道道的。”刘国辉擦了擦手上的机油,看着陈泰文一副念念有词的样子,顿时便好笑地说道。

陈泰文叹息一声,一脸苦涩地将今天的战况说了出来,听到陈泰文的话,刘国辉也沉默了,这确实是个问题,常德守军每守一天常德城,就得付出足够的伤亡,如果物资再跟不上的话,让守军们拿什么去跟日本人拼命?

“刚才摩尔说除非采用投弹的方式将物资直接投下去,否则根本别想用降落伞精准投到位,现在日军防线和国军防线已经开始交叉了,如果不能投的精准,等于给日本人白送物资。”

陈泰文也将刚才大家提出来的意见讲了出来,对于这个问题,他也思考过,但始终不得要领。

“真笨,这个问题还不好解决?亏你还跟我学了半年机械。”听了陈泰文的话,刘国辉直接白了陈泰文一眼。

所谓会者不难,或许在陈泰文他们这帮飞行员看来,要解决这个问题还得不断探索,但是刘国辉这个留过洋的资深机械师,听了这个问题之后却直接笑出了声。

听到刘国辉有办法,陈泰文整个人眼睛都开始放光起来,能早一点解决这个问题,就能早一点空投物资,起码能帮守卫常德的国军提供后勤支援。

“那赶紧的啊!还磨蹭什么!走走走,你告诉我怎么做!”陈泰文也不废话,直接拉着刘国辉要去找解决办法。

刘国辉的办法很简单,直接带着陈泰文来到了伙房,找了一个带盖子的竹筐之后,又在竹筐四角绑上了一根绳子,同时又抓起了一只生鸡,将那生鸡的鸡翅和鸡腿都绑在了那四根绳子上。

“这样就行了?”

看着刘国辉这一通简陋的操作,陈泰文的脑袋直发蒙,这算什么?就这玩意能抵挡住高空坠落的冲击么

“你懂个屁,这样当然不行,但也能说明问题了,你跟我来。”

说完,刘国辉便让陈泰文抱着手中的竹篮子朝着哨兵放哨的哨台走去,哨兵放哨的哨台算是整个营房最高建筑了,刘国辉直接站在哨台上,然后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竹篮子朝着地上狠狠一砸。

只见那竹篮子在接地之后竟然直接弹了起来,然后原地滚了一圈之后便不动了,陈泰文赶紧上前查看,那只被凌空绑着的生鸡根本球事都没有。

“这,看起来不错,但是真的能行么?”陈泰文看到这个结果之后,似乎想到当初在西南联大的物理课堂上听过相关的理论,但是一下又想不起来。

“刚才也说了,这样肯定不行的,首先最好是圆形,圆形接地之后能滚动,可以卸力,另外,这个球四根绳子是不够的,需要八根绳子,里面的物资用正方体包裹,用八根绳子分别绑住八个角,绳子最好是牛皮绳,有伸缩性,再加上竹子的任性,想必应该可以满足条件吧,即使有所损坏也不会太离谱。”

这一次刘国辉没有再卖任何关子,而是直接将这个诀窍说了出来,说的复杂,其实很简单,圆形竹篮子好编,外面篾匠要多少有多少,而且工艺简单,一个篾匠师傅可以带多个人来学。

现在关键问题解决后,另外一个问题又来了,虽然说这个东西的工艺简单,但是好歹也要人来做的,从哪里找这么多人来加工竹篮子?

“有了!”

突然间,陈泰文眼中灵光一闪,心中一个想法浮现,然后便飞快地朝着唐老头子的办公室跑去,他需要去用一下唐老头子桌上的电话机,同时跟唐老头子汇报接下来的计划。

第二百二十七章 竹篓计划

唐老头子办公室内,此时的唐老头子也正在为空投战略物资的事情心烦,常德会战的战场局势每一天都在变化着,这一仗打到现在这种地步,国民党军队可以说是在用性命在磨。

这段时间以来,第十四航空队有效地牵制了日本空军的行动,给地面战场给与了不小的支撑,但这样还是不够,现在余程万的电报已经转到了他的手上。

余程万知道,空军都是委员长的心头肉,对于这支部队的重视,要比任何嫡系部队都重,因此,余程万在电报中的口气似乎都透露着一丝哀求。

唐老头子也心焦,不是第十四航空队不给他们支援,而是用降落伞你空投战略物资的办法确实行不通,更何况,在物资匮乏的中国,降落这种东西都是有一件算一件,战火中的中国甚至连降落伞都没有办法制造。

当陈泰文火急火燎地冲进唐老头子办公室,听完陈泰文的汇报之后,唐老头子一脸惊讶地看着陈泰文。

“陈,你确定要这样做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这种办法是行得通的,但是你想过付出的代价没?日本人组织的放空火力网十分完善,你们确定要面对这么猛烈的防空火力去阻止空投?”

唐老头子是空战专家,对于这里面的危险一眼就看了出来,俯冲投弹跟寻常的轰炸投弹可不是一样,俯冲投弹会将飞机的高度降到最低,然后将**扔出去,以求精准打击战略目标。

也正是因为高度太低,所以如果敌方防空火力完善的话,飞机将会成为敌人的靶子,大大增加了被击落的风险。

“我十分确定,现在前线的战士们正在浴火奋战,大家都是爹妈生的,他们能牺牲,我们也能牺牲!”

陈泰文态度强硬,如果刘国辉的办法管用的话,那么他就敢去尝试这么做,他们没理由眼睁睁地看着陆军同胞们奋力反击,而空军则无能为力。

“这件事情我无法回复你,人的生命都是神圣的,我想将这个选择权交给你们自己,你知道,有些来中国参战的美国士兵可不仅仅是为了拯救中国而来的。”

唐老头子的面容严峻,做为一个世界反法西斯斗士,他从心里是支持陈泰文的抉择的,但是身为一个指挥官,明知道前面面临着巨大的风险,还下命令让飞行员去执行任务的话,那就是指挥官的失职,更何况,当初组建飞虎队的时候,有些飞行员的目的可不仅仅是打日本人。

对于这一点陈泰文倒是能充分理解,希望唐老头子着急飞行员开展紧急作战会议,采取表态的方式选择愿意参战的飞行员,绝对不会勉强大家去参战。

一切都谈妥之后,陈泰文走到了唐老头子办公桌前,他们需要大量的竹篓,身为作战部队的第十四航空队根本没有精力去准备这些,那么谁能完成这项任务呢?陈泰文想到了宋澄和叶老师。

当初前线战事吃紧,陈泰文和宋澄都是西南联大学生的时候,陈泰文就和宋澄在叶老师的组织下,成立了话剧社团,凭借自己的拼命的演出,也为战士们筹集到了不少物资。

现在宋澄已经毕业留校,更是负责组织宣传工作,当初的文艺社发展也越来越壮大起来,相信影响力比之前会大上不少。

再就是叶老师,虽然陈泰文一直没有说透,但是陈泰文知道,叶老师除了表面上是西南联大的教授之外,还有一层更加神秘的身份,发动人民群众参与到这次事件中来,绝对是叶老师的专长。

稍微犹豫了一番之后,陈泰文拨通了西南联大的电话,他明白,虽然宋澄对自己或许有些疙瘩,但是在这件事面前,宋澄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果不其然,当陈泰文将第十四航空队的需求说出来后,无论是宋澄还是叶老师都爽快的答应了,在问清楚了竹篓的尺寸和要求之后,宋澄和叶老师也第一时间开始碰面,想着如何执行这项任务。

“事不宜迟,既然这个办法可行,那么大家都到作战室集合吧。”

陈泰文打完了电话,对于陈泰文擅自调动群众制作竹篓这事,唐老头子根本没有说什么,他能预料到,既然这个计划陈泰文提出来了,而且有相当的可能性,那么这个计划就绝对会得到飞行员们的支持,只是支持人数的多少罢了,既然要实行,那么这些准备工作自然要做。

集合的号角吹响,没有出勤的飞行员极速朝着作战室跑去,皮特他们刚离开作战室不久,听到集合号发出的声音之后,也只能暗骂一声,朝着作战室集合。

再说宋澄这边,在听到说陈泰文给自己打电话之后也是愣了一下,然后听到陈泰文电话里交代的事情,宋澄的神情也肃穆了起来,第十四航空队需要支援,常德会战的战况她也通过一些渠道获得了,面对陈泰文的请求,宋澄没有任何犹豫便答应了。

挂了电话之后,已经留校担任学生工作的宋澄和宛瑜在一起开始紧急磋商接下来的事宜,就在二人准备分工安排的时候,叶老师也来到了宋澄的办公室。

“小宋,既然这个任务你也接了,那么索性学校里的组织工作交给你,你们把学生充分组织起来,我去外面发动群众,负责运送材料和组织有经验的技术工人来教孩子们,你看怎么样?”

叶老师的思路很清晰,宋澄做学生工作绝对是行家里手,而在发动群众方面,叶老师也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这太好了,我正担心学生们不会编竹篓呢,叶老师,这事拖不得,我们这就动起来吧!”

宋澄站起身,紧紧地握着叶老师的手。

不到十分钟,西南联大的校园里边响起了扩音器的声音,几乎是与扩音器响起的同时,宛瑜也带着十几名文艺社的同学搬着桌子凳子来到了操场上。

“同学们,常德告急!英勇的抗日将士们需要你们帮助!英雄的第十四航空联队需要大家伸出援手”

广播中,宋澄的声音慷慨而又激昂,在简单介绍了一下常德会战的战况之后,又将第十四航空联队需要大家帮忙编制竹篓的消息放了出去,召集大家到操场集合。

这个决定也得到了校方的配合,凡是参加这次编制竹篓行动的学生,会在后面的考核中予以适当加分,并就地取材,将学校内的一片竹林给让了出去。

再看叶老师这边,分工明确之后,他便来到了城内一家药材店里,跟药材店老板说明来意之后,药材店老板便直接冲进了一个小房子,而叶老师则是在院子里焦虑地开始踱着步子

“可以了,全力支持!不仅出人,上级要求尽量征集物资,重点的药物这块要跟上!”

不多时,药材店老板便拿着一张纸条跑了出来,这是一封电报,组织上已经批准了叶老师组织群众的请求,并且要求加大支持力度。

一批批篾匠和手艺人被组织进了西南联大,教学生们如何编制竹篓竹篓工艺制作简单,教会一个,那个人便会去教一群,而老篾匠解脱出双手之后,便动手破竹,削竹,制成篾条堆成一堆。

那些身强力壮的百姓被叶老师他们组织了起来,漫山遍野地找竹子拖竹子,好在地处大西南,竹子要多少有多少。

第十四航空联队内,面对一干有些迷茫的飞行员,陈泰文在示意大家安静后,将自己的作战计划说了出来。

得到这个作战计划后,在场所有的飞行员都安静了,似乎是在权衡这中间的风险有多大,但也仅仅是片刻,几个人几乎是同时举起了双手。

“我愿意参加此次行动!”

“我也愿意!”

“这件事谁都可以躲,但是我不能躲!”

最先起来的是几名中国飞行员,邵云锋,猴子还有当初他们一起进入飞虎队,属于熊猫中队的几个战友。

“哦,你们都是战斗机驾驶员,没有运输机你们那点运力完全跟不上。”摩尔站了起来直接耸了耸肩后对所有人说道:“这次行动,我们运输机中队全都参加。”

“我们也报名!”

“第二中队全体报名!”

报名的情况异常热烈,陈泰文的计划得到了所有人都支持,其实唐老头子的顾虑已经不存在了,经过这么年的战斗,这群美国飞行员已经完全将自己的满腹心血投入到了抗战当中。

即使当初有部分飞行员来中国的目的并不单纯,但是现在,美国已经对日本宣战,珍珠港偷袭,太平洋海战,每天都有大量美国军人战死,他们也有国家荣誉,他们也有爱过情怀,对于打鬼子这事,美国人和中国人在思想上是高度统一。

“既然如此,接下来我们的作战方案进行调整,参谋部立刻将所有战斗机和运输机组成编队随时待命,后勤部负责将各种物资准备妥当并按标准尺寸打包装盒,其他人员全部待命!”

第二百二十八章 毒气

会议解散后,所有飞行员们都开始了等待,等待竹篓制成,物资运上飞机,然后开始一趟拼命之旅。

去过常德会战战场的飞行员都明白,常德战场上,日本人构筑的立体防空体系有多么的变态,每一次出征或许都代表着永别。

没有任何言语,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寝室,拿起纸币开始写起了遗书。

“亲爱的爸爸,妈妈,当您收到这封信的时候,说明我已经不在了,忠孝不能两全,孩儿选择了报效祖国,来世结草衔环,再”

“我挚爱的澄澄,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你是我心中最爱的人,也是我愿意守护一生的人,从前如此,现在亦如此,往后,或许没有往后了吧,多希望蓝天之上没有秃鹫横行,多希望大地之上没有豺狼当道,多希望能和你长相厮守”

饱含着情感,陈泰文写下了两封长长的遗书,一份给远方的父母,一份给他挚爱的宋澄。

书信写完之后,陈泰文带着这两封书信出了门,想了想后,便朝着皮特的住所走去。

此时皮特正哼着小曲,用手中的抹布擦着那本就油光滑亮的黑色皮鞋,仿佛接下来的生死之战根本没有他的份一样。

“哇哦!我们的空中赵子龙来了!我跟你说陈,如果你再冷落我的美丽天使的话,我就要对宋澄展开追求攻势了!”

透过窗户看到陈泰文到来之后,皮特冲着陈泰文吹了个口哨,一脸嬉笑地说道。

皮特就这个性子,陈泰文也不跟皮特计较,看了看周围没人后,陈泰文冲着皮特使了个眼色,将手中的两封遗书交给了皮特,对皮特说道:“皮特,那啥,这次行动你就别参与了啊,帮我把这两封信带到就行。”

皮特接过信一看,信封上遗书两个大字直接扎进了皮特的眼中,皮特那一脸的不正经也立马收了起来。

直接将两封遗书塞进了陈泰文的怀中后,皮特嚷嚷着说道:“为什么我不能去!为是你的僚机!哪有上战场不带僚机的!你以为你是李海洋啊!”

“皮特,你咋不明白呢,你那飞行技术可是整个飞行队垫底的,上次你能回来已经是侥幸了,这次”

陈泰文的话还没说完,皮特的脸便红了起来,上次奉命去支援常德战场,他们谁都没想到小日本的防空火力会那么强,皮特还没到达目的地,飞机就被日军的高射炮打穿了,也是皮特幸运,驾驶着战斗机摇摇晃晃地飞了回来。

“怎么,看起不起人吗?对,我皮特的飞行技术是很烂,但是我也有自己的信仰!”皮特双手叉腰,唾沫星子差不多都要飙到陈泰文脸上了。

陈泰文的脸皮抖了抖,笑着说道:“对,你有信仰,如果我的记忆没错的话,你的信仰就是找一个中国老婆吧,哈哈哈。”

“额。”

面对陈泰文的话,皮特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陈,你说的不错,我的信仰就是找个美丽的中国老婆,但那是之前,现在不一样了,我也要打鬼子!所以,我是不会帮你送遗书的,要送你自己去送!我是你的僚机,你去哪,我就去哪!”

最终,皮特还是没有接受陈泰文的遗书,皮特心里怎么想的陈泰文很清楚,将两封遗书缩进抽屉里后,陈泰文也没有多想,趁着编制竹篓还需要时间,他必须要抓紧休息了。

编制竹篓的任务成为了现在西南联大学子们的主要业务,常德前线的战况又传来了,因为日本人始终无法突破常德城墙,所以竟然违反国际准则使用了毒气弹,惨烈的巷战展开了,常德的生死牵动着每一个学生的心脏。

安舍内,完成了组织工作的宋澄和宛瑜也带着安舍里的孩子开始编织竹篓,为了更可能多的完成编制任务,宋澄和宛瑜已经几天几夜没睡觉了。

两名娇滴滴的女生,一双手已经被锋利的竹篾割了一道道口子,口子有新有旧,有的刚凝固结疤,有的则还在渗着鲜血。

第一批竹篓开始运送,当飞行员拿到这些竹篓之后,大多都沉默了,这些竹篓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丝丝血迹,可以想象得出来,外面对群众为了支援抗战,做出了怎么样的牺牲,这一刻,陈泰文有一种信仰,中国,将最终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兄弟们,这上面都带着中国老百姓的鲜血!谁要是搞砸了,就对不起那些流血流汗的中国百姓!”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所有飞行员的情绪都被带起来了,战斗机除了必要的自卫子弹之外,一律都没有悬挂炮弹,而是在原本悬挂炮弹的位置上挂上这些竹篓。

飞机起飞,朝着常德方向冲去,巨大的伤亡也让日军有些吃不消,随着攻城死伤惨重效果不佳,日本人派出了飞机,这次,日本人的飞机没有丢**,而是丢下了一捆捆的传单。

“支那士兵们,你们已经被全部包围了,我大日本皇军后续部队即将抵达,57师将会被全歼,救援汝之渝军无再进之意,快速停止抵抗,挂上白旗,速速停止为师长余程万等人之名誉而战”

阵地上,一名识文断字的士兵从地上捡起一战宣传单,将里面的内容念了出来,念过之后,这名战士哂然一笑,随后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布袋子里摸出一点烟丝,就用这宣传单将烟丝裹了起来。

猛然间,城外突然响起了惊天的炮击声,炮击声来自于天上,刚才卷好厌倦的战士抬起头,却见一群飞机正朝着自己飞来

“皮特,火力掩护!我们冲!”

刚进战区,猛烈的防空炮火便在高空炸响,顿时便有一家飞机被炮火击中坠落开去,陈泰文已经无法顾及这么多,直接冲着自己的僚机皮特大喊一声后,便驾驶着战斗机猛然俯冲。

皮特接受到指令,也随后跟上,朝着地面就是一梭子,一瞬间,几名日本人被高速飞行的子弹打成了碎块,而陈泰文也瞅准了目标,将挂在自己机身上的竹篓精准的砸在了自己这边的阵地上。

“趴下!”

看到飞机朝自己这边飞来,并且在自己阵地上空投下一个圆形物体之后,负责这条街道防守任务的排长直接朝着周围大吼。

多场战斗的洗礼,也让被围困的国军战士们学会了如何躲炮弹,不等排长的话说完,整个排的人便都趴在了地上。

但是等了良久,他们也没听到炸响,直到一声大笑惊醒了所有人。

“是物资!有罐头,还有子弹!天哪,还有药品,是我们的飞机,是我们的飞机来救我们了!”

一名胆子大的士兵用手中的刺刀切开了竹篓,将竹篓内的东西取出来后,所有人的开心的笑了,这段时间鬼知道他们是怎么过来的,炮弹犁过的土地,连老鼠都没有,菜根,树叶成了他们的家常便饭。

“兄弟们!我们没有被放弃!再坚持住!再坚持几天外面的鬼子就要被包围了!”这名排长握着手中的罐头已经是热泪盈眶了。

这次空投的意义远不止给守卫常德的军人填饱肚子输送物资这么简单,而是让战场上的战士们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战斗下去的意义,他们没有被放弃,外面的人始终在惦记着他们!

得知了空投及时送到之后,余程万紧绷的面容终于有所松动了,有了这些空投,想必自己这边又能抵挡一下了吧。

“师座,撤退吧,仗打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意义了,大西门守军已经不足三百,面对日军的毒气攻击仍旧寸步不退,可是我们的援兵呢?大西门一失,南京城根本没法守啊!你得给咱们是师留点种子啊!”

这已经是参谋长第二次劝余程万了,战争的烈度已经完全超过了想象,结局已经是注定的。

“特务连!拿我的机枪来!目标大西门!”

然而,余程万并没有回答参谋长,而是冲着门口大声喊道。

说完,余程万便等了参谋长一眼,直接端着***带着特务连朝着大西门跑去。

陈泰文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去空投物资了,陈泰文带着这些竹篓,一次次地完成了精准投放,因为缺少休息,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憔悴。

又是一次空投返航,陈泰文坐在飞机前愣愣地看着刘国辉等一干机械师忙碌地检查飞机,给飞机添加燃料。

突然,陈泰文的眼睛突然变得锐利起来,随后直接从草坪上站起,朝着前面一架战斗机冲去。

“皮特!你疯了!我让你负责火力掩护,不要飞低空,你挂竹篓干什么!”陈泰文此时正在训斥的正是皮特。

因为陈泰文的战功,也慢慢累升到了主机的位置,而皮特则给陈泰文当起了僚机,在执行这次任务之前,陈泰文身为主机就给皮特下过命令,让他不要飞低空,在高空替他进行火力掩护。

“陈,这又不是第一次了,刚才我不是也投得挺好的么?”皮特见陈泰文发表,伸出双手放在胸前,对陈泰文说道。

陈泰文在保护自己皮特一清二楚,但是皮特不甘心,为什么大家都能去投送物资,而他却只能在高空躲避防空炮火?

“陈!我也是一名飞行员!我要做一名飞行员该做的事情!我很感谢你对我的照顾,但是我一定要坚持这么做。”

第二百二十九章 陈泰文死了?

经历战火的洗礼,连最放荡不羁的皮特都明白了自己活着的意义,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他没有选择逃避,他选择了承担起了这一份责任。

对于皮特,对于这帮来中国参战,帮助自己国家打鬼子的外国人,陈泰文保持了相当的敬意,冲着皮特庄重地敬了个军礼后,陈泰文带着猩红的双眼再次爬上了自己的战斗机。

“泰文,飞完就这最后一趟就该歇歇了,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再让你升空了。”陈泰文爬上战斗机驾驶座的时候,一边的刘国辉拍了拍机身,看着陈泰文心疼道。

这几天陈泰文是绝对是疲劳驾驶,每次从外面返航之后,仅仅只会趁着飞机检修和加油的时间匆匆吃几块巧克力喝几口水,如果时间充足,也就会飞机旁边的草地上打个盹。

这样下去,陈泰文的身体迟早会垮掉。

“放心,我还吃的消!前线的兄弟们比我更累!”陈泰文冲着刘国辉笑了笑,直接拉上了飞机的防护罩。

陈泰文和皮特再次起飞了,这是今天的最后一趟投放,天色已经晚了,物资投放放在晚上进行根本不现实,不说会不会投放到鬼子那里去,即使投放到了自己这边,想要找到也很难。

“砰砰砰砰!”

防空火力再次在半空炸裂,但是陈泰文和皮特没有选择退却,瞅准一个空档,算准提前量之后,陈泰文直接冲着无线电里喊道:“准备!冲!”

随着陈泰文一声令下,皮特跟在陈泰文身后直接朝着地面俯冲而去。

“哒哒哒哒!”

两架飞机以俯冲姿态朝着地面上疯狂射击着,在略过日军阵地的这一瞬间,陈泰文和皮特也给与了日本人必要的杀伤。

“准备!放!”

在略过敌人阵地的瞬间,陈泰文直接下令将竹篓投放下去,没办法,现在的常德城已经开始逐渐被日本人蚕食,甚至隔着一条街,这边是日本鬼子,而另一边就是国军兄弟,因此只能在略过的那一瞬间就将物资投放下去。

顺利到位,陈泰文再次将物资送了出去,看到物资精准地落到我方控制区后,陈泰文也是心中一松,直接将飞机拉升了起来。

“陈!我好像要死了!”

就在陈泰文心情放松的时候,他的耳机中突然传来了皮特的喊叫,原本放松心情的陈泰文立马又紧张起立,通过后视镜回头看去,却发现皮特还紧紧地跟在自己身后,似乎并没有异常。

“怎么回事皮特,是你自己中弹了吗?”陈泰文一边拉升高度,一边关切地问到。

皮特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慌,但是似乎中气十足,但是毕竟说出这样的话,陈泰文还是替皮特担心起来,他损失的挚友太多了,张正,李海洋一个个都离开了自己,皮特是自己当年刚进飞虎队的时候在厕所里认识的。

这一段厕所感情,让陈泰文十分珍惜,不得不说,皮特虽然性格逗比了点,但却是陈泰文关系最铁的外国朋友。

当初陈泰文被贾家陷害关在警察局,正是皮特私自打开了武器库,直接将汤姆逊机枪发给了大家。

“是我的油箱,我的油箱被击穿了,油量下降是正常的两三倍,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返航!”

对讲机内,皮特的声音再次传来,相比之前,皮特的声音更加地紧张起来,显然,经过短暂的判断之后,皮特已经确认了飞机故障。

“听着皮特!你要相信自己,让飞机全速撤退,与其让油漏掉,还不如灌到发动机里烧掉!我来给你护航!飞出敌占区后再按照我说的做!”

陈泰文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判断,邮箱漏油这问题确实是个麻烦事情,飞机没油了,皮特虽然可以选择跳伞,但是下面就是战场,皮特跳伞的成活率将会很小。

既然如此,与其让航油白白漏掉,还不如再这之前加大马力,发动机能烧多少是多少。

按照陈泰文的指示,他们两架飞机也不管瞄没瞄准直接打光了飞机上的子弹啊,然后快速返航,朝着机场飞去。

在这个过程中,两架飞机都保持着最大马力输出,皮特也每隔一分钟给陈泰文通报一次自己的油量。

“皮特,通报情况!”

终于,周围的高射炮停止了射击,下面的炮声也逐渐安静下来,脱离了战圈,让陈泰文也稍微放心下来。

“航油还有三分之一,如果不漏油的话,应该可以回到基地!”此时,皮特的声音也平复了下来,没有敌人的炮火威胁,最起码他不会被敌人打爆在半空。

“好,现在左右摇摆机翼,仔细观察油表数字跳动,将结果告诉我!”

这就是当初陈泰文到地勤工作所学到的东西了,对于p40战斗机,他能独自完成拆卸和安装,因此对于故障的判断,他有着自己的想法,这是第十四航空队别的飞行员都不具备的专业素质。

皮特虽然不知道陈泰文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紧盯着仪表盘,按照陈泰文说的左右摇摆了一下机翼。

“右边摆动机翼的时候油表跳动很快,左边摆动油表没有变动,甚至停止了快速下降,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我油箱右边被击穿了吗!”

片刻之后,皮特的声音从耳机里面传来,很显然,皮特并不是个笨蛋,他从陈泰文的指示中明白了陈泰文的意思。

“恭喜你皮特,你可以安全回家了,现在以最节省油料的速度飞行,记住,尽量保持飞机水平平稳飞行!我们回家吧。”听完皮特的反馈情况,陈泰文的嘴角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容。

现在皮特的油箱还有三分之一的油,如果他左右晃动机翼,仪表盘没有丝毫变化仍旧在快速转动的话,那么说明子弹孔在三分之一以下,这样的话皮特必须选择跳伞活着迫降,因为油量绝对不会保持在安全线。

刚才皮特说左边摆动已经没有漏油显示,而右边摆动的时候数值突然增加,就说明子弹空孔和航油差不多已经处在水平线上了,只要保持水平飞行,皮特还有机会将飞机开会基地。

听了陈泰文的解释,皮特顿时放下了心来,一直到基地附近,皮特的油箱才宣告见底。

“祝你好运皮特,我撑不住了,得先降落了。”看到平安抵达机场,陈泰文感觉自己整个脑袋开始眩晕起来。

此时,早已经等在跑道边等待陈泰文返航的刘国辉发现了空中的两架飞机。

身为老机械师的刘国辉看到两架飞机的飞行姿态后,立马冲着身边另外几组机械师喊道:“快!第一架飞机可能飞行员受伤!通知医疗小组准备!,第二架飞机没油了,可能要迫降,准备灭火器!”

这就是专业,皮特的飞机发动已经停车,而陈泰文此时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了,勉强操纵着飞机摇摇晃晃的落在了跑道上,并且耗尽最后一点力量将飞机停在了旁边的草地中,将跑道让给了后面的皮特。

当陈泰文从飞机上支撑着身体下来的时候,没有任何预兆的,陈泰文直接从飞机的舷梯上跌了下去。

“泰文!”

放下手中的工具,刘国辉直接一把抱住了陈泰文,朝着疾驰过来的医疗车冲去。

“那不是航空队的大英雄陈泰文么?他怎么了”看到医疗小组火速赶来,一群在机场装卸货物的民工看到之后立马讨论了起来。

普通民众平时是不可能来到这种军用机场的,因此对机场上的事情都很好奇,他们甚至都没有近距离接触过飞机,因此在看到陈泰文降落之后也产生了充分的好奇。

中国人民是质朴的,也是善良的,但是中国人民有个特点,那就是喜欢八卦,一些新鲜事情都会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个消息口口相传,有一些在昆明的“消息灵通人士”也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了这消息,于是乎,事情越传越邪门,所谓的战斗英雄,第三任“空中赵子龙”阵亡的消息也开始在昆明的大街小巷流传开来。

这一日,宋澄正在安舍带领着孩子们编制竹篓,平时负责安舍伙食的大妈恰巧从街上买菜回来。

刚一回来,大妈便立刻跑到了宋澄面前,直接将菜篮子一扔,就冲着宋澄喊道:“宋澄啊,赶紧的去飞行队吧!泰文出事了!”

“什么!”一听到陈泰文出事这句话,宋澄将手中的竹篓子往地上一扔,猛然便从地上站了起来。

谁知道这一站过猛,血液流通不顺畅,再加上连日的劳动,让宋澄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好不容易在大妈和宛瑜的帮助下醒转过来,宋澄已经是强忍着眼眶中的热泪,紧紧地抓着大妈的手问到:“吴婶,你说的都是真的?能不能告诉我是哪架飞机?”

“真的,都是真的,飞机就是以前海洋驾驶的战斗机,哎,真是好人不长命哦”

这大妈一边说一边拍着大腿,但是宋澄的脑袋已经是空白一片了,虽然她这段时间跟陈泰文联系很少,但是陈泰文驾驶着什么型号的战机他是一清二楚,如果陈泰文没有出事,那么吴婶又怎么知道是李海洋曾经驾驶的那架战斗机呢?

第二百三十章 和好

在吴婶口中得知情况的宋澄状若疯狂地朝着门外冲去,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陈泰文后宋澄才发现,自己的整个心脏仿佛都空荡了起来,痛!这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痛!

现在的宋澄后悔了,他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将李海洋的话听进去,为什么自己要纠结于吴小姐的事情不能自拔。

陈泰文错了么?是的,他错了,他错在优柔寡断,没有在第一时间坚定地站在自己的这边,但是陈泰文有对不起她么?没有,他跟吴小姐始终清清白白,没有任何超越实质性的举动。

“轰隆隆!”

一声雷暴响起,乌云顿时密布起来,但是宋澄仍旧不管不顾直接冲着空军驻地冲去。

“泰文,是我错了,我不要你死,你赶紧回来。”

宋澄口中一边念叨着,一边朝着昆明南城门走去,刚刚走到车马行门口,却发现似乎凭借自己的脚力根本不可能到达航空队驻地。

坐在前往驻地的汽车上,宋澄的眼泪根本没有停止过,脸上的妆容哭花了,但是她哥们没有在乎,一双眼睛看着窗外一动不动,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事情。

如果不是宋澄去的地方是第十四航空队驻地,估计租车的车行都不愿意带着这么一个人姑娘出这么远的门,毕竟现在兵荒马乱的,从宋澄的穿着打扮来看,就绝对不是什么小户人家的闺女。

“姑娘,别伤心了,你去驻地有人来接么?”司机是个年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看了看后视镜后,司机轻声对宋澄说道。

对于司机的搭话,宋澄直接充耳不闻,仿佛根本听不到司机在说什么。

“姑娘,如果是跟男朋友吵架了的话还是看开点吧,叔我是过来人,男人嘛,只要不嫖娼吃鸦片,不滥赌乱来,其他的都没什么,缘分是要两个人共同守护的。”

司机师傅或许是想要劝说一下宋澄,但是司机的话才刚说完,宋澄非但没有停止哭泣,反而哭的更大声了。

这一下可把司机搞蒙了,按照他的推理,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在这种场合下痛哭流涕,不是死了至亲就是丢了男友,她要去的目的地是第十四航空队驻地,这种情况下的肯定是小情侣闹矛盾了。

他却根本没有想过,宋澄是去寻找她已经“死去”的男友陈泰文。

司机也拿宋澄没办法了,看到宋澄的样子,自己再劝下去的话估计不但不能起作用,反而会让事情弄得更大条。

车子一路开到驻地门口,在将宋澄放下之后,司机直接驾驶着车子赶紧离开了,一是宋澄这事不好惹,二是部队驻地门口,能不停就不停。

下了车的宋澄一看到驻地大门便直接猛地冲了进去,完全不管门口站岗的哨兵。

两名哨兵见一辆小汽车停下就走本来就带着三分警惕,又见车上下来一女人后,这女人便像疯了一样朝着自己驻地的营门冲来,两名哨兵不管其他,直接端起手中的步枪瞄准了宋澄。

“站住!不然我就开枪了!”其中一名哨兵手中端着步枪,冲着宋澄大声喊道。

听到哨兵的大喝,宋澄才发现自己一只脚已经踩在了警戒线上,哨兵原本放在扳机外的手指也已经搭到了扳机口。

“两为大哥,我是陈泰文的女朋友,我跟李海洋,皮特,邵云锋他们是朋友,泰文是不是死了?为什么不通知我?让我去见泰文好不好,让我进去,求求你们,让我进去见见泰文。”

宋澄一边央求一边留着眼泪,两名哨兵一听宋澄能说出这么多人的名字,知道宋澄说的不是假的,脸上紧张的神色也舒缓了下来。

“这位女士,您回去吧,没有手续我们是不可能放您进去的,陈泰文的事情我不清楚,我们是驻军,不是飞行员,不过那天陈泰文返航的时候确实落地就倒了,被车子直接拉到了医务室。”

两名哨兵对视一眼之后,将自己的情况说了出来,现在是战时,常德会战以来,第十四航空队已经是一级戒备,因此无论宋澄认识什么人,他们也不可能放宋澄进去。

终于下雨了,听到两名哨兵语焉不详的话后,宋澄直接瘫软在了地上,望着驻地大门痛哭着。

雨水如豆,迅速打湿了宋澄的衣服和地面,原本的女神已经毫无形象,但是看着眼前的景象,两名哨兵却根本没有任何笑话宋澄的意思。

“班长,要不我去通知一声?”看着一直坐在雨地里不肯离开的宋澄,其中一名娃娃兵犹豫了一下后,轻声问身边的班长道。

“你咋通知?擅自脱离哨位可是要吃枪子的。”班长瞪了一眼旁边的小战士,然后转身朝着值班岗亭内走去,摇响了驻地值班室的电话。

此时,陈泰文正在病床上呼呼大睡,昨天下了飞机晕倒过后,陈泰文立马被送到了医务室,但是经过一番检查之后,一声无奈地发现,陈泰文的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这些天来极度缺少睡眠,一下飞机实在忍不住,就晕了过去。

窗外雷雨交加,对于宋澄来说或许是煎熬,但是对于睡觉的人来说,这种天气是最舒服的,因为下雨,所以第十四航空队的所有飞行计划都取消了,正在陈泰文睡得香甜的时候,邵云锋直接一脚将病房门给踹开了来,然后直接来到了陈泰文跟前。

“泰文泰文!赶紧起来!“

知道陈泰文身体没什么大碍,所以邵云锋也没有多注意,直接将陈泰文的辈子一掀,冲着陈泰文大声喊道。

这段时间陈泰文的神经已经崩的够紧了,被邵云锋这一摇便立马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紧张地问道:“咋了咋了!是不是要运送物资!”

“赶紧的吧!宋澄以为你丫的见阎王了,现在在驻地外哭的不行,哨兵没办法,只好给值班室打电话了

邵云锋的话还没说完,陈泰文便穿着病服直接朝着营门方向冲去,现在外面下着倾盆大雨,营门外除了哨位根本没有任何遮挡,现在宋澄在外面肯定是淋着雨的,想到这一点,他哪里还有心思跟邵云锋瞎比比?

雨水形成一道帘幕,宋澄跪坐在雨水形成的水坑中,此时的她已经感觉世界都崩塌了,他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迷茫过,此时的她也终于明白了当初晨馨的心情。

自己的天已经塌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澄澄!”

就在宋澄发愣的时候,一道隐隐约约地声音传来,宋澄的身体一紧,抬头看去,似乎隐隐约约发现前面出现了一道身影。

“澄澄!”

声音越来越近,直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将自己搂住,宋澄才确信,来的人正是自己的陈泰文。

宋澄似乎不相信眼前的场景,端着陈泰文的脸仔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确认了搂着他的正是陈泰文之后,宋澄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泰文,是我错了,我再也不要离开你,再也不要失去你,呜呜呜呜”

雨水中,宋澄紧紧地抱着陈泰文,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仿佛一松开陈泰文,陈泰文便会立马从她眼前消失一般。

陈泰文轻轻地在宋澄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将宋澄温柔地抱了我来朝着城区方向走去。

经历了这一次事件,宋澄终于明白了陈泰文在自己心中所占据的位置,之前的所谓芥蒂全都消于无形,在城内将宋澄安顿好后,陈泰文便请假来到了城里,陪着宋澄。

一是因为陈泰文这几天确实太过劳累,二是常德战场那边,空军空投支援的意义也渐渐失去了,所以在对于陈泰文的请假,唐老头子没有丝毫犹豫就选择了批准。

这两天,宋澄没有回学校,也没有回安舍,只是给学校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后,便安安静静地跟陈泰文呆在了一起。

旅馆内,宋澄还是舍不得松开陈泰文,仿佛要将这段时间失去的温存一下子弥补回来一般,将双手死死地箍在了陈泰文的脖子上。

“阿,阿,阿,阿嚏!“

一声喷嚏传来,宋澄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陈泰文,摸了摸宋澄的额头后,陈泰文笑着说道:“你看你,着凉了吧,以后不准这样了。”

“还不是因为你,哼。”宋澄鼻子里哼了一声,撅起嘴巴白了陈泰文一眼,但是这一眼却发现,陈泰文看向自己的目光似乎又些不对劲,仿佛是一只老狼盯着一只小绵羊。

”看什么看,色狼,你裤兜里有什么,赶紧拿开,顶到我了。“宋澄哪里不知道陈泰文心中在想什么,从陈泰文的脖子上抽出右手冲着陈泰文挥了挥之后,一把便向陈泰文的“”裤兜抓去。

这不抓还好,宋澄这么一爪子下去,立马握住了一根火热的东西,哪怕宋澄脸皮再后,一时间脸红地也仿佛能掐出水来。

“你,你,你不要乱来啊。”感受着手中的火热,宋澄将脑袋都埋到了陈泰文的怀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跳似乎开始加速起来。

“澄澄,从此之后,无论发生什么,再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保证,我一定会当你的小火车。”看着娇羞的宋澄,陈泰文低下脑袋,在宋澄耳边说道。

宋澄听后一愣,轻声问道:“为什么要当我的小火车?”

“因为永远不出轨啊”

第二百三十一章 转换战场

1943年12月1日,常德城内屋舍悉成焦土,第57师死据不撤的最后阵地宽不及三百公尺。

看着周围仅剩的残兵,余程万握紧双拳狠狠地朝着已经烧焦的残垣上砸了一圈,鏖战月余,他按照军令死战不退,但是事先计划的增援迟迟不到,李宗仁敷衍,薛岳听调不听宣,连发电来说已经到达常德东南的孙连仲部也联络不上,面对这一场景,余程万内心愤懑。

参谋长已经战死了,每人会来劝说他放弃抵抗,组织突围,参谋长怕死么?不,是他早就看穿了这些军阀内心的小算盘,面对横山勇的狂轰滥炸,参谋长带着一干参谋们放下了手中的笔,端起钢枪与日寇进行了最后抵抗。

“来人!拟电!“思忖良久,余程万终于下定决心,对着报务员说道:弹尽人亡,城已破,友军观望不前。此刻大街小巷混战成一团。职率部死守中央银行。职余程万谨叩。

时间一直推到12月3日深夜。

“四位,固守待援已经是天方夜谭,参谋长说的对,我得给咱们的部队留下种子,我决定突围!”

作出这个决定,余程万用了整整三天,终于,在这一天深夜余程万选择了突围,再抵抗下去已经没有了意义,横山勇还有千军万马,可是他呢?拒守在中央银行这尺寸方圆内还能挽救整个大局么?既然他们已经成为了弃子,他们组织突围又何妨?

听到余程万决定突围,四名团长眼中露出一丝精芒,面对余程万,四名团长没有丝毫反驳。

“第一六九团团长祡意新听令!”余程万见四人并没有反驳,索性一咬牙,点出了其中一名团长。

那名叫做祡意新的团长听到余程万点名,立马往前一步,冲着余程万敬了个军礼后应声答到。

“命你迅速收拢人员,死守现有阵地,为突围部队断后!说这话的时候余程万眼眶泛红,任谁都知道这个时候的殿后任务也就意味着彻底被抛弃,余程万不知道如何面对祡意新,索性将脑袋转了过去。

报告师长,师长为全师希望所寄,希望师长早日突围,我在此死守,等师长率援军来解围。祡意新没有任何推脱,虎贲军,一往无前,关键时刻绝对不会掉链子,其实祡意新心里明白,援军不可能来了。

余程万突围了,留下了第169团残部与第171团残部之一部,总共百余人死守阵地,自己率所属三员团长及两团残部百余人,于半夜向德山突围,寻找电报上说已经前来接应的第10军。

深夜四点,肩负断后命令的柴意新团长离开中央银行大楼,集结第169团残部,进入双忠巷最后阵地。柴意新深知第57师末日已到,决心一死殉国。凌晨,日军集中掷弹筒及枪**,迫炮火力攻击双忠巷。

柴意新团长奋然起身高呼杀敌,率残部以刀矛棍石向敌冲锋,反复肉搏十余次,身受两处重伤,仍英勇力战,不幸在白刃战中中弹陨命,壮烈牺牲,随从百余残余官兵伤亡殆尽,双忠巷阵地陷落,常德城宣告失守,5日黎明德山复被日军攻陷,第57师余师长率部200人突围最后仅剩83人。

虎贲军完了,常德失守了,常德会战是抗日战争时期大规模的会战之一,这场被誉为东方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最终还是以中国军队胜利结束,牺牲一个57师,换来了对日本人的反包围,整场会战下来,中国宣布伤亡六万,而日本宣布伤亡四千二百五十一人,当然,这只是日本单方面宣布的结果。

“哼!太气人了!”

将手中的报纸放下,陈泰文气呼呼地做在窗口,让原本为陈泰文准备早餐的宋澄微微一愣。

“怎么了,大清早的发什么脾气。”宋澄走到陈泰文跟前,轻声问陈泰文道,随后又拿起桌上的报纸,仔细地阅读了起来。

报纸的内容很简单,余程万违抗军令擅自突围已被逮捕,按照委员长手令,将择日带上军事法庭接受审判,委员长甚至已经下令,要枪决余程万。

“这也太独裁了吧,既然要枪毙,还上什么军事法庭?”看了报道内容后,宋澄皱了皱眉头说道。

宋澄始终没有参与到这场战争中去,不明白余程万当时的处境,但是陈泰文是清楚地,他驾驶着战斗机无论是与日军鏖战,还是给国军投放物资,都能看到常德城内虎贲军战斗的英姿,相比宋澄,他更明白余程万的憋屈。

“一群懦夫,十方诸侯在常德被围的时候没人救援也就罢了,后知后觉蒋委员长竟然要拿余师长开刀,可惜余师长没有倒在日本人的毒气之下,没有死在日本人的狂轰乱炸中,竟然死在了自己人的算计里,真的可笑,荒谬!”

陈泰文越说越气,此时他感觉很是不值,将士们在前线拼死拼活,但是到头来却落了这么个结局,某些人还真让人心寒。

“嘎吱!”

就在陈泰文和宋澄讨论着常德会战的时候,他们居住的旅馆楼下突然冲过来一辆军用吉普,车子一阵急刹,便有一名肩上挂着***的战士朝着楼上喊道:“陈泰文!速来领取军令!”

探头朝着楼下看去,只见两名传令兵正在等着自己,陈泰文朝他们答应一声之后,直接“噔噔噔”地朝着楼下跑去,宋澄看到这一幕,刚想叫住陈泰文,却又犹豫了一下。

这几天跟陈泰文在一起,她心中独自盘算了很多,张正死了,李海洋死了,晨馨也死了,身边有太多的人死去,宋澄担心有一天陈泰文也离他而去,已经面对过一次陈泰文的“死亡”了,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让宋澄不想面对第二次,她不知道,如果陈泰文真的死了,她将怎么办。

其实这两天,她一直盘算着让陈泰文从飞行员序列中退出来,转到文职工作,刚才陈泰文下楼的时候,她刚伸出手想要阻止陈泰文,但却又放弃了,这个想法,他始终没有说出口。

陈泰文在楼下签字接收命令,又冲着楼上指了指,那两名传令兵也抬头看了一眼之后便点点头,想必是陈泰文想要争取时间,跟宋澄道别。

得到两名传令兵允许之后,陈泰文便又快马加鞭跑了上来,进门的第一时间,陈泰文便抓起桌上的早餐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这是宋澄给他准备的,临走前,他一定要将早餐吃完才对。

“澄澄,我要换驻地了,常德会战打完,我要去其他基地执行新的任务。”陈泰文一边吃,一边将自己的大概情况说了出来。

听了陈泰文的话,宋澄的眼神中明显带着一丝不舍,给陈泰文倒了一杯水后,便坐在陈泰文对面,双手撑着下巴看着陈泰文吃早餐,对于陈泰文的任务内容,宋澄选择了保持沉默。

“澄澄,你一定要等我,等到日本人投降那天,我就去你家提亲,跟你正式结为夫妻,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广东,永远不打仗了!”陈泰文将最后一口早餐塞进自己的口中,抓住宋澄的手认真地对宋澄说道。

宋澄认真地点点头,抬头在陈泰文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想说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望着绝尘而去的汽车,宋澄内心五味杂陈。

常德会战已经成为了过去,日本人在一九四三年的秋季攻势彻底落败了,日军在兵力严重不足的情况下,被迫收缩战线,华北方面军停止向抗日根据地的进攻。

也是在这一年,中、美、英三巨头在开罗召开会议,会议通过了《开罗宣言》,要求战后日本归还占领中国的所有领土,包括台湾及其附属岛屿。

常德会战,日本人最终还是没有达成他们的战略目的,而在西南战场,中国军队却是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胜利,1943年12月21日,滇西缅北会战打响,中国驻印远征军对缅甸北部日军发动攻势,苦战六个月,连克孟关、孟拱等城,歼灭日军第十八师团主力,或许是认识到自己的失败就在眼前,日军的进攻也越发频繁起来,仿佛在进行着最后的挣扎。

唐老头子办公室内,看着已经打理好行装的陈泰文,唐老头子抽了一口烟斗后对陈泰文说道:“陈,你要知道驼峰航线并不安全,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它虽然可以避开日本人的一些攻击,但是这条航线的危险性并不在于日本人,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做出选择,你认真考虑一下。”

这次回到驻地后,陈泰文将被调动,去驼峰航线执行护送任务,陈泰文没有跟宋澄说过,这次的调动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正如唐老头子说的那样,飞越驼峰对于盟军飞行人员而言是近乎自杀式的航程。航线跨越喜马拉雅山脉,穿行于缅甸北部与中国西部之间的崇山峻岭之间,频繁遭遇强紊流,强风,结冰,再加上设备老化,整个航线都不知道埋葬了多少人。

第二百三十二章 迷茫

在长达八百余公里的深山峡谷、雪峰冰川间,一路上都散落着这些飞机碎片,在天气晴好的日子里,这些铝片会在阳光照射下烁烁发光,这就是驼峰航线上著名的铝谷。

“是的,我确认,驼峰航线在我还是一个新手的时候我曾经驾驶飞机飞越过,这段时间日本人发了疯,妄图切断我们后方补给线,我既然继承了海洋的战斗机编号,那么我就有义务去铲除这帮令人厌烦的苍蝇。”

面对唐老头子给出的最后一次机会,陈泰文没有丝毫犹豫,而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看到陈泰文的表态之后,唐老头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欣慰中还带着一丝欣赏,再没有丝毫犹豫,唐老头子直接拿起了桌上的钢印,直接在陈泰文递交上来的调动申请表上盖上了“同意”二字。

带着申请表走出办公室,皮特见陈泰文出来,立马上前揪住了陈泰文的胳膊,将陈泰文拉到一个僻静处后,一脸严肃地对陈泰文说道:“陈,你怎么也申请去驼峰航线了?你知道那个地方可是咱们飞行员的墓穴啊!”

“废话少说,以后你还是老子的僚机,你的架势技术太烂了,没有我在你一个人怎么能干得过小鬼子。”陈泰文冲着皮特眨眨眼,然后咧嘴一笑说道。

听了陈泰文的话,皮特愣了,然后狠狠地在陈泰文胸前锤了一拳,说道:“哦,我的上帝啊,你们中国人都这么煽情的嘛,我快要受不了了,好了我的长官,既然都要离开这里了,今天晚上我请客,液体**管够!”

皮特心中是感动的,陈泰文为什么选择去飞驼峰航线他心中清楚,自从自己被调往驼峰航线的消息告诉他后,陈泰文就一直在找唐老头子问这件事,陈泰文是担心皮特技术不过关,在驼峰航线出事,有他在旁边,起码两兄弟还有个照应,在航空队里面,关系最铁的李海洋,兄长一般的张正都走了,现在就剩下皮特这个患难兄弟,不由得陈泰文不重视。

给运输机护航,虽然飞的是驼峰航线,但如果不遇到恶劣天气或者日本战斗机拦截的话,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平静的,这次飞驼峰航线,陈泰文已经不是当初的新手了,每当飞机飞过铝谷,陈泰文他们都会默默地冲着战斗机坠毁的方向敬个军礼。

“陈,如果战斗结束了,你跟宋澄和我去美国吧!我家住在加利福尼亚州的洛杉矶,我们家乡的圣塔莫尼卡海滩可是在全美国都很有名的!”对讲机内,皮特欢快的声音响起。

听到皮特的话语,陈泰文脸上也逐渐出现了笑容,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参加过太多的战斗了,陈泰文也特别珍惜现在片刻的宁静,此时,阳光正透过云层晒到陈泰文身上,让陈泰文感觉十分惬意。

“好的皮特!阳光、沙滩、海浪!到时候我去你家,把你这小子的积蓄全花光,哈哈哈哈!”对于皮特表达出来的善意,陈泰文倒是没有丝毫客气,他了解皮特,皮特就是个爱闹的性子,天生的不安分因此让他整天都乐呵呵的。

看得出来两人的兴致都不错,在笑闹了一阵之后皮特突然开口说道:“陈,我想过了,等这趟回去之后我准备开运输机了,我确实不太适合开战斗机,而且,最近运输机大队那边很确认,你知道的,到时候你帮我护航怎么样。”

“额。”

突然听到皮特这么一说,陈泰文还真不知道怎么接话,一般情况来说运输机飞行员是向往战斗机飞行员的,如果有机会的话,运输机飞行员绝对会去选择开战斗机而不是运输机,对于战斗机飞行员来说,如果某天让他去开运输机的话,内心就会感觉到失落和不平衡,虽然这些都没有什么规定,但这些都是约定俗称的默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放心,这次选择是我主动做出来的,并不是别人说我什么,亦或者说是组织上一定要我去,说实话,我确实适合开运输机,只要将东西送达就行,不要操心这么多乱七八糟的。”

皮特喜欢开飞机,但皮特也是个向往自由的人,二者一结合,他突然发现似乎运输机更适合自己,能开飞机,而且不要多动脑子想着去跟别人进行空中格斗,这个选择貌似不错。

“你确定想好了吗?运输机飞驼峰航线,死亡的几率可是百分之五十。”陈泰文也收起了笑容,他动皮特,因此不会去阻止皮特,或许在皮特看来,开运输机才是真正的快乐吧。

皮特耸耸肩,朝着伴飞的陈泰文翻了个白眼后说道:“运输机的死亡率确实是百分之五十,但是战斗机呢,都超过百分之六十了吧,更何况,如果是我开战斗机,估计战死率都能达到百分之百。”

“啊!对了!我想起个事情!”说道战死这事的时候,皮特突然眼睛一亮,冲着陈泰文说道:“陈,你知道在咱们飞行队中你有个幸运之神的外号?哈哈哈哈,对对对,以后有你这个幸运之神护航,我还怕什么坠机啊!”

陈泰文听了后一愣,对于这个外海他还真不知道,在再三追问之下陈泰文才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这个外号还要从这次常德会战说起,这次常德会战,日本人组织了立体防空网络,参加这次任务的战斗机无论是空中格斗还是空投物资,都或多或少会带上一点伤痕回家,甚至整个常德会战不到一个月,但是战损的战斗机都达到了两位数,只不过到了陈泰文这里,他硬是连飞机的油漆都没擦破一点。

不说陈泰文战斗不积极磨洋工或者贪生怕死,反而,每次战斗陈泰文都会全身心投入进去,一旦进入战斗机,陈泰文便犹如一只灵巧的雨燕穿梭在枪林弹雨中,当然,这里面运气站了一部分因素,不过之前他在金先生和张正的教导下,所受到的魔鬼训练也展现出了成果,不知不觉间,陈泰文的空中格斗技术也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行的皮特,以后就由我来为你护航吧!”

听到皮特提出来的要求,陈泰文没有丝毫犹豫便答应了下来,毕竟这次他专门提交申请来到驼峰航线,为的就是跟皮特这个兄弟在一起,在完成了其他护航任务后,加班替皮特护航也算不得什么。

陈泰文转战驼峰航线,西山秀明和大野隆治他们这边却不好受了,常德会战给日本人的教训太过深刻,这一战,中国空军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十一大队和美国空军第十四航空队以及中美空军混合团二百多架飞机参加作战,共出动轰炸机二百八十架次、驱逐机一千四百六十七架次,连续袭击常德、华容等地日军,与日机发生多次空战,共击落日机二十五架,击伤十九架,炸毁地面日机十二架。

在这次战斗中,中国空军在国际友人的帮助下,甚至还取得了常德部分地区的制空权,这一点在之前是想都不敢想的,这也代表着中国的领空再也不是当初日本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菜市场了。

“大野君,我要为我的无理和傲慢向你道歉!”日本武汉空军基地内,西山秀明主动找到了大野隆治,就在大野隆治满含防备地看着西山秀明的时候,西山秀明竟然直接朝着大野隆治鞠了一躬,率先向大野隆治道歉。

西山秀明什么身份?他可是世代相传的日本贵族,而他大野隆治呢?说白了就是日本乡下一个农场主,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个养猪的,面对西山秀明这种大人物主动跟自己道歉,这让大野隆治很有些受宠若惊,以前对西山秀明的嫉妒和猜测也都被他扔到了九霄云外。

这种心理很奇怪,比如在现代社会中你会嫉妒马云,嘲笑马云的长相,但是当你真的面对马云的时候,特别是马云站在你跟前,亲切地跟你交谈的时候,你的内心自然而然会产生一种好感。

“西山君不必如此,之前我也使用过一些不光明的手段,我也希望您不计前嫌,以后共同作战!”大野隆治见西山秀明都主动道歉了,自己如果再绷着个脸不太合适,更何况,他现在也算是彻底被西山秀明的气度折服。

二人互相鞠了一躬后相视一笑,仿佛一对老朋友一样竟然席地坐在了机场跑道边的草坪上,看着前方正在训练的飞行员发呆。

“大野君,你觉得大日本帝国会胜利么?”良久,西山秀明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大野隆治下意识地朝着西山秀明看去,却发现西山秀明正两眼空洞地望着前方,从西山秀明的眼中,大野隆治似乎发现了一丝迷茫?

西山秀明可是整个日本空军的精神领袖,也是一众飞行员中不败的神话,现在连西山秀明的眼神中都带着一丝迷茫,那么别人呢?

第二百三十三章 驼峰航线

面对西山秀明的问题,大野隆治有些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他是个战斗狂人,也是个战斗机器,他内心渴望鲜血,喜欢在空中关上对方战斗机被打爆的场景,他的脑海中只有执行任务和击垮对手,但是对于这种战略性的问题却从来没有思考过。

“我,不知道,但是长官们不是说,胜利最终会属于我们大日本帝国么?我相信大本营,也相信天皇陛下,我想,大概会赢的吧?”大野隆治摇摇头,不确定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嗤“

听到大野隆治的话后,西山秀明嗤然一笑,出身于贵族阶层的西山秀明,眼光要比大野隆治高的多,西山秀明一伸手,指着刚来的那帮飞行员道:“之前的战斗,日本损失了太多的飞行员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些新飞行员都是彻头彻脑的新手,你也是王牌飞行员了,难道你就看不出咱们的教官已经迫不及待了么?”

听到西山秀明的解释,大野隆治也将目光朝着那帮新飞行员看去,有了西山秀明的提醒,大野隆治才从他们教授的课程中看出了端倪。

这帮刚从日本本土招募过来的新飞行员已经跳过了太多的理论课程了,培养一个会开飞机的人或许还比较简单,但是培养一个合格的战斗机飞行员却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别的不说,就像自己和西山秀明,当年为了学会上等的战斗机格斗技术可都是留过洋的,可这帮新人呢?教官们似乎直接跳过了理论课程,直接带着他们开始上机操作讲解了。

这说明什么问题?说明日本的战略资源已经快要见底了,他们迫切的需要增加飞行员道数量,在这里教学的东西可以说仅仅只教会学员们如何将飞机升空、落地和开火,至于其他的东西,不好意思,就请你自己从战斗中学了。

在战火中成长,这件事情听起来很浪漫,但是无头苍蝇一样的炮灰又有几个能从空中活着回来呢?打到现在,当初西山秀明带来的几个跟班已经全都战死了,当初跟随者大野隆治,跟西山秀明他们一起组队的几个心腹也都战死了。

原来由两个队伍合组而成的一个刺杀编队,现在便只剩下了西山秀明和大野隆治二人。

“这就是谋杀!山本五十六大将说得对,当初我们就不应该去惹美国这艘航空母舰,我们日本国是个资源匮乏的效果,如果当初能占领中国东北,凭借着东三省扎实的工业基础稳扎稳打的话,或许还能政府整个中国,但是现在,难啊!”

西山秀明说完这些之后便直接倒在了草坪上,口中衔着一根树枝,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野隆治终于明白了西山秀明在迷茫什么了,不得不说西山秀明的分析很贴切,从这么一个小事情就看出了国内已经捉襟见肘了,其实类似的事情已经发生在了日本鬼子各个军队中了,原本的牛肉罐头可是实打实的牛肉,现在罐头里面已经变成了牛血和粗粮的混合物,至于征兆过来的兵员,日本在将退伍军人组织起来之后,将目光也投向了女人和孩子。

“那你还会坚持跟中国人打下去吗?”想到这些,大野隆治的目光也迷茫了起来,是啊,如果这是一场注定要以失败作为结局的战争,那么他们再继续坚持战斗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打!不仅要打!还要打得更狠!打得更彻底!”说道打与不打,西山秀明原本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了来,一口吐掉口中的树枝之后,西山秀明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惊芒。

他们都是飞行员,一辈子与蓝天为伍,他们都是战士,战士最好的归宿就是战场!二人交流完,突然一个传令兵出现在二人面前,将一份任务交给西山秀明签收之后,传令兵便直接转身走人,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看过手中的命令之后,西山秀明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然后便将手中的命令交给了大野隆治,命令很简单,切断第十四航空队负责的驼峰航线,拦截通过驼峰航线给内地运送的战略物资。

“中国有句古话,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咱们的参谋部总算拿出了一个像样的作战方案,大野君,恭喜你高升,我要去执行任务了!”西山秀明朝着大野隆治挥挥手,然后转身便朝着自己的战斗机走去。

因为老飞行员战损的数字太大,新飞行员招募的太多,身为空战王牌的西山秀明和大野隆治都被分开了来,各自带领着一支队伍,力求在最短时间内,让自己负责的队伍成长起来,西山秀明的战斗小组已经拨付到位整装待发,但是大野隆治虽然已经收到了风声,但是凋零却根本没有来过,他仿佛一个等缺的公务员,还在迷茫中等待着。

缅甸一处秘密基地内,陈泰文他们负责护航的编队已经装完了货物,趁机休息了一会的陈泰文和皮特他们也都伸了伸懒腰,看着天边已经快要落下去的太阳,陈泰文和皮特他们都放松了下来,这个时间点日本人是很少进行透析的,毕竟夜晚飞行,没有现代高科技的卫星导航,也没有明亮的地面指引,无论是奔袭还是起飞降落,都面临着极大的危险,这也意味着,这一趟回城的旅行一样会平平静静。

“呜!轰隆!”

就在陈泰文他们朝着各自战斗岗位走去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阵巨响,一团黑烟直接降落在跑道上,看到那架飞机的降落姿势,陈泰文便感觉自己内心一紧,暗道一声“要遭”之后,便拎着灭火器朝着那架飞机跑去,果不其然,飞机着陆的瞬间引起了大爆炸,一名飞行员就这么被火火地烧死在了驾驶舱中。

这不是第一架出事的战斗机,随着这架战斗机的落下,他身后也陆陆续续飞来了几架飞机,这几架飞机中运输机有五架,但是执行护航任务的战斗机却只剩下了两架,其中一架战斗机开得摇摇晃晃的,陈泰文一眼就能看出,这架战斗机的引擎已经停车,靠的全是滑翔

“呜呜呜呜!”

战斗警报被拉响了,所有运输机都被飞行员开进了机库中,而陈泰文他们则是火速朝着前面一栋小木屋跑去,刚才回来的编队应该也是运送物资的,赶着现在日落时分或许会更安全,但是没成想,这个日本运输小队在前面竟然遇到了日本战斗机的拦截。

很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埋伏之下顿时打了这个编队一个措手不及,在战斗机的拼命掩护下,几架运输机才能顺利地抵达缅甸。

警报响起,按照战场条例,陈泰文此时必须就近找到战斗机指挥官并且听从这名军官的建议,很快,任务下来了,为了肃清驼峰航线周边敌情,派出陈泰文等六人组成的飞行编队,去寻找这些胆大妄为的日本暴徒,保障整个航路的安全。

得到命令的六名飞行员俩俩一组,分别朝着不同方向飞出,但是狡猾的日本人根本不会等到中国空军的回援,在击落了几架中国战斗机后,这些偷袭的日本战斗机就选择了躲避。

“该死的,又让他们跑了!”回到缅甸驻地,在听了相关汇报之后,缅甸基地的负责人狠狠砸了一下桌子。

听到这句话,站在后面没说话的陈泰文眉头皱了皱,显然,这种偷袭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看来缅甸这边的损失不小,所以这名指挥官才如此生气。

“我看他们是故意的,没错得手后就直接逃窜,他们的目的估计不在于击落我们多少飞机,而是想在驼峰航线搞事情。”陈泰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后插上了一句话。

众人回头看去,发现说话的人他们并不认识,也难怪,这次任务大多是缅甸机场这边的战斗机参加的,陈泰文是第一次协同作战,不认识也没关系。

“说说你的想法。”那名指挥官眉头皱了皱,稍微思考了一番之后对着陈泰文点点头,显然,陈泰文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陈泰文也没胆怯,毕竟打日本鬼子是他们共同的目标,驼峰航线多损失一架飞机他们就多失去一个兄弟。

直接走到地图前,陈泰文落落大方地说道:“从目前态势看,日军在常德会战中没有任何收获,现在已经回复到了战前防线,而华北地区和西南地区,我军则是采取了对外进攻的态势,而且日本人被打的丢盔弃甲,前段时间,意大利投向,轴心国同盟被打断了一支脚,日本人在太平洋战场也陷入了泥潭,据可靠消息,苏联已经陈兵边界,形成对东北地区的高野态势,如果大家是日军指挥官,那么你们接下来回怎么做?”

陈泰文涛涛不绝的话语让大家陷入了迷茫,现在不是在讨论驼峰航线日本人偷袭的事情么?关国际国内形势什么事?这人莫不是魔障了吧?

第二百三十四章 有力的对手

陈泰文的话,让刚才和他一起执行任务的另外五名飞行员都很诧异,同时看向陈泰文的眼神也有些无语起来,在他们看来,眼前这家伙也太装了,以为他自己真的什么都懂似的。

“这位兄弟,你怕是跑题了吧,咱们说的是驼峰航线,抗战大局和世界犯法西战争的走向是元首们操心的事。”其中一名飞行员显然对陈泰文的话有看法,因此也出言说道。

其他人也点点头,在陈泰文说出第一句的话时候,他们还以为陈泰文有多厉害呢,现在看来,也只不过是夸夸其谈的赵括。

“不错,这就能解释出日本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了,而且因为日本人的偷袭,我们确实在制定新的驼峰航线飞行方案,企图将损失降到最小,你觉得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跟其他飞行员态度不同的是,缅甸驻地指挥官看向陈泰文的时候眼中充满了赞赏,显然,他已经听出了陈泰文话中的意思,这就是为什么他能当指挥官,而其他人只能当飞行员了。

指挥官的话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滞,指挥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刚才这小子误打误撞真的说对了?

其实这其中的道理结合现在的国际形势已经很明朗了,日本人企图控制整个中国,有在东南亚开辟了战场,日本一个岛国能有多少人?将战线拉这么长,又需要多少人参与到这场战争中去?

意大利投降,轴心国同盟实力大损,更关键的是缅甸战场日军节节败退,苏联陈兵东北虎视眈眈,日占区统治逐渐松垮,面对这种局势,日本人能想到的就是釜底抽薪!断绝美英等国对中国的援助,因此,驼峰航线这条大动脉就成为了日本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驼峰航线停运是不可能的,从偷袭的时机和撤退的时间来看,执行这个任务的人肯定不简单,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他!消灭他!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实力面前都不值一提。”

没有任何犹豫,陈泰文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见解,他的看法很简单,就是一力降十会!找到敌人,然后将敌人消灭之,则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我会认真考虑这个方案的,谢谢你了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指挥官严肃地点点头,显然,刚才陈泰文的意见他已经听进去了,接下来的方案他也会认真考虑。

面对指挥官的这个问题,陈泰文笑着说道:“第十四航空队陈泰文,是唐纳德先生的手下。”

“嗯,总而言之,这次辛苦你们六位了,既然是第十四航空队,那么肯定是过来执行护航任务的,警报已经解除,赶紧回去吧。”指挥官冲着陈泰文笑了笑,然后示意陈泰文他们回到各自岗位。

只不过陈泰文没看到的是,当陈泰文转身离开的时候,这名指挥官却饶有兴致地冲着陈泰文的背影笑了笑,然后拿出纸笔,在纸张上记下了陈泰文的名字。

日本某空军基地,两架战斗机稳稳地停在了跑道上,飞机刚一停稳,大野隆治便直接冲了上去,在一架飞机下面站定,似乎是在等飞机里的飞行员出来。

“西山君,恭喜恭喜,这次任务又圆满完成了,其实以您的身份,是不需要亲自断后的。”大野隆治看着从楼梯上走下来的西山秀明,笑着对他说道。

西山秀明也笑着挥挥手,示意这些都是小事情,然后又凝重地对大野隆治说道:“大野君,我们连续几次得手,相比也引起了支那人的注意,接下来他们可能会反击,你去告诉参谋部,就说我建议这几天暂时停止行动!”

大野隆治听了西山秀明的话后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在跟西山秀明接触久了之后,大野隆治发现西山秀明绝对是个可怕的对手,用他自己的话说,打仗是要用脑子的,而自己跟西山秀明比起来,差的恰恰是这些。

果不其然,在陈泰文和皮特回到驻地不久,一条命令就直接下来了,因为日本人最近对驼峰航线骚扰太过,所以驻地决定成立一个猎杀小组,对进犯的日本人实施猎杀。

日本人再次偷袭驼峰航线的事情也让这群专跑驼峰航线的运输机紧张了起来,虽然每次运送物资都会有战斗机护航,但是如果敌人盯上了运输机的话,运输机是绝对跑不掉的。

这次的猎杀小组名单让陈泰文很意外,他是新转到这个驻地的,很多人都不是很熟悉,而且不是很了解,但是名单上赫然出现了自己的名字,直到猎杀小组开会的时候陈泰文才知道,正是缅甸基地那边指挥官直接点名要的他,不过陈泰文也没任何想法,他当飞行员为的就是打鬼子,既然让他猎杀日本人的飞机那就去呗,对他来说反而是一次机会。

“皮特,你小子真的要去开运输机了?”从会议室走出来之后,陈泰文直接找到了皮特,上次在飞机上没有说的清楚,这次他觉得还是当面问清楚皮特比较好。

皮特乐呵呵地冲陈泰文挥了挥手中的一份调令,然后心满意足地说道:“当然是真的,趁着你刚才开会,我已经去把手续都办了,你知道吗,人事处的战友听说我要去开运输机,都觉得我是神经病,哈哈哈哈!”

对皮特的态度陈泰文是无语了,只不过只要皮特开心,陈泰文也不会去说什么,反正到哪里都是为抗日服务,而且一个战斗机飞行员要去开运输机这种情况还是很少见的,再加上现在运输机驾驶员确实缺少人手,因此办理手续的时候人事处的战友倒也痛快。

“拿来给我看看。”一把抢过皮特手中的调令,陈泰文的脸上便露出了古怪的神色,皮特虽然会说中文,也能看懂一些中国字,但是他却没看明白,这张调令的后面还打了个括号写着“暂行”二字,想必皮特还没有领会到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到时候如果战斗机飞行员确认,皮特还是少不得被调回来的下场。

不过看到皮特这么高兴,陈泰文也没舍得去泼他的凉水,只是对皮特说道:“最近如果要飞驼峰航线,最好选择晚上飞的吧,我替你护航。”

二人说说笑笑,朝着食堂走去,只不过接下来的猎杀行动进展的不太顺利,陈泰文他们猎杀小组已经在驼峰航线上飞了好几天了,但是连日本人的飞机影子都没看到。

驼峰航线不可能一直瘫患着,因此在不久之后他们这个猎杀小组就解散了,只不过陈泰文没有预料到的是,猎杀小组刚解散,一场巨大的危机就朝他们袭来了,而陈泰文也为自己替皮特做出的这个决定赶到后悔不已。

“皮特,保持航向,保持稳定,这是你第一次执行夜航任务,安全第一。”

夜色中,两架飞机从云南南部起飞,朝着缅甸方向飞去,这是皮特第一次飞运输机,也是第一次飞夜航,因此在起飞的时候陈泰文着重提醒了一下皮特。

“好的好的知道了,我可是一名老飞行员了。”耳机中传来皮特漫不经心的声音。

短短一分钟后,陈泰文便发现皮特似乎并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伴随着“轰隆隆”一声响,皮特操纵的运输机直接从跑到上拉起,以一个超过六十度的角度朝着天空钻去。

看到这一句,陈泰文不由得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皮特这小子就是个不安分的主,他现在驾驶的可是运输机不是战斗机,这种类似眼镜蛇的动作也能做得出来。

“陈,我想过了,等到战争结束,我要去开个酒吧,到时候我给你发一张终身免费vip券,你带着我的天使过来喝酒,一辈子免费,哈哈哈!”

坐在运输机上,皮特拿出一个军用水壶喝了一口,然后对着无线电对陈泰文说道。

陈泰文无语一笑,这小子最近这段时间老提回家的事情,看来是想家了,不过皮特这个提议也不错,如果战争结束了的话,陈泰文或许会认真考虑带着宋澄去一趟美国。

“这可是你说的皮特,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把你酒吧里的酒都喝光了!”陈泰文内心一暖,笑着冲无线电里回应了一句,只不过当他说完话,将目光再次放到前方的时候,却似乎隐约发现前面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皮特,两点钟方向,用聚光灯看看!”陈泰文脸上的笑意瞬间收起,然后一脸严肃地冲着无线电中喊道。

皮特和陈泰文二人搭档已久,一听陈泰文说话的语气就知道陈泰文是认真的,立马操作着运输机上的聚光灯朝着两点钟方向照去,只不过一圈照射下来,二人根本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陈,估计是你眼花了吧,警报,强气流,打起精神来。”搜索无果后,皮特感觉飞机传来一阵震动,显然是遇到气流了。

这种时候运输机的优势就体现了出来,因为自身重量大,在遇到气流的时候还能应付,但是陈泰文驾驶的是战斗机,如果遇到驼峰航线上的气流,就仿佛小船在大海上遇到巨浪,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行。

“估计是我眼花了吧,气流面前人人平等,你自己也小心点。”飞机的震动越来越强烈,陈泰文也没时间再去理会什么影子不影子,将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飞机驾驶中去了。

“哒哒哒哒!”

突然之间,夜空中一连串火花闪现,紧接着便有重机枪枪声响起,“铛铛铛”机枪子弹直接打在运输机机身上,直接在运输机上面钻了三个气孔,或许是因为气流的影响,对方战斗机的子弹有些飘忽,但就是因为这次在气流中的射击,却能反映出这架战斗机驾驶员的空中格斗技能十分强大,在这样颠簸的情况下,仍旧有三发子弹命中皮特的运输机。

“敌袭!十一点方向!”

又是一道黑影闪现,陈泰文这次可以肯定他们遇到了高手,这种在黑夜中操纵视野的本事,让陈泰文顿时压力倍增。

第二百三十五章 坠落

皮特这边也反应了过来,突入起来的共计让皮特额头上冷汗直冒,不过好歹经历过不少空战,这个时候的皮特并没失去判断,而是操纵着手中的运输机直接朝着地面扎去。

“我去引开对方,你驾驶运输机全速朝缅甸基地靠近!”没有丝毫犹豫,陈泰文驾驶着战斗机直接尾随黑影而去,在这种恶劣的天气条件下,能来执行截击任务的人绝对不多,像刚才那种身法诡异的战斗机飞行员,放在世界上都是顶尖的水平。

皮特也知道现在的自己就是一架空中移动的活靶子,如果继续逗留战场的话肯定会让陈泰文分心。

此次日本方面派出来的战斗机飞行员正是日本空军的绝对王牌西山秀明,一击得手后西山秀明直接操纵着飞机灵巧地转换位置,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西山秀明深谙这个道理。

“嗯?”

就在西山秀明已经调转方向,想要继续对皮特展开进攻的时候,他的右侧突然出现一架p40战斗机,如果是在平时,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西山秀明绝对会嗤之以鼻,但是现在,看到这架战斗机的时候不由得西山秀明不重视,在他的印象中,这架战斗机的主人就死在自己的手中。

“想引诱我么?可惜,你的引诱注定是不成功的,等我将这架运输机击落再转过头来收拾你!”西山秀明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笑容,然后朝着右下方连续几个翻滚,直接跟陈泰文错身而去。

“疯子!”

看到对面战斗机作出来的动作,陈泰文恨得牙齿直养,可以肯定,这人绝对是空战中的高手,而且陈泰文也第一时间认出了西山秀明那骚包的战斗机,邵云锋说过,击落李海洋的飞机是一架有着菊花纹饰的战斗机,菊花是日本皇室的代表,因此,在看到这架战斗机的时候,陈泰文的内心便恨意滔天,也第一时间肯定了,驾驶眼前这架战斗机的正是杀害李海洋的真凶——西山秀明!

“哒哒哒哒!”

又是一连串的火光闪过,就在陈泰文再次调转脑袋想咬住西山秀明屁股的时候,西山秀明的飞机再次开火,这一次,皮特的运输机再也没能夺过西山秀明的子弹,一道火光闪过,皮特的右边引擎被直接打起了火,在黑色的夜空中显得如此诡异。

“陈!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不要管我,直接干掉他!”电光火石之间,平时嬉笑每个正形的皮特展现出了令人敬佩的冷静,额头上冷汗涔涔,但是皮特也趁着西山秀明朝自己开火,并且在自己头顶略过的机会突然将运输机机头给拉升了起来,硬是赶在飞机失去动力之前朝着西山秀明的战斗机撞去,逼迫着西山秀明同样拉高机头。

“啊!”

陈泰文双目通红,他知道这次机会是皮特拼着性命替自己争取过来的,灭杀西山秀明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错过,皮特的牺牲将会毫无意义,也绝对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再替李海洋报仇。

陈泰文大吼一声,双手用力朝着开火按钮按了下去

“哒哒哒哒哒!”

一连串火舌射出,一发子弹正好射穿了西山秀明座驾的防护罩,西山秀明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生命会这样被终结,看着胸口不断喷涌而出的鲜血,西山秀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惶恐,他想用自己的右手按住伤口,阻止血液的流出,但是却又如何能阻挡得住?

“轰隆隆!”

一团火光亮起,西山秀明的飞机直接装上了喜马拉雅山脉的一处高峰,一代英豪就以这样的方式走到终点,这个结局谁都没有想到,甚至西山秀明自己临死前都不敢相信,自己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葬送了性命,即使是穷途末路,身为英雄的西山秀明也应当在以一当十,在敌机中杀个七进七出最后因为弹尽粮绝英雄气短才走上末路才对。

“ohyes!”看到陈泰文成功击落西山秀明的座驾,拖着一个起火引擎的皮特也在无线电中冒出一句欢呼声,似乎根本不在意已经失去动力的运输机,开始朝着地面下坠。

“皮特,跳伞!座椅下有降落伞!”

看到皮特开始急速下坠,陈泰文根本不管皮特开始下坠的飞机,驾驶着战斗机飞到皮特的运输机上空,焦急地对皮特喊道。

听着陈泰文焦急的喊话声,皮特长舒了一口气,笑着对陈泰文说道:“陈,在这种黑夜环境下冲着气流跳伞,你觉得存活率有多少?我准备迫降了!相信我,我不会死的,我还要实现我的梦想,找一个中国老婆带回家呢!”

皮特说完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整个人凝神静气,双手用力操纵着方向舵尽量保持着机头抬起滑行,此时右侧引擎已经彻底从机翼上脱落,皮特索性也将左侧发动机关掉,尽最大努力保持着机身平稳滑翔。

“好吧皮特,你一定要活着!你的迫降姿势良好,现在抛弃副油箱,将主油箱中的燃油放掉!”

确实如皮特所说,哪怕下面是平地,夜晚跳伞也根本无法估计所处的高度,稍微不留神就会失去小命,更别说现在是在驼峰航线了,下面就绵延欺负的高山,跳伞下去估计是个十死无生的结局,想通了这一点,陈泰文也将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开始指挥皮特迫降。

“邮箱已经抛弃,燃油也放完了,请帮我确认飞机有没有越过山脊!”

按照陈泰文的指示,皮特将副油箱抛弃,主油箱里的燃油也放了个干干静静,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在迫降的时候不会引起飞机大火,只要运输机迫降的时候不爆炸,那么皮特活下来的希望还是有的。

“已经确认离开山脊,往前飞一公里就是森林,保持现在的飞行姿态,随时准备接地!”陈泰文看了看贴在仪表盘上的飞行地图,然后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哈哈哈哈,陈,回去庆功吧!记得派人出来找我,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你们中国人不是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皮特就是这点好,无论什么时候都保持着乐观的心态,哪怕是现在自己要迫降了,心中也没有丝毫畏惧。

皮特的话音消失了,迷失在了黑夜的森林之中,陈泰文围着皮特迫降的大概位置徘徊了将近二十分钟,才驾驶着战斗机返回了驻地内。

出发不久便返航,陈泰文的战斗机在落地之后立马迎来了一队宪兵,同样跟随而来的还有机械师、消防队和医疗小组,在确认了陈泰文的身份,并且检查了陈泰文周身并没有任何损伤之后,陈泰文便被带到了隔离间内。

一架战斗机,一架运输机,夜晚起航去缅甸运送物资,但是时间不久战斗机返回来了而运输机却不见了踪影,这里面的原因驻地是不可能不搞清楚地。

但是陈泰文进去仅仅不到半小时,整个隔离间内便直接炸开了锅,紧接着是战备值班室、参谋室、警卫团,最后整个运输中队的飞行员全都起来了,他们纷纷朝着隔离间的方向冲去,原因无他,因为陈泰文说他击落了日本航空联队的王牌飞行员西山秀明!

西山秀明的名字可不仅仅局限于日本国内,经历了多少次交锋之后,中国航空队的飞行员们也都知道西山秀明有多么的难缠,甚至唐老头子曾经都下过命令,遇见西山秀明的第一时间就是选择逃跑而不是作战。

隔离室内,审讯人员一遍遍地跟陈泰文确认着之前发生的事情,陈泰文对所有问题都能对答如流,审讯人员也采纳了陈泰文的讲述,毕竟陈泰文已经指出了西山秀明的具体坠机地点,只要天一亮他们就完全可以派人去确认现场,这种事情,陈泰文根本不可能撒谎。

“请你们立即派人去搜救皮特,他迫降过后应该还有希望!”在回答完所有问题后,陈泰文看了看已经被围城里三层外三层的隔离室,皱了皱眉头说道。

几名宪兵没有再为难陈泰文,冲着陈泰文点点头后对陈泰文说道:“搜救部队已经派出去了,只不过你说的那个地带地形复杂,又是在晚上,我们只能尽力而为了。”

这倒是事实,一名飞行员的价值太高了,他们不可能放弃搜救,更何况皮特是美国人,就这一层身份如果他们不去救的话,到时候说不得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陈泰文击落西山秀明的初步报告已经被送了出去,再说皮特这边,也算是皮特命大,他迫降的位置正好位于两座山脉之间,而他迫降的地点正好在山谷当中那一路的缓坡之上,自己也只是被震晕了一小会便苏醒了过来。

迫降之后皮特原本是打算出去寻找出路的,但是听着外面各种野兽的叫声,皮特还是缩了缩脖子怂气怂气地躲会了运输机当中,将破裂的舱盖洞口堵住了一阵之后,皮特索性在驾驶位上美美地睡了一觉,外面那么黑,自己又不熟悉这一带,可不能迫降没死死在野兽口里不是?

第二百三十六章 老猎户

一夜无话,或许是前一天晚上的战斗消耗了皮特太多的精力,等皮特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顺着防护罩透了过来,只不过当皮特睁开眼睛的时候,一阵异响却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咚咚咚!嘎吱嘎吱嘎吱!”

很显然,飞机残骸外面有!

皮特深呼吸了一口,从腰间拔出手枪,蹑手蹑脚地朝外面看去,看过之后皮特才放下心来,来的不是日本人,而是一个老头,这老头背上背着一把火铳,显然是这山间的猎户。此时这猎户正在费力地撬动着一个飞机轮胎,似乎是想要将它搬回家去。

“泥毫,卧食妹锅任,泥嫩帮卧吗?”

一脚将飞机踹开后,皮特从飞机上跳了下来,只不过这个动静显然惊动了老猎户,此时老猎户手中的火铳已经对准了皮特,随时准备开火。

一见枪口顶着自己,皮特立马举起了自己的双手,用自己蹩脚的官话对老猎户说道。

平时他跟陈泰文他们讲的都是英文,虽然去集镇上的时候会说中文,但皮特说的并不流利,因此说出来的话口音很重,只不过他举起的双手也让老猎户明白了过来,眼前这个黄头发白皮肤蓝眼睛的英国帅气小伙对他并没有敌意。

“你是做啥子咧,嘞是个啥子嘛。”老猎户收起自己的猎枪背到背上,然后指着运输机残骸对皮特说道。

老猎户一辈子都生活在这片山林附近,因为交通不便,最远的地方也只去过附近的集镇,因此根本没有见过飞机,这其实也不怪老猎户,就是那些经常行军打仗的陆军战士们,在第一次见到飞机的时候都会惊讶一个铁疙瘩为什么会飞上天,据说在某次偷袭日本人机场的时候,有的战士还冲着飞机泼黑狗血,以为泼了黑狗血,这飞机就飞不起来了

“这个?灰急,天上,会灰滴。”

皮特性子活络,知道老猎户没有见到飞机,索性伸手指了指天上,然后伸出双手学了个老母鸡扑棱翅膀的姿势,还在地上转了两个圈。

只不过皮特的表演虽然精彩,奈何跟老猎户语言不通,老猎户看着地上这架“灰急”,想着这哪里有半点鸡的样子。

“哦对了!”

看到老猎户一脸迷茫的样子,皮特一拍脑袋,然后又蹭蹭蹭地跳上了飞机,在自己的座椅下面抽搐了一个小箱子,小箱子打开之后,盖在上面的是一块布条,布条上写着“来华助战洋人(美国),军民一体救护”的字样,将小布条给老猎户看过之后,皮特又从箱子中拿出了一枚金币。

“你跟我来嘛,我不认得字,我姑娘认得。”

老猎户不屑地瞥了一眼皮特手中的金币,然后推着飞机轮胎,带着皮特朝着山谷下方走去。

山谷里只有一条羊肠小道,但是老猎户走起来却平稳的很,别看他手中推着一个飞机轮胎,但是比皮特这个空手的走的还要快。大约走了整整一个小时,皮特才在老猎户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块平地上。

这块平地比较空旷,四周全是茂密的山林,显然,这块空地是被老猎户专门开垦出来的。

“丫丫,快出来,有客人来了。”老猎户将轮胎往地上一扔,然后冲着屋子里大声喊道。

“诶,来佬!”

很多年后,皮特和丫丫二人躺在沙滩上,皮特很确定,丫丫说出的这三个字是他听过的最动听,最悦耳的三个字。

丫丫是识字的,她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曾经跟着自己母亲学过认字,至于为什么丫丫的母亲会认字,而老猎户却不认得,丫丫摇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老猎户和自己的母亲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件事,因为认字的原因,丫丫平时接受到的信息量也比老猎户多的多,因此知道皮特不是坏人,而是一个跟日本人战斗的英雄。

老猎户姓杨,怀着最朴素的愿望,老猎户的父母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做杨发财,听了丫丫的解释后,杨发财的态度也立马转变了,将自己泡了多年的果子酒拿出来招待皮特不说,甚至还亲自进山抓了只麂子找到皮特。

“杨,卧跟泥硕,小日本可熊呢!撒人不眨眼。”皮特一口酒下去,已经带着几分醉意的皮特对老猎户和丫丫讲起了打日本人的故事。

虽然皮特的官话说的不好,但经过一段时间适应之后,老猎户和丫丫也都能听懂皮特说的话了,听皮特讲起日本人,老猎户的眼中闪出一丝仇恨,但是对皮特却更加热情起来,而丫丫显然被老猎户保护的很好,在确认了日本人是坏人之后,看向皮特的目光的更加崇拜了起来。

三天时间,皮特被老猎户一家照顾的无微不至,皮特甚至还喜欢上了这种生活,每天太阳出来,老猎户进山打猎,而皮特则和丫丫一起做着家务,皮特劈柴,丫丫洗衣服,日子过得倒也滋润。

只不过,这种日子在第四天的时候被打破了,皮特一如既往地伸了个懒腰,一如既往地拿起拿起门边的斧头准备劈柴,不过,树林中出现的几个人却让皮特感觉有些无奈。

“嗨皮特,看来你的命够大,行了,我们回去吧!”来的正是搜救小组的人,这几人武器装备精良,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在看到皮特的第一眼,其中一个领头的队长便笑着用英文跟皮特打着招呼。

他们正是驻地守卫部队的,搜救之前每人拿了一张皮特的照片,因此在见到皮特的一瞬间便将他认出来了。

“哦我的上帝啊,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真不愿意面对。”皮特扔下手中的斧头,耸了耸肩之后将双手抱在了脑袋后面,刚才那名小队长虽然笑着跟皮特打招呼,但是几名队员的枪口却有意无意地指向了皮特。

一边的丫丫听不懂他们在用英文说着什么,但是从他们的举动来看,丫丫直接判定这帮人是找抓皮特的,不然皮特为什么把手放到脑袋上投降,他们为什么又用枪对着皮特?

“你们是坏人!皮特你快走!”

没有丝毫犹豫,丫丫直接跑进房里抄上了自己的小弓箭,拈弓搭箭将箭头指向了搜救队的小队长,一见武器出现,小队长身后的四名队员立马进入了战斗状态,直接打开了机枪的保险一个个将枪口顶向了皮特。

看到丫丫的举动皮特愣住了,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看向丫丫的眼神也更加柔和了起来。

那名小队长看着紧张的丫丫,又看了看一脸不情愿回去的皮特,露出了一幅恍然的表情,冲着自己的队员挥挥手,示意他们别紧张后,一脸笑意地冲丫丫解释道:“小姑娘你别紧张,我们跟皮特是战友,这是我们必须例行的检查,不信的话你问皮特,我不会把你的小情郎怎么样的。”

小队长率先让自己的队员放下了机枪,然后笑嘻嘻地对丫丫说道,这确实是程序里面必须要有的,无论对方认不认识,哪怕这名小队长跟皮特是亲兄弟,在皮特坠机后如果搜救到的话,必须要先将皮特逮捕,然后送到基地接受完审查之后才能恢复自由,毕竟在失联的这段时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丫丫听了小队长的话后俏脸一红,然后将脑袋转过去看了看皮特,似乎是在确认小队长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皮特无语地耸耸肩,然后走到丫丫跟前将丫丫的弓箭摘了下来,随即将脑袋凑到丫丫跟前,在丫丫耳边说了句什么话,原本丫丫就被小队长的话给弄了个脸红,现在听了皮特的话后脸上更是能掐出水来一般,只是低着脑袋轻轻地点点头。

“丫丫,再见,在这里等我。”皮特见丫丫点头也很是兴奋,在丫丫的脸蛋上亲了一下之后便唱着哥儿在小队长的看护下离开了大山。

晌午,老猎户打猎回来,但是看到丫丫的发式后全身一怔,这个发式是只有妇女才能梳起来的,盘在脑袋上成一个髻,女人家梳上这么个发髻,说明这个女子已经是有人家的了,说话什么的都要注意一点。

“丫丫,你不后悔?”老猎户稍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没有阻止丫丫,只是轻声问丫丫道。

丫丫红着脸点点头,虽然表情羞涩,但老猎户能看得出,丫丫眼神中很坚决。

“我说兄弟,要不你们也在老猎户家里住两天吧,说实话,我真有点舍不得离开这里了,要不一天也行。”刚翻过一个山头,皮特就有点走不动了,不是身体累,而是他一步三回头,实在是舍不得丫丫,就是这么个山头,他们也翻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那名小队长也是被皮特弄的没有了脾气,只得无语地冲着皮特说道:“我觉得你还是先回去的好,你的兄弟叫陈泰文吧,如果你不回去的话,陈泰文估计一辈子都会活在内疚中。”

确实,这几天要说谁最担心皮特,那么绝对非陈泰文莫属,他甚至直接加入了搜救队伍中,一连几天搜寻下来一无所获,让陈泰文的嘴巴都急的起了燎泡,今天的搜寻,小队长和陈泰文他们兵分四路,陈泰文他们正好走的路线跟他们相反。

听到小队长说起陈泰文,又将陈泰文后悔让皮特飞夜航的事情跟皮特说了之后,皮特不舍地看了一眼丫丫,然后快步跟着小队长他们朝着预定汇合区域走去。

第二百三十七章 遭遇战

一路交流下来,皮特知道今天找到他的小队长姓毛,叫做毛池,几人也是开朗的性子,特别是皮特,他这种逗比的性格很受大家的喜爱,因此这么一段路走下来,几人就已经开始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起来。

”砰砰砰!“

就在皮特他们翻山越岭朝着集结点出发的时候,西北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阵枪声,紧接着更为强烈的交火开始了,小队长眉头一皱,对众人说道:“是井伟祺他们那支小队的,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赶紧向集结点推进!”

跟中国搜救队一样,因为坠毁的是西山秀明的飞机,所以日本方面也就近派出了搜救队前来搜索西山秀明的踪迹,无论死活,日本人都需要一个肯定的答复,西山秀明的身份摆在那里,在救援这一块,日方携带的装备和搜救人数都要在中方之上。

毛池他们还不知道的,不仅仅是装备和人数,而且在战斗素养上,日本人派出的这支搜救队也要强于他们,此次执行搜索西山秀明的搜救队日方为数不多的特战队,最擅长的就是山地丛林作战。

枪声只持续了不到五分钟便停息了,除了皮特之外,毛池他们这支五人搜救小队的脸色都开始阴冷了起来,他们都是上过战场的军人,他们明白枪声停息的那一瞬间,也就是战斗结束的时候,而这个时候也意味着肯定有一支队伍被消灭。

“井伟祺他们完了,对方很强,非常强,现在开始执行一级戒备,邹强,你当尖兵,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毛池在枪声停下的瞬间便做出了自己的判断,然后直接下达了最高警戒命令。

那名被毛池点名的战士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朝前冲了几步,走到了所有人的前面,毛池也下令将皮特围在中间,与邹强保持着二十米的安全距离,所谓的尖兵,说白了跟送死没什么区别,当敌人发现他的那一刻,冷枪一发,估计就会被直接撂倒。

“你怎么知道是中国人失败了而不是日本人被中国人消灭了?”行走的路上,皮特对毛池做出的判断很是怀疑,按照道理来说,枪声停止之后固然有一队人被消灭这是肯定的,但是皮特不知道为什么毛池这么肯定是中国人被消灭了。

毛池面容冷峻,听了皮特的话后对皮特说道:“我们配备的是德国的博格曼***,博格曼***的响声我们这些人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而对方用的也是***,这种***的枪声我根本就没听过,不是美国货,也不是德国货,更不是苏联货,唯一一种可能就是日本货!”

基于自己丰富的作战经验,毛池对现在国军装备的各种枪械都了如指掌,但是刚才听到的枪声中他听不出对方手中***的声音属于哪种,通过排除法,他很容易就推出对方肯定是日本人。

毛池的推测是完全正确的,在整个二战当中,日本现役陆军用***的可以说没有,在日本人看来***射程短,射速快,威力弱,用在部队纯属浪费,跟步枪比更是没有任何优势。

日本人之所以有这个人认识,其实完全基于自己的国力,日本是个岛国,资源匮乏,有限的钢铁都被用到了各种战争机器上面,对***这个消耗巨大的枪械,日本人果断选择了摒弃。

在刚才枪响的地方,一支日军特战小分队正在翻看着地上的实体,一场遭遇战,五分钟内解决战斗,国军搜救小分队全体阵亡,而日本特战队根本没有一个人受伤。

“井上君,一共五个人,没有发现飞行员。”一名日本兵检查完所有尸体之后,跟这支特战小分队的队长井上报告,同时还拿出了一份周边的地形图,这份地形图是从井伟祺身上搜出来的。

井上看了一眼地图,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随后也从自己的牛批包中拿出了一张地图,说道:“中国人为什么会打败仗?从这张地上就能看出来了。”

两份地图,都是画的同一个地方,井伟祺的地图粗糙,甚至很多重要参照物都没画上去,而日本人的地图则更加精细,等高线与标高都非常齐备,一眼就能看出周边的地势地貌山川河流,因此,在侵略中国的时候日本人是做了长足的准备的,他们绘制的作战图比中国本土军队的还要好。

“井上君,这些点是什么意思?”

井上身边,那名从井伟祺身上搜出的日本兵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个小点问道,小队长顺着战士的手指看去立马眉头一皱,然后脸上出现了一丝释然而又阴狠的笑容。

“所有人集合,现在进行任务变更,或许我们会有新的收获。”井上大手一挥,然后带着整只小队朝着某处搜索前进,如果毛池在的话就会发现,这支特战小分队前进的方向正是他们的集结点

在毛池的带领下,皮特他们很快就到了集结点,他相信陈泰文他们的小队也听到了枪声,按照事先约定,如果遇到特殊情况要立马向集结点靠拢,因此,在集结点没有找到陈泰文他们的时候毛池并没有停留,而是按照陈泰文他们的搜索路线直接去寻找陈泰文他们。

这个举动救了他们一名,在他们离开短短十五分钟后,这种日军特战小队就摸到了集结点。

“嗦嘎,这里确实是他们的集结点,就在刚才还有人来过这里。”特战小队队长井上蹲下身子捡起一根树,看了看新鲜的断口,然后又趴在地上,看着地面上的脚印对身后的战士说道。

这就是丛林追踪术,擅长丛林作战的日本特战队仿佛鱼入大海,一切进展都太过顺利了。

迅速做出判断之后,井上立马判断出方向,然后朝着井伟祺的方向追踪而去,井上不知道的是,他以为他是那个狩猎者,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此时,在茂密的丛林中,一个鬼魅的身影出现在一处灌木丛内,这双眼睛犹如山林中的猎豹,锐利而又冷静。

“笃!”

一声微乎其微的声音响起,一道羽箭从灌木丛中射出,准头很足,直接扎进了最后一名队员的脖颈中。

“巴嘎!敌袭!”

尸体倒地发出的声音惊动了整个特战小分队,小分队立马警觉起来,但是丛林莽莽,他们又到哪里去找寻敌人的踪迹?

偷袭日本人的正是老猎户,在他的心中一直有个秘密,这个秘密他从来没跟别人讲过,甚至连自己的女儿他都未曾提起。

他确实是个猎户不错,他也确实不认识字,但是他老婆识字,甚至他老婆在外面的镇子上还是一个地主家的小姐,因缘巧合下,他救了小姐一名,小姐对他一见倾心,但这注定是一场收不到祝福的姻缘,地主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一事无成的猎户?

地主小姐也是个性情中人,见家人不同意便跟老猎户私奔了,开始的时候日子也过的很美满,直到丫丫十四,时间也推移到了1941年,日本人侵略东南亚,丫丫的母亲跟老猎户出门正好碰到了日本人

不得不说,日本人特战队的战斗素养还是很高的,同样是一只五人小队,在发现队友被杀之后便直接朝着射箭的地方来了一阵盲射,企图将敌人压制后好做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只不过老猎户也只放了一箭便直接离开了刚才所在的位置,常年生存在这片山林中,老猎户了解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这里是他的后花园,是属于他自己的领域。

“撤退!搜索前进!”

井上示意大家停止放枪,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之后,井上果断选择了撤退。

枪声也惊动了陈泰文小队和皮特他们所在的小队,陈泰文和皮特他们各自所在的小队原本都朝着集结点走去,本就是相对而行,毛池和陈泰文他们相隔的距离也不远,毛池他们离开集结点不久身后就传来了枪声,这让毛池他们的全身也都紧绷了起来。

“不好,我们的行踪暴露了!刚才他们还在跟井伟祺他们战斗,现在这么快就到集结点了,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毛池看了看身后,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皮特这个时候也没有了心思再去跟大家打屁聊天,其实他心中很是过意不去,大家都是因为来救自己而牺牲的,因为自己一个人,刚才已经死了整整一支搜索小队了,这让皮特感觉很失落,一屁股坐在树根下后,皮特沮丧地对大家说道:“毛,你们走吧,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而再有人牺牲了,日本人要的应该是我。”

这话一出,搜救小队的五个人都将目光看向了皮特,皮特的这个逻辑很正确,确实,刚才在搜索皮特的过程已经死了五个人了,日本人的战斗力很强,如果再带着他的话他们整个搜救队都会有危险。

只不过皮特还是太不了解中国人了,亦或者说,皮特小看了中国军人的血性,他从美国过来之后一直就呆在空军部队,根本没有跟陆军部队一起战斗过。

“皮特先生你误会了,找到你,并将你护送到目的地是我们的使命,在我们死光之前,我们的任务就是保证你的安全,现在我们全速前进,首要任务是找到陈泰文他们小队,然后转换路线进入安全区范围!”

毛池很果断,现在既然日本人在自己身后,那么前面的路应该是安全的,撤回了排头兵之后,毛池便带着皮特一行六人朝着陈泰文所在的小队开始了丛林急行军。

第二百三十八章 撤退

在日本特战小队的战绩中,执行的所有任务得是成功的,但是今天,他们碰到了自己建立特战队以来最惨重的失败,特战小组五个人已经死了三个,死亡的方式匪夷所思,除了第一个人是被人一箭射穿喉咙之外,另外两个一个人陷入了澡泽泥潭,一个人被天上掉下来的树藤直接吊死了。

面对自己队员的死亡,特战队小队长井上并没有采取任何救助措施,在第一个人被弓箭射死自己根本没有发现对方行踪后,井上就知道自己这支小队被一个狠人给盯住了,如果贸然去救援自己的战友,那么那个敌人说不得会来个围点打援,一个个将他们点名。

但也正是井上的这个举动,让他身边的最后一名战士开始紧张起来,这种无处不在的死亡恐惧也开始降临到他这个身经百战的战士身上。

“井上君,要不我们继续执行搜救任务吧,不去追踪那支中国搜救小分队了。”井上身边,仅剩的一名战士怀中抱着***,吞了一口唾沫后轻声对井上说道。

他从来没有质疑过井上的命令,但是这一次,自从消灭了刚才那支中国小分队后,死神就一直陪伴在他们身边,一个个战友死去,也让这名战士紧绷的心态开始面临着崩溃。

“晚了,从第一个人被杀开始我们就没有退路了,在我们的身边一直有人跟着,但是这个人明明就在丛林里却始终找不到他的身影,呵呵,再强的对手我也不怕,但是这种看不到人的对手,却让我感觉很无力。”

井上与这名战士背靠背站立,稍微休息一会后便回答了这名战士的问题,只是当他说完这句话后,却根本听到自己身后战士的回应,井上心中一惊,立马转身看去,却见刚才那名士兵手中还端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井上刚才说的是什么。

没有贸然靠近,井上直接趴下,开始观察这这名战士的四周,果不其然,在这名战士的脚踝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一条毒蛇,这条毒蛇通体枯黄,跟地上的落叶颜色几乎一致,更重要的是,这条毒蛇脑袋成三角形,尾巴尖细,身体很短,一眼就能看出这绝对是一条毒蛇。

没有丝毫犹豫,井上轻轻地从地上站起来,然后慢慢地朝着丛林深处退去

此时,陈泰文他们听到声音之后就停了下来,选择一处隐秘地点埋伏下来之后,便开始静观其变,他们也要等,现在出来参与搜索的队伍一共有三支,刚才集结点出现枪声,说明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了,他们会在这里等十分钟,或许还有自己人能够从集结点跑出来跟自己汇合。

“不许动,举起手来!”

果不其然,埋伏下来五分钟不到便有一支队伍钻进了自己的伏击圈,没有丝毫犹豫,陈泰文他们直接将这支队伍给包围了起来,对方也不是吃素的,在发现自己被包围之后,也纷纷端起枪与陈泰文他们开始了对峙。

“枪放下!自己人!”

因为陈泰文隐藏在灌木丛后面皮特他们根本看不清对方是谁,但是很快,灌木丛中就传来一句话,然后一个脑袋从灌木丛内探了出来,探出脑袋的正是陈泰文。

“哦我的上帝啊!不不不,你就是我的上帝!”看到陈泰文的第一眼,皮特便直接跑上去给陈泰文来了一个熊抱。

再次见到皮特,陈泰文的内心也非常激动,但眼下并不是叙旧的时候,陈泰文一把放下皮特,对皮特说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走,我们先出去,之前的路是不能走了,我们必须要重新开辟新的路线回到安全区,路上还很危险!”

皮特也明白这一点,重重地点点头后,两支队伍一共十一人聚集在一起,拿起地图比照了一番之后,便朝着丛林外走去,距离这里大约三十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小村落,从这个村落出发,他们有希望回到缅甸,再从缅甸经过驼峰航线回到中国驻地。

战场局势正在急速恶化,无论是中国战场、东南亚战场还是太平洋战场,日本人都已经逐渐陷入了困顿,这也是日本人作死,一个资源匮乏的国家挑起对中国的战争就算了,还在东南亚开辟了第二战场,甚至还将美国这个庞然大物卷了进来,妄图以一敌三,只能说是勇气可嘉了。

常德会战后,日本大本营深感无力,为了保证自己的既得利益,日本人也果断放弃了东南亚,将重心都放到了中国和太平洋战场方面,毕竟这里有自己的大本营,如果大本营都没了,那么海外有再多基地也是白搭。

“大野君,因为飞行员战损眼中,太平洋战场已经进入了白热化,所以经过大本营的慎重考虑,在不久之后你将会被调入太平洋战场,与美国人决一死战。”小笠上川办公室内,面对坐在自己跟前的大野隆治,小笠上川喝了一杯清酒之后直接宣布了这么一个命令。

此时的小笠上川已经感觉有些心灰意冷了,如果时间能重新倒退,如果他还能有重新选择的机会的话,那么他绝对不会选择他现在的这个职务,此时他甚至有些羡慕他的前任日向大佐,起码他的死还是战死,而自己呢?自己上任之后偷袭飞虎队驻地失败,上次来基地视察的大本营高官被击落,现在连日本空军的精神领袖西山秀明都阵亡了,他已经根本没有任何前途可言。

自从他接手日本航空队后,手上根本没有拿的出手的战机,虽然自己这边也击落过飞虎队的中队长张正和第十四航空连队的王牌飞行员李海洋,但是又能怎么样呢?他们击落的这两个人能和自己这边死的两个任务相比么?

“小笠君,我不想去太平洋战场,如果有机会的话,还请你帮帮忙。”一听说要把自己派去太平洋战场,大野隆治立马就有些慌了,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他们这些飞行员却清楚的很,太平洋战场上,他们要面对的战斗烈度比在中国领空遇见的要大的多。

在中国,他起码还有把握保住自己的小命,但是在太平洋战场,无论你空战技术有多么强悍都是炮灰的命,因为到现在为止,日本的国家战略究竟是面向大陆,还是面向海洋至今都没有结论,所以日本同时打着两场战争,侵华战争和太平洋战争,大野隆治不想当炮灰,他的命运想要自己掌握。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刚才给你说的话是命令,而不是跟你沟通,清楚了吗?”小笠上川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太平洋战场上,美国人企图开展一系列越岛登陆作战,突破日军在太平洋的内防御圈,如果防御圈一旦突破那么日本势必遭受重创,那个时候的战争走势就不是日本所能把握的了。

听到小笠上川的话大野隆治恨得直痒痒,但这又有什么用?这是日本大本营的命令,如果他拒绝执行的话,那么久会当成逃兵论处,无论在哪,他都会被抓住然后枪毙。

“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请允许我有最大程度的战斗权限,我马上就不归你管了,现在我多打下一架中国战斗机,对你也是好事,如果你不答应的话,你侵占飞行员军费,倒卖后勤物资的行为”大野隆治站起身,身体微微前倾,一双虎目带着冷光盯着小笠上川,嘴角还带着一丝邪恶的笑容。

“你敢威胁我?”小笠上川放下手中的酒杯,身上也带着浓浓的杀气,这一刻,大野隆治已经充分地威胁到了他的性命,也第一次对大野隆治动了杀心,“两周,顶多给你两周的时间,两周过后要么死在这里,要么在太平洋战场杀出一条血路。”

强行深呼吸,压下身上的戾气之后,小笠上川微微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挥了挥手示意大野隆治出去,看到小笠上川的手势,大野隆治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确实掌握了小笠上川的一些证据,但是跟自己的顶头上司对着干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无论小笠上川答不答应自己的要求,他都不会将这些事情曝光出来,道理很简单,不曝光死的就是自己一个人,如果曝光出来,那么连带他北海道的家中都绝对不会有活口。

不要跟世家讲感情,讲手段,这些人都是一帮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日本飞行员在太平洋战场平均寿命不超过一个月,这固然是大野隆治不想离开中国的原因,其实,最重要的原因并不在此,最重要的是他要超越西山秀明,只要再打下五架飞机,他的战绩就会超过西山秀明。

“哼,压在老子头上这么久,也是时候夺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了。”大野隆治将所有烦恼都抛弃在脑后,两周就两周,现在中国因为在空中逐渐取得了优势,飞机出动也越来越频繁,两周之内击落五架战斗机也不是没有可能。

第二百三十九章 消息确认

陈泰文和搜救队一起在丛林中搜索着皮特的下落,外界却发生了一件让第十四航空联队兴奋异常的大事,这件事全都因为一封电报。

就在三天前,陈泰文回到基地后上报,自已在皮特的配合下疑似击落了日军飞行员精神领袖,空中骑士西山秀明,这个消息当晚就传遍了整个第十四航空联队,因为这个消息最终还没有确认,所以大家都强行将激动的心情给压制了下来。

西山秀明是所有飞行员的噩梦,因为其出色的空战技术和战斗意识,甚至唐老头子知道他来到中国后还曾下达过命令,见到西山秀明的第一时间必须毫不犹豫选择逃命,现在,在他们心中被视为恶魔一样的存在就这么死了,让很多人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感觉难以置信,一个让他们如此忌惮的人物就这么死了么?

这件事情最终被汇报到了唐老头子那里,而唐老头子也没有丝毫保留,直接将这份战功给报了上去,最终,确认这个消息真实性的任务还是被落到了戴笠的头上。

这位被委员长视为左膀右臂的军统头子接到命令之后甚至不惜牺牲一个潜伏在南京伪政府中的一个棋子,才最终得到确切的消息,代号“云雀”的潜伏人员给交通站发了一条电报,电报内容很简单,“骑士已死,暗杀计划展开。”

这条消息绝对是爆炸性的,因为陈泰文驾驶着的战斗机无论型号还是编号都跟李海洋的一模一样,当初日本人在将李海洋击落之后,还大规模宣传了中国空军空中赵子龙已死的消息,企图利用所有手段打击中国人的抵抗意志。

日本人的企图在某一种程度上是实现了,当初将李海洋的故事当成话本的说书认每当遇到有人要听“空中赵子龙”故事的时候,说书人都会摇头叹息,就像现代的明星有粉丝一样,李海洋的粉丝们也陷入了沉痛的悲伤之中。

陈泰文在他那架p40战斗机身边的照片被公开了来,有消息人士立马认出了那架英雄战斗机,陷入低沉的说书人在看到报纸那一瞬间,心脏仿佛被打入了一阵强心剂。

一个个版本的“空中赵子龙”故事又通过他们的嘴巴被展现了出来,一时间,只要是能讲“空中赵子龙”故事的说书人都能比普通说书人多赚几倍的钱,这也意味着,陈泰文已经成为了大家都认同的新一任“空中赵子龙”。

民众开心了,但是却给政府当局和日本人带来了有心和烦恼,国民政府这边,在收到确认消息之后已经率先对第十四航空联队发来了贺电,同时也给与了陈泰文和皮特相应的嘉奖,只是因为陈泰文现在还在搜索皮特,因此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升官的消息。

另外,当一张华人报纸被放到日本当权者桌上的时候,也引起了日本高层的震怒,报纸出来的第一天,梅机关的负责人影佐祯昭和76号的负责人李士群便成为了土肥圆贤二的坐上宾。

原本在成立之初,76号是直属于梅机关的一个特务组织,但是土肥圆贤二在汪精卫叛变之后,将这个特务组织又交给了汪精卫,从此之后76号便不再由日本人直接管辖,但饶是如此,梅机关还是在76号里保留了一支由涩谷准尉领导的日本宪兵分队,用来监视76号的汉奸和特务,说白了,日本人对他们并不放心。

“李桑,这段时间听说你比较忙啊,连舞厅都不去了,不知道有没有这事?”坐在办公室内等待土肥圆贤二的影佐祯昭,看到李士群这个昔日的下属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若有所指地说道。

李士群一愣,但随即脸上又挂满了笑意,共境地对影佐祯昭说道:“太君说笑了,这段时间李某偶然风寒,因此在家呆的多了些。”

说完这话,李士群的心中也警惕了下来,跟日本打交道他一向都保持着十分的小心,此时他手中的权力已经达到了顶峰,仅一九三九年到今年不足四年的时间内,76号制造的暗杀、绑架事件九多达三千余件,每年平均一千多起。

为了讨好自己的主子,李士群积极推行伪币,一九四一年三月二十一日,在霞飞路一四一一弄十号李士群竟然直接下令用机枪扫射不愿意使用伪币的群众,当场打死六人,打伤五人,第二天在中国银行宿舍绑架员工达一百二十八人。

一些列的行为让他奠定了自己的江湖地位,只不过这段时间他却是很低调,一切都源于日本人面对的一场场的战争失败。

“偶然风寒?我看不像啊,李先生怕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吧。”影佐祯昭冷冷一笑,刚想要继续质问,却发现办公室门已经被推开了来,土肥圆贤二也拖着他那土肥圆的身体走进了办公室。

几乎是同时,影佐祯昭和偶染风寒的李士群都笔直地站了起来,土肥圆贤二看起来有点生气,坐下之后便将手中的一张报纸拍在了桌上,自己也不坐下,直接冲着影佐祯昭和李士群说道:“两个礼拜之内,我要看到这个人的死亡报告!”

说完之后土肥圆贤二便直接走出了办公室,根本没有了平常的商业互吹和工作指示。

土肥圆贤二将他们二人找过来竟然是为了刺杀一个人,这让影佐祯昭和李士群这两个刚才还针锋相对的人对视了一眼,这种情况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平时要刺杀什么人都是派人通知一声罢了,现在土肥圆贤二竟然为了这个人而亲自下命令,这让影佐祯昭和李士群好奇,这个能被土肥圆贤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的人到底是谁。

“陈泰文,第十四航空联队飞行员,三天前击落日本王牌飞行员,空中骑士西山秀明”李士群看着桌上的报纸,轻声将报纸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看着这张报纸,李士群算是知道为什么土肥圆贤二为什么会发火了,肯定是为了陈泰文击落西山秀明战斗机这件事情了,只是他也感觉有些无语,不就是中国人击落了一架日本战斗机么,犯得着让土肥圆贤二这个特务头子来管这事么。

然而,跟李士群反映不一样的是影佐祯昭,在看到报纸的一瞬间,影佐祯昭的脸上就已经被怒火布满了,报纸上说的对,西山秀明是日本空军中的王者,也是日本飞行员眼中的骑士,这还不说,关键是影佐祯昭认识西山秀明,还跟西山秀明的关系匪浅。

“八嘎!”

影佐祯昭一把将桌上的报纸撕成粉碎,然后气冲冲地就冲出了办公室,对于这件事情,李士群眉头皱了皱,然后也离开办公室。

重庆,蒋公馆内,接过文书泡过来的一杯茶水,蒋介石便冲着文书挥挥手,文书会意,直接退了出去。

“雨农啊,那边的那位你有什么看法。”等到文书退出去之后,蒋介石直接开口问道。

如果是别人,听到蒋介石这句没有没脑的话后一定会感觉有些茫然,但是戴笠不同,一是他心思细腻,另外,这件事正是他亲自汇报给蒋介石的,知道这件事的人现在就他跟蒋介石两个人,负责抄送电报的报务员已经被他杀掉了。

“用而杀之。”

听到蒋介石的话后,戴笠的眼中闪出一丝寒芒,仅仅四个字,就能反映出戴笠做事的果决和狠辣。

听了戴笠的话后蒋介石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然后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又问戴笠道:“那么这次的战斗英雄呢?”

刚才蒋介石虽然没有对自己的话做出决断,但是戴笠心中已经有数,很显然,蒋介石也同意了自己的决断,那么对于第二个问题,戴笠却是哑然一笑,冲着蒋介石挥挥手说道:“委座,这件事雨农可做不了主,这是您需要考虑的事,也是军政部门的事情了,雨农不敢越俎代庖。”

“哈哈哈哈!”

听到戴笠的话,蒋介石直接开心的笑了起来,这就是他认同戴笠、重用戴笠的原因,戴笠知分寸,有觉悟,这样的人用起来,蒋介石放心的很。

“好了好了,如果我没记错,这小子的堂兄也是战死的吧,如果可以的话,给他安排个文职工作,也给他们父母留个后。”蒋介石心情很好,说完话之后便杵着拐棍出了办公室。

从蒋介石哼着的小曲中戴笠明白,陈泰文这个人已经被蒋介石记住了,这要是放在古代,那可就是简在帝心的人物了,看来日本人想要刺杀陈泰文这件事情,自己还必须要好好研究一番才对。

“蝴蝶,将玫瑰叫回来吧,这次的保护任务就交给她,她的身份特殊,去云南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走出蒋公馆,戴笠坐上车子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坐在他身边的蝴蝶发出了一条命令。

第二百四十章 同学相聚

雨林这边,在丢下了四具尸体后,井上果断放弃了追踪中国搜索小分队,转而朝着进山的方向开始撤退,虽然自己国家的军队在缅甸被国军打的节节败退,但是恰好最近的据点还在日军掌控当中。

在确认自己安全之后,井上直接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一发信号弹朝着天上打去。

陈泰文他们不知道身后的日军已经让老猎户一个人给端了,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几人还是选择了绕道到海边,就近寻找船只去缅甸,好在皮特坠机的地方已经属于缅甸境内,因此只要越过一处海湾他们就安全了。

“不行了队长,前面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来了这么多日本人,整个村子的人都被集中到了打谷场上,看来情况不妙。”

负责打探消息的战士急匆匆地跑了回来,给大家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前路已经被鬼子给封了。

听到战士的话后,已经成为两支搜索小队临时队长的毛池再次拿出了地图,按照比例尺计算一番之后摇摇头,指着一处密集的登高线对大家说道:“如果绕过这个村子,我们必须翻越这个山脊,这些等高线汇合在一起的地方是一处断崖,情况不明,大概率找不到出山的路。”

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个噩耗,更让他们神经为之一紧的是,海湾的村子方向突然传来两声枪响,显然,已经陷入的疯狂的日本人开始开枪了。

“走!赶紧去救人!鬼子这是要屠村!”

听到枪响,反应最大的要数陈泰文了,他响起了当年自己坠机后被吴老板的戏班子救起,戏班子在路过的村庄经过的时候,他们就曾坐在水井里发现过众多的尸体,也是那次切身体会,让陈泰文的心中暗自下定了决心,如果老天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将会让这些作恶多端的鬼子长长子弹的味道。

现在情况紧急,听到枪声的陈泰文直接端起了自己手中的***,想要去村里帮助那些可能被屠杀殆尽的村民。

“你疯了!回来!”毛池见陈泰文要采取行动,直接一把抓住了陈泰文的胳膊,指着陈泰文和皮特说道:“我们这只小队的任务就是找到皮特,并且将皮特安全护送回基地,现在你来了,身为我们国家的王牌飞行员,你也必须享受这种待遇,来啊,把他的枪下了!”

没有丝毫犹豫,身为战时长官的毛池直接下达了命令,两名战士闻言,直接将陈泰文手中的极强给卸了下来。

“毛队长,你这样做是犯罪!你就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村民被日本人屠杀么?不管是皮特还是我,亦或者是你们!我们都是战士!我们的目标都是打小日本,我们在天上跟日本人战斗,你们在地面和小鬼子肉搏,为的都是什么?为的不就是给老百姓带来安静的生活么!”

手上的枪被卸掉之后陈泰文急了,直接指着村子方向冲着毛池大声质问道。

皮特也明白了陈泰文的意思,同样冲着毛池说道:“是的,在来中国参战之前,我的想法就是来赚点钱,然后在中国找个媳妇,但是现在,我的任务就是杀鬼子,美国和日本已经宣战了,我也是一名美国战士!我在此申明,这次战斗中如果我战死,我不会追究任何人的责任,我只是尽了一名抗日战士的本份。”

说实话,看着日本人屠杀百姓,毛池和一众搜救队员内心是愤怒的,但是他们明白自己的使命,他们要救的是一名国际友人,他们要将皮特安全护送到驻地,有了皮特的承诺之后,所有战士都将目光投向了毛池,等待毛池做出决定。

“六子,二狗,你们二人负责保护陈泰文和皮特先生,如果出现意外,你们俩负责将他们护送离开,其他六个跟我一起上!”毛池一咬牙,将陈泰文被收缴的机枪还给了陈泰文,然后带着六名战士朝着村子潜伏过去。

进村搜索的是一支日军小分队,按照日军编制,小分队是他们最小的战斗单位,每个小分队十三人,包括分队长、四名机枪射手和八名步枪兵。有轻机枪一挺,编制四人,包括组长、射手、两名携弹药的副射手,这四人配备自卫手枪,在战斗中有时也携带步枪;八名步枪兵,每人一支单发步枪。

按照这种火力配置,日军的一个小分队火力,有时候还真能打出中国军队一个连的火力,正面抵挡住一个连的攻击都不是问题。

毛池他们几人刚到达村庄边缘,便发现已经有一排老百姓被押着跪在了地上,四名机枪手将他们手中的那挺重机枪对准了老百姓,如果老百姓稍微有一点异地,那么重机枪枪口就会喷发出致命的烈焰。

八名步枪兵已经举起了手中的步枪,将枪口对准了跪在地上的八个村民,那名日军小分队长正挥舞着手中的军刀,不断地朝着村民们吼叫着,一名身材瘦的像猴子的翻译官正在使劲地翻译着什么。

“你们怎么来了!六子,二狗带回去!”

就在毛池心中盘算着如何进攻的时候,陈泰文和皮特他们四人却跟了过来,无声无息地匍匐在了毛池身边,毛池见状哪里肯依,直接朝着负责陈泰文他们安全的六子和二狗低声吼道。

陈泰文冲着毛池做出一个“嘘”,然后指了指村子方向,对毛池说道:“别喊,小心惊动了日本人,有我们四个人加入,这次战斗会非常好打,我们手中都是伯格曼机枪,一百米之内只要压制性射击就能直接结果了日本人,让六子和二狗两个人直接朝日本人的重机枪招呼,那四个日本机枪手一定要死的透彻,其他九个人集中火力干掉那八个步枪兵,这次战斗就结束了。”

确实如陈泰文所说,如果陈泰文和皮特他们不参与到这次进攻中来,那么他们就少了四个战斗力,其中除了皮特,其他三人都有机枪,多三挺机枪和少三挺机枪的结果绝对是天差地别的。

现在木已成舟毛池也没办法,点点头确认了陈泰文的进攻方案,再看村子这边,日军小分队队长已经失去了耐性,看着眼前的村民,小分队长直接将手中的指挥刀往下一挥,紧接着枪声如竹筒炒豆子一般响起,日军小分队长很满意这个声音,但是仅仅两秒钟不到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自己就一挺重机枪,哪里能打出这么密集的声音?

紧接着,小分队队长发现自己身上连续出现了五个血洞,然后,就没有然后,他感觉自己身上的热量正在快速流失,脑袋也开始眩晕起来。

在绝对十挺***的扫射之下,这十多名日军立马被打成了筛子,这也是陈泰文他们出击时间把握的十分到位,而日本人根本没有想到,在他们百米之内的一处水沟中,会隐藏着一支火力凶猛的中国军队。

伴随着枪声响起了,还有老百姓的哀嚎声,听到枪响的一瞬间,所有老百姓都感觉自己已经绝对毫无活路,因此一个个蹲在地上哭泣着,但是哀嚎了半天之后却发现他们身边根本没有一个人倒下,取而代之的则是日本鬼子尸横当场,翻译官蒙了,他伺候了好几年的日本祖宗们瞬间便被消灭了,看着前面冲过来的中国战士,翻译官下意识地将手摸向了自己腰间的****,但是却始终没有力气将它拔出来。

“投降,我投降!”

翻译官将手举过脑袋,然后很自然地跪在了地上,只不过此时的他感觉自己胯下有一点湿热,估计是眼前这一幕太过刺激,让他直接给吓尿了。

没有人去理会翻译官,就然他跪在了地上,陈泰文他们第一时间找到的则是这个村子的村长,说明来意之后,村长带着全村百姓给大家陈泰文他们跪下了,这个时候陈泰文他们才知道这个村子还在中国境内,他们如果要回到航空队驻地,要么翻过崇山峻岭,按照他们之前的原路返回,要么就跟他们预定计划一样,直接选择渡过海湾,直接进入缅甸境内,然后再搭乘飞机经驼峰航线飞回中国。

“乡亲们,我们是咱们中国人自己的军队,现在我们需要大家的帮助!我们需要船只去缅甸!”看着跪在地上的村民,陈泰文他们将乡亲们扶起来后,便冲着村民喊道。

这里靠着海边,按照陈泰文他们的想法,这么一个村庄绝对是有船只的,下海打鱼少不了船,而且村子里晾晒着的渔网也充分说出了问题。

但是陈泰文的话喊出来半天,却没得到任何的人呼应,这个时候毛池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刚才他们貌似从日本人手中将这帮村民救了下来,但是现在他们仅仅只是需要两艘船渡过海湾去缅甸,没想到村民们根本不理会自己,这让他感觉心寒。

“村长,你跟村民们说,船我们出钱买,高于市价两倍,我们需要两条船。”毛池拉动了一下手中的枪栓,如果村民们不愿意,那么今天就算是抢也要抢两条船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终于到家了

意识到了毛池压抑住的怒火之后,村长直接跑了过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身强力壮的村民,这两个村民仿佛老鹰抓小鸡一般提着那翻译官,冲着毛池做了一个揖后,抱歉地对毛池说道:“长官,不是咱们不帮你,实在是因为我们的渔船都被这帮龟孙子给烧了,不信您问他。”

“饶命啊长官,我们都是奉命行事,不不不不,是他们奉命行事,我是被胁迫的啊!”那名翻译官被带到毛池跟前,两名村民一松手,那名翻译官便直接跪了下来,然后冲着毛池不停地磕头。

听到村民的话后毛池心中才松了一口气,冲着村长歉意的笑笑后,毛池直接一脚将那翻译官踹到了地上,冲他大声说道:“狗一样的东西,你叫什么名字,今天来这里是做什么的给老子都说出来,有一句隐瞒,你就下地狱陪着你的日本主子去吧!”

毛池从腰间抽出手枪顶住了翻译官的脑袋,那翻译官本就是没脊梁骨的主,不然也不会去想着当日本人的走狗,在毛池的一番威胁之下,翻译官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翻译官叫马胡,按照马胡的说法,他们今天是接到命令前来堵截一支中国搜救队的,日本特战小队几乎全军覆没,井上大尉发射信号弹求助,希望当地驻军派出队伍进行拦截,如果找到中国搜救队的行踪,那么必须第一时间通知他。

按照日本军队的要求,当井上这支部队遇到问题需要驻军援助的时候,当地驻军必须无条件配合,因此,在信号发出之后,当地日本驻军便派出了一个小队共三支小分队参与到了搜寻当中,此时,井上大尉正坐在营地补充能量。

“你说什么?他们总共才五人?而且,他们五个人当中死了四个?”听完马胡的话后,陈泰文和毛池都愣了,他们想不到日本人只有五个,更让他们诧异的是,到底是谁将那四个日本人给杀了,如果他们没聋的话,他们身后除了日本人在驻地开过一次枪外,其他时间根本没有枪声。

“这事古怪,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这个地方我们绝对不能久留了,没有了船只,看来我们只能按照原路返回或者越过这片山脉了。”毛池叹了一口气,准备就地补充一点给养后继续进入山林。

所有人都沉默了,这是不得不面对的现实,日本人先他们一步断了他们前进的道路,将他们逼入了死胡同,他们可以肯定,在回去的道路上日本人一定布置了天罗地网,等待他们钻进去。

老村长站在一边沉默了许久,等到村民们将日本人的尸体都埋了之后,村长索性一咬牙,冲着毛池和陈泰文说道:“还请大家先去休息片刻,这片海湾不大,我想办法帮你们解决船只的问题。”

“真的?”听了老村长的话毛池顿时眼中一亮,如果能解决船只的问题,避免进入山林跟日本人接触的话那是最好不过的。

看到村长点头肯定,毛池他们索性也按照村长的说的,就地埋锅造饭休息了起来,一路的强行军让他们早就累的不行,这边日本小分队刚来过,暂时不会有别的日本鬼子到来。

就在毛池和陈泰文他们准备做饭的死后,所有村里的男性都被老村长动员了起来,建造两艘船对他们这些常年在海上漂泊的人来说还是得心应手的,但是造船的材料却成了问题,先在去砍伐树木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毕竟刚看下来的树木水分含量大,并不能直接下海。

“大牛,去我家,把我跟我老伴的两幅棺材板拖出来吧。”村长听了村民们的话后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让村里的年轻人去他家搬棺材板。

这个年代的老人最重视的就是棺材的事情,在他们看来,劳碌了一辈子为的就是一块棺材板,有了这么一副棺材,就代表着他死后起码有个地方可以躺着,不然的话死前都不会安生。

一副棺材的价值可不小,木材就不说了,山里到处都是,值不了几个钱,但是用木材将棺材制作成型后还要用桐油刷三次,然后在用生漆一遍遍地仔细漆好,这个年代可不像后世,一桶桶的工业油漆随便你喷,这个年代的油漆可是实打实的从树上割下来的生漆,漆好了都能保证千年不腐。

“村长,这怎么行,要不还是改用门板吧,门板也不是不行。”听到要去拖老村长家的棺材管,大牛将脑袋晃的犹如拨浪鼓。

但是大牛最终还是没有拗得过村长,在村长的强行命令下,大牛只好带着一干青壮去了村长家,看到村长都这么做了,其他人也都默默地走回了自己家,拆门的拆门,拆梁的拆梁,为的就是给陈泰文他们建造两艘更加坚固的木船。

大家也都想开了,如果今天不是陈泰文他们到来,那么他们整个村子都将成为日本人屠刀下的冤魂,真到了那个死后别说门板房梁了,就是你早就准备好的棺材也都派不上用场。

“毛队长,乡亲们在拆门板房梁了,老村长家甚至将自己和他老伴用的棺材板都拖出来了,要不,咱们去阻止一下吧。”一名战士走到毛池身边,轻声对毛池说道。

听了这话,毛池先是一愣,然后却静静地吃着东西没有说话,半晌,毛池从自己的怀中掏出几块大洋递给了这名战士,显然,毛池并没有去阻止的意思,这些大洋虽少,但好歹也能起点作用吧。

“我这还有,你一起拿去。”

“我这还剩两个金币,本来就是用来逃命的。”

“我这有一块怀表,也一起拿去吧。”

大家都明白了毛池的意思,船是必须要的,没有船他们根本没办法逃出生天,他们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对村民们的牺牲做出适当弥补,至于其他的,他们也没有办法。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大家对村民们提供的帮助都感激不已,毛池也承诺过村长,等到他们一回到驻地,就想办法将他们的损失弥补过来。

虽然是个海湾,但是当队员们上岸后已经是第二天,木船没有动力,只能靠着战士们手动划桨,但饶是如此,上岸之后的战士们都喜极而泣,只有陈泰文和毛池对视了一眼,转头朝着海岸对面看去。

在那片原始森林中,绝对有人帮他们阻拦住了追击的日本特战队员,不然的话凭借日本特战队那高超的战斗技能,他们这一行十多人或许还真会交代在那片丛林中,不过既然出来了,毛池和陈泰文都保持着相当的默契,没有再去问这件事情,只是约定有时间后,一定要再去那片丛林中感谢那人的救命之恩。

昆明,一个浑身绅士装扮的男人提着一个手提箱走进了城门,在踏入昆明城的那一刻,这个男人闭着眼睛抬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仿佛陶醉于春城昆明的馨香。

拦下一辆黄包车后,男人直接指挥黄包车朝着一处破庙走去,破庙位置很偏僻,而且似乎长久没有人来上香,根本闻不到一点香火味,庙外原本的僧田也荒废了,显然长时间无人耕种。

来到破庙门口,男人直接一脚将庙门给踹开了来,庙门刚被踹开,里面便有两支手枪顶住了男人的脑袋。

“让姓毛的出来见我。”男人没有废话,直接开口对用枪指着他的两人说道,同时手上还多了一个证件。

这里正是军统昆明站驻地,上次毛主任怀疑陈泰文跟日本人有勾结,便将陈泰文关在了这里,那两名军统特务一看男人手中的证件立马心头一惊,手上的枪也立马垂了下来,其中一人更是直接朝着庙宇内部走去。

不多时,毛主任便满脸堆笑地出现在了大殿之中,大殿内神像犹在,但是却被军统特务们改成了客厅。

“哎哟,不知道肖特派员到了,恕罪恕罪!”毛主任隔着两米远就伸出了双手,笑容已经堆满了他整张肥硕的大脸。

这名被毛主任称呼为肖特派员的正是离开昆明数年之久的肖青,今年以来形势好转,第十四航空队成立以后日本空军再也不敢大举进犯西南大后方,肖青出色地完成了防空任务之后去了一趟重庆。

因为肖青功劳巨大,连续几次准确地把握住了日军飞机的动向,让西南大后方有了足够的准备工作,因此按照重庆政府的派遣,他将回到昆明主持相关工作,因为他本来就属于情报系统,因此在戴老板的大力举荐下,军统昆明站将让肖青接手。

而毛主任是毛人凤的人,作为妥协,毛主任也将即日赶赴重庆负责其他业务,有能力的人都外放了,草包都进了厅堂,不得不说这是个极大的讽刺。

“毛主任,鄙人肖青,这是我的证件,这是委任状,即刻起,我将接手军统昆明站的一切事务,请您配合。”肖青面容冷峻,特别是几次战斗下来,他脸上多了一条凶狠的伤疤,同时在战火中锤炼起来的肖青自然有着一股特殊的杀伐气质,因此在说出这些的话的时候肖青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果决。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肖特派员到昆明,相信昆明的工作能进一步打开,今天中午昆明九溪楼,我请客替肖特派员接风!”毛主任伸手接过肖青的证件,只是瞟了一眼就知道手中的证件不假,态度也更加热情了起来。

第二百四十二章 整顿

看到毛主任过份热情的样子,肖青的眉头皱了皱,然后将自己的手提箱往桌上一顿,看着毛主任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善。

毛主任在昆明做过的事情他在重庆的时候已经看过案卷了,因为马上要主掌昆明站,因此肖青有权限调阅有关昆明站的一切档案,其中关于毛主任控告陈泰文的那份案卷让他感觉十分不爽。

“行了行了,别弄那些虚头巴脑的了,客气过了你也该走了,军统重地,闲人不方便久留的。”肖青本就是个大少爷性子,看到毛主任种小人嘴脸自然是吃不消,他经历过战火洗礼,但却没在官场中摸爬滚打过,对于毛主任厌恶,让他一点面子也不给。

花花轿子人抬人这是中国官场铁律,虽然毛主任你也只是嘴巴上恭维肖青几句,但是面子上也得过得去吧,更何况自己现在是直接去重庆上任的,京官大三级难道肖青不懂吗?

“呵,行,我毛某人竟然成了闲人了,好好好,那我就不多停留了,告辞告辞!”毛主任听了肖青的坏后脸色也冷了下来,显然,自己这个热脸算是贴到人家冷屁股上了,既然这样自己还跟这特派员废什么话?索性也提着自己的箱子朝着门外走去。

“站住!”

就在毛主任走到大殿门口的时候,肖青又开口了。

毛主任一愣,这一次他可实在忍不住了,自己好歹也是个有身份的人吧?别的不说,自己跟他好歹还是一个系统的人吧?“站住”这两个字什么意思?难道真的拿他毛某人当下属了不成?

“毛特派员,还请你不要太过分了,不然的话对谁都没有好处,这是在昆明,可不是在深山老林,死个把人像玩一样。”毛主任眼睛微微闭了闭,看向肖青的目光也十分不善,他在昆明经营多年,手上的人命早就突破个位数了,要是肖青逼的再急,他也不介意动用自己的一点点手段。

肖青从桌子上拿起一个茶杯把玩着,听到毛主任**裸的威胁,肖青丝毫没有在意,而是冲着毛主任说道:“毛主任,你说的对,这里是在昆明,我就是想劝劝你出门的时候注意点安全,毕竟你不在昆明干了,之前据说你得罪的人可不少呢”

听到肖青的话毛主任一愣,确实,他这几天因为要上调重庆而有些飘飘然起来,根本没有想过自己调离昆明后自己已经失去了对昆明的掌控,人走茶凉这种故事在中国大地上上演了太多太多,经过肖青一提醒,看来自己确实得加强防范才行,更何况这次去重庆上任,他随身携带的金银可不少。

“哼!”

想到这一截,毛主任直接冷哼一声,顺时用手将帽檐压低了匆匆离开了破庙。

一场并不愉快的交接看傻了破庙里的所有特务,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似乎并不喜欢按规矩出牌,刚来第一天便直接将他的前任毛主任给得罪的死死的,一时间,在大殿里伺候的特务们也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去,把所有人都叫过来。”看到毛主任走远,肖青才长舒了一口气,喝了一口茶水后,冲着自己身后说道。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看来他们新来的这个肖特派员怕是要开始烧火了,听到肖青的命令之后,一名特务蹭蹭蹭地跑出了大殿,不出五分钟,破庙里面所有的工作人员公共二十二人都集中在了大殿外面的天井中,一时间,天井中传来了叽叽喳喳的声音,大家都在猜测着这位新来的上司接下来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不多时,肖青从大殿中走了出来,此时的他已经换下了自己身上的洋装,转而换上了一身精神的军装,军装上的少校军衔显得特别扎眼,跟毛主任不同的是,毛主任多是文职出身,而肖青则是实打实的军职。

“诸位,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肖,但是从今天开始,希望你们忘记我的真名,我的代号是“枭”,杀过小鬼子,留过血,对付过间谍,现在这里老子说了算,我给你们五分钟,谁不服站出来,我们好好理论理论。”

肖青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伤疤一抖一抖,显得格外狰狞,他的话才刚说完,底下便开始叽叽喳喳起来,肖青说了,给他们五分钟,如果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出来,显然,这是在给他们机会,也是给肖青自己机会。

大家有什么问题当然可以问,但是如果大家不问,那么肖青第一步的威信也就立起来了,之后谁要是再敢说三道四,肖青便可以利用手中所有的权利来对反对他的人用刑,这里是军统,可不是讲道理的地方,在这里肖青有着绝对的生杀大权。

“老子来!别人怕你我的怕!我王大胆第一个不服!”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一名身高足有一米九,身材很是壮硕的汉子站了出来,这种身材在南方绝对是异类一般的存在,众人一脸诧异地转头看去,在看清了站出来的人之后,大家的脸上才露出一丝了然。

这人姓王名大胆,但是平时的时候大家都喜欢叫他王二愣子,虽然有着一身好功夫,但是却谁都不服,当初毛主任在主持工作的时候王二愣子就差点没跟毛主任干翻,毛主任几次都想教训教训王二愣子但却始终抓不住王二愣子的把柄,而且打也打不过王大胆,索性便将他调到了柴房专门负责劈柴,眼不见心不烦。

“哦?王大胆是吧,别人都喜欢叫你王二愣子,一身的好本事却被毛主任调去劈柴,今年三十有二,家中只有一老母,未婚,这些可都对?”肖青看了一眼王大胆,轻笑一声后问道。

王大胆一听直接一愣,他不明白刚来的肖青是如何摸清自己底细的,但是这一手也震慑了一下王大胆,刚想要出言不逊的王大胆酝酿一番后用自以为很礼貌的语气说道:“对,算你都对,但是我王大胆就是不服!凭什么一个小白脸能当站长,走了一个怂包,来了一个小白脸,我王大胆把话撂这了,如果你不能证明你自己,我第一不服!”

“哈哈哈哈!”

听了王大胆的话后肖青笑了,来之前他已经做足了功课,甚至弄清楚了昆明站内所有人成员的信息资料,肖青走到王大胆跟前,冲着王大胆说道:“大胆啊,我不仅知道这些,还知道你武艺高强谁都不服,但是依我看你就是个怂包,国难当头你武功再高可曾杀过一个小鬼子?我告诉你,老子杀过的鬼子两个巴掌数不过来,老子救过多少中国人哪怕你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你以为老子这个军衔是怎么来的?都是老子从战场上立功赚来的,而你呢?除了是个孝子之外,这几年都躲在柴房劈柴吧!”

肖青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回避任何人,脸上的伤疤也显得格外狰狞,话说完后,熊青直接脱下了自己的上衣,一条条犹如蜈蚣的伤痕爬满了整个前胸,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这些伤痕意味着什么,这帮军统的特务心里比谁都清楚。

“从今天起,老子是带着你们打鬼子的!带着你们为抗日做点贡献,姓毛的在这里是怎么管的不关心,但是我在这,如果谁还敢利用手中的职权搞栽赃陷害,搞暗杀绑架,老子第一个不饶他!”

不说肖青在破庙如何整顿军统一干特务,再看宋澄这边,因为心结解开,跟陈泰文的关系重归于好,因此心情也变得愉快起来,这段时间她正在筹备一系列的宣传活动,跟宛瑜两个人在学校里忙的不亦乐乎。

这一日,宋澄正在指导着学生们排练快板,突然一个女生走到宋澄跟前说了句什么,宋澄脸色一变,立马跟着这女生来到了校园内一处僻静的小树林中。

“这位姐姐,你说的可是事实?”两人刚站住脚,宋澄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这名女生冲着宋澄点点头,然后对宋澄说道:“或许你不认识的,如果算起来的话你要叫我一声学姐,这么说吧,我叫叶倩倩,跟陈泰文是同班同学,也是陈泰文的堂兄陈吉的前女友。”

来人正是叶倩倩,当初她接受任务刺杀贾齐失败后被陈吉救起便下落不明,知道今天又出现在了西南联大。

听了叶倩倩的话宋澄有些慌了神,立马抓住叶倩倩的胳膊问道:“那现在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泰文他还好吗?”

“日本人那边派人刺杀陈泰文是确定的,现在陈泰文暂时还安全,其实只要他一直在驻地呆着问题就不大,我担心的是日本人会利用你来引出陈泰文,在云南,能威胁到陈泰文的就只有你了。”

叶倩倩的话说的很诚恳,宋澄也不是笨蛋,自然听得出来叶倩倩话里的意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宋澄问叶倩倩道:“这些事情泰文知道么?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你现在是替谁在干活?”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让叶倩倩也有些错愕,这个看起来身材妖娆,面容精致的女生在面对男友死亡威胁的时候竟然能这么冷静,这些年她看过太多的花瓶了,在他看来,宋澄这种明显能凭借颜值吃饭的女生竟然还是个有思想的女强人。

“你自己多加防范,我先走了,有事我会联系你的。”叶倩倩说话的时候眼睛余光始终在周围徘徊,当他看到学校人群中出现的几个身影后顿时目光有些闪烁,直接选择了离开。

宋澄还要再问,却发现叶倩倩已经直接钻进了人群里,而她的胳膊也被人给抓住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陈泰文回归

这一日,当年从南洋回来,被毛主任选拔出来负责航校情报事宜的欧阳浩和顾伟二人百无聊赖地坐在池塘边,当年他们信誓旦旦要寻找机会从航校进入飞虎队,不在碌碌无为而要寻找机会干出一番事业后,顾伟和欧阳浩二人拿出了珍藏已久的陈吉写给陈泰文的书信。

也是那一次事件,陈泰文被隔离审查,欧阳浩奉军统昆明站站长毛达成毛主任的命令亲自带着案卷跑了一趟重庆,见到了军统的二掌柜毛人凤。

二人也觉得凭借这么一份功劳好歹会让他们挪挪窝亦或者是升官发财,但是好死不死的是陈泰文竟然被放出来了,他们的这份案卷和材料也直接被重庆方面给否认,二人这是最后一次执行军统的任务,从上次事件到现在,他们一直都闲着,工资仍旧照领,但是其他的补助却一分全无。

“耗子,还记得之前跟我们一起从南洋回国的朱小明么,人家现在已经是汽车连连长了,当初咱们还嘲笑他,就一个开汽车的有什么出息,永远赶不上咱们开飞机的,呵呵,你说可笑不。”顾伟捡起身边的石头朝着池塘里面扔去,嘟囔着嘴巴说道。

军统的死工资虽然比外面上班强点,但是这种混吃等死的日子顾伟和欧阳浩二人也受够了,听了顾伟的话后,欧阳浩也只冷哼一声,捡起一块石头扔进了池塘之中,根本没有回到顾伟。

“功劳是用命赚的,你们说的朱小明,他的功劳也是用命在滇缅公路上赚回来的,乱世出英雄,但路子要正,才能得到别人的信任,才能出人头地,一门心思打着歪主意自然不能长久。”

就在二人迷茫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听到这个声音二人一愣,同时转身看去,只见一个脸上带疤的年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从他说话的语气和说话的内容来看,这人一定不简单。

“你是什么人,找我们干什么?”欧阳浩和顾伟二人并不笨,在保持警惕的同时,问这人说道。

“介绍一下吧,我叫肖青,陈泰文的同班同学,国军少校,军统昆明站新任负责人。”肖青冲着二人一笑,对于这两个人肖青是很好奇的,他在军统昆明站的名单中见过两人的名字,但是在他们的名字后面却根本没有任何功劳。

只不过二人会开飞机,负责潜伏在中央航校监视着航校内的动静,正统的大学毕业生,但是这种背景在这种环境下竟然还只混了个最低级别的特科办事员,让肖青也为这两个人无语。

在查阅了相关案卷后肖青明白过来,当初的中央航校是和美国人一起建的,再到后来的飞虎队完全由美国管着,之后的第十四航空连队更是属于美国正规军序列,要怪就怪这两人点子背,被扔到这个地方注定是他们倒霉。

按理说他们是有功劳的,毕竟当初查处了陈吉和陈泰文的书信交往,如果是其他人一定就严办了,但是陈吉偏偏又是军统的棋子,顾伟和欧阳浩级别太低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些情况,因此报上去之后非但没有得到奖赏,估计还因此得罪了毛主任。

“哼,说的倒是轻巧,你给我们发杆枪跟小鬼子们干,我们二人谁要是怂了谁就是软蛋!”欧阳浩和顾伟内心愤懑,听到肖青的话后顾伟索性冲着肖青说道。

别的不说了,就冲着军统昆明站新任站长,如果是当初顾伟和欧阳浩二人刚来,见了肖青这种级别的人物绝对会尊敬有加。

“没错。我们不怂,是上面怂了。”欧阳浩也冲着肖青翻了个白眼,这么多年的怨气让他也对上面失去了信心。

“这么说吧,我这里有一次机会,也会让你们摆脱留级生的身份进入第十四航空队,不过这件事情或许又生命危险,你们自己做决定,机会我给你们了,失去这次机会,往后余生,我们再也不见。”

肖青咧嘴笑了笑,冲着二人眨眨眼后转身就走。

听到肖青的话,二人对视一眼,刚才他们把话可是说出去了的,什么跟小鬼子干自己也不怕死之类的,好了,现在人家给你机会了,接不接可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眼看着肖青走远,顾伟和欧阳浩二人站在原地沉默了良久,一支烟一支烟地抽着,终于,一包烟抽完,欧阳浩用脚狠狠地将地上的烟头踩灭,直接朝着肖青离开的方向追去,顾伟见欧阳浩冲了过去顿时也气血上涌,跟在了欧阳浩对面。

陈泰文回来了,他和皮特被当成了英雄,唐老头子甚至还特地开着飞机来到了他们驼峰航线的驻地为他们庆功,这一夜,大家尽兴狂饮,喝的最多的就算唐老头子了,一晚上也不知道拍了多少次陈泰文的肩膀的,说他为李海洋报了仇,是他的恩人,也是整个航空队的英雄。

这个时候,陈泰文才知道李海洋在唐老头子心中占据了多大的地位,这一夜,也彻底奠定了陈泰文空中赵子龙的地位,只不过,所为的乐极生悲也发生在这一夜,宛瑜找上门了,陈泰文得到了一个让他感觉天都要塌下来的消息,宋澄中枪,此刻正在医院治疗!

得到这个消息的陈泰文也顾不得已经喝酒,直接冲出营门外直接拦了一辆吉普车就带着皮特朝着医院冲去。

来到医院后,陈泰文在走廊上见到了肖青,见到了自己之前的同学顾伟和欧阳浩,更见到自己的同学,陈吉的前女友叶倩倩。

“宋澄没事,凶手开枪的时候我正好在场,开枪之前宋澄被我推开了,只伤到了肩膀,是贯穿伤。”肖青面容冷峻,看了一眼叶倩倩后对陈泰文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陈泰文虽然心中仍旧担心,但也能平复下自己的心绪,冲着肖青勉强一笑算是表达了自己的感激。

“倩倩,好久不见,这次回来怕是有事吧。”将视线从肖青身上离开之后,陈泰文看向了眼前这个差点成为自己嫂子的同学。

叶倩倩嫣然一笑,也难怪陈泰文会问的这么直白,自从离开西南联大之后叶倩倩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这次突然出现,又是在这样一种环境中,也难怪会让人产生别样的想法。

“我是奉命前来的,想要提醒你,日本人已经对你下达了暗杀命令,我的任务就是负责揪出这个人,在这之前,我见过宋澄。”叶倩倩将陈泰文拉到走廊上,轻声对陈泰文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同时也向陈泰文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陈泰文看过证件后眉头皱了皱,他跟叶倩倩是同学,当年在自己班上叶倩倩也是班花一样的存在,再次见到叶倩倩,却没想到叶倩倩已经为军统服务了。

“我在上海见过陈吉,是他救了我,我欠他一条命,这次回来接受这个任务,我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的。”叶倩倩收回证件,一脸认真的说道,说道陈吉的时候,叶倩倩的眼中明显有一丝黯然,最后还是勉强一笑,对陈泰文说道:“你哥哥是个英雄,再过一段时间他的身份就能大白天下了,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地方吧。”

听到陈吉这两个字,陈泰文身体一震,认真地冲着叶倩倩点点头后刚想说什么,却发现手术室里宋澄已经被推了出来。

“没什么问题,现在还在麻药药效阶段,好好休息几天就好了,谁是病人家属,过来签个字。”将宋澄推出来后,陈泰文他们立马迎了上去,护士从手中拿出一张单子冲着他们喊道。

陈泰文没有任何犹豫,接过单子就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看着病床上因为失血而面色惨白的宋澄,陈泰文心中内疚不已,如果叶倩倩刚才说的是真的,那么这次的刺杀很有可能是日本人干的,自己的在驻地,日本人无法渗透进去,所以就选择了对宋澄动手,希望用这种方式将自己引出来。

“泰文,你不该来的,我可以肯定,现在你已经被日本人盯上了。”这次说话的是肖青。

说实话,陈泰文不知道肖青回来是做什么的,但是对于陈泰文来说,与其相信叶倩倩,还不如相信肖青,起码这些年来他一直都知道肖青在抗战方面是做了不少贡献的,但是对于叶倩倩,他了解的太少。

“宋澄出事,哪怕是刀山火海我都要去的,这个不是问题,我的问题是,你们俩是一伙的?”在确认宋澄没事之后陈泰文也冷静了下来。

刚才叶倩倩说过日本人要对自己动手,知道这个消息之后陈泰文的判断跟肖青的一致,此时他怕是已经被日本人盯上了,但是他会怕么?为了宋澄,他根本无所畏惧。

听到陈泰文的话,肖青看着叶倩倩皱了皱眉头,在见到叶倩倩这个老同学的时候,肖青也只是认为叶倩倩得到了消息过来探望宋澄,根本没有想到叶倩倩来的目的跟自己一样。

“这事我不清楚,这段时间我正好工作调动,恰巧被安排负责这件事情,至于叶倩倩,不清楚,也不了解。”

第二百四十五章 叶倩倩的真实身份

出乎预料的快,这是让陈泰文根本没有想到的,甚至连肖青和叶倩倩也都没有想到,他们会如此快地抓到这个刺杀陈泰文的此刻。

陈泰文刚从地上缓了一口气,便看到两伙人直接带着一个脑袋上套着黑色头套的男人走了进来,顾伟的手上还提着一只手提箱,只不过除了欧阳浩和顾伟之外,还有几个人陈泰文根本不认识。

“抓住了,差点就让他给跑了,这小子太狡猾!”看到陈泰文他们几人,欧阳浩率先走上来一步,对自己的顶头上司肖青说道。

肖青满意地点点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抓住这个杀手,显然是立下了大功,刚想要表扬肖青两句,却见扭着这个日本杀手另外一只胳膊的中年人白了欧阳浩一眼,对欧阳浩说道:“哼,真不要脸,狗特务就知道抢功劳。”

“你!”欧阳浩还欲再说,却被肖青拦了下来,肖青看了一眼叶倩倩后说道:“倩倩女士,我想这位兄弟是您那边的吧,现在不是争抢功劳的时候,要不我们先审问一番?”

确实,正如肖青所说的那样,现在陈泰文刚刚遭受袭击,现在虽然抓住了杀手,但是立马抢功这事未免太难看了,更何况,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抓到杀手,如果处理得当的话,或许还能将这个刺杀团伙一网打尽。

叶倩倩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肖青的意见,陈泰文想了一阵之后也跟着肖青和叶倩倩他们离开了医院,至于宋澄,就暂时先交给宛瑜照顾了,毕竟如果这件事情不处理完善的话,即使这次躲过了杀手的刺杀,那么自己回到驻地后宋澄的生命始终会受到威胁。

他必须留下来,将这个安全隐患彻底解决之后才能安心地回到驻地打鬼子。

“肖青,他们是怎么抓住这个杀手的?估计也就几分钟的事吧?”一辆卡车将他们这群人朝着昆明城东运去,显然是要去军统昆明站的基地,坐在卡车上,陈泰文朝着那日本杀手看了一眼后问到。

他知道军统厉害,但是却没有直接的概念,之前张正跟军统打过交道,只是几天便让张正变得有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上次自己被弄进去幸好有陈吉的身份保着自己,不然自己也得够呛。

肖青嘴角一咧,对陈泰文说道:“刚才欧阳浩不是说了么,这小子倒霉,坐了个黄包车竟然坐到咱们内线的车上了,当时内线还不清楚这人的身份,是顾伟过去提醒的。”

“那他们呢?”陈泰文又朝着那群跟叶倩倩坐在一起的陌生人,问道。

肖青苦笑着摇摇头,对肖青说道:“那些人的身份你别问,你只要知道现在他们也是来保护你的就好了,至于为什么欧阳浩会跟他们搞在一起,这件事说起来有点丢人。”

经过肖青的一番讲解,陈泰文才明白这其中的来龙去脉,肖青口中的黄包车司机是内线不假,当时这名内线负责在街上拉黄包车,任务就是观察附近的可疑人物。

当中光孝太坐到他车上的时候,刚开始他根本没有发现异常,只是当顾伟出现在街头拐角处,并朝他使了个只有军统内部才懂的眼色之后,这名黄包车服才明白,自己车上拉的就是这次要钓的鱼。

这名车夫也是光棍,口中问着中光孝太要去什么地方,自己脚下的步子却直接朝着肖青他们布置好的包围圈里冲去,中光孝太的刺杀经验何其丰富?只是一个小小的不对劲便马上采取了反制措施,直接扭断车夫的脖子之后朝着小巷子里跑去,等到顾伟出现的时候,这名日本杀手已经落入了叶倩倩他们一群人手中。

“没想到顾伟能这么快发现杀手的动向,确实立功了。”对于顾伟,陈泰文毫不犹豫地给予了赞赏。

然而肖青还是摇了摇头,这里面功劳最大的还要数欧阳浩,他第一时间看出了陈泰文的意图并将视线从陈泰文身上移开,开始搜索附近的可疑人物,在杀手开枪的刹那,欧阳浩便发现了***中传来的火光。

“其实你可以不跟着来的,落入到我们手上的杀手,无论嘴巴有多硬,我们都能撬开。”肖青若有所思地看着陈泰文说道。

被肖青直接看破心思,陈泰文脸上有些发烧,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坚持要跟肖青他们参加审讯。

直到跟着肖青来到军统驻地的这间破庙中,陈泰文才知道,此时的肖青已经接替了毛主任,成为了军统昆明站的站长。

“给我半个小时的时间,我绝对帮你解除掉威胁。”肖青冲着陈泰文点点头,然后让顾伟和欧阳浩押着这名杀手朝着破庙后面的审讯间走去。

叶倩倩见状眉头一皱,对肖青说道:“肖青,你这样做不合适吧,人毕竟是我们抓的,我们有权利参与到审讯中来。”

“当然可以,前提是别干扰我们的正常审讯。”肖青冲着叶倩倩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然后带着欧阳浩他们二人进去了审讯间。

被肖青这么一怼,让叶倩倩直接翻了一个白眼,然后便带着自己的人也朝着里面走去了,陈泰文没有跟进去,军统的刑法虽然他体验的很少,但是当初关在这里也没少听那个刽子手跟他讲这方面的信息,更何况刚才肖青都将话说到那个份上了,如果他还跟着进去,那就是不给肖青面子了。

陈泰文一边喝着茶,一边开始打量起这个破庙来,只不过当他将目光投向那几个站岗的哨兵的时候,陈泰文似乎发现他们对自己多少有些躲闪,稍微一想之后才想清楚,估计是当初他进这个地方的时候,对他有过特殊照顾的“老人”了。

“呕!”

就在陈泰文想要上去跟哨兵们聊聊天的时候,突然一声干呕响起,一个人影快速地朝大厅重来,然后直接跑了出去,扶着一棵树直接吐了起来。

“叶倩倩?”

看着那背影陈泰文就清楚,出来的正是叶倩倩,毕竟这么多人里面就他一个女的。

“呕,呕,呕!”

又是连续几声干呕响起,此时出来的除了跟叶倩倩一起的两名汉子之外,欧阳浩和顾伟二人竟然也都冲了出来,欧阳浩还好一点,在大厅缓了缓神后便直接坐在了凳子上闭目养神,估计是在压抑住自己腹腔的汹涌,而顾伟甚至连叶倩倩都不如,直接在大厅里吐了起来。

“我说两位老同学,你们这也太弱不禁风了吧。”陈泰文看着顾伟和欧阳浩的样子,顿时有些好笑地说道。

说起来也感慨,陈泰文和他们二人虽然都是当年航校的同班同学,但是至今位置,这才是陈泰文第二次跟他们说话,什么关系关系最铁?一起扛过枪,一起xxx,一起同过窗,看来这种故事故事放在他们身上并存在。

“呕吐!”

被陈泰文这么一说,欧阳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场景,直接又吐了起来,还好顾伟已经吐完了,擦了擦嘴巴后对陈泰文说道:“你是不知道我们肖主任有多厉害,妈的,这小日本要是再能扛下来五分钟,老子认他做爹!”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欧阳浩呕吐的时间比较短,恢复了正常之后警告地看了一眼顾伟,然后对陈泰文说道:“陈泰文,如果不是你,我们俩早就离开航校那鬼地方了,你不要太得意,陈吉勾连日本人的证据我一定会掌控的!你这个通敌的汉奸!”

“额”

从刚开始见到顾伟和欧阳浩二人开始,陈泰文就觉得这两个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怪地,似乎眼神中还闪现出一丝仇恨。

现在看来,这一切应该都是上次的那次事件引发的,他们两个人的职位太低,又长期坐在冷板凳上,所以很多事情他们都没资格知道,甚至他们现在都不知道陈吉已经为国捐躯了。

“好吧,我问你们,你们认定我是汉奸,那么刚才为什么还要帮我抓日本刺客?”陈泰文脸色古怪,看着欧阳浩和顾伟问道。

听到这么问题,欧阳浩和顾伟愣了,是啊,如果陈泰文是汉奸的话,自己为什么要帮他?关键是,如果他真的是汉奸,日本人怎么会派人刺杀他?他们在航校也听说过陈泰文击落西山秀明的壮举,如果陈泰文是汉奸,他为什么要去击落西山秀明?

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顾伟和欧阳浩二人从来都没有想过,更可怕的是,这几年因为当当初的仇恨,他们二人一直都在默默地自己给自己洗脑,如果不是今天陈泰文说出这个疑问,他们仍旧会认为陈泰文是汉奸,不是因为他们笨,而是因为执念。

“那么陈吉”

欧阳浩和顾伟仿佛心中一块巨石落下,但似乎有感觉自己某方面的信念在崩塌,他们二人已经在脑海深处认定了陈泰文是汉奸这事了,那么事实是

第二百四十六章 误会解除

看到二人一脸迫切的样子,陈泰文不知道为什么,他对顾伟和欧阳浩二人根本恨不起来,他们二人有错么?根本没有错,从他们掌握的线索来看,陈泰文很有可能跟日本人有联系,从他们的立场出发,针对陈泰文做出来的所有事情都是有根有据的。

陈泰文不忍心再瞒着他们二人,索性将陈吉的故事给他们讲了出来,听完陈吉的故事后,顾伟和欧阳浩二人彻底愣住了。

“你们二人跟陈吉应该是一个马勺吃饭的战友,所以,你们错怪他了,这件事你可以找肖青求证,他的级别应该够了,另外,你们二人也不要自责,你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

陈泰文说完这话后直接立正,端端正正地朝着他们二人敬了个军礼,二人听到这话之后眼圈瞬间就红了起来,这么多年自己执着的东西有了结果,特别是听了陈吉的故事后,让他们明白了自己真正的意义所在,看到陈泰文向他们敬礼,顾伟和欧阳浩二人也整理了一下衣服,流着眼泪冲着陈泰文回了一个礼。

“我觉得你应该抽空回一趟你的老家,将陈吉的故事带回去,将陈吉的军功章带回去,让陈吉真正的认祖归宗,让你们陈家抹去这个阴影。”放下手之后,欧阳浩认真地对陈泰文说道。

此时,大厅后面脚步声响起,肖青身上明显带着一些血渍,出了打听之后肖青直接大声喊道:“集合!”

肖青一声令下,昆明站所有特工都快速集中在了破庙前的场地上,陈泰文傻眼了,他从进这个破庙到现在,看到的人也只不过一个巴掌就能数的过来,现在整个场地上竟然直接站了三四十个全部荷枪实弹的特工,他不明白这些人是从哪里出来。

“目标文殊庙!出发!”

肖青发出了行动指令,所有特工都直接朝着秒门外的两辆卡车冲去,肖青也来不及向陈泰文交代什么,如果去迟一步,就有可能放走其他负责刺杀的人员。

别看执行刺杀任务的只有中光孝太一个,但是整个任务却是需要一个团队才能完成的,中光孝太只不过整个刺杀团队中的那柄利剑!

“等一下,给我一支枪!我也去!”

看到肖青他们直接开始行动,陈泰文也立马冲了上去,直接挤到了肖青坐着的小汽车上。

此时在破庙的后院中,中光孝太的眼神有些迷茫,他根本不敢回想刚才他经历了什么,此时的中光孝太浑身湿漉漉的,裤裆湿了,屎尿流了一地,身为梅机关特工的他也接受过反审讯训练,但是面对肖青的手段,他屈服了,别看此时他身上没有一个疤痕,但是刚才他所经历的事情,让中光孝太仿佛下了一趟地狱。

“厉害,真厉害,这些手段只有戴长官那边的人才会的,肖主任是从哪里学来的呢,受教了,受教了”

审讯室内,负责审讯工作的刽子手口中念念有词,时不时投向中光孝太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丝同情,他希望中光孝太心理素质强一点,不然的话,一个男人受到这种刑法怕是会屈辱地死掉。

陈泰文的威胁来的快,但去的也快,有了一个突破口,肖青他们得以将整个刺杀团伙直接剿灭,特工之间的战斗往往是最凶险的,为了解除这次危险,陈泰文以自己为诱饵,对自己不可谓不狠,即使是这样,在抓捕这个日本杀手的时候,他们还是付出了一条生命的代价。

“我求您一件事情。”中光孝太眼中流泪,感受着腹部逐渐消散的胀痛感,委屈地对刽子手说道。

刽子手点燃一支香烟抽了一口,颇为同情地看着中光孝太说道:“说吧,今天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学到这么多手段,也让我知道,折磨一个人并不要见血。”

“永远不要放我出去,除非战争结束”中光孝太咬着嘴唇,对刽子手说道。

刽子手想了想后摇摇头,对中光孝太说道:“我只是个刽子手,这我可做不了主,只不过我对你已经有安排了。”

说完,刽子手直接扔下了手中的烟头,拿出一把剔骨小刀直接将中光孝太的手筋脚筋给挑断开来,动作之快,等中光孝太感觉到疼痛的时候,刽子手已经完成了手中的工作,从今天开始,军统昆明站的牢房内又多了一个不能动弹的的日本人,据说跟他同一间牢房里,有一个名五大三粗的杀人犯特别好男风

昆明南山文殊院因为地处深山,山路崎岖不是很好走,除了菩萨生日亦或者一年三节会有村民过来烧香拜佛之外,平时并没什么香火,也应了中国一句老话,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

只不过这个香火稀少的寺庙内三天前却迎来一群不速之客,这群人给了寺院主持一笔香火钱后便在文殊院住了下来,老主持便负责他们平时的日常起居,这群人很神秘,白天在寺庙里面呆着,晚上就会出来行动,老主持活了这么久也见过一些世面,这一次,他怕是遇见歹人了。

果不其然,就在今天上午的时候老主持发现了这帮人的一个秘密,其中一个人洗完澡后根本没有穿短裤,穿的是一种他没见过的东西,一条白布缠在腰间,前后各吊了一块白布,这种打扮让他想起了江湖上的传闻,传闻日本人不穿内裤,喜欢穿屁帘。

“八嘎!”

当这名日本人与老方丈四目相对的时候,日本人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一把锋利的***直接割断了他的喉咙。

“久野君,现在距离中光孝太离开执行任务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按照事先的约定,我们应该离开了。”院子里,五名日本人穿着中国老百姓的衣服,其中一名日本人对一名领头的说道。

那名领头的日本人点点头,对众人说道:“再等五分钟,五分钟之内如果中光君还不回来,那我们就直接判定任务失败,下次任务由二木大輝充当刺客!”那名被称为久野的日本特务头子点点头,一句话便敲定了下次任务的执行人。

“哈衣!”

一名日本人听到久野的安排后立马立正点头。

“咚咚咚,嘶”

就在他们五人讨论下一步动作的时候,一串清脆的声音传到了他们耳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人扔了进来在地上不断弹动,同时还发出了“嘶嘶嘶”的声音。

“手**!卧倒!”

“嘭!”

久野转头看去,一枚手**正朝着他们滚动而来,久野的瞳孔迅速放大,然后没有丝毫犹豫地趴了下去,他反应快,但其他人就没有他幸运了,久野的话才刚说完,那枚被扔进来的手**便直接爆炸了,久经沙场的久野知道,这枚手**被扔进来的时候已经在对方手里迟滞了时间,不然不可能一触地就爆炸。

“八嘎!杀给给!”

此时的久野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再也顾不上假扮中国人说中国话,直接从腰间掏出手枪准备还击,但是此时,仅存的两名日本特务已经被肖青带人用***顶住了脑袋。

“啪,咔哒!”

不等久野有任何动作,肖青直接一手抓住了久野的下颌骨,用力之下直接将九野的下巴给卸了下来,旁边那名日本兵刚准备用力咬碎被放置在牙齿间的***,见到久野的下巴被卸掉之后,日本兵犹豫之下还是选择了活命。

“算你识相。”肖青瞥了一眼那名日本兵,然后直接让人动手将二人口中的***给取了出来。

“这些小鬼子也够狠的,这是毒药吧?”陈泰文看着被肖青扯出来的两个细小玻璃珠子问道。

肖青点点头,对陈泰文说道:“这里面是***,做特工的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就会咬破这个玻璃珠子自尽身亡,然后死无对证,说实话,上次在遇到偷袭间谍事件后,我们负责后方情报工作的组员每人都有。”

不可否认,抗日战争进行到现在,中国各个社会阶层都做出了自己应有的贡献,虽然某些政客会因为政治利益而不顾国家大局,但是中国人的心中始终有一团火,哪怕是阴狠凶辣如戴笠,也为抗日战争的胜利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这次行动谢谢你们了,无论如何,我都必须感谢你们的付出,对于牺牲的人,我无话可说,反正这条命我就搭在抗日这条路上了。”陈泰文冲着肖青和叶倩倩感激地点点头。

叶倩倩和肖青二人都是见惯了生死了,这就是他们的宿命,打鬼子如果还怕死的话,那么趁早躲到山里去为好,不然的话被抓住了一准当汉奸。

“这都是我们的归宿,你别放在心上,欧阳浩说的对,你应该抽空回去一趟,替陈吉正名,也替你们陈家正名。”肖青伸手在陈泰文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后直接带人收队,将九野和另外一名幸存的日本杀手带回了自己的大本营。

而叶倩倩这边,在嘱咐了自己同伴几句之后又折返了回来,看着陈泰文神色复杂,良久,叶倩倩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一个项链放在陈泰文的手中,对陈泰文说道:“这副项链是当初陈吉送给我的,我差点就给扔了,自从他在上海救了我之后,我又把它找了出来,我希望你能帮我把这副项链一同带回你的老家。”

对于叶倩倩的要求,陈泰文表示了尊重,她和陈吉的爱恨纠葛自己根本无法评论,叶倩倩的意思很明白,如果陈泰文要回去广东的话肯定会帮陈吉立碑修坟,哪怕只是衣冠冢,叶倩倩的要求就是,将这个项链放进陈吉的坟墓中,希望能用这种形式陪伴着陈吉。

“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为谁工作么?”陈泰文想了想后,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叶倩倩笑了笑并没有回答陈泰文,而是冲着陈泰文比了个手枪的手势,然后直接转身离去了。

“泰文,日本人败局已定,往后的路该怎么走,你自己心中一定要清楚。”

叶倩倩的身影已经出了寺庙,但是声音却从外面传了进来。

第二百四十七章 疯狂的大野隆治

日本航空队武汉驻地内,昔日日本空军的辉煌不再,随着战争局势的恶化,日本航空队的日子也不好过起来,这种局面反应的最为直接的就是在日本飞行员的待遇上。

此时,大野隆治坐在基地小酒馆中喝着中国的烧酒,他并不喜欢中国的烧酒,酒劲太刚猛,他更喜欢日本的清酒,还有来自欧洲的各种洋酒,但是现在,这家小酒馆中根本没有这几种酒供应。

原因无他,日本本土已经下达了禁酒令,所有的粮食都成为的战争储备,除了特权阶级能享受都酒水之外,老百姓已经接触不到了这种高级奢侈品。

“八嘎!你竟然连军需罐头的敢掺假!”

没有了洋酒,也没有了奢侈的牛肉,大野隆治只能让老板打开一个牛肉罐头下酒,但是当他从罐头里挑出一团食物放进嘴里后,突感不适的味蕾让他直接将口中的食物给吐了出来,定睛一看,这罐头里哪里还有什么牛肉,就是用牛杂碎和汤水泡着的米饭,甚至连米饭中都掺杂了谷糠。

“大野君,如果有脾气请你都战场上去发泄,当然,是你凭借自己的本事去打中国战斗机,而不是去坑队友!”

如果是在以前,这个酒馆之内大野隆治绝对能赢得所有人的尊重,除了西山秀明和小笠上川之外,根本没人能压住自己的风头,小笠上川当然不会出现在这种小酒馆中,西山秀明因为比较自视清高,也很少来,所以这里便成了大野隆治的主场。

只不过情况从一个星期之前就开始慢慢改变了,为了在离开中国战场之前拿到超过西山秀明的战绩,大野隆治开始疯狂地寻找机会击落中国战斗机,此时中国人已经将零式战斗机的缺点了然于胸,并针对零式战斗机的缺点将自己的战斗机进行了改进。

日本在资源短缺的情况下已经不能支持零食战斗机升级改造了,曾经日本也想升级零式战斗机,但是造出来的飞机却比零式战斗机更差劲,零式战斗机的神话不仅仅在中国战场被打破,甚至在太平战场上,零式战斗机也被虐的不行。

将美国这个工业巨头给拉入战争漩涡之后,美国的战争机器瞬间运转,新研制出来的f6f地狱猫战斗机凭借优越的性能直接将零式战斗机堵在天上摩擦摩擦,哪怕是在战后,日本飞行员谈到他们战时的恐惧与绝望的时候,总是会提起“地狱猫”。

戴维·麦克坎贝尔曾经说过,他曾经看见“双黄蜂”发动机里的活塞和联动装置到处乱飞的“地狱猫”仍能够飞回航母,因此,制造地狱猫的格鲁曼公司经常被叫做“格鲁曼制铁工厂”。

废话不多说,回到小酒馆中,听到酒馆老板跟自己说的话后大野隆治直接一拳打在了老板脸上,随即便羞愤异常地离开了酒馆,这段时间为了寻找击落中国战斗机的机会,大野隆治多次违令出击,甚至还坑着自己的队友打前哨,自己的队友都被他坑死了好几个。

“呸!什么东西!迟早得吃枪子!”酒馆老板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大野隆治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后大声喊道。

他并没有压低自己的声音,甚至连已经出了门的大野隆治都听到了,但是听到又如何,这一切都不能动摇他在离开中国战场之前击落五架中国战斗机的信念,只要击落了五架中国战斗机,那么他的战绩将直接反超西山秀明,成为真正的日本第一王牌!

为了这个信念,死再多人又如何?反正他身边的人都死光了,自己当初当飞行队队长时候的队员死光了,西山秀明连带着他带来中国的四名门客也死光了,现在放眼望去都是新面孔,这些死了就死了,他大野隆治根本不在乎!

就在大野隆治发疯的时候,陈泰文却在医院急得火急火燎,原因无他,宋澄在麻药醒来,又听宛瑜说陈泰文为了尽快揪出凶手竟然以身犯险后就不停地流眼泪,无论陈泰文在宋澄病床边如何安慰都无济于事。

“澄澄,你别哭了,我不是没死么,如果不抓住凶手,你的生命就会时刻受到威胁,我也不能安心去打鬼子,我这样做也是没办法的。”蹲在宋澄床边,陈泰文一边用手帕帮宋澄擦拭着眼泪,一边焦急地安慰道。

宛瑜此时刚巧推门准备进来,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幕后嘴角带着一丝善意地笑容,然后鬼鬼祟祟地离开了病房,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时间,自己没有必要参与进去当电灯泡,更何况她现在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她谈恋爱了!

说起宛瑜的恋爱还不得不提李海洋,当初李海洋当众跟晨馨求婚,在这场求婚上,邵云锋便喜欢上了宛瑜。

邵云锋未婚,宛瑜未嫁,邵云锋仪表堂堂,宛瑜活泼可爱,两个人就这么一来二去便擦出了火花,现在宋澄有陈泰文照顾,宛瑜也乐得抽空出去跟邵云锋约会。

“我问你,你以后会经常回来么?我可不想跟澄澄他们一样,见一面都像牛郎织女。”医院的小花园内,宛瑜玩弄着自己的头发,低头笑着问身边的邵云锋道。

邵云锋听后笑了笑,然后直接抓住了宛瑜的小手,宛瑜试图挣扎,但反抗的力气又显得那么小。

“估计还得忙一阵子,等忙完这一阵子我或许会选择退伍吧,相信我,很快的,我已经厌倦了战争,而且现在小日本的空中势力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强大了,基本没什么危险,等我打完了小日后就立马回来组织我们日后的生活。”邵云锋抓着宛瑜的小手,心中顿时生出了一股柔情。

其实邵云锋是厌恶战争的,但是在国战面前,他没有选择退缩,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在这场国战结束后便退伍,回归平静的生活。

“哼,谁要你组织以后的生活了,看你的表现再说,嘿嘿嘿”

听了邵云锋的话后,宛瑜将手抽走,然后直接跑开了来,留下一串开心的笑声,看着宛瑜活泼的背影,邵云锋的脸上也带上了笑容,直接朝着宛瑜追去。

日本大本营这边。

今天的气氛很沉闷,太平洋战场失利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每天都有无数请求战术指导的电报被送到他们的桌案上,但是面对强大的美国,日本哪怕倾尽所有也无能为力。

“诸君,沉默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自去年以来,我军在太平洋战场上屡遭失败,直接导致了东南亚各地军队的海上交通线受到威胁。现实很残酷,我们已经被分割成几块,始终不能形成完整的战略体。“此时的大本营的最高指挥官,大本营参谋总长东条英机一脸严肃地坐在主位上对大家说道。

他每说一句话,便会有一名参谋人员在地图上坐好标记,各部部长们也随着参谋人员的动作始终关注着地图上的形势变化。

”现在我们的陆军主力深陷中国不能自拔,太平洋兵力不继,不断失败。战争持续到现在,我们必须要有动作了,因此,我想举全部之力,在中国战场打开一条生命线!“或许是嫌参谋人员碍事,亦或者东条英机想要更好地表达出自己的作战意图,他索性直接站了起来,从参谋手上抽出一支红色铅笔后在中国地图上画下了一条长长的红线。

”这条生命线正是在支那,只有打通了支那的大陆交通线,将我军各部分贯通起来,并联系被切断海上交通的南洋日军,我们就能保护本土和东海海上交通的安全了。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从支那大陆各个基地起飞的盟军飞机将可以直接轰炸到支那派遣军的脑袋上,甚至日本本土也不是不可能!“

东条英机的话也引起了底下所有人的讨论,在讨论中,所有人的眼神中都带着一丝恐慌,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战局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某一天盟军的飞机出现在自己的脑袋上他们将会怎么样。

“我支持您的意见,打掉在支那空军基地的战略目标必须实现!”一声坚定的支持声响起,众人都朝着声音出现的地方看去,说这话的不是梅津美治郎又是谁?

常德会战已经结束了,身为日本在中国的最高指挥官,冈村宁次的日子也不好过,身为一个统帅,分析国际国内局势已经成为了他们必须要具备的战略眼光,此时的他正站在一副大大的中国地图前,这副地图上也画着一条红线,这条红线穿越过的地方竟然与东条英机在地图上标出来的相差无几。

”河南、湖南、广西,只要能将这条生命线打通,大日本帝国确实还有实力一战!答应这场战争,会将整盘棋都盘活,东条君果然是帅才啊!“

在仔细揣摩了东条英机命令的内容之后,冈村宁次皱着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

第二百四十八章 反扑

豫湘桂战役打响了,这一场被日本人称为**战役的大战是日军在回光返照之时集中力量进行的一次军事行动,太平洋战场被美国人打的落花流水,让日本人不得不采取果断行动,给自己开辟一条大动脉来保证本土的安全。

重庆,蒋公馆。

“嘭!”

蒋介石直接将桌子上的一块砚台砸在了地上,挥了挥手中战报对一干高级军官说道:“汤恩伯该死!十八日至二十三日短短五天时间,他就给我丢了郑州、新郑、尉氏、汜水、密县,他是干什么吃的!他的枪都烧火棍吗!娘希匹,老子要撤了他!要撤了他!”

看到蒋介石发怒,一众高级将领都是神游物外,他骂他的,人家汤恩伯是是什么人,蒋委员长的嫡系,不就是发发火么,就像他说的,汤恩伯五天丢五县,要是换成别人早就枪毙了,这是什么概念?平均下来日本一天就能攻克一个县城,正常人都是知道这里面有猫腻。

“委座,这也怪不得汤恩伯,日本人这次显然是垂死挣扎,汤恩伯抵抗不力固然是其中原因之一,但也不能忽视了敌人的强大。”

白崇禧等蒋介石发完脾气,便笑嘻嘻地安慰起了蒋介石,白崇禧人称小诸葛,虽然内心对蒋介石鄙视不已,但嘴巴上还是替汤恩伯开脱起来,这个时候给汤恩伯求求情,也是给蒋介石一个台阶下。

果不其然,听了白崇禧的话后蒋介石的脸色也好了一点,冲着白崇禧点点头后蒋介石说道:“健生啊,这一战该怎么打你有什么意见?”

听了蒋介石的话后白崇禧略微沉吟了一阵,然后对蒋介石说道:“从整个战略格局来看,日本一弹丸小国要独立对抗中国美国,败是一定的,所以这个时候我们哪怕是拖也要将日本人拖垮。”

“另外,从这段时间的战报来看,日本显然是想要打通中国南北交通,将各块日战区连城一片。据说在进攻河南的同时,日本还派人袭击了我们的机场,日本人这是担心从中国起飞的飞机会轰炸他们日本本土啊!”白崇禧小诸葛的外号可不是白来的,看着地图上日军的作战方向,白崇禧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认真地说道。

白崇禧的话让在座所有人都频频点头,不管听得懂听不懂,都要表示出自己明白的意思,毕竟你懂了也要听蒋介石的命令,不懂也要听蒋介石的命令,自己家的这位委员长手伸的太长,所以懂与不懂都没关系,遵照命令打了败仗你绝对没事,但是不遵守命令哪怕你打了胜仗估计也讨不了好。

白崇禧说完之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委员长,但是此刻委员长似乎刚从汤恩伯的愤怒中解脱出来,此时的蒋委员长正在闭着眼睛用手敲着座椅的扶手,仿佛老僧入定一般,

“老狐狸。”白崇禧内心鄙视了一眼蒋介石后清了清嗓子,然后对所有人说道:“这边就先这样吧,军政部的要求就一条,中国本土死战,同时不惜一切代价稳定缅甸局势,现在到了拼韧劲的时候,诸位,谁要是在这个时候再掉链子,哼哼”

“嘶!”

听了白崇禧的话后除了蒋委员长,在座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任谁都知道白崇禧这话绝对是蒋介石的意思,如果没有蒋介石的授权,他白崇禧能这么发狠?看来汤恩伯还真是要倒霉。

“诸位,刚才建生将军政部的命令传达了,日本人的作战意图已经很明显,希望各战区做好准备严防死守,我会通知航空队,给你们必要支援。”蒋介石说完这话便直接站起身离开了会议室,众人将目光看了看白崇禧,其中一名军官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叹息了一声直接走人。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会议室之后,白崇禧的秘书郑志泽怀中抱着一个手包走了进来,沉吟良久之后问白崇禧道:“部长,真的决定了么?这样做,会不会太不厚道?”

“哼,这黑锅军政部刚才已经背了,战况已经可以预见,老蒋啊老蒋,手腕端的是厉害啊!”白崇禧将自己的整个身体埋入作为中,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汤恩伯无能,五日丢五城,据说他在河南不仅遭到了日本人的进攻,甚至在他进攻日本人的时候还被中国人烧了后院,哼。”说道这里白崇禧眼中闪出一丝狠厉,同时又说道:“委员长的目的很明确了,他现在也看清楚了,只要保住缅甸,至于接下来的战役中国只要不亡国,日本人就是输!”

“可是这样的话,河南、湖南、广东、广西、福建、贵州这些地方怕是要吃亏了啊。”郑志泽眉头微皱,能跟在白崇禧身边的绝对不是什么傻子,更何况身为白崇禧的秘书,平时知道的事情肯定也比较多,蒋委员长的心思,白崇禧也跟他透露了一些。

对于这个问题白崇禧没有回答,身为一个军政主官,白崇禧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看到白崇禧起身,郑志泽也知道刚才自己怕是多嘴了,直接提起手包跟在了白崇禧身后,随机,一张军政部的命令迅速发往了各战区,要求南北铁路沿线和各处空军基地严防死守。

此时,唐老头子的办公室内,尼克正一脸严肃地站在唐老头子跟前,身为勤务兵、通讯员、飞行员、文员的尼克看着来回走动的唐老头子,终于还是憋不住地对唐老头子说道:“唐将军,您必须得赶快做决断了,我们布置在战斗前沿的空军基地正在面临日本人的威胁。”

“我知道,战况通报我看过了。”唐老头子将拳头狠狠往桌子上一砸,对尼克说道:“将我的命令传达至各前线机场,各机场迅速组织力量支援前线士兵,同时对日本人的后勤补给线进行全面打击!”

“是!”得到命令后的尼克直接出了办公室的门,朝着参谋室跑去。

等到尼克离开之后,唐老头子又想了想,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内容很简单,让陈泰文来驻地一趟,他有事情要宣布。

不得不说,这几年的中国生活已经让唐老头子彻底迷上了这片土地,如果是放在前两年,碰到这种问题的时候唐老头子已经直接下达了撤退命令了,但是现在,即使是国民政府在对机场保护不力的情况下,唐老头子还下达了支援命令,原因无他,有了空军的支持,地面战场的损失将会在一定程度上减弱。

只不过让唐老头子想不到的是,国民党军队和日本人正在进行的这场豫湘桂战役,会演变成最后的豫湘桂大溃败,衡阳、零陵、宝庆、桂林、柳州、丹竹、南宁七个空军基地和36个飞机场,将直接被日本人摧毁。

当然,这是后话我们暂且不提。

随着战争的推进,在得到唐老头子命令后,位于战线前沿的各个空军基地也开始了紧急战争动员,一系列针对日军大型公使、舰船和仓库的反击轰炸被直接推动了起来,有力地支援了正面战场的抗战。

“****,我是三号,情报有误,下面的任务目标都是假的!是否返回请指示!”

此时,在某处日占区,一名驾驶着p40战斗机的飞行员跟轰炸机机长进行着紧急联络,刚才的一阵轰炸,他们准确地摧毁了一个日军“机场”,在领航飞机一个俯冲检查完地面的战果后,却发现地面上的。

收到领航飞机的无线电通话后,轰战机飞行员低头看了一眼底下的城市,此时他们身处日战区绝对不假,但是自己作战地图上明明标注的两个目标点却根本没有出现在地面。

“哒哒哒哒!”

就在轰炸机飞行员想要下达返航命令的时候,一阵机炮声传来,这种声音飞行员很熟悉,是日本零式战斗机机身上两架十二点六毫米机关炮发来的声音。

可惜他已经没有机会下达作战命令了,数枚机炮直接将驾驶舱打成了稀烂,轰炸机机组也全都被打成了碎块。

“敌袭!情报有误!我们中计了!”

看到轰炸机被直接打落,负责护航的三架战斗机空中刹车想要规避前方敌人的偷袭,但是他们刚刚采取规避动作,却发现另外四架战斗机朝着他们包围而来,四架日本战斗分成两组,直接咬住了中国三架战斗机中的两架,没有丝毫犹豫,日本零式战斗机选择了直接开火。

“八嘎!别跟我抢!”

这次制造陷阱偷袭中国空军的组织者正是大野隆治,在击落了一架中国运输机后,大野隆治直接朝着剩下的中国战斗机扑去,这一次他布局了不知道多久才让中国情报人员上当,为了能击落中国五架战斗机,他已经走火入魔了,甚至

“哒哒哒哒!”

一连串机枪子弹从大野隆治战斗机中射出,而他射击的对象竟然不是中国战斗机,而是自己的战友,大野隆治红眼了,在他眼中已经没有了敌人和战友,他只知道他必须在两个星期内击落五架日本战斗机,谁敢阻挡自己这个任务的完成,谁就得死!

第二百四十九章 野狗

大野隆治在攻击自己队友的时候还是手下留情了的,一梭子子弹擦肩而过之后,几架日本战斗机都选择直接撤退,将眼前的目标交给了大野隆治。

经过刚才的一阵偷袭,两架中国p40战斗机发动机已经起火冒烟,一连串攻击动作完成了,大野隆治直接摧毁了这两架飞机,剩下一架中国战斗机因为运气好而直接逃脱了开来。

“八格牙路!”

看着最后一架中国飞行员离开的方向,大野隆治狠狠地在自己机舱上锤了一拳,然后调转机头回去了。

这次跟着大野隆治来执行任务的四架战斗机都是新人,都是从陆军中选拔出来经过突击训练的新人,太平洋战场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空中格斗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哪怕再厉害的飞行员,在太平洋战场上也休想活过一个月。

从日本本土再征集飞行员已经不可能了,甚至大本营已经开始将手伸到了中国派遣军这边,召集一些战斗力强的飞行员赶往太平洋战场参战。

大野隆治就是属于那种被点名要去太平洋战场的飞行员,在离开之前,这四名刚经过加强训练的新飞行员就交给他来带。

“大野君,您真的是太厉害了,仅仅只用了这些木头模型,就引来了中国空军,这次我们算是打了一次打胜仗吧!”

回到地面上之后,大野隆治带着他的四名组员来到了刚才被中国空军轰炸的地面上,四名飞行员显然对大野隆治刚才袭击他们的行为没有任何反感,甚至从他们恭敬的样子来看,他们还非常感激大野隆治。

“你们别扯开话题,刚才要不是我开枪,你们四个人中间起码有两个人要被击落,知道什么叫做萨奇剪吗?这是中国航空队惯用的伎俩,不信你去问问咱们队里的老兵。”大野隆治白了身后四人一眼,理直气壮地说道。

飞机刚落地的时候,这四名飞行员其实是很愤怒的,但是在大野隆治给他们讲述了刚才的“危险”之后,他们四人都被唬住了,萨奇剪,在他们上加强训练班的时候教官给他们讲过,这样一想起来,刚才他们还真有可能碰到中国空军的这种战术。

其中一名日本飞行员见状,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包香烟,直接抽出一根给大野隆治点燃之后,笑着对大野隆治说道:“大野君,有您当我们的队长是我们的荣幸,我相信以后无论有什么风险,大野君都能对我们照顾有加的。”

”是啊,大野君足智多谋,一个小小的计谋就能直接击落对方三架飞机,以后我们在别人面前也能抬起头来。“另外一名飞行员也凑了上来,冲着大野隆治一阵猛夸。

饶是大野隆治脸皮再厚,此时也被两人夸的不行,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烟后,大野隆治眼珠子一转,他距离离开中国已经不到两个月了,而他击落五架中国飞机的目标现在只实现了三架,还有两架没有落实。

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但是之前他得到的一个情报却让他有了新的想法,而要落实这个新的想法,还必须要依靠这四个战场小白。

“我问你们,你们想不想取得更好的战绩?”大野隆治想了一阵后,用一种特别带有迷惑性的语言对他们说道。

新来的四人互相对视一眼,刚才的空战他们小组已经收获了三架战斗机的战绩,但是也让他们意识到了战争的残酷,因此,一时间还真下不定主意。

“大野君,您是不是有什么计划?可以先说给我们听听么?”刚才给大野隆治点烟的飞行员挠了挠脑袋,笑着问大野隆治道。

他话中的意思大野隆治如何不明白,于是对他们说道:“这是一个危险系数极低,而且功劳又十分巨大的任务,有一个地方聚集了大量中国军队的老兵,这些老兵全都经历过生死,等他们再次返回战场的时候,将会对我们打日本皇军造成极致的生命威胁。”

“咦?还有这种地方?如果真的话,我们一定要摧毁他!”

“不错,大野君你的情报是否可靠?”

“这种任务我愿意参加,请加上我。“

大野隆治刚说完话,便得到了四名新飞行员的赞成,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地方,而且真能将对方这些老兵消灭掉的话,他们绝对是立了大功了,他们都是部队出身,随着战争的进度不断加深,日本刚开始侵略中国的老兵已经死了太多了,直接导致了日军战斗力的严重缩水。

一名老兵在战场上意味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更重要的还不是你们说的那些,更重要的是绝对安全,功劳也绝对大!我可以保证,我们去偷袭的绝对是中国陆军的集结点,根本没有配备防空火力。”

知道四人的态度之后,大野隆治再次抛出了一个诱饵,身在战场最希望的就是建功立业,如果真像大野隆治说的那样能直接打掉中国陆军的一个集结点的话,那么单凭这份功劳,就足够他们扬名立万了。

四名飞行员听了大野隆治的安排之后顿时喜出望外,再推敲了一定的细节后,他们这个战斗机小组决定两天之后打一个出其不意,大发完四个飞行员回去休息,大野隆治嘴角一咧,朝着小笠上川的办公室走去。

小笠上川最近忙的头晕脑胀,自己手下很大一部分飞行员都被抽调去了太平洋战场,留给他的空中力量已经捉襟见肘。

随着战争的深入,美国加大了对中国空军的援助,中国空军甚至在国内各处建立了多个空军基地,修建了数十个空军补给站,而日本在巨大的消耗之下,本国已经支撑不了这么大的战争场面了,此时中日空军的对比处境,仿佛就是当年日本跟中国的对比。

在日本国内,政府已经动员一切力量收集各类金属用来制作战争武器,街上的路灯,百姓家里的锅碗瓢盆都没有放过,这种种迹象已经表明,日本已经进入了崩溃的边缘。

“大野隆治,你应该明白你自己现在的处境,再有一个礼拜你就要被调去太平洋战场了,最近这段时间你做的事情我也是能忍就忍,你不要太过分!”

看着站在自己办公桌前面的大野隆治,小笠上川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说道。

这段时间以来,大野隆治为了击落中国飞机出卖战友的事情已经不止一个人向他告状了,但这些告状都被他压了下去,毕竟大野隆治是大本营直接下令调用的人,在他抵达太平洋战场之前,小笠上川不希望出现任何意外。

“小笠君,请您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这次我得到的情报绝对属实,更何况大本营制定的**计划里,也包含着要摧毁中国空军基地,削弱中国空军战斗力的要求,这一切都是可行的。”

大野隆治显然不愿意就这样松口,看到小笠上川有些不愿意后,一向粗犷的大野隆治竟然跟小笠上川讲起了战略。

小笠上川看了一眼大野隆治,严肃地对大野隆治说道:“给我一个理由,我给你这一次机会,如果你不能说服我,那么请你立刻走人吧。”

听了小笠上川的话,大野隆治的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走到小笠上川身边在小笠上川耳边说了句什么之后,小笠上川的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指着大野隆治说道:“你!你这个卑鄙的小人!”

“小笠君,这次行动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成功,如果失败了,我会当你的面剖腹,这个秘密就绝对不会有人知道,如果成功了,那么我的目的也达到了,我立马转身去太平洋战场,那个地方可是空中绞肉机,去侍奉天照大神注定是我的命运,你也可以放心。”

既然说穿了,大野隆治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直接将自己的底牌说了出来,他必须要让小笠上川明白,配合他的计划他绝对不会有事,但如果不答应他的要求,那么到时候就跟小笠上川鱼死网破!

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大野隆治掌握的信息还真会让小笠上川身败名裂,贪污军饷、走私货物、倒卖军火,无论是哪一项小笠上川甚至小笠上川所在的家族都逃不脱干系。

最终,大野隆治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小笠上川的办公室,小笠上川没办法不同意,他不知道大野隆治是如何得知这些消息的,也不知道大野隆治是否已经掌握了切实的证据,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因为小笠上川根本赌不起!

再看昆明驻地这边,陈泰文在接到唐老头子的电话之后,便直接开着自己的战斗机从所在的后勤空军基地来到了昆明航空队驻地,在办公室内,陈泰文看到了久未见面的唐老头子。

只不过这次见到唐老头子让陈泰文很意外,这段时间以来,他发现唐老头子的精神状况正在急速下降,脸色更是蜡黄无比,相比以前,唐老头子的酒量更大了,甚至达到了酒不离手的地步。

第二百五十章 中计

看到陈泰文站在自己面前,脸色阴郁的唐老头子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示意陈泰文坐下之后,唐老头子给陈泰文倒了一杯威士忌。

“唐将军,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稍微的愣神之后,陈泰文迟疑着问道。

“恭喜你陈,因为你卓越的战绩,你要升职了。”唐老头子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包放在了陈泰文跟前。

陈泰文听了唐老头子的话笑着点点头,不管是谁,在遇到升职加薪的时候还是会高兴的,这无关原则立场,这是对自己努力工作的认可,起码,得到这个机会说明上面对自己的工作是肯定的。

将牛皮纸包拆开,一份装裱好的委任状出现在陈泰文跟前,跟随者委任状的还有一枚勋章,但是陈泰文看过委任状的内容之后,脸上的笑容却凝固了。

“唐,虽然现在的豫湘桂战役我们国家正在承受着痛苦,但是日本人战败已经是事实了,我的志向在天空,不在于坐办公室,航空队办公室主任这个位置,我还真做不了。”

将手中的委任状推到唐老头子跟前,陈泰文果断选择了拒绝。

陈泰文的拒绝让唐老头子愣住了,这份委任状是他拖人弄下来,正如陈泰文所说的,现在日本人战败只是时间的问题,当初跟着他的中国飞行员中,他欠陈泰文的最多,眼看着局势已经逐渐明朗,再加上最近发生的事情,他觉得应该为陈泰文做点什么了,也算对得起当初张正给他的交代。

“你是不是脑袋有问题?你知道有多少人找过我想调整岗位么?”唐老头子脸上稍微有点气愤,现在的陈泰文必须要为以后打算了,当一辈子飞行员显然不可能,趁着自己还能活动,将陈泰文的战功转化成实际一点的东西会更好。

“唐将军,谢谢您对我的照顾,您是看着我进飞虎队的,和张大哥一样都算是我的长辈,这么说吧,等赶跑了日本人我就会选择退役,跟澄澄一起回老家继承我老爹的事业,当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陈泰文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满足的笑容,当初选择加入飞虎队,是因为他的民族使命感,是一个中国人骨子里的血性,赶跑日本人之后回家过平淡的生活,是他对宋澄的承诺,也是对家庭的责任。

他在乎的不是自己的功名利禄和政治前途,他在乎的东西正是他之前参加飞虎队之前的梦想,给宋澄和所有他守护的人一片安静的蓝天。

“咳咳咳咳咳”

听完陈泰文的话后,唐老头子突然咳嗽了起来,等到唐老头子咳嗽完,他原本严肃的脸上已经带上了笑容。

“哈哈哈哈,我明白了,算我自作多情,皮特也拒绝了我参加美国现役部队的邀请,经历过战争了,才明白和平最重要,去吧孩子,追逐你自己的幸福去吧。”唐老头子笑着对陈泰文挥挥手,示意陈泰文可以离开了。

陈泰文看了看唐老头子,刚想问什么,却见唐老头子已经开始皱眉头,不得以,陈泰文只得转身离开了唐老头子的办公室。

“哦我的上帝啊,将军,你必须要去看医生了。”

陈泰文刚刚离开唐老头子的办公室,尼克便走了进来,进来的时候手中还端着一杯白开水,只不过此时唐老头的情况有些不妙,强行忍住陈泰文离开办公室后,唐老头子又是一阵猛的咳嗽,直接一口老血喷到了桌子上。

“我没事,千万要记住,我得病的消息不能够告诉任何人。”唐老头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拿起桌上的酒瓶又灌了一口酒后,才让尼克带着自己出了门,朝着昆明城外的野战医院奔去。

此时,天气有些低沉,回到驻地后的陈泰文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想要去看看一帮之前的战友,邵云锋据说很失落,之前他喜欢宛瑜,李海洋还试着跟他们牵了牵红线,但是似乎宛瑜对他并没有意思,最近又得到了宛瑜谈恋爱的消息,陈泰文担心邵云锋想不通,便想去安慰他一番。

没想到等陈泰文找到邵云锋的时候,发现这货正在跟猴子他们打篮球,完全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还让陈泰文别走,晚上一起去喝酒。

看到邵云锋这幅德行,陈泰文的担心看来是多余,他们想不到的是,此时距离野战医院五十公里外的云层中,五架飞机正在急速飞行着,严格来说这种天气是不适合飞机起飞的,但恰恰是在这个时候,大野隆治选择了空袭昆明城外的野战医院!

昆明城,当看到外面的城郭后,大野隆治内心的一股火气便汹涌而上,想当年昆明城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像现在,来一趟昆明城还要鬼鬼祟祟的搞偷袭。

眼见目标接近,大野隆治摇了摇自己的机翼,身后跟着的四架战斗机便直接朝着预定目标点冲去。

日本战斗机冲出云层不多久,在略过一片乡村的时候,这个村子里的防空员发现了鬼子战斗机的踪影,立马跑到了最近的联络点拨通了紧急通讯电话。

这个村子有电话还要感谢肖青,当初肖青的设想就是构筑一个联动的防空体系,因此耗费了大量资金来做这件事情。

电话内容第一时间被通知到航空队驻地,驻地的警报也立马响了起来,按照战前预案,陈泰文他们一干飞行员便直接朝着作战会议室冲去,此时作战参谋们已经到场,等陈泰文他们到的时候,负责今天执勤任务的军官却直接将警报给关了。

“哦我的天啊,就是四架日本战斗机而已,命令,训练中队派出十架战斗机执行驱逐任务,如果有可能就将他们全部打掉。”

军官下这个命令的时候根本连看都没看陈泰文他们,等到命令下完,军官才笑着对陈泰文说道:“哈哈哈,这不是我们的空中赵子龙陈吗?欢迎回到驻地,你在驼峰航线还好吧?”

“巴洛先生,我觉得你刚才轻敌了,训练中队还没毕业吧,就这样把他们弄上战场,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眼前的军官陈泰文认识,他的名字叫巴洛,当初他进入飞虎队的时候巴洛就是飞虎队的参谋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从一名小小的参谋变成了军官。

“陈,你要知道,英勇的战士是在血与火的战斗中练就的,让他们去吧,走走走,我们去喝两杯。”巴洛显然对这次的空袭轻视了,在日本空军已经被打压的抬不起头的现在,巴洛完全不将四架日本飞机放在眼里。

陈泰文皱了皱眉头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又无法反驳巴洛的话,在这种情况下陈泰文拒绝了巴洛喝酒的要求,而是坐在无线电旁边准备随时接听空中的战况。

“好吧好吧,你现在可是唐眼中的红人,已经不屑于跟我这种低级军官喝酒了。”巴洛见陈泰文不给面子,不阴不阳地冲陈泰文说了一句后便拿着酒瓶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巴洛没有想到的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打压,让日本空军已经逐渐失去了中国蓝天的制空权,但是现在却来偷袭西南大后方的昆明,如果不是日本人脑袋秀逗了,就是日本人有备而来。

果不其然,驻地内十架战斗机气势汹汹地朝着野战医院冲去,此时四架日本战斗机已经开始了对野战医院的空袭,唐老头子被尼克用车子刚拖到医院外面,一枚炮弹别落到了医院的一处帐篷中。

“ohshit!该死的日本鬼子!”

尼克口中骂了一句后,直接将小汽车开进了小树林当中隐蔽起来,唐老头子也强忍着胸部的疼痛,站在一颗大树下看着天上的四架日本战斗机。

“该死的,这群该死的苍蝇!我们的战斗机呢!赶紧来把他们揍趴下!”

此时野战医院已经成为了四架日本战斗机的靶子,一轮轰炸过后,日本飞机已经开始转身进行第二轮轰炸,看着这四架日本战斗机,唐老头子的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

“哒哒哒哒!”

猛然间,一连串的机枪扫射声传了过来,听到这一串机枪声后,唐老头子的脸上顿时充满了病态的潮红,挥舞着手中的望远镜冲着天空疯狂喊叫着,光从枪声判断,唐老头子就知道是自己家的p40战斗机及时赶到,在日本战斗机钻出云层,再到进入野战医院范围的这五十里距离中,因为地面反映迅速,所以正好赶上了日本人的这轮轰炸。

果不其然,十架p40战斗机开火的瞬间便有一架日本战斗机被直接打落,另外三架战斗机见状立马选择直接逃跑,掉头是不可能掉头的,对方敌人是自己的三倍,掉头的瞬间速度会急剧减小,再去掉头不是会成为敌人的活靶子么?

“不好!这几架敌机是诱饵!”

就在唐老头子用望远镜观察战况的时候,从日本战斗机逃跑方向的云层突然杀出来一片零式战机,不仅仅是p40战斗机的正面有日军飞机,就连他的两个侧面也出现了前来夹击的日军战机,情况直转急下,面对这种情况,天空中的十架中国战机明显慌了神,甚至还有两架战斗机因为操作不规范差点就撞到了一起。

“该死,是哪个混蛋将新兵派上战场的!”

身为一名出色的老教员,唐老头子从自己战斗机的操作上便准确地判断出,前来迎战的我方战斗机正是在接受训练的中国新手飞行员。

第二百五十一章 违反命令

野战医院的上空,派出去的十架战斗机直接扎进了日本人布下的口袋阵。

而在驻地这边,陈泰文终于想通了哪里不对劲,在想通这一点的时候,陈泰文感觉浑身汗毛都炸裂起来,直接冲着还在喝酒的巴洛喊道:“巴洛中校,我想我们已经中计了!我请求立刻派遣飞机支援!”

“中计?”此时的巴洛中校已经有些微醺了,刚才他就对陈泰文质疑自己有点火气,还出言酸过陈泰文,现在陈泰文竟然还来质疑自己做出的决定,这就让刚上位不久的巴洛中校有些恼火了,这不是明摆着打击他的威信么?

“你跟我说中计,好,你看看外面,那么厚的云层,这么差的天气状况,谁会在这种天气来偷袭?他们不要命了吗?”巴洛从桌上一甩而起,直接指着陈泰文大声骂道:“对,我承认你运气好击落过几架战斗机,可你别忘了!这里才是真正的参谋部!我们才是制定作战计划的参谋!你算什么!”

“我不想跟你吵,死的是我战友,你这个连飞机都不会开的人有什么权利来指责我!”陈泰文知道跟巴洛讲不通,索性也一甩手直接冲了出去。

巴洛见状后也直接跟了出过来,他知道陈泰文肯定是要去增援,索性冲着外面大声喊道:“宪兵!宪兵!给我拦住他!”

听到巴洛的喊叫声,陈泰文加快了脚步朝着停机坪冲去,巴洛可以不管自己战友的生死,但是自己不能不管,更何况,这一批新飞行员挑选的都是各所大学的高材生,这是要为抗战胜利后建立真正的中国空军留下的种子!所有的飞行员,全都是中国人!

不得不说宪兵的反应很快,在陈泰文登上自己飞机的时候,一个加强排的宪兵便直接挡在了飞机前面。

整个驻地中国飞行员很少,但是负责驻地防守任务的驻军都是中国的精锐部队,此时,当他们将枪口对准陈泰文的时候还不知道为什么美国人会下达这样一条命令,难道陈泰文犯了什么事不成?

“兄弟们!现在有四架日本战斗机在轰炸我们的野战医院!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这四架日本战斗机绝对是诱饵,我们派出去的十架战斗机都是新招录的中国飞行员!是中国未来空军的希望!我要去救我们的兄弟!你说你们放不放行!”

陈泰文站在座舱内,指着野战医院的方向再次喊道:“兄弟们!即使你们不顾及空军的安慰,那么野战医院呢!那里面躺着的可都是从抗日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都是你们一个马勺讨饭吃的战友!你们放我过去看看!如果真是日本人的圈套我可以去增援,如果不是,我们又能损失什么呢!一切责任由我来担!”

说完这两句话后陈泰文不再估计外面的情况,直接坐了下来将机舱盖盖上了,站在地上拦截的宪兵队长听完陈泰文的话后也是粗气直喘。

“还愣着干什么!给老子让开!”宪兵队长一句话,宪兵队的宪兵们便直接站到了跑道边上,当陈泰文飞机即将起飞的时候,宪兵队长带领全队战士朝着陈泰文齐刷刷地敬了一个军礼。

陈泰文冲着宪兵队树了一个大拇指,然后直接架势战斗机,单枪匹马冲上了云霄!

不知道为何,在陈泰文驾驶着战斗机孤身飞向蓝天前去接应战友的时候,宪兵队的队长突然想起了一首诗——匹马单枪敢独行,摧锋破敌任纵横;皆称飞虎一身胆,不负英雄千古名。

此时,在野战医院上空,被派过来执行这次驱逐任务的40战斗机已经只剩下六架了,其实日本空军这次派来的战斗机总共也只有十四架,40战斗参战的时候,他们在正面安排了五架战斗机埋伏,四架战斗机诱敌,另外两边各有两架在侧翼游走,随时准备伺机而动补刀。

幸好对面日本战斗机的战斗素养完全不能跟抗战初期想必,不然的几轮交锋下来,中国这十架战斗机能剩下三架都够呛了。

“该死!别跟日本鬼子缠斗,拉开距离,俯冲攻击啊!”天上的战况可以说是一边倒,看到天空上六架战斗机笨拙的伸手,唐老头子心中又是心痛又是着急,他恨不得此时自己有一架战斗机,直接上去跟小日本拼了。

“哒哒哒哒哒!”

突然间,一连串有节奏的射击声音响起,一架40战斗机以极快的速度从旁边切入了日本人的编队中,其中一架日本战斗机立马被打爆开来,40战斗机切入的时间和角度都非常的到位,一击过后40战斗机直接拉升,将位于自己上方的一架零式也打冒了烟。

堪称教科书式的战斗,短短时间内,这架40接连击落两架日本战斗机,让埋伏好的日本战斗机编队顿时陷入了混乱。

“哦!是陈!是我们的空中赵子龙来支援了!”看到天空上发生的一幕,唐老头子立马疯狂了,冲着天空大声叫喊着。

空战也让日本战斗机停止了对医院的轰炸,一些伤员也顾不上自己的安危,直接站在医院外面围观了起来。

“我是陈泰文!就是现在,四下逃散!能逃多远逃多远!“

成功打乱日军的进攻节奏之后,陈泰文知道靠着这帮新手飞行员是绝对战胜不了日本零式战斗机的,虽然对方战斗机的格斗技巧看起来也不怎么熟练,不过却打他们这些学员还是不成问题。

抓住机会,陈泰文直接通过无线电对这帮新手飞行员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他们都是以后中国空军的种子,被击落任何一架都能让人感觉到心痛。

得到命令的中国学员们心里终于安定下来,陈泰文已经成为了他们心中的神话,空中赵子龙的名头让他成为了这场战斗中中国飞行员心中的定海神针,没有丝毫犹豫,仅存的六架战斗机趁机直接逃散开来。

“最后一架!”

大野隆治的战斗素养是极高的,他的战友们虽然都慌了神,但是他始终保持着冷静,眼见中国飞行员要逃,大野隆治直接盯准了其中一架中国战斗机,预判他的撤退路线后直接俯冲而下,随着一串火舌吐出,一架40再次在他手中被打爆开来。

“哈哈哈哈!我是第一!我是第一!西山秀明!你终于被我踩在脚下了!”在击落这架战斗机之后,大野隆治终于完成了自己的目标,在击落战斗机数量上超越了西山秀明!

这是他心中的心魔,在完成了这个任务之后,大野隆治全身心放松下来,而且,他的眼中锁定了最后一架没有撤离出来的40战斗机。

“杀给给!”

大野隆治大喊一声之后,直接全速朝着最后一架40战斗机追去,一个新手飞行员被大野隆治这种战场老手盯住,其后果可想而知。

“大野隆治!”

就在陈泰文已经撤离的时候,陈泰文的目光同样锁定了大野隆治,原因无他,因为大野隆治飞机上的“x-1-42”编号已经被陈泰文记到了骨子里,此时大野隆治追击自己战友,陈泰文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驾驶着自己的战斗机冲了过去。

“哒哒哒哒!”

一连串子弹打乱了大野隆治进攻的路线,在看到陈泰文战斗机的那一瞬间,大野隆治的眼神中同样闪出了精光。

陈泰文,航空队的空中赵子龙,他的战绩无疑是辉煌的,他跟陈泰文有过多次交锋,也是通过这几次交锋,大野隆治清楚,单打独斗自己是打不过陈泰文的,可是现在呢?自己这边战斗机数量占据绝对优势,高手过招往往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哈哈哈哈,没想到这次还有这样的机会!击落了空中赵子龙,我大野隆治的声望将达到巅峰!”大野隆治眼中精芒连闪,没有丝毫犹豫,带领着自己的偷袭编队全力朝着陈泰文包围而去。

“杀!”

在面对一群如狼似虎的零式战斗机的时候,陈泰文没有丝毫胆怯,一个简单的“杀”字不知道被他喊了多少字,在日本零式战斗机的联合绞杀下,陈泰文唯有以命搏命!

“嘭!嘭!”

连续两声爆炸声在空中响起,两架日本零式战斗机的邮箱被陈泰文打爆,但是陈泰文也付出了代价,弹药耗尽,他几乎成了日本人的靶子,一枚流弹直接打破了飞机防护罩,在陈泰文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大口径子弹对人体的冲击和伤害绝对不是吃素的,陈泰文的肩膀上立马却削去了一大块血肉。

“大野隆治!”

陈泰文恨恨地拍了一下飞机操纵杆,直接按下了跳伞按钮,此时不跳伞,自己的生命将被拜拜葬送掉!

“轰!”

陈泰文跳伞的瞬间,他的座机被大野隆治直接瞄准,一阵扫射,40战斗机冒烟直接栽落到了地面。

“快!救人!”

不幸中的万幸,空战发生在野战医院上空,而且这里还是中国的实际控制区,唐老头子和尼克发现陈泰文跳伞之后,立马开着吉普车冲了出去,野战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也在老兵的提醒下,扛着医药包朝着陈泰文跳伞的地方跑去。

大野隆治完成了自己的心愿,更何况此时他们算是深入了中国防区搞偷袭,他们的滞空时间已经够长了,再多呆一阵,估计自己这边一架飞机都跑不掉,在围着野战医院转了两圈之后,大野隆治带着剩下的飞机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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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背黑锅

这一次空战,航空队派出了十架战斗机,驾驶这十架战斗机的是十名还在受训的中国籍新手飞行员,出去十架,回来五架,战损率过半,更重要的是,五名花费大价钱培养出来的优秀人才直接陨落蓝天,如果不是陈泰文果断出击的话,后面五架战斗机肯定也会被日本人干掉,这样的话就是全军覆没了。

面对这样的战绩,整个参谋部都沉默了,刚才陈泰文已经数次提醒巴洛了,但是巴洛固执己见,甚至还派出宪兵队去阻拦陈泰文,参谋部的参谋们看着巴洛,脸上的神色也带着一丝微妙。

身为此次战斗的指挥官,巴洛狠狠地喝了一口酒,然后提起笔快速地在草稿纸上书写了起来。

“艾力克,现在立刻将这份材料发送给中国方面,要快!”将材料写完之后,巴洛直接将材料拿到了电报机跟前,直接扔给了报务员艾力克。

艾力克点点头,将稿纸拿在手上扫了一眼后脸上满是震惊之色,一脸诧异地看着巴洛说道:“长,长官,这,这个好像不太对吧!”

“你敢质疑我的命令?”巴洛气势汹汹地看着艾力克,一把抓住艾力克的衣领子吼道。

艾力克看着巴洛发飙,也只能拱拱手,他只是个报务员,在级别上连巴洛的尾巴都比不上,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执行命令了。

一封电报从航空队驻地发出,这是巴洛写的战场简报,这封简报甚至没有唐老头子的签名

陈泰文最终还是获救了,让他想不到的是,照顾他的竟然是尼克。

“尼克,你怎么会在这里?”包扎完肩膀上的伤口后,陈泰文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有些苍白,躺在病床上,陈泰文问尼克道。

尼克笑笑说道:“唐的身体有些不好,我陪他过来看病的,看样子,唐应该会住院。”

“今天去他办公室的时候就感觉他脸色不太对,他怎么了?”陈泰文点点头,继续问道。

听到陈泰文的问话尼克愣了愣,然后笑着说道:“应该问题不大,就是有些咳嗽罢了,美国那边特地派来了医生,检查过后就会没事的。”

唐老头子是第十四航空队的负责人,他的身体状况维系着整个第十四航空队的安危,从一开始的航校,再到飞虎队,再到现在的第十四航空队,唐老头子已经成为了所有飞行员心中的信仰。

“可惜我们国家太过脆弱了,一切都太落后了,还是美国医生好啊。”陈泰文转过头,眼睛看着天花板,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重庆。

因为涉及到第十四航空队,所以巴洛的战报第一时间便送到了军政部,在看到巴洛的战报后,军政部某位大佬勃然大怒,一纸命令当天便下达到了第十四航空队。

唐老头子在的时候,一切都会有唐老头子来操心,但是现在唐老头子生病住院,因此命令下达到第十四航空队的时候,航空队参谋部竟然直接签发执行了。

陈泰文被极强打穿了肩膀,虽然看起来血肉模糊,但终究属于皮外伤,如果单纯从用药和技术方面来看的话,这种外伤还是在航空队这边治疗比较好,因此,在稍微修整了两天之后,陈泰文便让尼克开车带着自己回到了驻地。

“咦?看来还是英雄受重视啊,我今天上午刚说你要回航空队,你看,大家都出来欢迎你了。”车子刚开到驻地,看着驻地大门前站着的两排军官,尼克笑着对坐在副驾驶的陈泰文说道。

陈泰文顶了顶自己的墨镜,看到站在驻地门口的是美国人巴洛后顿时脸上露出一丝不屑,他不知道巴洛是找自己干什么的,但是他知道,巴洛找他肯定没有好事。

果不其然,当尼克驾驶着车子停在驻地大门后,巴洛带着几名宪兵立马将陈泰文给围了起来。

“陈泰文!你违抗军令擅自出击,导致自己战机被日方击落,我方战斗机损失惨重,陈泰文负首要责任!命令:陈泰文暂时不允许执行任何飞行任务,等待军事法庭判决!”巴洛站在陈泰文跟前,用他那蹩脚的官话念完手中的命令后,直接转身走人。

坐在一边的尼克不乐意了,整个空战过程他跟唐老头子可是从头看到尾,听到巴洛念出来的命令,尼克当场就要找巴洛理论,却被陈泰文一把给拉住了。

“尼克,别争了,正好我也想离队,我去收拾收拾,等唐将军回来后我跟他告别。”陈泰文听到这个命令之后非但没有感觉到愤怒,仿佛觉得自己全身的重担一下就被卸了下来。

这次战斗的失败需要有人来负责,不行的是,陈泰文成为了那只替罪羊,巴洛当初的战报着重描写的也是陈泰文抗命出击的事情,这本是一道漏洞百出的战败,军政部的高官门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巴洛耍的花招。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他们能得罪美国人吗?不可能的,美国人是蒋介石的祖宗,蒋介石敢不认自己的亲爹亲妈,也不敢得罪美国人,因此,这个锅既然巴洛提出了让陈泰文背,那陈泰文就只能当这个背锅侠了。

航空队的战败意味着日本人的胜利,一次击落中国五架战斗机,让已经沉寂了许久的日本空军打了一剂强心针,日本人已经太久没有在空中取得胜利了,太平洋战场上被美国人顶在天上摩擦摩擦,中国战场这边日本人也没有了任何优势,这一次战争的胜利,让日本空军的军官们看到了希望。

特别是陈泰文的战斗机被击落,这一个击落过西山秀明的英雄被击落了!哪怕是日本国内也都引起了重大的反响,于是,擅长在国际媒体面前演戏的日本人开始了大肆的宣传,一张张“空中赵子龙被击落”“史上最辉煌”“力战!中国空军大败”的报纸迅速在日战区扩散开来。

明白情况的人都清楚这是日本人的自欺欺人,击落中国航空队五架战斗机就算是史前最辉煌?除了骗一骗被他们已经洗脑的没有脊梁骨的汉奸和自我催眠的之外,从里到外都是一个笑话,甚至日本军方都没将这个消息放在眼里。

“嘭嘭嘭!”

重庆,一个小院落中,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正将手中的衣服放在搓衣板上狠狠地搓着,仿佛搓衣板跟他有仇一般,她的旁白放着一张报纸,报纸上写着的正是陈泰文参与的那一战。

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女人这副模样之后,眼中露出一丝心疼,走去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说道:“馨馨,没事了,我托人到军政部问过,陈泰文只是不允许再开飞机了,人没事,已经回到了航空队。”

听到这个消息,这个被称为馨馨的人浑身一阵,忍不住的眼泪终于从自己的眼眶中流了出来。

她就是吴小姐,当初跟自己的爹爹离开昆明之后便一直背上,来到了民国陪都重庆,从此之后改名吴馨,谐音无心,希望就此平淡的生活下去。

然而生活总是充满了各种变故,一个老头带着一个娇俏的小娘子,来到这个鱼蛇混杂的陪都,二人除了唱戏根本不会什么谋生的手段,一来二去,便被当地的混混头子看上了,如果不是眼前的这个军官,或许吴小姐已经被混混头子强占了过去,

军官是极好的,在往后的日子里对吴小姐也是照顾有加,一起帮吴小姐埋葬了重病身亡的吴老板,同时还用自己身份的便利搜寻陈泰文的各种情报告诉吴小姐。

这样是为什么吴小姐这么一个住在深闺大宅中的女人也对陈泰文是空中赵子龙的事情了如指掌,对于军官的情谊,吴小姐内心也是感动不已。

“谢谢你,谢谢你这么长时间以来对我这么好,但是,对不起”吴馨的心不是铁打的,他能感受到军官对自己真挚的爱意,但是自己的内心已经被那个人占满了,根本容不下任何人,倔强地从军官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给军官弯腰鞠了个躬后,便转身跑进了房中。

军官的脸上露出一丝纠结,但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转身出了吴小姐独居的院落。

一切的意外和变故让第十四航空队里正酝酿着一股躁动,特别是巴洛背后给陈泰文捅刀子的事情出来后,虽然邵云峰他们一直压着脾气没有闹事,但是巴洛已经切实感觉到了第十四航空队的不稳。

邵云峰他们是在一场场战斗中磨练出来的骄兵悍将,这么多年的战斗下来,他们已经绝对成长为了航空队中的一股力量,如果不是陈泰文一直压制着他们的火气,估计当天邵云峰和皮特他们就会找上巴洛的门。

巴洛也感觉到了这种躁动,他明白,凭借自己的力量和威信,最好还是不要出去惹事的好,因此接连几天,巴洛都没有出现在驻地内,而是默默地躲在了自己的房间中。

第二百五十三章 愤怒

只不过,当陈泰文将所有行李收拾完毕,等着唐老头子出院跟他告别的时候,他在驻地宿舍的房本却被人直接一脚踹开了。

此时外面正下着暴雨,陈泰文转身一看,正是淋成落汤鸡的尼克和唐老头子,唐老头子咳嗽两声之后直接走到陈泰文的行里边将陈泰文的行李拆的七零八落,然后死死地盯着陈泰文。

“巴洛已经被我就地免职了,我代表参谋部向你道歉!”唐老头子说完,冲着陈泰文端端正正地敬了个军礼。

面对唐老头子,陈泰文刚想要说什么,但是唐老头子却直接挥挥手制止了他,对陈泰文认真地说道:“在我死之前,我是不会让你走的,你必须跟我参加日本人的投降仪式!你的命令是你们军政部下的,明天上午我亲自开飞机去重庆,就这么决定了。”

唐老头子刚出院,在从尼克口中听说了整件事情之后,他先是去了一趟参谋部,将巴洛骂的狗血淋头之后,便带着尼克来到了陈泰文的宿舍,全程总共两句话,说完这两句话后唐老头子转身就离开了陈泰文的宿舍。

陈泰文想要追出去,却被尼克给拦住了,尼克冲着陈泰文摇摇头,看了看左右后对陈泰文说道:”别追了,唐病了,肺癌。“

”什么!“听到”肺癌“这两个字后,陈泰文彻底蒙了,身为一个高级知识分子,他自然知道癌症意味着什么。

”今天刚确认的,由着他去吧,医生说他最多活三个月,但是他说要活着看到日本人投降!“尼克将唐老头子的情况告诉了陈泰文,陈泰文也彻底熄灭了再去找唐老头子的想法。

张正已经死了,李海洋也死了,张正死后,唐老头子就接替了张正,无时不刻地在照顾自己,虽然唐老头子嘴上不说,但是还是会为陈泰文安排一些事情,就比如之前他安排陈泰文去坐办公室,将自己的军功转化成实实在在的职务。

陈泰文决定了,哪怕是自己离开航空队,也要陪着唐老头子走完最后这一段生命历程再说,他不希望唐老头子的心中有什么遗憾。

雨下了一夜,第二天天空却出奇的晴朗,一架p50战斗机直接从跑到上起飞,这一日,唐老头子船上自己许久没有穿过的美国军装,佩戴上了自己得到的所有勋章去了重庆。

军政部大楼,一群群穿着军装或者中山装的官员们正在进进出出,跟两年的愁眉苦脸不同,此时军政部的官员们脸上都带着一丝丝的笑容,跟日本人的战争已经到了尾声,中国军队正在筹划着如何将日本人打垮,但是当一位戴满了勋章的美国将军出现在军政部大厅内的时候,大家还是停下了脚步,脸上带着疑惑看着这个怒气冲冲地老头。

”砰!“

出乎所有人意料,性格火爆的唐老头子直接从自己的腰间拔出了手枪,朝着屋顶直接开了一枪。

唐老头子的举动立马引起了卫兵的注意,也引起了军政部高层的注意,如他所愿,他被带到了军政部顶楼的一间办公室中。

”唐将军,您的来意我们已经清楚了,但是陈泰文这件事,说白了吧,陈泰文这件事,巴洛中校的战报只是个***,还有其他原因是您不知道的。“军政部高官给唐老头子倒了一杯咖啡,亲自端到了唐老头子跟前。

唐老头子冷哼一声,对这名高官说道:”张先生,其他的事情我不管,但是你知道,陈泰文曾经击落过日本大本营高官的座驾,击落过日本空军领袖西山秀明的战斗机,其他战斗机击落总数达到两位数,参加过无数次的支援和轰炸任务,我不明白,你们时不时瞎了眼要这样对待一个英雄!“

”是是是,您说的都是事实,在抗日这件事上,陈泰文对国家,对民族都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这一点谁也不会去抹煞的。“张先生认真地点点头,但是却又说道:”总之,这件事情不是您想的这么简单,这无关乎军事,这是政治问题!唐先生,这是我们国家的内政,还请你不要过多干预的好。“

张先生的态度很坚决,他对陈泰文的功绩也十分认可,但是对于陈泰文的处分,张先生寸步不让!说完话后,张先生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在中国,端茶送客是礼仪,来了中国这么久的唐老头子自然也知道这个规矩,唐老头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对张先生说道:”张,不要给我搞这一套端茶送客的假把戏,我需要一个理由,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完美的理由,我现在立刻、马上去找史迪威将军!甚至我会去找你们的蒋委员长和宋庆龄女士!“

这是**裸的威胁,更要命的是,如果唐老头子要见这三个人他是绝对能见到的,张先生也是拿唐老头子没办法,直接叹了一生气后对唐老头子说道:“这事我真办不了,你哪怕是通了天也是没办法的,陈泰文亲共!”

一句话,就将陈泰文为什么会被禁飞的原因给说了出来,听到这里唐老头子算是知道了真相,这才是国民党处罚陈泰文的真正原因,这是国民党的一大特性,现在抗日战争还没取得真正的胜利,他们就开始想着怎么排除异己了。

“呵,呵呵,该死的政客,如果这是在美国,你们是要下大狱的!”涉及到政治层面的事情,唐老头子也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了,只能将门一甩,气呼呼地离开了重庆。

说实话,他是不愿意呆在重庆的,他不愿意整天都围绕在一群官僚中迎来送往,他太耿直,如果不是几次不给高层面子,凭借他的功劳,早就是将军了。

正向大野隆治想象的那样,在击落了陈泰文的战斗机之后,他得到了来自日本大本营的表彰,一枚勋章从小笠上川的手中递出,小笠上川也表达了大本营对他的关切。

“大野君啊,我们之间有过合作,也有过不开心,但是过了今天,一切都过去了。”

武汉日本航空队驻地,大野隆治罕见的跟小笠上川坐在了一起,今天的夜色很好,二人坐在山头上,看着头顶的星星说着话。

过了今天晚上,大野隆治将要离开中国战场,去往太平洋战场与美军展开新一轮角逐,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命运,似乎是放下了自己心中的包袱,大野隆治端起手中的清酒,对小笠上川说道:“小笠君,一起共事这么久也是缘分,今天晚上过后,就当永别吧!”

“大日本帝国武运昌隆,祝愿大野君再建新功。”小笠上川一口喝掉了手中的清酒,二人就这样在山头上说了一夜话,第二天上午,等小笠上川从山上醒来的时候,大野隆治已经驾驶着自己的战斗机飞离了武汉。

其实这一去,大野隆治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太平洋战场是残酷的,根据自己在太平洋战场上的朋友传回来的消息,陆军战士们现在正在跟美国人争夺着一个个的岛屿,岛屿上仿佛人间炼狱,在美国人重炮的轰击下,日本勇士的生命每天都在大量流失着,有时候为了争夺一寸一寸的阵地,日本军人甚至会身绑**朝美国人冲锋。

这些故事其实大野隆治都很熟悉,曾几何时,日本人在侵略中国的时候,当时落后的中国人根本没有实力跟日本人硬拼,面对自家的坦克,中国人同样身上背着**包采取过这种自杀式的袭击。

只不过现在场景进行了对换罢了,日本军人在美国人的炮轰和绝对火力压制下,只能牺牲生命来换取那或许会存在的胜利。

不仅是在陆地上,海洋和天空的局势同样朝着悲剧在发展,最能体现日本悲剧色彩的是两种攻击方式的诞生,一种是自操式**,一种是神风敢死队。

所谓的自操式**被日本人称为“回天”,从这个名字就能看出,日本人企图用这种武器来挽回太平洋战场的颓势。

这种**是采用普通**改装而成的,雷体全长约十四米,直径一米,排水量为8八点五吨,航速三十节,航程四十海里,装五百五十公斤**,是一般**的三倍。日本的“回天”实际上是一种微型的自杀潜艇,或者说是一枚装人的**肉弹。

第二个就是神风敢死队,随着战争推进,像大野隆治这种老飞行员都逐渐战死了,培养一个飞行员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在这种青黄不接的时候,日本人快速地培养出了一批“飞行员”。

这种飞行员只要掌握起飞和操作方向盘就可以了,其他一概附庸设施都没有,他们不需要学会降落,因为他们根本不会降落到机场,他们的任务就是驾驶着战斗机冲向美国人的军舰,日本人的理念就是一人、一机、一弹换一舰,追求最理想化的效果就是用一个飞行员、一架战斗机去摧毁美军一架战舰。

“痴人说梦!”

在亲自见证了一趟神风敢死队的冲击之后,看着一架架战斗机朝着美国人军舰冲过去,大野隆治叹息了一声,然后调转机头返航了,这种自杀式袭击起到的作用很小,或许是见惯了生死,大野隆治对日本当局的这种做法也仅仅看不惯罢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大野隆治之死

只不过,大野隆治的飞机刚返航,他便看到跑道上站着一队头上绑着旭日标志的日本兵,正在指挥官的动员下登上一架运输机,

而大野隆治的飞机刚挺稳,便有两个机械师跑了过来给大野隆治的飞机加油检修,而刚才还在指挥士兵登上运输机的指挥官也朝着大野隆治冲了过来。

“你!给运输机护航!护送敢死队的勇士与美国人决一死战!”

在太平洋战场,没有那么多人知道大野隆治,或者知道大野隆治也不会知道大野隆治长什么样,这名少佐来到大野隆治跟前,直接命令大野隆治护送运输机上的敢死队员进行对美国人的攻击。

大野隆治已经两天没有睡觉了,听到少佐的话,大野隆治也来了脾气,冲着少佐大声喊道:“我不去,我刚下飞机,我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觉了!我吃得消,飞机也吃不消!”

“八嘎!”听到大野隆治的话后,这名指挥官明显怒了,直接从自己的腰间拔出一把南部手枪,将枪口直接对准了大野隆治的额头。

“你有两条路!要么现在死,要么去护送运输机!”战争已经让人癫狂,跟空军不同的是,这名指挥官属于地面部队,也被武士道精神洗过脑,在长久的战争中,这名指挥官身上早就积累了浓郁的杀气,大野隆治站在他身边,甚至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相信,如果不按照他的命令执行的话,这名指挥官是绝对会朝自己开枪的,刚下飞机的大野隆治打了个哈欠,再次返回了自己的零式战斗机中。

只不过这一次,大野隆治的运气没有这么出色了,在护送这支敢死队的时候,他遇见了美国人,这一次,迟钝的操作和美国战斗机的优越性能直接将大野隆治的飞机打成了筛子,一代空中王者也在蓝天中化成了一团火焰。

抗战初期,大野隆治同样也是住在蓝天的存在,那时候的他凭借手中的战斗机一次次地将中国战斗机击落,他也是最早一批零式战斗机的驾驶员,当他驾驶零式战斗机的时候,中国的老式霍克战斗机根本不是他的一回之将。

大野隆治的死亡,也代表着他们那一代人的逝去,战争面前人人平等,大野隆治的飞机被直接凌空打爆,他也结束了他的飞行生涯。

唐老头子终究还是没有让陈泰文从禁令中走出来,但是他却在自己最大的职权范围内给与了陈泰文自由,对于不能再飞上蓝天,陈泰文倒是无所谓的,此时整个抗战形式已经明朗,日本人战败只是时间问题,他现在追求的就是平静的生活。

最开心的还是要数宋澄了,当宋澄听说陈泰文被禁飞之后,高兴地一脸几天都睡不着觉,现在的陈泰文接受了一个新的任务

西南联大,穿着一身飞行员装束的陈泰文和邵云锋从吉普车上下来,今天,他们要负责在西南联大招收新一批的飞行员。

操场在前一天已经被民工改造了,操场中的一处处障碍让陈泰文仿佛回到了当初应征的时候。

他甚至还能清楚地记得当时的考核项目,听声辨位,水中逃生,障碍奔袭,耐力测验

这就是陈泰文暂时的新工作,他成为了一名教员,负责飞行员的选拔的培训工作,当然,这一次的选拔并没有当初的选拔那么严格,一番挑选过后,陈泰文总共收获了二十多名新飞行员。

“泰文!”

就在陈泰文结束了一天的征兵工作,刚刚离开操场准备去找宋澄的时候,宋澄直接从远处跑了过来,看到宋澄的那一瞬间,陈泰文的脸上布满了柔情的微笑。

“澄澄,刚想去找你呢。”一把抓住宋澄的手,陈泰文捏了捏宋澄的鼻尖说道。

宋澄笑着打了一下陈泰文作妖的手,然后认真地对陈泰文说道:“泰文,你现在有空没有?和我一起去看看叶老师吧。”

“叶老师?叶老师怎么了?他生病了吗?”一听到宋澄说要自己去看看叶老师,陈泰文的心立马紧张了起来,对于陈泰文来说,叶老师在他心里是一个永远的长辈,他在昆明的老友已经不多了,任何一个,他都很在乎。

看到陈泰文紧张的样子,宋澄知道陈泰文误会了,于是立马摇摇头说道:“不是不是,是你误会了,叶老师没事,不过他在收拾行李,准备要走了,在走之前我们得去给他送行啊!”

“咦?要走?去哪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必须好好跟叶老师喝两杯,走,咱们找叶老师去。”听到叶老师只是要走,陈泰文心里倒是放心了下来,现在日本人正在不断收缩兵力,叶老师或许是有自己的安排,如果叶老师要走,自己是绝对要去送的。

“好像是要带几个同学去外地实习吧?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现在兵荒马乱的还到处乱跑,我也服了他了,你得好好劝劝他。”对于陈泰文的问题宋澄也不是很清楚,摇摇头后一边跟陈泰文说着话,一边朝着叶老师宿舍走去。

刚刚走到叶老师宿舍门口,陈泰文就发现了一丝异样,直接一把搂住了宋澄的肩膀,将宋澄往自己怀中一拉。

虽然二人早就确认了关系,但是在学校里面又是光天化日之下被陈泰文拉进怀里,让宋澄的脸上感觉直发烧。

“你干嘛!这么多学生呢!”宋澄将脑袋埋在陈泰文的肩膀上,看着一个个捂嘴笑着的学生,宋澄尴尬地在陈泰文耳边说道。

陈泰文没有回应这个问题,压低了声音贴着宋澄的耳朵说了局什么,然后宋澄的身体直接僵硬了起来,片刻过后,宋澄也一脸严肃地点点头,直到这个时候,陈泰文才将宋澄从怀中放了出来,二人再也没有去叶老师的宿舍,而是有说有笑地朝着校外走去。

此时,叶老师的宿舍外,两名穿着学生装的年轻正在附近不断地徘徊,在看到宋澄和陈泰文的时候,这两人的表情明显肃穆了起来,直到陈泰文和宋澄搂在了一起,又一起冲着校外走去,二人这才放松了下来,他们二人却没发现,在二层小楼之上的叶老师看着陈泰文和宋澄离去的方向,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到底怎么回事!”出了学校,宋澄紧张地拉着陈泰文的手,焦急地问道。

陈泰文摇摇头,对宋澄道:“我也不清楚叶老师怎么会惹上特务的,但是我十分肯定,叶老师被监视了。”

“啊?怎么会这样?”面对陈泰文的话,宋澄感觉有些难以置信,他根本没有发现叶老师有什么异样,他也可以肯定,刚才在操场的时候陈泰文也根本没有什么异样。

陈泰文摇摇头,说道:“我可以肯定叶老师被监视了,刚才他家附近有两个人,虽然穿着学生装,但是他们的学生装非常新,而且脚下的皮鞋更是油光华亮的。他们这种人,如果是学生的话也是不读书的学生,他们跑到叶老师门前干嘛?更何况,在现在这种经济形势下,学生们还能买得起那么好的皮鞋?”

确实,正如陈泰文所说的那样,因为常年的战争影响,国民政府发行的金圆券已经彻底沦为了废纸,别说学生了,就连一直收入比较稳定的联大教授也得拉紧裤腰带过日子,有书法界的泰斗明码标价出售印章,文学大师校门口卖凉茶这种事情比比皆是。

听了陈泰文的话后,宋澄的眉头明显皱了起来,其实陈泰文没有告诉宋澄,正是他跟军统的人打过交道,所以他在这两个特务身上闻到了危险的气息。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虽然不知道叶老师为什么被特务盯上了,但我肯定也老师绝对是好人,我们不能见死不救的。”宋澄有些纠结了,面对叶老师,他不可能丢下叶老师不管。

陈泰文也坚定地点点头,但却又摇摇头,陈泰文认真地对宋澄说道:“澄澄,叶老师我们肯定要救的,还记得当年你带我们去你家吃年夜饭么?叶老师不是个简单的人,我们首先得相信叶老师。”

如果当初陈泰文还不明白叶老师是什么立场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想通了,只不过叶老师不说,他也不问,对于叶老师,陈泰文有的只是感激和感恩,当初他还是一个学生的时候,是叶老师为他指点迷津,让他寻找自己的信仰。

这种时候宋澄也知道陈泰文说的是有道理,因此也没跟陈泰文太过纠结,在说了一些体己的话后,宋澄就将陈泰文送上了回航校的车子,现在陈泰文是航校的教员,出来也比较方便因此也没必要整天地腻歪在一起。

陈泰文从一线作战序列退到教学序列绝对是受到广大学员欢迎的,陈泰文的实际已经在民间流传开来,身为高级知识分子,西南联大的学生们接触的消息更快,更准确,但正是因为具备这种能力,他们对陈泰文的追逐更加狂热。

第二百五十五章 明星教员

航校操场上,一干新招募进来的飞行员正静静地站着,等待着他们的教员到来。

“你们听说了么?咱们的实战教员是陈泰文,他可是咱们中国的空中赵子龙!光击落的将军就有两个呢!”一名学员看着空荡荡的**台,轻声对身边的同学说道。

“切,大家都知道的事你还拿出来显摆,我告诉你们,陈教员可不仅仅是一名飞行员这么简单。”另外一名学员听了旁边同学的话后延伸露出一丝不屑,然后高傲地扬起了他的脑袋。

果然,他这话一出,顿时引起周围人的注意,一个个纷纷催促他讲述一下陈泰文的秘辛,而这名同学也十分享受大家的仰视,便轻声对他们说道:“陈教员可不仅仅是一名出色的飞行员,他还是一名绝对优秀的机械师,同时拳脚功夫也了得,曾经在迫降之后,陈教员一人手刃了十多名日本鬼子”

“咦,为什么我听说的跟你说的不一样呢,我听说咱们陈教官可是“空中战神”转世,实打实的空中赵子龙呢!第十四航空队知道?航空队里的人都传言,只要是跟陈教官一起出任务的都能平安归来,因为有战神的保护。”

陈泰文来了,看着台底下叽叽喳喳的新人们,陈泰文内心感慨颇多,这种场景是多么的熟悉,当年他参加飞行队的事情甚至还惊动了自己的父母,如果不宋澄帮忙的话,陈泰文根本没有可能加入航校,加入飞虎队,加入第十四航空连队。

当年,他最后一个进入到操场,对于唐老头子的故意刁难,陈泰文直接将唐老头子给怼了回去,想到这里,陈泰文不禁为当初的孟浪笑着摇了摇头。

“同学们!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大家!”陈泰文走上**台,看着**台下面的新招飞行员。

“当年,我跟你们一样!也是一名新兵,一名菜鸟!不瞒大家,当初我的考核成绩是所有人中间垫底的!是我的大哥张正走后门将我放进来的!”陈泰文没有任何隐瞒,直接将当初自己的糗事说了出来。

这句话引起了所有学员的议论,在他们眼中,陈泰文可是战神一般的存在,像陈泰文这种战神,无论是哪个方面都应该是最为顶尖的存在,如果真像陈泰文所说的那样,那么他怎么可能战神?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不是什么战神,也不是什么“空中赵子龙”!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面对日本人的飞机,如果我被击中也会坠落!”陈泰文的一句话将所有人关于盲目的信仰打入了尘埃。

他想要的,是让所有同学都认真学习,真真正正地将本事学到手,而不是进行什么个人崇拜。

“接下来的训练,将由我的师弟带领大家进行,我先说好了,你们当中大约有百分之六十的人被淘汰!”陈泰文脸色一板,长久的行伍生涯让他身上自然具备了一种杀伐之气。

“猴子!”陈泰文一声大吼,他的身后立马站出了一个人。

他就是猴子,当年联大的时候,猴子比他低一个年级,当初选入飞虎队的时候,他们虽然是同一批进入最后选拔的,但却是第二批被提拔的,因此,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猴子还真是陈泰文的师弟。

“所有人都有!目标,前方山坡冲刺!最后三分之一抵达终点的人将会被淘汰!”猴子根本没有任何废话,在陈泰文下了**台后直接下达了一个冲刺的命令。

这道命令让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这是选拔空军,不是选拔陆军战士,冲坡有什么用

陈泰文从**台上下来了,原因没有别的,因为老远他就看到了宋澄和宛瑜等在了操场外面,看她们的样子应该是有事找自己。

果不其然,陈泰文刚见到宋澄和宛瑜,宋澄便一把拉住了陈泰文,冲着宛瑜点点头后,三人来到了陈泰文的办公室内。

“怎么了澄澄,是不是叶老师的事?”将办公室门关上之后,陈泰文才示意二人说话。

“是宛瑜找你,叶老师让他给你带句话。”宋澄坐在沙发上,紧紧地握着宛瑜的手。

宛瑜此时已经眼中带泪,对陈泰文和宋澄说道:“是叶老师让我来找你们的,叶老师说他准备带几个学生去延安,抗战胜利后他要去找组织,可是不久前,叶老师被人监视了,他让你们不要染指他的事情,让你们二人好好生活,准备迎接胜利!”

说道这里的时候,宛瑜已经泣不成声了,在毕业之后,宋澄和宛瑜都选择了留校,这段时间,他们参加的最多的就是叶老师组织的筹款活动,这种师生战友情,让他们在叶老师被监视之后心急如焚。

“宛瑜别哭,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见到叶老师的?”陈泰文虽然也有点心烦意乱,但目前他还不能乱了阵脚,宛瑜是如何见到叶老师,叶老师又是如何放心让宛瑜带情报出来的,这件事他必须搞清楚,才有可能想到办法救出叶老师。

不说陈泰文他们如何商量着对策去营救叶老师他们,就说军统昆明站这边,刚上任不久的肖青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这位客人来自重庆,是重庆军统总部的特派员,他带来了重庆军统戴笠亲自签发的一道命令,命令很简单,清除所有共产党人。

“肖站长,对于您在抗日期间作出的贡献,我很佩服,戴长官特地交代,在执行这个命令的时候绝对不能手软,这是蒋委员长亲自下达的任务,请你切勿自误!”特派员宣读完戴笠的命令之后,举手朝着肖青敬了个军礼,然后直接走出了军统昆明站。

等到特派员走后,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走进了肖青的办公室,这人根本没有任何顾忌,直接朝着特派员离开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呸!狗特务!什么东西!”

“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刚才那一句,可是将你我都骂了。”肖青头也不抬,能不打招呼直接进他办公室的除了王大胆还有谁?

“额”

被肖青这么一顶,让王大胆也有些无语,确实,貌似刚才那人跟自己一样,都是在军统工作来着,他是特务不假,在别人眼里,他王大胆不是特务又是什么?

“王大胆,我有个任务安排给你。”

将手中的活计搞完之后,肖青从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走到王大胆跟前说道。

听到有任务,王大胆立马立正站好了起来,一脸严肃地回答了一声是。

肖青有些犹豫,似乎在酝酿这个任务会带来的后果,最终,他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将嘴巴贴近王大胆的耳朵,轻声说了句什么。

听了肖青的话后,王大胆浑身一紧,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肖青,仿佛在确认任务的真实性,甚至胆子一向大的出奇的王大胆,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做,我不会对你有任何想法,也请你将我刚才说的话烂在肚子里。”肖青拍了拍王大胆的肩膀,转身又走向了自己的办公桌。

只不过还没等肖青坐下,王大胆的嘴角露出一丝冷冽的笑容,对肖青说道:“以前是我老王小看你了,谢谢你的信任,这件事我一定办妥!”

王大胆转身直接出了门,紧跟着王大胆身后,肖青也换上了一身便服,叫了一辆黄包车后来到了西南联大。

此时西南联大校园内,叶老师淡定地坐在自己的宿舍中,似乎根本不在乎在他门口徘徊的几名军统特务。

“既然来了就坐吧,想不到有一天,我叶某人的学生中也能出你这么一个大人物。”叶老师自顾自地翻看着手中的书本,根本不去看门口站着的人,虽然口中说着大人物,但是他对这个大人物却没有任何感冒。

来人正是肖青,他跟陈泰文一样是叶老师的学生,当年联大刚搬到云南,叶老师给他们上第一趟可的时候,肖青就跟叶老师起过冲突,为了这事,陈泰文还当场赏了肖青一巴掌。

看到叶老师对自己的态度,肖青也是无奈,在叶老师对面坐下后,肖青对叶老师说道:“叶老师,你是不是特别看不起我?从那时候我在课堂上顶撞你开始。”

听到这句话,叶老师稍微愣了愣,却根本没有回答肖青这个问题,仍旧自己看着自己的书,不说话就是沉默,沉默就代表默认。

“叶老师,我可以拍着自己的胸脯跟您说,这些年我没给你丢脸,在您的学生中,有李海洋和陈泰文他们这样的英雄,也有宋澄和宛瑜这样的奇女子,但是我肖青自认丝毫不差!”在自己的老式面前,肖青的情绪有些激动了。

直到这个时候,叶老师才抬头看了看这位特殊的学生,但是眼神中轻蔑却丝毫没有掩饰。

“军统昆明站站长肖青,这个头衔已经彻底说明了问题,你还需要解释吗?”

第二百五十六章 计划

不得不说,叶老师平时很少接触军统,当然,军统平时做的一些事情也让老百姓们胆寒,因此,在叶老师看来,军统就是蒋介石手中鹰爪,他们有多少同志死在军统手中他自己都数不清楚。

听了叶老师的话,肖青叹了一口气说道:“在整个抗日战争中,军统也付出了自己的努力,别的不说,陈泰文的堂兄陈吉,就是我们军统的人,他的事你听说过吧?解释没有任何意义,我来这里是给你送一条情报的。”

说完,肖青将自己刚从特派员那里得到的命令放在了叶老师地桌上,叶老师扫了一眼桌上的命令,原本古井无波的心态立马发生了变化,他死死地盯着桌上的纸条,眯着眼睛问肖青道:“你什么意思?想来套我的话么?”

“戴长官刚下达的命令,在全国范围内清除共产党员,这道命令据说是蒋委员长亲自下达的,甚至没有通过电台传播。”对于叶老师,肖青没有任何隐瞒。

叶老师死死地盯着桌上的这道命令,手中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才说道:“你让我怎么信任你?此时我正被你的人盯梢,即使你告诉我这个消息又能怎么样?我不可能将他送出去的。”

听到叶老师说出这句话,肖青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然后直接拍了拍自己的双手,门外立马冲出来两个壮汉,一左一右夹住了叶老师的胳膊。

“肖青!你!”叶老师明白了,刚才肖青为的就是自己那句话,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无疑已经正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肖青给出的情报太重要了,他不是没有想过肖青这是在试探他,但是他根本没有理由去拒绝肖青的试探,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

肖青面无表情地朝着自己两名手下挥挥手,两名手下直接将叶老师带出了宿舍,这段时间以来,叶老师一直处于被监视状态而没有直接被逮捕,就因为叶老师的身份在那里,西南联大的教授,不使他们军统说抓就抓的,在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前提下,军统不能擅自进学校抓人。

因为叶老师现在住在学校里,因此,当两名军统特务挟持着叶老师走出宿舍的时候,路过的学子们也发现了异常,开始对两名军统特务和肖青指指点点。

“呸!羞与为伍!这帮狗腿子又开始抓人了。”

“是啊,现在豫湘桂战役还在打着,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哼,这帮特务上过战场么?叶老师可是一直在为牵线抗日战士募捐的呢!”

“没卵子的孬种,有力气上战场打鬼子,没想到对中国人下手了!”

肖青的脸上火辣辣的,他曾经也是西南联大的学子,现在听着自己的学弟学妹们当面戳自己的脊梁骨,这让肖青内心有些难受,压低了一下帽檐之后,肖青加快了自己的脚步,朝着停在不远处的小汽车走去。

“啪!”

突然之间,一只大手从人群中突然伸出,下一刻,肖青感觉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混蛋!”

遭遇袭击,肖青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从自己的腰间拔出手枪,指向了袭击自己的人。

但是当肖青抬头看向这人的时候,整个人却开始不断地颤抖起来,打他的这人,正是自己的哥哥肖唐!

“呵呵,真有出息了,我们肖家一门忠烈,现在竟然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哥哥和自己的老师,好,很好!”肖唐看着肖青,眼神中露出的尽是失望。

在这种场合见到自己的哥哥,肖唐也是涨红了一张脸,将手中的手枪收回来后,肖青直接一把推开了肖唐,直接钻进了自己的汽车。

“肖青!我们肖家没有你这种继承人!你永远不要再踏进肖家!”看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弟弟,肖唐已经没有任何言语能形容此时自己的心情,只能捡起地上的一个石块狠狠地朝着肖青的汽车砸去。

汽车上,肖青叹了一口气,自己哥哥回来的消息他是知道的,原本还想着今天晚上跟肖唐一醉方休,但现在看来已经不可能,亲自将绑着叶老师的麻绳给拆开了来,肖青对叶老师说道:“对不住了叶老师,我能力有限,只能帮这么多,前面陈泰文会接应你的。”

叶老师此时还将脑袋看着窗外,似乎想要将联大的景色收入到自己的脑海中,听到肖青的话后叶老师一愣,然后将目光重新投到了肖青的身上。

“什么意思?”叶老师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表现出了茫然。

“陈泰文找过我,这些都是我们计划好的,你的其他几个学生已经先到了,只要出了昆明,你就自由了。”此时此刻,肖青才将自己的计划全部说了出来。

听到这里,叶老师知道自己算是彻底冤枉了肖青,这也难怪,他的这个学生甚至连大学都没有读完就离开了联大,接下来的行踪根本没从探寻,叶老师对肖青的了解还是那个敢在课堂上顶撞自己的愣头青。

“这些年你去哪了?都干了什么?为什么会成为军统昆明站的站长?”沉默半晌,叶老师才开口问道。

“呵呵,刚开始我想跟陈泰文他们一样应征航校,但是我底子太薄没有应征上,后来嘛”肖青将脑袋微微后仰,然后跟自己的这位恩师讲起了自己这些年的遭遇。

从自己进入山区开始,到慢慢进入防空部队,再到建立防空网络对日本空军空袭预警,再到后来的间谍时间,肖青都一一讲了出来。

这一段历史除了跟他已经经历过的人之外,他没有跟任何人讲起过,哪怕是自己的哥哥肖唐,也只知道自己的弟弟是个军统特务,却不知道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抗日英雄。

“对不起。”听完肖青的讲述之后,叶老师竟然开口对肖青表达了歉意。

肖青摇摇头,拍了拍驾驶座后对开车的王二愣子说道:“就在前面了,停车吧。”

此时,前面已经多了一辆卡车,带着墨镜的陈泰文正和皮特焦急地在卡车边焦急地踱步,卡车上插着两面国旗,一面是代表中华民国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另一面是代表着美国的星条旗。

“要不要我跟肖唐解释一下?”下车之后,叶老师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问肖青道。

因为营救自己,刚才在西南联大的时候肖青已经曝光了,在自己的学弟学妹面前,肖青绝对会背上一个欺师灭祖的罪名,甚至因为肖唐对他误会,他都会自绝于肖家。

“时机还不成熟,有些事情过后再说吧,我先走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没有过多的寒暄,就这么一句话后,王二愣子直接调转车头离开了。

昆明郊外,一名砍柴的老头清早翻越在深山中,因为道路湿滑,老头脚下一个没踩稳直接摔了一跤,这一摔之下老头内心暗道一声糟糕,这么一下自己不伤筋动骨才怪,只不过倒地之后,老头却没感觉有多疼,甚至身底下还软绵绵的,定睛看去,却见一张人脸跟自己四目相对。

“啊!”

尖叫声响起,惊动了军统昆明站站长肖青,也惊动了云南地方政府的官员,经过仔细辨认,这名死者正是接受了戴笠命令,来昆明传达命令的军统特派员。

“依我看,特派员是被虎豹伤了性命,可惜了,西南多猛兽,当时我还留他来着。”尸体身上留下了野兽啃咬的踪迹,肖青一句话,地方政府的官员也点点头表示了赞同。

这是一个小插曲,我们略过不提,其实当天在西南联大发现叶老师被监视之后,陈泰文就无时不刻在想办法营救叶老师,如果是军统盯着叶老师的话,陈泰文首先想到的就是肖青,对于陈泰文的要求,肖青没有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但是他也说的明白,他只能负责将叶老师送到指定位置,如何躲避追捕,如何到达延安,他一概不能负责,他没那个能力。

对于这一点肖青是绝对没有意见的,肖青能够答应将叶老师他们放走已经是冒着枪毙的危险了,他没有资格要求肖青再做什么。

至于退路,他在第十四航空联队,随便一辆美国军车就能在中国大地上畅通无阻,因此,陈泰文才找了皮特要了一辆军车,这都是小事,在皮特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叶老师,既然你们已经有了去延安的打算,那么你肯定准备了退路吧?”汽车上,陈泰文转身问叶老师道。

叶老师点点头,对陈泰文说道:“往西北,到富民,到了富民之后有人会接应我们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次你营救我们,都有谁知道?”

多年的地下党经验告诉叶老师,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谨慎,这无关乎他是否信任陈泰文,而在于他身上的干系太过重大,别的不说,跟着自己的这几个学生,还有之前肖青告诉自己的情报,叶老师都要保证安全的送出去。

“叶老师放心,这次营救你们只有肖青、我,再加上开车的皮特,甚至连宋澄都不知道,等你们走远了,我再跟澄澄说。”陈泰文笑着对叶老师点点头,并没有任何介怀,都是经历过战火的人了,叶老师的顾虑他很清楚。

听到这里,叶老师才放下心来,对陈泰文表达了一番感激之后,叶老师便开始闭目养神,他没有去试图劝说陈泰文加入他们,他知道陈泰文追求的是打鬼子,追求的是一个太平的人间,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能做这么多,叶老师已经很感激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返乡

车子一路朝着西北奔去,到达富民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五点多,在富民,陈泰文再次见到了一个熟人,说起来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倩倩,这么快又见面了。”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叶倩倩,陈泰文心中百感交集。

叶倩倩倒是洒脱一笑,冲叶老师问了句好后便拍了拍陈泰文的肩膀,说道:“可以啊你,上次没白救你,我那兄弟死也值了。”

“我救叶老师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们刚逃离昆明,要去延安的话还有九九八十一难要过啊,一定要小心。”陈泰文也笑着对叶倩倩说道,以前的一切不快都已经烟消云散,他们都是成年人了,思考问题也会更加成熟。

此时脱离了牢笼,叶老师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和轻松,也走过来对叶倩倩他们说道:“是啊,咱们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路要走,这一路上我这个唐僧就要教给同志们了!”

“滴滴!”

就在几人还想多聊几句的时候,负责开车的皮特按响了车子的喇叭,皮特虽然有时候会大大咧咧,但是他知道,今天他参与的事情太过重要,如果被国民党知道了的话他自己是绝对没问题的,因为他是美国人,但是陈泰文却不一样了,很有可能直接被国民党当局抓住直接审问至死。

听到皮特的催促声,叶老师和叶倩倩也知道皮特的意思,双方人马便直接选择了分道扬镳,自此,陈泰文的生命中或许又有一位重要人物离开了,让陈泰文高兴的是,叶老师是起码是活着的,生逢乱世,活着就好,带着一丝丝的期许,陈泰文跟着皮特的车子返回了昆明。

因为肩膀上的伤还没好,在带病养伤这段时间里,陈泰文的工作就是负责训练新人,在训练这一块上,陈泰文没有任何私藏,将自己从金先生那里学来的东西全都用在了这帮新学员身上。

除了室外训练之外,陈泰文还将孙子兵法和现代航空理论等课程引入了进来,担任这些课程老师的,都是第十四航空联队的王牌飞行员,至于孙子兵法等战术修养等问题,陈泰文则是亲自操刀,将当年张正的感悟毫无保留地教了出来。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今天的陈泰文迎来人生历史上最紧张的一天,在见惯了生离死别之后,陈泰文下定决心逛了一次昆明,然后提着满满的礼物就冲到了西南联大,然后将宋澄从办公室拉了出来,当宋澄听到陈泰文的话后已经是捂着小嘴说不出话了,同时眼泪也夺眶而出。

陈泰文的这个决定绝对是他这一辈子做的大的两个决定之一,第一个决定是舍弃学业参加康晓的招募,第二个决定就是现在,他要带着宋澄去重庆!去见见宋澄的父母!

宋澄在听到这个决定后泪崩了,但很快脸上又露出了笑容,陈泰文的这个决定代表着陈泰文对二人之间感情的重视。

这是陈泰文第一次来重庆,在飞机降落之后,陈泰文发现重庆这个地方似乎根本不存在黄包车,倒是人力轿子有很多,长长的竹竿中间穿着一把藤椅,人坐在上面一上一下的很有意思。

“这玩意叫我们叫滑竿,重庆是山城,所以到处爬坡上坎的,你看到那些肩膀上背着跟棒子的人没,我们这里叫棒棒,专门帮人挑东西。”到了重庆,宋澄明显开心了起来,一路上到处指指点点,给陈泰文讲解着重庆的风土人情。

“澄澄,走,把东西交给棒棒,我们坐滑竿吧。”陈泰文打量了一阵棒棒和滑竿后,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对宋澄说道。

宋澄还以为陈泰文是图个新鲜,点点头后说道:“行,要不你坐吧,我感觉有些不忍心,我在你旁边走着就好。”

“呵呵,你误会了,你想到的不错,这些贫苦力工们确实很辛苦,但是如果我们不把手中的行礼给他们挑,不坐他们的滑竿的话,你想想后果是什么?”陈泰文捏了捏宋澄的鼻子问道。

被陈泰文这么一问,宋澄到是一愣,他是个心肠极度善良的姑娘,他总是认为人本来就是平等,自己如果去坐滑竿,让棒棒帮忙提行李的话好像是在压迫他们,因此,平时他看到一些有钱人坐滑竿或者让力工背东西的时候,心里总是不太开心。

但是当陈泰文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宋澄明显愣住了,是啊,如果我们都不坐他们的滑竿,都不让他们挑东西会怎么样?他们都是家里的顶梁柱,抬滑竿是他们的工作,如果不去支持他们的工作的话他们就赚不了钱,如果赚不到钱,那么一家子衣食都会没有着落。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宋澄内心也是一紧,跟在陈泰文后面找了两个滑竿坐了上去,怪只怪此时的中国太落后,人民群众为了一口饱饭,只要是能做的工作都乐意接受,别说是抬滑竿了,在一切没有壮劳力的家庭,抬滑竿都成了一种奢望,有滑竿抬起码能少饿两顿肚子。

“澄澄,我想先去一个地方,再去你家。”滑竿一路顺着朝天门码头往上走,走到半路之后,看着重庆狭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陈泰文突然对身边的宋澄说道。

宋澄听了一愣,随后便明白了陈泰文的意思,冲着陈泰文点点头后,宋澄的脸色也没有了刚才的明朗,而是带着一丝丝伤感,随后便用地道地重庆话对抬滑竿的脚夫说道:“老师,先去湖广会馆嘛。”

听到宋澄说是去湖广会馆,抬滑竿的脚夫们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个领头的脚夫问宋澄道:“有皮的海翅子吗?”

哪怕宋澄是地道的本地人,在听到这句话后也都愣了神,他根本不知道这个脚夫口中说的什么,又听脚夫连续说了两具之后,宋澄只能歉意地对脚夫摇摇头。

只不过一边的陈泰文可就呆了,因为这种说话的方式他太熟悉了,当初陈吉和自己被柳家派人堵在昆明电影院门口的时候,李海洋曾经就用这种说话方式赢得了柳家的尊重,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名脚夫是在跟宋澄讲切口,用以确认是不是自己人呢,想到这里,陈泰文记得李海洋的江湖地位似乎不低,说不定这些脚夫还认识才对。

“几位兄弟,说实话的吧,我们不是江湖中人,不过我生死之交的兄弟曾经在江湖行走,因此不懂切口,我们去湖广会馆是找人的。”陈泰文笑着对几位脚夫说道。

听到这话,几名脚夫再次对视了一眼后说道:“能否请教老师的兄弟伙是哪个?说不定我们还认得到咧。”

“it’sawrongwaytohuguang。”宋澄似乎并没有意愿跟这帮脚夫说下去,只是将身子往藤椅上一靠,轻声冲着陈泰文说了句英语。

听到这句英语后,陈泰文的手已经伸到了自己的腰间,那里别着一把他的配枪,如果一旦有意外情况发生,陈泰文将会第一时间将几个脚夫格杀。

脚夫们的脚力很好,很快,四名脚夫一名棒棒便将陈泰文和宋澄二人,连带着行礼带到了一处僻静所在,这是一处别致的小院子,小院子里面摆放着一些刀枪棍棒,显然,主人家平时也习武,将二人和行礼放下之后,为头的那名脚夫说道:“二位不要有别的心思,只是你们要找的人不在湖广会馆了,这里才是他们的落脚之处。”

“嗯?你们是怎么知道我要找谁的?”脚夫的话让陈泰文和宋澄彻底愣住了,刚才他们二人根本没有跟这几名脚夫说要找谁,现在脚夫们的话是什么意思?未必他们能未卜先知?

带着这种疑问,陈泰文目光炯炯地盯着四名脚夫和两名棒棒,自己的手始终放在腰间没有放松警惕。

“你们是找李家的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二位是从云南来重庆的,一切都在这位女士脖子上的项链里。”那名脚夫笑着指了指宋澄脖子上的项链。

说起这条项链,宋澄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清明,这条项链当初李海洋送给自己的,当时他们铁三角关系好的很,因此在接受了李海洋亲手用刻刀刻出来的项链之后,宋澄就一直挂在了脖子上没有丢弃过,这么多年过去了,特别是李海洋死后,宋澄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看看脖子上的项链,用来寄托对李海洋的思念。

其实宋澄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这条项链救了他们二人一命,陈泰文和宋澄二人的穿着已经落入了几名脚夫的眼中,而且陈泰文跟宋澄全程沟通都是用的官话,这让几名脚夫以为找到了肥羊,他们也不介意到僻静的地方将二人给解决了,拿着钱财起码能保证自己家一段时间的饮食。

当然,这些话脚夫们肯定不会跟宋澄他们讲,只是将将宋澄他们送到这里之后,几人便直接走人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李海洋的家人

脚夫刚出门,屋里便出来了两人,一个两鬓斑白,剑眉星目的中年人,这人身高约有一米九,整个腰板挺得笔直,他身边站着一名妇人,头花也花白了,看到这两人之后,陈泰文和宋澄的眼睛湿润了,太像了,李海洋跟他的父亲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没有丝毫犹豫,陈泰文和宋澄直接跪了下来。

“伯父伯母在上,请受侄儿一拜!”

陈泰文和宋澄在二老面前直接跪了下去。

面对两名陌生人突然跪在自己面前,李海洋的父亲李明堂和母亲邱氏直接闪向了一边,在没有弄清楚陈泰文和宋澄的身份之前,他们不能接受二人跪拜。

“伯父,我是陈泰文,这位是宋澄,我们都是海洋好兄弟,好姐妹。”见二老面带疑惑,陈泰文挺直身子,对二老介绍道。

一听说陈泰文和宋澄两个名字,李明堂顿时一拍大腿,飞快地冲着陈泰文跑来,直接将陈泰文从地上给扶了起来,陈泰文的母亲也赶紧扶起宋澄,只是一时间眼泪却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泰文!宋澄!是你们!真的是你们啊!”李明堂眼圈红润,使劲拍了拍陈泰文的肩膀后,直接就将陈泰文往屋子里拉。

校园的大厅内有两个牌位和两个遗像,其中一个是李海洋,另外一个则跟李海洋有着几分相似,想必是李海洋的兄弟了,如果陈泰文没记错的话,李海洋的这个兄弟是也死在抗日战场的,当时他和李海洋认识不多久,也是大二开学不久,李海洋曾经请假回来过一趟重庆,知道后来,陈泰文才知道李海洋是回来奔丧的。

他的哥哥战死了,回来之后,李海洋根据他哥哥的事迹提供了一个剧本,也参与了陈泰文他们文艺小组的话剧,在话剧里,李海洋扮演的就是一颗大树

“泰文,宋澄,这几年辛苦你们了,感谢你们给我们老头子写信,也感谢你们送给我们的生活费。”坐在大厅上,李明堂看着陈泰文和宋澄给李海洋他们兄弟上万香后,一脸感慨地对他们二人说道。

宋澄和陈泰文对视一眼,均看出了二人眼中的惊讶,李海洋牺牲的这一段时间里,陈泰文和宋澄都会隔一段时间给李海洋的家人写信,同时寄过去一些生活费,这些事情二人都没有互相告知,却没想到,他们二人的行动竟然不谋而合。

“伯父,伯母,这些都是我们应该的,我相信如果是我战死了,海洋也会这么做到,海洋走了,我和澄澄就是您的儿女。”陈泰文站起身,从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大包裹里面抽出了一个长长的用布条抱着的物件,送到了李明堂跟前。

这是一把刀,李海洋成人礼上,李明堂亲自按照李海洋的身材打造出来的刀,除了上课和开飞机之外,这把刀李海洋都是随身携带的,这次来重庆,陈泰文也带上了这把刀。

伸手抚摸这陈泰文带回来的刀,李明堂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从李家出来之后,李明堂没有再说什么,只说将两个儿子送上战场不后悔,川军抗战,有死无回,像他这样的人太多太多了

正是因为如此,陈泰文才觉得应该好好珍惜眼前的生活,至于拜见宋澄的家人,也是觉得自己亏欠宋澄太多,是男人,就该担负起男人的责任。

其实说起来,宋澄的母亲是跟陈泰文打过交道的,当年宋澄还打读书,而陈泰文进入了飞虎队,宋澄的母亲就到过云南,那一次,陈泰文还开车一架老式霍克战机,在满脑子的浪漫思想鼓舞下,直接从飞机上撒下来了大把的示爱传单,那场面可将宋母吓的不轻。

“你就是那大头兵?”宋母将宋澄和陈泰文迎入家门后,看着陈泰文便开口说道。

“额。”

对于这个称呼,陈泰文还有些懵,不过一边的宋澄却是捂着嘴巴笑个不停。

不过还好,在这个时候宋澄的父亲出来了,看到陈泰文的第一眼便笑呵呵地将陈泰文拉进了客厅里,冲着宋母说道:“女人家懂什么,他可是咱们中国空军的王牌,空中赵子龙!赶紧做菜去,我跟我这未来的女婿喝两杯!”

看得出来,宋澄的父亲对自己女儿找的这个女婿很满意,其实宋澄的父亲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但是几年前的那一场变故让宋家耗尽了家财,才将宋澄父亲从监狱里救了出来。

官场虽然混得不如意,但是凭借着往日的人脉和宋澄叔叔的支持,宋家慢慢地也缓了过来,凭借宋父的手段,陈泰文的底细都被他摸的一清二楚,因此进来之后也没过多的盘问陈泰文什么。

倒是宋澄母亲,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时候老师问个不停,听到这些问题,陈泰文感觉无奈的同时又感觉到了一阵阵温馨。

“澄澄,我想退役了。”坐在宋家的小花园中,陈泰文双手枕着脑袋,看着天上的繁星说道。

看着陈泰文这幅样子,宋澄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欣慰,对于陈泰文当不当官她是没什么感觉的,她也不在乎陈泰文要赚多少钱,凭借两家的家底子,过日子绝对不成问题。

反倒是陈泰文出任务跟日本拼杀的时候,宋澄老是感觉提心吊胆,这种日子,他也过腻了。

“现在日本人已经没有力量在中国掀起什么大浪了,听说咱们中国部队正在准备反攻,你退役,我支持,毕竟现在的中国空军,有你没你都差不多。”宋澄将脑袋靠在陈泰文的肩膀上,轻声说道。

宋澄说的是实话,在这一点上,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二人就这样靠着,一直到深夜,谁都不愿意打破这一份宁静,只愿意和对方就这么默默地在一起,相知相守就已经足够。

在重庆的这三天里,宋澄带着陈泰文走遍了重庆的大街小巷,也吃遍了重庆的各种美食,但是意外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来临,当新的一天过去之后,陈泰文回到了宋澄家,但是宋澄父亲的脸色却有些难看。

“泰文,你是一名军人,有些事情你一定要坚强。”看到陈泰文的第一时间,宋父便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宋澄和陈泰文一听这句话,就感觉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陈泰文的脸色也是一垮,随即便意识到了什么:“伯父,是不是,是不是我家里出了什么事”

这一点很容易想到,毕竟在昆明,出了宋澄能然陈泰文紧张之外,哪怕是自己的好兄弟邵云锋死了也用不找说句话,除此之外,便只有广东家里的事才能让宋父说出这样的句子。

宋父点点头,将一份电报送到了陈泰文跟前,电报是从重庆转过来的,用的军方密码,陈泰文来重庆之前跟唐老头子报告过,因此,这份电报就直接转到了宋澄家中。

电报很短,一共才六个字,但是“汝父病危,速回。”这六个大字让陈泰文感觉有些天昏地转起来。

宋澄见状,伸手扶住脸色煞白的陈泰文,这样才让陈泰文没有倒下去。

“谢谢伯父,我现在就走。澄澄,你怎么办?”陈泰文强忍着心脏传来的一阵阵痛楚,咬牙问道。

宋澄没有任何犹豫,紧紧拽着陈泰文的手臂点点头,表示愿意跟陈泰文一起回广东。

“第十四航空队的唐将军来过电话,航空队特批你和宋澄坐飞机回昆明,然后从昆明回广东,唐将军派来的专机已经在机场降落了,这样或许能见到你父亲最后一面。”

就在陈泰文准备收拾东西走人的时候,宋父继续对陈泰文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陈泰文一愣,这种事情只有唐老头子出面才能协调好,很显然,为了陈泰文能回家,唐老头子再次出面了。

“谢谢伯父,您放心,我还有澄澄,绝对不有事的。”陈泰文认真地点点头,然后迅速收拾了一点东西后直接带着宋澄跑向了机场。

这样做是违反原则的,公器私用,在每个年代都是说不过去的,坐飞机起航,烧的可是真金白银,但是这一次,陈泰文没有拒绝,他为这个国家已经做的太多太多了,他没有跟上面要功劳要奖赏,但是这一次,为了自己的父亲,他必须要坐飞机回去!

这是宋澄第一次坐飞机,因为情绪的关系,整个旅途宋澄和陈泰文基本没什么沟通,宋澄很乖巧,虽然心里极度害怕,但他明白,陈泰文此时需要一个人安静,他能感受到陈泰文身体的颤抖,他是强行压抑住自己的悲伤。

飞机直接降落在了机场,此时,皮特已经开车等在机场附近,等到陈泰文一下飞机,便带着陈泰文和宋澄朝着另外一架运输机奔去。

“陈,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用你们中国话说就是节哀顺变。”皮特冲着陈泰文说了一句话后,又从副驾驶拿起一个已经整理好的包裹,对陈泰文说道:“我想这些东西你用得着,这几天我有任务,不能和你一起去祭奠了。”

陈泰文接过包裹一看,里面是一件军装,这件军装是属于陈吉的,知道这次陈泰文要回去广东,皮特贴心地将陈吉的遗物也带了过来,军装的口袋里放着一串项链,是当初叶倩倩摘下来给陈泰文的,让陈泰文一并收好。

“谢谢你皮特。”陈泰文紧紧地将包裹抓在手里,拍了拍皮特的肩膀后说道。

真正的兄弟根本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他们都会在你最需要他们的时候,默默地为你做好一切。

第二百五十九章 奔丧

一架运输机旁边,陈国辉和唐老头子二人并肩站立着,这架运输机已经被陈国辉调试到了最佳状态,没有过多的交谈,只是互相点了点头后,陈泰文和宋澄便坐上回去广东的飞机。

上一次离开家,开是西南联大搬到云南后的第一个学期,从联大考到航校,从飞虎队进入第十四航空连队,陈泰文从广东来昆明的时候还是半大的学生,现在,陈泰文已经成长为了一个空中战斗英雄!

“五年了,整整快五年了!”

当陈泰文再一次踏上广东的土地时,陈泰文似乎感觉有些梦幻,时间一晃过去了五年,五年之中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你系咪陈泰文?”就在陈泰文木然地站在机场上的时候,一辆吉普车快速地从跑道一侧开来,用广东话问道。

见陈泰文没反应,这名负责接陈泰文的司机一拍脑袋,以为陈泰文听不懂广东话,便改用蹩脚的官话问道:“不好意西啦,一下没有转换过来,请问你是咱们的空中赵己龙陈泰文吗?”

“我系陈泰文,唔该你,请尽快送我返归。”

宋澄拉了拉陈泰文的衣角,陈泰文才从思绪中反应过来,冲着司机歉意一笑后,陈泰文便用地道的广东话跟这开车的地勤人员说道。

一听到陈泰文说广东话,这名地勤立马就睁大了眼睛,仿佛看怪物一般看着陈泰文,然后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空中赵子龙竟然系我哋广东人!”

陈泰文的身份立马引起了这名地勤人员的高度重视,将陈泰文和宋澄迎上车后,直接将车子一溜烟地朝着梅县奔去,一路上,这名地勤人员都在嘚吧嘚地跟陈泰文说个不停,但是陈泰文情绪低落,也只能稍微应付一下了。

“澄澄,紧张么?”站在村子门口,陈泰文紧了紧握着宋澄的手问道。

对于宋澄能跟自己回家,陈泰文内心是极其感动的,这个年代,没有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的话,两个人在一起牵手都成问题,更何况跟着一个男人回家?

说实话,宋澄内心根本没有丝毫紧张,当年陈泰文要考航校,宋澄还瞒着陈泰文给陈泰文的家里去过信,以至于陈泰文的父母直接就从老家杀到了昆明。

此时此刻,宋澄反而感觉到陈泰文内心波动很大。

陈家已经在准备后事了,陈泰文是陈兴旺的老来子,男人一过五十,身体就有可能随时出现状况,当陈泰文进家门的时候,陈兴旺的哥哥陈友德正在默默地做事,而自己的母亲则在一边掉着眼泪。

“妈!大伯!”

在看到陈友德和自己母亲的时候,陈泰文直接跪了下去,冲着二人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陈母擦了擦已经被泪水打湿的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军官,上前一步将他扶起之后,整个人便直接晕倒了下去。

“妈!伯母!”

陈泰文和宋澄二人见机得快,直接将陈母给扶了起来,陈母躺坐在椅子上,伸出拳头直接朝着陈泰文身上砸去,但是落到陈泰文身上的时候,却根本没有几分力气。

“别说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去看看你父亲吧,如果不是等着你,他早就咽气了。“此时陈母心中有着千言万语要对陈泰文诉说,但是她明白,这点时间应该是留给陈泰文他们的。

陈泰文拍了拍自己母亲的手,冲着宋澄点点头后,转身朝着父亲的房间走去,只不过在陈泰文转身的时候,他分明听到陈友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伯父,您先别走,我待会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跟您说,另外,请您召集咱们宗族的所有亲戚,我有事要宣布。”陈泰文明白这位老人内心在想什么,他的心中有一个疙瘩,那就是陈吉。

陈吉当汉奸这事绝对不是光彩的,这么几年下来,他发现自己的伯父再也没有了以前那种家长的威严,甚至他的背也驼了下来,似乎陈吉的事情已经压垮了他的脊梁骨。

听到陈泰文的话,陈友德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陈吉的事已经成为了他心中的一根刺,现在陈泰文要召集所有人是什么意思?

“伯父,您按照泰文说的去做吧,大哥不是汉奸,是英雄。”宋澄也冲着陈友德笑笑说道,然后和陈泰文一起转身进了后院。

此时的陈友德仿佛被电击了一般,杵在原地足足愣了一分多钟,然后哇的一声蹲在地上哭了起来,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竟然蹲在地上哭成了孩子。

陈泰文的母亲也听到了这个消息,看都陈友德在地上哭,直接伸出拐棍在陈友德的身上敲了一下,大声喊道:“大哥!快去!赶紧去啊!”

陈友德出门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敲开了各家各户的大门,后院内,陈兴旺的身体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在看到陈泰文的那一刻,陈兴旺举起了手,不断地在陈泰文的脸上摩挲着。

“爹,您怎么不让人给我捎个话,我也好早点回来啊。”紧紧地握着自己父亲的手,陈泰文流着眼泪说道。

陈兴旺摇摇头,又抓住了宋澄的手,将宋澄的手和陈泰文的手叠在了一起,说道:“是我让你母亲和伯父瞒着你的,你安心在天上打鬼子!澄澄啊,跟着泰文,你辛苦了。”

“伯父,不辛苦的。”宋澄也眼中带泪,当初在昆明的时候,陈兴旺和陈氏都是极力赞成他跟陈泰文在一起的,对于宋澄来说,陈兴旺留个她的印象绝对是一个值得尊敬的长者。

“澄澄啊,我问你,你愿意嫁给我们泰文么?如果不愿意,你说出来,伯父给你做主,如果你愿意,你也说出来,伯父替你们做主了。”

此时的陈兴旺精神特别好,脸上甚至带着一股潮红,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宋澄的脸色明显一红,然后轻轻地点点头。

“哈哈哈哈,好!好啊!”拍了拍宋澄的手后,陈兴旺竟然挣扎着坐了起来,然后对陈泰文说道:“走,去把你妈妈和伯父叫来。”

“父亲,我让伯父去叫家族的宗亲到祠堂去了,我堂哥陈吉不是汉奸,是真正的抗日英雄!我必须给伯父家正名!”陈泰文想了想后,将陈吉担任特工,成功刺杀76号汉奸的事讲了出来,又将陈吉帮助军统暗杀一系列汉奸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听到这里,陈兴旺也哭了,直接将陈泰文分开之后竟然自己穿起鞋子来。

“陈吉是愿望的,我哥哥,我的哥哥可以直起腰杆了!我们陈家可以直起腰杆了!走,我们去祠堂!去祠堂!”

陈兴旺的态度十分坚决,宋澄和陈泰文见状,帮着陈兴旺穿好鞋子后,背着陈兴旺朝着祠堂走去。

在从陈友德那得到消息后,所有陈家族人都牵儿带女地朝着祠堂涌去,这个年代,家族的力量是绝对强大的,一个家族出了一个贵人,整个家族将会跟着沾光,同样的,一个家族出了一个败类的话,那么整个家族都会蒙羞。

自从陈家出了陈吉这么一个汉奸后,他们整个家族在梅县这一亩三分地上都有点说不起话,背后指指点点的人更多,现在希望来了,陈吉不仅不是汉奸,还是抗日英雄的消息一出,所有人都来到了祠堂,想要了解具体情况。

“各位宗亲,这是我堂兄陈吉的军官证,这是我堂兄的军装,这是政府颁发给陈吉的勋章,而这一份,则是军统出示的证明,上面写着我堂兄陈吉的履历和功劳!这上面盖着军政部的大红印章!绝对假不了!”眼见所有人都到齐了,陈泰文冲着坐在主位的陈友德和陈兴旺点点头,揭开了皮特递给他的包袱,将里面所有能证明陈吉身份的东西冲着周围的族老出示了一番。

“陈吉,广东梅县人,1941年参加工作,期间共配合诛杀汉奸二十一人,成功刺杀76号高层人物之后英勇牺牲,特此证明。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陈泰文将那份证明材料上的文字念完之后又说道:“因为保密的缘故,所以证明材料里面并没有提及具体人物,但是有一条,我们陈家没有出汉奸!我们陈家出了一位伟大的抗日英雄!”

哗啦啦啦!

如潮的掌声响起,一张张涨红的脸露出了兴奋之色,这一刻对他们太重要了,从此之后,他们陈家能挺直腰杆了!

“各位族人,借着这个机会,我想宣布一件事。”当族人们逐渐冷静下来之后,陈兴旺撑着自己已经虚弱不堪的身体站了起来。

看到自家的老族长有话说,所有人都安静了,一个个都看着陈兴旺。

“各位族亲,今天,我有两件事要宣布,一件,就是委托各位族老给陈吉立碑刻传,将陈吉重新迎回我们家族,另外一件,就是请大家共同见证,我们泰文,和眼前这位宋澄小姐的婚事我陈兴旺答应了。”

陈兴旺说完这句话仿佛抽干了全身力气,直接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坐到了坐位上,陈兴旺感觉很开心,感觉自己全身都暖洋洋的,这种感觉在他生病之后就再没有过了,只不过,他看向自己儿子和周围开心的人群,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泰文出息了,泰文出息了啊”

第二百六十章 离队

陈兴旺走了,走的时候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看起来没有一点痛苦,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他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和宋澄,也和陈氏一起正式认可了宋澄这个儿媳妇,在这一天,他还听到了陈吉的好消息,他的内心再无牵挂。

按照规矩,丧事一连办了五天,对于陈兴旺的丧事整个陈氏家族可以说举全族之力,将整个丧事办的热热闹闹,这一天,陈家的族亲也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尊荣,陈泰文回乡奔丧的消息被传了出去,第十四航空队派出了尼克和皮特二人前来吊唁。

在这个小乡村里因为太过偏僻,甚至在整个抗日战争爆发期间都没有遭遇过日本人,更别说洋人了,除了陈友德之外和陈泰文的母亲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没讲过这种黄头发白皮肤蓝眼睛的美国人,因此,皮特和尼克二人便成为了众人参观的对象。

再就是广东的各方势力也送来了挽联,最让意外的是,不仅仅是国民政府这边的挽联,就连某地委也派人送来了花圈,但是没有具体署名。

一场丧事,耗尽了陈泰文全部精力,等到丧事结束之后尼克和皮特也找到了陈泰文,他们二人也尽力帮陈泰文招呼着亲友,但是他们提供的一个信息却让陈泰文眉头皱了起来。

“陈,你必须注意了,有几个人一直在外面鬼鬼祟祟的,特地围着某个花圈看了好久。”尼克朝着陈泰文耸了耸肩膀,对陈泰文说道。

这几天陈泰文一直在忙里忙外,根本没有时间管什么花圈不花圈的,听到尼克的话后,陈泰文脸上带着一丝疑惑。

皮特见状补充说道:“现在日军已经开始崩溃了,你们的政府已经腾出手来准备搞政治斗争了,有些事你必须要清楚的。”

陈泰文和皮特这么一说,陈泰文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很显然,有些人已经开始动起了歪脑筋。

“谢谢你们皮特、尼克,你们的假期到了,赶紧回去航空队吧,听说航空队将会有一系列的调整,你们回去晚了不好。”陈泰文冲着二人点点头,狠狠地拥抱了一下二人之后,便让皮特和尼克二人赶紧回去。

这不是陈泰文下逐客令,一是因为二人的假期已经到了,二是因为航空队正在面临整编,整编的具体内容不清楚,但已经有小道消息传来,说是日本人已经没有抵抗的能力了,为了节约预算,国民政府准备开始裁军,他们航空队也会进行相应的调整,该回国的回国,该放假的放假,该退伍的退伍。

“我们确实该回去了,陈,如果你们有任何需要,我们将是你坚强的后盾,记住,是任何需要,唐将军说无论什么情况,只要他不死,你就不会死。”尼克锤了锤陈泰文的胸膛,笑着转身直接走人了。

而皮特仍旧没改他逗比的属性,抱了抱陈泰文后,又直接冲着宋澄索要了一个拥抱,并说道:“陈,你可要好好对待我的天使,喝喜酒的时候千万要叫上我!”

一直将尼克和皮特送到村口,陈泰文和宋澄才转身离开,此时亲朋已经散尽,小路上再也没有了人山人海,静静地牵着宋澄的手,徘徊在落日下的小村中。

“泰文,我知道你的心愿,我想,完婚的事情咱们先不着急,等到日本投降之后再跟你举办婚礼怎么样?”宋澄将脑袋靠在陈泰文的肩膀上,柔声问道。

陈泰文转过脑袋,在宋澄的额头上轻轻啄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对宋澄说道:“我想过了,等回到航空队后我申请离队,之前是忠孝不能两全,现在有些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摘果子了,我不想卷入到里面去,更何况,我也是时候回来尽孝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哎。无论如何,我都尊重你的决定,起码,我现在已经看到了希望。”宋澄紧了紧握着陈泰文的手,慢慢地走着。

陈兴旺的丧事办完了,当棺材盖盖上的那一刻,也意味着一个人一辈子的结束,正所谓盖棺定论。

但是在陈兴旺丧事办完的第二天,陈家又办起了另外一个丧事,这个丧事是陈友德替陈吉办的,现在陈吉正名了,家族重新认可了他的存在,他也有资格进入自己宗族的墓地了。

虽然一直没有找到陈吉的尸体,但是陈友德还是为陈吉立了个衣冠冢,将陈吉的之前的衣冠给埋了下去。

因为陈吉生前没有结婚,也没有成家立业,再加上白发人送黑发人,按照规矩,陈吉的丧事不会办的特别隆重,仅仅是立个坟,请道士和尚做了一通法事就完了。

站在陈吉的墓前,陈泰文端起酒杯蹲了下来,然后将酒撒在了地上。

“哥,我记得很久没有叫你哥了吧,说实话,长大以后我看不起你。”陈泰文伸手抚摸着眼前冰冷的墓碑,说道。

“你贪财好色,拈轻怕重,胆子大却又没担当,一辈子都想着不劳而获。”陈泰文说到这里的时候苦笑了一声,继续说道:“甚至后来,别人有人说你当了汉奸,那个时候我一点都不奇怪,我觉得你还真是块当汉奸的料。”

如果是旁人在这里听了,肯定会认为陈泰文跟他堂兄的关系不怎么样,不然怎么会这么损自己的堂兄呢?

说到这里,陈泰文话锋一转,然后又说道:“不过吧,当你的战友将你的军装和军功章送到我手中的时候,我又觉得你特别爷们!没有给咱们陈家丢人!”

虽然我不知道你过去经历了什么,见过了什么人,遇到了什么事,但是你起码活出了男人的尊严,安息吧我的堂兄。

说完这句话,陈泰文便站了起来,皮特他们的假期结束了,他自己的假期也要到了,虽然大家都知道现在日本人已经没有了什么威胁,陈泰文又被禁飞了,但好歹现在还是在战时,如果留下什么小辫子被有心人利用的话,那么就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这一次陈泰文是打定了主意准备离开航空队了,不仅仅是因为日本人败局已定,而是他自己也嗅到了一种不一样的味道,从叶老师被监视,到他自己现在也被人盯上了,很显然,他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他也想过自己的出路,自己的路到底在哪里,打完日本人后自己会怎么办,这个问题其实困扰着很多人,所有人都能想到,等收拾完了日本鬼子,国内统一的问题将会被提上日程,那个时候的自己呢?难道真的要中国人打中国人么?

打日本人是整个国家的事情,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他愿意当这个匹夫,但是如果要他参加内战,他是绝对不肯定的,那样只会成为一个老匹夫。

处理完家事后,又在家呆了一天,陈泰文特地将自己的母亲送到了大伯陈友德家里,陈友德在广东有着个酒楼,陈吉在死前已经断了那名掌柜的某些年头,因此这些年来,酒楼的账目都没怎么出过差错,凭借着这一份收入,照顾好他们陈家三个老人自然是没有问题。

对于陈友德来说,陈泰文跟他的救命恩人差不多,他带回来了陈吉的消息,并且帮陈吉洗脱了汉奸的罪名,这让他又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

只不过,让陈吉想不到的是,某些方面的刁难说来就来,陈泰文刚下飞机,他便被人带走了,对方也很识趣,直接摆明了自己军统的身份,将宋澄送回西南联大后,他们一路朝着航空队驻地走去。

“陈泰文先生,请你记住,接下来我跟你说的话你只能听,不能说,而且不能告诉任何人,有关于我们对话的内容,如果流传出去,我们一概不会承认,并且会追究你造谣生事的责任,我们的话只会对你有好处,不会有坏处,你明白了吗?”

后座上,陈泰文身边一名身材壮硕的军统特工对陈泰文认真地说道。

陈泰文看着这名憨憨的特工,忍不住笑道:“这些台词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是肖青教你的?我知道你是肖青身边的人,那天在医院,我们见过,说吧,找我什么事,不过你们出面,一向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额。”

来人正是肖青身边的王二愣子,当初王二愣子被肖青从柴房解放出来,又帮他解决了赡养老娘的难题之后,王二愣子就一直忠心耿耿地跟在肖青身边,被陈泰文这么一呛声,王二愣子差点忘了怎么接话了。

“得了得了,我跟你说吧,有人已经在航空队等着你了,来者不善,有人给你穿小鞋,你注意着点,另外我们肖站长说了,真有什么事情你就就航空队别出来,只要你不出来,别人就拿你没办法,毕竟那里现在还是美国人的地盘。”

王二愣子的话连开车的司机都逗笑了,那司机也是忍笑不住,索性将王二愣子的话都说了出来,王二愣子也只能在一边连连点头了。

陈泰文听了之后苦笑一声,对王二愣子二人说道:“替我谢谢你们肖站长,到底是谁这么看重我啊,看来我命里还真是犯小人,这几年就没顺利过。”

“是重庆来的人,也是我们这个系统的,具体情况我们肖站长也不清楚,他们这次来直接绕过了咱们昆明站,看来上头对咱们昆明站也不放心啊。”司机苦笑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车子也在航空队驻地前停了下来,果不其然,当陈泰文刚下车的时候,立刻就有两名宪兵走了过来,直接将陈泰文请到了唐老头子的办公室。

第二百六十一章 又来一个特派员

此时,唐老头子的办公室内除了唐老头子之外还有一名穿着中山装的男人,这人叫冯智明,戴笠手下机要二处的处长,按照冯智明的想法,他是要跟陈泰文单独聊的,但是这句话刚提出来就被唐老头子否决了。

唐老头子的态度很明确,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觉得还是当着他的面聊比较好,他不想他手底下最优秀的飞行员遭受到什么不公正的待遇。

美国人说话直,更何况唐老头子本来就不待见这帮特务,因此几句话说完,他跟唐老头子的对话算是结束了,一直到陈泰文进来办公室,唐老头子和这名所谓的特派员便再也没说过话。

“报告!”

“进来!”

终于,陈泰文的报告声打破了办公室内安静,听到这声报告后,特派员的眼神也亮了起来。

“陈泰文前来报到!请您指示。”

陈泰文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特派员,并没有跟他打招呼,而是直接来到了唐老头子跟前,冲着唐老头子毕恭毕敬地敬了个军礼。

“回来就好,给你介绍一下,这位自称是重庆来的特派员,有事情要找你谈谈,这个年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死了一个重庆的特派员,又来一个。”

唐老头子明显不待见这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一嘴的尖酸刻薄,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什么叫做自称?他来这里之前可是出示了证件的好不好,如果自己是假的,自己还能坐在你办公室不成?

还有了,什么叫做刚死了一个重庆的特派员,又来一个?这是在咒我死吗?

冯智明内心将唐老头子家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但面上却根本不敢得罪这位功勋卓著的外国将军,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后对陈泰文说道:“鄙人冯智明,忝为戴长官下面机要二处的处长,今天来找小兄弟是有些话要跟你说的。”

“冯处长好,有什么话您尽管说,您说您的,我听我的。”陈泰文冲着冯智明点点头,说出来的话也够气人的,既然已经从肖青那里确认了这人是来给自己穿小鞋的,那么对于自己的敌人,自己为什么要低三下四?

此时冯智明已经有点后悔了,接什么任务不好偏偏接这么个气人的任务。

他们军统的人在整个华夏大地上哪个不是横着走的?偏偏到了这美国人的地盘上必须低三下四,这不是找罪受么?如果不是毛人凤长官亲自关照,再加上收了姓毛的那人的钱财,自己还真不愿意来这里。

“是这样的,你是我们国家的王牌飞行员,党国对你也格外看重,你现在还是无党派人士吧,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介绍你入党,你看怎么样?”冯智明说话很有策略,就这么一个问题就能将陈泰文的政治倾向问个清清楚楚。

这是一个连环套,如果陈泰文愿意跟他加入国民党,那么在组织内部,他又一系列的手腕来针对陈泰文,如果陈泰文不愿意加入,那就更简单了,扣帽子这事他们军统做的可是轻车熟路。

“不好意思了冯主任,我对加入任何党派都没有特别的想法,我的想法很简单,将小鬼子赶出中国,我也好早点回家给我老母亲尽孝。”对于是否加入国民党这件事,陈泰文是敬谢不敏的。

说实话,国民党给他的印象真的不好,他几次入狱都是因为国民党的官僚,也跟军统脱离不了干系,因此,军统和国民党,他根本不感冒。

听到陈泰文的回答后,冯智明眉头一挑,站起身围着陈泰文转了几圈后边说道:“陈泰文,原本我听说你跟共产党走的很近,之前我是不相信的,毕竟你身为我们党国的王牌飞行员,应该有这种政治觉悟,但是现在我相信了,我看你就是亲共!”

“no!no!no!”冯智明的话才刚说完,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唐老头子立马站了起来,连连摇头说道:“这位冯主任?在我的办公室里,不允许聊政治ok?”

如果说这辈子唐老头子最讨厌的是什么,那绝对就是政治了,他是一个绝对的职业军人,对政治里面的勾心斗角十分厌恶。因此,听到这名特派员明显是在刁难陈泰文,太老头子首先不干了。

特派员从重庆坐飞机过来,进了唐老头子的门便被唐老头子针对了,这一点他可以忍,毕竟能在军统做事的哪个不是饱经风霜走过来的?但是现在,他的工作内容就是确定陈泰文的身份,并且让他参与到一个项目中去。

这就是他的任务,在军统,完不成任务的下场可是很悲剧的。

“唐将军,我来这里是执行任务的,而且我必须完成我的任务,要么让陈泰文跟我走,要么请你不要干涉我的工作,如果你有什么异议,请直接打电话到军政部!“冯智明没有再忍,而是直接冲着唐老头子吼道。

唐老头子怕过谁?刚要跟冯智明这个特派员好好讲讲道理,却被一边的陈泰文给拦住了。

陈泰文冲着唐老头子摇摇头,有些事总是要来,与其一味的躲避,还不如当着唐老头子的面有一说一解决掉。

“说吧,找我来你要做什么,一些敲边鼓的话就别说了,听了让人不舒服。”陈泰文身子站的笔直,目不斜视,仿佛一准雕塑一般。

唐老头子也冷静了下来,哼了一声之后坐在了自己椅子上,不再去管他们之间的事。

“陈泰文,我来的第一点目的,就是想请你跟共产党人保持距离!有些事情虽然我们没有证据,但是你的嫌疑很重,你要知道,如果你不是一名游戏的飞行员的话,我们早就制裁你了!”

冯智明也坐了下来,看着站在那里连正眼都没看过自己一眼的陈泰文,他面容严肃地说道。

听到这话后陈泰文的没有皱了皱,然后说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盯上我的?在我父亲丧事qiji,那两个鬼鬼祟祟的人也是你派的吧?”

“那是对你的保护!以免你落入共产党人的圈套当中!”冯智明用手敲了敲桌子,然后气愤地说道:“幸好我们来了,才发现你真的跟共产让人眉来眼去,不然重庆也不会派我来!我劝你,尽早跟共产党人划清界限,千万不要自误!”

“弱智。”陈泰文白了一眼冯智明。

“你说什么!”冯智明听到陈泰文这一句嘲讽,立马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指着陈泰文说道。

“我说,你们这些政客肚子里怎么这么多弯弯绕呢?爽快一点行不行?如果你再不说,我可就走了啊!”陈泰文厌烦地摆摆手,这人明显是有备而来,但是始终跟自己在纠缠共产党的事情,让他烦的很。

冯智明也是被气乱的分寸,按照他的审讯经验,先给陈泰文扣上一顶能杀头的大帽子,让陈泰文直接屈服,在这个前提下再开展下一步的工作绝对事半功倍。

但是陈泰文完全不吃这一套,冯智明也是没有办法,冷哼一声之后说道:“如果你再跟共产党人纠缠不休就是自寻死路,这是调令,你先拿去看!”

被陈泰文说了一阵后,冯智明想来想去还是不要跟陈泰文纠结这些了,索性直接进入了正题。

陈泰文拿起桌上的调令看了一眼,上面写着的内容倒是无所谓,但是陈泰文的就好奇了,如果单凭调令上的内容,还用得着从重庆派一个特派员过来么?

拿不定主意的陈泰文将手中的调令递给了唐老头子,唐老头子看了一眼之后,也没发现问题,调令很简单,就是将陈泰文从作战单位调到教员序列,其实现在陈泰文做的就是这个事情,从调令来看,只不过是将他教员的身份弄实罢了。

“这是什么意思?”带着疑问,陈泰文指了指手中的调令说道。

冯智明当然明白陈泰文的疑惑,此时他的脸上也换上了一幅笑容,对陈泰文说道:“其实这也是上面惜才,觉得你这种人才很难得,不然的话,光凭叶老师那档子事你就吃不了兜着走,我们希望你能留在航空队将功补过,担任这教官一职。”

“就这样?”如果是这样的话,陈泰文倒是没什么想法。

回来昆明之前,陈泰文已经想过要离开航空队回去侍奉自己的老母亲,但是现在想来,留在航空队当个教官也不错,日本人被打走之后,中国空军的建设肯定不能滞后,陈泰文也不介意贡献出自己一份力量。

“不不不,除此之外,你还要肩负一起个重任,从现有的第十四航空队中挑选优秀的中国飞行员,组成战术研究工作小组,针对抗战胜利后可能到来的国共之战提供空中战略研究!”

这一次,冯智明没有再拖泥带水,直接将调令中没有明说的任务给说了出来,只不过,听到这个任务后,陈泰文的身体开始慢慢地颤抖。

第二百六十三章 狼狈

冯智明和毛达成二人一番寒暄过后便分宾主做了下来,刚才冯智明的嘀咕毛达成仿佛没有听见,二人虽然相识不到一个礼拜,却仿佛老友一般坐在那里开始谈天说地。

“冯兄,这次冒昧前来,一切都是为了咱们戴老板的任务,实不相瞒,来到昆明我势单力薄,特地来找冯兄结盟来了。”说了半天之后,毛达成终于将话题引入了正道。

冯智明听后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解地说道:“这不太合适吧?我冯某人第一次来昆明,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拿什么跟毛主任结盟呢?”

毛达成嘿嘿一笑,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封信函递给了冯智明,自己则端起茶水有一口没一口地啜了起来,一双小眼睛时不时地朝着冯智明看去。

冯智明心中疑惑,拿起手中的信函拆开一看之后,原本淡定地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惊慌,迅速将信笺放回信套后,冯智明摇摇头说道:“这可是个人物,我冯某人还没活够呢,恕难从命。”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这样吧,我先帮你把你的任务完成,功劳我一份不取,然后你帮我完成我的任务,得了功劳咱们平分怎么样?要知道,我手上这份功劳可是通天的,分你一半,你绝对吃不了亏。”

毛达成似乎吃定了冯智明,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不过也难怪毛达成这么从容,他经营昆明多年,虽然肖青以铁腕手段将军统昆明站的人收拾地服服帖帖的,但是猫有猫道,鼠有鼠道,他从他的渠道了解到,冯智明的任务进行的并不顺利。

答应自己,自己可以帮助冯智明完成任务,还能分给冯智明一份天大的功劳,拒绝自己,他就只能灰溜溜的夹着尾巴回重庆,今年的年终考核上,怕是只能拿个中下了。

“冯兄,时间不等人啊,据我的消息,姓陈的那小子已经到了码头了,如果再犹豫下去,就连我也帮不了你。”看着冯智明还在犹豫,毛达成索性将茶杯往桌上一顿,直接站起了身子似乎要转身走人。

冯智明听后一咬牙,然后对毛达成说道:“他娘的,你就直接告诉我,你有几分把握完成你的这个任务!”

“痛快!”看到冯智明这幅模样,毛达成知道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直接拍着胸脯对冯智明说道:“说实话吧!冯兄答应我之前,我只有三成把握!但是有了冯兄加入,我起码有六成把握!”

“呵,呵呵,总算你小子没有戏弄我,你是看中了我手中的一样权力吧,不过,六成嘛也值得一试了!”冯智明直接一点头,毛达成见状,便飞快地跑向了摆放在客厅的电话机,接通之后直接下达了一个逮捕的命令!

而陈泰文这边,此时没有了任何负担的陈泰文跟宋澄已经登上了东去的客船,他们需要乘坐船只一直朝东,然后再采取其他方式回到广东。

二人有说有笑地站在甲板上,看着周边不断倒退的青山,陈泰文和宋澄也开始憧憬起以后的生活,之前去重庆的时候,宋澄的父母已经同意了二人在一起,上次回到梅县,陈泰文的父母也当着所有族人的面承认了宋澄和陈泰文。

按照陈兴旺死前的交代,陈泰文会为自己守孝一个月,然后和宋澄完婚。

“泰文,你们广东人结婚都有什么习俗吗?我远嫁广东,父母又在重庆,山高水远的,怕是不太方便了。”宋澄挽着陈泰文的胳膊,将脑袋放在宋澄的肩膀上问道。

陈泰文将宋澄的手一把抓住,然后笑着对宋澄说道:“现在还不怎么太平,之前我已经请示过你父母了,他们要求一切从简,我家里是我大伯做主,我倒是希望给你一个隆重的婚礼。”

“反正我听你的就是了。”谈及和陈泰文的婚事,宋澄的脸上便泛起了幸福,却没发现,他们的身后,已经被四名穿着普通百姓服装的人给堵住了。

见二人已经完全放松了警备,四人中的一人直接冲着其他三人点点头,随即一个麻袋便套上了陈泰文的脑袋,宋澄见状一声尖叫,而就在此时,发觉情况不对的陈泰文直接将脚蹬在了船舷上,索性朝着后面一蹬。

“嘭”的一声,陈泰文和扑上来的两人直接摔在了甲板上,陈泰文也趁机从麻袋里钻了出来。

“泰文小心!”

陈泰文刚刚站起来,他的背后却有一人直接拿着一根木棒朝他冲了过来,宋澄见状大声提醒着。

“咔嚓!”

木棒敲击在陈泰文背部,顿时便断成了两截,陈泰文不退反进,直接一拳打向了攻击他的那人,那人躲闪不及,直接被陈泰文一拳打中下巴,然后摔下了船去。

“别反抗了,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保证你们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就在陈泰文还要反抗的时候,领头之人手中已经多了一把手枪,直接顶住了宋澄的脑袋。

“呸,军统的人果然都是这么卑鄙!”陈泰文见宋澄被挟持,立马不敢乱动,朝着那人吐了一口口水后,任由剩下的两人将他绑了起来。

“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如果你不反抗,我保证你和宋澄小姐的人身安全,你们的身份我很清楚,所以不会乱来,但是如果你们不配合的话,哼”那人见已经将陈泰文绑住了,也收起了手中的枪,最后向陈泰文发出了警告。

他们的身份被陈泰文一语道破也没有任何惊讶,毕竟之前冯智明找过陈泰文,两人不欢而散,哪怕是用脚指头也能想得出来,针对陈泰文的是冯智明了。

之所以选择在船只开动的时候动手,军统也是经过精心考虑的,如果在岸边动手,人多眼杂难免走漏消息,如果被美国人知道他们绑了陈泰文的话,那么在美国人的强烈干预下,他们也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船只已经离开了昆明,大家都知道陈泰文已经走了,那么在回家的路上出现问题就很正常,在他们的刻意操作下,能够保证任何消息都不会被泄露出去。

一发红色信号弹升空,他们附近立马冲出来了一艘小艇,这种小艇陈泰文很熟悉,当初他轰炸日本人的后勤基地的时候就曾见过这种小艇,日本人靠他们来维持江面的秩序。

将陈泰文他们带上小艇后,小艇上的机枪喷吐出一条火舌,陈泰文他们刚才乘坐的船只已经被打成了两截,一声声哀嚎响起,最军统特务的杀戮下,一船人都伴随着客船沉入了江底。

“畜生!一群畜生啊!他们没有死在日本人的大轰炸中,却死在自己同胞手中!你们这样做是会遭报应的!”看到眼前的一幕,宋澄直接将脑袋埋在陈泰文的怀中,而陈泰文则是急得直跳脚,在他看来,这些人都因为他的缘故才会被灭口的。

“报应?哼,你猜我们会相信有报应么?”特务头子听到陈泰文的话后不屑地冷哼一声,然后自顾自地坐在了船头。

船只朝着江边一处小镇航行而去,陈泰文和宋澄被中途劫持了,消息也传到了昆明冯智明的耳中。

冯智明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的毛达成,从刚才毛达成打电话,到现在完成行动,时间也才过了一个小时,看来毛达成这个曾经的昆明地头蛇还是有自己资源的。

“人是绑了,但是如果他不愿意担任这个小组的组长的话,一切都是白搭!”冯智明点上一根香烟抽了起来,同时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然而毛达成却不同,信心爆棚地对冯智明说道:“冯兄放心,是人总会有弱点的,有的人贪财,有的人好色,而我们这位空中赵子龙,最重视的则是亲情,戴老板要的是针对**的进攻计划,至于陈泰文的死活,他是不会管的。”

“好吧,反正现在人都在你手里了,说再多还有什么用?说吧,你的计划什么时候实施?需要我什么时候配合你?”冯智明再次恢复了淡定,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听到冯智明的话后,毛达成的脸上再次换上了一副谄媚,这次他的使命非常重大,而他要对付的人也十分不简单,他自己没有把握来完成整个布局,但是如果能拉拢冯智明作为自己的帮手,利用冯智明手中的权限的话,他还是有机会完成了这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的。

昆明城东破庙内,肖青正听着欧阳浩和顾伟报告最近昆明周边的一些动向,身为军统昆明站的特务头子,肖青必须对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上发生的事情进行分析,从而保证地方的稳定。

其实冯智明到昆明的事情已经通过官方渠道告诉他了,因此他才会派出王二愣子去接陈泰文,并且适度地对陈泰文发出警告,但是当他将航校内一些传言说出来的时候,肖青的脸上却带着已经惊讶。

第二百六十四章 泥菩萨过江

不等欧阳浩汇报完,肖青便直接一把抢过了欧阳浩手上的情报,自己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这小子,还是这幅火爆脾气,当初在课堂就是敢打老子一巴掌,现在竟然跟特派员直接干起来了,服气,老子真服气。”看完情报上的内容后肖青脸色古怪,果不其然,陈泰文就是个不肯吃亏的主,不管对面人什么来头,直接就当面对喷起来,他甚至能想象得到,冯智明当时吃瘪的表情。

“头儿,我觉得吧,陈泰文这样做爽是爽快了,但是”欧阳浩是比较喜欢动脑子的,他也明白陈泰文跟肖青之间虽然平时接触不多,但是在关键时候肖青还是偏向陈泰文的,因此,在他想到了这个问题之后,便觉得自己有义务提醒一下肖青。

却不曾想,欧阳浩的话还没说完便直接被肖青给打断了,肖青摇摇头说道:“此时我们的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暂时还没精力去管陈泰文的事。”

听到这话,欧阳浩和顾伟二人对视了一眼,肖青这句话绝对不是什么空穴来风,毕竟一个上位者根本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说这种丧气话。

顾伟站在一边不明就里,刚想开口问明白,却被欧阳浩给拦了下来,看着欧阳浩这个举动,肖青会心一笑,欧阳浩显然已经发现了异样,所以阻止了顾伟继续问下去,身为一名特务,嘴巴严是最基本的要求。

二人就这么站在肖青跟前,肖青也没有再招呼他们,只是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眼睛微闭,似乎在想着什么。

良久,肖青的眼睛睁开了来,看着欧阳浩和顾伟说道:“我能信得过你们俩么?”

欧阳浩和顾伟一愣,被肖青当着面这样问,让二人一时间还真有些不知所措,这明显是要自己表忠心啊,但是就这样表忠心也太尴尬了吧?不过既然肖青都问出来了,欧阳和和顾伟也不能含糊,索性冲着肖青猛点头。

“顾伟,欧阳浩,有两件事我要安排你去做,如果能完成任务,你们连升三级,如果完不成任务,有可能丢掉小命,去与不去,你们自己选择,想好了来找我。”说完,肖青直接起身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朝着破面后面走去。

破庙后面是电台,欧阳浩和顾伟二人不知道肖青在破庙后面做什么,呆了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随后又朝着地牢方向走去,这一次,他去的时间比较长,去做了什么也没告诉任何人。

两个小时后,肖青从地牢出来了,看到两个人还在等着他,于是笑着说道:“都想好了么?”

“想好了,如果没有你,我和顾伟两个人还在航校坐冷板凳呢,说吧,什么事。”欧阳浩冲着肖青点点头,脸上也带着严肃。

肖青嘴角一咧,稍微盘算一番之后便给了二人每人一个信封。

“你带着这封信去一趟重庆,坐飞机去,飞机我已经安排好了,两个小时后起飞。”肖青指着欧阳浩认真地交代。

听到去重庆,欧阳浩的脸上就变得有些不自然了,上次毛达成担任昆明站站长的时候,为了整垮陈泰文,就让他去了一次重庆,现在好了这个肖青主任刚上来没多久,又让他去重庆,只是上次毛达成手段通天,直接见到了军统二号人物毛人凤。

现在不知道肖青又让他去找谁,不过应该不会大过毛人凤了吧,毕竟肖青的进来也才几年,怎么可能跟重庆高层有联系。

只不过,当欧阳浩听说了肖青让他去找的人之后,肖青的差点就没吓尿了,苦着脸说道:“头儿,你不是开玩笑吧?人家能见我这只小虾米?”

“去吧,脑子放灵光点,你要做什么,信里已经说清楚了,报我的名字,应该管用。”肖青冲着欧阳浩挥挥手,示意他现在就出发。

再看顾伟这边,肖青犹豫了很久,相对来说欧阳浩那边还相对安全,但是接下来的这个人任务太过重要,一个把我不好绝对就是尸横荒野的下场,他不知道顾伟能不能完成这个任务。

“头儿,你需要我做什么?”顾伟看了一眼肖青,脸上始终笑嘻嘻的。

回应顾伟的只有一个耳光,这个耳光肖青用力很大,以至于在顾伟的脸上留下了一个红艳艳的巴掌印。

“头儿,你干什么?”被肖青突兀地打了一巴掌,顾伟显然有点懵逼,刚才不是还说给自己下达任务的么?欧阳浩一走,为什么肖青就直接给自己甩耳光了?

“我干什么?你个吃里扒外的家伙,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肖青突然脸色大变,直接掏出了腰间的配枪指向了顾伟。

“跑吧,看你跟了我这么久的份上,我给你十秒钟的逃跑时间,十秒钟过后,我会开枪。”肖青面色阴郁,说出的来的话让顾伟感觉到绝望。

顾伟愣了,他从肖青的眼神中看到了决绝,他可以确信,如果自己不逃跑的话,肖青绝对会开枪的。

“啊!”

顾伟虽然双腿打颤,但还是憋足了劲朝着前面的小树林冲去。

十秒钟,顾伟已经跑出了五十米远。

“砰!”

肖青手中的枪发出了一声脆响,顾伟感觉自己的手臂仿佛被咬了一口,顿时殷红的鲜血便直接打湿了顾伟的衣服。

“头儿,你狠!”仰天大骂一声过后,顾伟抱着胳膊加快了速度。

肖青的枪声引来了破庙中的守卫,顾伟知道肖青已经开始认真了,顿时便捂着手臂朝着破庙外的小树林钻去,等到守卫赶来,顾伟也刚好钻进了小树林当中。

“头儿,出什么事了!”最先赶来的是王二愣子,此时王二愣子光着上身,露出那壮硕的肌肉,手中握着一把***,视觉冲击绝对强劲。

“哼,吃里扒外的家伙,以后见到顾伟,直接给老子弄回来!死活不论!”肖青恶狠狠地丢下这么一句话后便直接转身走人。

王二愣子一听,顿时便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冲着一干特务吼道:“妈的,召集人手,搜索顾伟的踪迹!死活不论!”

顾伟逃了出来,他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恨意,咬咬牙,在躲过了两拨军统特务的哨点之后,他来到了一处小院落跟前,这处院落,正是新一任特派员冯智明的住所

陈泰文被抓了,从一道道的转运来看,他可以确定,他们去的地方不是昆明,但也能确定,他们所在的位置肯定在云南境内。

四名军统特务重点照顾的是陈泰文,他们也明白,陈泰文被抓了,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宋澄是绝对跑不了,因此对宋澄倒没有采取任何强制措施。

军统绑人的手法很专业,哪怕是一头牛,在军统特务的这个猪蹄扣上也不能有任何挣扎,毕竟越是挣扎,绳扣就会越紧。

“兄弟,你们跟冯智明不是一路的吧?”在一处荒野外,陈泰文冲那名军统头子说道。

那名军统头子接到的任务就是绑架陈泰文,而且不能伤了陈泰文的性命,撇开任务不谈,这个军统头子也是个中国人,对陈泰文的事迹也是很佩服的,因此也不曾为难陈泰文。

听到陈泰文问话,这名特务头子也笑了笑,说道:“果然啊,能博得一个空中赵子龙威名的人,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不错,我们并不是冯智明的人,但是我不能告诉你,我们的上司是谁。”

特务头子显然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否认自己是冯智明的人不违反规矩,但是如果说出自己的上司是谁,那就是违反保密协议了,严重一点的话都会被枪毙。

“呵呵呵,其实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你们的来路。”陈泰文放弃了继续追问,而是直接站住了,然后冲着宋澄说道:“澄澄,辛苦你去前面小溪边给我打点水,我和几位兄弟在这里歇歇。”

“哦。”

听了陈泰文的话后,宋澄根本感觉不出来有任何异常,对于宋澄,几名特务也没放到心上去,一来宋澄不是自己的任务目标,如果不是怕她去通风报信,四名特务都不屑于抓着宋澄。

再说了,这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宋澄能跑都哪里去?更何况陈泰文还在他们手上,因此,领头的特务看了看前面的小溪后,便给了宋澄一个水壶,让她过去装水。

一路走下来,他们确实也累了,因此,在确认了陈泰文的猪蹄扣没有松开的迹象之后,他们便坐在一颗大树下休息了起来。

陈泰文的目光看似漫不经心,其实一直通过余光观察宋澄的位置,这一路上,他一直在寻找机会逃脱,对于解开手上的猪蹄扣,他确实有办法,当年张正把他送到金先生那里学习空中刹车的时候,金先生就这样训练过自己。

金先生的训练手段可比这帮军统特务要厉害多了,当年陈泰文被吊在树上都能从猪蹄扣上逃生,更别说现在他还能自动活动手脚了,只要能确保宋澄的安全,他就会寻找机会逃走。

第二百六十五章 打劫

几个手法过后,陈泰文手中的猪蹄扣已经被他解开了来,只不过为了迷惑四名军统特务,陈泰文还是将绳子搭在了自己手上。

四名特务身上都有配枪,配枪都被他们别在了腰间,陈泰文瞅准一名特务,慢慢地朝他挪了过去,只要将那支枪拿到手中,陈泰文就有把握劫持了军统头子逃走。

“啊呀呀呀!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突然间,一声大喝从旁边小山包上响起,一群大约二十多人,穿着五花八门的土匪从山头上冲了下来,一阵乱枪过后,陈泰文和四名特务都被这群土匪给团团围了起来。

宋澄正在远处小溪打水,被这边的动静惊扰之后,脸上立马露出了焦急之色,但是现在的场面可不是宋澄一个弱女子能对付得了的了,宋澄没有办法,只能躲在一颗大树后面,静静地观察着眼前的情况。

“诸位兄弟,我们是国军正规军,今天诸位放我们过去,这点小钱请大家喝酒。”军统头子也是个见过世面的,面对这群土匪并不慌乱,自报家门过后,便从自己身上掏出一个装满大洋的钱袋朝着土匪头子扔了过去。

虽然是短短的一句话,但是其中却包含了两个意思,他们是正规军,一般的土匪最好别招惹他们,他们给土匪钱,又说明自己服软,不想跟土匪对着干。

土匪头子看了看陈泰文他们这帮人,又颠了颠手中的钱袋,点点头后转身就要走人,他们只是求财,这帮人手上还有枪,如果真要干起来,说不得还会死几个弟兄,拿了钱财就走无疑是最明智的决定。

“咦,不对啊,喂,那个谁,你是从哪里来的?”土匪头子刚转身,却又突然拉住了马头,朝着陈泰文的方向走来。

陈泰文紧了紧自己的眉毛,仔细辨认一番过后确认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只好抖了抖眉毛后说道:“这位山大王,我好想不认识诸位兄弟吧,实不相瞒,我是从云南来的。”

陈泰文无奈耸耸肩,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情愿选择跟这帮特务在一起,起码他能确定,这帮特务暂时绝对不会冲自己动手,因为他还有着一定的利用价值。

就在这名山大王皱着眉头思考的时候,他身后突然冲出来七八名骑马的山贼,互相对视一眼之后,脸色竟然有些激动起来。

如果刚才单独面对这个山大王的时候陈泰文还感觉很陌生,但是当着七八名山贼聚集到一起的时候,陈泰文又感觉这些人似乎都有点点面熟,不过硬是记不起自己跟他们在哪里见过。

“哈哈哈!是的,大哥,是了!他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突然间,一个山贼放声大笑起来,随后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直接抓住了陈泰文的手。

经过这个土匪一提醒,所有人似乎都确认了某件事情,纷纷跳下马来将陈泰文围在了中间,只不过,当他们看着陈泰文手上的麻绳之后,一个个脸色都变得异常愤怒,手中的枪口也对准了这四名军统特务。

“误会误会,其他们没对我怎么样,绑着我的绳子也只是意思意思。”看到这伙悍匪将手中的枪指向四名军统特务,陈泰文立马站了出来打圆场,并将手上的绳子往地上一扔。

陈泰文的举动让土匪们都放下了枪,但是看向四名军统特务的眼神明显带着一分戒备。

“鄙人陈泰文,不知道诸位兄弟什么时候见过我?该不会是认错人了吧?”陈泰文尴尬地摸了摸头,他已经确认这伙土匪没有恶意了,但是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救过他们,不然他们为什么叫自己救命恩人?

“在下丁四!”

“在下赵亮”

“在下钱万!”

“拜见救命恩人!”

哗啦啦,整个山贼队伍中有差不多一半的人跪了下来,另外一般人见自己领头的头头们都跪了下去,互相瞅瞅后,也跟着跪了下来,于是,在这荒郊野外发生了有趣的一幕的,二十多位拿着枪的山贼,在一个年轻人面前跪了下来。

“头儿?咋办?”四名特务看着眼前的状况有些发蒙,其中一名特务看向自己的头头,问道。

那领头的特务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后,伸手在自己同伴脑袋上拍了一下,大声骂道:“咋办?凉拌!等着呗!”

现在可不是他们找不找陈泰文的麻烦了,只要陈泰文不来找自己的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最要诧异的怕是宋澄了,躲在大树后面的宋澄刚才还在为陈泰文担心,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一群山贼都朝着陈泰文跪了下来,宋澄的嘴巴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大的“o”形,心里还在怀疑,未必陈泰文明面上是飞行员,实际上是个土匪不成?

“诸位兄弟,不好意思,我真的不认识你们”陈泰文也纠结了,这么一群山贼跪在自己眼前,也让他有些错愕,只能苦着脸说道。

“也对,那个时候恩人应该不知道我们的名字,您还记得当初在遵义吗?是你从日本人的棉纺厂中将大家救了出来,那一天,我们逃出来了,只不过我们长官运气不好,被日本人抓了去。”

那名叫做丁四的首领被陈泰文扶起来后,将其中的缘由讲了出来,听完过后陈泰文都感觉神奇的很,难怪他觉得这帮人聚在一起有些脸熟了,原来是当年他坠机过后,跟着吴老板和吴小姐去遵义投奔他的朋友。

到了吴老板朋友开的棉纺厂才发现,他朋友的这个厂子早就被日本人给占领了,一群中国俘虏兵被他们狠狠地压迫着,陈泰文也是血性上涌,当天晚上就将他们给放了出来。

通过丁四的讲述,陈泰文还知道当天晚上逃出来的只有大概一半人,幸存下来的人聚在一起又没有了去处,索性在这个地方落草为寇了,不巧今天又在这里碰到了陈泰文。

“其实这些年,我们也派兄弟回去过遵义,想要寻找恩人的消息,只不过当天晚上事态紧急,来不及问您的姓名,因此也没找到恩人的下落。”丁四将山贼们叫起来后,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

陈泰文也笑着摆摆手,对丁四说道:“你们也别恩人恩人的叫了,我叫陈泰文,今天算是谢谢你们了。”

“哈哈哈!咱们恩人就是厉害,起个名字都跟空中赵子龙一样,行了,你说吧,怎么处置这四个人!”丁四仰头哈哈一笑,豪气干云地用枪指了指四名特务。

说实话,对于如何处置这四名特务,陈泰文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放了他们吧,他们肯定会告诉他的上司行动失败,那么他和宋澄肯定会被他们派人继续堵截,如果杀了他们吧,说实话,陈泰文下不去那个手,他们也是奉命行事,而且一路走来,他们四个也没为难过自己,这样做未免有些太没人性。

再稍微思考了一番过后,陈泰文眼珠子一转,心中顿生一计,走到特务头子面前对他说道:“兄弟,我不愿意害你们的性命,你把武器给我,你们四人跟着丁四兄弟上山,在他的山寨里住上一个月怎么样?一个月过后,我让丁四兄弟放你们走。”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了,这四名特务在土匪窝里住上一个月,等到一个月后,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特务头子有得选么?根本没得选,于是,陈泰文经他们四人的手枪都收走了,将人交给了丁四。

丁四本来极力挽留陈泰文,想要陈泰文上山跟他们痛饮一番,甚至将自己老大的位置让出来,让陈泰文来当山贼头领,但是这些都被陈泰文拒绝了,一个要赶回去给自己父亲守孝的理由就足以让丁四他们放人。

“兄弟!肖青是你同学吧。”就在陈泰文转身,准备去往宋澄所在的地方跟宋澄汇合的时候,军统特务头子突然转过头,问陈泰文道。

听到肖青两个字,陈泰文顿时便转过了头,肖青对他的帮助太多了,不说别的,就是放走叶老师那么一大帮人,肖青就是冒着生命危险的。

“认识,什么意思?”陈泰文眉头一皱,面容凝重地问道。

那名特务头子笑着摇摇头,说道:“算是我还你个人情,感谢你的不杀之恩,肖青有麻烦了,毛达成已经回到了昆明。”

说完这句话,特务头子转身跟着丁四朝着山寨方向走去,只不过听到这个消息后,陈泰文的内心又开始为肖青担心起来。

昆明,一场暗流正在涌动着,顾伟被肖青赶走之后,直接来到了冯智明所在的小楼。

毛达成此次之所以来到昆明,就是为了一举拿下肖青,通过自己在军统昆明站留下的眼线,毛达成知道肖青很有可能通共,别的不说,上次肖青和陈泰文联手将叶老师放走的事就足够能说明问题了。

只是肖青做事太绝,他的那名眼线也没有留下证据,因此,上面下达命令的时候也只是说秘密逮捕肖青。

此时,冯智明正在跟毛达成商量着如何进行下一步动作,冯智明的随身侍从却突然闯了进来,说肖青的心腹顾伟来见,来人还受了伤。

第二百六十六章 叛徒

一听都肖青的心腹来了,毛达成和冯智明都显得有些紧张,昆明虽然是毛达成的老巢,但是他在昆明城内已经没有了职位,现在军统昆明站可是肖青掌权。

而冯智明担心的责是自己成为第二个死在深山中的特派员,哪怕他手上有调动一定数量驻军的权利,但现在可是人家找上门来了,如果形势不妙,自己怕也只能选择自保了。

“就是他一个人来的?”冯智明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

侍从点点头,在冯智明和毛大成的疑惑中,将顾伟带了进来,随即又在冯智明的耳边说了句什么,也正是这句话,让冯智明的脸上突然带起了喜色。

“哟,这不是肖青身边的红人顾伟么?当年怕是我瞎了眼,把你这么个人才扔到航校去了。”见到顾伟的刹那,毛达成便挂上了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顾伟和欧阳浩二人都是被毛达成招录进来的,原因就是蒋介石临时起意问了戴笠关于航校的事情,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随着委员长关注点的转移,他们二人也坐了冷板凳。

“毛主任,别说了,就怪你当初离开云南的时候没有带上我们,导致现在我被他肖青猜忌,哼!我这次来,是投奔你们二人的,谁要接纳了我,我给他一份天大的功劳!”

顾伟也冷哼了一声,显然是对当初毛达成扔下兄弟们自己高升表达不满。

“呵呵呵,好说,好说,听说外面肖青的人正在搜捕你,说说看,你手上有什么天大的功劳,值得我来庇护你?”毛达成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并没有表示自己愿意庇护顾伟,只是让顾伟先说说看。

他就是这样一个爱占便宜的人,庇护一个人是需要实力的,毛达成自问有这个实力,但是如果得不到相应的回报,他也不愿意起干这个活。

只不过就在毛达成对顾伟产生兴趣的时候,一边的冯智明则皱起了眉头,将茶水往桌上一顿之后,立马从自己的腰间拔出了手枪,顶住了顾伟的脑袋。

“哼,你以为肖青用出这种伎俩就能瞒过我么?呵呵,他也太小看我冯某人了,连我都不知道毛主任要来昆明,他是怎么知道的?”不好意思,他的这个伎俩太拙劣,我要送你去见阎王了。

冯智明这话一出,顿时让毛达成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是啊,自己来昆明可是没有告诉任何人的,直接下了飞机就朝冯智明这边赶,知道自己行踪的除了重庆的几个人外,昆明这边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

而顾伟为什么能直接找到这里来?再看顾伟来这里的目的,分明就是针对肖青的,这里面的缘由不能不问个明白,想通了这一点后,毛达成也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了手枪,冷眼看着眼前的顾伟,显然,如果顾伟不能给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的话,那么他和冯智明势必不能让顾伟活着离开这里。

“哼,这还要感谢你毛主任的提拔了,将我和欧阳浩两个人丢在航校一丢就是三年,更何况当初您带人大闹飞虎队,现在第十四航空联队认得您的人可不少吧?您一下飞机,肖青就从航空队知道了你的行踪,而且实不相瞒,肖青已经猜到了你来昆明的目的,开始动手布置了。”

顾伟肯定比不上欧阳浩的心狠手辣和思维活跃,但是要论忍劲和冷静,顾伟绝对比欧阳浩要强很多,哪怕面临这种生死环境,顾伟也强行忍住了内心的恐惧,找出了一个完美的理由。

是啊,当初在昆明的时候毛达成可没少去飞虎队,经过那次大闹飞虎队后,毛主任甚至被唐老头子下达了禁止进入驻地的命令,见过毛达成的人可不少,凭借毛达成在航空队的人气,他的行踪估计一下飞机就传得满天飞了,肖青有着陈泰文这层关系在,打听这点事情根本不费劲。

冯智明将眼神投向了毛达成,却见毛达成一张老脸涨的通红,愤愤地将手枪收进了枪套,显然,顾伟说的都是真话。

“说吧,你凭什么说肖青已经知道了我的目的?还有,你说的天大功劳是什么!”毛达成气呼呼地坐在凳子上,原本以为自己的行踪已经很保密了呢,却忘了自己在昆明航空队这边已经臭名远扬,为了赶时间,他坐的还是飞机,消息泄露了也很正常。

毛达成将枪收了起来,显然是认可了顾伟的话,因此冯智明也没必要再计较这些,收起枪后,同样目光灼灼地盯着顾伟。

“嘿嘿嘿,我有肖青通共的证据。”随后,顾伟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直接递给了毛达成和冯智明,

二人看过书信之后,脸上直接露出了震惊之色,果真如顾伟所说,如果肖青通共被他们抓住的话,那么他们二人绝对是大功一件!肖青是什么?那可是军统昆明站的站长!一个站长通共,会给对面带来多少有用的情报已经不是一般军官通共能比得上的了。

“你们的动作要快!肖青已经知道你来了昆明,而且,他也开始布置一些事宜了,如果不赶紧采取行动的话,肖青可就要跑了啊!”

顾伟眼神中露出一丝仇恨的神色,这丝神色刚好被毛达成和冯智明看见,二人心中更加放心了,打发了顾伟之后,冯智明和毛达成二人商量了半天,制定出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在看欧阳浩这里,接了肖青的任务后,欧阳浩第一次坐上了战斗机,将欧阳浩带往重庆的正是邵云锋,说起来,邵云锋和欧阳浩还是有点缘分的,邵云锋跟李海洋是同一批被招进航校的,而陈泰文和欧阳浩他们则要晚了一批,邵云锋还是欧阳浩的师兄。

在接连的空战中,师兄弟们死的死,残的残,留下来的人已经少之又少,因此,在听说是送欧阳浩到重庆,时间要求紧迫后,邵云锋还特地换上了一架sdb无畏式俯冲轰炸机。

这架轰炸机刚好能坐两人,也是由道格拉斯公司开发的舰上俯冲轰炸机,主要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活跃于太平洋战场上,最大时速四百一,最大航程一千二,纯粹的说,这批无畏式轰炸机用于教学的,不过现在用来送欧阳浩倒是正好。

飞机降落之后,欧阳浩强忍着的呕吐感顿时倾泻下来,直接蹲在地上吐的昏天黑地,战斗机可不是客机,因为自重比客机轻,因此在遇上气流的时候颠簸会更大。

“上次听说是你发现了刺杀泰文的凶手,总之,谢了!”邵云锋走上前来拍了拍欧阳浩的肩膀,然后选择了直接走人。

欧阳浩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时间宝贵,也没工夫跟邵云锋多说,直接出了机场,朝着重庆市内走去。

上次,因为毛达成的缘故,欧阳浩来重庆见到了毛人凤,本以为能靠陈泰文这事得个封赏,却没曾想陈泰文是被冤枉的,这次肖青又让欧阳浩来重庆,来见的竟然是戴笠!这就让欧阳浩有些紧张了。

戴老板是什么人物?他可是蒋介石身边的红人,欧阳浩根本没把握,肖青这个加入军统才短短时间的人会跟这么个大人物有什么牵连。

其实事实也正如欧阳浩想的那样,肖青跟戴笠根本没有任何联系,因此,当肖青来都戴公馆后,硬是被门房盘问了许久。

“老先生,我也不要求见到戴公,但是情况实在太过特殊,我的上司是军统昆明站的站长,如果不能将书信送给戴公,那我们肖站长可能会被人陷害至死啊!”欧阳浩眼眶红润,看着戴公馆门口的老门房,对他说道。

老先生看欧阳浩可怜,给他端了一杯茶水,更何况欧阳浩也是军统线上的人,老先生才没将他给撵出去,只不过看着欧阳浩手上的信封,老先生有些犯难了。

“这封信交给戴公是绝对没问题的,但是你要求现在马上给,那实在有些问题,今天明天戴公都在委员长府上商量战后事宜,你让我怎么送过去嘛,要不你去委员长府上碰碰运气?”

老门房也是无奈,现在人家戴笠不在家里,让那个他去送信怎么可能?更何况,戴笠所在的地方可是蒋公馆,那是一般人能靠近的吗?估计你在外面徘徊久了,还会被人当成刺客给抓起来。

“唉!那可咋办!”

欧阳浩得到的任务就是将手上的信笺送到戴笠手上,无论他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信笺在今天之内送达,因此也动用了自己的私人关系给欧阳浩弄来了飞机,要见这么大一个人物谈何容易?就是军中大员都要预约,更何况是肖青派过来的一个普通办事员?

“怎么回事?”

就在欧阳浩叹气的时候,一个女人从门外走了进来,门房里的对话她也听了大半,知道门房里的人是要找戴笠有急事,来人正是蝴蝶,身为戴笠的身边人,自然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看到蝴蝶走进门后,门房的眼神亮了起来,踹了一脚欧阳浩后,便提示欧阳浩道:”没眼力见,她可是咱们戴老板最看重的人,有什么事赶紧跟我们蝴蝶小姐说!“

欧阳浩的脑袋也转得快,第一眼看向蝴蝶的时候,他就被蝴蝶特有的气质给迷住了,蝴蝶的身材和紫色是极好的,特别是这美式小翻领的军装一穿,更有一种别样的味道在里面,门房一脚将盯着蝴蝶看个不停的欧阳浩踢醒之后,欧阳浩也光棍,直接将肖青给他的信笺拿了出来给了蝴蝶。

第二百六十七章 底牌

蝴蝶接过欧阳浩手中的信笺拆开看了看,其中的内容确实引起了蝴蝶的注意,只是看了三行之后,蝴蝶便将信笺往怀里一收,对着欧阳浩说道:“这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去跟戴长官说说。”

欧阳浩可不知道蝴蝶是什么人,走的时候肖青已经说过了,让他把信亲自交给戴笠,但是现在信笺被蝴蝶收走了,让他有些不太放心,不过老门房却一个劲地给他使眼色,无奈之下,肖青也只好点头答应。

再看肖青这边,毛达成到达昆明的消息他第一时间便知道了,他刚送走叶老师和他的几个学生,毛达成就来到了昆明,显然这事不简单,再加上有人在码头看到几个毛达成的眼线跟着陈泰文上了船,肖青便明白了,这次毛达成绝对是冲着自己来的,而陈泰文被毛达成的眼线盯上,说明他跟冯智明也达成了合作意向。

两个联手,陈泰文和自己怕是危险了,只不过现在的肖青想的是如何自保,至于分心去营救陈泰文他还做不到,二人的交情虽然有,但绝对说不上是性命之交。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肖青站在破庙中最高的舍利塔上,仔细用望远镜观察着破庙周围的情况。

这一天白天,除了安排顾伟和欧阳浩二人各自执行任务之外,肖青遣散了一些人,也留下了一些人,甚至关押在水牢里的各种犯人也释放了一批,武装了一批,他料定,毛达成对自己动手的时间不会太晚。

“来了!头儿!毛达成带着一个连的驻军来了!”就在肖青观望四周的时候,网二愣子端着一挺机枪,指着肖青身后说道。

肖青转身看去,果然,一辆小汽车后面跟着一个连的士兵,小汽车上坐着的正是毛达成。

“所有人,准备战斗!”

此时,破庙里的人只剩下了原来的三分之二,有一些不愿意跟随肖青一起战斗的人被肖青遣散了,但是因为有牢房里犯人的加入,整个队伍的战斗力没有降低多少,甚至还有稍许的提升。

毕竟遣散的都是贪生怕死的,而军统牢房里关着的可都不是什么善类,再跟肖青达成协议后,他们愿意用这一战来换取自己的自由。

“哒哒哒!”

毛达成的队伍刚刚停下来,肖青手中的歪把子机枪便朝着毛达成乘坐的小汽车来了一梭子,肖青可是上过战场的,枪法很准,一梭子子弹全都打在小汽车前面一米处。

这可把毛达成个吓坏了,直接指挥司机后调头后撤到整个队伍最后面之后,才在几名特务的簇拥之下下了车门,这一举动引发了驻军的集体鄙视,这种人,在战场上肯定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

“你们是什么人!报上你们的身份!这里是军统重地,再往前一步杀无赦!”肖青手中拿着一个土制的扩音器,扯起嗓子朝着毛达成所在的方向喊去,所谓出师有名,肖青是要在气势上和大义上首先占据高地。

果不其然,肖青这话说完之后,驻军连的连长和士兵们都看向了毛达成,他们也想知道,为什么国军部队要打国军,这要是没有命令或者是适当的理由,那么他们就是造反,造反的部队会有什么下场?那可是要集体枪毙的。

“哼!肖青!我是军统情报处副处长毛达成!现在怀疑你私通**,借助军统昆明站站长的身份,私下将**分子叶晨光和一干叛逆学生送出了昆明!你现在出来接受调查,其他人一概既往不咎!”

毛达成的话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如果可以的话,他只愿意抓住肖青就完事,其他人他还真不想追究,也没办法追究下去。

听说只是抓个人,驻军连的连长和战士们也都放下心来,在连长的命令下,一个连的正规战士已经做好了攻击阵型。他们要配合毛达成的计划,如果能逼迫肖青出来投降,那么不打仗是更好的。

“毛达成!你说我通共你可有证据?真正通共的是你!这是毛达成通共的证据,驻军连的将士们看好了!”肖青说完之后直接拿起一把军统特务平时搞暗杀用的弓弩,在上面缠上了一封信后便直接朝着对面军阵射去。

趁着对面战士捡信的空档,肖青还继续冲着对面喊道:“毛达成想要陷害我,同时跟我的亲信顾伟里应外合蒙骗了冯智明特批员,因此特派员才会动用手中的权力将驻军兄弟们调来,其实毛达成你才是真正的通共!顾伟你个王八蛋!有种你给老子出来对质!”

你说我通共,好吧,那我也说你通共,先将水搅浑了自己才好浑水摸鱼,军统的人要说暗杀绑架刺探情报,这些事情他们都是行家里手,但是你要说打仗,这帮人怎么可能是对方正规军的对手?将这些人武装起来,也就是充充门面罢了。

听到肖青的话,又从地上捡起肖青射过来的弩箭之后,驻军连长的脸色都变了,都已经有点后悔参与这件事了,现在双方都说对方通共,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通共?自己来是想赚取功劳的,别到时候功劳没赚到,还帮错了人,那自己乐子可就大了,没吃到鱼还会惹一身骚。

“二位长官,还请你们出示抓人的手令,另外,如果可以的话,让那个顾伟出来说明情况,不然的话我将会把现在的情况通报团部,暂时不能给与你们支援。”看过肖青射过来的信笺后,驻军连长脸色铁青地将那封信笺送给了毛达成,同时将话说的很大声,保证车里坐着的人也能听见。

其实此时的肖青内心也很着急,这一切都是他的缓兵之计,他等的就是重庆的消息,但是欧阳浩去了那么久,到现在也没有消息,这让肖青内心纠结万分。

他也想过离开昆明的事,但是他不敢赌,他相信毛达成已经将他监视了起来,在昆明他还能进行困兽之斗,但是除了昆明,肖青一点把握都没有。

“诸,诸位兄弟!你们听我说!我是肖青的贴身助手顾伟!肖青通共的情报我已经送给了毛主任和冯主任,大家不要听信肖青胡言乱语!”顾伟出来了,一咬牙,顾伟索性大声喊道。

离开肖青的时候肖青已经交代了,只要他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事由他自己把握,现在自己人在毛达成和冯智明手中,如果自己敢乱说,他帮肖青解了围是真的,但是却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肖青都让自己随意发挥了,那么他肯定会有自己的办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顾伟的话一说出来之后冯智明索性也从车里走了下来,冲着驻军连长大声喊道:“我只要肖青!其他人胆敢反抗,就地格杀!执行命令!”

“是!”

命令下达,意味着冯智明会对这次行动负所有责任,驻军连长不再犹豫,三通迫击炮响之后,便直接下令驻军开始进攻破庙。

肖青的估计是很正确的,自己手底下的特务们最不擅长的就是正面作战,更何况面对的还是正规的步兵?迫击炮响过后,破庙的围墙就直接被打开了一道扣子,驻军用重机枪火力压制之下,破庙外围已经被突破开来。

“放弃抵抗!”

看到自己的人一瞬间就倒了七八个,肖青知道这么下去自己最后也是个死,索性就下令放弃抵抗了,他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欧阳浩身上,没成想最终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叹了一口气之后,肖青直接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站长,你走,我掩护你撤退!”

就在肖青准备束手就擒的时候,一身是血的网二愣子冲了进来,冲着肖青大声喊道。

此时此刻,怕也就是王二愣子还在坚持跟驻军作战了,不得不说,王二愣子很勇猛,手中的花机关所到之处,绝对能收割一两个人头。

“二愣子,你赶紧走!不要管我!”

看到王二愣子这幅模样,肖青心中感动的同时也很痛心,他已经下令放弃抵抗了,其他军统特务应该都不会有什么罪过,但是王二愣子一直抵抗到现在,杀了对方那么多人,到时候他的下场能好得了?

如果能坚持到最后也就罢了,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驻军进来的第一件事肯定就是手刃王二愣子。

“不行,我娘教过我,火靠空心,人靠忠心!我不会走的!”王二愣子堵在了肖青门口,尽力地拦截已经冲上来的驻军。

只不过,当他话刚说完的时候,一支黑洞洞的枪口便顶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二愣子,你是我肖青一辈子的兄弟,这些黄金你拿着,带着你娘离开昆明,离开云南!如果不听话,我先杀了你,然后我自杀!让你老娘一个人饿死在家吧!我知道,凭你的本事肯定能杀出去!”肖青将几条小黄鱼放进了王二愣子的兜中,眼圈通红地对王二愣子说道。

“啊!!!!”

王二愣子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扣动着手中的扳机,将自己手中的机枪子弹全都倾泻了出去。

“走啊!”

眼见王二愣子手中的机枪子弹耗尽,再不离开的开的话他们谁都走不了,肖青没办法,直接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站长,等我!”

看到肖青这幅模样,王二愣子知道肖青不是开玩笑了,直接一转身,抹了一把眼泪之后便转身朝着破庙后面奔去,几下闪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二百六十八章 营救肖青

奇迹般地摆脱了四名特务的劫持之后,陈泰文辞别一种山贼,朝着前面的镇子走去,手中有枪心中不慌,陈泰文和宋澄此时也放下了心来,只不过,在何去何从这个问题上,陈泰文陷入了思考。

“澄澄,现在我不再是航空队的人了,现在我们面对这个问题,该怎么办?”小镇上,陈泰文和宋澄坐在一处小摊前,一边吃着面条一边跟宋澄商量。

宋澄笑着摇摇头,对陈泰文说道:“这件事情你拿主意就行了,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经过这几年的风雨,宋澄和陈泰文二人经历了太多太多,陈泰文再也不是那个愣头青了,遇到事情的时候已经学会了征求宋澄的意见。

“澄澄,这么说吧,咱们另个现在是一体的,你觉得,咱们应不应该去救肖青,我是很正经地问你这个问题。”陈泰文将手中的筷子放下。

他们从四个特务那里知道了毛达成想要对肖青下手,但是现在陈泰文和宋澄却要赶着回去给陈兴旺守孝。

按照他们那边的规矩,自己父亲死后三年是不允许结婚的,但是陈兴旺却当着所有族人的面跟陈泰文和宋澄说了,如果他们真的要在一起,那么就替他守孝一个月就完婚,这是陈兴旺自己提出来的,绝对不会给宋澄和陈泰文带来不孝的名声。

也就是说,如果选择去帮肖青,那么自己跟宋澄的婚期就要推迟,他们也可以选择直接回去,就当没有收到肖青被毛达成针对这件事。

看到陈泰文一本正经,宋澄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仔细思索了一番之后冲着陈泰文点点头,说道:“无论如何,我们都尽力而为吧,当初肖青和叶倩倩联手抓住了刺杀你的日本刺客,而且还放走了叶老师等人,这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情了,现在人家落难了,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可这毛达成是从重庆来的,上面肯定有人在指使,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自己是倾向救援肖青的,听到宋澄的真实想法后,陈泰文点点头,开始跟宋澄商量对策。

对于这一点,宋澄也进行了思考,两个人在小摊前足足谋划了大半个小时,最终还是确定,动用自己一切能用的关系去营救肖青,毕竟自己已经离开了航空队,而且根本不想在国民党的系统内有什么发展,因此,他们将他们的人脉耗尽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打定主意之后,陈泰文和宋澄问清了乡公所的位置所在,开始了二人的打电话之旅,毕竟在这个年代,乡公所才会配备电话机,其实这也是肖青努力的成果,乡公所的电话,也是当年防空体系的一部分

第十四航空队,唐老头子吃下止疼药后便静静地躺在沙发上休息,电话机响起,唐老头子接通了电话。

重庆,宋家,已经离开官场两年的宋澄父亲放下了手中的电话,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后出了门。

在朝天门码头附近,一批批江湖人士开始聚集,李家门口竖起了袍哥的大旗,一处处堂口的大哥开始登门造访。

西南联大,梅先生坐在办公椅上久久不语,最终还是拨通了桌上的电话。

一处民宅内,电台的滴答声轻微地响起,一道电波传过,身在延安的叶老师也接到了救急的电报。

此时,蒋公馆外面,蝴蝶带着欧阳浩给他的信笺踏进了蒋公馆的大门,但是蒋某人正在和戴笠商讨着机要事务,蝴蝶不敢擅自闯进去,只能在外面的会客室里等着,只是让蝴蝶想不到的是,这个会客室中的人越老越多,凭借她跟着戴笠在官场上混的眼力,自然能看到这里面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涵盖士农工商各个层面。

“或许自己来错了?今天应该是蒋某人召集各阶层代表来商讨要事的吧?”蝴蝶心中忐忑,此时的会客室中她的身份已经是最低的,正想找借口离开这里,却发现一个自己的下属也进了会客室

“谁让你来的!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看到眼前这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蝴蝶下意识地皱皱眉,低声呵斥道。

来人正是秃鹫,他欠陈吉的情,在得到了陈泰文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面对蝴蝶的呵斥,秃鹫摇了摇头,说道:“蝴蝶女士,这次我是来找戴长官的,不是因为公事,完全是因为私事,我想,他们来的目的也跟我差不多。”

让蝴蝶诧异的是,秃鹫指了指会客室里的人,竟然能肯定这些人都是来戴笠的,而且来找戴笠的目的跟秃鹫差不多,这件事可闹大发了,别看戴笠此时可以在官场中横着走,那是因为又蒋委员长替他撑腰,而且国民党内派系林立,才让戴笠有了游刃有余的资本。

现在这么多人来找戴笠,又是在蒋公馆,如果这事传到蒋某人耳中,那么蒋某人会如何看待戴笠?知道这件事闹大发之后,蝴蝶内心也焦虑起来,将秃鹫拉到走廊上后,轻声质问秃鹫道:“告诉我,这些人背后都代表着哪方势力,还有,你们来找老板,目的是什么?”

对于蝴蝶,秃鹫没有任何隐瞒,指着其中一个穿着丝绸长褂的人说道:“那个人你认识吧,总商会的会长,背后是袍哥会,袍哥会你知道的,他的实力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另外那个穿西装的,教育总长;还有那个美国人,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代表的是谁;你看,你几个穿军装的,背后的几个军阀你清楚吧?我跟你说,这里甚至还有那边的人,我敢肯定,他们都是为了一个叫做肖青的人来。”

“肖青?”当秃鹫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哪怕是见过世面的蝴蝶也都睁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一个小小的军统昆明站站长能请动这么多人,别的不说,自己怀里还揣这欧阳浩带过来的书信呢,这么说来,自己也是为了肖青的事来的。

“这个肖青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能说动这么多人?”一番冷静过后,蝴蝶也开始思考这件事情的性质,不过短短时间后,蝴蝶的脸上便戴上了一丝笑意。

事情的经过肖青已经写在了信笺当中,或许这次事件不但不会给戴笠带来影响,反而会给某人的心脏上刺伤重重一刀。

其实陈泰文和宋澄也没想到,他们二人的电话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其实这也是善有善报,陈泰文和宋澄这么多年一直致力于抗战的前沿,他们拯救孤儿,凑送物资,打击日寇。

这些事情或许他们自己都没在意,但是当初种下的善果,都已经开始慢慢开花,别的不说,就拿肖青来看,当初日本人肆虐中国蓝天的时候,他一手建立起来的防空网络救了多少老百姓?人在做,天在看!

得知了现在的情况之后,蝴蝶心中已经有数,他没有再等,而是朝着秘书一室走去,他要去找蒋某人的第一秘书戴季陶,在讨论国家大事的时候,也只有这位戴先生能进去跟蒋某人汇报情况。

说起这戴季陶可了不得,他是蒋介石的四大文胆之首,是浙江吴兴人,与蒋介石过从甚密,甚至能将自己的儿子送给蒋介石当继子,而这个继子正是蒋纬国

听蝴蝶说明来意之后,戴季陶从秘书室走了出来,听取了所有人的汇报之后,便将这些聚集在会客室的人都遣散了,此时别说蝴蝶了,在会客室的所有人将来意一说明之后,连这帮人都蒙了,原来他们都是来找戴笠,也都是为了肖青的事来。

“蝴蝶女士,你在这里稍微等一下,我去通报委员长,然后将我那家门叫出来处理这件事。”戴季陶深深地看了一眼蝴蝶,然后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此时,蒋某人正在讲着国内形势,顺便跟一众高级将领商量日本战败后该如何进行下一步动作,听到会议室的们响动后,蒋介石皱了皱眉头,见进来的是戴季陶后,眉头皱得更紧了,不是因为戴季陶打断了他的思路,而是因为戴季陶在这种时候进来,肯定是碰到了棘手的事情。

戴季陶径直走向蒋某人,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后便站在了蒋某人身后,蒋某人眉头耸了耸,然后笑着说道:“呵呵,一个小小的昆明站站长竟然能有那么多人来说情,看来有些人是不得人心啊,雨农,你先出去处理事情吧,然后查查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把结果告诉我。”

此时,一众高级官员正在眼观鼻,鼻观心,戴季陶和蒋某人的私话不是他们能听的,戴笠也不例外,他正眼睛盯着天花板,数着天花板上有几个缺口呢,却不想,蒋介石直接点了他的将。

听到蒋介石的话后,戴笠立马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冲着蒋介石敬了个礼后立马跟着戴季陶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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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憋屈的毛人凤 (一)

直到出了会议室,戴笠还是一脸蒙蔽,他根本不知道什么事情能在高层会议的时候被打断,而且能劳动戴季陶亲自过来传话,不过从蒋介石的表情来看应该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事,这也是让戴笠还能平稳思绪的原因。

“事情我都告诉你了,具体的你去跟蝴蝶小姐沟通吧,恭喜你了家门。”戴季陶笑着拍了拍戴笠的胳膊,从戴季陶口中听了大概的经过之后,戴笠也是哭笑不得,不过能有那么多人来给肖青说情,从另外一个侧面来说,肖青的工作做的还是可以的,毕竟大家都看在心里。

“走吧,带上我的警卫连,我们去会一会这位天子门生毛人凤去。”刚出蒋公馆,戴笠便直接对身边的蝴蝶说道。

蝴蝶也是捂着嘴巴一笑,点点头后走开了。

毛人凤府邸,抗战局势已经明朗,毛人凤的心思也开始活络起来了,这么一场大规模的国战结束后,除了对日本人审判之外,国民政府肯定会论功行赏,现在国家支离破碎,接下来肯定会有大的人事调动,因此毛人凤的心思也活络起来,正在部署自己的手下收割战功。

最近的一个案子是他特别感兴趣的,那就是军统昆明站站长肖青涉嫌通共,这个消息是自己堂弟告诉自己的,自己也派了堂弟毛达成去查

一旦掌握了证据,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到委员长那里参戴笠一本,一个城市的军统机构头头都叛变了,那么他戴笠的管理责任肯定首当其冲,虽然不会对他伤筋动骨,但是打击一下他的声望还是可以的。

再说肖青这边,直接放弃了抵抗之后,肖青被驻军也已经团团包围了,此时最生气的怕就是驻军连长了,他以为就是来抓个人的,凭借加强连的装备绝对不会有什么损伤,弹药钱到时候加倍找毛达成他们要就是。

可是一番进攻下,他这个连竟然死了七八个,伤了五六个,反观肖青这边,因为刚开始肖青就下了命令投降,王二愣子也跑了,所以连受伤的都没有,胆子小的倒是受了点惊吓。

根据他的观察,自己手下的战士全都是被一个人打死的,见到肖青的一瞬间,驻军连长直接抓住了肖青的衣领子,大声质问道:“人呢!该死的!把他给老子叫出来,不然老子让你不得好死!”

“呵呵,这么跟你说吧,你这是叛变,这件事情戴老板已经知道了,你不该卷入都这起事件中来的。”当年在深山老林中的时候肖青什么场面没见过?光是躲日本人的围剿就不知道多少次了,因此,在他眼里,这名驻军连长的气势还真吓不到他。

听了肖青的话后,驻军连长嘴角一咧,点点头道:“嘴硬是吧,好,好好,我看你待会还怎么嘴硬!来人,带走!”

肖青被带走了,驻军连长在最后关头还是给自己留了后路,他没有将肖青带到自己的驻地,而是直接拉到了冯智明的寓所中。

驻军这边,除了驻军连长之外,其他战士都被遣散回驻地了,按照道理,驻军只是帮忙抓人罢了,但是驻军连长气不过,主动要求来观看对肖青用刑。

“感谢冯先生的大力支持,我这就要动手了,你放心,功劳簿里肯定会有你的名字的。”毛达成借助冯智明的权利调来了驻军顺利将肖青抓获后,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止过。

只不过似乎冯智明可没这么好忽悠,当毛达成要去后院审讯肖青的时候,冯智明却一把将毛达成给拦了下来,阴阳怪气地对毛达成说道:“毛主任,似乎你还忘了什么吧?你给我的承诺是否该兑现了?”

“承诺?”毛达成一愣,随后一拍脑袋后说道:“对对对,看我这记性,来人啊!通知段伟他们通报地点,好让冯先生去接人回重庆!”

毛达成冲着外面大吼一声,一名小厮便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哭丧着脸对毛达成和冯智明说道:“报告,毛主任,段伟他们四个最先回消息说已经控制住了陈泰文,但是,但是,他们已经整整一天都没回话了!”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毛达成和冯智明的脸色都变了了,一天没回话或许在别人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军统不一样,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会每隔一段时间回复一个消息,这个时间是严格约定的,过了这个时间没回话,军统会直接断定任务失败,然后启动一切补救程序。

而被抓住的军统特务在过了这个联络时间后,也会选择供出一些情报,来求得一丝生存的希望,在国际惯例中,特工人员可是不会受到日内瓦公约保护的。

“呵,呵呵,我现在严重怀疑我被你利用了,毛达成,你是毛人凤的堂弟我知道,但是如果你不给我个交代的话,我冯某人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冯智明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

如果抓不到陈泰文,他的任务就完不成,那么自己费尽心机调动驻军帮毛达成抓肖青的事根本就得不到回报,驻军是这么好调的吗?每调动一次,他的后续报告就得交一大摞。

“冯先生暂且息怒,陈泰文的事我也不清楚,但是你放心,在肖青这件事上,我毛达成的功劳有多少,你冯先生的功劳就有多少,这是我堂兄的信笺,请你过目!”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毛达成的心是在滴血的,凭借着这个功劳,他毛达成绝对会在重庆军统占上一个位置,但是现在,他不得不白白将自己的功劳分出去一半,这如何不让他心碎?他已经决定了,等自己办完了肖青的事情,再腾出手里好好磨磨段伟他们四人。

拿过毛达成手中的信笺,冯智明仔细看过一遍后才放下心来,脸上也有了笑容,陈泰文的任务虽然很有可能失败,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积淀,中国空军还是有一些底子的,并不是缺了他陈泰文就不行。

功过相抵之下,他冯智明也能从这份天大的功劳中分一杯羹,这也算得上收获了。

“既然是毛先生的要求,那么卑职就不能不从命了,维护国家的稳定安全,也是我分内之事嘛!毛主任,请吧!”如果自己不抓住这份功劳的话,那么这次来昆明他不会有任何收获,回去之后可能还要背处分,现在能抓住多少是多少了,想通了这一点,冯智明也主动配合起毛达成来。

后院内,肖青已经被五花大绑坐在了老虎凳上,这些军统大佬们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每到一处地方就会设置一个刑场,虽然刑场里的器械不如基地的齐全,但他们利用手头现有的材料也能织造出不少的刑具。

“肖青。这是一份认罪书,你要你在上面签个字,然后再写一份悔过书,那么我保证,你绝对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走到肖青跟前,毛达成从自己的公文包中掏出了两份材料放在了肖青跟前。

肖青朝着那两张纸看去,只见上面写着承认放走叶老师和几名共产党员的事实,以及自己如何勾结共产党,借用自己军统昆明站站长的职务,获取情报的事实,看过这个认罪书后,肖青就知道这次毛达成是要搞死自己了。

确实,叶老师是他放走的,但是经过毛达成这么一番运作,他放走的不是叶老师和几名学生,而是变成了叶老师和几名共产党员,再加上出卖情报这些事,他如果签字之后还会有活路?

“呵呵,都说咱们军统不要脸,担任这个昆明站站长之后才明白,确实有不要脸的存在。”肖青瞥了一眼毛达成,然后冲着毛达成吐了一口浓痰,说道:“老子一身戎装,半世许国,自问参军以来没有做过任何对国家不利的事情!我可以好不谦虚的说,我肖青在抗战中做出的贡献绝对不比一个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军官少!”

“看看你们这些人,还有这个所谓的连长,你们都上过战场吗?你们跟小鬼子战斗过吗?当年日本人空袭昆明的时候,如果不是老子,你们还能站在这里耀武扬威,颐指气使吗?来吧!有什么手段你都使出来!如果求饶一句老子就是狗娘养的!”

肖青将眼睛一闭,显然是决定跟毛达成斗到底了,这个罪名他是不可能承认的,承认之后绝对思路一条,现在看来,重庆那边也是希望渺茫了,但是希望渺茫不等于没希望,两相对比之下,肖青还是选择了那渺茫的希望。

被肖青这么一激,原本还站在一边的驻军连长都忍不住了,索性从刑台上拿起一条皮鞭直接开始冲着肖青抽打起来。

重庆,毛人凤彻底傻眼了,自己的顶头上司戴笠竟然带着自己的警卫排将自己包围了!而且是在重庆这个陪都里,戴笠根本没有丝毫忌惮!

看着眼前的场景,毛人凤根本没有想过要反抗,自己是蒋某人的嫡系,而且还是蒋某人亲自安排进军统,跟戴笠制衡的人物,没有蒋某人的批准,他戴笠敢带兵包围自己?

第二百七十章 憋屈的毛人凤 (二)

毛人凤不是个笨蛋,如果是个笨蛋的话就根本没有资格跟戴笠正面制衡,当戴笠带着兵出现在毛人凤家中的时候,毛人凤就知道事情大条了,只不过他还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因此,看着戴笠脸上那阴冷的笑容后,毛人凤的脸上则是一脸茫然。

“戴,戴长官,不知道今天带兵造访是何缘故?”深吸了一口气后,毛人凤开口问道。

对于毛人凤这种级别的人物,戴笠也没有必要瞒着他,冲着蝴蝶挥挥手后,蝴蝶便站了出来,将今天发生在蒋公馆的事情说了一遍。

蝴蝶只是陈述事实,戴笠也没有特地去强调什么,如果毛人凤连这种政治觉悟都没有的话,又怎么配做自己的对手?

果不其然,毛人凤在听到这么多大佬帮肖青求情之后,自己的脸色也惨白起来,这已经不单单是一个肖青可能通共的事件了,如果这些人闹腾起来,很有可能成为一个政治事件。

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当初毛达成跟自己汇报的时候也说过,没有掌握肖青通共的确切证据,只是他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肖青跟共产党走的很近,他的自信来源就是,他之前布置在军统昆明站立的棋子,亲眼看到了肖青将叶老师和几个学生带上车。

在特定条件下,这绝对是一个有力的人证,但是他们面对的是肖青,或者说他要动的是戴笠,如果单靠这一点证据显然还是不行的,人家戴笠一句话,他能找出一百个人来指正毛人凤通共就行了。

“毛人凤,你很好啊,想恶心我不是?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肖青是被你派人抓了的吧?把证据拿出来吧,我好亲手剐了这个军统昆明站的站长,再去向委员长请罪。”戴笠好整以暇地看着毛人凤。

毛人凤手中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如果是面对一个外人,他有一百般手段来讲对方打发走,而且自己还能占据上风,但是他面对的是戴笠,整个军统特务机构都是他架设起来的,有证据就是有证据,如果真有证据,他毛人凤也不怕,但是如果没证据捏造证据的话,戴笠这种人一眼就能看穿。

“具体情况我不清楚,给我五分钟时间,五分钟过后我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的。”毛人凤阴沉着脸,双目死死地盯着戴笠。

戴笠知道,毛人凤这是想要去确认情况,如果手中真有证据,那么就是告到蒋某人跟前也不怕,如果毛达成手中没有确切的证据,那么他毛人凤怕是要弃车保帅了。

这个要求戴笠是没有理由拒绝的,哪怕是蒋委员长也不会拒绝,毕竟他们要的就是结果,如果肖青真的通共,那么戴笠肯定会负荆请罪,但如果毛人凤没有任何证据,那么戴笠也不会善罢甘休,人活一张脸,毛人凤想打他的脸,那就要做好被人打的准备。

毛人凤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抓起了自己桌上的紧急联络电话直接打到了昆明,肖青被抓的消息其实他刚才已经收到了,毛达成还在电话中将冯智明的事情也说了一遍,对于毛达成要采取的手段,毛人凤也是默许的,因此,这个电话直接打到了冯智明的暂时住所内。

重庆,戴笠和毛人凤已经正面接触了,双方手中都有自己的底牌,一切的一切都取决于肖青是否认罪,毛达成是否真的掌握了肖青通共的证据。

肖青的身上已经没有了一块完整的皮肤,而他的十根手指也已经血肉模糊。

“没关系,我们有时间慢慢跟你耗,辣椒水听说过吧?嘿嘿嘿,我手中的可不是辣椒水,确切地说是辣椒油,你说我将这滚烫烫的辣椒油往你的伤口上一淋,你还会这么硬气么?”

肖青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了,看着毛达成手中的辣椒油,肖青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并没有去说什么。

冯智明不在办公室,当机要秘书接通电话后,机要秘书的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不都半分钟的时间,机要秘书的身上就出了一身冷汗,挂掉电话之后,便直接朝着后院飞奔而去。

审讯室的房门被机要秘书一脚踢开了来,眼见毛达成手中的辣椒油就要往肖青身上倒,这名机要秘书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一个鱼跃,飞扑到了肖青身上。

一阵惨烈的尖叫声响起,滚烫的辣椒油被泼在了机要秘书身上,冯智明见机得快,一抬手打掉了毛达成手中的辣椒油后抓起机要秘书就问原因。

他有一种不好预感,自己的机要秘书能舍身为一个通共的嫌疑犯顶替辣椒油的痛苦,肯定是出了什么变故。

机要秘书没有立刻回答冯智明,而是对毛达成大声喊道:“毛达成,你堂兄,哦不,毛人凤找你!赶紧去给他回电话!赶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一边的肖青听到这句话,又看到机要秘书的表现后,知道重庆那边终于出现了转机,肖青知道,自己赌对了!

反观毛达成,在听到机要秘书的话后便愣在了当场,事情的变化太过突然了,不过不等他继续发愣,冯智明便直接一脚踹在了毛达成身上,直接将毛达成踹倒在地,然后冲着驻军连长喊道:“赶紧将肖站长扶起来上伤药啊!哎哟,造孽哟”

什么叫做前倨后恭?这一切在冯智明和驻军连长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肖青被放出来了,毛达成被勒令立刻回到重庆说明情况,至于冯智明这边,他暂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但是他明白,要想摆脱这次事件的影响,一切都在肖青身上。

在将肖青当爷爷一般伺候之后,肖青从冯智明那里得到了一个承诺,并且跟他各自交换了一份承诺书,肖青承诺,将不会给重庆方面提供任何关于冯智明参与此事的事实,对于毛达成牵扯到冯智明的事情,肖青也会站在冯智明这边帮他说话。

而冯智明,则承诺不再对陈泰文进行追踪绑架,具体原因就是陈泰文下落不明,且已经离开了航空队,本人并不存在任何威胁。

之所有肖青要给陈泰文帮忙,是因为他也收到了陈泰文帮他的消息,如果没有陈泰文,他这条命势必会交代在昆明,也不会引起戴笠这么大的关注,一个军统昆明站的站长而已,根本不会惊动高层,甚至戴笠还会要求对肖青进行审查,毕竟国民党已经开始在自己的队伍中清除**人士了。

“肖站长,恭喜你官复原职,鄙人这就离开昆明返回重庆,以后有什么事情能用上我冯某人的,请一定开口!”手中拿着肖青给他的承诺书,堂堂军统机要处处长冯智明,竟然冲着肖青鞠了一躬。

肖青也挥挥手,笑着对冯智明说道:“此时我还真羡慕陈泰文,不过既然你说了,我还真有件事要麻烦你。”

“哦?什么事?”冯智明刚开口说可以为他效劳,也等于欠他一次人情的意思,还没等他回到重庆,肖青就立马开口要他回报,这也未免太着急了吧?不过话是自己说出去的,无论如何他也要听听肖青的要求。

“这是我的辞职信,现在抗战局势已经明朗了,这么多年来我也厌倦了这种生活,这是我的辞职信,麻烦你帮忙带回重庆去,帮忙落实了。”肖青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了一个信封,信封的封皮上写着“辞职信”三个大字。

经过这段时间的煎熬,他已经明白陈泰文为什么不愿意再干下去了,他们都是一路人,都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现在日本人已经面临崩盘,再下去就要开始争权夺利站队表忠心了,他们都是没有背景的人,根本争不过那些大佬,与其做炮灰,还不如急流勇退。

这只是一件小事,将肖青的辞职信收进皮包后,冯智明带着自己的机要秘书离开了昆明。

昆明城城西。

这里的环境不像城中央那样繁华,多是一些贫民聚集的地方,因为没有排水系统,因此每逢下雨天的时候,这里的街道都会泥泞不看,路上人畜粪便随处可见,老百姓的死活,国民政府是根本不会过问的。

此时,在一栋矮小的平房内,王二愣子跪在一张床榻前痛哭着,那天晚上从破庙逃出来后,他首先想到的是安顿好自己的母亲,然后去就肖青,但是当他回到家里后,却发现自己的母亲已经快不行了。

常年的病痛折磨,已经让他的母亲变成了皮包骨,如果不是当初肖青将他从柴房里调出来,又给了他一笔生活补贴的话,王二愣子甚至连药都买不起,按照以前他的状况,自己的母亲早就该死了。

“娘,娘啊!孩儿不孝啊!没让你享到福啊!”

“娘,孩儿先将你埋葬了,原谅孩儿不能给你风光大葬,孩儿还要去救肖站长。”

“您说过的,火要空心,人要忠心,我先埋葬您尽孝,然后去救肖站长尽忠!”

“娘啊!你起来看看孩儿啊!”

跪在床榻前,王二愣子哭成了一个泪人,这么一个强壮的汉子,在自己的母亲尸体前痛哭流涕,也让围在门口的街坊们泪目了。

“二愣子,节哀吧,人死不能复生,早日让你母亲入土为安才是正路。”对门大爷是看着王二愣子长大的,知道一个女人拉扯王二愣子不容易,这个时候他必须出来帮衬一把。

第二百七十一章崩 局势崩溃

对门老大爷走到了王二愣子跟前轻声安慰着,其实街坊四邻都知道王二愣子是军统特务,但是大家对他这个军统特务却没什么芥蒂,原因就是王二愣子虽然穿上了军装,但却从来没有欺负过他们。

甚至在一些二流子和贪官污吏上门索贿的时候,王二愣子还穿着身上那军服将他们揍趴下过,从此之后那帮流氓混混和贪官污吏就没有在这里出现过,这一切都要感谢王二愣子。

老大爷将王二愣子扶起来后,又轻声严肃地对王二愣子说道:“刚才你说的话我们都当没听见,出了这个门,埋葬了你的老母亲,你爱干嘛就干嘛去没听到看没!”

王二愣子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刚才自己似乎太伤心了,说了不该说的话,然后冲着大爷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又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一根小黄鱼交给了大爷。

“刘爷爷,这个给您,麻烦您帮我操办一下我母亲的丧事,剩下的钱您给帮忙的街坊邻居都分点,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如果不去办这件事,我对不起母亲的教导,也对不起别人的救命之恩”王二愣子认真地地说道。

刘大爷看了一眼手中的小黄鱼,顿时便被吓了一跳,现在市面上法币已经贬值的根废纸差不多了,出去买个菜都得拿麻袋装钱,黄金可是硬通货啊,这么一条小黄鱼,在这个时节价格已经被抄的不要不要的了。

“这”

刘大爷刚想要拒绝,身后却有人走了进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又说道:“拿着吧,帮二愣子的母亲风光大葬,二愣子哪里也不去,他要为他母亲守孝!”

众人的目光都被刘大爷身后的人吸引了过去,二楞子看到这人之后原本悲伤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来人正是肖青,在办妥了所有事情之后,肖青来找的第一个人就是王二愣子。

军统昆明站他去过一次,很显然,这帮特务们也听说了肖青无罪的消息,欧阳浩和顾伟也都回来了,这次功劳最大的就要算他们两人了,肖青回来后没有下达任何指令,而是当着欧阳浩和顾伟的面,给重庆方面发了一封电报。

电报内容让欧阳浩和顾伟二人欣喜万分,因为肖青做的就是,推荐欧阳浩成为新一任军统昆明站的站长,推荐顾伟成为副站长,而自己则选择了辞职。

电报发完,肖青就走了,从重庆回来的欧阳浩知道,凭借肖青弄出来的动静,总部是不会拒绝肖青的推荐的。

肖青辞职的事情很快就得到了总部的批复,同意肖青卸任左右职务,并给了他一笔钱,让他自行安排退路,这是戴笠亲自安排的,肖青通共的问题虽然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但也绝对不是空穴来风,再加上那天他调动了各方势力,这种任务不是他戴笠能够驾驭的。

索性将肖青给放了,让他自生自灭,从此之后跟军统再没有瓜葛,这样的话他戴笠放心,肖青也得到了解脱,一举两得。

一九四四年,中国的抗日战场形势依然严峻,豫湘桂战役最终演变成了豫湘桂大溃败,日本人借机打通了南北交通线。

但事实证明,日本人的战略计划是存在问题的,所谓破坏容易建设难,日本人虽然打通了交通大动脉,但是长达数千公里的铁路上,某处铁轨被拆,运送物资的火车被炸,已经成为了常态化的事情了,跟当初的飞虎队一样,铁路沿线的游击战争也开展的如火如荼,一只叫做铁道游击队的队伍声名鹊起

在这一年,除了豫湘桂大溃败之外,中华民族也对日本军队开展了一系列的反攻,八路军山东军区部队对日开展夏季攻势;中国远征军发起了滇西战役,配合中美联军缅北作战;新四军第四师解放江苏睢宁和安徽泗县之间的广大地区,并对淮海地区发动攻势

国际战场上,这一年盟军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六月十五日,美国首次派出b-29型超级空中堡垒轰炸日本;六月十九日,美国在展开对日本军队的攻击,菲律宾大战爆发;八月十日,美军占领关岛;十月十日,美军在菲律宾中部登陆,日本舰队损失惨重;十一月二十四日,驻塞班岛的美国b-29轰炸机大炸东京,史称东京大轰炸

“泰文!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远在广东梅县下面的一个小乡村中,回到老家为自己父亲守孝已经半个月的陈泰文,正在父亲的牌位前给自己父亲上香,突然间,宋澄手中挥舞着报纸,直接冲进了家中。

看宋澄红扑扑地俏脸,陈泰文忍不住摸了摸宋澄的脑袋,笑着问道:“什么好消息把你的乐成这样?”

“我们国家最大的狗汉奸,汪精卫汪精卫死了!”宋澄将手中的报纸塞到陈泰文手中,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对陈泰文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陈泰文也激动了,一把拿过报纸看了起来,新闻已经变成了旧闻,这个鼻塞的小山村甚至到现在还不知道汪精卫已经死了的消息,报纸上写的很清楚,汪精卫病死于日本名古屋,陈公博代理南京伪政府**。

“澄澄,你这句狗汉奸骂的好啊!打酒来,今天中午我们好好喝两杯!”陈泰文很高兴,但是他高兴的眼神中却掩饰着一丝不安,其实汪精卫死亡的消息他是知道的,但是他没将这个消息说出来,他不想因为自己,打破了这个小乡村的宁静。

每天跟宋澄在家里自由自在的生活,让陈泰文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只不过就在昨天,他从自己的渠道得知日本人还在进行着困兽之斗,十一月二十四日,日军占领了广西省会南宁。

“对了,这里有几封信,是皮特。邵云锋、尼克他们寄过来的,我没拆开,你看看吧。”短暂的喜悦过后,宋澄又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几封信,听到这些人名之后,陈泰文的内心才发出了真挚的微笑,拉着宋澄的手,开始拆开几人的书信阅读了起来。

但是看了几行字之后,陈泰文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了,原本以为老战友的来信会让陈泰文开心,但是看陈泰文的样子,他似乎陷入了某种纠结之中,宋澄不明所以,只能开口问道:“泰文,怎么了?出事了么?”

“没什么大问题,是航空队正在进行一些战略调整,皮特和尼克说,他们有计划撤离中国,因为中国已经不需要他们的援助了,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邵云锋这边也遇到了点麻烦,是跟宛瑜的事。”

离别总是会来的,虽然陈泰文知道这支美国空中力量绝对不会长期在中国驻扎下去,但是却没想到他们的离别就在眼前,至于邵云锋,陈泰文直接将他的来信递给了宋澄,宋澄展开一看,随即就噗嗤笑出了声。

此时,邵云锋和宛瑜的恋爱已经进入了谈婚论嫁的阶段,自从跟宛瑜在一起后,邵云锋也收敛了许多,不得不说宛瑜这个小辣椒还是有本事的,将一个花花公子收拾得服服帖帖,只不过当他跟宛瑜去往重庆的事情,宛瑜的父亲却提出来了一个特殊的要求。

“宛瑜,这,这件事能不能商量商量,其他的都依你,但是这件事实在让我有点难以接受啊”邵云锋和宛瑜二人躺在床上,从他们衣衫不整的样子看来,刚才二人怕是没做什么好事。

“好啊!你个混蛋,你个不负责任的东西,刚才还说什么都接受呢,怎么着?现在就反悔了?吃干抹净就敢不认账了?”一听邵云锋的话,宛瑜立马不干了,也不管没穿衣服,直接跳下了床指着邵云锋大声喊道。

邵云锋见状就差跪下来了,直接抱住宛瑜说道:“哎哟我的姑奶奶诶,你说话小声点好不好,你好歹也为我想想嘛。”

“怎么不为你着想?我都想过了,我问你,你家里双亲还在吗?”宛瑜刚才还一副色厉内荏的样子,现在眼珠子一转,又换成了贤良淑德,循循善诱地问道。

邵云锋点点头,他是个孤儿,哪里还有什么双亲。

“那我问你,我们家的家世不好,配不上你吗?”宛瑜笑笑,最近他的父亲升职了,在宋澄父亲的财力支持下,她父亲再上一步,得到了某个实权部门的缺。

“没有,反而是我高攀。”这一点邵云锋也很光棍的点点头。

“这不就结了!我家就我一个女儿,我爸妈都说了,你要你肯当这个上门女婿,以后你的路子他们为你操心,他们的家产什么的,全部由你继承,这不挺好的么?”宛瑜冲着邵云锋眨眨眼,竭尽全力地帮他分析者利弊。

听到“上门女婿”这四个字,顿时让邵云锋一张老脸憋的通红,刚想反驳,却又被宛瑜捂住了嘴,宛瑜对邵云锋说道:“我就不懂了,你邵云锋除了面子上过不去之外哪里又委屈你了,反正我不管了,只要你能说服我爸妈,其他的我都愿意。”

“咦?”

听完宛瑜的这句话后,邵云锋的脸上突然有了光彩,伸出自己的右手小拇指后,邵云锋兴奋地对宛瑜说道:“你说的啊,只要我能摆平你父母,你就不再提这茬!”

“我说就是我说的,搞得好像是我要你倒插门一样!”宛瑜嘟嘟小嘴,伸手跟邵云锋拉了一下钩。

拉钩过后,邵云锋便来劲了,直接将宛瑜按倒再收拾了一番过后,直接穿着衣服朝着航空队跑去,当天便开着飞机冲向了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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