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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锦》


上架了(求首订)

接到亲爱的编编桔子的上架通知,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来写个上架感言。

首先得说一下《花锦》的更新问题,由于要上班,周末要全天带宝宝(他太小,还没有给他断奶),所以某藜只能在每天晚上宝宝睡觉后才能码一会字,所以《花锦》的更新速度真的很慢,我目前只能做到每天更新一章,保证不断更!

对于这种更新速度,我真的很抱歉,但这是我目前最大的努力了,等过两个月给宝宝断了奶,我就有足够的时间码字了,某藜保证,到时一定多多加更!

所以,如果觉得文太瘦的童鞋,可以先收藏,等过两个月再来宰杀~~

然后再说一下订阅,写文坚持到现在,不为别的,只是单纯的喜欢,我喜欢并享shòu

写文的这种感觉,但既然写了,说不在意成绩是假的,虽然也知dào

自己现在写的并不好,有很多的不足,可还是希望大家能支持正版订阅!

最后,向一直支持某藜的编编桔子,还有和我一起坚持码字的小伙伴们,一直支持我的童鞋们说声谢谢,我爱你们,么么哒~~

PS:上架的第一章在晚上八点更新,以后如无意wài

,都是晚上八点更新!

第1章 双逝

七月的太阳火辣辣的悬挂在天空中,空中没有一丝云,没有一点风,大地像蒸笼一样,热的人烦闷不已,树木都无精打采的低垂着,只有树上的知了在枝头高声鸣叫,叫的人心里热燥燥的,让人越发的感觉到烦闷。

麻州城东城区的五福胡同里,一所二进的宅院里静悄悄的,此时是正午,正是一天当中地气最毒的时刻,人们都窝在屋里歇着,不敢轻易的外出,一身白色孝服,浓眉大眼的丫头杏花正匆匆的从后院走向前面的一进院子,她的眉头皱的紧紧的,眼中不满了焦灼,脸色有些急切和几分隐隐的不满。

一丝风也没有,院中处处挂着的白幡静静的垂着,前院的正堂赫然被布置成了灵堂的样子,长长的白幡从屋檐上垂了下来,杏花快步上前,掀开正堂门口挂着的白幡,正要张口,豁然从里面闪出一个同样一身孝服,鹅蛋脸,柳叶眉,高挑的身材,约有十五六岁左右的女子,一双通红的眼睛看了杏花一眼,冲着正要张口的她摇摇头,拉着她转身走到了外面的廊下。

“青梅,你怎么出来了,为什么拉我出来?我有急事要和姑娘说。”杏花对拉着不让她进去的鹅蛋脸丫鬟青梅略带不满的说道。

“姑娘太累了,从昨儿个晚上老爷、太太去了后,姑娘就一直哭,早上又和赵叔忙着安排报丧的事宜,这会子累极了,说头疼的厉害,正守在灵堂发呆呢,我瞧着神情倒是比昨儿个晚上平静了些,只是一直盯着老爷太太的遗容掉眼泪,我瞧着心里难受的紧。”青梅说着眼圈忍不住又红了,眼泪簌簌的流了下来。

杏花也忍不住跟着掉泪:“要说姑娘真真是命苦,小的时候身体不好,家里境况也一般,这两年身体好不容易养好了些,家里情况也越来越好了,偏老爷太太这时去了,姑娘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青梅边拭眼泪,边哽咽道:“姑娘还没及笄,要是老爷太太给姑娘定下亲事还好说,偏现在这样,这以后谁还能真心为姑娘打算啊?”

杏花恨恨的拿手擦掉眼泪,咬着牙说:“咱们自幼和姑娘一起长大,要不是老爷太太好心收留了咱们,咱们早就不知dào

还在不在这世上了,只要有咱们在一天,定要护着姑娘的。”

青梅一边掉泪,一边忙不迭地点头,突然想起一事来,问道:“对了,你刚才走的那样急,是有什么事情?”

不说这话还好,一问这话杏花顿时脸色沉了下去,咬牙切齿地道:“出去报丧的赵叔和赵妈回来了,说是康家大伯父和家人很快就赶到了。”

青梅一听,脸色顿时立变,“来的竟这样快?大老爷一家何时这样积极过了?这可怎么办?姑娘一直沉浸在悲伤中,家里一切事宜来没来的及理清,这可如何是好?”

杏花低低哼了一声,冷笑道:“现老爷太太都去了,咱家姑娘尚无兄长,下无弟弟,这家里的财产谁不惦记着,他们能不积极吗?来的晚了怕捞不到好处呢,哼,估计他们只恨不像鸟儿能飞过来了?”

“若是平时倒还罢了,这会子姑娘这么难过,怕是没有精力应付她们啊?”青梅此时也没有功夫掉眼泪了,一双眼睛中倒满是怒火,“你去和赵叔、赵妈说一声,先把家里值钱的物事都收拾起来,能藏的都藏起来,别等到他们那一大家子一来,人多嘴杂的,咱们也防备不住。”

青梅今年十五岁,比杏花大一岁,平时也比总是唧唧喳喳,粗枝大叶的杏花有主意,此刻杏花更是唯他命是从,当即又转头急急回去找康叔和赵妈。

青梅留在原地拭了拭眼睛,稳定了一下情绪,转头掀开白幡进了正堂。正堂此时被布置成了灵堂,红楠木雕花大床上并排躺着一对男女,面容平静详和,四周都是垂下的白幡,层层白幡中,青梅看到了自己的主子,今年年方十四岁的康妍,只见她跪在地上,神容憔悴,双眼红肿,一贯乌黑清亮的大眼中充满了悲伤,迷茫,整齐小巧的贝齿轻轻咬着嘴唇,面上充满了哀伤,一身斩衰更是衬得她越发的憔悴不堪,让人心怜,此刻的她正眼神定定的望着自己前方的红木雕花大床上并排躺着的父母。

青梅眼睛一红,险些又落下泪来,她轻轻跪下,在康妍旁边说道:“姑娘,康叔和赵妈回来了,说大老爷一家就要到了,你”她咬咬牙,心里头酸涩的让她忍不住有些哆嗦,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康妍像是没有听见青梅的话,依旧定定的出神,过了好一会,才眨眨酸涩无比的双眼,使劲咬了下嘴唇,让自己清醒一点,才低低的说了声,“我知dào

了。”

“姑娘,也要顾着些自己的身子,老爷太太若是泉下有知,定然不愿姑娘这样”青梅强忍住哽咽道。

康妍转过头,盯着青梅看了半晌,才低低说道:“青梅,就让我再难受这一会,过了这一刻,我怕是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好好想念他们了。”

青梅心中一痛,知dào

姑娘听进去自己的话了,大老爷一家一来,姑娘就要提起全副精神了,怕是难有这样安静的时刻来凭吊老爷太太了。康妍将眼神又转回棺材上,心中对自己说:“康妍,今后你在这个世上真的是只有一人了,你要坚强的活下去,你不可以被打倒。”

尽管心中哀痛,但她并没有失去理智,她还是十分清醒的,她知dào

接下来自己还有硬仗要打,这个时候,她不能沉浸在悲伤中,死过一次的人了,自己还怕什么,康妍在心中冷笑,心中却不是没有迷茫和遗憾,她明明被灌了毒药,受尽疼痛的折磨,却为什么没有死去,醒来后却又回到了六年前父母双亡的时候,她不知dào

这是怎么回事?却遗憾为何是回到父母双亡的时候,她一生最悲痛的时候,也是从这个时候,她的生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想起前世的自己临死的时候,卢绣儿嘴边的冷笑和恶毒的语言,康妍心中暗暗发誓,这一世,她绝不重蹈覆辙,过那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生活。

这一世,她要用尽全力扭转自己的命运。

康妍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哀嚎声,男女皆有,夹杂在一起,听起来十分的刺耳。

“哎呦,我可怜的弟弟、弟妹啊,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去了啊,撇下可怜的妍丫头一个可怎么办啊?”

“亲亲的哥哥嫂子啊,可疼煞我们了。”

康妍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不相衬的冷笑,终于来了。

第2章 企图

康妍并没有起身,仍就跪在垫子上,她作为孝女是要对前来吊唁的每一个人行跪拜大礼的,她收起唇边的冷笑,低下头,任心底的哀伤蔓延上来,不管如何,前面床上躺的是真心疼爱自己多年的父母,就让自己最后一次好好哀悼他们吧,以后的她要坚强起来维护这个家了。

外面的哭声持续了一会,才有人掀开白幡进来,赵叔红着眼睛走在最前头,进来说道:“姑娘,本家的大伯父和三叔父来吊唁了。”

所谓本家的大伯父和三叔父也就是康妍父亲的堂兄和堂弟而已,康妍的父亲名叫康知训,康知训的父亲有兄弟三人,他的父亲为老大,只有康知训一根独苗,这次前来的大伯父和三叔父就是二老太爷家的长子和次子,康知训在康家行二,康家三老太爷家有三个儿子,目前还没到,不过康妍估计他们应该很快就到了。

康妍并没有抬头,低头看着有几双素色的鞋子到了自己跟前,心里叹道还算他们知礼,她低头大礼拜了下去,喊了一声,“伯父,伯母,三叔,三婶婶??????”

一双稍显粗糙的手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可怜见的孩子,二弟、弟妹还这么年轻,偏这时候去了。”

康妍抬起头,见康大伯的妻子柳氏,柳氏今年三十六岁,身材微胖,细眉圆脸,眼圈微红,她拿帕子拭了拭微不可见的泪,执了康妍的手,说道:“好孩子,不要怕,以后跟着大伯母,但凡有伯母一口吃的,伯母也不会让你饿着。”

后面跟着进来的康三叔的妻子潘氏身材瘦长,瓜子脸,双眼狭长,脸庞瘦削显得下巴微尖,一进来听见柳氏的话,微微撇嘴,脸上一副讥讽的表情,“哎呦,大嫂真真是疼妍儿啊,二哥二嫂留下的家产怎么可能会让妍儿饿着,大嫂其实想说的是只要有妍儿一口吃的,就有大嫂的吧?”

柳氏脸色微微有些怒意,正要反口讽刺回去,听到丈夫重重哼了一声,想起临来前丈夫的嘱托,当下忍住怒气没有发作

康大伯沉着脸说:“三弟,管好你媳妇,二弟和弟妹尸骨未寒,怎可说出这种话来,这是说我们肖想二弟的家产嘛?笑话,我堂堂秀才之身岂能做出这种事情。”

康大伯是康家村唯一的秀才,当年中秀才之际在康家村也是极风光的人物,可惜后来始终未再进一步,不过康大伯并不死心,一直在刻苦攻读并将希望寄托在两个儿子身上。

康三叔脸色也有些不好kàn

,朝潘氏使了个眼色,潘氏神色有些泱泱的不再说话。

康三叔是个聪明钻营之人,颇有些心机,他一脸沉痛的说道:“大嫂也是怜惜妍儿小小年纪失去父母的庇护,大哥说的也有道理,当下首要的事情是将二哥、二嫂的身后事处理好,妍儿她一个小姑娘家怎能出面,这事还要赖大哥出面。”

康大伯心里受用,脸色稍缓,点点头说道:“那是自然。”

一直冷眼旁观的康妍见他们自说自话的有了结论后才上前施礼道:“妍儿谢伯父伯母及叔叔婶婶的怜惜,父母的身后事就全赖伯父出面了,伯父是读书懂礼之人,妍儿只有一个请求,务必让父母的身后事办的隆重,一切花费由妍儿负责。”

康大伯对这个侄女还是有几分怜惜之情的,语气温和地道:“好孩子,不用担心,你哥哥嫂子明日就到了,你只管跟着你哥哥嫂子守灵就是了,你叔祖父也说了,以后必不让你受委屈。”

康妍对这话不置可否,但仍是感激谢过,顿了一顿,又说道:“几位长辈来的急,想必也累了,先到西厢房里歇上片刻,稍后康叔会把衣服拿来给大伯和叔叔。”

他们都是本家的亲戚,按照礼法应该要为自己的父母服大功的,而且康妍接下来要说的话并不想当着自己父母的面说,在康妍的想法里,他们一定还没有走远,还在周围庇佑着自己,所以她不想让哪些琐事玷污了自己的父母。

到了西次间,康妍待他们坐下后,方说道:“前段时间父亲将很多银钱都投到到了铺子里,父母去的急,眼下家里只有五百多两现银,侄女愿将这些钱财全都用来发送父母,也算是尽了孝道了。”

话音一落,康大伯还好,因为他一直标榜自己是有功名在身的,是读书人,岂能沾染铜臭之物,所以他对钱财本身并没有多么强烈的观念,但柳氏和潘氏就不同了,二人听康妍话里的意思,就是要将这一百多两银子全都用来办丧事,二人想想都觉得肉疼的不行。

时下银钱一般的人家一年的康销也就十几两银子,啧啧,五百多两呢,那够自己家里花将近十年的了,而且有了这些银子后家里的房子也可以加盖了,更重yào

的是,二房没有子嗣,必须得过继儿子来送终,要是自己小儿子过继的话,那这钱财就是自己家的了,柳氏越想越心疼,仿佛那五百多两银子已经成了自家的,现在要让她完全还回去似的。

潘氏的想法则不太一样,她和康三叔两口子都是爱占小便宜又善于钻营之人,平时恨不得就一文钱掰成两瓣花,这时听说康妍要把家里的五百多两银子全部都用来办事,直觉就是心疼,潘氏知dào

按照习俗来讲的话,肯定是老大家的小儿子过继给二房,应该不会轮到他们家,所以她很快就开始寻思着该怎样才能在这件事中捞些好处。

康三叔则多看了康妍两眼,心里暗自寻思康妍这句话的真实性,他不是康大伯那样自负清高的人,平日里时常在外面打混,心眼转的极快,他虽不常进城,可也听说了自己这个二哥的生意做的很红火,怎么可能家里只有五百多两银子,怕是自己这个小侄女在撒谎吧?没想到小丫头片子的,心眼还挺多的。

康大伯因为没有太多的银钱观念,捋了捋胡子,欣慰地说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放心吧,你父母的身后事大伯定会安排的妥妥当当。”

康妍谢过康大伯,又吩咐康叔:“康叔,你今儿个晚上将银钱收拾出来,明日交给大伯,一切事务就全赖大伯了。”

柳氏听说银钱给了自家男人,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她总算还顾忌时间和地点不合适,勉强压抑着心中喜悦,脸上仍就是一脸的哀伤,心中却已经开始盘算着要怎么用这笔钱了。

第3章 打算

既然钱有了出处,众人又没有异议,康妍就安静的回去守灵,只吩咐自己的乳娘赵妈妈将他们的孝服送过去。

一向脾气直来直往的杏花忍不住抱怨,“姑娘也太好性了些,你看看他们那样子,哪有真心为老爷太太的,这钱都给了他们,还不知dào

被怎么想着法的克扣呢。”

康妍冷笑,“我不给他们,他们就不会想着法的从我手中克扣吗?”

杏花噎住了,还要再说,一旁的青梅拉住她,说道:“姑娘自有姑娘的道理,你且让姑娘静一会吧。”

杏花微一顿脚,不再说话,康妍看了看两人,知dào

这两个丫头是真心为自己,心中忍不住浮上一层暖意,前世这两个丫头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忠心耿耿,不知dào

她死后卢绣儿会怎样对她们,还有她的宁哥儿,康妍的心中忍不住一痛,勉强将思绪拉了回来。

想想接下来的事情需yào

他们的协助,便将自己的打算低声说与两人听:“我知dào

你们两个的心意,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先抛出些银子来看看这些人的脾性,等明日人都到齐了,肯定会商量过继的事情,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让我选择了,你们这两日都机灵些,多观察一下,也好在我做决定时提供些线索。”

杏花忙不迭地点头,青梅反应快,顿时明白了康妍的主意:“按规矩肯定是要将大老爷家的次子过继给咱们家,姑娘的意思是不想过继二少爷,另外挑人选么?”

时下宗族的规矩,若家中无男丁承继后事,则需从宗族中过继儿郎来承继香火,而过继有过继的规矩,一般是过继家中长房的次子,若长房只有一个儿子,则按照长幼顺序往下排,过继的只能是家中的次子或幼子,长子要留着承继本房香火,康父是独子,并没有亲兄弟,按规矩就只能从堂兄弟家中挑选,定然是康大伯家的次子康二郎过继到康父名下。

杏花此时方才明白过来康妍的意思,挠了挠头,一脸的迷茫,“二少爷不好么?姑娘为何不希望他过继过来?”康家一直住在六福胡同里,康父和康母很少带康妍回康家村,只有在逢年过节时回一趟,也是匆匆而回,是以杏花和青梅对康家的男丁们都不太熟识。

别说是他们二人,就是康妍自己对家中这些堂兄弟们也不太熟悉,勉强分得清楚是谁而已,她只知dào

父母都不喜欢回康家村的祖宅,她也很少回去,正因为如此,前世的她才对过继的事情没有意见,一切听从族里的长辈安排,过继了康二郎。

想到此处,康妍心里忍不住叹息,康二郎夫妇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相反,夫妇二人十分的老实,尤其是康二郎,老实敦厚,为人十分木讷,但老实的过份了就会受人欺负,而康二郎的妻子赵氏则有些小气,这样的两人是守护不住康家的财产的,尤其是康二郎的性格十分不善于经营之道,前世就是如此,过继之后,很快康家的店铺便陆陆续续的或倒闭,或被康家其他人坑了去。

而且过继之后,他们和康妍的感情也一般,并不会尽lì

的维护康妍,在有人伤害自己时,他们并不能在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自己,若非如此,自己前世也不会遭遇那种事情,最后不得不做了杜云澈的妾室,想起前尘往事,她心中不由暗恨!

不过这些她并不能对青梅和杏花讲,只含糊其辞:“正是不知dào

二哥为人如何才要多看看,如若他不好,我们也好kàn

看其他的人选有备无患。”心中却打定主意绝对不能让康二郎过继过来,否则自己的父母辛苦打拼创下的家业就毁了。

时下的人们都热爱鲜花,但凡重大节日、红事白事都要以鲜花装饰,更不用提妇人头上插戴的鲜花了,但凡家境稍微好些的人家,家里都要摆几盆鲜花来显示自己的品味及家境,康父就有一手养花的绝活,早年就利用手上的余钱在麻城买了个花园,种花卖花,家里更是有专门卖鲜花、干花、花茶的铺子,康家虽不是麻城的大商户,但在康家村的人眼里,康家的家产已经非常了不得了。

前世的康妍被父母保护的很好,是个性格单纯的女孩,她对于钱财并不是十分的在意,但当她成了杜云澈的妾以后,经lì

过后宅的斗争之后才知dào

家世和强有力娘家支持对一个女子是多么的重yào

,这一世她定要好好守护父母留下的家产,至于婚姻什么的,经lì

过前世的事情,她只希望自己能平安开心的过着想要的生活就好了。

杏花听康妍这么说,立kè

信誓旦旦地表态:“姑娘放心,奴婢一定和青梅姐姐睁大眼睛,好好观察这些人。”说罢,想起方才康三婶柳氏的言行和进到西厢房里柳氏的眼不断的乱瞄屋里的摆设,不禁撇嘴:“要奴婢说,姑娘选谁也别选三太太家的少爷,今儿三太太一进屋,看见屋里的东西,眼都直了,恨不得立kè

揣到怀里去。”说罢,有些懊恼地跺脚:“不行,我得去问问赵妈妈把他们安排在哪个屋子了?屋里值钱的东西可都收拾出来了?”

这说风就是雨的性子,青梅受不了的拉住她:“赵妈妈办事最是稳妥,那里用得着你去提醒,你留下来侍候姑娘,我去把银钱收拾出来给前头送去,要办的事情多着呢!”心里也暗自庆辛老爷太太一出事,康叔、赵妈便带人将家里值钱的东西归拢起来,真是再明智不过的决定了。

“你去吧。”康妍吩咐她,“让康叔吩咐家里的下人看好东西,尤其是库房和爹的书房,不要随便让人进去,另外,告sù

大伯,康叔是家里的老人了,凡事只管支了银钱吩咐他去办。”意思是让康大伯只管钱不管花,这些钱怎么花如何花要由赵叔说了算。

康大伯是个清高要面子的人,有下人让他吩咐会让他觉得是件十分有面子的事,定不会有什么意见,但其他人却未必,必然会想方设法的打这笔钱的主意,这么一来就会生出许多事,康妍不怕乱,就怕不乱,只有乱了她才能借机看清众人的本质,前世父母的后事办的十分顺利,而她由于过度悲伤,对其他事并没有心力关注,只记得当时有人打康家财产的主意都让赵叔给处理了,事后听赵妈妈提起过,对于真心维护她的赵叔、赵妈,康妍是真心的感激,也放心将事情托付给他们。

待青梅出去,康妍又吩咐杏花:“你去前面找一下赵妈妈,让她来见我。”

第4章 各怀鬼胎(上)

谢谢雪^妖精的评价票~~

从青梅手里接过装银钱的匧子,听了青梅转述的康妍的话,康大伯慢条斯理的捋捋修剪的整齐的短须,显然十分满yì

康妍的安排,“既然侄女如此说,回头让赵瑞过来听吩咐吧。”赵瑞是赵叔的名字。

眼看着青梅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柳氏便迫不及待的上前打开了匧子,看见里面的四百两的银票和十个银锭子,不由喜上眉梢,嘴里发出一连串的啧啧声音,“我说他爹,这五百两银子够咱家花用十来年的了。”

柳氏年轻的时候也是十里八村难得的美人,所以才会嫁给当时也是凤毛麟角的康大伯,成了人人羡慕的秀才娘子,成亲后才发xiàn

秀才只是看着好kàn

,却不能当饭吃,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尤其康大伯自负自己是个秀才,将来肯定能中举,日日要读书,对家里的事情从不动手,一应活计都要柳氏自己操劳,早把柳氏磨成了一个普通的乡村妇人。

其实康家并不富有,之所以会在村里成为头一份是因为康妍的祖父,早年出外做生意,后来带着康妍的父亲衣锦还乡,当时康妍的曾祖父母都还在,康妍的祖父康老太爷便重建了家里的老宅,两进的大宅院修的大气宽敞,在十里八村都是少见的,是以后来康家的儿郎说亲都比较容易,有那么大的房子放在哪里,谁家的姑娘嫁过去日子也好过。

康妍的曾祖父母去世后,康老太爷带着儿子媳妇搬进了城里,买了现在的宅院,便很少回祖宅,而留在祖宅的二老太爷、三老太爷已经过惯了舒服日子,早已不习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

庄稼汉生活,都把地佃给了别人种,他们膝下儿子又多,二老太爷生了两个儿子,就是康大伯和康三叔,三老太爷生了三个儿子,儿子又生孙子,他们家里又没别的进项,光靠地租,日子早已过的捉襟见肘,平日里妯娌间没少为了银钱的事吵闹。

康大伯见柳氏拿着银锭子眉开眼笑的样子,忍不住皱眉训斥:“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才这么点钱就让你高兴成这样子,等将来我中了举人,做了官,你就等着数钱吧。”

柳氏对这话已经完全免役,直接翻了个白眼:“从我嫁给你那天你就说这话,现在孙子都已经会读书了,你倒是快点中啊,别等着孙子一起中!”

康大伯脸上一窘,有些恼羞成怒,“无知妇人,懒得和你说,我出去看看赵瑞来了没有,有事吩咐他去办,头一件事得先去选棺木,死者为大,还是先选棺木安排殓葬事宜。”

一般来说,人到了老年都会提前备好棺木,但康父康母正值中年,骤然去世,必然要先去买棺木。

提到这件事,柳氏顿时便想起刚才青梅说的话,想起眼前的银子还不一定是自己的,顿时有些扫兴,忍不住抱怨:“你刚才答yīng

的也太快了,有什么事情吩咐咱们大郎、二郎去办不就是了,作什么要那赵瑞去办?他能听你的吩咐?他能和你一条心?再说了,二郎不是要过继给二房吗?让二郎去办不是更显得咱二郎有孝心吗?”

在柳氏的心里,一点也不为儿子即将过继给别人而觉得不舍和难过,反正二房两口子都死了,儿子还是她的儿子。

“二郎作为孝子是要在灵堂守着的,那里能出去办事?”康大伯忍不住皱眉。

“那就让大郎去啊,”柳氏紧接着提议,“你可要想好了,这二房的家产将来可都是咱们二郎的,有了这些钱,将来你和大郎、二郎在科举上也能有钱打点,这些钱要是交给别人,那里还能给咱们剩下,尤其是那个赵瑞,人家对二房夫妇可是忠心耿耿的,这要是让他拿了这些钱,保证一个子儿也不会给你剩回来.”

康大伯踌躇片刻,到底还是柳氏的最后一个理由动心了,他一直认为自己屡试不第的原因是因为缺少银钱打点,他也曾暗地里找过康妍的父亲康知训,让他出钱为自已打点,无奈康老太爷去世后,康知训和他们这些堂兄弟们一向不亲近,康知训拒绝了他。

想到此处,康大伯便有些暗恨:“要不是老二不肯出钱为我打点,我也不至于到今天还是个秀才。”

柳氏也不由想起康知训的妻子总是夏氏总是一幅端庄优雅的大家闺秀的样子,每次见到她自己都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想起二房两口子身上的优越感马上就要属于他们两口子,她的心就沸腾起来,“现在老二两口子没了,这家产以后都是二郎的,二郎的不就是咱们的,要我说他们两口子就是不积德才会一下都得了重病没了,这下好了,咱们很快就有钱去打点了。”

康大伯点点头,又忍不住交待妻子:“你收敛点,到底也是兄弟,人没了总是一件伤心事,你别表现的太过明显了。”

柳氏瞪眼:“我有那么愚么?这还用你交待,不就装样子么。”说罢,见康大伯不住皱眉,忙又说道:“到底不是一起长大的情分,我就不信你心里会真悲伤,说起来我总觉得奇怪,你不是说咱们大伯母死得早么?也没听说大伯父在外面另娶,怎么就有了老二?会不会老二的生母身份不正当?”

康老太爷的妻子早逝,并未留下一子半女,康老太爷自此就外出做生意,一走就是二十多年,再回来就带了康知训夫妇,说是在外面已娶妻生子,却从没有人见过康知训的娘亲,据老太爷说是已经病逝,“说起来你不觉得老二和大伯父长得一点也不像么?”

"胡说什么?”康大伯喝斥她,“你们妇道人家就会胡乱猜疑,我懒得和你说,大郎他们怎的还没到?我们来的时候不是交待他们快点么?我出去看看。”说罢一摆衣袖转身走了,留下柳氏继xù

数银子,一边小声嘀咕:“凶什么凶,又不是我一个人觉得不像?老三两口子私底下也没少低估。”

第5章 各怀鬼胎(中)

另外一个跨院的屋子里,康三叔和潘氏两口子也正在盘算。

潘氏一边抚摸着屋里的摆设,一边酸溜溜地说:“瞧这屋里的摆设,老二两口子平日里指头缝里漏点也够我们吃的了。”

“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康三叔撇嘴,“这些那里算得上好的,直正好的只怕早就被收起来了,”说着摸着下巴嘀咕:“看不出来,小丫头不声不响的还挺精的。”

潘氏眼珠一转,“你的意思是好东西都被妍丫头藏起来了,我就说嘛,二房两口子在城里经营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摆设,”说着想起康妍说的那五百两银子,“唉,我说当家的,妍丫头说家里只剩五百多两银子肯定也是假的了。”

“肯定是假的,”康三叔断定:“老二这个人对生意没那么大的野心,不可能一下将银子全都投进去,要不他在麻城这么些年也不可能只是个中等商户之家,”康三叔对康知训的为人还是有些清楚的,他觉得康知训为人正直果duàn

,看人看事的眼光都很犀利,“再说,妍丫头今年都十四了,二嫂怎么可能不为她准bèi

嫁妆?”

潘氏听了眼一亮,随即又有些肉疼的吧唧吧唧嘴:“这些家产以后就要是二郎两口子的了,二郎两口子真是好命,咱们家的四郎、八郎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康三叔两口子生了三个儿子,按顺序排下来分别是康三郎、康四郞、康八郎。

“说这些酸话有什么用?还不如想想怎么捞些好处。”康三叔开始转起眼珠,他年轻的时候读书不行,便在家里种地,后来康家的日子好过以后他便过起了游手好闲的日子,现在康家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他们两口子闲惯了,不愿再做活,便整日里算盘着怎么占别人家的便宜。

潘氏托着下巴叹气:“想有什么用,钱在老大两口子手里,依大嫂一毛不拔的性子,那里能轮到我们,除非过继的不是二郎。”说罢,突然福至心灵,兴奋的一拍掌,“对,就是这个,要是二郎不过继,不就轮到咱们四郎或八郎了。”

康三叔在刚才潘氏喃喃自语时也想到这件事,见潘氏喊出来,有些心虚的朝外看了两眼,低声喝斥潘氏:“你小点声,怕别人听不见咱们说话么?”

“怕什么?”潘氏有些不以为然,“老大两口子住在东跨院,这么远那里能听见,”见丈夫并未反驳自己的话,虽然不以为意,便也压低声音道:“当家的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你快想想有法子让二郎不过继么?”

康三叔慢慢在屋子里踱步:“这件事不大合规矩,而且要让族长同意,只怕不太容易,除非”

“除非什么?你快说呀。”潘氏连声催促。

“除非妍丫头开口,她作为孝女,如果有正当理由提出不让二郎过继,族长是可以考lǜ

的。”康三叔琢磨着可行性,“怎么才能让妍丫头开口?不让二郎过继也得有正当理由,不孝或者德行有亏?”

潘氏知dào

自家男人一向鬼点子多,便不再多言,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这时听到门外有人喊道:“三老爷、三太太在吗?”

潘氏口里应着,去开了门,却见门外站着一个三十六七岁左右的女子,身形瘦削,瓜子脸,柳眉大眼,头绾高髻,只在鬓角簪了一朵白花,一身孝衣,形容有些憔悴,潘氏下意识地想扯出一抹笑意,却立kè

意识到眼下的情形并不适合笑,笑容便僵在了嘴边,有种说不出的滑稽,嘴里讪讪地说:“是赵瑞家的啊,可有什么事啊?”

来人正是康妍的乳母赵妈妈,她原是康母的丫鬟,后来嫁给了管家赵瑞,下人们便称呼她赵妈妈,她进屋问康三叔、潘氏屈膝行礼,“我们姑娘让我过来找三老爷、三太太问点事?”

“什么事?”康三叔心中一动,主事的应该是大哥夫妇,有事康妍不去找他们,反而来找自己,莫非

却见赵妈妈犹豫了一下,显得有些踌躇,仿佛不知dào

如何开口的样子。

潘氏虽认识这位赵妈妈,但却并不熟悉,往年过年时康知训夫妇都会带着她回祖宅,对于这位虽是奴婢却穿的非常体面,身上的衣服用的料子比她的都要贵,潘氏的心里总是酸溜溜的,是以并未刻意结交,此刻见赵妈妈表情为难,以为是有什么事情求他们两口子,表情上就带了几分敷衍:“赵瑞家的,你有什么事就说吧,别这么吞吞吐吐的,我们还有事要忙。”

“那里有什么事?”康三叔脑子转的快,忙暗中瞪了潘氏一眼,表情和蔼地对赵妈妈说:“有什么事尽管说,可是侄女有什么为难的事?说出来我做叔父的一定尽lì

帮她。”

“多谢三老爷,”赵妈妈抿了抿嘴,这才慢慢地说道:“确实有件事麻烦三老爷、三太太,是有关过继的事情。”

赵妈妈说的很慢,一边说一边观察康三两口子的表情,见潘氏听到过继两个字眼中一亮,急忙问道:“过继的什么事?可是侄女对过继的事有不同意见?”问完后又觉得自己表现的太过于明显,有些不自然的清清嗓子,“我是说侄女有什么事尽管说。”

赵妈妈装作没看到她的表情,心里却暗暗感叹自家姑娘的精明,面上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三老爷和三太太也知dào

我们姑娘回祖宅的时间少,对家里人的性子并不了解,所以才让我过来向三老爷、三太太打听一下二少爷、二少奶奶的为人,我们老爷、太太这一去,撇下我们姑娘还有这家业,按理该是二少爷过继,可我们姑娘总害pà

,万一,我们姑娘没有依靠不说,也对不住黄泉之下的老爷太太。”

康三叔和潘氏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不容错过的兴奋,这真是正打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

第6章 各怀鬼胎(下)

谢谢四叶荷与沐绯红的评价票~~夏日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刚才太阳还嚣张地挂在空中,蒸烤着世。间的一切,不一会儿便飘来一片云彩,天变得有些阴沉下来,瞬间狂风四起,刮得廊下的白幡列列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

赵妈妈一边心里念叨着下场雨吧,一边疾步穿过中堂,这么热的天气,老爷太太还未大敛,要是能下场雨,天气涼快些也方便停灵。

穿过中堂,前院的正厅中便是灵堂,赵妈妈示意青梅、杏花去外面守着,才低声对康妍道:“姑娘,事情都办妥了,今晚应该就会有结果。”

康妍一身重孝跪在灵前,闻言点点头,吩咐道:“妈妈去收拾一间好些的房间,我估摸着族长快该到了,让族长先稍微休息一晚上,明天早上再谈过继的事情。”

赵妈妈点头应下,看着低头跪着的瘦弱少女,再看看灵前并排躺着的老爷、太太,强忍住眼泪,问道:“接下来的事情姑娘可想好了怎么办?姑娘不想过继二少爷,妈妈能理解,太太以前在时就曾说过二少爷敦厚有余,机敏不足,如果不过继二少爷,姑娘可想好要过继的人选?”

康妍摇头,“妈妈心中可有人选?”赵妈妈是她的乳娘,说话做事都十分稳妥,康妍也愿意听听她的意见。

赵妈妈斟酌着将自己与丈夫商议的方法说与康妍听:“既然不过继二少爷,那也就打破了过继的规矩,大老爷、三老爷、四老爷、五老爷、六老爷家的少爷都可以过继,五位老爷家一共有十位少爷,四老爷家只得五少爷一个,肯定不会过继,另各房的长子都是要顶立门户的,也不能过继,这样一来能过继的就剩下了三老爷家的四少爷、八少爷、五老爷家的七少爷,六老爷家的九少爷、十少爷可以选。”

确实如此,“妈妈都见过他们,你认为那个好些?”康妍接口。

“姑娘现在已经十四岁了,若是过继一位兄长,未娶妻的也就罢了,娶了妻的难免就要多出姑嫂间的许多是非来,且长嫂如母,姑嫂间有了感情还好,如果只是面子情,将来姑娘的亲事上只怕就难了,与其这样,不如过继一位幼弟,反正姑娘有三年重孝在身,在家教养幼弟,将来他长成人必然感激您,姐弟之间相互依靠不比过继一位兄长来得自在,只是这样一来,老爷太太留下的产业要辛苦姑娘先行打理起来。”赵妈妈慢慢分析道。

重生以后康妍就打算无论过继的是谁,父母留下的家业她都要自己打理,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赵妈妈分析得有道理,虽然说女子可以出门经商,但毕竟是少数,大多数的女子都还是安于内宅相夫教子,且如果她有长兄的话,家业不交给长兄反而自己打理怎么也说不过去,但如果她有幼弟的话,她代幼弟打理家中生意就无可厚非了。

“那妈妈看七弟、八弟、九弟、十弟四人当中谁比较合适?”康妍努力皱眉想想几人的脾性,印象中他们年龄相仿,除了十郎今年七岁稍微年幼些,其余三人应该都在九岁或十岁的样子,几个堂弟她虽然都见过却不太熟悉,约摸记得前世自己被害之前好像是七弟中了秀才,其他的都没什么印象了。

赵妈妈摇头,“以前几位少爷在年节时给太太请安时曾见过,按说过继这等大事需yào

把几位少爷的脾气禀性细细打听妥当后再做决定,但现在时间紧迫,不如现在就让成子去打听一番,姑娘也借今晚的机会观察观察,两厢比较一番再做决定,咱们时间紧,最迟明天早上就要定下过继的人选。”

成子是赵妈妈和赵叔的独生子,今年十五岁,长相机灵,人又灵活,派他去乡下打听再合适不过,康妍在心里盘算一番,道:“让成子多注意几位弟弟家中相处的情形,特别是七弟。”康七郎能中秀才可见是个聪明的孩子,康妍的心里有些倾向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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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间,康大伯的两个儿子康大郎、康二郎及两个儿媳,妹妹康佳,康三叔的三个儿子康三郎及妻子,康四郎、八郎都到了,同样匆匆赶来的还有康家三房的所有人,三老太爷、三老太太以及他们的三个儿子、媳妇,五个孙子及唯一的孙女康雨,不得不说,除了康妍的父亲这一房,康家其他几房都是多产家族,且都是男丁多。

三老太爷还一并请了族长过来,众人先到康知训夫妇灵前哭拜一番才到旁边供祭奠之人歇息的厅中说话。

康大伯准bèi

开口请族长安排过继的事,只有过继的事情定了,后面的丧事才能办,毕竟很多礼仪都需yào

继子去完成。

康大伯嘴还未张开,却有人抢先开了口“哎呦,大哥和三哥来的真是早啊,都在一个家中住着,怎么大哥和三叔先得了消息来了?”说着话的是康五叔,他脸黑黑的,方脸阔鼻,此刻正陇着手,朝康大伯和康三叔说话,脸上有微微的气愤,老大和老三两口子上午就得到消息赶了过来,却把消息捂得死死的,还把儿子媳妇留在家中稳住他们,还不就是看老二家财多,早早过来看能不能贪点便宜。

康大伯的长子康大郎撇撇嘴,哼道:“五叔这话怎么说的,我爹和三叔得到消息后,又是伤心难过,又担心妍妹妹一个人经不住事情,就先赶了来,让我去通知咱们全家,谁知五叔一家子都去了婶婶娘家,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你们,这不全家才来晚了么?”

言语间将责任全推给了康五叔一家,康妍微微抬头,趁机观察着厅中的人,此刻厅中全是康家的成年男丁,按规矩女眷是不能出现在这等场合的,而她之所以被允许出现在此是因为待会要谈过继的事。

康大郎长的倒是斯文俊秀的,因为一直读书的关系,他的身上甚至有几分书卷气息,脸色白净,可惜,康妍忍不住心中暗暗叹息,他有一双不太老实的眼睛,他的眼神太过油滑,而且从刚刚他说话可以看出,这个人很自私,又不太顾全大局,以前又听说过他因为读书的关系很是瞧不起本家的几个兄弟,现在看来果然不假,他的话看似有道理但细想其实他的话却又有矛盾,康家老太爷、二老太爷不在了,三老太爷就是唯一的长辈,这么大的事应该先禀报三老太爷才是。

果然,她的话音一落,三老太爷就重重的磕了磕手里的烟袋,冷哼:“大郎是当我老头子死了么?”

康大郎脸色微微一变,碍于三老太爷的辈分不好出口反驳,只得愤愤的哼了声,倒是康大伯面色讪讪地解释:“三叔您老人家多心了,是我怕您骤然听闻二弟夫妇去世的恶耗身体支撑不住,才让大郎缓一缓再告sù

你。”

这话听着还好听些,三老太爷脸色稍微好一些,却仍不肯放过康大伯:“你怕我老头子撑不住,你五弟不在家,可你四弟和六弟在,怎么也该叫了他们一起来,怎么你和老三却先来了,太不像话。”

康三叔微微低头,掩住脸上的讥诮,要不是他偷听到老大和大郎的对话,老大才不会那么好心的叫他一起来,老大两口子的算盘打的贼精啊,奈何康妍那丫头也是个聪明的,他们早早赶来也没贪到什么油水。

康大伯听了脸色一红,想想待会的过继还要三老太爷这个长辈点头,强忍着心头的不快,喃喃地说:“三叔教xùn

的是,是我疏忽了。”

见他承认错误,康五老爷和康六老爷便开始有些按耐不住的和康大伯争执起来,尤其康六老爷还带了一身的酒味,说话更是肆无忌惮,唯有康四老爷站在一旁,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却一言不发。

康三叔旁边站了个二十岁左右的年青人,身材偏瘦,方形脸,一双憨厚的眼睛,此刻看到眼前的情形脸色涨得通红,嘴喃喃地张了张,却终究因为不知dào

说什么而放qì

了,看得康妍摇头不已。

第7章 八仙过海

这个人就是康大伯的次子康二郎,今年二十一岁,上一世就是他过继到了康妍的父亲康知训的名下,成了康家二房的嗣子,康妍的兄长,为康知训夫妇送终。

前世的康妍性子单纯,父母丧事办完后她便安心守孝,将家中的铺子都交给了康二郎夫妇,康二郎的性子太过木讷,他因为读书不行,勉强认了几个字后便放qì

了读书,是以性格内向,对自己极度不自信,说得难听些甚至有些愚蠢,很容易康相信别人,家的铺子到了他很快就有些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一些,剩下的也大多都被康大伯、康大郎夫妇挪用来打点关系,准bèi

一再冲击科举,及至后来康妍发xiàn

想尽lì

挽回却被陷害,最后不得不委身杜云澈为妾,可惜的是前世康妍就是到死,好似也听说康大伯父子高中的消息。

康妍垂下眼睑,掩住眼中的讽刺,前世她虽不知dào

是谁陷害了自己,害得她名誉尽毁,可却知dào

在她无望时,眼前的这些所谓的亲人们一个也没有站出来保护她,尤其是她的嗣兄康二郎,还以什么妇德为名劝她为妾,这样的人可能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甚至会被别人认为是老好人,但绝对不能再当她的哥哥。

坐在首位的族长是位年逾六十,头发花白的老头,他性格古板为人却方正,此刻见康家二房和三房的人无视自己这个族长在场而公然争执起来,不由十分气愤,心里感叹康家只有死去的康老太爷和康知训夫妇是知礼懂事的,凡有大事必请示他的意见,其他人,唉,不提也罢。

心里想着面上便带出了几分不耐烦,重重拍了拍桌子,喊道:“好了,都少说两句吧,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请我老头子来不是看你们吵架的吧?”

康大伯顿时一惊,差点儿让老五和老六坏了大事,心里暗恨他们故yì

生事,忙朝族长躬身行礼,“族长不要生气,让您老人家过来是商议我二弟、弟妹的身后事,他们只有一个女儿,按礼应该安排嗣子为他们送终的,请族长来安排和见证此事。”

过继是关系子嗣继承的大事,自有一套规矩和仪式,如果康和训夫妇还活着的话,过继需yào

先在康家的祠堂里告知列祖列宗,然后由族长修改家谱,将嗣子的名字加到康知训夫妇名下,嗣子向父母行礼改口,再设宴款待并告知亲朋好友,方才算完成了过继。

但现在康知训夫妇皆已去世,按规矩应由康妍的外家如康妍的舅舅来见证或主持此事,族长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看着面前一身重孝,面色苍白的少女,心里对康妍不由生出几分怜惜之意,康家老太爷和二老爷康知训都是正直善良之人,可惜却不长寿,撇下这么个娇俏的小姑娘如何能守得住康家二房的家业,尤其是面对康家其他几房的人

想起康家众人的脾性,族长心里暗叹,对康妍的话语中不免就带了几分怜惜:“妍丫头,先前你父亲曾提过你外祖家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如此,过继的事情便由老夫做主如何?”

康妍父母皆亡,她自幼从未见过自己的外祖一家,只每次问起母亲总是一脸的怀念和伤心之色,时间久了她便也像其他人一样认为外祖一家已经没什么人了,没有亲娘舅来主持此事,能做主康家二房的过继事宜的便只有康三老太爷和族长了,而族长又比三老太爷高了一个辈分,他亲自开口要做主康家二房的过继之事,就是三老太爷也不好开口拒绝。

康妍自然不会拒绝,族长做主怎么也比三老太爷或其他人好,她双膝跪地,向族长郑重的磕了一个头,未语泪先流,“妍儿多谢叔祖公,一切便仰仗叔祖公了。”

看着康妍娇俏的面容挂满了眼泪,族长脸上也有了几分悲色,人越老越容易伤感,尤其是经lì

生死之事,“好孩子,你起来吧,你既称我一声祖公,便听我的话打起精神来,咱们安排好过继之事,让你父母早日入土为安。”

见康妍缓缓的从地上站起,族长方又开口道:“知青,过继的牲果礼品可都准bèi

好了?”过继须得安排三牲六礼,上香祭拜天地、祖先后方可改家谱,最后向过继后的父母行礼改口。

知青是康大老爷的名字,见族长问起,立kè

回道:“今儿下午已经安排赵瑞去买了,这会子想必已经采买齐全了。”

族长满yì

的点头,还未说话却被康六老爷斜插了一杠子,“大哥今儿个真是积极,怎么之前在家中没见过大哥这样积极的样子?你还真是迫不及待的想把自己的亲生儿子称呼别人爹娘啊?这也就是二哥了,要是二哥是个庄稼汉,不知dào

大哥还会不会这样积极?

康六叔仗着一身酒气说话极为放肆,当场把康大伯气得脸色发青,认为老六这是在赤裸裸地侮辱他,在他心里,二房没有子嗣过继自己的幼子乃是宗族大事,自古以来不都是如此么,他按规矩做事,众人应该敬重他,而不是像老六这样讽刺他。

越想越生气,康大伯手指颤抖地指着康六叔:“老六,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康六叔撇撇嘴,“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的很,不用装假清高。”

这简直就是戳到了康大伯的痛处,把他气了个倒仰,正要发作,康大郎脑子转的快,一把拉住他,冲他摇头,道:“六叔这话说的有些过了,我爹是不是假装清高自有族长他老人家来判断。”

旁边的族长对康家众人总是当着他的面争吵非常的反感,尤其对康六叔更是不假辞色,“老六,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的兄嫂去世了,你不说悲伤,却还喝的满身酒气过来,这是对你兄嫂的大不敬啊。”

康六叔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长相英俊的小伙子,只是后来科举屡试不第,学着做生意又连本带利的赔了不少,妻子又难产而亡,留下幼子嗷嗷待哺,从此以后就沉迷于酒中,借酒浇愁,基本上一天三顿都是在酒中度过,有时半夜起来都要喝两盅,几年下来性格大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酒鬼。

康六叔刚想反驳,康老五一下拉住了他,这时三老太爷清清嗓子,呵斥康六叔,“你看看你这幅样子,成日里醉醺醺的,哪里还有人样,还不出去醒醒酒回来帮zhù

你二哥夫妇下葬?”

康六叔对自己的父亲还是有几分惧怕的,当下悻悻的出去了。

三老太爷这才转头对族长道:“族长,不知这承继的人选是?”

族长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按照规矩当然是”二郎两个字尚未出口,只听见“呯”的一声,紧接着是康三叔焦急的声音,“妍丫头,你这是怎么了?快醒醒!”

却见康妍面色苍白的倒在地上,双目紧闭,康三叔正在轻轻的拍她,不禁皱眉:“妍丫头怎么了?”

康三叔转过头来,脸上带着三分恰到好处的心疼与怜惜,“这孩子自二哥夫妇去世后悲伤过度,又粒米未进,眼下身体实在支持不住昏倒了,族长,这可如何是好啊?”

第8章 各显神通(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风势却越来越小,刚才仿佛马上就要倾盆而下的暴雨随着渐行渐远的雷声而隐藏起来。

康家的宅子坐北朝南,外面看起来虽不大,但这所三进的宅院却布局精巧,被康妍的母亲夏氏打理的井井有条。

后院正房旁边的院子是康妍的住房,三间正房带一间耳房,东西各两间厢房,院中的梧桐树是康妍搬到这所院子之前康知训夫妇为她栽种的,诗经大雅中有诗说: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雍雍喈喈。意思是凤凰非梧桐不栖,所以梧桐是祥瑞的象征,时下的人们多喜欢在院子里栽种梧桐以供观赏。

康妍还清楚的记得梧桐树刚栽下第一年就开了花,淡紫色的小花一簇簇的挂在枝头,微风一来满院飘香,母亲夏氏拉着她站在树下,笑着说:“妍儿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如今梧桐犹在,父母却再也不能陪她在树下聊天了,康妍站在窗前,窗棱半开,看着窗外开的依旧灿烂的梧桐心里一阵黯然。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青梅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康妍收敛心神,问道:“灵堂那边都安排好了?”

“嗯,姑娘昏倒了三老爷便提议让族长先去休息,明日早上再行过继仪式,赵叔便送族长去休息了,其他人都換了小功服在灵堂守着,大太太坚持让二少爷先換上斩衰,三老太爷以名不正言不顺为由阻止了。”青梅答道。

大梁的丧服分为五种,第一等叫"斩榱",是五服中最重yào

的一种。"榱"是指丧服中披于胸前的上衣,下衣则叫做裳。斩榱上衣下裳都用最粗的生麻布制成的,左右衣旁和下边下缝,使断处外露,以表示未经修饰,所以叫做斩榱。凡诸侯为天子、臣为君、男子及未嫁女为父母、媳对公婆、承重孙对祖父母、妻对夫,都要穿斩榱。

次重孝服叫做"齐榱",是用本色粗生麻布制成的。自此制以下的孝衣,凡剪断处均可以收边;下摆贴边都在砸边际。孙子、孙女为其祖父、祖母穿孝服;

第三等是“大功",是用熟麻布制作的,质料比"齐榱"用料稍细。为伯叔父母、为堂兄弟、未嫁的堂姐妹、已嫁的姑、姐妹,以及已嫁女为母亲、伯叔父、兄弟服丧都要穿这种"大功"丧服。

第四等是"小功",是用较细的熟麻布制作的。这种丧服是为从祖父母、堂伯叔父母、兄弟之妻、从堂兄弟等服丧而穿的。

最轻的孝服是"缌麻",是用稍细的熟布做成的。凡为曾祖父母、族伯父母、族兄弟姐妹等穿孝都用这种。

以丧服的质料和穿丧服的时间长短,来体现血缘关系的尊与卑、亲与疏的差异,康知训与康大伯等人虽为叔辈兄弟,却是隔了房的,因此康家众人只需穿小功服即可,但如果康二郎过继到康知训名下则又不同,他必须和康妍一样穿斩榱。

适才的过继会议因为康妍的适时昏倒而不了了之,康妍是康知训夫妇的独女,在康知训夫妇双双去世的情况下,过继必须要有康妍在场才合礼仪,康大太太柳氏这是担心过继的事情有变,想趁机落实康二郎的名份,可惜被三老爷阻止了。

“看这情形,三老爷夫妇今晚应该会有行动。”青梅推测道。

康妍点头,“你告sù

赵叔,就说我已经醒了,请他明天一早安排“告庙”的事宜,”想了想,又加了句:“告庙时安排二少爷捧牌位。还有让赵妈妈看着点女眷那边的动静。”

“告庙”是麻城府丧葬的习俗,民间认为亡魂无阳气,不得与人共处,自死者绝气时要家中孝子抱着牌位入附近寺庙庵观,意为亡魂安排栖身之所,然后在出殡前一天,家人和亲友要抱着牌位,打着引魂幡,提着灯笼,吹打着鼓乐到附近寺庙庵观招魂。招魂设祭之后,家人大呼死者,一路放声大哭回家。安放牌位后,继而把斜盖着的棺盖打开,由死者的长子取净水一碗,用新棉花球给死者擦脸,俗称“开光”。象征地擦拭完之后,碗里的水不倒,由儿孙、女儿及外孙分喝,以此表示对死者的孝敬,大家依次绕棺而过,瞻仰死者遗容,然后请木工重新封棺,打上“银绽”表示再不开棺了。

今天晚上则要“伴灵”,康家的子侄们要一起在灵堂守着,意为亲人最后一晚的团聚,且要在入夜酉时、子时、寅时三个时辰带着香烛、纸钱和果盒到灵前祭拜,意为“辞灵”。

康妍返回灵堂的时候正好是酉时,众人便一起上香、烧纸钱祭拜,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烧纸之时所有人都痛哭流涕,总算让康妍的心里舒服一点。

祭拜完毕,康大郎的妻子朱氏、二郎的妻子石氏去准bèi

锡箔而先行离开,她们一会儿要拿锡箔回来,下葬用的金银元宝需yào

康妍她们这些女眷亲手叠,余下众人便在灵床两旁地上铺着的草垫子坐了,伴灵的规矩是非丧事不能言,因此大家都十分沉默。

康家的几位老爷太太和康知训夫妇属同辈,无需伴灵,几位老爷便带人一起去挖掘墓地,康四郎及之后的兄弟又尚未娶妻,女眷这边只余康妍、康三郞的妻子李氏以及康妍的堂姐康佳,杨氏性子沉闷,不爱说话,只沉默着发呆,康佳是康大伯的幼女,康家的这一辈中只有康妍和康佳两个女孩,康佳今年刚及笈,面容清秀,属于典型的小家碧玉类型的。

康妍康佳相处的时间又不多,两人之间没有什么话说,何况康妍也不愿意说话,她不想在此刻好好的怀念她的父母,出了这灵堂她就要打起全幅精神来战斗,这一次她绝对不能让父母留下的家业被挥霍,更不能让自己重倒前生的覆辙。

旁边的康佳看了看沉默的康妍,贝齿紧紧咬了下嘴唇,想起娘亲柳氏交待的话,让她主动安慰康妍,多和她亲近,在二哥没过继给二叔之前一定不要得罪她。

想着二哥过继之后,她们一家不久也可以搬到这所大宅子里来住,她也可以像康妍一样穿绫罗绸缎,有丫鬟侍候,她的心里就无法平静,强按下心中的激动,她拿手绢拭了拭眼角,柔声安慰康妍:“妍妹妹,你不要太过于伤心了,二叔二婶如果知dào

你伤心过度也会难过的”剩下的话却在康妍清冷平静的眼神中戛然而止。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神啊,她小小年纪父母双亡,此刻不是应该伤心欲绝吗?怎么会如此冷静?康佳一头雾水的想着,却忘了接下来的话。

康妍冷淡地看了康佳一眼,对于康佳,她心里只有讨厌,她记得前世康二郎过继后,康大伯一家便陆续找各种借口搬进了家里,康二郎的妻子石氏并不十分乐意,但她性子绵软,抵不住婆婆的威严,便只能任她们住进来。

她记得康佳住进来后,对吃、穿、住都十分挑剃,什么都要和她攀比,甚至开口要她的衣服首饰,性子也越来越傲,俨然自已才是真zhèng

的千金小姐,而康妍却是寄人篱下的孤女一般,有好几次麻城府不错的人家来向康妍提亲,都被康佳从中作梗而作罢,现在想起来她会进入杜家作妾只怕其中也少不了康佳的功劳。

念及此,康妍的眼神不由更冷了。

第9章 各显神通(下)

康家的小辈们在灵堂守着的同时,其他的女眷也都没有闲着,康大太太柳氏正在三老太太的房中说话。

“老大家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有人不想让二郎过继啊?是谁啊?”三老太太今年六十岁,长的痩小,身体却很硬郎,见柳氏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说请她和三老太爷支持二郎尽快过继,微微眯了眯眼,揣着明白装糊涂地问道。

老东西,柳氏心里暗骂,却又不得不按下心里的愤nù

,嘴角扯着笑道:“三婶这话说得,我是觉得咱们家现在就三叔和您两位长辈了,请三叔发了话,这事尽快办完,也好让二弟与二弟妹早日入土为安。”语气中俨然一派为逝去的康知训夫妇着想的样子。

“现在族长在这儿,这事你应该去找族长。”三老太太不咸不淡地说,康二郎过继不过继的对他们三房来讲没什么好处,她也找不出非要帮他们的理由。

柳氏脸色微变,咬咬牙,只得抛出自己准bèi

的诱洱:“咱们一处在祖宅里住了这么多年,眼看着子孙越来越多,这宅子怕是要住不下了,我时常对大老爷说待他中了举或我们有了银钱,就花钱在外面再置一处宅子,把祖宅修缮一番,您和三叔两位老人家住着也舒服。”

话里暗示三老太太只要他们支持二郎过继,他们立kè

代表康家二房和三房分家,祖宅归三老太爷一房所有,他们还会另外给一部分钱以供他们修缮祖宅。

说到祖宅,三老太太微微垂下眼皮,在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让自己的儿孙获得更多好处。

其实祖宅是康老太爷一人花银钱修的,修的时候因为父母尚在,房契上写的是康妍曾祖父的名字,按说他们三兄弟的父母去世后分家产,这祖宅应该归康家大房也就是康老太爷所有,但当时因为康家二房、三房人口众多,无处安身,康老太爷便允他们先住在宅子里,后来康老太爷去世,康知训夫妇也没有提及此事,久而久之,二房、三房两家人便心安理得的住了下来。

现在康知训夫妇去世了,康家大房真zhèng

的血脉就剩了康妍一个丫头片子,更何况女儿没有继承权,这祖宅就成了康家二房和三房共有的财产,应该一分为二,但如果康二郎过继到大房则不同,大房有继承人的话,祖宅仍就归大房所有,可若康二郎代表大房将宅子赠予三老太爷,这宅子则可以名正言顺的归大房所有,柳氏的言下之意正是此意。

三老太太心里快速的盘算着,自己的孙子过继的可能性有多大,如果没有可能,不如得到一栋大宅更为划算,于是言语间就有了几分含糊:“你三叔带人去看坟去了,等他回来我和他商议商议再说。”

柳氏无法,只得返回正房的东跨院,正好遇上回来取锡箔的两个儿媳妇,于是抓紧时间对小儿媳妇耳提面命。

“真是可恶,今天下午的过继仪式要不是因为妍丫头昏倒就要成功了,娘,你说她不是故yì

的?”说话的是柳氏的大儿媳朱氏,对于二郎两口子没能成功过继,她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她嫉妒二郎两口子的运气,康家大房的家业以后就成了他们的,一想到此,她的心里就会酸溜溜的,不希望二郎两口子富贵的那么容易;另一方面,她又很明白康大郎是没有资格过继的,与其其他人过继她更希望是二郎夫妇,至少以她和大郎的聪明,她们能捞到不少富贵。

柳氏的脸色有些阴沉,“我和你爹把事情想得有些简单了,现在看来不止妍丫头心里有算计,就连老三、老五、老六他们也都有自己的小九九,他们心里打什么算盘,哼,别以为我不知dào

。”柳氏的声音中有着压抑不住的愤nù

,本以为二郎过继是板上钉钉的事,现在看来却不一定,眼看着即将到手的富贵飞走了,她怎么能不生气。

二郎的妻子石氏看看柳氏,又看看大嫂朱氏,片刻才怯怯地开口:“三叔他们还能打什么心思啊,不就是想捞点好处吗?按规矩不是应该过继二郎吗?”石氏的父亲是个铁匠,忠厚老实,母亲则性格泼辣,石氏便随了她的父亲,性子十分软绵。

朱氏朝天翻了个白眼,“我的弟妹啊,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想想若是二郎不能过继,最有资格过继的是谁?”

石氏抿了抿嘴,片刻才怯懦地开口:“大嫂的意思是说三叔想把四郎过继过去?”

柳氏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要多学学你大嫂,二郎口拙,不会说话,你要多和妍丫头亲近,她刚刚失去双亲,正是悲痛的时候,你要多安慰她,让她觉得你是真心为她着想,过继的事情自然就会容易得多,另外交待二郎,过继的事情没定下来之前都让他小心些。”柳氏对次子的木讷十分的无语,一直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生了这么一个木头疙瘩。

石氏点头不迭,见婆婆有些生气,想想到底还是没敢把如何安慰康妍的话咽了回去,和朱氏一起回了灵堂。

随着夜越来越深,子时一过是人最瞌睡,睡得最沉的时候,灵堂里守着的人渐渐都支持不住,或躺或坐着睡了过去,这时,一个原本躺着睡觉的人悄悄的起来了,康妍眯眼看了看站着的人,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三叔两口子真是不负她的期待。

那人先是看了看周围躺着的人,试探着低低咳嗽了一声,见周围的人并不动弹,方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到灵床前方的供桌上,供桌上摆着鸡、肉、鱼等六种祭品,正中间摆了个青白釉双耳三足香炉,旁边摆了一束香,他四处张望一番见大家都处在沉睡中,便从?中摸出一个纸包来洒在了香上以及地上放着的烧纸上,然后将纸包重新放回袖中,做完这些,便重新回到原处躺下。

丑时末,康大伯兄弟几人进来叫醒众人,要在鸡鸣之前送香烧纸,传说人的灵魂在刚刚去世时并不会走远,而是在家中徘徊,留恋家中亲人,但鬼魂却是见不得光的,他们会在鸡鸣天亮之前离开,因此守灵的亲人要在鸡鸣之前送香烧纸,送他们上路。

“二郎,去把香点上,二郎媳妇,先拿一刀纸烧起来。”康大伯吩咐道,按规矩,需yào

逝者的嫡长子点燃三柱香,长媳点燃头一刀纸,康知训夫妇无子,康大伯这么吩咐也没什么不对。

康二郎上前一步,左手拿出三柱香来,右手用火折子轻轻一点,意wài

却发生了,只见那三柱香突然冒出一股火苗烧向康二郎拿香的手,他唉呀一声叫,下意识的把香扔在了地上,那香正好落在地上放着的烧纸上,只见哄的一声烧纸都着了起来,片刻便把地上放着的烧纸烧的一干二净。

“呀,是鬼火!”不知dào

是谁低低的喊了一声,灵堂里众人的脸色都变了。

第10章 鬼火

灵前祭拜的东西最忌发生异常,因为人们对于神鬼之事总存zài

一种神mì

的心态,出了什么事人们总会不自觉的往神鬼方面联想,其中最严重的就是鬼火一事。

所谓的鬼火是指子孙在祭拜之时燃的香或纸突然剧烈地烧起来的现象,发生这样的事人们就会认为家中出了不孝子孙,祖先或受祭者发怒,不愿受不孝子孙的香火。

因此当康二郎手中的香烧起来后,有人一喊鬼火,众人的脸色都变了,事关康家的名声,人们就是这样,不管心里怎么贪婪,表面上都还是想要一个好名声。

灵堂内的气氛很诡异,片刻的宁静后,康三叔先开了口:“二哥二嫂这是不想受二郎两口子的香火啊。”

康大伯的脸色十分的难看,沉着脸一言不发,心里却在打鼓,他一向敬鬼神而远之,今天的事让他心里有些害pà

,难道真是老二两口子显灵?

事发突然,康二郎在经过最初的慌乱后听到三叔得话,脸一下涨的通红,站在供桌前进退两难,手足无措。

康大郎反应快些,有些嘲讽的问康三叔:“三叔怎么知dào

二叔二婶的心思?那您说二叔二婶最想受谁的香火?”

当然是我们四郎或八郎,康三叔压下心里的话,眼角撇向旁边站着的康五叔,谁知下午还蹦达的十分历害的康五却躲闪着他的眼光,将头撇向一边。

康三叔暗暗骂娘,欲再说什么,却被一直沉默的康四叔打断:“刚才的事情也许是意wài

,让二郎重新试一次。”

“对,二郎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香。”康大伯如梦初醒,吩咐二郎。

康二郎咽了口唾末,才拿起供桌上的香,重新点燃,却只听呼的一声,又冒起一小团火来。

康二郎忍不住惊叫出声,失手将香扔了出去,脸色一片苍白。

“看来二叔真的是不愿受二哥的香火。”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年站了出来,“我爹说的没错。”

这是康四郎,今年十六岁,性子最像他的父亲,仗着有点儿小聪明平日里在村里没少惹事,但他性子阴狠,很多人被他欺负了都不太敢还手,隐隐有村中小霸王的趋势。

“那四弟倒是说说二叔二婶想受谁的香火,你的么?”康大郎讥讽道。

康四郎一下噎住了,总不能回答是吧,眼神看向他爹康三叔,怎么回事,爹不是和五叔、六叔达成共识了?怎么五叔眼神闪躲,六叔也闷头不语?

康三叔此刻哪里还不明白,心中暗恨,想不到老大两口子这么狡猾,他们定然已经和三房的老两口达成了协议,不然老五和老六不会不管他许下的好处而不肯开口帮他,只是不知dào

老大两口子许的是什么好处?

“大伯父,四位叔叔,逝者为大,吉时就要过了,还是先上香吧!只是现在要怎么办?”康妍首先打破了沉默.

康大伯不发一言,他心里有些恐惧,不敢说让康二郎再试一次,怕结果仍是一样,到时更麻烦,只能在心里暗骂邪门。

康大郎的眼神来回转着,不知dào

再想着什么,康二郎的嘴唇懦动了两下,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反正是不能让二郎上香,再烧起来吉时就要过了。”康三叔嘟囔道。

“时间有限,让妍儿上香吧!”康四叔沉思一会后开口道,“二哥二嫂无子,妍儿为他们上香也算说得过去。”

康四叔是康家性格最开朗的人,属于那种有点儿没心没肺的人,对于家中大事小事一般都很少过问,平日里对于银钱也从不计较,十分受康家小辈们的欢迎。

他开了口,众人都没有反驳,眼下这种情形让康妍上香是最好的选择,如果康妍上香也着火,那这事就透着邪门了。

康三叔和康四郎则一幅等着看好戏的样子,等着看众人再次见到鬼火的样子。

康妍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她的父母受她的香火供奉天经地义,她肃容走到供桌前,拿起三柱香,微微躬身,用右手悄悄在香上弹了几下,才接过康二郎手中的火折子,轻轻一打,微亮的火焰将香点着了,空中慢慢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康妍双手执香,轻轻的插在了香炉中,袅袅的香烟从香上飘出蜿蜒而上。

康四郎脸色一变,怎么可能几个字差点脱口而出,他明明在香上动了手脚的,为什么康妍却能点着?难道她看到自己动了手脚,想到这种可能,康四郎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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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亮了起來,早饭尚未来得及用,康家的男人们又聚在了一起,早饭后就陆续有人上门祭奠了,在这之前必须先把过继的事情定下来。

族长听说了灵堂上的鬼火事件后,对于康二郎过继的事也有些犹豫,他年纪大了,越发信奉鬼神之说,“如果是知训夫妇显灵,指点过继的事,那过继一事看来要重新商议了,过继的人选嘛?虽说长房幼子过继是规矩,但也要尊重逝者的意愿,如果二郎不适宜过继,按长幼顺序就要从老三家的孩子”

话尚未说完,一道尖利的声音传了过来:“族长且慢,我们二郎是被冤枉的。”

柳氏带了两个男孩儿走了进来,一个十岁左右,身体生的有些单薄,脸上神色冷漠,一个胖乎乎的,眼神却十分灵活。

柳氏对那个胖乎乎的男孩儿说:“小十,你把刚才说的话再跟族长说一遍,回头大伯母给你做好吃的。”

胖乎乎的男孩正是康十郎,旁边神色冷漠的男孩是康九郎,小九小十分别是康六叔的长子和幼子。

小十一听说有好吃的,顿时兴高采烈,小胖手指着小九说:“我听到九哥跟七哥偷偷说话,九哥说他夜里看到四哥起来在供桌前站了好一会儿,说四哥肯定在香上动了手脚。”

康四郎一惊,后背顿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明明自己动手时看了没人醒来,怎么会被小九看到?心里想着,狠狠地瞪着小十辨解道:“小十你不要乱说,小九,你说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康三叔则瞪了一眼康四郎,嫌他办事不仔细,一面又紧张地看着小九,生怕他说出康四郎动手脚的事来。

族长被突来的变故弄得有些头晕,“小九啊,你来说说怎么回事?你看到你四哥动手脚了?”

康六叔上前一步,喝斥小九:“小兔崽子,你是不是看到你四哥在香上洒什么东西了?快告sù

族长。”

小九双眼一瞪,辨解道:“我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四哥在供桌前站了一会儿。”

康四郎心里一松,装模作样地道:“我那是想到二叔二婶英年早逝,心里难过,站在哪儿缅怀二叔二婶。”

柳氏急了,“你不是还说看到你四哥在桌上洒了东西了?”

康六叔则上前,啪的一声给了小九一巴掌,“小兔崽子,快说是不是看到你四哥洒东西了?”

小九的脸顿时肿了起来,嘴角也破了,流出鲜红的血丝,他轻轻拭了下嘴角,看向康六叔的眼神中有着明显的恨意,“我再说一遍,我没有看到。”

“你个刑子,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是你爹,打你两下怎么了?”康六叔被他的眼神刺激的怒火中烧,扬起手来欲再打,却被一直沉默的三老太爷喝止。

“够了,老六,族长在此,不得放肆。”三老太爷的心情有些复杂,有些后悔不该安排小九来出头,小九半夜的时候确实看到了四郎在供桌前站着,他便想着让小九出面把事情都推到四郎身上去,如果成功了自然好,不成功就以小孩子爱乱说的名义教xùn

小九一顿,这事也就过了,顶多小九的名声受点影响,反正这孩子本来就命硬,在三老太爷的心里,牺牲一个孙子的名声能为他换来一栋大宅子是个很划算的买卖。

“就是,六弟,你打小九作什么,要屈打成招啊?”康三叔的腰板又挺直了,嘴里嘟囔着:“要是四郎动手脚的话,怎么妍儿点香却一点事都没有啊?”

这是众人都亲眼目睹的事实。

族长便问康妍的意思,“如果二郎不能过继,那就从你三叔家的四郎或者八郎里挑一个,你怎么想的?”

此言一出,康大伯一家脸色骤变,康三叔和康四郎则有些喜上眉梢。

康妍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先把名正言顺要过继的二郎从名单上划掉,其他的人选她再想办法挑出自已想要的。

她斟酌着言辞:“叔祖公,按说这样的事您来做主就好,但既然我父母有指示,不如就让我父母来挑选过继的人选吧!”

“让你父母挑,怎么挑?”族长一脸的困惑。

康妍还未开口,又有一道声音插了进来,“族长等等,我有证据证明二郎是被冤枉的。”

第11章 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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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人是康二郎的妻子石氏。

族长看了石氏一眼,有些不高兴,“老大,你是怎么管家的,男人们商议事情哪有女人插嘴的份?瞧瞧你们家的一个两个的,这是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么?”

康大伯朝族长行礼,脸色讪讪的,“族长教xùn

的是,回头我一定好好管教她们。”说罢又朝石氏使眼色,“还不给族长赔礼道歉,不是说有二郎冤枉的证据吗?还不快点呈给族长看看。”

石氏慌忙从袖子掏出一方白色的棉帕子,打开后递给族长,“族长,这是我在供桌的下面找到的。”

帕子中有一点淡黄色的粉末,细心的人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族长咪起眼睛看了看手中的帕子,他年纪大了,眼有些花,看不太清楚帕子上的东西,“二郎家的,这是什么?”

“这是松香粉,”石氏解释,“这个东西若是洒在香上,能加剧火势,我刚才换供桌上的供品时在桌下发xiàn

了松香粉,这就是说肯定有人将松香粉洒在了供香上,供香才会着起火来,族长若不信,可以让人试试。”

“你怎么知dào

这个?”族长半信半疑,“老四,你来试试。”康四叔家只有五郎一个儿子,且老四的为人他信的过。

见康四叔让人送两柱香过来,石氏才开口道:“我爹是铁匠,打铁有时候要用到松香,可以让火势更旺,我从小就看着我爹打铁,这松香我不会认错的。”当时灵堂里的人多又吵,她也有些害pà

,以为真的是康知训夫妇显灵,所以也没注意到有什么异常,待到人都散后,留下她们几个女眷守灵,她便闻出一股熟悉的味道来。

康四叔这边也验证了石氏的话,将帕子上的松香粉洒在香上点燃后果然发生了与灵堂里一样的现象,康大伯一家都松了口气。

“族长,肯定是四郎住香上面洒了松香,他这是嫉恨我们二郎,不想让我们二郎过继,请族长和三叔为我们做主。”柳氏看着康四郎的表情满是恨意,心中恨不得上前咬他一口。

康三叔见势不妙,忙嚷嚷开了:“就算有松香也不能就凭四郎在供桌前站过就说是四郎洒的,说不定他们也都去过,再说这松香什么时候洒上去的都不知dào

,说不定是买回来的时候就洒上了,族长,您可不能凭他们的一面之词就冤枉了四郎。”

族长捋着花白胡须,没有说话,康老三说的虽说有些赖皮,却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作为族长如果冒然断定是康四郎的错,确实有失公允了。

石氏见族长不发话,不由急了,“松香的味道不好去掉,如果是四郎洒的,他身上肯定有松香味,四郎,你敢不敢让大家闻闻你身上有没有松香味?”

众人的眼光都看向康四郎。

康四郎的脸色有些发白,他的后背出了一身冷汗,暗暗埋怨自己做事不小心,时间迫切,他只有今天一晚上的时间陷害二郎夫妇,当时只想到松香能助燃,而且觉得松香的味道和烧的香差不了多少,他怎么会知dào

这么巧石氏认识这松香?

听见族长问他可否让大家闻闻他身上有没有松香味,他的脸色更白了,他平时在村里跟个小霸王似的横,不过是因为康家的家境在村中是最好的,他有底气而已,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不敢让大家闻他身上的味道,因为他的袖中还有一点点剩下的松香,因为要一直守灵,他还没来得及扔掉,思及此,他的腿不由开始有些发颤。

康妍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更多的是失望和不甘,看样子康四郎的这次行动要以失败告终了,这么一来她根本没有理由阻止二郎两口子过继,时间太紧了,她一重生面对的就是躺在灵床上父母的尸身,虽然发誓一定要阻止上辈子的命运重演,可她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布置,只能先把水搅浑了,让康三叔和康大伯一家先闹起来,从中寻找机会。

她看到了康四郎的行事,却没料到后来的事情,现在康四郎失败了,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她要怎么办?康妍的心中快速的琢磨着,装晕肯定是不行了,已经用过了一次

这边众人看康四郎的脸色有些发白,心中都有些相信石氏的话了,三老太爷眯了眯眼,吩咐道:“小十,你去闻闻你四哥身上有没有松香?”石氏是四郎的嫂子,男女授受不亲,不好到前面扯着康四郎闻。

小十的脸色一僵,低头闷声道:“我不知dào

松香什么味道,爷爷还是让别人去吧。”

康六叔抬脚踢了小十一脚,“刑子,反了天了,你祖父吩咐你的话都敢不听,还不快过去。”

小十被踹了一个踉跄,抬眼看了看康六叔一眼,手紧紧握了一下又松开了,却仍是站在原地不动。

康六叔还欲再踹,康大郎上前一把扯住一直后退的康四郎的胳膊,康四郎一个机灵,发射性的一挣扎,袖中却划出一个纸包来。

柳氏眼前一亮,快步上前捡了起来,递给石氏,“你快看看,这纸里包的是不是松香?”

石氏打开看了看,非常肯定的开口:“是,这就是松香。”

人证物证俱全,康四郎一哆嗦,倒在了地上,这下康三叔也没有办法再耍赖辩解了,只能心里埋怨儿子是个草包,这点事都办不利落。

“老三,这下你没话说了吧,四郎这事办的不地道啊,按规矩可是要将他逐出族谱的。”族长终于发话了。

康三叔连连躬身告饶,求族长放过康四郎,并向康大伯赔礼,这会儿也不想过继的事了,儿子要是被逐出去了,他们一家的名誉就全毁了。

“大哥,都怪我没教好四郎,回头我一定好好管教他,四郎毕竟是你的亲侄子,你也不忍心看他以后流落街头吧。”

康大伯读了多年圣贤书,最是信奉仁义之道,“老三,不是我说你,四郎做的确实太过份了,族长要处置他也是为他好,以后让他多读些书学学仁义之道,所谓仁义礼智信”

柳氏暗中扯扯他的衣角,打断他的长篇大论,提醒他赶紧先落实过继的事情。

康大伯的发言被打断便有些不乐意,可想想妻子说的也有道理,先安排过继的事情,老二两口子的身后事也有了着落,老二两口子身后事办对利落,他作为康家的长子,脸面上也好kàn



“呃,族长,四郎的事情就待二弟夫妇的丧事办完了再处置吧,眼下,先安排二郎的过继仪式吧。”康大伯坦然的转换了话题。

族长也觉得应该如此,死者为大嘛,先处理康知训夫妇的丧事要紧。

“妍丫头,你二哥两口子都是忠厚之人,以后会对你好的,”他温言看向脸色发白的康妍,“叔祖公现在就安排你二哥的过继仪式吧。”

她当然知dào

康二郎夫妇是忠厚之人,太忠厚了,面对康家这些极品亲戚,他们夫妇根本就保护不了这个家,守护不了父母辛苦留下的产业,她若在家还可以尽lì

看着,可要是她嫁了人呢?总不能天天跑到娘家来看着吧?

可是眼下她根本就没有合适的理由来阻止二郎过继,难道她要眼睁睁的看着前世的命运重演么?康妍紧紧咬住了嘴唇,忍着不让眼中的泪水流出。

难道只能答yīng

下来么?

不,她不甘心!

第12章 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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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望和强烈的不甘心在康妍心中发酵,她不愿意重复自己前世的命运,可又不知dào

该如何应对,毕竟她重生的时间太短了,她根本没有时间去布置好一切,冷静,康妍,你要冷静下来,强按耐住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索着眼前的应变之道。

很显然她现在没有任何理由来阻止康二郎过继,为今之计只能先应下来,再找理由将过继仪式推迟了。

康妍咬咬牙,正要开口,一个人影却突然闪了进来,“姑娘,不好了,家里昨夜进了贼人,老爷的书房被盗了。”

来人正是康家的管家赵瑞。

众人听了他的话大吃一惊,尤其是柳氏,在她的心里,康家的一切都已经是他儿子的了,儿子的也就是她的,听说有贼人进来偷东西,岂不是就是说她的财产被人偷了。

"有没有什么贵重物品被偷了?"柳氏问道

赵瑞却没有回答,只是看向康妍,康妍却松了口气,她早上的时候吩咐过赵妈妈要注意她这边的动静,必要的时候帮她拖延一二,刚才迟迟没有人出现,她都要绝望了。

她面上作出一副着急担忧的样子,“族长,我先去书房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丟了?一会儿就回来。”

家里进了贼是大事,族长并没有理由阻拦她。

至于其他人,康妍根本不理会他们的想法,只屈膝福身行礼后转身而去,连柳氏那句“妍丫头等等,让你大伯和你一起去看看”都装作没听见。

出了门住前走了一段路,康妍才长吁一口气,“赵叔,你来的太及时了,再晚来一会儿我就要答yīng

他们让二哥过继了,嗯,家里进贼了,您是怎么想到这个借口的?”

赵瑞脸色郑重其事,“姑娘,我没找借口,家里真的进贼了,您快去书房看看吧。”

康妍顿时愣在了原地,原来不是赵叔找的借口,父亲的书房真的进了贼,她不记得前世的时候发生过这样的事,她第一反应就是康家的人做的,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康家的男丁昨晚都在灵堂守灵,没有外出过,女眷都在后院,如果真的是贪财之人,也应该是去库房,而不是书房。

"赵叔怎么知dào

家里进了贼人?书房里可丢了什么东西?除了书房,还有没有其他地方遭贼了?"康妍问道。

赵瑞摇头,他心里也是很疑惑,康家只是一般的商户,书房里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贼人只单单去了书房,"是我早上想起告庙的时候要用老爷常用的笔墨,去书房里拿的时候发xiàn

守在书房里的顺子还在沉沉的睡着,怎么叫也叫不醒,似被人下了药,而书房里有翻动过的痕迹,思然不明显,但因为我对老爷的书房非常熟悉,所以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肯定有陌生人进去过书房。"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书房门口,负责看守书房的顺子正满脸发白的站在书房门口,见到康妍便开口告罪。

康妍神色温和的问了他几句,见他什么也说不清楚,便让他先下去了。

大梁人人爱花,康家就是从事养花卖花生意的,康家在麻城东郊还有一座花园叫沁香园,专门种花卖花,康知训虽然是个商人,但因为从事的是养花卖花的生意,这商人也沾染了几分雅致,且康知训本人不止深谙养花之道,有一手养花的绝活,他的学识还十分渊博,写得一手好字,在他身上没有丝毫商人的铜臭味道,他常常自称自己是一名儒商。

因而他的书房里除了有各种花草养护的书籍之外,还有经史子集,地理传记之类的书,平日里他在书房待的时间也比较长,是以他的书房里总是收拾的十分干净整齐。

进门的书案上除了笔墨纸砚之外,还有一副康知训未写完的字,看着父亲刚劲有力的字迹,康妍的眼睛一片湿润,父母身体一向康健,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会突然恶疾而去世。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康妍转向旁边摆着的一盆昙花,浅白瓷科山水花纹的花盆中,一株中型的昙花,海带状的绿叶已经有些蔫了,这盆昙花名叫‘‘月下蓝影",是昙花中的罕见品种,一般的昙花开出来都是白色或粉色,但这盆昙花据说开出来是淡蓝色的花,月下观赏充满了神mì

的诱惑,可惜的是康妍从未见它开过花,她记得前世的时候这盆花好似被康大郎以科举打点的名义送了出去,让她很是伤心了一阵,因为这盆月下蓝影是康知训在机缘巧合下花重金购得的,在她十二岁生辰的时候作为礼物送给了她。

也不知dào

是不是她侍弄得不够精心,两年多了始终没见它开过花,好不容易今年冒出个花骨朵,谁知花期都过了却还未开,她便送给父亲让他给侍弄侍弄,父亲康知训在养花方面有着非常丰富的知识,什么花到他手里一摆弄,开出来就和别人不一样。

她记得清楚花盆放在了书案的左角,现在却在偏中间的位置,明显被人挪动过,再看书架上摆的书也有些凌乱的迹象,看来确实是有人进来翻动过。

“您说什么也没有丢失,这就奇了,贼人进来到底在找什么?”康妍一头雾水,怎么也想不明白贼人进来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既然没丢失什么东西,她也就没放太多心思在这上面,毕竟眼前她有更重yào

的事情要做,她需yào

好好思考一下接下来用什么方法来阻止康二郎过继。

“赵叔,您先出去安排告庙的事情吧,我一个人静一静。”康妍吩咐道。

待赵瑞下去后,她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书案前,拿过旁边给昙花浇水的瓷器,一边浇水一边思考着,由于想的出神,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发xiàn

水浇多了,她不由变了脸,昙花浇多了水很快会死亡,慌忙放下手中的瓷器,抱起昙花往外滤水,谁知手忙脚乱之下,衣袖却将她放在旁边的瓷器带掉了,只听砰的一声脆响,瓷器碎了一地。

真是人倒霉了,喝口凉水都会塞牙缝,诸事不顺,康妍心中不由十分的郁卒,将昙花放在地上,蹲下身去想捡起地上的碎片,谁知却被一个稍显锋利的碎片划伤了手。

康妍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她坐在地上,无声的哭了起来,任手上的鲜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流,将重生以来一直紧绷的压力发泄出来。

她没有注意到,手上的鲜血一滴滴的滴到了昙花的花骨朵上,只见那朵花骨朵微微抖动了下,片刻后花筒慢慢翘起,淡蓝色的外衣慢慢打开,花竟然慢慢的绽放开来,淡蓝色的花瓣相互拥着,像一盏精致的宫灯,淡青色的花瓣像羊脂玉石雕成的一样,隐隐有丝金色的光芒在闪烁……

康妍却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这奇特的景象,直到她听到:

“你为什么哭的这么上心?”

第13章 花魂

"你为何哭的如此伤心?"

一直沉浸在自己情绪中,哭得十分伤心的康妍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哽咽着抬头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xiàn

什么人,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不过这一分神,倒让她的精神好了些,她知dào

哭泣并不能解决问题,她只有打起精神来思索目前所面临的形势。

"你听得见我说话的,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声音再次想起。

这次康妍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确实有人在和自己说话,可是房间里又明明没有人,到底是谁在和自己说话?

"是谁在说话,快出来。"

没有人出现,只听到哧的一声低低的笑声,仿佛在康妍的耳边响起,让康妍的心头不禁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是谁在装神弄鬼?快出来。"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房间里响了起来,仿佛沉睡了许久刚刚被唤醒的感觉。

"谁在装神弄鬼?出来。"康妍道。

"我就是一只鬼,又何来装神弄鬼一说。"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到底是谁?为何出声而不露出行踪?"康妍抹干眼泪,环视四周道。

"我本来就没有身体如何露出行踪?"

"没有身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再装神弄鬼我就喊人来了。"康妍边说边起身往门外走去。

"放轻松一点,我出来了,你休要声张。"说话间,月下蓝影发出微微的蓝光,然后蓝光越来越盛,刺得康妍眼睛一咪,这时,所有光芒一收,一个手掌大的人影从花蕊中慢慢的出现。

康妍这才发xiàn

‘月下蓝影"竟然已经盛开了,再看到淡蓝色的花蕊中站着的人影,她的心里不由感到十分惊奇,"你是谁,为何会在我的昙花中。"

那个人影做了个伸懒腰的动作,巴掌大的人影做出这个动作竟然让康妍觉得有些可爱,可爱中又带了几分奇特的优雅与尊贵,要不是场合不对,康妍可能会笑出声来。

"凌靖。"

"什么?"康妍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人影虽看不出来长相,声音却十分的好听,低沉中带有一丝磁性,听的人心里特别的舒服,"你可以叫我凌靖。"

"哦,原来你还有名字,"康妍反应过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什么人,呃,或者说你是什么鬼,为什么会在我的月下蓝影中?"

人影或者叫凌靖撇了撇嘴,虽然他长相看似模糊,但非常奇特的是康妍能感觉到他确实做了个撇嘴的动作。

"这个问题你不用管,我们来做笔交yì

如何?"凌靖不答反问。

康妍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在做梦一样,让她有些不敢相信,也有些惊奇,她的昙花中竟然住了一位魂魄,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如果是发生在以前,她肯定觉得这是天方夜谭,但是经过她的重生,她觉得这种事情也不是令人无法接受的,反正现在她一时也不想出去面对康家的众人,不如陪这个人,哦,鬼聊一会也好。

"什么交yì

,说来听听。"康妍托着腮,盯着面前的昙花中的人影。

"很简单,我们相互合zuò

,我可以帮你在今世家避免重遭前世的厄运,如何?"

康妍心头巨震,言语也有些不自然起来:"前世,前世,你怎么会知dào

,你到底是谁?"

凌靖耸了耸肩膀,"很简单,从你重新归来的时候,你的身体里面就出现了两个魂魄,一体双魂,而且是两个一模一样的魂魄,一定是同一个人活过双世,我是魂魄,自然可以感应的到,你愿意接受我的建议么?"凌靖道。

康妍沉默片刻,又问:"你说你能帮我避免重蹈前世的覆辙?那你说说我前世遭遇了什么?"

凌靖看康妍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知dào

他们的谈话可能还要持续一段时间,索性在花蕊中盘腿而坐,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然后才回答她的话:"前世的你被人陷害,虽然不得不委身为妾,但你爱那个男人,并甘愿忍受别人的指责为他生下了长子,最后被他不能生育的正室毒死身亡。"

康妍脸色一变,她没料到这个叫凌靖的魂魄竟然真的能看透她的前世,以及她的内心,是的,她自己都无法否认,她虽是被人陷害不得不委身杜云澈为妾,但是她毕竟是个十七岁的女孩,对于未来的夫君抱有无限的幻想,杜云澈又是一个十分有魅力的男人,她在嫁入杜家后不知不觉爱上了杜云澈。

"那你知不知dào

我的宁儿他后来怎么样了?"如果说对于前世还有什么留恋,康妍唯一想知dào

的就是她辛苦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宁儿,她知dào

卢绣儿不能生育,害了她以后一定会将宁儿养在她的名下,可卢绣儿为人自私苛刻,她不一定会对宁儿好。

这次换成了凌靖沉默。

康妍急了,"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卢绣儿对我的宁儿不好?你快说啊"

凌靖却站起来在花蕊里跺了几步,才慢吞吞的说:"老实说,我只是因为感应到了你的魂魄才感知到的你的前世,再你去世后的事情我就感知不到了,所以很抱歉,我无法告sù

你。"

康妍有些失望,宁儿一直是她心底的牵挂,不能知dào

他的消息让她的心情变得有些低沉,也就失去了聊天的兴致,随意的问道:"你一直住在我的昙花中吗?为何我以前没发xiàn

你?"

凌靖摇摇头,"我一直在昙花中,但却从未有人发xiàn

我,我想应该是你的血唤醒了我,我才能从花中出来"

"我的血?"康妍有些惊讶,下意识的看了看手上已经干涸的血迹,有些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我的血催发了昙花,你才能从花中出来?"

凌靖再次耸肩,"我想应该是吧,对了,我刚才提的建议你觉得怎么样?"

康妍想起他一开始提的交yì

,"既然是交yì

,我要付出什么?"

"很简单,我在花中困的时间太长了,要重生在世间,我需yào

你的帮zhù

"

"我?我能帮你什么?你不会弄错吧?"康妍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她又没什么特殊能力,要是有的话她现在也不至于在书房里躲着了。

"这个嘛,我还在研究中,但应该是你没错了,当年那老和尚说过,唤醒我的人就……"凌靖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小的康妍根本没听清楚她在嘟囔些什么。

"喂,你在说什么?"

凌靖做了个甩头的动作,"没什么,你就说你答不答yīng

吧。"

康妍想了想,她目前确实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来解决眼前的问题,这个叫凌靖的魂魄能帮她也说不定。

"好啊,先说好,你要我做什么都必须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啊。"康妍强调,生怕他以后提出什么难为人的条件。

"放心,不会要你以身相许的"

康妍:"……"

片刻才找回自己的理智,重新问道:"我不想让我二哥过继过来,你要怎么帮我?"

凌靖念出两句类似咒语一样的话,然后才道:"你把昙花摘下来,放在你的袖中,等下告庙的时候,你默念我刚才教给你的话,我就能出来帮zhù

你了。"说吧,身子一蜷缩,淡蓝色的光晕越来越小,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花蕊中,昙花也渐渐的合拢在一起,又成了当初的花苞。

看的康妍目瞪口呆。

第14章 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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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来的康妍正要出去,却听到书房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

“你个小贱蹄子,快让开,家里进了贼人这是多大的事,怎么能让妍儿一个小姑娘独自去面对,我这个大伯母要进去看看还得经过你个小丫头片子的准允,这是什么道理,你不过是个奴婢,竟然敢拦着我,万一我去晚了,妍儿出了什么事,我就把你卖到勾栏院去。”柳氏历声恐xià

着挡在她面前的杏花。

原来柳氏见康妍出去了,忙催促着康大伯带了康二郎夫妻过来,一来看看是否有重yào

的物品被偷走了,二来也借机安慰康妍,希望她在感动之余尽快落实过继的事情,谁知到了书房外就被杏花这个小丫头给挡住了,无论怎么说也不肯让他们过去,康大伯自认为是个读书人,不屑与个小丫头争辩,康二郎两口子又笨口拙舌的,是以只有柳氏一个人在和杏花分辨。

杏花胆大又性子泼辣,根本不怕柳氏的威胁,她撇了撇嘴,"谢大太太关心,我们家姑娘好的很,我是个奴婢没错,可我也只是我们家姑娘的奴婢,而不是大太太您的,要想卖了我,等您拿到我的卖身契再来和我说吧。"

"你,你,你这个小贱蹄子"柳氏被杏花气的浑身哆嗦,颤抖着手指着杏花,"你让不让开,二郎媳妇,揪住她,二郎,你去把门打开。”

石氏正要上前,却听到门吱呀一声从里面开了,一身重孝的康妍站在门口,眼神清冷的看着她,石氏已经卖出去的那只脚不由自主的收了回去。

“多谢大伯母关心,书房里没有丢什么东西。”康妍迈出书房,返身将书房的门关了起来,阻挡了柳氏好奇的眼神。

柳氏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虽然对康妍的话有些半信半疑,却也不好再开口要求进书房里去看,“嗯,没丢什么东西就好,妍儿你不要见外,有什么事情就支使你二哥二嫂他们去做,你毕竟还是个小姑娘,见的世面又少,最容易被那些个小人骗了,有什么事啊就和你大伯说,让你大伯去帮你办。”

康妍淡淡的应了下来,一旁站着的康大伯却有些生气,觉得是康妍这个小丫头不领情,他们一家人巴巴的赶了过来,还不是怕她遇到什么事情六神无主的,她那是什么表情,不咸不淡的,早知dào

就不应该听二郎他娘的话赶过来了。

心里想着,面上难免就露出几分不高兴的神色出来,“二郎他娘,还不快回去,我就说没什么事情吧,你非得跑这躺,还不快回去,告庙的时辰该到了。”

康妍装作没听出康大伯话里的不高兴来,低头屈膝行礼:“大伯、大伯母、二哥、二嫂先走一步,我一会就过去。”

康大伯点点头,昂着头快步走了出去。

柳氏瞪了杏花一眼,才悻悻的跟着走了。

康妍转过头问杏花;“你怎么过来了?”她来书房的时候是和赵瑞一起来的,青梅和杏花两个贴身丫鬟都不在身边,这会子杏花在书房门口等着,肯定是有事情过来找她。

“是成子回来了,我想着姑娘心里着急,就带他先过来了。”赵成是赵瑞和赵妈妈的独生子,康妍让他回了康家村仔细打听康家几个儿郎的性子。

“成子人呢?”康妍见只有杏花一人,开口问道,既然是来见她,怎么又不在此等候?

杏花伸伸舌头,“我见大老爷一家要硬闯书房,怕抵挡不住,让他去找家伙来帮忙了。”

康妍啼笑皆非,杏花这个小丫头性子虽泼辣却是个粗枝大叶的,大伯一向自诩为正人君子,是不可能做出硬闯书房这种有时身份的事情的,不然大伯母也不会一直恐xià

杏花却不敢应硬闯,否则杏花一个小丫头哪里抵挡得住他们四个人。

康妍心里想着,并未将道理讲给杏花听以免打击她的自信心,这时,赵成才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根胳膊般粗大的木棍。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大老爷一家都已经被我赶走了,你也太慢了。”杏花瞪着赵成嚷嚷。

赵成今年十六岁,性子老实稳重,见杏花瞪他,也不生气,只摸摸头才道:“大老爷一家不会硬闯的,我去前头顺便问了问告庙的安排。”

赵成虽老实,人却聪明细心,这也是康妍相信他的原因之一。

打断了欲夸口的杏花,康妍边走边问:“成子,时间不多了,你先简单的将你打听到的情况给我说说。”

成子点点头,跟在康妍身后半步远的地方回答着康妍的话:“按照姑娘的吩咐重点打听了四少爷,七少爷,八少爷,九少爷,十少爷的情况。”

“四少爷的不用说了,你直接说说剩下几个人的情况。”通过早上的事情,康妍对康四郎的为人已经有所了解,而且她心里已经决定了要过继一位弟弟,即将被诛除族谱的康四郎为人如何已经不需yào

再花时间去了解了。

“是,”赵成应道,重新组织了语言才回答:“五老爷家的七少爷今年十一,他的性格长相都随了五太太,和家里的兄弟间来往较少,就是和他嫡亲的六少爷,也常因为家中的物品分配而发生争吵;三老爷家的八少爷和六老爷家的九少爷同岁,今年都是十岁,不过八少爷自幼得三老爷,三太太宠爱,性子稍有些骄纵,九少爷嘛,”说到此处,赵成砸了下嘴,不知dào

该如何形容九少爷生活。

康妍想起早上见到的小九单薄冷漠的面容,见赵成停下不语,便问道:“小九为人如何?”

赵成叹息,“九少爷是个可怜的孩子,姑娘应该听说过,现在的六太太并不是九少爷的生母,先前的六太太生九少爷时难产而亡,家里便都说九少爷命硬克父克母,所以家里人都不太接触九少爷,六老爷整日里沉迷于酒中,喝醉了就常常打九少爷,听村里人说九少爷身上常年带着伤,后来六老爷娶了现在的六太太,刚开始六太太对九少爷虽然谈不上好,可也不曾苛待,自从六太太生了十少爷后,九少爷的生活才真zhèng

陷入水深火热中,六老爷,六太太对他是非打即骂,饭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连学堂也不让他进了,只让他在家里照顾十少爷。”

“三老太爷和老太太不管么?”康妍皱眉,不管怎样小九也是他们嫡亲的孙子,怎么能对六老爷两口子的做法不闻不问。

赵成摇头,“庙里的老和尚也说九少爷命硬,三老太爷和老太太怕被他克着。”

想想也应该是这样,康妍对于三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做法有些不以为然,经lì

过重生的事情后,她只相信事在人为,什么克父克母,她不相信这些。

说话间已经快到灵堂了,康妍朝赵成点点头,示意他先行离开,她没有再问十少爷的事情,以六太太对小九苛刻的心性,教导出来的儿子性子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从今天早上他的表现就能看出一二来。

这样一来,她就只能从小七,小八和小九三人当中选要过继的人了,康妍下意识的摸了摸粗粝的斩缞袖子,快步迈进了灵堂。

第15章 告庙

继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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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庙”是麻城府一带独特的丧葬习俗,就是人死之后向庙里的“神仙”通报,生之来,死之去,庙里的“神仙”是最好的见证者。

“告庙”的行径路线是从主家开始,沿着大街小巷行走,凡是有庙的地方必须悉数走到,绕一大圈最后将死者灵位安放在所选中的庙宇中。

麻城府的东郊有座万安寺,里面香火虽不太旺盛,但由于主持大师仁善心慈,万安寺成了麻城府告庙的主要场所,康知训夫妇的灵位就将安放在万安寺。

“告庙”成员仅限于后辈子侄等,再就是派一到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者陪同以见证,康妍请了族长和三老爷一同前往,她要借此机会将过继的事情落实到底,不想因为这件事一直拖着父母不得入土为安。

午时一过,康家在以康大郎为首的子侄们穿了白色的孝服,拄着“哭丧棒”,跟着赵瑞早就请来“吹打”班子开始沿庙而走。

康妍早上已经答yīng

了要康二郎抱着康知训夫妇的灵位,是以走在最前头的是康二郎夫妇,康二郎怀中抱着的是康知训夫妇的灵位,紧随其后的是康妍,她作为康知训的独生女儿是可以站在这个位置的,后面才是康家以康大郎为首,按照排行的几位兄弟。

众人沉默的跟在吹打班子后面,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万安寺,万安寺庙宇不大却遍植树木,是以树木森森,常年累月的不见日头,又加上大多用来安放灵位,所以寺中总有一种阴森之气。

万安寺的主持领着一众沙弥在寺门口等候,先念完超度亡魂的经文后才领着众人前往专门用于安放死者灵位的后殿而去。

后殿修的十分的宽大,由于专门安放灵位,后殿里修了很多小小的佛龛,一个佛龛中放着一到两个灵累月位,主持用手指了指东北角空着的一个空着的佛龛道:“请将逝者安放于此处,我佛将保佑其永远安宁。”

殿中一片安宁,康妍却听到了一声讥诮的笑声,她环顾四周见众人面色都无异样,才反应过来笑声的来源,无奈在心中问道:“你笑什么?”

凌靖略带讽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笑佛祖太忙,可能没有时间保佑到每个人。”

康妍没有心思跟他辩论佛祖的时间问题,而且她对于这种交流方式也感到十分的不自在,生怕别人看出她的异样来,“你确定只有我听到你说话么?”

“你放一百个心吧,其他人不会听见的。”凌靖保证。

康妍暗暗松口气,到底心中仍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再次重复了一遍:“我刚才说的都没问题吧?你确定能帮我达成心愿吗?这次不行我可真的没有退路了。”

凌靖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了,“反正你也没有退路了,死马当活马医吧,或者现在你有更好的办法?”

康妍沉默了,她正是没有别的办法才选择相信凌靖的,赌一把吧,最坏的结果就是康二郎过继过来,在她已经知dào

前世结局的情况下,她只能尽lì

去改变后面的事情了。

想通了这些,康妍便不再理会这个叫凌靖的家伙,看着康二郎抱着康知训夫妇的灵位走到了佛龛前,将灵位放置了佛龛上。

康二郎刚要退后一步准bèi

行礼,就见刚刚摆好的灵位"砰"的一声倒了下来,如此安静的环境下突然的一声响,让众人的心都不禁一跳。

康二郎的脸哄的一下涨的通红,赶紧环视众人的脸色有些磕巴的解释:“我明明放稳了才松手的。”

会无论红白喜事,世人的心理都是一样的,希望一切顺顺利利的,但凡过程中有点不顺利的事情发生,人们就会容易多想,比如此刻明明已经放好的灵位却突然倒了下来,大家心里就开始有些不好的预感。

族长沉默片刻,道:"二郎你小心些,再放一次。"

康二郎紧张的搓搓双手,扶起灵位重新放正,为了稳妥期间,他的手扶了一会儿才放开,可意wài

再次发生,他的手刚一离开,两个灵位又同时倒下了。

大殿里一片安静,众人的心里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族长的脸色也变的凝重起来,旁边站着的主持大师忙念声:阿弥陀佛。

最小的小十突然"哇"哇一声哭出来了,“我娘说二伯父,二伯母变成鬼了,鬼显灵了,啊,我要去找我娘,我害pà

。”

小十已经八岁了,按说该是懂事的年龄了,却在这种场合喊出有失礼仪的话,这让三老太爷这个做祖父的脸上很不好kàn

,他低声斥责小十:“胡说八道什么,快闭嘴。”

小十平日里被他娘宠溺惯了,并不怕三老太爷,听见他的呵斥,反而哭的更加大声了,三老太爷没办法,只能请个小沙弥先把他带出去。

“要不让二郎再放一次。”想起临来时家里老太婆的嘱咐,三老太爷试探着问族长,心里却也有些不安,早上的事情是四郎陷害二郎,可现在却是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人动过手脚,难道真的是老二两口子显灵不成?

族长有些犹豫,迟疑着点了点头。

康二郎的额头上已经开始冒出豆大的汗珠,这次他仔细的看了看佛龛上,一点灰尘也没有,又用衣袖扫了扫才小心翼翼的将灵位放了上去,可他仍旧听到砰得一声,灵位再次倒了下来。

康二郎的神经彻底崩溃了,他蹲在地上,喃喃自语:“一定是二叔,二婶显灵了。”

“阿弥陀佛,”主持大师念了声佛号才道:“也许真的是逝者显灵,以前老衲也遇到过这种事情,逝者有未了的心愿或者其他指示,不肯就位啊。”

说到未了的心愿,族长看向康妍,康妍一脸的悲伤,“家父家母唯一担心的就是我以后的生活,怕以后的兄弟不能和睦相处,怕他辛苦攒下的家业付诸东流。”

这就是说康知训夫妇担忧过继的嗣子不能善待他们唯一的独生女儿,看着瘦弱单薄的少女,族长的心里有些信了,也许真的是他们夫妇想自己挑选过继的人选也说不定啊。

“现在可怎么办啊?族长,您给个主意吧。”三老爷小声道,不敢再提让康二郎再试的话头。

“现在看来知训夫妇是想自己挑选过继的子嗣,唯今之计只有让康家有资格过继的子侄们轮流上前去安放灵位,若是能放稳不倒的,就是知训夫妇选中的嗣子,妍丫头你觉得怎么样?”族长想了想才道。

此话一出,殿里更加的安静了,康妍低眉垂目,答道:“一切都听从叔祖公的安排。”

三老太爷匝匝嘴,也没说话,如果是所有的子侄都参加,那就意味着他的孙子也有机会过继给康知训,这要比他得到祖宅划算的多,而且如果他的孙子过继给了康知训,康家村的祖宅仍就是长房的,换言之也就是他的孙子的,他孙子的不就是他的么,他们三房一样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祖宅,这比支持老大家划算得多,这笔账他老头子还是算得清楚得。

三老太爷都没发话,康知训的女儿康妍也没意见,作为族长就不再需yào

问询其他的小辈,“那好,就从七郎开始吧,七郎你先去安放你二伯父,二伯母的灵位。”

第16章 人选

长子要留着承继家业,过继一般都是幼子,康家有资格过继的只有便只有作为次子或者幼子的康二郎,康四郎,七郎,八郎和十郎,之前康妍心中虽让赵成特地将小九心的情况也打听了一遍,但小九毕竟是康六叔的长子,按规矩他是不能过继的。

康二郎不用说了,已经试了三次,康四郎即将被逐出族谱,剩下的便只有小七,小八和小十了,所以族长让先从小七开始。

小七深吸一口气,上前先朝倒在佛龛上的灵位拜了三拜,然后小心的扶起重新安放,但天不遂人愿,即便他已经非常小心了,他刚要放手,便感觉到一阵阴风从心底刮起,他的心底一寒,手忍不住一哆嗦,灵位啪的一声再次倒下。

小七的脸色有些难堪,他看了看族长和祖父三老太爷的脸色,尽管心里想却终究没敢说出让他再试一次的话来。

三老太爷心里虽也是然有些失望,不过剩下的小八和小十中,小十也是他的孙子,小七不成功,如果小十能成也行,他请旁边站着的小沙弥帮忙去外面找小十回来。

小八是康三老爷的幼子,今年十岁,见族长示意他上前,他有些不安的看了看他的哥哥康三郎一眼,见康三郎朝他点头,他才上前,可惜的是他上去的结果仍旧是灵位倒下。

众人的心理都有些发毛,越发认定是康知训夫妇显了灵要自己挑选嗣子。

族长的神色也越来越郑重,活了一大把年纪,老了还能见识到这样奇特的事情,而原本还持怀疑态度的一些人现在也信了是康知训夫妇显灵,神色都有些肃穆,几个女眷朱氏、石氏、杨氏等有些害pà

起来,拼命在心中琢磨自己平日里是否有得罪康知训夫妇的地方。

一旁的主持大师则微微有些兴奋,亡灵显灵这样神的事情发生在他主持的万安寺,这要是传扬出去又是奇事一桩,万安寺名声更广,香火也能旺上几分。

小八失败后三老太爷的眼中便燃起希望的火苗,如今只剩下小十了,要是小十能成功的话,那小十过继一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了。

这么想着,他便连声催促小十上前,情绪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小十一听让他去放灵位,顿时不干了,又扯着嗓子哭了起来:“我不去,凭什么让我去,让九哥去,让他去,不是说他命硬嘛,克父克母,反正二伯父和二伯母都已经死了,没什么好克的了,他去肯定行,也省得留这个克星克我爹娘。”

三老太爷的脸一下变了,大声呵斥小十,“让你去安放灵位是尽孝道的事情,你大哭大嚎的作什么?”

小十哭闹的太厉害,根本不理他的呵斥,三老太爷无法,温言哄了他两句,可小十完全听不进去,只一直指着小九喊:“让这个克星去,我不去”

场面一下子尴尬起来,被称呼为克星的小九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不过,康妍还是从他略微颤抖的身体和紧握的小拳头中发xiàn

了他的愤nù



三老太爷哄不下小十,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对他讲过继的好处,小十的话却提醒了他,为何不让小九试试,成了,自己这一房既可以少了这个克星,又可以博一个为了宗族子嗣承继而割舍长子的美名,如若不成,他们也没什么损失。

这么一想,三老太爷便与族长商议:“要不让小九代小十试试?”

没有说让小九自己上,而是说让小九代小十试试,一来他怕族长直接拒绝他面上无光,二来他不把话说死,如果小九成了,过继小九或小十他都有话说。

族长有些犹豫,一般来说很少有将长子过继的,这不太合规矩不说,而且他觉得三老太爷的说法也有问题,让小九代小十试一试,万一成了,谁知dào

康知训夫妇中意的是小九还是小十?

他正想拒绝三老太爷,一直没说话的小九却突然直挺挺的跪了下来,“族长,既然祖父说这是尽孝道的事情,请您让我试试,万一我成了,也好早日让二伯父,二伯母早日入土为安,但我只能以小九自己的名义试,我不会代小十试。”

小十是个聪明的孩子,他祖父的话定然伤到他了,不过康家的人真是作孽,这样好的孩子不知dào

珍惜,族长感慨,心中对小十也有几分疼惜,于是装作没看到三老太爷铁青的脸,温言道:“好,你去试试吧。”

小十这才起身,稳步上前,对着倒着的灵位磕下头去,三个响头过后,才抬头道:“侄儿康少凡恭请二伯父、二伯母灵魂安息,在九泉之下保佑妍姐姐一生平安顺遂,幸福如意,保佑侄儿心想事成。”

康家这一辈从少字,康少凡是小九的名字,小九这番话说的坦然自若,他若只是说了前半句,会让人觉得太过于刻意,但他坦然的请求康知训夫妇不只保佑康妍,也保佑他,反而让人觉得他心地坦荡,不虚情假意意。

小九说完这番话,正欲起身去安放灵位,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觉得一阵阴风吹来,吹得大殿里的灵位咣啷作响,康家几个子侄手中举着的招魂幡更是列列作响,女眷手中打的灯笼也来回摇晃,里面的烛光互明互暗,好似真的是人的魂魄回来了,更让人吃惊的是原本倒着的康知训夫妇的灵位竟然啪的一声自己竖了起来,安放的十分稳妥。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就连康妍也是十分震惊,她是一时没有想出好的办法,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答yīng

凌靖的,却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神奇成这样,凌靖做的让人挑不出任何漏洞,毕竟他们今天见的已经超出了人的能力范围,他们便会与鬼神之说自动联系在一起,人们对于鬼神一向持敬仰的态度,后面的事情应该会容易很多,康妍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半晌,众人才消化了眼前的事实,族长叹了口气,长子虽一般不过继,但如果双方都同意,他也没道理在中间拦着,何况这还是康知训夫妻自己选的,他不能违背死者的意愿。

“看来知训夫妇是想让小九过继,既如此,等告庙完成后就安排小九的过继仪式吧!”族长宣bù

道。

“慢着,族长,我有话要说。”三老太爷喊道。

第17章 坐地起价

三老太爷的心中十分纠结,一方面他觉得把小九这个灾星过继出去是件好事,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小九这个孙子自幼和他不亲近,如果过继给了康知训以后肯定不能听他的话。

心中的矛盾挣扎让他喊了慢着,却又不知该如何对族长说,只能先找理由搪塞:“族长您也知dào

,小九这孩子命格上有些,若是把小九过继了,外人知dào

的说是知训夫妇挑的,不知dào

的岂不是笑话我们,且小九到底是老六的长子,我的意思是这事还是知会老六一声,族长,您看?”

族长听了觉得他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他也知dào

村里人都说小九命硬,若是小九过继了,不知dào

的肯定以为三房一家故yì

破坏康老太爷这一支的人气,而且,这事确实也要听听小九的生父康老六的意见。

小九自见到灵位安放好后便一直沉默,听到他的祖父说他命硬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只是眼睛盯着地上,让人看不出他真zhèng

的情绪。

康妍心中忍不住在心底叹息,她决定过继小九一方面是因为早上康六叔下那么重的手,小九都敢于坚持自已的意见,可见这个孩子并未被糟糕的生活环境磨没了善心,他心底还存有正直和善良,而且父亲的暴虐和继母的苛刻使小九这个孩子早熟,正是看到这一点,康妍觉得小九要比其他几个兄弟要好些,另外,她对小九也有种怜惜,小九虽然有嫡亲的父亲、祖父和祖母,却形同没有亲人,和自己的情形差不多,自己的祖父母,父母都去世了,这世上也没有嫡亲的亲人了,她和小九算是同病相怜吧,两个同样命运的人相依为命,互相取暖,应该能比前世的孤单好吧。

前世康二郎夫妻过继后和她并不亲近,她其实一直很孤单,渴望有亲人陪伴的温暖,但后来康大伯一家人陆续以各种名义搬了进来,她虽然不喜欢却也忍耐下来,每次看到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她都很羡慕,所以后来她才没有拒绝康佳的亲近。

虽然现在她还不知dào

过继小九这个弟弟是不是正确的选择,但事情发展到现在,她只能往前走了,康妍上前拉住小九的手,示意他和自己一起跪了下来,对着康知训夫妇的灵位道:“爹,娘,既然你们选择了小九,那小九以后就是我的亲弟弟,以后我们姐弟俩一定守望相助,互相扶持,请爹娘在九泉之下保护我和九弟平安如意。”

说完后磕下头去,待起身后才又转向族长,屈膝行礼,“叔祖公,既然我爹娘选了小九,又有主持大师和众多师傅的见证,那么我就只认小九这个弟弟,还请叔祖公帮忙完成后面的事情。”

这本就是他分内的事,族长自然应下,“孩子,你放心吧,待会回去后我同你六叔说一声,再举行过继仪式。”康妍的话提醒了他,康知训夫妇亲自选的小九,这不是他一人亲眼看见,万安寺的主持大师和这么多和尚都看见了,若是最后小九没过继,岂不是说他这个族长枉顾死者的意愿,外人听了如何看待他不说,万一知训夫妇一怒之下,又显灵来找他,他想想都觉得周围又开始有阴风在窜,他身上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

告庙回去后,康家等待的众人一听到小九要过继的消息,顿时炸开了锅。

柳氏第一反应是三房的人动了手脚,她不敢慢三老太太,就扯了康六叔的妻子周氏怒骂:“我说你们怎么那么好心的答yīng

帮忙,早上还装好人告sù

我们四郎在香上洒了东西,敢情是让我们这一房人先争起来,你们在这儿等着呢,说是不是你们动了手脚,老二两口子都死透了,怎么可能还会自己选,说,是不是你们动了手脚?”

周氏正郁闷着,早知dào

那个刑子能有这样好的运气,她就对他好一点,这样他过继了,她的小十也能跟着沾光,她心里有自知之明,以她这样年来对小九的方式,小九心里对她肯定嫉恨,她应该怎样让自己的儿子跟着多占点便宜呢?丈夫是靠不上了,整日里一个酒鬼,她以后只能靠小十这个儿子。

正快速盘算着,见柳氏扯着她胡搅蛮缠,周氏一把甩掉柳氏,“我呸,你以为都像你们家一样挖空心思的想把儿子过继出去?”她还烦呢,怎么不是小十,要是小十过继了,康家这一片家业以后不就是他儿子的了,尤其是老二家还有个沁香园挺赚钱的,怎么就不是小十过继?

柳氏年纪大些,周氏年轻力壮,这么使劲儿一甩柳氏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怒火中烧,上前便要准bèi

打周氏,被三老太爷厉声喝止了:“都静静吧,吵吵闹闹的成什么体统。”

柳氏和周氏才总算安静下来,回到各自丈夫的身边,周氏还听到小十得yì

洋洋的告sù

她,他是故yì

不去安放灵位的,气得她顿时想把小十摁在地上揍一顿。

康三叔和潘氏、康五叔和妻子马氏则一直一副看热闹的心情旁观,反正是轮不到他们的儿子过继,过继谁都与他们无关,康四叔一家则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康妍则一直拉着小九的手,略带讽刺的看着这一幕。

三老太爷见终于安静下来,清清嗓子,问康六叔:“这是你的儿子,老六,说说你的看法。”

康六叔对于小九这个儿子本身没有多大感觉,反正每次气不顺了打他几下他总也不出声,也不哭,只瞪着一双眼睛看他,那双眼里仿佛没有任何感情,他看了就更想打他,现在听到这个儿子要过继出去,他也不知dào

心里是什么感觉,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康六叔抿抿嘴,还未发话,旁边的周氏眼珠一转,抢先道:“按说二哥、二嫂挑中了小九承继香火,我们也不敢有什么意见,可这到底是我们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我们养了他十年,以后他却要承继人家的香火,我们这十年的养育岂不是白受累,却替别人养了儿子,二哥二嫂是通情达理之人,肯定得让小九先报答我们的养育之恩再过继。”

柳氏听了讥讽地笑了:“我的天哪,还十年的养育之恩,请问六弟妹,小九吃了你们家多少白米饭?”

康妍早就料到事情不会那么容易,她表情平静地问:“六婶想让小九怎么报答这十年的养育之恩?”

周氏眼神转了几转,才开口道:“既然你开了口,小九又是过继给你作弟弟,我们辛苦养的儿子也不能白给了你,嗯,看在自家人的份上,我们委屈点儿,就用你们家那个沁香园换好了。”

第18章 各有算计

大梁人人爱花,时人以养花,赏花,戴花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每年四季都有不同的赏花会,麻城府每两年春天更是有大梁有名的斗花会,各个花草养植家族拿出自己精心培育的名花名草互相比较,最后选出花色最好的前三名分别称为“花魁”,“花相”和“花君”。

每次被评为前三名的花都会成为时人追捧的花种,被评为花魁的花会被朝廷选为进贡的花,以装点皇宫以及供宫里的娘娘们欣赏、佩戴,花相则被朝廷官员、勋贵世家等争相抢占,花君成为最受平民百姓喜欢的花。

因此大梁养花卖花的商人特别多,为了能在赏花会、斗花会上博个头彩,稍微有钱的商人家里都有自己的园子,专门用于栽种、培育花草,有的人家的园子也对外开放,供外人参观、欣赏。

沁香园就是康知训购置的花园,康家的铺子里卖的花、花茶以及对外卖的可以入药的各种干花都是沁香园种的,不过沁香园从不对外开放,康家其他人只知dào

康知训有这么个园子,却从未进去过,心里对沁香园早就垂诞三尺了。

现在既然说要过继小九,周氏首先想到的就是沁香园,这样好的园子要是给了她,那她和儿子下半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周氏话音一落,其他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康妍还未发话,柳氏就冷笑道:“六弟妹这是坐地起价,胃口不小啊。我们将二郎过继是忍痛割爱,为了二弟这一支的香火绵诞,从没想过换取什么好处,我这当娘的心理其实很不好受,六弟妹这是看中了二弟只选了小九这孩子吧?就想着换取好处,啧啧,到底不是亲生的。”将刚才周氏讽刺她的话又原样讽刺回去。

一向自许为君子的康大伯也终于从二郎不能过继这件事中反应过来,在他心中,二郎过继本是天经地义之事,是最最合乎规矩礼仪之事,不知dào

二弟和弟妹为何会不选二郎,他虽然疑惑,却觉得应该遵循死者意愿,现在听到周氏的说辞,不禁十分反感:“真是无知妇人,荒唐,你这样成什么体统,六弟,所谓堂前教子,枕边教妻”

没人理会康大伯的掉书袋,康三叔和康四叔一家也觉得周氏的要求有些过份了,康四叔皱眉道:“六弟妹,子嗣承继是宗族大事,又不是买卖,岂有讨价还价的道理。”

康五太太马氏最是个小心眼的,她想着要是康妍答yīng

了周氏的要求,沁香园岂不成了老六两口子的,那以后周氏在家里还不得横着走,本来四哥是长子,最受器重,老六是幼子最受疼爱,他们家那口子在家中就是最不受老爷子,老太太待见,要是再让老六两口子得了沁香园,家里以后那里还有他们夫妻俩的立足之地?这么一想她心里就难受起来,也开口道:“六弟妹这样确实有些不妥,唉,二哥、二嫂没看中我们小七,要是选中我们小七,我和你五哥二话不说,就让他磕头改口。”

周氏冷笑,往地上啐了一口,“呸,别装模作样的充好人,让人看了恶心,二哥、二嫂要真选中你们家的孩子,你们这会子说不定比我还狠,兴许二哥二嫂早就看透了你们的为人才没有选中二郎和小七,再说了,我和妍儿提的,人家妍儿都还没说话呢,你们着急什么?别是怕捞不到什么好处吧?”

三老太太一直耷拉着眼皮,仿佛没听到也没看到眼前的争吵,反正周氏吵赢了,她的孙子得实惠,吵输了,小九过继也还是她的孙子。

一直看他们争吵没出声的康妍这时才开口:“六婶,若是我不答yīng

呢?”

周氏一窒,随即嚷嚷道:“那我只能对不住你了,你另外找别人承继你爹娘的香火吧,小九还是留下做我的儿子。”

站在康妍旁边的小九紧紧握住康妍的手,抬头反驳道:“我不要作你的儿子,你从来也没有把我当儿子待,何必在这里假惺惺的作戏。”

周氏脸色一变,习惯性的上前,抡起胳膊就要打小九,“你个小兔崽子,反了你啦敢和老娘顶嘴,你一天不过继,一天就得是老娘的儿子。”

到底还是个孩子,康妍拉住小九往后一闪,看向一直没发话的族长,“叔祖公,您看这?”

族长的脸色有些不好kàn

,他没想到三老太爷这一房人这么不给他面子,他发话了,老六媳妇还敢这么无赖,“正武,这事你怎么想?痛快给个话。”

正武是三老太爷的名字,他现在也是子孙满堂、年纪一大把的人了,平日里族长并不会直接喊他的名字,这会当着他儿孙的面直呼其名,可见真是生气了。

三老太爷则想得远些,一开始他想能不能换个听话的孙子过继,后来康妍在万安寺说出那番话以后,再加上族长的表态,他觉得只能过继小九了,既然如此,怎么能让他这一房获得更多的好处呢?

他问康六叔的意见并不是真的想听他说些什么,而是在拖延一下时间好让他有更多的时间来思考此事,而纵容周氏的吵闹则是在试探康妍的底限,看她愿意为了这件事付出多少,康妍若答yīng

了,他们这房能拥有沁香园自然是好事,若不答yīng

,他再出面也来得及。

现在听到族长略带怒气的问话,他知dào

小九必须过继,而康妍显然不想付出什么,他装模作样的训斥周氏:“胡咧咧什么,知训是自家人,他这一支的香火要小九去继承是好事,一家人说什么换不换的,小九就是过继了也还是咱们家的孩子,该帮得帮,该教得教,该疼他还得疼他。”

这是在对小九打温情牌了。

族长听了这话忍不住感慨,康家这几房人都争着想把儿子过继给康知训,不就是看在康知训夫妻双双亡故,只留康妍一个独生女儿,又没有外袓家支撑,把儿子过继过去后,上无父母,外无亲戚干涉,康妍一个小丫头早晚得嫁人,以后康家还不都留给嗣子,而他们只要多和儿子亲近,这过继不过继的又有什么区别。

还算康正文知礼,没提什么苛刻条件,“既然如此,妍丫头,你若没什么意见我们就举行过继仪式吧。”

康妍行礼谢过族长,“多谢叔祖公的安排,在过继仪式之前,妍儿有个不请之情,还请叔祖公帮忙。”

“你说,若是在我能力范围内,叔祖公一定帮。”对于这个俏生生的姑娘,族长心里还是有几分怜惜的。

“其实刚才六婶婶说的也有一定道理,妍儿之前也想过,不管过继谁做弟弟,都是人家辛苦养大的孩儿,现在给了我父母做儿子,以后就不能对他原来的父母尽孝了,这确实对他的亲生父母不太公平,所以妍儿愿意尽lì

弥补他们一些。”

说到此处,康妍顿了顿,看到周氏双眼一亮,才又开口道:“可妍儿也有自己的担心,您知dào

,我爹娘只有我一个女儿,说句不怕羞的话,我早晩要出嫁,我爹娘留下的家业都会留给嗣子,可是我父母都已去世,我又无外家扶持,我很怕嗣子将来再回归亲生父母,而不能侍奉我爹娘的香火,那这场过继岂不是没有意义。”

族长听明白了康妍的言下之意,知dào

这个姑娘担心她嫁人后嗣子取得康知训的财产再认回亲生父母,这样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他心中对康妍的看法有所改变,知dào

这个姑娘并不是关在内宅什么也不懂的女孩,看来自己可以不用太为她担心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的担心也有道理,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你说说看,你想怎么办?”族长问康妍。

第19章 分化

康妍不疾不缓的将她心中思量的方法道出:“九弟要过继的话,我愿意给六叔和六婶婶一些东西以做弥补,也算是九弟报答两位十年来的养育之恩,但同时我希望小九能保证将来不认回亲生父母,六叔六婶也向我保证将来不再以各种名义骚扰小九,向小九要钱要东西,这样要求虽然苛刻了些,请看在我一介孤女的份上担待一二,叔祖公,您看”

族长捋着胡须点一点头,妍丫头提的也不失为一个解决办法,“好孩子,如果你叔祖父和六叔、六婶都没意见,叔祖公来给你做见证人。”

“谢过叔祖公,”康妍又转向三老太爷他们,“叔祖父、六叔、六婶意下如何?”

话音一落,周氏便迫不及待的问道:“你能给我们什么?我们是否答yīng

就看你给的东西值不值得?”

三老太爷瞪了周氏一眼,无知妇人,他沉默地计算着得失。

康六叔嘴唇蠕动了几下,低声说了句:“我什么也不要,”后面那句还没说出来,就被周氏尖利的声音吓得停住了,“你个杀千刀的,你说什么胡话,就凭你整日里埋在酒里的醉鬼样子,你想让我和儿子以后跟着你喝西北风啊。”

康六叔看了小九一眼,低下头去,“那,那你和爹商量着办吧。”

刚刚因为康六叔的一句话而眼睛稍升起些许光亮的小九双目又黯然下去,他扯扯嘴角,暗自嘲讽自己明知没有希望,却还傻傻的去期待,转过头去,看着康妍握着自己的手,感受着手上的温暖,小九若有所思。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的周氏这才又把视线转向康妍。

康妍知dào

她的意思,“六婶想要沁香园是不太可能,那是我爹一生的心血,我不可能将它送人,这样吧,我给你一座宅院加一间铺子如何?”

周氏撇嘴,“就一所小宅子就想打发我们?”

康妍引导她:“六婶想要多大的宅院?”

周氏想了想,比划道:“怎么也得祖宅那么大吧?”

康妍作势想了想,答道:“那我就代小九将祖宅赠与六叔和六婶怎样?”

康家祖宅本来就是当年康老太爷出钱建的,房契上写的也是康老太爷的名字,理应是康家大房的财产,即使分家也不会有二老太爷和三老太爷的份,小九如果过继给康知训,祖宅自然归小九继承,他有权利处理祖宅的事务。

周氏注意到了康妍话中的意思,不由双眼一亮,康妍的意思很明白是将祖宅赠予他们夫妻俩,而不是三房,那以后岂不是说她就成了那栋宅子的女主人,她想让谁住在里面就让谁住在里面,不想让谁住谁就得滚蛋。

小九听到康妍让出祖宅来换他过继,有些不安的扯扯康妍的衣角,咬了咬嘴唇,却发xiàn

自己不知dào

该说什么。

康妍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表示一切有她,让他不要担心,然后才转身问周氏:“六婶怎么样?”

周氏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妇,一想到那么大的房子从此以后要成了她的,她就忍不住热血沸腾,用小九这个小兔崽子换一栋大宅子,怎么想都划算,反正这个刑子也不可能和她亲近,当下脱口而出:“好。”

“不行。”三老太爷厉声喊道,声音中有着明显的怒气,周氏这个无知妇人,这么容易就上了康妍这个小丫头的当,这个小丫头先是故yì

求族长否认周氏的要求,然后再故作大方的表示愿意给些东西,周氏欣喜之下自然会答yīng

,这个没脑子的蠢货,怎么不想想如果不答yīng

这种条约,以后想方设法的笼落小九,待康妍这个小丫头嫁了出去,他们想要什么还不是有什么。

“爹,为什么不行?那可是祖宅啊”周氏转头问三老太爷。

三老太爷一窒,不知该怎么和这个没脑子的儿媳妇在众目睽睽之下解释他心中的想法。

一直沉默的三老太太这时终于开了口,指着周氏骂道:“你个娘们家家的管那么多做什么,这些事自有你公爹和老六做主,你跟着瞎掺和什么?”

周氏有些不服气:“我也是小九的娘,况且小九他爹也说了让我做主,我怎么是瞎掺和了?”

三老太太暗自为儿子的不争气而恼怒起来,开始骂起周氏,“小贱娘们还敢和老娘顶嘴了,老六说让你作主不算,我还没死呢”别看她老了,嘴皮子却非常利索,骂起儿媳妇来是一套一套的。

早在康妍说出要用祖宅换小九的时候,康家其他人脸色都变了,尤其是康大伯和康三叔两家人,他们刚开始听到康妍说愿意给些东西,都十分嫉妒,暗自猜测康妍会给什么,自己能否分一杯羹。

没想到康妍却说给祖宅,若是别的东西他们或许还能争上一争,唯独这祖宅他们都没有发言权,当年康老太爷回家的时候,二老太爷、三老太爷都分别有一大家人了,老太爷买下祖宅的基地建房子是为了给老父、老母养老,因为自己多年未归家,老父老母一直是两个弟弟奉养,出于愧疚,让他们两家人一同搬了进去,但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这房子是康老太爷的,与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住惯了宽敞亮堂的瓦房,再让他们搬回早已破烂不堪的老房,他们心底一百个不愿意,所以这么多年一直装糊涂住在里面,尽管两房妯娌之间摩擦不断,却从没有人要搬出去,现在康妍却说把这房子给三房,以三老太太贪婪小气的样子,肯定会马上让他们搬出去的。

一想到可能马上就要回到他们早已荒废多年的老房子里,康大伯和康三叔两家人都心如油煎,可他们对于祖宅没有发言权,正着急时,见三老太太和周氏这对婆媳对骂起来,不由松了口气,吵吧吵吧,越凶越好,最好不让周氏作主最好。

不同于其他人的作壁上观,看好戏的心态,康妍的心里浮起一抹冷笑,前世的她什么也没想,康家众人赶来后就先办了二郎的过继仪式,父母的丧事办完没多久,康大伯一家就住到自己家不说,还让二郎将祖宅赠予了他们以遍将来他们将祖宅留给康大郎,康大伯一家拿到祖宅所有权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其他人赶出祖宅,这一世也该轮到他们为此焦虑操心了。

看着三老太太婆媳对骂,康妍的心里并不着急,她早知dào

事情不会那么容易,将袓宅抛出来不过是个诱饵,一来分化康家三房的人,让他们不要那么团结,所以才挑了周氏下手,二来转移下康家其他人的注意力,如果康家三房得到祖宅,肯定会将康大伯和康三叔两家赶出去的,让大伯和三叔他们为住房问题犹心一段时间,他们暂时就没有精力总是盯着她家的东西和生意,她才能有足够的时间去清理家中的生意,毕竟以前都是父亲在管,她从未与过。

三老太爷见婆媳俩对骂起来,喝斥道:“都住嘴,这是做什么?”

见她们婆媳俩都悻悻的住了嘴,他才转过头去对族长说:“族长,我的意见还是那样,我们什么也不要,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补偿,太生份了。”

“现在不要是为了将来要的更多,野心不小。”凌靖打了个哈欠,略带不耐烦的声音在康妍的耳边响起,看戏看得真无聊,“这事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康妍扯扯嘴角,道:“你不是有办法让它快点结束?”

第20章 带出来的陈年旧事

“看来还是得我出马,”凌靖叹道,“只是我出手的结果可能会吓坏一些人,你不在意吧?

康妍对此不置可否,这里在场的人从来没有担心在意过她,她又何必关心在意他们,这一世,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

凌靖没再出声,康妍便将心思转向了三老太爷与族长的对话上。

康妍的话说得很明确,小九过继,她给予一定的补偿,康家三房的人以后不得觊觎小九以后所得到的财产,三老太爷表面上说得好听,不要任何补偿,但实jì

上是在拒绝康妍的提议,他们不对以后做任何保障。

族长听了有些为难,康妍的提议是为了保护自家的财产,但也要人家同意才行。三老太爷的一番话说得漂亮,需yào

我的孙子承继香火就拿去吧,一家人谈什么交换不交换的。

三老太爷的一番话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康妍如果强迫他同意就显得太不尽人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若真的什么也不给就过继小九,又显得康妍太凉薄了些。

姜到底是老的辣,三老太爷一句话就将康妍置于进退两难的地步。

这时,只听“扑通”一声,康大伯突然倒在了地上,面色苍白,嘴唇泛青。

柳氏大惊失色,扑上去拉着康大伯大喊:“当家的,你怎么了?快醒醒,别吓我!”

康大郎、二郎夫妇也都围了上去,康大郎反应快些,伸手掐住康大伯的人中,片刻,康大伯才悠悠转醒。

醒来后的康大伯却一把推开他面前的康大郎,腾地站直身子,双目直愣愣地看着三老太爷,慢慢地说道:“三叔,你为何不同意妍儿的提议?”

他语速很慢,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崩一样。

三老太爷虽诧异,却仍是答道:“妍丫头的提议太见外了。”

“我女儿的建议有何不好,不是你们觊觎我留下的家业吧?”康大伯的语速更慢了,言语间甚至带了股东会阴森森的感觉。

众人终于发xiàn

康大伯的异常了,康家性子最老实厚道的康五郎忍不住惊呼道:“哎呀,是二伯父上了大伯父的身。”

民间常有“鬼上身”的说法,指的是死去的人心愿未了,但因为活着的人听不到他们的心愿,便常常将灵魂附在身子骨弱些的人身上,因为身子骨弱的人阳气不足,阴气较盛的缘故,借由他们的身体说出或完成未了的心愿。

“呀,确实是知训说话的口气。”族长也十分惊讶,心中有些后怕,康知训的丧事上诡异事情频发,看来是他们夫妻俩不放心幼女,所以魂魄不肯离去,幸好自己坚持要小九过继,总算没违背他的遗愿。

三老太爷也有些害pà

,本来在万安寺发生的事情就让他心里有些发悚,这会子看到康知训上了康大伯的身,牙齿都有些打颤了,“你是知训吗?你不要误会,我也是一片好心,怜惜妍儿丫头小小年纪便失去双亲,想多帮帮她。”

“是吗?”康大伯的语气阴柔,脸上浮起一抹极其怪异的笑,看得人不禁后背生寒,胆子小些的女眷已经开始浑身发抖了。

“既然你们这么想帮妍儿,我和内子真是感激不尽,以后我们一定每天上门叩谢,哦,也许是半夜三更,也许是早上,要是时机不恰当,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三叔三婶可要原谅一二啊。”

三老太太一向信奉鬼神一说,见康大伯被康知训上了身,已经浑身哆嗦了,此刻再听到康知训说每日拜访,想到以后日夜要被一对鬼魂盯着,她的情绪有些崩溃:“老头子,他要怎样都答yīng

他吧,不要让他日夜来咱们家。”

三老太爷强自镇定,“我是一片好心,你不领情也就罢了,愿意来我家就来吧,青天白日的,我作人坦荡荡,从不做亏心事,不怕你来?”

康妍没想到三老太爷这么棘手,这么强硬,今天一定要把这件事解决彻底,这个协议也一定要签,她可不想小九过继以后三房这些人每日摆一副温情的嘴脸来和小九或者她套近乎,算计他家的财产,她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应付他们,还是一劳永逸的好。

正在康妍想着暗示凌靖接下来该如何时,却听到康大伯诡异一笑,“真的为人坦荡荡么?让我想想,嗯,”说到此处,康大伯的神情突然一转,手指翘起个兰花指,挡在鬓边,做出一种妩媚的姿态,道:“三郎你好狠的心,你有了新欢就不理我了么?”

康大伯一个年近四旬的男人做出这样一种女人的姿态,让人感觉到说不出的难受,不是场合不对,肯定有人笑出来,可这样一番话却让三老太爷突然脸色巨变,颤抖着手指着康大伯,厉声问:“你不是知训,你到底是谁?”

康大伯发出一阵女人尖利的笑声,“我是谁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吗?我为了你付出那么多,你却因为这个贱人就再也不要我了,我日日盼你,夜夜盼你,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不知dào

我为了你茶饭不思身体才垮的,我说过做了鬼也要来找你的”

三老太爷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随着康大伯的声音越来越低柔,他渐渐瘫软在地上,双手抱住头,喃喃地道:“二嫂,对不起,二嫂,我对不住你”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只见三老太太尖叫一声,扑向三老太爷,连捶带打地哭喊道:“你个死老头子,当年我就怀疑你和二嫂那个贱人有一腿,你还不承认,我说她那时病糊涂了为什么要喊你的名字,你这个作死的老头子,我给你生了三个儿子,你竟然这样对我。”

三老太太一边哭闹,一边手脚并用的在三老太爷身上抓挠着,三老太爷呆呆地仼他捶打没有反应,他们的三个儿子纪历过最初的惊讶过后,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拉开三老太太。

康三叔的脸色却变得十分难看,三老太爷口中的二嫂就是他和康大伯的娘亲,难道说娘和三叔之间有什么瓜葛?

康妍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十分诧异,她只是让凌靖吓唬三老太爷一番,却没想到会带出一番陈年旧事,而且是一段十分不光彩的往事。

每个人活在世上都会有一个或多个解不开的心结,是谓“心魔”,平日里可能好好的人,一旦触及他的心魔,可能会性情大变,十分让人吃惊。

三老太爷和他的二嫂相恋便是他的心魔。

第21章 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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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发展出乎康妍的意料,三老太爷精神不振,无心处理此事,三老太太又一味的哭骂三老太爷,可康知训的丧事不能等人,最后,周氏做主以祖宅加一间铺子为条件,答yīng

小九过继后他们绝不纠缠小九。

拿到保证书的康妍确认没问题后,便请族长将此保证书送官府备案一份以供查证。

之后,便由族长主持举行了过继仪式,小九正式改口叫康知训夫妇为爹娘,叫康妍做姐姐。

精神恍惚的三老太爷在过继仪式之后便病了,神情恍惚,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还总是喃喃自语,最后由康四叔先行送回了袓宅。

而康大伯在醒来后知dào

自己被鬼上身,也十分恐惧,精气神一直提不起来,便将康知训夫妇的丧事全部委托给族长。

两天后,康知训夫妇下葬,小九以孝子身份摔瓦盆,抱灵位。

葬礼一结束,拿到祖宅和铺子房契的康六叔、周氏夫妇俩急急忙忙的离开了,他们要回去归拢祖宅的东西。

康家其他人也害pà

康老六两口子将他们的东西丢出去,尤其是康三叔,也担心族长一回去就将康四郎从族谱上除名,所以众人都无心留恋,紧跟着也回去了,唯有一个人例外,康佳。

“家里姊妹少,我和妍妹妹也一直没有时间亲近,现在妍妹妹一人挺孤单的,连个说知心话的人也没有,我留下来陪妍妹妹住段时间吧。”康佳捏着衣角,踌躇半晌才开口。

康妍微微眯眼打量了下康佳,直到她的神情有些局促,不安地挪动着脚跟,才开口道:“姐姐愿意留下陪我,妹妹欢迎之至。”

柳氏既担心回去后没地方住,又忧心丈夫的身体,对于女儿康佳的要求并未太过留意,见康妍也没什么意见,便匆匆离去。

康妍并未十分在意康佳的留住,只吩咐赵妈妈为她安排一处住所,再找个小丫鬟侍候她就行了。

她忧心的是另外一件事,自那日凌靖上康大伯身以后,康大伯苏醒了,康妍却一直没有听到凌靖的声音,无论她怎么呼换,凌靖都不回答她,好似他的出现是康妍的幻觉一般。

康妍无奈之下,只好先将“月下蓝影”搬到她的房间,将凌靖寄居的那一朵花重新放在花枝上,说也奇怪,花放在花枝上竟然自动对接了上去,好似它一直绽放在哪里,从未被摘下过。

青梅和杏花对于这株白天仍然开放的昙花惊奇不已,康妍嘱咐她们一定不能说出去,并将花放在她的卧室亲自照料。

康知训夫妇的葬礼过后,康妍和小九这对仍有些陌生的姐弟俩才终于有机会坐在一起好好说话。

康妍看着有些拘紧的坐在自己面前的小九,微微抿了抿嘴,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小九双手无意识的握在一起,抬头看了看康妍,又低下头问道:“我想知dào

姐姐为什么选我?”

“这就对了,”康妍温言鼓励他,“九弟以后想知dào

什么就问姐姐,不要自己闷在心里,说出来姐姐若知dào

肯定会告sù

你的,姐姐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也会找你一起分析研究,你记住,从今以后我们姐弟俩就是相依为命的亲人了。”

小九眨眨眼,片刻后点点头。

康妍继xù

道:“会选九弟你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我觉得你善良正直,是个好孩子,另外,我父母双亡,已经没有什么亲人,而九弟虽有嫡亲的父亲、祖父母,却形同没有,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吧,我想也许我们能成为彼此的亲人。”

小九听了康妍的坦诚之语,双眼越来越明亮,他因为生母早逝,无人疼爱而变得十分敏感与早熟,可在他的心里,却是渴望亲人的真心疼爱的,如今,他在康妍身上感受到了一份亲人的温暖,他郑重其事地说:“姐姐,小九不会让你失望的!”

康妍心里一暖,忍不住摸了摸小九的手,柔声道:“嗯,姐姐相信你!”

也许一对原本陌生的姐弟从现在起培养感情也不算太晚。

康妍又问小九读书的情况,小九有些羞涩的挠挠头,“刚开始读了三年书,后来十弟渐渐大了,娘,哦,不,是六婶婶说家里交不起两份束修,便让我回来了。”

“那姐姐再给你请先生来家里接着读好不好?或者你愿意去书院?”康妍问小九自己的意思。

小九想了想才道:“去书院吧,家里就咱们姐弟俩个,请先生来家里不太方便。”

见他小小年纪,想事情已经十分周全,康妍心里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嗯,就听你的,咱们麻城府的南山书院是整个大梁最好的,就去南山书院怎么样?”

大梁朝立国以来,一直重文轻武,文人气息盛行,尤其大梁人人爱花,每季的赏花会和每次的斗花会上都少不了文人墨客的身影,而很多名花也因为文人的歌颂而得以名扬天下,文人一多难免会分流派,大梁最著名的学派以“北派管,南派颜”而最出名,所谓北派的是北方大儒管方遒,他是当今皇上的帝师,内阁首辅,门生遍朝野;而南派颜指的是南方著名大儒颜和卿,他是麻城府南山书院的院长,一生未入朝却学生遍天下,大梁很多地方的学子都慕名前来南山书院求学,是以南山书院对入读的学子要求非常高,必须通过书院的入学考试才可以进去读书,饶是如此,前来求学的人仍是挤破了头。

小九听了连连摆手,“姐姐,我已经两年不读书了,肯定入不了南山书院,先找个普通的书院进去就是了,另外,”小九的声音顿了顿,鼓足勇气才道:“姐姐,我想学武,可不可以?”

“怎么会想学武?”康妍有些诧异,大梁重文轻武,年轻人大都是读书走科举之路,看康大伯父子读了这么些年书仍不肯放qì

就是如此,她以为小九也会如此。

小九的神色有些腼腆,“读书人太文弱了些,我想有一副强健的身体,有一身好武功才能不受别人欺负,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小九并未被艰苦的生活磨去他的单纯的本性,康妍本想说这个世上不是武功好就不受欺负,决定是否会被欺负的因素有很多,比如钱财,地位,权势等等,可转念一想这是小九第一次提出他想做的事,康妍不想否决他,让他觉得自己这个姐姐太强势,以后他有什么想法也不敢提了,话到了嘴边她还是未说出来。

“你想学就去吧,明日我让赵叔给你找个武馆,不过,不能因为学武耽误读书,好不好?”

小九使劲点头,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还有就是家中的生意,”康妍犹豫片刻还是开口:“改日咱们一起去看看家里的铺子,还有沁香园。”

小九连连摇头,“这些我也不懂,姐姐做主就是了。”

“什么话?”康妍的神色严肃起来,“我说这些并非为了试探你,你既做了我父母的儿子,成了我的弟弟,咱们家的一切迟早要交到你手上的,现在你年纪小,姐姐先代你管着,可你总不能连家中有哪些生意,哪家是咱们的铺子都不知dào

吧?”

小九见康妍说的认真又严肃,心底最后一丝忐忑终于消失了,眼泪忍不住失了眼眶。

第22章 花市

第22章花市

“咱们家除了沁香园以外,统共有五间铺子,给了六婶婶一间卖花的,剩下这四间中,一间是杂货铺,利润一般,一间是卖鲜花的,主要卖给一些中低等家族或平民百姓,一家是卖干花或者花上可以入药的部分,主要是卖给各个药店,最后一间是卖花茶的,这些我都是听赵叔说的,具体情况如何,还得咱们自己去看看。”康妍将家中铺子的情况说给小九听。

康妍前世根本没有参与过家中的生意,后来康二郎过继后家里几间铺子都换成了康大伯家的亲戚,她更是无法过问,后来进入杜家为妾,也就刚开始和杜云澈感情好时听他说过一些生意经,大部分时间她都呆在内宅研究父亲留下的花草养护要略,练就了一身花草养护技能,但说到做生意,她确实不太懂。

一边做一边学吧,最起码比起前世的懵懂无知,她这一世多了几年的经验,还有比前世更高明的养花技能,怎么也不会重走前世的老路。

姐弟二人便约好了过几日去花市看看,这两日先安排小九的生活、学习问题,小九已满十岁,只能让他住在前院正房,让赵叔给他去买两个丫鬟、两个小厮,康妍先把青梅放了过去,待**好新买的丫鬟后再回来。

至于小九读书的书院,姐弟俩商议一番后选了离他们住的五福胡同隔了两条街的章鱼胡同里一座普通的书院,前来读书的都是家境较普通或者贫寒的孩子,巧的是出了章鱼胡同口,对面就有一陆家武馆,有些孩子也都会在读书闲暇之余来武馆里学几招,小九最后便拜陆馆主为师,读书闲暇之余就去练武,反正离的也近。

安排好一切后,姐弟二人才有空来花市,出来前,康佳求康妍也带她出来,康妍想了想,也没什么需隐瞒的,便同意了。

麻城府的花市在南城,规模很大,横跨了两条大街,这两条街上所有的店铺都与花有关,卖鲜花的,卖花苗的,卖干花的,卖花茶的,等等应有尽有,由于全是与花有关的店,一进花市,便芳香扑鼻。

康家的三间铺子是挨着的,位于花市的西南角,康妍扯了扯衣服,在花市入口处下了马车。

大梁对于女子的规矩没有那么苛刻,平日里女子也可在家人的陪同下或约好友一同出来逛街,甚至也有少数女子出来打理家中生意的。

由于是花市,街上三三两两的姑娘也就多些,叽叽喳喳的挑着自己喜欢的花,十分热闹。

路两旁的店家会把自己店中培育的比较好的花摆在门口以吸引客人,康妍一边走,一边对小九介shào

:“这是含笑,能清心除烦,治虚安神,咦,这个是七彩菊”

“姐姐知dào

的真多!”小九既羡慕又感慨。

康妍莞尔,“姐姐自幼便学的这个,辨花识花乃是最起码的本事,爹书房里就有本《群芳谱》,回头你找来读读,自然也就会了。”

小九点头记下。

说话间便到了自家的铺子门口,赵叔早就通知过,三家铺子的掌柜都是康知训以前用惯的人,知dào

主家夫妇早亡却并未趁机挑事情,对康妍姐弟说起铺子里的经营状况来也十分的尽心。

康妍本身对作生意并不善长,此次来也就是带小九和掌柜们认识一下,约定仍和以前一样半月来巡视一次,一个月对帐一次,便和小九准bèi

打道回府。

从铺子出来向东走,七月骄阳似火,刺的康妍微微眯了眼,这时却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噪杂声,三三两两的人拥向前方,康妍抬额看向人涌去的方向,阳光下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四个大字“杜家花行”刺痛了她的双眼。

康妍愣在了原地,直到听到小九诧异的声音:“姐姐,怎么不走了?”

康佳第一次来逛麻城府的花市,十分兴奋,见前方有热闹看,忙兴奋的扯了扯康妍:“前面是怎么了?那么多人?我们也去看看吧?”

康妍踌躇片刻,方点点头。

众人涌向的地方正是“杜家花行”,杜家是麻城府最早经营花草种植与销售的商家,经过三代的努力,杜家早已经是整个麻城府最大的养花、卖花的家族,杜家不仅拥有麻城府最大的花园“溢香苑”,据说溢香苑中遍植奇花异草,一年四季花香满园,溢香苑种植的花已经连续三届囊括了斗花会上的花魁和花相的称号,宫里的花草也都是杜家进贡的,凡是杜家子弟均善于养花护花,宫里的花草就是杜家的人在专门养护。

除此外,杜家在花市中修建的杜家花行是麻城府最大的花行,专门供应达官贵人之家花苗、花株、花盆、花肥、鲜花、干花与花茶,因很多花都可以入药,杜家花行也是各大药行的主要供应商,另外,与其他普通的铺子相比,杜家花行还有一条特殊的地方,那就是他有许多技能高超的养花师,很多名贵品种的鲜花卖出后他们会负责后面的维护,如果养的盆栽花如果有什么问题也可送上门来,让他们给侍弄一段时间一般就会长的越发鲜艳水灵,这是一般的商铺所无法岂及的。

此刻,在杜家花行门口,一个四十多岁,身材略胖,小眼睛留着八字胡须的中年男人正在发脾气,“杜掌柜的,这可是你们不对了,当初我们老太太要这盆“雪中情”的时候,您说过十日内必然开花的,这十日马上就过了,不但不见开花的趋势,这仅有的几个骨朵却越来越蔫,老太太只得让我送回来给你们调理调理,又不是退回来,你苦着一张脸不收做什么?你们杜家花行是什么意思?”

对面站着的是个五十岁出头,满脸褶皱也不掩精明之色的男子,康妍认得他是杜家花行的大掌柜杜威,此人掌握着杜家绝大部分的生意,很得杜家主人杜衡涛父子的信任,在杜家也是能呼风唤雨的人。

此时的杜威却是一脸的苦笑,“吴大管家误会了,我不是说不收,而是实在有苦衷,您不知dào

,这“雪中情”是生长在南疆之地的雪山云雾中,咱们麻城府无人了解他的习性,就我们大少爷好不容易才侍弄活了这一株,偏那日贵府老太太见了十分喜欢,要买了去,当日我们大少爷也在场,曾言明此花不好侍弄,可能花开的不好或者有可能开不了,若老太太等得,不妨等他弄明白了,侍弄开了花再送到府上给老太太观赏,可老太太说她老人家年轻时侍弄过此花”

“合着你的意思是我们老太太买这花还买错了?”被称为吴大管家的人有些怒了,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便压下火气,“先不说这个,既然花已成这样,只能再麻烦杜大少爷再费心饸调理调理。”

杜威摇头,“不巧的很,我们大少爷去河间府了,三五日内怕回不来。”

“这可怎么办?难道就没其他人懂这个?”吴大管家迟疑。

杜威一摊手,摇摇头,十分无奈。

外面围观的人群对这盆罕见的雪中情也都在议论纷纷。

康妍仔细观察地上的花盆,雨过天青色陶瓷花盆中一株约一尺长的花株,淡绿色长剑形叶子向上竖着,层层叠叠的叶子中间裏着五六个小巧的花苞,可惜的是花苞已有些蔫了。

康妍仔细在心中盘算片刻,开口道:“这位老伯,可否让我试试。”

第23章 初见

第23章初见

吴大管家正在烦恼忧心之时,这盆雪中情是老太太家乡才有的花,人一上了年纪就容易陷入回忆,尤其是老太爷去世后,老太太更是如此,十分想念她的家乡,这两年更是严重,常常吵着要回家乡看看,但因为老爷要赴任不能陪伴她,又加上路途遥远,所以无法成行。

因此,老太太那日心血来潮来逛花市,一眼便看中了这盆雪中情,执意要买回去,老太太精心侍弄了几日,谁知花却越来越蔫,她便有些郁郁寡欢,老爷见了立kè

命他带了花来找杜家花行,想让他们给调养几日。

还有十日便是老太太的寿辰,老爷侍母至孝,是想在寿诞日给老太太一个惊喜,让老太太一展笑颜,谁知这么不凑巧,这花竟然只有杜大少爷懂得侍弄,偏偏杜大少爷此时又不在,难道眼睁睁地看着花枯萎不成,老太太上了年纪越发见不得好好的花枯萎,认为是不祥之兆,好长时间都会精神不济。

吴大管家忧心之际,杜威见火候差不多了,正要对吴大管家说让他把花先留下,他们想办法通知大少爷快马加鞭赶回来,谁知却听到一句悄生生的一句“老伯,可否让我试试?”

两人一齐转过头去,只见人群自动分开来,一位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女正笑盈盈的看着两人,一袭白色衣衫,长裙曳地,一头青丝松松绾着,无任何钗环鲜花装饰。鹅蛋脸,双眸如星,修眉端鼻,樱桃小口,微带笑意,颊边梨涡微现,容貌娇美俏丽,让人不禁眼前一亮。

吴大管家注意到少女还有一位年纪和她差不多的少女,以及一位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儿,三人皆衣着素淡,知dào

是有孝在身,略带些迟疑的问道:“这位姑娘识得此花?知dào

如何侍养?”

康妍走上前,又仔细看了看地上的花盆一言,开口道:“此花名为雪中情,又叫梦龙花,主要生长在南疆之地的雪山云雾之中,一年只开一次花,花色初为粉色,被光照射后渐渐变为白色或米黄色,此花能清肝降火、理气健胃、解热排毒等作用,老伯,不知我说的可对?”康妍声音清脆,语调不疾不许,却自有一股让人信任的气韵。

吴大管家双眼微微一亮,对康妍不由信任了几分,脸色也缓和了许多,“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康妍屈膝福了一礼,“小女子姓康。”

“康姑娘,”吴大管家躬身还礼,“刚才姑娘说会调理这雪中情,恕在下冒昧,敢问姑娘有几分把握?”

“如果老伯给我五日的时间,至少有九成把握不会让您失望。”康妍答道。

五日时间尽够了,吴大管家心里盘算一番,正预开口与康妍定下时间,一旁的杜威有些急了,朝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见那人悄悄出了花行,才看向康妍,语气略带几分高傲地说:“这是谁家的姑娘,不好好在家绣花做活,女孩子家家的却出来干男人们的活计,我怎么不知dào

什么时候咱们麻城府出了个女养花师啊?”

敢在他们杜家花行门口抢他们家的生意,也不出去打听打听他们杜家的名号,还敢过来搬门弄斧的?更何况这是大少爷精心布的局,绝不能让这个来路不明的黄毛丫头给搅和了。

杜威话一出,人群中也开始窃窃私语。

“是啊,哪里有女孩子养花种花的?”

“唉,没听说过咱们麻城府有姓康的养花师啊?”

“这姑娘不会是个骗子吧?吴大管家还是慎重些,将花放在杜家等杜大少爷回来妥当些,可别被骗了。”人群中有认识吴大管家的人喊道。

吴大管家脸上便现出迟疑之色来。

听着众人指指点点的议论,康佳努力的向后缩了缩,借此减轻自己的存zài

感,撇清自己和康妍的关系。

小九则脸色涨得通红,看着有些洋洋得yì

的杜威和犹豫的吴大管家,上前拉住康妍的手,大声喊道:“这位老伯,我姐姐没骗您,她可会养花了,我姐姐她懂得可多了。”

康妍为小九对自己的维护觉得心中一?,也回握小九的手,“小九,别担心。”

说罢,放开小九的手,微微一笑道:“杜大掌柜是瞧不起女子,认为女子不能当养花师傅么?咱们大梁朝的福韵大长公主就是一位养花能手,先帝曾评价其对花草习性的了解与熟识,天下能出其左右,还因此封她为“育花圣手”,据说现在也没人能超过福韵大长公主,杜大掌柜的意思是福韵大长公主也应该待在深闺,不该出来做只有男人干的活么?”

杜威一下子噎住了,他的本意只是嘲讽康妍不自量力,谁知康妍却把福韵大长公主抬了出来,这位大长公主可是大梁朝的传奇人物,她是大梁开国皇帝世祖的姐姐,先帝世宗的亲姑姑,当今皇上的姑奶奶,世祖年幼时家贫,全靠这位姐姐养花卖花,供其读书习武,世祖对姐姐甚为尊敬,后来世祖得天下,封其为褔韵大长公主,斥巨资修建公主府,谁知大长公主侍弄花草惯了,住不惯富丽堂黄的大长公主府,便在京都附近的园子里与花为伴,直到世祖、世宗先后过世,公主年迈,才被当今皇上迎回公主府。

但凡懂花养花的人没有人不知dào

福韵大长公主的故事,康妍以福韵大长公主的事反驳,杜威想反驳却开不了口,反驳也不是,不反驳也不是,只能愣在原地。

康妍也不理他,转身走到场地中央,环视围观的众人,分别向四周屈膝福身后,才朗声道:“各位叔叔伯伯,我姓康,亡父是前头康家花铺的东家,我本也是养在深闺的女子,无奈前些日子家父病故,我自幼跟随父亲学习养花之道,不忍父亲手艺失传,也不忍家父辛苦一生的心血毁掉,小弟又年幼,我只能忍羞从深闺出来先代弟弟管着家业,大家可能都是花草养植这一行的前辈,应该听说过我父亲的名讳,应该也知dào

他的为人,我在此请各位做个见证,如果我调理不好此花,甘愿摘下我康家花铺的招牌向这位老伯赔罪。”

康妍的话在人群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人群之中议论之声更盛。

“原来是老康家的姑娘,老康这人正直,守信用,养花技术也不错!”有认识康知训的人说。

“老康是谁?”也有不认识的打听。

“这姑娘把自家的铺子都拿出来担保,可见也是有几分把握的,吴大管家要不让他试试。”也有人为康妍说话。

小九听到康妍的一番话也有些吃惊,但他看康妍一脸的坦然自若,选择了相信康妍。

康佳听康妍说愿意以铺子担保来救一盆什么破花,一脸的吃惊,连连摇头,“疯了,她疯了。”

吴大管家听康妍如此说,最后的疑虑也打消了,当下决定,“好,康姑娘够痛快,请留下地址,五日后在下上门取花,若如姑娘所言,定当重金拜谢。”

康妍松了口气,终于成了,她示意小九的小厮去将花抱过来,刚要开口,却听到一道低沉清冷的声音传来:“杜叔,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人?”

康妍顿时愣在了原地,心开始狂跳起来。

第24章 赌注

第24章赌注

一道声音穿越人群而来,众人都扭头过去看,只见一位十七八岁左右的少年,身材颀长,一身蓝色锦袍,腰间一根淡金色腰带,鼻梁高挺,眼神深澻而略显得冷淡,虽全身散发出一股冷漠气息却不掩其长相俊美。

杜威见到来人松了口气,忙快步迎上前道:“大少爷这么早就赶回来了?我还道得过两日呢,您回来的正好,吴大管家正找您呢,上回乔老太太买的那盆雪中情出了问题,您快给看看吧,吴大管家,我们大少爷回来了,快给他看看那盆花。”杜威高声招呼吴大管家,仿佛没听到刚才吴大管家已把花托付给康妍一般。

“正是惦记着乔老太太的花才日夜兼程赶回来的,当日原对老太太提起过,此花并未完全适应本地气候,可能会有反复,我观这即日天气越发的炎热,担心这盆雪中情可能会蔫,所以快点赶了回来。"杜云澈一边说话,一边走了过来,向吴大管家问道,"吴大管家,花有些蔫了,可让你们家老太太着急坏了吧,花在哪里,我先看看。"

吴大管家有些尴尬,人家杜大少爷说了专程为了他们家老太太的花赶了回来,不管实情如何,他都的领这份情,可是他刚刚已经答yīng

了给康妍,花也交到了人家的小厮手上,现在如何让他开口要回来。

吴大管家有些为难,便扯了扯嘴角先跟杜云澈寒暄了两句。

僵立在原地的康妍费了好大劲才压制住自己的情绪,重生以来她一直控zhì

自己不去想前生的事情,她以为自己对杜云澈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可就在刚才她仅仅是听见他的声音,便有千般滋味涌上心头,有初见时的尴尬与愤nù

,有情浓时的甜蜜,有他纳新人后的悲伤,还有一起陪着宁儿玩耍时的温馨,所有的这一切,她发xiàn

最后都化成一股浓烈的恨意。

是的,她恨杜云澈,康妍甚至有一股冲动,想上前去拽住他问问,他是否曾经爱过自己,还是对她仅仅是逢场作戏,如果爱过自己,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宁儿被夺走,怎么能放任自己被灌毒药,自己死后,他看到宁儿是否会想起自己,是否会后悔曾经的做法?

好在理智提醒了她,这不是前世,她也不是杜云澈的妾室,现在的她和杜云澈只是陌路人,他们一点关系没有,现在没有,未来就更不会有。

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康妍才转头看向正在与吴大管家寒暄的杜云澈,她前世和杜云澈相遇时她十六岁,杜云澈二十一,现在的杜云澈只有十七岁,比起前世的冷漠成熟外,现在的他还是个略带稚嫩的少年。

感觉到有股视线在打量自己,杜云澈微微转头,正好撞上一双澄明如水的眸子里,好似有千种情绪缠绕其中无法倾诉一般,他顿时愣住了,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撞击了一下,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瞬间甚至忘记了呼吸,直到对方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心开始重新跳动起来,这是怎么了?他暗暗纳闷。

坦白而言,面前的少女身材高挑纤细,鼻梁高挺,容貌俏美,但却不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孩,怎么刚才会有那样强烈的感觉,杜云澈摇头,一定是这几日太劳累产生的幻觉。

"杜大少爷,大少爷,您怎么了?"吴大管家见杜云澈怔怔出神,出身喊道。

杜云澈回过神来,扯扯嘴角来掩饰自己的失态,"嗯,没事,吴大管家,那盆雪中情呢,我看看。"

吴大管家权衡了片刻,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康妍,"这盆雪中情原是杜大少爷养的,想必大少爷应该更了解它的习性,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您看?"

还是不行么?康妍心里有些失望,刚想开口让小九的贴身小厮长明将花还回去,小九有些急了,"老伯,您怎么能出尔反尔呢,我姐姐答yīng

您帮花调理好,就肯定能调理好。"

吴大管家也知dào

自己理亏,虽说自己是买主,可以自由挑选卖家,可前头自己毕竟已经开了口,花也交了出去,等于这桩买卖已经成了,现在反悔确实有些不合规矩,因此语带歉然地道:"康姑娘,实在对不住,我们家老太太十分重视此花,所以我……"

康妍贝齿轻咬,虽然失望,可也知dào

自己不能强迫别人,"老伯,您不用说了,您的意思我懂。"

杜云澈看着康妍眼中的失望,仿佛失去了十分重yào

的东西,他鬼使神差的开口问道:"康姑娘是吧?你也懂得养花之道?"

康妍眼眸低垂,并不看他,冷淡地答道:"皮毛而已,不及杜大少爷博学。"语气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清冷和微微的嘲讽。

杜云澈皱眉,自己应该不认识这位康姑娘,怎么会说话这样冲,这是怨恨自己抢了她的生意?可吴大管家本来是找自己的,她才算半路杀出来的,要说怨恨,不也应该是他吗?

说一出口,康妍也被自己话中的冷意吓了一跳,自己还是带出前世的情绪了,还是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恨意么?既然如此,索性争上一争,她紧紧咬了咬嘴唇,想了想,抬起头直视杜云澈,口气中微微带了些挑衅之意,"杜大少爷敢不敢和我赌一局?"

"哦,赌什么?"杜云澈眉头一挑,这位姑娘有些意思,一般的姑娘见了他,不是娇羞低语,便是热情入火,如这位康姑娘身边跟着的那位,嗯,应该是她的丫鬟此刻的反应才是正常的反应,像这位康姑娘这样对自己冷若冰霜的,真是少见,不得不说,她引起了自己强烈的兴趣。

已经被杜云澈归入丫鬟行列的康佳浑然不自觉,正满眼痴迷的盯着杜云澈,那模样就如饿了多少天的狼猛然间看到一块肥肉一一样。

康妍镇定了下情绪,道:‘‘我们来比猜花,蒙上双眼,以嗅觉来嗅干花,看谁能在一炷香的时间里猜中的花最多。"

"这么简单?"杜云澈的兴趣却更浓了,论起对花的了解,麻城府还找不出人能超过杜家的子弟,当然,杜家也找不出人能超越他。

康妍点头,"嗅出是什么花后,先不要说出来,半柱香的时间嗅花,半炷香香的时间写下来,写的内容包括花名,产地,生活习性等,最后以谁写出的花的种类多,谁就胜出。"

杜云澈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有点意思,赌注是什么?"

"就是这盆雪中情,我若胜出,你就将这盆花交由我调理如何?"康妍指着长明手中抱着的花盆。

"这么自信你能胜,"杜云澈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我若胜了呢?"他伸出手指摇了摇,"你可别说将这盆花让给我,这本来就是我的。"

康妍眼眸微微低垂,不看他的笑容,道:‘‘你想怎么样?"

第25章 比试

想怎么样?杜云澈一下子愣住了,老实说他也不知dào

自己想怎么样,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位康姑娘有趣,尤其是她看着自己的眼神特别复杂,让他无法猜透里面真zhèng

的情绪,却又不由自主的想沉溺其中,所以才控zhì

不住自己去想和她多聊两句,想逗逗她。

仔细想想,他有多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好似自从十五岁那年他的养花技能在杜家再也无人超越后,他开始正式接掌家中的生意,每日从早忙碌到晚,聊天和打赌这些无聊的事情早已经远离他的生活,可今天他如此明明知dào

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可他还是愿意停留在此和她聊天,他甚至还觉得非常有趣,一点不耐烦也没有;明明知dào

这盆雪中情是自己花费心血布下的局,他还是愿意做赌注,只是因为单纯的不想看那双明亮的双眸盈满失望的阴影。

他甚至不知dào

她的名字,只知dào

她姓康。

"雪中情本来就是我卖出的,我有义务去调理它,这本就是我份内的事情,我可以不拿它作为赌注,不过,姑娘既然有兴趣,我自当奉陪,若在下侥幸赢了,你就答yīng

我一个要求如何?至于什么要求,我现在还没想好,放心,肯定不是让你为难的。"杜云澈慢条斯理的说出他的要求。

康妍皱眉,这个赌注未免太大了些,"为难不为难不是你说了算的,这条不行。"

杜云澈耸肩,"那我只能说声抱歉了,我的赌注就要求这一条。"

"你!"康妍气急,想发火,转念一想,却笑了,"好,就这条,本姑娘答yīng

你,赌了。"

这么爽快?杜云澈狐疑,却又从康妍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不妥当来,只得作罢,吩咐杜威准bèi

打赌得事情,"在场得懂花的可有愿意出来做评判的?"

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早就引得众人议论纷纷,说不定还可以借机与杜大少爷搭上话,杜家大少爷一发话,立kè

就有人站了出来。

杜云澈选了三人,又请吴大管家做其中一个评判,方转头对康妍道:"公平期间,我和你得人都不参与到其中,请四位评判到杜家花行的仓库中随意取一些干花来。"

四位评判进去后,杜云澈做了个手势,"康姑娘,里面请。"

康妍刚要迈步,却感觉到衣袖被人从后面扯住了,"妍妹妹,你疯了,你怎么能比得过杜大少爷,再说这盆花你会不会弄,我看咱们还是不要和大少爷争了。"

康妍眯了眯眼,控zhì

住自己想一把甩开康佳的冲动,"姐姐若是怕了,我让杏花先陪你回府。"

康佳摇头,开玩笑,现在回去?她还没看够英俊的杜大少爷呢,"没有,没有,我陪着你。"

小九上前拉着康妍道:"姐姐一定能赢,走,咱们进去。"

康妍抬头挺胸,目不斜视的从杜云澈身边走过。

原来她的名字叫妍,看着康妍的背影,杜云澈有片刻的失神。

杜家花行修建的特别大,里面还有一座小小的花园,其中有座凉亭,定为此次比试的场所。

吴大管家和其他四位评判将取来的干花分别编了号,每一种花都是两份,拿到凉亭中,康妍和杜云澈用早已准bèi

好的布条蒙住双眼,并经过四位评判的检查确认。

香开始燃其后,两位评判监督,另外两位评判按照编号依次将盛有干花的粉蝶青瓷碗端至两人鼻尖,待他们点头后再换下一种干花。

康妍屏息凝神,集中全身的精力去感受花香,干花不比鲜花,鲜花盛开时芳香四溢,但制成干花后香味则淡了许多,而且随着制成时间越长,香味越淡,因此凭借嗅干花的香味来辩花识花是最考验养花师技能的方法之一,没有丰富养花经验的养花师是做不到这一点的,何况他们还要书写下来,这场看似简单的比试不仅仅是比试辨花技能,还有耐力,记忆力,书法等几个方面,是以围观的人群都十分兴奋,低声议论着这场比试。

嗯,第一种花香味清淡,萦绕鼻尖,这是兰花,康妍心中断定,她对自己在辩花方面的技能十分自信,不说她自幼跟着父亲学习养花,前世最后那两年里,关在杜家内院的她每日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教宁儿辨花,更何况她还有制胜的法宝。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半炷香的时间一到,两人揭下布条,在早已准bèi

好的文房四宝处站定,准bèi

开始书写。

杜云澈抬眼看了看对面的康妍,见其面色平静如水,心中暗暗欣赏这个姑娘的镇定自如,他阖眼想了想自己刚才闻到的花香,提笔开始书写,刚落笔便听到人群处传来一阵抽气声,他有些分神抬头看去,不禁有些愕然,只见对面的康妍挽袖悬腕,双手执笔,全神灌注的在纸上书写着。

虽然是双手同时书写,速度却并不慢,怪不得这么有自信能赢自己,只要她闻花的功力不算太差,在同样半柱香的时间里她两只手同时写出来的花名肯定要比自己的多,杜云澈苦笑,看来自己输定了。

不知dào

为什么,明明知dào

自己输了这场赌局,还是输给一个小姑娘,毁了自己精心布置的局,杜云澈心中却并没有半点不悦和愤nù

,相反,他的心情很放松,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但是看着对面认真专注的丽人,他就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康妍放下笔,长出一口气,活动活动手腕,太久没有同时用双手写字了,腕劲不足,这双手执笔的技能还是和母亲夏氏学的,除了她身边的人知dào

她会双手同时写字,她从未在人前露过,前世嫁给杜云澈后,动笔的机会很少,倒是后来被杜云澈冷落后,她开始教导宁儿描红习字时,才又重新拾起这项技能。

那两年漫长的岁月里,她很少出自己的小院,每日只专心教导宁儿识花,描红,宁儿睡了她就读书练字,两年下来,她的双手字越发精进,她甚至可以双手同时书写不同的字体。

到底是许久不写,有些生疏了,康妍不太满yì

的看了看自己的字体,见香即将燃尽,抬头看向对面的杜云澈,却见他正双手抱胸,专注的看着自己,好似没有动笔一样。

"杜大少爷写完了么?"康妍被他专注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转了头问道。

杜云澈摇头,"我输了,姑娘好算计,好书法。"

康妍被杜云澈的坦荡弄得有些错愕,她从未见过杜云澈的这一面,前世的杜云澈在自己面前十分的高傲,自信,而且他性子冷漠,大多是她说很多句,他淡淡的应上两句,偶尔兴起才会和她聊会。

算了,不要再想这些了,康妍从前世的记忆中走出,是略带讽刺地道:"杜大少爷习惯于不战而输么?是输是赢还是请四位评判来断定吧。"

四位评判早就被康妍的双手字镇住了,其实他们的赌局是辨识完花以后要写下来,以写的对,写的多者为胜,杜大少爷一字未写,康妍只要写对一种就会胜利。

四位评判虽震惊于康妍的双手字,但对于她辨花的本领却并未特别在意,毕竟连续几年下来,麻城府都没有人能超越杜大少爷。

康妍的话音一落,四位评判上前拿起她面前的纸,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字体工整一致,而且根本看不出来是两只手写的。

"姑娘好本领,双手字没有十年的功力很难练成,姑娘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本领,十分令人敬佩。"吴大管家对这个半路跳出来要为自己调理花的小姑娘刮目相看,这姑娘小小年纪本领却不小。

其他几位评判也跟着赞同,一边赞叹,一边往下看,待看到最后,几人都呆住了。

"是不是这姑娘写的不对?"杜云澈身后的杜威伸长了脖子,着急的问道,自家大少爷精心布的局可不能被这个黄毛小丫头给毁了。

第26章 是你愿意跳坑

小九年纪小,又不太懂花,看几位评判都不说话,也有些着急,听见杜威略带些幸灾乐祸的疑问,顿时反驳道:‘‘我姐姐才不会写错。"

杜云澈心中以猜出大概,仍是开口问道:"怎么样?"

其中一位评判是花市里的老掌柜了,他拿着康妍写的纸张,喃喃地道:"竟然全对,这位姑娘一点也没有遗漏,太不可思议了。"

"康姑娘真的是从小跟随父亲学习花艺么?"另一位评判问康妍,他们虽未刻意挑选稀有花种,可这里面也有几种罕见的花,比如紫莲花,很多养花养了十几年的养花师都不一定见过,更不用说认识,可眼前这位小姑娘看年纪也就只有十四五岁,竟然全都认识,实在是令人惊讶。

全都对?杜云澈也有些吃惊的坐直了身子,他见几位评判吃惊的样子猜想康妍应该是写的八九不离十,可没想到竟然是全对,从评判手中接过来,杜云澈挑眉看了看,果然是全对,怎么可能?他心中狐疑,他虽然并未示意杜威动手脚,可以他对杜威的了解,杜威肯定会和其中的一两位评判通通气,他在闻花的时候感觉到其中有两种花是他们杜家特有的,只有他们杜家才能培养的出来,当时他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可这位康姑娘怎么会辨认出他们杜家特有的花种?"康姑娘,我们以前见过吗?"杜云澈迟疑的问道,或者这位姑娘以前去过杜家,只是他不记得了。

康妍摇头,"杜大少爷是忙人,我哪里有福气认识您。"说完见他沉吟不语,又开口问道:‘‘杜大少爷,怎么样?要是没什么意见,这盆雪中情我带走了。"

杜云澈笑了,"姑娘请便吧,姑娘的辨花本领实在高超,早就料到自己会赢吧,你这是挖了个坑给我啊。"

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康妍有些开心的笑了,"那也要杜大少爷愿意跳坑才行啊。"言下之意,我是挖了个坑,可又没有人逼着你答yīng

,你也可以不答yīng

比试啊。

西下的夕阳余光洒在眼前姑娘清丽的面容一起上,散发出淡金色的光芒,她微微一笑,梨涡乍现,杜云澈有片刻的失神。

不再理会杜云澈,康妍对吴大管家说了康家花铺的地址,定好了五日后吴大管家来取花,康妍和小九转身离开杜家花行,临走前,小九扯了康佳一把,康佳才依依不舍的跟着离开了。

"大少爷,这?"杜威看着康妍姐弟的背影,有些着急。

杜云澈摆摆手,"杜叔,不碍事,我再找机会就是了。"摩挲了片刻手上的纸张,杜云澈将顺手塞到了胸前,背着双手离开了花行,留下杜威在原地发呆。

马车上,康妍全神贯注的看着放在旁边的雪中情,心里琢磨着回家要去爹的书房去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书籍可查阅。

"姐姐,你有把握能把这盆花养好吗?"小九好奇的问道。

康佳也十分好奇,附和着问道:"就是,妍妹妹你到底会不会养花,要我说,你还不如把这盆花给杜大少爷养,你要是万一没养活,不是既得罪了那位吴大管家,又得罪了杜家,那位吴大管家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知府大人家的管家确实不能算是普通人,康妍心中暗道,嘴上含糊其辞的回答了两人的话,"我想试试看,放心吧,没什么大事的。"

她一开始只是单纯的因为小九和康佳的意思,过去看看热闹,可是她一过去就看到了吴大管家,她认得这个人,他是麻城知府乔大人府上的管家,前世的时候他经常出入杜家,有一次她去杜云澈的院子给他送汤就碰上了他,正好遇上杜云澈心情颇为兴奋,便告sù

他此人是乔知府的管家。

当时的杜云澈还微带得yì

的告sù

她,说历届知府大人到了麻城地界都得依附于杜家,乔大人刚来的时候还对杜家的示好爱理不理,最后还不是和其他人一样。

"爷用了什么方法收服了乔知府?"她想当时的自己对杜云澈应该是充满了崇拜与尊敬的。

"没什么,但凡是人都有弱点,只要抓住了他的弱点,就如抓住了蛇的七寸一样,任你摆布,爷不过是用了一盆小小的雪中情而已。"那时候的杜云澈刚刚接掌杜家,娇妻美妾,幼子爱女,陪在身边,正是人生最得yì

的时候。

看到吴大管家和他带着的雪中情的时候,康妍蓦然想起她和杜云澈的这番对话,算算时间,现在正是新任麻城知府乔大人刚刚上任没多久,莫非就是现在,杜云澈对吴大人设了个局?

说不清出于什么心理,想起这件事的康妍瞬间决定要把这盆雪中情弄到手自己养,也许是想报复杜家,也许只是不想杜云澈的人生太过得yì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杜云澈应该是在雪中情上动了什么手脚,乔大人伺母至孝,乔老太太见花蔫了,郁郁寡欢,乔大人自然要来找杜云澈,杜云澈再装作为这盆花付出很多心血,好不容易养活,博老太太一笑的样子,乔大人自然要承杜家的人情,不好再对杜家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一来二去的,杜家就可以将知府大人拿下。

到底是在哪儿动了手脚呢?康妍转着花盆开始寻思,只有五天的时间,她要抓紧了。

*****————******

杜家大宅内,杜云澈用手摩挲着纸上秀气而略带刚性的笔迹,仿佛上面还残留有一丝丝的淡淡的茉莉香味,半晌,才又收起来,重新放在衣袖中,问他身边的长随杜润,"让你打听的事情可都打听清楚了?"

"嗯,那位姑娘闺名康妍,今年十四岁,是花市西南角康家花铺东家康知训的独女,前些日子康知训夫妇过世,她不得不带着过继的弟弟出来撑起家业,她家有一座花园名叫沁香园,还有三间铺子,财产不算太多,这姑娘也是个可怜的,少爷,您不会把这么点家产看在眼里吧?"杜润从小跟着杜云澈,见杜云澈让他打听康妍的家世,以为他要挤垮康家,心里觉得康妍身世可怜,向杜云澈劝言道。

“去你的,想哪儿去了,在你心里本少爷就这么无耻啊,”杜云澈啼笑皆非,给了杜润一脚。

少爷您无耻的事情好像也做了不少,杜润闪了一下,心道好在闪得快,不然又要被踢到屁股了。

"没有其他消息了吗?"杜云澈见杜润小声在哪儿嘀咕,催促问道。

杜润哦了一声,继xù

说:"听说她自幼跟着康知训学习养花,但到底学的怎么样却没人知dào

,她家的下人说从未见他们姑娘动手养过花,不过倒是非常去她父亲的书房找养花的书看,"说到此处,见自家少爷一副继xù

聆听的模样,只得挠挠头,"那个,少爷,我只打听到这么多。"

杜云澈皱眉,有些不悦,"我怎么觉得你办事的能力下降了。"

杜润欲哭无泪,"少爷,姑娘家的闺阁私事本来就不好打听,能打听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

"是吗?"杜云澈狐疑,片刻,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问道:"她订亲了吗?"

杜润蓦地张大了嘴,抬头惊讶的看着自家少爷,这是什么情况,自家少爷长这么大,第一次打听姑娘家有没有订亲,以前太太给他相看了多少姑娘家,少爷都没有兴趣,这次莫非是少爷真的动心了?

"少爷,您也没说还得打听这个啊,我没问。"杜润后退两步,摆出随时逃跑的姿势。

"这还需yào

本少爷亲自说吗?"杜云澈的声音怎么听都有些阴沉,"我说你办事的能力下降了,你还不承认,看来有必要让你回去和你爹去历练一番。"杜润他爹就是杜家的大掌柜杜威。

杜润满脸黑线,谁知dào

少爷您老人家这次是动真格的了,以前要是在您面前说起那家姑娘订没订亲之类的话题肯定会被收拾的很惨,时间长了,他都已经习惯自动屏蔽这方面的消息了,好不?

"别起,少爷,您等着,我再去打听打听。"杜润一溜烟的跑了,比起他爹的唠叨,他宁愿忍受大少爷的收拾。

第27章 书房里的秘密

康妍回到家,让青梅把雪中情先搬到她的房间,她自己则去了书房,想看看能否找出一两本关于雪中情培养方面的书来。

她虽然在吴大管家和小九等人面前说的十分自信,但实jì

上她对于雪中情的认识也仅限于知dào

而已,还是因为前世杜云澈说起他用一盆雪中情拉近了与乔知府的距离这件事后,她出于好奇,去查阅后才知dào

的。是以到底该如何调理这盆雪中情,还有杜云澈到底有没有在其中动过手脚,她其实一点头绪也没有。

前世她是在杜家的藏书中查到雪中情的,自家爹爹也酷爱收集花草养护的书籍,不知dào

能不能查到,康妍怀着侥幸的心理在书房的红木书架上一本本书仔细翻阅着。

康知训的书房并不大,里面放了五排四层高的红木书架,前面两排的书康妍大部分都已经看过了,她直接从第三排的书架上开始找,一本一本翻阅过去,越到最后越另她失望,她并未找到任何与雪中情有关的记载。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已经找到最后一排书架的康妍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是没有收获了,一直保持着低头看书的姿势,她的脖颈有些酸疼,捏了捏胳膊,使劲转了转胳膊,却不小心将右手边书架上的两本书给撞了出来,掉在了地上,她蹲下身去捡书,发xiàn

最下面一层的书已经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尘。

康妍的心里有些悲伤,爹在的时候书房里总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他才走了多久,家里打扫的小厮都不尽心了,她心里难受,找了块抹布,干脆席地而坐,将最下面一层的书一本本抽出来擦拭干净后再放回去。

擦到一半的时候,发xiàn

一本《奇花异草录》虽然也有灰尘,却明显灰要少些,心里有些诧异,她刚拿起那本《奇花异草录》音,却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嘎嘣响,康妍顿时愣住了。

她巡着声音发xiàn

在书架最下面的木架下竟然有个暗格,她不知dào

触碰到哪儿,那块地板竟然掀开了,爹的书房里怎么会有机关?康妍十分诧异,将手伸到里面,暗格并不深,她摸到了一个油纸包。

她小心的取出油纸包,上面并没有灰尘,也没有放置许久的霉味,可见是经常翻动的,爹有什么秘密需yào

放在暗格里?

康妍纳闷着打开油纸包,里面只有一本略显破旧的书和三封书信,把书信放下,康妍先打开书看了看,发xiàn

是一本手写的养花心得,看字体并不是父亲的手笔,而且看书的纸张已经发黄陈旧,可见有些年头了,不知dào

是谁记录的,让父亲如此谨慎的收藏着,还放在了暗格里。

翻到书的最后,康妍发xiàn

最后一页右下角有个落款,可惜的是上面沾染了些许血迹,康妍努力辨认了许久方能看出好似有个方字,应该是方氏亲笔于元昌十六年。

元昌十六年?先帝在位时使用的第二个年号的最后一年,后来改年号为天元,一直到新皇于去年登基改元开寿,这样算来这本书竟然是十七年前的书?

将书放下,康妍打开那三封信,信的内容都非常简短,第一封信的时间为天元三年,内容如下:训弟亲启,京都风声减消,弟可安矣。兄宏字。

天元三年,那年冬天自己出生。

第二封信是开寿元年,同样是一句话:训弟亲启,兄近日闻风声又起,往弟一切小心。

第三封信是两个月前,训弟亲启,当年事发,如若近日听到为兄噩耗,切勿赴京,兄已将证据收藏妥当,另,务必小心暗访者。

三封信看得康妍一头雾水,都是一个叫宏的人写给康知训的,从信上看,这个人应该是在京都,和父亲一起做过什么事,或者遇到了什么仇家,后来父亲离开京都,可仇家并不放过他们,这个叫宏的人可能已经出事了,最后这封信应该是给父亲预警,告sù

他有暗访者来找他,让他一切小心。

康妍纳闷,从她记事起,他们一家三口就住在麻城府五福胡同里的宅子里,她从未听父母提起过京城两个字,父亲是原来就在京城,还是后来去过?如果是原来就在京城,那么母亲肯定也在京城待过,可他们又为何从不提起呢?

生平第一次康妍对父母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她想起小时候自己问起外祖母家还有没有人的时候,母亲总是一脸的怀念之色,莫非是母亲还有亲人在世,就在京城,只是因为什么重yào

的原因他们不能回去?父母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能派得起暗访者的人非富即贵,看来父亲遇到的事情或者面对的仇家并不小。

那么,父母的去世到底是真的生病还是另有原因,康妍的脸色一变,仔细思考着,她记得父母身体一向康健,怎么会突然生了恶疾,而且是两人同时患上,而且病来得又急又快,当大夫到家时,母亲已经身亡,父亲也已经口不能言,只有呼吸,大夫简单诊断后也只是说是不可治的急症,那么是什么急症能让两个身体健康的人瞬间死去?

前世的康妍在父母去世后并没有发xiàn

这么多奇怪的事情,所以她从未对父母的死因产生过怀疑,可现在面对她发xiàn

的这几封书信,她不得不怀疑父母的死因并不单纯,或者真的有暗访者到过她家,暗害了父母?

莫名地想起父母未下葬时书房曾进过人,翻腾了一遍却什么也没少,她上次因为心思都在过继这件事上,也没有仔细翻看,现在想来此事真的太蹊跷了,会不会来人来找什么东西,或许就是找这本书或者书信,也或许是找其他的东西?

想到此处,康妍立kè

起身,在书房内四处搜寻,看是否有其他的机关或者暗格之类的,翻找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找出来。

康妍有些失望,本来是想找找有没有书记录雪中情的培养,结果却发xiàn

了这样惊人的秘密,让她心中的疑云越来越大。

或许自己该问问赵叔或者赵妈妈,他们跟着父母多年,尤其是赵妈妈,她是母亲年轻时的贴身丫鬟,应该对父母以前的生活有所了解。

抱着这个想法,康妍将书和书信带回自己的院子,然后找了赵妈妈过来。

"姑娘,这么着急的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赵妈妈正带了两个小丫头翻晒库里的东西,听青梅说康妍找她,便急匆匆的来了。

"妈妈坐,"赵妈妈是她的乳娘,康妍对她向来尊重,"也没什么急事,就是我想我娘了,叫妈妈过来陪我说说话。"

听康妍提起去世的太太,赵妈妈脸上也有些感伤,‘‘我也时常梦见太太。"

"妈妈是从什么时候在我娘身边伺候的?"康妍并未提她在书房里找到的东西。

赵妈妈凝眉想了想,"说起来有些年头了,我十五岁起就跟在太太身边,算来有十七个年头了,太太是个好人,我十五岁那年河间府闹饥荒,我家里人都饿死了,就剩下了奄奄一息的我,是太太好心收留了我,我才能活下来。"说到此处,赵妈妈用手抹了把眼泪。

原来赵妈妈不是自小在母亲身边伺候,康妍有些失望,"妈妈原来是河间府人,那我爹娘也是河间府的吗?我外祖家也在河间府吗?"

赵妈妈摇头,"我跟着老爷,太太的时候他们虽说在河间府,但听口音他们并不是河间府人,好像是从京城附近过来的,那时候还没有姑娘你,姑娘前头的哥哥才两岁多,至于姑娘的外祖家,我也不是很清楚,太太从来不在我们面前说起,我们也不便问。"

"赵叔也不知dào

么?"康妍知dào

她前面本来是有个哥哥的,长到不到三岁的时候夭折了,母亲十分悲痛,身子也弱了下来,后来生她的时候身子损的厉害,父母再没有其他的孩子。

"他是我们来到麻城府的时候才认识的,他哪里知dào

这些,姑娘怎么想起问这些了?"赵妈妈有些诧异的问。

"没事,我随便问问。"没问道任何有价值的消息,康妍有些意兴阑珊。

第28章 把他扔出去

从赵妈妈处没有得到有价值的消息,康妍失望之余只得先把这件事放开,她得先处理雪中情的事情,她答yīng

了吴大管家五日内要把雪中情调理好,现在已经快过去一天了,她还没有什么头绪。

康妍独自托腮坐在灯下,面前摆着那盆令她发愁的雪中情,"到底是哪儿的问题,应该不是不适应气候,杜家能把它培养的结了花苞,应该是已经适应了本地气候,而且若是不适应气候,花苞早就烂掉了,而不是蔫了,从土的湿润程度来看,也不是缺水,会不会是土质不合适?"康妍用手小心翼翼的拨弄着花苞,喃喃自语。

‘‘不是土的问题。"

康妍点头,"我觉得也不是土的问题,要是土有问题,不应该撑这么长时间。"说完后才意识到房间里只有自己,是谁在和她说话。

"你这反应也够慢的,"懒洋洋的声音在她身后想起,"当然是我在和你说话。"

康妍转头,她床头小几上的昙花中浮现一抹淡蓝色的身影,慢慢站起来。

"是你,"康妍的声音中带着一抹惊喜,‘‘你这几日怎么都没出现?"

自那日过继小九的事情敲定以后,凌靖就再没出现,无论她用什么方法,昙花都没反应,想起凌靖曾经说她的血能唤醒她,康妍甚至用针刺破指尖,往昙花中滴了几滴血,可还是没看到凌靖,无奈之下,她便把昙花放到了自己床头的小虮上。

"我还以为你重新投胎去了。"康妍走到昙花跟前,与他对往。

凌靖伸了个懒腰,"要是能那么容易就投胎,哪里还用你的帮zhù

,我早就投胎去了。"

"那这几日怎么没出现?害得我还浪费了几滴血去呼唤你。"康妍干脆坐下,一副准bèi

长聊的架势,或许是因为他帮过自己,即使明知dào

他只是一缕魂魄,康妍心里却并不害pà

,反而觉得十分轻松。

‘‘那日附到你大伯身上,实在是太消耗体能了,事情一结束,我就昏睡过去了,直到昨天晚上才醒过来,不过身体很弱,你无法感应到我而已。‘‘见她坐下,凌靖也在花蕊中盘腿而坐。

康妍听了后觉得有些怪异,却一时间也说不出是哪里怪异,便也没仔细想,直觉向他道歉,"因为我的事情让你耗费体能,实在不好意思。"

凌靖耸肩,"无所谓,反正我们也是互相合zuò

,等我能重生的时候,也需yào

你的帮忙。"

"你总说你能重生?你怎么知dào

可以重生?"要不是因为自己重生了,康妍肯定觉得重生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可现在她竟然能够面不改色的和一缕魂魄谈论重生的话题。

‘‘我被困在这盆昙花中的时候,一位得道的高僧曾经说过,如果我有一天能够感应到和我具有相同磁场的魂魄,那么这缕魂魄就可以在合适的时机帮zhù

我重生。‘‘想起那位高僧的另一个预言,凌靖心里有些微的不自在,却仍然回答了康妍的话。

康妍好奇,"什么时候是合适的时机?"

凌靖摇头,"我也不知dào

,他只说到时我自己能感觉到。"

那就是说谁也不知dào

是什么时候了。

想起上次自己问他为何会在昙花中,他一直顾左右而言他,显然是不想说,康妍也识趣的不再问起这个话题,不过她却突然反应过来凌靖话中的怪异之处,面色有些怪怪的,"你说你昨天晚上就醒过来了?"

凌靖点头,"是啊。"

康妍微微眯起眼,话中不自觉的带出一分阴森之气,"那你昨天晚上看到什么了吗?"

凌靖扭过头去,脸色有些微的不自在,“没有,我什么也没看到。”

“真的?”康妍怀疑的问,心里仔细想了想自己昨晚沐浴是在净房,回房后好像换了件**,想到此处,康妍的脸哄的一声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了。

“真的,我那时候虽然苏醒,却不太能控zhì

住自己的魂魄。”凌靖一本正经的保证,然后做了个翻白眼的动作,小声嘀咕道:“再说了,你这么瘦,身材这么平,着实没什么看头。”

很不幸的这句话被康妍听了去,顿时抓狂了,尖叫了一声:“凌靖,你,无耻。”

外面立kè

传来一阵脚步声,是杏花跑了进来,“姑娘,怎么了,你在和谁说话?”房间里没有人,姑娘叫什么。

康妍一看,昙花中哪里还有凌靖的影子,她又羞又气,又不能对杏花说自己是对着这盆莫名其妙的昙花再说话,那样杏花非得认为她疯魔了。

"把这盆昙花给我扔出去。"跺跺脚,康妍只得这么吩咐杏花。

杏花有些不可置信得看着康妍,"姑娘不是最喜欢这盆昙花了,它长得好好得,而且花开了这么多日都不败,这可是奇迹,姑娘干嘛要丢了它,多可惜。"

康妍有种无力感,又无法向杏花解释,有气无力的道:"我是说把它搬出去,放在外面吧。"

杏花嘘了口气,拍了拍胸脯,"姑娘是说把它搬出去啊,我还以为您不要它了,让我把它丢了,哎,姑娘不是说昙花不喜阳光吗,为何还要把它搬到外间去?"

康妍有些恼了,"让你搬你就搬,哪里那么多为什么?"

"哦,"杏花吐吐舌头,后知后觉的发xiàn

自家姑娘的心情好像不太好,连忙过去搬起昙花往外走去。

"希望你一会不要再请我进来。"康妍听到凌靖如此说,有些狠狠的盯了昙花几眼。惹得杏花直纳闷,这盆昙花到底如何得罪他家姑娘了。

康妍一人在屋里坐着生了会闷气,突然间又觉得有些好笑,自己这是怎么了,遇上凌靖怎么还有些孩子气了,她和一个魂魄较什么劲啊,还是研究雪中情吧。

想起雪中情,康妍才想起一开始凌靖肯定的说不是土质的问题,那么他肯定知dào

问题出在哪儿,怪不得那么肯定的说让自己不要再请他回来。

到底要不要请他回来,康妍纠结了片刻,算了,和一盆花生什么气,于是高声喊道:"杏花,杏花,把那盆昙花再搬回来吧。"

刚在外间找到一个满yì

地方,把花盆放了上去,就听到康妍在里间喊着要把昙花抱回去,杏花只得把花抱了回去,"姑娘,您这是怎么了,一会儿让我抱出来,一会儿让我抱进去的。"

杏花性子大方直爽,对于康妍向来是有话就说,也不怕生气,康妍生气训她,她也不怕,笑嘻嘻的吐吐舌头,过后还和以前一样。

康妍脸上一迥,板着脸道:"以后这盆花晚上放在外间,我起床后再搬回里间来。"

杏花瞠目结舌,苦着脸道:"姑娘,一盆花而已,不用养的这么麻烦吧?"

第29章 康妍的计划

‘‘说了你会请我回来,你还不相信。‘‘凌靖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康妍。

康妍哼哼了两声,才有些不情愿的问:"你知dào

这盆雪中情的问题出来哪儿?"

凌靖点头,竖起一根手指头,"我又帮了你一次哦。"

"记住了,将来有机会加倍还给你,可以吧?"康妍有些无语,"快说,问题出在哪儿?"

见目的达成,凌靖也就不再卖关子,"是光照的问题。"

"光照?"康妍有些不敢相信,‘‘光照能有什么问题?‘‘

凌靖见她没反应过来,引导她,"你想,雪中情原本长在南疆的雪山云雾之中,山上终年云雾缭绕,一天之中只有早上太阳光最强的时候,才能透过层层云雾。"

康妍双眼一亮,"对,也就是说雪中情每日只有早上一到两个时辰能晒到太阳,那这盆雪中情莫非是太阳光晒多了?"随即又否决,"不可能啊,吴大管家说他们家老太太就喜欢这种花,她买的时候肯定会弄明白雪中情的生活习性,如何养护等,怎么可能会让它多晒太阳。"

凌靖纠正她,"不是多晒了太阳,你看这盆花看的花苞外面颜色有些发黄,里面是淡粉色。"

康妍反应过来,"对啊,这肯定是刚开始接花苞的时候晒太阳的时辰不对,也就是说杜大少爷再卖出这盆花的时候就已经知dào

这盆花不出十日必然要蔫的,我就说他动了手脚,真真是好算计。"

"这种手段只有养花高手才使得出来,而且很难被人察觉,"凌靖见她说起杜云澈,并没有流露出太多得情绪,忍不住问了句:"再次见到杜大少爷,你怎么这么平静?"

康妍一僵,想起凌靖是能感受到她的前世的,自然也知dào

她曾经是杜云澈的妾室,虽然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可她还是有些恼羞成怒,"管你什么事?你再问,我就把你请出去了。"反正也知dào

雪中情问题出在哪儿了。

"别起,你这是典型的过河拆桥啊。"凌靖摆摆手,叫道,康妍的卧室里相比外间阴凉些,适合他修养。

"那你就闭嘴,我要盘算盘算怎么弄这盆雪中情。"康妍并没有意识到她和凌靖说话的口气是放松而随意的。

"哦,"凌靖不置可否,蜷缩起身子回到花中休息去了,自此,一人一魂魄开始了同室而居的生活。

第二日起,康妍每天早上太阳还未升起时就将雪中情放在院子里搭建的高架子上,到太阳升起一个时辰后就将花收进阴凉的房间,第二日,那些蔫了的花苞就有了好转,渐渐抬起了头,到了第三日,有一两个花苞已经开了花,到了第五日上,所有的花苞都已经完全盛开,花瓣粉红,里面包着嫩黄的花蕊,散发出一股清冽的香味,花瓣沐浴在早上初升的日光里,显得娇艳欲滴,令人欣喜。

康妍亲自将花送到了花铺,又写了些日常需yào

注意的事项,亲手交给了吴大管家。

吴大管家一见盛开的雪中情,喜出望外,他回去后将那日在杜家花行发生的事情告sù

了老爷,老爷虽未斥责他,可他和康妍毕竟素昧平生,心里十分忐忑,怕康妍毁了雪中情。

结果雪中情不但没毁,还被康妍调理全部绽放,想到回去能和老爷交差,能给老太太一个惊喜,他怎么能不激动。

吴大管家取了花从康家花铺出来,因那日的赌局在花市掀起了不小的风浪,早已经有很多人围在康家花铺门口,等着看康妍能否把雪中情养好,等他们见到吴大管家抱着一盆怒放的雪中情从花铺出来时,人群顿时沸腾了。

‘‘哎呀,这位康姑娘不简单啊,雪中情竟然被她养活了,还开的这样好。‘‘路人甲的声音。

"是啊,看来康家花铺的生意要有转机了。"路人乙附和道。

"这位康姑娘若身为男子,将来的造化将不可限量啊。"另外有人感慨。

杜家花铺转角的地方,站了一位锦衣华服的少年,手执一把骨扇,漫不经心的扇着,看见吴大管家手里绽放的雪中情,扇子顿了顿,笑了,"聪明,天下间能识破我做的手脚的没几人,康妍,有点意思。"

身后跟着的杜润小声嘀咕了句:"少爷,我看您哪里是有点意思,您是对那位姑娘十分有意思。"

杜云澈一个眼风过去,杜润很自觉的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花铺内,康家的掌柜李丰年一脸激动的看着康妍,"姑娘好手艺,您这手一露,咱们康家花铺的生意肯定会红火起来的。"

花市里的店铺都是经营与花有关的生意,有什么消息,一盏茶的功夫,整个花市就传遍了,花市传遍了,等于整个麻城府的花草界都知dào

了,肯定有很多人慕名而来,他们康家的生意不愁不红火。

生意好,康妍也开心,"李掌柜,以后要是有人上门来让帮调养花,一般的你就先做主收下,若是稀有花种,你就派个伙计去家里通知我。"

康家花铺以前只卖花,并不像杜家花行一样还负责后期的养护什么的,康妍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康家也要开始做这一块的生意了。

听出康妍话中的意思,李掌柜激动的搓搓双手,连连点头,"姑娘放心吧,我晓得怎么处理。"

以前老爷在世时,他们都知dào

老爷养花技能不错,但不知为什么,老爷始终不肯进一步扩大铺子的规模,只坚持守成,他们多次建议老爷扩大规模,老爷都摇摇头,道:"这些就够了,挣的钱够家里人花用也就是了。"

他们私底下都感叹老爷是个低调的人,否则凭老爷的手艺肯定能在麻城府花市占一席之地。

老爷去世时,他们三个掌柜的还为此伤感了一回,老爷膝下无子,他们都担心花铺怕是开不下去了,他们暗地里甚至都做好了另谋生计的打算,可姑娘来了,说她要代掌家业,他们虽迟疑,可也没提出要走的意思。

现在康妍露了这一手,可谓给他们吃了定心丸,康家花铺的生意以后只会更好,不会差,至少他们现在非常肯定这一点。

康妍对这盆雪中情带来的效果也十分满yì

,她最初争下雪中情只是因为气不过杜云澈,但是后来她的想法发生了变化。

那天凌靖问她怎么提起杜云澈的时候那么平静,她才真zhèng

开始想自己要如何过这一世的生活,刚重生回来的时候,她忙于父母的丧事,那时候只有一种强烈的感觉,绝对不能重蹈前世的覆辙,就从不过继康二郎开始。

她的努力成功了,过继的人换成了小九,但是未来会怎么样,谁也不知dào

,她是想过平平静静的生活,可想并不代表就能过上。

想起她在书房里发xiàn

的那三封书信,康妍隐隐有种感觉,父母身上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这个秘密或许有一天会让她的生活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而且父母的死因绝对不是单纯的死于恶疾,康妍几乎可以断定这一点。

她想查明父母死亡的真相,那么她就要去京城,可她现在仅仅只是一个小小商户的女儿,仅仅凭现在的实力,只怕她到了京城连生存都成问题,所以,她开始萌生出一种强烈的感觉,她要靠自己的养花技能先把家业建起来,用三年的时间扩展家业,三年孝期满了,她要进京去查明父母的死因。

而且,只有她足够强dà

,她才有能力面对未来的一切不可知的变化,她才更有能力去避开前世的命运。

雪中情,就成了她计划中的第一步。

第30章 似曾相识的纨绔

从花市出来,康佳满脸佩服之色,拉着康妍的手笑道:"妍妹妹真了不起,小小年纪就有这样高的手艺,妹妹也教教我啊。"

对于康佳总像膏药似的粘着自己,康妍已经不想发表任何意见了,前世的时候,康二郎过继后,康佳不久也搬进了康家五福胡同的宅子,以主人的身份直接过上了有钱的千金生活,和她关系并不怎么亲近。

而这世,康佳只是以一位客人的身份留住康家,吃住条件怎么样都要看康妍的心情,因此康佳对待她总有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

在乡下生长了十五年的康佳总嫌弃自己身上的土气,觉得康妍的身上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高贵气质,所以她穿衣,说话都刻意的模仿康妍,对康妍也十分的热情亲近。

康妍对于她的亲近总是淡淡的,既不排斥也不接受,听成子说康家其他人回到祖宅里闹翻了天,康六婶周氏仗着自己现在是祖宅的主人,回去后就要把康大伯,康三叔两家赶出去。

康大伯自那日醒来听说被康知训附了身,回去后就病了,连床都下不来,周氏要赶他们两家人出去,他们自然不干,两家人连成一气,天天找三老太爷闹,理由是他对不住他们死去的爹娘,三老太爷应该赔偿他们。

三老太爷理亏,不敢说让他们搬出去的话,只得去求儿媳妇周氏,三老太太则见天的和三老太爷闹。

周氏见两家人死活不肯搬,天天在院子里指桑骂槐,闹得不可开交。

这种情况下康大伯,柳氏夫妇自然想不起来接回自己的女儿康佳,更何况他们心里觉得康佳住在康妍家是享福呢。

当然,康佳的心里也没有想过灰乡下住,原先觉得自己在家有一个独立的房间,在整个村子里来说已经是生活最好的姑娘了,可在城里自己可以单独住一个院子的康佳,如今再想起祖宅一大家子人挤在一个院子里,她就觉得拥挤不堪,发誓决不回去。

要想不回去,就得巴结好康妍,所以康妍去哪儿,康佳都厚着脸皮跟着,如今见康妍调理好了雪中情,忙送上一筐好话。

康妍听了她的恭维之语,似笑非笑的看着康佳,"姐姐想学养花?那要做好吃苦的准bèi

,而且养花每天都要和泥土打交道,姐姐这一身漂亮的衣服,怕是……"康妍上下打量了一下康佳,康佳也要为康知训戴孝,她的穿着虽然不出格,却也和素淡挂不上边。

要和泥土打交道啊,康佳的脸色有些跨了下来,咬牙看着身上的衣服,这些衣服都是她进城后用以前偷偷攒下来的钱新做的,可不想就这么毁了,想到此处,她心里便有些微微的不平衡,康妍的衣柜里有那么多各式各样的衣服,也不说送她两件。

她刚才说学养花,只是想着既然那位杜大少爷懂养花,如果自己也学会的话,不是和他就有共同话题了,康佳心里盘算了片刻,终究还是心上人的分量更重了些,"没关系的,我以后就穿粗布衣服跟妹妹学养花,出来再换衣服。"

康妍无所谓的点点头,"姐姐如果想学,就以后每天抽一个时辰来我院子里吧。"

不想再继xù

这个话题,康妍看了看天,对杏花说:"时候还早,咱们绕道去接少爷下学吧。"

这些日子,她和小九的关系处的很好,一个有心,一个有意,两姐弟倒也真的有了几分感情。

由于花市两旁摆的大都是鲜花,所以不允许马车驶入花市,康妍每次都是将马车停在花市入口处,所以她们要先步行到花市口才能上马车。

康妍一边走一边留心路两旁的店铺里摆出的花,快到花市入口处的时候,抬头见对面来了一行人,为首的男子约有十六七岁,穿着一身湖水蓝的丝绸,领口和袖口,衣服下摆处都绣着雅致的竹叶,腰间扣着白玉带,一头乌黑的头发整齐的束在白玉发冠中,身材颀长,面容白皙,眉毛浓密,鼻梁高挺,乌黑的眼眸中却闪着一股无聊的会神色,手中的白玉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

康妍微微一愣,觉得这人十分面熟,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

"不是说这麻城府的花市是全大梁最大的,花的品种最齐全的吗?怎么这入口修的这样窄,别是徒有虚名吧?"来人对身边的人说道。

他身边小厮一样的人陪着笑脸,"那是爷您的眼光高,咱们来之前老太太可交代了,让您给选几盆称心的花带回去的,爷还是耐着性子逛逛吧。"

那人收了扇子,在小厮的头上敲了一下,笑骂:"去,就会拿老太太来压爷,爷说不逛了吗?"

说罢,准bèi

转头进花市,却见花市入口处一位容貌俏丽,端眉修鼻的少女正愣愣的望着自己。

他不由一笑,哗的一声打开折扇,慢慢摇着,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嘴里还吹了声口哨,‘‘这是谁家漂亮的小娘子,知dào

爷长的好kàn

,哟,都看直眼了,来,过来,让爷好好kàn

看你。"

康妍一惊,这才发xiàn

自己出了神,她还是没想起这个人什么时候见过。

听见此人流里流气的话,康妍有些气愤,却又不想生事,便装作没听到,准bèi

绕过前行。

刚一迈步,却见一把折扇挡在了自己前头,随后那把折扇挑起了自己的下巴,康妍被迫抬起头,看进他闪着兴奋之色的眼中。

"怎么?刚才看爷看的眼都直了,这会还不好意思了,装什么装,想看爷就直接看,爷让你看个够。啧啧,都说麻城府的花好,爷看人也不错,嗯,长的还算能入爷的眼。"

一直跟在康妍身边的杏花一把推开扇子,站在康妍前面,双目狠狠的盯着男子,呵斥道:"你干什么?走开。"

男子把扇子放在另一只手里敲着,听了杏花的斥责反而更开心了,"好泼辣的丫鬟,阿川,来,把她们给爷带回府,这回爷的后院就能多两个麻城府的美人了。"

那个叫阿川的长随苦着脸,就知dào

陪大少爷来麻城府不是什么好差事,"爷,老太太可交代了不让您……"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踢了一脚,"混帐东西,你是听老太太的,还是我的?"

康妍此刻哪里还又心情想这个人是否面熟的问题,一定是她的错觉,她才会觉得此人面熟,前世今生她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纨绔,她见男子后面跟着的其他小厮一副跃跃欲试,准bèi

上来拿人的架势,康佳却一直害pà

的缩在她身后,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快跑。"康妍低声喊了一句,拉了杏花就要往前跑。

刚迈开步子,就被几个小厮围在了中间。

"想跑,看不出来,小脾气还挺倔,爷就喜欢你这样的,从来都只有我苏宸靖不要的女人,还没有逃出过我手心的人。"

原来这个人叫苏宸靖,康妍苦笑,她怎么会觉得自己曾经见过他。

"那我只能说,很不幸运,你将在麻城府遇上这样的事情。"

正当康妍一筹莫展之际,一道冷峻的声音传来,康妍转头看去,不禁愣住了。

第31章 礼貌放家里了

苏宸靖的心里有些郁闷,他在家中最近诸事不顺。

先是母亲和祖母,说他年龄不小了,到处托人给他说亲,可他还没有玩够,他是喜欢美人,可他不喜欢被美人管着,若是有看得顺眼得,纳进府里就是了,干嘛非要逼着他和一个门当户对得大家闺秀成亲,那些大家闺秀长得都一样,一点意思都没有,要说解风情识趣的话,还是他的美人们比较好。

可母亲和祖母根本不听他说话,还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大道理来压他,开玩笑,他才十七岁,谈什么无后为大,等他到了他爹这个年龄再来谈这个话题还比较合适。

于是他就动了点小小的手段,让京城那些大家闺秀都见他而色变,反正他从小到大在京城勋贵圈子里的名声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说他是纨绔子弟,纨绔子弟怎么了,他有资本纨绔。

不幸的是,他使的手段被母亲察觉到了,一怒之下告sù

了他爹,他爹顿时火冒三丈,罚他去跪祠堂不说,还非要施家法。

这些都无所谓,反正他从小到大跪祠堂就如吃家常便饭一样,可让他接受不了的是,他爹痛定思痛之后做出的令人难以置信的决定,给他想办法谋个偏远地方或者军中的缺,让他去历练一番。

开玩笑,他苏宸靖从小就是在繁华的京城长大的,一向以吃喝玩乐为己任,要把他放到那些尿布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还不得把他憋死。

好在他反应快,去找祖母哭诉一番,向她老人家借了点盘缠,立kè

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他不回家,看他爹找谁去上任。

在外面玩了几个月,没什么好玩得,听说麻城府每季都有赏花会,算算时间,他便来了麻城府,准bèi

在麻城府玩上一个月,顺便参加九月初的赏花会。

麻城府的花市最有名,来麻城府如果不逛花市等于没来过,因此他安顿好后便先来了花市,谁知dào

遇上个漂亮姑娘竟然是个泼辣的,他还没怎么着呢又半路杀出个英雄救美的。

苏宸靖有些郁闷的看着站在他面前,以一副守护姿态护着后面的漂亮姑娘的男子,唔,长的还不错,不过没自己好kàn

,而且脸色也太冷了点。

"我说这位仁兄,奉劝一句,多管闲事的一般都没有好下场,我和我的美人聊个天不碍你什么事吧,麻烦让让可好。"

杜云澈面无表情的回了他一句:"聊天也要看人家姑娘愿不愿意,我看人家好像并不乐意,强迫别人可是非君子作风。"

苏宸靖摇着扇子,笑咪咪的,"我本来就不是君子,再说谁看到我强迫了,我那是邀请,好不好,麻烦你注意一下措辞。"

"我看到的好像不是这么回事。"杜云澈双手环兄,打量着苏宸靖,面孔很生,应该是外地来麻城府逛的,这个人看上去很痞,家世应该不错,被宠坏了的富家子弟,杜云澈瞬间给苏宸靖贴上了标签。

苏宸靖有些恼了,撇撇嘴,"请问这位姑娘是你的家人阿,还是妻妾?你管这么宽。"

"她是我朋友,想要欺负她必须先问过我。"杜云澈冷哼。

真没意思,苏宸靖匝匝嘴,他是喜欢美人,但不喜欢太强势的强迫美人,何况还又护花使者的美人,他过去十七年的纨绔经lì

告sù

他,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是识趣的好。

"算了,算了,本来只是想和这位美人聊个天而已,整成这样真是没意思,爷不玩了。"苏宸靖挥挥手,扭头就走。

杜云澈微微眯了眯眼,这个人身份未明,还是不要轻易得罪的好,也没阻拦苏宸靖。

一直在杜云澈身后没说话的康妍松了口气,她没想到杜云澈会出现为他解围,如果没有杜云澈出现,她今天未必能够全身而退,虽然她对杜云澈心里依旧有恨,但这次她救他是真,出于礼节,她还是要道谢的。

康妍还未开口,一直在她身后的康佳突然上前,向杜云澈屈膝行礼,含羞带怯的说:"多谢杜大少爷救我们姐妹与水火,杜大少爷大恩大德,让佳儿无以为报,要是能有需yào

佳儿帮忙的地方,杜大少爷尽管开口。"

杜云澈打量了下康佳,语带迟疑的问:"姑娘是康姑娘的姐姐?"原来不是丫鬟。

他注意到我了,注意到我了,康佳勉强抑制住自己小鹿乱撞的心,双颊非上一片红云,她飞快的抬起头看了一眼杜云澈,娇滴滴的答道:"是,小女子叫康佳。"

杜云澈皱眉,怎么杜润没说她有个姐姐啊,就说这小子打听消息的功力越来越退步了,回去应该好好敲打敲打他。

既然康佳开道谢,她也说了是自己的姐姐,康妍便保持沉默。

朝康佳礼貌性的点点头,杜云澈看向康妍,想起刚才那个男子对她的垂涎,不知为何,心里没来由的有些不舒服,语说话的语气便有些僵硬,:"姑娘家以后还是尽量少出门的好,有什么事不能打发家里的管事的出来么,非得自己出门才行?"

康妍听了,本想道谢的心顿时熄了,开口说话中就带了抹冷嘲:"不劳杜大少爷操心,要是遇上什么事,那也是我命该如此,真是看不出杜大少爷还有这样的热心肠。"怎么自己前世被灌毒药的时候没见他站出来呢,现在做什么假惺惺的。

杜云澈刚才的话说出口就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对,正在为之懊恼,却听到康妍语带嘲讽的话,不由一冷,"看来多是多管闲事了。"

‘‘杜大少爷要这么认为也可以,烦请以后遇到这种情况,杜大少爷请自便。‘‘康妍毫不犹豫的给冲了回去。

"你,"杜云澈气结,一甩袖子,"你,真是不分好歹,算我刚才的话没说。"

一旁的康佳急了,担心杜云澈因此对她们的印象不好,也忘了要巴结康妍的事情,"妍妹妹,杜大少爷好心好意的救了我们,你不感激也就算了,怎么还这样跟杜大少爷说话。"

又转头向杜云澈道歉:"大少爷,您别生气,妍妹妹她不是那个意思。"

康妍嘴角微扯,声音更冷,"我就是那个意思,姐姐不用替我掩饰。"

康佳听了直跺脚,"妍妹妹!"

杜云扯斜睨康妍一眼,讽刺道:"同样是姐妹,差距怎么这么大,令姐显然比你有礼貌多了。"

康妍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句:"真抱歉,我的礼貌放在家里了,今天没带出来,只能说杜大少爷运气差,没有遇到我有礼貌的时候。"

康佳一听杜云澈认为康妍比她有礼貌,显然没有生她的气,且对她的印象要好几分,不由心上浮上一抹喜悦,也就不再开口为康妍辩解。

"希望下次我有好运能看见姑娘礼貌的时候,"杜云澈接口道:"希望那一天不会太远。"

说罢,又皱着眉头,试探着问了句:"我们以前真的没有见过吗?我怎么觉得姑娘对我说话的口气一直有怨气,莫非以前哪里得罪了姑娘。"

康妍脸色微微一,变,还是那句话,"我说过,我们没见过面,我们姐妹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告辞。"

说罢,微微福了福身,扭头走了。

康佳笑了笑,对杜云澈说道:"我这妹妹自幼被娇宠惯了,说话随意了些,大少爷别见怪,我也告辞了。"

见杜云澈点头示意,康佳才匆匆追上康妍主仆俩个。

待上了马车,康佳还犹自喋喋不休,"妹妹平日里说话平和,怎么今日对杜大少爷这样不客气,说起来,今日遇到这个无赖,要不是杜大少爷,咱们说不定得吃个大亏,今儿个真倒霉,怎么碰上这么个无赖,恶有恶报,这样的人将来肯定不得好死。"

康妍本来倚在车厢上,微微阖眼,漫不经心的听着康佳抱怨,待她听到康佳那句不得好死的抱怨后,她的一下坐直了身子,看向了康佳。

她终于想起那个男子是谁了。

第32章 原来是他

前世,康妍一直是个单纯善良的人,康二郎过继后,康大伯一家人都住进去后,她虽然觉得多有不便,却也认为都是一家人,住就住吧,她也没有什么过激的反抗行为,大多数时候都呆在自己的院子里看看书,养养花。

但康佳不一样,自己有三年的孝期,但她没有,康佳作为侄女只需yào

服九个月的孝期,孝期一过,她便每日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出去。

康二郎虽管不住家产,也不大会经营,但康大郎两口子善于经营,会算计,凭借康家原来的几个铺子在两三年的时间里竟然也慢慢的在花市经营出小小的名气,渐渐开始和杜家这样的家族接触,康佳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杜云澈。

康佳比她大一岁,出了孝期大伯母便开始给她谋划亲事,可康佳一个也看不中大伯母为她找的那些人家,等自己快出孝期的时候,也有一些人家开始上门来提亲,但每次大伯母或者康佳都有意识的表现康佳的好,暗示来人康佳比她更好,赵妈妈气不过,曾不止一次的和大伯母争吵过。

康妍是在七月里除服,除服以后康佳邀她一起参加那年秋天的赏花会。

赏花会在麻城府每季一次,由官府主办,花商承办,每次的赏花会前官府都会公布一些当季赏花会的要求,有意愿承办的商家可以去官府报备,然后又官府经过一番遴选,选中最后承办赏花会的商家。

每季的赏花会都有一个主题花,麻城府或者外地的花商都可以拿出自家养的好的花来参加,供游人欣赏品评,看中的可以当场交yì

,所有交yì

的花卉由赏花会的承办家抽取一成的利润。

别看只是一成,由于赏花会上花交yì

量大,即使只有一成,也是很可观的。

另外,由于赏花会的名气大,很多青年男女都来赏花,赏花会的另外一个用处就成了相亲之所,赏花会的承办花商会在赏花会上搭建一些临时的帐篷,供参加的人休息,聊天,帐篷四周鲜花围绕,浪漫唯美,看的少年男女们心思浮动,情意悠然。

当然,如果有自己花园的商家也可以选择在自己的花园里举办赏花会,里面本来就建有一些供休息的房间,无需另外花费银子去搭建帐篷。

杜家是麻城府最大的花商,历年下来,十成的赏花会基本上有七成都是杜家承办。

那年的赏花会就是在杜家的溢香苑中举行的,当年的主题是菊花,康妍还记得满园的菊花漂香,她和康佳二人漫步其中,沁人心脾的香味飘来,不由令人心醉。

中途她们便遇上了杜云澈,康佳娇怯怯的上前和杜云澈说话,那实jì

上是康妍第一次见杜云澈。

后来,康佳有事要先离开,让她一人先逛,然后去丁字号房找她,那是两人预定的休息室。

她逛了一圈之后觉得有些累了,便去了丁字号房,可康佳并不在哪里,反而杜云澈在里面,他双眼发红,呼吸急促,她进去后,发xiàn

不对,想要离开时,却发觉浑身发软,动弹不得。

再次醒来,她和杜云澈双双躺在床上,所有不该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康妍欲哭无泪。

"我会对你负责的。"这是杜云澈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乍然发生这种事,康妍六神无主,听杜云澈说愿意负责,也没闹腾,身子都是他的了,如果她愿意负责,当然是好事。

就这样,她后来成为杜云澈的哥妾室。

现在想来,前世的自己是多么的迂腐。

而当时的康妍,却在为杜云澈的愿意负责而庆幸,婚前失贞是大罪,如果杜云澈不要她,她就只能青灯古佛相伴一生了。

庆幸过后,康妍忍着身子的不适勉强将自己收拾好,刚一出房间,就听到隔壁丙字号房里传来熟悉的尖叫和大哭声。‘

是康佳的声音。

康妍本能的过去,推开了丙字号房的门。

她看到康佳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缩在床的角落,双目无神,手里拿着一把剪刀,上面还在滴滴往下滴血。

而床角处仰面躺着一个同样衣衫不整的男人,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胸口处正咕咕的往外流血。

康佳双目无神的看着那个男子,反复的喃喃自语:"啊,我杀人了,我不是故yì

的,不是故yì

的。"

那个男子眉毛浓密,鼻梁高挺,虽然只是当时见了一面,但她却记住了他的面容,正是她们今日遇上的苏宸靖。

‘‘妍妹妹,你做什么这样看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康佳被康妍看向自己的诡异眼神吓住了,以为她是不喜欢自己说的话。

康妍摇摇头,没说话,眼神转向车厢外,思绪还停留在前世的事情上。

当日的事情发生的太蹊跷了,明明她和康佳约好的在丁字号房,为什么杜云澈会在哪里,而约好了的康佳却不在哪里,而是去了隔壁的丙字号房,被康佳刺死的苏宸靖为何也在那个房间里,他和康佳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被康佳杀死?

这些事情都成了谜,因为当时事发后,苏宸靖不治而亡,而康佳因为收到刺激而得了失心疯,一直没好,自然无法叙说当时得事情,她后来嫁给杜云澈后,曾问过他当日得事情,杜云澈摇头,说有个买家要谈生意,约了他在丙字号房见面,他去了却没见到人,听到隔壁的房间有动静,就进去看了看,没想到房间里被点了剧烈的催情香。

至于谁点的,什么时候点的,目的何在?杜云澈都说没查到,而她因为已经成了杜云澈的妾,再去追究也没有意义了,所以没有执意追问。

现在想来,杜云澈的说法十分值得推敲,第一,他没说是谁约了他在丙字号房见面;第二,他到底在丁字号房听见了什么动静,第三,他察觉到有催情香以后为何没有自救措施,而是等到她进去后才……

康妍起先想会不会是康佳暗中倾慕杜云澈,在丁字号房点了催情香,想和杜云澈先造就事实,随即又否决了这一猜想,如果是这样,为何康佳会跑到丙字号房间,还有苏宸靖,为何也会在那个房间?他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苏宸靖原先和康佳,杜云澈认识吗?

康妍越想越有些头疼,前世和今生的事情混在一起,让她一时间有些离不清楚头绪。

前世的时候,她并没有这么早遇见杜云澈,也没有雪中情以及今日的相救这些事情,更没有遇到过今日的苏宸靖。

她和杜云澈,苏宸靖都是在那次的赏花会上第一次见面。

可今生,她却提前三年认识了杜云澈。

或许,前世经lì

这些事的是康佳?

到底是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原本既定的事实,还是因为她的努力,她的命运轨迹已经开始在发生变化?康妍糊涂了。

第33章 灵魂的碰撞

想不出头绪,便干脆不去想,不管怎么说自己已经重生了,至少她比前世多知dào

了后面六年的事,肯定不会再重蹈前世的覆辙。

这一世,一定要用心经营自己的幸福。

康妍她们转到了小九的书院,正好碰上小九下学。

见到康妍来接他,小九既惊又喜,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姐弟俩的感情正在逐步升温中,康妍每日都会抽出些时间和小九聊天,问问他一天所学的知识,武艺练的怎么样,书院里有没有什么新鲜事等等。

小九由于自小的生活环境,话并不多,刚开始的时候大多是康妍问他回答,几日下来,小九渐渐习惯了姐弟俩的这种相处模式,也贪恋康妍身上流露出来的温暖,每次下学了也开始主动和康妍聊起书院里的情况。

"过两个月,我们书院里要来位新先生,听说曾是南山书院山长颜先生的得yì

门生,自京城而来,我们院长说新先生来了以后,我们将来去南山书院读书的机会就大了。"小九十分珍惜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说起新先生和南山书院山长,语气中满是孺慕之思。

颜先生是南山书院山长颜和卿,大梁朝著名的大儒,却一生未入朝。

"那小九要更努力了,争取早日到南山书院去读书。"康妍微笑着鼓励他。

小九一脸正色的点头,"姐姐放心吧,我会的。"

康佳在祖宅的时候对小九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同样,小九对她也不客气,每次小九说起读书的事情,她在场就想讽刺两句,但每次她一开口,康妍对她说话就很不客气,次数一多,她也不敢再说什么。

比如现在,康妍和小九聊天,康妍顶多也就在暗中撇撇嘴而已。

姐弟俩有说有笑的聊着回了家。

晚上,康妍进屋,准bèi

先和凌靖聊聊一天的见闻再去梳洗,她现在已经习惯了每天睡觉前和他聊会天,然后把他搬到外间,自己再去梳洗睡觉。

哪怕明知dào

他只是个魂魄,晚上睡觉时把他放在卧室,康妍还是觉得不自在。

越聊天就越发xiàn

凌靖懂得非常多,可谓知识渊博,很多事情可以给出不同的见解,让康妍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康妍心中对他得前世非常得好奇,不过他不说,康妍也就不好一直追问。

"你今天遇上什么陌生人了吗?"康妍还没开口,凌靖已经先问道。

康妍一愣,认真想了想,如果要说陌生人,那只能是说那位叫苏宸靖的公子了。

‘‘你怎么知dào

,感应到什么了吗?‘‘凌靖的魂魄被困在昙花中,吸收昙花的精华,有着惊人的感应能力。

凌靖点头,随即又摇头,"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你身上的一种气息让我觉得熟悉,还有些眩晕,似乎和我有相同的气场。"

"啊?"他的回答完全出乎康妍的意料,不由呆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不敢肯定的问:"相同的气场,你是说找到和你具有相同魂魄的人了?那是不是你要重生了?"

凌靖摇头,"不知dào

,你先将你今日遇到的人和发生的事情跟我讲讲。"

康妍便将上午遇到苏宸靖的那段详细的说与他听。

"怎么了?哪里不对吗?"康妍讲完后,见凌靖有些出神,便问道。

凌靖摇头,"我也说不好,我从你身上感受到的气息太微弱了,很难下结论,下次你把我带上,我近距离感受一下才能知dào

。"

"我都不知dào

他是做什么的,怎么知dào

下次是什么时候遇上他。"康妍无奈。

"那你就只能一直把我带在身上了。"凌靖接的很顺口。

似乎也只能如此,想起自己曾经答yīng

过他要帮他的,康妍点头,又问他:"你说如果这位苏公子真的和你拥有相同的气场,你要重生在他身上,是不是要等到他寿终正寝的时候?"

康妍觉得这和借尸还魂差不多,以前话本上说的借尸还魂不都是等原主的寿命终结时才可以吗?

她想到前世苏宸靖的寿命终结在三年后的赏花会上,如果今生依然这样的话,岂不是说凌靖还要在这盆昙花中再困三年?

"一般来说是这样,"凌靖皱着眉头想了想,‘‘可有时也有例外情况,那位得道高僧曾经说过,我要重生必须是我的某一世生命终结或者遇到重大危险时,我的灵魂才可以和这一世的魂魄合体。‘‘

康妍努力消化了下凌靖的话,"你的意思是说那个苏宸靖可能就是你的前世,呃,不对,应该是后世。"

凌靖点头,"或许是。"

康妍沉默了,两人说了这么久的话等于没说,还是不知dào

凌靖什么时候重生,她要怎么帮zhù

他,"我看你在昙花中住的也挺舒服的,干脆你就在这儿住着呗,多好啊,魂魄自由自在的,不受控zhì

,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反正也讨论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康妍便开起了玩笑。

凌靖翻了个白眼,"也就现在好不好,以前我一直被困在里头,要不是你的血唤醒了我,我还是动弹不得,再说,我现在也不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不能离开昙花太久,否则体能会耗损的十分厉害,上次附到你大伯身上,几乎耗尽了我的体能。你要觉得好,咱们换换,你进来试试。"

康妍摇头,对他的提议敬谢不敏,想着他这么在意重生,忍不住感叹道:"你为什么这么想重生呢,其实人活在世上,受各种各样的束缚,不能随心所欲的行事,整日里为名为利的蝇营狗苟,还不如你这个魂魄在得自在。"

凌靖这次沉默了片刻,语气有些干涩地道:"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我其实并没想过为何一定要重生,只是因为当年救了我的高僧说,我来寿命未尽,原本命不该绝,他便将我的灵魂锁在昙花中,说有一日能遇上有缘人帮我复活。"

康妍想了想,语气温和的问:"其实,我们也算是朋友了,我可以问问你之前的事情吗?你到底是怎么被害的?"看凌靖看向他,忙摆手道:"你若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凌靖笑了,"其实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之前不说,一是因为我被困在昙花中太久了,好多事已经不知dào

该如何说起,而且回忆是件麻烦的事情,二是因为……"二是因为和康妍不算熟,也不知dào

她的为人到底如何,他并不习惯对着不熟悉的人说自己的过去,这虽是实话,却也不好当着康妍的面直接说。

好在康妍也没追究他后面的那句,而是好奇的问,"你到底被困了多久?"

凌靖低头细细想了会,才开口说:"大概有五十年了吧。"

康妍惊讶,大梁建国才不到五十年,大梁世祖在位十年,世宗在位三十三年,当今皇上登基两年,加起来拢共才四十八年,"这么说,你是前朝人?虽是疑问,但语气却十分的肯定。

凌靖点头,"其实,我是前朝的六皇子。"

啊?康妍被这个身份惊呆了,她虽然也暗地里猜想过凌靖的身份,可从来没想过他会是前朝的皇子。

前朝末年,皇上昏庸无道,各地都有义军揭竿而起,最后是齐氏得了天下,建立了大梁朝。

不过,康妍对那段历史只知dào

大概。

"那你是如何……"康妍指了指昙花,意思是说凌靖如何被锁在了昙花中。

凌靖在昙花中盘腿而坐,眼神陷入回忆,‘‘此事说来就话长了。‘‘

第34章 乔府的邀请

进入了八月,天气虽没转凉,可也不再向七月份那么燥热了。

一觉起来,康妍觉得神清气爽,看天气有些凉爽,用完早饭,康妍准bèi

去铺子里转转,赵妈妈却带了几个人进了院子。

和赵妈妈并行的是一位年约五十岁上下的女人,圆圆的脸上一双带笑的眼睛,头挽反髻,左边上带了赤金的簪子,右边带了一朵浅红色石斛兰,给人一种慈祥的感觉,手上带了一串珍珠的链子,身材略胖,上身穿石青色绣遍地花挑银线斜襟纱衣,下身穿蓝色百褶裙,身后跟着两个穿藕荷色衣服的丫鬟。

"姑娘,这是新上任的麻城府知府乔大人府上的管事钱妈妈。"赵妈妈向康妍介shào

道。

钱妈妈向康妍福身行礼,"康姑娘好。"

康妍偏身还了半礼,钱妈妈到底是知府府上的管事妈妈,她不能受她的全礼,"钱妈妈好。"

说着,引了钱妈妈进屋分宾主坐下,吩咐杏花上了茶。

钱妈妈方坐下,便道:"昨儿个我们府上老太太寿辰,一见姑娘调养的倾心盛开的雪中情话,老太太甭提多高兴了,当时便直让我们太太派人来接姑娘去府里见一见,到底让我们太太拦住了,知dào

姑娘不便出门,这不,老太太寿辰一过,便急急打发我过来,感谢姑娘的妙手,能把雪中情调理的这样好,我们老太太说能把我调养的这样好的姑娘必然不是凡人,说她老人家养的花以后就只给姑娘一个人调养。这是府上的一点心意,请姑娘务必赏脸收下。"

钱妈妈摆手,跟来的两个丫鬟悄没声息的将手中的礼盒放下,转身退下,行动间不带声响,看得出来这些丫鬟受过很好的培训,知府大人家的家风应该不错。

康妍有重孝在身,虽然平日里也能出门,但是乔老太太大寿这样的场合确实不适合她去,怕冲了人家的喜寿,康妍笑着谢过乔老太太,"……老太太身体可好?原该我上门去向府上的老太太,太太请安的,怎敢劳动老太太派人来请我,再者,那盆雪中情本来就收了吴大管家的银钱,怎敢再当老太太的谢?"

钱妈妈摆手,"雪中情一看就知dào

是用心调养过的,姑娘当得起。"

两人客气一番,康妍方吩咐杏花收了礼,又让赵妈妈去准bèi

回礼,这是第一次和知府大人家的女眷打交道,回礼不可马虎。

钱妈妈见康妍穿着素淡,却自有一股清丽的气韵,且说话做事都很有章法,难为她小小年纪能如此行事,不由暗暗赞叹了一句,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茶香入口清淡,看来这位康姑娘也是个妙人,眼光快速扫描了下屋里的陈设,只见屋中摆设整齐,素雅,干净,厅堂正中挂了副百花争艳图,下面的放了条长形的黄梨木几案,两旁是同材质的小巧的八仙椅,上面铺着浅蓝色绣蝴蝶兰的纱垫,看上去清凉舒爽。

对面是个博古架,想来里面应该是康姑娘的卧室,钱妈妈眼神不由被博古架旁边的小几上放着的一盆花吸引住了,浅白瓷刻山水花纹的花盆中,一株中型的昙花正怒放着,海带状的绿叶向上直直挺着,显得精神抖擞,层层叠叠的绿叶中间,一朵淡蓝色的花朵正静静开放,萼状的花被向外伸展着,花瓣微微颤动,露出里面淡蓝色的花蕊,隐隐似乎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呼吸仿佛闻见清香四溢。

钱妈妈以为自己眼花了,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端详了又端详,才不可置信的对康妍道:"康姑娘,这,这是昙花?"

康妍微笑着站在她身后,"妈妈眼力真好。"

钱妈妈喃喃自语,"这,这怎么可能,不是说昙花都会在晚上开放吗?怎么会有白天开的昙花啊,姑娘,您是怎么做到的?"

话问出口,钱妈妈随即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这样的稀罕事肯定是人家的绝活,自己怎么能随便说,抬头果然见康妍微笑不语,不禁有些讪讪的,回到座位上坐下,"吴大管家回府里说雪中情是一位年约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收下调养的,我们都不信,这养花的手艺可不是三年五载就能练出来的,我们老太太素日里就爱养些花草,我跟在老太太跟前四十多年了,从来没见过这样稀罕的花,现在才知dào

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样稀罕的昙花也就只有姑娘这样的手艺能养出来里。"

康妍见钱妈妈不再追问昙花如何养的,也松了口气,总不能跟人家说是用自己的血养出来的吧,遂笑着向钱妈妈介shào

:"这盆昙花名叫‘‘月下蓝影",是昙花中的罕见品种,是先父送给我的生辰礼物,一般的昙花开出来都是白色或粉色,但月下蓝影开出来是淡蓝色的花,今年也是第一次开花呢。"

钱妈妈知dào

康妍如今父母双亡,听她提起昙花是亡父所赠,心里也不免唏嘘了一番,怕引起康妍的伤心事,遂转移了话题,"今日来,一是向姑娘表达谢意,二是,我们老太太着实喜欢那盆雪中情,很想见见您,让我问问,您那日得了功夫,去我们府上给老太太唠唠花草经。"

这是邀康妍去乔家做客了,康妍心中一动,笑着应下,"若是老太太不嫌烦,愿意听我说话,我乐意之至,就是不知dào

那日方便。"

"初十那日怎么样?"钱妈妈提议,"我们府上也有几位和您年龄差不多的姑娘,去了正好做伴在府里耍一日。"

今天是初五,还有五日的功夫,康妍盘算了一番,钱妈妈既然提出这个日子,足见那日知府大人府上并没有什么宴请的重大活动,自己去也方便。

"如此那日我就到府上叨扰一日了。"康妍笑着应下。

钱妈妈连说康妍太客气了,又道:"听说府上有位小少爷,若是方便的话,姑娘也带上少爷一块来府里玩吧。"

康妍谢过钱妈妈的好意,婉言替小九谢绝了,不说小九正在读书,知府大人家是什么人家,愿意来结交她们,来之前定然是已经将她的家世背景打听的一清二楚,明知dào

小九是她过继的弟弟,还邀他去府上做客,足以表现出她们的诚意。

但康妍却不冒然应下,主要是不知dào

知府大人府里都有那些主子,性情脾气如何,小九毕竟是在乡村长大的孩子,礼仪规矩都还在学习中,若是冒然带小九去了,万一小九不小心冲撞了府里的那位主子,头次做客跟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不说,更重yào

的是小九这段时间两人刚培养出一点感情来,小九的性子也越来越开朗,如果遇到这样的事情,对小九本身会是一种伤害,他会因为可能坏了自己的事情而心生愧疚,越是愧疚就越影响小九的性格脾气,她不愿小九这样。

小九一直是个敏感懂事的孩子,康妍不想因任何的意wài

破坏他们渐渐萌生的感情,将来若是有机会,等小九再渐渐成熟些再带他出去吧。

钱妈妈听了康妍的话,也不再勉强,反正她把老太太的善意传达到了,两人闲话了片刻,赵妈妈将回礼也准bèi

妥当,钱妈妈便提出告辞。

康妍送她到内院门口,目送她出了门,却见到康佳从外面进来,她眼带羡慕的在钱妈妈身上转了转,问康妍:"这是那个府里的夫人?"

康妍不愿多说,只淡淡的应道:"是养着那盆雪中情的夫人跟前的管事妈妈。"

第35章 这辈子想做好人

听见康妍说穿着那么漂亮的衣服,带着金银首饰的钱妈妈竟然只是个管事妈妈,康佳的眼神忍不住再次转向钱妈妈消失的方向,忍不住啧啧有声,"穿的这么漂亮贵重才是个管事妈妈,那她们家夫人得穿什么呀?"

康妍笑了笑,并不接话。

康佳神色便有些不自在,捋了捋头上垂下来得碎发,问:"她来做什么呀?妍妹妹?"

康妍转身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答:"没什么,我把那盆雪中情养的开了花,人家来表示谢意。"

"噢。"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康佳有些失望的叹道:"她们有钱人家的规矩就是多。"

两人说话间便已到了康妍的院子门口,康妍看康佳丝毫没有停住脚步的意思,只得问道:"姐姐还有事?"

康佳眼珠转了转,说:"自从那日说了要和妹妹学养花之道,一直不得空也没过来,今日过来想和妹妹学学,不知妹妹可有时间。"

跟在康妍身后的杏花撇了撇嘴,她哪里是想学养花,分明是想趁机刺探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看看能否借机认识什么富家子弟,这位自从来了以后每天不是出去逛街买衣服,就是蹭着她们家姑娘出门,还总以为自己也是她们的主子,对她们呼来喝去的。

康佳住下来的名义是陪她,所以康妍尽管对此说法不置可否,可也不能直接把她赶出去,况且她和康佳只是没太多感情,前世她和自己也没什么过节,赏花会上那件事,康妍虽然怀疑她,却也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而且康佳到现在也没触犯到她的底线,康妍暂时也不打算赶她出去。

不过,今日康妍想好好琢磨琢磨去乔府拜访这件事,暂时没有功夫理会康佳,遂笑着问康佳:"姐姐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了,也不知家中大伯父,大伯母是否想念姐姐,要不要我明日派车送姐姐回家去瞧瞧大伯父,大伯母?"

她爹娘才不会想她,康佳想下意识的反驳,随即想到这不是自己家,自己住了那么久也没有回家看过,康妍是不是想趁机把她送走,这可不行,她还没有达到自己的愿望,她可不想回到村子里,嫁给她娘给她找的那些土里土气的人。

康佳站住了脚,一拍手,道:"哎呀,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件事没做,妹妹,我先回屋了,等下次有时间再来学吧。"说罢,不待康妍搭话,一溜烟的跑了。

杏花看着康佳急慌慌的背影,"扑哧"一声笑了,"姑娘,原来她怕这个啊,这下好了,找到治她的法宝了。"

康妍也忍俊不禁,她只是试试,却没想到康佳这么害pà

回康家村。

回到屋里,康妍想了想,亲自把那盆昙花抱到了里间,当初想着她在孝期不方便,来拜访的人肯定不多,而且她也不习惯晚间和一个男人的灵魂**一室,所以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晚上把昙花搬出去,天亮了再搬进来,有的时候,也不搬,就让他在外间里待一天晒晒太阳。

今日钱妈妈的表现提醒了她,这盆昙花以后白天还是放在里间比较好,放在外间被别人看到了,人口相传,一旦惹出什么事情来就麻烦了,若这只是一盆单纯的花也就罢了,问题是它不是,花里面还住了"人",这要是让人知dào

了,非得把她当妖孽处理了,种花竟然种出鬼来了。

‘‘带我也去乔府呗。‘‘康妍刚将花放下,便听到凌靖如此说。

‘‘你去乔府干什么?‘‘康妍毫不客气的问,自那日凌靖说了自己的身世后,两人的感情不知不觉又进了一步,或许两个当事人并没有意识到,但他们说话的口气却越来越自然随意。

凌靖从花蕊中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在里面呆的太久了,真是憋的难受,"我看今日那个钱妈妈看我的眼光发亮,她回去后必然要将此事讲给她们老太太听,她们老太太听了,肯定心里就想亲眼看看,你第一次去人家府上拜会,若是能投主人所好,岂不是能给对方留下好印象。"

顿了顿,凌靖又缓缓地道:"而且,我也可以趁机认识认识这个世界,在花中憋的太久了,都不记得外面的世界什么样子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直接带着花盆去乔府?"康妍迟疑的问,凌靖刚开始说带他去乔府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说让她像上次一样,放一朵花瓣在她的身上。

凌靖摇头,"只放花瓣在你身上,是我的魂魄附在上面,我只能感受到,其实看不到,带整盆花过去,我出来活动一下,除了你,她们没人能看到我,放心吧,‘‘康妍能看到他,是因为他是被康妍的血唤醒的,他们之间才能互相看得到。

‘‘况且带上我,万一有什么事情,我可以随时帮你,此行一定帮你顺利结交到知府大人家的女眷。"怕康妍不带上,凌靖赶紧举出又一条带上自己的好处,

"哦,"康妍点头,算是应下他的要求。

听到她后面那句话,康妍忍不住翻个白眼,"拜托,不用你帮我也能结交人家,好不好??"

凌靖明显对此持怀疑态度,反问:"这么自信啊?"

康妍给了他一个那当然的表情。

凌靖被逗笑了,问她:"你这么积极的想结交知府大人家的女眷,有什么事吗?"

康妍沉默了,她并没有对凌靖提起自己对于父母死亡原因的怀疑,以及她心中的计划。

凌靖见她不说话,也不催她,静静的看着她。

康妍抿了抿嘴唇,将自己在书房里发xiàn

的东西,以及对于父母身份的怀疑告sù

了他。

凌靖听了眉头直皱,"我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你这样说来,你父母的死因确实十分可疑,可惜无法找出证据,你是想进京查明父母的死因吗?可京城这么大,你又举目无亲,你打算从哪里开始查?"

康妍也是不知dào

从何查起,她最初只是想先扩大家业,储备足够的钱财,要进京城查这件事,所需耗费肯定不少,没有足够的家财支持肯定无法做到。

可凌靖的话提醒了她,就算她有足够的钱财,可她要从哪里开始查呢,总不能进京城逢人便问是否认识自己的父母吧?况且从自己发xiàn

的那三封信的内容来看,父母身上应该背负了什么遭人忌惮的证据或秘密,她如果大肆张扬的去查,什么查不到不说,说不定还给自己也带来生命危险。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康妍抬头问凌靖。

凌靖托着下巴想了片刻,‘‘此事并不简单,需yào

从长计议,不是朝夕可以做到的,你的这个想法也不错,不过光扩大家业还不够,你得有足够的人脉关系,这样你才能获取更多的消息,或许你选择从结交乔知府开始是对的,你不仅要结交他们,还要努力争取在花草界站稳一席之地。‘‘

听见凌靖肯定自己的想法,康妍双眼一亮,再听到凌靖后面的建议,她若有所思,"嗯,或许我可以试着去争取今年年底赏花会的主办权,还有明年春末的斗花会。"

‘‘好啊,‘‘凌靖鼓励她,‘‘反正有我帮你,不愁事情不成。"

康妍眨了眨眼,偏着头托腮,一副好奇的样子,"我一直没问你,你为何愿意这么帮我?就因为我可以帮你重生么?"

凌靖一愣,康妍的话问住了他,他并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为什么愿意帮zhù

康妍?或许是因为她的血唤醒了他,他能够感应到她的一切的情绪,悲伤,喜悦,自信,忐忑……他记得自己刚醒来时,这个姑娘坐在地上哭得十分悲伤,那是种从心底散发出来的悲伤与无奈,还有不甘,种种情绪积压在一起,让刚刚醒来的他差点承shòu不住。

他不假思索便选择了帮她,他知dào

康妍可以帮zhù

自己重生,但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至于其他的原因,他并不愿意深思。

现在康妍闪亮的双眼一眨不咋的看着自己,他心里有几分不自在,自我解嘲道:"或许是因为上辈子坏事做的太多了,这辈子想做个好人吧。"

康妍:"……"

第36章 乔府老太太

初十的早上,康妍早早起来,用了早饭,重新换衣打扮一番,她在孝期,不好穿金戴银,但到底是第一次去乔府拜访,她也不好穿着太随便了,让主人觉得自己不尊重人家。

换了鹅黄色素锦绣折枝兰花鸡心领对襟上衣,下身一袭象牙白的曳地长裙,腰间一条淡粉色织锦腰带,整个人显得清新素雅,一头青丝打散梳了个高髻,用一支木簪簪住,木簪前面带了朵浅黄色的小苍兰,整个人看起来就让人觉得清新舒畅。

大梁人人爱花,女子尤爱带花,出门做客若是头上没有花装饰,主人家会觉得不被尊重,康妍因在孝期,不好带那些大红大紫的花,便选了州一朵淡雅的小苍兰朵。

吩咐杏花找了个大的木盒,将月下蓝影放进去装好,进到乔府,一路上抱到他们老太太院子里,也太招摇了些,好在这盆花只是一株中型的,否则哪里能装得下。

一切收拾妥当,正要出门,康佳却来了,她看着康妍一身漂亮得装扮,是语带羡慕的问:"妹妹这是要去哪里呀?"

康妍没有功夫招待她,点点头,"我出去有点事,回来再和姐姐说话。"

说罢,不待康佳反应,便出门快步走了,看得康佳在背后直跺脚,片刻,叫了康妍派过来伺候自己的一个小丫鬟过来,"你去,跟着看看,二姑娘的车去了那家府上?回来告sù

我。"

康家康妍这一辈只有她和康佳两个姑娘,按顺序来说,应叫康佳大姑娘,康妍二姑娘,不过康家的下人都叫康妍姑娘叫惯了,好像没有改口的意思。

小丫鬟点头应下,出了院子就去找了赵妈妈,然后拿了赵妈妈赏的一角银子出去转了转,回来告sù

康佳说;"姑娘的马车走的太快了,没跟上。"

气的康佳直骂她没用。

再说康妍这边,她只带了青梅和杏花两个丫头,青梅虽还在小九那边**丫鬟,但康妍出门做客的时候,赵妈妈都还是会叫她跟在康妍的身边,杏花粗枝大叶,青梅机灵心细,有她在,赵妈妈放心。

乔府和知府衙门隔着一条街,是座五进的宅子,康妍的马车在乔府侧门停了,上前递了自己的拜帖,便有一位管事妈妈样的人上来请了安,带她们进了内宅。

一路行来,见乔家内院遍植精致小巧的花木,花草错落有致,花木掩映间露出一间间小巧的院子,整个宅子设计的精致小巧,看的康妍暗暗点头,乔知府上任才不到四个月,有这样精致的宅子,可见乔家也是善于经营的。

管事妈妈在一处略大的院子门口停了,康妍抬头,见钱妈妈在院门口站着,知dào

是乔老太太的院子到了。

"可把姑娘盼来了。"钱妈妈上前热情的携了康妍的手,"自那日我回来,告sù

老太太您应下了今日之约,老太太整日里盼着,直说日子过的太慢了。"

康妍忙笑着回应:"让老太太挂牵,倒是我的不是了。"

说话间到了正房,有小丫头打了帘子进去,隐约听到里头有年轻姑娘的说笑声。

‘‘老太太,康姑娘到了。"钱妈妈朝里喊道。

里面说笑声听了,有衣服婆娑声,康妍深吸一口气,迈步进去。

"屋里热了些,老太太带着姑娘们在西间的碧纱橱里说话。"钱妈妈前头引路,一边走,一边道。

进了西间,迎面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位年约花甲的老夫人,身穿一袭紫红色宽大长裙,领口和衣襟下摆处绣着精致的长寿花,一头花白的头发挽了个圆髻,带了个孔雀蓝的富贵如意金钗,左边发髻间带了四个指甲大小的珍珠,每个珍珠间插着一朵红色的长寿花,整个人显得富贵却又温雅。

"康妍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身体一向可好?"康妍上前福身正正经经的行礼。

乔老太太也在着眼打量康妍,见这姑娘长的明丽喜人,衣着又素净,心里就先喜了几分,忙让丫鬟上前扶起康妍,"不用多礼,快上前来,让我好好的看看,这人老了,眼神就不行喽。"

康妍上前走了两步,让乔老太太拉住她的手打量,嘴里却道:"老太太看着精神着呢,哪里显老了。"

乔老太太眯眼一边看康妍,一边笑:"这小嘴真会说话,好姑娘,好手艺,我一见拿盆雪中情便知dào

你是个聪慧的好姑娘。"说着,便将手上的一副碧绿的翡翠镯子套在了康妍的手上,‘‘这镯子是我带惯的,你拿去赏玩吧。‘‘

康妍也不推辞,道:"老太太给的定然是好东西,我就不客气了,偏了老太太的好东西去。"

老太太见她说话亲昵而又不失礼节,显然把她当成了长辈一样,心里又喜了几分。

‘‘我们老太太的东西惯是好东西,康姑娘今天运气真好。‘‘一道略显尖锐的声音响起。

康妍进屋后便看到旁边还站了三位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她进屋要先对乔老太太行礼,老太太还未介shào

她们,她也不好先问起。

此刻听到声音,康妍抬头望过去,说话的是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女,面容姣好,柳眉弯弯似月牙,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眼角微微上挑,身穿藕荷色绣折枝莲花的斜襟长裙,腰间红色织锦腰带衬得腰肢不看一握,此刻凝视着自己的丹凤眼中满是不屑与嘲讽。

乔老太太眉头微蹙,声音略微严厉的喊了声:"二丫头,不可无礼。"

转头对康妍笑道;‘‘这三个不成器的是老身的孙女,左边的是老大丹云,中间的是二丫头丹如,她们两个年龄比你长些,右边的是三丫头丹华,和你一样年岁。"

老大乔丹云是乔知府的嫡长女,今年十五岁,瓜子脸,鼻梁高挺却不失秀气,明媚大眼中透露出淡淡的疏离之意,一袭湖水蓝绣白色大朵水仙花的曳地长裙及头上的两朵对称的金凤花衬得其身材高挑,冰莹秀丽。

见康妍上前施礼,乔丹云笑的客气却又不失礼,"康姑娘有礼,早闻康姑娘大名。"

二姑娘乔丹如则敷衍的福身,嘴里低声冷哼了一声,毫不掩饰对于康妍的不屑。

康妍有些尴尬,她虽想结交乔府女眷,却并不代表她要低声下气,乔丹如展现的敌意让她觉得有些委屈。

正想着,却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拉住了自己,"祖母说康姑娘擅长养花,我平日里对花花草草的也感兴趣,正好向康姑娘请教。"

是三姑娘乔丹华,她长的精致小巧,弯弯的眉眼,樱桃小嘴,头上两朵白色的玉簪花,配上身上粉色绣从从茉莉花的纱衣,显得整个人娇怯怯的。

康妍接受了她的善意,回握住她的手,‘‘我也只是略懂一二,三姑娘若不嫌弃,咱们可以交流交流。"

乔丹如撇了撇嘴,低声嘟囔了一句:"家里好似就三妹妹一人爱花,好学似的,来个人就迫不及待的展示她的好学,切,虚伪,谁还不知dào

你心里怎么想的。"

乔丹华小脸一白,白色小巧的贝齿紧紧咬住嘴唇,眼间已经蒙上了一层泪意,手紧紧握住衣襟,一副想反驳却又不敢的样子。

看来乔氏姐妹之间并不和气,康妍心中暗暗警告自己,可别不小心扯入她们姐妹之间的争斗,于是装作没听到她们姐妹间的话,转身示意杏花将装着昙花的盒子抱过来,"知dào

老太太爱花,我在家里闲着无事,养了株昙花正好开了,我今日带了过来,老太太帮我看看,我养的怎么样?"

第37章 又遇‘‘熟人‘‘

老太太听了,喜出望外,"你养的定然是好的,可是那盆叫月下蓝影的昙花?钱妈妈回来了又对卢太太介shào

康妍,"((((((前些日子,我们老太太养的一盆雪中情出了问题,这是个稀罕的花,满城也没找到会调理的,幸好遇到康姑娘,妙手回春,帮我们老太太调理的开的十分水灵。",对我讲了,我心里也是稀奇的不得了,正想找机会去你家里看看呢。"

"哪里敢劳动老太太亲自跑一趟,您想看,吩咐一声,我立kè

送过来。"康妍口上应着,打开了盒子。

钱妈妈对乔老太太讲的时候,乔氏姐妹恰好也在,心里对月下蓝影也十分好奇,此刻见浅白色的花盆中,一株淡蓝色的昙花正散发着金色光芒,一瞬间让人看花了眼,忍不住都围了上去。

"哎呀,真的是昙花呀,还是淡蓝色的,太稀奇了。"乔丹如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昙花的花瓣,随即想到这是她看不起的康妍养的花,便又有些不自然的将手放下了。

乔丹云就矜持了许多,她站在昙花面前端详片刻,礼貌性的赞了一句,便往后退下了,她的礼貌教养看来是乔太太用心**过的,典型的大家闺秀的性格,矜持有度。

乔丹华则围着昙花看了又看,一脸的羡慕,"看来古人所说的昙花只有在夜里开放也不全对啊。"

乔老太太对月下蓝影也十分稀奇,站着看了片刻,又问了康妍一些平日里如何养的这昙花,看到乔丹华一副我有问题想问的眼巴巴的样子,不禁笑了,语气温和的道:"趁着康姑娘在此,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平日里总缠着我问东问西的,这下好了,有了康姑娘,我就轻松了。"

乔老太太似乎对乔丹华特别的温和,康妍看了乔丹华一眼,若有所思。

乔丹华得了准许,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却并没有直接拉着康妍问话,而是对乔老太太道:"老太太也乏了,不如我们姐妹和康姑娘去外面园子里说话,老太太也好歇一会儿。"

乔老太太确实觉得乏了,便点头,"好孩子,还是你细心。"又转头对康妍道:"人老了,总是一会子就乏的不行,得歇会,你们姐妹年岁相当,在一起也不拘束,总比陪着我老婆子强,去外面坐坐吧。"

康妍站起来,趁机提出要给乔太太请安的话,乔太太那边是否方便?丹若是可以的话,我过去向乔太太请个安。"

她是第一次上门做客,如果不开口提出向乔太太请安,显得十分失礼,她提出来或去了,即使乔太太不方便接见,但康妍礼数却全了。

老太太问乔丹云:"你母亲今日上午在做什么?打发个人去问问,可得空,若可以,你亲自带着康姑娘过去。"

乔丹云点头应下,吩咐身边的丫鬟跑一趟,不大会,那丫鬟回来了,"太太那边正有客呢,也有和康姑娘年岁差不多的姑娘来给太太问安,太太请姑娘们带着康姑娘过去,正好一处说说话。"

从乔老太太的院子里出来,往西走了半盏茶的时间,便到了乔太太的院子。

乔太太的院子里正中央种了棵高大的紫荆花,此刻开的正好,满院飘香,院子四周及游廊下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微风吹来,满院子的花随风摆动,煞是好kàn



乔太太在院子里的偏厅接待客人,康妍便知来的并不是贵客。

进屋便看到屋里上首坐了一位三十出头的夫人,明媚大眼,身穿深蓝色绣白牡丹花织锦上衣,配紫红色高腰罗裙,一头乌黑的头发挽成高髻,用朝阳如意挂珠簪簪住,左边一朵浅黄色的金凤花,整个人显得精明干练。

康妍心知这就是知府夫人乔太太了,她进屋福身行礼,"康妍见过夫人,给夫人请安。"

乔太太受了她的礼,‘‘听我们老太太提起过,康姑娘擅长养花,我这心里早想见见了,今日总算是见到了,真是个好姑娘。‘‘

乔太太快人快语,夸了康妍一番,送了康妍一个荷包做见面礼,才扭头对旁边坐着的两位年龄和她差不多的妇人道:"这位是麻城府杜家花行的杜太太,另一位是卢家药行的当家夫人卢太太,康姑娘也见一见。"

康妍抬头见到那两位妇人的容貌时,不由愣住了。

右上首坐着的妇人约有三十五六岁,国字脸,嘴唇略厚,身材位丰,挽了一个高大的牡丹髻,发髻两边对称着各簪了四朵小小的珍珠花,发髻最高处的正中间带了支八宝翡翠菊花簪,身上一袭绯色绣牡丹花的织锦长裙,领口和袖口都勾着银色的月牙花样,浅金色的绸面腰带,整个人看上去端庄贵气。

她旁边坐着的卢太太容长脸,眼角上扬,薄嘴唇,看上去面相有些严肃,梳了个朝后的双刀髻,用碧玉攒凤簪簪住,两边各带了多紫罗兰。

国字脸,厚嘴唇的便是杜云澈的母亲杜太太,自己前世的婆婆了,康妍心中一阵发冷,前世的时候,她虽是个妾室,但因为她生下了杜云澈唯一的儿子宁儿,所以刚开始杜太太也会给她一两分脸面。

但杜太太一直标榜嫡出正统,卢绣儿进门后,一直希望卢绣儿能诞下杜家下一代的继承人,可惜的是卢绣儿不能生,康妍心中明白,卢绣儿敢夺她的宁儿,这其中必然有杜太太的首肯和默许,否则卢绣儿不会那么大胆,青天白日的带着人就敢跟她灌毒药。

前世自己的死亡,杜太太虽不是凶手,却绝对是个帮凶。

旁边那位容长脸,神情严肃的卢家药行的当家夫人,卢绣儿的母亲,想起这个名字,康妍的心里就一阵气血翻涌,夺了她的宁儿,又给她灌了毒药,她怎么能不恨这个人?等等,刚才听乔丹云说这儿也有滋味和她年龄相仿的姑娘,岂不是说卢绣儿也来了?

卢家药行是麻城府最大的药行,不仅拥有麻城最大的药馆,多名优秀的大夫,更重yào

的是它家的药行品种齐全,各种稀罕草药,据说只要能叫得出名字的,就没有卢家药行没有的,麻城府的药铺有八成的药都来自卢家药行。

因各种花草其实皆可入药,所以药行和花行一直合zuò

密切,卢家和杜家,一个要收药,一个要卖花,自然是联姻的好对象,卢家药行卢当家的嫡女卢绣儿就嫁给了杜云澈,卢绣儿进杜家时,康妍和杜云澈的感情正是最好的时候,为此,卢绣儿没少刁难她,让她立规矩,挑拨杜云澈的其他妾室联合起来欺负她,直到最后她被杜云澈厌弃后,卢绣儿还时不时的叫她过去刁难几句。

愣神的康妍并没有听到卢太太介shào

自己,"((((((前些日子,我们老太太养的一盆雪中情出了问题,这是个稀罕的花,满城也没找到会调理的,幸好遇到康姑娘,妙手回春,帮我们老太太把花调理的那叫一个好啊,你们没见到,那花开的儿十分水灵。"她本来想说康妍打赌赢了雪中情的事情,但一想康妍打赌的对象正是杜太太的儿子,听见自己儿子输应该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乔太太便把花头咽了下去。

杜太太的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蹙,雪中情的事情她好似听杜威提了一耳朵,就是这位姑娘和澈儿打赌赢了么?她抬眼细细观察起康妍来。

卢太太听了乔太太的介shào

,抬头见康妍却一直愣愣的看着她们,并不见礼,心里便不喜了几分,但康妍到底是知府夫人的客人,卢家药行还有诸多地方需yào

仰仗新上任的乔知府,她就是再不喜欢康妍也不能表现在脸上,只得忍着心里得厌烦,扯了扯嘴角,语气淡淡的说了句:"没想到康姑娘小小年纪,却这样的能干。"

第38章 卢绣儿

卢太太略带讽刺的话让康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康妍深吸一口气,前世已经过去了,这辈子,有她在,定不会让卢绣儿再伤害她分毫。

心里想着,脸上扯了个笑容,低下头去,"请恕康妍刚才失礼了,康妍乍见两位太太,觉得有些面善,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便有些失神了,还请杜太太,卢太太不要见怪。"

卢太太的面容便缓和了两分,笑着道:"康姑娘一看就是个灵透的人儿,瞧这小嘴多会说话呀。"

杜太太心中对康妍并没有厌恶之心,本来听说这个姑娘就是当日赢了自己儿子的人,心里只有好奇,此刻听到卢太太的话,也笑了笑:"听说康姑娘不仅花养的好,字也写的好,是个有才气的姑娘。"

本来乔太太见康妍只顾着失神,没行礼,心中十分纳闷,也暗自感叹这姑娘到底年轻了些,涵养功夫差了些,听说父母都以去世,想必现在也没有人**,现在见康妍自己圆了过来,总算还是个聪明机智的姑娘。

"是啊,现在的小姑娘啊,哪是咱们那会儿能比的,一个赛一个的水灵,一个赛一个的聪明,我看你们家绣儿姑娘,还有杜家的欣欣姑娘都是聪明伶俐的。"乔太太接着卢太太的话头说。

杜太太并没有女儿,此次上门拜访只带了侄女杜欣欣,听到知府夫人夸杜欣欣,端庄的笑笑,礼貌性的回夸了乔家的姑娘。

卢太太则不一样,卢绣儿是她的幼女,自幼疼爱有加,每个母亲都喜欢听到别人夸赞自己的孩子,听到知府夫人都对自己的女儿赞誉有加,卢太太的眼里便浮起一抹真zhèng

的笑意,让她整个人看起来不是那么严厉了,"是夫人您不嫌弃小女,那丫头在家里可没有您说的这样好。"

‘‘哎呦,娘,人家才离开一会儿,您就和乔夫人编排女儿的坏话,女儿哪里不听话了?"一道娇俏略带抱怨的声音从厅外传了进来。

康妍的心跳不由慢了半拍,扭头往厅外看去。

厅门外出现两个人影,打头的是一位一位身材偏胖,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女,头挽朝天髻,对称的发髻两边各簪了两朵大红的月季花,发髻正中簪了个并蒂莲海棠玉簪,长相与卢夫人有几分相似,不同的是她的脸型更胖了些,脸上的柳叶眉修的过分细了些,同样薄薄的嘴唇此刻正微微往上撅着。

"娘,我是您的女儿,您不要总是抱怨我了。"卢绣儿朝卢太太撒娇。

卢太太脸上的笑容更多了些,"你这孩子,娘不过跟夫人多说两句闲话,你也来抱怨,让夫人看笑话了。"

卢绣儿进来朝乔太太施礼,"夫人,您家的花园真漂亮。"

跟在卢绣儿身边进来的是位十三岁左右的少女,身材偏瘦,瓜子脸,下巴处略尖,梳着圆髻,两边各带了朵蓝色的鸢尾花,陪着淡绿色的高腰罗裙,看上去婷婷玉立的,她一直在卢绣儿身后,听到卢绣儿说乔家的花园漂亮,也只是笑笑,乖巧的站在杜太太身后。

乔太太听了卢绣儿的话笑了,"原是我和你娘在这里说话,怕你们姑娘家家的,嫌闷,才去叫丫头们陪你们去花园转转,既然觉得漂亮,正好我们府上的几个姑娘也从老太太处回来了,你们小姑娘们一处话多,丹云啊,你们一起去花园玩吧。"

乔太太吩咐女儿乔丹云待客,她的夫君乔大人上任时间短,才刚理清前任留下的事务,要想在麻城府这块肥的流油的地上站稳脚跟,离不开麻城府各个有势力的家族的支持,比如卢家,和杜家,这些家族在麻城府经营多年,彼此联姻,各家的关系盘根错节,稍有不慎,便有可能给丈夫带来麻烦。

但同时她心里也十分清楚,这些家族要想继xù

在麻城府保持家族的辉煌,一样离不开官府的支持,因此她的丈夫乔知府在衙门里摆出公事公办的样子来,她在后宅里则要以温和的姿态来面对这些家族的女眷,以安她们的心。

乔丹云是她嫡出的女儿,她自幼教养,对于女儿的处事待人能力,她很有信心。

乔丹云听了乔太太的吩咐,便起身邀请几位姑娘一起去花园玩耍。

乔家的花园小巧而别致,她们在花园中间的凉亭里坐了,乔丹云介shào

着她们互相认识了一番。

卢绣儿听乔丹云介shào

康妍家是做花生意的,撇了撇嘴,麻城府最大的花商便是杜家,既然不是杜家的姑娘,想必这位康姑娘家世十分普通,不值得她花什么心思。

杜欣欣则面上没什么表示,热情的和康妍打了招呼。

康妍前世也见过杜欣欣几次,却并没有深交过,只知dào

这个姑娘后来被杜家嫁到了京城。

年轻的小姑娘们聊天,叽叽喳喳的,康妍发xiàn

,卢绣儿似乎只对乔丹云客气,言语间甚至有几分巴结讨好,对于乔丹如和乔丹华则淡淡的。

乔丹如则十分想和卢绣儿聊天,可卢绣儿对她却并不热情。

乔丹华话并不多,只偶尔和康妍,杜欣欣说几句话,言语间却总是娇怯怯的。

康妍甚至听到乔丹如小声的嘀咕乔丹华,"到底是外面的小妇养的,上不得台面。"

而乔丹云则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对每个人既不过分热情,也不冷落,看起来十分的周到。

康妍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哎呦,看不出来,康姑娘小小年纪,还擅长双手字,康姑娘,展示下给我们看看呗。‘‘卢绣儿听乔丹如提起吴大管家在杜家花行的见闻,听到卢绣儿以双手字赢了杜云澈,心里有些不服气,对康妍说话的语气就带了几分嘲讽。

康妍微笑,语气坚定的拒绝,"这写字啊,需yào

净手焚香,平心静气,心平气和,双手方能同时成书,今日怕是无法让卢姑娘见到了。"简而言之,姑娘我今日没心情。

卢绣儿一向自视清高,开口要求遭到拒绝,脸色顿时十分难看,‘‘什么平心静气,怕是写的不好,写出来丢人吧。"

康妍语气淡淡的反驳:‘‘我写的好不好自己心里有数,也可以问问乔府的吴大管家,姑娘若是会双手字,可以写给我们看看。"

"你!你不要得yì

忘形。‘‘卢绣儿气的指着康妍。

康妍笑了,‘‘卢姑娘请慎言,我没有得yì

,哪里来的忘形?"

眼看着气氛就要遭了,提起这茬事的乔丹如心里暗暗后悔,她本来只是看卢绣儿不太理她,找个她感兴趣的话题来吸引她,哪里想到卢绣儿会认真起来,再者,若是她们闹僵了,让她的嫡母乔太太知dào

她坏事了,她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正焦急间,却听到乔丹华怯怯的声音,‘‘康姑娘,刚才在祖母屋里,我们没有时间研究那盆月下蓝影,不知是否能让我们再看看。"

‘‘什么月下蓝影?"旁边的杜欣欣好奇的问。

乔丹华便对她解释说康妍养了盆上好的昙花,名叫月下蓝影。

听到有淡蓝色的昙花,杜欣欣稀罕之极,也央求康妍给她们看一看,卢绣儿虽极力表现出自己的不在意,可也看得出脸上有些好奇之色来。

气氛便缓和下来,乔丹如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第39章 对不起,不卖

刚才在老太太屋里展示完月下蓝影之后,康妍便吩咐杏花收拾起来,暂放在乔老太太的院子里,待她们走的时候再带走。

乔丹华既然开了口,康妍感觉的出她确实挺喜欢花的,便不好意思开口拒绝,只得吩咐青梅去找杏花把月下蓝影带过来。

杜欣欣见了月下蓝影,十分稀奇,和乔丹华一样问了许多问题。

康妍虽然并不喜欢杜家的人,但对于杜欣欣乖巧诚恳的样子,她也不好摆出一副冷脸色来,便耐着性子回答了几个问题。

卢绣儿虽然觉得这盆蓝色的昙花十分稀奇,却对杜欣欣拉着康妍问东问西的样子不满,觉得康妍一个商户之女,凭什么和她们平起平坐。

‘‘欣欣,你也真是的,想知dào

这些养花的常识,回去问问你哥哥不就好了,杜大少爷可是咱们麻城府最好的养花师,再者杜家养了几代的花了,还能不知dào

这些养花的常识,何必在这儿问个外人,也不知dào

说的对不对?"卢绣儿夹枪带棒的说道。

杜欣欣被她说的脸上讪讪的,便朝康妍笑了笑,不再问。

卢绣儿这才高兴了,转向康妍道:‘‘康姑娘,这盆昙花叫什么,月下蓝影是吧,我买了,你出个价吧。"

康妍直接拒绝,‘‘对不起,不卖。"

卢绣儿的脸顿时拉下来了,‘‘我肯买你的花就是给你面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卢姑娘,真是对不住,康妍什么酒都不吃,不知姑娘你吃什么酒?"康妍嘲讽道。

本来有些火药味道的气氛被康妍这么一说,乔丹如和乔丹华差点没扑哧笑出来。

乔丹云则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这位卢姑娘也太嚣张跋扈了些,怎么一直针对康姑娘,她是主人,若是让客人在她的招待下吵了起来,只会显得她没本事,只得出来打圆场。

‘‘卢姑娘,刚才在祖母院子里听康姑娘提过,这盆昙花是她父亲留给她的遗物,康姑娘不是不肯割爱,而是不能,还请卢姑娘体谅,姑娘若真心喜欢昙花,我院子里还有一株,虽不及康姑娘的月下蓝影,可也是我花留心思养着得,送给卢姑娘欣赏吧。‘‘

乔丹云一打圆场,康妍也意识到自己略有些失态,她第一次来知府府上做客,如果冒然和知府夫人的客人吵了起来,只会显得她不懂规矩,只怕以后就再也进不了知府府上了,自己一见到卢绣儿,光记得心里的恨意了,却忘了保持自己的风度。

‘‘沉住气,一个小丫头而已,也让你这么心浮气躁,别担心,我一会儿收拾收拾她,帮你出口气如何?"康妍听到凌靖低沉的声音从昙花中响起。

想来他是感受到自己的心思浮动了,康妍看了看其他人都面色无异,又听到凌靖的安慰之语,心底一暖,‘‘嗯,知dào

了。‘‘她在心底应着凌靖。

今日若没有其他人,她必然不会对卢绣儿客气,康妍深吸一口气,扯了个笑,对卢绣儿说;‘‘卢姑娘,乔大姑娘说的是事情,这盆花确实是先父的馈赠,恕不能转卖。‘‘

卢绣儿也不是一点分寸都不知dào

,她在卢家虽横行霸道惯了,但她知dào

什么人不能得罪,今日来乔府前,她娘对她耳提面命了好多次,让她一定要守规矩,尤其注意和乔大姑娘套近乎,可她也不知dào

为什么,见到康妍这个人就忍不住脾气,总觉得她看着自己的眼光非常不舒服,非常的冷,所以她便忍不住想打击打击康妍,此刻听到乔丹云的劝和之词,加上乔丹云都说了要把自己的昙花送给她,她也不好意思再闹,只得不再作声。

气氛刚安静下来,却突然听见一道年轻有磁性的声音传了进来,‘‘呀,好漂亮的昙花啊。‘‘

众人一惊,往凉亭外看去,却发xiàn

凉亭外的台阶上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两个十六七岁的华衣少年。

一个身材略矮,高鼻梁,小眼睛,面容清秀,身穿暗红色绣云纹蜀锦长衫,腰间系浅蓝色绣竹叶宽腰带,左边垂着一只五彩荷包,右边一只羊脂玉佩,手拿折扇,正笑眯眯的看着凉亭里桌子上的昙花。

另外一位身材颀长,面容白皙,鼻梁高挺,一身浅蓝色无花纹长衫,腰间系同色绣云纹腰带,腰带下垂着浅绿色荷包,和一块碧绿的羊脂玉佩,乌黑的眼眸在凉亭中众人身上晃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康妍的身上,眼中浮起一抹笑意。

几位姑娘惊慌之下都有些脸红,尤其是卢绣儿,她刚才表现的有些跋扈了,也不知dào

这两位是什么时候站在这儿,有没有听到她说话,这两个男子中其中一个她认得,是知府家的公子,另外一个看穿着也是非富即贵,可别看到她刚才的姿态才好。

大梁对女子的束缚没有那么重,平日里女子都可以在家人的陪同下上街逛,对男女大防的要求也没那么严格,更何况这青天白日的,她们遇到了,一群人在一起说说话也没什么,所以乔丹云在看清来人后,起身嗔道:"哥哥也真是的,要来园子里怎么也不知会一声,妹妹在招待客人呢。"

穿暗红色衣服的是乔知府的独子乔文钦,见妹妹嗔怪自己,好脾气的笑笑:"我和苏兄原是兴之所至,来园子理逛逛,碰巧遇到了你们。‘‘

说罢介shào

她口中的苏兄:"这位是京城平北侯家的公子苏宸靖,苏兄,这是小弟的三位妹妹,还有卢家药行的卢姑娘,杜家花行的杜姑娘,呃,这位?"说到康妍时,乔文钦停住了,他并不认得康妍。

乔丹云忙介shào

:"这位就是帮祖母调理雪中情的康姑娘。‘‘

苏宸靖眼眯了眯,嘴角一勾,露出一抹笑意来,看的胆小的乔丹华,杜欣欣立kè

就脸红了,就是卢绣儿脸上也浮起一抹娇羞的笑容。

‘‘想必这盆昙花也是康姑娘养的了?"苏宸靖摇着折扇,慢条斯理的走进凉亭,盯着桌上的月下蓝影。

康妍看了他一眼,心道此人脸皮真厚,那日在街上遇见自己,一副纨绔子弟,风流浪子的形象,今日又装出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样子来,真是无耻,可想到凌靖交代她要近距离的感受下苏宸靖身上的气息,只得按耐住性子,道;‘‘此花乃昙花中的罕见品种,名唤月下蓝影,是先父机缘巧合下购得,赠与我的。"

谁知dào

这个苏宸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免他像卢绣儿一样,非得要自己的花,康妍先点明来这盆月下蓝影是父亲的遗物。

感觉到康妍身上对自己的微微排斥,苏宸靖微不可见的撇撇嘴,不就是那日在街上与她开了几句玩笑么,这姑娘真小心眼。

‘‘淡蓝色的昙花,真的是非常少见,还开的这样的漂亮,康姑娘好手艺。‘‘乔文钦上前细细打量了下月下蓝影,啧啧称奇,‘‘苏兄,你不是要为你祖母和母亲挑几盆称心的花么?康姑娘这样好的手艺,想必家中还又其他的花,苏兄,可以去康家挑几盆,让康姑娘先帮你调养一番,待你回京时带着。‘‘

他与苏宸靖是在他去年进京赶考时认识的,时隔一年没有联系,没想到他来了麻城府,他作为东道主,自然好好招待一番,想起苏宸靖说起为母亲和祖母挑礼物,忙热情的为他推荐。

苏宸靖用折扇漫不经心的敲打着手心,似笑非笑的看向康妍:‘‘康姑娘家里都有什么稀罕的品种啊,说来听听。‘‘

第40章 请客前的准备

康妍对苏宸靖并没有什么好感,也不想做他的生意,她刚想拒绝,便听到凌靖的声音,‘‘答yīng

他,办个赏花会,让他去沁香园挑。‘‘

康妍心中一动,心中有了主意。

‘‘我家有个沁香园,里面种的花虽然不如杜家的齐全,却也有几株罕见的花,这样吧,挑个日子,我请几位姑娘去沁香园里玩一日,苏少爷在园子里转转,若有看中的,咱们再往下谈如何?"

苏宸靖一耸肩,做了个无所谓的动作,那一瞬间,康妍仿佛在他身上看到凌靖的影子,她不禁愣了愣,才回过神来。

乔知府刚上任没多久,乔家几位姑娘都还没有出门做过客,康妍开口相邀,乔丹如和乔丹华一脸的向往,却都不敢开口答yīng

,只眼巴巴的看着乔丹云。

乔丹云想了想,道:‘‘康姑娘见谅,此事我们需先禀命母亲,才能做定夺。‘‘

康妍点点头,‘‘那好,等我回去挑了日子,给府上送贴子,到时再给我回复就好了。‘‘

*****——*****——****

出了乔府,刚坐进马车,康妍便迫不及待的问凌靖,‘‘怎么样,你感受到什么了?"

凌靖从昙花中出来,伸了个懒腰,摇摇头,‘‘苏宸靖身上的气息变化太快,现在还无法下结论。‘‘

康妍有些失望,‘‘所以,你让我答yīng

卖花给他。‘‘

凌靖点头,‘‘反正你总是要做生意的,再者,乔家少爷不是说他是京城什么平北侯爷家的公子,他若挑走几盆花,在京城替你打打名气也不错。‘‘

这么说也有道理,康妍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苏宸靖这个人而已。

不再纠结这个话题,想起乔家的事情,康妍问杏花,‘‘今天让你想办法问问乔家几位姑娘的事情,有没有问打听出来什么?"

她去向乔太太请安的时候,把杏花留在了乔老太太的院子里,守着月下蓝影,顺便打听一下乔家几位姑娘的喜好。

说到这个,杏花顿时眉飞色舞起来,‘‘姑娘,原来乔家这三位姑娘只有大姑娘是乔太太所出,其他两位都不是。‘‘

这个康妍也猜出来了,乔丹云和乔丹如,乔丹华身上的气质完全不同,乔丹云待人客气有礼,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显然是被人自幼精心教养的,乔丹如则有些刻薄,得礼不饶人,乔丹华随时一副娇弱不胜的样子,三人在一起相处,高低立现。

‘‘乔丹如和乔丹华是乔知府的妾室所出?"康妍问道,她对妾室所出倒没什么贬低的意思,前世她也曾是别人的妾室,她的宁儿也曾被人说成妾生子。

杏花点头,又摇头,‘‘乔家二姑娘是乔知府的妾室所出,三姑娘不是,听乔家的丫头说,乔三姑娘是乔知府弟弟的妾室生的,乔知府弟弟夫妻双亡,乔三姑娘孤苦无依,被乔老太太接过来养着的。‘‘

竟然是这样,康妍一愣,乔丹华也是父母双亡么?岂不是和自己同病相怜?想起乔丹如暗暗嘀咕乔丹华是外面的小妇生的,康妍想只怕乔丹华的身世颇为坎坷,日子过的也不如意,要不总是一副娇怯怯的样子。

总而言之,乔丹云对自己冷淡有礼,乔丹如刻薄,乔丹华倒是有些热情,可太胆小,乔家几个姑娘,要结交起来并不容易。

回到家,康妍便开始盘算在沁香园里请她们来做客的事情,她看了黄历后,将日子定在了八月二十八。

之所以定在月底,是因为马上要中秋节了,乔家上门拜访的客人肯定特别多,乔家几位姑娘应该抽不出时间来,而中秋节过后,八月二十,是康妍父母的五七,按规矩,她要带着小九去万安寺庙住上三日,为父母点上长明灯,并焚香祈福,这么以来,就只能将日子放在月底了。

定了日子,再决定请那些人,她在孝期,不能摆宴席,便只能请乔家几位姑娘了,这个时候,康妍才发xiàn

,原来她竟然没有同龄的什么朋友,前世的时候,父母都是深居简出,父亲除了打理生意,好像很少出门和人交往,母亲更是足不出户,她也很少出门,更别提认识什么同年纪的玩伴了。

斟酌了再斟酌,康妍还是给卢绣儿和杜欣欣下了帖子,那日说起此事的时候,卢绣儿和杜欣欣都在,她若不下帖子给她们,便显得太过失礼了。

再就是乔文钦和苏宸靖的帖子,当日就让小九招待他们好了,正好也让小九练练如何接人待物,康妍想想,将小九找了过来,说起二十八日要请客的事情,问他可有什么人要请。

‘‘姐姐,我们书院来了个程先生,是颜大儒的得yì

门生,我可以请先生一块来吗?"小九眼巴巴的看着康妍。

康妍想起小九是曾提到过他们书院要来个新的先生,‘‘好啊,小九的先生,当然要请了,你有信心能招待好他们们?"

小九激动的点头,经过一个月的历练,现在的小九正再逐渐摆脱当初那个乡下小受气包的气息,开始变的开朗,自信。

亲眼看着小九的转变,康妍自然高兴,姐弟俩在同一个屋檐下,每日相处,至少在小九身上,康妍感受到了前世从来没有在康二郎一家身上感受到的温暖,看着小九发亮的眼神,她温言鼓励:‘‘既然如此,给先生的帖子你亲自写,好不好?"

打发了小九回去写帖子,康妍也净手焚香,动手写帖子。

准bèi

好帖子,第二日,康妍亲自去了沁香园,吩咐沁香园的管事打扫收拾沁香园,她二十八日要用,又另外挑了两盆开的正好的秋石兰和麒麟竹,到了八月十三日,作为中秋节的节礼,她亲自送去给乔老太太,顺便将帖子给了乔氏姐妹。

快到中秋了,乔府上迎来送往的十分热闹,乔老太太见了康妍带来的秋石兰和麒麟竹,十分的高兴,麒麟竹代表着长寿康宁,人上了年纪,就喜欢这样的好兆头,乔老太太留着康妍说了半日的话,直到乔丹云来答复说二十八日肯定到,康妍才借机告辞离开。

中秋节那日,康家只有康妍和小九两个主子,呃,还有一直赖着不走的康佳,康妍便吩咐厨房多坐了几个菜,姐弟三人一起吃饭,品茶,赏月。

康佳是来了五福胡同后才学会的喝茶,以前在康家村,有茶叶就不错了,哪里还会有人教她品茗什么的,是以,每次喝茶,她都是全神贯注的看着康妍,康妍怎么做,她便怎么做。

康妍激励小九背了两首关于中秋赏月的诗,听的康佳瞌睡不已,真搞不明白,这些诗词有什么好?她一听就脑门发疼。

康妍自幼很少出门,除了和父亲学习养花,便是和母亲读书认字,直到此刻,康妍才认识到她的娘亲夏氏确实不是一般的妇人,诗词歌赋,母亲似乎都有所涉猎。

想起父母,康妍便有些难过,也没了赏月喝茶的心情,正好听康佳说起二十八日请客的事情。

‘‘妹妹,二十八日都请了谁?我还没去过咱家的沁香园呢?到时候你说我穿什么衣服好。"康佳兴致勃勃的问康妍。

小九小声嘟囔,‘‘这是我家的沁香园,姐姐,你说错了。‘‘

康佳怒瞪小九一眼,却不敢骂出口,只得悻悻的住了嘴。

第41章 质问

中秋节过后第二日,康妍便收拾行礼,带着小九去了城外的万安寺。

大梁的习俗,死者在去世三十五天后,即五七时,以及百日时,死者的嫡系亲属要去其告庙时安放牌位的寺庙中住上三五日,一是为死者祈福,二是和死者灵魂进行团聚。

康妍决定在万安寺住上三日,她带了青梅和杏花两个贴身丫鬟,小九带了贴身伺候的小厮长更,让成子赶车,将家里事务都交托给赵叔夫妻两个打理,出了城门约有两盏茶的功夫便到了万安寺。

姐弟俩先在大殿中为父母点了长明灯,上了香,捐了香油钱,再去放置父母牌位的后殿中上香叩拜,最后才在小沙弥的带领下去了用来给香客住宿的后院。

万安寺地处偏僻,寺里香火并不旺盛,后殿重yào

用来放置牌位,而后院更是用来给前来住宿的死者亲属用,因而万安寺的后院房间大多数时候是空着的。

刚进后院的月洞门,康妍便看到一抹绛色的衣衫消失在正前方的院子门口,看背影觉得无比的眼熟,翩翩她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今日寺中还有其他的香客么?"康妍问旁边陪着的小沙弥。

‘‘有位施主来庙里放生。‘‘小沙弥躬身答话。

来万安寺放生?康妍一愣。

大梁人人信佛,凡家中遇到重大事情时常常上香祈福,求签批名,其中还有一种重yào

的活动便是放生。

高僧憨山大师的《放生偈》中说:“人既爱其寿,生物爱其命。放生合天心,放生顺佛令,放生免三灾,放生离九横,放生寿命长放生官禄盛,放生子孙昌,放生家门庆,放生无忧恼,放生少疾病,放生解冤结,放生罪垢净。放生观音慈,放生普贤行,放生与杀生,果报明如镜。‘‘

是以人在遇到重大事情,如过寿,成亲,生子等等,都会去庙里进行放生活动,以求福寿绵长,子孙兴旺。

但麻城府的人一般放生的话都会去城西的三圣寺,三圣寺是麻城府最大的寺庙,香火旺盛,还会睇更年期举行放生活动。

怎么会有人来香火一般,地处偏僻的万安寺来放生?康妍虽有些疑惑,却也梅特别在意,到了她们的院子,收拾一番,用了庙里的素斋后,便叫了小九一起去大殿听主持大师讲佛经。

一般到了庙里,能参与的活动无非是上香,求签,听经文,有的寺庙像三圣寺,地理位置好,周围风景优美,还可以在寺庙附近逛逛,可万安寺较偏僻,周围没什么可看的风景,再者,康妍此行是为了祭奠父母,除了上香之外就只能去听经文了。

前世的康妍对佛一直保持着无所谓信,无所谓不信的态度,但经lì

了自己的重生,以及想起她的昙花中困着的凌靖,她对于神佛之事起了敬畏之心,世间事无常,也许真有佛祖。

刚坐下没听两句,康妍便感到左边又有人坐了下来,她不由扭头去看,一抹绛色的衣衫,冷峻的眉眼,不是杜云澈还会有谁。

"是你。"康妍不禁喃喃地说出了口。

"这么巧,康姑娘也在。‘‘杜云澈眨眨眼,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让他本来冷峻的五官缓和了不少,隐约间还有一层温柔在其中。

康妍看了看他身上的绛色衣衫,想起自己在后院看到的身影,难怪自己会觉得那背影很

眼熟呢,原来是他。

她朝杜云澈点点头,便不再理他,专心的听主持大师讲佛经。

杜云澈也微微阖眼,听起佛经来。

今日主持大师讲的是《佛为首迦长者说业报差别经》中的一段,说:“有十业能令众生得长命报:一者,自不杀生;二者,劝他不杀;三者,赞叹不杀;四者,见他不杀,心生欢喜;五者,见被杀者,方便救免;六者,见死怖者,安慰其心;七者,见恐怖者,施与无畏;八者,见诸患苦之人,起慈愍心;九者,见诸急难之人,起大悲心;十者,以诸饮食惠施众生。‘‘

主持大师讲的很慢,每讲一段还会举例子来印证,康妍听着听着不由想起了前世,如果报差别经中说的真有道理,那么前世杜云澈甚至杜家人默许卢绣儿给她灌毒药来杀害她,岂不是不会有长命报。

‘‘明日庙里会有放生会,康施主既然是为父母祈福,不妨和杜施主一起参加。‘‘讲完了经,主持大师邀请康妍。

康妍犹豫片刻,方点了点头,谢过主持大师,与小九一起出了大殿。

‘‘刚才主持大师讲到长命报的时候,康姑娘似乎有不同意见?"刚出大殿,杜云澈的声音在康妍的身后想起。

听着身后有脚步声,康妍的脚微微一顿,停住脚步,转头似笑非笑的看向杜云澈:"杜大少爷觉得我有不同意见?"。

不知dào

为什么,杜云澈总觉得康妍看向自己的眼光大有含义,可他又猜不出其中的含义,‘‘在下只是看刚才姑娘在听到主持大师讲到十业时,看到底姑娘眉头紧皱,似乎有不赞成之处,故而有此猜测,也许是我多心了。‘‘

杜云澈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刚才在听主持大师讲经时,他的心神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放

在旁边的康妍身上,主持大师讲到十业时,他看到康妍的眉心微蹙,似乎有些难过,那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心一紧,他甚至有一种冲动,想伸出手去,轻轻的替她抚平那皱紧的眉毛,替她承担她心中的委屈。

他也不知dào

自己怎么了,在他过去的生命中,从来没有经lì

过这种感觉,他遇到的不是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就是热情入火,见到他就想往上扑的花街女子,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康妍一样,对他十分冷淡,甚至有些爱答不理,可她偶尔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又总是含着一抹复杂的情绪。

他看不透康妍的眼光,却知dào

每次一看到那种眼光,他的心就会莫名一禁。

康妍并不知dào

杜云澈内心的五味纷杂,她听了杜云澈的话,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杜大少爷想知dào

我在想什么?"

杜云澈点头。

‘‘报差别经中说,有十业可以得长命报,不说越往后面越慈悲的心态,但说前面的劝他

不杀这一条,我在想,若有人明明知dào

自己身边的人要害人,还默许纵容凶手,这岂不是一样犯了杀戒,这样的人无法得到长命报,是不是该让其坠入十八层地狱,永远不得超生?"康妍笑着问杜云澈。

杜云澈想起杜润查到的康妍的身世,以为她受康家的亲戚欺负,心里不禁闪过一抹怜

惜,说话的语气也温柔了两分,‘‘这样极其恶毒的人自然没有好报,姑娘不必为这种人挂怀。‘‘

康妍摇头,‘‘杜大少爷说错了,我不会为这种人挂坏,如果是杜大少爷遇到身边有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去迫害别人,杜大少爷会如何做?"终究还是忍不住,康妍问出了这个问题。

杜云澈拧眉想了想,十分自信的说;‘‘我身边的人的利益划分都很清楚,不会有这样的

人,当然,如果遇到这样的人或事情,我绝不姑息。‘‘

"是吗?"康妍嘴角飘起一抹嘲弄的笑意,‘‘杜大少爷真是自信,希望你记住自己这句话,

他日待你娶了妻子后,面对娇妻美妾,还能自信的说出这句话,做到这句话,否则,杜大少爷可就是犯了十业中所说的罪孽之一,将来不会有好报的。‘‘

第42章 避雨

尽管每次都告诫自己要放开前世的事情,这一世她只想好好的经营自己的生活,可每

次见到杜云澈,康妍仍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怨恨。

或许是因为心中有过期待,就会觉得受伤,受伤之后就会放不开,见到杜云澈后,她

就忍不住的想质问他。

康妍话中的讽刺意味明显儿又强烈,杜云澈要是再听不出来,他就是傻子了。

‘‘康姑娘这话什么意思?不相信在下的为人,还有这和我娶妻纳妾有什么关系?"杜云

澈目光灼灼的盯着康妍。

‘‘我和杜大少爷才见过几次面,又不了解杜大少爷的为人,相信不相信的从何说起,只

是见杜大少爷说的这样自信,忍不住提个建议而已,人啊,还是别把话说的太满,否则那一日兑现不了,岂不是自打嘴巴。‘‘康妍斜睨了杜云澈一眼,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杜云澈的脸色一沉,他之前总觉得康妍话中有话,以为她是自伤身世,好心安慰,谁知康妍却越说越冲,而且听话音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可他十分确定,自己在和这位康姑娘在花市比试之前并没有见过她,更没有得罪过她,为何这个姑娘对自己总是冷冰冰的不说,和自己说话时也总是极尽嘲讽之能事。

‘‘站住。‘‘杜云澈忍不住沉声喝道,‘‘康姑娘可否坦言告sù

在下,到底是哪里得罪过姑

娘,为何姑娘总是这幅态度对在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在花市,在下还为姑娘解过围,怎么姑娘不但不感激在下,还一直对在下冷嘲热讽的,不会姑娘的礼貌今天又没带出来吧,我真的怀疑,姑娘有带出来的那一日?"说到最后,杜云澈的嘴角微勾,讽刺意味十足。

康妍微微眯了眯眼看向杜云澈,秋日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发出淡金色的光芒,可依

旧无法掩饰住她眼中的冷意。

‘‘对你冷嘲热讽已经算是客气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连冷嘲热讽都不想对你,因为,

你,不,配。"康妍一字一字的吐出后面几个字。

放佛从齿间蹦出的几个字带着强烈的怨恨之意,让杜云澈愣住了,他下意识的上前一

步,一把拉住康妍的胳膊,声沉如水:"说清楚,什么叫我不配?"

‘‘放开,‘‘康妍抬起头正视杜云澈,眼中的情绪让杜云澈一览无余。

见康妍的眼中薄雾轻闪,有微微的泪意,有委屈,怨恨,冷淡……杜云澈也

不知dào

过为何自己能从这一双如水的眸子里读出这样多的情绪,愣神间,他的手不自觉的松开了康妍,身子却被一股冲劲冲的一个踉跄,毫无防备的杜云澈不由后退了两步。

‘‘你干什么?不许欺负我姐姐。‘‘原来是小九,见杜云澈抓住了康妍的胳膊,他心急之下

上前推了他一把。

杜云澈的脸色更黑了。

康妍却看也不看他,小九的举动让她的内心一暖,拉住小九的手,扭头走了,留下杜

云澈怔怔的在原地出神。

康妍拉着小九走出不远,小九闷闷的说道;‘‘姐姐,以后离那个杜大少爷远一点吧,他

刚才看着你的眼神好凶,小九现在还打不过他,不能保护姐姐。‘‘

康妍莞尔,为小九话中的维护之意,‘‘放心吧,不会的,以后姐姐看见他就远远的躲

开,好不好?"

*****——*****——*****

因为不想和杜云澈有过多的牵扯,第二日的放生会康妍只让小九去了,她则仍旧去了大

殿上香祈福。

三日很快就结束了,第三日的下午,康妍,小九姐弟俩个收拾东西准bèi

回家。

谁知原本万里无云的晴朗天气在午后开始变了脸,带康妍他们准bèi

离开时已经起了风,

康妍看了看天气,觉得应该不会下雨,便吩咐成子赶快赶车回家。

可惜康妍估算有误,车从万安寺出来,刚走了一半的距离,瓢泼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

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车上,前头赶车的成子和长更瞬间便被浇成了落汤鸡,大雨遮住了眼帘,他们根本就看不清楚路。

听着外面大雨砸在车厢上的声音,康妍掀开片刻已经被大雨打的半湿的车帘看了看雨

势,有些犯愁,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地方,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算了算离城里大概还有一盏茶的功夫,康妍咬咬牙,让青梅递上蓑衣给成子,吩咐成子

驾车往前赶,等进了城就有避雨的地方了。

谁知刚没走两步,康妍便赶到一阵颤动,她身子一歪,差点没撞在车厢上。

‘‘姑娘,咱们的车崴在一个泥坑里了。‘‘成子的声音在外面想起。

这条路并不是官道,路有些坑洼不平,土质本就松软,再遇上大雨,瞬间地上的小坑便

成了大泥坑。

长更和成子站在雨中使劲往外推,车子却纹丝不动,小九下去帮忙,仍然没有推动。

康妍便带着青梅,杏花全都下了车,外面雨势很大,康妍下车后才发xiàn

两个车轮子竟然

都陷到了深坑里,由于土质松软,再加上大雨浇灌,坑里的泥特别粘,饶是他们三个加上杏花,都没有将车推动,反而越陷越深。

眼看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地上的鱼水已经快到脚脖了,打着的油纸伞已

经没有任何作用了,康妍的鞋袜都已经湿透,裙裾也湿了一半,更不要提没打伞在推车的成子,小九他们。

‘‘上来。‘‘正当康妍着急之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康妍扭头一看,却发xiàn

身边不知何时已听了辆马车,想是雨势太大,看不清楚,她又专

注的看着成子他们推车,没注意到。

见康妍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杜云澈又沉声重复了一遍,‘‘上车。‘‘

康妍看了看在雨中已经淋成了落汤鸡的小九他们,咬咬牙,拒绝了,‘‘谢谢杜大少爷的

好意,我们的车马上就好了。‘‘

杜云澈的目光停留在康妍已经湿透的裙裾上,脸色有些发黑,‘‘上来,不要让我说第四

遍。‘‘

小九听到动静,跑过来,见杜云澈脸色黑沉的盯着康妍,不由紧张的和康妍站在一

起,‘‘姐姐,我们的车马上就好了,不用麻烦杜大少爷了。‘‘

杜云澈紧紧盯着康妍的双眼,也许是雨势太大,他竟然看不清楚那双迷蒙的双眼中到

底隐藏了什么情绪,心里一沉,说出口的话便带了三分火气,‘‘你们爱淋雨就随便你们。‘‘

话音刚落,却听到一道带着戏谑的声音传来,‘‘哎呦,杜大少爷真是不会怜香惜玉,这

么大的雨,怎么能让佳人淋雨?不知在下可有幸邀康姑娘,康少爷上车一聚?"

突如起来的声音让众人都一愣,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一辆华丽的马车已经停在

了他们的后方,那掀开车厢前的帘子,一脸兴味的望着他们的不是苏宸靖还有谁。

今天怎么会这么巧?康妍有些诧异,却见苏宸靖的马车上下来一个小厮,打着伞来到

她面前,‘‘康姑娘,康少爷,我们少爷请两位上去避雨。‘‘

康妍看了看已经有些瑟瑟发抖的小九,咬了咬牙,拉着小九向苏宸靖的马车走去,身

后却传来一道冷若冰霜的声音:"你宁愿上这个登徒子的车,也不愿意上我的车?"

康妍的脚步顿了顿,还是坚定的往前迈开了步子。

第43章 心思

看着走向自己的康妍姐弟,苏宸靖笑咪咪的对杜云澈道:"杜大少爷这句话就不对了,什

么叫登徒子,我与康姑娘间不过有些小误会,后来这些误会早就解开了,所以登徒子这个称呼,在下万万不敢当。‘‘

说着,侧了身子,让康妍姐弟俩上了马车,又吩咐自己带着的小厮和车夫去帮忙推车,才又继xù

说道:‘‘看到没,这才叫风度,这才叫怜香惜玉,康姑娘不愿意去你的车上避雨,杜大少爷应该从自己身上检讨原因,而不是盯着人家强人所难?"

苏宸靖话说的虽慢,但话中的语气却一点也不客气,他自在花市里遇到杜云澈后,回去便打听了他的身世背景,知dào

他是麻城府杜家的大少爷,一介商人而已,岂能和他堂堂的侯爷家公子相比,是以他说话时并没有什么顾忌。

杜云澈双眼微眯,目光冷峻的盯着苏宸靖看了片刻,又往车厢里撇了一眼,车厢幽深,根本看不到康妍的身影,他的双手握紧又松开,片刻后,刷一下放下了帘子,冷声吩咐车夫道:"回城。‘‘

看着杜云澈的马车在雨中疾驰而去,康妍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微微低垂眼睑,向苏宸靖道谢。

苏宸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康姑娘客气了,我苏某人最是怜香惜玉之人,今日即使不是姑娘,而是其他的美人,我一样会伸出援手。‘‘

这个人倒是坦白,康妍对苏宸靖的恶感降低了许多,初次见他,就是一副纨绔浪子的形象,第二次在乔家见了,却偏偏又装出一副翩翩世家公子的样子。

或许这个人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坏,康妍得出结论。

车厢里便安静了下来,小九是第一次见到苏宸靖,见康妍和他说话似是相识的样子,便以为是姐姐的朋友,也没问什么。

“苏少爷出城去游玩么?”车厢里**静了,康妍有些不自在,随口找了个话题问苏宸靖。

苏宸靖坐在她对面,托着腮,笑嘻嘻的看着康妍,“嗯,本想出城去看看城东的风景,天天在城里闷着有些无趣,谁知遇上这样的鬼天气,就返回来了。”

“噢。”康妍点点头,被苏宸靖的视线盯的不舒服,不知该如何接他的话,只得呐呐的哦了一声,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静。

好在有了苏宸靖带来的小厮的帮忙,康妍的马车很快推出了泥坑,康妍客气的向苏宸靖到了谢,和小九迅速返回自己的马车上,吩咐成子快点回家。

却说杜云澈回了家,带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直接去了书房,谁知还未到书房,却听见一声呵斥:"站住。"

杜云澈转身,却看到自己的父亲杜常海站在身后,眉头紧皱的看着自己。

"爹,您叫我有事?"即使再生气,杜云澈也不能和自己的父亲发火,只能闷闷的叫了声。

‘‘你这几日去了哪里?怎么不见人影?"杜常海问道,他对于自己的嫡长子一向满yì

,他性子虽冷淡些,却自幼聪慧,想事情也周全,年纪轻轻已经成为杜家甚至麻城府年轻人中的佼佼者,他相信以儿子的能力,将来杜家交到他手上时,一定会发展的更好。

因为相信,所以杜常海很少过问杜云澈的私事,但这几日听夫人说儿子经常跑的不见人影,也不在花行,问他身边的杜润也问不出什么,他便有些疑心,是以今日特地在此等候,准bèi

问问清楚。

杜云澈有些含糊其辞的应道:"儿子出了城,有些事要去处理。‘‘

杜常海显然不满yì

这个答案,‘‘什么事情还要你亲自去处理,有时间多在这季的赏花会上费点心思,我们好不容易才让乔知府同意了这季的赏花会由我们杜家来办,不能出一点差错,否则下一季的赏花会,乔知府就有理由不给杜家了,更何况还有明年春天的斗花会,我们杜家办了这么多年的斗花会了,要是这次不能从知府府拿到承办权,岂不是要让外人看我们杜家的笑话?"

杜云澈点点头应下,有些心不在焉。

平时只要一说起这些,杜云澈都会向他提出几个好的建议,或者现在杜家筹备的进度,今日却一声不吭,杜常海注意到儿子的反常,眉头皱的更紧了。

‘‘你这是怎么了?‘‘杜常海有些关切的问道,想起杜威跟他提起的一件事,‘‘听管家说你最近经常让杜润那小子跑出去帮你打听什么姑娘的事情,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娘已经在为你相看亲事了,你可别在这节骨眼闹出什么事情,要是外头有看上的姑娘,先悄悄收到府里来就是了,别整日出去乱跑,听见没有。‘‘

听到看上的姑娘几个字眼,杜云澈的眼一紧,脑子里快速闪过康妍对自己冷若冰霜的表情,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觉得心中一阵烦躁,‘‘爹,我的事情,我自有主张,您不用担心,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回房了。‘‘

这么一折腾,杜云澈连去书房的心情都没有了,直接回了房。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对一个才不过见了三四次面的姑娘这样的魂牵梦萦,杜云澈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他是杜家的大少爷,在麻城府,不知dào

有多少姑娘心仪于他,他都不屑一顾,为何偏偏惦记起对自己冷淡疏离的康妍?

是因为她和自己打赌时的自信么?

还是因为她双手成书时的优雅和平和?

亦或是因为她不时看向自己时的迷蒙眼光,似有万千语言想要诉说的复杂?

杜云澈说不上来,随即又想起这几日,自己费尽心思打探到她要去万安寺祈福的消息,厚着脸皮以放生的名义也住进了万安寺,结果却换来她的冷言冷语。

难道他们之前真的见过面,他不小心得罪过她?

不然如何解释她对自己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怨恨之意。

是的,怨恨,杜云澈的身子一震,终于确定康妍看着自己的目光虽复杂,他看不透里面到底是什么,但偶尔却流露出明显的怨恨之意来,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让她宁愿上那个登徒子的车,也不肯上自己的车?

想起今天下午在雨中的事情,杜云澈的心情更加的烦躁了,那个叫苏宸靖的到底是什么来历,这样的嚣张?

*****——*****——*****

康妍并不知dào

杜云澈心中的纠结,他们冒着大雨回到五福胡同康家的宅子时,天已经擦黑了。

由于全身都湿透了,害pà

感染风寒,康妍一下车便交代赵妈妈赶快煮一锅姜汤来,让淋雨的人都喝上一碗姜汤驱寒。

事实上康妍已经感觉身体有些发冷了,是以她交代赵妈妈时并没有注意到赵妈妈欲言又止的表情。

直到她换了衣服,抱着一大碗姜汤喝了下去,精神好了些,才发xiàn

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赵妈妈,我的昙花呢?怎么不见了?"

第44章 失踪

除了晚间睡觉休息时,康妍一向都将昙花放在自己的卧室,时间长了,她的卧室内便总有股淡淡的清香。

康妍喝完姜汤,觉得身上暖和了许多,抬头却发xiàn

自己一直放在小几上的昙花不见了,不禁大吃一惊,连忙问赵妈妈。

赵妈妈一脸的气愤,就等着康妍问这句话呢,刚才姑娘回来她就想说,偏姑娘淋了雨,怕姑娘着凉,只得暂时咽下已经到了嘴边的话。

现在听见康妍问,忙回到:‘‘姑娘,今日再不回来,家里就要派人去请姑娘了。‘‘

因是康知训夫妇的五七,去庙里祈福最忌讳中途中断,那样会祸及后代子孙,赵妈妈对此深信不疑,所以她这几日虽然着急却也不敢派人去庙里请康妍回来。

‘‘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康妍坐在床上,身上还裹了层被子,感觉姜汤的热气开始发挥作用,一层层的汗开始往外冒,听了赵妈妈的话,皱着眉头问道。

赵妈妈抹了把眼角的泪,道:‘‘我有负姑娘所托,对不住姑娘,姑娘走后第二日,大少爷,大少奶奶来了,说是找康佳姑娘有事,我便请他们进来了,也没特别在意,谁知当天下午我吃坏了肚子,躺在床上起步来,再后来,守在院子里的小丫鬟说大少奶奶和康佳姑娘来过姑娘的院子,我心道不好,强撑着身体过来一看,月下蓝影却不见了。‘‘

赵妈妈是康妍母亲的贴身伺候的丫鬟,更是康妍的奶娘,所以在康妍面前不用以奴婢来自称。

康家只是一般的人家,家里的下人并不多,康妍院子里除了青梅和杏花,也就只有两个做粗使伙计的丫鬟,原来康妍的母亲夏氏活着的时候,身边只让赵妈妈贴身伺候,所以康妍此次去万安寺,院子里只剩下两个粗使丫头,康妍曾对赵妈妈仔细交代过要外好好照顾她屋子里的花,特别是月下蓝影。

‘‘妈妈有没有去找康佳问?"康妍脸色一变,直觉是康佳她们拿走了昙花。

‘‘去了,一见月下蓝影不见了,我当时便急了,当时大少奶奶已经走了,我便去找了康佳康姑娘,可佳姑娘说她根本不认识什么月下蓝影,更没有拿,问的急切了,康佳姑娘便哭,指天骂地的发誓她真的没拿月下蓝影,实在是拿她没有办法。‘‘

‘‘大嫂那边呢?可有让人去问?"康妍发xiàn

月下蓝影后,便直接把她带回了卧室,平时也很少在人前展示它,而康佳之前从未进过她的卧室,应该是没见过月下蓝影,如果她知dào

月下蓝影的事情,只有一种可能,听别人提起的,只是谁会告sù

她呢?是自己院子里的人,还是另有其人?

赵妈妈点头,‘‘康佳姑娘一口咬定她真的没见过月下蓝影,说她只是陪着大少奶奶在家里转转,我没有办法,便让你赵叔回了康家村,可大少奶奶说她只是在院子里转了转,根本没进屋,更没有见到过什么月下蓝影。"

康妍走时曾细细交代过要好好照顾月下蓝影,是以一发xiàn

花不见了,赵妈妈便着急了,立kè

去找了康佳,康佳哪儿问不出什么来,她只能让赵瑞去康家村问大少奶奶朱氏,可朱氏也说没见过,俗话说捉贼捉赃,尽管他们再怀疑康佳和朱氏,但没有证据,他们便不能让他们交出月下蓝影,更何况她和赵瑞还是康家的下人。

康妍也知dào

,虽说她从未把赵瑞和赵妈妈当作下人来看,但事实他们确实是康家的奴仆,在康家村祖宅那些人面前,如果较起真格的话,他们还真的不能对康家的人怎么样。

月下蓝影不见了,又只有康佳和朱氏进过她的院子,不是她们拿的还能有谁?可她们并没见过月下蓝影,要她做什么?康妍的心里有些乱糟糟的,难道她们知dào

了昙花里的秘密,发xiàn

了昙花里其实另有乾坤?

不可能啊,康妍随即否认了自己的猜测,凌靖不是说只有自己才能看见他吗,别人都无法看见他的魂魄,可如果不是这样,康佳她们要昙花的目的又是什么?

还有,不知dào

凌靖那家伙怎么样了?她们会不会破坏昙花,如果昙花遭到破坏,凌靖的灵魂该怎么办?

无数个问题在康佳的心里转了个遍,她强按捺住去找康佳的冲动,她要先冷静下来,找到证据再去找康佳才比较好。

‘‘妈妈身体不是一向很好么,怎么会吃坏了肚子?现在好了么?"想起赵妈妈说她吃坏肚子的事情,康妍先问道。

赵妈妈也是一脸的迷茫,‘‘我也不知dào

怎么回事?那日中午就用了碗凉面,这是平日里用惯了的,从来也没坏过肚子,偏那日不知dào

怎么了就……‘‘说到此刻,赵妈妈脸色突然一变,拍了下大腿,‘‘姑娘,你说会不会有人在凉面里下了药?"说罢又摇头,‘‘不,应该不会,那凉面也不是我一人用的,怎么大家没事,就我一人坏了肚子?"

康妍也有此疑惑,‘‘妈妈有没有去问过厨房的人,有谁去过厨房没?或者送饭的人,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人之类的?"

赵妈妈的脸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没有,月下蓝影一丢,我光顾着着急了,也没细想这茬,我现在就去问问。‘‘说吧,迫不及待的转身就要走。

康妍想想也是,她刚才才想起或许有人给她下药,肯定之前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过,更不会去问厨房的人了,‘‘我也只是猜测,妈妈之前可从未坏过肚子,妈妈先去问问看吧,如果有什么异常,不要有什么举动,先过来给我回个话,另外,把看守院子里的两个丫头叫过来吧,我有话问她们。"康妍叫住赵妈妈,叮嘱道。

很快,看院子的两个粗使丫头就进来了,她们两个一个十六岁,长的又胖又壮,一个十三岁,身板虽小,却有一身的力qì



‘‘你们两个先来说说,大少奶奶和康佳姑娘那日来了院子后都做了什么?"康妍想了想,问道。

又胖又壮的那个叫大菊,她听了康妍的话,先回道:"大少奶奶和康佳姑娘在梧桐树下坐了,说想看看梧桐树,让奴婢去沏壶茶来,奴婢就去沏茶了。"

瘦小的那个丫头叫小巧,接着大菊的话道:‘‘大菊姐去沏茶了,康佳姑娘便问奴婢姑娘去万安寺住几日,什么时候回来等等一些个问题。"

康妍皱眉,问小巧,‘‘你从头到尾都在,没有离开过吗?"

小巧点头,‘‘奴婢一直在啊,‘‘说罢,又挠挠头,继xù

道,‘‘奴婢一直陪着康佳姑娘说话,康佳姑娘说她有些积食,还让奴婢还陪着她在院子里走了几圈。‘‘

‘‘那大少奶奶呢?她在做什么?"康妍注意到她话中的异常,问道。

小巧有些茫然的看向大菊。

第45章 诱导

大菊有些莫名其妙,‘‘你看我干什么?我沏完茶回来给大少奶奶,大少奶奶却说去找康佳姑娘,我就回去干活了,难道她没去么?"

小巧摇头,‘‘没有啊,我一直和康佳姑娘在一起,没看到大少奶奶,我以为你在陪着大少奶奶。‘‘

两个后知后觉的丫头终于意识到她们可能闯了祸,脸色一白,扑通双双跪倒在了地上。

康妍也没发火,接着问:"大少奶奶和康佳姑娘离开时有没有带什么诸如盒子之类的东西?"月下蓝影虽不是大株的昙花,但也属于中型的植株,没有盒子或者什么东西盛放,她不信两个人能直接抱着花盆出去。

大菊摇摇头,‘‘大少奶奶和康佳姑娘走的时候都是空着手走的,什么也没带。"说完还点点头,语气无比的肯定。

这就奇怪了,如果是她们拿走了月下蓝影,是用什么东西盛放的?不可能放到身上随身携带的,或者外面有接应的人?康妍有些纳闷。

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个脸色发白的丫鬟,想必暂时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得先吩咐她们下去,‘‘你们先下去吧,看守院子不利,自己去赵妈妈处领责罚。‘‘

待两个丫头下去后,康妍慢慢在院子里踱步思索着,这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别说之前康佳根本没有真zhèng

见过月下蓝影,更没有表现出对它有什么强烈的兴趣,怎么会突然对月下蓝影下手?不,不对,或者下手的人不是康佳,为什么朱氏来了以后,月下蓝影就不见了?难道是朱氏动的手,可她怎么知dào

自己有这盆昙花?她要来又有什么用?

康妍在心里将见过月下蓝影的人细细过滤了一遍,乔老太太,乔氏三姐妹,乔家大少爷,苏宸靖,杜欣欣,卢绣儿,这些人和康家的人都没什么交集,应该不会告sù

康家的人她有一盆稀世昙花,康妍的脑海中快速的闪过一丝什么,却又立kè

消失,没来得及抓住,她总觉得那个地方不对,却一时间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想了想,康妍还是决定先去见康佳,虽然没有证据,但她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她和朱氏捣的鬼,或许可以从康佳的口中套出什么来,临走前她吩咐青梅,‘‘你去前头告sù

成子一声,让他立kè

去康家村,盯紧大老爷一家,特别是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的动静,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动作,立kè

回来告sù

我。"

康佳住在最东边的客院中,说是客院,其实康知训夫妇为人低调,平日里朋友很少,这所客院其实从未有人住过,里面的摆设都跟新的一样,康佳住进来后就再也不想回到她在康家祖宅里的那所阴暗的小屋子了。

见到康妍来找她,康佳先是一愣,脸上闪过一道不自在,随即又快速的消失了,她快步迎上康妍,笑着说道:"妹妹什么时候从万安寺回来的?"

康妍定定的看着她,直到康佳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扯了扯身上新做的淡青色绣双叶莲织锦长裙,讪讪的问道:"妹妹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么?"

康妍收回目光,在椅子上坐定后才淡淡的笑道:"没有,是我心里烦闷,来找姐姐说说话。‘‘

康佳见康妍不再紧紧盯着她,脸上的表情渐渐放松下来,也坐下问:"妹妹怎么了?有什么事情,我能不能帮上忙?"

康妍叹口气,道:‘‘还不是二十八日在沁香园请客的事情,姐姐想必还不知dào

吧,那日说是请客,其实是有人看上了家里种的花,想去沁香园里挑几盆花给家里人做礼物,姐姐猜,要去挑花的人是谁?"

康佳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谁啊?啊,难道是杜大少爷?‘‘她所认识的有钱的公子里,只有杜云澈让她念念不忘。

康妍扑哧一笑,‘‘姐姐真会说笑,杜大少爷家里就是养花的,岂能看上咱们家里养的花?"

康佳的脸上有些羞恼,心事好像被戳破的样子,扯扯衣服,不知dào

是失望,还是难为情的道:‘‘不是杜大少爷啊,那还会有谁?"

康妍故作神mì

的左右看了看,才小声道:‘‘是京城平北侯爷家的公子,将来还是位小侯爷哦,据说家里有钱又有势,人长的又好kàn

。‘‘想起康佳也是见过苏宸靖的,康妍便没提他的名字。

"比杜大少爷还好kàn

么?"康佳有些不信。

康妍肯定的点点头,接着说:‘‘既然是侯爷家的公子来家里挑花,自然要有人相陪,所以那日我还请了咱们麻城知府家的公子,三位姑娘,以及杜家的姑娘,嗯,还有卢家药行的卢姑娘相陪。‘‘

听着康妍一一说出的人选不是非富即贵的官家公子,有钱少爷,就是有名的闺阁千金,康佳的眼神越来越亮,一副向往的表情,她跟在康妍身后这么久,也仅仅只认识了杜云澈这么一个有钱的少爷,而且最近还没见到,要是能借这次机会认识知府家的少爷,姑娘,以及麻城府几家大户人家的千金,攀上交情,那岂不是说她以后也是有身份的人了,不再是康家村那个土里土气的乡下丫头了。

看着自己身上的新衣服,康佳的心情便一阵激荡,更重yào

的是康妍说还有京城什么侯爷家的公子,侯爷哎,那得是多大的官啊,家里一定过的富贵无比,她一定要抓住机会,赢得属于她的富贵生活。

‘‘那,妹妹,你看你请了这么多人,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我在家里闲着也没事,我帮妹妹招待客人啊,好不好?"康佳一脸热忱的问康妍。

康妍先是点头,接着又叹口气摇头,一脸的可惜,‘‘本来也是想请姐姐帮忙的,也顺便介shào

姐姐和她们认识,可现在怕是不成了?"

‘‘为什么?"康佳一听,立kè

急了。

‘‘姐姐也知dào

,家里是养花的,人家来了自然是要看花,赏花的,尤其是那位侯爷家的公子,言明了要看稀世珍花,前些日子,父母出事,沁香园里的花疏于管理,其实没有什么珍贵的花供人家欣赏,这样请了人家来看什么呀?"

‘‘那怎么办呀?妹妹你不是擅长养花么?怎么会没有珍贵的花?"康妍有些不信。

康妍抬起头,看着康佳的脸,‘‘我本来精心养了一盆昙花,好不容易开了花,都没舍得抱出来过,就等着那日给他们个惊喜,可谁知dào

我去了躺万安寺,赵妈妈粗心,院子里的两个丫头不小心浇多了水,那昙花给败了,现在已经蔫了,这可怎么办?"

康佳的脸色一变,惊的坐直了身子,‘‘什么?昙花败了,怎么可能?明明……‘‘话没说完,便有些惊慌的捂住了嘴。

‘‘明明什么?"康妍眯了眯眼,紧追不舍的问道。

康佳摆摆手,‘‘没,没什么,我,我就是听说花败了有些紧张。‘‘

第46章 上当

最近这几日更新时间不太稳定,因为产假马上到期了,要上班了,才发xiàn

回老家半年,家里的房子半年不住人,煤气坏了,水管坏了,饮水机坏了各种坏,各种找维修工,还要给宝宝办打防疫针的手续,码字时间实在太少,但不管多晚,阿藜一定会码完字更新后再睡觉,过了这一周,就能恢复每天晚上八点左右更新了~~~~

“花败了姐姐紧张什么?”康妍奇怪的问道。

康佳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我不是替妹妹着急嘛,怕妹妹没有什么稀罕的花来招待客人,这样多失礼啊。”

“是呀,这不我正想着干脆取消请客算了,反正还没到日子。”康妍叹气。

康佳闻言有些失望,她本想借着这次机会多认识一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姑娘,如果康妍取消了,不知dào

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且康妍出门又不喜欢带着她。

想了想,到底有些不甘心,“家里做了这么多年的养花卖花的生意,难道就没有其他的花了么?”

“花有的是,可人家是侯爷家的公子,眼光高,一般的花哪里能入得了人家的眼。”康妍摇头。

“那日我去妹妹的院子里,明明还见到妹妹屋里的昙花开的正好,怎么会突然间败了呢?”康佳终于按耐不住,提起自己曾经看到过月下蓝影。

康妍立kè

露出一副气愤的样子,“说到这个,我就生气,看守院子的两个丫头见她们浇水浇多了,昙花败了,怕我回来责罚她们,便不知从何处寻来一盆其他的花,用一样的盆装了,乍一看一模一样的,其实那只不过是一盆普通的绣球花,也就骗骗那些不懂花的,这不我一回来,就发xiàn

了,已经让那两个丫头去赵妈妈哪儿领责罚了。”

说到赵妈妈,康妍皱了皱眉,继xù

道:“说来也奇怪,赵妈妈一向身体很好,偏我去万安寺住了三日,她就吃坏了肚子,也不知dào

是厨娘做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是她着了凉。”

康佳听到康妍提起她见到的那盆花不是真zhèng

的月下蓝影,而是一盆想绣球花,神色一变,开始有些心不在焉起来,又听康妍提起赵妈妈吃坏了肚子,顿时感觉如坐针毡,总觉得康妍看向自己的眼神似笑非笑的,好似知dào

了什么,她的神色就更加的不自然起来,心中不由暗恨大嫂朱氏。

康妍也不点破,她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她站起来身来,准bèi

回去,临走到门口时,回头看向康佳。

康佳见康妍起身,松了一口气,连忙也跟着站了起来,谁知康妍突然回头,她不由吓了一跳,“妹妹,还,还有什么事情吗?”

康妍笑了,“姐姐平日里见到我一直很高兴的,今日好似很怕我,着急我走啊?”

“哪里哪里,妹妹看错了,我,我是在想别的事情,对了,妹妹还有什么事情吗?”康佳努力的控zhì

着自己的表情。

“没有,我是想说姐姐身上这身新做的衣裙真漂亮,花了不少银子吧?”康妍不温不火的说完,扭头走了。

留下康佳面色复杂的抚摸着身上的淡青色绣双叶莲织锦长裙,心里七上八下的,猜测不出来康妍这句话到底是什么含义,是真的夸她的衣服好kàn

,还是她知dào

了什么?愣怔了半晌,康佳才想起来,起身急急往门外走去。

而康妍一出门,脸色一冷,低低的吩咐杏花,“康佳要出去的话别拦着她,你亲自跟着,看看她去了哪里?”

康佳出门时,连门房问她要不要坐车都没有理会,自己匆匆去街上雇了辆骡车回康家村,幸好此时雨已经停了,她这些日子住在康妍家里,好吃好住的,再让她像当初进城时那样步行而来,她万万做不到。

回到康家村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康二郎的妻子石氏见康佳回来了,有些诧异,“妹妹怎么回来了?可用了饭不曾?”心里却暗暗纳闷,前日大嫂不是才进城找过她吗,怎么今日又回来了?

康佳朝石氏点点头,也不顾的答她的话,只匆匆丢下一句,“我找大嫂有事。”便进屋找朱氏去了。

“屋里怎么这么黑?大嫂,你怎么也不点上灯?”康佳进到朱氏的屋子里,见眼前一黑,不禁皱眉抱怨道。

朱氏翻了个白眼,“我的妹妹呀,你道咱们还是住在祖宅的大屋子里,现在咱们一家人挤在这破房子里,婆婆说了,全家人要省吃俭用,省出钱来供公公还有大郎读书考试用,要是有余钱的话再翻盖新房,哪里还能点得起灯?不比妹妹在二叔家借住着,住的宽敞不说,还每日里吃香喝辣的。”

康佳脸一栖,暗暗后悔自己刚才不该抱怨,自己这个大嫂向来是嘴上不吃亏的。

康家祖宅里的争斗在康妍去万安寺时终于决出胜负,周氏凭借着一身泼辣的功夫终于将康大伯和康三叔一家赶出了祖宅,剩下的康家三房的人在祖宅里,都还得看她的脸色。

康大伯一家人只能先搬回原来的破旧茅草房里凑合住着,这对于住惯了青砖房的康大伯一家来说十分的不习惯,尤其是康大郎夫妇。

朱氏嘴里虽抱怨着,到底还是将屋里仅有的一盏破旧的灯笼给点上了,借着朦胧的烛光,她见康佳脸上神色有些焦急,忙问道:“怎么了?这个时候回来有什么急事?”

“花呢,大嫂,那盆昙花呢?”康佳口气急切的问道。

朱氏脸色一变,忙向外看看,见没什么人在外面,忙拉了康佳坐下,压低声音道:“我的姑奶奶,你小声点,着急什么?不是说了,该分给你的银子一点也不少给你么?你着什么急?”

康佳跺脚,“大嫂,不是,我不是说银子的事情,是那盆花有问题,那不是昙花,只是绣球花。”

“什么?不是昙花?”朱氏惊叫一声,忙又压低声音,“你搞什么鬼?不是你说的就是那盆花吗?怎么又不是了?”朱氏只是个普通的农妇,只认得普通的桃花,杏花,菊花之类的,对于珍贵的花种,都只是只闻其名,从未见过真样子,现在听康佳说花错了,顿时急了。

康佳脸色一苦,“是康妍回来了,她说她的昙花被院子里的丫头浇死了,怕被她责罚,换上了一盆绣球花,”说到此处,见朱氏狠狠的瞪着她,辩解道:“

我怎么知dào

,我只是听康家的小丫头说康妍那丫头有盆蓝色的花,宝贝的不得了,正好大嫂也来说要那盆蓝色的花,她的卧室里又只有那一盆蓝色的花,我当然以为是它了,再说,我一发xiàn

不是,不是立kè

来找你了吗?”

“怎么那么巧,咱们去找这盆花,花就被小丫头浇死了?不会是康妍那丫头骗你吧?”朱氏心眼多,有些怀疑的问康佳。

康佳摇头,“我回来的时候,康妍正在因为此事罚那两个丫头呢,赵妈妈拿了跟胳膊粗的棍子在打她们呢。”

“这么说,我们真的拿错了花?”朱氏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康佳点头,又问朱氏,“大嫂,花在哪里?”

见朱氏脸色发黑,一言不发,康佳顿时急了,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大嫂,你不会已经把花,把花叫出去了吧?”

朱氏苦笑,“你回来晚了,花今儿下午的时候我就送走了。”

第47章 真相

今天的一章更的又有些晚了,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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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佳听说花交了出去,跺了跺脚,到底害pà

外面有人听见,不敢高声张罗,只得捏着嗓子抱怨:"大嫂做什么这样着急,也不稍等两天。"

朱氏心里虽有些后悔,但仍嘴硬的辩解道:‘‘我的妹妹呀,那可是三百两银子呢,你知不知dào

,有了这三百两银子,你哥哥明年的考试费用就不愁了,再说家里的花用这么紧张……‘‘

康佳有些不耐烦的打断朱氏的唠叨,"花拿错了,大嫂说现在怎么办?"

朱氏眼珠转了几转,"反正花已经送出去了,银子也拿了,就算错了又如何,我们一口咬定康妍那丫头的屋里就这么一盆蓝色的花,再说,当时四郎也只说了是盆蓝色的花,可没说什么你说的那个蓝影什么的,我们也是给了她蓝色的花,别的我们一概不知。‘‘

康佳胆子小,闻言咬了咬嘴唇,‘‘大嫂,这样行不行。‘‘

‘‘事到如今,不行也得行,反正是四郎找得我们,上家要是发xiàn

错了,也只会去找四郎,不会找我们得。"朱氏越想越是如此,心情不禁放松下来,弯腰从床底下的墙洞中扣出一个小布包来,小心翼翼的拿出两张小面额的银票,递给康佳,‘‘诺,这是当初说好的给你的八十两银子,妹妹记得,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康佳接过银票,纠结了片刻,揣在怀中,转身走了。

晚上,康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以前她睡觉前,总习惯和凌靖天南海北的闲聊片刻,有时是说说彼此的过去,有时说说奇闻怪事,有时也听凌靖讲些各地的风土人情,他当前朝皇子时,曾经去过很多地方,对各地的民俗都很了解。

康妍一直以为她刚重生回来,会悲伤父母的失去,会思念她的宁儿而无法入眠,会纠结与前世的往事而无法开怀,但她把月下蓝影搬回去后,每晚和凌靖的聊天,渐渐的让她的心情舒展开来,曾经以为她无法忘却的往事与痛苦却渐渐淡去,曾经以为会无法入眠的她却在聊完天后安心的睡去。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有凌靖的相伴的日子,习惯了睡觉前畅所欲言的聊天,习惯了聊完后自己把月下蓝影搬到外间时凌靖的抱怨和打趣。

现在没有了凌靖的陪伴,康妍才意识到夜里是这样的冷清,不知dào

现在月下蓝影到底在哪里,寄居在里面的凌靖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不是说他们之间有感应吗?为什么都是凌靖能感受到她,她却感受不到凌靖。

不过,凌靖能力那样强,应该不会受到什么伤害吧?应该是的,康妍再次翻了个身,暗暗嘀咕道。

一夜辗转反侧,到了快凌晨了才迷迷糊糊睡了片刻,却睡的特别浅,听到外面有动静,立kè

就醒了,听见青梅说是成子和杏花回来了,立kè

起身梳洗去见了两人。

‘‘康佳出了门,直接去了康家村找朱氏?"康妍确认了一遍,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应该是朱氏和康佳一起动的手。

‘‘你今天去康家村,有没有打听到朱氏这两日有什么异常?"康妍问成子。

‘‘大少奶奶没什么异常的举动,"成子一脸的疑惑,‘‘不过,小的却发xiàn

另外一桩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情?"

"奴才在康家村守候了许久,没有打听到大少奶奶有什么异常举动,倒是发xiàn

四少爷鬼鬼祟祟的拿了个半大的盒子,小的觉得奇怪,便跟在他后头一路进了城,却见四少爷提着盒子在城里的福悦来酒楼见了个身材瘦小,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把盒子给了那男人后,那男人给了四少爷一叠银票,因为离的远,小的并没有看清盒子里面到底是不是姑娘找的花,只是四少爷出来后,曾高兴的嘀咕了句:一盆什么婆花这么值钱,竟然换一千两银子,真是个神经病,不过倒是便宜了本少爷。"

康四郎?康妍一愣,竟然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康四郎的参与,难道是朱氏和康佳将花给了他,那么又是谁找的康四郎呢?

‘‘那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是哪家的?你可有跟上去看清楚?"

成子点头,‘‘嗯,小的跟着那男人转了两条街,见他进了一所大宅院的后门,小的转到前门一看,上面写着卢府。‘‘

卢府?康妍十分诧异,难道是卢绣儿?她跟卢府的人一向没打过什么交道,更不认识卢府的其他人,要说有什么过节的,就只有卢绣儿一人了。

康妍不禁想起那日在乔府,卢绣儿非要强行买她的月下蓝影,被乔丹云等人岔话过去,莫非是卢绣儿不甘心,过后找了人来帮她得到这盆月下蓝影?

如果真的是卢绣儿做的,她要怎么才能拿到月下蓝影?康妍有些为难,虽然有成子的跟踪,她能推断出事情的真相,但却没有真凭实据,对簿公堂的话,别人也只会说成子是她康家的下人,说的话不足以作为证据。

除非她能让卢绣儿在光天化日之下拿出月下蓝影。

怎样才能引诱卢绣儿拿出月下兰影?

康妍本想让杏花她们继xù

出去宣传她丢的不是真zhèng

的月下蓝影,但转念一想,万一卢绣儿得到消息,一怒之下毁了月下蓝影,岂不是得不偿失。

到底要怎么办呢?康妍斟酌再三,也没有好主意,平日里凌靖在的时候,她有什么事情总能找他商量几句,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康妍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想想卢绣儿前世的个性,强势霸道,爱显摆,她的眼睛突然一亮,有了!

‘‘青梅,杏花,你们去外面找你们相熟的人,嗯,尤其是嘴碎话多的人去聊天,就说你们家姑娘最擅长养花,现在手上就有一盆稀世珍花,开的可漂亮了,不要说具体是什么花,总之,就夸你们家姑娘花养的好,说的越夸张越好。"

‘‘成子,你去找咱们铺子里的伙计,也让他们帮忙在花市宣传同样的话,再加上一条,说京城侯爷家的公子都仰慕康家的手艺,要来咱们的沁香园挑花,顺便观赏姑娘养的稀世珍花。"

青梅,杏花和成子一副有听没有懂的迷茫样子。

‘‘姑娘,这样成吗?"杏花眨眨眼,十分迷惑,想不明白康妍到底想做什么。

康妍微微一笑,‘‘嗯,不用担心,快去照我说的做,宣传的越多越好。"

待三人下去后,康妍站在原地又琢磨了片刻,心情才有些放松下来,只要她对卢绣儿的性格没估计错,这招肯定能行。

只要卢绣儿敢当面拿出月下蓝影,她就有办法让她露出原形。

凌靖,等着,我很快就会把月下蓝影和你一起找回来。

第48章 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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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悄然间,康家的姑娘有一手绝佳的养花技艺,手上还有稀世珍花的消息在花市和所有经营花有关的生意的人家不胫而走。

"康家的姑娘?是谁呀?"有的人奇怪的问。

有心的人便会回答,‘‘就是那个打赌赢了杜大少爷的,会闻香识花,能双手成书的康姑娘啊。‘‘

‘‘哦,原来是她啊。‘‘

消息一传开,康家花铺的生意就好了很多,好些人出于好奇心都去康家花铺里转转,既然去了,也会顺手买上一两盆花,因此,短短两日,康家花铺的生意是直线上升,乐的花铺的掌柜是合不拢嘴。

但他高兴了,却有人不高兴了。

卢府的内院,卢绣儿一脸阴沉的盯着面前站着的丫鬟,表情有些狰狞,‘‘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丫鬟吞了口口水,暗暗叫苦,都怪她多嘴让她家姑娘听了个正着,谁不知dào

她家姑娘脾气暴烈,一言不合心意就会对下人非打即骂,看来她今日要吃苦头了。

‘‘外头的人都说康家姑娘有一盆名花,开的特别艳丽漂亮,听说京城什么侯爷家的公子都要去康家买花呢。"虽然怕,但到底不敢不回答卢绣儿的问话,小丫头悄悄的往后退了一步,战战兢兢的将自己从外面听来的传闻说了一遍。

说完后,摆出一副随时准bèi

下跪求饶的姿势,谁知等了片刻,却没听到卢绣儿的骂声,小丫头奇怪的一抬头,发xiàn

卢绣儿正以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桌上一盆浅白瓷刻山水花纹的花盆,盆中栽着的花她叫不出名字,只觉得那淡蓝色的花朵开的特别漂亮。

姑娘这是怎么了?小丫头好奇,却也不敢出声问。

卢绣儿看着桌上的月下蓝影,切了一声,颇为不屑的嘀咕了一句:"她能有什么养花的技能,不过也就这一盆昙花,还敢到处显摆,**乔少爷,苏少爷去她家选花,我呸,凭她一个小商户之女的身份,她也配!"

卢绣儿也不知dào

为什么,从她见到康妍第一面开始,她就莫名的看康妍不顺眼,总觉得她看着自己的眼光让她非常的不舒服,所以卢绣儿就不想让康妍顺心得yì

,或许我们上辈子是仇敌也未可知,卢绣儿心里想。

想起自己的丫鬟刚才说的话,卢绣儿突然想起好像康妍还给自己发过一张帖子,邀她去她家里的园子里赏花,她当时也没在意,‘‘你去给我找找康妍发的帖子,邀我去她家园子的那张,看看是哪一日?"

小丫头闻言慌忙退了下去。

哼,不就是想再借着这次机会展示展示自己的能耐么?卢绣儿撇撇嘴,她精心护着的昙花都已经到了她的手里,就不信那个康妍手里还有什么名花?或许自己该带着这盆昙花去给她看看,让她显摆自己的养花能耐,别到时手上的花连她这个不懂养花的人带的花都不如,那岂不是让人耻笑,想起那种情形,卢绣儿心中浮起一抹快意,嗯,或许她该邀请一两个好姐妹和她一起去看看戏也不错。

时间很快就到了二十八日,康妍一大早就带着小九在她家的花园沁香园门口等着。

沁香园是康知训用前几年做生意攒下的钱买的,从外面看并不大,实则里面却很宽敞,占地五十亩,里面是按四季的顺序分成了四个院子,每个院子里种的是同时令的花,另外还建了小舍供侍弄花草的花匠住。

花匠就是负责花草养植时栽种,除草,捉虫等一些粗活的人,而养花师并不亲自动手做这些活计,他们只负责花的温度,湿度,花的裁剪,塑形等精细的活。

康家的沁香园里也有自己的养花师,不过并不多,康知训夫妇在世时,很多精细的活计都是康知训自己动手的。

因为沁香园从未让外人进来过,所以这次康妍吩咐人将沁香园仔细收拾了一番,她要将家中的生意扩大,以后免不了要经常开放沁香园。

乔家三姐妹和乔少爷是最先到的,这让康妍有些意wài

,他们都是知府家的少爷姑娘,能来就已经是非常给她面子了,还来的这么早,让康妍对乔家人的教养再一次的佩服。

第二个来的是个穿白色儒杉,样貌清秀,身材中等的少年公子,小九一看到来人,眼睛一亮,忙上前躬身行礼后,才对康妍介shào

:"姐姐,这是我们书院新到的程先生,程先生很厉害的哦。‘‘

康妍屈膝行礼,‘‘程先生好,我家小九以后就蒙先生多多指点了。"

程先生抬头看见康妍清丽的面容,端眉修鼻,不禁脸上一红,忙不跌的还礼,‘‘姑娘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少凡是个好学生,教导他是我为人师应尽的职责。‘‘少凡是小九的名字。

是个有些迂腐的书生,康妍见他手忙脚乱还礼的样子,不禁莞尔。

程先生见康妍一笑,唇边梨涡乍现,映着秋日早上初升的阳光,整个人仿佛都蒙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康姑娘,我,我,不,在下程珉远,京城人士,以后在麻城府也要麻烦姑娘照应了。‘‘程珉远只觉得心口一跳,脱口而出,话说出口后,才发觉自己说的有些不合时宜,不禁闹了个大红脸,他对人家说自己的名字也就罢了,怎么能说让人家照应自己,他暗暗责怪自己失礼,抬眼见康眼仍微笑看着自己,知dào

她未生气,才松了口气。

康妍看着程珉远脸上一片红,怕他更难为情,强忍着没笑出来,应了一句:"以后先生如有需yào

康家帮忙的地方,尽管告sù

小九,虽说家里力量微薄,但我们姐弟一定会尽lì

。‘‘

程珉远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应下。

康妍正要请程珉远进去,却听到一声阴冷的哼声,‘‘康姑娘家不是卖花的么?我竟不知dào

,花市的规矩改了么?什么时候卖花还需yào

在门口笑着招揽客人了?"

康妍脸上的笑容一僵,转头望去,却见杜云澈正站在两步开外,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冷峻的在她和程珉远之间徘徊,身后是一脸尴尬的杜欣欣,一副想扯杜云澈又不敢的样子,只得扯扯嘴角对康妍露出苦笑得样子。

杜欣欣此刻心里正在暗暗叫苦,她打扮好正要出门,大哥杜云澈却站在了门口,神色淡漠得问她要去哪儿,待她说出要来康家时,他却丢下一句我送你过去,就转身走了,连抗议的机会都不给她。

天知dào

,大哥杜云澈是杜家的神一般的人物,和他们这些兄妹之间向来不亲昵,今日怎么突然想起要来送她?心中虽然纳闷,杜欣欣却不敢说不字,只得老老实实的跟在杜云澈身后出来了。

谁知dào

,才刚到人家康家门口,大哥就说出这么刻薄的话,这让她以后怎么面对人家康姑娘?

不说杜欣欣,却说康妍转头见到是杜云澈,再一反应他话中的意思,顿时一股火气就冒了出来,刚要反唇相讥,一道人影却突然站在了她面前。

‘‘你这个人真是没有规矩,说话这样无礼,请你跟康姑娘道歉!"

第49章 聚齐

杜云澈冷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书生,“你是那位?我和康姑娘说话需yào

你来指手画脚?”

程珉远脸色涨的通红,颤抖着手指向杜云澈:“你这人好生无礼,来人家家里做客却对主人这样没礼貌,真是,真是,嗯,没有风度,有辱斯文。”

康妍看程珉远的样子,觉得让他一个书生去跟杜云澈这样冷漠深沉的吵架,实在是难为他了,而且杜云澈的话确实让她十分恼火,她微微上前一步,对着杜欣欣说:“杜姑娘,乔家几位姑娘都已经到了,如果不嫌弃的话,让我的丫鬟先带你进去如何?”

杜欣欣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康妍,又抬头看看杜云澈,有些左右为难,她想先进去,却又不敢把大哥一个人留在这儿。

其实讨厌一个人对待他最好的方式就是完全无视他,可康妍到底不忍心杜欣欣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在日头下可怜兮兮的站着,只得淡淡的对杜云澈说道:“杜大少爷,我记得我并没有给您下帖子,请恕我们家地方小,放不下您这尊大佛,杜大少爷您请自便吧。”

杜云澈其实自话说出口后就后悔了,他也不知dào

怎么了,今天听说杜欣欣这个堂妹要来康家,鬼使神差的硬是想来送她,一路上盯着堂妹看自己的诡异眼神,一再告诫自己,或许是之前自己对康妍的态度有些冷漠,才让她对自己说话不客气,今日见了她一定和声和气的说话,可到了康家的沁香园门口,却发xiàn

康妍正巧笑倩兮的和一个陌生的男子说话。

为什么她对每个人都笑语嫣然,偏偏对他冷若冰霜?

那一瞬间,他感觉一股怒火直冲心田,不假思索的说出了那句刻薄的话。

杜欣欣听康妍话中的意思是不愿意让杜云澈进她们家的沁香园,心里既尴尬又害pà

,对于杜云澈这个大哥,她的感情十分的复杂,父母时常在她耳边提醒,让她多讨好杜云澈,他是下一代杜家的家主,讨好了杜云澈与她的将来有好处,可她这个大哥向来独来独往,冷漠寡言的,和家里一众兄弟姐妹都不亲近,她根本不知dào

从何处讨好,可今日他主动提出要来送她,杜欣欣觉得自己简直受宠若惊,尤其她的父母更是喜笑颜开,让是让她父母知dào

了她进了沁香园,大哥却没进去,不论什么理由,回去她都逃不脱父母的责骂。

杜欣欣红着脸对康妍福身下去道歉,‘‘康姑娘,你别在意,我大哥他人很好的,他,他……‘‘杜欣欣呐呐的不知该如何解释刚才杜云澈的话,连她都听出了其中的恶意,所以根本不知dào

该如何替杜云澈解释。

‘‘我道歉,刚才说的话确实不妥,我收回。‘‘杜云澈深吸一口气,也知dào

自己刚才说的话确实刻薄了,眼见康妍的眼里是一片怒气,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下去只会让她更讨厌自己,于是干脆利落的开口道歉。

康妍扯扯嘴角,‘‘杜大少爷,我给你一巴掌,然后再说我收回刚才那一巴掌,你能接受吗?"

杜云澈沉默了片刻,问:"那你想如何?"

康妍刚想说话,却听到一句戏谑声,‘‘哎呦,看来本少爷来晚了,怎么都站在门口呀,迎接本少爷吗?"

众人转头看去,却见苏宸靖一身月白色锦衣,一副偏偏浊世**佳公子的模样,笑嘻嘻的向众人走来。

想起今天请客的目的,康妍深吸一口气,先将杜云澈放在一边,她今日还有更重yào

的事情要做,她要卖出她养的花,更重yào

的是还要将她的月下蓝影拿回来。

‘‘苏少爷也到了,大家都里面请吧。‘‘康妍做了个邀请的姿势,示意小九先带着程珉远,苏宸靖等几个男子进去,让青梅带杜欣欣进去,而她自己要再等等卢绣儿。

杜云澈看康妍虽没再理他,可也没开口赶用他,想了想,也跟在苏宸靖身后进去了,程珉远因为不屑杜云澈的为人,一路上只和苏宸靖寒暄,苏宸靖摇着扇子,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一会儿功夫就和程珉远混了个面熟,杜云澈跟在两人身后,慢条斯理的踱着步子,两人不理他,他也不在意。

康妍没等多久,卢绣儿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来了,身后跟着的丫鬟怀里抱着个中型的红木雕漆刻牡丹花盒子,康妍的目光在那盒子上停留了片刻,才笑着招呼卢绣儿。

‘‘卢姑娘这是带了什么好东西来让大家见识?"

卢绣儿的口气中难掩骄傲之气,‘‘我家虽是卖药的,可勉强也有几盆花能拿得出手,听闻康姑娘养花技艺一绝,我从家里的花中带来一盆,让康姑娘过过眼,看看我养的怎么样?"

康妍笑了,‘‘那我可等不及要见识一番了。‘‘

二人口不对心的聊了几句,便到了康妍招待众人的院子。

沁香园里是按照四季的顺序来栽种和安排院子的,所以此刻众人所在的命名为秋的院子里种满了当下时令盛开的花,紫色的迷迭香,红色的木芙蓉,黄色的金花茶,紫红色的花烟草,粉色的大花惠兰……放眼望去,一片姹紫嫣红,令人眼花缭乱。

小九已经在和先到的乔家兄妹,苏宸靖,程珉远,杜云澈,杜欣欣等人介shào

各种花,康妍之前带他来过沁香园,这些日子又带着他学习认识了不少花,做些简单的介shào

是绰绰有余的。

‘‘哎呀,你怎么才来?"正听的有些无聊的乔家二姑娘乔丹如见卢绣儿来了,嘟着嘴抱怨道,见卢绣儿身后的丫鬟怀里抱着的盒子,眼睛一亮,‘‘你这是带了什么好东西,快让我看看。‘‘

卢绣儿拦住她,将刚才对康妍说的花又说了一遍,‘‘……你急什么呀,先看看康姑娘的花,再看我带来的不迟呀,否则我不是反客为主了。‘‘

乔丹如愿意来康妍家纯粹是为了苏宸靖这个平北侯家的公子,见卢绣儿如此说,想起苏宸靖来此是为了给家中祖母和母亲挑花,忙收起话头,在苏宸靖面前,她还是非常愿意展示自己温柔贤淑的一面的。

康妍微微一笑,装作没听见二人的对话,她也不愿意让卢绣儿现在打开盒子。

向青梅使了个眼色,青梅便笑着上前拉着乔家姐妹带着的丫鬟,道:"几位姐姐,我们姑娘特地为几位姑娘准bèi

了一份礼物,姐姐们先跟着我取如何?反正少爷姑娘们在此赏花,暂且不需yào

伺候,咱们去去就回,好不好?"

乔家的丫鬟看向乔家大姑娘乔丹云,见她点头,便跟着一起离开,姑娘们中,以乔家三姐妹的地位最高,她的丫鬟离开了,其他人的也便跟着离开,青梅顺口招呼那个跟在卢绣儿身后抱着盒子的丫鬟,‘‘这位姐姐也一起来吧,顺便歇歇脚。‘‘

小丫头抱着个盒子本来就挺沉的,这会已经觉得手臂酸麻,闻言可怜兮兮的看向卢绣儿,卢绣儿只叮嘱了句看好东西,便挥挥手许她走了。

第50章 将计

致勃勃的梳头打扮,衣服试了一件又一件,心里总不满yì

,好不容易打扮妥当,去了康妍的院子,却被守院子的丫鬟告知康妍一早就带着小九去了沁香园。

康佳气的直跺脚,这时才发xiàn

原来康妍一直都没告sù

自己请客的时辰,心里暗暗骂康妍狡猾,气她不等自己,可她也不敢耽误,只得自己跑到街上雇了辆车子往沁香园赶。

好不容易赶车的车夫找到了沁香园,谁知看门的却不让她进来,害她费尽了口舌,趁看门的老头不注意一溜烟的跑了进来。

‘‘妹妹怎么也不等等我就先来了,真是的。"本想朝康妍抱怨的康佳眼尖的看见了杜云澈正站在旁边,于是已经到了嘴边的抱怨就变成了娇嗔。

既然她已经到了,当着众人的面,康妍也不好发火,只撇了她一眼,淡淡的说了句:"今日我和小九是主人,自然要先来准bèi

一番。‘‘

康佳被她那一眼看得心里有些发虚,不知怎么得,自从那日康妍来她院子里说过昙花得时候,她总觉得康妍看她的眼光令人发毛。

见康佳不再说话,康妍也不理她,邀请众人去花圃赏花。

赏花时,康妍让小九负责向众人介shào

各种花的习性,自己借口先去看看茶点准bèi

的状况离开了一会,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康妍就回来了,这时苏宸靖已经挑好了四盆花,一盆花色粉白相间的福禄考,一盆大红的茶菊,一盆金黄色花萼,红色花心得金凤花,一盆紫红色球状千日红。康妍便请众人去凉亭里坐下休息,凉亭里已经备好了茶水和点心。众人坐下后,乔丹华脸上一片绯红,羞怯怯的对苏宸靖道:“苏少爷眼光真好,选的这四盆花寓意也好,都是老人家会喜欢的花。”苏宸靖挑挑眉,露出一抹俊朗的笑意,顿时让乔丹华的心如小鹿乱撞一般。“花养的还不错。”苏宸靖看向康妍,言谈间露出一抹意wài

,他第一次在花市见康妍,习惯性的**了两句,本以为会和京城遇到的姑娘一样,要么娇滴滴的,惊的花容失色,要么就趁机想攀上自己,但康妍的表现却不一样,她冷静自持,即使眼中露出一抹害pà

之意,却仍旧能面不改色的和自己对峙。他承认康妍引起了他的兴趣,第二次在乔知府的府上遇到,面对知府家的姑娘,她不卑不亢,面对卢绣儿的无礼,她毫不退让,当时她就想这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怎么会有这么多面?他一时兴起便顺着乔少爷的提议答yīng

了来康家选花,想进一步看看她是否还有其他的性情。第三次在城**到,他看到康妍倔强的站在雨中与杜家大少爷对峙,宁愿淋雨也不愿上他的车,他并不知dào

她和杜家大少爷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但是看到她在雨中瑟瑟的倔强身影,他发xiàn

自己竟然有些微的心疼。心疼?这种感觉在他过去十七年的生命里是个十分陌生的词,他从小养尊处优,每日听戏斗鸟,走鸡溜狗的,过的十分惬意,有喜欢的丫头就收了房,他后院的美人侍妾们跟他撒娇,哭的梨花带雨的,他都是随意的哄哄,甩张银票过去就是了,从来没有真zhèng

心疼过谁?可现在他竟然在一个只见过三次面的女孩身上感受到了心疼这种感觉,苏宸靖觉得自己一定是不正常了。可鬼使神差的,他还是来康家选花来了,看见康妍笑语嫣然的站在门口,他顿时觉得心情十分的平和,这种感觉是以前前所未有的。康妍微微一笑,“苏少爷觉得好的话,记得帮我们宣传。”完全一副

谈生意的模式。

康妍的心里对于苏宸靖始终没有太好的印象,虽然那日借了他的车避雨心里感激他,可还是觉得他们不是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人,这样的人还是莫要深交的好。

苏宸靖笑容微敛,因为康妍话中的敷衍和客气,他的好心情打了折扣。

一旁一直关注着他的乔丹华见他只顾和康妍说话,却对自己的话爱答不理的,咬了咬嘴唇,脸上快速闪过一道不豫之色。

早就等的有些不耐烦的卢绣儿听了康妍的话,撇撇嘴道:"苏少爷真是少见多怪,这样的花也能叫好,您应该去杜家花行看看,人家杜家养的花才真的是真zhèng

的好,杜大少爷也在,您说是不是?"

杜云澈正因为刚才的失言得罪康妍而心中暗暗懊悔,此次不敢冒然同意卢绣儿的话,闻言只是笑笑,慢条斯理的说了句:"我觉得康姑娘家的花挺好。‘‘

康妍有些诧异的看了杜云澈一眼,难得这个家伙还能帮她说句话,算他识货。

卢绣儿则不高兴了,手里的帕子都快被揉烂了,愤愤的在心底暗骂了几句,想起自己的打算,心里又高兴起来,抬头看康妍:"近日我在花市里常常听人说康家姑娘养花手艺好,手上还有稀世珍花,怎么今日看到的都是普通的花,不是康姑娘不舍得拿出来给大家欣赏吧?"

康妍一副谦虚状,‘‘不过是外间的人胡乱传罢了,卢姑娘怎么能听信这些传言?"先是讽刺了卢绣儿一句,才接着道:‘‘我手上哪里有什么珍贵的花种,不过只有一盆唤做月下蓝影的昙花而已,上次在乔府不是给大家都看过了,所以今日就没再摆出来。"

不是没摆出来,只怕是再也摆不出来了,卢绣儿心中不无得yì

的想着。

说起月下蓝影,一直没说话的乔丹云忍不住赞了句:"康姑娘的那盆月下蓝影真的是珍品,康姑娘也打理的好。‘‘

乔家少爷也跟着夸奖了一番。

见铺垫的差不多了,卢绣儿轻掩着嘴笑道:"哎呀,说起昙花,前些日子我偶然间也得了一盆昙花,那日听康姑娘说这淡蓝色的昙花最难得,可巧啊我得得这盆也是淡蓝色的,我忍不住拿来想和康姑娘的月下蓝影放在一起比比,看看我这个不会养花的调理的到底如何?"

她心里知dào

康妍肯定拿不出昙花来,哼,她就是想看康妍出丑,拿不出昙花来她就得有合适得理由,否则她就是轻视在场的客人,这些人里既有知府家的少爷姑娘,又有京城的侯爷世子,还有杜家的少爷,哪个都不是她康妍能得罪的。

如果她说昙花丢了,众人心里要么不信,认为她是找托词,要么就要怀疑好好的一盆花怎么会丢,肯定是康家内院管理的松懈,不定进去了什么小毛贼,康家只有长姐幼弟,这要是进去个什么人的话,那康妍的清白可就说不清楚了。

越想越得yì

,卢绣儿便忍不住催促康妍。

康妍微笑不动,‘‘我的那盆月下兰影在座的都见过,不如卢姑娘先让我们开开眼界,看看你的这盆花,等赏完了你的花,我再去拿我的月下蓝影,如何?"

心里认定康妍只是在拖延,反正早拿晚拿都是要拿的,卢绣儿点点头,"如此也好。"

说罢,吩咐抱着盒子的丫头将盒子放在桌子上,起身亲自打开了盒子,正准bèi

向众人炫耀一番,盒子一掀开,她却呆住了,不可置信的尖叫道:"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

第51章 就计

随着卢绣儿的一声尖叫,众人扭头去看,只见红木雕花的盒子一打开,一株已经枯萎的昙花呈现在众人的面前,叶子已经发蔫,无力的低垂着,花朵却已经干枯的看不出颜色。

“啊,怎么会这样?”卢绣儿不敢置信的尖叫了一声,脸涨的一片通红,早上出门的时候她看着丫头将开的正好的昙花放在了盒子里,怎么可能这么半天不到的功夫就已经干枯了?

想着刚才自己夸下的海口,卢绣儿顿时恼羞成怒,反手就给了原本捧着盒子的丫鬟一巴掌,“贱婢,说,是不是你动了手脚,好好的花怎么会枯萎了?”

那丫鬟吓的瑟瑟发抖,哭着分辨道:“姑娘,不是奴婢,真的不是,这花就一直没有离开我,奴婢也不知dào

这是怎么回事?”

卢绣儿不信,“没有离开过你,怎么会成这样?”小丫鬟呐呐的摇头,“奴婢也不知dào

。”

卢绣儿还欲再发火,却听到呲的一声笑,苏宸靖脸上一片戏谑之色,“卢姑娘果然不是自谦,看来真的不会养花,啧啧,真是可惜了,好好的一盆花就这么给死了,真是暴殄天物,不过,卢姑娘也真是的,既然花都已经枯了,做什么还拿过来给大家看。”

卢绣儿被苏宸靖的一番话说的无法辩解,陡然间想到康妍的丫鬟曾经拉过她的丫鬟离开,便恼火的看向康妍,“你说,是不是你派人在我的花上做了手脚?”

康妍脸色一沉,“卢姑娘这话好没道理,我请大家来做客是为了什么,你也知dào

,怎么可能会在客人的花中做手脚,这不是打我康家的脸么,这要是传了出去,以后谁还敢来我家买花?卢姑娘还请慎言。”

乔丹云也为康妍说了句中肯的话,“这花都已经干枯到了如此程度,可见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卢姑娘才来园子里多久,什么样的手脚能让一盆花瞬间干枯成这样?”

卢绣儿被说的哑口无言,却突然想到反正这是康妍的花,自己也没有喜爱到非它不可的地步,自己主要的目的是不想让康妍痛快而已,现在花枯萎了也好,她不能拥有这盆花,康妍就更没有可能了,她永远也不能拥有这盆花了。

一想到此,卢绣儿的心情又瞬间由阴转晴,她看了看盒子里的干枯的昙花,又撇了撇康妍,面上仍故yì

装作一片恼怒的样子,“哼,什么破花,让本姑娘这样出丑,不要也罢。”嘴上说着,一挥手,将盒子打翻在地,只听一声清脆的哐啷响,浅白瓷刻山水花纹的花盆成了碎片,干枯的昙花倒在了一片碎片之中。

“卢姑娘这是做什么?花即便枯萎了也不能说打碎就打碎呀。”康妍皱眉,吩咐青梅赶紧打扫收拾,“…….把花清理出去,碎片扫干净,这么多人在这儿,别扎破了脚。”

卢绣儿掩住心中的得yì

,下巴微抬,对着康妍道:“既然我的花看不成了,还是看康姑娘的花吧,康姑娘把你那盆月下蓝影请出来让我们再欣赏一番,如何?”哼,就不相信你拿得出来。

康妍起身,笑道:“自当满足卢姑娘的愿望。“又向众人解释:“大家稍等一下,我亲自去取。”说罢走出凉亭,往前走了一截,转过弯后,见左右无人,提起裙子快速的往前小跑了一截,到了一排矮小的房子前,青梅正在左右张望,看见康妍来了,忙迎了上来。

“让你准bèi

的东西准bèi

好了吗?”跑了一段路,康妍有些急喘。

青梅点头,“都在房子里,姑娘进去吧,我在门口守着。”

康妍平复了一下呼吸,推开门进去,桌子上放着一个红白相间的浮雕圆筒花盆,花盆里已经放满了大半盆的土,旁边放着的正是已经干枯月下蓝影。

康妍走上前,将月下蓝影放入花盆中,埋好土,然后用力咬破指尖,往已经干枯的花上滴了两滴血。只见淡金色的光芒一闪,原本已经干枯的花瓣渐渐的抬头舒展开来,淡蓝色的花蕊也向上擎了起来,花朵下的发蔫的叶子也渐渐恢复了水嫩油绿,一眨眼的功夫,原本的月下蓝影又回来了。

看着这一幕,康妍松了口气,笑容浮上眉梢,“还好,来得及。喂,凌靖你在吗?”

淡蓝色的花瓣微微抖动了一下,却不见凌靖的身影出来,康妍又唤了一遍,才听见凌靖有气无力的声音:“那个该死的卢绣儿,这么些天也不给我浇点水,耗费了我好多体力,刚才又让花瞬间枯萎,现在我能力耗损的厉害,要继xù

闭关修liàn

。”

康妍知dào

他仍在,只是要重新修liàn

,彻底放下心来。

而在凉亭中等着的一众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聊,唯有两人闲不下来,一个是康佳,在座的这些人除了杜云澈和苏宸靖她见过外,其他的她都不认识,但看他们的穿着也知dào

是非富即贵,她一直使眼色让小九介shào

给她认识,可她的眼都快抽筋了,小九还是一点动作都没有,无奈之下,她只有靠自己,努力的去迎合别人闲聊的话题,但她懂的实在有限,有的话接的乱七八糟的,反倒闹了笑话。

另外一个是卢绣儿因为,她一门心思的等着看康妍的笑话,根本无心和其他人聊天,只是有些着急的徘徊着,嘀咕了句:“怎么那么久还不回来?不会是不想给大家看吧?”乔丹如被她转的头晕,拉了她坐下,“你急什么,一盆花而已,还非要今日看到啊。”卢绣儿抿抿嘴,没有说话,总不能说她深信康妍拿不出来,想看她早点出丑吧。“来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杜欣欣眼尖的看到康妍捧着一盆花缓缓走来。众人扭头一看,只见一位白衣丽人捧着一盆红白相间的花盆,盆中油绿的叶子,淡蓝色昙花正静静盛开,随着丽人的移动而微微颤动,形成一幅流动的美景,让人赏心悦目。卢绣儿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喃喃地道:“不可能,不可能,明明…….”“明明什么?”康妍含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卢绣儿啊了一声,吓的后退了一步,瞪着眼睛看向康妍,颤抖着手指向月下蓝影,话说的有些不利索,“呃,我是说,怎么,怎么换花盆了呀?”康妍将花摆在桌子上,叹了口气道:“说起来其实是家丑,前些日子我没在家,家里的丫鬟就浇水浇多了,花眼看着就不行了,丫头们怕事,就将花藏了起来,换上了一盆看起来差不多的绣球花,花盆和花的颜色都是一样的,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这不,我佳姐姐去了就没认出来,还以为是那盆月下蓝影呢。"

康佳听到此处,脸色有些不自在,装模作样的把精力集中在昙花身上,装出一副认真赏花的样子。

康妍见了,也不揭破,笑着继xù

说:"可这毕竟是我精心养的花,我回来后就发xiàn

了不对,惩罚了两个丫头,将花找了出来,重新换了土和盆,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养过来。"

卢绣儿的脸一会青,一会紫,听了康妍的话只觉得一股火气直冲头顶。

第52章 互咬

怒气冲冲的从康家回来的卢绣儿一到家,就将卢府的二管事卢亮找来了,大发了一通脾气,“…….你办的什么好事,不是给我拍胸脯保证那是真的月下蓝影吗?怎么会是盆绣球花?真是饭桶,难道你连绣球花也不认得?害的本姑娘出了好大的丑,你也就这点办事的能力吗?”

卢亮心里暗暗叫苦,却又不敢辩解,憋了一肚子的火,出来就叫了几个人去了花街,找到正躺在温柔乡里做美梦的康四郎从床上坐起来就一顿暴打。

康四郎正搂着美人睡得香甜,突然被人揪起来扔在地上,拳打脚踢随之而来,他被打得措手不及,只能一边抱紧脑袋,一边嚎叫着救命。

卢亮感觉到气出的差不多了,才叫停了手,上前恨恨的踢了康四郎一脚,“好你个康四郎,竟然耍弄我。”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康四郎抬起头来一看是卢亮带人打的,莫名其妙的问:“卢爷,咱们有事好商量,您这是做什么,莫名其妙的就带人打我一顿。”

对于这个卢爷,他本来并不认识,自从上次康知训夫妇的葬礼上,族长说要将他逐出族谱,回去后他爹娘去求了族长几次,族长才松了口,让他平日里只要不在村里生事,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的当做不知就是了。

不能在村里待,康四郎便从父母手里要了些银钱,整日里在城里混,喝个小酒,听个小戏,没钱了就去小偷小摸一把,日子过的还挺逍遥。

有一天他刚从小酒馆出来,就被这个陌生的卢爷给堵住了,说要同他做笔大生意,只要他能想办法偷到康妍那丫头养的一盆昙花,就给他一千两银子。

一盆花就能换这么多银子,这简直是从天而降的好事,康四郎不假思索的就答yīng

了,可怎么拿到那盆昙花呢?康妍那丫头肯定不会让他进门的,康四郎琢磨了半日,盯上了大嫂朱氏,朱氏精明,心眼又多,而且康佳在城里,两人里应外合应该没什么问题。

康四郎盘算一番,找上了朱氏,以三百两的价格与朱氏达成了协议。

朱氏果然没让他失望,不过两日的功夫,就弄到了手,他交给了卢爷,除去给朱氏的三百两,轻轻松松得了七百两银子。有了这七百两银子,他回家给了父母一百两,剩下的足够他逍遥许久了,是以这些日子他经常流连于花街柳巷,过的十分舒心。

因此他认定这位卢爷是他的贵人,现在贵人却带人来揍了他一顿,他虽然生气,却不敢发火,只得陪着笑脸。

卢亮摸了摸脸上的八字胡,冷笑:“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当初我要的是昙花,你小子好胆量,从哪里弄了盆破绣球花就来糊弄大爷我,我看你是我的不耐烦了?”

“绣球花?”康四郎诧异的问,“怎么可能,明明是昙花?”卢亮恼怒,上前又给了康四郎一脚,“你还敢狡辩,我们家姑,”话到了嘴边,意识到不妥,硬生生转成了:“我们家主子已经去检查过了,根本不是昙花,不过是盆绣球花。”

康四郎有些懵了,看卢爷说的那样肯定心里开始犯疑了,难道是朱氏骗了他,他每日里游手好闲的,哪里认得那么多花,尤其是月下蓝影这样稀奇的花,只是将卢爷描述的花盆的样式,花的样子大概告sù

了朱氏。

他脑子转的快,看卢亮的样子只怕今日不能善了,忙从地上爬起来,搓搓手,腆着笑脸说:“卢爷息怒,这次是我大意了,要不您再给我次机会?我这次肯定给您办的妥妥的。”

卢亮摸着一边的胡须,斜睨了他一眼,冷笑:“没有机会了,我们主子恼了,暂时不想要那盆花了,一盆破绣球花也值得爷花那么多银子?康四郎,你欺骗爷在先,也别怪爷不厚道,把银子给爷还回来吧。”

“什么?”一听要银子,康四郎急了,下意识的捂住腰间,喊道:“卢爷,您不能这样,再给我机会,我肯定让您满yì

。”“晚了。”卢亮一挥手,立kè

有人上前摁住康四郎,把荷包夺了去交给了卢亮,卢亮打开荷包数了数里面的银票,见少了很多,以为是康四郎已经花去了,又给了康四郎一脚,“呸,爷也不让你还已经花完的了,算是便宜你了。”说罢带着一群人扬长而去。

又被踹趴下的康四康在地上**了片刻,既愤nù

又心疼,愤nù

朱氏的欺骗,心疼那么多银子一下就都没了,越想越难过,突然间想到了给朱氏的那部分银子,立kè

从地上爬了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就往康家村赶。

“哎呦,四郎,你这是怎么了?又跟谁打架了?”康四郎回了村,也不回他家,直奔康大伯家的破屋,一进门就遇上了大伯母柳氏,见他脸肿的跟猪头似的,柳氏惊讶的问道。

康四郎遮遮掩掩的捂住脸,嘴角疼的直抽抽,也不回答柳氏的话,只问朱氏在不在,“…我找大嫂有事。”

柳氏指了指康大郎两口子的屋子,“你大嫂在屋里做针线呢,找你大嫂做什么?”

康四郎也不回话,捂着脸就进了康大郎的屋里。

小叔子找嫂嫂做什么?看着康四郎的背影,柳氏狐疑的悄悄跟了上去。

康四郎一进门就抱怨朱氏,“大嫂,你也太不厚道了,偷不到昙花就偷不到呗,做什么用一盆破绣球花骗我?”

朱氏一听,心里顿时有些发虚,当时康佳找到她,说她们拿得是盆绣球花,她还提心吊胆了两日,后来见没什么动静才放下心来。

谁知刚过了两日,康四郎就寻了来,她心里发虚,不敢直视康四郎,只呵呵笑道:“四郎,你说什么绣球花,我怎么听不懂?”

康四郎十分气愤,“大嫂别和我装糊涂,人家主家找来了,说咱们给的根本不是昙花,只是一盆绣球花。”

“不可能,明明那丫头屋里就只有那盆花符合你说的样子。”朱氏辩解道。

康四郎一挥手,“我不管大嫂事先知不知dào

,反正人主家找来了,让咱们骗了他,让把银子还回去呢,你看看我,就是被她们打的,大嫂,把我给你的一千两银子还给我。”

朱氏听了自然不依,银子到了她手里就是她的,万没有再还回去的道理,“……四郎,你这样可不对,我给你的花可是符合你的样子,咱们可是事先说好的,我又不懂什么昙花不昙花的,你不能反悔啊。”

“这不是反悔,这是人主家反悔,我懒得跟你说,把银子拿出来就是了。”康四郎不耐烦的说。

“没有了。”朱氏更干脆。

康四郎狐疑,“没有了,这才几日,你就花完了?”他撇了撇嘴,明显不信朱氏的话,“大嫂唬我的吧,我这就告sù

大伯母去,你藏私房钱,还不是一点。”说罢,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朱氏急了,要是让婆婆知dào

她藏私房钱,这些银子她一分也留不下不说,还少不了一顿责骂,“你等等。”她忙开口喊住康四郎。

康四郎站住,回身看她,“大嫂这回有银子了吧?”

朱氏咬牙,“我没有那么多,你给我的银子我还给了康佳那丫头八十两,我手里现在只剩下五十两了,多了一文也没有。”五十两?骗鬼啊,康四郎明显不信,还要再开口威胁一番,一道微胖的身影快速的闪了进来,抓着朱氏的头发就打了一巴掌,嘴里骂道:“好你个小贱妇,你公公和大郎读书要银子,家里翻盖房子要银子,你手上有银子不拿出来,竟然还敢藏私房钱,看我不打你。”

第53章 请走

柳氏在门外将康四郎、朱氏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听到朱氏藏了那么多私房钱,现在还要拿出一百两给四郎,顿时气的冲了进来,抓住朱氏一顿好打。

“我说怎么最近家里总有股肉味,说,是不是你这个馋嘴的贱人瞒着家里人,偷偷买了好吃的?”柳氏一边打一边骂。

朱氏心道糟糕,一边躲着柳氏,一边喊道:“娘,你先听我说,我不是要藏私房钱,这不是还没来得及交给你吗?”

听到要交给她,不管朱氏说的没来得及是真是假,柳氏先住了手,一脸的狐疑,“你会有这样好?”

朱氏不敢辩解,却也不敢说不交,她心里很明白即使她不交,过后婆婆也有办法让大郎交给她,还不如她主动上交,兴许还能留点。

这么想着,朱氏朝柳氏使眼色,示意她康四郎还在,等打发了康四郎她再交钱。

柳氏大马金刀的往椅子上坐了,看着康四郎,“四郎,我不管你和你大嫂之间有什么交yì

,但这交yì

向来都是银货两讫,可没有过后反悔的道理。”

康四郎急了,刚才本来朱氏已经答yīng

了要给他一百两,现在听柳氏的意思是一两也没有了,他心一横,吓唬柳氏婆媳二人:“大伯母,那侄子只好对不住你们了,您要是不给,我就只能让主家自己来找你们要了,您也看到我这副样子了,这要是让主家自己上门来…….”

柳氏婆媳二人对视一眼,说实话,康四郎目前这幅样子确实挺吓人的,柳氏伸出一个指头,“刚才你大嫂也说了,就剩下五十两了,多的一文也没有。”

康四郎撇嘴,“大伯母打发叫花子呢,我身上的银子都被主家派人搜走了,人家可说了,最少还得再给一百两,剩下的就当给咱们的跑腿费了,所以,一百两,一文都不能少。”

柳氏吃不准朱氏手里到底还剩下多少,不好接话,只拿眼斜睨朱氏。

康四郎见朱氏犹豫不决,知dào

她手里肯定还有,作势站起来往外走的样子,“我这就去找主家。”

朱氏一慌,咬牙应下,“好,一百两就一百两。”跺了跺脚,弓着身子去墙脚的小洞中抠了会,掏出个蓝色的布包,背着二人,从里面数出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康四郎,“诺,就这些。”

康四郎接过银票,确认没有问题,心满yì

足的走了。

康四郎前脚刚走,柳氏一把将朱氏手中的布包抢了过来,“都拿来吧,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你还敢藏私房钱。”

朱氏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里暗暗庆幸还好自己没有把银票放在一起。

柳氏数清了银票,见只有六十两,怀疑的问朱氏:“怎么就只有这么点了,你不会还有吧?”

朱氏心里一紧,连连摆手,“没了,都在这儿了,其余的都给大郎花用了。”

“你个败家的娘们,这才几日就花了六十两,”柳氏骂了一顿,想起朱氏说的康佳手上还有八十两,吩咐朱氏:“你进城一趟,把佳儿那丫头给我叫回来,让她把银子也都带回来,一个个儿的都翅膀硬了,都敢攒私房钱了。”

朱氏听到婆婆不再纠结于自己的银钱,松了一口气,当下收拾了收拾就进了城。康佳听说了柳氏叫她回去的原因,脸色变的很难看,抱怨朱氏,‘‘大嫂做事怎的这样不小心。‘朱氏的心情同样糟糕,没有心情去哄康佳,只催促她快些收拾银两,跟她一块回去。康佳有些不情不愿的,正琢磨着扣下点,回去跟柳氏撒撒娇是否可行,康妍却来了,身后跟着捧了个四色礼盒的青梅,以及捧了两匹布料的杏花。康妍脸上笑意盈盈,对康佳和朱氏两人不太好kàn

的脸色视而不见,‘‘大嫂应该是来接佳姐姐的吧?‘虽是疑问,却没等朱氏答话,康妍接着道:‘怎么来接姐姐也没事先告sù

我一声,说起来真是不好意思,姐姐在这儿陪来我许久,想必大伯父,大伯母心里一定十分想念姐姐,不过怜惜我,不好来接姐姐,连累姐姐中秋节也没能和家人一起团聚,眼看这就要重阳节了,我正盘算着什么时候送姐姐回去和大伯父大伯母团聚呢,大嫂就来了。‘‘康佳一听康妍话里的意思是要送她回康家村,再也不回来了,顿时就急了,她只是回去给柳氏送银子,可没打算回去住,再说家里现在一家人窝在一起,挤都挤死了,她才不要回去。可康妍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上前热情的拉着朱氏的手,‘大嫂来的正好,我给大伯父,大伯母准bèi

的重阳节礼就烦大嫂带回去吧,哎呀,瞧我这记性,里面有匹布料,颜色最趁大嫂,大嫂过来看看。‘说罢,吩咐杏花,‘……把布料放在桌子上,你去帮佳姑娘收拾东西。‘康妍从布料中拿出一匹浅红色绣蝶恋花图样得织锦布料,颜色鲜艳,图样生动,‘大嫂穿上这料子做得夹袄一定很漂亮。‘朱氏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布料,她盘算着她需yào

给康知训夫妇服大功,等明年开了春正好出孝期,穿上这料子做得夹袄正合适。她得手小心翼翼得在布料上抚摸着,心神全都被布料吸引住了,根本没注意康妍吩咐杏花帮康佳收拾东西。‘妹妹觉得我穿这布料好kàn

?这一匹布料都送给我了?‘朱氏有些不敢相信得问。康妍点头,‘是啊,大嫂皮肤白,穿这个肯定好kàn

,若大嫂不喜欢,我让她们重新换一匹也行。‘朱氏摇头,‘不,不用,就这个,我很喜欢。‘杏花得了康妍得吩咐,将康佳的东西三下五除二就打包好了,康佳急的脸色发白,几次想说话,无奈康妍和朱氏聊的正欢,根本没听她说话。眼看着东西都收拾好了,康妍吩咐人去准bèi

马车,康佳一把拉住康妍的手,语气急切的说:‘‘妹妹,反正我回家里也没什么事,过两日还回来和妹妹作伴,咱们姐妹一起也好有个伴。‘就是不想要你这个伴,康妍不动声色的将她的手拿了下来,‘姐姐这话说的不对,回家里怎么能没事?大伯父家里新搬了家,正是需yào

人手收拾的时候,再说姐姐整日里陪着妹妹,却无法对父母尽孝,这知dào

的说是姐姐爱hù

妹妹,不知dào

的还不定以为姐姐是个不孝女儿,嫌贫爱富,自己住在城里,却留父母在乡下受苦。因此,这趟回去,姐姐就安安心心的在大伯父,大伯母面前尽孝,我这里你尽管放心就是了。‘康佳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红,也不知dào

是羞的,还是气的。朱氏则一门心思的留恋着她的布料,压根没有帮康佳说话的打算。康妍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吩咐人帮忙抬了行礼,又让康佳,朱氏姑嫂二人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往康家村而去。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康妍拍了拍手,终于送走了。‘‘姑娘,你说她以后要是还回来怎么办?‘杏花一脸担心的说。旁边的青梅戳戳她的脑袋,‘你笨呀,没有姑娘的吩咐,守门的人能放她进来呀?‘就是这个意思,康妍笑眯眯的,施施然走回院子,准bèi

去看看凌靖那家伙休养的怎么样了。

第54章 撞见

金秋送爽,丹桂飘香,每年的重阳节,人们都纷纷走出家门,登高,赏菊花,喝菊花酒,吃重阳糕。

今年麻城府的重阳节更是热闹,因为官府将今年秋季的赏花会设在了重阳节当日,并独树一帜的将本次的赏花会主题设定成了赏菊花,既符合赏花会的主题,又应了重阳节的景。

杜家仍是这次赏花会的承办商,早在九月初,杜家就公布了本次赏花会的规则,各个商家摆出的菊花最后以新巧,高贵,珍异六字来评分,最后评出得分最高的菊花由杜家出高价买下,进贡到宫里供皇上和各位娘娘欣赏。

康家以前每次也参加赏花会,不过康知训没有什么野心,一直保持着低调的原则,选上一两种品相还不错的花交过去,也不在意最后评比的结果。

康妍想争取第四季的赏花会,甚至明年春天的斗花会,她就要借这次的赏菊会让康家花铺的名气先宣传出去,因此,对于要交到这次赏菊会上的花,康妍十分慎重,在八月下旬就开始琢磨。

斟酌了又斟酌,她最终选了三盆菊花,一盆花色复色的雪菊,名唤二乔,翠绿的叶子衬托着,每朵花都是由两个半圆组成的,一个半圆为雪白色,一个半圆为粉色,两种颜色互相映衬,细长的花瓣如娇嫩的少女向外舒展着,如盛装的花仙子一样妩媚动人。

另外一盆名唤“白马追凤”,白里透黄的花瓣细长细长的,黄里透红的花蕊,花的左边雪白像白色的骏马,右边金黄的像一只五彩的凤凰,一白一黄,煞是好kàn



最后一盆叫“胭脂点雪”,大红色的菊花球向上擎着,每个花瓣都娇嫩的如少女脸上的胭脂一样,格外的娇美。杜家将此次赏菊会的地点仍就设在了他们的香溢苑,因为是第一次以参展商的身份参加,康妍一大早就带着小九到了香溢苑。由于这次赏花会的主题只是赏菊花,因此杜家将香溢苑新盖的两个空院子打通都用上了,一进院子,到处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菊花,门前廊下更是挂满了菊灯,香气四溢,沁人心脾。

每个参展的花商都有一个帐篷,商家也可以摆出其他的菊花品种,供游人欣赏,购买。

因为重阳节有簪菊花的习俗,所以基本上每个参展的商家都会摆上其他的菊花品种,这可是卖花的大好时机。

康家的帐篷里除了摆菊花外,康妍还特地准bèi

了重阳糕,向游人赠送。

找见自家的帐篷,康妍才发xiàn

她家的右手边上就是杜家的帐篷,杜家事承办方,他家的帐篷在第一位,看着杜家连成一片的几个大帐篷,她皱了皱眉头,问花铺的李掌柜:“以前咱们家的展位也这么靠前么?”

李掌柜摇头,笑的合不拢嘴,“以前咱们家的帐篷都在后头,这次咱们运气好,有了这么个好展位,今天的生意肯定好,我待会再让伙计多取些花来。”

康妍抬眼看见杜云澈一身蓝色锦衣,站在菊花从中,背着双手正和身边的人吩咐事情,脸上的表情认真严肃,她不禁想起她和杜云澈就是在这香溢苑中认识的,两人情浓时,他也曾带着自己来这儿赏过花。

仿佛感受到她的视线,杜云澈抬头看见了她,向她点头致意。

康妍顿了顿,也向他点了点头,转身进了自己家的帐篷。

杜云澈微微愣了会,却听到身后一道威严的声音:“那就是你看上的丫头?”转身看到父亲杜常海站在身后,正看着旁边康妍刚才站的地方。

杜云澈沉默,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长的不错,就是家世太低了些。”杜常海丢下一句话走了。

杜云澈站在原地,看着康家的帐篷,一脸的深沉。

赏菊会刚一开始,人流涌动,人山人海的,位置好果然不一样,康家一会儿工夫就卖出了十几盆花,喜得李掌柜直搓手。

小九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大的赏花会,看什么都稀奇,康妍索性放他出去自己转转再回来,她在帐篷里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伙计卖花,偶尔遇到贵妇人来,康妍也会亲自接待,解说,苏宸靖也来她的帐篷里转了转,还没说上话,乔家兄妹也来了,约了他一起去赏花。

估摸着时辰,评菊会快开始了,康妍便起身去了评菊会的院子。

评菊会在杜家平日里接待等级较高的客人赏花休息时用的院子,里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典型的江南园林的风格,不过由于要办评菊会,原来院子里放置的花木盆景全都移走了,换上了各式各样的菊花。

此次的评判主要是由杜家出面邀请的麻城府当地的名人,如乔知府,南山书院的院长颜和卿就是本次的评判人。所有参加评选的菊花都摆在院子里,供游人和评判欣赏,为了公平期间,每盆菊花都只标上名字和代号,并不透露是哪一个商家的,评判欣赏完后,共同投票,最后选出得票最高的菊花。

康妍去的时候,各位评委才刚刚入场,准bèi

赏花,她便知dào

自己来的有些早了,既然来了,索性在院子里走走,欣赏一下各家来参展的菊花。

信步走在菊花的海洋里,康妍的心情渐渐放松起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处假山前,因贪看假山上摆着的菊花,她准bèi

转到假山后,刚走到转角处,却听到一阵嘤嘤的低泣声,康妍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乔姑娘,别哭了,让人看见不好,我还有事,先行一步离开。”一道略带磁性的男声响起,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不耐烦。

是苏宸靖的声音?本想转身离开的康妍站在原地,不知这位乔姑娘是哪一位?乔丹如还是乔丹华,康妍心里觉得肯定不会是乔丹云。

哭泣声稍停了下,听见一阵衣服婆娑的声音,然后一道娇娇弱弱的女子声音响起:“苏少爷,我自幼命苦,身边连个替我打算的亲人也没有,跟在祖母身边更是小心翼翼的,我,我,苏少爷不要我,是不是因为这个嫌弃我?”

是乔丹华的声音。

两个人她都认识,康妍觉得还是早些离开的好,免得遇上了尴尬。

苏宸靖此刻心里正不耐烦,来赏个菊花而已,怎么莫名其妙的就遇上了乔家三姑娘,一脸娇羞的说愿意一生伺候他。他是喜欢美女不错,但在他以往的经lì

中,他一直都分得很清楚,什么样的女人能碰,什么样的不能碰,像乔家姑娘这样的,就不能碰,搞不好会扯出一系列的麻烦。

他以为他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可乔丹华却哭哭啼啼的不肯走,他已经快压不住火气了,只能不耐烦甩开乔丹华扯住的衣袖,:“乔姑娘,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孤男寡女的在一起不好,我先走一步了。”

说罢,转身就走,刚转过假山,却看到了一抹纤瘦的身影,他不禁愣住了。

康妍有些尴尬的扯扯嘴角,想说巧合,她不是故yì

偷听的,又觉得说出来更尴尬,她不由想就这样走掉会不会比较好。

假山后的乔丹华还沉浸在被苏宸靖拒绝的哀伤中,见苏宸靖转身离开,她急切的奔了出来,看到苏宸靖站在哪儿,她一咬牙,顾不得羞耻,上前从背后抱住了苏宸靖,"苏少爷,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因为苏宸靖的背影正好挡住了乔丹华的视线,是以她并没有看到前方的康妍。

苏宸靖的脸一下子黑了。

第55章 意外

苏宸靖抠开紧勒在腰间的手,冷声道:"乔姑娘,我想我刚才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以后不要这样了,让人看笑话不好。"

手被甩开,乔丹华的身子一侧,看到了站在苏宸靖正前方的康妍,原本娇弱凄楚的脸顿时僵住了,片刻,脸色涨的通红,也不知dào

是因为被康妍撞上觉得尴尬,还是觉得羞恼?

这种情况下,康妍觉得自己说什么都不合适,便抿了抿嘴。

乔丹华的脸一会红,一会青的,看看康妍,又看看黑着一张脸的苏宸靖,突然一咬牙,猛地冲向了假山,砰的一声,额头撞在了假山的石头上,鲜血瞬间流了下来。

她的举动太突然,无论是康妍,还是苏宸靖,都没有反应过来,待二人反应过来时,乔丹华已经躺在地上,不醒人事。

"哎呀,乔姑娘,你怎么样了?"康妍反应过来,快步走到乔丹华身边,,扶起她。

苏宸靖的脸色铁青,他觉得乔丹华如此做摆明了是陷害他,可仍就是上前试了试乔丹华的鼻息,‘‘她没事,就是昏过去了而已。‘‘

康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康姑娘,麻烦你照顾下乔姑娘,我不方便在此留着,就去前头寻两个人过来帮你。‘‘苏宸靖请康妍留下照顾乔丹华。

康妍知dào

他的意思是要避嫌,要是让乔家的人知dào

了,乔丹华因为苏宸靖撞破了头,不管真实原因是什么,苏宸靖都说不清楚,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帮苏宸靖这个忙,反正现在她也不好这么走开,于是点点头,‘‘嗯,你让我的丫鬟去唤乔三姑娘的丫鬟过来。‘‘

待乔丹华的贴身丫鬟过来后,康妍只说乔丹华不小心跌倒了,碰在了假山上,乔丹华的贴身丫鬟叫可儿,她正因为便寻不着自家姑娘而着急,如今见乔丹华磕破了头,心里十分害pà

,知dào

回去自己免不了一顿责罚。

康妍让青梅和可儿平合力将乔丹华移到最近的供客人休息的房间中,看着可儿一边抹泪,一边将乔丹华脸上的血迹收拾干净。

‘‘你去寻你家大姑娘,就说你们姑娘不小心跌倒了,请她带人来接你们姑娘或者请大夫先来看看。‘‘康妍见她收拾干净了,光顾得抹泪,只好开口吩咐,这主仆俩得性格,真的是像及了。

既然她已经参与到了这件事里来,现在于情于理,她都不好在乔丹华醒来之前离开,康妍有些无奈的坐在一旁等乔丹华醒来,心中有些遗憾,看来只能错过评菊会的评选了,希望自己家的菊花能有个好成绩。

大约有一刻钟的时间,乔丹华嘤咛一声,慢慢醒来。

‘‘你醒了。‘‘康妍站在床边看着她,‘‘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乔丹华双眼茫然的看了她片刻,又向周围打量了下,喃喃自语了句‘‘我是不是在做梦。‘‘又合上了双眼。

康妍有些奇怪她的反应,以为她撞坏了脑袋,放缓了声音继xù

问她:"乔姑娘,你没事吧?"

乔丹华双眼猛地一下睁开了,吓了康妍一跳,随即她发xiàn

乔丹华看着她的目光十分的诡异,以为乔丹华是介yì

刚才自己看到了她和苏宸靖的事情,说实话,她的心里也有些尴尬。

她默了默,才开口告辞,‘‘乔姑娘,既然你醒了,没什么事的我就先告辞了,赏菊会那边我还有事。‘‘

说罢见乔丹华仍一脸的茫然,她决定先行离开,却听到乔丹华迟疑的声音:"等等,你,你叫我乔姑娘?"

康妍有些莫名其妙,‘‘不叫你乔姑娘叫什么?"她不会真的撞坏脑子了吧。

乔丹华双手抚额,眉头紧皱,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我的头好疼,好疼,我不记得了,很多事都记不清楚了,你能告sù

我,我叫什么名字吗?还有我家有什么人?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康妍有些吃惊,但看乔丹华的样子又不象作假,不会真的是撞坏了脑子吧?怎么什么也不记得了。

她只好在床边坐下,放缓了声音安慰乔丹华,‘‘你别着急,什么也别想,越想越疼,我已经让你的丫鬟去前头找你大姐姐了,想必很快就会有大夫过来。"

乔丹华却努力坐起身来,双手抱膝,尖尖的下巴放在上面,眼珠微转,‘‘嗯,那你告sù

我刚才我问的问题。"

康妍想了想,斟酌着回答了她的问题,‘‘你的名字叫乔丹华,是麻城知府乔家的三姑娘,至于你家里还有什么人,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待会你可以问你的贴身丫鬟巧儿。至于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康妍顿了顿,觉得还是自动略过她和苏宸靖的事情,只简单的告sù

她,‘‘今日是麻城府秋季的赏菊会,你来这里赏菊花。‘‘

乔丹华一边听,一边点头,末了,指着自己的脑袋,问:"既然来赏菊花,为什么我会磕破头?"

不知dào

是不是错觉,康妍总觉得乔丹华刚才一歪头,眼中闪过的光彩是她以前从来没有的,在她的身上好像有些东西不一样了,但到底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康妍人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些,她不知dào

该如何同乔丹华解释她磕破头的原因,总不能说她是因为想对一个男人以身相许,人家不同意,她羞恼之下撞的吧。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只要她撞上去了,苏宸靖就是再多一张嘴也说不清楚了,最后总得给乔家一个交代,而最好得交代方式无非是给乔丹华一个名分。

康妍不能理解她这样孤注一掷得原因,也不知dào

乔丹华到底看上了苏宸靖什么,但想起第一次去乔家得时候,杏花打探到的这位乔三姑娘的身世,心里忍不住感叹,寄人篱下,又是豆蔻之年,只怕乔丹华对于自己的将来有着很多的害pà

,没有亲人真心为自己打算,还不如她自己豁出去自己替自己争取一番。

这么一想,康妍心中对乔丹华又升起淡淡的同情,随即又自嘲,她自己不还是一样,一切都要靠自己,哪里有资格同情别人。

乔丹华见她沉默不语,追问道:‘‘怎么不说话?还是你也不知dào

?"

康妍回过神来,她也不知dào

乔丹华到底怎么了,是真的磕坏了脑子,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是只是暂时性的,慢慢就会恢复过来。

她不好说谎骗她,只能含糊其辞的道:"就是在假山那边,你跌倒了,等我过去扶你的时候,已经磕破了头。"

乔丹华哦了一声,好似并不特别在意这个问题,问这个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现在有了答案,就接着问下一个:"那你是谁呀?"

第56章 魁首

大家端午节快乐,今天带宝宝去海洋馆了,回来的有些晚,所以更的晚了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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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康妍,家里是养花的,以前去你们府上做过客,所以我们认识。‘‘康妍简单的介shào

自己。

乔丹华点了点头,还要再问,门却被人从外面推了进来。

乔丹云,乔丹如带着一脸沮丧的可儿进来了。

‘‘你还真是个惹事精,这才多大一会儿,就惹出事来来。"乔丹如进来就嘟着嘴抱怨,一脸的不愉快。

乔丹云则看不出什么表情,淡淡的打量乔丹华一眼,目光在她的额头上停顿了片刻,才问道:"三妹妹,你现在怎么样了?可有什么不适?‘‘

乔丹华看着莫名其妙闯进来的一群人,眨了眨眼,刚想问你们是谁呀,刚才康妍看着自己的迟疑目光让她及时将这句话给咽了回去,刚才康妍说自己是乔家的三姑娘,进来的人又叫自己三妹妹,想必就是自己的姐姐了。

来的真不是时候,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有问清楚呢,乔丹华心里暗自抱怨,不知dào

为何,她睁开眼第一眼看到康妍,就有一种温暖的感觉,直觉面前这个人不会欺骗她,所以她才敢问康妍问题。

自己还没问清楚这是什么朝代呢?乔丹华有些扼腕叹息,不搞清楚自己面临的情形,怎么在这里混下去?

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乔丹华心中想着,对着乔丹云虚弱一笑,‘‘多谢姐姐关心,我已经好多了,就是头还稍微有些疼。"

因为不确定这到底是大姐,还是二姐,乔丹华干脆模糊的称了声姐姐。

"那就好,‘‘乔丹云的目光再次扫过她的额头,将想问她发生什么事的念头压下,毕竟还是有外人在场,还是回到府里再说比较好,‘‘如果三妹妹觉得可以,咱们先回府吧,回去再找大夫给你看看,可儿,服侍你家姑娘起身。‘‘

赏菊会上人多口杂,要是让大家看到乔府的女眷在赏菊会上出了事,总归对爹爹这个麻城知府的名声有碍,自幼得乔太太精心教养的乔丹云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先带乔丹华回府,再找大夫。

乔丹华默不作声的任由可儿上前扶起她,看着乔丹云向康妍道谢。

"多谢康姑娘照顾我家三妹妹,还未向康姑娘道喜,康家此次送上来的"胭脂点雪"在评菊会上得了魁首,恭喜了。‘‘

康妍喜出望外,她虽然盼着自己家的花能评上好成绩,可对成为魁首一事觉得还是有些困难得,毕竟康家原来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花商,怎么能和杜家这样经营多年的大商家相比。

她向乔丹云告辞,要去前头评菊会上去看看。

乔丹云也不虚留她,‘‘康姑娘有事且去忙吧,改日在府中设宴,谢过康姑娘。"

康妍离开时看了乔丹华一眼,见她虽有些虚弱的靠在丫鬟身上,脸上的神情却不再像之前的茫然无助,想着多半是刚才脑子还不太清醒,想必休息几日就能好,便放心离开了。

走到评菊会上,果然听到众人都在议论康家的胭脂点雪胜出的事情。

‘‘这康家是哪一家?怎么之前没有听说过?不过那盆胭脂点雪确实不错,嫣红似火,却又让人觉得如仙子般不胜娇羞。‘‘有人说道。

旁边有人接话,‘‘这个康家就是花市东南角的康家花铺,嗯,听说主家夫妇都去世了,现在是主家的女儿带着幼弟在管理生意,诺,就是上次在杜家花行门口和杜大少爷打赌赢了的那个女孩,还能双手成书。"

见过康妍的人立kè

想起来了,‘‘对对,就是她,听说她将当时吴大管家委托的雪中情调养的极好,想必这胭脂点雪也是康姑娘亲自调理的,真的不错。"……

康妍在人群中穿行,听着旁边的人议论纷纷,心中既酸楚又觉得激动,酸楚的是父母都不在了,看不到自己现在的作为,激动的是自己的付出总算没有白费,这才只是第一步,她以后一定能做的越来越好,她再也不是前世那个甘愿守在内宅等着别人的女子。

心思千回百转间,迎面碰上喜气洋洋的小九,小九见了她,扑上来拉着她,激动的险些语无伦次,‘‘姐姐,你去哪里了,我都找不到你,咱们家的胭脂点雪得了魁首了,真好,真好。"

康妍点头,‘‘嗯,真好。‘‘正待仔细问小**菊会的细节,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康姑娘,恭喜恭喜。‘‘

康妍回头,见是一身锦衣的杜云澈,面带微笑的站在她背后。

康妍这会子心情正好,见是杜云澈,也没摆什么脸色,还回了个笑容,"多谢杜大少爷。"

对面少女脸上灿烂的笑容几乎灼热了杜云澈的眼睛,他微微移了下视线,道:‘‘康家的胭脂点雪得了魁首,我来和姑娘商议一下进贡的事情,不知姑娘是否有时间?"

这是好事,怎么能没有时间?康妍笑咪咪的点头,‘‘好啊。‘‘

杜云澈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姑娘请。‘‘

康妍刚要迈步,小九却拉住了她的手,‘‘我和姐姐一起去吧。‘‘他的语气一本正经,脸上的表情有些紧绷,拉着康妍的手也有些紧。

感觉到小九的担心,知dào

大概是自己总是冷言冷语的对杜云澈,让小九感觉到自己并不喜欢杜云澈这个人,心下有些担忧自己,康妍的心里一暖,柔声应道:"好,咱们一起去。‘‘

杜家用来待客的花厅里,三人分别坐下。

‘‘杜大少爷,请问进贡的时间是什么时候,第一次进贡要多少?"康妍也不啰嗦,坐下直接发问。

杜云澈想了想,回答道:"九月中旬出发,要赶到九月底之前送到京城,第一批要至少十盆,质量绝对不能比今天评上魁首的这盆差。‘‘

现在已经是九月初九,离九月中旬满打满算也就六天的时间了,康妍倒吸了口冷气,后悔自己有些准bèi

不足。

倒不是说她家没有了胭脂点雪,事实上她家的沁香园里还有二十几盆,只不过当时她虽想着自己的花能努力在评菊会上有个好名次就不错了,万万没有想到会一举拿到魁首。

当初她只花心思在这一盆胭脂点雪上了,其他的要么刚结花苞,要么开的不好,早知dào

她就应该多准bèi

些。

现在只剩下六天的时间了,不知dào

还来不来得及,康妍心里快速得盘算着。

看康妍脸上略带迟疑,杜云澈开口问:"怎么了,康姑娘是否有什么苦难?是否有需yào

在下帮zhù

的地方?"

‘‘没,没什么。‘‘康妍下意识的拒绝,‘‘杜大少爷放心吧,九月中旬前,十盆花一定准时送到杜家。‘‘

杜云澈点头,直勾勾的盯着康妍看了片刻,缓缓的开口:"康姑娘,也许我们之间以前有些误会,或者我曾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过姑娘,不管如何,我为之前的鲁莽向姑娘道歉,希望姑娘能给一个机会,让我证明我并没有姑娘想像中的那么可恶。‘‘

第57章 无心插柳

康妍沉默了。

对于杜云澈,她有无法说出口的心结,因为曾经付出过,期待过,最后落得被灌**而死的下场,她不可能一点怨恨都没有,卢绣儿作为凶手,又夺了她的儿子她自然恨,但对于杜云澈的恨意却一点也不比卢绣儿少,因为她曾经真心以对他,心里自然也期盼杜云澈对她是真心的,因此,当杜云澈默许卢绣儿对他灌药的时候,只有她自己知dào

她内心的绝望。

康妍觉得她现在能做到平静的面对杜云澈,而没有上前扯着他追问责骂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但杜云澈话里的意思也提醒了她,以后这段时间康家要进贡胭脂点雪,她少不了要和杜云澈打交道,总不能每次见面都和他针锋相对,冷嘲热讽吧。

这么想着,康妍尽量语气平和的对杜云澈说:“之前我说话也有不合适的地方,希望杜大少爷不要介yì

。”却被没有承诺以后对杜云澈改**度,她最多能做到以后平和的和他说话,也许她应该多让小九出来,她自己则尽量减少和杜云澈见面才最好。

杜云澈也没打算一次就打动康妍,现在康妍能够和颜悦色的和他说话就是一个好的开头了。

从评菊会上回去,康妍和小九马不停蹄的赶去了自家的沁香园。

路上,康妍交代小九,“以后姐姐在家精心调理这些花,去杜家送花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小九认为这是康妍对他莫大的信任,拍着胸脯保证,“姐姐,放心吧,我肯定完成任务。”

康妍莞尔,叮嘱他:“可不要耽误学业才好。”

小九点头,“姐姐放心吧,前几日程先生还夸我的学业进步了呢。”

“嗯,那就好。”康妍刚才因为想起往事而有些阴郁的心情好了不少。

姐弟俩有说有笑的去了沁香园。

从麻城府到京城,最快的话也要走十日的路程,所以只能挑刚结了花苞的,养上几日让花刚刚绽放,这样到了京城就正好是开的最好的时候,若是选现在就已经开了的花,长途跋涉到了京城的话大概要呈现将谢的颓废之态,将这样的花呈到御前便是大不敬了。

因此康妍细心挑了十五盆刚结了花苞的胭脂点雪,准bèi

带回家去养着,待五日后在从里面挑出最好的九盆送到杜家去。

饶是如此,康妍还是担心,去京城路途遥远,万一路上出点什么事情就麻烦了,她又不能跟着去京城,这是康家第一次向宫里进贡花,万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最好还是康家能派个信得过的养花师傅去最好了,这一点康妍倒不担心,她比较在意的是从麻城府到京城,一路上风景气候都在变化,该怎么样能让我一直保持着娇艳的状态,,一直到御前。

她琢磨了许久也没有什么好主意,便去问凌靖,这个家伙已经休养了快半个月了,想必已经恢复了。

凌靖听了康妍的问题,他摇摇头,“你笨啊,不能配点营养液,让跟车的师傅在路上经常洒上一些不就好了。“

康妍被凌靖所说的营养液吸引了注意力,并没有注意到凌靖与她说话的语气与往日里有些不同,凌靖的声音温暖中带了些许的宠溺。

康妍苦笑,“我也不是没想到这个,但问题是要配什么样的营养液能让花一路娇艳到京城?”她虽然跟父亲学过,但却不擅长这个。

凌靖想了片刻,他的前世是个皇子,虽然文武都要学,却并不包含养花,而他的魂魄在昙花中封了几十年,吸收昙花的精华,使他具备了一些能力,但也仅限于近距离的控zhì

一些事物,比如告庙的时候控zhì

康二郎,或者后来附身到康大伯身上,饶是如此,每次也会耗费他巨大的体力,每次都要重新修liàn

许久才能慢慢恢复,上次在沁香园中让昙花瞬间枯萎,还是重新借助康妍的血才得以复生。

从麻城府到京城,路途太远,他的能力根本达不到。

“你不是擅长养花么?怎么会不懂这个?”凌靖奇怪。

“我是从小跟我父亲学习养花,但他并不擅长这个,我母亲懂这个,但我只是听她说过,很少见她动手配过,所以我也不会。”康妍解释。

事实上配营养液养花这种技术是之前没有的,是最近几十年,也就是大梁建立之前才开始时兴的,她的创始人就是福韵大长公主,据说福韵大长公主十分擅长营养液的配置,经她配置的营养液养出的花,盆盆水灵娇艳,但她后来成了大长公主以后,很少亲自动手配置了,配营养液的法子虽然传开了,也有不少人开始学着配置,但实jì

上整个大梁朝真zhèng

懂这个的人并不多。

“要不你试着配一配,然后再摘两片月下蓝影的花瓣,捣碎挤出些汁液放进去,看看有没有效果?”凌靖提议。

康妍有些迟疑,“这样可以吗?”

“试试看喽,或者你有更好的办法?”凌靖反问。

康妍努力回想了想母亲夏氏在世时曾提起过的一些配置方法,试着去配了一种,又摘了两片昙花花瓣,捣碎了挤出汁液滴进去,然后找了盆菊花洒了上去。

她满怀期待的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原本还只是含苞待放的菊花却已经全部绽放开来。

康妍大失所望,心情十分沮丧,凌靖安慰她,“别着急,我们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至少我们知dào

了你配的这种营养液加上昙花的花汁能加快花盛开的速度。”

聊胜于无吗?康妍苦笑,“可我现在比较想要能延长菊花的花期,让它一直保持娇艳的营养液。“

凌靖也知dào

康家事第一次进贡,这次进贡的好与坏,与以后康家的生意与名声有着莫大的关系,进贡的胭脂点雪若得了宫里贵人的青眼,有赏赐自然不说,康家的生意与名声也可以扶摇直上,可若是不得贵人欣赏也不打紧,说出去总归有个进贡的好名声在,怕的就是菊花一路跋涉,到了宫里已经不再娇艳,惹恼了宫里的贵人,那康家就要承担处罚,包括负责运送的杜家,都不能逃脱,下旨降罪是轻的,弄不好还要有生命危险。

“你母亲有没有留下什么手札之类的东西吗?或者里面有提到营养液的配置问题。”凌靖提醒她。

康妍摇头,她父母的遗物她收拾的很清楚。

“哎,对了,你上次不是从你父亲书房里找到过一本养花的什么秘籍吗?你再去翻翻看?”看着康妍紧皱的眉头,凌靖只觉得心里有些沉沉的,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只想能让眼前少女的眉心能舒展开来。

康妍想起上次自己翻过,也没有发xiàn

那本书有什么特别之处,不明白父亲为什么慎重的把它放在书房的暗格里。

不过既然凌靖提起它,康妍便有从柜子里翻出那本书来。

“还是没有。”康妍快速浏览了一遍,有些失望的放下书,却不小心碰到了旁边她配好的营养液,因为配的多,昨日只洒了一次,剩下的她便放在了放昙花的小几上。

“呀,”康妍惊呼一声,跳了起来,汁液溅到了她月白色的裙子上,她一跳起来,原本在她腿上的书滑了下去,掉进了流在地上的营养液中。

康妍脸色一变,真是人越心烦的时候事情越多,她赶紧低下头捡起那本书。

花上的凌靖关心的问,“怎么样,没事吧。”

康妍用手小心翼翼的拂去书上沾着的水渍,脸上却显出惊异的神情来,“咦,这是什么?”

第58章 别扭

听见康妍惊讶的声音,凌靖伸头向她手上的书看去,也呆住了。

只见经过康妍配置的营养液浸泡过的书,原本书上画的插图及字迹逐渐变得模糊,淡去,却重新浮上一种新的字迹。康妍细细看去,越看眉头挑的越高,脸上的表情也渐渐由不耐烦,到惊异,到最后是全然的喜悦。

“到底是什么?让你这样高兴。”凌靖好奇的问。

康妍晃了晃手上的书,笑的眉飞色舞,“诺,营养液的配置方法。”

“真的?”凌靖吃惊的问。

康妍点头,迫不及待的想和凌靖分享她的喜悦,可惜她没办法将书递给凌靖自己看,只好自己走近昙花,举着书,尽可能的靠近凌靖,“诺,你看,是不是?”

凌靖坐在花瓣中,有些分神,康妍身上的淡淡的茉莉花香味在他的鼻尖萦绕,让他的心有些痒痒的,根本没注意到康妍具体说了什么,直到康妍唤他,他才反应过来。

‘‘你在想什么呀?"康妍见他出神,不禁有些扫兴,发xiàn

营养液配置方法的喜悦淡了些。

凌靖努力的收回心神,略带些不自然的回答:‘‘我是在想这本奇花异草录原来妙处在这儿,怪不得你父母要把它藏在暗格里了,只是不知dào

这位方氏到底是谁,前朝或者大梁好像也没有什么姓方的养花名人。‘‘

康妍已经放qì

追究这个问题,书既然是在她父母手上,可见此人必然是和父母有着比较亲密的关系,她总有一天会把这些事情,尤其是父母的死因一并查清楚的。

凌靖其实也就是说说,倒不是一定要和康妍讨论这个话题,只是转移下他的尴尬而已,看康妍并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聊下去的意思,也就丢开了不再提,说起书上记载的营养液的事情,‘‘你快看看,这上面有没有你想要的那种营养液。‘‘

康妍低下头翻找了一会,顿时喜笑颜开,‘‘有,有,在这儿呢,呐,用豆糠和水混合后,密封发酵一天,再加入草木灰,鸡粪等……‘‘

解决了营养液的问题,胭脂点雪进贡的事情就解决了大半,剩下的就是康妍这几日要细心照料,这些对于康妍来讲是驾轻就熟的事情。

心放下大半,康妍顿时觉得浑身轻松不少,忍不住对凌靖脱口而出,‘‘你真是我的贵人啊,有你在,我发xiàn

我遇到的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凌靖的心头一动,心中有股满足感油然而生,只是因为眼前佳人的一句依赖的话语,这种感觉是他前世所没有的,他前世虽然没有娶正妃,但侍妾也有好不少,北方美女,南方佳丽都有,却从来没有一个人给过这样的感觉,光是看着她的笑容,心里就觉得温暖满足。

“那你要对我这个贵人好一点啊。”凌靖笑着调侃她。

康妍眨了眨眼,“我对你还不好吗?定时给你浇水,晒太阳,让你补充能量,除了这些,还要怎样对你呀?”

凌靖一噎,确实如此,现在的他还只是一缕魂魄,还是寄居在一株昙花中的魂魄,离开了昙花,他就只有成了一缕游魂。

凌靖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一样强烈的渴望重生。

想起当时封起他的高僧曾说过,他命本不该绝,所以才会有重生的机会,若遇到有缘人,在合适的时机,他的魂魄就会离开昙花重生。

现在看来,有缘人定然是康妍了,可什么时候才算是合适的时机。

在昙花中困了几十年的凌靖自认为心境磨练的已经相当的淡然镇定,现在却忍不住生出一缕焦灼来。

“哦,对了,我还要帮zhù

你重生,我可没有忘记我们最初谈的交yì

。”康妍见凌靖沉吟不语,以为他是不高兴自己最初答yīng

他的协议,忙开口解释。

以前的时候,两人说话时,凌靖总会动不动就提起两人谈的交yì

,提醒康妍,但不知dào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不再提起这个话题,好似是自从上次他被卢绣儿夺走后再回来,有些东西在凌靖的心里慢慢的发生了变化。

现在听见康妍提起两人的交yì

问题,凌靖的心里却有一丝的隐隐的不快,对于康妍把两人之间的联系紧紧归结为一场交yì

,他有些恼怒。

“不要提交yì

。”因为有些生气,他说出口的话有些怒气。

康妍吓了一跳,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你怎么了,不是你一直提醒我让我不要忘了么?”

凌靖有些郁闷,却又不知dào

该如何解释自己心中的感觉,看着康妍瞪着眼睛无辜的看着自己,又觉得气闷,干脆一扭头,钻回花瓣中去了。

“唉,你,喂,你到底怎么了?”康妍看的莫名其妙,不知dào

好好的,他生什么气,想了想,自己也没有说什么得罪他的话呀。

“唉,凌靖,你出来呀,我还有事和你商议呢,你要不出来,我就走了。”康妍对着昙花喊了声。

昙花静止不动。

康妍有些不甘心的上前弹了弹淡蓝色的花瓣,“你到底怎么了?”

凌靖闷闷的声音从花瓣中传来,“没事,我想安静一会,有事的话等晚上再说。”

算了,不理他了,等他生完气自己就出来了,康妍摇摇头,准bèi

按照《奇花异草录》中所说的营养液配制方法去试着配一配看看。

真是得,自己本来还想和他商量商量,有了这营养液的配制方法,她对于扩展康家的生意就更加有信心了,要不她从下个月开始,就试着申请承办第四季度的赏花会。

这是件大事,康妍的心中还在犹豫不决,一来是对于自己家的实力没有把握,杜家在麻城府经营多年,她要想打败杜家成为赏花会的承办商,其中的困难可想而知,另外,她家的沁香园场地也没那么大,要想承办一场赏花会,还是有点困难。也许自己有些求成心切了,康妍想,或许自己应该先趁着进贡的这把火,把康家的名声先传出去,让花铺的生意先红火起来,再用赚的钱去买地,扩大沁香园的规模。

同时,自己也可以多学习研究营养液的配制方法,不断提高自己的养花技能,多培养一些稀世名花,增强自己的实力,等到实力与场地兼备之后,她才更有把握打败杜家,成为赏花会或者斗花会的承办商。

一旦她成为斗花会的承办商,她所接触的人脉关系就会更广,而且她也就有机会参与到朝廷花木进贡的决策事宜中去,她就能够借助这个在京城先站住脚,慢慢的去调查父母的死因。

不要着急,慢慢来,康妍,你一定行的,康妍长出一口气,默默在心中为自己打气。

又看了兀自静立不动的昙花一眼,康妍转身出去配制溶液去了。

康妍到底还是有些基础的,第一次配制的溶液因为密封的时间没掌握好,效果不太理想,第二次配出来的效果就很好,洒在花上,菊花一天都颜色鲜亮,惹人垂目。

眼看着时间快到了,康妍从自己选出的十五盆花中挑选了十盆刚结了花苞的出来,加上杜家那盆一共是十一盆,以备路上万一那盆花出了问题,还有备选能补上。

跟车的养花师傅就从沁香园里挑了个姓黄的师傅,他在康家有十来年了,为人谨慎踏实,康妍慎重的将自己配好的营养液交给了黄师傅,并教他使用方法,这才打发小九和黄师傅一起将花运到了杜家。

杜云澈亲自出来接的花,这次送花上京,他要亲自过去,一来是他要逐渐接手杜家,要先熟悉京城的人脉,另外一个原因是,杜家准bèi

在京城也买一座园子,专门养护一些名花,供京城的达官贵人们游玩,这事要是办成了,其中的利润可想而知,兹事重大,所以,杜云澈要亲自跑一趟。

见来送花的是小九,而不是自己满心期待的康妍,杜云澈的心里有些失望,却也不好直接问小九怎么康妍没来,只得落寞的接了花,交接清楚,装了车,准bèi

往京城而去。

第59章 二进乔府

胭脂点雪都送了出去,康妍暂时松了一口气,准bèi

歇息两日。

乔府却派了个管事妈妈过来拜访,来人是乔丹云身边的管事妈妈,姓王。

“听说康家的胭脂点雪在这次的赏菊会上得了魁首,我们老太太和太太都为姑娘高兴呢,我们老太太直念叨着也想看看魁首的风采,我们姑娘孝顺,便让我过来问问康姑娘,府上可还有此花,若有的话,她从自己的份例银子里掏钱出来买两盆,孝敬给我们老太太,另外,几日不见康姑娘,我们姑娘也想和您聚聚,看您哪日有功夫,请您去府上坐坐,答谢您赏菊会当日照顾我们三姑娘。”

王妈妈一说,康妍心中便了然,乔丹云做事沉稳,滴水不漏,只怕买胭脂点雪孝敬老太太是个由头,真zhèng

的原因多半是想问她那日在赏菊会上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确认乔丹华是否有做出损害乔府名誉的事情。

不知dào

乔丹华的记忆到底恢复了没有,康妍心里想着,同王妈妈定下了三日后亲自去乔府送花的约定,这才问起乔丹华的身体如何了,“……本来应该前去探望一番的,可妈妈也知dào

,赏菊会过后,家里一直忙着菊花进贡的事情,实在是走不开。”

王妈妈不愧是乔丹云身边伺候的,说话做事自有一番沉稳的做派,笑着谢过了康妍的挂念,“向朝廷进贡是大事,康姑娘自然要亲自打理的,还劳您挂念我们三姑娘,自那日回去后,三姑娘一直在自个儿院子里休养,平日里连院子都不出的,昨儿个我们大姑娘才去看了,额头上的伤已经结了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却只字不提乔丹华曾经失忆的事情,康妍心中想要不是乔丹华装的像,没有表现出来,便是已经恢复了。

送走了王妈妈,康妍便从进贡余下的四盆花里挑了两盆,又去沁香园挑了两盆,试着又去配了那日和凌靖一起创造出来的营养液,洒在少许在花上,没两天的功夫,花就盛开了。

乔府不是京城,近在麻城府,送过去的花自然是正在盛开的。

吩咐人将花装了车,康妍便坐车去了乔府。

王妈妈早就在二门上等着她,见康妍到了,忙迎了上来,“我们姑娘去了老太太处请安,一早吩咐下来,您若是到了,直接去老太太的院子即可。”

虽已九月中旬,麻城府的天气却还很热,康妍一路走到乔老太太的院子里,身上便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一进老太太的院子,却感觉一阵阴凉。

乔老太太的院子在乔府的最东侧,里面除了矮小的花木,还种了两棵高大的黄叶银杏树,微风吹来,树叶哗啦啦作响,院子里便觉得阴凉许多。

“这银杏树怎么现在就落了叶子?”康妍看着风吹过,地上便飘了两片淡黄色的叶子,这两株银杏似乎没有上次她来时长的好了。

银杏树一般在十一月才要落叶子,现在才九月中旬,便落了叶子,多半是树有了毛病。

“可不是吗,听钱妈妈说,前两日老太太还念叨说这树怎么好好的就落了叶子了?心里头很不痛快呢。”王妈妈随口应道,话说出口想到康妍擅长养花,对树应该也有所了解,便开口问:“康姑娘最熟悉花木了,可能看出这银杏树是怎么了?有没有办法治理?”

康妍驻足,细细打量了一遍两棵银杏,见粗大的树干上有许多不规则的斑点,斑点中还有肿大的疣状子囊,里面泛着酱红色的孢子座,心里便有了数。

“可是康姑娘到了,怎么不进来?”康妍还未开口说话,正房的门帘一挑,是老太太身边的管事钱妈妈出来了,见康妍驻足在院子里,上前开口笑着见礼。

康妍还了礼,“正准bèi

进去呢,和王妈妈一起看看这银杏树,它似乎没有我上次来时长的好了。”

钱妈妈看了一眼银杏树,“谁说不是呢,前两日老太太还为这个不痛快了呢。”但凡人上了年纪,看见落叶花谢,总觉得是不好的兆头。

王妈妈便说:“刚我还在问康姑娘有没有办法呢?”

钱妈妈便看向康妍。康妍微微点头,“办法倒是有,您可以试试看行不行。”

钱妈妈大喜,“康姑娘说有办法就肯定行,上次那盆雪中情到现在都还水灵灵的,我这就告sù

老太太去。”

三人说着话,已经到了正房,老太太房里很安静,只有乔太太,乔丹云母女二人在陪着乔老太太说话,没有见到乔丹如,乔丹华二人。

康妍见了礼,将她选出来的四盆胭脂点雪叫人搬了上来,“…….早想着来向老太太请安,却一直不得闲,这不进贡的事情才刚忙完,还请老太太勿怪,这四盆胭脂点雪是我特意挑出来的,请老太太,太太务必收下,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虽说乔丹云说了自己掏钱买,但康妍怎么能收她的银子,因此点明是送给老太太与乔太太的。

“你这孩子,我老婆子怎么能偏了你的东西去,不过到底是你的一片心意,丹云啊,回头你从我库房里挑两件像样的首饰,给了这孩子,算是我赏的。”老太太吩咐乔丹云。

康妍也不推辞,“如此倒是我拿了花来偏老太太的珍藏了。”

一句话说的厅里的气氛融洽而又开心。

乔丹云点头应下,扶着老太太上前一起打量康妍送来的菊花。

“咦,这几盆我看着怎么比赏菊会上那盆开的还要娇艳?”乔太太看了片刻,有些诧异,这几盆花乍一看与赏菊会上的那盆一模一样,但仔细看就会发xiàn

,这四盆花的花瓣抬头更高,气势更强,颜色也鲜亮了些。

“乔太太好眼力。”康妍赞了一句,才解释,“赏菊会过后,因为要进贡,我便在家里多费了些心思,配了一些营养液,这几盆都是洒了营养液的。”

“你会配营养液?”乔太太和乔老太太看向康妍的目光都发生了变化。

要知dào

,在大梁,会配制营养液,能配的出的人本就少,就算是资深的养花师傅也不见得擅长这个,何况从这几盆花看,康妍配的营养液效果显然不错。

“可是跟你父母学的?”乔太太感兴趣的问了一句。

这个却不好直接说了,康妍笑笑,有些含糊其辞的说道:“以前听家母说起过,我也在家父的书房里找了些资料,这回是因为要进贡着急了,疾病乱投医,胡乱在家试着配,竟然被我试成了。”

因为她以后想借助乔府的力量,所以她在乔太太,乔丹云这些人面前便不能过分谦虚,相反,她要展示出自己具备一定的实力,这样将来她争取赏花会或者斗花会的承办权时,她们才能开口帮她说话。

“是个聪明的孩子。”乔老太太听了夸她。

乔太太则多打量了康妍两眼,笑了笑,没再说话,也不知dào

是不是信了康妍的说辞。

“刚才姑娘说的治疗银杏树的法子可与这营养液有关?”钱妈妈适时的插话进来。

“哦,”乔老太太一听,兴致又来了,“你有办法救治我院子里的银杏树?”

康妍想了想,道:“我试着配一种营养液,老太太让人洒在树干上试试吧,我也不知dào

是否可行?”

“你这个孩子沉稳,不说狂话,我相信你配的东西。”乔老太太说,“你只管放心的配,好了以后我让人去取就是了。”康妍应下不提,又陪着说了会话,乔老太太有了倦意,便吩咐乔丹云,“你不是还有其他养花方面的事要找康姑娘吗?你们自去你的院子里说话吧。”

第60章 变化

乔丹云的院子宽敞明亮,可见乔太太十分疼爱她这个女儿。

分宾主坐了,乔丹云再次谢过康妍送花的好意,才渐渐问起赏菊会那日的事情。

“那日真是人太多了,人山人海的,一不小心就与三妹妹走散了,才让三妹妹出了意wài

,也幸亏是康姑娘在,这要是有其他人在,不定传出什么闲话呢?”

康妍听她话里的意思是问当日是否有其他人在场,看到了乔丹华的事情,也不知dào

乔丹云是否有调查出来当日的真实事情。

“您多虑了,不过是三姑娘不小心跌倒了,恰好撞在了假山上,别说是当时没外人在,就是有其他人在,也不能说出什么闲话来。”康妍笑了笑,状似不经意的说。

乔丹云见康妍脸上并无异色,知dào

康妍不会乱说话,便松了一口气。

那日的事情实在蹊跷,去赏菊会之前,母亲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看好了二妹妹,三妹妹两人,二妹妹说话做事向来刻薄,什么事情都想和她这个嫡女比较,三妹妹整天娇娇弱弱的,可她心里却清楚,乔丹华绝对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娇弱,相反,她因为身世的原因,心思深沉,善于算计。

大家年龄都还小时还无所谓,这两年随着她们三姐妹年龄渐大,到了说亲的年龄,母亲开始为她相看时,乔丹如和乔丹华暗地里小动作不断,乔丹如还有她的姨娘为她谋划,乔丹华却是一个人,再加上她是外室所生的身份,将来断然不能嫁到什么高门大户去,除非为妾。

乔丹华总觉得母亲不会真心为她打算,便自己经常在暗地里让她的丫鬟去打听富家公子的背景,自己觑准时机来个偶遇,一见钟情什么的,好在这些小动作都被母亲暗地里挡住了。

去赏菊会则不同,那是公众场合,她不好做什么阻拦动作,只能多盯着点,但还是不小心与乔丹华走散了,若只是单纯的走散了,她的贴身丫鬟可儿应该在她的身边,可当可儿哭哭啼啼的来找她,说乔丹华撞破了头,她便猜测肯定是乔丹华弄了什么小动作,甩开了身边的丫鬟。

她到底要做什么?或者遇到了什么?怎么会撞破头?这些疑问一直在她心里徘徊,又怕乔丹华做出什么丑事连累了正在说亲的她,当时的她又急又气,强耐着性子将乔丹华带回了家。

无奈回来后的乔丹华一反之前的常态,一直闭门不出,就算她去探望,问起那日的事情,乔丹华也一口咬定她是不小心摔倒了,撞在了假山上。

她试探了几次,也没问出什么,现在康妍也这么说,乔丹云便想或许是自己多心了,不管怎么样,只要乔丹华没做出什么有损她们乔家名声的事情就好。

心里放松下来,乔丹云便随意找了个话题和康妍聊了几句。

康妍心里盘算着准bèi

开口告辞,说心里话,她和乔丹云在一起总觉得不自在,乔丹云自幼受的是正统的大家闺秀教育,待人彬彬有礼却又带了几分疏离,而她只是个商户的女儿,说话做事都比较随性,在乔丹云面前总觉得束手束脚的。

等着一个话题告一段落,康妍刚要开口,帘子一响,进来一个丫鬟,康妍认出后面跟着的丫鬟是乔丹华的贴身丫鬟可儿。

“给大姑娘请安,我们姑娘听说康姑娘来了,想请康姑娘过去说说话。”可儿进来见了礼,道明来意。

乔丹云眉头为不可见的皱了皱,觉得乔丹华有些失礼,却也不好当着康妍的面斥责可儿,便客气的问康妍:“不知康姑娘是否愿意?”

康妍虽有些诧异乔丹华为什么找她,却也不好当面拒绝,“既然三姑娘相请,那我便过去一趟吧。”

乔丹华的院子相比乔丹云的院子略小些,却也收拾的十分齐整干净。

康妍进去时,见乔丹华额头上已经没有包扎,光洁的额头上并没有疤痕,可见恢复的很好。

“你来了,坐。”乔丹华见康妍进来了,随意的指着她对面的椅子道,那样子似乎她和康妍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康妍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总觉得乔丹华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乔丹华总是娇娇怯怯的,一副弱不禁风,仿佛一碰就碎的瓷器一般。

现在的乔丹华,嗯,怎么说呢,她的眼睛不再像之前总盈着泪光,相反,她的眼神明亮清澈,脸上的笑容随意却又亲切,更重yào

的是,她的眉眼间带了一股开朗自信的感觉。

只不过几日不见,一个人的气质怎么会改变这么大?

康妍满心的不解。

“做什么这样看着我?”乔丹华裂开嘴笑着问,不再是之前一笑就掩袖或捂嘴的样子,反而给人一种真实不做作的感觉。

凭心而论,她和乔家三姐妹都是只见过几次面,并没有熟悉到彼此交心的地步,可乔丹华现在待她的态度却如熟悉的朋友一般,而这种感觉康妍并不觉得反感,反而会觉得十分舒服。

康妍指了指她的额头,问:“你的头还疼吗?没留下疤痕吧?”

乔丹华摸了摸鬓角处,摇头,“已经好了,原本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留下疤也不要紧,大不了把头发放下来遮掩一下就是了。”语气里好似对留不留疤这件事并没有特别在意。

“你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康妍有些疑惑的问。

乔丹华耸耸肩,更加肯定了康妍的猜测,大家闺秀是没有人做这个动作的,要是以前的乔丹华就更加的不可能了。

“如果我说那一摔虽然让我忘记了很多事,却也让我比以前更清醒了,你会不会觉得奇怪?”乔丹华挑眉看着康妍。

康妍默然,她自己亲身经lì

了重生这件事,又有凌靖以魂魄寄居在昙花中,可见这世间的事有很多是无法用常理解释的。

“我信。”康妍抬眼注视着乔丹华,眼睛平和清澈。

人与人间的缘分有时非常奇怪,乔丹华没撞破头以前,康妍并不喜欢她那样的性格,和她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的,然而现在坐在她面前的乔丹华,寥寥几句话就让她觉得很舒服,有一种朋友的感觉。

无论是前生,还是现在,康妍都没有什么谈的来的朋友,现在反而在乔丹华身上感受到了朋友的感觉。

不得不说这是件奇怪的事情。

一直仔细关注着康妍的表情,见她脸上的表情平和自然,不似做伪,乔丹华松了口气。

她也很奇怪,在乔家这么多天,乔丹云,乔丹如,包括她的伯母乔太太,祖母乔老太太身边的人都陆陆续续的来看过她,可她直觉都不信任她们,唯独信任康妍,是因为她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康妍么?

就因为这个,她才遣可儿去乔丹云的院子里请康妍过来。

第61章 生意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要说吗?”康妍见乔丹云没说话,便主动问起。

乔丹华看了可儿一眼,可儿会意的转身出去,并将门关上,自己在外面守着。

康妍有些疑惑,可儿似乎也和之前不一样了,不再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了,是因为主子变了,身边的丫鬟也改变了么?

门一关上,乔丹华收起之前随意懒散的姿态,坐直身子,胳膊肘放在桌子上支撑着下巴,“我有生意想和你谈。”

和她谈生意?康妍有些意wài

,怎么也没想到乔丹华叫她过来是讲这件事。

“什么生意?”

“盆景,香水。”乔丹华缓慢的说出两个名词。

康妍皱眉,乔丹华说的这两个词语她听头没听过,“这些是什么东西,我怎么听不懂?”

乔丹华也不着急,“听不懂不要紧,听我慢慢给你解释,盆景呢,就是以植物、山石、土、水等为材料,经匠心布局、造型处理和精心养护,能在盆中典型、集中地塑造成自然的优美景色,达到缩龙成寸、小中见大的效果,能在咫尺空间集中体现山川神貌和园林艺术之美。”

说完,见康妍仍是一头雾水的样子,乔丹华想了想,起身去找了张纸,用笔在纸上快速的画着,片刻功夫,纸上便出现一幅图画,“诺,大概就是这样。”

康妍接过来,见是一个半大的花盆中栽着一棵老梅树,梅树被修剪成了一种奇怪的形状,枝条遒劲,指尖有几片嫩叶,枝头几朵梅花绽放,整幅图显得古朴质雅,老而弥健,气韵生动。

“这不是把树木栽种在盆中,修剪成自己想要的形状吗?”康妍大致有些明白了,“这个叫盆景吗?“

乔丹华点头,继xù

解释,“也可以用花草,或者山石,总之呢就是把花草,树木,或者山石放在花盆中,经过精心的布局,修剪或打磨,弄成各种各样有意境的景致。“

这个倒有些稀奇,康妍想,大梁人人都爱花,家家都有花,但主要是在院子里栽种,或者在院子里摆放种在花盆里的花,这些花都是自然生长,只定期将多余的枝丫或杂枝剪掉,却从来没有像乔丹华说的那样,将花木修剪成个各种各样的有意义的形状。

“这个,嗯,盆景可以成为案头清供或者屋内的装饰品,应该能受到文人的喜爱。“学着做生意也有一段时间了,康妍敏锐的嗅到了其中的商机,之前人们大多是在屋里摆上鲜花,虽然香气迷人,但是花也谢的快,要不停的更换,若是有这种有意境的盆景的话,倒是省了更换的功夫了。

乔丹华抚掌,给了康妍一个赞许的眼神,“聪明,不愧是做生意的。”

“那个香水又是什么?”想起刚才乔丹华说的另外两个词语,康妍继xù

问道。

“呜,简单的说呢,香水就是把鲜花里面带有香味的汁液提取出来,洒在衣服上,可以让人身上的香味保持很长时间。”

“和熏香差不多?”康妍大概有些明白,却想象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

乔丹华肯定的点头,“比熏香好用多了,这个啊,只要小小一滴就能让香味保持很久,熏香的味道容易散掉,香水则不会。”

“哦。”康妍有些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她从来没有见过乔丹华说的这个东西,也不知dào

到底会不会有她说的那样的效果,不过看乔丹华说的那样肯定,也许是真的,至少乔丹华没有理由用这件事骗她。

乔丹华知dào

康妍没有完全相信她说的话,也不着急,她说的这些东西对于这里的人来讲应该都没有见过,对于没见过的东西,人们自然不能凭空相信,待将来这些东西制出来后,康妍自然会相信。

康妍低下头细细琢磨了下乔丹华所说的这两件事,如果真的如她所说的,要是办成了,不要说是在麻城府,就是大梁朝都是独一份,其中的利润空间可想而知,这样的事情她并不排斥做,但问题是,“你为什么会想到和我做生意?”她奇怪的问乔丹华。

乔丹华的神情微敛,“如果我说我所认识的人里只有你在做生意,而且我只相信你,你信么?”

“为什么相信我?”康妍也没说信与不信,反问她。

乔丹华摇头,“我也不知dào

,就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觉得你可信可靠。”

康妍一震,难道不知她对乔丹华有这种感觉,乔丹华对她也有么?

到底乔丹华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真是那一跌让乔丹华忘记了过去?

康妍想起自己和凌靖来,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既然自己能重生,凌靖可以将魂魄先暂居昙花,以后有合适的时机也能重生,那么会不会现在乔丹华的身体里已经不是原来的乔丹华了?

“你怎么会做这个盆景和香水?原先并没有听你提过。”康妍试探着问了一句,眼神灼灼的看着乔丹华。

乔丹华的表情一顿,眼神便有些闪躲,“嗯,我以前很小的时候跟着家里的仆人学过一些。”

乔丹华的母亲是乔知府弟弟的外室,她自幼跟母亲生活在外面,只是父母双亡后,乔知府的弟弟又没有子嗣,乔老太太怜惜儿子身后这唯一的骨血,才接进了府里,跟在乔老太太身边也不过三年的时间。

这番说辞乔丹华本来是很有信心的,她醒来这么长时间,早就将自己这具身体的身世打听的一清二楚了,她的生身母亲是个外室,且离麻城府很远,她幼年时在外面的生活就算有心人去打听也不见得能打听到什么,所以她才准bèi

好了这样的说辞。

可面对康妍的时候,她却觉得莫名的有些心虚。

康妍却没觉得她这番话有什么不妥,只是,“你不是说很多事都不记得了,为什么这些没忘呢?”

乔丹华一噎,终于明白自己为何心虚了,她这些日子就是打听她的身世也都是旁敲侧击,根本没跟任何人提起过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之类的话,但她忘了她在刚醒来时曾对康妍说过这句话。

要怎么解释,难道要说自己已经想起来了?

康妍眯了眯眼,压低了声音,似乎在喃喃自语一样,“或者说你根本不是乔丹华?”

第62章 相惜

乔丹华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片刻才有些不自然的笑了,“呵呵,你在说什么呀?我不是乔丹华又是谁?”

她虽然觉得康妍可靠可信,但她总觉得自己来自几千年后这种事情太过荒诞不经,没有几个人能够接受,说出去别人定然以为她疯魔了,所以还是不说的好。

康妍直直的看着乔丹华,直到乔丹华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了,她才收回目光,笑了笑,“我开玩笑而已,你当然是乔丹华了。”

她在心里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坐在她面前的这个人绝对不是以前的乔丹华。

但既然乔丹华不肯直言,她也没必要非得逼着人家承认不可,更何况这种事情说起来本就有点荒诞不经,不可能有什么证据的。

康妍发xiàn

她现在对面前这个全新的乔丹华产生了兴趣,或许她们真的会成为朋友也未可知。

‘‘你怎么会突然想做生意了?‘康妍换了个话题。

乔丹华见她不再纠结于自己的身份,也乐得换个话题聊。听到康妍想起为何想做生意,她努了努嘴,反问康妍,‘‘你为什么做生意呢?

‘‘我不一样,我父母都不在了,弟弟又还小,我不撑着家业,我们姐弟靠什么生活?再者我也不想将父母的心血毁了。‘‘康妍反驳,并不提起自己对父母死因的怀疑,毕竟和乔丹华还没有熟悉到这种地步。

‘‘可你不一样,你是官家后代,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总是要低一些的。”

这也是康妍无论如何要让小九坚持读书的原因。

只有读书,有了功名,即使不做官,小九的身份也不再只是个商人那么简单。

再看杜家虽是麻城府数一数二的大户,却也只是仅限于麻城府这块,这么多年,杜家始终没能在其他地方大展拳脚,就是因为杜家仅仅是商户,家中没有什么子弟入仕,他们到了其他地方,关系就会受限制而无法发展。

乔丹华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什么官后代,当官的只是我伯父而已,说白了,我和你差不多,父母都不在了,虽说跟在祖母身边,可到底祖母年纪大了,精力有限,我总不能事事都靠她。‘‘

说到此处,乔丹华的神情变的略有些低落,‘‘说白了,我还不如你,我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而你好歹有自己的家,有家业,我却是一无所有,我不得不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她早就打听清楚自己这具身体的身世,知dào

自己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寄人篱下,虽跟着嫡亲的祖母乔老太太,但她到底不是在老太太跟前长大的,情分自然不深,再加上老太太年事已高,说的不好听些,万一乔老太太有个什么好歹,她的未来可全都落在她的伯父伯母手上了,这种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上的感觉非常的不好,与其到时候被动挣扎,还不如未雨稠缪,自己先为自己挣出后路来。

虽然对自己的身世不满yì

,但她的性格向来爽利开朗,大不了自己重新奋斗呗!

可要做什么都得有银子,她生活在乔家内院,日常开销都是用的府里的份例银子,天知dào

一个月五两银子够做什么用的。所以,她要自己想办法挣银子,她在内院,不好外出,还要瞒得住府里人的眼睛,想来想去,她便想到里康妍。

说到身世,康妍也沉默了,从这个角度讲,她们二人确实有同病相怜之处,她能理解乔丹华的担忧,她和自己年龄相仿,眼看着就要说亲了,她的心里恐怕是担忧害pà

的吧。

不想因为身世的问题弄的伤感不已,康妍索性打起精神来,问她生意的事情,‘‘既然说起生意,你打算怎么合zuò

?”

乔丹华也不再纠结,她本就不是自怨自艾的人。

她将自己盘算过的合zuò

方案说与康妍听,‘‘我提供盆景和香水的制作方法,你提供场地和人,赚的银子我们四六分成,我四你六。”

康妍知dào

这个盆景和香水的制作方法属于秘方,这要是换了别人定然是不肯拿出来的,她觉得乔丹华要的有些少了,‘‘五五分成吧。”

乔丹华坚决不肯,‘‘我现在身上一点银子也没有,前期要买铺子,装饰,训liàn

师傅,购置工具,尤其是香水,还要打造出一套器皿来,这些都要你来出银子,而且,生意做起来后,铺子的管理也要你来负责,你知dào

,我不可能经常出去,所以给我四成就好来。”

康妍见她意思坚决,也不再争执,‘‘那好吧,只不过要是合zuò

起来,我肯定要经常来找你,这么频繁的拜访总得有合适的理由吧?或者你能想办法出去?”

既然是合zuò

,很多事情她便不能自己做主张,总要争取一下乔丹华的意见,可乔府到底是知府门第,人家请了她,她好上门,若是没有请她,她也不好冒然上门来,更何况还要频繁的上门来。

乔丹华也有些烦恼这件事情,如果她能出去,自然是最好的,这些天来关在这院子里,她都快要憋出病来了。

“我自己先想想办法吧,看能不能出去,我列张清单,将要开盆景铺子和香水铺子准bèi

的东西列出来,你先去准bèi

采买,嗯,还有要相看铺子,反正前期要准bèi

的事情很多,对了,还有做香水还得有单独的器具,我画出来后让可儿想办法送去给你,你找人看能不能打出来?”乔丹华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大堆。

康妍边听边点头,并提出自己的意见,“盆景铺子最好是在花市,哪里集中了所有喜欢花的客人,香水铺子的位置嘛,我要先去寻寻看哪里有合适的铺子?”

“嗯,香水铺子的位置最好要幽静点的,用香水的大都是女客,若选在闹市,人来人往的,不合适,最好是有那种前头是铺子后头是作坊的,就再好不过了。”乔丹华提议。

康妍也同意她的说法,两人越说越热烈,越说越投机,竟然有种相见恨晚之意。

直到可儿在外面提醒,两人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乔丹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的太忘我了,竟然忘了时间,先讨论到这儿吧,我暂时出不去,前期要准bèi

这么多东西,只能你多累些了。”

康妍也不在意,“等我准bèi

的差不多了再来找你商议。”

第63章 准备

从乔府出来,康妍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第一是因为想到和乔丹华商议的即将要做的事情,康妍就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她喜欢这种忙碌的充实,更喜欢这种努力奋斗,一点一点把自己的想法变成现实的感觉,她很喜欢这种感觉,这是前世的她所没有经lì

过的。

第二则是因为和乔丹华谈的十分投机,前世的她根本没什么朋友,母亲很少出门做客,更很少带她出门做客,因此她也没有什么谈的来的朋友,原来遇到能谈的来的朋友是这样一件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她忍不住和凌靖分享这种心情。

凌靖关注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你是说她也是重生的?"

康妍点头,‘‘嗯,我猜应该八九不离十,否则一个人的性子怎么会在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发生那么大的变化,这根本说不通。‘‘

凌靖不置可否,他对于乔丹华是否是重生的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康妍要和她合zuò

做生意,他才多问了几句,看康妍一脸兴奋的表情,忍不住提醒她,‘‘你啊,凡事留个心眼,别被人骗了都还不知dào

。‘‘

康妍哦了一声,也不知dào

放没放在心上。

凌靖闷闷的看凌她两眼,便又回到花里去了。

康妍也不在意,自那日后,凌靖看她的目光总是怪怪的,她说话稍不注意就会惹到他,要么就是没说几句话他就进花里去了。

也不知dào

到底哪根筋不对了。

康妍从最初的着急,无奈,到现在的面不改色,已经有些习惯了,反正他过不了多久还要出来的。

接下来的日子,康妍将精力都集中在来盆景和香水的事情上。

先将要做的事情列了张单子,首先是先找盆景铺子,这件事教给花铺的李掌柜就行了,他在花市十几年了,对于花市里各家铺子的状况都比较了解。

康妍将李掌柜找来,对他吩咐了一番,‘‘……一定要宽敞明亮的铺子,如果花市里没有要往外转的铺子,你去别的街多转转,花市旁边的街道也行。‘‘

找到铺子到装修好还得一段时间,当下比较紧急的是盆景制作师傅的培养,这个比较棘手,乔丹华不能经常往府外跑,制作盆景又是个新手艺,铺子里就必须得有信得过的师傅才行。

想来想去,康妍决定还是从沁香园里掉个老实点的师傅,再就是让成子也跟着去学,成子办事沉稳老练,话又不多,是个可信的人,等以后盆景铺子那边的事情可以让成子打理。

成子是赵叔,赵妈妈的独生子,此事自然要问问她们的意见,康妍将自己的意思对赵妈妈说了,赵妈妈一听喜出望外,知dào

这是她们家姑娘抬举她们两口子,给儿子谋个好差事,当即替儿子应了下来。

沁香园那边,康妍将几个养花师傅筛选了个遍,最后挑了个姓张的师傅,还有这次随着上京城的黄师傅,等他从京城回来,康妍也打算把他一起放在盆景铺子里。

至于沁香园,只能另外再补充养花师傅了。

好在这些养花师傅都是和康家签了长期契约的。

但康妍还是按照乔丹华的提议,和张师傅谈了工钱的问题,他们这些和康家签了长期契约的师傅,原本一个月是六两银子,康妍将张师傅的工钱提高到了十五两,并且许给他每年铺子里的半成红利,照乔丹华的说法是叫这些师傅也成为铺子里的小股东之一。

什么股东不股东的,康妍不太懂,但她是赞成这样的做法,许给师傅红利,铺子里的生意越好,他们得的就越多,得的钱越多,他们干起活来自然就更加用心。

当然,这些是有前提条件的,那就是康妍无偿教给他们盆景的制作方法,他们也必须和康家签订协议,将他们的手艺无偿交给铺子里的学徒,且不得到康家允许的前提下,不得在外面以此手艺谋取利益。

接下来就是乔丹华什么时候出府教他们的问题了,这一点康妍帮不上忙,只能先按照乔丹华列的单子准bèi

花盆,花木,山石等原料和工具。

有乔丹华独具匠心的盆景,再洒上她配置的营养液,她相信盆景这门生意一经推出,定然会在麻城府掀起一阵热潮。

再就是香水铺子的事情,这个比较麻烦,要找到后头带院子的铺子,康妍将这件事教给了赵叔,让他亲自去办。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大半个月,康妍见乔丹华还没派人来找她,便寻思着是不是找理由去乔府一趟,这时,乔丹华的丫鬟可儿给她送来了一叠图纸。

康妍见纸上画的全是一些瓶瓶罐罐的器皿,形状各异,看得她一头雾水,‘‘这是让我去找人做出来?"

可儿将乔丹华交代她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了一遍,‘‘……这些都是提炼香水用的,我们姑娘说您如果能找人做出玻璃的来是最好的,实在找不到玻璃的,用瓷器也行,您先烧一套送到我们府里,我们姑娘先试试用看怎么样,若是好的话,再多烧几套。‘‘

玻璃?康妍有些为难,她倒是见到别人家用过,前世杜家的温室花棚里就用过,但却不知dào

麻城府是否有做这个的,‘‘我先去问问吧,有了消息我再告sù

你或去看你们姑娘。‘‘

顿了顿,‘‘你们姑娘还没想到出府的法子么?"

可儿摇头苦笑,‘‘我们姑娘自好了后,出来给老太太请安,因为赏菊会那日的事情,老太太这段时间盯我们姑娘盯的紧着呢,就是今儿个奴婢出来也是借着一月一次出府采买的机会,不能和您说了,我得先走了。‘‘

可儿说罢,匆匆走了。

康妍无奈。

想起乔丹华交代的事情,又皱眉,得抽时间去打听打听玻璃的事情,而且,还有另外一件困扰她的事情。

要同时开盆景铺子和香水铺子,乔丹华只出技术,场地和人都要她来出,这两日她粗略盘算了一下,光是前期投资至少也要有将近三千两。

康家只是个小富之家,康知训这么多年来好似并不在意赚钱多少,够维持家里的生活就是了,就算是康妍这些日子靠着赏菊会上的名气赚了一些钱,却只是勉强够三千两。

要把这些银子一下都投进去吗?康妍有些为难了。

左右为难之际,上京送花的杜云澈却回来了。

第64章 变故

杜云澈是陪着宫里的一位内侍回来的。

一同带回来的还有朝廷赐予康家的赏赐。

内侍姓韩,大约二十岁,捏着兰花指细声细气的宣bù

道:‘康家这次进贡的胭脂点雪,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很喜欢,念着康家是第一次进贡,太后恩典,特赏赐白银一千两,松江织锦十二匹,各式各样花盆一百个……‘‘

康妍有些意wài

,没想到朝廷还会有赏赐下来,不过这正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磕头谢恩,又给了韩内侍一个大的红封,康妍让小九招待韩内侍,小九到底年纪小,康妍只得请了杜云澈帮忙招待一二。

杜云澈二话没说,应了下来,他之所以陪着韩内侍回来,就是想着康家只有康妍两姐弟,连个长辈也没有,从宫里出来的人都是贼精贼精的,康妍万一招待不周,惹上什么事就麻烦了。

他明知dào

康家其实和他没有关系,就算是康家有了麻烦也与他无关,可他还是放不下,扔下京城刚刚谈好要买下的园子,就这么火急火燎的跟着回来了。

送走了韩内侍,康妍郑重向杜云澈道谢。

杜云澈摆摆手,道了声不用客气。

康妍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便请他坐了,重新吩咐人换了茶水上来。

听小九问起京城的见闻,他现在也开始渐渐学着作为一个主人去招待客人,是不能凭借自己的感情用事的。

杜云澈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了康妍几眼,才慢条斯理的说:‘唉,京城居大不易,别说吃的用的,什么都贵不说,就说这天子脚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定什么时候就遇上雷霆了,一个不好便是家破人亡。‘‘

‘‘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小九眉头紧皱,压根听不懂杜云澈在说什么。

康妍也为杜云澈打量自己的目光而暗暗皱眉,再听杜云澈话里有话,便知dào

杜云澈是冲着自己而来的,可自己最近都没见过他,哪里得罪他了。

‘‘我离京的时候,京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平北侯一家因为谋逆的罪名,全家都被下了大狱,听说要灭九族呢。‘‘杜云澈嘴里答着小九的话,眼睛却盯着康妍。

平北侯?康妍有些纳闷,半晌才反应过来,‘‘你是说苏宸靖苏少爷家吗?‘

平北侯可不就是苏宸靖的父亲么?

这是要告sù

她,苏家就要完了么?让她离苏宸靖远一点?康妍有些明白了刚才杜云澈看她的眼神为何那样诡异,估计是因为她总是对苏宸靖和颜悦色的,上次避雨的时候还上了苏宸靖的马车,她还记得杜云澈当时黑沉冷漠的脸色。

想明白杜云澈的意思,康妍觉得有些好笑,她和苏宸靖之间是见过几次面,但因为第一次见面的不愉快,她对苏宸靖的印象始终不太好,最多保持着客客气气的对他。

不过,听到杜云澈说起杜苏家估计要抄家灭族,康妍心里还是唏嘘不已,自古伴君如伴虎,不管平北侯是否真的要谋逆,皇上说是便只能是。

不知dào

仍就在麻城府逍遥的苏宸靖是否一经知dào

了这个消息?

若是知dào

了,他定然是要快马加鞭回京的,回去又如何?以他一人之力如何能与朝廷对抗,不过是自投罗网而已。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他不回京城,只怕朝廷也会派人来抓捕他吧。

康妍的心一顿,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上次凌靖曾经说在苏宸靖身上感受到过相同的灵魂,说苏宸靖可能就是他的某一世或者前世,要是苏宸靖被抓回去砍了头,那凌靖该怎么重生?

杜云澈一直在观察着康妍的表情,他每次一想到康妍对苏宸靖有些特殊,他心里就别扭,现在看到康妍听到苏宸靖家出事,脸色就变了,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康姑娘这是担心苏少爷吗?朝廷已经有明旨下来了,苏宸靖不日就要被抓捕归案,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姑娘担心也是多余的了。‘‘

康妍有些恼怒,为杜云澈话中的刻薄,而且她因为想到凌靖重生之事,正急着回去和凌靖商量,此刻也没有了招待杜云澈的心情,当下生气的站了起来,冷声斥责杜云澈:‘‘这就是杜大少爷自幼学的规矩教养么?说话这样的刻薄无礼,真是让我长了见识了。”

杜云澈有些恼怒,暗悔自己刚才多嘴说出的那句话,本来今日难得谈话的是这样的融洽和谐,自己为什么非要破坏?说了苏宸靖家出事也就罢了,反正以后他们也不太可能见到苏宸靖了,自己又非要说后面那句话呢?

可话已说出口,康妍又毫不留情的反驳,杜云澈便拉不下脸来求情,只冷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姐姐,这位杜大少爷说话好没礼貌。”看着杜云澈的背影,小九忍不住小声抱怨,想到姐姐说的因为进贡的事情,他可能要经常见到杜云澈,他就一脸的苦相。

“没事,”康妍安慰他,“咱们坚持住自己的原则,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对于实在不喜欢的人,我们尽量远着些就是了。”

小九顿时决定以后除非有必要,尽量不和杜云澈说话。

*****——*****——*****

康妍将苏宸靖家出事的消息告sù

了凌靖,“你不是说苏宸靖可能和你拥有相同的灵魂,可万一要是苏宸靖被抓回京,砍了头,你还怎么重生啊?”

凌靖眉头皱成了一条直线,暗自在心中埋怨当初把他封在昙花里面的老和尚,怎么不多给他一点提示,只说时机到了他自然能重生,弥补他那一世未尽的阳寿,可该死的,到底什么时候是合适的时机?他现在连到底那个苏宸靖是不是和自己拥有相同的灵魂都不确定,万一他要被砍了头,他还怎么重生啊?

“喂,你倒是说话呀?现在该怎么办?”康妍见凌靖沉吟不语,着急的催促他。

凌靖苦笑,“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难道我们什么也不做,就只能干等着?”康妍有些不甘心,“要不,我让人去找找苏宸靖,让他不要进京?不,他父母出了事情,他肯定要回去的,该怎么阻止他呢?喂,你说你光让我帮你重生,但到底怎么重生,什么时候?你怎么就一点也不知dào

呢?”

凌靖见康妍在地上来回徘徊,一副担忧着急的样子,原本有些抑郁的心情却突然好了不少,“这么担心我重生不了啊?没事的,大不了就是继xù

在昙花中封着呗,而且有你这样的美人伴着,就是一直在昙花里我也甘愿啊。”

康妍翻了个白眼,“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还是快想想办法吧。”

第65章 回京

见康妍真的生气了,凌靖也不再开玩笑,低沉沉吟了片刻,才缓缓的开口,“说实话,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康妍便提议,“要不,我们一起去京城看看?”

去了京城可以随时打听苏家的动向,说不定能有什么帮zhù

也未可知。

凌靖摇头,“不妥,去了京城,我们人生地不熟,根本就做不了什么,且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你一个人也不安全,而且退一步说,就算是我们平安到了京城,苏宸靖肯定会想办法救他的父亲,他必然要四处活动的,他能去求的人非富即贵,我们根本就进不了人家的府邸,可我的能力只能够近距离的发挥,这样一来我们就什么都做不了。”

康妍十分挫败,“难道我们什么也做不了么?”

凌靖点头,见康妍十分担忧的样子,便温言安慰她:“如果我和那个苏宸靖真的有相同的灵魂的话,他一旦出事,我定然能够感应到,我现在还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说明他现在无事。”

“可是,等你感觉到不舒服的时候,说不定已经晚了呀!”康妍嘟起小嘴抱怨。

“喂,不用这样吧,”见康妍仍就放不开,凌靖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调侃她:“我都不担心了,你还怕什么?怕我一辈子黏着你啊?”

“是,怕你一辈子黏着我呀,”康妍没好气的说道,可想一想,凌靖说的确实有道理,他们现在确实什么也做不了,而且凌靖对他重生这件事这么笃定,那就说明他肯定能重生,一定只是契机未到而已,她自我安慰的想着。

饶是如此,康妍还是吩咐铺子里的掌柜多派人留意京城的动静。

同一时间,麻城府通往京城的小道上,几匹马快速的奔跑着,打头的一位身穿淡蓝色衣衫的公子正拼命的抽打着身下的马儿,“驾,驾。”只盼着马儿能跑的再快些,再快些。

身下的马却越来越疲惫,越来越慢,终于一个踉跄,马儿轰然倒地,马上的公子被往前摔了出去,还好他反应迅速,硬生生在空中转了个圈,落在两边的草地上滚了几圈。

后边跟着的小厮立kè

下马奔过去,扶起他,“少爷,少爷,你怎么样?”

蓝衣公子摇摇头,头上因剧烈奔跑已经有了一层薄汗,落在地上沾上了泥,让他的形容看起来有些狼狈,他随意的抹了一把,忍着身上的疼痛,吩咐道:“没事,我们接着赶路。”

另外一个小厮上前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马,“少爷,马不行了。”

扶着公子的小厮声音哽咽地劝道:“少爷,要不我们歇会吧,咱们已经连续赶了一天的路了,这马儿都受不了啦,再说少爷,您这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哪里能受得了。”

他的少爷,自幼锦衣玉食,鲜衣怒马,总是一副玉树临风的样子,哪里受过这种苦。

男子摇摇头,“不行,我们得快点赶回京,我不相信我爹会谋逆,早一日回去,就能早一日救出我爹。”

站在马前的小厮去后面的包袱里拿出两块干粮来,递给男子,“少爷,我们知dào

您担心,我们又何尝不担心,听说家里被抄了,主子们都收了监,下人们都等待发卖,那里面也有我们的家人呀,我们也害pà

,这个时候,您就是我们唯一的主心骨了,您可不能倒。”

这男子正是得到消息急着赶回京的苏宸靖。

他攥了攥拳头,咬紧牙关,告sù

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绝对不能倒下。

现在只是听说全家被收了监,消息从京城传回麻城府,就已经过了几日,现在京城里还不知dào

什么情况呢,想起体弱的母亲,年迈的祖母,他的眼眶就忍不住一红。

他不相信他爹会谋逆,他爹这个平北侯是世袭祖父的,平日里也就在朝廷挂个闲职,爹又一向没什么野心,素日除了上朝不过是养花斗鸟,对朝中事从不干预,更没有结交过什么权贵,怎么可能会谋逆。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朝廷既然已经下了抄家灭族的旨意,只怕是连他也不会放过的,所以他不敢走官道,只敢走小道,快马加鞭返回京。

小厮说的有道理,他现在没有资格任性,家里人的指望和性命都在他一人身上。

深吸了一口气,苏宸靖接过小厮递过来的干粮,吩咐道:“你们也去吃一点,咱们休息一刻钟,长更,待会先把你的马给我,我先走一步,你们到了前面的镇子上再买两匹马,我会在河间府的地界上等你们。”

长更是他的贴身小厮。

穿过前面的镇子,再往前走一个镇子就是河间府的地界了。

到了河间府,离京城便又近了一步。

与此同时,京城,天牢内。

阴暗潮湿的牢房内,一个削瘦的中年男子盘腿而坐,他的对面站了个四十多岁左右的内侍,漫不经心的弹了弹指甲上的丹寇,声音缓慢又尖细的说:“怎么样,平北侯,想好了吗?太后和皇上可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等着你。”

平北侯紧紧闭了一下眼睛,掩住内心强烈的挣扎,睁开眼,满含嘲讽的看着内侍道:“我早就知dào

这一天会来到的,太后能堵住苏某人的嘴,能堵住我苏家的嘴,但她怎么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放肆!”内侍尖声斥责,“太后也是你能诽谤的。”

见平北侯闭目不言,内侍有些气急败坏,想起来时太后的话,气又消了两分,冷笑着看向平北侯,“侯爷膝下只有一位公子吧,唉,听说如今在麻城府玩乐呢,也不知dào

他知dào

了家里的境况后会不会赶回京?从麻城府到京城路途遥远,不知dào

这路上到底安不安全?哎呦,要是碰上什么劫匪强盗什么的,怕是连个全尸也不能留了,可怜见的,哦,今年才十七岁吧。”

靖儿?平北侯猛然睁开眼睛,目眦欲裂,“你敢!”

“不是我敢,而是太后敢。”内侍**裸的威胁,“哦,还有苏家的太夫人,今年有五十多了吧,可怜人老了还要跟着儿子遭这牢狱之罪,也不知dào

能不能得个痛快,要是遇上什么……”

“够了,不要再说了。”平北侯双手紧握成拳,半晌方才平静了呼吸,半晌方才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道:“告诉太后,我答应。”

内侍松了口气,总算是完成了太后给的任务,刚想说话,却听到平北侯阴冷的声音,“只是时间到底太久远了,且容我想一想。”

第66章 相邀

麻城府,五福胡同康家的宅子里。

康妍有些烦闷的将手中的《奇花异草录》放了下来,发xiàn

这本书里面的秘密后,她就每日都会空出一点时间来学习营养液的配置方法,一边学,一边拿家里的花实验,一段时间下来,她现在已经能够熟练的配出简单的营养液了。

只是自从那日杜云澈来说苏家出事以后,她的心里便有些着急,看书的时候总有些无法集中心神。

凌靖说除了等,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尽管她知dào

凌靖说的是事实,可到底心里却还是放不下,做不到完全无动于衷。

是因为心里在乎,所以才会这样在意吧,可惜康妍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在她的心里,认为自己既然答yīng

了要帮凌靖重生,就要做到这件事,不能失了信誉。

绛紫色绣蝶恋花的棉门帘一动,青梅闪身进来。

已经是十月了,几场雨下来,天气就变的有些寒冷,怕冷的人已经早早穿上了夹袄,门口挂着的帘子也换了棉的。

“姑娘,要不出去转转?去看看咱们家的新铺子装饰的如何了?”青梅见康妍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提议道。

康妍摇头,闷闷的说:“哪里有那么快,我们前日才去看过。”

李掌柜做事手脚快,康妍吩咐没几日,他就在花市的正北角,靠近花市入口的地方盘下了一间铺子,那是个外乡人开的,因要全家返回祖籍,所以急着将铺子处理了,价钱倒是要的不算太贵。

康妍对这个位置很满yì

,靠近花市入口,人流量大,将来盆景铺子不用刻意宣传,人们就能看得到。

再者铺子里也很宽敞,康妍计划将里面摆上五六个矮小的货架,将来按照盆景的类型进行分类拜访,刻意供客人挑选。

至于制作盆景的地方,康妍觉得不用刻意去挑选,就在他家的沁香园里挑选两间房子就行了,将来也可以在沁香园里点缀上盆景,赏心悦目。

铺子正在装修,师傅和伙计是早就挑好的,唯一需yào

担心的问题就是乔丹华到底什么时候能出来教导他们。

上次乔丹华的丫鬟可儿来时说乔老太太最近看得紧,乔丹华要出门不容易,这让康妍有些担心。

还好自己只是个商户的女儿,不是什么官家的后代,否则哪里能有现在这样自由自在的日子。

康妍喟叹,想起乔丹华,心中一动,反正在家里也无法集中精力看书,不如去探探乔丹华。

“收拾一下我昨日配出的营养液,再带上昨日我洒上营养液的那盆金色双心和蓝蝴蝶,我们去乔府。”康妍吩咐道。

青梅应了下来,又略带迟疑的问:“姑娘,咱们没有提前去递拜帖,会不会失礼啊?”

时下,出门访客一般都是要先递帖子告知一声,以防冒然登门,主人不在或不方便的尴尬。

尤其是她们去的还是麻城知府乔家。

康妍笑,摆摆手,“无妨,我们是去给乔老太太送营养液,我那日答yīng

她帮她配营养液养护她院子里的两棵银杏树,昨日才将营养液配出来,也试验了效果,今日着急送过去,也在情理之中,我们是商人嘛,做生意而已。”

青梅眨眨眼,还能这样讲吗?貌似她家姑娘讲的也没什么不对,谁家商人做生意的时候还要先上门投帖子呀。

康妍讲完后自己也笑了,觉得这是一个找乔丹华的好方法,怎么之前她没有想到呢?

大概是之前她去乔家总是存了心思要结交乔家人,尽管心里一直告诫自己不卑不亢,但到底还是有些刻意而失去了自然。

可说到底,其实她就是个商人而已,单纯的把自己摆在商人这个位置上,去乔家就是谈生意,你若买,我便卖,不买也无妨,只不过她和乔家买卖的不是金钱,而是人情。

很多事情回归自然后,其实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复杂嘛。

很奇异的一种感觉,康妍觉得自己以后再去乔府,应该能做到自在悠然了。

是因为凌靖的话影响了自己,还是因为乔丹华?

康妍并没在心里仔细思考这个问题,她见青梅下去收拾东西,自己也转身进了内间,她得把这段时间已经准bèi

好的东西收拾收拾,想办法给乔丹华看,顺便和她商议如何让她教导那两位师傅。

果然如乔丹华所料,她们跟乔府的门房一说是来给乔老太太送营养液的,没多时,便有乔老太太院子里的管事妈妈将她们迎了进去。

“老太太这会子可方便?我给老人家进去请安。”康妍问领路的管事妈妈。

那妈妈以前也见过康妍,知dào

她因为一盆雪中情得了自家老太太的青眼,每次来都要见一见的。

“几位姑娘在老太太面前说话呢,老太太听说您老了,吩咐了让您过去说话呢。”

这么巧?康妍还在想待会用什么借口找乔丹华呢,竟然此刻就在老太太的院子里。看来自己今日真是来对了,进了乔老太太的屋子,看到乔丹云,乔丹如和乔丹华三姐妹正陪着乔老太太说笑,康妍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说了一句。见了礼,康妍将配好的营养液奉上,乔老太太照例又赏了些首饰,布匹之类的东西,这次康妍没有再说什么漂亮话,大大方方的收下,看得旁边的乔丹华暗暗朝她挑眉。‘‘祖母,今日碰巧康姑娘来了,要不我们去崇福寺那日邀康姑娘同行可好?‘乔丹华转身,用略带撒娇得语气同乔老太太说。乔老太太看了乔丹华一眼,这个孙女,自从这次病好后与以前大不一样了起来,以前懦弱胆小,小心思却不少,现在却整个人开朗爽俐,眼神清澈,和她说话时也不像以前一样一味的小心讨好,相反现在的她说话直爽,却让她感觉到了以往没有的真心与真诚。老二膝下到底只有三丫头这一点骨血,她心中怜惜才不顾她外室所生的身份接回府里养着,原想着好吃好喝的养大了,再找个合适的人家嫁了,也算是全了她和老二的母子情分了。可接回身边后,她才发xiàn

三丫头到底是跟在那外室身边长大的,教养差了好多,不说别的,光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就让她提不起教导的心思,背地里她没少为此和她身边的钱妈妈暗地里唠叨。到底是什么能让人在短短时日里脱胎换骨?听说三丫头曾邀了康妍在屋里聊了大半晌,乔老太太下意识的撇了康妍一眼,十四岁的少女,脸庞白皙,鼻梁高挺,正面色平和的听乔丹云和乔丹如姐妹俩说话,唇边梨涡若隐若现。是因为这个姑娘么?也许真的是和三丫头投缘,要不三丫头为何这样迫不及待的邀请她一起去崇福寺呢?乔老太太心里谓叹。‘‘好啊,只要康姑娘有时间,就一起去吧。‘‘乔丹华暗暗朝康妍眨眨眼,‘‘康姑娘,十五那日我们想去崇福寺上香,你可有时间?不若一同前去?‘

第67章 防备

崇福寺在麻城府城西,是麻城府香火最盛的寺院,也是占地面积最大的寺院,且崇福寺背后是麻城府唯一的山---双圣山,四季风景独好,烧香拜佛的同时又可以游览胜景,是以崇福寺是很多权贵富户之家上香的首选。

且崇福寺的素斋也很有名,好些人家都会在上香时在寺里住上几日,听听禅,喝喝茶,赏赏山水,净化疲惫的心灵。

是以乔家几个姐妹将上香祈福的地点选在崇福寺一点也不奇怪。

说实话,康妍并不太想去崇福寺,一来她现在没什么心情,二来现在已经十月了,再过十来日就是康知训父母的百日,她到时定然要带着小九去万安寺的。

不过既然是乔丹华开口相邀,康妍知dào

她必然有她的理由,多半是要借上香的机会和她商议什么事。

于是她欣然应下。

“那我也要去邀上卢姑娘和杜姑娘。”乔丹如咬咬下唇,向乔老太太撒娇,声音中略带了丝隐隐的不甘。

她就是看不惯乔丹华。

本来和自己一样都是庶出,不,确切的说她只是个外室生的贱种,不过祖母可怜,养在了身边而已。

而乔丹华也将这个身份演的很好,在她面前一直伏低做小,从不敢大声和她说话,本来嘛,她虽然是庶出,但到底这是她的家,而不是她乔丹华的。

但这一切自从乔丹华摔破头以后便发生了变化。

先是关在院子里养病不出,再出来后对她说话一点也没有了从前的讨好和恭敬,相反,和她说起话来总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还和她争祖母的宠,看的她恨不得上前撕破她那张虚伪的脸。

是以,她一听到乔丹华邀请康妍一起去崇福寺,想也没想的提出要邀请卢绣儿和杜欣欣一同前去。

一直端坐的乔丹云听了乔丹如的话,眉毛微微一挑,眼睑下垂,遮住眼里的讽刺。

二妹妹总是爱和这些商人家的姑娘交好,多半都是受她姨娘的影像,一副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的样子。

倒不是说这些商人家的姑娘不好,只是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到底低了些,她们是知府家的姑娘,还是应该要多和麻城府官员的家眷交好才是。

不过,她一直牢记着母亲对她的教导,任何时候都不要轻易的去轻视别人,即使一个小卒子,也有可能在某个不经意的是时候帮zhù

到你,所以即使她心里觉得康妍,卢绣儿这些商户家的姑娘身份低了些,却对她们仍是客气有礼,母亲说这才是大家闺秀的风采。

她心里赞叹了下自己,忍不住撇了眼眉目疏朗的乔丹华,三妹,到底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乔老太太听了她的话,眼神微闪,笑着应道:“好,好,既如此,云儿也去邀上你相熟的姐妹一起去。”

*****——*****——*****

“怎么要去崇福寺?”看着前面走着的乔丹云和乔丹如,康妍落后半步,压低声音问身边的乔丹华。

乔老太太乏了,康妍便提出告辞,正好和乔家三姐妹一路往外走。

乔丹华朝前面两人的背影暗暗努努嘴,同样压低了声音回她:“一来在家里实在憋的厉害,二则说话着实不方便。”就她那个院子,她早上说出去的话片刻就能传到老太太和乔太太,乔丹云姐妹的院子里。

以前倒无所谓,但现在她要和康妍合zuò

经商,还是防着的好。

以前的自己在府里总是伏低做小,一味的讨好,所以府里其他主子并没有刻意的为难过自己。

但如果知dào

自己在外面经商,而且所得不少的话,只怕府里就要有人动心了。

这世道,人心不古,什么时候都要小心防备的好。

康妍失笑,却见乔丹华宽大袍袖下的手一动,一卷东西便滑入康妍的袖子中。

这是?康妍不动声色的摸了摸,嗯,应该是书卷之类的东西。

见乔丹华俏皮的朝她眨眨眼,她也回了个会心的微笑。

“哎呦,三妹妹,你什么时候和康姑娘这样要好了?我怎么不知dào

?”乔丹如一回头,见乔丹华和康妍相对而笑的样子,有些尖利的讽刺道,说罢又做恍然大悟状,半掩了嘴,咯咯的笑,“我记起来了,三妹妹想必是感谢康姑娘的救命之恩呢,当日赏菊会上,要不是康姑娘救了你,你当日不知dào

会……”

“二妹妹慎言!”乔丹如的话还没说完,乔丹云已经高声喝止了她,她们都已经到了议亲的年龄,岂能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乔丹如抿抿嘴,愤愤的住口不言。

“二姐真是的,我不过是和康姑娘说起她养的那些名花而已,说到关系好,难道姐姐和康姑娘关系不好么?”乔丹华云淡风轻的回答。

乔丹如的脸涨的通红,不知如何接话,总不能当着康妍的面说她讨厌人家吧。

眼珠转了转,她想到了一件事,“说起花来,我便想到了康姑娘的月下蓝影,现在康姑娘又会配营养液了,想必那月下蓝影开的更好了吧?不若这次去崇福寺,康姑娘将她也带上。”

说罢,不待康妍回答,乔丹如又转头对乔丹云说:“姐姐不是的打算邀请几个相熟的姐妹一起去么?正好让她们也见识见识月下蓝影。”

时下人们出去游玩,带上自己喜欢的名花供友人互相欣赏是件雅事,更何况是那样稀奇的昙花,过了十月,昙花可就要败了呢。

借着这个名头,想必能多邀请几个在麻城府连任的官员的女儿,这些人在麻城府经营多年,关系盘根错节,父亲虽为知府,他们却表面恭敬,背地里却小动作不断,若是能借此和她们的内眷熟悉了,应该能帮到父母吧。

乔丹云为这个提议颇为心动,看向康妍等着她的回答。

带上月下蓝影啊,康妍想了想,答yīng

下来,“当如二姑娘所愿!”

想必凌靖这几日也有些烦闷吧,就当带他出去散心了,康妍心想。

多少年以后的日子,康妍还在想,如果当日她没有答yīng

下来带月下蓝影一同去崇福寺,那么后来的事情会不会不一样呢?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

生活就是这样,有时候只是一念之间,一个简单的决定,却能在生活中掀起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68章 信任

今天更的有点晚,我家宝宝病了,要一直照顾宝宝,所以最近码字的时间然实在太少,但每日的一更还是坚持能做到滴!****———*****——*****从乔府出来,康妍才将袖子中的东西取出来看。

是一卷新装订的书。

康妍逐一翻过去,里面密密麻麻记载的都是各种盆景的制作方法和要求,字迹清新隽永。

翻到中间,却掉出一张纸条,乔丹华捡起,见上面的字迹与书上的一致,“时间有些紧,先写了部分盆景的制作方法,可以让师傅先自行练习琢磨,待找时机再指导他们。”

是乔丹华亲手写的?康妍一愣,随即而来的是感动。

时人最重自己的技艺,即使跟在师傅的身边很多年,有的还只是个学徒,原因无他,这世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事屡见不鲜,是以很多人若是有了什么了不得的技艺,总是藏着掖着,生怕别人偷学了屈,乔丹华却毫无保留的写了下来,将自己的技艺写在纸上送给自己。

她这是在表明对自己的信任。

康妍盯着那纸条看了会,片刻后,长出一口气,神情振作起来,不再是去乔府之前的无精打采的样子。

你既信我,我必不负你!

我们一起联手经营属于我们的基业,让我们这样失去父母的女子能够有所依,有所靠!

回了康家,康妍先是将成子,黄师傅和张师傅找来,将乔丹华亲手书写的盆景制作方法一分为二,给了他们,“你们先自行琢磨,要什么料尽管让成子去准bèi

,不要怕浪费物料,做失败了也不要紧,咱们自己摆着用就是了。”

“这书也不是我的,是你们的师傅写了给你们先练习用的,她现在有事不能来,你们先依此联系,待她过来了再教导你们,黄师傅先专攻山水盆景,张师傅练习花木盆景,咱们时间有限,只能每人先学一种。”

张、黄两位师傅早就听东家姑娘说了要制作盆景,但到底盆景是个什么东西,如何制作,他们一点概念都没有,如今见到康妍给的书,他们都是跟花打了十几年交道的人了,一看自然明白其中的精妙之处。

“妙啊,妙啊,”黄师傅一边看,一边赞叹,“小小花盆却能集中这么多的风景,布局巧妙,构思精心,实在是妙。”

张师傅却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不断的点头,一脸的激动,片刻后才想起来,一脸严肃的表态,“姑娘信任我们,将这样的技能给了我们二人,张某在有生之年都只会为康家效劳,报答姑娘大恩。”

“是,是,我也是,多谢姑娘信任。”黄师傅也不甘落后的表明心志。世人学习技艺,主要靠师傅带学徒,而师傅带学徒的时候也主要是让学徒跟在自己身边,看自己做,然后自己琢磨,偶尔师傅指点两句,更有藏私心的师傅,有些关键的技艺从来不教,所以有好多学徒做了十几年学徒仍然出不了师。

黄,张二位师傅都是从学徒过来的,他们自然知dào

教徒弟的方法。像康妍这样直接将记载这么详细的书籍给了他们供他们钻研的主家,这个世上只怕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几个,可见康妍对他们的信任,两位师傅都是实在人,康妍如此作为,让他们觉得真是选对了东家。

拿了书回去的两位师傅果然日以继夜的琢磨练习,还不时拿出练习的半成品给康妍看。

没两日,赵叔说找到一间合适的铺子,符合康妍对香水铺子的要求,请康妍过去看再决定是否要盘下来。

铺子是在城西的四水街的街角处。麻城府的城东多是商人普通平民百姓居住之地,城南是花市,城西多是麻城府的权贵聚集的地方,当然,很多有钱的富户也在此置了宅子,比如杜家。

麻城府最有名的南山书院就坐落在城西。

叫南山书院并不是因为靠着的山叫南山,事实上南山书院附近并没有山,只有一座湖,叫南山湖,南山书院依湖而建,所以叫南山书院。南山书院是学子聚集之地,是以靠着南山书院的南安街上的建筑全是前面是铺子,后面是住宅,铺子以笔墨纸砚之类的商铺最多,后面的住宅可以租给外来求学的学子。

从南安街出来就是城西最繁华热闹的金水街,酒楼,客栈,茶馆遍立,热闹非凡,而金水街背后的四水街上的铺子生意相对来讲就要清淡一些。

康妍却对这个位置很满yì

,一来靠近金水街,却不在闹市之中,将来香水铺子开了,女眷来此,陪同的男人可以在金水街上喝茶等着,二来离书院也不远,南山书院可是各地的学子都有,香水的名声打出去以后,定然会有很多学子来买,送给家人或心仪的姑娘。

铺子是个两间的,后面的宅子是个三间的屋子,左右个带了两间厢房,可以留给香水作坊的伙计们住。

康妍前后看了一遍,对房子非常满yì

,当即和原先的主家谈定了价格,以六百两银子买了下来。

好在康妍手上有朝廷赏赐的银子,否则这么一连番花下来,只怕早已经捉襟见肘了,廖是如此,只怕盆景盆子和香水铺子开下来时,她手上的积蓄只怕也花的差不多了。

签了买卖文书,双方约定第二日去官府备案办手续,康妍方才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真好,又办成了一件事,接下来就要安排人装修这铺子了,恩,还差什么呢?她忍不住在心里盘算。

上次让人去问的玻璃的事情还没有着落,不知dào

能不能成,主要是乔丹华要求必须是薄的玻璃,嗯,该多派个人去打听看看,问到了才能去安排人打乔丹华要的那套古里古怪的东西。

还有,这香水铺子以后女客是主要的客人,自己应该考lǜ

找个女掌柜来铺子里看着,以男子来做掌柜怕是不妥,且香水这种东西,男子只怕不如女子感兴趣。

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迈出铺子的时候,康妍忍不住在心里谓叹,不过这种有事情做的充实感真的很好。

不远处有爽朗的笑声传来,一群身穿淡青色长袍的学子们逐渐走近,说笑声此起彼伏。

‘‘今天先生布置的作业有点难呢?不知dào

从何入手。‘‘

‘‘你都觉得难,那我们怎么办?‘‘

‘问程学兄吧,程学兄最是了解先生的意思。‘‘

‘‘是啊,程学兄,你跟我们讲讲呗。‘‘

众人都纷纷看向走在最前面的文质彬彬的长袍少年。

少年微微一笑,温文尔雅,正要开口说话,眼光一瞥却看到了前方一间铺子门口站着的主仆二人,不由愣住了。

‘‘咦,康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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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意外之喜

少年和别人同样的淡青色长袍,长身玉立,温润如玉。

康妍眯眼打量了下,才反应过来,上前屈身见礼,‘‘程先生好。‘‘

此人正是小九的先生程珉远。

程珉远虽已经在别的书院任教,但他来麻城府是为了历练自己,早晚还是要回京参加科考的,是以他一有时间就会来南山书院听先生讲学,没想到会在此处碰到康妍。

虽然只见过一次,但他却对眼前的姑娘印象颇深,他记得上次在沁香园,面对杜云澈的无礼,面对卢绣儿的刁难与冷嘲热讽,她不慌不忙,淡然自若。

刚开始杜云澈说话难听时他还上前帮着康妍理论,但后来卢绣儿摆明了的挑衅让他虽然担忧,却不好上前争辩,他自幼熟读诗书,受圣人训,怎能与女子做口舌之争。

是以他虽然担忧,却没有再开口。

但面前的姑娘却在三言两语间就压倒了卢绣儿,当时卢绣儿咄咄逼人的非要让她拿出一盆叫月下蓝影的昙花,看卢绣儿胸有成竹的样子,程珉远觉得一定是康妍的昙花出了什么问题,这点从卢绣儿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小小得yì

就可以推测一二。

他当时暗暗为康妍捏了把冷汗。

可事情却转瞬间发生了变化,卢绣儿带来的昙花瞬间枯萎,而康姑娘却拿出一盆灿烂无比的昙花?

程珉远到现在都记得自己的错愕,她是怎么做到的?

他虽然喜读书,却并不傻,从卢绣儿的表现来看,康姑娘的昙花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或者她一开始就是在装样子迷惑卢绣儿?

程珉远眼神扫过康妍身后的铺子,语带微笑,‘‘康姑娘好,真是巧啊,是来这边买东西么?"

康妍摇头,指了指身后的铺子,‘‘我来看地方,我将这家铺子盘了下来。‘‘

程珉远身后的学子们见程珉远遇到了熟人,还是个漂亮的姑娘,会心一笑,纷纷开口:

‘‘程学兄,既然遇到熟人了,我们先行一步了。‘‘

‘‘是啊,程学兄,我们在前面的金满楼等你。‘‘

‘‘程学兄一定要去,我们还有问题请教。‘‘

程珉远稽首答yīng

,待一群学子们离去,他再次看向康妍,‘‘康姑娘是打算在这里开花铺吗?这里生意恐怕不行,怎么不在花市了呢?"

‘‘程先生也懂经济之道?‘‘康妍微笑。

程珉远有些不好意思,‘‘我哪里懂这些,不过是听人闲谈而已。不过,我平日里从这里过,这条街上的过的人较好,这里的铺子都很冷清,所以,姑娘还要慎重考lǜ

为好。‘‘

康妍谢过他的好意提醒,‘‘……不是卖花,是卖别的东西,这街道幽静正好符合我的要求。‘‘

程珉远一怔,开铺子不都是找人丁旺的地方么?既然是卖东西当然是过往的人越多越好,这样生意才能兴旺不是吗?

怎么还有人专找偏僻幽静的地方开铺子?那要卖什么东西?

这个康姑娘可真奇怪!

‘‘姑娘要卖什么呀?还专挑幽静的地方?"话一问出口,程珉远便有些讪讪的,自己才和人家见过两次面而已,怎么就问这种问题,万一人家不方便说,岂不是尴尬?想到这儿,脸便有些红,慌忙开口,‘‘姑娘要是不方便说……‘‘

‘‘没什么不方便的,‘‘康妍笑意盈盈的说,‘‘这里要开个香水铺子,卖香水。"

‘‘香水?‘‘程珉远皱眉,‘‘那是什么东西?我从来没听说过。‘‘

事实上我之前也没听说过,康妍在心里道,我其实也不知dào

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见程珉远好奇的看着自己,康妍有些含糊其辞的解释,‘‘就是类似于一种熏香的东西,从花里面提炼出来的,呜,等开业了,程先生就知dào

了。‘‘

程珉远眨眼,有听没有懂,以为是康妍不愿深讲,自己再往下问便尴尬了,所以笑了笑,没再继xù

问,想起自己的弟子康少凡曾提到过,康家就他们两姐弟相依为命,心里莫名的闪过一丝怜惜,‘‘那我就等开业了,哦,在这期间,康姑娘若是有用得到程某得地方,尽管讲,在下虽不才,些许小事还是能做得了的。‘‘

康妍点头,本想开口谢过程珉远,却鬼使神差的开口问了句:‘‘程先生知dào

哪里能做比较薄的玻璃吗?"

话说出口随即又失笑,或许是因为自己刚才正在琢磨玻璃的事情,心里有些着急了才问了出来,真是的,程珉远一个教书先生哪里知dào

这个?

出乎她意料的,程珉远在刚开始的一愣之后,开口:‘‘比较薄的玻璃?不知dào

我家做的行不行?"

康妍彻底愣住了,有些反应不过来,程家竟然是做玻璃的?

‘‘你,你家能做?你家不是在京城吗?"从京城买玻璃,太,太远了吧?

‘‘不是,‘‘程珉远解释,‘‘我祖籍在商城,现在家里有很多族人能居住在商城祖宅里,我的叔父是做这个的,就是不知dào

姑娘想要什么样的玻璃?我哪里还有两个摆件,送过去给姑娘看看是不是可以?"

商城在麻城附近,距离麻城府也就小半日的路程。

康妍已经彻底的愣住了。

今日是她的幸运日吗?她刚打起精神来要好好做事,先是去了乔府,顺利拿到盆景的制作方法,给了师傅们去练习。

接着又找到了合适的香水铺子,本来还想着剩下的就是打造乔丹华想要的玻璃容器,再找个女掌柜这件比较急的事情了,结果就碰到了程珉远,程家竟然是做玻璃的?

这叫什么?得来全不费功夫么?真真是意wài

的惊喜。

康妍深吸一口气,看来什么事情,只要自己努力,付出,总是会有收获的,遇到事情,不沮丧,不气馁,事情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如此就多谢程先生了,不知先生什么时候方便,我打发人去您哪里取来,说实话,到底要什么样的玻璃,我也说不太上来,还是要给家里人看过才好决定。‘‘

只有乔丹华知dào

要什么样的东西,只能先从程家取了东西给乔丹华看看再说。

程珉远略一沉吟,才答道:‘‘我明日休息,你让人来家里吧,我住的地方少凡知dào

。‘‘

PS:最近的情节进展的慢了些,有些无聊,实在是女主太弱了些,一无兄长帮忙,二无得力的亲戚朋友,只能靠女主自己先慢慢发展人脉关系。

第70章 从前

晚上回去后,康妍便忍不住和凌靖分享这个好消息。

"……我也不知dào

自己当时怎么了,脱口而出就问了程先生是不是知dào

哪里有做玻璃的,说出口后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呢,他又不是麻城府人,哪里知dào

这个,谁知dào

程先生家里竟然是做这个玻璃的,你说我是不是运气特别的好?"

凌靖含笑听她说完,才问:"程家?程先生是哪里人?"

‘‘商城人氏,你知dào

商城吧,在麻城府的东北,距离麻城不过小半日的距离。"康妍还沉浸在意wài

收获的喜悦中,声音里都透着一股兴高采烈的味道。

凌靖点点头,喃喃念了句:"商城啊,嗯,我去过那个地方,那个时候还没有听说过什么做玻璃的程家,没想到不过五六十年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凌靖的声音中有着对时光流逝的感叹,还有一丝莫名的感伤,颇有一种花中才几日,世上已千年的感慨。

康妍想起他曾是前朝的皇子,想必以前去过很多地方,听他的语气应该是去过商城的,没想到他在花中困了几十年,外面的世界却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凌靖的感慨让她的心莫名的也增添了一丝沉重之意,他整日的困在花中,不知dào

外面曾经他熟悉的世界早已经发生了变化,虽然嘴上没说,可他的心里到底还是在意能不能重生这件事吧?

只有重生了,才能真zhèng

的感受,触摸到这个世界,领略它的各种风情。

也不知dào

那个回了京城的苏宸靖到底怎么样了?她终究还是认识的人有限,虽然派了人时刻留意京城的动向,可到现在她也没有收到什么消息。

不想让凌靖沉浸在感伤中,康妍便笑着转移了话题,说起乔家姐妹邀她去崇福寺上香的事情,"崇福寺的风景不错,香火也旺,左右在家里也无事,不如咱们一起去转转。"

但今日的凌靖似乎特别的伤感,听到康妍说起崇福寺,他的脸上浮现一抹奇特的表情,"崇福寺啊,嗯,它也又百年的历史了吧,以前香火就很旺盛,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了,它还能一如既往的香火绵延。"

康妍一愣,"你去过崇福寺?你以前来过麻城府?"

话一问出口,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啊了一声,下意识的掩住了嘴,"厄,那个该不会你以前说的那个你,那个丧命的地方就是崇福寺吧?不是这么巧吧?"

凌靖曾对她提到过自己的过往,不过主要是讲了他作为前朝皇帝最受宠爱与重视的皇子,与他的大皇兄之间的勾心斗角,夺嫡之争,至于他是如何丧命,魂魄到了昙花中,凌靖只大概提了句他受他皇兄所害,在一处寺院里丧命,然后寺院的方丈大师就将他的魂魄封印在了昙花中。

至于那个地方,什么寺院,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凌靖没讲,康妍也没想到问。

给了康妍一个赞许的眼神,凌靖的眼神有些迷蒙起来,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的时候,"封住我魂魄的正是当时崇福寺的方丈弘法大师。"

"我和皇兄奉父皇的旨意去商城办差,恰逢麻城府有三年一度的斗花会,他们办完差便转到了麻城府,准bèi

在麻城逗留一段时间再返回京城。"

"没想到这一逗留竟然成了我生命中最后的时光。"

前朝皇帝子嗣单薄,膝下只有两位皇子,凌靖是小皇子,比大皇子小了将近十岁,可以说大皇子是看着他长大的,年幼时的兄弟两个感情十分和睦,凌靖更对看着他长大的兄长十分的尊敬和崇拜。

可皇家无父子兄弟亲情,这句话终究是对的。

随着凌靖年龄越来越大,他展露出来明显高于大皇子的聪慧灵活,得到了很多朝臣的喜爱与支持。

皇帝年龄越来越大,太子却迟迟未立,朝中渐渐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立长,一派主张立贤。

凌靖也不知dào

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和他尊敬的皇兄之间产生了隔阂,也许是从他第一次中毒,或者被刺杀开始?

似乎曾经的温情都是一层假的朦胧的面纱,揭开这层面纱之后是明明在笑,眼里却全是杀机的演戏。

凌靖的心从刚开始的难过到最后的麻木,他不能否认,他对于那张龙椅是有念想的,他也有雄心壮志,而且他也觉得自己比皇兄聪明,如果是让他坐在那个位置上,他有把握能比皇兄做的更好。

既然皇兄一心视他为眼中钉,那么他便光明正大的争一争吧,自此他和皇兄之间的暗斗不断,虽然表面上大家仍旧维持着一副互敬互爱的样子。

他十七岁那年,有朝臣上书说商城发xiàn

一处很大的银矿,父皇大喜过望,立kè

决定派人过去监督开矿事宜,但派谁去他都不放心,最后便派他和皇兄一起去,互相监督。

开矿是个漫长又十分辛苦的过程,商城离麻城府近,又恰逢三年一度的斗花会,皇兄便邀他一起来麻城府赏花。

他们没有住进驿站,也没有住麻城知府准bèi

的行馆,而是选了香火旺盛的崇福寺。

谁知却遇到了难得一见的暴雨,将他们阻隔到了崇福寺中,雨下了两天两夜,惊雷不断,电闪雷鸣,到处都是水,天气反常的厉害。

他一直没出门,在屋里看书习字,偏偏这个时候,有人来报说商城的矿务出现了坍塌,埋了很多人在下面。

他着急之下急着赶回去,谁知dào

刚一出门,便听到咔嚓一个巨大的雷声,接着一阵吱吱的响声,一团巨大的火球劈向了他……

‘‘你,你竟然是被雷劈死的?"康妍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十分的震惊。

凌靖之前只是说了被他皇兄所害,但到底怎么害的,从未说过。

‘‘你不是说是被你皇兄害的吗?怎么又成了雷劈的了?"康妍的神情说不出的怪异,以前只听说过雷劈死人,以为是说笑呢,怎么竟然真的有人是被雷劈死的,实在是,实在是太……

横了康妍一眼,凌靖没好气的说了句:"要笑就笑吧,这样子真难看。"

康妍的嘴角再也绷不住,一边笑,一边道歉,"……实在对不住,不是我不同情你,实在是,实在是太好笑了,我以前一直以为让雷劈死这样的事情只有在话本里才有,是编造的,没想到,没想到……‘‘后面的话笑的有些说不出来了。

‘‘没想到我就是被雷劈死的!"凌靖瓮声瓮气的接口。

康妍揉揉笑的有些发疼的肚子,见凌靖脸色发黑,不敢再笑,‘‘喂,那你为什么说是你皇兄害的?"不会是觉得被雷劈死这种死法实在太没面子了吧?

似乎猜到了康妍的想法,凌靖的嘴角抽了抽,片刻才道:"怎么就那么巧,雷只劈了我的屋子,而且我被劈后,魂魄离体,飘到上空时,发xiàn

房顶上有一根铁棍和长长的线,我记得刚开始住进去的时候并没有这些,定然是后面被人动了手脚。"

康妍想想也觉得有道理,‘‘那个报信说矿坍塌的人是你的人么?"

第71章 夜探

凌靖摇头,“不是,告sù

我这个消息的人是我的心腹,”说到这儿顿了顿,脸色有些晦暗不明,“但告sù

他这个消息的人是他的亲兄弟,他的亲兄弟投靠了我皇兄。”

康妍有些愕然,果然,自古夺嫡之争都是残酷血腥的,所谓的父子情、兄弟情,在江山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

“呵呵,没想到吧,我一向自诩聪慧过人,却没想到就这样简单的被我皇兄除掉了。”凌靖颇有些自嘲。

康妍低头,想了想,方才道:“其实这并不简单。”

“说说看!”凌靖挑眉。

“如果你皇兄早就算准了麻城府有暴雨,才邀请你去麻城府,住到了崇福寺,那么这就是针对你的一个处心积虑的大阴谋,意在除掉你;如果你们去麻城府,住进崇福寺纯属偶然,不是你皇兄暗地里运作的结果,他能够利用天气变化,短时间内就布置妥当的除掉你,说明他的身边必然有能人异士相助。”

毕竟能够想方设法利用雷雨天气害人,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凌靖默然,片刻后苦笑,“你说的有道理,无论哪种情况,我的死因都是必然,并不是偶然,我之前是不肯面对现实,觉得我会失败只是因为运气比皇兄差,看来是我太自满了。”

康妍安慰他,“吃一堑长一智嘛,相信以后你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

废话,他也得有命去犯第二次错误啊,凌靖斜睨康妍一眼。

康妍摸摸鼻子,他们本来只是说要不要去崇福寺,怎么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这儿,而且两人还一本正经的讨论凌靖的死因,和一个魂魄讨论自己的死因,这种感觉真是怪异。

显然自己刚才的话又让他想到重生的事情了。

“那,崇福寺你到底去还是不去呀?”

*****——*****——*****

京城,天牢内。

昏暗的烛光洒在破旧的牢房内,越发显得牢房里阴沉可怖。

身材肥胖,眼神刻薄的内侍和身材瘦削,端坐在地,面容无波的平北侯静静对立。

内侍状似不经意的摇着手里的鞭子,皮笑肉不笑的问道:“苏晋,五日已经过去了,太后她老人家耐心有限,你要是还没想出来的话,太后可要帮你想一想了。”

苏晋正是平北侯的名字。

他微微抬眼看了面前的内侍一眼,又闭上了眼睛,“我还是那句话,只要太后昭告天下,赦免我的家眷,她们一出京城,我立kè

将太后想知dào

的所有消息都告sù

她。”

内侍面色一寒,高声呵斥:“你敢跟太后谈条件,我看你是活腻了。”

苏晋脸色平静无波,语气淡淡的,“就是活腻了才不惧死,太后也不要想着用我家眷的死来威胁我,我们苏家祖上也是上过战场,杀过敌人的,苏家的儿郎妇人不是惧死之辈,告sù

太后,要杀就杀吧,但她却永远也得不到她想要的消息了。”

内侍大怒,手中的鞭子重重的挥了出去,只听啪的一声,苏晋胸前的衣衫已开了道口子,深深的鞭痕已印在了胸前,血肉外翻,顿时有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苏晋也被鞭子带的摔倒在地,他咬着牙一声不吭。

内侍冷冷哼了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丢下鞭子,拂袖而去。

苏晋一直攥着的拳头慢慢的松了开来,他不知dào

自己还能撑多久,但无论如何,他一定不能屈服,一定要利用手中的筹码坚持到太后退步,放了他的家人。

他自己定然是无法活着出天牢了,但他的母亲,妻子,最重yào

的是他的靖儿一定要活下去,这样他才能不辜负自己曾发下的重誓。

他进天牢也有大半个月了,想必朝堂也传的沸沸扬扬了,他苏晋在朝中一向低调,从不主动惹起事端,更不与任何人为敌。

太后与皇上以谋逆这样的借口抓了他,恐怕难堵住悠悠之口,要不然也不会一直是太后派人逼问他,皇上却迟迟不发落。

外界舆论造足了,程兄才好想办法救他的家人,毕竟程家一直在幕后,无论是太后还是皇上,都没有怀疑过程兄,若是他冒然出来为苏家求情,必然引起太后和皇上的猜忌。

所以,他只要坚持到程兄有所动作就好了,等太后顶不住朝臣的压力,必然会同意释fàng

他的家眷。

苏晋趴在地上,嘴角无声的咧开,只要他的靖儿还能活着,一切就都值得了。

在这之前,他能做的就是保存体力,保持镇定。

苏晋用胳膊撑住地,试着嘴角爬起来,却不小心扯动了身上的伤口,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又倒回了地上。

这时,耳边却传来一阵噪杂的脚步声,听见是有人往这边来了。

他侧耳倾听,嗯,脚步杂乱,应该有不少人过来了,随即又听到纷乱的声音。

“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擅闯天牢?来人啊,抓住他们。”

“哎呀,好像是往那边跑了,快,往那边追?”

“好像是一个人,爹娘老子的,一个人也敢擅闯天牢,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不成?”

接着是一阵兵器相撞的声音,牢里的衙役们纷纷向一个方向跑去,听声音,却正是往自己这个方向而来。

不知dào

为什么,苏晋的心却砰砰的忽然跳的很快,他有一种不好的直觉。

这个擅闯天牢的人,不会是靖儿吧?

菩萨保佑,千万不要是!

可菩萨显然没听到他的祈祷,苏晋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快速跑了过来,虽然蒙着面,一身黑衣,但他仍旧敏锐的认出了,这个人正是他的儿子苏宸靖。

苏宸靖正在心里暗暗骂娘,他费不少功夫,好不容易想办法混进了天牢,却还没来得及见他父亲一面,就被人发xiàn

了。

一向自诩为翩翩佳公子的苏宸靖忍不住在心里咒骂,格娘老子的。

后面有人在追,眼看着到父亲的牢房了,他看到父亲趴在地上,显然是受了刑,也不知dào

怎样了。

对上父亲错愕的双眼,苏宸靖便知dào

父亲认出了自己。

没时间了,他快速的比了个手势,无声的说了句“安心,等我!”便转身向外跑去。

看着苏宸靖跑远的身影,苏晋长出一口气,这个鲁莽的孩子,天牢是那样好闯的吗?希望他能顺利的跑出去。

人声越来越噪杂,纷纷追向苏宸靖跑去的方向。

苏宸靖顺利的奔出牢房,翻上了围墙,稍稍松了口气,却听到背后一阵破空的响声,他的胸前一阵疼痛,一只羽箭已穿胸而过。

苏宸靖一个趔趄,从围墙上跌了下去,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第72章 商议

啪的一声,一个雨过天青色刻云纹茶碗打在了地上,声音清脆,茶碗顿时成了碎片,里面的茶四溢而出,快速的融进地上铺着的褐色绣大团高丽花的地垫中。

“好你个苏晋,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和哀家谈条件!“太后董氏满脸怒色,砸了茶碗,仍不解气,一手拍在了旁边的案几上。

安泰殿中的伺候的宫女个个屏息静气,生怕在这个时候惹恼了太后。

太后董氏,今年三十五岁,长长的丹凤眼,薄嘴唇微微下弯,整个人看上去严肃而又有些刻薄。

她出身镇宁侯董家,却并不是先皇的原配皇后,先皇的原配在早期跟随先皇多年的征战中,身体多处受伤,身体孱弱,未等到先皇取得天下便去世了,原配所生的孩子也在混战中被敌方杀害。

先皇登基后,封原配为元后,但**不可一日无主,皇上更不可能无嗣,在当时朝臣的建议下,先皇便打算重开选秀。

大梁初建国,又是经过前朝的混战,早已没有了什么有根基的勋贵世家,新贵们都是跟随先皇打天下的人。

经过一番甄选,镇宁侯的幼女董氏封了皇后,同时,也选了其他家族的女子封了妃。

可惜的是先皇经过多年的战乱,身体早已外强中干,饶是**嫔妃不少,却始终没有人有身孕。

就是当今皇上,据说也是太医院掌院为皇上调理身体多时,最后才使皇后受孕而一举诞下了唯一的皇子。

旁边侍立的内侍正是去天牢逼问苏晋的人,他是太后的心腹孙忠,是当年太后为皇后时就一直陪在其身边。

见太后震怒,孙忠摆摆手,便有宫女小心翼翼的上前重新上了茶,收拾地上破碎的茶碗。

“娘娘息怒,”孙忠上前为太后顺了顺气,“这苏晋是个硬茬子,不过,咱们当年碰到的硬茬子还少吗?那么难的时候都过来了,您老人家如今贵为太后,您想想,和您作对的那些人,如今只怕坟上的青草都已经有人那么高了,一切都会顺利解决的,您还有什么好生气的?”

太后神情一顿,孙忠提到当年,显然触动了她的心事,“是啊,哀家有什么好气的?”

孙忠的话有道理,当年那么难熬的境地她都走过来了,如今这点事怕什么?

孙忠见太后神情有所缓和,送上茶水,又小心翼翼的劝道:“其实,奴才说句不好听的话,这次的事情,我觉得娘娘您是小题大做了。”

太后喝了口茶,看向孙忠,“哦,小题大做?你说说看。”

“娘娘您想,就算是您经过这么多年的打探,知dào

当年那个孩子没有死,且不说这个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一个小孩子而已,又过去了十几年,现在还不定长成了什么样子,可咱们皇上却已经登基两年,早就坐稳了那个位置,就算是……谁也动摇不了您和皇上的地位。”

太后缓缓的将口中的茶水咽下,“这个消息定然是真的,看苏晋如今的表现也可推断出来,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不过是这件事情不彻底解决,斩草不除根,哀家的心里就总有一根刺,夜里连睡觉都不踏实,而且,”太后顿了顿,脸色变的有些狰狞,“先皇心机深沉,当年又是那样护着那个贱人,谁知dào

他有没有暗中留下什么退路给那个贱人?”

“总之,这件事如果不彻底解决,哀家的心里就无法安生,反正也走到这一步了,只能往前走了。”

“是,娘娘说的有道理。”孙忠了解太后的脾气,知dào

什么时候该顺着她说话,什么时候该劝谏,“那娘娘现在打算怎么办?苏晋的嘴一时半会儿是撬不开了。”

想起苏晋提的条件,太后的脸上又浮现了怒色,重重的哼了一声,“不屈服么,就给我恨恨的打,还有他的家眷,不是不怕死么?就给我一天杀一个,他不说,就接着杀,直到杀完为止。”

孙忠的脸色有些为难,想起天牢里苏晋的表情,他觉得苏晋能说到做到,太后这招只怕起不了作用,而且,“娘娘说的也不是不可行,只是刚才皇上那边派人传了话,说今儿朝堂上为很多朝臣为苏家辩护,尤其是那些御史,直接上书请皇上释fàng

苏家的人,说谋逆证据不足。”

无论哪朝那代,御史都是十分令人头疼的官员,他们有直言劝谏的资格,也有直接弹劾官员的资格,要是那个官员倒霉,让御史盯上了,那就等着被定罪贬官吧,偏偏皇上为了证明自己贤明,还不能撤了御史这个官职。

“这帮酸腐文人,关他们什么事情,哀家看他们是太闲了。”太后恨恨的骂道,却也知dào

如果御史们盯上了苏家的案子,她只怕一时半会儿不好动手,毕竟当初抓苏家的人时,她动手有些急切了,直接给安了个谋逆的罪名就抓了进来。

当时只是想将苏家全家抓了,威胁苏晋,等套出消息后再让皇上做出开恩的姿态,下旨只杀苏晋,其家人无罪释fàng



却没想到苏晋的嘴这么的严,事情拖了半个多月仍旧没有进展。

“依你看,如今我们该怎么办?”太后问孙忠。

孙忠仔细想了想,方才开口:“事到如今,咱们只能快刀斩乱麻,不能再拖了。”

“你的意思是答yīng

苏晋的要求?”太后皱眉,随即落下脸来,“不行,哀家堂堂大梁太后,岂能受他威胁,再说就这样放了苏家人,也太便宜他们了。”

“娘娘息怒,听奴才慢慢说,昨晚有人闯进了天牢。”

太后双眼一瞪,“什么?有人闯进了天牢,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现在才报?什么人这样大胆?可抓住了?”

孙忠摇头,“没抓住,不过被当胸射了一箭,定然活不了了,娘娘放心。”

太后松了口气,“到底是谁,查出来没?”

“虽然没见到真面目,但奴才猜测多半是苏晋的独子苏宸靖,他被射了一箭,已经没有生还的希望,苏家剩下的就是些老弱妇孺而已,至于苏晋的两位弟弟及其子嗣,他们都是苏老太爷的妾生的,跟苏老夫人和苏晋本就不亲,娘娘若是用他们威胁苏晋,只怕达不到目的了。”

“不如这个时候,让皇上做出一番开恩的姿态,赦免苏家众人,只留苏晋在天牢,反正外人也不知dào

苏宸靖中了箭,命在旦夕,这样即符合了苏晋的要求,套出娘娘想要的消息,又让朝臣看到了皇上的宽容,免了那些御史的骚扰,而且,苏家也没有了嫡系传人,不用担忧其以后报复什么的,娘娘,您说这不是一举三得?”

“哦,还有一点,这件事情要快,要是让牢里的苏晋知dào

苏宸靖遇害,怕他一怒之下想鱼死网破,什么也不说,到时咱们就得不偿失了。”

太后抚摸着手上拇指大的羊脂玉扳指,神情若有所思,半晌,才吩咐孙忠:“你去看看皇上在做什么?若有空,让他来哀家这里一趟。”

第73章 垂危

京城郊外,一家破旧的客栈内。

一个身穿布衣,十八九岁左右的男子快速的推开了其中的一扇门,闪身进去,门砰的一声又合上了。

“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弄到药?”里面守着的男子见有人进来,一脸焦急的站了起来。

先前进来的男子一脸沮丧的摇头,“京城到处贴了少爷的画像,而且各个药铺都有衙役来询问有没有人来买刀伤药的,凡是遇到买刀伤药的,一律严加盘问,我连药铺都没敢进,长更,少爷现在怎么样?”

原先在里面守着的男子正是苏宸靖的贴身小厮长更,先前进来的男子叫长友,他们一路陪着苏宸靖从麻城府赶回了京城。

“少爷虽然自己撑着将箭头拔了出来,可伤口已经开始化脓,今儿上午已经开始发烧了,再不上药,少爷可能就要……”长更说到最后已经忍不住有些哽咽。

他和长友都是自幼陪在少爷身边,知dào

他们家少爷表面看起来万苦不堪,其实少爷只是性子大大咧咧,凡事爱开玩笑,不爱计较,就是待他们这些下人小厮,少爷也从来没有打骂过。

不过一夜之间,怎么就变了天呢?

不止家被抄了,老爷,夫人都进了天牢,少爷也受了重伤,性命垂危。

长友叹气,“当日咱们就该死命的拦住少爷,不让他往天牢里闯,这一招还是太鲁莽了。”

话虽如此说,可他和长更都知dào

,他们根本不可能拦得住苏宸靖,他们家少爷看上去整日笑嘻嘻的,可其实性子最是倔强,哪里是个听人劝的主。

少爷赶回京城后,一直马不停蹄的在想办法联络其他的官员,想办法为老爷上书求情,为此日夜奔波,后来,听说老爷在牢里被动了大刑,少爷当时就急了,怕老爷在牢里撑不住,他多方求关系,塞银子,好不容易混进了天牢,却被射成了重伤。

看着床上已经半昏迷的苏宸靖,长友咬牙,“我再出去找,我就不信所有的药铺都戒严。”

长更点头,“对,去郊外或者更远的镇子上的药铺看看,再多带些银钱。”

多谢老夫人在他们去麻城府时给少爷偷偷塞了不少银子,否则他们那里能撑到现在。

长友出去后,留下长更一人在屋里发了会呆,朝廷只是抓了家里的主子们,家里的侍妾下人等都赶了出来,当初跟着少爷一起去麻城府的五六个小厮见家里人无恙,都去寻家里人了,现在少爷的身边只有他和长友了。

床上的少年脸色酡红,头上顶着一方冷帕子,看得出是高热不退,短短的时间,身材却瘦了不少。

想起少爷平日里总是一副玉树临风,神采奕奕的样子,长更的心就更加的难过,忍不住向准bèi

再次出门的长友道:‘少爷如今只有我们了,你出门照顾好自己,千万别出事。‘

长友知dào

他的担忧,重重的点了点头,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屋里的长更抹了一把眼,重新打了冷水来换掉苏宸靖头上的帕子。

没有药,他只能用这种原始的方法给少爷降温,希望老天保佑少爷能顺利度过这一关。

****——*****——*****

京城的血雨腥风丝毫没有影响到麻城府。

虽已是十月下旬,在北方已经能感受到冬日的寒冷萧条,但在麻城府,天气却也只是刚刚转凉,最多在早起时穿上一件薄薄的夹袄即可。

所谓金秋十月,丹桂飘香,十月的崇福寺更是游人如织。

崇福寺背靠双圣山,山上种满了丹桂,每年到桂花开的时候,崇福寺的香火就更加的旺盛,来往游玩的人都会在寺中听听经书,吃顿素斋。

此刻,崇福寺的后殿中,一群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正说说笑笑的从殿中出来,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刚才那段心经讲的真好。‘‘一个穿粉色衣衫的小姑娘半掩着嘴,笑着说道。

穿藕荷色缠枝莲花长裙,鬓边簪了朵桂花的卢绣儿撇了说话的杜欣欣一眼,本想习惯性得张口讽刺两句,话到嘴边,想起临来时,母亲提醒自己的话,家里现在正为她在和杜家议亲,等这次杜云澈从京城回来,他们的亲事大概就能说定了。

卢,杜两家的亲事定了,他们卢家药行就能慢慢的借着杜家的力量也往京城发展,这是她爹的说法,她虽不在意却也不敢违背她爹的要求,自小就是这样,她爹吃穿住行各方面都娇惯她,但仅有一条,她再任性也不能拖累她爹的生意。

她爹的脾气她知dào

,别看平时挺宠爱她的,一旦触及他的底限,她爹发起怒来,根本不是她能承shòu的。

再者说,她年龄也到了该议亲的时候了,杜家是麻城府数一数二的人家,杜云澈又长的一表人材,她自然是满yì

的,卢绣儿没什么大的野心,就希望在娘家时过的富贵,嫁了人依然能过的逍遥。

看在杜欣欣是杜云澈妹妹的份上,卢绣儿选择了闭嘴,第一次没有张口讽刺别人。

但对于其他人,她却没有那么客气了,悄悄扯扯身边的乔丹如的胳膊,她向前头怒怒嘴,‘‘我说她们两个什么时候走的那么近乎了?‘

乔丹如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前面乔丹华和康妍两个人正有说有笑的。

她撇了撇嘴,一副不屑的表情,‘‘谁知dào

呢,两个人整日里嘀嘀咕咕的,不知dào

背地里说谁呢。‘‘反正乔丹如看现在的乔丹华是一百个不顺眼。

‘‘不说她们了,说起来就扫兴,我要去后面的双圣山,你去不去?‘乔丹如问卢绣儿。

说是山,其实双圣山却并不高,说的好听了是座山,实jì

上不过是个高一点的山丘而已,登山的道路修葺的平整宽敞,从山下到山顶,最多半个时辰而已,即使是体力不好的女子,也能爬的上去。

而且山上遍植桂树,满山桂花飘香,风景宜人,每隔一段距离就建有凉亭,供走累了的人休息,这也是上山游玩的人络绎不绝的原因之一。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山顶上修了一座小小的庭院,名为三宝居,里面住着崇福寺历代退下来的方丈大师。

崇福寺的方丈十年轮换一次,退下来的方丈大师就会住到山顶的三宝居,意为不再理红尘俗事。

但崇福寺的方丈历来都是得道高僧,即使退避三宝居后,前来求见的人仍是再少数,不过真zhèng

见到的人却很少。

饶是如此,前来求见的仍是络绎不绝。

‘好啊,一起去吧,欣欣,你也一起来。‘卢绣儿招呼杜欣欣。

第74章 紫罗兰

崇福寺后院厢房中。

“诺,就是这个,你看看行不行?”康妍将手中的一个半尺长左右的红色雕花檀木盒子递给了乔丹华。

盒子里放着的是个玻璃葫芦,上面刻了八仙过海的样式,白色透明的玻璃映着上面色彩斑斓饿八仙样式,煞是好kàn

,玻璃的头端栓了个红色的络子,这葫芦应该是个装饰的挂件。

乔丹华拿在手里看了应看,惊讶着叹息:“没想到这里已经有了玻璃,嗯,看来是我落后了。”

“你说什么?”康妍见她喃喃自语,问道。

“呃,没什么,”乔丹华将葫芦放回盒子里,“虽然还不够透明,但足够用了,你把我给你的那套图纸交给程家吧,嗯,如果程家要这个图纸的话,就送给她们好了,不过以后给我们的玻璃要特别优惠才行。”

“送给他们?”康妍诧异,她本来还嘱咐人和程家谈保密的问题呢。

乔丹华漫不经心的将原本插在头上的一朵红菊拿在手里把玩着,她实在不喜欢这个时代出门就要戴花的习俗,好在还挽了发髻,配有其他的首饰,否则光簪几朵花在头上,岂不是很俗气。

“没关系,给他们也无妨,咱们的香水一旦卖出去,肯定有人要效仿,这些器皿定然会有人仿制,咱们把图纸给了程家,就算是送了个大人情给她们,然后,再和他们谈咱们装香水的瓶子,嗯,就是这个形状的,”乔丹华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给康妍看,“这种瓶子只给咱们家打,程家定然会守承诺的。”

康妍接过纸,见上面画了一个比刚才的葫芦略小点的瓶子,瓶口略大点,细细的瓶颈上面画了一朵紫罗兰,最下面的瓶肚略大些,整个瓶子看起来犹如美人仰头一般,细细洁白的瓶颈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抚摸一把,乔丹华的画工不错,那朵紫罗兰看上去栩栩如生。

“我们的香水以后就用这种瓶子装吗?为什么要画紫罗兰呢?其他花不行吗?”康妍有些疑惑。

乔丹华摇头,“每一种花都有她独特的含义,你就是养花的,这点你肯定知dào

,紫罗兰的花语呢,就是永恒的美丽,我想咱们的铺子以后就叫紫罗兰美人坊,所有咱们出的香水,瓶子上面都有一朵紫罗兰,你觉得怎么样?”

紫罗兰美人坊?紫罗兰香水?康妍在心中细细琢磨,美人配香水,果然妙啊,禁不住抚掌称赞,“妙啊,这个主意好,这名字优雅中又带了一股神mì

,让人一听就心生向往之意,而且瓶子上印上紫罗兰,既应和了咱们的铺子名称,又可以避免别人跟风,做出假的东西来,破坏咱们的声誉。”

怪不得要将那套玻璃器皿送给程家呢,那一套是制作香水的器皿,等香水卖开后,肯定有很多人去仿制,即使程家答yīng

了不给别人做,但难保没有其他制作玻璃的厂家跳出来,与其如此,还不如让程家来赚这个钱。

器皿不是最重yào

的,最重yào

的是制作香水的方法,只要她们始终掌握着方法,几个玻璃瓶子而已,外人就是仿制出来了也不见得能把香水弄出来。

乔丹华根本就没有把这几个玻璃瓶子看在眼里。

相反,程家得了她们主动想让的图纸,这时再提出画有紫罗兰的造型独特的瓶子只专供她们,程家自然应下。

好玲珑的心思!

“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做生意的呀。”康妍赞叹了一番,笑着打趣乔丹华。

这是什么手段呀,她们那个时代最基本的商业知识而已,乔丹华耸肩,问:“还有什么没准bèi

好的呀?”

康妍想了想,“盆景铺子那边只等着师傅手艺练熟悉了,有好的成品,选合适的日子开业就好了,就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指导她们了;香水铺子这边呢,我想再去请个女掌柜来,我们两个都不可能天天在铺子里,再就是这玻璃瓶子的制作,我想得得亲自跑一趟商城,将瓶子的事情定下来,然后就等乔大姑娘你大驾光临,开始制作香水了。”

说起这个,乔丹华刚刚还盈满笑容的脸瞬间塌了下来,“唉,我还是没想好怎么出府,祖母盯的紧,要出门只能借上香啊,或者有什么重大活动之类的时候,可这点时候哪够?都不够时间制作香水的,更何况还要去盆景铺子那边。”

越说脸色越苦,整个人有气无力的半趴在桌子上,“喏,你也看到了,为了能和你好好说回话,商议事情,我才提议了来崇福寺,可没想到,一来就是一大群人,这官家千金就是麻烦。”

康妍微笑,要是让外面去爬山的乔丹云等人看到乔丹华现在的样子,一准下巴会落了一地,哪里有半点官家千金的样子,看来自己的猜测十分正确,面前的乔丹华体内早已住了另外一缕魂魄。

乔丹华抱怨了一通,见康妍不说话,只是微笑,不禁翻了个白眼,“喂,你不帮我出主意也就算了,怎么还笑我?我出不来,咱们的生意可就要泡汤了。”

那倒是,康妍凝眉细细想了片刻,突然双眼一亮,有了!

“你想到什么好主意了?”看到康妍的神情明显的振奋起来,乔丹华兴致勃勃的坐直了身子,

炯炯有神的瞪着康妍问。

康妍失笑,“是有个主意,也不知dào

行不行,我想这样………”她俯身向前,在乔丹华耳边小声耳语了一番。

乔丹华边听边点头,待康妍说完后,忍不住一拍桌子,哈哈大笑,“这个主意好,肯定行,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小声点,怕外面的人听不到啊。”见她有些忘形的样子,康妍忙摆手制止她。

乔丹华掩住嘴,仍控zhì

不住脸上的笑意,朝康妍竖起大拇指,“还是你聪明,我就没有想到这个方法,这要是成了,我以后就自由多了。”

她已经开始期待以后的精彩生活了,麻城府的各个大街小巷,等着我,我就要自由了!

“还不知dào

能不能成呢,你先别得yì

的太早,等成了再高兴也不迟。”

乔丹华已经自动不接受任何不成功的消息了,“肯定能行,放心吧,肯定能行。”

“那什么时候行动?”康妍问。

“当然越快越好,”乔丹华笑眯眯的说,“就明日吧,邀请上我大姐,二姐,卢姑娘,杜姑娘,人多了热闹。”

是怕人少了,没人给你见证吧?康妍看着乔丹华,两人忍不住相视一笑。

一种默契感在两人间油然而生!

第75章 三宝居

双圣山顶,一座小小的庭院静静的伫立着,青砖白瓦红墙,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装饰,整个庭院古朴质雅,唯墙角处露出的一枝绿意盎然的菩提树给庭院染上了一抹独特的生机。

院外静悄悄的,红漆木门半开半掩,院内寂静无声。

庭院外,一条干净整洁的石道蜿蜒而下,只通山下。

道路两旁排排丹桂,花香四溢,道上行人如织。

穿了红色绣大朵芙蓉花的斜襟立领长裙,头戴丹桂的卢绣儿,此刻正一脸的不满,站在一棵丹桂下,跟旁边的乔丹如抱怨:“她们做什么?昨日我们来爬山,邀她们,她们不来,今日怎么反又邀了我们来?搞什么鬼呀?”一边说,一边悄悄捶了捶腿,她昨日上了一趟双圣山,到现在腿还有些酸,还没歇息过来呢。

谁知dào

呢?乔丹如心里也抱怨,但开口邀请的是她的三妹乔丹华,应下此事的是她的大姐乔丹云,她就是不满,也不敢在乔丹云面前抱怨,只得干笑:“就当时锻炼身体了呗。”

卢绣儿撇嘴,扭头看向前方慢行,有说有笑的乔丹华、康妍二人。

乔丹云一脸沉静的和她们二人并行着,心里虽疑惑乔丹华为何昨日不与她们同行,却并未问出口。

她是长姐,出门前祖母和母亲都叮嘱了务必要看好乔丹如和乔丹华,母亲更是私下叮嘱了几次,崇福寺游人多,万万不能让乔丹如和乔丹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上次赏花会的事情就是个教xùn



因此昨日卢绣儿提出要去游山,其他人都没有异议,唯独乔丹华没有答yīng

,她心下觉得有些不妥,乔丹华说她们只是在寺里逛逛,并不外出,她仍是留下了贴身的妈妈照看。

今日一早,乔丹华却笑眯眯的邀请她们再次游山,她心下惊疑,昨日不想去,怎么今日就想去了?还是跟什么人有约?

越想越心惊,她便应下了邀请,有她上山看着,乔丹华总不能太过分。

“康姑娘,昨日我们上山,你们怎么不一起来,现在怎么又想来了?”杜欣欣没有太多的心思,直接问康妍,今日的她穿了一身粉色绣银色蝴蝶的对襟上衣,天青色素面织锦长裙,衬着头上的粉色郁金香,整个人显得娇俏活泼。

康妍帮她抚落头上飘落的桂花,语带惆怅,“昨日你们上山为游玩,我有孝在身,自然不好通行,丹华她怕我一人在寺里落单,便留下陪我,今日上山则是为了求见三宝大师,为我爹娘祈福。”

“是啊,你们不是也想见三宝大师吗?我们才邀你们同行。”乔丹华一副好意邀请你们的表情。

三宝居里面住的是崇福寺的上一任方丈,无论是谁,只要上了三宝居,便不再用原先的发号,只称三宝,三宝指的是佛宝、法宝和僧宝,佛宝,是指已经成就圆满佛道的一切诸佛;法宝,即诸佛的教法;僧宝,即依诸佛教法如实修行的出家沙门。

崇福寺的方丈退任后上三宝居,改称三宝,实jì

上是说他已经功德圆满,三宝的威德十分殊胜,它能使一切众生远杂苦恼,破除邪见恶念,消减无始以来种种的我执习气,是世间的明灯,真zhèng

的皈依处。

因此,很多潜心向佛的人都上双圣山,求见三宝大师,希望能得到大师的指点,解除身边的烦恼,可惜的是历届三宝大师都是只见有缘人,很多满怀希望而来的人都扫兴而归。

康妍的话音一落,众人都愕然。

“你,就你们,求见三宝大师?”最先反应过来的卢绣儿,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指着康妍和乔丹华,一脸的嘲笑,“真是天大的笑话,就你,还求见三宝大师?别做梦了!”

她本来还想说你们的,但临时反应过来,乔丹华再是庶出的,她也姓乔,当着乔丹云的面讽刺乔家人,总归不好,所以临时改了话风,语气里只针对康妍一个人。

乔丹华一听,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张口就想骂回去,康妍扯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开口,卢绣儿只针对她一个人,这点小小的讽刺,她还没看在眼里。

“哦,我怎么不能求见三宝大师?”康妍淡淡的反问。

“三宝大师怎么可能会见你?”卢绣儿脱口而出,她们几个昨日来时,只远远的看了三宝居一眼,根本不敢开口说求见,就怕说出口,三宝大师不见,反惹了笑话,没看到很多人在三宝居门口叩拜半日,都不得见三宝大师一面,最后不得不失望而归嘛。

“你又不是三宝大师,怎么会知dào

三宝大师不见我?”康妍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卢绣儿撇了一眼康妍身后跟着的青梅,她的怀里抱着一盆昙花,正是之前见过的月下蓝影,见到这个,卢绣儿就想起上次在康家的沁香园发生的事情,她的心里就一阵气闷,上次的事情害得她好久都不好意思出门。

“你不会想着就凭借你那盆破花,就让三宝大师见你吧?别做梦了,三宝大师什么名花没见过,会稀罕你一盆昙花?”卢绣儿一脸的讽刺。

有些胆小的杜欣欣急了,小声的跟康妍道:“康姑娘,你昨日没来,所以没看到,昨日有很多人求见三宝大师呢,大师一个都没见,我看还是算了吧,咱们回去吧。”

康妍笑着谢过杜欣欣的提醒,温言安抚她:“没事的,我没试过,怎么知dào

三宝大师不见我,说不定我与大师真的有缘呢,再说了,去试试而已,大师不见我们再回来呗,多费点功夫而已。”

卢绣儿冷笑,“欣欣,你不用提醒她,人家根本就不领你的好意,让她去吧,三宝大师要是见了她,太阳可就要打西边出来了。”

“要是大师真见了我,你待如何?”康妍美目流转,紧接着发问。

“我,我就摆酒席为刚才的话当面向你道歉!”卢绣儿脱口而出。

康妍顿时笑了,“那你先把银子准bèi

好,我等着大吃一顿呢。”说罢,提起裙子拾阶而上。

身后的乔丹云看着康妍和乔丹华的背影,若有所思。

刚才她叫三妹丹华呢,什么时候康姑娘和三妹妹如此要好了?

看康妍说话那样的坦然自信,莫非她真的有办法见到三宝大师?还是故作镇定?

乔丹云随即否决了自己后面的猜想,如果只是故作镇定,康妍没有必要邀请其他人一起来,既然敢邀请,说明她有一定的把握。

或许这次双圣山之行有不一样的收获呢!乔丹云想着,也缓缓的跟了上去。

第76章 有缘人

走近三宝居,越发觉得它有一种宁静而悠远的感觉,好似周围的一切喧闹都与它无关。

康妍等人走到门前,不自觉的放缓了脚步,就连呼吸都下意识的缓和了两分。

透过半开半掩的红漆木门,隐约可见院中菩提树下摆放了一套石桌椅。

康妍抚平衣服上微不可见的褶皱,肃容敛衽,准备行礼拜见。

“吱呀”一声响,原本半开的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走出一个十二三岁的小沙弥,面容清秀,眼神清澈,他站在门前,见门口站了几位姑娘,却仿佛意料之中,并不吃惊的样子,打量了下几位姑娘,然后眼神锁定在最前面的康妍和乔丹华身上。

他双手合十,躬身行礼,“阿弥陀佛,佛门今日开,恭迎有缘人,大师让小僧在此恭候多时了。”

正准备行礼的康妍愣在了原地,她们真的是有缘人啊?

不是吧?怎么会有那么凑巧的事情?

她昨日和乔丹华商议了半日,该怎么样求见三宝大师,两人想了好多点子,乔丹华说用佛经,到时她想几句高深的偈语,看能否吸引住大师;

她说用茶道或者棋道,一般大师不都是喜欢这两点么?

两人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都想了,甚至还想如果大师不见,只要能想办法进了三宝居的院子也好。

她跟凌靖说起来的时候,凌靖还笑她们,直接给出了一个主意,说带上他,要是三宝大师不见,他就能用自己的能力想办法让她和乔丹华进去,不过就是耗费点力气,过后他就得重新修炼而已。

她们商议了那么多办法,现在一条还没用上呢,门竟然自己开了。

旁边的乔丹华悄悄捣了捣康妍,耳语道:“怎么回事?咱们真的是有缘人呀?”

乔丹华岂止是震惊,简直是不可置信,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她们也不过是昨日才想到要求见三宝大师,怎么今日一上山她们就成了有缘人?若是她们没想到求见大师呢?

“我哪里知道怎么回事?”康妍纳闷,下意识的扫了月下蓝影一眼,不会是凌靖那家伙嫌麻烦,直接动了什么手脚吧?

“别看我,我什么都没做。”凌靖无辜的声音传到康妍的耳朵里,“我还在纳闷呢。”

那小沙弥见康妍和乔丹华愣在原地,便又重复了一遍,“……姑娘请随我来。”

康妍回过神来,忙福身还礼,“有劳小师傅带路。”

管它怎么回事呢,先进去再说。

身后响起卢绣儿有些尖利的叫声,“这是怎么回事?不可能,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是有缘人?”

乔丹如也是一脸的错愕,喃喃自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丹云也十分讶异,看那小沙弥的意思是说乔丹华也是三宝大师说的有缘人?怎么偏偏是三妹妹?她紧咬下唇,见那小沙弥没有阻止的意思,也跟了上去。

唯有杜欣欣,在经过最初的惊讶后,是真正的惊喜,“呀,三宝大师说康姑娘和乔三姑娘是有缘人呢,看来今日跟着上山真是对了,竟然能进三宝居看看呢。”这可是家里的众多姐妹都没有经历过的事情。

不管众人是什么心思,见那小沙弥没有阻止的意思,便都跟着迈进了门,毕竟是三宝居呢,就算是没见到大师,能进到院内,也是十分自豪的事情呢。

院子里是干净的石板路,一点青苔也没有,看得出经常有人在打扫,院子东北角处栽了棵高大的菩提树,树干高大雄伟,树冠亭亭如盖,树下一座圆形的石桌,桌子上摆放了一套茶具,桌子四周放着四张圆形的石椅。

正对着院门的三间正房,房门紧闭,寂静无声。

小沙弥停住脚步,躬身对乔丹如等人道:“四位姑娘若不嫌弃,可在树下尝尝我们自泡的苦荞茶。”

这便是不让她们进去见大师了,乔丹云有些失望,却也知道没有办法强求,三妹妹也姓乔,也是她乔家的人,三妹妹见了三宝大师,就等于乔家的人见了一样。

“有劳小师傅。”虽然失望,但她自幼的教养不会让她失去该有的仪态,乔丹云微笑着向小沙弥道谢。

“施主客气了,请稍等片刻,茶水一会就来。”小沙弥说罢,转身对康妍、乔丹华道:“大师在屋内做功课,两位施主自去见他就是了。”

见康妍和乔丹华上前叩门,卢绣儿有些烦闷的跺脚,向乔丹如抱怨:“就知道她们不安好心,巴巴的叫我们来看着她们见大师么?哼,你看吧,出来后不定怎么向我们炫耀呢!”

乔丹如想说刚才不是你还信誓旦旦的嘲笑她们,说她们肯定见不了三宝大师呢,现在怎么又说人家居心**了,想想这话说出来后,多半要和卢绣儿争论一番,只得闷闷的将话头咽了下去,见乔丹云和杜欣欣都在菩提树下坐了,只得也跟着过去坐了。

这厢,康妍和乔丹华在房门前站定,彼此对视,到现在两人都还有些不敢相信。

康妍甚至有种她的命运要再此刻发生改变的奇异感觉。

“敲门吧,里面又不会有狼才虎豹。”乔丹华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的说道,实际上她在门口一站,心里就有一种闷闷的感觉,觉得呼吸不够顺畅,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康妍抬起手来,却又停了下来,扭头唤青梅:“把月下蓝影给我。”

看着康妍接过月下蓝影抱在怀里,乔丹华的目光十分疑惑,“你要给大师赏花吗?”没这个必要吧。

康妍微笑不答,刚才的瞬间,她突然就想到了凌靖说的崇福寺的弘法大师将他封印在昙花中的事情,就忽然有种冲动,应该带着凌靖一起进去的。

抬手轻轻的在门上叩了三下,里面传来一声苍老却十分有力的声音,“进来吧。”

康妍推开门,看了看旁边的乔丹华,两人相携走了进去。

“切,还真看得起自己的花,一盆昙花而已,什么好东西?还巴巴的拿到大师跟前,不嫌丢人。”树下坐着的卢绣儿见康妍真的要带着昙花进去,低声嘟囔了一句,端起小沙弥刚才送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却“噗”的一声,全部都吐了出来。

“什么茶啊,这么苦?”

第77章 真相

房内陈设简单却干净整齐,正对着房门的长榻上,端坐着一位年逾六甲的老和尚,头戴灰色方形僧帽,眉毛胡须皆白,一身灰色的僧衣,外面套着紫红色的袈裟,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眼神,透亮清澈,竟然仿佛未经世事的孩童一般。

康妍将月下蓝影放在地上,与乔丹华一起行礼,“见过三宝大师。”

礼毕,方才与乔丹华一起在大师对面的蒲团上坐了。

三宝大师抬眼打量了二人片刻,最后目光停留在康妍面前的月下蓝影上许久。

康妍心中一动,莫非他能看得出月下蓝影中住着一缕魂魄?

“大师,这盆昙花名唤月下蓝影,您看我养的如何?”

三宝大师笑了,“施主说的是昙花么?”

“自然说的是昙花,请大师指点。”

“花自然是好花,花中人嘛,久违了!”三宝大师转了转手上拇指大小的一串佛珠,语气中竟然添了一丝惆怅。

竟然真的能看到凌靖,康妍不禁有些激动,看来自己坚持带昙花进来是对了。

“大师,您能看到?”

三宝大师只看着月下蓝影微笑不语。

乔丹华一头雾水看着康妍和三宝大师打哑谜,这两人到底在说什么?不是在说花吗?怎么她听不懂呢?还花中人久违了,什么是花中人?莫非花中还住了人?怎么可能?

莫非真的是常说的那句什么“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花里真的能住人?

凌靖突然叹了口气,一声叹息中似乎包含了很多情绪,有不舍,有淡淡的哀伤,还有隐隐的兴奋,“妍儿,大师能看到我。”

是真的就好,他既然可以看到凌靖,应该知dào

凌靖什么时候能够重生,待会一定要问问大师才好,暗自在心里盘算的康妍并没有注意到凌靖对她的称呼以及那声沉重的叹息。

“大师,何以说久违了呢?”见康妍只顾高兴,显然没心思注意到其他的,凌靖便问三宝大师。

三宝的眼神变得有些虚无缥缈,“历届崇福寺的方丈退任后都会上双圣山,进三宝居,进到三宝居后才能知dào

只有历届的方丈才能掌握和守护的秘密。”

“什么秘密?”问话的是凌靖。

三宝大师叹了口气,才继xù

道:“六十年前,那时候还不是大梁朝,当时的皇帝育有两个皇子,大皇子为人宽厚坦诚,二皇子聪慧稳重,狠毒破朝臣都纷纷支持二皇子当太子,接任皇帝,因为皇帝年事已高,逐渐变得听信谗言,越来越昏庸,弄的民不聊生,民间暴乱不断,朝臣们认为只有二皇子能力挽狂澜,拯救江山,大皇子则适合当守成的太平君主。”

这是要说凌靖的事情,康妍反应过来,这些她曾听凌靖提起过,并不吃惊。

可乔丹华十分吃惊,她看了看康妍,又瞅瞅三宝大师,明明康妍没说话呀,那大师在和谁说话?自言自语么?

“他到底在自言自语什么?“乔丹华侧着身子低声问康妍。

“嘘。”康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先听大师说。”

好吧,乔丹华抿抿嘴,先听再说吧。

“一日,两位皇子路过崇福寺,当时的方丈为弘法大师,大师热情接待了两位皇子,并安排他们住在了后院,不巧的是,两位皇子住进来后,连降暴雨,雨下了两天两夜,电闪雷鸣,天地间都变了颜色。”

“本来暴雨天气,大家都不外出,弘法大师也没在意,只嘱咐弟子们看好门户,便留在屋中研读经书,谁知dào

却发生了一件令人遗憾的大事。”

也许是大师不疾不徐的语气很容易让人听进去,乔丹华竟然被这个故事吸引了,见大师停了下来,不禁开口问道:“什么大事?”

多半是说凌靖的死亡吧?康妍在心中猜测道。

果然,三宝大师脸色变的有些复杂,沉默片刻后才又继xù

道:“弘法大师的师弟弘明是我寺的戒律院主持,他一向自认为修行能力并不在师兄之下,只是没有机会施展而已,不知dào

何时,他与大皇子竟然达成了共识,弘明利用雷雨天气巧妙布置,将雷火引向了二皇子的居所,二皇子被雷劈死了,他的居所也被烧了大半。”

“什么?”康妍和乔丹华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语气中掩饰不住的惊讶。

乔丹华惊讶的是事情的发展结局,大师不是说二皇子聪明,大皇子宽厚嘛,她以为是二皇子除掉了大皇子,谁知dào

遇害的竟然是二皇子。

康妍早就知dào

了凌靖被害的经过,自然不会因为这个惊讶,她惊讶的是这里面竟然有崇福寺的和尚帮忙。

“竟然是这样。”康妍自言自语,她当时就跟凌靖猜测大皇子的身边一定有能人异士帮忙,却没想到此人就是崇福寺的和尚。

昙花中的凌靖则皱眉想了想,他对这个弘明还真没有太多的印象,康妍说的对,他死的还真是不冤枉。

三宝大师并不理会他们每人心中的波动,继xù

说:“我们崇福寺是方外之地,师祖早有遗命,不得做任何危害众生,危害天下之事,更不能参与朝中争斗,弘明犯了戒,弘法大师按寺规处置了他,但祸事却已造成,无法避免。”

“大皇子表面宽厚仁和,实则狠辣自私,弘法大师说二皇子本命不该绝,他应该是个力挽狂澜的明君,但因为弘明的错误,祸害了一位明君,让天下从此陷入混乱之中,这都是崇福寺的罪过呀,阿弥陀佛。”

“所以,弘法大师才将我的灵魂封印在昙花中,等着合适的契机出现,再帮zhù

我重生。”凌靖问道,原来弘法大师当年所为不是帮他,而是在赎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已经没有最初的愤nù



这算什么?害死他的是和尚,到最后帮他重生的也是和尚?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弘法大师圆寂前留下遗言,说你命不该绝,等合适的契机到了,当时的方丈需尽lì

帮zhù

你重生。”三宝大师眼神定定的盯着月下蓝影中的凌靖,“所以,我等这一日已经很久了,本以为等不到了,要等下一届方丈来完成了呢。”

凌靖已经有些无力了,这算什么?害死他的是和尚,到最后帮他重生的也是和尚?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乔丹华顺着三宝大师的眼神看向月下蓝影,这回终于反应过来了,重生?这么说…

“阿妍,你的这盆花是个人变的吗?”乔丹华看向康妍的眼中满是错愕与惊讶,不然为何三宝大师看着月下蓝影说让它重生呢。

第78章 你也是?

康妍苦笑,与乔丹华解释:“呃,你想哪里去了,花怎么可能是人变的?这确实是盆昙花,不过花里面住了个人。”

花里面住了个人?乔丹华站起来围着月下蓝影转了又转,一脸的狐疑,“真的住了个人,这么小的花朵,怎么住下的?我怎么看不到?”

她说着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抬眼看向康妍,语带迟疑的问:“你能看到他?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只有我能看到,呃,三宝大师也看得到,嗯,是个男的。”康妍道。

乔丹华彻底的愣住了,心中的惊讶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真是什么光怪陆离的事情都有,自己竟然能遇到这种事情,“阿妍,你打我一下,看疼不疼?我是不是在做梦?”

康妍失笑不已。

三宝大师摇摇头,看着乔丹华道:“这位女施主,不用那么奇怪,想想你自己不也是一样吗,只不过住的地方不一样,他是住在一朵花里,而你…….”是住在人体里而已。

乔丹华脸色大变,神情十分的不自然,“大师,你在说什么呀?”她心里有些颤抖,自从她在乔丹华的身体里苏醒过来以后,她先是借着失忆慢慢的让周围的人接受了现在的她,但是,她还是小心翼翼的,从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就怕别人看出她的异常来。

三宝大师一副了然的表情,“施主,其实你心里很清楚我在说什么,不用害pà

,不止是你,还有这位施主也是一样的。”他看着康妍道。

“什么,你也是穿来的?”乔丹华觉得今日接受到的震惊实在太多了,她已经不知dào

该做出什么表情来了。

康妍竟然也是穿越过来的?怎么平时一点也没有看出来,莫非是她隐藏的太好了?

“什么穿来的?丹华,你在说什么呀?”康妍不解的看着乔丹华,不明白为何她这么激动。

看康妍的样子不似作伪,乔丹华的情绪稍微冷静一点,“你不是?”她看向三宝大师。

三宝大师微微一笑,“她与你不同,她的前世就是大梁人。”

前世就是大梁人?那意思是康妍是重生的?她看向康妍。

康妍笑着点头,问她:“你是怎么回事?”

她虽然早就猜到现在的乔丹华不是以前的了,但看三宝大师的意思好像她与自己还有些不一样,不知dào

乔丹华是怎么回事。

乔丹华心情有些复杂,她本以为自己在这个时代遇上老乡了呢,在这个时代,要是能遇上一个和自己一样来自遥远的千年后,该有多好啊,那样自己想必不会这么寂寞了吧?

虽然失望,不过知dào

康妍是重生的,她还是有些吃惊,随即又失笑,自己有什么可吃惊的,她本来以为穿越和重生都是小说里写着玩的,可谁知dào

自己偏偏遇上了穿越这种事,现在再遇到个重生的,以及花中还住着人这样的事情,还有什么可奇怪的。

“我,我是穿越过来的。”乔丹华有些呐呐的解释,看康妍有些迷茫,便换了个说法,“这么说吧,我也相当于是重生的,只不过我的灵魂来自于两千年后的现代。”

“现代,那是什么朝代?”康妍还是不明白。

乔丹华想了想,才说:“也不是一个朝代,我们那个时候已经没有了朝代,只有国家,在我们那里,男女都是平等的,女人和男人一样出去工作,做官,赚钱养家,我们出门不是骑马,而是坐车,嗯,车就是一种四个轮子的东西,它跑的比马快多了,还有飞机,一种可以在天上飞的东西,要是有了它,从麻城府到京城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

国家?车子?飞机?这些新名词让康妍有些头晕,不过她大概有些明白了乔丹华的意思,就像她是大梁人一样,乔丹华的魂魄来自于几千年后的一个国家,那个国家和现在的大梁截然不同。

“那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乔丹华的表情有些愤然,“出去游玩被别人的车子撞了,然后,再醒来我就成了乔丹华。”说起来她运气真是够背的,好不容易放个长假出去游玩,结果刚到景点还没开始玩呢就被一辆急速开来的车给撞飞来,早知dào

她就不休假,老老实实窝在公司上班好了。

“哦。”这就和她的重生一样,被卢绣儿灌了毒药,再醒来她就回到了她十四岁的时候。

“那他呢?”乔丹华指向月下蓝影,问康妍,“真的是那个莫名其妙被害死的二皇子么?”经lì

过激动的情绪后,她的心情慢慢平复,想起刚才三宝大师是对着月下蓝影说的那番话,自然也就意识到了凌靖的真实身份。

康妍点头,“可惜你看不到他。”

乔丹华耸耸肩,不觉得看不到一缕魂魄是件值得可惜的事情,想想还真的是有够诡异的,她和康妍竟然一个是穿越女,一个重生女,更为惊悚的是康妍的昙花中竟然还住了一个等待重生的冤死魂魄。

“大师,是不是因为这个,你才说我们是有缘人?”乔丹华问三宝大师。

三宝大师含笑不语。

康妍想着既然他说了要帮凌靖重生的事情,自然也知dào

什么时候是合适的契机,便开口问:‘大师,请问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契机?我要怎么做?‘

‘‘阿弥陀佛,‘大师念了句佛号,将他手中一直拿着的佛珠递给康妍,‘施主带上它,时机到了,它自然能帮到你们。‘

黑色的丝线绳上穿了六颗拇指大小的褐色佛珠,散发着阵阵檀香味,佛珠圆滑明亮,看得出来经常有人抚摸.

‘这是?‘

“这是师祖留下来的,说等到他的有缘人时再拿出来,施主,只有你带上它,它才能发挥作用,只有你才能帮他重生。”三宝大师解释道。

这点和凌靖那家伙说的一样。康妍将佛珠带在手腕上,“可是大师,我还是不明白。”

刚才他说了等于没说,她依然不知dào

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契机,她到时要做什么?三宝大师却闭上了双眼,双手合十,一副打坐的姿态,“施主勿忧,一切顺其自然就是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施主们请回吧。”

“哎,大师,您这说话说一半不是存心吊我们胃口吗?”乔丹华见康妍仍十分迷茫,当然她就更加的不知所谓了,不禁开口抱怨道。

三宝大师面容平静,巍然不动。

康妍,乔丹华二人对视一眼,知dào

他不可能再开口了。

“我们回去吧。”康妍上前抱起月下蓝影,不管怎么说,这趟也没有白来,至少知dào

来凌靖确实能重生,而且还拿到了一串能帮他重生的佛珠,又知dào

了乔丹华的真zhèng

身份,这么一想,收获还真不少。

直到康妍和乔丹华出门后,屋内的三宝大师缓缓睁开了眼睛,叹道:“师祖,弟子总算不负所托,完成了您交付的任务,也算是为崇福寺赎罪了,对得起天下苍生了。”

第79章 命格

屋外,卢绣儿一边不耐烦的来回走动,“怎么还不出来,到底在里面说什么呢?凭什么我们要坐在这儿等她们?”

凭什么?凭的是这儿是多少人想进都进不来的三宝居!

没有人要她们在这儿等,但她们却等的心甘情愿!

卢绣儿又何尝不知dào

这个道理,不过就是不甘心,嘴上发发牢骚罢了!

“你能不能坐下歇歇,你转的我头都晕了。”乔丹如嘟着嘴抱怨,“坐下歇会,喝点茶。”

“我才不喝这种茶,”卢绣儿一脸嫌弃的看着桌子上古朴,一点花纹也没有的陶瓷茶碗,“这么难喝的茶你们怎么喝下去的?”

杜欣欣本想说这茶水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喝,不过是有点涩而已,丹看看乔丹云和乔丹如面前的茶水都基本没动,她想了想,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乔丹云、乔丹如其实也喝不惯这苦荞茶,她们怎么也是知府大人的女儿,就是乔丹如,虽是庶女,每日喝的茶水也是十分精致的,哪里尝过这样苦涩的茶,但她们想着到底是三宝大师用来招待客人的茶,即便是不好喝,将来说出去也会十分有优越感,让那些只能望着三宝居兴叹,连门都进不了的人羡慕,抱着这个念头,她们端着茶碗一点一点的抿着茶水。

又过了片刻,才听到门“吱呀”一声,康妍和乔丹华一前一后的从屋内走了出来。

正等的心焦的众人唬的一声都站了起来。

“三妹妹,大师都给你们说了什么?”乔丹如有些按捺不住的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了乔丹华。

“三宝大师夸我的花养的好呢。”康妍笑眯眯的回答。

“你们在里面这么久,就只说了养花?”卢绣儿明摆着不相信,一副你骗鬼呢的表情。

“当然不止呀,我还求大师为我父母念了一遍经。”康妍一副顾左右而言她的表情。

“骗谁呢?你们好不容易见了大师,怎么不请他为你们批命格?谁不知dào

三宝大师批的命格最准了。”卢绣儿冷哼。

康妍看着乔丹华,叹了口气,脸色有些为难的样子。

乔丹华的脸色则变的有些难看。

杜欣欣一脸关切的问:“三姑娘,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一直沉默着没说话的乔丹云见乔丹华的脸色略有些苍白,心中一动,低声问道:“三妹妹,莫非大师为你批命了?还是说了别的?”

乔丹华笑的有些勉强,“没,没。”

“到底怎么了,说话这样支支吾吾的。”乔丹如有些嫌弃的看着乔丹华。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有什么话回去说吧。”康妍向乔丹云眨眨眼。

看来真有可能是大师为三妹妹批命了,估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不然三妹妹的脸色不会那样勉强,这样的话还真的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问,万一被人传了出去,受影响的可不是乔丹华一个人,她们乔家几个姐妹的名声都得受到非议。

“确实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去休息再说吧。”心下一转,乔丹云便同意了康妍的提议。

“有什么神mì

的,还不告sù

我们,肯定是大师说你的命不好。”卢绣儿嘀嘀咕咕说了一句,见其他人都往外走去,眼珠一转,便也跟着向外走去。

*****——*****——*****

崇福寺后院,乔丹华住的厢房里。

乔丹如唬的一声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看向乔丹华的目光中有一瞬间的害pà



“什么,三宝大师说你身上有煞气,克家里的亲人?”乔丹云的脸色也快速的闪过一丝迟疑,捏了捏手里的帕子,压抑住自己跳起来的冲动,才问道:“大师还有没有说别的?”

“不是说她身上有煞气,是说她自从上次磕破头以后,招惹了煞气,也不是说克家里的亲人,是说与家族亲长略有些妨碍。”康妍仔细的解释给两人听。

那还不是一样!乔丹如抑制不住发出了一声尖叫,脸色有些发白,她就说三丫头自上次磕破头以后,整个人都变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原来是招惹了煞气,不知dào

这煞气严不严重,会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乔丹如仔细在心里过滤着,她最近好像没有得罪过三丫头吧?

“你小声些,怕别人听不到吗?”乔丹云低声呵斥乔丹如,又吩咐外面守着的人站远些,才低声问道:“大师可有说化解的办法?”

乔丹华点点头,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大师说远离尘世一年半载即可化解,“说罢见乔丹云眉头紧皱的样子,又加了句:“大师的意思寻座庵堂住一段时间,早晚诵经,不见亲长,佛祖即可帮我除去煞气。”

不是无解就好,乔丹云松了一口气,不过是送她去庵堂住上一段时间,没什么大不了的,到时家里过给些香油钱就是了,而且,把乔丹华送去庵堂,家里也能清净些。

乔丹如则有些虚脱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拍拍胸脯,还好还好,不是太严重的煞气。

“你也真是的,大师不都说了可以化解,做什么摆出一副丧气的样子吓我们,害我们白白担心了一把。”心情放松下来,乔丹如便向乔丹华抱怨。

这下好了,以后三丫头去了庵堂,再也不能和她争抢祖母的宠爱,争抢喜欢的东西,说是去住一年半载的,到时家里人不去接她,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还能独自跑出来不可,越想乔丹如便越有一种拍手称快的感觉,她要趁乔丹华不在的时候好好为着急谋划一桩好亲事。

乔丹华泫然欲泣,一副委屈的样子,“我不是害pà

嘛!要离开家里,一个人去庵堂,还要一年多不能见到祖母和姐姐们,我,我…….”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乔丹云伸出手想拍拍她以示安慰,却又突然想起大师的话,三宝大师说话一向准,她伸出去的手一顿,临时转向鬓边,拂了拂有些微乱的发髻,道:“三妹妹,别怕,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咱们回去告sù

祖母,一定选个可靠的庵堂。”

“不过,这件事还是不要说出去的好,咱们知dào

大师说的是住上一年半载就可化去煞气,要是让外人传了出去,还不定传成什么样子呢,到时咱们家姑娘的名誉就都会受损。”乔丹云说完,看向康妍:“康姑娘,这件事还要麻烦你。”

康妍一脸严肃的点头,“放心吧,康妍知dào

事情的轻重,绝不会对外人说起这件事,不过刚才咱们说话的声音不小,就怕外面有心人听到了。“康妍向窗外指了指。

乔丹云的脸色变了变,是啊,她们刚才惊讶之际说话的声音定然让外面守着的丫鬟听到了,她不能光要求康妍一个人不说,外面的丫鬟也要警示一番才行。

第80章 彼此

卢绣儿十分惊讶的看着地上站着的丫鬟,连手中端着的茶碗倾斜了,茶水流了出来都没察觉,“你可听清楚了?大师真的说乔丹华身上有煞气,克亲长?”

丫鬟十分肯定的点头,“当时乔大姑娘、乔二姑娘身边的丫鬟都在外面守着呢,奴婢给了乔二姑娘身边的丫鬟足足五两银子呢,她才告sù

了我,再清楚不过了,听说这就要回去禀明乔家老夫人,选个庵堂将乔三姑娘送过去呢、”

竟然如此,怪不得当时从屋里出来后,乔丹华的脸色十分难看呢,卢绣儿不禁有些幸灾乐祸,有幸见到三宝大师又如何?还不是说了命带煞气,有了大师这样的评语,以后谁还敢娶乔丹华,知府大人的侄女又如何?还不如她这个药商的女儿呢!

幸好自己不是那大师所谓的什么有缘人,要不然见到她,大师随口说一句命格不好什么的,她这辈子不就毁了!

这么想着,上午在三宝居晾了许久,喝着难喝的茶水等人的怒气就全都烟消云散了,卢绣儿这才意识到手里的茶水流了出来,她赶紧将茶盏放在桌子上,擦了擦手,嘴里念叨了一句:“三宝大师的话听说很准的,她身上有煞气,不会连带的她家两个姐姐身上也有煞气吧?这可不行,娘还想着替哥哥求娶乔丹如呢,要是乔家姐妹身上都有煞气,岂不是会连累我家?不行,得回去告sù

娘,这门亲事结不得。”

乔丹如是乔知府的庶女,但真zhèng

有底蕴,门风正的人家还是不愿意去庶女为正妻,乔丹如这样的庶女要么嫁给人做填房,要么就是没落家族的庶子,要么就是与人为妾。

卢家是麻城府最大的药商,虽说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排在最末不假,但卢家有的是钱财,且经营的是药,是人生病了就得用药,因此卢家如果为嫡长子求娶知府大人家的庶女,并不能算是太高攀了。

而且,卢家在麻城府的势力不小,与卢家结亲,乔知府在麻城府的政务开展的会更顺利,这么多年在官场摸爬滚打的乔知府夫妇不可能不知dào

这一点。

因此,卢绣儿的父母对这门亲事有八成的把握,就等着乔丹云的亲事一旦落定,他们卢家就上门提亲呢。

听着卢绣儿的自言自语,地上站着的丫鬟眼珠转了转,自家少爷要向乔二姑娘提亲?这可是大事,看来自己花掉的五两银子很快就可以再回来了。

*****——*****——*****

出了这种事情,乔家姐妹都没有心情继xù

烧香拜佛,乔丹云急急吩咐了东西准bèi

打道回府。

乔家姐妹发了帖子邀请众人来崇福寺,如今她们要回去,自然康妍、杜欣欣都跟着一起回去,卢绣儿也早就派人收拾好了行礼。

乔丹华朝康妍抬抬下巴,低声道:“阿妍,你也离我远一点吧。”

康妍看了看前面几个或有意,或故yì

跟乔丹华拉开距离的人,咬了咬下唇,有些后悔,“丹华,也许我不该出这个主意给你,姑娘家的名声何其重yào

,这要是万一被人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你的将来可怎么办啊?”

看看即使镇定如乔丹云不还是害pà

了,下意识的与乔丹华拉开了距离。

康妍此刻真的后悔了,自己怎么会想出这个主意呢,她当时只是想着她们想办法进了三宝居,出来后借三宝大师的名义说出乔丹华的命格需yào

常住庵堂或佛寺,这样乔丹华以后就能经常出来了。

到底用什么理由要常住佛寺呢?两人细细思量了好久,说身体不好吧,乔丹华也到了议亲的年龄了,怕会影响到她亲事,两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还是乔丹华一锤定音,就说她磕破头后招惹了煞气。

既然是招惹到煞气,就肯定有去除的那一日!

可康妍还是低估了人心的自私与猜忌,现在看到乔丹云姐妹都这样,她真的后悔不该建议乔丹华这样做,“你最亲的家人都这样,将来即使咱们说煞气除掉了,又有谁会信,将来,你的亲事可怎么办?”

乔丹华眼带嘲弄的看了看前面的人一眼,淡淡一笑,“阿妍,你说如果我的家人真的疼我,在乎我,她们会这样迫不及待的避开我吗?”

康妍默然。

是啊,真zhèng

的亲人此刻只怕会想着安慰乔丹华,根本不惧什么煞气不煞气的,只有根本不在乎她的人才会这样吧。

“她们都不在乎我,我在乎她们干什么?”见康妍有些难过,乔丹华笑着安慰她,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长出一口气,“至于将来吗,也是一样,真zhèng

在乎我的人不会在意这样的名声,你说不是吗?还有,也不用为我难过,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咱们都是一样的。”

康妍想想也是,她家里的那些叔伯婶娘们也没有比乔家的人好到哪里去,一定要说好一点的地方就是她还有小九这个过继而来的弟弟。

“也是,”这么一想,康妍便笑了起来,“我们俩个还真是同病相怜,嗯,以后我们就是彼此的亲人了。”

“嗯,我们就是彼此的亲人。”乔丹华也笑了。

自从知dào

了彼此的真zhèng

身份后,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反而越来越好了!

“哪,亲人,做戏要做足,既然都做到这一步了,也不在乎多走一步,你还是离我远些吧,免得她们怀疑。”笑过后,乔丹华提醒康妍。

“嗯,你自己继xù

塑造悲伤自怜的形象吧。”康妍向她悄悄吐吐舌头,向她的马车走去。

乔丹华则看着明显比来时多出来的一辆马车,耸耸肩,喃喃自语道:“没想到我竟然还能享shòu

到坐专车的待遇。”

乔丹云在她们的马车前站定,看着后面的一辆马车,笑的有些勉强,“三妹妹,没想到去双圣山上逛了逛,买了这么多小玩意,你看,车里有些拥挤,我便雇了辆马车…….”

借口找的不错,乔丹华撇撇嘴,努力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小声道:“大姐姐不用说了,我坐这辆车就是了。”

看着乔丹华上了临时雇来的马车,乔丹如撇撇嘴,一脸的嫌弃,“算她识相,大姐姐,我们也上车吧,赶紧回家。”又转头吩咐她的丫鬟,“你去吩咐那个车夫一声,走慢点,离咱们的车远一点。

乔丹云则松了口气,她还真怕乔丹华当场哭闹起来不肯上车,她甚至还吩咐了她身边的妈妈,情形不好,就强行将乔丹华架上车去。

还好,乔丹华一声没坑便上了车,想来也是知dào

其中的利害,有些害pà

了!

坐在车中的康妍撩起帘子,见乔丹云,卢绣儿,杜欣欣的车都走动起来,才吩咐自家的车夫开始走,她还是离丹华近一点吧。

第81章 意外

“大姐姐,你就应该吩咐车夫咱们先回家的,三宝大师都说了她身上有煞气的,咱们就不该带她回家,万一对父亲,母亲还有祖母有什么妨碍,咱们怎么能担当得起?”乔丹如靠在马车上,做出一副担忧的摸样对乔丹云说。

乔丹云脸上有些为难,“这不好吧,怎么也是咱们乔府的三姑娘,总不能扔在崇福寺不管吧?”

她不是没想过乔丹如的话,但一来这是大事,不禀报父母,她不好擅自做主,二来,她们此行还有卢绣儿,杜欣欣,康妍三人,若是她们将乔丹华留在了崇福寺先行离去,传了出去,让外人怎么看她们乔家?

其实卢绣儿,杜欣欣,康妍三人未必心里就不害pà

,但心里害pà

是一回事,面子上大家都还是摆出一副同情的样子来,不会直接做出嫌弃的姿态来,若是让她们见到乔家人直接将乔丹华留在了崇福寺,心里指不定怎么笑话乔家呢。

人就是这样,即使自己做不到,也会满口的仁义道德的要求别人!

“不是不管她,咱们回到家跟父母亲和祖母禀报了,再选一个好的庵堂,派人将她送过去不就行了。”乔丹如解释道。

蠢人一个!乔丹云淡淡的撇了乔丹如一眼,掩去眼中的讽刺,“咱们知dào

,可外人并不一定知dào

,只当咱们抛下三妹妹不管呢,到时不知dào

怎么说咱们家呢,父亲的官声可不能受到一点影响。”

说到乔知府的官声,乔丹如便不做声了,她是不敢和自己这个嫡姐争辩的,只小声嘟囔道:“我看卢绣儿和杜欣欣也害pà

了,还有那个康妍,之前和三妹妹不是很要好嘛?不也怕了吗?没看到刚才都没理三妹妹,自己就上了车,切,之前装的跟真的似的,和三妹妹一副好姐妹的样子。”

嘟囔完了,见乔丹云微微合眼,好似没听到的样子,自己也觉得有些无趣,扭头见自己的贴身丫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皱眉问道:“有什么事便说。”

小丫鬟抿了抿嘴,附在乔丹如耳边,悄悄低语起来。

乔丹如的脸色越听越难看,待丫鬟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忍不住愤nù

,尖声骂道:“我就知dào

是这个小贱人身上的煞气,坏了我的……”

“做什么一惊一乍的?”乔丹云被她突如其来的尖叫吓了一跳,睁开眼呵斥道。

乔丹如未说出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可心里的愤nù

却一层层往上涌起,憋的她脸色一阵红一阵青。

丫鬟告sù

她本来卢家打算给他们家大少爷提亲的,卢家太太看中了她,卢家大少爷呀,卢家虽然是商人,地位低了些,可也是麻城府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更何况卢家大少爷将来可是要接掌卢家的,她只是一个庶女,能嫁给这样的人家做正妻,已经是再好不过的因缘了。

这事要是成了,将来她就是麻城府卢家药行的当家夫人。

可现在这一切都被乔丹华这个贱人破坏了,就因为她命里带煞,人家就怀疑上了她,乔丹华,我恨你!!

心里再生气,乔丹如也不敢将亲事说出口,一来她毕竟是个姑娘家,不能直接说自己的亲事,二来,她也只是听丫鬟们说的,没有真凭实据的话怎么能摆到明面上去说。

因此面对乔丹云的质问,她手里的帕子都快揉烂了,也不敢直接说,只是勉强咽下心底的怒气,道:“翠儿说她听到卢家的丫鬟在议论三丫头命里带煞的事情。”既然卢绣儿知dào

了,定然是有人将这件事传了出去。

翠儿就是刚才附耳和乔丹如说悄悄话的丫鬟,她是贴身伺候乔丹如的,早上她就守在门口,乔丹云姐妹的对话她自然听到了。

乔丹云的脸色一变,锐利的眼神扫向翠儿,厉声问道:“你听谁说的?在哪里说的?都说了些什么?”

翠儿的身子一哆嗦,大姑娘的眼神好可怕,要是让她知dào

了这件事就是自己泄露出去,还不得剁了自己,她脸色一白,说话变有些支支吾吾的,“是,就是刚才奴婢去问卢姑娘的丫鬟是否收拾妥当……哎呀。”

没说出口的话都变成了刺耳的尖叫,只听见外面马儿一声悲鸣,马车突然间往前倾斜出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乔丹云、乔丹如一点心理准bèi

都没有,马车里又没有什么抓手,慌乱之际,手胡乱的向旁边抓着,随着马车轰然一声倒地,车里的人因为惯性都被甩了出来,有的抓住了车沿,有的被甩在了地上。

“啊,啊…”

“哎呦,疼死我了。”

“哎呦,我的脚。”

“人都死哪儿去了,还不快来把我扶起来。”

尖叫声,哭闹声此起彼伏,好半歇才停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把在车里正闭目养神的康妍吓了一跳,她撩起车帘子往前看,她前面杜欣欣的马车挡住了她的视线,无法看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青梅,你下去看看,前面怎么了?”

过了片刻,青梅一脸怪异的回来了,“姑娘,前面乔家大姑娘和卢姑娘的马车不知怎么回事,马儿突然倒地不起,马车倒在了地上,几位姑娘从车里摔出来了?”

啊,康妍十分惊讶,随即才问道:“可有人摔伤了?”一边问,一边拂了青梅的手下了车,往前走去。

乔丹华的车在最后面,她也赶了上来,“怎么回事?”

“卢姑娘和你姐姐的马车倒了,不知dào

怎么回事。”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去。

卢绣儿摔出来的时候正好压在了丫鬟的身上,而且她身材丰满,也没摔疼哪儿,不过身上沾了许多泥点,倒是她的丫鬟被她压在地上,又摔了一跤,好似伤了腿。

卢绣儿已经爬了起来,坐在车沿上骂车夫,见她仍有力qì

骂人,想必没什么事,康妍和乔丹华走向乔家姐妹的车。

乔丹云比较幸运,从车里摔出来的瞬间拉住了车厢门,就是指甲刮断了,人倒是没有什么事,此刻正坐在车沿上吩咐丫鬟看乔丹如。

乔丹如则没那么幸运,她直接被甩在了地上,头一下磕在了车把上,额头一片青肿,此刻已经肿起了一个鸡蛋大小的包。

见乔丹华走过来,刚刚爬起来的乔丹如尖叫一声,朝乔丹华扑了过去。

“都是你这个命里带煞的小贱人害的,好好的坐在马车上也能摔出来,我打死你个小贱人!”

第82章 争车

康妍和乔丹华并肩而来,谁也没有想到乔丹如会突然发疯。

乔丹如的扑势太猛,等到反应过来时,她的手已经伸到了乔丹华的脸上,乔丹华反应不及,只能伸手扭住她的胳膊,却无法阻挡她的身子。

乔丹如就势扑到乔丹华的身上,两人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瞬间扭作一团。

康妍害pà

乔丹华吃亏,一边高声喊道:“乔二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一边上前去拉乔丹如。

乔丹云的脸色青黑,她本来还在气闷,好好的马车怎么会突然间倒了,现在见乔丹如突然发疯,她就更生气了!

真是太愚蠢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开始发疯,这可是官道,人来人往的,要是让人家看到堂堂知府家的姑娘当街打架,传出去不知她们乔家的姑娘名声尽毁,就是她父亲乔知府的官运恐怕也到头了。

“乔丹如,你给我住手,快,快去把她们拉开。”

乔丹云的贴身妈妈、丫鬟和乔丹如的丫鬟也顾不得身上的泥污,手忙脚乱的上前将乔丹如和乔丹华分开。

乔丹华也知dào

在人来人往的道路上打架不合适,所以她只是一直用手抓着乔丹如的胳膊,等到丫鬟们合力将乔丹如带开后,她连忙起身站好,让她的丫鬟给她拍打着身上的泥土。

“算了,别打了,回马车上换一件。”见身上鹅黄色的衣裙满是泥土,乔丹华皱眉吩咐丫鬟可儿。

闹了这么一出,她也没什么心情去安慰乔丹云姐妹俩,不如去马车上换衣服。

康妍见她没受伤,也松了口气,“嗯,你快去把衣服换下来吧。”

另一边,乔丹云正在训斥乔丹如,“你看看你,哪里还有一点官家千金的样子,跟个骂街的泼妇似的,也不看看场合就开始发疯,你学的规矩礼仪都到哪里去了?这次回去定要告sù

祖母,罚你好好反省思过。”

鬓发散乱,满身泥垢的乔丹如闻言不服气的抬头抗议,“大姐姐,要不是乔丹华这个贱人身上有煞气,咱们的马车怎么可能好好的就出了事情,咱们从小到大,崇福寺也去了不少次吧,那一回遇见过这样的事情?”

乔丹云的脸色变了变,她的心里何尝没有这种怀疑,她甚至想是不是她就不该带着乔丹华回去,但这种话却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她只能板了脸呵斥乔丹如,“胡说什么呢?还不先去换了衣服,你看看你这一身,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这车上人来人往的,让外人看了成什么样子?”

乔丹如抿了抿嘴,虽然不服气,可自己这一身确实也无法见人,当下掩面去了杜欣欣的车上换衣服。

场面暂时安静下来,康妍这才上前问乔丹云:“大姑娘没事吧,可问了车夫是怎么回事?”

乔丹云脸色缓和了些,微微摇头,才想起还没过车夫怎么回事,她招招手,叫了车夫过来。

“回姑娘话,不知dào

是哪家的小子们顽皮,刚才在道边玩耍,小的也没特别在意,没想到他们竟然用弹弓打到了咱们这辆车和卢家的马腿上,马儿一疼便摔在了地上,所以才……”车夫刚才蹲在地上仔细检查了一番,发xiàn

马腿受了伤,正渌渌流血,想是刚才路边玩耍的小子们打的。

此刻路边哪里还有小孩子的身影?乔丹云气急,这条道本事官道,怎么会有小孩子在此玩耍?

难道真的是乔丹华身上的煞气作祟?乔丹云的心一颤,赶紧制止自己的想法,事到如今,还是赶紧想办法回家为好。

她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马儿以及歪在旁边的车厢,叹了口气,吩咐车夫先收拾给马包扎,表情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同康妍商议,“康姑娘,你看现在这种情况……”

康妍明白她的意思,她点点头,“咱们还有三辆马车,挤一挤先回家再说吧,可是,你也知dào

,我们的马车都不算宽敞,你们估计要分开坐了。”

她们一共有五辆马车,乔家的马车最大,来时坐了乔丹云,乔丹如,乔丹华三姐妹,还有乔丹云的管事妈妈及她们三姐妹的丫鬟,卢绣儿一辆,杜欣欣一辆,康妍一辆,还有后来乔丹云给乔丹华雇来的马车,现在乔家和卢家的马车都坏了,只剩下康妍、杜欣欣的马车,以及乔丹华三辆马车。

乔丹云、乔丹如及卢绣儿三人,再加上管事妈妈,三个大丫鬟,一共七个人,康妍和杜欣欣的马车都不算太大,根本就坐不下这么多人,要想坐开,必须有人去乔丹华的车上。

卢绣儿换了衣服,就坐在杜欣欣的车上,掀了车帘子对乔丹云道:“我就在欣欣的车上挤挤就是了。”

这样一来,杜欣欣的车上就坐了四个人,再坐其他人就有些挤了,剩下的乔丹云、乔丹如主仆四人,康妍的车上坐不下,只能去乔丹华的车上了。

刚换完了衣服从车上下来的乔丹如一听康妍和乔丹云正在商量车的事情,立kè

表态:“我不和乔丹华这个贱……,反正我不和她一辆车。”

乔丹云的脸色一沉,“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争这些有的没有的。”

乔丹如小声嘟囔,“要不大姐姐,你去和她坐一辆车,我坐康姑娘的车。”

乔丹云的脸色顿时更加的难看,让她和乔丹华一辆车,她的心还真是有些发憷,要是她身上的煞气影响了自己就麻烦了。

饶是心里已经清楚了乔丹云姐妹对待乔丹华的态度,这一刻,见到她们迟疑的脸色,康妍的心里还是有些寒意。

这边乔丹如见乔丹云默不作声,干脆噌的一声先上了康妍的马车,“我不管,我就坐康姑娘的马车了。”

乔丹云气的浑身哆嗦,“下来,你的家教哪里去了?借用人家的马车也不问问人家康姑娘愿不愿意,就直接上去了,简直丢我们乔家的脸。”

乔丹如坐在车上和乔丹云对峙,“我不下去,不过是挤挤而已,康姑娘怎么可能不同意,对吧?”

这让康妍怎么回答,说同意吧,乔丹如肯定就借着梯子上去再也不下来了,乔丹云就只能去后面和乔丹华坐了,看乔丹云一脸的怒色也知dào

她不愿意,不过是拿着规矩家教做借口,让乔丹云下来罢了。

正在康妍想如何回答之际,乔丹华走了过来,脸色平静的看着乔丹如,“下来,我和阿妍一起坐,不是怕我身上的煞气吗?你和大姐姐去坐后面的那辆车。”

乔丹如才刚和乔丹华闹了一场,此刻正看她不顺眼,见乔丹华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自己,立kè

大怒:“你个小贱人,你凭什么命令我,我就不下来。”

“小贱人骂谁?”乔丹华也不生气,淡淡的反问道。

乔丹如想也没想的吼了出来,“小贱人当然是骂你。”话一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被乔丹华耍了,顿时恼羞成怒,唬的一声就要站起来,想指着乔丹华的鼻子大骂。

盛怒之下的她只想大骂乔丹华,可她忘了自己本来坐在康妍的车厢门口,她一站起来,脑袋砰的一声就碰在了车厢顶上,乔丹如一个趔趄,往车厢外倒去。

“啊,啊,啊…”她尖叫着,手往旁边抓去,慌乱之中,感觉到自己抓住了一个柔软的东西,她本能的抓紧了手里的东西,想缓和自己摔出去的狠劲。

站在车厢外的康妍看清楚乔丹如手里抓的东西,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第83章 契机

“砰,砰,”两声响,一声沉闷,一声清脆,伴着一声尖利的叫声,然后一切安静下来。

第一声砰是乔丹如再次从车上摔下来,掉在地上的声音。

第二声砰是月下蓝影摔在地上的声音,乔丹如慌乱之时一把抓住了月下蓝影的花瓣,她害pà

自己摔下去,用劲太大,一下把月下蓝影也从车厢里拽了出来。

随着乔丹如的落地,月下蓝影也掉在了地上,清脆的一声砰响,红白相间的浮雕圆筒花盆瞬间碎了一地,盆里的泥土洒在了地上,月下蓝影倒在了泥土之中。

乔丹如的手上还拽着几片淡蓝色的花瓣。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惊住了!

康妍最先反应过来,她提起裙裾快速跑了过去,顾不得地上哼哼唧唧的乔丹如,先将月下蓝影捧了起来,“青梅,快,快去找个花盆,不,来不及了,车子里不是有盒子吗?把盒子拿过来。”

她一边吩咐青梅,一边用手去梳理被乔丹如扯的有些凌乱的淡蓝色的花瓣还没等青梅应声去拿盒子,变故有发生了,她刚碰触到昙花的花瓣,带在她手上的三宝大师所给的那串佛珠滑落下来,落在了花心中,只见花心中淡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然后淡蓝色的花瓣瞬间枯萎下来,原本在花心中的佛珠却断了线,一颗颗滚落在地上。

“啊,这是怎么回事?”旁边刚刚从地上坐起来的乔丹如迎面就看到康妍手上的昙花一下子成了枯花,吓的尖叫了一声。

所有人再次被莫名其妙枯萎的昙花吓住了。

唯有康妍失神的坐在了地上,双手捧着月下蓝影,仍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乔丹如看了看失神的康妍,又扭头看了看站着的乔丹华,终于再也忍受不住今天所受到的惊吓,“哇”的一声吓哭了,“真是见鬼了,好好的昙花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枯萎了,好好的佛珠怎么还断了线?肯定是乔丹华的煞气冲的,呜呜…….”她一边哭,一边举起手来拭泪,泪眼朦胧间却发xiàn

自己手上还握着几片淡蓝色的花瓣。

她吓的浑身一哆嗦,尖叫着甩开了手上的花瓣,神经再也承shòu不住,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唬的一声爬了起来,冲向停在最后面的车子,“我不跟你抢车子了,我坐这一辆,我就坐这一辆。”

乔丹华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乔丹如跌跌撞撞的背影,心想这下可省事了。

回过头来见康妍仍一脸失神的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喂,凌靖,你给我开玩笑的,是不是?凌靖,你在不在?”

乔丹华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接过青梅手上的盒子,上前把土一点一点的放到盒子里,让青梅将佛珠一颗颗收起来,她抓着康妍的手,低声道:“阿妍,先上车再说,你不是能唤醒她吗?外面人太多了,还是先上车吧。”

对,先上车,她的血可以唤醒凌靖的,上次在沁香园不就是这样吗?自己怎么忘了,康妍回过神来,将月下蓝影栽在盒子里,顾不得擦拭身上的泥土,先上了车。

乔丹华回眸淡淡一笑,对乔丹云说:“大姐姐,要不,你和我们坐一辆车?”

“哦,不,不用了,”乔丹云的笑容有些勉强,摆摆手,“我去和二妹妹挤一挤就是了。”说罢,也顾不得研究昙花瞬间枯萎的事情,扭头快速走了。

乔丹华撇撇嘴,切,装什么大方贤淑!

朝一直在杜欣欣车上没下来,趴在车窗口看外面动静的卢绣儿和杜欣欣眯眼笑了笑,却见卢绣儿脸色一白,唬的一下把车帘子放了下来。

看来自己这个带煞气的名声算是彻底的坐实了,乔丹华无所谓的耸耸肩,施施然上了康妍的马车。

另一边,卢绣儿长出一口气,有些后怕的拍着胸脯,对杜欣欣说:“欣欣,上次在沁香园,我拿的那盆昙花,在我家的放进盒子里的时候真的是开的好好的,我还纳闷怎么到了沁香园,我一打开盒子看到的就是一株枯萎的花,现在想来,肯定是乔丹华身上的煞气冲的,实在太可怕了。”

杜欣欣有些疑惑,却又不知dào

该说什么,眼前发生的几件事情确实挺诡异的,无法用常理来解释,莫非乔三姑娘身上真的有煞气?

“我们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去乔家了,听说这人身上一旦带了煞气,家中就会受到影像,许久不散,等到她们把乔丹华送走,过段时间煞气散了,咱们再去乔家。”卢绣儿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对,语重心长的叮嘱杜欣欣。

康妍的马车上。

“够了,你滴的血已经够多了。”乔丹华抓住康妍还预再往外挤血的手,拿帕子紧紧抱住,不许她再往外挤。

两人面前的盒子上,枯萎的淡蓝色花瓣静静的垂在指头,上面血迹点点。

“不可能,我上次就是这样唤醒她的,这次怎么会没有反应?”康妍有些不敢相信,“我再试试。”

“不用再试了,要是有效刚才就会有变化了。”乔丹华拿过一颗佛珠送到康妍手上,顿了顿,才低声道:“阿妍,你想没想过,或许这就是三宝大师所说的契机?”

康妍一脸复杂的摩挲着手上已经暗淡无光的珠子,沉默无语。

她也知dào

乔丹华所说的多半是事实,凌靖多半是重生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早上在双圣山上,三宝大师还说一切顺其自然,她当时想,看大师的表情,凌靖要重生只怕还要再等一阵,却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突然,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总觉得还有好些话没有和他说呢,但到底有什么话没说,她心里又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怪怪的,以前嘴上总说着帮他重生,现在真的重生了,她反而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想想,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应该是重生了吧?不会是其他什么情况吧?”她担心刚才被乔丹如一闹,凌靖没有重生,那他的魂魄会飘到哪儿去?

乔丹华安慰她,“你别多想,肯定是重生了,有三宝大师给的佛珠在,一定会没事的。“

康妍握紧了手里的佛珠,希望是顺利的重生了,不要有其他的变故才好。

“重生了好,重生了好,总比整日关在一株昙花里好。”好半晌,她才喃喃自语道,斜倚在车厢壁上,有些虚脱的闭上了双眼。

不知dào

他重生在了哪里?会是那个苏宸靖身上吗?

上架了(求首订)

接到亲爱的编编桔子的上架通知,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来写个上架感言。{}

首先得说一下《花锦》的更新问题,由于要上班,周末要全天带宝宝(他太小,还没有给他断奶),所以某藜只能在每天晚上宝宝睡觉后才能码一会字,所以《花锦》的更新速度真的很慢,我目前只能做到每天更新一章,保证不断更!

对于这种更新速度,我真的很抱歉,但这是我目前最大的努力了,等过两个月给宝宝断了奶,我就有足够的时间码字了,某藜保证,到时一定多多加更!

所以,如果觉得文太瘦的童鞋,可以先收藏,等过两个月再来宰杀~~

然后再说一下订阅,写文坚持到现在,不为别的,只是单纯的喜欢,我喜欢并享shòu

写文的这种感觉,但既然写了,说不在意成绩是假的,虽然也知dào

自己现在写的并不好,有很多的不足,可还是希望大家能支持正版订阅!

最后,向一直支持某藜的编编桔子,还有和我一起坚持码字的小伙伴们,一直支持我的童鞋们说声谢谢,我爱你们,么么哒~~

ps:上架的第一章在晚上八点更新,以后如无意wài

,都是晚上八点更新!c

第84章 重生(求首订)

京城,郊外的客栈里。{}

门吱呀一声响,长友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脸的喜气,“长更,长更,好消息,好消息,皇上下旨,将老太太和太太等释fàng

了,啊,你怎么了?”

话还没说完,却看到长更满脸的泪水,长友惊讶的问道。

这一问不要紧,长更的泪水流的更胸了,“长友,少爷,你快看看少爷,少爷没有气了,少爷他,他去了,呜呜,呜呜…….”

“什么?不可能,昨日不是退烧了吗?”长友大惊失色,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床上的少年脸色苍白瘦削,静静的躺在那里,安静的好似一丝气息也无了一样。

长友的手颤巍巍的放到苏宸靖的鼻子下面,片刻后虚脱一般的倒在地上,给了长更脑袋上一巴掌,又哭又笑起来,“少爷明明还有气息,你做什么诅咒少爷?”

还有气息?长更有些不相信的上前试了试,果然有股微弱的气息,“这不可能,刚才我明明试的没有气息了,少爷的身子都开始发凉了。”

“什么不可能,肯定是你害pà

试错了,少爷还活着不好啊?”长友又给了长更一脚,“你这么希望少爷出事?”

“呸呸,瞎说什么呢?少爷没事就好。”长更摸了一把眼睛,想起刚才长友进门时说的事情,“你刚才说什么?你说老太太她们被放回来了?”

被长更这么一吓,险些忘了这么重yào

的事情,长友一拍脑袋,“都是你吓的,害的我险些忘了,我今儿进城打听了一下,皇上下旨说咱们老爷虽有谋逆之嫌,但皇上仁爱,只追究侯爷一人的错误,把二老爷,三老爷,老太太,太太等主子们都放了,你手上还有没有银子?咱们再要几个房间,我去天牢门口接老太太他们,在牢里这么久,不定受了什么折磨呢?”

长更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一些碎银子,递给长友,“还有一些,不过也不多了,好歹撑到了主子们出来了,你快去吧。”

长友爬了起来,叮嘱长更,“你照顾少爷,我接了老太太他们,就往这里来。”

正在说话的两个人并没有注意到,床上的少年眼睑微颤,眼睛慢慢的睁开,似乎不能适应屋里的光线一般,勉强睁开后,又沉重的合了起来,沉沉的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后,苏宸靖缓缓睁开眼,只觉得头昏沉的厉害,好似有很多杂乱的记忆在脑海里乱窜,他想抓却又抓不住,他皱着眉头,原来这就是重生为人的感觉么?

他紧紧闭了闭眼,过了许久,才慢慢的再睁开,眼神比刚才平静了许多,“我睡了多久?”

话一说出口,才发xiàn

声音嘶哑的厉害。

“啊,少爷,你醒了,真是太好了,”猛然间听到苏宸靖的声音,正在床前收拾东西的长更惊讶的抬头,喜极而泣,“您整整昏睡了十日了,小的还以为您,可吓死小的了。”

整整十日?怪不得身体这么虚弱,苏宸靖稍微动了动身体,胸前一阵疼痛,他微微一僵,心中却泛起微微的喜悦。

会疼痛,说明不是做梦,他真的重生了。

有多久没有疼痛的感觉了?这些年他一直在花中,魂魄不需yào

吃穿,更不会有疼痛这样的感觉,时间久了,若不是他还有情绪的波动,他会以为自己已经成了一缕麻木的魂魄。

再世为人的感觉真好!他低头看着胸前还缠着厚厚的白布想到。

“嗯,平北,哦,我是说家里的事情怎么样了?”既然坐不起来,苏宸靖索性斜倚在床头,问长更。

长更的脸上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少爷,今天长友进城,听说皇上特旨赦免了老太太,太太,二老爷,三老爷等人,长友已经进城去接老太太她们了,估计快回来了,”说着,脸色由喜悦转为晦暗,“就是老爷还没有出来,不过,少爷您别担心,老太太她们都能出来,老爷吉人自有天相,也一定会被放出来的。”

怕苏宸靖太过担忧,长更信誓旦旦的安慰他。

估計是不会放出来了,苏宸靖的心一沉,既然将其他家人都放了,想来是只追究平北侯一人,或者是想从平北侯身上得到什么想要的东西,或者已经得到了,才做出一副施恩的样子放了其他人,苏宸靖的政治敏锐感让他意识到这件事情不是单纯的陷害那么简单,这背后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

“谢谢你,长更。”按下心中的想法,苏宸靖嘴角扯了扯,对长更道谢,这应该是从小陪着苏宸靖一起长大的小厮吧,“这段时间很辛苦吧。”

长更的眼圈瞬间红了,声音也有些哽咽,“少爷,小的不辛苦,真的,就是害pà

,担心您出事,担忧老爷他们出事。”

苏宸靖没醒来之前,只有他和长友两个下人,除了照顾苏宸靖外,他们别的也做不了什么,只能互相打气,彼此鼓励,靠着一股忠诚的信念撑了过来。

现在听到苏宸靖的话,长更心中一直以来积压的恐惧瞬间倾泻了出来,眼泪忍不住的就留了下来,之前他们根本就不敢想,要是少爷真出了什么事,他们可怎么办?

“不过现在好了,少爷醒了,老太太她们也被放出来了,就差老爷了。“长更一边抹泪,一边又咧开了嘴。

苏宸靖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温言道:“是啊,慢慢会好起来的。”

长更重重的点头,一直以来悬在半空中的心有了着落。

“少爷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我去弄点清淡的小菜及稀饭上来,您躺下先休息一会。”长更说着上前扶苏宸靖重新躺下。

看着长更出去了,苏宸靖重新闭上眼睛,试着组合脑海里乱纷纷的记忆,他刚刚醒来时,被困了几十年的魂魄乍然到了苏宸靖的体内,总有一种灵魂漂泊不能归位的感觉,而且原本属于苏宸靖的记忆纷沓而来,和凌靖的记忆冲撞在一起,让他头痛欲裂。

试着不去想原本属于凌靖的记忆,将苏宸靖从小到大的记忆慢慢梳理了一遍,他发xiàn

苏宸靖的记忆相当简单,平北侯唯一的独子,没有嫡亲的兄弟姐妹,深得平北侯夫妇宠爱,鲜衣怒马,走鸡斗狗的事情没少做。

外人提起他来都觉得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却不知dào

实jì

上的苏宸靖却并非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他每日像个纨绔子弟一样的到处惹事生非,平北侯并不怎么管束他,唯独对他的功课要求很严格,自幼要求他读书、武功一样都不能落下,但凡有一点落下,平北侯都要家法伺候。

好在苏宸靖很聪明,他发xiàn

只要他每日将师傅教的功课做完,拳脚功夫打的马马虎虎,出去在外面花天酒地,再惹是生非,平北侯都不太管他。

知dào

了父亲的底线,再加上祖母的袒护,苏宸靖的日子可谓过的顺风顺水。

大概苏家被抄家收监,平北侯被冠以谋逆的罪名是苏宸靖长这么大遭遇的最大的困难。

不过,苏宸靖对这件事处理的还算不错,一个自小养尊处优的世子突逢家变,却并没有彷徨失措,也没有一味的害pà

躲避,而是坦然面对,想方设法的营救,唯一鲁莽的就是夜闯天牢去见平北侯,被一箭射中以致险些丧命。

等慢慢的把属于苏宸靖的记忆梳理一遍后,凌靖发xiàn

不止苏宸靖的记忆在,他的魂魄还在,凌靖的记忆和苏宸靖的记忆慢慢的融合时,他明显的感觉到苏宸靖和魂魄和凌靖的魂魄慢慢的融合在一起。

从此以后,他就是苏宸靖了,不,或者说,苏宸靖是凌靖的某一世,他是凌靖,也是苏宸靖。

在昙花中被困了几十年,盼了那么久,希望重生,三宝大师说了顺其自然,他本来以为还需yào

很长时间,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在崇福寺回去的路上,不过是乔丹如摔倒前拉了他一把,将他也摔在了地上,他竟然就重生了!

原来这就是三宝大师所说的契机,当月下蓝影离开泥土的时候,康妍手上的佛珠又正好落了下来,他感觉到佛珠里有股神mì

的力量将他从花心中吸了出来,他的魂魄一下飘到了空中,然后瞬间飘到了京城,进入了苏宸靖的体内。

其实他就应该想到的,当年他在崇福寺被害,灵魂从此进入昙花,要重生自然也应该和崇福寺有关才是,只是一直以来他都不太愿意想起自己被害的经过,又总想着当年弘法大师所说的有缘人的事情,才没有往崇福寺的方向想。

想起康妍,他的心里有些怅然,估计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重生吧,不知dào

她会怎么想?自己重生以后会不会想自己?

大概不会吧,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整日里想着让自己尽快重生,苏宸靖自嘲的想,不知dào

什么时候能够有时间回麻城府看她。

叹了口气,苏宸靖不再想这件事,反正现在也重生了,总有时间去见她的,还是先想想摆在自己面前的事情吧。

既然他是苏宸靖,苏家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他不能置身事外。

苏宸靖躺在床上,开始思索苏家的事情该怎么处理,从刚才长更说的话中可以推测出来,平北侯,或者可以说他这一世的爹,活着出天牢的可能性太小了,皇上既然将苏家其他人放了出来,待会还是要见一见,问问具体的情形再做打算。

现在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将身体养好,否则他什么也做不了。rs

第85章 混乱

喝了几口稀饭,苏宸靖感觉到身上有了些许体力,问长更:“长友还没回来吗?”

话音刚落,便听到外面一阵噪杂的声音和纷乱的脚步声。{}

“小二,先去整治些简单的饭菜,要快点,送到二楼的乙字号房。”

“好的,客官您稍等。”伴随着店小二清脆拉长的声音,想起了一阵踢踢踏踏上楼梯的声音。

长更脸上一片惊喜,“是长友的声音,他将老太太和太太接回来了。”

话刚说完,门咿呀一声被人从我外面推开了,呼啦涌进来一群人,瞬间将房间挤的满满当当的。

十几口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一相同的是都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眼中还泛着劫后余生的惊喜。

两个中年男子扶着一个头发花白,脊背却挺的笔直,五十多岁的老太太坐了下来,苏宸靖知dào

这是他的祖母许氏。

还没等苏宸靖起身,另一道人影却扑在了床前,“靖儿,你怎么样?刚才听长友说你受伤了,伤在哪儿了,让娘娘看看。”

面前的中年妇人发髻有些散乱,苏宸靖记得她原本有些丰满的双颊此刻已经有些凹陷,双眼通红。

他的心里有些难受,这应该是原来的苏宸靖的情绪,不是凌靖的,现在两个魂魄应该还没有完全的融合到一处。

苏宸靖拉住她的手道:“娘,我没事,您不用担心,这些日子受苦了,快坐下歇歇。”

丁氏心疼的摸了摸苏宸靖消瘦的脸颊,“娘不苦,倒是你,从小就没有受过苦,娘这些日子担惊受怕的,就害pà

你在外面急坏了,做出什么鲁莽的事情,你胆子也太大了,那天牢是”

“好了,老大媳妇,靖儿没事就好了,你先坐下歇歇。”苏老太太许氏出言打断了丁氏的话。

丁氏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不妥,她只是在路上听长友说苏宸靖擅闯了天牢,又受了重伤,担忧之下说话便忘了分寸,皇上只下旨赦免了他们,却并没有提到靖儿闯天牢的事情,她怎么能在众人面前提起这件事,即便是靖儿真的闯了天牢,他们也不能挂在嘴上直说。

苏宸靖有些吃力的坐了起来,“祖母,您还好吧?”

印象中祖母许氏是个十分要强的人,对家里人要求也严格,唯独对自己十分宠爱宽容。

许氏打量了苏宸靖片刻,见他虽瘦了很多,精神却还好,心下松了口气,这可是自己唯一的嫡亲孙子,儿子眼下在天牢生死未卜,孙子要再出了事情,她怎么对得起地下的老侯爷,“你放心,祖母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就是担心你爹他”

听到许氏说起平北侯苏晋,丁氏的眼圈又红了,“也不知dào

侯爷此刻怎么样了?有没有被用刑?”

“可惜我们虽然都在男监,却和大哥被分开了,大哥被单独关在离我们很远的牢房里,出来的时候也不允许我们探望,咱们身上又身无分文,无法向牢头们打听,不过在牢里时,曾见过太后身边的红人孙忠去过天牢两次,看方向应该是关押大哥的地方,既然太后的心腹去了,想必是问话,应该不会动刑,娘,您别太担忧了。”

说话的是苏二老爷,国字脸,身材中等,留着短须,他是老平北侯的妾室所生。

老平北侯与许氏成亲多年,许氏一直无所出,无奈之下将贴身丫鬟开了脸放在了房中,丫鬟没多久就怀了身孕,谁知这个时候,多年不孕的许氏居然也被诊出了喜脉,本来是许氏怀孕在后,可生的时候,许氏却比预产期提前了十几日,所以现在的苏晋就是名副其实的嫡长子,丫鬟所出的苏二老爷就成了庶次子。

因为这些事,许氏的心里一直认为苏二老爷是个福星,所以二老爷的生母去世后,将二老爷养在了身边,视若亲生,苏二老爷和苏晋的关系也一直不错。

听到苏二老爷安慰许氏,站在许氏另一边的苏三老爷也跟着安慰许氏,“是啊,二哥说的有道理,母亲不用太过担忧。”

不同于苏二老爷的中等身材,苏三老爷身材瘦长,下巴略尖,眼神也有些游移不定。

他是老平北侯在外面带回来的妾室所生,比苏晋和苏二老爷小了两岁,他自幼跟着他的生母长大,虽也按照规矩叫许氏一声娘,但他们之间的母子情分相比苏二老爷来说淡了几分,比如苏二老爷叫许氏娘,他却称呼母亲。

虽然明知dào

他们说的是安慰之语,许氏的脸色还是缓和了几分,对苏宸靖道:“当务之急,还是先想想有没有办法救你父亲出来,再来说咱们家如何安顿的问题,你现在身体弱,不能出去走动,有什么事就先让你两个叔叔帮忙。”

“娘,您说哪里话,咱们是一家人,这个时候自当同心协力才是。”苏二老爷真诚的对许氏说道。

苏三老爷抿了抿嘴,也附和着说了句:“二哥说的是。”说完了,嘴唇嗫嚅着,片刻才看着许氏,有些支支吾吾的道:“母亲,我想”

许氏的脸色略微沉了沉,打断了他的话,“老三,你不用说了,我知dào

你想说什么,你带上三郎去吧,到底是你的生母,你挂念他是应当的,不过是现在情形你也知dào

,低调的去找找,若是寻到人,立kè

回来,不可再外面多逗留。”

三郎是苏三老爷的长子。

苏三老爷脸上露出几分感激,跪下向许氏磕头,“谢谢母亲的大义,她到底是儿子的生母,儿子若是不管不问,心里总是”

“宋氏生养了你,也是为我们苏家延续了香火,若是就这么丢下了她,也对不起老侯爷,你们去吧。”许氏摆摆手,淡淡的道。

宋氏便是老平北侯从外面带回来的妾室,苏三老爷的生母。

当时皇上下旨抓人抄家时,事发突然,家里的下人们吓的四处乱窜,不知dào

宋氏躲到了哪里,竟然没有被抓到,苏家的来抓人的衙差想上面的旨意主要是抓苏家正经的主子,姨娘哪里算是正经的主子,不止宋氏,苏晋、苏二老爷、苏三老爷还有苏宸靖的那些妾侍们都没往牢里抓。

按照惯例,一般获罪的官员家眷及下人们都要被没入教坊,或重新发卖,但苏家这次不同,皇上下旨抓了苏家人后,却迟迟没定罪,平北侯府也只是被查封了,家里的姨娘、下人们却并未抓捕处理,也不知dào

人都流落到了哪儿?

现在他们被释fàng

出来,苏三老爷自然就想去找寻他的生母宋氏,但现在苏晋还被关在牢中,苏宸靖又卧床不起,家里正是用人的时候,他也知dào

这个时候提出去找他姨娘自然会惹嫡母不高兴,但他自幼跟着他姨娘长大,想想现在她不知dào

在哪里受苦,他就心如刀割,作为人子,他怎么能不管。

见许氏虽脸色不好kàn

,却并未发怒,而且准了他的请求,苏三老爷松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正要叫儿子一起出去,屋里却响起了孩童的哭声。

“哇,爹,我也要我姨娘,我要姨娘。”一个五六岁才留头的小丫头,哭的鼻涕横流,跑上来拉着苏三老爷身上本就发皱的衣袍。

她是苏三老爷的大女儿芳姐儿,苏三老爷最钟爱的妾室所生。

见平日里最喜爱的女儿此刻哭的十分悲伤,苏三老爷的神情十分复杂,他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叹了口气,却不敢承诺女儿,“芳姐儿,你乖,跟着你母亲。”说罢,示意自己的妻子杨氏拉开芳姐儿。

“不,爹,我要我姨娘。”芳姐儿的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杨氏上前拉起芳姐儿呵斥:“不许再哭,再哭就把你丢下,家里现在的情形哪里还能养的活这么多人,咱们自己的吃穿都成问题了,哪里能养的起闲人?”

更重yào

的是好不容易现在看不到那个让她嗝应的贱人了,这个小丫头片子竟然还苦求着老爷去找她,要她说死在外面才好呢。

杨氏神情严厉,一番呵斥不但没吓住芳姐儿,反而让她哭的更凶了,“爹,我要我姨娘,我要姨娘。”

苏三老爷咬牙,虽然心疼女儿,却也知dào

妻子杨氏说的是实情,仗着平北侯儿子的身份,他年轻的时候总是眠花宿柳,醉心风月,不喜读书练武,文不成武不就的,靠着父亲的关系在武选司弄了个六品的闲职挂着,及至老平北侯去世后,许氏对他虽然不亲,却也不曾苛待他,他的日子过的还是很舒心的。

但他却并不傻,知dào

自己以前的舒服是仗着他爹的身份,后来是仗着他大哥的身份,现在大哥进了天牢,一家人的差事丢了不说,家产也全被抄没,一家人的生计都成了问题,哪里能养的了这么多人。

所以,他即使不舍得曾经宠爱的妾室,却也不敢擅自开口承诺女儿去找人,因为这屋里的庶子庶女可不止芳姐儿一个。

苏三老爷想到这里,脸色微微一变,想呵斥芳姐儿却已经晚了。

小孩子们本来被关了这么久,一直处于惊恐的状态,现在被放出来了,自然最直接的反应就是找娘亲,之前受气氛压抑着,没人敢开口,现在芳姐儿一哭着要娘,其他几个庶出的孩子顿时忍不住了。

“呜呜,我也要我姨娘,爹,我要去找姨娘。”

“哇,姨娘,你在哪里?阳儿想你,你在哪里?”

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整个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rs

第86章 家人

人的情绪都是会传染的,尤其是苏家人刚刚经过牢狱之灾,心情惶惶正如惊弓之鸟般,此刻听到孩童的悲切哭声,众人的心中便增添了几分凄然。

尤其是几个年龄稍小些的孩子,庶出的哭着找姨娘,嫡出的想起在牢里的种种恐惧,也扑到母亲的怀里哭泣。

孩子受了委屈找母亲是一种本能,可几个孩子同时哭,房间里就显的有些混乱了。苏宸靖的头都有些大了,他本来身体还虚弱,刚刚醒来,又经lì

了一番记忆的梳理,两个灵魂的融合,现在头还有些痛,再听到这些刺耳的哭声,只是觉得厌烦。

在他刚才回想的记忆中,平北侯府里,大房也就是他们这一房,平北侯夫妇只有他一个嫡子,苏晋也有几个侍妾,却都无所出,所以他们大房相对来讲生活比较平静。

二房和三房则不同,苏二老爷的妻子卫氏生了两个儿子苏二郎、苏四郎,有两名侍妾也各生了一儿一女,苏三老爷的妻子杨氏生了一个儿子苏三郎,以及女儿曼姐儿,但他的妾室却生了三名子女,芳姐儿的生母除了芳姐儿外,还生下了苏三老爷的幼子苏六郎,另外一名妾室也生了一个女儿。

这么一算,苏家在苏宸靖这一辈分上,大大小小的孩子算下来十个孩子,六男四女,孩子多,妾室多,人的复杂心思更多,所以平日里二房和三房内部勾心斗角不断,女人们争男人的心,争宠爱,争吃穿,争孩子们的待遇,孩子们争父亲的喜爱,争彼此的能力,就是二房和三房间也时有摩擦。

但他们不论怎么闹,总有一条底线,就是不会碰触到大房的利益,让老太太许氏厌恶憎恨,因为他们心里很清楚,苏二老爷和苏三老爷都是庶出,就是分家,他们也分不到多少家产,何况他们两人也没多大的出息,还不如都在侯府里,仰仗着大房,生活还自在些。

且他们两房孩子多,若是分家出去,一切生计开销难免都要自己出,在侯府里就不一样了,一切开销都是从公中出,虽说二老爷、三老爷的俸禄都得交到公中去,但比起他们日常的开销来,那些俸禄确实是少得很。

所以,平日里不管二房、三房怎么闹,对大房都还是会有几分情面,下面的弟妹对苏宸靖也十分恭敬,但却不亲昵,在苏宸靖的心里,他对二房、三房的弟弟、妹妹也不是十分亲热。

所以,看到他们哭泣,他的心里并没有多少疼惜,只是觉得头疼。

苏老太太许氏的脸色却沉了下来,心里也有些失望,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和自己隔着心呢,现在老大还在牢里没出来,老二和老三不着急救大哥出来,却在纠结于要不要去找自己的妾室,面对孩子们的哭闹,老二和老三都不阻止,这不是在等自己表态吗?

“好了,都不要哭了,哭能解决什么问题,我们苏家的子孙遇到事情不能只会哭,那是懦夫的行为,老二,老三,到底是你们两个的妾室,你们说怎么办?”许氏沉着脸问道。

平北侯苏晋虽有妾室,却无所出,且苏晋还在牢里,将来怎么样还不知dào

,苏宸靖的就更不用说了,许氏这是表明自己做主,苏晋、苏宸靖父子两个的妾室不用去找回来了。

苏二老爷的性子温和,老实,不如苏三老爷的性子圆滑,见许氏点名问他,他脸色有些为难,支支吾吾的道:“娘,张氏和春梅到底给儿子生了五郎和欢姐儿,儿子想,想,还是去找找他们吧,不过,不是现在,娘您别担心,儿子想等救大哥出来后再去寻寻他们,总不好让孩子将来长大了恨我。”

苏二老爷的妻子卫氏听丈夫前头支支吾吾的话,便知dào

了他的心思,脸上闪过一道怒气,暗暗扯了扯丈夫的衣角,可苏二老爷看也没看她,还是坚持将话说完了,卫氏虽生气,却也知dào

现在这个场合不能闹,只看向许氏,等她决断。

许氏的脸色稍稍缓和了几分,老二总算还知dào

轻重!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若现在就丢下这些妾室不管,将来几个庶出的孩子长大了自然要恨他们的。

“老三,你呢?”许氏又看向苏三老爷。

“儿子一切都听母亲安排。”苏三老爷开口答道,一副全由许氏做主的样子。

许氏垂下眼去,沉思片刻,才淡淡的开口:“老二说的有道理,总是为我们苏家延续香火的妾室,我们不能置之不顾,你们先办你大哥的事情,长友,你出去寻寻人,找到她们,说说咱们家的情况,愿意回来的就回来,不愿意回来的也不要勉强。”

长友遵声是,记下了许氏的吩咐。

“老太太,隔壁的房间都收拾妥当了,饭菜也端了过去,您要不先过去用些饭,休息片刻。”长更进来禀报。

许氏摆摆手,“不用,我还撑得住,你们都先去用饭吧,再去梳洗休息。”

从牢里出来,又一番哭泣折腾,众人确实又累又饿,见老太太发了话,忙鱼贯而出。

房里便只留下了许氏和丁氏。

见众人出去了,苏宸靖才吩咐长更:“你去把祖母和我娘的饭菜端过来。”

又转头劝许氏和丁氏二人,“…….多少用些饭菜吧,在牢里又惊又怕的,肯定也没好好吃过,这么下去还没等我爹放出来,您身体就先垮了。”

丁氏红着眼眶点头,一脸的欣慰,“靖儿长大了,也懂事了。”

苏宸靖有些不自然的扯扯嘴角,“娘,您别太担心,家里一切有我。”

他的体内,凌靖的魂魄和苏宸靖的魂魄还在融合,没有彻底融合好之前,两人的情感还是能分的很清楚的,比如面对刚才苏家那些人的时候,他就觉得头疼,那是凌靖的情感,在面对许氏和丁氏婆媳二人的时候,他有些心疼和酸楚,那应该是属于苏宸靖的情感,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的融合在一起,苏宸靖心道。

丁氏一边抹泪,一边点头。

许氏重重的叹了口气,“靖儿,刚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家里的情形和以前不一样了,家里以后只怕有得乱。”

确实是,以前苏晋是平北侯,苏宸靖是世子,二房和三房都会顾忌,但以后,他们就只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二房和三房自然不会再有以前的顾忌,可想而知,以后家里因为利益争斗的事情将会不断的发生。

“先不说这些了,这些事情以后有时间慢慢再处理,眼下两件事最着急,一是你爹的事情,二是以后咱们家的安顿问题,靖儿,祖母想听听你的想法。”许氏到底还是挂念儿子多些,眼下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先救出儿子来的重yào



苏宸靖皱眉想了想,才问许氏:“祖母,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爹虽然是平北侯,但却是世袭的祖父的爵位,咱们苏家早就没有了兵权,怎么会突然被安上谋逆的罪名?这件事太蹊跷了,娘,您和祖母都想想想想,爹在朝堂上可有与什么人为敌?”

“你怀疑有人陷害你爹?”许氏问道,随即又摇头否认,“应该不可能吧,你爹平日里也只是在朝堂上点个卯,很少参与什么政事,怎么会与人为敌?”

丁氏也附和着许氏的话,“…….你爹是在朝堂上被下的大狱,具体的情形咱们也不清楚,只是听来宣旨的内侍说平北侯藐视皇恩,谋逆犯上,已被打入天牢,其亲眷全部入狱,即日查封家产,接下来就将我们都抓了起来,连给我们辩解的机会都没有,我们也无从打听。”

“朝堂的事情瞬息万变,也许是不是你爹当日说了什么话触怒了皇上?”许氏推测道。

“应该不会。”苏宸靖摇头,作为凌靖的政治敏感让他有种直觉,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个大阴谋,“谋逆这种事情如果不是确有其事被上位者发觉而除之,那么就只有一个目的,通过栽赃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来除掉某个人,原因无非就是两种,一种是这个人挡住了某些人的道路或利益,另外一种则是他知dào

一些不该知dào

的事情。”

“爹很少参与政事,且没有正经的差事,应该不会触碰到某些人的利益,也不会挡了人家的道,那么肯定是爹知dào

了一些重yào

的事情,我进京这段时间也没有打听出来有什么人告发,陷害他,既然没人告发,爹却被安上了谋逆的罪名,那就说明这件事是从上而下的操作的,是上位者的意思。”

上位者的意思?

苏宸靖的话让许氏和丁氏双双变了脸色。

“不可能,不可能,”丁氏脸色苍白,双眼瞪的圆圆的,身子甚至有些颤抖的坐不住了,显然她被苏宸靖的猜测吓到了。

许氏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勉强控zhì

住自己的情绪,问苏宸靖:“你的意思是说你爹他得罪的是皇上?”说到皇上两个字时,她的声音压的很低,仿佛含着一种未知的恐惧般。rs

第87章 打算

苏宸靖其实心里早就有了这种猜测,不过是怕许氏和丁氏受不住,他才没有直接说,而是慢慢分析给他们听。()

平北侯谋反入狱这件事,确实蹊跷太多,这是凌靖的魂魄在苏宸靖体内醒来后所推敲出来的结论。

苏宸靖进京后,想方设法的找平北侯平日里关系不错的同僚,想让他们从中周旋,这些人要么含含糊糊的推脱,要么对他避而不见,只有一家平日里和平北侯来往不多的人家虽然没见他,却悄悄的透露消息暗示他不要再到处奔波,说是上面的意思,活动的空间不大。

上面的意思,又没有什么活动空间,他想来想去,只能猜测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旨意。

只有皇上亲自下的旨意,下面这些贼精的官员看得出皇上是想除掉平北侯,他们才不敢为之求情。

可皇上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若是看平北侯不顺眼,或者碍事的话,一道旨意就可以免了他的爵位,远远的贬出京城就是了,为何一定要以谋逆的罪名抓了他?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想让平北侯死,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所以他才推测定然是平北侯知dào

了皇室的什么至关重yào

的秘密才会让皇上对他欲除之而后快。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听了长更说老太太他们被放回来时,心里断定平北侯应该出不来的原因。

得出这个结论,作为凌靖,他能接受,作为苏宸靖,他的感情上有些无法承shòu。

他都这样,更何况许氏和丁氏婆媳俩,所以他才慢慢的分析给两人听,也好让她们有个心理防备。

饶是如此,看丁氏发白的脸色,苏宸靖也知dào

她无法接受自己所说的这一切。

“娘,不可能的,对不对,老爷怎么可能会得罪皇上,他平日里从未单独进过宫,更加不可能知dào

皇室的什么秘密,娘,您说是不是?”丁氏嘴唇颤抖着,拉着许氏的手,寻求着保证。

许氏的眼睛闪了闪,却没说话,老平北侯早年也曾跟随着先皇南征北战过,她跟在老平北侯身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而老平北侯在她还不到四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这些年来,她一个人带领着苏家也经过了不少的风浪,性子自然比丁氏刚强。

“祖母,您可是想到了什么?”苏宸靖见许氏沉默不语,脸色却有些异样,开口问道。

“哦。”许氏回过神来,“我在想我们为什么会突然被释fàng

出来?皇上下旨将我们抓起来后,只除了将你父亲单独关押,对我们却并未派人问审,也没有动刑,可见这件事的目的确实是针对你爹而来,想来抓我们不过是为了威胁你爹罢了。”

“如果是这样,在没达到目的之前,皇上应该不会放了我们,可我们只是被关了大半个月,突然就放了出来,唯一的可能就是皇上达到了他的目的,心满yì

足之余就想施恩,放过了我们,从这一点看,你爹多半是……”许氏的声音有些哽咽起来,眼泪直直的滑落下来。

饶是她再坚强的性子,平北侯却是她唯一的儿子,一想到儿子可能会遭遇不测,她的心就如刀割般,情绪再也控zhì

不住。

丁氏本想向许氏寻求安慰,却没想到许氏分析了一圈,得出的结论是自己的丈夫凶多吉少,她下意识的尖叫一声,险些昏过去。

苏宸靖拉住丁氏摇摇欲坠的身子,“娘,祖母,你们先不要自己吓自己,我们说的不过是最坏的情形,而且,到底你们为何被释fàng

,我们也要出去打探一番,再说你们对父亲没有信心吗?父亲聪明坚强,遇到困难一定能想到解决办法的。”

听苏宸靖提起苏晋的性格,许氏面色稍缓和了些,她一手教导出来的儿子,她心里自然清楚,苏晋是个十分聪明的人,而且看似性格温和,实则十分固执,认准的事情就会去做,他在牢里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的。

丁氏想起素日里丈夫为人行事,心里也慢慢镇定了下来,只是忍不住感叹:“老太啊,咱们家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遭此灾难?希望这场灾难赶快过去吧。”

“娘,您别害pà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苏宸靖安慰她,“我明天就进城一趟,想办法探探天牢那边的情况,再去打听打听你们释fàng

的原因。”

丁氏刚镇定下来的神经在听到苏宸靖提到天牢时,顿时再次绷紧了,“天牢,你还要去天牢,不行,娘不许你再去。”

“娘,我这次不会再闯进去的,您放心吧,我就是在附近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什么收获。”苏宸靖承诺。

丁氏有些半信半疑,“不进去?真的不进去?”

苏宸靖点头,“真的不进去。”

许氏也为苏宸靖说话,“老大媳妇,靖儿是个有分寸的孩子,现在也懂事了不少,你别一惊一乍的,”又转头对苏宸靖道:“靖儿,咱们家以后就要靠你了。”

对于许氏夸自己的话,苏宸靖有些汗颜,之前的苏宸靖行事确实有几分鲁莽了,擅闯天牢确实不是明智之举。

同时许氏的话也让他感受到了自己肩膀上的责任,坐在他面前的是他的母亲和祖母,这是他最重yào

的家人,他是她们两个唯一的依靠。

“祖母,靖儿明白,也知dào

怎么做。”苏宸靖面色严肃的许下承诺。

许氏觉得十分欣慰。

“父亲的案子不知dào

要托多久,明天我让长更出去在附近找个院子租下来吧,咱们一家人总住在客栈也不是办法。”这件事刚才苏宸靖就想到了,尤其是在看到这一大家子人之后。

苏家上上下下将近二十口人,这些人吃喝穿住,样样都要用银子,他们手上本来剩下的银子就不多,要是再住在客栈,不出十天他们就身无分文。

说到这个,丁氏和许氏都是女人,且都是掌管过苏家的中馈,知dào

日常吃喝花销才是最吓人的,“咱们家的家产都被没收了,幸好你出去时你祖母给你多带了些银子,否则咱们现在就真的成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丁氏感慨。

“靖儿,这件事就交给我和你母亲,你明天就让长更出去在附近的镇子上找房子,其他的就不用管了,这段日子,你和你二叔、三叔就专心的跑跑你爹的案子,家里的事情由我们负责,一切等你爹出来了,我们再做打算。”姜到底是老的辣,许氏瞬间就安排好了。

说做就做,第二日,苏宸靖一早就起来进城了,许氏带着苏家大大小小搬到了镇子上刚租好的一处院子。

院子有些老旧,却收拾的十分干净,是个小小的四合院,因为院子朝向不好,有些房间狭小阴暗,所以租金便宜了些。

“爹,这里好破,我不要住这里,我要回家,我要住我的大屋子。”年龄最小的苏六郎嘟着小嘴,拉着苏三老爷的衣袍撒娇。

他只有三岁多,小孩子什么也不懂,情绪来的快,也去的快,昨晚吃饱,又美美的睡了一觉后,便忘了之前被关押的事情,况且他们也只是被关押,并没有被用刑,因此这次天牢事件并没有在苏六郎的心里留下什么阴影。

现在看到这么狭小的房子,自然不愿意住,闹着要回家住自己的大房子。

苏三老爷不知dào

该怎么给一个三岁的孩子解释他们家被抄了,他以后大概都没有大房子住了,只能将苏六郎推给妻子杨氏,“你看好她。”

杨氏十分不情愿,便狠狠的瞪了苏六郎一眼,呵斥他:“不许哭闹,再哭就把你丢到外面,不许回来。”

苏六郎小嘴一撇,眼泪在大大的眼眶中打着转,却不敢真的哭出来。

许氏看了杨氏一眼,站直了身子,道:“趁着大家都在,我有事情要宣bù

。你们也看到如今的情况了,咱们苏家被查封了,你们以后都不再是养尊处优的少爷姑娘,而是平民百姓,家里的家产都没有了,仅有的一点银子租了这间院子作为安身之所,现在我们已经是分无分文的穷光蛋了。”

苏二老爷夫妇和苏三老爷夫妇都抿紧了嘴,低头不语。

几个年长的孩子听懂了许氏的话,脸色都有些泛白。

“祖母,这不过是暂时的,等大伯父出来后,咱们家不就可以回来了吗?”说话的是曼姐儿,她是苏三老爷与杨氏的嫡女,大名苏玉曼。

她今年十二岁,长的杏眼桃腮,一副小美人胚子的模样,平日里被杨氏宠的有些刁蛮。

“你大伯父回来了,我们也回不到以前的家了,我们以后都是庶民,是连明天的吃喝都没有的庶民。”许氏的声音突然抬高,脸上的表情变的十分的严肃。

“所以,你们要认清现实,从现在开始,你们不会在有下人伺候,要做什么,吃什么,穿什么,都得自己来,明白吗,从今天起,家里的男人们除了年龄小的五郎和六郎,剩下的全部都要出去做活挣钱,女人们也出去找些缝缝补补或者浆洗,绣花的活来贴补家用,曼姐儿、欢姐儿、林姐儿负责家里的一日三餐,芳姐儿在家带五郎和六郎。”rs

第88章 开导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麻城府,万安寺的厢房中。

虽已是十月底,麻城府的天气却仍是十分的温暖,太阳透过院中枝繁叶茂的银杏树,洒下斑驳的圆影,隐隐有一丝燥热的感觉。

康妍坐在窗前,看着案几上放着的月下蓝影,她已经重新换了花盆,月下蓝影叶子依旧,可惜的是花已经凋落,花中的人也已经不在。

这几日是她父母的百日,她早早收拾了东西,和小九一起来了万安寺。

反正在家,她也没有心情处理事情。

自那日月下蓝影被摔下来到现在已经过了五日,这段时间,她一直提不起情绪来,做什么事情总是不自觉的就想到了凌靖。

想想自她重生后,凌靖就一直陪在她身边,这半年来,她已经习惯了他的陪伴,有什么事情她也愿意听取他的意见,或者让他帮忙出出主意,有时午夜梦回,她想起前世的事情,再也没有睡意,她便会找凌靖聊天,一盏灯,一个人,一盆花,对坐到天亮。

现在她才发xiàn

,原来不知不觉凌靖好似已经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突然间没有了他,自己竟然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不知dào

这个家伙是不是重生到了苏宸靖的身上,也不知dào

他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康妍叹了口气,什么时候自己对凌靖竟然有了这种依赖的感觉呢?

正发呆感叹间,门推开了,康妍头也不回的说了句:“不是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么?”语气中有着几分不耐烦。

门口却传来一阵嘻嘻的笑声,“哎呦,这是谁得罪了我的小美人啊,这么不高兴,连本少爷也不见?”

不是青梅!

康妍扭头,门口站着一位翩翩佳公子,皮肤白色细腻,俊朗的眉,清丽的眼,鼻梁高挺,不染而朱的嘴唇,一件鹅黄色镶金边袍子,腰间束白色腰带,下坠着一块圆形白色羊脂玉佩,整个人宛如一幅精致的画。

可惜的是他一开口说话,画面立kè

破裂了,美感顿时逊色不少。

“你怎么来了?”见到来人,康妍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反应过来,“可是事情成了?”

少年公子一幅眉飞色舞的样子,“我们这么完全的计策,怎么可能不成。”说着,伸展胳膊挥舞了一番,“哎呀,自由自在的感觉真好啊,我乔丹华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原来这少年公子正是乔丹华女扮男装的。

康妍懒洋洋的倚在窗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的装扮,真心的赞美她,“这幅装扮挺好kàn

的,如果不开口说话,就更美了。”

乔丹华咧嘴,毫不客气的接受她的夸奖,扬着头,一副傲娇的样子,“我就当这是对我的赞美了。”说着,走到桌前,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

“真搞不明白,这都十月底了,怎么麻城府的天气还这样的热,我一路走来都出汗了。”乔丹华一边喝茶,一边嘀咕。

麻城府的天气与北方的天气截然不同,北方这个时候已经越来越冷,有的地方甚至开始下雪了,而麻城府的天气还像夏末秋初一样,事实上,就是到了腊月,麻城府也不会特别的冷,穿件夹袄就可以过冬了。

康妍收起脸上的笑容,问道:“你家里人是怎么安顿你的?”虽然仍就倚在窗前未动,但她的语气中却有掩饰不住的担忧。

乔丹华撇撇嘴,有些不屑的样子,“还能怎么安顿?当然是迫不及待的找间庵堂给我呗。”

“说仔细点,别嬉皮笑脸的。”康妍皱眉。

乔丹华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语气漠然的将家中发生的事情讲与康妍听。

那日回到家中,乔太太见三个姑娘形容有些狼狈的回来了,大吃一惊,忙问是怎么回事?

乔丹华面色最平静,只说累了,先告辞去梳洗。

乔丹云也顾不得先去梳洗,遣退了下人,和乔丹如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仔细将崇福寺发生的一切说了一遍。

“…崇福寺这条路咱们走了没有几十遍,也有十几遍了吧,那次不是平平安安的,怎么这次会发生马儿被射伤的事情?母亲,这肯定是乔丹华身上的煞气冲的,”乔丹如气愤的嘟囔。

她今儿最倒霉,竟然接连从马车上摔了两次,她的屁股到现在都还疼着呢,肯定是一片青紫,这还不要紧,关键是让她在那么多人面前接连摔两次,实在是太丢人了。

这还不是最让她生气的,最让她咬牙切齿的是乔丹华的煞气冲掉了她的亲事,那可是卢家药行的大少爷,她以后有可能就是卢家药行的当家夫人,可现在这一切都因为乔丹华这个贱人,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泡影,这让她怎么不恨!

如果不是乔太太在,乔丹如恨不得现在就冲到乔丹华的院子里将她撕烂。

可即使在生气,乔丹如也无法在乔太太面前说起亲事,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开口闭口提起亲事的话,不用乔太太发火,乔丹云就能斥责她一番。

乔丹如转了个心眼,一脸的愤nù

对乔太太说道:“母亲,这件事您必须要尽快决断,她在家里住了那么久,谁知dào

家里其他人有没有被她的煞气影响,就说今儿这件事,幸好摔下来的是女儿,大姐姐幸运,抓住了车沿,要是大姐姐也摔伤了……”

乔太太面色一凛,看向女儿乔丹云,是啊,今日若是云儿摔伤了,自己还不得心疼死。

想起近日来家里总也有些事不顺,乔太太心里越发的怀疑,莫非真的是三丫头撞见了不干净的东西,招惹了煞气?

越想越害pà

,乔太太简单安抚了乔丹云,乔丹如两人,立kè

去了乔老太太处,将事情向乔老太太说了一遍。

乔老太太听了,面色大变,她上了年纪,对这些神佛之论、鬼神之说什么的最是信任。“…….既然三宝大师都说了三丫头招惹了煞气,就肯定错不了,儿媳,你快去寻一处好些的庵堂,派人将三丫头送去,今天就送去。”

顿了顿,叹了口气,又嘱咐乔太太,“三丫头到底是老二留下的唯一的骨血,唉,多给庵堂些香油钱,让她们好好的照顾三丫头,另外,也多给三丫头身上带些银钱,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好好安抚她,就说家里不是不要她,让她在庵堂安心住上一段时间,让菩萨给她驱除煞气,带好了后,咱们再接她回来。”

乔太太其实也是这个意思,不过,乔丹华只是她的侄女,且还是老太太亲自带在身边的,她不好擅自做主。

现在乔老太太直接下了命令,乔太太心里自然松了口气,心里盘算着赶紧办妥了这件事,明日就请人来家里做个到场,谁知dào

三丫头会不会把煞气留在家里啊。

“那老太太,要不要让三丫头来给您磕个头再走?”乔太太问道,其实是问老太太要不要见乔丹华。

乔丹华耸耸肩,一脸的自嘲:“…….之前我还想着好歹在老太太膝下几年,总有些祖孙情分吧,结果是我想太多了,不过,老太太虽没见我,却让身边的钱妈妈给我送了不少银子,乔太太也送了不少。”乔丹华拍拍胸脯,一脸的炫耀,“所以,我现在也是小富婆一个喽。”

康妍走到桌前坐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不是说了嘛,我们以后就是彼此的亲人,不要为此难过。”

“扑哧。”乔丹华笑了,“你在安慰我吗?不用,不用,我蛮高兴现在的这种生活,没人管,没人问,想去哪儿去哪儿,你看,我想来找你,就可以女扮男装的出来了,这多好啊,以后咱们的生意,我想什么时候去看就什么时候去看。”

康妍却有些犹豫,“我心里总觉得咱们这个主意有些鲁莽了,你到底是女子,挂了这样的名声,万一将来影响了你的亲事,岂不是我害了你!”

“错!”乔丹华竖起一根指头摇了摇,一脸的严肃,“阿妍,我还是那句话,真zhèng

在意我的人绝对不会在意我的名声,如果一个人想娶我,却因为我有这样的名声而止步,那我也不会因为这样的人难过,因为不值得,他也不配,如果遇不到不在意我名声的人,我宁愿不成亲,所以,亲事什么的,你不要担心,也不要想太多了,咱们这辈子,只为在意自己的人而活。”

说的也是,康妍想想,想想自己之前纠结于前世的事情,说到底不过是纠结于杜云澈到底在不在意自己,能默许卢绣儿毒死自己,已经充分说明了她不在意自己,这样的人也不值得自己在意,更不值得自己仇恨!

“说的也是,”康妍笑了,长长的出了口气,“是我太狭窄了,人的一生太短暂,应该将精力都放在值得自己关注的事情上,其他的都是浪费时间。”

“对了,就是这个道理。”乔丹华附和道。

心情一放开,康妍就想起自己还没问乔丹华现在住在哪里,“唉,你还没说乔家到底把你送到哪里的庵堂了?你这么女扮男装的出来,就不怕庵堂里的人将你随意wài

出这件事告sù

乔家?”rs

第89章 知音

“妙音庵,嗯,就在东城门附近,庵堂破旧,基本没什么香火,肯定是乔家的管事妈妈昧下了乔太太给的银子,才找了这么个小庵堂,我去了后,找主持师太好好的谈了谈,暗示以后可以出资给她们翻修庵堂,让她们的生活好一点,她呢,就在万一乔家有人来问起的时候帮我遮掩一下就是了。{}”乔丹华有点小得yì

的说道。

妙音庵?康妍想了想,没什么印象,不过麻城府东城区没什么宽阔的大道,小胡同遍布,房子也都有些老旧,有个破旧的庵堂也不奇怪。

乔丹华说到庵堂,康妍眨眨眼,随即会意,“你的意思是不在庵堂住?也好,庵堂破旧,也不一定安全,那你现在住哪里?要不要去我家住?”

乔丹华摇头,“我就在庵堂附近租了个小宅子,万一乔家有人去看我,师太就会派人通知我一声,到时我从庵堂后门过去就行了,幸好老太太、乔太太给了我银子,不然我现在真不知dào

怎么办了?”

康妍白她一眼,“怎么不知dào

怎么办?我是做什么的?不会来找我呀,多的没有,租宅子的银子我还有点。”

乔丹华嘻嘻直笑,“阿妍,有你在真好,幸好我遇到了你,这真是我的幸运,”说罢却莫名的叹了口气,“不知dào

真zhèng

的乔丹华在哪里?我有些替她难过,乔家人这样薄情,她要是知dào

了,不定会怎么难过呢,幸好我不是真zhèng

的乔丹华。”

对哦,面前这货是个穿越的,自己怎么忘了,康妍摇头,“其实我想乔老太太也不是不在乎乔丹华,不过是乔知府一家在她心目中的分量更重,她有所取舍罢了。”

比起乔丹华来,儿子乔知府,嫡亲的孙子,孙女的分量当然要更重些,素日里没什么事便罢了,现在乔太太告sù

她乔丹华身上的煞气可能会给她,她的儿子,孙子带来厄运,乔老太太当然要有所顾忌,做出取舍,只不过她的选择是没有丝毫犹豫的选了儿子,孙子,舍了乔丹华。

“希望她能投胎到个好人家,平安喜乐的过一生。”康妍祈祷,脸上一片真诚,看着乔丹华,“你刚才说你幸好遇到了我,其实不是,应该说我幸好遇到了你。”

“现在想想前世的我真是太单纯了,足不出户,每日在家里看看书,养养花,其他的什么事情也不关注,若不是这样,我也不会那么容易被人害死?”说到最后,康妍的脸上一片苦笑。

“重生以后,我一直告sù

自己绝对不能重蹈前世的覆辙,一定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我不再任族里的亲戚摆布,任由他们安排过继的人选给我父母,我试着从家里走出来,接手父母留下来的生意,随着做的事情越来越多,我才发xiàn

原来生活可以这样过,原来很多事情可以不按规矩来,这是前世的我根本不曾想过的,我像完全走进了一个新的世界一样。”

“而在我自己付出努力的同时,我又何其幸运,先是遇到了凌靖帮我,现在又遇到了你,凌靖让我学会了积极与坚强,你又让我学会了开朗,所以,应该幸好我遇到了你。”

康妍的话不是有感而发,而是她这些日子以来的感觉,这些天她虽没心思做事,却想了不少重生后的事情,她发xiàn

自己已经完全不同于前世那个单纯温柔的康妍,现在的她知dào

了独立,坚强的重yào

性,更学会了积极开朗的面对一切。

“说起来,自那日在三宝居知dào

了彼此的身份后,咱们都还没有好好的聊过,”受康妍的感染,乔丹华也有些知性起来,“你刚才说到被害,前世的你到底经lì

了什么?能告sù

我么?”

康妍想了想,还是简单的将自己前世与杜云澈、卢绣儿的纠葛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乔丹华顿悟,“怪不得你每次见到杜大少爷和卢绣儿都没什么好脸色,换成我,估计得给她们两刀才能解恨。”

康妍却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长长出了口气。

阵阵微风吹来,几片银杏叶随风落下,随意而自然。

康妍回头对乔丹华笑道:“你不是说不在意我们的人不配,也不值得我们在意么?所以,我现在不恨她们了,因为他们不配,有恨他们的时间,不如好好的经营我自己的生活。”

前世的事情说出来后,康妍觉得自己的心情无比的放松,原来心事背负太久这样累,能够说出来和人一起分享的感觉是这样的痛快!

“嗯,也是,带着仇恨生活多累呀,你说的对,他们不配!”乔丹华拍手笑道,“我们应该开开心心的经营咱们自己的幸福人生,向幸福人生出发!”她说着做了振臂高呼的动作。

“扑哧。”康妍被她逗的开怀一笑,觉得重生以来,长久积压在心底的阴影全部散去。“哎,不说我了,来说说你前世的事情吧,你的本名是什么?我都忘了问你。”

“乔可瑜,”乔丹华答道,“我的那个呜,可以说朝代吧跟现在完全不一样,你们这里的姑娘十五六岁就要嫁人,生孩子,我们那里则不同,女子一样可以去外面做官,做生意,交朋友,逛街,一般都要到了二十七八岁才结婚,呃,我是说成亲,三十岁左右才要孩子。”

“啊,二十七八岁才成亲?三十岁才要孩子?哪岂不是都老了?”康妍有些不敢相信,“在我们这里,三十岁都可以做祖母了。”

乔丹华翻了个白眼,“拜托,三十岁正是人生最好的年华,怎么就老了,在我们那里都这样呀,再说太早成亲要孩子对女子的身体不好,亏损的厉害。”

不过古人的寿命比较短,三十岁确实可以算是老了。

“哦。”康妍点头,她认为这是两个地方的诧异,没什么好争论的,“那你过来的时候是多大了?”

乔丹华笑眯眯的比了个手势,“二十八了,姑娘我过来的时候已经二十八了,穿越到乔丹华身上,她才十四岁,等于我又年轻了一半,真是赚到了,”越想越美,冲乔丹华眨眼,“所以说别看我是十四岁的灵魂,我心理年龄已经二十八了,这样说起来,你应该叫我姐姐。”

康妍斜睨她一眼,一脸的促狭,“好,请问老姐姐,您前世二十八岁的高龄在做什么呀?有没有成亲生子呀?”

“什么老姐姐?”乔丹华抗议嘀咕着,“二十八岁正是青春好年华,怎么能说我老了。”嘀咕完了,还是说起自己前世的事情。

说起来她上辈子二十八岁的人生非常的简单,二十二岁大学毕业,继xù

攻读化工硕士,二十五岁毕业,进了一家有名的化工集团研发部,经过三年的兢兢业业,好不容易混成个研发部的小主管,高兴之余,休了个长假出去旅游,结果就遭遇了车祸。

“怪不得你会做香水,那你为什么会做盆景啊?”虽然她说的那些什么化工啊,研发啊等名词,康妍都听不太懂,但也大致能猜出意思。

“我爷爷喜欢这个,我家里就开了个盆景店。”乔丹华解释道,随即又兴致勃勃的猜测,“我也姓乔哦,你说会不会师因为这个我才穿越到乔丹华的身上,或者她是我的前世也说不定。

呜,这种事情还真是不好说,康妍感慨,有自己重生在前,又有乔丹华穿越在后,还有凌靖的事情,要是那天有个人站在她面前说她是借尸还魂什么的,康妍觉得自己都会相信。

不期然的又想起了凌靖,康妍的表情微微有些失落。

“怎么了?想起什么了?”乔丹华奇怪的问。

“没什么。”康妍回过神来,笑了笑,“我只是在想,既然你懂这么多,咱们的盆景铺子和紫罗兰美人坊肯定是稳赚不赔呀,以后我就靠你了。”

就这样吧,不要再去想那个家伙了,他也帮了自己不少忙,让她的家产不被人算计,自己帮他重生了,这也算是还了他的恩情。

现在他们回到了各自的生活轨道上,就像两颗星星,偶然交汇过,然后又分开各自的生活,若是以后不能相见,这段短暂相处的记忆就留在心中吧。

该打起精神来做事情了!

“说说咱们的生意吧,你也被家人赶出来了,咱们两个以后只能靠自己了。”康妍开玩笑道,“嘻嘻,若是真赔了,咱们两个要结伴去要饭吃了。”

“等你从万安寺回去,我就去你家教两个师傅制作盆景,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咱们先去趟商城,去看看并订下来咱们的玻璃瓶子。”

去商城?康妍沉吟片刻,“是该去一趟,还有,叫上程先生,请他帮我们引荐程家的人,等我明天回去后,先让小九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再约时间,你先把你的具体地址给我,有事情我好去找你,另外,我从我家再挑两个婆子送过去,只有你带着可儿两个人,生活到底不方便。”rs

第90章 家闹(上)

十一月初的天气越发的寒冷,一夜北风寒,早晨起来,一开门,凛冽的风呼啸而至,吹在脸上像刀割似的。{}

但再凛冽寒风也不能阻挡人们起来劳作,因为穷苦之家,不劳作就意味着没有饭吃,所以,即使天气恶劣,该上工的人们还是早早的起来去上工,等着中午回来吃上一顿饱饭,身上能暖和些。

石海镇的一座小宅子的抱厦里,伴随着一阵哐啷的响声,随即而来的是一阵尖利的叫声。

“苏五郎,你给我站住,又来厨房偷东西吃,这些是我好不容易才弄好的。”苏玉琳瘦弱的身影从厨房里追出来,看见六岁的苏五郎手里抓了一块煎饼,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她站在厨房门口气的直跺脚。

一阵寒风吹来,身上还穿着单薄的夹袄的她一阵瑟缩,忙又钻进了厨房。

厨房里好歹有些炭火,比外面稍暖和些。

窝在灶台前烧火的苏玉欢抬起头,露出尖尖的下巴,“算了吧,他跑那么快,你那里追的上,再说一块煎饼,也不值当的去追,还是快些弄饭吧,一会儿大家都快该回来了,要是饭没弄好,又该遭到抱怨了。”

她是苏二老爷妾室的女儿,苏玉琳是苏三老爷的妾室所出。

听了苏玉欢的话,苏玉琳嘟着嘴走到简陋的案板前,有些生疏的切着一根萝卜,切了两下,有些气愤的将菜刀丢在了案板上,“凭什么我们两个就要做全家人的饭菜,凭什么有人就能来偷吃?”

苏玉欢沉默,拿着烧火棍在灶内捣了捣,里面的火旺了不少,将她有些发白的小脸蛋映的有了些颜色,半晌她才叹道:“凭什么?凭咱们都是没有亲娘护着的孩子。”

苏玉琳的脸顿时更加的苍白,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她使劲仰着头,不让眼泪滑落下来。

她今年只有十岁,到底还是年幼,比起十一岁的苏玉欢,她显然还不能很好的控zhì

自己的情绪。

她们都是妾室所出,那日老太太发了话,长友出去找寻了几日,除了苏玉芳的生母一直没找到,苏五郎,苏玉欢和苏玉琳的生母都找到了。

不过,只有苏五郎的生母愿意回来,苏玉欢和苏玉琳的生母都不愿意回来,理由很简单也很伤人,苏家败落了,她们不愿意回来跟着过穷困潦倒的生活,且她们生的都是丫头,将来早晚要嫁人的,她们连个养老的地儿都没有,还不如衬着现在年轻,找个好人家,享shòu

一番,运气好的话兴许还能再生个儿子也不一定呀。

不比苏五郎的生母张氏,不管苏家将来怎样落魄,苏五郎到底是苏家的子孙,张氏老了,五郎还是要养着她。

所以张氏回来了,而苏玉琳和苏玉欢却成了没人护着的孩子。

“饭菜做好了没有?哎呦,三妹妹,你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连饭也不做?”一道轻快的声音飘进了厨房,一道略有些臃肿的人影出现在厨房门口。

苏玉琳打量了一眼苏玉曼身上明显不合身的夹袄,知dào

肯定是她的嫡母心疼闺女,将自己的夹袄让出来给了苏玉曼,这就是苏玉欢所说的另外一种有娘护着的好处吧。

“这么一大家子人的饭菜,只有我和二姐,哪里做的过来?”鼻子里哼了声,苏玉琳却不敢真的发火,只斜睨着苏玉曼说了句,“大姐是来帮忙的吗?”

苏玉曼脸上一僵,脸色有些不自然,“呃,那个,我肚子有点疼,还不太好,你们两个多担待些,先做两日。”

就知dào

是这样,苏玉琳对苏玉曼的话没什么意wài

的感觉。

苏玉欢却不高兴了,脸色一下冷了下来,啪的一身将手中的烧火棍扔在了地上,冷笑:“大姐这肚子疼也有两日了吧,要不要我禀明祖母,找个大夫给你看看。”

苏玉曼脸色讪讪的,“不用,不用,我休息休息就好了。”

“不是不用,是不敢吧,”苏玉欢脸上的怒意更胜,“我可不是琳姐儿,她怕你,我可不怕你。”

苏玉欢是二房苏二老爷的女儿,苏玉曼和苏玉琳都是三房的女儿,而苏玉曼是嫡出,苏云琳是庶出,苏玉曼平日里就欺压苏玉琳惯了,再加上现在苏云琳只能依赖于自己的嫡母,更是不敢反抗苏玉曼。

“咱们接手厨房也有一段时间了,除了刚开始那几日,咱们不会做饭,让大伯母手把手的教过几日,再以后大姐好像就没怎么进过厨房吧?整日里不是肚子疼,就是头疼,我竟不知大姐什么时候身体这样弱了?”

“我也知dào

大姐的心思,可咱们以前都是一样的官家千金,现在也都是一样的平民百姓,若说差异,顶多你是嫡出,我们是庶出,仅此而已,可祖母已经下令让咱们姐妹三个负责家里的一日三餐,按理说大姐是长姐,更应该做个榜样才对,带着我和三妹一起做事才对,大姐现在这样,真是叫人……”

她们自幼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哪里真的下过厨房,虽平日里她们学习的课程里也有饮食这一项,可钟鸣鼎食之家,哪里会有姑娘家亲自下厨房的,饶是她们的大伯母丁氏,也没真zhèng

的下过厨房,她们不过是学些食物搭配,制作的方法而已,学这些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将来到了婆家,能更好的侍候夫君,管理家事而已,以免什么也不懂,被下人唬弄过去。

苏老太太许氏刚下令让她们负责做饭的时候,她们都懵了,因为她们只会纸上谈兵,根本不会动手操作。

无奈之下,丁氏去请了隔壁的老婆婆,她更是带了三个姑娘,跟着老婆婆从最开始的生火,洗菜,切菜开始学起,好不容易,她们才学会了做简单的饭菜。

丁氏在的时候,苏玉曼还能勉强跟着学习,等丁氏见她们逐渐上手,便将厨房交给了她们。

丁氏走后,苏玉曼便开始以各种借口离开厨房回房休息,肚子疼呀,心口疼,头疼,反正每日各种不舒服,然后在饭菜快做好的时候再回到厨房,和苏玉欢,苏玉琳一块端了饭菜上去。

苏玉欢沉浸在被自己的生母抛弃的悲伤中,苏玉琳则是敢怒不敢言,所以两人也没谁去喝苏玉曼吵。

大概今日提到自己的生母,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彻底让苏玉欢恼了。

“那你要怎么样?”苏玉曼见苏玉欢冷冷的盯着自己,也恼了,她自幼被苏三老爷的妻子杨氏宠的刁蛮惯了,再说苏家姑娘少,她又是老大,平日里长辈们总也会给她几分面子。

骄傲惯了的苏玉曼哪里看得上厨房的活,这么冷的天让她去切菜洗菜,手都要冻掉了,烧火更不行,弄的一身脏兮兮的,炒菜则一身的烟火气,不小心弄身上油更糟糕,她们现在衣服本来就少,再弄一身油污,她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不想怎么样,我们今天身体也不舒服,没办法做饭,大姐,你看着办吧。”苏玉欢走到一旁的板凳上坐下,一副撒手不干的样子。

苏玉琳看看脸色冷漠的苏玉欢,再看看一脸盛怒的苏玉曼,小小的脸蛋皱成了一团,想劝苏玉曼怕被她的怒火波及,想劝苏玉欢吧,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捎带了自己,若是她劝苏玉欢,肯定也不会得到好言语,左右都是为难,最后只得要紧了嘴唇,站在案板前,沉默的看着案板上被她切了一半的萝卜。

厨房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了片刻,苏玉曼片刻才反应过来苏玉欢的意思,她气愤的走到苏玉欢跟前,指着她的鼻子,尖叫道:“苏玉欢,你敢威胁我?”

祖母将一日三餐交给了她们姐妹三个,她为长,自然要担负更多的责任来,现在苏玉欢撂挑子不干了,今天的午餐若是没准bèi

好,受两句责罚不说,若掰扯出这几日她偷懒的事情来,她就不止受责罚这么简单了。

“不是威胁你,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你以为自己还是养尊处优的平北侯府的千金小姐啊?”苏玉欢头也不抬,淡淡的回了句。

“你,你,”苏玉曼气急,只觉得怒火直冲脑门,她气愤的上前去拉苏玉欢,“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苏玉欢自然不想让她拉扯,她抬手使劲一甩,“你干什么,不要拉扯我。”

大概她使劲太大,灶台上早前她盛出来的热水不她扫落了下来,滚烫的热水向苏玉曼身上浇过去。

“啊,啊,疼死我了。”苏玉曼恐怖的尖叫声顿时响彻在真个小院的上空。

“怎么回事?”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

被突然发生的事情吓住了的苏玉欢和苏玉琳呆呆的扭过头,见厨房门口站了个高大的身影。

“曼姐儿怎么了?”见苏玉欢和苏玉琳都呆呆的不说话,苏玉曼在地上打滚,苏宸靖迈进厨房,拉起苏玉曼。

滚烫的热水浇在苏玉曼身上,她只觉得疼的钻心,见到苏宸靖,顿时嚎啕大哭,“大哥,快救我,快救救我,苏玉欢用热水烫我。”rs

第91章 家闹(下)

三间正房中的东次间里,住着苏老太太许氏。

午后的东次间里,时不时传来一阵隐隐的咳嗽声,夹杂着女子嘤嘤的哭泣声,让在外面厅堂里坐着的苏宸靖顿时沉了脸色。

“母亲,您要为曼姐儿做主啊,您是没看到,曼姐儿的腿烫的都脱了皮了,女孩子家的肌肤是多么重yào

啊,这幸亏是天冷,曼姐儿又穿的厚,否则还不知dào

怎么样呢。”杨氏拿帕子一边拭泪,一边哭诉道。

许氏斜倚在床头,脸色有些蜡黄,一边听杨氏的哭诉,一边断断续续的咳嗽着,丁氏在旁边轻轻的拍着背,短短时日,婆媳二人都憔悴消瘦的厉害。

而床边的脚踏上,坐着的是苏云琳,她低着头,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唯有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说起来也是媳妇的错,这两日曼姐儿肚子疼的厉害,媳妇儿想让她在房里歇两日,偏这孩子要强,说什么不能只让两个妹妹劳累,今儿上午硬撑着去了厨房,您也知dào

这丫头掐尖要强惯了的,和欢姐儿一言不合,斗了两句嘴,欢姐儿就拿热水烫她,亲姐妹之间哪里会有隔夜的仇恨,欢姐儿小小年纪也太狠毒了些。”

见许氏沉着脸一言不发,杨氏转了转眼珠,拿着帕子遮住脸接着哭泣起来。

“哎呦,我今儿个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贼的喊捉贼,三弟妹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随着满含讽刺的声音进来的是苏二老爷的妻子卫氏,她的身后跟着是脸色有些红肿的苏玉欢。

杨氏一甩帕子,瞪着刚进门的卫氏:“我说实话自然不怕闪了舌头,琳姐儿,你说我刚才说的是不是实话?是不是欢姐儿用热水烫了曼姐儿?”

是欢姐儿不小心打翻了热水,烫到了曼姐儿,这和欢姐儿用热水烫了曼姐儿完全是两码事,对于杨氏的偷换概念,苏玉琳根本不敢反驳,要是她敢说个不字,今天晚上她可能就要睡冰凉的地板。

她有些歉然的看了看苏玉欢一眼,声音低低的应了声是。

一直瞪着她的苏玉欢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她摸了摸脸上的红肿,嘴角浮起一抹讥诮的笑容。

“琳姐儿,你小小年纪怎么就学会撒谎了?”卫氏呵斥苏玉琳。

苏玉琳瑟缩了一下,头垂的更低了些。

“母亲,媳妇儿已经教xùn

过欢姐儿,不小心烫到了曼姐儿是她不对,但曼姐儿作为大姐,应该为妹妹做个榜样,而不应该日日以身体不舒服为借口,不去厨房做事,让厨房的活计都交给两个妹妹,欢姐儿心里自然有气,才和曼姐儿拌了两句嘴,不小心打翻了热水,烫到了曼姐儿。”卫氏低头对许氏说。

“我家曼姐儿身体确实不舒服,她才多大的孩子呀,身体不舒服还不能歇两天呀?”杨氏梗直了脖子,朝卫氏叫嚷道。

卫氏毫不向让,“你别忘了,欢姐儿和琳姐儿年龄更小呢,三弟妹说这话也不脸红。”

两人原就不对盘,原来在平北侯府的时候就时有摩擦,现在更是针尖对麦芒。

“够了,不要再吵了,咳,咳,咳咳。”许氏脸色青白,想高声喝斥住两人,无奈说出口的话却嘶哑无力。

她到底上了些年纪,经lì

过牢狱之灾,儿子又在天牢里,她心中牵挂不已,再加上一家人现在缺吃少穿的,天气越发的寒冷,一场小雪过后,她就感染了风寒,一直不见好。

“娘,您别说话了,我来说。”丁氏其实身体也不太舒服,不过是看婆婆更加难受,便强忍着身体的不舒服。

“三弟妹,你口口声声说让娘为曼姐儿做主,我问你,你觉得怎样才算是为曼姐儿做主?”丁氏一边为许氏顺着气,一边问杨氏。

许氏见丁氏开了口,便往下躺了躺,合眼休息,她现在心力交瘁,就算是想管也没有多余的精力了,到底是赏了年纪。

杨氏一噎,没料到丁氏会这样问,她眼珠快速转了转,才道:“曼姐儿被烫伤了,现在床也下不了,让欢姐儿去给曼姐儿道歉,还要照顾曼姐儿,直到曼姐儿身体复原。”

“就这些吗?”丁氏也不抬眼,淡淡的问。

杨氏迟疑了下,拿帕子擦了擦眼睛,絮絮叨叨地道:“可怜的曼姐儿,腿上的皮都烫掉了,也不知dào

以后能不能养回来,女孩子家的皮肤何其重yào

呀,这要是养不好,以后影响了亲事可怎么办?”

“所以还是让曼姐儿慢慢将养一段时间,厨房里的活计一半歇曼姐儿是不能做了,要是实在忙不过来,我就让芳姐儿去帮忙。”

苏玉芳今年不过五岁,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能做什么?不过就是个说辞,再说苏玉琳也是她房里的庶女,二房和三房各出一个庶女来做事,公平公正,凭什么还要她的曼姐儿去下厨?

反正不管如何,她以后绝对不能让曼姐儿去厨房了,想想女儿被烫的通红的大腿,杨氏就一阵心疼,幸亏曼姐儿穿的厚。

杨氏的话说完了,丁氏见卫氏沉默不说话,只得自己开口问:“二弟妹,你的意见呢?”

丁氏出身书香门第,自幼学的琴棋书画,烹茶赏花,对于内宅勾心斗角之事并不擅长,但以前在平北侯府的时候,她主持府中的中馈,二房、三房之间虽然小斗争不断,但很少有的当面吵的,更别提吵到老太太面前的,偶尔有大一点的摩擦,她从中调停一下,两房也都会给她面子,不再争执。

卫氏的娘家是有钱的商户,当年会嫁给苏二老爷这个庶子,就是看中了平北侯府的招牌,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始终不高,卫氏嫁了苏二老爷,将来卫家的子弟要入仕途也容易些,好歹在京城里也算是有权贵的亲戚了。

说起来苏家这妯娌三个,丁氏性子温和,卫氏聪明,唯独杨氏小性,爱占小便宜,殊不知占了小便宜吃大亏。

以前在平北侯府的时候,杨氏最爱和卫氏争些小利,若是闹到了丁氏或者许氏面前,丁氏问起她的意思时,卫氏总是表示顺从丁氏的意思,谦让杨氏一些,过后,丁氏觉得卫氏识大体,会在别的地方想办法补偿她一些。

丁氏却从未想过,卫氏若愿意谦让杨氏,为何还会闹到她跟前?

她不过是像以前一样,习惯性的问卫氏的意见。

但这次丁氏却想错了,卫氏并没有同意杨氏的说法,她的脸色略有些不好kàn

,“三弟妹口口声声只说欢姐儿烫了曼姐儿,我刚才在房里已经教xùn

过了欢姐儿,这是果,你怎么不说因,这件事的起因是什么?三弟妹想必心里清楚的很。“

“曼姐儿身为长姐,不为妹妹做榜样也就罢了,毕竟身体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不过,欢姐儿虽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可我也看着她长大的,这孩子的性子我知dào

,曼姐儿去了厨房,若说她没说什么,欢姐儿便拿热水烫了她,说出去谁也不信,三弟妹看到曼姐儿烫到了,心里着急,二嫂我体谅你,可也不能因为着急,就失了做长辈的分寸,不分青红皂白,就让欢姐儿道歉。”

卫氏的声音并不急迫,相反,她说的慢条斯理,不疾不徐的,既点出了杨氏遇事不分青红皂白的过分护短,溺爱女儿,又透出让曼姐儿来对质的意思,还没有袒护欢姐儿。

以前真是没发xiàn

自己这个二弟妹这样会说话,丁氏想了想,觉得卫氏说的也有道理。

苏玉曼身为长姐,不管身体是不是真的不舒服,她没去厨房做事是事实,两个妹妹承担了她的责任,她应该表示感谢,即使妹妹有些怨言,也不应该动起手来。

姐妹失和,妹妹有责任,但作为长姐,苏玉曼的责任更大!

杨氏却不这么认为,听了卫氏的话,不依不饶,“二嫂说这话真是诛心啊,我们曼姐儿的腿都伤成那个样子了,我不过是让欢姐儿给道歉而已,二嫂就这样指责我,大嫂,你要为我做主啊。”

丁氏有些为难,这两个人以前从来没在她面前吵过,她一时间只能先安抚她们,“你们先静一静,有什么事情我们慢慢说。”

“怎么能慢慢说,我们曼姐儿还在床上躺着,等着我回去照顾呢,大嫂,这事你说怎么办吧?”杨氏尖声叫道。

“让欢姐儿给曼姐赔礼道歉,照顾曼姐儿。”

卫氏好不想让,“先让曼姐儿道歉,再让欢姐儿道歉。”

丁氏有心想说让欢姐儿道歉,但在看到卫氏身后的欢姐儿的红肿时,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大约是两人的声音太吵,床上躺着的许氏突然间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因为咳嗽的太剧烈,许氏的脸色也憋的有些红。

丁氏也顾不得争吵的卫氏和杨氏,忙上前扶起许氏,一边给她顺气,一边忙问:“娘,您怎么样,没事吧?”

许氏只是咳嗽,连话也无法回答。

“这件事情我来处理吧,娘,您安心照顾祖母就是了。”一道低沉的男声穿过剧烈的咳嗽声,传了进来。

众人回过头去,见苏宸靖不知dào

什么时候站在了内室的门口,淡青色的粗布长衫衬的身形越发的瘦削,他面无表情的扫视了屋里的人一眼,淡淡的开了口:“两位婶婶来厅里吧,祖母需yào

休息。”rs

第92章 缘由

说是客厅,其实也不过就是放了一张八仙桌,几把破旧的椅子而已,不过苏家的人在这石海镇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不会有人来拜访他们,客厅便成了苏家人用饭的地方,这些摆设对于他们来讲也就够了。()

苏宸靖面无表情的坐在桌前,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却并没有先开口说话。

杨氏和卫氏对视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移开了视线。

不知为何,她们有些不习惯面前这个面色深沉的苏宸靖。

以前的靖哥儿性子开朗,说话嘻嘻哈哈的,对她们这些长辈也十分有礼,不过就是爱玩爱闹了些,在她们看来,这很正常,他是平北侯世子,将来有世袭的爵位等着他,即使不学无术,这辈子也一样过着富贵荣华的生活。

更何况苏宸靖书的马马虎虎,武术也还过的去。

且苏宸靖虽不太和府里的弟妹们亲热,却也从摆架子,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什么都摆在脸上,不用费什么心思就能猜到他的心情。

但现在坐在她们面前的苏宸靖却和以前不一样了,不再和以前一样爱说爱笑,总是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平日里也很少在家里呆着,总是来去匆匆的,在外面为平北侯的案子奔波。

从她们出狱到现在一晃已经大半个月了,平北侯的案子仍一点进展都没有,时间拖的越久,苏宸靖的脸色就越沉,大半个月下来他人已经瘦了整整一大圈。

到底是亲父子,家里又经lì

了这样的变故,就是她们这些人,不也一样变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么?

叹了口气,卫氏先开口道:“靖哥儿,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苏宸靖收起手指,嘴角淡淡的扯了扯,道:“说起来,侄儿管这件事并不妥当,但两位婶婶也看到了,祖母卧病在床,我娘身子也不爽利,可这件事要不解决的话,两位婶婶也无心思做其他事,祖母总得有人伺候,家里的日子也总要过,更何况家里现在成了这种情形,眼下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了,只能侄儿来处理这件事了。”

苏玉曼,苏玉欢之间的事情属于内宅的事情,这要是以前在平北侯府的时候,苏宸靖出手管内宅姐妹间的争斗,确实不妥。

但现在苏家已经败落,再强依着以前的规矩只会觉得可笑。

“也是我们刚才着急了些,没有先问候母亲的病情。”卫氏敏感,苏宸靖的话听到她耳里,便觉得他是在指责刚才自己和杨氏只顾着争吵,许氏躺在床上,她们连问候一声都没有。

卫氏作为长辈,其实可以不用向苏宸靖解释这些。

但不知dào

为什么,苏宸靖不发一言的坐在哪儿,她总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压力,那种感觉很奇怪,仿佛在面对高位者的感觉一样,让她不由自主的开口解释了一句。

明明眼前的人还是那个苏宸靖啊,还是那个十七岁的少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呢?

卫氏一开口,杨氏的脸色也有些讪讪的,嗫嚅着嘴唇说了句:“曼姐儿受了伤,我这做娘的心里头一慌,便有些着急了些。”

苏宸靖对两人的解释不置可否,他前世是个皇子,开衙建府后,他虽然没娶正妃,内院侍妾却不少,每日勾心斗角的事情也不少。

但他从来不参与这些事。

他是个皇子,有很多更重yào

更大的事情等着他去决策,哪里有时间管女人们之间鸡毛蒜皮的小事,女人嘛,他喜欢了就新鲜几日,不喜了就再换一个,不用为她们多费什么心思。

他不参与,不管,并不代表他不懂,在他开来,既然斗必然是有所求,有所图,只要找到她们所图的目标,一举解决就是了。

苏玉曼被烫伤是他发xiàn

的,以他的目测,苏玉曼根本伤的就不严重,更何况天气寒冷,那热水又盛出多时,早已经没了刚出锅的热度,杨氏的话太夸大其词了些。

不过是苏玉曼姐妹两个之间斗了几句嘴而已,卫氏和杨氏争吵不休,到底想要什么呢?

苏宸靖眯了眯眼,心里瞬间转换了几个心思。

“我刚才已经请了个医婆给曼姐儿看过,她的伤没什么大碍,将养两日也就好了,今日的事情,不管是曼姐儿不对,还是欢姐儿不对,都到此为止,二婶和三婶都各退一步,不过是她们姐妹间玩笑了两句,若是让二婶和三婶之间生了嫌隙,倒是两位妹妹的不是了。”

“哎呦,刚才三弟妹不说曼姐儿伤的挺重的嘛?害我着实担心了一把。”卫氏满脸嘲讽的看着杨氏。

杨氏的脸色一红,曼姐儿送回房后,她也看过了,不过是腿烫红了一片,连皮也没破,但她拗不过女儿的胡搅蛮缠,不得不来许氏面前哭诉,以求能不让女儿再去厨房干活。

“多谢靖哥儿,家里现在这样,你还为她请了医婆。”杨氏装作没听见卫氏的话,一脸感激的看着苏宸靖。

苏宸靖身上的银钱在租完这栋宅子以后便所剩无几,老太太许氏下了令,家里的男子都要出去做活,女人们也要姐些浆洗或缝补的活计来做,以维持家里的生计!

石海镇是距离京城最近的一个镇,也是京城周围较繁华的镇子之一,镇上富户也不少,要说做活,酒楼饭馆,看家护院什么的活计也有不少,可苏家这些老爷少爷能干的活儿却不多,能拿回家里的钱也不多,家里的日子便过的紧巴巴的,这不天气越来越冷,他们却连件像样的过冬的衣服都没有。

这也是杨氏看女儿烫的不严重便没开口请医婆的原因。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烫到了,看着没事,心底总是担忧的,苏宸靖为曼姐儿请了医婆,杨氏心里确实有几分感激,况且医婆也说了曼姐儿的伤无大碍,她也不好意思再坚持让欢姐儿道歉。

“自家人,曼姐儿是我妹妹,三婶不用这样客气。”苏宸靖不在意的说。

杨氏不提,卫氏却不肯揭过此事,“我今日已经狠狠教育了欢姐儿,你看我们欢姐儿的脸到现在还红着,好在曼姐儿没事,曼姐儿要是有事,三弟妹还不得吃了我们,不是我说你,三弟妹你也太宠曼姐儿了些,她都十二岁了,马上就要议亲了,怎么行事还这样没有章法?”

卫氏身后站着的苏玉欢听到嫡母说起她的脸,她的手轻轻的抚在脸上,微微低了头,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看来杨氏的目的很单纯,不过就是不想让曼姐儿干活,那卫氏图谋的是什么?苏宸靖垂下眼睑,苏玉欢只是卫氏的庶女,她犯不着为了个庶女与三房闹的这么僵,现在杨氏都已经退让一步,卫氏却不肯放过,她想做什么?

杨氏听卫氏批评自己的女儿,顿时拉长了一张脸,张嘴就想反驳,却被苏宸靖抢了先。

“两位婶婶先听我说,今日的事情究其原因,不过是曼姐儿,欢姐儿和琳姐儿到底年龄还小,让她们姐妹三个负责一大家子人的一日三餐,确实辛苦了些,不如从今日开始便改了这规矩,如何?”

苏宸靖的话吸引了杨氏的注意,她先丢开要和卫氏对骂的心思,问苏宸靖:“靖哥儿想怎么改?”

“我想改成咱们三房,每天一房的轮换,今日是我娘负责,明日便是二婶婶带着欢姐儿,后日便是三婶婶这边,两位婶婶意下如何?”

若要是轮到自己这房,岂不是自己说了算,自己就可以不让曼姐儿下厨了,反正自己房里还有两个庶女供自己使唤,第一次觉得有庶女也是件好事!

杨氏眼珠转了转,便说道:“我没什么意见。”

卫氏却低头思索了片刻,才缓缓的开口:“我不同意。”

怎么今日卫氏这样多事?看什么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杨氏恨的暗暗咬牙。

苏宸靖也不着急,“二婶的意思是?”

卫氏却叹口气,脸色变的有些为难,“说是一房轮一天,但大房只有大嫂一人,她一人哪里能做得了家里的饭菜,更何况现在大嫂的身子骨也不好,说起来,家里现在情况困难,大家应该能挣钱的挣钱,不能挣钱的出力才是,咱们家里不是以前了,可再也养不起吃闲人了。”

卫氏说到这儿,看了杨氏一眼,慢慢的将剩下的话说完,“所以我觉得应该是那房的人多,哪一房就应该多做几日,哪一房挣的钱少,哪一房就应该多派人来做饭。”

原来缘由是在这儿,卫氏的话一说完,苏宸靖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

厅堂里瞬间变的很安静,只能听见外面呼呼的北风吹打窗棂的声音。

杨氏眨眨眼,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卫氏的话是意有所指。

她的脸色却变的很难看,她愤nù

的一下跳了起来,指着卫氏道:“卫淑香,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那房的人多,哪一房就应该多做,什么叫哪一房挣的钱少,谁是闲人?你不要在这儿含沙射影的,你给我说清楚。”rs

第93章 提议

说起来,苏家三房人,长房苏晋夫妇,只有苏宸靖一个儿子,现在苏晋还在天牢,便是加上老太太许氏,长房也不过是三个人而已。

二房苏二老爷夫妇,卫氏嫡出的苏二郎只比苏宸靖小一岁,今年十六岁,苏四郎今年十四岁,庶出的欢姐儿今年十一岁,都是可以干活挣钱的年龄,唯有姨娘张氏所出的今年只有七岁的苏五郎做不了什么,但她的姨娘张氏却可以干活,这样算下来,二房真zhèng

吃闲饭的就只有七岁的苏五郎一个。

三房却不同,苏三老爷夫妇嫡出的苏三郎比苏郎大三个月,也是十四岁,苏玉曼十二岁,庶出的苏玉琳今年十岁,苏玉芳今年五岁,最小的苏六郎今年四岁。

算起来三房一共有七人,和二房一样多。

三房可以挣钱干活的有苏三老爷夫妇,苏四郎、苏玉曼、苏玉琳五人,也仅仅比二房少一人而已。

但这只是表象。

苏家老爷及少爷们平日里不说养尊处优,也是生活富足惯了的,不说他们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就说要放下身份去干那些平日里他们认为是下人干的活,就足以让他们为难不已。

女眷倒还好,不过是些浆洗或缝补的活,在家里自己做,实在做不了,还可以在家里做些绣活。

男人们却着实有些抹不开面子,结果就是太重的活他们又都干不了,太轻的又放不下脸面,在老太太言辞训斥了几日后,才勉强出去找些轻省的活计来做。

苏二老爷性子老实,苏二郎和苏四郎性子也随了父亲,每日出去做工的钱回来后都老老实实交给了许氏,苏三老爷散漫惯了,不好好做工不说,经常挣两个钱还要在外面偷偷买点酒回来喝,杨氏苏曼儿母女也好吃懒做的,算起来只有苏三郎在挣钱。

卫氏垂眼看着身上略有些发白的衣服,语气一派平和,“我在说谁,三弟妹心里想必也清楚,若是心里没鬼,何必这么激动。”

以前大家都在平北侯府里,生活富裕,一切的开销由公中出,谁也不会去在乎这些小钱,现在大家都落难了,凭什么让她的丈夫,儿子挣钱来养活其他人?

长房也就算了,除了老太太许氏,丁氏一刻也没闲着,就是靖哥儿除了进京打点他爹的事情,其余时候也都在挣钱,她虽没见到靖哥儿出去做活,但他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拿些银钱回来。

三房人本来就多,还都好吃懒做的,这样下去,岂不是要让她们二房养着三房?

卫氏心里早就不平,一直没找到发作的机会,今日正好借苏玉曼和苏玉欢的事情发作出来。

杨氏脸色微僵,她也知dào

苏三老爷经常偷偷的藏两个钱在外面喝点小酒,有时还会给她们母女悄悄捎回来一些好吃的,自己家不吃亏的事情,她当然不会声张出去。

心里略有些发虚,杨氏嘴上依旧强硬的嚷嚷道:“二嫂说话要讲究证据,没有影的事情不要胡乱说。”

所以说女人们讲话永远没有重点,明明刚才在讲做饭的事情,现在却扯到了别的,苏宸靖压住心底泛起的不耐烦,问杨氏:“二婶刚才的提议,三婶是不同意了?”

“我自然不同意,你二婶这是欺负我们三房呢。”杨氏梗直了脖子喊道。

“我有一个新的提议,家里现在的情况不好是事实,年纪小的不能出去挣钱也是事实,不妨从现在开始,各房挣的钱归入各房管理,各房的衣物以后自己添加,公中只管饮食和共用的东西,饮食费每日按人头将饭钱交到公中来,饭菜还是各房轮流做,如何?”

各房挣的钱归各房,卫氏心中一动,她早就有这个想法,不过是碍于丈夫的情面,不敢提而已。

苏二老爷是老太太许氏养大的,他视许氏如亲母,卫氏心里是知dào

的,如果她提出来钱不上交,苏二老爷第一个跟她发火。

现在苏宸靖提出来,她自然是十分同意的,这意味着她的丈夫和儿子,包括她自己辛苦挣来的钱以后都能自己管着,再也不用养着三房那帮废物了。

杨氏却不同意,她心里十分明白,三房真zhèng

在挣钱的只有苏三郎一个,不用往公中交的话,苏三老爷挣的钱估计都得自己吃喝了,这样她们三房这些人光靠苏三郎挣的那些钱,估计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

“靖哥儿,这不公平,这不是欺负我们三房孩子多吗?”杨氏站起身就想嚷嚷,却在触及苏宸靖犀利的眼神时,不由缩了缩脖子,变成了小声的嘟囔。

“那三婶,你觉得该怎么办?”苏宸靖的声音里透出了一丝不耐。

怎么办?自然跟以前一样就好了,曼姐儿不用做事就行了,杨氏张了张嘴,却不敢说出来,她明明都计划好了的,来找老太太哭诉一番,先免了曼姐儿去厨房的差事,明明都想好了的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样呢?

杨氏的的脑子里有些打结,不知dào

该怎么说,便索性耍赖,“反正我觉得这是欺负我们三房呢,我不能做主,等你三叔回来再说。”

苏宸靖有种想拍桌子的冲动,他以前就不愿意参与内宅女子的争斗,就是这个原因,女人总是吵不过就哭,然后就耍赖,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千古不变。

“不用等老三回来了,我现在就做主,咳咳,”许氏的声音在内室门口响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由丁氏扶着她走了过来。

“祖母,您身子要紧,怎么起来了?”苏宸靖皱眉,上前扶着许氏坐下,“这种事情,孙儿来处理就行了。”

许氏拍拍他的手,“好孩子,不用担心,祖母还扛得住,再说这种内宅的事情本该祖母来处理。”

她的儿媳丁氏自来心气手软,性子绵软温和,做不来这种事情,所以,只能她这个老婆子出面了。

过了这么久,儿子那边也没什么消息,许氏心里已经有些绝望,也许该认清现实了,苏家真的药再她手里败落下去了。

许氏在心底叹了口气,看了杨氏和卫氏一眼,道:“刚才靖儿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既然你们这也不愿意,那也不愿意,那就我老婆子来做这个主,分家。”

分家?杨氏和卫氏面面相觑,都没有想到许氏会提出这一点。

卫氏的心里不是没想过,不过是知dào

不可能实现,苏二老爷这一关就不可能过得了,所以一直不敢往这方面想而已。

杨氏更没想过,她依赖别人依赖惯了的,要是离了长房,她们三房怎么活呀。

“娘,好好的,我们分什么家呀?”杨氏扯出个笑脸来,暗暗后悔自己今日是不是闹的有些过了。

许氏抬手,“你们先听我说,这个念头我不是即时起意的,这些日子也在我心里过了几遍了,先前大家都在侯府,我不分家,是想着你们总归是老侯爷的子孙,该享着老侯爷留下的富贵,现在家里败落了,晋儿在牢里也不知dào

能不能出来,就是出来了,家里也回不到从前了,现在分家,虽然不能给你们什么家产,但好歹以后你们自己挣的银钱能归你们,不用跟着我们受拖累。”

说到此处,许氏停下喘息,她咳嗽的厉害,说话时间长了就觉得喉咙发痒,想咳嗽。

“且晋儿的事情也还需yào

打点,若不分家,你们的孩子也会一直跟着受苦,分了家,我也不拘着你们,若是有什么好亲戚,你们想去投奔的就去吧,总得为孩子着想。”

“这样做,我也算是对得起九泉之下的老侯爷了,你们也不要忙着拒绝,回去好好的同老二,老三商量商量这件事,我等着你们的回话。”

这次杨氏和卫氏都没有说话,许氏的话有两点让她们都有些迟疑。

一是许氏提到了平北侯苏晋还在牢里,需yào

不停的打点,这可是个无底洞,虽然最近她们都没见过苏宸靖从家里拿钱去打点,说是从朋友那儿借了钱,可什么朋友也不可能一直借钱给他,以后肯定还是要从家里拿,苏晋的案子一日没有定案,苏宸靖就会一直找人打点。

当官的那个会嫌弃钱呀?这样下去岂不成了无底洞,他们的丈夫和孩子就是挣再多的钱,生活也改善不了。

而且许氏提到了她们的孩子,苏家几个男儿都是正在读书的时候,如果不出这件事,以后他们要么科举,要么想办法多花些钱总能给孩子谋个好一点的前程。

可现在苏家败落了,他们的孩子的前程以后该怎么办?要读书科举或者走其他路子,都得要银钱。

每个母亲在提到自己孩子的时候都会有私心。

说到孩子们将来的前程,杨氏和卫氏都沉默了。

屋子里越发的安静,呼呼地北风不知dào

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天色变的阴沉,开始飘起了雪粒。

过了片刻,卫氏抬起头来,问许氏:“娘,大伯的案子现在怎么样了?这么多天了,一点进展也没有么?”rs

第94章 不分

看着杨氏和卫氏一前一后的走出门去,许氏再也支持不住,挺直的脊背塌了下来。()

“祖母,你还好吗?我再去找个大夫吧,换个药方看看,这药也吃了几日了,怎么总不见好?”苏宸靖眉心微皱。

许氏摇头,“不用,以前也有这咳嗽的老毛病,不过是今年冬天冷了些,就严重了些,倒是难为你一个男人来处理内宅女人们的争吵。”

苏宸靖看了看外面越飘越大的雪花,已经十一月中旬了,才开始下大雪,今年冬天并没有比往年冷多少,不过是以前在家里,有条件让许氏保养,现在却…….

“娘,都是我没用,连这种事情都处理不好。”丁氏一脸惭愧的说。

许氏叹气,“不怨你,你这性子十几年了都没有改过来,以前她们都需yào

仰仗你和晋儿,心里对你有所求,行事自然有所顾忌,现在家里成了这种样子,她们对你没了顾忌,说话做事自然和以前不同。”

“这也是我想分家的原因,如果不分家,以后这种局面应该会经常遇到,一次两次的我还能处理,次数多了,我的身体就吃不消了,唉,也是我们之前没想好,要是早早能帮靖哥儿娶一房好媳妇,家里的事情现在也能有人帮咱们分担,谁能预料到家里会遇上这种事情呢?”

许氏的话戳中了丁氏心头的痛,她也在深深的后悔,自己的靖哥儿仪表堂堂,风流倜傥,平北侯府的家世又不差,之前不该纵着靖哥儿让他多玩两年的,若是早两年给了说亲,凭着苏家的家世,儿子怎么也能说一房好亲事。

现在家里家徒四壁的,以后拿什么给儿子说亲,想到这里,丁氏的心里就跟毛抓似的。

还有老爷,也不知dào

何时才能出来,甚至能不能出来都不一定,越想丁氏的眼圈就开始发红。

苏宸靖一见丁氏的眼圈开始发红,眼皮忍不住抖了抖。

这些日子,他已经对眼前的娘亲从开始的无语到现在的无奈,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的苏宸靖迫不及待的想出去游玩了。

丁氏是典型的传统女子,受的是传统的大家闺秀的教育,在家从父,出家从夫,她性子说好听了是温和体贴,说的不好听了就是绵软,无主见,遇到什么事情,告sù

她怎么去做就行了,若是让她去分析,选择怎么做,她就六神无主了。

她的这种性子只适合生存zài

人口相对单纯的家里,现在家里这种情况,依丁氏的性子,确实处理不了。

苏宸靖觉得祖母许氏提出的分家的决定是对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话的道理亘古不变!

人的本性都是自私的,苏家现在的情形,三房人若是生活在一起,必然以后会矛盾斗争不断。

不想让丁氏沉浸在悲伤中,苏宸靖赶紧挑了个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娘,祖母,你们认为二叔、三叔会同意分家吗?”

丁氏拿帕子抹了抹眼睛,脸上有些茫然,“啊,这个,娘也说不准,应该会同意的吧?”

许氏则若有所思,并没说话。

*****——*****——*****

雪越下越大,到了傍晚,房檐下,屋顶上,树梢上,院子里,到处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刺骨的北风吹过,便能听到雪从树枝簌簌落下的声音。

天气严寒,吃了晚饭,人们便早早的钻进来被窝取暖睡觉。

卫氏翻了个身,转向旁边的苏二老爷,用胳膊捣捣他的脊背,“哎,我刚才说的事情你考lǜ

的怎么样了?我觉得分家挺好的呀,你为什么不同意?”

苏二老爷背对着卫氏,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半晌,才听到他有些闷闷的声音,“反正我不同意分家,我姨娘去的早,自幼我就是在娘跟前长大的,她对我视若亲生,现在大哥出了事情,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分家,这不是让人戳我的脊梁骨吗?”

“那你就愿意让咱们一家人一直养着三房?养着娘和大嫂我都没有意见,可你看看三房,三弟每日挣一个钱恨不得花掉两个,三弟妹能偷懒便绝不做事,曼姐儿更是死懒不动,凭什么咱们辛辛苦苦挣的钱要供他们吃用?”虽然早就料到了丈夫的意思,卫氏的声音里还是忍不住带了两分委屈。

苏二老爷沉默不语。

知dào

丈夫人虽老实,却是个执拗的直性子,卫氏放缓了声音慢慢说道:“况且分家不是咱们主动提出的,是娘提出来的,娘是为了孩子们着想,咱们也不能辜负娘的一片心意不是?”

“分了家,也不是不管娘了,你若想为娘养老,大不了让娘跟咱们住,不行么?”

听到妻子提到儿子的前程,苏二老爷的呼吸也略微重了些。

自己三个儿子,长子苏二郎,今年已经十六岁,长的一表人材,读书也不错,次子四郎,武艺练的也不错,若是因为家境耽误了孩子的前程,确实十分的可惜。

见丈夫没有直接反驳自己的话,卫氏心中略松,知dào

提起儿子,丈夫有所意动,她想了想,又道:“若是分了家,我想着咱们带着孩子去投奔我父兄,我娘家虽说只是个商户,好歹能资助孩子们继xù

读书,你再谋个清闲点的事情,挣的能够咱们家糊口就是了。”

“等攒的钱多些了,咱们便作点小生意什么的,多赞些家底,也好给孩子们娶亲,孩子们都大了,一个个的都到了该说亲的年龄了,特别是咱们的二郎,他可是咱们的长子,他的亲事更是不能马虎。”

卫氏的娘家是京城的商户,家中经营着布庄,客栈,酒楼等不少生意,也算得上家财万贯了。

卫氏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感觉到丈夫原本有些冷硬的脊背慢慢的柔软下来,她轻轻的靠了过去,柔声道:“其实我心里也是不愿意分家的,这些年来,娘对我们确实不错,可我们总不能一点也为孩子们想吧?”

苏二老爷忽然叹了口气,‘你就这么肯定大哥不能从牢里出来了吗?‘

卫氏搭在丈夫身上的手一顿,斟酌了片刻才道:‘我下午问了娘,看娘跟靖哥儿的意思,大哥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苏二老爷转过身来,面对妻子,可惜屋内一片黑暗,卫氏看不清楚他脸上得表情。

“咱们出事到现在也有一个多了吧,你父兄要是真得关心我们,不会到现在都不露面,别说他不知dào

咱们得行踪,咱们是正大光明从牢里走出来的,又没有刻意掩藏行踪,若是有心,早该找到我们了。”

卫氏的脸色变了几变,脸色有些难看,却无法开口反驳,出事至今,确实没有见过她娘家的人来过。

“我那继母兴许管的严,我爹才没有…….可我哥应该不会的,我们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卫氏的声音说到最后里面也韩了一丝迟疑在里面。

卫氏的继母为父亲又生了三个兄弟,卫家虽然家财多,可兄弟们也多,且继室所生的儿子和原配所生的一样都是嫡子,一样要分家产,大哥在家里处境本来就有些难了,况且大哥虽和自己亲,可大嫂却不亲啊。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苏家出事到现在,除了丁氏的娘家曾派人送了点东西过来,她和杨氏的娘家连个下人都没露面。

苏二老爷是个文人,他自幼熟读圣贤书,身上还有着文人的一丝傲骨。

“我宁愿孩子们过的清贫些,这样起码活的有志气,也不愿孩子们去寄人篱下,况且大哥如果真的出不来了,我就更加不能走了,总不能让母亲老了,身边连个儿子都没有吧?”

那不是还有靖哥儿这个嫡亲的孙子嘛,卫氏对丈夫的话有些不以为然,她知dào

丈夫的秉性,苏二老爷看似温和老实,但有时却非常固执,比如现在。

所以卫氏并不敢出言反驳他,且刚才丈夫说的投奔自己的娘家,前景可能并不如自己想的那样乐观。

“那你说怎么办?真的不分家呀?我可不同意和以前一样。”

苏二老爷有些烦躁的又翻了个身子,“依三弟夫妇的个性,必然也不同意分家的,总不能只把咱们这一房分出去吧?我倒觉得靖哥儿的提议不错,先暂时与娘商议按靖哥儿的提议来吧,时候不早了,快睡吧。”

卫氏无语,听着外面呼呼的北风又刮了起来,耳边渐渐响起丈夫的鼾声,她沉沉的叹了口气,念叨了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然后才转过身去,渐渐入睡。

一夜北风,第二日,天竟是难得的放了晴,厚厚的积雪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许氏一开门,诧异的看着门口跪着的苏二老爷和苏三老爷。

“你们这是做什么?一大早的在这儿跪着?快起来屋里说话。”

“娘,我们不分家,我们就跟着您一起过。”苏二老爷磕下头去。

苏三老爷跟着一起磕头,:“母亲,儿子也不要分家。”rs

第95章 冤家

十一月的商城,也才刚刚有秋天的凉意,没了夏日的燥热,正是最舒服的时候。

一身浅黄色绣暗纹长袍,做男装打扮的乔丹华掀开车帘子,看了看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兴致勃勃的提议:“没想到商城一点也不比麻城府差呢,你看外面街上的人群,穿着都很干净整齐呢,阿妍,不如咱们下去逛逛吧。”

同样一身男装康妍,穿着白色织锦长袍,只在胸前和袖口处绣了两片竹叶做点缀,一根白玉发簪将一头青丝尽束头顶,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

她也趴在车窗外,看着外面酒楼,客栈,商铺林立,“这里也有花行啊,走,咱们下去逛逛,看看商城的花行怎么样?”

说起来,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出远门呢,利落的跳下车,康妍深吸一口气,感慨道:“果然出来走走是对的,看看风景,心情愉悦不少。”

紧跟着出来的乔丹华伸了个懒腰,听了康妍的话直笑,“我就说吧,我以前就经常出去游玩。”

“你也是个大家闺秀,在意点形象好不好?你看你刚才那个动作,一点淑女的样子也没有,明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很温柔的,原来是装的。”在另一辆车上的程珉远见她们下来了,也跟着走下来,一下车就看到了乔丹华毫无形象的在伸懒腰,忍不住出言讽刺她。

他之前在康家的沁香园里见过乔丹华一次。

康妍、乔丹华来商城,是要来找程家订玻璃,于是找了程珉远来引路。

乔丹华撇了撇嘴,“什么是淑女?你告sù

我淑女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怎么你家里没教你吗?”程珉远诧异,乔知府家应该不会连个教习都不给姑娘们请吧?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摇头晃脑的解释:“所谓淑女,立不摇裙,笑不露齿,行不露脚…….”

“停,停,我说书呆子,你不要动不动掉书袋好不好?你不是男子汉吗?你也有点男子汉的样子好不好?别这么娘行不行?”

“我娘?你竟然说我娘?”程珉远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尖,“我这叫儒雅,这叫斯文,你懂不懂?我怎么不算男子汉了?康姑娘,你来评评理,我怎么不算男子汉了?”

康妍早已经习惯了这一路上,两人时不时的斗嘴,明明程珉远是个温文尔雅的书生,偏偏见了乔丹华,总是忍不住挑剔她。

乔丹华呢,毫不示弱的开口反击,她的伶牙俐齿总是气的程珉远直跳脚,却还是忍不住跟她继xù

争论。

康妍拒绝被两人的战火波及到,“你们两个斗嘴别扯上我啊,我坐着看热闹就很好。”

“阿妍,你变坏了哦,竟然看我们笑话,让我们来娱乐你,太过分了。”乔丹华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康妍的意思。

康妍眨眨眼,“有吗?我没有这个意思吧?嘻嘻,我是觉得你们两个说的都对呀,所以才建议程先生不要找我评理啊。”

是这个意思吗?乔丹华狐疑。

康妍忍着笑,认真的点头,“真的,真的。”

有这两个冤家一路相伴,真的开心不少,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啊。

程珉远还在纠结刚才的问题,“你说我哪一点不像男子汉了?”

乔丹华向上翻了个白眼,“男子汉就应该是英勇,果duàn

,深沉,睿智,而不应该是像你这样洛里啰嗦的像个娘们。”

“你,你说话怎么这样粗鲁,”程珉远跺脚,“我就说吧,肯定是你带坏了康姑娘,康姑娘以前多温柔的人,现在都穿上了男装,像什么样子,肯定是你教唆的康姑娘。”

“噗嗤。”康妍忍不住笑出声,乔丹华、程珉远两人齐齐看向她,她才忍住笑,正色对程珉远说:“程先生误会了,我家就是个商户,你也知dào

,我必须得出来做生意,穿男装就是为了在外行走方便,真的和丹华没什么关系。”

她忍不住想起在麻城府出发时,程珉远第一次见到男装的她,嘴巴张的都能塞个鸡蛋,半晌才反应过来,直呼不妥。

更搞笑的是,他还没认出来乔丹华,见康妍和一个男子同乘一车,神色更是大变,义正言辞的劝说了康妍一番,引经据典,滔滔不绝,大体意思就是劝康妍要注意自己的名声,本来女子在外做生意就很难了,要是名声再坏了,将来康妍这辈子就毁了。

乔丹华最是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男人,当场就讽刺了回去,最后还是康妍解围,出言提醒程珉远,他才认出乔丹华是个女的。

大约是第一次时的争吵让程珉远有些放不下,从此两人就经常打嘴皮子仗,乔丹华说程珉远不像男人,程珉远嫌乔丹华不够淑女。

不过像今日这种带坏了康妍的话,程珉远却是第一次说,可能是被乔丹华说的气急了,有些口不择言。

见康妍如此正色的解释,程珉远也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欠妥了,他有些别扭的对乔丹华解释:“那个,我不是故yì

的,嗯…….”

乔丹华手一挥,“算了,不用道歉,我大人不计小人过。”

我根本就没想道歉好不好,程珉远脸色一滞,咬牙切齿的想着,自己一定是脑子坏了,怎么怕刚才的话会伤害到她?

眼前的这个女人根本不是三言两语能伤害的了的?

这两个冤家,康妍摇头,出言阻止了两人之间可能马上就要开始的下一轮嘴仗:“好了,别在这儿站着了,先去逛逛,再安排下住处,洗漱一番也好去程家拜访。”

“其实,我觉得住我家多好啊,为什么你们非要住客栈?”程珉远一边前头带路,一边道嘀咕,两个姑娘家住客栈多不安全啊。

康妍再次婉言谢绝程珉远的好意。

虽说商城程家是程珉远的祖宅,住的都是他的族亲,但她和乔丹华两个非亲非故的姑娘家,住到程家去,容易引人误会不说,她们还要和程家谈生意的,别生意还没谈成,先让程家轻视了她们。

程珉远带着她们先找了一家好一点的客栈,安置了她们,他先返回家中,与叔父先打个招呼。

康妍、乔丹华二人梳洗一番,换了衣服才往程家而来。

程珉远的叔父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做玻璃已有些年头了,他打开乔丹华递过去的图纸,看了两眼,立kè

双眼放光,一脸的激动,“两位公子,这真的要送给我们程家?”

康妍、乔丹华两人对视一眼,康妍点点头,“自然。”

得了肯定的程二叔又反反复复看了看几张图纸,越看越喜爱,半晌才小心翼翼的卷起图纸,爽快的道:“两位公子是爽快人,我老程也痛快些,给你们的玻璃瓶子比给别人的价格低两成,如何?”

“多谢程二叔,不过我们还有个条件,”康妍又递上一张图纸,“这种瓶子请帮我们印上独特的标记,只供给我们,价格高一点也无所谓,怎么样?”

程二叔接过图纸一看,发xiàn

是别刚才的那叠图纸更精致的一种瓶子,刚才那些图纸上面的瓶子他本来已经觉得很精致了,但和这张纸上的一比,就略显得粗糙笨重了些。

他们真zhèng

大量需yào

的应该是这种小瓶子吧?程二叔抬头仔细打量了下面前的两位少年。

一个身材高挑,浓眉端鼻,杏眼丹唇,十分清秀,尤其是笑的时候,唇边若隐若现的酒窝,显的有些像姑娘;

一个脸庞光洁白皙,长眉若柳却不显得女气,清亮的眼睛反而带了几分英气。

这两个少年不简单!

程二叔从心里开始重视这桩生意起来,本来侄子程珉远回来说有两个朋友想来订制玻璃,他想着远哥儿自幼读书,哪里会做生意,不会是碰上了什么想来占便宜的朋友吧?他还想着若是不太多分,看在远哥儿的面子上应付一二就是了。

看了图纸的程二叔彻底没有了这两种心思。

这两个年轻人相当会做生意,也很会谈判,最起码对于他的心思掌握的很到位。

看到第二张图纸的程二叔有种隐隐的后悔,随即又失笑,人家已经免费送了一些图纸,那些图纸就够自己狠赚一笔了,也该知足了,程二叔提醒自己。

“这上面是要刻一朵紫罗兰?”程二叔问道,“我们倒是可以刻上去,不过可能不是很清晰,恐怕没有图纸上面的这样惟妙惟肖。”

这方面的事情康妍不懂,她看向乔丹华。

乔丹华想了想,问程二叔:“程二叔,不知dào

我们是否可以参观参观您家的玻璃作坊,您放心,我们不会看关键的工艺,就是看看印花这个环节,可以吗?”

玻璃的制作工艺复杂,哪里是看一看就能学会的。

程二叔略一迟疑,应了下来:“没关系,随时可以去看,不过我家的玻璃作坊在城北比较远的地方,一来一回的,估计得一天的时间,你们若是不赶时间的话,我就让人去安排。”rs

第96章 擦肩

“程家怎么会将玻璃作坊建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康妍掀开车帘子,看了看窗外越来越荒凉的地方。()

她们的马车出了商城沿着官道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刚从官道上下来,走在一条略显狭窄的羊肠小道上,不远处是若隐若现的青山。

乔丹华往外探了探头,坐回来跟康妍解释:“制玻璃的主要原料是一种叫做石英砂的东西,它是块状的,要先粉碎,然后在池窑内高温加热,再成型,最后退火,淬火等处理。”

“石英砂是一种矿石,程家将作坊建在此处,多半此处离产石英砂的地方特别的近,方便运送,再者他们要高温粉碎,就得建大型的池窑,还要退火等,自然不能将作坊建在离城很近的地方,那样太有危险。”

“哦。”康妍听的似懂非懂,她虽然见过玻璃,却并不知dào

它的制作工艺,“丹华,你懂的真多,这都是在你们那里的学堂里学的吗?你们那里真好,女子可以懂这么多知识。”

她这些日子经常和乔丹华聊起她那个时代的生活,言谈之间忍不住对乔丹华的时代生出一份向往。

“就是可以上学读书嘛,我们那里还有很多女博士的,嗯,博士呢就相当于你们那里的大儒,“乔丹华说着做了个鬼脸,“事实上我也不是特别的精通,不过我学的主要专业是化工,也会接触这方面的东西,不用羡慕我,其实读书很辛苦的,还要考试,考不过就要一直考,学的不好出去找工作都没有人要,挣钱很辛苦的,还不如在这里,女人嫁人后相夫教子,有人养着多好。”

“切,就你的性子,我才不信你会甘于相夫教子?”康妍斜睨她一眼,她现在口中也会时不时的蹦出乔丹华说的一些新鲜的名词。

乔丹华嘻嘻直笑,“也说不定哦,要是遇上对的人说不定就心甘情愿做了。”说完,掀开帘子又向车窗外看了看,“走了这么久,应该快到了吧?”

马车已经从羊肠小道上转出,往西北走向一条略宽些的土路上。

康妍随意往车外瞄了一眼,“应该快到了,程二叔不是说要走两个时辰吗?咱们从早上到现在差不多走了也快两个时辰了。”

“咦,这么偏僻的地方竟然还有其他人过来呀?”无聊的趴在车窗处的乔丹华突然坐直了身子,往外又探了探头,诧异的说了一句。

“在哪里?我看看。”康妍来了兴趣,也挤到窗前,向外看去。

果然见对面来了一人一马,因为离的有些远,看不清楚长相,只能看出是个男子,骑在马上疾驰而来,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估计是有急事抄近路的吧,”康妍猜测,“快放下帘子吧,小心待会吃一鼻子土。”

她们此刻走的小道,这马疾驰而来,必然带起一片尘土飞扬。

“你离窗子近,要吃也是你先吃。”乔丹华放下帘子,戏谑康妍。

“好啊,我先吃,然后再吐出来喂你吃,看你恶心不恶心。”康妍也朝她做了个鬼脸,顺口接了句。

“好啊,阿妍,你现在学坏了哦。”乔丹华不依,笑着上前挠她痒痒。

“啊哈哈,好痒,你快放开我,”康妍最怕痒,一边笑着,一边往旁躲,不小心碰到了帘子,帘子晃荡了下,错开了一片缝隙。

哒哒的马蹄声正好疾驰而过。

康妍下意识的扭头去看,马蹄带起一片尘土,恍惚间,康妍仿佛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一闪而过。

康妍一愣,好像是苏宸靖啊。

她来不及细想,迅速掀开车帘子向外看去,只能看茫茫的尘土中,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疾驰而过。

穿的是普通的布衣,且这个人从背影上看应该很瘦,应该不是苏宸靖吧?

康妍看着已经走远的背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阿妍,你干什么呀?说你吃土你怎么还真的掀开帘子去吃土了?”乔丹华看着瞬间被落了一脸一头全是土的康妍,有些哭笑不得的拉开她,一边帮她拍土,一边问她,“你看什么呢?”

“哦,没有,我还以为碰见熟人了呢,看错了。”康妍回过神来,拿帕子擦了擦脸。

应该是看错了吧?苏宸靖家的案子听说还没结呢,他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来?

她心里到底还是挂念着凌靖,想知dào

她到底是不是重生在了苏宸靖身上,所以才会看错吧。

“这么偏僻的地方,要是都能遇到熟人,那真是有缘了。结果你看你,熟人没看到,还吃了一身灰。”乔丹华笑话她。

康妍把头发解开,重新梳理一遍,刚才弄的都是土,现在没办法洗头,只能拍拍重新扎上,她一边弄头发,一边没好气的看了乔丹华一眼,“看在我吃了一身土的份上,还不赶紧帮忙,你还好意思笑话我,要不是你挠我痒痒,帘子也不会被碰开,土也进不来呀。”

乔丹华上前帮她梳头,两人说说笑笑间,便将刚才的事情丢在了脑后。

而在她们车后的不远处,刚才疾驰而过的马却突然停了下来,车上的人疑惑的回头往马车上看了两眼。

刚才车里传来的笑声真的很熟悉。

不可能吧,苏宸靖笑着摇头,这里是商城郊外,从麻城府到这里要都一天多的时间呢,妍儿怎么可能会来这么遥远偏僻的地方。

一定是自己最近想太多了,出现了幻觉,还是赶紧赶回去吧,家里祖母和母亲都等着呢,出来一趟拿到东西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了。

苏宸靖再次看了越来越远的马车一眼,再次扬鞭,疾驰而去。

一马一车,背驰而行,越行越远,渐渐的消失在广袤的天地间。

*****——*****——*****

康妍从马车上下来,看着面前的大院子,问:“没想到你家的玻璃作坊竟然在这深山脚下了,若不是程二叔带路,我们怎么也找不到这里来。”

“这地方僻静,地方又宽敞,不吵人。”程二叔笑着解释,抬手往东指了指,“从这里往东走不到一里路,还有个废矿呢,据说是前朝的时候发xiàn

的银矿,不过后来被开采空了,现在也荒废了。”

“我们家这院子以前就建了,专门供那些开采银矿的工人吃喝住用的,后来矿荒废了以后,这院子闲着也没用,我二叔就地利用它建了玻璃作坊,要不在其他地方找这么大块地不容易不说,还得花费银子重新建房屋。”程珉远跟着说明。

银矿?康妍的脚步一顿,忍不住顺着程二叔手指的方向往东看去。

茂密的林间,一条宽窄适中的道路蜿蜒向东而去,并看不到银矿的所在。

大约是很久没有人走动的痕迹,路上杂草遍布。

凌靖曾跟她提过,在商城曾发xiàn

过银矿,他和他的皇兄一起来监工开采过,想来就是这座银矿吧?

想起六十年前,凌靖就在此活动过,或许也曾在她现在站着的地方驻足过,康妍的心中升起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咦,二叔,你看,这里有马蹄踏过的痕迹,这泥土还是湿的,定然是我们来时碰到的那个人走过的。“程珉远见康妍停了下来,也跟着停下,低头却发xiàn

了地上有马蹄踩过的泥土。

他们在来时的路上都看到对面疾驰而过的男子。

程二叔跟着蹲下看了看,“嗯,这泥土是新翻起来的,应该是他,看这踩过的痕迹,还是来回两趟。”程二叔有些诧异的向东看去,这条路的尽头就是银矿,“奇怪,那矿已经被采空,荒芜了很久了,怎么还会有人去哪里?”

“可能是有急事抄近路吧。”乔丹华过去看了看马蹄印,觉得没什么奇怪的。

康妍却顿在原地,觉得自己的心跳忽忽的加快。

莫非刚才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看到的真的是苏宸靖?

只有凌靖才知dào

这个地方曾经有银矿,苏宸靖是肯定不知dào

的。

如果真的是苏宸靖来了这儿,那是不是意味着凌靖真的重生在了苏宸靖身上?

康妍有些后悔刚才自己没有叫车停下,她应该追过去仔细看一看的,哪怕认错人了又何妨,最起码自己不用这样的一直猜测。

“阿妍,你怎么了?怎么总是魂不守舍的?”乔丹华觉得一行马蹄印没什么好kàn

的,回头见康妍还在原地站着,神情怔忡,走上前拍了她一下。

康妍回过神来,“没事,我在想刚才碰到的那个人。”

“还在想啊,”乔丹华纳闷:“别想了,都走了那么远了,就是熟人又怎么样,咱们也不能再追上去了,以后有缘还会见到的。”

以后有缘还会见到的!

他们以后还会见到吗?

凌靖以前说她是他的有缘人,应该会见到吧?康妍有些不确定的想。

“走了,走了,进去看看玻璃是怎么制成的,你不是好奇吗?”乔丹华扯了康妍一把,向院内走去。

康妍再次回头看了看地上深深的马蹄印,心中叹了口气,跟了上去。rs

第97章 银票

苏宸靖风尘仆仆的踏进家门。{}

北方的天气要比商城寒冷很多,看来真的要加件棉斗篷了。

“靖儿,你可回来了,你这几日去了哪里,娘和祖母都担心坏了。”丁氏扶着许氏走了进来,见到儿子回来了,丁氏的眼圈立kè

红了。

儿子只说有事要出趟远门,就走了,丁氏心里七上八下的,既担心儿子出事,又害pà

是不是丈夫的事情有了什么变化,她思来想去,忧心忡忡的。

苏宸靖扶两人坐下,将一个小小的灰色荷包交给许氏,“祖母,这个你拿着。”

又将另外一个稍微大点的鼓鼓囊囊的同色荷包递给丁氏,“这个给你,娘。”

许氏打开荷包,见是一叠厚厚的小面额的银票,她粗略估计一下,约有七八百两,她不由吃了一惊,“靖儿,你那里来的这么多银票?”

丁氏也吓了一跳,苏宸靖给她的荷包里大约有四五十两散碎的银子。

“靖儿,你老实告sù

娘,这些银子是哪里来的?你没做什么事吧?”她吓的一把拉着苏宸靖,着急的问。

苏宸靖安抚的拍拍丁氏的手,见祖母和母亲一脸的担忧,不由失笑。

“祖母,娘,你们放心吧,这些银子是我去麻城府的时候投在一个朋友的铺子里的,这是他给的分红,这钱来的正正当当的,我没做什么亏心的事情。”苏宸靖解释道。

“娘,你拿着这些散碎银子供家里的吃喝住行用,另外,长友和长更他们两家人一直想回来,我明日就跟他们说让他们回来吧,祖母和您总得需yào

人伺候,不说别的,就三房轮流做饭,娘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他们两家人回来后,好歹能帮着家里做些活计,虽说家里现在不如从前了,咱们还是要照常给他们发月钱,不能亏了他们。”

苏宸靖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就让长友和长更回去和他们的家人团聚了,他们家当时的情况是用不起下人的。

“给祖母的钱就先放着,二叔、三叔不同意分家,将来咱们总要住在一起的,等爹的事情一了,咱们就要找地方安置下来,这些银子留着将来置办个宅子什么的。”苏宸靖又对许氏说。

自那日二房、三房闹了一出后,苏二老爷、苏三老爷坚决不同意分家的提议,分家之事不了了之,最后还是用了苏宸靖的提议,各房挣的钱归入各房,各房的衣物自行添加,然后按人头交饭钱到公中。

这样一来,二房和三房之间也没人再提什么意见,就是三房的琳姐儿和芳姐儿可怜些,轮到三房做饭的时候,杨氏和曼姐儿都不动,只指挥十一岁的琳姐儿和五岁的芳姐儿干活。

还是老太太出面教xùn

了三老爷两次,杨氏才有所收敛。

对于不分家,苏宸靖虽然有些不耐烦,不过,宗族自来都是这样,祖母还在,若是分家也会为人所诟病,况且,经过此事,他觉得苏二郎,苏三郎等人表现的都还不错,最起码都接受了他们不再是养尊处优的少爷,都愿意努力的做活挣钱。

基于这一点,他觉得或许生活在一起也不错,至少以后做什么事情,家里人多力量大。

“那你这两日是去了麻城府呀,我还说你做什么去了,匆匆忙忙的,害的娘着实担忧了一把,从这里到麻城府很远吧,你肯定累坏了,娘去给你热点饭菜。”丁氏从不怀疑她儿子的话,听了苏宸靖的解释,她松了一口气,只要钱来的正当就好。

放松下来后,转而又心疼儿子长途奔波劳累,也顾不得问其他事情,忙起身去了厨房。

丁氏一走,许氏的脸色就沉了下来,“靖哥儿,你跟祖母说实话,银子到底是哪里来的,不要跟我说什么朋友铺子里的分红,这话你哄哄你母亲也就是了,从你去麻城府到现在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什么样的铺子两个月能给你上千两的分红?”

苏宸靖沉默不语。

许氏见他不说话,语重心长地道:“靖哥儿,你自幼祖母最是疼爱你,但也不是没教你做人的道理,咱们家如今虽败落了,可咱们家的家风不能倒,苏家人什么时候都要堂堂正正的做人。”

苏宸靖面色一正,认真的看着许氏,“祖母,您说的话我一直都记着呢,我向您保证,这些银子绝对来路正当,只是,请恕我不能告sù

您具体的情形,祖母,您能答yīng

我不问吗?请您相信我,行吗?”

许氏盯着苏宸靖片刻,见面前的孙儿虽然黑瘦了不少,却眼神清亮,眼中一片坦然之色。

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许氏深信。

“好,祖母相信你,你不说,祖母便不问。”她伸出手来抚摸苏宸靖的头顶,叹息:“靖哥儿长大了,长成了可以让祖母依靠的男人了,祖母心里真高兴,苏家,以后就靠你了!”

久违的温情让苏宸靖的心头一暖,他在昙花中呆了几十年,早已渐渐遗忘有亲人疼爱的感觉是什么滋味,这些日子以来,他却屡屡在丁氏和许氏的身上感受的疼爱,喜爱和被人需yào

的感觉。

他觉得灵魂逐渐变的温暖,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逐渐的和原来苏宸靖的魂魄合为一体。

“嗯,祖母放心吧,一切有我,我不会让您失望的。”他情不自禁的向许氏保证,“我给您的只是一小部分银子,大头我留下了,我重新找了门路,这几日就去打点,应该不会等太久,父亲的案子就会有动静了,您别太忧心了。”

听到苏宸靖说儿子的案子有希望了,许氏忍不住老泪纵横,她人老了,丈夫早早去了,唯一的儿子又困在牢中,她再坚强的心性此刻也坚持不住了。

“好,好,祖母等着。”

*****——*****——*****

从玻璃作坊里出来,程二叔脸上的神情已经不能用激动来形容了。

“乔公子大才啊,等我们做好了第一批紫罗兰玻璃瓶,我程家免费送给你们,后面的价格也低两成供货。”

康妍摇头拒绝,“程二叔,我就不必了,给了丹,哦,给了乔公子就行了,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况且我又不懂这个,以后啊我就只等着收程二叔的低价玻璃瓶就好了。”

程珉远一脸的疑惑,问程二叔:“二叔,乔公子说的法子真的行?”

程二叔点头不跌,高兴的险些手舞足蹈,“咱们以前啊都是玻璃成型后,让雕刻师傅用刻刀直接在玻璃上刻花,玻璃硬,只能刻一些粗线条的简单花纹,而且刻上去的花显的粗糙些,不够精致。”

乔丹华点头,“以后二叔就照我说的法子做,保准花纹精致漂亮,不过一定要在玻璃还未完全成型的时候涂上蜡,然后依照模子雕花,待花纹干透后才可以用化骨水洗掉玻璃上面的蜡,这样留在玻璃表面的花纹就很牢固了。”

“喂,你怎么懂的这个呀?”程珉远奇怪的问乔丹华。

玻璃在大梁虽不是稀罕东西,却也不是什么人家都能用得起的,知dào

玻璃的制作工艺的人就更加的少了,但看乔丹华在玻璃作坊内侃侃而谈的样子,就知dào

她对这个并不陌生,或者可以说十分熟悉。

她不是麻城知府乔家的姑娘吗?官家千金不是该自幼养在闺中,读诗书,学女红,习礼仪规矩的吗,怎么她会知dào

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些可都是匠人才懂的呀。

乔丹华看了程珉远一眼,笑眯眯的道:“你想知dào

吗?”

“想啊。”程珉远重重的点头。

“我偏不告sù

你,嘻嘻。”乔丹华抬高下巴,扭头走了。

“你,你骗我。”程珉远恍然大悟,在原地直跺脚。

骗的就是你,让你瞧不起我们女人!乔丹华心情愉悦的吹了声口哨,追上前面正在和程二叔谈话的康妍。

晚上休息的时候,康妍和乔丹华两人聊起了白天的事情。

“程二叔这次也知dào

自己是占了大便宜,所以才会想着给两成的红利,丹华,这可全是你的功劳,所以契纸你收好,以后你就是真zhèng

的小富婆了,我要多多仰仗你照顾了。“康妍同乔丹华开玩笑。

他们从玻璃作坊回来时候,天色已晚,她们都挺累的,便婉拒了程二叔设宴的邀请,没想到回来没多久,程二叔就让程珉远送了一张契纸来,上面写明每年会给他们两成的红利。

乔丹华想了想,便收了下来。

“好啊,我罩着你,”乔丹华一副大姐大的架势,说完自己却笑了,“咱们的盆景铺子和香水坊前面投了那么多银子,可都是花的你的钱,我不过是动动嘴皮子,有了这笔钱,以后我们再扩大规模,就用它来投资。”

“好,听你的。”康妍也不同她争,“这次等咱们回去后,咱们的盆景铺子和香水作坊就可以开业了,筹备这么久,终于能开业了。”

“对啊,天越来越冷了,很多花都调谢了,这个时候开盆景铺子最好,香水作坊则会因为现在花少而受些限制,好在你家有个暖坊,你又会配制营养液,我想咱们的香水一定会引起轰动的。”rs

第98章 开业

十一月二十六,天朗气清,暖风煦煦。()

麻城府今天的花市比往常热闹了许多,特别是花市入口处的一家铺子门口更是人头攒动。

铺面不大不小,刚好两间,铺子正上方悬挂了一方红木金漆牌匾,淡金色的“花之恋”三个大字在冬日暖暖的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花之恋”三个大字的正上方悬挂了一朵大红色丝绸花朵,下面垂下长长的两天丝绸带子,逶迤到地上。

康妍站在门口,看着面前议论纷纷的人群,心头涌起一抹激动,这是她和丹华靠自己的努力开的第一家铺子,不是继承,没有别人,只有她们自己。

爹,娘,你们看到了吗?女儿现在又自己的生意了,咱们家的日子以后会更好的。

您放心,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把店铺开到京城!

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查明你们的死因,要是真的有人害了你们,女儿一定会为你们讨回公道的。

爹,娘,你们在九泉之下放心吧,不用挂念女儿,以后的路女儿会勇敢坚强的走下去。

康妍扬起头,将眼中泛起的泪意眨去,丹华今日不能来,她要保持良好的状态才行,争取今日迎来一个开门红!

今日人多口杂,若是有人认出了乔丹华就不好了,为避免麻烦,乔丹华索性去了香水作坊那边制造香水,准bèi

开业前的事情。

康妍深吸一口气,见人群越积越多,看来她们前几日宣传的很到位。

她朗声开口:“各位父老乡亲,今日是我们花之恋开业第一日,进店就送精美的礼物哦,另外,今日凡是购买盆景的客人,一律享shòu

五折优惠,开业前三日,购买盆景者一律享shòu

八折优惠。”

话音一落,人群里先想起了一阵叫好声。

不管是什么时候,人们对于这种有优惠,有折扣的事情总是喜欢的,因为人都有一种占便宜的心理。

叫好声下去后,才有人开始问:“康姑娘啊,这盆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对啊,快让我们开开眼界吧。”

“我们从来没见过这个盆景呢。”

“看康家发的宣传画册上画的很漂亮呢,就是不知dào

实物会不会一样。”

看着底下人群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康妍嫣然一笑,“请各位稍安勿躁,开门之前,咱们先请今天的嘉宾为我们花之恋开业剪彩。”

“剪彩?这是什么?”

“没听说过。”

底下人群的好奇心又被提了起来。

只见几个穿着打扮十分隆重的老者被康妍请上前来,眼尖的人们立kè

认了出来。

“哎呀,是杜家花行的大管家。”

“哦,还有咱麻城府最好的养花师傅徐师傅。”

“哎哎,还有张师傅。”

徐师傅是麻城府公认的最好的养花师,不过由于年事已高,近年来已经很好在花市露面了,张师傅是继他之后的养花师傅的佼佼者。

康妍请的几位嘉宾都不是什么位高权重之人,不过,以她现在的身份也请不到什么位高权重的人。

但她请到的都是花市德高望重的人物,只要是经常留恋花市或者爱花喜花的人,没有不知dào

他们的。

当然,请到他们来也是需yào

代价的,康妍提前送了六盆上好的盆景给杜家,又各送了一种营养液给徐师傅和张师傅,才打动了他们,答yīng

开业当日前来。

“看来,康家这小姑娘不简单呢,竟然能请到徐师傅,听说徐师傅已经有三年没出现在花市了。”

“可不是,就是张师傅,也不是一般人能请的动的。”

康妍并没有听到下面人群的议论,她请几人在垂下的丝绸下站定。

看时辰也快到了,她示意成子点燃了早就摆好的炮仗。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过后,她和几位嘉宾各扯住丝绸的一角,轻轻用力,大红花伴着长长的丝绸缓缓落下,应着喜庆的鞭炮声,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

“原来这就是剪彩啊,真好kàn

。”

“不错,不错,等我们家将来开铺子的时候也学着弄一个。”

鞭炮声停,康妍高声喊了一句:“开门,请大家进铺子参观。”

随着康妍的话音一落,身后两间铺子的板子被下了下来,康妍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大家里面请,我们里面有专人为大家解说。‘

众人鱼贯而入。

两间铺子,只在进门处设了柜台,里面宽敞的空间里摆放了五个高大的博古架,架子上摆放着形态各异的盆景。

一个个人姿态各异的盆景中,有的盘根错节,有的亭亭如盖,有的凌空欲飞,有的婀娜多姿,有的鲜果累累,有的花团锦簇。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

“原来这就是盆景啊,与盆栽差不多吗?”说话的是花市的一个掌柜,他捋着短短的八字胡须,脸上带亮一丝的不屑,“还以为是什么稀罕东西呢。”

“马掌柜此话差已,”赵成上前和气的拱拱手,他是盆景店的掌柜,这段时间也跟着师傅学了不少盆景的知识。

他言辞温和,“所谓盆景,有盆有景,方叫盆景,有盆无景,才叫盆栽。”

马掌柜有些不服气,“谁说盆栽无景,栽在盆里的鲜花不是独特的精致吗?”

康妍听了马掌柜的话,笑着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博古架上的盆景,道:“盆栽有盆栽的妙处,盆景有盆靖的意境,您看这盆高山流水”,山峰陡峭如壁,远山隐隐逶迤,清泉垂落,水珠飞溅,山间顽猴攀藤而戏,山下水车轳轳,亭榭小桥流水淙淙,这样一副意境深远的山水图,正所谓:‘石盘虽小乾坤大,容得山高水又深。‘“这就是盆景独特的美丽意境在。”

“好,说的好。”康妍话音一落,立kè

听到一阵掌声。

她扭过头去,见不知dào

什么时候杜云澈站在了她的身后。

“杜少爷。”康妍神色微敛,屈了屈膝。

杜云澈走上前,“还没给康姑娘道喜,没想到短短不过两个多月的功夫,姑娘就开了这盆景店,姑娘好本领,杜某佩服,不请自来,姑娘不要见怪。”

康妍并不知dào

杜云澈从京城回来了,她之前听说杜家在京城的花行已经开业,生意还不错,她想着杜云澈应该会留在京城一段时间。

所以在和桥丹华商议开业时请的宾客名单时,她们并没有给杜云澈下帖子。

不过大家都是在花市,杜家花行离的又进,杜云澈回来了定然会知dào

她的店开业的事实。

“怎么会,杜少爷能来店里,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康妍客气的笑笑。

杜云澈嘴角微微上扬,看得出来心情很愉快,“姑娘刚才说的真好,马掌柜,我看这盆景确实不错,先不说这山水盆景,就说这些树桩,花草盆景,巧妙布局一番,比起在花园里或者在盆栽里就别有一番滋味,而且,我看着它们比在花园里开的还要鲜艳些,你看这株珍珠梅,”杜云澈指着手边的一盆珍珠梅,“枝叶清秀,花色清雅”

马掌柜仔细端详那盆珍珠梅,细长嫩绿的叶子衬托着上面团团簇在一起的白色花朵,俏丽中不失高雅,隐隐间还有股暗香萦绕鼻尖,连他这个卖了多年花的掌柜都挑不出其他瑕疵来,只能说好。

这里面所有的树桩和花草盆景都洒了康妍所配制的营养液,自然感觉植株鲜艳,花色明艳。

那本《奇花异草录》中记载的营养液的配方,她一有时间就照着练习,实验,现在虽说不能非常熟练,但稍加思索,基本上配制出的营养液都能夠达到预期的效果,即便有一两种第一次配制的效果不佳,稍加改进,效果还是令人十分满yì

的。

马掌柜脸色有些不愉,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反驳杜云澈,只得讪讪的说了句:“杜大少爷所说有理。”

“呀,老马,杜大少爷说的挺对的,你看盆文竹,长的多好,布局也巧妙。”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原来是乔知府家的吴大管家,他看上去和马掌柜很熟的样子,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马掌柜顺着无大管家的目光看去,见盆中细细的文竹枝干像一节节挺拔的竹枝,竹枝上漂浮着一片片像绿云的羽状复叶,文竹下方随意的摆放着几片鹅黄色的片石,衬的文竹像婷婷玉立的仙子一样凌空欲飞。

“是啊,它的名字叫”谦谦君子”,吴叔好眼光。”康妍笑着上前和吴大管家打招呼。

大家都说好,杜大少爷是花市首屈一指的人物,吴大管家又是知府府上的管家,也是自己家铺子的大掌柜,马掌柜自然不敢再说什么。

康妍想了想,对马掌柜道:“刚才那盆珍珠梅叫“赛霜雪”,马掌柜若不嫌弃,便收下此盆景,也算是我们铺子的一点心意,如何?”

做生意嘛,讲的是和气生财,花之恋还没有在花市站稳脚跟,康妍不想现在就树立敌人。

马掌柜刚才看珍珠梅时就十分喜欢,不过碍于面子不好开口承认它长的好,现在听康妍说要送与他,心里十分高兴,这盆景也算是个稀罕东西了,若是能拥有一盆,自己也有面子。

“康姑娘盛情,马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rs

第99章 合作

“康姑娘,这盆谦谦君子送与我如何?”吴大管家笑眯眯的捋着胡须问。()

“吴叔就是不说,我也要送的,待会就让人给您装好喽。”

她和吴大管家因为雪中情而相识,后来她又出入乔府,一来二去的,自然就熟悉了,吴大管家为人随和,没什么架子,康妍也十分喜欢和他打交道。

“我还给老太太,知府大人,乔太太准bèi

了几盆,我找人装好了,一会放在车上,您待会走的时候让人一块给您送回去,若是老太太得空了,改日我去府里给她请安。”开业前到底要不要给乔府先送盆景,这个问题康妍和乔丹华商议过后,一致决定等盆景店开业时,派人送过去即可。

“咱们是凭自己的实力开店,又不要攀着他们,做什么先巴巴的给她们去送?要去送也别送我亲手做的盆景。”这是乔丹华的原话。

康妍理解她是因为乔家的所为,心里对乔家人有些不齿,所以连带着就不想将她自己所亲手做的美好的东西与乔府共享,但她还是觉得该去送,不是因为要巴结乔府,而是她需yào

在乔知府面前慢慢展现自己的实力,这样将来她才能顺利的去争取斗花会的承办权。

至于第四季度的赏花会的承办权,康妍后来想想,还是放qì

了,盆景店要开业,香水作坊还没办起来,她和乔丹华只有两个人,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倒不如好好经营手上的事情,积攒实力,将来一举拿下斗花会的承办权。

“不过,乔知府毕竟是麻城的父母官,咱们这铺子要想顺顺利利的,确实还是要送些过去,让人看到咱们和知府府上也是有些交情的。以后想打咱这铺子的人心里就得掂量掂量。”发完牢骚后,乔丹华还是认同了康妍的意思。

这也是康妍为何选在人多的时候,特意向吴大管家说明要往乔府送盆景的原因。

吴大管家笑的十分开心,道了谢开心的离去。

目送吴大管家出了门。康妍回头才发xiàn

杜云澈仍站在原地,目光定定的看着自己。

竟然把他给忽略了。

康妍心中一愣,她现在已经可以心平气和的面对杜云澈了么?甚至杜云澈在她面前,她都已经可以忽略他了么?

“杜大少爷怎么没有到处逛逛?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盆景?”

杜云澈仍是定定的看着康妍,片刻随手指了架子上的一盆贴梗海棠,“我喜欢这盆,你也要送给我吗?”

他的眼神专注而灼热,似迫切的要等待一个最自己很重yào

的回答一样。

康妍莞尔,“杜大少爷喜欢海棠啊?哪有什么问题,自当送与大少爷。也算是我们铺子的一点心意,让我们也能沾沾杜大少爷以及刚才的马掌柜的好运气,希望我们的铺子生意兴隆才好。”

其实他并不喜欢海棠,杜云澈眼中闪过一道失望。

他的心情十分古怪,他不知dào

自己到底在纠结什么。刚才见康妍豪爽的送了盆景给马掌柜和吴大管家,他就有种冲动,也想试试如果他有看上的盆景,康妍会不会开口送他。

冲动的开口试探,其实他自己也不知dào

,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到底是让人家送还是不送?

康妍爽快的答yīng

了要送他。但话里的意思却是把他看成了与马掌柜一样的人。

原来在她的心里,自己与马掌柜他们一样,一点特殊地位都没有么?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们见过这么多次面,说了这么多话。他对自己难道一点特殊的感觉都没有吗?

康妍见杜云澈脸色古怪,心中纳闷,怎么自己说了送他盆景,他却不高兴?

不过,他不高兴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杜大少爷。若是没有其他事,请恕我不能相陪了,我还要去柜台哪儿看看,你可以随便看看,若有看上的盆景,我们一律八折优惠。”康妍微一欠身,准bèi

转身离去。

杜云澈双手紧攥,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脸色已平静许多,“康姑娘留步,我们一起合zuò

怎么样?”

合zuò

?康妍迈开的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

“所以,你答yīng

他了?”乔丹华往嘴里塞了块红豆糕,口齿不清的问道。

在香水作坊忙了一上午,总算是折腾出几款香水,可也饿坏她了。

“还没有,我们现在是合伙人,这盆景店有你的一半,我自然要回来和你商议,”康妍摇头,“不过,我觉得杜云澈的提议不错,我想答yīng

,你的意见呢?”

“嗯,将咱们的盆景供与杜家,相当于让杜家帮咱们销售,杜家的人脉和关系网要比我们广的多,与杜家合zuò

,确实有利而无害。”乔丹华拍了拍手上的红豆糕屑,又伸手拿一块,“阿妍,你想过没有,做盆景天赋虽然重yào

,但需yào

的耐心和坚持,盆景这个东西并不是很复杂,咱们不过是抢占了先机,过段时间,跟风的肯定特别多,咱们靠什么能够与杜家长期合zuò

?靠什么能够立稳脚跟?”

这倒是实情,山水盆景还好,不太好模仿,像树桩盆景和花草盆景,只要是懂的养花之道的师傅,稍加琢磨就会有所得,大梁人人爱花,最不缺的就是养花师傅,所以康妍他们的盆景不过是占了先机。

估计用不了多久,各地就会相继涌现出各式各样的盆景店。

“我也是考量了这一点才想和杜家合zuò

,咱们现在的力量太薄弱,以咱们的力量不能将盆景卖到各地不说,就是跟风的起来后,实力比我们强的商家多的是,只要他们盆景做的不算太差,击垮我们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既然咱们占了这个先机,就索性先占到底,再别人没有模仿出来之前,先借杜家的力量将盆景卖到各个州府去,咱们的盆景店就只在麻城府卖。”

这也是康妍经过深思熟虑决定答yīng

与杜家合zuò

的原因,本来她们辛苦做出的盆景,完全可以自己卖,可一来她们现在根本没有能力将盆景做大,要将盆景卖到其他地方去,需yào

的人力,地方不说,光是资金她们就根本拿不出来,而且,盆景这东西很容易被跟风,她们根本没有时间慢慢去筹集资金;

二来,一旦各大商家开始模仿,她们也没有足够的实力与人家对抗,还不如与杜家合zuò

,她们只在麻城府及附近的县城买盆景,然后她们供货给杜家,杜家在其他地方开盆景店,杜家在很多地方都有花行,这对于他们来讲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不过是将他们的花行扩大经营而已。

康妍一手托腮,一手也拿了块红豆糕,上午忙了一上午,她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这会子才觉出饿来了。

“那可要和杜家说好,在其他地方卖要用咱们花之恋的名字。”乔丹华说道。

康妍刚眼下红豆糕,听了乔丹华的话,她突然一拍桌子,双眼一亮,兴致勃勃的看着乔丹华:“你的话倒提醒了我,我们应该将“花之恋”这个名字在官府备案,只允许咱们家出的盆景叫花之恋,还有咱们的盆景上面都都刻上花之恋这三个字,而且,树桩盆景和花草盆景都好模范,但山水盆景很难模仿,咱们花之恋以后就重点推山水盆景,树桩盆景和花草盆景就打造精品,再加上我配制的营养液,相信即使再多的人跟风模仿,他们的盆景也不会超越我们花之恋。”

要想不被竞争对手击垮,只有实力比他们强,强到他们无可超越。

“品牌,商标专利,层次营销,”乔丹华边听边点头,完了竖起大拇指,“阿妍,你是个做生意的天才,短短时间,进步神速,看来咱们的生意火爆有望啊。”

康妍莞尔,乔丹华说的那些名词她虽然都听不太懂,不过不妨碍她理解意思。

她摆出一副谦虚状,与乔丹华开玩笑,“哪里哪里,这也有乔公子你的功劳啊,要没有你精心雕琢的盆景,哪里会有火爆的生意,应该多谢你。”

“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知dào

的,我以前就善于做研发,销售做生意也就知dào

些皮毛而已,”乔丹华也嘻嘻直笑,“还是康公子你能力强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开玩笑的互相恭维了一番。

“好了,好了,”康妍一边笑一边揉肚子,“幸亏这里没有旁人,若是让外人看到咱们这么厚脸皮的互相恭维,还不定怎么笑咱们呢。”

乔丹华微微仰头,哼哼道:“怕什么,咱们是真有实力,有数据在这儿摆着呢,你不是说今儿上午咱们就盈利五百两吗?”

“是啊,照这么下去,相信咱们很快就能成两个小富婆了。”康妍微微闭眼,一副满足陶醉的表情。

“未来的小富婆,你有没有想过,杜家拥有这么多优秀的盆景师傅,他们完全可以直接做盆景,杜云澈为什么非要和咱们合zuò

?”乔丹华看着康妍高兴的表情,坏坏的问道。

康妍的表情微微一顿,这个问题她也问过杜云澈。

第100章 亲事

同样的问题,康妍当时便问了杜云澈。()

杜云澈的回答是:“我确实可以自己培养养花师傅,但盆景这个东西的精髓在于小中见大,布局精妙,匠心独具,我相信以我们家养花师傅的能耐要做出盆景来并不难,难的是很难超越你们家这样精巧的盆景。”

“而且培养养花师傅也需yào

时间,需yào

等待,可能我们等待的时间,就已经出现了很多跟风的盆景店,我是个商人,在商言商,与其花费时间和精力去培养我的人,还不如直接与你们合zuò

,我相信有你们这精妙绝伦的盆景,加上我的人力物力,咱们的盆景前景将非常的客观。”

说到我们两个字的时候,杜云澈的声音很低,似嘴边轻轻的呢喃一样。

康妍却并未注意到杜云澈的异常。

乔丹华听到康妍说到杜云夸奖她们的盆景精妙绝伦时,脸上忍不住现出得yì

的神情,说了一句:“算他有眼光,识货。”

听完康妍的话,她的眉头皱了皱,说道:“我总觉得他和我们合zuò

的目的不单纯,你说他会不会是因为你才和我们合zuò

的?”

“不能吧。”康妍的脸色有些迟疑,随即又摇头,“他不都说了,他是个商人,商人重视利益,他说的话也有道理啊,再说他也没有欺骗我的道理。”

“希望是我想多了,”乔丹话嘀咕了一句,随即抬起头望着康妍,脸色严肃,“阿妍,我只问你,你清楚自己真zhèng

想要的是什么吗?”

想要什么?康妍有些茫然,不太理解乔丹华的意思,“丹华,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咱们两个人之间还用打什么哑谜。”

乔丹华斟酌了片刻,才道:“我是说你对杜云澈还有感情吗?或者你还恨他吗?其实我并不太赞成和杜云澈合zuò

。”

康妍微微一愣,不由想起今天上午在盆景店中,自己不自觉的忽略杜云澈的事情。

曾几何时。自己已经可以这样云淡风轻的面对杜云澈了呢?

“我也不知dào

。”康妍呐呐的说了句。

仔细想想,午夜梦回时,她依旧会经常梦到前世的事情,但大部分都是因为宁儿。

她的宁儿,她只有四岁的儿子,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她死后,卢绣儿会不会善待宁儿,宁儿会不会被饿到,会不会被冻到。

四岁的他不知dào

还会不会记得他的娘亲,他曾经将他抱在怀中。教他认字,描红,辩花识花的娘亲。

这些问题在她心中反反复复的徘徊不定,求之无解。

相反她却很少再去忆起她和杜云澈之间的种种。

是因为真的放开了吧。

不在乎了,自然就可以平静的面对。云淡风轻。

康妍的神色虽然还有些许迷茫,但眼神却越来越坚定。

“其实我不赞成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怕你受伤害。”见康妍的神色复杂难辨,乔丹华叹道。

康妍的心中一暖,握住乔丹华的手道:“丹华,你别担心,从我重生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绝对不会重蹈前世的覆辙,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知dào

自己要什么就好。”乔丹华说。

康妍莞尔,“大不了我就让小九多和他接触,让小九来负责具体的事情,反正过了年小九就十一岁了。算是半个大人了,出来独立处理事情也没什么。”

小九这个家伙或许真的不爱读书,在书院里成绩一直平平,用程珉远的话说再读两年多,下场考试考中秀才的几率应该很高。但再往前进一步的希望很渺茫。

倒是武术,他却从未落下,当初跟他一起报名去武馆的学子早就因为太辛苦而放qì

了,只有他,不论阴天下雨,酷热严寒,一天不落的往武馆跑。

武馆的馆主见他真的喜爱武艺,就索性真的收了他做徒弟,这下倒真的随了他的意,练的越发认真了。

好在康妍也从没希望过小九一定要中个举人进士什么的,读书也好,练武也好,只要他肯上进就行。

“有程珉远那样啰哩啰嗦的先生,小九的书能读的好才怪,要是换个先生,小九的成绩肯定就上去了。”乔丹华将小九成绩不好的原因归结为程珉远的问题,固执的认为是程珉远这个先生不好。

对于程珉远,乔丹华这两个冤家的事情,康妍已经由最初的无奈到现在的无语。

不过,“你一说程先生,我倒想起来了,今儿上午好像在店里没看到程先生来呀。”

她们的店铺开业是给程珉远发了帖子的。

程珉远那样热心的人如果来了一定会上前和她打招呼帮忙的。

“或许是因为有事情耽搁了呗,那个家伙,啰里八嗦的,女人都没他这么啰嗦,不来更好。”乔丹华并不认为程珉远没来是什么大事。

康妍想想却觉得不对,“程先生不是那样的人,他若是不能来必然会派个小厮前来说一声的,不会家里出什么事了吧?”

“他那么大个人了能出什么事了呀?你别自己吓唬自己,在这儿瞎猜了。”乔丹华觉得她有些大惊小怪了,“对了,你不是说去官府备案吗?时间不早了,快去吧,我还要再去做香水。”

也是,今天趁盆景刚送到,自己应该赶快去备案。

“那我就趁热打铁去官府了,你也别去香水作坊了,去程先生哪儿看看吧,别真有什么事情。”

乔丹华有些不乐意的嘀咕,“为什么让我去看那家伙,让小九去呗,反正那是他的先生。”

康妍上前拉起她往外推去,“你呀,别一整日都窝在香水作坊里,也出去走走,你陪着小九一起去。”

*****——*****——*****

灯火通明的时候,杜云澈踏进了家门,却惊讶的发xiàn

父亲杜常海和母亲苗氏一左一右的坐在厅里。

“爹,娘。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找我有事?”

“坐,我们有话和你说。”杜常海下颌微抬,示意杜云澈坐下。

杜云澈在下首坐了。却看父亲没有开口的意思,他便看向母亲苗氏。

果然,苗氏先开了口,“澈儿,你年纪也不了了,我和你爹商议着也该为你娶一房妻室了,别人家的孩子像你那么大的时候都已经是孩子他爹了,你看云伟家的庆哥儿都快会走路了,娘却还没看到自己的孙子。”

云伟是杜云澈的堂弟,只比杜云澈小几个月。去年成的亲。

又要说起他的亲事了,杜云澈有些无奈,攥了攥手,压下要打断母亲的冲动。

苗氏见儿子一声不吭,便继xù

说:“娘这些日子也挑选了不好人家。最后啊挑中了两个,以前你总说娘挑的人不行,你也没见过,不知dào

性情如何,这回啊,娘给你挑的可都是你见过的。”

见过的?杜云澈挑眉看向苗氏。

“一个呢是卢家药行的卢当家的嫡长女,卢姑娘性子天真活泼。肯定能与你合得来,而且娘看卢姑娘身子丰满,将来肯定好生养,另外一个是乔知府家的三姑娘,听说乔三姑娘温柔贤惠又体贴,是个好姑娘。不过前些日子听说这乔三姑娘被煞气冲到了,娘估摸着这姑娘命不太好啊,怕影响咱家的运气,想想还是卢姑娘吧,而且这卢家和咱们家”

“娘。我不是说过我现在不想成亲吗。”杜云澈有些失望的打断了苗氏的话。

“混账,怎么和你娘说话呢?”杜常海脸色一沉,训斥杜云澈,“还不想成亲,你都多大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规矩。”

自己这个儿子向来吃软不吃硬,杜常海是知dào

的,所以在训斥了两句后,他的语气又放缓了不少,“澈儿,你将来是要做杜家的家主的,你迟迟不成亲,没有子嗣,将来如何让爹把这家主之位传给你啊?”

“不成亲我一样可以做家主,爹,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吗?”杜云澈的声音闷闷的。

这不是能力不能力的问题。

杜常海无奈,“听杜润说你和康家那个小丫头合zuò

,要在咱们的花行里卖她的盆景?为什么要和他们合zuò

,我们明明可以自己做的。”

杜润这个大嘴巴,杜云澈在心中骂了句,开口解释道:“爹,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你能不过问吗?反正我不会让咱们家亏了就是。”

那倒是,自己这儿子从小到大做生意还没有赔过。

杜常海一挥手,“这件事我也不管了,不过,这你的心思我也能猜到一二,康家这个小丫头,之前我倒是小看了她。”

生意上的事情苗氏不懂,但听到丈夫提到一个姑娘,她立kè

兴致勃勃的问:“谁是康家的小丫头,哪个康家?我之前怎么没见过啊?她喜欢咱们澈儿吗?”

印象中麻城府好像没有姓康的大户人家啊。

“只怕是咱们的儿子喜欢人家吧?”杜常海斜睨了儿子一眼。

杜云澈并没有开口否认。

“你的意思是人家不喜欢澈儿?不能吧?她什么眼光啊?竟然看不上我的澈儿。”苗氏立kè

拉下了脸。

“够了,娘,别说了。”杜云澈脸色一沉,站起身来,觉得苗氏口中的不喜欢,看不上特别的刺耳。

“反正我现在不想成亲,先这样吧,我累了,去休息了。”丢下这句话,杜云澈大步走了出去。

ps:

很抱歉,因为今天下班比较晚,更新的有些迟了,晚安,亲爱的们,么么哒!

第101章 要定

杜云澈踏出大门后,长长的出了口气,才慢慢的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夜色寒凉,空气中隐隐有凉薄的雾气在流动,携带着隐隐的花香。

杜云澈在拐角的青石板路上站定,起风了,吹的院子里挂着的灯笼摇摇晃晃,忽明忽暗,就如他的心一样。

“怎么会,杜少爷能来店里,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杜大少爷喜欢海棠啊?哪有什么问题,自当送与大少爷,也算是我们铺子的一点心意,让我们也能沾沾杜大少爷以及刚才的马掌柜的好运气,希望我们的铺子生意兴隆才好。”

康妍笑语盈盈的样子又浮现在他眼前,他的心口不由一滞。

又是这样微笑中带着淡漠,客气中含着疏离,不知dào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待自己就成了这幅样子。

难道她的心是铁打的么?他做了这么多,她怎么就一点都不为所动。

杜云澈觉得自己一定是中了康妍的毒,从第一次见到她,他就莫名其妙的被吸引住了目光,从此眼里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偏偏她的眼里根本没有他。

这让杜云澈觉得十分挫败,却没想过放qì

,因为放qì

不是他的风格。

从京城回来,他就看到了她盆景店的宣传册,以他在做生意这么多年的经验,一眼便看出盆景这个东西并不难模仿,估计很快就会被跟风,各大商家都会竞相来争这块肥肉。

是的,这是块肥肉。

以前的盆栽主要都是花草,很少有树桩盆栽,更别提雕刻成各种各样有特殊含义的盆景,而花草这东西是有时令限制的,一到了严寒的冬季,很多盆栽都会枯萎,尤其在天气酷寒的北方。只有少数家里烧了地龙的富贵之家才能有花可赏。

盆景却不一样,到了冬季,依然可以有树桩盆景或各式各样的山水盆景,所以这个东西在北方一定会大卖。

他能看到这其中的利益。其他商家自然也不傻,所以到时盆景生意一定会竞争激烈,康家的盆景又做的那样精致,其他商家模仿后发xiàn

不及她,自然会有一些大商家生出一些龌龊的心思来对付她,以求得到康家的盆景店,以康妍这样势单力薄的经营估计很快就会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想到这些,杜云澈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和康妍合zuò

,有杜家的保护,打花之恋盆景店主意的人就要稍微掂量掂量。而且,他们杜家有皇商的资格,他可以将花之恋进贡到宫里去,花之恋盆景一旦成了进贡的盆景,自然和普通的盆景就有了差别。想必不会再有人敢欺负康妍。

一想到她可能会被别人欺负,他就有一种愤nù

的感觉,平生第一次,他对一个姑娘生出了保护的心思。

是的,他想保护她。

他不信,康妍那样聪慧的人会看不出他提合zuò

的背后目的,她答yīng

了合zuò

。是不是意味着他还有机会接近她。

不管怎样,他不会放qì



康妍,我要定了你!

杜云澈在心中暗道,抬起腿大步向前走去,夜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

进入腊月,麻城府的天气终于有了冬日的感觉。

人们开始褪去薄薄的夹袄。换上厚实一点的冬装。

“姑娘,这还不到一个月,咱们就赚了三千多两,这,这。这怎么可能呢。”赵成合上账本,一脸的激动之色。

康妍笑他:“成子,才三千两就把你激动成这样,以后赚更多的时候,你岂不是要高兴的飞到天上去了。”

以后还能更多,赵成的脸色更加的激动。

“那是自然,咱们现在的盆景点比花铺还要挣钱,你以后啊,要成为康家最赚钱的掌柜了,小心李掌柜他们嫉妒你。”

李掌柜是康家花铺的主管,康家原有三间铺子,后来因为过继小九将两间铺子给了康六叔夫妇,但那两间铺子的掌柜和伙计康妍却留了下来,暂时都在沁香园里帮着打理花草,等将来开了其他铺子,再安排他们过去。

赵成听了康妍打趣的话,挠了挠头,腼腆的笑:“这都要感谢姑娘,是姑娘给小的机会。”

赵成人踏实,细心又肯学,况且她是自己的奶兄,康妍对他自然比对其他下人要优待些。

“知dào

你家姑娘优待你,就好好的干,这才只是个开始,咱们的盆景才刚开始在杜家的花行里卖,前几日不是还送进宫了么?等到进贡到宫里得了贵人的青眼,咱们这花之恋啊就成了名牌啦,以后咱们赚的钱只会越来越多,成子啊,你就等着数着钱乐吧。”乔丹华毫无形象的趴在桌子上,笑着调侃赵成。

“真的啊,乔公子?”赵成半信半疑。

乔丹华在外面一律以男装示人,以免人多口杂,将她的事情传了出去。

“自然是真的,我从不骗人。”乔丹华笑眯眯的说。

“好了,成子老实,你别老逗他,”康妍与乔丹华商议,“我想将原来放在沁香园的两位掌柜的调过来,再要两位师傅,没料到盆景会卖这么好,现在两位师傅已经有些忙不过来了。”

与杜云澈签了合zuò

协议后,他们耗费了两个月做好的盆景很快只留了一部分在花之恋,剩下的全都被送往杜家在各地的花行,而且还从其中挑了几盆最好的,由杜家专门派人送往京城,与年前进贡的花一起送到宫里去。

“我们以后每个月最少要给杜家供货六百盆,还有咱们自己店里也要卖,人手确实紧张,还好我现在还有点时间做,等过段时间香水作坊开了,我就没有时间,呜,香水作坊现在也没什么人手。”乔丹华有些发愁,她们事前都忽略了人手的问题。

“贪多嚼不烂,我想香水作坊那边晚些开业也没关系,咱们先把人手培养起来,别等到真zhèng

要用人的时候反而无可用之人,那就麻烦大了。”康妍想想,有了决定。

说完才吩咐赵成,“将你和两位盆景师傅的分红拿了,给他们送去,你的回家交给赵妈妈,让他给你存着。”

待赵成出去后,她才又接着对乔丹华说:“这段时间,你也别总泡在香水作坊了,有时间就去找下牙婆,咱们还是买些人手好,一来,买来的人,身契在咱们手里,用起来放心,而来,丹华,你总不能一直这样在外面住着吧,你年纪也不小了,总得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所以你不能只有钱,还要有自己的人。”

“阿妍,你的意思是要我买下人,培养自己的心腹吗?”乔丹华对于买卖下人并没有观念,自然也想不起来这茬事。

康妍点头,“你们家里现在都视你如瘟神,应该不会管你什么的,顶多将来议亲的时候给你一些嫁妆,几个陪嫁的下人,你如果没有自己的人在身边,将来做事肯定受制肘,退一步说,你也不想让她们左右你的亲事,这样你就更需yào

自己的人在身边帮衬了。”

乔丹华低头想了片刻,康妍说的确实有道理,“好啊,这几日我抽时间出去转转,找找牙婆,去买些人来。”

顿了顿,忽然想起刚才康妍说她整日泡在香水作坊的事情,嘟囔了句:“我可没有天天泡在香水作坊,我这几日经常去看程珉远那家伙的。”

“他怎么样?好些了吗?”说起程珉远,康妍想起他的伤势,关心的问道。

花之恋开业那日,程珉远没来,康妍就觉得不对劲,硬是让乔丹华去看了一回,发xiàn

原来程珉远前一日去双圣山游玩了,却巧遇一对母女被人调戏,程珉远义愤填膺,上前和人家理论,却被那泼皮打了一顿。

他急中生智,抓了一把土丢在了那泼皮的脸上,领着那对母女就往山下跑,幸运的是他们跑的快,那泼皮没追上,不幸的也是他跑的太快了,快到山下的时候跌了一脚,当时就昏了过去。

乔丹华和小九过去看他的时候,他还没醒来,所以才没有派小厮过来通知康妍一声。

“还好,脑子没摔坏,就是腿上的伤还没好,一时不能下地,要我说没有当英雄的本事,他干嘛非要逞强去做英雄,没摔傻他算是他运气好。”乔丹华没好气的的回了句,“不过这家伙豁出命去也算是做了件好事,方大娘母女确实挺可怜的,小萱才十三岁,要是让那泼皮祸害了,就太没天理了。”

方大娘母女就是当时程珉远救的人,小萱是方大娘的女儿,长的水灵白皙,所以才会遭到坏人觊觎。

方大娘早年丧夫,和女儿相依为命,是一对苦命的母女。

“方大娘她们还在程先生家吗?”康妍问道。

“嗯,她们初到麻城府,还没找到住的地方,那日去双圣山就是想去看看有没有庵堂什么的先寄宿一宿。”

康妍听了,忽然灵机一动,“丹华,你说我们请方大娘母女来香水作坊做事怎么样?咱们香水作坊不是正好缺一个女掌柜么?你见过她们,觉得她们母女两人怎么样?”

“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呢?”乔丹华抚掌叹息,“我看她们母女都是识文断字的,尤其是方大娘,口才也很好,改日,不,我现在就去,问问她们愿不愿意来香水作坊做事。”

第102章 求情

腊月中旬,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过后,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

下雪不冷,化雪冷,大雪过后,北风呼啸,酷寒难耐,真zhèng

到了数九寒冬了,除非有什么急事,否则人们都开始窝在家里取暖,因为外面实在太冷了。

再冷的天气却掩饰不住皇宫里喜气洋洋的气氛。

皇上最宠爱的贤妃娘娘有了身孕。

当今皇上登基三年,膝下至今空虚,也不是没有妃嫔有过身孕,但却没有人诞下龙子,大多都是在怀孕不到三个月的时候流产了。

贤妃这胎却不一样,她沉的住气,硬是将怀孕的消息瞒的死死的,直到现在五个多月,胎儿已经显了怀,再也瞒不住了,才放了消息出来。

皇上登基至今,可还没有一个妃嫔怀孕能到这个时候,五个多月,孩子已经坐的稳稳当当的,而且太医也亲口保证贤妃的胎儿十分稳当,眼看着就要当父皇了,皇上大喜,太后大喜。

皇宫的两个大人物都大喜过望,整个皇宫便都弥漫着一股喜气洋洋的气氛。

贤妃的明玥宫里更是欢喜一片,一些低等的嫔妃正陪着贤妃说话逗趣。

“皇上果真是最宠爱娘娘的,听说这盆景啊是民间新兴起的稀罕东西,这次拢共就进贡了五盆,太后娘娘留了一盆,皇上和皇后娘娘各留了一盆,就剩下了两盆,皇上让人全都搬到了娘娘这儿,真真让我们羡慕坏了。”一个穿着粉红色宫装高腰罗裙,梳高髻,插了两朵大红的芙蓉花的嫔妃一脸艳羡的说道。

“可不是嘛,”另外一位年纪较轻的妃嫔接过话头,她年纪较小,看起来有些娇憨,指着其中的一个盆景道:“娘娘,您看这盆景刻的跟真的似的,这假山怪石林立,山上的流水就像真的要留下来一样,还有这山上的竹子,翠绿挺拔,山间的藤蔓随风飘扬,山下的渔人悠闲的垂钓,哎呀,好一幅山间闲钓图。”

贤妃抚摸着已经挺起的肚子,表情淡淡的,“皇上说它的名字叫”自风流“,还有那一盆,”贤妃手指着右手边的一盆盆景,只见一人抱的石头安于花盆中,石头遍布溶洞,洞中翠绿的树,清澈的山泉,遍布的红叶,若隐若现的山花,让人看的心旷神怡。

“这个名字叫”秋水暗香”。

众人都纷纷开口夸赞名字好听,说真是开了眼界。

“自从知dào

怀孕以后啊,总闻不得那些花花草草的东西,闻见了就觉得恶心,所以各位妹妹也别见怪,等你们有了身孕,皇上啊也会把好东西都赏过去的。”贤妃懒洋洋的说道。

几个带了鲜花的嫔妃脸色都有些不自在,稍稍离贤妃远了些。

“哎呀,娘娘肚子里定然是个小皇子,男孩子啊都不爱闻这些花花草草的东西,不像姑娘家,总是爱花。”刚才那个年纪小的嫔妃抚掌笑道。

贤妃嘴角扬起,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两分,“但愿如霜贵人所言。”

头戴芙蓉花的那位妃子暗暗撇了撇嘴,开口说道:“娘娘这胎定然是小皇子的,不说别的,就说这月份,稳稳当当的就到了五个月,以前宫里那个人能有这福分,那个不是在头三个月就流下来了,真不知dào

这宫里是不是受了什么诅咒。”

以前的嫔妃总是不过三个月就流产,就连皇后娘娘肚子里胎儿也没能意wài

,宫里便有人暗中传言,说是宫里的女人都受了诅咒,难以诞下龙子,这传言曾一度传的沸沸扬扬的,最后还是太后出面处理了几个宫女,传言才消停下来。

但这传言却留在了人的心里,只是不敢说而已。

现在云妃却老话重提,当着众人的面就提起了诅咒的事情,场面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都鸦雀无声。

几个胆小的嫔妃甚至还稍稍挪挪位子,离云妃远一点,她们位份不如云妃,可没有云妃的胆量。

贤妃的脸一下沉了下来,“云妃慎言,青天白日的,胡说什么呢?”

云妃也不生气,“臣妾也没说什么,娘娘您怕什么,您肚子里的小皇子是个有福分的,定然不会遭遇以前的那些厄运。”

*****——*****——*****

皇上踏进明玥宫的时候,就看到贤妃在抹泪。

“爱妃这是怎么了,谁得罪你了,快别哭了,对咱们的皇儿不好。”皇上上前揽过贤妃,温柔的为她拭泪。

贤妃幽幽的靠在皇上的肩膀上,眼睑低垂,十分伤心的样子,“皇上,没人得罪臣妾,是臣妾担忧肚子的皇儿。”

皇上面色一变,声音变的焦急起来,手抚摸在贤妃的肚子上,“咱们的皇儿怎么了?是不是今天太医来诊脉说了什么?”

贤妃摇头,“不是,是臣妾想起了以前宫里的孩子都…….臣妾害pà

咱们的皇儿会…”

“不许瞎说。”听到贤妃提起以前的传言,皇上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贤妃的眼圈顿时红了,委屈的抽泣,“皇上,您知dào

臣妾怀上这个孩子不容易,他是臣妾的命啊,要不,咱们为孩子祈福好不好,皇上。”她在皇上怀里抬起头,楚楚可怜的望着他道。

祈福?皇上的心思一动,脸上现出沉思的神情,“爱妃,你想怎么祈福?”

“大赦天下啊,皇上,您下旨大赦天下吧,为咱们的皇儿积福分,这样咱们的孩儿一定会健健康康的。”贤妃拉着皇上的胳膊,神色有些急切。

大赦天下?皇上一愣,没想到贤妃会提出这个主意,他有些迟疑。

“皇上不行吗?您想想,天下这么大,牢里总是有很多冤死的人,听说冤死的人魂魄长期不散,怨气特别重,若是赦免了他们的罪恶,这些人毕竟对皇上感激涕零,咱们也算是大功德一件,为咱们的皇儿积下大福。”

皇上叹了口气,“爱妃,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你刚才也说了总有冤死的,可大部分都还是作奸犯科之人,朕要是下了大赦令,岂不是纵容了那些恶人继xù

作恶,若这样做了,百官定要上书阻止的。”

“咱们的皇儿怎么办?难道我们做父母的为他祈福都不行吗?再说皇上是真命天子,百官即使有意见也不能逼您啊。”贤妃的声音柔柔的,听在心里让人不自觉的产生怜悯之意。

真命天子,是的,他是真命天子,他就是为做皇上而生的,皇上的心微微一动,面色有所松动。

贤妃看在眼里,眼珠转了转,双手搂住了皇上的脖子,低声细语:“臣妾让皇上为难了,实在是宫里之前发生的异事太多了,臣妾真的怕皇儿,要不,咱们不大赦天下,只赦免天牢的罪犯可不可以?”

赦免天牢的?这个范围倒是缩小了很多,天牢里关着的大都是犯了错的官员,放出去顶多贬为庶民,影响倒没这么大,皇上张口想答yīng

,却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即将说出口的“好.”字就噎在了喉咙里,嘴边转了两圈后,他面色古怪的问贤妃:“爱妃,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释fàng

牢狱里的人?我们要为皇儿祈福不见得只有这一种方法,我们可以减赋税,设粥鹏,发布衣,很多方法啊。”

贤妃的眼神闪烁了下,低下头去,片刻才抬起头来,眼中已经闪烁泪花,“皇上,臣妾是太过于担心肚子的孩儿,着急之下只想到了这个法子,因为中午臣妾休息的时候做了个梦,梦见一个小小的男孩儿拉着臣妾,一直哭喊着:娘啊,救我,我好痛啊,不要让他们用刑了,臣妾梦到这里一下子惊醒了,才想着可能是皇儿警示与臣妾,这才想到了要大赦天下。”

“真有其事?”皇上眉头皱了皱,问道。

两行清泪慢慢的从眼中滑落,贤妃未语泪先留,“臣妾何曾骗过皇上?若是皇上觉得臣妾的提议不妥,就当臣妾没有说过吧,就是咱们的孩儿……”

皇上的神色有些复杂,想想自己的经lì

,他从心里是相信贤妃的说法的,他的心里有些松动,但是,“爱妃,赦免天牢里的犯人这件事非同小可,朕要考lǜ

考lǜ

。”

贤妃面色有些失望,却也不敢再多说,便温柔的依在皇上的肩膀上道:“臣妾让皇上为难了,若实在不能释fàng

犯人,就发还家产吧,给犯人的亲族留些薄产,让他们免于受饥饿流离之苦,也是功德一件了。”

只能先说到这儿了,再多说估计皇上要起疑心了,苏家的人给她娘家送了大量的金银,其中光是给她的就不少,目的就是想让她在皇上面前求情,赦免平北侯苏晋。

平北侯这个人她以前虽然没打过交道,却是听说过这个人,为人中庸,估计这次是得罪了什么人,被人陷害了,不过这与她没什么关系,她是不会跟银子过不去的,她收了人家那么多银子,总不能一点事情也不办吧,发还家产,至少能让苏家那些人生活富足。

贤妃自以为是的想着,却忘了苏家既然有那么多银子送给她,又怎么会在乎那些家产?rs

第103章 失败

从贤妃宫中出来,皇上想了想,便去了太后宫里。

“释fàng

天牢里的囚犯?”太后惊讶的抬起头看皇上,随即沉了脸色,“皇上糊涂,天牢里关的可都是罪大恶极之人,怎么能说赦免就赦免,就算是为贤妃肚子里的孩子祈福也不行。”

说到此处,太后的神情位敛,“况且,凡是关押在天牢里的人都曾是官身,那都是皇上金口玉言关进去的,现在为了给未出世的皇子祈福,皇上就赦免了他们,如此前后颠倒的行为岂不让天下臣民耻笑,让文武百官愤nù

,不行,哀家不同意。”

最主要的是,那个苏晋还关押在天牢,若是皇上赦免众人,苏晋岂不是在被赦免之列,不行,她绝对不会让苏晋活着走出天牢。

皇上的脸色有些不愉,他本来是想和太后商量商量此事,也想到了太后可能会对此事有微词,却没有料到太后反应会这么激烈。

“可是,母后,朕今年已经二十岁了,登基到现在也有两年多时间,膝下至今空虚,朕乃天下之主,若是连个子嗣都没有,将来这大梁的江山谁来承继?”

提到子嗣,太后沉默了。

这是他们母子两个心头共同的痛。

皇上是太子时就妻妾成群,却无一人生下子嗣,当了皇上,女人更多了,本来机会应该更大些,谁知结果却还是一样。

太后抿了抿嘴,片刻,才开口:“皇儿还年轻,在子嗣上不要着急,你还年轻,再广选美女进宫,哀家就不信抱不到皇孙。”

“怎么能不急,朕在前世的时候都已经”皇上有些烦躁的喊道,话一出口立kè

意识到了不对,剩下的话憋在了喉咙里。

他在前世这个时候都已经有了两个孩子,虽然都是女儿。

现在他已经二十岁了,却连孩子的影子都还见到。

他现在的身份是皇上,他必须要有儿子,有他前世就想要却没要上的儿子。

这样看谁还敢在他子嗣的问题上做文章?

太后皱着眉头看皇上,“你在说什么?哀家好似听到前世什么的。”

皇上端起面前的红色刻金丝海棠茶盏,浅尝辄止,神色有些不自然,“是潜邸,朕刚才是想说在潜邸的时候,就心心念念的想要个孩子,太着急了,就说错话了。”说着,干笑了两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朕?太后微微愣神,突然觉得皇上的自称有些刺耳。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皇上在她面前不再自称皇儿,而是自称朕,她怎么没有印象了呢?

到底是皇上做久了,身上有了威严之气,连在自己面前都改不了吗?

摇摇头,太后有些失笑,真是奇怪,好好的自己怎么会注意起这样的小事来了。

皇上见太后神色愣怔,不说话,便试探着开口道:“母后,朕确实是担心子嗣的问题,这宫里总有人在背地里传言说朕没有子嗣,是受了诅咒,所以”

皇上话还未说完,太后的脸色攸地沉了下来,厉声喝止了皇上未说出口的话:“住口,皇上,胡说什么呢,你是一国之君,怎么能听信那些谣言呢,三人成虎的道理难道你不懂吗?”

她的声音尖利,神情甚至有些狰狞,倒把皇上吓了一跳。

“母后,朕不过是说说心里的担忧,您怎么这样激动?”皇上面色古怪的看着太后,脸色忽然一变,“还说说那些传言是真的,母后?”

太后的神情这么激动,让他有片刻的失神。

他和太后做母子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也曾揣摩过太后的性情。

太后这个人性子有些严肃,不够亲和,但对他却是真心的。

她平素很少出自己的宫门,大多数时候都是看看佛经,养养花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一起出席一些庆典。

对于政事,她更是很少参与,偶尔只是为自己娘家的子弟开口求个一官半职的,这些都在他的容忍范围内,所以皇上也很乐意成全,做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来。

唯一的一次例外,就是她没有任何理由的,强硬的让自己抓了平北侯苏晋。

皇上想到此处,神色微动,心下有些明了,太后的表情有种色厉内荏的心虚感,看来传言有九成是真的。

太后眼神盯着地上的大红色绣高丽花地垫,声音有些飘渺,“不会有诅咒的,哪里会有什么诅咒,没有这回事,没有这回事。”

她反反复复的念叨着这句话,倒不象是在说给皇上听,好像是要说服自己一样。

“董氏,你这个狠心的贱妇,你害我的孩儿,你的孩儿将来也不会有好下场的。”身穿石榴红宫装罗裙的妇人,嘴角不断的往外流着血,眼神却狰狞而又狠戾,尖利的声音不断的回荡在空荡的大殿里。

“就算我下了地狱,也不会放过你的,我会一直跟着你,一直看着你。”鲜红的血不断的往下流,与石榴红的衣服混在一起,变的鲜红而刺目。

“我诅咒你,董氏,你将来一定会断子绝孙,将来老无所依,孤独而死,你的下场会比我惨百倍。”

老无所依,孤独而死!

女人倒在了地上,不甘心的声音却一直回荡在宽阔的宫殿里。

老无所依,孤独而死。

这些话也记在了她的心里。

起初她并没有特别的在意,她当皇后的这些年,手上不是没沾染过人命。

可自从太子娶了太子妃后,她也一直盼着抱孙子。

可说来也奇怪,太子的妻妾怀孕的不少,却没有一个怀过三个月的,太子登基以后,这种事情发生的更加频繁。

宫里便渐渐有了传言,说她们母子受了诅咒,注定皇上没有子嗣。

老无所依,孤独而死。这句话一下在她耳边想起,她越是不愿意想,就越是想起,甚至连晚上都开始做噩梦。

不然她也不会那么迫切的去追查当年的事情。

因为她总是梦见自己在疾病之中孤独的死去。

不,她是太后,当今圣上是她的儿子,她是这天下最尊重的女人,谁也别想决定她的命运。

谁都不可以。

谁都不可以!

董太后在心里重复了几遍,神情稍稍定了下来。

“母后,您没事吧?”皇上关切的问道。

太后摇摇头,掩饰道:“这几日休息不好,精神有些不济,哀家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吧。”

“那赦免天牢里犯人的事情?”皇上迟疑片刻,还是开口问了出来,“其实天牢里现在也没多少犯人,朕盘算了下,也没有罪大恶极的,赦免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平北侯苏晋怎么处理,还请母后示下。”

苏晋是太后开口让他抓的,怎么处置他自然还是要问太后一句。

提到平北侯苏晋,太后的脸色顿时又沉了下来。

她让皇上下旨释fàng

了苏家的人,算是答yīng

了苏晋的条件。

苏晋起初表现的也很配合,指了几条道路,可她派出去的人暗访了很久,根本就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像当年那个孩子的人。

苏晋根本就是在骗她!意识到这点的董太后大怒,再让孙忠去拷问苏晋,他却什么也不肯再说,无论使出什么样的酷刑,他都缄口不言。

苏家的人已经释fàng

了,她已经没有什么可威胁苏晋的。

总不能让皇上下旨将苏家人抓回来吧?

别说这样会让天下人质疑皇上行事反复,降低皇上的威信,就是他自己,也没有合适的理由来向皇上开口。

当初强行让皇上下旨抓了苏家人,想必已经引起了皇上的怀疑。

皇上看着董太后的神情复杂,却并不开口催促。

当初抓了苏晋以后,他就让人暗中调查过此事,虽然没有查到具体的原因,但也不是一无所获。

苏晋再世袭平北侯的爵位以前,很得先帝的赏识,还破格提了他做御前侍卫首领。

那个时候的苏晋经常初入宫廷,想必是太后有什么把柄被苏晋知dào

了也不一定。

具体是什么把柄他并没有查到,不过,他的人查到的消息好像是跟个什么孩子有关。

太后的人在不断的追查一个孩子的下落。

宫廷斗争自来都是残酷的厉害,他想这件事无非就是当年太后还是皇后时,与其他嫔妃斗争留下的后患。

皇上对此事并不是十分的感兴趣,也不想知dào

以前的事,反正最后是他们母子胜利了。

太后是他的母亲,又不是他的敌人,只要太后不干涉他的政事,他还是十分愿意尊重孝敬太后的。

所以,他就把人调了回来,没有接着往下追查。

太后的人不断的去天牢逼问苏晋,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装作不知dào

此事,也从不在太后面前主动提起此事。

董太后沉默了半晌,终于有了决定,“贤妃说的也未尝不是个办法,发还天牢里那些犯人的家产,赦免还是算了吧,不要让天下人觉得皇上行事反复无常。”

皇上点点头,“嗯,那就这样吧,母后先休息吧,朕先回去了。”

看着皇上出去的背影,太后长出一口气,整个人瘫在了椅子上,片刻,才回过神来,叫了孙忠过来伺候。

“那个苏晋不要再留了,想个办法让他死在牢里吧。”太后神色幽幽的吩咐孙忠。

孙忠点头记下,迟疑的问:“哪个孩子咱们不找了么?”

“知dào

当年事情真相的人基本上都死了,苏晋如果也死了,这件事也算是死无对症了,先到此为止吧。”rs

第104章 融合

周末都要照顾宝宝,所以码字时间不固定,更新得有些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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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苏晋在狱中自尽的消息,整个苏家炸开了锅。{}

丁氏没有想到等了这么久,等来的竟然是丈夫身亡的消息,她无法承shòu这巨大的打击,一口气没上来,一个倒仰便栽在了地上。

许氏脸色苍白如纸,摇摇欲坠,半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畏罪自尽?不可能,我的儿子从不是个懦夫,更不会做出自尽的行为。”

许氏喃喃自语,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样,终于也承shòu不住打击,昏了过去。

苏宸靖刚扶起母亲坐下,见祖母又昏倒了,心急如焚之下也没有心情去分析父亲自尽的真相,只得先请苏二郎帮忙照顾祖母,母亲,让三郎先去请大夫。

一片忙乱之中,也没有人去注意到宣旨的内侍所说的发还家产的事情,那内侍等了片刻,见苏家人都一脸悲戚,连打赏自己的意思都没有,心里暗自埋怨苏家不会做人,怪不得会被抄家。

也怪自己倒霉,摊到了这趟没有油水的差事,以后一定将眼睛放亮点,别再接到这样没好处的差事。

内侍一边嘀咕,一边转身向外走去。

一出门,呼呼的北风向刀子一样刮在了脸上,他缩缩头,扯了扯身上的棉厚披风,低头大步往外走。

这鬼天气,还是赶快赶回宫里吧,这儿实在太冷了,刚才那屋里连个火炉都没有。

“差爷,您请留步。”一到声音在身后响起。

内侍回过头来,见身后站在一位三十五岁左右的男人,身材瘦小,穿着稍显破旧的棉袄,眼珠子却滴溜溜的转着。

看来这苏家真的是败落了。

“有事吗?杂家还要急着回宫伺候呢。”内侍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苏三老爷搓搓冻的有些发僵的双手,在袖子里抠唆了片刻,掏出几个铜板塞到了内侍的手里,笑的有些谄媚,“差爷,这几个钱您打酒喝,暖暖身子,这大冷的天还劳烦您跑这么一趟。”

我呸,这么几个钱想打发叫花子呢,那内侍摸了摸手上的几个铜板,直觉想砸回去,可听完苏三老爷的话又改变了主意。

算这老小子会说话。

“说吧,什么事,杂家的时间紧的很。”内侍傲慢的抬头看着房顶道。

苏三老爷点头不跌,“是,是,我就是想问问这发还家产的事情,不知dào

什么时候能发还,我们去哪里领?”

哎呦,看刚才在屋里鸡飞狗跳的样子,还以为真的不在乎家产呢,原来不过是装模作样而已。

内侍有些不屑的想。

就说嘛,看苏家人现在的穿着也知dào

日子过的很窘迫,皇上下旨发还家产,他们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那有人会不在乎家业钱财,甘愿过这苦巴巴的日子。

要说这苏家人运气还真够好的,不知dào

求到了那位贵人面前,事情竟然有了转机。

“这没收官员的家产都是入的内库,归内库总管王公公负责,”内侍斜睨了苏三老爷一眼,才又开口,“不过,这王公公平素忙的很,也不知dào

他老人家什么时候能够有时间整理苏家的财产,所以,你们什么时候能领到家产,这个可真是说不准喽。”

苏三老爷人精一样的人,平素里没少和那些低等的官员差役们打交道,听那内侍的话便知dào

有门,他咬咬牙,又从兜里掏出一把铜板,这个是他这些日子偷偷攒下来的酒钱。

“差爷,您认识王公公?能不能从中间递个话什么的?若是咱们能顺利领到家产,该孝敬您的这份,我一分也不少,如何?”

总算没有让他在这冰天雪地中白站了这许久的功夫,算这老小子识相,内侍扭头看着苏三老爷,笑了。

*****——*****——*****

许氏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外面呜呜的北风吹打着破旧的窗棂,发出啪啪的刺耳声响。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灯,昏黄的烛光映在床前坐着的人身上,越发显的他孤寂消瘦。

许氏眨眨眼,以为是在梦中,片刻才想起她昏迷前听到的事情。

她的儿子,她的晋儿真的不在了吗?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她的儿子到底做错了什么,凭什么以莫须有的罪名抓了他?

许氏攥紧了拳头,指甲紧紧的扎在肉里。

她终于再也忍不住,老泪横流。

苏宸靖坐在床前,见许氏泪流满面,他的手拉开许氏的拳头,握住她的手,低声道:“祖母,您哭出来吧,您别这样。”

许氏再也忍受不住,眼泪倾闸而出,声音凄厉而悲切。

还有什么能比中年丧夫,老来丧子更令人悲痛。

苏宸靖沉着脸,一声不吭的看着许氏长长的指甲陷在他的肉里。

情绪能发作出来便好,一直憋在心里会憋出病来的。

他的心情到现在也还没有办法完全平复。

他心里很清楚苏晋根本没有任何谋逆的行为,不过是得罪了皇上而已,文武百官他之前也求了不少,但能是开口为苏晋求情的不多,效果也有限。

他只能利用枕头风,把希望寄托在皇上跟前的宠妃贤妃的身上,贤妃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如果她能开口求情,事情也许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他花费了很多功夫,也费了不少心思,以大量的金银财宝才打动了贤妃的娘家,又托贤妃的母亲给贤妃也带了不少的好处,才求得贤妃答yīng

开口找合适的机会在皇上面前求情,看能不能释fàng

苏晋。

他前世是前朝的皇子,很小便明白了后宫女人的力量不可小觑。

宫里的女人可不是只会勾心斗角,运用的好了影响朝政,改变某些事情的走向是完全可能的。

从现在的结果看来,能发还家产肯定是贤妃活动的结果,可为什么苏晋不仅没释fàng

,却还是死在了牢里。

什么畏罪自尽,他一个字都不信!

父亲苏晋平日里为人低调谨慎,性子却很坚韧,他不可能做出自杀的行为。

除非是有人暗了他,再造成自杀的样子。

看来他低估了皇上想让苏晋死亡的决心!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非要致他于死地呢?

父亲在天牢,到底怎么死的还不是皇上说了算。

他说是自尽,不是自尽也会是自尽,没有人会冒着得罪皇上的风险去追究事情的真相。

这就是现实的残酷!

苏宸靖的心里生出强烈的愤恨和不甘心!

就在这一刻,他突然发xiàn

他的身体里原本还没有融合好的苏宸靖的魂魄和凌靖的魂魄彻底的融合到了一起。

他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之前他们的魂魄无法彻底的融合到一处,有些时候他还能分清楚哪一部分是凌靖的感情,哪部分是苏宸靖的感受。

因为凌靖前世死的不甘心,又历经世事,魂魄沧桑。

而苏宸靖则不然,他从小就生活的优越,开心就笑,不开心就自己找乐子,说白了他的魂魄很纯粹,并没有经lì

什么大风大浪的波折。

现在苏家发生的事情,父亲苏晋的死亡让苏宸靖的魂魄染上了沧桑。

两个魂魄终于彻底的融合在一起。

从今天起,他是苏宸靖,也是凌靖,他们是一个人。

许氏哭了许久方才慢慢又大哭转为抽泣,她紧紧拉着苏宸靖的手,嘴唇蠕动了片刻,方才有勇气问出:“靖儿,你爹的尸骨?”

这样畏罪自尽的官员,朝廷多会仍到乱葬岗,不知dào

会不会允许她们收尸。

“我下午的时候已经和二叔商议过了,也给了二叔一些银两让他出去打点,这种事一般都是天牢里的低等差役负责,给些银两好打发,上面的人多塞些银子,对于收尸的事情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理会的。”

许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过了片刻,问起丁氏的事情,“你母亲还好吧?”

“刚才醒来过一次,我让大夫给喝了点安神汤,现在已经睡下了。”苏宸靖顿了顿,继xù

道:“祖母,您也先歇歇吧,一切的事情有我在呢,您放心吧,我想我爹在天之灵也一定不希望您这样的悲伤。”

其实丁氏的情绪非常不好,刚才醒过来的时候悲痛欲绝,苏宸靖实在没有办法,给她喝了安神汤让她先睡了过去。

听苏宸靖提起苏晋,许氏的眼泪差点又流了下来,她紧紧握着苏宸靖的手,声音迫切而又凄厉,“靖儿,我了解你爹的为人,他是我们苏家的子弟,他是我一手教养出来的,绝对不会做出自杀的行为。”

许氏的声音非常的急切,像是要寻求认可一样。

苏宸靖点点头,“祖母,我知dào

,我相信我爹。”

“所以你爹的死非常蹊跷,肯定是有人逼迫了他,靖儿,你答yīng

我,一定要为你爹报仇,查明这件事的真相,还你爹一个公道。”许氏说着忍不住老泪纵横,“不能让你爹临了还背上谋逆的罪名啊。”

“祖母,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明真相,为父亲报仇,还父亲一个公道。”苏宸靖的声音低沉而又坚定。rs

第105章 家产

饶是苏二老爷行事自觉十分稳重,在看到苏晋的尸身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失声哭了出来。()

苏晋的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新伤旧痕,血迹斑斑。

有鞭打的痕迹,有烙铁的烙印,有割伤的痕迹。

有的伤痕因为没有医治,已经溃烂,满目疮很,惨不忍睹。

这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兄长啊,想起兄长自幼待自己的和善,苏二老爷痛苦的闭上了眼,不忍再看。

过了许久,才和一起跟着来的长更和长友将苏晋的遗体小心翼翼的安放在他们找来的担架上。

幸好临来时靖儿给的银子足,苏二老爷心里暗自庆幸,大哥这个样子哪里能往家里抬,若是让母亲和大嫂见到了,根本就无法承shòu。

苏二老爷抬着苏晋去找了偏僻一点的挺尸房,让里面的小棺给苏晋收拾的好kàn

些,将身上的伤口遮掩一下,他亲手为苏晋换上了寿衣,算是完成了小敛。

收拾妥当,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暮色四合,稀薄的日光挂在天边,余晖照在地上厚厚的积雪上,显的单薄而又无助。

苏二老爷心里的寒意不断的上涌。

大哥在朝中做事一向谨慎低调,从没有主动与人为敌过,为何却遭遇这样的下场?

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让他们非要逼大哥而死?

人说伴君如伴虎,这话果然不错,父亲当年跟着先皇征战四方,落了一身的伤,才会早早亡逝,皇上根本一点也不念及他们苏家曾经的功劳,说抄家就抄家,说抓人就抓人。

贬为庶民也好,或许以后他们可以找一个偏远的地方,安静的活着,至少不会再遭遇这样的风雨。

苏二老爷昏昏沉沉的想着,天完全黑透时他们才回到了石海镇的宅子里。他们在这里只是租的宅子,自然不能办丧事,况且以苏家现在的情形就是办丧事,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人前来祭奠。

苏宸靖沉默的将父亲的遗体安放在他下午订好的棺材里,静静的在棺材前站了许久。

“靖儿,你……”苏二老爷上前拍了拍苏宸靖的肩膀,叹了口气,不知dào

该怎么安慰这个侄子。

苏宸靖闭了闭眼,嘶哑低沉的声音才响起:“我没事,二叔,让家里其他人来跟我爹告别吧,然后我们就盖棺。”

不能办丧事,就早早盖棺,商议下葬之事吧.

苏二老爷出去后,苏宸靖仍旧静静的站在棺前,定定的看着棺中苏晋平静的面容。

慢慢的,双手紧握成了拳。

此仇不报,枉为人子!

*****——*****——*****

见到苏晋的遗体,丁氏一声凄厉的悲鸣,扑在了棺材上,哭的昏天暗地,期间更是数度昏厥。

许氏则强忍着悲痛站在棺前,一边又一边留恋不已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泪水模糊了双眼就擦掉接着看,尽管它很快又会被涌上来的眼泪再次模糊。

她的儿子,从此以后将再也听不到他温和的叫娘的声音,再也感受不到儿子的嘘寒问暖。

丁氏的情绪已经几近癫狂,苏宸靖只得让二婶卫氏先扶她去休息,待苏家其他人都和苏晋告别后,苏宸靖和苏二郎,三郎几人亲手将棺木盖了起来。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必须背负生者的愿望继xù

往前走。

苏宸靖等祖母许氏的情绪稍稍平静些了,才开口问道:“祖母,父亲的下葬之事?”

按照大梁的规矩,逝者一般要停灵三到五天,等到告庙以后方可出殡,但苏家现在的情况特殊,不说苏晋的遗体是他们找人弄出来的,不能正大光明的办丧事,以他们家现在的情况就是办丧事,估计也没有多少亲戚上门。

许氏擦了把眼泪,半晌才开口:“先找个寺庙安放你父亲的灵位吧,等将来咱们定了地方再说。”

苏家祖上是靠砍柴为生的,后来到了苏晋的父亲这一辈,因为不甘心过平凡的生活,早年投靠了先皇,跟着先皇南征北战打江山,立下一番大功,先皇登基后才封了平北侯。

平北侯去世后,先皇感念其功劳,特地在京郊划了块地坐苏家的坟地,老平北侯就葬在了哪里。

但现在苏家被贬为庶民,那块地他们自然不能再用,苏晋更加不适合再葬在里面。

苏二老爷略一沉吟,道:“娘,您不想让咱们扶灵回乡?”

许氏点点头,“咱们家祖上虽说是在淮阴府,但这么多年都没回去,早已经没什么亲戚了,何况怀阴府也没有咱们的祖宅,祖坟什么的,回去意义也不大,不若重新寻个地方过活就是了。”

顿了顿,许氏又继xù

道:“我老了,在哪里过都是一样的,所以去哪里,你们看着拿主意就是了,不要离京城太远就是了,等决定了地方,咱们再择一处好地方安葬晋儿。”

她老了,不愿意再长途跋涉,最重yào

的是,她不愿意离开京城太远,因为总有一日,她相信靖儿一定会给儿子讨一个清白。

等到儿子罪名洗刷那一日,她要亲自陪着儿子进京,将他葬到他父亲的身边。

到那一日,她也能安心的去见九泉之下的丈夫了。

厅里忽明忽暗的烛光照在许氏的脸上,映的她鬓边的白丝越发的明亮。

苏宸靖有些难受的扭过头去,不忍再看。

短短一日之内,祖母的身体已经从硬朗到呈现老态龙钟之象。

之前虽说心理多少也明白父亲凶多吉少的事情,但没到最后一刻,心里总是抱着一线希望。

现在父亲去世了,祖母的精神支柱一下边跨了。

现在唯一支撑着她的动力就是父亲不能沉冤得雪,祖母心疼也不甘心让父亲背着这样的罪名。

有这个动力支撑着,至少母亲祖母的身体不会垮,但母亲丁氏的身体却不行。

想起丁氏,苏宸靖的心一沉。

丁氏的性子自来柔弱善良,苏晋出事以后,她经常以泪洗面,身体本就比原来差了好多,现在得知丈夫死去的事实,丁氏更是无法承shòu,一直悲痛哭泣,这样下去身体很快就会透支的。

看来得找个时间和母亲谈谈,苏宸靖心里想着,搀扶起许氏,“祖母,我扶您进去休息吧,这儿我们会守着的。”

虽然不办丧事,但他身为人子,还是要守灵的。

许氏又扭头向棺材看了过去,许久,方才点点头,准bèi

起身。

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苏三老爷上前一步,提起了一件事,“母亲,皇上下旨说要发还咱们家的家产,您看,这件事咱们是不是早一点去办?”

苏宸靖皱皱眉头,经苏三老爷一提醒,他才想起好像那个前来宣旨意的内侍是提到了发还家产一事,不过当时他的心思都在苏晋出事上面,并未特别留意到这一点。

就是留意到了,他也不会在意。

许氏愣了愣,没有料到苏三老爷会在此时提起这件事,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便定定的看着苏三老爷。

苏二老爷也没想到苏三老爷会提起家产的事情,他脸色沉了沉,觉得现在的场合说起此事有些不合适,他嘴唇动了下,有心想说苏三老爷两句,想起自己这个兄弟自来和自己不合,说了他只会和自己辩论,何苦在这个时候给嫡母添不痛快。

苏二老爷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便又咽了下去。

苏三老爷被许氏看的有些不舒服,他无意识的变换了一下站着的姿势,头稍稍低了下去,解释道:“儿子是想那毕竟是父亲和大哥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咱们何苦去便宜了那些小人。”

苏宸靖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三叔,这件事我会去处理的,眼下最着急的是先处理好我爹的后事,其他的都先放一放吧。”

怎么能先放一放,苏三老爷一急,说话便有了一分急切之意:“靖哥儿,你还小,不清楚这里面的道道,俗话说的好,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咱们的家产到了那些当差的人手里,还不定怎么被祸害呢,咱早去领一日,也就能少损失点,母亲,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苏宸靖的脸一沉,声音中就带了两分不耐烦:“那依三叔之见呢?”

苏三老爷的精神振奋起来,“自然是要早早去把家产领回来妥当,靖哥儿,三叔也是为你分忧,家里现在这种情况,处处都需yào

用钱,就是大哥的后事,没有钱咱们连寺庙都进不了。”

“三叔也是想着早早把家产领回来,家里办事情也能方便点,三叔都已经打听过了,这件事归内库总管负责,咱们”

苏宸靖抬手打断苏三老爷的话,“多谢三叔的美意,辛苦三叔了,您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我父亲的后事还有许多需yào

依仗三叔的地方,这样吧,明日让二叔带人去领家产,您就留在家里指点指点侄儿,毕竟侄儿还小,很多事都不明白,三叔,您不会不愿意帮侄儿吧?”

帮忙他倒是愿意,可问题是他想帮的不是这个忙,他想去领家产好不好。

苏三老爷的话噎在了喉咙里,眼睁睁的看着苏宸靖扶起许氏走了,哪个不字怎么也没办法说出口。rs

第106章 去向

苏三老爷垂头丧气的回到房子里的时候,妻子杨氏早已经在屋里等着了。{}

天气越来越冷,杨氏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将手拢在袖子里许久才觉得身上有了些许暖意。

见丈夫从外面进来,杨氏欣喜的问道:“怎么样,母亲同意你去领家产了吗?”

苏三老爷摇摇头,神色掩饰不住的失望,“靖儿让二哥去了。”

杨氏一听,气的柳眉倒竖,“为什么让他去,还有,母亲没发话吗?为什么是靖儿说的?”

“母亲现在身体虚弱,根本没有心思理这回事。”苏三老爷现在有些后悔为什么刚才要提起家产的事情,嫡母现在身心俱伤,根本没有心思理这回事,或许自己应该等两日再提这件事。

可是宫里的那些阉人,个个都跟贼精似的,他们苏家的家产在内库一日,就多少一分,最后能领回来的还不知dào

有多少呢。

“…….我们也是为家里好,大伯不在了,我们是伤心,但总不能光顾着伤心就不过日子了吧?咱们这么多人呢,不去领家产,咱们一大家子人吃什么,喝什么呀。”杨氏对于许氏的不闻不问有些不以为然。

苏三老爷叹气,“看这样子,以后家里都要听靖儿指挥了。”

“靖儿?他才多大,以前就只会斗鸡遛狗的,知dào

什么呀。”杨氏自认为非常了解苏宸靖的为人,撇了撇嘴,继xù

说:“不过这样也好,等到家里的庄子啊,铺子啊什么的要回来以后,你就去跟靖哥儿要两间铺子管管,靖儿那会管这个啊,到时才能凸显出你这个三叔的重yào

性,我们到底是长辈,又比他有经验,多指点指点他总是好的。”

杨氏一副全心全意为苏宸靖打算的样子。

苏三老爷却摇头,“管铺子有什么好的,起早贪黑的,再说我又没干过这个,到时候赔了还要我担些责任,我才不干。”

他只要有几个闲钱,让他能听听小曲,喝喝小酒,美酒佳人相伴,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理想日子了。

做什么劳心劳力的去管什么铺子?

丈夫的话让杨氏气的拉长了脸,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上前去戳苏三老爷的脑袋,“你这个没出息的,整日里就知dào

喝酒听曲,你管过我们娘几个的死活吗?你看看三郎今年都十四了,曼姐儿也十二了,眼看着孩子们一个个都大了,要议亲事了,咱们家里这个样子怎么给孩子说亲?咱们连副像样的聘礼都出不起。”

杨氏越说越伤心,眼泪就流了下来,“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嫁了个你这么没出息的丈夫。”

女人就是这样,动不动就会哭闹,苏三老爷有些不耐烦地道:“我又不是不管你们,我这不是在想办法挣钱吗?”

“就你挣的那两个钱,还不够你自己吃喝的,够干什么的,”杨氏扯了扯身上破旧的棉袄,“你看看我这袄子,棉絮都要出来了,都没有钱换新的,你看看二房,二哥和几个儿子挣的钱都交给二嫂,人家前几日都换上了新棉袄,你看看我和曼姐儿,穿的这么破旧,我都不好意思出门,就是曼姐儿,也跟我哭闹了好几日。”

苏三老爷伸手打断杨氏的絮叨,敷衍道:“我知dào

,我知dào

,要不是因为这个,我能着急跟母亲说去领家产吗?我还不是为你们娘几个着想。”

为我们着想?这和家产有什么关系?杨氏停止哭泣,一脸的狐疑。

苏三老爷便压低了声音解释给她听:“早上来宣旨的那个内侍啊,我本来已经和他说好了,咱们的家产都没收入了内库,内库总管是他干爹,我本来想着若是我去领家产,就让他在单子上少列一部分,这部分我和他平分,可惜啊,靖儿让二哥去领家产,不让我去。”

杨氏眼珠子转了转,明白了丈夫的意思,就是让那个宣旨的内侍从中昧下部分家产,到时他们平分就是了。

她想了想,用胳膊肘捣捣丈夫,同样小声的说:“你不去领也一样,反正不管谁去领,内侍都会从里面扣掉很多东西的,到时候你去找他说,不要和他平分,咱们少要些就是了,大不了咱们跟他四六分。”

这个主意好,苏三老爷点点头,脸上顿时现出高兴的神色来,“孩子他娘,还是你脑子转的快。”

仿佛已经看到大把银钱在手的杨氏一脸的得yì

,“那是,我是谁呀。你等明日就去找那内侍,先说好,等拿到银子,先给我和曼姐儿做件像样的棉袄。”

“好,好,一定先给你们做。”苏三老爷高兴的许诺。

高兴的过了头的两口子却忘记了一件事,内库发还家产也是有一套程序的,先是列了单子,再由家产的主人依照单子一一核对过实物后,确认没有问题在单子上签了字就可以将东西领回去了。

家产没入内库,要想完整的归还是不可能的,事实上能还回一半就是不错的,当然,如果家产的主人认为内库的清单列的有问题,也是可以向主管内库的内务府去申诉,以前也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曾有被冤枉的官员在释fàng

后去领回被发还的家产时,发xiàn

内库房扣下了大半的东西,官员恼怒之余就将事情闹大了,最后还闹到了皇上那里,听说处置了不少内库房的人。

内库房当差的人都是人精,有了以前发生的先例,再做这样的事情时就小心了很多,也有了很多暗地里的道道,比如和领家产的人合zuò

,只要来领的人在家产单子上签了字,就代表认可了内库列出的家产清单,再想反悔说家产少了,也没有人会理会这件事。

这也是为什么那内侍答yīng

和苏三老爷合zuò

的原因。

现在苏三老爷都不去领家产了,人家为什么还要和他合zuò

,平分家产?

没有他,人家一样可以凭自己的权力扣掉财产,只要苏二老爷认可单子就行了,还有他苏三什么事?

三日后,苏二老爷带着苏二郎,苏三郎几人将苏家的家产拉了回来,先暂时堆在了院子里。

将一张薄薄的单子递给苏宸靖,苏二老爷一脸的愧疚,“靖儿,二叔没用,这,这单子上大概只有咱们家一半的家产,可恨那内库房的总管,也太嚣张了些,二叔和他们理论了一番,他们却称当时只见到这么多东西,简直欺人太甚。”

苏宸靖不甚在意的扫了手上的单子一眼,单子上列的都是一些小件的不甚值钱的东子,精致的值钱的东西大多都被扣下了。

不过,他本来也没有太过希望能要回多少东西。

“家里的铺子和田庄呢?只给了这些吗?”见单子上只列了三四间铺子,还有京郊的一些坡地,上好的良田却都没有在里面,苏宸靖问道。

“二叔没用。”苏二老爷低下了头。

苏宸靖摇摇头,“不怪二叔,早就想到是这个样子了。”他扫了扫院子里横七竖八的摆着的箱子,“麻烦二叔和二弟、三弟、四弟,咱们一起整理一下,将日常能用的小件的东西留下来,剩下大件的都处理了吧,咱们将来也带不走。”

“这些铺子和地,”苏宸靖略微顿了顿,“我这几日进趟城,也想办法处理了。”

这些铺子和地,经过这一番折腾,想必现在经营状况也不佳,他现在也没有精力去经营他们,不若直接卖掉,换成银钱带在身上,将来去了要安顿的地方以后,再重新买铺子,买田地吧。

他虽然说了要为父亲报仇,可他两辈子的经验都告sù

他,这件事急不得,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个庶民,而他的仇人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依他现在的能力,谈报仇简直就是以卵击石,天方夜谭。

不若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让母亲和祖母调养身体,他再慢慢的筹谋。

苏二老爷点点头,应了下来,又问苏宸靖:“靖儿,听你的意思是说已经决定了咱们要去哪里了?”

苏宸靖抬起头,冬日惨淡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朦胧,他的眼神望着南方,脸上的神情似怀念,又似感叹。

过了许久,他才收回目光,刚想回答苏二老爷的问题,却看到一个人影佝偻着腰,遮遮掩掩的走了进来。

“三叔,你怎么了?”苏宸靖开口喊道。

人影顿时僵在了原地,片刻,苏三老爷才放下遮住脸的袖子,露出种的像猪头一样的脸。

“啊,三弟,你这是怎么了?和人打架了吗?”看到苏三老爷脸上一片青紫,两腮都肿的不成样子,苏二老爷吃惊的问道。

苏三老爷干笑两声,却扯动了嘴边的伤口,顿时疼的直抽冷气,心里暗骂:该死的阉人,不给就不给吗,干嘛派人下这么狠的手。

眯着肿的只剩下一条缝的眼,苏三老爷哼唧了半天,才开口:“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下。”

摔了下,那得摔的多狠才能摔成这样?

苏二老爷狐疑的打量着弟弟的面容。

苏三老爷重新遮住脸,将手中握着的东西塞到苏宸靖手里,“那个,靖儿,这个是我刚才在门口遇到的一个人,说让我把这个给你,你们先聊,我去休息了。”

话音一落,仓促的转身跑开了。rs

第107章 成谜

那是一个信封,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纸和一张银票。

苏宸靖打开纸,顿时愣在了原地。

纸上只写了四个大字:去麻城府

字迹仓促而潦草,显然是临时写就的。

银票是两千两的面额,普通的雷氏票号的银票,很多地方都可以兑换银子。

“靖儿,你怎么了?什么人来的信呀?”苏二老爷奇怪的问。

苏宸靖收起纸,神色回复正常,“没事,二叔,我以前跟朋友借的银子,人家来信让还呢。”

哦,苏二老爷不疑有他,他是知dào

苏宸靖为了救苏晋,上下打点,花了不少银子的事情,“那正好,咱们卖了这些东西凑一凑,你早一点还给人家,二郎,三郎,四郎,快来帮忙收拾东西。”

苏宸靖低头握紧了手中的信封,到底是什么人写的信呢?怎么知dào

他想去麻城府?还是说他不知dào

,只是在指点他去麻城府?

麻城府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要让他去呢?

为什么又要指点他呢?到底是谁?和苏家又有什么样的牵连呢?

苏宸靖百思不得其解。

到了晚上,他见许氏精神还好,就将信给许氏看了。

许氏也是一脸的惊讶,想不出来会有什么人在这个时候帮他们。

“祖母,您再仔细想想,咱们家这些年来有没有和什么人家关系比较好?或者说以前关系好,后来很久没有来往的人家也可以。”

许氏凝眉细细将苏家这些年来京城的关系网都想了一遍,仍是想不出任何一家可能会做这样事的人来。

“没有,自你祖父去后,你父亲做事一向低调,也很少和什么人家来往,咱们家就渐渐的淡出了权贵的圈子,不然也不会你父亲出了事,咱们没有什么人可求。”许氏神色复杂,“要是真的有关系特别好的,你父亲一出事,他们必然会出手相救的。”

“能出手就是两千两,家里的境况必然也不会差到哪里,会不会是父亲以前的好友感念父亲,托人给咱们送些银钱过来,”苏宸靖猜测,“如果是这样,又为什么非要让咱们去麻城府呢?”

他想去麻城府,是因为他对那个地方有情结。

前世他死在麻城府,又在麻城府困了几十年,最后在哪里重生。

麻城府还有帮zhù

她重生的姑娘,康妍,不知dào

你现在好不好?还会不会想起他?

“是啊,麻城府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许氏也想不明白,“你没去问问你三叔,送信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可有什么特征?”

苏宸靖无奈,“去问过了,不过三叔说是个打扮十分普通,长相也十分普通的人,他没有特别注意。”

苏三老爷被打了一顿,慌里慌张的跑回来,心情正郁闷,哪里会特别注意一个跳出来不过是让他捎封信的人。

老三的性子确实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许氏并不意wài

苏宸靖的答案,想起他曾经去过麻城府,便问道:“你不是去过麻城府吗?你觉得哪儿怎么样?”

苏宸靖明白许氏的意思,便将麻城府的风土人情捡大概说了一遍,“…….那儿气候宜人,风景也好,适合人调养,您和母亲身体都不好,我想不如就去麻城府,一来可以在哪儿给您调养身体,二来,咱们也去看看麻城府到底有什么特殊的东西,让这个神mì

之人指点咱们去哪儿。”

苏晋的棺材安放在寺庙以后,丁氏就病倒了,再加上现在气候严寒,她的病越发的严重,就是许氏,现在也不过是强撑着,去了麻城府,适宜的气候对她们二人的身体都好。

许氏沉默下来,前几日得知儿子去世的消息,她心神俱碎,一心只想着儿子去的冤,硬是逼着靖哥儿发誓给苏晋报仇,还他的清白。

可情绪稍稍稳定下来后,她就明白报仇不过是个念想,现在他们苏家一家人都是庶民,要与皇家为敌,简直是自找死路,皇上随便一道旨意就可以要了他们的命。

她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死不足惜,可靖儿不同,他才十七岁,人生刚刚开始,自己怎么能现在就给他的人生套上一个重重的枷锁。

靖儿是自己的嫡孙,也是苏家现在唯一的一根嫡系血脉,她不能再让靖儿有什么危险,否则她真的没有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丈夫。

可是一想起独子苏晋死的那样冤枉,连仇都不能报,她的心就跟刀割一样,无法释怀。

想报仇,可想起报仇的重重困难,又觉得无望,这些情绪日夜折磨着她。

或许去麻城府也好,反正他们现在的情况,京城是肯定不能待了,不如去个远一些的地方,避开京城的一切,或许伤痛能慢慢的淡去。

仿佛知dào

许氏的纠结,苏宸靖握住许氏的手,缓慢而又坚定的道:“祖母,您放心吧,我记得自己说过的话,总有一天我会为父亲讨一个公道的,但这件事现在急不得,咱们先在麻城府安顿下来,再从长计议。”

许氏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她紧紧回握住苏宸靖的手,脸上现出欣慰的表情,“好孩子,好孩子,都听你的,咱们就去麻城府,只是以后要难为你了。”

苏宸靖摇摇头,不觉得这些事有什么难为不难为的,路总要往前走,人也总要往前看,再说,认输也不是他的风格。

他又安慰了许氏一番,才说:“现在天气寒冷,上路也不方便,等到明年开了春,咱们就上路。”

许氏点头,“好,都听你的,靖儿长大了,以后就是祖母的依靠了。”

*****——*****——*****

第二日,苏宸靖就去了城里,利落的将几个铺子和田地托牙侩转卖了出去,回到家里,便宣bù

了等开了春,便举家南迁。

对于去麻城府,大家虽然好奇为什么选了这个地方,却并没有人反对。

苏二老爷是想着苏晋不在了,嫡母到底养大了他,不管去哪里,他总是要留在跟前进孝的。

苏三老爷则是想到南方的美酒佳人,自然没有异议。

其他人都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去麻城府或者其他地方,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样的。

家产虽然还回来一半,即使不值钱,却也有不少东西,归拢了几日,变卖的变卖,修理的修理,总算是收拾妥当了。

苏宸靖便列了个单子,加上变卖田地与铺子的银钱,先给了二婶卫氏,让她先管着家。

丁氏现在卧床不起,即使她的身体好转了,也不会再管家。

苏宸靖每日在丁氏面前,和她谈心,逗她开心,无奈丁氏心结太深,仍就是郁郁寡欢的样子。

许氏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来管家,而一个男人,总不能管着家里鸡毛蒜皮的小事,想来想去,只有二婶卫氏合适。

卫氏为人精明,又会算账,对许氏和丁氏也很好,虽然有些小私心,但现在看来还没有什么太出格的事情,让她管家总比让杨氏管家来的好。

卫氏也没有拒绝,当场接了下来。

可卫氏前脚刚刚接手管家的事情,后脚杨氏就来哭诉,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说前些日子家里境况不好,人人都出去做活,各房管各房的花用,但现在家产还回来了,一家人还是应该聚在一处,才能显的亲热。

又说自己命苦,嫁了三老爷这样一个不着四六的人,挣一个想花两个,也不关心家里几个孩子的死活,总不能将来大房二房都吃香的,喝辣的,独独要他们三房吃糠咽菜吧。

再说,他们并没有分家,还回来的家产本就有他们三房的一份。

卫氏被杨氏的胡搅蛮缠气的够呛,却又无法反对,因为她有一句话说对了,那就是家产确实应该有他们三房的一份。

总不能只将三房的那份分出去吧?

卫氏没有办法,只得去请婆婆许氏做主。

许氏的目光在苏宸靖身上停留很久,最后做了决定:“以后爷们在外面挣了钱还是交到公中来,吃穿用度还是从公中走,不过,要是哪一房的花用超过了当月爷们挣的钱,不足的部分就拿自己的例银补足。”

和以前一样,又和以前不一样。

用爷们在外面挣的钱来限制三房的花用,倒是可以让三老爷夫妇不再那么嚣张,卫氏也好做事。

杨氏虽然仍有微词,却不敢再提,怕惹的婆婆生气了,将三房的那份家产分出来给自己。

其实她心里清楚的很,还回来的家产不能说少,却也称不上多,真要分的话,大部分都得给了长房,自己的丈夫是庶子,真zhèng

分到手的恐怕只有一点点,估计还不够丈夫祸害的。

苏宸靖明白刚才祖母那一瞬间看向自己的用意,这次她没有说分家是为了自己,长房只有自己一人,祖母大概觉得不分家,大家名义上都还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她说了还算,祖母是想着让叔伯兄弟们都还能帮衬着自己,若分了家,就成了两家人,再做什么就是看人情和人心了。

罢了,先这样吧。

苏家人在磕磕绊绊中度过了他们生命中最寒冷,最凄凉的一个新年,迎来了新的春天。rs

第108章 争议

陌上桃花三月开,微雨南风入梦来。{}

还没到阳春三月,麻城府的天气却已经是一派春暖花开的景象,南风暖窗,细雨如丝,万物齐吟。

樱树花开,犹如少女翩翩而舞;玉兰绽放,满树堆雪,连翘簇簇,满枝挂金。

正是一年当中最好的时光。

麻城府的斗花会都在每年的三月底进行。

现在已经是二月底了,但官府却还迟迟未公开今年斗花会的承办商。

因为今年与往年有些不同。

往年,所有有意向承办斗花会的商家会在二月初就向官府呈报斗花会的承办方案,再由官府根据各家所做的方案来选择和决定承办商家。

当然,官府并不会自己做决定,为了公平期间,官府会组织麻城府有名的养花师傅,形成斗花会的评委团,让这些人一起参与决定。

不过,以往最后胜出的一般都是杜家,杜家无论是财力,还是承办方案都让人无可挑剔。

但今年,官府和评委团却都觉得有些棘手,因为大家意见一直达不成共识。

今年参加斗花会承办权竞选的除了以往的商家以外,还有一个康家。

起初看到康家的承办方案时,官府和评委团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康家?哪个康家,麻城府什么时候出了康家这样一个大花商?

徐师傅哦了一声,说:“是康妍康姑娘家,年前她家开了个花之恋盆景店,后来还和杜家合zuò

卖盆景。”

康家的花之恋盆景店年前开业时请了徐师傅做剪彩嘉宾,而且开业之前,康妍曾经去拜访过他,送过他两种营养液,两盆她亲手养的花,还有两盆雕刻精致的盆景,所以徐师傅对康妍印象深刻。

“原来是她家啊,”徐师傅一提醒,同是评委团一员的张师傅也想起来了,他和徐师傅一样,都曾是花之恋的剪彩嘉宾,“这个姑娘不简单啊,但看这几个月盆景火爆的程度,就知dào

这姑娘赚了不少钱,怪不得有能力来竞选斗花会的承办权。”

承办一届斗花会虽然会带来不菲的利益,但前期的投入却也不是小数目,没有足够的银子,小商家不要来竞选,就是想,他们都不敢的。

与其投入大把的银子去争什么不可能的承办权,还不如用心的选几盆好花去参加斗花会,即使得不上名次,但斗花会上的人可都是全大梁各地的花商,能在斗花会上露露脸,那商机就不一样了。

因此,大多数小商家都是早早的便开始选花,育花。

徐师傅是养花界公认的技术最好的师傅,也是资格最老的师傅,其次是张师傅,他们两人都对康妍赞誉有加,其他人自然不能小觑。

徐师傅、张师傅二人一聊,在场的人对康家都有了印象。

“嗯,我记起来了,听说康姑娘也养得一手好花,还能双手成书呢。”

“可不是,乔老太太寿宴上,有一盆开的特别娇艳的雪中情,就是康姑娘培育的。”

“她家的盆景也不错,布局大气,不落俗套,后来开的那些个盆景铺子都不如她家的盆景好。”

“不知dào

她家办这个斗花会是不是要用盆景啊?说起来用盆景装饰也新鲜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康家的事情来,渐渐的所有人都了解了康家。

“想知dào

她们家会不会用盆景,看看她家的承办方案不就知dào

了。”一位评委师傅说了句,顺手拿起桌上的康家承办方案看了看,看了没两页,脸色顿时一变,整个人变的认真专注起来,边看边嘀咕了一句:“咦,这个方案倒新鲜。”

他一说,其他人都好奇起来,争相问起来,“怎么了,他们家的方案很特别吗?”

“是不是说要用盆景装饰呢?”

那位师傅并未回答,一口气将康家的方案看完后,递给了徐师傅,“师傅,您看看。”

原来他是徐师傅的徒弟。

徐师傅看完后,不由抚掌称妙,“妙啊,大妙,康家这套方案做的思路清晰,简单明了,但是整个斗花会的布置却一点也不简单,实在是极尽花之能事,咱们麻城府的斗花会还从来没有这么办过,新鲜,着实新鲜,你们都看看这方案。”

方案一一传阅过去,会场渐渐的静了下来,过了许久,才开始有人讨论。

“呜,康家这个开幕式挺有意思,跟以往不同。”

“我倒觉得是形式也很新颖,咱们以前的斗花会主要是赏花、斗花,康家这个方案里还有什么游园,品花茶,吃花饼/花菜,增加了这些的话,我敢打赌,今年参加斗花会的人肯定比往年还要多。”

“还有这个,划一个专门的区域供文人士子赏花,并当场题诗,若有名作,便写在准bèi

好的题诗壁上,供世人传阅,这个主意妙啊。”

自古文人士子多自命清高,看不起那些商人,认为他们锱铢必较,庸俗不堪,以前的斗花会虽然也会有不少的文人参加,但大多都是在开幕式完了以后,赏赏花就离开了,

后面大多都是买卖的环节,他们也不敢兴趣。

康家的这个方案却做的好,专门规划一个区域供文人士子集会赏花,既免了他们和那些俗人拥挤,又显示出他们文人的身份略高一些,到时香花美酒,品花茶,尝花饼,兴之所至,提笔赋诗,想想就是一件风雅至极的事情。

更重yào

的是,还有题诗壁,如果有好诗流传于世,便会名动天下,这对于文人来讲是极具诱惑力的事情。

因为几乎所有的文人都有“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想法,寒窗苦读多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名动天下,实现自己的报复。

现在有这样不用去辛辛苦苦考试也能出名的方法,相信很多文人士子都会愿意来参加斗花会。

既风雅又风趣,更重yào

的是还有实务性好处的事情,不参加的是傻子。

“还有女眷专属的赏花区域,这下可方便多了,我估计这次斗花会之后,咱们麻城府又会增加好多对美满姻缘。”

有女眷的地方就离不开亲事,以前的斗花会目的在于比花斗花,因人多拥挤,很多大户人家的女眷想来,顾虑到身份问题,便取消了行程。

如果有专门的女眷专属区域,便没有了这些顾虑,更重yào

的是很多人可以趁此机会为家中的未婚子弟相看儿媳,算是变相的相亲了。

“还给女眷赠送香水,香水是什么?怎么之前从来没听说过?”一个师傅注意到方案中提到的新名词,好奇的问。

众人摇头,他们都没听过这个东西。

“估计是女人用的什么物件吧?”另外一个师傅猜测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讲康家的方案讨论了一遍,这时其中几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师傅开口了。

“康家这个方案做的是不错,不过,我们这叫斗花会,主要的目的是斗花,按照康家这个办法,不是有违斗花会的初衷吗?”

张师傅认得说话的这个师傅是从杜家花行退下来的孙师傅,孙师傅名叫孙有才,在杜家花行做了三十多年的养花师,前年才从杜家花行退了下来,

今年被官府请了来成为评委团中的一人。

“哪里有违背斗花会的初衷,”张师傅皱眉反驳,“人家的方案中不是也专门提到了比花斗花的部分,我觉得也很精彩啊。”

孙有才抿嘴,眼神看向旁边的另外一位师傅,那人想了想,开口道:“我也觉得康家的方案好,但康家的方案中却有一个地方没提到,那就是斗花

会的场地,以前的斗花会都是在杜家的香溢苑举办的,杜家的香溢苑有多大,我相信在场的各位都清楚,康家可没有这么大的地方啊。”

会场一下子静默下来。

此人提的问题犀利又精准。

康家确实没有在竞选方案里提到会场的事情,他们在坐的除了孙有才是今年刚加入的评委,其余的都是积年的老评委,看康家的方案中提了那么多事情,就知dào

如果按照这个方案做,肯定需yào

的地方非常大,而康家现在是没有这样的场地的,麻城府最大的花园就是杜家的香溢苑。

偏偏康家的方案中却没有提到办斗花会的场地。

孙有才眼珠转了转,开口道:“就是,向师傅说的有道理,这斗花会的场地可是不能大意,我看这康家也就是方案做的漂亮,说不定就是个花架子而已,真要让他们承办,说不定他们根本就办不成,连场地都没有,还怎么办?”

说着,脸色转为沉重,“各位,我并非有意针对康家,实在是因为斗花会可是咱们麻城府最有特色的一项活动,说是咱麻城府的招牌也不为过,兹事体大,我没记错的话,康家如今的主事者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吧,将这么重大的事情交给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岂不是贻笑大方?而且,万一她办失败了,就是砸了咱们麻城府的招牌,到时,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说到责任,众人都沉默了。

他们虽然都觉得康家的方案非常好,但又不得不承认孙有才说的有一定道理。

康妍的年纪太轻,又没有承办经验,万一真的办砸了,这个举荐的责任他们担不起。

所有人都看向徐师傅,他是麻城府资格最老的养花师,也是评委团中年龄最大的。

徐师傅沉吟片刻,做出了决定,“咱们将康家的方案还有杜家的一块呈给知府大人吧,由大人来做决定。”rs

第109章 势在

苏宸靖虽不太和府里的弟妹们亲热,却也从摆架子,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什么都摆在脸上,不用费什么心思就能猜到他的心情。{}

但现在坐在她们面前的苏宸靖却和以前不一样了,不再和以前一样爱说爱笑,总是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平日里也很少在家里呆着,总是来去匆匆的,在外面为平北侯的案子奔波。

从她们出狱到现在一晃已经大半个月了,平北侯的案子仍一点进展都没有,时间拖的越久,苏宸靖的脸色就越沉,大半个月下来他人已经瘦了整整一大圈。

到底是亲父子,家里又经lì

了这样的变故,就是她们这些人,不也一样变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么?

叹了口气,卫氏先开口道:“靖哥儿,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苏宸靖收起手指,嘴角淡淡的扯了扯,道:“说起来,侄儿管这件事并不妥当,但两位婶婶也看到了,祖母卧病在床,我娘身子也不爽利,可这件事要不解决的话,两位婶婶也无心思做其他事,祖母总得有人伺候,家里的日子也总要过,更何况家里现在成了这种情形,眼下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了,只能侄儿来处理这件事了。”

苏玉曼,苏玉欢之间的事情属于内宅的事情,这要是以前在平北侯府的时候,苏宸靖出手管内宅姐妹间的争斗,确实不妥。

但现在苏家已经败落,再强依着以前的规矩只会觉得可笑。

“也是我们刚才着急了些,没有先问候母亲的病情。”卫氏敏感,苏宸靖的话听到她耳里,便觉得他是在指责刚才自己和杨氏只顾着争吵,许氏躺在床上,她们连问候一声都没有。

卫氏作为长辈,其实可以不用向苏宸靖解释这些。

但不知dào

为什么,苏宸靖不发一言的坐在哪儿,她总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压力,那种感觉很奇怪,仿佛在面对高位者的感觉一样,让她不由自主的开口解释了一句。

明明眼前的人还是那个苏宸靖啊,还是那个十七岁的少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呢?

卫氏一开口,杨氏的脸色也有些讪讪的,嗫嚅着嘴唇说了句:“曼姐儿受了伤,我这做娘的心里头一慌,便有些着急了些。”

苏宸靖对两人的解释不置可否,他前世是个皇子,开衙建府后,他虽然没娶正妃,内院侍妾却不少,每日勾心斗角的事情也不少。

但他从来不参与这些事。

他是个皇子,有很多更重yào

更大的事情等着他去决策,哪里有时间管女人们之间鸡毛蒜皮的小事,女人嘛,他喜欢了就新鲜几日,不喜了就再换一个,不用为她们多费什么心思。

他不参与,不管,并不代表他不懂,在他开来,既然斗必然是有所求,有所图,只要找到她们所图的目标,一举解决就是了。

苏玉曼被烫伤是他发xiàn

的,以他的目测,苏玉曼根本伤的就不严重,更何况天气寒冷,那热水又盛出多时,早已经没了刚出锅的热度,杨氏的话太夸大其词了些。

不过是苏玉曼姐妹两个之间斗了几句嘴而已,卫氏和杨氏争吵不休,到底想要什么呢?

苏宸靖眯了眯眼,心里瞬间转换了几个心思。

“我刚才已经请了个医婆给曼姐儿看过,她的伤没什么大碍,将养两日也就好了,今日的事情,不管是曼姐儿不对,还是欢姐儿不对,都到此为止,二婶和三婶都各退一步,不过是她们姐妹间玩笑了两句,若是让二婶和三婶之间生了嫌隙,倒是两位妹妹的不是了。”

“哎呦,刚才三弟妹不说曼姐儿伤的挺重的嘛?害我着实担心了一把。”卫氏满脸嘲讽的看着杨氏。

杨氏的脸色一红,曼姐儿送回房后,她也看过了,不过是腿烫红了一片,连皮也没破,但她拗不过女儿的胡搅蛮缠,不得不来许氏面前哭诉,以求能不让女儿再去厨房干活。

“多谢靖哥儿,家里现在这样,你还为她请了医婆。”杨氏装作没听见卫氏的话,一脸感激的看着苏宸靖。

苏宸靖身上的银钱在租完这栋宅子以后便所剩无几,老太太许氏下了令,家里的男子都要出去做活,女人们也要姐些浆洗或缝补的活计来做,以维持家里的生计!

石海镇是距离京城最近的一个镇,也是京城周围较繁华的镇子之一,镇上富户也不少,要说做活,酒楼饭馆,看家护院什么的活计也有不少,可苏家这些老爷少爷能干的活儿却不多,能拿回家里的钱也不多,家里的日子便过的紧巴巴的,这不天气越来越冷,他们却连件像样的过冬的衣服都没有。

这也是杨氏看女儿烫的不严重便没开口请医婆的原因。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烫到了,看着没事,心底总是担忧的,苏宸靖为曼姐儿请了医婆,杨氏心里确实有几分感激,况且医婆也说了曼姐儿的伤无大碍,她也不好意思再坚持让欢姐儿道歉。

“自家人,曼姐儿是我妹妹,三婶不用这样客气。”苏宸靖不在意的说。

杨氏不提,卫氏却不肯揭过此事,“我今日已经狠狠教育了欢姐儿,你看我们欢姐儿的脸到现在还红着,好在曼姐儿没事,曼姐儿要是有事,三弟妹还不得吃了我们,不是我说你,三弟妹你也太宠曼姐儿了些,她都十二岁了,马上就要议亲了,怎么行事还这样没有章法?”

卫氏身后站着的苏玉欢听到嫡母说起她的脸,她的手轻轻的抚在脸上,微微低了头,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看来杨氏的目的很单纯,不过就是不想让曼姐儿干活,那卫氏图谋的是什么?苏宸靖垂下眼睑,苏玉欢只是卫氏的庶女,她犯不着为了个庶女与三房闹的这么僵,现在杨氏都已经退让一步,卫氏却不肯放过,她想做什么?

杨氏听卫氏批评自己的女儿,顿时拉长了一张脸,张嘴就想反驳,却被苏宸靖抢了先。

“两位婶婶先听我说,今日的事情究其原因,不过是曼姐儿,欢姐儿和琳姐儿到底年龄还小,让她们姐妹三个负责一大家子人的一日三餐,确实辛苦了些,不如从今日开始便改了这规矩,如何?”

苏宸靖的话吸引了杨氏的注意,她先丢开要和卫氏对骂的心思,问苏宸靖:“靖哥儿想怎么改?”

“我想改成咱们三房,每天一房的轮换,今日是我娘负责,明日便是二婶婶带着欢姐儿,后日便是三婶婶这边,两位婶婶意下如何?”

若要是轮到自己这房,岂不是自己说了算,自己就可以不让曼姐儿下厨了,反正自己房里还有两个庶女供自己使唤,第一次觉得有庶女也是件好事!

杨氏眼珠转了转,便说道:“我没什么意见。”

卫氏却低头思索了片刻,才缓缓的开口:“我不同意。”

怎么今日卫氏这样多事?看什么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杨氏恨的暗暗咬牙。

苏宸靖也不着急,“二婶的意思是?”

卫氏却叹口气,脸色变的有些为难,“说是一房轮一天,但大房只有大嫂一人,她一人哪里能做得了家里的饭菜,更何况现在大嫂的身子骨也不好,说起来,家里现在情况困难,大家应该能挣钱的挣钱,不能挣钱的出力才是,咱们家里不是以前了,可再也养不起吃闲人了。”

卫氏说到这儿,看了杨氏一眼,慢慢的将剩下的话说完,“所以我觉得应该是那房的人多,哪一房就应该多做几日,哪一房挣的钱少,哪一房就应该多派人来做饭。”

原来缘由是在这儿,卫氏的话一说完,苏宸靖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

厅堂里瞬间变的很安静,只能听见外面呼呼的北风吹打窗棂的声音。

杨氏眨眨眼,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卫氏的话是意有所指。

她的脸色却变的很难看,她愤nù

的一下跳了起来,指着卫氏道:“卫淑香,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那房的人多,哪一房就应该多做,什么叫哪一房挣的钱少,谁是闲人?你不要在这儿含沙射影的,你给我说清楚。”

说起来,苏家三房人,长房苏晋夫妇,只有苏宸靖一个儿子,现在苏晋还在天牢,便是加上老太太许氏,长房也不过是三个人而已。

二房苏二老爷夫妇,卫氏嫡出的苏二郎只比苏宸靖小一岁,今年十六岁,苏四郎今年十四岁,庶出的欢姐儿今年十一岁,都是可以干活挣钱的年龄,唯有姨娘张氏所出的今年只有七岁的苏五郎做不了什么,但她的姨娘张氏却可以干活,这样算下来,二房真zhèng

吃闲饭的就只有七岁的苏五郎一个。

三房却不同,苏三老爷夫妇嫡出的苏三郎比苏郎大三个月,也是十四岁,苏玉曼十二岁,庶出的苏玉琳今年十岁,苏玉芳今年五岁,最小的苏六郎今年四岁。

算起来三房一共有七人,和二房一样多。

三房可以挣钱干活的有苏三老爷夫妇,苏四郎、苏玉曼、苏玉琳五人,也仅仅比二房少一人而已。

但这只是表象。

苏家老爷及少爷们平日里不说养尊处优,也是生活富足惯了的,不说他们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就说要放下身份去干那些平日里他们认为是下人干的活,就足以让他们为难不已。

女眷倒还好,不过是些浆洗或缝补的活,在家里自己做,实在做不了,还可以在家里做些绣活。

男人们却着实有些抹不开面子,结果就是太重的活他们又都干不了,太轻的又放不下脸面,在老太太言辞训斥了几日后,才勉强出去找些轻省的活计来做。rs

第110章 必得

康研的这个主意可谓绝妙至极。{}

麻城府的花市非常大,占了两条大街道,每条街两旁都是与花有关的商铺,有卖鲜花的,有卖干花的,还有卖花其他各个部位用来入药的,还有现在新兴起来的盆景店,比如她们的花之恋,就在花市的入口处。

铺子的建筑构造也不尽相同,小一点的铺子是直接的一两间铺面,大的则是前面是铺子,中间有小花园,假山凉亭,后来还有作坊或者住宿的地方。

这些铺子紧紧相连却又各自独立,正好符合了她们规划的分区域赏花斗花的想法,不用再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重新布置区域,现成的空间就可以利用起来,而且更重yào

的是可以让所有的商家都参与进来,人多力量大,斗花会的布置很快就可以做好。

而且花市的各个铺子本就经营的是与花有关的生意,他们的铺子无需花费时间去重新布置,只需yào

花时间腾出地方就可以了。

与斗花会带来的好处和利润相比,相信各个商家都非常愿意腾地方,也愿意配合康妍,更何况他们本来做的就是与花有关的生意,铺子里的东西根本不用全部清出去,挪出一些空间来即可,这对各个商家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这样,康妍就只需yào

做整个斗花会的总指挥就好了。

“既能让各个商家为咱们所用,成功的办斗花会,又能让人家得到一定利益,收拢人心,一举两得,阿妍,这个主意可谓高明。”乔丹华竖起了大拇指,“我都能想象,今年斗花会过后,咱们麻城府养花界的格局估计要改改喽。”

以往杜家在麻城府一家独大,其余的小商家都难以望其项背,可以说杜家垄断了百分之七十的鲜花生意,即使是斗花会上,虽说参与的商家都有收获,但获利最大的却还是杜家。

现在康妍却反其道而行之,邀请花市的众多商家一起参与斗花会的筹办,可以想象此举一旦推出,众多商家必定对康妍心生感激,康家在麻城府养花界的地位必然会直线上升,康家就不再只是麻城府一个小小的花商,可以跻身麻城府排在前几名的花商,说话自然也就有了不同的分量,杜家一家独大的局面将成为历史。

康妍微笑着摇头,她何尝不想事情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只不过,“……事情不会那么容易,咱们能拿到斗花会的承办权再说吧,杜家在麻城府经营多年,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打败,就说这承办权,他们背地里肯定会采取措施的,只可惜咱们没有人,光有好的构想还不够,要是能直接把咱们的构想展示在乔知府面前就好了。”

把她们的构想展示在乔知府面前?康妍叹息的一句话让乔丹华脑中灵光一闪,突然间拍案而起,兴奋的拉住了康妍,“阿妍,我想到了,想到了。”

“想到什么了?”康妍被她吓了一跳,不明白乔丹华怎么突然那么兴奋起来。

乔丹华眉飞色舞的说:“自然是想到了怎么把咱们的实力和构想展示在我大伯面前了,走,咱们去找程珉远去。”

“哎呀,什么好主意啊,你先说来听听,干嘛先去找程先生?”康妍被她拉着跑出了门,嘴里嚷嚷道。

*****——*****——*****

华灯初上的时候,杜云澈迈进了家门,他的小厮告sù

他说父亲杜常海在书房等他。

进书房的时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他,退到旁边,微微低头,“大少爷好。”

杜云澈认出面前的人是自己家以前的养花师傅孙有才,笑着打招呼,“孙师傅好久不见,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孙有才自杜云澈的祖父掌家时就在杜家,养花技术也很好,算是杜家元老级的人物了。

见杜云澈脸上虽没笑,声音却十分温和,孙有才笑的一脸的褶皱,自己家这个大少爷自幼性子冷漠深沉,少言寡语的,能对自己说话这么温和,足见心里是十分重视自己的。

孙有才心里觉得十分受用,说话便更恭敬了些,“来和少爷说些斗花会的事情。”

斗花会?杜云澈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听见书房里父亲叫自己的声音,“澈儿吗?进来。”

杜云澈朝孙有才点点头,迈步进了书房。

杜常海的书房很大,里面书并不多,主要是杜常海平日里待客和商议事情的地方,所以椅子摆了很多。

此刻杜常海正脸色黑沉的坐在上首。

看来父亲的心情不太好,杜云澈心里想到,在下首坐了,想了想,还是先开口问道:“爹,斗花会的事情不顺利。”

杜常海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放在案几上,冷哼一声,“你做的好事情。”

杜云澈皱眉,“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你非要和康家那个小丫头合zuò

,那个小丫头哪里能在短短的三个月内赚那么多银子,要是没有那么多银子,她怎么会有资格跟咱们竞争斗花会的承办权?”杜常海越说越生气,手重重的拍在了案几上。

“你知不知dào

刚才孙师傅过来说了什么?他说评委团哪里坚持将咱们家和康家的承办方案一起送到了乔知府哪里,你知dào

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这些人把康家和咱们杜家放在了同样的位置,哼,一个小黄毛丫头而已,凭什么和咱们杜家平起平坐,这简直是在侮辱我们杜家。”

杜云澈挑了挑眉,沉默的看着杜常海发脾气。

杜常海发作了一番,见儿子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由火气更加气闷,“这不都怨你当初非要和那个小丫头合zuò

吗?康家那个黄毛丫头,我还真是小瞧了她,本以为就是个失去父母庇护,勉力支撑家业的弱女子,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她的野心大的很呢。”

“爹,她有名字,别一口一个黄毛丫头的。”杜云澈看着气哼哼的杜常海,突然打断他的话。

杜常海被儿子突然蹦出的一句话气笑了,“你这个混账小子,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思说这个,你的心思我一清二楚,不过大丈夫何患无妻,你别整日儿女情长的,还是要以咱们杜家的家业为重,不然,哼…….”

杜云澈定定的看着杜常海,突然开口:“爹,又到底在气什么?”

“我能不生气吗?往年这个时候咱们杜家都已经在开始筹办斗花会了,可是你看看今年,到现在官府一点动静都没有,竟然还将咱们的方案和康家的一起送到官府,实在是欺人太甚,”杜常海的表情十分郁卒,叹气道:“看来官府没人还是不好办事,这个乔知府滑不留手的,太难搞定了,早以前就让你想办法让他站到咱们杜家这里来,谁知dào

你费尽心思弄来的雪中情,最后却为那个丫头做了嫁衣裳,哼,又是这个丫头,咱们杜家上辈子欠了她还是怎么了,竟然处处与我们杜家作对?”

想他们杜家在麻城府这么多年都能一面独大,除了杜家的实力和用心经营外,与官府的支持也是分不开的,以前的知府及下属官员对杜家都爱hù

有加,唯独这个乔知府上任后对杜家始终不咸不淡的,对杜家抛出的橄榄枝也装糊涂。

他试探了几次,乔知府好似真的不在意一样,他心里便有些沉不住气,便让杜云澈想法设法的将乔知府拉到杜家这边来,以保持杜家在麻城府养花界独一无二的位置。

杜云澈想方设法的弄来了一盆雪中情,并在机缘巧合的时候卖给了乔知府的母亲乔老太太,就等着老太太寿宴前乔知府派人找上门来,乔知府是个孝子,只要杜家调理好雪中情,于情于理,乔知府对杜家的态度都要有所改变。

谁知dào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杜云澈竟然因为打赌将雪中情输给了康妍。

想起往事,杜云澈的神色有片刻的失神。

杜常海见儿子愣愣的出神,以为他在想斗花会的事情,心情稍微放松了起来,重新坐下,说道:“刚才孙师傅说了,他们评委团都认为康家没有办斗花会的场地,她一个小丫头也没有办斗花会的经验,他们已经将这些意思附在了给知府大人的条陈中,事到如今,我们只有从这个方面入手,才能将康家压下去,叫你过来就是让你去想想办法,必要的时候,多塞些银子,总之,斗花会的承办权,我们杜家势在必得。”

杜云澈抬起头,沉默片刻,问道:“爹,你到底在紧张什么?你觉得康家赢得希望很大吗?还是对咱们自己不自信?”

杜常海像被踩到尾巴一样的跳了起来,“谁说我紧张了,你爹我只是不希望事情出现变故,咱们杜家的实力我清楚的很,岂是康家一个小丫头能比的。”

杜云澈站起身往书房外走去,到门口的时候才丢下一句话,“既然不能相提并论,爹还生什么气,在家等消息就是了。”

看着儿子消失在门外的身影,杜常海半晌没反应过来。rs

第111章 归来

康妍从程珉远家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不过因为事情进行的很顺利,所以她的心情十分的愉快。

但是这种愉快的心情在她从程家出来后看到路边站着的人影时打了折扣。

二月的麻城府天气十分温暖,徐徐的晚风吹来,吹得街道两旁挂着的灯笼随风摇摆,那被灯光拉长的人影也随之舞动。

小九有些无聊的将视线从树叶上又移到了晃动的灯笼上。

姐姐怎么还没出来呀。

还有身边的杜大少爷,作什么非要陪他一起来接姐姐?来了却又不进去,站在门口发呆,害得他也不好意思进去,只得无聊的陪着他。

这可是他的先生家,他明明可以进去喝杯茶,坐着等姐姐的,现在却只能在门口站着苦等。

聊天吧,又不知dào

和这位杜大少爷聊什么,他能想到的几个问题都聊过了,而且他和杜云澈并不熟,只是因为康家和杜家合zuò

见过几次面,杜云澈这个人不苟言笑,小九从心里觉得他不好亲近。

不过,今日的杜云澈却有些一反常态,他主动和自己说起了话,还问了几个有关姐姐的问题。

听见身后的门响,小九回过头去,见康妍静静的站在他们身后,他有些欣喜的上前一步,“姐姐,你怎么这么晚才出来,咱们回去吧。”

“和程先生谈些事情,不觉谈的太晚了。”康妍低声说道,乔丹华提的主意她觉得不错,和程珉远干脆动手制作起来,乔丹华这个最初提主意的人反而因为没有耐性早早跑回了香水作坊。

“咱们走吧,咱家的马车在前面的树下。”小九看了旁边站着的杜云澈一眼,小声同康妍道:“姐姐,杜大少爷非要和我一起在这儿等你。”

言下之意,姐姐,这个人可不是我领来的,是他非要和我一起来的,和我没有关系。

这个鬼精灵,康妍撇了一眼极力表明自己清白的小九,忍不住低低的笑出声来。

小九是个敏感的孩子,他知dào

自己并不喜欢杜云澈,所以他也极力和杜云澈撇清关系,之前因为两家生意的缘故,小九偶尔会代她出面招待杜云澈,他都是一副客气有礼的样子,是以,虽然和杜云澈见过几次面,但小九和他并不亲近。

康妍抬起头,视线落在杜云澈身上,却见他沉沉的专注的看着自己,她微微一愣,随即笑着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便迈步上前走去。

快要擦肩而过的时候,杜云澈低沉的声音响起:“康姑娘,请留步。”

康妍的脚步一顿,转头,“杜大少爷,这么晚了有事吗?”

杜云澈沉默片刻,才开口:“我想和你谈谈,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他们之间有什么可谈的?康妍眉毛微拢,神色淡淡的,“这么晚了不太方便吧,有话就在这里说吧。”

杜云澈看了康妍旁边站着的小九一眼。

小九下意识的避开他的眼神,转过头去研究路边随风摇摆的灯笼。

这路两边的灯笼有些少,不够亮呢!小九心道。

杜云澈的眼神在小九身上停留了片刻,见他没有走开的意思,而康妍更没有让他走开的意思,默了默,才开口道:“是有关斗花会的,我想知dào

康姑娘为什么要去争斗花会的承办权?”

康妍有些讶异杜云澈的问题,不过,“这好像和杜大少爷没有关系吧?杜大少爷的意思是说我不该去争,还是说不该和杜家争。”

微风吹的路两旁的树叶沙沙的响,伴着康妍清清淡淡的声音,却让杜云澈心里生出一股恼怒之意,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提醒自己不要发怒,他不想让两人的关系变得更糟糕。

“你明知dào

我不是那个意思。”杜云澈压抑着火气道。

“我不明白杜大少爷的意思。”康妍的神色有些冷淡,不想和杜云澈多谈。

杜云澈看着康妍,“你一个弱女子,为什么非要在商场上和那些男人们一争高下,据我了解,康家这几个月靠着盆景生意也赚了不少银子,这些足够你们姐弟舒舒服服的生活了,你为什么非要去争什么斗花会的承办权,到底为什么?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为什么?

因为她不想重复前世的悲剧,她要让自己变得强dà

,至少一定要比杜家强dà

,她不想随意让人主宰自己的命运,更不想让自己每日活在别人的恩宠中。

为什么?

因为她身上还背负着父母的仇恨,她不懂别的,只能靠养花,做生意来壮大康家,等自己积攒足够的实力,她才能去查明父母死亡的真相,为父母报仇。

“你要是觉得还不够,我可以代表杜家继xù

和康家合zuò

,让康家赚更多的钱,即使你不出面,我保证康家也不会赔钱。”见康妍一言不发,杜云澈补充了一句。

“多谢杜少爷的美意,我心领了,康家虽然只是小门小户,但也绝对不会靠着别人的同情来做生意,我们康家靠的是实力,赚的是自己的辛苦钱。时间不早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和舍弟先回去了。”康妍不想和杜云澈讨论这个问题,随意敷衍了两句,准bèi

回去。

杜云澈脸上终于有了怒意,“你,你……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帮你还不行吗?是不是非得要斗花会的承办权?好,那我就帮你拿到承办权。”

康妍的脸色一沉,抬起头第一次正视着杜云澈,“杜云澈,你听好了,对于斗花会的承办权,我要定了,但是不是因为你们杜家的承让,而是因为我们康家有这个实力。”

杜云澈嘴角微翘,低低的笑出声来,终于不再是那副风轻云淡的声音了,哪怕是带着怒意叫自己的名字,也总比客套生疏的叫自己杜大少爷让自己舒服。

他每次一听到康妍略带些冷淡的称呼自己杜大少爷时,他的心里就会觉得一窒。

“实力?”杜云澈双手环胸,眉毛上挑,“康家连举办斗花会的场地都没有吧?还谈什么实力,让官府怎么相信你们家的实力,”见康妍双眼开始冒火,杜云澈的声音变得低沉温柔起来,“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如果有需yào

我帮忙的地方,尽管…….”

“杜大少爷,你知dào

自己在说什么吗?”康妍高声打断了杜云澈未说口的话,“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到,告辞。”

康妍的声音有些冷厉,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两人静静的对峙着。

片刻,杜云澈大步上前,走近康妍,呼吸有些急促,眼神灼热,“我不相信你真的不懂我的意思,难道我表现的我还不够明显吗?”

康妍的鼻子莫名的一酸。

前世,就是她和杜云澈情浓的时候,杜云澈也从来没有对自己这样说过话,现在想来,当时杜云澈对自己的态度更像是对待一个宠物,一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

小九看了看康妍,上前一步挡在了康妍面前,“杜大少爷请慎言,深更半夜的,杜大少爷拦住我姐姐,又说这种话来害我姐姐,这要是让外人听到了,我姐姐闺誉扫地不说,估计还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就算是我们康家和你们争斗花会的承办权,你也不能害我姐姐。”

杜云澈面容一窒,双眼微眯的打量了下小九。

好小子,以前小瞧了他。

小九也不理会杜云澈,拉了康妍一把,“姐姐,咱们快回家吧。”

康妍微微闭了闭眼,跟着小九走了,留下杜云澈在原地发呆。

回去的马车上,康妍的神色十分复杂。

她不是没看出杜云澈的心意,这要是在前世,她或许,不,是一定会欣喜若狂,但是现在,她只觉得悲哀。

明明曾经那么渴望的东西,现在摆在了面前,却已经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为什么前世她为杜云澈付出了所有都没有得到他的心,今生,她迫不及待的想逃离,杜云澈却对她穷追不舍?

命运还真是讽刺!

康妍叹了口气,感觉到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她回过神来,问在外面的小九,“怎么停下来了?”

小九的声音在车帘外响起,“姐姐,估计咱们要绕道了,前面有人搬家,堵住了整个胡同,嗯,好像还有棺木,怪不得这大晚上的搬家,还真是晦气。”

康妍掀起了帘子,借着路边的灯笼依稀看到前面人影憧憧,声音噪杂,果然还有一具棺木在路边放着,“别这么说,绕点路而已,走吧。”

这是三元胡同,离自己家住的五福胡同隔了两条街,是离自己家最近的一条道,要是绕路的话得多走一刻钟,现在天已经很晚了,难怪小九要抱怨。

康妍又撇了前面一眼,风尘仆仆的,不知dào

是从哪里赶来的人家?

她放下了帘子,马车咕噜噜的走开了。

马车背后,人影憧憧处,一个消瘦挺拔的身影走了出来,吩咐道:“长更,长友,你们先带着人把老爷的棺木安置妥当。”rs

第112章 犹豫

夜已经很深了,乔知府的书房仍然是灯火通明。()

乔知府忍不住再次拿起放在书案上的康家斗hua会的承办方案,仔细考量着其中的细节。

确实是精彩,能做出这样漂亮的承办方案来,可见康家真的是用了心的。

乔知府是在官场沉浮十几年,确实是一眼就看出了康家的方案中所带来的巨大的政治效应。

首先是开幕式,康家的方案一改之前由麻城知府和当地官员大户参加开幕式的做法,而是希望由官府出面,发出邀请函,请他的上峰湖广两道巡抚,还有礼部的官员来参加和主持开幕式。

这是一个既新鲜又十分可行的主意。

麻城府的斗hua会是全大梁最有名的,是整个麻城府的盛事,大梁人人爱hua,斗hua会是个既风雅又有挑zhàn

性的比赛。

尤其是今年的斗hua会如果按照康家的这个方案办的别具一格的话,请他的上峰和礼部的官员来,一来可以通过斗hua会增进他们之间的感情和牵系,二来也可以借此机会让他们看看他在麻城府的政绩。

乔知府是寒门出身,靠着自己的努力在官场上站稳了脚跟,十几年下来终于做到了五品的知府。

从五品到四品,是个难以跨越的界限,到了四品以后,就可以荫封子孙,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跨越过去这个坎,最终停留在五品的官职上。

他在五品的位置上已经停留了四年了,除非有突出的表现,优越的政绩,或者在朝中有人,否则很难升到四品。

他还不到四十岁,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怎么会甘心就这样老在五品的位置上不动。

这些年来他兢兢业业,做事自认为还算勤勉,可光有这些还不够。

他还要有明显的政绩。

或许这次的斗hua会就是一个契机。乔知府敏感的意识到。

康家的方案中游园,赏hua,品hua茶,赏hua饼等这些节目都让人觉得眼前一亮。新颖特别。

但最让乔知府心动的是除了邀请高级官员来参加,还广发请帖,邀请天下文人世子来参加,有专门的赏hua区供他们赏hua,另外还有题诗壁,可以供士子们即兴作诗。

以前的斗hua会太侧重于比hua斗hua,文人多不敢兴趣,因为在文人的眼里,任何一种hua都是一种独特的风景,做什么非要去比拼。各hua入各眼而已。

乔知府自己就是读书人,自认为还是比较了解读书人的想法。

如果有专供士子们赏hua的区域,美酒,鲜hua,好茶。邀三五好友,醉卧hua间,兴之所至,岂不快哉!

当真是风雅至极,愉悦至极的好事。

而题诗壁留下的诗可以帮zhù

官府发xiàn

真zhèng

的有才之士,这无疑是除了科举之外,另外一个选人的途径。

如果是通过题诗壁发xiàn

的人才。也能算作他的门生了,这对于他的声望,他以后的官路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一想到此,乔知府的心就一阵激动,他的命运要从此改写也说不定。

这是他上任后的第一届斗hua会,他需yào

摆脱以前的影子。彰显他的能力。

可是在书房坐了好久,他还是没有拿定主意,乔知府再次皱着眉头看了看斗hua会评委团呈上来的资料,上面写着有关杜家、康家两家方案的利弊。

杜家以前承办过多次斗hua会,经验丰富。他家的香溢苑地方又大又宽敞,更何况杜家以前承办的斗hua会并没有太多让人可挑剔的瑕疵。

对于杜家,乔知府的心情有些复杂,他刚上任的时候,杜家有意无意的提过,只要他给杜家行事方便之权,他就可以拥有杜家hua行两成的红利。

乔知府心中有些暗恼,两成的红利,以为他真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吗?他是寒门出身不假,可他有一个会做生意的妻子,乔家并不是真的一穷二白的。

他拒绝了杜家的提议,但他在刚开始的执政中遇到了很多困难,他的下属官员很多都不太配合他,他下的命令表面上众人都应承的很好,下去却并不认真执行,他便知dào

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是站在杜家这边的。

他hua费了很多的功夫,也费了很大的心思才勉强在麻城府站稳了脚跟,所以对于杜家,他心里十分不愿意将斗hua会的承办权给他们,那代表着他妥协了,他以前所做的努力都要白费了。

如果康家能将斗hua会办的十分成功,以后麻城府养hua这一行的格局肯定要发生变化,他以后行事将不会再受到杜家的制肘。

可是康家没有经验是事实,更没有办斗hua会的场地,更何况康家现在主事的是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

交给杜家,会是一个中规中矩的斗hua会;

交给康家,成功了便是令人赞赏,别开生面的斗hua会,但万一失败了,他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更会受到指责.

交给康家就是一场赌博。

是要不求无功,但求无过的保守做法;还是要赌一场,将自己的未来押在一个小姑娘手上博一次?

博成功了,自然皆大欢喜,他或许可以青云直上,但若失败了,他的政绩肯定会受影响,或许以后就要老死在五品的位置上了。

何去何从,乔知府的心中摇摆不定。

或许还有其他的方案,他的心中不觉一动。

如果用康家的方案,杜家的经验和场地结合起来就更好了,这样举办起来应该会省力不少,乔知府不由想起他的师爷对他说的提的建议,手无意识的在书案上划拉着,心中琢磨着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或许只有这个方案办出的斗hua会效果最好。

只是这样便有些对不住康家的小姑娘了,毕竟方案是人家费尽心思做的。

罢了,罢了,回头跟夫人交代一声,让她以后多关照些这位康姑娘吧,毕竟一个柔弱女子,失去父母的庇护才不得不站出来肚子支撑家业,其中想必有很多不能为外人道的心酸。

可女子就是再能干终究还是要嫁人的,相夫教子,管家理事才是女子的正事,康姑娘这么努力,无非就是想家境好一些,以后能谋一门好亲事,嫁一个好夫婿。

以后让夫人关照下她的亲事,有夫人亲自说项,想必也能给她找个不错的人家,算是对她的补偿了。

至于杜家,哼哼,为了大局着想,只能先便宜他们了,乔知府有些不甘心的想。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大亮,乔知府伸了个懒腰,心里有了最终的决定,他长长的出了口气,心里却并不觉得疲倦。

走出书房,清晨的太阳刚刚露了个头,空气清新又舒畅,又是一个美好的一天。

见乔知府决定去内院用了早饭再去衙门,刚进内院,乔太太便迎了上来“康家的康妍姑娘来了,说是要求见您。”

现在要求见他,这么早?乔知府有些诧异,脸上便现出迟疑之色。

乔太太误会他的意思,以为是不想见她,以前康妍也经常来拜访她,每次都会给她们送些新鲜的hua或盆景,她家的hua养得极其水灵鲜活,他们府里现在的hua一大半都是用的康家的,她们老太太院子里的hua全部都是从康家买的。

她对康妍的印象也不错,是个十分伶俐,又会做生意的小姑娘,但康妍今日一大早就登门,她虽然觉得奇怪,却还是接待了她,康妍送了她两瓶新鲜的东西,说是什么香水,她闻着觉得清香扑鼻,心旷神怡。

后来康妍便提出求见乔知府,她虽然诧异,却并没有开口拒绝,只说看看相公是否去了衙门。

谁知刚出来就碰到乔知府进了她的院子。

“你要是不愿意见她,我就说你已经去了衙门,如何?”乔太太问乔知府。

乔知府摇头,康妍这个时候来见自己定然是因为斗hua会的事情,或许自己应该听一听她如何说,想到这里,便问乔太太:“她在哪里?”

乔太太指指小hua厅,一脸的疑惑“说是要借小hua厅用,在里面摆东西呢,说要展示什么给你,我也没仔细问。”

小hua厅?展示什么?乔知府心一动,脚下的速度不由加快了些。

小hua厅是乔太太平日里待普通客人用的,地方并不大,只有两间屋子大小,客厅正中间的摆放了一张大八仙桌。

一个身材高挑,一袭月白色织锦长裙的康妍正背对着hua厅,站在八仙桌前认真的摆弄着桌子上的东西。

乔知府不由放慢了脚步,停在了hua厅门口。

他虽然看不清楚康妍脸上的表情,却能从她微弯的背影看出专注和凝神,到底桌上摆放了什么东西?

“老爷,你怎么不进去?”跟在身后的乔太太见丈夫在hua厅门口站着,诧异的问。

听见乔太太的声音,康妍转过神来,见乔知府夫妇站在hua厅门口。

她上前端正的行礼“康妍今日冒昧上门求见,打扰乔大人和太太了,不妥之处,望请见谅。”

乔知府的眼光却越过康妍,停在了康妍身后的八仙桌上。

ps:下周要回老家一周,今天光折腾订火车票的事情就折腾了许久,带着宝宝出门实在是太麻烦了,天太热,不敢坐大巴,坐火车又没有下铺,简直崩溃,好吧,我承认我又更的晚了,鞠躬道歉~~~

第113章 说服

八仙桌上,用薄薄的木板围起来四四方方的一个区域,里面铺了一指厚的沙子,沙子上面摆放着很多模型。

乔知府一眼就认出沙盘上摆放的是麻城府花市的形状,但里面的东西却又不完全是花市的样子。

他忍不住大步迈进了花厅,站在八仙桌前仔细端详面前的沙盘。

康妍朝旁边稍微站了站,并未先开口解释,这沙盘是她和乔丹华、程珉远花费了整整一下午和大半个晚上的时间做出来的,整个沙盘清晰的将她在斗花会承办方案中的构想呈现了出来。

花市的入口处,摆放着一个小小的木牌,上面写着游园区三个字,它身后一排排的小木屋代表着每一间铺子,每间铺子门口或摆放着精致的鲜花,或摆放着精美的茶盏,或摆放着清香扑鼻的小茶饼,还有猜花谜的,挂花灯许愿的,还有漂亮的花车停放在街道两旁,供游人乘坐的。

花市共两条街,第一条街道的一大半划入了游园区,街里面的五六家铺子门关了起来,街道中间用屏风挡了,上面挂着的木牌上写着“”,两旁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花架与花盆,每五个花架中间就会有一架空白的大屏风,上书题诗壁三个字。

这是供文人士子欣赏的区域了。

花市的第二条街道稍显得僻静些,从杜家花行的后门进去,包含杜家花行在内的大半条街划为自由赏花区,杜家花行为比花,斗花的场所,另外半条街用高大的屏风隔住了,是供女眷专属的赏花区。

整个沙盘摆放的井然有序,看上去各个区域界线分明却又连接顺畅,让人一目了然,却又心生赞叹。

“好,好。”乔知府忍不住连赞了两声,随即问道:“康姑娘这是打算用花市来做斗花会的承办场地?”

康妍点头,“反正斗花会那两日花市里所有商家都要关门歇业的,与其空闲着,不如用来办斗花会,集合大家的力量来办一场隆重、盛大而又特别的斗花会。”

康妍的声音清脆流畅,说起斗花会双眼明亮,让人觉得她胸有成竹。

隆重、盛大而又特别的斗花会?乔知府微微一怔,他想要的可不就是这样一场斗花会么?

不过,“你这么有自信本府会把斗花会的承办权交给你?”

康妍上前一步,走到八仙桌前,“民女不敢揣测大人的意思,冒昧登门只是想向大人展示我们康家是有能力来承办这场斗花会的,对于康家方案中所提到的这些并不是民女随意乱想的,相反,民女是用了心琢磨并反复推演过的,相信大人从这个沙盘中也可以看出来。”

乔知府看了沙盘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能够想起用沙盘这个注意来展示康家的方案,康妍这个姑娘确实不简单。

但是办斗花会到底是个大事,康妍的年龄还太嫩了些,她能不能处理好其中涉及到的各方的关系?

乔知府还是觉得自己的主意稳妥些,他清了清嗓子,准bèi

将自己的主意说出来,毕竟这个方案是康家做出来的。

如果说之前他对康妍的方案还有一丝犹豫的话,在看了沙盘后,他已经对康家的方案无比有信心了。

出于一种欣赏的心态,他不想直接说出来打击康妍,斟酌了一番说辞,他才缓缓开口:“康姑娘,你们家的方案确实不错,几个评委团的老师傅也都非常肯定,今天看了你摆的沙盘,本官更加的认可,但是……”

康妍笑盈盈的借口,“但是民女确实没有筹办斗花会的经验,大人担心民女把斗花会办砸了,是吗?”

乔知府沉默,并不否认这一点。

“办斗花会是咱们麻城府的大事,民女不会将她视作儿戏,大人从这个沙盘上来看,民女是真的用心在筹划,其实,说句不客气的话,民女并不认同有经验一定要办好,相反,杜家是有经验,可为什么她承上来的经验不能让大人满yì

?”。

康妍用手指着沙盘,继xù

说:“正是因为民女没有经验,不靠经验,才不会陷入固定的模式固步自封,对于斗花会才会有很多新颖的想法,大人不也认同了民女关于斗花会的想法吗?”

这样说也没错,乔知府眉头微皱,“但是斗花会牵涉到的人太多,你毕竟年纪轻,本官怕你到时难以协调各方的关系。”

其实说白了就是怕康妍年纪太小,镇不住场子。

康妍明白乔知府话中的意思,心中暗暗庆幸自己来之前就考lǜ

了所有的问题,否则只怕真的要输给杜家了。

“大人,康家承办斗花会并不一定所有事都要民女亲力亲为呀。”她笑着对乔知府说。

什么意思?她不亲自做,难道康家还有其他可以主事的人来帮他吗?乔知府下意识的看了桌上的沙盘一眼,能摆出这样惟妙惟肖的沙盘,又能做出那样独特的筹办方案,或许这个小姑娘背后真的有高人在指点?

康妍并不知dào

乔知府内心的想法,她将自己的想法细细的说了一遍,“……咱们麻城府的花市经营多年,花市的商家随便找一个主事的都有十几年的经商经验,为什么不能联合他们一起做?所以民女打算到时将整个斗花会的筹办分区域包给一家,这样总共有四个区域,由这四家主事的负责该区域的布置与人手的配备,安全的防护,当然所有的安排都要符合民女最初的设想才行,该区域的销售所得主事者得一成,康家只得一成,到时民女只需yào

指挥这四个主事的就可以了。”

分而化之,层层对应,这么一划分,原本庞大繁琐的斗花会的筹办工作确实就简化了不少,这样一来康妍就无需理会具体的细节,她只要把关整体布局,有了问题找区域的主事者即可,而她只负责坐镇指挥。

真的,真的是一个绝妙的办法!

谁都知dào

斗花会有巨大的利润空间,只不过很多商家没实力也没经验与杜家抗衡,不敢去争斗花会的承办权,但是若只让其负责其中某一个区域的事情,相信众多商家都会挤破头也想来分杯羹的。

乔知府的脸色微微一变,怎么也没想到康妍会提出这个办法,他看向康妍的目光顿时改变了,这个小姑娘背后真的没有人帮她吗?真的是她一个尚未及笄的姑娘想的出来的?

他的心中有了些许动摇,或许斗花会该交给康家来试试?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只是这样一来,康家所得的利润就要少一半喽,你不在意吗?”他疑惑的问,若是不在意利润,为何要这么努力的去争取斗花会的承办权?

康妍摇头,“说完全不在意是不一定的,但是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民女知dào

自己的斤两,若是为了功利强硬的将所有事都揽在自己手里,不见得就一定能办的好,相反,集合所有的力量,利用大家伙的力量一起做事,一定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况且,大家同在花市,有钱一起赚也不错呀,和气方能生财嘛。”

自古同行是冤家,她却说和气方能生财,该说她不懂做生意,还是她心大?抑或她真的不在意?

乔知府有些迷惑了,对眼前的姑娘生出些许好奇心来,以前他就听妻子和母亲提起过这个姑娘,无非是说她花养的好,还写的一手好字,什么蕙质兰心之类的,现在在家亲眼所见,这个姑娘只怕不是简单之人啊。

见乔知府不说话,康妍顿了一顿,微微歪了头俏皮的笑了,“民女自来认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斗花会如果是康家来承办,并不是说事无巨细都需yào

民女来过问,民女是康家的主事者,无论是我自己办,还是联合大家一起办,只好办好了,都是康家的功劳,大人认为呢?”

一番话说的乔知府笑了,“岂止是功劳,你分利给众商家,以后康家在花市的威望将直线上升,舍小利而收大利,康姑娘的算盘打的很好啊。”

“这件事如果真的成了,批准这件事的执行方案的大人才功不可没,大人在麻城府的威望只会更高,我们所有商家都会感谢大人的英明决定,经lì

这件事,花市的商家知dào

团结合zuò

的力量,以后大家有钱一起赚,咱们麻城府花市的风气和局面就会发生变化了,这都是大人领导的功劳。”康妍微笑着接口,不敢居功的样子。

乔知府的心中不觉一动,康妍的话一下子集中到他内心深处的东西。

威望,他现在欠缺的就是威望,只要麻城府人民都站在了他这边,认可了他的执政,民心所向,他还用愁威望和政绩吗?

更重yào

的是康妍还提到了花市的风气和格局,他倒不贪心风气一下子能改过来,但是按照康妍所说的方案,众商家知dào

团结合zuò

的力量后,以后麻城府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就不再只有杜家可以办。

杜家一家独大的局面也该改改了!

乔知府的心动摇的更厉害了!

或许该给康家这个机会!rs

第114章 事成

“康姑娘,你很好!”乔知府捋着胡须,笑着夸奖她,因为康妍的直言不讳,乔知府对她的印象更加好了,说话也温和了不少。【本书由】

聪慧,果duàn

,懂得掌握大局,对事实又分析的很清楚,她刚才说的道理看似简单,可很多人却一辈子都参不透,总怕别人分了自己的利益,贪了自己的功劳而不肯和别人分享,总想着所有的事情都攥在自己手里,结果到头来却发xiàn

碌碌无为一场空。

康妍眨了眨眼睛,这是对她的认同吗?“民女可以将大人的意思理解为同意将斗花会的承办权交给康家了吗?”

乔知府没有回答,略一沉吟,抬起头一脸严肃的问康妍:“这个摊子铺的很大,又要请那么多官员来参加,其中包括本官的上峰,本官如果应了你,就是将本官的官运交在了你的手上,我只问你,你有多大的把握?”

康妍收起脸上的笑意,向乔知府郑重行了个大礼,郑重其事的许下承诺:“必不让大人失望,这件事只会成功,不会失败,我想大人也愿意看到花市百家齐放的局面吧,既然如此,就请给康家一次机会。”

乔知府脸色微微缓和,他之前只所以决定让杜家用康家的方案,不过是担忧康妍年幼,无法独挡一面,现在康妍用沙盘和自己的表现让他改了观。

如果有选择的余地,他当然不愿意让杜家来承办斗花会。

“好,本官就答yīng

你,本届斗花会由康家承办,希望你不会让本官失望。”乔知府最终下了决心。

康妍心里一松,嘴边好kàn

的梨涡终于露了出来,“多谢大人,康妍必不会让大人失望。”

“好,好。”有了决定,不再纠结。乔知府脸上也轻松了不少。

“那我以后每两天来和大人报gào

一次筹办的进度,另外,开幕式邀请的官员名单和邀请函就要麻烦大人这边了。”康妍心里快速运转着需yào

官府这边配合的事情。

见康妍这么快进入状态,乔知府很满yì

。“这是本官分内事,你不用担心,另外,等承办权的事情公布之后,我会让经lì

司那边尽快拨给你们。”

经lì

司是知府衙门专门掌管出纳,文移诸事的机构,在同知和通判之下,本来应该由同知去通知经lì

司的事情,不过,乔知府并不想通过同知去做。

他上任这半年。和麻城府的同知、通判配合的并不好,本来一府的同知、通判的职责就是辅佐知府管理一府的政令事务,但现任的同知、通判却总是有意无意的联合在一起阻碍他行事。

这也是为什么乔知府现在把很多事抓在自己手上的原因,比如斗花会的承办权竞选的事情。

否则康妍哪里会那么容易见到知府大人。

不过康妍并不知dào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她听到乔知府说起经费的事情。心里十分的高兴,“多谢大人。”

“好了,好了,要说公事就去衙门里说,时辰不早了,老爷该去用饭了,再晚去衙门就该迟了。”一直站在旁边的乔太太见丈夫终于有了决定。出言笑盈盈的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从乔府出来,康妍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散过,她的心情一直处于激动的状态,终于将斗花会的承办权拿到手了。

这是她前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从内宅走出来,独立做这么多事情。

原来很多事情只要敢想敢去做。就一定会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走去。

她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总有一天她会成功的!

*****——*****——*****

第二日,官府就发出了通告,今年斗花会由康家来承办!

通告一贴,满城哗然!

“康家?哪个康家啊。以前没听说过啊?”

“不是杜家吗?会不会弄错了?”

“你没听说过康家吗?就是年前卖盆景的那家啊。”有的人提醒道。

“哦,就是哪家啊,好像叫什么花之恋对吧?听说他家也有花园啊。”

斗花会是麻城府的盛事,自然是很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多年来人们已经习惯了斗花会由杜家来承办,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康家,自然会引起人们的好奇和猜疑,奇怪康家到底是什么背景。

好在康家这半年来因为盆景的事情已经逐渐为人所知,在有些了解康家人的提醒下,大家渐渐的记起康家的事情来。

“砰,砰,”随着两声清脆的破裂声响,漂亮的天青色陶瓷茶碗被砸在了地上,盖子和茶碗双双成了碎片。

杜常海犹不解气,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哼,你不是说那康家的胜算不大吗?怎么外面贴的通告却是康家,咱们没有塞银子吗?王同知不是也说一定会是杜家来筹办吗?你告sù

我怎么变成了康家?”

孙有才嗫嚅着嘴,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谁知dào

最后竟然让康家占了先去,他有些悻悻地道:“老爷,这事我们也没料到,王同知收了咱们银子,也是打了包票的,咱们想着这事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也没有再特别的去盯着,谁知dào

今年知府大人竟然没有询问王同知的意见,甚至都没有叫王同知参与这件事,而是自己揽在了手里,做了决定,等王同知知dào

这件事的时候,通告都已经写好了。”

同知和通判是知府的辅佐官员,其中同知负责协助知府,分理粮运、水利、农桑、理事等事宜,斗花会本应该是同知协助知府来做的事情。

事实上,以前的斗花会筹办时,都是同知负责相应竞选的事宜,决定了最后的承办商后递呈知府批准盖印,知府事务繁杂,虽然会过问此事,但一般不直接参与。

谁能料到这位乔知府不按常理出牌,竟然将这件事直接揽在了自己手上,根本没让王同知参与这件事。

又是乔知府,这个老儿,他想做什么,杜常海的脸色有些狰狞,他到底想要什么,杜家给的金银珠宝不要,偏要和杜家作对,笑话,他杜家在麻城府经营多年,岂是他能撼动的了的?

杜常海心里冷笑着,转过眼看见长子杜云澈面无表情的坐在下首,不禁又觉得心塞,忍不住抱怨:“早就说了让你想想办法,偏你不在意,好了,这下斗花会的承办权被康家那个小丫头拿走了,你知不知dào

,咱们杜家会因此损失多少?”

杜云澈的心情正有些烦躁,他是不在乎杜家有没有拿到这次斗花会的承办权,杜家经营多年,少办一次斗花会又不会让杜家从此倒下,他只是从心里想让康妍觉得开心满足。

看到她开心的笑,杜云澈就觉得自己心里很满足,这简直是一种疯魔的想法,可是他就是想这么做。

他甚至在想,自己要不要想办法暗中帮康妍一把,可还等他出手,康家就已经拿到了斗花会的承办权。

“康家如果拿到了斗花会的承办权,不会是因为别人的避让,只会有一个原因,就是康家自己有这个实力。”康妍坚定的声音又回想在了他的耳边。

她真的做到了!没有自己的帮zhù

她一样拿到了斗花会的承办权。

杜云澈却觉得心烦,那天晚上,她表明了对自己没有丝毫的别的感觉,现在她靠自己又拿到了斗花会的承办权,康家以后会越来越强dà

,她也会越来越耀眼,以后只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或许自己应该折断她的翅膀,让她从此只能依附于他!

杜云澈双眼闪过一道冷意,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野草一样迅速的在心里生根并疯狂的成长。

听见父亲气急败坏的声音,杜云澈挑了挑嘴角,“爹,你着急什么,即使不办这次斗花会,咱们杜家也不会伤到根本,再说只是拿到了承办权,到办斗花会还有一段时间呢,谁知dào

这中间会不会发生其他事情呢,退一步说,即使到了斗花会当天,谁也不能保证斗花会就一定能办的漂亮成功,若是失败了…….”

杜常海的双眼一眯,“你有什么想法让康家丫头办不成斗花会吗?”

如果康家丫头办不成,承办权还是一样要回到杜家的手上。

杜云澈的神色有些迟疑,片刻,摇摇头,“暂时没什么好主意。”

杜常海不信,以他对杜云澈的了解,刚才的表情肯定代表着他心里已经有了什么想法,“儿子,现在可不是你怜香惜玉的时候,你不是喜欢那丫头吗?到时候她办不成斗花会,正是伤心的时候才是你怜惜安慰的时候,到时候哄哄她才好娶进咱家门。”

杜云澈的眼一亮,疑惑的问:“爹,你不是不同意我娶她吗?”

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初康家家境一般,这几个月康家靠盆景赚了不少钱,而且康家那丫头又有经商的天分,养花技术又高。

更重yào

的是听说她还会配营养液,营养液啊,整个大梁都没几个养花师傅会呢,他们杜家这么多年一直努力往这个方向培养养花师傅,无奈最终也没什么成效。

若是儿子娶了康妍,那以后就是杜氏的营养液了,这于杜家就是如虎添翼!

第115章 夜探

杜常海的这番心思自然不好跟自己的儿子直说,他支吾了两句,准bèi

含糊过去。()

杜云澈却不肯避开这个话题,他郑重其事的问:“爹,你真的同意向康家提亲吗?”

怎么一下子就到提亲上面去了?他只是想如果娶了康妍,杜家能够得到的好处,但这件事总还要再仔细盘算盘算才好。

“这件事我还要再和你母亲商议商议再说,你急什么?再说康家那丫头不是有孝在身,你着急什么?”杜常海没好气的说。

有孝在身也能先议亲,定亲,又不是要马上成亲,杜云澈心道,却没再和父亲争议此事,知dào

父亲的态度有所变化就好。

他是杜家的嫡长子,更是将来杜家的家主,他的亲事一定要经过父母的认可才行,否则将来会不利于他顺利接掌杜家。

“先不说这个了,爹问你,你到底有没有什么想法?”杜常海又提起刚才的问题。

杜云澈仍是摇头,他确实还没想好如何行事,也还没完全下定决心,“您容我再想想。”

看着儿子颀长的身影走出了书房,杜常海想了想,吩咐一直在旁边等着的孙有才,“你是斗花会的评委之一,康家既然要办斗花会,少不了很多事情都要和你们商议,你且留着心看她如何行事,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就来告sù

我一声。”

孙有才应下不提。

杜常海这才觉得心里舒畅了些,在书案前慢慢坐了下来。

哼,斗花会筹办的事项繁琐复杂,我才不信就凭她一个黄毛丫头能做到面面俱到,只要她有一点疏漏,自己就能抓住这个机会趁机而动。

想和杜家斗,她嫩的还不止一点啊!

杜常海眯着眼,微微笑了起来。

*****——*****——*****

外面的议论纷纷康妍并不知dào

,总算是拿到了斗花会的承办权,她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一大块。

将官府发出的通告抄了一份,在父母的排位前焚烧,并上香告慰了父母一番,康妍踏踏实实的睡了好觉。

虽然知dào

后面还有大量繁琐的事情等着自己处理,她仍旧睡的很沉,因为前一天晚上,她琢磨沙盘的摆放就花了一宿的时间,极度的疲惫,再加上一直努力想拿到的承办权顺利到手,心情松懈之下,很容易就睡的沉。

窗外,明月如霜,好风如水。

窗前的梧桐树下,却站了个高大的人影,不知dào

在哪里站了多久,皎洁的月光洒下来,依稀可以看到他俊朗却又疲惫的面容。

微风徐徐,梧桐树叶沙沙的响。

莫名的叹息声想起,人影终于抬起手,触碰了紧闭着的窗子。

一声轻响,原本紧闭着的窗子竟然开了。

人影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片刻才摇摇头,怎么还是这么粗心,晚上睡觉连窗子都不关死,幸好来的是自己,若是遇上了坏人,可怎么得了?

透过半开的窗子,月光洒落一地,隐约可以看到室内纱帐后正好睡的佳人。

正推开窗子的手微微一顿,快半年未见了,不知她可否还记得自己?是否会经常想起寄居在她昙花中的那抹魂魄,是否会怀念他们以前秉烛夜谈的时光?

应该会吧?

怎么会突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呢?男人暗暗的笑自己,怎么也是活了两辈子了,怎么还跟毛头小子似的。

来了麻城府已经有两日了,当天晚上他本来就想来的,但刚到麻城府,新买的宅子还没整顿好,父亲的棺木要找寺庙安放,母亲和祖母不堪路途奔波,又都病倒了,好不容易才安顿好一切,他突然有种强烈的感觉,现在就想见到她,迫不及待的想见她。

不知dào

这几个月她过的好不好?还会不会经常在夜里做噩梦惊醒?没有了自己陪着,她醒来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害pà

和孤独?

这些念头在他的心里反反复复,再也抑制不住,他没有多做思考,便来到了康家。

好在,以前他是皇子的时候就习了一身的武艺,之前的苏宸靖武艺也练的马马虎虎,他现在的身手还不错,最起码,康家的围墙就难不倒他,他轻轻松松的就进了康家的内院,站在了康妍的窗前。

站在了门前,他突然又觉得自己的唐突,这是怎么了,活了两辈子,他可从来都没有对谁有过这种牵肠挂肚的感觉。

他又不是没有过姬妾,可在以前的他看来,女人,无论是谁,都是一样的。

怎么就放不开康妍了呢?就是因为当年弘法大师的话吗?还是因为她帮自己重生了呢?

苏宸靖心里有些糊涂,其实他隐约有些许的感觉,只是不愿意去深究,去细想,所以宁愿糊涂着。

他脸色有些复杂的看着床前的小几上摆放着的月下蓝影,上面的花早已经凋谢,只余下碧绿的叶子静静的伸展着。

环视了室内并没有别的花朵,他忍不住嘴角上扬。

她现在晚上睡觉的时候,终于不用将月下蓝影再挪到外间去了吧。

“以后这盆花我睡觉前搬到外间去,我起床后再搬进来。”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

她的小丫鬟一脸的苦恼,“姑娘,一盆花而已,不用养的这么麻烦吧?”

“让你搬你就搬,那来那么多话?”她嘟着嘴训斥小丫鬟。

主仆两人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苏宸靖忍不住低笑出声。

伸手撩开淡黄色的纱帐,露出里面睡的正香的佳人,白皙的面容,秀气的鼻子,不染而朱的双唇微微张开,落在苏宸靖的眼里便充满了诱惑。

有些瘦了,苏宸靖眉心微拢,手指轻轻的抚落她鬓边的散发,在她光洁的脸庞上留恋片刻。

他虽说才刚到麻城府两日,却也留心了她的动静,听说她的盆景店已经开业,生意还不错,而且竞选斗花会的承办权,这么瘦弱的肩膀要扛起重大的责任,想必很辛苦,很累吧,不然怎么会变得这么瘦?

不过,她做的真的很不错,没想到她瘦小的身躯里能蕴藏了这么大的能量。

苏宸靖的心里既为她自豪,又有些许的心疼。

手指最后停留在了她的唇边。

许是在睡梦中感觉到了些许什么,康妍抿了抿嘴,咕哝了一声,翻过身来,原本盖在身上的锦被滑了下来,露出光洁的脖颈,白色的亵衣,还有隔着亵衣呼吸间起伏的小山峦。

苏宸靖像被烫到了般迅速收回了手,呼吸也有些加重,耳根烧的有些厉害,他移开了目光,片刻才平静下来。

心中不由苦笑,看来自己是要栽在这个丫头手上了吗?

不过是隔着衣服,什么都还没看到,自己怎么就激动成这样了?这要是…….打住,打住,苏宸靖,你想什么呢。

苏宸靖强制将自己脑海中的情景赶出去,不许再想,否则今晚自己就别想再睡觉了。

他伸手将滑落的锦被重新盖上,多大的人了,睡觉还这样不老实。

静静的凝视了康妍的面容许久,苏宸靖叹了口气,天色都快亮了,该走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安顿家里,要重振家业,更重yào

的还要查访一些事情。

不过,反正他人都在麻城府了,以后就能经常见面了。

轻轻的在康妍额头上印了个吻,晚安,我的…….妍儿。

我的,苏宸靖觉得这个叫法真的不错,不由嘴角往上翘了起来,掀开纱帐,大步走了出去。

犹如一阵风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窗子一关,屋里重新陷入黑暗。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康妍醒了,她的神色用些怔忡,下意识的摸了摸额头。

昨晚好像梦到凌靖了,他不再是昙花中魂魄的样子,而是苏宸靖的样子,像正常人一样。

她还梦到了他们一起出去逛街,她带他去花之恋盆景店,还去了尚未开业的香水作坊,对他讲两人别后发生的一些事情。

凌靖夸她做的很好,她十分高兴。

最后,最后她梦到凌靖亲了她,虽然亲的是额头,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害羞。

康妍有些脸红的扯了扯被子,哎呀,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做这种梦,实在是太羞人了。

她前世嫁人生过孩子,对感情事并不陌生,自己不是说过这辈子不想再考lǜ

这些事了,怎么还会做这样奇怪的梦。

一定是最近太累了,又没有好好休息才会做这样的梦,康妍为自己的梦找了个借口。

她并不知dào

昨夜苏宸靖真的来看过她。

她忍不住心里又想,也不知dào

凌靖是不是真的重生在了苏宸靖身上?自己做这个梦是不是预示着他真的重生在了苏宸靖的身上,他现在在哪儿呢?过的好不好?后来她也没有听到有关苏家的什么消息,不知dào

现在怎么样了。

算了,不想了,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呢,要去草拟一些分区域负责制竞选的方案,下午要在花市张贴出去,以便早日找到各个区域负责的主事者。

还要跟花市各商家说下自己的方案,要用花市办斗花会,虽然省了很多布置的功夫,可还是要做安排的,到时花市肯定要在斗花会之前的几日关门歇业,以便他们做布置。

一堆事情涌上了她的脑海,瞬间就让她忘掉了昨晚的梦。rs

第116章 挑衅

一上午,杜家花行的大掌柜杜威的心情都十分糟糕。【本书由】

不,确切的来说,早上刚开门的时候杜大掌柜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心情不好的呢?

嗯,好像是花市入口处的花之恋店铺门口贴了一张布告开始。

起初杜威并没有特别留意那布告的内容,毕竟作为杜家花行的大掌柜,他一天是很忙的,要招待重yào

的客人,还要查库存,盘存货等等,有的时候连口水都顾不得喝,哪里会有闲心留意一张布告的内容。

直到他感觉到整个花市都闹哄哄的,越来越多的他认识的掌柜或者管事的涌向花市入口处,才觉得有些蹊跷。

“马掌柜的,这么急急忙忙的要去做什么呀?”杜威从花行出来,随手拦住一个认识的人问道。

这条街上大部分做的都是与花有关的生意,所以一半的管事或者掌柜他都认识,只不过平日里他忙,和这些人说话并不多。

但只要他主动说话,那些小管事或者掌柜的都会给足了他面子,笑脸相迎的回答他的问题,每次他都觉得十分有优越感。

可惜今日他没有这等待遇。

被他叫住的马掌柜见是杜家花行的杜掌柜叫住了自己,嘴角微微扯了扯,道:“哎呦,这么大的事情杜大掌柜还不知dào

呢?”

见马掌柜脸上的表情好似十分吃惊,他不由十分茫然,他一大早就来了花市,没听说发生什么大事啊。

马掌柜拍了拍头,恍然大悟一般,道:“哎呀,瞧我这记性,今年的斗花会不是杜家承办了呢。”

杜威的脸色顿时僵住了。

马掌柜也不理会他,继xù

说:“今年是康家承办斗花会呢。康家的盆景店门口贴了张布告,说是要招合zuò

伙伴呢,要和大家一起合伙办今年的斗花会呢,我要赶紧去看看了。不和你说了,杜大掌柜忙吧。”

马掌柜脚下不停,迅速的向前方跑去,自家东家还等着他回去给报信呢,可不能耽误时间。

留下杜威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停,他当然知dào

今年的斗花会是康家承办,他家老爷这两日可是天天在家发脾气砸东西呢。

不过什么布告?招什么合zuò

伙伴?他怎么没听说?

有心想去一起看看,可想起刚才马掌柜的话,心里又抹不开面子。想了想,还是回到花行,叫了个认得字的伙计去看。

那活计去了片刻,匆匆的转了回来,见布告上的内容复述给他听:“大掌柜。康家的布告上说要和花市所有的商家一起办斗花会,说今年的斗花会分四个区域,她要找四个商家分别负责这四个区域的筹办,有意者可以先在盆景店里报名,最后由评委团和康家一起选出四家。”

伙计说着递给杜威一张纸,康家怕有的人说不清楚,将布告的内容写了很多份。可以拿回去给主事的看。

杜威仔细看了看纸上的内容,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这康家是什么意思,没有实力就不要逞能,非要和他们杜家争夺斗花会的承办权,现在拿到手里又顾作大方。说什么有钱大家赚,哼,根本就是没能力筹办斗花会好不好?

竟然还摆出一副好人的嘴脸来,这简直就是在讽刺他们杜家,讽刺杜家一家独占利益多年。

要是让老爷看到了这份布告。不知dào

又要气成什么样呢?杜威下意识的捏紧了手里饿纸,老爷可是专门叮嘱了他让他一定注意康家有关斗花会的事情,不能让那个小丫头事情办的太顺利,嗯,该怎么做呢?

“听说康家的康姑娘今天下午要跟大家开会呢,说要仔细说明斗花会筹办的事项,让各家铺子的掌柜或者管事都去呢?大掌柜,您去不去?”伙计又想起一件事,问道。

“不去!”杜威没好气的吼道,并没有仔细听清小伙计的话。

伙计缩了缩脖子,大掌柜好凶,不去就不去嘛。

“那大掌柜,咱们家要不要去报名参加斗花会的筹办啊。”不怕死的小伙计又问道。

杜威的鼻子顿时都气歪了,一脚就踢了出去,“你说咱们家要不要报名啊?你很闲吗?还不快滚去做事?”

小伙计撇撇嘴,摸了摸被踢的屁股,终于意识到自己触怒大掌柜了,也是,以前斗花会可都是杜家办呢,好多事都是大掌柜负责,可风光着呢,今年是康家办,没大掌柜什么事,他心里指不定怎么火呢,自己还在这关头问人家去不去报名给康家打下手,简直是找死。

认识到自己错误的小伙计自我检讨一番,摸着屁股向后走去。

“哎,你等会,”杜威忽然又叫住他,“你刚才说什么?康家让各商家的管事的都去开会?什么时候,在哪里?”

不是说不去吗?还问那么详细做什么?学乖了的小伙计这次没敢将心底的疑问说出来,挠挠头道:“说是未时正,在公厅里。”

公厅是建在花市口处的两间房子,平日里有衙门里的差役驻守,负责花市的安全巡查,花市平日里有什么事需yào

坐在一起协商的,大都约在公厅,可以说公厅就是花市的办公地点。

杜威手一挥,让小伙计退下了,未时,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现在是巳时二刻,还有些时间。

想了想,杜威整了整衣衫,迈出了花行的大门。

*****——*****——*****

公厅里,康妍将自己给乔知府看过的沙盘重新摆了出来,结合沙盘将自己对于斗花会筹办的构想和方案一一解说了一遍。

“…….各位,斗花会是我们麻城府的大事,我已经取得知府大人的批准,今年的斗花会由咱们所有的商家一起参与,地点呢,就选在咱们的花市。”

康妍的话音一落,底下顿时像炸开了锅一样议论纷纷,人声鼎沸。

有的人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吗?

有的人高兴,这么多年了,终于能在斗花会上分一杯羹了,嗯,该好好想想怎么做;

也有的人十分黯然,自家实力太弱了些,不能负责一个区域的筹办,若是能参加一个区域的筹办该多好啊。

一片议论声中,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响起:“大家不要激动,更不要被康家骗了!”

骗?怎么回事?公厅里一下安静下来,众人都纷纷看向声音的来源。

说话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高颧骨,眼窝深陷,嘴边还有颗豆粒大的黑痣。

康妍眯了眯眼,打量着说话的男人,确信自己没有见过他,康家也和他没什么过节,他说的骗是什么意思。

有的人立kè

认出了他,“是冯家干花铺的冯掌柜。”

“原来是他,不是说他家生意一直不好,快要关门不做了吗?怎么今日他也来了?”有人低声询问。

却没有回答,因为冯掌柜的话成功的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冯掌柜,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别被康家骗了?快说说。”有人高声喊了一嗓子,就像引子一样顿时引燃了整个大厅的议论。

“是啊,冯掌柜,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不会康家真的有什么企图吧?”

一片议论声中,冯掌柜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站在了康妍对面,摆摆双手,厅里顿时安静下来。

冯掌柜非常满yì

自己制造出来的效果,他继xù

摆出义愤填膺的样子来,说道:“各位,请听我一言,大家不要被康家刚才说的什么斗花会上的盈利康家只取一成的说法冲昏了头,请各位仔细想一想,斗花会的筹办事情繁多,不说别的,光说这银子,虽然有官府所拨的专项银子,但据我所知,以前人家杜家办的时候还是往里贴了不少银子,所以人家才收两成的利润。”

斗花会的筹办确实事情繁多,他们虽然没有参与过,可也能想象的出来,冯掌柜的话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大家。

冯掌柜环视一下众人认真倾听的表情,继xù

说:“康家呢,只给官府拨的银子,剩下的所有事情都要负责这个区域的主家来负责,康家只管统筹坐镇指挥,这样说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可你们看看她这沙盘上摆的这些复杂的东西。”

众人的目光对着冯掌柜的手看向厅中的沙盘上,沙盘里摆放的东西复杂精致,看上去惟妙惟肖。

冯掌柜指着沙盘上的东西道:“大家一看心里就应该有数,这些东西要投入的银子肯定不是小数目,康家的方案是很好,康姑娘刚才说的也很精彩,可毕竟是第一次这样办,能不能盈利还两说,不说别的,就说这个专供文人赏花的区域。”

冯掌柜的手放在了写着“蓼风馆”三个字的木牌上,“布置的这么精致风雅肯定要投入很多,可那些文人真zhèng

有钱的能有几个?所以这个区域的收入定然不会高,说的是好听,赚了银子康家只取一成,可要是入不敷出呢?该怎么办?”

底下听的专注的众人脸色顿时变了。

确实,刚才他们都忽略了这个问题,或者说他们被康妍精彩的描述吸引住了,都没有深究这个问题,他们都沉浸在也能参与斗花会筹办的喜悦之中,便忽略了这些细节,现在想想,冯掌柜说的确实有道理。

万一要是赔了,他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第117章 反驳

冯掌柜的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让很多人看向康妍的眼光顿时从刚才的感激,激动变成了质疑。{}

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喊了出来。

“康姑娘,要是我们赔了怎么办?你不能光赚了抽成,赔了不管吧?”

“是啊,康姑娘,这个可要事先说明白呀。”

冯掌柜有些得yì

的看了微微色变的康妍一眼,还未等康妍开口解释,他却抢先一步,又开口说了一番话:“再者,大家也知dào

斗花会是咱麻城府的大事,官府都很重视,康家这样做摆明了可是推卸责任呢,第一次办这样的斗花会,要是成功了就是她康家的功劳,要是失败了呢,官府追究下来,岂不是你们各个区域的负责主家要担责任?”

底下的人神情更加激动起来,莫非康家真的是设了套给大家,想让大家一起钻?不大可能吧?

“天上不会掉馅饼的,康家这样做看似真的为大家想,其实是想把大家绑在一起为他们分担风险,你们想想,若是你们拿到了斗花会的承办权,有那么大的利润空间,你们会甘心让别人来分一杯羹吗?”

下面的人都沉默了,答案自然是不会,虽然没有人回答,可他们的脸上已经给出了答案。

谁会甘愿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肥肉让给别人去啃,除非真的是消化不了。

冯掌柜越说越气愤,摆出痛心疾首的样子,“康家摆出一副和气生财的样子,还要让大家对她感恩戴德,其实根本就是其心可诛,根本就是在骗大家,这么做只是为了掩饰她康家根本就没有能力筹办斗花会!”

和气生财的话虽然自古都有,但在座的大家都是商人,在商言商,同行都是冤家,是竞争对手,怎么可能会让利给同行。

“冯掌柜说的有道理,看来咱们得回去好好想想,别一头热的扎进去,被人家骗了,后悔就晚了。”

“也对,我得回去和我们东家说一声,对不住,先走了。”已经有人起身准bèi

先行离去了。

大部分人神色虽然迟疑,明显产生了退意,却并未离去,想等着看看康家怎么解释,刚才冯掌柜说了那么多,康家不可能一句话都没有吧?

杜威远远的坐在角落里,看着大厅里的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如果没有人愿意帮zhù

康家,大家都不参与,康家就办不成这场斗花会,最后还不是得由他们杜家来办。

评委团中的孙有才略带埋怨的咕哝道:“康姑娘,不是我倚老卖老,我早就说过你这样行不通的,你偏…….”

“孙师傅。”康妍突然厉声打断了孙有才的话,吓了他一跳,抿了抿嘴,没再往下说。

康妍转身看向底下的人,深吸一口气,还好她早就料到了事情不会那么顺利,她也不是一点准bèi

都没有。

“各位,请先安静下来听我说。”她高声喊道。

会场顿时鸦雀无声。

康妍巡视了下全场,视线对上了坐在角落里的人,她微微眯眼,眼中闪过一道冷光,是杜家花行的杜大掌柜呀。

杜威撇撇嘴,移开了目光,任你今天舌灿莲花也没有用!

“我知dào

大家心里的担忧,害pà

,我想跟大家说几点,请大家听我说完后再决定是离开,还是参与到斗花会的承办中去。”

康妍的脸上一派平和坦然,说话不疾不徐,让原本有些焦躁的人慢慢的静了下来。

“第一,我坦白跟大家讲,康家的实力确实没有杜家强,这次斗花会我们铺的摊子很大,若完全由我们康家一家来做确实有些吃力,我并不欺瞒大家这一点,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想到了和大家合zuò

,有钱大家一起赚,这没什么不妥吧。”

这样说好像也对,若是杜家拿了承办权,人家完全有实力自己办,他们想参一脚还没机会呢。

康妍的坦诚并没有让底下人恐慌,反而获得了他们的好感。

“第二,知府大人也知dào

这一点,我也向乔知府说了联合大家一起办的想法,这是增强咱们整个花市商家实力的好机会,知府大人也希望能借斗花会将咱们麻城府的花商的综合实力再上一个台阶,将来说起来咱们麻城府的花商是其他地方拍马也赶不上的,而不是说起来只是某一家好,这是知府大人在给大家机会,知府大人定下了由我们康家来承办,冯掌柜刚才的话,岂不是说知府大人的决定是错误的?”

康妍说着冷冷的看着冯掌柜。

冯掌柜没有想到康妍会扯出乔知府这面大旗,顿时神色有些慌了,知府大人可是他们麻城府的最高官员,得罪了知府大人,他们家以后的日子就完了。

“我没有这么说,”冯掌柜站起来,支支吾吾的,“对,我是说,知府大人一定是被你蒙蔽了,肯定是这样,要不怎么会让你们家承办?”

冯得胜这个蠢货!杜威听了冯掌柜的话不由心里暗骂,干脆改名叫冯失败算了。

康妍冷笑,没给冯掌柜喘息的空间,继xù

问:“哦,那冯掌柜的意思是说知府大人昏庸了,要不然岂会被我一个小女子蒙蔽?”

冯掌柜摸了摸嘴角的黑痣,脸上有汗下来了,他气愤的跺了跺脚,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你狡辩,我不跟你个女人说了,你说你一个女子不好好在家里呆着,非要出来做什么生意?真是有伤风化!”

其实大梁对于女子的限制并没有那么严苛,虽然大多数女子都还是在内宅管家理事,尤其是官家的姑娘,但并不限制女子上街,外出,也有些女子在外面经商的,不过是极少数而已。

冯掌柜抵抗不住康妍的步步逼问,只得拿康妍的女子身份来转移话题。

康妍并不生气,她经商这半年多一来,最初还有些闲话,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再会提起这件事了。

不过冯掌柜既然提到了这件事,康妍也不能不理会,“我为什么会出来经商大家应该清楚的很,若非为了家计和幼弟,我也不愿意抛头露面,我父亲康知训生前是康家花铺的东家,各位掌柜和管事应该都认识,按理说我也该叫大家一声叔叔或者伯伯,各位叔伯应该多少也了解我父亲的为人,我康家从不欺骗别人。”

提到过世的父亲,康妍有些伤心。

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提起亡父泫然欲泣,让人心生怜惜,且跟康知训打过交道的人都想起康知训的为人,听到康妍叫他们一声叔伯,刚才对康妍生出的结蒂顿时减了大半。

康妍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继xù

往下说:“第三,刚才冯掌柜说的银钱的事情,虽然说僭越叫了大家一声叔伯,但康家绝对不会让大家帮我们一起承担风险,之前之所以说康家只出官府给的银子,并不是说我康家不出银子,也怪我刚才没和大家说清楚。”

说到此处,康妍稍稍停顿了下,看着角落里的杜威,慢慢的说道:“我之前忘了对大家说了,由于今年斗花会的规模比以前大很多,所以今年官府拨了六千两银子给我们筹办斗花会。”

六千两!在座的人倒抽了一口气,全场哗然!

六千两虽然不是多大的数字,但是以前的斗花会,官府每次都只会拨两千两,六千两就是以前筹备经费的三倍啊。

有了这六千两银子,每个区域至少也能分一千多两,花市的地方又都是现成的,只需添置些装饰和摆设就是了,一千多两足够用了,怪不得康家说不用出银子,就是他们自己,也不用出银子,只需yào

等着赚钱就好了。

这个消息一公布,众人的心放下了大半,又恢复了刚开始的热闹气氛。

“今年官府真支持斗花会啊,看来是下决心要办场大的了。”

“是啊,我们要抓住这次机会,不能错过。”

娘的,这个丫头是故yì

的,坐在角落里的杜威气急败坏的盯着康妍,她故yì

不说出官府拨的经费数目,故yì

引他们上钩。

大意失荆州啊,怎么忘了打探一番经费的事情,估计就是老爷也没有想到这一茬。

康妍笑眯眯的看着他,就是故yì

的又怎么样?

当时提到经费的时候,乔知府很大方,说今年的规模比往年大,需yào

的经费也多,官府可以多出些银子。

意wài

之喜,康妍自然高兴,也沒有推辞,但她恳请乔知府先不要对外公布这件事,经lì

司的人已经有乔知府的心腹,自然可以将消息先掩盖下来。

康妍一公布经费数字,刚才冯掌柜所说的故yì

让大家贴钱的说法不攻自破,很多人对冯掌柜不满起来,有的人则直接喊道:“我说冯得胜,你根本没有了解清楚情况吗?怎么上来就说人家康姑娘欺骗我们,你才是骗我们呢。“

“就是,就是,差点就被你骗了,你老小子说的话以后不能信啊。”

冯得胜的鼻子都气歪了!rs

第118章 造势

经费没有问题了,没有自己的投入,自然都会赚钱,不过是多与少的问题。

康妍笑眯眯的道:“这样吧,女眷赏花的区域和文人赏花的区域由我康家自己筹办,大家不用担心赚的少,不过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两个区域来和大家合zuò

了,不需yào

找四家了。”

名额由四个变两个,一下少了一半,岂不是说竞争更加激烈了,自家的机会不就少了一半吗?

有意和康家一起合zuò

的人顿时就急了,可人康家是斗花会的承办商,要和谁合zuò

,怎么合zuò

,要选几个合zuò

者自然由人家决定。

都怪冯得胜,要不是他胡嚷嚷,康姑娘也不会为了证明自己,减少两个名额了,尤其里面还有个女子赏花区域,谁不知dào

女人的钱最好赚,那可是个能赚大钱的区域啊!

众人看向冯得胜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愤恨。

“冯得胜,你家的干花铺都快倒闭了吧,这斗花会反正你家也不会参与,你跑来瞎搅合什么呀?”

“是啊,你快走吧,别在这儿碍事了。”

“快走,快走。”喊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冯得胜气的浑身哆嗦,下意识的看了看角落里的杜威一眼,却见杜威皱着眉头,什么也没说。

他只能悻悻地嚷了一句:“你们就等着后悔吧!”

一片哄笑声中,冯得胜灰溜溜的走出了大厅。

冯得胜一走,气氛又变得和谐起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红脸汉子站了起来,“康姑娘,刚才我们误信了冯掌柜,对你产生了怀疑,对不住了,不过,您不用为证明自己就担了两个区域,你既然叫我们一声叔伯,我们也不和你客气,大家都愿意和你合zuò

,你一个小姑娘家负责两个区域多累啊,你看……”

“是啊,康姑娘,还是让我们来负责一个区域吧,你到时候只指挥大家看我们布置的是不是符合你的要求就行了?”

“对,这样也轻松些。”

说来说去,大家都想让康妍再将合zuò

的名额恢复到四个。

康妍有些为难,“可是,叔叔伯伯们,文人赏花区可能不一定会赚多少钱,这样你们会不会觉得我是故yì

的?”

“不会,不会,你放心吧。”

“就是,我们不会再轻易相信别人了。”

大家众口一词,纷纷表示相信康妍。

康妍想了想,爽快的应了下来,“好,那咱们还按原来说的来做。”

底下顿时一片高兴的叫好声。

“还有一件事,”康妍的神色变的严肃起来,“刚才冯掌柜提到了责任的问题,在这里我和大家说明白,既然康家担下了斗花会的承办权,就不能只担荣誉,不担责任,我已经在乔知府面前承诺过,如果有什么事,我康家一力承担责任,绝不连累大家。”

康妍的声音掷地有声,听的人心头一热,叫好声络绎不绝的响了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片掌声,冯得胜的话所带来的阴影彻底的散去了。

康妍却在这时整了整衣衫,面向大家郑重福下身躯,行了个端庄的福礼。

众人都被她的举动弄的有些糊涂了。

“康姑娘,这是做什么?”

康妍起身,才开口:“这次的斗花会规模和办法都不同以往,康家既然接下了这件事,就要把它做好,不能给知府大人丢了脸面,所以对于选中的合zuò

对象,我希望你们能按照我的要求去做事,如果不能,那就要对不起了,我可能要换合zuò

对象。”

“另外,斗花会要用到整个花市的场地,到时还需yào

所有在座的叔叔伯伯家配合将场地布置成我要的样子,我在此先谢谢大家,当然,我年纪轻,行事若有不周到的地方,各位叔伯也可以当面提醒我,若是合理的我一定会立即改过来。”

一番话说的既严肃又谦虚,既有礼貌又有原则。

众人听了却不觉得她一个小姑娘家就想指手画脚的指挥他们,反而觉得她说的合情合理。

“理当如此,康家是承办商,我们自然听康姑娘的。”

“就是,康姑娘有事尽管吩咐,我老宋一定按姑娘的吩咐行事。”刚才说话的红脸汉子拍胸脯保证道。

其他人也不甘示弱,纷纷保证愿意听康妍的指挥。

康妍心里松了一口气,花市的商家个个都是在这行浸润了十几年的行家,行事自有自己的一套认定的法子,她又年幼,还真怕这些人不听她指挥,觉得听一个小姑娘的指挥丢人,到时她镇不住场子,做起事情来就会麻烦很多。

不过,还有一个人没有表态,康妍微笑着看向角落里脸色黑沉的杜威:“杜家花行的地方最大,东西也最多,到时肯定要提前五六日开始准bèi

,毕竟要在哪儿进行比花,斗花,是斗花会的关键,要麻烦杜大掌柜提前帮我们挪出地方来了。”

众人都扭头去看杜威。

杜威想骂人,但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发火,也不能说不配合,毕竟人家刚才都说了知府大人都很重视的事情,他们杜家若不配合不是跟官府作对嘛。

片刻,杜威才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有什么要求康姑娘提前知会一声,杜家会尽lì

配合。

“那我先谢过杜大掌柜了。”康妍屈了屈膝。

这下好了,虽然以后肯定还会有磕磕绊绊,但最起码大家都认可了她的指挥权。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这是乔丹华说的,现在康妍觉得这句话说的真有道理。

“谢谢大家,”康妍再次福了福身子,“我相信有了大家的加入,咱们一起努力,今年一定会办成一场别开生面的斗花会,全大梁最有名,最新颖独特的斗花会!等到斗花会结束后,康家摆酒席宴请大家,让大家尽情喝个够。”

“好,到时咱们都一定上门叨扰!”

“不喝酒也行,听说康姑娘的营养液配的最好了,我看你家的花都水灵的很,到时康姑娘赠我们一小瓶营养液就行了。”

“我不要营养液,听说康姑娘能双手成书,把我家丫头羡慕的不行,到时康姑娘若能教教我家丫头,我感激不尽啊。”红脸汉子哈哈笑着说,他家是卖花茶与干花的,要营养液没用。

“好,没问题,大家要什么到时尽管提。”康妍爽快的应了下来。

你一眼我一语的玩笑话顿时拉近了康妍与众人的距离,厅里的气氛变的热闹而又温馨。

坐在评委团里的徐师傅看着厅里说笑的众人,心里忍不住赞叹,花市这些人什么时候有这样和谐的场面了,大家坐在一起说笑,这在以前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康家这个小丫头真的不简单。

能够不慌不忙的反驳冯得胜的话,扭转大家的印象不说,还能迅速的抓住这个机会,借冯得胜的话给自己造势,让众人对她不仅仅有感激之情,还有欣赏、怜惜之意,更厉害的是一番连消带打的话,就让众人纷纷表示愿意听她指挥。

小小年纪,就能对局势有这么强的控zhì

和应变能力,假以时日,这个姑娘定然不能小觑。

徐师傅想着忍不住暗笑自己,刚开始自己还担心这个小姑娘不能驾驭花市的这些老油条,怕这些人表面上配合,暗地里给他使绊子,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这个姑娘,自己完全有能力应对!而且经过此事,康家在花市的威望则会明显的提高,花市将不再是杜家一家的天下喽!

同样坐在评委团中的孙有才则气的要死。

他虽然不再是杜家花行的人,但是他在杜家做了很多年的养花师傅,本身对杜家花行有感情不说,且他离开的时候,杜家给了他一笔不菲的养老金,等他被官府邀请成为评委团中的一员时,杜老爷亲口承诺他只要杜家顺利拿到了承办权,杜家不会亏了他。

他为杜家老老实实的奉献了大半辈子,不求别的,就是希望老了以后,杜家能念着他的功劳,让他的子孙都有份差事,活的安逸一些。

没想到杜家却没有拿到斗花会的承办权。

杜老爷又交代他多注意康妍的行动,他虽然应下了,心里却并没有太将康妍当回事,一个黄毛丫头而已。

但现在他知dào

自己错了,这个黄毛丫头手段真的很高明!不费吹灰之力,光靠嘴皮子就收服了花市的这么些掌柜,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听从指挥。

看来自己后面要多留心了,反正自己是评委,康家丫头别的不告sù

自己,有关斗花的事情肯定会通知到自己的。

不能让她的斗花会办的这么顺利,自己可是在杜老爷面前下了包票的。

谁也没有注意到原本坐在角落里的杜威阴沉着一张脸离开了厅里,同时随着他离开的还有四五个人。

康妍注意到那几个人是花市几个小铺子的掌柜,想必这些铺子是依附于杜家的。

她并没有太在意,本来这件事她就没有想过所有人都支持她,肯定会有些人不愿意配合,只要他们不故yì

破坏就行了。

转过头去,她吩咐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赵叔:“先记下有意愿报名参加各个区域筹办的商家。rs

第119章 见面

康妍和评委团的各位评委经过谨慎的挑选,最终选择了宋家、张家、高家、董家、李家来负责四个区域的筹办。{}

之所以选了五家,是因为宋家也就是那个嚷着让康妍教他家丫头写字的红脸汉子,他家参与的热情极高,可是光凭他们一家又实力,人手有限,康妍对宋掌柜印象很好,不忍心拒绝他,便选了另外一个高家来和宋家一起负责游园区域,所得的利润如何分配,由两家自行协商。

张家负责文人士子赏花的区域,董家负责女子赏花的区域。

康妍本来想让杜家负责斗花区域的事宜,毕竟斗花的场地选在了杜家花行,可杜家拒绝了,无奈之下才选了李家。

不过,李家的花行原本就是除了杜家之外,花市里最大的,李掌柜为人又真诚实在,交给李家总比别的小花商好些。

康妍对这几家讲了自己的布置要求后,便将经费发了下去,要求他们要做出所有布置东西的清单,按照清单准bèi

东西,所有东西的价格也要记录做好账本,以便到时她想知府大人报账。

“钱给了大家,怎么花由大家决定,我的原则就是一定要买上好的东西来布置,所有用来布置会场的东西都要经过我们验收方可,至于银钱的花用方面,我相信大家,所以我也不会经常查账,只每隔两日汇总一次账本就可以了。”

这是康妍的原话,几个商家见康妍这么信任他们,也都纷纷表示会尽lì

买最好的东西。

当然,康妍也没闲着,她除了管进度,还亲自负责开幕式会场的布置,那么多官员到场,布置可马虎不得。

斗花会的各项准bèi

工作如火如荼的展开了。

时间转眼间就到了三月中旬,眼看着花市一日比一日热闹,越来越多的东西拉进了花市,就等着斗花会前几日花市歇业后进行布置。

杜常海一日比一日焦急,天天在家里发脾气砸东西。

这日他实在坐不住了,叫人将杜云澈从外面叫了回来。

“爹,你找我什么事?我外面正忙着。”杜云澈匆匆返回家中,见杜常海在屋里走来走去的,却不说话,不由皱紧了眉头。

杜常海又想摔东西了。

“忙,忙,忙,每天都说忙,也不知dào

你到底在忙什么,不是说让你想个法子去破坏斗花会的筹办事宜吗?怎么人家现在每天还准bèi

的如火如荼的?你到底有没有在想办法啊?”杜常海生气的吼道。

原来是这件事,杜云澈松开了眉头,找了把椅子坐下,才回答父亲的话,“不是说这件事不着急吗?”

“还不着急?是不是要等到人家斗花会举办完了我们再出手啊,那时还有个屁用啊?”杜常海火冒三丈的说。

“你到时着急了,不也出手了吗?结果怎么样?吃瘪了吧?”杜云澈指的是杜威找人在公厅里散播谣言的事情。

提起冯得胜事件,杜常海顿时蔫吧了,“谁能想到那个冯得胜这样没用,让人家几句话就给撵走了,杜威办事也忒不牢靠了,怎么找了个这样不靠谱的家伙,害得我们没出手呢就失败了。”

当初杜威还跟他保证说这个冯得胜一肚子坏水,肯定能将康妍说的哑口无言,结果呢,还让人家借机造了势。

提起这件事,杜常海底气便有些不足,“你到底有没有什么好法子?”,他眯了眯眼,狐疑的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儿子,“你不会在糊弄我吧?故yì

告sù

我说在想办法,其实是拖延时间好让那丫头顺利办成斗花会?”

杜云澈撇了父亲一眼,沉默片刻,开口:“没有。”

没有?杜常海不信,“澈儿,虽说你看上了那丫头,我和你母亲也商议过了,同意他进咱家的门,但是爹告sù

你啊,这女人啊,可不能太惯着,否则有一日她一定会骑到你头上去的。”

见杜云澈不为所动,杜常海深吸一口气,压抑着自己的脾气,跟自己这个儿子说话不能急,急起来他敢扭头就走,得慢慢的和他说。

“你看康家那个丫头现在就这么嚣张,若是让她进了咱家门,以后还不得无法无天,所以啊,你现在得挫挫她的气焰,她办不成斗花会,自然没了嚣张的资格,老老实实的做些小生意,你再帮她多赚些钱,她自然对你服服贴贴的了。”

“真的?”杜云澈这次听的很认真,等父亲说完了,问了一句。

康妍会有一日对他服服帖帖的么?

杜常海严肃认真的点头,“当然是真的,爹是过来人,这种事又没有必要骗你。”

杜云澈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些,许久,才慢慢的开口:“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也已经开始布局了,爹,你不用管这件事了。”

采取了行动?什么时候,他怎么不知dào

?杜常海有些诧异,“真的假的?”

杜云澈撇了父亲一眼,杜常海立kè

便知dào

是真的,自己这个儿子可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

“你到底做了什么,这还要瞒着你爹我吗?”杜常海有些不满的问。

杜云澈起身,整了整衣衫,“爹,你问那么详细做什么,您只需yào

知dào

,很快我们杜家就会又回到半年前的风光时候,您且等着吧。”

半年前的时候?杜常海有些疑惑,想再问却发xiàn

儿子已经走了,他不由摇摇头,半年前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嗯,那时候康家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小门小户,杜家是花市最大的商家,所有的商家都唯杜家马首是瞻;

那时候乔知府还没有来麻城府,杜家行事十分方便,前任知府也十分支持杜家。

杜常海的脸色忽然一变,儿子刚才说回到半年前的时候,那他这次算计的应该不止是康家,还有乔知府?

可是要怎么将他们一块都算计进去?除非是让斗花会失败或者出现大篓子,可杜家又没有直接参与这件事,怎么出手?

杜常海一时有些想不明白,不过他是相信自己的儿子的,杜云澈要是想算计谁,还从来没有失手过。

呜,唯一的一次就是雪中情,杜老爷自动将这件事忽略过去了。

*****——*****——*****

康妍每隔两日都会去向乔知府报gào

斗花会的筹办进度,这日她回来的时候,顺道去接小九下学。

接了小九,看天色还早,姐弟俩索性弃车步行向花市走去。

小九读书的书院说是在城东,其实是偏城东南,离花市并不远,只隔了两条街。

“姐姐最近都很忙,也没顾得上问你的学业,功课还跟得上吧?”

小九点头,“姐姐放心吧,我答yīng

过你至少考个秀才回来,就一定会认真读书的。”

康妍莞尔,这是姐弟俩的约定。

主要是康妍看后来小九往武馆跑的越来越勤,读书的时间越来越少,才找他好好的谈了谈话,练武可以,但书也不能荒废,至少得先考个秀才回来,康妍答yīng

他等他考上秀才以后,就可以专心去练武,不再管他读不读书。

两人说话间就走过了一条街,小九突然间停下了脚步。

“怎么不走了?”康妍奇怪的问他。

小九伸手指了指正前方,“姐姐看哪里。”

康妍顺着小九手指的地方看过去,见是一间两层的楼,应该是刚装修好的,门窗都是新的,门口两个人正指挥着楼上的人挂牌匾,一米见方的牌匾上面写着“梦里馨香”四个大字。

是家客栈吗?康妍有些奇怪,这名字起的挺特殊的,康妍心道,“这名字起的很特别,还没开业呢,你怎么知dào

是家客栈啊?”

小九摇头,笑笑,“我刚才看见有人抬了床进去,猜测应该是客栈,这儿以前是家酒楼,前一段时间不知怎么关门了,我还纳闷呢,原来是要改开客栈了。”

这个地方离小九的书院不远,小九会注意到这件事也不奇怪。

不过,“这个地方离花市近,花市里经常有远道而来的行商,开个客栈应该也能赚钱啊。”康妍习惯性的分析道,“咱们还是快点去花市吧,不然时间就晚了。”

姐弟俩说着往前走去。

身后的牌匾挂好了,屋里传出一道声音来,“长新,你在做什么,还不进来把床摆好。”

这声音?已经迈开脚的康妍一顿,僵在了原地。

里面的男人见喊了一声,却没有人进来,皱了皱眉头,从屋里走了出来,“长新,你在做什么,叫你怎么……”

触及到门口站着的那抹身影,男人没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

虽然只是背影,但他也十分肯定是自己心里念着的人儿。

她怎么会在这里?男人眼中不由浮起一抹惊喜,随即想起这里离花市很近,想必她是去花市的。

他本来打算忙完梦里馨香的事情就去见她的,没想到却在这里碰上了,看来他们之间真的是有缘。

男人眼中的笑意更加浓了,嘴角扬起的弧度大了许多。

“康姑娘,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充满着浓浓的笑意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康妍也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她微微闭闭眼睛,眨掉眼中莫名泛起的泪意,片刻,才慢慢的回头,却撞进了一双充满笑意的眸子。

康妍顿时愣在了原地!rs

第120章 捉弄

康妍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苏宸靖,没有任何预兆的,就这样见了面。{}

她的心情有些激动,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自己前些日子做的梦。

在梦里她梦到了凌靖重生在了苏宸靖身上,来家里看望她。

凌靖曾经说过她是他的有缘人,所以那时候她才能感应到他。

现在她梦到凌靖重生在苏宸靖身上,是不是因为苏宸靖回到了麻城府,凌靖真的重生在他身上,她感应到了凌靖才会做那个梦?

这么一想,康妍的心中便生出几分期待和忐忑之情,虽然她并部知dào

自己为什么会忐忑。

“苏少爷好久不见,什么时候来的麻城府啊?”康妍想了想,还是选择了最普通的问候方式。

总不能直接上去问:“你现在到底是凌靖啊,还是苏宸靖啊?”

旁边站着的人一定会当她是个神经病。

比原来瘦了,也比原来黑了不少,康妍细细打量着苏宸靖脸上的表情,想从他的表情中看是否能得到些许信息。

如果说半年前来麻城府的苏宸靖是一个单纯却又有几分嚣张的少年,那么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一个经lì

了世事沧桑的男人。

是的,男人。

康妍想到了这个词语。

并非是因为苏宸靖瘦了,黑了。

而是因为此刻站在她面前的苏宸靖的脸上多了一抹坚毅,一缕成熟的色彩。

或许是经lì

了家族变迁,明白了世事多舛,才会成长的这样快吧。

就如同自己一样,经lì

了前世的死于非命之后,才有了今生的自立自强。

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康妍并没有看到对面站着的苏宸靖眼中闪过一道意味深长的表情。

苏少爷?苏宸靖先是一愣,随即想到对于康妍来讲,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只是苏宸靖,并不是凌靖。

她并不知dào

凌靖重生在了苏宸靖的身上。

她有没有想念过凌靖?是否已经猜到自己可能重生在苏宸靖身上?她对于苏宸靖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念头一起,苏宸靖的心头突然生出异样的感觉,他特别想知dào

康妍刚才那样激动到底是因为凌靖,还是苏宸靖?

尽管此刻他们是同一个人,可他就是有这种奇怪的心理,苏宸靖自己也不知dào

是怎么凌。

出于这种奇怪的心理,苏宸靖的嘴唇微抿,脸上的笑容带了两分的客套:“前些日子就来了麻城府,一直没见到姑娘,没成想今日在这里遇上了,真是巧。”

不是凌靖,康妍的心理有些失望,如果是凌靖的话一定不会这样客套的和自己说话,凌靖和自己说话向来是直接,不带任何客套的。

看来他并没有重生在苏宸靖身上,那么凌靖去了哪里呢?

心里虽失望,不过康妍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想起苏家的事情,她沉默片刻,开口问了一句:“家里都安顿好了吧?”

站在面前的只是苏宸靖,并不是她熟悉的凌靖。

苏宸靖和她并不是特别熟,确切的说之前的她甚至有些讨厌苏宸靖,因为他们第一次见面的不愉快,即使后来苏宸靖买了康家的花,而且帮过她,她对苏宸靖也没有完全改观。

所以她并未特别留意苏宸靖这个人。

是后来凌靖说他可能和苏宸靖拥有相同的灵魂,有可能会重生在苏宸靖身上,她才开始关注苏宸靖。

再后来苏家出了事,也许是出于同情,她对于苏宸靖便没有了最初的恶感。

但是在她的心里,并不认为她和苏宸靖熟到什么程度,所以苏家的事情她也不好冒然相问。

不过,苏宸靖既然能正大光明的出现在麻城府,说明苏家应该没事了吧?

提起家里的事情,苏宸靖的笑容敛去,沉默下来。

“对不起,我好像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康妍见他脸色一变,觉得自己问的唐突了,脸色有些讪讪的。

苏宸靖扯了扯嘴角,“没事,我家现在住在三元胡同。”

三元胡同?康妍眉心微动,突然想起她从程家回来的那晚,小九去接她,两人路过三元胡同的时候,曾遇到过有人连夜搬进了三元胡同。

一群人,风尘仆仆,还有棺木。

不会就是苏家人吧?

康妍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将话咽了回去,她还没有和苏宸靖熟到直接问人家家事的地步,再者现在在大街上,人多口杂的,苏家的事情是皇上亲自下旨意过问的,也不方便问。

苏宸靖本来只是临时起意,想试探下康妍的心意,所以先瞒下了自己就是凌靖的事实,然后再告sù

康妍自己的身份。

却没想到康妍提起了苏家的事情,想起父亲的枉死,母亲卧病不起,祖母也是勉力支撑求,心情便打了折扣,没了刚开始试探康妍的心思。

两人相对无言。

片刻,康妍才指了指苏宸靖背后的牌匾,“这是你开的啊,是客栈吗?”

苏宸靖点点头,“既是客栈,也是酒楼。”

“姐姐,看我猜的不错吧,果然是客栈。”一直站在旁边的小九笑着道,同时转身向苏宸靖道:“苏少爷,恭喜恭喜,梦里馨香这名字起的真不错,既风雅又合主题。”

苏宸靖谢过小九。

康妍也道了声恭喜,“什么时候开业?提前告sù

一声,到时一定送上贺仪。”

“也就这几日的时间吧,到时让人给你们送帖子过去。”苏宸靖应下。

康妍屈膝福了福身,“我和舍弟还有事,不便多留,告辞。”

“等一下。”一听康妍说要走,苏宸靖下意识的喊了出来,同时也回过神来。

“苏少爷还有事情吗?”康妍脚下一顿,回头问苏宸靖。

他们本来也没有熟到什么地步,刚才该说的话不都说完来了?还有什么事没说啊?

康妍有些纳闷,却并未细想,只是纳闷的看着苏宸靖。

苏宸靖握了握手,突然发xiàn

对着康妍亮晶晶的眸子,怎么也没办法将心中的话说出来。

“那个,其实,我是,我就是那个,嗯”活了两辈子,苏宸靖第一次发xiàn

自己竟然还会结巴。

该不该现在告sù

他自己其实就是凌靖呢?要直接说还是暗示他?现在说了她会不会生气,觉得自己刚才是故yì

捉弄她?

而且,重yào

的是他发xiàn

自己现在没办法直接将自己就是凌靖这句话说出口,一来康妍的身边有她弟弟康少凡在,二来,他的身后还有他的贴身小厮在。

要是让他们听到自己说自己是另外一个人,这些人肯定会觉得自己疯魔了。

重生这种事情,还是只有康妍和自己知dào

最好。

不能直接说,要暗示吗?康妍肯定会问刚才自己为什么不说,自己要怎么解释。

尤其他还有事情要和康妍谈。

一连串的问题在苏宸靖脑中一闪而过。

明明到了嘴边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康妍有些不明白苏宸靖叫住她,却又支支吾吾的不说什么事情,“苏少爷,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苏宸靖的脸一僵。

片刻,才道:“我是想说你要不要进去看看,喝杯茶再走。”

就是这个?那干嘛支支吾吾的,康妍有些狐疑的看了看苏宸靖,有些不相信苏宸靖叫住她只是为了这个。

她努力想从苏宸靖的表情中得到什么信息,却发xiàn

什么也没有,便摇摇头,“改日吧,我今天去花市还有事情。”

苏宸靖想了想,道:“其实是我有生意要和康姑娘谈,本打算过两天去拜访姑娘的,相请不如偶遇,既然今日遇上了,索性便邀姑娘进去谈笔生意吧。”

今日还是算了吧,改日有机会再慢慢的和她说,苏宸靖心里叹了口气,却不知dào

他今日的这个决定让他的追妻路无端的辛苦了很多,以后更是破费一番周折才抱得美人归。

当然,这个是后话,暂且不提。

生意?原来是要说这个吗?有生意谈怎么还支支吾吾得?

康妍虽然有些疑惑,却并没有去深究,“什么样的生意啊?”

“先进去说吧。”苏宸靖做了个请的手势。

康妍进去后才发xiàn

里面装饰的并不像传统的客栈或者酒楼,一般的客栈进去后楼下一般是散座,供客人吃饭用的,楼上是客房。

苏宸靖却将楼下的区域一分为二,只留了小部分作为散座,剩余的全都隔成了小隔间。

“楼上是客房和一个大的花厅。”见康妍头微微往上抬了抬,苏宸靖开口解释道。

花厅?怎么会在二楼设一个花厅?康妍心中纳闷,却并未直接发问,而是又重新问了遍刚才的问题,“你说的生意是和你这个梦里馨香有关系吗?”

苏宸靖点头,“梦里馨香这名字倒不是随便取的,我这客栈是让客人休息用的,自然希望客人一夜好梦,所以取了梦里馨香这个名字,这只是缘由之一,另外一个缘由是我们店里还要卖一种独特的花酿,它的名字就叫馨香。”

花酿,馨香?

康妍脸色微变,看向苏宸靖的目光发生了变化。rs

第121章 花酿

今天果然更晚了,鞠躬道歉!

花酿,顾名思义便是用花酿造的酒水。()

花酿并不是新奇的东西,自前朝就有。

按说用花酿造的酒水,光听名字就是一件风雅至极的事情,但是事实上花酿并没有广为天下人所接受。

喜爱花酿的人却并不多,一来是花酿一般酒劲不足,许多爱喝酒的人都嫌其不够烈,便不爱喝。

二来用花酿酒,难度极大,放的花多了便花香浓郁,酒味不足,花少了却又失了花的香味,不贴合花酿的名字。

只有一些女眷偶尔会想起来,在聚会的时候用些花酿。

但这并不是康妍变脸的原因。

她变脸是因为苏宸靖所说的馨香这个名字。

她前世去世的前一年,曾经听过这个名字。

那时候杜云澈已经冷落了她,只偶尔来她的院子看看宁儿。

卢绣儿却时常叫她去正房伺候。

有一回卢绣儿在家里宴请其他府上的女眷,就叫了她去伺候酒水,用的便是这种名叫馨香的花酿。

她印象会这么深刻是因为当时卢绣儿脸上自谦中带着得yì

的表情。

在座的一位夫人用巴结的语气说道:“早听说现在最受欢迎的酒便是这馨香酒,宫里的贵人现在都喝这种花酿。”

“是啊,”另外一个女眷语气里满是可惜的情绪,“可惜这种花酿出酒率低,少有的一些大都进贡给了宫里的贵人,或者售卖给达官贵人,咱们这些平头百姓们就是再馋也吃不上。”

先前说话的夫人接口:“正是说呢,今日都是借了杜大奶奶的光,咱们才能有机会一尝馨香酒的美妙,说起来杜大奶奶真有福气,听说杜大少爷亲自寻访名家,终于找到了善于酿花酿的师傅,这馨香酒就是杜大少爷和那位师傅一起研究配方,杜大少爷亲手酿出的第一坛子酒,说是要送给辛苦持家的妻子。”

话音一落,屋里已经想响起了一片羡慕赞叹的声音。

“杜大少爷对杜大奶奶真是好,你们真是夫妻恩爱。”

“可真是羡煞我们了。”

“咱们女人求的是什么?可不就是能够一心一意待自己的夫君吗?”

卢绣儿脸上不好意思,眼中却浮起一抹洋洋得yì

的神情,斜睨着康妍的眼角中满是炫耀。

康妍顿时明白了她为何非要叫自己伺候酒水的原因。

她失宠于杜云澈,却因为生下了杜云澈的庶长子,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杜云澈即使冷落她却不会冷落她的宁儿,偶尔还是会去她的院子,这在卢绣儿的眼中自然会引起她强烈的不满。

当时的她满心苦涩,以为那些女人说的都是真的,以为她们所喝的那种花酿真的是杜云澈为卢绣儿所酿,她的心里既嫉妒,又羡慕,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所以记住了馨香这个名字。

后来,她也托下人去打听过,馨香确实是杜家新推出的一种花酿,而且一经推出就受到了好评,供不应求。

她便信了那些人所说的话,因为杜家一直是做花生意的,从未涉足过其他行业,尤其是酒水之类的。

现在看来,当时的自己是多么的好骗。

杜云澈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去酿什么酒,所谓的为了辛苦持家的妻子不过是为自己的酒水增加一个叫卖的噱头而已。

康妍摇摇头从回忆中走出来,看着苏宸经的目光十分复杂。

“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苏宸靖一头雾水的问。

康妍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家的酒名字很特别,为什么叫馨香?”

苏宸靖笑而不答,吩咐身边的小厮去打两盏酒来。

“你们先尝尝就知dào

了。”

不多时,小厮就送上来两盏酒,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碟小菜。

粉青色纹瓣莲葵式青瓷碗中,酒液澄澈透明,酒香浓郁清雅,香气沁人。

看着状若清露的酒液,闻着扑鼻的清香,让人的心情瞬间就放松下来,仿佛置身于百花齐放的花园中,身边到处都是醉人的芳香。

端起碗浅浅尝一口,一滴沾唇满口香,既有花的清香,又有酒的鲜爽甘甜,缓缓咽下,喉韵尤为特别,先是醇香的酒味,然后一股清冽干爽之劲从下而上,让人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好酒,好酒,既可吧盏痛饮,亦可小杯浅酌。”康妍旁边的小九忍不住端着碗感叹了一番。

康妍莞尔不已,斜睨了小九一眼,“你什么时候还学会品酒了?”

小九向来喜武不喜文,说话更是不爱拽文,难得今日说了一番稍显文气的话,可见这酒确实是得他喜爱了。

小九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康妍端着碗沉默了片刻,才抬头笑道:“此酒入口先是醇和,后是甘洌,却始终混合着花的清香,花香与酒香相辅相成,却又明显得能让人区分出来,确实是好酒,也确实应该叫馨香。”

酒香与花香的完美融合,当之无愧应叫馨香。

苏宸靖便笑了。

他的面色虽黑瘦了不少,但这一笑却显得他的眼神十分明亮,犹如黑宝石一样的耀眼。

康妍的心不由跳了一下。

她稍稍低下头去,不再看苏宸靖,“苏少爷想怎么与我合zuò

?”

苏宸靖不答反问道:“我听说康家承办了今年的斗花会?”

康妍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让斗花会上的酒水都用这种酒?”

苏宸靖点头。

康妍的眉头皱了起来。

前世她并没有尝过杜家所出的馨香酒,不知dào

味道到底如何,但可以肯定的是苏宸靖刚才端给她的酒味道确实极佳。

若是能在斗花会上用这种酒,必然会受到爱酒人士的喜爱和推崇,来参加斗花会的人那么多,全大梁各州各府的人都有,只要在斗花会上见到了馨香酒的美妙,很快便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大梁都会知dào

馨香酒的美名。

可以说斗花会就是最好的宣传平台。

苏宸靖便是这个意思,就如同前世杜家用杜云澈的深情来为馨香酒铺路一样的道理。

如果苏宸靖所出的馨香酒和前世杜家所出的酒是同一种,这意味着什么呢?

前世杜家凭借着这种酒生意越做越大,杜家的家产也越来越大,家大业大的杜家更是重视杜云澈这个嫡长子的子嗣问题,毕竟子嗣关系到家族香火的继承和传承。

杜云澈的妻子卢绣儿却迟迟没有身孕,这可急坏了杜家上下。

这也是后来为什么卢绣儿夺了自己的宁儿的直接原因之一。

而这辈子,馨香酒却先一步被苏宸靖推了出来,这代表着什么?

康妍的心陡然闪过一丝激动。

意味着杜家已经没有机会染指馨香酒的事情,代表着杜家的生意可能会停滞不前,杜家可能再没有了趁机扩张的机会。

不管是那一种可能性斗让康妍心里觉得雀跃。

当然,前提是它们是同一种酒的话。

苏宸靖见康妍一直沉默不语,皱眉问道:“你怎么了,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是不想和我合zuò

么?”

康妍摇头,并没有注意到他语气中隐隐的担忧之意,“没事,我想听听你关于合zuò

的细节。”

见她不肯说,苏宸靖也不好再问,便说起了合zuò

的事情,“斗花会本来就是与花有关的盛事,在斗花会上用花酿既贴合主题又是一件风雅的事情,我想很多人会觉得这个主意独具匠心的。”

这么说确实有一定道理,康妍点头。

“我以成本价略高一点的价格给你,整个斗花会上所用的酒都是我的馨香酒,所得的利润给康家两成,如何?”

说白了就是自掏银子让康家给他在斗花会上给馨香酒做广而告之的事情。

康妍下意识的就想反问一句我为什么要帮你这样做?话到嘴边,绕了一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才说了句:“虽然是康家承办斗花会,但酒水的事情我一人做不了主,我还要向知府大人呈报,得知府达人同意才好,不过,我觉得全部用馨香酒的可能性不大,最多能给你用两个区域就不错了。”

一来是斗花会有以前用惯了的酒,换的话必然会触动某些人的利益,很多人也不习惯,二来,馨香酒现在明不见经传,很难向大家说服为什么要全部用馨香酒的原因,尤其是众口难调,她认为此酒不错,不代表斗花会上的人都觉得好。

苏宸靖闻言略有些失望,却也知dào

不能强求,是自己太心急了些,其实若能得到两三个区域的酒水专门供应就已经很好来,便点了点头。

“既如此,你就等我的消息吧,左不过这两三日就会有结果,”康妍说道,嘴唇动了动,还是问出了心里的问题,“知dào

苏少爷放不方便告sù

我馨香酒的由来?据我?所知,会酿花酿的师傅并不多,尤其还是酿的这样好的。”

事实确实如此,整个大梁也找不出几个能酿得一手好花酿的师傅来,那么苏宸靖是怎么酿出来的。

这个问题康妍刚才就想问。

苏宸靖的眼神有些微的闪烁。rs

第122章 有戏

康妍只是出于一种单纯的好奇心问了这个问题,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会问这个问题只是因为她记得前世的时候,馨香酒是杜云澈遍访天下名师,又亲自研究才有了馨香酒的配方。

这是卢绣儿摆宴席时一位女眷说的,她并不知dào

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当然那个时候她也没有办法去验证,因为没有了杜云澈的宠爱,没有人会把她一个妾室的话当回事。

现在苏宸靖却有馨香酒的配方,康妍自然奇怪他是怎么知dào

配方的,毕竟苏家出事才没多久,苏宸靖应该没有时间去访遍天下名师吧。

苏宸靖却误会了康妍的意思,以为康妍怀疑了他的身份,所以他的眼神才有些闪烁不定。

康妍注意到了他的眼神闪烁,以为他是不方便说,“我只是随便问问,若是不方便说就算了,但有一点需yào

先跟你确认,听说花酿的出酒率很低,斗花会上要用得酒量并不少,你能保证供应量吗?”

苏宸靖听康妍说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随便问问,心里便松了口气,却还是大概解释了下馨香酒的来源,“是我家有个老家人,祖上曾经会酿这个。”

康妍点点头,表示了解。

“至于供应量你不用担心,我们酿酒的配方与传统的配方有些不同,出酒率也比传统的方法高些,斗花会上要用的量绝对不是问题。”

康妍并不了解传统的方法出酒率是多少,她对这些没有多少概念,不过苏宸靖既然说没问题,她便也信了。

她并没有去深究,为什么她会莫名的相信苏宸靖,明明她心里对他并没有特别多的好感的。

倒是小九比较好奇馨香酒,拉着苏宸靖问了不少问题,最后苏宸靖还答yīng

他送给他两小坛酒,小九才心满yì

足的和康妍离去。

第二日,她便带上苏宸靖一早让人送来的一坛子酒去了乔府,她本来想着要说服乔知府在斗花会上用这种酒可能要费一番口舌,谁知dào

乔知府尝了她带来的酒之后,连连说好,当即同意康妍提的让女眷区和文人赏花区用这种酒,另外,还特别交代康妍在开幕式上也特意摆上两坛馨香酒。

“崔巡抚最好这口,以前曾感叹可惜天下没有好的花酿,我看你推荐的这种馨香酒定然和他的胃口。”

原来如此,康妍喜出望外。

崔巡抚是乔知府的上峰,他的直接领导,乔知府在任期间,每年的政绩如何都是由崔巡抚说了算,当然,三年任满,乔知府是否升迁,新的任命如何,崔巡抚也都是有发言权的。

也怪不的乔知府要特别交代在开幕式上特意放两坛馨香酒了。

“大人,崔巡抚已经定了会来吗?”康妍略带惊喜的问道,“还有没有其他官员要来?”

斗花会的开幕式要邀请很多官员来参加,当初说好了由知府大人负责官员邀请这一块。

康妍问这个问题并不算逾矩,康家是斗花会的承办者,自然要知dào

那些官员要来,这样才方便她们布置开幕式的会场,安排座位等事宜。

听乔知府话音的意思是崔巡抚要来,康妍自然十分高兴,她们所出的方案,如果最后没什么官员来,丢脸的除了乔知府就是康家。

乔知府捋着胡须笑着点头,眼中掩饰不住的高兴,“今天上午刚收到巡抚大人的回函,已经定了当日会到,京城礼部那边还没有回函,不过麻城府附近的一些地方官大都回了函,很多人都会到。”

这个康妍倒不意wài

,如果巡抚大人要来,很多地方官自然回来,毕竟当面和巡抚大人说话,汇报功绩的机会一年也没有几次。

“那等大人确认完最后当场的官员后,给我一个名单,也好让民女安排接待的事情。”康妍道。

“这是自然,到时我让人通知你。”对于康妍的积极,乔知府显得十分满yì



有了乔知府的首肯,在斗花会上用馨香酒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了,康妍便通知了苏宸靖。

没两日,苏家的梦里馨香便开业了,康妍和乔丹华,小九,程珉远四人一起去了。

苏宸靖选了个雅间给她们坐。

“哎,这不是那个曾经买过你家花的苏少爷吗?他怎么在这儿,这家店是他开的啊?”乔丹华觉得苏宸靖十分面熟,半晌才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现在的苏宸靖和半年前的苏宸靖气质和神色都有明显的差异,也怪不得乔丹华第一眼没有认出他来。

康妍点头,“嗯,苏家以后要定居麻城府,这就是他家开的。”

对于苏宸靖的事情,并没有多说,一是因为她不爱在背后议论人家的家事,尤其这种事对于苏宸靖来说是十分难以承shòu的悲剧,二来在人家的地盘上,说人家的家事更是不合适。

就是程珉远,他是从京城出来的,以前也曾听说和见过苏宸靖,此刻见了他也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苏少爷和以前不一样了呢,也怪不得,换成是谁,家里遇上这样大的事情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说起来苏少爷也是个可怜人。”

程珉远的父亲在京城做官,他和家里一直都有书信联系,康妍并不意wài

他会知dào

苏家的事情。

乔丹华却并不知dào

,她算起来只见过苏宸靖两次,那还是之前的乔丹华见的,她穿过来后一直窝在家里,后来即使和康妍成了好朋友,但康妍对于苏宸靖的观感也一般,两人自然不会谈起这件事。

尤其是现在的乔丹华之所以穿越过来,是因为之前的乔丹华向苏宸靖表白心迹,被苏宸靖拒绝之后,不小心撞在了假山上,头受了伤,醒来之后就变成了现在的乔丹华。

康妍就更加不会在她面前提起苏宸靖的事了。

所以一听到程珉远的感慨,乔丹华感兴趣的问:“他家发生了什么事?说来听听。”

“他家啊,说起来话题就长了。”程珉远抬起头看了眼站在厅里专注的和掌柜说话的苏宸靖,想也没想的开口道,刚开了个头却意识到了什么,“现在说也不合适,等回去了再说。”

乔丹华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程珉远皱眉,“都说了女孩子在外面不要做这个动作,太不文雅了。”

乔丹华撇嘴,却没反驳程珉远,视线也停留在厅里的苏宸靖身上。

正好苏宸靖说完了话,扭过头来,遇上乔丹华的视线,他皱了皱眉头,向她们所在的雅间走了过来。

乔丹华收回目光,拍了拍小胸脯,忍不住嘀咕了句:“真搞不明白原主看上他什么了,也没发xiàn

什么特别的呀?”

“你一个人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康妍见乔丹华小声的自言自语,问道。

乔丹华向外指了指,小声同康妍嘀咕:“你觉没觉得他的眼神很犀利,很尖锐,好像能看透人似的,看得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犀利,尖锐?苏宸靖吗?康妍看了看已经到雅间门口的人影,向康妍摇头。

她并没有在苏宸靖身上发xiàn

这种感觉呀。

“饭菜怎么样?”苏宸靖进来问道,眼神却锁定在了康妍身上。

“辛辣有余,香味却有些不足,”康妍想了想才给出了自己的评价,“若是想有特色,恐怕还要在菜色上调整下。”

麻城府的人口味都偏辛辣,日常家里吃的饭菜都是沾了辛辣的,康妍觉得苏家的饭菜并没有太多的新奇。

苏宸靖并没有生气,反而眼睛一亮,康妍说的正是他心中想的,他刚才在厅里也是如此吩咐了掌柜。

看来他们心里所见略同,这个认知让苏宸靖的嘴角翘了翘。

“也没姐姐说的那样严重,我觉得味道挺好的呀,苏大哥,你不要太气馁。”小九见苏宸靖只动了动嘴角,以为是被康妍的话打击到了,忍不住开口安慰道。

这话逗笑了苏宸靖,忍不住拍了拍小九的肩膀,“我知dào

,多谢九弟,就冲着你这句话,大哥再送你两坛馨香酒。”

小九顿时笑的见牙不见眼,“多谢苏大哥。”

前日苏宸靖送了他两坛酒,他偷偷带到书院去,同学喝了都赞好,纷纷打听他是从哪里买来的。

康妍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小九,又瞄瞄苏宸靖。

苏大哥,九弟?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这样熟了?

一旁的程珉远和乔丹华听他们说起酒的事情,也都分别开口赞馨香酒好,他们刚才已经都尝过了酒的味道。

“这个酒一定会得到很多人喜爱的,苏兄恭喜恭喜。”程珉远赞道。

乔丹华紧接着开口:“这么好的酒若是能分等级包装一定会大卖,若是能按花的味道分开就更妙了,苏少爷生意一定会更加红火。”

程珉远是书生,对于做生意没有概念,听到乔丹华张口便说起了生意经,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却奇怪的没有张口反驳。

苏宸靖认真想了想,乔丹华的话确实有道理,便郑重谢过乔丹华。

乔丹华摆摆手,表示不在意,悄悄靠近康妍,压低声音,小声打趣道:“这个苏少爷看你的眼神很专注哦,你们之间有戏哦,回去再拷问你。”

眼神专注?有吗?康妍努力想了想,好像,嗯,唔,似乎有那么一点儿。

不过,她扭头以同样低的声音道:“我还要拷问你呢,你和程先生之间是怎么回事?今日怎么这样的平静,你竟然不反驳他的话,他也不像以前一样指责你了,你们之间才有戏呢,等回去再说。”

一向大大咧咧的乔三姑娘竟然脸腾地一下红了。rs

第123章 疑惑

乔丹华的性格一向爽朗,甚至有些大大咧咧的,康妍和她认识那么久还从来没见她脸红过。【本书由】

尤其是她和程珉远之间,两个人总是一副水火不容的样子,她嫌弃程珉远一副酸儒的样子,啰哩啰嗦没完,程珉远又总是挑剔乔丹华没有淑女的优雅知礼。

两个人遇上了,总是要你来我往的打一番嘴账,互不想让,当然,最后气的两窍生烟的一般都是程珉远。

在嘴皮子俐落方面,程珉远根本就不是乔丹华的对手。

康妍只是觉得两人今日有些奇怪,程珉远说乔丹华的时候,她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直接反驳,而乔丹华畅所欲言的时候,程珉远居然也没有开口挑剔她。

原本她打算回去再问的,后来见乔丹华打趣她,康妍便开口打趣了乔丹华一番。

却没想到居然见到乔丹华双颊微红的样子,康妍惊诧不已。

在她不知dào

的时候,两个人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过,这段日子她都忙着筹备斗花会的事情,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和乔丹华见面了,要不是今日苏家的梦里馨香开业,她们估计得到斗花会之后才能坐下好好说话。

因为这个发xiàn

,康妍晚上便邀了乔丹华去她家休息,反正她那个靠近东城门的小宅子是租来的,她经常在康妍家住。

两个人同睡一张床上,并头闲聊。

“你和程先生到底怎么回事,别糊弄我什么事都没有,你们俩之间绝对不对劲。”康妍笑嘻嘻的逼问乔丹华。

乔丹华摇头,神色略显不自在,“没有什么啊,你不要胡乱猜测。”

“真没有什么?”康妍摆明了一副不相信的神情,乔丹华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看得出来。你喜欢上程先生了,是不是?”见乔丹华不说,康妍促狭的问道。

乔丹华忽地从床上坐起来,反驳道:“哪里有。我才不会喜欢那个书呆子。”

“咦,不是酸儒,臭书呆吗?怎么只剩下书呆子这个称呼了。”康妍故作惊奇的问。

乔丹华的表情一顿,然后砰的一声又倒回了床上,表情有些复杂,片刻才支支吾吾的开口:“其实也不是喜欢,就是我觉得吧,程珉远这个人其实也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讨厌。”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转过身来与康妍对视,双眼有些发亮。手下意识的拍了拍脸,小声道:“前些日子他不是摔断了腿吗?你知dào

的,他在麻城府也没什么亲人,你又很忙,我就隔三岔五的去看他。”

那还是年前的事情。康妍记得程珉远是为了救方氏母女才受的伤。

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程珉远伤的还挺重,直到二月初才能慢慢的学着走路。

乔丹华的双手无意识的在胸前交叠着,“就前段时间嘛,你拿到了斗花会的承办权,我想着他也出不去,我就去告sù

他一声。毕竟他也帮你摆了许久的沙盘,正好遇到他在练习走路,我就陪着他走了一段路”

乔丹华的声音有些小,说的也有些含糊,但康妍总算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乔丹华陪着程珉远练习走路,他腿脚还没好利索。走的很慢,凑巧的是,不知dào

怎么他就踩到了块石头,他脚下一歪,向旁边摔去。

乔丹华下意识的伸手去扶他。谁知程珉远虽是个书生,劲却不小,乔丹华竟然没有拉住他,然后两人就倒在了一起。

程珉远先倒地,乔丹华倒在了他的身上,然后,然后,乔丹华的嘴唇正好印在了程珉远的唇上。

两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片刻,乔丹华才反应过来,啊的一声摁着程珉远快速爬了起来。

两个人都很尴尬,尤其是程珉远,他自认为是个读圣贤书的君子,遇到这种事情着实有些慌乱。

许久,他才支支吾吾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意思是不管怎么样,他都会对乔丹华一个交代,他会负责的。

“所以,你就同意让他负责了?”康妍笑嘻嘻的问,对于乔丹华,她是真的希望她能有一个好姻缘,却并没有往程珉远身上想过,主要是两人日常针锋相对惯了,康妍认为他们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所以从未往这方面设想。

不是冤家不聚头,古人诚不欺我。

程珉远和乔丹华就是一对欢喜冤家。

乔丹华将盖在身上的锦被扯到胸前,摇摇头,忍不住嗔道:“没有,你想到哪里去了,坦白说,亲热的事情在我们那个年代是十分常见的,很多情侣都在大街上当众做些亲密的行为,所以这件事我只是觉得尴尬,并没有什么让他负责的念头。”

康妍被乔丹华所说的她那个年代的事情吓了一跳,“我的天啊,这要是在这儿,还不得立kè

被沉了猪笼,你们哪儿到底是什么地方?这样的,唔”

康妍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乔丹华口中的家乡,干脆打住不说,问起程珉远来,“那他呢,他坚持要负责吗?”

乔丹华叹了口气,不过在康妍听来,她的叹气中并没有多少忧愁的意思,反而有一种隐隐的甜蜜。

“他这个人也很奇怪,我都说了不用他负责,可他偏偏坚持要负责,发生这件事后,他对我的态度都变了,不像以前一样事事都挑剔我,反而有时会帮我,也会维护我,弄的我都不知dào

怎么跟他相处了。”

康妍好笑的看了她一眼,看来她还没有确定自己的心意,她慢慢分析给乔丹华听:“你现在的情况,估计没有人会为你的亲事真心打算,所以你的亲事只能自己慢慢筹谋,程先生其实人很好,也很热心,他家世也不错,你可以考lǜ

看看,若是合适的话,我们再想办法促成。”

这就说到亲事了?乔丹华皱眉,她和康妍都才十四岁,大好人生都才刚刚开始,她才不要早早成亲。

乔丹华性子爽快,挥挥手,“管她呢,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她将头靠近康妍,紧紧盯着她,“算了,先不要说我了,说说你和苏宸靖吧,我看他今日看你的眼光很火热哦。”

康妍撇了眼乔丹华十足八卦的表情,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拜托,你的想像力也太丰富了,我和他能有什么事?”

“真没什么事?可不许骗我。”乔丹华哼哼道。

康妍沉默了一会,慢慢开口道:“你还记得凌靖吗?”

凌靖?乔丹华想了想,“记得啊,就事寄居在你那株昙花中的魂魄吗?他怎么了?你不是说他重生了吗?”

对于凌靖,她的记忆还是很深刻的,虽然只是在三宝居“见过”一面,但灵魂重生这种事可是十分稀奇的,比她的穿越,康妍的重生都还要稀奇的事情。

不过她们在从崇福寺回来的路上,因为乔丹如的闹事,康妍的月下蓝影被打破了,花也枯萎了,后来好像听康妍说凌靖重生了,具体重生在哪儿,她也不知dào



乔丹华有些不明白康妍为何现在提起凌靖。

“怎么突然间想起他了,他和那个苏宸靖有关系吗?”

康妍想了想,“凌靖重生以前曾经说过,苏宸靖的魂魄和他的很相近,他能够感应到,所以我想他有可能重生在苏宸靖身上。”

重生在苏宸靖身上?乔丹华惊讶的啊了一声,没有想到康妍会抛出这样一句话,灵魂能够重生已经很让人诧异了,竟然还能够感应到和自己相近的灵魂,有选择的重生?

“那结果呢?到底是不是重生在了苏宸靖身上?你不是前些日子就见到他了吗?”

康妍摇摇头,眼中有些迷惘,“我也不知dào

。”

苏宸靖给她的感觉有些复杂,他的变化和以前相比太大了,康妍不知dào

这种变化是因为苏家的突遭巨变造成的,还是因为他已经不再是真zhèng

的苏宸靖了?

她对现在的苏宸靖有种微妙的熟悉感,那种感觉很奇怪,具体哪里奇怪她又说不上来。

“这有什么难的,你想知dào

直接问他是不是凌靖,或者知不知dào

凌靖这个人不就好了。”乔丹华有些不理解康妍在纠结什么。

“他若是凌靖自然会告sù

我的,他没道理不说的,既然没说,那就说明他不是,我还要怎么问啊?”康妍想来想去都觉得如果凌靖重生在了苏宸靖身上,没道理不告sù

她。

苏宸靖没说,应该就不是,可是她又没办法解释自己对他身上的那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乔丹华也没辙了,“你不是要和他一起合zuò

吗?肯定要经常见面,你多观察观察,或者想办法试探他一下,反正我看那小子看你的眼光不对劲。”

说起这个,康妍努力想了想,好像是有点。

如果只是之前的苏宸靖,康妍可不认为单凭仅有的两三次见面,便能让苏宸靖对她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可如果不是,苏宸靖为何要用那种眼光看她?

她的视线转了转,落在了床头的花上。

翠绿的叶子在烛光下尤其耀眼。

康妍的眼微微眯了眯,笑了起来,有办法了!

第124章 疑惑

斗花会的日子是在三月二十六到三月二十八三日。()

三月二十时,花市开始歇市,进入到最后的布置状态。

康妍更是从早忙到晚,每个区域的布置,摆设,甚至物品的细节都要过去视察一遍。

文人赏花区的名字叫蓼风馆,牌匾是请知府大人亲自题的,亲眼看着牌匾挂了上去,康妍捶了捶腿,进到里面找个地方歇息一会。

这一天下来,可把她累的够呛,幸亏有找了几家人一起合zuò

,否则单凭自己一人之力,真的是扛不住。

说是叫蓼风馆,其实不过是花市的半条街用屏风围起来的封闭区域,中间分区域摆设上不同造型的花,并间隔摆着用来题诗用的白屏风,到时,文人士子可在两边的店铺内饮花酿,品花茶,在外面赏花题诗。

此刻,外面的花还没有摆开,离花市开业还有两日,要到开业的前一天才能将花摆上。

康妍在蓼风馆入口处的一处屏风下坐下,看着她刚才让人摆放在桌子上的盒子,心里忍不住浮起一抹忐忑。

她今日约了苏宸靖来送酒。

还有两日就要开业了,她得先把酒水先收进来,找了间仓库存放好,再派专人守着,到开业的当日早早的分发给各家铺子。

康妍抚摸着红色刻丝楠木盒子,神情有些复杂,片刻才轻轻打开了盒子,露出里面翠绿挺拔的月下蓝影,在暮光的余晖里仿佛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黄色。

苏宸靖也曾见过月下蓝影,但却不如凌靖熟悉,毕竟凌靖曾经困在里面很多年。

如果苏宸靖真的是凌靖,他骤然间看到月下蓝影的表情与苏宸靖应该是不一样的。

她要用月下蓝影来试探下看看到底苏宸靖到底是不是凌靖,她要弄清楚自己对他身上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

康妍的眼中不由浮起一抹期待。

她的手缓缓抚摸着月下蓝影翠绿的叶子。

“康姑娘,原来你在这里,让我好找。”一道略显急促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康妍回过头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长脸男人正向她大步走来。

康妍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李叔,可有事?”

李叔大名李志俊,是李家花行的东家,此次正是李家负责斗花区域的布置事宜。

李志俊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站定,“有关斗花区域的场地布置,杜家花行已经腾出来了,你过去看看如何?”

斗花区域的地址选在了杜家花行,因为比花斗花是斗花会的主旨,参加的人最多,整个花市只有杜家花行的地方最大,可以放得下足够多得人和花。

“现在吗?”康妍的目光有些迟疑,算算时辰,苏宸靖也该到了,怎么还不到,难道有什么事耽搁了?

李志俊点点头,“姑娘可是现在有事?”

对于康妍,他们刚开始还抱有一点轻视的想法,但随着斗花会的日子越来越接近,康妍所表现出来的果duàn

,聪慧,细心让他们逐渐的由刚开始的轻视到现在的尊重。

与苏宸靖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刻多钟了,想必他有事耽搁了,自己还是先处理斗花会的事情吧。

康妍想了想,招手叫了杏花过来,吩咐了一番:“如果苏少爷来了,你带他去赵家的铺子里,让赵掌柜检查后没问题的话,先将酒放在赵家的仓库里。”

赵家是蓼风馆区域的一间铺子,后面带了个小库房,康妍事先同赵掌柜商议过,将酒水先暂存zài

他家的小仓库内。

会选中赵家,是因为赵掌柜好酒,又懂酒,据说很多酒赵掌柜一尝就知dào

其储存的年限。

虽然已经亲自品尝过苏家的馨香酒,但要在斗花会上给众人饮用,还是要慎重的检查一番才好,所以康妍才请赵掌柜出面。

顿了顿,还是加了一句:“将这盆花带上,先暂放在赵家仓库门口吧,等晚上回去的时候你再带回去。”

吩咐完后,康妍便随着李志俊去了杜家花行。

杜云澈也在杜家花行内指挥里面杜家的摆设往外搬运腾出地方来给斗花会用。

康妍进去的时候,杜云澈正背负着双手,指挥若定的站在门口。

自从那日在程家门口不欢而散后,她还是第一次见杜云澈。

见康妍来了,杜云澈的眼中闪过一丝似复杂,又似不舍,犹豫等的表情,但只是一闪而过,随即便笑着向康妍点点头,“我家的东西都搬的差不多了,你看看还有没有不合适的摆设。”

康妍抬眼看去,见院子里空荡荡的,大多数花都已经移走。

“多谢,麻烦你们了。”康妍客套的道谢。

杜家会这么配合,她着实没有想到,她以为杜家会千方百计的阻挠她。

杜云澈扯了扯嘴角,“不用客气,还有,李叔,搬下去的东西我都存放在库房里,你们若是有用得着得,只管说,到时去库房搬就是了。”

李志俊有些受宠若惊得看了眼杜云澈,不明白他的态度怎么突然间热情起来。

明明刚才他来的时候,杜大少爷对他还是一副冷淡的表情,怎么一会

她走后没有多久,许氏攥紧了拳头,指甲紧紧的扎在肉里。

她终于再也忍不住,老泪横流。

苏宸靖坐在床前,见许氏泪流满面,他的手拉开许氏的拳头,握住她的手,低声道:“祖母,您哭出来吧,您别这样。”

许氏再也忍受不住,眼泪倾闸而出,声音凄厉而悲切。

还有什么能比中年丧夫,老来丧子更令人悲痛。

苏宸靖沉着脸,一声不吭的看着许氏长长的指甲陷在他的肉里。

情绪能发作出来便好,一直憋在心里会憋出病来的。

他的心情到现在也还没有办法完全平复。

他心里很清楚苏晋根本没有任何谋逆的行为,不过是得罪了皇上而已,文武百官他之前也求了不少,但能是开口为苏晋求情的不多,效果也有限。

他只能利用枕头风,把希望寄托在皇上跟前的宠妃贤妃的身上,贤妃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如果她能开口求情,事情也许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他花费了很多功夫,也费了不少心思,以大量的金银财宝才打动了贤妃的娘家,又托贤妃的母亲给贤妃也带了不少的好处,才求得贤妃答yīng

开口找合适的机会在皇上面前求情,看能不能释fàng

苏晋。

他前世是前朝的皇子,很小便明白了后宫女人的力量不可小觑。

宫里的女人可不是只会勾心斗角,运用的好了影响朝政,改变某些事情的走向是完全可能的。

从现在的结果看来,能发还家产肯定是贤妃活动的结果,可为什么苏晋不仅没释fàng

,却还是死在了牢里。

什么畏罪自尽,他一个字都不信!

父亲苏晋平日里为人低调谨慎,性子却很坚韧,他不可能做出自杀的行为。

除非是有人暗了他,再造成自杀的样子。

看来他低估了皇上想让苏晋死亡的决心!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非要致他于死地呢?

父亲在天牢,到底怎么死的还不是皇上说了算。

他说是自尽,不是自尽也会是自尽,没有人会冒着得罪皇上的风险去追究事情的真相。

这就是现实的残酷!

苏宸靖的心里生出强烈的愤恨和不甘心!

就在这一刻,他突然发xiàn

他的身体里原本还没有融合好的苏宸靖的魂魄和凌靖的魂魄彻底的融合到了一起。

他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之前他们的魂魄无法彻底的融合到一处,有些时候他还能分清楚哪一部分是凌靖的感情,哪部分是苏宸靖的感受。

因为凌靖前世死的不甘心,又历经世事,魂魄沧桑。

而苏宸靖则不然,他从小就生活的优越,开心就笑,不开心就自己找乐子,说白了他的魂魄很纯粹,并没有经lì

什么大风大浪的波折。

现在苏家发生的事情,父亲苏晋的死亡让苏宸靖的魂魄染上了沧桑。

两个魂魄终于彻底的融合在一起。

从今天起,他是苏宸靖,也是凌靖,他们是一个人。

许氏哭了许久方才慢慢又大哭转为抽泣,她紧紧拉着苏宸靖的手,嘴唇蠕动了片刻,方才有勇气问出:“靖儿,你爹的尸骨?”

这样畏罪自尽的官员,朝廷多会仍到乱葬岗,不知dào

会不会允许她们收尸。

“我下午的时候已经和二叔商议过了,也给了二叔一些银两让他出去打点,这种事一般都是天牢里的低等差役负责,给些银两好打发,上面的人多塞些银子,对于收尸的事情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理会的。”

许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过了片刻,问起丁氏的事情,“你母亲还好吧?”

“刚才醒来过一次,我让大夫给喝了点安神汤,现在已经睡下了。”苏宸靖顿了顿,继xù

道:“祖母,您也先歇歇吧,一切的事情有我在呢,您放心吧,我想我爹在天之灵也一定不希望您这样的悲伤。”其实丁氏的情绪非常不好,刚才醒过来的时候悲痛欲绝,苏宸靖实在没有办法,给她喝了安神汤让她先睡了过去。

听苏宸靖提起苏晋,许氏的眼泪差点又流了下来rs

第125章 相帮

苏二郎被苏宸靖的这一举动弄的一头雾水,“大哥,这些酒咱们明明之前都检查过的,没有任何问题才拉过来的,怎么”

后面的话被苏宸靖锐利的眼神制止了。{}

“我说有问题就是有问题,有些过程你没有直接参与,自然不知dào

。”

苏二郎摸摸头,信以为真。

苏家合家搬到了麻城府,除了几个年龄小的弟弟重新去读书,他和四郎都跟着苏宸靖学做生意。

本来三郎和四郎今年都是十四岁,也要去读书的,不过四郎说他成绩平平,不想读了,不如早早学些营生,最后便只有三郎去读书了。

他们在来麻城府的路上,路过滑县的时候停留了一日,苏宸靖说有事出去,再回来的时候就带了个老头回来。

那老头姓王,估计快七十岁了,又瘦又矮,连路都不能好好走了。

家里人当时都埋怨大哥,说他捡了个叫花子,自己家现在家里都成这样了,做什么还收留一个叫花子,尤其是三婶,为此唠叨了不少。

但到了麻城府以后,一安顿下来,大哥就说要酿酒,家里其他人都不信,大哥以前玩乐惯了,哪里会酿酒。

但大哥却和那个王老头捣鼓了几天,最后竟然还真的酿出了酒,而且是与现在大家喝的酒都不同的花酿。

他们这才知dào

,原来那个王老头会酿酒。

再后来大哥开了梦里馨香,后院专门劈出一块地方让王老头酿酒,大哥因为之前酿过所以整个过程都熟悉,他却只是偶尔过去看看,并不懂这个边。

所以苏宸靖说酒有问题,苏二郎便信了。

天快黑的时候,康妍才踏进梦里馨香的大门。

“你说酒有问题,什么问题?”她一进门就问苏宸靖,语气有几分焦急。

知府大人都已经同意了在斗花会上用馨香酒,若是现在出了什么问题,她可怎么跟乔知府交代。

“没什么大事,你先别着急。”苏宸靖温言说了句,说递了杯茶给她,示意她坐下说话。

康妍哪里有心思喝茶,但见苏宸靖的表情平静,心中忽然一动,略带迟疑的问道:“不是酒出了问题?”

若是酒出了问题,苏宸靖应该比她着急,现在他的表情虽然严肃,却并没有过分的焦急之色,刚刚自己匆匆进门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苏宸靖点点头,“你知dào

赵家的铺子和谁家的挨着吗?”

赵家的铺子?康妍凝眉仔细想了想,“好像北边是董家,南边的铺子原来是我家的,后来给了我六叔家,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赵家的仓库她事先去看过,因为定了要在哪里放酒,所以她稍稍留意看了下周围的铺子。

“是那一家出了问题吗?是董家吗?”康妍的脸色微微一变,第一时间想到了董家,赵家南边的铺子原来是康家的,现在给了康六叔,生意不好不坏的,铺子又小,这次在斗花会中顶多也就摆两张桌子供三五人喝喝茶用。

董家则不同了,他家是承办文人区域蓼风馆的布置的。

苏宸靖点头,好kàn

的眉毛拧到了一处,“我今天在赵家仓库发xiàn

了一个问题,我在仓库里听见了隔壁房间的对话,我觉得有些不妥,便将酒又带了回来。”

听见了隔壁的对话?康妍有些不解的看着苏宸靖,杏眼中满是困惑,“你听到什么了?”

赵家的仓库她去看过,并没有发xiàn

什么异常之处,而且,“我怎么什么也没听到?”

苏宸靖眼神微闪,“我练过武的。”

他练过武是一方面,事实上隔壁房间的人说话的声音很低,他之所以听见是因为他发xiàn

重生后,自己的听力格外的敏锐,极其微小的动静他都能听到。

康妍还不知dào

自己就是凌靖,解释起来太麻烦,算了,等忙完这一阵找时间慢慢对她说吧。

练武之人大多都耳聪目明,康妍对苏宸靖的解释并没有什么疑惑,追问道:“你到底听到了什么?”

苏宸靖答道:“我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声音略苍老些,问准bèi

的怎么样了,可有跟杜爷那边回话,另外一个稍显年轻的声音回答道已经没问题了,也向杜爷回过话了,您和杜爷就等着在斗花会上看好戏吧,那姓康的丫头做梦也想不到咱们能帮杜家”

康妍面色大变,忽的一下站了起来,“是董家?他们和杜家是一伙的?”

在公厅开说明会的时候,有几家铺子的管事跟着杜家的人一起离开了,但董家并不在那些人里面,而且康妍私下也打探过,董家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和杜家走得很近得迹象。

难道她被蒙蔽了?这个猜测让康妍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你还有没有听到别的,会不会是误会?”康妍有些迟疑,整个斗花会筹办到现在,董家一直表现得非常配合,也从来没有和杜家得人接触过,反而是李家,李志俊和杜家走得很近。

康妍不由想起今天杜云澈对李志俊的热情,心里顿时掀起一股怒火,杜家,到底想做什么?

苏宸靖摇摇头,他仅仅听了这么两句,隔壁房间的老者显然很警觉,那年轻人只说了这么两句就被他打断了,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他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他们再提起之前的话题。

“他们只说了这么多,其他的也没什么,我也希望是误会,但是斗花会毕竟是大事,不能马虎,我便借口先将酒带了回来。”

如果真的有人要故yì

破坏斗花会,人又出现在隔壁的董家铺子,馨香酒确实不适宜再放在赵家的仓库。

“说话的人到底是谁?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康妍恨恨的拍了下桌子。

苏宸靖看得出来康妍很担心,下意识的想伸手去安慰她,手伸了一半,想到了什么却又顿在了原地,抿了抿嘴,开口道:“你先别着急,一着急就容易慌神,不管那两个人出于什么原因说了那两句话,但他们明显是想破坏斗花会,他们出现在董家的房间里,即使不是董家的主事者,也是董家的人,他们还提到了杜家,可见是杜家和董家联手想破坏斗花会。”

说到这里,苏宸靖忍不住问了句:“当时你是怎么定了董家的?”

苏宸靖一提醒,康妍细细回想了一遍当时的情景,“当时是和评委团的师傅们一起定的,董家态度不错,管事的看起来也很踏实,有几位师傅都说董家不错,原本还有一家是我中意的,但几位师傅坚持说董家好些,便定了董家。”

苏宸靖听的很认真,一边听一边在心里琢磨,待康妍说完后,忍不住叹息,到底还是年纪小,比起那些在花市横行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老油条们,康妍看人看事还是单纯了些。

以他前世丰富的夺嫡斗争经验来看,这件事绝对不单纯。

“莫非从一开始杜家便设了圈套给我?董家是他们故yì

推到我面前的?”见苏宸靖叹息,康妍慢慢也琢磨出了些许味道。

“你可清楚评委团里各位师傅的背景?替董家说话的几位师傅可与杜家有关系,如果有,那么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针对你,针对斗花会设了个圈套,如果没有,也许是杜家后来联系的董家。”苏宸靖条理分明的分析道。

康妍心里觉得第一种可能性比较大些,“怪不得之前杜家表现得那么配合,我还想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原来在这里等着我。”

她又气又怒,心里又着急,“现在离斗花会开幕只有两日时间了,又不知dào

他们打算怎么做,可怎么办呀?”

她好不容易才拿到斗花会的承办权,绝对不能就这么输了。

气愤,焦急,不甘心种种情绪一起涌上心头,康妍的眼眶一红,眼泪险些掉了下来。

苏宸靖看得有些心疼,“你别怕,不管怎么说,最起码咱们现在知dào

了是谁要破坏斗花会,总比什么都不知dào

,在斗花会上让人打个措手不及要强得多,万事还有我,让我来帮你处理这些事,好不好?”

一句万事还有我听得康妍微一愣神,一抹久违的暖意袭上心头,她抬起发红的眼眶,见苏宸靖深邃明亮的眼神专注的看着自己,莫名奇妙的乔丹华说的话就涌上了心头。

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思想这个,康妍暗暗啐了自己一口。

只是,“你为什么愿意帮我?”她看着苏宸靖,定定的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如果她面前的只是苏宸靖,他们的关系也就是比陌生人熟悉一点而已,苏宸靖完全没有必要帮自己呀。

眼前的人儿杏眼微红,眼神虽然焦急却仍是固执的问自己为何要帮她,苏宸靖只觉得自己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想把她揽入怀里,紧紧的抱着她,给她安慰,保护她不受外面那些风雨的侵袭。

自己当时抽什么疯,为何不一见面就告sù

他自己就是凌靖。

现在要怎么回答呢?看着康妍晶亮的大眼,苏宸靖为难了!rs

第126章 推测

算了,眼前的事情比较重yào

,还是先帮她度过眼前的难关吧。【本书由】苏宸靖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帮你也是帮我自己,我们苏家还没有在麻城府站稳脚跟,这次馨香酒在斗花会上的露面很重yào

,如果斗花会有任何闪失,我也一样会有闪失。”苏宸靖淡淡的开口解释。康妍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对。大抵是她对苏宸靖的第一印象不好,所以对他总有一种戒备心理。但奇怪的是苏宸靖刚才的一番话,让她原先觉得恐慌的心竟然慢慢的静了下来,是啊,她现在知dào

了有人要对斗花会不利反而是件好事,总比不明不白的被人阴了都不知dào

。“就是不知dào

他们要在那些地方动手脚,”康妍又重新坐回椅子上,“杜家到底为何要这样做?仅仅是因为他们没有拿到斗花会的承办权吗?破坏斗花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康妍想不出来杜家这样做的真zhèng

意义是什么?她想了想,将今天下午杜云澈反常的表现说与苏宸靖听,“…….若是因为气愤没有拿到斗花会的承办权,为何杜云澈对斗花区域的布置表现的还那样配合?还是说杜家连李家都收买了。”因为董家的事情,康妍现在有些不知dào

该相信那些人,原本她还庆幸自己的运气,花市这些人都没有过分的刁难她,整个斗花会的筹办进展的十分顺利,谁知dào

偏偏到最后的时候发xiàn

原来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她便对自己有些不自信了。苏宸靖摇摇头,“你别因为这个便疑神疑鬼的,应该不至于,如果他收买了李家,他在表面上就不会对李家表现的这么热情,这样不是更容易让人怀疑吗?我想杜家应该不会想破坏整个斗花会,那对他们没什么好处,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们应该不会做。”这话倒是十分中肯。依她前世对杜云澈的了解,他是个心思十分深沉的人,而且看生意的眼光很是毒辣,会为了一个机会或者想法蛰伏许久。一旦出手就必须拿下的人。苏宸靖的手慢慢的在面前的桌子上敲打着,“他们应该只是想破坏其中某个环节或某个区域,让斗花会不会那么顺利的进行,但目的是什么?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若是知dào

了目的咱们就可以知dào

他们要破坏哪儿了。”杜家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康妍也百思不得其解,若只是为了泄愤,完全可以不配合就是了,以杜家在花市目前的实力,他若不配合,斗花会的筹办很大程度上会遇到困难。为何还非要遮遮掩掩的采取其他暗地里的手段。“收买董家就充分说明了杜家所图不小。”康妍肯定的说道,可恨自己前世一心只认为杜云澈好,对于他和整个杜家的人,她都没有认真分析过他们的行事作风,很多事都是自己重生以后慢慢的琢磨出来的。苏宸靖点头。“斗花会是康家在承办,如果斗花会上出了任何的错误,康家都会受到来自各方的指责,尤其是来自官府的压力,康家即使以后能在麻城府立足,恐怕也无法在参与到赏花会,斗花会这样的盛事了。”苏宸靖说到此处。突然顿了顿,才继xù

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康家现在在麻城府的名气不小,但也绝对是不能和杜家平起平坐的,杜家犯不着为了毁一个康家这样的处心积虑。除非……”“除非他们想牵扯其他的人进来。”康妍的脸色一变。“譬如亲自定下由康家来承办斗花会的乔知府?”苏宸靖挑眉。康妍的脸色已经变的十分难看。她去过乔家几次,又和乔丹华那样的要好,多少也知dào

些乔知府在麻城府的情形,可以说乔知府亲自定了由康家来承办斗花会,顶住了知府衙门众多官员的反对意见。那么她这一次斗花会筹办的好坏就十分关键了。若是以往,斗花会的承办商都是由麻城府同知大人参与决策,知府大人批准就是了,若是有些小瑕疵,也不会有人怪到官府头上去。但这一次不同。乔知府没有让同知、通判等知府衙门的一众属官参与决策这件事,而是直接自己定了康家,又比以往多拨了很多银两,可想而知,知府衙门的属官们心里肯定都会对乔知府有意见,说不定就等着看斗花会出篓子呢。只要斗花会上出一点篓子,就会被这些人抓住不放。往小了说,可以说乔知府指挥不当,刚愎自用,不听从下属建议;往大了说可以说乔知府没有管理一方事务的能力,不堪大用。康妍越想脸色越阴暗,“难道他们真zhèng

的目的是想对付乔知府?杜家只是一介商人,应该还没有这个胆子与官府作对吧?”苏宸靖耸肩,“如果不仅仅只有杜家呢?”“你的意思是还有人和杜家暗中合zuò

?谁?”康妍皱眉,随即意识到:“知府衙门的属官?难道他们想挤走乔知府?”“一箭双雕的好办法,既能除了康家,又能将乔知府拉下马,这种事情历朝历代都不罕见。”苏宸靖道,“前朝曾有位姓王的县官,为人正直,两袖清风,看不上县衙属吏们的作风,很多事情都不让他们参与,这自然影响到了属吏们的利益,于是众人便联合起来,利用一次公开的活动场合挑起了百姓们对县官的不满,引发了民愤,借机让上面换掉了那位县官,他本来是个好官,却因为这样的事情被…….乔知府也可能面临同样的情形。”康妍看了苏宸靖一眼,有些诧异他对前朝事情的熟悉,却没多想,因为她几乎已经肯定了苏宸靖的猜测,咬了咬嘴唇,她忍不住问了一句:“那后来那位王姓县官怎么样了?”

“自然是丢了官,被下了大狱,不过他运气还好些,碰上一位皇子微服出巡,替他主持了公道,将他放了出来,但他却心灰意冷,不愿再踏足官场,从此归隐山林。”

康妍觉得这故事有些怪,一时之间却又说不出来哪里怪,不过,现在事情的重点是她该怎么应对眼前的事情。

“当然,这只是我们的猜测,并不一定是正确的,也许事情没有我们想像的那样严重。”见康妍的脸色极差,苏宸靖温言安慰她。

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替她挡在前面,又何必一定要让她想像的那么严重,吓到她。

康妍摇头,“往最坏的方向去想,做最坏的打算,有备无患,我在知府大人面前下了保票的,斗花会不能有一点闪失,我不能对不起乔大人的信任。”

她和乔知府都承shòu不起斗花会失败的结果。

康妍努力镇定心神,“你不用安慰我,我觉得我们刚才的推测应该是没错的,董家负责文人赏花区的承办,文人士子自认清流,多清高孤傲,随便在赏花区动点手脚,都足以让这些慕名而来的文人口诛笔伐,到时斗花会的名声不臭也臭了。”

用心何其狠毒也!

“这大概也是他们为何联合董家的原因,若是女眷或者游园区闹点事,影响都不会太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杜家花行举行的斗花比赛应该会顺利进行,一来撇清杜家的嫌疑,二来往年斗花会上的花魁可全部都是来自于杜家,这样方不会影响杜家的利益,”苏宸靖顿了顿,“我刚才说错了,此计若成,一箭三雕啊。”

偏偏是最难伺候的文人区域!

苏宸靖握了握拳头,取出一套文房四宝来,“来,帮我磨墨。”

康妍走上前,一边研墨,一边问:“做什么?”

苏宸靖就着墨,提笔刷刷的在纸上低头写着东西,并未回答。

康妍伸头去看,苏宸靖的字体深厚圆劲,却又隐隐藏有一股霸气。

“花的种类,屏风的安全,花茶,花饼,酒的安全”康妍一一念了过去,她大概有些明白苏宸靖的意思了。

片刻,两张纸上已经写的满满的,放在桌子上晾干的功夫,他才抬头解释:“这是所有可能会被人动手脚的东西或者地方,只有两日时间了,这些地方要全部盘查一遍,不止文人赏花区,其他几个区尤其是开幕式的地方,更要仔细盘查。”

所有的官员都会出现在开幕式上,开幕式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斗花会直接就等于失败了。

康妍点头,她看苏宸靖写出前几样东西的时候已经想到了此处,“嗯,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找知府大人,看是否能请他派些衙役过来安排晚上的巡逻,以防晚上有人动手脚。”

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是最容易动手脚的时候,有官府的人帮忙巡逻,想必那些人会顾忌些。

只是斗花会涉及到的东西太多,事情太琐碎,很多地方都可以动手脚,防不胜防。

“光靠防备并不是办法,有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法子,让这些人压根就不敢出手?”康妍觉得十分苦恼。

ps:

又晚了,遁走^_^^_^^_^^_^

第127章 开幕

到了三月二十六这一日,康妍天不亮就来到了花市。【本书由】

三月底的麻城府,一派春意盎然的情景,在北方可能还有些春寒料峭的凉意,而麻城府却是暖风徐徐,春意醉人。

在花市门口的公厅处下了马车,正要往里走,苏宸靖便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康妍,他微一愣,随即嘴角上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不是让你多睡会吗?”

此时天色刚有些发亮,公厅门口挂着的红灯笼尚未灭掉,温暖朦胧的烛光映在康妍的脸上,衬的她的五官格外的明媚,尤其今日的她身上穿了件淡蓝色丝绸罩衣绣菊纹斜襟上衣,配月白色百褶如意裙,一路婀娜走来,颇让人惊艳。

因着在孝期,不能穿那些大红大紫的衣服,也不好盛装带花,康妍最后便选了上衣稍鲜艳些,配上月白色的裙子,倒也不显的太素,也不算失礼。

因为在孝期,康妍一直穿的都很素淡,即使是他做凌靖的时候也没有见过她如此的打扮,所以乍然一看到康妍的这身装扮,苏宸靖有些移不开眼睛。

康妍被他直愣愣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微微低头咳了句:“昨夜劳烦你在这儿守了一夜,左右我在家里也睡不着,便早早来了一步。”

这两日康妍一直守在花市,和各个区域的负责管事一遍又一遍的清点着斗花会上所有用到的东西,直到昨天下午才清点完毕,还真是发xiàn

了一些漏洞,还好她们都及时修补住了。

不过他们发xiàn

的都是一些小问题,应该不是杜家真zhèng

的目的所在,到底杜家想在哪儿动手脚,他们一无所获。

康妍不甘心,将所有的事情又都过滤了一遍,仍是没有发xiàn

什么漏洞。苏宸靖见她一天一夜没合眼。强劝着将她送回了康家休息,他自己则在花市守了一夜,就怕有人晚上动手脚。

康妍一直没离开花市,身上穿的仍是前一天的衣服。确实身体也疲惫到了极限,便听从苏宸靖建议,回家休息,况且今日是斗花会的正日子,她这个总负责人总得打扮的得体一些方才不显得失礼。

“昨夜没什么事情吧?”康妍回去后一晚上辗转反侧,也没有睡好,就怕晚上出什么大篓子。

苏宸靖回过神来,心中暗笑自己又不是没见过美人,怎么就这么放不开眼前的人儿,他摇摇头。“一夜无事。”

他本来也以为董家可能会趁晚上采取行动,所以一夜没合眼,不断的带人巡查着,尤其是文人赏花区蓼风馆,更是带人去看了无数遍。偏偏一点动静都没有。

“看来他们是打算在今日的斗花会上有所动作了,到时你们都在忙着指挥的事情,人多又忙乱,最容易乱中出错,措手不及。”苏宸靖断定。

康妍咬了咬嘴唇,“以不变应万变吧。”

该查的都查了,剩下的便只能见招拆招了。

好在乔知府也派了很多衙役在各个区域维护秩序。还有丹华,也会乔装打扮到文人区域和女眷区域里,帮她注意动静,小九也被她派到了游园区盯着。

希望一切能顺利。

“一定会没事的,我会在开幕式上帮你盯着,开幕式完后。几个区域我都会去转转,最主要的是盯紧杜家和董家的人。”苏宸靖安抚康妍。

他只是要借斗花会让他的馨香酒一举成名,酒只要上去了,他就没什么事了,有充足的时间帮康妍盯着。

“嗯。到时就麻烦你了。”康妍谢过他的帮忙。

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心思去思考站在他面前的到底是苏宸靖还是凌靖了,这两日苏宸靖着实帮了他不少,他看问题细心又精准,很多她没想到的问题都是苏宸靖提醒她的,就冲着这个,不管他是苏宸靖,还是凌靖,康妍也真心感激他。

苏宸靖摆摆手,“时间不早了,你想必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我就在公厅附近,有需yào

帮忙的话叫人来找我就是了。”说罢,转身走了。

康妍盯着他的背影定定的看了一会儿,片刻,也转身进了公厅,开始指挥众人将开幕式物品往外搬,准bèi

摆放。

开幕式就安排在公厅门口,也就是花市入口处的大街上,这里地方宽敞,可以容纳多人,既可以让百姓们观看到开幕式的盛况,又可以体现官府与民同乐的意思。

天色大量的时候,花市入口处已经搭起了一人多高的台子,台子上摆放着整整齐齐的四张条形桌子,上面都铺着大红色织锦绣暗纹布子,椅子上铺着同色系的织锦坐垫,每个椅子前的桌子上都摆着一簇簇黄白红蓝四色混合的鲜花,那花是刚刚摘来的,用丝线扎好放在小小的美人瓶里,仍带着点点露珠的鲜花映着早上刚刚升起的朝阳,泛着一股子生机活力,清雅的香气若有若无的萦绕在鼻尖,让人顿时心旷神怡。

花旁边是摆好了的白色绣蓝色云纹的青瓷茶盏,就等着官员们入座以后再倒上现沏的花茶。

台上还高高挂上了一副大字,上面写了‘百花齐放,百花争妍八个大字,字体丰厚雍容,平和畅达。

早有眼尖的人认了出来,“哎呀,那不是南山书院的山长颜先生的字吗?”

“颜先生的字刚健质朴,自然天成,嗯,果然是颜先生的字,精妙无比。”

“能请得动颜先生,这次的斗花会不容小觑啊,听说以往颜先生很少参加这样的场合,今年估计会出现呢。”

康妍仔细确认着每一处细节,听到身后的聚集过来的越来越多的人群,抬头眯着眼打量了上面悬挂的大字,微微笑了。

颜先生便是南山书院的山长颜和卿,也就是程珉远的先生,这字便是托了程珉远去求的,康妍同时托程珉远给了颜先生一张斗花会的邀请贴以及关于蓼风馆的布置图。

颜先生应该会来吧?台子下方铺好了大红色绣团花的地毯,一直延伸到了街道的尽头,红色地毯两旁也摆放了好些椅子,供邀请来的麻城府一众有名望的乡绅坐下观看。

正对着台子的下方留出一片空地,两旁用大盆的鲜花隔开了,一旁摆的紫红色的石竹,另一边摆的是白色百合,两种花开的正艳,微风徐来,花朵随风轻轻摆动,好似一副美丽的清晨赏花图。

这块空地是留给歌舞表演的。

一切准bèi

就绪,康妍心里盘算着时辰,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涌到这里,知府大人应该快到了吧。

这次不止崔巡抚来了,听说京城还来了位礼部侍郎,乔知府应该会领着知府衙门的属官先去面见两位大人,然后再陪同两位大人前来。

还好自己请了评委团的几位师傅帮忙招待,看着徐师傅和张师傅上前引着早来一步的乡绅们依次入座,康妍示意早就安排的丫鬟上前倒茶。

坐下的乡绅们关于斗花会的讨论声断断续续的传入了康妍的耳中。

“早就听说今年的斗花会与往年不同,看这排场,确实与往年不一样了。”

“以前的斗花会说是开幕式,也不过是斗花之前走个形势而已,今年听说巡抚大人也要来呢。”

“不止巡抚大人,我听说礼部也有官员要来,不知dào

咱们有没有机会见识见识京城的官员。”

也有的乡绅说:“看这排场便知dào

康家不简单呢,以后只怕咱麻城府商界又要出一个大户了。”

了解康家背景的人则悄悄的说:“大什么户啊,我听说这康家只有姐弟二人,弟弟还是过继来的,现在康家的一切都有康姑娘一个人打理呢。”

话一出口,有的唏嘘,有的感叹,现场顿时议论声不断,十分热闹。

康妍笑了笑,现在别人说什么话已经不会影响到她了,更何况今日她有更重yào

的事情去关注。

至于别人,爱说什么便去说吧。

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走向了红地毯的另一头。

刚站定,远远便看到乔知府一众人走了过来,打头的自然是乔知府,在他的左边是一位中等身材,略有些发福的四十多岁的男人,在旁边是一位稍显年轻些,长形脸,留着短须的男人。

康妍心知这两人便是崔巡抚和礼部侍郎了。

看着他们快走进了,康妍一点头,早就摆好的礼炮便响了起来。

‘砰,砰,砰‘三声响,随着乔知府等人迈上红地毯,天上便飘下来无数的花瓣,洋洋洒洒,好似天女撒花一般。

现场一下子便有了热闹喜庆的气氛。

那位崔巡抚和礼部侍郎满yì

的点点头,对视一眼,然后挺胸抬头,在一片如雷的掌声中昂首阔步走向高台。

这种感觉,真的实在是太爽了。

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满yì

的向前走去,即使已经听康妍描述过一遍开幕式的流程,亲临其境的时候,乔知府还是有些吃惊,不过更多的是惊喜。

开头效果不错,希望后面一切顺利!

乔知府心里念叨着,也向高台走去。

第128章 变故

紧跟在乔知府、崔巡抚和礼部侍郎后面的是南山书院的山长颜和卿,颜先生五十出头,高瘦身材,一身白色儒衫,目光平和,颌下留着三寸整齐的美须,顿显儒雅之气。{}

虽然一生未入仕途,但颜先生的门生很多都在朝中居官,且其是天下闻名的大儒,就是崔巡抚和那位礼部侍郎周大人见了他都是客客气气的。鞭炮声落下,崔巡抚、周大人、乔知府、颜先生及麻城府同知、通判等众人都在台上安坐。

康妍将开幕式的议程及整个斗花会安排的议程上前给崔巡抚、周大人和乔知府,然后又每人发了一份。

议程是用浅蓝色的花笺做的,散发着淡淡的幽兰香味,上面的簪花小楷写的灵动秀气,清雅中却有暗藏刚劲。

崔巡抚拿着花笺,却先拿眼打量了下康妍,见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眉头微皱,“你就是康家的主事者?”

怎么会是个姑娘家?乔知府之前跟他汇报过今年的斗花会由康家来主办,且形式与往年差异较大,他也事先看过乔知府呈上来的方案,却并不知dào

康家是有一个小姑娘来主事,且年龄这么小?

康妍低眉垂眼行了个端正的大礼,“民女康妍见过巡抚大人,此次斗花会正是民女带着花市的众商家一起筹办的。”

小小年纪却知dào

不居功,还算不错,崔巡抚眉头略松了松,点点头,还是忍不住对乔知府说了句:“还是太小了些,年轻人总觉得自己可以承担一切,你也跟着胡闹?”

乔知府低头先认了个错,才又道:“大人,康家的承办方案确实好,下官也是经过一番考察,抱着不想错过一场精彩的斗花会的心态才定下了康家,若真是成了,与整个麻城府有大益啊。”

若是失败了呢?谁来承担后果,崔巡抚还欲再说,眼光撇到一旁的礼部侍郎周大人扭头看过来,抿了抿嘴,还是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礼部掌管天下吉、嘉、军、宾、凶及学堂、科考等事务,虽然不是吏部,直接管了他们的升迁,但是斗花会这样的事情却是归礼部管的,这次斗花会办的好坏,礼部是可以评定的,也就是说是可以影响他们年底考绩的。

若是失败了,乔知府今年的考绩肯定是拿不到优异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且往下走吧,只要不出什么大篓子,自己都帮忙兜着点吧。

周大人虽讶异康妍的身份,却并未多问,反而仔细看了看花笺上写的议程,最后说了句:“不错。”

也不知dào

他说的是字不错还是议程不错,没人去追问。

但不错两个字的评价却明显的让乔知府松了口气,崔巡抚的脸色也好kàn

了不少。

康妍便下去,准bèi

开始,这个时候她眼尖的看见苏宸靖悄悄的站在了靠近高台的人群。

她遥遥向他看了过去,以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苏宸靖摇头,示意她安心,他站在离高台近的地方,如果杜家要破坏开幕式,重点应该会再参加开幕式的官员身上,他站在这个位置,若有什么事,他可以就近处理。

康妍看懂了他的意思,心奇异的安稳下来,她击掌三声,原版噪杂的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清脆的笛声先响了起来,紧跟着悠扬的琴声慢慢的和了上去,伴着优美的乐声,一群身姿轻盈,身穿彩色舞衣,头戴荷花的少女快速步入会场,在台下的空地上站定。

为首的少女手持一枝开的正好的牡丹,牡丹花半遮住脸,其余身后的少女或手持兰花,或为芙蓉花,或为百合,或为鸢尾,或为海棠,或为芍药等等,十二位舞者手上的花各不相同,各有特色,有的为花苞,有的半开,有的全开。

彩衣,鲜花,抱着花枝半遮面的少女,顿时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仿佛走进了图画一般。

随着乐声的渐进,为首的舞者一挥牡丹花开始了旋转,其余的少女随之旋转,舞姿轻灵,伴着花蔓的飘动,会场暗香浮动。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吸引住了眼球,人们仿佛进入了一场百花宴,各种花儿争相绽放,你方开罢,我便登场,各有各的美妙,各有各的风情。

现场一片安静。

直到坐在台上的颜先生捋着胡须,高声吟诵了一句:“彩袖蹁跹捧玉英,歌尽百花扇底风,妙,实在妙!”

颜先生的话唤醒了尚沉醉在刚才的舞蹈当中的众人,现场顿时响起了如雷般的掌声和一片叫好声。

更有好事的一路吟诵着向外跑去,宣传颜先生的佳句给那些等在不同区域入场的人,颜先生的诗词也是一绝,只是近年来很少再有新作问世了。

好不容易先生吟颂了两句,自然很快就传播了出去,尤其是文人士子们,听了颜先生的佳句后,很多人都向开幕式的会场涌了过来。

幸好是露天的会场,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涌了过来,会场的人越来越多,叫好声也越来越多,颇有万人空巷的架势。

就是台上坐着的崔巡抚和周大人,也是面带微笑的看着台下的舞蹈,康研的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这个开幕式的主意是乔丹华提议的,说什么她们那个地方搞大型活动的时候都会有个盛大的开幕式什么的,这个舞蹈却是康妍自己提议并找人编排的。

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现场已经有很多人开始猜测这舞蹈的来历,舞者的来历。

稍倾,舞毕。

康妍走到舞者前面,带领众舞者俯身施礼,“康家以舞蹈“十二春”恭贺斗花会开幕,请知府大人宣bù

开幕。”

“十二春?原来这舞名叫十二春啊,这名字起的真好。”

“可不是嘛,十二个少女,十二种花,你看他们手中持的花枝可不是十二中名花吗?叫花中十二客的。”

“这些女孩子长的也好,不知dào

康家从哪里找来的?”

“哦,怪不得叫十二春呢,这名字起的贴切啊,好灵巧的心思。”不知dào

是谁高声喊了出来。

声音虽大,却不让人觉得厌恶。

现场响起一片开心的笑声,会场的气氛一片和谐。

一片和谐声中,坐在台下的杜云澈面色复杂。

杜家是麻城府最大的花商,所以杜家是有资格坐在台下的。

杜云澈没有想到康妍会将开场弄出这样大的阵势,说心里话,就是他自己出手,都不一定能做到这样完善。

他看着的眼光有赞叹,有佩服,更多的是犹豫。

人群中的康妍,笑的那样的自信,眉眼飞扬,那种发自内心的开心,不愧是他看上的女子,真的有才能!

真的要动手吗?他的心里十分的迟疑,要是真的动了手,康家从此大概要从这一行消失了。

但若是嫁了她,就不用这么辛苦的奔波劳累了,她若是真的喜欢做生意,他一样可以提供做生意的机会给她,他会陪着她,不会让她这么劳累,她若是不愿意做生意,就给他打理内宅,只要她开心就好!

杜云澈扭过头去,不再看康妍,眼角撇到一个矮小的身影正慢慢的向高台移过去,他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放qì

了。

算了,一切都是计划好的,按照计划来就是了。

台上的人注意力都在康妍及十二个舞者身上,周大人率先笑道:“好,好,舞好,名字起的也好。”

崔巡抚也是满含微笑,显然很满yì

这个开幕式的效果。

乔知府在一片赞叹声中站了起来,刚才的效果他都看在了眼里,知dào

开幕式已经成功了一半,心稍微定了定。

暗暗清了清嗓子,乔知府朗声说道:“我宣bù

今年斗花会正式开幕!”随着乔知府的话音一落,砰,砰,砰三声礼炮打响了,然后是阵阵的鞭炮声,鞭炮声响过后,乔知府才开口:“请崔巡抚大人为斗花会致开幕词。”

一片掌声中,崔巡抚满yì

的站了起来,巡视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强烈的愉悦和自豪感。

这种感觉真的不错。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台上,没有人注意那个矮小的身影已经悄无声息的猫进了高台后方的角落里,身子快速的滑入台子下面。

除了苏宸靖。

他一直在密切注视着台子四周的情形,见一个矮小瘦弱的男人鬼鬼祟祟的一直向台子靠近,他便提高了警惕。

见那男子钻进了台子底下,他暗道不好,也悄悄的绕到后面,准bèi

进去看个究竟。

高台的下面是用五个大木头架子支撑着的,每个大木头架子又是用两个三角的木头架子和在一起的,木头架子的木条大约有拳头粗,之前他们每个木头架子都是检查过的,没有什么问题。

苏宸靖钻进了台子底下,才发xiàn

那个身材瘦小的男人手拿一把做工小巧的木锯,正在锯高台一角的木条。

那锯虽然小巧却极锋利,苏宸靖进去的时候他已经锯断了两根木头,第三根木头很快就要断了。

苏宸靖脸色一变,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

眼看着第三根木头就要断了,苏宸靖快速的扑了上去。rs

第129章 力撑

高台的四个角下方各有一个木架,如果锯断了其中一个木架,高台必然不稳,会发生摇晃。{}

苏宸靖瞬间就明白了那人的意图。

锯断一个角并不会让高台倒下,他们的目的也不是让高台倒掉,如果在开幕式上高台倒掉,一定会有人摔伤。

高台上坐着的不是高官就是大儒,如果有人摔伤,事情就大了,万一崔巡抚和周侍郎当场震怒,拂袖而去,根本就不会去看后面的斗花会的议程。

后面的议程如果不能顺利进行,对杜家是有害无益,相反,现在开幕式就快要结束了,如果高台发生晃动,他们会心慌害pà

,即使最后无事,他们也会责怪乔知府安排不当,刚才开幕式所造成的轰动效果就会在他们心里大大打个折扣。

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印象,后面的斗花会再出一点异常的时候,他们对整个斗花会的印象就会变的糟糕,甚至觉得厌恶。

若只是单纯的斗花会上发生一些异常,他们会生气,会发怒,但却不一定厌恶,只有和他们自己的人身安全关联时,他们心底产生的害pà

就会转为厌恶。

一次异常还可解释,可被原谅,两次,三次呢,他们对于整个斗花会所积攒的美好印象就会荡然无存。

何其狠毒的用心!

怪不得他们之前盘点了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发xiàn

异常,因为杜云澈根本就没有打算在之前准bèi

的东西上动手脚,他根本是早就计划好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来“制造”异常。

比起事先策划的破坏,这种手段更加可怕,因为根本就是防不胜防。

不知dào

杜家或者董家派了多少人隐藏在各个区域,就等着临时挑起事端。

虽然想了很多事,但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那个矮小的男人仍就在锯木头,他背对着苏宸靖,所以并没有看见苏宸靖进来。

且他身材矮小,隐藏在人群中,根本就注意不到他,他认为自己做的很隐秘,根本不可能有人发xiàn

他,是以他并没有四处观望。

再锯完这根就行了吧。

他心里坏笑着,突然觉得一股大力从身后扑到了他,还没等他回头看,后脑勺已经受到一拳重击,他头一痛,栽倒在地上。

看着矮小男人倒在地上,苏宸靖松了口气,却听到咯吱一声,他扭头一看,刚才那个男人锯的最后一根木条已经断开了,眼看着一个三角支架就要倒下来。

不好,这个支架一倒下,高台的一角就要往下倾斜,高台上的人必然会觉得猛然倾斜晃动。

苏宸靖一个箭步扑过去,一只手托住了一个断角,另外一只手捡起一根断掉的木条支撑住旁边的断架子,然后换手再捡起一根木条支撑住刚才的断角。

高台上坐的人,放的东西也不少,所以每个角落承shòu的重yào

并不少,苏宸靖用手握着木条的手有些微颤,可见用了不少的力。

幸好自己这几个月来一直坚持锻炼,否则估计根本撑不住。

高台上崔知府的讲话还在继xù

……

台下康妍往人群扫了一眼,发xiàn

一直站在人群里的苏宸靖不见了。

她一怔,随即又往人群里仔细看了一遍,确实没发xiàn

他的人影。

苏宸靖说他会一直在人群里观望各处的动静,如果不是出了其他异常,他肯定不会走开的,康妍的心一颤,肯定是出问题了。

到底哪儿出问题了,康妍的眼神到处搜索着,想找到苏宸靖。

这时崔巡抚的话讲完了,礼貌性的请周侍郎也说两句。

这是乔丹华提议的,她说当官的嘛都喜欢在众人瞩目下讲话,那会让他们非常有优越感和成就感。

康妍已经无心留意周侍郎到底讲了些什么,她的眼神快速的搜索着每一个角落,后面密密麻麻的人群看不到头,杜家和董家也不可能在后面的人群里闹事,肯定不会在后面。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在高台附近。

康妍的心一跳,呼吸重了两分。

高台四周挤满了人,由于人太多,原先安排站在高台四周的衙役们都已经和人群站到了一处,无法分清楚。

但康妍还是确定了苏宸靖没在哪里。

到底去了哪里?

“姑娘,姑娘,快去施礼感谢周大人啊。”一直跟在康妍旁边的丫鬟青梅突然推了推她。

感谢?康妍回过神来才知dào

周侍郎要赠与斗花会一幅对联。

康妍下意识的想撇嘴,果然丹华说的对,这些官员们一旦受了追捧就喜欢卖弄,她吩咐人立kè

送上文房四宝,自己则走到台下正中央的部分行礼谢过周侍郎。

周侍郎是官,她只是个商人,又是这样的大场合,自然是要行跪礼的,康妍的头低下的瞬间,眼角突然撇到一抹石青色的一角。

苏宸靖今日穿的好像就是石青色长衫,康妍的眼皮一动,低下头悄悄的向高台下看去,果然看到苏宸靖弯着腰在高台下,半蹲着用手支撑在木架上。

因为距离不算近,她看不清楚苏宸靖的动作和表情,但也猜到定然是底下的架子出了事情。

电光火石间,康妍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架子若倒了,高台肯定会倾斜和摇晃。

只是不知dào

他在哪儿支撑了多久,定然会用很大力吧,也不知dào

还能不能支撑着,开幕式还得有一会儿。

其实本来开幕式已经接近尾声了,周侍郎讲完话,康妍再将早就准bèi

好的纪念品送上去,一人一份,开幕式就算是完了。

偏周侍郎多事,非要现场卖弄书法,康妍突然对周侍郎的多事有些心生反感。

不知dào

有没有办法让人悄悄的钻到台子底下去帮苏宸靖一把。

康妍机械的行了礼,心里却在快速的盘算着各种可能性。

高台旁边拥挤的人太多,恐怕不好靠近,而且她身边也没有可信任之人,到这个时候,康妍才发xiàn

自己手上真zhèng

可用的人还是太少。

眼看着周侍郎已经在台上挥毫泼墨,康妍的心里忍不住默念快写吧,写的快一点吧。

可能是她太心焦了,所以越发觉得时间过的特别慢。

等到周侍郎终于放下笔,康妍不等墨干,示意自己的人上前从高台上垂下,展示出来,“不和百花争颜色,偏与麻城享*光。”

对仗还算工整,字体圆润浑厚,隐隐有君子之风,怪不得有心卖弄呢。

康妍无心欣赏对联,她只想快点结束开幕式,咬咬牙,康妍决定此时不送纪念品了,等会待他们去公厅休息的时候再送。

朝青梅吩咐了两句,让她先去找成子送个同样的木架下来,再去公厅那边吩咐一番。

幸好此处离她们的盆景店非常近!

听着有人奉承了周侍郎两句,差不多了,康妍便适时的上前,屈膝行礼,再次谢过周侍郎的赠联,“…….咱们后面还有更精彩的议程,请知府大人宣bù

开幕式结束,各位大人先行去公厅休息,用些茶水,稍后再去其他区域。”

看着众人鱼贯下了高台,慢慢的进入公厅,康妍袖子中紧握着的拳头松开了些。

乔知府路过她面前的时候,低声说了句:“好!”

康妍低头笑了笑,还得再坚持一会儿!台下还有很多的乡绅,若是这个时候舞台倾斜了,必然会引起一片轰动。

巡抚大人和周侍郎好不容易来麻城府一趟,自然很多人都想去面见,是以台下坐着的众乡绅也都跟着进了公厅。

崔巡抚和周大人也乐得在此时和谐欢乐的场合中表现出他们的亲和力。

杜云澈却并未跟着众乡绅们进去,反正他爹杜常海已经先进去了,他去不去两可。

见高台一直平稳不动,杜云澈便知dào

自己的布置没有成功,虽然有些失望,但开幕式上的安排是他交代董家的人做的,手段他并没有直接指示,他其实并没有想到董家会采取这样的手段。

手段很直接,安排的人也好,可惜被人破坏了,杜云澈一直注意着高台那边的动静,自然也注意到了苏宸靖跟了进去。

他皱了皱眉,这个苏宸靖,为什么总是与他过不去?

而且他和康妍不是一直不对盘吗?好像还调戏过她吧?为什么现在肯帮她了?

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dào

的事情吗?

杜云澈慢悠悠的踱到了康妍面前,“恭喜康姑娘,今天的开幕式出乎意料的成功。”

确实出乎意料,是没有破坏了开幕式出乎意料吧,康妍略带讽刺的看了杜云澈一眼,“是出乎杜大少爷意料之外的成功吧?”

杜云澈看着她的眼神盯着高台,心微一颤,她知dào

了吗?

康妍收回目光,眼睑低垂,看也不看杜云澈一眼,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给他一巴掌。

但现在还不能,因为苏宸靖还在高台底下。

“我还有很多事忙,杜大少爷慢走,不送。”

杜云澈的眼神眯了眯,又往高台哪儿撇了一眼,突然间笑了,“不忙不忙,我还有两件事想向康姑娘请教。”rs

第130章 故意

“就是刚才那个舞蹈,哦,对了,叫十二春对吧,姑娘是怎么想到这个名字的?”杜云澈在康妍冷淡的眼神中,不慌不忙的问道。

他是故yì

的!

康妍有些咬牙切齿的想。

杜云澈一定是知dào

了苏宸靖在高台下面,他知dào

苏宸靖现在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让舞台倾斜,便只能自己尽lì

撑着。

所以他故yì

拖延时间。

一股强烈的愤nù

一下从心里窜到了喉咙。

康妍强忍着给杜云澈一巴掌的冲动,冷冷的道:“我还有事,恕不能陪杜大少爷闲聊,先行一步了。”

你不走我走,总行了吧。

看着拂袖而去的康妍,杜云澈的脸色变的十分阴沉。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对他这样冷淡,他到底哪里得罪她了,仅仅是因为初次见面的不愉快吗?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在我的怀里,只为我笑,为我哭,杜云澈双手紧握成拳,定定的看了康妍一眼,转身进了公厅。

康妍并未走远,她只是向高台后方走去。

开幕式的现场终于人越来越少,她靠近高台,问苏宸靖:“你还好吧?我已经让人去拿支架了,马上就来了。”

这么近距离的看,苏宸靖的额头上已经有汗水流了下来,一定很辛苦吧。

苏宸靖没答话,只是向康妍点点头,朝地上躺着仍旧昏迷不醒的人努努嘴,“这个人,待会让人送到官府去,请乔知府派人严加盘问。”

这时赵成气喘吁吁的拿了个支架跑了过来,“姑娘,那边有事耽搁了下。”

康妍见左右无人,吩咐赵成:“快将这个架子支撑上去,再将那个人托出去,悄悄的送到知府衙门。”

等赵成将架子支撑好,苏宸靖才松开手,整个人放松下来才觉得手臂酸痛。

看着略带疲惫的苏宸靖从架子底下出来,康妍一眼便看到了苏宸靖双手通红,上面还有很多细小的伤口,她心里的感觉十分复杂,没有想到苏宸靖会自己在台子下面以一己之力撑着高台。

苏宸靖见康妍的目光停留在自己手上,他看了看手上的小伤,笑着道:“不用担心,想是木架是新打的,上面的毛刺刮的不干净,才会弄伤手,小伤,没什么大碍。”

康妍抿了抿嘴,沉默片刻,才道:“谢谢你。”

她原先是不喜欢苏宸靖,但这次遇上后,她总觉得苏宸靖身上有一股熟悉感,又悬心着他到底是不是凌靖,所以对他的感觉有些复杂。

现在苏宸靖又这样帮她,凭心而论,康妍的心里是感激居多的。

“这么客气做什么,反正………”苏宸靖不知dào

想到了什么,顿了顿才开口:“其他几个区域的活动马上就开始了,你也赶紧去准bèi

吧。”

开幕式过后,其他几个区域就正式开始了活动,现在已经有很多人进去了,康妍作为主板商,待会是要陪着乔知府等人去巡场的。

康妍点头,她确实没有时间和苏宸靖聊天,“你先回去歇歇吧,看看手上有没有木屑扎进去,要有的话一定要挑出来,不然伤口容易化脓。”

苏宸靖点头,”小伤而已,我待会自己处理下就去其他区域看看。”

康妍想说不用,可又怕出了什么事自己一时不能周全,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她在潜意识里已经对苏宸靖有了依赖的感觉,“那好,我先走,等斗花会过后我再重重谢你。”

苏宸靖默了默,“等斗花会过后,我有话和你说。”

该坦白自己的身份了,不然做什么总是隔了一层似的,而且康妍看他的眼光总让他觉得不舒服。

康妍的心忽然一跳,苏宸靖会和她说什么呢?

她点点头,先行离去。

公厅里人声鼎沸,却并不显得噪杂,毕竟有崔巡抚、周侍郎、乔知府等有身份的官员在此,又有颜和卿这样的大儒在,众人就是有再多的话也不敢在这种场合噪杂。

不过,他们此时不噪杂是因为他们大多在议论康家送上的纪念品。

康妍早吩咐过青梅,让她请徐师傅和张师傅帮忙,待众位大人在公厅落座后,就先将准bèi

好的纪念品分发下去。

周侍郎刚刚卖弄完自己的字,心情大好,此刻正手里把玩着康家给的纪念品,眼尖的看见康妍进来,问道:“这个是怎么做的?香味跟真的花一模一样?”

他手上拿着一朵用翡翠雕刻的牡丹花,翡翠并不是上等的,但令人眼前一亮的是色彩的搭配非常自然,雕工也很细腻,每个花瓣,花蕊都雕刻的十分细腻,这倒不是让人惊奇的地方。

只是普通的玉雕而已,这是他们每个人拿到手上以后的第一个念头,雕个花代表着斗花会,也算是个纪念品了,毕竟以前的斗花会可没有给送过这样的纪念品,回家给小孩子把玩好了,他们心里都想着。

再细看,发xiàn

雕工不错,牡丹花是安放在一个一寸多厚,半个巴掌大小的四方玻璃上的,玻璃种隐隐有透明的液体在流动,轻轻晃了下,确实有液体在流动,随着液体的流动,玻璃上方刻的“麻城府斗花会留念”几个字映入眼帘。

这个东西倒是新鲜,众人心想着,随即突然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从花中散发出来。

也不知dào

是谁第一个闻到的,慢慢的大家都发xiàn

了这个事实。

“咦,是花香啊,牡丹花的花香。”

“嗯,和真花的香味一模一样呢。”

“这明明是玉雕的假花,怎么会有香味的?”

慢慢的,整个公厅里都弥漫着一股牡丹花的幽香之气,淡雅却不浓烈,让人觉得身心愉悦。

这时的他们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开始见到这个玉雕的轻视,都在心里好奇这个玉雕是怎么会发出和真的花香一样的香味?

康家是怎么做到这个的?

能让这个玉雕发出真花的香味,是不是其他的东西也可以?是不是其他的花香味也可以?

一连串的猜测和联想让众人的议论声开始大了起来。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香味散发出来的?不知dào

能不能保存?若是有了这个,是不是意味着以后想闻花香根本不用非得站到花前了?若是想要不在季节开放的花香,不是也能闻到了?

康妍进去的时候,众人便是在讨论这个。

看着周侍郎一问,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康妍笑了笑,指着牡丹花下面的玻璃花座,“这里面并不是水,是我们从牡丹花中提取出来的带香味的液体,叫香水,有了它,以后大家即使想要过季的花香,都是件小事了。”

“香水?这个东西倒新鲜?姑娘的意思是还有其他香味的水?崔巡抚捋着胡须,若有所思,他对牡丹花不是十分钟爱,相反他喜欢兰花。

“只要是花,都能提取出来的,大人家眷若有特别喜欢的花香,可以告sù

民女,这几日就让他们准bèi

,等大人走的时候带上,算是我们麻城府人的心意。”

多好的结交机会,康妍若是不顺着杆子往上爬都要对不起自己了,她笑着问崔巡抚,只说是问候其家眷的喜好,且不说是康家的心意,是整个麻城府人的心意。

真是会说话的姑娘,崔巡抚满脸含笑的点头,“如此就劳烦你。”话说到此就够了,自然会有人告sù

康家自己的喜好。

这可是个新鲜的东西,自己带回去后想必家里的女人都要高兴疯了,当然,最重yào

的是可以送给上峰的家眷。

“康姑娘,麻城府人可不能只对巡抚大人有心意吧?”周侍郎笑眯眯的开口,显然打的是和崔巡抚一样的主意。

康妍笑着道:“当然,咱们麻城府人对各位大人的心意都是一样的,希望大人们也惦记着咱们麻城府。”

幽默而又一语双关的话让众人都会心的笑了。

真是个聪明又会说话的好姑娘,看着会场和谐的气氛,乔知府也高兴的胡子翘了起来。

官员们都说完了,下面坐着的早就伸长了脖子的乡绅们再也忍不住了,纷纷开口问康妍。

他们自然不敢向官员们一样向康妍讨要,他们在座的大都是商人,他们关注的是商机,是利润。

“康姑娘,这个香水是从哪里来的?”

康妍笑而不语。

“这个你还不明白,康姑娘能拿出这份稀罕的纪念品,自然是康家就有,如果我没猜错,康姑娘是打算要卖这个了吗?”

康妍点头,向众人屈膝行礼,“是有这个打算,不过可能还要等一段时间,这个香水的提取特别的费工夫,大家看这个玻璃花座下面这一点点,大概就要用到五六篮子的牡丹花才能得这些,到时少不得要向在座的各位收花瓣了。”

这是好事,众人自然不会推辞,看康家今日的架势,不说知府大人,连巡抚和侍郎大人对人家都和声和气的,以后康家在麻城府是定然要发达了。

人家这香水的配方自己是不敢设想了,若是能和康家合zuò

,分一杯羹也不错啊。

想通了的人都纷纷笑着说应当的,到时知会他们就是了,甚至还有人玩笑:“要多少花咱们家都供给,到时康姑娘将香水便宜点给我们就是了,我家那婆娘就喜欢这些个花香。”

一番话说的众人哈哈大笑。

一片笑声当中,康妍对上了杜云澈复杂而又专注的目光,她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片刻,她若无其事的转过了头。rs

第131章 花香

会场中唯独两个人没笑,也笑不出来,一个是杜常海,另一个则是杜云澈。【本书由】

杜家是以往斗花会的主板商,杜常海怕别人笑他这次输给了康家,本不想来的,可最终还是敌不过心里的好奇和不甘心,还是来了。

看了会场的气氛好,他又觉得气愤,更多的是心情复杂,早怎么没发xiàn

这个小丫头这样的能干?澈儿不是喜欢她吗?早弄回自己家里,现在这些风光,这些荣誉不都是他杜家的吗?

杜云澈心情更为复杂,一来他没想到康妍回送出这么别出心裁的礼品,二来,康家如果再开了香水生意,以后的康家会越来越发达,康妍的眼里就更加的没有自己了。

现在她的眼里也没有自己啊?杜云澈心里暗嘲自己。

他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中了什么疯魔,怎么就看上了这个眼里根本没有自己的小女子。

每次见到她,他都觉得康妍就应该是属于他的,那种奇怪的感觉他也不知dào

是从何而来,明明青睐他的姑娘那么多,为何他的眼里却只看到了康妍?

也许真的只有非常手段才能得到她了,女人嘛,到手了哄哄就好了,早晚有一天她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的。

康妍只看了人群中的杜云澈一眼,便将目光移开了。

对于杜云澈,她现在多一眼都不想看他。

斗花会后面还有很多议程要走,康妍也不好借着斗花会一直宣传自己的香水,她和乔丹华在商议斗花会的方案时,原本只想着在女眷区域宣传香水,后来再提到要送给参会的嘉宾纪念品时,一直没有什么好主意。以往的斗花会都是送两盆花就好了,康妍不想沿用以往的风俗,她想送一个独特的纪念品,让大家一看到它。就想起康家举办的斗花会,独一无二的斗花会。

程珉远一言惊醒梦中人,“斗花会嘛当然要送花,还要让人家记住你。那就送永不凋谢的花好了。”

这话程珉远说着玩笑的成分居多,他看乔丹华和康妍两人为了个纪念品的事情愁眉不展的,就顺口说了句,却给了康妍灵感。

永不凋谢的花,玉雕不就是永不凋谢嘛,雕朵国色天香的牡丹花,不比他们送两盆花来得好。

“只是玉雕咱们并没有那么多钱送上等的,送中等的吧又怕人家嫌弃,怎么能让人觉得新奇又不嫌弃玉雕普通呢?”

斗花会的预算是有限的,康家也没有那么多的银子。

最后康妍和乔丹华两人一合计。才定下来今日所送的礼品样式。

趁着会场的气氛一片祥和,康妍微笑着邀请众人一起前往游园区。游园区和文人赏花区在花市的第一条街,女眷赏花区和斗花区在第二条街,其中斗花区第一日是初赛,第二日是复赛。第三日才会时决赛,最终决出前三名的名花。

文人赏花区在游园区之后,自然要先去游园区。

众人说笑着往外走去。

一架一人多高的梨花木花翅屏风树立在花市入口处往里不远处,上面写着“游园”,便有人开始议论游园二字的由来。

别说以前的斗花会,就是以前麻城府有什么盛大的活动,也没有听说过游园这样的活动。最后还是颜和卿说了句:“前朝诗人张良臣的《南窗小集》中曾提到游园二字,想来是从这儿所出。”

张良臣是前朝江湖派的诗人,所写的诗文大多属于风景情致描写,并不是正经的走科举道路的士子们所能用到的,是以知dào

他的人并不多。

颜和卿说了出来,众人便都赞他学识渊博。

待饶过屏风后。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便呈现在众人眼前。

鳞次栉比的店铺门口,街道两旁到处摆满了姹紫嫣红的鲜花,有的店铺门口搭起了彩棚欢门,有的架起了棚子,有的店铺卖花饼。有的在卖花茶,还有在卖花,也有店铺各种东西都卖的。

都的店铺门前在进行猜花谜比赛,猜对的人可得一盆小花,有得店铺则进行识花辨花得比赛,还有的干脆现场比试冲花茶,总之,一些平时普通百姓们无法参与的事情现在都摆在了面前。

姹紫嫣红的鲜花,琳琅满目的东西,热情有力的招呼,跃跃欲试的人群,兴奋交谈的百姓,构成了一副热闹的百姓行乐图。

康妍跟在乔知府身后,与他一路陪着崔巡抚,周侍郎二人,时不时的解说两句。

崔巡抚、周侍郎二人偶尔也在热闹的店铺门口驻足,倾听店铺老板的介shào

,并点评两句以示鼓励。

来游园的大都是普通百姓,他们哪里见过大官,现在这么有身份的官员,近距离的与他们说话,还温言鼓励他们,百姓们自然是十分的激动高兴;

于崔巡抚、周侍郎二人,他们一个代表地方官府,一个代表朝廷,老百姓的激动与拥戴,既深深的体现了他们与民同乐的意思,又让他们觉得非常的有面子,实在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

穿过游园区,便来到了文人赏花区蓼风馆。

康妍的心便提了起来,之前在游园区域风平浪静,杜家并未派人捣乱,但文人赏花区蓼风馆则不同,这里是董家亲自负责的,他们已经被杜家收买,虽然布置场地的时候,康妍暗地里派了一些人来盯着董家,但百密一疏,就怕有什么妖蛾子。

进入蓼风馆,看到的又是与游园区域完全不同的景象。

街道两旁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座一人多高的白屏风,用来给书生们题诗用的。

屏风中间摆满了千姿百态,形态各异的鲜花,众多士子们有的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处赏花,有的则悠闲的坐着饮茶,也有的边饮酒边赋诗,有了佳作,便高声吟颂出来。

当然,更多的人是趁着酒兴,提笔在屏风上留下自己的佳作。

康妍他们进去的时候,每块白屏风上都已经写了诗词,也有很多人站在屏风前品评。

不知dào

是那个眼尖的,看到康妍一行人进来了,高声喊了一嗓子:“大人们来了,颜先生来了。”

这一喊,街道便有片刻的宁静,稍顷,原本各自玩乐的文人士子们都站直了身子,整衣肃容,向乔知府等人行礼,大多数的人的神情都有些拘谨。

文人最讲究的是礼仪和规矩,这可是刚才在游园区域没有的待遇。

周侍郎摆摆手:“大家不要紧张,尽情赏花,作诗。”

崔巡抚则颇感兴趣的问乔知府:“听说他们写的诗词也要评比,前三名的佳作有礼品。”

乔知府点头,将大概的规则说雨崔巡抚听。

“我看不能光是斗花会送礼品,咱们官府也要有所表示,这样,得第一名的士子由咱们联名向朝廷举荐,侍郎大人,颜先生,我这个提议如何?”崔巡抚含笑提出自己的主意。

他虽然是在同乔知府他们说话,但由于会场安静,他又未刻意压低声音,是以很多人都听到了这句话。

众人的脸上都有了激动之色。

他们自幼寒窗苦读,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有一日能一跃龙门,成为人上人么。

但从院试到乡试,再到里会试,真zhèng

能考中的又有几人?

若是能不经过科举也能出仕,无疑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是以现场的学子们都屏住呼吸,等着周侍郎和颜先生的答案。

周侍郎自然乐得做顺水人情,现成的收买人心的好机会,只是举荐,用不用,怎么用,授什么官职都不是他们说了算。

“我看崔巡抚这个主意好。”周侍郎点头赞成。

颜先生自然没有异议。

现场便响起了一片叫好声。

有性格外向活泼的学子们早就按耐不住,高声邀请颜先生上前为他们的诗词做点评。

颜先生是名满天下的大儒,若是得了他的好评,即使拿不到名词,也受益匪浅。

颜先生也不摆什么架子,请崔巡抚等人从第一块屏风处一一看过去。

斗花比赛今日只是初赛,没什么看头,剩下的就是女眷区域,他们也不好前去,他们有的是时间在文人区域消磨。

见大人们和颜先生从第一块屏风开始看去,众人便呼啦一声都围了过来。

康妍悄悄的退出人群,她从一进入蓼风馆开始就在寻找乔丹华的身影,却一直没找到。

她不是说会乔装打扮来这儿吗?也不知dào

她有没有什么发xiàn



康妍愣神的功夫,感觉到衣袖被人从后面扯了下,她回头见一个身穿浅蓝色织锦儒杉的少年在背后冲自己眨眼。

少年面容黝黑,脸颊上,鼻梁上还有几个豆粒大小的黑痣,看的康妍崩溃不已,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一定会笑出来。

“乔装打扮也不用弄的这么,嗯,这么的有个性吧?”怕打击到乔丹华,康妍寻了个中性的词汇来形容她,实在是有够丑的。

乔丹华看着康妍嘴角直抽,恨恨地道:“要笑就笑吧,没良心的,要不是为了你,我用的着这么牺牲我美少女的形象吗?”

那倒是。

“等回头我好好谢你,”康妍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xiàn

?”

乔丹华的眉头皱在了一起,摇摇头,“什么也没发xiàn

,就是觉得这儿花实在太多了,香的让人受不了。”

第132章 异香

乔丹华无心的抱怨却让康妍的心一颤。【本书由】

游园区域的花主要是供普通百姓欣赏,购买,自然摆放的都是常见的花,价格也不会太贵。

但家常常见的花大多花香浓郁,香气袭人,刚才在游园区康妍便闻到了浓烈的芳香之气。

蓼风馆则不同,来这里的人都是自命清高的读书人,他们喜欢的大都是高雅的名花。

而但凡高雅的花大都是花香清淡,淡雅的芳香清新自然,才是读书人的最爱。

按说这么淡雅的芳香即使混合在一起也不应该会有浓烈的香气。

康妍微微合眼,用力的向空气中嗅了下,空气中隐隐有香气袭来,却没有让人觉得十分的浓郁,至少没有刚才游园区的香味浓。

可为什么她还是会觉得心里不安呢?莫名的心神不定。

她知dào

乔丹华经常泡在香水作坊提炼香水,所以她对香味特别敏感,也许丹华嗅到了她闻不到的气味。

“丹华,你再仔细的观察一下那些花,看你觉得浓郁的花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康妍低声对乔丹华说。

乔丹华刚才本只是无意识的抱怨,她早早乔装来了蓼风馆,各个地方都转了一遍,也没有发xiàn

什么异常。

后来各家都开始摆上了花,开幕式一结束,很多书生都进来了,乔丹华是最不耐烦这些酸儒们的掉书袋了,便找了个地方猫着去了。

她以为自己藏的很隐秘呢,谁知dào

竟然被程珉远那家伙找到了。

那家伙一脸铁青,催促自己去女眷区域,说这儿都是男人,待会若是谁识破了她的身份就不好了,他会帮康妍盯着的。

拜托,就他那个书呆子样能发xiàn

什么问题,搞不好这里被人破坏殆尽。他才发xiàn

还有什么用啊。

再说她都已经把自己画成了这个鬼样子,估计就是她那位知府大伯站在她面前也不定认得出来她。

乔丹华光顾着愤nù

以及和程珉远躲猫猫,所以就没有细想花香的事情,只是觉得花香太浓了些。

现在见康妍这样的郑重其事。她一愣,随即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你是说有人可能在花香上动了手脚?”

“我不知dào

,”康妍摇头,“只是我的心里总有些不安,你知dào

这些花咱们事先并没有仔细盘查,我怕”

乔丹华的脸色有些难看,让已经画的很黑的脸更加的黑,“我明白你的意思,要是真的在花上动了什么手脚。用心就太狠毒了。”

今日斗花会上摆出的花都是来自各花商自己提供的,因为花是个娇贵的东西,不比其他物件,可以让他们提前准bèi

好,一一的检查确认。

若是提前将各花商的花都收集在一起。恐怕还未到斗花会,这些花的外形,颜色都会打折扣。

斗花会上摆出的花都必须是鲜艳夺目的,若是蔫蔫的没有精神,就不符合斗花会的形象了。

是以康妍沿用了以往斗花会的规矩,在斗花会当天由各花商将自家的花送到指定的位置摆好。

自然,各家在斗花会之前就要对花精心养护。确保在斗花会当日能够美丽绽放。

因时间匆忙,康家只是将自己家的养花师傅都派了出来,一人负责一部分,验收下花的品质,确保不会有开的不好的花出现在斗花会上,至于其他方面。倒没有注意,也没有时间注意。

若真的花香方面有问题,就糟糕了。

“我这就再细细去看一遍,”乔丹华说着,脸色有些为难。“可是你知dào

,我是对香味敏感,但对花却不是很了解,我怕自己看不出来什么问题。”

这个时候也没有时间再去找人了,康妍沉吟了下,道:“没关系,你去细细看看那处的花香最浓郁,或者有没有其他的异常情况。”

乔丹华点点头,转身没入人群中。

此时乔知府、颜先生、崔巡抚、周侍郎等人已经看到了第二块大屏风,周围围着的人群越来越多,时不时的有叫好声传来,得到点评的书生更是激动癫狂,连称先生的话犹如醍醐灌顶。

康妍慢慢的向前踱了两步,眼睛四处打量着。

反正这些人现在精神都集中在题诗壁上,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的,只要她不离开太远就可以。

她的眼神快速的在街道两旁摆着的鲜花上搜索着,浅紫色的君子兰、白色的百合、黄色的桔梗、红色的月季、粉色的丁香、粉白相间的荷叶蔷薇。

没有问题啊,这些花的颜色都是十分清淡的,就是放在一起也是无毒无害的呀。

再说他们的养花师傅也是知dào

很多花会相克,放在一起会有毒,不会犯这种基本的错误。

等等,不对,康妍的视线停留在粉白相间的荷叶蔷薇身上,那是有三四个花盆栽种在一起的一簇簇荷叶蔷薇,密集丛生,满枝灿烂,花瓣红晕湿透,看上去像害羞的女子一样。

康妍上前去细细观察了下,近前却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与其他花明显不同的花香。

她的鼻子虽然不如乔丹华那么敏感,但她是专业养花的,对于花香的敏感度还是有的,不然她们怎么辨花识花?

这种花香?康妍皱眉,这不是荷叶蔷薇,而是牛屎花。

牛屎花也是蔷薇的一种,属于野蔷薇,多分布于路旁,地角等地,一般都是密集丛生,微雨或朝露过后,花瓣竞相开放,看上去景色颇佳。

花刚开时其香味浓郁,但慢慢的在花期快过时就会散发出臭味,臭如牛粪,所以被成为牛屎花。

因为它先香后又臭不可闻,所以没有人去养它。

但它的形状与荷叶蔷薇很像,仅仅只有在花瓣和花香上有差异,牛屎花在遇到雨水或露水时,花香会更加的浓郁。

康妍冷冷的盯着粉白相间的花瓣上的水珠,这些水珠应该是后来才撒上去的吧,怪不得验收花的师傅没有认出来呢。

可是牛屎花与什么花相克呢?康妍快速在心里过滤着各种花的名字,同时眼睛也快速的在周围的鲜花上掠过。

这一看不要紧,她发xiàn

几乎各家门口都摆放有三四盆牛屎花。

看来问题就在这牛屎花身上了。

康妍几乎可以断定了,牛屎花与霸王花放在一起会引起人中毒,浑身酸软无力,其他的倒不会与什么花相克。

可是这附近并没有摆放霸王花啊?

康妍心里一急,脚下意识的就往前走去,准bèi

去前面看看。

“怎么了?发xiàn

了什么问题?”耳旁却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她扭头一看,见苏宸靖不知dào

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身边。

康妍见他手上缠着一块白布,便知dào

他伤口已经处理过了,“不是让你去休息会吗?怎么又过来了?”

苏宸靖已经连续在花市里熬了两天两夜了,今天上午又耗费那么多体力支撑木架,再熬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

康妍皱眉看着他。

苏宸靖混不在意,又问了遍刚才的问题,“我看你眉头皱的紧,到底发xiàn

了什么?”

说吧,见康妍只顾皱眉盯着他,叹了口气,“好吧,这里如果没什么问题,我等下就去休息,我这不是不放心你吗?”

后面那句话变成了小声嘟囔。

康妍便败下阵来,苏宸靖说的是实情,她这里确实也需yào

人手帮忙,于是快速的将自己的发xiàn

讲了一遍。

她刚讲完,乔丹华便转了回来,苏宸靖背对着她,并没有发xiàn

乔丹华。

乔丹华却看见了她,她眼珠转了转,快速走到康妍面前,拉着她的手,附到她耳边道:“阿妍,我发xiàn

了一个不知dào

算不算奇怪的现象。”

苏宸靖的脸顿时有些发黑,哪里来的臭书生,这样的不懂礼貌,怎么能拉妍儿的手?

还有妍儿,怎么能让这人距离她这么近?实在是太让人,让人气愤了。

乔丹华背对着苏宸靖,又速度这么快,所以苏宸靖并未认出来乔丹华。

康妍刚想问乔丹华发xiàn

了什么,突然被一股大力拉了开来,她略微踉跄了下,人已经站到了苏宸靖背后。

“哪里来的书呆子,不知dào

男女授受不亲吗?说话就说话,做什么拉拉扯扯的,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里吗?”苏宸靖黑着脸教xùn

着仍背对着他的书呆子。

一定是长的不能见人,否则怎么不敢把身子扭过来,苏大公子在心里暗哼。

“扑哧”乔丹华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康妍也皱眉,“你做什么呀?她是乔三姑娘。”

乔丹华?苏宸靖愣住了,在看到乔丹华转过来的那张脸,他的嘴角忍不住哆嗦了下,没有说话。

乔丹华被他的表情看的十分不爽,“喂,你那是什么表情?”

苏宸靖嘴角抽了抽,想说她的扮相实在是不敢恭维,却又想起她和康妍的关系十分的要好,觉得此人还是不得罪的好,便摇摇头,没说话。

乔丹华却不肯放过他,“我就奇怪了,今天不是赏花吗?到处都是花香,我怎么还闻到了一股酸味。”

苏宸靖的耳根子一下红了。

康妍现在却没有心情开玩笑,“好了,丹华,你快说你发xiàn

了什么?”

第133章 虚惊

这话要是放在平时,康妍的心里一定会觉得不自在,但现在她满心都是斗花会的事情,根本没有心思想别的。

乔丹华也知dào

康妍心里的焦急,便收敛了嬉笑的神色,手往旁边指了指:“我又来回转了一圈,发xiàn

就那种蔷薇啊,原来每家店门口都摆着呢,你知dào

的,我不大认识花,刚才并未发xiàn

,刚才你一提醒我,我才注意到。”

康妍的视线停留在乔丹华所指的“蔷薇”身上,真的是每家店门口都有啊,“那不是真zhèng

的蔷薇,它叫牛屎花,是一种野蔷薇。”

牛屎花?乔丹华惊讶的张开了嘴,半晌说不出话来,脸色十分的怪异,“怎么会有花叫这么恶心的名字啊?咦,实在是……”

苏宸靖刚刚因为乔丹华的打趣有些不自在,他见康妍并没有在意乔丹华的话,心里略有些失望,此刻见乔丹华吃惊的样子,忍不住出言笑她:“大惊小怪做什么,你没听过还有什么草茅梗,鸡屎藤…….”

“停,停,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就要颠覆我对花的认知了。”乔丹华听的有些崩溃,这都什么名啊,怎么起的啊?

饶是康妍本来很担心,也被乔丹华的动作逗笑了,“这个牛屎花刚开时花香浓郁,花败时臭如牛屎,所以才得了这么个名字,不过是山野里常见的野花罢了,但是它若和霸王花放在一起,两种花的香味相克,闻的时间长了会让人浑身酸软无力,重者可能会恶心呕吐,你刚才转了一圈,有没有看见这附近有霸王花?”

“霸王花长什么样子?”乔丹华挠头,显然对霸王花一点概念都没有。苏宸靖摇摇头,否定了康妍的猜测,“应该不会有霸王花的,霸王花又叫大王花,因其花朵硕大无比而得名,它的花瓣又大又厚,外面带有浅红色的斑点,花心像面盆一样大,霸王花只是刚开始开放时有一点香味,但很快香味就会散去,散发出腐肉味一般的恶臭。”

乔丹华想像着苏宸靖的描述,不由浑身一哆嗦,实在是太恶心了,怎么会有花长成这个鬼样子啊?

康妍虽然有些诧异苏宸靖竟然知dào

霸王花的来历,却立kè

明白了苏宸靖的意思,“也是,若有霸王花,现在这里应该是其臭无比,而不应该是香味这么浓郁,可董家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在每家店门口放这么多牛屎花吧?要说是认错了,也不应该每个地方都摆着啊?”

蓼风馆由董家负责布置,所有的花虽然有康家的师傅验收,但最后却都是由董家派人来摆放的,康妍猜测,董家定然是在所有的花都摆放好后,众人都涌到前面去看开幕式的时候,悄悄的将原本藏在别处的牛屎花摆了出来。

花本来就多,又五颜六色,姹紫嫣红的,就是多了一种花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可是意图到底在哪里?绝对不是单纯的想让大家欣赏牛屎花吧?

康妍起初以为在别处可能会有霸王花,现在看来也不是这样,她有些想不明白了。

苏宸靖走到一处摆花处,细细的观察了一番,各种五颜六色的花混合在一起,鲜艳夺目,确实让人心驰神醉,旁边是一人多高的白屏风供大家即兴赋诗,屏风下方的桌子上摆放着文房四宝,不时有婢女上前研墨,以防万一有人要题诗时没有墨用。

等等,墨?苏宸靖一愣,快步走到屏风前,拿起一块尚未研开的墨放在鼻尖处嗅了嗅。

康妍见他脸色有些肃然,走到他跟前问道:“怎么了,这墨有什么问题吗?”

苏宸靖没有答话,他仔细的看着手上的墨块,然后用力掰开了一块,将中间部分重新放在鼻尖处嗅了嗅。

片刻,他才放下了墨,脸上的神情十分的古怪。

“到底怎么了?”康妍见他一直没说话,心里着急,便催促着问。

苏宸靖脸上的神情先是严肃,然后又放松开来,紧接着又似乎想笑,却又没有笑出来,说不出的怪异,最后化为一声叹息,“你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运气好?她这还叫运气好,运气好还能被人算计弄的焦头烂额的?康妍被苏宸靖没头没尾的话弄的糊涂了。

苏宸靖看着面前的人儿皱着眉头,脸上挂满了问好的表情,心里觉得是说不出的可爱,忍不住笑了。

“你在打什么哑谜呀?”跟着过来的乔丹华也被苏宸靖的举动搞糊涂了。苏宸靖拿起刚才掰断的墨,递给康妍,“你看看这墨。”

这墨有什么问题?康妍反复看看,又学苏宸靖放在鼻尖轻轻嗅了下,嗯,一股淡淡的松香味。

康妍心中一动,“你是说这松香味有问题。”

苏宸靖便是在闻过墨的香味后才变的古怪的,定然是墨的香味有问题。苏宸靖将康妍手上的墨接了过来,点点头,“这是上好的松香墨,香味很醇正,这墨有个特点,它遇水研开以后,才会散发出浓郁的松香,这香味本身并没有问题,但是若遇到了牛屎花的浓郁花香,两者同处一处,闻久了就会让人中毒。”

康妍面色一变,失声道:“中毒?严重吗?”

“嗯,不算严重,只是会让人觉得头晕目眩,浑身乏力,身体虚弱者会恶心呕吐,他们不敢下太狠的毒,事情闹大了,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苏宸靖答道。

来蓼风馆赏花的除了读书人,还有崔巡抚、周侍郎以及乔知府所带领的麻城府的一众官员们,董家和杜家的目的只是想破坏斗花会,让他们对斗花会的评价由好变坏,所以必然会掌握分寸,若是闹大了,闹出人命来,官府震怒,必然会彻查,一旦彻查反而有机会还康家清白。

相反,若只是小小的搞个破坏,让来参加斗花会的人都觉得身体不舒服,他们再适时的透露出些许消息来,到时人们只会认为可能是闻了众多的花香,里面说不定有相克的才会有不舒服的反应。

因为没有造成什么大的坏影响,官府只会觉得康家及康妍这个小姑娘在养花方面不够专业,却不会有人真的去追究到底问题出在哪儿。

反而是那些读书人可能会揪住这个问题不放,口诛笔伐一番,康家之前所做的功劳就全部功亏一篑了,康家落不了好,亲自定了康家来承办斗华会的乔知府一样会被人指责。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康妍心里更是恨极了董家和杜家,何其狠毒的用心。“中毒的发作时间有多久?你知dào

用什么方法解毒吗?”康妍刚问出口,触及苏宸靖满含笑意的表情,突然明白过来,“你知dào

解药的配方?”若不是知dào

解药的配方,他怎么会这么轻松,还有心情玩笑。

“你知dào

配方还不赶快写下来,咱们好让人去抓药。”乔丹华的急性子发作,埋怨苏宸靖。

“不是知dào

解药的配方,而是这里已经有解药了。”苏宸靖忍不住笑了,这真真是,连老天爷都站在康妍这边。

已经有解药了?康妍眨眨眼,有些不明白苏宸靖的意思。

“解药在哪里?”她疑惑的问。

“就是,难道你事先就知dào

了他们要下什么毒,早就配好了解药?”乔丹华也一脸的狐疑。

苏宸靖摇摇头,“这种中毒是因为两种香气相生相克,解铃还需系铃人,解药自然也要从香味上来,我们家的馨香酒正是采集百花香,可解此毒。”

康妍和乔丹华被苏宸靖的话都惊住了,两人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尤其是康妍,刚才短短的瞬间,她已经设想了很多结果。

在刚知dào

会中毒的时候,她的脑子里已经快速在思考解药要怎么弄,要派谁去抓药,在哪里煎药,又如何让这么多人都服下药?

甚至还想如果实在来不及阻止,她要怎么妥当的善后来将影响减到最低。

她怎么也没想到苏家的馨香酒竟然能解此毒,这真的是,真的是

康妍的心里既惊且喜,一时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

她终于明白刚才苏宸靖的表情为何那么奇怪了,原本以为大祸就要临头了,突然却发xiàn

原来无形之中祸事已经被消除,怎能不让人惊喜。

“这么说来是虚惊一场了,真是阿弥陀佛。”乔丹华拍了拍胸脯,临时念了声佛号。

康妍的心情既有突然祸事被消除的轻松,又有一种不敢相信会这么好运的不真实感,忍不住嗔了苏宸靖一句:“你刚才就应该痛痛快快的说出来,你竟然还吊我们胃口,害的我们好担心。”

苏宸靖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我也十分吃惊,反而一时不知dào

怎么说了。”

康妍还是觉得跟做梦一样,一直担心要发生的事情竟然这样无形的被解决了,她有些不确定的问苏宸靖:“你确定馨香酒能解此毒?你有把握吗?你又是怎么知dào

这个的?”

一连串的追问让苏宸靖的脸色微微一变,神情有些复杂。rs

第134章 拒饮

苏宸靖是不知dào

这些的,知dào

的是凌靖。【本书由】

凌靖是前朝的皇子,生在皇家,本来懂得的就要比别人多一些,尤其是食物、香及其他物品之间的相生相克之道,要是不懂这些,很容易就中了别人的招,死于非命,更别提他和他的皇兄之间,十几年的明争暗斗,彼此之间什么手段都使过,他早已在日复一日的勾心斗角中练就了一副钢筋铁骨。

会知dào

牛屎花的香味和松香相克却是属于偶然,他之间跟康妍曾提起过前朝有一位王县令,因为为人过于刚直而得罪了不少同僚,最后被人陷害下了大狱。

那时恰好他去当地办差,听说了此事,用他的权势救了王县令,他对自己感激涕零,却因为对官场的勾心斗角胆寒心伤,不愿意再涉足官场,后来就跟在他身边做了位师爷。

他救王县令本是顺意而为,本没有多想什么,后来却发xiàn

王县令知识非常渊博,而且好饮酒,酿得一手好花娘。

馨香酒就是王家祖上传下来的,因为他们家祖上就是读书出身,曾言酿酒是为了自身娱乐,并不拿来做生意。

他记得王县令将一坛馨香酒捧到他面前,他第一次喝了之后便双眼一亮,心里还盘算着要让王县令好好酿几坛子,他好送与父皇品尝。

两人对饮到深夜,喝了酒的王县令不再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他略带得yì

的道:“殿下,我们王家酿的馨香酒不止味香醇正,还可以解毒哦。”

他有些不信,“你就吹吧,没听说过酒还可以解毒的。”

“真的,真的,”王县令分辨道,“馨香酒采集众花的精华。香味集众家之所长,对因为花香之间的相克中毒,以及花香与其他东西之间香味的相克有奇效。”

“花香还与其他东西的香味相克?”

王县令点头,“很多啊。比如牛屎花的香味与松香相克,闻了这两种香味以后让人觉得头晕目眩,浑身乏力,身体虚弱者会恶心呕吐,要是孕妇闻了,轻则胎儿畸形,重则一尸两命。”

苏宸靖没有想到,当时不过一次无心的交谈竟然在几十年以后帮了康妍一个大忙,但要怎么跟康妍解释却有点困难。

说自己是凌靖吧,就得解释为什么自己一开始要隐瞒他。现在也没有时间容他慢慢解释,苏宸靖想了想,有些含糊的解释道:“你知dào

我请的那个酿馨香酒的老师傅吗?这是他告sù

我的,说馨香酒采集众花的精华,香味集众家之所长。对因为花香之间的相克中毒,以及花香与其他东西之间香味的相克有奇效,应该不会有假。”

这是实话,在他家酿酒的就是王县令的儿子,不能算是欺骗吧?

康妍心中略定,其实算算时间也过去不少了,这些人却一直都没有异样的表现。想必就是他们饮了馨香酒的缘故。

“可是,乔知府他们来了一段时间了,他们可是没有饮酒,恐怕已经中毒了,要怎么办?”刚才的开幕式结束后因为牡丹玉雕引发的热烈讨论,耽误了不少时间。康妍也忘了上一杯庆功酒,让众人共饮。

康妍瞄了一眼仍就被众人围在中间的一众官员们,该用什么理由让他们将酒饮下呢?

苏宸靖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是啊,得想个合理的理由才好。”

乔丹华却有些不明白两人的意思。嘟囔道:“这有什么难的,喝酒而已,那个男子不爱喝酒,若是实在不行,咱们在这儿摔碎几坛子酒也可以,到时酒香四溢,不一样可以解毒嘛,反正是酒香解毒,又不是酒解毒。”

要是能这样就好了。

康妍解释给她听,“斗花会是麻城府的大事,喜事,若是在这儿摔碎了东西,大人们要犯忌讳的。”

所以说古人就是麻烦,乔丹华撇撇嘴,没辙了。

这时人群突然发出一阵躁动,吓了他们三人一跳。

却见一个穿着白色儒衫的书生状若疯狂的穿出了人群,手舞足蹈:“哈哈,哈哈,颜先生说我写的好,写的好啊。”

一边笑着,一边向前跑去,跑至一张桌子前,快速的研墨,提笔准bèi

再写一副。

康妍和苏宸靖两人相视一笑,机会来了。

“麻烦你再去准bèi

几坛子馨香酒。”康妍对苏宸靖道。

苏宸靖点头,并未多问康妍的意思,他好似知dào

了康妍心里在想什么,转身而去。

“丹华,你去找人来帮忙再搬几张桌椅来。”苏宸靖走后,康妍又请乔丹华去帮忙准bèi

别的东西。

乔丹华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自然应下,“你有办法就好,我这就去找人,待会弄好了我就去女眷赏花区,在这儿万一要是我大伯认出我来,总归不好。”

她说到做到,不一会功夫,就找人摆上了桌椅,康妍这边也吩咐人摆上了花茶与花饼,苏宸靖的酒也到了。

康妍这才走到仍被众人围观的题诗壁前,高声喊了两声:“大家先静一静,大家先静一静。”

噪杂的人群才稍稍安静了些。

正被颜先生和乔知府、崔巡抚、周侍郎点评弄的激动异常的书生们见突然有人打断了他们,都扭头怒目相向。

转过头去,见出声打断他们的是斗花会的承办主家康家的康姑娘,才略微收敛了下怒容。

所以说天下读书人是最难伺候的,康妍微笑着屈了屈膝,“各位,众位大人和颜先生参加完开幕式就一路来了蓼风馆,到现在也没顾得上赏花,饮酒,我以略备了些酒水,不如先请大人们休息片刻,再继xù

,如何?”

一番话说得众位书生都有些脸红,他们原是最讲究礼仪的,今日实在是有些太兴奋了,便忘乎所以了。

“应当的,应当的。”众人都忙着点头。

几位大人自然不好意思说他们累了,尤其是崔巡抚和周侍郎,看他们似乎还在兴头上。

康妍继xù

道:“适才见众位大人和颜先生点评的精彩,可见咱们麻城府人才济济,民女便有个提议,还望大人们准许。”

“什么提议,说来听听。”崔巡抚今日可谓十分开心,麻城府属于他管辖的范围,斗花会办的成功,说起来便也是他的功劳,外人看来都是他的政绩,想想心里就高兴。

心里一高兴,看康妍就十分的顺眼,早已没有了刚开始的不放心和轻视。

“适才众人是自由赏花,自由发挥,民女虽不懂诗词,却也知dào

花不同,心情不同,写出的诗词难分高下,不若咱们再来一次现场比试,限定的时间,限定的花朵,分别题诗,再由大人们评比。”康妍将政绩刚才的想法说了一遍。

“当然,比试的彩头吗,也由大人们定。”

“现场比试?侍郎大人和颜先生觉得如何?”崔巡抚觉得康妍的提议不错,却并没有直接首肯,反而先问周侍郎的意见。

周侍郎代表的是礼部,颜先生代表的是儒生们。

“也好,不如就以兰花为题好了。”周侍郎抚掌赞道。

颜先生也没有异议。

有了两位大人的首肯,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更何况点评也是颜先生和崔巡抚,周侍郎他们的事情,就是乔知府都不太发言,更何况他们这些属官们,一直陪站着早就累坏了。

“那就以一柱香为限吧。”崔巡抚最后拍板,“这次现场比试的头名咱们优先向上面推荐。”

这可不仅仅是多一个名额的问题了,众位书生一阵激动,各个摩拳擦掌,准bèi

大显身手。

康妍便引着众位大人去之前布置好的桌椅旁坐了。

众人一边赏花,吃花饼,饮着酒,一边议论着刚才的诗词,其中几个人还赞起了酒。

康妍便上前将酒的来历说了一番,引的众人边听边饮,饮下后觉得果然如康妍所说得一般,便纷纷夸这酒不错,甚至还有人问起这酒是哪家卖得。

康妍便趁机将苏家得梦里馨香推荐了一番,心道也算是略微回报一些苏宸靖帮了自己得忙了。

看着他们慢慢的将倒满的酒盅饮尽,康妍心里松了口气,不过视线在触及到周侍郎面前仍满满的酒杯时,她不由愣住了。

“大人,这酒不和您的口味吗?”康妍上前低声问道。

周侍郎摇头,“不,本官从不饮酒。”口气里有掩饰不住的自傲。

康妍错愕,从不饮酒?不是吧?今儿这酒不喝可不行。

“无妨,你自去忙,本官饮些花茶就成。”见康妍有些愣神,周侍郎以为她是觉得惶恐,甚为宽慰的说。

康妍点点头,却还是开口劝说周侍郎,“大人,这酒是花酿,味道香醇自然,您不妨尝尝,若是觉得好的话,回京城的时候带上两坛子给家里人。”

周侍郎眉头皱了起来,“喝酒会误事,本官从未饮过,也不打算破这个例,你自去忙吧。”

康妍见他语气中已经有了两分不耐烦,知dào

再劝下去也没有用,只得退下,心里却有些焦急,周侍郎若坚持不饮酒,待会若出现了什么不舒服的症状,可怎么得了。

越急越容易出事,这个时候康妍却看到杜云澈慢慢的踱了进来,忍不住在心里咒了一句。

看来老天爷也不是一直站在自己这边!

第135章 急转

杜云澈是算着时间来的,他在前头晃了晃,消磨了些时间,算着这边多半要发作了,他才不慌不忙的向蓼风馆走来。()

这是他一手谋划的,他对自己的计策非常有信心,事实上他从小到大,下定决心要谋划的事情鲜少有失手的时候。

更何况他确定不会有人知dào

牛屎花和松香墨的香味混合在一起会相冲,牛屎花虽是乡下常见的花,但却不为人喜爱,这些自命清高的读书人更不可能认识它,更遑论知dào

它的习性了。

他会知dào

这件事,还是因为杜家世代养花,杜家的老祖宗曾在一本书上提过,里面专门写的是百花的相冲相克的对例子,但那是他杜家的祖先所写的书,从来不会外传,就是在杜家,也不是谁想看就能看的,只有他父亲,他这个下一代的家族继承人的或者他们允许的人可以看。

一路上他都已经设计好了自己的说辞,以及想像康妍面对突然发生的事故的恐慌,他甚至想好了如何安慰她。

但这一切都在他进入蓼风馆后,看到一派热闹的比试景象而终止了,杜云澈的笑容僵硬在嘴边。

这是怎么回事?此刻这里不应该是喊叫连天,一片恐慌的情景吗?怎么这些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在兴致勃勃的写诗赋词。

他看向在中间悠然而坐,三五人低声切切交谈的众位大人,还有在旁边站的笔直的康妍。

为什么不是他想像的情景呢?莫非康妍事先知dào

了他的计划,先配好了解药给众人?不,不,这不可能,他的计划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就是他爹杜常海,旁敲侧击了几次,他都没有开口。

康妍根本不可能知dào

他的计划,可是眼前的事情又该怎么解释?

杜云澈脚下不停,脑子里却在快速的想着可能的原因,康妍既然不知dào

他的计划,就不可能会事前配解药,更何况解毒还需yào

杜家的秘密配方,康妍就更加不可能知dào

了。

是花出了问题,还是墨出了问题?

花是他交代董家去寻的,墨是他自己亲自交代人将这种松香墨推荐给康妍的,他自信做的天衣无缝,康妍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那就是董家找的花有问题,杜云澈下意识的抬眼去扫视附近摆着的牛屎花。

康妍看着杜云澈的目光,忍不住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哼,没有如他所愿,杜云澈很失望吧。

杜云澈在确认花也没有问题后,更加的疑惑不解,决定留下来观察一二,自去找了相熟的乡绅说话。

康妍见他没什么动作,心思便回到了周侍郎身上。

要怎么在周侍郎毒发作之前,劝他将酒喝下去?不能让杜云澈发xiàn

蹊跷,杜云澈那个人精明的很,一旦发xiàn

一丝丝异常,他都会揪着不放,最终达成自己的目的。

周侍郎也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别的人也就算了,来蓼风馆后只是站在题诗壁前评论诗词的时候才闻到了墨香,周侍郎却不一样,他在开幕式的时候曾亲手书写了一副对联送与康家,那个时候他身上就沾上了墨香,再加上来蓼风馆后,他一直和崔巡抚、颜先生等人站在题诗壁的最前面,他身上的墨香味自然比其他人要重些,毒自然也就发作的要快些。

可是该说的话都说的差不多了,可周侍郎坚持不吃酒,还有什么办法?

康妍在寻思的时候,已经有一两个书生开始上前交上自认为写的较满yì

的佳作。

每个书生都将自己的诗誊写五份,崔巡抚、周侍郎、颜先生、乔知府等四人一人一份,剩余一份供众人传阅。

看着散发着浓浓墨香味的纸放在了周侍郎面前,康妍的心不由更加的一沉。

一直坐在乡绅席上的杜云澈漫不经心的和旁边的人说着话,一双锐利的眸子却一直盯着众人的表情。

每个人看起来都很正常啊,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表现。

杜云澈的眼神晃了一圈后,留在了周侍郎身上。

此时的周侍郎正一手拿着诗稿,另一只手抚着头,拇指轻轻的在太阳穴附近按压着。

他眯了眯眼,笑了,这是有人开始有反应了吗?虽然慢了点,晚了点,但只要有反应就好。

杜云澈站起来走到周侍郎面前,行了个揖礼,“侍郎大人可是身体觉得不舒服?”

周侍郎抬头,见一个年轻男子站在自己面前,一脸的关切,他虽不认得此人,却也感念他的关怀,“不碍事,想是今日有些劳累了。”

杜云澈点头,脸上的表情十足关切,“大人身体最重yào

,是不是今日闻的花香太多,听说这花香”

“侍郎大人若不舒服,不如先去休息片刻,待会若有好诗,便打发人给您送去欣赏。”一道女声打断了杜云澈未说口的话。

周侍郎转头,见康妍神情殷切的看着自己。

康妍一直关注着周侍郎的动静,在杜云澈走向周侍郎的时候,她自然也注意到了,她也就向周侍郎走来。

谁知dào

还未过来,便听到杜云澈引导着周侍郎往花香方面思考,她心下一急,忙开口打断了杜云澈的话。

杜云澈似笑非笑的看着康妍。

康妍则一直看着周侍郎。

“康姑娘好像很紧张啊,我刚刚才提到侍郎大人可能是闻的花香太多了才会不舒服,康姑娘便打断了在下的话,是不想让在下接着说么?”杜云澈双眼微眯,缓缓开口。

康妍冷冷的看着杜云澈,心里对他厌恶到了极点,“当然紧张了,紧张侍郎大人的身体,辛苦大人走一趟已经十分忐忑,万不敢让大人染恙,怎么杜大少爷不紧张侍郎大人的身体吗?”

杜云澈面色一僵,是了,康妍一直都是口舌伶俐,自己怎么会和她打嘴仗?

“哼,巧舌如簧,我正是关心大人的身体才要追究大人不舒服的原因,”杜云澈哼道。

看着面前争论的两人,周侍郎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有心想说自己没事,却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他不由双手支撑在桌子上,托着头,让自己舒服一些。

“侍郎大人,我让人扶您下去休息片刻吧,再找大夫给您看看。”康妍发xiàn

周侍郎的异样,不再理会杜云澈,示意青梅带人上来搀扶周侍郎。

杜云澈这时却突然高声喊道:“侍郎大人,侍郎大人您怎么了?来人啊,快找大夫,侍郎大人中毒了,快去找大夫。”

杜云澈的声音急切又带着两分焦灼,两分惊慌,洪亮的声音顿时让现场一片哗然。

“侍郎大人怎么会中毒?”正在埋头苦做诗的书生们一听,纷纷放下手里的笔,涌了过来。

当然,首先过来的是乔知府,崔巡抚几人,他们本就座位相近,杜云澈的话音一落,他们便奔了过来。

片刻,一堆人就将康妍,杜云澈,周侍郎围在了中间。

“康姑娘,这是怎么了?快去给周侍郎找大夫啊。”乔知府一看周侍郎面色苍白,用手撑着头,双眼紧闭,意识似乎已经不清醒,心里不由有些慌张。

周侍郎可是代表礼部来参加斗花会的,若是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他这个知府大概要坐到头了。

就是崔巡抚的脸色也十分的不好kàn

,周侍郎若出了事,他也要收到上面指责的。

康妍没料到杜云澈会采取如此无赖的一招,事情急转直下,她有些愣住了。

她本来想着让人先将周侍郎扶下去,她在想办法为他解毒,现在看来这招肯定是行不通了。

康妍暗暗咬牙,心里恨透了杜云澈,耳边听着乔知府不断的催促她:“你还是愣着干什么呀,还不快让人去请大夫。”

事到如今,大夫不请也得请了,但是若是大夫能诊断出周侍郎中毒来,康妍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看了对面站着得杜云澈一眼,康妍突然反应过来,他能让人不知不觉得将牛屎花弄进来,将松香墨送到她面前,自然也就能让大夫“诊断”出来周侍郎中毒得事情。

绝对不能让大夫给周侍郎诊断。

杜云澈却开了口:“在下曾在先祖的养花手札中看过,有些花香在一起会相冲相克,还有些花放在一起,一般人闻了都不会有事,但是身体敏感的人闻了可能会中毒,在下觉得今日斗花会上百花盛开,侍郎大人可能是闻了某种相克的香味,中了毒才会这般,先祖的手札中曾描述过中毒的症状,正是如侍郎大人如今这般。”

在场的有不少人认识杜云澈,也知dào

杜家祖上就是养花出身的,杜家在养花方面有自己的独门手艺,自然在花道方面懂的更多,既然是杜家先祖说的,想必不会有错。

周侍郎若真是中了毒,是不是意味着斗花会上真的有相克的花?那岂不是说他们也会中毒?

众人的脸色瞬间都变了。

前途,功名固然重yào

,但若没有了性命,一切都是空谈。

众目睽睽之下,康妍无法打断杜云澈的话,那只会显得她心虚,但是看着听了杜云澈的话变了脸的众人,康妍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

还以为老天爷站在自己这边,事情却还是走到了这一步!rs

第136章 救治

杜云澈三言两语就动摇了众人的心。

因为他戳中了众人最在乎的一点:身家性命。

生命只有一次,若真的出了问题,肠子悔青了也没有用。

偏偏康妍还没有办法辩解。

杜云澈言辞间并没有直接指出来说蓼风馆由花相冲相克,而是含糊的说有些花因为某些人身体敏感,闻起来会中毒。

就是因为他的含糊其辞让其他人产生了一系列的联想,人们最直接的反应就是我会不会也对某些花有反应,我会不会也中毒?

这个时候任何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因为没有证据,康妍若解释说大家在蓼风馆这么久了都没有中毒的反应,可见这里没有花相冲相克,可杜云澈说的是因为身体敏感造成对部分花相冲,现在没反应不代表一会没反应,说不定去下个区域就会和某中花犯冲而中毒?

康妍的心里恨极了杜云澈的阴险狡诈。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救周侍郎,并且有人能证明他不是因为花香中毒。

可谁来证明,现在众人将他们围在了中间,她根本不能做什么动作,总不能强灌周侍郎酒吧?

康妍的心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滚烫煎熬,却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难道自己努力这么久的结果就这样毁在杜云澈的手里吗?

就在康妍又气又恨,心里发寒的同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家让一让,我有办法救周侍郎。”

众人扭头去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目光清亮,高鼻薄唇的男子站在了人群之外。

“这是谁?是大夫吗?”

“不知dào

啊,看着不像啊?”

“他身后跟了个老头,你看提着药箱呢,说不定老头是个大夫呢。”

康妍也看到了苏宸靖身后跟着的老者,约有六十多岁,身材干瘦,精神却很好,重yào

的是他的手里提了两个盒子。

是药箱吗?怎么会有两个?

康妍的眼神一亮,心顿时沸腾起来,她看向苏宸靖,无声的询问。

苏宸靖冲她点点头,好在赶得及,要是在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了。

康妍便笑了,“苏少爷,你有办法救治周侍郎?快请过来。”

乔知府听她与苏宸靖说话得口气熟稔,知dào

是她认识的,他自然是认得苏宸靖的,苏宸靖和他的儿子认识,之前也曾去他的府上拜访,不过那个时候他还是平北侯世子。

乔知府没有时间感慨世事无常,现在救治周侍郎要紧,他眉头紧皱,问道:“你会医术?”

苏宸靖摇头,带着身后的老者穿过了人群,来到了康妍身边。

康妍的心顿时安定下来。

苏宸靖指着身后的老者说:“这位是王大夫,曾是家中专门请的大夫,碰巧今日在此。”

在场的其他人除了乔知府外,只有康妍和杜云澈认识苏宸靖,见他说是自己家中请的大夫,只当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

很多高门大户都是有自己专属的大夫的。

“既然有大夫,救赶快让大夫诊脉看看是怎么回事,可别耽搁了。”看乔知府还欲再问,崔巡抚一摆手,不耐烦的吩咐。

乔知府便作罢,向苏宸靖身后的老者点点头,“请大夫先看看。”

本来也没太多好问的,不过是他谨慎惯了想多问两句罢了,乔知府暗暗斥责自己糊涂,现在哪里还有时间让自己慢慢盘问。

他又不是不认识苏宸靖,他家以前是平北侯府,有自己的专属大夫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想来这大夫还停忠心的,苏家现在没落了,竟然不肯求去。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周侍郎身上,并没有人注意到苏宸靖出现的时候,颜先生的脸色微微一变。

这个年轻人好面熟,是在哪里见过呢?颜先生皱眉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在何时见过苏宸靖。

罢了,想是自己上了年纪,记性越发不如从前,记错也是有的。

那王大夫上前拉起周侍郎的手切脉,现场顿时安静下来,彼时周侍郎已经是半昏迷状态。

俗话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理由,看王大夫切脉的架势,一直悬着心的崔巡抚等几位官员心便落下了一半。

切脉的架势沉稳熟练,定是常常诊病的。

杜云澈握紧了拳头,冷冷的盯着苏宸靖,脸上的讥诮十分明显,“苏少爷家的大夫来逛斗花会竟然还不忘了带着药箱,竟像是算准了有人会生病的一样,真的让在下佩服。”

此时会场一片安静,杜云澈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到好处的落在了众人的心里。

是啊,来斗花会的人都是为了赏花,观花,或者瞧热闹的,要是带银钱是理所当然的,可王大夫怎么会带了药箱?

莫非那苏少爷事先就知dào

有人会不舒服?

乔知府和崔巡抚看着苏宸靖的目光便有了些许变化。

苏宸靖微微一笑,不疾不徐的开口:“这药箱可不是我们家的,说起来也是巧合,我和王大夫快走到蓼风馆的时候,遇到一位带着药箱,鬼鬼祟祟的人,我看那人形迹可疑,便跟了上去,谁知dào

他见有人跟踪他,心里一害pà

便一溜烟的跑了,连药箱也不要了,我捡起来后才发xiàn

是药箱,想着王大夫用得到,便顺手给了王大夫,接着便听说了周侍郎得事情,王大夫说医者仁心,既知dào

了,自当过来看看。”

他得话还未说完,杜云澈的脸已经青黑。

围观的人却觉得苏宸靖说的十分有意思。

“那个大夫啊?来逛斗花会带着药箱,还鬼鬼祟祟的?”

“定然是没安好心。”

“这世道,人心不古的,谁知dào

他想做什么呢?”

这时,王大夫已经换到了另外一只手继xù

切脉。

乔知府和崔巡抚对视一眼,虽然也觉得苏宸靖说的事有些匪夷所思,不过外面那么多人,只要发生过的事,细细查问总能问的出来,料想苏宸靖也不可能编谎话来骗他们。

苏宸靖听着人群里发出的议论,微微一笑,靠近杜云澈,“多谢杜少爷安排的“药箱”,至于那位大夫么,呵呵,我想现在应该还在梦中,杜少爷不必为他忧心。”

他会为那个没用的家伙忧心才有鬼,杜云澈的脸黑如锅底,心底暗暗咒骂,怪不得他等了这么久,事先安排的人还没来,原来已经被苏宸靖处理了。

早知dào

就应该安排个真的大夫,不应该找个落魄的半吊子书生,杜云澈在心里懊悔。

又是这个苏宸靖坏我好事,杜云澈在心里暗暗立誓,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所做的这些事付出代价。

康妍离苏宸靖比较近,尽管他与杜云澈说话的声音很低,可她还是听到了,杜云澈果然事先安排好了人来充做大夫,幸好遇上了苏宸靖,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想想可能会出的后果,她的后背就一阵发寒,幸好有苏宸靖。

王大夫终于放下了手。

“大夫,怎么样?”乔知府和崔巡抚同时发问。

王大夫微微一笑,摆摆手,“两位大人放心,侍郎大人无大碍。”

无大碍?乔知府和崔巡抚都不信,无大碍怎么会成了这幅样子?

“敢问大夫,侍郎大人的病因为何?”

王大夫开了左手边的第一个盒子,目光在其中的银针上浏览着,呜,这家伙从哪里弄来的一套银针,看起来还不错,歪打正着便宜自己了。

就这根吧,王大夫拿起一根手指长短的银针,口中一边回答着乔知府两人的问话:“侍郎大人这是脾癉症,热蕴内结,不饥不食,中虚伏热,经言因数食甘肥所致,盖甘性缓,致有口甘内热中满之患”

王大夫说的不疾不徐,但说出口的词他们哪里能听得懂,崔巡抚不耐的打断他:“可有方法治?”

“简单,”王大夫说着话便将银针快速的在周侍郎身上扎了几个穴位,将针丢开,又打开左手边第二个盒子,端出一碗白色稀稀的汤水,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就捏开周侍郎的嘴,快速的将碗里的汤水灌了进去。

“啊,这是什么?怎么能”乔知府大惊失色,话还没说完,王大夫已经灌完了。

动作一气呵成,根本没给众人反应的时间。

他将碗丢开,拍拍手,嘻嘻笑道:“都说了简单,大人不用担心,扎两针才饮了我刚才的汤水,最多一盏茶的时间,侍郎大人就能好转。”

真的假的?

众人都半信半疑。

但王大夫已经将东西给周侍郎灌了下去,乔知府就是再生气也没办法,只能无奈的斥责:“你这大夫,也太无理了些。”

哪里有大夫还未说明病因和救治方法就开始治疗的?

崔巡抚还算镇定,“先看看结果吧,若是周侍郎不能醒过来,本官可是要问罪与你的。”

“任凭大人发落。”王大夫躬身作揖,一副十分自信的样子。

苏宸靖微笑着并不说话,他早就交代了王大夫一定要行事迅速,解释的太多,耽误时间不说,就怕杜云澈找出反驳的理由,延误周侍郎的救治。

当务之急就是先让周侍郎醒过来,他醒过来,什么中毒的说法都是空谈。

康妍不用做任何解释,中毒的说法不攻自破!

现场逐渐安静了下来,下来众人都紧紧的盯着周侍郎。

不过片刻,周侍郎微微一动,睁开了眼睛。

康妍的心彻底落了下来。rs

第137章 宣战

王大夫见周侍郎睁开了眼睛,便慢条斯理的走到一边去了。()

“侍郎大人,现在觉得如何?”乔知府上前一步,关切的问道。

他是东道主,若是让周侍郎在麻城府的地盘上出了事情,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难辞其咎。

周侍郎眨眨眼睛,有些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刚才只记得他很难受,头昏眼花,甚至恶心想呕吐,后来的事情他便不记得了。

抬起头见乔知府、崔巡抚和其他人都一脸关切的看着他,周侍郎吃了一惊,“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您突然昏过去了,幸好那位王大夫来的及时,救治了您,现在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康妍开口简单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番。

原来他昏过去了,怪不得不记得刚才的事情,周侍郎起身活动了一番,觉得身上神清气爽,每个毛孔都透着一丝舒服,不由笑了,“让巡抚大人和乔知府担忧了,真是不好意思,我之前确实有脾瘅之症,这种病较为罕见,且好长时间没发作了,想不到今日却…….实在不好意思了。”

说罢,又转身谢过王大夫,“大夫妙手,现在本官觉得神清气爽,一身轻松。”

王大夫随意的摆摆手,看得出来他并不惧怕几位大人身上的官威,递过来一张纸,也不知dào

他什么时候写的,“大人的脾瘅之症有加重的迹象,回去照着这个方子吃六副药,每三日一副,以后饮食方面注意些,便不会再发。”

周侍郎大喜,他之前的脾瘅之症并不严重,但发作的时候也不舒服,怪不得这次会昏迷呢,原来是加重了。

他对王大夫的话丝毫没有疑心,再三感谢之后接过了方子,看来这趟麻城府真的没有白来,不知看了耳目一新,别致新颖的斗花会,还意wài

治好了自己的脾瘅之症。

实在是意wài

的惊喜!

康妍等人并不知dào

周侍郎心中的喜悦,事实上康妍在听到周侍郎的话时,心里十分的惊讶,周侍郎竟然真的有脾瘅之症。

王大夫说的竟是真的?还有这个人竟然真的是个大夫?她心里一直认为这个王大夫是苏宸靖临时从别处带来充数的。

因为她一直离周侍郎比较近,所以在王大夫给周侍郎灌那碗汤水的时候,她闻到了一股馨香酒的香味,她便知dào

那肯定是用馨香酒做的汤。

用酒熬出来的汤,酒味淡去,香味却并不散。

所以救了周侍郎的是那碗汤,并不是其他人认为的王大夫扎的针,康妍心里是这么认定的。

确实没想到王大夫之前所说的都是真的,也就是说他真的会诊脉,会医术,康妍心里有些讶然,这么短的时间,苏宸靖去哪里找来这个一位大夫,而且还能配合他将酒做的汤喂给周侍郎喝。

还有,苏宸靖从哪里弄来的汤水?

刚才他去把馨香酒送来以后就先行离开了,康妍也没注意他去了哪里,现在想来估计是安排汤水去了。

他定然是想到了有人可能不喜饮酒,康妍为苏宸靖的细心感慨了一把,幸好他想到了,也幸好他来的及时,当然,更幸运的是他拉来了这位王大夫,这个时候,只有大夫说的话才有效,尤其这个大夫治好了周侍郎,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撇开康妍心里的波动先不说。

周侍郎的话引起的波动也不小,乔知府等人见他精神状态确实不错,都松了口气,周围围着的书生们也都心里安定下来,有人便开始了小声的议论。

“原来是脾瘅之症,不是什么中毒啊,吓了我们一跳。”

“就说嘛,斗花会开了这么多次,每次都是很多花在一起,也没听说有人中毒过啊。”

“刚才是谁提起的中毒啊,真是乱说。”

……….

乔知府便想起刚开始是杜云澈提起中毒这件事的,虽然他们也没制止,但若是杜云澈不提,他们根本不会往这方面想。

“杜少爷还是年轻毛躁了些,以后说话要注意分寸,不可随意引起人们的恐慌。”乔知府捋着胡须,神色冷淡的对杜云澈说。

杜云澈没有想到不过片刻间,形式便完全逆转了。

明明周侍郎的表现就是中毒了,虽然他还没有明白为什么众人没有中毒,但他可以肯定周侍郎绝对是中毒了,根本不是什么脾瘅之症。

他虽然不懂医,也不知dào

脾瘅之症的症状,但若周侍郎真的是受困于脾瘅之苦,怎么可能凭那个老头扎几针就好了?

问题肯定出在那碗汤水上,可恨那个老头动作太快,他根本没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这个老头是苏宸靖带来的,那碗汤水肯定也是他弄出来的,莫非他真的知dào

解毒的方法,而且事先知dào

了他的谋划,弄了解药出来,所以这些人才没有中毒?

杜云澈在心里猜测着这种可能性,不敢在肯定的说不可能。

周围的人说的话他自然也听到了,脸色自然不好kàn

,可再不好kàn

,听了乔知府的训话,他也不敢拉下脸来,只得道歉称是。

好在杜家也是麻城府的大户,乔知府也不好当着众多乡绅的面多说什么,只淡淡的说了几句话便揭了过去。

周侍郎既然没有事了,又感觉身上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便笑着开口要继xù

评诗词。

众人见他确实无事,便纷纷散开继xù

写诗去了。

蓼风馆顿时恢复了宁静,仿佛刚才的事情就像做梦一般。

只有颜先生离开时眼神在苏宸靖身上停留了片刻,眉头皱了皱,终于还是有些踌躇的问:“这位少爷,请问咱们之前在哪儿见过吗?”

苏宸靖有些讶异,他是认得颜先生的,但颜先生应该是不认识他的,为何会这样问。

他摇摇头,“在下苏宸靖,见过颜先生。”

那便是没有见过了,颜先生有些失望,心里也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他总觉得苏宸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觉得眼熟?

颜先生摇着头略带失望的走开了。

只剩下杜云澈、苏宸靖、康妍三人站在原地。

“杜少爷很失望吧,精心设计的事情却失败了,一定很难受吧?”康妍冷笑着看向杜云澈,心里的愤nù

再也压抑不住。

杜云澈定定的看了她片刻,才移开了视线,“不到最后一刻,结果都很难说,姑娘不要高兴的太早。”

竟然不像之前一样遮遮掩掩的,而是索性承认了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谋划。

康妍的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不这样她怕自己会忍不住上前狠狠的给杜云澈一巴掌,“是吗?那咱们就走着瞧好了,我只是没想到堂堂的杜大少爷竟然只会用些下三滥,见不得人的手段。”

杜云澈的眼神倏然变的幽深复杂,胸脯明显的起伏起来,显然康妍的话击中了他的心头。

苏宸靖一个箭步挡在了康妍面前。

又是这个苏宸靖,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贸然生气失去了理智,一心只想毁了康妍,让她从此只能依赖自己。

眼看着自己就要成功了,最后却又因为这个苏宸靖而功败垂成,开幕式上是如此,现在又是这样。

刚才他明明已经激的众人开始怀疑康妍,只要他安排的人来了,“证明”周侍郎确实是中毒,再按照他的方法救醒周侍郎,康妍就再也说不清楚了。

至少安排不当致使朝廷命官中毒的罪名是成立了,即使最后斗花会再成功,顶多功过相抵,康妍想通过斗花会让康家一跃登上麻城府大户的想法是不可能实现了。

可偏偏关键时候,苏宸靖又出现了,阻挠了他安排的人不说,竟然还带了人给康妍解围,实在是可恨至极。

“你是怎么知dào

这种毒,又怎么会有解药的?”事到如今,杜云澈已经确定了苏宸靖肯定是知dào

了他的谋划,且还有解药,否则蓼风馆这些人不会到现在还是安然无恙。

苏宸靖淡淡的回视他,“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种背后害人的手段,希望杜少爷以后还是不要再用了。”

杜云澈却笑了,“好运不会总是站在你们这边的,总有一天,我会得到我想要得,康妍,总有一天,你会站在我的身边。”

这几乎是赤裸裸的宣战了。

杜云澈明白的指出他的目的就是要康妍。

前世发生的一切瞬间涌上康妍的脑海。

“做梦,我就是死也不会,也不会站在你的身边。”康妍声音尖锐的回道,浑身哆嗦。

苏宸靖的脸色铁青,他下意识的想拥康妍入怀,却意会到此刻场合不对,只得低声安抚她:“你冷静些,不要害pà

,他这是故yì

要激怒你,你一生气,就上了他得当了。”

康妍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狠狠的瞪着杜云澈。

杜云澈双手环胸,眼底情绪汹涌,恨不得上前狠狠的摇晃康妍,想问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康妍这样的抗拒他?

不过不要紧,越是抗拒就越能激起他的征服感,他就一定要得到她。

“你去陪着大人们评诗,在这里只会生气,对这种人,不理会他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苏宸靖哄着康妍离开。

康妍想了想,便扭头先走开了,再不走,她真的怕自己情绪会失控。

她一走,苏宸靖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他冷冷盯着杜云澈,薄薄的嘴唇蹦出一句话:“她的身边只能也只会有一个男人,那就是我,而你,杜云澈,没有这个资格。”rs

第138章 逃避

苏宸靖的话简短有力,直刺杜云澈的心底。{}

杜云澈双手紧握成拳,双眸微眯,“有没有那个资格你说了不算,若论起家世条件,你现在还不如我,平北侯府被抄之后,你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侯爷世子,现在的你不过是个落魄的子弟而已,又能给她什么美好幸福的生活,让她跟着你受苦吗?”

在发xiàn

苏宸靖又出现在麻城府的时候,杜云澈私下早已经将苏宸靖这半年来的状况调查了一遍。

若苏宸靖还是半年前的恣意生活的侯爷世子,杜云澈的话绝对能打击到他,但现在他已经不是半年前的苏宸靖了,他的体内还有了凌靖的魂魄,再加上这半年生活的历练,他的心智比杜云澈要成熟得多。

杜云澈的话,根本就不能激怒他。

苏宸靖嘴角弯了弯,看向杜云澈的眼神中满是嘲讽,“她不会在乎家世条件,我也不会让她吃苦,即使我家世条件不如你百倍,她也不会选你,因为我知dào

她要的是什么,而你不知dào

,从一开始,你就输了。”

“我知dào

她要的是什么,从一开始,你就输了。”

一开始就输了?什么意思?

杜云澈觉得苏宸靖看着自己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笑话,他好似知dào

自己不知dào

的事情,然后冷眼看着自己折腾,就跟个傻子一样。

这个想法让杜云澈险些失去理智。

“是吗?你别忘了,她守孝还有两年多,两年多的时间,我劝你说话不要太满,小心风闪了舌头。”杜云澈压抑住心底汹涌的怒气,冷哼道,他不能在这个地方发火,这里人多口杂,会落下话柄。

苏宸靖冷笑不语。

微风徐来,姹紫嫣红的繁花中,众多书生穿梭于期间,或写或读,或笑或思,唯独苏宸靖与杜云澈两人冷冷对视。

两个男子,同样的抢眼,一个冷漠深沉,一个潇洒沉稳,本该是一副抢眼的画面。

可惜的是两人之间的气氛波涛汹涌。

许久,杜云澈才终于撇开眼神,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一直心不在焉的陪着乔知府等人赏花评诗的康妍,见杜云澈终于走了,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了,便请众位大人一起用午饭。

午饭安排在苏家的“梦里馨香”。

由于刚才周侍郎的插曲,崔巡抚对苏宸靖印象不错,后又听乔知府说了苏宸靖的家世,心里对苏宸靖便有了两分同情。

尤其是周侍郎,苏宸靖带的人救了他,他心里本就对苏宸靖心生感激,再听说他原是平北侯世子,心里也十分感慨。

周侍郎和平北侯苏晋同朝为官,自然是认识的,只是以前没见过苏宸靖的面而已。

平北侯的事情他们也都听说了,周侍郎在京城,知dào

的比崔巡抚在地方上的官员更详细些,平北侯平日里为人低调,从不与人为敌,当初说他谋逆的时候,他们心里都是不信的。

不过既是皇上下的旨意,他们和平北侯也没什么交情,自然不会主动求情,后来听说平北侯自尽于狱中,皇上感念其老平北侯的功劳,发还了苏家的财产,只追究苏晋一个人的责任。

他们听了心里都唏嘘不已,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们为人臣子的,自然不敢说什么,不过是在心里偷偷的感慨两句而已。

谁知来趟麻城府,他们却认识了苏宸靖,再想起苏家的变故,心里都感慨万分,对于苏宸靖,除了好感外,自然也多了两分欣赏与怜惜。

原本鲜衣怒马,恣意享shòu

青春的少年,转眼便被生活磨砺成一个坚强的男人。

能够不被家族的巨变而打倒,反而勇敢的承担起家族的责任来,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皇上的旨意他们不敢有微词,便只能委婉的表示自己对苏宸靖的欣赏。

颜先生则直接多了,他不在朝为官,言行能更自由些,他直接表示若苏宸靖有需yào

帮忙的地方,可以去找他,就是苏家的子弟,有想求学的,也可以来南山书院。

不知dào

为什么,面对着苏宸靖,颜先生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熟悉感,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帮他。

南山书院,那可是大梁最有名的书院啊,多少学子挤破了脑袋想进去都进不了,苏宸靖轻飘飘的就得到了颜先生的许诺。

原本并没有将苏宸靖太当回事的知府衙门的属官们和麻城府的乡绅们看着苏宸靖的眼光顿时就变了。

“没想到我还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倒让你先得到不少实惠,大人们和颜先生对你印象很好呢。”好不容易将午饭安排好,康妍和苏宸靖才退了出来,想着刚才的情形,康妍忍不住开口打趣苏宸靖。

苏宸靖嘴角上扬,看得出来心情很好,“怎么,你嫉妒啊?”

康妍装模作样的点头,“可不是嫉妒么?连大儒颜先生都亲口许诺你,苏家的子弟可进南山书院了,这回不知有多少人要嫉妒你呢。”

“傻丫头,这有什么好嫉妒的。”苏宸靖的话低沉而又带着莫名的温柔,就像是嘴边的呢喃一样。

康妍的心莫名其妙的慢了一拍,她没有想到她也可以和苏宸靖相处的这样自然愉快,是因为今日斗花会上他帮了自己的缘故吗?

她的目光忍不住拂过苏宸靖缠着白色布条的手,目光有些复杂。

苏宸靖注意到她的沉默,以为他还在想今日的事情,安慰她:“杜家两计不成,已经错失机会,后面应该不会有什么动作了,毕竟他们本来得重心就在开幕式和蓼风馆,你别太担心。”

“嗯,”康妍低着头,低低的应了一声,却没抬头看苏宸靖。

苏宸靖这才意识到她的沉默不对劲,刚才不还好好的么,怎么片刻就不高兴了呢?

“在想什么呢?”

康妍回过神来,眼神有些闪烁,“没什么,嗯,那个,刚才的事情多谢你了,今日要不是你,我都不敢想像现在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苏宸靖皱眉,“不是告sù

你,不许再说谢谢了么?”

“你帮了我忙,自然要谢你,虽说朋友之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可我也不能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呀。”康妍笑了笑。

意识到她的笑容里略带了两分生疏,苏宸靖的心一沉,这个小家伙,对自己怎么忽冷忽热的,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找时间还是和她好好谈谈,最起码得坦诚自己的身份了,否则总这样下去,他也觉得别扭。

“啊,我还没问你,那个王大夫到底是谁啊,真的是大夫吗?你从哪里找来的呀?”康妍不等苏宸靖说话,便岔开了话题。

苏宸靖眼神微闪,却还是先回答了她的问题,“王大夫啊,就是和我一起酿酒的老师傅。”

酿酒的老师傅?康妍嘴巴微张,十分惊讶。

苏宸靖被她的表情逗笑了,“不过,他也真的是个大夫。”

原来真的是大夫,怪不得能诊断出周侍郎的病症,而且看他的行为,倒是个性情中人,康妍对那个王大夫很有好感。

又会酿酒,又会医术,苏宸靖从哪里找来这么个有意思的老头。

“还有那个药箱,到底是怎么来的,真的是你告sù

杜云澈的那样?”康妍紧接着问道。

苏宸靖摇头,“也不完全是,是咱们运气好,我还没进蓼风馆,在游园区就听到那家伙在到处宣扬说前面好像有人中毒了,他要去去救治,我觉得事有蹊跷,便将他堵住,拖到隐蔽的地方打昏了,顺便将他的药箱给了王大夫。”

康妍扑哧笑了,怪不得杜云澈当时听了苏宸靖的话脸色那样难看呢,原来是赔了大夫又折工具。

康妍清丽娇俏的笑容让苏宸靖微微闪神,看着她的目光十分的专注。

被他专注的目光盯着,康妍十分的不自在,她清清嗓子,“王大夫喂给周侍郎的是馨香酒熬的汤吧,你哪里弄来的?”

苏宸靖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

“哦,那个啊,”看着康妍面上升起的坨红,苏宸靖有些心不在焉的解释,“将酒送过去后,我想到可能会有人不爱喝酒,怕无法解毒,便回来让厨房用酒熬了汤,又去叫了王大夫跟着,有备无患。”

幸亏苏宸靖想得周到,怪不得那时没看到他,原来是回来让人熬酒汤了。

“还是你想得周到,否则今日周侍郎只怕”

周侍郎不饮酒,若没有那碗酒汤以及苏宸靖及时赶到,杜云澈安排好得大夫一现身,康妍所有的努力就白费了。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为你想,为谁想。”看着康妍唇边若隐若现的梨涡,苏宸靖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

康妍面色一僵,竟不知如何面对苏宸靖的这句话,下意识的想逃避,随即有些慌张的说了句:“我还要赶回斗花会,先走了。”

看着康妍纤细高挑的身影逃也似的飞奔而去,苏宸靖又好气又好笑,终究还是自己操之过急了,吓到她了。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吧!rs

第139章 贵妇

康妍一口气跑出了梦里馨香才停了下来。{}

停下来后才意识到大人们现在都在梦里馨香用饭,她作为斗花会的承办商,自然应该在此陪伴等候,怎么能先回斗化会,再说这个时辰,斗花会那边多半也没太多人了,大部分的人都去吃午饭了。

端看这条街上人来人往,就能猜到这附近的店定然都是客满,斗花会还是为麻城府招揽了不少商机。

都怪苏宸靖这个家伙,康妍的心里暗暗生出一缕羞恼,做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她现在对苏宸靖的印象刚刚改观,见到苏宸靖眼神异样,只觉得心慌意乱,下意识的选择了逃避。

康妍不由想起斗花会之前一直纠结自己的一个问题,苏宸靖到底是不是凌靖,这两日因为斗花会和杜家的折腾,她都将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她当时特别交代杏花试探苏宸靖的,后来却忘记了去问杏花结果,康妍贝齿轻咬粉嫩的嘴唇,如果苏宸靖是凌靖,她倒不觉得有什么,可如果他不是,他这样的帮自己,以后自己该如何与他相处。

康妍的眉头笼起一股愁意,苏宸靖两次救自己于危难之时,若不是他

,斗花会现在都不知dào

成了什么样子。

苏宸靖如此帮她,若再用以前生疏的样子来待他自然不妥,可是,若要是苏宸靖看自己的专注的样子仿佛又闪现在了眼前,康妍猛然一摇头,好像这一摇头,就能当之前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

可她毕竟不是单纯不知世事的少女,前世的她经lì

过感情,自然明白苏宸靖看自己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算了,等忙完了斗花会再说吧,现在还是将精力都先放在斗花会上,康妍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身后顾客盈门的梦里馨香,有些犹豫该不该再进去等着众位大人。

若是进去再遇见苏宸靖,自己会不会觉得尴尬,该怎么开口说话,可若不进去,待会大人们用完饭找自己怎么办呢。

康妍正在犹豫的时候,从里面跑出一个十六七岁左右的小厮来,出门后看到康妍在门口不远处站着,不由松了口气。

“康姑娘,我们少爷让跟您说一声,有事情您就先去忙,左右大人们喝酒也要一段时间,这边若是快结束了,他提前派人过去通知您,您再过来也不迟。”那小厮跑到康妍跟前,施礼笑道。

康妍认得他是苏宸靖身边的小厮,好像叫什么长更。

不用再进去面对苏宸靖,康妍的心里松了口气,反正花市离这儿也近,到时自己再过来就是了。

不如去女眷赏花区找丹华吧,也不知dào

上午那边的情形怎么样,她谢过长更,“我会在女眷赏花区,到时烦你去哪里找我的丫鬟青梅。”

女眷赏花区的名字叫群芳苑,既指百花,又暗示美人如群芳争艳。

此时的群芳苑里较为安静,大多数来赏花的女眷都回去用饭,到下午再继xù

逛。

康妍在康家的花铺里找到了乔丹华,今日康家的花铺推出的活动是猜花谜,谜语分三个等级,猜中简单的就送一小盆普通的花,中等的送中等的鲜花,若是猜中难的则送香水一瓶。

没错,这是她和乔丹华商议给香水做宣传的地方便是在康家的花铺里。

“就知dào

你在这里,上午情形怎么样?”康妍见乔丹华毫无形象的半躺在椅子上,便走过去径直坐在了她旁边。

幸好乔丹华现在是男装打扮,而且扮相也不再是之前她在蓼风馆的那个鬼样子,仅仅是在原来的相貌上略作修饰,若是女装,已她刚才那个坐姿,这辈子估计都嫁不出去了。

不过,康妍现在对乔丹华的形象问题基本上已经免疫,所以去了便直奔主题。

乔丹华正半躺在椅子上打盹,没办法,春困秋乏,三月中午的天气,正适合打盹睡觉。

听到康妍的声音,她睁开有些慵懒的眸子,有些惊讶,“你这个时辰怎么过来了?”

康妍之前请她们帮忙,将斗花会详细的议程给她们都说过,因此她知dào

这个时辰康妍应该在梦里馨香等众位大人用饭。

“我不是不放心这边嘛,便过来看看。”康妍不想提起在梦里馨香与苏宸靖之间发生的事情,淡淡的解释了一句。

乔丹华也不疑有他,简单说了说上午的情形,“上午来的人不少,气氛也很好,毕竟第一回有女眷们单独的赏花区,可以让她们不用有太多的避讳,所以大家玩的都很尽兴。”

“今天只是第一日,明日还有姑娘们闻香识花,作诗等比赛,来的人肯定会更多的,到时一定更加的热闹。”

“尤其是咱们的香水,已经推出就受到了大家的好评,大家都表示等咱们的紫罗兰美人坊一开业就前去捧场,甚至今天上午就有人要当场预定咱们的香水呢。”

康妍笑了,她对乔丹华的能力一向有信心,可以想像当时的热闹情况,“乔太太和乔家两位姑娘没认出你来吧?”

斗花会这样的场合,乔太太作为麻城府品级最高的女眷,自然要带家里的姑娘来参加的,康妍担心她们会忍住乔丹华。

乔丹华撇嘴,“太小看我了,她们怎么可能认出我来,”她的声音在康妍似笑非笑的眼神下小了很多,“好吧,我承认,上午我偷懒了,只是在后面指挥,出头的是方大娘和小萱。”

方大娘和小萱跟在乔丹华身边学香水的制作时间不短了,她们本来就识文断字,口才又不错,今日的事情她们应付的十分自然。

“扑哧,”康妍没忍住笑了起来,一上午紧张郁闷的情绪总算是散去了。

“对了,蓼风馆那边最后没什么事吧?”玩笑了两句,乔丹华问起上午在文人赏花区发生的事情,“我从那边出来便直接来了群芳苑,各个角落都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同蓼风馆一样的那个牛屎花。”

意料之中,能摆出那么多的牛屎花不被发xiàn

,自然是花都摆好后,再派人放进去的。

董家的人被收买了可以做到这一点,但是另外几家并没有被收买,所以自然不会有牛屎花。

康妍便将乔丹华走后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听的乔丹华连连惊呼,咋舌不已,“幸好有苏宸靖这个家伙,要不咱们今日岂不是要大祸临头了。”

说着,又忍不住皱眉骂杜家,“杜家这招也太损了,杜云澈这个人太狠毒了,以后你一定要小心些,尽量不要再和杜家有什么交集了。”

康妍明白她的担忧,“放心吧,我知dào

怎么做。”

乔丹华也知dào

好友做事很有分寸,便松了口气,人一松懈,便想起了一件事,“看不出来这个苏宸靖不仅仅是个热心肠,处事还挺细致周全的,我看他这么努力的帮你,分明是在追你嘛,快说,心动了没有?”

最后一句话是凑到康妍耳边低声说的,声音里满是打趣和浓浓的八卦之心。

苏宸靖温柔的低语和专注的眼神不期然又浮上了心头,康妍脸上有些不自在,娇嗔道:“你胡说什么呀?这种话可不要乱说。”

“有没有乱说你自己心里清楚,阿妍,你可要想好了。”乔丹华不容许她逃避。

康妍斜睨她一眼,“你和程先生之间的事情想好了吗?别以为我忙就不关心你了哦。”

乔丹华一噎,提起程珉远这个家伙,她的嘴唇便嘟了起来,“别跟我提那个酸腐的臭书呆子,我现在不想考lǜ

这件事了。”

说罢,意识到康妍的意思,两个人面面相对,不由噗嗤都笑了出来。

好吧,她们都是不愿意面对现实的小鸵鸟,还拼命的想说服另外一个人先站出去考lǜ

清楚,殊不知自己还惹了一身的事情没考lǜ

清楚呢。

两个人便低低的说笑起来,并没注意到门外来了一行人。

“门犹半掩映眉月,春芽点点草初萌,这说的是长春菊。”一道低沉饱含沧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康妍和乔丹华一愣,这个时候大家都去吃饭了,怎么还会有人来猜花迷?

康妍扭头向外看去,见大约有五六个人簇拥着一位老太太在猜花迷的地方站着,门帘晃荡,她看不太清一行人的容貌,只士觉得穿戴不俗。

那老夫人猜中了谜底,身边服侍的人便叫好,“还是咱们老夫人厉害,奴婢刚才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竟然是长春菊。”

另有一个年纪略柔和的声音道:“这才到哪儿呀,这全场的花迷对咱们老夫人来说都没什么难度。”

好大的口气,康妍和乔丹华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和怀疑。

那老夫人对身边人说的话并不在意,继xù

低头看手上的另一个花迷,

“何人妙笔点丹青,枝枝含醉笑东风,渔人已去舟已远,空留溪水浮落华。嗯,这是桃花。”

竟然是张口就来,看来是个了解花的,已经站在帘子边上的康妍微笑着撩开了帘子。rs

第140章 考校

门外搭好的彩棚下,站着六个不同年龄的女子。()

为首的也就是刚才猜中花谜的老夫人,她年逾花甲,花白的头发挽了个平髻,发髻左边斜插镶宝石凤蝶鎏金银簪,右边是和阗青玉如意形发簪,中间簪了朵铁红色金盏花,身穿玫瑰紫牡丹花纹锦长衣,曳地飞鸟描花长裙。

不过,康妍并没有被她身上华贵的衣衫所吸引,她注意到这位老夫人脸颊瘦削,一双历经沧桑的眼中却全是暮气,即使她身上的衣饰再精致,也掩饰不住的暮气。

该经lì

过多少的世事沧桑才能会有这满身的暮气,康妍心中叹息。

听见撩起门帘发出的清脆的珠子碰撞声,以老夫人为首的一行人回过头来,见一个十四五岁左右,长相清丽娇俏的少女站在门前。

老夫人淡漠的扫视了康妍一眼,随即又转过头去专注的研究下一个花谜,仿佛那花谜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一样。

康妍屈膝行礼,“老夫人好。”她指了指身后的康家花铺,“我是这间铺子的东家,咱们这里斗花会这几日都有活动,凡是猜中花谜的都有一份礼品相送,您且等会,我已经安排人去取礼品了。”

“不必了,猜谜只为悦心矣,礼品什么的送给有需yào

的人罢。”老夫人眼也不抬,淡淡的开口,言语中一副淡漠,无欲无求的样子。

康妍一愣,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她想了想,以同样淡淡的语气回道:“赠送礼品也不过为守信而已,送不送在我,而收不收在您。”

老夫人没想到康妍会立kè

就将她的话换了内容再还给她,她的目光从手中的花谜中转向康妍。

对面站着的少女不过十四五岁而已,眼神似秋水般明亮清澈,端眉修鼻,嗯,算得上是中上之姿,且能够在她的眼神下依然不慌不忙,落落大方,这个小姑娘有些胆量。

屋内的乔丹华手里拿了一瓶香水,一小盆的美人蕉走了出来,看向康妍,以眼神询问这礼品是给啊,还是不给啊,她刚才在屋内听到了康妍与她的对话。

人家貌似不想要呢。

看这一行人的穿着打扮,即使是后面跟着的丫鬟身上穿的也都是上等的布料,衣着打扮和气质都不俗,想来这老夫人肯定是什么富贵之家的老太太。

康妍看见乔丹华手上的美人蕉,有些诧异,却并没说什么,上前接过乔丹华手上的东西,心内则暗暗松了口气,奇怪,明明是个老太太,怎么看人的眼神那样的锐利,仿佛能够穿透人心一样。

再被这老太太看下去,她真的不知dào

自己还能不能抗得住。

康妍走上前,将手上的东西向前送了送,笑语嫣然,“小小东西,老夫人该得的,还请收下。”

乔丹华则想着老夫人定然是家中富贵惯了的,看不上这些小东西,看康妍坚持给,便也帮着说了句:“这美人蕉是阿妍亲自养的,另外一瓶叫兰花香水,是提取兰花的汁液做得,用来熏衣服什么得再好不过了。”

老夫人的目光在乔丹华身上转了转,最后停驻在康妍唇边一笑带出的梨涡上,她的眼中闪过一道惊讶,甚至有一份隐隐的激动,随即又消失不见。

见主子没开口拒绝,一直跟在老夫人身后的管事妈妈朝一个小丫鬟使了个颜色,小丫鬟便出来接过康妍手上的东西。

训liàn

有素,行走间不带任何的响动,康妍心中一动,这老夫人的身份只怕不简单阿。

“等一下,”老夫人突然出口喊道,“碧春,将那盆美人蕉拿过来我看看。”

碧春便是刚才那个从康妍手中接过花和香水的小丫鬟。

这是一株双色鸳鸯美人蕉,同一枝花茎上开着大红和艳黄两种颜色,更特别的是花瓣红黄各半,同株异渲,红色的花瓣上点缀着艳黄星点,艳黄花瓣上装点着鲜红光斑,两种颜色相辅相成,极为好kàn



双色鸳鸯美人蕉虽不稀罕,却也并不多见,尤其是开的这样好的,这一盆本来康妍是打算摆在花铺中供游人欣赏的,没想到乔丹华却把它端了出来。

这也是为何刚才康妍看到乔丹华手上的美人蕉有些吃惊的原因,不过都已经端出来了,她也不好让乔丹华再换一盆,何况这花也不是独一无二的,她家里还有两盆。

“红中有黄,黄中有红,不胜轻柔却又千回百转,小姑娘,这盆双色鸳鸯美人蕉是你自己养的?”老夫人凝眉细细端详了片刻碧春手上的美人蕉,才抬头问康妍。

康妍发xiàn

她刚才看美人蕉的时候,眼神晶亮,眼中的暮气消散了许多,看来是个真zhèng

懂花喜欢花的。

“是我自己养着玩的。”她点点头。

“养的还可以。”老夫人的手轻轻的在美人蕉上抚摸着,脸上的神色竟然有些许的怅然。

乔丹华听的咋舌不已,妈呀,这才叫还可以?在她看来,康妍已经将这花养的非常非常的完美了,怎么到了这位老夫人才得了个还可以得评语?

她到底是谁,懂不懂养花阿?她心里有些为康妍鸣不平。

乔丹华的脾气向来直来直去的,心里想着嘴上便没憋住,“我看阿妍养的这盆花极好,至少我没见过开的更好的美人蕉了。”

老夫人身后的管事妈妈皱眉,为乔丹华话中暗含的不满,“放肆,我们家我们老夫人见过的花比你吃过的米都多,你小姑娘家家的,才见过多少花,就敢不服气我们老夫人的评价。”

好大的口气,乔丹华对于她们认出她是女子并不奇怪,她这次又没有特别伪装,不过,这老太太身边的人口气也太大了些吧。

乔丹华张嘴还想再辩,康妍摇头制止了她,“看来老夫人也擅长养花,还请不吝赐教。”

管事妈妈对于康妍谦虚的语气比较满yì

,“这才是求教的样子,我们老夫人可是”

“宋妈妈。”老夫人淡淡的出声,声音淡漠却自有一股威严在。

宋妈妈不由缩了缩脖子,剩下的话都噎在了肚子里,刚才有些忘形了,自家主子不爱说这些的。

她也是看主子沉寂了太久,今日好容易愿意与这两个小姑娘交谈,她心里一激动才多说了两句。

主子只有在看到花的时候才愿意多说两句话。

老夫人目光盯着花盆里的土,“这盆里的土不够肥沃,若用沙土,花会比现在开的更好,而且姑娘浇花不该用凉水,若是温水,花期会更加久一些。”

康妍的目光一亮,她也知dào

美人蕉若是用沙土养更好,但无奈麻城府这里的土壤大都是粘土,沙土并不常见,她只得用了粘土,再用营养液搭配着才让这盆美人蕉开了花。

至于浇花用的水,康妍微笑不可见的蹙眉,她还真的没有注意过这一点,浇花用的水温会影响花期么?看着老夫人神色淡淡的,看着美人蕉的眼神却十分的专注,康妍直觉这老夫人不会骗她。

她一本正经的敛衽行礼,“康妍多谢老夫人指点。”

老夫人不在意的点点头,本想让碧春将花带下去,目光在触及花盆中的土嚷时,她的鼻子微微一动,这是?

她的眼神先是不确定,然后是诧异,“这花用了营养液?”虽是疑问,但语气却颇为笃定,“小姑娘,你会配营养液?从哪里学来的?”

后面这句话老夫人问的有些急切,仿佛想确定什么事一样。

康妍虽然诧异,却还是回答了她的问话,“是我自己胡乱配着玩的,也不知dào

起了作用没有?”

自己胡乱配的?老夫人狐疑,“美人蕉喜热厌寒,天气越热的时候,开的越好,现在才三月,虽说南方天气温暖,可还未达到美人蕉完全盛开的时候,你这株双色鸳鸯开的这样好,可见是你的营养液的功劳。”

康妍自然知dào

是自己配的营养液的功劳,她刚才的话不过是自谦而已。

觉得康妍有些太谦虚的乔丹华听了老夫人的话则点点头,这老太太眼神很是锐利,“阿妍你也不要太谦虚了,我看你配的那些营养液效果都挺好的。”

竟然会的还不是一种营养液?老夫人眼中的光亮一闪,盖过了原本眼中的暮气,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若是一盆木兰花,叶子边缘焦萎,叶片出现褐点,干尖,脱落的现象,且花稀香淡,你会用什么营养液来调理它?或者不用营养液,用什么方法?”老夫人沉默了下,突然发问。

这是要考她吗?康妍有些发愣,还是说她只是单纯的疑问而已?看她说起花来那样笃定的神色,应该是非常懂得养花之道的,怎么会有疑问来问她。

可若是考她也说不通,她们萍水相逢,无缘无故的,怎么会要考她?

虽然心里十分疑惑,可康妍的脑子还是快速的思考着答案。

木兰花喜温暖,湿润,不耐干旱,喜欢生长在阴坡和湿润的山谷中,叶子边缘发焦,脱落应该都是浇水的问题,这个还好调理,可花稀香淡,这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

康妍低头认真思索着,片刻,终于有了答案。rs

第141章 相似

“木兰喜温暖,湿润,不耐干旱,其花叶大,水分消耗多,浇水稍迟就会出现叶子边缘焦萎,浇水不足也会出现叶色焦黄焦边的现象,另外,温度过高会让叶片出现褐点,干尖,脱落的现象。”

“至于花稀香淡,应该是因为木兰花喜光,若是长期放在隐蔽处则枝长叶薄,叶片易脱落,花稀香淡,生长瘦弱。”

康妍的声音不疾不徐,先说明发病的原因,见那老夫人听的专注认真,便知dào

自己说的没有错。

“先将木兰花挪至向阳处,施以洒油和油枯水的混合液,逐步加浓,在下午浇肥,至傍晚则浇清水,施肥两个多月就可以改变过来原本的情况。”

嗯,知dào

逐步加浓,还懂得因时施肥和浇水,还算是有点基础,老夫人点点头,继xù

追问,“为何要在下午浇肥,傍晚浇清水?”

很多养花师傅都是从其师傅哪儿生搬来的知识,只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

“木兰花为肉质根,盆中水多与少都不利于根系的生长,若上午浇水,阳光毒辣,水分很多就没有了,因此要下浇肥,至傍晚再浇水,水将肥液冲淡,驱散根步的热气,以免烧坏根。”康妍不加思考的答道。

“还算懂得养花的基本知识,小姑娘不错。”老夫人眼中闪过一道欣赏,以康妍的年纪,能懂得这些知识已经非常难得了,很多在花道上浸润一辈子的师傅们也不见得有康妍反应这样迅速。

乔丹华在一旁听的一愣一愣的,在她看来,康妍的养花技术已经非常难得了,可到了这位老妇人面前,居然只得了个还可以的评价,她有些为好朋友不平。

这哪儿来的老太太呀,口气这么大,就算是真zhèng

的养花高手也不至于这样傲气吧?

“阿妍养花的技术在麻城府是首屈一指的,不止这盆美人蕉,她之前还养出来很多稀有名花。”乔丹华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

“丹华,”康妍有些不好意思的扯了扯乔丹华,她看的出来面前的老夫人应该是真懂的养花的,因为她说起花的时候眼神晶亮,完全没有刚开始见到她的那种暮气。

老夫人并没有因为乔丹华的语气而生气,她微微沉默了下,才又开口:“刚开始只加洒油和油枯水的混合液,半个月后逐渐添加些许绿矾,效果会更好。”

绿矾?康妍凝眉思索了下,是了,绿矾也是可以做肥料的,可以治疗黑根病,更重yào

的是绿矾可以改变土壤的质量,自己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多谢老夫人赐教,时辰已晚,还请老夫人进内饮杯茶,让我当面答谢指点之恩。”康妍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

淡淡的笑容,唇边小巧的梨涡乍现,让老夫人有片刻的失神。

老夫人并未对康妍的邀请做出反应,而是接着问了个问题,“你会配营养液是跟你家里人学的吗?”

康妍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虽然老夫人的面容依旧平静,但奇怪的是康妍却听除了她话语中的隐隐的焦灼。

是因为这个时候会配制营养液的师傅太少的缘故吗?

康妍有些不明白,说实在的,老夫人这个问题问的有些无礼了些,她们只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像跟谁学习这种问题即便是相熟了也要在适合的场合下才能问,尤其是像营养液这种稀罕的东西。

康妍是在阴差阳错的情况下学会配制营养液的,中间的过程复杂,自然不能对外人道,况且其中还参杂着父母的不明死因,就是乔丹华,她都没有细说过。

现在这位第一次见面的老夫人却问了她这个问题。

康妍只能点点头,含糊其辞的说了句:“跟着家里的师傅学过些,懂的不多,也就是皮毛。”

“小姑娘姓康?”老夫人听了康妍的答案,眼中快速闪过一道失望,并未移动身子,反而开口问起康妍的姓氏。

康妍点头。

老夫人身后的管事妈妈脸上有些诧异,姓康?“康姑娘,冒昧的问一句,来斗花会之前就听说这次的斗花会是康家承办的,不知是否和姑娘家有关系?”

康妍莞尔,“正是我家。”

这么巧,竟然遇到了办斗花会的主家,管事妈妈姓宋,一路陪着老夫人南下,好久没见到老夫人说这么多话了,也很久没见到老夫人露出有精神的样子了。

看来选择来麻城府这个选择是对的,虽然老夫人连个笑容也没有,但她在老夫人面前伺候三十多年了,最是了解主子的心思,知dào

她今日定然是高兴的。

唉,现在也唯有花能够让主子开怀些了,好不容易遇到个懂花道的小姑娘,希望在麻城府住的这段时间,她能够经常陪自己家主子说说话。

“怪不得姑娘懂得这么多养花的知识,原来是家学渊源。”宋妈妈想着,嘴上便夸了康妍一句,康家既然能办得起斗花会,可见在麻城府的实力并不小,至少在养花方面是有一定实力的。

康妍见这个管事妈妈说话利索,举止沉稳,身上隐隐的气质不容小觑,一看就是经过训liàn

的管事妈妈,“不敢当妈妈夸奖,还请老夫人和这位妈妈一块进去休息休息,喝杯茶。”再一次开口邀请。

宋妈妈拿眼觑主子的意思。

老夫人摆摆手,没有进去的意思,“不了,来这里只为看花,现在花也看完了,也该回去了。”

宋妈妈有些失望,却也不敢规劝主子。

康妍注意到她说的只为看花几个字,心里有所顿悟,怪不得要挑人少的时候来,这位老夫人真的只是单纯的来看花,赏花,不像其他人,更多的是看热闹和做生意的成分在里面。

她对面前的老夫人感觉有些奇怪,不知dào

是不是她眼中的暮气吸引了她,总觉得这个老夫人的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刻骨铭心的事情。

看着老夫人带着宋妈妈及身后的丫鬟向前走去,康妍脱口而出喊了一句,“后日还有斗花会的决赛,老夫人过来看看吧,有我亲自养的花,还请老夫人到时指点。”

老夫人顿了顿,“后日,若有空便过来看看。”说罢,带着一行人悄然离去,像来时一样的悄无声息。

“这个老夫人身份不简单,不说她身上的气质,就是她身边那位宋妈妈,我祖母身边的钱妈妈拍马都赶不上。”乔丹华托着下巴看着远去的背影,臆想了一番老夫人的身世,“肯定是什么权贵世家的老太太,在家里腻烦了,出来散散心。”

“身份贵重,且是真心喜欢花,你没听见她说来此只为看花赏花,别的都不重yào

,”康妍也朝同一个方向看着,“这位老夫人身上暮气太重,也不知dào

经lì

过什么样的故事。”

花市入口,一辆普通的黑漆平头的马车缓缓向外驶去,如来时一样的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马车里却布置的极为舒服。

刚才那位老夫人缓缓的靠在坐垫上,双眼紧闭,面色平静,看不出来任何的表情。

片刻,她突然睁开眼,眼神中竟有一丝的茫然。

“冬梅,”她开口喊道。

一直在她旁边坐着的宋妈妈立kè

倾身向前,“主子有何吩咐?”

冬梅是宋妈妈的闺名,不过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再叫她的名字,大家见到她都是叫她宋妈妈,只有主子,始终以名字唤她。

老夫人微微摇摇头,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说,“你有没有觉得今天见到的那位小姑娘很像一个人。”

“主子是说康姑娘?”像一个人,像谁呢?宋妈妈努力的思索着。

“她笑的时候右颊边有个笑涡,和香宁的位置一模一样,她笑起来像香宁,香宁笑起来也总是这样。”

“九姑奶奶?”宋妈妈有些吃惊,她凝眉想像着康妍笑的样子,却还是徒劳,到底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她对于九姑奶奶的印象都有些模糊了。

宋妈妈叹息,“事情已经过去了十七年了,主子,您还是放不下呀,当年发生的事情太多,说起来九姑奶奶的事情并不能怪您。”

因为放不下才会时刻记在心里,记得牢牢的,才会在别人身上找到相似的地方。

放下?老夫人猛然一合眼,压住心底的钝痛,怎么能放下,“是我害了香宁,当初要不是我坚持,香宁的孩子现在也一定像那小姑娘一般大了,她一定会过的幸福。”

可九姑奶奶已经过世了,她死在了十七年前的大火中,宋妈妈压下到嘴边的话,说了也没有用,除非主子自己愿意想开,否则说什么也无用。

一路无语。

马车快出城的时候,老夫人突然开口:“在麻城府的庄子上多住些日子,你找人去查查刚才那个小姑娘的家世,还有,她的父母,她到底跟谁学的配营养液。”

到底还是放不下!

也好,在麻城府多住些日子,让主子散散心,总比一直窝在京城的山庄里好。rs

第142章 斗花

斗花会之所以称为斗花会,是因为它集中了大梁朝来自各地的名花,经过一轮轮的筛选,最后评出前三名。{}

评为第一名的花称为花魁,专门供宫里的贵人和权贵世家布置庭院,欣赏,佩戴等。

第二名的花叫花尊,自然就成了次一等的高门大户,朝廷官员的选择,第三名的花被称为花君,便称为普通百姓广为追捧的花。

斗花会的排名一共排到十,即使不在前三名的花,排在后面七名的花销量也都会不错。

可以说斗花会已经成为大梁朝花卉生意发展的风向标,引领着大梁百姓们对于花的选择,因此斗花是整个斗花会上重中之重的环节。

今年的斗花环节基本上与往年的类似,康妍并没有大肆改动以往杜家在承办斗花会时定下的规矩,因为以往杜家在这部分做的本身就比较完善,大家心里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概念,若是冒然改动规矩怕来参加斗花会的花商们从心里无法接受。

这不同于她增加的游园,蓼风馆,群芳苑,这些都是以往斗花会没有的环节,增加了别人只会觉得新颖别致。

更何况斗花的关键在于花的名次,康妍觉得只要康家的花能在斗花时取得一个好名次,规矩不规矩的都不是最重yào

的。

斗花的评委自然就是斗花会评委团的人,整个斗花环节分初赛,复赛,决赛三轮进行。

初赛时首先将来自全大梁各地的花按照类别进行区分,分类别选出同类的前三名进入复赛,复赛时再从各类花中选出第一名参加决赛。

决赛是在斗花会的最后一天举行,这个时候,斗花会的其他三个区域基本上都关闭了,绝大多数人都来观看斗花决赛。

康妍自然一直都陪着乔知府,崔巡抚,周侍郎等人一路观看参加最后总决赛的花。

为了比赛的公平公正,初赛和复赛时,斗花与平时的赏花会一样,所有的花都只在花盆上写上名称和编号,只有评委团的总评委知dào

每个编号背后所代表的花商。

但复赛却有所不同,所有过了复赛的花依照编号依次排开,上面都笼了一层薄纱,由该花的主家依次上前,揭开薄纱,向大家展示自己的花,说明自家的花的特性。

来参观斗花的人都可以参与评比,将自己认为排在前三名的花写出来,将票投在入口处的箱子里,最后由评委团的评委统计票数,再加上评委们的票数,最后排出前三名来。

“这盆四季牡丹是上届斗花会上的花魁,杜家是想凭借四季牡丹蝉联花魁吗?”乔知府看着台上正说的唾沫乱飞的杜家大管家杜威,冷笑着低语。

康妍顺着乔知府的目光向台上看去,鎏金黑色刻云纹的陶瓷花盆中,亭亭玉立的四季牡丹,头顶十二枝嫣红的花朵在阳光的照耀下灿烂如锦绣,硕大的花朵开的正盛,充满着生机与活力。

平心而论,确实是一盆非常好的花。

不过,看乔知府的意思显然是不愿意杜家的四季牡丹蝉联。

康妍是斗花会的承办者,乔知府的话她不好接,省的落人话柄,便笑着说了句:“大人再等等看,后面还有很多花呢。”

“听说康家这次选的花也都进了决赛,”乔知府捋着胡须笑,“每次的斗花会花魁都是来自于杜家,不知dào

今年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乔知府的话音低低的,似在自言自语般,康妍心里明白乔知府心里怕是已经厌烦了杜家,也不想杜家在麻城府的势力再扩大。

“等会我们康家的花上了台,大人可要给民女掌掌眼。”康妍自然也不希望杜家的花有好名次,杜云澈在斗花会上给她下的絆子让她恨透了杜云澈,可以的话她甚至想杜家的花根本就排不上名次。

台上,杜威以一首诗结束了他的话,博得了阵阵的叫好声,四季牡丹毕竟做了三年的花魁,广为人们所喜爱,加上杜威精彩的演说,自然更是让人觉得好。

轮到康家上台了,康妍派的是康家花铺的李掌柜,李掌柜在花市浸润多年,对花的了解非常深刻,口才又不错,康妍对他还是比较有信心,更重yào

的是她对自己亲自养的花也很自信。

李掌柜慢慢的走上台,走到康家的第一个花盆中,轻轻的揭开了大红色的薄纱,露出覆盖着的鲜花。

只见浅红色刻横纹上宽下窄的花盆中,六朵花型奇特的鲜花在宽大嫩绿的叶子上昂然绽放,花茎高于叶片,花序水平伸长,花外瓣呈现柔和的橘黄色,内花瓣是亮蓝色,柱头却又是纯白色,整朵花形状似仙鹤昂首远望,看起来既高贵又典雅。

“呀,你看那花跟仙鹤一样唉,这花真是奇特。”人群中有的人惊呼。

也有的人感慨,“这不是鹤望兰吗?听说这种花不好养阿,重yào

的是这花不爱结种子,但靠扦插活下来的开的花又小,不知dào

康家是怎样养的?”

李掌柜看着下面的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微微一笑,心里有些得yì

,这才只是第一盆而已,大家就这样惊奇,等到后面两盆揭开,人们只怕更加的惊奇。

就是自己,刚开始见到这三盆花的时候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也不知dào

自家姑娘是怎么养出来的这样的花。

按耐下心里的激动,李掌柜缓缓的开口:“各位,这是我们康家精心培育的鹤望兰,它叶大姿美,色彩明艳,尤其是它的花朵就像一只翘首期盼的仙鹤一样,鹤望兰代表着自由和幸福,看起来清新又高雅”

康妍面带微笑听着李掌柜在台上精彩的演说,目光在人群里搜索着,片刻,才徒劳的收回了目光,眼中有一抹失望。

没看到前日见到的那位老夫人,还以为她今日回来呢。

她也很奇怪,明明她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大脑更是时刻在运转,晚上也只能睡不到三个时辰,会什么偏偏脑子里还记挂着那位老夫人。

萍水相逢,匆匆一面,她却深深的记住了那位老夫人,不知dào

她会不会记得自己。

不知dào

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康妍在心里暗衬,抬头却瞥见杜云澈目光深沉的盯着台上的李掌柜,不,确切的说是盯着台上的鹤望兰,她的心情突然间转好。

阴沉吧,待会估计就不仅仅是阴沉了,若不是杜云澈这次算计她,她也不会一怒之下临时换掉了原本选出来参加斗花会的花,换上自己精心培育的三种花。

这三种花的培育,每一种都耗费了她不少心思,当然这里面也有凌靖的功劳。

比如这盆鹤望兰,其实并不是什么珍稀花种,是民间常见的花,但是因为大多采取采取扦插的方法繁殖,扦插的植株偏小,开的花颜色不正,花朵也小,是凌靖教给她一种方法,让她养的鹤望兰结了种子,再以种子种下,发芽,配以她配制的营养液,才养出了真zhèng

的鹤望兰。

三盆花,她相信总有一盆能将杜家从花魁的位置上拉下来。

李掌柜解说完鹤望兰,又走到第二盆花前,揭开了上面盖着的红纱。

人群中突然想起了一阵唏嘘声。

“我们康家参选的第二盆花叫滴水观音。”李掌柜的话未说完,下面就有人迫不及待得喊开了。

“切,这不就是海芋吗?什么滴水观音呀,糊弄我们。”

“就是,我都认得它,李掌柜,你们康家没有别的名花了吗,拿这个来糊弄我们。”

李掌柜也不生气,他指着旁边的花,“大家先不要着急,你们见过谁家的海芋长在水里的?”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是呀,大家平日里所见的花都是养在土里的,除了莲花外。

众人这才注意到这盆叫滴水观音的花并不是养在土里,而是一个上面是广口,细腰,下面略宽些的透明玻璃瓶中,瓶中水清澈透明,瓶底散落着一片五彩的小石子。

再往上看,心型的叶片晶莹剔透,层层叠叠的叶片中,一朵长长的花朵侧向绽放,长长的花苞绿皮从上到下裂开,向内翻露出中间一支上下两截的白色花秆,上半截像雕刻美丽花纹的象牙,翠绿的叶茎中有一朵酷似观音立像的花朵,卷起的叶片如观音头戴的纱罩,乳白色的花蕊,如观音的面孔,一眼望去,真像一位面容圣洁的观音菩萨端坐在其中,让人忍不住遐想联翩。

李掌柜取些许清水轻轻的洒落在叶片上,只见晶莹剔透的水珠沿着心形叶片尖端滴落下去,“若是清晨,叶子上的露珠会自然滑落,所以这花才叫滴水观音。”

下面观看的人鸦雀无声。

“好,”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响起,一直端坐着的颜先生突然站了其来,“滴水观音,这名字起的恰如其分,既贴切又高雅,且花以水为生,干净,高洁,淡雅,康姑娘,老朽冒昧问一句,这滴水观音送与我,可好?”rs

第143章 争议

谁也没有料到颜先生会突然开口讨要花,他可是闻名天下的大儒,引领着天下读书人的喜好,平日里要是多赞扬那种花一句,很多读书人便会一窝蜂的去追捧那种花。【本书由】

颜先生大抵也是知dào

这一点的,所以素日里并未对什么花流露出过多的喜爱,今日开口要这滴水观音,大概是因为真的喜爱吧。

康妍自然不会拒绝颜先生的要求,“荣幸之至,斗花会结束后,便会差人将此花送与先生。”

有了颜先生这句话,再也没有人对滴水观音存zài

什么疑问,况且不论颜先生的话,这滴水观音细看之下,确实是漂亮高洁,且用水养着,又干净,也算得上稀奇了。

李掌柜揭开了康家的第三盆花,会场顿时安静下来。

小型的黑色釉陶花盆中,一株株形紧凑的玉露展现在大家面前,翠绿的叶子肥厚饱满却又十分透明,叶尖较平,层层叠叠的的叶子簇拥在一起呈莲花座状,层次分明,上面的纹路清晰,光泽水润,更让人惊讶的是其叶晶莹剔透如同玉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冰一样通透,像灯一样明亮。

整个植株小巧玲珑,却又像具有生命一般,衬托着花盆里面铺着的淡黄色的小石子,越发显得鲜活可爱。

“呀,这是什么呀?是花吗?”

“不知dào

,没见过呀,你看那叶子跟真真的玉石一样透明,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花?实在是让人诧异。”

“到底会不会开花,我们怎么从来没见过这种花?”

人群中当然也有人认得的,有些不太确定的说:“这好像是玉露吧。”

也有人确定的,比如杜常海和杜云澈,他们可以说自出生就开始与花打交道,对花的了解自然要比平常人多些。

杜常海喃喃自语:“她是怎么做到的,一般见到的玉露叶子都是褐色的。也没有这样的透明啊,她是怎么把叶子弄成了翠绿透明,跟绿宝石一样,真的。真的很漂亮。”

虽然杜常海十分不想承认,但是摆在台上的玉露是那样的晶莹剔透,浑然天成,就像闪闪发光的宝石一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旁边的杜云澈面无表情,眼中的惊讶却十分的明显,一般不是都将最好的先摆在前面说吗?康妍为什么不按常理出牌?他看康家推出的第一盆花是鹤望兰,虽然开的好,却倒也不足为惧,谁知后面的那盆滴水观音却是用水养的。名字起的又贴切,最后这盆玉露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他太小看康妍了,杜云澈微微合眼,平息心中的震惊,直到现在他不得不承认康妍的养花技能绝对不在自己之下。自己之前确实低估了她。

康家这三盆花,各有各的风情,各有各的新意,一盆以花型奇特见长,一盆以养护方法和新颖的名字而出名,最后这盆,不管是形状。还是样式都站足了优势。

杜家,只怕是要输了,杜云澈双手紧握成拳,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能占住前三名当中的一个位置就不错了。

不过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他向杜威比了个手势。将他叫到跟前来,低低的吩咐了一番,杜威点头离去。

一片议论声中,李掌柜缓缓开口:“各位,这是我们康家精心培育出来的“冰灯玉露”。取其叶像冰一样通透,像等一样闪亮之意,这冰灯玉露株型紧凑,叶片晶莹剔透,如同玉石雕刻而成,奇特而美丽,清新典雅,且它在遇到强光时叶子会转为紫色。”

李掌柜的话音刚落,恰巧阳光偏移,直直的照射在冰灯玉露的叶子上,只见饱满剔透的叶子慢慢的转为了紫色。

“呀,是在太神奇了,竟然能随着阳光的照射转换颜色。”有人惊呼。

刚才认出玉露的人此刻猜测得到了验证,见周围的人都一副吃惊的腰子,立kè

挺直了腰板,显示自己的博学,“少见多怪,这玉露的叶子本来遇到光就会变色,不过像康家这样翠绿的叶子确实少见。”

李掌柜指着已经完全变为紫色的叶子,道:“大家看它就如同有生命一般的鲜活可爱,最是适宜陈设于窗台、案头、书桌等处,若有这样一盆冰灯玉露为伴,闲暇之时泡一壶好茶,细细观赏,自有一番妙趣。”

不得不说,李掌柜的话打动了很多人,他们本来就被冰灯玉露的奇特之处所吸引,又听李掌柜描述的一番引人向往的情景,众人顿时便沸腾了,立时便有人打听康家以后卖不卖这冰灯玉露。

“评委,我有意见,这不公平。”一道突兀的声音突然响起。

原本坐在评委席上专注听着李掌柜讲话的评委们纷纷扭头看去,见一个三十多岁左右,长相彪悍的男子站了起来。

康妍注意到他坐的位置是在来旁边的观赏席中,她微微皱了皱眉头,观赏席上坐的人一部分是在初赛和复赛中落马的花商,另外一部分是纯属来观赏斗花比赛的人,只不知这个人的身份是什么。

“你有什么意见,说来听听。”徐师傅是评委团的总负责人,既然有人说不公平,他自然要让对方将话说完。

男子指着台上的冰灯玉露道:“康家的这盆冰灯玉露固然漂亮,但在下觉得它不符合参加比赛的要求,斗花,斗花,顾名思义斗的自然是花,在下也是养花出身的,对玉露也有一定的了解,玉露是没有花的,怎么能参加斗花呢?”

男子的话音一落,原本有些纷杂的会场顿时鸦雀无声。

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斗花会,斗花会,比的就是谁家的花漂亮,斗的就是谁家的花奇特,若是没有花,斗什么?

可是,好像也有不对的地方,徐师傅眉头拢着,斗花会这么多年传承下来,好像也没有规定非得是盛开的花才能参加比赛,因为斗花会是在春天举行,很多花的花季都不是在春天。

当然,很多花商也会用温棚养出未到花期就开放的花,但那种花在参加比赛时往往状态并不好,因为各种花都是要在露天的条件下供人观赏评分的,不在花期就开放的花,在露天的条件下,温度不理想,花的状态自然不好,因而名次也不理想。

所以,与每一季的赏花会不同,赏花会都是以当季的花作为主题进行评比,以花的新巧,高贵,珍异来进行评分,而斗花会上评花时从来都不是只依据开的花而评分,还要考lǜ

花的用途,价值,养护方法等。

每次斗花时总有不在花季的花来参加比赛,所以他们这些评委都习以为常,并未仔细思考这盆玉露到底是否属于花的范围,且它长得确实奇特,便一致同意它过了复赛。

“在下的花早在初赛时便刷了下来,说这话并非出于私心,”男子环视会场,一本正经的说,“实在是咱们养花的人追求的都是真zhèng

能够让大家心服口服的名花,珍花,今日斗花会上好花数不胜数,若是最后让一盆根本称不上花的东西拔了头筹,岂不是违背了咱们斗花会的宗旨。”

最后一句话说的有些重,别说评委团的评委,就是乔知府脸色也有些变了。

参加决赛的花商坐在靠近台子的席位上,方便他们轮流上台解说自己的花,此刻听了男子的话,花商们便有些坐不住了,原本他们也没想那么多,不过男子的话提醒了他们,斗花,斗花,不会开花拿来斗什么?

有人便先站了出来,“刚才那位兄台说的有道理,还请评委考lǜ

取消这冰灯玉露的参赛资格,否则对于我们这些远道而来参加斗花会的商人们不公平。”

“是阿,我们风尘仆仆的从南疆赶过来参加斗花会,不求一定要将花魁评给我们的花,但至少前三名的花得是大家都认可得,心服口服的,若是斗花会评的不公平,以后谁还敢来参加阿。”

“取消冰灯玉露的参赛资格!”

“取消冰灯玉露的参赛资格!”

起先只是一个人喊了出来,慢慢的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高。

杜云澈盯着台上晶莹明亮的冰灯玉露冷笑,不知dào

她到底用什么方法培育的,怎么会有这么纯粹的颜色?

不过,再好kàn

又如何,如果众人一致要求,评委们只怕要妥协了。

这边,评委席上以徐师傅为首的评委有些犯难了,这些人说的并非一点道理也没有,他们只是评委,并不敢做出得罪各地花商的事情。

几个评委低头商量了片刻,徐师傅向嘉宾席走过来,在乔知府的耳边低低的耳语片刻。

乔知府抬起头略带些歉然的看了康妍一眼,心里感叹那盆冰灯玉露确实好kàn

,不过,康妍大概也没有想到为由此引发争议吧,只能说它太漂亮了,引发了众人的危机感。

为今之计,只能是对不住康家了。

乔知府正待开口宣bù

结果,康妍笑盈盈的开口了,“大人,可否听我家的掌柜将话说完再来宣bù

。”

第144章 名录

乔知府本来也没有为难康妍的意思,不过是众人的呼声太高,他不好明摆着偏袒康家而已,且康家这次斗花会办的确实不错,从这两日崔巡抚和周侍郎两人对他越来越亲切的态度便可以看出,他们的心里对于斗花会也是很满yì

的。

作为一方父母官,肃清政令是他的首要责任,但发展农桑经济也是他的重yào

责任,这次的斗花会是自己力主康家来承办的,虽然知府衙门的属官们对自己这次的擅专都很不满,但斗花会结束后,向来那些不和谐的声音应该会消停下来了。

自己终于可以在麻城知府这个位置上坐的稳稳的了。

能有此结果,康家和这次的斗花帮了大忙,所以乔知府的心里是不愿意为难康妍的,但却又不能置眼前这些抗议的花商们不顾,他们当中有一部分人是来自于麻城府以外的地方,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的话,麻城府斗花会的名声很容易受损。

无奈之下,他才准bèi

宣bù

取消冰灯玉露的比赛资格,好在康家另外的两盆花还不错,应该能有个不错的名次。

就在他准bèi

开口的时候,康妍开口了,她并非为自己家求情,而是请他们听康家的掌柜将话说完,乔知府向台上的李掌柜看去,见他确实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便点了点头。

李掌柜双手紧紧的拧在一起搓了搓,手心里满是汗,他深吸了两口气,压下心里的紧张,将康妍之前教给他的话在心里回想了一遍,才开口。

“刚才那位兄台说的好,斗花,斗花,斗的自然是花,在下也十分赞同这句话,可是到底什么是花呢,我的看法和兄台的略有不同。”

“咱们麻城府向来以花文明于天下,说起花的发展历史,在座的各位想必知dào

的都不少,花字在古甲骨文中做‘华‘丽,表现的为盛开的花型和枝叶葱茏之状,可见花的本意是有枝叶葱茏的意思,《说文解字》体中则称:花者,花卉也,天下草之总名。”

“花既然为天下草之总名,那么冰灯玉露自然也是花的一种,况且,咱们历届斗花会都没有明文规定不许不开花的植物来参赛的,冰灯玉露自然可以参赛,在下认为这并没有什么不公平的现象。”

李掌柜说到此处,顿了顿,又一副十足委屈的样子,道:“呜,也不对,要说不公平,也应该是我们觉得不公平,这台上的每一盆都是开了漂亮的花朵的,我们这盆冰灯玉露是没有花朵,算士其来,我们还吃亏了呢。”

李掌柜的话说的很慢,却有理有据,让人觉得十分有道理,特别是最后一句,他委屈的样子让会场很多人都觉得好笑,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底下坐着的人都开始议论纷纷。

“这么说也有道理阿,斗花会的规矩里确实没有这样的规定。”

“《说文解字》体中确实有这句话,只是咱们之前习惯性的认为花都是能开花朵的才算,其实想想咱们平日里很多用来赏玩的花也不是都开花朵的。”

“嗯,对,像万年青,常春藤,文竹什么的好像就不开花呀,不是一样受到很多人的喜爱吗?”

评委席上的评委们脸色都严肃其来,没有料到李掌柜的一番话会引起众人展开了关于花的范畴的讨论。

“他说的也没错,到底什么是花,它包含的范围有哪些,哪些属于花,哪些不属于花,好像并没有定义过。”评委团的总负责人徐师傅努力想了想,脸色有几分茫然,这位与花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师傅显然有些迷茫了。

“咱们斗花会的规矩里确实也没说不许不开花朵的植物来参赛阿,我觉得这冰灯玉露应该参赛。”旁边的张师傅提议。

难得见到这样漂亮纯粹的玉露,若不参赛真是可惜了。

一直在评委团里很活跃的孙有才则不同意,“这还用来规定,这是常识,若是不会开花朵,怎么能称之为花,对于康家这种想钻空子的做法应该坚决制止才对,冰灯玉露的参赛资格必须取消。”

有几个评委纷纷符合孙有才的意见。

评委席旁边便是嘉宾席,嘉宾席上坐着的乔知府,崔巡抚,周侍郎等人也在商议,以往的斗花会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康家的这位掌柜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颜先生,你以为如何?”乔知府看崔巡抚和周侍郎都十分迟疑,便开口问颜和卿的意见,他是闻名天下的大儒,他说的话想必有很多人都会听。

颜先生斟酌片刻,方才开口:“《说文解字》中确实有关于花卉是草之总名的说法,按照这个说法,花并不能狭隘的定义为开花朵的才算,大家对于花的理解不可过于狭窄。”

言下之意,便是认可李掌柜所说的话,赞同冰灯玉露参赛。

“大人,您看这?”乔知府试探性的问崔巡抚。

崔巡抚有些为难,虽然他也觉得李掌柜说的话有道理,但这件事的关键倒不在于历届斗花会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而是康家引发了关于花的范畴的争论。

很多人对于花的概念已经有了习惯性的认知,觉得开花朵的才算,有了这样先入家为主的概念,他们若是同意了冰灯玉露参赛,便等于颠覆了大家传统的认知。

一贯的认知若被打破,怕是很多人都难以接受。

一旦众人难以接受,便会认为官府是在偏袒康家,他们不能落下这个名声。

若是刚才乔知府在李掌柜说话之前宣bù

取消冰灯玉露的参赛资格就好了,顶多就是康佳面子上不好kàn

些罢了,但康家还有另外两盆不错的花,只要得了不错得名次就能挽回颜面,想来康家也不在意这个。

但现在李掌柜得话已经说了出来,而且说得也有道理,他们便不好下这个决定了,毕竟还是有很多人觉得李掌柜说得话有道理的。

该怎么决定,大人们都沉默了。

康妍想了想,走上前,屈膝行礼,“康家让大人们为难了,大人们请听民女说几句话。”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乔知府点头示意。

“咱们麻城府的斗花会天下闻名,可以说是执天下花之牛耳,但今日却因为这冰灯玉露到底算不算是花,就引发了这样的争论,冰灯玉露到底属不属于花,相信大家心里都有自己的见解,请大人们想想为何咱们现在会有这样的分歧产生?”

乔知府,崔巡抚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康妍也不卖关子,“民女以为大家之所以会有分歧,是因为没有一本关于花卉方面的典籍来让大家作为判断的依据。”

颜先生双眼一亮,他是读书人,对书籍这种事最是敏感,他心里已经明白康妍要说什么了,不知dào

她是实现筹谋好的,还是临时想到的,若是临时想到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的找到问题的根源,并提出利己又利人的方法,这份聪敏和机智他都要说声佩服。

不过,或许是因为她每次提的方法都是利己又利人,才会有人愿意帮她吧,到底是失去了父母庇佑的女孩子,活在这世上总比别人艰难些。

他看着也已经有些明白的乔知府,崔巡抚和周侍郎散人,不由眼中闪过一丝安慰,看来今年斗花比赛的前三名中,康家占一席之位是稳稳的了。

“现在市面上流传的关于花的书籍虽然很多,但大都是讲各种花的习性或如何培育灯,却没有关于花卉名录方面的记载,如果能将天下所有花卉依照其习性和特点进行分门别类,收录成册,编成典籍,不止咱们,后世的人们便都有了判断的依据。”

康妍的意思是由官府出面,组织天下有名的养花师傅,编制一本花卉名录。

著书?周侍郎一愣,随即大喜,但凡读过书的人都知dào

著书的意义,那可是进行文化滋养,奠定文化底蕴的大事。

更重yào

的是,养花原本只是养花师傅们的活,是匠人的活,但编制花卉名录则不一样,那是做研究,做学问,做学术的活,若是能集中天下有名的养花师傅们编纂成书,那么养花便成了一门学科,不止这些养花师傅的身份不同了,他们这些提出于参与的官员身份更是不一般。

这趟麻城府来的真是太值了,意料之外的收获一件接着一件,周侍郎和崔巡抚两人心里同时闪过这个念头。

如果真的编出一本花卉名录,他们的功劳就不仅仅是在现在,后世子孙都会记得他们,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啊。

他们会因为这个名留青史的,一想到浩瀚的历史长河中留下他们浓墨重彩的一笔,他们的心里就一阵激动。

但凡是官员,尤其是文官,没有一个不想名留青史的,康妍的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他们根本不能拒绝,也没想过拒绝。rs

第145章 提前

典籍与普通的书籍不一样,现在的书籍一般分为七类,六艺,诸子百家,诗赋,兵书,数术,方技灯,总体来讲就是四类学科,一种考据之学,如目录,辨伪,文字等实证之学,二为词章之用,如诗词,曲赋等文学修辞,三为义理之学,如经,子,玄,佛等原理学问,四为经世之学,指执政,经济,工商等实用之学。

典籍就属于第一种,考据之学,能用来做考据的就是标准,编纂典籍的人自然都是在其领域内具备特别技能的高手,所以说典籍是凌驾于所有图书之上的。

现在市面上流传的书籍大都是如何养花,属于经世之学,如果他们能编制一本花卉名录,自然属于典籍之类。

而有了典籍,意味着花卉养植就成了一门学科,而不再只是低等的匠人所做的活计。

“咱们麻城府汇集了天下有名的养花师,这花卉名录自然是咱们编撰的最为准确。”康妍笑眯眯的提醒着乔知府。

乔知府明白康妍得yì

思,便问崔巡抚:“巡抚大人,您看这件事要不下官先上折子?”

崔巡抚和周侍郎对视一眼,麻城府以花闻名天下,乔知府是麻城府得父母官,他上折子最合适不过。

“你上折子吧,我们会附议。”崔巡抚定了下来,“到时还得请侍郎大人帮忙。”

编纂典籍是大事,自然要先上折子请示皇上,待皇上批准后方可行事,花卉这方面的事历来由礼部掌管,他们请示的折子上去后,皇上多半也是要交由礼部先讨论的,所以要想办成这件事少不了周侍郎的帮忙。

就是皇上批准了这件事,最后还是要交由礼部来督办的,他们一样要和周侍郎打交道。

乔知府的心一阵激动,他是麻城府的父母官,麻城府的政事,庶务,赋税,教化,农桑等等都是他的管辖范围,编纂典籍属于教化,可不是每一个地方官都有这样的机会。

有了这件大事,只要他不犯什么原则上的错误,他未来的官路一定会顺风顺水,从五品跨过四品是稳稳的事了,只要跨过四品,就可以恩封父母,荫封子孙。

选择康家来办这个斗花会,这一步真的是走对了。

可是要编纂典籍,必然要引经据典,参考各种古书文献,力求做到精确,那么《说文解字》体中对于花卉的定义首先就要被引用上。

所以,冰灯玉露必然要在花的范畴中。

乔知府微微摇头,苦笑,康家这个小丫头先是在他们的前面摆了这么大的对他们讲充满了吸引力的大饼,而她只是想要构成这块大饼当中的面而已,他们能不成全她吗?

况且,如果他们真的要编纂典籍,冰灯玉露等一系列的没有花朵的植物都会定义在名录里,如果他们现在宣bù

取消冰灯玉露的参赛资格,将来他们如何在典籍里收录,这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吗?

可是要怎么宣bù

才能让这些花商心服口服,乔知府有些犯难。

康妍也不着急,等着乔知府他们做出决定。

冰灯玉露是她的心血,前世她被杜云澈冷落后,每日在自己的小院子里与宁儿相依相伴,宁儿睡觉的时候,她便看书,写字,侍弄花草。

当然大部分的时间她都在侍弄花草。

冰灯玉露就是她在那个时候弄出来的。

玉露本身并不是特别稀罕的花,其长的虽然奇特,但颜色却并不稀罕,大都是褐色,且不透明。

她记得有一次自己拿玉露逗弄宁儿,小小的宁儿皱着鼻子,嘟着小嘴抱怨:“不亮,不好kàn

。”

那个时候宁儿还不满三岁,他喜欢看发光亮堂的东西。

宁儿的话提醒了她,她开始寻思是否能改良玉露的品种,她试着学其他花一般砍头,叶插的方法,再经过相互授粉,播种,育苗,一年多的功夫终于摸索着养出了一盆冰灯玉露。

为了让玉露的株型紧凑完美,她费了很多心思,换了各种各样的土,且为了让它的叶子像灯一样透亮,她也是尝试了各种方法,最终终于掌握了冰灯玉露的培育方法。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才明白,原来养花不仅仅是播种,育苗,修剪,施肥等,还要懂得用各种方法不断的改良花的品种。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将冰灯玉露给宁儿看的时候,宁儿脸上欢呼雀跃的表情,“哇,好漂亮,好漂亮,娘真厉害。”

宁儿脸上的笑容可爱灿烂,她至今都记得。

可惜的是他们母子最终并没有守护住冰灯玉露,那个时候,杜云澈已经基本不踏足她的院子,只偶尔让人带宁儿去他院子里。

或许是因为宁儿太高兴了,便告sù

了他自己养出了最好kàn

的花,杜云澈便让人将花要了去,就再也没有还回来。

她并没有太伤心,她既然能养出第一盆,便能养出第二盆,只是有些不舍,她是她第一次靠自己的能力改良出来的花,为了她的儿子而培育出来的花。

再后来杜云澈让人来跟她学冰灯玉露得培育方法,她不肯教。

杜云澈突然在这时又对自己好了起来,温柔宠爱,自己心里其实也明白,是因为冰灯玉露得缘故,杜云澈才肯多看她两眼,但想想他终究是自己的夫君,宁儿的父亲,还是将冰灯玉露的方法教给了他。

杜云澈将那盆冰灯玉露拿出去参加了那一年的斗花会,并且得了第二名,冰灯玉露被评为了花尊。

不过冰灯玉露参加比赛的过程却并不顺利,她记得杜云澈跟她说过,第一天初赛时冰灯玉露虽然备受人喜爱,但也遭到了竞争对手的攻击,理由便是冰灯玉露并不能称之为花。

杜云澈很郁闷,回来的时候便告sù

了她,她当时的答案便是:“怎么不能算是花?《说文解字》体中说过花卉,天下草之总名,草都能称之为花,冰灯玉露当然更是。”

也是她向杜云澈建议由杜家出面,向官府提议编纂花卉典籍,她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她才叫宁儿认识花的时候,宁儿总问她一些古怪的问题,比如这个算不算花?为什么这种花和那种花名字一样,却差别那么大等等之类的问题。

很多问题,她都回答不上来,时间久了,她心里总是想若是能有一本关于花卉的典籍,供大家考据和判断,该有多好啊。

她的这个想法让杜云澈一愣,随即大喜过望,连饭都不顾得用就出去了。

后来她才意识到,因为冰灯玉露的事情和提议编纂典籍,让杜云澈对她有所改观,杜云澈态度的改变,引起了卢绣儿的警惕,加快了她夺取宁儿的步伐,才最终导致了自己的死亡。

康妍想起乔丹华对于自己前世的感慨,“阿妍,你前世就是个炮灰啊,明明有一手顶尖的养花技能,还有儿子傍身,都能混到被人灭掉的地步,实在是有够衰的。”

不过,这次一切都不会一样了。

她重生后,因为思念宁儿,自己便试着重新去培育冰灯玉露,今生的她因为还掌握了营养液的配制方法,这次她养出来的冰灯玉露比前世的透明度和光泽度还要高。

她本来并没有打算让冰灯玉露来参赛的,她想着等斗花会过后,找机会向乔知府提议编纂典籍的事情,然后让冰灯玉露出现在三年后的斗花会上。

可斗花会之前,杜家收买董家,一心要破坏斗花会的事情惹恼了她,她一咬牙便临时换上了冰灯玉露。

看着人群中脸色有些阴晴不定的杜云澈,康妍冷笑,她将冰灯玉露出现的时间提前了六年,编纂典籍的事情自然也提前了六年。

一切的一切跟前世都已经不一样了,她的命运自然跟前世更加不一样了。

乔知府与崔巡抚,周侍郎三人商议一番,编纂典籍的事情还未提交朝廷批准,自然不好现在明说,只能借着《说文解字》体里花卉的定义来说了。

乔知府将徐师傅叫了过来,吩咐了一番。

徐师傅回到座位上,才对众人宣bù

官府的决定:“大家安静一下,刚才李掌柜讲的话确实有道理,《说文解字》是众人公认的解释字义的典籍,按照其对于花卉字义的解释,冰灯玉露自然是属于花的一种,所以是可以参赛的。”

其实刚刚李掌柜说的那番话不慌不忙,有理有据,很多人都认为他说的也有道理,对于官府做出的这个决定并不觉得吃惊和难以接受。

但参加决赛的花商们却有些难以接受,对于徐师傅的话,他们都有些不服气。

这个时候颜先生突然站了起来,面带笑容的说了一番话,“老朽只是个读书人,其实这冰灯玉露属不属于花对我来说没什么关系,但老朽觉得应该恭喜各位花商才是。”

恭喜?本打算起身抗议的花商们面面相觑,有些不明白颜先生的意思,冰灯玉露若属于花,只会降低他们的花参赛的名次,这与他们何喜之有?rs

第146章 提前

这些花商是知dào

颜先生的。

颜先生是天下闻名的大儒,但大家最敬佩他却不仅仅是因为这一点,而是因为他一生都未入朝为官,专心教书,他的学生遍布天下。

颜先生说的话应该是中立的,可是恭喜他们?这话从何说起?每个花商脸上都一片迷茫。

为什么颜先生说的话他们都听不懂?

颜先生从嘉宾席上走出来,面向众人,不疾不徐的道:“从读书人的角度来看,《说文解字》中的花卉释义属实,咱们习惯性的认为花都是要有花朵的才算,这个观念从今天纠正过来也不算晚,其实很多时候人们尤其是我们读书人喜欢花,欣赏的并不只是那一枝花朵,更多的是花的意境,花的气节,花的品格。”

“我认为但凡是能够用来欣赏的草都应归属于花的种类,因为其可以养心怡情,陶冶情操,咱们身边就有很多喜欢的植物是不开花的,如常春藤,凤尾竹,春羽,石莲花等,数不胜数。”

“虽然他们没有花,可丝毫不影响其美观,如果这些都属于花,那就意味着以后在座的大家经营的范围扩大了不止一倍,这不是大大的欢喜么。”

“再者,康姑娘能用普通的玉露培育成极品冰灯玉露,以后有那么多的花草供大家研究,大家就可以利用它们培育出更漂亮更极品的花来,这岂不又是大大的欢喜?”

“还是大家认为自己技术不如康家,对自己没有信心?”

众人一愣,他们关注的焦点一直都在冰灯玉露能不能参加比赛上,他们都认为冰灯玉露如果参赛,会影响自己家花的名次,却忽略了其他方面。

斗花会是大梁人们对于花的选择的风向标,以往的斗花会上,参赛的都是能开的花,大家都认为带花朵的才是漂亮的,美丽的,所以他们这些花商一直都是只经营能开出花朵方面的花。

可今天他们虽然敌对冰灯玉露,但其实彼此心里都清楚,冰灯玉露确实是漂亮,堪称极品,若非冰灯玉露如此出色,他们也不会把矛头一直对准了它。

但颜先生的话点醒了他们。

如果今年的斗花会商出现了不会开花的植物,而且名次特别考前,那就意味着从此哪些不会开出花朵的植物都将归属于花的范畴。

斗花会过后,全大梁肯定都会兴起一股喜爱只有叶的植物的风潮,那就意味着他们这些花商的经营范围扩大了不知dào

多少倍,经营的范畴扩大,意味着利润也就翻倍了。

谁会跟钱过不去。

还有一点,康家能将普通的玉露改良成极品,那就代表着其他的植物也可以改良,能开花的各类植物经过历朝历代的发展,能改良的空间太小了,反而是哪些一直不太被人关注的无花植物,因为之前研究的人少,所以改良的空间比较大。

他们也有技术好的养花师傅,挑几个人专心研究无花植物的改良,他们就不信改良不出优异的极品。

到时他们也能有极品来参加斗花会了,他们也有出风头的时候了,反正现在总比哪些开花的植物,他们已经明白了,他们是比不过杜家的。

是啊,反正也比不过杜家,他们做什么还这样扯着脖子与康家争,即使将冰灯玉露挤下来,他们也不可能拿前三名,就算是会影响他们的名次,可都在后面,第七名和第八名能差多少?

刚才态度还强硬的花商们有些迷惑,不明白刚才他们是怎么了,第一个和他们说要抗议的是谁啊?他们刚才为什么会那么气愤?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发xiàn

找不到刚才鼓动他们抗议的那个人了,莫非是被人当枪使了?

幸好是颜先生的话提醒了他们,否则他们岂不是成了被打的出头鸟不说,还不知dào

会错失多少赚钱的机会。

怪不得康家会选择一盆无花的植物来参赛,这里面的空间和利润可要比有花植物大的多。

想明白了的花商们都闭上了嘴。

杜家花行的掌柜杜威见场面一下安静下来,又急又气,暗暗在心里骂娘,这群怂蛋,怎么这么容易就不吭声了。

他有心想站起来说两句,可想到少爷的警告,还是将话咽在了肚子里,少爷说的对,这种情况下杜家确实不方便说话。

杜常海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们杜家举办了那么多次的斗花会,他自然能看得出来自己家的花今年只怕是不成了,忍不住低低的嘀咕:“澈儿,难道咱们就眼睁睁的看着康家骑在咱们脖子上,若是咱们家的花没在前三名,你知不知dào

对咱家的生意会有多大的影响?”

杜家是领了鲜花进贡的差事,可是杜家的生意会做这么大,不仅仅因为他们领着进贡的差事,而是因为以前的斗花会和赏花会都是杜家在办,杜家的花一般都是在前三名,所以他们家得花才能卖到大梁各地去。

若是今年的斗花会前三名中没有他们杜家的花,那就意味着至少未来的三年里,他们杜家花行的生意会下掉一大半。

一大半啊,得损失多少,杜家一半的心血都要被毁掉了。

杜云澈眸色深暗,“爹,我岂会不知dào

对咱们家有多大影响,可现在杜家真的不适合出面,会跟人留下不能容人,恃强凌弱的话柄。”尤其康家的主事者还是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杜常海气急败坏,“你不是说你早有布局吗?你老实说,你到底有没有出手?”杜云澈从小到大没有失手的时候,除非他不想得手。

杜云澈苦笑:“能想的办法我都想了,是我太低估她了,一没想到她身边有人帮她,二没有想到她养花的手艺已经这样高了,竟然培育出了极品的玉露。”

冰灯玉露的色泽,亮度,就是他都没有把握能培育得出来,康妍,他原来一直认为她也就是跟父母学过几年养花,懂得比别人略多些而已。

现在看来,他错了,错得离谱。

康妍的手艺,绝对不会在他之下。

“她真的这样厉害,不会有人在背后帮她对付我们杜家吧?”杜常海狐疑的看着对面端端正正坐着的人,怎么看都是一个尚未及笄的娇俏小姑娘,能有那么厉害的手段?

“现在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杜云澈默然。

片刻,才开口:“只能寄希望与孙有才,看他组织的来投票的人到底够不够多,够多的话也许能保住前三名的位置。”

他的话音很低,杜常海凝神听才听得到,还是前三,那岂不是说第一名得花魁肯定不是他们杜家的了。

不管杜常海父子的心情如何复杂,斗花会还要继xù



见花商们不再争议,康妍想了想,请徐师傅帮她宣bù

了一个决定。

“不论这次斗花会的最终结果如何,康家的康姑娘说了,斗花会后,凡是来订购冰灯玉露的一律给大家打八折。”

徐师傅的话音一落,立kè

想起了一片叫好声。

倒不是因为打八折的事情,他们都是经营花卉多年的商人,小小的折扣还看不在眼里,重yào

的是徐师傅的话透露出来的信息--康家要将冰灯玉露外卖给其他花商,不会一家独供。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冰灯玉露在斗花会上的名次一定不会太差,以前斗花会上的前三名基本上都是来自于杜家,或者依附于杜家的商家,得了好名次的花供不应求,可杜家只独家供货,从不卖给外地的货商。

即使他们这些花商想要买这种花,也只能通过杜家在当地的花铺购买,杜家的售价本来就高,他们的利润空间实在有限。

不买的花,他们便只能卖自己的花,利润也不多,所以他们这些外地的花商一直发展不起来。

可有什么办法,谁让人家杜家有这个实力呢?

可看康家这句话的意思,是他们会以低价将花卖给他们,由他们再销出去,如果真的是这个意思,那他们的利润空间会大很多。

以后,斗花会上得名次的花就不仅仅是杜家专卖了,他们也一样可以卖。

一些花商暗暗庆幸自己刚才没有继xù

犯浑下去。

康妍稳稳的坐在座位上,看着对面杜云澈的脸已经全黑了,忍不住冷笑。

没错,她就是要打杜家的脸。

重生以后,她一直想不重蹈前世的覆辙,对杜云澈,她尽量远着,不想让自己走仇恨报复的道路。

可偏偏杜家一直挑衅她,既然如此,她又何必一再的退让,她前世就是因为单纯,退让,才会任人欺凌,同样的错误,她岂能犯两次。

你们不就是喜欢将名花,好花都笼罩再自己手里,不让其他花商分一杯羹吗?

现在的情况来看,康家的三盆花名次都不会太差,我偏偏让其他花商一起参与斗花会上名花的经营,让他们与你们平起平坐。

有什么能比将杜家从高高在上的优越位置上拉下来,再让他们发xiàn

其实他们跟他们一直一来瞧不起的人其实没有区别,更让他们觉得痛苦的?更让他们觉得颜面无存的?rs

第147章 相似

杜云澈没有料到康妍的回击会这么快,又这么狠。{}

这岂止是在打他们杜家的脸,简直就是要他们杜家的生意和名声一起踩落在地上,可想而知,以后他们杜家在花道这一行不仅不会再有以前的风光,还将成为人人眼中的过街老鼠。

杜云澈眯了眯眼,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到了这一步,是,他是在斗花会上采取了些手段,但康妍到底是怎么知dào

的,难道光凭猜测就知dào

了?

再说他的计策并没有成功,康家实jì

上并没有什么损失,康妍为何还要这样狠戾的回击杜家?

杜云澈突然特别想知dào

,如果他没有在斗花会上动手脚,康妍会不会也宣bù

这样的结果,她针对杜家到底是因为杜家在斗花会上动了手脚?还是因为早有预谋。

他发xiàn

自己真的不了解康妍,不知dào

她到底想要什么。

杜常海也被康妍的这个决定气的险些被过气去,“她想做什么,她到底想做什么?这是公然在挑衅我们杜家,一个小姑娘,做事这样不留情面,她就不怕…….”

怕什么?杜常海一下子噎住了,看着端庄的坐在嘉宾席旁边的小姑娘,康家明显是借这次斗花会攀上了乔知府,还有崔巡抚,周侍郎等人想必也拿了康家的好处,又借这次斗花会获得了花市中大多数商家的支持。

康家既有了背景,又有了威望,以后彻底在麻城府站稳了脚跟。

这是明摆着要和他们杜家平起平坐吗?杜常海觉得心口憋闷的厉害,他自接掌杜家的家主后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欺负,康家实在是欺人太甚。杜常海又气又怒,等到听见评委团宣bù

斗花会的结果,杜家的四季牡丹得了个第三名“花君”的名词后,一口气没上来,栽到了地上。

康妍看着对面因为杜常海的昏倒,杜云澈带着杜家的人迅速的离开了会场,嘴角微微上扬。

“出了口气,很高兴吧?”一道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康妍回过头去,见苏宸靖斜倚在身后高大的银杏树上,一身浅蓝色织锦长衫,领口和袖口绣着白色的花纹,腰间系同色系的窄腰带,整个人一派的悠闲放松。

康妍还处于刚宣bù

结果的激动之中,眉眼都笑成了一条直线,话语中都带着一抹欢快,“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今天不过来了吗?”

苏宸靖耸肩,“这毕竟是杜家的地盘,我不放心。”

斗花会是在杜家花行内举行的。

康妍的心一跳,不知dào

如何回应苏宸靖的话,只得转移了话题,“虽然没将杜家挤出前三名,但杜家的四季牡丹确实养的很好,不似凡品。”

“我觉得你培育的鹤望兰和冰灯玉露更漂亮,恭喜你,前四名里有三名都是康家的花,你这半年来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苏宸靖站直了身子,走到康妍面前,黑眸晶亮,专注而又温柔。

康妍觉得他话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却一时没有想到哪儿不对劲,她的心还处于十足兴奋的状态,“谢谢你,这次多亏有你,还有丹华和程先生,你们帮了我大忙,对了,你有没有看见丹华,我要和她分享这个好消息。”康家的三盆花,鹤望兰得了第一名“花魁”,冰灯玉露得了第二名“花尊”,滴水观音得了第四名,其实若不是因为冰灯玉露引起了争议,否则它肯定能得第一名。

不过能有这样出乎意料的结果,康妍已经很高兴了。

苏宸靖皱眉,对于康妍想找乔丹华分享好消息心里有些许的嫉妒,“我刚到,正好听见评委宣bù

结果,并没有看到她。”

康妍拍了拍头,“哎呀,真是兴奋的晕了头了,丹华说她不来这儿了,昨儿有好多人预定香水,她今天得去香水作坊赶工。”

她懊恼拍头的样子看在苏宸靖眼里,觉得无比的可爱,他不由翘起了嘴角,“接下来有你们忙的了。”

康家的花排名这么好,鹤望兰定然是要进贡的,冰灯玉露和滴水观音肯定也会大卖,定然有很多人要来康家买花,可想而知康家接下来一定会很忙,苏宸靖在心里盘算着还能不能经常见到康妍。

康妍笑的眉眼弯弯,“不怕忙,就怕不忙,忙是好事啊,好在我们早有准bèi

。”

从去年九月份的赏菊会过后,她开始着手争取斗花会的承办权的时候,她就让人在沁香园里养了很多花,因为当时她还没有想好要用几种来参加斗花比赛。

唯独冰灯玉露,因为照顾起来特别麻烦,所以量没有很多,她本来也没有打算让冰灯玉露来参赛,不过是气愤杜家的所作所为,所以才在斗花会之前换上了冰灯玉露。

“就是冰灯玉露有些麻烦,我之前储存的量并不多,而且冰灯玉露养起来比较麻烦,很是费心思。”康妍小嘴嘟了嘟。

苏宸靖忍不住笑了,康妍可能还没有意识到,她现在已经开始跟他倾诉烦恼了,意识到这点,他的心情瞬间更好了,这代表着什么?

“养花不是我的强项,这个可帮不了你。”苏宸靖有些扼腕,突然怀念起以前是凌靖的日子,那时虽然只是一缕魂魄,可自己有修liàn

了几十年的能力啊,可以帮到康妍不少忙,现在的自己只是普通人,行动反而会受限。

“也没有让你帮我,”听见乔知府那边的人在唤她,知dào

斗花会结束后这些大人们的聊天告一段落,“先不和你说了,我有事要忙,先走了,今天晚上的庆功宴还是在梦里馨香,你赶快回去准bèi

吧。”

这次的斗花会给梦里馨香也带了不菲的收入,而且馨香酒在斗花会上受到了一致的好评,想来以后苏家的生意会十分红火。

看着康妍快步而却的轻快背影,苏宸靖忍不住咧开了嘴。

*****——*****——*****

麻城府城西的一座庄子上,娇柳媚花,溪水晚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让人心情愉悦。

宋妈妈正滔滔不绝的讲述着斗花会上的见闻,见对面斜躺在梨花木圆榻上的主子听的专注,不由讲的更加的高兴,“……主子,您是没看到,那盆冰灯玉露可真是漂亮极了,晶莹剔透,跟玉石一样的透亮,翠绿,偏哪些花商怕冰灯玉露抢了他们的花的风头,纷纷起来抗议。”

“还好,康家的掌柜话说的漂亮,后来康姑娘不知dào

又和那些大人们说了些什么,让颜先生出面才压下了那些花商,保留了冰灯玉露参赛的资格,最后康家的鹤望兰得了第一,冰灯玉露得了第二,杜家的四季牡丹得了第三,康家的滴水观音得了第四。”

“您没有看到,评委团的总评委说出那句但凡去康家订花的花商都是八折优惠时,杜家人的脸都黑了,没想到那康姑娘小小年纪,反应却很快,回击的又快又狠。”

宋妈妈边说边笑,“这历年的斗花会都是杜家举办,套路都差不多,唯独今年的斗花会还有些意思,围观的人都说今年的斗花会形式新颖不说,就连参加斗花比赛的花样式都和以往不同,让人应接不暇呢。”

梨花木圆形榻上的坐着的赫然就是在女眷赏花区群芳苑猜花谜的老夫人,她穿着一身家常的衣衫,听到宋妈妈讲着斗花会的种种,略带疲倦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本打算今天要亲自去看看的,可这头晕的老毛病一犯,就错过了今日的精彩,不知dào

那冰灯玉露是不是真的如你形容的同那样漂亮?”

果然这个话题说对了,如今也只有花能让主子露出笑容了。

宋妈妈压下心里的酸楚,脸上的笑容略带了两分夸张,“改日奴婢去康家给您买一盆回来,要是不如奴婢说的那么漂亮,您再罚我。不过话又说回来,今日奴婢还真是为康家的丫头捏了把汗,那些花商你一言,我一语的眼看着要闹起来,最后竟然被她给化解了。”

老夫人摇头笑笑,“这些花商们来自各地,本就不团结,定然是有人挑唆才闹了起来,不过能让颜,哎,能让他出面说话,康家的小姑娘也不简单了。”

说到颜先生的时候,她顿了顿,神色略有一丝异样,随即又开口道:“杜家行事一向跋扈,经次一事,只怕要大伤元气了,不过,康家小姑娘行事还是有些急切和鲁莽了,处事还不够圆滑。”

“您是说杜家可能会报复?”宋妈妈问。

老夫人点点头,“杜家可是还管着花卉进贡的事情,康家的花要往京城送,必然要经杜家的手,可动手脚的机会太多,康家很容易就被人扼住喉咙。”

那倒也是,宋妈妈的脸上不由浮起一抹担忧之意,“奴婢当时还觉得康姑娘行事果duàn

利落,很像您年轻的时候呢。”

像她年轻的时候,老夫人心头一动,“派去查康家情况的人什么时候能有消息?”rs

第148章 不甘

宋妈妈顿了顿,方才回答:“康家的族亲都在乡下,已经派人去打听了,最慢明日也会有消息。{}”

说罢,看了看老夫人的神色,宋妈妈想了想,才开口:“主子觉得那康姑娘真的像九姑奶奶吗?当年明明九姑奶奶”

剩下的话化为一声叹息,没有说出口,九姑奶奶的事情是主子一辈子的心结。

老夫人的神色略有些迷茫,“就是一种直觉,很奇怪的感觉,我就是觉得香宁没有死,还活在某个地方。”

主子就是执念太深,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九姑奶奶的去世,才会一直心心念念的觉得九姑奶奶仍说着。

宋妈妈不知dào

该如何劝,也知dào

自己根本就劝不了。

老夫人一脸的哀伤,眼中有泪意逐渐弥漫上来,“康家那个小姑娘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特别是她笑起来的时候很像香宁,你不觉得吗?”

宋妈妈抿了抿嘴,有些不知dào

该如何说,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小丫头,且并没有跟在主子身边伺候,只是远远的见过九姑奶奶一两次,现在记忆都已经模糊了,她自然不觉得康家的小姑娘像九姑奶奶。

老夫人看她沉默,有些恍然,“也是,你大概不记得香宁的样子了,香宁出事的时候你还小,我老了,记性也比不得从前了。”

“主子不老,您的身子骨还很健壮,若是凡事您能想开些,又何至于这么些年一直主子庄子上,连府也不回”

老夫人摆摆手,“想得开,有时候我也奇怪,我不是没经过事得人,以前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香宁的事情我真的没有办法,我不是不想回府,而是怕回府没办法面对曾经的记忆,我怕自己承shòu不了”

宋妈妈不敢再劝,主子其实是在怪自己,不肯原谅自己,才会这么多年都不肯放过自己。

“您跟我说说九姑奶奶的事情吧。”她哄着老夫人说话,“以前奴婢曾听娘亲提过九姑奶奶,可时间太长,也记不住了,您跟我说说吧。”

宋妈妈的娘曾在老夫人身边伺候过。

“你母亲是个好的,难为她还记得香宁,香宁的性子最是倔强,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也许是因为她最小,父兄们都宠着她”老夫人的声音低柔缓和,带着浓浓的思念与哀伤,沉浸在了回忆中。

宋妈妈一边听,一边想若是那位康姑娘真的与九姑奶奶有渊源,或许可以借此解开主子的心结,那这趟麻城府也不算白来。

*****———*****——*****

杜家,大夫前脚刚走,下一刻杜常海嘶哑的吼声便响彻在院子里,“今天咱们整个杜家的脸都丢尽了,咱们杜家在麻城府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欺负过,斗花会花魁必出自于杜家,这是自麻城府开始举办斗花会以来咱们老祖宗挣下的荣誉,今天都毁在了我手里,我愧对列祖列宗啊。”

杜常海一边说一边咳嗽,说到最后已经咳嗽的无法说话,听了斗花会的结果,他急火上升,回来嗓子就哑了,现在还咳嗽起来。

杜太太在旁边帮他顺气,口中劝着:“老爷,您慢点说,别生气,不是还有澈儿吗,有什么事你交代澈儿去办。”

杜太太对于儿子杜云澈的能力是全心的信任和依赖。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杜常海更是险些气歪了鼻子,指着杜云澈骂:“早说让你慎重,不行我就直接出手,咳咳偏你对康家的那个丫头怜香咳咳惜玉,还糊弄我说已经暗中采取了方法,你说,你是不是糊弄我呢,你从小到大想办的事情哪有失手的,咳咳这次你是不是根本就没用心,你倒是怜惜那个丫头,咳咳可人家是怎么对你的,咳咳”

杜常海边喘边骂:“人家好不留情的打我们杜家的脸啊。”

将杜家的花从花魁的位置上拉下来不说,还大肆宣扬以低价批花给各地的花商,这不是赤裸裸的打他们杜家的脸吗?

经此一事,康家就成了人人感恩的商家,而他们杜家则成了人人喊骂的不义之商。

杜常海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不明白事情怎么到了这一步的,所以直觉认为儿子杜云澈根本就没有暗中对付康妍。

一直沉默的杜云澈面对父亲的指责,沉重的叹气,“爹,我真没骗你,是我太低估康家了。”

“是你根本就没下狠心。”杜常海气哼哼的斥责。

杜云澈也不辩解。

杜太太见丈夫实在气的厉害,忙使眼色让儿子跟丈夫赔不是,无奈杜云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没看见母亲的眼神。

杜太太只得自己再次宽慰丈夫:“康家的小丫头片子行事也太狠了点,一点都不跟我们杜家留余地,亏咱们之前还商量说要是澈儿实在喜欢她,康家最近也不错,干脆让澈儿娶了她,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个惹祸精。”

“娘!”

“这样侮辱我们杜家,哼,就是再有才能也不能让她进咱们家的门。”

前者是杜云澈震惊的声音,声音里既有惊讶也有气愤,他不知dào

父母私底下竟然讨论过让他娶康妍,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也许这次就不会着急动手了。

现在好了,计策没成功,还将康妍彻底的激怒了,看今天康妍这个样子,是彻底的跟杜家对上了。

他们之间,大概以后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想起康妍冷诮的眼神,还有她嘴边的冷笑,杜云澈的心里五味杂陈,不知dào

是后悔,还是难过。

后面那句话自然是杜常海喊出来的,他之前真的想过,康妍小小年纪,养花技术就那么高,又会配营养液,若是真的让澈儿娶了她,对杜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虽然康妍的身份和他们家比低了些,但他觉得也不是不可以考lǜ



不过,看如今康妍毫不留情对付杜家的事情,杜常海心里恨极了康妍,自然不再同意之前的提议。

杜云澈微微闭了闭双眼,压制住心里汹涌的感受,如果他没去对付康妍,不是他企图先毁了康妍,再以救世主的身份去将她圈在身边,事情也许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没有意义了,爹,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只能面对现实,尽快想办法补救吧。”杜云澈抿了抿干涩的嘴唇,道。

想起杜家可能要遭受的损失,杜常海就觉得眼前一片金星,恨不得再次倒下。

“你觉得该怎么办?”他有气无力的问杜云澈。

“先对外宣bù

咱们的四季牡丹也以八折的低价批发给各地的花商,虽然这样一来,咱们在外地的花铺生意会受影响,但好歹挽回些颜面,再就是咱们杜家花行也马上开始经营那些不开花的植物,鼓励咱们家的师傅,开始着手从事那些不开花的植物的改良工作,争褥的培育出新品种,抢占先机。”杜云澈缓缓的将自己的盘算说出。

事到如今,也只能先这样了,康家的冰灯玉露将斗花会引向另外一个方向,可以想像从此后那些不开花朵的植物将很快引发一道热潮,杜家如果不尽快采取行动,肯定会吃亏的。

“咱们杜家有麻城府经验最丰富的养花师傅,这些事情你亲自督促,绝对不能拉下。”杜常海吩咐,想了想,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杜家被康家的小丫头片子这样欺负,我们就一点工作也没有?让外人看来只会当咱们杜家怕了,怂了。”

杜云澈皱眉,“爹想怎么样?”

“反正我觉得憋屈,丢脸,不能咽下这口气,你想想办法来替杜家出口气。”杜常海执拗的说。

可他现在不想再跟康妍起冲突,杜云澈想了想,还是没将这句话说出口,他得好好想想以后该如何与康妍相处了,康家得事情,或许现在不插手会比较好。

他心里其实并不愿康妍恨自己,可是如果真的要采取强硬的手段才能得到她,他心里也并不排斥,只是要想好万全之策才行。

“爹,一时之间,我哪里有什么好法子,我认为现在事情得重点也不在于出不出气,而是要尽快调整我们的经营方案,如果杜家能培育出新的优良品种,在以后的赏花会和斗花会上再取得好名次,咱们的损失会慢慢回来的。”杜云澈劝说杜常海。

“而且现在康家的门前已经挤满了外地的花商,等着康家卖花给他们,咱们若这个时候对付康家,不是给了天下的花商们指责咱们的借口吗?”

杜常海手锤了下床,难道就这么算了?不能,就是他能咽得下这口气,也无法对杜家的人族老们交代。

说到卖花,杜常海突然双眼一亮,“怎么将这茬给忘了,咱们杜家还负责给宫里送进贡的花,康家的花此次得了首名和第二名,定然是要进贡的,哼,等康家的花交到咱们手上,岂不就是等于拿捏住了康家的小丫头片子?”

进贡的时候动手脚?杜云澈眉头皱了起来。rs

第149章 断定

同样的话题在康家一样谈论着。

“你行事也太着急了,你就不怕杜家在进贡的途中动点手脚,到时上面怪罪下来,你这段时间的辛苦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乔丹华埋怨康妍,”要不你向我大伯建议一下这次进贡的花由知府衙门出面护送?”

康妍摇头,“放心吧,杜家不会也不敢在进贡的事情上做手脚。”

“何以这么肯定?”乔丹华扬眉,有些不明白康妍的肯定。

“进贡的事情一直是杜家在负责,如果进贡到宫里的花出了问题,康家作为养花的人自然难辞其咎,但杜家这个一路护送的也逃脱不了责任,若是旁人也就罢了,他们还能以不懂得花的习性为借口,但杜家世代养花出身,就是他家的家仆都能随口说出两条养花的道理来,所以杜家不会在这方面动手脚。”康妍细细的将道理说与乔丹华听。

她并不是一时气愤之下才做出的决定,相反,再请徐师傅帮她宣bù

消息之前,她确实深思熟虑过。

“杜家要对付康家,只会在别的地方想办法,进贡这方面他们不敢动手脚的。”康妍断定,“杜云澈这个人城府很深,且在做生意方面很有手段,这次能胜过杜家不过是因为我占了先机。”

“那以后岂不是要一直防着杜家?”乔丹华有些担心,“这次是因为苏宸靖他们事先听到了一些风声,我们才躲过了杜家的暗算,以后可不一定有那么幸运了。”

康妍点头,“所以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和你商议一件事,我现在的精力都要放在沁香园这边了,所以香水作坊的事情只能你一个人来张罗了。”

她们本来商议的是斗花会过后香水作坊就开业,香水经过斗花会的宣传取得了很多人的青睐,现在已经有些官员家的女眷来向她们预定了。

现在正是香水作坊开业的好时机,但斗花会过后,众多的商家都会云集沁香园,康家在斗花会上排名比较靠前的花会供不应求,也会带动其他花的销售量,康妍必然要将大部分精力放在沁香园这边。

另外,她也有自己的考量,她和乔丹华虽然都是父母双亡,亲族无靠,但她好歹有父母留下的基业做依靠,还有嗣弟小九,丹华却真zhèng

的只有她自己,香水作坊那边康妍也只是提供了地方,其他的大部分都是丹华的心思,康妍想将香水作坊作为乔丹华的依靠。

不管将来丹华嫁给谁,至少她能有丰厚的嫁妆来傍身。

若是直说自己以后不要香水作坊的红利,乔丹华一定不会接受,康妍便想自己先将红利收起来,将来全都给了乔丹华添妆好了。

是以这些她只在心里盘算了一番,并没有对乔丹华细说。

乔丹华随意的摆摆手,“你不用担心,香水作坊那边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忙的过来,现在方大娘和小萱都能上手做简单的香水了,你尽管忙你的事情就好了。”

那就好,康妍放下心来,“还有,替我跟程先生说声谢谢,我知dào

不是他的话,颜先生不会那么轻易的来斗花会,更不会在斗花会上频频帮我说话。”乔丹华的脸色不争气的红了起来,“你要道谢你自己去跟他讲,做什么要说替你说,好像我跟他很熟似的。”

“扑哧,你跟他熟不熟这我可不知dào

,”康妍斜睨乔丹华,笑着打趣她,“我只知dào

某人现在的脸很红哦。”

某人下意识的双手捂住了脸,随即在康妍戏谑的眼神下反应过来,“哦,阿妍,你好坏,竟然捉弄我。”

说着扑上前去挠康妍的痒痒。

康妍一边笑一边躲,半晌两人精疲力尽的躺着榻上说着悄悄话。

“你还打趣我,我还没功夫审问你呢,你跟那苏宸靖到底怎么回事?之前你对他明明淡淡的,怎么最近看你们俩个越走越近,你不会因为他帮了你就对他有什么想法了吧?”

“怎么可能?”康妍下意识的反驳。

心里却有些微的不自在。

乔丹华看好友略微不自在的脸色,叹了口气,“不是最好,阿妍,你有那样的前生,说心里话,我希望我们这辈子都要幸福,苏宸靖,说实话不是你的良配,不说他之前是怎样的一个人,他的家世背景就太复杂,虽说皇上撸了他父亲的爵位,只杀了他父亲一人,但谁知dào

哪一日会不会又想起来要追究苏家全家的过错呢,再者,苏宸靖这个人我总觉得他的心思很深,我不希望你陷进去。”康妍沉默下来,贝齿轻咬嘴唇,片刻,才开口:“丹华,我也不知dào

,我之前明明很讨厌他,但是这几日下来,我看他那么努力的帮我,我,我,我也不知dào

该怎么说,我的心有些乱了。”“倒不是说现在已经陷了进去,而是面对他的时候不象以前那样讨厌他,或者无视他,而是”

不再讨厌他,无视他,不就是开始在心里占一席之地了吗?乔丹华叹息,“你之前不是说觉得他可能是凌靖重生的吗?后来试探的到底有没有结论?他是不是凌靖?”

康妍摇头,“杏花说她看到月下蓝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而且我觉得他若是凌靖应该不会瞒我的,毕竟我们见了这么多次面了,他没有理由瞒着我阿,他有可能不是凌靖。”

若康妍心里怀疑他是凌靖,对他的看法改观还有移情的作用,若是明知dào

他不是凌靖,还开始重视他,阿妍的心里真的开始正视苏宸靖了。

乔丹华的心情有些复杂,下意识的想开口劝说康妍,张了张嘴,却又不知dào

如何开口,阿妍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刚萌芽的脆弱的情感嫩苗,若是经自己一提醒,岂不是催发了它的生长?

而且她要怎么说,总不能直接说苏宸靖没安好心吧?咦,不对,乔丹华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阿妍,你不觉得奇怪吗?苏家被抄了,按常理来说他们一家不是应该返回祖籍吗?为什么不回乡反而来了麻城府,你仔细想想,他跟之前的苏宸靖是不是有明显的差异?”

康妍下意识的蹙眉,“这个不好比阿,一个人经lì

了家庭的巨变,从一个侯爷世子到平民百姓,性格总会发生变化的,总不能光凭这点就猜疑他吧。”乔丹华却越说越觉得可疑,“就是这点才可疑,从优越的生活一下子变得需yào

每日为生计奔波,你不觉得苏宸靖适应的很好吗?况且,家庭骤变,他的重心更应该放在重振苏家上,为什么他没有这样的动作?再者苏宸靖之前对你并没有什么,为什么这次一见面就那么热衷的帮你?”

康妍的神色渐渐的变了,乔丹华分析的并不是没有道理,是她之前一直只纠结于他到底是不是凌靖,总想从他的语言和动作中猜测分析他是还是不是,反而忽略了其他的问题。

这就是人常说的“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吗?

细细算来,她和苏宸靖说起来之前只见过五次面。

第一次,她在花市遇见他,被他调戏;

第二次是在乔府,他与乔家少爷乔文钦一起,与她,乔丹云等人说了两句话。

第三次是在康家的沁香园,苏宸靖买了几盆花;

第四次是她从万安寺回家的路上,遭遇大雨,苏宸靖让她上了马车避了会雨。

最后一次是在赏菊会上,她不小心听到之前的乔丹华对苏宸靖告白。

除了刚开始的那一次,其余的几次苏宸靖对她都是很平淡,分寸把握的也很好,他就是个高高在上的侯爷世子,而她仅仅是个商人而已。

乔丹华的话让康妍想起这次见面后苏宸靖对自己的态度,那是一种十分熟念的态度,仿佛他们之间已经非常的熟悉了解。

不,这不应该是真zhèng

的苏宸靖对自己的态度,即使他遭遇了家变,他们之间也没有那么熟悉。

会这么对她只有一个可能答案,那就是他真的了解自己。

“总算你这半年来的努力没有白费。”苏宸靖含笑的话语在自己耳边想起。

斗花会结束的时候他恭喜自己时说的话,当时她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并没有细想到底哪里不对劲。

现在康妍终于意识到这句话的怪异之处了,他怎么会知dào

自己这半年来一直努力培育新的品种?

她在培育新品种的时候都是在家里进行,连沁香园都不去,新品种培育成功了,她才会交由沁香园的师傅们去大量种植。

这绝对不是苏宸靖知dào

的事情。

知dào

这件事的只有她身边亲近的人,还有凌靖!

康妍的神色变幻不定,想起苏宸靖说的斗花会过后,他有话对自己说,当时自己还胡思乱想了一把,他到底会说什么。

现在不用想了,康妍的心里已经断定。

这一切的疑问都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苏,宸,靖,就,是,凌,靖!

康妍的神色顿时变得十分的复杂!rs

第150章 拒绝

想明白了的康妍又是怒,又是羞,心里一团怒火直冲脑海,只觉得苏宸靖是在耍弄自己玩。{}

那段她刚刚重生的岁月,她对前世的不甘,对宁儿的思念,还要面对父母的双亡,面对族亲的虎视眈眈,凌靖帮zhù

她也陪着她一路走了过来。

没有他的帮忙,她不可能按照自己的想法选了小九做弟弟;

没有他的提醒,她也不能顺利的将乔老太太的“雪中情”培育的那样好,从而顺利的和乔家结交;

没有他的误打误撞,她也不会发xiàn

书房里找出来的《奇花异草录》中隐藏的营养液的配制方法。

还有那些她因为噩梦惊醒,无法安睡,两人秉烛夜谈的情景。

康妍的心里不知不觉的已经对凌靖产生了依赖,却原来这些都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么?

她曾信誓旦旦的对乔丹华说过,若是凌靖重生在苏宸靖身上,他一定不会隐瞒自己的。

原来自己想错了!

看着自己想出各种办法试探他,苏宸靖的心里一定觉得好笑吧?

而且,苏宸靖这么尽lì

的帮了她,康妍的心里已经对苏宸靖明显的有了改观,不知dào

他的心里会怎么想?

耍着自己好玩吗?

看着康妍的神色一瞬间变的十分难看,乔丹华心里便知dào

她已经有了答案,苏宸靖多半就是凌靖重生的。

只是苏宸靖为何不一见面就跟阿妍坦白,以他们两个曾经共患难,互相扶持的经lì

来说,阿妍知dào

他重生了只会高兴啊。

乔丹华皱眉,她哪里知dào

苏宸靖并不是存心隐瞒的,只是当时和康妍的见面不在他的计划之内,因为当时一个诡异的念头,他没有在一开始的时候说出来而已。

“他既然选择了隐瞒你,说不定是有自己的想法,你也不用去戳穿他,看他到底想做什么?”乔丹华是有自己的私心的,她始终觉得苏宸靖的家世背景太危险,跟一颗不定时炸弹一样,她真心不希望康妍与苏宸靖有牵扯。

她也知dào

凌靖与康妍之间的事情,为何那个凌靖偏偏要重生在苏宸靖身上呢。

康妍深吸了两口气,平静了下自己的情绪,听见乔丹华说:“阿妍,前世的事情也就算了,你能放开前世的事情,寻找这辈子的幸福,我很高兴,但我不希望你和苏宸靖在一起,过着下半辈子提心吊胆的生活。”

“什么和他在一起?我跟他之间本来也没有什么,丹华你不要多想。”康妍本能的否认,“我现在只想好好的将康家的生意做好,让小九有个好前程就行了。”

乔丹华没有戳穿好友的口不对心,果然前世的有句话是对的:忘记一段感情的方法就是尽快开始下一段感情。

若是没有凌靖的宽慰劝导,或许阿妍也不会这么快走出前世的阴影。

他们之间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吧,自己只要在旁边看着不让阿妍受伤就好了。

“不说这件事了,”康妍镇定心神,打起精神来和乔丹华说话,他不是不愿意说自己是凌靖吗,那就不要说,看谁能沉得住气。

“还有一个多月就是你十五岁生辰了,及笄可是个大事,乔府那边到底会不会给你办?要不要接你回去?”

乔丹华的生辰是在五月初八,她比康妍大一个多月,康妍的生辰是六月十六。

“你在“庵堂”也住了有五个月了,是该想个法子回乔府了,及笄以后就可以婚嫁了,总在“庵堂”里住着对你将来的名声不好,你将来总要嫁人的,况且程先生家…….”康妍顿了顿,剩下的话不知dào

该怎么往下说。

她看得出来乔丹华和程珉远两个人已经暗生情愫,程珉远性格谨慎稳重,丹华开朗活泼,两个人其实很般配。

但若论家世背景,程珉远是举人,父亲是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讲学士,真zhèng

的清贵,程珉远的妻子至少也得是和程家门庭相合的人才是。

丹华的伯父乔知府虽是正五品的知府,但到底只是伯父,丹华只是侄女,而不是女儿,她的父亲并不是官身,且她的生母还有个外室的身份在,丹华在乔家其实是个尴尬的存zài

,只是因为乔二老爷夫妇都去世了,乔老太太怜惜儿子仅存的一点骨血,乔丹华才在乔家生存下来。

以前的乔丹华的性子柔弱,心思却很重,就知dào

她在乔家的生活不是很顺心。

从世俗的眼光来看,这样的亲事并不是门当户对的,程珉远的父母同意这门亲事的几率太低。

康妍不知dào

该怎么样将这些话说给乔丹华听,因为她曾听乔丹华提起过她以前的世界,知dào

在她以前的世界里,男女是平等的,可以自由恋爱,婚嫁。

乔丹华也知dào

康妍要说什么,穿过来这么久,她对这里的规矩习俗并不是一点也不了解。

她沉默许久,才自嘲的笑了笑,“阿妍,我知dào

你要说什么,我心里也明白,以我的身份,和程珉远在一起是不会有结果的,偏偏我却…….阿妍,感情真的不是能控zhì

的事情。”

这是乔丹华第一次正面承认她和程珉远之间的感情。

康妍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自己理解,却不知dào

该怎么安慰她。

几千年流传下来的习俗,不是她们俩人之力可以改的。

“除非你能有个和程珉远相配的身份,所以我才劝你该想办法回去了,乔老太太,乔知府他们毕竟也是你的亲人,不可能一点不为你打算,只是他们为你选的亲事一定不会是你想要的,你回去一方面可以就近看着她们,别让她们为你定下不中意的亲事,另一方面也该想想以后怎么办?”

女子及笄前就会开始挑选亲事,一般都会在及笄前后将亲事定下来,及笄后讨论婚期,准bèi

嫁人事宜。

乔丹华是乔二老爷的骨血,却是养在乔老太太跟前的,乔老太太和乔太太就是再因为她之前犯煞气的事情躲避,也一定会在近期为乔丹华议亲。

尤其是乔太太,乔丹华若迟迟不议亲,传出去她的名声都要受损的。

乔丹华紧紧的咬着嘴唇,“过年的时候也不过接我回去住了三日,还避我避的跟什么似的,我做什么非要贴上去。”

她也有她的倔强和尊呀。

康妍叹气,“道理是这样没错,可是,你现在跟她们有血缘关系,你以后还有很多事要靠她们,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因为“犯煞气”事件,她们并不会避你如瘟疫。”

“坦白的说,我觉得乔太太和乔丹云都不是恶人,她们都是受过正规大家闺秀教育的人,像乔丹云,我觉得她性子素洁贤雅,是典型的受大家闺秀教养的姑娘,很顾大局,再说她们对你有意见,也是因为之前的乔丹华为人和性格的原因。”

“你的性格和之前的乔丹华截然不同,丹华,你这次回去诚心的对她们,人心都是肉长的,我想她们也不会一点不顾及亲情,非得算计你什么,毕竟你一个孤女,也没有太多值得她们算计的。”

康妍和乔太太,乔丹云接触过,之前她想结交她们,也仔细分析过她们的性格,大体来讲,她觉得乔太太和乔丹云都是属于那种有点自恃身份的人,这样的人太过分,太缺德的事情她们一般做不出来。

所以她才劝乔丹华回去和她们相处看看。

“将来你不管嫁了什么人,乔家都是你的娘家,这个世道,女子若没有娘家依靠,会吃很多苦的,前世但凡我过继的兄长肯维护我一点点,我也不会去给杜云澈做妾的。”

乔丹华慢慢的依偎在康妍的肩膀上,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这个世道,女子确实艰难,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再看看吧,若是程珉远值得我为他付出,我便想个办法出去犯煞气的名声,按你说的去做,不管怎样,总得为我们的将来努力一把。”

言下之意是要考验程珉远一番了,康妍在心里默默的为程珉远捏了一把汗,希望书生程珉远好运!

“丹华,你错了,不是为你们的将来,而是为你的将来,就算程珉远不值得,你也要回乔家去,你不在跟前看着,若是她们为你胡乱定下亲事,你怎么办?”康妍和她头靠着头,叮嘱道。

乔丹华点点头,没有说话。

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心里都有些戚戚焉,为她们茫然不确定的未来。

杏花悄悄的走进来,看了看,欲言又止。

康妍坐直了身子,问“怎么了?”

“门口的小厮让人来报,说梦里馨香给咱家送了六坛馨香酒,奴婢进来问问该如何处理?”杏花答道。

康妍想了想,吩咐杏花,“原样退回去吧。”

退回去?杏花有些错愕,馨香酒不是苏宸靖的吗,她看之前苏家少爷对姑娘挺好的,怎么姑娘要退回去馨香酒?

“退回去怎么说啊?”杏花有些为难。

“就说苏少爷帮忙的恩情康家记住了,其他的无需多言。”rs

第151章 变脸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苏宸靖看着长更原样抱回来的馨香酒,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什么叫苏少爷帮忙的恩情康家记住了?他不想要什么恩情,也不需yào

康家记得,他只是因为她才出手帮忙的。

她到底在想什么呀?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吗?他明明感觉到康妍对自己的态度由一开始的疏离到后来的自然。

为何不过两日就变了?连他送的酒都不收了。

苏宸靖有些想不明白,活了两辈子的他第一次发xiàn

自己其实并不了解女人,上辈子他是皇子,勾勾手指头就有一堆漂亮的女人贴上来,虽然他被皇兄害死的时候也不过十八岁,可他的后院却有一堆侍妾。

他对后院侍妾们的争斗从不放在心上,也没有花心思研究过女人,不过是看顺眼了多宠爱几日,生气了给些首饰珠宝就哄好了。

这辈子的苏宸靖现在已经十七了,苏家没出事之前他有侍妾,跟自己对待女人的方式差不多。

所以,苏大少爷悲哀的发xiàn

自己寥寥无几的对待女人的可以算的上经验的招数,现在都用不上。

或许自己该找时间去找找康少凡,他是康妍的弟弟,或许知dào

康妍最近在想什么,知dào

了她在想什么,自己才好应对。

苏大少爷摸着下巴,心里有了决定。

康妍这会却没心思再想苏宸靖的事情,斗花会过后,她一方面要准bèi

鹤望兰的进贡事宜,另一方面,很多外地的花商都聚集在麻城府,就等着康家忙完进贡的事宜后来康家批量采买在斗花会上排名比较靠前的花。

尽管花商们的心情再着急,也不敢同进贡的事情争。

好在康妍前期准bèi

的鹤望兰足够多,她先精心挑选了第一批要进贡的十六盆,每一盆都精心确认过,洒上她配制的营养液,最后在植株上刻下一个代表康家的隐秘符号。

这是从她们准bèi

开香水作坊时,乔丹华设计的紫罗兰标识所受到启发而想到的,康妍便想以后凡是康家所出的花一定都要刻上代表康家的独特符号。

她想了很久,终于确定了用“宁”字,因为即使她放开了前世的事情,却始终不能忘记宁儿,那是她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孩子。

就从进贡的花开始,每一盆鹤望兰的植株靠近土的枝干上,刻一个小小的宁字,若是不仔细看的话,外人是发xiàn

不了的。

她虽然笃定杜家不会在进贡的事情上动手脚,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凡事小心点总没错。

再三确认没有问题后,康妍让小九将鹤望兰送到了杜家,这次斗花会她让小九在几个区域看了看,小九学到的东西挺多,现在接人待物,处事说话都与之前不一样了,已经有了小大人的模样。

等到杜家护送鹤望兰的队伍上了路,康妍略松了一口气,不出意wài

的话,下个月康家就能收到宫里的赏赐。

康家这次斗花会办的成功,不论是乔知府,还是崔巡抚,以及回京的周侍郎都会上书皇帝的,皇帝自然会论功行赏,康家作为斗花会的承办商,自然是要重赏的。

有了皇帝的赏赐,再加上借着这次斗花会赢得了花市众多商家的支持,康家算是在麻城府花商中彻底的站稳了脚跟。

虽然还是不能和世代盘踞麻城府的杜家比肩,但至少康家现在也算是麻城府排得上号的人家了。

康妍心里盘算着等朝廷的赏赐下来后,让小九出面宴请斗花会的四家区域承办商,至于董家,康妍直接将他们排除在了外面。

斗花会上抓住的那个身材矮小的男子,康妍让人直接送到了知府衙门,斗花会过后,乔知府亲自派人审问,最后虽然没有牵扯出杜家,却还是问出了董家。

乔知府大怒,将董家主事者董老爷抓到衙门,打了一顿板子,并判了半年的牢狱之灾,董老爷一入狱,董家顿时就散了。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斗花会举办的十分成功,杜家又被削的颜面尽失,乔知府在知府衙门赢得了绝对的话语权,当初反对康家来承办斗花会的属官们纷纷夸赞知府大人明智的决定,根本不敢再和乔知府对着干。

是以,宴请的时候只需yào

宴请四家就好了,她虽然在斗花会上一直亲自出面,跟众人讨论各项事宜,但那是以康家的主事者的身份来做的,她到底是女子,等到宴请众人的时候,她确实不方面和众人一起宴饮。

好在小九现在已经能慢慢的处理这种场面了。

进贡的花一处理完,康妍才让人贴出公示,说康家两日后在沁香园批售各种鲜花。

早等的心焦的花商们顿时都涌向了康家。

鹤望兰得了第一名,一般供给宫里和权贵之家用,因此大家抢的最多的还是冰灯玉露和滴水观音,尤其是滴水观音,据说特别得读书人的喜爱。

康家就是储备的这两种花再多,也架不住这么众多花商要的量多,最后康妍不得不限定一家最多不可以超过五十盆才算是解决了问题。

康妍这段日子基本上都泡在了沁香园,忙的脚不沾地,虽然忙,但是整个沁香园和康家花铺所有的人脸上都带着微笑。

尤其是康家的老师傅们和以李掌柜为首的老掌柜们。

康家从来没有这样的忙碌过,以前康老爷在世的时候,种花大多随自己的心意,生意能顾得住家里的花销就好了,别的他并不太上心。

康老爷夫妇双双去世,他们都以为以后怕是要衣食无着了,却没想到康妍一个小姑娘硬是撑起了康家,还让康家比以前生意红火了不知dào

多少倍。

他们做下人的谁不盼着主家红火,主家好他们才能好,姑娘可是说了忙完这一阵,给他们多发银钱做奖励的。

整个康家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等到忙完第一批卖花的事情,已经四月中旬了,各地的花商都陆陆续续载着买到的花返回家乡。

康妍开始琢磨扩大沁香园的规模,康家在这次斗花会上赚了一大笔,她便想着挪出一部分银子来买下沁香园旁边的空地。

沁香园现在的地方太小,以现在康家卖往各地的花量以及未来两三年预估,地方根本就不够用,况且康妍还打算再种些别的花。

康妍合上最后一页账本,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抬头看见小九不知dào

什么时候进来了。

她接过小九递上来的茶,“小九什么时候进来的?”

小九笑眯眯的在康妍对面坐下,他这两三个月个头猛窜,比以前那个刚过继过来时敏感瘦弱的孩子截然不同,现在的小九胖了不少,又因为练武的关系,身子也十分的壮实。

“姐,都说了以后叫我九弟,我都快十一了,还总叫我小九小九的,这要让我的同窗们听见又要笑话我了。”小九坐直了身子,眉毛纠结在一起,向康妍抗议。

说话的语气十分自然,可见他和康妍之间的感情现在很好。

哎呦,小少年也知dào

要面子了,康妍笑了,弯起手指敲了敲小九的额头,“你就是在大,我也是你姐,也能叫你小九。”

抗议无效,对于康妍坚持叫他小九的行为一点办法也没有,不过每次姐姐叫他小九的时候都很开心,看着她开心的份上,自己只好接受这个称呼了。

不过偶尔的抗议还是要有的,反正姐姐也不听。

小九的心里知dào

康妍是真心对他好,他心里也是真的将康妍当做姐姐来敬的。

“说罢,找我什么事?这个时间你不是该去武馆练武吗?”康妍看了看窗外,夕阳西坠,给院子里披上了一层红橙相间的晚霞。

小九每日都是白日在书院读书,下了学去武馆练武,书院离武馆很近。

“师傅这两日忙着给老夫人做寿,武馆的师兄们都去帮忙了。”小九托着下巴,有些无聊,随即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兴致勃勃的提议,“姐,要不咱们今日去街上吃饭吧。”

“好好的怎么想起去街上吃了?家里的饭菜不和胃口?”康妍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肩膀,看账本看一天确实很累。

“没有啊,就是看你最近太累了,请你吃顿好的补补身子。”小九眼神微闪。

“这么好啊?去哪里吃?”康妍一副随意的样子,反正家里就他们姐弟俩个,出去吃饭也没什么不可以。

“梦里馨香怎么样?”

梦里馨香?康妍揉着肩膀的手一顿,狐疑的看向小九,“怎么想到去哪里吃饭了?”

“就是觉得苏大哥家的厨子手艺挺好的。”小九咧了个大大的笑容。

“苏大哥?你什么时候和苏宸靖那家伙关系这么好了?”康妍将手放了下来,看着小九。

小九心里暗暗叫了声糟糕,嘴一下太快,没管住,赶紧描补一番,“苏少爷和大家关系不是都很好吗?我看他对姐姐你也很好的。”

欺骗她就是对她好?康妍的脸一下拉了下来,“九弟,你那里看到他对我很好的,话可不要乱说,不出去吃饭了,今天就在家里吃。”

小九:“………”

这怎么一下就翻脸了?小九十分茫然的眨了眨眼。

苏大哥说女人翻脸如翻书一样快,果然有道理。rs

第152章 命定

“苏大哥,不好意思,我姐她,她”小九一脸的歉意,“我姐最近很忙,没有时间出来吃饭。{}”

苏宸靖脸色略有些失望,拍了拍小九的肩膀,“没事,多谢你了,九弟。”

本想接着小九他们姐弟出来吃饭的功夫,与康妍来个偶遇,自己也好当面问问她到底怎么了。

他已经有十七天没见过康妍了。

苏宸靖也非常讶异自己竟然能对时间记忆的那么准确,他并没有刻意的去计算,可就是知dào

自己已经有多少天没有见过她了。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也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他什么时候会心心念念的想见一个女子,费尽心思只为见他一面。

苏宸靖知dào

自己彻底的栽在了康妍这个小女子身上。

他想起当年帮他将灵魂封印在昙花中的弘法大师说的话。

“你的魂魄会一直沉睡,直到有一天你遇到你命定的有缘人,她可以唤醒你,唤醒你以后你才可以随心所欲的活动,她可以帮你创造重生的机会,然后帮你重生,她就是你命定的妻子。”

“你这世的寿命本不该终结于此,奈何阴差阳错,你命殒于此,错失了和你命定的妻子相遇的机会,只能待下世你们再结连理。”

他起初并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他身边围着的女人多的是,自小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岂会相信那命定之说。

当他真的被康妍的血唤醒的时候,正遇到康妍被族亲逼迫算计她的家产,他便想既然康妍唤醒了他,也能帮她重生,那他便帮她达成心愿,随她自己的心愿挑选嗣弟,帮她守住了家产,也算是偿还她唤醒自己,帮zhù

自己重生的恩惠了。

苏宸靖本来以为他重生后应该不会再与康妍有交集,他们有可能会成为两个世界的人。

他不信弘法大师所说的话,若康妍是他命定的妻子,怎么前世他被害时都已经十八岁了,还没有遇到康妍。

他若早早成了亲,哪里还有什么命定之说?

所以他在刚开始苏醒的时候,对待康妍有些漫不经心,甚至还有几分淡然,却没想到他一时半刻重生不了,他们朝夕相处了四个多月。

在那段时间里,康妍为康家的生意绞尽脑汁,寻找‘雪中情‘的问题时的努力,发xiàn

营养液配方时的惊喜,夜里被噩梦惊醒时的哀痛,还有‘月下蓝影‘被康佳偷走时再见到她的喜悦

不知不觉,他就被康妍吸引,随着他的情绪而波动,而他却毫不自知,直到他重生后,一直朝夕相处的人突然不在身边了,他强烈的失落感才让他意识到原来他已经将康妍放在了心里。

或许,真的有命定一说,苏宸靖心里叹道。

就是自己这个命定的小妻子现在不知dào

再闹什么别扭,明明之前都还好好的。

他想了想,问小九,“你姐有没有说其他什么?”

小九摇头,“姐姐好像不太高兴,嗯,应该是不想见到你,嗯,没错,就是这样。”小九说到最后越发肯定,明明之前他还和姐姐有说有笑的,怎么他一提到去梦里馨香吃饭,姐姐就变了脸,只能说明她不想来梦里馨香。

梦里馨香是苏宸靖开的,姐姐不想来这儿,自然是不想见到苏宸靖。

“苏大哥,你做了什么让我姐伤心的事吗?”

苏宸靖下意识的摇头,他怎么会做出让康妍伤心的事,头摇了一半,忽然又止住,斗花会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斗花会过后他忙着家里的生意,想着康妍肯定更忙,便没去找她,只抽空让长更去送了两坛子馨香酒。

却没想到康妍将酒退了回来,还一副要与他两清的样子,事情就是从那日开始不对的。

“九弟,斗花会过后你姐都见了谁?或者你想想我让长更去你家送酒的时候,你姐在做什么?”

小九有些苦恼的挠挠头,苏宸靖问的这个问题难度太大,十几天前的事情,他哪里能记得住,尤其是他白日里都在书院。

不过,虽然不清楚却也可以猜测,“我姐平日里并不太出门的,也就是与丹华姐姐交好。”

乔丹华?苏宸靖皱眉,想起她看自己探究的眼神,突然间心一顿,莫非康妍猜到了自己可能是凌靖的事实?

他忽然间想起那盆莫名其妙出现在赵家仓库的‘月下蓝影‘,当时因为骤然听见隔壁董家的阴谋,震惊之余便忽略了‘月下蓝影‘。

现在想来,莫非当时康妍就怀疑自己是凌靖,所以才故yì

用‘月下蓝影‘试探自己,见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康妍可能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斗花会过后,她和乔丹华一分析却又发xiàn

了可疑,猜出了自己就是凌靖。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糟糕了。

苏宸靖一握拳头,康妍一定误会自己是故yì

欺骗她,一怒之下才会躲着不见自己。

苏宸靖越想越有可能,本来自己就想着斗花会过后就对康妍坦白的,谁知dào

偏偏

他的心里暗暗懊悔,事到如今,必须赶快找机会去见康妍一面,这件事必须当面跟她解释清楚才行。

可她明白着躲着不见自己,他要怎么才能见到康妍?苏宸靖心里盘算起来,像上次那样夜探肯定是不行的,不说夜里康妍在睡觉,她肯不肯听自己解释都还是一回事。

只能想办法偶遇了,苏宸靖的心里有了决定。

*****——*****——*****

麻城府城西的庄子上,宋妈妈撩开帘子进了内室,惊讶的发xiàn

本该歇午觉的主子却坐在窗前出神。

“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宋妈妈走到桌前,倒了杯茶水递给一脸沉思的老夫人。

老夫人摇摇头,示意她不想喝,“人老了,总睡不踏实,刚一迷瞪就醒了,躺着也难受,索性起来坐坐。”宋妈妈心里叹气,主子定然是又想起了九姑奶奶的事情。

在京里的时候,主子虽然消沉,却并不经常提起九姑奶奶,这趟麻城府之行,那个康家的小姑娘,将主子以前压在心底深处的往事全都勾了起来。

一晃在麻城府已经大半个月了,或许该回京了。

宋妈妈便斟酌着开口问道:“主子,马上就四月底了,您出京的时候答yīng

过大爷说回去给涛小少爷过周岁生辰的,是不是该启程回京了?”

老夫人默然片刻,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家里那么多人,少我一个也没什么,该过的还是得过。”果然,心里还是放不下阿。

“主子还在想九姑奶奶的事情阿,那日派出去打听的侍卫回来不是说那位康姑娘的双亲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听康家的族亲说,康姑娘的母亲姓夏,河间府人士,是康老太爷在河间府的时候给康老爷娶的亲。”宋妈妈将那日侍卫禀报的话又说了一回。

姓夏,又不是姓陈,怎么看和九姑奶奶都都没有任何关系,主子怎么还是放不下呢,就因为康姑娘笑的时候像九姑奶奶?

“我知dào

。”陈老夫人喃喃的打断宋妈妈的话,“说起来也奇怪,我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香宁了,可来麻城府这段日子,我却总是梦到她,梦里她跟我笑,跟我说话,好像我们母女从未分开过一样。”

宋妈妈嘴唇嗫嚅,想了想,终究还是没开口劝,主子的心结太深了,不是她劝说两句就能解决的。

“梦里的香宁一直笑,笑着笑着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那位康姑娘。”陈老夫人说到这里,脸色变的有些奇怪,“我知dào

你们都觉得是我心结太深了,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可是,不知dào

为什么我就是觉得那位康姑娘像香宁。”

说到此处,她忽然顿了顿,想起一件事来:“你说那夏氏是河间府人,可曾见过她回过河间府?或者河间府的娘家人来探望过她?康妍双亲皆逝,怎么没见有外家的人来过去?”

这事确实有些蹊跷,宋妈妈凝眉想了想,道:“去调查的侍卫也觉得这事奇怪,不过据康家的族亲说好似那夏氏的娘家已经没什么人了,所以才会”

陈老夫人有些怀疑,“难道连同族同宗的也没有了?”

没有同族同宗,那就意味着灭族了。

世人最重宗族,只有灭族的人或者被宗族抛弃的人才会不与族亲来往,出嫁的女子,娘家的人最重yào

,即使没有嫡亲的亲人,也应该有同宗或同族的亲人。

“其实这事也简单,”陈老夫人缓缓的说出了一个想法,“若是能想办法取得夏氏的画像,看一眼便知她是不是香宁。”

主意是好,可问题是怎么才能取得夏氏的画像?宋妈妈凝眉,“奴婢这就下去安排。”陈老夫人点头,待宋妈妈准bèi

出去时才又开口:“尽快安排我和康妍偶遇一次,我自己亲自试探试探,如果咱们就回京。”

如果什么,她没说,可宋妈妈知dào

主子其实并不希望那个如果发生。rs

第153章 偶遇

康妍好不容易将沁香园附近的地谈好价格,买了下来已经快到四月底了,眼看着离乔丹华的生辰还有十来天的时间。()

这段时间忙的脚不沾地,都没顾得上去问问乔丹华的情形。

香水作坊正式挂上紫罗兰美人坊的牌子在四月初开业了,康妍因为太忙,只在开业那日去了一次,乔丹华那日也忙,两人也没顾得上说话。

紫罗兰美人坊对外的负责人是方大娘母女,乔丹华仍就隐在幕后,免得被乔家人发xiàn

造成无谓的麻烦。

康妍盘算着去看看乔丹华,也不知dào

乔府是不是派了人接她回去。

她刚准bèi

出门,乔丹华便来了,“咱们俩这算不算心有灵犀?我正准bèi

出门去寻你,你就过来了。”

乔丹华却一脸的愁云,“我找你来陪我去趟崇福寺。”

去崇福寺?康妍一怔,随即明白过来,眉头锁到了一起,“乔家的人还没来接你回府?”

乔丹华嘴角扯了扯,“前儿倒是来了个婆子,说是家里已经在准bèi

及笄的事情,说这几日就接我回去,言语间透露出我祖母的意思是让我们再去趟崇福寺,问问三宝大师,看我身上的煞气是否解了?若是解开了,以后就住在府里。”

这是好事啊,康妍眨了眨眼,“可见乔老太太心里也是顾念着你的。”

乔丹华自嘲:“可惜这份顾念始终要在我大伯一家之后。”

乔老太太就是再疼丹华也不会越过她的儿子,她的孙子,虽然有些伤人,但却是事实,康妍不知dào

该说什么,默了默,才又开口:“不管怎么说终究是要回府里住的,他们不把你当作最重视的人,同样你也没有把他们视作最重yào

的,不要纠结这件事了。”

那倒也是,不过,乔丹华还是有些不情愿,“回了府里,只怕不能随心所欲的出来了。”

“没事,我可以去探望你呀。”这次斗花会过后,康家在麻城府的地位直线上升,尤其是斗花会举办的十分成功,连乔知府都对康妍赞不绝口。

过些日子,等皇上的赏赐下来,还有编纂花卉名录的事情,只怕康家的名声更盛。

康妍,已经不是半年多前那个父母双亡,孤苦无依的小姑娘。

以她现在的身份,再初入乔家,要比以往会顺利些,所以乔丹华回府后,她自然是可以看望乔丹华。

“不要多想了,走吧,我陪你去崇福寺逛逛。”康妍拉着她往外走。

当初乔丹华被煞气冲了的事本来就是她们自己随口说的,根本不是三宝大师所言,现在自然也无需找三宝大师去看,不过是装装样子去崇福寺走一趟,回来告sù

她们煞气已经没有了就可以了。

“等等,”乔丹华拉住康妍,“不是现在,是明日,祖母让我大姐姐陪着一道去。”

这是信不过乔丹华么?看来当初犯煞气的事情还真的是吓着乔老太太了,竟然还让乔丹云陪着她们一起去,乔丹云细心谨慎,可不是随便好糊弄的。

“那就真得再上趟双圣山,去见见三宝大师,不知dào

大师是否会见?”康妍皱眉,上次三宝大师见她们是因为她,乔丹华和凌靖的身份都十分的独特,另外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凌靖前世丧命及今生重生的事情。

现在凌靖已经重生了,不知dào

三宝大师还会不会见她们。

若是乔丹云不跟着去,她们随便去走一遭就是了,但乔丹云既然跟着,她们就不能掉以轻心了。

三宝大师若还是像上次一样只见她们两个,其余都不见,出来怎么说自然是随她们自己,可若是三宝大师不见她们,又有乔丹云看着,她们该怎么办?

“我也是担忧三宝大师不见我们,”乔丹华咬了咬嘴唇,“实在不行就想办法调开我大姐。”“嗯,到时候见机行事吧。”康妍点头应下。

第二日,她们和乔丹云一行三人坐车去了崇福寺。

因为有事,她们便没在寺里多做逗留,直接去了双圣山。

乔丹华和康妍的心里都有事,无心欣赏沿途的风景,乔丹云性子本来就沉静自持,话也不多,是以三人一路沉默,眼看着就到了山顶。

就在这时,她们却忽然听到一个凄厉的尖叫。

“啊,老夫人,老夫人。”

康妍下意识的抬头,却只看到一道紫色的身影从上面快速的向她们冲了过来。

此时她们正在上山的台阶上。

双圣山的地势并不十分陡峭,相反,它大部分的坡势都十分的平坦,但上山的道路却修的并不宽。

乔丹云,乔丹华,康妍三人并排而行,台阶上便没有了多余的空间。

眼看着那人影从上面的台阶上滚了下来,她们三人已经站满了台阶,无法再往旁边躲避。

事实上她们也没反应过来要避开。

眼看着那人影就要撞上了自己,康妍来不及反应,乔丹华却迅速的往前迈了一大步,挡在了康妍的前面。

那人影便砰的一声撞上了乔丹华,乔丹华咬牙抱住她,由于冲力太大,她整个人向后倒了过去。

两个人还是撞上了后面的康妍,不过是由于乔丹华挡在了她前面,抱住那个人影缓冲了一下,再撞上康妍的时候,力道就小了很多。

三人砰的一声全摔倒在地上。

康妍下意识的用手撑住了地。

无奈前面有两个人的力道加在了她身上,她的小胳膊根本就撑不住,只觉得话左手腕一阵钻心的疼痛,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众人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

片刻,才反应过来,各自的丫鬟都尖叫着上前搀扶自己的主子。

一道褐色的身影从上面连滚带爬的下来了,“老夫人,老夫人,您怎么样?”“三姑娘,你没事吧?”乔丹华的丫鬟。

“姑娘,姑娘,你还好吧?”康妍的丫鬟杏花。

康妍在杏花的搀扶下起身,下意识的甩了下手腕,却立kè

疼的嘴角抽了抽,肯定是崴到手腕了。

她抬头去看乔丹华,却意wài

的看到撞倒她们的人。

“是你?”

“是你?”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站在她们面前的却是斗花会那日猜花谜的老夫人。

陈老夫人嘴角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好巧啊,咱们又见面了,不过这次见面的方式有些特殊而已,你们没事吧?”

她的侍卫们打听到康妍今日会来双圣山,她便早一步过来了,本来计划的好好的,能与康妍来一次偶遇。

可谁料到她太久没有活动了,眼看着快到山顶了,头晕的老毛病突然犯了,她一时眼晕,踩空了一脚,整个人往下倒了下来,她身边的宋妈妈连拉都没拉住。

她心道这次定然要受伤了,她到底上了年纪,不死也得半条命。

可谁料到竟然是康妍和乔丹华在下面接住了她。

陈老夫人在心里苦笑,她是想和康妍偶遇,却没想到以这种方式来见面啊。

“多谢你们两个救了我,要不是你们,这一摔我老婆子怎么也得去半条命,你们两个没事吧?”

急忙赶过来的宋妈妈见陈老夫人除了身上的衣服有些皱,发髻有些散乱之外,其他没什么不妥,也对乔丹华和康妍下拜,叩谢她们的救命之恩。

若是主子在这里出了事,她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人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

“丹华,你没事吧?”康妍忍着手腕的疼痛,问乔丹华,她挡在了自己的前面,肯定受到的冲击更大。

乔丹华倚着她的丫鬟可儿站着,苦笑:“我的左脚好像崴了,你呢?”

这叫什么事啊,她们本来是来给她洗脱"犯煞气"的名声的,结果还没上山,就受了伤,真够倒霉的。

这不是分明在暗示乔丹云,她身上的煞气仍然很重吗?乔丹华看着乔丹云果然已经皱起来的眉头,嘴角直抽抽。

流年不利啊。

康妍的心里也同样感叹,向乔丹华指了指自己耷拉着的左手,“我的左手只怕也崴了。”

乔丹云由于在最边上,所以并没有影响到她,看到康妍和乔丹华两人一个崴了脚,一个崴了手,她不知该在心里庆幸,还是该哀悼。

莫非丹华的煞气还在?

“三妹妹和康姑娘既然受了伤,自然无法再上山,不若先回去看大夫,改日再上山。”

说罢,便吩咐身边的人下山找软轿,乔丹华的脚崴了,自然不能步行下山。

“慢着,”一个沧桑却略带威严的声音阻止了她。

乔丹云转头见是刚才摔倒的老夫人,她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下,仔细打量起这位老夫人。

起先她只是当她是寻常富贵人家的老太太,待她仔细看去,却发xiàn

面前的老夫人虽然面容平静,眼神却十分的锐利,甚至还有几分隐隐的霸气。

霸气?乔丹云一愣,再看却发xiàn

老夫人只是面容祥和的看着自己,仿佛刚才的霸气是自己的错觉一样。

这个老夫人的身份应该不简单,母亲教过她怎么样去看人,乔丹云却完全看不透面前的老太太。

“不知您有何指教?”

陈老夫人缓缓开了口:“我家就在这附近,她们两个总是为了救我受的伤,伤筋动骨的不好耽误,先去我家里让大夫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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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借力

不知dào

这老夫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乔丹云盯着对面面色平静的陈老夫人,心里暗自琢磨。{}

陈老夫人则一直看着正在被大夫检查伤势的乔丹华,康妍二人,看不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乔丹云研究了片刻,没有什么发xiàn

,便移开了视线,毕竟总盯着人家看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

她的视线便转到了屋里的摆设上。

临窗的长榻上铺着大红金线闪缎毯子,秋香色金线引枕,两边各一对梅花式黄梨木红漆小几,左边几上翠玉雕花墨彩香炉,右边粉彩蝠桃福寿纹美人瓶,瓶中插着盛开的滴水观音。

乔丹云的目光便停留在了滴水观音上。

滴水观音是今年刚兴起的新花,斗花会结束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这位老夫人的屋里已经摆上了滴水观音。

乔丹云便想起刚进这庄子时的惊讶。

她起初只当是个普通的小庄子,进到里面才发xiàn

这庄子外面看起来虽普通,但里面的花卉精致,比起她们家来说不知dào

精致了多少倍。

乔丹云自持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可面对着眼前见到的一切却还是十分的惊讶。

眼见着大夫收回了手,乔丹云才将心思收了回来,听老夫人跟大夫说话。

“她们的伤势怎么样?”陈老夫人问道。

大夫一边开方子,一边回道:“崴到脚的这位姑娘骨头略有些错位,刚才我已经帮她扭回去了,崴到手腕的那位姑娘却有些麻烦,因为腕骨略脆,她受到的冲劲太大,骨头伤到了,若是不好好调养,以后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伤筋动骨一百天,两位姑娘都得调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受伤的手脚千万不可以随便活动。”大夫叮咛。

这么严重?康妍皱眉看着已经肿的跟大萝卜似的手腕,心里略有些烦闷。

“阿妍,对不起,若不是我,你也不会”乔丹华一脸的歉意,她当时下意识的挡在了康妍的前面,是不想让康妍受伤害的,可谁知dào

她没挡住,反而害康妍受了两重力。

事已至此,烦闷也没有用,康妍看了看乔丹华同样肿起来的脚踝,耸了耸肩,苦笑:“这下咱俩可真成了一对难姐难妹,一同养伤,连及笄都是一样带着伤过。”

“你们要及笄了?”陈老夫人听见二人的对话,问道。

“嗯,丹华的生辰是五月初八,我的是六月十六。”康妍回道。

陈老夫人略想了想,今日这情形是不能问什么话了,本来想借着偶遇的机会与康妍闲聊,也好套套话,却没想到今日会发生这种事。

算了,她们救了自己,这关系也算是结下了,以后正好可以借着答谢的名义上门探访。

“今日实在对不住,让你们两位受了伤,宋妈妈,你亲自去打点打点,待会送两位姑娘回家,向家人说明受伤的原委,并致以我的歉意和谢意。”陈老夫人吩咐一直在屋里伺候的宋妈妈。

康妍和乔丹华都连连摆手说不用,她们也不算是救老夫人,不过是躲闪不及罢了。

奈何陈老夫人意思坚决,她们根本推辞不得,只得罢了。

只是,康妍看向乔丹华,又看了看乔丹云,她自然是要回自己家的,可丹华回哪里,她可还没有搬回乔家呢。

乔丹华意识到康妍的意思,也不说话,只等着乔丹云开口,看乔丹云如何行事。

乔丹云贝齿轻咬嘴唇,在外人面前她自是不好说让乔丹华回庵堂的,可要是就此带乔丹华回去,该怎么跟母亲说呢?

自己这次出来的任务是陪乔丹华去见三宝大师,看她身上的煞气是否已经解除,现在事情没办成不说,乔丹华还受了伤,短时间内是不能再上双圣山了。

乔丹云这一犹豫,乔丹华便开了口,“老夫人,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让宋妈妈前去致谢就不必了,您有所不知,我自小父母双亡,现在寄住在一家庵堂里”

“丹华!”乔丹云有些气急败坏,她没想到自己一犹豫的功夫,乔丹华竟然连乔家的脸面都不顾了。

她要干什么,这样迫不及待的在外人面前暗示自己家苛待她吗?乔家丢了脸,她有什么好处,乔丹云气急,却已经来不及阻止乔丹华已经说出口的话。

乔丹云见陈老夫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十分的疑惑不解,忙扯了扯嘴角,解释道:“三妹妹原自幼养在我祖母的跟前,是我祖母的心头肉,只因前段日子,三宝居的三宝大师说三妹妹被煞气冲了,若是能在庵堂里住一段时间,方可解除身上的煞气,祖母无奈之下才将三妹妹送去庵堂住一段时间,实不相瞒,我们今日上山就是想求见三宝大师,请他算算三妹妹身上的煞气是否已经解除了。”乔丹云的一番话将自己家人描述成了忍痛割爱,一心为乔丹华着想的亲人,康妍和乔丹华沉默的听着,也不揭穿乔丹云所描述的温情的表象。

“原来是这样啊。”陈老夫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眉头微皱了皱,乔丹云说的话她自是不会全信,大户人家的后院的勾心斗角她见的多了。

早在乔丹华开口的时候,康妍就明白了她的打算。

她们今日没有见到三宝大师,且又发生了这种事,乔丹云即使碍于面子先将乔丹华带回乔家,但只要她身上的煞气一日没有声明已经解除,她在乔府的处境便不会好。

她们俩都看得出来,眼前这个老夫人的身份不简单。

丹华是想赌一把,看这个老夫人能否帮到自己。

“你们之前竟然见过三宝大师,”陈老夫人稍微有些惊奇,看向康妍和乔丹华的眼神里也带了两分探究“他可是不轻易见人的,你们两个能见到他,可见是合了他的缘法。”

“这样吧,我和三宝还算是有些渊源,你们现在上不了山,明日我替你上山见见三宝,请她帮你算算看是否煞气已除。”陈老夫人说道。

康妍和乔丹华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竟然真的成了,她们本想着借老夫人的势一用,却没想到陈老夫人竟然将这件事揽了过去。

听陈老夫人的语气,好似她与三宝大师很熟,随时可以见到三宝大师。

乔丹华倒不担心她见了三宝大师以后发xiàn

什么沾染煞气的话根本不是三宝所说,即使陈老夫人发xiàn

了,即使揭穿了她,她顶多也就是被乔老太太责罚一顿。

大师若没说过这种话,那就说明煞气从累没沾染过她,煞气一说就可以终止了。

乔丹华郑重其事的谢过陈老夫人。

陈老夫人摆摆手,想了想,又吩咐宋妈妈将自己的名帖带上,亲自送康妍,乔丹华,乔丹云三人出门。

临出门前,更交代康妍仔细养伤,她过两日去康家看望她。

从陈老夫人的庄子上出来,宋妈妈陪着康妍坐在康家的马车上,乔丹华,乔丹云两人坐了一车。

康妍靠着五彩线络秋香引枕,受伤的左腕放在了腿上,看来这段时间多少要有些不方便了,还好是左手,否则自己连吃饭写字都成了问题。

抬头却看到宋妈妈愣愣的盯着自己看,不由笑道:“宋妈妈这是看什么呢?”

宋妈妈眼神微闪,有些不自然的理了理鬓角,才道:“我是看姑娘长的真好kàn

,不由有些出神了。”康妍被她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红。

“姑娘样貌这样好,一定是像您的母亲吧,想必您的母亲一定是位美人。”宋妈妈慢慢打开了话匣子。

提起逝去的母亲,康妍的神色有些感伤,却不好在宋妈妈这个只见了两次面的人面前表露,“其实我长的像我父亲多些,只有嘴和下巴处像我母亲,嗯,还有就是我和母亲有一样的笑涡,都在右边。”

主子就觉得她笑起来露出笑涡的样子最像九姑奶奶,宋妈妈的心一跳。

“人都说外甥像舅,我本来还在心里琢磨着看姑娘的相貌,想必您的外祖家里人样貌都不俗,这话可能有些僭越了,姑娘您别见怪,实在是一见您就从心里觉得面善。”宋妈妈想了想,又问道。

事实上,康妍自记事起从没见过外祖家的人,前世的时候也是一样,不过不同于前世的是,今生的她有了自己独立的思想,会考lǜ

和判断很多事,她总觉得外祖家的事情肯定不是母亲说的已经没人了这么简单。

不过,她心里即使怀疑,也没想过要去查,一来她有很多事要做,没有时间去考lǜ

此事,二来,母亲从未留下什么线索,查也无处可查。

是以康妍并没有考lǜ

此事,但这话却不好对宋妈妈直说,因此她便笑了笑,没有接话。

宋妈妈见她不说话,心道这姑娘倒挺乖觉。

康妍不回答,她也不好再接着往下说,便沉默下来。

片刻便到了乔家,乔家离城西近些,康家在城东,因此便先送乔丹华姐妹二人回家。

宋妈妈一路陪着她们进了二门,见了乔太太。

乔太太见乔丹华也跟着进来了,而且还是被丫鬟扶着进来的,眼神微闪,脸上却不见异样。

康妍却惊讶的发xiàn

宋妈妈见了乔太太后,身上的气质全变了。

在马车上的宋妈妈十分的平和普通,就跟一般的管事妈妈没什么差别。

但见了乔太太后,宋妈妈却形容端庄,进退十分的有礼,腰背挺的笔直,说话不紧不慢,瞬间就将乔家的管事妈妈甩了几条街。

宋妈妈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遍,才拿出一张帖子递给了乔太太。

“我们主子这次来麻城府本就是为了散心,也未多带人,今日多亏了贵府的三姑娘和康家的康姑娘,小小礼品,还请夫人笑纳,另外,这是我们主子的拜帖,若是有事,您可执拜帖前来,我们主子说她定扫榻相迎。”

话里给足了乔太太面子。

乔太太本来并未十分在意,只当乔丹华救了个体面的老太太,人家亲自派人上门感谢来。

等她打开拜帖扫了一眼,脸上的表情立kè

变了,忽的一声站了起来。

宋妈妈上前一步,稳稳的托住乔太太欲上前一步的胳膊,力道使的恰到好处,“乔夫人莫担心,我们主子也已经让大夫给乔三姑娘瞧过了,只要她修养得当,一定会恢复如初的,我们主子说等到三姑娘及笄那日,她自当亲自上门祝hè。”

乔太太深呼吸一口气,片刻才勉强压下心底的震惊,乔丹华这哪是冲了煞气,明明是贵气好不好。

今日的震惊太大,她勉强扯了扯嘴角,笑道:“是,我们府上已经在筹办三丫头的及笄宴了,到时一定亲自去给老夫人送帖子。”叫老夫人应该没错吧。

宋妈妈听了变笑了,替陈老夫人谢了乔太太。

一直在下首坐着的康妍看在眼里,不由若有所思。rs

第155章 身份

康妍回到家中,留宋妈妈略坐了会,喝了杯茶,宋妈妈才告辞出去。等到宋妈妈走了,康妍的眉头才皱了起来。

不知dào

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宋妈妈跟她说话时,言辞间是在试探什么,尤其总是问起她的父母。

偏偏还不是那种随意的问。

因为如果宋妈妈只是出于礼貌问起她父母的事情,随着康家在麻城府的崛起,康妍的父母早逝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按照常理来讲,宋妈妈与她第二次见面,应当避讳问起她的父母才是。

宋妈妈却偏偏问了,还不止一次,而且她问的时候还都是旁敲侧击的想知dào

康妍父母的一些信息。

莫非宋妈妈认识自己的父母,亦或是陈老夫人?

自打她记事起,父母就没有出过麻城府,莫非是父母以前的旧识?

康妍想起宋妈妈说话时依稀有一点京城的口音,京城?她的心一动,想起之前在父亲书房里找到的几封书信。

那位叫宏的人一再的提起京中的风波,提醒父亲小心,不知dào

这位陈老夫人与这个叫宏的人是否认识?

康妍的心突然焦灼起来,在她从书房里找出那几封书信后,她一直认为父母的死因不单纯,她最初的计划是尽快壮大康家的实力,有朝一日要去京城查明父母的死因。

因为她手上目前没有其他的证据,只有那位叫宏的人给父亲写的信,从信中可以看出他在京城,所以康妍才打算去京城寻找线索。

若是这位有过两面之缘的陈老夫人与宏有关系,是不是自己不用进京就可以得到一些线索。

康妍越想越坐不住,站起来在屋里转了起来,恨不得返回陈老夫人的庄子去询问,可她也知dào

这样太鲁莽,也没办法问,总不能当面问陈老夫人人不认识一个叫宏的人吧?

得找个合适的机会慢慢试探才好,康妍想起陈老夫人说的过两日来家里探望自己,康妍起初只当她说的是客套话,现在心里却满心的期盼她能真的来。

又过了片刻,康妍才勉强压制住心底的躁动,若是她不来,自己就找机会去拜访,想来有了早上的事情在前,陈老夫人也不会将自己拒之门外。打定了主意,康妍才慢慢平静下来,盯着已经肿成馒头一样的手腕,叹了口气,父母的事情需yào

从长计议,不是一时之功,还是先在家休养两日,顺便准bèi

给丹华的生辰礼物吧。

看今日乔太太的态度变化,想必丹华在乔家的处境会好很多,及笄宴也能办的很正式了。

她有孝在身,是不能出席乔丹华的及笄宴的,只能在及笄宴之前将礼物送给她。

康妍又想起乔太太今日看到宋妈妈呈上拜帖时,脸色大变的情景,乔太太跟着乔知府在任上多年,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能让她脸色大变的原因只有一个,便是拜帖上所书人的身份特别高,是乔太太远远想不到,也没机会见到的人。

她对陈老夫人的身份更加的好奇了,不知她是皇室宗亲,还是公侯权贵?可惜她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去过京城,对京城的王公贵族,达官显贵知之甚少,无法猜测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边康妍在家中纠结,却不知dào

乔家更是掀起了惊天骇浪。

宋妈妈与康妍前脚一离开,后脚乔太太就急急的去了乔老太太的院子,并打发人去衙门里叫乔知府回来。

乔知府一进门就看到母亲与妻子一脸的严肃之色,不由皱眉,“发生什么事了,还让人到衙门里去叫我回来?”

乔太太一边说着上午的情形,一边将手中的拜帖递了过去,“……上午我让云儿陪着丹华去趟双圣山,想请三宝大师看看丹华身上的煞气是否已经除掉了?她们在上山的途中救了位老夫人,人家派了家人来当面致谢,这是她的拜帖。”

“来拜谢而已,做什么还巴巴的将我叫回来个,难道还能是什么贵人非得我来见……”乔知府的话在他看清拜帖上的人名后,戛然而止。

大红的烫金拜帖上,一行醒目的字映入眼帘,“大梁定国福韵大长公主”十个字顿时灼热了乔知府的眼睛。

乔知府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没错,确实是‘大梁定国福韵大长公主‘。

“这?这”由于太过震惊,乔知府连话都不知dào

说什么了。

在大梁朝,几乎没有人不知dào

福韵大长公主的事情,而在麻城府,众多养花师傅云集的地方,福韵大长公主更是众人心中仰慕的神。

福韵大长公主是大梁朝开国皇帝太祖的姐姐,据说太祖皇帝年幼时双亲早逝,与福韵大长公主相依为命,长公主靠着一手养花的绝技抚养太祖皇帝并亲自教养太祖,甚至为了弟弟耽误了终身大事。

姐弟俩的感情异常的深厚,后来太祖皇帝起事,长公主卖掉好容易积攒下的家业支持太祖皇帝,太祖深陷敌营时,是长公主亲自带兵杀入敌营,救出了太祖。

后来太祖建立大梁后,感念其姐姐的功劳,赐封其为‘定国福韵大长公主‘。

一般的公主封号都是两个字,比如柔嘉公主等这样的称呼,前面两个字就是其封号,但太祖感念姐姐待其的深厚情谊,以及亲自深入敌营,舍身相救的恩情,又加封了两个字的封号‘定国‘,寓意没有大长公主,就没有大梁朝。

大长公主为了太祖的大业,一直未嫁,到了二十五岁时,太祖进攻京城时,京城久攻不下,大长公主为了争取当时的前朝将军陈永川的支持,嫁给了陈永川的嫡子陈云翰。

陈家出兵支持太祖,帮zhù

太祖拿下了京城,大长公主则保全了陈氏一门的富贵,让陈家享shòu

了拥立之功。

大长公主的故事虽然曲折坎坷,荡气回肠,不过,让大家最念念不忘的还是她养花的技术,据说她养出的花即使败了蝴蝶仍留恋不肯离去,而且大长公主最擅长配制营养液,经她的营养液培养出的花,没有一盆不让人爱不释手的。

可惜的是太祖皇帝登基后,大长公主便很少亲自动手养花了,及至太祖皇帝驾崩后,先帝登基,大长公主便一直在庄子上修养,直到前两年当今皇上登基,才将其迎回公主府。

可以说福韵大长公主在皇室是一个最特殊的存zài

,既是目前皇室中辈分最高的人,又因为有着拥立之功,在皇室有着超然的地位。

曾经有传闻说太祖皇上驾崩时,曾将自己亲自训liàn

出的鹰卫的力量交到了大长公主手上供其驱使,若是后世当政的子孙做出荒唐之事时,长公主可以用鹰卫直接诛杀昏君,扶明主即位。

但这传闻到底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大长公主在皇室的地位超然这却是事实,即使她早已隐居不问世事。

她是先帝的亲姑母,当今皇帝的姑祖母,两位皇帝谁提起大长公主,都是恭恭敬敬的。

“这可真是位贵人啊。”乔知府有些喃喃的自语。

“老爷,今天来的管事妈妈说等到三姑娘及笄时,大长公主要亲自登门道贺,你看咱们怎么招待啊?”乔太太到现在都还有些不真实感。

她们原先并没有仔细打算乔丹华的及笄宴,想着到时只请几家相熟的人家来坐坐,走个过场就是了。

可天上突然砸下这么个大馅饼,如果大长公主要来,原先的许多安排肯定都不能用了,规模,排场,一应物事用品等全部都得重新安排,离三丫头的及笄没有多少日子了,都不知dào

来不来得及安排,乔太太顿时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关键是她也不没接待过真zhèng

的皇室贵族,这心里没底啊。

“大长公主已多年不问世事,此番出现在麻城府,也不知dào

是不是有什么事?”乔知府想的更多些。

乔老太太到底经lì

的事多一些,想了想,吩咐人去将乔丹华叫来,“再仔细问问三丫头当时的情形。”

于是,刚回到自己院子还未来得及躺下休息的乔丹华又被人搀扶着到了老太太的院子。

及至她听了乔知府的问话,得知那位和自己有过两面之缘的老太太竟然是福韵大长公主时,她的嘴惊讶的可以塞下一只鸡蛋了。

我的娘啊,她心里猜到陈老夫人身份一定不低,却没有想到会如此的高,乔丹华晕晕乎乎的将早上遇到陈老夫人的情形讲了一遍。

康妍自是不知dào

乔家这边正火急火燎的商量着接待福韵大长公主的事情,因为左手受伤,她做事不方便,索性早早歇了。

因为挂心陈老夫人之事,夜里睡的并不好,第二日,天气有些阴沉,吃过早饭竟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反正出不去,康妍便在屋里看书。

小九见她受了伤,索性跟书院请了半日假在家里陪她,姐弟俩一个看书,一个习字,气氛温馨自在。

青梅走了进来,禀道:“姑娘,苏家少爷陪着苏家几位姑娘来访。”

苏宸靖?康妍皱眉,还有苏家的姑娘?

她并没有见过苏家的姑娘,但人家第一次上门,她不能做出将客人拒之门外的事情,若只是苏宸靖一个人也就罢了,让小九出去招待就是了,偏他狡猾的带了家中的妹妹来。

她少不得要出去见见。

“先请他们在待客的花厅里坐一坐,我和少爷这就过去。”康妍吩咐青梅。rs

第156章 自缚

却说苏宸靖这边,他知dào

康妍要去双圣山,处理了家中的生意,也急忙去了,可惜他去的迟了些,康妍又遇到意wài

,与陈老夫人一起去了她的庄子,所以恰好与康妍错过了。{}等到晚间,他知dào

康妍受了伤,心里着急的跟什么似的,恨不得立kè

跑到康家去看看。

但康妍姐弟二人独居,家中并无父母长辈,他贸贸然上门去,与康妍的名声并不好,且康妍正在生他的气,他到了康家,定然见不到康妍。

坐立不安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他便带了苏家的四位姑娘出门做客。

苏家四位姑娘,苏玉曼是三房苏老爷的嫡女,今年十四岁。

苏玉欢是二房的庶女,今年十二岁。

苏玉琳和苏玉芳是三房的庶女,一个十岁,一个六岁。

她们自从苏家到了麻城府后,还未出门逛过,一来是因为人生地不熟,二来则是苏家的家产在发还之前,她们着实过了一段时间的苦日子,身子亏损了不少,苏家的家产发还,因为苏宸靖的梦里馨香,苏家在麻城府也算是站住了脚,她们的日子便又过的好了,自然要好好的调养调养。

不过在家里憋久了确实也难受,因此苏宸靖说她们出门做客,她们便高兴的应了,虽然纳闷下雨天还出去做客,但因为苏宸靖脸色不好,她们也不敢多问。

苏家现在虽然是苏二老爷的夫人卫氏管着家,但全家人都知dào

苏家现在是靠苏宸靖在支撑,当初从官府发还回来的家产本来就没有多少,要靠着那些微薄的银子生活,她们早就捉襟见肘了。

苏家现在的规矩虽然是一切费用公中支付,但却不允许超过每一房的爷们当月挣的银子,苏三老爷自来了麻城府以后,根本不找正经差事做,也没挣到什么钱,幸好苏玉曼的兄长苏三郎没去读书,跟着苏宸靖做事,才勉强维持三房的花销。

是以苏三老爷的夫人杨氏经常在苏玉曼,苏玉琳几个三房的姑娘面前耳提面命,让她们一定要讨好苏宸靖,和苏宸靖处好关系,以保证三房的利益。

是以,苏宸靖说要带妹妹出门做客,尽管天气不好,苏家却没有人开口反对。

坐着康家的花厅里,苏玉曼有些失望的打量着周围半就不新的摆设,看得出来质地都很普通,可见这家人并不是什么大富之家。

苏玉曼的心便沉了下来,还以为大哥要带她们来什么大户人家呢,不是说大哥在斗花会上结识了不少麻城府当地的官员嘛,还得到了著名大儒颜先生得垂青,还以为大哥会带她们来这些有身份得人家呢。

苏玉芳年纪小,心底存不住事,直接问苏宸靖:“大哥,这里是什么人家?”

怎么人还不来?苏宸靖心里着急,心不在焉得回答苏玉芳的话题,“这儿啊,就是举办今年斗花会的康家。”

康家?苏玉欢和苏玉琳都面带诧异,斗花会时,她们也求了嫡母,跟着一块去逛了半日,斗花会的热闹景象仍然在脑海中记忆犹新。

听说举办这么大型,这么特殊的斗花会的是康家姑娘今年还不满十五岁。

“大哥,今日是要介shào

康家姑娘跟我们认识吗?”苏玉欢问道。

来了,苏宸靖的眼神一亮,眼中只看到了院子里缓缓走来的身影,并没有注意听苏玉欢问题。

苏玉欢没听到苏宸靖的回答,抬头见苏宸靖的眼神专注的盯着外面,她也扭头看去,见院子里走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女和比她矮半个头的少年。

少女五官娇俏清丽,端眉修鼻,身穿藕丝琵琶斜襟上衣,百褶如意月华裙,腰间细细的同色腰带盈盈系住,长长的带子垂下,并没有任何的玉佩或压裙,行走间腰带的带子随风浮动,越发显得其身姿轻盈。

少女身后的少年脸色略黑,浓眉下一双大眼格外的有神,笔直口阔,正边走边和少女说着话,说到高兴处,还做出手势来,引得身边的少女抿嘴直笑,露出唇边浅浅的笑涡。

苏玉欢已经十二岁了,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已经有了懵懂的认知,若是苏家没出事,现在多半要为她议亲了。

她见到苏宸靖的眼神,心里模糊的猜到苏宸靖带她们来康家的原因,看康妍的眼光便有了两分不同。

而苏玉琳和苏玉芳年纪还小,对康妍只是单纯的好奇,还有些仰慕,苏玉曼则有些傲慢,并不认为康妍有什么特殊之处。

康妍便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踏进了花厅。

她竭力忽视苏宸靖看自己的灼热目光,落落大方的行礼,道:“今日有贵客盈门,恕我们姐弟来得有些晚了。这几位就是苏家几位妹妹吧?”

苏宸靖打起精神来一一给她介shào

苏家几位姑娘。

康妍也介shào

了自己和小九,并一一的见礼。

身为主人,让客人等这么久确实有些失礼,苏玉曼脸色有些不愉的同康妍行了个平礼,心里对康妍的印象并不怎么好。

倒是苏玉欢和苏玉琳,都十分真诚的行礼,介shào

了自己。

年龄最小的苏玉芳则直接上前拉住了康妍,“我可以叫你康姐姐吗?康姐姐好厉害,能将斗花会办的那样热闹好kàn

,我也喜欢花,以后可以来向康姐姐学习养花吗?”

康妍被苏玉欢的话逗的笑了,“当然可以,玉芳妹妹,你想来随时可以过来找我。”

“真的呀,谢谢康姐姐。”要求得到满足,苏玉芳喜不自胜。

苏玉欢想了想,有些腼腆的开口:“若康姐姐不嫌弃,我也想过来学学。”

康妍自然是点头应下。

除了苏玉曼不太说话之外,几个小姑娘家竟很快就说到了一处,聊起了女孩子的话题,厅里的气氛一时间很热闹。

除了被晾在一旁的苏宸靖。

也不算晾在一旁,小九一直在陪他说话。

可他不是来找小九说话的,苏宸靖有些哀怨的盯着和康妍详谈甚欢的几位妹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这算不算作茧自缚啊?

可若是不带她们几个来,康妍只怕根本不会出来。

苏宸靖的眼在康眼的手腕处转了转,见她左手的手腕缠着白布,固定着,眉头微皱,有心想问康妍伤势如何,奈何康妍眼睛根本不往他这边看,且她们聊的是女孩子的话题,他也插不进去话。

苏玉欢的眼神在苏宸靖和康妍身上不着痕迹的停留了片刻,突然开口问康妍:“康姐姐的手怎么了?受伤了吗?严重吗?”

总算是有一个妹妹上道,苏宸靖精神一震,心里顿时决定回去好好的奖励苏玉欢一番,嗯,送套首饰好了。

康妍看了一眼左手腕,笑着解释:“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下,骨头有些错位了。”

苏宸靖终于逮着插话的机会,“我听说伤筋动骨最是麻烦,康姑娘还是多注意调养一段时间,可别落下了什么病根将来受罪。”

康妍这才抬头看了看苏宸靖,笑了笑,“多谢苏少爷提醒,自斗花会一别多日,一直想找苏少爷当面致谢,奈何家里的事情一直脱不开身,到今日才算是有机会了,那日的事情多谢了。”

康妍说话的语气很自然,也很真诚。

苏宸靖面带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有些不确定她的情绪,真的是这么回事?还是她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因为隐瞒而生气。

想了想,苏宸靖开口试探道:“我又帮了你一次哦。”同样的话,同样的声调,凌靖曾跟康妍说过。

那时康妍因为‘雪中情‘的事情着急,一直找不到问题出在哪里,后来凌靖告sù

她是阳光的问题,康妍按他说的发自将‘雪中情‘培养好后,凌靖便说了这句话。

苏宸靖想,康妍如果知dào

自己是凌靖,一定会对这句话有反应。

康妍却眼神微闪,凝眉做思考状,片刻突然拍手道:“可不是嘛,瞧我这记性,可不是又帮我了一次嘛。”

说罢看苏家几个姑娘都面带疑惑,随开口解释:“去年十月底,我和九弟去万安寺为父母祈福,回程遭遇了大雨,恰巧我们的马车陷在了泥里,令兄曾派人帮过我们,并收留我们躲雨。”小九也想起此事,附和道:“对,我想起来了,那个时候苏大哥跟现在不太一样。”废话,那个时候他只是苏宸靖,体内还没有凌靖的灵魂和意识,当然与现在不一样了。

苏宸靖有些气馁,却还是饱含一丝希望的问小九:“你觉得我现在跟以前哪里不一样了?”

希望小九能说一些性格上的变化,自己也好观察下康妍的表情过,苏宸靖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小九。

小九挠挠头,怎么觉得苏大哥的眼神那样的瘆人呢,

他正要说话,却听到苏玉曼幽幽的声音,“那个时候我大哥还是平北侯世子,身份何等的尊贵,自然与现在不一样了。”言语之中,透露出对于小九姐弟俩的轻视。

康妍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苏沉靖恨不得上前捂住苏玉曼的嘴,今天就不该带她来,看欢姐儿和芳姐儿多上道。rs

第157章 憋他 百度搜索 憋(20:22)

苏玉曼打从心眼里轻视康妍姐弟,在她的心里,觉得那个时候苏宸靖是堂堂的平北侯世子,而康妍姐弟不过是个身份低下的商人而已,大哥肯让他们上车避雨就已经是看得起他们了。()

小九的话又让她想起了自己家曾经的生活,虽然她的父亲苏三老爷官职并不高,但她却是平北侯府唯一的嫡女,即使老太太不喜欢她的父母,但是对于她们这些孙女辈的却并不苛待。

平北侯夫人丁氏性子又绵软,她的母亲杨氏自幼宠溺她,所以苏玉曼在苏家没有被抄家之前过的是真zhèng

的千金小姐生活。

生活与地位的优越让她的脾气有些刁蛮,又十分的傲慢,即使在苏家没落后那段时间,她们生活虽然窘迫,但有母亲杨氏护着,苏玉曼并没有真的吃多少苦头。

但生活到底是没有以前优越了,小九的话勾起了她对以前生活的强烈回忆,便心生感慨,不假思索的说了出来。

在她的心里,压根没有考lǜ

到要顾及别人的感受。

反而是苏玉欢与苏玉琳,因为是庶出,又没有了生母的庇护,吃了不少的苦头,也认清了现实,说话做事都稳妥了不少。

苏宸靖脸色阴沉的盘算着是不是回去就让二婶卫氏给苏玉曼找些事情磨磨她的性子。

苏家的家产归还后,丁氏因为丈夫的去世备受打击,缠绵病榻,现在家中的中馈都是由卫氏管着。

心里虽然如此想,苏宸靖还是斥责了苏玉曼:“胡说八道什么?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快跟康姑娘和康少爷道歉。”

“我又没有说错,为什么要道歉。”苏玉曼有些不以为然。

苏宸靖恨不得上前给苏玉曼一巴掌,他今天怎么会想着将她们都带过来,一定是昏了头了。

小九则因为苏玉曼的话,气愤的涨红了脸,狠狠的瞪着苏玉曼。

这个人好生没礼貌。

康妍也不着恼,她若有所指的看了苏宸靖一眼,“其实人的脾气性格与他的本性有关,与他的身份无关,一个真zhèng

心性坚定的人,他的本性,心地不会因为他的身份高低而大变,除非他心性不够坚定,亦或是他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康妍说到此处,眼波流转,又看向苏玉曼,“苏大姑娘若是认为你大哥的脾气变了,是因为他的身份,只能说明你不了解你大哥,你不妨问问苏少爷,他是哪一种原因呢?”

苏宸靖抿了抿嘴,觉得嘴里有些干涩,不用再猜测了,康妍是真的知dào

了他就是凌靖。

她果然是因为这个生自己的气,在躲着自己。

该怎么开口跟她解释呢?现在这里这么多人的确不是解释的时机。

苏玉曼则因为康妍的话有些羞恼,“我不了解大哥,难道你了解?”

康妍冷笑:“笑话,你们自己家兄妹不了解,竟问起我一个外人来了,苏大姑娘这话好没道理。”气氛便一时冷了下来。

苏玉曼还要再开口反驳,小九有些气愤的声音响起:“苏大哥,你带家里的妹妹来我家是为了跟我姐姐吵架的吗?”

小九的脸有些发黑,尽管他很喜欢苏宸靖,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苏家的人欺负他姐姐。

苏宸靖嘴里有些发苦,他要是预料到现在这种情形,打死也不会拖着苏玉曼一起来。

“够了,曼姐儿,你若是不想回去被禁足,就闭嘴。”他冷声呵斥苏玉曼。

苏玉曼有些不服气,嘴唇嗫嚅了下,终究还是没敢再开口。

苏玉琳和苏玉芳年龄小些,被她们之间的气氛弄的有些手足无措,倒是苏玉欢,她的性子本来就直爽,看了看苏宸靖黑沉的脸,上前执起康妍的手,“康姐姐,对不住,早上大哥出门的时候也没说要来拜访您,要不我一准准bèi

好个小本子,将自己喜欢的花的习性,种养方法一一向你请教一遍,都怪大哥,害我损失了这么好一个学习的机会,你不介yì

我下次单独来府上求教吧?”虽然刚才只是聊了一会,但康妍对于苏玉欢的印象还不错,她也知dào

苏玉欢是在打圆场,本来她是主人,不应该与客人起冲突,实在是她本来就生苏宸靖的气,再加上苏玉曼说话太过分,她一时没忍住。

现在苏玉曼给个台阶,她自然也乐的下来。

“那当然,二姑娘既然叫我一声姐姐,我这个姐姐岂是白应承的,妹妹若有需yào

尽管来,请教谈不上,分享倒可以。”

苏宸靖对于苏玉欢的圆场也很满yì

,当下半鞠了个躬,真心诚意的道歉:“是,都是我的错,还请两位姑娘原谅我,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下次再也不会了。”苏宸靖话里有话,苏玉欢便笑嘻嘻的不说话。

康妍岂会不知dào

苏宸靖的意思,却故yì

装糊涂,让你骗我,看我怎么憋你。

她侧身避开了苏宸靖的行礼,“苏少爷这歉道的没头没尾的,若只是会了没跟她们说来我家的事,你们兄妹自回去说道去,可不要将我也扯进去。”苏宸靖当着众人的面又没办法将凌靖的事情讲出来,只得眼巴巴得看向康妍。

康妍对他的眼神视而不见。

只吩咐小九,“请苏少爷外院去吃茶吧,我们女孩子间说会话。”苏宸靖一个外男,因为有小九和苏家几个姑娘都在,她们一起说说话也就罢了,一直在一起就不妥当了。

小九也明白这个道理,便请苏宸靖去外院。

苏宸靖找不到不去的理由,只得垂头丧气的跟着小九去了外院,心知今天是找不到机会解释了。

果然,一直到他从康家告辞,都没见到康妍再从内院出来。

苏宸靖只得重新在心里盘算着下次见面的机会。

反正康妍已经知dào

了她是凌靖,实在不行他就再夜探她的香闺。

康妍不知苏宸靖的盘算,她既生气苏宸靖隐瞒她,又不愿意现在苏宸靖就揭穿身份,因为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

先憋他一段时间看看吧。

打定主意的康妍便闭门在家中养伤,好在沁香园那边之前的花都卖的差不多了,新一茬的花还在种植培养中,暂时不太忙,自己只需yào

隔几天去看看就是了,不用再每日都过去。

康妍便在家中专心准bèi

送给乔丹华的生辰礼物。

她想为乔丹华培养一种独特的花,然后请她用此花提炼成香水,天下独一无二的香水,只供她自己用。

想来想去,她选了一盆君子兰,想试试看用之前培养冰灯玉露的方法能不能培养出来三色兰。

三色兰,故名思意是三种颜色的兰花,它每一朵花都有红色,黄色,白色三色组成,三种颜色相辅相成,互不掩盖,十分的漂亮。

康妍在书上曾看到过这种花,但不知dào

能不能种的出来。

就在她一心钻研三色兰的时候,朝廷的赏赐终于下来了。

其实算算日子,从进贡花到现在快一个月了,也该回来了。

每次斗花会的承办商在第一次进贡过后,朝廷都会有赏赐,意为朝廷也不能白拿百姓的东西不是。

今年的斗花会因为有崔巡抚和周侍郎的力荐,赏赐比往年多了些,除了例行的赏赐金银,布匹等之外,朝廷还下了一道令无数养花师傅们振奋激动的消息。

当然最大的奖励给了乔知府,斗花会之所以举办成功离不开乔知府的指挥得当。

乔知府刚上任麻城知府半年,暂时不好调动和升迁,朝廷便恩封了乔老太太和乔太太,如此一来,大家都心知肚明,三年任期一满,乔大人是高升定了!

乔大人在知府衙门的行事越发的顺遂。

除此之外,朝廷责令麻城知府乔大人组织天下有名的养花师傅,编纂《群芳录》,收录天下花卉,按照其习性,特征进行分类,归总,以后作为天下花卉鉴定的典籍。

因为编纂典籍是康妍的提议,所以乔知府,崔巡抚和周侍郎的折子里都提了下康家,朝廷除了多加赏赐以外,还特允康妍参与编纂《群芳录》。

随着朝廷下旨编纂《群芳录》,意味着花卉从此成为一门学问,一门具有典籍的学问,养花师傅们便不再只是匠人,而可以被人成为师傅或先生。

他们的社会地位将发生很大的变化。

能与女子之身参与典籍的编纂,康妍的身份就不再仅仅是个商女而已了。

古往今来,女子参与著书的简直是凤毛麟角。

是以当知府衙门贴出告示说征招参与编纂《群芳录》的养花师傅时,整个麻城府都沸腾了。

养花师傅们都奔走相告,没多久知府衙门口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有来咨询的,有当场喊着要报名的,也有在观望的。

康妍是朝廷特允要参加编纂的,自然不用去官府报名,她只需yào

等着官府募齐人数的时候去官府报到就是了。

是以,外面沸腾的时候,她正在家中安然养伤。

这个时候,康妍终于等到了陈老夫人。

陈老夫人亲自上门来探她的伤势来了。rs

第158章 往事

康妍在正厅里接待了陈老夫人。{}

上了茶水后,陈老夫人先问了她的伤势。

“伤筋动骨的事情最是不能马虎,万一要是落下病根,以后老了受罪,我过几日就让高大夫过来给你换药。”

康妍没有拒绝,“多谢您了,您放心吧,我懂的照顾自己的。”

语气中少了客套,倒显得有些亲近了。

因为之前她没有多想,对陈老夫人只当偶然认识,仅仅有两面之缘的陌生人,康妍对陈老夫人的态度一直比较平淡。

现在她心里存了怀疑,想知dào

陈老夫人是否认识自己的父母,心里便存了试探之心,对待陈老夫人的态度自然与之前略有不同。

她心里甚至在盘算若陈老夫人开口试探她的父母,自己该如何回答,陈老夫人若是不问,她又该不该开口试探。

陈老夫人眼神微闪,也意识到康妍待自己态度的变化。

她活了半辈子的人了,对于人情世故早已洞熟于心,她虽然不知dào

康妍的态度为什么会有变化,但是却知dào

这种变化对于自己来讲是好事。

那代表着康妍对她的防备之心在渐渐的降低。

陈老夫人便随意的与康妍聊起了养花之道。

康妍也十分配合,但聊了一会之后,她惊讶的发xiàn

陈老夫人对于花的了解和熟悉要比她还要深。

怪不得上次斗花会上,她能随口就猜出自己编的花谜。

“上次斗花会上,你家的那个冰灯玉露养的不错,听说你是采用叶插的方法,倒是难为你小小年纪就知dào

用叶插的方法,现在的养花师傅大多更愿意采用茎插的方法,但有些花草茎插虽然也能活,但是它的叶子和花朵发育的就不太好,叫我说还不如茎插呢。”陈老夫人品了一口茶,说起斗花会的事情。

康妍十分惊讶,“您怎么知dào

我是用的叶插而不是茎插?”

冰灯玉露在成名后,很多人也都试着去种了,却始终培养不出来康家那种冰灯般极致的美来,就是因为他们大多用的是茎插,而康妍用的则是叶插。

叶插的方法还是她前世时研究摸索了好久,才弄明白的。

知dào

这件事的没有几个人,面前的陈老夫人却知dào

了。

陈老夫人笑了,康妍发xiàn

这个时候她眼中有神采一闪而过,与当初她在花市里初见到她时,浑身的暮气完全不同。

“我也养过花,这冰灯玉露我以前也养过。”却没说自己到底养的怎么样。

康妍便知她定然是养的比自己养的好。

果然陈老夫人顿了顿,接着又道:“其实你小小年纪,就能够知dào

叶插,而且用叶插的方法繁殖花草,这份本事已经不小了。”

康妍知dào

她的养花技术肯定比自己要高不少,当下真心诚意的道:“多谢您夸奖,以后若是有不懂的,少不了要向您请教。”

陈老夫人笑着点头,并无丝毫的局促和不自在……

只有身上有真本事的人心里才会这样的坦然。

她摩挲着手上的茶盏,片刻方才开口问道:“听说你也会配营养液,是跟你父母学的,还是另有师傅教你。”

“没有师傅教,是”康妍本来想说是自己从一本书上看到,自己琢磨出来的,话到了嘴边顿了顿,又改了,“是我曾见我母亲配过,所以学了点皮毛。”

“你母亲会配营养液?不知她是跟谁学的?”陈老夫人的呼吸一窒,问的有些急切。

她教过香宁配营养液的,不过她不太感兴趣,所以只学会了一点简单的营养液的配制方法。

她问出口后又觉得自己问的太急切了,便掩饰的笑了笑,解释了一句:“现在会配营养液的人并不多,没有几个养花师傅擅长这个,是以听见你母亲会配这个,我心里挺好奇的。”

好在康妍好似没有意识到她的失常,只是摇摇头,有些茫然,“我也不知dào

,自我记事起,就没有看到过母亲有师傅,而且她很少配这个,我问起来的时候,她也只是笑,并没提过什么师傅。”

陈老夫人脸色有些失望,还以为能有什么线索呢。

康妍见陈老夫人面露失望之色,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母亲常说,天下最会配营养液的人是福韵大长公主,大长公主配起营养液来得心应手,速度奇快,效果奇好,她会的这点在福韵大长公主面前都不够看的,她说的活灵活现的,好似真的见过大长公主配营养液一般。”

康妍的母亲夏氏确实说过这番话。

陈老夫人的神情略有些激动,“你母亲她经常提起,嗯,大长公主?她去过京城吗?”

康妍摇头。“我母亲说的跟真的似的,好像她亲眼见到过大长公主配营养液一般,可我自从我记事起,从未见我母亲去过京城。”

陈老夫人的话题怎么一直绕着她的母亲,却并未问起她父亲的认识事。

康妍眉头微皱,莫非陈老夫人认识的是她的母亲夏氏。

这么猜来猜去,未免太浪费时间,康妍决定坦白的直接问问。

康妍按耐不住心里的焦急,她不想再和老夫人互相试探。

“请恕我直言,老夫人好似很想知dào

我母亲的事情?”

没料到康妍会直接反问,陈老夫人有片刻的愣忡。

旁边站着的宋妈妈开口解释道:“姑娘,是这样子,我们老夫人的小女儿,在我们府上行九,我们九姑奶奶的年龄算起来就跟姑娘的母亲年龄差不多,不过,因为家中出过一些事,与九姑奶奶失散了,若是我们九姑奶奶还在,孩子应该也和您差不多了,所以我们老夫人看到差不多大的女孩,总想上去问问,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是因为这样?康妍一脸的讶异,竟然真的是怀疑她母亲的身份,而不是她父亲的?

康妍的心里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什么滋味,“我的外祖家在河间府一代。”

言下之意,她母亲肯定不是宋妈妈口中的九姑奶奶。

陈老夫人叹气,“其实我也知dào

,不过就是心里总有个念想,支撑着我往前走下去罢了,其实我心里应该明白,香宁当年就应该是不在了,只是这当娘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好的,我不过就是自己骗自己,总告sù

自己她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成亲生子,她会过的幸福,唉,自欺欺人,不肯接受现实罢了。”

陈老夫人的话说的很慢,好像这短短的几句话耗尽了她所有的心力一样,她瞬间便觉得苍老了很多。

提到当娘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好的,康妍沉默了。

她对前世一直无法忘却的便是她的宁儿,心里总是挂着她会不会好,有没有被人欺负,卢绣儿会不会一心一意的为他打算。

陈老夫人的这句话说到了康妍的心坎上。

她的心一瞬间有些酸楚,忽然对面前的老夫人生出一种相惜的感觉来。

“您若不介yì

的话,可以给我讲一下您女儿的事情吗?”康妍放柔了声音,缓缓地道。

她知dào

很多话憋在心里久了,便成了掰扯不开的硬伤,能够把人逼的崩溃,反而说出来后,心力的情绪得到纾解,会好受很多。

她看得出来,陈老夫人应该是在心力憋了很久。

陈老夫人抿了抿嘴,片刻,才点点头,似陷入回忆一般,缓缓的开口叙说。

“香宁是我和我夫君的小女儿,我和夫君生了三个儿子才有了她,自幼最是得到我们的疼爱,她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娇俏活泼,善良体贴,从来不与别人为难。”

说到此处,陈老夫人看了看康妍,嘴边漾起一抹轻微的笑意来,“若是仔细看的话,你与她长的有些像,”她的手指了指脸颊处,“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都有一处笑涡,同样是在右边。”

是吗?康妍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是因为这个笑涡才让陈老夫人起了探究之心吗?真的很像吗?

她长的像她父亲多一些,唯有这处笑涡是像她的母亲,康妍的心莫名的跳动快了些。

陈老夫人继xù

说:“香宁越长越大,出落的也越发好,因为她的体贴善良,还有她是我们唯一的女儿,我和她父亲便都觉得一定要慎重为她选一门亲事,一定要为她找个最好的夫君。”

康妍叹息,这大概是所有天下父母的心愿。

“那个时候,香宁经常出入嗯,是去我的弟弟家里做客,由于是至亲,我们也没有多想,可谁知dào

有一天她竟然说她喜欢上了我弟弟家中的一个,嗯,一个护院,我和她父亲大怒,自然不同意。”

“可香宁很固执,根本就不听我们的,再后来,后来她父亲病了,我的心思便多放在了她父亲身上,却没想到香宁在一次去我弟弟家的时候,恰好遇上我弟弟家出事,家里走了水,香宁她”

陈老夫人的面容突然扭曲起来,眼泪夺眶而出,许久才喃喃自语道:“后来她再也没有回来,可我却一直无法接受这件事,我觉得香宁一定还活在这个世上,她只是怨恨我不同意她的选择而已。”

看着潸然泪下的陈老夫人,康妍的心唏嘘不已。rs

第159章 身世(9月12日补更)

汗,昨天晚上我以为传上去了,可惜没有,等到最终传上去已经显示是9月13日零点,所以等于昨天没有更,今天这章算是昨天的补更!

*****——*****——*****

陈老夫人的泪水中有对女儿的疼惜,也有对往事的追悔。

康妍想如果事情再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再抵触女儿的选择,只要女儿活着就好。

这就是母爱,天下所有做母亲的大抵都是如此。

前世如果她的母亲还活着,一定不会让她去给杜云澈做妾。

因为没有了父母的庇护,她身边没有亲人真zhèng

为她打算,相反还有一群迫不及待的想算计她的亲戚,她才会落得那般境地。

陈老夫人的事情让康妍想起前世她的遭遇,不禁内心凄然。

这个时候的陈老夫人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暮气,只是一个悲痛绝望的母亲。

康妍勉强打起精神来劝慰陈老夫人,“我相信您的女儿一定不会怨恨你,她若是还在世上,肯定也已经做了母亲,做了母亲,她就更能理解您的心情,总有一天您会见到她的。”

宋妈妈也在旁边跟着劝,“您别这样,本是来探望康姑娘伤势的,怎么反而成了康姑娘在劝慰您,再说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您也得往宽了想。”

陈老夫人拿帕子拭了拭泪,眼眶发红,有些不好意思,“人一上了年纪就越发容易回忆往事,每每想起总要伤心,今天是我失态了。”其实陈老夫人,哦,或者叫她福韵大长公主,她心里也很奇怪,她并不是一个心智不坚定的人,相反,她上过战场,探过敌营,跟着太祖皇帝一起打天下。

太祖登基后,她又经lì

了朝廷的动荡,丈夫的病逝,这么多年下来,她的心早已经练就的坚硬如铁。

唯独在她的小女儿香宁这件事上,她无法释怀。

其实当年的事情要比她对康妍说的复杂的多。

香宁出事之前,不止她的丈夫病重,当时太祖皇帝也缠绵病榻,为了江山永固,朝臣同心,太祖在一年多以前就做出了禅让的决定,由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先帝太宗登基为帝。

香宁出事之前的几日,恰逢太宗皇帝宠爱的妃子庄妃产下意味皇子。

太祖打天下时征战多年,身上到处都是伤,子嗣并不多,且太子是他的长子,也跟着他一起南征北战,受过几次重伤,是以太子的子嗣并不旺盛。

他登基为帝时,膝下并没有皇子,后来皇后才产下了皇长子,太祖皇帝病重时,庄妃又诞下二皇子。

得知宫中又诞下一位皇子,香宁便提出去看看,当时太祖皇帝的病情已经非常严重,香宁时常入宫去看望舅舅,实jì

上香宁一出生就被太祖皇帝封了郡主,她经常出入宫廷,福韵大长公主也没有在意。

谁知那日宫里偏偏发生了事故。

庄妃的宫里无故走了水,庄妃,刚出世的小皇子,还有在里面看望小皇子的香宁一个都没有幸免,被烧死在宫里。

消息传到家中,她的丈夫受不了刺激,吐血而亡。

她则像疯了一般,冲到了宫里,只看到了被烧的一焦黑的尸体,身上佩带着香宁日常带的首饰。

她怎么也不肯相信那是她的香宁,可她又不能不面对现实,那是在宫里,她不能大闹,即使皇帝是她的侄儿,可一同被烧死的还有皇帝的宠妃和儿子。

太祖皇帝知dào

这个消息后,一口气没上来也驾崩了。

同时失去了丈夫,弟弟,幼女,福韵大长公主都不知dào

那段日子她是怎么过来的。

要不是因为她有着非人的意志力,她早就崩溃了。

事情过去两个月后,太祖皇帝也下了葬,她越想越觉得疑点太多,香宁进宫的时间又不固定,怎么那么巧就碰到宫里着火。

可当时皇帝也忙于为太祖治丧,这件事虽然也下令彻查,可查来查去,也没有查到什么,最终不过以死了几个太监宫女收场。

皇帝都不再追究,她也不好强硬的非要再去追查,虽然她让人暗地里也查了很久,却并没有查到什么确切的证据。

唯一可疑的疑点就是香宁喜欢的那个侍卫在着火的同一日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不知dào

是被一同烧死在那场大火里,还是出了其他的什么事,总之,福韵大长公主没查到更多的其他消息。

她慢慢的也就死了心,搬到京城郊外的庄子上居住。

但那个侍卫的消失,让她的心里存了一点点的念想,她总是幻想着可能是那个侍卫救走了香宁,然后两个人远走高飞。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靠这个信念支撑着,不愿意再去想其他的结果。

今日当着康妍的面,很奇怪的,她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竟然毫无保留的发泄出来了,明明坐在她面前的还是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

康妍摇摇头,“人就是这样,很多难过的事一直积压在心底,时间常了,便成了轻易不敢碰触的硬伤,非得遇到合适得时机发泄出来,心里才能好受一点,可能是因为老夫人觉得我与您的女儿有一定的想像之处,才会忍不住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这是人之常情,谈不上失态。”顿了顿,康妍终究还是没忍住,问道:“我与您的女儿真的像吗?”福韵大长公主点头,“笑的时候最像,笑涡的位置也一模一样。”康妍贝齿咬了咬嘴唇,片刻,缓缓的开口:“其实我笑起来的时候很像我母亲,我的笑涡与我母亲的一模一样,实不相瞒,我那日听宋妈妈问起我父母的事情,心里还想您是不是认识我的父母。”原来自己那天的试探这姑娘都知dào

,宋妈妈脸上一热,还以为自己做的很自然呢。

听到康妍的话,宋妈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姑娘这里可有令尊,令堂的画像,若是有的话,能否让我们老夫人见见,与我们九姑奶奶有些相像,咱们也算是有缘分了。”福韵大长公主心一动,并未开口反驳,只拿眼看着康妍。

康妍摇头,“家里并没有父母的画像。”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我可以现画一副,您若是不嫌弃,便等等如何?”给父母画一副像,也算是慰籍自己对于父母的思念之情,日后可以凭画像悼念父母。

坟福韵大长公主摆手,“你肯给我们看令尊,令堂的画像,我高兴还还来不及,怎么敢嫌弃。”康妍便吩咐青梅送上文房四宝,她则净手焚香,心神肃静。

凝神片刻,方才提笔,就画父母在梧桐树下看她玩耍的情景罢。

康妍的画功一般,前世她只是学过,却并不精通,但是画人物情景还是能做到的。

寥寥数笔,先将父亲的轮廓画了出来,然后是父亲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短小精干的胡须。

福韵大长公主不知何时放下茶盏,走到了康妍的身后看她作画,及至她看到纸上画的男子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眼中闪过一道困惑,脸上的神色有些激动,就连呼吸不由都轻了几分。

她屏住呼吸看康妍接下来要画的女子。

康妍并不知dào

福韵大长公主已经站在了她的背后,她全神贯注的回想着父母在世时和她在一起的情景,开始描绘出母亲的轮廓。

母亲有一头乌黑的长发,最爱挽起反髻,杏仁脸,柳叶眉,清澈透明的双眼,樱桃小口,右颊边若隐若现的梨涡。

“啊,”福韵大长公主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

康妍一时不妨身边有人,手一滑,笔种种的摁在了纸上,画坏了。

她扭头去看旁边的人,才发xiàn

陈老夫人已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面前,正一连激动的看着画像,手直哆嗦,颤抖着要去拿康妍的画像。

康妍握住她的手,搀扶着她坐下,“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有话慢慢说,别激动。”老夫人死死的盯着桌子上的画像,眼中的泪水终于留了下来。

竟然真的是她的香宁,她心心念念的小女儿,虽然康妍的画工一般,画的也是一个中年夫人的样子,不是她记忆中的明媚少女。

可陈老夫人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她的女儿,陈香宁。

原来她一直以来的感觉是对的,她的女儿真的在她不知dào

的地方活着,不止活着,还成了亲,有了孩子。

陈老夫人激动的无法言语。

她的心情激荡的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一方面激动自己的女儿确实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在她不知dào

的地方活的很好,而不是死在十八年前的那场大火中。

另一方面,又想到自己之前让人调查的康妍的身世:父母双亡。

那就意味着她的女儿还是不在人世了。

还来不及品味找到女儿的欢喜,就要面对女儿不在人世的悲痛,陈老妇人心血翻涌,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陈老夫人的样子,康妍就是再迟钝也能猜到怎么回事。

看来她一定是认识自己的父母了,若是没有猜错,自己的母亲很可能就是陈老夫人的女儿陈香宁。

只是母亲不是一直说外祖家姓夏吗?到底是因为什么,母亲要改名换姓?到底父母曾遇到了什么事?

一连串的问题在康妍的脑海里闪过,她还没来得及为马上就要揭晓父母的身世而欢喜,陈老夫人便晕倒了。rs

第160章 知道

康妍左手受了伤,只来得及用右手一把拉住陈老夫人,和宋妈妈两人一起合力将老夫人搀扶到里间的榻上。【本书由】

见康妍吩咐人去找大夫,宋妈妈阻止了,“姑娘不用了,我们老夫人这是老毛病了,只有家里的大夫治得了,我得赶紧带老夫人回去。”康妍想起上次陈老夫人曾提起自己有老毛病,自己手受伤时曾见过她庄子上那个老大夫,想是平日里用来为她调养身体的。

于是点了点头,吩咐人将陈老夫人的马车再铺垫的舒服些,让人将她移到马车上。

并再三叮嘱宋妈妈:“回去后一定派人来告知老夫人的状况,我明日再去看望老夫人。”

送陈老夫人的马车走后,康妍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前世的她从未想过父母的身世会不同寻常,自她有记忆起,他们一家人就住在麻城府的五福胡同里,从未离开过。

她一直以为父母就是普通的商人而已。

重生后若不是在父亲的书房里发xiàn

那三封书信,她也不会怀疑父母的身份,现在看来父母定然是来自京城。

不知dào

他们是因为什么又来到了麻城府?

前世的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还没等康妍从惊讶中清醒过来,乔丹华打发她身边的丫鬟可儿来了。

“你家姑娘的伤势怎么样了?”康妍接过青梅递过来的信,顺道问起乔丹华的伤势。

“比起前几日来消了些肿,疼痛也没有那么厉害了。”可儿回道,“我们姑娘说家里在正在筹办她的及笄宴,她近期也见不到你,有件要紧的事她想来想去,还是得先告sù

您,具体让您看了信就知dào

了。”康妍点头,低头去看信。

一看不要紧。她险些失声叫了出来。

福韵大长公主?怎么可能?

乔丹华得信写的很简单,就几句话,只是说她们遇到的陈老夫人竟然是福韵大长公主,她当时只是想到这老夫人身份定然不简单。却没有想到竟然是皇室目前辈分最高的福韵大长公主。

因为福韵大长公主发了话说要参加她的及笄宴,所以现在乔家上下都在为她的及笄宴而忙碌。

康妍心里的震惊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她同乔丹华一样,都觉得陈老夫人的身份不简单,可没想到是如此的不简单。

大梁人没有不知dào

福韵大长公主的,她在大梁就是一个传奇人物。

太祖皇帝的姐姐,太宗皇帝的姑姑,当今圣上的姑祖母,但福韵大长公主闻名于天下并不是因为她的身份,而是因为她有一手高超的养花技术,让她成为天下养花师傅们仰慕钦佩的神一般的人物。

另外。她以养花起家,供养太祖,又以挣的家业帮zhù

太祖皇帝打天下,只身带兵营救被困的太祖,使得她在文臣武将中又具有超然的位置。

太祖当年曾发xiàn

‘没有皇姐就没有大梁的‘的感慨。责令皇室子弟,不敬长公主者就如同藐视圣恩一样。

如果说在今天之前,康妍知dào

陈老夫人的真zhèng

身份,她只会如同乔丹华一样觉得震惊。

但现在她的心情却更多的是复杂和沉重。

家从刚才陈老夫人,哦,不,福韵大长公主的表现来看。自己的母亲十有*就是她的小女儿香宁。

如果说福韵大长公主所说的话属实,母亲若是陈香宁的话,她经常去的舅舅家自然就是皇宫,福韵大长公主说陈香宁喜欢上了舅舅家的一位侍卫,难道父亲就是她口中的那位侍卫吗?

还有陈香宁遇上的走水是巧合,还是人为?

她和那位侍卫是借机远走他乡。只因为福韵大长公主不同意她们在一起,还是因为有其他事,逼的他们不得不诈死,隐姓埋名,远走他乡?

如果是后者。会不会父亲书房里的书信就与此事有关联?父母的死因会不会又和此事有关?

一连串的问题在她的脑海中闪过。

她没有想到母亲可能会有如此高贵又如此复杂的身世。

这一切,都必须见到福韵大长公主才能有答案。

康妍心里打定主意第二日就去拜访陈老夫人。

她想了想,吩咐青梅磨墨,给乔丹华回信,将自己可能与福韵大长公主有关系的猜测告知了她,免得她做错了什么事。

可儿走后,康妍在屋里反反复复的转着圈子,今天接受的事实太过于震惊了,她一时间竟然不知dào

自己该做什么了。

许久,她才在椅子上坐定,端了杯茶水在手里,慢慢的平静心情。

却没想到宋妈妈去而复返。

“我们老夫人吩咐人来接您,实在是事情紧急,还请姑娘跟着老奴去趟庄子上。”宋妈妈恭敬的行了礼,对康妍道。宋妈妈恭敬的态度和自称让康妍心中的答案越来越明了。

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妈妈且稍等,我去换身衣服就来。”

强按耐住心里的焦急回院子去换衣服。

宋妈妈恭敬的送康妍离开,心里仍有些不真实感。

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竟然真的是九姑奶奶的遗骨?

她想起大长公主在庄子上苏醒后,睁开眼,未语泪先流,一脸的激动,拉着她的手,有些无语伦次,“竟然真的是香宁,是香宁。”宋妈妈便知dào

她说的是康妍的母亲真的是香宁郡主。

她想恭喜长公主,可想起康妍的父母都已经逝去,又觉得嗓子干的难受。

福韵大长公主双眼茫然的喃喃自语:“我就说自己的感觉不会有错,可没想到找来找去竟然是这么个结果,我还是没有见到香宁,她怎么这么狠心,十八年后再一次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十八年了,她怎么就一点也不想我?”宋妈妈握着主子有些发凉得手,看着她一边流泪,一边喃喃的说话,她知dào

主子一直以来积压在心里的情感需yào

发泄出来。

“要是我早几年能来麻城府就好了,兴许还能见上一面,可恨我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麻城府这个地方呢?”

语气里满是懊悔和自责。宋妈妈的心一酸,“您最喜欢花,小郡主会来这里肯定也是想在花多的地方,便是离您近一些,说不定有朝一日能在这里见到您,小郡主的心里也是想着您的呀。”福韵大长公主哭了一场,情绪渐渐的好了些,听到宋妈妈的话,心里总算是觉得好受了些,又想起了康妍,“香宁还留了骨血在这世上,可怜的孩子,才这么小便要独自撑起家业,我就说她长的像香宁,定然是香宁在天之灵指引我们相遇,她是不放心这孩子啊,想让我给看护着些。”其实康妍长的并不是特别的像小郡主,只有笑起来的时候最像,但此刻福韵大长公主想起她是自己最爱的小女儿留下的骨血,心里怎么想怎么觉得像,宋妈妈自然不会在这上头反驳她。

仅仅凭康妍笑起来像小郡主,长公主便坚持去追查,追问,才有了现在的真相,否则,她们可能就要错过了,说起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情绪稍好一些,长公主便要立kè

去和康妍相认,还是宋妈妈好言相劝,提出自己亲自去接康妍来庄子上,长公主才作罢。

宋妈妈去接康妍了,长公主在屋里慢慢平复了下心情,吩咐人叫了她的侍卫总领任时顺进来。

任时顺今年今年四十多岁,长相普通,身材高大,走起路来龙行虎步,可见得武功不错。

他甫一进门,长公主便吩咐道:“传信回去让任时年给我快马加鞭赶过来。”任时顺一惊,什么事竟然要让时年过来?长公主好些年没有吩咐过时年做事了。

“主子,出了什么事?”他沉声问道。

长公主冷哼一声,“出了什么事?让任时年过来,我要好好得问问他,这些年我不问世事,是不是就纵得鹰卫的眼睛全瞎了?耳朵全聋了?让他过来,我要问问他这些年他是怎么带鹰卫的?”长公主的声音既冷淡又带着隐隐的怒气。

任时顺便不敢再问。

虽然任时年是他的弟弟,可他们这些人都是长公主一手训liàn

出来的,外人都在传太祖皇帝驾崩时,将自己的护卫队鹰卫亲手交给了福韵大长公主,殊不知他们这些人包括整个鹰卫都是长公主一手训liàn

出来的,后来是长公主让他们去保卫太祖。

太祖驾崩前,又将他们还给长公主而已,所以他们对于长公主,一向是称主子,而不是公主。

他们回到长公主身边后,长公主便将他和一部分年龄稍大些的鹰卫化为普通人,成了他身边的侍卫,剩下的年轻人由他的弟弟任时年统领,分散在京畿各处,刺探消息。

只是后来长公主不问世事,鹰卫的日常管理及发展新队员都是由任时年在管,任时年只需yào

定期向长公主汇报下朝廷有无重大的异动就可以了。

事实上,太祖定天下后,长公主一直很有分寸,对朝廷的事情并不主动干预,才会将鹰卫交给太祖,太祖才会越发的敬重主子,驾崩前因为不放心后世子孙,才会将鹰卫又交了回来,叮嘱长公主帮他守护大梁的江山。

说起来长公主好些年不曾发火了,不知dào

弟弟最近做了什么,任时顺默默的领命出去,决定传信时问问弟弟。

第161章 相认

康妍坐上了宋妈妈的马车,马车一路向外疾驰,路过三元胡同苏家的门口时,恰好碰上苏宸靖从家里走出来。{}

疾驰的马车带起了车帘子随风掀起,苏宸靖抬头恰好kàn

到疾驰而过的马车上康妍的侧脸。

他下意识的看了看时辰,已经半下午了,这个时候出门做什么?他认的康妍坐的不是康家的马车,不知dào

是谁家的马车,看方向是向城外而去,行色匆匆的不知dào

发生什么事了?天黑前肯定不能返回城里了。

苏宸靖望着远去的马车,踌躇片刻,决定跟上去看看,别是康妍遇到了什么麻烦。

却说车里的康妍,上车后除了与宋妈妈了解下陈老夫人的身体状况,然后便沉默了,她需yào

时间来好好相像该怎么面对陈老夫人。

她活了两世,都没有相国自己还有外祖家的亲人,前世直到她死去,她都不知dào

原来母亲还有嫡亲的亲人活在世上。

今生因为她发誓不重蹈前世的覆辙,所以很多事她都尽lì

去筹谋,却意wài

的发xiàn

了父母的身世。

她还真不知dào

该怎么面对突然出现的亲人。

尤其这个亲人的身份还是这样的高贵,若是一般的身份,她认了也就认了,可那是福韵大长公主啊。

若是认了,势必要影响自己以后得生活。

可若是不认,万一她真得是母亲在世上嫡亲的亲人,岂不是伤了母亲的心?

康妍有些盘算不定。

宋妈妈在旁边看着康妍眉眼低垂,看不出脸上有什么表情,她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车厢内沉默尴尬的气氛,嘴唇嗫嚅了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连她到现在都觉得一切跟做梦似的,更何况完全没有任何心里准bèi

的康妍。

两人一路沉默着到了大长公主的庄子上。

康妍一进庄子,就敏感的发xiàn

与自己前次来的时候完全不同,这次庄子里的戒备要严格的多,她上次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发xiàn

有那么多的侍卫,可这次一进庄子就发xiàn

有站岗的侍卫,整个庄子的氛围与之前完全不同。

她前后共见过陈老夫人三次,一次是在花市里,一次是在这个庄子上,还有一次是在康家,这三次她都没有发xiàn

过陈老夫人身边有侍卫。

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让庄子上开始戒备吗?康妍心里琢磨了下,随即暗笑自己大惊小怪,陈老夫人可是福韵大长公主,她有自己的侍卫队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她没见过并不代表侍卫们不存zài



康妍想着,绕过一道大影壁,迎面却碰上了一个高大,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子,她脚下一顿,便停了下来。

那男子步伐匆匆,冷不妨影壁后转出两个人来,他驻足看去,见前面的是一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女,穿着素淡却姿容俏丽,明眸善睐,旁边陪着的是大长公主身边的管事宋妈妈。

他眉头紧皱,大长公主才发了脾气便叫了这位姑娘来,莫不是刚才是因为这位姑娘的事才大发脾气么?

不知dào

这位姑娘和大公主是什么关系?

宋妈妈见任时顺驻足皱眉打量康妍,便上前屈膝行礼,“任统领好。”任时顺是大长公主的侍卫统领,她自然认得。

任时顺略一顿,朝宋妈妈们点头,向旁边站了站,示意她们先走。

虽然不知dào

他的身份,可康妍听见宋妈妈叫他统领,多半是大长公主身边的侍卫,看见了任时顺谦让的动作,康妍也不客气,向任时顺微笑致意,便扭头走了,并没有看到任时顺在看到她露出的笑容后,眉头皱的更紧了。

康妍甫一进门,便被大长公主拉到了跟前,紧紧握着她的手,眼泪簌簌而下,“好孩子,你真的是香宁的孩子,你是香宁的骨肉,好孩子,我是你嫡亲的外祖母啊。”

福韵大长公主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而有些语无伦次。

康妍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虽然心里早就猜到了是如此的结果,但当大长公主亲口说出的时候,她的心情还是十分的复杂,心里莫名的酸楚。

“一定是香宁在天有灵,才保佑我们祖孙相遇,谢天谢地。”康妍沉默片刻,才开口:“大长公主,您能告sù

我这是怎么回事吗?您确定我是您的外孙女吗?”福韵大长公主抹了把泪,对于康妍知dào

她的身份有片刻的惊讶,“你知dào

我的身份了?”话问出口又反应过来,“定然是乔家的丫头告sù

你了,对不对?”她既然让宋妈妈拿了代表着她身份的帖子去了乔家,便是没打算再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康妍也不瞒她,“上午您走后,丹华打发人来给我送了封信,说了您的身份,我才知dào

的,丹华是我的好友,谢谢您愿意为她撑场子。”若是没有福韵大长公主的帖子和话在哪里压着,乔家对乔丹华的及笄宴一定没那么重视,随便摆上一两桌酒席意思意思就是了。

及笄宴的规模与大小,她们都不在乎,她担忧的是及笄宴后,乔家定然是要给丹华说亲的,以便早早的将丹华嫁出去。

以丹华尴尬的身份,还有之前被傻气冲了的事情在,只怕乔家不会为丹华找到好亲事。

但现在不一样了,在乔家人看来,丹华得了福韵大长公主得青眼,乔家定然不敢随便为丹华定一门亲事。

这样丹华就还有回旋得余地,她还能自己再想想办法,坚持到程珉远的父母派人上门提亲。

程珉远答yīng

过乔丹华,今年的科举考试一过,他就请他父母前来提亲。

福韵大长公主摆摆手,“之前不知dào

你是我的外孙女,都已经打算帮她了,现在知dào

你是我的外孙女,我自然更加应该帮她。”语气里完全一副理应如此的口气,康妍心想大长公主一定是个特别护短的人。

有了大长公主的保证,康妍便转回之前的话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说我母亲是您的女儿陈香宁,可是我母亲明明姓夏啊,您会不会弄错了,毕竟天下长的一样的人也不是没有。”福韵大长公主摇头,肯定的说:“我不可能认错的,你母亲定是香宁无疑,就算是她只是与香宁长的一样的人,那也不可能你父亲恰好也与当年香宁的意中人长的一样吧?所以我不会认错的,你就是我的外孙女。”

父亲果然是母亲当年看上的意中人,依福韵大长公主的话来推测,父亲的真实身份应该是宫里的侍卫。

福韵大长公主确实是她的外祖母无疑了。

“姑娘,还不快叫外祖母。”宋妈妈在一旁提醒康妍。

康妍嘴唇动了动,她不知dào

有外祖母是什么感觉,她觉得自己一定叫不出来,可她看着面前的老人期待又渴望的眼神,莫名的心一软,外祖母‘三个字便脱口而出。

一声外祖母让大长公主忍不住老泪纵横,一把将康妍搂入怀中,“好孩子,你母亲不在了,以后有外祖母疼你,还有你的舅舅和表哥们。”说着,福韵大长公主仍是忍不住叹气,“也许是我和你母亲的母女情分浅,终究还是没能见一面。”提起过世的娘亲,康妍眼一热,忍不住眼泪便流了下来。

父母在的时候,她恣意的享shòu

着父母的宠溺,却不知dào

珍贵,失去以后才知dào

天底下只有父母才会无限制的疼宠和包容自己的孩子。

尤其是前世她有了宁儿以后,俗话说‘养儿方知父母恩‘,她自己为人母以后才知dào

做父母的不易与辛苦。

今生重生后,她曾无数次的想若是自己重生在父母去世之前该有多好啊,她还可以再享shòu

父母的疼宠,当然更有机会在父母跟前尽孝。

正是因为这种经lì

与心态,她才能理解福韵大长公主的酸楚,陪着大长公主哭了一场。

辛苦了宋妈妈在旁边劝了半日,“主子快别哭了,祖孙团圆是好事,也是喜事,您一直哭,自信伤了身子。”大长公主这才止住了眼泪,和康妍两人重新净了面,坐下说话。

康妍的心里有一肚子的疑问,“外祖母,您能再将母亲出事时发生的事情详细跟我说一遍么?”福韵大长公主皱眉,她本来想让康妍细细跟她说说女儿这些年的境况的,就算是知dào

了她已经不在了,但知dào

她这些年过的怎么样,是不是幸福,知dào

女儿这些年过的很好,她的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你母亲都已经不在了,事情也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再去说当年的事情也没有意义了,”大长公主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妍儿,你跟外祖母说说你母亲这些年的生活,她过的开心么?”康妍在心底叹气,大长公主不说,她也不好意思坚持问,毕竟这里面还牵扯到了皇宫,也许有不能外道的原因。

可是她又不能直接将自己猜测父母的死因有蹊跷的事情说出,一是这件事只是她的猜测,无真凭实据,二来她也怕大长公主受刺激,看来只能旁敲侧击了。rs

第162章 避讳

康妍便将自己记忆中父母相处的情形,母亲日常的起居慢慢的说与福韵大长公主听。【本书由】

听到康妍说起曾见到母亲配营养液时,福韵大长公主一边听,一边笑中带泪的感叹:“你母亲幼时就对种花不感兴趣,不是我逼着她学,她根本就不会去学,不过是学了个半吊子,难为她竟然还记得,你会配营养液就是跟她学的吧?”

说罢,不待康妍回答,又哈哈一笑。

“她那个半瓶子水平能教你什么,改日外祖母亲自教你,绝对让你配出的营养液又快又好。”

康妍顿了顿,才缓缓开口:“其实我只是见过母亲配营养液,她却并曾教过我这个,我是偶然从父亲书房里翻得一本书上看到上面记载了营养液的配制方法,自己琢磨着玩的,不能和外祖母的比。”

听到康妍提起自己的父亲,福韵大长公主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下来。

她当年坚持不同意自己的女儿看上一个宫廷侍卫,弄的女儿和自己闹别扭,最后干脆借宫里走水两人一起私奔,隐姓埋名,远走他乡。

她心里也知dào

女儿进宫恰遇庄妃宫里走水这件事太过于巧合,但她当时丈夫,弟弟都去世,幼女又烧死宫中,接连不断的打击让她无法思考,等忙完丈夫的事情,她再派人去查的时候,相关的人都已经死的死,杀的杀,无处可查了。

后来她便想,宫里的勾心斗角自来残酷,也许是庄妃诞下的二皇子碍了宫里某些女人的眼,自己的女儿不过是恰好碰上了,不幸成了宫廷斗争的牺牲品。

现在她则认为应该是康妍的父亲假借火灾之名带走了女儿,与女儿双宿双飞。

对于这个带走他女儿,让她这么多年都不得见的人,福韵大长公主从心里喜欢不起来。

但康妍是女儿的骨肉,她从心里是喜欢康妍的。也不想让康妍觉得难堪,福韵大长公主默然片刻,才问:“哦,你父亲竟然也喜欢养花?”

康妍如何看不出来这位外祖母是不喜欢自己父亲的。她心里有些难受,却也不知dào

该如何开解,见福韵大长公主以为是康知训书房里有书是记载营养液配制的,也不辩解,只是点点头,“嗯,父亲在麻城府开了几家花铺,还有个花园,这些年我们家日子倒也过得。”

“嗯,总算还有几分本事。”福韵大长公主哼了一声。

康妍心里有些失望。她本来想着见了福韵大长公主,就能知dào

父母当时出事时候的一些事,也可以帮zhù

自己分析父母的状况,但福韵大长公主明显不想多谈那时的情形,而且看她的样子。应该也没有多了解当时的情形。

其实在福韵大长公主的心里,女儿出事那段时间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时间,她一连经lì

了三位重yào

的亲人离她而去,在她的内心其实是很不愿意回忆那段事的,且现在看来,实jì

女儿并未因此受到什么伤害,不过是借机死遁了。再去回忆也没有必要。

康妍不知dào

福韵大长公主的心思,她也不愿意现在就将自己推断的父母死因蹊跷的事情告知外祖母,只是还有个问题想确认下。

“外祖母,我父亲在宫里做侍卫的时候就姓康吗?祖籍是哪里的,还是说他和母亲到了麻城府以后才改了姓名?”

康妍想知dào

她母亲由陈氏改称夏氏,那她的父亲呢。有没有改姓,会不会原本就不姓康?

福韵大长公主摇头,“原本就姓康,至于其他的,我也不清楚。”当年她一听说女儿喜欢上了一个普通的侍卫。立即火冒三丈,哪里有心情打听那侍卫的家世祖籍。

康妍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心情有些糟糕

她感觉事情更复杂了,父亲如果本来就姓康,祖籍也在麻城府的话,为何她一直感觉父亲与祖宅的大伯,叔叔们很少来往,印象中,他们一家人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回祖宅。

这关系也太冷淡了些吧。

康妍本来以为解开了父母的身世,他们的死因慢慢就会抽丝剥茧的呈现在面前,谁知dào

事实恰恰相反,她反而更加的迷惑了,一个巨大的谜团摆在了她的面前,谜底是什么,谁也不知dào



从外祖母这里暂时是问不出什么了,康妍在心里叹气,算了,来日方长,慢慢试探吧,大长公主不说,她身边总还有一直伺候的人,或许他们会知dào

些什么。

看外面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康妍站起身来,“外祖母,我得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

福韵大长公主有些不高兴,她刚认了外孙女,还有很多话想说,她还想再问问香宁的一些事,还有康妍现在的生活,她一个孤女,可有人欺负她?

“今晚就在此陪外祖母住,不要回去了,外祖母还有好多话想给你说。”

康妍有些歉然,“外祖母,我知dào

您不舍得我走,但是家里只有九弟一个人,我今日出来的时候他还没有下学,我不回去,他会担心着急的,我明日再带她来给您请安,到时我再陪您好好聊聊。”

福韵大长公主眉头一拢,才想起女儿还有个嗣子,康妍还有个弟弟。

虽然不是女儿的亲骨肉,但总算是将来承继女儿香火,让女儿身后有人供奉,福韵大长公主就是再不喜欢康知训,女儿总归是嫁给了她,成了康家的人。

她总不可能再将女儿的遗体从康家的祖坟中挖出,强行将她与康知训分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令女儿九泉之下安息,照顾好她的骨肉,让她能够香火有继。

“嗯,既如此,外祖母也不好强留你,你明日带你弟弟过来给外祖母看看,来时多带些东西,在这庄子上陪外祖母住段时间。”福韵大长公主虽然不舍,但到底松了口。

康妍正要点头,不妨外头突然有个低哑的声音想起,“主子,任时顺求见。”

福韵大长公主皱眉,任时顺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这个时候来见她,定然是有紧急的事情了。

“进来说。”

康妍抬头便见到刚才在外面遇到的中年络腮胡男子大步走了进来。

“外祖母,要不我去院子里转转。”康妍想着要不要避开,他们说的事会不会自己在场不合适。

福韵大长公主摆手,“不用,你就在这里好了,等下外祖母送你出去。”

当着这侍卫的面,长公主好不避讳外祖母的称呼,看来这个叫任时顺的肯定是外祖母的心腹,康妍心中想。

“说吧,什么事?”

任时顺对于长公主刚才说的外祖母一事有些讶异,眉头挑了挑,下意识的看了康妍一眼,才道:“庄子外面有个年轻人一直在外面徘徊,属下看他形迹可疑,便上前试探,他说…….”

说到此处,停下又去看康妍。

康妍皱眉,年轻人,和他有关系吗?难道是小九来了?不可能啊,自己出来的时候他还没下学,再说自己也没跟家里的下人交代说来这里啊。

“说什么?”福韵大长公主见他停下去不说,只看康妍,难道和妍儿有关系?

任时顺这才收回目光,低头道:“他说他在等康姑娘。”

等她?康妍一愣,谁会知dào

她来了这里,还特地在外面等她?家里的管事,铺子里的掌柜们都不可能知dào

她来这里的。

康妍一时有些发懵。

福韵大长公主见康妍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以为她不认识,便有些着恼:“哪里来的乱七八糟的人,也敢来我的庄子上堵着,快赶走,赶走。”

经lì

了女儿的事情,她心里对于这种少年男女私下接触很是反感,好不容易认了外孙女,她可不想外孙女在懵懂的少女时期就被人骗了,女儿当年就是吃了这种亏,绝不能让外孙女也吃了亏。

尤其外孙女出落的这样的娇俏可人,福韵大长公主打量着康妍清丽的眉眼,暗下决心。

任时顺撇了康妍一眼,点头躬身退下。

康妍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人名来,她顾不得心里的惊讶,忙喊住已经退到门口的任时顺,“任统领,稍等。”

福韵大长公主,宋妈妈,还有任时顺,三个人,六只眼睛同时盯上了康妍。

康妍扯了扯嘴角,硬着头皮道:“外祖母,我突然想到可能是我的一个朋友也不一定,要不我出去看看?”

福韵大长公主脸色一沉,“天都要黑了,你一个姑娘家怎能出去外头见一个外男?要是被人骗了怎么办?”

康妍瞪着两只眼睛,“外祖母,要是我的朋友来了,您让人赶走了,多失礼啊,以后我还怎么在麻城府做生意啊。”

“做什么生意啊,外祖母以后养着你。”福韵大长公主有些不以为然,成了她的外孙女,就是金枝玉叶了,哪里还用做什么生意。

她看了看康妍隐隐带着祈求的双眼,到底不忍让她失望,有些不甘心的退了一步,“既是你的朋友,就让任统领带他进来,你在家里见见。”

第163章 坦白

苏宸靖的眉头在进了庄子后就一直没展开过。【本书由】

他之所以在庄子外徘徊,没有按照原来的计划进庄子探个究竟,就是因为他在外面敏锐的意识到这家庄子不同寻常。

寻常的庄子一般不会建那么高的围墙,而且这里的庄子外墙一般用的都是青砖黄泥,但这庄子外面虽然也是用黄泥糊的,但是苏宸靖发xiàn

墙脚处坍塌的黄泥之下露出的是红砖。

能用红砖建墙的人可不是富有就可以,只有朝中权贵,勋贵世家,宗室子弟的宅邸才用红砖。

看来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庄子,有了结论的苏宸靖便没敢贸然闯进庄子,而是先留在外面观望。

进了庄子后,苏宸靖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普通人家的猜测不会有这么森严的戒备,虽然明面上没有那么多的侍卫,但以他的经验和敏感度来看,绝对有部分人隐藏在暗处。

这庄子的主人到底是谁?康妍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苏宸靖抬头看了下前面沉默为他引路的中年男人一眼,以他对自己还算是和气的态度来看,康妍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吧?

沉默的随着那男人拐进一个院子,苏宸靖看见康妍站在院中一株蔷薇树下,心中的担忧慢慢减少了一些。

“你没事吧?”他大步走到康妍跟前,压低了声音问。

果然是苏宸靖,康妍有些讶异,又有着莫名的惊喜,她摇摇头,“我没事,你怎么知dào

我来了这里?”

苏宸靖一边打量院子里的结构,一边回答她的话,“我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恰好kàn

到你坐在马车里疾驰而去,我怕你有事。所以便过来了。”

苏宸靖的目光停留在前方的屋门口,见屋里有位陌生的老夫人正直直的盯着自己,不由一愣。

他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位老夫人,为何这位老夫人看着他的目光这样的不友好?

康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福韵大长公主皱着眉头在打量苏宸靖,那目光里有审视,也有疑惑。

她不由头皮有些发麻。

这位大概就是庄子的主人吧,苏宸靖眼眸微眯,虽然不知dào

她是谁,可他还是向她行了个揖礼。

还算知dào

礼数,福韵大长公主哼了一声,起身走开了。

苏宸靖有些莫名其妙,见她走开了,回头低声问康妍:“那是谁啊。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康妍摸了摸鼻子,也不知dào

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本就十分错综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的。

“嗯,那是我外祖母。”

“外祖母?”苏宸靖有些诧异。他以为康妍外祖家没有什么亲人了,不然康妍父母双逝的时候,怎么没有见到外祖父家的人前来?

当时若康妍有外祖家的人在,她也不会那么被动,被族人欺负了。

不过,那样或许康妍就发xiàn

不了自己,自己也帮不了她的忙。或许现在还在昙花里住着。

“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外祖母,我怎么不知dào

?”苏宸靖下意识的怀疑,“你可别被骗了。”他的声音压的很低,因为即使刚才那位老夫人走开了,带他来的那个中年男子一直在不远处的院子门口站着,如果他没有猜错。其他角落里肯定也有隐藏着的侍卫。

因为他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康妍今天经lì

的事情太多,心情一直处于起起伏伏的状态,本以为就要能知dào

些父母早年的往事,可以推测父母的死因,结果却并未从福韵大长公主的口中得到什么有用得消息。

她的心情难免有些浮躁。对于苏宸靖的话就有些气恼,刚才初见他时隐隐的喜悦也被抛在了脑后,“我有没有外祖母的事情为什么非得要你知dào

,你很了解我家得情况吗?再说,你认为我是很容易被骗得人吗?”

康妍突如其来的怒火让苏宸靖有些不解,“你怎么了?怪里怪气的,我是担心你好不好,你做事有时候太随意,万一要是被人骗了,后悔都晚了。”

康妍气结,“多谢你的关心,就是被人骗了也不劳你救护。”康妍脱口而出的话让苏宸靖的脸色一沉,眼眸紧紧的盯着康妍,有些不明白好好的康妍怎么突然会发起脾气来。

他来是担忧康妍,怕她出事,可不是来跟她吵架的。

“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你冷静一点,别这么意气用事,我只是提醒你,这件事确实蹊跷,你好好想想。”

康妍见苏宸靖皱着眉,压抑着脸上露出的不耐烦,好像在极力容忍她的无理取闹和感情用事一样。

康妍心里不由更加的烦躁了,做什么用那种眼神看她,难道她没有一点分析和判断能力吗?

“你真实奇怪,我认自己的外祖母怎么就成了意气用事,怎么就成了不冷静了?那依你说什么才叫不意气用事,不认我外祖母就是冷静,就是理智吗?”

苏宸靖也有些火了,他在庄子外徘徊了一个多时辰,满心里都是担忧康妍,怕她遇到危险,好不容易见了她,好心提醒她两句,偏她还不领情,非要阴阳怪气的和他说话,他就是再好的脾气也有些忍不住了。

“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你别这样。”苏宸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脾气,耐着性子和康妍说话。

“我也没有功夫和你说话,你大老远的跟着我过来如果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那恕我不奉陪了。”康妍也觉得苏宸靖有些莫名其妙,做什么反反复复的提醒她外祖母有问题。

苏宸靖下意识的伸手拉住转身要走的康妍,脱口而出:“妍儿,我是凌靖。”

康妍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她没有想到苏宸靖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自己的身份。

猜到苏宸靖就是凌靖后,她的心里又气又恼,气的是凌靖的欺骗和隐瞒,她以为他们之间应该有了默契,凌靖若是重生,一定会来找她,绝对不会隐瞒她。

凌靖的隐瞒和欺骗,让她觉得那半年的相处和互相安慰原来不过是相互利用,一切都只是她的自作多情而已。

恼的是因为斗花会上苏宸靖拼尽了力帮她,她的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她已经对苏宸靖原本的观感在发生改变。

这个时候却猜到了他就是凌靖。

康妍怎么可能不羞恼。

羞恼之后,她便想既然凌靖不说,那她就当不知dào

,看他能憋到什么时候,后来苏宸靖带几个妹妹去康家的时候,故yì

以又帮了她一次来暗示她,她便故yì

装糊涂,装作没听明白。

却万万没有想到苏宸靖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她的心情十分的复杂,一时间不知dào

该怎么面对,便愣在了原地,连被苏宸靖握住的手也忘了扯出来了。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的站在蔷薇树下,少女赌气似的扭过身去,不肯回头,少年拉着少女的手,眼神专注的看着少女。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院子里和廊下的灯笼都点了起来,温暖朦胧的灯光洒在两人的身上,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美感。

可惜不是人人都能欣赏这样的美感。

屋子里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嗽声。

康妍一下惊醒过来,她下意识的甩开了苏宸靖的手,片刻,才说了一句:“你不是凌靖,凌靖他不会骗我。”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宸靖怔怔的看着康妍的背影,手中仿佛还残留着她手心的温度,脸色有些发白。

你不是凌靖,凌靖他不会骗我。

可他骗了她,虽然他不是故yì

的,所以他不是她认识的凌靖,康妍是这个意思吗?

当初为何非要纠结于她对苏宸靖还有凌靖的感情呢?不管是苏宸靖还有凌靖,不都是他吗?

失魂落魄的苏宸靖被任时顺给‘请‘问出了庄子。

苏宸靖一走,康妍的心情更加的糟糕。

她进屋后,看福韵大长公主一脸我有话说的表情,不由头疼,赶紧提出告辞,大长公主见她神色泱泱的,抿了抿嘴,终究没有说什么,派了人送康妍回家。

回到家的时候,小九正在家中盘问下人康妍的去向,见到康妍从外面进来,脸上一喜,快步迎了上去,“姐姐,你去哪里了,也不派人和我说一声,我担心死了。”

经过一路心理调整的康妍心情稍稍好了些,挥手让厅里的下人退去,有些疲累的坐到了椅子上,“姐姐有事出去了一趟,九弟,你坐下,姐姐有事和你说。”

既然答yīng

了外祖母明日带小九去见她,今日定然要先跟小九讲讲事情的始末。

康妍一向都是叫他小九,除了有正事的时候,小九见康妍神色严肃,便脸色一正,在康妍旁边坐了下来。

“姐姐,什么事啊?”

康妍斟酌着字句,“嗯,我一直以为母亲娘家,哦,也就是外祖父家没什么亲人了,毕竟这么多年来,从未见咱们家与外祖家有什么联系,今日才知dào

原来是他们和母亲走散了,现在外祖家的人碰巧来了麻城府,机缘巧合找到了我,今日我就是出城去见了外祖母”

康妍的话还未说完,小九的脸色已然变了!

第164章 接受

按照大粱的规矩.讨继嗣子一般都是由嗣父母亲自挑选,偶中意的子侄,然后征求嗣子集父母的同意后,在族长同意后举行过继仪式,改了族谱,即算是完成了过继流程。()

但康知训夫妇的事情例外,他们去世的突然,自然无法选择嗣子,按理说这种情况应该要由康妍的外祖家,也就是康妍的外祖父和舅舅做主,可是康妍也从未见过外祖家的人,康妍的人当时只当康妍外祖家没了人,所以才会那么肆无忌惮的算计康家嗣子的位置,争着要将自己的儿子过继给康家。

康妍经过一番周折最终还是让小九这个弟弟过继到了父母名下,他们姐弟俩相依为命。、,这半年来,小九已经习惯了康家的生活,习惯了康妍对他的好,他在康妍身上感受到了从来没有在他的父亲,兄弟身上感受到的温暖。

现在康妍突然告sù

他,他们外祖家还有人1小九的心里不禁直打鼓。

康妍的父母不在了,外祖家是有权利给康家挑选继承人的。

他不是外祖家的人挑选的,他们会不会不满yì

自己,另外给借借挑选兄长,毕竟姐姐年妗还小,若是有个兄长的话也能护着他,而他还太小,根本么有能力护着姐姐。

小九第一次痛恨自己年妗太小。

又或者他们心疼姐姐,要将姐姐接走,那他怎么办?

小九的脸色变了几变,纷乱的念头都涌进心里他的脸色变的有些发白,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到底还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即使这半年来他已经非常努力的在读书,练武,他想让自己尽快的变得强dà

能支撑起康家的门庭,这样就不用姐姐整日在外面卒苦奔波。

康妍叹了口气1小九的心情她岂会不知。

他自幼失去生母,父亲康六叔恨他,从来没有管过他的死活,继母又视他做眼中钉,1小九是个极为敏感且特别知dào

珍惜的人。

康妍当时选择替父母过继小九就是因为他坚持说了实话不肯随父亲继母的意思冤枉康二郎,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长大,却没有让他的性格变得偏激堕落,可见小九是个正直的孩子。

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果duàn

选择了小九,事实证明她的选择么有错,小九由刚开始小心翼翼的与她相处,到后来慢慢的放开了,真心的对她好,维护她。

他们两个没有父母庇护的孩子相互照顾相互取暖,情分自然会深了些,世界上奇怪的事情本来就多,他们明明不是亲姐弟,偏偏感情比亲姐弟还要好上三分。

当初她选择小九时也确实没有想到相处到现在他们姐弟俩之间的感情会如此的好。

小九是怕外祖家的人对他不满yì

,会接走康妍,弃小九而不管。

“九弟,你别怕,你是经过族长亲自点头过继的,族谱也改过了你也为爹娘摔了瓦盆,你就是名正言顺的爹娘的儿子,我的亲弟弟,谁也改不了这一点。”康妍安慰小九。

小九抿了抿嘴,露出几分惭愧的神色“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怀疑你,我是担心才航”

从来没有得到过温暖和疼惜也就罢了一旦得到,就想要紧紧的抓住,再也不想回到过去的冷漠,孤单的环境中这是人的本性。

“姐姐知dào

,以后你又什么话不要憋在心里直接跟姐姐讲,我不想因为多了外祖家的人就让咱们姐弟俩之间生出嫌隙,即使外祖家的人不喜欢你,也不会再为康家选择其他人,你就是我唯一的弟弟,我以后在康家的依靠,明白么?”康妍再给小九吃了一颗定心丸。

小九重重的点头,神情激动“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读书,好好练武,将来我要让姐姐以我为荣,我一定会成为姐姐的依靠。

姐姐是女子,将来总是要嫁人的,女子嫁人以后在娘家的地位往往与娘家的地位和权势息息相关,1小九的心里第一次萌发了对于地位和权势的向往。

他要让他的姐姐将来在婆家能够腰板挺得直直的,没有人敢给她委屈受。

小九的激动和表态让康妍莞尔,心里说不感动是骗人的,一直郁结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嗯,姐姐相信你能做到。”

她可不能打击了小九刚刚生出的雄心壮志。

顿了顿,康妍又道:“咱们外祖母身份,嗯,有些不一般。”集妍想了想,决定还是将外祖母的身份告sù

小九。

身份不一般?小九眨了眨眼睛“外祖父是朝廷大员么?”

朝廷四品以上的官员可以为妻子请封诰命,姐姐说的身份不一般是说她有很高的诰命么?

康妍摇头:“她是福韵大长公主。“小九的呼吸一窒,吃惊的张大了嘴,许久才反映了过来“你,你是说,那个,那个氧化技术最好怕.福.福韵大长公主?

因为太过震惊,1小九的舌头都不利索了。

康妍点点头:“正是那个以养hua闻名于天下的福韵大长公主。”

福韵大长公主的故事,自然是老幼妇孺皆知,这倒是异了康妍介shào

长公主身份的麻烦。

我勒个天啊!小九闷在胸口的一口气终于出来了,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啊?简直是要吓死个人啊。

他们一直就是普普通通的百姓,1小九至今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麻城知府大人,还是在斗hua会上一群人中看了一眼。

突然间就有人告sù

他,其实他们有一个身份十分显赫的外祖母,无异于告sù

他们太阳就要从西边升起来一样的让人难以置信。

“姐姐你不会是搞错了吧,这,这怎么可能啊?”小九有些讷讷的问道,已经成为传奇的福韵大长公主怎么会和他们联系到一起。

“若是外祖母是福韵大长公主,怎么可能这么些年都么有和父母联系过?父母过世的时候怎么也没有见人前来?”

康妍皱眉不由得又想起庄子上苏宸靖所说的话,她也想知dào

自己当时是因为心情沉闷说话难免迁怒了些。

说实话,她也不知dào

事情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的。

若是没有她画出父母的画像,福韵大长公主也无法断定自己的母亲是陈香宁。

她当时认下福韵大长公主,一来是觉得福韵大长公主不像是在作假,她的情感是那样的真切自然二来是想超机多了解下父母的事情,看能不能从长公主那里得到些蛛丝马迹。

但苏宸靖和小九觉得她可能弄错了,折让康妍觉得十分的挫败,尽管他们俩的怀疑出发点不一样,一个是怕她被骗,另一个觉得太过于震惊。

“母亲当年因为一些事情和长公主失散了,所以这么些年来没有任何来往。”康妍从未将她关于父母死因蹊跷的事情告sù

小九,也不打算现在告sù

他,以免吓到了他。

小九皱眉“长公主是怎么找到你的又是怎么断定咱们母亲是她女儿的啊?”

他也不是单纯无知的孩子,这八年来读书用功,姐姐也让他出面代表家族做了一些事情,现在的小九已经不是半年前那个沉默敏感的小孩子了。

康妍默默心想,原来在小九眼里也觉得这件事情可疑么?那么自己对苏宸靖说的话是不是有一些过分了。

“姐姐?”小九见康妍有一些愣神“你在想些什么?”

康妍回过神来,便将今天早上的事情对小九讲了一遍“若是我没有画父母的画像,长公主也不会认出来,这件事倒不是她刻意的为之况且我也觉得她也没有理由欺骗我,毕竟以她的身份地位,我们家也没有什么值得她欺骗的。”

那倒也是,1小九点点头,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姐姐,虽然外祖母也是至亲之人,但是咱们还是留个心眼,毕竟”后面的话小九有些蜘*,不知dào

该怎么说出。

“我知dào

今天也只是相认,毕竟还有很多事情还没有问清楚,我不会因为外祖母的身份而昏头的,你别担心了。”康妍接口她要是因为这件事就昏了头,只怕早就将家里的事情都告sù

福韵大长公主了。

“我在面对福韵大长公主的时候心里还是觉得很亲切的,有一种亲人一样的感觉,所以我感觉这件事情弄错的几率应该不大,或许真的是父母冥冥之中还在庇护着我们,才让我们和外祖母相认?才能让我们重新拥有长辈的护估啊。”康妍感慨了一句。

她虽然隐瞒了大长公主的一些事,但是她在面对大长公主那个时候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她真的能够感觉得到大长公主对于她的法子内心的那种疼爱,还有她提起女儿时的那种十分真切的感情。

“大长公主说起的母亲的习惯和喜好也十分的贴合,甚至母亲的一些小的习惯她也能说得出来。”

小嫣听了之后,疑*打消了不少“嗯,明天我们一起去跟外祖母请安。”

见小九终于渐渐接受了这件事,康妍送了口气,她并不想因为这件事让小九和她之前生出隔阂。

“折腾了一天,姐姐也累了吧,还是快快去休息吧。”小九见康妍已经面带倦色,开口说道。

康妍点头,这一天经lì

的事情太多了,她的心情也起起浮浮不定,刚刚松懈下来觉得浑身疲惫,一点力qì

也没有。

尤其今天苏宸靖还和她坦白了身份的事情,想到此处,康妍的心情又是一团糟。(未完待续

第165章 赠书

康妍第二日本打算带着小九去向福韵大长公主请安,谁知dào

早晨起来,知府衙门那边便来人通知康妍去官府一趟。

康妍无法,只得取消原定得计划,让小九仍就去书院,她则先去了知府衙门。

到了哪里才知dào

,原来这几日官府已经完成了编纂花卉名录的师傅们的征招工作,叫康妍来就是吩咐下一步编书的工作。

康妍是皇上亲自下旨允许其参加花卉名录编纂工作的人。

康妍见短时间脱不了身,便打发人去城外福韵大长公主的庄子上送信,告sù

她自己要过两日才能过去。

官府最后定下来参加编纂工作的全部都是有名的养花师,以麻城府当地的最多,也有几个来自外地的养花师。

杜云澈也在其中。

不管乔知府对杜家的印象如何,杜家的养花技术在麻城府确实算得上首屈一指的,尤其是杜家的嫡子杜云澈。

通过斗花会,乔知府已经将杜家对知府衙门的影响降到了最低,现在他已经牢牢掌握了知府衙门的大权,自然不会再忌讳杜家,因此在征召养花师时,也没有刻意的去回避杜家。

杜家让杜云澈报了名。

康妍进去的时候,杜云澈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移开了目光,现在的他憔悴了不少。

斗花会过后,父亲杜常海气的病了一场,到现在还没好。

他则忙着消除斗花会对杜家造成的影响,杜家在各地的花行生意都一落千丈,他一方面要尽lì

减少杜家的损失,另一方面还要努力的和家里的养花师们研究新的品种,以便在马上要到来的赏花会上推出新的品种,将杜家损失的客户回流一些。

越是忙碌,他就越是想到康妍在斗花会上所说的话,他的心就愈发的不甘,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让康妍来求他的。

康妍见杜云澈移开了目光,也转头去和众多的养花师打招呼。

斗花会过后,康妍早已不是半年前籍籍无名的小姑娘,现在的她在麻城府花界的知名度直线上升,且因为她团结众多花商一起举办斗花会,让大家一起分杯羹,还有她出色的养花技术在花市赢得了众多花商的尊重,现在众人见了她,都尊重的叫她一声姑娘。

“刚才我们已经定下从明日起就开始编纂花卉名录,”见康妍坐定,麻城知府衙门的一名属官说道,“因为编纂工作量大,大家的意思是先定出花卉分门别类的标准,然后以四名养花师为一组,分组负责各个类别的花卉名录,习性等资料的收集,记录,整理与编纂,最后再统一校对一遍。”康妍点头记下。

“康姑娘不同于我们这些大老爷们,”那属官说着露出善意的笑容,“知府达大人特地吩咐过,您是姑娘家,也不好整日与咱们在一处,大人的意思是商讨标准的这两日您过来一下,然后您一个人负责一个少一点类别的花卉资料的收集与整理,定期打发人送过来即可,平时,您若有时间,想来这边看看也可以。”对于乔知府的安排,康妍自然没有意见,而且乔知府确实是为她着想,康家的事情如今本身就很多,她本来就走不开,不能天天往这边跑,也无法将过多的精力放到编纂名录的事情上来,能够领一个类别少一点的,在家里自己收集资料编写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时间自由不说,还清净。

还有一点,她一个女子确实不好日日与这些养花师们处在一处。

“多谢乔知府和大人的体贴。”康妍起身向属官福身道谢。

接下来的时间,康妍便和众人一起讨论定下花卉的类别划分的标准,等到标准讨论定下后,已经是两日后的事情了。

忙完这些,康妍又领了水生花卉这个类别的差使回家,第三日才赶紧的带了小九去了福韵大长公主的府上。

“少凡给外祖母请安。”小九随着康妍恭恭敬敬的对端坐在上方的福韵大长公主跪下磕头。

其实若是仔细看得话,不难发xiàn

小九的动作有些僵硬。

上面坐着的可是福韵大长公主哎。

福韵大长公主将两人馋了起来,一左一右的坐了,仔细打量着小九,态度十分和蔼的问:“你就是小九吧?在哪里读书呢?功课怎么样?”小九略松一口气,一一的回答了。

当听到小九不在南山书院读书时,福韵大长公主眉头皱了起来,“怎么没有去南山书院?”小九的脸一红,神色有些尴尬,不知dào

该怎么回答。

康妍笑着解释:“小九在来我家之前曾中断了两年的学业,我便想着先让他在普通的书院打打基础,南山书院的书生们基础太好,我怕小九有压力。”并不提小九不爱读书,姐弟俩当初也没有打算让小九一直走科举这条路,因为小九确实很用功,但他确实对读书的兴趣不高。

“有压力才会有动力,和那些学问高的书生们在一起见识才增长的快嘛。”福韵大长公主对于康妍的解释有些不认同。

“要不我给颜和卿打个招呼,让小九去南山书院读书。”福韵大长公主想了想,以为是小九的学问弟子薄,过不了南山书院的入学考试。

小九嘴唇动了动,没敢开口拒绝。

康妍摇头,“多谢外祖母,先暂时不用了,还是等小九将来过了乡试再说吧,他现在就读的书院虽说普通了些,但先生是颜先生门下的弟子,听说其父亲也在翰林院任侍讲学士呢,也是书香世家出身。”“程东祥的儿子?”福韵大长公主眉头一挑,“程东祥倒也有几分才学,也罢,便如了你们的意思,将来若是有需yào

外祖母出面的地方,尽管开口。”小九谢过福韵大长公主,看向康妍的眼里有放松,也有感激。

康妍松了一口气,还好福韵大长公主没有勉强他们,读书的事情她不想勉强小九。

福韵大长公主又问了小九几个问题,送了小九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做见面礼,“你既然做了香宁的儿子,我便当你是嫡亲的外孙,也希望你好好读书,将来给你爹娘争光。”“谨遵外祖母教诲。”小九郑重其事的道。

福韵大长公主又转向康妍:“妍儿,外祖母也有见面礼给你,昨日太匆忙,没来得及给你,诺,打开看喜不喜欢?”说着,将一个红漆鸡翅木螺钿盒子塞到了康妍手里。

康妍打开盒子,里面放了一本书,她拿起来一看,面露讶异,“外祖母,这?”浅褐色的封皮上,‘营养液方略‘带五个大字赫然入目,康妍怎么也没有想到福韵大长公主会将营养液配制方法的书给她,她以为福韵大长公主要送她的是首饰呢。

天下谁不知dào

福韵大长公主最擅长配制营养液。

康妍的手轻轻的抚摸着书的封皮,神色间难掩激动,她想任何一个养花师看到这个都难免激动。

“这,这实在太贵重了,外祖母,我不能要。”虽然有些不舍,康妍还是将书放回了盒子,递给了福韵大长公主。

福韵大长公主却并不接,她摁住康妍推回盒子的手,“外祖母给你,你就拿着,听外祖母说说给你的理由。”“昨日外祖母认了下你,我想你可能一直都半信半疑,有些不敢相信这不是真的。”康妍的神色有些复杂,她确实这么想过。

福韵大长公主接着说:“外祖母想跟你说,你别怕,你的母亲千真万确的就是我的女儿,我不会弄错的,外祖母这辈子除了在你母亲的事情上犯过糊涂外,其他时候从没有犯过糊涂。”“我也不瞒你们,这几**们没来,我已经派我身边的侍卫们去调查过了。”福韵大长公主坦诚的说,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女儿的骨肉,她不想康妍与她之间有嫌隙。

康妍与小九都有些吃惊,双双看着福韵大长公主,等着她说下面的话,既然调查了,总会有结论。

“调查的结果就是你们的母亲的的确确就是我的亲生女儿。”

怪不得大长公主的口气那样的肯定,康妍的心落了下来,她本来也觉得福韵大长公主没有骗她的必要。

小九也明显的松了口气。

福韵大长公主又指着盒子里的书道:“我这一辈子就养花最有心得,可惜一直没有收到一个合心意的徒弟,你母亲当年虽被我逼着学了些,但她实在不敢兴趣,也没有天赋,我只得作罢,但心底实在是觉得遗憾。”“外祖母年纪也大了,这书留在我手上也没什么作用,只有给了有用的人才能发挥它的价值,外祖母觉得你在养花上面挺有天赋的,才想着给了你,你陪着外祖母住段时间,我将自己的养花心得慢慢的教与你,再加上这半部营养液方略,足以让你的养花技术独步天下。”福韵大长公主的话中自信十足,展现出一股傲然的风采。

“半部?”康妍拿起盒子里的书一看,果然,只有半部。

怎么会是半部?rs

第166章 半部(补更)

这章是补昨天的,今天的更新在晚上,可能要到11点多了,得等宝宝睡了才能开码。【本书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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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韵大长公主既然肯将书拿出来赠给她,又亲口言明要传授她养花的心得,自然不会将书留一半赠一本给她,康妍倒不是怀疑福韵大长公主的心意。

“外祖母,怎么会只有半部?”既然刚才福韵大长公主坦然将自己曾调查过康家的事情说了出来,显然是坦诚的对自己,康妍也就直接问了出来。

福韵大长公主将书拿在手上,轻轻的抚摸书上的字迹,神色有些复杂,半晌谓叹:“世人都道我的养花技术独步天下,无人能比,却不知其实还有比我技术更高的人在。”

康妍十分诧异,还有更高的人在?怎么没有听说过?如果真的特别有名,不可能一点名气也没有啊。

“还有谁能比外祖母的技术最高啊?”小九忍不住开口道,福韵大长公主对他态度和蔼,小九心里的紧张和戒备也渐渐放了下来,剩下的便是对大长公主的崇拜。

“我曾听姐姐说过世上养花技术最厉害的就是外祖母了,外祖母养出的花曾引得蝴蝶留恋不去,被人引为奇观,怎么可能还有人比外祖母更厉害?”

小九崇拜和不置信的语气显然愉悦了福韵大长公主,又听到康妍之前曾对小九说过她的事情,福韵大长公主脸上笑容更盛,望着两人的眼神里满是笑意。

“你们两个傻孩子,这天下哪里有什么最厉害的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所以啊,什么时候都要懂得谦逊才好,不过外祖母这个不是谦逊。确实有比我养花技术厉害的人。”

康妍追问:“那个人是谁啊,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福韵大长公主叹了口气,脸上的笑意便淡去了,“那个人是我的师兄施明毅。”

施明毅?康妍皱眉想了想。确信自己没有任何印象。

“从来没听说过,他真的那样厉害呀?”

“你当然没听说过他,因为他已经不在人世了。”福韵大长公主有些感伤,“那还是前朝的时候,我和师兄一起跟着师傅学习种花,养花,师兄他比我有天份,师傅讲的东西他总是能很快的领悟,他培育出来的花色泽要比我培育的更鲜亮。”

“那怎么?”康妍问道,她们是在说半部书的事情。福韵大长公主却说起了她的师兄,康妍心想另外半部书定然是在她师兄施明毅那里了,只是不知dào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使得施明毅早逝?

“师傅去世的时候,将这本营养液方略一分为二,前半部是讲述简单的营养液的配制方法。后半部是讲述复杂些的营养液配制方法,师傅说给我们留个念想,让我们各选一半,师兄选了前半部简单的。”福韵大长公主说道此处,脸上的神色十分的复杂,有怀念,有愧疚。有感动,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些感情。

康妍心想外祖母与她的这位师兄感情定然很好。

“那个时候,太祖皇帝起兵在即,师兄他知dào

我需yào

后半部书来支持家业,同师兄不同,我种花养花早先是为了维持家里的生计。后来则是为了支持太祖起事,我养花的功利性太强,而师兄则纯粹是为了兴趣,怡情养性,但但是养花的境界上来说。我就不如师兄,所以我养花的技术也不如他。”

这句话倒是有道理,康妍点头,“外祖母的意思我懂,就如书法一道,为了养心而练就的书法随性而自然,但为了某种特定的目的去练的书法则受拘束,难逃规矩之嫌。”

“嗯,这个我最有感觉,”小九接口,“我们书院经常会给我们分析历年担任乡试的主管考的书法喜好,让我们朝着这个方向去练字,以讨主考官的喜好。”

“所以为了功利性的目的养出的花就是为了迎合世人的喜好,却失去了花本身的性格和高洁,师兄则不然,他随着花草的规律和习性而养,常常培育出令人惊奇的新品种。”福韵大长公主感慨。

“那施爷爷他没有后人吗?他的养花技术难道失传了?”现在大梁闻名天下的养花师中并没有姓施的人啊,康妍确信。

福韵大长公主略顿了顿。

“外祖母,是不是我唐突了,勾起了您的伤心事,对不住,您就当我没问吧。”康妍见她神色有些黯然,心里暗暗责怪自己唐突,连忙开口补救。

福韵大长公主摇头,抚摸了下康妍乌黑的发髻,“好孩子,没有什么不能说的,都是些陈年往事了,你若想知dào

,外祖母就告sù

你。小九也是一样,以后但凡有什么事情就来找外祖母,外祖母给你们姐弟俩做主。”

言语间不掩疼宠,康妍的心就像是喝了一杯滚烫的热水一般,五脏六腑都觉得十分温暖。

多久没有话感受过这种被长辈疼宠的敏感觉了?

她忍不住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外祖母,我们是要听您讲施爷爷的事情,不是让您勾我们的眼泪下来,您真是讨厌。”这个时候若是道谢就显得生分了,康妍吸了吸鼻子,有些娇俏的抱怨。

“小九,你说外祖母是不是故yì

的?”她故yì

皱着眉问小九,晓得小九还是有些生分,说话比较谨慎。

也许真得是血缘关系得缘故,康妍觉得在福韵大长公主坦白说了她已经调查得很清楚,她确实自己得外祖母后,康妍反而觉得两人之间没有了那种生分得感觉。

小九不敢像康妍一样抱怨,挠挠头,裂开嘴笑了。

福韵大长公主被两人的表情也逗乐了,“两个小鬼头,别人求着让我疼都来不及,你们竟然还显我烦,找打是不是?”

“您舍得打我们啊?”康妍皱皱鼻子,古灵精怪的问。

这个时候的康妍身上没有在花市初见的坚强和独当一面的成熟,展现了十四岁少女的娇俏活泼,看的福韵大长公主心酸不已。

本就是个孩子呢,却不得不因为父母早逝而坚强的用自己稚嫩的双肩撑起家业,教养幼弟,就如当年的她一样,当年她父母逝去的时候,她也就是康妍那么大,太祖皇帝比小九还小一岁呢。

也难怪她的戒心会强一些,刚开始的时候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会不会有其他目的,姐弟俩个这么小,在世上求生存,还要护着康家的家业,本就艰难,想必他们两个也吃了不少苦头吧。

妍儿这个傻孩子,也不想想,自己可是大梁的大长公主,怎么可能会糊里糊涂的认外孙女?

她对康妍一直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所以才会坚持在麻城府住下没走,当时她一见到康妍所画的画像,情绪十分激动之下,认下了康妍。

事后,她也命鹰卫的首领任时年从京城赶过来,将康家仔仔细细的调查了一遍。

自己的女儿陈香宁当年出事,从皇宫里逃出隐居麻城府,这件事鹰卫竟然毫无察觉,她自然十分的震怒,任时年来了之后,自然先承shòu了她的一番雷霆之怒。

雷霆震怒的结果便是不到两日,康家这些年所有的事情便都摆在了她的案头上。

福韵大长公主收回心思,暗暗打定主意从此以后要一心一意的爱hù

康妍,还有小九,她看得出康妍很疼小九,既然是女儿的嗣子,又是妍儿自己选中的,她也会对小九好的。

康妍的玩笑让三人间客套的气氛渐渐被温馨所取代。

福韵大长公主才说起施明毅的事情。

“师兄天性淡然,拜到师傅名下的时候我并不知dào

他其实是前朝的将门之后,后来太祖皇帝起兵,前朝皇帝知dào

了我们的师兄们关系后,认为师兄勾结我们,给施家定了谋逆之罪,我和太祖皇帝闻讯赶去相救的时候,师兄已经被害,不过,我辗转打听到师兄被害前,曾想办法将他的独子送了出去。”福韵大长公主的神色转为黯然,“可惜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打听到师兄后人的消息。”

怪不得刚才外祖母说起她师兄的时候神色复杂,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施明毅虽然没做出对不起前朝的事情,但因为他和当时反叛的福韵大长公主是师兄妹的关系,便被连坐,福韵大长公主自然是愧疚,也十分的感伤。

“外祖母别灰心,总能找到的,您看您不也找到了我吗。”康妍安慰福韵大长公主。

福韵大长公主笑了,“不说这个了,本来是说为什么我手上只有半部营养液方略的,结果却扯出这么多陈年往事来,你们姐弟俩既然来了这里,就好好的在这里陪我住段时间。”

康妍看了小九一眼,小九一副任她做主的样子。

上次福韵大长公主挽留,康妍拒绝了,这次自然不好拒绝,何况康妍心里也不想拒绝,她也想陪着外祖母住段时间。

还以为自己已经没有亲人了,没想到竟然找到了外祖母,将来还有舅舅,表弟妹,看来她和小九不再需yào

相依为命了。

“外祖母不说,我和小九也要厚着脸皮留下的,正好,我现在还要参与官府编纂花卉名录的差事,外祖母给我指点指点。”

ps:

这章情节看似和剧情没什么关系,某藜在这里偷偷剧透一下:这章里埋着一个重yào

的伏笔哦,某藜不会写没关系的啰嗦情节的,大家猜下咩!

第167章 难解

这章是今天的更新!

*****——*****

康妍姐弟俩就这样在福韵大长公主的庄子上住了下来。【本书由】

早上用了早饭,小九便坐车去书院读书,康妍便去花市或者沁香园转转,好在斗花会过后,康家经过第一轮的忙碌之后,现在新一轮的‘冰灯玉露‘,‘滴水观音‘桥,‘鹤望兰‘等花都还处于培育过程中,生意并不是很忙,她也就是过去转转。

有时她也会邀福韵大长公主一块过去,大长公主说到做到,无论是花铺的经营上,还是沁香园里花卉的种植,新品种的培育都给了她不少的指点。

尤其是在新品种的培育上,康妍以前只知dào

种子种植,茎插,叶插等几种方法,福韵大长公主手把手的教给了她一些她从未尝试过的方法,比如接穗,芽接,切接,靠接等方法,还有育苗,种子的储存条件,育苗时的温度,湿度等等。

几日接触下来,康妍觉得自己以前学到的仅仅是冰山一角而已,亏自己还觉得养花技术方面已经掌握了不少,和福韵大长公主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在福韵大长公主的指导下,康妍系统的将养花的知识又学习起来。

每日她也会抽出一点时间,整理水生花卉的资料,她刚开始拿到这个任务的时候,还想着水生的花卉不多,自己应该很快就可以完成。

可和福韵大长公主聊过之后,她才知dào

自己错的离谱。

水生的植物并不仅仅限于自己原来所想的荷花,睡莲,水仙等,其实非常的多,如王莲,菖蒲,香蒲,满江红。金鱼藻等。

其中有些康妍连见都没见过。

她索性每日固定只整理一到两种花卉的资料,遇到没见过的,便去查书籍,请教福韵大长公主。彻底将这种花卉的习性弄明白后才开始落笔记载它的资料。

日子过的忙碌而又充实,她渐渐将那日与苏宸靖的争吵忘在了脑后,偶尔静下来的时候,也会想起苏宸静,心里会觉得有片刻的难过,但很快她便被福韵大长公主叫过去学习新的花卉知识,根本没有时间难过。

她并不知dào

苏宸靖来过庄子上找她,都被大长公主派侍卫给挡了回去。

苏宸靖来过庄子上两次,每次都被那个中年侍卫给挡了回去,说康姑娘不想见他。他不信,却又无法,有心想晚上硬闯,却发xiàn

整个庄子竟然被守卫的像铁桶一样,他根本就进不去。

进不去就不进。苏宸靖想他就不信康妍会不出来,他就等着康妍出来的时候在外面想办法见见她。

他还欠康妍一个解释,那日他太过于震惊以至于忘了解释,他不能任由康妍误解他。

打定主意的苏宸靖却发xiàn

,即使康妍出来了,身边也总有人明里暗里的守护着,每次他一想靠近康妍。总会有些莫名其妙跳出来的人挡住他。

苏宸靖挫败极了,康妍到底是认了个什么样的外祖母,防贼似的防着自己,现下他一点也不怀疑那是康妍的亲外祖母了。

不是亲的外祖母,绝对不会派人这样死死的守护着康妍,一点机会也不给自己。

苏宸靖的挫败康妍一点也不知dào

。她每日照常的忙碌,偶尔的惆怅看在福韵大长公主眼里,却并不点破。

“丹华的及笄宴过后,很快就到你的了,妍儿随外祖母进京可好?外祖母在京城为你举办一场盛大的及笄宴?”福韵大长公主一边试衣服。一边对康妍说道。

明日就是乔丹华的及笄宴了,福韵大长公主既然说了要出席自然不能食言,先试试明天穿的衣服是不是合身。

她答yīng

了康妍要帮乔丹华的,自然也重视明天的宴会。

正在整理花卉资料的康妍闻言,手中一顿,然后继xù

书写,“外祖母,您忘了,我有重孝在身,那里能办什么重大的及笄宴?到那日簪个簪子就是了。”

这也是之前她为什么只为乔丹华的及笄宴忧心,却并不担心自己的,因为她有重孝在身,根本不能举办宴会。

就如同她不能出席乔丹华的及笄宴是一样的道理,她在昨日已经将她亲自培育出的两盆花送去给了乔丹华,一盆三色堇,一盆绿萼。

她相信乔丹华会高兴的,这两盆花的香味独特而悠长,用这两种花混合在一处做的香水肯定非常的独特。

她希望这样的香水只属于乔丹华。

福韵大长公主对于康妍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有些丧气,自己这个外孙女脾气跟女儿一样的倔强,认准的事情很难更改主意。

她将衣服脱下来丢给宋妈妈,仍旧不死心的说道:“即便不办及笄宴,你也可以和外祖母回京,你看你这几日和外祖母在一起生活的不是很好吗?去了京城外祖母也可以更好的照顾你,还是你根本不想和外祖母一起生活?”

康妍放下笔,一脸无奈的看着福韵大长公主,“外祖母,您明知dào

我不是那个意思?”

自从前日外祖母收到舅舅们的家书后,便一直有意无意的试探自己要不要跟自她回京城,得到她明确的拒绝后,却仍不死心,一直试图说服她。

这要是一两个月前,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点头,因为她费了那么大的心思,努力的扩大康家的生意,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进京城,去查清楚父母去世的真相。

但现在她却不想去。

得知了母亲的真zhèng

身世,康妍对父母去世的原因更加的怀疑,她觉得父母身上发生的事情更加的不简单,以她现在的实力根本就应付不了,当然,她可以求助于福韵大长公主,但她并不想这么做。

外祖母因为母亲的事情懊悔了十几年,现在找到了自己,对自己极尽疼宠之能事,她年事已高,康妍不想让她为自己,甚至再为父母的去世担惊受怕,忧心忡忡。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求助于福韵大长公主。

再者,康家现在的生意刚刚走上轨道,她若是现在去了京城,之前的一些努力便全都白费了。

所以,她不想现在去京城,她有她自己的考量。

福韵大长公主坐到康妍对面,“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别再跟我说什么为父母守孝的话,我不是那等死守着规矩不放的人,只要心里有父母,没必要非守着这里给你爹娘守孝,到那里守不是一样的,再说,你父母只留下你一个,外祖母不能让你一个人在麻城府受苦。”

康妍纠正她:“外祖母,我没有受苦,再说,我也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九弟陪着。”

“我不管,反正我不能将你一个人留在麻城府。”福韵大长公主不肯退步。

康妍沉默片刻,双手托腮,看着福韵大长公主,“外祖母,您有没有想过,若是我和您一起回京,您将怎么宣bù

我的身份?”

福韵大长公主皱眉,有些不明白康妍的意思,“什么身份,当然是我的外孙女了。”

问题就出在这儿。

“外祖母,您有没有想过,十八年前,我娘当时是在宫里出的事情,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宫里当时一定宣bù

了我娘的死讯,您肯定也查了当时的事情,我娘在宫里出了事,宫里肯定也会处理一些人作为交代。”康妍推测着当时的情况,见福韵大长公主默不作声,她便知dào

自己猜的不错。

“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您突然带我回去,对外宣bù

我是您的外孙女,让外界怎么猜测我娘,怎么猜测您?让皇帝怎么看您?他会不会认为您欺君罔上?您又打算跟皇帝解释这件事呢?”

福韵大长公主的脸色微变,目光不由变的锐利,她没想到康妍一个小姑娘竟然也想到了这些。

康妍叹气,“外祖母,我不小了,很多事我不说不代表我不会想,您别告sù

说这件事不用我管,”她抬头正视着福韵大长公主,“您心里一定也想过这件事,不过您想的是用您的身份来压下这件事,是不是?”

福韵大长公主嘴唇动了动,没有开口,因为她发xiàn

自己的这个小外孙女不是个好骗的。

“外祖母,我不想您为难,更不愿意因为我让您和舅舅陷入困境。”

毕竟现在坐在龙椅上的只是福韵大长公主的侄孙而已,不是她的弟弟,或者侄子。

福韵大长公主即便对大梁有再大的功劳也随着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的逝去而逐渐的变的模糊。

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即使福韵大长公主曾有再大的功劳,可现任的皇帝他没有亲身经lì

,所以自然不会像他的父皇和祖父一样有那样深的体会和感动。

陈香宁的事情怎么说在皇帝心里都会扎下跟刺。

说她是被坏人劫持走了,皇帝和天下人恐怕都会想皇宫的戒备该有多松,能让一个堂堂的郡主在宫里被劫持,皇家的脸面何存?

说她是自己走出宫的,那为何这么多年都不回来,而任由皇家为她宣bù

死讯?

更重yào

的是,皇家都已经宣bù

死了十八年的人,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十四岁的女儿,这不是打皇家的脸面吗?

康妍若这个时候进了京,注定是个尴尬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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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一更送上,今天一天竟然写了六千多,两更,这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果然人只要有压力就会有动力!

第168章 说服

福韵大长公主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她并不想康妍知dào

这些事,她想实在不行,她就用她皇室最高长辈的身份来压下这件事。{}

她实在是不放心将康妍一个人丢在麻城府,以前不知dào

她是自己的外孙女也就算了,既然知dào

了,她就绝对不能放任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吃这么多苦,独自支撑家业。

太祖皇帝登基后,福韵大长公主便很注意陈家的位置和陈家行事的分寸,约束陈家子弟的行为。

她知dào

有她在一日,陈家就会富贵一日,因为她对于大梁的贡献,甚至她在军中的影响,陈家可以富,可以贵,但是却不能掌权,否则陈家就会成为君王心中的刺。

因此,她的四个儿子在朝中挂的都是闲职,有封爵,有品级,但却没有实权。

也正是因为陈家的安份,太宗皇帝对于陈家一直很优待,也很礼遇,尤其尊重福韵大长公主,当今皇上登基后,还亲自去庄子上迎回大长公主。

她想如果她强硬的要给康妍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皇上应该不会驳了她的请求,毕竟她从未对皇家要求过什么。

虽然当今皇上即位后,她从未进过宫,但太后和皇上应该不会不给她面子的。

福韵大长公主本将一切都盘算了一遍,才对康妍开口让她跟着回京,却没有想到康妍也想到了这些问题,她并不知dào

面前这个外孙女的内心并不是十四岁的单纯少女。

“外祖母,不要因为我的事情让您为难,我现在不跟您进京,并不是说以后不进,总有一日我一定会去京城找您,堂堂正正的以我母亲女儿的身份侍奉在您身边。”康妍坚定的说道。

“总有一天是哪一天啊?”福韵大长公主仍不肯放qì

,“妍儿,外祖母年纪大了,没有多少年可活了,外祖母就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你成亲生子,过的幸福。”

也算是弥补她没有给女儿幸福的遗憾,将来她到了地下见了女儿总算是也有话说。

“等到我将康家的事情理顺了,小九过了乡试,能独挡一面,我就去京城找您。”康妍起身坐到福韵大长公主身边,偎依在她怀里,“外祖母,康家的家业虽然不大,却是我父母的心血,我不能看着它们毁掉或者被人抢走,现在康家好不容易在麻城府打开了局面,这个时候若进京,岂不是功亏一篑。”

福韵大长公主爱怜的抚摸着康妍的头发,“外祖母可以派得力的管事在这里帮你打理你父母的产业,将来再交到小九手上。”

其实在她的心里,着实不在乎康家的那点家业,不过看康妍在乎,才提出派管事来打理。

康妍摇头,“可是,外祖母,我想自己来,您就当疼疼我,让我多学些经验,我不可能靠着别人一辈子的,您说是吧?”

福韵大长公主沉默了,是啊,妍儿失去了父母的庇护,有她在一日,自然能庇护她一日,可若是她不在了呢?即使有舅舅,可妍儿自己本身若是不强,谁也无法帮她一辈子。

康妍看福韵大长公主有所松动,用未受伤的右手摇摇她的胳膊,继xù

游说,“而且,外祖母先回京,可以在京城慢慢的运作,想办法恢复我娘十八年前未去世的真相,到时我再出现在京城不就名正言顺了吗?”

福韵大长公主长长的叹了口气,“那好吧,就先依你的意思吧。”

康妍大喜,“多谢外祖母。”

她不是不想去,她也很想去京城调查父母去世的真相,可是一来现在时机不合适,她经过一番周折好容易在麻城府站稳了脚跟,若是这个时候离开了麻城府,就前功尽弃了。

再者,她有一种隐隐的感觉,现在不能离开麻城府,她不知dào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就是觉得现在离开不合适。

福韵大长公主看着康妍喜笑颜开的模样,忍不住也笑了,“别高兴的太早了,先说好,要定时给我写信,另外我将宋妈妈和任时年留给你用。”

宋妈妈跟了她十几年,办事老道有经验,还对她忠心耿耿。

任时顺是她的侍卫统领,很多人认识他,所以不能将任时顺留给康妍,而任时年则不同,他带着鹰卫大多在暗中,所以没有人认识他,而且论起武功的高低和探查消息来,任时年要比任时顺更有优势。

康妍是见过任时年的,知dào

他是任统领的弟弟,听到福韵大长公主说将任时年和宋妈妈留给她,她也没有推辞,“多谢外祖母疼惜我,只是宋妈妈和任大人到了我这边是大材小用了。”

尤其是任时年,她身边暂时没什么事情需yào

他一个长公主的侍卫亲自出马的。

福韵大长公主挥挥手,定下了此事,“就这么说定了,将他们二人留给你,我心里才能踏实些,不过,我还是得等你及笄以后才能离开,你既然不肯跟我进京,那咱就在麻城府办及笄宴。”

康妍得生辰在六月初八,还有不到二十天的样子。

“等明日我从乔家回来后,就开始给你准bèi

及笄宴的事情,”福韵大长公主越说越有兴致,恨不得立kè

就开始计划康妍的及笄宴,“我知dào

你想说不好大办,放心吧,不大办,就请你相熟的人家来家里坐坐,吃个便饭,嗯,还有康家的长辈们。”

福韵大长公主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加上了康家的长辈们这句话。

她就是再疼康妍,康妍还是不姓陈,而是姓康,及笄没有康家的长辈见证,会被人说三道四的,她不想康妍被别人议论。

康妍依偎着福韵大长公主,看着她兴高采烈的说着及笄宴的安排,心里觉得温馨而幸福,原来这就是有长辈疼惜的感觉,真的很好,很幸福!

第二日乔丹华的及笄宴,康妍送福韵大长公主餐上了车,“外祖母,帮我看看丹华的脚伤恢复的怎么样了,还有,您记得答yīng

我的事情。”

“好了,小鬼灵精,外祖母记着呢,等过完及笄宴后,外祖母派人接她来家里陪你住几日,可好?”福韵大长公主宠溺的拍了拍康妍的头。

康妍摸了摸被拍的有些散乱的发髻,皱了皱鼻子,“外祖母讨厌,人家刚梳好的发髻,等会还要去沁香园的,您别乱拍。”

看着外孙女皱着鼻子抱怨的可爱模样,福韵大长公主不由更加的开心。

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祖孙俩的感情突飞猛进。

“好了,外祖母要出发了,让乔家的人久等错过了吉时就不好了。”福韵大长公主笑着坐进了车里。

虽然她不介yì

让乔家的人久等,可今日毕竟是乔丹华的及笄,错过吉时是不吉利的。

康妍放下了车帘子前还是忍不住念叨了句:“外祖母一定要注意分寸哦。”

车里响起福韵大长公主的轻笑声,“知dào

了,外祖母还用你叮嘱?”

她请福韵大长公主在乔丹华的及笄宴上暗示乔老太太和乔太太,她对乔丹华很满yì

,有意将来为她找一门好亲事,让乔老太太和乔太太有所顾忌,不敢随意为乔丹华定下亲事。

可她又怕福韵大长公主万一将乔丹华夸的太过,过犹不及,反而引起乔家人的怀疑就不好了。

康妍其实也知dào

福韵大长公主什么风浪没经lì

过,这点小事的分寸她怎么会把握不好,不过是心里担忧,嘴上白嘱咐两句罢了。

看着福韵大长公主的马车出了庄子,康妍也回屋重新理了理头发,准bèi

出发去沁香园,她要去看看新一茬的花卉培育的进度如何。

她刚进沁香园没多久,管事就来禀报:“有个大客商要和您谈花卉生意,您可来了,那大客商来找了几次了。”

康妍皱眉,“你们也可以先和他谈啊,若是做不了主,可以去找李掌柜啊。”

经过斗花会之后,李掌柜已经成了康家的大掌柜,很多事康妍都让他直接做主,过后再跟她禀报即可。

“可那位客商说他要做的生意很大,说李掌柜只怕做不了主,必须得和您当面谈,他留了联络方式,说若是您来了这里,一定去告sù

他。”管事的解释道。

什么生意还非得要和她当面谈?康妍有些纳闷。

“我已经派人去请他了,您先等会,很快就到了。”

反正都在这儿了,见见也好,康妍心道,便先去看了看‘冰灯玉露‘,‘鹤望兰‘的培育情况。

当她看完后,从花圃里出来时蔻,便听到管事的喊了一声,“东家,那位客商来了。”

康妍抬头看见两人向她们这个方向大步而来,打头的是一位身穿月白色直缀的少年,后面的人穿着一身银色长衫,腰间束着冰蓝色细腰带。

两人越来越近,当康妍看清楚后面银色长衫的少年脸上洋溢着的笑容时,顿时觉得自己今天的决定好像错了。

“这就是要和我谈生意的客商?”

管家挠头,“之前都是前面的那位少爷一个人来的,怎么今日来了两个?”rs

第169章 捉弄

“听说苏少爷有笔大生意要和我谈?”康妍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身着银色长衫,气宇轩昂的少年。{}

苏宸靖的脸一热,耳根便有些红了,他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康姑娘,我们可否单独谈谈?”

康妍不置可否,“什么生意,先说来听听。”

苏宸靖有些无奈。

算算日子,自那日他道破自己的身份到现在,他已经有十来日没见过康妍了,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

他想起了斗花会过后,康妍便有意识的躲避自己,就是自己上门试探,她也从不接自己的话。

还有他以‘又帮了你一次来试探‘,康妍却好似听不明白,其实哪里是不明白,分明是故yì

装糊涂。

想明白的苏少爷终于确认康妍早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份,气自己隐瞒她,所以才会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不能让康妍误会他,那日康妍说他是欺骗她,但他并没有欺骗过她,只是当时初次重逢时脑门一热,没来得及坦白而已。

苏宸靖想找康妍解释清楚,无奈他根本见不到她,去城外的庄子上吧,那庄子守护的跟铁桶似的,他根本进不去。

去花市守着吧,她每次出来必定有侍卫明里暗里的跟着,他也靠近不了。

无奈之下的苏宸靖才想起了来沁香园守株待兔。

沁香园是康家的地盘,不象花市里鱼龙混杂,容易发生危险,而且康妍每次来沁香园,大部分时间都是埋头在花圃中研究花,守护她的侍卫应该不会一直跟在左右。

他以前还是凌靖的时候,康妍便常带着他沁香园,他对沁香园的地形还是比较了解的。

可苏宸靖以前来过沁香园,这里管事的应该认识他,如果他跟管事的要跟康妍谈生意,管事的有可能会提前告sù

康妍,康妍就有可能仍然不见他。

他便让苏二郎出面来跟管事的说,反正苏二郎现在跟着他学做生意,什么都要学,都要历练。

功夫不负有心人啊,苏二郎来了沁香园两次,终于等来了康妍来沁香园的机会。

苏宸靖朝苏二郎使了个眼风,苏二郎立kè

笑眯眯的跟管事说:“可否带我在园子里参观走走,我想先欣赏一番园子里的花。”

管事的不疑有他,立kè

点头,“自然可以,您这边请。”

看着苏二郎和管事的两人聊的热火朝天的离去,康妍气结,狠狠瞪了苏宸靖一眼。

正在暗暗感叹苏二郎上道的苏宸靖立kè

收敛了笑容,慢慢的蹭到康妍身边,抿了抿嘴唇,准bèi

开口解释。

康妍却突然轻笑出声,“好了,要谈什么生意,苏少爷可以说了么?”

苏宸靖刚刚准bèi

好的一肚子话都噎在了肚子里,“妍儿。”

康妍脸上的笑容立kè

淡了,“别,苏少爷,还是叫我康姑娘吧,咱们都是做生意的,别套近乎,套近乎也没有折扣打。”

苏宸靖嘴角扬起一抹苦笑,还在生他的气,不肯听他解释啊。

“怎么,莫非苏少爷说的生意只是个幌子而已?”康妍点点头,“唔,看来苏少爷关于随口扯幌子,倒是我太容易相信人了。”

苏宸靖嘴里发苦,看来这火气还不小啊。

这个时候解释,估计他根本就听不进去。

不过,“谁说我在扯幌子了,本少爷从不乱扯幌子,今天还真有笔生意要和康姑娘谈。”苏宸靖嘴边扬起一抹笑容,幸好他也不是一点准bèi

都没有。

不同于刚才的微微慌乱,提起生意,苏宸靖脸上自信而坚定的笑容让康妍的眼神微闪,她不由移开了视线。

“哦,愿闻其详。”

苏宸靖下巴微抬,指着前方的凉亭,“不如去前面的凉亭里谈,站着谈生意太累。”

花圃的正前方有一座小巧的凉亭,是前些日子康妍扩大沁香园时才刚让人搭建的。

康妍踌躇了片刻,率先向凉亭走去。

落后半步的苏宸靖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眼中闪过一道笑意。

花圃旁边总有养花师傅们来回走动,实在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说吧,什么生意,让苏少爷还非得跟我谈。”康妍挑了个离苏宸靖最远的石凳子坐下,扬眉看苏宸靖。

苏宸靖虽然不满康妍躲避的态度,却也知dào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好时机。

他自来熟的倒了杯茶水,放在了康妍面前,然后又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喝了下去,末了还忍不住赞了句好茶。

茶水是康妍进花圃之前,青梅泡好给她放在亭子里的,宋妈妈和任时顺陪着福韵大长公主去了乔家,她今日来沁香园只带了青梅和杏花两个贴身丫鬟。

任时年要陪她来,她拒绝了,康妍并不认为来自己家的沁香园能有什么危险,还不如让他去帮自己去香水作坊看看。

乔丹华回了乔家,脚又受了伤,香水作坊那边一时没有得力的人看着,她担心仅方大娘母女二人应付不过来。

要是任时年在,苏宸靖哪里能那么容易见到康妍。

看着面前皱着眉头瞪着自己的佳人,苏宸靖放下茶盏,在康妍的耐心告罄前开口:“我想和康姑娘谈一笔花瓣的生意,你知dào

,我苏家现在的馨香酒销量很好,这种酒要用多种鲜花酿制,我想向康家订购鲜花瓣。”

鲜花瓣?康妍心一动,皱着的眉头却更加的紧了,看得苏宸靖恨不得上前为她抹平紧锁得眉头。

花市里有关花的铺子很多,卖花苗,花株,花肥,花茶,干花,鲜花,应有皆有,却唯独没有卖花瓣的,因为花瓣的用途有限,就是偶然要用到鲜花瓣的时候,用量也很少,自家的鲜花伤摘几朵也就够用了,而且鲜花花瓣的储存时间短,易枯萎,因此很少有人卖。

“你打算怎么做这笔生意?”康妍看着苏宸靖问道。

苏宸靖抚摸着下巴,在心里盘算了下,方道:“酿酒需得用刚采摘下得开得正盛的花瓣,康家派人每日采摘我想要的花瓣,送到苏家,苏家按月结账,如何?至于价钱吗?好商量。”

康妍盘算了下,沁香园扩大规模后,她又让人多种了好些花苗,苏家只要花瓣,她不过是多派几个人手每日早晨采摘花瓣,上午送货就可以了,且只摘花瓣,倒不影响植株的发育,倒让她平白多了一项收益。

这项生意可做,“好啊,你每日要多少量,我好安排人手来采摘花。”

苏宸靖快速计算了下,“每日要二十斤花瓣足以。”

二十斤不是个小数目,花瓣这东西轻,没有重量,二十斤花瓣不知dào

要采摘多少植株,康妍打量了苏宸靖一眼,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要和康家做这笔生意?麻城府可以满足你用量的又不止我一家。”

杜家,董家等几家都可以啊。

苏宸靖专注的看着康妍,“酿酒要用的花瓣必须是正盛开的,以次充好的话,酿出来的酒味道就不对,我不相信他们,妍儿,我只相信你。”

康妍下意识的低头,“都说了不要叫我妍儿,我跟你很熟吗?”

苏宸靖起身走到康妍跟前,低下身去,看着康妍,声音低沉而柔和,“妍儿,我说过了,我是凌靖,你说我们熟不熟?”

康妍嘴唇轻咬,又想起苏宸靖欺骗自己的事情,说话便有些咬牙切齿,“凌靖是谁,我跟他也不熟,哎呀,你做什么?”

话音未落,康妍便觉得手上一热,双手已经被一双大手握在了掌心里。

苏宸靖的手干净而温暖,掌心的热度灼烫了康妍的手,让她脸上的热度也跟着起来了,“你这是做什么,放开我。”

苏宸靖的手更加的紧了,“不熟?救命重生之恩怎么能不熟?”

总算还知dào

自己帮他重生了呀,康妍眼一瞪,“这位爷,虽说我助你重生了,但我们已经两清了好不?烦请您不要这么黏糊好嘛??”

苏宸靖想起当初康妍刚将她唤醒时,他的的确确说过两人之间做一笔交yì

,他帮zhù

康妍选择想要替父母过继得人选,康妍帮zhù

他重生。

当时自己不是抵触弘法大师说的话嘛,才会说出交yì

那样的话来,要是早知dào

自己注定要喜欢上她,打死他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苏宸靖暗暗后悔,人果然不该和命斗么?

不过,女人确实是小心眼,他们明明不是在说他的身份吗?怎么又扯到他早以前说的话上去了呢,苏宸靖有些无奈,果然女人都是任性,爱翻旧帐的,以后说话一定要注意了。

苏宸靖的手指温柔的摩挲着手中白皙细腻的小手,温柔的说道:“不黏糊你黏糊谁,人都说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才能相报,不黏糊你怎么报答呢?”

康妍横了他一眼,眼波流转,突然间笑了,“你确定你是要以“身”相许吗?”

苏宸靖被康妍娇俏明媚的笑容引的心一跳,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康妍故作勉为其难状:“这样啊,本来我这人很大方的,施恩并不想回报,不过,你既然一心相报,我也不好不近人情不是,报恩是不是应该满足恩人的愿望呢?”

“你的愿望是什么?”苏宸靖略有些迟疑的点头,心里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康妍轻笑,“我的愿望就是请你再回到我的昙花中去吧!?”

苏宸靖:“”rs

第170章 情定

“妍儿,你真生我的气啊?我承认是我不对,我不该隐瞒你我是凌靖的事情,当初刚重逢的时候,我本来想跟你说我就是凌靖的,可,可后来,因为一念之差,便错过了,后来再想开口,便又遇到斗花会的事情,一直没寻到合适的机会,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yì

隐瞒你的。【本书由】”

苏宸靖不好意思说自己当初只是因为想知dào

康妍对苏宸靖的感觉,便含糊其辞的说了个一念之差。

康妍的手被苏宸靖紧紧握住,她挣脱不得,心里羞恼,便想着听听苏宸靖解释也好,却没想到苏宸靖只是道歉,对于为什么隐瞒她却只字未提。

她不由心里更加气愤,忍着怒气道:“一念之差,什么一年之差?”

苏宸靖的脸色一僵,神情颇为踌躇,似乎不想开口。

康妍冷笑,趁苏趁靖失神之际使劲甩脱了他的手,“这位爷,我刚才都说了和你不熟,别这么黏糊行么?”

有什么理由非得隐瞒她凌靖得身份不可?

苏宸靖咬了咬牙,脱口而出,“我当时就是想知dào

如果你不知dào

我是凌靖,会不会认出我来,而且我想知dào

你对苏宸靖有没有那种感觉?”

“你试探我?”康妍的脸色一变。

“不是,不是,是我当时昏了头,”眼见佳人变了脸,苏宸靖有些手忙脚乱的解释,“我重生在苏宸靖的体内后,两个魂魄原本融合的并不是很好,有时候我还能分得清楚那些感情是凌靖的,那些是苏宸靖的,所以刚见到你的时候,我就会忍不住想如果你不知dào

我是凌靖,会不会对苏宸靖也像当初对我那样,如果是那样,我想我会嫉妒的。”

听他提起自己重生时候的事情。康妍沉默下来,也因为苏宸靖话语中明显的情意,她的心突然有些慌乱。

她也是重生的人,能理解苏宸靖所说的那种刚重生时的迷乱。就是现在,她有时候也会迷惑一些事情到底是前世的,还是今生的。

苏宸靖见康妍被对着他,沉默着不说话,但身体明显没有刚才紧绷了,可见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他的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他必须得把握时间将话说完,谁知dào

下次再见面是什么时候。

这段日子,苏宸靖已经非常清楚自己的心意,他是真的爱上了康妍。爱情,前世今生两辈子他都没有经lì

过的东西,就这么奇怪的遇上了。

见不到康妍的时候,他会思念,会想她。吃东西的时候他会想不知dào

康妍爱不爱吃,处理事情的时候,他会想若是康妍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会怎么做,就是晚上躺到床上,康妍的一颦一笑更是随时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轻轻拉起康妍的手,温柔低沉的说道:“现在我想明白了。我是凌靖,也是苏宸靖,我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我会有那种想法是在是因为,“苏宸靖略顿了顿,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妍儿,我喜欢你。”

一句“我喜欢你”,让康妍的心咚咚的加快了很多。

前世就是杜云澈最宠爱她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说过喜欢这样的话。而她自己是因为在那样的情况下与杜云澈相遇,身子被占了,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只能跟着这个男人了,出于这种归属的心理她走进了杜家,慢慢的才喜欢上了杜云澈。

有时候她也会问杜云澈喜不喜欢她,杜云澈会笑的漫不经心的拍拍她,“爷若不喜欢你怎么会宠爱你?”

康妍心里虽然失望,仔细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他若不喜欢自己怎么会对自己好,怎么会有宁儿。

她也从来没见过她的父母将喜欢挂在嘴上,可父母感情确实很好啊。

但现在苏宸靖一句简单坚定的“我喜欢你”彻底打破了康妍以前的认知,原来这样单纯的一句话能让人这样的高兴甜蜜。

是的,高兴,甜蜜,就是她此刻最大的感觉,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也将凌靖放在了心里吗?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是他帮自己守护家产的时候?还是帮自己抢救“雪中情”的时候?亦或是他被康佳偷走的时候?

苏宸靖见康妍不说话,忍不住又开口说了一遍,“妍儿,我喜欢你。”

这句话越说越顺口,原来说出来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困难,苏宸靖上辈子虽然有很多姬妾伺候,但他从未顾及过她们的感受,更不用说讨好她们,或者对她们说情话了。

苏宸靖原本以为自己可能无法将对康妍的感情说出口,可面对康妍的时候,那句话便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

话说出后,苏宸靖的情绪镇定了很多,他前世是皇子,骨子里还是有着强势霸道的因子,既然他喜欢上了康妍,那就赶紧出手。

康妍的手略微缩了缩,终究没有从苏宸靖的手中挣脱。

她背对着苏宸靖,所以苏宸靖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这让康妍稍微觉得放松了些,她低声问苏宸靖,“你不介yì

我前世的事情吗?”

她指的是她曾做过杜云澈的妾。

苏宸靖松开康妍的手,将手放在康妍的肩膀上,略微使劲让康妍的身子转了过来,“妍儿,你看着我。”

康妍抬头,苏宸靖漆黑如墨的眼神中映着她的影子,专注而又灼热。

她不由的被吸引住了。

“你也说了那是前世的事情,不是现在的你,我反过来问你,我前世身边也有很多姬妾,你会在意吗?”

“那怎么能一样?”康妍下意识的反驳。

“怎么不一样,你前世身边有其他人,我前世身边也有其他人,是一样的呀。”苏宸靖低笑。

康妍张了张嘴,突然不知dào

怎么反驳。

世人对女子的要求往往更苛刻,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必须从一而终,虽然大梁并没有明文规定不许女子改嫁,但是在世人的眼中。改嫁或者和离再嫁的女子总是不如那些从一而终,守贞的女人令人敬佩。

可反过来说,为什么必须要求女子从一而终,而男子却不?

“傻瓜。都说了那是前世的事情,不是这一世的我们,不要纠结于过去的种种,上一世,你不幸福,那这一世,还有以后的生生世世,都让我来给你幸福。”苏宸靖的话语坚定而又温柔,却又含着让人沉醉的宠溺。

康妍的手忍不住纠结在一起,两只手无意识的互相掰扯着。“可是,可是……”

苏宸靖将她的双手分开,分别抓在自己的手里,“没有可是,你知dào

告sù

我。你喜不喜欢我?”

康妍的脸骤然间飞起两朵红云,这个时候的康妍不再是斗花会上那个冷静自持的少女,露出了少女的娇羞可人。

不过前世即使她已经为人母,前世去世的时候也不过二十一岁,又大多数时间都在内宅里生活,所以康妍的性子可谓相当的单纯。

今生重生后,她走出家门。亲自主持家中的生意,才发xiàn

越来生活可以是另一种状态。

“嗯,妍儿,喜不喜欢我?”苏宸靖的嗓音越发的温柔,耐着性子诱哄眼前的小佳人。

康妍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她抿了抿嘴唇。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得到回应的苏宸靖欣喜若狂,猿臂一伸,忍不住将康妍揽入怀中。

“哎呀。”康妍一声惊呼,随即被苏宸靖紧紧的抱住,她甚至能听到苏宸靖咚咚咚咚的心跳声。

奇怪的是她原本紧张惊慌的情绪竟然渐渐的平静下来。只剩下开心和甜蜜。

“你的心跳好快哦。”她皱了皱挺直的鼻子,忍不住笑了。

苏宸靖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康妍乌黑的发髻,“是啊,我心跳的好快,因为我很高兴,妍儿也喜欢我。”

康妍没说话,静静的依偎在他胸前,两人依偎了片刻,康妍才轻轻推了推他,“别这样,让人看见了不好。”

“我抱自己的媳妇,谁敢说什么。”苏宸靖玩笑着松开了手,凉亭周围若是有人经过看到了,终究对康妍不好。

她一个女孩子,失了父母的庇护,要是再惹上流言蜚语就不妥了。

康妍横了他一眼,啐道:“你瞎说什么呢,谁是你媳妇?”

苏宸靖笑嘻嘻的,“当然是你啊,我这辈子都认准你了,你可不能抛弃我。”

康妍被他的话弄的又羞,又想笑,脸上的表情十分的怪异,许久,才说了句:“你真是无赖。”

声音中却透着一股娇气和甜蜜。

苏宸靖便收了笑容,正色的道:“我说真的,你我现在都有孝在身,等孝期一过,我就上门提亲,那时候小九也大了,可以独立支撑康家的门庭了。”

康妍听他话里的意思,显然也在为她考lǜ

康家的家业传承,心里越发觉得甜蜜,却不好意思说出口。

“不过,你现在有了外祖母,不知dào

你外祖母会不会同意咱们的亲事。”苏宸靖眉头微皱,想起了康妍那位让他头痛的外祖母。

康妍父母双逝,按照常理来说,苏宸靖若是提亲,只能去向康妍的族亲,也就是三老太爷,康大伯等人提亲,苏宸靖对他们这些人倒不特别在意,他在月下蓝影寄居的日子里,多少也了解康大伯等人的为人。

真zhèng

有所求,尤其是在乎钱财等身外之物的人是最好对付的。

但康妍的外祖母却不一样!她将康妍护的那么严实,摆明了是不想让他靠近。

而且他到现在都还不知dào

康妍的外祖母到底是何身份!

第171章 答应

提到福韵大长公主,康妍也沉默下来。{}

那日苏宸靖在庄子上和她见面时,她明显的感觉到外祖母对苏宸靖十分抵触。

这些日子,要不是她一直住在庄子上,出门必有护卫守着,苏宸靖只怕早就找上了自己。

其实,若不知dào

自己母亲的身份,单论康家和苏家现在的境况,同为庶民,康家现在是麻城府排的上号的花商,苏家是被贬斥的没落贵族,现在也靠经商维持家计。

两家的身份相当,康妍和苏宸靖的身份倒也相配。

唯一麻烦的是康妍的父母双亡,世人都说这样的女子命硬,不好娶,这也是康妍当初不怕得罪本家的三老太爷,大伯父等人的原因,因为一般的人家不会上门提亲。

况且她有三年的孝期要守,三年的时间,如果她变的够强,本家的那些人只能仰她的鼻息,而无法左右她的亲事。

至于将来她会嫁什么样的人,她真的没有思考过,因为有前世那样的经lì

,所以她对亲事看的很淡然,一切随缘就好。

她没有想到会再遇到苏宸靖,更没有想到自己会喜欢上他。

所以苏宸靖提到亲事,提到她的外祖母,她突然间不知dào

该如何回答了。

“嗯,有贴身的护卫,庄子上又守卫的那样严密,而且那庄子的外墙都是用红砖筑的,你外祖母的身份一定不简单,能告sù

我她是什么人吗?”苏宸靖问康妍。

康妍把玩着手上的茶盏,想了想才将福韵大长公主的身份告sù

了苏宸靖。

虽然早就猜到康妍的外祖母身份一定不低,可当亲耳听康妍说了之后,苏宸靖还是震住了,这身份岂止是不低,简直是太高了好不好?

许久,才反应过来,“唔,怪不得有那样锐利的眼神,原来竟然是福韵大长公主。”

他指的是在庄子上时福韵大长公主打量他时的眼神。

苏宸靖摸了摸下巴,苦笑,这么说康妍岂不是成了郡主的女儿,“你外祖母肯定不会同意我们的亲事。”

康妍若是郡主的女儿,福韵大长公主的外孙女,即使康家本家身份不高,康妍的身份也比他高贵了很多,福韵大长公主定然不会同意康妍嫁入一个曾被皇上定罪抄家的家族。

虽说他提亲是向康家这边的亲长提,可若是福韵大长公主不同意的话,康家的亲长只怕根本不敢为康妍做这个主。

康家的亲长和福韵大长公主比,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啊。

“看来摆在我前方的路很坎坷啊。”他习惯性的耸肩,一脸的自嘲,语气中虽然有压力,但却没有放qì

的意思。

开玩笑,他看上的人儿,即使再艰难也必须得娶到,苏大少爷从这一刻义无反顾的踏上了他漫漫的追妻路。

“扑哧”,康妍被苏宸靖略带着夸张的表情逗乐了,“其实我娘当年是在宫里出的事情,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dào

,外祖母好似也不知dào

具体的情形,但朝廷当时已经宣bù

了我娘去世,所以我的身份根本没办法公开。”

一个已经“去世”十八年的郡主突然冒出来个女儿,谁会相信?

“所以你不会跟着你外祖母进京,对不对?”苏宸靖双眼一亮,敏感的从康妍的话中提取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双目灼灼的盯着康妍。

他原本还担心以福韵大长公主对康妍护着的劲一定会坚持带康妍去京城的,心里还暗暗郁闷要好久见不到意中人了。

康妍被他灼热的眼神看的脸红,她不自在的扯了扯鬓边散落下来的发丝,“原本外祖母坚持要带我回京的,我没有答yīng

,一来去了京城身份尴尬,我不想让我外祖母因为这个为难,二来我暂时还不想离开麻城府。”

“因为我不舍得离开么?”苏宸靖心情大好,因为福韵大长公主而生出的压力顿时抛开,看着康妍红扑扑的小脸,忍不住笑着逗弄她。

这个人,真的是,以前怎么没发xiàn

脸皮这么厚,康妍啐了他一口,“厚脸皮,才不是因为你,是因为康家在这里好不容易打开了局面,这里有我爹娘的心血,我不能一走了之。”

苏宸靖的脸一垮,一副受伤的姿态,“妍儿,你不用说的那么直白,可以给我留点想象和欣喜的余地。”

康妍忍不住也笑了,眉眼弯弯,白皙的脸颊上的梨涡更是动人,看的苏宸靖的心一荡,手不由自主的抚了上去。

一旦说开了心意,他发xiàn

康妍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吸引他,那么的让他沉醉。

康妍不妨他的手突然伸了过来,羞恼的拍开他的手,娇嗔:“别动手动脚的,再这样,我可要走了。”

虽然遗憾没有感受到没有感受到细腻白皙的触感,苏宸靖到底不敢再唐突,免得佳人真生气了,一走了之。

“不过,外祖母只答yīng

我在麻城府住一段时间,最多出了孝期,她肯定要接我去京城的。”对于福韵大长公主的坚持,康妍十分无奈。

不过她知dào

外祖母完全是出于一片疼惜爱怜的心态才会如此的坚持。

苏宸靖默默的在心里算了算,“唔,也就是说我必须在这两年的时间里争取得到福韵大长公主的认可。”

康妍抿着嘴笑,并不说话。

苏宸靖暗暗打定主意回去之后要好好盘算盘算该怎么做,前路坎坷啊。

眼尖的看见凉亭的花圃旁,青梅和杏花相携走来,康妍便起身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苏宸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外面的时辰,已经快晌午了,这时间过的也太快了点啊。

他也跟着站了起来,神色有些失望,“现在就要走啊,下次不知dào

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

康妍低着头扯扯自己的衣角。

“妍儿,你外祖母防我防的也太严了,总派几个护卫跟着你干什么呀?我是洪水猛兽么?”苏大少爷坚决不承认自己对不能够整日守在康妍身边的护卫有嫉妒之意。

说起这个,康妍也无奈,不过外祖母说是为她的安全着想,所以她也不好反驳。

“真希望你外祖母早一点走。”苏宸靖忍不住低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太小,康妍没听到。

苏宸靖嘴角一扯,“哦,没什么,我就是想着下次不知dào

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心里有些发慌。”

康妍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脸咻的又红了,“油嘴滑舌,以前怎么没见你这样?”

她指的是他作为凌靖,寄居在月下蓝影中的时候。

“那个时候啊,不是还不知dào

妍儿对我的重yào

性吗?”苏宸靖故作后悔的叹息。

康妍忍不住拿小手捶打他的胸膛,“胡说什么呢?”

苏宸靖拉住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妍儿,答yīng

我,做我的妻子,我一定会努力争取,我也一定能给你幸福。”

康妍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间忘了挣脱手。

苏宸靖的眼神专注而深沉,“嗯,答yīng

我,好不好。”声音温柔低沉,充满了宠溺诱惑的味道。

康妍双颊红的更加的厉害,面前的少年器宇轩昂,却又深情款款,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苏宸靖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她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低低的嗯了一声。

苏宸靖的心瞬间飞扬起来,他真怕回去后,福韵大长公主对康妍洗脑一番,让康妍对他失去信心。

康妍轻轻的扯了扯手,“我真的该走了。”

苏宸靖有些不舍得松开了手,“嗯,那我给你写信,让小九带给你,你不能不回啊。”

康妍点头,转头蹭蹭跑出了凉亭,迎上了青梅和杏花两人。

她拍了拍跳的飞快的心,转头对仍旧站在凉亭里的苏宸靖笑道:“对了,你刚才说的要鲜花花瓣的事情,要那些花的花瓣,你列个单子,给了沁香园的管事,我安排人给你家送货。”

苏宸靖失笑,这个小家伙,这个时候还不忘记做生意。

看着康妍主仆慢慢远去的身影,苏宸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真该感谢乔三姑娘今天及笄,要不然他那能那么容易见到康妍。

原来两情相悦的感觉是这样的美好,前世的他从来不知dào

,人世间还有这样美好的情感,还好,现在知dào

还不晚。

只是怎么才能将佳人娶回家,他得好好谋划一下。

回程的马车上,杏花看着自家姑娘一路上一直弯着的嘴角,忍不住开口问道:“姑娘,今日跟苏少爷谈的什么大生意,让您这么高兴,您这嘴角就没合起来过。”

是吗?康妍下意识的摸了摸嘴角,心里的甜蜜就要像溢出来一样,她前世从来没有经lì

过这样的感觉。

“对了,若是外祖母问起今日有没有什么事,你们千万不要说我和苏少爷见过面。”康妍叮嘱两个丫鬟。

要是外祖母知dào

她私下见了苏宸靖,不会生她的气,一定会生苏宸靖的气,还是为他在外祖母面前争取点好印象吧。rs

第172章 变化

“外祖母,丹华今日的及笄宴热不热闹?”康妍替福韵大长公主脱下外衣,服侍她坐下休息,方才开口问道。{}

福韵大长公主喝了口茶,道:“还好,请了不少人,还算热闹。”

福韵大长公主到这个年纪,不知dào

经lì

了多少盛大的宴会,能得大长公主一句还好的评语,可见乔知府夫妇是真用了心的。

“那丹华的事情?”

福韵大长公主放下茶盏,点了点康妍的额头,“小丫头,外祖母出马你还不放心啊。”

康妍顺势抱住福韵大长公主的胳膊撒娇,“当然不是,您是老将出马,一个顶俩,我哪里能不放心啊。”

福韵大长公主被康妍逗得笑眯了眼,“哎呦,今儿个嘴怎么这么甜啊,有什么好事这么高兴啊。”

康妍的心一跳,“哪有,人家平时也是这样说话的,是您没注意罢了。”

心里则暗暗提醒自己,别太得yì

忘形了。

可一想起苏宸靖,她的心就跟掉进了蜜水里一样,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好在福韵大长公主不过是随口一说,跟她玩笑罢了,见康妍撒娇,也就顺着她的意思说起乔丹华的事情,“我今日一直让丹华坐在我的身边,也跟乔老太太,乔太太说起了过两日让她来我庄子里养伤的事情,看乔老太太,乔太太的样子,她们肯定不会随便给乔丹华议亲的。”

康妍便放下心来,又听到乔丹华过两日就过来,心里更加的高兴,“谢谢外祖母。”

福韵大长公主宠溺的笑道:“傻孩子,跟外祖母客气什么。”

过了两日,福韵大长公主便让宋妈妈等人去乔家接了乔丹华过来。

乔丹华不比康妍,她当时是伤了脚的,所以不能走,让人给直接抬进了屋里的软榻上,康妍不过是伤了左手腕,平日里行走坐卧倒不怎么受影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福韵大长公主怎么会是你的外祖母?”乔丹华一安置好,见左右无人,连忙开口问道。

那日收到康妍的信,她着实震惊了一把,本来她们在花市上偶然认识一老太太,结果这老太太竟然是一位公主,还是个辈分最高的长公主已经够惊讶的了,结果更惊讶的是这位公主还是自己闺蜜的外祖母。

这种戏码她只在前世的电视剧里看过,真的假的啊。

康妍便将大致的情形讲了一遍,因为事情复杂,她也没有细说,只捡大概的重点提了提。

乔丹华听完,一脸的惊愕,“我的天啊,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过的剧情竟然在我的身边真实上演,实在是,实在是…….”

实在是找不出合适的词汇来形容,以前她看电视剧里总演男女主角都会有个离奇的身世,她总是嗤之以鼻,天下哪里来的那么多失落民间的王子公主?

现在她的身边却真实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震惊过后就是高兴,“阿妍,这样真好。”

阿妍能有这样一个真心疼她的外祖母,将来就不用担心了,也不用凡事都那么辛苦了。

康妍知dào

乔丹华的意思,也跟着笑了,她这段日子已经明显的感受到了有长辈娇宠着的幸福,不止是她,就是小九,外祖母也让人照顾的很周到。

小九身边原来有两个丫鬟,两个小厮,但他们都是从外面买进来的,只让青梅教过几天规矩,行事难免就上不了台面。

外祖母让身边的大丫鬟玉春去服侍小九,顺带调教她身边的丫鬟,玉春是长公主府的管事妈妈亲自调教出来的,行事,规矩,礼仪都是一流的,这不到一个月的日子,小九身边的两个小丫头行事便有了几分章程。

“不说这个了,你的脚伤怎么样了?”康妍指着乔丹华的脚问。

乔丹华有些沮丧,“还是有些疼,大夫说要再过一个月才许下走路,这段时间在乔家差点没憋死我,没什么人说话,还不能下床,只能看看书,要不睡觉,无聊死了,早知dào

我就不那么早回乔府了,哎,也不知dào

现在香水作坊怎么样?我本来还想着趁着来庄子上的时间去香水作坊看看呢。”

在外面住了四五个月,乔丹华已经习惯了自由自在,乍然回到深宅大院,乔丹华觉得简直要憋疯了。

看来这一个月确实憋坏了她,康妍见乔丹华一脸郁闷的表情,不由失笑。

“香水作坊那边我让人去看过,方大娘和小萱做的很好,生意也很好,就是小萱说之前配的那几种香水有些单调了,你若是得空了,可以再配些新的香水,也好让客人保持新鲜感。”

这个好办,“反正我现在也不能去哪里,研究下香水还是可以的,就是这里没工具,工具都在作坊里。”乔丹华皱眉。

“这有什么难的,改日我陪你一起去,找人抬着你就是了。”康妍不以为意。

乔丹华眉头松开,与她开玩笑,“哎呦,到底是有了长公主做靠山,说话底气都不一样了。”

见乔丹华打趣她,康妍眉头一挑,立kè

回击了一句:“可不是嘛,你想靠吗?我可以给你靠哦。”

说这句话的时候,康妍微歪着头看着乔丹华,眼波流转,明媚的阳光透过开着的窗子洒在她的脸上,映的她的眉眼越发的精致娇俏。

“阿妍,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哦。”乔丹华突然开口。

和以前不一样了,康妍眨了眨眼,有些不理解乔丹华的意思,“哪里不一样了?我怎么没发xiàn

啊?”

乔丹华托着腮,仔细打量着康妍,“唔,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你整个人比以前柔软了很多,也放松了许多,眉眼也比以前平和了很多,是因为上头有了长辈操心,所以放松下来了吗?”

以前的康妍背负着前生的往事,还有家业的兴旺,幼弟的教养,她到底是个尚未及笄的少女,虽然能勉力支撑,但是心里岂会没有压力,所以大多数时候的康妍,它的眉眼间都有些沉重。

但这次见面,乔丹华却发xiàn

康妍整个人都放松了很多,眉眼十分的平和,猜想大约是因为有了福韵大长公主这位外祖母的关系,康妍的压力骤减,才会由此变化。

这样的康妍身上才有少女独特的娇俏活泼,乔丹华打心眼里为康妍感到高兴。

听了乔丹华的话,康妍下意识的往眉间摸去,“是吗,我自己没有感觉到哎,也许是吧。”

和福韵大长公主相认后,她确实比以前放松了一些,嗯,当然,这里面也有苏宸靖的原因。

自从和苏宸靖坦诚了彼此的心意,虽然只有两日,但康妍却觉得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飘飘然的情绪中。

想起他,康妍就忍不住的开心,尤其是昨天晚上,他甚至偷偷让小九给她带来一封名义上是谈生意的书信。

小九一脸纠结的将书信给了她,“姐,苏大哥说事情紧急,让我非得给你,这要是让外祖母知dào

了,我们俩都没有好果子吃,我已经和苏大哥说了,以后要有生意上的事情,可以先和我说,不要写什么书信了,毕竟,这要是让人知dào

了,总是不好。”

尤其若是让外祖母知dào

了,更加不好。

康妍甚至能想到苏宸靖听到小九的话时脸上挫败的表情。

她打开信一看,哪里有什么生意上的事情,只不过写了一首诗,一首康妍非常熟悉的诗,《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求。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

虽然是她耳熟能详的,但看的心情却不一样。

平日里看这首诗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但看到苏宸靖的字迹时,她却觉得心跳加速,脸发热,仿佛真的能看见苏宸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样子,那日他跟自己说的话更是一遍一遍的在她的耳边响起。

怪不得古人要写情诗传信,原来收到情诗时的心情是这样的愉悦。

虽然暗暗责怪苏宸靖的心急,但不可否认的是康妍的心情却十分的开心,甜蜜。

“阿妍,你想什么呢,脸这么红。”乔丹华见康妍愣愣的出神,拿胳膊捣了捣她。

康妍回过神来,呵呵干笑两声,有些心虚的低下头,“没什么,就是想起了沁香园的事。”

乔丹华也知dào

斗花会过后沁香园的花大卖,是以并未多想,反而问道:“是沁香园的花不够卖了吗?”不对,花不够卖不是应该忧心吗?阿妍的样子明明是开心啊。

“呃,还好,第二批已经在培育中了。”康妍答的十分的心虚,还是先不要告sù

丹华了吧,等过些日子再找合适的时机告sù

她。

不过乔丹华向来性格不拘小节,并未留意康妍的异常,转而兴致勃勃的问起康妍及笄的事情来,“离你及笄的日子没多少天了,长公主有没有说怎么办你的及笄宴?”rs

第173章 少年

五月底,京城传来消息,贤妃娘娘诞下大皇子。【本书由】皇上登基四年,今年已经二十岁,却至今膝下空虚,别说是皇子,就是个公主都没有。当然也不是没有嫔妃怀过身孕,事实上从皇上是太子时,身边的姬妾就不断有人怀孕,但总是不过三个月就流产,就连如今的皇后娘娘肚子里胎儿也没能意wài

,宫里便有人暗中传言,说是宫里的女人都受了诅咒,难以诞下龙子,这传言曾一度传的沸沸扬扬的。所以,贤妃所诞下的大皇子就成了名正言顺的长子,还是仅有的独子。皇上龙颜大悦,亲自去祭天禀告先祖,大梁江山后继有人,同时宣bù

晋贤妃为皇贵妃,并大赦天下,百姓同乐一个月。新晋升的皇贵妃在宫里一时风头无两,无人难与其匹敌,就是皇后娘娘都得避其锋芒,宫里的形势瞬间发生了变化。当然,宫里的变化并不会对百姓们的生活发生变化,远在麻城府的康妍她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大皇子生下都已经有十天了。随着消息而来的还有京城陈家再次催长公主回去的书信。福韵大长公主与驸马陈云翰育有四子一女。

长子陈安杰身上有宁国公的爵位,是当初太祖皇帝亲口封的世袭罔替的爵位。

自驸马陈云翰过去后,福韵大长公主的公主府便一直空着,福韵大长公主大部分时候都是住在自己的庄子上,即使回京也是住在宁国公府。

目前陈家四房全部都是住在宁国公府里,宁国公之前一直希望母亲能够常住府里,以便他们这些儿孙能够多尽一些孝心。

奈何福韵大长公主因为心情郁结,一般都是住在自己的庄子上,今年年初,他感觉母亲心事越发的沉重,身体也越来越虚弱。

太医说她是郁结于心,若是能够出去走走。散散心,于大长公主的身体也许会有帮zhù



想起自己的母亲自来喜欢花,宁国公才提出让母亲去麻城府转转散散心,本想着斗花会过后福韵大长公主就要回来的。毕竟当初离京的时候,自己恳求过母亲回来参加宁国公府刚得得小孙子的百日宴。

谁知dào

母亲这一去竟然去了足足有三个多月,起初他以为母亲觉得麻城府风景不错,想在哪里住段时间,可都快三个多月了,母亲一点回去的迹象也没有。

宁国公有些着急了,写了两封信去催,母亲只说有事耽搁了,具体什么事却并未提起。

小孙子的百日宴都已经过了,母亲还没有任何回京的消息。宁国公意识到事情不对了。

正好赶上贤妃诞下大皇子,百官朝贺,宁国公夫妇进宫朝贺时,皇上言语间流露出希望大皇子的满月宴能够得到福韵大长公主亲自理满月头‘。

大梁习俗,孩子满月时应由其德高望重的长辈剃胎发。剃胎发的仪式很隆重,一般来说都是将备好的葱,红鸡蛋,玉石,金锁片等物放在盆中,将孩子先放入盆中沐浴,然后用红鸡蛋在婴儿头上轻轻滚动三次。取其红顶,希望他平步青云,功成名就,葱取聪明之意,玉石取意压胆,希望孩子如同石子般坚硬。健壮。

理发完成后再由长辈抱至屋外唤老鹰,怀抱婴儿绕房屋走一圈,用竹棒边走边敲地,意为除百病,为孩子祈福。

越是位高权重的人家越是重视这套习俗。尤其是生养困难的人家,皇上膝下空虚多年,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金尊玉贵的皇子,自然更是重视‘满月头‘的仪式。

福韵大长公主是大梁皇室辈分最高的人,论起德高望重,非她莫属,但她到底是当今皇上的姑祖母,又是为着自己的孩子祈福,皇上不好开口下旨,便在言语间暗示了宁国公夫妇几句。

宁国公一琢磨,领会了圣意,本来他就琢磨着要派人去接福韵大长公主回京城,现在有了圣意,就更加不能马虎了。

除了亲自写了一封信交由驿站发出去,第二日宁国公又派了自己的幼子和四弟一起赶往麻城府。

一来母亲到底年事已高,得有人在身边照顾,否则怕是受不了舟车劳顿,二来他连去几封信母亲都不回来,也不知dào

是不是有什么麻烦事,让四弟和自己的幼子去,若有事情也可以照顾一二。

“外祖母,可是有什么事?”康妍见福韵大长公主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看完了信,开口问了一句。

福韵大长公主随手将信递给了她。

康妍接过信看了一遍,脸色惊讶,“皇上要请您给大皇子剃满月头,这是大事,应该要回京的。”

她是知dào

之前舅舅写了几封信一直催外祖母回去,可外祖母坚持等自己过了及笄再回去。

“大皇子是皇室的第一位皇子,皇上请您给皇子剃满月头,可见是对皇子的重视,您若不回去怕是不好。”见外父母脸色不愉,康妍又解释了一句。

福韵大长公主皱眉,“大皇子的满月宴是在六月十五,这么一来我怎么给你办及笄宴?”

康妍的生辰在六月初八,从麻城府到京城最快也得六日,但福韵大长公主毕竟已过花甲,长途跋涉本就劳累,若是再连夜赶路,她得身体怕是吃不消。

康妍也有些失望,她这些日子与福韵大长公主朝夕相处,她能感受到福韵大长公主是真心得疼爱她,她也希望这世上唯一的一位嫡亲的长辈能够参加她的及笄宴,但事不凑巧,她也无可奈何。

“外祖母,不过及笄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您不用牵挂,还是先回京吧。”她开口劝道。

福韵大长公主摇头,不亲自为康妍办及笄宴,她觉得十分遗憾,“这样吧,外祖母提前给你办,在六月初六就给你办,提前个两日也无妨,办了及笄,外祖母就先回京。”

提前办?康妍眨了眨眼。“这个主意好,外祖母既能看着我及笄,又不耽误您的事情。”

福韵大长公主击掌,“就这么定了。你有孝在身,不能大办,就请你相熟的人家来这里聚一聚,还有康家本家的亲戚。”

顿了顿,她的脸色十分遗憾的开口:“可惜,当时外祖母因为想着要先带你回京城,就没有将你的事情告知你的舅舅们,想着反正京城见了也要一番解说,哎,当时若是说了。有你舅舅,舅母,还有你的表兄弟姐妹在,定能给你一个盛大的及笄宴。”

康妍倒不觉得遗憾,她本来就没想过要什么盛大的及笄宴。前世的她及笄时也是因为有孝在身,康二郎夫妇以此为由,只请康大伯夫妇,康佳等人一起吃了顿饭,那个时候康大伯夫妇全家都已经搬进了康妍家的宅子里。

今生不用受那些委屈,她能自己做主自己的及笄宴会,再加上有福韵大长公主这样真心疼她的长辈在。她已经觉得很幸福,“外祖母,我不介yì

这个的,能有您给我办及笄宴,我就已经很满足,很幸福了。”

福韵大长公主不由红了眼眶。怜惜的抚摸着康妍的头发,“傻丫头,我是你的外祖母,我不为你操心,为谁操心?”

祖孙二人商议定了。康妍便着手准bèi

要请那些人家,好列出单子来准bèi

下帖子。

说到相熟,其实真zhèng

和她关系好的也就是乔丹华而已,她本来只想着请乔家一家人来的。

转念又想,她及笄,康家的本家亲戚肯定是要请的,但想起康家那些人,康家康大伯自命清高,三叔夫妇又唯利是图,康六叔夫妇更是没心没肺的,唯有四叔,五叔两个还好些。

若宴会上只有康家,乔家两家人,两家身份相差悬殊,竟连个相陪的人也没有,别到时让康家的人闹了笑话,还是请一两家稍有些身份的人来陪好些。

想起上次斗花会上康妍结识了不少麻城府的大商家,其中也有两家关系不错的,比如宋家,再比如斗花会的评委徐师傅和孙师傅,康妍的心里便有了主意。

最后犹豫再三,她又将苏家人的名字列在了上面,虽然只和苏家几位姑娘见过一面,但及笄是人生的大事,她想让苏宸靖在场。

列好了单子,康妍兴致勃勃的去找福韵大长公主讨论,刚出了院子,便听到一个颇有些傲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喂,小丫头,说的就是你,站住。”

康妍回头,见身后一个站了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年,身姿挺拔,五官俊美,手里正无聊的晃着一条开满碎米粒大小的蓝色花朵的花楹,下巴微抬,两道又粗又黑的眉毛微微跳动。

“爷说的就是你,过来。”少年摇了摇手里的花楹,喊道。

康妍皱眉,见左右无人,知dào

说的是自己,这人是谁,怎么会平白无故跑到外祖母的庄子上来。

“这丫头好生无礼,没听见爷叫你?”见康妍踌躇不前,少年不耐烦的上前走了两步,到了康妍的跟前。

“喂,我问你,你们主子住那个院子啊?怎么走啊?”

主子?是说的外祖母吗?康妍抬头打量了下少年,见他一身绛红色织锦箭袖长袍,腰间白玉腰封,如果不是衣袍的下摆处有些皱巴,还有些微的泥土,这真是一身尊贵的少年公子的打扮。

少年注意到康妍的眼神落在了他的衣摆处,不由有些恼怒,这丫头好生无礼,“看什么看,没见过衣服脏啊,问你话怎么也不回答?”

ps:我错了,本来打算昨天补更的,结果坐了20多个小时的车太累了,给宝宝喂奶喂着竟然睡着了,醒来竟然到了凌晨两点多了,所以我可耻的断更了,鞠躬道歉!

第174章 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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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妍收回目光。更新最快最稳定

这少年既然问了外祖母的住处,应该是认识的,不知dào

是从哪里来找外祖母的。

康妍本想开口告sù

他,但见他双眉紧皱,十分的不耐烦,说话又那样的不客气,便有些不愿意。

于是随手往西一指,“长公主住在东边的芝兰院,不过这会子她不在院子里,可能正在西边的芳草园赏花。”

少年见她随口说出‘长公主‘以及她的住处,只当她是长公主身边随身服侍的,心想祖母一向喜欢花花草草,这个时候在赏花自然不奇怪。

他转身便往康妍所指的方向走了,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盯着康妍。

康妍心一跳,以为他怀疑自己所说的不是实话,便站在原地没有动,“你还有什么事吗?”

少年摇头,丢下一句:“以后主子问话回答快些,免得浪费时间。”然后,快步向西而去。

康妍气结,原本还残留在心中的一些不好意思和心虚顿时化为乌有,真是个趾高气昂的人。

她皱着眉头见少年的身影不见了,才转身向少年相反的方向走去。

到了福韵大长公主的芝兰院,她刚走到门前,便听到一道满是笑意的声音,“一进麻城府他就说自己先去转转,您别担心,康哥儿一向虽顽皮却也不是不知dào

分寸的孩子,我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了。”

外祖母有客人?康妍一迟疑,便站在了门口没进去。

康哥儿,不会就是刚才那个少年吧?

福韵大长公主略带责备的声音响起,“话虽如此说,康哥儿到底是第一次离京,你也不派人跟着,若出了什么事,你大嫂第一个就不饶你。”

中年男子苦笑,“母亲,我倒是想派人,可康哥儿这家伙太狡猾,没等我开口他就跑了个没影。”

在门外听着的康妍听到中年男子的话一愣,母亲?难道说是舅舅来了,她听外祖母提起过自己有四位舅舅,不知今天来的是那一位?

她思索间,门内有人掀帘子出来了,宋妈妈略带些惊讶的声音响起,“姑娘,您怎么在这里不进去啊?”

康妍有些不好意思,“我听着里头有说话声,怕饶了外祖母,所以没进去,宋妈妈是去做什么?”

“哦,我派人去找一下六少爷。”宋妈妈侧身让开了路,口中解释道。

六少爷?应该就是刚才外祖母口中所说的康哥儿了,康妍心想,屋里却传来福韵大长公主的声音,“是妍儿来了吗?快进来。”

“这就来。”康妍口中应着,想了想还是开口对宋妈妈道:“我刚才过来时远远看见一位少年往西边的芳草园过去了,妈妈可以带人去那边找。”

既然是舅舅来了,跟着他来的一般是自己的表兄弟,自己还是提点一下好了,免得一时找不到人让外祖母忧心。

康妍进屋来,见福韵大长公主的下首坐了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中等身材,四方脸庞,宽额浓眉,下巴处留着稀疏的胡须,看向她的目光里有着打量和好奇。

福韵大长公主笑眯眯的招手让康妍上前,“昨儿我还遗憾说你及笄时没有你舅舅他们在身边,今**小舅舅和你六表哥就到了庄子上,可见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来,快来见过你小舅舅。”

“小舅舅?母亲,这姑娘是?”中年男子陈其瑞一头雾水。

福韵大长公主的眼圈顿时红了,“瑞儿,你妹妹香宁当年没没有遭遇不测,而是流落到了宫外,她就是香宁的女儿妍儿。”

什么?陈其瑞一脸的惊讶,怎么也没有想到母亲会告sù

他这样一个答案,“香宁的女儿?我的外甥女?这,这怎么可能?香宁明明已经母亲,您确定没有弄错吧?”

陈香宁是福韵大长公主与驸马陈云翰的幼女,就是陈其瑞也比她大了八岁,她出生时四位哥哥年岁都已经大了,对这个粉装玉琢的小妹妹自幼十分的疼爱**溺。

妹妹出事时陈其瑞已经二十四岁,早已娶妻生子,虽然对于妹妹的早逝他们都很悲痛,可是当时正赶上父亲陈云翰也去世,他们的舅舅太祖皇帝驾崩等一系列的大事,他们虽然也曾怀疑过妹妹的死因,但因没有确实的证据,悲痛之余便只能自认倒霉。

现在福韵大长公主突然告sù

他说其实他们的妹妹并没有死在宫里的那场大火中,而是流落民间,现在竟然还有了一个女儿,陈其瑞除了震惊之外,便觉得会不会是福韵大长公主弄错了,或者有人蛊惑了福韵大长公主。

可母亲的解释却简短有力,“老四,母亲说的话千真万确,我已经派人暗中查问的一清二楚才认的亲。”

陈其瑞愕然,想想随即又释然,母亲贵为大长公主,不可能会做出直接认亲的举动,她既然认了,就说明她肯定是经过彻查确信无误的了。

陈其瑞再次仔细打量康妍,细细看去,眉眼间确实与妹妹陈香宁有五分想像。

康妍安慰了伤感的大长公主两句,才上前给陈其瑞行礼,“小舅舅安好?”

陈其瑞虚扶了康妍一下示意她起来,他和小妹陈香宁的感情是最要好的,确认了母亲已经调查过,再看康妍时,他不由就生出几分好感来,“好孩子,快起来。”

说着,他从身上摸出一块通身碧绿的羊脂玉佩,“小舅舅来的匆忙,事先又不知dào

有你,所以也没有准bèi

像样的礼物,这个你先守着。”

康妍也不推辞,大大方方的收下谢过。

陈其瑞这才问福韵大长公主,“母亲既然找到了外甥女,定然也找到了妹妹,不知妹妹现在何处,妹夫又是何人?”

提起早逝的女儿,福韵大长公主的泪就下来了,“你妹妹她,哎,我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他们夫妇俩已经都染病去世了。”

听到陈香宁已逝,陈其瑞眼圈也不由红了,“可叹妹妹竟这样和我们没缘分,我,我”

本以为找到了康妍,就能见到妹妹了,可谁知还是晚了一步,陈其瑞有些感伤,不过,他的心里因为早就认定了陈香宁已经去世十几年,现在重新听到噩耗,心里虽然悲伤却不会觉得十分的难以承shòu。

毕竟他们都没有福韵大长公主那么深刻的心结。

但厅里的气氛到底还是因为提起陈香宁而变的悲伤。

突然间门口的帘子一动,走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见到康妍站在厅中,神情一愣,随即吆喝开了,“你个臭丫头,竟然敢骗我,祖母根本就不在芳草园中,你,你竟然骗我。”

厅里原本有些凝滞的气氛因为少年的一声吆喝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康妍抬头见是刚才给他问路的少年正一脸气愤的看着自己,可能是因为匆忙赶过来的原因,他的衣袍下摆处比原来又脏了些。

“我骗你什么了,你问我长公主住在哪里我不是告sù

你了。”

少年的脸色一沉,“你为什么要说她在芳草园赏花,我问过宋妈妈了,祖母根本没去过芳草园,你这不是骗我是什么,害我多走了那么远的路。”

福韵大长公主这个庄子说大不大,但若说小却也不小,从西边的芳草园到东边长公主居住的芝兰院,走路过去差不多要一刻钟,这个臭丫头竟然害他多走了那么远的路。

听见少年这么说,康妍眉头也皱了起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说的是长公主可能是在芳草园赏花,又没有说一定在哪里,我也告sù

你芝兰院了呀,是你自己非要去芳草园的,又不是我拉着你去的,你这人好没道理,腿长在你身上,我又管不了,到头来多走了远路竟然就要来怪我。”

少年脸色一僵,随即皱着眉头回忆了下康妍的话,脸色便有些古怪,她当时说的貌似真的是可能在芳草园,而没有说一定。

可是,少年一拍手,“你那种说法分明就是在误导我,换成别人也会去芳草园的。”

康妍先说长公主住在芝兰院,接着再说她现在可能在芳草园,一般人听了都是会去芳草园的。

康妍听了笑mimi的回了一句,“你又不是别人,怎么知dào

别人的选择,会这样只能说明你太笨了。”

好久没有与人这样斗过嘴了,康妍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方才一见到这少年,她就忍不住刺激他两句。

已经好久没有过这种童心了,康妍发xiàn

自己真的是越来越放松,越来越与以前不一样。

少年对她怒目相视,“你这个臭丫头。”

咳,咳。‘两声淡淡的咳嗽声突然响起,少年的突然闯入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等到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开始了斗嘴。

福韵大长公主斥责少年,“康哥儿,不许对你表妹无礼。”

“表妹?”少年错愕的张大了嘴,“祖母,您说什么表妹啊?”

他又没有姑姑,哪里来的表妹?

康妍却抬头笑眯眯的说了句,“六表哥好啊。”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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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回敬

陈逸康是宁国公的第三子,也是他的幼子,因为上面已经有了两个哥哥,他无需继承家业,而且他们陈家也不需yào

像别的人家一样认真或读书,或习武,以求寻找出路,为家族的繁华而努力。{}

他不同,他是福韵大长公主的孙子,只要有祖母一日在,陈家就会有一日的荣华富贵,他们即使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会,也会有荫封给他们。

尤其陈逸康又是宁国公的幼子,自幼得宁国公夫人溺爱,性子最是傲慢,平日里最爱街头巷尾的闲逛,听个小曲喝个小酒什么的,或邀一帮狐朋狗友走鸡斗狗什么的,日子别提有多逍遥了。

但前几日他父亲宁国公突然让他跟着四叔陈其瑞前往麻城府去接祖母,他虽然不明白为何让他去,不过反正这段时间在京城也玩腻了,借此机会出去游玩一番正好。

至于正事嘛,不是还有他四叔呢吧,再说他们就是接祖母回京而已,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打定主意的陈六少爷一进麻城府就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等他在麻城府最繁华的闹市闲逛一圈,摸清麻城府都有什么好吃好玩的,才慢悠悠的来了祖母的庄子上。

进了庄子他才发xiàn

其实他并不知dào

祖母住在那个院子,这庄子还是祖母早年置办的,这些年来从未来住过,更何况他这个晚辈,更是头一次来。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找个人带路呢,结果就看到一个穿着打扮极为素淡的少女走了过来,他下意识的认为她肯定是祖母庄子上的伺候丫鬟,便向她问了路。

不过这个丫鬟有些呆头呆脑的,他问了好几遍她才回答他的问题,陈逸康当即打断了让她带路的念头,有那个功夫他还不如自己找呢。

他按照这丫头说的路线找了一大圈都没有找到祖母,正纳闷的时候,祖母身边伺候的宋妈妈找到了他,带他去了芝兰院。

他见到了刚才给他指路的小丫头也在屋里,瞬间便反应过来他被这小丫头涮了,恼羞成怒的陈逸康本来想发火,祖母却喝止了他。

眼前这丫头竟然是他的表妹?陈逸康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打量着面前笑眯眯望着他的康妍。

他是知dào

家里有一位小姑姑的,可惜他出生的时候小姑姑已经不在了,怎么现在又冒出一位表妹来?

祖母不会被这丫头骗了吧?陈逸康下意识的想,毕竟这小丫头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陈逸康开口想反驳,却见祖母及四叔望着康妍的眼神都十分的亲切,尤其是祖母,除了亲切还有十足的宠爱。

他眼珠转了转,咽下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向康妍露出一个自认为亲切的笑容,“原来是妍表妹啊。”

康妍被陈逸康过分热情的笑容吓了一跳,看来自己这位六表哥对于自己刚才故yì

耍他之事很介yì

啊。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她,若不是陈逸康说话那样的趾高气昂,傲慢无礼,她也不会故yì

捉弄他。

“我和康哥儿来的突然,事先母亲也没有告sù

我们这件事,等将来回京了笑舅舅一定给你补一份像样的见面礼。”陈其瑞的话打断了康妍的出神。

福韵大长公主却笑了,“见面礼是见面礼,妍儿过几日就及笄了,你们这做舅舅和表哥的,可不能没有及笄礼啊。”

却是正大光明的为外孙女要起及笄礼了。

“等为妍儿办了及笄宴,咱们就启程回京城。”

陈其瑞便明白了母亲这么长时间滞留麻城府不回京的原因,虽然是着实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事情,但能找到妹妹的亲生骨肉确实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因此忙不迭的应下及笄礼的事情。

陈逸康的眼神在康妍脸上停驻片刻,也笑道:“表妹及笄是大事,自然是要送礼的。”

第二日,陈逸康来见康妍,给了康妍一个天蓝色绣蝶恋花的荷包,“诺,送与表妹玩的。”

康妍好奇他会送什么给自己,道了声谢,也不推辞,打开来一看,脸色便微微的变了。

里面竟然是一沓面额为一百两的银票。

康妍本来想发火,转念便明白了陈逸康的意思,于是压下怒意,将荷包合上后,似笑非笑的问陈逸康,“请问六表哥,这是何意?”

陈逸康啪一下打开手中的折扇,麻城府的天气实在是太热了,远没有京城的阴凉。

他的眼神专注的盯着康妍,下巴微抬,嘴角也扯出一个弧度来,“没什么意思啊,就是觉得表妹快该及笄了,我想来想去都不知dào

送什么礼物好,索性送这个,表妹若喜欢什么,只管自己去挑,表妹也可以好好的捯饬捯饬自己,毕竟有了我祖母做外祖母,表妹也不好太过失身份,丢我们陈家的人。”

他的话温和而缓慢,但话中却带着十足的寒意。

陈逸康这番话无非就是两层意思,一是嫌弃康妍的身份和打扮,二是暗示康妍是有目的的攀上福韵大长公主的。

这位表哥看来是个小心眼啊,康妍心道,她不过就是捉弄了他一下,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他至于这样揪着不放吗?

康妍的笑容便冷淡下来。

“难为表哥一个男子竟然操心我们女孩子穿衣打扮的事情,”康妍淡淡的道,“怎么家中其他的姐妹及笄的时候六表哥的礼物也都是这么的,嗯,这么的与众不同,这么的直白么?”

送礼是讲究学问的,从一个人送的礼物上可以看出他接人待物的风采和他的品性。

康妍话中淡淡的讽刺让陈逸康唰的一声合上了折扇,坐直了身子,“那怎么能一样呢?”

“怎么不一样,莫非我不是表哥的妹妹么?”康妍紧接着反问道。

当然不是,你是半途莫名其妙出现的表妹,怎么能跟家中和他一道长大的姐妹相比,谁知dào

你到底是不是骗子,陈逸康下意识的开口反驳,话到嘴边却突然反应过来。

这个丫头好狡猾,差点着了她的道了,他若是开口说怀疑康妍的身份,康妍不就可以去祖母面前告自己一状,祖母肯定不饶自己。

陈逸康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自己的祖母。

倒不是说福韵大长公主有多么的严厉可怕,事实上福韵大长公主很少开口教xùn

他们这些孙子辈,除非是真的惹怒了他。

就是真的惹怒了祖母,她也不会发火教xùn

自己,相反,福韵大长公主会调教那人一番,她会在早上卯时不到就将人叫起来,负重十里长跑,回来又蹲马步,练习武艺等等进行一番刻苦的训liàn



最痛苦的还不是训liàn

,而是她会在经过一天的非人的训liàn

后,到了晚上好不容易筋疲力尽的倒在床上之后,她会叫人去不断的去偷袭,美其名曰锻炼他们的警觉性和反应能力。

白天高强度的训liàn

加晚上不停的‘应敌‘,简直就是让受训人死的心都有了。

陈逸康就曾亲眼见过他的大哥受过这种话‘折磨‘,他当时就在心里发誓绝对不能得罪自己的祖母。

他死也不要受那种痛苦。

“当然是我的妹妹,而且还是最独特的妹妹,就是因为太特殊了,所以反而不知dào

送什么好,索性送银票,妹妹想要什么便自己去买。”陈逸康口是心非的道。

康妍眼珠转了转,突然笑了,“如此一来真的是多谢六表哥了。”

突如其来的话让陈逸康一下愕然,呃,就这么收下了吗?

怎么会这样,他直接送银票一点诚意也没有,还暗示康妍她不值得自己费心思去挑礼物,她不是应该恼羞成怒的拒绝手下吗?

怎么这鬼丫头竟然笑眯眯的收下了?

陈逸康甚至都想好了若是康妍恼羞成怒的拒绝,他接下来该如何应对了,却没想到康妍却面不改色的收下了,过于愕然的他突然之间不知dào

该说什么了。

只得直觉的回了一句,“不用客气,你想要什么自己去挑吧。”

“想买什么都可以吗?”康妍眼波流转,腮边的梨涡露了出来。

陈逸康点头,“当然,这钱给了你就是你的了,当然是想买什么就买身什么了。”

康妍细长的手指在荷包上抚摸了片刻,似乎有些苦恼的在思索到底该买些什么好。

陈逸康的心便慢慢落了回来,到底是乡下长大的,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也许她根本没理解自己直接送钱的讽刺之意也未可知。

这么一想,便觉得有些没意思,感情自己这折腾一番,康妍都不知dào

什么意思,自己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了吗。

康妍却突然抚掌,“啊,我想到要买什么了。”

她的表情兴奋而激动,陈逸康皱了皱眉,还是开口问了一句:“哦,表妹想买什么?说出来,六表哥给你参详参详。”

康妍站起身来,将手里的荷包啪的一声拍在陈逸康跟前的桌子上,一副豪气万千的样子,“诺,我就买六表哥一天。”

买他一天?陈逸康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rs

第176章 诚心

四月维夏,六月徂暑。【本书由】

麻城府的夏天来的早,去的晚,是一年当中最长的一季。

透蓝的天空,挂着火球似的太阳,云彩好似被太阳烧化了,消失的无影无踪,天热的连蜻蜓都只敢捡着树荫处飞,好似怕太阳灼热了自己的翅膀。

满院子的花草树木都懒洋洋的站立着,叶子打着卷儿挂在枝头,枝条一动不动。

而站立在一片花圃中的少年却恨恨的将自己的上衣再往上撸了撸,打起了赤膊,心里暗暗期盼老太爷,要是能下场大雨就痛快了。

但看这万里无云的天气,估计老天爷是听不到自己心里的声音了。

少年抹了把眼睛,汗水不断的流进眼睛里,渗的眼睛有些发疼,他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打湿透了,紧紧的贴在身上,粘腻的他越发难受。

偏偏他旁边的人还不停的说道:“表少爷,您看您手上采的这朵萱草不对,应该采全开的,萱草的花蕊入味最好,而这朵白色的九里香则不然,您应该采花苞的,全开的九里香香味不如花苞来的浓烈”带着斗笠的养花师傅不厌其烦的说着已经说了不下二十遍的话,看少年的眼神如同看白痴一样。

到底是京城来的贵少爷,平时锦衣玉食惯了的,连简单的花都认不全,再让他来采摘花,倒是难为他了。

陈逸康强忍着才没把手里的花捏碎,见鬼的什么萱草,见鬼的九里香,天知dào

,他平日里并不爱这些花花草草的,能够认得梅兰竹菊等常见的花就不错了,哪里能分得清楚什么花苞好,还是花蕊好。

他愤恨的扭头看身后的树荫下坐着的人,这丫头一定是故yì

折磨他。一定是!

炙热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射下来,地上布满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

康妍便坐在这晃动的光斑中悠闲的看着花圃中与花奋斗的陈逸康,眼中盈满了笑意。

“姑娘,表少爷又在瞪你了。”杏花给康妍打着扇子。提醒康妍。

表少爷的眼神实在太可怕了。

“姑娘,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要不意思下就行了,万一表少爷受了伤,长公主怪罪下来”青梅一脸犹豫的说道。

这位表少爷可是福韵大长公主的嫡亲的孙子,宁国公最宠爱的幼子,虽说长公主也很疼自己家姑娘,可孙子和外孙女比起来,一般人应该都会看重孙子吧?

自家姑娘好不容易多了个外祖母疼爱,若是因为与表少爷置气而被长公主冷落,岂不是得不偿失。

“无妨。我心里有数。”康妍摇头,“这件事我也对外祖母提过,外祖母是同意了的。”

她的两个贴身丫鬟,青梅向来细心,杏花则一直胆大心粗。听见青梅的话,杏花翻了个白眼,“青梅姐,你也太胆小了,这是表少爷自己答yīng

的,又不是咱们姑娘逼他的,再说姑娘可是拿钱买的。大长公主也是同意的,你还怕什么,就是出了事情也只能怪他自己身体虚弱,跟咱们姑娘有什么干系。”

青梅张了张嘴,却不知dào

如何反驳,最终叹息一声。“说是如此说,可此事终究因为姑娘而起。”

康妍眯着眼睛打量了花圃中大汗淋漓的少年,眼中的笑意一直未散去。

她确实跟外祖母提了这件事,不过并没有说陈逸康用银票代替礼物的事情,也没有说自己出钱买他一天的事情。她只是说:“外祖母离回京城的时间没有几天了,妍儿想亲自备些礼物送与几位舅母和表姐妹们,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香水这个东西还算个稀罕的,可我又不知dào

舅母和表姐妹们的喜好,只能劳烦六表哥帮忙了。”

福韵大长公主很是欣慰,“好孩子,难得你有心,这有什么难得,叫康哥儿来,问问你舅母和表姐妹都喜爱什么花,你去香水作坊取就是了。”

福韵大长公主是知dào

香水作坊是她和乔丹华一起开的。

康妍摇头,“那多没有诚意啊,妍儿不想那样。”

“你想怎么样做?”福韵大长公主问道。

“我想自己去采花,然后自己做香水,正好丹华就在这里住着,我向她请教怎么做,自己亲手摘的花,亲手做的香水,才显的心诚,礼轻方显得情意重。”

福韵大长公主想了想,“你既有这样的心,外祖母也不好拦着你,让康哥儿帮你去摘花,你来处理花,做香水。”

福韵大长公主一句话将此事定了下来。

见青梅实在担心,康妍便吩咐他,“你去厨房里吩咐一声,熬些消暑的绿豆汤送来,多放些绿豆。”

青梅只得去了,不大一会儿就用提了个小食盒过来,“天气太热了,厨房里一直备着解暑汤呢。”

康妍端了碗解暑汤,走到花圃前,笑盈盈得喊道:“六表哥,过来喝碗解暑汤吧。”

陈逸康正在生康妍的气,本想特别有骨气的喊一声,我不喝,但是因为出的汗太多了,喉咙里又干又涩,尽管已经喝了几碗水,仍然感觉身上的热气无法散去。

康妍手上的解暑汤就散发着无尽的诱惑,一想到解暑汤入肚后那种冰凉舒畅的感觉,他就觉得喉咙里更加的难受了。

最终陈逸康放qì

了抵抗,走到康妍跟前,将解暑汤一饮而尽。

“前两日天气还好,谁知dào

今儿个天气竟然这样的热,实在是辛苦六表哥了,你要是受不住,要不就算了。”康妍笑咪咪的说。

陈逸康便觉得那笑中含着淡淡的轻视。

他咬牙瓮声瓮气的说了句,“不用,这算什么,不就是热吗,爷还受的住。”

天知dào

他从小到大从来没受过这种罪,他出生在宁国公府,标准的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少爷,自幼锦衣玉食,每年一入夏,房里就早早的摆上了冰祛暑散热,到了盛夏最热的时候,不仅房里放上冰盆,还有冰镇的水果,他躺在屋里铺了竹凉席的软榻上,旁边有自己的丫鬟们专门负责给自己打扇子。

陈逸康突然无比怀念起自己在京城的房间来,他当时一定是脑子抽风了才会觉得父亲派自己来麻城府是躺还差事,可以趁机玩乐一番。

“真的能受的住?”康妍上下打量了下陈逸康,眼睛里充满了怀疑。

陈逸康觉得被康妍轻视了,重重的冷哼一声,“喂,你那是什么眼神,爷说受得住就受得住。”

康妍便拍手笑了,“如此便多谢六表哥了,我就等着你的花瓣了,有六表哥亲自摘的花,我自己制作的香水,相信舅母和几位表姐们一定会喜欢我这份礼物的。”

陈逸康神情一愣,原来她让自己来摘花不是故yì

捉弄自己,是她要亲手制香水送给母亲,三位婶婶还有家里的姐妹。

“六表哥也别生气,”康妍仍旧笑咪咪的,显示她的心情正好,“我答yīng

给六表哥的钱一定会给的。”

说到这个,陈逸康的脸顿时又气歪了,刚刚对康妍升上来的一点好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爷不要你的钱。”他脸色黑沉,半晌方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

那日他将钱傲慢的丢在康妍面前,康妍却说要买他的一天时,他十分错愕,脱口问了一句,“买我一天干什么?”

康妍只笑,“表哥既然说了要买什么都可以,我就自然想自己想买的东西了,我现在就想要表哥陪我做一天事情,表哥不会不愿意吧?”

陈逸康颜色古怪的打量着康妍,他的一天是东西吗?“做什么事?爷怎么知dào

你要我做的会不会是难为情的事?”

康妍举手保证,“放心吧,绝对是你力所能及的事情。”

既然是力所能及的事情,为什么要让他陪着去做,陈逸康不明白,看着康妍晶亮的眼神,他鬼使神差的想不会这个丫头暗恋自己吧?

若是如此,那就答yīng

她吧,权当自己日行一善好了。

陈逸康现在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是昏了头才会想着这丫头暗恋自己,她分明是给自己设了个套让自己钻。

果然,他听到康妍说:“那怎么行啊,咱们说好了的,六表哥说我想要什么就买什么,我就想要六表哥帮我摘花,现在六表哥也摘了,我当然要付钱给你的,况且,这是我第一次给舅母们和表姐妹们送礼物,自然是自己亲手准bèi

的方显的诚心。”

“不能自己摘花我已经很遗憾了,若是再让六表哥摘了花却不给钱,我这诚心岂不是打了折,给了钱,就是我花银子买的花,然后亲自做的香水,这样的礼物虽然轻,却是我的一片赤诚之心。”

康妍的话不紧不慢,在说到‘第一次‘和‘诚心‘几个字眼时,咬字有些重。

陈逸康顿时愣住了,他突然明白康妍的意思了。

大梁送人礼物的习俗,若是长辈送与晚辈,则是自己带过,或用过的旧物方显得亲近,晚辈送与长辈,一般是亲手做的或者准bèi

的,方显得孝心,若是平辈之间,多是一些礼尚往来的精致的小物件,没有定数,只要有诚心即可。

陈逸康直接仍银票给康妍,不仅侮辱了康妍,显示他轻视了康妍,更显得陈逸康没有教养。

康妍这是用自己亲手给舅母和表姐妹准bèi

礼物的行动重重的打了陈逸康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心里,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憋闷。

今天无更,又要请假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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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带着宝宝出去玩,现在才回来,宝宝还没睡,十二点之前肯定传不上来了,不好意思,明天一定补上!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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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及笄(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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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送礼的风波就这样过去了。

陈逸康自幼娇生惯养,骨子里其实是十分傲慢的,他本想着这半途多出来的表妹靠近祖母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因此心里就有些看不上康妍。

康妍用自己的行动打了他一巴掌,他便觉得没什么意思了,闷闷的摘了一堆花给了康妍。

福韵大长公主知dào

了笑着对宋妈妈说:“康哥儿这孩子心地不坏,就是自幼父母惯的,骨子里其实是很傲慢的,他看人的时候总有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让妍儿教xùn

一次也好,他总要学着将来与人相处,总要知dào

人情世故的。”

宋妈妈笑着点头称是,她不好开口说主子们的不是,便问起康妍及笄那日的事情,将话题岔开了。

福韵大长公主也丢开了此事,与宋妈妈一块说起那日的菜色安排,“去打听打听麻城府当地的宴会菜色安排,然后再这个基础上再酌情加上几个京城的名菜,也让大家常常京城的菜色。”

宋妈妈忙不迭的下去安排了。

康妍这边见陈逸康以后再也没来自己这边,外祖母也没说什么,便知dào

外祖母默许了自己对于陈逸康的教xùn

,心里也就放下了此事,只交代小九若是遇上陈逸康,只要遵守礼仪与其见礼即可,别的无需理会。

她则安心与乔丹华学起了怎么制香水。

时间转眼就到了六月初六那日。

一大早,庄子上的丫鬟婆子,小厮们便忙碌起来,净水洒扫,布置花厅,摆放碗碟等,当初福韵大长公主来麻城府的时候只是想来看看斗花会,散散心,并未打算长住,是以并未带许多伺候的人在身边,而庄子上原本也只留了几个人看守,是以虽然康妍的及笄宴并不大办,现有的人手还是忙了个团团转。

康妍父母皆逝,小九年龄小,福韵大长公主便让陈其瑞,陈逸康叔侄带着小九三人一起在前头迎接男客。

好在康妍请的男客并不多,只有乔知府父子,徐师傅,孙师傅等几位麻城府德高望重的养花师或者比较有实力的花商,再就是康妍本家的亲戚,康家村的族长,康家三老太爷,康大伯,康三叔,四叔,五叔,六叔等人。

按礼康家这些本家叔伯是可以跟着一起招待客人的,但福韵大长公主看不上他们,又打听说女儿在麻城府这些年和康家本家的关系很淡,且女儿女婿去世后,康家本家这些人变着法的欺负康妍,算计女儿女婿的家产,心里更是恨极了康家的人。

要不是考lǜ

到她要先一步离开麻城府,康妍还要在麻城府生活,福韵大长公主根本请都不会请康家这些人。

内院便由宋妈妈在二门上迎客,福韵大长公主的身份在哪儿摆着呢,谁也受不得她亲自迎客。

可有人偏偏不这么想。

康大伯的妻子柳氏略有些嫉妒的打量着宋妈妈一身不俗的打扮,头上指甲盖大小的珍珠发簪散发着莹润的光芒。

听说妍丫头的外祖家的人找了来,一路走来看着庄子里的亭台院落,假山流水,便知dào

妍丫头的外祖家很有钱。

现在连个管事的妈妈都穿的这么体面,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妍丫头怎么就那么好命呢。

柳氏身后的康佳则嫉妒的眼圈都红了。

眼看着宋妈妈迎了上来,她刚想开口说话,康三叔的妻子潘氏略带些尖利的笑声就响了起来,“哎呦,这位想必就是妍丫头的舅母了吧,啧啧,哎呦,瞧着通身的气派,一看便知”

宋妈妈脸上的笑容略顿,随即截断了潘氏的话头,“奴婢见过两位亲家太太。”

潘氏的话戛然而止。

她没想到面前这位穿着打扮在她眼里都十分阔绰的妇人竟然不是康妍的舅母,前院招呼客人的不是妍丫头的舅舅么,为什么后院不是她的舅母在迎客,反而让个奴婢来。

她闹了个大红脸,脸上有些挂不住,便捏着嗓子挑别人的错,“怎么不是舅太太来迎客,看府上的布置便知dào

也是知礼数的大户人家,我还以为舅太太会在此迎客呢。”

言下之意便是陈家不知礼数,派个奴婢来迎客,才让她认错了人。

宋妈妈脸上的笑容便收了起来。

她只是陈家的奴婢,又不是宋家的,况且福韵大长公主言谈间对康家的人十分反感,主子反感的人定然也不受她的待见。

当下也不解释,只淡淡的做了个请的姿势,“我们老夫人在花厅里和知府老太太,太太们再说话,两位太太请吧。”

柳氏冷笑一声,看都没看潘氏一眼,笑着对宋妈妈说:“有劳这位妈妈带路。”

康大伯好歹是个秀才,时不时的也和柳氏说些外面的见闻,所以柳氏不象潘氏那样没见识,她认出了宋妈妈只是个管事妈妈的打扮,因为她在宋妈妈的腰间看见了一串乌木的钥匙。

有那个当家太太会自己将钥匙挂在腰间的。

可见眼前迎客的只是个管事妈妈,还是个有权力的管事妈妈。

她刚想开口寒暄,潘氏就抢先了一步,柳氏也乐的看潘氏的笑话。

自从小九过继以后,柳氏恨康三叔夫妻俩让康四郎陷害康二郎,害的康二郎没过继成功,两家便成了仇人。

即使康四郎后来被逐出村,柳氏仍然觉得恨意难平。

后来康六叔夫妇得了祖宅的地契,便把康大伯,康三叔两家赶出了祖宅,两家人又各自回到原本的破草房中住着。

因为同仇敌忾,要共同对付康家三房那边,柳氏和潘氏才不得不联合在一起。

但今日进了庄子后所见到的一切又勾起了柳氏压在心地的恨意,尤其是见到长的高大结实,穿的一身富贵的小九之后,柳氏心里就更加的愤然了。

要不是当初老三两口子和康四郎捣鬼,眼前的这一切早就成了她们家二郎的,也就都成了自己家的。

所以看到潘氏闹了个没脸,柳氏觉得心里很痛快。

她可不是潘氏那个目光短浅的贱人,没看到刚才这管事妈妈说妍丫头的外祖母在和知府府上的老太太,太太在说话吗,麻城知府那可是她们麻城府最大的官员了,连知府老太太和太太都来给妍丫头过生辰,可见妍丫头的外祖家也不是没身份的人。

若是今日攀上了,说不定自己家老爷,大郎,二郎的前途就有望了。

康家三老太太带着三个儿媳是来的最晚的人。

自从他们三房过继了小九,得了祖宅不说,康六叔夫妇还得了两间铺子,康家的生活一下子比以前要富足不少。

两个铺子虽说不大,可也是每月有进账的,康六叔夫妇便过起了地主老爷的生活,还买了几个人在家伺候。

尽管他们两口子心里不情愿,可他们三房到底是没分家的,都住在一起,他们买了人,自然不能只伺候他们两口子,三老太爷和三老太太自然也得让人伺候着。

三老太太便觉得自己得身份越发的不一样了。

康妍及笄,她们也听说了康妍外祖母要给她办及笄宴的事情,心里想着正好,不用康家自己操办,还省了银钱,那些钱将来可都是小九的。

三老太太想着自己现在是康家辈分最高的人,得矜持一点,所以便来得很晚,想着怎么也得摆摆长辈得架子方好。

可谁知dào

一进花厅,大厅里得摆设晃花了她得眼不说,里面坐着的女眷一个个都穿着上好的织锦衣服,头上更是珠围翠绕的,一个个看起来都富贵逼人。

三老太太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暗绿色右衽棉布绣福字纹的衣衫,脸色有些不自在。

这可是自己最好的一身新衣了,穿出去村里人没有一个不羡慕的。

她脸色有些讪讪的,本想着接着跟人说话的功夫遮掩过去,毕竟她是康妍的三祖母。

可谁知dào

康妍的外祖母,那个穿着暗红色斜襟翻领上衣,领子和前襟上绣着华贵的牡丹花,配宝蓝色绣缠枝大朵牡丹花的裙子,看起来华贵逼人的老太太见她带人进来,仅仅是撇了一眼,淡淡的说了句:“给亲家太太看座。”

竟是连句寒暄也没有。

三老太太等人愣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一会青,一会儿紫。

妍丫头的外祖母怎么这么狂妄,连礼数也不懂。

她有心想发火,却发xiàn

没有人看她们。

厅里坐着的人都围着康妍的外祖母,一个梳着圆髻,簪着长寿花的瘦小老太太,以及一个梳着高髻,带着海棠花的中年太太聊天。

仔细一听,她们聊得话题却是城里那家铺子得衣料颜色正,那家得钗环新颖别致,那家得胭脂香味清淡。

说得全是她们根本插不进去的话题。

她们好像走进了一个完全不属于她们的世界。

刚才康妍的外祖母说了给她们看座,可却没有人来给她们引路,三老太太有些讪讪的,瞅了瞅柳氏和潘氏都坐在角落里,只得带着三个儿媳去旁边坐下。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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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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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是今天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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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小九皱着眉头看着苏宸径手里的金丝楠木红漆盒子,“苏大哥,这个不好吧。”

苏宸靖坚持将盒子放到小九手里,“九弟,我知dào

你担忧什么,我跟你保证,你的担忧不会发生的,我将来会对你姐姐好的。”

小九抬起头看苏宸靖。

苏宸靖的个头比他高很多,所以他只能抬起头看他。

他没有想到苏宸靖会那么坦白。

上次苏宸靖让他传信,虽然说是和姐姐谈些生意上的事情,可他还是从苏宸靖和姐姐眼角眉梢透出的喜悦感觉到了异常。

小九是个敏感的孩子。

他虽然不知dào

苏宸靖和康妍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他隐约已经有了猜测,所以他才和康妍说以后不再给他传信。

他以为这次苏宸靖也会和上次一样找个借口,却没想到苏宸靖不遮不避的说了实话。

苏宸靖这是将他当成一个大人一样的来对待,这个想法让小九的眉头稍微舒展开了一些,他心里一直存zài

要快点长大好做康妍的依靠的念头,现在苏宸靖开诚布公的和他谈康妍的未来,小九便觉得自己在别人眼里不再只是个孩子,而是可以守护姐姐的大人。

“苏大哥,将来还很遥远,我能相信你吗?”小九的眼底有些迟疑。

他是知dào

苏宸靖的家世的,这样的家世确实对姐姐来说不是一个好对象。

“而且就是我同意,外祖母那边也不会同意的。”这些日子一来,福韵大长公主对于康妍的疼爱,小九深深的看在了眼里。

福韵大长公主恨不得将最好的一切都给了康妍。

这样的心态下,外祖母定然会慎重的为姐姐择婿,苏大哥是绝对不符合外祖母的条件的。

苏宸靖挑眉,眼底有着坚定的自信,“我会想办法争取你外祖母的同意,如果连这个困难都克服不了,那我也就没脸说要给你姐姐幸福了。”

他的话说的缓慢而坚定。

坦白说,小九对苏宸靖的印象也很好,“苏大哥,我自然也希望有一天你能做我的姐夫,但是”

“没有但是,我一定会是你的姐夫。”苏宸靖一脸自信的打断小九的话,将手上的锦盒放在小九的手上,“所以,九弟,麻烦你帮我一次。”

小九迟疑的看着手上的盒子。

“咦,你们在这里偷偷摸摸的说什么呢?”一道略带不悦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小九的身子不由一僵,下一刻他突然抓紧了手中的盒子,一反手藏进了宽大的袖子中,心里暗自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大袖长袍。

苏宸靖抬头,见陈逸康皱着眉头站在小九身后不远的地方。

他以前是平北侯世子,陈逸康是宁国公幼子,他们以前自然是见过的,不过是彼此不熟悉而已。

苏宸靖以前的性子有些放荡不羁,而陈逸康则是纯粹的高傲,所以他们并不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人,见了面互相点个头而已。

陈逸康心里正不耐烦,祖母下令让他来跟着四叔接待宾客,康妍请的都是些没有什么身份的人,也值得他去接待,有四叔带着小九忙活也就是了,真搞不懂外祖母为什么非要他也跟着接待。

他真是不耐烦跟这些陌生人寒暄,尤其是康家那些个人,个个都摆出一副笑脸,巴巴的上来跟他说话。

这些人还是小九来应对吧。

陈逸康环视四周这才发xiàn

小九不知dào

去了哪里。

这小子,不是借机偷懒吧。

陈逸康皱着眉头走出院子,却在院子拐角处发xiàn

了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仔细看去,正是苏宸靖与小九。

小九转身,见陈逸康正皱着眉头望着他。

他心里一窒,掩在宽大袍袖下的手倏然握紧了盒子。

这位六表哥与姐姐一直不对付,他可不能让他抓到姐姐什么把柄。

“六表哥,”小九呐呐的叫了一声。

陈逸康点头,皱眉,“做什么慌慌张张的样子?不去招呼客人在这里做什么?”

小九嘴角扯了扯,露出个僵硬的笑容,“没什么,就和苏大哥说几句话,我这就回去了。”

说罢,越过陈逸康,扭头就要望院子里跑。

“站住。”陈逸康突然喊了一句。

已经跑到院子门口的小九吓了一跳,回头,“六表哥,还有什么事吗?”

“哦,康家的人找你呢,想是有什么事情,你过去看看。”虽然反感康家的人,陈逸康还是不情不愿的说了句。

小九长出一口气,吓了他一跳,还以为六表哥看到自己袖子里的东西了呢。

“多谢六表哥,我这就过去看看。”小九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留下苏宸靖与陈逸康站在原地。

苏宸靖淡淡的冲陈逸康点了点头。

本来就不熟悉,现在身份又迥异,自然没什么话题聊。

陈逸康也淡淡的颔首回应,片刻,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苏家的事情我听说了,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苏宸靖愕然,没想到陈逸康会开口和他谈起苏家的事情。

事情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估计京城很多人都已经渐渐淡忘了苏家。

他不知dào

陈逸康说这句话的意思,便沉默片刻,才缓缓说了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陈逸康微微眯着眼打量苏宸靖,眼中闪过一道淡淡的讽刺,“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你应该不会说这样的话。”

和一眼不一样了,苏宸靖嘴角微翘,“陈六少爷很了解以前的我了么?”

陈逸康摇头,他和苏宸靖也就是在公开场合见过几次,但是却听过彼此的事情。

他微微靠近了苏宸靖,压低了声音道:“如果是我,我至亲的父亲被冤枉至死,我的家被抄,我绝对不会说什么雷霆雨露皆是春恩的屁话,苏少爷又何必那么虚伪的说这些。”

他的声音很低,里面却含着明显的讽刺。

苏宸靖皱眉,想开口说话却发xiàn

陈逸康已经转身走开了去。

他看着陈逸康远去的背影,摇摇头,没想到陈家六少爷还有这样的真性情,到底是没有经lì

过世事险恶的人,不知dào

这个世上其实很多真zhèng

的想法是不能说出口的。

内院康妍的房间。

因吉时还没到,几个姑娘们便都坐在康妍的房间里一边等,一边聊天。

康妍一身烟青色交领斜襟宽袖绣蝴蝶兰的上衣,鹅黄撒花水雾百花裙,整个人看起来清新雅致,乌黑的长发披散开来,垂在腰间,只待过会举行仪式时梳头盘发。

乔丹华,乔丹云,乔丹如三人并苏家的几位姑娘坐在旁边闲聊着。

康佳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康妍嘴边挂着一抹笑意,犹如众星拱月般坐在中间,她心里的嫉妒越发的让她难受起来。

她掩饰了一下自己的恨意及不自然,笑着上前跟康妍道了声恭喜。

康妍淡淡的笑,“姐姐来晚了,快坐吧。”

康佳脸上的笑容一僵,刚才在花厅里的事情又浮现在了眼前。

她随着母亲进了花厅后,根本没人理会他们,只康妍的外祖母淡淡的吩咐丫鬟们看座,却没有人引路。

她们无奈,只得自己寻了个空座坐下,她见厅里根本没有年轻的姑娘,便猜测姑娘们应该都在康妍的房间。

她不知dào

康妍的房间在哪里,有心想问,却发xiàn

康妍的外祖母一直在和别人说话,她们根本插不进去话。

她的母亲柳氏全神贯注的听着她们谈话,一门心思的想着找机会插个话头进去,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她的心思。

然后三老太太带着四婶,五婶,六婶进来了,康佳满心以为这回应该可以插话进去了,拿知dào

她们受到了和刚才自己一样的待遇。

看着三老太太她们讪讪的坐在了自己的旁边,康佳说不上心里是该高兴呢,还是该气愤呢。

三老太太她们见厅里的人越聊越热闹,却始终没有太多人理会她们,脸色便有些恼怒。

一旁的柳氏等了这么半天,却始终没有插进话去,她虽不认得陪在康妍外祖母身边的穿着最为华贵的老太太和那位夫人的身份,却看她们的打扮也知dào

非富即贵。

想必她们就是知府老太太和知府太太了。

连知府老太太和太太对康妍外祖母都毕恭毕敬的,可见妍丫头的外祖母定然是有身份的。

她眼珠略转了转,低声对潘氏说了句,“要我说妍丫头的外祖母也太过分了些,咱们也就罢了,不招呼,不介shào

客人也就算了,怎么三婶娘来了她也不招呼,三婶可是咱们家辈分最高的人了,不给我们面子,难道还不能给三婶个面子。分明就是仗势欺人。”

声音不高不低,恰好飘进三老太太的耳朵里。

她的脸色倏然沉了下来,是啊,自己现在是康家辈分最高的人,康妍的外祖母就是身份再高,但康妍姓康,那老太婆这么做,摆明了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吗?

她越想越生气,腾的一声从椅子上突然站了起来,“我说亲家老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耍我们玩呢?”

整个大厅里瞬间便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扭头看向三老太太。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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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发簪

气氛说不出的怪异。

本来康妍在孝期,及笄不能大办,邀请的客人就不多,在坐的除了乔老太太,乔太太身份高贵之外,其余的都是商户人家。

苏家是苏二老爷的妻子卫氏和苏三老爷的妻子杨氏带着苏家几位姑娘来的,再就是徐师傅和孙师傅的家眷,还有宋家宋掌柜的妻子和姑娘。

再就是康家这些人了。

其他人虽然不了解康妍外祖母的身份,但一进庄子,见到庄子内的布置便知dào

康姑娘的外祖父家身份非等闲之辈,及至见到康妍的外祖母,见她一身的气韵,根本不是个普通的老太太。

她们都是商户出身,商人重利,对于利益有种自然的敏锐,她们的家眷自然也都是经过事的,再看乔老太太和乔太太对康妍的外祖母说话都十分的客气,她们心里不由暗暗猜测这位满身贵气的老太太的身份。

能得知府大人的母亲和夫人这样客气有礼的招待,康妍外祖父的身份绝对不在乔知府之下。

有了这个认知,她们自然也都围着福韵大长公主她们凑趣聊天。

等到康家的人进来,看到福韵大长公主对待康家的人及其冷淡,心里便都知dào

康妍的外祖家定然是十分不满康家的,否则不会连面子情也没有,这态度,根本就不是不待见的意思了。

人家是主家,主家都不待见的客人,自然没人会不识趣的过去聊天,是以,康家的人坐了半日的冷板凳。

不过谁也没想到三老太太会当面质问出来。

毕竟是来参加人家的宴会,这种当面质问主人的行为是十分失礼的,因此众人看向三老太太的眼神就有了淡淡的鄙视。

尤其是乔老太太和乔太太。

三老太太却浑然不觉,她正抬着下巴,怒目瞪向福韵大长公主。

福韵大长公主斜睨她一眼,“这话有意思,我想怎么样,我没想怎么样啊,倒是我不知dào

你想知dào

你是什么意思?我好好的正陪客人说话,你突然跳出来打断我们,到底想说什么?”

三老太太一愣,看着福韵大长公主似笑非笑的眼神,嘴边的话突然说不出来了。

她总不能说你为什么不理我们吧?她们进来的时候这老太婆也让人看座了,也让人倒茶了,至于说话,她刚才也没有刻意的跟别人说话,是那些人都在围着她说话,只不过她们插不进去而已。

眼珠一转,三老太太迅速找到了借口,“妍丫头姓康,是康家的人,按理应该我们给她操办及笄宴,我康家也不是没有这个银钱,亲家老太太突然站出来做这事,到底是想做什么?”

福韵大长公主冷笑,“我就想给我外孙女办一场及笄宴而已,按说这种事其实不该是我这个外祖母来办,不过我这外孙女可怜,父母早早没了,身边连个真心疼她的长辈也没有,只有一群狼心狗肺的人整日里想着算计她的家业,少不得我这个外祖母来替她操心了。”

|“你说谁狼心狗肺呢?”福韵大长公主的话音未落,三老太太已经愤nù

的跳了起来,“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说的是谁,想必听得人心中有数,我也不点名道姓了。”福韵大长公主声音淡淡的,却透出一种威严的锐气来,她的眼神似一把锐利的箭直直的射向康家的众人。

三老太太不由一窒,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这个老太太的眼神也太可怕了。

康家其他的人看了她的眼神,也都心里一震,心下暗自纳闷,不过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太太,怎么会有那样厉害的眼神。

“以前的事情也就算了,现在可不一样了,以后谁若还敢打着欺负妍儿的主意,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本来福韵大长公主是不想和康家这些人计较的,她想着将康妍带到京城去,以后在京城为她找个夫婿,以后她和康家这些人就一点瓜葛也没有了。

偏康妍不同意现在和她回京,她便想着既然留了康妍在麻城府生活,那她就要给康家这些人敲个警钟,今天叫康家的人过来,本来就存了敲打她们的心思,让她们以后不可随意欺负康妍,最好连那个念头都不要动。

她一开始只想着冷落她们一番就行了,毕竟以她的身份,让她屈尊降贵的去为难几个平头百姓,她还真做不出来。

偏偏三老太太不知死活的来挑衅她,福韵大长公主自然也就不客气了。

“你有什么意见吗?”福韵大长公主冷眼看了三老太太一眼,“若是没意见的话就坐下吧,在哪儿杵着,不知dào

的还以为我虐待客人呢。”

三老太太呐呐的坐下了,然后才反应过来她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听从了这老太婆的命令,不由脸色更加难看,她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让人不由自主的从心里害pà

,听从她的命令呢。

福韵大长公主见起到了敲打的效果,也就不再纠结于此,今天是妍儿及笄的好日子,她不想让任何事破坏了妍儿的成人礼。

顺手吩咐了一名丫鬟带康佳去康妍的房间,所有姑娘都在康妍那边,单留她一个在此确实不妥。

随意康佳才会姗姗来迟。

不过康妍问起来,康佳自然不好意思说起花厅发生的事情,便支支吾吾的扯了个借口。

康妍也并不想知dào

康佳迟到的原因,她不过是出于礼节问候了一句,并不是真的想知dào

康佳为什么迟到了。

想也知dào

外祖母不会对康家的人有好脸色,康佳会迟到她并不吃惊。

向康佳简单的介shào

了下屋内人的身份,她仍旧坐下去和乔丹华说话去了。

自从知dào

了康妍是福韵大长公主的外孙女后,乔丹云和乔丹如带她和以前的态度都有些变化,不再只是单纯的客套,反而带了两分亲热。

苏家的苏玉琳和苏玉芳本就喜欢康妍,唯一不喜欢她的苏玉曼见知府大人的姑娘都对康妍十分客气,她也收敛了些,沉默的坐着。

所以,满屋子的人,竟没有一个主动和康佳聊天的。

好在康佳是个乖觉的,经过花厅的事情,她知dào

现在的康妍不是她能惹得,便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沉默着不知dào

在盘算什么。

屋里的气氛倒也和睦。

小九这个时候在门外探了探头,冲康妍眨了眨眼。

康妍见他不进来,心知小九可能有事,便起身走到门外,“做什么鬼鬼祟祟的,也不进去?”

小九迅速将一个金丝楠木红漆锦盒塞进她手里,低声说了句:“苏大哥让我给你的,说是给你及笄的礼物。”

说罢,一溜烟的跑了。

康妍愕然,随即心底涌上一层甜蜜,她自那日在沁香园见过面后,再也没有见过苏宸靖的面。

期间他托小九传了一封信,信上写了一首《关雎》,之后,因为小九不答yīng

给他传信,她也就再没收到苏宸靖的消息。

说不在意是骗人的,她有时候心底忍不住会想,苏宸靖不知dào

现在在做什么?会不会也在想她。

在拟宴客的名单时,她犹豫再三,还是将苏家的人写上了,虽然知dào

他在前院,她在后头,两人一定见不到面,可只要一想到在她及笄这样重yào

的日子,苏宸靖也能参加,即使见不到他,心里也还是会觉得甜蜜。

她没有想到,苏宸靖还给她准bèi

了一份礼物,这实在是意wài

的惊喜。

会是什么呢?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锦盒。

盒中红色的丝帕中静静的躺着一个通体碧绿的翡翠玉簪,簪头上用蓝色的玛瑙玉雕刻了一朵铜钱大小的淡蓝色的昙花,雕工十分精致,昙花虽小,但其中淡黄色的花蕊却刻的十分的细腻。

康妍双眼一亮,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月下蓝影”,心中不由越看越爱。

“月下蓝影”对于她和苏宸靖来说有着独特的意义,若非有它,他们两个也不可能认识,今儿结缘。

苏宸靖的这个礼物实在是送的太合康妍的心意了。

她尚未拿起这玉簪,就听到屋内的人在叫她,她只得将盒子合上放到了袖子里。

稍后,吉时到,福韵大长公主为她举行了简单却又不失内涵的及笄礼,为她梳起了高髻,簪入自己精心准bèi

的发簪。

及笄,代表着女子长大成人,从此可以成亲生子,承担起教夫相子的重任,看着面前面容清丽娇俏的外孙女,福韵大长公主忍不住泪盈于眶。

康妍内心也是百感交集,重活一世,她一直都在努力的避免不重蹈前世的覆辙,却从未想过,这辈子她还能遇上真心疼爱她的外祖母。

这一世的她,何其幸运!

能遇上外祖母,能遇上苏宸靖,能遇上小九,能遇上乔丹华。

晚上,康妍心中拿着苏宸靖送给她的发簪把玩,心中忍不住感慨。

她不由将发簪小心翼翼的插入发间,揽镜自照,淡蓝色的昙花玉簪插在发间,越发显得她清新雅致,她心里的甜蜜就像要溢出来了一样。

“哎呦,这个发簪漂亮啊,之前怎么没见你带过啊?哪里来的?”乔丹华声音在身后响起。rs

第180章 不允

康妍回头才发xiàn

不知dào

何时乔丹华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丹华,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不知dào

?”她诧异的起身搀扶乔丹华。

乔丹华的腿现在还不能下地走路,但她实在不耐烦一直躺在床上,跟个废人似的,今日她都是拄着拐杖,用一只脚在蹦跶。

乔丹华翻了个白眼,“是你太过于专注,连我敲门的声音都没有听见,我只能自己进来了。”

说着又去看她头上的发簪,“这个发簪倒别致,怎么之前没见你带过?”

不待康妍反应过来,乔丹华噌的一下已经快速的将簪子拔了出来,举到眼前细细的打量起来,“这不是月下蓝影吗?谁这么有心思送你这样一个别致的簪子?”

康妍的脸红了,她还没有跟乔丹华说起过自己和苏宸靖的事情,她踌躇着要不要现在和她说。

见康妍脸色绯红,神情有些羞怯,乔丹华眼珠转了转,“让我猜猜,嗯,不会是苏宸靖吧?”

她知dào

之前康妍一直怀疑苏宸靖就是凌靖的事情,“你是不是已经确定他就是凌靖了?”

只有凌靖才知dào

“月下蓝影”对于康妍和他的意义。

康妍点头,”嗯,苏宸靖就是凌靖。”

“我就说,若他不是凌靖,怎么能想出用月下蓝影的样子打造一枝簪子送你,”乔丹华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点头,随即眉头突然一挑,眼中闪过一抹趣味,“阿妍,老实交代,他为什么要送你一枝簪子?”

乔丹华虽然对于大梁的规矩礼仪一知半解的,却知dào

这个时候少男少女之间也不能随便互送簪子,簪子的意义非比寻常,尤其是康妍及笄,苏宸靖送一枝簪子,怎么看都觉得耐人寻味。

“快说,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乔丹华见康妍的脸红的都能挤出汁来了,伸手到她的腋下,笑眯眯的呵她的痒。

康妍抵不过,便低声的将两人之间的事情说了,“他说他喜欢我。”

“那你呢?喜欢他吗?”

康妍沉默了一会,将头轻轻靠在乔丹华的肩膀上,片刻才缓缓的开口,“我想我也是喜欢他的吧,丹华,你知dào

我虽然是可我在这方面确实没有经验,我只知dào

见到他我挺开心的,看不到他我也会思念他,这大概就是喜欢了吧。”

“我之前并未想过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夫婿,我只是想着努力守护住康家的家业,不要让我爹娘的心血白费,然后教养小九成人,然后再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嫁了,只要他能对我好,我就知足了,可我偏偏遇上了他,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这段日子其实是我过的最开心的日子,我觉得很轻松,不像以前一样总是觉得心头像有石头压着一样的感觉。”

康妍的声音幽幽的,缓慢而又轻柔的吐露着少女的心事。

说白了,她前世虽然也经lì

了生死,却其实经lì

十分的单纯,又一直生活在内宅,康妍其实还是个单纯的女子。

乔丹华叹息,“阿妍,你当知dào

,苏家现在的门庭和家世于你而言,苏宸靖并不是一个好的夫婿人选。”

康妍咬了咬嘴唇,她何尝不知dào

这一点,“程家对你而言也不是好的选择,你不还是和程珉远”

程家是书香门第,程珉远的父亲又担任翰林院侍讲学士,程家可谓是清贵之家,清贵之家最是讲究出身,门第和规矩的,乔丹华父母皆亡,她又是乔二老爷的外室所养,程夫人定然看不上乔丹华的出身。

她和乔丹华早就讨论过这个问题,康妍现在再次提出来,乔丹华也知她只是举例,并无其他的意思,心里也不恼怒,只是苦笑,“也是,感情的事情是不能用理智来衡量的,若是真的能理智的去分析得失,那大概就不是真zhèng

的喜欢了。”

“不过,阿妍,我和你还不一样,我和程珉远的事情其实主动权还是在我手上,我会尽lì

争取来让程家点头,若是程夫人实在不喜欢我,顶多是将来不待见我,可你不同,你现在有了福韵大长公主这样的外祖母,我看公主她老人家是真心疼你,她心里定然算着要为你找一个好夫婿,苏宸靖的身份大长公主必然不会同意。”

“没错,我肯定不同意。”一道略带着薄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康妍吃惊的抬头去看,福韵大长公主的身影已经踏进了门里,正略带薄怒的看着她。

她下意识的将手中的发簪藏在了身后。

外祖母什么时候来的,她听到了多少,康妍在心里回想着自己刚才和乔丹华的对话,幸好自己刚才没说起前世的事情,乔丹华也没提过她那个时代的事情,否则外祖母一定当她们是被鬼附身了。

“不用藏了,我都看到了。”瞧见康妍的小动作,福韵大长公主脸上怒气更盛,她本来以为自己对于康妍的保护已经非常严密了,怎么还是让那个小子有了可趁之机?

康妍握紧手中的簪子,有些尴尬的笑:“外祖母,你怎么来了?”

福韵大长公主坐在了榻上,没好气的抬眼瞪了她一眼,“幸好我来了,否则怎么会知dào

你背着外祖母做的事情。”

她本来定的明天用了早饭就启程回京的,在屋里思来想去,还是不舍得康妍,便想着过来看看康妍,谁知dào

却正好听见她在跟乔丹华说苏宸靖的事情。

妍儿竟然喜欢苏宸靖?福韵大长公主听了又惊又怒,仿佛又想起十几年前小女儿香宁一脸倔强的跟自己说她就是喜欢康侍卫,一天不见她就会想他。

那个时候的女儿虽然倔强,但说话的表情幽幽的,就如现在的康妍一样。

福韵大长公主暗自心惊,她突然很怕小女儿的命运在康妍身上重演。

“妍儿,你不能喜欢苏家小子,你们不合适,外祖母不同意。”福韵大长公主压下心底的口气,耐着性子对康妍说。

看得出来她的情绪有点低落。

乔丹华暗中拍了拍康妍的手,暗示她不要和福韵大长公主争吵,这种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关键还在苏宸靖身上。

苏宸靖若是真的爱康妍,他自然会努力争取福韵大长公主的同意,而不是靠康妍自己去争取。

福韵大长公主显然一副要和康妍长谈的架势,这种场合她不适宜在场,乔丹华便提出了告辞,将空间留给他们祖孙俩个。

康妍坐到福韵大长公主跟前,慢慢的偎依在她的怀里,外祖母的话在她意料之中,之前苏宸靖也对她说过,所以她并不生气。

“外祖母,您别生气,我知dào

您的意思,只是我问您,女子选夫君,究竟该考lǜ

什么?您能告sù

我吗?”

福韵大长公主见康妍并没有直接反驳她的意思,情绪稍稍镇定了些,刚才的她情绪有些太紧绷了。

她神色复杂的抚摸着康妍鸦青色的发髻,“女子选夫,自然是要选家世背景相当,男子知书达理,又知dào

上进的。”

“可是,外祖母,知书达理,又知dào

上进的难道就会对我好么?就能让我幸福么?”康妍低声问。

“与其嫁一个家世背景好,知书达理,又知dào

上进,却待我凉薄的夫君,我宁愿选一个家世普通,却待我如珠如宝的夫君。”

“没去找,怎么知dào

家世好,又知dào

上进的人会对你凉薄,妍儿,你想要个待你如珠如宝的夫君,外祖母就帮你去找,总之,苏宸靖不行。”

康妍皱眉,“外祖母,为什么他就不行。”

“苏家被皇上贬斥,虽说只问罪平北侯一人,但是谁知dào

皇上那天想起来会不会追究其他人,你要知dào

平北候问罪的罪名是谋逆啊,这样的苏家不安全因素太多,外祖母不想你将来后悔,若是将来苏家出了事情,你连命都不一定保得住,外祖母不能眼看着这种事发生。”

“妍儿,你现在还小,才见过几个人,你听我外祖母的话,等外祖母安排好一切,接你进京,到时外祖母一定在京城为你找一个好夫婿,送你风风光光的出嫁,好不好?”

康妍沉默下来,她看得出福韵大长公主的意志很坚决,但是她却没有发怒,而是慢慢的对自己分析利弊,这样的外祖母,她不忍心开口拒绝。

可是不拒绝就意味着要放qì

苏宸靖,她也同样不想做这个决定。

她在福韵大长公主的怀里沉默许久,终究还是开了口,“外祖母,您给我选的夫君将来就真的能一帆风顺吗?不会出事吗?将来的事情谁都无法保证,我嫁了人,若夫家真的出了事,我也不能独善其身,说句不敬的话,您当年嫁给外公时,想过外公有可能会有一日得罪皇上,被下旨问罪时,您该怎么办吗?难道您会因为这个就抛弃外公吗?或者因为将来有可能有隐患就不嫁吗?”

福韵大长公主的脸色倏然沉了下来。

ps:最近这一个月的更新都非常的不定时,实在抱歉,从明天开始恢复每晚八点左右更新,谢谢大家!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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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暂允

天早已经黑透了,一弯新月不知何时已挂在了树梢,明媚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室内,照的室内一片朦胧。就爱上

……

月光映着福韵大长公主的脸色越发的明朗。

康妍倏然咬住了嘴唇,她不想顶撞外祖母的,只是…….如果可以,她还是想尽lì

说服外祖母。

福韵大长公主没有想到她说了这么多,康妍却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她以为康妍会动摇。

毕竟康妍年龄还小,小姑娘家家的最是容易改变想法。

但康妍明显不是这样的人,她似乎很坚定自己的看法。

福韵大长公主不由想起自己的小女儿香宁当年的固执,有其母必有其女吗?康妍的坚持与她母亲的性子简直如出一辙。

她以为自己已经给康妍分析了苏家的情形,她应该能明白苏宸靖不是她的良配,可谁知康妍不但没有退缩,反而还以她和驸马来做举例反问。

福韵大长公主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她和驸马陈永翰当年成亲是形势所迫,太祖皇帝久攻京都不下,耗费兵力,物力无数,却始终攻破不了城门。

双方僵持两个多月,情势越来越糟糕,见僵持下去太祖皇帝有可能就会功亏一篑。

太祖皇帝从起事到攻到京城脚下,先后六年多的时间,眼看成功迫在眉睫,她不能让太祖皇帝在这个时候失败。

一旦兵败,不止她和太祖皇帝要死,所有跟随太祖的忠心部下都得死。

她权衡再三,选择了和当时手握五万重兵的大将军陈永川合zuò

,下嫁给陈永川的长子陈云翰,陈家以五万精兵襄助太祖皇帝攻破皇城。

陈家当时因为受到前朝外戚的迫害,人才调零,眼看陈家就要没落,这个时候答yīng

和太祖皇帝合zuò

,投靠明主以求从龙之功。

陈云翰比她小三岁,两个人刚成亲的时候也算得上相敬如宾,后来,后来陈云翰对她是真的好,她也慢慢爱上了陈云翰。

所以康妍问她如果预料到陈家出事,她会不会不嫁陈云翰,答案是不会,因为当时的她没有选择。

嫁给陈云翰以后,若是陈家出事,她只会尽lì

挽救陈家,而不会抛弃陈家。

其实,这么多年来她尽lì

约束陈家子弟,也是为了保全陈家,毕竟当年除了陈家有从龙之功外,她自己在太祖打天下的过程中功劳更甚。

若是放任陈家子弟在朝作为,总有一日陈家要引起皇上的忌惮,进而收拾陈家。

权势所引起的更迭与清洗,自古皆然。

“外祖母,您不会的,对不对?”康妍坐直了身子,睁大了眼睛看着福韵大长公主,“就算是知dào

陈家可能会有不测,您还是会嫁给外公,不是吗?”

福韵大长公主叹息,“妍儿,这不一样的,我与你外公当年的情形……”

康妍点头,“是不一样,您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选择了外公,而我是因为感情而选择了苏宸靖,可是,外祖母,人都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苏宸靖他对我真的很好,您不希望我幸福吗?”

“傻孩子,我自然希望你幸福,外祖母只是不想你将来后悔,更不想你将来步你母亲的后尘。”福韵大长公主怜惜的抚摸着康妍的头发。

康妍摇头,“外祖母,我想其实我娘从来没有后悔过跟我爹在一起,我爹他从不沾染别的女子,对我娘又专情体贴,我从未在我娘身上看到过后悔的影子,跟我爹在一起的日子里,她是幸福的。”

提起过世的女儿,福韵大长公主的情绪有些低落。

康妍握起她的手,恳求的说:“外祖母,妍儿求您,别直接否定了苏宸靖好么,至少给他一个机会,可不可以?反正我还有两年的孝期要守,若是……若是到时候他真的不是良配,我就听您,让您给我选夫婿,好么?外祖母,求您了。”说到最后,忍不住拉着福韵大长公主的衣袖撒娇。

福韵大长公主被她晃的头晕,忍不住恨恨的点了点康妍的额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都说女生外向,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你的心就已经倒向了人家,小心以后吃亏。”

听出福韵大长公主语气里的退让之意,康妍笑的眉眼弯弯,“多谢外祖母,外祖母最疼我了。”

福韵大长公主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先说好,外祖母可不是同意了,只是暂时先观察观察再说,你也给我安分点,外祖母明日就要回京了,在这件事上你可不许糊涂。”

说到最后,语气里越发的忧心,她就怕她不在麻城府的这段时间,康妍出了什么事就不妙了,“幸亏我将宋妈妈和任时年留给了你,若有什么事情,你就差遣他们去做。”

说起离别,康妍的鼻子便有些酸酸的,她和福韵大长公主相处的时间虽短,可她能感觉得出来福韵大长公主是真心的疼爱她。

“外祖母,您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福韵大长公主怎么可能放心,不过好在乔知府知dào

康妍是自己的外孙女,若是有什么事情,乔家定然会护着康妍。

“走之前我会给乔知府再留封信,他是麻城知府,若有他护着,你便安全许多。”

福韵大长公主方方面面都为她想到了,康妍怎么能不感动,“外祖母,您回了京城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我会经常给您写信的,,等我孝期一过,我就去京城看您。”

听出康妍言语间的不舍,福韵大长公主笑了,“傻丫头,外祖母哪里能等到孝期过了,隔段时间,外祖母就过来看你。”

“别,别,外祖母,”康妍摆手,“您身子不好,怎可长途跋涉,若实在想我了,就打发个人过来瞧瞧我就是了。”

自己的身体确实不适宜长途奔波,以前不在意,因为儿孙们都大了,无需她再操心看护,但自从找到康妍以后,福韵大长公主对自己的身体也格外注意起来。

妍丫头还这么小,她若不在了,妍丫头就更可怜了,她想看着妍丫头成亲生子。

所以福韵大长公主也不在这上头和她争,“好,到时外祖母就让你六表哥来看你,等外祖母一回京城,就设法先公布你母亲仍在世的真相,然后再引出你的身份,给你讨个诰封下来,外祖母要让你风风光光的进京。”

福韵大长公主冷艳的想,这可是重中之重的大事,等到妍儿有了封号,身份上就甩苏家小子好几条街,看他拿什么来给妍儿幸福。

听到福韵大长公主说要派陈逸康来看她,康妍下意识的想摇头拒绝,陈逸康阴阳怪气的,哪里是真的当她是表妹,她才不想让他来看。

不过,最近几日好像都比较乖巧,也没再来找自己的麻烦。

算了,随外祖母的意好了。

康妍最终没有开口拒绝,转而说起了乔丹华的事情,“外祖母,您答yīng

我要给程先生和丹华做媒的。”

提起这件事,福韵大长公主也有些苦恼,她是真的喜欢乔丹华,也知dào

她和康妍的关系特别好,才应下此事。

只是如何行事,还有些麻烦。

程家是清贵人家,乔丹华的身份着实有些让她不好说,按说乔知府也是五品知府,翰林院侍讲学士也是五品,乔家与程家倒也相配。

难就难在乔丹华不是乔知府的女儿,只是侄女,她又父母双亡,不说一般的人家都忌讳这样的女子命硬,就是不在意这个,将来程珉远娶了乔丹华,乔丹华的父族不得力,与程珉远仕途上无助力,估计程家也不会同意。

当然,如果福韵大长公主开口,程家必然不会拒绝,但是这么一来就好像是福韵大长公主以身份迫使人家行事一样。

该怎么能让程家心甘情愿的同意,估计得破费一番周折。

福韵大长公主心思盘算了许多,却并没有说出口,只佯装嗔怒,“外祖母答yīng

你的事情怎么可能忘记,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尽给我找事做。”

康妍娇俏的吐吐舌头,跟福韵大长公主撒娇:“外祖母有事情做才不会觉得无聊嘛。”

其实她心里何尝不知乔丹华与程珉远的事情有些棘手,若不棘手,她就不会托给外祖母了,只是乔丹华和她有着相同的命运,又是她最好的朋友,她真的希望乔丹华能幸福。

至于那句话也是发自内心的,康妍还记得在花市初见外祖母时,她一身的暮气,是经lì

了多少世事沧桑才有那样万念俱灰的暮气?

外祖母这一生起伏波折不断,丈夫和疼爱的女儿又先后去世,想必伤透了外祖母的心。

和她相认后,她敏感的发xiàn

福韵大长公主身上的锐气少了很多,就像她自己也比以前开朗活泼了很多一样。

她们用亲情温暖了彼此。

福韵大长公主约摸也知dào

康妍的心思,揉了揉康妍的头发,没有说话。

尽管有再多的不舍,第二日一早,福韵大长公主还是在四子陈其瑞和孙子陈逸康的护送下踏上了回京的路途。rs(

)

第182章 不请

福韵大长公主走了,除了将宋妈妈,任时年两人留给了康妍,其余伺候她的人都带回了京城。爱玩爱看就来

……

她这次来麻城府本来就没打算常住,是以带的随身伺候的人并不多。

福韵大长公主走之前留了话,无论何时康妍若想来庄子上住,庄子上的人务必要用心伺候。

乔丹华带着丫鬟回了乔府,康妍已经告sù

她福韵大长公主会为她和程珉远的亲事做主,让她安心等消息便是。

庄子上只剩下了原本留守在庄子上的人。

康妍便和小九收拾妥当回了康家。

已经是六月初了,麻城府夏季的赏花会就要开始了,她得准bèi

挑选参加赏花会的花。

这次的赏花会仍是由杜家举办,因为由前面斗花会珠玉在前,听说这次杜家卯足了劲要举办一次精彩的赏花会。

康妍对此不以为意,赏花会一年四次,今年春天由于要举办斗花会,所以春日的赏花会并没有举办,而斗花会是三年一次,它们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再说经过斗花会,康家出尽了风头,无论是生意还是声望都有了很大的改变,康家已经成为麻城府中排得上号的花商,康妍认为在这个时候适当的低调些也无妨,免得引起别人的嫉妒。

她之前那么努力的想让康家做大的主要原因就是壮大康家的实力,以便有朝一日她能进京查明父母死亡的真zhèng

原因。

现在她知dào

了自己的母亲是香宁郡主,父亲是宫廷侍卫,这样的身份根本就不是能靠她一个小小的花商能够查得清楚的,到时势必要借助外祖家的力量。

所以现在康妍反而没有那么着急。

这次夏季赏花会的主题花卉是茉莉,康妍便挑了一盆鸳鸯茉莉,准bèi

精心养着,到时来参加赏花会。

鸳鸯茉莉花单生或两三朵簇生于叶腋,高脚碟状花,花冠五裂,花瓣锯齿明显。花初含苞待放时为蘑菇状、深紫色,初开时蓝紫色,以后渐成淡雪青色,最后变成白色,是以得名鸳鸯茉莉,它的花香浓郁,香味也不同于普通的茉莉花香。

挑好了花,天气越发的炎热起来,差不多到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外面的地气似乎能将人烤熟了一样。

康妍等闲便不出门,在家里侍弄她的花草,康家那边却派人上门来了。

来的是康大郎夫妇、康佳,还有康六叔夫妇。

康妍有些意wài

,她不认为她和康家有什么可说的,而且听说康家三房和二房中大伯,三叔两家闹的很僵硬,他们怎么会一起来,康妍心中暗自纳闷。

康大郎夫妇很是热情,“父母皆惦记着二叔,二婶快过周年了,便打发我们过来问问,看妹妹这里是不是需yào

帮忙,若是去庙里做法事的话,也通知我们一声,我们到时一块去,还有坟前祭拜时,我们也去给二叔,二婶磕个头。”

七月十一是康知训夫妇的周年祭。

按常理来说,周年祭时康家这些晚辈都要来参加祭拜的。

但是康知训夫妇过五七和过百日的时候,康家老宅那边都没有人过来,好似压根不记得这件事一样。

他们来不来,康妍本来也不介yì



只是现在却巴巴的跑来说周年祭的事情,还一副十分热心的样子,这其中的缘由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康妍细细的打量了下他们。

一直是康大郎的妻子朱氏在说话,她说话伶俐,说的又声情并茂的,不知dào

的定然以为她是一心为康妍好。

康大郎则事不关己的坐在椅子上,眼神不断的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那眼神好似在估算价格似的。

康佳揉着手里的帕子,眉头紧皱,不知dào

在盘算什么,根本就没听朱氏在说什么。

康六叔两口子更是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看来康六叔夫妇应该不是和他们一起来的,可能是碰巧遇上了。

不知dào

他们两口子是来干什么的。

康大郎夫妇无缘无故的跑来说父母周年祭的事情,也不知dào

是打的什么盘算,莫非是让外祖母震慑到了?

她及笄那日在花厅发生的事情,她虽然当时不在场,后来却也听宋妈妈说了,她晓得福韵大长公主是为了震慑康家这些人,怕他们欺负自己,才会故yì

针对他们。

康妍便虚应了几句,说了周年祭的一些安排,“若是要来的话,到了那日,哥哥和嫂子们早早过来,咱们一起前去祭拜就是了。”

他们主动开口说去,于情于理,康妍都无法拒绝。

朱氏忙不迭的应了,心下松了口气,暗自庆幸康妍没有拒绝。

来之前婆婆柳氏专门交代了,务必要巴结讨好妍丫头,谁让人家现在有一个有钱有势的外祖母呢。

他们虽然不知dào

康妍外祖母的真zhèng

身份,可心里多少也猜的到肯定是个有权的富贵人家,要不然知府老太太和知府太太怎么会对她那样客气。

见他们说完了正事,康六叔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怎么没见到小九,他去哪里了?”

康妍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六叔的脑子怎么长的?“小九这个时间还在书院,要到午时二刻才能下学回来。”

康六婶皱眉,“要到那么晚才回来?”

“六叔,六婶找小九有事吗?要不先和我说,我回来再传达给小九也是一样的。”康妍语气淡淡的。

康六叔下意识的就要张口,背后突然被康六婶狠狠的拧了下,他哎呦一吃痛,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康六婶扯了个笑容,“也没什么事,就是你六叔说很久没看到小九了,也怪想的,过来看看他。”

这话康妍一个字都不信。

若真的想念小九,会不知dào

小九在念书,会不知dào

他什么时候下学?

康妍在心中冷笑,不过康六叔两口子不说,她便也不问,只端起茶盏安静得喝茶。

她这些日子受宋妈妈的教导,宋妈妈在福韵大长公主身边侍候二十多年,深谙宫廷礼仪,时常以宫里的礼仪规矩来教育她。

对此,宋妈妈的理由是反正有一天姑娘要回京城的,总要和显贵之家的人应酬来往,若是毫无礼仪规矩,岂不是让人笑话。

康妍想想也是,便将宋妈妈教的记在心里,慢慢琢磨,一段时间下来,她的行事,走路,坐姿等都有了变化。

就比如此刻,她静静的坐在哪儿喝茶,却气韵内生,身上隐隐有一种光华在流动,让人不自觉的秉住了呼吸去仰视她。

其他人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

屋子里静的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康佳手里的帕子都快揉烂了,一直拿眼示意朱氏,朱氏无奈,只得开口,“妹妹,我想请你帮个忙。”

康妍放下了茶盏,静静的看着康佳,并不主动询问。

朱氏有些不自在,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自己开口,“是这样的,上次你及笄时,我娘看妹妹你规矩礼仪处处到位,想着让我佳儿来跟妹妹学学规矩礼仪。”

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康妍似笑非笑的看着康佳,“大嫂这话说的,你是姐姐,怎可跟妹妹学规矩,这不是乱了纲常了?”

朱氏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脸上便有些讪讪的。

康佳却脱口而出,“妹妹的外祖母不是留了个教养妈妈给你,我跟着她学就是了。”

教养妈妈?康妍眉头一拢,这说的是宋妈妈吧,看来大伯夫妇对自己这边的事情很是关心啊,连宋妈妈留在她身边都打听清楚了。

只是为何非要让康佳来学规矩,是真的想学,还是以此为借口有所图谋?

想起上次康家拿自己的月下蓝影的事情,康妍心里便觉得无比腻歪,一点也不想和康佳共处一个屋檐下的意思。

“姐姐恐怕误会了,哪里有什么教养妈妈,宋妈妈是伺候外祖母的老人,外祖母不放心我和小九,便留下她来照顾我们姐弟,再说她是伺候我外祖母的老人儿,我自当尊敬她,哪里敢支使她,姐姐这不是置我于不孝么?”康妍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十分的坚定,意思也很明确。

康佳突然间眼泪却留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康妍面前,声泪俱下,“妍妹妹,我求求你了,我就要议亲了,可家里的情况你也知dào

,我我,若是能规矩礼仪好一些,能得到京城大户人家的妈妈教导,说出去名声也好听些,议亲的时候也能好些,否则,我只能嫁给那些泥腿子了。”

“我不要嫁给那样的人,妹妹,求你帮帮我,求你了,我知dào

我以前做了一些错事,得罪了你,姐姐在这里给你赔罪了,只求妹妹你不要计较,帮姐姐一次,姐姐求你了。”

康佳一边说,一边哭,瞬间脸就哭花了,好似康妍拒绝了她,就是毁了她一辈子的幸福。

旁边的康六叔夫妇一脸愕然,没想到康佳突然来这招。

康大郎夫妇则十分悲伤的样子,却并没有上前搀扶康佳起来的意思。

康妍眯着眼冷笑,康佳这是在逼她么?rs(

)

第183章 自来

康妍没想到康佳会突然来这一出,她似乎很着急?

“姐姐这是在逼我么?”压制住自己心底的怒气,康妍淡淡的开口。

康佳愕然,她都哭成了这样,也为之前的事情道歉了,为何康妍连扶都不扶她,反而说她在逼她。

她明明是在求康妍。

还没等她开口,突然感觉到一股力量将自己从地上拉了起来,“佳姑娘这是做什么?”

康佳回头,看拉着她胳膊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妇人,容长脸,柳叶眉,身穿莲青色夹金线绣荷花缎袍,玉色绣折枝堆花纱裙,整个人干净利落。

这个人是谁?什么时候进来的?康佳有些茫然。

“论长幼,佳姑娘是我们姑娘的姐姐,论礼仪,姐妹之间见面都是平礼,佳姑娘尚未说两句话就跪在我们姑娘面前哭泣,这要是让别人看到了,指不定就认为我们姑娘多嚣张跋扈呢,欺负姐姐这样的名声我们姑娘可担待不起。”

“从这一点上来说,姑娘礼仪规矩确实需yào

好好学学,若真的有心去学,处处都是学问,又何必非要拘泥于在我们姑娘身边学呢?”

宋妈妈一番话暗暗讽刺康佳根本不是真心想学礼仪规矩的。

康佳的小脸一白,她确实不是真的想学什么规矩礼仪。

她已经十六岁了,再不定亲,嫁人她就成了老闺女了。

可村里的那些泥腿子她一个都看不上,若嫁给她们,她一辈子都得是个辛苦劳作的穷命,她不要过那样的日子。

她想起住在康妍家的日子,每天身边有丫鬟伺候着,要什么动动嘴就成了,这才是她康佳该过的日子。

凭什么只有康妍能过这样的日子?

而且她喜欢杜大少爷,一想起杜云澈,她的心就更加的坚定。

只有住在康妍家,她才能有机会接近杜云澈,她才有可能过上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

所以,她拉下脸来狠求康妍,她想着自己都下跪求康妍了,康妍抹不开面子,肯定会答yīng

将她留下。

谁知dào

康妍竟然还是不答yīng

,不仅不答yīng

,旁边这妇人竟然还冤枉她害康妍?

她哪里有害康妍?

这位妇人想必就是康妍的外祖母留给她的教养妈妈了吧?

康妍站起来,慢慢的踱到康佳跟前,叹了口气,“姐姐也是一时冲动才会这样,我就不跟姐姐一般见识了,宋妈妈刚才说的你也听到了,姐姐若想学习规矩,大伯母就可以教你,何必非要来我这里学。”

康佳被康妍一句不计较气的险些吐血,她本来就没有陷害康妍的意思,为什么还要让她不计较。

朱氏也暗恨小姑子的蠢,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小姑子,她要是不开口帮她,回去婆婆柳氏就要收拾她了。

朱氏笑盈盈的开口:“妍妹妹,佳儿她心急之下口无遮拦,你别在意,话又说回来了,妹妹平日里一个人住着,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佳儿若是过来也能给妍妹妹做个伴,还能一道让佳儿学学规矩,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吗?”

“俗话说血亲血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佳儿之前是行事鲁莽了些,也给妹妹带来了一些困扰,这些日子她也认识到自己错了,妍妹妹难道不能给她一个机会让她改正吗?”

朱氏的话软硬皆施,先是一副全心为康妍着想的样子,再就是点出康妍若不答yīng

就是还没有原谅康佳,不肯给她一个改正的机会。

康妍若是直接拒绝,难免就要落个不近人情的名声了。

康佳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她慌忙擦干净脸上的泪水,点头不跌的保证,“就是就是,妍妹妹,我知dào

自己之前错了,请妹妹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因为距离近,康妍看到康佳眼中闪着迫切,热烈的光芒。

康妍垂下眼思索片刻,突然笑了,“既然大嫂和佳姐姐都这么说,我若不应下,岂不是太不尽人情了。”

言下之意就是同意了。

朱氏和康佳面面相觑,继而狂喜。

她们都没想到康妍会这么容易就点头同意了。

宋妈妈则双眉紧皱,十分意wài

康佳会同意,姑娘明明很讨厌这些人的,为何会同意让康佳留下来?

虽然有疑问,但是宋妈妈并未开口,大长公主临走前说了让她以姑娘为主,她相信康妍定有自己的主意。

“我就说妍妹妹不是那等小气的人,佳儿,还不谢谢妍妹妹。”朱氏示意康佳赶快张口说定此事,免得康妍反悔。

康妍摆手,“满着,咱们先丑话说在前头,学习规矩礼仪用不了多久,若是用心的话一个月足够了,我只留姐姐一个月的时间让宋妈妈教她规矩礼仪,等我爹娘周年祭后,我就不多留姐姐了,毕竟姐姐年龄也不小了,留在大伯父,大伯母跟前的日子也没多少了,我就不妨碍妹妹回去尽尽孝道了。”

只留一个月?康佳脸上的笑容一僵,下意识的想开口反驳。

朱氏猛然扯了扯她的衣袖。

康佳的话便噎住没有说出口,一个月就一个月,她先住下再说。

“多谢妍妹妹,我明日收拾行礼就过来跟宋妈妈学规矩。”

康妍点点头没说话,端了茶吩咐宋妈妈送客。

稍倾,宋妈妈回来了,进门问道:“其实姑娘可以拒绝的,有奴婢在,保管不让姑娘的名声受一点损害。”

康妍若是不想让康佳留下,她自然有办法拒绝。

她在康妍面前一直自称奴婢,尽管康妍几次纠正她,宋妈妈仍是坚持本分,几次下来,康妍也懒得再同她争辩。

康妍知dào

宋妈妈说的是让康佳留下的事情,“我知dào

妈妈的意思,但这次我觉得康佳似乎与以前不同,她……嗯,怎么说呢?”

康妍皱着眉头,回忆着康佳刚才的神态,“她好似很激动,还十分急切,似乎如果不住进来,她的生活和未来就要被毁了一样的感觉,如果我今天拒绝了她,我怕她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还是放在咱们眼皮子底下看一段时间比较好。”

宋妈妈点头,“姑娘的心思越发的缜密了。”与其让康佳在外面,不知dào

做出什么疯狂事,确实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来得好。

“那奴婢要怎么招待佳姑娘?”

康妍莞尔,“妈妈心里不是已经有了主意了,还来问我?”

宋妈妈也笑,“她若是真的想学规矩,奴婢自然会用心教导,但若只是假意糊弄,奴婢自然也可以用规矩礼仪来教导她,您放心,我会仔细盯着的。”

规矩礼仪,自来就是一把双刃剑,端看如何用法。

交给宋妈妈,康妍自然放心,宋妈妈陪着福韵大长公主,不知dào

经lì

了多少风雨,用她看着康佳,康妍都觉得有大材小用的嫌疑。

丢开康佳的事情,康妍想起刚才康六叔夫妇俩的神色,问宋妈妈:“刚才你送他们出门,六叔,六婶可是跟着大哥,大嫂他们一路走了?”

宋妈妈凝眉想了下,“这个奴婢倒没注意,奴婢只看着她们一道往巷子那头走了,怎么,姑娘是觉得康六老爷他们有事?”

宋妈妈是在康佳下跪哭泣的时候才进来的,并不知dào

前面康六叔两口子说了什么。

“他们要找小九,我怕他们为难小九,你去找任统领,让他今天接小九下学,若是六叔他们堵住小九,为难小九的话,就让他将小九带回来。”

康妍回到康家后,天气炎热,她也很少出门,任时年暂时就没什么差事,他就一直住在前院,他也很讲究规矩,等闲从不进内院。

六叔两口子刚才明显是有话要说,却偏偏不告sù

她,康妍猜测他们肯定会在外面等着见小九。

康妍猜测果然没有错,小九下午从学院回来便闷闷不乐,眼中隐隐有愤nù

的情绪在。

“怎么了?今天在书院发生什么事了吗?”康妍问他。

小九闷闷的摇头,姐弟俩安静的用了饭,小九便去了前院。

康妍便叫了任时年进内院说话。

“六叔六婶拦住小九了?”康妍开门见山的问。

任时年点头,他的话并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

“他们说了什么?”

任时年眉毛也不动一下,沉稳的陈述自己听到的事情,“康六老爷说铺子里周转不开,让九少爷给他些银钱,让他周转周转。”

康妍挑眉,“就这些?”

若只是说了这些,小九眼中不会有愤恨。

任时年抬头看了康妍一眼,眼神有些诧异,没想到康妍年纪不大,心思却很敏锐。

他沉默片刻,再次开口,“九少爷不肯,康六老爷恼怒骂九少爷不孝,说白养了他十年,还说康家将来都是九少爷的,他是九少爷的父亲,九少爷就该给他银子花用。”

“九少爷说他的父亲是二老爷,康家的家业都是二老爷的心血,六叔养他十年的恩情姐姐已经替他还了,他不欠六叔的。”

“康六少爷恼羞成怒,要踢打九少爷,我就将九少爷带回来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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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信任

也难怪小九会十分愤恨了。就爱上

……

康六叔与其说是养了他十年,不如说是放养了他十年,他从未管过小九的吃穿,教育,还放任继室虐待小九。

小九的心里定然曾经也是渴望过父亲的疼爱的吧。

只是康六老爷不仅不疼他,殴打他,最后还将他过继给了康妍父亲名下。

想必从那一刻开始小九便彻底的对康六老爷绝望了吧。

只是他没想到康六老爷会再次上门来找他要银钱,还无耻的说自己就是他的父亲,而且言语间还打起了康家家业的主意。

康六老爷毕竟曾经是他的父亲,如今说出这样无耻的要求,小九如何能不生气,不愤恨。

因为觉得愤恨,还有些难堪,所以他无法对康妍说出口。

他觉得对不住康妍。

听了任时年的话,康妍沉默下来。

康六叔夫妇的要求在她的意料之中,前世的时候,康二郎夫妇过继到父母名下,最后,康大伯全家不都住进了五福胡同康家吗?

他们认为康家的家业都是康二郎的,既然是康二郎的,自然也就是他们的,那个时候,他们好似完全忘记了康二郎已经出继了,不再是他们的儿子,只是他们的侄子而已。

就是后来她进入杜家为妾,别说没有嫁妆,康二郎夫妇甚至连像样的衣服首饰没给她收拾几样。

这一世,选择小九的时候,她也想到了会有这样的问题,所以当时才会痛快的答yīng

除了祖宅外,还给康六叔两间铺子。

给祖宅,是想引起二房,三房之间内斗,免得他们有时间总打自己的主意。

给铺子,是想着康六叔毕竟养了小九一场,算是替小九还了养育的恩情,且有铺子里的收益在,他们的生活不至于太落魄,也就不会纠缠小九。

是她低估了他们这些人的贪婪,到底还是又缠上来了。

康妍冷笑,听说康六叔两口子自从有了铺子里的收益后,两口子还买了奴仆,吃饭穿衣都比以前要好了很多,怪不得那么快铺子里就周转不开了。

“姑娘打算怎么办?”见康妍沉默,任时年一反常态的开口问道。

康妍想了想,问任时年,“小九知dào

你听到那些话了吗?”

任时年摇头。

他去的时候早,一直隐藏在暗处盯着康六叔夫妇,及至后来见康六叔要打小九,他才出面。

“那就当做不知dào

,什么也不要做,这几日小九上下学你都暗中跟着,若是他们仍纠缠小九,只要不动手打小九,你都不要出面,让小九自己处理。”康妍吩咐道。

任时年面上有些惊讶犹豫,没有点头。

“任统领有话要说吗?”康妍见了,笑着问他。

任时年略微一顿,才开口,“姑娘是想借此机会考验九少爷吗?”

到底不是亲姐弟,姑娘想借此机会考验观察一番也不为过。

康妍却摇头,“不是,我是想让小九自己处理这件事,他不想让我知dào

,我便装作不知dào

,我相信九弟,他不会背着我做出过分的事情。”

任时年有些困惑,不知dào

康妍这样坚定的信任到底来自于那里?

任时年出身行伍,又受过特训,这样的人若非让他心服口服,他是不会轻易信任任何人的。

“而且有时过度急切的做事会有适得其反的效果。”康妍加了一句。

她固然可以出面,让人去恐xià

六叔,六婶,或者找小九谈谈这件事,告sù

小九怎么去处理,但是小九很敏感,这样一来,他有可能认为自己不信任他,派人盯着他,而且因为康六叔的行事,小九会跟自己道歉,心里会觉得愧疚。

她不想要小九的道歉与愧疚,也不想因为六叔,六婶让自己和小九之间心生嫌隙,因为不值得。

况且她也不可能一直护着小九,他将来总要自己担起康家,将来还不知dào

会面临多少可能比六叔六婶更难缠的人,她希望小九有能力面对这些。

任时年看向康妍的眼神顿时变了。

福韵大长公主将他留下保护康妍,他对此虽然不敢不遵守命令,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他堂堂一个统领,每日里应该忙着处理大事,长公主却让他保护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简直是浪费他的时间。

他本来以为康妍就是一个娇弱的小姑娘,但一段时间接触下来,他对康妍的印象逐渐改变。

她根本不是他认为的传统的闺阁女子,相反,她聪明机智又果duàn

,行事又有几分利落,竟然有两分长公主年轻时的风采。

现在康妍又说出这样一番话,他心里不由一震。

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竟然看事情这样的透彻,难怪大长公主疼她如珠如宝了。

单凭她这一番话就可以看出面前这个小姑娘心思缜密,将来必然会有一番成就,任时年的心态不禁发生了些许变化。

或许自己该认认真真的对待这位康姑娘。

任时年走后,康妍无事,便找了本福韵大长公主留下的的书来看,她住在庄子上这段时间,福韵大长公主教了她不少的养花心得,还有两本早年她自己整理下来的养花方面的书,都留下来给了她。

外祖母不知dào

现在好不好?自己答yīng

给她写信的,她已经走了半个多月,自己也该动手写封信了。

康妍想着,便提笔开始给大长公主写信。

她在信中简单的提了提自福韵大长公主离开以后的情形,然后说起麻城府夏季赏花会的事情,自己准bèi

了鸳鸯茉莉来参加赏花会,顺便将自己在养花方面存zài

的疑问写在了纸上,请外祖母指导。

信中尽是一些温馨的日常琐事,至于现在她面临的一切,她只字未提,免得福韵大长公主担心她。

信刚写完,便听到外面突然间一声闷雷响起,然后便听见外面起了大风,吹的外面的树枝哗哗作响,稍倾便听到雨敲打窗棂的声音。

大雨哗啦哗啦的下了一夜,第二日起来,仍没有停的趋势,满院子都笼罩在一片灰蒙蒙中,花草被雨水浇灌的越发娇艳,可惜的是雨势太大,花朵都被打的七零八落,满院的落红。

康妍心里有些遗憾,这样大的雨,给外祖母的信今日怕是不能送去了,不过康佳应该今日不会来了。

念头刚落,便看到杏花穿着蓑衣,打着伞从外面疾步而来。

雨势太大,她的鞋子和裙角都被雨水打湿了。

她一边收伞,一边抱怨:“大姑娘竟然冒雨前来,好歹等雨停了再来,这么大的雨,让奴婢们怎么给她收拾东西?”

“咱们就在这里,又跑不了,只是过来学规矩,哪里就急得冒着雨巴巴的跑来了,姑娘,您没看到,大姑娘淋的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杏花口中的大姑娘就是康佳,想起刚才康佳一身是水的狼狈模样,杏花心底的怨气稍稍减了些。

整个康家在她们这一辈只有康佳,康妍两个姑娘,康佳又比康妍大,家里人便称呼康佳大姑娘,称康妍姑娘。

康妍想起宋妈妈坚持称康佳“佳姑娘”,心里就有些想笑。

不过,对于康佳冒雨前来,她的心里也有些错愕,同时再一次肯定,康佳应该真的有迫切的事情,不然不会这样急切的住进来。

越是急切,就代表越有图谋,且图谋不小,看来让她住进来真是个正确的决定。

“也不用先收拾什么,还让她住先前的住过的院子,派两个人略微收拾收拾,其他的就等雨停了再说。”康妍吩咐杏花。

“她若是要见过,就说雨势太大,过来不方便,让姐姐自便即可。”

杏花点头记下,打开伞再次走进了雨中。

谁知dào

这雨一下竟然下了足足一日,先前的闷热一扫而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凉凉的味道。

康妍便决定明日去沁香园一趟,自外祖母回京后,天气实在太热,她懒得动弹,还没有去过沁香园。

难得有这样凉爽的天气。

第二日一早,康妍便去了沁香园,似乎忘记了还有位康佳住在家里。

不过,只是似乎,她将宋妈妈留在了家里。

沁香园中,因为暴雨的突袭,花圃里一片泥泞,到处都是残落的花瓣,五颜六色铺满了花圃,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远远的,康妍看到有个高大宽阔的背影站在花圃前在跟管事说话。

康妍的心不争气的跳了两下。

很奇怪的,她认出了那是苏宸靖的背影。

“姑娘来了。”苏宸靖背对着康妍并没有看到她,但管事的却正对着她,看见康妍过来,管事的忙招呼了一声。

苏宸靖回头,看到康妍娇俏的身影站在自己背后不远处。

清晨柔和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她的眼神晶亮透彻,头上斜插着的昙花玛瑙玉簪在日光下越发的耀眼。

苏宸靖看见那昙花玉簪,眼神越发的明亮,嘴角忍不住上扬起来。

“你来了。”他的声音温暖而又自然,仿佛他们已经是认识相处多年的夫妻。

康妍的脸不争气的红了。rs(

)

第185章 提醒

苏宸靖的目光灼热又专注,康妍不自在的摸了摸鬓边的玉簪。()

今早出门的时候,她鬼神神差的带上了这支玉簪。

现在见苏宸靖的目光停留在发簪上,她的心里越发的不自在。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抿了抿嘴唇,开口问道。

她是临时起意要来沁香园看看,苏宸靖不可能知dào

她要过来。

苏宸靖下巴微抬,指向花圃中满地的落花,“这暴雨下了一天一夜,早晨起来见院子里的花都被打落了,我想着沁香园这边只怕也不能免,便过来看看情况,与张管事商量看最近几日可以供多少花,免得酿酒时不够用。”

自上次与康妍达成共识后,康家一直在向苏家提供鲜花瓣酿酒用,沁香园安排人每日一早采摘鲜花花瓣,苏家派人来收货。

平日里收货多是苏二郎或者苏宸靖身边的长友来,今日这事其实不需yào

苏宸靖亲自跑过来的,但他心里想着兴许能在这里碰上康妍。

苏宸靖暗暗碰上自己来对了。

康妍看向旁边站着的张管事。

张管事会意,忙回答:“刚才已经和苏少爷说过了,花圃里的花都被打落了,只能从花房里采摘些鲜花瓣,不过,咱们花房里的花本来就没有花圃的多,且因为暴雨的关系,花圃里的花一时也不能恢复元气,花房里的花便要备着卖了,这样一来,供给苏少爷这边的量就要打折扣了。”

康妍明白张管事的意思,暴雨一下,花房里的花便不能都将花瓣摘了供给苏家,应该要留着大多半的花供给花行那边卖。

在商言商,康妍虽觉得抱歉,却并不觉得张管事的做法有何不妥。

“要不你再问问别家,看有没有多余的花瓣?”康妍知dào

苏家的馨香酒现在卖的很好,每日光酿酒用的花瓣都要五六十斤,康家供不上,只能建议苏家向别家买了。

也只能如此了,苏宸靖点点头。

“对了,看花圃里的情形,花受损挺严重的,你们家要进贡的花?”

他本来也没考lǜ

过仍让康家按照之前的量来供给他们货,昨日暴雨骤下的时候他就想到了。

“以昨天的雨势来看的话,估计很多花商的花都受到了折损,要恢复的话必然需yào

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花市的价格估计会有波动,你要小心点。”苏宸靖提醒康妍。

花草开花都有时令要求,且需yào

一段时间,尤其花圃里已经开了花被雨水打落后,这一季的花期就提前结束了,只能等花圃里那些还没有盛开的花开放了。

这样一来,花市上供应的花量就会减少,花供应不上,定然价格要往上涨。

康妍皱眉,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仔细想一想,随即又释然,做生意嘛,价钱本身就不是一成不变的,必然要受各种各样的因素影响。

像花木生意,受季节和天气的影响是很正常的。

“咱们家以前没有搭建花棚吗?”她问张管事,她知dào

很多大花商都是有花棚的,像杜家就是,所有的花圃上都有花棚。

张管事摇头,“姑娘,花棚的搭建所费颇丰,以咱们沁香园以前的状况来说,咱们搭建不起。”

花棚不能用普通的材料搭建,因为是搭在花圃上,必须要通风透气不说,最重yào

的是还要能够让阳光透进去,因为没有阳光的话,会影响花卉的生长。

康家以前的生意一直是半死不活的,康知训对于卖多卖少也不是真zhèng

的在意,所以康家的花圃里并没有花棚。

这样一来就真的成了靠天吃饭,若是天气一直好倒还无所谓,若是遇上暴雨暴雪,康家花圃里的花就要受到损害。

康家虽然也有花房,不过花房主要是暖房,用来培养不在时令的花,且康家的花房数量并不多。

康妍凝眉想了想,吩咐张管事,“先将咱们进贡用的那些花挪到花房里去,夏季雨水多,万一要再来一次像昨日那样的暴雨,只怕咱们花圃里的花都要遭殃,另外,你去准bèi

准bèi

搭建花棚,看看那块花圃里的花快开了,就先从那块开始搭建,银钱的部分,你找赵叔去支取。”

既然康家的生意现在已经做大,搭建花棚就势在必行,否则,不说康家的生意要受影响,就是进贡的这些花也会受到影响。

斗花会三年才一次,这三年中鹤望兰,冰灯玉露都是进贡的花,若是耽误了进贡,朝廷是要怪罪的。

张管事领了吩咐而去,康妍对苏宸靖笑道:“多谢你的提醒,否则我们家估计要遭受大损失了。”

谁知dào

后面还会不会有暴雨。

面前的佳人笑的眉眼弯弯,唇边的梨涡仿佛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苏宸靖也不明白,明明康妍并不是那种天仙佳人,但在他的眼中却只觉得她最好,最美。

撇了眼站在康妍身后的两个丫头,苏宸靖压制住想将康妍拥入怀里的念头,微微一笑,眼神中满是宠溺,“傻丫头,跟我道什么谢?以后不许跟我说这个词。”

一句看似霸道的话让康妍的心盈满了甜蜜。

苏宸靖却突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康妍问道。

“你身边的那两尊门神怎么没有了?”苏宸靖不答反问。

门神?康妍意识到他指的是宋妈妈和任时年,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瞎说什么呢?”

苏宸靖撇嘴,“难道我说错了吗?他们两个总是想方设法的阻止我靠近你,不是门神是什么?”声音里有着明显的委屈,“害得我都不能时常见到你。”

康妍的心一片柔软,她低着头扯着腰间的缎带把玩,“宋妈妈今日有另外的差事,任统领我让他去看着小九了。”

看着小九?苏宸靖眉头一皱,“为何要去看着小九?你们最近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吗?”

康妍自知失言,呐呐的回道:“也没什么事,就是祖宅那边的人前两日过来了一趟。”

苏宸靖眉头没松开,反而皱的更紧了,他以前在“月下蓝影”中的时候,亲眼见到过祖宅康家那些人的无耻,他们过来了想必没有什么好事。

“你放心吧,我能应付。”明显的察觉到苏宸靖有些不悦,康妍开口说道。

苏宸靖一脸的严肃,叮嘱康妍:“凡事小心些,若是有什么应付不了的,就让人去梦里馨香找我。”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梦里馨香。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我让人去看着小九,你把任统领调回来放在你身边,宋妈妈也不要让她离开你身边。”

虽然任统领他们在,他见康妍有些不方便,但是康妍的安全最重yào



康妍点头记下,她知dào

苏宸靖担心自己,想起福韵大长公主临走前两人的对话,不由抿着嘴唇笑,“我外祖母知dào

我们的事情了,她也答yīng

先给你一个机会。”

这对于苏宸靖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他的眉头一下松开了,嘴角也忍不住的上翘,“你怎么不早点告sù

我这个消息?害我这些日子都提心吊胆的。”

“现在告sù

你也不晚啊,”康妍嘟着小嘴抱怨,“况且,外祖母只时暂时答yīng

而已,将来,将来如何还是要看你的表现啊。”

苏宸靖忙向佳人保证,“你放心吧,我不会让她失望的,也不会让你失望。”

后面一句充满了柔情蜜意。

康妍瞪了他一眼,却忍不住自己先笑了起来。

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她回到家,见到在她院子里等着的康佳为止。

“妍妹妹终于回来了,我一大早就过来了,谁知dào

你还是早一步出门了。”康佳已经没了前两日的狼狈样子,站在厅中笑盈盈的,一点也听不出来等了许久的不耐烦。

院子里的落叶残花已经被收拾干净,仍挂在枝头的绿叶在暴雨的洗礼下便的越发的绿意盎然,郁郁葱葱。

厅里的门开着,院子中清新的空气进入厅中,屋里有隐隐的凉爽,一点也不像前几日的闷热。

不过康妍却没了刚才的好心情。

她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姐姐来这里是要跟着宋妈妈学规矩的,无需来我这院子里,每日宋妈妈去你的院子里教你就是了。”

“那怎么能行呢,宋妈妈每日还要在你这边伺候,若是去我那边,因为我学规矩而耽搁了妹妹这边的差事,岂不是我的罪过,我每日来你这里找宋妈妈学习就是了,妹妹放心,我绝不耽误妹妹的正事。”康佳信誓旦旦的保证。

康妍想起苏宸靖的话,也没有开口拒绝,“姐姐自己随意就是了。”

又转头吩咐宋妈妈:“将东厢房收拾一间出来,平日里妈妈在那边教姐姐。”

待宋佳走后,才问起宋妈妈今天上午康佳的表现。

“很安分,她来了奴婢说你出门了,请她先回去,但佳姑娘却坚持在这里等,也没有乱走,只是和奴婢聊了几句闲谈。”宋妈妈一脸的疑惑,显然也没想到康佳会这样的安分。

以康佳之前的表现,她们都认为康佳坚持进来定然是有目的的,却没想到康佳这样的沉的住气。

康妍也有些诧异,“越是沉的住气,越代表她的图谋不小,且等着看吧。”rs

第186章 洪灾

苏宸靖的提醒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暴雨过后没几天,花市里的花的价格便有了波动,比起之前的价钱高了一些。

康家因为还有些花房,虽然受到了影响,但倒不至于让铺子里的花卉断货。

只是比以前的品种少了些。

康妍便让沁香园的管事加快了搭建花棚的进度。

但天有不测风云,原本只是一场暴雨,大家谁也没太当回事,毕竟麻城府天气炎热,阴雨天气也时常有,只不过这一次的雨势大了些而已。

谁知dào

到了六月底,天气突然变的阴沉,接下来的几天,狂风大作,大雨倾盆而下。

大雨淋漓,密密的连成了线,铺天盖地的倾泻下来,铜钱大的雨点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发出“啪啪”的声响,整个麻城府都陷入一片白茫茫中。

早在第一天下雨的时候,康妍想起苏宸靖的提醒,赶快派人去沁香园通知张管事,找些能遮雨的布先搭成简易的架子,将花圃保护起来。

谁知雨却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的趋势,搭建起的简易架子又被狂风刮倒了,花圃里的花便暴露在狂风暴雨中。

大雨一连下了七天。

大雨过后,整个麻城府中修葺过的正街上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其他地方却是一片泥泞,地势稍低些的地方雨水都能没过小腿。

城外的田地多数都泡在了雨水中,很多房屋都进了水,百姓们只能拿盆子不断的从屋里向外舀水。

一场突如其来的洪灾就这样降临在了麻城府。

等到雨势终于小了,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康妍想去沁香园看看,她想着沁香园花圃里的花估计要毁了。

奈何外面到处都是积水,马车根本没办法行走,就是步行也得淌水而行,根本就无法去沁香园。

康妍急的起了一嘴的泡,康家的生意才刚好起来,有了固定的客源。

花圃里种的都是今年一年的花量,若是被毁了,康家的生意会一落千丈。

她心里着急,火气就大了些,一直在她院子里学规矩的康佳一如既往的安分,时不时的还安慰康妍两句,一副完全改过的模样。

不过康妍没心思应付她而已。

刚打发走了康佳,就看到小九浑身湿漉漉的从外面走了进来,鞋子,裤子和衣袍下摆处上全是污泥。

康妍皱眉,一边吩咐青梅给她去前院取小九的衣服,鞋子,一边吩咐杏花去打水,让小九洗漱。

“这是去哪里了?弄的一身湿不说,怎么也不先换了衣服再过来,要是着凉了怎么办?“她倒了杯热茶给小九暖身子,嘴上嗔怪她。

小九捧着热茶一饮而尽,才答话,“我去了沁香园,知dào

姐姐心里担忧,这不赶快过来跟姐姐说说沁香园的情形。”

因为暴雨,小九这些天一直停课在家。

听到小九去了沁香园,康妍急的立kè

站了起来,“你去沁香园了?外面到处都是水,你怎么去的?你也太胡闹了,若是出了事怎么办?”

因为到处都是水,看不清路势,很容易栽到水里去溺水。

小九有些动容,又有些惭愧,他知dào

康妍担忧沁香园才会去,却没想到康妍听说了后第一反应不是问沁香园的情形,而是先担心他有没有事。

他觉得自己为姐姐做的远远比不上姐姐为自己做的,比起姐姐对自己的好,自己还差了很多,看来有些事是时候让自己做出决定了。

“姐姐,我这不没事吗?你别担心。”

康妍这才问起沁香园的情形。

小九的脸色有些不好,“比我们想的还要严重很多,花圃里全是水,很多矮小的花都被水淹没了,高一些的也全部都泡在水里。”

康妍的心一沉,虽然早就想到了可能是这种情形,但是亲耳听见,心里还是一痛。

“我过去的时候苏大哥和张管事正带着人往外清理架子,咱们之前让人搭的简易的架子都被风刮倒了,砸伤了一些花。”

“苏宸靖也在?”康妍一愣,没有想到苏宸靖竟然也去了沁香园。

小九点头,他带着小厮赶到沁香园的时候,就看到一脸狼藉中,苏宸靖正挽着袖子和张管事等人往外扔花架子,他的鞋和衣服下摆全都泡在了水里,浑身都是泥泞。

刚看到苏宸靖,小九也有些愕然。

苏宸靖只淡淡的对他说了一句,“我怕你姐姐担心,便过来看看。”

从那日在庄子上坦诚自己的心意后,在他面前,苏宸靖从不掩饰自己对康妍的心意。

“幸好苏大哥早到了一会,先和张管事将园子里的情形都看过了,基本上所有的花圃都泡在了水里,别处也都是水,往外舀水都没处舀,若要等着水自己消耗下去,咱们的花估计就要被水泡烂了,所以苏大哥想了个快速耗掉水的办法。”小九的语气里不掩对苏宸靖的佩服。

“什么方法?”

“姐姐之前培育滴水观音的时候不是曾在咱们沁香园中让人挖过一个小池塘吗,苏大哥的意思是在各处花圃处挖一条小道,引水入池塘,反正水势比较大,挖一条浅浅的渠道水就会流进去了。”小九说道。

小池塘?康妍恍然,怎么把它给忘了,她之前培育滴水观音的时候,让人在园中挖了个小池塘,大面积的培养滴水观音,只是,“下这么大的雨,只怕池塘的水也涨了不少,要是将水都放进去,水不会溢出来?”

里面种着的滴水观音估计也都不行了。

小九摇头,“我和苏大哥去看过了,先将水引到池塘里去,若池塘的水满了,苏大哥说就在别的地方就地挖坑,这是耗水最快的方法了,时间紧急,苏大哥已经带人在挖道了,怕你担心,让我赶回来通知你一声。”

早一刻将水放出去,花圃里的花就多一份挽救的希望。

康妍迅速做了决定,“嗯,我知dào

了,我也赶快去配一些营养液或肥料,等水放完后洒在花圃中,看能不能将花救出来。”

但凡有一点希望,她也不能放qì

,沁香园可以说是康家现在的命脉,若是沁香园的花受损,康家的生意短时间内很难有起色。

幸好前些日子她吩咐人将进贡的鹤望兰及冰灯玉露都挪到了花房里,若是耽误了进贡的事情,康家一定会被问罪的。

只是可惜了池塘中那么多的滴水观音,自斗花会过后,滴水观音一直很好卖,各地的大花商都是在康家进货,若是康家的滴水观音没了,就断了各地花商的货源。

康妍在心里快速盘算着滴水观音的补救措施,好在滴水观音的培育也不是很难,只稍微费点时间。

外面青梅捧了小九的衣服进来,又拿来一双高筒靴,好歹能防些水,护住小腿。

小九接过衣服鞋子,进了厢房去换衣服,声音从隔间里传了出来,“姐姐,我换了衣服就走,时间紧迫,我不能耽搁,你有没有什么话要捎给他的?”

要是搁以前,小九必然不会主动问这句话,虽然他知dào

苏宸靖对康妍的心意,可是心里仍不愿姐姐与苏宸靖过于接近,毕竟将来还很长,谁知dào

会不会有什么变数?

但这次在暴雨面前苏宸靖对康妍的在意,小九说不感动是假的。

康妍本想说让小九待她谢过苏宸靖,忽然想起上次在沁香园中苏宸靖说的话,“傻丫头,跟我说什么谢谢,以后不许跟我说这个词。”

她的脸不禁一热,咬了咬嘴唇,说了句:“没什么要说的,就说辛苦他了,问下他家人可好?”

城里的街道大都是修葺过的,积水还不大深,不过有些地势稍低些的人家还是进了水,听说屋里的摆设都飘了起来,不知dào

苏家有没有事?

康妍顿了顿,还是叫了青梅和杏花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小九的声音从里间传了出来,“我早上问过苏大哥,他说三元胡同那边地势高些,家里也没进水,苏家的梦里馨香离花市近些,那边的铺子都进了些水,不过不多,他已经吩咐伙计们在清理了,还有啊,花市那边的铺子大都进了水,苏大哥去看过了,李掌柜正带着人往外舀水呢,整个花市估计都要歇业呢。”

这么大的雨谁也没预料到,麻城府虽然雨水多,但却从未遇到过这样大的雨。

只怕不止花市歇业,整个麻城府的商界都要歇业几日,百姓们的生活也要受到很大影响。

暴雨过后必有大灾。

听说城外的田庄都淹了,今年秋的收成是要泡汤了,百姓们没有收成就会挨饿受冻,看来麻城府要面临一场大考验了。

康妍皱眉,使劲回忆着前世的情形,她不记得在这个时候发生过洪灾啊?

前世这个时候,她虽然在家中安静的守孝,很少出门,可要是发生过洪灾这样的大事,她不可能一点风声也听不到啊,这种大事若是发生过她肯定记得。

为什么这世跟前世的事情不一样了呢?rs

第187章 不同

小九换好衣裳出来就看到康妍双眉紧皱的坐在那里,眉宇间一派凝重之色。{}

“姐姐放宽心,我也长大了,以后家里的事情不能再让姐姐都担着,这次的事情咱们姐弟俩一起努力,一定能过去的。”小九以为康妍是在为家里的生意担心,所以出言宽慰康妍。

十日前,小九才刚过了十一岁生辰。

康妍回过神来,见小九一副我已经长大了,家里的事情我担着的样子,笑着打趣他,“是,是,我们九少爷已经是个英俊的少年郎了,可以守护姐姐,帮家里担事情了,以后啊,姐姐就安心的在家里享清净了。”

小九这次率先跑到沁香园去查看情形,康妍心里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十一岁的少年郎被打趣的有些不好意思,这一年多小九在康家吃住都好,比起之前胖了些,个头也窜高了不少。

小九挠头笑,“嗯,现在是我守护姐姐,将来就是姐夫守护姐姐。”

康妍下意识的想起苏宸靖,脸上一红,啐了小九一口,“好啊你,胆子不小了,也来打趣姐姐,看我回来收拾你。”

姐弟俩说话的功夫,青梅和杏花两人回来了,康妍指着青梅手上的四层红漆描金食盒,“让任统领跟你一起去,我让青梅给你们准bèi

了些饭食,快到用饭的时间了,你和苏,嗯,苏大哥多用些饭食才能有力qì

干活。”

说到苏宸靖的时候她稍微顿了顿,觉得称呼名字太不妥,想了想,便和小九叫了一声苏大哥。

“沁香园里的管事,师傅和伙计们,你吩咐沁香园的厨房先做些饭食将就将就,等过两日水少些后,我让人去给园子里送菜和肉,等到这场灾难过后,咱们家会记得大家的功劳,不会亏待大家的。”

沁香园既然进了不少水,想必他们储存的肉和菜也坚持不了多少,现在外面也没处去买饭菜,只能让大家将就了。

小九点头记下。

康妍又将杏花手上的衣裳和靴子交给他,“这是以前给父亲裁制的新衣和靴子,估计苏大哥能穿,让他先换上吧,总穿着湿衣裳也不舒服。”

小九的衣裳苏宸靖肯定不能穿,父亲和他的身量还差不多些,只能拿以前给父亲裁制的衣裳了。

外面又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织成一张密密的雨帘。

小九不敢再耽搁,拿起康妍收拾的东西就走了,临走前丢下一句:“姐姐,你安心的在家等消息,苏大哥说你哪里也不许去。”

康妍看着小九的背影,刚才的思绪又涌上来,她摇摇头笑了,今生跟前世确实不一样了,前世过继到父母名下的是康二郎,而今生是小九。

前生她根本不知dào

“月下蓝影”中还寄居着一个凌靖。

前生她第一次见苏宸靖的时候,是在……是在孝期刚过的斗花会上……

康妍嘴边的笑意忽然凝住了,想起那次的斗花会上发生的事情。

她失身于杜云澈,而苏宸靖则被康佳害得命丧斗花会。

她的心突然一痛,脸色也变得苍白。

前世她根本不认识苏宸靖,见到丧命的苏宸靖只有惊吓,而今生她不仅早早遇到了苏宸靖,而且因为凌靖的重生,他更是钟情于苏宸靖。

今生与前世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偏移,很多前世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今生都发生了。

比如她早一步认识了苏宸靖,比如她唤醒了凌靖,还有康家举办了斗花会,不再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商贾。

最重yào

的是现在的苏宸靖已经不是前世那个苏宸靖了,他还是凌靖。

所以苏宸靖今生肯定不会像上辈子一样死于康佳之手。

康妍不断的安慰着自己,心里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现在已经和前世不一样了,她也不是前世单纯任人欺负的康妍,她不会让苏宸靖出事的。

想起这阵子康佳的反常,康妍在心里暗下决心,绝对不能让她接近苏宸靖。

绝对不能!

打定主意的康妍在接下来的几日里除了配营养液和肥料,其余的时间就在观察康佳,这次康佳好似特别沉得住气,不管宋妈妈教她多少规矩,她都咬着牙挺了下来。

康妍对她不由添了两分佩服。

除了听伺候康佳的丫鬟说康佳有时会一个人痴痴的笑,还自言自语说什么她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的等不着头绪的话之外,康佳没有其他的异样。

康妍听的一头雾水,只得吩咐宋妈妈盯紧了她。

乔知府派人带着全城的衙役们想方设法的清理水,用了差不多六七日的时间,城内各处的水才消了下去。

听说乔知府已经带着人去城外视察灾情去了。

康妍由小九陪着去了沁香园。

经过苏宸靖和小九几日的忙碌,沁香园中的水已经消了下去,苏宸靖便去处理自己的事情,并没有见到康妍。

院子里的水大部分被引入了小池塘,多余的水则引入随地挖的坑中,花圃里只有浅浅的水迹,只是整个沁香园到处一片泥泞,随处挖的有五六个盛水的坑,坑坑洼洼的十分难行。

深一脚浅一脚的穿过泥泞,康妍蹲下身来仔细观察每一块花圃里的花。

虽然放水放的快,但是暴雨毕竟下了七天七夜,水越积越多,花泡的时间又太长,很多花的根部都已经烂了,根本没办法救。

只有部分喜水喜阴的花草还好一些。

康妍带着养花师们一起将烂掉的花都拔掉,以免引起旁边的花腐烂,然后将跟还没烂的花小心的移入花盆中,让他们先放入屋中养着。

花圃就先放着慢慢晾干,现在花圃里的土十分潮湿,不适宜种花,只能待土稍稍干燥些后再重新种植。

只是天气却还没有好转,一直连阴,淅淅沥沥的小雨常常一下就是一整天,连日的阴雨天气让人的心情越发的抑郁。

因为洪灾的突然而至,官府临时宣bù

取消今年夏季的赏花会,一切以救灾为主,乔丹华曾派可儿送了封信给康妍。

她的脚还没好,这种天气她又不能出门,只得写信来问她家的情况如何,是否需yào

帮忙等等,又说盆景铺子和香水作坊现在也都歇了业,等水患过去后再开业。

她整日在家里闲着没事情做,爆fā

洪灾后,她突然想起自己前世的时候救治洪灾的一些方案,遂花时间用心整理出来,给了乔知府,乔知府观后觉得十分有用,已经带人去城外救灾去了。

信的最后说因为她提的这些建议,她伯父乔知府最近对她很是看重,让她和乔太太一起去组织官员家眷们捐钱捐物。

康妍看了信后,心里颇为乔丹华松了口气,丹华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是却是个倔性子,她认准了就会去做,现在她认准了程珉远,定然会努力向程珉远靠近的。

让乔知府看到丹华的能力,倚重她,乔老太太和乔太太对丹华也会好些,将来程珉远又有前途,想必他们也不会为难丹华的。

想起信的最后提到的捐钱捐物,康妍的心一动,叫了小九来,让他去找苏宸靖商议一件事。

她想让苏宸靖先做个表率,率先捐钱捐物,并号召众商家一起募捐。

如此可为苏家赢得不少的人心。

小九去了苏家,却没见到苏宸靖,苏家人说他最近天天早出晚归的,不知dào

在忙些什么。

无奈之下,小九只得留了话给苏家人,请苏宸靖回来后去趟康家。

谁知却一直没等来苏宸靖。

康妍便有些心神不宁,但该做的事情还得去做。

康家的沁香园虽然不大,但花圃里种的花却不少,等到真zhèng

将所有的花圃清理干净,已经是到了康知训夫妇的周年祭。

祖宅那边与康知训同辈份的叔叔伯伯,以及与康妍同辈份的康大郎等都来了。

这次暴雨,因为祖宅修的稍稍高了些,进水不太多,所以康四叔,康五叔,康六叔等三家人穿的还算整齐。

康大伯和康三叔两家人就比较惨了,身上的衣裳皱巴巴的,跟咸菜干一样,还沾满了泥巴,康大郎和康三郎身上还挂了彩。

连日的暴雨将他们住的茅草屋浇了个通透,屋里和外面下的一样大不说,屋里的水都没过小腿了,根本没法住。

两家人只得抢救了些要紧的东西,厚着脸皮去了祖宅。

康六叔两口子带着人拦在门口不让他们进,双方争执不过,就打了起来。

最后以康大伯和康三叔两家失败告终,他们气不过,便找到了族长。

由族长出面,康六叔两口子才不得不同意让两家人住了进去。

看他们这副模样,估计住进去后日子也不怎么好过。

康妍的心里有些恼怒,今日是她父母的忌日,康家祖宅这些人就这幅模样去祭拜她的爹娘,她想想就觉得膈应。

膈应归膈应,他们有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康妍却不能开口将他们撵走,只得忍着一口气吩咐人去外面买了几趟成衣,让康大伯和康三叔两家人先换上。

“哎呦,侄女还给他们买什么衣裳啊,装什么穷啊,我不信你们连件衣服都买不起,穿成这个样子故yì

来讹侄女的吧?”康六婶挤眉弄眼的冷嘲热讽。rs

第188章 周年

康六婶的话阴阳怪气的,自然又引起了康大伯,康三叔两家人的愤nù

。{}

这几日他们虽然又重新住进了祖宅中,但是康家三房的人对他们十分不满,康四叔,康五叔两家还好,不太理会她们。

康六叔他们两口子日日阴阳怪气,指桑骂槐的,为此他们受了不少的委屈。

柳氏擦了擦泛红的眼角,语气哽咽,“今日是二弟,二弟妹的周年祭,我不与你一般见识。”

说罢,又转过头去向康妍解释:“妍儿,不是伯母非要失礼,而是家里进了水,东西都泡在了水里,实在实在是没有一件像样的衣裳。”

上回康妍及笄的时候,她们被康妍的外祖母震住了,心里巴结康妍还来不及,怎么敢在这个时候膈应她。

康大郎的妻子朱氏也忙跟着说:“就是就是,妍妹妹你千万不要介yì

。”眼神却不自觉的瞥向旁边的康佳身上穿的衣裳。

啧啧,佳丫头身上穿的这些也值不少银子吧,这妍丫头也是个不会算计的,竟然舍得跟佳丫头做这么好的衣裳穿。

不知dào

佳丫头手上有没有弄到银子什么的。

康妍懒得理会她们的心思,她这些日子忙沁香园的事情忙的十分疲累,再加上今天又是父母的祭日,她也没心情理会她们。

可以的话,她甚至都不想让他们来,只想她和小九两人安静得祭拜父母。

但是祖宅的人是打着祭拜父母的名义来的,她若是不接待他们,在道义上就站不住脚。

柳氏和朱氏的话她确实又不想接,便勉强一笑,摆出一副十分悲伤的样子,不再理会他们。

门口却突然传来一声冷哼,“介yì

不介yì

的,要看做事的人是否是诚心的,若是心诚,自然就不该穿这样的衣裳出现在这种场合。”

康妍抬起头来,见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两个人,说话的是年龄稍小些的穿褐色绣暗纹长袍的少年,他双手环胸,冷冷的打量了众人一眼,最后目光停驻在康妍身上。

笨丫头,平时不是口齿挺伶俐的嘛,怎么这会倒成了哑巴?

旁边是个年长些的男子,身穿月白色缎子衣袍,领口和袖口处绣着镂空木槿花,腰间系着玉带,年龄约二十岁出头,相貌堂堂,眼神却十分的平和,听到旁边少年的话,摇头低声斥责了一句:“六弟。”

少年又重重的哼了一声,却终究闭嘴没再说话。

“六表哥,”康妍反应过来,惊喜的迎了上去,“你怎么来了?这位是?”

少年正是陈逸康,他看到康妍眼中的惊喜,刚才郁结的心情稍稍好了些,闷声闷气的回答康妍的话,“我大哥。”

大哥?那就是大舅的嫡长子,外祖母的嫡长孙陈逸正了。

康妍敛衽行礼,“大表哥。”

陈逸正虚扶了一下,“表妹。”

他的声音就像他的人一样,谦和有礼。

“听闻麻城府连降暴雨,水淹良田,祖母十分担忧,怕表妹有事,恰好快到姑母,姑丈周年祭日,祖母便让我们兄弟二人赶来看看,表妹一切可还好?”陈逸正打量了屋里形色各异的众人一眼,目光最后停驻在了康妍身上。

康妍之前给外祖母的信中并未提到过父母祭日的事情,怕引起她老人家担心,没想到外祖母还是记挂着,还派了陈逸正和陈逸康两人前来祭拜。

这才是真zhèng

的骨肉亲情!康妍看了身后的康家人一眼,因他们引发的心情郁闷好了许多。

不是真zhèng

为你的人永远不值得为他们生气。

“让外祖母记挂了,家里现在倒还好,就是花园那边进了好些水,”康妍一边引着二人进屋,嘴上简短的说了下情况。

陈逸正,陈逸康兄弟二人一个温文尔雅,一个英俊潇洒,一进屋子顿时吸引了屋内所有人的注意力。

尤其陈逸康走过朱氏面前时,还眯眼打量了她两眼。

朱氏莫名的感到后背一寒,想起刚才陈逸康明明是说自己故yì

的来找康妍的事,她的脖子一缩,怎么也生不出反驳的勇气。

“妍儿,这两位是?”康大伯抬起头,努力挺直了身板。

在坐的康家人中,就他有功名在身,且他的辈分最高,年龄最大,自然该他发话。

“大伯,这两位是我大表哥和六表哥。”康妍简单的介shào

,无意多说两人的身份。

又向陈逸正,陈逸康两兄弟介shào

康家的众人,“这是我叔叔伯伯,还有哥哥和弟弟们。”

“嗤”陈逸康冷笑出声,丝毫不掩饰对于康家人的不满。

陈逸正则表现的十分的温和有礼,一一向康家人问好,丝毫看不出他的情绪。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陈逸康比较好说话,于是众人便都围着陈逸康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

陈逸正的嘴边始终保持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不疾不徐的回答着康家人的问话。

康家人能问的无非就是陈家的家世背景之类的试探之词。

康妍发xiàn

陈逸康看似每个问题都回答了,仔细一想,却发xiàn

他什么也没说,就感觉明明聊的很愉快,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结论。

康家人仍就不知dào

陈家人是做什么的。

她有些惊讶,又十分佩服,看来这位大表哥也是个十分不好应付的主,心思深沉而谨慎,偏偏又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简直就跟个狐狸一样。

陈逸康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她的跟前,小声嘀咕,“平时你不是很能耐吗?当初教育我的那股子骄傲劲去哪里了?怎么今日不跟他们理论了?”

康妍看了陈逸康一眼,他的眼神黝亮深邃,里面闪烁着明显的不满之意。

她低头沉默,片刻才闷闷的开口:“我不想再我父母的祭日上同他们争吵。”

陈逸康一震,显然没想到康妍会说出这个答案。

片刻,才哼了一声,“要是我,就将他们统统赶出去,不许他们参加祭拜,又不是真心的悼念,要之何用?”

果然,标准陈逸康式的行事作风。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陈逸康一样活的随心所欲,自由潇洒。

康妍张了张嘴,想说这句话,却见出去成衣铺买衣裳的小厮回来了,便打住了,不再多言。

等康大伯,康三叔两家人终于换好衣裳,一行人便出发向康家的祖坟而去。

康妍让人在城里租了三辆马车,并康家的一辆马车,共四辆车,外面的道路满是泥泞,康妍本来在万安寺点了长明灯,要请寺里的和尚做法事的,但现在城外到处是水,根本无法去万安寺,只能作罢,盘算着等将来水患退去后再去万安寺安排法事。

康家的祖坟在城东,因为没出城,所以暴雨过后的水已经基本消掉,但土里仍有不少的积水,踩上去卟叽一声便渗出许多水,瞬间鞋袜就湿透了。

或许是人们对于鬼神本能的敬意,祖宅的人虽然觉得行走困难,但是却并不敢开口抱怨。

添坟,点香,摆放供菜,烧纸钱,放鞭炮,叩头等,康妍和小九做的一丝不苟,这个时候,康妍已经没有心思注意到祖宅那些人了。

爹,娘,女儿带着九弟来看你们了,你们看到了吗?我们姐弟俩过的很好,咱们家的生意也很好,将来会更好!

爹,娘,你们还好吗?

爹,我在您的书房里找到了您曾经的一些书信,您若是在天有灵就保佑妍儿查明你们去世的真相。

娘,原来您竟是一位郡主,您知dào

吗?我找到外祖母了,她老人家现在很好,我会替您多孝顺她老人家的。

我身后站着的是大舅舅家的大表哥和六表哥,外祖母让他们也从京城赶过来祭拜你们了,爹,娘,你们看到了吗?

康妍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簌簌而下,直到此刻她才将自己以前压抑在心中的压力一起发泄了出来。

这个时候,她才知dào

原来自己之前一直背负着那样大的压力,不过是凭着一股意志力坚持着,遇见外祖母后,她放松了不少,但直到此刻,她才将心中所有的压力发泄出来。

爹,娘,女儿还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他叫苏宸靖,对女儿很好,若是女儿将来能嫁给他,必带他来给您二老磕头请安。

泪水打湿了双眼,康妍并没有去擦拭,任它肆意的流下。

直到一方素白方巾递到她的眼前,“表妹,节哀。”

康妍抬头,泪眼朦胧中陈逸康关怀的表情映入眼帘,随即是陈逸康凶巴巴的声音,“好了,别哭了,你哭的丑死了。”

康妍嘴角一抽,这两兄弟安慰人的方式真是

周年祭回来,所有人都在康家吃了饭,这是麻城府的习俗,坟前祭拜时供奉的饭菜必须要由全部去祭拜的人分食,去晦气,消灾气。

刚吃完饭,碗碟还未收拾下去,陈逸康却站起来开始赶人,“我姑母,姑丈的周年祭拜已经结束了,闲杂人等可以回去了,我们要和表妹,九弟两人商议家里的事情,你们慢走,不送。”rs

第189章 请走

陈逸康的话说的简短又直接,丝毫不掩饰他对于康家这些人的不耐烦。百度:本名+

康大伯的脸倏然沉了下来。

他自认是个读书人,向来讲究礼仪规矩,最是讨厌这样张狂不知礼仪的人,“陈六少爷这话说的好没道理,若是商议家里的事情,也该是我们和妍丫头商议,妍丫头毕竟姓康,不姓陈。”

他们才是真zhèng

的康家人,康家的事情应该由他们来商议,而不是有陈家的人参与。

康大伯的话顿时让其他人反应过来。

康六叔鲠直了脖子嚷嚷,“就是,凭什么要我们回去,要回也是你们回去。”

女人们却都沉默着没有说话,尤其是柳氏还暗中扯了扯还要说话的康大伯的衣袖,他们这些男人上次没见到妍丫头的外祖母,心里没有那种胆怯的情绪。

妍丫头的外祖家的身份不知dào

比他们高多少,他们巴结还来不及,做什么还非要去得罪他们。

康大伯一个激灵,想起来时妻子柳氏唠唠叨叨的话,想起他屡试不第的情形,若是能利用妍丫头外祖家的力量给自己和儿子谋份差事

这么一想,到嘴边的话便又咽了回去。

康六叔的话激怒了陈逸康。

他站在厅中,负手而立,冷眼斜睨着众人,“笑话,你们能和我表妹谈什么事情?再要几套衣裳?再拿多少银子?麻城府下了这么大的雨,怎么没见你们问候我表妹一声,家里的生意有没有受到影响?可需yào

帮忙?”

几句话说的众人张口结舌。

陈逸正含笑看着这一幕,并不出言阻止陈逸康。

康妍则无所谓,她本来还在想吃完饭要怎么快点将这些人打发走,陈逸康一开口,倒还省了她的事。

看来这位六表哥也不是十分让人讨厌嘛。

康六婶撇嘴,“又不是只有妍丫头这里下了暴雨,我们家里也都进了水。再说妍丫头家里情形比我们不知dào

好多少,又那么有钱,损失点算什么”

“六婶,”小九喷怒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康六婶的话,“我家的银钱都是我姐姐辛苦劳累挣来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这次暴雨我们家受损严重,待会我们就要和两位表哥商量挽回之法的,你们若是愿意掏银子相助,欢迎你们留下来,若是不愿意,就请离开这里。”

小九的话说的又快又急,胸口还隐隐的起伏。可见情绪十分激动,他眼中的愤nù

与厌恶毫不掩饰的看着康六叔与康六婶。

康六婶下意识的跳了起来,冲向小九,“你个刑子,胆肥了啊。竟然还这样跟我说话啊,啊”

康六婶还没到小九跟前,突然一个趔趄,向旁边倒了过去,眼看就要摔到在地上,她大惊失色,手胡乱的向旁边抓去。一下抓住了康三婶潘氏的衣袖。

康三婶因为祖宅的原因,心里恨康六婶恨的要死,眼看康六婶抓住了她的衣袖,她眼疾手快的向旁边一甩。

“砰”一声,康六婶肥胖的身躯砸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康妍扭头。见旁边陈逸正若无其事的弹了弹手指头。

她不由莞尔,这位大表哥挺护短的嘛。

康六叔上前将妻子扶起来,怒目瞪向小九。

小九并不回避的与他对视,“六叔,有些话咱们今日也该说清楚。当初您选择将我出继的时候,我姐姐曾给了您祖宅,还有两间铺子,言明是替我尽了孝道,算是还了您十年的养育之恩,我希望您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莫说家里现在没有了银钱,就是有,我也不会借给您。”

小九的声音有些木木的,他不恨康六叔,可对他也没有了丝毫的孺慕之情。

“你,你,你这个不孝子”康六叔气的用手指着小九。

康妍站起身挡在小九的身前,“小九孝不孝顺,六叔没有评断的权力,他已经不是你的儿子,请六叔牢记这一点。”

康六叔一窒,竟然没有话来反驳康妍。

康妍也并不理会他,转身看向众人,“刚才九弟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家里现在情形很糟糕,众位叔伯若是愿意掏银子相助,可以留下来和我们共同商议,若是不愿,就请现行离开吧。”

大厅里再次安静下来。

陈逸康勾了把椅子,慵懒的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勾着下巴笑:“可以先报个数看看,你们不是自诩康家人嘛,我表妹家里出了事,你们不是应该青囊相助吗?这才是一家人。”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开口说话。

康五郎抿了抿嘴,呐呐的说了句,“妹妹,家里的情形真的糟糕吗?我能留下来帮吗吗?”

一直在揉身上的康六婶尖声嚷道:“好啊,五郎,你们一家吃我的,喝我的,现在倒有闲银子补贴妍丫头了?”

康五郎张了张嘴,他母亲康四婶立kè

扯了扯他的衣袖,“五郎,不许胡闹,我们哪里有银子去帮衬你妹妹。”

他们平日里住在祖宅里,不知dào

受了多少老六两口子的闲气,再得罪了他们两口子,估计他们就得像老大家和老三家那样,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

康五郎歉疚的看了康妍一眼,没再开口说话。

陈逸康却不耐烦了,一拍桌子喝到:“没银子就不要在这里磨蹭,快滚”

一直沉默的陈逸正叹气打断了陈逸康,“六弟,注意仪态,怎么跟人家说话的?”

陈逸康撇嘴,扭过头去,却并没有反驳陈逸正。

陈逸正微笑着站起来,做了个请的姿势,“诸位,不送。”

康妍愕然,他这个比陈逸康更直接利落,不过就是比陈逸康好听了点。

果然,陈逸康小声咕哝,“切,你这法子也没比我的好到哪里?”

话未说话,就看到自家大哥一个眼风过来,他顿时住了嘴。

陈逸正身姿笔直,一手负在身后,一手做着请的姿势,看似普通寻常,却自有一种无声的压力在厅中扩散开来。

康家众人竟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纷纷起身,准bèi

走出去。

康妍清脆的声音却响起,”慢着。”

康家众人都扭头看她,陈逸正也扭过头去,眼神温和,并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倒是陈逸康有些厌烦,“还有什么事?”

康妍笑盈盈的看向一直沉默的康佳,“当初说过宋妈妈只教姐姐一个月的规矩,眼下家里确实很忙,恐怕没有时间教姐姐了,我就不耽误姐姐回去孝顺伯父,伯母了。”

康妍本以为康佳会再找理由拖延,谁知dào

康佳皱了皱眉头,站起身来,“既然如此,我就不在此打扰了,多谢妹妹这一个月来的款待。”

她的语气轻快,好似并不为康妍赶她走而焦急,与一个月前痛苦流涕的样子好像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康妍心下纳闷,不明白康佳怎么会有此转变,她不信康佳坚持要住进来一点目的也没有?

现在这么轻松的就答yīng

走,莫非是目的达成了?她明明派人盯着康佳的,她应该不会有机会做什么事情?

康妍的念头一闪而过,等下有时间再好好的问问宋妈妈吧,看康佳到底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等到康家众人都走了以后,康妍才向陈逸正,陈逸康施礼,“多谢大表哥,六表哥。”

陈逸康冷哼了一声,仿佛刚才帮忙的不是他一样。

陈逸正则笑眯眯的点头,“自家兄妹无需客气,还是先说说家里的情形吧,我们兄弟俩不能在麻城府待太长时间。”

陈逸康还好,他在京城却是有差事的,不能一直在麻城府住着。

“我最多只能住两日,若是有麻烦的话,我让六弟留下帮你。”陈逸正温言,自行做了决定,并不询问陈逸康的意见。

陈逸康好似也习惯了自家大哥的作风,再次哼了声,却不反对。

康妍先将家里的情形大概说了一遍,“别处还好,就沁香园那边麻烦了点,那些花不知dào

要多长时间才能补回来,幸好进贡的花还是能供得上的。‘

陈逸正,陈逸康两人脸色都有些沉重,陷入思考没说话。

小九却发xiàn

厅外有个人影快步向厅里走来,他诧异的挑眉,”五哥?你怎么又回来了?”

去而复返的正是康五郎。

因为跑的急,他有些喘,脸色也有些涨红,“我偷跑回来的。”

康妍不解,“五哥回来是有事吗?”

她和康五郎接触的并不多,也不是很熟,事实上她对祖宅康家的人都不太熟,只是听小九说起过,康五郎是四叔,四婶的独子,是个十分老实的人。

康五郎有些不好意思的摇摇头,”我就是想回来问问妹妹,看是否需yào

我帮忙,我,我虽然没有银子,可我有的是力qì

,我可以帮妹妹干活。”

他搓着手,似乎有些紧张。

“为什么想帮我?”康妍奇怪的问。

康五郎挠挠头,随即咧开嘴笑:“我,我觉得妹妹挺可怜的,小小年纪便要撑起家里的重担,九弟年龄也小,以前也就算了,我不懂做生意,帮不了忙,但现在家里遇上了事,肯定需yào

人帮忙,我虽然不会做生意,可我会干活。”

第190章 交易

康妍有些错愕。

祖宅康家那些人看到她只会看到银钱,看到财富,从未有人觉得她可怜过。

康五郎却看到她可怜。

她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康五郎见她沉默没说话,以为是不爱听自己说她可怜,忙又开口说道:“我是说心里话,妹妹别生气,我会回来还有一个原因,我们一家人都住在祖宅里,你也知dào

六叔,六婶的脾气,我不想再让父母为了我受这份闲气,我想出来学点东西,将来自己也能养活父母。”

“我说这个不是说让妹妹给我银钱,而是想给妹妹打打下手,也学点有用的东西。”

康五郎一鼓作气将心里话说了出来,这个念头在他心里盘旋了很久了。

他们家因为祖父,祖母都还在,所以六叔,六婶没将他们和五叔一家赶出去,可虽住在一起,其实他们是早就分了家的。

三老太爷,三老太太一辈子没什么大做为,家里根本没有什么财产,不过是几亩田地而已,而且因为不善经营,田地出产也不高。

他们最后也只分得了两亩瘦田而已,饶是如此,六叔,六婶每日里在家也没少指桑骂槐,父母都闷着声的将委屈咽了下去。

康五郎知dào

父母是为了他,他已经十六岁了,父母是想忍一时之气,好歹借着祖宅和铺子的名义能为他娶个好一点的媳妇。

可他不想让父母再受这些闲气,他想多挣些银钱,将父母从祖宅里光明正大的接出来,而不是有一天被人赶出来。

康五郎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法子,他不会别的手艺,口舌又笨拙,实在不知dào

该怎么做,后来听说妍妹妹家里办了斗花会,他就想要是能跟妍妹妹学些手艺该有多好啊,即使不能学手艺,能有点事给他做也好。

他一直想来找康妍,却不知dào

如何开口,好不容易等到今日敢开口了,还被六婶和母亲吓了回去。

他在回程的路上越想越不甘心,最后还是又跑了回来。

康五郎一口气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紧张的搓着双手等着康妍的回答。

小九见康妍一直沉默着,忍不住扯扯康妍的衣袖,”姐姐,五哥他”

他是相信五哥的话,以前在祖宅里住着的时候,就只有五哥没有欺负过他。

康妍回过神来,安抚的朝小九笑了笑,才开口:“既然五哥有信,那妹妹就不客气了,你这些日子就一起去沁香园帮忙吧。”

康五郎的眼神诚恳踏实,她也相信康五郎的话。

得到康妍的肯定答复,康五郎喜出望外,忙不迭的点头,“好,我一定好好干,有什么事妹妹只管吩咐我,我明日吃了早饭就过来,妹妹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说罢,一溜烟的跑了。

中途找借口开溜的人不止康五郎一个人,还有康佳,她以有东西落在了五福胡同为由返了回去,却并没有回五福胡同。

她轻车熟路的走到花市一家花行的后门,轻轻敲了敲,门便开了,一个守门的小厮显然认得她,抱怨,“大少爷等了好一会了,你怎么才来?”

“有些事耽搁了。”康佳随着小厮穿过一道走廊,走入一处房间。

房间里,杜云澈正捧着几张边角有些破损的纸张看的入神,听见门响,他随手将纸张收起来放入怀中,才抬起头看向康佳,微微一笑,“我要的东西拿到了吗?”

康佳被杜云澈的笑的心醉神迷,忍不住露出痴迷的目光,她每次见到杜少爷,都觉得他越来越好kàn

,越看越迷人。

为了杜少爷,她什么都愿意做。

她痴迷的目光让杜云澈心下十分受用,心里忍不住可惜,可惜康妍从来不用这种眼光看他。

“没拿到东西吗?”杜云澈再次露出一个自认为最迷人的笑容。

康佳被迷的七荤八素,忙不迭的点头,“拿到了。”

杜云澈将手伸出来,温柔的说:“把东西给我。”

康佳下意识的从袖中摸出一个黄花梨木描金小盒,盒子上些微的凉意让她的意识回来了不少,她握紧盒子,并没有递给杜云澈,而是红着脸提醒杜云澈,“杜少爷答yīng

过我的,若是我能拿到这个东西,就,就去我家提亲的。”

她的心怦怦乱跳,一想到眼前这个英俊的男子要去她家提亲,康佳就觉得自己激动的快要昏过去。

她低着头,并没有看到杜云澈眼中的冷漠,“是啊,把盒子给我,本少爷说话算话。”

不过是多个妾而已,他不在乎。

康佳抬起头,一脸的惊喜,杜少爷真的答yīng

了,她终于能够嫁给眼前的男子了。

被惊喜冲的不知所以的康佳晕晕乎乎的将手中的盒子递了过去。

杜云澈打开盒子,看盒子中静静的躺着一枝镶宝石蝶戏双花金簪,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嘴角不由上扬,“嗯,你肯定康妍及笄那日戴的就是这根簪子?”

康佳重重的点头,“这是她外祖母送的,我不会记错的,当日许多夫人,姑娘们都见到了。”

她对这簪子印象特别深刻,因为上面的蝶戏双花,金色的蝴蝶展翅欲飞,栩栩如生,翡翠雕刻的两朵小芙蓉花紧密相联,花瓣雕刻的细腻温润,让人眼前一亮。

当初康妍的外祖母拿出来时,好多人都称赞这玉簪精致绝伦。

康佳更是多看了好几眼,她不会记错的。

听到很多人都见到了,杜云澈嘴角上扬的更加厉害,既然这么多人看到过,事情就容易了很多。

“她没看到你拿了她的发簪吧?”

康佳摇头,“她前几日一直忙着沁香园的事情,根本无暇顾及我,今日她又忙着为她父母办周年祭,况且这簪子是金簪,她在孝期,不能带,只及笄那日戴了一次,随后就收了起来,我收买了她院子里的人才找到的。”

杜云澈的手轻轻的抚摸着簪子头部的芙蓉花,神情专注的似抚摸心头的宝贝一样,片刻忽然叹了口气。

“杜少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康佳满脸的关切。

杜云澈摇摇头,“这场大雨下的实在是”说道此处,顿住了,似乎不知dào

该怎么形容这场暴雨。

康佳跟着皱眉,顺着杜云澈的目光看向窗外,窗户半开,能看到不知dào

何时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这雨真是讨厌,下起来竟没完没了,我听康妍说她家沁香园的花大多都淹死了,杜少爷家的花没事吧?”康佳上前掩起窗子。

杜云澈在她身后皱眉,似乎对于康佳掩起窗子有些不满yì

,待康佳转过头,他的眉头却又舒展开来,大笑着摇头,“爷家里种了多少年的花了?我杜家从祖上就开始养花卖花,岂是一场大雨就能破坏的。”

他的小声舒心而又爽朗,似乎刚才并不是为下雨而忧心。

“下雨并不见得是件坏事,最起码爷就觉得这雨下的正是时候,只不过连日大雨,官府取消了夏日的赏花会,这让爷觉得十分不爽。”

前一句话康佳听得稀里糊涂的,但后面一句话她却听懂了。

以往的赏花会都是杜家的花取得头名,这次官府取消了赏花会,杜家肯定会损失不少,想必杜少爷就是为此而心烦吧。

康佳贴心的上前倒了杯茶水,递给杜云澈,“杜少爷且放宽心,夏日赏花会取消了,受损的也不光之有杜家,况且还有秋日,冬日的赏花会,相信到时杜家的花一定会拔得头筹的。”

好听得话人人都爱听,杜云澈接过茶水喝了一口,嘴边漾起一抹笑意,“看来这一个月的规矩没白学,说话做事有些进益了。”

心上人的夸奖让康佳瞬间晕红了双颊,她这些日子的辛苦能换来心上人的首肯,总算是没白吃苦。

“不过,本少爷还不能现在纳了你。”

康佳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眼泪摇摇欲下,“少爷,你答yīng

过我的。”

杜云澈抬起她的下巴,在康佳嘴上啄了一下,“乖,爷答yīng

你的自然记得,只是一来呢,我父亲与药商卢家定了亲,我必须得等卢家姑娘进了门后才能接你进门,二来嘛,还有一件事没完成,等你帮爷完成了这件事,我就接你进门。”

前些日子,斗花会过后,杜家生意受到很大的影响,杜老爷便做出了与卢家联姻的决定,这一次,杜云澈没有反对。

康妍被杜云澈的动作弄的心醉神迷,“爷,什么事?”

杜云澈摇头,手在康佳的胸前拂过,“现在还不能告sù

你,等到时候你就知dào

了。”

送走了康佳,杜云澈推开窗子,负手立在窗前。

院子里的一切都笼罩在密密的雨帘里,天气也有些阴冷。

这雨是下的真是让人纠结,既好也不好。

好的是杜家可以借此收拢顾客,恢复原来麻城府第一大花商的威名。

不好的嘛,杜云澈一手捶在了窗子上,自己本来打算在夏日赏花会上做的事要泡汤了。

这样大的暴雨,康家的生意一定会直线下滑,这可是个好机会,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人,就看这一次了。rs

第191章 情深

安顿好陈逸正和陈逸康两兄弟,康妍才有时间坐下来看各家送来的周年祭礼单。

大梁习俗,人去世时只在三年祭时大宴宾客,举办大祭,一周年和二周年祭日时只是本家人一起上坟祭拜。

因为不宴外客,所以相熟的人家都会派人送上一份供奉的祭礼。

康家在麻城府相熟的人并不多,康妍一眼便看到了苏家的礼。

礼单上的字是苏宸靖亲手写的,礼单写了很长,足足两页。

“苏少爷这礼是按照给岳父,岳母的礼来备的。”宋妈妈皱眉看着礼单说。

给岳父,岳母的礼?康妍愕然,心里既感动又甜蜜。

她已经好几日没见苏宸靖,前几日让小九去给他送信,想让他带头来募捐,也不见到他,不知dào

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康妍还以为他不记得自己父母的祭日了?没想到他不仅记得,还派人送来这么大的礼。

苏宸靖重视所有她重视的事情,这个结论让康妍甜到了心底,今日郁结的心情也稍稍得到了纾解。

见宋妈妈探究的看着自己的眼神,康妍的脸一红,“妈妈,我”

宋妈妈叹气,福韵大长公主临走前叮嘱自己务必要盯牢了姑娘,千万别被苏家那个小子给骗了去。

可今日苏宸靖的举动,宋妈妈心里都觉得震动。

死者为大,苏宸靖的心里能记得死去的康知训夫妇,并执女婿礼对待他们,可见是真的将姑娘放在了心上。

况且,前些日子下暴雨,她也听说了那位苏少爷和九少爷一起将沁香园的水给清理出来,替姑娘省了不少的心。

宋妈妈一边叹气,一边将礼单收了起来,事到如今,她自己都动摇了,怎么能批评康妍。

康妍摸了摸头上的昙花玉簪,抿着嘴笑了。

烛光影射在她的脸上,衬的她如画的眉眼间有隐隐的情意流淌。

片刻,才想起康佳的事情,问宋妈妈。“她这些日子没什么反常吧?怎么今日这样痛快,我请她走,她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不像她平日里的作风。”

宋妈妈也觉得今日康佳十分反常,“她这些日子一来,除了跟着奴婢学规矩,其他时候就是跟院子里的小丫头闲聊,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康妍皱眉,“我不信她坚持要住进来真的只是想学规矩,妈妈,你信吗?”

宋妈妈摇头,“奴婢也没有一直盯着她,有时奴婢在忙的时候,就叫小桃盯着她,小桃也没说她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小桃是康妍院子里的一名小丫鬟,宋妈妈来了后,康妍让她专门跟着宋妈妈,给宋妈妈打打下手什么的。

康妍托着腮凝眉想了片刻,仍是一头雾水,想起康妍曾经做的事情,她吩咐宋妈妈,“明日让杏花好好查查院子里的东西,尤其是我种的花,看有没有什么异样?”

康佳曾经偷过她的“月下蓝影”,谁知dào

这次会不会又盯上了别的花?

第二日,康妍带着陈逸正,陈逸康两人去了沁香园,天气渐渐转好,城里的水也都消了下去,小九的书院重新开了课。

到了沁香园门口,康五郎果然如他所说的早早等在了沁香园门口。

将康五郎介shào

给了张管事,吩咐张管事有事就让五郎去做,算是让五郎做了张管事的徒弟。

陈逸正,陈逸康两人则利用康妍和张管事说话的机会将沁香园转了一遍。

“除了进贡的花,还有花房里的一小部分花之外,你这园子里的花基本上都死了。”陈逸康脸色黑沉,没有想到情况会这样的严重。

就连一直笑眯眯的陈逸正此刻脸上也没有了笑意。

康妍苦笑。

“你和外地的花商们签供花协议了吗?”陈逸正皱眉,一下问到了问题的核心。

康妍摇头,随即又苦笑,“虽然没有签协议,可我们有口头约定,按日子来算的话,外地的花商们该在七月初的时候进第二批货,但夏日的赏花会取消了,想来花商们也知dào

了麻城府水灾的事情,应该会晚一些时日来,虽只是口头协议,可失约总是不好。”

陈逸正,陈逸康兄弟二人自然知dào

诚信的重yào

性。

“你再培养起这些花来需yào

多长时间?”陈逸正不懂种花的事情,但处理事情的思维都是一样的,“为今之计,只有先跟客商们解释,请他们谅解,然后等你园子里的花好了后补货给他们。”

康妍想的也是这样,“要种好的花最快也要三个月,但是现在土太湿,根本不能种花,只能找些喜阴湿环境的花种些,别的却是不行。”

那就有些麻烦了,花商们又不是只要喜阴湿环境的花。

陈逸康却有些不耐烦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么样,实在不行,等那些花商来了,爷出面跟他解释,不能理解的爷就用钱砸,哼,我还不信”

“六弟,你是谁的爷?”陈逸正不紧不慢的声音打断了陈逸康的话。

呃,说的太快了,没经过思考,陈逸康缩了缩脖子,他虽然嚣张惯了,可对于自家大哥,他心里还是十分“尊重”的。

六表哥似乎怕大表哥,康妍眼珠转了转,若不是心里真的烦,他都要被陈逸康逗笑了。

“呃,大哥,我的意思是我出面帮表妹去解决这件事。”陈逸康解释。

“你?”陈逸正皱眉,“我怕你把那些花商都得罪完了。”

自己这个六弟什么性格,他心底清楚的,陈逸康自小生活在优越的环境中,说话做事都嚣张骄傲惯了,若是让他去跟花商们解释,保管他就一句话,“反正就是没花了,你们看着办吧。”

“扑哧。”康妍忍不住被兄弟俩的对话逗乐了。

陈逸康脸色黑沉,一脸的不服气,“你是我亲大哥,怎么能不信任我?”

“我自己去跟花商解释吧。”康妍开口道。

话音刚落,就看到康五郎从外面疾步走了进来。

“妹妹,外面来了一群人,围在了沁香园门口,说是要见你,师傅说是各地的花商,让我来赶紧跟你说一声。”

康妍倏的一声站了起来。

花商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到了?

他们不是知dào

了赏花会取消的事情?莫非没有收到什么消息?

康妍一脸沉重的向外走去,陈逸长,陈逸康两兄弟对视一眼,赶紧起身跟了上去。

沁香园的门外,果然围了一群人,正在跟张管事说话。

康妍一出现,立kè

引起了一阵骚动。

众花商都呼啦一声涌上前去。

陈逸康下意识的将康妍拉在了身后。

“康姑娘,我是寿昌那边的老王,康姑娘可还记得?”一个身材微胖,留着长须,四十多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先站了出来。

“还有我,我是江城的李掌柜,康姑娘现在可好?”旁边的一个黑脸汉子挤到前面来,喊道。

“我是湖州的申家管事,康姑娘,我们老爷派我来见姑娘。”

越来越多的声音响起。

陈逸康的脸色一沉,刚要开口大喝一声,康妍却从他背后站了出来,摆了摆手,脆生生的说道:“各位叔叔伯伯,请听我一言。”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今年麻城府遭遇天灾,想必各位叔叔伯伯都知dào

了,我们康家园子里的花也都被水泡了,这一季的花恕我没办法供给各位了,虽然是天灾,可康家失约在前,我还是要跟大家道歉。”

康妍说着,福下身去。

身后的陈逸正,陈逸康兄弟俩人脸色一正,手不自觉的攥紧,就等着若是有人闹事,他们立kè

冲上去。

“不仅是这一季,下一季也只能给大家供些喜阴湿的花了,现在土太湿,一时没办法种别的花,等到明年春,才能恢复如初,我保证到时一定给大家供足够的量,且价格上更低一些,算是康家给大家道歉了。”

现场一片安静。

留着长须的胖老王率先摆手,”姑娘误会我们的意思了,我们都相信姑娘,到时姑娘还按今年的价格给就是了,不用再给折扣了。”

“就是,康姑娘,我们相信你。”

“我们相信你,康姑娘不用这样道歉。”

越来越多的人说出这话,康妍十分惊讶,这些人不是来闹事的吗?

难道是她误解了?

陈逸正,陈逸康也被面前的情形弄的有些糊涂。

老王笑呵呵的捋着胡须道:“康姑娘诚信实在令人敬佩,我们都听说了麻城府今年遭遇了水患,心里也有底可能今年进不到花了,没想到姑娘专门还让人远赴寿昌王家当面去解释,实在是让我感动万分,就冲着这样的诚信,我们寿昌王家以后只认康家的花。”

“我们江城李家也一样。”

让人去寿昌解释?康妍茫然,她没有派人去做啊?

但面前这些人显然都收到了同样的解释,康妍扫视着面前的众人,蓦地,她的目光定格在人群最后面站着的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

康妍的眼眶顿时湿了。rs

第192章 精妙

送走了来自各地的花商,康妍心底松了一口气。

她本来以为这场暴雨肯定要让很多花商对康家失望,毕竟一个不能稳定供货给他们的商户对于他们来说有着太多不确定的因素,她本来已经做好了心里准bèi

,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客源估计就要因此流失了。

却没有想到现在这些客户不止没有流失,反而比以往更信任康家,这一切都是因为苏宸靖的功劳。

原来这些日子都找不到他,是因为他去了各地跟花商们跟花商们解释去了。

连她都没想到的,苏宸靖却替她想到了。

“你怎么想起去外地跟花商们解释?”康妍压下眼底的泪意,问苏宸靖。

他说过不让自己说谢,那她便不说谢。

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便知dào

一路奔波,十分辛苦,想必一定累坏了吧。

康妍低下头去,给苏宸靖倒了一杯茶水。

苏宸靖也不讲究什么,端起茶来一饮而尽,示意康妍还要再喝一杯,再次喝了一杯以后才开口解释:“这季的赏花会取消后,原本各地的花商应该都会推迟来进货的时间,可是我查到有人悄悄的在往外地传递消息,说康家其实还有花,不过是借着暴雨的名义囤积起来,借此提高价钱,我想肯定是有人要陷害你,各地的花商若知dào

了消息,肯定会赶来麻城府找康家闹事,事情紧急,我又怕你担心,便没告sù

你,快马加鞭的赶往各地去向各位花商解释。”

好在上次斗花会的时候,他一直在康妍身旁,很多花商他都认得,而花商们大多也都认识他,否则他还真的无法取得他们的信服。

虽然苏宸靖说的轻描淡写,可康妍还是能想象的到其中的艰难。

十来家花商虽然不多,可也不算少,且他们分散在各地,有的距离还特别远。

苏宸靖定然是不停的赶路,到了地方还要一遍遍的跟人家解释,去磨嘴皮子。

想象那情形,康妍的鼻子莫名的酸涩起来。

她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

倒是一直沉默着观察苏宸靖的陈逸正皱起了眉头,“你说有人要刻意的对付表妹?你可知dào

是谁家?”

他也是认识苏宸靖的,虽然不熟,但至少是彼此知dào

的。

而且来麻城府以前,他曾听六弟提起过在麻城府见到过以前的平北侯世子苏宸靖,说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现在一看,果然是不一样了。

能够快速的认清现实,撑起家业,能屈能伸的人,其心智必然有着非常人的坚韧才能做到。

苏宸靖,是个可以成大事的,陈逸正在心底默默的给苏宸靖的人生下了结论。

苏宸靖摇头,“消息是从花市里流传出去的,我想无非就是杜家或者董家,除了他们,康家没有和别人家有过什么过结。”

听到谣言后,他便猜到上次斗花会过后,康家风头太盛,肯定要借机对付康家,将康家的名声抹黑,让康妍这一年多的努力全部白费。

康妍凝眉想了片刻,“这其实是个一箭双雕之计,好狠毒的心思,好精妙的算计,董家,只怕没有这样的人。”

言下之意就是杜云澈在算计她,上辈子她曾是杜云澈的枕边人,又怎么会不知dào

杜云澈的城府有多深。

就算是当初不明白,重生以后经lì

了一些事,前世的事情再回头去看,便能琢磨出不同的意味来。

陈逸康双手环胸,斜倚在凉亭的柱子上,仿佛并没有特别认真的听三个人的说话,直到听到康妍说到精妙的算计时,才回头看康妍,“怎么说?”

康妍给苏宸靖,陈逸正各添了一杯茶水,才抬头看向陈逸康,准bèi

开口解释。

陈逸康的眉头却紧紧的皱了起来,莫名的觉得康妍给两人添茶水的动作有些刺眼。

又不是没有丫鬟,做什么非要她亲自添茶倒水的?

他站直身子走到凉亭中间坐了下去,一口气喝光了自己杯子里的茶,有些粗鲁的将粉白青瓷茶盏放下,瓮声瓮气的道:“我也要添茶。”

他并未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就像小孩子赌气一样。

陈逸正撇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道光亮,嘴边也翘起一抹笑意来,有趣,有意思。

康妍正准bèi

开口的话便咽了下去,虽然有些奇怪陈逸康的情绪怎么突然变了,却也没说什么,提起茶壶准bèi

给他添一杯茶。

半途却伸出一只大手将茶壶接了过去,“我来给陈六少爷添茶吧。”

苏宸靖接过茶壶,手提茶壶落,陈逸康手边的茶盏便已满了。

陈逸康反应慢了一拍,心情便有些郁闷,重重的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小子,要你多事!

苏宸靖放下茶壶,微笑不语,心情十分的舒畅。

他敏感的从陈逸康时不时打量康妍的眼神里发xiàn

一些熟悉的神情,让他觉得有危机感的神情。

看着陈逸康闷闷的,他反而觉得高兴了,无视陈逸康盯着他的眼神,开口解释了一番刚才康妍的话,“麻城府以往都是在七月初举办夏季的赏花会,来自各地的花商在参加赏花会后才会定下秋季的花卉,今年因为暴雨,官府取消了夏季的赏花会,各地的花商知dào

这个消息后,定然要推迟来麻城府进货的时间。”

“今年虽说暴雨连绵,很多种花的人家都受损了,却并不是所有人家,比如杜家,各处都有花棚,种的花卉受的损失很小,若是花商不来,他们的花便会积压。”

“放出谣言来说康家故yì

囤货,各地的花商定然气愤,气愤之下便会来麻城府找康家讨要说法,这样一来,便等于将花商又都召集到了麻城府。”

“花商们来康家讨要说法,不管康家怎么解释,都难取信于他们,这样一来不止狠狠打击了康家的信誉和名声,使得他们不再信任康家,更重yào

的是这些花商既然来了麻城府,便不能空手而回,这个时候若是杜家站出来将花卖与花商们,你说他们会怎么想?”

自然是觉得康家沽名钓誉,杜家真诚实在。

康妍低声接道,苏宸靖的分析正是她想说的话,她一开口,苏宸靖便停了下来,专注的看着她。

康妍脸一红,转过头去盯着外面满地的泥泞,道:“若是这个时候杜家再将价格稍稍降一下,不消太多,只需与原来康家卖与他们的价格差不多,这些花商们便有可能与杜家签协议,从此只与杜家买花,杜家又赚得了钱,又拉拢了客户,你说这算计精不精妙?”

同样的价格,康家供货不稳定,而杜家却可以不受天灾的影响稳定供货,花商们自然倾向于选择杜家。

苏宸靖和康妍,两人互相补充,将事情便推敲了个七七八八。

陈逸正和陈逸康虽然并未做过生意,但他们两人说的道理却是听懂了的。

陈逸康脸一沉,“既然确定是杜家,那还等什么,上门去收拾他们,让他们知dào

康家不是他们能动的。”

正好心情郁闷无处发泄!

陈逸正按住陈逸康的肩膀,阻止他要站起来的冲势,“六弟,不要莽撞,收拾不一定非得打上门去。”

自己这个六弟性子向来急,又没有耐心。

陈逸康果然怒了,“照大哥你那样磨磨叽叽的算来算去,回到京城估计都还没算计出来,打上门去教xùn

教xùn

就是最简单,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

他陈逸康向来都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想打架,要打架拎着刀子就上的主,向来不耐烦大哥这样的做事方法。

当然,他家大哥跟个狐狸似的,算计别人也是十分在行的,不过,却不是他陈逸康的做事风格。

陈逸正被自家六弟坦诚的暴力样子噎的直接无语,握了握手指,恨不得给他两个爆栗。

康妍也不赞成去教xùn

杜家,“我们又没有真凭实据说是杜家做的,何况现在苏大哥也跟花商们解释过了,花商们并没有误解康家,现在不是找杜家算账的最好时机。”

“那你说什么时候是最好时机?”陈逸康竖眉瞪眼的问。

康妍张了张嘴,不知dào

该怎么回答。

康家和杜家现在这种情形,注定了是对立的,何况商贾之间的竞争,自古皆有,要是因为一个没有证据的谣言就带人去打杜家,康家在道义上是站不住脚的。

苏宸靖敲了敲桌子,开口道:“既然杜家来暗的,我们也可以来暗的,但我认为目前最重yào

的事情是康家应该尽快想办法恢复供花,而不是对付杜家,只有自己实力不断的增强,才可以掌握住更多的客户,才更有说话权,才有可能压制的住杜家,这比打他们一顿更让他们痛苦。”

杜家,根本就不是康家要在意的重点,一味的去对付杜家,康家的花迟迟培育不出来,不能供货给花商,即使杜家败了,康家也倒了。

陈逸正笑着点头,“不错,就是这样,商人之间的事情当用商人的法子来解决。”rs

第193章 赏赐

接连困扰麻城府大半个月的雨终于彻底的停了,连日大雨冲洗过后的树叶油亮亮的,,阳光被雨洗过的澄亮的碧瓦间浮动,洒在满是泥泞的道路上,终于驱散了连日笼罩在麻城府上空层层叠叠的乌云。{}

麻城府的百姓们也常常的出了一口气。

这雨要是再这么下下去,整个麻城府估计都要被淹了。

连日来,麻城官府一直在乔知府的带领下在城外救护百姓。

大雨冲垮了很多百姓的房屋,百姓们没有地方住,暴雨又淹没了无数的良田,可想而知,到了秋天定然是要颗粒无收的。

乔知府连头发都要愁白了。

好不容易今年斗花会举办的成功,又提出了编纂花卉典籍的主意,得了皇上的赏识,眼看着仕途一片平顺,就等着再过两年任期满了以后再往上晋升一步,晋升为四品大员。

四品,那是他想了多少年都没有实现的事情。

眼看着就要成为现实,偏偏麻城府竟然发生了百年不遇的水患。

这要是一个处理不好,灾民流离失所,将来饿殍遍野,他不要说晋升了,能保住头顶的乌纱帽就已经是不错了。

乔知府已经几个夜晚都没有睡好了。

他自认向来在官位上兢兢业业,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大的事情。

整个麻城府啊,不是某一个小地方,他现在还只是在麻城府的城外,不知dào

下面各个县镇子上的情形如何?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光是想想,他的后背都要冒冷汗。

幸好他手上有侄女乔丹华帮他整理出的救灾方法,每次他翻阅起这个,心里都暗暗惊讶乔丹华的心思缜密。

只是他还缺乏足够的人去帮他做事。

知府衙门的下属全都被他拉了来,但有些实在是不堪重用,做一件事还可以,若是统筹兼顾,指挥调度却就不行了。

这个时候,苏宸靖找上了他,两个人在屋里密谈了一番。

第二日,官府就贴出了告示,号召麻城府的百姓们一起参与到救灾的活动中来。

凡是收留家中被冲垮房屋的难民者,官府减少其赋税一成,若是能帮zhù

百姓重建房屋者,减其赋税两成,除了帮zhù

百姓重建房屋,若是能主动承包其一部分百姓的未来生活,也就是说帮zhù

百姓们度过秋收难关的,免其赋税两年。

连日的暴雨冲垮了百姓们的房屋,百姓们没有安身之所,但这还不是最麻烦的,最令人担忧的是田里的庄稼被淹了,到了秋收的时候百姓们颗粒无收,那个时候才是最麻烦的。

这才是百姓们真zhèng

人心惶惶的原因,毕竟现在的田里全是水,就是过了秋收以后,也不能马上种庄稼,真zhèng

能种庄稼怎么也要到了明年春天了。

官府的告示一贴出来,就引发了一番热闹的讨论。

有心人看出来官府的这告示主要是针对麻城府的高门大户贴的,普通百姓家里哪有那些个闲钱去帮zhù

百姓们重建房屋的。

更何况还要养活他们至明年春天。

官府的公文中说的好听,说是帮百姓们度过秋收难关,但只要稍稍懂些农活的人都知dào

,地里都是水,根本什么也种不了,若是承包一个村庄,可不就是要养活那些难民吗?

是以很多人都有些犹豫不决。

苏家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官府的决定。

他们主动承包了一个被水淹的很严重的村子的重建工作,以及这个村子的人的生活问题。

苏宸靖的这一举动震惊了整个麻城府的商界。

“苏家?哪个苏家啊?”

“就是那个卖馨香酒的苏家啊。”

“哦,苏家大少爷今年才十八岁吧?”

“可不是,毛头小子,做事难免冲动了些。”

“那些难民哪里是那样好招惹的,惹上了就再也摆脱不掉了。”

“也不一定,我之前和苏大少爷接触过,他不像是那种做事没有分寸的人,况且,这么大的灾难,上面难道会没有拨款?说不定这里面就会有些意料不到的好处呢?”

不管外界褒扬也好,贬低也好,苏宸靖异常沉默的带着苏家承包的叶家村的村民们往外疏通水,老弱病残们先集中在已经排出水的房子里,并让家里的下人们支好做饭的场地,一日三餐的供应村里的人吃饭。

知dào

苏宸靖一直会帮他们到明年新粮食收下来,整个叶家村的人对苏宸靖感恩戴德,叶家村的族长带着全村的人再三感谢苏宸靖的恩情,并保证只要将水疏通开,他们修好房屋后就去城里做工,绝对不会一直赖着苏家。

看到苏家与叶家村的人的相处,也有一部分商家站了出来,效仿苏家的方法,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救灾的活动中,其中杜家出资最多,并承包了一个人口最多的村子。

八月底,朝廷的旨意终于到了麻城府。

着麻城知府全力赈灾,并下拨三万两银子用于灾民房屋的重建与生活。

这个时候,麻城府各处被淹的房屋基本上都已经清理出来,也修补的差不多了。

因为村里到处都是水,苏宸靖建议乔知府采用了他在康家的沁香园用过的同样的方法,在几个村庄中间选一处地方就地挖大坑,将附近村子里的水引入坑中。

等水患清理了,这挖出的大坑可作为池塘,供百姓们养鱼养鸭等,反正现在地里也没有出产,不如找其他的生计。

九月,整个麻城府基本上恢复了原来的模样,除了地里仍有很多水,无法种庄稼外。

乔知府终于松了口气,总算是老天保佑,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他将这次救灾的经过整理成奏折,准bèi

呈给皇上,另外,还附了一份在此次救灾中做了贡献的人员名单,请朝廷给予赏赐,苏宸靖的名字也赫然被列入了其中。

奏折中也提到,当时府衙的人力量有限,苏宸靖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救灾,且提了很多救灾的建议,如承包,减税,挖渠等,为整个救灾工作取得了转折性的突pò



接下来就是这段时间到明年春,灾民的生计问题了。

官府发出公文,十一月举行秋、冬两季的赏花会,遍邀各地的花商来麻城府,向大梁各地展示一个经lì

了水患袭击仍然不倒的麻城府。

不过,整个赏花会的布置上用的人都必须是受灾的,现在仍然没有生计的村民们。

一场赏花会,从帐篷的搭建,花卉的布置,场地的布置,打扫,到当日的迎接等等,琐碎繁杂的工作不知几何。

官府这是在为百姓们谋生路。

有了官府的发文,承办赏花会的杜家自然要表态,不仅要请村民们,工钱更是要比平日的要多一些。

杜家一表态,赏花会的参展商家也纷纷表态。

康家自然也在赏花会的参展商家中。

康妍这三个月基本上都是住在沁香园中的,每日不停的调配营养液,改良花圃的性质,并不断的种些花期短,喜水的花卉来吸收土壤里的水。

当然,康家的花圃在这三个多月里都搭建上了花棚,陈逸康一直在沁香园中盯着直到花棚搭好以后才离开了麻城府,返回京城。

对于这位六表哥,康妍也渐渐改观,发xiàn

了他别扭的性格,陈逸康说话直接又刻薄,明明是好心的话,偏偏他说出来从能让人气的一塌糊涂。

发xiàn

了陈逸康这个特点后,康妍每次都笑眯眯的,以不咸不淡的态度来气他,经常把陈逸康气的拂袖而去,康妍在背后开心不已。

“姑娘何苦一直这样捉弄六少爷?”宋妈妈每次见陈逸康拂袖而去,下次有事还是忍不住要来跟康妍说,便劝康妍。

康妍微笑,“妈妈,你不觉得六表哥这样气冲冲的样子更有活力吗?再说了,外祖母也说六表哥性子太傲,多磨磨他也好。”

康妍背后可是有福韵大长公主支持的。

既然长公主都默许,宋妈妈自然没话说。

可怜的陈逸康,一直到回京都不知dào

他被自己的外祖母和表妹联手捉弄了。

不过,有陈逸康在,日子过的快了不少,唯一不如意的时候就是苏宸靖也经常会来沁香园看她,每次陈逸康遇上苏宸靖,总是说话阴阳怪气的,还总是有意无意的阻拦苏宸靖单独和自己相处说话。

除掉这些,康妍真的觉得这段时间过的还是很轻松的,至少她不用一个人面对沁香园一切重来的打击与无奈。

现在沁香园总算是有了一点样子,虽然花圃里的花还没有完全恢复,但至少土干的差不多了,可以开始种了。

康妍便准bèi

回府,她在沁香园住的时间也够长了,开始是因为外面的路一片泥泞,不好走,后来则是因为懒得回去。

刚吩咐人将自己选好参加赏花会的花搬到马车上去,便看到苏宸靖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他的眼神明亮深邃,散发着一股明显的喜悦之气,定定的看着康妍,要不是有宋妈妈在,他一定会将康妍紧紧的抱在怀中。

“怎么了?你从哪里来?这样急匆匆的?”康妍问道,直觉苏宸靖遇到了好事。

现在的她和苏宸靖之间,越来越有默契。

苏宸靖倏然咧开了嘴,“朝廷的赏赐下来了!”rs

第194章 试探

往年麻城府即使到了冬月,天气也还很暖和,进了腊月,天气才稍稍有些冷。

但今年因为七月份的水患,整个麻城府湿气比以往重了很多,才进入冬月,便一日比一日的阴冷起来。

康妍将半开的窗棂关上,免得冷风吹进屋子,才转头诧异的看向苏宸靖。

“文林郎?怎么还赏了官职?”

苏宸靖摇头,眉眼间的喜悦之色显而易见,“我本来以为朝廷多半只是给些金银之物做赏赐,这样好歹让苏家在麻城府的地位提高些,却没想到朝廷竟然赏了我一个九品的文林郎的闲职,实在是太让人意wài

。”

大梁的官职分文武共九个品级,每个品级都有些散阶,所谓的散阶,就是领着朝廷的品秩和俸禄,但却没有实权,也没有差遣,只有一个官员的名头。

即使没有实jì

的差遣,仅仅有一个名头,却也让很多人十分渴望,毕竟有这个名头,就代表着官,有官职在身的人家是无需缴纳赋税不说,在其他方面还有一些不同于百姓们的福利。

有这样一个名头,就代表着是官身,没有,就是普通的庶民,这中间的差距,根本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的。

九品的散阶有很多,如给事郎,承议郎,宣义郎,文林郎,通事郎,儒林郎等等,康妍之前听苏宸靖说过,乔知府送上京的奏折中专门提了他的名字,为他请赏赐。

她会将此事放在心上并不是因为希望苏宸靖得到什么赏赐,他们都是普通百姓,朝廷能给的赏赐,无非就是些金银之物而已。

当然,她也知dào

苏宸靖现在会这么高兴,也并不单单只为了一个九品的文林郎的闲职。

康妍递了杯茶水给苏宸靖,自己的杯子也斟满,举起茶盏,朝她歪了歪头,俏皮的笑道:“小女子以茶代酒,敬新出炉的文林郎,恭喜恭喜,这下,你可以放心些了。”

素手纤纤,细腻白皙的小手握着粉色刻雨后新荷的青瓷茶盏,眉眼弯弯的佳人,看的苏宸靖心头一热,眼神幽暗下去,声音也有些低哑,”是应该恭喜,这次试探让我的心里有了不少底气,若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这样着急的去试探朝廷的态度。”

最后一句话声音越发的低,仿佛嘴边的呢喃一样,苏宸靖拿起茶盏,轻轻碰了碰康妍的茶盏,仰头一饮而尽。

“好茶。”他朝康妍咧嘴而笑。

康妍的脸一红,扭头不再看他,端着自己的那杯茶水慢慢酌饮。

苏宸靖当初主动找到乔知府,向他提出了就地挖渠,承包村庄等一系列的救灾方案,然后又在府衙发出告示后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支持官府,当时的苏宸靖就跟乔知府提了一个条件,就是水患过去后,乔知府在呈给朝廷的折子里,一定要提到他的名字才行。

而乔知府再三思索之后,答yīng

了苏宸靖的要求。

苏宸靖自认不是什么菩萨心肠,他的前世是个皇子,自小生活在勾心斗角的宫墙中,心慈手软是最要不得的手段。

虽然经lì

了很多事,他也重生了,很多事比以前看的更为通透,可苏宸靖做事仍有他自己的想法和目标。

这次他付出金钱和时间,帮zhù

灾民们重建家园,目的就是想获得一个试探朝廷的机会。

是的,试探。

苏宸靖特地提出来让乔知府在请封的奏折中列上他的名字,并不真的是为了朝廷的赏赐,而是为了试探龙椅上的那位到底现在对苏家的态度如何。

平北侯的事情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如果皇上心中仍对此事耿耿于怀,即使乔知府列上他的名字,朝廷多半也会刻意的忽略这件事,或者随随便便的赏赐些物件打发此事。

相反,若是皇上心中不再介怀此事,便不会特别在意苏宸靖这个名字,对于所有救灾有功的人,朝廷都会赏赐,而排在前面的苏宸靖的赏赐应该就是最好的。

苏宸靖就是想借着这次机会探探朝廷对苏家的态度,然后决定后面该如何做。

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朝廷会赏赐官职,虽然只是一个九品的闲职。

“这说明了什么?平北侯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吗?”康妍摩挲着茶盏上的花纹,猜测朝廷此举的含义。

苏宸靖摇头,脸上的笑容微微敛起,“不,这只能说明我父亲谋反这件事大有文章,而且皇上也清楚其中的缘由,当初追究了我父亲,现在再摆出一副施恩的嘴脸,让天下人都看到他皇室的气度,明君的胸怀,即使是罪臣的后代,皇上一样会不计前嫌,赏罚分明,皇上的手段使的很顺嘛。”

说到最后,声音压的很低,却有着掩饰不住的讥诮。

康妍皱了皱眉,努力思索着苏宸靖话中的含义。

她知晓苏宸靖前世是个皇子,而且是有资格竞争皇位的皇子,深谙权谋之道是正常的事情,这样的政治权谋之事他看的定然比自己通透的多。

“皇上这是借你做了筏子,来成就自己明君的形象?”康妍咬了咬下嘴唇,“那你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她有些心疼苏宸靖。

一只古铜色的大手伸到她的下巴前,微一用力,将康妍的嘴唇分开,“别咬。”

“哎呀,你做什么呀?”康妍一愣,随即脸一红,头往后一缩,离开苏宸靖仍放在她下巴处的手,双眼瞪着他。

苏宸靖有些遗憾的收回手,康妍脸上的皮肤娇嫩细腻,跟自己心里想的一模一样。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康妍娇嗔。

苏宸靖双手负在背后,看到佳人娇嗔,嘴角忍不住上翘,”也不算是白忙活,我做这个本就是试探朝廷的态度,朝廷既然要作戏,自然不再会刻意的为难我,这对我来说是好事。”

若是朝廷仍就坚持打压苏家,他才要担心。

苏家人心里都很清楚当初平北侯谋逆是莫须有的事情,苏宸靖也曾经答yīng

过祖母许氏一定要为父亲讨一个公道。

朝廷还愿意作戏,他才有机会向上走,才有机会查明父亲被害的真相。

这也是刚才他进来时满脸笑容的原因之一,他得到消息第一反应就是来找康妍,他想和康妍分享这个消息。

苏宸靖身体微微前倾,专注的看着康妍道:“而且,我曾经说过我一定会给你幸福,我只有往上走,才能向你外祖母证明我有能力保护你,有能力给你幸福,免得你外祖母还有你的表哥们不信任我,心里对我不满。”

在说起表哥两个字的时候,苏宸靖颇有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康妍被他的话说的心怦怦乱跳,将刚才自己还纠结的苏家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她心里觉得甜蜜,又有些难为情,半晌也没想好说什么,只低头把玩自己裙子上的带子玩。

片刻,才低低的说了一声,“我至始至终都是信你的。”

声音虽然低,可苏宸靖却听了个一字不露。

他的眼中盈满了笑意,“我知dào

。”

总算是将她的吸引力从苏家的事情上挪开了。

他虽然想和康妍分享这个消息,却看不得她为自己担忧的样子。

一股温馨甜蜜的气氛在两人之间静静的漾开。

外面宋妈妈轻轻叩门的声音响起,“姑娘,咱们该回家了。”

苏宸靖叹了口气,将身子往后一仰,咕哝道:“宋妈妈也忒小气了些。”

丝毫不掩饰心中的失望及郁闷。

康妍不由莞尔,“能让我和你说会话已经说明宋妈妈对你的印象很好了,你不知dào

宋妈妈心中的天人交战。”

宋妈妈最是忠于外祖母,对于外祖母交代的要防着苏宸靖的事情一开始是奉若圣旨,可是苏宸靖一心一意为康妍打算,为康妍做的种种事情他有感动不已。

一方面是老主子的吩咐,一方面又感动于苏宸靖的行为,宋妈妈心中自然纠结不已,今日肯答yīng

站在门外,开着门让他们两人在屋里说会话,宋妈妈心里不知dào

斗争了多久。

苏宸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吧,我送你回去。”

两人并肩往外走去。

到门口时,苏宸靖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这次受封的不止有我,还有杜云澈,也封了个九品的承议郎。”

杜家在上次的救灾中也是花了大把银子的。

康妍的脚步微微一顿。

前世杜家人一直想摆脱商贾的身份,想着捐个官身,却不知dào

因为什么原因总也不能如愿。

没想到今生竟然是因为苏宸靖的主意,轻轻松松让杜云澈有了个官身。

真是世事难料。

康妍的心情一瞬间有些复杂。

不由又想起之前担心前世苏宸靖的命运会重演的事情,现在今生与前世很多事情都已经不一样了,所以,苏宸靖前世的命运与今生应该也会有不同吧?

“对了,再过几日是杜家举办的赏花会,你会去吗?”

苏宸靖想了想,“应该会去吧,怎么了?”

康妍抿了抿嘴,“你答yīng

我不去,可不可以?”

苏宸靖微愣,没想到康妍会提出这个要求,“有什么事吗?你是有什么事要让我去办吗?”rs

第195章 出事

第195章

康妍眼角瞥见宋妈妈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到了嘴边的话便咽了回去。【本书由】

若只有她和苏宸靖两个人倒还无所谓,毕竟他们彼此知dào

对方曾经重生的事实,她自然可以将前世苏宸靖的死因直接告知他,让他自己警戒注意。

可这些话若是让宋妈妈知dào

便有些惊世骇俗了。

“嗯?”苏宸靖迟迟未等到康妍的回答,转过头去问她。

康妍来不及跟他解释,只得匆匆道:“反正你不要去就是了,等有时间再和你解释。”

不管有没有危险,只要苏宸靖不出现在赏花会上就肯定没事。

“好,我知dào

了。”苏宸靖看了眼旁边站着的宋妈妈,点头表示记下此事。

麻城府今年最能引发人们热烈议论的有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麻城府遇到了百年难遇的水患,不过在府衙组织救灾得当的情况下,在麻城百姓们共同的努力下,水患并未引起百姓流离失所,忍饥受冻,麻城府顺利的度过了这次的灾难。

第二件事是朝廷大力表扬在此次救灾中出钱出资的商户,不止赏赐了金银财宝,出钱出资排在前面的杜家大少爷和苏家大少爷更是被朝廷恩赐了九品管制,杜大少爷封了承议郎,苏大少爷封了文林郎。

麻城府是商人聚集地,世人多经商,朝廷的这一举动可以说给了麻城府商户们很大的鼓励。

经商只是他们用以生存的手段,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排在最末,可以的话谁不想有个高贵的身份。

像杜家,即使是麻城府累世的大花商,又负责朝廷花卉进贡的事宜,可这么多年下来也没能如愿的有个官身。

却没想到一次突然而至的水患竟然让杜家如愿以偿。

杜老爷激动的将朝廷赐封杜大少爷为承议郎的圣旨看了又看,最后才恋恋不舍的亲自供奉在了杜家祠堂内。

有了这一旨赐封,杜家再也不是单纯的花商,以后外人说起杜家,说起杜云澈,都不能再单纯的以花商视之。

有了这一层身份,以后他们杜家在麻城府就更有说话的分量,虽然只是闲职,却也是皇帝下旨册封的。

他们杜家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样用尽心思拉拢历届麻城府的官员,有皇帝亲自封的官职,府衙的官员在面对杜家时的态度都会不一样。

一想起这些,杜老爷的心就一阵阵的激动。

想想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杜家的运气真的不错。

本来在康家那小丫头举办斗花会以后,杜家在花市的威望下降了许多不说,因为外地众多花商都选择从康家进货,杜家的生意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虽然长子杜云澈采取了不少的方法,但挽回的生意却并不理想。

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竟然改变了这一切。

暴雨冲击下,各家花商大都受损严重,他们杜家因为有花棚的保护,受的损失较小,杜家准确的抓住这次机会,将外地的花商重新收拢了回来,生意也恢复如初,不,甚至比之前还好了两分。

又借着这场暴雨,杜家向官府展现积极帮zhù

灾民的态度,却换回了朝廷的奖赏和赐封。

这场暴雨简直就是老天爷赐下来帮zhù

他们杜家的。

因为家有喜事,杜家宣bù

摆了一日的流水席,并表示此次赏花会上所有来自外地的花商由杜家免费招待。

此举一出,杜家在花商中的地位陡然发生了变化。

以前麻城府花商中,杜家一家独大,行事难免给人以霸道,无情的印象,尤其是在康家举办斗花会以后,杜家在花商中的地位下降了很多。

却没想到杜家能在水患时积极的救助灾民,现在又大方的表示免费招待各地的花商,众人对杜家的印象自然有所改观。

今年冬日的赏花会就在这样一种气氛空前热闹,情绪异常高涨的情况下来开了帷幕。

康家自然是要来参加赏花会的。

让康妍惊讶的是她竟然在会场里遇到了已经四个多月未见的康佳。

“妹妹这一身真是好kàn

呢,”康佳看见康妍,便过来高声跟康妍打招呼,一副好姐妹的样子,双眼专注的打量着康妍身上的衣裳。

康妍今日穿了青缎掐花对襟外裳,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素净却又不显得失礼。

赏花会上人多口杂,且还有很多女眷前来,康妍不好不应下康佳的招呼,心里却有些警觉。

康佳怎么会来了赏花会?

而且看她身上的装扮,大伯母肯定舍不得也没有钱来给康佳买这样好的衣衫。

谁会给她准bèi

了衣衫,还让她来参加赏花会?

康妍下意识的向人群里搜索了一圈,没有看到苏宸靖的影子,她的心里松了口气。

虽然知dào

现在康佳一心都迷在杜云澈身上,但她心底还是不愿意苏宸靖出意wài



前世的时候,康佳不也是因为要算计苏宸靖,最后却误打误撞的算计到了她和苏宸靖两人,只是结果不同而已,她*,苏宸靖丧命。

康妍打定主意要离康佳远远的,和康佳打过招呼以后,便进了自己家的屋子。

不过,她也没忘记让任时年去盯着康佳。

这次的赏花会杜家吸取之前康家斗花会的经验,也做了一些与之前的赏花会不同的别出心裁的调整,杜家为每个参加展览的商家都准bèi

了意见房屋,用来放置自己家一些独特的花卉。

另外,杜家自己还搭建了两处温室,用花卉摆放成各种各样的独特新颖的造型,分别供男客和女客们参观游览。

赏花会还未开始,康妍先去看了自家分得的屋子里中花的摆设情况,准bèi

过一会儿等乔丹华来了,两人相约一起去观赏区看看。

“咱们家今年的位置不太好,离主棚太远了些,来的人肯定不多。”李掌柜皱着眉头抱怨,“去年重阳的赏花会时,咱们家的帐篷位置多靠前,杜家今年摆明了针对我们,否则怎么给我们分一个这么远的屋子?”

杜家将三处院子打通了用来办赏花会,供人游览的赏花区的两个棚子称为主棚,搭在最东边院子,康家分得屋子却在最西边院子的最靠西的角落,走过去差不多要一刻钟。

主棚是今年新增加的观赏区,很多人一进来自然都是奔着那边去的,西边的院子自然来的人要少些。

以康家如今在麻城府花商中的地位来说,康家的屋子确实偏远了些,难怪李掌柜要抱怨。

康妍安慰了李掌柜两句,康家本来这次也没有特别让人眼前一亮的花来参加赏花会,他们尚未完全从这次的水患中恢复过来,没有好花,位置即使再好也没用。

任时年迈步走了进来,神色有些古怪。

“怎么了?”康妍低声问道。

任时年皱了皱眉,道:“康佳换了身跟姑娘身上颜色一样的衣衫,尾随杜大少爷进了女眷赏花区。”

和她颜色一样的衣衫?康妍一愣,随即又冷笑。

她知晓康佳心里一直惦记着杜云澈,看来她是打算采取和前世一样的手段来准bèi

造成既定的事实了。

杜云澈与卢绣儿已经定亲,康佳就是事成了也只能进杜家为妾。

不过,即使是为妾,估计康佳也要上赶着去。

可为什么要穿跟她一样的衣衫?康妍皱了皱眉,突然觉得心里十分的膈应。

转身吩咐青梅去拿她备用的衣衫,幸好宋妈妈跟在她身边后,总是拿贵族世家的姑娘做派要求她,但凡出门,宋妈妈都是给她备两套衣衫在车上以备不时之虚。

“后来如何?”她问任时年。

任时年脸色一僵,神情越发的古怪起来,头也低了下去。

康妍蓦然反应过来,脸上一红,心中暗骂杜云澈与康佳两人无耻,竟然在观赏区这样公开的地方

怪不得任时年刚进来的时候脸色那样的古怪,幸好现在观赏区还还未开放。

康妍有些尴尬,正好青梅拿了衣裳进来,任时年借机退了下去。

换了衣裳,康妍的心情平复了些。

杜三姑娘却来找她,向她请教一些花卉种植方面的事情。

因为康佳的事情,康妍也没了心思出去转,便耐着性子跟杜三姑娘说话。

直到乔丹华进来,拉了两人出来赏花,当着杜三姑娘的面,康妍也不好说康佳的事情,便跟着两人一起出来。

最东边的院子,女眷赏花区门口人头攒动,游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小声说笑着。

见到康妍三人走来,场面却突然安静下来。

众人打量康妍的眼神十分诡异。

康妍皱了皱眉,第一反应是康佳的事情被人撞破了。

应该不会,若是被人撞破了,赏花会上肯定早就有消息传出来了。

康妍不动声色拉着乔丹华往前走。

身后传来低声的议论,“没想到康姑娘手脚还挺快,这么会功夫就换好了衣裳。”

“以前还道康姑娘是个可怜人儿,小小年纪就独立支撑家业,教养幼弟,却不知原来背后早就有人相助了呢。”

“到底是父母早逝的孩子,这教养上难免就”

康妍脚步一顿,猛然回头看去,身后的众人全都闭口不言,但看着康妍的眼神却依旧十分的古怪。

出事了,这个念头在康妍心中一闪而过。

第196章 冲突

今年的赏花会因为增加了新颖的赏花区,听说用五颜六色的花搭建成各种不同的造型,别出心裁,十分漂亮。()

杜家早早就将这个消息散了出去,以吸引更多的游客。

又因为杜家大少爷救灾有功,朝廷恩赐了承议郎的官职,有了这样的噱头,自然有更多的人来参加赏花会。

时间还未到,女眷赏花区的门口已经站了不少的人。

等到门一开,游人一拥而入。

巨大的花棚里简直就是花的海洋,五颜六色,姹紫嫣红的花,巧妙的搭配在一起,有的摆成了一幅字,有的摆成一棵树,有的摆成惟妙惟肖的小动物,看的人流连忘返。

在往里走,突然一幅巨大的花架子后传出异样的声音。

花架子上用各种花摆出了福寿二字的模样。

正在架子前欣赏花的众人一愣,下意识的转向花架子后去看个究竟。

却见两个衣衫不整的人拥bào

在一起,男人的头颅正在女子的脸上激烈的吻着,一只手在女子的腰间流连。

因为男子身形高大,遮住了女子的面容,只能看到女子玉色的襦裙与男子的淡蓝色衣衫紧紧贴在一起,头上一枝镶宝石蝶戏双花金簪摇摇欲坠。

“啊,啊,啊”先看到这一幕的人下意识的捂住眼睛尖叫起来。

她一尖叫自然引起了更多的人往这个角落里聚集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一群人拥挤过来,看到抱在一起的一对鸳鸯,顿时都惊在了原地,惊叫声此起彼伏。

刚才还在缠绵的鸳鸯早在第一声惊叫声起来时就已经被惊到了。

女子惊呼一声,以袖掩面,快速的向门口跑去。

可能因为太过仓促,在经过众人面前时,头上的枝镶宝石蝶戏双花金簪掉在了地上也没顾得上捡起。

只见簪子上面刻了蝶戏双花,金色的蝴蝶展翅欲飞,栩栩如生,翡翠雕刻的两朵小芙蓉花紧密相联,花瓣雕刻的细腻温润,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呼一声道:“呀,这好像是康姑娘及笄时的簪子。”

这一喊,便有人回想起来。

康妍及笄时虽然并没有请太多人,只请了乔家,康家,还有徐师傅,孙师傅,以及宋家等几家的家眷。

今日除了乔家的女眷尚未到达,康家的没人来之外,徐家,孙家和宋家却都是有人在场的。

听到有人惊呼是康家姑娘的簪子时,那几家人忙仔细打量看去,果然是康妍及笄时的簪子。

康妍及笄时,她们去坐席,虽然并不知dào

康妍的外祖母真zhèng

的身份,可看老太太一身的气度非凡,不怒自威的气势,便知dào

她绝非普通人。

她拿出的簪子又确实漂亮,何况女人对首饰有种天生的敏感,自然对康妍的及笄簪子印象深刻。

她们虽然没开口喊出来,但是刚才打量地上的簪子时的表情让众人心里都有了猜测。

再想起刚才出去的女子穿着青缎掐花对襟外裳,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可不是今日康家姑娘康妍的穿着吗?

她们都还记得康妍刚进来时和一位年龄相仿的姑娘打了招呼,当时身上穿的可不就是这身打扮吗?

再看那不慌不忙的回头过来的男子,可不正是刚刚被朝廷恩赐为承议郎的杜大少爷杜云澈吗?

众人一瞬间脑子里便有了各种精彩的联想。

杜大少爷今年十八岁,康妍十五岁,少男少女,也难怪会……

只是也太不知廉耻了些,在这公中场合就做这样有伤风化的事情。

之前那康家姑娘看着挺好的,小小年纪就独自支撑家业,却没有想到原来是这样水性杨花的女子。

众人面面相觑,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杜少爷,你,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声尖利的女声突然响了起来。

众人抬头,看到一位身形微胖的少女拨开人群,站了出来,脸色狰狞,柳眉倒竖的看着杜云澈。

“哦,是卢家药行的卢姑娘。”

“卢家和杜家已经定了亲,听说等着年后让卢姑娘过门呢?”

卢绣儿气的浑身哆嗦,没想到好好的来赏花竟然遇到自己的未婚夫在此和别的女子亲亲我我,让她的颜面都丢尽了。

“你说,是不是康家那个小贱人勾引你?”卢绣儿瞪着杜云澈,希望能从他嘴里说出自己期盼的答案。

杜云澈漫不经心的看了卢绣儿一眼,片刻,慢吞吞的说了一句:“不是。”

却并没有否认刚才跑出去的人就是康妍。

听在众人的耳里自然就有了不同的联想。

不过,眼下是人家未婚小夫妻为此事争论,她们在此处就有些不方便了,况且,出了这种事,大家的心思都在这上面,自然也没了赏花的心情。

众人不约而同的退了出去。

却没想到刚退出去不久便遇到了康妍伴着乔家三姑娘,杜家三姑娘一同走来。

刚出了这种事情,康妍怎么这么快就收拾整齐,还面不改色的又过来赏花?

她难道不觉得尴尬吗?

她们这些不小心看见的人都觉得尴尬,怎么康妍却好似没事人一样?

众人对康妍的观感又发生了变化,便不免低声议论起来。

这些议论康妍多少听在了耳里,心知在她没来之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直觉的往康佳身上联想,想起任时年说的康佳和杜云澈在花棚里的事情,她顿时一惊,不会是他们两个刚好被别人撞破了吧?

她们知dào

康佳和自己的关系,难免要对她品头论足一番。

不,不对,康妍立kè

否认了自己的猜测。

若是她们因为康佳而议论她,刚才就不会有人说她不知廉耻,换衣裳换的那样快。

再一想起任时年曾说了康佳穿了跟自己差不多的衣裳,康妍的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些人不会没有看清楚康佳的样子,将康佳错认成了她了吧?

一定是这样,不然这些人不会以那样诡异的眼神来看她。

康妍瞬间就有一种想想掐死康佳的冲动。

这个蠢货,她要去算计杜云澈是她的事情,能不能长点脑子,别每次都算计不成还要将她拖下水。

前世是这样,今生难道还要这样吗?

“这些人怎么了,怎么看你的眼神怪怪的?”饶是乔丹华一向神经有些粗,也注意到了周围人的异常,皱着眉头低声问康妍。

康妍却顾不得理她,她在心中飞速的想着该如何应对眼前的情形,她不能让众人这样误会,否则她的名节尽毁不说,还要重新与杜云澈绑在一起。

想起前世经lì

的事情,康妍将康佳千刀万剐的心都有了。

还没等她想好如何应对眼前的形势,却见门哐当一声响被人从里面拉开,从里面冲出一个略胖的人影。

那人影风一般的从里面冲出来,没想到门口会有人站着,险些就撞上了康妍。

卢绣儿正值恼怒的时候,突然间看到有人挡在了门口,抬眼一看正是自己恨的咬牙切齿的康妍,顿时眼都红了。

她恨恨的瞪了康妍一眼,抬起手,“啪“一声一个巴掌拍了下去,”你个贱人,你个狐媚子,都是你勾引杜云澈……”

康妍刚才正专注的思考该如何应对眼前的情形,并不妨里面突然会冲出人来,自然更没注意到出来的人是怒气冲冲的卢绣儿。

等她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卢绣儿啪的一巴掌已经打在了她的左边脸颊上。

她出神之下没有闪躲,卢绣儿又用足了力qì

,康妍的左半边脸顿时印上了五个鲜红的指印。

眼见卢绣儿的手又举了起来,康妍这次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的手,“卢姑娘,这就是你的礼仪教养吗?见了人就动手打脸,卢姑娘这样粗鄙如同市井泼妇的举动真是然给我张了见识。”

既然卢绣儿先动了手,她也没必要对卢绣儿客气,更何况上辈子卢绣儿没少以尊卑来欺负她,更何况她们之间还有杀身之仇,夺子之恨。

卢绣儿的一巴掌激起了康妍一直压在心底深处的愤恨。

她一手抓住卢绣儿的手,另一只手快速而又响亮的还了一个巴掌回去,啪的一声,卢绣儿的脸上同样多了五个指印。

“这一巴掌是还你的,也是教卢姑娘说话做事要知分寸,懂道理。”

康妍快速回击的一巴掌让卢绣儿怒了怒,顿时尖叫一声,就要向康妍冲过来。

旁边站着的乔丹华将康妍往后一拉,“卢绣儿疯了吧?好好的发什么疯?”

康妍却知dào

卢绣儿定然是也撞见了康佳与杜云澈在一起的画面,以为是自己,才会这样的激动。

她心中一动,低声跟乔丹华说:“你帮我找任时年,让他快点去将康佳找出来,无论她现在是什么情形,让任时年把她抓到这儿来,最好是让她穿着跟我身上一样的衣衫过来。”

只有穿着跟她身上一样衣裳的康佳出现在此地,刚才的误会才有可能解开。

现在乔丹华离她最近,康妍的丫鬟青梅在她后面,她只能让乔丹华去帮忙了。

乔丹华一头雾水,有些不明白康妍的话,但看康妍此刻严肃的神情,以及卢绣儿哭闹的样子,也知dào

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dào

的大事,只是时间紧急,康妍没时间跟她解释那么多。

“那你自己小心应付眼前的情形,我马上回来帮你。”乔丹华叮嘱康妍一句,悄悄的往后退了出去。rs

第197章 巧辩

卢绣儿一扑成空,没如她所愿的打到康妍,心里更加的恼怒,扭过身来,伸手向康妍脸上抓了过来。

背后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抓住了卢绣儿的手,“够了,我说是错都在我,是我情不自禁,我会亲自登门向卢老爷致歉请罪,你不要怪她,她是无辜的。”

杜云澈不知何时站到了康妍身后,手里拿着一支镶宝石蝶戏双花金簪,扭头看着康妍,“妍儿,对不起,我已经将我们的事情都告sù

卢姑娘了,请她成全我们。”

康妍愣在了原地。

杜云澈在说什么?还有她及笄时插的簪子怎么会在杜云澈的手里,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身穿浅蓝色锦绣长袍的男子专注而温柔的看着眼前的少女,温柔的低语。

“刚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在情不自禁下对你失礼,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杜云澈温柔而又深情的对着康妍解释,看在众人眼里自然更加确定了刚才的想法。

原来是杜家少爷对康姑娘情根深种,怪不得卢姑娘这样的恼怒。

换成任何一个姑娘被未婚夫这样的对待,估计都要失态。

康妍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了出来,一直到心间,她的心如同浸润在冰冷刺骨的水中一样,寒凉寒凉的。

杜云澈看着的眼神强势而又霸道,就像是看着一个势在必得的猎物一样。

她突然明白过来。

眼前的这一切,根本不是康佳在算计杜云澈,而是杜云澈在算计她。

电光火石间,她将所有的事情都联系在了一起。

只怕他早就将康佳勾在了手里,怪不得康佳会那样坚持住进自己家里,又表现的那样温顺,却让她迟迟抓不到她的把柄。

她不是没怀疑过康佳有所图,也派了人盯着她,不过康佳一直表现的十分乖觉,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康佳从家里离开后,家里也没有什么异样,后来她因为水患的原因一直住在沁香园,便没有再特别去注意这件事。

现在想来,杜云澈手上的簪子一定是康佳走的时候偷走的,怪不得她当时让康佳走的时候,康佳会那样干脆的就走了,原来是目的达成了。

康佳表现的那样温顺,她一直认为康佳所图非小,绝对想不到康佳只是为了她的一只簪子。

不,或许也不是针对这只簪子,只要是她康妍用过的东西就成了。

杜云澈将东西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来,说是他们之间的定情信物,康妍就是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而今日,想必就是杜云澈所选的众目睽睽的场合。

赏花会上人多口杂,只要露出一点消息,康妍的名节都要一落千丈,除了杜云澈,她这辈子谁也不能嫁了。

怪不得她进来的时候,康佳要那样高调的与她打招呼,是要让所有人都注意到她今日的装扮。

她本来在孝期,穿着打扮十分素净,若不是刻意去看,很难让人一眼就记住她的衣裳样式。

怪不得康佳要穿一身与她差不多一样的衣裳进花棚与杜云澈亲热,目的自然是让其他人误解。

偏偏她现在还穿了身不一样的衣裳过来,这在众人眼里看起来自然是欲盖弥彰。

这招算计的实在是精妙,实在是狠。

有人证眼见为实,又有物证簪子,现在又有杜云澈亲口说出的表白之语。

她就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可恨她一直惦记着前世的事情,只是以为是康佳在算计杜云澈,她乐的看热闹,却不知dào

原来人家算计的自始至终都是她康妍。

只是不知dào

杜云澈许了康佳什么?让康佳这样心甘情愿的帮着杜云澈来算计她。

康妍虽然想了很多,但其实也只是电光火石间而已。

现在的她处于劣势,她只能尽量拖延时间,等到任时年将康佳找出来,她才有可能洗刷清白,否则,光凭一张嘴,就是说破了嘴皮也没有人肯相信她。

她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与杜云澈的距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杜云澈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整个场面顿时安静下来,连哭哭啼啼的卢绣儿都愕然的看着这一幕,忘记了哭泣。

“杜少爷,我虽然不知dào

你在说什么,但请你自重,女孩子家的名声何其重yào

,杜少爷刚才那番表白只怕是弄错了对象,我从未和杜少爷之间有过什么事情,也请杜少爷不要乱说。”康妍冷然的呵斥杜云澈。

杜少爷想过康妍知dào

真相后的各种反应,会生气,会哭泣,或求饶,或认命,唯独没料到康妍现在的反应。

她竟然打了自己一巴掌。

杜云澈的眼神微眯,眼中闪过一道戾气,对于康妍,他是势在必得。

片刻的愕然后,杜云澈依然摆出一副深情不止的样子,“妍儿,别闹了,我知dào

你还在生我的气,刚才在花棚里我不该那样对你,可我实在是情不自禁,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你也算是我的人了,别再跟我怄气了,好不好?”

三言两语,就将康妍说成了还在和她怄气的小姑娘。

众人想想刚才里面所见的事情,只当是康妍爱面子,被这么多人撞破了,下不来台,才故作矜持的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来。

她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控zhì

住自己想给杜云澈一刀的怒气。”杜少爷一定是弄错人了吧?我从来到赏花会一直都在康家的屋子里,从未进过这花棚,更不知dào

杜少爷在里面做了什么,还请杜少爷不要乱说,我知dào

我们康家之前抢了杜家不少生意,这是生意场上常见的事,咱们拿生意来说事,杜少爷何必就采取这样卑劣的手段逼迫于我们康家?”

康妍冷笑着反击,将事情引向杜家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逼迫她,同时点出她们和杜家在生意上是竞争对手,她不可能和杜云澈有什么私底下的纠葛。

一切不过是杜云澈耍的手段而已。

康妍的话让众人想起之前的斗花会上发生的一些事,信任的天平便又倾向于康家。

也是,康家可是抢了杜家不少生意,康姑娘和杜少爷怎么会有感情纠葛?

杜云澈仍旧不慌不忙,抚摸着手中簪子上的芙蓉花,一副宠溺温柔的样子,似乎十分头疼却又不忍责怪康妍的样子。

康妍不等他开口说话,先一步开口道:“杜少爷口口声声的一直说起花棚里的事情,那咱们就来说说花棚里的事情。”

她不等杜云澈开口,转向卢绣儿,“卢姑娘刚才情绪那样激动,想必花棚里一定发生了另姑娘十分气愤的事情,可以告sù

我花棚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在场的众人谁也没有料到康妍会直接说起花棚里的事情,还是面不改色的。

饶是她们一想起刚才在花棚里见到的情形,都忍不住红了脸,尤其是年幼的小姑娘们,她们的脸都要烧起来了。

卢绣儿也没想到康妍会问她,她愣了片刻,随即又往地上啐了一口,“呸,你们自己做的事情,做什么来问我,你们有脸做,我可没脸说。”

康妍忽然举起手来,对天发誓。“我康妍对天发誓,在此之前从未进过这花棚,更未见过杜家大少爷,若有半句假话,就让我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康妍说的又快又狠,声音中透着一股狠利,“当然,若是让我知dào

是谁在陷害我,我也绝对不会放过幕后主使之人。”

“卢姑娘,听你刚才的语气,好似刚才我在花棚里与杜少爷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请问,你如何确定你们见到的人是我?你们看到我的脸了吗?”康妍上前一步,逼问卢绣儿。

杜云澈太狡猾,她只能从卢绣儿身上打开缺口。

希望任时年能快点找到那个该死的康佳。

卢绣儿一窒,她们都没有人看到花棚里女子的脸,只是听见有人喊了一声“这不是康姑娘的簪子吗?”又看见那女子穿的衣裳,才断定那是康妍。

卢绣儿头偏了过去,重重的哼了一声,指着杜云澈手中的簪子,“那不是你的及笄簪吗?谁会带着你的及笄簪,穿着和你一样的衣裳?别以为你换了身衣裳,就能掩饰一切。”

康妍扭头看着杜云澈手中的镶宝石蝶戏双花金簪,心中一动,机会来了,终于让她找到了突pò

口。

“那金簪确实是我的及笄簪没有错,但是大家都知dào

我现在有重孝在身,莫说不能穿金戴银,就是颜色鲜艳点的衣裳也是不能穿的,我怎么会带着一根金簪来参加赏花会,这不是明白的告sù

大家我不孝吗?”

“再说,大家今日见到我的时候我头上就只有这一根昙花翡翠玉簪,我并没有带这金簪在身上,且我穿的衣裳是普通的素净衣裳,满大街多的是,单凭一件相似的衣裳就这样的败坏我的名声,任你是谁,我也是不依的。”

康妍的一番话说的丝丝入扣,合情合理,在场的众人大部分都信了。

是啊,谁家子女会在孝期穿金戴银的出来招摇,口水都能将他淹死。

杜云澈的脸色微微一变,没有想到康妍瞬间就将形势逆转过来,他握紧了手中的金簪,心底暗暗懊恼,怎么忘了她是在孝期了?

康妍的一番话却并没有说服卢绣儿,她指着康妍身上的衣裳冷笑,“你若不是心虚,为何要换掉先前的衣裳?来的时候没带金簪不代表你没将它随身带着,你刚才的话就是狡辩。”rs

第198章 无耻

康妍是在任时年告sù

她康佳穿了一件和她的样式差不多的衣裳后,她心里觉得膈应,才换了衣裳的。【本书由】

但是现在康妍却无法开口解释。

这个时候,这种解释太苍白无力,毕竟刚进来的时候康佳那样高调的给她打过招呼,当时所有人都看到了康佳身上的衣裳与她身上的不同。

而且,说了这些,难免就要扯出更多的问题来。

比如康佳为何会穿和自己一样的衣裳?

这就要牵扯出更多的前因来,一个说不好,很容易让人觉得康妍是在想办法狡辩,一旦到了那个地步,刚才她好不容易从簪子上打开了缺口,所做的努力就白费了。

这种无谓的解释不做也罢,她相信任时年一定能找到康佳,现在的她只需yào

拖延住时间就行。

因此,面对卢绣儿的质问,她只淡淡的反问:“谁家姑娘出门还不带一身备用的衣裳,我刚才那身衣裳在看花时不甚沾上了花汁,换套以上难道不可以吗?”

卢绣儿更加的恼怒,“狡辩,你这个贱人,竟然满口胡言,你明明就是因为先前的事情衣衫不整,为了掩饰才换了衣裳的。”

杜云澈抓住时机,上前挡在康妍的前面,对卢绣儿怒目相向,“卢姑娘,请你嘴巴放干净点,我不许你这样说她,我说了,是我对不住你,你别”

康妍大急。杜云澈这是故yì

模糊大家的认知,他越是维护自己,别人就越会误会自己和杜云澈之间纠缠不清。

一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坐实了她和杜云澈纠缠不清的事。她的名声就完全毁了。

“杜大少爷,你还可不可以再无耻一点?”康妍厉声打断了杜云澈的话,气的浑身颤抖,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她紧紧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围着这么多人?”一道温和的声音突然在人群后想起。

众人扭头去看,只见人群后站着一位夫人和一个刚及笄的少女。那夫人身穿兰青双绣缎裳,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头戴赤金凤尾玛瑙流苏,流苏两边各带了两朵开的正盛的蕙兰,整个人雍容中又带了一份清逸。

很多人都认得这是麻城知府的夫人乔太太,忙往后退了两步。让出一条道来,让乔太太通过。

杜云澈看见来人,眉头微皱,下意识的看了康妍一眼,这件事拖的时间有些长了,康妍的表现太超出他的预料了。

他本来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却没有想到面对那么多的质疑,康妍仍能冷静的一一反驳,并找出他的破绽。

杜云澈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簪子。暗骂自己失策,同时又恼恨康佳没脑子,当时自己只是让她想办法拿到康妍一件贴身的物件。怎么偏偏她就拿了这支金簪?

眼下他必须想办法快刀斩乱麻才行,拖的越久,对他越是不利。

康妍看到乔太太身后的乔丹华悄悄向自己比了个放心的手势,知dào

她定然是找到了任时年,又去找了乔太太来帮忙,心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才稍稍松了些。

乔太太是麻城府地位最高的女眷。如果乔太太站在她这边,相信她是清白的。事情就好办了。

乔太太环视了一眼场中的人,果然先问了康妍,“康姑娘,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康妍向乔太太郑重的行了礼,才开口道:“乔太太,民女也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今日自进场后,民女一直在康家的屋子里看花,后来乔三姑娘,杜三姑娘邀我一起来花棚,这才往这边来,还未进花棚,便碰到卢姑娘从里面出来,不由分说,就打了民女一巴掌,说是民女和杜大少爷之间有私情,后来杜大少爷出来也说刚才民女与他在花棚里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民女还从未进过这花棚,自然不认他们说的话,这才争吵起来。”

康妍说着,眼中一直隐忍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她并没有夸张其辞,也没有哭闹,只是任泪水爬满双颊,原原本本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陈述了一遍,让围观的人对她的印象又好了些。

“民女自幼受父母教导,自问不是不知礼仪廉耻的人,今日的事情确实诡异,民女从未与杜大少爷私底下见过面,也不知dào

杜大少爷为何会说出这样诛心的话,求乔太太主持公道,还民女一个清白。”

乔太太的脸色一肃,来之前乔丹华只是说卢绣儿在找康妍的麻烦,让她过来帮忙解围,她本来以为只是女孩子之间的怄气而已,却没想到事情比她想的复杂的多,竟然还牵扯了杜家大少爷。

这样一来就有些棘手了,一个处理不好,康妍就有可能身败名裂。

想起福韵大长公主回京前将康妍托付给他们夫妇,若是让康妍在他们的地盘上身败名裂,只怕她丈夫的仕途也要到头了。

乔太太脑子里一瞬间转过很多念头,立kè

有了决定。

她转头看着杜云澈,微笑道:“杜大少爷刚得了承议郎的官职,是件可喜可贺的大事,就算是庆祝也当主意分寸,你和卢姑娘你们小夫妻间的玩笑话可不好涉及到别的姑娘,姑娘家的名节可是比命都重yào

。”

乔太太暗示杜云澈,让他以和自己未婚妻玩笑怄气,不小心将康妍牵扯进来为由来终结此事。

反正杜云澈和卢绣儿早已定亲,就是有点什么事,别人也不会觉得太过分。

杜云澈眼眸低垂,不甘心他精心策划,眼看就要成功的布局就此溃败。咬了咬牙,事到如今,也只能往下坚持走下去。或许还有机会。

他对乔太太躬身行礼,“乔太太,在下并没有说谎,在下心里确实是心悦康姑娘,刚才在花棚里做了对不起康姑娘的事情,在下愿意为康姑娘负责。”

话里并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

一旁的卢绣儿见杜云澈到了此刻,仍然不肯改口。坚持他喜欢的是康妍,不由哭的更凶了。对康妍的恨意也更加的深了。

乔太太先是愕然,随即眼中闪过一道明显的不悦,她没想到自己已经暗示的那么明显了,杜云澈竟然还这样的不识时务。

她自然想不到这一切本就是杜云澈精心策划的。

乔太太不由冷下脸来呵斥杜云澈。“杜大少爷也是受过礼仪规矩教养的,自然知dào

这婚姻之约自古需yào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杜大少爷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诋毁一个姑娘的名节,还美其名曰心悦人家,这是让我见识了杜家子弟的教养了。”

杜云澈对乔太太的呵斥不以为然,他嘴角弯了弯,“官员定案子尚要讲究人证物证呢,乔太太一来不问究竟。直接说在下诋毁康姑娘的名节,请问乔太太可有证据证明在下是在撒谎,而不是真的和康姑娘两情相悦?”

他顿了顿。不看乔太太倏然沉下的脸色,指着周围越来越多的围观的人,“乔太太没有证据,在下有,他们可都是认证,在场的很多人刚才都看见了康姑娘与在下两个人在花棚里。至于物证嘛?在下手上拿的是康姑娘及笄的簪子。”

杜云澈晃了晃手上的镶宝石蝶戏双花金簪,冬日惨淡的阳光洒在上面的宝石上。折射出一股令人发冷的寒芒。

乔太太一窒,她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的复杂,杜云澈会这样的难缠。

到底是什么给了杜云澈这样的自信?

莫非乔太太下意识的向康妍看去。

康妍看到了乔太太眼中的那一抹怀疑,她紧紧咬着嘴唇摇摇头,却瞥见人群后出现了任时年的身影。

任时年悄悄的点了点头。

康妍紧咬着的嘴唇终于松开了。

她挺直了身子,对着周围围观的人道:“今日本来是参加赏花会的,却不料遇到这样糟心的事情,我请在场的所有人为我做个见证,若是我真的与杜大少爷之间有任何的瓜葛,就当场撞死在这里。”

杜云澈的面色一沉,双手倏然握紧了手中的簪子,没想到康妍宁愿死也不愿意和他有半点的关系。

周围围观的人都有些动容,这是近日康妍第二次发毒誓了。

心里有鬼的人绝对不敢一再的发誓,人民心里对于鬼神之事还是十分信服的,心里发虚的人不敢发毒誓,就是怕一不小心应验在自己身上。

可康妍不仅发了毒誓,还不止一个。

康妍的眼神扫过众人,“还是那句话,杜大少爷口口声声说刚才我与他在花棚里,我请问大家有没有看到刚才那位姑娘的脸,可有谁看清楚了就是我?”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说真的,就是当时站在最前面的人也没看到杜云澈抱着的人的脸,只是看到了衣裳,还有听别人喊出那簪子是康姑娘的,才下意识的认为那是康妍。

现在想来,他们根本就没有看清楚那姑娘的脸。

康妍嘴角微翘,“若单凭一身相似的衣裳,一个相似的身影就断定是我,大家不觉得太武断了吗?况且人有相似,衣裳相似的就更是不胜其数了,也有可能是有人正好穿了与我相似的衣裳,让别人误解了呢?”

这么一说,好似也有一定的道理,一些人点头认可康妍的说法。

也有人质疑康妍的话,”谁会故yì

与你穿相同的衣裳,更何况康姑娘你自己也承认了那是你的及笄簪子,别人怎么会带着你的及笄簪?”

康妍叹了口气,“这件事说起来其实是家丑,我因为在孝期,不能带金簪,所以这及笄簪只及笄那日带了一下,后来便收了起来,谁知却被有心人偷了去,我当时还说一根簪子,谁会拿去?今日才明白偷簪子就是为了今日陷害我,真真是好算计,好心机啊。”

簪子被人偷去了?怎么会那么巧?众人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

也有人想康姑娘的意思不会是说杜大少爷偷了她的金簪吧?

“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康妍冷笑,“是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我今日派了人去捉偷我簪子的小偷了,大家可以帮我问问这小偷是如何偷的簪子,又为何要偷我的簪子?”

杜云澈的心里一紧,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时听到一声大喝在人群后响起,“姑娘,偷簪子的小偷捉到了。”话音一落,就见众人头顶上飞过一不明物体,只听“啪”的一声,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那物体落在了康妍的脚下。

众人定睛看去,才发xiàn

那是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身上穿的正是青缎掐花对襟外裳,玉色绣折枝花襦裙。

“咦,这不是今天早上刚进来时见到的姑娘吗?和康姑娘高声打招呼那个。”眼尖的人立kè

认了出来。

“嗯,她好像是康姑娘同族的姐姐。”

也有眼神更利的人仔细打量了地上躺着的康佳一番,”哎呀,你们觉不觉得这位姑娘跟我们刚才在棚里见到的那位姑娘身形差不多。”

康妍冷眼打量着地上缩着的康佳,眼中尽是一片冷芒,刚才的那些话她一直隐忍着不敢说,就是因为疑惑太多,只有找到康佳才能说清楚。

既然你做了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今天这种场面,不是她身败名裂,就是康佳名声尽毁,没有别的办法可解了。

地上的康佳听着头顶上众人的议论纷纷,努力的缩着脖子,将脸藏在衣袖里,不肯抬头去看,她从花棚里跑出来后,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准bèi

换回之前的衣裳,谁知dào

腰带刚解开,还没来得及换衣裳,便被人从后面打晕了。

她是被任时年摔到地上时才摔醒的。

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听头顶上的这些议论声,她大概也猜的到事情进展的不顺利。

她正努力的想着该怎么应对时,康妍笑盈盈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康佳姐姐,你能告sù

我,你身上这身衣裳是怎么回事吗?”(未完待续)

ps:这一章四千字,感冒还是没好,鼻塞,心塞,还是洗洗睡吧,晚安!

第199章 舆论

从卢绣儿出来打了康妍,说康妍不知廉耻,再到杜云澈出来信誓旦旦的说与康妍两情相悦,康妍一直都没有承认过这件事,相反还一一反驳了两人的话。【本书由】

周围围观的人本来以为康妍是顾及脸面矢口否认,后来又觉得康妍说的话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且康妍连发了两个毒誓,渐渐的众人便有些半信半疑了。

现在突然见到一个跟他们在花棚里见到的人影差不多的康佳,围观的人顿时低头交耳的交谈起来,说什么的都有,但大都是渐渐的相信了康妍的话。

康佳缩在地上,只觉得浑身无一处不疼,她想站起来,偏偏身上一点力qì

也使不出来,又听到康妍问自己的问题,抬头见康妍不知何时蹲在了自己身边,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自己,没有一点温度。

她在这样的目光下渐渐的支持不住,心里颤颤的,康妍难道已经知dào

了自己做的事情,她是怎么知dào

的?

“姐姐,怎么不回答我的话呢?”康妍咬牙切齿的又问了一遍。

康佳神色有些不自在,她眼神下意识的看向了杜云澈。

康妍不肯放过她,“我问你问题,姐姐看杜大少爷干什么?莫不是杜大少爷让你穿的这身衣裳?”

这个蠢货,杜云澈咬牙,暗暗瞪了康佳一样。

康佳惶恐,却又不知dào

该如何回答康妍的话。只得讪讪的笑道:“今日我见妹妹身上穿的这身衣裳特别漂亮,便想着也和妹妹穿一身一样的。”

康妍眯了眯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姐姐刚才穿这身衣裳都去了哪里,可去了这花棚?”她指着身后的花棚。

康佳面色一僵,嘴唇动了动,不知dào

该怎么回答。

按照杜大少爷的意思,她应该说没有。

可是她虽然见识少,却不是个傻子,今日从花棚里跑出去后。她便明白了杜云澈的意思,为何非要让人给她送了一身跟康妍相似的衣裳。又吩咐她带着康妍的及笄簪进花棚找他。

杜云澈要算计的是她的堂妹康妍。

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算计康妍?毁了康妍的名声?康佳有些不明白,难道只因为康家抢了杜家的生意吗?

还是说杜大少爷心里其实喜欢的是康妍?

康佳为了自己的这个猜测心里忐忑不已,正因为如此,此刻面对康妍的回答。她迟疑了,不知dào

该遵从杜云澈的意思,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回答。

康佳迟疑间,康妍却突然悄悄的向她靠近了些,帮她将搬开的衣襟合了回去。

她一愣,康妍低低的声音却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姐姐,你可要想好再回答,若是今日毁了我的名声。我便只能嫁给杜云澈了,姐姐你可怎么办啊?我可是不允许自己的夫君纳妾的,姐姐可要仔细。你若是说不好的话,今日我能让人找到你,自然也能让人悄无声息的害了你,这可是个好机会,姐姐何不让自己的心愿得偿呢。”

康妍的声音压的很低,说的又极快。等衣襟合上时,康妍已经又恢复了原来的姿势。

康佳的心却一颤。

她明白康妍的话并不是威胁她。今日她若是毁了康妍的名节,康妍自然是只能跟着杜云澈了,那她要怎么办呢?

她想起杜云澈曾答yīng

过去她家提亲的,可却迟迟没有动作,如果再让康妍跟了她,以后杜云澈更加不会记得自己了。

她已经十六岁了,没有时间可搓磨了。

况且,她想起自己连打晕自己的人是谁都没看到,就被人莫名其妙的送来了这里,康妍说的话的确是能做到的,今日自己所是真的毁了她的名节,她有可能真的会让人害了自己。

这个念头一起,她便有些哆嗦。

康妍说完那番话,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等着康佳自己做出决定,她相信康佳听懂了她的话。

杜云澈今日的算计真的是一环接着一环,若真的有什么漏洞,只能在金簪和康佳身上打开突pò

口。

她相信没有一个女子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喜欢的丈夫。

前世即使她是在那样不堪的情况下做了杜云澈的妾,但杜云澈生的俊美,又有能耐,渐渐的她的一颗心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可杜云澈娶了卢绣儿,那时的她心里觉得万分难受,才知dào

原来女子在和别人分享丈夫这件事上根本做不到什么大度容人的。

她想卢绣儿应该也是这样,不然她不会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时时的以正室的身份压着自己,折磨自己。

现在,她想康佳应该也不愿意自己和杜云澈之间有何瓜葛。

只是事情到底关系到自己以后的命运,她终究不能以平常心对待,所以还是忍不住的威胁了她一句。

看着康佳的面色不停的变换,康妍咬了咬牙,冷笑道:“姐姐今日都去了那些地方?这才多会的功夫就不记得了?”

康佳一瞬间便有了决定,她捂住脸哭泣道:“妹妹,我对不起你,我真的是见你身上的衣裳漂亮,才去寻了一件差不多的衣裳,又找出你送我的簪子,我想着你反正要在屋子里看花,不来这边,我便先来了花棚里转转,等下就回去的,妹妹别生我的气。”

她总算是要脸面,不敢说簪子是她偷的康妍的,而是说成了康妍送她的,也没有说她为何要这样做,更不敢将杜云澈牵扯进来,不过,她虽然说的含糊,但所有人都听懂了她的意思:刚才在花棚里的人是她,而康妍还没有来过花棚。

这下,刚才在花棚里跟杜云澈亲热的人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康妍紧握着的拳头终于松了下来,这个时候她才发xiàn

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她是真的害pà

自己再同杜云澈牵扯到一起。

好在康佳还算聪明,将簪子的事情也说了。

不过簪子到底是怎么到了康佳手上的,回去要好好彻查一番了。

她站起身来,冷冷的看向杜云澈和卢绣儿,“两位应该听明白了,我自始自终都没有进过这花棚,更没有见过杜少爷,何谈有瓜葛?我不知dào

杜大少爷这样不遗余力的陷害我的目的何在?康家就算是抢了杜家的生意也是生意场的事情,我希望杜大少爷能光明正大的和康家竞争,何必用这样卑鄙的手段,没得让人不齿。”

事到如今,她只能引导大家将杜云澈这样做的目的归结于康家抢了杜家的生意,她不想让任何人联想到杜云澈对她的心思,这一世,她和杜云澈一丝一毫的牵扯也不想有。

卢绣儿愣了愣,竟然真的不是康妍,不过,就算不是康妍,地上躺着的那个也是康妍的堂姐,哼,姓康的一个好东西都没有。

“好啊,原来是你这个贱人勾引杜大少爷。”卢绣儿面色狰狞的向康佳扑了过去。

康妍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对康佳没有丝毫的同情和帮zhù

的意思。

这是康佳自己做的孽,这世上,从来都是有因便有果,她既然一心要跟着杜云澈,那么她和卢绣儿之间早晚都要对上的。

康佳身上没力qì

,只能抱着头,护着脸,让卢绣儿踢打。

还是乔太太看不过眼,让人将她们分开,吩咐人将卢绣儿送回家。

康妍只是冷冷的盯着杜云澈。

杜云澈双眼闭了闭,今日的事情早在康佳出现的时候他便知dào

要失败了。

所以他后来便一直没说话,他也知dào

乔太太一心维护康妍,康佳又被抓了来,他若是仍就坚持,只怕要彻底得罪乔家了。

杜家,现在还不能和乔家抗衡。

若是康佳承认了花棚里的人是她,与他杜云澈而言不过是一桩风流韵事而已,可若是他仍旧坚持是康妍的话,只怕会让人觉得杜家在逼迫康妍。

尤其康,杜两家确实是生意上的敌人,他记得上次斗花会过后,杜家的声望和生意都差了很多,他好不容易才将局面扭转过来,现在不能再出差错。

罢了,罢了,虽然不甘心,但今日也只能这样了。

杜云澈再睁开眼睛时,看向康妍的眼神十分复杂,略带抱歉了说了句:“康姑娘对不住了,原是我没说清楚,令族姐也是康姑娘,让大家误会,实是杜某的不是。”

话虽如此,他刚才一直坚持和他有染的人是康妍,周围的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又因为康妍说了生意上的事情,很多人心里便认为杜家是在借此事想毁了康家。

不知dào

是谁嘀咕了一句,“谁不知dào

康家是康姑娘在撑着,康姑娘名节毁了,只能嫁给杜少爷,杜家轻轻松松人财两得,杜大少爷真是好算计。”

一句话,让很多人都反应过来,看向杜云澈的眼神都十分的不屑。

毁人名节,如同杀人父母。

杜大少爷这招也太损了。

生意上的事情,却采用这样阴险卑鄙的手段来逼迫一个姑娘家,这要是其他的事情得罪了杜家,岂不是他们就要杀人放火了。

一时间众人在心底对杜家的看法又发生了变化。

舆论一下子就变了。

从最初的怀疑康妍到现在的鄙视杜家。

康妍站在原地冷笑,杜云澈想利用舆论毁他的名节,她也一样可以利用舆论拉低杜家的声望。

她看的很清楚,最初那句说杜大少爷好算计那句话是任时年喊出来的。(未完待续)

ps:作家后台抽的太厉害了,很久才传上来,崩溃!

第200章 警告

今年的夏季的赏花会因为水患取消了,秋季和冬季的赏花会合并早冬月里举行,却不料在赏花会第一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动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少不得私底下都要来议论一番。

虽然最后证明不是康妍与杜大少爷有私情,而是她的一位族姐,杜大少爷最后也表示会对那位族姐负责任,纳为妾室。

但是大家私底下还是免不了议论一番,说什么的都有。

不过大部分人都还是认为杜家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对康家采取了卑劣的手段,毕竟这一年多以来康家的崛起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杜家因为康家损失了不少生意也是很多人都知dào

的。

康妍最后说的那番话到底还是在很多人心目中留下了怀疑的种子。

杜云澈虽然不甘心,可事已至此,他知dào

再多说只会引起众人对杜家更大的猜疑,因此,吩咐人将康佳送去休息后,他郁郁的出了赏花会的院子。

杜家的香溢苑地方很大,转出举办赏花会的这三所院子,穿过一个花园,便是杜云澈平日里在香溢苑处理事情的院子。

杜云澈心情不好,也没有心情心上花园里的鲜花,只阴沉着一张脸往前走,穿过一道假山前时,他听到背后一道深沉的声音叫自己的名字。

杜云澈站住脚,转身,见一身银色穿花箭袖锦袍的苏宸靖双手负在背后。目光深沉的看着他。

他皱了皱眉头,刚要说话,却见苏宸靖一个箭步上来。举起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打在了他的鼻梁上。

“这一拳是打你竟然敢用这样卑劣的方式来伤害她,”苏宸靖的面色及其平静,但是他的眼神却能喷出火来,说话也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一拳落下,又一拳跟了上去。“这一拳是打你”

打你前世对她的伤害,这句话苏宸靖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沉默着挥拳打了上去。

杜云澈头往后一仰,堪堪躲过这一拳,但因为苏宸靖第一拳打的又快又猛,他躲闪不及。硬生生被苏宸靖打在了鼻子上,觉得鼻子一热,两管鼻血流了下来。

刚躲过第二拳,苏宸靖又沉默的攻了上来,杜云澈来不及说话,只得先自保。

他只是练过粗浅的拳脚功夫,根本就不是苏宸靖的对手,苏宸靖下手又快又猛,不一会功夫。他的身上就挂了不少彩。

直到“砰”的一声,他被苏宸靖一拳打在地上,尚未爬起来。苏宸靖已经一只手摁在了他的胸前,拽住他的衣领子,狠狠的瞪着他。

“你想做什么?”杜云澈吐了口血沫子,“这是我杜家的地盘,我只要大喊一声,你今天就别想活着走出杜家的门。”

苏宸靖怒极反笑。“你倒是喊一声试试,看你们家有没有胆量不让我走出杜家的门?”

今日是赏花会。本来就人多,苏宸靖又和他一样刚得了朝廷的封赏,杜家自然不敢硬扣住苏宸靖。

杜云澈恨恨的咬牙。

苏宸靖手上一使劲,将杜云澈又往下压了压,脸上掩饰不住的鄙夷,“你若是真心喜欢她,采取正大光明的手段也就罢了,至少我还欣赏你一分,偏你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来坏她名节,实在是非男子所为,让人鄙视。”

“我毁了她,她也一样是我的。”杜云澈有些失神,想他堂堂的杜家大少爷,竟然有一天为了得到一个女人这样的费尽心机,如果在一年前有人告sù

他这件事,他一定不相信,可是现在这样的事情却切切实实的发生了。

他是从小就善用心机,可从来没有用在男女情事上,实在是康妍一在的拒绝他,让他心里发了狠,想着不如毁了她,女人嘛,一旦无所依靠了,自然就会依靠着他。

所以他才下定决心在这次的赏花会上动手,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杜家的生意重新挽回了,康家又因为水患元气大伤。

苏宸靖眼中闪过一道阴戾,压着杜云澈的手青筋乍现,“你配不上她,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你的,我警告你,你以后离她远一点,若是再有下一次,我发誓不会放过你的。”

杜云澈重重的哼了一声,同他不能处理苏宸靖一样,苏宸靖现在同样也不能把他怎么样,这也是为什么他虽然打不过苏宸靖,心里却不害pà

的原因。

“我配不上她?难道你又能配得上她?就以你犯官之后的身份?”杜云澈冷笑着讥讽,心里恨极苏宸靖一副康妍守护者的模样。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他们两人心里都清楚他们口中的她是谁。

苏宸靖眯了眯眼,突然笑了,“配不配得上,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只需yào

知dào

这辈子,她跟你都不会有任何瓜葛,她,只能做我的妻子,我的女人,而你,注定只是我们的陌路人。”

这一刻,苏宸靖非常庆幸自己曾经是凌靖,不止因为当年封印他的弘法大师说过康妍是他命定的妻子,还因为他曾经和康妍有过共同的记忆,他知dào

因为前世的事情,康妍永远都不会选择杜云澈。

“你,你们”杜云澈脸色一变,愤nù

的说不出话来,他不知dào

苏宸靖为何会这么笃定,他的自信和底气来自于哪里?难道他们

苏宸靖忍不住又一拳打了上去,“警告你以后离她远一点,也不要再用不入流的手段还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

康妍刚进家,苏宸靖与小九已经在家里等着了。

苏宸靖面沉如水,看见康妍进来,一直皱着的眉头略松了下来。

“姐姐,你没事吧?”小九率先问道,他今日从书院回来便听说赏花会出事了,他急的不行,想去赏花会,这个时候苏宸靖来了,告sù

他康妍没事。

康妍摇摇头,转头见苏宸靖身上的银色穿花箭袖锦袍皱皱巴巴的,脸上还有处青紫,嘴角还破了点皮。

“你怎么也来了?你这是怎么了?脸上怎么还有伤?”

苏宸靖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今天的事情你处理的很好。”

他听康妍的话,今天一直在梦里馨香处理生意,直到听来梦里馨香吃饭的客人议论纷纷,说什么康家的姑娘与杜家大少爷有私情等等,他才知dào

赏花会出事了。

等问明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便冲去找了杜云澈。

他知dào

即使今天在他在赏花会现场,他也无法出头为康妍做什么,涉及到康妍的名节,本来就已经够乱的了,他若是再牵涉进去,人们对康妍的怀疑更大。

尽管知dào

这些,他的心里却还是闷闷的,最后只能将这种心情都发泄在杜云澈身上。

康妍此刻十分的疲累,今天真的是耗费了她很多的心力,一个弄不好,她就真的完了。

“今日多亏了任统领,还有乔太太,否则我真的是”康妍到此刻还有些后怕,说着忍不住哽咽了,眼泪流了出来。

就像一个一直忍着委屈努力坚强的孩子突然间见到了最亲的人,一放松下来,情绪便失控了,直想在他们面前诉说自己的委屈。

苏宸靖眼中闪过一抹心疼,恨不得将康妍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可偏偏小九在场,他不能这么做,只得安慰她,“别怕,一切有我,都是我不好”

小九也慌了,他第一次见姐姐在自己面前哭,“姐姐,都是小九不好,小九没有保护姐姐,你别哭,我以后不去读书了,从今天开始,咱家的事情我来处理,姐姐,你”

两人手忙脚乱安慰自己的样子,让康妍心里温暖不少,忍不住破涕为笑,嗔怒小九,“你胡说什么呢,怎么能不读书,你当初答yīng

过我的。”

见康妍总算是不哭了,小九挠挠头,他刚才一急之下,胡乱说的,其实也不知dào

自己说了什么。

苏宸靖见康妍心情总算是缓和了,心里的郁闷也散了不少,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没忍住教育康妍,“你啊,早知dào

你那个族姐没安好心,她来你这里住了这么久,怎么会一点动作也没有,你难道不知dào

防着她吗?”

说起康佳,康妍的脸色一沉,她怎么没防着康佳,起初康佳刚进来的那几日,还专门让宋妈妈盯了她几天,不过后来因为暴雨的事情,她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沁香园,也没怎么关注康佳,宋妈妈又跟在她的身边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只遣了身边的小丫鬟去监视康佳。

说起来她的首饰都是杏花专门守着的,尤其是那及笄的簪子,她在孝期,不能带金簪,所以及笄那日后,便收了起来。

康佳是怎么进了她的房间,又找见了这支簪子,而没有被人发xiàn

呢?

还是说有人帮了她而自己不知dào

呢?

康妍越想脸色越沉,立kè

吩咐宋妈妈,“宋妈妈,立kè

派人去查,到底康佳是怎么得手的?”(未完待续)

ps:今天更新的有些晚了,不好意思~~~。

第201章 整顿

出了这种事,宋妈妈的心情十分的郁闷,一边自责自己自从到了康妍身边,因为人少事少放松了警惕,一边又庆幸康妍机灵,好歹没有让杜云澈与康佳的阴谋得逞。

若是姑娘因为这件事毁了名节,她辜负了福韵大长公主的嘱托,以死谢罪估计都不能取得大长公主的原谅。

宋妈妈一想后背就出了一身冷汗。

说来自从她到了康妍的身边,康家毕竟只是个商家,主子也只有姑娘和九少爷两人,事情少不说,平日里打交道的也都是些商家,远远没有京城那些世家贵族中后宅的那位弯弯绕,时间一长,她便放松了警惕。

却没想到竟然会出这种事,宋妈妈心里懊悔不已,暗自下决心好好盘查一番。

她下了决心,又拿出自己雷厉风行的手段,第二日便将事情查了个水落石出。

因为昨日的事情,康妍的心里有些厌烦,也不愿意再去赏花会。

宋妈妈进来的时候,她正拿着一本书,神情恹恹的翻着。

“可都查清楚了?”见宋妈妈进来,康妍坐直了身子,问道。

宋妈妈的脸色有些难看,提起裙子郑重的跪在了康妍面前。

“妈妈这是做什么?有话起来说。”康妍吓了一跳,忙站起来去扶宋妈妈。

宋妈妈是她外祖母身边伺候的人,康妍可不敢受她的跪拜。

宋妈妈脸色严肃。推拒了康妍搀扶她的动作,“姑娘,您先听奴婢将话说完。”

康妍见她执意如此。只得收回手,“妈妈请讲。”

宋妈妈顿了顿,才开口道:“这次姑娘遇上这种事,是奴婢的失职。”

“妈妈别这么说,你一直在我身边照顾,哪里能顾得那么周全。”

宋妈妈摇头,“大长公主将奴婢给了姑娘。一是让奴婢照顾伺候姑娘,二是姑娘到底年幼。很多事没有经验,大长公主早就嘱托过奴婢,让奴婢帮着姑娘好好料理身边的事情,也让姑娘少操些心。是奴婢来到府里后,放松了警惕,没用心做事,才导致院子里有人叛了主都不知dào

,让人眼皮子里底下将姑娘的东西偷了去。”

竟然真的有人做了康佳的内应?康妍皱了皱眉头,虽然她也猜想了一番,但真的亲耳听见时,心里难免不舒服。

“妈妈可查出来了?是谁?”

宋妈妈脸上闪过一道惭愧,“是小圆。”

小圆?康妍一愣。想想却又觉得释然,“也只有她能进到我的屋子里而不会让人怀疑,康佳倒是好心计。”

小圆是她派去伺候宋妈妈的丫鬟。

康妍身边只有青梅和杏花两个贴身伺候的丫鬟。素日里也只有青梅和杏花能进她的屋子,负责在院子里洒扫或者做粗活的小丫头是不能进屋子的,但小圆不同,她是伺候宋妈妈的,偶尔也会因为寻宋妈妈或者宋妈妈吩咐的事情进康妍的屋子。

那段时间正好是暴雨刚过,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沁香园。宋妈妈,青梅都在她身边伺候。杏花来回跑,小圆找个借口进她的屋子找东西是十分容易的事情。

宋妈妈一脸惭愧,“都是奴婢的错,若是因为这件事让姑娘的名节有损,奴婢玩死难辞其咎。”

宋妈妈郑重的磕了个头下去,“奴婢不敢辩解,求姑娘责罚。”

康妍想了想,上前将宋妈妈扶了起来,“既如此,就罚妈妈一个月的月例,算是小惩大诫吧。”

她看得出来,宋妈妈是真心的认错,她若执意不罚,只怕宋妈妈要坚持不起来。

宋妈妈哪里会不知康妍根本没有罚她的心思,又郑重的磕了个头才站起身来,“多谢姑娘。”

“现在小圆在哪里?妈妈打算如何处置她?”康妍问起小圆的事情。

“这等叛主的奴婢,就是打杀了也不为过,奴婢已经让人将她捆了起来,等候姑娘发落,是打杀还是发卖,请姑娘示下。”宋妈妈咬牙切齿的说道,按照以前在大长公主身边的规矩,这等背主的奴才,立kè

就得杖毙了。

康妍的手在桌子上漫不经心的划过,突然间冷笑了声,“我那个好姐姐就要进杜家为妾了,她这么费尽心思的筹谋,总算是如愿了,说起来我该送她一份贺礼才是,杜家深宅大院的,若身边没个自己人,就以康佳的性格估计会死的很快。”

宋妈妈眨了眨眼,明白了康妍的意思,“奴婢一定会认真教导小圆规矩的,让她到佳姑娘身边好生伺候。”

小圆这样的丫鬟,为了些许钱财就能背叛主子,就是发卖了也惩罚不到她,倒不如将她送到康佳身边去,她的卖身契还在康妍手上,小圆自然不会听康佳的话,可康佳手上又有她的把柄,两个人之间估计有的磨了。

若是她再悉心教导小圆一番,想必小圆也能在杜家后院掀起不小的风浪,让那个杜大少爷起了黑心想陷害姑娘,还有卢绣儿,想必将来也会被康佳和小圆闹的头疼。

姑娘这一招实在是高明,宋妈妈越想越觉得解气。

“我不是烂好人,既然他们非要算计我,那我也没必要同他们客气。”康妍冷笑,她本来是真的打算放开前世,不想和这些人斗来斗去,这一世,她还有更重yào

的事情要做。

可偏偏康佳,杜云澈,卢绣儿三人阴魂不散,非要缠着自己,她自然也不能等着别人来欺负自己。

“不过,经过这件事,姑娘,咱们府上的规矩确实也该好好立起来了。”宋妈妈收敛了笑容,叹道。

康妍默然。

康家原只是个普通的商户,虽然规矩不多,可康妍的母亲在世的时候,家里也是井井有条的。

父母过世后,康妍刚刚重生,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守护康家的产业,还有教养小九上面,家里的规矩倒是没有认真梳理过。

而且,在她的心里,她们家就是个商户,没必要有那么大的规矩。

现在看来,她确实是错了,不说她母亲的身份是个郡主,就说她将来总要进京,查明父母去世的真相,未来她面对的可能要远比杜云澈,卢绣儿他们更加凶险的事情。

以她现在的情况,杜云澈,卢绣儿都能轻易的算计了她,将来她何谈为父母查明死亡的真相,且不说这个,外祖母那边也不会允许她一直住在麻城府,她早晚是要入京的,以她现在的情况,将来怎么在京城立足,恐怕只会为外祖母招惹麻烦。

康妍有些气馁,说到底,还是她身边可用之人太少,不管是外面,还是内宅。

这次要不是任统领及时抓住了康佳,她根本就不能将局势扭转过来。

要是她在外面能有自己的人手,内宅也有得用的丫鬟,将来想必也能省心很多。

“妈妈说的有道理,是该好好立规矩了,内院的丫鬟们还请妈妈好好调教一番,我也会请任统领从小厮里挑几个可靠的,好好培养起来。”康妍下定决心,吩咐宋妈妈。

宋妈妈点头记下,赏花会上发生的事情给她敲了个警钟,她以后要打起精神来才是。

“咱们院子里丫鬟的分工,还有九少爷哪里丫鬟们的分工,奴婢想重新梳理一番,谁管着箱笼,四季衣裳等,谁管着银钱,这些差事得重新分工,以后按规矩行事。”

康妍用心听着,她前世只在花草种植上用过心思,别的方面很少花心思,否则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让康大伯一家占了家里的钱财,后来进入杜家,做了杜云澈的妾,也不用管家理事,她每日只需yào

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以及等着杜云澈就好了。

她虽然活了两世,但管家理事,人情往来,这些原来母亲在世的时候也教导过她,但她并没有太多的实jì

经验,前世她也是在生了宁儿以后,才慢慢的懂得了很多生活琐事,说起来很多事即使她两世为人,却还是不太会。

“外祖母既然把你给了我,我自然相信妈妈,你只管放手去做就是了。”

宋妈妈得了吩咐,自此便一改之前的作风,好好的将康家下人间的规矩立了起来。

先是从外面重新请了牙婆,买了几个手脚伶俐的丫鬟,挑了两个稳重的跟在青梅和杏花身边学习,青梅和杏花逐渐大了,总要嫁人的,先放两个丫鬟在身边学习着,免得将来要用人一时无人可用。

青梅因为性格沉稳,为人谨慎,宋妈妈就让她管着康妍的银钱,首饰及库房,平日里跟在康妍身边,杏花管着康妍的四季衣裳,屋里摆设等,两个小丫鬟先跟着打下手。

小九的院子也做了同样的调整,另外,宋妈妈还将下人们需遵守的规矩一一列了出来,但凡有时间就将她们聚在一处,教导规矩,但凡有犯错的,就按照规矩处置,绝不留情,一时间,康家的下人们行事越来越规矩,越来越有章法。

康妍看在心里,颇有了一番思量。

外院哪里,她找了任统领,让他挑些伶俐的小厮放在身边培养,任统领颇有些奇怪的打量康妍许久,终究还是应了下来,按照康妍所说的,挑了几个人带在身边调教。

短短两个月,康家便有了不同的气象。(未完待续)。

第202章 顺遂

冬去春来,麻城府的春日来的早,到处已是一片柳绿花红,草长莺飞,春暖花开的景象。

康妍这几个月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家里,除了沁香园,以及偶尔和乔丹华聚一聚,很少外出。

因为年前冬月里那场赏花会的事情,虽然最后她究出了康佳,但到底康佳还是她的族姐,外人说起来总是会不可避免的提到她,康妍心里觉得膈应,便减少了出门的次数。

不过,年前倒也发生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先是杜家大少爷与卢家药行的大姑娘卢绣儿终于在腊月里成了亲,听说是杜家老爷带着杜大少爷去卢家亲自赔罪,又添了不少聘礼,卢家才终于点头,在腊月里让两人成了亲。

康佳就在年前,被杜家一顶小轿抬进了杜家。

在进杜家之前,宋妈妈带着小圆去了趟康家村,也不知dào

她是怎么和柳氏,康佳母女两个说的,最后康佳高高兴兴的带着小圆进了杜家。

听说杜大少爷的正室卢氏和妾室康氏十分不睦,整日里争吵不断,杜大少爷不堪其扰。

康妍听到这些的时候,一笑了之,权当听个笑话打发无聊的时间了。

过年的时候,福韵大长公主打发陈逸康来看康妍姐弟俩,不知dào

是谁告sù

了陈逸康年前赏花会上发生的事情,陈逸康阴沉着一张脸,当天夜里就出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很多人在花市里杜家花行的门口发xiàn

杜大少爷杜云澈与他的妻子两人衣衫不整,以及其不雅的姿势躺在地上。

花市里商铺众多,开门又早。很多人都看见了这一幕。

很快,杜家大少爷和其妻卢氏不知廉耻,在外面大街上也能亲热,连门都等不及进去的事情就传遍了麻城府的大街小巷。

杜家,一夜之间成了麻城府的笑话。

杜云澈气的在家里砸了不知dào

多少套茶具,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他明明前一刻在家里的床上睡觉。怎么醒来却搂着卢绣儿倒在杜家花行门口。

卢绣儿更是日夜啼哭,出了这种事。她吓得连门都不敢出了。

康妍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正和小九,陈逸康三人吃茶。

“噗”,听了任统领的禀报。她一时没忍住,口中的茶喷了出来。

陈逸康瞬间跳了出去,可怜的小九因为躲闪不及被喷了一身的茶。

“脏死了。”陈逸康皱着眉头,看着小九身上褐色的茶沫子。

康妍讪讪的放下茶盏,让小九下去换衣裳。

“谁这么好,替我报了仇,让我出了一口恶气。”康妍想起刚才任统领说的话,十分的开心,“这招就跟杜云澈陷害我的招数一样。痛快。”

陈逸康端起杯子,慢条斯理的喝茶,片刻才说了句。“嗯,他们活该。”

“不过,到底是谁做的呢?”康妍问任统领,“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吗?”

杜家在麻城府一向独大,说起来也得罪了不少人,只不知dào

是谁竟然想起了这招。实在是太让人觉得解气了。

任统领没说话,下意识的拿眼看向陈逸康。

据他所知。六少爷昨晚好像没有回来。

康妍顺着任统领的目光看向陈逸康,握着杯子的手不由一滞,不会吧,难道真的是自己这位六表哥做的?

康妍放下杯子,试探着问陈逸康,“六表哥,这件事你看是谁做的?”

陈逸康斜睨她一眼,哼了一声,起身走了。

到了门外,才想起他颇有些不甘愿的声音,“不止我一个,还有姓苏的那家伙。”

他很少来麻城府,不了解杜家的情况,去找苏宸靖,本来只是想问问杜家的情形,找个可行的报复方案。

苏宸靖冷笑,“最快的方式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两人一拍即合,深夜潜入了杜家。

要不是苏宸靖阻止,依他的意思就要将那姓康女人一起让人扔到大街上了。

不过苏宸靖说的也不无道理,要是将那姓康的女人一起扔出来,外人议论起来就说康氏怎么着怎么着,到底还是会影响到康妍,他这才丢了姓卢的一人。

康妍:“”

不会吧?陈逸康和苏宸靖?他们两人怎么会凑到一起?

上次那件事后,她后来才知dào

苏宸靖当天就去揍了杜云澈一顿,没想到两人这次又联手给了杜家一个教xùn



不过,真的是让人觉得解气。

康妍自此对自己这位六表哥彻底的改了观。

经过此事,杜家在麻城府很是沉寂了一阵,听说杜云澈带着妻妾去了京城暂避风头,杜家的一切交由杜老爷掌管。

康妍便不再注意杜家的事情,将心力放在了沁香园上,经过半年多的调整,沁香园的土终于被养护的差不多了,可以开始种植原来的各种花了,她要尽快培养出第一批花,兑现她去年给各地花商的承诺。

四月里,京城传来消息,程珉远中了二甲第十五名,赐进士出身。

乔丹华高兴坏了,跑来找康妍,眉眼里都是笑意,“程珉远说她父母答yīng

了,过几日他父母要一起来麻城府提亲。”

饶是乔丹华再开放,说起自己的终身大事来,终于也有了一丝的害羞来。

“阿妍,谢谢你。”乔丹华握着康妍的手,郑重其事的说。

她知dào

若是没有福韵大长公主在其中说话,以她的出身,程珉远的父母断断不会同意他们两人的亲事。

“谢我做什么,你呀,就赶紧准bèi

嫁衣,等着做新娘子吧。”康妍笑着打趣乔丹华,从心眼里为她高兴。

这两年,乔丹华靠着盆景铺子和香水作坊,手里也攒了不少银子,现在已经不像当初刚来到这里时一点底气也无的样子了。

而且,她听了康妍的建议,盆景铺子大还都是康妍的人,毕竟两人当初说好的,她以技术入股,别的都不管。

香水作坊这边却都是她自己的人,这一年多里,她也培养了几个能干的人。

“方大娘和小萱将香水作坊打理的很好,你进京的话,一定将她们带上,在京城那边将你的香水作坊开起来。”康妍已经帮乔丹华说起日后的人员安排。

方大娘和小萱就是当年程珉远在双圣山救起的母女,这一年多一直在帮乔丹华打理香水作坊,母女两人为人低调,做事又十分的利落,是乔丹华不可缺少的帮手。

程珉远是进士,新进士都要进翰林院历练,乔丹华若嫁给程珉远,必然是要进京的。

“嗯,我知dào

。”乔丹华点头,和康妍低低的商量起自己身边的人事安排来。

虽然自从去年她帮zhù

伯父乔知府写了那套赈灾方案后,因为乔知府对她的重视,她现在在乔家的处境好了很多,再加上乔丹云即将嫁人,乔丹茹也定了亲,三人之间相处还算平和,不过却并没有太深的感情。

这些事,她还是宁愿和康妍商量。

因为她知dào

,康妍是真心为她打算。

过了几日,康妍也收到外祖母福韵大长公主的信,里面果然也提到程珉远的父母会来向乔家提亲之事,信的最后说她甚是挂念康妍,也会和程家一起来麻城府来看望康妍。

康妍看了信又惊有喜,算起来她已经有近一年的时间没有见到过外祖母,虽然时常通信,但到底还是没有见到本人的那种激动。

说起来自从她父母双亡后,就只有外祖母这样一个长辈是真真切切的观念她,疼爱她的,她心里怎么能不想念?

惊喜过后,又是担忧,外祖母到底年事已高,从京城到麻城府又路途遥远,康妍怕她身体吃不消。

还是宋妈妈了解大长公主的为人,一句话打消了康妍的忧虑,“公主她老人家做事一向有分寸,她既然说了要来,想必身体没有问题,若是她身子不妥,就是想来,国公爷定然也是不同意的。”

宋妈妈口中的国公爷自然是福韵大长公主的长子,康妍的大舅舅。

康妍便放下心来,欢欢喜喜让宋妈妈带人去城西的庄子上打扫,等着外祖母的到来。

这段日子过的,可谓诸事顺遂。

过了两日,麻城府发生了一件颇为轰动的事情。

南山书院山长颜和卿正值六十整寿,他的学生要从各地赶赴麻城府,为他们尊敬的颜先生贺寿。

颜先生的寿宴定在了五月初十,听说就是在南山书院举办,到时书院对外开放。

一时间,整个麻城府的人稍有点名望的人都在打听这件事,想方设法想得到一张颜先生寿宴的帖子。

谁不知dào

颜先生的学生遍天下,朝中大员,地方官吏,新科进士等等皆有之,这该是一场什么样的聚会啊。

若是能进到这样的场合,一来说明自己家也是十分有身份名望的人,另外,这样的宴会肯定是俊杰群集,若是能为自己家姑娘寻得一门佳婿,岂不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

可惜,颜家的请帖发的并不多,很多人挤破了头也没能弄的一张请帖。

康家却收到一张。

看着手上大红烫金的帖子,康妍犯了难。(未完待续)。

第203章 贺寿

颜家发的帖子少,请的人不是在士林中有名望的人家,就是麻城府排得上号的官宦之家。

可这两样,康家都不沾边。

康家只是一个普通的商贾之家,怎么会给她们家下帖子?

康妍想来想去,最终归结于小九是程珉远极为喜爱的学生,而程珉远又是颜先生的得yì

门生,这次程珉远又中了进士,颜家想必在拟帖子的时候便多考lǜ

了下程珉远的学生,才给康家下了帖子。

算起来,颜先生算是小九的师祖了。

康妍在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备礼,她对颜先生的印象很好,上次斗花会上颜先生还帮她说话。

又打发了人给小九和两人各做了一套新衣裳,这场宴会也算是大梁最顶尖的文豪聚会了,小九能进入这样的场合,对小九的将来有着无穷的益处。

另外,这寿礼方面也要花点心思,不求拔尖,但求不落俗套即可,康妍想着,康家是养花的,也只能从花上着手了。

她正愁着,苏宸靖和小九却一起进来了。

苏宸靖向小九坦白了自己对康妍的心思,再加上水患中苏宸靖表现出对康妍的保护,小九现在已经完全将苏宸靖看成了未来姐夫,两个人经常同进同出的。

“在想什么呢?”苏宸靖见康妍眉尖微蹙,“可是在考lǜ

该给颜先生准bèi

什么样的寿礼?”

他听小九说了康家也收到了颜家的帖子。

“你也收到帖子了吧?可想好了送什么寿礼?”康妍见苏宸靖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好奇的问道。

苏宸靖在年前被朝廷恩封为九品的文林郎,连康家都受到帖子了,颜家肯定也会给苏宸靖下帖子的。

苏宸靖耸耸肩。“我和老王两人捣鼓了好一段时间的花药酒,准bèi

过段时间要放在店里卖的,用牡丹,芍药,桔梗,月见等几种花混合一些药材乃酿制的酒,可以祛风散寒。通络止痛。”

老王是苏宸靖家酿酒的老师傅。

康妍眉毛一挑,颇有些诧异。“这么快就有新酒水了?唔,这份礼物不错,胜在“新”,又是亲自酿制。颇符合礼轻情意重这句话。”

苏宸靖不置可否,“老王的酿酒技术一向很好。”

又转回刚才的话题,“你也不用太愁,我看斗花会上颜先生挺欣赏用来装饰场地的盆景,不如你就让家里的盆景师傅做一个别出心裁又寓意上佳的盆景就是了,颜先生的寿礼出席的人身份地位都很高,咱们的寿礼就是垫底的,不和别人比贵重,咱们只要能体现自己的心意就是了。”

五月傍晚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在苏宸靖的脸上。柔和的光线映的他眉眼舒展,神情温和。

康妍心中一动,“你对颜先生的印象也很好?”

苏宸靖握着茶盏的手一顿。他放下茶盏,走到窗前负手而立,片刻,才转过身来看着康妍,神色间有些迷茫,“其实我对颜先生的感觉颇为奇怪。虽然只见过几面,但是我总觉得他每次看到我的时候。神色都有些异常,好似曾见过我的那种感觉,可是我明明没有见过他。”

苏宸靖想起上次斗花会的时候,颜先生对他的态度十分的温和友好,而且还亲口允了苏三郎等人进南山书院读书的事情。

他两世为人,又曾经在月下蓝影中封印过,很长的时间里,他对人对事的感觉都是靠感知,所以苏宸靖的感觉特别的灵敏。

他就是觉得颜先生看他的神情不对。

一直沉默着听两人说话的小九突然抚掌道:“我知dào

苏大哥的意思,你说的是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对不对?你对颜先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呀?”

苏宸靖摇摇头,似乎在思索该怎样描述更为恰当一些。

康妍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说你觉得颜先生看你的表情很奇怪,你感觉复杂是因为你觉得颜先生对你似曾相识?”

苏宸靖点点头,“对,就是这种感觉,我也不确定他认不认得我,就是他看我的眼神总让我觉得好似在看熟人一样,偏偏颜先生没有什么表示,我也不好冒然相问。”

这种事情,确实不好问,冒然问出想问只会徒增尴尬。

“算了,不说这个了,天下相似的人何其多,也许颜先生曾认得跟我相似的人也不一定,”苏宸靖将这件事丢开手,“来,来,我们一起讨论讨论送个什么样的盆景给颜先生”

到了五月初十,南山书院果然开了山门,前来给颜先生贺寿的人络绎不绝,宾客如云,座无虚席。

利用南山书院中一座天然的假山为凭,将南山书院巧妙的分为了东西两部分,东边用来招待男客,西边用来招待女客。

小九跟着苏宸靖去了东边,康妍则和乔丹华等人在西边。

颜先生的夫人邓氏五十岁出头,圆满脸,身材微胖,眉眼平和,笑起来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康妍跟在众人身后一起向邓氏表示恭贺,邓氏笑眯眯的一一答了话,让人打心眼里觉得舒服。

邓氏的大儿媳孙氏负责招呼客人,她身材苗条,柳叶眉,瓜子脸,是个温雅秀美的女子。

南山书院的西花园中有坐小小的人工湖,湖中心建了做长方形的凉亭,名为曲江烟柳亭,亭子四面向湖,四个方向各有大门,门上悬着帘子,亭子四周各有曲桥回廊相通。

邓氏笑盈盈的将年轻的姑娘们引着上了曲桥,“前面就是曲江烟柳亭,各位可以在亭子里赏景写诗,可也可以在回廊处联句成词,大家随意即可。”

不愧是颜家的儿媳,说起来话来,以及准bèi

的赏玩游戏都是文雅至极。

很多姑娘便有些跃跃欲试。

毕竟今天来的人可不止有很多身份高贵的夫人们在此,东边可还有很多的青年才俊,若是能有让人琅琅上口的诗词流传出来,岂不是很容易

抱着这样的想法,亭子里的气氛空前的高涨。

康妍和乔丹华却悄悄的退了出来。

她们两个既不会作诗联句,也不喜欢,留在这里只会难堪,倒不如自己去寻个清净处。

“这可是有名的书院,咱们逛逛去,听说平日里是不对外开放的,只有这里的老师和学子们才可以进来。”乔丹华兴致勃勃的携着康妍的胳膊,准bèi

寻觅探幽一番。

康妍自然没有异议,无论前世今生,她都没有进过这所大梁最有名的书院,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当然要借机游览一番。

下了曲桥,便是数园相连的情景,想来是供不同层次的人读书用的,曲折的回廊,雅致的凉亭,挺拔的竹林,碧绿的水波,水中长着水藻,几尾金鱼悠闲的泛游其中,穿梭在碧绿的浮萍和粉色的荷花间,构成了一副巧妙的鱼戏莲叶间的景致。

园中也有不少的奇石,有的孤峰突起,下枕一尾小石,状如狼毫,有的形如古柏,上的状如雄鹰,各种各样的石头连成一片巧妙的假山,上面刻着南山书院历代学子们留下的好诗好句。

康妍和乔丹华便站在石前一一的看过去。

看到一多半的时候,突然听到假山对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先生,您的身子不大如以前了。”说话的声音深沉低哑,似有着无尽的感叹。

接着便想起一声长长的叹息。

虽有才又响起一道沧桑的声音,“我已经老了,时间过的真快,你以前在这南山书院读书的样子好似还在眼前一样,一眨眼你的儿子都中了进士。”

低声的声音又起,仿佛还带上了一层哽咽,”先生当保重身体才是。”

这次却没有回答。

片刻,才又听到沧桑的声音道:“信之,之前并没有受到你要来的消息,怎么会突然来了麻城府?”

“实不相瞒,先生,这次我来麻城府是为犬子珉远的亲事而来,我们出发的早,在路上才得知先生过寿的消息,便加急赶路,才在今日早上进了城,稍作安顿,我和犬子便来了南山书院。”

珉远?是程珉远吗?

康妍和乔丹华惊讶的互相对视了一眼。

康妍突然明白了她和乔丹华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将南山书院一分为二的天然假山跟前,想必假山的对面便是今日前来给颜先生贺寿的男客人。

对面说话的人之一莫非是程珉远的父亲吗?

听他们说话的口气,莫非程珉远今天早上已经感到了麻城府。

康妍以眼神询问乔丹华。

乔丹华摇头表示不知dào



程珉远他们来了,那岂不是说她外祖母也到了?康妍心里暗道。

“我昔日曾蒙您指导过,您又是珉远的老师,您过寿,我们本当早早过来,奈何连日赶路仓促,还望先生赎罪。”

苍老的声音呵呵而笑,“你我之间无需这样客套,想不到珉远都要成亲了,说的哪家的姑娘,定下后一定告知于我,我当备礼相贺。”

假山对面又传来程珉远的父亲感谢的声音,这次声音更加低了些。

“多谢先生美意,到时一定告知于您,先生,我将您叫道此处单独说话的原因还有一件事,在信中不方便细说,您让我查得多年前的一件事,终于有了眉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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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亲事

假山那边突然没了声音。

片刻,苍老却有带着明显的激动的声音重新响起,“真的?”

“嗯,其实这么多年也不是一点音讯也没有,实jì

上一直有些蛛丝马迹,只是我不能确定,怕先生失望,所以一直没敢说。”

“现在你肯说自然是有确凿的证据了?”沧桑的声音更加激动起来。

“嗯。”

假山那头又沉默下来。

许久,才想起一声沉重的叹息,“这么多年了,我已经从最初的满怀希望到现在的绝望,却不料唉,上天怜我呀,晚上来我家里细细的说吧。”

“是,先生。”

假山那头的人说着话慢慢的走远了。

康妍没想到来南山书院做客竟然还意wài

的听见这样的一番话。

听话里的内容,对面说话的人应该是颜先生和程珉远的父亲程信之。

康妍有些促狭的捣了捣旁边的乔丹华,打趣她,“听见没,程珉远和他父亲已经到了哦,你们的亲事是板上钉钉的了,这次回去要快点准bèi

嫁妆喽。”

乔丹华虽然又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意wài

的惊喜,“之前程珉远给我写信,按脚程算的话,应该是后日才能到,多半是他们为了颜先生的寿宴加快了脚程,才能在今天早上赶到麻城府,也不知dào

你外祖母到了没有?”

她也是知dào

福韵大长公主与程家一起结伴来麻城府的事情。

反正寿宴那边很多人也都不认识。又没有太多共同语言,两人索性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闲聊起来。

五月初的天气还不是很热,石头被日光晒得暖暖的。坐在上面也不觉得凉,微风徐来,吹的树叶沙沙作响,不远处的紫蔷薇在阳光下散发着迷人的芳香。

“外祖母到底年纪大了,多半受不得快马赶路,应该还没到。”康妍半眯着眼睛,觉得阳光晒在脸上。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

好久没有这样舒服过了。

乔丹华突然戳她的胳膊,“想不到程珉远的父亲曾经也在南山书院读过书。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还跟颜先生挺熟悉的,怪不得他能让程珉远拜在颜先生的门下。”

颜先生自从成名后,收的弟子并不多。受弟子的标准也越发高,虽然南山书院学生很多,但书院里自有很多的先生来教授不同层次的学生,能够得到颜先生亲自教导的学生并没有多少人。

乔丹华想颜先生多半是看在程珉远父亲的关系上才收他为徒的。

康妍笑笑,没说话。

其实程珉远的才学真的不错,性子又好,这种性格很适合做学问,不过是丹华打击他惯了,并不觉得他才学多好而已。

“阿妍。你说刚才程珉远他爹说的什么多年前的旧事是什么事呀?怎么他们两人说起来的时候感觉很沉重,却又十分激动?”乔丹华想起刚才听到的话,兴致勃勃的拉着康妍问道。

康妍歪这头仔细想了想刚才听到的话。颜先生和程信之的话里并没有透露太多的信息,只知dào

是一件往事而已。

她摇摇头,“谁知dào

呢,应该是多年前的往事了。”

说罢,又斜睨着乔丹华打趣她,“若是想知dào

这个还不简单呀。明天程珉远肯定想办法去看你,或者约你出来。到时你问问他不就知dào

了。”

乔丹华一本正经的点头,“唔,也是,明天问问他。”

康妍有些无力,却没想到乔丹华真的惦记上了这件事,第二日,程珉远便约了乔丹华在康家见面,乔丹华将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程珉远却一脸茫然的摇头,“我也不知dào

是谁什么事,昨晚我爹和老师在颜家书房里秉烛夜谈了半宿,回来的时候他心情好似十分的沉闷,我也不敢多问,不过,你放心吧,肯定不是因为不同意咱们的亲事。”

他以为乔丹华是在担心两人的亲事,怕程家双亲不同意这门亲事。

乔丹华翻了个白眼,她哪里是担心这个,这个呆子。

回过头向康妍抱怨,康妍笑的十分开心,“没想到程珉远也会跟你开玩笑了,我以为向来只有你整他的份呢。”

笑闹过后,见乔丹华一脸郁卒,又安慰她,“你呀,也别多想,既然是颜先生让程大人查得,肯定就是颜家的事情,不会影响你和程珉远的亲事的。”

丹华这是有些患得患失了吧?

“我就是好奇而已”乔丹华想了片刻,确实没什么头绪,索性丢在了脑后不再理会。

又过了两日,福韵大长公主才到了麻城府。

这次陪着福韵大长公主一起来的除了陈逸康之外,还有他的父亲宁国公陈其正,福韵大长公主的嫡长子,康妍的大舅舅。

陈其正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但身姿挺拔,面白无须,长相与康妍的母亲陈香宁有五分相似。

他见了康妍十分激动,上上下下打量了康妍不知dào

多少遍,眼中隐隐有泪意翻涌,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哽咽,“好孩子,本以为妹妹年纪轻轻就去没想到还有骨血留在这世上,妍儿,以后有舅舅们在,必不会让你吃苦。”

陈其正比唯一的妹妹陈香宁大了将近十岁,自幼对幼妹最是疼宠,当年听说妹妹被火烧死在宫里,他为此不知dào

有多难过,上次母亲回京说竟然找到了妹妹的骨血,说原来当年妹妹并没有被烧死在宫里,他知dào

后激动的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这次趁母亲来麻城府,他坚持过来看看康妍。

看得出来这个大舅舅是个至情至性的人,他说话时总是能不经意间流露出对于幼妹的怀念,康妍对这个舅舅印象很多,心里也十分尊重他。

陈其正在麻城府住了几日便赶回京城,福韵大长公主也在休息两日后便去了乔家,亲自将程珉远的情况对乔知府夫妇说了一番。

程珉远的父亲程信之虽是五品翰林院侍讲,和乔知府的品级相同,但程信之是在翰林院,程家是清贵之家,程珉远又是今科进士,这门亲事对于乔家来说,怎么看都是乔丹华高攀了。

再加上又有福韵大长公主亲自做了冰人,乔知府夫妇毫不犹豫的就应了下来,就是乔老太太,也没有任何的意见。

双方达成共识,程家上门提亲,下聘,很快便过了六礼,婚期定在今年的九月。

福韵大长公主这才找时间与康妍细细的说起京里布置的事情来,“去年年节的时候,我进了趟宫,与太后言谈间透露出当年你母亲并不一定是死在宫里的大火里,有可能是她贪玩跑到了民间,本是想探探太后的口风,却不料我一提起当年的大火,太后脸色就变了,岔开了话题。”

福韵大长公主说着眉头就皱了起来,仿佛又想起当时不愉快的情景,“太后对当年的事情讳莫如深,总不愿提及,虽然她极力遮掩这件事,但是我总觉得当年的事情不简单,后来,我索性也不提当年的大火了,只让你舅母在她面前露口风说你娘当年曾喜欢过宫里的侍卫,有可能是宫里的侍卫借机救走了她,太后虽然没说什么,却不再抵触这件事。想来外祖母就能接你进京了。”

康妍握着福韵大长公主的手安慰她,“外祖母,你别着急,慢慢来就是了。”

“我怎么能不着急,你眼看着就十六了,我得尽快的将你接到京城去,再为你寻一门好亲事,外祖母总要亲眼看你嫁了人才安心。”福韵大长公主叹气。

说起康妍的亲事,她不可避免的就想起了苏宸靖,听宋妈妈说了这一年多来苏宸靖对康妍确实好,看得出来宋妈妈的心里都松动了,跟她禀报时,言辞间总是不自觉的为苏宸靖说话。

她倒不是觉得苏宸靖不好,只是苏家的情况确实不能让人放心,她不想,也不能赌上外孙女未来的幸福。

福韵大长公主突然响起另外一件事情来,皱着的眉头微微松开了些,嘴边带出了一抹笑意,“这段日子,听说程夫人总是旁敲侧击的打听苏家那小子在麻城府这一年多的动静,也不知dào

是想做什么,莫非是想给那小子说亲?”

她口中的程夫人是程珉远的娘亲,程信之的夫人。

打听苏宸靖?康妍眨了眨眼,程夫人打听苏宸靖做什么?

她心里存着疑问,便去问乔丹华有没有听说程夫人在打听苏宸靖。

乔丹华现在手上有自己的人手,程夫人又是她未来的婆婆,她肯定要派人打听程夫人的喜好。

自从婚事定了下来,乔丹华便不好再经常出门,需在家中安心备嫁,康妍想着她嫁了人就要进京,以后便不能经常见面,心里感伤,央了福韵大长公主,将乔丹华接到庄子上陪她住段时间。

乔丹华沉吟片刻,却突然语出惊人,“程珉远还有个妹妹,这次也一起来了麻城府,程夫人莫不是真的看上了苏宸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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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发怒

第204章发怒

康妍眉头皱了皱,“程珉远的妹妹也来了?”

乔丹华点头,“嗯,她妹妹叫程雅婷,今年十四岁,程珉远说家里正在为她相看亲事,将来嫁了人,就没有家里那么自由了,索性带她妹妹也来麻城府游玩一趟。”

她见过程雅婷一次,看得出是个娇娇怯怯的小姑娘,与她大而化之的性格完全不同。

康妍想了想觉得不对,“都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媳,苏家虽然曾经是侯府,毕竟现在没落了,程夫人会舍得女儿嫁入商家?”

康妍自己就出身商家,虽然她心理并不觉得商家有什么不可,但她的心里其实很明白,在世人的眼中,士农工商还是有很大差异的,尤其苏家又曾经被皇帝以谋逆的罪名抄过家,这也是外祖母不肯同意她和苏宸靖在一起的原因。

同理,程夫人肯定也会这样看待苏宸靖。

所以康妍并不觉得程夫人是为了将女儿嫁给苏宸靖才打听他的为人。

“可是,为什么药打听苏宸靖的事情?”康妍百思不得其解。

乔丹华托着腮安抚她,“不要想了,你啊,是关心则乱,遇上苏宸靖的事情你就着急,改日我帮你问问程珉远,看他知不知dào

他娘打听苏宸靖的事情。”

她住在庄子上,未婚夫妻两个想见面自是容易许多,且她又和程珉远定了亲。就算让人看到了他们见面,也不会有人诟病。

康妍脸上有些发烧,面容讪讪的。她也不知dào

自己是怎么了,总觉得心里有一种不安感,很奇怪的不安。

也许真的是丹华所说的关心则乱吧。

福韵大长公主来了以后,因为她的反对,庄子上又用护卫队守护的滴水不漏,算算日子,她已经快一个月没见过苏宸靖了。

康妍的心里有些莫名的焦躁。

过了两日。乔丹华告sù

康妍,“程珉远那个笨蛋。让他去套他娘的话,问问看为什么要打听苏宸靖的事情,他倒好,不但没问出来。反而让他娘套了不少话,还将你和苏宸靖的事情说了出去,这个书呆子。”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向康妍道歉,“阿妍,对不起,我没想到程珉远他会这么笨,连套个话也不会。”

康妍之于程夫人而言,只是个陌生人,让她知dào

康妍和苏宸靖的事情。这对康妍的名声并不好。

尤其康妍现在是福韵大长公主的外孙女,万一程夫人不小心说漏点什么,将来康妍就是进了京也会被人低看。

乔丹华想起程珉远那没心机的样子。就气的直跺脚,觉得自己刚才拧他耳朵拧的太轻了些,应该再下手重一点,看他长不长记性。

康妍摇摇头,“说了就说了,你也别太苛责程先生。算了,别去打听了。程夫人若有什么想法,过几日就肯定会表现出来了,咱们且静观其变吧。”

程家此次来麻城府是为了给程珉远提亲,现在程、乔两家婚期都已定下,想必很快程家就要返回京城了。

若是程夫人真有什么想法,肯定会在离京之前找苏宸靖的。

康妍才这么推测了一遍,去没想到第二日程信之,程夫人夫妇俩就来了庄子上求见福韵大长公主。

乔丹华在庄子上住着,未来的公婆来了,自然要去见礼,康妍便陪着她一起去了。

程大人三十多岁,肤色古铜,长相十分普通,是那种丢在人群里估计便找不到的人。

这让康妍有些诧异。

程珉远的相貌应该是承袭了程夫人。

与程大人不同,程夫人却身材高挑,容貌秀丽,举止端庄娴雅。

这对夫妻的组合还真是挺奇异的。

不知dào

是不是康妍的错觉,在她向程夫人行礼的时候,她总举得程夫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许久,才笑盈盈的上前扶起她。

互相问候了几句,她和乔丹华便退了出来。

“你这个未来婆婆不是个简单的,你将来嫁过去要小心了。”康妍想着乔丹华一向不拘小节的性格,心里颇为她忧虑。

乔丹华嘟了嘟嘴,“以前看小说中说这些古代婆婆是最能折腾儿媳妇的,希望我运气好一点,要不就让程珉远外放好了,我们不在一处,自然不会产生矛盾。”

两人说着回了院子。

一晃便过了晌午,康妍午睡起来,无事可做,便摆弄起自己最近新培育出来的六月春,雕花大肚玻璃盏中放了大半的水,水中亭亭玉立的六月春花叶清秀,紫红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却又层次分明,花香四溢。

这六月春是她最近新培育出的,重瓣,颜色又复杂多变,她准bèi

用这个来参加今年夏日的赏花会。

宋妈妈忧心忡忡的走了进来。

“程大人夫妇走了?”康妍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眼前的六月春上,并未注意到宋妈妈的神色。

宋妈妈走近康妍,压低了声音,“姑娘,长公主让人将程大人夫妇看守了起来,她老人家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连饭都没有吃。”

康妍的手一顿,扭过头去,“发生什么事了?程大人都说了什么?惹外祖母生气了?”

外祖母一向很少动气,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扣了程大人夫妇,尤其是她才刚刚促成了程珉远和乔丹华的亲事。

宋妈妈摇头,“程大人夫妇和长公主说话的时候,长公主将人都遣了出来,屋里并没有留人伺候,听外面守着的人说,屋里曾传来茶盏摔破的声音,还有长公主呵斥程大人放肆的声音。”

程大人到底和外祖母说了什么?让外祖母连茶盏都摔了,还呵斥他们放肆,可见是动了真气。

康妍拿帕子擦擦手,起身向外走去,“我去看看外祖母。”

福韵大长公主的院子里,廊下伺候的人个个都屏神静气,神色肃穆,一点也没有平时的祥和气氛。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康妍敲了敲门,“外祖母,是我,妍儿,我可以进来吗?”

屋子里响起一声长长的叹息,片刻,福韵大长公主的声音才响起,“妍儿呀,进来吧。”

康妍推门走了进去。

福韵大长公主斜斜的歪在榻上,脸上满是疲惫之态,神色间隐隐有一种迷茫之色。

地上的大红绣团花地垫上,一只白瓷刻缠枝荷花茶碗的碎片散落一地。

康妍示意宋妈妈带人将碎片都清理了。

她提裙走到榻前,半跪在福韵大长公主的身边,握着她的手,问道:“外祖母,我听人说你连午饭都还未用,这可不行,您身子本来就不好,再不用饭,身体怎么能抗的住。”

她并未开口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福韵大长公主低下头去,叹了口气,“妍儿呀。”

康妍抬起头来,望着她,“外祖母。”

福韵大长公主又叹了口气,却打住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复杂的抚摸着康妍的一头青丝。

看来程大人夫妇说的还不是小事,而且还牵扯到了她。

外祖母历经三朝,性子又自来坚韧,若不是牵扯到自己,外祖母不会用这样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

什么事情是跟她有关系的呢?又是从程大人夫妇口中说出的?

康妍在心里快速盘算了一圈。

程大人夫妇长居京城,之前他们并没有见过面,也不认识她,不可能会说她其他的事情。

那就只有一件事,她的亲事。

也不知dào

程大人夫妇到底是如何说的,让外祖母这样的生气。

康妍心里盘算着,现在外祖母在气头上,恐怕不好开口问,等下用了饭,自己再问问吧,到底是乔丹华未来的公婆,这消息若是传出去,估计丹华这会该着急了。

康妍一顿,将头歪在福韵大长公主的膝上,柔声道:“我让宋妈妈熬些稀饭来,我陪您少用些吧。”

福韵大长公主摇摇头,想说她不饿,视线却触及到康妍眼中的一片担忧之色,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又改了口,“嗯,好吧。”

宋妈妈轻手轻脚的带人退了下去。

祖孙俩人谁也没有说话,一个半躺着,一个伏在膝上。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洒了进来,落在康妍白皙的脸庞上,一切显得静谧而又美好。

福韵大长公主神色微一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和女儿这样相依相偎的时候。

看着康妍与女儿有三分相似的脸庞,放在康妍青丝上轻轻抚摸的手便停了下来。

“妍儿。”

“嗯,外祖母,怎么了?”

福韵大长公主沉默了下,终究开了口,“外祖母问你,你对那苏家小子………唉,若是外祖母坚决不同意你嫁与他,你会怎么做。”

怎么还提到了苏宸靖?莫非程大人夫妇说的事情跟苏宸靖有关?

康妍心里疑云大起。

他们不会真的看上了苏宸靖吧?

她抬起头,看向福韵大长公主,只见她眼神锐利,神色严肃的盯着自己。

“外祖母,怎么会突然问这个,你之前不是先暂且答yīng

我……”康妍的心头一慌,直觉不喜欢和她讨论这个话题。

“之前是之前,现在不同了,如果外祖母坚决不同意,你会怎么做?你老实回答外祖母。”福韵大长公主的声音里陡然添了两分厉色。(未完待续)。

第207章 执意

康妍蹙眉,不明白外祖母为何要坚持问这个问题。

她下意识的心有些发慌,不想面对这个问题。

程大人夫妇到底对外祖母说了什么,好好的外祖母为何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她不是没和外祖母讨论过苏宸靖。

这一年多来苏宸靖对她的好,康妍相信宋妈妈也早就一字不落的向外祖母禀报过了,两人说起这些事的时候,外祖母神情虽然淡淡的,就是流露出反对之意的时候,也大都在她撒娇装糊涂之下蒙混过关。

外祖母从来没有像这一次一样流露出这样坚决的反对之意。

康妍不傻,福韵大长公主说的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她知dào

应该是她心里已经有了决断,这个决断就是不同意她和苏宸靖在一起。

否则也不会这样着急的逼自己表态。

正是因为这样,康妍才更加不敢回答这个问题,更不敢像往常那样撒娇糊弄。

她张了张嘴,发xiàn

喉咙干涩的厉害,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糊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可福韵大长公主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不允许她逃避这个问题,“告sù

外祖母,你会怎么做?”

康妍闭了闭眼,第一次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外祖母真的不同意她和苏宸靖在一起,她回怎么做?

自古婚姻都大事,讲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她前世父母去世的早,过继到父母名下的康二郎夫妇为人木讷又老实。家产都被大伯一家占了去,根本就没有人为她的婚事操过心,更不用谈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

何况,她那时还有三年孝期在身。

孝期满了以后,她第一次出来参加赏花会就被康佳弄巧成拙的与杜云澈有了夫妻之事,她不得不做了杜云澈的妾室。

前世的她一直都是在被动的在别人的推搡下往前走。

重生以后。她大部分的心思都是放在守护家产,扩大家业。查明父母去世的真相上,并未仔细思考过自己的婚姻大事。

就是苏宸靖,也是因为最初他寄居在“月下蓝影”中,只是一缕魂魄。两人由最初的合zuò

关系,到后来的想谈甚欢,慢慢的才走进了她的内心。

她当时想,反正也没有什么长辈为真的为她做主,等到她孝期满了以后,小九大些了,她就嫁给苏宸靖。

却没有料到她会找到自己的外祖一家,自己的母亲竟然是福韵大长公主的幼女香宁郡主,外祖母又坚决不同意自己和苏宸靖的事情。

如果外祖母真的不同意她嫁给苏宸靖。她要怎么办?难道真的就此放qì

?然后听从外祖母的话,嫁一个她为自己精挑细选的夫君,从此接着过上前世那种内宅妻妾斗争的生活?

若是没有这辈子的经lì

。她想也许她会甘于过这样的日子。

可现在,她一点都不想过那样的日子,她喜欢种花,养花,培育出不同的名花,更喜欢看着自己精心培育的花被大家所喜爱。这种成就感不是关在内宅整日陷于妻妾之争的女子能理解的。

更何况她因为有重生的经lì

,心里本来就比别人敏感一些。她不认为自己还能够接受自己未来的夫君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

可苏宸靖不一样,他知dào

自己的过去,也从未隐瞒过他的过去,他也知dào

自己心里想要的是什么,更是努力的靠着自己的努力来帮zhù

自己。

更重yào

的是,苏宸靖曾经说过,他这辈子只会有康妍一个女人。

康妍想起曾经有一次两人谈论起这个话题时,苏宸靖说的话,“后宅的女子之争我见的多了,心里更是觉得腌臜,而且活了两辈子,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这辈子,我只想跟自己喜欢的女人在一起,其他的女子,与我何干。”

康妍的心在这一刻有了决断。

她压下心中泛起的莫名的酸涩之意,仰头看着福韵大长公主,眸中满是一片坚定之意,“外祖母,苏宸靖他对我真的很好,我也外祖母是妍儿最亲的人,婚姻大事,妍儿自然是希望得到外祖母的祝福,求您成全我们。”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您是最疼妍儿的,您若是执意不同意,妍儿就一直求您,等您同意了再嫁。”

外祖母对她的疼宠她知dào

,所以她不希望伤了外祖母的心,可若是让她放qì

苏宸靖,她也同样觉得心被人挖走了一样。

福韵长公主的脸色一变,明白了康妍话中之意,“他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迷药,竟然就真的非他不嫁了吗?”

康妍抿了抿嘴,没有说话,但眼中的坚定之意却没有退却。

重生这种事她没办法向外祖母说明,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这样诡异的事情,外祖母说不定还会认为她疯魔了。

可偏偏她真的遇上了这种事,不止她,还有苏宸靖,还有乔丹华。

福韵大长公主嘴唇哆嗦了片刻,脸色有些灰败,颓然的往榻上靠了靠,闭上眼睛叹息,“冤孽,真是冤孽啊,你娘当年为了感情这样,你也是这样,真是个痴孩子唉,若当年我不是那样坚决的拒绝了你娘,兴许你娘就不会想出那样的法子和你爹远走高飞,也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唉天意弄人啊。”

“外祖母?您这是怎么了?”福韵大长公主喃喃自语的话,康妍听得不真切,只模糊听得什么冤孽,天意之类的话,她担忧的扯了扯福韵大长公主的衣袖。

福韵大长公主睁开眼,见康妍一脸的担忧,眼中盈满了迷惑,想起这是自己最疼的小女儿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她的心大恸。

若是香宁还在这个世上,必然不会希望自己的女儿承shòu她曾经受过的痛苦吧?

罢了,罢了。

福韵大长公主长叹一声,神色突然严肃起来,她握住康妍的手,“也许真的是天意,罢了,你既然选了苏宸靖,外祖母便拼了这一把老骨头,也要让你幸福,护得你周全。”

康妍一怔,外祖母的意思这是同意她和苏宸靖的事情了?可就是她和苏宸靖在一起,也不用拼了外祖母的命吧?

难道外祖母还在担忧苏家的事情有变?

康妍满心疑惑,“外祖母?”

福韵大长公主揉了揉额头,神色虽然严肃,却难掩疲惫,“你先出去吧,外祖母要静一静。”

“可外祖母还未用饭?”

“等下让宋妈妈端了粥进来就是了,你放心,外祖母会用的。”

康妍有些迟疑的起身,她过来本是担忧福韵大长公主的身体,想劝她用了饭,再问问程大人夫妇的事情,却没想到什么还问,就被外祖母弄的一头雾水,满心疑惑。

康妍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外祖母,程大人那里”

福韵大长公主扶额的手一顿,脸上看不出喜怒,片刻,才道:“没事,外祖母留他们夫妇住一日,明日再让他们回去。”

康妍心头略松了松。

回到屋中,果然见乔丹华正心神不宁的等着她,一见她回来,忙开口问道:“阿妍,大长公主将程大人夫妇留下了?”

想想康妍的外祖母毕竟是大长公主的身份,且她和福韵大长公主接触的这段时间,知dào

这位大长公主不是狠戾之人,所以乔丹华虽然着急,却并没有说什么失礼的话。

“没事,外祖母说留他们住一日,明日再让他们回去,你别担心。”康妍笑着安抚她。

乔丹华便放松下来,阿妍说没事肯定是没事了。

送走乔丹华,康妍却心事重重。

外祖母不会无缘无故的留下程大人夫妇,更不会毫无缘由的就问那样的一番话,她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程大人夫妇对外祖母说的事情是跟苏宸靖有关系,而且肯定其中涉及的风险还不小,否则外祖母不会说出“拼着一把老骨头”之类的严重字眼。

莫非真的是京城中关于苏家的事情有变?康妍默默的在心里琢磨着这种可行性。

因为心里有事,康妍也没有多少食欲,晚饭胡乱用了些,正打算让宋妈妈去看看外祖母晚饭是否用了,就见福韵大长公主身边的丫鬟过来了。

“姑娘,主子请您过去一趟。”

这个时候让她过去,定然是有事要说了。

康妍的心情莫名的有些忐忑,就像是等待期盼一个很久的故事答案,突然间就要被揭开了一样的心情。

激动,害pà

,忐忑,无措

她也不知dào

自己为何会有这样复杂的心情。

康妍沉默了片刻,才起身去了福韵大长公主的院子。

一进院子,她便敏感的发xiàn

院子里的气氛明显比下午她过来时更加的压抑了。

院中任时顺亲自带着护卫守着,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整个院中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氛。

“任统领,将院子守好了,任何闲杂人等都不许过来。”福韵大长公主威严的声音从屋中淡淡的传了出来。(未完待续)

ps:十一月份了,偶说过这个月要双更的,这是第一更,第二更在十一点之后了!。

第207章 师兄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却并未黑透。

廊下的灯笼早早被人点了起来,照的院子里一片通明。

房内的人影影影绰绰的映在窗棂上。

任时顺亲自站在门口守着,就连已经拨给康妍用的任时年,也守在了院子里,神情肃穆。

康妍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福韵大长公主的房门,走进了屋内。

房门吱呀一声在她的身后合上了。

康妍眨了眨眼,适应了下屋中的光线,待看清屋子里的人后,却大吃一惊。

屋内,福韵大长公主坐在上首,左边下首坐着的人长须白袍,面色沉稳,正是南山书院的山长颜和卿。

颜和卿的下首,坐着的却是一脸困惑的苏宸靖。

福韵大长公主的右边下首坐着的是程大人夫妇,程信之一脸平和,程夫人神色间隐隐有仓惶之意。

程大人夫妇在这里她不奇怪,甚至于苏宸靖在这里她也做好了心理准bèi

,下午外祖母一直问她与苏宸靖的事情,她猜肯定是程大人夫妇说了苏宸靖的事情。

外祖母这会派人叫她过来,多半是要告sù

她具体事情真相。

只是,颜先生怎么会在这里?

“妍儿来了,坐下吧。”福韵大长公主向康妍颔首示意。

康妍便坐到了程夫人的下首,苏宸靖的对面。

刚坐下便看见苏宸靖的眼神落在了自己身上。眼中的热切与困惑之意十分明显。

自福韵大长公主来了后,他已经有快一个月没见康妍了,他有心进庄子上来看她。偏福韵大长公主将庄子守护的滴水不露,他也不敢贸然闯进来,倒不是怕那些侍卫,毕竟他对自己的伸手还是有信心的,他只是怕好不容易让福韵大长公主对他好起来的印象噌噌再掉下去。

前一段时间,程珉远与乔丹华的定亲宴上,他倒是远远的见了康妍一面。但人太多,又没办法说话。这对于满心挂念康妍的他来说怎么能够。

今日,福韵大长公主身边的侍卫统领突然找上了他,说是福韵大长公主有请,他心里一喜。还以为是他和康妍的事情有了转机。

但看现在这架势,好像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他以目光询问康妍发生了何事。

康妍苦笑,她也正想知dào

到底怎么回事呢。

见康妍苦笑着摇头,苏宸靖心下一沉,目光移到上面坐着的福韵大长公主身上。

福韵大长公主神色肃穆,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才开口,“师兄。今天叫你过来,想必你也猜到了是何事了?”

她看向右边坐着的颜和卿。

一声“师兄”,让康妍和苏宸靖都惊讶的坐直了身子。康妍甚至下意识的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叫声。

外祖母叫颜先生为师兄?这怎么可能?

康妍彻底的愣住了。

她记得福韵大长公主曾跟她说过自己还有一位师兄的事情,那还是她刚和外祖母相认的时候,外祖母将自己手上的半部营养液方略赠给了他,当时自己好奇,问为什么这书只有半部。

外祖母当时告sù

她剩下的那半部书在她的师兄施明毅手上。

康妍皱眉,当时她记得外祖母说过她的师兄施明毅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可为何现在她会叫颜先生为师兄。

难怪外祖母当时说起往事的时候神情那样复杂,莫非施明毅根本就没死。而是变成了现在的颜先生?

康妍被自己的猜测惊住了。

若施明毅还活着,为何会改姓,莫非是因为大梁皇帝会不容他们?

可太祖皇帝都去世那么久了,为何颜先生还不恢复原姓?

更重yào

的是,康妍的视线落在颜和卿的青白的胡须上,这位颜先生明明前段日子才过了六十大寿,可外祖母已经六十有三,他怎么会是外祖母的师兄。

康妍的心里一瞬间闪过很多猜想。

苏宸靖并不知dào

福韵大长公主的往事,更不知dào

她曾经有一位师兄,虽然惊讶福韵大长公主会和名闻天下的大儒颜先生是师兄妹关系,却也只是单纯的惊讶,并没有太多其他的联想。

可等颜和卿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神情复杂难辨,有哀伤,有激动,还有淡淡的迷茫时,苏宸靖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知dào

每次见这位颜先生,他看自己的眼光都很奇怪,仿佛在透过他看似曾相识的人一样,但颜先生那时的目光要含蓄的多,远没有现在这样的直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宸靖皱眉。

颜和卿将目光从苏宸靖身上移开,落在福韵大长公主的身上,点了点头。

福韵大长公主便看向程大人,“程信之,将你昨日对本宫说的话再说一遍吧。”

程大人点了点头,看了看苏宸靖,又扫了扫神情有些茫然的康妍,缓缓开了口,“我要讲的是一个发生在二十年前的故事。”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缓和,屋子里除了偶尔爆出的烛花响,便只剩下了程大人缓慢低沉的声音。

“二十年前,我那会刚入南山书院读书,承蒙先生对我十分关照,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听到了先生与他的小女儿的争吵,因为怕先生觉得尴尬,我又没办法走开,只得躲在暗处,却不料竟听到了先生的秘密。”

程信之的眼神有些恍然,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他在书院中散步,走到一个隐蔽的角落的假山处时,却不料听到了先生和他的幼女正在激烈的争吵。

“荒唐,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为父不许你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先生发怒的声音传入程信之耳中。

程信之有片刻的尴尬,他有心想出去,但要是现在走出去,必然会让先生和他的女儿更加尴尬,他只得秉神静气的站在暗处,想着等二人走了之后再离开。

却不料两人越吵越凶,颜先生一时气愤之下将自己家曾是前朝大将军的事情说了出来。

“忆诗,你知dào

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就是为父为了纪念咱们施家才给你起的这个名字,咱们施家一百多条人命都死在当今大梁皇帝的手里,为父这些年来更是改名换姓,连最喜欢的花都不敢碰触还有你那可怜的从未谋面的大哥,当年我将他送出去的时候,他才只有五岁,咱们与大梁皇室有着血海深仇,你怎么能喜欢上我们的仇人,你要为父将来到了地下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颜先生看着哭泣不止的幼女,所有的责备都化为沉重的叹息。

颜忆诗显然被父亲突然告知的家族史吓呆了,除了哭泣做不出任何的反应,过了许久,才哽咽着道:“父亲,我知dào

您的意思,可是,可是他只是个闲散的宗室,与大梁皇帝的血脉关系并不亲近,再说杀了咱们家满门的是坐在宝座上的皇帝,那个时候他还小,跟他又没有关系”

颜先生气急败坏的声音又想起,“你糊涂,关系再不近他也姓齐,是大梁的皇室,只要是姓齐就是我们施家的仇人,为父绝对不允许你和仇人在一起,你好好想想吧,过几日我会让你母亲好好为你寻一门亲事,你将他忘了吧。”

“父亲,我不要”颜忆诗哀求哭泣的声音传来。

“啪”的一声爆起的烛花将程信之从回忆拉回了现实,他看了看神色复杂哀伤的颜和卿。

他只是将自己当时听到的话大概讲了一遍,剩下的话还是要颜先生自己讲比较合适,有些话他不太方便开口。

颜和卿捋了捋胡须,接口道:“忆诗是老夫的幼女,也是唯一的女儿,自小我们夫妇对她最是疼爱,那面就娇宠了些,谁知dào

她却喜欢上了一位从京城来的公子,等老夫察觉后派人去调查他的身家背景,却发xiàn

原来他是大梁的一位宗室长山王。”

大梁开国前打了那么多年的仗,当年跟随太祖皇帝的很多齐家本家之人很多都战死在了战场上,太祖皇帝登基后,见皇族中人材凋零,心里很是怜惜,宗室子弟很多都封了爵位。

康妍是知dào

这段历史的,心里想既然能封为王爵,说明血统与太祖皇帝很近,远一些的大都是封郡王,国公或者更低一点的爵位。

“老夫查出他的身份后,自然不同意女儿和他在一起,这才有了信之听到的那场争吵,本来我以为将女儿关起来也就没事了,谁知dào

一个月后,我女儿竟然失踪了,一同失踪的还有那位长山王。”

颜和卿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至今还记得自己发xiàn

幼女失踪时的恐慌与愤nù

,“我大怒之下,亲自带人追去了京城,却意wài

发xiàn

京城里住着的长山王竟然不是我在麻城府所见的那一位,我这才知dào

原来在麻城府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什么长山王。”

康妍和苏宸靖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诧异,不是长山王,那是谁?莫非是个骗子?

还有,这些往事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为何叫了他们两个人来,却说起了这些陈年往事?

康妍觉得那种忐忑不安的情绪又爬了上来,在心里盘旋不去。(未完待续)

ps:第二更送上,这一章就是对应前面第166章所埋下的伏笔,要是不记得了,大家可以回过头去再看一下!

这本书上穿这么久,第一次双更,希望自己这个月能坚持住!。

第208章 秘闻(6K)

虽然只有一个人说话,颜先生的声音又很低,但屋子里的气氛却变得莫名的压抑起来。

康妍勉强压抑着自己心里那种诡异不安感,将桌子上放着的茶盏握在手中,心里方觉得踏实了些。

颜先生的话还在继xù

,“当时的我真是急疯了,满京城的寻找,可根本就没有那个人,我当时便想或许女儿真的是被骗子给拐走了。”

颜先生说到此处,声音有了些许的哽咽,可见他心里的激动。

程信之接过了话茬,“先生从京城回来大病了一场,调养了近一年身体才好起来,但心底到底放不下这件事,恰逢我进京赴考,得中二甲第三十名,得以入了翰林院,先生便将此事托付给了我,让我在京城慢慢寻访。”

康妍想起上次颜先生大寿的时候,她和乔丹华在假山处听到程信之与颜先生的对话,当时程信之说先生让他查的多年前的旧事已经有了结果,他说的旧事想必就是这件事吧。

果然程信之接着说道:“我刚入翰林院,只是一个小小的编修,势薄力微,虽然花了不少力qì

,可从来未在京城里见过那位长山王,我当时便认定先生家一定是遭遇到了骗子,颜姑娘应该是已经被骗到了外地,就在我准bèi

给先生回信的时候,一次机缘巧合的机会,我进了宫,见到了皇上。”

程信之说到此处。声调突然有些急促的上扬,“我惊讶的发xiàn

皇上竟然跟我一直苦苦寻找的那位长山王长的一模一样。”

“啊。”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bèi

,听到此处。康妍还是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苏宸靖双手环胸,表情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如果那人不是骗子,那便是借用了长山王的身份,能借用王爷身份的只能是比他身份更高的人,想来你们在麻城府遇到的那位长山王就是皇上了。”

程信之点头,看向苏宸靖的目光带着明显的赞许。还有些隐隐的惋惜,“借用长山王身份的正是当今皇上。我当时想既然他是当今皇上,那么颜姑娘便一定是在后宫,可惜我是外臣,官职又低微。不能出入后宫,无法去查访。”

“再后来我娶了夫人,我便将这件事对夫人和盘托出,希望让夫人能够后宫里各位娘娘的事情。”程信之扭头看向旁边坐着的程夫人。

他和妻子自成亲后一直琴瑟和鸣,妻子为人端庄正直,他经过几次之后,便放心的将此事告知了妻子,并凭着记忆画了颜姑娘的画像,方便妻子比对。

程夫人点点头。“当时皇上登基时间虽不长,但后宫嫔妃却不少,夫君虽将此事托付给了我。但我也因为品级不够不能随意进宫,即使是年节的时候也无法入宫朝贺,我只能通过结交一些品级较高的人打听后宫的事情,经过辗转打听,好不容易才打听到后宫有一位庄妃听说娘家姓颜。”

“可惜我不能入宫,无法断定这位庄妃娘娘是不是就是我们家老爷要找的人。只能暗中寻找机会,想办法见庄妃娘娘一面。终于在元昌四年中秋之前,宫里传出喜讯,皇后娘娘与庄妃娘娘同时有孕,皇上大喜过望,要知dào

当时皇上虽登基四年,膝下却一直空虚,后宫妃嫔并未有人诞下皇子,皇后和庄妃同时有孕,皇上自然高兴,便宣bù

那样的中秋节大摆筵席。”

“皇上还亲自带着有孕的皇后和庄妃在午门上赏花灯,我和老爷便去看了,不过因为距离远,看不真切,只能看到那位庄妃与颜姑娘有些相似而已,但到底是不是,却无法得知。”

程夫人说道此处,有些歉疚的看了颜先生一眼,“因为当时我和老爷都不敢确定庄妃到底是不是颜姑娘,所以我便劝老爷先不要将此事告知先生。”

颜先生摇摇头,表示并不在意此事,程信之那日刚到麻城府时已经将事情对他讲了一遍。

程夫人便继xù

往下说,“元昌五年四月,皇后产下大皇子,皇上龙颜大悦,并颁下圣旨,说只要庄妃也能产下皇子,便晋为贵妃,当时的我和老爷想了很多办法,终于将消息递到了庄妃娘娘的手上,有一天晚上,庄妃悄悄的派人来接了我入宫。”

说到此处,程夫人的面色瞬间变得十分的苍白,身子也有些发抖,她竭力稳定住自己的情绪,似乎在思考该怎么说当时的情况,半晌才有些艰难的开口,“我悄悄的扮作宫女入了宫,见到了庄妃娘娘,我几乎是在见到庄妃娘娘的第一眼便肯定了她就是我们老爷要找的颜姑娘,可惜的是我们还未来得及说话,娘娘就开始发动了,我只能跟着宫女们站在外面等。”

“娘娘似乎是难产,生了整整一夜才生下了一位小皇子,”程夫人的嘴有些哆嗦,她虽是官宦人家的嫡女,却父兄官职品秩都不高,她从来没想像过后宫的争斗会是那样的残酷。

程信之上前握住她的手,无言的给她力量支持。

康妍没有想到程大人夫妇竟然会说起宫中的秘闻,她皱了皱眉头,他们昨天跟外祖母说的就是这个吗?如果只是宫中的事情如何又会涉及到苏宸靖。

难道不,不会,康妍下意识的否定自己的猜测。

程夫人闭了闭眼,调整了下情绪,才又继xù

开口,“娘娘刚刚诞下小皇子,突然间她的寝宫却起了大火,火势来的特别猛烈,根本没有人反应过来,娘娘活生生的烧死在了寝宫之中。”

“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屋里同时响起两道声音。问的却是同样的内容。

康妍抬头从苏宸靖的眼中同样读出了困惑与不安,她握紧了手中的茶盏,心却猛然抖了一下。想起一件事来。

大火?她记得曾在外祖母哪儿旁敲侧击过,她的母亲就是在一次入宫的时候突然遭遇大火,才借以和父亲一起逃了出来。

母亲当年遇到的那场大火和程夫人口中所讲的大火到底是不是同一次呢?

康妍抬头看向上首一直沉默不发一语的福韵大长公主。

福韵大长公主却低沉着脸,面色平静,看不出来任何的情绪。

倒是颜先生听到此处,不由老泪纵横,虽然早已经听过了一次。可到底是他的女儿,他心里虽恼恨她不听自己的话。但听到女儿的死讯时他的心里还是像刀割一样。

苏宸靖的眉头已经紧紧皱在了一起,他知dào

福韵大长公主今晚叫自己过来,不可能只是让自己听一听这宫中秘闻,让自己听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段秘闻跟自己有关系。

一个答案已经隐隐浮上他的心头。

他下意识的避开那个答案,不愿意去深究,看向程夫人,等着她继xù

说。

“出了这种事情,庄妃的宫里一片混乱,我是偷偷让人带进宫的,出了这种事,我吓坏了,要是让人看到我一个外命妇竟然莫名其妙的在宫里。又遇上庄妃被烧死,我定然只有死路一条,惊慌失措之下。我便躲进了庄妃院子里的假山里,那处假山有个暗洞极其隐蔽,也许是我命不该绝,误打误撞之下竟然藏进了那个暗洞。”

“我很害pà

,在暗洞里不知dào

躲了多久,突然暗洞里却又进来了一拨人。两男一女,他们形容狼狈。女子手上抱着一个婴孩,我听到其中一个男子说道皇后明日派人清查火场,未发xiàn

孩子的尸骨,一定会满城搜捕,这孩子不宜带出城去,交由我想办法吧,你们两人就借此机会走吧。”

程夫人的面色越发的苍白,似乎又回到多年前的情景,曾经的她离死亡是那么的近,那么的近。

“三人在暗洞处摸索了片刻,暗洞里竟然多出一条地道来,这个时候,那三个人发xiàn

了我,他们本想杀我灭口的,我拼了命的保证自己是受庄妃的父亲托付来见她的,他们才将我一起从地道里带了出来。”

虽然程夫人三言两语就将事情描述了一遍,但在场的人还是想象到了当时的情景。

昏暗的地洞,惊天的秘密,想必亲耳听到的程夫人定然会害pà



一片沉默中,苏宸靖开了口,“带走孩子的那三个人是谁?”

程夫人抬起头看向苏宸靖,泪眼朦胧中向他露出一个微微的苦笑,“我从宫里回来后吓得病在了床上,等我好了以后,才知dào

皇后宣bù

庄妃于产子那日宫里走水,母子俱亡。”

“但我知dào

那个小皇子一定没死,可我并不知dào

那日抱走孩子的三个人是谁,直到我们老爷升了五品翰林院侍讲,我们家的交友范围扩大了些,我才认出了其中一个人是平北侯苏晋,不过,当年庄妃出事的时候,他还只是平北侯世子,时常在宫里行走,至于另外,两个人,我就不知dào

了,这么些年,在京里我从未见到过他们的面。”

随着程夫人的话音刚落,苏宸靖的面色大变。

屋子里陡然安静下来,只闻众人或重或轻的呼吸声。

“砰。”一声清脆的响声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闷。

康妍手上的茶盏不知dào

何时掉落在了地上,碎成了几片,里面的茶水洒落在康妍的裙角上,瞬间便湿透了裙角。

康妍终于明白自己心里的不安来自何处了。

程大人夫妇昨日对外祖母说的就是这个了吧?

怪不得外祖母当时要问自己是否要坚持选择苏宸靖了?

难怪外祖母会有那样的神情。

也难怪今日这园子里的守卫会这样的森严。

苏宸靖猛然站了起来,“这不可能。”

程夫人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就在说他就是那个孩子。

苏宸靖觉得实在是太荒谬了。

这怎么可能?

不说宫里的防备森严。庄妃产子时皇上难道没有任何的布置,怎么可能会让宫里起火,起了火宫里各个出口处必然会严防死守。怎么可能会有人带着婴儿逃出来。

颜先生激动的一把握住苏宸靖的双手,潸然泪下,“孩子,他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是忆诗的儿子,先皇的二皇子。”

“有何证据?即使当时我父亲带走了那个孩子,你们又如何证明那孩子就是我?”苏宸靖沉声问道。

程大人和颜先生都有些意wài

的看向苏宸靖。就是坐在上首一直沉默的福韵大长公主看向苏宸靖的眼神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昨日听程信之夫妇讲了这件事之后,尚且花了许久的功夫才消化了这件事。面前这个不过十*岁的年轻人却在遇到这样的身世大事时,没有任何的惊慌失措,只有片刻的惊讶,反而瞬间就问起了证据。

他们自然不知dào

苏宸靖是重生的。他的前世就是前朝的皇子,又在花中寄居了那么久,早就练就了非常人所能忍的定力。

尤其他重生到苏宸靖身上后又遭遇了一系列的变故,对于他来说,前世的凌靖也好,这一世的苏宸靖也罢,都是他自己,即使再多一个皇子的身份,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起先只是觉得荒谬。然后是惊讶,接下来当然是问证据了。

程信之点点头,若是没有任何的证据。他怎么敢来向福韵大长公主说这样惊天的大事。

“我夫人病好了之后,对我说了当时宫里的事情,我便留心查访她描述的那两男一女,后来我认出了平北侯世子就是当时的男子之一,我便私底下刻意的去结交平北侯世子,并在适当的时候将我夫人的身份透露给了他。”

“平北候世子知dào

了我和颜先生的关系。起初他并不相信我,及至后来他当了平北侯之后。才渐渐的相信了我,告sù

我他的嫡子苏宸靖就是当年他从宫中带出的二皇子。”

程信之说道此处,似乎有些犹豫,停顿了片刻,才又重新开口,“我起初并不相信,他怎么会把二皇子充作自己的嫡子教养,后来平北候带我乔装去看了大夫,我才知dào

原来他曾经受过重伤,失去了生育能力,但偏偏这种事他又没办法公诸于世,更没办法冒然提过继的事情。”

“为了侯府后继有人,为了他的母亲能安心,他本来就让她的夫人假装怀孕,准bèi

时间到了在外面找一个孩子来,恰巧遇上他入宫当值救了庄妃诞下的二皇子,那把火与当时早几个月诞下大皇子的皇后脱不了干系,只要火场没有婴儿的尸骨,皇后一定会大肆搜捕,他索性将那孩子悄悄抱回了府里,充作他夫人产下的嫡子。”

男人没有生育能力,无疑是对一个男人自信和尊严最大的打击,这种事情放到谁的身上都会尽lì

的隐瞒,所以程信之在说起苏晋不能生育的时候才会犹豫不决。

“互相坦诚真相后,我和平北侯约好他在明面上守护你,我在暗中守护你,所以我在明面上从未与苏家打过任何的交道,若说还有其他的证据,平北候当年从宫中将你抱回来时,庄妃娘娘曾亲手将一块龙形玉佩放在了你的襁褓之中,这块玉佩现在应该是你娘为你收着,你可以回去问问他。”

程信之长叹一口气,终于将整件事情都说完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

苏宸靖听完了,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来。

心里对程信之的话却已信了大半。

怪不得从小,读书,武功,琴棋书画,打猎射箭等,父亲苏晋每一样都要让他学习,却又从来不强迫他精通。

父亲是在一个皇子的要求在教养他。

不过为了掩人耳目,父亲却又对他平时的纨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康妍有些担忧的看着苏宸靖,其实她的心中有很多的疑问想问程信之夫妇,比如当晚的那两男一女中,一个是平北侯世子,另外一男一女又是谁?

会不会就是她的父母?

可是眼前的情形她更担忧苏宸靖会接受不了他们所说的事情。她只能压下心底的疑问,走到苏宸靖的身边,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还好吧?”

温柔的声音让苏宸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抬眼看见康妍一脸的担忧,遂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放心吧,我没事。”

苏宸靖长出一口气,突然开口问道:“我父亲突然被皇上以谋逆的罪名抄家斩首,是不是因为太后和皇上查出了什么?”

好敏锐的政治触觉,程信之心头一惊。没想到苏宸靖在听到前面那样事关自己的大事以后,还能马上就像到平北候苏晋的死。

他微微点头。“当年的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因为火场里没有婴儿的尸骨,她便怀疑有人救走了二皇子,这些年来她一直都没有放qì

寻找那个孩子。她将那晚在宫中轮值或者进过宫的侍卫们一一盘查,稍有些不对劲的就找借口处死。”

“太后这种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行事作风让平北候的心里十分害pà

,所以这些年来都一直战战兢兢,不敢有什么作为,就是我,也一直呆在翰林院那个地方,尽量的不引人注意,且为了怕先生知dào

真相后不小心露出马脚。这些年来我连先生都一直瞒着,一个字也不肯吐露。”

“皇上突然以谋逆的罪名查抄了苏家,我便猜多半是太后怀疑到了他的身上。想从他哪里逼问出二皇子的下落,虽然我暗中也联络了一些人为苏家奔走,但还是”程信之有些歉疚的看了苏宸靖一眼。

他和苏晋曾经有过约定,若是其中一方暴露了,另一方绝对不能拼命相救,而是保护好姓名。等待有朝一日能让当年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苏宸靖的眉头皱了皱,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我当初离京的时候,曾收到过一包银两和一张纸条,是程大人做的吧?”

那纸条上写着“去麻城府”四个字。

虽然他当时早就打定主意要来麻城府,不过那张字条却给了他最好的理由,无需向祖母和叔父们解释其他。

程信之点头,“不错,我当时想太后查得这样紧,或许你的身世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公布于世了,倒不如让你去麻城府,有先生在哪儿,你长的不太像先皇,仔细看的话像你母妃多些,若是先生见到你一定会觉得亲切,我找机会再透露你的身世给先生,相信先生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颜先生在旁听着不断的点头,他从第一次见到苏宸靖,就觉得他长的很亲切,他总是不由自主的想亲近他。

当时的他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一个年轻人身上有这样奇怪的感觉,现在想来真的是血缘天性啊。

苏宸靖却紧接着又抛出一个问题,“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们为何会选在这个时候挑明我的身世?”

是啊,都瞒了这么多年没说,为何会选在现在说?

康妍的心一跳,下意识的又看向了福韵大长公主。

程信之叹了口气,“之前不说是因为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本来我这次来麻城府只打算办犬子的婚事,瞬间见见你就好了,谁知dào

在我们离京之前,宫里却又悄悄的掀起一波暗中查访的热潮,本来这件事自从平北侯去世后,太后和皇上都已经放下,后来不知dào

为何又开始重新调查。”

“我心里很是担忧,怕总有一天太后会查到我的头上来,我便想索性趁还活着先向你挑明了这件事,免得有一日我突然你的身世恐怕就再也没有人知dào

了。”

苏宸靖的脸色一正,不由坐直了身子,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箭一样,瞬间让程信之感觉到了一种压力。

“你说说太后和皇上又重新开始调查当年的事情?是什么引起了他们的怀疑?”

程信之摇摇头,“我也不知dào

,我暗中查了许久也没能查出什么原因。”

“我知dào

为什么。”坐在上首一直沉默的福韵大长公主突然开了口。

所有人都扭头看了过去。(未完待续)

ps:八点多的时候后台一直登不进去,索性将两章合并一章传了上来,6k大章,希望大家能喜欢!。

第209章 从长

自康妍进屋后,福韵大长公主一直未开过口,保持着沉默状态。

现在却突然开口,不由让康妍心中一跳。

想起自己心中的猜测,她的心不由跳的更快,手也下意识的握紧了,看向福韵大长公主的眼中满是热切。

“外祖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福韵大长公主的眼神有些复杂,对康妍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年程夫人遇到的另外一男一女应该就是你爹和你娘。”

“什么?这怎么可能?”失声喊出来的是程夫人。

因为太过惊讶,她忘了控zhì

音量,喊出声以后才惊讶的捂住了嘴。

果然是这样,康妍长出一口气,她一直紧握着的双手松了开来。

刚才程夫人说她在暗道里遇到了两男一女,其中一个是平北侯苏晋的时候,康妍就猜到另外的一男一女可能就是她的父母,毕竟皇宫守卫森严,不可能经常遇到大火。

“师妹,这是怎么回事?你的女儿当时怎么会在哪里?”颜先生也是一脸的困惑。

福韵大长公主长长叹了口气,“这件事我本来没打算说的,就是妍儿有时问起我也都没有细说,当年我的幼女香宁喜欢上了宫里的一位姓康的侍卫,我并不同意他们两人在一起,就将女儿关了起来,后来太祖皇帝,不那个时候太祖皇帝已经禅位给了皇上。那个时候他是太上皇了,太上皇病重,我也就放松了对女儿的看管。”

“香宁偶尔会进宫看望太上皇。次数多了,我见没什么事,加上当时她爹也病了,我也就没再注意香宁的事情,直到有一日,香宁进宫了以后就再也没出来,第二日宫里便传出消息说香宁去探望庄妃。正好遇上庄妃宫里起了大火,香宁与庄妃。以及许多宫女都烧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原本我并没有怀疑此事,因为那烧焦的尸体上有香宁佩戴的首饰,宫里也没有人怀疑此事,”福韵大长工作略顿了顿。元昌五年的那段岁月对她来说真的是十分不愉快的回忆,最疼爱的幼女烧死宫中,太上皇和自己的夫君伤心之下又先后去世,丧女,丧弟,又丧夫,如果不是她心性一向坚韧,她真的不知dào

自己是如果撑过那段时间的。

她当时虽然也知dào

那场大火十分蹊跷,但那时的她已经没有心力去追查此事。

“……直到我去年在麻城府与妍儿相认。确认了香宁当时真的没死,我便回京着手布置接妍儿回京的事情,在年节去宫里朝贺的时候。我曾含蓄的向太后提了提当年香宁可能没被火烧死,有可能流落民间的事情。”

福韵大长公主的眉头皱了皱,“也是我大意了,当时只想到庄妃的死只是后宫争斗的结果,却没有想到竟然还有那样的一桩事,且二皇子还被救了出来。定是我的暗示引起了太后的怀疑。”

苏宸靖的手无意识的在桌子上敲了敲,接过福韵大长公主的话。“也就是说其实太后她们当时并不知dào

那晚除了我爹,宫里还有其他人生还,听了长公主的暗示,太后便疑心可能是香宁郡主她们带走了二皇子,所以才会又开始了暗中查访。”

他现在对程信之所说的话还没有真实感,所以只说二皇子,并未将那个孩子当做自己。

福韵大长公主点头,“我想应该是这样没错。”

康妍皱眉想了片刻,突然开口,“不,不对。”

苏宸靖疑惑的看向康妍,不明白他推测的哪里不对。

康妍看了看福韵大长公主,犹豫片刻,才说道:“我父母去世以后,我曾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在我爹的书房里找到了三封藏的很隐秘的书信,那三封信都是从京城来的,是一个落款为宏的人写给我父亲的,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康妍简短的将信的内容说了一遍,“………我以前并不知dào

信里所说的“那件事”具体指的是什么,现在想来定然指的就是二皇子这件事,宫里的侍卫都是有定数的,那晚谁轮值肯定能查的出来,无缘无故的失踪了一个侍卫,太后不可能不知dào

,她肯定也派了无数的人明察暗访找我爹,因为我爹去世以后,我家的书房曾经遭过贼人潜入,可奇怪的是潜入的贼却什么也没偷,只是在书房里翻找东西,我当时不明白,直到我找见了那几封信,我才想到潜入书房的人应该是在找书信。”

在坐的所有人包括福韵大长公主都不知dào

康家还有书信这回事,听了康妍的一番话,都安静下来,慢慢的在心里思索此事。

唯有福韵大长公主脸色一白,将康妍那番话在心里迅速过滤了一遍,发xiàn

了其中的问题,“妍儿,你的意思是说你爹娘病不是因病才………他们有可能是因为这件事而被灭了口?”

康妍点头,这也是她刚才说话前犹豫的原因,她之前并不想福韵大长公主知dào

此事,想着自己暗中调查父母的死因,免得让福韵大长公主忧心伤怀。

却不料事情远比她心中想的要复杂的多,现在福韵大长公主已经知dào

了二皇子的事情,自然会怀疑到她父母的事情上来,这种事情再瞒也是瞒不住的。

“这也只是我自己的猜测,毕竟我爹娘身体一直很好,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染上了不治之症,那些人既然能不知不觉的去我爹的书房搜查,定然也能不知不觉的害了我爹娘,外祖母,我之前是怕您难受,所以才对您隐瞒了此事。”康妍走到福韵大长公主跟前,柔声道歉。

福韵大长公主怜惜的摸了摸康妍的头,不忍心责备她,“你这孩子,为什么不早些对外祖母说,难为你小小年纪就要承shòu这么多。”

语气之中满是心疼与怜惜。

康妍鼻子一酸,眼泪险些掉了下来。

她握着福韵大长公主的手,“外祖母,没事的。”

那段她刚重生的时间,前世的纠葛,族人的逼迫,父母不明的死因,要不是有凌靖陪着,她真的不知dào

自己该怎么撑过来。

她下意识的抬头看了苏宸靖一眼,却见苏宸靖正摸着下巴,一脸的沉思,显然是在思考她刚才说的话。

今天知dào

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震惊,他们在场的所有人都要好好的消化一番才能接受。

福韵大长公主抚摸着康妍的一头青丝,脸色却沉了下来,“如果你父母真的是被人害的,外祖母一定不会放过那些人。”

她心心念念挂念了十几年的女儿,竟然是被人暗害的,福韵大长公主只要想到这一点,她的心就大恸,恨不得手刃那些害了她女儿女婿的人。

苏宸靖抬起头来,“如果真的是太后派来的人害了你父母,那些人应该只是查到了你爹的身份,而不知dào

你娘的真实身份,福韵大长公主后来向太后提起香宁郡主有可能还活着,太后才会疑心香宁郡主仍在人间,可能会与二皇子有关系,才会重新派人查访。”

说道此处,苏宸靖的脸色突然间沉了下来,“不好。”

康妍吓了一跳,“怎么了?”

苏宸靖看向福韵大长公主,“如果太后对您起了疑心,怀疑您找到了香宁郡主,那您这次来麻城府,她肯定会暗中派人来跟踪……”

苏宸靖的话未说完,在坐的人都勃然变色。

福韵大长公主恨恨的捶了下椅子的扶手,“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我疏忽了。”

程信之摇摇头,“您也不知dào

当年的大火还有这么一段往事,二皇子说的没错,如果太后的人已经盯上了我们,只怕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话虽如此说,但是程信之的心情却与昨日不同了,昨日他们夫妇对大长公主坦诚了元昌五年宫中大火的真相,心里本就七上八下的,会选择对大长公主坦诚,一是因为福韵大长公主是目前皇室中辈分最高的长辈,另外就是他的夫人从长子程珉远哪儿探到福韵大长公主唯一的外孙女与二皇子良心相悦。

他们便想着赌一把,一是福韵大长公主不可能在知dào

了先皇的子嗣流落民间而不闻不问,另外一方面,若是康妍要嫁给苏宸靖,福韵大长公主就更加不可能放人此事不管。

现在京城的风声已经越来越紧,太后迟早会查到他们夫妇身上,以他们夫妇的身份,太后要对付他们简直是易如反掌。

靠他们夫妇已经被办法再守着那个秘密了,还不如赌一把,或许还有希望,他们夫妇倒不怕死,但是他们还有儿女,总要为儿女打算。

他们昨日说完之后,福韵大长公主虽然震惊,生气,但却并没有将他们夫妇怎么样,只是派人将他们夫妇看守了起来而已。

却不料今天福韵大长公主竟然就将颜先生,二皇子等人都叫了过来,言谈之间才发xiàn

,原来当时的事情布置涉及到了苏家,竟然还有康家,还有香宁郡主。

这下福韵大长公主就更加不可能置身事外了。

他们这步棋,总算是走对了。(未完待续)

ps:第一更送上,第二更在十一点了!。

第210章 计议

月移中天,一轮清冷的上弦月悬挂枝头,清丽的月光倾泻了一地。

但屋子里的人却谁也没有睡意。

良久,响起一抹深沉的叹息,颜先生捻须苦笑,“师妹,没想到是个四十多年,我还是逃脱不了朝廷的争斗,时也,命也。”

四十多年前,太祖皇帝带兵打天下时,耗费巨大的军费支出都是由在后方经营的福韵大长公主提供,当时的前朝皇帝不知如何得知了他和福韵大长公主是师兄妹的关系,便以通敌卖国的罪名将施家一百多口性命抓了起来,判了个满门抄斩。

当时情况紧急,他只来得及将他的幼子拖人送了出去,想着好歹保留施家最后一点血脉,不要让施家从此断了香火。

至于他自己,当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谁知在临刑前,行刑的侩子手因为曾受过施家的恩惠,故弄玄虚,并未处死他,而是找了个死囚犯换下了他。

独自活下来的他觉得心灰意冷,又遍寻幼子不着,才最终选择在麻城府住了下来,并以亡妻颜氏的姓氏为姓,麻城府是她妻子的娘家,颜和卿也是她妻子一位堂弟的名字,在战乱中失去了踪迹,他便用了颜和卿这个名字,从此以教书为生,这一教就是四十年,随着南山书院名声的崛起,他也成了一代鸿儒。

但在他的内心,他一直都记得他是施明毅。是前朝施家的后代,这些年来,他从未放qì

过寻找他当年送出的幼子。又因为怕颜家香火断送在自己手里,他后来又重新娶了一房妻室,生了一儿一女,女儿就是颜忆诗。

施家的灭门惨案虽然是当时两朝斗争下的牺牲品,是因为前朝皇帝的昏庸,但是,却也与现在的大梁皇室齐家脱不了干系。若不是齐家起兵,若不是他与福韵是师兄妹。又怎么会引起前朝皇帝的忌惮。

如果说前朝皇帝是他们施家灭门惨案的凶手,那么齐家就是帮凶,两个都是施家的仇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即使后来福韵大长公主找到了他。认出了他,他也没有跟福韵大长公主相认,这些年来更是不肯见她,也不肯联系她。

他的心里多少还是迁怒于齐家的,所以当他知dào

女儿颜忆诗喜欢上了当时的长山王,他说什么也不同意,却没有料到女儿会那么大胆,竟然会跟那个男人私自离开了家。

更没有想到的是女儿从此入了大梁的皇宫,陷入内宫的勾心斗角中。还生了一位皇子。

可怜他的外孙,从生下来就被人害得流落民间不说,现在还要因为这个让他们再一次走入了朝廷的斗争中。

福韵大长公主嘴唇哆嗦了下。神色又是愧疚,又是激动,“师兄,你肯认我了么?当年的事情实在是齐家对不起施家,我”

颜先生摆摆手,“过去的事情不要提了。这些年来我也想通了些,你们也不愿意事情到那一地步。算了,我们还是商议眼前的事情吧。”

福韵大长公主的眼圈霎时便红了,重重的点了点头。

她记得大梁立国以后,南山书院在她的侄儿,也就是先皇登基的时候,声名鹊起,颜和卿这个名字也越来越被更多的人提起,但是他却不肯入仕,也不肯入京城。

她当时对这位颜先生便起了好奇之心,暗中调查一番之后才发xiàn

颜和卿就是她以为已经死去的师兄施明毅,她激动之下连忙赶到了麻城府来见他。

可当时师兄只是淡漠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你认错人了。”

她不信,再三请求师兄的原谅。

却没料到师兄只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了一句:“只,愿,从,未,相,识。”

那一刻,她泪如雨下,知dào

师兄大概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了。

却没有想到他们师兄妹此生还有坐在一起聊天说话的机会。

福韵大长公主拿帕子拭了拭眼角,将心神放回眼前的事情上。

她昨日倒没有想到庄妃这件事竟然还跟女儿陈香宁的死因有关,程信之夫妇说了事情真相以后,她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是担忧。

她怕康妍与陈香宁一样,已经情根深种,非苏宸靖不嫁。

如果说苏宸靖只是现在的身份,她虽然不同意康妍嫁给他,但却知dào

若是康妍嫁给了他,这一生的生活也会无忧。

但现在苏宸靖成了大梁的二皇子,又是为当今太后和皇上所不容的皇子,那么摆在他面前的路便只有两条,一是怀踹着身份的秘密,战战兢兢,躲躲藏藏的过一辈子,第二条是寻找合适的时机奋起反抗,杀出一条血路。

这两条路,无论那一条,都注定了要有争斗,流血,伤亡

她不想让康妍卷入朝廷的斗争中,她只想给女儿留下的唯一的骨血找一个合适的男子嫁了,生活幸福,莫不静好。

若是选了苏宸靖,康妍注定要担惊受怕,要忍受一般女子不会经lì

的痛苦。

想想那样的日子,她就觉得心疼,从心理不想让康妍过那样的生活。

所以她昨日才会那样固执的问康妍,如果她坚持不同意两人在一起,康妍会怎么做。

康妍的答案让她很失望,却又不忍责备。

她便想今日要说苏宸靖的身份,干脆将康妍一起过来听听,康妍知dào

苏宸靖面临的形势,说不定心里就打了退堂鼓。

却未料到竟然牵扯出了女儿女婿有可能被害得事情,福韵大长公主在心里叹气,这下康妍更不可能打退堂鼓了,就是她自己,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恐怕就是她想置身事外也不行了,外面说不定已经有京里来的暗卫将他们这些人划在了一起,就等着合适的时机除掉他们。

福韵大长公主冷笑,“这件事情确实要从长计议,现在麻城府定然已经有暗卫在活动了,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些暗卫应该是从我离京的时候就已经盯上了我们,现在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本来就被动,何不利用这个机会让双方都站到明处?”

夜渐渐的深了,屋子里的灯光却一直亮着,里面商议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

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

康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点睡意也没有。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也太震撼。

苏宸靖是先皇的二皇子?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康妍到现在都觉得云里雾里的,一点真实的感觉都没有。

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她一直以来心心念念要查得父母死亡的真相,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揭开了。

虽然她没有证据,但是却基本可以肯定父母的死因绝对与宫里的太后脱不了干系。

今天程大人说的事情,再加上颜先生和外祖母说的事情,拼凑起来基本上就能推测出元昌五年宫里发生大火这件事的轮廓。

只是不知dào

庄妃那时是恰好临盆,还是人为的?大火又是怎么烧起来的?

苏晋和他的父母是碰巧救了二皇子,还是庄妃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在暗中部署?

他的父母是早就计划了私奔,还是遭遇当时的事情,仓促之下做出的决定?

康妍叹了口气,可惜知dào

这些事情真相的人现在都已经不在了。

也不知dào

要怎么样才能为自己的父母报仇?她的仇人可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和皇上呀。

康妍翻了个身,在黑暗中盯着头顶上方的红色帐子发呆。

外祖母昨日那样执意的问自己的选择,想必当时心理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同意自己和苏宸靖在一起吧。

和苏宸靖在一起,她是认真思考过的,原来福韵大长公主曾说过苏家被皇上以莫须有的罪名抄家,谁知dào

会不会有一日想起来再追究苏家其他人呢?

她当时便想即使将来苏家有这样的风险,她也会和苏宸靖一起面对。

可以说她是为自己做了心理建设的。

但这些心理建设根本不足以面对苏宸靖现在的身份,还有他将要面对的风险。

他们将要面对的可是皇室的争斗,自古宫廷斗争最是残酷无情。

她不知dào

自己有没有勇气和苏宸靖一起面对那样的将来。

也难怪外祖母会那样问自己了,想必外祖母的心里也有一番的挣扎吧。

康妍觉得自己的心都乱了,她烦躁的又翻了个身,叹气。

“为什么叹气?你也睡不着吗?”黑暗中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康妍吓了一跳,唬的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屋里早熄了灯,听过窗缝隙透进来的隐隐绰绰的光,康妍看到一个熟悉的黑影不知何时坐到了她的床前,黑暗中只能看清他的五官轮廓,和那双黝黑发亮的眼眸。

“呼,”康妍长出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忍不住嗔怒,“大半夜的,你怎么进来的,突然出声快吓死”

话未说完,她就被搂进一具宽阔温暖的胸膛,声音戛然而止。

“嘘,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儿。”黑暗中,苏宸靖的声音格外的低沉温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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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放开

康妍顿了顿,便没再开口说话,安静的靠在苏宸靖的胸前。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意wài

了,她到现在都还觉得跟做梦似的,更何况这件事里的主角苏宸靖。

想必此刻他的心里定然也不好受吧。

两人静静的在黑暗中偎依着,不知dào

过了多久,头顶上突然传来苏宸靖低低的笑声。

“你笑什么?”康妍抬头疑惑的看他,可惜黑暗中看不清楚苏宸靖的表情,只能模糊的看到他黑的发亮的眼眸中有着笑意。

苏宸靖又将她压回胸前,双手合拢,将康妍整个人拢在胸前,“我在想命运的轮回真是奇妙,我的前世是前朝的二皇子,跟我的皇兄争斗了一辈子,今生我以为就是做个普通的商人了,本想着这样也好,咱们俩个过着平凡的生活,没有前世的勾心斗角,阴谋算计,不知dào

要比前世幸福多少。”

说到此处,苏宸靖抱着康妍的手收紧,“谁知dào

偏偏我看上的姑娘有个不凡的身世,我便想得了,还是得努力的奋斗,想上爬,才能娶的我心爱的姑娘,却没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也是个假的,真zhèng

的身份竟然是当朝先皇的二皇子,这下,又跟前世一样了,你说这是不是命中注定啊?”

康妍感觉到他搂着自己胳膊的手不自觉的收紧,知dào

他心里不平静,却又不知dào

该怎么安慰他,想了想,开口道:“其实也不是完全和前世一样啊。”

“是啊,还不如前世呢,前世我和我皇兄都是皇子,为了争夺皇位而斗,这次是我还未见过面的皇兄已经登基,却连条命都不打算留给我,前世为皇位而斗,今生只怕是要为保命而战了。”苏宸靖自嘲。

康妍摇摇头,随即想到这么暗,苏宸靖估计也看不到她摇头。

她抬起双臂,搂抱住苏宸靖的腰身,低声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这一世,有我陪着你。”

苏宸靖身子一震,抚摸着康妍一头青丝的手顿了顿,片刻才开口,声音有些低哑,却又含着隐隐的激动,“妍儿,你知dào

自己在说什么吗?”

康妍话中所表达的,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不是傻子,最初虽然不知dào

福韵大长公主为何为将康妍也叫去和他们见面,但等他听完所有的事情后,便猜到了福韵大长公主的用意。

福韵大长公主本就不同意他们两人的事情,现在知dào

了他的身世就更加不可能同意了。

想必她早一步知dào

了自己的身世,已经劝过康妍放qì

了,只是康妍没有点头同意,所以福韵大长公主才让妍儿亲耳听见他的身世,知dào

如果坚持跟他在一起,将来可能会面对什么样的境地,想以此来吓退妍儿。

就是他自己,也产生了犹豫之意。

若只是他自己也就罢了,大不了跟前世一样拼个鱼死网破,但有了妍儿,他很怕让她跟着自己担惊受怕,更害pà

让她受到什么伤害。

康妍的脑袋在苏宸靖的胸前噌了噌,低声但却又坚定的说道:“我知dào

自己在说什么,苏大哥,我和你一起面对这些,不好吗?”

她承认之前她也在犹豫,想想苏宸靖之后可能要面对的那些事,她的心就觉得很烦乱。

可这些在刚才见到苏宸靖,苏宸靖将她搂入怀中的时候,统统都不见了。

她的眼里心里看到的都是眼前这个抱着她的男子。

她只知dào

自己不想让他独自面对这些。

苏宸靖放开她,扳着她的肩膀,两人面对面。

“妍儿,你知不知dào

我将来会面对什么样的事情,可能会遇到暗杀,陷害,更有可能会像前世那样死于非命,而你如果选择了和我在一起,就注定要承shòu很多的痛苦,甚至是付出生命,你知dào

吗?”苏宸靖定定的说道。

正是因为他犹豫了,所以他才来看康妍,他想让康妍来做这个选择。

康妍将苏宸靖的手拉下来,和他十指交缠,紧紧扣在一起,“苏大哥,这些我都知dào

,我也想过了,正是因为由那么多的危险,我才更要和你一起面对,有我陪着你不好吗?还是你不想让我陪着你?”

最后一句话已隐隐有了委屈之意。

苏宸靖反握住她的手,康妍的手细腻软滑,因为常年摆弄花草,指尖处有着一层薄薄的茧,大手无意识的摩挲着手里的小手,“傻丫头,我怎么可能会不想,只是我更怕你受伤,所以才来让你选择。”

停顿片刻,他叹了口气,“妍儿,我不想勉强你,你若是我也不会怪你。”

他前世目光一直盯着那把高高在上的龙椅,心思也都在盘算着这些事,他身边的女人虽不少,但是却从未在意过任何一个女人。

没想到这一世,一动心他才知dào

原来在意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想让她不高兴。

这种宁愿放qì

一切,只**溺着她的感觉,苏宸靖只在康妍身上体验到了。

康妍微低着头,任他把玩着自己的手,片刻突然开口道:“你想放开我吗?你舍得吗?”

如果舍得,为什么会像刚才那样抱自己那么紧?为什么会一直握着自己的手?

苏宸靖的手一顿,理解了康妍的意思。

他咬了咬牙,放开了康妍的手,“我不想放开你,可是我更加不想让你受伤。”

康妍脸色变了变,并不阻止他的动作,“你怎么就确定我一定会受伤?是,现在的情形是不好,可是我们今晚不是已经有对策了吗?若是谋划得当,形势也许就能逆转,你不是这么悲观的人啊?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信任自己的能力,你没有信心能护我周全吗?”

苏宸靖哑然。

“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有了默契,我遇到困难的时候,你从来没有放qì

过我,现在却让我在这个时候放qì

你,你太看轻我,也看轻你自己了。”康妍说话的语气渐渐的有了些许冷然。

她以为刚才苏宸靖的那番话只是有些犹豫不决而已,就像她之前躺在**上辗转反侧一样。

苏宸靖放开她手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苏宸靖是在说真的,而不是因为犹豫向她倾吐。

苏宸靖深深的叹息,“妍儿,你明知dào

我不是那个意思。”

康妍低低的冷笑,“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应该让外祖母为我选一个家世好,长相佳,又没有乱七八糟烦心事的夫婿,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操持家事,与他相亲相爱,举案齐眉”

苏宸靖低低的吼,“够了,不要说了,你明明知dào

我是心疼你”

康妍并不理会他,仍就继xù

往下说,“不,或者我应该嫁给杜云澈,毕竟他本来就是我前世的夫君,我对他唔,唔,你做什么?”

话未说完,苏宸靖大手一伸,将她重新搂入怀中,在黑暗中准确无误的封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温热的双唇噙住康妍小巧的唇形,起初苏宸靖只是下意识的想阻止康妍继xù

说那些他不爱听的话,但在接触的她的双唇之后,他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忍不住加深了这个吻。

原来他根本就做不到。

虽然刚才咬牙放开了她的手,可她一说到要嫁给别人,一想到他的妍儿要为别的男子生儿育女,相亲相爱,他就有一种抓狂的冲动。

苏宸靖一只手紧紧搂着怀中人儿的腰身,一只手托着康妍的头,让她更加靠近自己,他贴着康妍的唇形,重重的辗压磨蹭,又霸道的将舌尖探入康妍的唇内,吸取她唇内的芳香。

康妍乍然被苏宸靖封住唇,吓了一跳,小手拍打着他的胸膛,“你做什么呀?”

可惜她的唇被苏宸靖紧紧的封着,她根本说不清楚话,只得拍打他的胸膛,“快放开我。”

“嘘,小心吵醒你的丫鬟。”苏宸靖贴着她的唇角低笑。

康妍扔了个白眼给他,也不管他是不是看得见。

他们在这里说了那么久的话,现在才想起吵醒她的丫鬟,早干嘛去了?

“今晚值夜的是杏花,那丫头只要睡着了雷都打不醒。”康妍刚说完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自己这话说的,好像是在邀请苏宸靖一样。

她都感觉到苏宸靖的胸腔在低低的震动。

“你,那个,我不是说”她有些尴尬的想解释。

苏宸靖却再次封住了她的唇,这次比上一次吻的更加的炙热,更加的热烈,带着坚定与强势的意味攻城掠地。

算了,康妍微微闭了眼,任他予取予求。

许久,苏宸靖才放开了她,却仍旧将她紧紧的扣在怀中,慢慢平复着自己有些粗重的呼吸。

康妍靠在他胸前,吻的时间太长,又这么激烈,她的喘息也有些急促。

苏宸靖的手在她的背上轻轻抚摸着,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妍儿,你应了我,我就再也不会放开你,你,只能是我的女人。”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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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甜蜜(求粉红)

康妍吃吃的低笑:“也不知dào

刚才是谁,口口声声的说要放开我。”

苏宸靖脸一热,有些不自在的低哼了一声,“那肯定不是我,你这辈子就注定是我媳妇儿,我怎么可能会放开你。”

他以为自己可以,可刚才康妍一说到要嫁给别人,特别是还提到了杜云澈,他的理智就全飞走了。

看来他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康妍扑哧一声笑了。

刚才还萦绕在两人之间的冷然气氛因为这一吻,一句逗笑的话而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他们彼此却都知dào

,经过刚才的事情,两人的心更加的贴近了。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两人耳鬓厮磨了一阵,康妍忍不住开口问道。

福韵大长公主之前将这庄子防的滴水不漏,苏宸靖也很久没见到康妍了,这次是因为今晚的事情太让人震撼,且谁都不知dào

京城来的暗卫会不会在外面等着,所以福韵大长公主将他们所有人都留在了庄子上住一宿。

康妍自然抓住机会赶紧问,毕竟现在福韵大长公主的态度还不明朗,谁知dào

明天以后还能不能经常见到苏宸靖。

苏宸靖沉吟片刻,才开口,“暂时先按咱们今晚商议的那样按兵不动,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不过是背地里加强防卫就是了,不过倒是我家里那边,我母亲自父亲去世后,身子骨一直不好,我已经知dào

自己身世的事情,我暂时不想让她知dào

,免得她心里难受,还有我祖母,她应该不知dào

我不是我父母的亲生儿子,我想也先瞒着她,只是怕暗卫从我家里下手,那就麻烦了。”

平北候苏晋从外面抱回来一个婴儿充当自己的嫡子,这种事情自然没办法瞒过她的妻子,可见他妻子应该对苏晋不能生育这件事是心知肚明的,只是不知dào

苏晋告sù

了她多少,有没有将自己真zhèng

的身份告知她。

至于他祖母许氏,苏宸靖想以许氏对他的疼爱和溺**,她应该是不知情的。

不管怎样,祖母许氏,母亲丁氏都是真zhèng

疼爱他之人,苏宸靖不想让她们担心,也怕他们会因为他而受害。

“暗卫们下手不一定就非是直接下杀手,那样引起的惊动比较大,他们应该会用些个影响面比较小的手段,比如下毒,这样一来我们就防不胜防了。”康妍想起自己父母的死亡,心里十分担忧,“要不要我跟外祖母说一说,让她安排一些人去你家守着?”

“不妥,”苏宸靖否决了康妍的提议,“现在他们应该只是怀疑我们,并未有十足的把握,若是一旦派了人去苏家,反而就坐实我的身份。”

“咱们还是先按照今晚商议的对策来,只有我尽快的站在明面上,把他们逼狠了,他们的目标和手段只会盯在我身上,只求尽快的除掉我,他们一旦着急失了分寸,我们才能抓得住他们的把柄,反戈一击,方能为我取得更大的生机。”

他们今晚商议这些的时候康妍都在场,她又何尝不知dào

这些,只是这样一来,所有的明枪暗箭都得对着苏宸靖。

康妍咬了咬嘴唇,忧心忡忡的,“可你身边只有长友和长更两个得力的小厮,他们身手也一般,万一还是让任统领跟着你吧,我明天去和外祖母说。”

苏宸靖拍拍她的胳膊,声音低沉却又十分的坚定,“妍儿,我知dào

你担心我,但你也要相信我,我熟悉政治争斗,也知dào

怎么保护自己,你相信我,让我来处理这件事,你呢,这段时间就尽量在庄子上,哪里也别去,不要让我有后顾之忧,好不好?”

他上一辈子又不是不问世事的皇子,相反,他一辈子都在跟他的皇兄争斗,整日活在各种阴谋阳谋之中,谋算人心,或者被人心谋算,虽然他现在深深的厌恶那种生活,却不代表他失去了斗争与保护自己的能力。

康妍迟疑,”可是,可是我的父母也牵涉到了其中,我不能置身事外啊。”

苏宸靖轻啄她鬓角,“我知dào

,可是现在事情还不明朗,你现在不适宜牵涉到里面,我知dào

你想为父母报仇,相信我,会有那一天的,现在你只需yào

乖乖的看着我先闯出一条路来。”

康妍沉默下来,其实她也知dào

自己目前确实也做不了什么,不过是担心苏宸靖,总想做点什么。

苏宸靖说的对,如果确实帮不了忙,还不如照顾好自己,不让自己成为他的累赘,就是帮到他了。

苏宸靖见她不说话,叹了口气,安慰她,“别忘了,你外祖母也不会置身事外的,她会帮我,嗯,还有我外祖父,他的门生遍天下,这些都是我可以利用的力量,我不是孤身一人,别太担心,嗯?”

他一边说着,一边安抚的吻了吻她的唇角。

尝过她的味道以后,苏宸靖发xiàn

自己有些欲罢不能。

康妍点头应下,他说的对,自己父母的死也牵涉到了其中,外祖母不可能放任不管,且颜先生的门生有很多在朝廷要职上,将来即便是苏宸靖见到了明面上,他也会有很多支持力量。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若真到了那一天,颜先生站出来振臂一呼,想必有很多人会支持苏宸靖。

这些人都是苏宸靖可以用的力量。

他不会是一个人。

“阿靖,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康妍大胆回吻了一下苏宸靖,许下承诺。

照顾好自己,就是对苏宸靖最好的支持。

佳人主动投怀,苏宸靖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立kè

拥着康妍加深了这个吻。

许久,才放开气喘吁吁的康妍,抵着她的额头低笑,“阿靖,这个称呼我喜欢。”

康妍也笑。

之前她都是叫他苏大哥,但现在知dào

他的真实身份了,再叫苏大哥就不合适了,叫齐大哥好像也不对。

大梁皇室姓齐,可苏宸靖现在的身份还未见光,自然不能姓齐。

“外人面前我还是叫你苏大少爷吧。”免得到时叫露了嘴,露出马脚。

苏宸靖捏了捏康妍娇俏的鼻子,**溺的道:“随你。”

也不知dào

黑暗中他的视线怎么会那么好,康妍皱了皱鼻子。

“接下来的日子我可能没办法经常来见你了。”苏宸靖有些不舍,却也知dào

不得不如此做。

他要想办法尽快站到明面上,他才能有资本与太后叫板,否则以他现在的九品文林郎的身份,朝廷想处置他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而且,非常时期,他也不适宜与康妍走的太近,免得将危险带给她。

康妍柔顺的靠在他怀中,眼睛有些酸涩,“嗯,我知dào

。”

两人都沉默下来,虽然心中都不舍,却也知dào

不得不如此做。

片刻,苏宸靖才揉揉她的头发,“睡吧,等你睡了,我就离开。”

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边已经没有了人,康妍愣愣的躺在**上,有些神伤。

昨晚她在苏宸靖怀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也不知dào

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想想昨晚发生的事情,苏宸靖与她说的话,丝丝甜蜜萦绕在心底,随即又浮起深深的担忧,以及对未来的迷茫。

她叹了口气,这一辈子真的是与前世不同了,到此刻,她方才有了定论,一切都不同了。

不知dào

前面等待她和苏宸靖的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但不管怎么样,她不是前世那个单纯好欺负的康妍,现在的她,知dào

了争取,努力,用自己的智慧与双手守护自己想要的。

不管怎样,她都要坚持,不能放qì



康妍挥挥手臂,为自己加油打气,然后才起**梳洗,去见了福韵大长公主,她昨日还有一些事不明白,想去问问她。

福韵大长公主神色有些疲倦,眼睛下面有着明显的青色,显然昨夜也没有睡好。

康妍便将要问的话咽了回去。

外祖母到底年事已高,又突然遇到这样大的事情,心中想必也不好受吧。

“你来的正好,”福韵大长公主招手将康妍叫到跟前,“程大人夫妇他们都已经走了,刚才丹华也来辞行,乔家人来接她回去,想必一会儿会去你的院子,你去送送她吧。”

康妍这才想起过两日就是乔丹华的生辰,她几日前跟自己提过乔家人会过来接她回府过生辰,这两日事情一烦乱,自己就给忘了。

康妍点头记下,行了礼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乔丹华果然在自己的院子里等她,见她回来,忙拉住她的手道:“过两日我过生辰,你可要去,咦,你这是怎么了?黑眼圈都出来了?是不是因为程大人的事情让你为难了?”

今天早晨她起来知dào

程大人夫妇都已经离去,她以为是康妍劝得福韵大长公主。

康妍摇摇头,“没事,就昨晚没睡好而已。”转而岔开了话题,说起她生辰的事情,“我还在孝期,别冲了你的喜气,那日我就不去了,先把生辰礼物给你,提前祝你生辰快乐。”

说着吩咐青梅去取她早准bèi

好的礼物,虽然这是乔丹华在麻城府过的最后一个生辰了,康妍也十分想去,但终究碍于礼法,不好应下。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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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礼物

乔丹华也知dào

康妍的顾忌,并不强求。

康妍将她送了出去。

接下来的日子,康妍果然没再见过苏宸靖,更没有见到过程大人和颜和卿来过庄子上。

乔丹华的生辰过完第二日,程家人就启程回了京城。

程珉远中了进士,要先入六部观政,且他和乔丹华的婚礼定在了九月,满打满算也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程大人自然要回京准bèi



程大人回了京城不能来庄子上也就算了,可颜先生也不来,康妍便有些坐不住了,她也知dào

那日福韵大长公主说的话有道理,他们现在在暗处,被别人盯着,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少见面为妙。

虽然知dào

这些道理,可她的心里到底挂念苏宸靖,不知dào

他准bèi

的如何了,这种十分焦灼,度日如年的滋味十分的难熬。

她也不太敢去问福韵大长公主。

虽然没有明说,可康妍也看的出来福韵大长公主不太希望她在这件事中牵扯太深,康妍到现在都记得福韵大长公主对她说的那一番话。

“你这丫头是个倔的,先看看苏宸靖如何做吧,如果他真的能布局得当,巧妙的化险为夷的话,外祖母就同意你们的亲事。”

说这话的时候福韵大长公主双眼微眯,眼神十分的复杂。

那日他们几人虽然也商议了对策,但毕竟都是大概的方向,且所有的对策都是建立在他们假设的基础上的,但敌人在暗,他们在明,这其中的变数确实太多,若是真的能够将这些对策实施下去,却是需yào

苏宸靖自己去把握,去权衡。

若是苏宸靖能够做到这一点,那就说明他是个十分有头脑,有谋略,又果敢的人,这样的人,应该能够保护妍儿了。

康妍既惊且喜,她本意是来问福韵大长公主能否派两个身手好一些的人去苏宸靖身边的,却不料竟然听见了这样一番话。

“外祖母,您,您同意了。”康妍呐呐,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红了起来。

福韵大长公主斜睨她一眼,“不同意怎么办?人家都登堂入室了,我要是再执意不肯,你这丫头还不知dào

做出什么事来呢。”

说着恨恨的点了点康妍的额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这个丫头啊。”

康妍的脸倏然红的跟柿子似的,看来外祖母知dào

了那天晚上苏宸靖潜进自己卧室的事情了,她有心想开口解释,却又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只得楠楠的叫了声:“外祖母。”

福韵大长公主却叹了一口气,“他也算是我的侄孙了,我怎么也不能放任他不管,况且你爹娘又牵涉到了其中,我更加不可能袖手旁观了,你别太担心了,外祖母心里有数的,只是你,毕竟涉世未深,这些事还是不要参与的好,一切事情有外祖母和你六表哥在这儿呢,你只安心的在这庄子上住着就是了,这些日子就不要外出了。”

陈逸康是跟着福韵大长公主一起来的,一直陪着福韵大长公主住在庄子上。

这和苏宸靖说的没什么两样,康妍乖巧的点了点头,她也知dào

苏宸靖的身世确实牵扯太大了,她不懂宫廷争斗,权谋,若是自以为是的去做了什么,搞不好帮不了苏宸靖反而害了他。

只是外祖母刚才为何用了也算是她的侄孙这几个字?苏宸靖是先皇的二皇子,本就是她的侄孙,不是吗?康妍皱了皱眉头,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也没有细想。

接下来的日子,她真的在庄子上很少出门,偶儿出门也都是去沁香园,由任统领和陈逸康两人陪着。

六月初八她十六岁的生辰,福韵大长公主只在庄子上摆了两桌酒席,只请了乔丹华过来,福韵大长公主,陈逸康,她和乔丹华几人简单的吃了顿饭,算是庆贺生辰了。

康妍心里倒不在乎这个,反正她现在还在孝期,本来就不好办宴会什么的。

倒是没见到苏宸靖,让她的心底有些失落,一晃大半个月都过去了,也不知dào

他这段时间到底在忙什么。

虽然知dào

他现在在忙的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可在生辰这样的日子没见到他,康妍说不失落是骗人的。

吃了晚饭,她神情怏怏的上了**,早早熄了灯睡下了,因为心底有事,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也不知翻了多久,就在她迷迷糊糊的终于有了睡意时,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突然在室内响起,“还没睡着,在想我吗?”

声音中有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康妍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睡意倏然不见了,她忽地一声从**上坐了起来,看着站在她**边的黑影,”你怎么来了?”

她并未注意到自己的声音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苏宸靖注意到了,他眼神微闪,在**边侧着坐了下来。

雕花窗户上是她前些日子才刚换上的细白纱窗帘,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帘倾泻了一地的银光,屋内隐隐有光华流动。

康妍注意到苏宸靖的面容疲惫,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你这些日子去了哪里?”

话音刚落,人已经落入他宽阔的胸膛中。

苏宸靖低头沁住他朝思暮想的温暖双唇,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给了康妍一个细腻温柔的吻。

但他好像似乎并不满足这个吻,苏宸靖一只手揽着佳人,用力的吸允她细腻软滑的舌头,两人唇舌交缠,难分难舍,另一只原本放在康妍腰间的手不由自主的从康妍亵衣的下摆处伸了进去。

细长粗粝的指尖触及康妍温热光滑的皮肤,她不由得战栗了一下,伸手抓住了苏宸靖不规矩的大手。

眼看就要摸到自己想了很久的果实,却突然被抓住手不准他再往上爬,苏宸靖有些不满的松开了嘴唇,贴着康妍的唇角,“怎么了,嗯?”

他记得自己从京城回到麻城府的时候,他曾潜入康家夜探康妍,康妍盖着的被褥不经意的滑落,虽然穿着亵衣,但依然还是能看出她胸前的高耸,当时的他就十分心动。

康妍低喘阵阵,“别,别,你进来的事外祖母都知dào

,你这样不规矩,明日外祖母定然要骂我了。”

苏宸靖沉默片刻,将手收了回来,他也知dào

以福韵大长公主之前将庄子守护的滴水不漏的状况,他竟然毫无障碍的进来了,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福韵大长公主有意放水。

“这是因为我是她的侄孙才给我的特殊待遇么?”苏宸靖低低的笑,“我现在觉得自己这个身份也还不错,最起码可以顺利的见到你了。”

康妍皱了皱鼻子,把玩着苏宸靖的大手,怎么感觉这手上的茧子比以前厚实了呢?她心里纳闷,听见苏宸靖的话,忍不住也笑了,“说起来你也是我远一层的表哥,哦,对了,你还没告sù

我你这些日子都去哪里了?”

苏宸靖的手一顿,“出了趟远门,找了一些人。”

康妍还待再问什么,手中却忽然多了件东西,“咦,这是什么?”

她的手里多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

苏宸靖悄无声息的下**点了蜡,屋子里瞬间明亮了不少,“送你的生辰礼物,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你记得我的生辰啊?”康妍又惊又喜,之前心里的一点点别扭统统不见了。

苏宸靖含笑看着她,烛光下的康妍眉目如画,刚刚被他用力辗压过的双唇微微有些红肿,看得他心中一动,忍不住喃喃道:“傻丫头,我当然记得。”

康妍打开手中的盒子,见盒子中防着一对金累丝嵌红宝石叶形耳坠,那叶子金色镶边,浅绿着色,打的似柳叶一样薄,叶子上方悬挂着一刻小指甲盖大小的红宝石,让人眼前一亮。

康妍一眼便喜欢上了这对耳饰,忍不住拿起来摩挲片刻,才含笑看着苏宸靖,“我很喜欢,谢谢你,阿靖。

她真的没想到苏宸靖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惦记着她的生辰,康妍的心里又酸又涩,又觉得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直到苏宸靖走了,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是忘了问他到底去了哪里,找了什么人,怎么他看起来瘦了些,手上的茧子也厚了不少。

康妍在心底叹息,但愿他能平安顺利就好。

六月底麻城府的赏花会,康妍也只是派了花铺里的李掌柜一手打理的,她自己并未出席赏花会。

一来是因为这次沁香园那边的花圃土壤终于在春天改良好了,她加紧时间种植的各类花卉大部分都开了花苞,可以兑现她去年对外地各花商的承诺了,这些事李掌柜和沁香园的管事就可以打理好,无需她出面。

二来是她心里到底膈应去年赏花会时被康佳和杜云澈连手算计的事情,虽说杜云澈现在带着妻妾去了京城,杜家在麻城府的名声也远不如从前,但康妍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再者,现在这种非常时刻,还是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的好,反正参加赏花会的花她早就培育好了,交给李掌柜出面就是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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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造势

转眼间便到了七月初。

夏日炎炎,七月的天气正是最热的时候,毒辣的太阳无情的炙烤着大地,没有一点风,院子里的花草被太阳烤的都蔫蔫的垂下了头,树上的知了高声的叫着,越发的让人觉得天气烦闷不堪。

康妍在花园里的凉亭里摆弄着一盆硕大的倒挂金钟。

这处凉亭算是庄子里地势比较高的一处地方了,因为地势高,所以隐隐间有**动,便不觉得十分的燥热烦闷。

康妍小心的往细小浅绿的叶子上洒着水,倒挂金钟不耐高温,天气实在太热了,要每日都往它的叶子上洒些水才行。

洒了水,康妍又拿起小剪刀小心翼翼的修剪已经发蔫发黄的叶子,免得叶子烂掉,引起旁边的叶子也发烂。”咦,那不是九少爷和表少爷吗?”青梅诧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康妍抬头,果然见前方小九和陈逸康两人联袂而来。

刚过了十二岁生辰的小九身子像抽芽似的长了起来,已经快和康妍一般高了,方形脸,浓眉大眼,鼻直口阔,已经有了翩翩佳少年的风姿。

再看他旁边的陈逸康,身姿挺拔,剑眉星目,一身暗红色织锦长袍更是将他身上的高贵与清冷之气恰好的融合在一起。

也难怪青梅惊讶,陈逸康性格一向深沉淡漠,很少看到他有和别人这样有说有笑的时候。

不知dào

两人在说些什么。

康妍正打算开口叫两人,陈逸康也抬头看见了她。

凉亭中硕大的花盆中,一株开的正好的珊瑚红倒挂金钟,细小碧绿的叶子上犹挂着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芒,硕大的花枝上悬挂着朵朵开的正艳的花朵,纤细的花梗,绯红色的三叶花瓣中又包裹着淡紫色的复色花瓣,层层花瓣中下垂着细长柔软的珊瑚红花蕊。

康妍一袭水蓝色云纱对襟长衫,碧色碟戏水仙长裙,腰间碧霞云纹腰封衬的其腰肢盈盈不堪一握,她站在珊瑚红倒挂金钟旁,浅浅含笑的望着自己,唇边的笑涡若隐若现。

陈逸康眼神微闪,唇边不自觉的挂上了一抹笑意。

人比花娇,他的脑海里一瞬间只闪过这个词汇。

“咦,姐姐你在这里啊?”小九抬头也看到了康妍,“哇,这盆倒挂金钟开的真好kàn

,六表哥,走,咱们上去看看。”

小九说着往凉亭走去,身后的陈逸康略一犹豫,也跟着上来了。

康妍吩咐青梅给二人倒了冰镇的绿豆汤,“喝一碗,去去暑气。”

陈逸康端起绿豆汤一饮而尽,冰凉却又带着丝丝的甘甜瞬间充满了肺腑之中,让人觉得说不出的舒畅。

“表妹这盆倒挂金钟培育的真好。”陈逸康深深的看了康妍一眼,才开口说道。

康妍笑了笑,低头继xù

剪掉刚才看到的发黄的叶子,“表哥和九弟从哪里来?你们俩个今日怎么碰到一起了?”

小九又喝了一碗绿豆汤,答了康妍的话,“我从书院回来,自程先生回京后,新来的先生身子好像不太好,总是生病,今日又放了我们半日假,我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六表哥,他去买了些东西,准bèi

回京城一趟。”

回京城?康妍诧异的抬头看了陈逸康一眼,“可是大舅母的病还没好?”

前些日子,大舅舅曾来过一封信,说大舅母病了,下不来**,现在陈逸康要回京,莫非是大舅母的病情又严重了。

康妍想着,面上就带了几分担忧之色出来,“表哥打算何时启程?我也给舅母和表嫂,表姐妹们带些东西。”

陈逸康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我娘没事了,我回京城是有其他的事情,有些急事不得不去处理。”

顿了顿,眉头又皱了皱,“本来打算明天就走的,刚才九弟告sù

我一件事,我还要再想想什么时候走?”

小九告sù

了他一件事?康妍疑惑的眼光看向小九。

“哦,是这样的,”小九解释道:“最近外面都在传一件事,这件事也不知dào

是什么时候传开的,反正现在麻城府传的沸沸扬扬的。”

康妍心中莫名其妙的一跳,不由握紧了手中的小剪刀,问道:“什么事啊?”

小九摸摸脑袋,“好像说是先皇还有一位小皇子,当年因为宫里出了点事,不小心让这位二皇子流落民间,听说宫里的太后和皇上经过多年的打探,已经确定了那位二皇子就在咱们麻城府,派了很多侍卫来麻城府寻找二皇子呢。”

苏宸靖已经开始行动了么?康妍呼吸一顿,他消失了这么久,前些日子说去寻人,莫非是给自己找帮手了?

康妍下意识的觉得这消息是苏宸靖让人散出来的,要想让他的身份大白于天下,首先要将还有一位二皇子存zài

的消息散出来,让百姓们知dào

并相信先皇还有一位二皇子,而不是像之前所说的那样先皇只有当今皇上一位皇子。

百姓们不会真的去考据这条消息的真实性,更加不会追根朔源,只要知dào

高高在上的天家原来也有这样让他们茶余饭后得以讨论的事情就够了。

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这件事便会被人相信是百分之百真的,人们的关注焦点只会放在二皇子真的在麻城府吗?到底在哪里,又是谁呢?而没有人再去想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位二皇子,这就是要先把势头造起来。

况且这传来传去的消息中又将太后派出的暗卫说成了来寻找二皇子的侍卫,这样就等于苏宸靖和暗卫们都站在了明处,暗卫们若是想害苏宸靖,必然会投鼠忌器而有所顾忌,毕竟在百姓们看来,他们是来找二皇子的,而不是来害二皇子的。

不知dào

接下来苏宸靖要用什么方法来快速的“证明”他就是先皇遗落民间的二皇子?

这是他们当日商议的很重yào

的一步,只有尽快落实了苏宸靖二皇子的身份,太后才会有所顾忌不敢冒然下手。

毕竟一个刚认回来的皇子突然暴毙的话,任谁都会怀疑太后和皇上的。

“姐姐,你说真的有个二皇子在咱们麻城府吗?”小九凑到康妍跟前,一脸的好奇,谁知dào

却见康妍一脸的恍惚,不由拉了康妍一下,“姐姐,你在发什么呆啊?”

“啊。”康妍正出神,冷不防小九忽然扯了她一下,她手中握紧的剪刀一划,划过左手小手指的指尖,殷红的血珠顿时冒了出来。

“姐姐,我不是故yì

的,”小九见划伤了康妍,脸一白,准bèi

上前查看康妍的左手。

谁知dào

人影一闪,有一个人比他刚快。

“没事吧?”陈逸康皱着眉头拉起康妍的左手,同时将她右手的小剪刀拿起扔在了花盆里,准bèi

用衣袖擦掉指尖的献血。

康妍摇头,“没事,一点点小伤口而已。”

她将手从陈逸康的手中抽出,拿起帕子将指尖擦了下,“你看,就一滴血而已,已经没事了。”

陈逸康看她凝白的手指上确实没有伤口,想必只是戳破了一点点。

他想起刚才掌中那细腻温滑的触感,心里有些微的失落。

小九见康妍真的没事,也放下心来,一脸愧疚向康妍道歉,“姐姐,我不是故yì

的,你刚才在想什么啊,叫你都没有听见?”

康妍笑着安抚了他两句,“没想什么,就是听你说的觉得稀奇,有些吃惊而已。”

小九哦了一声,没说什么,他一向是康妍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陈逸康却深深的看了康妍一眼,她刚才的神情可不想是吃惊,说是松了一口气还差不多。

难道她知dào

些什么?陈逸康皱眉,最近祖母也有些奇怪,不知dào

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六表哥就是因为这件事才犹豫要不要回京城的?”康妍没注意到陈逸康的眼神,转头问道。

陈逸康点头,“还不止这个,我这两日发xiàn

庄子外头总是有陌生人在附近转悠,我本来想是不是有什么人盯上了我们,现在想来可能跟这件事有关。”

外祖母毕竟是福韵大长公主,若是真有什么二皇子,很有可能会来找祖母,不知dào

外面转悠的那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看那些人的样子,都是有功夫在身的。

陌生人?不会是暗卫吧?康妍心中一紧,“六表哥是担心外祖母的安全吗?”

不止祖母,还有你,陈逸康定定的看了康妍一眼,扭过头去,低低的哼了一声算是答复了。

康妍已经习惯了陈逸康的怪脾气,也不以为意,“这庄子上守卫森严,一般人进不来的,六表哥放心回京就是。”

至于其他的,福韵大长公主现在还没告sù

陈逸康关于苏宸靖是二皇子的事情,她也不好开口请陈逸康留下帮苏宸靖。

再说庄子上还有任时年和任时顺呢。

陈逸康沉默片刻,方才点了点头。

快马加鞭赶回去处理了事情再赶回来吧,再不回京,估计母亲就要把他的亲事定下了,他不想娶一个根本没见过的女人。

再次看了康妍一眼,陈逸康心中打定了主意。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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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计策(一更)

京城,皇宫,太后的寝殿安泰殿中。

“桄榔”一声,殿中响起清脆的响声,似乎是茶具摔到地上发出的声音。

“太后,请息怒。”内侍孙忠俯首下跪。

董太后哼了一声,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哀家就说当年那个小贱种肯定没死,却料不到当年竟然有另外的人进宫,孙忠,你给我好好的查查这个消息是怎么流出去的?查到谁将消息传出去的,哀家定斩不饶。”

旁边一直阴沉着脸没说话的皇上在殿中踱了几步,突然回头,“母后,要知dào

谁将消息传出去的也不难,现在麻城府传的沸沸扬扬,根本无从查起消息最初的来源,但是我们只需yào

查查最近出入麻城府的官员,或许能从其中找到线索。”

董太后刚才听了孙忠的报道,就一直处于盛怒之中,根本未仔细思考这件事,现在听皇上一说,她神情一愣,喃喃道:“莫非真的是香宁带走了那个小贱种?”

她的声音有些小,皇上没听清楚,皱了皱眉头,问:“母后,你刚才说什么?”

董太后神情怔忡,眉头紧蹙,“过年的时候,福韵大长公主进宫,曾跟哀家提了一嘴,说她的女儿香宁郡主可能当年并未死于宫中大火,香宁有可能流落民间了,当时哀家并未在意这件事,后来越想越不对劲,如果香宁没有死,她是怎么从宫里出去的,既然她能出去,当年庄妃生下的小贱种也有可能带出去,所以哀家便留了个心眼,悄悄派人留意福韵大长公主的行踪。”

说到此处,董太后心里就余怒难平,当年庄妃殿中大火过后,她没有找见婴儿的尸骨,忙乱之中,她又来不及去找一个孩子的尸骨来代替,只得说婴儿太娇嫩,被火烧的什么也不剩了,先皇虽然有些不信,但又没有证据,伤心了很久才慢慢开怀。

她的心中一直担忧此事,费尽心思查了那么多年,好容易查出当年有一个姓康的侍卫和平北侯世子苏晋当年进过宫,她费了一番周折,终于查到了姓康的侍卫,将其悄悄的灭了口,又找了个借口将苏晋抓紧监狱,本想逼迫苏晋说出那个孩子的下落,却不料苏晋只说孩子还活着,受尽酷刑却不肯招出孩子的下落,最后更是自尽于狱中。

想到这里,董太后便有些埋怨的看了皇上一眼,要不是他因为当时怀孕的皇贵妃(当时是贤妃)求情,一时糊涂放了苏家人,也不至于让苏晋没有牵挂而选择了自尽。

接收到太后略带愤nù

的眼神,皇上有些不自在的扭过了头,心里却有些不忿,他当时并不知dào

太后坚持将苏家人也关起来的真zhèng

原因,想着不过是个小婴儿,就算是过了这么多年,他依然还活着,又怎么能跟他这个已经稳坐皇位的人相比?实在不行,就认了他,封个爵位什么的养着就是了。

一个在民间长大的皇子,难道还有能力造反不成?

再加上贤妃当时有孕,为了给未出世的皇子祈福,他才允了贤妃的请求,放了苏家人。

太后若是早一点告sù

他自己不是他也不至于毫不犹豫的放了苏家人。

皇上越想心里越气闷,脸上不免就带了一些出来,“福韵大长公主?母后既派人监视了她,那可有什么发xiàn

?”

董太后撇了孙忠一眼。

孙忠会意,忙答道:“福韵大长公主两个月前去了麻城府,派去的暗卫说她到了麻城府一直在自己的庄子上住着,并未有特别的举动。”

皇上脸色一变,“又是麻城府,母后,说父皇有位皇子流落民间就是从麻城府传出来的,难道这事情跟福韵大长公主一点关系都没有,朕不相信。”

太后没好气的冷哼,“崩说你不信,哀家也不信,可她那个庄子守的跟铁桶似的,哀家派去的人根本就进不去,一群废物,真是没用。”

听到守的跟铁桶似的几个字眼,皇上的神情有些奇怪,他向太后靠了靠,哑着嗓子问道:“母后,难道福韵大长公主手上真的有鹰卫吗?”

太后看了皇上一眼,只见他双手紧握,目光定定的看着自己,眼神中有着明显的热切之意。

她摇摇头,“哀家也不知,当年你父嗯,先皇只从太祖皇帝手里接管了燕卫,说是鹰卫还暂时负责保护太祖皇帝,可后来太祖皇帝驾崩的突然,也没来得及传鹰卫给先皇,从此便不见了鹰卫的踪影,很多人都怀疑他们可能掌握在福韵大长公主手上,哀家想应该也有八成的可能,毕竟鹰卫本是她一手办的。”

皇上的眼光一亮,目光中的热切更盛。

大梁皇室的暗卫有两队,鹰卫和燕卫。

鹰卫是早年太祖皇帝打天下之时,福韵大长公主亲手成立,派人专门训liàn

的一支卫队,共配置六十八人,可人人都可以以一敌百,但是鹰卫内部又有分工,他们有的擅长刺探情报,有的身手奇佳,擅长守卫与暗杀,有的擅长救护等等。

总之,鹰卫虽有六十八人,但当年的威力却堪比一支军队,福韵大长公主将鹰卫训liàn

成了以后,将其赠与太祖皇帝,用以保护太祖皇帝打天下。

可以说太祖皇帝活着能够夺得天下,鹰卫功不可没。

而燕卫则是在太祖皇帝登基以后,按照鹰卫的模式组织训liàn

的卫队,专门负责保护皇帝及皇宫的安全。

燕卫成立于太平年代,与经过战火洗礼的鹰卫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皇上从先皇手中接管了燕卫,可心里一直惦记着鹰卫,既然母后也说她八成是在福韵大长公主手上,那这可是个好机会,若是谋划得当的话,说不定就能一举拿下鹰卫也未可知。

皇上在心底盘算了片刻,才开口:“这件事定然与福韵大长公主有联系,母后刚才猜想的十分有道理,说不定就是当年香宁郡主带走了那个孩子,被福韵大长公主找到了,既然消息传的这样沸沸扬扬,就说明那个孩子肯定是在麻城府,她这是逼迫我们认那个孩子呢。”

董太后冷笑不已,“笑话,她说是,难道就是吗?咱们也可以昭告天下,就说先皇的二皇子早就被烧死在元昌五年的大火里了,谁再干传谣言,杀无赦,哼。”

皇上暗暗皱眉,母后就是脾气太急躁了,“母后,朕看这样不妥,如果这样做的话,我们就摆明了和福韵大长公主站到了对立的局面上。”

太后竖起双眉,不满皇上的说法,“对立就对立,难道哀家会怕她不成,现在可不是太祖皇帝那会儿,她陈家一个小小的国公府难道还敢跟哀家斗不成。”

女人就是女人,一到关键时刻就爱意气用事,眼光只能看到脚下方寸之地。

皇上有些不耐烦,勉强压抑着性子与她说话,“朕也不怕她,可若是能将她手上的鹰卫收为己用”

太后明白了皇上的意思,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

她倒是不在意什么鹰卫不鹰卫的,她只想找到当年那个小贱种,处死了他,自己就高枕无忧了。

不过,皇上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若是能得了鹰卫,对皇上也确实是一大助力。

“你想怎么做?”太后神情缓和下来,看着明显已经有了对策的皇上。

“既然传出了这样的消息,说明福韵大长公主定然已经找到了香宁郡主和二皇子,这不过是他们想让我们承认朝廷有一位二皇子先放出的风声而已,那咱们就索性将计就计,宣bù

当年香宁郡主带着二皇子流落民间的事情,然后”皇上悄悄的将自己盘算的计策说与董太后听。

董太后在心底盘算了片刻,有些迟疑,“若是失败了呢?”

皇上淡淡的撇了撇嘴,他的计策从来没失败过,就是前世那样凶险的情况下,他都能够设下计策除掉自己的强劲对手,更何况重活一世的他?

他天生就该是做皇帝的命。”母后怕什么,就是失败了,也不过是皇室多一个王爷什么的,在民间长大的见识总是少点,这京城里的繁华很容易便迷了眼睛的,再说满京城的勋贵官员为争名ji打的头破血流,甚至出人命的事还少吗?”皇上不甚在意的抚摸着衣袖处绣着的金色龙头。

董太后的神情豁然开朗。

是啊,有时候狼之所以为狼,不过是因为他有广袤的天地,自由的环境可供它去行凶作恶,可若是将狼圈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那狼就不是狼了,而是一只猫。

对付狼难,可要对付一只猫,却是易如反掌。

尤其还是一只在乡间长大的没见识的猫,若他因为**韵事死了,可跟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况且,除了**韵事,她还有其他的手段。

若是皇上的第一计策失败了,那这第二计策就由她来出面。

想通了董太后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皇上这个一箭双雕的计策确实好,孙忠,你亲自跑趟麻城府,务必将此事办的妥妥当当。”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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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遇险(二更)

陈逸康回了京城。

走之前,他告sù

康妍最多十日,他就能从京城返回。

康妍虽觉得他走之前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也纳闷他为何会特意告知自己回来的时间,但想想之前两人在凉亭的对话,随即又释然。

六表哥这是担心那些在庄子外面转悠的那些陌生人吧?

特地告知自己他何时回来是怕自己害pà

吗?

康妍摇摇头,她知dào

任时年和任时顺两兄弟带人将庄子上守护的很是森严,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相反,她更担心在外面不知dào

再做什么的苏宸靖。

过完自己的生辰,她就再也没见过他,也不知dào

他现在在做什么?是忙着暗中布局,还是在梦里馨香处理事情?

现在消息都传开了,想必他应该是在麻城府吧。

这样为一个人牵肠挂肚,愁肠百结的心态,前世今生她只在苏宸靖一个人身上体会过了。

前生她虽然也喜欢杜云澈,用了心,但在他冷落了自己后,她便将心态都放在了宁儿身上,反而并未觉得十分的失落和伤心。

倒是现在,她满心都是见不到苏宸靖的惆怅,和挂念他安危的担忧。

偏偏这种心情她又不能和别人说。

就是和她关系最亲近的乔丹华,也不知dào

苏宸靖的身份,而且乔丹华现在在家一心备嫁,很少出门。

她和程珉远的婚期定在了九月中旬,最迟八月底,乔丹华便要从麻城府出发去京城了。

心悦之人见不到,亲密好友即将又远嫁,康妍便有些郁郁寡欢。

转眼到了康妍父母的两周年祭的时候。

她心情本就不好,又逢双亲祭日,想起早逝的父母,心里更是觉得烦闷,只觉得若是双亲还在,她定然不会像现在一样,这个念头一起,她心里更是难受,忍不住在康知训夫妇的墓前忍不住泪如雨下。

泪眼朦胧中,一方雪白的帕子递到她的眼前,耳边响起一声叹息。

“别哭了,岳父岳母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你这样伤心的。”低沉浑厚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康妍倏然转过身去。

苏宸靖瘦削的身形映入眼底。

他长身玉立,一只手负在身后,一只手拿帕子给她拭泪,眼神中满是关切,“别哭了,嗯?”

乍然见到苏宸靖,康妍心里说不惊喜是骗人的,她愣愣的任他将眼泪拭去,想起他刚才说的话,双颊一红,“你怎么来了?在我父母面前不可乱说?”

苏宸靖收起帕子,皱着眉头看了看康妍红肿的双眼,脸色一肃,“这怎么能是乱说,你注定是我的妻子,他们自然是我的岳父岳母,他们的祭日,我自然要过来祭拜。”

康妍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苏宸靖自发xiàn

他身世那日,身上的霸道气息便比原先浓了许多。

不过,康妍扭头看了看父母的墓碑,她是打定主意要嫁给苏宸靖的,他能有心来祭拜自己的父母,相信父母在天之灵也会高兴的吧?

二人默默的在墓碑前站了片刻。

“回去吧,要下雨了。”苏宸靖率先打破了沉默。

天上飘来几朵云彩,渐渐遮住了原先炙热的太阳,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间暗了下来,空气中隐隐有一种让人心焦的燥热。

看来确实要下雨了,康妍留恋的看了墓碑一眼,点了点头。

康家的祖坟在城南康家村不远处的南山上,此山地势并不算太高,因为在康家村的南方,所以就叫了南山。

南山地势较为平坦,树木又少,便被附近的很多村选为了祖坟,山上到处都是坟墓,康家村因为是附近最大的村庄,康家又是村里的富户,所以康家的祖坟在南山的山顶上,背向青山,两旁遍植树木,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只在下山的道路上开了个墓园门。

从南山到城里还是有一番距离的,现在变了天,若是不及时赶回去,估计是要淋雨了。

康妍和苏宸靖并肩往回走,才注意到小九已经先一步走到了不远处的墓园入口处。

怪不得刚才没听见小九的声音,想来是苏宸靖过来的时候他便走了回去。

入口处站了任时年,小九,还有一个一身黑衣的瘦高个子,他脊背挺的笔直,双手负在背后,正与任时年和小九说话。

“那是谁?”康妍问苏宸靖。

因为去年周年祭的时候,康家祖宅的人做出的事情,康妍倒现在都还很膈应,尤其是康佳算计过她之后,她和康家祖宅那些人连面子情都不想摆了,所以今年的两周年祭,她拒绝了康家祖宅想过来的那些人。

她想通了,也相信她的父母也不愿意看见那些算计自己的人。

所以这次只有她和小九过来祭拜,任时年带了四个护卫,还有青梅,杏花以及小九的小厮跟着。

那个一身黑衣的男人明显不是跟来的护卫,定然是苏宸靖带来的人。

苏宸靖看了看那人,道:“他叫孟子寒,是我新交的朋友。”

新交的朋友却能带着出来找自己,尤其是这种关键时候,想必他的身手应当是不错的,康妍心中想到。

康妍刚想开口说话,抬头却看见孟子寒与任时年看向了这边,随即两人双眼圆睁,神情大变。

“姑娘小心。”任时年大声吼道,随即和孟子寒两道身影快速的扑了过来。

康妍还未反应过来,却被一个猛烈的力道往旁边一拉,一支闪着寒光的羽箭堪堪从她的左肩膀处贴着她的耳垂划过。

随即有更多的羽箭唰唰的飞了过来,逼的苏宸靖不得不拉着康妍快速的推向身后的重重墓碑,同时抽出随身携带的剑格挡着羽箭。

任时年挡在了康妍前面,孟子寒则挡在了苏宸靖前面。

两人同时挥舞着箭挡着前面飞来的羽箭。

苏宸靖将康妍安置在一座墓碑后,“你待在这里别动。”

“小九,小九他们没事吧?”突来的变故,吓得康妍面色有些发白,却也知dào

自己不能发慌,她不会功夫,所以在这个时候更加要保护自己,别拖累了苏宸靖和任时年他们。

苏宸靖匆匆向墓园门口看了一眼,“没事,那四个护卫护着他们在往外退。”

康妍松了口气,手紧紧的抓住胸前的领子,“我没事,你别担心我。”

苏宸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尚未说话,突然脸色一变,用剑打飞了从康妍身后射过来的箭。

康妍的拳头一紧,手上的青筋都要出来了,拼命压抑着喉咙处的尖叫。

苏宸靖挡在康妍身前,一边挥舞着剑,一边高声喊道:“到底是谁,鬼鬼祟祟的,有本事出来一站,别怂的只躲在暗处,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呵呵,拿下你们的命就是本事,我们不需yào

用其他方法来证明。”一道绵柔却带着丝丝尖利的声音中在墓园里响起。

这是打定主意不出来了。

苏宸靖面色一沉,和任时年、孟子寒匆忙对视一眼。

对方摆明了是要取他们的性命才会射那么多的羽箭,他们能挥舞着剑挡住羽箭一时,却挡不了太久。

毕竟他们只有三个人,体力有限,而对方却不知dào

有多少人。

这样下去,他们肯定会受伤的。

孟子寒向苏宸靖点了点头,一个纵身,想着右边的树林奔去,而与此同时,任时年则奔向了左边的树林。

他们背后就是悬崖,前面是墓园门,射箭的人定然隐藏在两边的树林里。

只剩下苏宸靖一人挡在康妍面前,他一个人很难抵挡这么多箭,只能带着康妍不断的往后退,眼看就要到了墓园的最后方了。

两边皆有羽箭射过来,康妍不想拖累苏宸靖,只能尽量的伏地自己的身子。

就在这时,康妍突然发xiàn

最后一方墓碑之处寒光一闪。

她一直拼命压抑的尖叫再也控zhì

不住,下意识的叫了出来,眼看着那支羽箭往苏宸靖后背扑过来,她想去推开苏宸靖已经来不及了,只得起身往前扑了过去。

“扑”,一声沉闷的箭头射入了康妍的左肩膀处。

“妍儿。”苏宸靖目眦欲裂的怒吼。

墓碑后躲藏的人见有机可称,立kè

扑了出来,拉住康妍的胳膊,将她扯向了墓碑处。

苏宸靖不防背后有人突然跳出来,等他转身去拉康妍的时候为时已晚。

那跳出来的黑衣人已经将刀架在了康妍的脖子上。

好在这时,树林两边射出的箭越来越少,想必任时年与孟子寒已经找到了敌人。

“放开她,”苏宸靖一边挡箭,一边对着那跳出来的黑衣蒙面人道。

康妍中了一箭,肩膀的血汩汩流出,她疼的面色苍白的一点血色也没有,她拼命的咬着下唇忍着,感觉到身后的人一只手摁着自己的胳膊,另外一只手饶过他的左肩,握着一把匕首在她的脖颈处。

因为他的动作粗鲁,胳膊不可避免的压到她左肩处插着的羽箭,那箭头便又往里进了些。

康妍倒吸一口冷气,一阵剧痛袭来,她忍不住昏了过去,只听得昏倒前,那略带些阴柔的声音冷笑道:“想让我放了她,你先自断一臂。”rs

,请。

第217章 落难(6K)

两边已经不再有箭射出,向来是孟子寒与任时年已经控zhì

了局势。

看见康妍昏了过去,苏宸靖的眼中快速的闪过一道戾气,与他一贯温和的气质截然不同。

“我说你放开她。”他一字一句的盯着那黑衣人道。

黑衣人笑的有些狰狞,“可以啊,你自断一臂,我就放开她。”

两人静静的对峙着。

苏宸靖的眼中开始凝聚暴风骤雨般的冷然。

天空越发的阴沉起来,渐渐的起了风,吹的衣衫猎猎作响。

黑沉的天空,对面的男子仿佛是一只雄狮一样的,紧紧盯着对手,眼中满是狠戾,黑衣人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娘的,怎么回事,难道自己还怕他不成?

盯着康妍肩头被血浸染的血红的衣衫,苏宸靖缓缓举起了刀。

妍儿的伤势不能一直拖着。

“轰隆隆”天空突然响起一声闷雷,紧接着闪过一瞬银色而又刺眼的白光,一道闪电划破了沉寂的天空。

黑衣人下意识的闭了闭眼睛。

就是这个时候,苏宸靖眼也不眨的将已经举起的刀挥向黑衣人,同时飞起一脚将黑衣人架在康妍脖子上的刀踢飞了出去,哐啷一声落在了旁边的墓碑上。

黑衣人不防苏宸靖突然的袭击,下意识的将手上揽着的康妍往前一推,阻挡苏宸靖的攻势。

苏宸靖一惊,堪堪的收住刀,一把将康妍揽住,勉力落了地,往后一个趔趄,还没等他站稳,黑衣人反应过来,快速的飞起一脚,踢在了苏宸靖的背上。

苏宸靖揽着康妍,本就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黑衣人一脚踢过去,他没守住势,揽着康妍直接从悬崖边上掉了下去。

看着掉落悬崖的两个人,黑衣人眼中浮上狂喜。

上面可是发了话,若是这次成功的取了他们目标的性命,回去可不仅仅是加官封赏这么简单的事了。

虽然不知dào

刚才掉下去的那男的是不是他们的目标,但是上面说了,只要近期去过福韵大长公主庄子上,年龄又符合的,都要解决掉。

管他呢,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他站在悬崖边上往下看了看,见山虽不高,却也不低,山间萦绕着丝丝雾气,再加上天色阴沉,竟然看不到底下具体的情景。

不过,那两个人中女的挨了一箭,男的受了自己一题,再摔下去活命的几率估计不大。

这么想着,他响亮的吹了个口哨,给林子里的同伴报了个讯息。

林子里被任时年和孟子寒缠斗着的黑衣人听到哨声,互相看了一眼,快速的向外撤去。

任时年暗到不好,飞速出了林子,却见偌大的墓园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数不清的墓碑悄然屹立。

他的心里猛然袭上一股寒意。

糟糕,二皇子和姑娘呢?

他看向从对面林子里快速奔出的孟子寒。

孟子寒脸色一变,两人心里同时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任时年快速的向他们进林子之前康妍藏身的那块墓碑后走去。

墓碑后空荡荡的,地上除了有杂乱的脚印和掉落的羽箭外,什么也看不出来。

任时年脸色一沉。

“这里有血迹。”耳边突然想起孟子寒清冷的声音。

任时年快速的奔了过去,果然见悬崖边上的泥土里有点点滴滴的血迹。

“他们要么是被抓走了,要么就是”孟子寒没说话,但看向悬崖下的目光却说明了他的意思。

任时年明白了他没说完的话,脸色变得更加的沉重,“也不知dào

是谁受了伤?”老天保佑,可千万别是姑娘受伤了,否则,他都不够大长公主砍得。

“孟兄,我先回去向我家主子禀报此事,并沿途追踪这些人的痕迹,麻烦你尽快绕到崖下去找找,我想若是他们掉了下去,那些人肯定也会下去找的,不看到”任时年本想说不看到尸骨,那些人肯定不会罢休,话到嘴边觉得尸骨两个字终究晦气,他不敢想象若是姑娘真的出了事,大长公主会如何?

香宁郡主一直是福韵大长公主的心结,她这么多年来郁郁寡欢,就是因为思念香宁郡主过度,好不容易找到香宁郡主的女儿,福韵大长公主可以说是将全部的疼爱都倾注在了康妍身上,连同包括对女儿的愧疚。

最起码他们这些人跟着福韵大长公主这么多年,从未见她这么全心的疼**一个晚辈,京城里就是她的孙子孙女,也没见福韵大长公主这么用心过。

若不是真心为姑娘打算,福韵大长公主也不会将自己遣去保护姑娘。

任时年心里一瞬间转了很多念头。

孟子寒点了点头,“你快回去吧,可以的话派些人手过来。”

这个时候不是逞强显示什么个人威风的时候,他好不容易找了个明主投靠,可不想苏宸靖就此出事。

孟子寒也不同任时年客气,他刚来麻城府没多久,论熟悉地形和人,任时年回去报信比他要合适。

虽然是和任时年第一次见面,但孟子寒的直觉告sù

他,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他的主子肯定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任时年还未进城,便碰到了福韵大长公主派出的过来帮忙的人,他这才知dào

刚才慌乱之中,有两个护卫护着小九和几个下人先回了城里,向福韵大长公主报信。

康妍的丫鬟杏花受了重伤,其余几个人都受了轻伤。

任时年将福韵大长公主派过来的人分做两拨,一拨赶往南山的康家墓园,帮zhù

孟子寒找人。

另外一拨悄悄的在城中搜寻形迹可疑之人,毕竟苏宸靖和康妍有可能掉落悬崖,也有可能是被那些人抓了。

他们不能放过任何一种可能。

安排好这些,任时年才进了城。

福韵大长公主正焦急的在屋里走来走去,满脸的焦灼,见任时年快步走进来,忙问道:“情形如何?妍儿呢?嗯,还有靖儿呢?他们可有受伤?”

她已经听先一步回来的小九说了,苏宸靖也去祭拜康妍的父母了。

虽然也暗暗责怪苏宸靖,明知dào

现在有暗卫盯着他,怎么还是那么不小心,他若不是冒然前去祭拜,估计也不会引来这一次的杀身之祸。

可是又想到苏宸靖到底是去祭拜她的女儿女婿的,又是因为康妍才那样特意的去祭拜,那责备的话便说不出来了,关心苏宸靖的话也就问出了口。

任时年单膝跪地,一脸的愧疚,“禀公主,他们不见了,属下已经派人全力去寻找。”

福韵大长公主脸色大变,厉声道:“什么叫不见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详细的说一遍。”

“轰隆隆,轰隆隆,”外面又连续响起几声闷雷,紧接着狂风大作,吹的外面的树枝哗哗作响,甚至有的树枝不堪承shòu狂风的肆虐,啪的一声断裂开来,掉在了地上。

顷刻间,豆子大的雨点已经砸落下来。

任时年已经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前面回来的侍卫并不知dào

后面的情形,只知dào

苏宸靖和康妍遇到危险了,请福韵大长公主派人前去支援。

福韵大长公主眼神盯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脸色有些苍白,眼中却是怒火丛生,“你是说他们两个还有人受伤了,到底是谁受伤了,伤在了何处?”

任时年脸上愧疚之色更浓,“属下不知,都怪属下保护不力,请公主责罚。”

当时他和孟子寒都在两边的林子里解决那些不停射箭的黑衣人,根本不知dào

外面的墓园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等他们出来时,苏宸靖和康妍都不见了,他们也是从地上的血迹来判断有人受伤了的。

福韵大长公主双手握了握拳,脸色恢复了沉着冷静,“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再说这事不能完全怪你,谁能想到他们会今日动手,实在可恶,可恨!”

福韵大长公主恨恨的拍在了桌子上。

此时的福韵大长公主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慈爱祥和之气,她浑身充满了肃杀的感觉,眼神冷然,面色沉着,似乎回到了四十多年前随着太祖皇帝打天下,上战场时候的情景。

他们之前仔细想过,太后知dào

二皇子的年龄,他们要查,肯定也只会盯着年龄相近的人去查。

说到底,今天本来只是康妍和小九两个人去祭拜父母,他们连个一个是姑娘家,一个不过年方十二岁的少年,都不属于太后要盯着的人,所以她也没有特别叮嘱任时年多带些护卫过来。

他们都没有想到苏宸靖会突然前去祭拜。

福韵大长公主还是觉得苏宸靖此行有些鲁莽了,不过眼下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他们两个再说。

福韵大长公主快速的吩咐任时年,“你也赶快派人去找,城里城外都要仔细的搜查,任何可疑的人都不要放过。”

任时年点头记下,起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福韵大长公主又叫住了他。

任时年站住,等着福韵大长公主吩咐。

福韵大长公主慢慢的在屋里踱着步子,脸上的神情不停的变换着,似乎在权衡,片刻,才又开口:“你带着太医去找,再带上一些衣物用品,若是找到了他们,先不要将他们带回来,找个妥当的地方先安置下来,让他们养伤,免得打草惊蛇。”

任时年有些诧异,随即又明白了福韵大长公主的意思,躬身答道:“是,属下这就下去安排。”

任时年退下后,福韵大长公主有些疲惫的坐在了椅子上,望着外面的大雨有些失神。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地步,她不能再安于等待,是时候到她出击了。

他们当初商议的计策中便是要想办法引暗卫先出手,暗卫一直在暗中监视,不出手的话,很难让苏宸靖的身份真zhèng

得到落实。

百姓们传的再真也只是传言,只有朝廷亲口承认才能让苏宸靖的身份坐实。

既然现在暗卫已经出手了,她便要利用这次机会为康妍和苏宸靖谋划一些他们应得的福利回来,总不能让他们白遭这一次罪。

福韵大长公主丝毫不怀疑那些袭击墓园的人到底是不是暗卫,康妍和苏宸靖在麻城府并未得罪什么人,更谈不上非要置他们于死地的人。

所以今天出手的人,必然是暗卫无疑。

*****——*****——*****

苏宸靖是被雨滴打醒的。

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冰凉中又带着丝丝的疼意,让苏宸靖瞬间苏醒过来。

雨水溅到了眼睛里,他闭了闭眼,想伸手抹把脸,一抬胳膊,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理智瞬间回到了他的脑子里。

他只记得他揽着康妍的腰从悬崖上一块掉了下来。

妍儿呢?苏宸靖心中一慌,也顾不得疼痛,忙四下里寻找康妍。

他的左边不远处,一袭白衣的康妍静静的躺在草丛里。

苏宸靖心一紧,快速爬了过去,将康妍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感觉到她身上的温热,苏宸靖一颗绷紧的心稍稍松了些,又快速检查了下她的身上,看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

他记得他们落下来的时候,他用胳膊将康妍往上举了举,他先落了地,然后康妍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大概检查了一遍,见康妍身上除了些许擦伤之外,就只有肩膀处的箭伤最为严重。

苏宸靖松了口气,见雨有渐渐加大的趋势,他咬了咬牙,私下内里亵衣的一角,盖住康妍的头,并小心的先裹住她的伤口,免得血再往外流。

做完这些,他开始打量四周的地势。

他们不能在这个地方待着,南山地势不高,他些人肯定会找过来,看看他们到底死了没有,而且,现在下着大雨,康妍本就受了伤,更加不能淋雨。

这是一处山间的平地,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灌木草丛,两边都是望不尽的树林,也不知dào

树林的尽头会不会有出口,对面赫然还有一座山,那座山比南山的地势要高很多,山上树木郁郁葱葱,并没有看到上山的路,显然很少有人来此山。

苏宸靖略一沉吟,抱着康妍向对面走去。

他一站起来才发xiàn

,他的背部疼的厉害,向来他落地的时候是背部先落地,再加上落崖之前,那黑衣人曾在他背上踢了一脚,向来后背上有伤口才会这么疼。

还好只有背部有伤口,其他地方只有些擦伤,他自从知dào

了自己的身世后,便一直苦练功夫,看来这段时间的辛苦没有白费。

苏宸靖抱着康妍小心的穿过灌木丛,并小心的处理掉他们留下的痕迹,好在雨越下越大,很快就将他们留下的痕迹掩盖掉了。

沿途看见了几种熟悉的药草,苏宸靖顺手扯了几把放在康妍身上,他自己还好,但康妍身上的那个箭一定得拔出来,还要上药,否则她的伤势会化脓的。

不知dào

走了多久,他们终于走到对面那座山的山脚下。

这时他们身上的衣衫已经湿了大半。

康妍却还是没有清醒的意思。

苏宸靖抬头望了望面前看不到山顶的山,重新抱紧了康妍,找了个树木少一些的地方开始上山。

希望山上能找到避雨的地方。

天越来越黑了,他只能选择上山才能躲避那些人的追踪,一来山上树木茂密,可遮掩性强,不像两边的树林,一眼望去,连个遮掩也没有,二来,山上一般都有大大小小的洞窟,他们也能避避越来越大的雨。

苏宸靖相信福韵大长公主一定会派人找他们的,还有孟子寒,他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孟子寒收为己用,苏宸靖相信他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本来上山就没有路,再加上下雨,越发的不好走,苏宸靖只能单手抱着康妍,另外一只手拉着两旁的灌木丛往上爬。

他的猜测果然没错,没爬上去太高,他便看到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是个山洞,苏宸靖心里一喜,向洞口爬去。

他小心的在洞口嗅了嗅,没有闻到什么野兽的骚腥味,才放了心,取出火折子,点亮,慢慢的往里走去。

这个山洞足有两丈多深,让苏宸靖欣喜的是洞里竟然还有一些杂乱干枯的稻草,稻草旁边放着一副打猎用的猎叉,猎叉旁边还有一只破碗,破碗对面赫然躺着一具骸骨。

看骸骨的形状应该是已经死了很久了,估计是很久以前的猎户被困在了这里,苏宸靖小心的将康妍放下,朝那副骸骨拜了拜,才小心的将他收起,用猎叉在洞口不远处挖了个坑,简单的埋藏起来。

不是他这个时候还有悲悯之心,他是怕康妍醒来,看到这样一副骸骨,不小心被吓到了,可要将骸骨仍在外面,又太不近人情,不如简单埋藏了,让他入土为安。

做完这些,苏宸靖借雨水冲干净手,拔了些低矮的灌木,放置在洞口处进行遮掩,然后在洞口处捡了些干木棒回去生火。

他和康妍身上的衣衫几乎湿透,将康妍移到火边,他小心的将康妍的外衣褪了下来,搭在火边烤着,然后将康妍左肩膀处的衣衫小心的撕开,露出康妍圆润的肩头。

苏宸靖将康妍抱在怀中,左手揽着她,咬了咬牙,低声道:“妍儿,你忍住,我必须帮你把箭拔出来。”

康妍面色苍白的一点血色也没有,并没有清醒的迹象。

苏宸靖右手握住羽箭,一使劲,快速的将箭拔了出来。

随着箭头的带出,康妍肩膀处拇指大小的箭头扎进去的洞又开始往外流血,拔箭的剧痛让康妍嘤咛一声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听见她低低的呼痛声,苏宸靖的眼中满是心疼,暗暗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受这样的苦。

他疼惜的亲了亲康妍苍白的唇,“妍儿,痛就喊出来,我先帮你敷药,疼就告sù

我。”

康妍是因为剧痛才醒过来的,神智尚不清醒,只觉得全身无一处不疼,她抬眼看了看苏宸靖,迷迷糊糊的叫了一声,“阿靖,好疼。”

整个人无力的靠在他的怀里。

苏宸靖快速的将自己刚才洗干净的草药放进嘴里嚼碎了,涂在康妍的箭头,“先用草药将就下,好歹把血止住,等外面雨停了,我再想办法。”

将药草抹上,又从自己的里衣上私下一块布给康妍包扎伤口。

没办法,他身上的衣衫只有里衣还算是干的。

康妍昏昏沉沉的靠在他胸前,肩膀处的疼痛让她整个人觉得浑身发冷,有些哆嗦。

“这是哪里啊?”为了分散注意力,她咬着牙齿,和苏宸靖说话。

苏宸靖将布条打了个结,“南山对面山的山洞里。”

南山对面山的山洞里?康妍眨了眨眼,好半天才理解苏宸靖说的是哪里。

她渐渐想起之前的事情,她记得自己中了一箭,被那个黑衣人挟持,后来,后来黑衣人摁着了她中的箭,她疼的昏了过去。

怎么醒来他们却在南山对面山的山洞里?

南山的对面原来还是座山吗?

康妍有些迷惑,“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那个要杀我们的黑衣人呢?”

想起那个黑衣人狰狞的笑声,还有她昏迷前听到的那句“你要让我放她,你就自断一臂。”的话,康妍的脸色更加的苍白,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苏宸靖的胳膊,“你没听黑衣人的话吧?哎呦,呲。”

她一动,牵动肩膀上的伤口,疼的她呲牙咧嘴。

苏宸靖明白她的担忧,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柔声安抚她:“放心吧,我没事的,你看这不两只手还能好好的抱着你,倒是你,怎么会那么傻,为什么要去为我挡那支箭?”

康妍是为了救他才受的伤,这让苏宸靖心里更加的难过。

见苏宸靖确实没事,康妍松了一口气,她刚才本就是一股精气神提着,这会子一放松下来,便觉得整个人浑身发冷,听见苏宸靖的话,她扯了扯嘴角,喃喃道:“阿靖,我好冷啊。”

苏宸靖下意识的紧了近胳膊,抱紧了她,随即才意识到不对劲,不对,坐在火堆旁怎么会冷,他一模康妍的额头,脸色顿时变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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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交心(一更)

康妍的脸颊一片潮红,额头更是烫的厉害。

这是左肩膀上的伤口引起发热了。

怎么办?这个时候又没有退热的草药,要是这么烧下去肯定会出事。

苏宸靖的脑子里快速的闪过很多的念头。

想起以前听说过的民间土方子,也不知dào

管不管用,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试试总比不试好。

苏宸靖重新从里衣上私下一块布,对自己已经短了一截的里衣也不在意,起身到洞外用雨水将布打湿,拧掉多余的水,然后放在康妍的额头上替她降温。

等到布条热起来,他就再用雨水打湿,重新换上去。

好在现在雨下的一直很大,他不用担心那些人一时半刻的追查到这儿来。

又用地上的破碗接了雨水,烧开了不停的给康妍喂水。

反反复复不知dào

过了多久,等到天色终于完全暗下来的时候,康妍身上的热度终于退了下去。

苏宸靖长出一口气,虚脱般的躺在康妍身边,头脑有些昏沉。

他猛然摇摇头,不行,他不能睡过去,这里毕竟不安全。

咬了下自己的舌尖,疼痛让苏宸靖清醒了些,将康妍揽在怀里,两个人相偎相依的坐在火堆前。

跳跃的火光映的苏宸靖的脸有些发红,他这会才有心思去想今天下午遇到的事情。

去祭拜康妍的父母,是他临时做的决定,身边没有任何人知dào

,就是孟子寒也是到了地方才知dào

的。

可今天遇到的那些黑衣人明显却是冲着他来的。

这说明了什么问题?

说明一直有人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想起挟持康妍的那个人说话阴柔而又尖利,就像宫中内侍的声音一样。

苏宸靖前世就是皇子,身边自小有内侍服侍跟随,对于宫里内侍的声音,他心里十分清楚。

看来不只是暗卫在盯着他,连宫里的内侍也出动了。

内侍一般都是在宫里各位主子跟前伺候,只有主子们得用的心腹才能够出入宫廷,能够带着内侍来暗杀他,看来宫里的太后和皇上有些坐不住了。

其实他们能这么快就怀疑到他的身份也并不奇怪,太后知dào

他生辰,自然知dào

他现在的年纪,再加上他们有特定的调查对象——福韵大长公主,只要盯着与福韵大长公主有联系的十**岁的年轻男子,自然很快就能查到他身上来。

今天的暗杀布置的十分巧妙,那些人不露面却一直在暗处射箭,摆明了只想取他的性命,看来这个布局他们根本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已经策划了多时,不过是一直在等待一个能够实施的时机而已。

是自己亲手将这个机会送到了他们的面前。

苏宸靖看着怀里康妍苍白的面容,心里十分懊悔,早知dào

今日就不来了,他心里真的因为康妍在乎康知训夫妇的话,放在心里就好了,也不一定非要用这种形式表达出来吧?

若不是他出现在康家墓园,妍儿也不会受这样重的伤。

苏宸靖怜惜的在康妍的额头印下一吻。

康妍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苏宸靖近在咫尺的脸,愣了愣,脸上飘上一抹云彩。

虽然苏宸靖之前也抱过她,吻过她,但那两次都是在夜里,又没有灯,所以她少了很多的不自在和尴尬。

但在这三丈多大的山洞里,火光映的山洞十分明亮,康妍下意识的推了推苏宸靖的胸膛,却不小心牵扯到了肩膀的伤口,随即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乖,别动,小心伤口疼。”苏宸靖见康妍醒了,十分高兴,“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头可难受?”

康妍摇摇头,“就是觉得有些晕,浑身一点力qì

也没有。”

流了那么多血,头晕是肯定的。

想起自己箭头的伤,康妍扭头去看,却见自己只穿着亵衣,左肩膀处的箭已经被拔了出去,左肩处的衣衫已经破了,露出白皙圆润的箭头。

康妍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个彻底,“你,你”

苏宸靖刚才给她拔箭的事情慢慢的回到了她的脑海里,那会她疼的厉害,头也昏昏沉沉的,除了疼根本没有别的感觉。

苏宸靖见她双颊绯红,眼神不自在的盯着自己的肩膀,知dào

她心中所想,不由揽紧了她,“咱们的衣衫都淋湿了,穿着会感染风寒,只能脱了去烤,那支箭不能一直在你肩膀里,时间长了会化脓的,我给你拔箭只能撕开你肩膀处的衣裳。”

康妍这才注意到苏宸靖也只穿了里衣,两人的外衣都放在火边烤着,且苏宸靖的里衣明显的短了一截,一看自己肩膀上的包扎的布料,一看就知dào

怎么回事了。

叹了口气,康妍向苏宸靖偎了偎,出了今天这种事,两个人都还活着就已经是命大了,这个时候也不是讲究那些规矩礼仪的时候。

苏宸靖见康妍安静得偎依在自己怀里,以为她还是有些在意,亲了亲她的唇角,柔声安抚她:“妍儿,你早晚都是我的妻子,我给自己的妻子治疗箭伤,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

“嗯。”康妍低低的在他胸前应了一声。

盯着自己胸前的小脑海,乌黑的发髻乱了许多,散落的鬓发吹落在康妍的脸颊旁,火光投射在她的脸上,微低着额头,长长的睫毛眨呀眨。

苏宸靖哑然失笑,妍儿这是害羞了?

怜惜的拥紧了她,今天那个黑衣人劫持她的时候,苏宸靖的心都慢了一拍,生怕那个黑衣人一个不小心伤了康妍。

还有她挡在自己面前被箭射中的时候,那一刻,苏宸靖才惊恐的发xiàn

康妍对自己的重yào

性。

他现在会那么平静的接受自己的身世,并费尽心思的策划着让自己的身世大白于天下,拿回自己该得到的,说白了都是因为有康妍在身边。

有了这个身份,他才能更快的取得福韵大长公主的认可,光明正大的娶康妍。

虽然要回归自己原来的身份是件十分苦难,且充满了危险因素的道路,可苏宸靖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条道路,因为这是最快的一条。

若没有这个身份,他相信凭借自己的努力,总有一天也会让福韵大长公主同意,但是那可能需yào

等很久,他没有自信让福韵大长公主同意让康妍一直等着他。

若是没有了康妍,他现在所做的这一切的努力就都没有了意义。

苏宸靖叹息着吻了吻康妍的鬓角,心里的懊悔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妍儿,对不起,若不是因为我突然出现在南山,你也不会受这样重的伤。”

康妍默默想了想今天发生的事情,略带疑惑的道:“你出现在康家墓园的事情事先有别人知dào

吗?”

苏宸靖摇头。

“那就奇怪了,若没有其他人知dào

,那些人又是怎么知dào

的?还提前赶到哪里布置好一切的?还是说他们本来就在那个地方设了局,不过目标不是你?”康妍的身体还很虚,说这一番话便耗了不少力qì



苏宸靖一愣,是啊,他倒没想到这一点,直觉的认为那些人是冲着他来的。

“等咱们回去再仔细查这件事吧。”苏宸靖见她说起话都很累,不由十分心疼,“傻丫头,你为什么非要替我挡那一箭,我身子壮,就是中了那一箭,也不会有事的。”

他不想让康妍受伤,就算是为了救他也不行。

康妍摇摇头,她现在身体还很虚,没什么力qì

说话,过了片刻,才慢慢的说:“若是那箭射向我,你会怎么做?”

“自然是要帮你挡着。”苏宸靖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随即明白了康妍的意思。

果然,听见康妍在他胸口低低的说:“阿靖,我也不希望你受伤,我爱hù

你的心同你爱hù

我的是一样的。”

那怎么能一样,他是男人,天生就应该保护自己的女人,苏宸靖下意识的想反驳,却突然意识到这是康妍第一次这么明白的坦诚她对于自己的心意。

他又惊又喜,忍不住收紧了双臂,低低的叫了一声:“妍儿。”

两个人静静的守着火光相互偎依在一起。

片刻,康妍突然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苏宸靖的心思一直都在她身上,自然看见了她皱眉。

康妍迟疑了一下,脸色十分不自在。

“嗯?妍儿?”苏宸靖又问了一遍。

康妍咬了咬唇,附到他耳边悄悄耳语了一句,只觉得自己的耳根子都红了。

苏宸靖听了先是一愣,随即又失笑,柔声道:“你现在受了伤,我帮你,嗯?”

康妍咬咬牙,才几不可见的嗯了一声。

随即又抬起头娇嗔道:“你不许笑,我实在是急的慌才”

心里却是十分的羞恼,她也不愿意在两人柔情蜜意的时候说出这么煞风景的话来,可是人有三急,总不能让她解决在裤子里吧?

这里又没有可换的衣裳,就是有,她自己也换不上啊。

康妍因为害羞,脸上多了一点胭脂色,瞪着眼睛嗔怒的样子让她的精神看起来好了许多。

为了怕佳人真的因为害羞憋着,苏宸靖连忙举手保证,“我保证不笑,我抱你去洞口哪里,好不好?”rs

,请。

第219章 寻人(二更)

山上的气温比城里的要低很多,况且之前又下了雨,一到洞口那里便感觉到丝丝凉意,让人忍不住瑟缩。

总算是忍着羞意让苏宸靖帮她解决了生理问题,回到洞中的康妍,知dào

是因为之前自己发热,苏宸靖很是给自己惯了一通热水,忍不住嘟着嘴抱怨了他几句。

苏宸靖知dào

她是因为不自在,也只含笑听着,并不辩解。

好在康妍体力有限,略略抱怨几句,便没了体力。

两人的外衣都烤干了,苏宸靖先帮康妍穿上外衣,他俯下身去为康妍系裙子的时候,听到康妍惊讶的叫了一声。

“怎么了?”苏宸靖抬头问道。

康妍眼圈一红,指着苏宸靖后背,他的里衣后背一片脏污,上面泛着一小片,一小片的红色,不用看也知dào

是血。

“阿靖,你受伤了,你解开衣裳,让我看看严不严重?”

苏宸靖挑眉,“怎么?之前我给你拔箭都羞成那样,这会倒脸不红气不喘的要脱我的衣裳了?”

康妍又气又急,“你别给我打马虎眼,你后背都流血了,快给我看看,你之前给我上的草药还有吗?要有的话我也给你上点。”

她知dào

苏宸靖采了草药给她止血的事情。

看着康妍明亮的眼眸中已经积满了泪水,眼看急的就要留下来,苏宸靖知dào

她心里着急,叹了口气安抚她:“没事,是之前从山上掉下来摔的一些皮肉伤,小伤而已,你看这么久我都还活蹦乱跳的,肯定没事的,不用上药的”

“脱掉衣服。”康妍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打断了苏宸靖没说完的话。

苏宸靖摸了摸鼻子,只得将里衣掀开,露出后背上一片纵横交错的细小伤口。

康妍见背上伤口虽多,但大部分都已经不再流血,想来时落下山时,后背先着地,地上的石子什么的膈的,应该没有大碍,才松了一口气。

“这下放心了?”苏宸靖打趣的看着她。

康妍想起来自己刚才命令他脱衣服的样子,不由双颊一红,垂下头去。

她是因为担心他才那样好不好。

“想不到我的小妻子还是个小母老虎。”苏宸靖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里,低低的笑了起来。

康妍横了她一眼,忍不住啐了一口,“谁是你的小妻子?”

说罢,又叹了口气,盯着跳跃的火苗出神,“眼下的情形,咱们可怎么办?”

苏宸靖想了想,才道:“你别怕,这会雨下的大,天色又已经黑了下来,我想那些暗杀我们的人不会进山来寻我们,他们可能只要在两边的入口等着堵咱们就行了,暂时咱们施安全的,等会雨小些了,我在附近找点吃的来,咱们先在这里过**,我想明天,孟子寒和任统领肯定能找到这里来的。”

“嗯,我不怕,你好好的,我就不怕。”康妍低声道。

如果说苏宸靖因为她挡在自己前面受了那一箭这件事,更加认知到康妍对自己的重yào

性的话。

康妍又何尝不是?

箭射来的时候,她看着已经来不及去推开苏宸靖,想也不想的挡着了他的前面,这种迫切的去保护一个人,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想让对方受伤的心情对于康妍来讲也是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

经lì

了这件事,她和苏宸靖对于彼此的心意更加的坚定。

“你受了伤,需yào

保存体力,别说话了,闭上眼睛休息吧,等一会儿,我想办法找点吃的。”苏宸靖柔声道。

康妍点点头,闭上眼睛休息。

山洞里便只余干柴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声响,和山洞外大雨敲打着树叶的声音。

康妍说了这么多话,早已经累得不行,在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渐渐的又睡了过去。

苏宸靖抱着她,也合上眼休息了一会儿。

这一天,两人的体力都几乎耗尽。

不知dào

过了多久,康妍感觉到有人在推她,随即听到苏宸靖低低的叫她,“妍儿,醒醒。”

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怎么了?有人过来了吗?”

虽然睡了过去,但是毕竟是陌生的环境,她身上又还带着伤,睡的不是很安稳,苏宸靖一叫,她就醒了,下意识的认为有人追了过来。

今天到底还是吓到她了,苏宸靖心里叹息,康妍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若不是有着坚强的意志,换成一般的女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恐怕早就吓得浑身颤抖了吧?

他的心里又是心疼,又是难受,口中安抚着康妍:“没事,没事,山里夜深了,不一定会有人进山来找,是雨下的小了很多,我想在附近找点吃的,你受了伤,不吃点东西不行。”

康妍下意识的扯住了他的袖子,“我和你一起去。”

要让她一个人留在山洞里,看妍的心里还是十分的害pà



苏宸靖也有些迟疑,他也不放心将康妍一个人留在山洞里,但是康妍的身体,不吃东西不行,可要将康妍带着出去,他又不放心,毕竟外面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

他握着康妍的手,柔声同她商量,“妍儿,外面还在下雨,你受了伤,不能淋雨,你别怕,我只在洞口附近找,若是没有,我就回来,绝对不去更远的地方,好不好?”

康妍也知dào

自己若跟着出去,只会拖累苏宸靖,她现在别说走了,连站的力qì

都没有,要跟着出去,只能让苏宸靖抱着她或者背着她,这样一来,他还怎么找吃的呀?

狠狠咬了咬下唇,康妍道:“那好吧,你要快去快回。”

苏宸靖点点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才转身走了出去,出了洞口,又细心的将洞口用来掩护的灌木丛遮挡好。

他们在洞中点了火,要是不遮挡的话,漆黑的夜里,这火光太明显了,很容易暴露他们的位置。

苏宸靖一离开,康妍便觉得整个山洞空洞的可怕,四周除了干柴燃烧偶尔爆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外,一点动静也没有,寂静的吓人。

她只觉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要竖了起来。

她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膝盖,一双眼睛动也不动的盯着洞口,耳朵更是竖了起来,听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不知dào

过了多久,她听到有拨动洞口的灌木丛的声音。

有人来了,康妍的整个身子都崩在了一起。

“妍儿,别怕,我回来了。”苏宸靖的声音从洞口传了过来,怕吓到康妍,他在洞口赶紧喊了一声。

听到苏宸靖的声音,康妍整个人都虚脱下来,隐忍已经的眼泪肆无忌惮的流了下来。

“妍儿,我不敢走远,只找到一些果子和”苏宸靖边说边走了进来,抬眼却看见康妍满脸泪,忙疾步走了过来,将果子扔在了地上,一把抱住了康妍,“别怕,我回来了,别怕。”

康妍胡乱擦了把泪,“你都找到什么吃的了?”

她刚才只是一个人害pà

,现在苏宸靖回来自然没事了。

苏宸靖见她情绪恢复过来,指了指地上,“我不敢走太远,好在我们运气还不错,除了有果子,竟然还捡到了两只受伤的鸟,拿来给你烤了吃,虽然小,好歹也是肉。”

他们运气确实不错,康妍一边啃果子,一边看着苏宸靖利落的将那两只小鸟,纳闷的问:“没想到你还会这个啊?跟谁学的啊?”

苏宸靖的前世是皇子,吃喝自然都有人精心伺候着,这一世虽然之前是做平北候世子,可身边也不乏伺候的人,他怎么会这种野外烤东西吃,还亲自处理食材的法子?

苏宸靖笑了笑,“也是前一段时间才跟孟子寒学的。”

又是孟子寒,苏宸靖今晚已经提了他两次,康妍想起出事之前她在墓园看到的那个清冷挺拔的男子,好奇的问:“孟子寒到底是什么人?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苏宸靖将小鸟收拾干净了,用树枝穿了放在火上烤,收拾妥当了才回答道:“孟子寒来自怀庆府孟家。”

怀庆府孟家?很有名吗?康妍使劲想了想,还是没有印象。

苏宸靖见她一脸的迷茫,遂解释道:“你别想了,肯定是没听说过,这怀庆府孟家是前朝时候的一个大家族,孟家是江湖人家,从不入朝为官,但是孟家的子弟却是个个都有一身绝顶的武功,十分的让人羡慕。”

“不过,孟家却不知dào

为何在先皇时期突然间消失了,原本我并不在意这些事情,但在我知dào

了自己的身份之后,我便想我不能事事都靠着别人,那会让我陷于被动的境地,我必须得有自己的人手才可以。”

“所以,我就花了点心思去查了查孟家的事情,找到了孟子寒,将他为我所用。”苏宸靖简单的解释了一番。

康妍想起前一段时间大概有差不多快两个月的时间都没见过苏宸靖,他曾跟自己说了一句说是去寻人了,不禁心里一动,“你当时说是去寻人,便是去寻这个孟子寒了吗?”rs

,请。

第220章 来人

康妍记得她十六岁生辰的那天晚上,苏宸靖去看她,曾经提了一句说他出去寻人了,当时她也没有仔细问,现在想来莫非就是去寻孟子寒了?

苏宸靖点了点头,将小鸟翻了个身子继xù

烤i,自己也拿起一个果子吃了起来,”其实不止找了孟子寒,还有其他一些人,我身边必须有自己的力量,总要有自己得用的人手。”

康妍明白苏宸靖的意思,原本她也担心苏宸靖身边没有人手,才想着要不要让外祖母派些得用的人过去帮苏宸靖,可苏宸靖拒绝了,不让她跟福韵大长公主提这件事没,她也只得作罢。

她自己掌管了康家这两年多的时间,深深的知dào

得用的人,可以信的过的人是多么的重yào

,不说别的,若她身边只有青梅和杏花,以及铺子里的几个掌柜,估计她早就死在了杜家的那次暗算里。

幸亏有任时年和宋妈妈在,她才能还算顺利的走到现在。

苏宸靖也一样,尤其他现在的身份还不一样了,他们现在所面对的还只是开始,将来不知dào



有多少风雨等着他们,若他身边没有信得过的人,光靠他自己力量实在有限。

苏宸靖不想让她跟着操心,遂笑道:“你放心吧,这些人都来自于前朝有名的家族,不过是在大梁没落了,我既然找了他们,自然就能够制的住他们,有的时候,不一定非得是十分信任的心腹才可以用,合zuò

或者利益都一样可以让他们帮我做事,我将来总归不会亏待了这些跟着我的人。”

言语间不经意间透露出一种王者的霸气和上位者的语气。

苏宸靖到底前世曾是个皇子,还是一个非常有希望继承皇位的皇子,对于这种御下之道,自然是谙熟于心的。

康妍不过是因为担心才问了一句,也知dào

自己给不了苏宸靖什么建议,遂不再多言这件事。

火上架着烤的小鸟已经差不多了,滋滋的冒出了油,山洞中弥漫着诱人的香气,苏宸靖将其中一只小鸟取下来,小心的将肉撕下来,放在洞中唯一的破碗中,放到了康妍跟前。

康妍这才注意到这只破碗,心里十分纳闷,“这地方又没有人住,怎么会有只破碗?”

不动声色的将话题岔开了。

康妍只是随口的问了一句,并未多想,见苏宸靖问起山的事情,凝眉想了想,摇摇头,“我从小到大回康家村的次数屈指可数,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跟着爹娘回来祭祖,并不知dào

这是什么山,只恍惚记得小时候曾听祖父提过一句这山好像是叫柳石山,山的南边是什么地方我就不知dào

了。”

她小的时候不知dào

父母为何不经常回康家村,就是祖父也很少回,明明康家村的祖宅才是他们的家,那也是祖父出资修建的,祖父又是康家的长子,按理应该是他们住在祖宅里才对。

以前她以为是因为他家的生意都在城里,住在康家村太远了,不方便,现在知dào

了她父母的真实身份,知dào

了他们身上隐藏的秘密,才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不经常回康家村的原因了。

祖宅里人多口杂,父母是怕他们的身份不小心被人发xiàn

了吧?

想起父母,康妍的心情便低沉了许多,默默的将碗里的鸟肉吃完了。

苏宸靖则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知dào

在盘算些什么,等他将手里的鸟肉吃完了,见康妍也吃干净了,又烧了些水给她喝。

“你睡会吧,养足精神,明天才有体力出去。”他将康妍揽在怀里,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盖在她身上,“靠着我睡吧,嗯?”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行动却已经表明了不容拒绝的意思。

康妍也知dào

这个时候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身上有伤,本就虚弱,又说了这么多话,肚子填饱东西后便有些昏昏欲睡的,便靠在苏宸靖胸前,合上了双眼。

半睡半醒之际,才想起一个问题,“阿靖,这山上不会有什么野兽吧?”

苏宸靖安抚的拍着她的脊背,低声道:“应该不会,你安心睡吧,我守着你。”

这是山的背面,若是有野兽,那个猎人想必也不会饿死在这里,再说他们也点了火堆。

康妍放下心来,打了个哈欠,“你也睡一会吧,不然明天没有体力应付。”

苏宸靖点了点头,看着康妍渐渐睡了过去,他则在心里又盘算了一会心事,终于也抵挡不住越来越重的疲惫,眼皮合在了一起。

迷迷糊糊不知dào

睡了多久,苏宸靖突然被一阵脚步声惊醒。

他自从认识了孟子寒后,跟着孟子寒又学了不少身手,现在的他功夫明显比以前更好了些,像以前这种轻巧的脚步声他根本就听不到。

当然,一夜山雨,山路崎岖难走,又十分湿滑让来人的脚步声也重了不少。

透过洞口的灌木丛遮挡的缝隙,苏宸靖看到外面的天还黑漆漆的,一丝光亮也没有。

倒是昨夜还一直淅淅沥沥的雨不知dào

什么事后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

不知dào

来的人是谁?是敌是友?

是友自然好,若是敌的话就麻烦了,康妍现在受了伤,他身上又没有任何的防身武器,唯独只有昨晚他从康妍身上拔出的那支羽箭,以及那把猎叉。

苏宸靖的整个身子都紧紧的崩了起来,他悄悄的放下仍在熟睡的康妍,将地上的猎叉握在手里。

然后才轻轻推了推康妍,并不敢出声叫她。

康妍迷迷糊糊的被人推了一下,瞬间清醒了过来,她身上有伤,又没有床,虽然靠着苏宸靖,可到底睡的还是不舒服。

她睁开眼便看到苏宸靖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正要开口询问怎么回事,却见苏宸靖竖起手指放到嘴边,示意他噤声。

“有人过来了。”苏宸靖附在康妍的耳边压低声音道。

康妍浑身一震,没有受伤的右手下意识的抓紧了苏宸靖的衣裳,头往洞外转去。

洞外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她凝神细细的听了片刻,只听见外面树叶哗啦哗啦作响的声音,不知dào

是风吹的,还是有人在波动树丛?

她扭过头来用眼神询问苏宸靖,会是谁?

苏宸靖摇摇头,若不是因为由灌木丛,再加上路不好走,他都听不出来有人过来,来人的脚步非常的轻,功夫应该不低。

深深的吸了口气,他将山洞里的火灭了,山洞里陷入一片漆黑。

苏宸靖在康妍耳边悄声嘱咐她:“我去洞口看看,若是敌人,我就想办法引开他,你在山洞里别出来,知dào

吗?”…

外面的山路崎岖难行,康妍身上又带着伤,若是出去了,根本就走不了。

康妍摇头,想起山洞里一片漆黑,苏宸靖又在自己前面,根本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如果是敌人,自己只要不拖累他就好了,康妍咬了咬下唇,示意苏宸靖自己小心。

苏宸靖放松脚步,小心翼翼的抹黑走到洞口前,贴着洞口的石壁。

下了大半夜的雨,天色一直阴沉着,漆黑的夜空中半点星月也没有。

微带着些许的凉风从洞口吹进来,赶到丝丝的凉意。

脚步声越来越近,人走过带动的灌木丛哗啦哗啦的声音也渐渐的近了。

苏宸靖秉住呼吸,握紧了手中的猎叉,只等着来人到了洞口前,要是发xiàn

了山洞,他就跳出去先行攻击。

出其不意,他才能掌握主动权,他的身后还有康妍,不能出现一点失误。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近到他能听到人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来人终于站在了山洞门前。

似乎等了一会儿,来人发xiàn

了异常,像洞口走了过来。

苏宸靖也知dào

瞒不过,他们先前点着火堆,有隐隐的光亮,在加上他们烤了食物,总还是有丝丝的香味未散。

听到耳边响起拨弄灌木丛的声音,苏宸靖想也不想的将手中的猎叉刺了上去。

来人惊了一下,快速的向旁边闪了过去,看得出来身手十分的敏捷。

“公子,是你吗?”来人压低了声音迅速的问了一句。

苏宸靖手中正要进行第二次攻击的猎叉停了下来,“子寒?”

“是我,公子,你们没事吧?”来人正是孟子寒。

康妍听到来人是孟子寒,心底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他们的人先找了来,她摸出苏宸靖先前塞在她手里的火折子,重新点起了火。

山洞里顿时又亮了起来。

孟子寒一身黑衣皱皱巴巴的挂在身上,到处都是泥点,快速的扫视了苏宸靖与康妍一眼,见两人随眼形容狼狈,精神倒还可以,才松了一口气。

“现在山谷两旁的出口处都藏满了那些人,就等着你们出去好一网打尽,你们不能从两边出去了。”rs。

第221章 尸骨

八月初的麻城府,虽然比起七月来讲,已经没有那么热了,可对于北方来的人来说还是酷暑难耐。

孙忠恨恨的踹了脚下跪着的一个容长脸的内侍,“废物,一群废物,你们不是信誓旦旦的说肯定会得手吗?人呢?我问你,现在人呢?”

那内侍被他一脚踢趴在地上,只觉得胸口一阵疼痛,却并不敢喊疼,咬牙忍着疼爬起来重新跪好,解释道:“那天下的雨实在太大了,根本没办法进山寻人,属下也一直派人暗中盯着大长公主那边,他们也没有派人进去寻,跟咱们一样悄悄的守在山谷两旁的出口处,直到天亮了才进去寻的人,可是都没有找到,到现在大长公主的人都还在里面找呢,说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孙忠发了一通火,只觉得心中更急的燥热难耐,阴沉着脸在厅中不停的踱步,“你确定大长公主的人还没有找到?”

内侍点头不迭,“属下十分确信,大长公主身边的两个侍卫统领亲自带着人守在山里寻呢,咱们的人又好几次差点和他们碰上呢。”

“那苏家那边呢?可有什么动静?”

苏家?内侍愣了下,想了想才回道:“苏宸靖那人好像经常一出去就是多日不归,苏家人并不知dào

他失踪了,跟平时一样,没有什么分别。”

至于苏宸靖身边的人?内侍想了想。并不敢说他们这些人都不大认得,且他们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福韵大长公主那边,并未注意苏宸靖身边伺候的人有没有什么动静。

孙忠放下心来。那就怪了,他事先看过南山的地图形势,并没有多复杂的地方,苏i家人没去找,福韵大长公主那边又没有找到,那两个人去哪儿了呢?

总不能两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吧?

“主要是那晚下的雨太大了,好多痕迹都被雨水给冲掉了。找起人来才会十分困难,不过属下想。他们受了伤,又没吃没喝的,山里又有野兽出没,搞不好他们早已经被野兽啃的连骨头也不剩了呢?”内侍觑着孙忠的脸色。略带着小心的揣测。

孙忠却仍是不放心,他奉了太后旨意,忍着这么酷热难耐的天气,要是不将这趟差事办妥了,他就不能回京。

总要亲眼看到苏宸靖的尸体才算是完成了这趟差事,也不枉费他辛辛苦苦策划了这么久,一直忍着不动手,就等着合适的时机才出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中。

“不,不对,南山对面是不是还有一座山。你们有没有去那边搜?”孙忠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

对面的山?内侍一呆,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对面那座山叫柳石山,山挺高的,又荒无人烟,连条上山的路都没有。那两个人都受了伤,怎么可能上得去?福韵大长公主派去的人都没有上去搜呢。”

也就是说没去搜了?

孙忠恨恨的又给了他一脚。“本公公要的不是可能,是一定,你这就派人去搜,多难怕也要派人给我爬上去,认可可疑之处都不要放过。”

内侍有些迟疑,“可是,可是”

孙忠脸色一沉,“嗯,有什么困难吗?”

内侍缩了缩脖子,一溜烟的跑了,“属下这就带人去搜。”

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对面柳石山那么高,别说是两个受了伤的人,尤其其中一个还是个女子,就是他们这些身手健全的人在下着暴雨的那晚,都不一定能爬的上去那座山。

没看到福韵大长公主派去的人都只是在两边的林子里和草丛里搜索吗?

他们显然也不信那两个人能上得了对面那座柳石山。

因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内侍一边走一边在心底咒骂,算了,既然孙公公说了,就随便派几个人上去糊弄糊弄就是了,反正孙公公也不可能亲自上去的。

内侍抱着糊弄的心态派了人上去对面的柳石山上去找找,自己则找了个地方悄悄的去喝茶消遣,刚才被孙公公踢那一脚,胸口实在疼的厉害。

奶奶的,他下脚实在也太狠了点。

内侍找了个茶馆,半合着眼睛,似睡非睡的听着说书的,正听到高兴处,却听到属下来报在对面柳石山的一个山洞里发xiàn

了两具被狼咬的面目全非的尸体。

他一个激动,手边的茶被扫到了地上也没有发觉,心中却兴奋的直打鼓,奶奶的,看来他真的要走运了。

内侍兴匆匆的跟着属下去查验了一番在柳石山上找到的尸体,虽然已经手足不全,面容也模糊不好辨认,但确实看得出是一男一女,更重yào

的是那女尸上肩膀处还有一有一处箭伤,再加上他们在山洞里找到的那支羽箭,内侍更加确认了死的正是苏宸靖和康妍。

他勉强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去向孙忠报信,孙公公早前可是说过,这趟差事要是办的好,回去他们可是统统有大赏赐的。

孙忠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消息了,他跟着内侍也前去确认了一下尸骨,见描述的确实如内侍所说,心里方才松了一口气。

这趟麻城府之行的差事,总算是完成了一半。

至于这剩下的一半,就看福韵大长公主配不配合了。

“你们找到这两具尸骨的消息没有别人看到吧?”孙忠半掩了鼻子从屋里走了出来,毕竟天太热,尸体都散发出臭味了,非常让人难以忍受。

若不是为了太后的亲自叮嘱,他才不会忍着恶心前来看这一遭呢。

“大人放心,属下是偷偷派人上了柳石山,就是发xiàn

了这尸骨,也是悄悄的叫人带了下来,其他人都还在山里搜寻呢。”内侍笑着回答。

孙忠满yì

的点点头,斜睨那内侍一眼,“你小子,总算是没让我失望,这事办的还算不错,回京后我自会为你请赏。”

内侍顿时笑的见牙不见眼,“谢孙公公。”

“得,封锁这消息不得传出去,另外让你的人都从山里撤回来吧,只悄悄的说已经抓到活的了。”孙忠慢条斯理的拿帕子擦了擦手,心里才觉得舒服了不少。

抓到活的了?内侍想起屋里那两具惨不忍睹的尸骨,觉得一头雾水,却也不敢问出来,只领了吩咐,退了下去布置。

孙忠眯着眼睛慢慢的喝了口茶,暗自感叹自己运气不错,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办成了这件事,果然他这么多年没出手,还是宝刀未老啊。

接下来该去拜访福韵大长公主了,事不宜迟,就今日吧,早些办妥了,他也早日赶回京城,这麻城府的鬼天气,实在是太热了,每日都热的人心烦气躁的。

孙忠笑眯眯的叫了个人过来,吩咐他给福韵大长公主的庄子上送张帖子,就说他下午过去拜访。

福韵大长公主接到帖子,似乎愣了片刻,很快吩咐道:“叫孙公公下午来就行了,本公主候着他。”

丫鬟下去吩咐了,福韵大长公主捻着手里的帖子冷笑,“狐假虎威的东西,一个奴才秧子,也配得上帖子,来的正好。”

福韵大长公主一脸和气的看着下首站着的孙公公,笑着道:“孙公公不在太后面前伺候,怎么有空来麻城府了?”

孙公公笑眯眯的同她打着太极,“大长公主来了麻城府住了有一段时间了,太后对您甚是挂念,让杂家来看看您,您身体一向可好?”

福韵大长公主扯了扯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眼中似乎还有些隐隐的焦灼,“好,麻城府山清水秀,风景宜人,很是适合修养呢。”

两个人不咸不淡的聊了些闲话。

这时,宋妈妈在门口探了探头,似乎十分焦急的样子。

福韵大长公主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呵斥道:“有事就进来回禀,探头探脑的做什么?”

宋妈妈这才走了进来,她的脸色似乎十分苍白,看了看眉眼低垂的孙忠,欲言又止。

福韵大长公主皱眉,“什么事,快说。”

宋妈妈这才附耳在福韵大长公主耳朵旁,悄悄的耳语了几句。

福韵大长公主脸色一变,片刻低低的吩咐了一声,“让他们接着找,再多派些人过去。”

孙忠以手触了触鼻子,遮挡住上扬的嘴角。

他是有功夫的人,宋妈妈刚才说的话虽然低,但是他隐约还是听见了什么“没找见,”什么“可能会遭遇不测”等几个字眼。

对于他来说,这些字眼就已经够了。

如果说他来之前对于对于他们寻到的那两具尸骨还有些疑问的话,此刻的他便成了信心满满。

看来老天爷都站在他这边。

更加肯定了的孙忠眯着眼看着宋妈妈退了下去,这才扭头笑眯眯的开口,“大长公主,太后娘娘此次遣奴才来还有一事询问,去年过年的时候,您曾跟太后娘娘提过,香宁郡主可能仍在流落民间的事情,不知dào

现在可有些眉目了,香宁郡主可还好?”

既然你不开口,那就本公公先开口好了。

孙忠好整以暇的等着福韵大长公主的回答。

福韵大长公主却脸色大变。(未完待续)

ps:送上第二更,眼都睁不开了,睡觉去了,晚安!。

第222章 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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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忠看到福韵大长公主的面色一变,且细看福韵大长公主形容憔悴,眼底之下更是有着明显的青黑,心中更是笃定了自己这趟是来对了。

看来应该能达成太后和皇上交代给自己的任务了。

他的心底不由浮起一抹得yì

,任你是皇室中辈分最高的大长公主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要在本公公面前服软。

他看到福韵大长公主眼中闪过一道怒气,却又勉力压制住自己的怒火,嘴角紧紧的抿在了一起。

孙忠心中的得yì

更盛。

福韵大长公主似乎是强忍着怒气,问道:“当日跟太后提起的时候,她不是不信这件事吗?怎么今日又遣您来问?”

算起来她是太后的长辈,即使孙忠是代表太后和皇上而来,福韵大长公主也可以先反问,而不是直接回答孙忠的问题。

死到临头还嘴硬,孙忠心中冷笑,面上却仍旧笑眯眯的道:“看您这话说的,谁不知dào

当年香宁郡主是您的心头宝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您也是念念不忘的,当初您说起来的时候,太后也不是不信,不过是怕您因为思念香宁郡主过度,而被有心人钻了空子,这才让杂家过来问问。”

福韵大长公主眼睑低垂,遮住眼中的怒意和嘲讽。

孙忠是太后最得用的心腹。能够爬到太后最信任和得宠的人,他是真的有两把刷子的。

这个老狐狸,他来了麻城府有段日子了。明明已经查明了苏宸靖和康妍的身份,还在这里跟他装糊涂。

这是康家墓园出事以后,福韵大长公主推测出来的结论。

暗卫能够事先就在康家墓园埋伏,说明那些人肯定早就知dào

了康妍的身份,也猜测到了苏宸靖的身份。

康妍的身份她早前并未在麻城府刻意掩饰,因为麻城府的人除了乔知府夫妇外,并没有其他人知dào

她的身份。就是见了,也不过是当她是个富贵人家的老太太。

她喜欢康妍。邀请她来庄子上小住,别人也只当是她们两个投缘而已。

并不会有人真的去追究她真zhèng

的身份,尤其康妍在外人的眼里也只是个商户而已。

因此,她并未特别交代身边的人去掩饰康妍的身份。

但是京城来的暗卫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孙忠带来的人。

他们是知dào

她大长公主的身份,从她的身份来去推测她日常接触的人,尤其康妍现在在麻城府也小有名气,只要稍稍用心,便不难查出康妍的真zhèng

身份。

知dào

了康妍的身份,定然也能查出康家的事情来。

顺藤摸瓜,定然也能查出苏宸靖的身份。

尤其元昌五年的大火,苏宸靖的父亲平北侯世子苏晋当年还在宫中,苏宸靖本就是可疑之人。

孙忠看着福韵大长公主变幻不定的神色。心里的笑意漾开了花。

没错,他一来麻城府就将早前派来的暗卫召集过来,从他们嘴里问出了福韵大长公主日常接触的人。和她在麻城府经常做的事情。

康妍自然就引起了她的怀疑。

下了一番功夫查了查康妍这个人,她才知dào

原来她不仅仅是当年偷溜出宫的那个侍卫之女,竟然还是香宁郡主的女儿。

想来当年就是那个护卫和香宁郡主一起溜出了宫。

太后他们费了这么多年的心思也只查到当年宫中大火时还有两个漏网之鱼,精力都放在了苏晋和那姓康的侍卫身上。

当时侍卫的名字叫康应天,他们颇费心思才查到他来到了麻城府,化名康知训。

孙忠是知dào

这件事的。确认了康知训的身份,他随即派了几名暗卫潜入康家。给康知训夫妇下了毒,让他们暴病而亡。

只是他并不知dào

康知训的夫人却是香宁郡主,还是当年庄妃宫中大火的另外一个漏网之鱼。

他们误打误撞,早已经替太后处理了一个心头大患。

知dào

了康知训和香宁郡主夫妇的祭日在即,他随即想到了一条计策。

如果二皇子已经和福韵大长公主相认,那么福韵大长公主的爱女香宁郡主的祭日上,二皇子一定会出现在那里进行祭拜,借此争取福韵大长公主的支持。

想通这一点,孙忠立kè

带人去暗中勘察了康家墓园的地形,事先派人暗中埋伏在两边的树林里,又配置了大量的羽箭,二皇子不出现则已,一出现必然让他丧命或活捉。

他们等了不到半个时辰,果然看到苏宸靖出现了。

孙忠也是借此才更加确认了苏宸靖的身份。

福韵大长公主抬起头,脸色添了一丝苍白,扯了扯嘴角,道:“既然孙公公问到这儿了,本公主也不瞒你了,我是找到了香宁,只不过晚了一步,我那苦命的女儿香宁和我女婿已经双双去世,膝下唯独留了一个女儿,正想带她进京,公布她的身份,向皇上为她求个封诰呢,也算是给九泉之下的香宁一点慰藉。”

恐怕是没有机会进京了,孙忠在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一丝悲切之意,“大长公主节哀,香宁郡主要知dào

您这样伤心,九泉之下亦是难安,郡主的女儿不知此时在何方,杂家可有幸一见?”

说了这么久,总算是说到正点上了,孙忠心里已经有了丝丝不耐烦之意,拿帕子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

这么热的天气,怎么福韵大长公主屋里连个冰盆也没有,这那是大长公主的待遇,还不如他一个内侍的屋子里舒服。

还是快点谈妥事情,回到自己住的地方躺下休息,找几个人打打扇子,屋里再多放两个冰盆,想必能舒爽很多。

这么一想,他就觉得周围的热气更盛,身上的汗流的更多了,粘腻的难受。

他刚才不过是有些犹豫,毕竟属下带回来的两具尸骨面目模糊,形容难辨,万一不是苏宸靖和康妍,他岂不是要功亏一篑。

孙忠做事一向谨慎,所以耐着性子试探了福韵大长公主几句,见福韵大长公主神色不似作伪,是真的仍未找到苏宸靖和康妍,再加上中间宋妈妈进来禀报的话,他才确信了属下带回来的尸骨就是苏宸靖和康妍。

既然确定了身份,他也就没有耐性忍着热和福韵大长公主打太极了。

所以他再听到福韵大长公主一脸悲戚的说起康妍去祭拜父母时,不幸遇到贼人,跌落悬崖,至今生死不明时,他的嘴角忍不住翘了下,打断了福韵大长公主的话。

“说来真是巧,昨日实在太热,杂家初到麻城府,甚是不习惯这里的热气,便带了几个人去城南的南山间转转,寻思找个清凉之地凉快凉快,却不想再山涧里竟然意wài

救了两个落崖之人,一男一女”

话未说完,福韵大长公主豁然站起了身子,疾步走到他跟前,“那一定是妍儿他们了,他们现在在哪里?可有受伤?快带我去看看。”

说罢,就要上前去拉孙忠,可见心情十分着急,连仪态也顾不得了。

孙忠稍稍往后退了一步,避开福韵大长公主的拉扯,淡淡的道:“大长公主急什么呀?”

福韵大长公主一愣,“孙公公这是什么意思,”随即又恍然,笑道:“你放心,若真的是妍儿,你救了他们,我自然忘不了这份恩情,要什么孙公公尽管提。”

这么好说话,孙忠挑了挑眉毛,心情激动之下,说话的声音更加的阴柔,“大长公主,杂家刚才是说您怎么就知dào

在下救的一定是香宁郡主的女儿?别弄错了再让您失望。”

“是不是,去看看不就知dào

了,反正我还派了人在南山那边寻找。”福韵大长公主有些不耐烦的样子,“磨磨蹭蹭做什么,快一点带本公主过去。”

最后一句已隐隐有了命令的意思。

他怎么可能带福韵大长公主去看,那可是两具尸骨,见了面,不就没戏唱了。

孙忠从身上掏出一副画像,递给福韵大长公主,“知dào

大长公主殿下着急,来时杂家已让人绘了受伤姑娘的画像,请您确认看看到底是不是。”

福韵大长公主打开画像,见上面画着的人确与康妍有八分相似,“确实是妍儿,我的外孙女无疑。”

说道此处,她的神情变了变,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疑惑的问道:“孙公公准bèi

的很充分啊,你怎么知dào

救的人就是本公主的外孙女,还带了画像过来,却又不让我去看看妍儿,这是什么意思?”

孙忠不疾不徐的笑了笑,福韵大长公主这是坐不住了吧?

“杂家哪敢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出京城的时候,太后和皇上多交代了两句话,杂家想来想去,这件事还真的只有大长公主您能为太后和皇上分忧,所以想先和您聊两句,至于您的外孙女,你放心,杂家派了专人看顾着呢,不会让他们有危险的,至于您什么时候能看到他们,那就要看您为太后和皇上分忧的程度了。”

福韵大长公主脸色沉了下来,竖眉喝道:“你敢威胁我?”(未完待续)

ps:第二更在晚上八点半,从这周开始,我还是将两更的瞬间调整一下吧,一更放在上午十一点多,一更放在晚上八点多,两更都在晚上的话好像不太好。

第223章 谈判

孙忠面不改色的笑道:“大长公主这话怎么说的?杂家只是一个奴才,怎么敢威胁大梁的大长公主,杂家只是转述太后和皇上的旨意而已,您要是觉得不妥,可以回京跟太后和皇上说,只是杂家可不保证这段时间有人能专心的照顾您的宝贝外孙女?”

福韵大长公主气的浑身哆嗦,指着孙忠骂道:“你,你好你个孙忠,你竟然”

孙忠脸色一沉,打断了福韵大长公主的话,“杂家劝大长公主还是先静下心来听听太后和皇上的意思再做定夺吧?”

语气中有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

天气这么热,他急着回去,再也没有耐心与福韵大长公主打太极。

即使坐在他对面的是大梁的福韵大长公主,是整个大梁皇室辈分最高的人,又如何,现在坐在龙椅上的可不是当年对福韵大长公主信任有加的太祖皇帝,更不是对福韵大长公主敬佩有加的先皇。

现在皇位上坐着的不过是福韵大长公主的侄孙而已,她与先皇一无支持之功,二无教养之恩,当今皇上和太后不过是碍于情面,对她摆出一副尊重的样子罢了,单单看这么些年来陈家的子弟都没有一个人在要职上做过官,只领着一些闲散的职务混日子便能看出一二来。

福韵大长公主到底是年纪大了,这些年来又经常在自己的庄子上养着,还以为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长公主吗?

孙忠在心底重重的哼了一声,只怕太后和皇上如了愿,福韵大长公主能够保留她公主的封号就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福韵大长公主深深的吸了口气,眼中的怒意压也压制不住,过了片刻,才紧紧的抿了嘴唇道:“你说罢,他们到底要怎么样?”

孙忠嘴角微微翘了起来,道:“皇上登基一来,一直有个宏愿,想整顿皇宫的禁卫军,认为他们的力量和素质实在是太差了,一日和太后说起此事,便想起了当年太祖皇帝曾创鹰卫和燕卫,时隔这么些年,虽然燕卫传到了皇上手里,但单靠燕卫一脉守护皇宫,还是薄弱了些,皇上便想着再设一个卫队,借大长公主您手上的鹰卫一用,用鹰卫来训liàn

燕卫和新成立的卫队。”

他的话说的不紧不慢,脸上的神情也十分的自然,好似真的是真心诚意的想来借鹰卫一用。

他来之前,太后和皇上就叮嘱过他,让他不可直接跟福韵大长公主翻脸,只说借用鹰卫一用。

所以他故yì

模糊焦点,只说鹰卫也是太祖皇帝创建的,太祖皇帝创下来的东西自然

该留给他的子孙,反正福韵大长公主也不可能分辨说不是太祖皇帝创建的,真要分辨,事情都过去四十多年了,真假那辨的清楚?

福韵大长公主豁然变了脸色,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随即想到了什么,又慢慢坐了下去,头也不抬的回道:“孙公公怕是找错人了吧,既然是太祖皇帝创的鹰卫,自然该向皇上去问,怎么能来问我要鹰卫?我一个老婆子怎么会知dào

什么鹰卫燕卫的事情?”

孙忠微微上扬的嘴角顿时僵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福韵大长公主竟然会直接用他的话来反驳他?还有她根本就不承认掌握着鹰卫的事情。

这算不算抱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孙忠也不生气,他早就知dào

这趟任务不可能简单顺利的就办成,否则太后又怎么会让他亲自来跑这一趟?

越是复杂难办的事情,他越是能办好,才越能体现他在宫里独一无二的价值。

孙忠脑子转了转,换了个话题,“瞧我这张嘴,说错了话,当年谁不知dào

鹰卫是福韵大长公主您一手创办的,鹰卫个个都曾是您的亲卫军,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精英,如今时隔四十多年,燕卫的力量越发不如从前,皇上为此甚是心忧,才想着唯有您才能帮zhù

陛下解此忧愁。”

福韵大长公主淡淡的挑了挑眉,并不接话。

屋里子的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孙忠心里更加的烦躁,他都已经说的那么明白了,要为皇上分忧,福韵大长公主还不表态,难道她想造反不成,况且,她明知dào

自己的外孙女在自己的手上,难道她连自己的外孙女的性命安危都不顾了吗?

孙忠想了想,又加了一贴猛药,“说起来,刚才光顾着说您的外孙女了,倒忘了问,和您外孙女一起被救的那位公子是谁?福韵大长公主可知dào

?”

揣着明白装糊涂,福韵大长公主心里暗骂孙忠,到了这会子终于熬不住,将苏宸靖提了出来。

不过,既然他不说苏宸靖的身份,那就本公主来说吧。

福韵大长公主似笑非笑的看了孙忠一眼,叹了口气,道:“本想着过些日子我就回京亲自向太后和皇上禀报此事呢,前些日子麻城府这边不是一直在说先皇有个二皇子流落民间了吗?不知dào

孙公公可知dào

此事?”

孙忠神情踌躇,不知dào

该回答知dào

还是不知dào

,说不知dào

吧,福韵大长公主不知dào

下面会转向哪里,他已经没有耐心在同她纠缠下去,说知dào

吧,岂不是间接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停顿片刻,他才微微笑道:“说这话的人都是造谣,谁不知dào

先皇就只有当今皇上一脉骨血,哪里来的二皇子?想是大长公主弄错了吧?”

“哦,”福韵大长公主斜睨他一眼,“你的意思是说本公主年纪大了,昏聩无知,很容易被人糊弄了吗?”

孙忠面色一沉,却也不敢真的点头,心里暗骂福韵大长公主难缠,嘴上却撑着露出笑脸,“杂家不敢。”

“是不敢,不是不会,那还是说本公主弄错了?”福韵大长公主竖眉。

孙忠汗流的更多了些,摆了摆手,”不是,大长公主没有弄错。”

福韵大长公主面色一缓,露出一抹笑容,“那就是说刚才本公主说的是对的了?”

刚才说的什么?孙忠有片刻的茫然,他和福韵大长公主说了这么多的话,天热,他出汗又多,福韵大长公主却连杯茶也不给他喝,这会子孙忠已经有些头脑发胀了。

等他想到福韵大长公主说的是二皇子的事情时,刚想开口解释,福韵大长公主却不肯给他解释的机会,而是叹气道:“本宫在麻城府这几个月来自己调查了一番,终于确定了当年先皇的庄妃诞下的二皇子并没有死于元昌五年的大火,而是阴差阳错流落到了民间,你在南山救的那个男子就是先皇的二皇子苏宸靖。”

孙忠面色变了变,却不是因为震惊,而是因为怒气。

这些事情他早就查了个七七八八,否则也不会在康家墓园设下埋伏对付苏宸靖和康妍。

他生气的是福韵大长公主啰哩啰嗦的刚才拿话故yì

套他,让他晕头转向之际,反而跟着她承认了苏宸靖的身份。

孙忠恼羞成怒,说话便没有了顾及,“想不到杂家一时起意,去城外游玩乘凉一番,竟误打误撞救了二皇子和您的外孙女,大长公主,这两位可都是贵人啊,您不妨考lǜ

下杂家刚才的提议。”

福韵大长公主没有接话,似乎是在犹豫争扎。

“我若是不同意呢?”片刻,她抬头问道。

孙忠笑了,“那可就对不住了,二皇子和您的外孙女,哦,好像姓康对吧,杂家可就要将她们带回京城交给太后娘娘了,太后娘娘想必也很想好好招待他们。”

“你敢?”福韵大长公主突然间疾言厉色,冷笑道:“孙忠,你敢在我的地盘上威胁我,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孙忠也重重的冷哼了一声,丝毫不惧福韵大长公主的威胁,“来之前杂家就做好了准bèi

,只要再过一刻钟,杂家没有从这庄子上出去,康姑娘和二皇子也许身上的伤就要更重一些了。”

福韵大长公主重重的拍在了旁边的桌子上,气的直打哆嗦。

孙忠冷笑着看着这一幕,既然都撕破脸了,他也不在乎要不要伪装什么的,反正他回了京城,太后和皇上会护着他的。

再说,没了鹰卫的力量,太后和皇上谁也不会再把福韵大长公主当回事。

福韵大长公主在屋里转了几圈,似乎心里很难下决定,半晌,方开口:“我要先见见妍儿和靖儿。”

孙忠摇头,“大长公主,杂家保证他们还好好的。”

言下之意,不许探望。

福韵大长公主咬了咬牙,又在屋里踱了几圈以后,才转身死死的盯着孙忠道:“好,借用鹰卫,可以,但是我有三个条件。”

孙忠皱眉,却也知dào

福韵大长公主已经有了让步的意思,便耐着性子道:“什么条件,你说吧,杂家自会回禀给太后和皇上知dào

。”

福韵大长公主想了想,才开口道:“第一个条件,我要皇上亲自下诏,承认靖儿和妍儿的身份。”rs

,请

第224章 恐吓

孙忠早料到福韵大长公主不会乖乖就范,他来这趟一定会颇费周折,甚至一次都不一定能将事情谈妥。

是以,福韵大长公主提出她又三个条件的时候,他虽然不耐烦,可仍是耐着性子让福韵大长公主先说说什么条件。

当然,他也知dào

福韵大长公主提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容易的条件。

但是,当福韵大长公主说出第一个条件的时候,孙忠的脸色还是忍不住变了。

让皇上下诏承认他们的身份,福韵大长公主可真敢提啊。

要是太后和皇上愿意承认他们的身份,他孙忠怎么可能会来麻城府。

那个康妍也就罢了,一个女子而已,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给个好听点的封号,将来找个人嫁了,若是心里不待见,让她远嫁也就是了。

可苏宸靖却不同,他是先皇切切实实的二皇子,如果真的承认了他的身份,很多东西皇家都很难交代清楚。

这里面有可能要牵扯出很多宫里的秘事来,这些都是太后娘娘不愿意见到的。

况且,若是承认了他的身份,皇上至少也要给他封个亲王的爵位,在此之前,皇上是先皇唯一的血脉,即使有行差踏错的时候,朝臣们也不愿意掀起太大的风浪,但若是先皇还有个皇子在世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将来对于帝位的稳固会有很大的影响,朝里不知dào

要生出多少是非来。

是以孙忠的脸色骤然就变了。

“福韵大长公主,您觉得现在是和我谈条件的时候吗?”孙忠尖利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夹杂着毫不掩饰的不耐。

面前这个老夫人莫非是老糊涂了,难道她忘了康妍和苏宸靖在自己手上吗?

福韵大长公主竖眉冷笑,“笑话,我活了一辈子,还没有人能威胁得了我,你以为就你的几个人能阻挡得了我的鹰卫吗?本公主还愿意坐在这里听你狂吠,不过是看在太祖皇帝的份上,看在大梁江山的份上,否则早将就你扔出去了。”

一番话说的又快又狠,孙忠倏然跳了起来,脸色阴沉的厉害,却又不敢真的开口跟福韵大长公主叫板。

他自打太后还是皇后时便侍奉在身边,算起来二十多年了,除了刚开始的那几年,他只是个小太监的时候,有人欺负过他,指着鼻子骂过他,后来他费尽心思爬到皇后的总管内侍,又替皇后办成了那件事,彻底成了皇后的心腹,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对他不敬过。

现在福韵大长公主却暗指他是只狗,孙忠怎么能不生气,不过生气归生气,他的大脑却惊醒起来。

同时他的心中却升起一股寒气,他怎么这么大意,莫怪乎自他进来后,福韵大长公主便一直陪着他打太极,好似并不着急的样子。

直到他实在没有耐心了主动提出了康妍和苏宸靖的事情。

他却忘了,福韵大长公主的人都还在外边呢,他们在这里说话的同时,说不定鹰卫早就潜入他住的地方,暗中去救康妍和苏宸靖了。

康妍和苏宸靖已经死了,他现在不过是在诈福韵大长公主而已,看能否将鹰卫弄到手,来麻城府之前,皇上前交代万交代的,要让他务必想办法将鹰卫的指挥权弄到手。

反正只要将鹰卫的指挥权拿到,到时即使康妍和苏宸靖死了,福韵大长公主也不是可惧之人了。

老虎再厉害,被拔了牙也就成了纸老虎。

可若是鹰卫先一步去他那里救康妍和苏宸靖,发xiàn

了他们死了,或者根本就不在他哪里,这件事就进行不下去了。

福韵大长公主若是知dào

了自己是在诈他,只怕第一个要消灭的就是他。

他这次来麻城府带的人虽不好,可这次来见福韵大长公主却没带多少人。

孙忠念头一转,后背的冷汗就下来了。

他急着回去看个究竟,自然也没有心思再去同福韵大长公主讨价还价,“兹事体大,杂家做不了主,需得先向皇上和太后禀报之后再做定夺。”

福韵大长公主冷哼了一声,“着急什么,本公主还有另外两个条件没提呢?”

还有两个?孙忠气的倒仰,心里暗暗后悔,他到底还是小看福韵大长公主了。

“大长公主请说。”他咬着牙根道。

“第二个条件,我要皇上下旨给靖儿和妍儿封诰,”福韵大长公主慢条斯理的开口道,“至于第三个条件嘛,就是将来太后和皇上不许干涉他们的婚姻之事。”

孙忠皱眉,第二个条件还无所谓,如果第一个条件太后和皇上同意了,认可了苏宸靖和康妍的身份,第二个条件也就不会那么为难了,何况封什么爵位,封号,品级,还不是太后和皇上说了算。

他心里暗自庆幸,福韵大长公主只是提了要封诰,却没有提要什么品级的,这里面还是有文章可做的。

只是这第三个嘛,他心里暗暗吃了一惊,福韵大长公主还真是老谋深算,第三个条件看似只是不允许皇上和太后插手他们的婚事,实jì

上这就杜绝了太后和皇上往他们中间安插人的机会。

何况,若是那个二皇子真的自己与权势之家联了姻,这对皇上可不是好事,等于往皇上头上悬了一把刀。

他脸上露出踌躇之意,不敢开口说什么。

福韵大长公主冷笑,脸上浮起一抹讥诮之色,“怎么,本公主一手**的鹰卫是那么好要的吗?想要鹰卫就要付得起代价,这还是本公主看在太祖皇帝的情分上才愿意退让一步,否则,哼”

否则会怎么样,她没说,可孙忠这次不敢再出言讽刺了。

他微微露出一抹笑意,“大长公主,您知dào

这样的事杂家真的做不了主,必须得请示皇上才可以。”

福韵大长公主伸出三根手指头,“三天,我跟你三天时间,没有音信,鹰卫就会全面出动,孙忠,别以为你拿住了妍儿和靖儿,就可以威胁本公主,本公主若不是念在太祖皇帝和先皇的情分上,连见都不会见你,更不会听你罗嗦,你可以将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说给太后和皇上听。”

说这话的时候,福韵大长公主双目犀利,脸色冷然,浑身弥漫着一股凌厉的杀气,好似在战场上浴血而战的将军一样,让人心生战栗。

孙忠刚才起的那些轻视的念头统统都不见了,暗自后悔自己轻敌。

“可是,大长公主,三天的时间是在太短了些,这传递消息,一来一回的?”孙忠脸色有些勉强。

福韵大长公主面露鄙夷,“怪不得要打本公主鹰卫的主意,怎么,从麻城府到京城,三天的时间连个消息都传不回来吗?皇上这些年真是白养了你们这些人。”

孙忠敢怒不敢言。

“我只给你三天时间。”

孙忠见没有妥协的余地,也不敢再辩,况且他心里记挂着鹰卫会不会去他住的地方搜索,也不敢久留,匆匆告辞走了。

看着孙忠略带急促的背影,福韵大长公主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的嘲讽之色却更加的明显。

任时顺悄悄的走了进来。

“主子,他会上钩吗?”任时顺盯着孙忠的背影,低声问道。

福韵大长公主点头,“放心吧,孙忠在太后身边养尊处优这么多年,早没有了太多的警戒之心,不过自以为聪明而已,况且乔知府找的那两具足以以假乱真的尸体,他会上门来见我,便说明他信了那是妍儿和靖儿,他心里本就对我存了轻视之意,我稍稍吓唬两句,说话再硬气点,他便信了,等着好消息吧,哼,想算计本公主,他还太嫩了点。”

任时顺放下心来,他是知dào

的,主子既然说没事,就肯定会没事。

论谋算人心,主子任第二,没人敢当第一。

“不过,稳妥起见,你还是派人盯着点孙忠,另外,你悄悄去趟南山书院,告sù

我师兄,可以开始下一步计划了。”福韵大长公主吩咐道。

任时顺点头记下。

福韵大长公主略松了口气,到底是上了年纪,陪着孙忠演了这一场戏,身子觉得疲惫不已。

“妍儿和靖儿可都安排妥当了?”

任时年躬身答道:“您放心吧,时年将他们安置在柳石山南边的凤阳县,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让他们养伤,时年会一直在那边守着,传信过来说,姑娘的伤势不太要紧。”

孙忠做梦也想不到,他们以为早就死了的两个人,却在柳石山南边的一座县城里安安静静的养着伤。

福韵大长公主这才松了口气,这些日子,从康妍失踪,知dào

她受伤,她心急如焚,后来又想着抓住这次机会为苏宸靖谋划,她一直没有好好休息,现在看来事情总算是布置的差不多了,只要京城那边有了消息,这件事就成功了一半。

至于以后的路,那就要靠苏宸靖自己谋划了,她所能做的也只是在适当的时候伸手拉他一把而已。

“告sù

靖儿,只管让妍儿安心养伤,等伤养的差不多了,再回麻城府也不迟。”rs

,请

第225章 求封

先皇的二皇子真的在麻城府,而且已经被皇上派遣到麻城府的侍卫给找到的消息在麻城府不胫而走,**之间传遍了麻城府的大街小巷。更新最快最稳定

大街上,茶楼店铺,花市内,大宅中,人人都在议论先皇的二皇子的事情。

“唉,听说了嘛,先皇真的有一位二皇子在咱们麻城府啊。”

“是啊,没想到咱们麻城府也出了一位贵人呢。”

“不知dào

二皇子长的什么样,在什么地方找到的?”

“说起来这二皇子命可真够好的,都流落民间这么多年了,竟然还被找到了,以后恐怕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喽。”

“那可不一定,天家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出来喝茶的孙忠再也听不下去,怒气冲冲的回了住的地方,一进门就先找来内侍问道:“送往京城的急报什么时候能到?”

内侍见他脸色不虞,默默在心里计算了一下脚程,忙答道:“应该已经到京城了。”

孙忠的脸色略好了一些,想起在茶楼听到的那些闲言碎语,心里仍是觉得一阵气闷,“吩咐你身边的人,嘴都给我放严实点,不要喝了二两猫尿就给我乱喷。”

内侍点头记下,忙下去吩咐。

孙忠进了屋,吩咐人打扇,两个婢女忙过来一边一个扇起了扇子,带着丝丝凉意的风吹过来,孙忠舒服的松了口气,半闭着眼睛躺在榻上休息,心里的闷气总算是散了不少。

到底是谁将消息传出去的,说他们找到了二皇子。

不用想也知dào

肯定是福韵大长公主那边,他那日匆匆回来,快到住的地方时,才发xiàn

有人暗中尾随,幸亏他留了个心眼,在城里晃了不少圈才将来人甩开了。

那个时候,他才恍然想起险些被福韵大长公主吓到了。

她的人应该是还没查到他住的地方,福韵大长公主恐xià

他,目的就是让着急忙乱之下,匆匆返回,她派人暗中尾随,好趁机救出康妍和苏宸靖。

幸好他当时反应快,否则就真的中了福韵大长公主的圈套。

不过,就算是她找到自己住的地方也无所谓,内侍回禀这两日总有人来附近探头探脑,多半就是福韵大长公主的人在盯着他。更新最快最稳定

盯吧,用力的盯,反正康妍和苏宸靖的尸骨他已经让人暗中藏了起来,根本就不在这里。

他昨日就是被福韵大长公主突然吓到了,才会有些慌乱,想想,康妍和苏宸靖都已经死了,将来还有什么亲事可言,不过就是两个空的封号而已,第三个条件等于是个空的,福韵大长公主就算是再能耐,她也不能让死人复活。

孙忠的嘴角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

京城,皇宫安泰殿。

太后将手中的密报递给皇上,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散过。

“皇上,心腹大患总算是解决了。”

皇上低垂眼睑,掩住眼中的不满。

明明他才是皇上,可太后手中的暗卫却迟迟不交到他手中,就是孙忠写的密报,也是先送往安泰殿。

这些人是根本不将他这个皇帝看在眼里么?

皇上接过太后手中薄薄的一张纸,快速浏览了一遍,脸色先是惊喜,随即又皱起了眉头,“竟然还提了三个条件?福韵大长公主真是好算计。”

太后有些不以为然,缠绕心中多年,让她睡不安枕的心腹大患终于解决了,她整个人身心都轻松了不少。

这件事多年始终像块大石头一样压在她的心底,午夜梦回时,她总是梦见当年的事情被揭穿,她的皇儿被拉下皇位,而她被贬斥冷宫,冷宫里冰冷的气息让她整个人都觉得胆寒。

以后可以高枕无忧了,这样真好。

“反正人都死了,她就算是有再多的条件又能怎么样,翻不起多大的浪花来。”

皇上挑了挑眉,心底还是觉得有些放心不下,“母后,他们真的死了吗?”

他知dào

太后谋划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揪出二皇子,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会这么容易。

皇上的心里有些不真实感。

太后先是一愣,随即失笑,“我相信孙忠,他对哀家一直忠心耿耿,当年不提当年,孙忠在哀家身边侍候多年,他的心机和谋略都是一流的,且他为人十分谨慎,他若说死了,那便就是死了,嗯,到底还是哀家信的过的人,去了麻城府那么多日,一直隐忍不动,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中。”

皇上稍稍放了些心,心里更加打定主意要培养自己的暗卫,他的手上虽然有燕卫,但那些人守护后宫还差不多,其他的实在不堪大用。

若不是因为这样,他也不会那么着急盯上福韵大长公主手上的鹰卫。

“母后的意思是这三个条件可以先应下?”皇上在心里斟酌了一番,询问太后的意思。

太后点点头,“哀家倒无所谓,不过,你若想拿到福韵大长公主手上的鹰卫,如果不付出点代价,恐怕有些困难。”

“哀家虽然和这位福韵大长公主接触不多,不过却也知dào

她早年的传闻,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皇儿切莫小瞧于她。”

皇上点头,指着纸上写的字道:“这三个条件也就罢了,反正人都已经死了,不过是多个好听的封号,婚事什么的更是用不到了,答yīng

下来也无妨,只是,福韵大长公主如果真的像母后说的那样厉害,依您看,这会不会是个圈套?”

说到底,他心里还是不相信福韵大长公主会因为这个交出鹰卫的指挥权?

万一是个圈套的话,他们给了苏宸靖和康妍封号,却没有拿到鹰卫的指挥权,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太后皱眉,思索片刻,道:“你还是怀疑那两个人没死?”

皇上不置可否。

凡事多怀疑一些总没有错。

太后眉头拧成了川字,思索片刻,才道:“皇上其实多虑了,这件事不用瞻前顾后的,若真的是怀疑福韵大长公主骗我们,可以拟好圣旨,让孙忠先拿下鹰卫的指挥权,然后再宣bù

圣旨,就算是有诈,咱们圣旨只要不对外公布,就不会有其他人知dào

。”

就算是下了圣旨,但只要没有太多人知dào

旨意的内容,知情的人再一封口,就不用担心消息外露了。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再说,”太后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就是咱们给了封号,他们没死的话也不怕,到了京城,这是咱们的地盘,你还怕解决不了吗?你忘了母后先前给你说的话了?”

皇上有些动摇了。

“可他若真的活着,将来再娶一房得力的妻子,借助外家的势力,未必不成气候。”

太后脸色一沉,“那就趁他成亲之间解决了他,如果不行,咱们明面上不干涉他的亲事,暗地里若不想让他娶妻,有的是法子。”

皇上点了点头,下了决心,“既如此,索性先将咱们的姿态再摆的高一些,封他个王爷的爵位,再派上王爷的仪仗队接他回京,到时若暴露出他死的消息,便是没有福分,同咱们可是没有关系了。”

太后笑着点头,“嗯,就按皇上的意思办,甚好。”

皇上脸上也露出一抹笑容,“封号嘛,就用“安”字好了,安王,长健安康,寓意也好,正能彰显我皇家气度,至于那个福韵大长公主,叫什么康妍的,就封个郡主吧。”

太后自然也没什么意见,反正都已经死了,她还不至于跟两个死人计较。

事情商议妥当,皇上站起身来,“还有好多奏折没有批,儿子就不多待了,先回去把圣旨拟好,至于鹰卫指挥权的事情,儿子会让丁刚去接手,孙公公年纪到底大了,不如丁刚身强力壮。”

太后脸上的笑意僵在了嘴角。

丁刚是皇上身边的内侍总管,也曾是她用过的人,后来给了她的儿子。

什么时候皇上开始有了同她争权的心思?她怎么没有察觉到呢?

这还是那个对他孝顺至极的儿子吗?

皇上并不知dào

太后心中的复杂感受,他回到书房,拟好圣旨,交由身边的内侍总管丁刚,吩咐他亲自送到麻城府,并着手接管鹰卫的事情。

丁刚听到鹰卫两个字,眼中闪过一道激动的锋芒,二话不说,接过圣旨就往麻城府赶。

丁刚走后的当天下午,皇上的案头便多了许多御史们的奏折。

御史言官们纷纷上书,听闻先皇还有一位二皇子流落民间,近日已在麻城府被找到,请皇上尽快处理此事,并给二皇子赐封号和封地。

皇上见了大为诧异,却先留中不发。

谁知第二日,越来越多的文臣上了奏折,甚至还有地方上的官员们也上了奏折。

奏折的内容都一样:请封先皇的二皇子!

皇上顿时觉得事情棘手了。

这件事一直是在暗中进行,怎么突然之间,有这么多的官员都知dào

了,还牵扯到了其中?

他们到底遗漏了什么?

是谁在暗中推动这一切?rs

,请

第226章 事成(6K)

皇上不是傻子。

这么多奏折同时出现在他的案头,便说明苏宸靖的事情瞒不住了,最起码大部分朝臣都已经知dào

了。

若只是一两个朝臣也就罢了,他还可以用强硬手段镇压了,可大梁超过一半的文臣上了折子,他总不能强硬的将这些文臣都拉出去砍了吧?

何况里面还有两个以耿直,敢于直谏而闻名的直臣。

这种人,不怕你砍他,相反,他们追求的是敢于直接劝谏帝王,不惜一腔热血,他若是一露出反对的意思,这些人就恨不得碰死在朝会上。

这样的人最难对付,因为他们不怕死,死了反而成全了他们清正的美名。

皇上一看到这样的御史们就觉得头痛。

可他又不敢真的表现出厌恶这些御史言官们的样子,他上辈子就是吃了这些人的暗亏,导致他最后到死也没有坐上自己梦寐以求的龙椅。

所以,现在的他对于御史言官是打心里厌恶透顶,但他也不敢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可要说这背后没有人推动这一切,打死他都不信。

到底谁有那么大的力量能在暗地里纠结那么多文臣同时上折子?莫非大梁还有他没有摸清楚的背地里的力量。

他到底忽略了那个环节呢?

皇上百思不得其解。

可现在要是再派人去追丁刚已经来不及了,他带着圣旨已经快马加鞭赶往麻城府,为今之计,只有先拖着,等到丁刚顺利的拿到鹰卫的指挥权再说。

再上朝的时候,有朝臣当面提出册封先皇的二皇子的事情,皇上便推说这件事还在考证中,毕竟皇家血脉不容有假等等之类的话,与朝臣们打着太极。

而另一边,孙忠苦等三日,终于在第三日的下午等来了风尘仆仆的丁刚。

“你怎么亲自来了?”孙忠见来的是丁刚,有些诧异。

丁刚虽然也同他一样在太后面前伺候过,但后来太后将他赐给了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成了太子殿下的总管内侍,他们两个虽然熟识,但私底下的往来却不多。

皇上竟然派丁刚前来,孙忠心里自然十分惊讶。

丁刚已经是皇上的总管内侍,为人十分急功近利,等闲事不会让他亲自出马的。

“可是皇上和太后娘娘有其他的旨意?”孙忠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

丁刚晃了晃手中明黄色的圣旨,似笑非笑,“皇上同意了福韵大长公主的要求,命杂家来宣旨,孙公公,带我去见福韵大长公主吧。”

皇上和太后会同意福韵大长公主的条件在孙忠的意料之中,他并不觉得诧异,遂既笑着点头,“跟我来吧。”

两人马不停蹄的带着人去见了福韵大长公主,鉴于上次的经验,这次孙忠暗中多带了几个人。

丁刚先宣了皇上的旨意,“兹有先皇皇子齐宸靖,为先皇嫔妃庄妃所出,于元昌五年不幸流落民间,幸有先皇庇佑,重新寻获先皇血脉,特封齐宸靖为安王,享亲王品级,并赐安王宅邸”

还有赐封康妍的圣旨,“昔日香宁郡主爱女康妍,聪敏温婉,兰心慧质,特封为兰心郡主。”

丁刚笑眯眯的开口:“福韵大长公主,圣旨一下,请将鹰卫的指挥令交给杂家吧?”

福韵大长公主反复看了两遍圣旨,确定没有问题,才淡淡的道:“放心吧,本公主说到做到。”

“慢着,”旁边的孙忠却突然开口阻止,脸色十分难看,紧紧的盯着丁刚道:“丁公公,杂家来麻城府之前,太后娘娘曾亲自交代,要杂家将鹰卫的指挥令带回京,不知dào

丁公公这是何意?”

他来麻城府大半个月,忍着酷暑燥热的天气,精心策划,费尽心思,眼看就要收网的时候,丁刚插足进来,想分一杯羹,孙忠心里自然不愿意。

他将丁刚扯到一旁,忍着怒气压低了声音,让丁刚给他一个解释。

丁刚嘴角浮起一抹讥诮的笑容,斜睨他一眼,“杂家是奉皇上的旨意来的,太后娘娘也没说不同意。”

孙忠的脚底顿时升起一股凉意。

他从丁刚的话中听出了另外的深层含义。

当初太后曾亲自叮嘱过他,让他务必将鹰卫的指挥权拿到手,由他亲自指挥鹰卫。

太后的意思并不是说鹰卫不给皇上,而是希望鹰卫由他掌管,他们夺得鹰卫,再交给皇上,皇上于情于理,都只会感念太后,到时即使他掌管鹰卫,皇上也不好意思换掉他。

孙忠心里自然是十分愿意的。

他不能总跟在太后身边做个内侍总管,太后总有老去的那一日,到那时,他要怎么在宫里混下去?

只有掌握了鹰卫,就是皇上也得重用他,他才能有更多的机会,更高的出路,更好的未来。

可是,现在皇上却让丁刚来接手鹰卫。

这说明了什么问题?

说明皇上与太后已经心生芥蒂,开始介yì

太后对他指手画脚了。

所以,皇上想将鹰卫一开始就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掌握在他的人手里,而不希望太后的人插手进去。

皇上与太后生了嫌隙,那他要怎么办?要在这里和丁刚对抗吗?

他代表的是太后,然而丁刚代表的却是皇上。

孙忠的心里一瞬间闪过很多念头。

他下意识的拉住了丁刚,咬牙切齿,“来之前,你怎么不跟我说这件事?”

他明明问过丁刚的,丁刚却没有回答他。

丁刚推开他的衣袖,“这是皇上下给杂家的旨意,为何要对你说,太后下给你的懿旨你不也没告sù

我吗?”

孙忠还待说什么,福韵大长公主已经不耐烦的看着两人,“你们俩个到底说够了没有?本公主还等着去接妍儿和靖儿呢?”

丁刚看也不看孙忠一眼,快速走向了福韵大长公主,“让大长公主久等了。”

孙忠嘴唇张了张,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随即嘴边浮起一抹冷笑,闭嘴不言,看着丁刚从福韵大长公主手上接过一块手掌大小的金色镶红边的令牌。

既然这么有急着接令牌,希望待会也能承shòu大长公主的怒气。

丁刚略带些激动的看着手上的令牌,事实上在福韵大长公主将令牌拿出来时,他的眼神就已经紧紧的盯在了上面,并不曾注意福韵大长公主说了什么话。

金色镶红边的令牌上刻了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鹰的眼睛雕刻的锐利而又凶猛,整个令牌透露着一种肃杀锐利的感觉。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拿到了鹰卫的指挥令,那可是传说中的鹰卫啊,大梁曾经最具有传奇色彩的一支卫队,听说他们个个都能以一敌百。

可自从先皇登基后,鹰卫就消失了,鹰卫到底有哪些人,长的什么模样,从来没有人见到过。

现在这支大梁最凶猛的卫队到了自己手上,从此以后,他就是鹰卫的统领了。

丁刚的心里一刹那激动的整个心都跳了出来。

“福韵大长公主果然爽快,那您看,杂家什么时候同鹰卫的卫士们见个面?彼此认识一番?”丁刚脸上浮起一抹笑意,看着福韵大长公主道。

总得告sù

鹰卫他们已经换主子了吧?

福韵大长公主冷笑,“着急什么,鹰卫分散各地,要聚齐他们需yào

一段时间,再说指挥令都在你手里了,你还怕什么?你先带本公主去见见妍儿和靖儿?见了他们无恙,本公主自会跟你们回京,聚齐鹰卫。”

那倒也是,丁刚心里暗暗点头,不过,妍儿和靖儿是谁,太过于激动的他慢了半拍才想起来这两个人是谁。

可是,孙忠的密报上不是说那两个人已经死了吗?他要去哪里给福韵大长公主见这两个人?

糟糕,他之前一心想着尽快接手鹰卫,忘了在来之前先跟孙忠商量这件事了。

毕竟这是孙忠布的局,他肯定知dào

要怎么应对福韵大长公主。

丁刚下意识的看向孙忠。

孙忠淡淡的开口,“大长公主,杂家在来之前已经将安王和兰心郡主移交给丁公公带来的人,您可以问他。”

好你个孙忠,关键时刻在这里阴我,丁刚脸色一变,恨恨的瞪着孙忠。

福韵大长公主皱眉,冷然看向丁刚,“既然如此,还啰嗦什么,先带本公主去见见他们。”

丁刚额头冒出了一抹冷汗,支支吾吾的道:“来之前,皇上命亲王仪仗队来麻城府迎接安王,杂家想即可带安王赶路,与仪仗队混合,赶回京面见皇上。”

“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现在就带本宫去看看。”福韵大长公主立kè

沉了脸色。

丁刚无法,只得先行一步。

看就看,反正他已经将鹰卫的指挥令拿到了手,也不怕福韵大长公主翻起多大的浪花来。

路过孙忠跟前时,丁刚狠狠的瞪了孙忠一眼,等回京之后再说。

孙忠浑不在意的撇了撇嘴。

丁刚悻悻的走了。

到了他们住的地方隔壁,丁刚带回来的人先一步迎上来,“丁公公,孙公公的人刚才交了两具尸骨给我们,您看”

丁刚上前就给了他一脚,不长眼色的东西。

同时心里暗自心惊,孙忠什么时候安排的这一手?

明明他们两个一直在一起的呀?

福韵大长公主脸色突然大变,厉声道:“什么尸骨?快带本公主去看看。”

双目犀利的瞪着丁刚。

丁刚无法,只得呵斥被踢倒在地上的内侍,“还不快前头带路?”

一间狭小的屋内,并排躺着两具已经泛着臭味的尸骨,天气太热,尽管他们找了冰镇着,可还是免不了尸体开始腐烂。

两具尸骨都是面目模糊,看不出原来的形容。

丁刚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恶心想吐,他迅速的退到了门口。

“大长公主,您看,安王和兰心郡主伤势过重,我们虽然精心照顾,可还是免不了,您请节哀。”丁刚捂着口鼻,支支吾吾的解释,又用眼神暗示孙忠开口说两句。

孙忠装作看不见,远远的避开了。

丁刚心里恨的要死。

福韵大长公主却面色沉痛的走进了那间屋子。

丁刚看的更加难受,只觉得那股子尸体腐烂的气味明显的往鼻子里钻,挡都挡不住,他快步走到了院子中央,长长的透了口气。

他很小的时候就进了宫,在宫里当差,又早早被赐给了太子殿下,因为是皇后所赐的内侍,他在太子身边的地位本就比其他人高一截,可以说丁刚的生活一直还是比较优越的,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转头,却见福韵大长公主已经出来了,一脸的平静。

“大长公主,您请节哀”他装出一脸的悲痛。

福韵大长公主却摇头,嗤笑一声,“节哀什么,里面的人根本不是妍儿和靖儿。”

丁刚愕然,这老太太,不会伤心过度,傻了吧?

“大长公主,杂家知dào

这消息十分让人难以接受,想必就是太后和皇上知dào

了,心里也十分悲痛,杂家一定禀报皇上,尽快捉拿刺杀安王和郡主的贼人。”丁刚调整了下脸上的表情,接着说。

就是孙忠,看向福韵大长公主的脸色也有些奇怪。

福韵大长公主却脸色一变,突然喊了一声,“来人。”

院子中间瞬间多了一道人影站到了福韵大长公主身边。

福韵大长公主从袖子里掏出一物扔给那人影,吩咐道:“将皇上的圣旨昭告天下,就说安王和兰心郡主失踪了,但凡有两人线索者,皆有重赏。‘

那人接过圣旨,一个纵身,已经消失了踪影。

这一切快得孙刚连阻止都来不及。

就是孙忠,脸色也大变。

难道屋子里躺着的人真的不是苏宸靖和康妍?这怎么可能,他的属下不大可能会弄错啊?

福韵大长公主怎么那么快就确认了不是?还是说她一开始就知dào

他们没死,不过是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也不用拿鹰卫的指挥令来做诱饵吧?除非那指挥令牌也有问题。

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

孙忠一瞬间脑子里就转过很多念头,虽然还没想明白具体怎么回事,但心里隐约已经有了猜测,自己这个自认为精妙的布局可能是失败了。

如果还是他接鹰卫的指挥权,这会他肯定会急的跳脚。

毕竟这代表着他任务失败了。

但是现在皇上派了丁刚来接手鹰卫,那后面发生的事情就跟他没有关系了。

是丁刚太无能了。

孙忠冷眼旁观,并不打算提醒丁刚,有些人总是要吃点亏,才知dào

自己并不是自以为的那么强dà



也总要让皇上认清到底谁最有能力。

至于没拿到鹰卫,他既然能设一次局,自然也能设第二次。

不说孙忠的复杂心思,丁刚这边被福韵大长公主突然的命令弄的措手不及,脸色大变。

他来之前,皇上一再叮嘱,一定要拿到鹰卫的指挥令牌,再让人侍机将圣旨取回来,不能让圣旨公告天下。

一旦圣旨昭告天下,就再也不能反悔了。

他暗中向人使了个眼色,让人快点去跟着刚才的人影,侍机取回圣旨,不能让圣旨被张贴出来。

况且看福韵大长公主刚才的表情,莫非里面的尸骨真的不是康妍和苏宸靖?

“大长公主,杂家知dào

您伤心欲绝,可人死不能复生,您不能因为这个就否认死者的身份吧?”事到如今,丁刚只能一口咬定死了的人是康妍和苏宸靖。

福韵大长公主却脚下不停的开始往外走,“靖儿和妍儿身上都有些印记,可那两具尸骨上没有,所以本公主断定他们不是妍儿和靖儿,你们弄错了。”

丁刚面色一变,看向孙忠的眼中充满了狐疑。

孙忠也十分纳闷,可是他怎么知dào

那两个人身上的印记,他只能凭衣服和身上配带的首饰,再就是那两日没有其他人出入过南山,才断定那两具尸骨是康妍和苏宸靖。

可是如今看福韵大长公主这么笃定的气氛,孙忠更加肯定了他一开始就被福韵大长公主骗了,亏他还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设了个精妙的局。

幸亏丁刚来了麻城府,否则他回去还真不好和太后交代。

见福韵大长公主要往门外走,丁刚一咬牙,让人拦在了门口,“大长公主,您现在还不能走,杂家还没有见到鹰卫的卫士。”

他又不是傻子,知dào

但拿到一块令牌,没有卫士,他去指挥谁?

圣旨已经泄露出去,他要是再拿不到鹰卫的指挥权,他回京真的没有脸面去见皇上了。

福韵大长公主转过头,竖眉喝道:“你敢阻拦本公主的道?”

“属下不敢,只是您答yīng

了”

福韵大长公主冷笑,“笑话,你们还答yīng

了本公主要好好照顾妍儿他们,当初本公主答yīng

将鹰卫“借给”皇上的前提是你们找到了妍和和靖儿,闹了半天,你们骗了本公主,不知dào

从哪儿找两具尸骨就像糊弄本公主,既然咱们最初谈的交yì

的前提条件都不存zài

了,自然交yì

也就不存zài

了,这鹰卫,本公主“不借”了。”

福韵大长公主重重的咬着借这个字眼,脸上充满了讥讽。

“丁刚,你敢拦住本公主的路,本公主保证不出一刻钟,就血洗了这院子,然后告sù

皇上你藐视本公主,你信不信?”福韵大长公主淡淡的说道。

丁刚脸色一窒,什么鹰卫分散各地,原来不过是骗他的。

他自然信福韵大长公主刚才说的话,所以他还是留着命回京跟皇上分辨吧。

阴沉着脸,丁刚朝门口拦路的人挥挥手。

福韵大长公主走后,没多久,他手下的人垂头丧气的回来了,告sù

丁刚,“大人,外面大街小巷里都已经贴满了告示,现在整个麻城府的人都知dào

了安王和兰心郡主的事情。”

这么快?这要不是事先预谋的,打死他都不信,丁刚这个时候要是还不明白上了福韵大长公主的当,他就成了猪脑子。

本以为来麻城府这趟能轻轻松松捡个便宜,谁知dào

却是遇到了一个烂摊子。

“好你个孙忠,不是说已经设的万无一失的局吗?现在倒好,原来早就进了人家的圈套而不自知。”丁刚咬牙切齿,一脸的铁青,却发xiàn

院子里早已经没有了孙忠的身影,“孙忠人呢?”

属下有一个人指着隔壁道:“属下刚才从那边过来,见孙公公带来的人都在收拾东西,说要回京向太后请罪。”

回京请罪?不好,他若是早回京一步,指不定要给自己上多少眼药呢。

丁刚不敢多做逗留,迅速吩咐手下收拾东西,连夜回京。

一场谋划了多时的布局就这样草草的收场。

可惜丁刚一行人今日才刚刚抵达麻城府,连歇脚都还没有,一身的疲惫,他就是拼命的想赶回京城,还是落后了孙忠一步。

他风尘仆仆赶回皇宫的时候,孙忠要已经将前因后果向皇上禀告明白,他只能承shòu皇上的怒火。

“废物,朕要个空令牌有什么用?”皇上怒气冲冲的骂一场,将丁刚呈上的金色镶红边令牌摔在了地上。

事到如今,他也知dào

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福韵大长公主设了个圈套给他们钻,他们不但没拿到鹰卫的指挥权,反而还让苏宸靖和康妍的身份公诸于天下。

现在麻城府的大街小巷都贴满了他下的圣旨,就是朝臣们,再听闻圣旨之后,也纷纷上书,夸他是个友爱兄弟的明君,仁君,好话跟不值钱似的砸向他,害得他就是想反悔,收回圣旨都找不到借口。

总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吧。

皇上一脸的阴沉,事到如今,只能让苏宸靖尽快进京了。

既然已经封了他安王,还是尽快弄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吧,在想办法暗中对付他。

不过,他尚未进京,就有这么多朝臣为他上书,说不定这些人里已经有了他的力量,看来他要在朝臣中好好盘查一遍,凡是上书的人是不是都是支持苏宸靖的呢?

皇上心中一边想,一边感慨身边可用之人太少,这个丁刚太让他失望了,亏自己之前那么信任他,厌恶的看了地上跪着的丁刚一眼,心中更是坚定了对鹰卫势在必得的决心。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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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定亲(6K)

凤阳县城城北一间干净的民居里,康妍抿着嘴将手中的药一口喝完,苦苦的药味顿时充满了整个嘴里。

苏宸靖捻了一颗梅子送到她嘴边,“嗯,去去苦味。”

康妍张嘴将梅子含入口中,梅子的酸甜慢慢的在嘴里弥漫开来,总算是将苦味压了下去。

“其实,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要不这药从明日开始停了吧。”她小心翼翼的同苏宸靖商量。

每日一到喝药的时间,苏宸靖就雷打不动的出现在她面前,非得盯着她将药喝完才行。

可这药实在是太苦了,康妍觉得肩上的箭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便不想再喝这苦哈哈的药。

苏宸靖脸一沉,“不行,大夫说你的身子还很虚,又流了那么多的血,这药有补血气的作用,对你的身子好。”

一副必须喝药没商量的样子。

康妍便微微嘟起了嘴。

苏宸靖现在对自己越来越霸道了。

见康妍撅着小嘴,皱眉眉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苏宸靖摇头失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吃药还非得让人哄着?”

话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温柔和**溺。

康妍撇嘴,她才不是非要苏宸靖哄着,她只是觉得自己好的差不多了,不想再吃这么苦的药了。

苏宸靖低头在她嘴上轻啄了一下,哄着她,“好了,别生气了,过两日咱们就能回麻城府了。”

一听到可以回麻城府了,康妍顿时松开了眉头,也忘了本来想嗔怒苏宸靖的话,“刚才任统领都给你说了什么?麻城府那边来了消息了吗?”

苏宸靖进来之前,她听到任时年在院子里和他说话,不过具体说的什么,她并不太清楚。

她只知dào

外祖母让任时年带人将他们安置在这里养伤,她会在麻城府那边动手布置一些事情。

现在苏宸靖说可以回麻城府了,想必是外祖母那边已经有了结果。

苏宸靖点了点头,将麻城府的情形大概说了一遍,“封了我为安王,你为兰心郡主,还派了亲王的仪仗队来麻城府,要宣我进京呢。”

这么说苏宸靖的身份终于大白于天下了。

康妍心里五味杂陈,既为苏宸靖赶到高兴,心里又觉得忧伤,身份大白于天下时好事,可同时成了安王,到了皇上的眼皮子底下,以后不知dào

要有多少明枪暗箭等着他呢,未来的路只会更艰难。

“你要去京城吗?”康妍沉默片刻,开口问道。

苏宸靖点头,“等先回到麻城府见过大长公主再说,还有我家里,听任统领说,现在整个麻城府的人都知dào

了我是先皇的二皇子的消息,也不知dào

我祖母和母亲是不是受的住,我总要回去将家里安排妥当。”

他现在只能自己进京,京城里什么形式尚不清楚,所以绝对不能带着苏家人一起进京,还是先将苏家人安排在麻城府比较妥当。

康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一想到要同苏宸靖分开,她的心里就觉得又涩又疼,仿佛有把钝刀子在一点一点的割肉一样的隐痛。

她沉默半晌,才干巴巴的说了句,“以后你就叫齐宸靖了吗?”

苏宸靖默然。

大梁皇室姓齐,按理他自然要改姓齐的,且皇上这一辈从常字辈分,当今皇上的名字就叫齐常哲,按理他也应该排常字辈分,但是他出生的时候,宫里就发生了大火,先皇都没有给他起名字,当今皇上本就不想承认他的身份,更何况给他排名字,所以他的名字便还叫齐宸靖。

不过,名字什么的他并不在乎,不管叫什么,他知dào

自己是谁就好了。

苏宸靖听出了康妍话中的怅然。

他叹了口气,伸臂将康妍揽入怀中,下巴放在她的头顶摩挲,“不管是齐宸靖也好,苏宸靖也罢,我都是你一个人的阿靖。”

他的怀抱温暖有力,将康妍整个人圈在怀中,一双铁臂紧紧的环绕着她。

康妍无声的叹息一声,伸手揽住了他的腰。

“妍儿,你怕了吗?”苏宸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怕?康妍有片刻的茫然,没有明白苏宸靖指的是什么。

苏宸靖抚摸她垂下的一头青丝,低声道:“我进了京城,以后的日子恐怕会很艰难,我要在京城站稳脚跟,必然要付出全部的精力,可能无暇顾及到你,甚至还会给你带来一些不可预知的危险”

尚未说完,康妍却抬起头,一双纤细的手堵在了他的嘴边,康妍略带嗔怒的眼神映入眼帘。

“我以为那天晚上我说的很明白了,你不相信我么?”康妍瞪着苏宸靖。

苏宸靖想起刚知dào

自己身世那天晚上,自己潜入康妍的房间,让康妍放qì

自己,当时的她故作同意的说起自己要嫁给别的男人的情形。

他拿下堵在嘴边的手,一个个的放在嘴边细细的吻着。

康妍的手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要往回撤,苏宸靖却握紧了她的手,不允许她将手拿回去。

“我不是不相信你,相反,不管前面的路有多难走,我都不会放开你,这辈子,我只要你,说刚才的话,我只是想提醒你,将来你自己可能要面临很多。”

康妍又偎进他的怀里,“这些我都不怕,我身边有任统领,经过这样的事情,外祖母肯定会另外给我增加人,你放心吧,就是苏家那边,我也会经常去看看的,倒是你,我担心你一个人在京城,万事一定要小心谨慎。”

苏宸靖搂紧了她,听着她的柔声叮嘱,只觉得是世上最温暖美妙的声音。

“嗯,我知dào

,我之前找的人我会带上,再说京里还有程大人和程珉远,还有我外祖父的学生,我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

听到苏宸靖提起颜和卿,康妍的心里略放松了些。

颜先生门生遍天下,虽然不是人人都站在苏宸靖这边,但总会有人能暗中帮他一二。

“话虽如此说,但到底知人知面不知心,凡事小心些总没错,别什么人都相信,万一被人骗了”康妍忍不住还是叮嘱了一番。

苏宸靖安静得听着,终于发xiàn

康妍越说越停不下来的时候,低头吻住了她滔滔不绝的小嘴。

或许是因为想到即将离别,康妍的心里有些难受,与以前被动的承shòu苏宸靖的亲吻不同,康妍揽住了苏宸靖的脖子,头微微后仰,让苏宸靖吻的更深入,她的丁香小舌更是主动缠住了苏宸靖的舌尖,与之缠绕。

感受到康妍的主动,苏宸靖的情绪更加的激动,他一只手揽住康妍的腰,加深了这个吻,另一只手不自觉的撩开了康妍的衣襟下摆,抚上了自己不知dào

想了多少次的高耸。

他不是守身如玉的童子,相反,苏宸靖的前世是个皇子,身边姬妾成群,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他自然是一清二楚,这辈子他是苏宸靖的时候,身边也有几个美人伺候,早就尝试了男女情事。

不过是他重生了以后,心里一直念着康妍,再也没有想过那回事。

可这会子自己心尖上的人儿就在怀里,还那样温柔的任他予取予求,苏宸靖怎么可能不动情。

他的手捻住康妍高耸的粉红,轻轻的捻动把玩,康妍只觉得身子一哆嗦,一阵燥热同心底升起。

感受到屁股下坚硬的顶着自己的东西,康妍的身子微微一僵。

她也不是从未尝试过情事的无知少女,因为有着前世的记忆,她自然知dào

顶着自己的坚硬是什么。

苏宸靖用尽全身的自制力才放开了康妍,看着康妍略微绷劲的身子,他苦笑,“妍儿,吓到你了吗?”

康妍红唇微肿,可见苏宸靖刚才的激烈与冲动,她的双颊因为吻的时间太久而蒙上了一层深深的红色,她微微低了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摇头。

早知dào

他这样激动,自己刚才就不要那么主动了。

她微低着头,露出光洁温润的脖颈。

苏宸靖的唇忍不住印在了她的脖子上。

温热的气息喷在脖颈上,酥酥麻麻的,康妍缩了缩脖子,往外推了推苏宸靖,“你弄到我的肩膀了。”

想起康妍的肩膀处还有尚未愈合好的箭伤,苏宸靖略松了松,检查了一下,见康妍没有大碍,才放下心来,想到康妍应该是不好意思,怕自己突然狼性大发,才用肩膀上的伤口提醒自己。

“傻丫头,我岂会那么容易把持不住。”苏宸靖失笑,拧了拧她的鼻子。

康妍有些不好意思,她刚才还真的怕苏宸靖失控。

“虽然大长公主还像皇上要求了不许他们干涉我们的亲事,但是皇上没拿到鹰卫的指挥权,肯定会恼羞成怒,不会遵守这并未公布的约定,所以我想在进京之前,向大长公主请求,将咱们的亲事定下来。”苏宸靖深吸一口气,转移了话题,再这么下去,他也怕自己会失控。

定亲?康妍有些诧异,“可是,我还没出孝期呢。”

“没事,只是先与大长公主约定,下个定物,否则,我怕进京后皇上会拿我的婚事作文章,我更怕我不在麻城府看着,大长公主把你许给了别人。”

康妍斜睨他一眼,哼了一声,“外祖母应该不会这样做的。”

苏宸靖却坚持,“不把你先定下来,我不放心,只是先彼此约定而已,也不算是违了你在孝期的规矩。”

康妍想了想,点头同意,“好,我会同外祖母商议的。”

他说的有道理,万一他进京后,皇上和太后拿他的婚事做文章就糟糕了。

苏宸靖摇头,“别,你不用去说,我自己来说,我会当面像大长公主提亲。”

他要娶媳妇,自然要自己努力去提亲。

康妍也不和他争这个。

“妍儿,等我一年的时间,我争取在这一年里在京城站稳脚跟,等一年后你出了孝期,咱们就成亲,好不好?嗯?”

“嗯,好。”

苏宸靖和康妍是在天擦黑的时候赶到麻城府的。

考lǜ

到康妍身上的伤并未完全愈合,苏宸靖赶路赶的很慢。

他们进城的时候,天才刚刚黑下来,街上的灯笼都点了起来,照的街头贴着的告示仍清晰可见。

福韵大长公主见了苏宸靖和康妍两人,激动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虽然早就知dào

了两人无恙,鹰卫也一直有消息从凤阳县城传到麻城府,可总比不得亲眼看见人好好的站在自己跟前来的放心。

“妍儿,你肩膀上的伤怎么样了?伤口还疼吗?快过来,让外祖母看看,这才几天你就瘦成了这样,要好好补一补才好。”福韵大长公主拉着康妍,左看右看,问候的话一箩筐的问了出来。

康妍含笑让她拉着自己的手,“外祖母,放心吧,伤口都快长好了,让您担心了,对不起。”

“傻孩子,跟外祖母说什么对不起,再说这件事又不是全怪你,”福韵大长公主笑中含泪的嗔怪道,责备的眼光却瞟向苏宸靖,“你也是受人连累的。”

说到底,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怪苏宸靖那日突然跑去祭拜康知训夫妇。

虽然借此机会,他们谋划得当,总算是达成了他们的第一个目标,但是康妍却因此挨了一箭,福韵大长公主的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

苏宸靖撩起衣裳下摆,双膝跪在了福韵大长公主身前,“大长公主,都是我不好,因为我连累妍儿受伤,请您责罚。”

福韵大长公主见苏宸靖认错干脆,心里的那点不舒服便消失了许多。

“你起来吧,以后做事谨慎些就是了。”

福韵大长公主叮嘱了两句,“你去同你外祖父说几句话吧,这段时间他也十分担心你,又为了你的事情操了不少心。”

苏宸靖回头,果然看见颜先生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

康妍身上到底有伤,陪着福韵大长公主说了一会话便有些疲倦,早早的去睡了,并不知dào

福韵大长公主同颜先生,苏宸靖三人最后都商议了什么。

第二日,她起来的时候,苏宸靖已经回了苏家。

她知dào

苏宸靖是要回去看他母亲丁氏和祖母许氏,顺便再安排好苏家后面的生活,他才能安心的进京。

康妍梳洗妥当,小九便跑了来。

姐弟俩多日未见,自然是一番契阔。

得知自己的丫头杏花在康家墓园出事那日就受了重伤,康妍又去看了一回杏花,见那丫头身上虽然有伤,但精神却还好,才放下心来,去见了福韵大长公主。

却见陈逸康也在福韵大长公主哪里。

“六表哥回来了?”康妍同陈逸康见礼,注意到陈逸康一脸的倦容,十分诧异,“六表哥这是怎么了?可是赶路赶累了,之前不是说十日就能回来的,怎么拖了那么久,可是家里有什么事?”

陈逸康在七月中旬之前就出发回了京城,说是十日左右就能回来,却不料到现在才回来。

康妍便想是不是京城宁国公府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陈逸康摇摇头,看向康妍的目光满是关切,关切当中似乎有着深沉的悲伤,仿佛笼着一层雾气一样的,“家里一切都好,我听祖母说,你受伤了吗,没事吧?”

康妍摇摇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陈逸康便沉默下来。

康妍觉得今日的陈逸康特别奇怪,但具体哪里怪异,她又说不太上来,便想着有可能是连日赶路,身体太疲惫了。

福韵大长公主拉康妍坐在身边,笑着说道:“昨夜,颜先生代靖儿向你提亲了,靖儿的意思是想在进京前,将你们的亲事定下来,你怎么说?”

“什么?提亲?”康妍尚未说话,陈逸康霍地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声音高昂。

康妍抬头看陈逸康,见他面色有些青黑,双目中隐隐闪烁着莫名的光芒,整个身子都绷直了一样。

福韵大长公主皱眉,“康哥儿,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你表妹都多大了?还不能定亲了?你这次回京定了亲,怎么还不许别人定亲了么?”

陈逸康紧握的双拳一下子松开了,是啊,他已经定了亲,尽管他再不愿意,心里再不痛快,他还是没能左右父母的意愿,还是定下了一门他根本就不想要的亲事。

他都定亲了,还有什么资格去管康妍?

原来陈逸康回京这次是去定亲了?

康妍既惊且喜,向陈逸康道贺,“恭喜六表哥,想必我未来的六表嫂一定是个大美人。”

她这位六表哥性子古怪,能让他同意定亲的人只怕不简单。

陈逸康脸色一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如破了气的气球一样,片刻,才呐呐的说了一句,“表妹不是还在孝期吗?再说安王的身份,将来表妹的日子只怕要吃不少苦,祖母不再考lǜ

一下吗?”

话说出口,心里却苦涩的要命,他明明说的不是这些,却可笑的只能用这样的借口。

福韵大长公主斜睨了康妍一眼,叹气,“外祖母何尝不是这样想,否则当初也不会那样阻止你,可你这丫头太倔,不肯听外祖母的,且这一年多来的观察,我看靖儿对你是真的好,外祖母怕你母亲的事情在你身上重演,也只能选择妥协了。”

况且,她相信有她在京城看着,康妍的日子不会苦到那里去的。

太后和皇上心里还是忌惮她的,不到万不得已,应该不会去动康妍,来惹怒她。

康妍心里一阵激动,眼泪忍不住在眼底打转,“多谢外祖母疼惜我。”

自她同外祖母相认后,她在外祖母身上感受到的只有全心全意的疼惜,为她打算,就是原本她并不看好的苏宸靖,也是因为自己喜欢,外祖母才勉强答yīng

她先暂时给他一个机会。

就是在知dào

苏宸靖的身份后,福韵大长公主也并没有打算为苏宸靖出头,是为了她,外祖母才下定决心为苏宸靖谋划的。

康妍想起那日外祖母问起她是否坚持要和苏宸靖在一起的情景,就是那个时候,外祖母心里便打定了主意为了她,也要为苏宸靖谋划一番了。

“外祖母其实心里并没有完全看好他,可他的表现让外祖母改观了不少,你又坚持,外祖母少不得要为你们打算一二。”福韵大长公主温柔的拭去康妍滑下的泪水,“傻丫头,我是你外祖母,不疼你疼谁?”

康妍泣不成声,好半响才止住了哭泣,道:“一切由外祖母做主就是了。”

她这句话出口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陈逸康脸色一片青白。

福韵大长公主倒是看到了,不过却没有点明白,只在心底叹了口气,希望自己这个聪明的孙子能早日看明白,走出来。

妍儿的眼里心里可至始至终都没有他这个表哥。

“既然如此,外祖母就做主,改日同苏家祖母和靖儿的母亲见一面,他们毕竟养了靖儿一场,总要让他们知dào

这件事,在我回京之前将此事定下,待你满了孝期后,再行定亲礼。”福韵大长公主拍板道。

康妍自然没有异议,这件事苏宸靖早就同她说过,她心里是有准bèi

的。

只是福韵大长公主也要回京?她有些诧异,“外祖母也要一起回京吗?”

福韵大长公主点头,“皇上没有拿到鹰卫的指挥权,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怕还有后招,我总留在麻城府,只怕不妥。”

康妍便明白了,外祖母怕留在麻城府,为她招来祸端,又是为了她。

福韵大长公主点了点她的额头,怕她多想,道:“也不全是为了你,我也怕他们对宁国公府出手,我自己回京,亲自处理这件事,再说我在京城,用鹰卫引着,总能分散皇上的注意力,免得他总将心思放在对付靖儿身上。”

外祖母真的是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康妍心里暗暗点头。

第二日,福韵大长公主便约了苏宸靖的祖母许氏和母亲丁氏,共同商议苏宸靖和康妍定亲的事情,并唤了康妍前去给二人见礼。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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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苏家

自平北候苏晋过世后,丁氏的身体便一直不好,十天里头差不多有八天都是病着的,身体早就垮了下来。

不过是一股精气神在强撑着。

麻城府传开苏宸靖原来是先皇流落民间的二皇子时,她心里便知dào

儿子的身世瞒不住了,她虽然也诧异儿子的真zhèng

身份,可心里却想着怎么能尽量瞒着苏老太太许氏。

许氏这一辈子只有苏晋一个嫡子,又早年守寡,儿子和嫡长孙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苏晋去世以后,若不是有苏宸靖撑着,整个苏家早就垮了。

要是让老太太知dào

她一直放在心尖尖上的嫡长孙根本不是苏家的血脉,估计她会崩溃的。

可还没等丁氏怎么想好瞒着老太太,便有人在老太太面前先将事情挑破了。

事情缘于苏家三房苏三老爷的嫡女苏玉曼,出去外面做客的时候听任闲话了两句,猜了个大概,回去便将事情告sù

了母亲杨氏。

杨氏每日在家好吃懒做的,没事就爱听街面上的新鲜事,听了女儿的话,先是吓了一跳,不敢相信。

靖儿怎么可能是先皇的皇子?难道大嫂和先皇?

呸呸,怎么可能?大哥和大嫂一向恩爱,再说之前平北候府在勋贵里头并不打眼,大部分时候都是被皇上忽略掉的,大嫂即使是侯爷夫人,但是除了年节时候进宫朝贺之外,也没有机会进宫的。

除非靖儿也不是大嫂的孩子?

可这有可能吗?还是有人造谣?可他们苏家现在已经是普通的贫民百姓了,谁会针对他们造这种谣言,被抓到可是要砍头的。

杨氏越想越觉得事情有可能是真的,她仔细留意了几日街面上的传言,见人说的绘影绘色的,真的很像那么回事,再说之前麻城府就有消息说先皇有一位皇子流落民间,就在他们麻城府,听说太后和皇上已经派了侍卫来寻了,莫非真的是苏宸靖?

若是苏宸靖真的是先皇的皇子,他们苏家富贵的日子岂不是要回来了。

自从搬到麻城府,虽然他们家有苏宸靖开的店铺支撑着,虽然不至于挨饿受冻,但是这日子还是远远没有他们在平北候府的日子过的舒服,再加上家里现在是二太太卫氏管家,家里的吃穿用度管的紧,爷们挣的钱虽说少部分上交公中,其余都归入各房,但同样公中也只管最基本的生活,其他的比如要吃点好的,穿点好的什么的都得自己掏腰包。

苏三老爷惯是游手好闲的,杨氏所出的苏三郎和女儿苏玉曼更是好吃懒做,挣一个钱恨不得花掉三个钱,要不是还有两个庶女可以供她奴役,她们三房的生活要清苦许多。

如果苏宸靖真的是先皇的皇子,认祖归宗了,怎么得不也封个王爷什么的,那他们苏家岂不是可以返回京城,过以前舒心的日子了。

杨氏和女儿苏玉曼盘算憧憬了一番,便去了老太太许氏的房里,将此事告知了老太太,“咱们家总算熬到头了。”

苏老太太自到麻城府之后,因为身子时好时坏的,从未出过家门,对外面的事情自然不清楚。

听了杨氏的话,脸顿时黑了,气的直骂杨氏,“老三家的,你胡说什么呢?靖儿怎么可能不是苏家的血脉?”

杨氏辩解道:“这怎么能是胡说呢,娘,外面现在都传遍了,不信,您问二嫂。”

她来的时候,是拽着二太太卫氏一起来的。

苏老太太转头求证般的看向卫氏。

卫氏心里暗叹一口气,她要是知dào

杨氏拉着她过来,是说这件事,她肯定不会跟着过来的。

“老二家的,这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苏老太太知dào

卫氏这个人向来有心计,从不胡乱说话,做事也很有分寸。

卫氏斟酌片刻,方才开口,“前两日,二老爷回来时也提了一句,说是外面现在有些个传言,先皇有位皇子流落到了麻城府,太后和皇上正派了人在麻城府寻呢,至于是不是靖儿,那就不知dào

了。”

竟然真的有这样的事情,苏老太太一愣,心里倏然闪过一道惊慌,下意识的问:“靖儿人呢,最近几日怎么都没有见到他,忙生意也不是这种忙法,你让人去找靖儿回来,还有,将你大嫂叫过来,陪我说说话。”

卫氏点头,转身出去吩咐。

苏老太太锐利的眼神便停在了杨氏身上。

杨氏缩了缩脖子,低下头去,打定主意留在这里听听大嫂丁氏怎么说。

反正得搞明白这件事对他们三房是有利还是有害?

苏老太太盯了杨氏片刻,眼神便收了回来,心里到底有些打鼓。

所谓空穴不来风,这种事情不会平白无故的和靖儿挂上勾,到底是有人在算计苏家,还是传言是真的?

苏家现在还有什么值得人算计的,虽然苏老太太心里十分不愿意往后者的方向想,可她的理智却告sù

她,后者的可能更大。

她恍惚记得儿媳丁氏怀孕生下靖儿那一年,她正好陪着老平北候出去散心,算着儿媳的预产期往回赶,等回到京城的时候才知dào

儿媳早产了,还没到日子就生下了靖儿。

当时他们也没多想,毕竟不到日子生产的妇人有的是,这不是什么西汉怪异的事情。

现在想想,靖儿刚生下时就白白胖胖的,一点也不像早产的孩子那样的虚弱瘦小。

苏老太太的心里一阵酸涩,无尽的难过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一起涌上心头。

丁氏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看着自儿子去世后,越发病弱不堪的儿媳,苏老太太嘴唇张了张,不知该怎么开口,只得指了指她下首的椅子,让丁氏坐下说话。

她不开口,杨氏却迫不及待的开了口,“大嫂,现在外面都在传说靖哥儿是先皇的皇子,这到底是不是真的,靖哥儿真的不是大哥亲生的吗?”

丁氏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嘴唇也哆嗦起来,她下意识的先去看苏老太太的脸色,然后才神色不自然的斥责杨氏,“三弟妹,你胡说什么呢?靖儿怎么可能不是我们亲生的?”

苏老太太心底却一片冰凉。

和丁氏做了近二十年的婆媳,她对于丁氏的性情自然是十分了解的,刚才丁氏的表情忐忑惊慌,显然这件事是真的了。

她的靖哥儿,她放在心尖尖上疼了近二十年的嫡长孙,竟然不是苏家的血脉。

苏老太太一口气没上来,就撅了过去。

等到她再睁开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丁氏哭肿的双眼,“娘,对不起,我不是故yì

瞒着您的。”

丁氏跪在**前,声泪俱下。

苏老太太双眼无神的盯着头顶半旧不新的浅黄色纱帐,半晌才开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老老实实的跟我说,不许隐瞒我一丝一毫。”

声音干哑,有着说不出的空洞。

丁氏一边掉泪,不敢再有隐瞒,将自己知dào

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我和侯爷成亲两年,肚子一直没有消息,心里十分着急,就是侯爷身边的侍妾,儿媳也偷偷停了药,可愣是一个怀上的都没有,儿媳心里急坏了,每日烧香拜佛,听到哪里有擅长看不孕的大夫,便偷偷的去瞧,就是侯爷,渐渐的也有些着急了,有时也会陪着我一起去看大夫。”

这些情况苏老太太是知晓的,儿子儿媳成亲两年多,却迟迟未有所出,她对儿媳便有了几分不满,迫得儿媳停了妾室通房的药,想着若有人能怀上,养在她名下也是一样的。

“有一次,侯爷陪着我去看一位从外地来京城的有名大夫,那大夫说了一句迟迟不孕,不见得是女子的原因,男子也有可能有问题,侯爷迟疑了一番,让那大夫把了脉,谁知那大夫却说却说侯爷的身子早年受过伤,无法让女子受孕。”

苏老太太听到这儿,脸色一变,霍然扭过头去,瞪向丁氏,“不可能。”

丁氏的泪流的更凶,想起当年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丈夫所受的打击,心里更是难过,“娘,起初我们也不信,后来侯爷悄悄的乔装打扮,自己去看过好多大夫,可大家的说法都是一样的,侯爷万分的伤心,不得不接受事实,可这件事毕竟关系到侯府的脸面,不能让外人知dào

,儿媳和侯爷商议之下,便让儿媳假装怀孕,等到生产之时,侯爷在外面寻一个婴儿进来,充当我们夫妇的嫡长子。”

“侯爷说一切事情自有他来安排,儿媳并不知dào

他打算怎么做,但是突然有一日,侯爷身形狼狈的从外面回来,掀开披着的大斗篷里,却发xiàn

里面藏了一个男婴,此时距离我们本来计划的生产之日还有一个月,儿媳虽然惊讶,却不得不假装早产,那个男婴就是靖儿。”

丁氏说着眼泪流的更加厉害,苏宸靖刚到她身边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她从一个婴儿看着他长大,亲手照顾他,教导他,将他养大,她是真的将靖儿当成了自己亲生的孩子,忘记了他是丈夫从外面抱回来的。

苏老太太彻底的愣住了,她设想了多种可能,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她的儿子苏晋竟然无法让女子受孕。

她以前隐约也有听说过夫妻一直没有孩子,也有可能是男子的问题,可那毕竟是听说,从来没有真的见过这样的事。

却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儿子身上,苏老太太心里说不上来的感觉,只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是那样的不真实,可是却偏偏又发生在了她的眼前。

她沉默许久,方才道:“你起来说话吧。”

儿子都已经不在了,再去追究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而且这还关系到儿子的面子,她不想让儿子去世以后还颜面无存。

丁氏站起来,坐在**边,神情忐忑的看着苏老太太,“娘,对不起。”

苏老太太叹了口气,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丁氏,当时那种情况下,她要为儿子留颜面,定然要想办法要一个孩子的。

一个女子不能生下自己的孩子,做母亲,本身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丁氏为了儿子也算是牺牲了不少,自己怎么能开口怪她。

“你没问晋儿,孩子是从哪里抱来的吗?”苏老太太最终还是开口问了苏宸靖的身世。

丁氏摇头,“我问了,可侯爷说他碰巧遇到的,就带回了家,还说这孩子跟我们有缘,他下了值在外面逛逛都能碰到,其他的却不肯再多说,我想着侯爷多半是怕我将来再孩子面前说漏了嘴,所以也就没有多问。”

可若是跟孩子有缘,苏晋怎么会那样形容狼狈的悄悄的回了府,没有惊动府中其他的人。

有可能靖儿的身份真的不简单。

苏老太太神色变换不停,一会疑惑,一会儿铁青,一会儿又皱眉,最后长长叹了口气,才开口,“只怕靖儿的身份真的是与皇室有关,晋儿会被抓,死在狱中,只怕和靖儿的身世脱不了干系。”

丁氏有些茫然的抬头,苏老太太的话在她脑中过了一遍,才明白了婆婆的意思,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娘,您的意思是说侯爷是因为靖儿被抓得?”

苏老太太边想边说:“咱们苏家一向低调,晋儿在朝中从不主动招惹是非,更是很少与人交往,怎么可能会突然沾惹上谋逆的事情,想来是皇上盯上了晋儿,查到了他可能跟宫里失踪的皇子有关,才会将晋儿抓了起来,想问他皇子的下落。”

苏老太太起初只是猜测,现在却越说越觉得十分有可能,因为只有这样才解释的通,虽然他们所有人都被抓进了牢里,却唯独晋儿一个人被单独关押,苏家其他人关押在一起,却很少本用刑,只是被吓唬过几句。

况且,若真的是谋逆的大罪,怎么可能最后只处理了晋儿一个,却将苏家其他人都无罪释fàng

,还返还了家产。

那只能说明皇上心里觉得发虚,才会有这样类似补偿的措施。

她起初一直想不明白苏家怎么会遭此横祸,现在想明白了却有些接受不了。

“竟然是因为靖儿”她有些愣愣的重复。

丁氏也被苏老太太的这个猜测吓到了。

她挚爱的丈夫,真的是因为她疼爱的儿子死的么?

侯爷是为了保护靖儿才死的么?

丁氏一时间愣住了,显然无法接受这个猜测。

虽然他们婆媳,包括苏宸靖,之前都完全猜不透苏家怎么会突然遭到这样的横祸,心里对皇上这样对待苏家,暗中处死苏晋更是心怀恨意,若不是为了查明真相,怀苏晋一个清白这样的信念支撑着,婆媳两个人的身体早就垮了。

现在突然知dào

原来所谓的“谋逆罪”之后牵扯的竟然是险恶的宫廷斗争,还有先皇血脉,里面牵扯的人还是她们最在乎的苏宸靖,婆媳两个人都不知dào

该作何反应了。

不知dào

过了多久,丁氏喃喃自语道:“一切都是命啊,侯爷当初知dào

靖儿是皇子,还带回了家里,当成自己的孩子养了这么多年,侯爷是真的疼靖儿,当成了我们的亲生孩子一样的疼,儿媳想他在狱中临行前那一刻,心里也是放心不下靖儿的吧,为了靖儿,他甘愿舍了自己的命”

说到此处,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

苏老太太的眼泪终于也流了下来。

婆媳俩人抱头痛哭了一场。

大哭过后,苏老太太的情绪恢复了些,她性格本就比丁氏坚韧,有主见,不过是今日知dào

的事情太过震撼,心里一时接受不了。

她抹了把眼泪,叮嘱丁氏,“晋儿身子有病的这件事你一定要守口如瓶,将来就是别人问起来,你也只说侯爷阴差阳错救了靖儿,抱回家养在了你们膝下。”

丁氏点头,这么些年她连苏老太太都瞒着,继xù

瞒下去自然不成问题。

“那靖儿?”

外面传的沸沸扬扬,靖儿肯定也知dào

了自己的身世,这些天都没见他回来,不知dào

去了哪里。

到底是她亲手养大的,丁氏心里还是十分的挂念苏宸靖。

苏老太太沉默片刻,道:“等他回来再说吧,”顿了顿,又道:“如果我们刚才的猜测是对的,只怕宫里的那位根本就不想靖儿活在这世上,他的身份揭穿后,将来不知dào

要面对多少困难呢。”

虽然对于苏宸靖的感情十分复杂,可她也疼了苏宸靖那么些年,苏老太太还是习惯性的分析他将来面临的局势给丁氏听。

丁氏听了,脸色一白,“那怎么办?他如果只做苏家的嫡长子,难道也不行吗?”

“可现在恐怕不是靖儿自己能选择的了。”苏老太太叹息。

说了这话,没有两日,麻城府的大街小巷便贴满了告示,皇上圣旨昭告天下,原平北候世子苏宸靖系先皇流落民间的皇子,改名齐宸靖,封安王.

苏三老爷从大街上撕了一张告示,兴高采烈的跑回了家,将告示给苏老太太看,“娘,你看,靖儿被封了安王了,苏家有希望了。”

苏家三房的人都喜气洋洋的。

倒是苏家二房,苏二老爷为人踏实沉稳,心里十分忐忑这突然而至的事情对苏家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的嫡子苏二郎自到了麻城府后,便一直跟着苏宸靖做生意,长了不少见识。

苏四郎则被苏宸靖送到了南山书院,得颜先生亲自教诲,眼下的功课长进了不少。

他们两个虽然被苏宸靖的身份吓了一跳,可心里还是浮起一抹担忧,为苏宸靖的未来,他们心里是真的喜欢这个大哥的。

苏老太太抚了抚额头,告示上说靖儿失踪了,找到有重伤,她心里便知dào

靖儿定然是遇上危险了。

果然,身世才刚被揭开,麻烦便开始找上了门。

真到了这一刻,苏老太太才发xiàn

自己心里还是更担忧苏宸靖的安危多一些。

“一切等靖儿回来再说,老二,老三,你们也出去找找。”苏老太太吩咐道。

苏二老爷,苏三老爷点头应下,尤其是苏三老爷,浑身充满了劲头,他还等着找到苏宸靖,好享shòu

即将到来的荣华富贵呢。

留下苏老太太,一人在心底盘算着将来的事情,并吩咐卫氏守好家里的门户,不许家里的孩子出去乱走。

这个时候,苏家约低调越好。

外面的消息传的越来越沸腾的时候,苏宸靖终于在一日凌晨天还不亮的时候回到了苏家。

他悄悄的去见了苏老太太,谁也没有惊动。

苏老太太这几日几乎是夜不安枕,苏宸靖一进来,她就惊醒过来。

看着眼前明显瘦了一圈的苏宸靖,苏老太太的眼圈顿时红了,嘴唇蠕动,却终究不知dào

该说什么,最终选择了沉默。

苏宸靖跪在了苏老太太面前,“祖母,我回来了,让您担心了,对不起,”顿了顿,抬起头,看着苏老太太头上明显多出的白发,沉声道:“我的事情想必您也都知dào

了,您肯定也猜到了父亲是因为我才我对不住苏家,对不起您,对不起我娘。”

说着,深深的磕下头去,不管怎么样,这是他欠苏家的。

当初若不是苏晋将他带离宫中,他早就死在了大火中,自然就没有了这一世的苏宸靖,更加没有他的重生。

可也因此让整个苏家卷入了这件事,苏晋更是因为这件事死在了狱中。

这些事他在知dào

自己身世的那天晚上,便将事情猜了个七七七八八。

苏老太太顿时泪如雨下。

也不知dào

苏宸靖磕了多少个头,眼看他的额头越来越红,甚至有血丝渗出的时候,苏老太太再也忍不住,一把拉住了苏宸靖,不许他再磕。

“你的命是你爹用自己的命换来的,你既然还认我这个祖母,便坐下跟祖母说说话。”

苏宸靖的眼圈也忍不住红了。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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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交代

苏宸靖简短的将这些日子遇到的事情对苏老太太说了一遍。更新最快最稳定

当听到苏宸靖说庄妃的父亲其实是南山书院的院长颜先生的时候,苏老太太十分的诧异,同时心里也稍稍松了口气。

当年先皇经常微服出京巡察,庄妃就是他某一次微服出巡带回来的,但庄妃回宫后从未提起过自己的娘家,就是先皇对庄妃的娘家也是讳莫如深。

大家都暗地里猜测庄妃可能是个孤女,先皇为顾及庄妃的颜面才不好开口说,时间长了,大家也没人真zhèng

追究此事。

一个没有娘家支持的嫔妃就是再得**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直到皇后和庄妃先后都有身孕,又有人暗地里开始查探庄妃的身世。

可惜元昌五年一场大火,庄妃死在了宫里,渐渐的人们也就淡忘了庄妃这个人。

谁也没有想到庄妃竟然是天下第一大儒,南山书院的院长颜和卿的女儿。

颜和卿门生遍布天下,有这些人的支撑,想必靖儿将来的日子不会太难。

等听到福韵大长公主也知dào

了苏宸靖的事情,苏老太太的心便安定了许多。

有了福韵大长公主和颜和卿的庇护,靖儿自己又是个有成算的,将来的情形绝对不会像自己刚开始想的那样艰难。

“你是说福韵大长公主同意将康姑娘许配给你?”苏老太太又惊又喜。

她来了麻城府虽然没多久,但也听说过康妍的名字,只是没见过真人而已,前些天街上的告示贴的到处都是,除了苏宸靖受封为安王的事情,还有康妍原来是福韵大长公主的外孙女,被封为兰心郡主的事情。

福韵大长公主肯将自己的外孙女许配给靖儿,以后定然不会不管靖儿,她这几乎是等于已经站到了靖儿这一边。

“嗯,”苏宸靖点头,“大长公主明日便会请您和母亲过去,孙儿向请您出面,将我们的婚事先定下来,只是先下个信物,我与妍儿都尚在孝期,等明年出了孝期,再成亲,”

苏老太太听他提起孝期,见他仍愿意为苏晋守孝,心里觉得十分欣慰,想起自己仅仅只有苏晋一个儿子,总想着靖儿将来能替苏家开枝散叶,却没想到靖儿根本不是儿子的亲生骨肉,难道儿子这一脉的香火就此断了吗?

一想到此,她就唏嘘不已,“你还记得你父亲,也不枉他教养你一场,只是可怜他的香火以后怕是”

苏宸靖知dào

苏老太太在想什么,却不知dào

该怎么安慰她,想了想,才开口道:“祖母,爹娘教养我长大,在我心里,他们永远是我的爹娘,您永远是我的祖母,我不会让父亲的香火断了的,将来我的一个孩子让他姓苏,做父亲的孙子,为苏家供奉香火。更新最快最稳定”

苏宸靖的一番话,让苏老太太十分欣慰,虽然知dào

他封了安王,将来他的孩子要想姓苏只怕不是他自己能做主的,但是他肯说出这样一番话,足见他是有心了。

“好孩子,好孩子。”苏老太太拍着苏宸靖的手,泣不成声。

苏宸靖又安抚了苏老太太一番,才抿了抿嘴唇,有些干涩的道:“祖母,此番孙儿回京,不知dào

京里是什么情形,所以暂时不能带你们回京。”

苏老太太听了却并不意wài

,她不像儿媳妇丁氏那样单纯,也不像三儿媳妇杨氏那样势利,知dào

了苏宸靖的身世,一心只想着荣华富贵就要回来了。

在她得知苏宸靖身份的那一刻,她便想了许多事,想明白了苏家被夺爵抄家的缘由,也想到了苏宸靖将来会面临的情形。

既然宫里的主子不容苏宸靖,那么他们一手将苏宸靖养活的苏家只怕早就成了宫里那位的眼中钉。

这个时候,别说是跟着苏宸靖进宫,就是在麻城府,他们都不一定安全。

“家里的事情我进京之前就全部托付给二叔一家,另外,福韵大长公主也会暗中派人来保护咱们家,只是祖母您和母亲两人一定要保重身体,您放心,我进京后一定尽快的站稳脚跟,一定会给父亲平反,将父亲的爵位拿回来,到时候光明正大的接您和母亲回京。”苏宸靖沉声说道。

苏老太太点头,“这些事祖母心里有数,你不用担心家里,等回头将你二叔叫进来,我会和他商量这些事情。”

苏宸靖面露愧色,“祖母,对不起。”

都是因为他,才让苏家又一次面临险境。

苏老太太摇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既然晋儿选择了你,养大了你,祖母自然支持他的决定。”

何况就是没有靖儿,也会有另外的孩子,苏晋不能生育,总要有个孩子来遮掩这件事。

苏宸靖沉默下来。

苏家庇护他这么多年,不管怎样,他都要尽lì

的护苏家周全。

“你去看看你母亲吧,她这些日子为了你,担心极了,又病了一场,你们母子俩能在一起的日子也没多少了。”苏老太太感慨的拍了拍苏宸靖。

没想到短短时日,却物是人非,想着苏宸靖又要进京,从此以后该姓齐,不再是苏家的孩子,苏老太太觉得五味陈杂。

苏宸靖点头应下,去见了丁氏。

丁氏见了苏宸靖,激动不已,抱着苏宸靖痛苦了一场,母子两人少不得又说了一遍同样的话。

苏宸靖找了苏二老爷,将家里的事情全部托付给了苏二老爷和二太太卫氏。

“二弟熟悉“梦里馨香”的一切,我也将馨香酒酿制的法子教过他,二弟打理“梦里馨香”我很放心,四弟还是让他安心的在南山书院读书,五弟,六弟大了,若是想去南山书院,您去见我外祖父说一声即可,家里的事情和祖母,我母亲就拜托给二叔、二婶了。”苏宸靖将自己同颜先生的关系也告sù

了苏二老爷。

他要进京,苏家人留在麻城府,能托付的只有老实忠厚的苏二老爷。

苏宸靖将一些家里安排的事情大概讲了一下,总要让苏二老爷夫妇知dào

可能要面临的情形,才知dào

该怎么应对,包括福韵大长公主会派人暗中守护他们,也告sù

了苏二老爷。

“不过,还是约束着家里的弟弟,妹妹,没事尽量不要外出,就怕有意wài

的时候。”苏宸靖再三叮嘱。

苏二老爷夫妇震惊的对视一眼,随即点头应下。

他们都不傻,事情走到这一地步,苏家是彻底的绑在了安王这条船上,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lì

保住苏家,不拖苏宸靖的后腿。

“大郎,哦,不是,安王,”苏二老爷搓了搓手,“你放心进京吧,家里的事情有我和你二婶。”

苏宸靖嘴角扬了扬,“二叔还是叫我大郎或者靖儿吧,这样我也自在些。”

“嗯。”苏二老爷哦了一声,显然改口叫安王他也很不习惯。

卫氏的性子较为爽利些,遂了苏宸靖的意思改了口,“靖儿,你进京后自己小心些,家里以后是不能帮你什么了。”

她对苏宸靖颇有好感,这一年多来,苏家在外面全靠苏宸靖撑着,要不然,苏家早就垮了,就是回到家里,苏宸靖说让她管家,便真的从未干涉过她。

况且,苏宸靖手把手的将她的嫡长子苏二郎带在身边教,这一年多来,二郎越发的长进了,不再是那个在京城只知dào

读书的书呆子了。

三人刚说完话,苏三老爷便一脸怒气的走了进来,先是恨恨的瞪了苏二老爷夫妇一眼,面向苏宸靖时,脸上的怒气才收敛了去,露出一个略带讨好的笑脸。

“大郎,不,看我这张嘴,现在该叫安王爷了,”苏三老爷笑呵呵的走到苏宸靖跟前,“你何时进京啊?我都和你三婶商量好了,行李都收拾好了,只等你一声吩咐,咱们就可以上路。”

卫氏眼中闪过一道鄙夷,苏三老爷到底是在姨娘跟前长大的,这么些年来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苏二老爷脸色一沉,“老三,我们何时说了要跟安王一时进京了?”

“啊?”苏三老爷愕然,“你们在这里不是商议合适进京的事情?”

这好像不是重点,苏三老爷说完以后反应过来,忙又追问了一句,“二哥,你是说你们不跟着安王进京?”

苏二老爷点头,“母亲年事已高,大嫂身体又不好,我们好不容易在麻城府安顿下来,不想再长途奔波。”

这是他们刚才说好的说辞。

苏三老爷撇嘴,麻城府哪有京城那样的繁华,不说别的,这麻城府的美人就没有京城的多。

他眼珠转了转,诞笑着苏宸靖道:“安王,你看您一人进京,身边没个咱们家自己的人帮衬着,在京城总是势单力薄,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这样吧,二哥他们一家要照顾母亲,大嫂,就留在麻城府,三叔一家陪你进京,万一有什么事,三叔也能帮你一把。”

说的好像完全一副为苏宸靖打算的模样,为了苏宸靖的安危,不惜牺牲一切的样子。

苏宸靖眯着眼睛笑了。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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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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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一番盛情,我也不好推却,只是,三叔可知dào

我前些日子去了哪里吗?”苏宸靖笑眯眯的开口。更新最快最稳定

前些日子去了哪里?苏三老爷不知dào

苏宸靖怎么突然转到这个话题上来了?

他怎么知dào

苏宸靖去了哪里?自从到了麻城府,苏宸靖三天两头的在外面跑,有时候十天半月的都不回来一趟。

苏三老爷摇摇头,表示不知dào



“我被人追杀,掉下了悬崖。”苏宸靖淡淡的开口,语气平静无波,好似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苏三老爷却面色陡然一变。

就是苏二老爷和卫氏也十分的惊讶,他们虽然知dào

苏宸靖前些日子失踪了几天,却并不知dào

他真的被人追杀,还掉落了悬崖。

知dào

他的处境会不容易,但是亲耳听见感受又不一样。

看来形势可能比他们想的还要糟糕一点,苏二老爷夫妇心里不觉沉重了些。

苏三老爷却脸色有些发白。

怎么还有追杀?苏宸靖不是被封为安王了?怎么还有人敢追杀他?

一定是不想让他们跟着去京城,所以找了个借口骗他们的吧?

苏三老爷咧了咧嘴角,干笑道:“靖儿,哦,不,王爷真会开玩笑,您现在贵为王爷,谁还敢不长眼的去追杀您,随便下个命令就能把那些贼人杀了,呵呵”

就这点胆量还想跟他去京城,苏宸靖嘴角浮起一抹讥诮,微微弯了腰,盯着苏三老爷,压低了声音道:“我不是开玩笑的,刺杀我的人就是从京城来的,而且权势比我还大,三叔告sù

我该怎么把这些“贼人”杀了啊?”

声音重重的咬在“贼人”两个字眼上。

权势比他还大?苏宸靖已经是王爷了,权势比王爷还大的不就只有

只有宫里的皇上,太后和娘娘们了。

苏三老爷吓得一个趔趄,往后倒退了两步,险些跌在地上。

“三叔还要和我一起进京吗?”苏宸靖笑眯眯的问。

苏三老爷却感到后背一阵冰凉,他去京城是要去享福的,可不是去玩命的呀,皇上都容不下苏宸靖这个安王了,他跟着进京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啊。

“三叔要是没意见的话,等我确定好了行程到时来叫你们。”苏宸靖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就这么定了的表情。

苏三老爷脸色一白,脸上的笑容特别难看,“安王,这,这三叔刚才给你开玩笑的,二哥刚才说的有道理,母亲年纪大了,我怎么能不在身边尽孝呢,再说你也知dào

我没什么本事,别去了京城帮不了你忙,还尽给你扯后腿。”

苏宸靖露出一副你刚才真的是开玩笑的迷惑表情,“三叔,你刚才好像不是”

“不,真的是给你开玩笑的,开玩笑的。”苏三老爷讪笑着打断苏宸靖的话。

苏宸靖道:“那就好,我还说三叔要去京城的话恐怕不能带多少行李,这一路上谁知dào

会不会遇到什么意wài

,就是在麻城府,三叔你们恐怕也要小心点。”

见苏宸靖终于相信了自己刚才是开玩笑的,苏三老爷终于松了口气,心里满是失望。

还以为苏宸靖获封安王,他们家从此能跟着享福了呢,结果,看现在的情形,不被连累恐怕就是好的了。

苏三老爷悻悻的转身走了,全然没有刚开始进来时看苏宸靖的满怀希望。

苏宸靖盯着苏三老爷的背影看了片刻,本想叮嘱苏二老爷一定要多注意盯着苏三老爷,别让他惹出什么事来,想了想,终究没有说出口。

苏二老爷一向老实诚恳,论起耍心眼,耍无赖,根本就不是苏三老爷的对手。

算了,反正福韵大长公主说了要吩咐暗卫守着苏家的,不如叮嘱暗卫多盯着点苏三老爷比较好。

交代好家里的事情,第二日,福韵大长公主便下了帖子,邀苏老太太和丁氏过府一叙。

因为苏宸靖早就和她们提过,她们心里都有数,知dào

是要谈苏宸靖和康妍的婚事,所以二人都可以收拾了一番,带上苏宸靖准bèi

好的礼物,他的生辰八字以及他自幼随身配带的玉佩。

见了福韵大长公主后,双方互相问候了一番,福韵大长公主便直接开门见山的提起了两人的亲事,“两个孩子情投意合,虽都有孝在身,但是他们年龄也不小了,我的意思是先定下来,将来出了孝期,再正式定亲,商议婚期。”

苏老太太和丁氏自然没有意见,将苏宸靖的生辰八字递了出去,福韵大长公主便安排人去合两人的八字。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合八字的人回来,拿了个字条给福韵大长公主,见上面写了八个字,“天作之合,贵不可言。”

这可是上上吉的合八字的批示了。

三人喜出望外,互相交换了信物,福韵大长公主将康妍及笄的簪子给了苏宸靖,并代康妍收下了苏宸靖的玉佩,这才吩咐人去唤康妍出来跟苏老太太和丁氏见礼。

康妍到的时候,厅里的气氛十分的和谐,众人说话正说到热闹处。

厅里除了有苏老太太和丁氏,苏宸靖之外,还有颜先生和他的夫人,他们是苏宸靖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也算是他嫡亲的人了,自然苏宸靖也请了他们过来。

外祖母既然叫她来见礼,自然是两人的婚事已经谈妥,康妍的心中既欣喜,又觉得隐隐的难受。

接下来,苏宸靖大概很快就要去京城了。

深吸了口气,康妍迈步进了屋内。

福韵大长公主疼爱的招手叫她过去,”妍儿,过来见过苏老太太,苏大太太,颜先生,颜太太。”

康妍上前,大大方方的向四人行了个福礼。

除了颜先生,苏老太太,丁氏和颜太太三人虽然之前也见过康妍,但并未仔细留意,也没有想过有一日她们会扯上关系。

现在康妍和苏宸靖定了亲,她们看康妍的目光便带了两分审视。

今日的康妍穿了一件浅水蓝的织锦长裙,乌黑的秀发挽成如意髻,斜簪了一支翡翠昙花玉簪,端眉秀鼻,眼神清澈大方,樱桃小嘴旁边随着她淡淡的笑容而浮现的深深的梨涡带着一股讨喜之意,让人看了心生欢喜。

三人心里都很满yì

,丁氏和颜太太拉着康妍的手说了好一番话,给了不少见面礼,尤其是颜太太,之前颜先生过六十大寿的时候也邀请过康妍姐弟俩个,不过因为她心里并未特别在意康家,所以那次寿宴上,她也只是远远的见了康妍一面。

现在康妍即将成为她的外孙媳妇,颜太太看她的眼光便亲切了许多。

众人说了一番话,又摆了酒席,吃了一顿饭,算是将苏宸靖和康妍的亲事定了下来。

整个过程,苏宸靖看她的目光一直是灼热而又充满着无限欣喜的。

在大梁,男女之间定了亲事,许多避讳便少了,未婚夫妻之间甚至可以相约见面,或者出游都是允许的。

是以,苏宸靖好不掩饰他对于康妍的在乎和定亲的欣喜,看的颜太太他们忍不住打趣了好几句。

康妍自己心里则是又高兴,又甜蜜,可想想即将到来的分离,心里又觉得黯然,一时间心里感觉十分复杂。

送走了苏老太太等人,下午的时候,乔丹华却来了。

说起来,自从上次知dào

苏宸靖的身世之后,她再也没有和乔丹华见过面,一晃都快三个月了。

乔丹华在家专心备嫁,她则是一直在忧心苏宸靖的事情。

一见了她,乔丹华便迫不及待的问,“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苏宸靖突然成了安王,你成了兰心郡主,我问我伯父,他也说的不清不楚的,你快告sù

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康妍拉着她进了屋子,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细细的说与乔丹华听。

乔丹华即将嫁给程珉远,程珉远现在六部观政,且苏宸靖的事情程家牵扯也很深,程家就和苏家一样,都和苏宸靖绑到了一起。

所以,乔丹华应该要知dào

这些事情,免得将来到了京城不清楚情形而吃了亏。

乔丹华听完以后,整个人震惊无比,嘴张的能吞下鸡蛋一样,过了许久,方才叹道:“这件事太没有真实感了,怎么跟电视剧一样那么狗血。”

康妍被她的形容逗乐了,她到现在都还觉得跟在梦中一样,没有真实感。

“这么说来,安王即使进了京,面临的形势也很危险啊。”乔丹华感叹完了才想起苏宸靖面临的情形来。

康妍扶额,为她的粗线条,“现在不止他面临的情形不好,程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太后既然能查得出平北候和我爹当年出现在宫里,早晚也能查出程夫人出现在宫里过,程家将来也可能很危险,我告sù

你这些,是让你在京城留个心眼,别到时吃了亏还不知dào

为什么。”

乔丹华想起苏宸靖的身世,忍不住叹道:“想不到你们两个在你们的父辈,哦,不,应该说是祖辈就已经有关系,这缘分,啧啧”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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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试试

乔丹华的话让康妍一愣,随即想想却又觉得十分有道理。更新最快最稳定

苏宸靖的外祖父颜和卿和康妍的外祖母福韵大长公主是师兄妹。

颜和卿的小女儿嫁给了福韵大长公主的侄子,也就是先皇为妃,被封为庄妃。

庄妃生产的时候,偏遇上宫里起了大火,恰巧碰上平北侯世子苏晋,康妍的父亲康知训和母亲香宁郡主在宫里,还有程珉远的母亲程夫人,康妍的父母及苏晋将还是婴儿的苏宸靖带出宫,在平北候府长大。

长大以后的苏宸靖来了麻城府,又遇上了康妍。

“莫非真的是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康妍感慨了一句。

乔丹华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啊”叫了一声。

“怎么了?”康妍被她突然的叫声弄的莫名其妙。

乔丹华却紧紧拉住康妍的手,道:“这样一来,你和苏宸靖岂不是成了表兄妹?”

“是啊。”康妍点头,不明白乔丹华为何会突然紧张起来。

福韵大长公主和太祖皇帝是姐弟,她的女儿香宁郡主和先皇自然就是表兄妹,按辈分算的话,康妍应该叫先皇为表叔,苏宸靖应该叫福韵大长公主为姑祖母,叫香宁郡主为表姑。

所以,她和苏宸靖也算得上表兄妹。

乔丹华脸色一变,“那你们就不能成亲了。”

不能成亲?康妍一头雾水,不明白她和苏宸靖是表兄妹为何就不能成亲了。

“这是为什么?”

乔丹华皱眉道:“在我们那个地方,表兄妹这样有血缘关系的人是不能成亲的,那样就触犯了法律,是不被允许的。”

法律就是王法吧?和乔丹华认识那么久,康妍已经习惯了她经常突然冒出的新鲜词语,也大概渐渐能猜的出来她说的是什么。

还有这种法律?康妍十分诧异,“你们那个地方的王法真奇怪,表兄妹怎么就不能成亲了?”

在大梁,或者别说大梁,就是前朝,或再往前说各个朝代,表兄妹成亲的不知dào

有多少,老人们不都认为亲上加亲更好么?

乔丹华挠挠头,不知dào

该怎么解释,想了想才道:“不是这个,是因为表兄妹成亲,对生下的孩子不好,嗯,怎么说呢,就是他们容易生出傻子,所以,我们哪儿才禁止表兄妹成亲的。更新最快最稳定”

啊?康妍吃了一惊,显然被乔丹华的话吓住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我们这儿那么多表兄妹成亲的,也没见他们生出傻子啊?”

见康妍不信自己的话,乔丹华急了,却又不知dào

该怎么跟康妍解释血缘相近,基因就相近,基因链很难组合的科学道理,只得着急的拉着康妍道:“是真的,阿妍,我不骗你,我们哪里很多大夫都验证过,你别不信,我们哪里还曾出过傻子村,一个村里出了很多傻子,后来大夫才查明村里傻子多的原因就是因为傻子的父母都是近亲,那样容易生下傻子,你和苏宸靖就是近亲,所以你们不能成亲,阿妍,你相信我。”

看着乔丹华郑重的神情,和脸上明显的焦急之色,康妍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了,她知dào

丹华虽然有时候神经粗了些,但却从来不信口开河。

“丹华,真的是这样吗?一定会生傻子吗?”康妍呐呐的问道,脸上的神情不自觉的严肃了很多,就是呼吸都变得沉重了几分。

乔丹华点头,随即又摇摇头,“也不是说一定会生傻子,是生傻子的几率比较高。”

康妍的心顿时乱了。

想起前世的宁儿,她的可爱的儿子,她一直都很遗憾自己前世就那样死去,没能好好照顾宁儿。

她甚至会想,这一世,宁儿还会不会做她的儿子?

前世的事情她已经无能为力,可这一世,她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孩子,让他健康快乐的长大。

可是要是孩子是个傻子

康妍根本及不敢往下想这个问题。

因为乔丹华的话,她心事重重的,后来乔丹华说了些什么,她都没怎么听进去,乔丹华走后,她呆呆的坐了许久,直到掌灯了才回过神来。

院子里到处都灌满了灯,照的整个院子里如同白昼,微风出来,廊下的灯笼随风摇摆不定,就像康妍的心一样起起伏伏。

心里有事,晚饭用的也不多,早早躺到了**上,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康妍瞪着眼睛盯着头顶的帐子出神。

直到**边想起一身低沉的叹息,她被搂进一具温暖的怀里,听到苏宸靖低沉轻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康妍的眼泪倾泻而出,瞬间打湿了苏宸靖的胸膛。

感觉到胸前的湿意,苏宸靖便知dào

康妍哭了,他紧了紧胳膊,叹道:“别哭,回了京城,我可能没有时间来麻城府看你,你要照顾好自己,咱们不会分离太久的,最多一年,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

他以为康妍是舍不得同他分离才会哭的这么伤心。

康妍闭着眼睛,也不说话,眼泪流的更凶。

苏宸靖抱着她的时候,她才知dào

自己对苏宸靖有多么的不舍,可是想到乔丹华的话,万一他们将来真的生的孩子是傻子的话,该怎么办?

她还会像现在一样坚持和苏宸靖在一起,不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吗?

康妍的心瑟缩一下,发xiàn

自己真的不知dào

答案。

苏宸靖抱着康妍哄了一会,见康妍不但没止住眼泪,反而哭的更加厉害,顿时心生疑惑。

“妍儿,你到底怎么了?告sù

我好吗?你这样一直哭,我很担心。”他扶着她的肩膀,用额头抵着康妍的额头,耐心的哄着她说话。

看着苏宸靖眼中的担心,康妍吸了吸鼻子,抽抽搭搭的将下午乔丹华跟她说的话说了一遍。

苏宸靖听了,一边拿袖子给她擦泪,一边无奈的问,“你就是为这个哭的那么伤心?”

康妍抬头,“这个很严重呀,万一我们将来的孩子真的是”

傻子两个字想想就觉得难受,她说不出口。

苏宸靖叹息,暗暗埋怨乔丹华不该拿这个吓唬康妍,“你看那么多表兄妹结亲的,怎么没见他们生出傻子来?你呀,就是自己吓自己,乔丹华不是说了吗,只是几率高一些,不一定就真的是。”

康妍也知dào

这个道理,可是事情一牵扯到自己,她就害pà

了,她不敢去赌那个几率,万一要是摊到自己身上,她真的害pà



“可是,万一,万一要是”她手指纠缠在一起,皱着眉头,显然还是十分纠结那个几率的问题。

“没有万一,”苏宸靖打断她的胡思乱想,“我们的孩子绝对不会是傻子,再说,你要是怕的话,我们也可以不要孩子,免得你提心掉胆的害pà

。”

不要孩子?“那怎么行?”康妍顿时摇头。

女人不生孩子不能算是完整的女人。

“阿靖,丹华不会说谎的,也不会骗我,你答yīng

我,去查查这件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决,要是真的是很容易生出要不我们就”康妍艰难的开口。

苏宸靖脸色倏然沉了下来,低头封住了康妍的嘴,不想让她说出自己不爱听得话。

感受到苏宸靖略带怒气的吻,他的嘴唇重重的压在了她的双唇上,狠狠的碾压,厮磨,强有力的舌头紧紧的缠住她的舌尖,不允许她有丝毫的退缩。

康妍略闭了闭眼,知dào

自己刚才的话惹怒了他,她微微一仰头,想往后撤一下,苏宸靖却不允许她向后撤,整个人的重量压向她。

扑通一声,两个人倒在了**上,苏宸靖完全将她压在了身下。

“你再敢说刚才的话,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看你还敢不敢有那种心思。”苏宸靖嘴角贴着康妍的唇角,沉声说道。

感受到他身下的蓄势待发,康妍觉得整个身子都热了起来,她知dào

苏宸靖不是在吓唬她,她若真的将分开的话说出口,苏宸靖也真的敢现在就解决了他。

“嗯?”苏宸靖低低的添了她一口,显然对于她迟疑这么久不回答有些不满yì



康妍还是有些犹豫,“可是”

苏宸靖的唇又下了下去,这次一只手伸进了康妍的衣襟,另一只手已经去撕扯她身上的亵衣。

康妍一个激灵,去推他的胸膛,奈何她的力qì

太小,根本推不动他分毫。

“唔唔,唔,唔。”嘴被封着,只得支支吾吾的捶打他。

“嗯?你说什么?”苏宸靖终于放开了她,眼神却紧紧的盯着她,大有你再敢说,我不介yì

现在立kè

马上动手的架势。

“我以后不说这个了,行了吧?”康妍无奈的屈服了,不敢再提刚才的话题。

苏宸靖这才满yì

的放开了她,“乖。”

说着在她旁边躺下,拉她躺在自己的怀里,“我明天就走了,你不许胡思乱想的,我不在的时候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知dào

吗?”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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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别离

康妍点点头,“你在京城也要照顾好自己,身边的人一定要注意好,那些能信,那些不能信,自己心里要有数才好。”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你要经常给我写信,好不好?”

苏宸靖的手温柔的抚摸着她乌黑的青丝,柔声道:“好,我会给你写信。”

两个人都静默下来,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离别的忧伤。

康妍纵然再不愿意开口,可还是得面对现实,她咬了咬嘴唇,“你明日什么时候启程?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苏宸靖炙热的嘴唇贴着她的额角印了一吻,“都安排好了,明日一早起来就动身,不要去送我。”

声音中含着淡淡的忧伤,以及绻隽的深情。

康妍的眼圈顿时变得酸涩无比。

她将自己的脸窝在苏宸靖的肩窝处,吸允着他身上淡淡的清新气息,闭上眼睛感受着两人最后相处的时光。

就让自己在他怀里放纵一刻吧。

明日过后,便不知何时能再见,虽然苏宸靖信誓旦旦的说一年以后一定来接她。但是他此去京城,本就凶险万分,谁也不知dào

会发生什么事。

她只希望他能平安就好。

苏宸靖啄了啄她的唇角,“睡吧,我陪着你。”

康妍低低的嗯了一声,闭上了双眼。

第二日醒来时,清晨的日光已经透过窗棂洒了一地。

康妍愣愣的看着自己头顶上方的淡黄色细纱帐子,眼角的泪轻轻的滑落下来。

苏宸靖昨晚一只抱着她,在她耳边轻轻的呢喃,直到她睡去。

康妍并不知dào

他是什么时候离开她房间的。

这个时辰,他应该已经启程了吧。

他不想让自己去送她,家里的事情也都安排妥当,所以苏宸靖选择今日清晨起来就动身前去京城。

此次一别,下次见面不知dào

是什么时候。

他进京后不知dào

能不能够顺利的站稳脚跟?

康妍怔怔的暗自神伤了半日,方才起身,梳洗完毕,去见福韵大长公主。

在半道上遇见了同样前去给福韵大长公主请安的陈逸康。

他穿了一身绛色绣暗纹织锦长袍,眉眼下有着明显的青色,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有些不济。更新最快最稳定

见到康妍,陈逸康愣了愣神,随即才慢慢的开口,“还未恭喜表妹定亲之喜。”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不过康妍因为有心事,并未注意到。

她朝陈逸康福身行礼,算是谢过,两人并肩朝福韵大长公主的院子走去,“多谢六表哥,那日因为有事情,尚未来得及恭喜表哥,不知dào

我未来的六表嫂是哪家的姑娘?”

她记得福韵大长公主那日说过陈逸康前次便是回去定亲的。

陈逸康的身子微微一僵,想起自己那桩不情不愿的婚事。

他匆匆忙忙赶回京,便是因为父亲写信让他回京,说给他相看了一门亲事,让他回京定亲,他看了之后,大吃一惊,再三权衡,决定回京去阻止父母的决定。

却没料到到了京城,自己本来以为很容易的事情,这次却出了岔子。

以前父母也不是没提过他的亲事,但都被他想方设法的阻止了,实在不行,就以一句我没看上那家的姑娘为由,父母也就作罢了。

可这一次,他所有的方法都用了,父母却是铁了心的要为他定亲,害的他耽误了那么长时间,最终却也没拜托这门亲事。

郁闷沮丧的回到麻城府,谁知dào

却听见祖母说要为康妍和苏宸靖定亲了。

陈逸康心里又痛又震惊,她和苏宸靖,什么时候竟然有了男女之情?明明这一年多的时间他也经常跑麻城府的,怎么会没有发xiàn

这一点?

其实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就像他自己,不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对康妍生出了别样的心思一样。

明明刚开始见面的时候,她还算计了自己,那个时候是自己是讨厌她的。

可不知dào

什么时候,这讨厌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确实悸动,就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这一切就发生了。

他的心里就跟一座山似的压的他无法呼吸,可是他却不能开口阻止他们定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件事顺利的进行。

眼角撇了一眼康妍静谧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微微扇动,遮住眼睛下方一片阴影,眼角下有着明显的青紫之色,仔细看去,眼皮也有些微的肿。

这是哭过了吧?陈逸康的心里有些酸涩,是因为苏宸靖今天要启程回京吗?

纵使心里再不甘心,陈逸康也不得不承认,他与康妍之间,永远都是没有可能的了。

“六表哥?”康妍略带诧异的声音让陈逸康回过神来,见她眼神疑惑的看着自己。

他嗯了一声,想起她刚才问自己的问题,遂淡淡的扯了扯嘴角,“嗯,是兵部侍郎家的姑娘。”

武将之女?康妍心里默默想了片刻,笑道:“等到六表哥成亲之日,小妹自当奉上薄礼相贺。”

陈逸康脚步微微顿了一下,点点头,没有开口说话。

康妍也未再开口。

顷刻间便到了福韵大长公主的院子。

康妍进去后,便看到福韵大长公主在吩咐人整理东西,她有些惊讶,“外祖母,不再等几日了么?”

福韵大长公主之前提过,苏宸靖一进京,她随后也要进京的。

一来,上次鹰卫的事情皇上没占到什么便宜,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还有后朝,福韵大长公主觉得她一直呆在麻城府,定然会让皇上一直盯着麻城府不放,所以她不适宜一直留在麻城府。

二来,她回京后也能分散一部分皇上的注意力,帮苏宸靖尽快的站稳脚跟。

康妍想着话虽如此,可福韵大长公主怎么也得再住一段时日的,却没想到现在就命人在收拾东西。

福韵大长公主见陈逸康,康妍两人联袂而来,笑着招手将两人叫到跟前,“先收拾下,过几日丹华便要进京与程珉远完婚,我也算是他们两个的冰人,到时自然要到场的,索性便和乔家送嫁的人一起走,路上也有个伴。”

乔丹华与程珉远的婚期定在九月中旬,昨日乔丹华过来时便和她说过,再过五日,她便要启程去京城了,乔家这边乔家大少爷乔文钦会去送嫁。

福韵大长公主和乔丹华一起走,康妍自然是放心的,只是一想到苏宸靖才刚走,现在最疼她的外祖母和她关系最亲密的好朋友乔丹华也要离开麻城府,她的眼圈一红,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难过又泛了上来。

“外祖母,不能多留几日吗?”她有些不舍的拉着福韵大长公主的手。

福韵大长公主失笑,“傻孩子,你现在的身份已经大白于天下了,你现在是皇上正式册封的兰心郡主了,只等你孝期一满,外祖母定要接你进京的,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快别哭哭啼啼的,让人笑话。”

康妍抽了抽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她这两日一直被离别的情绪控zhì

着,怎么忘了,她现在的身份是兰心郡主,只要孝期一过,她也可以随时进京去看外祖母的,自然也是可以见苏宸靖的。

自己这脑子,怎么没想到这一茬呢?

大概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自己也有些乱了吧?

福韵大长公主将自己的安排一一的告sù

康妍,“我留下八人给任时年,其中四个让青峰带着去暗中守护苏家,另外四个任时年带着,留在康家,另外,你身边和小九身边伺候的人还是不够,我已经吩咐宋妈妈,尽快按等级给你们配齐了,让她好好****,你身边得用的人还是太少了”

康妍便想起上次小圆的事情,自那之后,宋妈妈便花了大力qì

去**她身边的人,这些日子,她身边的丫鬟比以前好了很多了。

不过,福韵大长公主是在以一个郡主的身份来看她身边伺候的丫鬟,那自然还是有**的空间。

“等会,我将留下的那些人叫进来,你也见见,认一认人。”福韵大长公主最后交代道。

康妍一一点头记下。

现在开始,她也要更用心些才事,苏宸靖进了京,皇上和太后要对付他,麻城府便不会太平,因为麻城府有苏家在。

她要尽lì

的护着自己和苏家的安全,不能让苏宸靖有后顾之忧。

五日后,康妍亲自送福韵大长公主和乔丹华出了城门。

乔丹华依依不舍的拉着她的手,眼泪掉了不知dào

有多少。

她自来到这个时代后,便和康妍最投缘,此去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又没有康妍在身边提醒她,乔丹华的心里无疑是忐忑的。

康妍劝她,“你是去京城成亲的,这么一路哭下去,到家京城可就不是漂亮的新娘了。”

乔丹华有哭有笑的,拉着康妍的手,反复的念叨:“你一定要尽快去京城,我在京城等你。”

康妍点头,“嗯,放心吧,你也别忘了咱们约定的事情,去了京城可别光玩,该做的事情别落下,等到了京城我就去寻你。”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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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书信

转眼间便到了十月,阳光由盛夏的酷暑炙热变得温馨恬静,微风和煦,越发衬的蓝天白云飘逸悠扬。更新最快最稳定

福韵大长公主和齐宸靖回京已经快两个月了。

福韵大长公主那边来了一封信,是在乔丹华与程珉远成亲之后,信里简单的提了提乔丹华和程珉远成亲的情景,程夫人对乔丹华还不错。

知dào

自己最好的朋友过的很幸福,康妍的心里十分高兴。

最后又提到齐宸靖住进了皇上钦赐的安王福,并赏赐了许多服侍的人到安王府,不过却迟迟不提让齐宸靖认祖归宗的事情,也没有将他的名字上到皇家玉牒上。

皇家的玉牒就跟宗族的族谱一样,名字上了族谱,才算是正式的宗族中人,齐宸靖的名字迟迟不上玉牒,这个安王便名不正,言不顺。

皇上这是故yì

在拖延。

但是即使知dào

皇上在拖延,齐宸靖也不能怎么样,因为皇上的理由正大光明,认祖归宗需yào

祭祀宗族,而祭祀便要挑好日子,好时辰,有没有好日子,好时辰却是钦天监说了算。

到时齐宸靖写来的书信上并未说这件事,只说他在京城一切都好,形势暂时还算平静。

康妍却心知他的处境绝对不像信里些的那样乐观,有时候平静背后可能蕴藏着更大的风暴和危机,齐宸靖不过是不想让他担心而已。

想起这些事,康妍也没有了侍弄花的心情,丢开手中的花锄,接过荷花递上来的湿帕子,擦干净手。

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秋菊脸上颇有些不耐烦的拿着一张帖子走了进来。

“这又是谁得罪你了,小嘴撅的都能挂上个油壶了。”见秋菊一脸悻悻的神色,荷叶笑着打趣她。

秋菊撇撇嘴,随即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

“别看了,宋妈妈不在。”见她鬼头鬼脑的样子,康妍失笑,接过她手上的帖子,随口问道:“谁家的贴子?”

听到宋妈妈不在,秋菊松了口气,悄悄的扮了个鬼脸,宋妈妈对她们一向严厉,若是见了她刚才的样子,肯定要说教一番,“还能有谁,左右是姑娘不想去的人家,诺,这个是通判大人家的江太太后日半了个赏花会,想请您过去呢。”

自从她家姑娘被皇上封了兰心郡主,这上门求见的帖子就没断过,这些人以前也没见她们照顾过她家姑娘,现在见姑娘是郡主了,便上赶着上来了。

想起来送帖子的婆子巴结的嘴脸,秋菊心中悄悄的撇嘴。

好在她家姑娘现在还有孝在身,这些应酬场合一般都不会去。

这次康妍也没有例外,将帖子递了给她,“送去给青梅,让她备一份礼物送过去,就说我有孝在身,不便出席。”

秋菊一副并不意wài

的表情,笑嘻嘻的接过了帖子,“姑娘,那送帖子的婆子还给奴婢塞了一两银子。”

说着,掏出一个蓝色绣缠枝桃花的荷包来。

康妍端着荷叶递上来的茶喝了一口,见秋菊捧着荷包一副很棘手的样子,不禁笑了,“多大点子事,即使送你的,你受了就是。”

秋菊眼一亮,“姑娘,真的给奴婢了?”

旁边的荷叶啐她一口,“快去做事吧,姑娘即说了给你,便是给你了。”

秋菊将荷包塞到袖袋里,兴高采烈的去了。

她可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银子呢。

康妍看着秋菊转身而去的轻快的身影,觉得刚才积压在胸口的闷气少了许多,心情也不复刚才的郁闷。

荷叶和秋菊都是去年冬天宋妈妈整顿家里的下人的时候买进来的,一直跟在青梅和杏花身边学规矩。

荷叶杏眼桃腮,性子温婉,行事利落,颇有两分青梅的稳重,秋菊细眉长脸,性格外向活泼,因为几个丫鬟里头,她年龄最小,今年才满十四岁,平日里叽叽喳喳的,最是活泼,当然,她挨宋妈妈的批评最多。

不过好在秋菊平日里虽然叽叽喳喳的,却不是个心里没成算的。

康妍封了兰心郡主后,福韵大长公主临回京以前交代宋妈妈要大力培养她身边得用的人,免得将来进了京城,身边却没有几个得用的人手。

按照郡主的品级来算的话,康妍的身边应该有四个大丫鬟,八个二等丫鬟,福韵大长公主走后,宋妈妈便又买了一批人进府,看荷叶和秋菊经过将近一年的**,行事还算稳重,便将二人提了一等。

不过,康妍的四个大丫鬟中,仍是以青梅和杏花为首。

青梅管着她的库房和金银首饰,以及她身边的人情往来,杏花则管着康妍的四季衣裳,房里的摆设等,贴身伺候的事情,则渐渐交给了荷叶和秋菊。

青梅今年已经十八岁了,杏花也将满十七岁,该是考lǜ

她们亲事的时候了。

青梅倒还好说,赵妈妈哪里早就透了话给康妍,替她的独子赵成求娶青梅。

赵成现在替康妍管着盆景铺子,是盆景铺子里的掌柜,虽然不能跟在康家管了十几年铺子的大掌柜李掌柜相比,不过赵成脑子灵活,心又细,遇到事情不是个死脑筋,且他的娘亲赵妈妈还是康妍的奶娘,他对康妍十分的忠心。

康妍是将赵成当作自己的心腹管事在培养的,将青梅嫁给赵成,她的心里是十分满yì

这桩婚事的,她也问过青梅自己的意思,她虽然没直接点头,可她脸上和眼中闪过的欣喜却十分的明显。

既然双方都没有意见,康妍便做主将两个人的亲事定了下来,婚期定在了明年开春,她准bèi

让两人成了亲便先去京城。

京城,康妍是一定要去的,不止她去,还要带着小九一起去。

但是他们进了京城,不能一直借住在宁国公府陈家,康妍虽然相信外祖母和舅舅们肯定非常愿意自己住在府里,但是她和小九毕竟姓康,将来他们,尤其是小九总要以康姓来自足于世间。

这也是康妍的一点私心。

她知dào

外祖母福韵大长公主,甚至她的舅舅们心里对于她的父亲康知训还是有心结的,觉得是康知训拐走了他们最疼爱的女儿妹妹),只是因为父母现在都已经不在人世了,他们才将这种想法掩藏在心里,不再提亲,并将对于母亲香宁郡主的疼**全部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外祖母当年之所以不同意父母在一起,说到底还是门不当,户不对。

可在康妍的心里,康知训只是疼她爱她的父亲。

她想凭借自己和小九的力量,堂堂正正的将康家发扬光大,让她的外祖母和舅舅们不再排斥父亲,想必父亲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

况且,外祖母和舅舅们就是再疼她,可宁国公府里还有舅母们,表姐妹和表嫂们,这么多人住在一起,人际关系定然复杂,她和小九要是再住进去,时间久了,难免有不愉快的时候,她倒还好,就是怕小九难自处。

毕竟小九是爹娘的嗣子。

不如自己在外面寻一处宅子,即使小,可那也是康家,是以她父亲的姓冠名的康家,是她和小九的家。

住在自己家里,偶尔去宁国公府小住几日,亲戚之间倒显得亲热。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就是这样,住的远了,偶尔见面反而觉得无比的亲热,住在一起,日日低头不见抬头见,反而容易生出龌龊,所谓的远香近臭就是这个道理吧。

既然一定要去京城,便要早早的做布局和打算,康妍想着让外祖母帮忙在外面寻一处宅子,等青梅和赵成一成亲,便他们夫妇先带人去京城的宅子里打理。

不过杏花的婚事,康妍倒有些忧心,家里倒也不是没有适龄的小厮,不过,杏花到底忠心耿耿的伺候了自己几年,康妍不想让她随便配个小厮,总觉得那样是委屈了她。

慢慢为她再寻寻看吧。

宋妈妈倒是又挑了两个丫鬟上来,就准bèi

将来青梅和杏花嫁了人,提拔上来补她们二人的缺。

两个丫鬟,一个叫桃红,一个叫绿意,因为青梅现在要准bèi

嫁人的事情,都交给了杏花带着,宋妈妈亲自**规矩。

康妍心里想着在京城买宅子的事情,便吩咐荷叶磨墨,将自己的想法写了下来,托外祖母在京城为自己慢慢寻着,找一处合适的宅院买下来。

写好了信,康妍看着她晾干,又让人去找了青梅过来开了她的钱匣子,取出几张银票来随信一起装到信封里。

京城居大不易,要买一处好宅子,总要提前开始寻,慢慢的打听,细细的查看才能定下来。

好在她总要过了明年七月才能进京,还有很长时间让她们慢慢去准bèi



刚封好了信封,秋菊又从外面进来了,手上拿着一封信,“姑娘,京城来的信。”

康妍心中一动,快速接过秋菊手上的信。

看到信封上乔丹华的字迹时,她既惊喜又有着淡淡的失落。

还以为是齐宸靖的呢。

不过,等到看完信之后,她的那点失落便抛在了脑后,脸上露出纯粹的惊喜。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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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产业

乔丹华出嫁前,康妍曾跟她提过,让她到了京城以后,还要想办法找上合适的铺面,两人继xù

开盆景铺子,或者帮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段,她想买个小园子,继xù

种花。

乔丹华也可以继xù

开香水作坊。

香水作坊里的分红,这两年康妍都攒了下来,乔丹华出嫁的时候,她都悄悄的给了乔丹华添妆。

见康妍执意如此,乔丹华也没再推辞,毕竟她到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需yào

用钱的地方多的是。

乔丹华的信中提到她替康妍在京城西郊的地方看了一块地,地段不错,可以考lǜ

买下来种花,因为在京城西郊,已经出了城,低价也不是特别的贵。

康妍看了信,自然喜出望外。

她和小九去了京城,虽然有麻城府的铺子,但是去了京里,她们又出了孝期,小九要参加科举考试,她们姐弟俩要人情应酬,需yào

花钱的地方不知dào

有多少。

更重yào

的是,京城的情形谁也预料不到,手里多些银钱,心里总觉得安定些。

而且,齐宸靖在进京前,留了不少银票给康妍,他知dào

进京之后,皇上和太后肯定会在安王府中安插不少眼线盯着他,他可能无法暗中置办产业。

可是要在京城立足,没有用以后援支持的产业,绝对是不行的。

所以他将银票留给了康妍,让康妍想办法帮他在京城置办产业。

康妍想来想去,将齐宸靖留给她的银票一分为二,一部分给了乔丹华,让乔丹华在京城看准时机,在京城为齐宸靖购置两间铺子。

剩下的银票还在她手里,她一时还没想到托谁去置办。

齐宸靖肯定是不能出面的,所有的产业明面上都必须有信的过的人来为齐宸靖打理,这样的人却一时不好找。

乔丹华是她信的过的,所以康妍给了她一半的钱,但却没有给她全部,因为她怕太后迟早查到程大人和程夫人头上,万一程家出了事情,所有的努力就功亏一篑了。

乔丹华在信中说已经用康妍给她的银票盘下了一间酒楼,一间绸缎庄,不过,她带去的人手有限,现在还没有合适的人去打理,可以的话看康妍能不能派两个信的过的人。

康妍知dào

乔丹华的意思是想问齐宸靖自己要不要派人打理。

她在心里盘算了片刻,看来必须得派人去京城一趟了,不说别的,就她那个花园子,必须得找个懂得种花,养花的师傅去看过土质和地段后方可下结论。

可她身边能用的人有限,李掌柜走不开,赵成现在还管着盆景铺子。

康妍一时片刻有些拿不定主意,便吩咐人去叫李掌柜进来商量。

李掌柜现在是康家的大掌柜,康家的沁香园和花铺都是他管着的,且康家自康妍接管以来,生意比原来好了不知dào

多少倍,康家现在也是麻城府有名的花商,他走在花市里,很多人都会拱手叫一声李大掌柜的。

这种待遇,原来也就只有杜家花行的杜大掌柜有。

因此,李掌柜心里对康妍是既敬佩,又服气,及至后来康妍封了郡主以后,他更是暗自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在康家最困难的时候离开康家,当时的选择是对的。

听到康妍找他有事,李掌柜匆匆的进了康家。

待听完康妍将事情说了一遍之后,他沉吟片刻,方抬头问坐在上首的康妍,“姑娘的意思是想让赵成跑一趟么?”

他听得出来,康妍话里的意思很是中意赵成。

康妍笑了,她最欣赏李掌柜这一点,聪明,出事老道不说,难得的是他对下面的管事没有任何的私心和嫉妒心,有才的他都尽lì

的提拔相帮,就比如此刻,他明明听出了康妍中意赵成,但他并不觉得嫉妒。

要知dào

康妍这是刚开始在京城置办产业,这第一次去京城的人选,很有可能便是康妍将来再京城的大管事。

康妍笑着解释,“我的意思是赵成毕竟年轻,见的世面也少,在种花这方面经验也不足,便想着让你带着赵成跑一趟,谈妥了你就先回来,让赵成在那边处理事情,李掌柜觉得如何?”

李掌柜想了想,痛快的答yīng

下来,“沁香园那边有张管事看着,铺子里先交给二掌柜看着,不会有什么问题,就是盆景铺子那边,您看?”

康妍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定了下来,“沁香园那边原来不还有铺子里的管事在那边种花吗?调一个过去管盆景铺子。”

李掌柜听了心里有些微的失望,他本来想像康妍推荐他的小儿子李木生的。

木生跟在他身边,他手把手的叫了几年,这孩子现在独挡一面不会成问题的。

只是怕姑娘会多想,他一直没好意思开口提,毕竟他已经是康家的大掌柜,再让自己的小儿子管了盆景铺子,岂不是显得他太贪心了。

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李掌柜心里叹了口气,却听到康妍道:“听说李掌柜有个小儿子,一直跟在你身边学打理铺子,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李掌柜心一动,知dào

康妍不会无缘无故的问起自己的小儿子,忙躬身答道:“回姑娘的话,小儿名叫木生,今年十八了。”

康妍点了点头,“这次进京让木生也跟着去吧,长长见识,将来就跟着赵成一起留在京城吧。”

李掌柜喜出望外,觉得小儿子暂时没有差事的他原本已经失望了,谁知dào

现在康妍不仅给安排了差事,还是让他跟着去京城。

那可是京城啊,木生将来去了,以他的聪明伶俐,肯定能得姑娘重用的。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李掌柜惊喜的有些语无伦次,躬身向康妍道谢。

康妍摆摆手,“李掌柜,您在康家这么多年,我父亲在时,您就帮着父亲打理生意,也算是康家的元老了,我是定然要进京的,但是麻城府却是我父母共同生活的地方,我长大的地方,这里的宅子和产业我不能丢下,麻城府的情形和京城不一样,这里是花之都,种花养花的生意还是您最懂,家里的产业我也就信得过您,托付给您,所以”

所以才不打算带他去京城,李掌柜一个激灵,知dào

康妍这是在告sù

他将来进京的打算,他面容一肃,长长的作揖下去,“必不负姑娘所托。”

姑娘连他儿子的前途都打算好了,他自然要尽心为康家打理产业,回报姑娘。

送走了李掌柜,康妍给乔丹华回了信,交代了她的一些安排,至于为齐宸靖买下的铺子,就让乔丹华自己安排人手打理,她信的过乔丹华。

将两封信一起送了出去,康妍在屋里坐着出了会神,起身叫了青梅,宋妈妈和任时年陪着她去了苏家。

苏家自齐宸靖回京之后,暗中已经遭遇了几波人的攻击,若不是有府韵大长公主留下的鹰卫护着,苏家人早已经遭遇不测。

最近几日苏家才消停下来,好在苏家人经过几次的风波,现在都很老实,等闲不出门。

就连时常在外留恋的苏三老爷,最近都窝在家里发霉。

外面的世界虽好,那也得他有命玩才行。

康妍径直去见了苏老太太,将齐宸靖要暗中置办产业的事情说了一遍,“我一时之间着实想不到合适的人选,便过来问问您的意思。”

苏老太太早年曾随着老平北候周游过各地,见识和胆识都是不俗的,康妍也愿意相信她,毕竟她曾经那样的疼齐宸靖。

“他也是怕您担忧,不想让你操心,才将这事托付给了我。”康妍将事情说完,又补了一句,怕苏老太太有心结。

毕竟苏家养大了齐宸靖,结果现在齐宸靖要暗中置办产业没有让苏家人帮忙,反而将银票给了她。

苏老太太摇头失笑,“我不是那等糊涂的老婆子,这件事苏家确实不宜插手,况且,苏家就是不插手,与靖儿的关系就已经足以吸引很多目光,苏家要是在插手靖儿的产业,那不是帮他,是在害他。”

康妍心里便松了一口气,暗自感叹来找苏老太太果然是对的。

她没有看错这个老太太,她的睿智和冷静让她能很理智的看这些事,而且听得出来,她是真的疼齐宸靖。

苏老太太眯着眼想了片刻,道:“你不将银钱全部给乔姑娘是对的,狡兔三窟,不能将靖儿所有的产业都集中在一家人身上,这件事颜家也不能插手,皇上现在虽然还不清楚颜家和靖儿的关系,但想必很快就能查到了。”

康妍自然知dào

这个道理,齐宸靖若不是因为这个,也不会将银票都给了她。

“要不你就在你的花市里寻找可以合zuò

的人家,这些人本就是做生意的,突然去了京城做生意,也不是很打眼,或者也不一定在京城置办,京城附近的地方可能更好,更安全一些。”苏老太太建议道。

康妍眼中一亮,对啊,她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同时苏老太太的话让她心中也慢慢的想起一个人选来。R1152

第235章 巨资

康妍从苏家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她想了想,便先回了家中,第二日一早起来,她收拾妥当去了花市,先是在自己家铺子里看了看,问了问李掌柜进京的事情安排的如何,然后又去了盆景铺子,见了赵成。

康妍将自己进京的打算大概对赵成提了提,然后说起让她进京的事情,“你先此次进京,主要是长长见识,摸摸京城的形势,跟着李掌柜多学点经验,等到过年时回来,待你和青梅成了亲,你们夫妻俩个都先进京去,青梅先帮我打理宅子,你帮我管着京城的生意。”

旁边站着的青梅听到康妍提起自己的亲事,脸一红,并没有躲出去,姑娘曾跟自己提过自己的打算,她也做好了跟着赵成进京的打算。

赵成这两年为康妍打理盆景铺子,为人处世都老道了许多,知dào

康妍的意思是让他此次进京一切以李掌柜为主,他先去学习,点头一一记下康妍的吩咐。

从盆景铺子出来,康妍在花市里随意转了转,直到赚到花市最后一排的一家干花铺子门前,抬脚走了进去。

一个红脸络腮胡大汉子迎了上来,“康姑娘,哦,看我这记性,应该叫郡主的,您怎么有功夫过来了?可是找我老宋有事?”

说着,将康妍迎进铺子后面住的宅子里,一边冲里间喊了一句,“玉娥她娘,快上茶,有贵客到了。”

“宋掌柜客气了。”康妍一边同宋掌柜打招呼,一边暗暗打量屋子里的陈设。

三间半旧不新的瓦房,里面的摆设都显得有些陈旧,可见是有了年头的,不过却收拾的很整齐,干净。

一个三十多岁,身材瘦削,鹅蛋脸的妇人从里间出来,端了盏茶给康妍,神情有些局促,“郡主,家里也没有什么好茶,您将就将就。”

里间的门帘子处露出一个十岁左右的小丫头,忽闪着大眼睛打量着康妍。

“宋婶婶,您还跟以前一样就好,不用这样客套,”康妍朝帘子后头的小丫头打招呼,“玉娥,快过来,不认识康姐姐了吗?”

小丫头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从帘子后头出来,“康姐姐,我娘说你现在是郡主了,不能同我玩了,是这样子吗?”

康妍失笑,“康姐姐是郡主还是能和你一起玩啊。”

宋玉娥脸上便有了明快的笑容,跑到康妍跟前叽叽喳喳的说起话来,“康姐姐,我好久不见你了,可是我都有按你说的方法练字哦,我现在的字比以前写的好了很多,不信,我拿给你看。”

宋婶有些不好意思的扯扯女儿的衣裳,“玉娥,别打扰郡主。”

康妍摇头,“宋婶没事,我确实也许久不见玉娥了。”

见康妍脸上没有生气烦恼之色,宋婶方才放下心来。

和宋玉娥闲聊了两句,宋婶借机将她带了下去,她看的出来康妍定然是有话跟自己当家的说。

“郡主,您有事就说吧,能用得上我老宋的,只要您一句话,老宋愿凭差遣。”宋掌柜拍拍胸脯。

去年他家的干花铺子生意青黄不接,他犹豫着要不要盘掉的时候,正好遇上康家筹办斗花会,他想了想,干脆与董家联合,将家里所有的银子都凑上去向康家承包了文人赏花区的主办权,想借此发一笔钱。

总靠着家里的干花铺子,一辈子也发不了什么财。

却没有想到那董家竟然暗中伙同杜家一起暗中陷害康姑娘,最后被康姑娘识破后,他本来想着完了,文人赏花区所得的利润大概是回不来了,谁知dào

康姑娘却慷慨的将文人赏花区所有的利润,连同董家的那份都给了宋家。

也是因为有了那笔银钱,宋家的生意渐渐有了起色,不再像以前那样半死不活的硬撑着了。

而且,康姑娘说话算话,当初承办斗花会的时候,杜家带人针对挑衅康姑娘,只因为他帮着康姑娘说了几句好话,康姑娘便记下了他当时说的事情,经常上门来知dào

玉娥读书写字。

到底是皇家的后代,行事自有一番气韵,宋掌柜在心里暗暗感慨。

康妍斟酌了片刻,开口试探着问道:“宋掌柜现在铺子的生意如何?”

宋掌柜摸不准康妍无端怎么问起他铺子里的生意,但也实话实说:“干花铺子的生意一般,没什么利润,不过去年斗花会过后,老宋又在别处开了家米铺,生意倒是还过的去,一家人总算是饿不着。”

话语中隐隐有两分遗憾,实jì

上米铺的生意确实不错,他也想着扩大再去做点别的,只不过一时半会儿手上没有多余的银钱罢了。

康妍听得心中一动。

她的目光在宋掌柜脸上转了转,见他目光清明,说话思维清晰,心中主意定了下来。

“不知dào

宋叔可有兴趣涉足其他方面的生意?”她笑眯眯的问道?

其他方面的生意?宋掌柜眼一亮,听出了康妍话中有话,却并没有急着发问,而是凝眉想了想,才开口,“康姑娘的意思是想京城置办花意wài

的生意么?”

聪明,有着敏锐的直觉,且遇到自己想要的并不着急,而是能够冷静的思考,康妍心中对于宋掌柜的反应十分的满yì

,心中的最后一丝犹豫也消散了。

她点点头,“实不相瞒,您知dào

我现在的身份是郡主,不好再像以前那样出面直接做生意,所以,我想和宋叔来谈一笔合zuò

的事情。”

宋掌柜听她对于自己的称呼从宋掌柜换成了宋叔,知dào

自己猜中了她心里的想法。

“您能说说具体的事项吗?”他没有急着表明态度,而是谨慎的先问清楚康妍的想法。

康妍更加欣赏他的表现,会选中宋掌柜是因为他在花市做了十几年生意,铺子生意不好,却也没有倒闭。

康妍曾打听过他,知dào

他铺子生意不好的原因是他的妻子和长子身体都不好,铺子里赚来的银子大都用来给母子俩治病,所以他没有多余的银钱来周转和扩展生意。

但是在花市如此激烈的竞争环境下,能守着一个铺子十几年不倒,可见此人是有着很深的经营手段的,且他对妻子又重情重义,为人谨慎,性情却又及其豪爽。

之前康妍一直想着找自己熟悉或者是信得过的朋友来帮齐宸靖置办产业,并没有往花市这边的人身上想。

昨日苏老太太一提花市这边是否有合适的人选时,康妍第一时间便想到了他。

不过出于谨慎,康妍还是没有直接说出是帮齐宸靖置办产业,而是用了自己的名义,“我想先在京城附近的通州置办些产业,我出钱,其他一切都委托给宋叔,参与什么样的生意,如何经营,都由宋叔自己管,这些产业明面上也是宋家的产业,我每年抽三成的利润给宋叔,当然,等在通州站稳脚跟以后,宋叔也可以另外置办宋家自己的产业,如何?”

宋掌柜没有马上说好或者不好。

康妍也并不催促他,知dào

他需yào

时间思考。

宋掌柜确实有一丝犹豫。

应了康妍,就等于以后他就是康妍的总管事一样,虽然不用卖身,但是他们确实是在为康妍做事。

但是康妍的话里又明确的点出了等到站稳脚跟以后,他也可以另外置办宋家的产业,康妍的产业挂在宋家名下,再加上宋家自己的产业,一起都归他管理,这充分说明了康妍对他的信任。

想想那样的场景,宋掌柜就觉得心动,他不是没有想法的人,这些年来不过是因为妻子与长子体弱多病,他无法施展拳脚而已。

若是去了通州,那里离京城近,且康妍身为郡主,她的产业总有一日是要置办到京城去的。

康妍有足够的资金,若是去了通州,以他的能耐想必很快能站稳脚跟,如果每年抽三成的利润给他,想必家里的情形很快就会改善,到时也能为儿子和女儿多攒些家底。

况且,通州离京城近,哪里名医想必更多,对妻子和儿子的病情也有利。

宋掌柜一瞬间便有了抉择,他站起来向康妍恭恭敬敬的作揖行礼,“宋海振愿听从姑娘差遣。”

成了,康妍心中一松,从身上拿出一叠银票来,“一切有劳宋叔了,还请宋叔尽快启程去通州,我希望年前能尽快置办起来。”

齐宸靖走的时候不知dào

带了多少银子,他的产业能尽快的有出息,他行事也能更方便点。

宋海振接过银票,顿时吃了一惊,“一万两?姑娘,这,这”

这么多银票,康妍眼睛都不眨的就甩给了她,是钱太多不在乎,还是因为真的信任他?

看到宋海振吃惊的眼光,康妍的心抽了下,当初齐宸靖将两万两银票给了她的时候,她也吓了一跳。

苏家的梦里馨香才开了一年多,哪里能赚了那么多的银子?

问齐宸靖哪里来的,他却笑而不答,只亲了亲她。

想起康家也就是这两年才崛起,宋海振的心头一热。

康妍是真的信任他。

宋海振面容一肃,“我这就启程去通州,请姑娘放心。”R1152

第236章 用药

京城安王府。

齐宸靖大步走进花厅,一身湖水蓝绣团花织锦广袖长袍,青玉带束腰,外面披着绛色镶狐狸毛的披风,越发衬的其眉目清朗,满身贵气。

一路走来,不知dào

有多少丫鬟看的心如小鹿乱撞。

听说这位安王爷以前是平北候世子的时候,最是纨绔不过,光是后院的美人数都数不过来。

怎么现在成了安王,性子反而变了呢?

这么多貌美如花的少女在他眼前整日的晃,竟然一个成事的也没有,莫非转了性?

很多丫鬟抬头委屈的瞅了一眼王爷身后一直跟着的那个终日穿着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的冰块脸,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想?

他们的王爷不会是对这个孟侍卫有什么想法吧?不然怎么两个人成日里守在一起,就连晚上睡觉休息,孟侍卫都是住在王爷的院子里。

莫非两个人真的有什么**?

他们英俊的安王爷肯定是受孟侍卫的影响,才该了性子,整日里也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这样的话,她们还有什么希望啊?一群丫鬟们的心顿时碎了一地。

太后选了她们来伺候安王爷,可不是希望她们每日真的窝在安王府里干活的。

前头已经走入花厅的两个人自然不知dào

在院子里或散步,或赏花,或找东西,以期和安王爷来个偶然邂逅的丫鬟们的想法。

齐宸靖将披风解下来扔给门口候着的长友,蹙着眉头问身后的孟子寒,“昨夜拉出去的是第几个了?”

孟子寒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的回道:“第八个了。”

声音平静,好似在说今天早上早饭吃的面条一样的感觉。

好似完全不记得昨天晚上那个爬上齐宸靖的床,企图色诱齐宸靖的丫鬟被他一拳打晕,直接托出去光着身子丢进了一家青楼里。

齐宸靖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也不知dào

太后给了她们什么重利,竟然还真的是前仆后继的来诱惑本王。”

孟子寒斜睨了一眼齐宸靖英俊的眉眼,半晌蹦出一句,“或许不是太后许了重利。”

不是太后许了重利?齐宸靖疑惑的看向孟子寒,瞬间读懂了孟子寒眼中的含义,顿时恼了,“连你也打趣我,不知dào

我现在不胜其烦。”

孟子寒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

齐宸靖穿上王爷服饰,盛装出现在满朝文武面前,举止行为一点也不拘束,反而透着一股自然,本来就该如此的气韵,仿佛他生下来就是王爷一样。

很多臣子都私底下猜测这位在民间长大的安王虽然做过平北候世子,但是上了殿面君难免也会失仪。

可是他们看见齐宸靖一步一步的走进大殿,行礼如仪,对答自如,就是再挑剔的御史都挑不出任何的错来。

仿佛齐宸靖一直都在王爷这个位置上一样,他身上的那种贵气和清越的气质仿佛是与生俱来的,甚至比起龙椅上坐着的皇帝,气场也不差分毫。

众人只能归结于齐宸靖果然是龙子,就是不一样。

其实,穿了王爷服饰的齐宸靖不仅多了两分贵气,比平时也更加英气,也难怪那些从宫里赐下来的宫女们春心萌动,争着抢着要服侍他。

收起眼底的笑意,孟子寒问:“解决的方法又不是没有,宠幸其中的一两个,树立了靶子,让她们去斗呗。”

齐宸靖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若是能如此做,他早就做了。

孟子寒耸肩,“你不肯,那就没办法了,不胜其烦还是得忍着。”

齐宸靖坚持不肯宠幸其中的任何一个,这些女人自然只盯着他一个,卯足了劲来吸引他的注意力。

齐宸靖瞪了他一眼,“难道没有其他的方法?我怎么觉得你有些幸灾乐祸的嫌疑?”

孟子寒摸了摸鼻子,“这种事情你不该问我,应该去问老江。”

他进京时,身边伺候的人只带了惯用的长友长更,还另外带了四个人,其中三个人是他知dào

自己的身份后亲自去寻到的。

孟子寒是其中一个,平日里跟在他身边,负责他的日常安全。

老江是个老书生,只中了个秀才就停步了,但是他思维敏捷,处事灵活,经常不按常理出牌,是个不可多得的幕僚人才,平日里为齐宸靖出谋划策。

还有一个人叫刘文清,是个落魄的郎中,在老家因为被人陷害医死了人,差点被斩了脑袋,被齐宸靖救出后,改名刘文清,跟在齐宸靖身边,不过,他对外的身份也是齐宸靖的幕僚,外人并不知dào

他其实擅长的是医术。

最后一个就是老王,他将酿酒的技术已经尽数交给了自己的徒弟,让他跟着苏二郎留在了麻城府,他自己则选择跟着齐宸靖进了京。

老王年纪大了,齐宸靖便将他留在府里,管着账房,还有暗中替齐宸靖观察培养自己的人。

这四个人虽然来自不同的地方,性格也都不相同,但是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的家族在前朝都曾显赫一时,否则齐宸靖也不能那么容易找到人,并收服了他们。

齐宸靖进京就带了他们六人,以放松皇上和太后的警惕,现在偌大的安王府里,人虽然多,到处都是太后和皇上赐下来的,也有别的府邸送过来的。

齐宸靖真zhèng

能信的过的,也就只有他带来的六人而已。

听到孟子寒提到老江,齐宸靖正要吩咐长友去唤老江进来,却见到一个穿浅绿色夹袄,碧色冬裙的丫鬟端了托盘进来。

他眼神一闪,到了嘴边的话便咽了回去。

那丫鬟袅袅娜娜的进了花厅,福身蹲了下去,“王爷,您的药熬好了,请喝药吧。”

齐宸靖嘴角往上翘了翘,状似随意的道:“哦,是秀红啊,先放哪儿吧,等会再喝。”

叫秀红的丫鬟抿了抿嘴,抬起头柔声劝道:“可是太医说王爷脾肺不和,肝郁血热,才开了这药方,对调理身体最是好的,药凉了药效就要打折扣了。”

齐宸靖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高兴,“这样吗?太医怎么没有跟本王讲这个?”

秀红笑了,温柔的劝说:“这种事自然要吩咐我们这些侍候王爷的人知dào

,要是还需yào

王爷操心这个,奴婢们岂不是太没用了。”

齐宸靖点点头,淡淡的嗯了一声,又盯着秀红手上的药碗看了片刻,才端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秀红脸上的笑容便放松了些。

将药碗递给秀红,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秀红施礼退了下去。

等到廊下没了人,长友快速的退到门外,守在了门口。

屋子里原本面无表情的坐在下首的孟子寒快速的跃起,不知dào

从何处拿出一个盆子来,递到了齐宸靖的面前。

齐宸靖低头,双指深入喉咙间掏了掏,片刻,刚才喝进去的药汁全都吐进了孟子寒端着的盆子里。

掏出帕子拭了拭嘴角残余的药汁,齐宸靖从怀中摸出一粒指甲大小的黑药丸,塞进了嘴里。

幸好身上有刘文清配制的解毒丸,齐宸靖三两下将解毒丸咽了下去,冷眼看着孟子寒将他吐出的药汁倒在小几上的一盆花里。

“那花过几日也要换一换,否则该露出马脚了,夜里去找找药渣,给刘文清验验。”他压低了声音吩咐孟子寒。

孟子寒眼神一闪,“难道药方改了?”

之前已经让刘文清验过药渣了,这次还让验,说明齐宸靖感觉到药味变了。

孟子寒的眼神锐利起来,看来太后是着急了。

齐宸靖点头,“今天的药比平时的更苦一些,”说着嘴角浮起一抹讥诮,“看来是想在年前就将我解决掉,要么是加重了药量,要么是换了药方,只怕过个三五日便要有太医再次来请平安脉了。”

孟子寒脸色一变,“我这就去找刘文清,让他布置一番。”

布置什么并没有说,但是来两人都心知肚明。

打从宫里第一次派太医来诊平安脉开始,说齐宸靖什么脾肺不和等狗屁倒灶的话时,他便留了心。

别看府里一堆争奇斗艳的丫鬟们每日变着法的勾引他,让他不胜其烦,但是他却并没有太过担心这些人。

会为了他的地位和长相就心动的女子,必然不会是太后挑中的人,不过是他们放在前面遮掩视线的棋子罢了。

很多时候,真zhèng

咬人的往往是不叫的那些狗。

“好在每一次的药我都会喝一些,也无需太费劲的布置,让他多考lǜ

考lǜ

细节,看其中有没有漏洞。”齐宸靖道。

这府里到处都是眼线,其中一个细节露出破绽,他们就可能功亏一篑。

孟子寒自然知dào

其中的厉害,点了点头,一转身出去了。

看着自己刚才吐出的药汁慢慢的浸入到花盆的土中,直到看不清楚颜色,花盆中的一株一品红开的正好,全然不知危险将近,齐宸靖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敌不动我不动,既然敌人坐不住了,那他便要抓住这次机会,好好谋划一番,希望年前能将事情办成一半。

最起码先完成宗祠祭拜,将身份上了玉牒,至于其他的,一步一步慢慢来。

齐宸靖捻起一朵一品红,想起最爱侍弄花草的康妍,心里不禁柔软起来,这个时候,不知dào

她在忙什么呢,有没有想自己呢?R1152

第237章 母子

一进入十一月,就下了一场大雪,整个京城都笼罩在银装素裹的世界里。

安王却在这个时候病了。

文武百官已经连续几日没见到安王上朝,一问之下才知dào

安王感染了风寒,在家里静养。

不过,安王就是上朝的时候,也都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从不主动发表意见,好像隐形人一样。

奇怪的是,即使他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身上的光华和气韵却让人无法忽视他,要换做别的人在朝堂上默默无闻,估计早就被遗忘了。

可谁也遗忘不了安王。

听说皇上亲自下令命太医院医术最好的两个太医去了安王府,专门候着,直到安王痊愈为止。

几个要好的文臣便私底下约了去探望安王的病。

齐宸靖进京虽然时间不长,最初进京的时候很多官员也都抱着观望的态度,毕竟突然冒出个先皇的血脉来,这件事实在太过于蹊跷,而且其中牵扯到皇家秘辛,谁也不敢去深究。

尤其皇上和太后的态度又十分的令人寻味,封了安王,却迟迟不肯祭拜宗庙,将齐宸靖的名字上到玉牒上。

很多官员便对齐宸靖抱着观望的态度,并不过分的亲近。

齐宸靖自己除了上朝,大多数时候也都是在他的安王府,并不随意出去走动。

但也有人例外,有几个主动和他交往的文臣是颜先生亲近的学生,当初麻城府出事的时候,替齐宸靖上书请封过。

因为当初的上书,只怕在皇上的眼里已经将他们划到了安王这边,既如此,还不如正大光明的和安王交往。

相约去见安王的大臣们从安王府出来的时候,脸色都不太好,随即便传言悄悄的在市井传开了。

新封的安王病重了,整个人烧的迷迷糊糊的,半闭着眼睛,浑浑噩噩的喊着:“父皇,父皇。”

难道安王看到先皇了?

传说人要死的时候,便能见到最亲近的人,看来安王真的是先皇的血脉,不然怎么会看到先皇?

也有人悄悄的议论说定然是先皇心疼小儿子,显灵来保佑小儿子的,安王的病定能痊愈。

市井流言传到宫里的时候,太后啪的一声摔碎了手中的茶盏,冷笑不已,“好个安王,死到临头了还要跟哀家玩心计,哀家看你能蹦跶到什么时候。”

安泰殿里的宫女都低下头,个个秉神静气,大气也不敢出。

太后挥了挥手,殿中的宫女悄悄的退了下去。

太后斜睨了身后站着的孙忠一眼,“秀红那丫头可靠得住?安王到底是不是真的中毒了?别像上次在麻城府一样,又被他反算计了。”

齐宸靖那小子可贼的很。

孙忠想起上次在麻城府的事情,心里也十分不痛快。

本以为自己走了一招妙计,万无一失,却不知dào

自己竟然在一开始就被安王算计了,幸亏上次有丁刚赶去了,否则这个黑锅他还真的不知dào

找谁背。

饶是如此,太后对他也有了些许不满。

“秀红那丫头在宫外的家人在老奴手上,她不敢背叛太后,况且她说她每次都亲眼看着安王将她端去的药喝了,太医不也说他的脉相是中毒的症状,那种药药性虽然慢,但是只要连着喝一个多月,肯定无解的,症状就跟感染了风寒,发高烧死去是一样的,普通的大夫绝对看不出来的。”

孙忠说到这里,顿了顿,抿了抿嘴唇,似乎有话没有说完。

太后敏锐的察觉到了,眉头蹙起,“有什么不妥吗?”

孙忠弯了弯腰,垂下眼睑,声音也低了很多,“老奴刚才进宫的时候,看到皇上传了福韵大长公主进宫。”

太后眼神一闪,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皇上这是想做什么,上次还没学到教xùn

吗?”太后重重的拍了下桌子。

这个时候传福韵大长公主进宫,用膝盖想是为了什么。

皇上无非就是还盯着鹰卫的事情,一心想将鹰卫掌握在手中。

太后阴沉着脸在殿中走了几步,心里暗恨。

自从上次私自放了苏家人以后,皇上似乎越来越独断了,不再像以前一样什么事情都来问过自己的意见,而且经常还有跟自己意见相左的时候。

什么时候他们母子之间有了隔阂呢?

上次去麻城府也是,本来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偏偏皇上到最后一刻却让丁刚去了麻城府接管鹰卫。

到底是谁在皇上面前嚼舌根,让皇上和她之间有了嫌隙?

太后眯着眼想了片刻,吩咐孙忠,“你亲自跑一趟正阳殿,让皇上立kè

来见哀家,就说哀家有要紧的事情。”

孙忠应声而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皇上脚步匆匆的来到了安泰殿,“母后,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非得要朕现在过来,朕还有急事等着处理呢。”

声音中有着隐隐的不耐。

太后压下心中的不快,“皇上,哀家听说你召了福韵大长公主进宫?”

虽是询问的语气,但却没有让皇上解释的意思。

皇上脸色变了变,撇了殿门口站着的孙忠一眼,心里有些烦躁,他这边刚召了福韵大长公主进宫,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一句,母后就知dào

了。

母后到底是在他身边安插了多少眼线?

她年纪渐渐大了,为何不能在后宫安稳的养老,做什么非要插手朝政的事情?

皇上心中的不满瞬间溢了出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不满的情绪,说话就带了两分的不自然,“嗯,姑祖母刚进来,朕是想”

太后打断他的话,“哀家知dào

你想什么,鹰卫的事情,以后有的是机会,何必非要眼下的情形,这一次,哀家一定要齐宸靖那小子的命。”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皇上的脸色便有些不好,“可是,母后,齐宸靖没有什么人脉,翻不起什么大浪,何况他刚封安王,便出了事情,文武百官定然要怀疑我们的,眼下不是对付他最好的时机,倒不如利用眼下的情形与姑祖母谈谈鹰卫的事情。”

齐宸靖虽然封了安王,但他一没有兵权,二没有人脉,在朝廷里能翻出什么浪花来?更何况眼下他还压着他,连玉牒都还没上。

不喜欢他,可以冷着他,无视他,但是若是眼下让齐宸靖死了,臣子们和天下百姓肯定怀疑是他容不下齐宸靖,所以皇上心里觉得现在不是齐宸靖死的时候。

“不行。”太后断然否决,“哀家辛辛苦苦布下此局,天时地利人和,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可能就难了。”

皇上也有些怒了,“母后为何非要一定在这个时候,朕都说了,眼下的时机不合适,我们越是这样急切的对付他,越容易让人怀疑,何况他又不知dào

当年的事情。”

提起当年的事情,太后的脸色大变,呼吸也急促了几分,“不行,这个小贱种就是哀家的噩梦,有他在一日,哀家连睡觉都不能安稳,没有了他,就是当年的事情被人揭穿了,也没有敢将你从龙椅上拉下来,你知dào

吗?”

皇上的神色有些踌躇,太后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可是,让他错过鹰卫,他又不甘心。

见皇上的神色有所松动,太后脸色缓和下来,劝他,“哀家知dào

你心急,可鹰卫的事情不是一日两日能解决的,福韵大长公主把持鹰卫那么多年,岂是那么好对付的?上次不是就用一块假的令牌骗了你,这一次咱们先处置了齐宸靖,下一次母后帮着你想办法拿到鹰卫。”

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太后不想他心里太过于纠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再说福韵大长公主到底在不在乎齐宸靖还两说,要想钳制福韵大长公主,麻城府不还有个小丫头吗?到时召进京来,还怕钳制不了福韵大长公主?”

皇上想起丁刚回来禀告的消息,说福韵大长公主对于香宁郡主留下的女儿十分的宠爱,心中一动,说不定还是有其他办法的。

那个小丫头好像叫康妍,自己封了兰心郡主。

皇上心里有了决断,“嗯,这次就按母后的意思来吧。”

话虽如此说,心里却还是有些不痛快,他都已经登基几年了,大皇子都已经一岁半了,太后还如此事事管着他,他这个皇帝做起事来难免有束手束脚的感觉。

太后听了,松了一口气,她还真的怕皇上一意孤行,拿解药去换鹰卫。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皇上什么都好,就是处理事情时想的还不够深远。

算了,还是自己多为他打算着吧。

反正齐宸靖的事情就能告一段落了。

想起用不了几日就能听到齐宸靖的死讯,挡在心口将近二十年的那块石头终于就要被搬开了,太后心里就无比的舒畅。

不管这年那个小贱种是怎么出的宫,这个问题曾困扰了她许久,不过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不重yào

了,十九年前没有烧死他,十九年后照样可以毒死他。

太后嘴角高高的翘了起来,并没有发xiàn

皇上眼中的阴郁。R1152

第238章 上朝

大雪初霁,京城的天气阴冷了几分,人们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袄,棉斗篷,富贵人家的主子们更是都换上了大氅。

安王的病更严重了。

已经有朝臣在上朝时隐晦的提出该准bèi

安王的身后事了。

安王今年刚十九岁,尚无子嗣,且他虽封了安王,但却没有祭拜宗庙,名字也未上皇家玉牒,他的身后事却着实有些困难。

按照常理来说,安王的名字如果上了玉牒,如果病逝了,礼部自然会准bèi

按照王爷的规制准bèi

葬礼要用的东西,最后葬入皇家陵墓。

可问题在于安王的名字还没有上玉牒,却还挂着王爷的封号,他的陵墓该选在哪儿,便是个难题了。

皇上先是斥责了提出要开始给安王准bèi

身后事的礼部侍郎,并流下了不舍的眼泪,“朕自幼无亲手足,好不容易寻得父皇的血脉,得一手足,安王不会有事,朕要亲自去安王府探望。”

说着,吩咐朝臣下了朝随着他一起去安王府探望。

朝臣自然是要阻止的。

尤其是监察院御史们,“皇上重手足情深,重情重义,实乃天下臣民的福气,然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安王病重,实不宜面君。”

皇上不过是怕齐宸靖像上次在麻城府那样耍花招,装死,想去确认一下他是否真的中了毒,顺便再朝臣们面前表演一下他的兄弟情深。

“可安王乃朕的兄弟,若不亲自去看一眼,朕心难安。”

御史们力阻,“皇上若挂心安王,可遣身边贴身服侍的人去代替皇上看望安王,也是一样的。”

皇上本也没打算真的去见齐宸靖,见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便吩咐身边服侍的内侍丁刚,“你带朕去看望安王,传朕的旨意,务必让他安心调养。”

并下令让众臣都去探望安王,以示对安王的恩宠。

尚未下朝,太后又遣身边的内侍总管孙忠过来,道太后甚是忧心安王的身体,要一同前去探望安王。

皇上对于太后那边总是能第一时间知dào

前朝的动向,心里虽然不满,却也没挡着众位臣子的面露出丝毫不满。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安王府,见到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安王。

脸色潮红,像是高烧的症状,呼吸却是若有若无,好似随时都能断气一样。

短短几日的光景,那个英伟的立在朝堂上,安静得微笑着的安王就瘦的已经脱了形,整个人跟脱了水似的。

众人心里都有些唏嘘,就是再严重的风寒,也不至于立kè

就要了一个健康男子的姓名吧?

只怕安王的病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孙忠和丁刚代表太后和皇上上前看望安王,喊了几声“王爷,太后和皇上让您安心静养。”

可惜病榻上躺着的安王迷迷糊糊的,根本没有意识,嘴唇微张,含糊不清的喊道:“父皇,父皇,我很难受。”

听见的人面面相觑,难道市井里传的传言竟然是真的?

安王是病糊涂了吗?

怎么口口声声一直叫着父皇。

难道真的是看见了先皇?

孙忠和丁刚对视一眼,随即纷纷扭开了头,心里却知dào

再让这些大臣们待在这里不妥,便寻了借口将人带了出去。

看来安王真的是不行了。

第二日的早朝上,礼部便正式上了折子,请示该如何处理安王的身后事。

皇上掉了两滴泪,沉默片刻,道:“着礼部为尽快为安王择陵寝,开始修建,并准bèi

一应王爷下葬的礼仪。”

却闭口不提安王上玉牒的事情。

大臣们心里便有了数,这是让安王以王爷的礼仪下葬,却不许他入皇家陵寝。

说到底,皇上还是心里没有认同安王的身份吧?

大臣们心里有了不同的看法。

礼部尚书正要领旨,忽然外面传来内侍尖利的传话声,“福韵大长公主上朝”

“福韵大长公主上朝”

“福韵大长公主上朝”

内侍尖利的声音由远及近。

用来上朝的临光殿顿时沸腾了。

龙椅上高高坐着的皇上脸色一变,整个人倏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大梁建国时,太祖皇帝感念福韵大长公主对于大梁的功劳,亲自封了封号不说,还钦赐龙头拐,允许福韵大长公主可以上朝与臣子们一起参与议论朝政。

不过福韵大长公主自大梁立国后,便在家相夫教子,几乎没有上过朝参与朝政。

据说仅有的两次都是在遇到重大事情的时候,太祖皇帝下令去请的福韵大长公主上朝议事。

一些头发花白的老臣们心里激动的想,看来今天要见到福韵大长公主第三次上朝议事了。

福韵大长公主有太祖皇帝亲口许诺的可以上朝议事的权力,她平日里不来,人们都忽略了这件事。

可当内侍尖利的声音传进殿中的时候,人们不约而同的想起了这件事。

就是皇上,脸色虽然难看,却也无法阻止,太祖皇帝下的圣旨,他若是阻止,便是对太祖皇帝不敬不孝。

不仅不能阻止,还得面带笑容的看着拄着龙头拐,穿着厚重的大红色公主品级服饰的福韵大长公主一步一步的踏入殿中。

“姑祖母今日上朝所为何事?”尽管心中再不高兴,皇上面上也不能显露一点,还得尽量摆出一副温和的面容。

福韵大长公主行了礼,从怀里掏出一封奏折双手呈上,“臣奏请皇上允许安王齐宸靖祭拜宗庙,将他的名字上了皇家玉牒,永享皇家香火。”

空旷的临光殿中回荡着福韵大长公主的话音。

殿中瞬间安静下来。

安王的名字要不要上玉牒,这件事在场的臣子们心里都转过这个念头,但是谁也没敢提出来。

皇上刚才的态度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安王上玉牒,谁也不敢迎头盯上。

却没有想到第一个提出来的竟然是福韵大长公主。

在大梁,福韵大长公主可是神一样的传奇人物,养的一手好花,以雄厚的财力相助太祖皇帝打天下,又亲自训liàn

卫队,带兵上战场,几次救太祖皇帝于危难之时,最后攻破京城之前,又屈身下嫁陈家,为太祖皇帝赢得了最宝贵的合zuò

力量,一举攻下了京城。

可以说没有福韵大长公主,就没有当时大梁的建立,这是太祖皇帝的原话。

即使过去了四十多年,谁也不敢抹杀福韵大长公主的功劳。

大梁建国后,福韵大长公主便很少过问朝政,即使太祖皇帝许下了她可以上朝议事的权利,可她依然很少出现在人前。

没想到沉寂四十多年的福韵大长公主第一次上朝,出现在朝臣面前,所为的竟然是奏请为安王祭拜宗庙,上玉牒的事情。

众人心里对安王的看法便有了不同。

福韵大长公主这是明摆着力挺安王呀,这中间莫非有大家不知dào

的隐情?

皇上心里暗恨福韵大长公主坏事,刚才他明明已经开了口,福韵大长公主这个当口却来坏他的事情。

他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姑祖母,不是朕不同意,朕得安王一手足,心里也着实疼惜他,只是他眼下病成这个样子,实在无法祭祀宗庙,不能祭祀宗庙,便不能上玉牒啊,这与皇祖父传下的规矩不合啊。”

福韵大长公主有太祖皇帝许下的议事权又怎么样,他也可以拿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说事。

福韵大长公主面容不变,似乎皇上说的并不是什么困扰,“靖儿这孩子命苦,当年一出生便遭遇了庄妃殿中大火,阴差阳错的被我女儿香宁带出了宫中,这些年来在外面长大,也是太祖皇帝和先皇保佑,让皇家的血脉得以寻回,臣听闻靖儿病榻之上一只口称父皇,可见是先皇怜惜这孩子,若是上了玉牒,受皇家宗庙保佑,说不定靖儿这孩子的病就好了呢。”

“皇上也说得一手足不易,想必也希望安王能尽快痊愈吧?”

皇上脸色一僵,他会希望他痊愈才有鬼。

可福韵大长公主的话却将他逼到了两难的境地。

不答yīng

吧,便是不想齐宸靖尽快痊愈,刚才他可是口口声声的说出了兄弟情深的话,这岂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可同意了吧,他自己刚才也说了太祖皇帝有规矩,必须先祭祀宗庙,才能上玉牒,齐宸靖都病的起不来了,怎么祭祀?他若是同意给他上了玉牒,便是忤逆了太祖皇帝,不敬不孝。

皇上心里有些懊悔,刚才不该拿太祖皇帝的命令说事的。

福韵大长公主果然是个老奸巨猾的。

皇上咬了咬牙,摆出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姑祖母,您这不是为难朕吗?朕都说了太祖皇帝留下的规矩是需先祭祀宗庙,才能上玉牒,朕当然也不舍得安王,希望他能早日痊愈,可就是再心疼他,朕也还是大梁的皇帝,不得不为天下考lǜ

,若是今日朕擅自改了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他日便有人能让朕改其他的规矩,如此,朕还如何治理大梁的江山?”

一番话说的声情并茂,却又义正言辞。

“为了大梁江山稳固,朕少不得要担个不友不悌的名声了。”R1152

第239章 曲解

整个大殿中陷入一片宁静。

所有的臣子们都秉住呼吸看着大梁朝身份尊贵的两个人。

一个是高高坐在龙椅之上的皇上,大梁身份最高的君主。

普天之天,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另一个是大梁皇室辈分最高的定国福韵大长公主,皇上的姑祖母。

太祖皇帝亲自定的封号,拥有见君王免跪,直接参与议论朝政的权利。

他们向着谁说话都不妥当,两方都是他们不能得罪的人,所以他们只能选择沉默。

皇上说的义正言辞,可其实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不想让安王祭祀宗庙。

他们更惊讶的是福韵大长公主的坚持。

大梁突然多了个安王,很多臣子心里都十分讶异,却又不敢深究,毕竟这里面牵扯的是先皇后宫的事情,一个不好,便是不敬的大罪。

但是,在他们的心里,对于安王的事情要说不好奇,定然是假的。

尤其是皇上和太后对于安王的事情说的很含糊,只大概提了句当年庄妃诞下的小皇子并没有死于宫中大火,而是阴差阳错流落到了民间。

臣子们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完全听信这一句片面之词,毕竟这里面的可疑之处实在太多。

当年庄妃怀孕,临到产期,宫中突然起了大火,大火烧了整整一日,宫里向来守卫严密,对于火烛之事管控更是森严,庄妃殿中怎么会突然起火,还是那么大的火,实在是太过蹊跷。

第二,大火过后,当时的皇后对外宣bù

庄妃以及新出生的小皇子烧死在宫中,但当时到底有没有婴儿的尸体,别人不得而知。

第三,宫里守卫森严,小皇子时怎么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被带出宫的

这些疑问只要稍微一推敲就会发xiàn

无数的问题。

现在听见福韵大长公主突然提起是当年的香宁郡主将当时还是个婴儿的安王带离了皇宫,他们心里不禁恍然。

香宁郡主是福韵大长公主最宠爱的女儿,太祖皇帝也很喜欢,出生的时候就封为香宁郡主,自幼出入宫廷跟家常便饭一样。

庄妃生安王之时,虽是先皇在位,但当时的太祖皇帝仍然在世,做了太上皇,香宁郡主仍是自由的出入宫廷。

若是香宁郡主将小皇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出皇宫,也不是做不到。

只是为何香宁郡主自那以后就失踪了呢?

这就能解释为何福韵大长公主这么相信安王的身世了,因为她信自己的女儿香宁郡主,也难怪福韵大长公主坚持奏请要为安王上玉牒了。

宁国公府自太祖皇帝驾崩后,便沉寂下来,就是福韵大长公主,这些年来也多在自己的庄子上,很少回京。

却没想到一回京,就因为安王的事情和皇上对上了。

宁国公府这是表明了要站在安王这一边吗?

很多臣子一瞬间转过很多念头。

龙椅上的皇上并不知dào

臣子们纷乱的想法,他正紧绷着身子,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福韵大长公主,心里再盘算如果福韵大长公主坚持要请为安王上玉牒,他该怎么应对?

她最好不要倚老卖老,皇上心里暗自沉吟。

福韵大长公主沉默半晌,突然笑了,“我就知dào

皇上是个仁慈的君王,皇上的意思是说只要安王现在的身子能祭祀宗庙,皇上就同意给他玉牒是吗?”

皇上一愣。

他刚才说的原话是:“朕好不容易得一手足,自然也很想让安王的名字上到皇家玉牒上,可是太祖皇帝有令在先,必须先祭祀宗庙,才能上玉牒,可安王现在的身子根本不能祭祀宗庙”

这句话要是按照字面上的意思来理解,确实是他也想让安王上玉牒,只是因为安王现在的身子不能完成祭祀宗庙,所以才上了,不是他故yì

阻止安王上玉牒的。

皇上没想到福韵大长公主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按照自己字面上的意思来问他。

他是九五至尊,自然拉不下脸来说朕刚才说的话都是假的,朕就是不想让他上玉牒,又能怎么样。

饶是心里如此叫嚣,可话却不能如此说,否则以后他怎么对着满朝文武,他皇帝的尊严怎么树立?

所以,这层遮羞布还是要披着的。

皇上只能僵硬的点点头,一脸的无奈,“朕心里也十分可惜,可祖宗法制为大,少不得要委屈安王了”

福韵大长公主打断皇上的话,向皇上躬身行礼,“安王不委屈,有了皇上这句话,安王的心就放下大半了。”

这句话?皇上一时有些迷糊,这句话是那句话?“大长公主,朕的意思是”

福韵大长公主笑眯眯的接口,“臣知dào

,皇上的意思是只要安王能祭祀宗庙,您就给他上玉牒,不是吗?”

这么说好像也对,不过,重点是现在安王的身子无法祭祀宗庙。

宗庙祭祀的程序非常的繁琐,一个健康的人祭祀下来,累得都要瘫了,何况是如今重病在床,奄奄一息的安王?

皇上想了想,也就没有纠正福韵大长公主。

只要安王过两日咽了气,他就是此刻同意他祭祀宗庙又如何,他根本不可能完成整个祭祀宗庙的流程。

“那就请皇上定下安王祭祀宗庙的时间吧,只要安王祭祀宗庙过后,名字就上玉牒。”福韵大长公主上前一步,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皇上。

皇上一愣,心里有了一丝恼怒。

福韵大长公主这是想做什么,上了朝就直接为齐宸靖奏请,又非得揪着自己字面上的意思不放,让自己承认不是可以不想让齐宸靖上玉牒,只是因为他的身子不好而已。

现在又请自己当场定下齐宸靖祭祀宗庙的时间。

可是,他又不能说福韵大长公主理解错了他的意思,因为他本来想跟大家表达的确实也是这个意思。

笑话,安王如今就剩下了一口气,丁刚和孙忠都去看过的,连礼部尚书都上了折子,请示为安王准bèi

身后事了,他就是定下祭祀宗庙的时间,只怕他也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等等,皇上的心里突然一顿,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感觉自己好似中了福韵大长公主的圈套一样。

她上了朝就直接了当的奏请为齐宸靖请命,是料想到自己不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出不想齐宸靖上玉牒的话来,必然要找其他的借口。

而最好的借口,莫过于齐宸靖的病危。

福韵大长公主又以兄弟亲情为引子,引自己说出自己是碍于太祖皇帝的祖令,他无法祭祀宗庙,才不得上玉牒。

福韵大长公主顺利成章的就提出让齐宸靖祭祀宗庙的话。

皇上心里一哆嗦,想起麻城府的事情,看着福韵大长公主的眼光就带了两分阴冷。

这个老婆子果然狡猾,险些就上了她的当。

福韵大长公主眼神平静,历经沧桑的眼眸中波澜不惊。

皇上咬了咬牙,事到如今,只能死咬着齐宸靖的身体状况不能祭祀宗庙这个借口了。

他站起身来,佯装恼怒,“福韵大长公主休得胡闹,朕敬你是长辈,但是祭祀宗庙是何等的大事,以安王如今的身子,怎么能完成祭祀宗庙的事情,万一岂不是既害了安王,又对祖宗不利。”

福韵大长公主丝毫不惧皇上的怒气,淡淡的道:“说来安王这病来的十分蹊跷,前几日还好好的人,怎么说病就起不来床了?说不定就是因为他进京这么久,迟迟不去宗庙极点太祖皇帝和先皇,惹得太祖皇帝和先皇发怒,才有了这场病惩罚他不孝,听说安王在病榻上一直喊着先皇,皇上一直拦着安王去祭祀太祖和先皇,是怕安王好起来么?”

说到安王在病榻上一直喊着先皇,去过安王府的大臣们很多都听到了,有些人心里一惊,莫非福韵大长公主说的是什的?

有几个臣子便出来附议,“福韵大长公主说的也不无道理,若真的是太祖皇帝和先皇发怒,只怕”

只怕还有其他的后果,尤其是刻意拦着不让安王祭祀的皇上。

这句话他们虽然没说,但听出了话音的皇上顿时气了个倒仰,什么太祖和先皇震怒,根本就是太后搞出来的人祸而已。

他心里明白,却没办法说出来。

福韵大长公主的意思是如果他不定出让安王祭祀宗庙的时间,就是刻意阻拦安王,不想让安王好起来,那他刚才说的一番义正言辞的话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皇上若是真的有心想让安王好起来,不妨先定下祭祀宗庙的时间,说不定太祖皇帝和先皇感知此事,会先收回对安王的惩罚,安王的病就会从此好起来,能祭祀宗庙,上了玉牒,也全了皇上得一亲手足的心愿,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福韵大长公主微笑着说道。

两全其美?皇上气的险些吐血。

陆陆续续有臣子站出来附议。

只是定下来时间而已,又不是真的去祭祀了。

再说若是定下时间,到了日子,安王还不好,那就是他命不好了。

皇上咬了咬牙,“好,那就五日后,着安王祭祀宗庙。”

他就不信,那个奄奄一息的齐宸靖五天的时间能够好起来。R1152

第240章 五日

新受封的安王五日后要前往太庙进行祭祀,祭祀完成后名字叫被加入皇家玉牒,成为正儿八经的皇族子孙。

这个消息像一阵风一样,很快便传遍了京城。

程夫人一脸忧虑的道:“五日,怎么能好起来,听说安王病的很重呢,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

自小生下来便被带出了宫廷,好不容易回来了,才封了王没有多久,就得了重病。

程大人却蹙着眉头,想了片刻,摇摇头,“也不一定,安王不像是心里没成算的,这病还不知dào

怎么回事呢。”

上次在麻城府不也是传的沸沸扬扬的,都说他已经死了,可最后不好好的又回来了。

“可惜,咱们也不好去探望。”程大人叹了口气。

安王回京后,怕太后查到程家头上,从来不与他们联系,就是在公众场合碰上了,也只是礼貌性的打招呼而已。

本来,上次他们夫妇去麻城府,就已经引起了太后的怀疑,若不是有长子程珉远的亲事挡着,程珉远和乔丹华的亲事又是福韵大长公主从中牵的线,只怕太后早就查到了程家的头上。

程夫人心里一颤,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道:“你的意思是说安王其实并没有病?”

她就说嘛,怎么可能短短几日,就病的那样严重,连床都下不来了呢。

程大人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同样压的低了些,“只怕不好说,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静观其变吧,遇到能帮的上忙的时候,就伸伸手。”

程夫人沉默下来。

对于齐宸靖,她心里总是有种莫名的怜惜,或许是因为她曾经深深切切的和婴儿时的他命运息息相关过吧。

这么多年,他们夫妇总是暗中留意着他的一切,时间长了,竟然成了一种习惯,总是认不住的想去关心一下他。

“为夫是个没本事的,也帮不了他什么,好在年后先生就要来京了,想必到时能帮得上他。”程大人见妻子沉默下来,知妻莫若夫,便开口安慰她。

程夫人先是诧异,随后果然高兴起来,“先生要进京了?对于安王来讲,可不止多了一股助力啊。”

安王和颜先生的关系,现在还是一个秘密,没有几个人知dào

名满大梁的大儒颜和卿其实是安王齐宸靖的外祖母,先皇宠妃庄妃的父亲。

颜先生这么多年不肯踏足京城,可见心里始终是有心结的,现在为了安王终于肯进京,可见他的想法有了变化。

颜先生的门生遍天下,这些人虽然不是都能为他所用,但大部分人对颜先生都还是怀着尊敬敬佩的心思,谁又能知dào

这些人将来不会是安王的助力呢?

程大人见妻子果然高兴起来,也笑了笑没再说话,他刚开始接到先生书信的时候,心里何尝不是如此想的呢。

说起帮zhù

齐宸靖的事情,程夫人想起一件事来,“儿媳那边暗中帮康姑娘置办了些产业,不知dào

和安王有没有关系?”

乔丹华和程珉远成亲后,程珉远在六部观政,她也不是那种非拘着儿媳在跟前立规矩的人,想着儿媳初来京城,便允她出门转转。

一个多月下来,她知dào

乔丹华出手盘下了几间铺面,好似准bèi

要开铺子,程夫人虽出自书香门第,却不是那种迂腐的人,也没有阻止她,只叮嘱她行事小心,且莫丢了她们程家的脸面就是。

程大人是个男人,对于儿媳做生意这件事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只嗯了一声,“你多叮嘱点儿媳,若是与安王有关系,务必让她小心点,且莫让人盯上了。”

程夫人点头应下,“时间不早了,睡吧。”

夫妻俩人熄了灯,并排躺下,夜,渐渐的深了。

而此时的皇宫,安泰殿中却还是烛火通明。

皇上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他处理朝政忙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去皇贵妃宫中陪陪爱妃和自己一岁半的儿子,话都还没说两句,便被太后叫了来。

想起临走时,儿子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皇上的心里便越发的不痛快。

他的膝下至今仍只有大皇子一个孩子,这一年多以来,他在嫔妃身上也没少努力,可仍是没有一儿半女出来,也不是没有嫔妃怀孕,但全部都流产了。

他的心里自然十分郁闷,对于皇贵妃所出的皇子,自然是更加的宠爱。

“母后,这么晚了,叫朕过来到底什么事?”心里不痛快,皇上的话语中不免带了两分不耐烦。

太后有些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戌时都还未过,怎么就晚了,你这是急着去那个嫔妃宫里呢?连陪哀家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了?”

皇上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太后哼了一声,才开口,“听说今日福韵大长公主上朝,奏请为安王上玉牒,皇上允了安王五日后祭祀宗庙?”

又是朝政?

皇上今日在朝堂上被福韵大长公主险些逼入死胡同的狼狈的羞辱又涌上心头,他的胸口一窒,就有些失去理智,说出口的话便带了几分愤nù

,“母后,你叫朕来就是为了说这个?朕金口玉言,圣旨一下,母后就是想说什么也晚了。”

太后脸色一变,显然没有料到皇上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你放肆,”太后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手边的小几上,震的上边的茶盏晃了几晃,终于还是掉落下来,呯察一声清脆的声响,碎成了几半。

“哀家关心你,是怕你吃了亏,你就这种态度来回报哀家吗?你就是这么孝顺哀家的吗?”太后怒气不解,气的身子都哆嗦起来。

皇上嘴唇抿的越发的紧,脸色也十分难看。

太后见自己一番斥责,皇上不为所动,脸色变了变,伤心的拭起了眼角,“哀家老了,帮不了皇上的忙,只能让皇上生厌,罢了,罢了,哀家明日就搬去皇陵去陪先皇,也省得碍着皇上的眼。”

说着,拿帕子遮住眼睛,嘤嘤的哭了起来。

太后的态度突然由硬变软,皇上愣了愣,随即有些无奈,压下心中的怒火,脸色有些不自然的跟太后解释,“母后,朕刚才不是那个意思,朕登基已经五年多了,处理朝政已经相当有经验,想着您年纪也大了,多在后宫静养身体,前朝的事情就不劳您操心了。”

虽是劝解的话,但是皇上的脸色不自然,说出口的话便显得有些僵硬。

太后的心顿时凉了。

皇上这是真的跟她生分了,不想让她再插手朝堂上的事情。

太后心思一转,抹了把泪,“哀家也知dào

你现在能独立处理朝政了,只是总想着你到底年轻,怕你被朝臣糊弄,才想着多帮你看着点。”

皇上淡淡的嗯了一声。

“母后也是一心为你好,你若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哀家以后不管了,就是了,皇上,哀家是你的母亲,真的是一心为你好。”太后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太后说的情真意切,皇上的心便软了,“母后,朕知dào

,刚才”到底没拉下脸来道歉,随提起了齐宸靖祭祀宗庙的事情,“当时姑祖母步步紧逼,朕也实在是没办法了,不得不下旨,丁刚和孙忠都去看过了,齐宸靖如今奄奄一息,五日的时间他根本就好不了,除非他能吃上灵丹妙药。”

见皇上主动提起齐宸靖的事情,太后也不再揪着皇上发火的事情不放,但是经过刚才一事,她也知dào

了皇上心里已经开始忌讳自己插手朝政,便将本来打算指责皇上不该同意福韵大长公主的话压了下去。

“这个老贼婆子,到底想做什么?这么上赶着站在齐宸靖这边,她是想造反吗?”她脸色冷然的骂了福韵大长公主几句。

皇上虽有些不以为然,却也没开口阻止她,今天朝上的事情,让他对福韵大长公主也十分的忌恨。

太后骂痛快了,觉得刚才压在心口的一口气终于出来了,才换了话题,“虽然说丁刚和孙忠都去看过,但齐宸靖那小子诡计多端,上次麻城府的事情不就是他耍了花招,这一次绝对要盯紧安王府。”

皇上点头,“朕只给他们五日的时间,他们必然要想办法为他延请名医,朕已经派人盯着安王府,绝对不会让大夫进府的。”

太后皱了皱眉头,“这样恐怕还不够,还得想办法吩咐秀红那边,让她加大药量,绝对不能让齐宸靖活到祭祀那一日。”

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的放下心来。

齐宸靖在祭祀宗庙之前咽了气,便是他自己名不好,什么太祖和先皇震怒,全都没有关系了。

皇上这一次没有反驳太后的意见。

就在满京城都在猜测安王到底能不能在五日内痊愈,进行祭祀宗庙的时候,远在麻城府的康妍却对此一无所知,她正忙着筹措去通州置办产业的事情。

她先是安排了李掌柜带着赵成进京,随后又让宋掌柜带着人去了通州,却没有想到宋掌柜不到一个月就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让她意wài

的消息。R1152

第241章 黎明

“你是说买田?”康妍看着风尘仆仆的宋掌柜,诧异的问道。

宋掌柜显然是刚从通州而来,还未来得及回家。

他点了点头,“我刚到通州的时候,也是按照姑娘吩咐的意思,想去盘些茶楼,饭馆之类的铺子来经营,但是发xiàn

通州离京城较近,生意很是繁华,要盘下铺子的花费比我们原先预想的要贵不少,倒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发xiàn

通州城外的田地价格并不是很贵,因为大部分通州人都去做生意了,真zhèng

愿意种地的人反而少了。”

康妍沉默下来,仔细思索着宋掌柜的话。

她前世今生都很少经手买田的事情,前世的她只生活在内宅里,除了养花,对于做生意,管家理事什么都很陌生,这一辈子她倒是学会了做生意,但是她一直以来的思维都停留在养花,卖花,做花的生意上,并未望其他地方多想。

因为养花,种花是她的强项,人总是愿意在自己熟悉的领域里发展。

但是宋掌柜的话提醒了她。

人常说功大莫过于救驾,过大莫过于断粮,可见粮食对于人的重yào

性。

她一门心思的想着替齐宸靖多置办些家业,总想着多开些铺子,却忘了通州城离京城最近,想必是极繁华的,像他们这些外来人要是想尽快的将生意做开了,是很难的,这就好比外地人来麻城府开花铺子,做花生意一样的道理。

不熟悉情况,没有客源,没有人脉,想在通州城打出一条路来只怕很难,倒不如悄悄的多置办些田地,种田卖粮,既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也是一条生财的法子。

对于现在的齐宸靖来讲,越稳妥越好,之前倒是她相差了,更何况她还托了乔丹华在京城帮忙盘下了两间铺子。

想通了这些,康妍便细细问起了通州城的地价,卖地的都是何人,是否妥当等等消息,宋掌柜早就将一应事情打听的透彻,两人细细说了一顿饭的功夫,便将事情都订了下来。

“宋叔,事不宜迟,你尽快再去趟通州城,将事情定下来,”康妍叮嘱宋掌柜,她自幼只学了养花,种花,种地的事情她不太懂,“务必多找些当地的种地的老农,看看地有没有问题,妥当了再买,再雇好人,等明年开春咱们就种地。”

宋掌柜点头记下,他也正有此意,“姑娘放心,老宋心里有数,等过了年,我就带着家小去通州,以后就住在那边的庄子上,也省得来回跑。”

康妍其实也有此意,只是宋掌柜不是她的下人,像赵成,她就可以直接吩咐他什么时候进京,但是宋掌柜,她却不好开口。

尤其宋掌柜在麻城府还有一间干花铺子,一间米铺。

“你们全家都去了通州,家里的铺子可怎么办?”康妍关心的问道。

宋掌柜摸了摸头,红脸的汉子竟然有些憨憨的笑了,“打算盘出去,那干花铺子十几年了,不死不活的,老宋早就像盘出去了。”

可是宋家的那间米铺却是赚钱的,康妍在选择宋家之前自然是细细研究过宋家的情形的,她没有想到宋掌柜能将家里赚钱的铺子都盘出去,这是不给自己留退路,表明以后只跟着她做事了。

康妍的心里十分感动,她果然没有看错人,宋掌柜是个十分重情重义的汉子,难得的是他做事也十分的谨慎。

宋掌柜见康妍默然,挠挠头,笑着道:“不过是一间米铺,等将来老宋有了银钱,在通州可以再开铺子,姑娘,咱们在通州也不会只种地的,用一年的时间先熟悉通州的情形,积攒人脉,一年以后再开始着手做其他的生意,也是一样的。”

康妍一想也是,倒是她显得狭隘了,等以后有了银子,多给宋家分些红利,多让他们置办点家业,也是一样的。

不过,宋掌柜此时的举动还是让她觉得心里满满的感动,遂开口:“宋叔也无需着急,过了年趁着天气暖和再上路,你家凯儿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万万不可因旅途劳累让他犯了病。”

听到康妍关心自己病弱的长子,宋掌柜心里一暖,“多谢姑娘关心。”

康妍笑了笑,“我已经写了信给外祖母,让她给寻一位可靠的太医,有机会了给凯儿看看。”

宋掌柜的长子宋玉凯自娘胎里带来的体弱多病,这些年来,宋掌柜为了儿子的病简直是操碎了心,家里赚来的钱差不多都给儿子请了大夫,可儿子的身体并未有多大好转。

乍然听闻康妍说找太医给儿子看病,宋掌柜双眼一亮,竟然隐隐有泪光闪现。

他只是个普通的商人,就是有再多的钱,能给儿子请的大夫也有限,何况他的银钱本来就不多,请的也多是普通的大夫,儿子的病只是靠养着。

若是能的太医诊病,儿子的身体就大有希望了。

他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两眼含泪的喃喃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送走了宋掌柜,康妍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出神。

她已经有将近大半个月没有收到齐宸靖的信了,不知dào

他现在好不好。

赵成和李掌柜进京的时候,她专门叮嘱过赵成,让他暗中注意着安王府的动向,若是有什么事情,就给她捎信回来。

算起来,李掌柜,赵成他们进京也有一段日子了,怎么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康妍眉头紧蹙,暗自思索着如今京城的形势,但愿阿靖一切都平安。

却说京城这边,坊间对于安王能否在五日后平安的祭祀宗庙,议论的是如火如荼,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人说:“听说是安王受封后迟迟不肯祭祀宗庙,太祖和先皇发怒了,惩罚安王呢。”

“那要是这次安王能祭祀宗庙,说明他定然是先皇的亲骨血喽。”

要不怎么会惩罚他不祭祀祖宗?

也有人道:“安王病的那么重,听说都起来不来床了,怎么还能祭祀。”

“是啊,这安王看来是个短命的,能不能活到祭祀那日还不一定呢。”

不管房间怎么议论,安王府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是暗地里却不知dào

有多少眼睛在盯着安王府。

宁国公府满城的张贴告示,招请名医医治安王,并许诺若能医治安王者,必有重赏。

看告示的人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敢揭告示的却没有几个。

少有的几个揭告示的,却连安王府的门都没有进去,就悄悄的消失了。

暗地里不知dào

有多少股力量在交锋。

每当夜幕降临,安王府里便会陆陆续续走出多条身影,奔赴京城不同的人家,悄然而去,悄然而回,不惊动安王府里的人。

不过安王府的人好似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些,所有人的精力都放在缠绵病榻的安王身上。

眼看着离祭祀宗庙的时间越来越近,安王的病却不见有丝毫的气色,有两次竟然直接昏厥过去了,出气多,进气少了。

听说太医连方子都不肯开了。

安王府的下人们四处奔走,急着为自己找下一个伺候的主子,说来他们也真是倒霉,先皇子嗣少,宗室中皇亲贵胄本就少,好不容易封了个安王,本想着被分来伺候安王是件美差,至少不管上面怎么逗,他们也能先捞些好处。

谁想这安王竟是个短命的。

下人们四处奔走,安王榻前渐渐的除了他自己从麻城府带来的人之外,连个伺候的都没有了。

哦,不,还有一个秀红,坚持在为安王熬药,衣不解带的伺候在榻前。

终于到了第四日的深夜,秀红半坐在榻前的踏板上,盯着榻上面色青白的安王,微微松了口气。

看这样子,明日怎么也下不了床,更别提参加祭祀宗庙了。

只盼着安王可以早日咽气,自己完成任务,也可以早日回家和父母团聚。

她在宫里已经伺候了八年,太后答yīng

她这件事后就让她出宫,平安嫁人的。

东方的天色渐渐发白,正是黎明前人最瞌睡的时候,秀红的眼皮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支持不住,头一歪,睡了过去。

床上原本昏迷不醒,脸色青白的安王齐宸靖倏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双眼睛精光四射,哪里有半分的病气。

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推开了,陆续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留着短须的男人。

后面跟着的是孟子寒,还有一个年纪更大些的中年男子。

先进来的男子刘文清给了齐宸靖一颗黑药丸,“王爷,先服下此丸,解了毒。”

齐宸靖没有犹豫,接过来药丸直接咽了。

为了麻痹太后和皇上,后来秀红端上来的药他多少都喝了一些,再让刘文清配了些其他的药,看起来脉相就跟真的中毒了一样,不然,那么多太医来给他诊脉,他根本就瞒不过去。

孟子寒直接走到榻前,一个手刀将已经半昏睡的丫鬟秀红劈昏了,正准bèi

给她个痛快,年龄大些的男人老江一把拉住他,“留活口,她还有用。”

孟子寒没说话,找了跟绳子将秀红捆了,并堵了嘴,丢在了一旁。

齐宸靖一边快速的换着祭祀要用的王爷服饰,一边听着老江跟他报gào

,“都安排好了,王爷跟着子寒从小道走,我们会带着王爷仪仗队走大道。”R1152

第242章 祭祀

当厚重的雾气扫过京城上方的天空,月亮像个苍白的斑点一样挂在迷蒙的天空,渐渐消失至看不见,淡淡的黄色光芒透过浓浓的雾气投射进来,第五日终于到来了。

尽管对于安王能否顺利祭祀宗庙抱着很大的疑问,礼部的官员们还是如常的准bèi

了全套的宗庙祭祀的礼仪。

太阳渐渐的越升越高,原本浓浓的雾气渐渐消散,让人感觉到身上多了些许暖气,笼罩在京城上方多日的阴冷慢慢散去,竟然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以礼部尚书为首的官员们漫不经心的站在宗庙的门口,笼着袖子,等着皇上和安王的到来。

大多数人心里都明白,今天这场祭祀时完成不了的,听说昨天晚上安王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一夜的功夫,他就是吃了仙丹,只怕也难以支撑今天的祭祀宗庙的活动。

礼有五经,莫重于祭,大梁的宗庙祭祀共分为八道程序,第一为祭祀天神,第二为祭日月星辰,第三祭祀司中,司命,风师,雨师等星神,第四祭社稷,第五祭五岳,第六祭山川林泽,第七祭四方百物,第八祭才是祭拜祖宗。

虽然安王是亲王,不用走祭祀天神和祭祀社稷的程序,只需yào

走六道,但是每一道程序中都有着繁杂的礼仪和数不清的下跪,叩首等。

就是一个健健康康的人在祭祀完后都得两眼发昏,面色发白,何况是病重的安王,只怕他就是挣扎着来到了宗庙前,皇上也不会允许他祭祀的。

因为一旦开始祭祀,就不允许有任何的差错,中间出了任何的差错都是对天地,对祖宗的不敬,会惹得上天震怒,失去祖宗庇护。

随着太阳渐渐的升起,在场的官员们心里暗暗的叹息,福韵大长公主背着公然对抗皇上的风险所换来的这次祭祀宗庙的机会,只怕安王要错过了。

可惜,真是可惜了

宫中,皇贵妃看着正满脸宠溺的陪着大皇子说话的皇上,嘴唇抿了抿,道:“皇上,今日安王祭祀宗庙的事情”

皇上皱了皱眉头,显然不高兴皇贵妃在他高兴的时候提起这件让他扫兴的事情。

只要提起这件事,他就能想到那日在大殿上被福韵大长公主逼的进退两难的耻辱。

不过,一想到今日齐宸靖今日定然完成不了祭祀这道程序,他的心情又好起来,福韵大长公主就是再硬气,为他争取到祭祀宗庙的机会又如何?齐宸靖自己命不好,身体无法撑到祭祀宗庙,可不能怨他这个皇帝。

一想起待会在祭祀之前,他就能听到安王突然离世的消息,他的心情就无比的顺畅。

他和太后本来商议,让秀红加重分量,尽快解决了齐宸靖,不过后来他想了想,又改成了慢慢加重分量,一定要让齐宸靖拖到祭祀那天的早上。

他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祭祀之前,让人来报gào

安王去世的消息,他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一雪前耻。

皇上越想心情越痛快,也就不计较皇贵妃先提起这件事了,含笑看着大皇子坐在榻上把玩着一只球球,淡淡的开口,“放心,他祭祀不了宗庙的。”

皇贵妃放下心来,朝里突然多了一位安王,她的心情本就有些复杂,怕对自己所出的大皇子有影响,要知dào

现在皇上膝下可就这一位皇子。

等到后来知dào

安王竟然是之前的平北候世子,她的心情不止复杂,还多了隐隐的恐惧,想起之前整个苏家人都被抓进了天牢,还是她娘家收了平北候世子的银子,让她在皇上面前以为大皇子祈福的名义,劝皇上释fàng

了苏家。

现在看来,这对于皇上和太后来讲无疑是放虎归山。

自从安王的身份大白于天下之后,太后对她一直就很不满yì

,甚至隐隐有抬皇后而打压她的趋势,就是因为这件事。

幸好皇上并未因为这件事迁怒于她,皇贵妃知dào

这都是大皇子的缘故,但谁也难保那一日皇上不会因为此事而迁怒,每次一想到这儿,皇贵妃就对娘家人抱怨不已。

安王祭祀不了宗庙,对于皇上和大皇子的威胁就很小,皇贵妃心里的隐忧就少了些。

榻上的大皇子玩个高兴,将手中的球球一个抛起,扔到了皇上的面前,他摇晃着走到皇上面前,“啊,啊,”的叫着示意皇上帮他把球捡起来。

早有宫女上前将球捡了起来,递给大皇子,谁知dào

他却不要,啪的一声将球又丢回到皇上身边,“啊,啊,啊”叫的更急切了些,非要让皇上给他捡起来。

皇上皱了皱眉头,将球捡起来给了大皇子,见他高高兴兴的接了球又去玩了,才转身问皇贵妃,“天儿都快两岁了,怎么还是不会说话,整日的啊,啊,像什么样子。”

大皇子的名字叫齐昊天,算起来已经一岁八个月了。

皇贵妃脸色变了变,笑容有些勉强,“天儿也不是不会说话,简单的字拿啊,打啊什么的都会说,只是不会说连起来的句子,我问过宫里的老嬷嬷了,他们说有的孩子就是说话晚些,这都是正常的。”

大皇子不会说整句的话,她何尝不着急,背地里不知dào

叫了多少回,奈何大皇子根本不学,她也不知dào

怎么办。

听了皇贵妃的解释,皇上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皇贵妃怕皇上仍纠结于大皇子的事情,忙开口提醒,“快到辰时三刻了,皇上该出发去宗庙了。”

祭祀的时辰定的是在巳时一刻,本来想着反正也成不了事情,皇上也就没花什么心思,多在宫里逗留一会陪着大皇子。

皇贵妃一提醒,皇上蹙眉想了想,即使知dào

齐宸靖不能祭拜宗庙,他也还是得去走个过场,因为他要亲耳听见齐宸靖的死讯,去晚了,总归不好。

这个时辰,想必齐宸靖已经咽气了吧。

皇上的心情越发愉悦起来,也就忘了刚才跟皇贵妃所说的大皇子的事情,遂起身准bèi

更衣出发。

等到皇上到了宗庙的时候,见果然没有齐宸靖的身影,他的心里就更加的笃定了,因为吸取上次麻城府的经营,他们可是在来宗庙的路上也派了人盯着,万一秀红那边失手了,只要安王的仪仗出现在来宗庙的路上,必然让他有去无回。

双重保证,他就不信齐宸靖还能活下来。

“时辰就要到了,怎么安王还没到?”皇上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宁国公,你们陈家没去安王府上看看安王到底能不能来吗?还是自信安王一定能来?”

福韵大长公主虽然有着太祖皇帝所赐的无上的尊荣,但到底是女子,不能出现在祭祀宗庙的大典上。

皇上见不了福韵大长公主,便拿福韵大长公主的长子现任宁国公出气。

让你们陈家那么嚣张。

宁国公出列,行礼如仪,“回皇上话,臣早起便赶来了宗庙,并不曾去安王府上。”

回答的一板一眼,让皇上有些气闷,暗暗的瞪了他一眼,心里却也知dào

不能太拿宁国公出气,今日只要齐宸靖死了,这场仗他就赢了。

何必在这个时候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为难宁国公,让人觉得他这个皇帝小鸡肚肠。

皇上清了清嗓子,问礼部尚书,“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马上就到巳时一刻了,您看这?”礼部尚书躬身请示,选定好的吉时马上就到了,安王还没到,这要怎么办?

皇上皱眉,时辰马上就到了,怎么齐宸靖的死讯还没传过来?莫非那个环节又出了问题。

不想节外生枝,皇上赶紧开口,“既然时辰已到,安王还没有出现,那这祭祀便取”

“取消”二字尚未出口,宗庙前的台阶上突然高声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等等,皇上,谁说本王没到?皇上,臣弟奉圣旨前来祭祀宗庙。”

众人扭头去看,就见下方台阶上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缓缓的拾级而上。

一身黑色织锦绣四角蟒宽袖亲王服,腰间同色系白玉扣腰带,玉扣下方挂了一块圆形的白色羊脂玉佩,披着玄色绣银色花纹的披风,金冠束发,冠顶上的两道暗红色流苏从两边垂下,过耳后直垂到胸前,衬的整个人眉目俊朗,贵气逼人。

好一个安王!

文武百官们心里暗自赞叹。

他们第一次见到正式大妝的安王,与平日里在朝堂上的隐忍不同,此时的安王目光明朗,英气勃发。

前几日不是还病的那样重,怎么今日竟然就好了?

皇上一直悠闲背在身后的手都颤抖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男子,整个人气的简直要崩溃了。

这不可能,他和太后明明布下了重重陷阱,齐宸靖怎么还能活着到达宗庙,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齐宸靖到达宗庙门口,下跪行礼,“臣弟谢皇上垂爱,今日得以祭祀宗庙,得太祖皇帝和父皇保佑,臣弟今日清晨突然转好,今日定当秉持敬畏和悼念之心祭祀宗庙,以祈求我大梁江山永固。”

皇上的脸色更加的难看起来。R1152

第243章 上牒

如果不是天生的礼仪认知压着他,皇上一定会跳起来骂娘。

太祖皇帝和先皇庇佑,这话骗鬼去吧,他一个字都不信。

若是庇佑,也该庇佑他顺利的除掉齐宸靖才是。

皇上到了此刻再一次悲愤的认识到他又被齐宸靖算计了。

可是他和母后明明讨论过所有的细节,到底是那个环节错了?丁刚和孙忠以及他身后的很多官员都去看过齐宸靖,明明他就是趟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怎么会突然间就好了起来?

还是那日他是装的?

皇上马上否决了这个可能性,派去给齐宸靖诊脉的太医都是太后信得过的心腹,他们对太后忠心耿耿,不可能背叛太后的。

那到底为什么齐宸靖没死呢?还是说那个秀红最后一刻背叛了太后,也不可能啊,她身上只有毒药,没有解药的。

他的人也一直盯着安王府,并没有见到福韵大长公主带郎中进去给齐宸靖治病,少有的几个揭告示的,都被他的人暗中解决了。

皇上的心里一瞬间转过很多念头,纷乱复杂。

本来自信满满一定能成的事情突然间发xiàn

事情的发展与他预想的完全不一致,皇上烦躁的想砍人。

可是明明齐宸靖跪在他面前,他却不能真的砍了他。

因为他那日还说了那样的友爱兄弟的话,说到底,若不是福韵大长公主逼她,他今日怎么会到了这样进退两难的地步。

皇上心里再一次恨透了福韵大长公主。

事到如今,在这宗庙门口,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理由来阻止齐宸靖踏进他身后的宗庙。

皇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安王身体转好,朕心甚慰,既然来了,就开始吧。”

齐宸靖起身站到了皇上身后,听到礼部尚书一声高亢的声音响起,“安王祭祀宗庙礼开始。”

便有齐氏皇族的族老们上前推开了宗庙的大门,伴随着一声沉重的吱呀声,厚重的大门被推开了。

皇上冷哼一声,沉着脸率先走了进去。

祭祀宗庙的礼仪繁琐复杂,就是他这个皇上,在第一次祭祀的时候,若不是有礼仪官处处提醒着,他都险些犯下错,他就不信齐宸靖能够一点差错也不出的完成,只要出一点差错,他都能抓着不放,到时候大发雷霆,指责齐宸靖对祖宗不敬,连他的安王封号给他捋去,也不会有人指责他。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宗庙祭祀是关系到江山社稷的大事,皇上心怀敬畏,因为一旦出什么事,别说是他,到时很多大臣们都会惊慌,搞不好还会想到是祖宗震怒,皇上失德上面去。

所以皇上不敢让人暗中做什么手脚,只希望齐宸靖自己在礼仪上能出差错,皇上相信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礼仪官想必不敢明目张胆的提醒齐宸靖。

打定主意的皇上紧紧的盯着齐宸靖,让他失望的是,直到礼部尚书最后一声略带干哑的“礼成,请为安王上玉牒”的声音响起时,他还是没能挑出齐宸靖的一点错误。

六道程序,无论是祭祀,摆祭,敬酒,叩头,每一道顺序,方式,齐宸靖都做的丝毫不差,不仅不差,简直可以说非常完美。

齐宸靖,好似天生就是皇家人一样,祭祀中的他整个人身上充满了皇家贵胄的贵气和霸气,让人的视线根本从他身上移不开。

便是当今皇上,当初祭祀宗庙的时候,做的都没有齐宸靖来的完美。

在场的大臣们不约而同的浮起这个念头,当然,没有人敢将这句话说出口。

只是他们心里到底是有疑惑的,齐宸靖虽然是平北候世子,但平北候在世时一直隐忍低调,很少与人打交道,那个时候的苏宸靖还是个纨绔子弟,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

按理来说,他虽是个侯爷世子,却是没资格出席这种祭祀场合的,即使参加过家里的祖庙祭祀,但是这与皇室的宗庙祭祀的规格和礼仪可不是差了一星半点的。

齐宸靖怎么会那么娴熟的掌握宗庙祭祀的礼仪,而且做起来丝毫不显得生疏,好似他平日里经常做的事情一样。

大臣们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得归结于到底是皇子,安王的骨子里就带着皇室子弟的优雅与高傲,尊贵与霸气。

至此,没有人再去怀疑安王的身份。

皇上听到礼部尚书请为安王上玉牒的话时,脸上已经不知dào

该摆出什么表情来了。

他根本不相信齐宸靖一点差错都没有出。

从头到尾,他一直紧紧的盯着,礼仪官根本没有开口提醒过他该如何做,可是齐宸靖做的确实一点差错都没有。

就是他再想鸡蛋里挑骨头也真的挑不出来。

他们哪里知dào

,大梁祭祀的规矩沿袭前朝,齐宸靖前朝就是备受皇帝疼爱的皇子,曾多次代皇帝祭天,对于各种祭祀的礼仪娴熟的很。

更何况,他早就暗中托人打听清楚了宗庙祭祀的礼仪,对于他来说,这些礼仪比前朝简化了不少,对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皇上拢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面无表情的盯着齐氏宗族的宗长上前请示他齐宸靖的名字是否需yào

更改。

按照辈分,皇上这一辈分的人名字中应该有慕字,像皇上,他的名字叫齐慕鑫,按照辈分来算的,安王的名字应该叫齐慕靖。

皇上定定的看了齐宸靖一眼,半晌,方才缓缓的开口,“安王的意思呢?”

齐宸靖躬身施礼,“平北候毕竟养育了臣弟一场,为臣弟起名宸靖,生恩养恩都是恩,既然已经认祖归宗,姓氏已经改了,名字还请皇上允许臣弟保留原来的。”

皇上一口闷血险些吐了出来,他一定是昏了头才会问齐宸靖的意见,明明他心里就不想给他改名字的。

现在好了,竟然还让他抓住机会收买了下人心,说什么生恩养恩都是恩,摆出一副重情重义的样子给谁看?

他若是不同意,是不是就成了阻止他重情重义的坏人?

皇上心里暗恨不已,连话都懒得说了,只淡淡的朝宗长点了点头,“依安王的意思吧。”

你要摆重情重义的样子,不肯改回齐家的辈分,可不是朕阻止你。

皇上不知dào

,其实在齐宸靖的心里,他的名字已经出现在了皇家玉牒上,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先皇子孙,中间那个代表辈分的字并不重yào



眼睁睁的看着齐氏宗长将齐宸靖三个字上到了皇家玉牒上,自此,安王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家子孙了。

皇上的心里说不出的闷,怎么也没有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他觉得心口烦闷不已,就像压了块大石头,让他有种要窒息的感觉。

僵硬着脸说了两句场面话,皇上便以身子不适结束了这次典礼,先行回了宫。

接受完文武百官礼节性的恭贺,齐宸靖回到安王府,直接便倒在了榻上。

他的身体先前是真的中了毒,虽然刘文清将毒性和药量控zhì

的很少,但还是损伤了身体,若不是他的意志力惊人,根本就撑不下来如此消耗体力的祭祀。

他躺在床上听着长更跟他汇报他去祭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幸好有福韵大长公主派来的卫士相处,否则咱们只怕都不能活着回来了,您是没看到,那么粗的羽箭直接就射到了王爷的轿子里,将轿门都射穿了呢。”

“江先生和长友都受了伤,不过刘先生说是皮肉伤,将养一段时日就好了。”

齐宸靖放下心来,这次他本来就走了一招险棋,从假装中毒,配置毒药,真中毒迷糊太后和皇上,到福韵大长公主上朝逼皇上定下祭祀的日子,再到今日活捉秀红,分两道赶往宗庙,再到最后的祭祀,中间任何一个环节算计不好,他都有可能功亏一篑。

这些环节,他和老江,刘文清甚至福韵大长公主都暗中推演了多次,将所有能想到的可能都想到了。

幸好他赢了,经过此事,他也向很多人展示了他的实力,他,齐宸靖,将从此不再处于被动的位置。

齐宸靖疲惫的微微合上了双眼,问道:“府里的下人安排的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长更露出了笑容,“那些别的府里送来的下人们早就四处奔逃了,剩下的宫里赐的那些都被归置在后院,让人看守着呢,老王先生前些日子买的下人已经趁乱带回了府里,分派了差事。”

齐宸靖满yì

的点点头,如今,是时候清算这些下人的时候了,借这个时机刚刚好。

当初,宫里赏赐的人,别的府里送来的人,他一概不拒,送就收,尽管那些人的卖身契都没送来府里,他还是都将人留在了府里。

为的就是有一日能彻底的清算这些人,让其他人以后再也不敢随随随便的往安王府送人。

“明日先找人悄悄的散了消息出去,就说我会得病根本不是感染风寒,而是被人下了毒,现在已经将下毒的罪魁祸首抓住了。”齐宸靖陷入昏睡前吩咐道。R1152

第244章 清算

事情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本来以为重病在床的安王竟然在祭祀之日身体突然好转,顺利的完成了祭祀宗庙,成了名正言顺的安王。

消息从宗庙传回来的时候,坊间一片哗然。

“看见没,人家是真的龙子凤孙,要不然怎么一祭祀宗庙,这身体就好了呢。”

“是啊,皇上迟迟不让安王祭祀宗庙,你说”

“嘘,皇家的事情你也敢非议?”

“可是我听说安王其实不是病了,而是被人下了毒呢?”

话音一出,立kè

被很多人包围了,这可是个最新消息,之前很多人都猜测安王的病情来的蹊跷,可都没有听说中毒一事呢。

说话的人头骄傲的扬起,“我大姨母家的小叔子的二闺女就被送到了安王府伺候,听她说安王是被人下了毒。”

中毒的传言在坊间传的沸沸扬扬,什么版本的猜测都有。

太后的安泰殿中,太后一脸愤nù

的高声开骂:“去跟哀家彻查,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看到底那个环节出了错,要是查出来有人背叛了哀家,哼哼”

太后的双眼眯了起来,咬牙切齿的道:“凌迟处死。”

孙忠脸色也不太好kàn

,躬身退下去调查,太后只是下了指令,这件事大多数时候都还是他在指挥筹谋,现在出了岔子,太后对他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太后等孙忠退了下去。仍觉得胸口窒闷的厉害,恨恨的拍了拍桌子。“这个贱种还真是好命,我们已经计划的那么周详。竟然还是被他逃过一劫。”

对面坐着的皇上一脸阴沉的等着太后骂痛快了,才叹道:“这件事如果不是我们的人一开始就露出了马脚,让他将计就计,设了个圈套给我们钻,就是中间有人背叛了我们,不论是那一种,可以肯定的是齐宸靖应该是之前就知dào

了这件事,所以与福韵大长公主合谋算计了我们。”

他不是女人,像太后这样出了事情先是愤nù

的咒骂。等骂够了还是生气,迁怒,早在宗庙的时候,见到齐宸靖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皇上心里就开始思索这件事的疏漏之处到底在哪里。

他想来想去,终于肯定一点,那就是齐宸靖和福韵大长公主合谋设了圈套给他。

先是齐宸靖假装病危,然后福韵大长公主上朝,故yì

设了个陷阱。让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定下祭祀的时辰,并承诺只要他完成祭祀,就给他上玉牒。

齐宸靖想必要的就是自己的这个承诺,他是皇上。金口玉言,说出口的话自然不能反悔。

只要自己开了这个口,齐宸靖继xù

装病麻痹他们。直到祭祀前一刻才出现在宗庙,那个时候。他就是想做什么手脚也晚了。

更何况祭祀是大事,他也不敢宗庙里动手脚。

只是齐宸靖到底是如何瞒过太医。假装中毒的,这点他百思不得其解。

“母后,太医都是您信的过的,朕想来想去,也不明白他是怎么瞒过太医的?”皇上一脸疑惑,“还有那个秀红,到底可不可靠?”

只有太医和秀红是最接近齐宸靖的,他们虽然赏了不少人给安王府,但真zhèng

得到她示意的也只有太医和秀红几人了。

太后怒气稍解,皱着眉头思索皇上的话,“这件事是挺蹊跷的,不过秀红的家人都在孙忠手上,她应该不敢背叛哀家。”

那就奇怪了。

皇上的脸色沉了沉,“我们还是小看了齐宸靖,他的身边或者背后还有其他人,看来应该好好调查调查他身边的人。”

齐宸靖进京的时候,身边只带了个护卫,两个小厮,还有三个文弱书生,他并未将这些人放在心上,一个会武功的侍卫成不了什么大事,至于那两个小厮和三个文弱书生,就更不值得理会了。

“莫非他背后还有我们不知dào

的力量?”

太后冷笑,“还有谁,不就是福韵那个老贼婆子,自以为有太祖皇帝的封诰便了不起吗?竟然明目张胆的跟我们作对,皇上,这就下旨褫夺了宁国公的爵位,陈家子弟身上挂着职务的都夺了,哼,哀家倒要看看,是她自己的儿孙们重yào

,还是齐宸靖那个小贱种重yào

。”

福韵大长公主是太祖皇帝亲自封的,并允诺过任何人不得动她的封号,要不然那个老婆子也不会那样的嚣张,可不能动她,却可以动她的儿孙们。

皇上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太后的无理取闹,他来太后这里只是想与她分析事情的真相,毕竟孙忠是太后身边的人,此次的事情又是孙忠一手指挥的。

要是能像太后说的那样做,他昨日从宗庙回来的时候就下旨了,哪里还用等到现在。

压下心底的不耐,皇上开口解释道:“现在对付宁国公一家没有合适的理由,尤其现在福韵大长公主摆明了站在安王这边,朕要下旨处置宁国公一家,反而会授人话柄,摆明了朕是不满yì

他们站在安王那边,这不是昭告天下,朕对安王有不容之心吗?”

到时候,那些御史们估计又有话题可说了,皇上真心不想去招惹那些唠叨又耿直的御史们。

太后怒了,“照皇上的意思是咱们不但不能处置宁国公一家,反而还得善待他们了?”

她心里其实何尝不知皇上分析的是有道理的,只是咽不下那口气而已。

皇上无奈的叹气,确实是如此。

太祖皇帝早年征战四方,膝下的子嗣虽多,但活到他登基时候的却不多,就是先皇,身子也在早年随太祖征战的过程中受过重创,所以子嗣稀少。

皇家子嗣不丰,本就是朝臣们所担忧的事情。

现在多了个先皇的子嗣安王,朝臣们的眼睛自然都盯着安王,看他如何对待安王。

所以,无论他心里多么讨厌齐宸靖,他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齐宸靖,因为怕寒了朝臣们的心。

说到底,当初还是他们大意了,让齐宸靖的身份大白于天下,若是当初齐宸靖身份不明的时候就杀了他,也不至于现在束手束脚的。

“坊间现在的传言都说他是中了毒,朕估计他要借此机会清算身边的人了,这件事已经引起了朝臣们的猜测,母后,这段时间咱们不适宜再动手了,先安稳一段时间,从长计议再说吧。”皇上叮嘱太后。

这也是他今天来的第二个目的。

朝臣们不是傻子,齐宸靖为何突然病重,又为何突然在祭祀的前一刻赶到了宗庙,他们总能猜测出一二来,若是让他们知dào

自己这个皇上竟然下狠手对付唯一的手足,只怕很多朝臣们会寒心,会反对。

若福韵大长公主暗中再推波助澜一番,只怕会引起朝局动荡。

而且现在齐宸靖有了防备之心,只怕会清算他身边的人,以后要想轻易在安王府打探消息只怕不容易了。

虽然不甘心,但是皇上还是劝太后短时间内先不要动手。

他们越是着急,越容易露出马脚,毕竟安王进京什么都没做,平日里也不过问朝政,他们却这么着急的对付他,只怕会引起更多的猜测,到时候引出其他事来反而不妙。

太后听了,一口老血险些就吐了出来。

这个齐宸靖,果然是生来克她的,前面十几年让她睡不安枕,如今他进京短短几个月,就气的她浑身病痛。

虽然愤nù

和不甘心,她却只能忍下,一来皇上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二来现在皇上和他生分了许多,她若是再不顺着他点,只怕母子情分更淡了。

“嗯,哀家听你的。”

当坊间关于安王中毒的流言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齐宸靖派人将之前宫中赏赐的奴婢宣bù

送回了宫中,包括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宫女秀红,随身带着的还有她的供词,供词上言明她因为勾引安王不成,因爱生恨,所以对安王下了毒。

“太后娘娘赏赐宫女给儿臣,原是因为爱hù

儿臣,但这些人却辜负了太后娘娘的一番心意,下毒谋害儿臣,为了太后清名着想,儿臣已经对这狠毒的宫女施了杖刑,还请娘娘勿怪。”安王的一番话说的声情并茂,一副全力维护太后清名的模样。

太后心里气的要吐血了,却也不能骂齐宸靖,还得道一声,“安王做的好,这样下作的贱人辜负了哀家的信任和心意,就是打死也不为过。”

说着,咬牙吩咐内侍将地上遍体鳞伤的秀红拖出去杖毙。

至于其他被安王送回来的宫女,发配到辛者库去做劳役。

经此一事,太后反而不好再开口赏赐伺候的人给齐宸靖,万一要是再辜负了她的心意,下毒谋害齐宸靖,岂不是她刻意要害齐宸靖。

太后咬牙切齿的看着齐宸靖缓缓出了宫,一口气没上来,撅了过去。

出宫的齐宸靖却长长出了口气,府里所有伺候的人都换成了他们自己买的,自己调教过的人,总算是可以安稳的过个好年了。

嗯,回去该给妍儿写封平安信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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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书信

康妍接到齐宸靖书信的时候,已经进入了腊月,麻城府罕见的下了一场小雪,天气比平日里阴冷了许多。

康妍抱着汤婆子,懒懒的躺在榻上看齐宸靖的信。

其实早在昨日,安王祭祀宗庙,名字上了皇家玉牒的消息便传到了麻城府。

安王毕竟在麻城府住过一年,在麻城府的百姓心中,总觉得有一位尊贵的王爷在这里住过,仿佛他们也沾染上了两分贵气一样。

至少说起来的时候可以自豪的说安王曾经在麻城府住过,我们还见过他哦。

所以百姓们对于齐宸靖的消息总是会不自觉的多了两分关注,齐宸靖正式成了安王的消息传来的时候,麻城府的百姓们自然多了一项兴致勃勃的谈资。

康妍听到消息的时候,先是惊喜,随后又浮起一抹担忧。

齐宸靖进京两个多月了,虽然他在信里一直都说自己很好,但是康妍对他的情形却也心知肚明,知dào

他定然过的艰难。

能这么快的上了玉牒,想必他也经lì

了一番激烈的斗争吧,不知dào

他好不好,有没有受伤什么的?

这些问题在她心里辗转反侧,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早上起来,发xiàn

小日子到了,身体有些不舒服。

本就没睡好,再加上小日子又来了,她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索性赖在榻上躲懒。

反正外面下了雪,也不能出去,她就心安理得的在榻上无精打采的翻书。

所以。当荷叶掀帘子进来,递给她齐宸靖书信的时候。康妍整个人险些翻了起来。

迫不及待的打开信看了一遍,齐宸靖的信写的并不长。薄薄两页,简单的将祭祀宗庙的事情说了一遍,果然如康妍所想的一样步步惊心,看的康妍又是担忧,又是惊喜。

也难怪赵成进京那么久都没有传信回来,只怕外祖母那边也不让他传,免得她担忧。

信的最后写道:“府中人手已经清算的差不多,唯独缺少一位女主人,妍儿。我们尽lì

将咱们的家打造成最安全舒适的,期待你早日住进来。”

康妍看了,晕生双颊,心里的甜蜜像是要溢出来一样,多日的牵肠挂肚,惆怅相思终于得到了化解。

忍不住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每次看到最后两句话的时候,她都忍不住眉毛上挑,眼睛明亮。小嘴抿着笑的十分开心。

捧着信纸傻乐了半晌,心里又有些隐隐的遗憾,暗暗埋怨齐宸靖的信写的太短了些,她想多知dào

些他的生活近况。这个人,怎么就不知dào

多些点。

康妍一会儿抱怨,一会儿甜蜜。这种小女儿的心思让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嘴缩在榻上。在心里琢磨该怎么跟齐宸靖回信。

宋掌柜在通州买田的事情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该不该告sù

他一声呢。

他们之间来往的信都是鹰卫在传。康妍倒不怕信件泄露了出去。

正出神,便听到外间有人说话的声音,然后荷叶走了进来,“姑娘,苏家二姑娘来了。”

苏玉欢?康妍一愣,外面下着雪呢,这个时候怎么来了?

她从榻上起身,让荷叶上前伺候她换衣服,吩咐道:“让秋菊先去上了茶,告sù

玉欢,让她稍等片刻,我随后就到。”

齐宸靖走后,她也时常去苏家看望许氏和丁氏,知dào

她们挂念齐宸靖,便经常过去和她们说说京城如今的形势。

一来二去的,也就和苏玉欢熟了起来。

苏家几个姑娘中,她就喜欢苏玉欢,虽是庶出的,但是苏家二房就她一个姑娘,二太太卫氏也不是刻薄之人,苏玉欢很知dào

分寸,处事进退有礼,却又不卑不亢的,让人看了心里觉得很舒服。

倒是苏家三房的三个姑娘,苏大姑娘苏玉曼,为人傲慢自私,之前一直看不上康妍,康妍受封郡主后,再去苏家,苏曼儿便总往她跟前凑,她懒得理,都被宋妈妈悄悄的打发了。

苏家三姑娘苏玉琳,平日里受苏玉曼欺压惯了,胆小懦弱,连句话都不太敢大声说。

最小的苏四姑娘苏玉芳,今年只有八岁,倒是挺可爱的,不过她们年龄差距太大。

因此苏家几个姑娘中,也就十三岁多的苏玉欢和她有话说,苏老太太见如此,平日里有什么事也都是打发苏玉欢来见她。

康妍走进花厅的时候,便见到苏玉欢正微笑着听秋菊说话,见她进来,忙起身施礼,“康姐姐,下雪日还上门打扰,实在不好意思。”

她原是叫康妍郡主的,不过康妍和她熟了以后,坚持让她称呼姐姐,苏玉欢也就改了口。

康妍携了她的手坐下,关心的问:“这个时候来,可是老太太那边有什么吩咐?”

苏玉欢性子沉稳,若不是有事,断然不会冒着雪出门的。

所以康妍猜测定然是苏老太太有事,让她过来说一声。

果然见苏玉欢点头,脸上先是浮起一抹苦笑,随后又添了一份尴尬,似乎不知dào

该怎么说。

康妍也不催她。

苏玉欢斟酌片刻,才开口:“昨日大哥祭祀宗庙,上了玉牒的事情传开以后,家里出了点事,祖母和爹爹商议之后,才让我过来跟姐姐说句话。”

虽然齐宸靖已经认祖归宗,可是她们到底叫习惯了,私下里仍是叫他大哥。

出了点事?康妍下意识的蹙眉,想问发生什么事时,抬眼见苏玉欢脸上的尴尬,突然间反应过来,“三房那边又闹事了?”

她是知dào

的,齐宸靖封安王的时候,苏三老爷和三太太一门心思的闹着要跟去京城,后来被齐宸靖吓了一场,才打消了念头,齐宸靖的名字一上玉牒,莫非苏三叔又想闹腾了?

果然见苏玉欢苦笑,“嗯,三叔要带着三哥去京城寻大哥呢,说要恭贺大哥,还说大哥现在是正经的王爷了,让他给三哥安排个差事,若不是爹爹发xiàn

的早,让人禀了祖母拦着,只怕三叔他们已经出了麻城府了。”

苏三老爷毕竟是她的长辈,苏玉欢虽然觉得他行事不妥,可也没有大肆批评,只是简单陈述了下发生的事情,这也是康妍欣赏她的地方。

康妍心里却知dào

,苏三老爷一家只怕背地里闹腾的比苏玉欢说的更凶,不然苏老太太也不会让苏玉欢来找她。

苏玉欢小声道:“祖母今天让我来有两件事要麻烦康姐姐,一是祖母说以大哥的性格,一定会尽快为大伯父洗刷冤屈,重新拿回平北候的爵位,但是现在大哥在京城的情形并不好,祖母的意思是让大哥暂缓此事,苏家,现在不宜进京,免得拖累了大哥,祖母说只要大哥心里想着,不急在这一时。”

康妍默然,知dào

苏老太太的意思是让她写信劝齐宸靖,让他先暂时不要着急帮苏家要回平北候的爵位。

说到底,苏晋要不是因为齐宸靖的时候被太后盯上了,他也不会遭殃,苏家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情形,说到底,齐宸靖的心里对苏家充满了愧疚,一旦他站稳了脚跟,第一件事就是为苏家讨回公道。

但苏老太太说的确实又道理,以苏家现在的情形进京的话,很容易就会被人当了打击齐宸靖的靶子。

尤其是有苏三老爷这样的一家人。

康妍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嗯,我会给他写信劝他的,让老太太放心。”

苏玉欢皱着的眉头便松开了,“多谢康姐姐,还有一件事得麻烦姐姐,祖母说现在三叔闹腾的厉害,我们也不好明着与大哥有什么联系,过年了,大伯母和家里给大哥准bèi

了些东西,知dào

姐姐定然是要派人进京的,就将家里准bèi

的东西放在姐姐的东西里,免得”

这件事容易,康妍当场便应了下来,已经进了腊月,她本来就要打发人进京给外祖母送过年的节礼,当然顺便也要给齐宸靖准bèi

东西,帮苏家捎些东西过去,不是什么问题。

“你看那日方便就将东西送过来就是,我这边安排人在腊月初六那日动身进京。”

从麻城府到京城差不多要十日的功夫,腊月初六动身,正好送礼的人年前能赶回来过年。

送走了苏玉欢,康妍回屋给齐宸靖回了信,将苏老太太的意思写了进去,她是赞成苏老太太意见的。

送走了信,康妍觉得身上舒服了不少,吩咐荷叶将她的针线笸箩拿过来,她有闲暇的时间一向都是在侍弄她养的花草,难得动手做针线。

刚才苏玉欢的话提醒了她,进京送礼她定然是要为齐宸靖准bèi

东西的,可他现在是安王,什么东西也不缺,倒不如自己动手为他做些东西,现在虽然时间有些紧了,但是做双袜子,绣个荷包还是能来得及的。

打定主意的康妍挑了喜欢的布料,开始拿剪刀裁布。

算起来,她还从没有为齐宸靖动手做过什么物事呢,以前是忙,况且外祖母又盯着,她也不敢给齐宸靖做什么。

现在两人已经定了亲,他收到自己亲手做的袜子和荷包,应该会开心吧。(未完待续……)

第246章 年礼

又一场大雪降临的时候,已经到了腊月二十,京城里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到处都是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安王府中却稍显得冷清了些。

齐宸靖丢开手中的长剑,“不练了,今日就到此吧。”

天气虽然寒冷,但他却出了一身的汗,可见练的时间不短了。

孟子寒面无表情的收回长剑,同样开始擦汗。

自从齐宸靖和他相识后,每天早上都要他对打练剑,原来齐宸靖虽然也练过武功,但是他练的花哨多了些,实jì

对敌的功夫却不足。

齐宸靖就是通过和孟子寒对打来弥补他的不足。

简单洗漱过后,用了早饭,便看到老王拿着张单子,带着人抱了很多东西进来,“哪里来的东西?”

老王将手中的单子递过来,“今日一早,宁国公府那边差人送了过来的,说是麻城府那边送来的年礼。”

康妍不好将礼直接送到安王府,所有所有的礼都是送到宁国公府,给齐宸靖的东西另外列了单子,她知dào

外祖母定会派人送过去的。

外祖母送过去,总比她直接让人送进安王府安全,毕竟满京城的人都知dào

,福韵大长公主力挺安王的事情。

老王话音刚落,便看到一个急速的身影飘过他的跟前,到了后面捧着礼物的下人跟前。

他瞠目结舌的看着原本冷静沉着的坐在上首的安王快速的将下人手中捧着的礼物翻检了一遍,当打开其中一个巴掌大的红木雕花盒子时,顿了顿。从里面拿起一张折叠的小巧的纸。

打开纸后,齐宸靖快速浏览了一遍。眉毛上扬,嘴角翘了起来。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十分的愉悦。

老王纳闷,那纸上写了什么,让王爷如此的高兴?

他们进京以后,可是很少看到王爷笑了。

他正纳闷,便见到齐宸靖从盒子里拿出一双棉布袜子,还有一只暗蓝色挑金线绣暗米色花纹的荷包。

齐宸靖大手轻轻的抚摸着荷包上面的纹路,翻开荷包的一角,果然看见里面用金线绣了个小小的靖字,嘴角的弧度不禁上扬的更大了些。

他长的本就英气俊朗。此番一笑,更是显得比平时更加的帅气,看得几个端着礼物的小丫头们心跳加速。

妍儿亲手做的,这个念头闪过,他的目光更加的明亮。

这可是她第一次动手给自己准bèi

东西。

老王愕然的看着齐宸靖将荷包小心翼翼的挂在了腰间,拿起那双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袜子进了内间,“王爷,这礼单你还没看呢?”

“你自己看着收拾就行了。”齐宸靖愉快的声音在里间响起。

老王眨了眨眼,王爷似乎真的很开心。

就因为一双袜子和一个绣工看起来一般的荷包?

想起这些东西是从麻城府送来的。又是先送到了福韵大长公主手上,老王的心里了然。

东西虽一般,可送东西的人不一般啊,只怕是他家王爷放在心尖上的人亲手准bèi

的吧。不然王爷也不会那样的高兴。

老王在麻城府的时候就跟着齐宸靖了,对于他和康妍的事情多少也知dào

些。

真心希望这王府也能尽快多一位女主人,明年过年时或许就不会这样的冷清了。

收拾妥当走进来的孟子寒一眼便看到了齐宸靖腰间挂着的崭新的荷包。挑了挑眉,“她绣的?”

虽然没指名道姓。但是他知dào

齐宸靖明白他说的是谁。

齐宸靖高兴的把玩着荷包,一脸的愉悦与炫耀。“好kàn

吧?”

孟子寒沉默,对康妍的绣工不发表任何意见。

倒不是说康妍绣的有多差,事实上针线还算齐整,可也不能说绣工就高超到哪里,只能说还行而已。

齐宸靖撇撇嘴,对于孟子寒不以为然的表情有些不满,“你现在还没有心上人,自然不能体会这种感觉。”

嗯,若是程珉远在,那个书呆子倒是可以和他分享些心得。

他进京后,为了避嫌,一直没和程家联系过,不过最近太后和皇上消停许多,他的日子也安稳了不少,或许可以借着年节的功夫和程珉远聊聊。

齐宸靖心里暗自思索着可能性。

孟子寒听了齐宸靖的话,脸上快速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茫然,心上人?那是什么感觉?他自幼受的教育便是不断的练武,尽快恢复孟家以前的声誉,其他的都不在他的考量范围内。

不过,看齐宸靖那么高兴,他也难得的没开口扫齐宸靖的兴。

虽然觉得康妍的绣工一般,但是他对于康妍的印象却很好。

“快过年了,这段时间这么平静,只怕年后要有什么动作了。”过了片刻,孟子寒开口道。

说起宫里的太后和皇上,齐宸靖脸上的笑容便收了起来。

这段时间他们都没什么动作,可齐宸靖心里清楚,他们不过是等待时机而已。

“过了开春不是有春猎么?我估计他们应该会在春猎上动手脚,你带人提前去熟悉熟悉春猎的场地。”齐宸靖思索片刻,提出最有可能让太后和皇上动手的时机。

孟子寒颔首,齐宸靖的想法和他的不谋而合。

转眼便到了除夕,新的一年就在这样平静却又暗藏风暴的气氛里到来了。

这一年的除夕康妍与往常差不多,反正都是她和小九两人而已,自从上次康佳算计她过后,她们基本上是和康家祖宅断了联系。

唯一去往常不同的是,她因为兰心郡主的身份,上门拜年的人多了许多,她的应酬也多了很多。

往年,她和小九都是窝在家里,读书,玩耍,侍弄花草,除了乔丹华和相熟的两三家人,根本没人上门拜年,反正她在孝期,也无需出去跟别人拜年。

可今年她虽然仍然不能出门拜年,但是上门给他们拜年的人却多了不少,上门的人都还带着和她,小九年龄差不多的姑娘,少爷。

客人亲自上门,她也不好不接待,好在小九倒是趁此机会又锻炼了一把接人待物,处理事情的能力。

现在的小九已经快十三岁了,与三年前那个敏感脆弱易受伤的小男孩完全不同,现在的他已经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

甚至已经有人在言语间暗示小九的亲事,康妍傻笑着装作听不懂,岔开了话题。

等到应酬完上门拜年的客人,却已经过了十五,康妍便开始着手让人准bèi

青梅和赵成的亲事。

赵妈妈是她的奶娘,赵叔这些年来又尽心尽lì

的帮她管着康家的外院,青梅还是她最倚重的丫鬟,她和赵成的亲事,自然要好好操办一番。

青梅没有家人,康妍便让她从府里出嫁,亲自给她准bèi

了四个箱笼,还给了她二百两嫁妆银子。

二月底,她风风光光的将青梅嫁给了赵成,婚后,小两口十分恩爱,康妍看了也觉得开心。

三月初,她便打发赵成带着青梅去了京城,外祖母来信说已经给她看好了一处宅子,她看过宅子的布局图之后,觉得也很满yì

,便让赵成夫妻俩去京城先住下来,将宅子打理妥当。

宋掌柜那边来信说已经开始春耕的事情,她替齐宸靖在通州一共买下了三百亩良田,全是宋掌柜带人在打理。

宋掌柜的信中满是感激,康妍在年前托福韵大长公主给找了个稳妥的太医,让陈家人带着去了趟通州,经过太医的诊治,他的儿子宋玉凯的病情已经好转了很多。

康妍放下心来,便开始着手准bèi

进京的事情,她想八月进京,但是这一去可能回来的时候就少了,所以家里的事情还需yào

细细的安排妥当。

首先是五福胡同这栋宅子,得留下可靠的人打理,对于康妍来说,这是她同父母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地方虽然不大,但却充满了她与父母生活的点点滴滴的美好回忆,她非常不舍得卖了它,便同小九商议,以后将这里作为康家的老宅,等将来小九娶妻生子了,他们还可以带孩子回来小住。

只是要将谁留下打理宅子,康妍颇费了一番思量,最后还是赵叔两口子说他们先留下打理宅子,等将来年纪大了,再进京去。

他们两口子就赵成一个儿子,老了自然要跟在赵成夫妻俩身边,康妍一时半会也想不到其他的合适人选,便同意让他们夫妇俩留下。

赵叔,赵妈妈两口子都是她信得过的人,他们留下,沁香园以及几个铺子每月都让赵叔去对账,每半年往京城送一次就行。

如此一来,康妍的心事了了一大半,剩下的就是进京要带哪些人的问题。

就在这时,李掌柜却来见康妍,原来是为他的小儿子木生求娶康妍身边的杏花。

杏花的亲事,康妍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李掌柜的儿子木生她是知dào

的,是个可靠的,她见杏花也没有意见,便点了头。

既然定了下来,康妍便想着索性先让杏花尽快成亲,于是就定了三月底的日子,在进京之前,康妍将她身边两个最信得过的大丫鬟全部都嫁了。(未完待续……)

第247章 春猎

春回大地,繁花似锦,京城终于褪去了最后一丝春寒料峭的寒冷,渐渐的变得暖和起来。

每年四月初,皇上都会带达官贵族去京郊的围场进行春猎,并允许携妻带子,一同享shòu

大好春光。

京郊的围场南靠大杨山,北临丰水河,是天然的围猎场所,早在前朝时就将此地圈成了皇家围场,大梁太祖皇帝登基时,又将围场往外延伸了五十里,整个皇家围场里树木繁茂,水草丰沛,正是狩猎的好季节。

此刻,围场上的地面剧烈震动,踏踏的马蹄声由远急近,为首的皇上正带着一干忠臣纵马归来。

皇家围场旁边建有皇家别院,矗立在丰水河畔,风景甚是优美。

这次狩猎,皇上特许臣子们带了家中女眷前来,此刻女眷们大都已经在别院中安置下来,就是皇上,也带了太后,皇后,皇贵妃和两岁的大皇子。

率先在别院门口立马,皇上转身对着身后个个都装扮的十分干练的臣子们笑道:“未时三刻在别院门口集合,以一个时辰为限,看谁狩的猎物最多,猎物最多的前三名,朕重重有赏。”

一番话,激的很多年轻的儿郎跃跃欲试。

齐宸靖并不在意此事,他的眼神看似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春日狩猎,这么好的时机,皇上和太后不可能放着这么好的时机不用。

太后和皇上最近几个月对他都很平静,越是平静,齐宸靖越知dào

他们在等待时机。

回到自己住的院子中。齐宸靖刚坐下,孟子寒悄悄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周围的地势可都看过了?”齐宸靖抬头问道。

孟子寒眉头紧皱。“并未发xiàn

什么异常。”

他在围场附近转了两三圈,并未发xiàn

什么可疑的现象。

齐宸靖嘴角微翘。“没有异常便是最大的异常,这么好的时机,他们不可能会放过。”

围场狩猎,人多,马多,猎物多,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比如被人放了冷箭,比如遇上巨大的猎物。比如马上被人做了手脚等,总之,想在围场弄死一个人,方法多的简直数不清。

齐宸靖在来之前和老江他们讨论了许多可能性,也做了充足的准bèi

,刘文清甚至还悄悄配了各种不同药性的药物,就怕万一碰上老虎,大熊之类的巨型猎物,不至于让齐宸靖被动受伤。

孟子寒点头。“所以等下狩猎的时候,你就只在围场中间转悠,不要往大杨山的方向靠近,看他们还能搞出什么把戏。”

齐宸靖住的地方隔了两家。是陈家人住的地方。

很多人吃了午饭,都去歇息了,好攒足体力。下午狩猎的时候一展身手。

廊下,却有一对少年男女正在低低的交谈。

少女拦着少年。“六哥,你带我进去看看呗。我就是好奇,人家都说围场里小动物可多了。”

被拦着的陈逸康无奈又有些恼怒,“三妹,你以为围场里是玩乐的地方?那里面的很多动物是会伤人的,你知不知dào

?而且下午的时候,大家都要进去狩猎,一旦对那些猎物进行围追堵截,他们发了怒就更加厉害,万一伤了你,我回去怎么跟四叔四婶交代?”

少女撅着嘴,显然不高兴了,“我都说了只跟在你身边,我保证不乱跑还不行吗?”

说着,上前拉着陈逸康的胳膊撒娇,“六哥,求求你了,你知dào

我好不容易来一次皇家围场的,你带我进去,好不好?”

她是知dào

自己这个六哥的,面冷心热,尤其是对自己家人,自己多求求她,说不定他就答yīng

了。

“而且,听说我未来的六嫂也来了,你不想知dào

她是什么样的人吗?你带我进围场,我就帮你去跟未来的六嫂套近乎。”

这个他还真的是不想,陈逸康有些头疼的看着面前的少女陈家三姑娘陈可萱,陈家四老爷的掌上明珠。

陈可萱是陈家四房唯一的姑娘,难免自幼娇惯了些,性子就有些好强不服输,对新鲜事物尤其好奇,没见过,没听过的想尽了办法也得打听明白。

自己今天要是不答yīng

她,估计下午连围场都去不了,陈逸康无奈的摇头,道:“还不去换衣服?先说好了,进了围场,只能跟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能乱跑。”

看来今天下午自己是打不到什么猎物了。

陈可萱一愣,随即意识到陈逸康氏答yīng

了她,兴奋的叫了一声,随即意识到家里来的其他人都在屋里休息,忙掩住了嘴,激动的扯着陈逸康,“多谢六哥,我就知dào

六哥最好了。”

说罢,一溜烟的跑去换衣服了,边跑边在心里哼道,董玉娇还嘲笑自己连围场都没进过,这次可要让她看看自己是怎么进的围场。

辰时三刻,一声号角吹响,骑在骏马上的儿郎们就冲进了围场,兴奋的追逐着自己看上的猎物。

齐宸靖不慌不忙的驱马走在了中间,既不在最前面,也不在最后面。

跟着众人行驶一段距离,看着许多人都往大杨山的方向冲了过去,靠近大杨山的地方树木最为茂密,动物也最多,要是想取个好名次,自然要往那边冲。

当然,也有一小部分人想另辟奇径,并未往大杨山的方向走,而是选择了旁边的岔路,往围场中间地带走。

皇家围场的纵深很长,往围场的中间地带走,哪里虽然没有大杨山旁边那么茂密的树丛,可也是树木葱茏,草木旺盛,况且距离又长,也能猎不少动物的。

齐宸靖瞅准机会,随着往中间地带走的人一起拐进了岔路,不紧不慢的跟在这群人后头,遇到些小动物,就随意的射猎。

虽然他不在乎取前几名,可也不能空手而回,给皇上嘲笑他的机会。

齐宸靖边走边用心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忽然间看见右边有一只半人大小的梅花鹿静静的卧在草丛中,齐宸靖挑了挑眉,有了这只梅花鹿,他再随便射点别的动物,他的名次便不会太差。

他搭起弓箭,瞄准射了出去。

齐宸靖对自己的射箭技术很有自信,这一箭下去,绝对命中。

他微笑着放下了手臂,却看到前方原本在梅花鹿卧着的地方斜里突然冲出来一道浅绿色的身影奔着梅花鹿去了。

齐宸靖射出的箭直冲着那跑出的人影而去。

齐宸靖心里暗道糟糕,但是距离太远,想去救已经来不及,只得高喊一声,“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快如闪电的闪过,迅速窜到了那浅绿色身影的前方,将人扑倒在地上。

齐宸靖便他了口气,他认出那快速闪过的人影正是孟子寒。

孟子寒的功夫比他好,有他在,肯定没事。

齐宸靖来不及多想,他明明瞄准的是只梅花鹿,怎么突然跑出来一个人影,他快速的向前方奔跑过去。

就在他准bèi

策马奔过去的时候,却看到树林两旁各有一支羽箭射了出来,目标赫然是前方的淡绿色人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子寒一个猛扑,将底下的人影压在地下的时候,怀中柔软的触感和一声尖叫让他挑了挑眉,迅速的跳到了旁边。

竟然是个女人!

他刚才看见突然窜出一个人影,来不及多想,便扑了过来,并未看清楚跑出来的人影是男是女。

被扑在地上的陈可萱眉痛的五官皱在一起,抬头却看到旁边坐了个一身黑衣,眉目冷峻的男子,不由恼怒的娇斥,“喂,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睛啊?”

她和董二姑娘正好好的躲在树后,准bèi

走近一点好好kàn

看那梅花鹿,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真的梅花鹿呢,谁知dào

脚下突然一绊,她就从树后冲了出来。

孟子寒眼神一冷,刚要说话,却听到一声低沉的警告,“小心,子寒。”

他脸色突然一变,人迅速的跃起,再次将陈可萱扑倒在

陈可萱尚未反应过来,就见旁边那男子猛然跃起,又将自己扑到了地上。

一阵天旋地转,陈可萱听到压在自己身上的男子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哼,随即感觉到自己的左胳膊一阵剧痛。

她尚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听到一阵尖利的叫声,“啊,快来人啊,安王杀人了,安王杀人了,陈家三姑娘被安王射死了。”

陈家三姑娘?说的不是她吗?陈可萱有些迷糊的想。

已经赶到近前的齐宸靖在看到又有两支羽箭从不同的方向射向地上坐着的陈可萱和孟子寒后,便知dào

事情坏了。

那两支箭就比他射出的箭晚了一点点,不,甚至可以说是同时射出,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警告。

随即树林里便想起了一阵尖利的叫声。

他听到叫声的内容时,便知dào

他还是大意了。

因为树林里迅速窜出了很多人,等看到孟子寒和仍然压在他身下的陈三姑娘时,全场哗然。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个略带生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众人回头,见皇上带着一群年龄稍大些的臣子们骑着马缓缓走了过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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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暗箭

皇上的眼神触及到地上坐着的两人时,不,确切的说是看到地上坐着的男子是孟子寒时,脸色微微变了变,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下。

怎么会是他?

他事先安排好的人呢?怎么不在?

皇上身后一个三十多岁,四方脸,留着短须的男子一看到地上半坐着的人影,脸色顿时变了,下马冲了过去,“萱儿,你怎么在这里?”

陈四老爷看见一身狼狈的半坐在地上的女儿,有些恨铁不成钢,当着这么多外人还有皇上的面,他又不好对陈可萱大加斥责,只得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还不快起来?”

陈可萱苦笑,她也想起来啊,可问题是,“爹,我起不来了。”

孟子寒往旁边稍挪了挪,露出两人一直紧挨着的胳膊。

陈四老爷倒抽一口冷气,这才看到一支长长的羽箭竟然同时穿透了孟子寒和陈可萱的胳膊,怪不得这两个人要一直偎依在一起,是因为没办法分开啊。

陈四老爷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陈可萱叹了口气,心里直叹倒霉,她不过是和董二姑娘打了个赌,想进围场看看,怎么就偏偏遇上这件事。

撇了一眼旁边一直面无表情的男子,陈可萱突然啊了一声,双眼蓦然睁大,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指着孟子寒,“你,你的后背”

孟子寒的后背上还插着一支羽箭。

怪不得刚才倒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发出了一声闷哼,就是那个时候中了一箭吧?

孟子寒眉毛都没挑一下。淡淡的道:“我知dào

。”

奇怪的男人,陈可萱暗道。

这边皇上已经开始问话。他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目光在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的齐宸靖身上转了转。转身问道:“刚才是谁尖叫说安王杀人的,到底怎么回事,出来回话?”

竟然开口先说安王杀人的事情,而且不是问安王,而是问尖叫的人,在场的臣子们心里的念头便打了个转。

匆匆赶来的陈逸康看了场中的情形,脸色十分难看。

他悄悄挨近齐宸靖身旁,低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齐宸靖的唇角浮起一抹苦笑,下颚微抬。指向场中正一脸害pà

,却又说话十分利索的少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要离间我和陈家的关系。”

他真的是大意了,怎么也没有考lǜ

到他们会来这一招。

陈逸康皱眉,看向了场中。

场中董二姑娘正一脸惊惧之色的向皇上陈述着她看到的情景,“皇上,臣女和陈家三姑娘刚才在此处看梅花鹿,那梅花鹿好像受了伤。陈家妹妹说要过去看看,谁知dào

她刚一出去,臣女就看到安王将箭对准了陈家三姑娘,射了出去。”

在场的众人都吃了一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京城里谁不知dào

宁国公府陈家和安王府的关系最好,福韵大长公主力挺安王,如果不是这样。安王也不是这么快就在京城站稳。

安王怎么可能去射杀陈家姑娘,除非他脑子坏了。

皇上也暗恨董家二姑娘没有脑子。说话这么直白,看在场人的眼神就知dào

。大家都不信他这套说辞。

母后怎么找了个这么没有眼力价的人?

皇上清了清嗓子,看向齐宸靖,“安王,这件事你怎么说?”

齐宸靖微微低头,掩住眼中的情绪,沉声道:“回皇上,臣弟本意是想射梅花鹿的,并没有看到陈家姑娘,所以才将箭射了出去,后来发xiàn

了陈姑娘,臣弟的护卫也拼死挡下了臣弟射出的箭,并没有伤到陈姑娘。”

皇上的眼神停留在陈可萱手臂上的羽箭,“是吗?那陈姑娘手臂上的羽箭又怎么解释?”

董二姑娘脸色却一白,原来救陈可萱的那个男子是安王的护卫,怪不得刚才皇上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呢。

齐宸靖待开口说话,那边董二姑娘已经喊了出来,“皇上,安王他撒谎,臣女看到他连发三箭,他的护卫只挡下了一只箭,”她说着走到跟前的草丛中,拾起一支羽箭,展示给众人看,“诺,这个就是被挡下的那支箭,另外两支就射中了陈家妹妹。”

在场的众人听了便信了大半。

他们都是在围场狩过猎的人,知dào

有时为了射中猎物,他们也会连发两三支羽箭,以求命中率高些。

安王应该是真的有心射梅花鹿,结果却无意射中了陈家三姑娘。

就是陈家四老爷也信了大半,他向来疼宠这个女儿,不是陈逸康在他耳边小声提醒,他就要开口质问齐宸靖了。

齐宸靖的脸色略冷,看向董二姑娘的眼神锐利冷然。

董二姑娘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皇上在心里暗暗赞叹董二姑娘,这一招确实不错,半真半假,最是容易糊弄人,全然忘了自己刚才心中还在骂董二姑娘蠢。

他的眼神微微在仍旧站在一起的陈三姑娘和孟子寒心中转了转,另外一个念头浮上心间,今天真是天时地利人和,相信自己此计一出,陈家和安王要彻底的决裂了。

虽然过程与之前策划的有些不同,但相信结果是一样的。

这次皇家围场真是来对了,自己憋闷了几个月的气就要就要一次出完了。

皇上的目光停留在陈三姑娘身上,“陈三姑娘,你可看到安王射向你的三支羽箭?”

陈可萱有些茫然,她什么都没看见,就被旁边一个冰块男子扑倒了,现在想来,她扑上来应该就是为了救自己。

她并不傻,虽然不知dào

这些箭是哪里射出来的,但是却也知dào

自己的回答很重yào

,她想了想,斟酌着答道:“臣女并没有看到安王有没有射箭,但是刚才董家姐姐也说了,那梅花鹿本来就受伤了,臣女想安王应该不会用三支箭去射一只已经受伤的梅花鹿。”

言下之意明显是为安王开脱,她说没看到安王射箭,却也借着董二姑娘的话点出安王没有理由同时射三支箭。

旁边的孟子寒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看向陈可萱的眼神多了一丝探究。

皇上暗自后悔不该为了表示自己的公正去问陈可萱话,他眼神变了变,道:“安王,这件事你还有其他的证人吗?”

齐宸靖眸色深沉,“没有。”

当时在场的只有他,陈可萱,孟子寒,董二姑娘,暗中躲着的那些人肯定是不会站出来为他说话的。

看来今天这一局,他要输了,齐宸靖在心里喟叹。

董二姑娘一脸的委屈,“皇上,臣女与安王素无仇怨,臣女没有理由诬陷安王的。”

皇上颔首,顿了片刻,长长的叹了口气,颇有些遗憾的开口,“安王,不是朕说你,就算你是无意将箭射向了陈三姑娘,也可以发声向陈三姑娘警示,你让你的护卫去救陈三姑娘,你看看他们如今的情形,姑娘家的名节何其重yào

,你总得给陈家一个交代吧?”

陈四老爷和陈可萱的脸一白,尤其是陈四老爷,他心里一直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早在刚才发xiàn

女儿的那一瞬间,他就想到了此处,可是女儿和孟子寒两人被一支箭串在了一起,他没办法将女儿带走。

可萱是他们夫妇最疼爱的女儿,因为疼爱,所以娇惯了些,又因为不舍得,也一直没给她定下合适的婚事,陈四老爷在这一刻真的是后悔,怎么就带了女儿来围场?

陈可萱则下意识的抬头看了旁边的孟子寒一眼,见对方面无表情,眼神深沉的看着自己,她不自在的低了下头。

孟子寒眼神便垂了下来。

皇上心里冷笑,等着看齐宸靖如何处理眼前的情形。

他们本来策划的是让董二姑娘让陈家三姑娘引入围场,暗杀齐宸靖不容易,但是在围场上要想射死一位姑娘,可以说是易如反掌,到时在嫁祸给齐宸靖。

陈三姑娘是陈家四方唯一的嫡女,最是得陈四老爷夫妇宠爱,女儿死在了齐宸靖手上,就算是福韵大长公主再想力挺齐宸靖,也要看她的儿子们答不答yīng



陈家和安王的联盟,不攻自破。

谁知计划在执行的过程中出了点小偏差,齐宸靖的护卫孟子寒竟然替陈三姑娘将箭挡了下来,皇上心里一动,便想到了另外一条计策。

他们所有人到场的时候,都看到了陈三姑娘被孟子寒压在了身子底下。

男女授受不亲,陈三姑娘的名节可是要全毁了,除非她嫁给孟子寒。

让堂堂宁国公府的嫡出姑娘嫁给一个下等的侍卫,这是明晃晃的在打陈家的脸。

不管陈家同不同意,陈家和安王之间都要生出嫌隙来。

陈可萱不嫁孟子寒,便只有出家一条路可走,陈家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因为齐宸靖被毁了。

若是嫁了孟子寒,陈家的嫡女嫁一个下等的护卫,什么时候想起来都让陈家人不舒服,这种不舒服相信他们会将原因加到齐宸靖头上。

皇上心里越想越痛快,这件事简直是上天在助他一样。

只要陈家不再支持安王,齐宸靖一个人独木难支,在朝里就翻不起任何风浪,到时他在找理由对付齐宸靖,就要容易许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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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主动

场内顿时安静下来,只有轻微的风吹过,树枝摇摆的声音。

齐宸靖知dào

这个暗亏,他是要吃定了。

所有参加狩猎之人的羽箭都是御林军统一配发的,上面并无特别标识之处,齐宸靖就是浑身是嘴他也说不清楚到底箭是不是他射的。

但是,他并不特别担心这个问题。

相信在场的人稍微有点脑子的,只要一想就知dào

他不是故yì

去射陈可萱,除非是意wài



现在最棘手的问题是陈可萱的名节问题。

虽然当时情况紧急,孟子寒不得不用那种方式救人,但是他抱陈可萱,也将人家姑娘压在了身子底下,这是不争的事实。

齐宸靖单膝下跪,“皇上,此事臣弟有错,自会给宁国公府一个交代,现下可否让陈三姑娘和臣弟的护卫先去治伤,他们都中了箭,怕是支撑不住了。”

众人扭头去看,果然见陈可萱脸色一片苍白,就是孟子寒,眼神也有些迷离。

又不是神仙,他们中箭这么久了,自然支撑不下去了。

陈四老爷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也跪在了地上,“臣恳请皇上,先允许臣女治伤。”

他心里暗自庆幸,安王没有在此时说出让他的护卫娶可萱的话。

那可是他的嫡长女,他和妻子捧在手心娇宠的女儿,怎么会舍得他嫁给一个护卫?

陈逸康也跟着跪了下去。

皇上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他若不开口允准,倒显得他不是个仁君了。

董二姑娘看了眼陈可萱,一脸的同情与怜惜。“皇上,陈家妹妹怪可怜的。中了箭受了伤不说,连名声也毁了。这以后”

话未说完,却提醒了皇上,他何必非要急于这一时非得定下此事,有董二姑娘这个证人在此,相信不出两日,皇家围场发生的事情,整个京城都会传的沸沸扬扬的。

市井流言,可是什么难听的话都能穿出来的。

陈家三姑娘的名声,算是彻底的完了。

就算是之后他与孟子寒成亲。别人说起陈三姑娘来,嘴里也不会有什么好话。

还会连累到陈家的其他姑娘,这个暗亏,陈家是吃定了。

这就是陈家与他作对,力挺安王要付出的代价。

齐宸靖咬了咬牙,他又何尝不知dào

这其中的风险,可是,他不能在此刻说出让孟子寒娶陈可萱的话。

至少要跟陈家人商量过之后再说。

他之前想过许多种皇上会在春猎上暗算他的方法,唯独没有想到这一条。

这次不是直接对付他。而是要对付他身边的人。

首先要挑起陈家和他之间的嫌隙。

说到底,如果没有福韵大长公主,他不会那么快在京城站稳脚跟。

不管外面的人如何看待,齐宸靖的心里其实很清楚。福韵大长公主支持他,并不是因为他是先皇的子嗣,至少主要不是因为这个。

她是因为香宁郡主和康妍才支持自己的。

香宁郡主当年将他带出宫。但当时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香宁郡主为何会卷进这件事。他们夫妇的死因到底跟这件事,跟太后和皇上有没有关系?

还有康妍坚定的选择站在自己这边。这才是福韵大长公主选择支持自己的原因。

但是她支持自己,不代表整个陈家都要支持自己,因为是自己母亲的选择,陈家以宁国公为首的四位老爷才跟着支持自己。

可若是因为支持他危害到了他们的家人,他们心中估计就要有所犹豫了。

如果儿子们不支持自己,单靠福韵大长公主一人,就是有鹰卫在手,力量也是有限的。

好周密的策划,招数虽然不新鲜,但是效果却不错,至少看现在陈四老爷看自己的眼神,就知dào

他们成功了一半。

陈四老爷定然也是相信自己不会去射陈三姑娘,但是相信是一回事,理解却又是另外一回事,陈三姑娘的名声毕竟毁了。

为今之计,他只能采取缓兵之计,先将事情缓下来,在想办法应对。

皇上微笑俯视着跪在地上的齐宸靖,陈四老爷和陈逸康,感觉到心口的气息总算是顺畅了,“嗯,先回别院,传太医先给他们治伤。”

说罢,语调一转,“不过,安王,你还是要尽快给宁国公府一个说法。”

话语中既有着快意,又有着淡淡的威胁。

说罢调转马头,驰骋而去,“回别院,传太医给他们治伤。”

孟子寒和陈可萱的手臂被一支羽箭串着,两人不得不同乘一匹马回去。

一路上,陈可萱比平时沉默了许多,眼神也低沉了许多,手臂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很想昏过去,可是她硬咬着牙坚持着,她现在还不能昏过去。

刚才的话和父亲焦急的表情,让陈可萱意识到自己所面临的情形。

她的心有些恐慌。

眼下的情形该怎么办?她的名声是毁了,如果不能嫁给她身后的男子,她就或许只能青灯古佛,了此一生了。

感觉到身后传来的沉稳气息,陈可萱的呼吸一窒,她从小到大,从未与一个男子如此亲密过,可今天一天,她却被这个男子抱在怀里三次。

前两次是因为救她,这一次是因为不得不在一起。

他背上还中了一箭,加上胳膊上一箭,一共两箭,却到现在吭都没吭一声,他的毅力和坚强真的是让人诧异。

陈可萱迷迷糊糊的想着,却看到陈逸康小心翼翼的避开众人靠近了她,迅速的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然后便催马离开了。

陈可萱一个激灵。意识有些清醒过来,六哥刚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一行人很快回到了别院。

太医早早的就在院子里守着。陈家的院子门口早站了许多人,尤其是女眷。他们已经听说了围场上的事情。

陈四老爷见了,立kè

喊道:“麻烦太医先给我女儿拔箭。”

拔了箭才能先将这两个人分开,总这么黏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太医准bèi

上前,陈可萱却突然开口,“慢着,爹,我有话说。”

陈四老爷皱眉,“有什么话等把完箭再说。”

陈可萱摇头,“不。爹听我先将话说完,爹同意我才拔箭。”

说着,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她和孟子寒被箭连在一起,她一跪,孟子寒不得不跟着也跪了下来。

陈四老爷没办法,“你先说,说完了快让太医准bèi

拔箭。”

说罢,有些恼怒的看了看外面聚集的越来越多的人,这些人是怎么回事。“非礼勿听,非礼勿看”的道理他们不懂吗,怎么还一直站在这里不走。

他哪里知dào

,外面的很多人都是受了太后和皇贵妃的暗示才来这里“看热闹的”。

陈可萱握了握拳头。深吸一口气,看着陈四老爷说:“爹,今日的事情虽然是意wài

。这位护卫大哥确实救了女儿,人常说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救命之恩。更是应该拳拳相报,爹,您说是吗?”

陈四老爷一愣,心情有些复杂,若是孟子寒用别的方式救了他女儿,这救命之恩他自然要涌泉相报,可是,现在他虽然救了女儿,可女儿的名节也因此毁了。

他对孟子寒便没有了感谢的念头。

可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他又不能说女儿说错了,只得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

陈可萱嘴角扯了扯,似乎有些犹豫,可看到周围指指点点的人,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道:“爹,这位护卫大哥救了女儿,女儿的命也就算是他的了,求爹成全女儿一片报恩之心。”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一直沉默的跪在陈可萱旁边的孟子寒,转头十分诧异的看着陈可萱,怎么也没料到从她嘴里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报恩吗?还是为了保全名声?孟子寒垂下眼睑,不管那一个,陈可萱表现出来的智慧还是挺让她欣赏的。

以他的耳力,自然听到了陈逸康刚才在他耳边小声说的那句话,他说的是“争取主动权。”

陈四老爷脸色铁青,怎么也没有想到女儿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她是要嫁给这个护卫吗?他自幼捧在手心的女儿,不,他不允许他嫁给一个身份比他们低那么多的护卫。

“萱儿,你知不知dào

你在说什么?”

陈四老爷瞪圆了眼睛看着陈可萱。

陈可萱点头,“求爹成全。”

陈四老爷被气的险些吐血,他手上要是有把刀,他恨不得上前一刀砍了孟子寒。

“爹不答yīng

。”

陈可萱的脸色越发的苍白,“爹不答yīng

,女儿就不拔箭。”

陈四老爷气的浑身都有些哆嗦了,”你,你”

陈逸康适时的上前扶了陈四老爷,压低了声音道:“四叔,妹妹的名声重yào

。”

陈四老爷浑身一颤,有些明白了女儿的意思。

陈逸康扶着陈四老爷,抬头一脸黑沉的看着沉默的站在他们身后的齐宸靖,“安王,事到如今,你不能连个话都没有吧?”

话中丝毫不掩饰怒意。

陈四老爷却突然一把推开陈逸康,对安王怒目相视,“安王,都是你做得好事,你毁了我女儿,我”

“爹,”陈可萱的声音突然高昂起来,“女儿撑不住了,求爹成全.”

陈四老爷回头,看着女儿摇摇欲坠的身子,终于坚持不住,咬牙道:“好,爹答yīng

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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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抉择

陈可萱和孟子寒进屋拔箭去了。

外面站着的人却并没有散去。

因为陈四老爷仍旧在对安王怒目相向。

“我不会将女儿嫁给一个护卫的。”他恨恨的跺脚,朝着齐宸靖怒吼。

齐宸靖躬身向陈四老爷道歉,“对不住,今天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安王府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陈四老爷冷笑,“只怕你承担不起。”

要不是陈逸康拉着陈四老爷,估计他都要上前同齐宸靖打起来了。

这时,里面传出一句惊呼,“哎呀,三姑娘晕过去了。”

陈四老爷再顾不得同齐宸靖争论,愤nù

的瞪了齐宸靖一眼,“安王,今日的事情我陈家记下了。”

说罢,扭头大步向屋里走去。

迎面碰上从屋里走出来,面色苍白的孟子寒。

孟子寒侧身往旁边站了站,让开了道路。

陈四老爷恨恨的瞪了孟子寒一样,从他旁边重重的走过,仿佛恨不得脚底下踏着的是孟子寒一样。

争吵的一方走了,只剩下了齐宸靖面色难看的站在院子里。

看热闹的人便渐渐的散去了。

别院中修的最大最豪华的一处院子里,皇上和太后满面笑容的听着小内侍描述着刚才看到的情景。

“哎呦,您是没看到,陈家三姑娘提出来愿意嫁给那个护卫,陈四老爷听了以后大怒啊,要不是陈家六少爷拉着。陈四老爷都恨不得上前将安王砍了,安王还表示安王府愿意负一切责任。陈四老爷大吼道这个责任你根本就承担不起。”

小内侍讲的绘声绘色,连说代比划的说。他心里知dào

皇上和太后最想听什么,便捡着他们爱听的刻意描述着,“要不是陈家三姑娘昏倒了,他们非得在院子里打起来,最后陈四老爷恶狠狠的道今日的事情我陈家记下了,当时安王的脸色都黑了,哎呦那个难看啊”

太后和皇上听得喜上眉梢。

“说的好,赏。”太后笑眯眯的吩咐。

便有宫女上前给了个厚重的荷包。

小内侍心满yì

足的捧着荷包退了下去。

“虽然过程跟我们计划的有出入,可是结果还是令人满yì

的。”太后向后靠了靠。面容十分的开心。

只要陈家和安王生了嫌隙,以后他们有的是办法和机会让他们互相憎恨。

皇上显然也十分满yì

,笑着恭维太后,“还是母后的计策好,挑的人选也好。”

虽然挑拨陈家和安王府的主意是他出的,可是具体的行事布置还是太后操办的,他就没有想到利用后宅的女人来挑起事端。

太后对于皇上的恭维十分受用,眯着眼睛笑,“你啊。哪里知dào

女人间的那些弯弯绕绕,有时候,女人之间的关系利用好了,外院的老爷们行事自然受限。一样可以达到我们想要的目的。”

皇上心情好,摆出一副受教的表情,“此次全赖母后才得以周全。”

太后端着手上的茶盏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只觉得今日的茶水无比的回味悠长,“嗯。依现在的情形看,不管陈家三姑娘嫁不嫁给那个护卫。陈四老爷都会恨安王。”

陈可萱不嫁那个护卫,只能青灯古佛相伴一生,好好的女儿被安王毁了,自然心里恨极了他,可若是委屈下嫁了,宁国公府的嫡女嫁给了一个护卫,陈四老爷什么时候想起来只怕都有一根刺在心头。

“真真这次做的不错,哀家本意是让她从宁国公府里挑一个稍受宠的姑娘,却没有想到她挑的竟然是陈家四老爷的女儿,陈老四可就这一个嫡女,平日里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及笄了都没舍得定亲,却没想到便宜了一个护卫。”太后满脸的讽刺。

事实上,整个宁国公府也不过四位姑娘,姑娘在宁国公府还是很受宠的。

皇上也觉得这次董家二姑娘行事还算周全,虽然中间出了点小瑕疵,但总体来说,还是促成了整件事情顺利的走向他们想要的结果。

因此便主动提出,“母后,朕看该赏赐真真,等回了宫找个由头朕会让皇后和皇贵妃多赏她些好东西,再为她找一门好亲事。”

董真真是太后娘家的女儿,是太后的侄孙女,皇上主动提出来赏赐董家,太后自然喜笑颜开,“好,皇上有心了。”

*****——******——******

安王所住的别院中。

齐宸靖沉默着看着太医给孟子寒包扎伤口,刚才在陈家的院子里,太医只是将他胳膊上的箭拔了。

背上的那支箭等回到齐宸靖住的院子才让太医给了处理上药。

太医处理妥当便退了下去。

孟子寒嘴唇动了动,嗓音有些低哑的问:“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太后和皇上这次的目标根本就不是齐宸靖。

不,也不能说目标不是齐宸靖,应该说他们的目的根本没想在这次除掉齐宸靖的性命,而是将目标放在了破坏陈家和齐宸靖的关系上。

这是他们谁都没有考lǜ

到的。

不过事到如今,再去追悔已经晚了。

齐宸靖眯着眼,手指慢慢的敲了敲手边的小几,发出低低的沉闷的声响,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

“等回了宫,我再亲自登门向陈家负荆请罪。”齐宸靖顿了顿,道:“陈四姑娘如果还坚持嫁给你,你打算怎么办?”

外面的人都觉得孟子寒只是他身边一个低等的护卫,跟他从麻城府带回来的其他人一样,都是他的下人。

但其实不是,孟子寒,刘文清,老江,老王他们四个,齐宸靖是以朋友来相交的,他们之间连分协议都没有。

齐宸靖与他们四个的差别不过是一个是官身,一个是平民而已。

他曾经答yīng

过,去留任凭他们之间选择,那日觉得不舒服了,随时可以离开。

所以,他们是真zhèng

的自由身,不过是外人觉得既然是伺候在安王身边的,定然就是他的下人而已。

齐宸靖也一直没有纠正。

现在牵扯到孟子寒的亲事,齐宸靖自然要问他自己的意见。

孟子寒沉默下来,陈可萱苍白但是坚定的面容在他脑海一闪而过,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他真的不知dào

该怎么办?

半晌,他才开口,“她若真心嫁,我便娶,若是暂时过渡一下,便由王爷看着安排吧。”

不是真心想嫁他的女子,他也不要。

齐宸靖点了点头,刚才听到陈可萱开口的时候,他暗暗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刚才抓住时间对陈逸康所说的话他听了进去。

当时的情况紧急,皇上的言语间摆明了要利用陈三姑娘的名声,来造成陈家和安王府之间的嫌隙。

如果陈三姑娘的名声被毁,陈四老爷定然会对他生恨,一旦陈家对他心生芥蒂,皇上的这个计策便成功了。

虽然他向皇上请求了先给孟子寒和陈可萱治伤,但是围场上那么多人,这个事情如果不马上解决,一旦回到京城,消息传了出去,陈三姑娘的名声就彻底的完了。

所以,这件事一定要在回京城之间解决掉。

最好的办法,便是陈三姑娘自己提出来要嫁给孟子寒。

如果此事是由他开口提出来,陈四老爷绝对考都不会考lǜ

,只会对他更加的生气与恼怒。

但陈三姑娘自己提出来,则显得不一样。

她自己提出来愿意跟着孟子寒,反而会让人觉得陈三姑娘贞洁,有着从一而终的好品德,况且陈三姑娘提出来的借口是偿还救命之恩,这样一来,便让人觉得她并不因为救她的是个护卫而瞧不起人家。

愿意放低身份下嫁给一个侍卫,比因为名节被毁,就提出青灯古佛相伴一生还让人觉得敬佩。

因为后者,隐含了她瞧不起救她的侍卫。

这样一来,虽然消息传回京城以后,别人仍会议论这件事,但是大家议论的重点便会放在因为一场意wài

而成就了一对姻缘,而不会再将重点放在陈三姑娘的名节上。

齐宸靖心里也清楚,陈可萱自己提出来,陈四老爷也会生气,不同意,但至少可以用这招先将陈四老爷稳住,等到将来事情慢慢淡了,再想办法慢慢处理。

所以,趁着皇上调转马头往回走的时候,齐宸靖快速的靠近陈逸康,将自己的想法简单说一遍。

他知dào

陈逸康能够判断出那一种选择对陈家有利,对陈可萱有利。

陈逸康沉着脸默然片刻,点了点头,示意他会找机会暗示陈可萱。

陈可萱的表现也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只怕明天一早,皇上便会吩咐回京,事情的发展已经达到他想要的目的,他估计也没有心情在围场多住。”齐宸靖嘴角浮起一抹讥诮,“等回到京城以后,你先安心养伤,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

孟子寒颔首应下。

第二日一早,果然如齐宸靖的猜测一样,皇上一早便宣bù

启程回宫,今年的春猎,草草的结束了,不过,发生的事情,却让人津津乐道。(未完待续……)

PS:亲爱的童鞋们,从今天开始,我要出发去外面培训,封闭式的培训,不能上网,一直到周六晚上才能被放出来,所以,只能用存稿自动更新了~~~

第251章 反目

春猎围场上发生的事情像一阵风一样,瞬间传遍了京城。

传言虽然有各种版本,但是众人关注的重点往往都在于:陈家三姑娘到底会不会嫁给一个护卫呢?

比起什么安王箭射偏了,到底是不是射梅花鹿等问题,显然这个问题更能引起人们的兴趣。

想想一个是贵族少女,一个是普通护卫,他们之间的身份差距可不是一两点,这两人要是成了亲,便能满足平民百姓们对于贵族生活的向往。

有不少人暗暗羡慕救了佳人的孟子寒,心里暗暗郁卒怎么自己就没有这样好的运气呢?

甚至还有人悄悄的跑到达官贵人居住的宅子附近转悠,看自己有没有机会来个英雄救美什么的,兴许也能取个漂亮富贵媳妇。

当然,也有人会说经此一事,陈三姑娘的名节算是毁了,但是这样的话很快便被淹没在人潮中,没有再冒出声响。

从围场回来后,第二日,便有人看到安王郑重其事的带着人去宁国公府赔礼道歉,听说宁国公府并没有马上将安王迎进去,而是过了一会儿才由面色不虞,姗姗来迟的宁国公府陪着走了进去。

没有人知dào

他们在屋里说了什么。

只知dào

安王从宁国公府走出来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带来的礼物也原封不动的从宁国公府抬了出来。

安王府和宁国公府反目成仇的消息顿时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第二日,安王齐宸靖仍旧带着重礼亲自上了门,这一次。陈家连门都没让他进,由宁国公出来说了两句话。婉拒了安王进门。

第三日,安王再次登门。这次,宁国公没有出现,宁国公的六公子陈逸康出面和安王说了几句话。

第四日,安王在门口站了片刻,无奈的回转

一直到第八日,安王带着救了陈三姑娘的护卫孟子寒再一次上门,这次,宁国公府让人将两人请了进去。

他们待的时间并不长,出来后便有人打探到陈家已经同意了让陈三姑娘下嫁给安王的护卫孟子寒。

消息一穿出来。满京城哗然。

虽然很多人都期盼着这门亲事能成,但那只是出于一种生活在底层的平民百姓们的不太平衡的心里而已。

毕竟这两人之间的身份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

撇去宁国公府嫡出姑娘的身份不谈,陈三姑娘的父亲陈四老爷也是个四品的武都司的职务,虽然是闲职,可也将没有品级的孟子寒的身份甩了不知dào

多少条街。

身份的巨大差距,才是人们对这件事津津乐道的原因之一,因为觉得不太可能。

可事情却真实发生了。

所以才引起了更加激烈的议论,当然这议论更多的是兴奋,是好奇。是新鲜。

当然,普通百姓们知dào

的都只是传言的一星半点而已。

皇宫里,正在让宫女们伺候着给手指涂丹蔻的太后,闻言眉头一皱。手指缩了回来,“陈家竟然同意了亲事?”

以陈四老爷爱女如命的性格,怎么舍得将女儿嫁给一个护卫。

孙忠躬身答道:“听说是陈家三姑娘以命相逼。陈四老爷不得已才答yīng

了这门亲事,不过陈四老爷说了。陈家三姑娘若是坚持嫁给孟子寒,以后陈家就当没有她这个女儿了。让她以后在外面自生自灭。”

太后呵呵一笑,脸上有着说不清的讽刺,将手指递给地上跪着的宫女,示意她继xù



“陈家三姑娘倒是个伶俐的,知dào

名节毁了,如果不嫁给那姓孟的护卫,便只能出家了,啧啧,也是个可怜的,花骨朵一样的姑娘家,谁愿意就此出家,青灯古佛相伴了此一生呢,那姓孟的虽说身份低了点,可好歹”

太后顿了顿,剩下的话没说出来,再往下说就有失她太后的身份了。

孙忠笑着附和,“谁说不是呢,陈家三姑娘这样以命相逼,陈四老爷虽说答yīng

了,可也表示以后不认她,人都说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这门亲事结的确实仇。”

丹蔻涂完了,宫女收拾了东西下去,太后满yì

的看着新涂上去的玫红色的散发着淡淡花香的指甲,点了点头,“哀家看这门亲事倒很好。”

一门亲事,就砍掉了安王最大的仪仗,当然是结的好。

“听说现在陈家已经不让安王进门了?”

孙忠脸上浮起一抹笑意,“可不是,安王连去了宁国公府八日,前几日宁国公府还出来见他,后来根本就不再理会他,还是第八日,带了孟子寒,又有陈三姑娘的要挟,陈家才开门将人迎了进去。”

不让进好啊,宁国公府屡次拒绝齐宸靖,她就不信齐宸靖心里一点也没恼恨。

毕竟这件事,齐宸靖自己心里清楚,他并没有真的做什么。

陈家越是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他就会越恼恨陈家。

“让人盯紧了陈家和安王府,哀家要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反目了。”太后笑容略敛了敛,想起齐宸靖的狡猾,眼神眯了眯,吩咐孙忠,“陈家三姑娘到底在此事中受了委屈,我们也不能一点不补偿陈家,你去见见皇上,就说让他作为兄长,也应该对安王的所作所为向陈家有所表示才是。”

孙忠心领神会,躬身退了下去。

第二日,皇上下旨训斥了安王,以他在春猎中不慎误伤陈家三姑娘为由,责罚安王禁足在府内半年,面壁思过,罚没一年的俸禄,着其尽lì

弥补陈家的损失。

虽然在围场上皇上当时问话的时候,也有很多人在场,但是并没有人有证据证明那三支箭不是安王射的。

因为所有人用的箭都是一样的,当然也不能说就是安王射的。

本来这件事齐宸靖是有辩驳的机会,可偏偏陈三姑娘受了伤,还被他的护卫以怀抱的方式救了。

现在皇上给这件事定了论,他说是安王误伤了陈三姑娘,便是误伤。

而陈家则陈三姑娘的病稍稍好些,就将她送至一处别院中,自此不闻不问。

安王的身影也从朝堂上消失了。

这次,听说福韵大长公主也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没有开口为安王说话。

宁国公府陈家,自此和安王齐宸靖成了陌路。

没过两日,福韵大长公主递了折子,前往麻城府静养,顺便看望外孙女兰心郡主。

这一次,太后和皇上很是愉快的为福韵大长公主践行,并再三提出,过些日子务必带兰心郡主进京。

虽然依旧没有得到福韵大长公主手上的鹰卫,但是却并不妨碍皇上的好心情。

他不能用鹰卫,齐宸靖也不能用鹰卫,这就行了。

康妍知dào

京城发生的事情时,已经到了四月底。

在京城的赵成夫妇来信说京城里的宅子已经打理妥当,康妍他们入京即可入住,现在赵成已经开始去城外年前他们买的地里,开始准bèi

翻耕土地,建筑花园,只等着康妍进京了,便将康家花园在京城开起来。

随着信来的还有另外一张纸条,上面记下了最近京城发生的一些大事,其中最前面的便是陈家与安王府的事情。

赵成并不知dào

春猎的围场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将自己听到的消息记了下来,因为现在陈家和安王府都有人盯得紧,他也不敢随意去打探消息。

康妍看了信之后,先是一惊,随后心里有些恐慌起来。

赵成写的信语焉不详,只是说安王在围场上误伤了陈家三姑娘,后来安王的贴身护卫又救了陈三姑娘,陈四老爷很生气,陈三姑娘和护卫定了亲。

贴身护卫,说的应该是孟子寒了。

孟子寒救了陈三姑娘,怎么两人却定了亲事?是发生了不得不定亲的理由?

四舅舅应该不会希望自己疼爱的女儿嫁给一个护卫吧?

围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最重yào

的是齐宸靖怎么可能会误伤三表妹,是有人陷害?还是真的伤到了?

陈家是真的与齐宸靖反目了吗?

这些问题在她的脑中快速的闪过,因为有心,她有些烦躁,一时间也没有理出个头绪来。

康妍辗转反侧,一夜不能入眠,本想写信给京里,却又因为不知dào

京里现在的具体情形,反而不知dào

该如何落笔。

衡量再三,她决定再派人去京城打探消息。

任时年这半年一直带着几个小厮练身手,想必能从其中挑一两个人往京城跑一趟,只是不知dào

他们能不能打探到消息。

可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那些小厮好歹有伸手,又是任时年亲自调教过,总比她自己亲自跑京城要快些,康妍想着便让人去外院叫任时年进来。

谁知dào

任时年没来,小九却从外面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姐姐,外祖母来了,快,快,去大门口接外祖母去。”

康妍一愣,随即大喜,当下领起裙角,和小九两人跑出了院子。

康家大门外,一架四匹褐色华盖马车静静的停了下来,车帘子从里面掀开,福韵大长公主从车里缓缓走了下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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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演戏

“外祖母,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京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福韵大长公主刚坐定,康妍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福韵大长公主斜睨她一眼,笑着打趣她,“就知dào

你这丫头会担心,外祖母撑着这把老骨头跑来看你,谁知dào

你一见面就先问京城的情形,啧啧,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也不怕外祖母伤心。”

康妍的脸哄的一声红了起来,面容有些讪讪的,不过心却放了下来。

她上前扯着福韵大长公主的衣服撒娇,“外祖母取笑我,妍儿不是吩咐了人去给外祖母准bèi

洗漱的东西,好让您梳洗之后好好的歇歇。”

福韵大长公主笑眯眯的看着康妍和小九,这些天来烦闷的心情顿时纾解了不少。

康妍心放了下来,便笑嘻嘻的陪着外祖母,小九三人闲话起来。

福韵大长公主笑着先是问了小九的功课,见他回答的虽然不是特别出彩,却也中规中矩,暗暗点了点头,“好好读书,等明年你就下场去考考试试,若是中了秀才,外祖母便答yīng

让你舅舅在军中为你找个差事练练手。”

她是知dào

康妍姐弟俩的约定,等小九考了秀才之后,便允许他练自己喜欢的武艺。

小九这个孩子确实不是读书的料,以他现在的功底,最多中个秀才而已,强迫他读下去,也不会有多大成就,倒不如想办法让他进入军中历练历练。

小九双眼一亮,激动的忙上前给福韵大长公主叩头,“

多谢外祖母。”

“谢我做什么。要谢就谢你姐姐。”福韵大长公主笑着指康妍。

小九激动的眼神便转向康妍。

康妍正笑眯眯的看着他,唇边的笑涡一直未散。

小九的眼圈一红。其实他一直都知dào

康妍是真的对他好。

他何其有幸,能够找到这样一位真心疼他的姐姐。

“姐姐。我”因为心情激荡,小九反而不知dào

开口说什么,呐呐的叫了声姐姐。

康妍点了点他的头,“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收了这副模样,马上就十三岁了,可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了。”

小九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康妍马上就满十七岁了,而他马上也快满十三岁了。

十三岁,足以是时候为姐姐撑起这个家了。以后,他要成为姐姐的依靠,小九心里再一次坚定了信心。

见小九情绪调整过来,康妍不再理会他,转头问福韵大长公主,“外祖母这次来住多久,还是去住庄子上吗?”

福韵大长公主摇摇头,“就跟你们住在家里吧,这次就不走了。一直到八月,和你们一起回京。”

康妍喜出望外,福韵大长公主来了麻城府两次,第一次是还未相认的时候。自然是住在庄子上,第二次则是直接去了庄子上。

在康妍的心里,她其实更希望福韵大长公主住进康家。这是她父母共同建造的家,福韵大长公主愿意住进来。代表她已经渐渐的接受了她父母的事实。

康妍忙连声的吩咐宋妈妈带人去将隔壁的一个稍大的院落收拾出来,好让福韵大长公主住进来。

本来应该是让福韵大长公主住正房的。可正房是她父母住过的,怕福韵大长公主触景伤情,她也没敢提。

好在旁边的院子也不算小,又是经常打扫的,也不用费尽收拾,趁着福韵大长公主洗漱的空档,康妍亲自带人过去布置了一番。

等福韵大长公主沐浴完,又小憩了一会,康妍已经将院子收拾出来,将福韵大长公主所带的人和箱笼都安顿了进去。

休息好了的福韵大长公主心情很好,笑着问康妍,“你怎么不急着问外祖母京城的事情了?”

康妍倒了杯茶递了过去,面容平静,“看外祖母的样子便知dào

京城没有发生大事,否则,您哪里会那么淡定的打趣我。”

福韵大长公主的表现便让康妍知dào

陈家和齐宸靖之间没有反目。

这就够了。

虽然也很想知dào

具体的细节,但是她感觉出来外祖母是在磨练她的耐性,遂耐着性子,压下心底的好奇,先将手边的事情处理妥当。

福韵大长公主满yì

的点了点头,随即又叹了口气,“京里的事情比外祖母想的要复杂,你去京城,遇到事情一定要沉得住气,不能慌乱,现在看来,你的性子虽然仍需磨练,但也有了一定的耐性功夫,只要稍加磨练,应该是能应付一些事了。”

康妍的脸一红,想起外祖母刚进来时,自己迫不及待发问的样子。

福韵大长公主见康妍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喝了口茶,才缓缓的将京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康妍的脸色不停的变幻,但是记着福韵大长公主的吩咐,忍着出言打断和发问的冲动,静静的听福韵大长公主将话说完。

“三表妹为何坚持要进围场,怎么那么巧,董家二姑娘偏偏成了见证人?”康妍皱着眉,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这未免也太巧合了点吧?怎么偏偏其他人没有碰上齐宸靖,她却碰上了?

福韵大长公主微笑着给了康妍一个赞许的眼神,不错,能这么快发xiàn

其中的不同寻常之处,倒是越发进益了。

“萱儿清醒过来以后,你四舅舅去问过她,是董家二姑娘和她打赌,说她进不了围场,还讥笑她长这么大,连围场都没进过,实在是不像勋贵家的姑娘,你不知dào

,萱儿的性子外向,最怕激将,就应下了这个赌约。”

“事后萱儿回忆说,她进了围场后本来一直跟着康儿在一处,后来不知dào

怎么得,就遇到了董二姑娘,董二姑娘说别处有稀奇的动物,约了她去看,两人没一会功夫便和康儿走散了。”

康妍明白过来,脸色变了变,“外祖母,他们计划的何其周详,竟然想到了利用内宅的女眷来去破坏陈家和阿靖之间的关系,也难怪”

也难怪齐宸靖会上当了。

福韵大长公主冷笑,“他们本来的计策应该是想让靖儿射死萱儿,陈家一个嫡女死在了安王的手里,你舅舅们一定会对靖儿生出芥蒂的,却没有想到,关键时刻,孟子寒跳了出来,救下了萱儿,他们不甘心,才在暗中另外射了两支箭,看能否射杀萱儿,谁料孟子寒护着萱儿,他们只是受了点皮肉之伤。”

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康妍暗叹,当时在场的人有限,围场上所有人用的羽箭都是一样的,根本没有证据证明另外的两支羽箭不是齐宸靖射的,况且皇上又下了旨意,这个黑锅齐宸靖不背也得背起来。

想起四舅舅疼爱女儿的劲头,康妍的心有些发紧,经此一事,三表妹怕是只能嫁给孟子寒了。

她对于孟子寒的印象倒很好,但是却也知dào

在自幼生长在富贵圈子里长大的舅舅,舅母和表兄妹的眼中,孟子寒的身份还是太低了些。

虽然三表妹主动提出下嫁孟子寒,全了她的名声,但是在四舅舅和四舅母的心中,恐怕很难接受这桩亲事吧?

他们的心里应该还是会怨齐宸靖吧?毕竟那时他们疼了多年的宝贝女儿,换做是她,她也无法接受的。

康妍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问道:“四舅舅和四舅母他们”

福韵大长公主知dào

她的意思,叹了口气,“他们虽然很生阿靖的气,但是阿靖保证了这桩亲事先拖上两年,等到大家渐渐都淡了这件事,他会想办法帮萱儿脱身。”

时间过去两年,曾经为人们所津津乐道的事情便会渐渐的被人淡忘,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安排萱儿远嫁或者解除这桩婚约,都不会太引人注意,毕竟京城时常有大事发生,老百姓们最不缺的就是谈资。

“你别担心,你舅舅,舅母虽然生气,慢慢会想通的,那些生气打都是给外人看的,我出京的时候,你四舅舅叹了句当年妹妹就选了个护卫,没想到萱儿也是”

福韵大长公主安慰康妍。

康妍的父亲康知训便是皇宫的一名护卫,当年香宁郡主执意要和他在一起,福韵大长公主坚决不同意,没想到事隔多年,她的小侄女陈可萱再一次和一名护卫纠缠在了一起,虽然是被动的。

就是福韵大长公主心中也喟叹不已。

如果不是因为有香宁郡主和康知训的事情在前,相信这次陈家不会那么快就接受事实,并配合齐宸靖。

虽然陈家人心里还是会有芥蒂,康妍心里多少也有些庆幸,这件事齐宸靖处理的还算妥当,只能以后尽lì

多去弥补陈家了。

若是真的让陈家和齐宸靖反目,康妍想想就觉得出了一身冷汗。

陈家是齐宸靖在京城最大的支柱了,若是没有陈家,他在京城基本上就孤立无援了。

现在的结果也算是最妥当的处理方式了。

至于陈可萱和孟子寒他们俩,一切只能等时间来决断吧。(未完待续……)

第253章 进京

福韵大长公主就在康家住了下来。

因为这次她是向皇上递了折子,正大光明来的麻城府,又没有刻意遮掩行踪,是以她一到麻城府,很多人便知晓了这个消息,往康家递了拜帖。

福韵大长公主只是见了乔知府一家。

再过一个月,乔知府的任期将满,以他在麻城府执政期间的表现,以及治理麻城府水患的功劳,他的风评肯定是优。

如果不出意wài

的话,他是要进京为官了。

福韵大长公主暗示乔知府,在外面一定要表现出对安王的事情不在意的模样,现在京里太后和皇上盯得紧,如果让他们觉得乔知府是安王一派的人,只怕不会让乔知府留在京城了。

好在,齐宸靖只在麻城府住了一年,在这一年里,他和乔知府的接触并不多,少有的几次接触也都是正大光明的,并没有让人诟病之处。

乔知府若是能进京为官,对齐宸靖来讲是好事。

乔知府也是个乖觉的,明白了福韵大长公主的暗示,在之后的一个多月里,再没有登门拜访过。

直到接到吏部的命令,让他进京述职,他才再次登门辞别福韵大长公主。

他的嫡长女乔丹云嫁到了京城礼部侍郎家,庶女乔丹茹则嫁给他在麻城府的属官之家。

他们此去京城,也不是一点助力也没有,活动好了,留在京城任职的可能性很大。

乔知府走后,麻城府新到任的知府姓卢。康妍只是在他携带家眷上门拜见福韵大长公主时见了一面。

福韵大长公主住在麻城府的这段时间里,一有时间就将康妍和小九叫到跟前教导。将自己几十年积攒下来的为人处世的道理,经lì

的各种心得一点一滴的说给他们姐弟俩听。

“京城的事情比我们想的要复杂。你们姐弟俩自幼生活在民间,根本不知dào

宫廷斗争的残酷,以前只让宋妈妈教了你们礼仪,但是要想在京城站稳,不被人算计,光靠礼仪是远远不够的。”福韵大长公主脸色凝重的教导两人。

康妍早在知dào

齐宸靖的身份,坚持选择了他之后就有了面对未来各种风雨的心理准bèi



光有心理准bèi

却还不行,她欠缺的是各种经验和磨练,因此福韵大长公主这些年来攒下的经验对她来说。简直是无价之宝,她听得很认真,闲下来时也认真的揣摩。

两个月下来,她的眼神和气质明显的发生了变化,处理事情时变得更加的沉稳自信,整个人如璞玉经过雕琢以后散发出灿烂的光华。

小九在六月里过了十三岁的生辰,齐宸靖进了京城,封了安王,姐姐成了兰心郡主。这些事情发生之后,他也知dào

了自己将来一定要跟着姐姐进京的。

安王在京城的事情和局势他也知dào

了不少,有些事情康妍并不瞒着他,相反还会跟他讨论。听听他的想法。

小九很喜欢这种姐姐终于不再把他当个孩子的行为,觉得他渐渐大了,可以为这个家分担了。

见福韵大长公主有意教导自己。小九学的十分用心,而且。他闲暇的时间不是用来读书,就是抓紧时间练武。竟然将自己的时间安排的满满的。

见姐弟俩都很用功,福韵大长公主心里很是满yì



转眼间就到了七月初,康妍开始准bèi

除服礼。

除服是在父母的三周年祭礼后才进行的,按照麻城府的规矩,三周年祭礼是要大半的,规格仅仅比当初下葬的时候小一点而已。

康家祖宅那边,康妍虽然和康大伯,康三叔两家基本断绝了来往,但是三老太爷那一家人却早早上门来送了祭礼。

上门送祭礼的是康五郎。

康妍始终记得父母过一周年的时候,麻城府发水患的时候,只有康五郎暗中悄悄的每日去沁香园帮忙。

这一年多来,她虽然明面上和康家祖宅那边不再来往,但是却暗中帮了康五郎不少的忙。

她虽然感激康五郎,但却不信任三老太爷,还有康六叔一家。

整个康家中,就只有康四叔和康五郎父子俩还算是实诚人。

康六叔一家,得了祖宅不算,还想着从小九手中抠出更多的东西来,当年过继小九时给他们的两间铺子早就被不善经营的他们弄的倒闭了,所以才想着找小九多要些银钱,那年被小九正大光明的拒绝后,夫妇俩恼羞成怒,没少在外面败坏康妍和小九。

现在康五郎已经在花市里一家较大的花铺里做徒弟,学习种花养花。

康五郎也知dào

是康妍这个堂妹在暗中帮zhù

自己,他学的很是认真刻苦,一年多的时间已经小有所成。

知dào

康妍对康家其他人的不满,康五郎在家中从来不提是康妍帮他找的活。

他和康妍暗中有来往的事情只有康四叔一家自己知dào



见来的是康五郎,康妍让人接了祭礼,将他迎进屋说了会话。

“五哥,我和九弟下个月要进京了,以后恐怕会很少回麻城府了。”她踌躇半晌,终于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康五郎抬头惊讶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笑了,康妍既然是郡主,早晚都要进京的。

“妹妹放心吧,我会看着家里人的,不让她来找沁香园和铺子的麻烦,”康五郎开口道,“妹妹和九弟进京后也要一切小心,若是,若是有功夫,稍个平安信回来吧。”

最后一句话说的有些小心翼翼。

康妍失笑,她告sù

康五郎可不是怕康家人趁她不在的时候谋夺康家的产业,她的沁香园和花铺,盆景铺子还有乔丹华的香水作坊,她早已托付给了新上任的卢知府的夫人,有知府大人照看着,相信没人看谋夺康家的产业。

不过,康五郎也是一番好意,康妍不忍打击他,遂笑着点头,“嗯,我会捎信回来的,”顿了顿,又说了一句,“五哥将来要是有事,可以进京寻我们,若是有需yào

帮忙的,也可以让赵叔他们往京里捎信过去,赵叔和赵妈妈会留在家里,你认识他们的。”

康五郎猛然抬头,脸上又是激动又是惊喜,这是康妍第一次正大光明的说出若是有事,她会帮忙的话来。

这是终于承认自己这个哥哥了吗?

康五郎的心中狂喜,他这两年在外面学了不少的道理,心里也知dào

自己祖父还有大伯一家做的事情对不住康妍,他心里是想着尽量弥补一些的。

她也明白康妍心里早就不把自己家这些人当作亲人了。

却没想到康妍竟然会开口说这样一番话。

他搓了搓双手,连连点头,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嗯,我知dào

了,若是有事需yào

帮忙,我会同妹妹开口的。”

心里却打定主意,尽量不要给妹妹和九弟添麻烦,毕竟听说在京城生活,也是不容易的。

送走了康五郎,陆陆续续又有很多人前来送祭礼。

苏家那边的祭礼是苏二郎带着人来送的,康妍留他喝了杯茶,并说除服礼过后,她会上门去看望苏老太太和丁氏。

齐宸靖的祭礼仍是按照祭拜岳父岳母的礼仪来的,和陈家的祭礼一前一后的到了麻城府。

就是皇上那边也着内务府送来了郡主品级的祭礼。

整个麻城府,稍有关系的人都上门来送了祭礼,到了三周年祭日那日,来的人更多,整个祭日办的十分的隆重。

过完三周年,除了服,换下家中素净的摆设,以及一直悬挂着的白灯笼,换上了糊了红纱的红灯笼。

康妍姐弟俩也可以穿鲜艳点的衣裳了。

福韵大长公主定了八月初十启程去京城。

康妍开始做最后的准bèi



好在进京的事情她半年前就已经开始准bèi

了,进京的人手也都是早定了的,家里的铺子,花园也都安排妥当,现在只剩下了打包箱笼,收拾要带进京的东西而已。

康妍开始出门拜访关系稍好些的人家,算是告别。

她先去看了苏老太太和丁氏,将家里的一些安排说了一遍。

苏老太太和丁氏叮嘱再三,让她进京务必小心,尽快和齐宸靖成亲,开枝散叶。

看得出来,她们很挂念齐宸靖。

康妍红着脸应了下来。

时间一晃便到了八月初九,所有东西打点妥当,只等着出发了,康妍却收到京城来的消息,说安王府多了一个小男婴,据说是安王的侍妾为他生的。

康妍收到消息后,饶是怀疑消息的真实性,心却还是忍不住的慌了一下,若不是福韵大长公主几个月的教导,她只怕恨不得插上翅膀,立kè

就到京城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是阴谋还是真的却有其事?

康妍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第二日,盯着一双青黑的眼出现在大家面前。

福韵大长公主看了她一眼,在心里叹气,妍儿和靖儿的事情只怕还要经lì

许多波折,自己当初做了这个决定也不知dào

是对是错。

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淡淡的吩咐:“出发吧。”

四辆马车,以后后面跟着的更多放东西的货车,载着一行人踏上了进京的道路。(未完待续……)

第254章 陈家

福韵大长公主为康妍姐弟俩选的宅子在京城西边的碧波胡同一带,这附近都是四品或者四品以下的官员居住地,附近住的都是官宦人家,平日里很是安静。

以皇宫为中心轴,出了宫门,沿着外面的午门大街一分为二,东边住的大都是三品以上及勋贵们,像齐宸靖的安王府就是在午门大街东边,宁国公府也是。

福韵大长公主刚开始给康妍选宅子的时候,仔细考lǜ

过后,觉得还是在碧波胡同那边给康妍选比较好,那边住的主要是文官,平日里文官处事比较谨慎,且因为这一带官员等级也都不算太低,所以安全相对来讲也有保障。

福韵大长公主托人打听了许久,终于碧波胡同有家姓胡的官员致仕后要举家难迁,打算将京城的宅子处理掉,福韵大长公主亲自去看了宅子,觉得地方还不错,便拍板买下了。

康妍姐弟俩到的时候赵成,青梅夫妻俩早早就带着人在门口侯着。

她们并没有跟着福韵大长公主去宁国公府。

这是康妍和小九第一次进京正式拜见宁国公府,她的舅舅,舅母,表兄弟姐妹,她希望能正正经经的上门拜访,而不是旅途劳累,仓促之下去拜访。

青梅亲自上前搀扶康妍下车,康妍甫一下车,视线便停留在青梅已经微微凸起的小腹上,惊喜的问:‘几个月了?‘

青梅双颊一红,有些羞涩的抿着嘴笑:‘快四个月了。‘

她和赵成是二月底成的亲。

‘赵叔和赵妈妈若是知dào

了肯定开心。‘康妍笑着打趣她,‘你若是生个大胖孙子。保管赵妈妈立kè

跑到京城来抱孙子。‘

青梅和杏花这两个上辈子就一直忠心耿耿的伺候她的丫鬟终于都有了归宿,康妍的心里自然十分高兴。连着也冲淡了最近一直盘旋在她心头的晦涩。

‘多注意照顾自己。‘康妍也不用青梅搀扶,松开了她的手。

赵成。青梅夫妇俩便陪着康妍和小九两个人参观了下宅子的布置。

四进的大宅子修建的十分的宽敞,比康家在麻城府的宅子要大了许多。

不过,京城的宅子与麻城府的房屋修建的风格截然不同,麻城府地处南方,宅子建的大都精致而小巧,而京城的房子则建的大气而古朴。

穿过外院,从穿堂过去,有一道连接外院与内院的花园,园中花草繁茂。清香扑鼻,隐约有亭子隐藏在其中。

穿过一个月洞门,便进了内院。

‘九少爷住在外院的听风院,等将来成亲了可以住在内院的落雨苑,姑娘您的院子在前面的红枫苑。‘‘青梅指着正前方的一处院落开口道。

红枫苑的名字是因为院子门口处右边栽种的一颗两人粗大小的红枫,此刻已经是八月底,满树的红枫叶随风摇曳,煞是好kàn



红枫树长得好大而又枝叶繁茂,将半个红枫苑的院子都笼罩在树荫下。夏日应该会比较阴凉。

康妍对房子很满yì

,不出意wài

的话,这里以后就是他们的家了。

看完自己住的院子的小九也满脸笑容的走了进来,不用问也知dào

他对自己的院子很满yì



姐弟俩闲话了几句便分头去梳洗。

一直到了晚间。康妍才问青梅:‘安王府的那个小孩子怎么回事?‘

她从麻城府出发之前心情很是急躁,恨不得立kè

飞到京城来问齐宸靖怎么回事。

但是随着离京城越来越近,她的心反而慢慢沉淀下来。

她开始仔细分析这件事的始末。

齐宸靖是去年十月底来的京城。现在才八月,除非他到了京城就宠幸了那个女人。

康妍不相信这种可能。

青梅的脸色变了变。仔细瞅了瞅康妍的脸色,看她脸色平静。并没有不高兴的意思,随暗暗松了口气,斟酌了片刻才开口,‘具体的奴婢也不太清楚,是赵成在外面听说安王有一日从外面抱了个孩子回来,还雇了奶娘让府里的人妥善照顾,咱们也不好上门去打听。‘

顿了顿,青梅又开口道:‘姑娘您别担心,奴婢看安王不是随便的人,况且还有大长公主。‘

青梅的意思是想说有福韵大长公主看着,齐宸靖不敢对康妍不好的。

康妍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她不难过只是理性分析过后,知dào

齐宸靖现在不可能做这种事而已。

并不是真的担心。

不过传出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康妍只担心会不会是有人要暗中算计齐宸靖。

她来京城的消息齐宸靖还不知dào

,她出发之前并没有给他写信,不过她相信齐宸靖应该也已经知dào

了,他们之前就有过默契,父母三周年过后,她一定会启程进京。

知dào

福韵大长公主回京,齐宸靖就应该知dào

她也来了。

不知dào

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康妍在家休息了一天,第二日早上收拾妥当,带了小九二人去了宁国公府。

宁国公府是前朝就有的府邸,又经过本朝两代的发展,端的是古朴大气,沉稳厚重。

宁国公夫人孔氏带着陈家两位姑娘亲自在内宅的垂花门口等着他们姐弟俩,知dào

自己的婆婆最是心疼康妍,别说婆婆,夫君也十分疼爱幼妹香宁郡主,知dào

最疼爱的妹妹还有骨血留在这世上,心里也是激动不已。

孔氏是福韵大长公主的长媳,当年她嫁到宁国公府的时候香宁郡主才不过六岁,她对这个小姑子也是很心疼的,香宁当年出世的时候她也伤心了许久。

说起来这是康妍第一次和舅母表姐妹们见面,虽然她们早已知dào

对方许久,年节时也都会互相送礼物,却一直没见面。

四位舅母待康妍姐弟俩都很和气,也很疼惜,陈家只有四位姑娘,至今仍未嫁人的只有陈家三姑娘陈可萱和今年才十一岁的四姑娘陈可洁。

康妍的目光在陈可萱身上略停留了下,见她眉宇间虽有清愁却不失她娇俏的性格,对她的印象不由更加的好了。

若不是因为身份的问题,其实孟子寒和三表妹也不是不配,孟子寒冷淡沉稳,陈可萱娇俏甜美,可惜

四姑娘陈可洁是三舅舅的女儿,性格温柔客人,很容易害羞。

陈家大房没有女儿,大姑娘和二姑娘都是康妍二舅舅家的女儿,早就已经嫁了人。

见了女眷,福韵大长公主便吩咐人带她们姐弟俩去外院拜见康妍的舅舅们,正好陈逸康来了内院,便自动领了这个差事。

几个月没见,康妍觉得陈逸康比之前沉默了许多,一行人往外院走去,陈逸康除了和小九说了几句话之外,并未开口说别的。

快到外院的时候,他突然转过头,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你就真不担心安王府突然出来的孩子?‘

康妍看着他略有些不耐的眉眼,失笑不已,‘表哥,请问我该担心什么?‘

你不是和齐宸靖定亲了吗?难道不害pà

他背叛了你?

陈逸康抿了抿嘴,见康妍眼神平静,不像是伪装,心里顿时气闷,她都不担心,自己跟着瞎担心什么,真是多此一举。

这么一想,又觉得心里越发的不自在,沉了脸大踏步的走在了前面。

这个六表哥,真是奇怪的很,康妍摇头,想说什么却发xiàn

已经进了外院,遂闭口没再提起。

在宁国公府用了中午饭,小九跟着陈逸康他们去外院,康妍便留在屋里同福韵大长公主聊天。

‘知dào

你刚进屋有很多事要忙,外祖母也不留你在家里住了,等家里及你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你和小九过来住一段时间,陪陪我。‘

福韵大长公主拉着康妍的手叮嘱。

康妍自然没有异议,反正从碧波胡同走到这里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这几日都有什么打算?‘‘福韵大长公主心情很好的拉了她的手问。

康妍想了想,答道:‘想先去看望丹华,她在京城替我盘了两间铺子,先去看看地段和铺子的状况,再去城西的园子里看看花种的怎么样了。‘

福韵大长公主是知dào

康妍在城西买了块地,正在建花园,种花养花的。

‘嗯,去吧,有什么需yào

帮忙的尽管来找你舅舅和舅母们。‘福韵大长公主叮嘱道。

顿了顿,又想起一件事来,‘你抽空还得让宋妈妈给你讲讲宫廷规矩,太后和皇上知dào

你进了宫,应该要见你的。‘

康妍愕然,‘太后和皇上要见我?‘

想想又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她现在既然是皇上下旨亲自封的兰心郡主,她进了京,太后和皇上自然要见她的。

‘‘嗯,外祖母放心吧,我知dào

该怎么做的。‘‘康妍面色恢复了平静。

福韵大长公主见状满yì

的点头,总算没有枉费她这段时间亲自的教导。

‘那靖儿那边,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见面,还有你们的婚事,也时候该谋划了。‘

提起她和齐宸靖的亲事,康妍沉默了。

以现在齐宸靖被太后和皇上盯那么紧的情况下,他们绝对不会允许齐宸靖与宁国公府联姻的。(未完待续……)

第255章 孩子(两章合一)

福韵大长公主说的情况其实康妍都知dào

,尤其在上次春猎的时候出了事,康妍便知dào

皇上起了意要破坏陈家和齐宸靖之间的联盟,这个时候他肯定不允许自己这个宁国公府的外甥女嫁给安王了。

现在只是因为明面上陈家和安王府已经反目,且齐宸靖被皇上下令斥责,在府中面壁思过半年,所以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而已,可谁知dào

这表面的平静背后又酝酿着多少暴风骤雨。

所以她的婚事必然要经过一番筹谋,经过一番同太后和皇上的较量。

康妍是有心理准bèi

的,不管怎么样,她既然已经选了齐宸靖,就要坚持往前走,即使不为齐宸靖,但但只为她的父母,虽然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她基本可以肯定父母的突然离世绝对同太后和皇上脱不开关系。

就是外祖母,也是在知dào

这件事情以后才彻底同意了她和齐宸靖的事情。

福韵大长公主疼爱的拍了拍她的手,‘别太担心了,只要是你想要的,外祖母必尽lì

为你周全。‘

这话福韵大长公主不是第一次说,康妍也不是第一次听,但今日她的感动却是最深的,因为在她和舅舅,舅母们以及表兄弟姐妹们见过面之后,心里更是觉得感动和难受。

陈家之前公然站在了齐宸靖那边,便是公然站在了皇上的对立面,更是将整个陈家的命运与齐宸靖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最为难得的是陈家这些舅母,表嫂们并未在她面前表示出任何的不满。

福韵大长公主和整个陈家。是真的将她当成了亲人在疼惜,康妍怎么能不感动?

她轻轻的偎依在福韵大长公主身上。努力将眼中泛起的泪意眨了回去,“嗯。我知dào

,外祖母,咱们先静观其变吧,等到我和阿靖见了面,先问问他那边的打算,不管怎么样,我不希望舅舅和表哥们出事,不希望陈家任何人出事。”

此时此刻,说谢谢或者其他的话都显得生分。她只有坚定的朝着自己认定的方向往前走,自己学着面对和处理自己前面要面临的风浪,尽可能的不对陈家造成印象,才能对得起外祖母和整个陈家对自己的疼爱。

福韵大长公主眼中轻柔的抚摸着康妍的一头青丝,心中喟叹,自己在麻城府这半年的教导没有白费,妍儿现在接人待物,看东西处理事情都与之前有了更为长足的进步,希望一切能顺利些吧。

从宁国公府回来。康妍第二日先打发人去给程家送了帖子,看乔丹华什么时候有空,她要去见乔丹华。

现在跟以前不同,现在的乔丹华是程家的儿媳妇。她不好冒然上门做客,总得先下了帖子才不显得失礼。

知dào

康妍来了京城,乔丹华特别的兴奋与激动。当时就给康妍回了帖子,二人约了后日见面。

程家住在距离皇城西南角。距离康家所在的碧波胡同差不多有半个时辰的路程。

乔丹华早就派人在二门处等着康妍,看见康妍。激动的快步走了过来。

“你慢点,慢点,可不敢有半点闪失。”看见乔丹华挺着将近七个月的大肚子快步朝她奔来,康妍吓了一跳,忙上前搀扶她。

乔丹华是在年后诊断出来怀了身孕的,现在已经七个多月了,生产的日子在十月底。

挽着康妍的手,乔丹华另外一只手托着自己臃肿的肚子,抱怨道:“你总算是来了,我现在哪里也去不得,只能待在家里等着生孩子,都快闷死我了。”

看乔丹华虽然嘴里抱怨,脸上却没有丝毫的郁色,反而脸色红润,眼神明亮,便知dào

好友过的很幸福。

康妍心里觉得很开心。

“以后你要是不嫌我烦,我天天上门来看你。”康妍笑嘻嘻的说着,两人时隔将近一年未见,却并没有特别深的隔阂,反而融洽一如昨日。

乔丹华做了个求之不得的表情,“我就怕你不来。”

两人一路聊着天,先去见了乔丹华的婆婆程夫人。

程夫人和康妍也是认识的,去年在麻城府揭穿齐宸靖的身世时,她们也曾在麻城府的庄子上住了两日。

然后才去乔丹华的院子里说话。

“怎么样?”康妍扶着乔丹华坐下,见屋子里并没有留下太多伺候的人,唯有乔丹华的贴身丫鬟可儿在,便悄声问她,“你现在不方便,你婆婆可有给程珉远安排通房?”

她知dào

乔丹华绝对容忍不了这个的。

乔丹华摇了摇头,“刚开始怀孕的时候提过,不过珉远不要,后来我婆婆也没再开口,”她笑着拉康妍的手,“放心吧,我婆婆这个人虽然规矩多了点,但总体上对我还好,并未刻意的挑剔,尤其我现在肚子里可怀着他们程家的宝贝金孙,不用担心我。”

乔丹华笑眯眯的拍了拍自己高高隆起的肚皮,“别说我了,说说你在京城的安排吧。城南的两家铺子我改日让掌柜的进来给你认一认,一家酒楼,一家布庄,生意还算可以,另外,咱们的盆景铺子也在城南,可惜我现在没办法带你去见。”

她现在月份大了,婆婆和程珉远根本就不许她出门。

康妍想了想,答道:“不着急,盆景铺子这段时间就由我来给你打理,酒楼和茶庄还有掌柜的打理就行了,利银还是先送到你这儿来,我什么时候来见你便取回去就是了。”

酒楼和茶庄是她托乔丹华为齐宸靖置办的产业,还是仍放在乔丹华这里经营比较妥当,毕竟现在陈家和齐宸靖的关系比较敏感,她作为陈家的外孙女,肯定也会有人盯着她的。

她不想让齐宸靖的产业暴露。

乔丹华没有什么意见。

“我想趁这段时间将城西买下的地好好收拾收拾。种上花,争取明年春天能将花园开放。”康妍将自己对于新花园的构想细细的给乔丹华说了一遍。

不同于康家在麻城府的“沁香园”。康妍想将京城的花园建成只供达官贵人赏花游乐的地方,里面依据四季的气候种植不同的花草。搭建不同的风景,供人们节日游乐,赏花,办理各种赏花宴会等等用。

她现在的身份是郡主,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天天跑出门去做生意了,即使她想,只怕也会有人以此为借口攻击陈家。

乔丹华边听边点头,并提供了不少很好的建议,让康妍欣喜不已。打算回去再好好琢磨一番。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天色渐晚,康妍临走的时候,乔丹华才有些欲言又止,最后终于下定决心问了句,“安王府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康妍并不意wài

乔丹华会知dào

这件事,现在京城人人皆知的事情,乔丹华也是因为担心自己才开口问的。

她拍了拍乔丹华的手,“放心吧。谣传而已,不是什么事。”

乔丹华便大大松了口气,康妍说没事,应该就是没什么大事。她本来还担心康妍知dào

这件事之后黯然神伤,但是看康妍现在面色平静,并没有丝毫的不悦。便真zhèng

放下心来。

当天夜里,一条熟悉的黑影快速的穿过康家碧波胡同的新宅子。来到了康妍的床前。

可能心里有事,康妍睡的不是很踏实。半夜突然醒来,看见床边一个影影绰绰的黑影,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坐了起来,“谁?”

黑影没有搭话,直接扑了上来,略带着丝丝凉意的嘴唇直接压在了康妍的双唇上。

清冽的气息夹杂着丝丝凉意让康妍一怔,熟悉的气息让她很快反应过来抱着自己的人是谁。

她无声的叹了口气,微微仰着头,柔顺的回应了过去。

自去年十月到今年八月,算算两人已经有十个多月的时间没有见面了。

齐宸靖将自己心中积攒的思念都重重的倾注在这一吻上,他纠缠着身下人儿的丁香小舌,狠狠的吸允,缠绕,双手紧紧的揽着她,恨不得深入骨髓中。

感受到康妍的回应,齐宸靖更加的受了鼓励,将康妍直接压在了床上,另一只手撩开康妍的衣襟从下摆处伸了进去。

感觉到手下明显变大了一圈的弧度,齐宸靖贴着康妍的唇角,低低的咕哝了一句,“大了不少,不错。”

刚刚好够他一手能掌握的。

乍然听见这样一句话,康妍眨了眨眼,意乱情迷的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齐宸靖的双手微微用力,一股痒痒的,带着轻微的酥麻和疼痛感让她瞬间清醒过来,明白了齐宸靖那句话的意思。

她的双脸瞬间就红了,猛然推开齐宸靖,将他的手强行从自己的衣衫中拿了出来,“你这个人,一年没见,怎么还是大晚上的来吓人,这一年在京城不知dào

爬过多少姑娘家的窗子了吧?”

想想他们分别之前,齐宸靖也曾在暗夜里来见过她,两个人耳鬓厮磨,好不甜蜜。

这次算起来应该是第三次了,养成这个习惯可不好,康妍心中暗叹。

一个缠绵悱恻的吻,和佳人略带薄怒的娇嗔,让齐宸靖心满yì

足的叹了口气,觉得心中积压的思念得以纾解了不少。

看见康妍的那一瞬间,他才知dào

自己有多想她,有多想将她狠狠的抱紧怀里,亲个够。

“你可真是会冤枉人,天地良心,我就只爬过你一个人的窗子。”他摆出一副冤枉的样子,声音清朗明快,可见他此刻的心情十分的愉悦。

“扑哧”,康妍笑了出来,“爬窗子是什么好事吗?你不会打算以后每次来见我都爬窗子吧?”

齐宸靖低低的笑,“自然不会。”

顿了顿,“我们很快就会成亲,哪里还用我爬窗子来见你。”

听他提起亲事,康妍脸上的笑容一顿,要成亲,谈何容易啊。

横亘在他们面前的阻碍可不是一般的简单阻碍。

不忍心去扫齐宸靖的兴致。康妍默然片刻,柔声道:“也是。”

仿佛知dào

她的担忧。齐宸靖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脊背,“别担心,一切有我,我已经有了计划,相信我,最迟明年开春,咱们就能成亲。”

语气中有着掩饰不住的自信。

明年开春?康妍一愣,“你有计划了?打算怎么做啊?”

要知dào

齐宸靖现在可还是被皇上“禁足”在府中,他的禁足令要到十月初才能解除。

现在马上就八月底了。距离开春可只有四五个月的时间了。

齐宸靖顿了顿,才开口,“你先不用管,将事情交给我就好,我今日来是找你说其他事情的。“

他不说,康妍也不好抓着他直问,听到齐宸靖说找她有其他事情,她想起了白日乔丹华给她说的话,心里大概明白了齐宸靖的来意。

齐宸靖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斟酌怎么开口。

康妍见状,便主动问道,“安王府的那个孩子怎么回事啊?”

“我来就是来给你说这个的,”见康妍主动提起,齐宸靖没有犹豫。开口解释道:“我来就是想给你说这个的,恒儿是孟子寒带回府中的。”

竟然还真的有个小孩子,孟子寒带回府中的?康妍诧异。

齐宸靖便揽了她趟在床上。声音低沉的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进京之前给你的那些银票?”

康妍点头,却不明白齐宸靖为何在此时提起银票的事情。

“你就不好奇那么多银票。我是从哪里来的?”

当初他可是给了康妍四万两银票,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康妍怎么可能不好奇。齐宸靖在进京之前曾经给了她一沓银票,让她想办法给他多置办一些产业,她当时就被那一摞银票镇住了,起初以为是苏家在麻城府开的“梦里馨香”挣的,后来仔细想了想,“梦里馨香”才开了不到一年,不可能挣那么多银钱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苏家几辈子积攒下来的财富,这是康妍猜测的最为中肯的答案。

她将自己的猜测说与齐宸靖听。

齐宸靖笑着摇头,苏晋的祖父是靠着军功出身,事实上苏家人并不十分擅长经营,不可能积攒下来那么多银钱,就是有,也会在当时的抄家过程中被那些抄家的士兵们中饱私囊,即使后来苏家的财产发还,也不可能找出银钱来了。”其实不是。”齐宸靖在她耳边轻声道,低低的声音带着些许温热的气息吹到康妍的脖颈间,让她顿时觉得自己的脖颈上酥麻不已。

“我之前是凌靖的时候,曾跟你讲过,前世我之所以去麻城府,是因为在麻城府附近的商城发xiàn

了一座银矿,父皇命我和皇兄两人一起去监督银矿的挖掘,谁知dào

到了地方却发xiàn

银矿已经被挖空了,后来才去了麻城府的事情。”

康妍记得这件事,凌靖就是因为如此来去了麻城府,最后死在了崇福寺,死于他皇兄的阴谋。

“事实上那座银矿并没有被完全挖空,我曾去哪里勘察过,发xiàn

还残留了一部分银矿,不过我不想让我皇兄掌握这座搬开的银矿,怕他将来用于起事,所以便提前一步派人封了那座银矿,制造出被人挖空的假象。”齐宸靖说起来语气十分的复杂。

事实上,他当年远远想不到他封上银矿会出来如此多的事情。

若不是封了银矿,皇兄见没什么建树,便提议去麻城府转转,他当时因为挂心银矿的事情,没有多想,便应了下来。

他若不去麻城府,便不会死于非命,可他若不是死于非命,也不会被弘法大师将灵魂暂时寄放在昙花中。

可若不是因为如此,他也不会认识康妍。

所以,人世间的事情真的是反复无常,世事难料这句话果然是有道理的,齐宸靖心中喟叹。

康妍明白过来,“你又找到了那座银矿,将里面的银子取了出来?”

也只有这个,他才会有那么多的银票。

齐宸靖点了点头。

早在苏家落难,当时为了营救苏晋。他就已经将银子取了出来,不过。都是他自己管着而已,毕竟这么多银钱。他根本就没有理由解释的。

康妍凝眉想了片刻,突然啊了一声。

“怎么了?”齐宸靖吓了一跳,忙问她。

“你说的那个商城不会是麻城府旁边的那个商城吧?那个银矿大概是在商城城北的一个靠山的树林里,对吗?”康妍努力回忆着自己当时见到的那座银矿。

齐宸靖诧异,“你怎么会知dào

那个地方?”

康妍便将自己那个时候和乔丹华一起去商城订制程家制造的玻璃瓶的事情说了一遍,“程家的玻璃作坊就在那附近,当时程珉远的叔叔还指着那座银矿的方向跟我说山上有座荒了银矿,却没想到,银矿只是被封起来而已。并不是没有了。

康妍想着脸色突然变了变,想起一件事来,“我看那个地方荒芜已久,许久都没有人去的样子,奇怪的是我们去玻璃作坊的那日,竟然发xiàn

了来回的新鲜马蹄印,你说会不会有其他人也知dào

那个银矿的事情?”

她一说完,便听到齐宸靖略显古怪的声音,“你是什么时候去的商城?”

康妍想了想。“嗯,好像是前年的十月吧,具体的日子我也记不太清楚了,怎么了?“

齐宸靖便想起前年的十月。他匆匆赶往商城,去取了一部分银子,为的是尽快营救苏晋的事情。当时他快马加鞭,去了银子便匆匆返回。却在回商城的崎岖小路上,好似看见了康妍的身影。

“那个时候匆匆一瞥。觉得好像看见你了,后来又觉得好笑,那个地方那么荒凉,你怎么可能会去哪里?我想多半是我看错了,便匆匆走了,现在想来我看见的应该就是你。”齐宸靖说起来心里觉得奇妙无比。

原来那个时候,他和康妍的缘分便已经深深的种下了,不,也不能这么说,应该是很早之前,他和康妍便已经是命中注定在一起的缘分了。

念头一动,齐宸靖揽着康妍的手臂紧了紧,将康妍抱的更加的紧了。

康妍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心里也觉得奇妙不已。

她当时也恍惚觉得看见了齐宸靖,不过随即又否定了,觉得是自己眼花,齐宸靖怎么可能出现在那么荒凉的地方。

她去商城只是临时起意,却没想到在哪里她曾经和齐宸靖擦肩而过。

“不过这跟那个孩子有什么关系?”康妍纳闷。

“我被皇上下了禁足令之后,想着不能在府中无所事事,便想起那个地方还有一笔银子,我前年去那趟,只带了一部分出来,毕竟数目太大,不好运送,反正现在被禁足在府中,不如找点事情做,便让孟子寒悄悄带人,乔装打扮去了趟商城。”

“孟子寒找人将银子悄悄的运了出来,就在他走的时候,却意wài

的在那边的山脚下捡到一个婴儿,他不好在那个地方多做停留,便将孩子带回了府中。”齐宸靖解释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康妍心中惊讶,怎么也没想到孩子竟然是孟子寒在商城捡回来的。

“我看那男婴长的眉清目秀的,索性便留在了府中养着,反正现在安王府也没什么人,还给他起了个名字,叫恒儿,那小子挺可爱的,现在差不多四个多月大了,你见了肯定会喜欢他的。”

提起恒儿,齐宸靖的声音明显充满了兴味。

前一世,他到去世,他的那些姬妾们也没能为他生下一儿半女的,他还从未尝试过养一个孩子在身边是什么感觉。

当年父皇迟迟不肯立他为太子,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因为他没有子嗣。

就当先练习练习,免得以后康妍为他生了孩子,他没有经验,手忙脚乱的。

想起将来康妍和他的孩子,齐宸靖的心柔软起来。

康妍却想起她前世的孩子宁儿,心中便起了见见那个孩子的念头。

“好,若有机会,我一定去看看恒儿,只是不知dào

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正大光明的见面?”(未完待续……)

PS:这章是补昨天欠的,今天的更新在十二点之前。

第256章 进宫(两章合一)

齐宸靖拍了拍康妍,“我说过,不会等太久的,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太后和皇上亲口同意我们的婚事,并为我们赐婚的。”

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笃定,显然他已经有了主意。

康妍却并没有他那么乐观。

太后和皇上现在防齐宸靖跟防贼似的,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齐宸靖不在这个世上,若不是因为这个,他们也不会千方百计的去破坏陈家和齐宸靖的关系。

让他们俩亲口为自己和齐宸靖赐婚?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必须得经过细心的筹划。

康妍默了默,才开口:“不管做什么,你小心就是了,你自己的安全最重yào

。”

齐宸靖嘴角微翘,亲了亲她的额头,“放心吧,我有分寸,上次春猎就是因为我太大意了,才会着了他们的道。”

提起上次春猎的事情,康妍便想起春猎所引起的孟子寒和陈可萱的亲事。

“你到底是怎么答yīng

我外祖母的?仅仅只是权宜之计吗?”她好奇的问。

虽然福韵大长公主同她提过齐宸靖的说法,说定亲是权宜之计,等事情平息过后,他会想办法解除婚约的,但康妍直觉那不是齐宸靖真zhèng

的想法,她想听听齐宸靖真zhèng

的想法。

齐宸靖叹息,“当时的情况,只能让他们先定亲,我确实也答yīng

了大长公主等风平浪静的时候再想办法解决婚约,只是我的私心里,孟子寒其实是个值得托付的人。若不是因为身份的阻隔,其实他和你三表姐还是很相配的。”

这点可康妍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身份是个很现实的东西,我四舅舅和四舅母绝对不会同意我表姐嫁给孟子寒的。”

她虽然只见过四舅母一次。但是看她疼宠陈可萱的劲头就知dào

她肯定不会同意女儿嫁给一个护卫。

“那也不一定,”齐宸靖开口道,“孟子寒不是我的奴仆,相反,他的家族曾是前朝赫赫有名的大族,只要找个合适的机会让他出仕,我想他会是一个十分出色的武将,将来封侯拜将也不是不可能。”

康妍明白过来,齐宸靖同样是在用拖来为孟子寒争取时间。他想让孟子寒做武将,将来有了身份品级,估计不会有人再说他们配不配的话题。

只是不知dào

陈可萱可能等那么久。

“我猜你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孟子寒若是做了武将,对你也有好处,只是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机,毕竟他是你的护卫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太后和皇上只怕不会允许他做武将的。”康妍开口道。

齐宸靖又何尝不知。只是孟子寒,老江,老王,刘文清几人都是真心跟随他。他自然也要尽lì

为他们筹谋。

“你啊,别跟着操心那么多了,”齐宸靖又一次亲了亲她。“太后这几日肯定会招你进宫,你还是好好准bèi

一番吧。若是问起你的亲事来,你只管装害羞不说。交给你外祖母去应对就好了。”

福韵大长公主肯定知dào

如何说才能堵住太后的嘴。

齐宸靖猜测的不错,过了两日,太后果然下了懿旨,召兰心郡主康妍进宫。

福韵大长公主便也向宫里递交了牌子,说康妍第一次入宫,由她带领着康妍进宫向太后请安。

两日后,康妍按照郡主的品级收拾妥当,跟着福韵大长公主进了皇宫。

大梁的皇宫沿用前朝,在此基础上只做了部分修建,并不是很大,她们一路从端阳门进了宫,沿着长长的甬道走了小半个时辰,往左一拐便到了一片空旷的地方。

周围栽种着各种各样的鲜花,中间围着一簇奇形怪状的假山,假山上有着淙淙的流水而下。

此处又不是御花园,怎么会在重重的宫殿中多了这样一处地方。

康妍纳闷,下意识的多看了一眼。

福韵大长公主脚步便停了下来,面色有些复杂的看着正前方的假山处,片刻才徐徐开口,“这里当年曾是庄妃住的青莲殿。”

庄妃?康妍一愣,那就是齐宸靖的生身母亲颜忆诗生前的住所了。

自己的父母当年便是从这里逃出了皇宫吗?

康妍的眼神下意识的停留在了重重花海中包围着的一处假山群。

想起程夫人当时说的话,康妍心里暗自猜测,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程夫人所说的出宫的密道是在这处假山中吗?

“青莲殿当年被大火付之一炬,太后怕当时的先皇触景生情,便没在让人重修青莲殿,而是改成了一处小花园,叫西花园。”福韵大长公主显然对皇宫十分的熟悉。

她的眼神也停留在了假山处。

这个地方她以前走过无数次,也无比的熟悉,因为她一直认为她的女儿死在了这个地方,却没想到假山里另有洞天。

在西花园逗留了片刻,福韵大长公主才带着人继xù

往前走,又穿过一个甬道,往右一拐,便到了太后所住的安泰殿。

太后刚刚四十出头,单眼皮,高鼻梁,嘴唇紧抿显示两边的法令纹更加的深刻,看上去比实jì

年龄大了一些。

康妍正正经经的行了叩头礼,行礼的时候心里五味陈杂,前面上首坐着的有可能是杀害她父母的仇人,但是她却不得不向她大礼参拜。

福韵大长公主按辈分来算的话,太后都应该叫她一声姑母,况且她又有太祖皇帝钦赐的圣旨,所以不用向太后行礼。

太后安然的受了她的礼,才笑着吩咐身边的宫女将康妍搀扶起来,“好孩子,快到哀家身边来,让哀家看看。”

康妍依言上前走了几步。

太后怜惜的拉起她的手。

“可怜的孩子,香宁早早去了。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幸亏你外祖母将你找到带了回来。否则”

康妍低着头做伤心状,并不答话。

福韵大长公主脸色却冷了冷,眼神快速的闪过一道锐利,若不是太后从中作祟,她的香宁也不会早早去了,她们母女也终有见面的一日。

太后顿了顿,便又问起康妍:“多大了,可定下亲事?”

康妍想起齐宸靖的叮嘱,便摆出一副娇羞的模样。只低着头不说话。

福韵大长公主淡淡的道:“太后说笑了,这孩子守了三年的孝,怎么能定亲?”

言下之意讽刺太后不知礼仪规矩。

太后心里暗恼,面上却不便发作,表情讪讪的,“哀家也是一时糊涂,本是想关心这孩子,若是没有亲事,就为她找一门好亲事。”

福韵大长公主嘴角扯了扯。“太后事情繁忙,身子又不好,这件事就不要操心了,我早已经在留意了。香宁最是疼她,我必不能让她受任何的委屈,哪怕不管付出多少代价。”

言语间已经有了铿锵之气。暗示太后,她若是敢插手康妍的亲事。便是与她福韵大长公主为敌。

太后的脸色变得明显不悦起来。

福韵这个老婆子,这么大年纪了。不在家好好修养,来宫里凑什么热闹,如今竟然还敢威胁起他来。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今日召康妍进宫,就是想看看她的性格,看看能不能为她所用。

谁知福韵大长公主却跟了过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太后和福韵大长公主打了几句机锋,觉得筋疲力尽,便没了再问康妍话的兴致,索性端茶送客。

福韵大长公主刚准bèi

带着她走出去,却传来太监一声尖利的叫声,“皇上驾到。”

皇上进屋来眼神在地上跪着的康妍身上停留片刻,只见其低垂臻首,看不太清楚长相,只看得到长长的睫毛微颤,穿了件鹅黄圆领烟绿竹叶纹样上衫,衬得露出一截的粉颈更是洁白如雪,下身着浅蓝色绣缠枝梅花的长裙,整个人清新淡雅。

“真是巧,姑祖母也在这里啊。”皇上先是问候了福韵大长公主,然后才叫康妍起身。

鹅蛋脸,柳叶眉,翘直的鼻梁配上小巧嫣红的红唇,看起来倒是个美人胚子,皇上心里一瞬间转过几个念头。

“这位应该就是香宁郡主留下的女儿了,朕记得封了兰心郡主是吗?”皇上眼神柔和的问康妍,看不出其眼底的情绪。

康妍视线略微下垂,答道:“是。”

“嗯,算起来你还是朕的表妹,以后没事多进宫来玩吧。”皇上的神情十分的平和,“太后年纪大了,可以进来陪太后说说话。”

太后敏锐的察觉到了,眉头蹙起,“有什么不妥吗?”

孙忠弯了弯腰,垂下眼睑,声音也低了很多,“老奴刚才进宫的时候,看到皇上传了福韵大长公主进宫。”

太后眼神一闪,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皇上这是想做什么,上次还没学到教xùn

吗?”

太后重重的拍了下桌子。

这个时候传福韵大长公主进宫,用膝盖想是为了什么。

皇上无非就是还盯着鹰卫的事情,一心想将鹰卫掌握在手中。

太后阴沉着脸在殿中走了几步,心里暗恨。

自从上次私自放了苏家人以后,皇上似乎越来越独断了,不再像以前一样什么事情都来问过自己的意见,而且经常还有跟自己意见相左的时候。

什么时候他们母子之间有了隔阂呢?

上次去麻城府也是,本来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偏偏皇上到最后一刻却让丁刚去了麻城府接管鹰卫。

到底是谁在皇上面前嚼舌根,让皇上和她之间有了嫌隙?

太后眯着眼想了片刻,吩咐孙忠,“你亲自跑一趟正阳殿,让皇上立kè

来见哀家,就说哀家有要紧的事情。”

孙忠应声而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皇上脚步匆匆的来到了安泰殿,“母后。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非得要朕现在过来。朕还有急事等着处理呢。”

声音中有着隐隐的不耐。

太后压下心中的不快,“皇上。哀家听说你召了福韵大长公主进宫?”

虽是询问的语气,但却没有让皇上解释的意思。

皇上脸色变了变,撇了殿门口站着的孙忠一眼,心里有些烦躁,他这边刚召了福韵大长公主进宫,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一句,母后就知dào

了。

母后到底是在他身边安插了多少眼线?

她年纪渐渐大了,为何不能在后宫安稳的养老,做什么非要插手朝政的事情?

皇上心中的不满瞬间溢了出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不满的情绪,说话就带了两分的不自然,“嗯,姑祖母刚进来,朕是想”

太后打断他的话,“哀家知dào

你想什么,鹰卫的事情,以后有的是机会,何必非要眼下的情形。这一次,哀家一定要齐宸靖那小子的命。”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皇上的脸色便有些不好。“可是,母后,齐宸靖没有什么人脉。翻不起什么大浪,何况他刚封安王。便出了事情,文武百官定然要怀疑我们的。眼下不是对付他最好的时机,倒不如利用眼下的情形与姑祖母谈谈鹰卫的事情。”

齐宸靖虽然封了安王,但他一没有兵权,二没有人脉,在朝廷里能翻出什么浪花来?更何况眼下他还压着他,连玉牒都还没上。

不喜欢他,可以冷着他,无视他,但是若是眼下让齐宸靖死了,臣子们和天下百姓肯定怀疑是他容不下齐宸靖,所以皇上心里觉得现在不是齐宸靖死的时候。

“不行。”太后断然否决,“哀家辛辛苦苦布下此局,天时地利人和,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可能就难了。”

皇上也有些怒了,“母后为何非要一定在这个时候,朕都说了,眼下的时机不合适,我们越是这样急切的对付他,越容易让人怀疑,何况他又不知dào

当年的事情。”

提起当年的事情,太后的脸色大变,呼吸也急促了几分,“不行,这个小贱种就是哀家的噩梦,有他在一日,哀家连睡觉都不能安稳,没有了他,就是当年的事情被人揭穿了,也没有敢将你从龙椅上拉下来,你知dào

吗?”

皇上的神色有些踌躇,太后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可是,让他错过鹰卫,他又不甘心。

见皇上的神色有所松动,太后脸色缓和下来,劝他,“哀家知dào

你心急,可鹰卫的事情不是一日两日能解决的,福韵大长公主把持鹰卫那么多年,岂是那么好对付的?上次不是就用一块假的令牌骗了你,这一次咱们先处置了齐宸靖,下一次母后帮着你想办法拿到鹰卫。”

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太后不想他心里太过于纠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再说福韵大长公主到底在不在乎齐宸靖还两说,要想钳制福韵大长公主,麻城府不还有个小丫头吗?到时召进京来,还怕钳制不了福韵大长公主?”

皇上想起丁刚回来禀告的消息,说福韵大长公主对于香宁郡主留下的女儿十分的宠爱,心中一动,说不定还是有其他办法的。

那个小丫头好像叫康妍,自己封了兰心郡主。

皇上心里有了决断,“嗯,这次就按母后的意思来吧。”

话虽如此说,心里却还是有些不痛快,他都已经登基几年了,大皇子都已经一岁半了,太后还如此事事管着他,他这个皇帝做起事来难免有束手束脚的感觉。

太后听了,松了一口气,她还真的怕皇上一意孤行,拿解药去换鹰卫。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皇上什么都好,就是处理事情时想的还不够深远。

算了,还是自己多为他打算着吧。

反正齐宸靖的事情就能告一段落了。

想起用不了几日就能听到齐宸靖的死讯,挡在心口将近二十年的那块石头终于就要被搬开了,太后心里就无比的舒畅。

不管这年那个小贱种是怎么出的宫,这个问题曾困扰了她许久,不过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不重yào

了。十九年前没有烧死他,十九年后照样可以毒死他。

太后嘴角高高的翘了起来。并没有发xiàn

皇上眼中的阴郁。

大雪初霁,京城的天气阴冷了几分。人们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袄,棉斗篷,富贵人家的主子们更是都换上了大氅。

安王的病更严重了。

已经有朝臣在上朝时隐晦的提出该准bèi

安王的身后事了。

安王今年刚十九岁,尚无子嗣,且他虽封了安王,但却没有祭拜宗庙,名字也未上皇家玉牒,他的身后事却着实有些困难。

按照常理来说,安王的名字如果上了玉牒。如果病逝了,礼部自然会准bèi

按照王爷的规制准bèi

葬礼要用的东西,最后葬入皇家陵墓。

可问题在于安王的名字还没有上玉牒,却还挂着王爷的封号,他的陵墓该选在哪儿,便是个难题了。

皇上先是斥责了提出要开始给安王准bèi

身后事的礼部侍郎,并流下了不舍的眼泪,“朕自幼无亲手足,好不容易寻得父皇的血脉。得一手足,安王不会有事,朕要亲自去安王府探望。”

说着,吩咐朝臣下了朝随着他一起去安王府探望。

朝臣自然是要阻止的。

尤其是监察院御史们。“皇上重手足情深,重情重义,实乃天下臣民的福气。然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安王病重。实不宜面君。”

皇上不过是怕齐宸靖像上次在麻城府那样耍花招,装死。想去确认一下他是否真的中了毒,顺便再朝臣们面前表演一下他的兄弟情深。

“可安王乃朕的兄弟,若不亲自去看一眼,朕心难安。”

御史们力阻,“皇上若挂心安王,可遣身边贴身服侍的人去代替皇上看望安王,也是一样的。”

皇上本也没打算真的去见齐宸靖,见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便吩咐身边服侍的内侍丁刚,“你带朕去看望安王,传朕的旨意,务必让他安心调养。”

并下令让众臣都去探望安王,以示对安王的恩宠。

尚未下朝,太后又遣身边的内侍总管孙忠过来,道太后甚是忧心安王的身体,要一同前去探望安王。

皇上对于太后那边总是能第一时间知dào

前朝的动向,心里虽然不满,却也没挡着众位臣子的面露出丝毫不满。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安王府,见到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安王。

脸色潮红,像是高烧的症状,呼吸却是若有若无,好似随时都能断气一样。

短短几日的光景,那个英伟的立在朝堂上,安静得微笑着的安王就瘦的已经脱了形,整个人跟脱了水似的。

众人心里都有些唏嘘,就是再严重的风寒,也不至于立kè

就要了一个健康男子的姓名吧?

只怕安王的病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孙忠和丁刚代表太后和皇上上前看望安王,喊了几声“王爷,太后和皇上让您安心静养。”

可惜病榻上躺着的安王迷迷糊糊的,根本没有意识,嘴唇微张,含糊不清的喊道:“父皇,父皇,我很难受。”

听见的人面面相觑,难道市井里传的传言竟然是真的?

安王是病糊涂了吗?

怎么口口声声一直叫着父皇。

难道真的是看见了先皇?

孙忠和丁刚对视一眼,随即纷纷扭开了头,心里却知dào

再让这些大臣们待在这里不妥,便寻了借口将人带了出去。

看来安王真的是不行了。

第二日的早朝上,礼部便正式上了折子,请示该如何处理安王的身后事。

皇上掉了两滴泪,沉默片刻,道:“着礼部为尽快为安王择陵寝,开始修建,并准bèi

一应王爷下葬的礼仪。”

却闭口不提安王上玉牒的事情。

大臣们心里便有了数,这是让安王以王爷的礼仪下葬,却不许他入皇家陵寝。

说到底,皇上还是心里没有认同安王的身份吧?

大臣们心里有了不同的看法。

礼部尚书正要领旨,忽然外面传来内侍尖利的传话声,“福韵大长公主上朝”

“福韵大长公主上朝”

“福韵大长公主上朝”

内侍尖利的声音由远及近。

用来上朝的临光殿顿时沸腾了。(未完待续……)

PS:困的实在不行了,四天的封闭培训实在太累了,每天晚上都要训liàn

到晚上十一点,累得腰酸背痛,几乎是半闭着眼睛在码字,先贴上来吧,等明天早上爬起来再上来修改。

第257章 情窦(两更合一)

“三表妹。”康妍静静的观察了陈可萱一会,见她怔怔的看着面前的花园出神,便出口喊了一声。

陈可萱一震,她刚才想心事想的出神,并没有发xiàn

康妍走过来。

“表姐是去给祖母请安的吗?”陈可萱扯了扯嘴角,神色略带了两分不自然,走到亭子中间的椅子上坐下,“表姐也坐。”

石椅上铺了厚厚的淡蓝色绣织锦团花坐垫,坐上去一点也不觉得凉。

康妍细细打量了下陈可萱,觉得这位三表妹和之前外祖母口中所说的不太一样。

住在麻城府的时候,她同福韵大长公主时常说起陈家的几位表兄弟姐妹,所以康妍之前虽没见过他们,但是对他们的性格却有一定的了解。

外祖母曾经说过,家里几个表姐妹中就叔四舅舅家的三表妹性格最是活波好动,因为四舅舅和舅母又宠她,所以三表妹的性子颇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但是康妍进京以来,所见到的陈可萱却看起来沉静了不少,并不像外祖母口中那个被父母娇宠的无法无天的少女。

面前的陈可萱穿着一身葱绿色绣缠枝桃花的褙子,月白色石榴百褶裙,瓜子脸,眼如点漆,肤色白腻,可惜十五岁鲜艳明媚的少女眉宇间却拢上了一层清愁。

“三表妹怎么在这里站着?”康妍看得出来她有心事,想了想,还是没直接开口问陈可萱。

毕竟她们虽然是表姐妹,但她来京城不久。实在不能算太熟悉,她冒然问人家的心事。陈可萱若是不想说,只会徒增尴尬。

陈可萱抬眼笑了笑。“哦,在院子里闷的慌,我出来透透气。”

微风吹过,掀起她额间的刘海,她眼神微微眯了眯,遮住了眼中的郁色。

康妍想了想,开口道:“我正好要出门去城西,我们家的天香苑快建好了,三表妹可有兴趣跟我过去看看。”

陈可萱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吩咐人套了车,两人一路穿过闹市,到了天香苑。

陈可萱是知dào

康妍每日都会出门去忙她的花园,也听说花园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但是她却是第一次来。

一进天香苑的大门,便看到迎面一座白石桥,桥的对面是一座怪石嶙峋的假山,上面的石头有的像顽皮的小猴子,有的像忠诚的小狗狗。还有的像笨重的狗熊。

陈可萱立kè

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住了。

康妍让她随意的四处转转,她自己则去了北园。

天香苑除了绕过假山后正中间的花园外,康妍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建了四个不同的园子,分别以东西南北命名。

北园是仿照北方的景致来建的。园子里有座高大的秋香亭红柱青瓦,在茂密的翠林掩映下,美不胜收。翠林外是一片枫林,最是适合秋日赏红叶。

枫林对面是一片片菊花。秋日登高望远,即可赏菊。又可欣赏红叶。

这片菊花中,康妍打算栽种各种各样不同的品种,构成一幅美丽的菊花园。

她外面倒穿了个外套,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菊花花苗栽种在土里,这个季节是菊花开放的季节,已经不适合再栽种菊花了,只得小心用上保温的措施,才能让菊花长好。

陈可萱远远的跑了过来,三个园子,她走了将近一个时辰,身上都出了汗,小脸红扑扑的,眼神清澈明亮,已经没有了来之前的沉静忧郁。

“表姐,这些真的是你让人建的啊?”陈可萱眨巴着眼睛,看着康妍的眼里有着崇拜,“实在太漂亮了,我喜欢东园子里的荷花池,那荷花开的真好kàn

,没想到现在竟然还能看到荷花,表姐,你真厉害。”

那池子里的水是温的,所以荷花开的时间自然长。

“你喜欢,可以经常过来。”康妍看着她明亮的眼睛,笑着说,“不过,不能光来玩,来了要帮我干活的,诺,过来帮我栽菊花。”

陈可萱看着手上多出来的一株小小的菊花,小脸皱成了一团,“表姐,我不会栽这个啊。”

康妍头也不抬的答道:“不会栽可以学啊,我们以后还不知dào

会遇到多少不会做的事情呢,总不能因为不会就不去做吧,来,我教你,你看,坑呢就挖大概一手掌深,将菊花枝放进去”

康妍的声音轻柔淡定,带着一股让人安定的力量。

陈可萱一直喧嚣的心突然就静了下来,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她听得出来刚才康妍话中的含义。

她是看出自己有心事才将自己带到了此地吧。

让自己散心,却又不问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不动声色的开导自己,表姐是个体贴的人。

陈可萱的心里不自觉的对康妍生出了两分亲昵。

她收敛了心神,认认真真的看着康妍为她做示范,跟在康妍的身后栽种菊花。

片刻后,菊花园里便想起了康妍无奈的声音,“三表妹,埋土的时候要留个小坑,方便带回浇水。”

“呃,我忘记了。”充满了歉意的声音。

“三表妹,栽种的时候要看看前后左右,注意对齐,不然就不美观了。”

陈可萱无语的看着自己身后栽种的歪歪扭扭的菊花,脸色也有些讪讪的,“表姐,我是不是太笨了,这都做不好。”她扭头去看康妍再出来整齐划一的菊花,一脸的挫败。

“表姐,你怎么会那么多,我好似什么都不会。”

康妍莞尔,“我是从小就学这个,自然要比你栽的好,你别灰心。你这比我第一次栽花做的好kàn

多了,你再将栽的不好的重新弄一遍。

康妍鼓励她自己将栽的不直的菊花重新拔出来再栽下去。

陈可萱知dào

康妍是在安慰她,咬了咬嘴唇。按照康妍的教导一点一点的去改,渐渐的一行漂亮整齐的菊花枝便出现在了眼前。

康妍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你看,是不是只要努力,原本不会的事情都能做到,三表妹,人的成长总是要付出代价和努力的,不要觉得难过,只要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坚持下去,你肯定能达到自己最初坚持的目标。”

她拉着陈可萱看着一排排整齐的菊花,“诺,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面前的空地上,手掌大小的淡绿色菊花植株一排排,一列列的整整齐齐的,微风吹来,小小的叶子一颤一颤的。

陈可萱的心也一颤一颤的,有一瞬间。她觉得康妍应该是知dào

了她的心事。

回程的马车上,陈可萱挽着康妍的胳膊,头轻轻的枕在康妍的肩头。

今天一行,两个人明显的亲昵了不少。

“表姐。我想问你个问题。”陈可萱幽幽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叹息。

“你问,我若知dào

的一定告sù

你。”

陈可萱却沉默下来,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头。似乎在犹豫该怎么说,片刻才开口。“安王之前在麻城府住过,嗯。我是想问,他身边的那个护卫之前就跟在他身边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终于将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陈可萱松了口气,屏气等着康妍的回答。

孟子寒?自己果然没猜错,陈可萱心中纠结的果然是孟子寒。

“他啊,我不太清楚,只知dào

他的家族曾是前朝有名的大族,孟子寒不是王爷的奴仆,他是王爷的朋友,且曾经救过王爷的性命,才会被安王重金聘在身边做事的。”康妍其实并不完全清楚孟子寒的情况,只将自己知dào

的说了一遍,特意点出孟子寒是齐宸靖的朋友,不是下属。

陈可萱默默的听了半晌,心中浮现春猎的围场上将自己拥入怀中,后来又将自己扑倒在地上的英武男子。

他似乎不爱说话,性情也有些冷漠。

康妍说完,有心想问一句陈可萱对孟子寒的看法,想想终究没有开口,少女的心思最是复杂难懂,估计三表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真zhèng

的心思吧。

陈可萱叹了口气,她不是傻子,从围场回来后,在床上躺着养伤的时候,仔细想了很多,也知dào

自己是中了董二姑娘的圈套,利用自己活泼禁不住激将的性子对付了安王。

董二姑娘会这么做,背后自然有人授意,想想董家背后的人,便不难猜的出来这件事情的前因。

她不并怨孟子寒,他也是为了救自己才不得不,他们两个,不过是这个圈套中的两个棋子而已。

只是,真的要嫁给他么?

她又有些迷茫。

陈可萱犹豫了许久,坐正了身子,说话有些支支吾吾,“我昨日听我爹娘说孟子寒他失踪了,说可能是安王将他悄悄处置了,为的是给陈家一个交代,表姐,你说安王将他当作朋友,应该不会处置他吧?”

这是在为孟子寒担忧?康妍眨了眨眼,陈可萱是在为孟子寒担忧吗?

陈可萱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低下头去,脸悄悄浮起一抹嫣红,尽管她也不知dào

自己为什么会脸红。

康妍嘴角上扬,她勉强压抑着自己的嘴角,端正了脸色,道:“我也不知dào

,围场那件事,虽然说孟子寒是出于好意救了你,但到底与你的名节有碍,安王处置他向陈家赔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陈可萱的脸色一白,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可是,可是他是无辜的呀,再说,他当时出手救我也是为了安王,王爷怎么能这么对他?”

康妍叹气,“三表妹,在他出手救你的那一瞬间,他就不是无辜的了。”

陈可萱沉默下来。

当时虽然只是出于权宜之计,开口求父亲答yīng

自己嫁给孟子寒,是为了让自己先占据主动,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名节。

可是过后,她却总是不自觉的想起孟子寒。那个沉默寡言的男子。

就是在梦里,她有时也会梦见两人箭连一起时。同乘一匹马的情景,她坐在他的胸前。身后男子温热的呼吸在她的耳边响起,让她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陈可萱不知dào

自己这种复杂的心思到底是因为什么,却知dào

自己开始在乎那个叫孟子寒的男人。

她自己是不在乎身份等级之类的东西,可是却知dào

父母不会舍得她受苦,定然不同意她嫁给孟子寒。

所以,她与孟子寒的婚约,注定是一场不会实现的约定而已,即使安王不出手,她的父母也会想办法在风头过去后为她解除这场婚约。

每次这个念头一涌上来。她的心头就有一种淡淡的失落。

既不想让父母难过,可是一想到那个因为救自己的冷漠男子就这样的被处置掉,她的心情就沉重不少。

可是这种复杂的隐密的心思,她又不能同别人说起。

看着陈可萱变幻不定的神色,康妍的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她的这位三表妹此刻虽然心里还是懵懵懂懂的,情窦尚未开,但是只怕已经有了孟子寒的影子,不然也不会这样的纠结,一会失落。一会伤神的。

若不是听到孟子寒失踪的消息,只怕她也不会犹豫再三,问出这个问题来。

到底不忍她伤神,康妍低声道:“放心吧。孟子寒不是一般的护卫,他是安王的朋友,安王不会随便的处置了他。”

“表姐怎么知dào

?”陈可萱眼一亮。声音中带了一丝迫切,纯粹因为不敢相信而问了这个问题。

康妍脸一红。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鬓边垂下的发丝,“自然是推测的。”

事实上。孟子寒是被齐宸靖派出了京城,去了别的地方有重yào

的事情处理。

这自然是那晚齐宸靖去看自己时说的。

想起两个人总是在深更半夜见面的情景,康妍的心一热,又是羞涩,又是甜蜜,脸色越发的红润。

也不知dào

他现在在做什么?是在看书,还是在逗着恒儿玩,听说恒儿越来越好玩了,也不知dào

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的见到那孩子。

康妍想着便有些出神。

好在陈可萱也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并没有发xiàn

康妍的异样。

她听到康妍说是推测的,眼底便闪过一丝失望,还以为表姐是有确切消息的呢。

希望那个孟子寒真的没事。

车上的两个少女,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沉默下来。

回到宁国公府,刚进门便遇到了同样从外面归来的陈逸康。

“你们这是去哪里了?”陈逸康皱着眉头,打量着康妍,陈可萱两人身上的衣衫,虽然衣衫整齐,但裙角处的点点污泥却十分的显眼。

陈可萱吐吐舌头,出去一趟,她的心情还是好了很多。

“我们去了表姐的天香苑,哎呀,六哥,改日你有功夫了也要去看看,里面真的很漂亮,表姐真能干。”陈可萱大力向陈逸康推荐着天香苑。

“是吗?”陈逸康深深的看了宸可萱身后双眼含笑的康妍一眼,嘴角微翘,“那我可真的要去看看。”

自康妍第一次来宁国公府,陈逸康带她去外院拜见舅舅们,两人不欢而散之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康妍虽然现在住在宁国公府,但是却很少遇见陈逸康,因为她每日都要去天香苑忙活,要不就是去看望乔丹华,十分忙碌。

而陈逸康听说每日也是早出晚归的,他们碰面的机会自然很少。

康妍笑着邀请他,“哪里有三表妹说的那样好,现在才不知了一大半,等到都收拾妥当了,定然请舅舅,舅母和表哥一起去哪里玩一天。”

陈逸康的笑容略淡了两分,颔首说了句好,便抬脚先走了,看背影似乎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康妍有些莫名其妙,她又怎么得罪这位六表哥了?

陈可萱拉着她往里走,悄悄的说:“我六哥自小脾气最是古怪,人又骄傲,你别理他。”

康妍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转眼间便进了十月,十月中旬。一直被禁足在家中的安王齐宸靖终于到了禁足的视线,走出了安王府。正式开始上朝。

重新入朝的齐宸靖在朝堂上独来独往,沉默寡言,如果没人问起,从来不主动说话。

皇上看了之后,觉得龙心大悦。

没有了陈家的支持,没有了福韵大长公主的支持,齐宸靖就是再想蹦跶,能力也是有限的。

康妍却看出了齐宸靖的隐忍。

他就像一只迅猛的猎豹一样,外表低调深沉。却在内里瞪大眼睛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等待合适的机会伺机而动。

过了两日,程家派人来报喜,说是乔丹华生了个七斤六两的大胖小子。

康妍十分为乔丹华高兴,程珉远是家中独子,程夫人天天祈祷乔丹华这一胎能生个儿子。

这回如愿以偿,头胎就生个儿子,这对乔丹华来说是好事,自此。乔丹华在程家的地位将会更加的稳定。

程珉远结束了在六部的观政,在户部任了个小小的郎官,虽然官职不高,但是胜在是京官。户部也不是很忙,他可以经常有时间在家中陪着乔丹华。

洗三那日,康妍带着早就准bèi

好的见面礼去了程家。

乔丹华产后虽然虚弱。但是精神却很好,整个人跟以前有了明显的变化。

她满足的抱着手上的儿子。悄声跟康妍道:“阿妍,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我以前就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心里总是有一种不安定感,总觉得我不属于这里,不知dào

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回去,现在有了这孩子以后,我整个人的想法跟以前都不一样了,从来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对这里有这么强烈的归属感。”

乔丹华亲了亲睡的正香的儿子,努力的跟康妍描述自己的感觉,“我现在就想着不管我以前是谁,我现在就只是乔丹华,我必须得好好的活着,要不然我的孩子就成了没娘的孩子,他该有多可怜啊。”

说这话的时候,她满脸爱怜的看着怀中的孩子,整个人身上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为母则强,这句话中所传达的道理亘古不变。

康妍在心中低叹。

乔丹华虽然是来自后世,可和她的重生其实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也只有自己能理解她的那种感受了。

看着乔丹华一脸幸福的样子,康妍的心里既高兴,又隐隐升起一丝羡慕,她还不知dào

要什么时候才能和齐宸靖成亲,拥有自己的孩子?

不知dào

宁儿,在这辈子还会不会做她的儿子?

算起来,她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见到齐宸靖了。

过两日的太后寿宴,他应该会参加吧?

太后寿辰是在十月二十六,按规矩京城四品以上的官员都要携家眷进宫朝贺的。

十月二十六很快就到来了,因为是太后的寿辰,皇上早早就下了旨令,全城悬挂红灯笼,为太后贺寿。

宫里更是张灯结彩,寿宴设在皇宫里的观景阁,观景阁是个回字形的二层楼的建筑,南北各有两层的楼阁,楼阁东西两边用长廊相连,围成了一个回字形。

中间空地上建了一座戏台子,人们可以从小楼的任意一个角落看台子上的戏。

此刻,观景阁灯火通明,照的整个观景阁的院子里如同白昼一样。

大红色的灯笼在略带清寒的夜风中摇曳舞动,天上弦月如钩,朦胧的月光给整个观景阁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外纱,却丝毫不减里面热闹的景象。

丝竹声,管乐声,柔柔的唱曲声,交汇成一道奢华的盛宴。

康妍被宁国公夫人亲自领着,介shào

给了在场的众位女眷。

虽然早就知dào

了当年福韵大长公主的女儿香宁郡主还有一对儿女在世,但是,对于在场的女眷来讲,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康妍。

康妍客套的同众人说了一圈的话,人实在太多了,一圈下来,她光是记人名就记得头昏脑胀的。

趁着众人看戏的空档,康妍悄悄的从楼里出来,站在二楼的游廊角落里悄悄躲会懒,微凉的夜风吹过,她感觉头脑清醒了不少。

夜风掀起她的裙角,大红灯笼的映照下,她的肤色如玉,含笑看着下面唱的热闹的戏,

唇边若隐若现的梨涡给她增添了两分柔美的气息,看的身后的男子眼睛稍微有些直。

“郡主,夜里寒风大,怎么不进去?”(未完待续……)

PS:又是六千字,这个月终于结束了,整个十一月俺更新了十八万多字,虽然这本书成绩不好,还不如第一本的成绩,但是至少是我用心写了的,十二月要开始了,加油,希望自己能一直坚持下去!

第258章 求赐(两更合一)

灯影重重中,康妍转过头去,微风吹过,廊下挂着的红灯笼随风摇曳,灯光明灭不定的照在她的脸上,越发衬的她眉目如画。

康妍打量着对面的男子,大约十八九岁的样子,身材高挑,仪表堂堂,不过,眉宇间隐隐透出一股轻浮之色,他看着康妍的眼神满是打量,就像是在看待价而沽的货物一样。

康妍忍不住皱了眉头。

这个男子显然是认识自己的,不然也不会开口就叫自己郡主,但康妍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

况且这边现在都是女眷,男人们都在前面的阁楼上饮酒,两楼相对,虽然距离很近,甚至可以听见对面的高声说话声,但却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刻意跑到女眷这边来。

“里面有些闷,出来透透气,这就进去了。”康妍淡淡的向来人福了福身,转头准bèi

进去。

男子却伸出手臂,挡住了康妍的路。

“早就听说了郡主兰心慧质,相见即是有缘,郡主何必急着而去,在下董旭,是镇宁侯三子,不知在下是否有幸邀郡主共同赏曲?”男子微微躬身,笑眯眯的开口。

董旭?镇宁侯?康妍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太后是镇宁侯的胞妹,眼前这位想必就是太后嫡亲的侄子了吧?怪不得在宫里也敢随意乱走。

康妍来京城之前,福韵大长公主特地对她和小九讲过京城里达官显贵的人家,她虽然没有完全记住,但是。镇宁侯董家却还是有印象的。

董旭拦住自己这是想做什么?

董旭收敛了眼中的轻浮之色,摆出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深情款款的看着对面的康妍,他本就长的相貌堂堂。他很有自信,只要他摆出这副模样,对面的女子肯定不会拒绝他。

这是他在欢场中屡试不爽的手段。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董三公子若是有兴趣,不妨在此赏曲,我先进去了。”康妍绕过董旭的手臂,头也不回的进了阁楼。

董旭愕然,他的魅力失效了吗?怎么会有人拒绝了他?

有意思。看来这个兰心郡主比自己想象的有趣。

本来只是受太后和父亲的命令来完成差事的心态,无可无不可,就当是调剂下生活的董旭,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兴味。

刚才她看自己的眼神并没有任何的心动。

董旭心里不由生出了一股征服欲望,也许,听从太后的安排将兰心郡主娶到手,并不是一件多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康妍回到楼里,悄悄的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旁边的陈可萱低声问她,“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没回来?”

康妍笑了笑。做了个出去透气的动作,心里却暗自琢磨刚才遇见董旭是有人暗中在安排,还是巧合。

若是有人故yì

安排的,目的应该就是她了。

对面的阁楼上突然传出一阵喧哗声。康妍抬头,见对面楼上人影憧憧,大都站了起来。开始走动。

“是皇上要带着百官来向太后拜寿了。”

康妍这才注意到中间台子上开场的戏已经唱完了。

皇上带领官员们来到中间院子里的高台上,准bèi

向太后拜寿。

太后便坐到了二楼的廊下。准bèi

接受朝拜。

命妇们则仍旧站在楼内,遥遥向下观看外面的情景。

二楼比院子里的高台稍稍高一些。是以外面的情景能尽收眼底。

皇上先行了礼,然后是安王,先皇只有这两个子嗣。

安王送给太后的寿礼是一座半人多高的寿仙老雕塑,寿仙脚踩莲花座,长圆形脸孔,五官端正,线条柔和清秀,脖颈修长,仪态优雅,身上繁复的衣裙褶皱都雕刻的惟妙惟肖。

齐宸靖掀开蒙着雕塑的绸缎,露出里面的雕塑时,满场哗然,议论纷纷。

“咦,这是什么?好像是泥塑是不是?”

“不是泥塑,你看那寿仙身上的光泽温润光华,泥土根本没有那种光泽。”

“对,不是泥,好像是玉。”

“不对吧?玉哪里能雕刻成这样?实在是太好kàn

了。”

“怎么不能,玉既然能刻成玉佩,自然也能刻成这样的。”

“我们怎么没见过玉刻成人形的?安王是怎么弄出来的?”

齐宸靖自然听见了底下官员们的议论,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要的就是这样满场震撼的效果。

他抬眼看去,果然见就是皇上,盯着那座寿仙雕塑的眼神也微微动容,显然他也看出了那是玉雕刻而成的,而不是泥土塑的。

齐宸靖向二楼的太后行礼,朗声道:“太后,臣在府中禁足半年,想起太后和皇上对臣恩宠万千,臣无以为报,特亲手刻了这寿仙玉雕作为寿礼献给太后,愿太后长寿无疆。”

那玉雕刻的温润柔美,灯光影射下,寿仙含笑,看得人心里莫名的舒坦与沉稳,饶是太后再不喜欢齐宸靖,却无法抗拒玉雕的美。

玉雕出来的呀,大梁以前的雕塑都是用泥土塑的,也有些地方时用陶土塑的,用土塑的色泽不够鲜亮,时间一长,便没有了光泽。

可齐宸靖献上的玉雕,一看就知dào

根本不是泥塑可以比的,因为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齐宸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引起了所有人的哗然。

“是安王亲手雕的哎,他怎么会玉雕啊?”

“亲手为太后娘娘做的寿仙玉雕,安王真是孝顺。”

太后听着身后的议论,嘴角动了动,竭力掩饰住自己的喜爱。淡淡的开口道:“好,好。安王有心了。”

高台上的皇上忍不住走上前来,仔细打量着寿仙玉雕。片刻,终于确认真的是玉雕,惟妙惟肖的玉雕。

齐宸靖是怎么做到的?

他怎么会这个?还是说他府中有会做玉雕的工匠?

这要是有了玉雕,大梁以后就不用再用泥塑了。

齐宸靖既然可以雕寿仙,自然也可以雕成其他的东西,若是有了这玉雕,大梁以后还可以将此卖到邻国去,为国库大赚一笔。

皇上的心里一瞬间转过很多念头。

也不怪他动心,大梁乃至周围的邻国大家用的都是泥塑或则陶塑。以前也有听说过玉雕,但是却没有人真的见过。

听说前朝曾经出过一个玉雕工匠,却没有人真的见过,也不知dào

是真是假。

齐宸靖再次向皇上行了个礼,“皇上,臣愿意将这玉雕的技术献出来,还请皇上成立专门的制造作坊,臣会亲自传授给工匠玉雕技术,为我大梁做出最好的玉雕来。”

心里的盘算一下子成了现实。皇上有些愕然。

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齐宸靖,“安王,此话当真?”

齐宸靖怎么会这么好。竟然愿意主动献出玉雕技术?莫非他有什么企图?

皇上的心里陡然升起一丝警惕。

齐宸靖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一派肃然,“当然。臣弟一人要这玉雕技术何用?传授给工匠们,为我大梁做出最好的玉雕来。为我大梁争光,乃是臣弟的荣幸。”

皇上沉默下来。片刻,却突然转换了话题,“安王怎么会做玉雕?”

齐宸靖是在平北候府长大的,平北候苏晋之前应该没有教他学习过玉雕的技术吧?如果是苏家教的,不可能苏家人自己一点风声都不知dào



齐宸靖躬身答道:“臣弟以前最爱四处游玩,经常去外面游历,这是有一年臣弟去南方玩时救了一个重病的老头,是他脚了臣弟玉雕的技术,可惜臣弟学会以后,老师便含笑九泉了。”

他说着一脸的遗憾与扼腕。

回答的并没有什么破绽,站在二楼一直绷紧了神经,等着听齐宸靖答案的康妍心里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皇上会怀疑齐宸靖什么。

皇上皱了皱眉头,他虽然不信齐宸靖的话,但是却也找不出什么破绽来。

况且,齐宸靖说了愿意献出玉雕的技术来,他就不得不表示。

皇上哈哈笑了两声,“安王的心,朕记住了,安王是朝廷的功臣,朕会有重赏。”

安王献玉雕技术,在场的人人都是见证,皇上不得不当着众人的面夸赞齐宸靖,并承诺赏赐齐宸靖。

皇上本来也就顺口一说,毕竟当真众臣的面,齐宸靖献玉雕技术有功,他自然要开口封赏。

至于封赏什么,怎么封赏,就是后面的事情了。

他现在要不这样说,会寒了众位大臣的心,是以他就顺口说了出来。

齐宸靖却很快的接口道:“臣弟不要赏赐,倒是想趁着今日太后寿辰,沾沾太后娘娘的喜气,还请太后和皇上为臣弟圆一个心愿。”

皇上愣了愣,没有想到齐宸靖会打蛇随棍上。

他不过是随口一说,齐宸靖却顺水推舟,接着说了下去。

“什么心愿,你说吧,今日是母后的寿辰,你若想沾母后的喜气,还得请母后同意才是。”怕齐宸靖提出什么为难的要求,皇上预先给自己留了条退路,以太后的寿辰暗示齐宸靖,今日是太后的寿诞,是喜庆的日子,若不是什么喜事,就不要张口了。

“正是因为是太后的寿辰,臣弟才会特意挑这个日子提出来,还请太后娘娘成全,让臣也沾沾您的喜气。”齐宸靖突然大礼向二楼上的太后拜了下去。

太后抿了抿嘴,当着众位臣子的面,她不能表现出对于齐宸靖的厌恶,毕竟他是名义上皇上唯一的手足兄弟。

况且,齐宸靖刚刚献上稀奇的玉雕作为寿礼,她自己也夸了齐宸靖有心,又有皇上重赏齐宸靖的话在先,太后无论如何都不能对齐宸靖的话置之不理。

“安王有什么事情就说吧。”太后脸上含笑说道,“说起来你和皇上是至亲的兄弟。有什么事情任何时候都可以来找皇上。”

言语间透露出微微的不满,暗示齐宸靖故yì

的在她的寿宴上。借着献寿礼的时间提出不合理的要求。

齐宸靖面带笑容,好似并没有听出太后话里的不满。

“今日太后娘娘寿辰。臣进宫来,见到皇上与皇后,众位妃嫔恩爱有加,太后娘娘享shòu

天伦之乐,心里实在是羡慕,才想着沾沾娘娘的喜气。”

齐宸靖说到此处,微微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的意思来。

“臣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俗话说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好过年,眼看着要过年了,臣想请太后和皇上为臣赐一门婚事。”齐宸靖说着又行了个礼。

底下的臣子们面面相觑,露出了然的意思来。

安王回京一年多了,按说他是大梁唯一的一位亲王,应该是很多人加结亲的对象,可是他刚回京的那会,形势不明朗。且他的名字迟迟未上皇家玉牒,很多人心里都在打鼓,保持着一种观望的姿态,自然不会有人想跟安王府结亲。

且齐宸靖是亲王。他的婚事必须要太后和皇上同意才可以。

偏偏太后和皇上不知dào

是不是太忙还是故yì

忽略,齐宸靖认祖归宗一年了,竟然也没有人提起他的婚事。

这一拖便拖到了现在。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怎么也没有想到齐宸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难道是他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太后的心里快速的思考着。

皇上也十分惊讶,赐婚?

当初在麻城府。他以为齐宸靖已经死了,为了骗取福韵大长公主手上的鹰卫指挥令牌。他才封了齐宸靖做安王,并答yīng

不干涉齐宸靖的亲事,但是后来齐宸靖没死,而是设计骗了他,鹰卫也没有拿到手,他当初答yīng

不干涉齐宸靖婚事的要求自然便不能作数。

只是,他却一直不想为齐宸靖赐婚,原因就在于他不想让齐宸靖在多一门助力。

齐宸靖是亲王,是他唯一的手足,他的王妃自然应该是名门闺秀,出自官宦世家或者京城的勋贵之家。

不管是那一家,与齐宸靖联了姻,便等于是与安王府站在了同一条线上,齐宸靖自然要多一门助力。

况且,为了颜面,他又不能随便指一个破落的家族姑娘给齐宸靖做王妃,就是他同意,齐家宗族里的族老们估计也要有意见的。

毕竟先皇子嗣不丰,到了他这一代,子嗣更加稀少,他都已经二十一岁,膝下至今只有大皇子一个孩子,平日里宗室的族老们没少因为这个背地里议论。

若再为齐宸靖选一个小门小户的王妃,破坏太祖皇帝遗传下来的血统,定然会引起族老们的反对。

所以,皇上和太后便故yì

忽略齐宸靖的婚事,从未提起过这件事。

他们却没有想到齐宸靖自己提了出来。

这下,他们想装糊涂也不行了。

太后看了底下的皇上一眼,呵呵笑了两声,故yì

打趣齐宸靖,做出一副慈爱的样子,”哎呦,到底是长大了,竟然知dào

想媳妇了。”

齐宸靖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还请娘娘成全。”

他说的腼腆羞涩,却不知dào

楼上的康妍紧张的手心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齐宸靖一直说他们的婚事不用她操心,他已经有了主张,康妍想着他已经在暗中布局,却未料到他竟然直接在太后的寿宴上说出了此事。

稍稍一想,康妍便明白了齐宸靖这样做的原因。

太后厌恶他,皇上忌惮他,不管是哪一个,平日里都不会给齐宸靖太多说话的机会。

亲事更是没有为他打算过。

朝堂上说亲事并不合适,可私下里,齐宸靖根本没有单独进宫的机会,就是他进了宫,皇上和太后也不会同意他的亲事。

唯有在公中场合,当着众位臣子的面,齐宸靖光明正大的提出来,太后和皇上碍于面子,至少不会对齐宸靖的请求置之不理。

有时候。看起来最复杂的事情,却往往用最简单直接的办法才有效果。

齐宸靖坦诚无畏的提出终身大事。没有埋怨太后和皇上一丝一毫,却反而透露出很多意思来。

一个二十岁的王爷。先皇唯二的皇子,太后和皇上迟迟不为其选定王妃,传了出去,只怕明日民间就能议论的沸沸扬扬。

就是御史,也可以借此机会上两本奏折。

只是不知dào

他接下来要怎么说?会不会直接提自己的名字?康妍拢在袖子里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下意识的去看福韵大长公主。

却见福韵大长公主双眉紧皱,脸上也有一丝意wài

,显然她并不知dào

齐宸靖的计划。

康妍的心不由更加忐忑起来。

却听到太后笑着问道:“也是哀家疏忽了,总觉得你还小。嗯,也该是给你赐婚的时候了,说罢,看上哪家的姑娘了,让哀家看看是不是够资格做我皇家的媳妇。”

话虽如此说,太后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且点名即使齐宸靖有了心仪之人,也要让她看看能否做皇家的媳妇,她说可以才能赐婚。

下首一直紧紧盯着齐宸靖的皇上便松了一口气。

刚才的话太后可以说。他却不能说,太后是长辈,是齐宸靖名义上的母亲,她这个做婆婆的没看好儿媳妇。自然不能为齐宸靖赐婚。

只是,齐宸靖真的有看上的人选吗?皇上眼睑低垂,掩住眼中的一抹冷意。再抬头看向齐宸靖时,便只有笑意。似乎十分为齐宸靖高兴,“说罢。皇弟你看上谁了?让母后也为你把把关。”

谁知齐宸靖却挠挠头,还是那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臣弟才回到京城不久,也不了解京里的情况,更何况是人家养在深闺的姑娘,臣弟只是想要个媳妇而已,并没有特别看上谁。”

太后和皇上愕然,面面相觑。

这么巴巴的上来求赐婚,难道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太后不信,“真没有看上的姑娘?”

齐宸靖坚定的摇头,“臣在府中禁足半年了,连门都没出过,哪里去看人家的姑娘去?”

说着声音越说越低,“再说,臣府中还有一个婴儿,是臣让护卫去麻城府接回来的,那孩子也需yào

一个母亲,不然”

早就听说过安王府中多了个男孩,却并未得到证实过,有的人说是安王从外面捡来的,有的人说是安王在麻城府时的妾侍生的,有的说是安王府的护卫救的。

众说纷纭,谁也不知dào

真相究竟是什么?

却没有想到齐宸靖亲口将这件事公布出来。

看来,传言这孩子是安王的妾侍生的,应该是真的了。

底下的臣子和楼上站在的命妇们都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虽然王妃的位置很吸引人,但是还们进门就已经有了个庶长子,这可不是个好事,有谁家的姑娘愿意进门就当娘的?

况且有庶长子最容易乱家。

楼上的康妍心里莫名的松了口气,虽然也惊讶齐宸靖将恒儿的事情说了出来,但也知dào

他是故yì

在模糊很多人的认知。

恒儿明明是孟子寒从商城抱回来的,但是商城和麻城府在同一个方向,说成是麻城府抱回来的,很多人都会下意识的认为是齐宸靖的庶长子。

太后和皇上在经lì

最初的惊讶后,心里却十分高兴,还没成亲就有了庶长子,那个勋贵世家的姑娘还愿意嫁给齐宸靖?

真是个蠢的,皇上眼底浮现出一抹讥诮。

“安王既然没有中意的姑娘,那便是说让母后在今日进宫贺寿的姑娘们中间为你择取一个了?”皇上嘴角勾起,笑着问道。

太后则眼角向后扫了一眼,快速思索着今日进宫贺寿的人家中有没有身有隐疾,或者长相不佳,家世不显的?

她眼神所到之处,见命妇们都拉着自己的女儿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将女儿藏在了身后,太后的眼底浮现出愉悦的神色来。

既然是赐婚,自然先要问过女方的意见,若是自己亲口挑中的人,当面拒绝了齐宸靖,那他的脸可要丢大发了。

想想那画面就觉得无比的解气。

太后刚要开口说话,却见齐宸靖躬身答道:“本是想让太后娘娘操心选一个的,但是今日是娘娘的寿辰,臣沾了您的喜气就足够了,怎还敢劳烦娘娘亲自操心劳累,所以臣有一个主意,让上天来为臣选出一位王妃来。”

上天来选王妃?那要怎么选?众人听得一头雾水。(未完待续……)

PS:明天开始再恢复三千一章吧,最近回来都很晚,码字是一气呵成码下来的,也没注意区分章节内容!新的一月开始了,这个月还是会坚持双更滴,加油!

第259章 选妻

谁也没有料到安王会在太后的寿辰上请求赐婚。

一般情况下皇上赐婚有两种情况,一是皇上特别恩宠某位臣子,以赐婚来表示对其的重视,另外一种就是被赐婚的男女双方都有了默契,求皇上赐婚表示对于女方的尊重,给婚事以锦上添花之喜。

安王却哪一种情况都不属于,他连心仪的对象都没有,

甚至表示让上天来为他选出一位王妃来。

可是上天要怎么选?

太后下意识的就皱起了眉头,向皇上看去。

皇上也在凝眉思考齐宸靖提出这个主意背后真zhèng

的目的是什么,经lì

过前几次的事情,他知dào

齐宸靖绝对不会是他表面看起来的那样平和无害,相反,他做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他的目的和意义。

他到底想做什么?

“哦,安王说下具体的细节。”皇上做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他想知dào

齐宸靖怎么让上天来给他选王妃。

齐宸靖双手负在背后,挑了挑眉,笑道:“既然是选王妃,臣弟以为当然是要和我心有灵犀,且志同道合的方才能一起好好过日子,所以臣弟打算写三个问题,交到皇兄手上,请今日在场的姑娘一同在纸上回答这三个问题,若是能有人写的和臣弟的答案一模一样,自然是跟臣弟心有灵犀,还请太后和皇上为臣赐婚。”

齐宸靖的话说的缓慢而坚定,底下听着的人都觉得安王疯了。

他才进京不久,跟京城的姑娘们又不熟。有那个人会跟他有这种心有灵犀?

且每个人的看法和想法都不一样,怎么会有人的答案和他的一模一样?

这跟女子的抛绣球招亲有什么区别?

皇上眼神闪了闪。似笑非笑,“这个方法倒是奇特。安王真是好心思。”

齐宸靖这是知dào

自己不可能让他娶一房得力的妻室,自己打算赌一场么?

若是他或者太后赐婚,一定会想方设法赐一个没落的勋贵家的女子给齐宸靖,到时候妻族没落,齐宸靖自然也没有助力。

依齐宸靖目前的想法来看,是想尽lì

一搏,以他的这个方法,兴许还能博得一房家族得力的妻室也未可知。

他的心里则快速的将今晚参加宴会的人家过了一遍,看那些人是不能与安王联姻的。迅速在心里列了个名单。

太后那边则假装恼怒的训斥齐宸靖,“真是胡闹,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你的妻子是要上皇家玉牒的,是未来的安王妃,必须是端庄明礼,温柔贤淑的大家闺秀,岂可用这种儿戏的方法来选?”

齐宸靖不以为意。笑眯眯的反驳,“所以臣才选了今日,能进宫给太后贺寿的人家定然都是钟鸣鼎食之家或朝中重臣之后,他们家的姑娘哪一个不是知书达理的。哪一个都是堪成臣的良配。”

太后一噎,没有想到齐宸靖会抓着她话中的语病来反驳她,可是她的身后还站着今日前来贺寿的外命妇及亲眷。当着她们的面,太后也说不出来今日来的人不是知书达理的。这不是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吗?

陆陆续续便有几个文臣上前附议,“今日是太后寿辰。若是能在今日为安王选定王妃,皇家岂不是双喜临门,大喜大喜呀。”

“是啊,还请太后和皇上考lǜ

安王的请求。”

今日本就是太后的寿辰,臣子们抓住双喜临门的由头来说话,太后和皇上也不好反驳,总不能说她们根本就不想要什么双喜临门吧?

皇上迅速下了决定,朗声道:“既如此,便依照安王的意思来吧。”

齐宸靖露出大喜过望的表情,向皇上行礼致谢,“臣的问题会先写出来交给皇上,由皇上过目后才给二楼的人送上去,臣的答案嘛?”

齐宸靖沉吟片刻,拱手向身后站着的官员们道:“还请刘御史和王御史给本王做个见证如何,本王的答案会交到两位大人的手上,等到皇上那边收集齐全之后由两位大人核对答案。”

刘御史和王御史是督察院的两位年轻的御史,性格耿直,说话不留情面,在朝中向来独来独往,从来不会因为对方是权贵而不敢说话,更不会因为面临的形势而选择隐瞒事实,虽然很多朝臣提起他们两个来都有些头疼,但心里却都明白他们两个是难得的正直之人。

交给他们两个来见证和监督,齐宸靖很放心。

刘御史和王御史对视一眼,便从官员所站的列队中站了出来,表示愿意见证此事。

皇上见齐宸靖点了督察院里最是耿直的两位大人做见证人,心里冷冷一哼,他倒是挺聪明的嘛,知dào

选两个正直之人来监督。

这是怕答案提前给了自己后,自己暗中派人做手脚么?

不过,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

皇上的眼神扫过二楼上的重重人影,“今日进宫的人比较多,都是朝中重臣,朕也不能因为安王是朕的弟弟就刻意委曲众位臣工,家中女子已经定亲者或者觉得与安王性格不合者可以直接不参加,愿意回答问题的姑娘们无需在纸上写下你们的名字,只需在纸的右上角写一朵花的名字代表自己就行了。”

不写自己的名字,只写一朵花的名字,待会万一有不妥之处,他也可以让人想办法修补。

二楼的人们听见这番话后,面面相觑。

太后虽然有些不虞皇上没有和自己相商量便直接定了下来,但是皇上已经当众宣bù

此事,她就是再不满yì

,也不能直接表示出来,只得将皇上的意思又对周围的人重复了一遍。同时,示意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孙忠盯着点在场的年轻姑娘们的动静。

一直沉默的康妍则贝齿紧咬着双唇。眼神略微有些焦灼,心里发慌。不知dào

齐宸靖会写什么问题?

场面安静下来,齐宸靖依照备好的文房四宝,写好了三个问题,亲自呈给了皇上。

皇上接过来一看,面色一挑,顿时眼中闪过一道喜色。

只见雪白的纸上,颇富有穿透力的字体跃然纸上。

“第一个问题,你最喜欢的花是什么花?”

“第二个问题,你最喜欢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第三个问题。你最难忘的一件事是什么事?”

皇上看了之后,哑然失笑,还以为齐宸靖是要提问多么疑难的问题,结果最后问的竟然是这种类似于小儿科的东西。

瞧瞧第一个问题最喜欢的花是什么花,问十个人估计会有十个不同的答案。

大梁人人爱花,喜赏花,花的品种各种各样,十分繁多,自然喜欢什么花的都有。他就不信这里面会有人和齐宸靖喜欢上同一种花,退一步说,即使第一个问题答对了,后面的两个问题也不可能都答的和齐宸靖一模一样。

第二个问题你最喜欢的地方。答案更是千差万别,京城的这些姑娘最远的也不过是去寺庙上柱香,她们去的地方有限。最喜欢的地方更是千差万别。

更别提最后一个最难忘记的事情了,每个人的成长经lì

不一样。不可能有两个人难忘的事情是一模一样的。

皇上心里略松了松,让内侍将三个问题高声念了出来给楼上的人听。

果然。三个问题一念完,楼上楼下一片静谧。

这算是什么问题?

安王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直拧着眉头的太后却松了口气,她的想法同皇上一样,同样不信会有人和齐宸靖的想法一样。

齐宸靖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赌一个得力的妻族,结果只怕要让他失望了。

饶是如此,为了保险起见,皇上还是特地补加了一句,“若是有人的答案和安王的一模一样,朕也要看那姑娘是否堪为皇家妇,才能决定要不要为你赐婚。”

言下之意,若他觉得人不配,即使答案和齐宸靖的一模一样,他也不会赐婚。

齐宸靖颔首,“若是皇上觉得她品行堪配臣弟,还请到时为臣弟赐婚。”

皇上无可无不可的点头应下,心里却觉得这种可能性基本没有,即使真的有人和齐宸靖的答案一模一样了,到时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不相配”,照样可以不赐婚。

看着齐宸靖心怀自得的算计,以为能蒙上一个得力的妻子,到头来却竹篮打水一场空,那情景想想心里就会觉得舒服许多。

这边齐宸靖已经写好了答案,亲手交给刘御史和王御史。

楼上的姑娘们也同时拿到了宫女们发的文房四宝。

陈可萱已经定了亲,自然不用参加,她悄悄的附耳在康妍身边,“你想写什么?”

康妍抬眼望去,见周围的姑娘们有的在凝眉思索,有的则已经提笔开始写字。

她咬了咬嘴唇,手指微颤,向陈可萱摇摇头,“我还没想好。”

一直留意着这边动静的太后笑的一脸的慈爱,向康妍招了招手,“若是觉得为难,可不必参加,免得浪费心神。”

康妍腼腆的笑了笑,露出两分羞怯的样子,“反正也不写名字,大家都参加,我也试着写写,挺好玩的。”

说罢,扭过头去又看了看福韵大长公主。

福韵大长公主则扭头跟太后说道:“太后娘娘好性子,这大喜的日子也由着安王,若是真选了家世,性情都合适的王妃也就罢了,万一选中的人家世背景都配不上安王,您先前又有话在哪里,岂不是要让人笑话?”

言语间显然对齐宸靖的做法十分不以为然,隐隐还有两分得不满。

太后便放下心来,家世背景配不上的不是更好,她正愁找不到借口给齐宸靖赐这样的婚事呢。

面上却仍是摆出一副慈爱的样子,“到底年轻气盛了些,罢了。今日随他吧。”

仿佛十分宠溺安王,不得不顺着他一样。

康妍心里暗暗撇嘴。太后可真能装。

不过见太后的注意力终于不在自己身上,康妍松了松神。开始凝神思考齐宸靖的三个问题。

他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康妍微微合眼,和齐宸靖相识相知的一幕幕便浮现在眼前。

初识的时候,她因为族人的逼迫躲在父亲的书房里哭泣,他从昙花中乍然现身,清冷高傲,表示可以和他做一笔交yì

,他可以帮zhù

她守护家产,选择自己想要的承继父母家业的继承人,她则要帮zhù

他重生。

那个时候。她是一个刚刚重生,对未来充满无限迷茫与恐惧,父母双亡的少女,而他,则是寄居在她昙花中的一缕魂魄。

渐渐的,从刚开始的交yì

,猜忌,斗嘴,互相指责。到后来的守护,交流,再到最后的无话不谈,日夜相伴。她在不知不觉中与这缕魂魄相偎相依,共同度过了她刚开始重生的仓皇岁月。

再后来,他终于重生。两人分离,她才知dào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在她的心底已经刻下了烙印。

半年以后,两人再次在麻城府重逢。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却尽lì

帮zhù

她在斗花会周全,后来她同他怄气,齐宸靖却一遍一遍的道歉,在到最后他的表白,他的呵护,他的深情

原来不知不觉间,两人一路走来已经经lì

了那么多的事情。

康妍的眼眶莫名的一热,心里一动,她想她应该知dào

齐宸靖的答案了。

低下头慢慢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她看到已经有很多姑娘将自己写好的纸交到了太后跟前的宫女手上。

康妍深吸一口气,提笔悬腕,将自己心中的答案写在了纸上,然后交给了太后身边伺候的宫女。

太后微眯了眼,将手中的纸张迅速过滤了一遍,见一沓纸上众人写的答案千差万别,连一个相同的都没有,眼底的笑意不由更加浓厚。

“母后,不如有您来看吧,也省得来回传浪费时间。”皇上在高台上说道,看太后的脸色,便知dào

答案很精彩。

太后点了点头,将纸交给了孙忠。

下面的刘御史开始公布齐宸靖的答案,王御史则上来和孙忠一起查看姑娘们的答案。

“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昙花,请孙公公将写出昙花的纸张挑出来。”

孙忠和王御史在一堆纸张中挑出了五六张单独放了出来。

也就是说在场的所有人中有五六个人选了昙花。

康妍心中松了口气,她有预感,她不会猜错齐宸靖的意思,关键就在于待会答案出来后皇上和太后会如何反应。

底下的人和二楼上的女眷则开始了小声的议论。

刘御史则打开手中的第二张纸条,“第二道题目的答案是书房,请孙公公和王大人将答对的纸张选出来。”

孙忠和王御史在剩下的五六张纸里看了看,挑选了一张纸放了出来。

也就是说这道题有一个人和安王答得一模一样。

议论声则更加多了些。

安王这三道题出的并无什么蹊跷之处,相反,十分的稀松平常,就跟平日里吃饭穿衣的事情一样,都是些平日里都会念叨的事情。

越是平日里会念叨的事情,答案才更加是千差万别,因为每个人的喜好和选择实在差异太大。

第一道题是常见的花,和安王喜欢一样的昙花也没什么稀奇,毕竟昙花平日里就是个稀罕物,喜欢它的人还不在少数。

但第二个问题喜欢的地方竟然还有一样的就不得不让人诧异了。

太后的脸色一变,皇上的脸色也有了些许的波动,紧紧的盯着那被选出的一张纸,恨不得立kè

上去看看上面写的是谁。

事实上太后已经看了,因为孙忠就在她的旁边,孙忠选出来的纸张也就放在了她的面前。

她一眼看上去,便见那纸张的左上角写了“雪里红梅”的字样,不禁暗自埋怨皇上,为何让她们写朵花的名字代表。而不是写上自己的名字,现在弄的她就是想知dào

这“雪里红梅”是谁。也不能张口去问。

太后自然不知dào

皇上最初定下这个主意,是想着不写名字才方便他动手脚。可惜的是皇上没有想到,齐宸靖竟然会请王御史上二楼和孙忠共同查看那些纸张,他就是示意孙忠将那张唯一的纸毁了,也来不及了。

太后的眼神凌厉的扫向身后的人,见所有的姑娘都面带好奇,盯着那张被挑出来的纸,十分想知dào

到底是谁写的一样。

就是福韵大长公主身边的康妍也是一脸的好奇。

嗯,应该不是她写的吧,太后心里暗衬。

不管是谁。第三张问题的答案不能再让他核对了,万一要是出了问题后悔就来不及了。

太后给了孙忠一个快速的眼风,示意他想法毁掉那唯一一张被挑出来的纸。

孙忠刚想暗中运功,将那张纸吹走,让它落入外面,到时即使安排人捡回来,想必上面的答案也不一样了。

谁知dào

却突然伸出一只手,迅速的将那张纸抽了回去。

谁这么大胆?孙忠下意识的抬头,却见到福韵大长公主不知dào

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两只手将那张纸夹了过去。

“哎呦,这是哪家的姑娘啊,竟然前两个和安王的答案都一模一样,啧啧。莫非真的是有缘?让我看看第三个答案是什么?”福韵大长公主一边感慨,一边去看手上的纸,高声念出了第三个答案。“第三,最难忘的一件事是和人打赌。”

福韵大长公主的声音很高。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她的声音。

与此同时,刘御史也公布了齐宸靖的答案。“第三个问题的答案,最难忘的一件事是和人打赌。”

两个人可以说是几乎同时的念出了答案,刘御史的声音仅仅比福韵大长公主的声音落后一点点而已。

满场哗然。

太后和皇上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怎么可能有人和齐宸靖的答案一模一样,在如此开放性的题目之下,这种几率几乎为零,好不好?

莫非有人暗中动了手脚?

康妍袖中一直紧握着的拳头终于松开了,她猜对了。

第三个问题的答案她一直犹豫,没有下定决心,思来想去许久方才决定写下这件事。

她本来想写重生或者前世的事情,但是想想那样答案太过于惊悚,会引起很多人的猜忌,齐宸靖的答案绝对不会是这个。

最后,她想到了这件事。

她重生后,虽然一直发誓不能重蹈前世的覆辙,但其实心中一直没有明确的方向和想法,而她和杜云澈的打赌,赢得了“雪中情”的养护权,

从而结交了乔知府一家的力量,这件事在康妍的心中十分难忘,她一直认为那是她生命中一个很重yào

的转折点。

从此以后,她学会了独立处理面临的问题,同时要靠自己智慧与双手。

这件事她曾和齐宸靖提起过,所以齐宸靖一定也记得这件事。

在场所有人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真的答出来,惊讶之后便是互相追问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写了这张纸。

福韵大长公主却代所有人问出了这句话。

“这“雪里红梅”

是那一位,快站出来,让太后娘娘和皇上为你们赐婚。”

其他人也都翘首看了过去。

一位身穿湖水蓝挑金线斜襟褙子,浅蓝色月华百褶裙,浅笑盈盈中带着一抹羞怯的少女亭亭玉立的站了出来,向太后福身行礼,“适才那张纸是臣女写的。”

正是康妍。

太后和皇上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看了。

怎么会是她?怎么可能是她?

难道又一次上了齐宸靖的当?

底下很多人都好奇的打量着康妍,这就是当年最受太祖皇帝宠爱的香宁郡主的女儿了?

唔,眉宇间倒是与香宁郡主有两分想象。

这是康妍第一次在京城的勋贵圈子里正式亮相,还是以这样一种万众瞩目的神态。

她在所有人注视的目光中婷婷而立,浅笑盈盈,没有任何的拘谨和不自然,唇边的梨涡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清新甜美,让人打心眼里觉得舒服。

齐宸靖诞下跪了下去,“请皇上为臣弟和兰心郡主赐婚。”(未完待续……)

PS:还是更新的有些晚了,我都没脸道歉了,遁走~~~~~

第260章 赐婚

安王突然请求赐婚,却说并没有心仪的姑娘,只说让上天替他选择,又提出三个那样稀松平常的问题。

很多人都在心里暗暗笑话,他们多少能猜出安王这样做的用意,只是不敢苟同安王的方法而已。

今天晚上只怕注定要让安王失望了。

这是许多朝臣们心中的想法。

谁知事情却急转直下,竟然真的有人的答案和安王的一模一样,且这个人还是福韵大长公主的外孙女,第一次在京城勋贵圈中亮相的,皇上去年新封的兰心郡主。

安王这到底是运气太好,还是其中另有别的蹊跷,

在场的很多人心中顿时转过很多念头。

此刻的皇上和太后却没心思想别的,他们在快速的思考着应该用什么理由来拒绝这场莫名其妙的赐婚。

太后先是皱眉去看身后的福韵大长公主,见她也是一脸的愕然,眼底的诧异之色十分明显,心里略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福韵大长公主和齐宸靖事先密谋好的就行。

她递了个眼神给皇上。

皇上会过意来,淡淡的笑着对单膝下跪的齐宸靖道:“安王也太鲁莽了,兰心郡主的答案和你的一样,也不能直接求朕赐婚,总还要问过姑祖母的意思和兰心郡主自己的意思吧,再说,朕刚才说过了,母后也要为你把把关才好。”

他适才的意思本来是说的就是有人的答案和齐宸靖的一样,也要太后审查看那家的姑娘够不够资格成为王妃才行,但是现在康妍的答案和齐宸靖的一模一样。当着福韵大长公主的面,皇上便不好直接将刚才的话直接再说一遍。可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推辞还没问过女方的意见。

他总不能当着福韵大长公主的面说康妍不够资格成为安王妃吧?

皇上心里明白,他要是敢露出这样的意思,福韵大长公主立kè

就会拍案而起。

现在陈家和安王府生了嫌隙,陈家嫡出的女儿与安王身边的护卫定了亲,想必福韵大长公主定然不会同意她的外孙女再嫁给齐宸靖了。

齐宸靖却转头,一脸诚挚的看向福韵大长公主,“姑祖母,说起来,我与郡主也算是表兄妹了。今日郡主的答案巧妙的与我的一致,说明我们有缘,若是能得郡主为妻,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倾尽全力的对她好,疼惜爱hù

她一辈子,还请姑祖母成全。”

康妍便起身避到了福韵大长公主的后面,眼神却悄悄在太后和皇上身上游弋,她想知dào

他们会不会同意。或者会不会用什么招数来逃避掉这件事。

皇上没有想到齐宸靖会眼都不眨一下的就转身对着福韵大长公主发誓许诺,他的脸色一下子全黑了。

看来齐宸靖是急着想将这门亲事捞在手里了。

福韵大长公主眉头皱着,脸色有些不太情愿,直直的盯着齐宸靖。似乎十分的不情愿。

皇上训斥齐宸靖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间,没有说出口。

他想看看福韵大长公主的态度。

却不妨福韵大长公主在紧紧的盯着齐宸靖看了半晌,突然叹了口气。道:“罢了,一切皆是命。皇上成全他们吧。”

她的话说的又快又稳,虽然还是透露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但却还是松了口,等于答yīng

了这桩婚事。

福韵大长公主说话太快,等到皇上反应过来时,她的话已经说完了。

他彻底的愣在了原地。

男女双方都同意了,他这个做皇帝的还有什么理由不同意,若是他坚持不同意,朝臣们自然会认为是他这个做皇兄的忌惮安王,刻意打压安王。

皇上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郁。

这边做见证人的刘御史和王御史听到福韵大长公主的同意后,脸上都露出了轻松喜悦的要求,拱手向皇上道:“看来安王今日真是沾到了太后娘娘的喜气,皇室双喜临门,可喜可贺。‘

皇上一口闷血险些没吐出来,这两位讨人厌的御史是想直接坐实了齐宸靖的亲事啊,他都还没开口赐婚呢,这边就恭喜上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且不说皇上心底的愤nù

,太后在上面看着情势不好,知dào

皇上是被架了上去,现在不赐婚根本就办法下台。

她心里虽然发怒,暗恨福韵大长公主的突然改变主意,明明她之前表现出的就是不想同意这俩个人的亲事,怎么眨眼间就变了?

但是眼下的情形却容不得她思考那么多,太后眼珠一转,以手抚额,想假装头疼昏厥过去。

只要是她昏厥了,皇上就可以假借着传太医的名义将这件事岔过去。

她的手刚摸到额头,站起来准bèi

向后倒去,她知dào

身后的孙忠会带人将她托住,即使她向后摔去,也绝对摔不到地上,这么多年下来她早就有了娴熟的经验。

哪知dào

她还没向后倒,胳膊就被一股大力抓了过去,”太后娘娘莫要激动,安王的婚事定下来,您又多了个儿媳孝顺,这虽是好事,可也要保重身体。”

福韵大长公主笑眯眯的拉着太后,一副对太后的身体关怀备极的样子,可事实上,她握着太后的那双手指甲透过衣服紧紧的扎进她的肉里。

疼的太后眉眼都皱在了一起,却不敢甩开福韵大长公主,也不敢大声呼痛。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们两个人的身上。

她要是一动,之前那些日子她和皇上所做的功夫就全部都打了水漂。

太后便只能直挺挺的立着,嘴角直抽抽,却无法将自己想表达的意思说出口。

底下的臣子有刘御史和王御史带头,便有很多人陆陆续续站出来说声恭喜。一时间底下恭喜声一遍。

皇上闭了闭眼,怎么也没有想明白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他到底忽略了哪个环节,怎么就让齐宸靖有机可趁了?

事到如今。不赐婚也得赐婚了。

皇上咬牙切齿的宣bù

,“兰心郡主与安王齐宸靖两人永结秦晋之好,愿夫妻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婚礼的时间定在了年后的三月初三。

康妍一直紧紧攥着的拳头终于松了开来。

她站出来和齐宸靖一同叩头谢恩。

兰心郡主和安王齐宸靖定亲的事情当场定了下来。

这件事发生的实在太过于突然,莫说皇上和太后,所有在场的大臣们都觉得跟儿戏似的,怎么转眼间安王的亲事就定了下来。

但是总有细心的人仔细一琢磨便发xiàn

了其中的不同寻常之处,安王齐宸靖绝对不会是外表所表现出的那样心无城府。

一时间,很多朝臣看待齐宸靖的想法有了改变。

太后的寿辰就在一片喜气洋洋中开场。一片诡异的低迷中结束。

第二日,宫里便传出太后病倒的消息来。

同一时间病倒的不止有太后,还有大皇子,昨日寿宴宫里热闹,不到三岁的大皇子玩闹的太晚感染了风寒,发起了高烧。

大皇子是皇上目前膝下唯一的子嗣,他一病,皇上顿时心急如焚,不断的传太医进去为大皇子诊病。

太后和大皇子同时病倒。皇上暂时便没有精力去顾及齐宸靖的事情。

而礼部则已经开始操办安王定亲的事情。

齐宸靖是大梁唯一的亲王,定亲的对象又是福韵大长公主唯一的外孙女,两方的来头都很大,礼部自然要早早开始准bèi



下聘。纳财,问名,纳吉。请期等等一件件礼仪办过去,便已经到了十一月底。安王齐宸靖和兰心郡主康妍的亲事正式定了下来。

康妍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下聘的时候,她终于逮着机会和齐宸靖见了一面。说起太后寿诞那日的事情,还心有余悸,“你怎么那么大胆,这件事事先也不跟外祖母商议一下,就直接在太后的寿诞下提了出来。”

齐宸靖双眼明亮的盯着她,眼底有不容忽视的愉悦,显示他的心情十分的高兴。

面对康妍的嗔怪,他嘴角翘了翘,“这种事上朝时不能说,下了朝,太后和皇上也不会允我,我思来想去,只有太后寿诞那日,当着群臣的面,他们顾忌脸面,我们才有成功的可能,而不和姑祖母商议,她的表情才会觉得yì

wài

和愕然,才能让狡猾的太后放松轻警惕,这件事,我们只能赌。”

其实,康妍也明白齐宸靖所说的道理,当日齐宸靖一开口,她便将此事想了个明白,毕竟福韵大长公主对她半年的调教不是白教的。

只是理智上明白是一回事,情感上的担忧又是另外一回事。

“即使是如此,你也应该事先和我透露一点风声,突然在会上问出那样的问题,我一点心里准bèi

都没有,你也不怕我的答案和你不一样,万一我的答案和你的不同,你岂不是白费功夫,下次可再难找到这样的机会了。”康妍想想就觉得齐宸靖的行事太过于冒险。

若是她的答案和齐宸靖的真的不同,当日他岂不是要闹出大笑话来,恐怕以后别人提起齐宸靖,都会说起他这一次弄巧成拙的求婚事件。

齐宸靖长臂一伸,将康妍拢入怀中,看着康妍微蹙的的眉头和眼底的后怕,忍不住在她眉毛上亲了一口,笑着打趣她,“怎么,担心嫁不成我么?”

康妍唬了一跳,下意识的去推他,“哎呀,你做什么,要是让别人看到了,仔细又有闲话传出来了。”

今日他可是来下聘的,有礼部的官员,安王府的下人,康家这边则是宁国公夫人,康妍的大舅母带着人亲自在招待。

家里康家的,宫里的,官员们,安王府的。陈家的,到处都是人。若是万一让别人看到了,不定要传出什么闲话来。

齐宸靖不以为意。康妍的手劲对他来说构不成任何的困扰,他纹丝不动的将她困在怀中,“怕什么,你现在是我的未来王妃了,谁敢有闲话说出来?”

言语间的霸气和坚持让康妍忍不住斜睨他一眼,到底放qì

了挣扎,窝在他怀里任他抱着。

许久,她才低低的咕哝一句,“以后终于不用晚上再见面了吧?”

齐宸靖一愣。随即大笑,忍不住抱着康妍又亲了一口,“你若是想让我晚上来,为夫自当遵命就是。”

康妍双颊一红,没好气的捶了他几下。

齐宸靖大手一握,接住她的粉拳,握在手里细细的摩挲,额头抵着康妍的额头,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的嘶哑。“妍儿,我们终于定亲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了,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永远都是,你别怕。”

他的前世一直在为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蝇营狗苟,直到被大皇子暗算死在崇福寺。他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感受男女之间的爱情,所以他从来不知dào

心仪一个人。努力为她营造一个家,努力向她靠近只为娶到她的感觉是这样的微妙而又让人心醉。

他怕康妍的心中对于前世的事情还心有余悸。所以才说出这样的一番承诺,她不想让康妍的心中有任何的阴影。

康妍鼻子莫名的一酸,泪险些落了下来。

她抵着齐宸靖的额头,半晌方才重重的嗯了一声,”我也会对你好的。”

齐宸靖的黑眸一亮,愉快而明朗。

等到走的时候,齐宸靖才告sù

康妍,“就算是当日的答案和我的不一样,最后刘御史也会宣bù

出一样的答案来,我早就写了几分不同版本的答案给刘御史,随后的结果一定会是我们想要的,不过,我相信我们之间的默契,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妍儿。”

看着齐宸靖大步远去的背影,康妍哑然失笑。

刘御史和王御史原来已经成了他的人吗?

什么时候的事情?不是说这两个人就跟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吗?齐宸靖是怎么攻克这两个人,将他们拿下的呢?

竟然还准bèi

了几个不同版本的答案给刘御史?

想必那日,如果最后皇上还是要紧牙关,坚持不肯赐婚,只怕刘御史和王御史当场就能做出指责皇上不守信用的事情。

最后皇上碍于形势还是得开口赐婚。

虽然这个方法会让齐宸靖和太后,皇上的关系只会更加的僵持,但是,齐宸靖说的对,即使什么也不做,他们也不会看他顺眼,仍然当他是眼中钉,肉中刺,与其如此,倒不如直接了当的对上,去尽可能的争取专门亲事。

这件事的背后,齐宸靖所做的努力和安排绝对不是宴会当日的事情安排而已,背后的他不知dào

为此付出了多少。

两人定了亲,齐宸靖从此可以正大光明的登康家的门,不过陈家那边,他们表面上的来往却仍旧不多。

下完聘,齐宸靖所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将他一直挂在嘴边的恒儿带到了康家,给康妍看。

康妍几乎是第一眼便喜欢上了眼前粉雕玉琢的小男孩。

已经快一岁半的恒儿走路已经很稳了,圆圆的脸蛋,机灵的双眼,笑起来露出六颗小小的牙齿,十分的惹人怜爱。

当他用软软的声音叫康妍娘时,康妍忍不住一个激动,将他抱了起来。

她仿佛看见前世的宁儿,小小的身子奔跑进她的怀里,爱娇的喊着“娘,我饿了,娘,我要吃点心。”

康妍将心里深处积压的思念宁儿的情绪一下子都转移到眼前的恒儿身上。

她不顾身边丫鬟诧异的眼神,温柔的抱着他唱歌,亲手喂他吃饭,给他穿衣服,仿佛回到了前世她亲手照顾宁儿的岁月。

齐宸靖在一旁,目光温柔如水的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

直到恒儿睡着了,齐宸靖将他抱到榻上睡,才低声同康妍说道:“我想让恒儿姓苏,放在我爹,嗯,以孙子的名义放在他的名下,也好让他将来有香火传承。”

原平北候苏晋只有苏宸靖一个儿子,现在他认祖归宗。苏晋的香火便等于是断了,现在皇上下旨恢复苏家的爵位。苏二老爷袭了平北候的位置。

苏二老爷虽然是苏老太太一手养大的,但到底不是她亲生的儿子。亲生的儿子不育,香火从此断了,只怕苏老太太的心中一定十分的难受。

还有苏晋的妻子丁氏,苏老太太到底一手养大了苏二老爷,他们将来总是要为苏老太太养老送终的,可丁氏一个人却孤苦伶仃的。

偏偏苏家二房的幼子苏四郎今年已经十六岁了,不再适合过继,苏家三房的庶子五郎今年六岁,年岁倒是合适。不过想起苏家三房的样子来,齐宸靖便不想让苏家三房的孩子过继到长房来。

与其那样,还不如过继他一手养大的恒儿。

康妍沉默半晌,才道:“也好,这件事等老太太他们到了京城,你可以问问她们的意思。”

皇上先前恢复了苏家的爵位,让苏家进京谢恩,算算日子,苏家想必也快到京城了。虽然皇上没有明令规定谢恩的时间,苏老太太也会尽lì

向后拖延,但到底不好一直拖着不来,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苏家人肯定快该到了。

齐宸靖点点头,“不过,恒儿即使姓了苏。还是要在咱们跟前长大,咱们亲自教养他。”

也许他们跟这个孩子有缘份吧。

康妍自然没有异议。

十一月底的时候。苏家人终于赶到了京城,一同上京的还有颜和卿颜先生及颜家的两个儿子。

苏二老爷袭了先前的平北候的爵位。苏家人仍旧住在朝廷发还的平北候府上,不过,到底因为两年没住人,里面破败了许多,得花费一番功夫修葺。

颜家则在城南买了一栋宅子,言明先安顿下来,等明年开春暖和了再将家眷接来京城。

颜先生照旧在南城开设了一家书馆,以教书育人为业,表面上颜家和其他几家并没有往来。

但因为颜先生是闻名天下的大儒,他的学生又多在朝中为官,他来京城开办书馆的消息传开后,每日来拜访颜先生的学生络绎不绝。

颜先生一一的见了,和他们聊起家常,论些事实,让他的很多学生直呼受益匪浅,时常来拜访的人就更加的多了。

拜访的人一多,颜先生开办的书馆学生就更加的多起来,有很多是住在城东或城西的官宦子弟,专门辞掉家里安排的书院,来颜先生这里读书。

一时间,颜先生新开的书馆成了京城炙手可热的书馆。

苏家这边安顿好后,齐宸靖亲自去见了苏老太太,将让恒儿姓苏的意思说了一遍,苏老太太沉默了许久,最后却还是答yīng

下来。

于是恒儿便正式起名苏岳恒,成为苏家的第一个孙子辈的小公子。

而历经波折终于再一次搬回京城的苏家人,苏家二房还好,苏二郎成了平北候世子,苏家四郎一直跟着颜先生读书,二房一家人虽然成了侯府真zhèng

的主人,但行事还算低调,只除了卫氏每日暗暗琢磨两个儿子的婚事,想尽快为儿子娶一房得力的妻室。

苏家三房则不然,终于回到京城繁华之地的苏三老爷,完全忘记了进京之前苏老太太严厉的警告,整日里找借口出门,留恋温柔乡,饮酒作乐,尽情放纵。

而苏三太太杨氏则开始了忙碌的结交生活,她们离开京城一年半多,京城的很多人事都已经模糊,她现在要尽快的熟悉起来,然后为她的一对儿女寻一门可靠的亲事。

苏家的事情,康妍不知dào



婚期定下来后,她除了偶尔去她的天香苑看看之外,其他的时间都在家里准bèi

嫁妆,要不就去宁国公府陈家看望外祖母和几位舅母。

她的天香苑在十一月初的时候开了业,虽然现在还不是很有名,但是去过的人却都觉得哪里景致十分优美,是个好去处,时间长了,详细天香苑的招牌一定能打出去。

再就是一有时间,她就抓着小九,开始教小九一些庶务上的事情,她的婚期渐近,她不可能带着康家的产业嫁到安王府去,是时候开始让小九接手一切了。(未完待续……)

第261章 喜欢

时间一晃就到了冬至前,眼看着还有两三日就到冬至了,康妍忙打发人各处去送节礼。

这是她来京城后,康家第一次以社交的名义和京城的富贵圈子打交道。

他们虽来了京城一段时间,但真zhèng

相熟的人家却并不多。

尤其康妍现在和安王齐宸靖定了亲后,康家的处境就变的有些微妙。

康妍现在是兰心郡主,她的弟弟康少凡是五品的骁骑散卫,虽然只是闲职,但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来说,在京城的勋贵圈子里已经是非常的少见了。

按说以他们姐弟俩的地位来说,应该能快就能结交到很多人,但事实上除了陈家,陈家的姻亲,以及乔家,苏家等几家来说,康家和其他人仍是不太熟。

一是康妍并没有主动结交,她现在和齐宸靖已经定了亲事,太后和皇上说不定看她怎么不顺眼呢,若是她在高调的四处结交朋友,不是上赶着作死马。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很多人家出于谨慎,

他们都还出于观望状态,毕竟皇上对于安王的态度晦涩不明,很多人不想让皇上将他们和安王联系在一起。

康妍打发了人给陈家,程家,苏家,乔家,颜家分别送了节礼。

乔文远一家自从进了京,果然如康妍所预料的留任了京职,做了四品的大理寺卿,还给唯一的儿子乔钦杰娶了妻子。

剩下的事就是康少凡的亲事了,这是康妍一直头疼的问题。

她嫁了人,康家就只剩下小九一个了。

康家若还只是麻城府那个单纯的商户。家里剩下小九一个也就罢了,但现在康家已经在京城立足。总要跟各处应酬,人情往来。这些事情内宅没有一个女人来打理是不行的。

康妍想尽快为小九定下亲事,可能的话,最好明年年初她和齐宸靖成亲以后,就给小九安排娶妻。

明年小九就十四虽,虚岁十五岁了,这个年龄娶亲虽然有些小,但是在这个年纪娶亲的也不不是没有。

况且康家的情况特殊,康妍和小九上面已经没有了父母,家中只有他们姐弟两人。这种情况如果康妍表示想找一点成亲,女方也是能理解的。

可让康妍为难的小九定亲的对象。

小九如今虽挂着五品的官职,又有福韵大长公主这样的外祖母,宁国公府陈家这样高贵的外祖家,嫡亲的姐姐又要嫁给安王做正妃,按说小九的亲事是不难找的。

可难就难在因为齐宸靖的缘故,康家现在的处境微妙,家风严谨清白的人家一般不会应了康家的求亲,冒然应下康家求亲的人家。康妍又觉得不妥当。

小九年纪尚幼,将来还要靠他担起康家的一切,所以小九的妻子,必须是一个谨慎。细心,不轻易为权势所动,处事有自己原则的人。这样他们小夫妻才能不轻易的被人欺负了去。

可这样的人选,却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寻得的。

康妍托外祖母。陈家大舅母等人帮忙打听了一番,从陈家的姻亲中帮着看看是否有合适的人选。一时半刻却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厚厚的宝蓝色团花门帘从外面被人挑开,康少凡从外面走了进来,“姐姐,你找我有事?”

康妍抬眼,见他头带玉冠,身穿石青色银线挑暗纹团花箭袖长袍,腰间青色玉带,披着绛色的大毛披风,好一幅翩翩佳公子的打扮。

“姐姐,你怎么了?”康少凡见康妍只怔怔的盯着他看,却不开口说话,上下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没有什么不妥啊。

康妍回过神来,笑了笑,感慨道:“九弟现在的个头都比我还高了。”

来京城这两个月,康少凡的身子跟抽条似的,飞速猛窜,现在个头已经有了隐隐超过康妍的架势。

康少凡面色腼腆的挠了挠头,将身上的大毛披风递给走上前来服侍的荷叶,自己在康妍对面坐了下来。

京城天气寒冷,不比麻城府温暖,屋子里早早都烧了地龙。

康妍沉吟了一下,将自己打算让康少凡早些成亲的想法说了一遍,“…….姐姐出嫁后,家里就你一人,着实孤单了些,况且咱们现在不比从前,这人情往来的,你一个人可处理不过来。”

康少凡知dào

姐姐最近一直在为他的婚事打算,到底还是少年心性,提起婚事还有些微的羞赧,“嗯,我听姐姐的。”

康妍笑了笑,细声问他,“你自己心里可有什么想法,人选方面,你可有心仪的姑娘?或者告sù

姐姐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姐姐帮你去找。”

康少凡不妨康妍回问他这个问题,脸一下子便红到了耳根,

康妍失笑,“跟姐姐说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康少凡抿了抿嘴唇,脸上闪过片刻的迷茫,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但似乎又不十分的确定。

康妍的心中蓦然一动。

看九弟这个样子,似乎心里是有人的,幸亏自己想到叫他来问了,如果自己不问他的意见,岂不是成了乱点鸳鸯谱了吗?

想通了这一点,她也不催促康少凡,只含笑看着他。

康少凡头微微的低了下去,片刻,才飞速抬头梭了康妍一眼,见她双眼含笑的看着自己,不由更加的不好意思,头又低了下去,“姐姐,京城的姑娘我都不认识…….”

那就是不想要京城的姑娘了?康妍的心里快速想了一下他们在麻城府认识的人。

他们只在麻城府和京城两个地方住过,康少凡说不认识京城的,可见他心里的姑娘是以前在麻城府认识的。

“两个人成亲是要过一辈子的,我想着总要知根知底才好。”大抵是刚开始不好意思,但是话匣子打开以后。康少凡的不自在便少了些,虽然还有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神情却自然了许多。

康妍的心里十分欣慰。

康少凡诚实,重情义,这几年通过人情来往的历练,也越来越有担当。

当初选择替父母过继了九弟,真是一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康妍收敛了心神,听康少凡继xù

往下说。

康少凡顿了顿,脸色又红了,“姐姐,我觉得苏家二姑娘其实挺好的。”

苏家二姑娘?苏玉欢?康妍一愣。怎么也没想到康少凡竟然看上了苏玉欢。

惊讶过后,仔细想了想,苏玉欢比康少凡大一岁,她虽然是苏家二房庶出的女儿,但身上却没有庶出的小家子气,做事谨慎,说话也极有分寸,最重yào

的是苏玉欢也是一个十分重情义的。

苏家长房现在没了人,苏二老爷袭了平北侯的爵位。苏老太太和丁氏其实是在苏家二房的手底下生活,但是苏家二房上下仍对老太太和丁氏十分尊重,可见整个苏家二房的家风还是不错的。

康妍越想越觉得苏玉欢和康少凡是十分相配的。

怎么先前她就没有想到苏玉欢身上呢?

康妍又是好笑,又是摇头。

不过。九弟是什么时候看上苏玉欢的呢?康妍想起齐宸靖进京以后,苏家老太太经常让苏玉欢上门来看她,顺便打听齐宸靖在京里的消息。

苏玉欢进出康家。是和小九见过面的,那个时候自己怎么就没看出来呢?还是说自己太迟钝了?

康少凡见康妍一会摇头。一会皱眉的样子,以为康妍不同意他和苏玉欢的事情。脸色变了变,却仍是鼓起勇气道:“姐姐,苏家如今虽只是个没落的侯府,还不受皇上待见,但是我看苏家二郎和四郎都是有能力的人,将来不一定会…….”

康妍笑着打断他的话,“你把姐姐看成什么人了?竟然也学会拐弯抹角的跟姐姐说话了?”

能这样拐着弯的用苏家二郎和四郎将来的成就来劝她答yīng

这门亲事,可见他的心里对苏玉欢是真看中的。

“你喜欢,姐姐一定会给你求娶的。”康妍正了脸色。

康少凡为刚才自己的小心思红了脸,向康妍道歉,“…….姐姐,其实我知dào

娶一个得力的妻族,将来于我的仕途上有益,就是姐夫那边将来也会是一份助力,不过,我相信自己,姐姐,你也信我,我一定会努力的将仕途走好,努力的帮zhù

姐夫。”

说这话的时候,康少凡的眉宇间是一片坚定与坦然,其实他自幼早熟,很多事他虽然不说,其实心里却都明白。

康妍的心一软,“嗯,姐姐相信你。”

九弟可以说是她一手教导出来的,她愿意相信小九。

“嗯,不过,你和玉欢的婚事我还得再考lǜ

一下。”

康少凡脸一皱,“姐姐?”

刚才不是答yīng

过他了吗?怎么还要考lǜ

啊?康少凡的心情七上八下的,一片忐忑。

康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总得先让姐姐去趟苏家,你喜欢人家玉欢,玉欢可不见得喜欢你呀,傻弟弟。”

康少凡愣了愣,意识到康妍这是答yīng

替他向苏家去提亲,顺便帮他探问苏玉欢的心意,明白了康妍的意思,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有心想说麻烦姐姐了,又怕康妍接着打趣他,不肯替他去问苏玉欢的意思。

又是惊喜,又是纠结,康少凡的表情十分的精彩。

引得康妍顿时开心的笑了,笑声如玉珠落在玉盘上一样的清脆,让人听了不由心生向往,想见见这笑声的主人。

“你们姐弟俩在说什么呢?笑的这样开心?”门帘子再次从外面被人挑开,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齐宸靖一身暗红色团花织锦广袖长袍,腰间系着同色的暗花腰带,挑眉看着屋里笑的开心的康妍。

屋子里守着的荷叶脸色变了变,准bèi

上前接过齐宸靖的银白色狐皮大毛披风。

不妨齐宸靖身后却窜出一个人来,上前将披风接了过去,“外面冷,荷叶姐姐快给王爷上杯热茶,暖暖身子。”

荷叶身子一顿,深深的看了一眼软扭腰肢的秋菊一眼,转身去沏茶。

康妍眨了眨眼,笑着问道:“你怎么来了?外面下雪了么?”

她注意到齐宸靖的披风上有着明显的雪珠子,进了烧了地龙的屋子里,遇到热气便化成了水滴,滴到了地上。

齐宸靖点了点头,“刚开始下,过来看看你们姐弟俩,看你们冬至那日打算怎么过?”

大梁习俗,冬至俗称“亚岁”,官府要举行“贺冬”仪式,这一日,官员们全部放假,进行“拜冬”,全家人祭祀先祖,然后围坐在一起吃团圆饭。

至于团员饭的样式,则各地有所不同,以前康妍她们在麻城府的时候,到了这一日都是吃糯米饭,京城这边风俗则又有所不同,大多是吃饺子,喝羊肉汤。

康少凡起身请齐宸靖坐下,自从齐宸靖和康妍定亲后,便时常来康家,康少凡已经习惯了。

“姐姐今天一大早就打发人去买了新鲜的羊肉回来,打算早些熬汤,到时做羊肉火锅吃,姐夫,要不一起过来吃吧。”康少凡热情邀请齐宸靖。

康妍姐弟俩都不爱喝羊肉汤,觉得腥味太重,康妍便去问了乔丹华做羊肉火锅的法子,姐弟俩到时准bèi

做羊肉火锅吃。

按说齐宸靖现在是安王,应该是要进宫和太后,皇上一起过冬至的,但实jì

上也不知dào

是是宫里忽略了此事,还是之前一直都是他们一家人一起在宫里过年,对于突然多出来的齐宸靖还没有适应的缘故,去年的冬至节,宫里也只是赏赐了羊肉汤和饺子,并没有宣齐宸靖进宫过节的意思。

今年应该也不会例外。

所以康少凡才敢邀请齐宸靖。

齐宸靖给了康少凡一个赞许的眼神,有一个非常上道的小舅子,其实是件十分愉悦的事情。

“好啊,反正我也没什么事。””齐宸靖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笑咪咪的看着康妍。

对于两个人的眼神交流,康妍是好气又好笑。

答yīng

那么快,好似她会不让他来一样,她斜睨了齐宸靖一眼,却不知dào

那一眼中流露出的风情,让齐宸靖的目光一沉,若不是顾忌还有小舅子和丫鬟在场,齐宸靖就顺从自己的心意,将康妍拉进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被齐宸靖灼热的目光盯的十分不自在,康妍不敢再看他,赶紧转移了话题,将自己想为小九向苏家提亲的事情说了一遍,“…….你觉得这门亲事怎么样?老太太那边会同意吗?”(未完待续……)

PS:第一更四千,第二更在晚上九点!

第262章 心大

齐宸靖有些意wài

,目光在面红耳赤的康少凡身上打了个转,便明白了康妍提起这桩婚事的主要原因。

苏家其实并非是康家联姻的最好的对象。

因为在太后和皇上看来,现在陈家,康家,苏家这三家和安王府已经绑在了一起,唯有乔家,程家和颜家这三家在明面上和齐宸靖没有太多的接触。

这个时候,陈家,康家,苏家这三家中着实不适宜联姻,他们应该要寻求其他的姻亲,以防万一有一日真的出了事情,他们还能有其他姻亲来拉他一把。

于齐宸靖而言,这三家中任何一家的姻亲,对他都是一份暗中的助力。

康妍心里想必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但是她还是应承了要去苏家帮康少凡提亲,可见在康妍的心里,是真的疼爱康少凡这个弟弟的。

齐宸靖心里感慨,他们姐弟俩相互扶持才走到了今天,也难怪康妍会做出这个决定了。

“这是好事,不如明日我们一起去问问祖母和二叔的意思。”齐宸靖收敛了心神,笑着说道。

他和康妍已经定了亲,相约外出也不会有人说闲话的。

康妍开心的点头应下,有齐宸靖开口,这门亲事成功的几率自然更大。

“嗯,我这就去趟宁国公府,将这件事跟外祖母说一声。”康妍高兴的站了起来,准bèi

去见福韵大长公主。

她本来还托了外祖母与大舅母她们帮忙挑合适的姑娘,现在他们姐弟俩有了别的主意,自然要先去禀明福韵大长公主。

齐宸靖眼神一暗。皱眉道:‘外面雪越下越大,仔细受了寒。也不急在这一时,明天再去吧。‘

康少凡也劝她。‘姐姐,明日天放晴了,我和你一起过去见外祖母吧。‘

康妍想了想,也就作罢,明日去也好,下着雪自己跑去,外祖母见了定然也要责怪她。

‘我去厨房看看晚上有什么菜,你留下用了晚饭再走吧。‘康妍起身,侍候在身后的荷叶便去拿了康妍的棉斗篷。秋菊却愣愣的待在原地有些出神。

康妍沉默片刻,突然开口对正细心给她系带子的荷叶道:‘你留下伺候王爷和九少爷,让秋菊跟我去厨房吧。‘

荷叶愣了愣,看了眼秋菊,默默的点头。

秋菊的脸色变了变,瞪了荷叶一眼,扭着双手叫了句:‘姑娘。‘

康妍目光平静的看着她。

秋菊咬了咬牙,脸色有些发白,半晌方才点点头。“没事,我跟姑娘去厨房吧。”

康妍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整个过程中齐宸靖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形,一直在和康少凡说话。康少凡倒是往这边频频看了几眼,眉头皱了皱,却并没有开口说话。

晚上。康妍洗漱完后,见桃红在屋里给她收拾床铺。另外一个大丫鬟绿意则在收拾她明日出门要穿的衣物,将衣裳放在熏笼上熏着。

桃红和绿意是后来才选上来的。比荷叶和秋菊要小些,接替了青梅和杏花嫁人以后的活计,不过平日里还是荷叶和秋菊在她身边伺候的多一些。

她们两个今年都刚满十三岁,桃红性子伶俐,行事却很有分寸,绿意性格沉稳大方,又绣的一手好绣活,自她来以后,康妍贴身的衣物都是绿意在为她准bèi



“怎么是你们俩个?荷叶呢?”康妍坐在梳妆台前,随口问道。

桃红立kè

拿了干的软布,小心的给康妍绞干头发,嘴里答道:“荷叶姐姐叫奴婢和绿意先进来伺候姑娘,她去找秋宋妈妈说些事情,说是一会就过来了。”

康妍的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起来,想起了白日里的事情。

秋菊是什么时候起了那种心思的呢?怎么她对此一无所觉呢?

她和荷叶都是后来从外面买进来的,荷叶稳重,秋菊活泼,两个人却都还算乖巧,进了府里就是二等丫鬟,后来康妍封了郡主,宋妈妈将她们二人提成了一等,又因为当时她的四个贴身大丫鬟青梅,杏花,荷叶,秋菊中,数秋菊的年龄最小,平日里几个人都让着她些。

就是康妍自己,有时也会不自觉的放纵她一些。

是因为这样,才纵的秋菊心大了吗?

她是什么时候对齐宸靖有了心思的,自己竟然一无所知,康妍心里有些复杂,仔细想了想,齐宸靖白日里并未在她面前露出丝毫的异样,就是对秋菊,也没有正眼看过。

这么一想,她的心里便松了口气,她倒不是怕齐宸靖看上秋菊,他前世是个皇子,现在是个王爷,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秋菊一个小小的丫鬟,就算是有两分姿色,估计还入不了他的眼睛。

康妍是觉得有些难为情,她连自己的丫鬟都管不好,回头齐宸靖肯定是要笑话自己的。

这么一想,白日里对秋菊生出的些许不满便又升了上来。

荷叶去找宋妈妈也是去说这件事吗?

同一时间,原本应该去找宋妈妈的荷叶却脸色严肃的正在问秋菊,“你白日里那是做什么?”

秋菊紧咬着嘴唇,不说话,只拿牛角梳子小心翼翼的一遍遍梳理着自己的一头黑发。

荷叶的眉头皱了起来,继xù

说道:“虽说安王爷平日里也常来,但他到底是客,来了之后你怎么也不让人跟姑娘通报一声,就直接带进了屋子,万一”

秋菊有些不耐烦的放下梳子,“荷叶姐姐,哪里有什么万一,王爷是我们将来的姑爷,姑爷来了,我将他带进姑娘的院子,请问有错吗?”

“是没错。可你不应该连声通报都没有就直接将人带了进去吧。”荷叶也有些恼了,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都是白说了。

她想起秋菊后来的表现。心里叹了口气,连她都察觉到了秋菊的心思。姑娘不可能察觉不到的。

到底是同一天进府的姐妹,两人一起学习,一起吃住,又一起在康妍身边伺候,荷叶不想看着秋菊走上一条错路,便耐着性子继xù

劝她。

谁知秋菊却根本不领她的情,三言两语就打断了她的话,“姐姐的话好没道理,姑爷进来时。满院子里就我一个人,我能有几张嘴,又要招待姑爷,又要进去向姑娘通报?”

说着,秋菊撇了撇嘴,语气越发的不耐,“姑娘都没有发话说什么,也没有斥责我,我不明白荷叶姐姐在这里唧唧歪歪的做什么。姑娘要是觉得不妥,自会来训斥我。”

话中毫不掩饰的不耐和厌烦让荷叶一愣,看着秋菊的目光惊讶而又失望,“咱们在一起当差这么久了。你怎么能拿这样的话糊弄我,王爷一路从外院进了内宅,二门上的婆子定然早早就往里报了消息。这是咱们家的规矩,你不会忘了吧?”

说道这里。荷叶忍不住嘴角泛起一抹讥诮,“二门上的婆子将消息传给了谁。我没去问,可是王爷来的时候外面正下着雪,满院子的婆子丫头都躲雪去了,怎么偏偏你在院子里等着遇到了王爷?有什么事情让你这个姑娘身边得用的大丫鬟冒着雪在院子里处理?”

荷叶又不傻,这宅子里的规矩是青梅姐姐早些时候进京之前就梳理过的,姑娘进京后,宋妈妈又亲自将各处的下人都敲打了一遍,重新强调过家里的规矩,像今天这样安王爷突然来访,一进外院,二门上的婆子定然要往内宅送消息的。

家里总共就两位主子,当时都还在内院,守二门的婆子们不敢不回报消息的,至于这消息传给了谁,明眼人想想总能明白的。

荷叶将话挑明了说,秋菊的脸便有些挂不住,拉下脸来,”没错,守二门的婆子当时是将消息告sù

了我,我想着王爷顷刻间便要到了,索性在院子里等着王爷就是了,荷叶姐姐,我不过是没有报到姑娘哪里,别的我也没做错什么,姑娘都还没指责我,怎么偏荷叶姐姐在这里没完没了的?是不是让我现在就要到姑娘面前去请罪你方才罢休?”

秋菊向来嘴皮子利索,一番话说的好像是荷叶对她不依不饶的,顿时将荷叶气的浑身哆嗦,要说的话都噎在了心里,再也说不出来。

确实,秋菊后来除了伺候的殷勤了些,其他的也没什么明面上的错误。

她本来是想着同是好姐妹的情分,如果姑娘察觉到秋菊的心思,肯定会处置秋菊的,她虽然跟着康妍的时间不长,但是荷叶敏感的意识到康妍绝对不是一个会随意的让身边的丫鬟伺候自己丈夫的人。

她是想来劝劝秋菊的,却没想到两人话不投机。

荷叶沉默下来,半晌方才深深的叹了口气,“今天我说话冲了些,但秋菊我也是为你好,咱们首先是姑娘的丫鬟,你看今日王爷进屋后,你表现的那样殷勤,让姑娘怎么看待你?”

秋菊挑眉冷笑,显然并不认同荷叶说她的话,“荷叶姐姐是不是觉得我今天替王爷接了披风,抢了姐姐的风头,姐姐生我气了,依我看,姐姐也太小气了,姑娘后来不是让我跟着去厨房,留姐姐在屋里伺候王爷了吗?”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中还犹然有两分的不甘心,康妍当时说让她跟着去厨房的时候,她是真的想找一个借口留在屋里伺候齐宸靖的,可当触及康妍平静幽深的眼眸时,她却终究没有勇气将话双出口,同时也觉得自己表现的太过殷勤的话,平日里一直隐藏的隐密的心思定然要暴露在姑娘面前了。

所以,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选择了跟着康妍去厨房,但是对于留在屋里伺候齐宸靖的荷叶,她的心里是有些不满的。

亏荷叶姐姐平日里自诩照顾她,那么冷的天气,她怎么不替自己去厨房呢?

秋菊的倒打一耙让荷叶又恼又怒,忍不住低声吼道:“你胡说什么呢?你当别人都和你一样有那种心思。我也是出于好意来劝你,今日你的表现。姑娘定然也看出来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觉得再说下去也徒劳无益。荷叶不想再同她纠缠,转身拂袖而去。

“姐姐真没有和我一样的心思么?”荷叶走到门口,身后却突然响起秋菊幽幽的声音。

她的身形一顿,片刻,长出一口气,回头见秋菊双眼幽然的看着自己,眼中既又期待,又有担忧。

荷叶摇摇头,“我不会做妾的。秋菊,你听我的话,像青梅姐姐和杏花姐姐那样,正正经经的嫁出去做正妻该有多好,而且姑娘和王爷两情相悦,他们中间插不进任何人去,你何苦去”

到底念着彼此的情分,荷叶虽然说了不管她,但到底还是忍不住又多劝了一句。

秋菊却并未听进去。她听见荷叶说没有和自己一样的心思,便松了一口气,只要荷叶不和她争就好。

像青梅和杏花两位姐姐一样有什么好,嫁了人还是要伺候别人。生下的孩子还是要为奴为婢,一辈子都受别人使唤。

可要是伺候了安王爷就不同了,虽然同样是妾室。但是王爷的妾室,身份也比别人高贵不少。且将来生下来的孩子就是金尊玉贵的主子,运气好再生个儿子的话。她将来也是会有诰命的。

想起齐宸靖英俊清朗的脸庞,秋菊的心一热,她也不知dào

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对齐宸靖便有了旖旎的心思,好像是在麻城府的那一夜,安王夜里来探望姑娘,正好是她值夜,他们以为自己睡着了,其实却没有,她听到了内室里安王对自己家姑娘说的那些神情款款的话,当时她的心便莫名的颤抖了。

那些话要是对自己说的该有多好,她当时便想。

自从那时起,齐宸靖的面容便不时的浮现在她的眼前,那时她不懂,直到再次进了京,见到越发显得英俊贵气的安王齐宸靖,她才明了自己的心思。

一直都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的心思,但自从安王和自家姑娘定了亲后,他便经常出入康家,秋菊发xiàn

自己越来越掩饰不住自己的爱慕之情,常常会不由自主的每日装扮的精致些,只盼着他当日还会来康家。

秋菊对荷叶的劝说不以为然,见荷叶说康妍和齐宸靖两情相悦,插不进去任何人去,心里不服气,下意识的反驳道:“那可是王爷,那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王爷还可以有侧妃,夫人,不可能将来只有咱们姑娘一位王妃的。”

秋菊说着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碎发,露出少女的妩媚,“姑娘嫁过去,总有身子不方便的时候,我可以帮着姑娘伺候王爷,姐姐你放心,我不会跟姑娘争的,我还可以帮姑娘对付将来王爷的侧妃,我不会害姑娘的。”

这番话说的流畅至极,想来在她的心里不知dào

思考了多少遍,像是已经想的十分的透彻和清晰一样。

荷叶没有想到自己苦口婆心的一番劝说,秋菊根本没听进去任何一句话,她不由十分的灰心,“你知不知dào

你这样等同于叛主,背叛了姑娘。”

秋菊不以为然,“这怎么能是背叛姑娘,我都说了不会和姑娘争的,我还会帮着姑娘留住王爷的,荷叶姐姐,你做什么这样一直劝我,该不会是?”

她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荷叶,怀疑刚才荷叶跟自己说的对王爷无意,不愿意做妾室的话是在欺骗她。

荷叶骤然冷了脸色,“该说的我都说了,若你仍执意如此,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

说罢,大步走了出去,这一次,再也没有回头。

留下秋菊在原地站着,贝齿紧紧咬着嘴唇,片刻,才又做回去继xù

梳理自己的头发,她就不信凭她的姿色,安王爷不会看上她。

康妍临睡前,荷叶才慢慢走了进来,见康妍已经躺在了床上,便上前替康妍放下了帐子,吩咐桃红和绿意,“今晚我来值夜,你们俩个先回去休息吧。”

康妍敏锐的发xiàn

荷叶的双眼红红,显然是哭过了,“宋妈妈教xùn

你了?”

荷叶低下头去,摇摇头,“没有的事,”顿了顿,放下开口:“其实奴婢是去找秋菊了,不是去找宋妈妈。”

听她说到秋菊,康妍脸上的笑容便淡去了,却并没说什么,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荷叶看着康妍沉默的表情,片刻突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姑娘,奴婢想求您一件事。”

康妍表情淡淡的,“有事情起来说,这是做什么?”

她的声音清淡却自带着一股威严,荷叶便不敢再跪,站起来小心翼翼的觑着康妍的脸色,“奴婢想求姑娘从轻发落秋菊。”

从轻发落秋菊,康妍挑了挑眉,看向荷叶,“她让你来跟我求情的?”

虽是反问,声音中却含着意味不明的讽刺。

荷叶咬了咬牙,摇摇头,“奴婢知dào

一切都瞒不过姑娘,只求姑娘看在秋菊现在尚未铸成大错的份上,从轻处置她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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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震怒

康妍沉默许久,方才开口,“如果她不触及我的底线,我会从轻处置她的。”

荷叶去见了秋菊,定然是劝过她,但依荷叶现在的表情和发红的双眼来看,她们两人显然没有达成共识。

秋菊,想必是要坚持自己的想法了。

荷叶这才求自己趁秋菊尚未犯下大错,先处置了她。

以秋菊今天白天的表现,康妍顶多是降了她的等级,以后不再让她伺候,但至少还留有一条性命,若真的等她铸成大错,到时估计连性命都不一定保得住了。

荷叶知dào

康妍定然也猜的出来秋菊的心思,便想着索性先开口求了情,也算是全了她与秋菊之间的一场姐妹情分。

她郑重的跪下跟康妍磕了个头,“奴婢谢姑娘。”

至于康妍说的底线是什么,她心里很明白,或许明日应该继xù

找个时间去说说秋菊,希望她能想通才好。

第二日,康妍和康少凡姐弟俩去了宁国公府,出门的时候康妍特意点了荷叶和绿意跟着伺候,并未提秋菊的名字,这让一大早精心打扮过的秋菊脸色唰的一声变得苍白。

荷叶叹了口气,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收拾东西跟着康妍出了门。

康妍见了福韵大长公主,将她准bèi

替康少凡向苏家提亲的意思说了一遍。

福韵大长公主十分意wài

,因为她们最开始考lǜ

的人选中,根本没有苏家。

“苏家二姑娘?”福韵大长公主凝眉想了想。想起了寥寥几次和苏玉欢的见面。

康妍进京前,她住在康妍家半年多的时间。苏玉欢经常上门见康妍,对于苏玉欢。福韵大长公主自然是认识的。

“那孩子倒是个好的,不过”福韵大长公主有些迟疑,“这件事你和靖儿商议过了吗?”

康妍颔首,她也是知dào

福韵大长公主的顾虑的,她们其实心里都是有相同的想法,否则一开始也不会一直寻找其他家,并未往苏家人身上想。

却没有想到康少凡自己看上苏玉欢了。

“阿靖并不反对。”她说了齐宸靖的意见。

福韵大长公主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罢了。这婚姻大事如果都要这样诸多算计,将来的日子过的还有什么盼头,既然你们都同意,你下午便去和靖儿一起去苏家问问吧。”

这便是同意的意思了,康少凡喜出望外,连连向福韵大长公主道谢。

“你这孩子,亲事都还没成呢,现在谢外祖母做什么?况且也不知dào

人家苏二姑娘喜不喜欢你?”福韵大长公主笑着打趣他。

康少凡又闹了个大红脸。

下午康妍和齐宸靖便去了苏家,想着早些将此事敲定了。自己也能了一桩心事。

苏老太太亲自见了他们。

丁氏见齐宸靖还带了恒儿来,忙不迭的接了过去,喜爱的逗弄着。

恒儿在上个月已经正式以苏晋孙子的名义上到了苏家的家谱上,改名苏岳恒。苏老太太和丁氏对他都极为喜爱。

一岁三个多月的恒儿已经回咿咿呀呀的叫爹娘了,也会说简单的字眼,十分的讨人喜欢。自苏晋去世后一直郁郁寡欢的丁氏在恒儿身上重新找到了寄托和快乐。

齐宸靖的心里也觉得十分欣慰。

康妍将自己的来意委婉的说了一遍。

苏玉欢是苏二老爷,如今的平北侯的女儿。自然要听听平北候的意见。

苏老太太先问了平北候的意见,“老二。你觉得怎么样?”

她自己心里是觉得这门亲事还不错,她见过康少凡,觉得他年纪虽然比苏玉欢小一岁,却是个十分英武的少年。

平北候捋着胡须想了想,也点了头,“儿子觉得甚好,母亲若是没意见,不如就择日将此事定下来吧。”

虽然他现在是平北候了,但是苏玉欢毕竟是他的庶女,以康家如今的身份和康少凡的前途来看,这门亲事算是女儿高攀了。

他也是见过康少凡的,觉得是个不错的少年,将来也一定会有一番成就。

平北候在心里盘算着将苏玉欢记到妻子卫氏的名下,好歹给她一个嫡出的身份。

康妍没想到事情会这样的顺利,当下便高兴的同平北候谈定了请媒人上门提亲的事情,又提出希望两人明年四五月份就能完婚的意思。

苏家人对康家的状况十分熟悉,自然知dào

明年三月康妍和齐宸靖一成亲,康家内宅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了。

女儿嫁过去就能当家理事,这是好事,平北候和卫氏夫妇对此都没有意见。

康妍便提出去看看苏玉欢,早在她们刚开始谈话的时候,苏玉欢便避了出去。

她去了苏玉欢的院子,留下齐宸靖陪着苏家众人闲聊。

苏玉欢在自己的院子里做绣活,见康妍来了,忙站起来迎接,“康姐姐怎么过来了?”

康妍见她虽然极力装作镇定,但是眉宇间却难掩喜悦与羞涩之意,便知dào

她定然已经知dào

了正院里所谈的事情。

她携了苏玉欢的手坐下,“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过来看看你。”

苏玉欢粉面含羞带怯的低下头去,显然知dào

康妍说的一家人是什么意思。

看来她对于这桩亲事也是十分中意的,康妍便觉得无需再多余试探她是否对小九有意思,因为一个女孩子若不是喜欢一个男孩子,不可能会满目含情,面带喜悦的期待一门亲事。

苏玉欢的眉宇间虽然羞涩,但喜悦和期待之意却更明显。

两人随意的闲聊起来,康妍言谈之间透露出希望她和康少凡明年四月就完婚的意思来,见苏玉欢虽然双颊通红,眼神却十分的明亮。

尤其是在自己提到小九的名字时,苏玉欢的眼神便不自觉带上一抹愉悦,康妍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两情相悦的人能在一起,是件十分美好的事情,康妍自从和齐宸靖定亲后,便总是怀着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愿望。

从苏玉欢院子里出来,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康妍便回了苏老太太所在的正房。

一进院子,便看到院子里立着许多的丫鬟婆子,交头接耳的,一副纷乱的样子。

康妍皱了皱眉,发生什么事了?

苏家到底刚回来京城没多久,原先的下人都遣散了,现在新买的下人规矩上还是稀松了些。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

院子里原本翘首望向正房的丫鬟婆子们神情一变,俱都站直了身子,其中一个二十出头的梳着高髻的女子扭着腰肢走了过来,“这位想必就是兰心郡主了吧?哎呦,啧啧啧,真是水灵。”

说着就要上来拉康妍的手。

荷叶往前一站,竖眉呵斥道:“哪里来的刁奴,这样的不懂规矩,见了我们郡主不行礼不说,竟然还这样大胆?”

那女子不妨被人突然这样呵斥,听着身后传来的一阵阵嘲笑声,她的脸色忽红忽白的,十分精彩,半晌,方才甩了甩手中的帕子,“我们三老爷在里头和老太太还有安王爷在说话,郡主要不稍等等再进去。”

苏三老爷,康妍抬头向正房撇了一眼,厚厚的宝蓝色织锦门帘后却传出一声略带沉闷的呵斥声,好似是东西砸在了地上的声音。

随后,响起了呵斥声,“老三,你给我闭嘴,这种话呢也敢说出口,你还要不要脸面?”

屋子里传来低声的辩解声和不断的呵斥声。

康妍撇了站在荷叶对面的女子一眼,见她也在拿眼觑自己,见自己看了过去,忙不迭的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康妍笑了笑,便走到院中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下站定,冬日严寒,梧桐树的叶子早就落得干干净净,只余下寂寥的干树枝在风中摇曳。

等了一会儿,正房的门帘突然掀开了,齐宸靖当先走了出来,脸色深沉,但康妍却敏感的察觉到他不高兴。

苏三老爷到底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让齐宸靖这样不高兴?

康妍跟在齐宸靖的身后,一边走,一边纳闷。

平北候和夫人卫氏追了出来,一路上平北候都欲言又止,无奈齐宸靖沉着脸大步走在前面,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到了大门口的时候,卫氏才逮着机会拉住了康妍,“劳烦郡主回去帮忙劝劝靖儿,唉,我们三老爷今天是猪油蒙了心才说了那样的一番话,我跟我们侯爷都会好好处理这件事的,让靖儿不必在意。”

眼尖的发xiàn

齐宸靖已经上了马,康妍也没有时间多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得匆匆的点了点头,上了来时的马车。

一路上齐宸靖都默不作声的跟在车旁边,康妍也知dào

此时不是说话之时,便随意的找话题和他聊,“你将恒儿留在平北候府了?”

他们从苏家出来的匆忙,康妍却不认为他会故yì

将恒儿落下。

齐宸靖嗯了一声,“母亲留他住一段时间。”

他私底下对于苏家这些人的称呼一直保留着原来的叫法。

见康妍嘴唇动了动,还预再说什么,齐宸靖说了一句,“外面冷,把帘子放下吧,有事回家再说。”(未完待续……)

PS:第三更到了,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睛了,今天的一万二总算是完成了,去睡觉了,亲们晚安!

第264章 赏梅

“苏三老爷到底说了什么,让你这样生气?”康妍递给齐宸靖一杯热茶,问道。

齐宸靖送她回了碧波胡同康家的宅子。

康妍便留他喝茶,顺便也想问问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他对齐宸靖的了解,他已经很少动气,即使生气,情绪也没有表现的那样明显。

他今日从苏家出来的时候,脸色一路阴沉着,根本没有掩饰自己情绪的意思。

苏三老爷定然是说了很过分的话。

齐宸靖重重的哼了一声,将茶盏放在了桌子上,“你知dào

他说什么,他竟然说让我娶玉曼当侧妃。”

什么?娶苏玉曼当侧妃?康妍愕然。

饶是她已经想到了苏三老爷肯定是提了很过分的要求,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这么奇葩的要求。

让齐宸靖娶苏玉曼,真不知dào

他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会想到这个主意。

苏三老爷再一次刷新了康妍对他的观感。

齐宸靖是在苏家长大的,和苏玉曼是名分上的兄妹,虽然现在齐宸靖认祖归宗,不再是苏家的儿子,但他毕竟是和苏玉曼一起长大的,不说齐宸靖心里对她是什么看法,若齐宸靖真的娶了苏玉曼做侧妃,别人可不会认为他是在报答苏家的养育之恩。

别人只会去向是不是齐宸靖在苏家和苏玉曼做兄妹的时候就暗中有苟且之事,否则,齐宸靖封了安王。那么多的女子不娶,非得娶苏玉曼做侧妃。

一旦传出齐宸靖和苏玉曼做兄妹的时候就乱伦的事情来。齐宸靖的名声就会一落千丈,到时皇上有的是借口斥责他。

即使不斥责他。朝臣们也会用有色的眼光看待齐宸靖。

也难怪齐宸靖会那样生气了。

康妍皱了皱眉,“不对,苏三老爷自己绝对想不出这样的主意来。”

齐宸靖扭头看她,听出了她话中的含义,“你的意思是这件事背后有人指使苏三老爷或者说是蛊惑了他。”

他生苏三老爷的气,便不肯再称呼他为三叔。

康妍点头,“你想,苏三老爷若是有这个心思,做什么等到现在才说。早在麻城府的时候他就可以提啊,或者一进京也可以,何须等到今日才提。”

苏三老爷进京后,一直醉心风月,每日花街柳巷的流连忘返,家里的事情一概不问,怎么会突然操心其儿女的婚事来?

齐宸靖想了想,脸色也凝重起来,“先前我只顾得生气了。倒没有想到这一点,若真的背后有人蛊惑了三叔,目标肯定是我了,要破坏我的清誉。或者背后还有其他的目的也未可知。”

齐宸靖越想越有道理,便起身站了起来,“我的去查查苏三老爷最近和那些人接触过”

说罢。转身就往外走,到了门口又转身嘱咐康妍。“若这件事真的有其他人介入,只怕不止针对我一个人。你最近要小心些,若是出去的话,多带些人手。”

“我身边有任统领他们,你放心吧。”康妍起身送他,“你自己也小心点。”

齐宸靖转身匆匆而去。

康妍想了想,之前她听到的屋子里摔东西的声响应该是苏老太太摔的,有苏老太太在,苏三老爷的打算不会成功的。

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苏三老爷的背后到底有没有人?康妍觉得十有八九是有人的,否则苏三老爷绝对想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过苏玉曼今年已经十五岁了,还没有定亲,先前在麻城府,苏玉曼和她娘亲杨氏的眼光高,一心看不上麻城府的人,所以苏玉曼迟迟没有定亲,等到齐宸靖封了安王,她们又想着凭着齐宸靖,苏玉曼怎么也得嫁入高门大户,便想着进京来为她寻一门好亲事。

谁知进了京却发xiàn

事实与自己想象的有些不同,齐宸靖在京城的地位微妙,苏家虽然复了爵位,但是来往的人家却不多。

况且承袭平北候爵位的是苏家二老爷,又不是苏家三房,苏三老爷可还是个白丁,他的嫡长女自然没有人问津。

这种情况下,若是有心人一挑唆,提议苏三老爷可以将女儿许配给齐宸靖为侧妃,苏三老爷肯定会心动的。

反正女儿也嫁不了高门大户,倒不如嫁给齐宸靖,苏家对齐宸靖有养育之恩,齐宸靖定然不会亏待苏玉曼,二来,女儿成了王爷侧妃,苏三老爷的身份无形中会提升不少。

苏三老爷惯是混惯了的,自幼又是在姨娘身边长大的,对于这种嫡庶,尊卑,伦理的观念本就不太在乎,也不太懂,只要有人给他分析其中的好处,他一定会提出这件事的。

齐宸靖说的对,自己也应该小心些,切莫大意中了别人的圈套才好。

康妍打定了主意,接下来的日子便没有出门,只在家里准bèi

康少凡的聘礼,她让陈家大舅母那边向苏家正式提了亲,又去合了康少凡和苏玉欢的八字,得到的结果是大吉。

之后,康妍便安心的在家准bèi

起聘礼来,定了腊月二十去下聘礼的。

按照时下京城里的规矩,聘礼一般都是在一百抬左右,嫁妆也是差不多的,也有身份等级高的嫡出女儿,嫁妆在一百八十抬的。

康妍自己的嫁妆便是准bèi

了一百抬,但是福韵大长公主将早年她给香宁郡主准bèi

的嫁妆都送了过来,便凑了一百八十抬。

康少凡的聘礼,康妍是按照一百抬准bèi

的,主要是顾虑到苏家那边,按说苏家二房虽然现在是平北候,但是这两年苏家什么家底,别人不知,康妍却是心中有数的,况且苏玉欢到底不是苏二太太卫氏亲生的。康家若给的聘礼太多了,只会让卫氏为难。

准bèi

聘礼的时候。康妍才觉得康家的家底实在太薄了,去掉她的嫁妆和康少凡的聘礼。家里基本上没有什么东西了。

看来还是得尽快的将自己的天香苑开起来,康妍心中盘算,其实天香苑早已经装饰好了,本打算十一月初开业的,之前是因为她和齐宸靖定亲的缘故,所以推迟了。

选了个腊月初十的日子,康妍便发了请帖,准bèi

将天香苑开起来。

开业当天,康妍便在天香苑办了一场赏梅会。她发帖子请的人基本上都到了,当然也有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比如镇宁侯董家的人,康妍微微蹙眉,盯着对面穿着秋香色大氅的年轻公子,她有印象,这个人好像是叫董旭,镇宁侯董家的三公子。

“恭喜郡主这天香苑开业,旭不请自来,讨杯酒水吃。还望公主不要见怪。”董旭摆出世家公子的派头,礼仪规矩恰到好处,颇有一副绝世佳公子的样子。”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今日是她的天香苑开业。康妍不好将董家的人直接捻出去,便微微笑了笑,敛衽为礼。“多谢董三公子,里面请。”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明媚,一反前些日子的寒冷。温暖的阳光恰好洒在康妍的脸上,映射着她唇边的梨涡,让她整个人都显出一股朦胧的美来。

董旭看着康妍的目光不觉便带上了两分痴迷。

康妍皱了皱眉,又伸了个手势,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来,“董三公子请。”

说罢,示意她身后站着的小厮带董旭去找康少凡。

这两个小厮都是任时年亲自训liàn

过的,担心今日会有特殊的情况,所以任时年让他们跟在康妍身边。

康妍不想让他身边的丫鬟去送董旭。

董旭回过神来,脸色稍微有些不自然,随即又恢复了镇定,颔首为礼,便走向了梅园。

“这个人是谁啊?”

康妍扭过头去,看见乔丹华在她的背后站着,忙高兴的迎了上去,“我还道你不能来了,浩哥儿谁看着呢?”

乔丹华十月中旬为程珉远诞下了嫡长子,乳名浩哥儿,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康妍当初发请帖的时候便提过,让乔丹华以孩子为重,别逞强过来。

乔丹华闻言斜睨她一眼,她生完孩子以后,身体比以前更加的丰满,整个人洋溢着一股母性的光辉,“你的天香苑开业,我肯定过来给你捧场,再说今日天气这么好,也不冷,我带着思雅过来玩玩。”

说着,拉过身后的小姑子程思雅。

程思雅是程珉远的妹妹,程夫人这辈子就生了他们兄妹二人,今年已经满十五岁了,听说最近程夫人一直在为她相看亲事。

康妍便明白了乔丹华的意思,长嫂如母,看来乔丹华今日来的目的还肩负着帮小姑子挑选未来婆家的重任。

康家的请帖是下了两种,女眷的帖子是以康妍的名义下的,由康妍招待,男人那边的帖子则是以康少凡的名义下的,他负责招待。

男女隔着一片梅林,既能赏花,也能影影绰绰的看见对方的人影,却又看不真切,既顾及了男女大防,又不妨碍他们暗中互相观望。

所以乔丹华才带了程思雅。

康妍先前去程家的时候是见过一次程思雅的,也算是认识,她见今日的程思雅穿了粉色绣缠枝桃花的短袄,豆青色高腰曳地百褶裙,披着大红色的兔毛棉斗篷,脆生生的立在那里,整个人亭亭玉立,眉目如画。

笑着上前携了程思雅的手,“梅园里的梅花开的特别的好,思雅妹妹今日来了放开了玩,切莫不自在。”

程思雅知dào

眼前的兰心郡主康妍和自家大嫂乔丹华是无话不谈的闺中好友,便抿着嘴羞怯的点头,“恭喜郡主的园子开业,这园子以后也对外开放吗?”

康妍和她们二人一边往里走,一边解释着天香苑以后的运作模式,“是个游玩的场所,四季景色不同,在门口交了钱便可以进来赏玩,不限时间。也可以包下场地来在此举办宴会,赏花会什么的”

程思雅听着乔丹华和康妍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天香苑经营的模式,乔丹华不时提出些不同的见解。

生意上的事情她不懂。她自幼接触的是琴棋书画,刺绣女红,对于做生意,她是一窍不通。

渐渐的她便有些走神。

前方院子里拐角处突然转出一个高大的人影来。

程思雅一抬头便愣住了,对面来的男子身材颀长,面容清俊,头戴白玉冠,身穿银灰色挑银线暗纹的箭袖长袍,腰间系着白玉腰带。身披纯黑色狐毛披风,正龙行虎步的向他们走来。

看到康妍的时候,他深邃的眼眸并停驻在了她的身上,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

康妍这时也看到了齐宸靖。

她快步向前走了两步,迎了上去,“你不是和九弟在一起呢?怎么来这里了?”

康少凡又是第一次以主人的身份招待京城勋贵圈子里的人,担心会有不妥的情况,所以,康妍请了齐宸靖和陈逸康他们帮忙照顾一二。

齐宸靖向康妍身后扫了一眼。“我听说镇宁侯董家也有人来,便过来看看。”

康妍听明白了,这是担心董旭会为难她,所以赶过来看看。她的心里一甜,忍不住浮起了笑涡,“没事。我已经让人带了他去那边的院子。”

齐宸靖盯着她嘴边的笑涡,眼神幽深了两分。“嗯,没事就好。”

说话间。乔丹华带着程思雅走了过来。

乔丹华熟悉的和齐宸靖打了招呼,并对程思雅说道:“这位是安王爷。”

这就是在京城掀起无数风浪的安王爷了?程思雅的心莫名一颤,她去过麻城府一次,却没有见到过齐宸靖。

回到京城,她虽然养在深闺,却也听说了安王爷的很多事迹,却没想到自己家丫鬟平日里暗地议论纷纷的安王爷竟然是这样一位人物。

程思雅脸一热,不敢抬头直视齐宸靖,低头施礼道:“见过安王爷。”

齐宸靖淡淡的颔首。

转头对康妍道:“既然你没事,那我先走了,那边宴席快开始了。”

康妍笑着催促他快去。

齐宸靖深深的看了康妍一眼,转头大步远去了,转眼间身影又消失在刚才出现的拐角那个院子里。

康妍不以为意,继xù

叫着乔丹华和程思雅往前走去。

程思雅眨了眨眼,看着瞬间便消失的高大身影,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失落,深吸了口气,才抬脚跟上了乔丹华和康妍。

迈入梅园中,便看到一大片的梅花傲然怒放,金钟似的笑话在花枝间点缀着光彩,形态不一,白的像雪,红的似火,粉的如霞,冰心玉骨,清香淡雅。

不同于男人那边的喝酒,吟诗,赏梅,女眷们被这处梅林吸引,三三两两的相约着去梅林里逛了,有的还带着花瓶,看到好kàn

的便折下来,准bèi

带回去插瓶。

康妍也去了梅林中央,她吩咐的人在此守着,适时的提醒,免得有人冲撞了女眷。

另一边,乔丹华本来和程思雅陪着少有的几个熟人在聊天,程思雅突然起身,附到乔丹华耳边小声说了两句话,乔丹华想了想,起身道:“我陪你去吧。”

程思雅摆手,“不用,大嫂,我去去就来,你自己在这里吧,我让玉春陪着我就行。”

玉春是她的贴身大丫鬟。

乔丹华想了想,便同意了,“那你快去快回,切莫胡乱走动。”

程思雅点了点头,扭头走了,却在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迅速的身影一闪,进入了梅林。

“姑娘,你不是要去方便吗?”身后的玉春看着程思雅突然转入了梅林,有些糊涂了。

程思雅的脸微微一红,有些不自在的道:“许是天气太冷了,我这会子又没有感觉了,咱们先在梅林里逛逛吧。”

玉春不疑有她,跟在程思雅身后向梅林深处走去。

这片梅林极大,漫步在其中,清幽而淡雅的梅香在鼻尖萦绕,让人心里十分的舒服,可程思雅却并没有将太多心思放在梅花上。

她也不知dào

自己是着了什么魔,刚才大嫂和旁边的人聊天的时候。她的心里却一直闪过刚才所见到的安王爷的身影,颀长的身姿。英俊的面容。

越想越做不住,程思雅索性想着去梅林里碰碰运气。说不定她能再看见他也不一定。

在梅林里转了一大圈,程思雅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失望。

她们走了那么长时间,根本没有遇到齐宸靖。

是了,他和兰心郡主定亲了呢,今日是要帮忙照顾客人的,怎么会有时间来这梅林里逛?

一想起康妍和那个清俊高贵的男子定了亲事,程思雅的心中便浮现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似乎有些不悦。但是却又说不清楚。

这是她十五年的生命中,从未遇到的事情。

罢了,看来今日是遇不到他了,程思雅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眉宇间浮起一抹清愁,算了,回去吧,时间久了,大嫂该怀疑了。

程思雅刚转身要往外走。却听到正前方的一株老梅树后想起一道略带冷冽的声音,“你确定这是你们姑娘为我准bèi

的?”

这声音?程思雅心中莫名的一动,朝身后的丫鬟玉春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她轻手轻脚的提起了裙角。向前方的那株老梅树靠近。

老梅树的背后,身材高大,笔直站立。双手负在身后的背影正是齐宸靖。

程思雅的不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那颀长的背影上。

齐宸靖双目微眯,目光寒冷的俯视着面前略带颤抖的丫鬟。薄唇轻启,“秋菊。我再问你一遍,这真的是你家姑娘为我准bèi

的醒酒汤?”

秋菊一颤抖,手里端着的汤水便洒了出来,从她的手上低落在地上,很快便渗入地面,不见踪迹。

她却不顾得这个,脸色白了白,仍是张口解释道:“王爷,是奴婢给您准bèi

的,奴婢担心您喝了酒,对身子不好,便自作主张熬了这醒酒汤,还请您看在奴婢一心为您的份上,怜惜奴婢。”

齐宸靖的目光一寒,双目盯在秋菊手中的醒酒汤上。

“呵呵,怜惜?”齐宸靖冷笑,“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怜惜你?”

他的目光寒冷,声音没有一点温度,与平日里在康家那个总是温柔的凝是康妍,笑的温柔又体贴的齐宸靖仿佛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秋菊暗自后悔自己今日的举动太莽撞了,可是,这些日子一来,康妍待她十分冷淡,基本上不让她在跟前伺候,今日也是因为实在忙不过来,她又自告奋勇的上前请缨,才允许她来天香苑帮忙的,可只是帮忙,并不允她去康妍跟前伺候。

她也没想着去康妍跟前伺候,姑娘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心思,今日可能是她唯一的机会了,她若不抓住这次机会,回去估计姑娘就要处置她了。

思及此,秋菊摁下心中浮起的莫名恐惧,眼中闪过一丝诱人的妩媚,她本来是想假借着康妍的名义让齐宸靖喝了她手上那碗加过料的醒酒汤,谁知齐宸靖却根本不相信是康妍让她来的。

事到如今,她只能凭借自己的姿色来诱惑齐宸靖了。

“王爷,我们姑娘是您将来的王妃,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便也都是王爷的人,秋菊心愿卑微,只求将来能在王妃身子不便的时候能伺候王爷即可,还请王爷恩准。”她娇滴滴的的靠近了齐宸靖。

这个动作她曾对着镜子练习过无数次,确信自己表现出的足够妩媚。

齐宸靖身影往后一退,她扑了个空,一下子闪到了腰,手中的醒酒汤摔倒了地上,她则因为没及时收住迈出的脚,也往前栽了下去,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吃了个狗啃泥。

齐宸靖嘴角浮起一抹讥诮,让他的面容看起来更加的清俊。

“念在你是妍儿身边的丫鬟,我之前屡次忍让了你,却不想你竟然存了这样龌龊的心思,竟然还敢假借妍儿的名义,你真是枉费了妍儿对你的一片心,这等背主的奴婢,留之何用?”

齐宸靖冷哼了一声,看在地上低声哼哼的秋菊一眼,准bèi

离开,多看这个背叛康妍的奴婢一眼,他都怕自己会忍不住上前给她两脚。

但打女人,还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他刚迈出一步,眼神却凌厉的看向旁边的梅树,“谁在哪里,出来!”(未完待续……)

PS:总算是在十二点赶出来了,晚安,亲们!

第265章 处置

重重怒放的红梅之后,程思雅的身影闪了出来。

她贝齿轻咬嘴唇,脸色有些不自然,非礼勿言,非礼勿听,非礼勿视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她是想和齐宸靖来个偶遇,却没有想到会遇上这样尴尬的一幕。

程思雅心中却不后悔,齐宸靖刚才说的话她都听在了耳里,他对康妍疼惜尊重的话让她心里深深羡慕的同时,也升起一股隐隐的妒忌。

她的眼神扫过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丫鬟一眼,嗯,柳叶弯眉,水灵大眼,倒是有两分姿色。

程思雅向齐宸靖福身行礼,“见过安王爷,我见梅花开的甚好,起了心思在这里转转,却没有想到会刚才并非故yì

偷听,还请王爷不要见怪。”

齐宸靖双眼微眯,在她脸上打了个转,他自然认得程思雅是程珉远的妹妹,程家夫妇对他也算是有恩情的,他不想让程思雅难堪,便扯了扯嘴角,向程思雅颔首为礼,随即大踏步的转身走了。

纯黑色狐毛披风在风中飘扬,高大的身影转瞬间便掩映在重重梅树之后。

程思雅心下有些失望,怎么还没说两句话呢就走了,时间也太过短暂了。

她盯着齐宸靖消失的背影发了会呆,转身却看见刚才一身狼狈的丫鬟也不见了。

刚才那个丫鬟应该是兰心郡主的贴身丫鬟吧?

安王那样严厉的斥责她,是因为太喜欢兰心郡主,还是有别的原因?程思雅垂眸暗暗思量。

康妍若是知dào

自己的贴身丫鬟早就喜欢上了安王。费尽心思的勾引安王,不知dào

心里是什么滋味。

如果是她的丫鬟勾引她未来的夫婿。她一定会

程思雅的心神一颤,她会怎么样呢?她到现在都还没定下亲事。哪里来的未来的夫婿,叹了口气,目光又不由自主转向刚才齐宸靖消失的地方。

与此同时,梅林的另外一边,康妍看着眼前笑眯眯的和自己说话的董旭,极力的忍耐着心中的不耐烦。

她进了梅林没多久便遇到了到处闲逛的董三公子。

康妍进梅林只为了查看梅林的状况,看她吩咐守在里面的人是否安排妥当,却没有想到会被董旭缠住。

偏偏董旭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说话也极为客气。并没有什么失礼的举动,她只能耐着性子和他说话。

当董旭终于说到京城城东有一处兴隆寺,香火十分旺盛,寺中的梅花开的也特别的漂亮,邀她改日一起去赏梅时,她终于找到了借口,“这不妥当,我已经是定了亲的人,这些时日要在家中安心备嫁。实在不能赴公子的约,对了,外面还有很多客人需yào

招待,我就不陪董三公子说话了。您自便。”

说罢,不待董旭反应,带着人匆匆的出了梅林。

董旭脸上的笑容便一敛而尽。

这个女人还真是油盐不进。他都已经摆出了翩翩多情公子的模样,在她面前吟诗弹词。尽显自己的才华,又使出浑身的解数来逗她开心。怎么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样下去,明年三月她就要和安王成亲了,自己完不成太后姑姑交代的任务,还有什么玩头?

董旭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实在不行就用阴招算了,等到自己生米煮成熟饭,看这个女人会不会顺从自己。

董旭在心中思索着这个方法的可行性,却听到身后一阵匆忙仓促的脚步声,转身看到一个身形狼狈,双眼哭的红肿的丫鬟朝这个方向走来,边走边拭泪。

眼睛眯了眯,董旭的目光停留在丫鬟的脸上,柳叶弯眉,精致下颌,倒也算是个小美人了,可惜就是哭的红肿的双眼破坏了美感。

董旭的心顿时痒痒起来,他这段时日为了太后交代的任务,一直在装谦谦君子,天知dào

他有好一段时间没看到他青楼楚馆里的那些小相好了。

“小美人,有什么事情哭的那么伤心啊?说出来,爷帮你出口气。”

秋菊正哭的伤心,冷不防前方突然被人挡住了去路,抬头便看到董旭正色迷迷的看着自己。

她心一慌,便忘记了哭泣,脚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向旁边的道路上跑了过去。

董旭愕然,没想到秋菊只看他一眼便夺路而逃。

他顿时气的牙痒痒,怎么今日事情都这么不顺?

耐着性子陪康妍聊了那么久,却连个笑脸也没换到,正觉得憋屈呢,看见个漂亮的丫鬟吧,以他以往勾勾手就能勾到手的丫鬟,居然看见他就跑了。

什么时候他成了洪水猛兽了呢?在康妍身上得到的挫败感顿时都发泄在秋菊身上,他恨恨的喊了跟着他的小厮,“去给我盯着刚才跑走的那个丫鬟,回来告sù

爷,她是那个府上的丫鬟,顺便打听打听她刚才为什么哭。”

他就不信,一个小丫鬟而已,他还弄不到手。

小厮应声而去,很快便出了梅林,等到董旭在外面转了一圈,准bèi

告辞时,小厮才回到他身边,附耳将自己打听到的情况细细说了一遍。

董旭先是皱眉,越听眉头越松,及至听到最后,双眼已经满是笑意。

“有意思,实在太有意思了。”董旭摇摇头,笑嘻嘻的叹道。

竟然是康妍的丫鬟,还是因为勾引齐宸靖不成而恼羞成怒的,这实在是有意思。

不知dào

康妍知不知dào

她的丫鬟早就背叛了她?

多亏他刚才出于兴味让人去调查了那个小丫鬟,否则岂不是错过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董旭嘴角上扬。

出了梅林的康妍并不知dào

发生在梅林中的事情,她只是在感慨终于将那个讨人厌的董三公子留在了梅林中。

她忙着招待客人。陪着众人转了一圈,闲聊几句便开了宴席。等到宴席散的时候,天已经半黑了。收拾妥当,回到家中,天已经全黑了下来。

今日一天实在是太累了,不止她累,她身边所有的丫鬟小厮们都累得快虚脱了,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可用的人手太少了。

天香苑那边必须要尽快的培养起得用的人才行,好在今日已经开业了,后续的事情她就交给赵成负责就行了。

青梅快该生了。康妍将她留在府中待产,赵成还是先让他搬到天香苑去住,等到那边上了轨道,能够正常运作了,再让赵成回来。

康妍一边想着,一边陷入了沉睡中。

第二日早上起来,荷叶带着桃红,绿意来伺候她梳洗。

荷叶一边给她挑选头饰,一边向她禀报道:“秋菊病了。早上奴婢去看过了,是感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姑娘,便没让她进来伺候。”

其实。就是秋菊不感染风寒,现在也很少进来伺候了。

上次的事情之后,康妍对待秋菊便有些冷淡。身边的事情大多都是交给荷叶,桃红和绿意她们来处理。秋菊只是做做绣活,偶尔收拾下摆设。

康妍到底还是听了荷叶的话。想着先冷落她一段时间,看她自己能不能想通,若是她仍旧存了那份心思,自己断然是不能留她了。

“病了就给她请个大夫看看吧。”康妍顿了顿,开口吩咐道。

正在给她梳头的绿意手一顿,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片刻方才低声开口道:“姑娘,奴婢昨日按照您的吩咐去厨房看宴席的菜可都准bèi

齐全了,进厨房的时候,看到秋菊姐姐从厨房里端了碗醒酒汤。”

康妍的眉头一皱,“醒酒汤?”|

绿意点头,“奴婢觉得奇怪,便拦住她问了两句,谁知秋菊姐姐说话很是不耐烦,只说是您吩咐熬给九少爷的,端了醒酒汤便匆匆走了,奴婢看她去的方向,是往梅林的方向去的。”

往梅林那边去了,康妍有些了悟。

只怕那碗醒酒汤不是端给了康少凡,而是齐宸靖。

康妍的嘴角不由浮上了一抹讥诮,看来自己给的机会是白给了,秋菊显然没有改过的念头。

荷叶嘴唇抿了抿,有心为秋菊求情,但是想到秋菊做的事情,终究张不开嘴,只得长长的叹了口气。

姑娘定然是不能再容下秋菊了。

秋菊的心越来越大了,昨日那样的场合也敢打着姑娘的旗号胡乱行事,实在是太过分了些。

幸好昨日到最后并未传出什么丑事,秋菊定然是没成事,不然不会昨日回来的时候双眼都是肿的,显然是哭过了的。

康妍叹了口气,“荷叶,从二等丫鬟里挑一个好的上来补秋菊的缺,秋菊,”她顿了顿,“你去禀明宋妈妈,等秋菊病好了,便将她打发了吧。”

自过了冬至以后,天气越来越冷,宋妈妈得了严重的风寒,康妍让她静养,所以现在康妍身边是荷叶在管事。

荷叶脸色有些沉重,点了点头应下,姑娘肯等秋菊病好了再打发她,而不是现在就将她丢出去,已经是非常仁慈了。

不需yào

知dào

秋菊昨天到底做了什么事,就凭着她打着康妍的名义正大光明的撒谎,便知dào

她的心里已经背叛了康妍。

敢于假借主子的名义在外面行事,秋菊的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

“二等丫鬟里的姚黄是个好的,素日里跟在我身边做事十分稳妥,便将她提上来接了秋菊的差事吧。”虽然为秋菊难过,可荷叶还是很快便想到一等丫鬟的人选。

康妍想了想姚黄的为人,点头同意了。

过了两日,秋菊的病好的差不多了,康妍便将她叫到了跟前。

“姑娘,您叫奴婢来有何事吩咐?”秋菊的脸色仍有些不好,神色恹恹的。

康妍定定的看着她。

秋菊刚进康家的时候才十二岁,三年的时间,她跟在自己身边。从小丫鬟,到二等丫鬟。再到一等大丫鬟,要说她们主仆之间一点情分也没有是不可能的。

她是自己四个大丫鬟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平日里青梅,杏花几个都宠着她,就是康妍自己,遇到事情也大多数是教导为主,鲜少斥责她。

却没有想到秋菊不知dào

何时竟然对齐宸靖生出了心思。

经lì

过前世妻妾争宠的悲哀,康妍在这一时绝对不允许自己再过妻妾争宠的生活,这个问题她和曾和齐宸靖说过,她想齐宸靖能明白她心里所想的。

所以,她不能容忍秋菊对齐宸靖生出别样的心思。有了这样的心思不可怕,怕的是秋菊还付诸了行动,想方设法的引起齐宸靖的注意来。

秋菊见康妍叫了她来,却又不说话,只淡淡的盯着她看,她有些慌神,不知dào

康妍是怎么了,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姑娘。”

康妍回过神来。看到秋菊眼底的仓皇,垂眸淡淡的开口问道:“秋菊,听说前日在天香苑,你曾奉我的命令去厨房为九少爷端了一碗醒酒汤。我不记得自己曾吩咐过这样的事情给你?”

她的声音淡淡的,眼神却渐渐的添了两分犀利,整个人看起来严肃了不少。

秋菊的脸色一白。下意识的看向了康妍身后站着的绿意。

她去厨房的时候只看到了绿意,这句话她也只对绿意说过。显然是绿意告sù

了康妍。

“绿意,你出卖我。”她狠狠的瞪向绿意。

绿意在秋菊恨恨的目光下坦然自若。“秋菊姐姐,你错了,我们都是做人奴婢的,自然要一心为姑娘打算,我遇到了蹊跷事,自然要跟姑娘汇报,我一没跟你达成什么协议,二又没和你一起行事,何谈出卖你?即使当日我遇到的是荷叶姐姐,我也一样会给姑娘报gào

的。”

她的话慢条斯理,不疾不徐,却让秋菊的脸色煞白一片,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康妍的面前,终于意识到了康妍是真的要发作她了。

“姑娘,奴婢当时真的是担心九少爷喝醉了,才自作主张去厨房端了醒酒汤,恰好碰到了绿意,奴婢便给她开了句玩笑,奴婢错了,请姑娘责罚。”

事到如今,唯有痛快的承认错误,方能不牵连到其他,秋菊在心中快速盘算了一圈,当时见到她给齐宸靖送醒酒汤的人只有程家的大姑娘和她的贴身丫鬟,应该没有其他人。

只要不将这件事牵连出来,反正没有其他人作证,她只要一口咬定是开玩笑的,醒酒汤也是给九少爷准bèi

的,姑娘没有证据也不好发落她。

康妍冷笑一声,“我竟不知,主子的吩咐也能是你随意开玩笑的,我没有吩咐的事情,你擅做主张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冒用我的名义,是不是有一日你也要冒用我的名义去做更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康妍重重的拍了拍桌子,声音里是说不出的严厉。

秋菊的脸色一白,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说话。

“你就醒酒汤送去给九少爷了吗?九少爷喝了吗?”康妍突然换了问题。

秋菊一愣,不知dào

该怎么开口应答。

她根本就没给康少凡送过醒酒汤,又哪里来的喝还是不喝。

“怎么?九少爷喝汤没喝汤你还要考lǜ

这么久?”

秋菊一惊,胡乱的点点头,“喝了。”

康妍冷笑,“来人,去前院问九少爷,秋菊给他送的醒酒汤好不好喝?”

秋菊一下子瘫软在地上,脸色煞白,声音哆嗦着叫了一声:“姑娘。”

康妍叹了口气,事到如今,竟然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她既然叫了她过来处理,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的。

“秋菊,你十二岁进了康家,我自认为对你不薄,却不明白你为何要这样对我?”她看了满脸惊惶的秋菊一眼,“念在我们主仆一场的份上,我也不打你,你走吧,我们主仆的情分到此结束。”

走?怎么走?往哪里走?秋菊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看向康妍。

荷叶深深的叹息,上前扶起她,“姑娘已经吩咐了人牙子。会尽量给你找个好人家的。”

秋菊陡然惊醒过来,康妍这是要发卖了她呀。

不。她不要,一想起在进康家之前。她过的那些颠沛流离的日子,谁知dào

再卖一家会遇到什么样的主子。

她这些年来在康家,伺候在康妍身边,其实差事并

不繁重,康妍对她又好,她过的几乎是平常人家小姐的生活。

再让她过回那种穷苦的生活,打死她也过不下去。

她慌忙推开拉住她往外走的荷叶,转身噗通跪倒在康妍身边,“姑娘。奴婢错了,奴婢错了,求您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您”

秋菊哭的声泪俱下,扑上来就要抱着康妍的大腿。

康妍朝后退了一步,避了过去,“我给了你机会,是你不知dào

珍惜。”

秋菊的泪水流的更加的凶猛。

康妍眉头蹙了起来。

荷叶见状。忙和桃红两个人将秋菊架了出去。

秋菊见她一番哀哀的哭泣,康妍丝毫不为所动,仍旧让人将她拖了出去,不由高喊一声。“姑娘,姑娘,你好狠的心啊。”

后面的话变成了呜呜的声音。显然是被堵住了嘴。

荷叶恨恨的捂着她的嘴,声音严厉的呵斥她。“你还敢说姑娘的心狠,姑娘的心若是狠早就把你打杀了。现在不过是打发了你,你好好的去别人家伺候是一样的。”

不,不一样,秋菊心中狂喊道,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去了别人家怎么能一样,她再也不能见到英俊清朗的安王爷,再也看不到他温柔凝视的眼神,尽管他温柔凝视的对象不是自己。

可她还是觉得不甘心。

秋菊就这样被发卖了出去,康妍的心低落了好几天。

期间齐宸靖来看她,见她心情不好,知dào

是因为秋菊的缘故,安慰她:“她不值得你为她伤神,人活在世上,要操心和要经lì

的事情太多,我们的时间和精力有限,只能放在值得我们为之付出的人和事情上。”

康妍听了觉得宽慰不少,笑着打趣他,“什么才是你值得付出的事情啊?”

齐宸靖深深的凝视她,“我现在最值得付出的事情,最迫切的事情,就是把我的王妃娶回家,免得她一个人总是钻牛角尖。”

康妍闹了个大红脸,心里又觉得甜蜜不已,烦闷的心情便好了不少。

心情一好,想起小九的聘礼中还差几样时兴的东西,这些日子在家里也憋的有些烦闷了,不如去街上逛逛,给小九将东西买齐了也好。

第二日一早,康妍便带了人去逛街。

京城的南门大街上全是各式各样的商铺和酒楼,时尽年关,非常的热闹。

康妍带着人边走边看,说起来,来了京城这么久,一直在忙着,还真的没有好好的逛过节。

齐宸靖好像还有两家铺子在这条街上,都是乔丹华暗中帮他置办的,一家酒楼,一家米庄。

时至中午,康妍便找到了那家名为“兴润楼”的酒楼,带人走了进去。

见楼内两层,装饰的十分清雅大方,楼内人来人往,跑堂的小二高声热情的招呼着客人,生意十分的好。

康妍打量了一圈,不得不感慨乔丹华还是挺有心思的,这里一丝一毫也看不出来有势力的样子,外人绝对猜不到这会是齐宸靖的产业。

要了个包间,康妍坐下等着上菜,便吩咐陪着她出来的任时年和两个小厮,“你们也去楼下吃点东西吧,等会我叫你们。”

任时年想了想,便带了两个小厮到了楼下用饭,找了个抬头就能看见楼上康妍的包间的位置。

康妍这边不一会儿菜就上齐了,见那菜色搭配的十分好kàn

,且清香扑鼻,康妍顿时胃口大开。

每样捡了一些放在盘子里,康妍吩咐陪着她出来的荷叶和绿意在旁边的小桌子吃,自己便开始开动了。

逛了一上午,体力消耗了不少,她还真的有些饿了,康妍每样菜都吃了些,差不多八成饱了才放下了筷子,倒了杯香茶慢慢的喝了起来。

茶还未喝完,她忽然觉得头有些迷迷糊糊的,随即觉得天旋地转,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她暗道一身糟糕,却已经晚了,她头一歪,倒在了桌子上。(未完待续……)

PS:原谅我周日还更的这么晚,么么哒大家,晚安!

第266章 绑架

康妍睁开眼的时候,发觉自己双手,双脚都被绑住了。

她甩了甩有些发懵的脑袋,印象中最后的事情是她在兴润楼里吃饭,吃完了饭菜,喝了杯清茶,然后她失去了意识。

那杯茶水应该是被人下了药。

若不是因为兴润楼是齐宸靖暗中的产业,明面上又是乔丹华在经营管理,康妍也不会那么放心的让任时年带人下去用餐。

没想到恰恰在她认为最安全的地方栽了个跟头。

跟着她的荷叶和绿意呢?

康妍仔细打量着周围的情形,她现在躺在屋中靠墙放置的一张榻上,屋子里就她一个人,并没有荷叶和绿意的身影。

难道只绑架了她一个?绑架她的人是谁?绑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康妍无暇思索这些问题,

她的手在试着动了动,发xiàn

身后的绳子绑的特别的紧,手根本就动不了,皱了皱眉头,她开心仔细打量屋子里的情形。

榻的对面放着一张花梨木的长条几案,案头上放着一盆腊梅盆景,岩石为底,假山为托,在假山上倒挂着朵朵开的正好的素心腊梅,高低相配,错落有致,右手边靠墙的位置是一排高大的博古架,架子上面随意的摆放着各种釉色的瓷器,大理石铺着的地面光滑可见,十分的平整。

屋子里应该是烧了地龙,康妍并没有觉得十分寒冷。

屋子里的摆设干净而又奢华,可见这屋子的主人并不是个穷苦的,为财富绑架她的可能性不大。

康妍的目光最终停留在那盆素心腊梅盆景上。他们的盆景店在京城才开业不到半年,京城的师傅不多。又因为对盆景的要求比较高,所以刻出的盆景数量十分有限。大多都是卖给京城的达官贵人了。

尤其像素心腊梅盆景这样的,巧用冬日里开的腊梅花配景,这样的盆景不多,价格也不便宜,能够买到它的人绝对是京城勋贵圈里有名的。

这么一想,康妍对绑架她的人大概有了底。

她才来京城四个月,虽然认识的人不多,但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唯一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大概就是太后和皇上了。

而绑架她的目的大概还是为了对付齐宸靖吧。

自从她和齐宸靖定亲以后,她就知dào

早晚要面临这样的情形。

知dào

了对手的目的,康妍的心稍稍镇定了些,如果是为了对付齐宸靖,他们应该不会着急的对付她,至少目前她是安全的。

当然,再待下去可就不一定了。

且不说她会遇上什么样的情形,一旦她被人绑架的事情传了出去,她的名声就一败涂地。安王未来的王妃被人绑架了,这事情传扬出去,她和齐宸靖的婚约也要到头了。

必须得尽快想办法逃出去。

任时年他们就在楼下,应该很快就能发xiàn

自己失踪了。可康妍不知dào

绑架她的人是怎么将她带出兴润楼的,是否有留下蛛丝马迹,她没有信心。任时年要到什么时候能找到她。

在这之前,她必须得想办法自己救自己才行。

康妍的目光在屋里各个角落搜寻着是否有尖锐的棱角。希望能将她手上的绳子磨断,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看了多遍。康妍非常沮丧的发xiàn

屋子里的一切摆设打磨的都十分圆滑,别说磨断绳子了,估计连个缺口都摸不断。

真是有够倒霉的,康妍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忽然间外面传来一阵交谈声,好像是有人来了。

康妍赶紧闭上了眼睛,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听着外面的动静。

“醒了吗?”听上去似乎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有一个声音便答道:“刚才进去看过,还昏迷着呢。”

“怎么还昏迷着?迷药下的并不是很重呀?”年轻的男子声音有些疑惑,“开门,我进去看看。”

“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

康妍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

她听得出来刚才的声音有些耳熟,却一瞬间并没有想起来说话的人是谁。

重重的脚步声靠近了床榻。

来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量了片刻,突然轻笑道:“郡主,我知dào

你醒了,睁开眼吧。”

康妍睁开眼睛,一张英俊而消瘦的脸庞映入她的眼帘。

“是你!”她双眼一瞪,低低的呼道。

来人嘴角翘了起来,点了点头,“是我,郡主没有想到吧?”

竟然这样的嚣张,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康妍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起来,打量着对面董旭的脸色,似乎与之前几次她见到的人不太一样,站在她面前的董旭眼神邪肆,丝毫不掩饰他眼中的恣意与风流。

这才是董旭的本来面目吧。

“董三公子,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为何要派人绑了我?”康妍尽量放平了声音,与他谈话。

董旭拿脚勾了张太师椅坐了下来,二郎腿熟练的翘了起来,一只手抚摸着下巴,“在下对郡主心仪已经,无奈郡主始终对我不假辞色,”他摊开双手,一副无奈的样子,“在下不得不用这种方法请郡主过来做客。”

“做客?”康妍撇了撇嘴,“这就是镇宁侯董家的待客之道么?”

董旭笑容一敛,上前勾起康妍的下巴,让她被迫与他直视,“等你成了我的人,自然知dào

董家的待客之道是什么样的了。”

康妍的脸色一白,头一偏,躲过捏着她下巴的那只手,“你敢!”

董旭嗤笑一声,“我有什么不敢的,只要你兰心郡主失踪的消息在京城传出来,过两日,再被人看见你从我的私人别院里走出去,你想全京城的人会怎么看我们的关系?呵呵。”

“到时候只怕大家都会认为你是个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女子,你说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安王爷还会再要你么?你说到时全京城的公子哥儿谁会要一个残花败柳?所以啊,你除了跟着我,没有别的选择了。”

康妍的脸色更白,她早在刚才清醒的时候就想到了可能会面临的情形,只是没有想到绑架她的人会是董旭。

董旭能这么嚣张的坦言自己的打算,可见是经过了一番布局,外面现在估计已经开始传自己失踪的消息了吧?

董家这么嚣张,若是背后没有太后和皇上撑腰,打死康妍都不相信。

*****——*****——*****

安王府内,齐宸靖砰的一声将手中的茶盏捏碎了,瓷器的碎片碰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刺耳声响。

他却丝毫不顾得瓷器划过自己指尖的疼痛,紧紧的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厮,“你说什么?妍儿不见了,怎么回事,快说。”

小厮的肩膀一缩,脸色煞白的将任时年交代的话说了一遍,“任统领和小的们在底下吃了顿饭的功夫,发xiàn

楼上的房间一直没有动静,任统领脸色一变,带头冲了进去,却发xiàn

姑娘身边的两个丫鬟昏倒在地上,姑娘却不见了任统领说是姑娘喝的茶里被人下了迷药,他现在已经在附近搜查,小的先来给您报信,另外一个人已经去了宁国公府报信。”

康妍失踪这么大的事情,任时年不敢瞒着福韵大长公主。

齐宸靖脸色阴沉,竟然是在兴润楼出的事情,那是乔丹华暗中给他经营的酒楼,他虽然不长去,却也是知dào

哪里的布局,身处闹市,前后左右都有人家,任时年又在楼下,想要将康妍劫持出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的脑海里快速的思考着可能绑架康妍的可疑之人,以及他们可能藏匿的地点,然后迅速的起身,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吩咐他身边的老江,“叫上两个可靠的人跟着我。”

康妍失踪的事情不能宣扬出去,他不能带着府里的人轰轰烈烈的去挨家挨户的搜查,若是让人知dào

了康妍失踪的事情,她的闺誉就完了。

只能他悄悄的带上两个人去暗中搜索,“记得找两个长相普通的,让他们稍稍装扮一下,扮成普通的百姓。”

从康妍失踪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他们应该走不远,主要还是从兴润楼附近的民居着手暗中搜查。

“你亲自跑一趟宁国公府,去找宁国公府的陈六公子,就说我会去查兴润楼的南边,让他带人暗中搜查兴润楼的北边一带。”

福韵大长公主应该会暗中派出鹰卫,但是他不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鹰卫身上,陈逸康平日里行事稳妥细心,找他帮忙会更快一些。

老江显然是明白齐宸靖的顾虑,看着齐宸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快速返回到府里,点了两名他们自己培养出来的护卫,吩咐他们去兴润楼的东西两边暗暗查访,发xiàn

一切可疑的踪迹赶紧回兴润楼汇报。

兴润楼的南边,王爷一个人查探就够了,多两个人查探,速度能快一些,早一些找到兰心郡主的踪迹,就多一份安全。

吩咐完这些,老江顾不得外面刺骨的寒冷和已经开始飘起的雪花,悄悄的去了宁国公府的角门,让人将陈逸康叫了出来。(未完待续……)

PS:今天只有一更,头痛的厉害,明天三更补上,晚安,么么哒~~~~

第267章 拖延

从兴润楼的的后门出来,是一条纵深很长的巷子,因为地处偏僻,平日里来往的人并不多,巷子里的人家又大多门扉紧闭,所以显得很是冷清。

七巧巷在京城的东南角,此处大多是一些行商来京城时暂时落脚的地方,因是暂时居住,所以平日里也不注重打扫,所以房屋从外面看就显得有些破败。

临近年关,七巧巷的院子里空了一大半,行商们大都回家过年了,巷子里更是显得清冷孤寂。

外人谁也想不到堂堂镇宁候家的三公子会在这样偏僻的巷子里有个别院。

因为董旭两年前看上了一个行商的外室,后来那行商客死异地,董旭便将此处的院落买了,供那外室居住,后来董旭渐渐的腻烦了,又找到了新欢,因嫌弃七巧巷太偏远,便渐渐不怎么往这边来了,那外室便卷了钱财和别人私奔了,此处的院落也就空了下来。

这次的布局因为前几次的失败经验,太后对董旭叮嘱再三,董旭自己也很小心,精心谋划了许久,才选定了兴润楼这个地方,因为他打听到兴润楼是翰林院侍讲学士程家的儿媳妇乔氏的陪嫁,乔氏和兰心郡主两人在麻城府就暗中交好,在乔氏的酒楼用餐,康妍的

警惕性无形之中会降低。

为了能有动手的机会,他想起自己在附近的七巧巷子里有栋宅子,便让人好生将宅子收拾布置了一番,他在此地住了几日。暗中观察兴润楼的运作,最后终于可是花重金买通了兴润楼里跑堂的小二。才有机会在康妍的茶水中下了迷药,并将人从兴润楼的后门带了出来。

宅子内。康妍歪首躲过董旭伸过来的手,整个人往后一缩,靠在床榻背后的墙上,暗暗告诫自己不可激怒董旭。

她的外祖母是福韵大长公主,太后和皇上都忌惮福韵大长公主,看在外祖母的份上,董旭不敢太过分的伤害她。

但是不伤害她并不代表着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董旭抓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损坏她的名誉,破坏她和齐宸靖的婚事。

有什么方法能比坏了她的贞洁更直接的方法。

康妍不是不谙世事的闺阁少女,相反。她上辈子嫁过人,连孩子都生了,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她不是什么都不懂。

如果董旭真得对她用了强,到时太后和皇上就有理由以她不贞的理由取消了她和齐宸靖的婚事。

而至于被她“勾引”的镇宁侯三公子,则只能委屈的接收了她,到时还可以摆出一副看在福韵大长公主身份的份上,给予她正室的名分,到时,镇宁厚董家可谓一箭双雕。

康妍在心里转了一圈就明白了董家的打算。

所以她不能也不敢激怒董旭。怕董旭在盛怒之下会侵犯她,依她的力qì

,就是拼劲全力也不见得能保得住清白,除非她咬舌自尽。

不到最后一刻。康妍不打算放qì



她暗暗的调整着呼吸,平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向站在榻前的董旭挑了挑眉毛。以平缓的语气道:“可否请董三公子为我松绑?”

董旭眼中闪过一道诧异的光芒,他刚才向康妍坦言了自己的目的。一般的女子而言,知dào

自己被绑架了。而且还会因为绑架而破坏掉

自己的婚事,不是应该恐惧,惊慌失措吗?

为什么康妍表现的那么平静?

“你派了人在门口守着,我一个弱女子也不可能逃得出去这房门,董三公子不会打算一直绑着我吧?”康妍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董旭的表情,见他的眼中并没有反感的表情,便又开口道。

董旭歪头想了想,朝身后挥挥手,便有一个身体粗壮的婆子上前来帮康妍松绑。

康妍暗暗松了口气。

她活动了下被绑的酸疼的手脚,从床上跳了下来。

一直坐在床上让她心里有一种深深的不安感。

“董三公子将我捉了来只是为了破坏我和安王的婚事,并不打算一直饿着我吧?”康妍抬头看着董旭,面容似笑非笑。

董旭眉头一皱,下意识的也去看外面的天色,透过窗户上糊着的石青色霞影纱,外面的天色影影绰绰的看不太清楚,也不知dào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郡主饿了?”他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似乎不知dào

该摆出什么表情。

说实话,他最开始虽然对康妍说的声色俱厉的,不过是为了吓唬康妍,他虽然自幼纨绔,但却不是傻子,对于京城勋贵圈子里,那些人能得罪,那些人不能得罪,那些人能和他一起玩,那些人不能一起玩,他心里头门儿清。

要不,他也不能在京城纨绔了这么过年还依然活蹦乱跳的,这里面可不是只有他的太后姑母给他撑腰这么简单。

董旭一向自认为自己是纨绔界的翘楚。

本来就是,他父亲为镇宁侯,太后又是他嫡亲的姑母,他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小小年纪身上就挂了职务,家里不需yào

他建功立业,也不需yào

他扬名立万,不纨绔他确实不知dào

自己还能干什么。

但是他的纨绔还是有一定分寸的,对于不能得罪的人他从来不去挑衅和得罪。

福韵大长公主恰恰就是他不能得罪的人,不止是他,就是他老子,他的姑母太后,他的表兄当今皇上都十分的忌惮。

宁国公府这些年看似不问世事,但是当年陈家手握五万精兵,麾下猛将尽出,即使后来兵权交给了太祖皇帝,但是

如今的军中悍将仍有不少是陈家的旧部,陈家如果站出来振臂一呼,谁也不能保证那些人会不会响应。

这也是为何这么多年下来。无论是先皇,还是当今皇上都不肯让陈家子弟担任要职的缘故。

但但是陈家也就罢了。还有福韵大长公主,她手上的鹰卫可都是精英。飞檐走壁,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说的不好听点,陈家要想取人的姓名,派个武功高强的鹰卫夜里悄悄的潜入府中,手起刀落,谁也不知dào

到底是谁干的。

所以,董旭虽然策划绑架了康妍,心里虽然也十分垂涎康妍,但却并不敢真的侵犯康妍。

利用康妍的名节让康妍不得不跟了他是一回事。若是真的侵犯了康妍,她一气之下寻死觅活的,福韵大长公主一怒之下灭了他也不是什么难事,

美人虽好,却也得有命享shòu

才好。

康妍点了点头,“总不能连口吃的也没有吧?”

董旭摇头,“这两日你就先住在这里,王婆子会照顾你,你去外面买些吃食回来。”

只要康妍今日回不了家。明日太后那边就会宣召康妍进宫,宁国公府陈家和康家就遮掩不住康妍失踪的事情,再加上他安排的人稍加渲染,只怕明日所有人都会知dào

兰心郡主康妍失踪的事情。

后面那一句是吩咐王婆子。

这宅子是他前几日才吩咐人收拾出来的,他也只在这里住了几日,并没有安排做饭的婆子。

那婆子应声而去。康妍却抬手制止,“慢着。”

董旭皱着眉头看她。“郡主还要怎么样?”

康妍笑了笑,“今天上午我在兴润楼吃的那道七彩豆腐还挺好吃的。就去给我买份七彩豆腐回来吧。”

她想知dào

自己现在距离兴润楼到底有多远,她喝了那杯茶就昏倒了,醒来就在这栋宅院里,也不知dào

现在具体的位置在哪里?

七彩豆腐?董旭皱了皱眉头,深深的看着康妍,“兴润楼里有这道菜吗?”

康妍点了点头。

董旭盯着康妍看了片刻,突然挥挥手吩咐王婆子,“这里距离兴润楼太远,你随便去外面买点吃食回来就可以了。”

王婆子自然是听董旭的。

康妍气结,却不敢真的和董旭争,她本来就不是想吃七彩豆腐,一来想试试这里距离兴润楼的距离,二来,七彩豆腐是乔丹华打算要在兴润楼上的菜,却还在试吃阶段,她失踪了也有两个多时辰,相信齐宸靖和外祖母已经派人在兴润楼附近布下了人搜索,就是乔丹华那边,估计也可能会知dào

,如果有人去店里报出七彩豆腐的菜名,一定会引起兴润楼掌柜的注意的。

只要兴润楼的掌柜将这个信息报上去,乔丹华定然能意识到,追查下去,肯定能找到这个地方。

谁知董旭却不上当。

康妍心里有些失望,却不敢再说别的,她悄悄抬眼趁王婆子开门的功夫往外看了一眼,见外面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冬日的一抹残阳洒在门上,泛着清冷的光芒,反射在门口守着的人身上。

门口守着的大约有四五个人,也不知dào

外面还有没有,康妍的心一沉。

门吱呀一声从外面关上了,康妍的身体一僵,屋里只剩下了她和董旭两个人。

董旭便上前一步,伸出了手去拉康妍,“郡主,我们坐下说话。”

康妍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眼珠转了转,康妍指着博古架上放着的棋子道:“不如我们来下棋吧?”

博古架上放着一副玛瑙玉棋,在各色的瓷器中间甚是显眼,董旭看了看博古架,又看了看康妍。

康妍在拖延时间,他又岂会不知,只是他认识康妍这么久,一直是他在隐忍,在装君子,而康妍对他则是不咸不淡的。

现在康妍这种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表情让他从心里散发出一种愉悦感。

反正他也不能真的对康妍用了强,倒不如就下下棋,也免得他总是心猿意马,不过,董旭并不想轻轻松松就如了康妍的意愿。

“下棋有什么好的,还是和郡主说话有趣,来,来,咱们坐床边聊。”说罢,就上来拉康妍的手。

康妍又往后退了一步,却还是避不过,被他扯住了手。

不同于他摸过的那些柔若无骨的小手。康妍的手温暖柔润却又带了一层薄薄的茧子,他的呼吸一沉。不由更加的靠近了康妍。

康妍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种清新淡雅的香味,如梦幻般的甜香一样。明明很淡,却又芳香扑鼻,清香四溢,就像漆黑的夜里突然看见了一片盛开的鲜花一样。

董旭的心莫名的一颤,发xiàn

自己竟然动了情,他的另一只手搭上了康妍的肩膀,头也靠了上去。

康妍心中大惊,料想不到董旭会突然大法狼性。

她使劲往后一缩,用胳膊隔开董旭。重重推开了他,“放开我,你做什么?”

董旭情迷之中不妨她重重一推,往后趔趄了一下。

他回过神来,心里却有些恼怒,自己刚才是怎么了,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怎么会突然间好像被迷了心智一样。

不过,自己想是一回事。被康妍拒绝又是另外一回事,即使没人看见,董旭也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郡主平日里用什么香。真的好闻,哦,我知dào

了。一定是花香对不对?来,再让我问问。”

董旭嘻笑着。不由自主将自己在欢场中的一套惯用的法子拿了出来。

他再一次靠近了康妍。

康妍不得不往后退去,眼看着被董旭逼到了墙角。情急之中,她飞速从头上拔下一只簪子,抵到自己的喉咙前,厉声喝道:“你别过来,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立kè

自尽。”

她的声音凄厉狠决,董旭果然站住了脚步,不再往前一步。

康妍的整个身子绷成了一团,她紧紧的贴着墙壁,墙壁上的冰冷透过厚厚的衣衫依然传到了她的身上,让她整个人都有些哆嗦。

她咬紧牙根紧紧握着手中的簪子,瞪着对面的董旭冷笑,“我失踪了,安王和我外祖母肯定会派人追查的,你说如果他们最后找到的是我的尸体,你会怎么样?别忘了我外祖母手中是真的有鹰卫,你别妄想董家能够从这件事中脱的一干二净。”

董旭的脸色倏然沉了下来。

“别拿这个威胁我,我既然敢绑了你,便是做了周全的策划,信不信你现在如果自尽了,我的人也可以立kè

从这宅子里撤出去,等明日全京城的人都会知dào

兰心郡主你被人劫持而死,鹰卫虽然很厉害,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也不能拿我镇宁侯府怎么样。”董旭重重的哼了一声。

没有万全的谋划,他又怎么敢丝毫不遮掩的站在康妍面前。

他就是想让陈家和安王吃了这个哑巴亏,又能怎么样,从小到大,他还真的很少认认真真去做一件事情。

现在这栋宅子的外面,暗中不知dào

布置了多少董家的人在其中,就是齐宸靖现在来了,也不见得能全身而退。

康妍头一仰,簪子顿时扎进了脖子里,“那咱们就试试看,看是我外祖母的鹰卫厉害,还是你董家厉害。”

鲜红的血顿时便流了出来,沿着脖颈而下。

董旭没料到康妍这么狠,说扎就扎,眼都没扎一下。

“别,别,”他有些悻悻的退了一步,“兰心郡主,你这是何必,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他绑架康妍的目的是想破坏她和齐宸靖的婚事,当然,最后他能娶到康妍是最好的结果。

又不是想让康妍死,如果康妍死了,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相反还会让他白忙活一场。

康妍握着簪子又往里扎了一点,“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董旭犹豫了一下。

康妍的簪子便又往里进了些,又有血流了下来,“出去。”

董旭有些怕了,他还从未见过一个女子这样的坚决狠戾。

他怕康妍真的寻死。

“好,好,我出去。”他摆着手,往后退去,“你别乱来,我等下让王婆子给你包扎伤口。”

康妍摇头拒绝,“不用了,你出去就行了。”

董旭只得悻悻的走了出去,重重的将门甩上了。

听着董旭呵斥外面的人,“给爷守好了,若是爷唯你们试问。”

康妍腿一软。整个人滑落在了地上。

刚才那一瞬间,看到董旭压下来的嘴脸。她是真的害pà

了。

努力的眨了眨眼中泛起的泪意,康妍抿了抿嘴。现在还不是害pà

的时候,她还有更重yào

的事情要做。

康妍从胸前的衣衫内拉出一个荷包,手哆嗦着打开了荷包,荷包里是一些干花瓣和几颗零散的暗淡无光的佛珠。

刚才董旭的话提醒了她,让她的心中灵光一闪。

齐宸靖重生后,月下蓝影就再也没开过花,这是她将齐宸靖重生之时开的花收集起来,晒成了花瓣,还有当时帮zhù

齐宸靖重生时。三宝大师送他的佛珠,一起放在了自己贴身带着的荷包里。

刚才董旭在她身上闻到的就是昙花的干花瓣的香味。

康妍哆嗦着将刚才簪子刺破皮肤后带出的血滴到干花瓣和佛珠上面,等到那干花瓣和佛珠都浸了她的血后,她又握紧了簪子,侧耳倾听屋外的动静。

外面不知dào

什么时候起了寒风,吹的院子里的树枝呼啦哗啦的作响,却并没有听到其他的声音。

她悄悄的从地上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几案前,盯着几案上放着的素心腊梅盆景看了片刻。将荷包中的花瓣和佛珠倒了出来。

康妍曾亲自学过制作盆景,所以她在片刻间便将那些浸了她血的干花瓣和佛珠巧妙的融进了素心腊梅盆景里,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那些干花瓣和佛珠是后来添加上去的。而不是原来就有的。

做完这些,康妍长出一口气,瘫软在旁边的椅子上。

现在就只剩下了怎么把盆素心腊梅盆景送出去的问题了。

齐宸靖曾寄居在月下蓝影中。月下蓝影是靠她的血来唤醒的,齐宸靖以前寄居在月下蓝影中的时候就是靠她的血来感应她。并且借助她的血和那串佛珠才得以重生的。

不知dào

重生以后的齐宸靖还能不能感应到她的血,她的气息?

可康妍现在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董旭将这院子重重包围,以她一个人的力量根本逃不出去,她必须得想办法透露出去她在这儿的消息。

兴润楼那条路是走不通了,刚才董旭的话让她想到了这些花瓣和佛珠。

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不管有没有效,她都得试一下,即使齐宸靖感应不到,现在外面起风了,干花瓣和佛珠上沾了她的血,只要素心腊梅放在了院子里,血腥味一定能飘散出去。

外祖母这几年又重新让任时顺好好整顿了鹰卫打探情报的人一番,他们当中有非常善于刺探情报的人,他们的听觉,嗅觉和触觉要比一般人敏锐很多,即使是非常淡的血腥味,康妍相信他们也能嗅得到。

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她都得去尝试,不能坐在这里坐以待毙。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夹杂着阵阵寒风顿时卷进了屋内。

康妍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簪子,厉声喝道:“谁?”

刚才去街上买吃食的王婆子提了个食盒走了进来,将食盒中的饭菜一一取出,放在了几案上。

“姑娘,我们爷说让我先帮您绑扎伤口。”王婆子放下饭菜后,从身上拿出包扎伤口用的一应物品。

康妍摇头拒绝了,“不用了。”

王婆子有些为难的站在原地看着她。

康妍接过她手上的纱布,“我自己可以来,你若真的想帮我,就帮我个其他忙吧。”

王婆子警惕的看着她,摇摇头,“我们爷只说让老婆子伺候好姑娘,别的老婆子可帮不了。”

她是怕康妍提出让她帮忙逃跑或者通风报信之类的。

康妍扯了扯嘴角,指着几案上的素心腊梅盆景,“你想哪儿去了,我是想让你帮我把这盆景抱出去,放到院子里去。”

王婆子半信半疑的看着她。

“我家里也做过盆景,对这个我略知一二,这盆景一看就是刚买回来不久,刚做好的盆景都有一股颜料味,放在屋里难闻的气味更加明显,熏的我头疼,你帮我把它报到院子里,吹吹风,等会气味散了再抱紧来就行了,要不,我饭菜也吃不进去的。”

王婆子吸了吸鼻子,好像真的是闻见那盆景上有股不太好闻的味道。

只是将个盆景放在院子里而已,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王婆子想了片刻,点头应了下来。(未完待续……)

PS:六千字一章,也算是对昨天没更的一些补偿了,这几天实在太累了,要去睡觉了,晚安,亲们!

第268章 得救

夜色一点一点的暗了下去,屋子里的烛光一闪一闪,映照在墙上,将蜷缩在椅子上的人影拉的特别的长。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吹得树枝噼里啪啦的响动,偶尔还有被寒风吹断的树枝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哗啦的响声。

屋子里越发的安静,静的康妍都能听见廊下守着的人小声抱怨天寒地冻的声音。

几案上的饭菜已经冰凉。

康妍一口也没用,她甚至连口水都不敢喝,谁知dào

这里面的饭菜是不是被下了药,万一被下了药,她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康妍在心里盘算着时辰,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戌时快过了,从她失踪到现在已经过了快四个时辰,齐宸靖他们不知dào

什么时候能找到这个地方。

康妍侧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发xiàn

除了呼啸的寒风,和廊下守卫们的抱怨,其余的什么也听不见。

想必她被关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

康妍的心里七上八下的,能做的她都做了,现在她能做的只有等待。

夜越来越深,屋子里也渐渐袭上了一层凉意,康妍双臂环保着自己,希望给自己一点温暖。

她不敢睡过去。

廊下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她又听到了董旭的声音,她的身子下意识的绷紧了。

“今天晚上务必给我打起精神,不能出一点差错,等过了明日。爷重重的赏你们。”董旭吩咐门口守着的人。

守卫们躬身答是,天气虽然寒冷。可董旭这趟差事打赏的也足,想想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就是再吹一日的冷风,他们心里也是愿意的。

董旭在门口顿了顿,想了想,还是推开了门。

屋内的人仿佛受惊了一样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绷紧了身子,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董旭的目光便落在了案几上丝毫未动的饭菜上,嘴角扯了扯,“郡主是怕我给你下药吗?连饭菜也不吃了。”

康妍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董旭的一举一动,生怕他突然冲过来。听了董旭的疑问,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这种事情吃一次亏还学不会乖,未免也太愚蠢了。”

她指的是董旭在兴润楼里给她下迷药的事情。

董旭装作没听出康妍话中的讽刺之意,在康妍的对面坐了下来,“郡主,我们谈谈如何?”

态度十分的平和,丝毫不见下午的火气和嚣张。

康妍不认为和他有什么好谈的。不过经过下午的事情,她不敢再刺激董旭,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好啊。”

话虽如此。她却始终保持着一种戒备的姿态。

董旭笑了笑,劝说她,“其实。以郡主你的身份来说,完全可以在京城的勋贵圈中寻一个可心意的夫婿。为何非要认准了安王?”

“安王的身份尴尬,我虽然不学无术。对朝政也不了解,但却是了解我的姑母和表兄,他们不会允许安王的存zài

,所以,安王府早晚是要出事的,郡主又何必要去趟这趟浑水?”

康妍垂下的手摩挲着手心里握着的簪子,沉默不语。

半晌,才说了一句,“皇上亲自为我和安王赐婚的,为何又反过来说我要趟这浑水?我站在自己夫君这面难道不对吗?”

董旭叹了口气,“其实,如果郡主你能主动向皇上提出解除你和安王的婚事,皇上看在福韵大长公主和香宁郡主的面子上,不然不会薄待了郡主,康家的将来必然前途无量,又何必非要和安王纠缠在一起。”

这是转换了战术,想劝说她主动提出和齐宸靖解除婚约,康妍的心中暗暗冷笑,同时心中也不可抑制的升起一股怒气,她挑眉看向董旭,面上做出一副困惑的样子,“我不明白,安王他只是个亲王,皇上登基已经快五年了,安王不会对皇上的位置造成任何威胁,太后和皇上为何一定要对安王赶尽杀绝?”

董旭的面色变了变,不明白康妍是真傻还是装傻?

卧榻之旁岂容旁人安睡?所有朝臣们之前都认为先皇只有皇上一个血脉,他自然就是毫无争议的太子,下一任的皇上,现在他做了皇上,却突然冒出一个安王,他的心里自然不会痛快,当然会认为安王会威胁他的皇位。

这是董旭自己揣摩的想法,当然他认为自己揣摩的太后和皇上的心理十分的准确。

其实康妍说的并不完全是装的,她的心里其实也是有迷惑的。

诚然,皇上会忌惮安王是肯定的,自古就没有那一位皇帝不忌惮自己的兄弟的,可是,他登基五年,按说已经皇位稳固,若是真的不待见齐宸靖,怕他会对自己的帝位构成威胁,只让齐宸靖做个富贵王爷就是了,任何事情也不让他沾手,齐宸靖就是有通天的本事,没有人脉和兵权,也不可能将他从龙椅上拉下来?

为何太后和皇上一直以来做的种种都是想置齐宸靖于死地呢?

莫非他们认为齐宸靖真的具备能将皇上从龙椅上拉下来的能力?

康妍想想就觉得蹊跷,齐宸靖身边一无支持他的大量朝臣,二手中无一点兵权,就是有他外公颜先生和他的门生的支持,可问题是太后和皇上现在还不知dào

颜先生是齐宸靖的外公啊,他们现在是是觉得宁国公府在支持齐宸靖。

就是有宁国公府的支持,可陈家不掌兵权多年,所有的力量也是有限的,唯一会引起皇上特别忌惮的就是她外祖母福韵大长公主手中的鹰卫,可是鹰卫就是再精锐,也只有六十八人而已,难道大梁的数万精兵还怕不足百人的鹰卫不成?

除非他们认为齐宸靖有足够有力的理由能将皇上拉下来?

到底是什么呢?康妍百思不得其解,见董旭问她,索性便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董旭笑笑,并没理会康妍的话,“郡主不妨考lǜ

下我的提议,若是郡主真的肯这样做,我保证康家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康妍毫不犹豫的摇摇头,“恕我无能为力。”

董旭没料到他一番苦劝,康妍却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拒绝了他,当下有些恼怒的站了起来,“郡主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康妍身子靠着几案,一只手扣在几案上,目光紧紧盯着董旭,嘴唇紧紧的抿了起来。

董旭却快速的欺身上前,迅速掠到了康妍跟前,一把抓住康妍已经举起的手,将她手中的簪子拿出来扔到了地上,尖利的簪子落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滚了几圈落在了角落里。

“呵呵,你以为我还会让你用死来威胁我吗?借用郡主刚才的一句话,吃过一次亏,还不学乖,未免也太蠢了些。”

他两只手紧紧的扣着康妍的胳膊。

康妍紧紧的咬着嘴唇,身体向后退去。

董旭却摁着她的身子将她再次逼到了墙角,“对你,我本不想霸王硬上弓的,呵呵,奈何你太硬气,所以,郡主,我只有对不住你了,女人嘛,思想总是听从身子的,身子给了谁,便会服从谁。”

说着,头已经压了上来。

康妍大急,头一偏躲过他满是酒气的嘴唇,情急之下,抬脚就踢向了董旭,用足了力qì

踢在了董旭的小腿骨上。

董旭吃痛,没想到康妍会踢他一脚,顿时恼怒,抬手想给康妍一巴掌,却终究没有下去手,而是抓住康妍的衣领,重重向下扯去,“看来只能先得到你,你才会乖巧一点。”

康妍死死的拽着自己的衣衫,心里却升起一股绝望,难道她真的要被董旭糟蹋吗?

耳旁听见刺啦一声衣衫被撕烂的声音,她的舌尖触碰到了牙齿之间,闭上双眼,准bèi

恨恨咬下去。

却听见噗通一声沉闷的声响,原本施加在身上的力道突然不见了,她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一只大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别咬,妍儿,是我。”

康妍睁开眼睛,齐宸靖焦灼的双眼映入眼帘,她顿时泪如雨下,整个人都瘫软下来。

齐宸靖拿身上的披风裹住她,紧紧的抱着她,“没事了,没事了,别怕,对不起,我来晚了。”

康妍摇摇头,将头埋进他怀里,眼泪不停的往下留,瞬间便打湿了齐宸靖的衣衫。

他眼神一黯,想起他进屋子时看到的情景,暗暗后悔自己刚才对董旭下手太轻了,若是他晚来一步,妍儿便有可能真的咬下去了。

思及此,他的心头就窜起一把火,这把火灾触及康妍颈间已经干涸的血迹时,燃烧的更加凶猛。

董旭是吧?

等到康妍稍稍情绪平复些,才看到了地上躺着人事不知的董旭,“你打昏了他?”

齐宸靖冷哼,”便宜了他。”说着上前又重重给他一脚,对外面的人吩咐道:“你们进来收拾吧。”

便有两个一身黑衣的人走了进来,轻手轻脚的上前将董旭绑了个严实,另一个人则快速的在董旭的脸上动作了一番,稍顷,董旭的面容便有了变化,已经看不出是之前的董三公子的模样,倒成了一个英俊秀气的少年。(未完待续……)

PS:今日只有一更!不好意思~~~

第269章 觐见

康妍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抓了董三公子也就罢了,为何还要给他装扮一番?

齐宸靖仿佛知dào

他心中所想,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做了错事怎么能一点代价也不付出?不装扮一番,若是让别人认出董家三公子做了小倌,镇宁侯董家丢不起这个人呢。”

小倌?康妍盯着被打扮的眉清目秀的董旭,豁然明白了齐宸靖的用意。

镇宁侯董家有太后撑腰,他们就是抓了董旭,也不能光明正大的让皇上下旨惩罚,相反,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他们还不能承认康妍曾经被董旭抓过,免得太后抓住康妍名节有损的借口,硬是要拆散二人的婚事。

不能承认却并不代表什么都不能做。

齐宸靖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董旭乔装打扮卖做小倌,以董旭的“姿色”想必还是能红一把的。

康妍看着绑住董旭的那个侍卫往他嘴里塞了一颗暗红色的药丸,心里暗道,这次聪明的没有问那药丸是做什么用的。

等到董家发xiàn

三公子莫名其妙成了小倌,必然敢怒不敢言,甚至为了董家的名声着想,一定会尽lì

周全此事,到时候京城谁还会记得自己到底有没有失踪过。

康妍疲惫的倚在了齐宸靖的怀里,知dào

自己已经安全后,她一直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随之而来的就是无尽的疲惫。

齐宸靖打横抱起了她,用自己的披风将她裹的严严实实,不让她受一点寒风的侵袭。“闭上眼休息一会,我们回家。”

回家这个字眼让康妍觉得十分的安心。她闭上双眼,将头埋进了齐宸靖的怀里。感受到他身上温暖沉稳的气息和行走间微微震动的胸膛,“你怎么找到我在这儿的?”

齐宸靖低沉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方响起,“这条巷子半下午的时候我们就搜查过一遍,并没有什么发xiàn

,但我想绑架你的人带着你必然走不远,所以带着人在这附近一直找,后来,”

他顿了顿,抱着康妍的手臂微微紧了紧。“后来,我感觉到你应该就在这附近,我也不知dào

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就是觉得你在这里,我带着人悄悄的一家一户的搜。”

康妍沉默下来,应该是她的血滴在了月下蓝影的花瓣上,齐宸靖感应到了吧?

可惜月下蓝影的花瓣没有了,为了保险起见,她将为数不多的花瓣全都用上了。康妍心底有些遗憾。

听了康妍说起将血滴在了月下蓝影上,齐宸靖的眼神扫过院子里已经被凛冽的寒风吹的零散的素心腊梅盆景,上面的月下蓝影花瓣早已经被风吹散了,不知散落到了何方。

他双臂微收。将康妍抱得更紧,大步向外迈去,身形渐渐没入漆黑的夜里。半晌,齐宸靖的声音又响起。“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一夜寒风呼啸,第二日天气却出奇的晴朗。

福韵大长公主一脸疼惜的看着脖颈上缠了一圈白布的康妍。“你这孩子,做什么那么傻气?”

她因为担心康妍,昨日便留宿在了康家。

“外祖母,我现在不是没事吗?这点伤养几日也就好了。”康妍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康少凡一脸的愧疚和自责,“姐姐都是为了给我筹办聘礼,才会遭到这样的”

康妍怕他多想,安抚他,“他们既然起了心要害我,一定会不停的找机会的,姐姐就算是不上街,在家里他们也有可能会找到机会的。”

能像到在兴润楼里动手,不得不说董旭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只是不知dào

如今的他在那里懊悔呢?

福韵大长公主也是知dào

齐宸靖对董旭的安排,心里十分赞同齐宸靖的做法,胆敢用那样恶毒的法子害她的妍儿,活该让他尝尝同样被人害得滋味。

“估计再过一会儿,太后来宣你进宫的旨意就要来了,别怕,”福韵大长公主嘴角冷笑,脸色的神色却很温柔,安抚的拍着康妍的手,“外祖母陪你进去,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昨晚七巧巷,董家带来的人全部被鹰卫灭了口,唯独留下一个贪生怕死的,给他喂了药,让他今日凌晨去董家报信,称一切都成了,回来再给他解药。

那人被吓破了胆子,完全不敢反抗,按照齐宸靖的说法去给董家报了信。

想必宫里的太后此时已经收到了董家的信号吧?

果然,才刚用完早饭,太后宫里的内侍就来了,这次来的人竟然是孙忠。

康少凡出面接待了孙忠,等到孙忠说明来意,他眉头皱了皱,脸上一副为难的表情,往孙忠手里塞了张银票,“孙公公,您看,真是不巧,家姐昨日出门染了风寒,这要是进宫去冲撞了太后凤体就不好了,还请您在太后面前美言几句,容家姐病好之后再进宫向太后她老人家谢恩,如何?”

孙忠余光撇了眼银票上的面额,有些肉痛的将银票推了回去,说实话,自去年他将差事办砸以后,皇上对他有了几分不满,且宫里现在皇上乾纲独断,太后插手的机会越来越少,和以前相比,他也少了很多进项的机会。

一想到这些都是因为安王和康家所致的,孙忠的心里更加的暗恨,脸上的面色也就更加的冰冷,“康公子这是做什么?杂家只是奉命来宣太后懿旨,康公子推推拖拖的,难道是要抗旨不成?”

康少凡眼底焦急之色更胜,“这,这在下不敢,实在是家姐病的太严重了,真的不敢进宫过了病气给太后,还请您通融一二。”

孙忠心里冷笑,恐怕不是染了风寒,是根本就不在家吧?

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只是做出一副恼怒的模样来,“时至年关,太后娘娘事务繁杂,百忙之中仍记挂着兰心郡主,宣郡主入宫觐见,这一番拳拳疼惜之意你不感恩也就算了,还推三阻四的,莫非郡主她”

“没有,没有,”康少凡一副急于掩饰的模样,“公公您误会了,家姐真的是生病了才,公公你看这?”

孙忠甩了甩手里的浮尘,拂袖而去,“本公公是来传旨意的,懿旨已传达,到了时间兰心郡主若还没出现在宫里,你自己进宫去跟太后交代吧。”

回到宫里的孙忠将自己在康家的所见所闻向太后汇报了一遍,“依奴才看,康公子好似真的很着急,董家的消息看来是无误的。”

太后脸上浮现了一抹满yì

的笑容,“嗯,你去安排,只要康妍没出现在宫里,你就开始让人散播她失踪了的消息,哀家到时下旨全城寻找兰心郡主,到时再让她出现在董家的别院里,这件事顺利成章的就办成了。”

越说脸上的笑意越多,“这件事旭儿办的不错,回头哀家重重的赏他。”

孙忠心里不以为然,脸上却笑着附和,“是,董三公子做事一向沉稳,又是您亲自策划吩咐的,他哪里敢不尽心。”

到底是自己的侄子,太后觉得孙忠的话十分受用。

出了这样的事情,康妍和齐宸靖的婚事肯定是不能成了,未婚妻还未过门就给自己带了个大绿帽子,齐宸靖这下要成为满朝的笑话了。

太后心满yì

足的喝着茶等着时间慢慢的过去。

一个时辰后,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明显,摆了摆手,示意孙忠可以按照自己的吩咐去行事了。

突然,外面值守的内侍尖利的声音传了进来,“福韵大长公主觐见,兰心郡主觐见。”

看着跨入殿中的两道身影,太后的脸色倏然变了,吃惊之下,甚至忘记了收回自己的表情。

“你,你,你怎么?”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被董旭抓到了别院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董家骗了自己?

不可能啊。

康妍装作没看见太后脸上的表情,笑眯眯的向太后行礼,“太后娘娘事务繁忙,仍记挂着臣女,臣女实在感激不尽。”

太后半晌才想起自己的姿态着实不雅,收回脸上的表情,暗暗吸了口气,坐回了椅子上,勉强陪着福韵大长公主和康妍闲聊。

偏偏今日的福韵大长公主和康妍都十分的有雅兴,坐在哪里谈兴甚浓,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闲话。

太后心里记挂着董家,根本没心思和她们闲聊,好不容易才将话题说到了自己想听得事情上,“你弟弟的聘礼准bèi

的差不多了吧?这几日可有上街去采买?”

“有啊,”康妍笑着点头,“昨日还去了街上,买了一堆东西,总算是将东西凑齐了。”她说着故yì

摆出一副劳累坏了的样子,十分的俏皮。

太后却笑不出来,董家不是说昨日已经抓了她吗?怎么着丫头却一点事没有?

莫非董旭抓错了人?

她给孙忠暗暗使了个眼色,让他尽快出宫去董家问个清楚。

看着孙忠悄悄走出去的身影,康妍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心中却冷笑,就是找到董旭关自己的那个小院,是怕什么也查不到了。(未完待续……)

第270章 小倌

镇宁侯董家的人找到七巧巷董旭置下的宅子的时候,除了一夜寒风肆虐下满院子的树枝外,其余的一点异常的痕迹也没有。

那个院子里就与周围的其他院子没什么两样。

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更没有什么血腥味。

董旭和他贴身伺候,守护的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董家的人知dào

怎么回事,可却不敢正大光明的去康家问,更不敢去宁国公府陈家和安王府问。

接连派人在周围搜寻多日无果后,镇宁侯实在没有办法,进宫去求太后做主,总不能连儿子是生是死都不知dào

吧?

太后那日的打算全盘落空,辛苦谋划的事情一点也没成,正窝了一肚子火,见镇宁侯夫妇进了宫,横眉竖眼的斥责了一顿。

“别再这儿一惊一乍的,若是旭哥儿真的被他们害了,那院子里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是不是旭哥儿自己绑错了人,不敢见哀家,所以出京玩乐去了。”太后发泄了一顿,心头窝着的火气散去了不少。

董旭到底是自己一直宠爱的侄子,生气归生气,却也不能真的不管,毕竟是给自己办的事,若是不管不问,岂不是寒了娘家兄弟夫妇的心。

镇宁侯夫人抹了把泪,眼睛哭的都肿了,“您一向最疼旭儿,他虽然平时没个正形,却不是一个没分寸的孩子,您吩咐的事情办砸了他也不会躲起来的,定然是被那些人给害了。求娘娘给旭儿做主,想办法救救旭儿。”

太后皱眉。“哀家不是已经派人跟你们一起去搜索了吗?”

还要怎么救他?

镇宁侯夫人抿了抿嘴,拿眼觑了对面的镇宁侯一眼。见丈夫以眼神示意自己开口,她咬了咬牙,到底儿子的安危站了上风,遂站起身来小声的说道:“要不,宣兰心郡主进宫问问,她肯定知dào

。”

太后脸色一沉,恨恨的看向镇宁侯夫人,“不是哀家不肯宣,那日进宫的时候康家丫头就咬死了自己一路出去采买都正常的很。根本没被人绑架过,你现在就是再宣她进宫,她也是同样的说辞,何必浪费唇舌。”

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想利用名节让康妍吃个亏,却没想到现在康妍一点事没有,有事的反而是她的娘家,她嫡亲的侄子。

镇宁侯夫人缩了缩脖子,嘴唇嗫嚅。片刻噗通跪在了地上,“娘娘,这可怎么办啊?都已经过去了两日了,始终不见旭儿的身影。要不您再问问兰心郡主吧,她若不说,您就逼她。我就不信”

“住口!”太后厉声打断她的话,“哀家现在有什么理由逼问她?”

镇宁侯本打算让妻子开口说。他在旁边敲边鼓,却没想到妻子的话都没说完。就惹怒了太后,忙躬身道:“娘娘请息怒,我们夫妇实在是担心旭儿的安危,他是您看着长大的,这孩子虽然自幼纨绔,对娘娘您却是一片孺慕之思,还请娘娘看在他一向孝顺的份上救他一命。”

到底是自己的嫡亲弟弟,太后脸色稍缓,对镇宁侯说话便温和了两分,“行了,旭儿不见了,哀家也着急,我再让皇上那边多派些人手,实在不行,就派人夜探宁国公府和安王府,想办法探听旭儿的下落,你放心吧,陈家和齐宸靖就是再大胆,也不敢害了旭儿,不过是让他吃些苦头。”

镇宁侯夫人得了保证,哭哭啼啼的和镇宁侯出了宫。

回到家中,见不到一向疼爱的幼子,到底坐立难安,想了想,还是亲自去康家拜访了康妍,求康妍告sù

她到底将董旭怎么样了。

康妍笑了笑,“镇宁侯夫人这话真是奇怪,您的儿子在哪里为何会来问我,我怎么会知dào

贵府三公子的去向。”

镇宁侯夫人拉着康妍的手流泪,“我知dào

犬子做了对不起郡主的事情,这件事是我们董家不对在先,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旭儿吧,我给您下跪了。”

康妍拉住她预下跪的身子,脸上的笑容敛去,“夫人这是做什么,我从未见过董三公子,何谈他对不起我的事情,康妍不懂,您这高抬贵手的话从何说起?”

镇宁侯夫人怔忡的望着康妍,面前的少女眸光清冷,面色平静,却隐隐有种无形的气场让她觉得心虚气短。

这个她最初以为不过是个乡下来的没什么势力的郡主,她其实很少正眼看的郡主,不知dào

什么时候,已经拥有了这样让人不可小觑的气势。

镇宁侯夫人抿了抿嘴,还想再说什么,康妍却已毫不客气的吩咐人端茶送客。

董家人无法,只得不停的加派人手,日夜不停的搜索着董旭,甚至有几拨人尝试着晚上夜探安王府和宁国公府。

又过了两日,京城最有名的“醉乡馆”中突然发生了一件事。

醉乡馆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楼,之所以有名是因为醉乡馆里面不止又各式各样风情的妓女,还有身子柔软,眉清目秀的少年,被人称作小倌的。

虽然有些事不能放在台面上说,但是京城一些有权有势的人暗中蓄养小倌或找小倌服侍的也不在少数,因此京城中的一些青楼楚馆中便开始在暗中蓄养一批小倌供这些人玩弄,其中生意最好的就是醉乡馆。

这日,醉乡馆来了一个外地来的客商,点名要一个年龄稍大些知情趣的小倌,找了几个都不满yì

,因为银钱洒的足,老鸨便说最近馆中新来了一个长相貌美的少年,准bèi

做头牌培养的人,叫了他来服侍。

客商点头同意了,那打扮的阴柔貌美的小倌被带了上来,客商相看一番后甚是满yì

,谁知dào

关起门来行事的时候,那小倌却突然从屋子里闯了出来,一边向外跑,一边口中大喊我是镇宁侯三公子,你们谁敢动我。

时至夜晚华灯初上的时候,大厅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那富商追着小倌跑出来的时候,衣衫不整的小倌突然冒出这句话,整个大厅沸腾起来。

镇宁侯三公子以前也经常混迹青楼,醉乡馆也是长来的地方,不少妓女细细看过去,见那小倌眉眼之间确实与董三公子有些像,便纷纷笑闹说那小倌确实与董三公子长的一模一样。

小倌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被抓了回去。

第二日,京城便传遍了镇宁侯三公子在醉乡馆做小倌伺候人的事情,说的绘声绘色的。

一时间,镇宁侯董家声名扫地。

董家的人暗中去醉乡馆看过,对外声称那人根本不是董家三公子,不过是一个与董三公子长的有两分相似的人冒充董三公子。

但相信的人却很少,人们纷纷传言董三公子自己经常出入青楼妓馆,玩腻了索性自己亲自上阵接客了。

说的人绘声绘色,多难听的话都有,镇宁侯董家的辩驳之词相信的人反而不多。

男人嘛,自己风流是一回事,甚至暗中招小倌服侍,也是很多人心照不宣的事情,但是亲自做小倌去服侍别人,想想就觉得嗯,无法形容。

那小倌却从醉乡馆中消失了。

镇宁侯连夜将董旭送出京城,先回老家暂避风头,等将来再给他寻个外放的差事。

京城,董旭一时半刻是回不去了。

董旭出京后,齐宸靖将这件事告sù

了康妍,“他回不到老家的。”

果然,十日后,董旭在路过商城附近的时候被贼人劫持,混乱之中,董旭被一刀毙命。

康妍便知dào

是齐宸靖的安排,孟子寒一直隐藏在商城附近的山中练兵,对他来说解决一个董旭,易如反掌。

她沉默了许久,终究也只是叹了口气。

对于董旭,她并没有怜悯之心,只是明白,当初选择齐宸靖的那一刻,就知dào

她将来要面临很多她以前根本没想过,没遇过,没做过的事情,比如杀戮,比如死亡。

那夜在七巧巷守着的董家人,都被鹰卫灭了口,外祖母说有任何一个活口都会为他们招来无尽的麻烦。

康妍虽然觉得别扭,却也知dào

这不是仁慈和怜悯的时候,她只能学着向前看,学着面对这些事情。

所以,她仍是沉下心来将康少凡与苏玉欢的亲事定了下来,两人的婚期定在了明年的四月底。

她和齐宸靖的婚期定在开了年三月初三,等到她成亲以后一个多月,康少凡和苏玉欢成亲,时间上虽然仓促了些,但却还是可以准bèi

的过来。

转眼便到了除夕,这是康妍在家中过的最后一个年节,也他们出了孝期后第一新年,更是他们在京城过的第一年,她和康少凡两人都特别的珍惜。

整个康家都洋溢着一股喜气洋洋的气氛,下人们面带笑容,满面红光的在府里来回忙活着,准bèi

年夜饭,除尘,贴春联,准bèi

红包

那些积攒在康妍心底的别扭与不适感就在这节日的气氛中慢慢的消散了,留下的只剩下坚持和幸福的勇气。(未完待续……)

PS:明天就要成亲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第271章 成亲

转眼间就到了成亲的正日子,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康妍就被叫了起来。

大梁的婚俗是新郎上门迎亲在上午,新娘家以酒席招待新郎及前来送嫁的女方亲戚,然后在下午申时迎回新娘,回府拜堂。

宁国公夫人亲自去请了一位上面父母健在,下面儿女双全的全福夫人给康妍开敛,梳妆。

一身大红的漂亮嫁衣,新绞的脸蛋如同三月初的春笋一样,嫩滑白皙,越发衬托的康妍眉目如画,福韵大长公主忍不住眼圈就红了,“好孩子,外祖母总算是看到你嫁人了。”

女儿香宁郡主的婚事一直是她心头的遗憾,能亲自送康妍出嫁,福韵大长公主将在女儿身上没有实现的遗憾全都弥补到了康妍身上。

宁国公夫人笑着劝慰她,“今日大喜的日子,母亲快别这么伤感,妍儿以后的路还很长,还得您给照看着呢。”

福韵大长公主也知dào

大喜的日子哭泣不吉利,擦了擦眼泪,轻声细语的和康妍说着些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

康妍听得很用心。

外祖母当年嫁给外祖父,两人之间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基础,可据说外祖父与外祖母一生恩爱,外祖父的四子一女皆是外祖母说出。

前世她做了杜云澈的妾,对于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懂得并不多,所以,福韵大长公主的这些经验,她听得很认真。

“新郎来了,新郎来了”乔丹华从门外撩了帘子进来,打断了福韵大长公主细细的叮咛。

康妍抬头看了过去。

她的朋友并不多。今日前来送嫁的除了乔丹华就是苏家的人,苏老太太。丁氏,苏二老爷夫妇带着苏玉欢亲自来给她送嫁。

至于苏家三房的苏三老爷夫妇。苏玉曼等人,在那日她和齐宸靖去苏家谈苏玉欢和康少凡的亲事时,提出那样龌龊的主意,当时就惹恼了苏老太太,过后没几日,就以雷霆之势将苏家三房从平北候府分了出去。

苏三老爷回京后还是白身一个,他没有苏二老爷运气好得了平北候的爵位,他们夫妇又惯是好吃懒做的,对于分家之事自然不同意。在家里好闹了一场,奈何苏老太太打定了主意,任他们怎么闹都不松口,不过在分家的时候,财产上还是多给了她一些。

苏三老爷两口子见分得财产还算可观,知dào

再闹下去也无济于事,方悻悻的收拾了带人搬出了平北候府。

今日,康妍和齐宸靖成亲,并没有邀请他们这一房的人来。

想起苏三老爷夫妇的行事来。康妍的心里也觉得膈应的很。

宁国公夫人上前一步,问道:“这会子到了哪里了?”

乔丹华掩嘴而笑,“还在二门处没进来呢,九弟和陈家几位公子在哪里拦着门让安王吟催妝诗呢。我听他们悄声道等吟完催妝诗,后面还有其他的题目呢。”

康妍松了口气。

催妝诗是大梁婚嫁习俗之一,意为新娘须得新郎措辞催促。才梳妆启行,迎亲时。女方家门紧闭,南方为催促新娘开门上轿。需吟催妝诗,并反复吹奏催妆曲。

就算是进了二门,齐宸靖也是会被迎到酒席上去坐席,一时半会儿不会走,康妍抹了把手心里的汗。

她也不知dào

自己心里为何为突然紧张起来。

乔丹华看出她的不自然,上前悄声的安抚她,“别害pà

,没事的,凡事都有司仪提醒着着,你照着他们的提醒行事就行了,不会出岔子的。”

康妍点了点头,有人跟她说话,她心里的紧张便缓解了点。

没多久,便听到院子里想起阵阵的鞭炮声和热闹的喧哗声,便知dào

齐宸靖进了二门,被迎去坐酒席了。

屋子里陪着的客人们也便被请了去一同坐席。

宁国公夫人留在屋里陪康妍。

出门上轿是在下午申时,还有两个时辰呢。

宁国公夫人让康妍先吃点东西垫垫,按规矩新娘在这日是不能多吃的,康妍又有些紧张,其实并不感觉到饿。

“吃点东西先垫垫,不然等到下午拜堂的时候你没有力qì

。”宁国公夫人温言劝她。

康妍便胡乱吃了几块点心。

用毕,宁国公夫人遣了屋里服侍的人,里面只留了两人。

康妍有些疑惑,“大舅母?”

这是有话要对她说么?

宁国公夫人脸色有些不自然,在康妍身边坐了,支支吾吾的,“妍儿,舅母有些事跟你说,嫁了人就是大人了,今晚的洞房花烛夜呢,嗯,你知dào

要怎么过吧?”

怎么过?康妍眨了眨眼,蓦然明白了宁国公夫人的意思。

按理说成婚前,新娘都要有母亲教导人事,康妍母亲不在了,只能有宁国公夫人担任此责了。

康妍的心里有些不自在,她前世嫁过人,对男女之间的事情并不陌生,只是这话却无法告sù

宁国公夫人,只得红着一张脸,听宁国公夫人同样红着脸含含糊糊的跟她讲着洞房花烛夜要做的事情。

末了,宁国公夫人塞给她一本册子,“诺,这册子上画的还算清楚,你自己一看就明白了,嗯,还有第一次都会有些疼,你忍耐些,别因为这个坏了夫君的兴致听明白了吗?”宁国公夫人说着说不下去了。

康妍双手发烫的捧着手里的春宫图,十分的尴尬,却不敢不点头,免得宁国公夫人更加的尴尬。

宁国公夫人见她点头,长嘘了一口气,总算是说完了,借口让康妍先休息一会儿,自己避了出去。

康妍看着手上的册子,一时没忍住好奇,翻开看了两页,顿时惊的心跳加速,手一抖,险些将手上的画册丢了出去。

这,这,这画册上画的也太直接明白了吧?

大舅母哪里找来的这种册子啊?实在是太,太火辣了,她这个曾经前世有过经验的人看的都心跳如雷。

想了想,康妍将册子封在了自己箱子的最底层,免得让人看到了怪不好意思的。

申时,康妍被蒙上了红盖头,叩别康知训夫妇的排位,以及以福韵大长公主为首的陈家众人,坐上了安王齐宸靖带来的花轿上。

皇上不管心里多么不待见齐宸靖,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齐宸靖的婚礼由礼部一手操办,一切按照亲王大婚的礼仪来走,行事十分繁琐。

等到真zhèng

入了洞房,康妍整个人都觉得虚脱了,上午吃的那几块点心早就不知dào

消化到哪里去了。

齐宸靖掀开盖头后看到的就是她眉头微蹙,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由失笑,“可是累了?”

康妍眼光一扫,见屋里都是自己带过来的人,青梅就站在内室的门口守着,摇摇头,“上午吃的太少了,这会子有些饿了。”

话说出口,也有些些不好意思,双颊忍不住浮起一抹嫣红。

今日她是新娘,妆容本就精致,眉目如画,肤若白玉,烛光下一双笑盈盈的大眼星光熠熠,双颊的嫣红更是增添了一抹动人的风情。

齐宸靖深深的看着她,忍住了上前撷取那一抹嫣红的冲动,“桌子上的点心你先吃点,我已经让人去给你取些温软的食物,片刻就来。”

桌子上摆的大都是点心和一些寓意好兆头的东西,如半生的饺子,红色的花生,大枣之类的东西,寓意早生贵子,白头偕老的,寓意虽好,吃起来却不是那么美味。

齐宸靖心里记挂着自己,康妍的心里一甜,她和齐宸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见面,她在他面前也没什么忸怩的。

“你要去前面敬酒吗?”

齐宸靖点点头,“嗯,等着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他的双目灼灼,康妍的脸莫名一热,低下头嗯了一声。

齐宸靖刚走,便有人送来了吃的食物,康妍用了些,又吩咐青梅去让厨房做些醒酒的汤水。

齐宸靖在前面敬酒,肯定会喝不少酒。

青梅在二月中旬就来了安王府,先行熟悉安王府的事情,她以后是要做康妍的管事妈妈的。

宋妈妈毕竟年纪大了,康妍想让她跟着自己享享福就好,没有大事,便不让宋妈妈出面。

用完了饭,康妍换下一身大红的嫁衣,卸掉头面首饰,去净室洗漱了一番,换上屋里惯穿的家常衣衫。

刚收拾妥当,门吱呀一声响,齐宸靖就走了进来。

这么快?康妍有些诧异。

齐宸靖目光明亮的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有着说不出的专注。

康妍的脸一红,将醒酒汤端了上来,“诺,醒酒汤,趁热喝,免得明天早上起来头疼。”

齐宸靖一饮而尽,放下碗便将康妍揽入怀中,感慨道:“果然,有媳妇儿了就是不一样,知冷知热的,我以后也有人疼了。”

康妍的心莫名的一软,窝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清冽夹杂着酒香的气息,双手揽住了他的腰,片刻才推开他,“快去洗漱吧,一身的酒味。”

齐宸靖在她嘴上轻轻啄了一下,“好,知dào

你等不及了,为夫这就回来啊。”

康妍顿时闹了个大红脸,看着闪入净室的人影,连背影都透出一股轻松明快的喜悦。

她暗暗啐了一口,嘴角却也忍不住扬了起来。(未完待续……)

PS:撒花,终于成亲了~~~~

第273章 花烛

齐宸靖从净房里出来,康妍的头发已经干的差不多了,正坐在梳妆台前一下下的梳着头发。

新房里的小手臂粗大小的龙凤烛照的屋里亮堂堂的,将她的背影投射在墙上,整个人透露着一股纤柔静谧的美好。

她睫毛低垂,烛火映在她的脸上,越发显得她的脸庞白皙若净瓷,还隐隐多了一丝动人的潋滟,齐宸靖不觉看的呆住了。

见齐宸靖披散的头发上尚有水滴流下来,康妍顺手拿了块干净的巾子给他擦干头发,嘴里嗔道:“这才三月初,正春寒料峭呢,你好歹把头发稍稍拧下水才出来,仔细染了风寒。”

虽是娇嗔,语气里的关心却十分自然的就流露出来。

齐宸靖心里觉得十分的熨帖,微微合着眼让康妍给他擦头发。

屋子里服侍的人早知情识趣的退了下去。

康妍一边绞干他手上的水,顺便问了问府里的情形,“你院子里可有惯用伺候的人?”

齐宸靖嗤笑出声,扭过头来看她,漆黑的眼睛里满是笑意,“怎么,想知dào

院子里有没有我喜欢的丫鬟?”

康妍脸上一热,她也不知dào

怎么就问出了这种问题,本是想问问府里的人事情况,尤其是他院子里的,好安排明天的打赏情况,话到了嘴边怎么就变了味道。

她心里懊悔,怎么会问了这个问题,青梅早早来了几日,院子里的情况早就弄清楚了。自己何必挑了这个话题问。

她一羞恼,手上的劲没控zhì

好。齐宸靖发出一声略带夸张的叫声,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笑意。“妍儿,你是要谋杀亲夫吗?”

康妍被他这一生叫喊逗的扑哧笑了,刚才的不自在也就散了去,斜睨齐宸靖一眼,“让你误解我的意思,青梅早几日就来了府里,这里的情况我明天问她也是一样的。”

她的眼波流动,斜睨齐宸靖的那一眼竟带有一股明艳的风情,声音中也带了不自觉的甜腻和撒娇。

齐宸靖的心一近。转过身去,长臂一伸,将康妍揽入了怀中。

康妍不妨,被他突然拉入怀中,捶了他两下,“你做什么呀,头发还没干呢,唔唔”

温暖的双唇已经压了下来。

齐宸靖吻的强势而又霸道,丝毫不允许康妍有退缩的意思。他紧紧扣着怀中的娇妻,引领着她的丁香小舌与他共舞,碾磨,吸允。不许她有一丝一毫的不专注。

怀中人儿刚刚沐浴过后的清香袭入他的鼻翼,他觉得身体更加的炙热,瞬间就有了强烈的反应。

一只手不知dào

何时已经将康妍的衣衫扯开。从衣襟处伸了进去,袭上他朝思暮想的一对玉兔。揉捏搓磨。

胸前微微的刺痛让康妍清醒过来,一股微微的酥麻感从小腹处慢慢的滋生。让她的身子有些发软。

微微捶了捶齐宸靖的肩膀,“唔唔,唔唔”

意思是我有话说。

齐宸靖这才放开了她。

“还没喝交杯酒呢。”康妍头偎依在齐宸靖胸前,气喘吁吁的小声提醒道。

交杯酒?齐宸靖皱眉,看向桌子上摆着的一堆寓意吉祥如意的东西,反应过来。

双臂一抬,将康妍抱了起来,走到桌子前,将妻子放置在自己腿上。

康妍一坐上去,便感觉到后面灼热的坚硬抵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得新嫁娘,自然知dào

抵着自己的东西是什么,她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想从他身上跳下去。

齐宸靖却紧紧的搂住她,另一只手快速的拿了个碗,将桌子上的枣子,桂圆,花生,饺子等每样吃食都捡了一些丢进碗里。

“诺,吃吧。”将碗递到康妍跟前,双眼中催促之意十分明显。

康妍哭笑不得,这人,真的是,太,太猴急了点吧。

齐宸靖却双眼专注的看着康妍,不急行么,他可是盼自己的洞房花烛夜不知dào

盼了多久。

但改行的礼仪还是要行的,只能加快速度,毕竟春宵苦短啊。

“你也吃。”康妍吃了一口齐宸靖送过来的枣子,投桃报李的喂了他一口花生。

修剪的粉嫩浑圆的指甲上因为新婚的缘故,染上了淡红色的丹蔻,在大红的龙凤烛火下散发着莹润的光芒,齐宸靖含住指尖送上来的花生,伸出舌头舔弄了下康妍的指尖。

康妍瞪他,吃个东西也不老实,嘴上却没开口斥责。

两个人你喂我,我喂你的很快将齐宸靖捡到碗里的东西吃完了,又喝了交杯酒。

酒水刚下肚,康妍便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人已经被齐宸靖抱了起来。

“哎呀,你做什么?”康妍娇嗔,下意识的搂住了齐宸靖的脖子。

齐宸靖丝毫不含糊,“当然是做该做的事情,过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大红鲛绡珠花帐放了下来。

虽然早就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bèi

,可康妍还是有些紧张。

感受到怀中人儿的紧绷,齐宸靖吻了吻她的额头,将她搂入怀中,”妍儿,我终于娶到你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妻了。“

他心心念念守护了将近三年的人儿,终于成为他的妻子了,从此以后,他们要不离不弃,白头偕老。

前世的他一直醉心于夺嫡,眼睛只盯着高高在上的那把椅子,女人对于她不过是无聊时的消遣。

他的身边也从不缺少女人。

只所以一直没有娶妻,不过是因为还没有找到让他能够用他妻子的位置来去拉拢的人家。

所以他对于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其实十分的陌生。

前世的他,男女之间的关系对于他来说很简单,他又需yào

,她们伺候他的需yào

,高兴了多宠爱两日,不高兴了,拔腿就走。

可康妍不一样,她是他前世今生两辈子唯一动心的女人,他只想好好的珍惜她。

他浅浅的吻印在了康妍的额头,鬓边和耳垂旁,边小声呢喃着自己的心意。

康妍的心渐渐放松下来,喜悦和甜蜜涌上了心头。

旁边躺着的是齐宸靖,她心里爱的人,他们曾经共同经lì

过风雨的人,从此以后就是她的夫君,她的丈夫了,她有什么好紧张的。

感觉到怀里人儿渐渐放松的身子,齐宸靖松了口气,女子第一次承欢是很疼的,妍儿若是一直这样紧绷着身子,会更加重疼痛感。

他不舍得让她疼,可是又不能让自己忍着不做,所以只得慢慢的放松康妍的情绪。

齐宸靖搂进她,低头吻上了那柔软嫣红的嘴唇,手渐渐的开始在她身上游移,重新揉上康妍胸前的玉兔,让它在自己的手中变换着不同的形状。

康妍放松下来,开始慢慢的回应他,不再像刚才那样被动的承shòu他的亲吻。

她主动伸出舌尖缠绕住齐宸靖的舌头,细细的吸允。

齐宸靖的呼吸渐渐加重,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一件件的衣服从大红色的帐子里抛了出来,丢在地上。

齐宸靖细细碎碎却又无比炙热的吻沿着康妍的脖颈一直向下,吻上自己刚才一直逗弄的樱果,舌尖细细的描绘着她的形状,另一只手仍旧在她身上四处点火,渐渐的从她的小腹往下延伸了下去。

康妍觉得心里深处慢慢的有股空虚感向身体的四肢蔓延过去,她微微咬住嘴唇,忍不住发出了难耐的呻**吟。

齐宸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微微喘着气,额头似乎有汗已经冒了出来,看得出他的忍耐。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妍儿的动**情程度还不够。

齐宸靖慢慢调整了手上的力道。

康妍只觉得身子越来越软,小腹处的空虚越来越难受,越来越难耐。

看着身下人儿迷蒙的双眼,半阖的唇瓣,洁白如玉的肌肤,齐宸靖整个人覆了上去。

腰身微微下沉,使劲往前一冲,冲破了阻挡自己的那层障碍,同时俯下身去,将康妍低低的啜泣声吸入嘴里。

额头的含住成串的低落在康妍的胸前,齐宸靖的鬓角已经全部被汗水打湿,浓黑的长发披散下来,同康妍散落在枕上的长发密密麻麻的缠绕在一起。

感动和甜蜜悄悄从心底溢出,她抬手为他拭去额头的汗水,身子悄悄向上贴了贴。

齐宸靖就像是得到了解放令一样,火力全开的开始进攻。

紧窒湿热的美好,紧紧的吸附着他,一阵阵的酥麻从尾椎处直窜到头顶,这种极致的舒服让他本能的渴求更多,身体也就更加的放肆。

越来越多的快意在康妍的身子里聚集,她半眯着眼睛,整个人都放空了一样不能思考,只能随着齐宸靖飞舞跳跃,“阿靖,阿靖”

“妍儿,我在,我爱你”女子娇柔的声音让男子再也忍受不住,低低的吼叫应和着。

“我也爱你,阿靖。”康妍其实根本不知dào

自己在说什么,她低低的啜泣着,只觉得有极致的喜悦和快感笼罩在心头,她下意识的喊了出来。

醉人的夜才刚刚开始(未完待续……)

PS:嗯,那个,实在不太擅长写肉,又加上河蟹时期,也不敢怎么写,大家将就下吧,最近都好忙,只能坚持每天一更了!

第274章 新婚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齐宸靖就醒了过来。

他已经习惯了每日卯时左右起床,然后去练武场练武一个时辰,然后回来洗漱用早饭。

但今日他却没有起来的心思,整个人慵懒的躺在床上,餍足的看着怀里睡的正香的娇妻。

他从来不知dào

男*女之间的这种事竟然能这样的让人心满yì

足。

昨夜要不是念及妍儿初次,怕她的身子承shòu不住,齐宸靖一定会折腾到天亮。

这就是两情相悦的极致欢悦吧?齐宸靖心里暗自沉吟,大手无意识的又抚上怀中的娇躯,他前世时对于床第之事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大都是有需yào

的时候召唤他的侍妾,解决自己的需yào

就是了,却不知dào

当你将心彻底放在一个人身上时,原来这种事竟然是这样的让人心神俱醉。

齐宸靖想着,不觉心里又热切起来,俯身吻了下去,及至看到康妍白皙的皮肤上片片的青紫时,心里浮起一抹疼惜。

昨夜他还是太急躁粗鲁了些。

睡梦中感觉到有人骚扰自己,康妍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谁知dào

却被紧紧的禁锢住,根本就挪不动。

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康妍不得不睁开眼睛。

男人黑色的头颅正埋在自己的胸前细细的舔弄。

昨夜刚被开发过的身躯更加的敏感,半梦半醒的康妍眼中不由蒙上了一层迷蒙的明艳和妩媚,无意识的嘤咛出声。

“别,阿靖”

听到娇妻低低的喊声。柔美又带着刚睡醒的迷糊,齐宸靖的身子越发的紧绷了。

他亲了亲康妍的眼睛。“吵醒你了?”

康妍嘟了嘟嘴,斜睨他一眼。“什么时辰了,也不让人家睡个好觉。”

初为人妇的她退去了少女的青涩,眉眼间有了潋滟的少妇风情,看的齐宸靖心动不已,忍不住给了她一个深深的热吻。

话都还没好好说一句,便被吻住了,等到齐宸靖放开她的时候,康妍已经没有力qì

抱怨了。

齐宸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手上的力道也渐渐的加了两分力道。让康妍觉得渐渐的有股火在体内滋生出来。

破碎的呻**吟声便从喉咙里低低的叫了出来。

齐宸靖却忽然趴在自己身上不载动弹,压抑的呼吸喷在康妍的脖颈间,让她下意识的瑟缩了下。

感觉到他的压抑,康妍纳闷他怎么忽然停了下来。

仿佛知dào

她的疑惑,齐宸靖闷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的身子会承shòu不住的,我怕伤了你。”

妍儿可不是他前世的那些姬妾,一切随他高兴就好。

她是自己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娶到的妻子。是他要真zhèng

想相携到白头的人,他珍重她,爱hù

她,更疼惜她。

“咱们来日方才。”虽然压抑的辛苦。齐宸靖还是不愿意伤害到康妍。

康妍:“”

心里感动齐宸靖的疼惜,甜蜜的泡泡从心底散发出来,任何一个女人感受到自己心爱的丈夫对自己的疼惜。都会觉得十分的受用。

想想又觉得齐宸靖的话别扭,来日方才好似弄的她很急切。齐宸靖以来日方长劝慰自己一样,康妍不由伸出手。在身上男人的腰间掐了一把。

齐宸靖腰一缩,本就贴在一起的下身贴的更加的紧,私*密*处的摩挲让两个人都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齐宸靖倒抽了一口冷气,“别动,再动我可不能保证不动你了。”

这个丫头,是故yì

的么?明知dào

自己忍耐的很辛苦,偏偏还故yì

的撩拨自己。

齐宸靖恨恨的在康妍白皙的脖颈上咬了一口,满yì

的看着自己种下的红印子。

这是属于自己的烙印。

康妍不知dào

并不知dào

身上男人的独占欲,她水漾的眸子控诉的看着齐宸靖,明媚的大眼中含着丝丝委屈。

齐宸靖嗷了一声,头栽倒在康妍的脖颈间,不再看她的双眼。

看了她的双眼更加的忍耐不住。

康妍失笑,却真的没敢再动,怕齐宸靖真的忍不住,她的身子现在还痛呢,尤其是小腹处,隐隐作痛十分明显。

两个人静静的相拥了片刻,齐宸靖的呼吸才逐渐的平缓下来。

重新将康妍揽入怀中,“还早着呢,再睡会吧。”

透过朦胧的纱帐,康妍看到外面微明的天色,“咱们什么时辰进宫?”

“巳时一刻吧,等早朝快散的时候再去。”

齐宸靖是安王,安王府他最大,康妍无需大早上起来就给公婆敬茶,认亲什么的,自然不用像别的新嫁娘一样早早的起来。

说起来太后也算是她名义上的婆婆,不过太后在宫里,进出宫门也不是随便的事情,他们也不能大清早跑去宫里跟太后敬茶。

他们的婚姻又是御赐,本来就需yào

进宫谢恩的,等到宫里早朝快散的时候进宫,正好太后,皇上,皇后,皇贵妃等人一起都见了。

康妍放下心来,眯上眼睛又开始睡。

她本来就睡的时间不长,昨夜齐宸靖虽说怜惜她,可也没少折腾她,到了最后她浑身酸疼,一点力qì

都没有了才放她睡觉。

累得太厉害,康妍很快就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再次醒来时,齐宸靖已经不在身边。

大红色的帐子被吊了起来,明亮有细碎的阳光透过窗纱透了进来,照的屋里十分透亮。

齐宸靖就在临窗的榻上,拿了本书看的专注。

春日的阳光映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眉眼之间都笼上了一层平和温暖。

康妍看着他的侧脸,无端就有了一种莫不静好的温馨与甜蜜。

“醒了。小懒猫。”听见悉悉索索的动静,齐宸靖放下书。走了过来。

漆黑的眸子里满是专注,带了明显的宠溺。

康妍意识到齐宸靖与之前带她的不同。

之前的齐宸靖。对她虽然偶然还是有忍耐不住的时候,但是大部分时间都还算是有礼,说话也很含蓄,顶多是用一双火热的眸子专注的看着自己。

现在的他,则好似没了顾忌,说话,行动一点也不掩饰对于自己的情谊。

是成亲的缘故吗?

康妍动了下,顿时吸了口冷气,她的胳膊和腿一点劲都使不上。浑身酸疼。

她的这个表情让齐宸靖又是心疼。心里又有些隐隐的自得。

自己心爱的女人腰酸背痛,这不是对自己能力的最大的肯定吗,代表他可以让自己的妻子满足,男人嘛,没有不在乎这个的。

“都是你害得。”康妍不好意思叫丫鬟进来服侍,只能任由齐宸靖一边套亵衣,顺便吃点豆腐,作为早上隐忍的福利。

“是,都是我的错。”齐宸靖认错态度良好。又在康妍的耳边低语,“妍儿应该觉得幸福,这代表为夫没有问题,你以后的幸福都有保障了。”

什么意思?康妍皱眉。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一想就明白了齐宸靖话中暗含的意思,脸一红。手又扭上他的腰间。

这个人,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脸皮还是这么的厚。刚认识时候的骄傲和淡漠呢?

齐宸靖握系上亵衣的带子,握住在自己腰间拧掐的小手。在嘴边亲了亲,“新婚第一天就对夫君使用暴力,该打,暂且先记着,等你身子好了再收拾你。”

至于怎么个收拾法,两人心里都心知肚明。

康妍的脸忍不住又红了,纵然两人都是两世为人,但在这种事上她还真没有齐宸靖这么放的开。

齐宸靖深吸了口气,“好了,不逗你了,我让丫鬟进来服侍你。”

康妍的四个大丫鬟荷叶,桃花,绿意,姚黄依次走了进来。

姚黄是在处理秋菊以后提拔上来的,暂时还未担着要职,跟着荷叶管管小事。

现在四个大丫鬟以荷叶为首,青梅是她的管事妈妈,以后将统管她院子里的事情。

简单用了早饭,歇息片刻,便到了巳时,两人便出发去了宫里。

“等回来后再带你逛逛咱们的家。”齐宸靖携着她的手上了马车。

他没骑马,和她一起坐进了车里。

“只需yào

见太后,皇上,皇后和皇贵妃四位吧?”康妍再一次确认道。

真心不想进宫。

齐宸靖点头。

按理说皇贵妃都可以不见,毕竟他们是亲王,王妃,但是皇上现在膝下只有一位皇子,三岁半的大皇子时皇贵妃所出,是太后和皇上的心头肉。

皇贵妃更是母以子贵,在宫里有着超然的地位,又因为皇后身体不适,皇贵妃代管宫中事务,所以不见皇贵妃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齐宸靖叮嘱康妍,“你是新妇,进了宫就装作害羞的样子,尽量少说话,若是有什么事,由我来顶着,你别怕。”

现在和以前的情形不同了,以前康妍只是兰心郡主,是福韵大长公主最疼爱的外孙女,太后和皇上顾忌福韵大长公主,对康妍表面上自然是客客气气的。

现在她成了安王妃,彻底的与齐宸靖绑在了一起,不再是太后,皇上可以拉拢的对象,而是明确的敌人,太后对她绝对不会像以前客气了。

相反,还有可能会端起长辈的架子,做些让康妍无法拒绝的事情。

齐宸靖的脸色一沉,心里冷冷的哼了一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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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励了,么么哒大家!

第274章 小胜

到了太后的安泰殿时,皇后与皇贵妃都在太后殿中闲话,康妍心道这下好了,不用逐一再去皇后与皇贵妃的宫殿跑一趟了。

康妍跟在齐宸靖身后向太后行了大礼。

太后受了他们的礼,脸上的笑容淡淡的,“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要好生照顾安王的起居,这女子自幼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你以后就是安王妃了,一言一行定要注意,不可失了皇家的体面。”

言语间没有丝毫的亲近,却是上来就直接教导了一篇规矩礼仪。

殿中没有其他人,太后这是连自己的情绪也不掩饰了。

之前每次见到康妍,都还会装出一副慈祥疼爱的模样,现在康妍不仅嫁给了她恨极了的齐宸靖,还设计将她最疼爱的侄子卖到了小倌馆,让她的娘家镇宁侯府名誉扫地,董旭更是没办法在京城立足。

想起这些事情来,太后心里就恨不得跳起来给康妍一巴掌,她的心里厌极了康妍,反正殿中也没有外人,太后自然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

“女子的四德,德、容、言、工中,第一重yào

的就是品德,能正身立本,稳重持礼,不可轻浮随便,之前你还是个姑娘家,哀家也不便教导你这些,现在你成了哀家的儿媳妇,这有些话哀家就不得不说了。”太后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茶,继xù

说道。

不管她说什么,康妍都恭敬的应声是。

太后一直没叫起,康妍和齐宸靖便只能一直跪着听她的训导。

齐宸靖的脸色有些阴冷。虽然明知dào

太后是故yì

的,他却没有办法。

名义上来说。太后确实算是康妍的婆母,婆母教导新入门的儿媳规矩礼仪。合情合理,康妍只有聆听训导的份。

太后情理两方面都占全了,若是他们有丝毫的反抗,便会被扣上一副不孝,不知规矩礼节的大帽子。

之前齐宸靖很少进宫,太后更是厌烦见他,见皇上都是在朝堂上,私下里他们其实很少见面,只有逢年过节宫里有宴会的时候。齐宸靖才会进宫。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太后就是心里再厌烦,也会对他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不会当面为难他,免得落下话柄。

是以他们虽然私底下动作不断,但是在明面上一直都维持着母慈子孝,兄弟相亲的表象。

今日进宫,他料想会有一番折腾,却没想到太后竟然上来就以训导新妇为名给了康妍一个下马威。

他的身子一向健康。跪就跪了,倒无所谓,齐宸靖担心的是康妍,身子本就不好。昨夜又被他折腾的厉害,进宫时走路都走的很慢,若再跪下去。她的身子肯定吃不消。

齐宸靖欲开口打断上首仍滔滔不绝的太后,衣袖却突然被扯了扯。康妍轻轻朝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着急。

他皱了皱眉头。

太后这时已经说完了四德当中的妇容。抿了抿稍有些发干的嘴唇,准bèi

继xù

开口,一杯茶送到了眼前,“太后喝杯茶再接着教儿媳吧。”

太后抬眼,康妍笑盈盈的立在自己跟前。

她皱了皱眉头,刚才光顾着说了,没来得及阻止康妍截下进来送茶水的宫女,让康妍将茶水端到了她的面前。

她有心训导康妍不懂规矩,可康妍又是为了给她上茶,训斥的话在嘴边,一时间却说不出来了,便僵着一张脸也不接茶水。

“儿媳是新妇,多谢太后娘娘教导为人妇的规矩,倒是让娘娘受累了,虽说您一片疼惜之心,但来日方长,太后您老人家的身体健康更重yào

,这些规矩礼仪什么的,您慢慢的教导儿媳。”

康妍的一番话,说的既温柔又体贴,全然一副为了太后的身体健康,不惜打断她的话语,顶着规矩礼仪不佳的名声。

太后一口气憋在了心里,险些上不来。

想训斥康妍不懂规矩,长辈的话尚未讲完就擅自打断,偏康妍又加了一句,“适才看太后为了教导儿媳规矩,颇费心思,说的口干舌燥,儿媳一时情急,便起身奉上一杯清茶,虽说有失体统,但念在是儿媳是初犯,又是着急娘娘您的身体的份上,还请您体谅,不要生气。”

太后的脸色不由更加的难看。

一般人请罪认错的时候不是都会说“还请太后责罚吗?”,怎么她偏偏就说个还请太后体谅,不要生气,她明明说了自己有失体统,却又说是担忧自己的身体,认了错却不请责罚。

她若是生气了,岂不是就成了不体谅她的孝心?

她本想着康妍年纪轻,脸皮薄,她今日就借着训导规矩的名义让她吃个苦头,她一个新嫁娘,必然敢怒不敢言。

太后皱眉,她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康妍,之前每次跟着福韵大长公主进宫,都是一副害羞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模样,难知dào

竟然是这样一副牙尖嘴利的性格。

小小年纪,说起话来滴水不漏。

三言两语说的太后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只得阴沉着一张脸叫齐宸靖起来。

康妍都已经站起来了,她若还让齐宸靖跪着,岂不是明摆着要整安王嘛?

太后阴沉着一张脸,不阴不阳的对着仍端着茶一副恭敬模样的康妍道:“罢了,你有这个心就好,不过,以后你的规矩礼仪还是要注意。”

被康妍打断了,何况两人都已经从地上起来,太后自然不会再接着说三从四德,只是心里终究不甘,便也不肯接康妍手上的茶水,哼了一声,训斥了两句。

康妍也不是非要让她喝茶,不过是借机从地上起来而已,见状便将茶放在身后的小几上。恭敬的福了福身,“多娘太后娘娘教诲。规矩礼仪一直在学的,不敢放松。外祖母哪里遣了原来在身边服侍的老嬷嬷,一直跟在身边教导着,就怕失了皇家体面。”

福韵大长公主贴身服侍的嬷嬷?太后脸色变了变,终究没再说什么,挥挥手,“见过太后和皇贵妃吧。”

两人便转身向下首的皇后和皇贵妃行礼。

皇后身子瘦弱,一脸的病态,听说常年在养病,说话也少。受了齐宸靖和康妍的礼,便叫了起,也没多说什么。

倒是皇贵妃,因为掌管后宫,穿着大朵牡丹翠绿烟纱斜襟褙子,粉色散花百褶裙,群上用金银丝线绣着朵朵千叶海棠,头戴着红翡金丝凤头金步摇,碧玉玲珑簪。端的是富贵大气,硬是将旁边的皇后衬的更加的瘦削可怜。

长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在齐宸靖的脸上停留片刻,然后又细细打量了下康妍。才笑着道:“安王,安王妃不必多礼,以后若是有事。可以直接来找本宫。”

康妍笑着应下,心里却不以为意。

皇贵妃的话中敷衍的意思十分明显。虽然听着好听,但康妍觉得若是她真的有事找到皇贵妃头上。她也不会帮自己的。

事实上,皇贵妃心里也不自在,她的这种不自在主要是在她每次一看到齐宸靖,她就会想起她怀孕的时候,被娘家人哄着以给肚子里的孩子祈福为由,求皇上赦免了当时尚是苏宸靖的安王。

若没有当时她的求情和瞒着太后先让皇上下了旨意,当年安王必然逃脱不了太后和皇上的追杀,若是当年的苏宸靖死了,就不会有今日的安王,更不会有今时今日太后和皇上的苦恼,以及皇上对她的冷淡。

可是没有若是,这一切都是现实,所以每次看到齐宸靖,皇贵妃都有一种吃了苍蝇的感觉,既觉得恶心,可又咽不下去,吐出来自己又不敢看,所以对于齐宸靖,她心里也是十分怨恨。

如果不是他狡猾,拿了重金诱惑她娘家,她又怎么会犯下那样的错误,当时没什么,现在却不同了,皇上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会想起当年的事情,看自己也就有些不顺眼。

幸好她还有大皇子,否则早就不知dào

被宫里的那些贱人们挤兑到冷宫去了。

从宫里出来的时候,齐宸靖阴沉着一张脸,沉默的替康妍揉着膝盖。

感觉到他的愠怒,康妍笑着安抚他:“没事,就跪了一会儿。”

她的身子不太舒服,不会傻的一直跪下去的。

齐宸靖嘴唇抿着,将康妍搂入怀中,爱怜的亲了亲她的额头,“让你受苦了,今日为什么不让我开口说话?”

原来介yì

的是这个,康妍在他怀中找了个位置,让自己躺的更舒服点,“咱们成了亲,不管愿不愿意,太后她都是我名义上的婆婆了,这种接着规矩礼仪教导儿媳的把戏只是个开始,如果我今日就让太后拿捏住了,以后她会更加的得寸进尺,动不动就拿规矩礼仪训斥我。”

她们彼此心里都明白,和太后之间的对立已经是注定的了,无可更改,所以这第一回合的交战十分重yào

,如果她败下阵来,太后以后定然会拿这个来拿捏她,甚至拿捏齐宸靖。

康妍今日就是用行动来告sù

太后,她不怕这个,你训导可以,我听着,但做不做,守不守的在我。

以今日的情况来看,第一回合的交战,虽然不算完胜,但也小胜一筹。

“不过是责骂两句而已,让她骂吧,若我真的不敌,你再出面嘛。”康妍贴着他的胸膛,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前世卢绣儿没少因为规矩礼仪的事情整她,为这个,她狠是下了一番功夫研究规矩,今生福韵大长公主又专门让宋妈妈手把手的教了她宫廷礼仪规矩,她若还是在这个上面吃了亏,岂不是太对不起外祖母的一番教导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她没说。

太后是长辈,又是妇人,女人之间的事情还是由她来应对比较好,就是她出了差错,说出去也只是说她一个内宅妇人,见识短了些而已。

齐宸靖却不懂,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他若是和太后直接对上,对他的名声不好。

一旦他名声有损,朝堂上必然会受到影响,若再遇上一两个头脑发昏的御史,参齐宸靖一本,给他扣上个不孝的大帽子,齐宸靖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和太后,皇上之间的拉锯战才刚开始,以后的路还长着,他们必须得处处小心,彼此扶持才能长远。

她没说的话,齐宸靖又岂会不知,妍儿是为他着想。

齐宸靖心里一暖,揽着康妍的手臂越发的紧了,低头给了康妍一个缠绵的热吻,直到康妍气喘吁吁才放开了她,“妍儿,我不许你委屈自己。”(未完待续……)

PS:今天才发xiàn

前面两章的章节顺序错了,从271章直接到了273章,少了一个272章,实在不好意思,等明天找责编把它改过来,今天还是一更,3500字,希望大家满yì



第275章 午觉

回到家中,已经过了午时,好在青梅一直让厨房热着饭菜,见齐宸靖,康妍回来了,忙吩咐人上了饭菜。

按理来说,安王大婚,成亲后携新妇第一次进宫,太后应该赐宴的,因为镇宁侯以及董旭的事情,太后心里正窝着一肚子火,所以根本没有想起赐宴的事情。

而掌管后宫诸事的皇贵妃见到齐宸靖就不自在,自然更加不会提起赐宴的事情,所以夫妻二人也就饿着肚子回来了。

不过,康妍本来就没打算在宫里用饭,“我怕吃了消化不了。”

齐宸靖失笑。

夫妻俩简单用了饭,见康妍精神不济,遂开口道:“去歇个午觉吧。”

康妍确实觉得很累,浑身酸疼不说,进宫又一直提着精神,生怕被太后挑出一点错,落人口舌。

再加上跪了不短的时间,一直紧绷着觉得还好,回到家中精神放松下来,便觉得身子疲惫的厉害。

去了釵环,换上家居的衣裳,康妍躺在床上,刚一躺下,齐宸靖也偎了上来。

“你做什么?”

齐宸靖一脸的无辜,“陪你睡午觉啊。”

康妍怀疑的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神情摆明了不相信。

不能怪她质疑齐宸靖,实在是他的信用度实在不咋地,回来的马车上,这家伙逮着机会就动手动脚的,若不是到了府门口,她真的快抵挡不住齐宸靖如火的热情了。

见娇妻脸上和眼睛里全是怀疑的神色,齐宸靖嘴角弯了弯。信誓旦旦的保证,“真的只是睡觉。当然,妍儿要是想做点什么。为夫全力配合。”

厚脸皮,康妍脸颊一红,想起在马车上,自己被他吻的七荤八素,不是顾忌着地点不对,险些就遂了他的愿,忙啐了他一口,“没羞没躁。”

齐宸靖上前揽了她在怀里,亲了亲她小巧白嫩的耳垂。嘟囔了一句,“这也不能怪我,实在是为夫自从认识了你以后,一直在为你守身如玉,这不是憋的太厉害了么,陡然一解禁,便控zhì

不住了。”

温热的气息从耳垂处蔓延至脖颈,康妍身子觉得有隐隐的酥麻,觉得自己的身子比以往敏感了许多。她缩了缩脖子,没好气的斜睨齐宸靖一眼。

还守身如玉,说的跟女子似的。

“说的跟真的一样,我怎么知dào

你有没有守身啊?”

康妍的声音里透露出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爱娇和愉悦。

虽然是怀疑的语气。但其实她的心里是相信齐宸靖的。

这世上的女子大抵都是一样的,没有一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夫君只一心一意的对自己,听到齐宸靖如此说。康妍嘴上虽然质疑,心里其实早就冒出甜蜜的泡泡。

齐宸靖低沉的笑声在康妍的耳边响起。“天地良心,为夫对你可真的是忠贞不渝的。”

越说越离谱了。都用上忠贞不渝了,康妍的嘴角越翘越高。

成亲以后的齐宸靖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私底下只有两个人的时候,甜蜜的话说的更是顺口,这些都是康妍之前没有体验过的,但是毫无疑问的,她觉得很甜蜜,很幸福。

“所以,妍儿,看在我这三年来为你守身如玉的份上,多奖励我些吧。”齐宸靖说着,忍不住又吻了上去。

夫妻两人的气息渐渐的都有些不稳。

总算齐宸靖还有些理智,知dào

康妍累坏了,勉强压抑住自己,“乖,你累坏了,快睡吧,我陪着你。”

康妍双颊嫣红,眼神迷离,听了齐宸靖的话,顿时羞恼的将脸颊埋入他的臂弯中。

觉得她羞恼的表情可爱又动人,齐宸靖笑笑揽紧了她。

康妍便在他的怀中睡了个香甜的午觉。

一觉醒来,外面已经擦黑,屋里已经点起了灯,齐宸靖在等下看信,脸上的神情肃然而又认真。

这和刚才搂着她甜甜蜜蜜的人又不同。

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康妍拥着被子不觉得看呆了。

虽然知dào

两人的未来充满了未知,也布满了荆棘,但至少这一刻,他们在一起,互相守望,温馨美好。

齐宸靖放下手中的信,扭头见康妍已经醒了,正出神的看着自己,起身走到床前,笑道:“小懒猫睡醒了。”

看外面的天已经察黑,康妍有些不好意思,“什么时辰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遂起身穿衣,信口问道:“看谁的信呢?”

齐宸靖也不叫丫鬟进来,帮着康妍穿了外衣,看康妍慢条斯理的梳理着头发。

偌大的安王府就他们两个主子,她就是一直睡到明天早上,只要事情不传出去,便不会有人说她什么。

是以康妍并不着急,而且看齐宸靖的意思,并不想让丫鬟在内室伺候,所以她也没开口换丫鬟进来。

她从镜中看到齐宸靖走到桌前将刚才的信收回信封中,答道:“子寒来的信,说了些练兵的事情。”

外面虽然有丫鬟守着,而且还有鹰卫守着,齐宸靖说话的声音还是稍稍低了些。

却并没有回避康妍的问题。

孟子寒从安王府失踪已经大半年了,原来是去替他练兵去了,康妍从镜中看了齐宸靖一眼,深深的觉得齐宸靖的这一布局很有见地。

虽然宁国公府以及陈家背后的一部分兵力会暗中支持他,且有颜先生中间人,一部分文臣也会帮zhù

齐宸靖,但是,齐宸靖在朝中却没有自己的任何根基。

不论是宁国公府,还是文臣,他们都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支持他,而不是因为齐宸靖这个人,谁又能知dào

这种支持会维持多久。

他们和太后,皇上目前的这种局面,可以说和解的可能性已经没有,将来兵戎相见的可能性非常大。

一旦到了那个地步,又有多少人肯冒着背负叛臣贼子的罪名支持齐宸靖呢,真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们手上就必须有自己的力量。

告sù

自己这件事,也是让自己心里有个底,康妍没问练兵的具体示意,进度什么的,这些事她帮不了齐宸靖,她能做的就是尽lì

让齐宸靖没有后顾之忧。

齐宸靖也只是说了一句,便没再提,夫妻俩很有默契的揭过这个话题不再提。

提起孟子寒,康妍便想起他和陈可萱的婚事,“你打算怎么办呢?其实抛开门第观念,我倒觉得可萱的性格和孟子寒也挺相配的。”

她在陈家住的时间里,和陈可萱两个人从陌生到熟悉,再到后来的无话不谈,她看的出来陈可萱其实心里并不在乎门第家世什么的,她的性格开朗活波,孟子寒淡漠沉稳,两个人正好互补。

“这件事的关键在于陈四老爷,”想起陈四老爷的固执,齐宸靖就觉得无奈,“等过段时间想办法在军中给子寒谋个位置,他有了品级,不知dào

陈四老爷的看法能不能改变。”

尽管齐宸靖觉得这种希望很渺茫,但是他想只要陈家不暗示他退婚,他就装糊涂,不记得这件事。

按理说他是安王,孟子寒做他的贴身护卫也是有品级的,不过他当孟子寒是朋友,进京的时候又说好了,孟子寒不是他的下属仆从,所以他一直没给孟子寒挂上对应的品级。

想起四舅舅爱女如命的性格,康妍也觉得好笑,“等有合适的机会再慢慢的劝他吧。”

康妍将头发挽好,攒上她惯带的翡翠昙花玉簪,淡黄色的花蕊在屋里烛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齐宸靖的目光便停留在那发簪上,眼里不可抑止的浮起一抹温柔。

这是他亲手设计,画的图稿,找上好的工匠制作出来的簪子,送给康妍及笄的礼物,也是纪念两人的初遇。

康妍抬眼映入他温柔的眸子,看他的眼神便知dào

他想起了两个人相遇的时候,歪着头指着头上的发簪,“好kàn

吗?”

女为悦己者容。

齐宸靖点头,“改日再给你打个昙花的链子,簪在发髻间,肯定更好kàn

。”

康妍笑眯眯的应下,“出去走走吧,睡了一下午,等会吃饭都没有胃口。”

院子里已经掌了灯,三月初的夜晚,虽然有风,却不并不觉得冷,柔和的风吹的曼院子的花瓣迎风而动,在明亮的灯光下逶迤成一道美丽的景色。

两个人携了手在院子里漫步。

“什么时候去咱们去看看外祖父吧。”康妍提议,“后日回门的时候,外祖母和舅母他们定然会在家里等着,到时一并见了,到时颜家哪里,咱们不好明面上去拜会,但也不能失了礼数。”

颜家和齐宸靖的关系,至今仍是不为人知的秘密,既然当年的皇后,现在的太后派了人查都没有查出庄妃和颜家的关系,想必颜先生在隐藏身份方面做的很隐蔽,现在也只有苏家,程家,陈家人知dào

他们的关系。

“好,”齐宸靖点头,“先去苏家,等回头挑个晚上,咱们去颜家。”

他和苏家的关系在明面上,他成了亲自然要去苏家,不为别的,就为苏老太太和丁氏是真心为他打算。

“嗯,听你的,我这两日就把礼物收拾出来,还有给恒哥儿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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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写吧,一月份一定双更,加油,加油!

第276章 回门

三日回门的时候,如康妍所料,福韵大长公主果然带着一众儿媳,孙媳在康家等着了,因为康妍出嫁了,康家内宅没有人操持,担心康少凡一人忙不过来,宁国公夫人亲自带着儿媳将新妇回门时娘家应该操办的宴席,回礼等一应接管了过去。

见了礼,福韵大长公主拉着康妍问东问西,看得旁边的陈可萱笑的直打跌,“祖母,表姐才归家两日,您别整的跟多少年不见似的,您看刚才安王看表姐的表情,便知dào

安王对表姐好的很,您啊,是白担心了。”

她本来想说康妍夫妻恩爱的,话到嘴边想起自己一个未嫁的姑娘说这种话到底不好,遂改了口,打趣福韵大长公主胡乱操心。

好在齐宸靖行了礼,跟着陈家几个表哥,康少凡去了外院,屋子里就她们几个女眷,说话便没有那么多顾忌。

饶是如此,想起刚才齐宸靖离去前看自己的眼神,康妍也忍不住脸上发烧,双颊绯红,脸上多了几分新嫁娘的娇羞。

福韵大长公主点了点陈可萱的额头,佯装恼怒,“你这丫头,祖母担忧你表姐也是正常的,等到你嫁人了,祖母才不会……”

说到此处,想起孙女身上还担着那桩乌龙婚事,不禁叹了口气,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

一直含笑看着女儿的陈四夫人,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去,眉心增添了几缕郁色。

屋里的气氛便有些尴尬。

康妍心里一黯,面容有些尴尬。孟子寒是为了维护齐宸靖才去救的陈可萱,因为救陈可萱。两人才有了肌肤接触,才会定下这桩在陈家人看来十分荒唐的亲事。

现在齐宸靖是她的夫君。站在他的角度,她自然是希望孟子寒能有一门好婚事的。

可陈家是她的外祖家,外祖母和舅母们对她疼爱有加,表妹陈可萱娇俏活泼,两人之间的情谊也十分深厚,她更希望陈可萱能够嫁得如意郎君,幸福一生。

怎么才能让这两者之间不冲突呢?康妍心里有些苦恼,有心想开口说点什么,又觉得事情过去那么久了。现在她说什么都于事无补,毕竟这件事的关键不在她身上。

不说吧,又觉得对不住四舅母对她的疼爱,想起齐宸靖打算采取拖延的政策,康妍苦笑,呐呐的开口,“外祖母,四舅母,表妹的事情……”

话尚未说出口。陈可萱就做了个受不了的表情,打断了康妍的话,“拜托,今天的重点是表姐好不好。祖母,娘,今天可是表姐回门的日子。你们别把重点放在我身上好么?高兴点,你们不希望表姐以后的日子不顺遂吧?”

大梁的规矩。成亲至回门之间都算是新婚,新娘子只有在回门后再回到家中。才算是正式的完成了成亲的习俗,整个新婚期间,若是一切顺遂,诸事顺利,则代表新人夫妇以后会事事顺心,生活如意。

福韵大长公主上了年纪,对这些事很是在意,她虽然疼惜陈可萱,可对康妍也是一样的疼爱,听了陈可萱的话,便重新打起了精神。

婆婆高兴起来,作为儿媳的陈四夫人自然不好再摆脸色,陈可萱笑着安慰她,“娘,您不用担心,我自己的事情心里有数,等回头和爹娘好好说道说道这件事。”

见女儿又了主张,言语间确实没有为自己的婚事忧心的意思,陈四夫人才放下心来。

在康家用了午饭,说说笑笑的玩闹了一天,到了天快黑的时候,两人才从康家出来,福韵大长公主拉着恋恋不舍的康妍,叮嘱道:“虽然说府里现在就你们俩个主子,但在你们没有把握自己的府邸像铁通一样之前,做事一定要谨慎,万不可给人留下话柄。”

康妍表情一凛,明白福韵大长公主的意思。

之前安王府的人太复杂,有宫里各位主子赏赐的,也有别的勋贵府上送的,人多口杂,尽管齐宸靖之前梳理过一次,可也不能保证剩下的人里面就真的都是忠于安王府的。

即使都是齐宸靖自己买来的人,也不能保证他们的忠心,说白了,安王府的底子还太薄了点。

这两日她在府里也没有闲着,仔细将内院的人过滤了一遍,将自己陪嫁的人都安排在了重yào

的位置上,外院那边齐宸靖早就让老王梳理过。

回程的马车上,因为想着这件事,康妍便显得有些心事重重,齐宸靖揽了她在怀里,笑着安抚她,“别担心,御下也是一种技巧,下人们的忠心需yào

时间来培养,也需yào

时间来验证。”

他前世是个皇子,深谙御下之道,不然也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收服了府里那么多人为他所用。

康妍的心情略松了松,伸出双臂,抱住他的腰,这几日她已经非常习惯两个人之间的亲昵,“我只是怕自己做不好,为你带来麻烦就糟糕了。”

她之前虽然掌管整个康家,但是康家和现在的安王府根本不是一个规模的,而他们现在所面临的形势与之前康家所面临的形势更是不可相提并论。

虽然福韵大长公主在身边亲自教导了大半年,但是康妍毕竟没有真zhèng

的做过,真zhèng

面对的时候,她的心里便有一种本能的不安感。

感觉到怀中人的不安,齐宸靖心里一暖,康妍会觉得不安,害pà

,追根究底不是因为她不自信,而是因为她担忧他,怕万一出了岔子给他带来负面的影响。

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脊背,让康妍紧绷的身子慢慢在自己的怀里放松下来,齐宸靖亲了亲他的鬓角,“别怕,一切都还有我,内院的事情以及勋贵圈子里的人情来往,你放手去做。”

齐宸靖低沉而缓慢的声音里满是坚定,让康妍心底深处的不安感慢慢消散了许多,两个人静静的偎依着,温馨的气氛在车里慢慢的发酵。

“对了,我今日将九弟的亲事拜托给大舅母了,本来想自己经常回来,帮着操持九弟亲事的,外祖母说事情繁多又复杂,我又没有经验,怕我劳心劳力还出了岔子,况且咱们家里的事情还要打理,我觉得外祖母说的有道理,等九弟过了春闱,我就安心在府中处理事情。”康妍靠在齐宸靖胸前,听着他温暖有力的心跳,将自己的打算说与他听。

齐宸靖没有异议。

他本来就不想让康妍亲自操持康少凡的亲事,不说安王府一堆事需yào

康妍打理,他主要是怕康妍来回跑,身子吃不消。

不过,康少凡三月二十日要参加春闱,这是康家的大事,在这之前,她若想回康家,就让她去吧。

“你自己安排吧,别太累了就行,但是,我在家的时候,你也必须在家里。”齐宸靖双臂收紧,语气里有着掩饰不住的霸道。

康妍嘴唇不可抑制的上扬起来,这个人,以前竟然没有发xiàn

也有霸道的一面,两人新婚燕尔,腻在一起的时候多些,两人私下独处的时候齐宸靖甚至不许她提起别的男子。

昨日她偶然说起表哥陈逸康来,提起两人刚相识时的误会,齐宸靖脸色便拉下来,抱着她一阵狂吻,然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不许提别的男人。”

康妍愕然。

看到康妍惊讶的眼神,齐宸靖大概也觉得羞恼,带着隐隐的郁气又吻了下去,再然后,两个人就吻到了床上……

想起昨晚的旖旎风情,康妍的脸一热,将头埋入齐宸靖怀里。

第二日,两人准bèi

了礼物去了苏家。

苏二老爷夫妇高高兴兴的接待了他们,康妍陪着苏老太太,丁氏聊了大半日,又逗着恒哥儿玩了半日。

恒哥儿已经满了一岁,正是学走路的时候,偏又不肯让大人抱他,自己歪歪扭扭,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迈,走几步就噗通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也不哭,自己摁着地站起来再往前走,看得人忍俊不禁。

康妍突然想起了前一世宁儿学走路的样子,也是这样,明明是个小奶娃,偏偏倔强的不让人扶着他,自己早早学会了走路,走的还不稳的时候也不肯让人扶,走两步一摔,走两步一摔,看得她又心疼又好笑。

那些前世她以为已经模糊了的岁月却陡然在眼前清晰起来。

恒哥儿歪歪扭扭的走到康妍跟前,露出长了四颗的小奶牙,扯着康妍的衣袖,康妍蹲下身来,含笑看着他,“恒哥儿,叫娘亲。”

恒哥儿是齐宸靖收的义子,挂在了苏晋名下成为苏家长房的孙子,也算是延续了苏晋这一脉的香火。

既是齐宸靖的义子,便要叫康妍义母的,康妍让恒哥儿叫娘亲自然没什么问题。

恒哥儿咧着小嘴,“娘…….”

虽然有些含糊,但却能听得出来是娘这个发音。

丁氏一脸的惊喜,“前几日教他还不会呢,今日见了你竟然会叫了,可见这孩子跟你和靖儿真的有缘。”

康妍将恒哥儿抱了个满怀,险些掉下泪来。

是上天一直怜她思念她的宁儿,才赐下了恒哥儿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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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走水

康妍将恒哥儿接回了安王府小住。

才一岁多的孩子正是黏人的时候,恒哥儿在苏家大多数时候都是丁氏一手照顾的,本来还担心他到了安王府会不适应,晚上会哭闹,可意wài

的是恒哥儿却一点也不惧生人,或许是他曾经在安王府住过几个月,他跟在康妍身边竟然一点也不哭闹,反而玩的十分开心。

或许是寄情作用,康妍总觉得恒哥儿长的有几分像宁儿,所以就加倍的疼恒哥儿,将她心里对于宁儿的思念,疼爱全都放在了恒哥儿身上。

白日她处理家事的时候,就让奶娘带着恒哥儿在旁边玩,等她忙完了,就亲自带着恒哥儿在花园里玩闹,几日下来,恒哥儿和她越发的亲近,只要看见了康妍,就闹着要让她抱。

齐宸靖看她和恒哥儿十分投缘,心里也觉得高兴,他白日要上朝,要在外院处理事情,不能一直陪着康妍,倒是恒哥儿在,两人玩闹一番,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唯独让他觉得不痛快的是晚上,

有时到了睡觉的时候,恒哥儿还赖在康妍怀里不肯走,奶娘一说要抱他去睡觉,他就开始哭,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康妍。

“是不是要跟娘亲一起睡啊?”康妍被他哭的心都软了,一边给他拭泪,一边问他。

恒哥儿现在已经能听懂简单的话,虽然不会说,但是他有自己的一套表达方式。

听了康妍的问话,他小小的脑袋重重的点了点,圆圆的大眼睛瞪着。“嗯。”

表情可爱到不行。

康妍将他抱在怀里,母子俩眨巴着大眼一起看着齐宸靖。

齐宸靖无奈。只得屈服。

倒不是他不疼恒哥儿,事实上他也十分疼爱恒哥儿。实在是因为他和康妍新婚燕尔,正是好的蜜里调油似的,突然间两人旁边多了个小宝宝,将他跟康妍隔开来,他有些不适应,当然也就不方便做点别的事情了。

恒哥儿躺在两人中间,看看左右两边一个是爹爹,一个是娘亲,笑的十分开心。在床榻上翻来翻去,表达着自己的高兴。

齐宸靖看着可爱的恒哥儿,不能搂着娇妻睡觉的一点点郁闷渐渐的散去。

娇妻爱子,这是他以前根本没有想过的生活。

这种生活坚持到了第七天,齐宸靖觉得有些受不住了,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旁边躺着的又是他新婚的妻子,要是心里没有一点想法肯定是不可能的。

一天两天的也就罢了,偏偏已经连续七天了。前两天晚上他等恒哥儿睡熟了以后,搂着康妍刚想做点什么,恒哥儿便哼哼唧唧的要尿尿,康妍赶紧推开他。去照顾恒哥儿。

齐宸靖心里十分的郁卒。

某种需求得不到满足的安王爷顿时咬牙切齿的决定立kè

要将恒哥儿这个小萝卜头给解决掉。

所以,到了晚上,恒哥儿睡下后。康妍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也躺下了。“快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完全无视齐宸靖郁闷的脸色。

齐宸靖磨了磨牙。起身抱起已经睡熟的恒哥儿,拿毯子包起来,送到了外面已经等着的奶娘手里,“好好照顾少爷睡觉。”

康妍这几日带着恒哥儿睡觉,晚上恒哥儿要起夜两三次,所以她睡的并不太好,加上小孩子精力旺盛,白天她陪着恒哥儿玩一天下来,十分疲乏,恒哥儿一睡,她也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一个重重的身子压了上来,紧接着嘴唇被人封住了,熟悉的气息带着些许赌气在她嘴上重重的吸允着,胸前的雪丘拢上了一只大手,轻揉慢捻。

“嗯,”康妍呻*吟一声,清醒过来,看见齐宸靖黑色的头颅正埋首在自己胸前努力这。

“别,别,恒哥儿还在呢”

话还未说完,齐宸靖重重的吻又压了上来,手下的劲也明显的加重了些,“专心点。”

康妍被他吻的晕头转向,夫妻两个新婚,却也有七八日不曾亲热,她的身子渐渐热了起来,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情不自禁的呻*吟出来。

许久,齐宸靖才放开她,咬着她白玉似的耳垂,“恒哥儿今晚跟着奶娘睡,你不许再想他,只能想着我。”

康妍侧过脸见旁边果然没有了恒哥儿的身影。

心里不禁失笑,这个人,竟然连恒哥儿的醋也吃。

察觉到身下人儿的走神,齐宸靖惩罚似的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看来是为夫不够卖力,你竟然还有精力想别的。”

康妍吃痛,下意识的瑟缩了下,却被齐宸靖扣住不许动,只能随着他的气息,他的动作而舞动。

这一夜,齐宸靖果然非常的卖力,不知dào

折腾了康妍多少次,直到最后,康妍连求饶的力qì

都没有了,只能在他的身下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低低的泣声。

康妍深深的体悟到,原来不止女人会有闺怨,会觉得被人冷落,男人也会有这种感觉,冷落了自家男人的代价,原来是这么的“惨重”。

第二天早上,康妍连动下手指头的力qì

都没有了,而一夜奋战仍神清气爽,笑道十分餍足的齐宸靖亲亲康妍的额头,“再睡会吧,晚上回来咱们去看外祖父。”

康妍连抬眼看他的力qì

都没有,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心里决定以后再也不敢冷落这个男人了。

可天地良心,她真的不是故yì

冷落他的,实在是恒哥儿太过可爱,她不自觉的多放了两分精力。

康妍这一觉就睡到了中午,好在安王府内院她最大,下人们又知她和王爷恩爱,倒也没人敢说什么。除了恒哥儿一直在找她之外,倒没有其他人露出异样来。

饶是如此。康妍也觉得不好意思,她可是一直记得福韵大长公主对她说的话呢。以后得同阿靖说说,绝不能再这样荒唐。

这要是传到外面去,他们夫妇还用不用见人了?

齐宸靖到了傍晚时才回来。

给颜家的礼康妍早就备下了,给颜家诸人的礼都是上等的,康妍亲自挑选的,不过就是一直在等齐宸靖安排合适的时间去颜家而已。

“现在去时间合适吗?”康妍担忧的问齐宸靖。

安王府和颜家的关系一直都没有暴露,齐宸靖在人前更是从未露出认识颜先生的意思来。

齐宸靖点头,“春闱快到了,现在京城到处都是来参加春闱的学子。去颜先生和书院拜会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咱们悄悄的乔装了去,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说着,递给他一身衣裳,“换上这身衣服。”

康妍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一身学子服,遂双眼一亮,明白了齐宸靖的意思。

夫妻二人双双换上了月白色的学子服,一身年轻学子的打扮。手拿折扇,端的是一副风流少年学子的扮相。

又在妆容上稍稍做了下掩饰,康妍摇头晃脑的打着扇子,问齐宸靖。“怎么样?我像不像个玉树临风的少年公子啊?”

她从未穿过男装,更别说是学子服了,这对她来说实在是个新奇的体验。

看着身穿月白色绣暗纹学子服。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康妍。眨巴着眼睛等着自己的肯定,齐宸靖后退一步。托着下巴,一本正经的打量了片刻,给出了自己的结论,“我都不想让你出去了,不如我们”

他的视线停留在康妍后面的拔步床上。

康妍脸一红,啐了他一口,“快准bèi

走了。”

这个人真是的,她到现在还浑身酸疼呢。

齐宸靖笑眯眯的跟在康妍身后走了出去,趁着夜色掩饰,两人从安王府的后门走了出去,上了一辆小小的青帷马车。

马车一路驶向城南,康妍悄悄的跳开帘子往外看,见外面大街上人来人往,果然比平日里要热闹几分,沿途经过的酒楼客栈更是客满为患。

马车到了城南,两人下了车,沿着街道慢慢的向前走,过了这条街,往右一拐,就是颜家的宅子了。

夜幕低垂,星星从天空探出头来,半圆的月亮挂在枝头,洒下一片清辉,轻柔的风拂过脸颊,无比的舒服,清爽,夫妻俩漫步在月夜的街头,这种感觉既新奇,又美好,两人不觉放慢了脚步,享shòu

着安宁的夜晚。

走到拐角处,刚要往后拐,不妨从右边冲过来几个人影,齐宸靖一拉康妍,两人往旁边侧了过去,冲过来的人影便从他们旁边跑了过去。

“快,多去叫些人来。”

“嗯,你去叫人,我去多找些可以成水的盆子。”

“这火烧的太大了,也不知dào

有没有人在屋里?”

“谁知dào

呢,咱们过来的时候火已经起来了。”

人影边走边喊着,渐渐的跑远了,又有几个人影冲了过来,口中纷纷喊着快来人,走水了之类的话语。

“看来前方走水了。”康妍拧了眉头,往右一拐,站在了右边的胡同里。

果然见前方胡同深处火光冲天,胡同里挤满了人,人影憧憧,噪杂声,哭喊声,人声鼎沸。

齐宸靖站在康妍身边,也定睛看了过去,等他看清楚着火的方位和宅邸时,顿时脸色大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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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伤逝(求粉红票票!)

康妍在内室神情不安的来回走了几圈,又喊青梅进来,“再去二门上看看,王爷还没有回府吗?”

青梅心里叹了口气,没有提醒康妍,她才刚从二门上回来不过一刻钟,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荷叶领着两个丫头从外面进来,丫头们手里提着红色描金漆的食盒,正是她去给康妍准bèi

的宵夜。

见青梅沉着脸从屋里走出来,荷叶拉了青梅廊下小声的说话,”王爷和王妃不是一起出去的吗?怎么就王妃一个人回来了?”

青梅摇摇头,康妍回来的时候,眉头紧皱,脸色有些白,她也没敢问,随后,王妃就让她每隔一段时间就打发人去二门上看看王爷是否回来了,别的什么也不说,她也不敢问。

荷叶脸色一变,“别是和王爷怄气了吧?”

夫妻俩人一起出去,却只有一个人回来了,还脸色不佳,十分烦躁,可不就是夫妻怄气的表现?

青梅眉头皱了皱,否定了荷叶的猜测,“因该不是,许是王爷有其他的事情耽搁了也不一定。”

虽如此说,但心底却有些惴惴不安,

王爷和王妃正值新婚不说,荷叶她们跟在康妍身边伺候的时间不如她长,她可是知dào

王妃和王爷是两情相悦,彼此喜欢的,她是过来人,两个彼此喜欢的人在新婚期间都跟蜜里调油似的,怎么会闹别扭?

想起安王在朝中的身份,青梅怕的不是夫妻俩个闹别扭。怕的是有其他要紧事发生了。

饶是心里如此想,青梅脸上却并不敢表现出什么来。她是康妍院子里如今的管事妈妈,如果她先乱了阵脚。大家心里想必更害pà



她看了看院子里提着食盒的小丫头,吩咐荷叶,“将小丫头打发了去,该做什么还去做什么,院子里你,桃红,绿意,姚黄四个人亲自守着,不许闲杂人等在院子里乱走。还有,先去请宋妈妈过来陪王妃说说话。”

宋妈妈自去年冬里病了一场后,康妍便让她一直养着,很少让她再操心其他的事情,眼下估计只有宋妈妈说的话,王妃才能听进去。

康妍看见宋妈妈走进来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即脸色羞赧的站了起来,“妈妈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了?”

宋妈妈看了她一眼。开门见山的问道:“王妃,发生什么事情了?”

康妍咬了咬嘴唇,将今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王爷怕人多口杂。不能照顾到我,便让鹰卫先陪着我回来了,虽然我只是看了一眼。但是那么大的火,也不知dào

颜家人到底怎么样了。”

当时齐宸靖看到火势的中心时。脸色大变,康妍便知dào

起火的一定是颜家。胡同里当时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救火的,救人的,看热闹的,拥挤在一处,齐宸靖不敢贸然带着康妍过去,便让鹰卫先护送康妍回府,他自己则赶了过去。

宋妈妈脸色凝重的听了康妍的叙述,并未直接发表意见,而是定定的看着康妍,面色肃然,“王妃,你到底在怕什么?”

怕什么?我怕?我到底在怕什么?

康妍愕然,下意识的想张口反驳,但是触及到宋妈妈冷静的眼神时,已经到了喉咙口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

她半张着嘴愣了半晌,突然颓然的垂下了双肩,“是的,妈妈,我在怕。”

我怕颜家起火的原因并非偶然,而是有人故yì

为止。

如果这是个阴谋的话,我怕背后之人费尽心思的想除掉阿靖的支持力量,我怕阿靖会受到伤害。

我怕阿靖会因此失去至亲之人。

我更怕阿靖伤心之下失去理智,做出害人不利己的事情来

宋妈妈脸色缓和下来,走到康妍跟前,轻轻的握住了康妍的手。

她的手微微颤抖,握在手心里竟然有股凉意。

室内明亮的烛火映照在康妍脸上,她的眉眼之间竟然有一股少见的迷茫。

宋妈妈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姑娘,这条路是您自己选的,要面对什么,您心里不是有数了吗?不是已经有了心理准bèi

了吗?这才有可能只是开始,如果姑娘连这一关都过不了,以后的路还怎么走?姑娘后悔了吗?”

没再叫她王妃,而是叫了她原来的称呼。

后悔了吗?后悔了吗?

选择和齐宸靖在一起,选择嫁给齐宸靖,这些都是她心甘情愿,也甘之若饴的,她怎么会后悔?

康妍下意识的摇头。

“那姑娘还犹豫害pà

什么?”

宋妈妈淡然的声音却如振聋发聩一般,直击康妍的心底,让她浑身一颤,整个人渐渐的清醒过来。

嫁给齐宸靖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会面临什么样的情景,她真的觉得自己都做好心理准bèi

,入宫觐见太后的时候,面对太后的刻意刁难,她一点都不觉得难受。

可为什么发xiàn

颜家出事的时候,她却十分的难以接受?

因为她知dào

太后的刁难就只是刁难,她不会,也不能正大光明的害了自己的性命,而颜家人却有可能在一夜之间遭遇生命之忧,只因为他们可能与齐宸靖有关系?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bèi

,但是遇到这样突兀的危急生命的实践,她心里本能的觉得难以接受。

“姑娘,这件事你分析得可能对,也可能不对,遇到事情能想到此处,大长公主知dào

了心里也会欣慰,只是,您和王爷以后还不知dào

会遇到多少大风大浪,如果姑娘自己心里这个坎都迈不过去,怎么能和王爷一起并肩往前走?”宋妈妈的脸色渐渐又严肃起来,声音也带了一抹疾言厉色的感觉。

“难道以后遇到事情。就是王爷在前面冲,王妃在后面犹豫。害pà

,退缩吗?如果是这样。不如早些禀了大长公主,这门亲事作罢了罢。”

康妍闭了闭眼,眼神渐渐的恢复了清明之色。

宋妈妈说的对,她和齐宸靖以后还不知dào

会遇到多少大风大浪,她不能什么事都说有心理准bèi

,却没有行动,如果真zhèng

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齐宸靖在前面拼命,她却在后头扯他后腿。她会害死齐宸靖的。

遇到事情不可怕,关键是如何处理这件事,她又该做那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来尽lì

帮zhù

阿靖,这才是她作为阿靖的妻子该做的,而不是像刚才那样六神无主的烦躁不堪。

“我明白了,多谢妈妈指点。”康妍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眉眼之间渐渐的笼上一层坚毅之色。

她不能遇到事情就慌,这样的她太有负外祖母的教诲,也不配做阿靖的妻子。

看着康妍渐渐清明的眼神。宋妈妈松了口气,“刚才是奴婢逾越了,还望王妃不要怪罪。”

康妍握紧了她的手,摇摇头。

送走了宋妈妈。她一个人在内室,慢慢沉淀了思绪,仔细思索着颜家走水的事情。

齐宸靖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

他的双目微红,发髻有些凌乱。身上月白色的袍子已经皱的不成样子,衣服下摆处沾满了脏污。已经看不出衣服原来的颜色。

康妍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迎了上去,“阿靖,怎么样了?”

齐宸靖定定的看了看她片刻,突然紧紧的将她抱入怀中,将头埋在她温热的脖颈间。

许久,他闷闷的声音才从她脖颈间传来,“我去的还是晚了些,外祖父被烧伤了腿,外祖母和二表哥家的蓉姐儿没救出来。”

康妍的心一窒,想起温文有礼,和蔼可亲的颜夫人,还有只见过两次面,乖巧可爱的蓉姐儿,她才只有六岁啊,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她的心一痛,忍不住泪流了下来。

听到她低低的啜泣声,齐宸靖闭了闭眼,将怀里的康妍抱的更加的紧。

阿靖他也是难过的吧?

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可颜夫人对他确实十分疼爱和挂念的。

失去一位疼惜自己的长辈,心里的滋味定然不好受。

康妍紧紧的回抱他。

许久,夫妻俩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康妍也不叫丫鬟进来,亲手服侍齐宸靖换了衣服,又给他喝了杯水,才开口问道:“外祖父一家人怎么安顿他们?”

齐宸靖抿了抿嘴唇,“我要接他们回府,外祖父不肯,坚持要守着外祖母,好在只是正房哪里着了火,其他的院子都还能住人。”

颜先生一生都没有妾室通房,与颜夫人举案齐眉,夫妻恩爱,此番颜夫人遭遇不测,想必他心里十分难受。

康妍心里都觉得难以接受,更何况颜家这些朝夕相处的亲人,顿了顿,再次开口道:“走水的原因可查明了?”

齐宸靖握着杯子的手一紧,眼中闪过一道狠戾的锐气,“火是从正房的耳房开始烧起的,起的很大,我仔细看了火场,因该是房子里被人浇上了油,不然火势不会那么大,且半天才灭了下去。”

被浇了油?康妍的脸色一变,她所猜测的果然成了事实,有人刻意纵火!(未完待续……)

PS:再次声明,女主虽是重生的,可却不是万能的,况且前世的她见识简单,今生虽然有牛逼的外祖母教诲着,可当真zhèng

自己独立面对生死之事的时候,还是难免会害pà

恐慌,这是人的本性,也是女主成长的必然经lì

,只有经lì

过分雨,才能看见彩虹嘛!嘻嘻~~~

前面温馨甜蜜的章节差不多了,要逐渐开始后面惊心动魄的环节了,这几日订阅的成绩不错,谢谢所有在看书的童鞋们,我爱你们,顺便向大家求下粉红票票,大家如果手上有,请砸给我吧,鞠躬,再鞠躬~~~~

第279章 公开

现在是春天,天朗气清,不像秋冬季节,天干物燥容易引起火灾,况且颜家所在的巷子里很清净,傍晚,颜先生夫妇都在内院的正房,能够在内院的正房里拨上油,点起火,足以说明两点。

第一,这件事是任蓄意为之,而且目标很有可能是颜先生;

第二,能够进到内院放火,说明纵火之人是有一定的身手,最起码不会是普通的贫民百姓。

齐宸靖十分认同康妍的分析,“这件事确实十分蹊跷,会不会是外祖父和我们的关系暴露了,他们想除掉外祖父?”

这可康妍的猜测不谋而合。

“不管是谁,害了外祖母和蓉姐儿,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若不是因为我,他们也不会”齐宸靖双眼闭了闭,握着杯子的手青筋微露,可见其内心的复杂和不平静。

康妍心里亦是十分难受。

一场大火,两条人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逝去,幕后策划之人何其狠毒的用心。

现在说什么安慰之词都没有用,她上前轻轻的搂住齐宸靖,将他揽入自己的怀中,无言的给予他支持。

熟悉的淡香味道和暖暖的气息让齐宸靖一直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不少,他闭着眼睛,紧紧靠在康妍的怀中。

许久,他才坐直了身子,双眸又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和清明。

“如果真的是因为我的原因才让外祖父家遭此不测,那他们的目标就是外祖父,今日没达成目标。他们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康妍深以为然。

颜先生是闻名大梁的大儒,门生遍布天下。如果他振臂一呼,相信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帮zhù

齐宸靖。不说让他们愿意支持齐宸靖,只要他们在关键时刻不故yì

找齐宸靖的茬就是一种帮zhù



很多时候,朝堂之争,文人的口诛笔伐比武将的直来直去,拳打脚踢更有杀伤力。

“要不要派几个人去暗中守在外祖父那遍,万一有事,也好有个照应。”康妍提议道。

齐宸靖思索片刻,才道:“人肯定是要派的,不过最主要的是先去查查事情的真相。若真的是因为我的关系,到底是谁透露了我和外祖父家的关系?这件事非常值得调查,而且,我在想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干脆将我和颜家的关系挑明了。”

将齐宸靖和颜家的关系挑明了?康妍给齐宸靖重新续了一杯茶水,闻言眼中闪过一道诧异,随即是沉思,最后却觉得他的考量非常有道理。

“挑明了也好,颜先生只是一届鸿儒,并非朝廷官员。若是和安王府的关系挑明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鬼魅伎俩反而不少公然事实了,有时候什么暴露在阳光下的东西反而是安全的。”

齐宸靖深深的看了康妍一眼,为康妍能够理解他的意思而觉得有些诧异。当然更多的是欣慰和温暖。

“找个机会公开也好,总归是出了这种事情,咱们也好正大光明的去颜家祭拜。”康妍拉着齐宸靖的手。

齐宸靖反握住她的手。将她温润软滑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手里,点了点头。

因为心里有事情。又迫切需yào

调查真相,齐宸靖心里的悲伤反而不是那么重了。第二日开始便早出晚归的,在外面十分忙碌。

康妍知dào

他定然是带着人调查事情的真相,这方面她帮不了什么忙,只让人准bèi

了祭礼,悄悄的送到了颜家。

另外府里的装饰,她也吩咐人换下了他们大婚时一切喜庆的装饰,摆设和衣物都以素净为主,颜夫人到底是齐宸靖的外祖母,既然无法明着为她守孝,只能以此来表示一番心意了。

第三日晚上,齐宸靖回来后,给了她一身孝衣,两人悄悄的去了躺颜家,给颜夫人磕头叩别,祭奠吊唁。

颜家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同,康妍便知dào

齐宸靖已经派人在暗中守着了。

整个颜家都笼罩在一片悲戚中,颜夫人育有两子一女,庄妃就是颜夫人的幼女,此次随颜先生夫妇来京城的便是他的次子一家。

颜先生的次子也就是齐宸靖的二舅舅,育有两子,长子也就是齐宸靖的二表哥,名叫颜绍峰,这次丧身在火海里的蓉姐儿便是颜绍峰的长女。

颜绍峰的妻子王氏悲痛欲绝,几番哭的昏厥了过去,看的康妍心酸不已,陪着哭了几场。

颜先生的门生在京城的也不少,再加上春闱在即,慕名前来拜访的,因此前来颜家祭拜的人络绎不绝。

颜夫人的灵柩定了五日后由次子一家扶灵柩回麻城府安葬,经此一事,颜先生伤心欲绝,前来拜会的人都委婉的谢绝了,在家闭门不出。

齐宸靖在颜夫人的灵柩回乡之后终于将此事查出了眉目。

“竟然是他。”康妍听了齐宸靖的叙述,一阵无语,怎么也没有想到泄露他和颜家关系的竟然是苏三老爷。

齐宸靖亦是一脸的懊悔,“他过年回侯府拜年的时候,不知dào

怎么就听到了些许风声,他稍加琢磨,便猜到了此处。”

苏老太太和苏二老爷都是谨慎之人,齐宸靖的事情原本都是瞒着苏三老爷的,但家里没有前日防贼的道理,尤其是年前将苏三老爷一家分出去后,他们平日里只关注着他有没有惹事,别的却并不管他。

苏三老爷不知dào

走了谁的门路,竟然和巡城司的都督搭上了线,在巡城司混了个小吏,他是个混帐人,每日和新结交的朋友一起喝花酒,逛青楼的,喝高了什么都敢往外说,齐宸靖和颜家的关系就是在一次酒醉后透露给了别人。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苏三老爷本是无心的话却被他的上司听了去。并告sù

了巡城司的都督,巡城司都督和镇宁侯董家沾亲带故的。听了下属的报gào

心里一动,便将此事说与镇宁侯。

彼时。镇宁侯正因为幼子董旭的事情对齐宸靖夫妇恨之入骨,巡城司都督透露的事情正好合了他的心思。

他不能将齐宸靖怎么样,却同样可以让他们尝尝亲人被害的滋味。

康妍皱了皱眉头,对于镇宁侯董家的厌恶已经到了极限,若不是董旭当时起了害她的心思,先绑架了她,他们又怎么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法卖了董旭。

“这里面没有宫里那两位的手笔吗?”康妍问齐宸靖。

齐宸靖冷笑,“虽然没有证据,但也同样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没插手。”

康妍沉默。

是啊。他们沉默就是最好的对镇宁侯的默许和支持,只怕镇宁侯不动手,太后他们也会自己动手的。

“等找个机会将你和颜家的关系公开后,还是将外祖父接到家里来住吧。”康妍道。

颜家人都回了麻城府,颜和卿一人留在了京城。

齐宸靖正有此意,听到康妍提出,遂点了点头,“嗯,你先将给外祖父住的院子收拾出来。”

“苏家那边。你准bèi

怎么办?”康妍咬断了手里的一根线头,此时她正在灯下做针线,齐宸靖在旁边看着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看她做针线。

齐宸靖漆黑的眼眸眯了起来,片刻冷笑一声,“做错了事总要付出代价的。祖母那边会将他逐出苏家族谱,以后就任由他自生自灭吧。”

康妍顿了顿。心里叹了口气。

苏三老爷那样的人,是该被好好教xùn

一顿。只将他逐出族谱算是轻的惩罚了,毕竟颜家失去的是两条人命,只是可惜的是苏家三房的几个孩子,苏三太太又是个自私刻薄的,以后几个孩子少不得要受苦了。

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和活法,康妍心里虽同情她们,却并没有为他们做什么的想法,若是他们自己能自立自强,她遇上了或许也能帮一把。

春闱过后,转眼间就到了三月底,齐宸靖找时间在上朝时将他和颜家的关系挑到了明处,直接禀报说:“偶然的机会查到了母妃的家乡和亲人,之前一直没有确切的证据,未敢相认,直到最近才确定下来,上报皇上知晓。”

皇上早已经知晓了颜和卿和齐宸靖的关系,当时心里既讶异又愤nù

,还有一丝隐隐的羡慕,怪不得有那么多文臣对齐宸靖很亲切呢,原来是因为他有一位天下鸿儒的外祖父。

对于颜和卿,心里越发的想除之而后快。

正打算好好谋划一番再动手时,却没有想到齐宸靖竟然会正大光明的直接上了奏本,将他和颜家的关系就这样直接摆到了明处。

皇上气的有些牙痒痒,“当年从未听闻庄太妃与颜家有何关系?怎么今日却说是庄太妃的娘家?此事事关重大,安王切勿大意,让人糊弄了去。”

皇上借口推脱,不肯承认此事,齐宸靖却摆出了一系列的证据,这些都是庄太妃早年在娘家时的生活物品或自画像,甚至还有宫里曾伺候过庄太妃的老宫女的证词。

在一系列的证据面前,皇上脸色铁青,却再也不好说颜家刻意欺骗齐宸靖的话了。

闻名天下的大儒颜和卿竟然是当今安王的外祖父,当年宫里最受先皇宠爱的庄妃娘娘竟是颜先生的幼女,隐姓埋名的进宫当了皇妃。

这个消息插上了翅膀,瞬间便传遍了京城的个个角落,掀起了一阵阵议论的狂潮。

而此时,齐宸靖终于正大光明的将颜先生接到了安王府。(未完待续……)

PS:最近估计都要大概晚上十点多才能更新了,年底的工作总结报gào

制作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忙完这一阵,就能喘口气了,当然,我会坚持住每天至少一更的,虽然有些少,但苍蝇再小也是肉不是?加油!

第280章 双喜

颜和卿住进了安王府,那些之前争着来拜会的人自然不敢上安王府来投帖子,更何况春闱也已经结束了,很多人都在等待结果出来的同时,轻松下来,不再像之前提着一股子劲头的钻研学问。

是以颜和卿反而比之前在城南住着的时候更加空闲,人一空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虽然齐宸靖每日都抽出时间陪他下棋聊天,但是康妍还是敏感的发xiàn

颜和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

康妍抽空去了趟苏家,想将恒哥儿接来,有个孩童在身边玩闹,老人的心思也容易被分散开来。

去苏家的时候,正好遇上苏三郎带着苏玉曼在,苏玉曼哭的梨花带雨,可怜兮兮,苏三郎一脸的尴尬,一直往外拖她。

见到康妍进来,苏玉曼冲上前来,一把抓住康妍的衣袖,“我大哥呢?求求你让我见见大哥好不好,求大哥救救我们。”

她口中的大哥说的是齐宸靖。

康妍面色冷淡的抽出被苏玉曼抓在手中的袖子,“这话说的,姑娘遇到什么事了,何须就让我们王爷来救?”

苏玉曼眼泪流的更加厉害,“我爹他被人打断了腿.”

康妍挑了挑眉,“我们王爷又不是大夫,打断了腿找他做什么?”

苏玉曼呼吸一窒,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本来面色犹豫的苏三郎面色涨红,羞愧的低下头去。

苏三老爷是跟人争花魁,动手打了和他争花魁的兵部侍郎的长子,人家家里人气不过。带人将苏三老爷的腿打断了,并扬言让他们陪医药费。如果不陪,就拿苏玉曼来去抵债。

苏玉曼已经十六岁了。豆蔻年华的少女身段窈窕,颇有一番婀娜的韵味,加上她相貌艳丽,被前来挑事的兵部侍郎长子看中也不足为怪。

苏家三房现在一穷二白,哪里有银钱陪给兵部侍郎家,更何况还要拉苏玉曼去做侍妾,苏三郎走投无路之下才带着苏玉曼来向苏老太太求助。

却没想到会碰上康妍来。

苏玉曼眼珠转了转,脸上显出怒色,“是不是你总拦着不让我大哥见我?我明明往王府投了贴子的。大哥为什么不见我?”

苏三郎脸上一惊,诧异的看向苏玉曼。

他并不知dào

苏玉曼往安王府投帖子的事情。

在他的心里,有事情自然该先来求祖母这里,为何妹妹会先去安王府求救?

苏玉曼却转过头不敢看苏三郎的脸色。

已经找椅子坐下的康妍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笑话,王爷愿不愿意接见是他的自由,我为何要干涉?不过话说回来,姑娘现在是什么身份,也来敢求见王爷。”

这话犀利又无情的指出了苏玉曼现在和齐宸靖身份上的差距。

苏三老爷已经被逐出族谱。苏三老爷现在又成了白身,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和亲王之尊的齐宸靖的身份自然犹如云泥之别,只是谁是云。谁是泥,大家心里都有数。

苏三郎的脸色一白,头更低了些。

苏玉曼却瞪圆了双眼。恨极了康妍,恨不得上前去厮打康妍。

“够了。三郎,带你妹妹回去吧。”苏老太太叹气。及时制止了苏玉曼。

到底上了年纪,心软了很多,否则以她年轻时的性子,根本就不会让苏三郎夫妇登门。

苏三郎抿了抿嘴唇,想开口问他爹的事情怎么办,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说不出口。

“走吧,三郎,我送你们兄妹出去。”苏二老爷温和却又强势的将两人请了出去。

苏家的事情到底怎么处理,康妍没关心,觉得也没有立场去干涉,她接了恒哥儿回了王府。

有了恒哥儿的陪伴,颜先生慢慢的开朗了起来。

齐宸靖看在眼里,对于康妍的细心周到十分的熨帖。

四月初十,春闱的结果终于出来了,康少凡终于没辜负康妍的希望,中了个秀才。

张榜的那日,康妍早早打发了人去看榜,得知康少凡中了,又赶回康家,亲自打点封赏的事情。

其实康家身份已经不同于往日,康少凡的身上已经有五品骁骑散卫的身份,康妍对于康少凡是不是中秀才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执念。

当初坚持让康少凡考中秀才,不过是因为他挚爱练武,不爱读书,康妍担心以康家当时的情况,将来康少凡很难支持住家业,身上有功名多少对康家的家业也是一份维护。

不过虽然没有了执念,康少凡中了秀才,康妍依然打心眼里高兴,因为这是康少凡自己努力得来的。

她连连的拍着康少凡的肩膀,“好样的,小九,姐姐以你为荣。”

一高兴又叫回了小九,自从进京后,鼓励到康少凡的面子,她在外面很少都是叫九弟的。

康少凡心情也十分的激动,“姐姐,我做到了。”

“嗯,姐姐看到了。”

想起这几年两人的相依为命和互相扶持,姐弟俩的眼睛都有些湿润。

“好了,中了秀才,姐姐以后不再管你读书的事情了,想去练武的话,自己去找外祖母和舅舅说。”康妍笑着提醒他。

刚和福韵大长公主相认的时候,福韵大长公主直到康少凡酷爱练武,也曾许诺他只要他中了秀才,就将他安排在军中历练。

康少凡显然也想起了这个承诺,他的眼中既有期待,又有忐忑,“姐姐,我可以吗?”

“这个可说不准。”康妍皱了皱眉头,显得有些犹豫。

康少凡急了,“怎么?外祖母会不答yīng

吗?”

康妍噗嗤一声笑了,“我不是说外祖母,我是说有可能别人不答yīng

。”

别人?不就是求外祖母和舅舅吗?还有谁?

康妍掩嘴而笑,“你忘了你成亲在即,马上要有妻子的人了,这件事自然要征求你妻子的同意。”

妻子?康少凡想起苏玉欢那双沉稳温柔的眼眸,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姐姐,你捉弄我!”

青梅挑开帘子进来,将一张大红的礼单递给了康妍。

康妍看了一遍,塞给了康少凡,“姐姐说的是实话,哪里就是作弄你了,诺,你自己去苏家报喜,这是给苏家的礼单,过几日还要去送聘礼。”

康少凡和苏玉欢的婚期定在了四月二十六,满打满算也就半个月的时间了。

虽然将操持婚礼的事情托付给了陈家大舅母,可康妍也不好意思什么都不过问,索性借着这次来康家的机会又去了趟宁国公府,将成亲那日一众宴客的细节与陈家大舅母细细讨论了一番。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

柔和的月色洒在地上,倾泻了一地的光华,和屋内跳动的烛火构成了一幅温馨的画面。

齐宸靖在灯下看书。

见到她进来,放下书册,含笑问她,“回来了?九弟的事情都商量妥当了?”

康妍点头,“嗯,你用饭了没有?”

齐宸靖摇头。

康妍忙吩咐人送晚饭进来,又嗔怒他,“这么晚了,怎么也不知dào

先吃饭。”

齐宸靖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你不回来,我一个人吃没胃口。”

这是控诉她又冷落他了么?康妍心里暗自琢磨,她这几日除了管家理事,便是陪着恒哥儿和颜和卿,再就是今日回娘家盘旋了一日。

嗯,好像,貌似好几日都没和他好好聊几句了。

康妍有些不好意思,忙准bèi

上前好言安慰他两句,她可是对上次冷落齐宸靖,自己所付出的代价记忆犹新的。

刚一迈步,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袭上小腹处,她眉头皱了起来,吸了一口冷气。

注意到康妍的异常,见她脸色突然白了几分,齐宸靖笑容一敛,大步走上前来扶住了她,“妍儿,你怎么了?”

康妍双手下意识的抚上小腹,深深的呼吸了几次,感觉到刚才那股剧烈的疼痛缓和了很多。

见怀里的人儿双眼微闭,神色倦怠,齐宸靖顿时急了,忙吩咐青梅去前院请刘大夫过来。

康妍想阻止他,却已经晚了。

齐宸靖将她抱到了榻上躺着,握着她的手问:“好些了么?”

康妍点了点头,安抚他,“没事,就是刚才肚子突然疼了一下,这会已经没事了。”

说来也奇怪,刚才的疼痛来的突然又剧烈,却瞬间又消失了。

抚在小腹上的手一顿,康妍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脸色顿时古怪起来,嗯,或许,好像真的有可能。

她的心突然咚咚的跳了起来。

见她突然不说话了,齐宸靖握着她的手一紧,“是不是又疼了?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疼起来,以前也没见你疼过。”

“没事,没事。”康妍回过神来安慰他,说话间,刘大夫已经到了,想是青梅听齐宸靖声音异样,让人飞速去前院喊了刘大夫来。

刘大夫十分沉稳的给康妍切脉,片刻后,“王妃,请把右手再给我。”

齐宸靖见他切完左手,又切右手的脉象,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康妍却在刘大夫越来越放松的表情里看出了端倪,心跳顿时跳的快了起来。

果然,刘大夫诊完右手后,笑眯眯的宣bù

,“恭喜王爷,王妃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未完待续……)

PS:还在加班的人伤不起,先偷偷在办公室码完这一章,继xù

加班,今晚看来要到十二点了!

第281章 养胎

温暖调皮的风透过窗纱,吹起屋内刚换上的月白色透气细纱窗帘,引的屋内烛火晃动不已,有徐徐的风在室内流动。

齐宸靖咧着的嘴就一直没有合上过,送走了刘大夫,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向了内室,见原本躺在床上的康妍正弯腰穿鞋,唬的他赶紧上前两步,连声道:“不是说了让你在床上躺着吗?不许下来,你要坐什么,告sù

我,我来帮你。”

康妍无奈的看着齐宸靖将她原本已经套在脚上的鞋又脱了下来,“不用这么大惊小怪,我没事的。”

齐宸靖却坚持,小心翼翼的扶康妍躺下,既好奇又一脸温柔的看着康妍平坦的小腹,轻轻的将手放了上去,“妍儿,我要做爹了,我要做爹了。”

他漆黑的双眸溢满了温柔,还有明晃晃的激动。

前世他虽然早就懂了人事,身边的侍妾也不少,但是因为他不满十八岁就死在了崇福寺中,至他去世之前,他身边的侍妾都尚无一人孕育子嗣。

明明他的皇兄有两子一女,他又是正常的男人,怎么会身边的侍妾却没有一人有喜,若不是因为他一直没有子嗣,皇上也不会迟迟不肯立他为嗣。

刚才乍然知dào

康妍有孕,他整个人都懵了,飘飘忽忽的,只觉得心里的欢喜就像要溢出来似的,整个心都跳的特别的激烈,他想大声狂笑,想大声呼喊,喊出自己的激动与欢喜。

事实上他也确实这样做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知dào

自己已经哈哈大笑出来。

想起刚才齐宸靖的表现。康妍不禁莞尔,她的手轻轻的覆上齐宸靖的大手。

知dào

自己有孕。她无疑也是欢喜的,没有一个女人不愿意为自己心爱的男人生儿育女。这是每个女人都要经lì

的路程。

和所有第一次做父母的人一样,齐宸靖笑眯眯的畅想着未来孩儿的一切,“你说他会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现在孩子还没有成形,怎么知dào

男女?要到三个月以后才能知dào

是男是女呢。”康妍横了他一眼,啼笑皆非。

齐宸靖却不管,笑嘻嘻的畅想着,“不管是男孩女孩,我都喜欢,若是男孩。我教他骑马,射箭,练武,读书,习字,若是女孩,让她跟着你读书习字,侍弄花草。”

康妍被他说的心生向往,片刻。才接了一句,“学什么不重yào

,我只希望孩子能一生顺遂,健康平安快乐。”

齐宸靖以为康妍想到了眼下两人的处境。想到两人将来面临的风雨,心里莫名的泛起一阵酸涩,双臂一伸。将康妍整个人抱入怀里,双臂紧紧的揽住她。半晌,方郑重的说道:“不管将来如何。我必会尽lì

的护你和孩儿周全。”

康妍微微动容,伸出双手保住齐宸靖坚实的腰,没有辩解自己本来只是说了每一个母亲最原始的愿望。

何必解释那么多呢,他们的孩子本来面临的情形就要比普通的孩子要复杂,要想真的一声顺遂,平安健康快乐,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为有了身孕,齐宸靖在家里待着的时间多了许多,没事便陪着康妍在院子里散散步,看花看草看风景,刘文清说了,多看美好的事物将来孩子长的也会好kàn



虽然齐宸靖对容貌并不是特别在意,但是谁会希望自己的儿子长成丑八怪呢。

除了这些,别的却不许再让康妍做,因为听刘文清说,怀孕前三个月,孩子还没坐稳,是最容易流产的时候,再加上康妍那天晚上突如其来的肚子疼,齐宸靖很是担忧,连康妍每日一直管着的家事都不许她再管,让宋妈妈代她处理家事。

好在安王府只有他们夫妻俩,加上颜和卿和恒哥儿四个主子,别的事情倒不多,宋妈妈处理起来并不费劲,只将与外面府里有人情往来的事情回了康妍做决定即可。

原来闲暇时间就还弄的花草也不让她再碰,“怕你伤神呢,而且刘文清说,很多花草的气味与孕妇是有碍的,你暂且忍忍,等将来孩子生出来了,你再去养护你的哪些花花草草的。”

见康妍因为不能侍弄花草而神情郁郁,齐宸靖耐着性子哄她。

康妍倒不是因为这个郁闷,她是有过经验的人,知dào

刘文清说的确实有道理,也不是非要去养护花草,她只是觉得齐宸靖的神经崩的太紧了,她做点什么都大惊小怪的,其实根本没有必要这么紧张兮兮的。

不能看书,不能做针线,不能养花,不能管家,康妍发xiàn

自己能做的便是躺着睡觉,吃饭,散步,这么下去,怀胎十月,还不得闷死啊。

她现在怀孕才一个多月,除了那日莫名其妙肚子疼了一下后,再也没有什么独特的感觉,能吃能睡,精神状态也很好。

最郁闷的是她原本和陈家大舅母约了一起去苏家给康少凡下聘礼的,现在齐宸靖也不许她去了,说是怕鞭炮齐鸣,动了胎气。

她稍稍辩解两句,以自己的身体很好为由,齐宸靖便沉了脸色,成亲以来,两人第一次闹了不愉快。

隔日福韵大长公主便过来看她。

“外祖母,您怎么来了?”她昨日才跟齐宸靖商量去苏家下聘的事情,这件事两人还没达成共识,他不会那么快就去了陈家通知吧?

怀孕前三个月最是娇贵的时候,大梁习俗,一般不满三个月是不能将怀孕的事情随便说出去的,除了至亲的人和娘家之外,就是怕减了孩子的福气。

福韵大长公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有了身子的人了,还不安分的在家养胎,小九的婚事有我盯着,你大舅母亲自操办,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看来齐宸靖已经将自己怀孕的事情告sù

了福韵大长公主,康妍脸上讪讪的,心里暗暗骂齐宸靖,不敢和自己吵,就去搬外祖母这尊大佛。

福韵大长公主开了口,康妍只能在家乖乖的养胎。

虽然觉得齐宸靖有些大惊小怪,可康妍也不敢真的拿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只是心里到底有些不开心,她和小九感情一直很好,他的婚事她不能给亲自操办也就算了,这样下去,岂不是连他的婚礼都不让去了?

婚礼上可是要鼓乐齐鸣,鞭炮不断的呀。

转眼就到了康少凡成亲的日子,康妍起了个大早,齐宸靖在前一日终于答yīng

让她去康家了,不过不许她去前院,只在内院陪着新娘子,免得人多冲撞了她。

养了大半个月,能够出去走走已经是非常难得了,更何况是自己弟弟成亲,康妍对于去不去前院没有什么执念,反正她现在的身子也不适合在前院。

康妍很安分的在内院陪着苏玉欢,两人本来就很熟悉,除却苏玉欢有着新娘子的娇羞外,基本上两个人还是十分谈的来,比她在家里闷着强多了。

康少凡成亲后,和苏玉欢两个人很合得来,小夫妻俩个很是甜蜜恩爱,苏玉欢虽刚及笄,行事却沉稳有度,康家有她打理着,康妍放心了不少。

过了几日,乔丹华带着小姑子程思雅来安王府看她,让康妍又惊又喜。

说来两个人已经有快三个月没见面了,之前她忙着备嫁,成亲后也一直没闲下来,所以便一直没给乔丹华下帖子。

“怀孕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告sù

我,我可是过来人啊,正好有经验和你分享。”乔丹华进来便笑嘻嘻的恭喜她。

康妍张嘴本来想回一句我也有过经验的,视线触及到旁边坐着的程思雅,便顿了顿,道:“这还不到两个月,所以也没告sù

你。”

大梁的习俗乔丹华还是知dào

的,便笑着和她说起了闲话,问她可有什么反应,早起是不是恶心之类的话。

康妍答了她的话,又问乔丹华刚满半岁的长子韬哥儿怎么样了。

说话间,康妍见程思雅略带了两分局促的坐在哪里,想了想,明白她一个未婚的小姑娘听这些估计觉得不好意思,便吩咐青梅,“带程姑娘去花园转转,园子里的琼花,金雀花和芍药都开了,程姑娘可去看看。”

程思雅双眼一亮,站了起来,谢过康妍,跟着青梅走了。

剩下的两个人说话才没有了顾忌。

“怎么带了小姑子来?也没提前告sù

我一声?”康妍纳闷的问。

倒不是她现在矫情,而是现在京城里人家的来往,都是先下帖子约好时间才上门的,怕的是冒然上门碰上主人不方便的时候,双方徒生尴尬。

乔丹华朝她挤眉弄眼的笑,“还不是你的好夫君,昨日便去我家,说你这些日子闷坏了,让我上门来陪你说说话,啧啧,真是恩爱。”

原来是齐宸靖上门去请的乔丹华,康妍被乔丹华打趣的双颊浮起一抹嫣粉,心里却十分甜蜜。

“我出门之前,碰上思雅,她说也想来看看你,我想着你在家确实无事,多个人来陪你说话也好,便带了她来。”乔丹华解释道,她最初确实没打算带程思雅来的。(未完待续……)

PS:十点多才下班回来,年底的总结报gào

终于弄的差不多了,明天要上台报gào

第一份,希望明天一切顺利,今天是平安夜,亲们记得吃个寓意美好的苹果哦,圣诞快乐!

第282章 偶遇

安王府虽然是册封齐宸靖的时候才建的,但却并不是完全重新修建的,而是在原来前朝一个公主的园子基础上扩建的,因此安王府的花园里景色还是十分可观的。

穿过月洞门,沿着长长的抄手游廊走进去,迎面是个小小的荷花池,池中鱼儿悠闲的游来游去,荷花池上方是一座假山,假山上方的拳头大的洞口处不知dào

从何处引来的活水,哗哗的水流入荷花池,四处飞溅,假山对面的凉亭里都能感觉到一阵清凉。

程思雅在凉亭里坐着赏花,眼神则有意无意的四处打量着,“王妃姐姐有了身孕,这些日子很辛苦吧?”

青梅客气的笑了笑,对于她称呼康妍王妃姐姐,面上闪过一丝诧异,想想,乔丹华和康妍关系亲密不同一般,程思雅是乔丹华的小姑子,叫王妃一声姐姐也算是说的过去。

“还好,王妃身子底子好,这些日子精神好,胃口也不错。”

前两年福韵大长公主将宋妈妈给了康妍的时候,宋妈妈便一直注意给康妍调养身子,两年的时间,康妍的身体调养的确实不错,看她如今快两个月的身孕,除了偶尔瞌睡之外,竟然没有任何的不适,不像自己怀孕那会,前三个月吃什么吐什么,可是受了好一番罪。

青梅心里感叹着,却并未多说,程思雅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自己跟她说这些不合适。

感觉到青梅对自己的客套,程思雅的脸色微顿了顿,盯着前方哗哗作响的像条小瀑布一样的流水。园子里十分幽静,流水哗哗的声音便被扩散了很远。

片刻。程思雅状似不经意的叹道:“王爷每日事务繁忙,王妃姐姐一个人很无聊吧。”

“自从王妃怀孕后。不管多忙,王爷每日都会抽时间回来陪着王妃的。”青梅上前给程思雅重新续上茶水,口里答道,并没有注意到程思雅在听到齐宸靖每天都会回来时,双眼微微一亮,脸颊浮起一抹粉色。

情不自禁的将延伸瞟向月洞门那边,她刚才在来的路上已经留意过地形,齐宸靖回来进内宅,一定会经过月洞门前。这也是她为何坚持坐在亭子里看流水的原因,从亭子里往外看,月洞门前的情景一目了然。

不知dào

今天会不会遇到安王爷?想起齐宸靖英俊的脸庞,深邃的眼眸,看向康妍时温柔宠溺的眼神,程思雅的心头就一阵狂跳。

她也不知dào

自己当初在家里无聊时跟着大嫂去了趟安王妃的天香苑,不,那个时候康妍还只是兰心郡主,并不是安王妃。遇到了来门口寻康妍的齐宸靖,从此便跟着了魔一样,再也无法忘记他,整日脑子里想的都是他。

一会想起他温柔的眉眼。心里暗自羡慕康妍,若是他能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多好,一会又想起他高大沉稳的背影。让人从心里散发出一种崇拜安王的感觉。

最初她只是每日想想,后来发xiàn

在梦里也总是梦见他。有一次甚至做梦梦到安王爷将她揽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她整个人都飘起来一样,心扑通扑通跳到了嗓子眼哪儿,醒来以后怔忡许久方回过神来,便明白自己喜欢上了安王齐宸靖。

程思雅十六岁就快过完了,父母为她的心事没少操心,这半年来更是费尽心思为她说一门可心的婚事,可是那些人她一个都看不上,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浮现齐宸靖的影子。

若是能嫁给那样一个英武不凡的男子,她的终生一定会幸福。

这个念头一起来就再也摁不下去,日日夜夜的缠绕在她的心底,所以她才会知dào

大嫂要来看安王妃的时候,厚着脸皮提出要跟她一起来看康妍。

却没想到康妍竟然有了身孕,程思雅的心里既酸涩又暗自欣喜,她有了身孕,无法伺候安王,安王身边总得有人伺候吧。

下意识的拍拍胸口,程思雅为自己的想法红了脸。

“赵嫂子,王妃姐姐那边事多,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在这园子里逛逛就行了。”程思雅接过青梅递上的茶,笑眯眯的开口。

青梅的夫君是赵成,如今她管着康妍的院子,府里的大小丫鬟都叫她赵嫂子。

闻言青梅脸色犹豫了下,如今康妍怀了身孕,院子里确实一刻也离不得人,虽然还有四个大丫鬟在呢,可是她们总归是姑娘家,没有经验,再说她出来之前,小厨房的炉子上还有她吩咐给康妍熬的鸡汤呢,现在火候估计也差不多了。

程思雅是上门的客人,安王府没有和她同龄的姑娘,只能让她这个管事的媳妇出面陪着她,若是丢下她在花园,确实也不好。

看出青梅的犹豫,程思雅指了指亭子外站着的两个丫鬟,“没事的,赵嫂子,我就在这园子里看看花,保证不会乱走的,你要不放心,就让她们两个陪着我吧。”

亭子外站着的是一个二等丫鬟和一个三等丫鬟,平时跟着青梅打下手的。

青梅想了想,招手叫了那二等丫鬟叫荷花的进来,吩咐道:“你陪着程姑娘,我去去就来。”

青梅走后,程思雅笑着招了两个丫鬟进亭子里,一人赏了一个银锞子,“辛苦两位姑娘了,我一个人也没意思,两位姑娘陪我说说话吧。”

一边旁敲侧击的问着府里齐宸靖,康妍夫妇俩相处的事情,顺便探听了些齐宸靖的喜好,一边时不时的盯着月洞门口正对着的那条青石道,当一抹高大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青石道上,缓缓向这边走来时,程思雅的双眼顿时一亮。

******——*******——******

屋子里康妍和乔丹华两个人正聊的火热。

乔丹华正说到他公公程大人升官的事情,“在翰林院熬了这么多年,始终在五品上打转,这次终于升了一个等级,从四品,可把我公公乐的,见天的抱着韬哥儿,夸我家韬哥儿是个福星,有了韬哥儿,他立kè

升了官。”

程家就程珉远一个独子,乔丹华所生的韬哥儿自然是程家正儿八经的长子嫡孙,程大人夫妇俩都宝贝的不得了。

听闻程大人升了官,康妍也高兴,“这是喜事啊,回头我也让人送份贺礼到府上,对了,你家程珉远怎么样?”

程珉远在六部观政结束后,留在了户部,做了七品的户部书吏。

乔丹华耸肩,“就那样呗,户部的老资历的人很多,他又没有太强硬的背景,只能慢慢的熬资历,除非能求外放,不过外放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总得等机会吧。”

她倒是一直想让程珉远外放,不说别的,最起码能去外地走走,让程珉远一展抱负,而不是窝在户部里写写文书,抄抄账目,这样的事情程珉远做的亦不开心。

康妍听了若有所思,却不敢给乔丹华什么承诺,毕竟齐宸靖在朝中的力量根基不强,在官员的人命和安排上现在还不知dào

能不能插上手。

只得安慰乔丹华,“别灰心,总会有机会的。”

说话间,青梅端了碗鸡汤进来,她自怀孕后,因为时常感觉到饿,索性院子里的小厨房就开了,每日给她熬些粥,汤水之类的,也方便,小厨房由青梅亲自管着,做吃食的事情也都是青梅或者身边四个大丫鬟亲自动手,并不假手他人,这点上齐宸靖很是坚持。

康妍喝了鸡汤,问青梅,“怎么是你,不是让你在陪程姑娘呢?”

青梅收拾了碗,“程姑娘在园子里赏花,奴婢回来服侍您喝了汤,这就过去。”

从屋里出来,却看见大丫鬟姚黄沉着脸色,行色匆匆的走了进来。

看见青梅站在廊下,忙止住脚步,摆摆手示意青梅过去。

“怎么了?”青梅将碗递给廊下站着的小丫鬟,走到院子里低声问姚黄。

姚黄做事还算沉稳,知dào

分寸,等闲很少见她有这样慌乱的时候。

姚黄四下看了看,没有别人,方压低声音道:“赵嫂子快去花园那边看看吧,程姑娘怎么崴了脚



好好的怎么崴了脚?青梅皱眉,注意到姚黄欲言又止的表情,“还有什么事?”

姚黄抿了抿嘴唇,方道:“程姑娘崴脚的时候,不知dào

怎么王爷恰好也在,程姑娘一个不小心跌入了王爷怀里”

跌入王爷怀里?青梅的脸色变了变,明白了姚黄刚才为何欲言又止的样子。

“可让刘大夫进来看?”

刘文清是王爷的心腹,又有一手绝妙的医术,王爷王妃现在只用刘大夫诊脉,刘文清不知不觉就兼职成了安王府的大夫。

姚黄点头,“我过来的时候已经让人去街上找位擅长骨科的妇人来看,这会估计已经进府了。”

程思雅是未出嫁的姑娘,又是崴了脚,哪里能让刘文清一个大男人给她看,青梅也是一着急,忘了此事。

“赵嫂子,王妃这里,您看该怎么回禀此事?”

青梅的脸色更沉了两分,半晌,方抿嘴道:“我进去说,你在外面等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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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怀疑

程思雅是上门前来做客的客人,她崴伤了脚,青梅怎么也得回禀给康妍知dào

,何况还从外院还去外面找了大夫进来。

只是怎么那么巧,王爷竟然这个时候回来了,程姑娘怎么偏偏还倒进了王爷的怀里。

这件事要怎么开口跟王妃说?

况且这程姑娘又是乔夫人的小姑子,王妃自来和乔夫人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出了这样的事情,若发作出来,难免就要伤了她同乔夫人的情分,可若不说出来,王妃便只能自己憋在心里了。

王妃现在身孕还不满两个月,正是要紧的时候,若是因此事动了气,对她的身子可是大忌啊。

青梅的脸色沉沉的,怎么偏巧就发生了这种事,她的心里一瞬间就有了决定,吩咐姚黄:“你去将陪着程姑娘的两个丫头拘起来,仔细问问当时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王妃哪里我去说,将院子里的人都叮嘱一遍,今日的事情不许胡乱议论。”

姚黄点头应下,转身急忙去了。

青梅站在院子里想了会儿,才又轻手轻脚的挑开了帘子进了屋里。

内室里,康妍正含笑听乔丹华说话,“升了从四品,我婆婆也封了同品级的诰命,过两日要进宫谢恩的,这几日就在家里忙着这事呢,我也不好一直在外面盘旋。”

言语间已经透露出来要辞别的事情。

青梅眼中闪过一丝焦灼。

想了想,还是上前向康妍屈膝行礼,道:“王妃。奴婢失职,程姑娘刚才在园子里赏花的时候出了点擦错。滑了一下,崴到了脚。”

康妍一惊。站起身子,焦急的问道:“怎么回事,程姑娘可有大碍?”

程思雅是乔丹华带着上门来做客的,若是在王府里出点差错,岂不是对不住乔丹华。

就是乔丹华,脸色也有些紧张的站了起来。

小姑子跟着她出门做客,却崴伤了脚,回去她婆婆即使不说,心里只怕也是要怪罪的。

青梅急忙摇头。道:“没事,姚黄来禀说已经去找了大夫进来看了,没有大碍,休息一段时日就好了。”

康妍松了口气,却也没有马上叫青梅起来。

青梅跪的端端正正的,也没有为自己叫屈的意思。

片刻,康妍才抬抬手,“你先起来吧,这件事到底是你失职。先罚你三个月月钱,回头再说这件事,先派了软轿将程姑娘接进来再说。”

青梅磕了个头,起身先出去安排。

康妍和乔丹华也没有了闲话的心情。

康妍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歉。“丹华,真是对不住。”

不管什么原因,程思雅在王府内院出了事。总归是她这个做女主人的招呼不周。

乔丹华摆摆手,宽慰她。“也是我欠思虑了,应该先下了帖子。不该冒然带着思雅上门来的。”

不过,往日她也出门应酬,思雅从未这样缠着自己,厚着脸皮要跟着自己出门做客的,正是因为她从没这样过,她一开口,自己也不好意思拒绝。

乔丹华心里闪过一丝疑惑。

没多会,程思雅就让两个粗壮的婆子抬到了屋里,康妍吩咐人将她放到了软塌上,又问候程思雅的伤势。

程思雅精神却很少,面上还带了一抹若隐若现的羞涩,见康妍担心她的伤势,还笑着安慰康妍,“没事的,是我自己不小心,王妃姐姐别放在心上。”

康妍见她双颊绯红,眼神明亮,又听从外面医馆请来的女医说只是扭了下筋,回家擦点药酒,休息两日就没事了,才彻底放下心来。

送走了乔丹华姑嫂俩,康妍觉得身上乏的厉害,问了荷叶知dào

齐宸靖在外院处理事情,便没有在意,上床歇午觉去了。

青梅服侍她躺下后,才转去了跨院的厢房。

伺候程思雅的丫头都在厢房里。

姚黄一直守在门口灯着她,见她过来便迎了上来。

“可问出什么来了?”

姚黄点点头,脸色却有些纳闷,“说是王爷从园子门口路过,程姑娘正好走到园子门口,便跟王爷见礼,却不知怎么脚下一滑,就向前栽了下去,王爷便伸手扶了一把。”

听着好像也没有什么,青梅进了屋子,屋内两个丫头面色惶惶的,脸色苍白,看见青梅进来,吓的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青梅跟着康妍多年,现在又跟着宋妈妈打理府里的事情,做着康妍院子里里的管事妈妈,在下人面前也是说一不二的,底下的小丫头们见了她自然心里便有两分惧意。

“赵嫂子,我们一直跟着程姑娘伺候着的,园子里的地面平整的很,根本没有想到程姑娘会突然滑倒。”叫荷花的那个丫头在荷叶身边学了一段时间的规矩,知dào

康妍的规矩,因此也不敢跟青梅喊冤,只惨白着一张脸将自己心中的疑点说了出来。

青梅眯了眯眼。

她也觉得奇怪,自从王妃怀孕后,平日里王爷看得紧,不让做别的,只能在园子里散散步,府里的院子,花园等各处的地面都是专门让人平整过的,就是下了一场雨,很快都会有人将积着雨水的地方赶紧清理干净了,更别提平日里连个小石子都看不到的。

程姑娘到底是怎么滑倒的?

她投了个讚许的眼神给荷花,脸色缓和了些许,“还有什么你觉得可疑的地方,再仔细想想。”

见青梅脸色放缓,也没有宣bù

对她们的惩罚,荷花和叫雀儿的小丫头看到了希望,对视一眼,拼命仔细想着在园子里的事情。

片刻,雀儿双眼一亮,道:“王爷当时吩咐人去请大夫的时候,还问候了程姑娘的伤势,让荷花姐姐扶着程姑娘先去亭子里坐下的时候,奴婢往地上看了一眼,地上干净的很,什么都没有。”

青梅心里一动,“我走后,程姑娘在园子里都做了些什么?”

做了些什么?

荷花和雀儿对视一眼,有些茫然,片刻,荷花答道:“也没什么特别的,程姑娘赏了奴婢和雀儿一人一个银锞子,随意闲话了几句,问些王爷和王妃的喜好什么的,”

说到这儿,荷花突然顿住了,似乎有些困惑,也有些不可思议。

青梅敏锐的发xiàn

了这一点,“你想到了什么?”

荷花挠挠头,“现在想起来好像有点奇怪,程姑娘好像问起王爷的时候更多一些,虽然不是很明显,但细细想起来,确实是问起王爷的时候更多一些。”

荷花说着点了点头,越来越肯定自己的感觉。

青梅听了若有所思,现在看来程姑娘崴伤脚一事蹊跷的很,至少这件事绝对不是意wài

和巧合这么简单的事情。

会不会是她心里想的那样呢?

收起思绪,青梅淡淡的宣bù

了对两个丫头的处罚,“这件事你们虽然没有大错,但是却随意的透露王爷,王妃的生活给外人,各降一个等级,罚俸半年,去跟妈妈重新学了规矩再出来做事,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荷花和雀儿全都松了一口气,还肯让她们在府里伺候就好,以后给她们十个胆子,她们也不敢随意乱说话了。

今天的事情她们虽然不知dào

到底怎么了,但看赵嫂子的表情也知dào

不对劲。

康妍歇了个午觉,醒来的时候却已经夕阳西下,天边红霞满天。

她自有了身孕后,唯一的反应就是嗜睡,常常吃了午饭,一睡一下午就过去了。

睡足了,精神自然就好,她起来后慢慢的在院子里散步。

园子里的海棠花开的正好,康妍站在海棠树下,眯着眼睛看花,落日的余晖洒在她的脸上,白皙如净瓷的脸庞仿佛镀上一层淡金色,柔美而又静谧。

齐宸靖一进院子门便看到了这幅情景。

夕阳下的康妍有种不一样的别致的美。

齐宸靖驻足一会儿,才大步上前,将康妍揽入怀里,大手习惯性的抚上了她的小腹,“今天孩儿有没有闹你?”

每日都要问一遍的问题。

康妍笑眯眯的靠在他怀里,不厌其烦的回答着同样的答案,“没有,他很乖巧。”

齐宸靖便陪着她在院子里赏了会花。

用了晚饭,康妍对他说起程思雅在府里扭伤脚的事情,“我知dào

你心疼我闷的慌,特意去请了丹华来陪我,程姑娘到底是在咱们府上扭伤的,你看,过两日要不要我上门去探望一番,免得丹华难做。”

她怕乔丹华的婆婆刁难她。

齐宸靖垂下眼眸,思索片刻,道:“送份礼过去就好了,去程家探望就免了。”

康妍抬眼看他。

齐宸靖解释道:“你有了身孕,身上又有着王妃的身份,品级比程家不知dào

高了多少,虽然你和乔夫人是亲密至交,但程夫人却不是,你若去探病,不是折腾人家吗?何况程大人刚刚升了官,程夫人忙着进宫谢恩的事情,哪里有时间接待你。”

康眼想想,确实也有道理,“嗯,还是你想的周到,就依你的意思,明日送份礼过去好了。”

齐宸靖松了口气,掩下眸子里的复杂情绪,程家那位姑娘不是个单纯的,以后还是让妍儿离她们远些吧,最多和乔丹华有些往来也就罢了。

心下想着,面上却温柔的哄着康妍,“快睡吧。”(未完待续……)

第284章 抗旨

第284章

侧妃

转眼间便过了五月初五端午,康妍老老实实的在家养胎,就是宫里的宴饮,齐宸靖都以身体不适,怕过了病气给宫里的贵人们为原因而推掉了。

天气一天比一天的热了起来,康妍有了身孕,屋里不能放冰,所以只能忍着,可偏偏因为孕妇比别人体温要高些,所以她越发觉得比别人要热的难受,一动就出一身的汗,浑身黏腻腻的难受。

不堪忍受天气的闷热,康妍便有些情绪化,常常前一刻还笑语如珠,下一刻便烦躁不堪,而且她的胃口最近也不是很好,总有种隐隐的恶心感时隐时现,倒是没有吐出来过,但因为这种恶心感,让她的食欲明显的下降。

整个安王府因为她的情绪起伏都进入了全神戒备状态,齐宸靖先是陪着她搬到了府里靠着荷花池的一处院子,叫做惊鸿院,因为临近荷花池,院子四周水汽重些,倒比别的地方阴凉不少。

齐宸靖只要没事就回到内院陪着她,和她聊天,陪她散散步,或者什么也不做,两个人傻兮兮的幻想着康妍肚子里的孩子未来会长成什么样子。

齐宸靖在外面忙的时候,青梅就带着丫鬟们陪在她身边,苏玉欢倒是经常过来陪着她,她和康少凡成亲后,便接管了碧波胡同康家的内宅,康家和安王府一样,家里的主人也就只有康少凡和她两个人,说是管家理事,其实事情真的不多。苏玉欢还是很有时间的。

男子成了亲,便是成人了。康妍在康少凡与苏玉欢成亲后,亲手将康家的产业交到了康少凡手上。康家在麻城府的沁香园还有花市的铺子,她自己则只留了盆景店和天香苑。

这日,齐宸靖回府回的早,陪着康妍在荷花池旁边散步。

夏日炎炎,荷花池里的荷花倒是开的很好,翠绿的荷叶丛中亭亭玉立的荷花,像一个个披着轻沙在湖上沐浴的仙女,含笑伫立,娇羞欲语;嫩蕊凝珠。盈盈欲滴,清香阵阵,积压在心头的烦躁便一下被消除了不少。

齐宸靖摸着康妍尚未明显突出的小腹,满脸的温柔。

“怎么今日回来这么早?”康妍放松了身形,将整个人都依入他的怀中。

最近总觉得腰酸,整个人都没有太多力qì



齐宸靖双手微收,让她靠的更加舒服一点,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背对着他的康妍自然没看到。不过没听见他的声音,康妍微微侧过头来。

齐宸靖皱着的眉头便松了开来。

“皇上今天心情好,大臣们心情也好,又不愿意扫皇上的兴。所以早早下了朝。”

康妍眨了眨眼,“宫里有什么喜事吗?”

若不是有什么喜事,不会让皇上也这么开心。

齐宸靖哼了一声。声音淡淡的,“宫里有个贵人怀了龙子。已经满了三个月,皇后娘娘也诊出有了身孕。双喜临门,皇上自然高兴,皇上将有嫡子降生,大臣们自然也高兴。”

“真的?”康妍诧异的反问,说罢又摇头失笑,皇上都已经在朝会上宣bù

过的事情,自然是真的了。

当今皇上登基五年多,膝下至今只有皇贵妃所出的大皇子一个,纵使皇上为此费尽心思,也从不过分专宠一人,尽量雨露均沾,但却再也没有人能生下龙子。

怀孕的嫔妃倒是有,可惜却没有一个生下来的。

所以这么多年来,皇贵妃一人才在后宫独大。

就连皇后,也不得不拖病避开其锋芒,将打理六宫的权利交给了皇贵妃,毕竟一个无子的皇后比起

大臣们虽然对此颇有微词,但是却无人敢提出来,因为皇上膝下如果真的一直只有大皇子一个,想也知dào

大皇子就是下一任的皇帝,谁会在这个时候得罪未来的皇帝和他的生母。

“看来后宫要热闹了。”康妍叹息,却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并没有幸灾乐祸的成分。

怀孕以后,她更加的多愁善感,听不得一点可怜或悲伤的事情,更加接受不了小孩子被虐待或者被伤害的事情,她希望每一个孩子都能健康平安的来到这世上。

齐宸靖拍了拍她的手,“宫里头没有省油的灯,皇上今天早上还宣bù

封了皇后娘娘的父亲为长安侯,着令长安侯夫人进宫陪伴皇后娘娘。”

皇后娘家姓夏,父亲是一直镇守西北的西北路总军监,正三品,虽然说起来没有皇贵妃的娘家文家是勋贵门第,但是夏家却是实实在在有军权在手的,夏家早年祖上也是跟着太祖皇帝打过天下的人家,这么多年来一直镇守西北,在西北经营多年,积威深重,否则当时皇后,现在的太后也不会选了夏家的姑娘为后。

这也是夏皇后多年无子,却始终能稳坐皇后的宝座,即使皇贵妃再嚣张行事,夏皇后顶多避开她,却并没有真的威胁到她的后位。

“看来皇贵妃掌管后宫得权利用不了多久了。”康妍笑了笑。

夏皇后现在有了身孕,多年被积压的闷气定然一扫而空,扬眉吐气起来,她定然不会允许皇贵妃再继xù

嚣张下去,不说别的,首先这管理后宫的权利首先就得收回去,毕竟这其中牵扯得层面太多,夏皇后要保住自己得孩子,就绝对不会允许皇贵妃再继xù

掌管后宫。

齐宸靖牵着她的手沿着荷花池旁边得小径缓步而行,听到康妍的猜测,也忍不住笑了。

笑完了以后,康妍又叹息,“宫里这么热闹,太后和皇上一时半会估计不会再盯着你了。”

齐宸靖深以为然,“这样我就有更多的时间陪着你了。”

夫妻俩不约而同的笑了。

沿着荷花池走了一圈,康妍觉得有些累了。夫妻二人相携回了惊鸿院。

因为心情放松,又有适量的运动。康妍便觉得有些饿了,吩咐青梅做点简单的吃食端上来。

宋妈妈却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她现在管着王府的内院。康妍专门辟了处院子给宋妈妈,平日里她都在那边处理事情,并不在康妍身边伺候。

“王爷,王妃,有圣旨到,宣旨的内侍已经在外院等着了。”宋妈妈向二人行了礼,语气间隐隐带了一丝焦灼。

圣旨?康妍一惊,下意识的看向齐宸靖。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圣旨?

齐宸靖也纳闷的摇头,一边让丫鬟服侍他们夫妻更衣。换上王爷,王妃的品级服饰,一边问宋妈妈,“可有打听出什么事情?”

宋妈妈摇头,“来宣旨的是太后面前的孙忠,嘴紧的很,外院传过来的消息是什么也每套出来,孙忠一直笑咪咪的说是好事。”

好事?

正在换衣服的夫妻俩面面相觑。

对于孙忠来说是好事,也就是说对于太后和皇上说是好事。他们的好事绝对不会是他们夫妻的好事。

怪不得宋妈妈脸上也有了焦灼之色。

齐宸靖脸色沉了沉,看向康妍,“要不,你别去了。我就说你身子不适。”

他怕康妍怀着身孕,经不住刺激。

康妍摇头,“算了。那样的话太落人话柄,先出去看看吧。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时间紧迫。夫妻二人来不及商议,只得匆匆去了外院。

外院哪里,孙忠正等得一脸不耐烦,看见齐宸靖夫妇联袂而来,脸上立kè

露出了一抹笑容,“安王爷,安王妃请接旨。”

齐宸靖,康妍对视一眼,双双跪了下去。

孙忠展开手中拿着得明黄色布,尖着嗓子念了下去,“先皇早年跟着太祖皇帝征伐天下,子嗣不丰,唯得当今与安王两人矣,唯盼能够延续太祖皇帝与先皇血脉,为大梁宗室绵延子嗣,今有四品翰林院学士程复之女程氏思雅,端庄娴熟,聪敏贤惠,特赐为安王侧妃,望其能为安王开枝散叶,子嗣绵延,钦此。”

圣旨很长,孙忠尖利得声音在园子里回荡着,当念完最后一句得时候,整个外院寂静无声,陷入死一般得沉静。

康妍只觉得晴天一声炸雷,整个人都懵了。

侧妃?怎么会是侧妃?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bèi

,知dào

太后可能会给齐宸靖赐人,她之前甚至还想过怎么拒绝太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们竟然会是直接下了圣旨。

这一招实在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而且怎么会是程思雅?

康妍没有看到在身后跪着得青梅脸色苍白,紧紧的咬着嘴唇,才没有让自己发出声响。

她想起上次在府中程思雅旁敲侧击的打听齐宸靖的事,还有她摔倒在齐宸靖怀中的事情,难道在那个时候,那位程姑娘就已经动了心思,还是已经知dào

了什么?

不提青梅心中的纠结复杂,康妍的大脑在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先是看向了齐宸靖,见他正一脸的阴沉。

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会是程思雅,是不是太后

和皇上暗中察觉到程家和安王府的关系也许没有表面上她和乔丹华较好那么单纯?

眼下的情形该怎么应对?

该与康妍不同,齐宸靖在经过最初的错愕之后,脑海里第一时间闪过的年头就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下圣旨?

为何之前一点风声怎么都没有泄露出来?

看来在宫里没有自己的力量还是不行啊,齐宸靖心底叹到。

不能在第一时间获得宫里的消息,他就会处于被动地位,很容易就会被别人打一个措手不及,还很难还手。

“安王爷,安王妃请接旨吧。”孙忠笑咪咪的将圣旨递到了齐宸靖的面前,眼神却转向康妍,“太后娘娘还有话对王妃说,娘娘说听闻程家姑娘和王妃早就认识了,想必也很谈得来,以后成了姐妹,当齐心协力,和睦相处,好好伺候安王爷。”

孙忠的话说的缓慢而又绵柔,像有无数的细针扎向了康妍,她的心一沉,来不及思考太后这句话的真zhèng

含义,突然觉得一阵强烈的恶心感从胃深处犯了上来。

“请恕臣不能接旨。”她听到齐宸靖沉稳有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孙忠的脸色大变,呵斥道:“大胆安王,你敢抗旨不成。”(未完待续……)

PS:今天只能这么多了,对不起!

第285章 侧妃

齐宸靖冷冷的看着孙忠,清冷的双眸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寒芒。

康妍再也无法忍受,哇的一声,积压在喉头的酸水一下全吐了出来,带着酸水的液体一下子迸溅到孙忠的脚下。

人的呕吐物的味道并不好闻,一股难闻的酸味直冲到孙忠的鼻前,他下意识的猛然往后退了一步,脚下一个踉跄,手里原本捏着的圣旨从手中滑落。

孙忠啊叫了一声,眼睁睁的看着圣旨直直的掉落在康妍的呕吐物中。

用来写圣旨的布都是上好的绢布,丝薄透亮,瞬间便被泡在了呕吐物中,湿透了。

院子里鸦雀无声,跪了一地的人都愕然的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除了齐宸靖,他正焦急的拍着康妍的后背,看着康妍吐的一塌糊涂,“没事吧,感觉好点了么?之前都没吐过,这是怎么了?来人啊,快去找刘文清进来。”

早有知机的小厮们一溜烟的跑去找刘文清进来。

孙忠在经过最初的惊愕过后,眼珠一转,决定先发制人,“安王爷,安王妃好大的胆子,不但抗旨不尊,竟然还恶意侮辱圣旨,真是岂有此理,你们等着,杂家这就进宫向皇上和太后禀报,治你们的忤逆犯上之罪。”

康妍吐的一塌糊涂,头脑发昏之际,听到孙忠的这番话,一时气怒攻心,直接晕了过去。

齐宸靖将康妍揽入怀中,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冷冷的盯着孙忠一眼。一字一句的说道:“住嘴,放肆。你一个阉人也有资格对本王夫妇的事情评头论足,哼。老江,给这位孙公公讲讲道理,记住,如果本王的王妃没事还就罢了,如果,你可能没办法走着回去给太后和皇上告状了。”

齐宸靖自进京以后,在朝堂上一向很少说话,再加上他也很少进宫,偶尔进宫碰到宫人说话也是温和有礼的。他们从未见过齐宸靖如此狠戾的一面。

那是一种身为上位者所自然而然的霸气与冷然,让人在他面前不由自主的瑟缩的王者气息。

孙忠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陡然而生出一种果然不愧为龙子凤孙的诡异感觉。

念头一起,孙忠猛然将这个念头从自己的脑海里甩了出去。

齐宸靖重重的冷哼一声,给了老江一个善后的眼神,抱着康妍大步而去。

他背后站出一个中年文士,正是齐宸靖的幕僚老江。

老江向孙忠冷然一笑,“孙公公刚才说的话我们真的担当不起,皇上和太后宠爱安王府。为皇家血脉着想才想着赐侧妃,为安王府开枝散叶,这样一番疼惜爱hù

之意却让孙公公糟蹋了,我们王妃娘娘有孕在身。你宣旨的时候还敢放肆,冲撞了我们娘娘肚子里未来安王府的小主子,这事情要是传扬出去。知dào

的说是你狗仗人势,糟践了太后娘娘和皇上的心意。不知dào

的还不定怎么想太后和皇上呢,这种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污蔑我们安王府的事情要是传了出去。哼,哼,孙公公觉得会如何?”

老江不疾不徐,最后一句话尤其压低了声音,但是其中的威胁之意孙忠却是听的明白。

刚才情急之下,看到圣旨被污,他只想着赶紧将罪责推到安王夫妇身上,可是老江却明白的告sù

他,如果他敢这样说,立kè

皇上下圣旨给安王赐侧妃,故yì

刺激安王妃肚子的胎儿的事情就会从安王府传出去。

太后和皇上心里虽然十分忌惮安王,但是在大臣们面前却一直表现的对安王十分的爱hù



这次赐封侧妃的事情也是打着爱hù

安王,为宗室绵延子嗣的名义进行的,就是因为太后知dào

了安王妃已经有了身孕,但是自从上次安王中毒之后,将府里的下人清理的很干净,他们再想赛人进来已经不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给安王赏赐妾侍。

一般的妾侍地位低贱,很难与安王妃相提并论,唯有侧妃是仅低王妃一头,也是有正经的诰命,要上皇家玉牒的,且在安王和安王妃之间多插几个人,让安王府内院不稳,安王的精力受牵制不说,若是王妃因此和安王反目成仇,对他们就更好了。

可若是传出去这样的绯闻,太后和皇上又不可能真的与百官辩解,安王妃肚子里的孩子若再有点闪失,太后和皇上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赐侧妃。

孙忠倒不怕面前的这位老江威胁他,毕竟就算是他真的担了污了圣旨的罪名,皇上看在太后的面子上,顶多会对他小惩大戒一番,吃点苦头,倒不会危及生命。

但若是因此坏了太后和皇上好不容易谋划的一番心血,可就不好说了。

毕竟这位程家姑娘,是太后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选中的。

给安王选侧妃容易,美艳的,温柔的,什么样的女子都能容易找到,可难的是怎么样接近安王,让安王不敢随意排斥,不亲近,也不敢随意冷落,这样的人才能再安王夫妇之间掀起风浪。

若是一般的女子,进了安王府的后院,怎么样还不是安王妃说了算,安王若不喜欢,随意找个院落摆着就是了。

但程思雅不一样。

太后费了一番周折才查到当年庄妃生产的时候,程夫人在当夜也进了宫里,并亲眼见到了当年的小皇子出宫的过程,这些年来,程家虽然明面上没有和原先的平北侯府有过接触,但是却也暗中帮着掩护齐宸靖的形踪,可以说程家对安王是有恩情的。

程思雅也算是恩人之女,她进了安王府,就算是安王不喜欢她,但也绝对会对她客客气气,不敢随意冷落的。

更重yào

的一点是程思雅喜欢安王,太后曾说过一个女人,一旦她真的爱上了一个男人,为了得到这个男人,什么手段都是有可能使的出来的。

反正程家和安王府已经有了纠葛,也不可能再忠于皇上,倒不如就用程家这颗棋子来搅乱安王府。

皇上随意找了个借口升了程信之的官,让程夫人带着程姑娘进宫谢恩,才顺理成章的有了赐婚一说。

太后和皇上精心的布局若是因为他一个不小心就坏了,他怎么担的起来,孙忠后背冒出一层冷汗,心底将突然呕吐的安王妃骂了一遍。

就是知dào

她有了身孕,才会选在这个时候赐婚的,这样让安王妃连拒绝的理由都不能有,她现在不能伺候安王,难道还不让其他人伺候安王,那不就成了妒妇。

安王妃一定是故yì

的,孙忠心底暗骂,脸上却不敢再放肆,带着人匆匆的返回宫里。

而在内院的康妍将胃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以后,总算是舒服了许多,喝了点水,精神恢复了许多。

“可好些了?之前不也没吐过吗?还是让刘文清进来看看吧。”齐宸靖一脸担忧的看着康妍。

自康妍有孕后,身体和精神状态一直很好,别说像今天这样的呕吐,就是没胃口的时候都很少。

康妍睁开眼睛,拉着他在床边坐下,“没事的,有身子的人都会这样,丹华说这叫孕吐,他怀他家韬哥儿的时候,整整吐了三个月,我这算是好的了,吐出来就舒服多了。”

听到是孕妇的正常反应,齐宸靖心情才稍稍放松了点,见康妍提起乔丹华,不免就想到了刚才的圣旨,脸色倏然沉了下来。

“太后这一招确实挺狠的,咱们怎么办?”康妍皱了皱眉头,问齐宸靖。

想起齐宸靖和程家的纠葛,想起她和乔丹华的关系,她就觉得头疼,这件事,不管怎么样解决都不会是好事。

拒绝,抗旨不说,还会伤害到程家的脸面。

可若不拒绝,那就意味着要让齐宸靖真的纳程思雅为侧妃,想起程思雅明媚漂亮的样子,想到以后她会和自己一起分享齐宸靖,康妍就心里一阵硌应,觉得刚才压下去的恶心感又翻涌了上来。

她紧紧的咬住了嘴唇,却突然被搂入一个温暖有力的胸膛里。

齐宸靖怜惜的掰开她咬着的嘴唇,吻了吻她的嘴角,低沉有力的声音在她耳边许诺,“你别乱想,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我答yīng

过你,身边不会有其他的女人,我说到就一定会做到,妍儿,你相信我。”

齐宸靖说一句,就亲吻一下她的额头,鼻尖,最后停留在她略显苍白的嘴唇上,温柔却又坚定的吻住了她。

康妍在他缓和有力的亲吻中逐渐放松下来,脑子变的有些迷糊,软软的躺在齐宸靖怀里任他亲吻。

半晌,齐宸靖才放开了她,抵着她的额角,“相信我,嗯?”

康妍看着他专注而坚定的眼眸,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然后才问:“那你打算怎么办啊?”

齐宸靖重新将康妍揽入怀里,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外面老江能摆平,今天可以不接圣旨,但是明天,后天,太后还会找理由和借口下圣旨,关键的是我需yào

确认这件事中,是否只是太后和皇上的策划,有没有其他人的手笔,才能下决定。”

若是这其中也有程家那位姑娘的谋算,哼,哼,齐宸靖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未完待续……)

PS:对不起,各位亲爱的们,本来打算昨天开始更的,可是宝宝一直没好,还是没能腾出时间码字,从今天开始恢复更新,对不起了!再说一声新年快乐!

第286章 应对

虽然齐宸靖说了不想让康妍为此事操心,可第二日早上起来,康妍收拾妥当,想了想,还是让青梅悄悄去程家送了张帖子,约了乔丹华来见一面。

向来赐婚的圣旨都是宣两份,先宣bù

身份高些的那一家,昨日孙忠自然是先来的安王府宣旨,却不想乘兴而来,悻悻而归,安王没接旨,想来程家那份,应该还没有来的及去宣。

但即使没有宣旨,程家却不可能没听到一星半点的风声,这个时候,她不好冒然去程家,最妥当的方法就是让乔丹华来见她。

乔丹华来见她的时候,脸色并不是很好kàn



“没想到太后会想出这么一招来,倒是连累了你们家。”康妍歉疚的说。

程思雅到底是乔丹华的小姑子,太后这一手,应该是已经知dào

了程家和齐宸靖的渊源。

将程家牵扯进来,若程思雅真的成了安王侧妃,不止齐宸靖为难,程家只怕更尴尬。

乔丹华脸色变了变,嘴唇抿了抿,方才下定了决心开口,“阿妍,是我们对不住你才是。”

康妍皱眉,不解乔丹华这话的含义。

乔丹华露出一个苦笑,“这门亲事不是无缘无故来的,竟然是我那小姑子自己求来的。”

什么?康妍惊讶的坐直了身子,不可置信的瞪着乔丹华,似乎没有理解她话中的含义。

乔丹华刚知dào

时表情就跟康妍现在的情况差不多,不,确切的说应该是比康妍还要震惊。

不过。已经开了头,剩下的话好似也没有那么难出口了。乔丹华叹了口气,“思雅前些日子跟着我婆婆进宫给太后谢恩。不知怎么得了太后的眼缘,留她在宫里住了几日,后来太后问起她的亲事,她便流露出来对安王的几分念想,这才让太后有了这样的念头”

事实上,程思雅流露出的不仅仅是对齐宸靖的几分念想,而是十分狂热的爱怜,不过这样的话,乔丹华委实说不出口。怕康妍现在有了身孕,身子承shòu不住。

若只是站在乔丹华后世见过的那些女追男的事情来看,她可能还会为程思雅的勇敢喝一声彩,但现在却只能暗暗骂小姑子糊涂。

康妍是她来到这个时代相处的最好的朋友,她着实不愿意康妍受到伤害,再者,乔丹华看来,齐宸靖再好,他也已经娶了康妍。是有妇之夫,对于程思雅这种上赶着做别人小三的行为,她真的欣赏不到哪里去。

“说来都是我的疏忽,带她出来几次。碰上了安王两回,谁想她竟然起了这样的心思,”乔丹华一脸的愧疚和自责。

康妍眨了眨眼。接受了乔丹华所说的事实,想想又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了。齐宸靖长的英俊不凡,程思雅又正值妙龄。会喜欢上齐宸靖也不是一件太值得惊讶的事情。

她这是灯下黑,完全没往这个方面想。

康妍心里有些莫名的不舒坦。

“这件事你们确定吗?”话一出口,康妍又有些失笑,程思雅是丹华的小姑子,丹华若没有确凿的把握,定然不会随意开口破坏小姑子的名声。

果然,抬眼见乔丹华点点头,“昨夜,安王将此事告sù

了珉远,我们开始也不信,后来我婆婆去问了之后才”

昨夜,齐宸靖紧急去找了程珉远,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随后又郑重其事的道:“程家于我也算有恩,我若是真的纳了程思雅为侧妃,才真的是对不住程家,这个时候,我不便上门致歉,只能来找你说明白。”

程珉远当时乍然知dào

自己嫡亲妹妹做的事情,从头红到了脚,整个人都要气炸了,并没有在意齐宸靖的这一番话。

倒是乔丹华在听了程珉远的转述后,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齐宸靖的意思,他是说即使迫于无奈,真的让程思雅进了安王府,他也不会为了程家去接纳程思雅,若是她执意要进安王府,便做好守一辈子活寡的心理准bèi



他是真的念及程家的恩情,才拒绝了这门婚事。

康妍眼睛眨了眨,昨天齐宸靖陪着她用了午饭后,便出去了,原来是去处理这件事了,不过他能这么快就查出在宫里发生的事情,可见在宫里已经安插了自己的眼线,只是这眼线距离权力中枢应该还太远,若真的是在太后宫里,只怕太后起了这个心思的时候,齐宸靖就会得到消息了,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

嗯,不对,康妍的心里一动,太后到底是什么时候起了这个心思的?

出这个主意,太后绝对不会只是单纯的想成全程思雅的一片少女痴心,她真zhèng

的目的从来都是对付齐宸靖。

乔丹华面色变了变,为康妍的大胆猜测而震惊,“你是说太后有可能不是在思雅进宫的时候有的这个念头。”

康妍点头,“也有可能程思雅的话只是给了太后一个契机而已,太后既然一定盯上了程家,即使那日程思雅不进宫,想必太后也会找理由让她进宫的。”

这么一来,很有可能连程大人突如其来的升官都有可能是刻意为之。

乔丹华再也不淡定了,程思雅自己胡闹想去做小三是一回事,太后和皇上盯上程家又是另外一回事,两者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问题。

“我得赶紧回去告sù

珉远和公公,婆婆这件事,”乔丹华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告辞,出门时又安慰了康妍一句,“你毕竟有了身孕,这件事你别担心,我公公婆婆不是糊涂的人,不会任小姑子胡闹的,我今日出门的时候,我公婆正在商议,趁太后未宣旨之前,赶紧将小姑子的亲事定下来。”

安王侧妃纵使有名分,可也是妾室,婆婆将小姑子当成掌上明珠似的呵护爱重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舍得让她与人做妾。

反正这件事是程思雅自己跟太后求的,他们做父母的都不知dào

这件事,索性趁圣旨未下达之前装糊涂,先给程思雅定下门亲事,虽说时间仓促了点,但好在婆婆从两年前就开始为小姑子相看,前来求亲的人也不是没有,要想从中选出一位来也不是难事。

至于这样会得罪太后,现在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想想刚才康妍所说的话,乔丹华的心里又多出一份底气来。

太后既然已经将程家视为眼中钉,他们怎么做也逃不了她的欢心,既然如此,倒不如尽心的护着自己家人一些。

只是程思雅也太糊涂了点,乔丹华心底暗叹,心事重重的走了。

康妍心里也松了口气,只要程家在这件事上不糊涂就好,她就怕程家人脑子一热,也想让程思雅做安王侧妃,到时候为难的就是齐宸靖了。

只要程家能坚持住,在最短的时间内给程思雅定了亲事,太后心里就是再生气,也不会说什么的。

匆匆回家的乔丹华将康妍所说的话转述给了公婆听,程信之夫妇听了,更是坚定了尽快给程思雅定亲的决心。

“之前都是你,非要坚持精挑细选,不肯为她定下亲事,若是早早定下亲事,又哪里会有这样一桩糟心的事情。”程信之对着夫人忍不住沉了脸色。

程夫人虽然委屈,却并没有反驳,想起程思雅在闺房内哭泣哀求,坚持要嫁给齐宸靖做侧妃的模样,心里也难受的厉害。

“他是王爷,身边总要有侧妃的,既然太后都允许了,我为何不能做她的侧妃?母亲,我是真心喜欢安王爷的,求您了。”女儿泪眼盈盈的样子让她的心如刀割。

虽然心疼女儿,但是程夫人心里却很清楚,真让她做了这个侧妃,才是害了她,她看得出来,安王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能隐忍,能坚持,心机手段样样不缺,他既表现出了不希望程思雅做侧妃的意思,那便是说他根本没有看上思雅,也不愿程家为难。

否则,一个王爷,又岂会在乎身边多一个两个侧妃或姬妾。

打定主意的程夫人在接下来的两日很快就为程思雅选定了一门亲事,礼部侍郎的幼子,今年十七岁,比程思雅大一岁,身上已经有了功名,长的温文尔雅,家风也很醇正。

程思雅知dào

自己的亲事定下后,在家里很是哭闹了一场,并试图用绝食来威胁父母,可惜程信之夫妇这次铁了心,并不为所动。

失望的程思雅在灰心之际,想起太后曾叮嘱过她,可以捎信进宫,她会为自己做主,她大着胆子让贴身伺候的丫鬟往宫里捎去了一封信,希望能得到太后的帮忙,阻止自己的定亲。

可惜信进了宫里却并未到达太后面前。

当然,此时的太后和皇上根本没有心思理会这件事,在孙忠悻悻回宫的当日,本来太后十分震怒,也和皇上当时商议了一番,准bèi

第二日再让他去宣旨的。

可谁知当天下午,四岁的大皇子在御花园里玩耍,却不小心从假山上摔了下来,昏迷不醒。(未完待续……)

第287章 夭折

大皇子是当今皇上膝下唯一的子嗣,皇上登基六年有余,却只有皇贵妃一人生下了大皇子,且既大皇子之后的三年多里宫里的妃嫔再没有所出。

虽然没有明说,但实jì

上很多大臣,包括皇上和太后等人,心里已经默认了大皇子就是将来的太子,大皇子在宫里已经拥有超然的地位和无上的宠溺。

虽然说现在宫里也有皇后和一位欣贵人怀了龙嗣,但是比起她们肚子里尚不知dào

男女的龙胎,已经四岁,且长的聪明伶俐的大皇子自然更受太后和皇上的重视和喜爱。

大皇子带着宫女在御花园里玩耍,无端端的却从假山上摔了下来,头撞在了假山上,昏迷不醒,宫里所有的太医全部会诊,却没有一个人敢说出大皇子到底什么时候能清醒,只说情况不妙。

皇上为此龙颜大怒,发作了几个太医,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需yào

留着太医给大皇子治疗,他恨不得将这些无能的太医全部退到宫门外砍了脑袋。

大皇子的生母皇贵妃守在床前哭成了泪人,期盼着大皇子能够睁开眼睛,再叫他一声母妃。

平日里在宫里傲气凌人的皇贵妃此刻没有半分傲气的样子,眼睛都哭肿了,整个人也憔悴不堪。

太后也一直守在旁边,她一直期盼着皇上能多子多福,可这么多年来宫里只有大皇子一个孩子,她平日里看的跟眼珠似的,眼下看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气若游丝的宝贝孙子。太后一口银牙全都咬碎了,吩咐将陪着大皇子游玩。没照顾好大皇子的宫女,内侍们全部拖出去杖毙。

一时间整个宫里人心惶惶,宫人们进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怕万一呼吸重了惹着太后不开心,被拖出去砍了。

这种时候,孙忠回宫复命,一看宫里的情形,便知dào

事情不好,出于本能的选择和对于太后脾气的了解。她先将安王府发生的事情隐瞒了下来。

等到第二日太后心情稍稍平复些,他才小心翼翼的将安王府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太后此时正在气头上,孙忠也不敢直接说安王拒绝接旨,只说安王妃有了身孕,还没等宣完圣旨就吐了,宣旨中断,还得再去重新拟旨重宣。

也没敢说自己不小心让圣旨掉进了安王妃的呕吐物中,好在圣旨上都是有署日期的。只要重新宣旨,必然要重新拟。

太后心情不好,听孙忠讲办事不顺利,自然心气更加不顺。训斥了孙忠几句,却也没有大发雷霆,正要吩咐孙忠去找皇上拟旨。便有内侍来报说大皇子病情加重,唬的她顿时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忘了。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大皇子一直昏迷不醒,气若游丝。刚才的时候却突然连呼吸和脉搏都弱了几分,若不是及时灌了参汤进去,这会子估计已经不行了。

皇贵妃已经几次哭的昏厥过去。

太后见了,连声吩咐将宫里最好的药材和人参都找出来,给大皇子服用。

太医们面面相觑,都在心里叹气。

知dào

大皇子的重yào

性,尽管明知dào

大皇子的情形不好,但他们却谁也胆量将准bèi

后事这句话说出口。

只能拿出浑身的解数先吊住大皇子的命了。

大皇子这一昏迷就昏迷了大半个月,转眼间就到了六月中旬,天气越发的炎热,躺在床上单靠人参吊命的大皇子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瘦弱下去,原本红扑扑的脸蛋现在苍白瘦削,皮包苦头,肥嘟嘟的小手也开始萎缩。

即使太医们不说,皇上,太后心里也有了准bèi

,知dào

大皇子估计是醒不过来了,心里虽然悲痛难过,但是好歹皇后和欣贵人肚子里的孩子还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们两人身上了。

只有皇贵妃,仍不肯放qì

,日日守在大皇子面前,失魂落魄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眼里的光彩一日比一日黯淡下去。

终于有一日,她长跪在皇上面前,求皇上做主彻查当日大皇子摔伤的事故,“身边的人都是大小就伺候在身边的,一个个都是臣妾亲自挑选的稳妥之人,不会有人怂恿他上假山的,再说就是上去了,伺候的人也会跟着上去的,怎么那么不小心就摔下来了?一定是有人蓄意谋害大皇子,请皇上为皇儿做主,不要让他闭不了眼。”

最后一句话皇贵妃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的,似乎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她全身的力qì

,说完这句话,她哆嗦着声泪俱下。

皇上紧紧闭了闭眼睛,勉强压制住皇贵妃最后一句话所带出来的酸涩与痛苦,将皇贵妃搀扶起来,却没有马上说话。

查?他不是傻子,浸淫皇宫多年,又有前生夺嫡的经验,他自然敏锐的感觉出来大皇子摔伤的事情不是意wài



可是要怎么查?皇上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敢出手谋害大皇子就得有动机,大皇子是他唯一的子嗣,敢出手的人自然是手上有筹码的人。

宫里现在有筹码的无非就是皇后和欣贵人这两位现在怀着龙嗣的女人。

皇上心底无声的叹息,这两个人不管是谁,他现在都不能动,因为她们的肚子里可能有大梁未来的继承人。

他握紧皇贵妃的手,“爱妃,我一定会为我们的孩儿做主,查是肯定要查得,只是当日跟在大皇子身边伺候的都被杖毙了,现在恐怕一时问不出什么线索。”

“那就去问整个宫里的人,御花园那么大,当日一定有其他的宫人在,我就不信没有人看见。”皇贵妃双目圆瞪,激动的拉着皇上的手,脱口而出。

皇上敏锐的发xiàn

对面坐着的皇后挑了挑眉毛,没什么表情,欣贵人眼中却快速的闪过一丝惊慌,不安的在椅子上挪了挪身子。

她比皇后还早有孕一个多月,现下已经快五个多月,肚子跟个西瓜似的扣在肚皮上,欣贵人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肚皮,肚子里传来的悸动让她的心安稳了不少。

太医说她这胎一定是男孩。

欣贵人想着,底气便又足了两分。

皇上收回目光,继xù

安抚皇贵妃,“爱妃,别着急,就按你说的办,让皇后亲自去调查这件事。”

皇后向来听他的话,他只要稍稍暗示,自然能懂她的意思,不管是谁,害了大皇子,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即使现在动不了,将来也要惩处。

皇贵妃眼里闪过一簇火花,随即又快速的湮灭,踉跄着奔到了大皇子的榻前,看着已经瘦弱不堪的儿子,眼里闪过重重的恨意。

不管是谁,害了她的儿子,她都不会让她好过。

大皇子终究还是没能熬过去,在六月底的时候断了呼吸,皇贵妃整个人跟傻了似的,抱着大皇子不吃不喝,最后还是皇上看不下去,强行将皇贵妃打晕,将大皇子收敛了。

再醒来的皇贵妃整个人特别沉默,不哭不闹,面无表情,只是每次眼神在看到皇后的欣贵人隆起的肚子时才略略有些变化,眼底的光芒意味不明。

大皇子到底是众人心中曾经认定的储君人选,他小小年纪便夭折,大臣们心底都唏嘘不已,同时也为皇上膝下无子感到担忧,有些大臣甚至已经在盘算让皇上尽快举行选秀,充实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

整个朝廷包括宫里因为打皇子的去世而显得十分沉重,因为皇上亲口吩咐了皇后查探此事,皇后总要有所动作,后宫里人人自危,行动间越发小心谨慎,而前朝,皇上心情欠佳,对朝政也表现的兴趣缺缺,提不起精神来。

七月里最热的时候,今年的京城尤其燥热,自打入了伏,也没下几场雨,天气越发的燥热不堪,人的心情也就更加的烦闷不堪。

大皇子去世也快一个月了,宫里人的心情渐渐平复了许多,除了皇贵妃之外。

太后便想起了给齐宸靖赐侧妃的事情,一问起来,才知dào

程家已经给程思雅定下了亲事,顿时大发雷霆,将一套上好的瓷器与茶具砸了个稀烂。

“哼,以为定了亲哀家就没有办法了吗?”砸完了,太后犹不解气,恨恨的拍了拍桌子,双眼微微眯了起来,“说起来给他赐婚都算是便宜他了,凭什么哀家失去了宝贝孙子,他们夫妇俩就能躲在家里安心的养胎,哼。”

太后心里越想越气,觉得自己之前一直都是在走一条弯路,每次都想着既要处置了齐宸靖,又要在重臣面前遮掩住,这样一来,行事难免就受到束缚。

“哀家真是糊涂,对付他何须一定要遮掩脸面,哀家是堂堂正正的太后,皇上现在帝位稳固,哀家就是办一两件糊涂事,朝臣们想必也能谅解。”太后说着嘴里浮起一抹冷笑。

在心里盘算了一圈,太后叫了孙忠过来吩咐了一遍,“你明日就带上禁卫军去安王府,就说安王蓄意谋害大皇子,证据确凿,先将安王夫妇抓捕入狱。”(未完待续……)

PS:今天下班回来晚了,好在赶出来了,晚安,亲们!

第288章 陷害

大清早起来,康妍就觉得右眼皮一直跳,反反复复的让青梅给她揉了几次,仍然控zhì

不住,弄的她心神不宁。

她的身孕已经四个多月,小腹已经明显凸起,腰身也明显的粗了一圈,自上次孙忠来宣旨她吐过以后,她的身体和精神状态便明显没有之前好,期间吐了几次,后来胃口便一直不太好,也没有了之前明显的食欲。

齐宸靖不放心,让刘文清来诊过几次脉,结论是可能康妍精神太紧张了,放松不下来,所以才会没有食欲,甚至呕吐,不过好在肚子里的胎儿很健康。

康妍才松了一口气,她也知dào

自己神经崩的太紧,怕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可是他又控zhì

不住自己的情绪,所以她的精神状态便在不断的纠结与担忧中迅速憔悴下来。

齐宸靖想了想,索性告了几日病,带着她去了康妍在城西的天香苑小住几日,反正他每日上朝也大多只是点卯,皇上也不会真的派遣差使给他。

天气虽然闷热不堪,但是天香苑里百花齐放,景色倒是宜人,康妍在喜爱的花草面前,慢慢的放松了情绪。

眼见才住了四五日,康妍的脸色便明显的红润起来,眼底的光彩也越来越明亮,齐宸靖暗暗点头,觉得自己带她出来走走是对了。

“我应该早一点带你来这里的。”齐宸靖叹息。

康妍半倚在他怀里,笑嘻嘻的看着荷花池里,桃红和绿意带着下人在摘莲蓬。徐徐凉风袭来,带着丝丝清爽的荷花香气。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齐宸靖宠溺的看着康妍脸上舒服的表情,手情不自禁的抚上康妍已经明显凸起的肚子。康妍的手轻轻的覆在他的大手上,夫妻俩静静的相拥着享shòu

着难得的静谧时光。

突然,齐宸靖放在康妍肚子上的手明显的一顿,他感觉到手下的跳动,迟疑了一下,他又重新将手放在刚才的位置,片刻,再次感受到自己的手心处被轻轻踢了一下,就像被轻轻挠了下痒一样。

“啊。”他惊喜的叫了出来,“他,他刚才踢我了。”

声音里满是激动和不可置信。

虽然康妍之前也说过孩子会动了,偶尔会在肚子里踢她,但是他却完全感受不到,每次他将手放上去的时候,孩子便不再踢了,让齐宸靖失望之余,总是忍不住念叨这孩子肯定是个不贴心的臭小子。在娘胎里就知dào

跟他这个爹作对,惹得康妍闷笑不已。

这是第一次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孩子的跳动,真实有力的跳动,让他觉得既稀奇。又惊喜,只觉得整个胸膛都溢满了激动的情绪。

“岂止会踢我,他现在还会和我玩游戏了。”康妍拿着齐宸靖的手在刚才孩子踢的地方不远处轻轻拍了拍,嘴里跟他解释道:“他刚才在这儿踢。你现在拍拍这附近,他就会在你拍的地方踢。这是给你打招呼呢。”

果然,刚才拍打的地方轻轻的被踢了一下,正好踢在齐宸靖的手上,让他更加的激动和欢喜。

“才四个多月都会玩游戏了,好小子。”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自豪。

“到了下个月,他就能听见我们说话了,到时候我们可以每天和他说话,给他讲故事,他都能听得见的,要是高兴了,他还会踢几下表示呢。”看着齐宸靖激动欣喜的样子,康妍莞尔不已。

齐宸靖却听得十分稀奇,他之前从来不知dào

孕育一个孩子的过程是这样的,“好,等下个月,我跟他讲故事,等回家我就去准bèi

几个小孩子爱听的故事,嗯,讲点什么好呢?这么小的孩子都是爱听什么?或许我该找有经验的人问问。”

齐宸靖直接开启了认真准bèi

模式,看的康妍笑弯了眼。

荷花池对面,任时年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

齐宸靖眼神一闪,脸上的笑容敛起,“出来也好一会了,你先回屋里睡一会吧,嗯?”

康妍摇头,下意识的抓紧齐宸靖的衣袖,“不,我也要听,有什么事情别瞒我,我不知dào

,更容易胡思乱想。”

齐宸靖看着康妍圆润的双眸中有些明显的担忧,想了想,点了点头,不再坚持让她先回房,转头问任时年,“什么事?”

任时年的脸色十分的难看,“宫里的眼线传了消息出来,太后让禁卫军直接来抓王爷和王妃,罪名是蓄意谋害大皇子。”

蓄意谋害大皇子?齐宸靖和康妍都愣住了。

“这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吗?”康妍反应过来,对于太后赤*裸*裸的陷害十分气愤,随意又想起当时他们在抓原平北候苏晋的时候,不也是以莫须有的名义抓捕入狱的吗?

看来真的是狗急跳墙了,直接撕破脸皮,连基本的掩饰都不再肯做了。

“禁卫军是奔往安王府还是来的天香苑?”齐宸靖问道。

“先去安王府,属下估计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来天香苑了,已经派人前去打探消息了。”任时年答道。

他们在宫里有眼线,同样,安王府肯定也有宫里的耳目,何况王爷,王妃来天香苑本就没有保密和掩饰。

齐宸靖在一瞬间有了决定,“妍儿,让鹰卫带着你贴身伺候的人先去宁国公府,同时让人通知九弟夫妻俩也去宁国公府避一避,另外,任时年派个身手好一点的赶快赶回安王府,将我外公接出来,送到宁国公府安顿。”

安王府那边肯定是不能回去了,可是颜和卿还在安王府,必须得派人将他接出来,免得禁卫军去查抄安王府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他。

“那你呢?”康妍脱口而出。

齐宸靖笑了笑,“他们一直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是我,最想除掉的也是我,现在既然用了谋害大皇子的罪名来抓我,我自然不能躲避,只要一躲开,他们就会给我坐实这个罪名。”

也就是说他要在这里等着禁卫军,然后束手就擒。

康妍脸色一白,身子晃了晃。

她紧紧了咬了下自己的嘴唇,告sù

自己要冷静。

齐宸靖说的是最稳妥的方法。

她要是跟着齐宸靖被抓捕入狱,以她现在的身子状况只会拖累齐宸靖,让齐宸靖分神照顾她不说,弄不好还会成为威胁齐宸靖的把柄。

只要自己去了宁国公府,禁卫军顾忌福韵大长公主,必然不敢进陈家抓她,现在照顾好自己,不要让齐宸靖有后顾之忧才是正确的选择。

而且,她在陈家,才能想办法为齐宸靖周旋,将齐宸靖救出来。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康妍重重点了点头,声音哽咽,“嗯,你小心点,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外公,并和外祖母,舅舅他们尽快想办法还你清白。”

齐宸靖看向康妍的眸子里既有心疼,又有明显的欣慰,他闭了闭眼,握紧了康妍的手,片刻又马上松开,“任时年,你亲自将妍儿送到宁国公府。”

任时年点头。

康妍匆忙的吩咐青梅带着自己随身伺候的几个丫鬟,其他东西也没有收拾,从天香苑的后门上了马车。

任时年亲自驾车驶向了宁国公府。

与此同时,天香苑又窜出几个快速的人影,一波奔向碧波胡同康家,另外一波则直奔安王府。

齐宸靖一个人站在荷花池的凉亭旁,长身玉立,双手负在身后,面色淡然的看着满池随风摇曳的荷花。

盛夏傍晚的日光洒在他身上,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芒,让他看起来多了一份清冷高贵的气质。

一拥而进的禁卫军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那个傲然立在凉亭里的身影,好似悠闲淡定,但却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势,看向他们的眸子里似乎闪着浓浓的讥讽和蔑视。

负责此趟差事的禁卫军副统领抿了抿嘴唇,上前一步,喊道:“传太后懿旨,今有安王齐宸靖勾结宫中叛徒,蓄意谋害大皇子,祸害皇家子嗣,现抓捕入狱,听候处置。”

齐宸靖挑了挑眉毛,淡淡的反问,“可有证据?”

禁卫军副统领一窒,他们只是听了太后的命令前来抓人,哪里知dào

是否有证据?

“宫里已经查得水落石出,此乃太后娘娘亲口所下谕旨,自然是证据确凿,安王爷,请吧。”禁卫军副统领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

齐宸靖眯着眼睛定定的打量了他半晌,不为所动,心里却盘算着康妍现在走了多远。

禁卫军副统领皱了皱眉头,往齐宸靖身后打量片刻,“安王爷,敢问王妃何在?”

齐宸靖微微一笑,“本王王妃回宁国公府串亲戚了,怎么?你要去找福韵大长公主要人吗?”

福韵大长公主?禁卫军副统领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谁敢去找啊,哪可是太祖皇帝亲封的公主,在大梁拥有超然的地位,谁敢跑到她头上去挑衅啊。

算了,还是先抓了安王再说吧,禁卫军副统领脸色一沉,“如此,王爷就不要怪在下不客气了。”

齐宸靖抬手,“慢着。”

禁卫军副统领已经举在半空中的手顿住了。

“本王自己会走。”齐宸靖利落的转身,在众人的目光中神态悠闲的走出了凉亭。(未完待续……)

第289 坐实

皇上膝下唯一的大皇子竟然是被安王齐宸靖收买宫人谋害至死,这个消息一出,在朝堂上就掀起了幡然大波。

有的朝臣认为安王居心不正,蓄意谋害皇嗣,要求皇上严惩安王。

有的大臣们则认为这件事证据不足,不能单单凭几个宫人的证词就断定此事为安王所为。

朝堂上为此事争论不休,一时间没有定论。

宁国公府里,康妍自那日从天香苑出来便住进了宁国公府,苏玉欢一直陪在她身边,怕她为了齐宸靖的事情忧心太重。

宫里的人知dào

她在宁国公府,却忌惮福韵大长公主并没有派人来宁国公府抓她。

因为担心齐宸靖,康妍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好,饭也吃不下去,却又怕肚子里的孩子营养跟不上,每日里强迫自己吃些饭菜下去。

“少凡和六表哥一起出去探听消息了,想必今日朝堂上会有结论出来,有外祖母和舅舅们在,还有外祖父那边联系的御史们,王爷不会有事的。”苏玉欢扶她在院子里走着,口中宽慰着她。

“姐姐这几日一直没有睡好,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该打起精神来。”

康妍叹了口气,拍了拍苏玉欢的手,“你放心吧,我知dào

轻重。”

齐宸靖不在她身边,她才更要打起精神来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苏玉欢见她虽然精神不太好,眼底却并没有悲戚恐惧之色,心底稍稍松了口气。这几日康少凡在外面为了安王的事情奔走,心里却着实担忧康妍。每日都吩咐自己,好好的劝慰康妍。就怕康妍一时想不开。

看康妍现在的样子,苏玉欢便知dào

她会坚强的坚持下去,不会轻易的想不开,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只盼着齐宸靖能尽快洗清冤屈,从狱中放出来,他们也好早日回家。

否则,他们也要一直住在宁国公府叨扰,宁国公府虽好。上上下下的人对他们夫妇也都十分的周到,可毕竟不是自己的家。

苏玉欢心里叹道,眼尖的发xiàn

康少凡和陈逸康从外面走了进来。

“怎么样?可有消息了?”康妍比她还快一步的迎了上去,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急切。

她怀着身孕,不能出去打探消息,闷在府里,只得等着康少凡和陈逸康出去打探消息。

康少凡和陈逸康的脸色都不太好kàn



康妍的心一沉,身子晃了一晃,苏玉欢上前扶她坐在了院子里的石椅上。

“六表哥。你说吧,我承shòu的住。”康妍抬头看着陈逸康,面色虽有些苍白,眼神却十分的冷静。

陈逸康和康少凡对视一眼。片刻,陈逸康抿了抿嘴,声音有些干涩的说道:“颜先生托了刘御史和邓御史上的折子。还有苏家,程家等都上了折子。说证据不足,请皇上派人彻查大皇子被害一事。但是,

后宫却送出来几分证词,据说都是被安王收买的内侍和宫女们的证词,声称安王曾指使他们暗害大皇子。”

“若只是几分证词倒也罢了,偏偏这个时候,太后带了位宫女上了殿,那宫女进了殿就向皇上请罪,说当日就是她受了安王的指使,故yì

将大皇子引诱至御花园的假山上,然后将他推了下去。”

说到此处,陈逸康的眼神增加了一抹深深的担忧,他专注的看着康妍,没有再往下说。

康妍便示意康少凡往下说,她现在迫切的需yào

知dào

齐宸靖的情况。

康少凡恨恨的捶了下手,咬牙切齿的说,“也不知dào

太后从哪里找来的宫女,那宫女说完一番话后,称做下此事后,自己日夜不安,再也受不了良心的谴责,特来指正安王,并愿意以死来证明她说的句句属实,说罢,说罢就撞柱而亡。”

康妍听到此处,身子不由绷紧了,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大皇子先前摔伤至昏迷,他们谁也没有多想,没有料到大皇子竟然伤重不治而亡,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太后和皇上竟然雷厉风行的将此事栽到了齐宸靖的头上。

太后既然用了这招,就必然会有后手来应对,物证和人证想必都已经准bèi

好,若单凭几分证词,确实可以说是证据不足。

但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宫女,竟然在朝堂上撞柱而亡,以死证明齐宸靖的“罪行”,这一撞可以说是彻底坐实了齐宸靖收买内侍谋害大皇子的罪名。

如此一来,朝臣们就再无反驳之词了,毕竟敢发誓并以命来作证的证人,谁还敢质疑她所说的话。

太后这是摆明了要置齐宸靖于死地。

康妍的脸色白了白,许久才哑着嗓子开口,“你们有没有打听到阿靖他现在的情形,有没有受刑?”

从那日在天香苑被抓走,到现在已经过了足足七日,康妍很怕齐宸靖在牢里被用了酷刑。

康少凡摆摆手,连声安抚她,“姐姐,别担心,天牢那边是舅舅亲自去打点的,传回来的消息是姐夫在里面并没有受刑。”

没有受刑就好,康妍就怕他们用些阴私的手段对齐宸靖用刑,让他吃苦头。

接下来就是怎么救齐宸靖的问题了,康妍在心底快速的盘算着。

太后这招赤*裸*裸的栽赃陷害,虽然手段下作了点,但是却十分的狠利,让他们一时半刻根本拿不出证据证明齐宸靖是清白的。

即使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齐宸靖是被陷害的,可在太后摆出的证词和撞死的宫女面前,一切的辩白都变得苍白无力起来。

“你有了身孕,不可忧思过度,这件事交给外祖母和你舅舅们就行了。”福韵大长公主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康妍抬头,见福韵大长公主大步从院子门口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陈家四位舅舅。

“外祖母。”康妍的鼻子不由酸涩起来。

福韵大长公主拍拍她的手,在旁边坐了下来。

“事不宜迟,我这就进宫去,事到如今,也不要再想着去辩解阿靖到底是不是清白的,先将他的命保住再说。”福韵大长公主道,双眸中闪过一道急速的锐利,吩咐长子宁国公,“你去暗中联络我们陈家的旧部,我进宫去和太后谈判。”

语气中有着雷厉风行的过段和风雨欲来的决然。

“外祖母,您有把握吗?”康妍忧心忡忡的问。

今天朝堂上的这一幕,算是坐实了齐宸靖的罪名,为了怕夜长梦多,估计明日上朝时就得宣bù

对齐宸靖处置,要救齐宸靖,只能等今日了。

福韵大长公主眼睛眯了眯,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我是太祖皇帝亲自赐封的定国福韵大长公主,手上还是有和他们谈判的筹码,他们肯放阿靖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肯的话,那就让他们看看陈家这些年来是不是真的败落了,哼。”

言下之意,如果谈判不下,就动用武力,也要把齐宸靖救出来。

康妍心头一惊,随后心里是慢慢的感动。

她咬了咬嘴唇,踌躇片刻,开口道,“外祖母,谢谢您,我知dào

您是疼惜我和阿靖,可是,动用武力这法子实在太过于冒险了,万不可因为我和阿靖,让整个陈家陷入危机,且陈家暗中经营力量不易,若是因为此事曝光了陈家的实力,只怕会引起皇上更大的猜忌”

陈家在前朝就曾是手握重兵的前朝大将,只因当时福韵大长公主的下嫁,才和太祖皇帝联手共同打下京城,大梁建国后,因怕引起太祖皇帝的猜测,陈家将兵权上交,只挂闲职,不再抄手军中事物。

但是,陈家本就是历代武将世家,在军中的力量不可小觑,即使陈家这些年来表面上不和军中将领有任何牵扯,但是陈家积威尚在,军中很多将领都曾是陈家的旧部,这些年来,陈家在暗地里还是有自己的军中力量的。

如果说福韵大长公主是陈家明面上的保障,那这些背地里经营的力量就是陈家暗地里最后的保障,是福韵大长公主为陈家子孙留的退路,万一将来自己不在了,皇上咬对付陈家,

陈家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康妍不想因为他们夫妇就让陈家的实力暴露出来。

况且这些力量是陈家一手经营起来的,为陈家卖命自然愿意,可是为她和齐宸靖,却怕这些人有想法。

福韵大长公主一眼便看穿了康妍的担忧,安抚的拍拍她,“你放心吧,外祖母有分寸,不到万不得已,外祖母不会走最后一步的。”

康妍放下心来,言辞恳切,“妍儿只求您,能将阿靖的命先救下来,至于其他的爵位名利什么的,都重yào

,只要人还在,其他的我们再徐徐图之。”

她想的很明白,只要齐宸靖安全,其他的都不重yào

,而且以齐宸靖的能力,他早晚能将曾失去的一点一点的拿回来。

福韵大长公主看着康妍的目光十分欣慰,外孙女的一番话,既恳求她救齐宸靖,又考量到陈家的立场,不肯过分强求,在这样的情形下,想事情还能这样周全,倒是难为她了。

“嗯,你放心吧,在家里乖乖等外祖母的好消息。”(未完待续……)

PS:总算是更上来了,呼呼,晚安,亲爱的们!

第290章 谈判

福韵大长公主吩咐下人备好了轿辇,并未多耽搁,直接进了宫,她有太祖皇帝亲自赐封的进出宫门的令牌,她要进宫,太后和皇上不能阻拦她,也不能不见她。

这也是太后心里始终膈应福韵大长公主的原因之一。

不过,福韵大长公主并没有进宫去见太后,而是直接去见了皇上。

“皇上,你要怎么样才肯放了安王?”福韵大长公主没有迂回,开门见山的问皇上。

皇上慢吞吞的将手上的奏折放在桌子上,看着对面的福韵大长公主,心底隐隐升起一抹快意。

虽然当时将大皇子的死算在齐宸靖的头上是太后直接下的旨意,并没有知会他。

他知dào

后却并没有觉得生气,难得的支持了太后的决定,并迅速的与太后商议了一番应对之策。

栽赃陷害这样的事情,要的就是快,痕,还要有适当的证据。

即使这个证据不值得推敲又如何?没有几个大臣敢冒着生命危险去要求彻查推敲证据的。

失去大皇子,他十分的痛心,大皇子不仅是他的长子,还是他唯一的子嗣,加上他资质不错,皇上的心底早已经将他当成了未来的继承人。

现在大皇子夭折,皇后和欣贵人肚子里的孩子尚不知dào

男女,子嗣对于他来说实在太重yào

了。

作为一个皇帝,如果没有子嗣,一定会引起各方势力的蠢蠢欲动,朝臣的人心不稳。前世的他若不是因为早早就有了两子一女,也不会堪堪和他父皇宠爱的皇弟打成平手。

现在由齐宸靖来承担他丧子的悲痛。为大皇子的逝去付出代价,这种感觉总算稍稍减少了他的丧子之痛。

看看。现在就连一向老奸巨猾,沉稳淡定的姑祖母福韵大长公主不也进宫来找他求和了吗?

这种感觉真的十分痛快。

皇上眼神闪了闪,似笑非笑的看着福韵大长公主,“姑祖母这话怎么说的,安王勾结宫中内侍,谋害大皇子,罪证确凿,朕如何能放了他?”

福韵大长公主眼眯了眯,“皇上在我面前何须这般作态。你我都心知肚明,所谓的罪证确凿是怎么回事?我肯来找皇上谈,自然是有诚心的,皇上不妨开出条件来,我们详谈一番,如何?”

她的语气不疾不徐,却暗示皇上,只要肯放了齐宸靖,皇上可以提出他想要的任何条件。

“包括鹰卫?”皇上挑了挑眉。

福韵大长公主笑了。

皇上会提鹰卫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在进宫之前也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皇上既然说起鹰卫,我也不再相瞒,鹰卫确实在我手上,不是我不肯将他给皇上。而是鹰卫本就是我一手训liàn

出来的,当年情势危急的时候,给了太祖皇帝护佑其安全。太祖驾崩之时重新将鹰卫交给了我。”

这是福韵大长公主首次提起鹰卫的事情,这么多年下来。不管大家对于鹰卫暗地里如何猜测,福韵大长公主都从未在人前提起过。以至于很多人都怀疑这世上到底还有没有鹰卫。

就是皇上自己,也是通过当时齐宸靖身世曝光的事情,才确定鹰卫确实在福韵大长公主手上。

皇上脸上的神情不自觉的就专注起来。

“这么多年下来,鹰卫的精英们大多上了年纪,且他们是我一手训liàn

出来的,归根到底还是忠心于我,就是我给了皇上,皇上有信心能驾驭他们么?”

皇上嘴角的笑容便凝住了。

福韵大长公主对他沉下的脸色视而不见,也毫不避讳的说起鹰卫只忠心于他,“如果皇上肯放过安王,我可以将鹰卫的训liàn

方法送给皇上,与其紧抓住一个并不受自己驾驭的鹰卫,皇上倒不如亲自训liàn

一批只忠于自己的卫队。”

亲自训liàn

?皇上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他当然更知dào

自己亲自带出来的兵对自己更忠心,事实上他也亲自训liàn

了一批暗卫,可这些人跟鹰卫比起来,战斗力实在是差太远了。

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那么迫切的想得到鹰卫。

福韵大长公主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如果能拿到鹰卫的训liàn

方法,他想自己一定也可以训liàn

出另外一批鹰卫。

皇上不得不承认,福韵大长公主的这个提议实在是让他心动。

他心底挣扎了许久,终于狠狠心,硬是将涌上心头的迫切给压了下去,许久,才开口,“姑祖母这话说的,安王谋害皇嗣是事实,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他谋害的还是朕心爱的皇子,不管是作为一个皇帝,还是一个父亲,对安王,朕都无法谅解。”

他虽然为福韵大长公主的提议十分心动,但这次太后说的对,他们好不容易有一个正大光明的借口能处置齐宸靖的借口,不能就这么放过了。

之前他们顾忌着不能寒了大臣们的心,面子总要做足,对付齐宸靖都是在暗地里下黑手,偏偏齐宸靖又聪明的很,每次都能避过去。

这次借着大皇子夭折的由头,他们能够不再顾忌面子,处置齐宸靖,错过这次机会,以后估计很难再有这样的时机了。

借着这次机会,齐宸靖就是不死也得将他打压住,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至于其他的嘛,太后说的对,只要齐宸靖被打压下去了,朝中那些暗中蠢蠢欲动的势力就会消停下来,不敢再泛起波浪。

而福韵大长公主手中的鹰卫亦或是训liàn

鹰卫的方法,他早晚会想办法得到的,即使一时半刻得不到,福韵大长公主已经年逾花甲,她还能活多久。只要她一死,鹰卫就一定会是他的。

陈家的四个儿子。一直在朝中挂的闲职,收拾起来简直易如反掌。

福韵大长公主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不为她暗示的条件而心动。她眉头一皱,倏然明白了皇上的盘算。

她倒是低估了面前的皇上,没想到他还能有这份隐忍,笼在袖中的手握了握,又松开了,福韵大长公主的面色也恢复成刚来的平静无波。

既然如此,再多说只是浪费彼此的时间,福韵大长公主站了起来,“既如此。咱们就明日早朝时见吧。

言下之意,便是明日她要上朝,共同参与议事,参与朝议处置齐宸靖的事情。

皇上自然听懂了她的暗示。

他本来计划明日早朝时宣bù

对于齐宸靖的处置,如果福韵大长公主横插一手,定然要生出许多风浪来。

不过,他和太后都认为这次机会难得,却并没有想着一下就让齐宸靖死,毕竟直接处死一个王爷比废掉一个王爷要难的多。

他们只是想把齐宸靖的身份一落千丈而已。

一个被贬为庶民的先皇子嗣。他就不信还有人肯支持他。

至于其他的,皇上的眼底闪过一道阴鸷,想让一个庶民死的不声不响的,方法多的是。

这些念头在皇上的心里一闪而过。他向福韵大长公主笑了笑,“朕明日就恭请姑祖母上朝。”

福韵大长公主转身离开了皇宫。

回到宁国公府的时候,刚一进门。就看到长子宁国公面带忧色的迎了上来。

“母亲,孟子寒回来了。”宁国公压低了声音说道……孟子寒?福韵大长公主一愣,她是知dào

孟子寒一直在商城的山中悄悄的练兵的事情。

想必是知dào

了齐宸靖出事的消息。匆匆赶了回来。

见福韵大长公主微愣的神色,宁国公又匆忙的补了一句,“他已经去天牢见过安王了。”

福韵大长公主脸上闪过一道诧异,随即又释然。

之前他们也曾托了人暗中照顾齐宸靖,却无法进去探望他,只能让鹰卫牢牢的盯紧了天牢周围。

可以孟子寒的身手,悄悄的进入天牢,见齐宸靖一面并不是难事。

这次的事情太后和皇上出其不意,若不是齐宸靖在宫中布下的人递了消息出来,恐怕连康妍都得进去。

齐宸靖之所以跟禁卫军走,也是为了保护康妍,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根本没有时间思考和交代事情。

他们也不知dào

齐宸靖心中是否有什么盘算,所以一直有所顾忌,不敢冒然动手救他。

孟子寒来陈家,定然是齐宸靖有了计划。

福韵大长公主想着,脚下不停,进了屋内。

室内,孟子寒一身黑衣,脸上有着明显的疲色,陈家除了宁国公以外,陈二老爷,三老爷和四老爷都在,不过陈四老爷的脸色略显得别扭些而已。

陈四老爷的嫡女陈可萱和孟子寒有婚约在身,而且陈可萱现在还坚持不肯让他们解除婚约,为此陈四老爷夫妇不知dào

愁白了多少头发,现在见到孟子寒,陈四老爷脸色自然好kàn

不到哪里去。

“安王可是有了什么打算?”福韵大长公主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

孟子寒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将齐宸靖的想法对福韵大长公主说了一遍。

“王爷的想法就是这样,还请大长公主帮忙周旋,不过,王爷说这件事还请您先对王妃说一声,免得王妃受了惊吓。”孟子寒说完后,顿了顿,想起齐宸靖对康妍的担忧,遂又补充了一句。

福韵大长公主眉头皱了皱,半晌没有说话。(未完待续……)

PS:也算是一个小高潮吧,嘻嘻,之前皇上这边一直都太弱,所以偶尔也要让皇上占占上风,不过放心吧,俺不是后妈,本文也不是虐文,不会让大家纠结滴!

第291章 谋划

夜虽然已经深了,但屋里的人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除了偶尔爆出的烛花响声,和丫鬟们轻手轻脚进出的声音,屋子里静默的甚至有点压抑。

许久,屋子里响起了一声叹息,“去皇陵啊?”

康妍皱着眉头,细细琢磨着齐宸靖做出这个决定背后的意义。

福韵大长公主道,“倒是我疏忽了,只想着将安王救出来,再想办法还他清白,反而没有他想的周到,眼下的情形,去皇陵确实是一个好选择。”

齐宸靖到底是除了大皇子以外,先皇唯一的子嗣,太后和皇上虽然以谋害大皇子的罪名抓了他,但却不敢真的就这样将齐宸靖处死。

若是因军国大事也就罢了,若是因大皇子的死处置了安王,难免会让大臣们猜测皇上是有心报复。

即使他们联合了很多大臣,寻找各种证据救出齐宸靖,还他一个清白,他也仍是在京城,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

且此次的情况,要动用很多力量救齐宸靖,难免就要暴露齐宸靖暗中隐藏的力量和陈家暗中隐藏的力量,反而会引起皇上更大的猜忌,并且会大力打压支持齐宸靖的大臣们,这样一来,齐宸靖和陈家暗中经营的势力很快便会被打散。

与其这样,确实不如出京避一避来的好。

只是这出京的地点要选在哪里,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

按理说齐宸靖是王爷,大梁建国之初,太祖皇帝有过规定。皇帝的子嗣除了太子之外,其余的王爷都有封地。常年镇守封地,无诏不得入京。

但是太祖皇帝取得天下不易。在长达十几年的征战中,齐家跟随太祖皇帝征战的子孙们死伤无数,及至太祖皇帝登基为帝,便只有先皇和另外一个体弱的幼子,先皇立为太子,幼子封了王,却没等到成年便去世了。

到了先皇这儿,他早年随着太祖皇帝征战,身子受过重大损伤。子嗣更加的稀少,只有当今皇上和安王两人而且,且在齐宸靖认祖归宗之前,大家都以为先皇只有当今皇上一个子嗣而已。

久而久之,大家也都渐渐遗忘了王爷封地的规矩。

齐宸靖认祖归宗,皇上不知dào

是故yì

的,还是遗忘了,只封了王爷,却没有提及封地一事。而是在京城赐了安王府。

现在若是去跟皇上提封地的事情肯定不现实,没有封地,齐宸靖去任何地方都会引起皇帝的猜忌和监视。

只有一个地方会让皇帝减少戒心,那就是皇陵。

自古发配守皇陵的都是宗室或者宫中犯罪之人。去了皇陵,若是没有特赦,是不允许返回京城的。

发配去皇陵。在众人眼中也就等于被判了死刑。

齐宸靖若是去守皇陵,便远离了京城的权力争斗圈子。也不会再像皇帝眼皮子底下一样,行事束手束脚。

且皇陵在距离京城三百里外的广宗县。背靠天台山,山中地势复杂,松柏长青,在哪里,齐宸靖若是想做些什么,相比较也容易很多。

现在的齐宸靖,应该韬光养晦,远离京城的是非圈子,对他来说反而是件幸运的事情。

福韵大长公主心底叹息,为齐宸靖能审时度势,果duàn

的做出这个决定而觉得佩服。

能够冷静的观察形势,果duàn

的做出判断,并舍弃京城的繁华,去偏僻荒凉之地,不是人人都有这份果敢的。

尤其是齐宸靖才刚刚二十出头而已。

不愧为太祖皇帝的子孙。

康妍也想明白了齐宸靖的用意,去京城,还是去皇陵,于她来说都无所谓,总之,齐宸靖在哪里,她就去哪里就是了。

“既然王爷做了这个决定,我自然支持他,只是,外祖母,明日的早朝上应该怎样应对?”康妍细细想了想,道:“若是想让王爷去守皇陵,就不能再一味的为他辩解,而是要让皇上落实王爷的罪名才是,可若是不为王爷求情,只怕又会引起皇上的猜忌,这其中的分寸不好掌控。”

过分的为齐宸靖辩解,就达不到将他贬去守皇陵的目的,可若是不为齐宸靖辩解,以太后和皇上多疑的心思,肯定会怀疑他们另有谋算。

福韵大长公主嘴角微微弯了起来,“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外祖母自有分寸,已经让你的舅舅们去安排了,外祖母过来,就是告sù

你安王的决定,免得你担忧挂念,夜深了,你早点休息吧,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可不敢马虎了。”

说着,站起身来准bèi

回去。

康妍起身亲自送她到门口,又殷殷叮嘱身边伺候的人一番,才目送福韵大长公主走了。

廊下挂着的风灯微微摇曳,将康妍的影子拉的很长。

康妍站在廊下不觉出了神。

福韵大长公主经lì

了那么多的大风大浪,对于政治权利争斗深谙于胸,她倒不担心明日早朝不能成事。

她想的是去皇陵的事情。

这件事一旦成了,皇上绝对不会允许他们在京城多待,定然会责令他们立kè

离京。

时间仓促,她也应该早日准bèi

才是,齐宸靖特地让孟子寒将这个消息带给她,绝对不是只告sù

她这么简单。

康妍在心里默默的想了片刻,转身吩咐身边伺候的青梅,“明天早上,你让赵成进府一趟,我有事嘱咐他去办,另外,我列张单子,明日早上差人赶紧照着单子去准bèi

东西,该采买的采买,该收拾的收拾。”

赵成是青梅的丈夫,夫妻俩在外面有个小院子。

说着,转身向屋里走去,时间紧急。要收拾的东西还很多,她没有时间感慨了。

第二日一早。赵成进府的时候,朝堂上已经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辩论。

高高坐在龙椅上的皇上看着底下的大臣们一面倒的情形。心里的快意恨不得让他大笑三声,同时心里还有些小小的遗憾。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bèi

,准bèi

在今日的朝会上将齐宸靖的势力连根拔除,为此,他和太后已经商量了不少应对之策。

他甚至还暗示了不少心腹臣子,让他们联合众人在朝会上一起参齐宸靖一本。

毕竟要治齐宸靖的罪,但但只靠谋害大皇子一条还不够。

在大臣们眼中,大皇子是他的儿子,齐宸靖是他的兄弟。

为了子嗣而丝毫不顾及兄弟之情的话。就会显得他这个皇帝有些凉薄。

若是还有其他大臣联合上书,要求治齐宸靖的罪,那他这个皇帝久是应众臣所请了。

他甚至还想到福韵大长公主和安王一派的官员一定会据理力争的,到时候他就可以好好的看看是那些人在支持安王,然后找理由将他们贬斥了。

至于陈家嘛,虽然有福韵大长公主在,他暂时不能将陈家怎么样,但是没有了安王,陈家也没有了多大的盼头。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

本来已经盘算很好的皇上,在今日朝会时愕然的发xiàn

朝堂上竟然成了一面倒的形势。

除了陈家和几个梗直的御史外,根本没有人为齐宸靖求情。

众位大臣几乎众口一词的上书。要求严惩安王,甚至还网罗了不少齐宸靖的其他罪名,比如强抢民女。当街行凶啊,行事嚣张啊。心怀不臣之心啊等等。

其中几个罪名编的连皇上都觉得愕然和滑稽。

但大臣的反应却都很激烈,纷纷喊着要求皇上严惩安王。真不知dào

他们在一夜之间是怎么编出这么多罪名的,还个个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甚至还声称有人证物证。

其中几个喊的最响的就是在齐宸靖刚封王时与安王府走的最近的大臣们。

皇上在经lì

过最初的愕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心里头对这些大臣们产生了一种鄙视的心理。

这些墙头草,齐宸靖刚认祖归宗时,个个巴结,想捞到些许好处,现在看齐宸靖落了势,便都来落井下石。

在这些人的嘴里,齐宸靖已经成了一个欺男霸女,十恶不赦之人。

幸好这些人中都没有自己重用的。

齐宸靖若是知dào

自己暗中拉拢的这些大臣,现在一面倒的恨不得他早早死了才好,不知dào

会不会气的吐血,可惜自己不能看到他的表情。

虽然有点遗憾,但大体上皇上的心情还是愉悦的。

尤其是在看到坐在最前排的福韵大长公主脸色阴沉时,皇上这种愉悦的心情就更加明显了。

福韵大长公主年纪大了,辈分上又是他的姑祖母,为了显示他的仁慈和尊重,今天的朝会上他特地给福韵大长公主赐了座位。

朝堂上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

皇上的眼眸低垂,嘴角的弧度却越来越大。

底下坐着的福韵大长公主却一直面无表情的看着殿内越吵越凶的臣子,看不清楚眼底的表情。

正直的御史们还在坚持安王谋害大皇子一事太过于蹊跷,应该重新彻查。

“安王平日里很少进宫,更不会过问朝中事务,且当日陪在大皇子身边的内侍都已经被太后杖毙,死无对证,怎么能单凭一个在御花园伺候的宫女说的话就断定安王有罪,说安王谋害大皇子,动机何在?”年逾花甲的刘御史气的胡子直翘,喊的嗓子都哑了。

“动机,这么明显的事情还用说动机?皇上膝下只有大皇子一个,安王谋害大皇子自然是有不臣之心。”说话的是皇上的心腹之一,对于刘御史的话嗤之以鼻。

“若真的有不臣之心,为何不直接对付皇上,做什么去谋害尚未开蒙的大皇子?”刘御史反问。

对方一窒,嘴张了张,却不知dào

该如何反驳。

身后却立kè

有人跟了上来,“安王居心叵测,谁知dào

他是怎么想的。刘御史若想知dào

可以去天牢问问安王。”

皇上这一派的大臣们中间立kè

发出阵阵讥笑声。

刘御史气的脸红脖子粗。

朝堂上的争吵已经达到了白热化的状态。

皇上看吵的差不多了,才清清嗓子。掩饰住眼底的笑意,开口道:“安王谋害大皇子是事实。众位臣工又列举了安王的其他罪行,朕这才知dào

安王原来借着朕的宠爱竟然在民间为非作歹,原本朕虽痛苦他害了朕的孩儿,却想着顾及先皇,不想对安王大加惩治,现在看来,却是朕想左了,安王犯下种种祸害百姓的罪行,朕若是不严办。才真的成了昏君。”

言语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将一个虽疼惜皇弟,为了天下百姓不得不严惩的明君形象演的十分到位。

“慢着。”一直坐着不发一言的福韵大长公主站了起来,“皇上这个决定太过于草率了,且不说安王谋害大皇子一事有待商榷,刚才这些人说安王欺男霸女,十恶不赦,个个都说罪证确凿,那就让大理寺来一个一个查。看他们刚才说的罪证是否真的确凿。”

“你们敢不敢去大理寺,将你们所说的罪证一个一个呈上,让大理寺细细查问,若查无此事。便是你们一个个居心叵测,陷害安王。”福韵大长公主转身,冷冷的眸子扫向皇上一派的臣子。

她到底是战场上淬炼过的。比起这些一直生活在安乐窝中的大臣们来说,福韵大长公主身上散发出的冷热和狠戾的煞气。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就像是被一头狮子盯住了的那种感觉。

被福韵大长公主盯着的大臣们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便有一个之前一直支持齐宸靖的臣子。梗直了脖子嚷嚷道:“所谓空穴不来风,安王若真的没有做过这些事,怎么会这么多大臣都众口一词?福韵大长公主嘴上说的好听,外人谁不知dào

安王是你的外孙女婿,你这样拦着皇上治安王的罪,才真的是居心叵测。”

那大臣说着噗通跪下向皇上磕了个头,“皇上,安王所犯之罪证据确凿,臣跪请皇上治安王的罪。”

福韵大长公主气的脸色煞白,浑身哆嗦,指着刚才的臣子喝道:“好你个王子良,狼心狗肺的东西,枉费平日里安王对你…….”

叫王子良的大臣是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使,他冷笑着看了福韵大长公主一眼,“臣只忠心于皇上,安王平日虽与臣交好,但他犯了罪,对皇上有不臣之心,臣自当为国尽忠,铲除罪人。”

皇上心中最后一丝怀疑终于消失了。

王子良一开头,后头跟着的大臣们也都纷纷下跪,请求皇上处置安王。

气势顿时便压过了福韵大长公主这边的人。

皇上嘴角得yì

的勾了起来,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既然如此,朕不得不狠下心来处置安王了,传旨将褫夺安王的封号,贬为……”

“皇上,不可啊,不可。”刘御史噗通跪在了地上,“赏罚不明,不问而定罪,自古就是昏君的所为,安王此案疑点颇多,皇上怎么能不加想查就定安王的罪,还是皇上要欲盖弥彰,心里忌惮安王会威胁到皇上,故yì

借此机会除掉安王?”

刘御史的话犀利而直接,直指皇上是故yì

借此机会除掉齐宸靖。

“放肆,”皇上脸色一沉,高声喝道。

刘御史却站起身来,“皇上,臣是先皇钦定的御史,做了将近三十多年的御史,自当履行御史的职责,臣不能看着皇上是非不能,赏罚不明,臣愧对先皇啊,皇上若是实在认为安王行为不妥,不妨小惩大诫,将安王贬黜京城即可,又何必将先皇的子嗣赶尽杀绝啊。”

刘御史的声音凄厉而又充满着情感,俨然一副愧对先皇嘱托的模样。

他提到先皇,皇上倒不好直接发火了。

“朕何时提过要对安王赶尽杀绝?”(未完待续……)

PS:对不起,紧赶慢赶,还是没赶在十二点之前传上来!

第292章 达成

皇上眉头深锁,对于刘御史的指控虽然恼火,却并没有大加斥责。

这位刘御史是两朝御史,先皇在世时钦点的御史大人,并说要他做一辈子的御史,为人最是耿直不阿,在朝臣们中间一向以敢于直言劝谏而有几分威信。

“朕何时说过要置安王于死地了?”皇上忍着恼火,开口道,“安王犯下种种罪行,朕若不处理,不仅对不起天下百姓,更对不起先皇。”

听到皇上提起先皇,年逾花甲的刘御史热泪纵横,“臣有幸得先皇赏识,提拔微臣得以做到御史,臣每每想起先皇对臣子的种种爱惜,都心怀激动,先皇为人最是仁义慈爱,也请皇上秉承先皇的德政,重新彻查安王的案子,不要致使好人蒙冤,奸佞得yì

。”

皇上一派的大臣们顿时不干了。

“好你个刘大人,在朝堂上说话竟然这样放肆,你倒是说说谁是好人,谁是奸佞?”

“皇上,刘御史在朝会上出言不逊,还请皇上治他妄言的罪。”

“刘老头,你别仗着皇上给你两分体面就猖狂的不知收敛。”

大殿里说什么的都有,乱七八糟的声音吵吵嚷嚷。

刘御史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站直身子,看着面前群情激愤的大臣,据理力争,“若仅仅只是凭借一个宫女无须有的指责和几个不大不小的传言,就褫夺安王的封号,将其贬为庶民,

臣认为太过于草率了。这件事本就疑点重重,臣也知dào

皇上失子悲痛。但确实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明安王有罪,皇上不妨对安王小惩大诫。若以后真的能查到安王犯罪的证据,皇上再治安王的罪也不迟啊”

他说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激动,眼角隐隐湿润起来,“先皇啊,臣有愧于您的嘱托啊,作为御史,臣不能做到直言面君以正视听,也不能做到力证真相据理力争。您看看如今的朝堂,臣有罪啊,臣这就向您请罪啊。”

说着,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殿内的大柱上。

殿内吵吵嚷嚷的大臣们顿时被刘御史突如其来的行为惊的呆住了。

幸好殿内柱子旁边站着的一个小内侍反应快捷,在刘御史冲到柱子前方的时候拦了一下,被刘御史带摔到了地上。

这一拦一摔就减缓了刘御史的冲劲,饶是如此,殿内仍然响起了一声沉闷的“砰”的碰柱声,刘御史的前额处碰伤了一大片。献血直流。

“请皇上对安王小惩大诫,不要直言定罪。”刘御史倔强的喊完这一句后,昏倒在了大殿上。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片刻,福韵大长公主低低的呵斥了一声。“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

便有殿内轮值的内侍反应过来,一溜烟的跑去请太医。

殿内的人却再也没有争吵的心情。

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大殿内竟然发生了两起撞柱事件。

第一起是在御花园伺候的小宫女。力证在御花园看见了安王收买内侍,谋害大皇子。为证所说的句句属实,直接撞柱而亡。

再就是今日的刘御史。在大殿上力争安王谋害大皇子一案证据不足,要求皇上重审,在力争无果后,撞柱以向皇上请求从轻发落安王。

两起撞柱事件,都与安王有关。

一个是证明安王有罪,一个是据理力争,却不是说安王无罪,而是要求皇上彻查,不要冤枉了好人。

这也就是皇上恼火的地方,若刘御史口口声声为安王求情,他还能翻脸发火,偏偏刘御史是御史,他有权利为任何一个案子或者事件直言劝谏,况且他一直都没有说过安王无罪,他讲的是请皇上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再定安王的罪。

皇上那一派的大臣则暗暗扼腕,本来皇上刚才已经定下了安王的罪名,只是这刘老头口口声声以对不起先皇的名义撞柱,请求皇上对安王小惩大诫,这种情况下,皇上若是还执意定安王的罪,反而会落一个不能接受谏言的昏君名声。

这姓刘的老匹夫真是老奸巨猾,前面还口口声声说安王的事情疑点颇多,让皇上重查,争论之后见无果,撞柱的时候便喊要皇上对安王小惩大诫,再不提重查安王案子的事情。

真真是只老狐狸,将皇上直接架了起来。

皇上的心里对刘御史也是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下去对着躺在地上的刘御史踹上几脚,偏偏当着众位大臣的面还不能发作。

心里还不能希望这位刘御史死,他是先皇在世时就封的御史,言明要在这个位置上坐一辈子的,若是因为直言劝谏撞死在大殿上,不仅有损皇上的声誉,还对他处置齐宸靖更加的不方便。

这种既恨他,又不能让他死的郁闷让皇上就跟吞了个苍蝇一样的难受,一口血闷在胸口,吐又吐不出,咽又咽不下,当真是无比的难受。

福韵大长公主命陈家几个兄弟将刘御史小心翼翼的扶了起来,给进入殿中的太医诊治,她则转身,淡淡的看向龙椅上,神色阴沉的皇上,“刘御史以命劝谏皇上,皇上想必不会让先皇失望吧。”

血腥味顿时就涌到了喉咙间,皇上使劲压了下去,却并没有说话,而是直直的看着给刘御史诊脉的太医。

太医便起身回话,“禀皇上,刘御史年事已高,这一撞对身体损害甚大,虽无性命之忧,但是也得在床上修养半年。”

皇上点了点头,说不出来心底是松了口气,还是更郁闷。

看着内侍们将刘御史抬了下去,皇上沉默许久,才淡淡的开口,“关于怎么处置安王,众卿家有何意见?”

重新询问众臣的意见,便是说刚才说的惩罚方式不能用了。

刘御史的这一撞,皇上不得不更改刚才所说的惩罚。

殿内的众人都沉默下来。

过了许久,刚才跟刘御史梗着脖子吵的最凶的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说道:“安王的事情罪证确凿,不能因为刘御史几人认为有疑点,便推翻之前所说的一切吧?所以安王还是当罚。”

大臣们面面相觑,罚是肯定要罚,问题就是怎么罚。

旁边的五城兵马司正指挥使偷偷白了副指挥使一眼,“废话,谁不知dào

要罚,问题是怎么罚啊?”

副指挥使小声嘟囔了一句,“怎么罚?不能褫夺封号就流放出去呗,贬去守皇陵不就行了。”

副指挥使声音很小,却足以让跟他说话的指挥使听清了,心里一动,是啊,去守皇陵不就行了,守皇陵不就是等于变相的流放软禁了,再说皇陵条件艰苦,过个几年,说不定就死在哪里了也未可知啊。

将安王贬去守皇陵还能彰显皇上仁义慈爱的名声,不落个残害手足的名声,实在是个妙不可言的主意,指挥使在心底盘算了一圈,站出列来,将这个主意说了出来,“皇上既心疼安王,又不得不惩戒安王,不如就让安王去守皇陵,既能让安王对太祖皇帝和先皇尽孝,又能让先皇感知到皇上的一片孝心和友爱兄弟的仁心,更能借此机会让安王得到教化,得以聆听太祖皇帝和先皇的教导。”

此言一出,立时便有一个大臣站出来附和。

皇上坐在龙椅上观察福韵大长公主的表情。

见福韵大长公主眉毛微不可见的跳了一下,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应该不是他们事先提议的。

果然,陈家四位老爷和几位御史又开始和大臣们争论起来,力阻贬斥安王去守皇陵的主意。

为了避免刚才的事件重演,皇上在心里快速将守皇陵的主意过滤了一遍,觉得确实是个好主意。

守皇陵就等于流放,无诏不得回京。

皇上嘴角微不可见的勾了勾,打断了争吵不休的臣子,直接下了旨意,“就这么决定吧,安王罪行累累,朕念及兄弟情谊,不忍直接降罪与他,责其即日出京去守护皇陵。”

说罢,也不再顾忌众位大臣的脸色,拂袖离开了大殿。

殿内的福韵大长公主眼底隐隐闪过一丝笑意,心底却松了口气。

带着四个儿子回到宁国公府,康妍便迎了上来,见福韵大长公主面色平静,眉眼之间十分的平和,顿时松了口气,“外祖母,成了?”

福韵大长公主点点头。

康妍的心情五味陈杂,既为齐宸靖即将出来感到高兴,想起即将去皇陵,心里又十分的复杂。

“多谢外祖母和舅舅们尽lì

为我们周全。”她忍下心中的酸涩,要对福韵大长公主和陈家四位老爷行礼拜谢。

皇上此次有备而来,要想在他眼皮子底下达成他们的目标,她知dào

这很困难,今天在朝会上肯定打了一场硬仗。

福韵大长公主不知dào

花了多少心思设计周旋。

康妍如今四个多月的身孕,福韵大长公主怎么可能会让她行礼,忙一把拉住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等安王回来,咱们再好好商议去皇陵的事情,只是有一点,外祖母的意思是让安王先去,你仍留在京城,不许先跟他一起去。”(未完待续……)

PS:今天的更新送上,嘻嘻,前面几天更新很不稳定,真是不好意思了!

第293章 约定

一纸贬斥安王去守皇陵的圣旨在京城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民间百姓对此议论纷纷,而朝中大臣及家眷们对此大多都缄口不言。

对于平民百姓而言,皇室的这些事情无非是多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就像当初忽然莫名其妙的多了位安王爷,现在又忽然间将这位安王爷贬去守皇陵一样。

“天家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呢?”老百姓们顶多深深感叹一句,日子还是得照常往前过下去。

圣旨下达的第二日,齐宸靖就从天牢里放了出来,神色间虽有倦怠,身上却并没有什么伤痕,可见并没有被用刑罚。

康妍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亲自服侍齐宸靖沐浴更衣,说是服侍,其实她的身孕已经快满五个月了,齐宸靖根本不敢让她做什么,也就是在旁边陪着他而已。

换上干净松软的衣衫,齐宸靖舒服的叹了口气,将康妍揽入怀中,“妍儿,对不住,让你担心了。”

康妍静静的靠在他坚实的胸前,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莫名的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

齐宸靖被抓进天牢的这些天,她一直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一直在告sù

自己冷静下来,想办法,现在听到他轻轻的一句满含歉疚的低语,康妍一直隐忍的眼泪情不自禁的滑落下来。

一只大手温柔的为她拭去腮边的眼泪,却不料眼泪竟然越拭越多。

泪眼朦胧中,康妍看见齐宸靖满是疼惜的眼神。

“我没有想到皇上会突然想到这一招。之前还是我们太疏忽大意了,若不是最后一刻宫里的眼线送出消息来。这一次只怕要连累到你”

康妍摇摇头,“我不怕。我只怕你在里面受苦受罚,怕你的身子支持不住”她越说越伤心,将这段时日心中压抑的恐惧和悲伤一股脑的全都倾泻出来。

齐宸靖温柔的哄了她半日,见她仍止不住哭泣,不由叹息一声,低下头去,以吻封缄。

两唇相触,他们双方都明显感受到对方的身子轻轻战栗了下,随即彼此拥紧了对方。用尽全力感受对方的存zài



齐宸靖用力的吸允,碾磨着她的嘴唇,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嵌进骨子里一般,霸道湿润的舌尖固执的缠绕着康妍小巧的舌头,康妍双眼微闭,任他索取,温顺的回应着他。

两人不知dào

缠绵了多久,齐宸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手心处一阵明显的踢动。似被人轻轻的打了一下一样。

他这才放开了康妍,低下头去却见不知dào

什么时候,他的一只手放在了康妍隆起的肚子上,刚才那明显的踢动正是康妍肚子里的孩子踢了一下。

“他也知dào

爹爹回来了。跟你打招呼呢。”康妍自然感受到了孩子刚才那强有力的一脚,轻轻的笑了。

经过刚才激烈的热吻,她的双唇微肿。脸颊红润,眼神明亮湿润。整个人都弥漫着一股明艳的风情,看的齐宸靖的眼神更加的深沉。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心底的骚动,盯着康妍明显比半个多月前更加明显的肚子,语气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好奇和惊讶,“才半个多月,他竟然都已经长的这么大了?”

康妍温柔的抚摸着凸起的小腹,眼神是说不出的柔软,四个月到六个月是孕妇变化的明显时期,肚子会有明显的变化。

“这才刚刚开始长而已,到了七八个月的时候更大,肚子就跟个大西瓜一样,”康妍一边笑,一边跟齐宸靖比划。

齐宸靖听得既惊讶又担忧,上上下下将康妍打量了好几遍,见康妍除了小腹隆起外,其余地方还是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甚至脸颊比之前更加瘦削了,眉头不禁深深的皱了起来。

“都是我不好,这段日子让你担忧了,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点肉都下去了,你看你瘦的。”

康妍脸一哂,她这些日子担忧齐宸靖,吃饭睡眠都不太好,人确实瘦了下去。

不想让齐宸靖一直沉浸在这种歉疚的情绪里,康妍拉着他的手赶紧转移了话题,“不说这个了,先来看看我准bèi

的东西是不是齐全,还有没有落下的?”

说着,拉了齐宸靖坐下,从榻上的小几上拿出一张单子来递给他,“哪,这上面都是我列的到了皇陵那边可能要用的东西,被褥,银霜炭,布料,毛皮,草药吃的用的,都写在上面了,你看看有没有落下的,若是有,就赶紧添上,我让人去置办。”

皇上只给了他三日的时间,三日后,齐宸靖就要去皇陵了,时间果然非常紧急,若不是康妍已经事先想到了这些,要准bèi

起来只怕很是麻烦。

齐宸靖见她不想多说,便也随着她的意思,将注意力转移到手上的纸上来,见上面列的东西林林总总,足足有两大页,他细细看去,日常衣食住行所需,都列的十分齐全,心里不禁又是疼惜,又是难受,难为她在担忧着自己的同时,还能将这些东西准bèi

的这么齐全。

“难为你了,我看这上面的东西十分齐全,倒也不曾落下什么呃,这小车,小床是怎么回事?”齐宸靖眉头一挑,眼神定格在最后面写下的东西上。

康妍看了过去,“哦,那个啊,是我为咱们的孩子准bèi

的,等孩子出生了,总要有睡觉和坐的地方啊。”

齐宸靖眉头一皱,“妍儿。”

康妍却走到他身边,直接坐到了他的腿上,偎依在他的胸前。

齐宸靖怕摔到她。赶紧丢下手中的纸张,双手揽住了她。

康妍紧紧的揽住了齐宸靖的脖子。“先说好,你不许抛下我。我要跟你一起去皇陵。”

齐宸靖眉头皱的更加厉害,张嘴就要否决这个。

皇陵那边条件这么很是艰苦,她现在身怀六甲,齐宸靖怎么可能会让她跟着过去受苦。

康妍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将他要反对的话拦了回去。”这件事我和外祖母也商议了,我可以现在不跟着你过去,但最迟一个月,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在那边安顿好。我就过去与你汇合。”

皇陵那边情势尚不知晓,且此去皇陵,一路上会不会安全也两说,福韵大长公主是绝对不许康妍在这个时候跟着齐宸靖去皇陵的,所以之前才出言阻拦她跟着齐宸靖去皇陵。

康妍自己也不愿意带着孩子冒险,但是她也不愿意就这样和齐宸靖分居两地,所以才有了一个月的想法,一个月足以让齐宸靖摸熟那边的形势了,到时她再过去。

福韵大长公主拗不过她。最后也同意下来。

“可是,皇陵那边条件不好,我不想委屈你和孩子。”齐宸靖深深的叹气,却没有再说不许康妍去的话。

康妍稍稍松了口气。她还真怕齐宸靖狠下心来,不同意她跟着去。

“我不怕吃苦,你这一去皇陵。无诏不得回京,孩子的成长也需yào

父亲。我们一起陪着你,不好么?”她低低的说道。“艰苦的环境虽然会苦点,但是对于孩子的成长却不一定是坏事,你也不希望咱们的孩子是个不能吃苦的吧?再说,我若带着孩子留在京城,只怕宫里的那两位更加不放心。”

齐宸靖沉默下来,许久才开口道,“嗯,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一定先将皇陵的情况摸熟,稳定下来就接你过去。”

真zhèng

打动他的是康妍最后那一句话。

康妍说的对,他不知dào

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若是一直将康妍和孩子留在京城,必然会引起太后和皇上的忌惮,万一他们加害康妍和孩子的话,他在皇陵远水就不了近火。

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还是放在身边保护更好。

康妍见齐宸靖同意了,不由喜上眉梢,抬头抱着齐宸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齐宸靖一愣,随即捞回康妍准bèi

撤回的脑袋,深深的吻了上去。

只亲脸颊,怎么能满足他。

齐宸靖不知不觉的便加深了这个吻,另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挑开了康妍的衣衫,从下摆处伸了进去。

因为怀孕的关系,康妍的身体更加的敏感,膨胀丰满的雪峰让齐宸靖的险些一只手都掌握不住,他不由倒吸了一口气,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冲了一处。

带着薄薄茧子的大手拂过嫣红的峰顶,康妍整个人浑身一颤,忍不住发出一声的低吟。

齐宸靖炙热的嘴唇已经吻进了康妍的脖颈处,粗重的呼吸喷在康妍的脖颈处,引的她轻轻的战栗起来,抓着齐宸靖的衣衫的手不由一紧,低低的喊了出来,“阿靖,阿靖”

怀中人儿的低吟让齐宸靖心神一震,抬头见康妍双眼迷蒙的倒在自己怀中,身上的衣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褪下了大半。

他整个人清醒过来,妍儿还怀着身孕呢,自己这个时候怎么能?

若是伤到她和孩子怎么办?

他深深的呼吸了几口,勉强压下自己心底的欲*望,将康妍的衣衫给她提了起来。

中途却被一只细腻白皙的手拉住,他抬头看见康妍眨巴着迷蒙的大眼看着自己。

“妍儿,你怀着身孕呢,我怕伤了你”

康妍脸颊一红,低下头来,期期艾艾了半晌,附在齐宸靖耳旁,小小声的说了一句,“你清点,没关系的。”

齐宸靖双眼一亮,提着康妍衣衫的手不由松了开来,“你确定吗?问过大夫了?”

这种事情,让她一个女人怎么去问大夫?康妍恼怒的瞪了他一眼。

之前刘文清不是说过前三个月和后面两个月不能行房吗?

齐宸靖被她一瞪,也想起之前自己拉着刘文清问了很多怀孕的注意事项来,还每天盯着康妍进补,陪她散步,怎么将这一条就给忘了呢。

他的眼神不由更加的明亮炙热,双手托着康妍,起身大步向床榻走去。

说实在的,他和康妍还是出于新婚状态呢,康妍是进门有喜,他们三月初成亲的,康妍在四月中旬就查出来有了身孕,之后这三个月他就再也没近过康妍的身子,他和康妍新婚燕尔,他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说心里不想是骗人的,不过他不愿意找别的女子,又害pà

伤害康妍的身子,暗地里不知dào

冲了多少的冷水澡。

“我轻轻的,你若是不舒服就告sù

我。”帐子放下来前,传来齐宸靖温柔的低语。

康妍的头已经深深的埋进齐宸靖的胸前。(未完待续……)

PS:今天的更新送上,晚安,亲爱的们,么么哒!

第294章 离京

康妍醒来的时候,齐宸靖已经不在身边。

她眨了眨眼,坐起身来,见自己身上穿着亵衣,身上也没有粘腻的感觉,知dào

是齐宸靖帮她收拾过了。

想起之前的一番亲热,康妍的双颊忍不住又红了起来。

齐宸靖的动作小心轻柔,顾忌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他也不敢激烈的动作,但是两人心意相通,情意交融的感觉却又别有一番滋味。

康妍一个人怔怔的坐了半晌,才从床上坐了起来。

屋里的灯已经亮了起来,外间守着的青梅听见动静,走了进来,“王妃,您醒了?可要吃点东西?小厨房里一直温着红枣鸡丝粥,奴婢让人去盛一碗来吧?”

康妍自从有了身孕后,身边的人就一直着重照顾着她的饮食,即使现在住在宁国公府,福韵大长公主也让在她住的院子里开了小厨房,就怕她半夜里饿了。

康妍点点头,确实觉得肚子有点饿了,“王爷去哪里了?”

青梅吩咐人去盛红枣鸡丝粥,又说起齐宸靖的事情来,“王爷出去一趟,说是有事情,让您不用等她,早些歇息就是。”

“什么时辰了?”康妍凝眉问道。

“已经过了戌时。”

这么晚了,怎么还出去了?康妍下意识的皱眉,随即想到还有两日的功夫,齐宸靖就要动身去皇陵,估计是出去安排外面的事情了。

毕竟当时事发突然,安王府至今还被封着,也不知dào

府里的那些人怎么样了?她是知dào

老江。刘文清,老王等人都是齐宸靖的心腹。

齐宸靖要去皇陵。必然要暗中安排一番的。

康妍松开眉头,慢慢的喝起红枣鸡丝粥来。红枣的甜味和鸡丝的香味恰如其分的融入了熬的软滑的粥中,味道十分好喝。

康妍吃了这段时间最舒心的一餐。

因为刚才睡了一觉,康妍这会子反而没有了睡意,喝了鸡丝粥,半躺在榻上,和青梅闲聊着,顺便等齐宸靖回来。

“九奶奶下晌的时候来找过您,因您当时睡着,奴婢便请她先回去了。九奶奶留了话给你,说是九爷他们明日就回碧波胡同了,说她明天早上再过来看您。”青梅一边做针线,一边陪着康妍说话。

她口中的九奶奶,指的是康少凡的妻子苏玉欢,康少凡在康家行九,下人们都称呼他九少爷,和苏玉欢成亲后改称九爷,称苏玉欢为九奶奶。

听见苏玉欢来找她。康妍眼神微微闪了闪,有些不自在,要不是半下晌她和齐宸靖亲热了一番,她也不会累得睡了过去。

好在青梅专注的绣着手上的小衣裳。神色并未露出什么异样,康妍才松了口气。

“你明日早上去九奶奶哪儿一趟,让她来陪我说说话再回去。”康妍吩咐道。

苏玉欢来问她。肯定是顺便问她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回康家住。

康妍想了想,反正她是要跟着齐宸靖去皇陵的。在京城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她就不回碧波胡同了。这段时间就先住在宁国公府吧,正好可以陪陪外祖母。

不过,有些事还是要跟苏玉欢交代几句,她离开京城后,名下的产业她都想交给苏玉欢,让她帮忙打理,齐宸靖名下的产业,还有她帮齐宸靖在通州置下的产业,都要安排妥当的人来负责。

这些事情,必须当面和苏玉欢交代清楚才好。

“青梅,要不你和赵成就留在京城吧。”康妍想想这么多事情,便动了心思想将赵成和青梅夫妇留在京城,帮她在京城打理产业。

青梅脸色一变,放下手中的衣裳,面色严肃的摇摇头,“姑娘,奴婢是一定要跟着您去皇陵的,您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奴婢不跟在你身边,也不放心,虽然到时大长公主一定会选有经验的嬷嬷跟在身边,但是她们那里有奴婢了解您的喜好,再说奴婢也有经验,荷叶她们几个人毕竟还是姑娘家。”

康妍之前倒也没想过将青梅夫妇留在京城,只是刚才想起她的铺子,还有天香苑的事情,觉得这么多事情一下丢给苏玉欢,怕她一下子忙不过来,顾此失彼,才想着她在外面的产业都是赵成在打理,赵成对这些事情最清楚,才动了留下赵成的念头。

赵成和青梅是夫妇,没有留下赵成,只带走青梅的道理。

青梅跟在康妍身边伺候多年,自然知dào

康妍心中所想,“您要让赵成留下就留下吧,反正奴婢是要跟在您身边的。”

康妍见她心意坚决,心下感动,便也不再劝她,凝眉想了一会,道:“嗯,不行就让杏花和李茂来京城吧,让赵成带李茂一段时间,再让他去皇陵。”

杏花嫁给了康妍留在麻城府的大掌柜李掌柜的小儿子李茂,夫妻俩都留下了麻城府。

青梅听了喜出望外,连连点头,“这个主意好。”

主仆俩个说话间,齐宸靖从外头进来了,“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青梅屈膝行礼,收拾了东西退了出去。

“还能有什么,京里的安排呗。”康妍笑着起身上前,递给他一杯茶。

齐宸靖接过来一饮而尽,才问道:“都安排好了?”

康妍点头,“你那边怎么样?”

齐宸靖放下茶盏,扶着她重新坐下,才说起自己的安排来,“明日一早孟子寒就先启程,沿途查看地形,以免路上不太平,大后日早上启程的时候,我带上刘文清和老江,至于老王,我将他留在了京城。”

老王到底年事已高,而且之前他大部分都是在安王府,对外接触的少,很多人都不认得他,将老王留在京城探查消息,实在是个巧妙的选择。

康妍对于齐宸靖的安排暗暗点头。

“去了皇陵,咱们不能做了瞪眼的瞎子,宫里还是得有我们的人。”齐宸靖顿了顿,才接着道,“我让老王在暗中帮忙训liàn

一批人手,托外祖母想办法安排进宫中。”

他们之前在宫中的眼线还是太少了。

“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齐宸靖问起康妍的安排。

两个人虽然没有明说,却很有默契的分了工,康妍处理一切安王府的后续事宜的处理,齐宸靖则处置外面的事情,男主外,女主内。

康妍点头,“还好手边有些得用的人手,反正我也要比你晚去一个月,还有时间慢慢安排。”

屋内灯光闪烁,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屋内只有两人轻柔的交谈声,温馨美好。

第二日一早,苏玉欢又来看康妍,康妍便将昨日自己想好的安排一一对她嘱托了一遍,“你也别担心,我将赵成留在京城两个月,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吩咐他去办,不过就是劳累你给盯着而已。”

苏玉欢没有犹豫的应了下来,“九爷早就跟我说过此事,姐姐放心吧。”

她和康妍本来就处的不错,嫁给康少凡之后,康妍在她回门后就将康家的产业交到了她的手上,对康少凡和她向来是真心以待,苏玉欢是打心眼里敬爱自己这个大姑姐。

这次康妍要去皇陵,康少凡一早便嘱咐她将康妍手上的产业接过来,给她盯着些,免得主子不在京城,下人们被养大了心,贪了姐姐的产业。

康少凡夫妇的做法和行为,让康妍心里觉得十分的欣慰,忍不住又叮嘱了几句,“我和王爷离开京城后,你和九弟俩人平日里一定要低调行事,凡事不可强出头,有事多来请教外祖母。”

苏玉欢一一应了下来,“姐姐放心吧,这些事情我们心里有数的。”

康少凡虽然性子有时会冲动,但苏玉欢行事向来沉稳,所以康妍觉得嘱咐她比叮嘱康少凡还有用。

两天的时间一眨眼而过。

尽管在这两天里,康妍心里十分不舍,每日都缠着齐宸靖说话,散步,或者什么也不做,只静静的靠在他怀里,聆听彼此的心跳,可两天的时间还是很快就过去了。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康妍便醒了,窝在齐宸靖怀中不肯起身。

齐宸靖亲了她一遍又一遍,哄着她,“很快就能见面了,我那边只要安顿好了,我就来接你。”

康妍闷闷的声音从他胸前传出,“我不管,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到时间,你不来接我,我就让外祖母派人送我过去。”

齐宸靖脸色一沉,想教xùn

她两句,看着她紧紧抓着自己衣衫的手,心里又觉得不舍,最后无奈的叹息,“好,我答yīng

你,不过你可不许胡闹,多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康妍嘟着嘴,就是不肯点头。

齐宸靖只得又亲她,恋恋不舍的亲吻,让康妍的眼泪顿时决堤。

疼惜的拭去她的眼泪,齐宸靖又发誓诅咒一番,总算让康妍的心情转阴为晴。

怕她难受,齐宸靖亲自送了她去福韵大长公主的院子,坚决不许她出城送他,然后才转身离去。

天光大亮的时候,一队人马从京城的北门驶出,正是皇上派的护送安王去皇陵守陵的人马。

齐宸靖掀开车帘,遥望了渐渐远去的城墙,越来越小的城门,压下心底五味繁杂的心情,放下车帘,沉稳的命令,“走吧,加快速度。”(未完待续……)

PS:终于离开京城了,呵呵,去了皇陵会有新的收获哦。

第295章 重逢(6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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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宸靖走后,康妍便也开始打点自己的行装。

与之前与齐宸靖准bèi

的不同,时间紧急,齐宸靖带过去的都是一些应急用的物品,比如惯常穿的衣衫,再比如惯用的东西等等。

她要准bèi

的事情则更加的多了。

首次第一件事就是定下要带过去的人员名单,她身边的青梅肯定要跟在身边,在就是她的四个贴身丫鬟,其余的二等丫鬟和小丫头们也要挑选几个带着。

宋妈妈毕竟上了年纪,康妍本想留她在京城,可宋妈妈说怕她年纪轻,不会照顾自己,坚持要跟她去,等到她将来生下孩子,照顾她一段时间,孩子大点了再回来。

康妍想想觉得有道理,便也不再坚持自己的想法。

再就是任时年她是肯定要带上的,还有他一手训liàn

出来的小厮们。

赵成暂时先留在京城,杏花和李茂已经来了京城,等到赵成帮着李茂熟悉完京城的业务,再去皇陵与青梅汇合。

人选定了下来,就要准bèi

用的物品了。

这也是件大事,皇陵毕竟地处偏僻,很多东西都不好置办,日常惯用的东西要带过去一些,更重yào

的是给孩子准bèi

的一应物品要带过去。

从做衣裳用的布料到室内的摆设,从床上的铺盖到冬天穿的大衣裳,从吃食到药品,林林总总,康妍就列了五页的单子,吩咐人下去慢慢准bèi



好在皇上虽是贬了齐宸靖他们去守皇陵,却并没有再下旨褫夺他们夫妇的封号,他们多带些东西过去。皇上也说不出什么来。

福韵大长公主道:“没事,若是准bèi

的东西多。外祖母就给你多送两趟,以后。若是还有什么,外祖母就让你表哥给你悄悄的送过去。”

他们第一次去皇陵,多带些东西无可厚非,皇上心里就算有微词也不会说什么,若是他们在皇陵,依然与京城保持着密切的联系,皇上就要更加忌惮齐宸靖了。

所以,以后就是陈家,在明面上也不好过多的与他们联系。当然,逢年过节的问候除外。

过了两日,孟子寒悄悄的回了趟京城,捎来了齐宸靖的一封信。

信中说他已经平安到了皇陵,安顿了下来,一切都好。

康妍自然知dào

他是报喜不报忧的,是害pà

她担忧,胡思乱想。

她想了想,叫了孟子寒过来。细细的将皇陵那边的情形问了一遍。

孟子寒话不多,也不知dào

是不是受了齐宸靖的嘱咐,简单的将皇陵那边的情形讲了一遍,“虽然地方偏僻。住的地方倒还算干净,就是不大,王爷说让您过去的时候也别带太多的人。”

康妍在心里将自己挑选好的名单细细想了一遍。看是否还需yào

再删掉几个人。

“皇陵的驻军统领叫什么?为人如何?这次跟着去的驻军将领又是谁?”顿了顿,康妍又问。

皇陵那边自然有军队镇守。康妍之前听齐宸靖提过,现在驻守在广宗县的是一支五千人的卫队。只是不知dào

驻军统领是谁,另外皇上亲自点了一支五百人的禁卫军卫队,跟着齐宸靖一起去了皇陵。

说是协助齐宸靖守护皇陵,其实就是监视而已。

想来齐宸靖在他们面前的表现,在皇陵的表现,很快就会被传到皇上的御案上。

孟子寒眉头微不可见的动了动,才回道:“驻守广宗县的驻军统领姓马,人称马将军,虽然对王爷十分冷淡,倒也没有刻意为难,王爷叫您放心吧。”

事实上不是十分冷淡,简直就是无视齐宸靖他们。

倒是那个跟着去的禁卫军统领董杰,为人十分的嚣张,言谈间丝毫不将齐宸靖放在眼底,不过这句话孟子寒在心底嘀咕了句,并没有说出来。

来之前齐宸靖可是叮嘱了自己好几遍,让他务必在康妍面前不可乱说,免得影响了她养胎。

康妍见孟子寒这里估计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只得怏怏的作罢,想想随即又释然,齐宸靖是体贴她,她又怎么会不知dào



既然她不想让自己担心,自己又何必非要去弄明白,徒增担忧不说,还帮不了他什么。

康妍转过弯来,也就不再去问孟子寒。

“你快些回去吧,告sù

王爷,就说我好着呢,一个月后我就去找他。”

送走了孟子寒,时间转眼就进入了八月底,距离齐宸靖离开京城已经过了快一个月的时间。

康妍的东行装也打点的差不多了。

她开始打发人往皇陵方向运送,免得到她走的当日要带的东西太多,路上耽误行程不说,还要多花人力。

康妍打起精神,开始做给京城熟悉的人告别。

说是告别,康少凡,苏玉欢那边自然少不了叮嘱,尤其是康少凡,他们夫妇俩都去了皇陵,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康少凡,怕他在京城被人找借口伤害到。

康少凡却脸色十分严肃的告sù

她,”姐姐,你放心吧,我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我知dào

该怎么处理,你就放心的照顾好自己,我在京城只会老老实实的做我的骁骑散卫就是了。”

一句话让康妍觉得康少凡真的是长大了,面对严峻的权力争斗,他也能做到坦然面对,并知dào

该怎么去作为。

康妍心里觉得十分欣慰。

她日日住在陈家,陈家的众人倒不用刻意的道别,饶是如此,陈家大舅母还是悄悄的给她准bèi

了践行宴,只请了她最要好的朋友乔丹华。

康妍本来打算上门去见乔丹华的,可自从上次程思雅的事情以后,她总觉得去程家有两分尴尬。便再没有去程家。

陈家将乔丹华请了来,倒是免了她再去程家一趟了。

乔丹华见了她。眼圈就红了,“你的身子越发重了。偏偏这个时候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听珉远说皇陵那边十分偏僻荒凉,你到了那边可是要受苦了。”

自从知dào

康妍要跟着齐宸靖一起去守皇陵的消息,乔丹华背地里没少为此难过,还找程珉远打听了许多皇陵的情况。

越问却觉得越是难受,想起这一别不知dào

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乔丹华的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康妍本想安慰她两句,见乔丹华这样,她的鼻子一酸。也跟着流下泪来。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乔丹华担心的始终是她的安危,这一生,能交到乔丹华这样一个知心的朋友,她真的十分幸运。

俩人抱头痛哭了好一会,情绪才缓和过来。

康妍一边拭泪,一边埋怨,“我这些日子本就难过,你还来招惹我。”

乔丹华性子本就爽朗。哭过之后心情反而好了许多,挥手叫丫鬟将自己精心准bèi

的东西都搬了上来。

“你生孩子的时候,我肯定是不能在跟前了,也不能去看你。这些都是我给孩子准bèi

的衣衫,还有一套长命锁和一个玉如意,是我提前给孩子准bèi

的洗三礼。先提前给了你吧。”

乔丹华兴致勃勃的拉着康妍看她准bèi

的东西,康妍的心情也慢慢的恢复了过来。等乔丹华一一说完后,也不跟她客气。吩咐人将她准bèi

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身边的人都退了下去,乔丹华这才说起齐宸靖的产业安排的问题,“我也不好打发人往那边去,京里的产业利润我便都先收着,将来等你们回来了,我再给你们送来。”

她若是往皇陵那边送银子太打眼了,怕引起宫里的注意。

康妍想了想,摇摇头,“那些利润你也别存着,看有什么合适的铺子,庄子什么的,你自己做主买下来便是。”

钱放着也不能生出更多的钱财,不如就让它流动起来,有合适的机会就置办其他的产业好了。

乔丹华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嗯,我知dào

了,你放心吧。”

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也别怕,我听我公公和珉远说,你们现在那边稍安勿躁,等京城这边的风声平息以后,最多明年春天,估计就能想办法回来。”

皇后和欣贵人都是明年春天的预产期。

若是他们当中的一位能平安产业皇子倒还罢了,若是没有皇子,只怕朝中又是一番动荡,到时候,稍稍运作一番,齐宸靖说不定就能回京了。

康妍笑了笑,她也想过这些事情,不过齐宸靖却并不想明年就回来,在京城,他行事处处受掣肘反而不方便。

“到时候再看吧,这些事情阿靖他心里头有数,他在哪里,我跟着便是。”康妍轻轻的抚摸着隆起的越发高的肚子,说道。

她的面容平静,不见任何的恐惧和仓皇,秋日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映的她的面容越发的柔和,眉眼之间仿佛陇上了一层淡金色,颇有一种去留无意看庭前花开花落,宠辱不惊观天上云卷云舒的滋味。

乔丹华不觉看呆了。

眼前的康妍跟几年前她刚认识的康妍真的不一样了。

现在的康妍更加的勇敢,也更加的淡定,遇事沉稳,行事果duàn

,莫非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她心里叹息着,拉了康妍的手,依依不舍,“嗯,这些事你心里也要有个数才好,到了皇陵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给我写信,知dào

吗?我会想你的。”

康妍莞尔,“我也会很想你的。”

虽然她们彼此都很清楚,信件来往不宜十分频繁,可是彼此却都没有揭开这个话题,怕徒增伤感。

在乔丹华和陈家众人的依依不舍中,康妍终于在九月初踏上了去皇陵的路程。

齐宸靖不能亲自来接他,让孟子寒回来护送他一路去了皇陵。

从京城北门出去,经官道,再拐入渐渐偏僻的小道,京城终于越来越远。

康妍毕竟有了六个多月的身孕了,不宜太过于颠簸。走走停停,好在齐宸靖还派了刘文清跟着孟子寒一起回来了。每天可以给康妍诊两次平安脉,生怕康妍的身子有任何不妥之处。

一路上还算平静。原本两三日的路程,他们硬是走了七日才到了广宗县。

皇陵在广宗县的东北角,太祖皇帝登基后,请了许多风水师看过,都说广宗县的东北角是块风水宝地,适合建造皇陵。

广宗县的东北角背靠天台山,山上终年松柏长青,云雾缭绕,十分的神mì

。据说此处藏有神mì

的龙脉,太祖皇帝便将皇陵定在了此处,期望他们将来驾崩后能守护大梁的龙脉。

太祖皇帝耗费无数人力修建起来的皇陵,目前仅葬有太祖皇帝,太祖皇后,先皇及先皇的嫔妃们。

因皇陵处有驻军,他们也需yào

衣食住行,吃喝拉撒,便在离皇陵不远的地方渐渐形成了一个镇子。叫天台镇,正是取名自皇陵背后的天台山。

进入天台镇,康妍悄悄的掀开车帘子往外看,此时天色已近黄昏。街上却人烟寥寥,少数摆摊的人无精打采的蹲守在摊位前,好奇的打量着突然涌入镇子上的马车及周围跟着的一队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猜测究竟是什么人来了这里。

街道两旁的铺子虽都开着门,但人并不多。有的铺子的掌柜也袖手站在门前,打量着康妍一行人。

康妍粗粗扫了一眼。见街道上的店铺大多都是些杂货铺和饭馆,茶馆什么的,别的铺子倒不多。

不过此地多是驻军及驻军的家属,这些驻军的军饷又不高,镇子上多是一些卖杂货的铺子也不为怪。

马车不紧不慢的从街道上驶出,往左转了弯,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远远的便看到一座高大的牌楼,从牌楼中间可以看到里面有一座搞的穹碑,周围松柏掩映,牌楼进去的大道两旁有石象,石马等各种石雕和争气葱茏的松树。

不过,马车却并没有进入牌楼,而是从牌楼处往后一拐,又走了差不多半刻钟左右的时间,康妍便听到了齐宸靖低沉的声音,“路上可还安全?”

康妍握着帘子的手一紧,将帘子掀开的缝隙更大了一些。

前方一座府门前,齐宸靖正在和孟子寒说话。

他比一个月前看起来明显的瘦了许多,脸色也不是十分的好,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看的康妍心疼不已。

仿佛感受到康妍的视线,齐宸靖朝马车看了过来,和康妍在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康妍定定的看了他半晌,眼圈便红了。

齐宸靖大步向马车走了过来,唰的一下掀开了车帘,看着康妍的目光深沉而又专注,“累不累?”

康妍的泪却已经留了下来。

齐宸靖眼神倏然柔软起来,一跃上到了马车上。

下一秒,康妍便已经被揽入到熟悉的怀抱中。

大手温柔的为她拭去眼泪,齐宸靖低低的笑道:“哭什么?不是见面了吗?妍儿,我做到了对你的承诺,一个月的时间,不说已经掌握了这里,最起码你能安心的在这里生活。”

康妍的眼泪倏然流的更加的凶了,她将头埋在齐宸靖的怀里,呜呜咽咽的低泣,“累得是你,这一个多月你很辛苦吧?”

齐宸靖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肚子,“我不累,若是连对你的承诺都做不到,咱们还谈什么将来,窝窝囊囊的在皇陵守一辈子算了。”

康妍斜倚在他的怀里,揽紧了他坚实的腰身,没有说话。

齐宸靖却仔细打量了康妍一番,见她比一个月前更加胖了些,方松了口气,“肚子又大了一圈。”

康妍坐在他的腿上,看着自己完全像揣了个球在身上的身材,莫名的有些气馁,“你会不会嫌弃我?”

嫣红的嘴唇已经嘟了起来。

怪不得刘文清说孕妇的情绪十分多变,明明前一刻还在说着他辛苦的话题,哭的稀里哗啦的,下一秒就开始担心起自己身材走样的问题。

齐宸靖摇摇头,用实jì

行动给了康妍最好的回答。

一个缠绵悱恻的热吻过后,齐宸靖贴着康妍的唇角,低低的问。“你说我嫌弃你么?”

康妍双颊绯红,气喘吁吁的躲在齐宸靖怀中。眼神明亮,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担忧与气恼。

“好了。舟车劳顿的,快进去好好休息吧。”齐宸靖说着,双臂一紧,已经将康妍抱了起来,直接抱下了马车。

康妍吓了一跳,低低的娇嗔,“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这么多人看着呢。多不好。”

齐宸靖却不理她,“怕什么,我抱着自己的妻子,他们敢说什么?”

轻松的抱着康妍大步往里走去。

康妍见说他不动,索性也不再说什么,揽着他的脖颈,细细的打量起周围的情景,要知dào

他们可能会在此住很久。

进了大门,是一处照影壁。绕过影壁,便是一处院落,这便是外院了,从外院的角门处进去。穿过一道穿堂,便进了内院。

内院是个小小的两进院落,院子不大。却收拾的十分干净利落,可惜的是院子里空落落的。什么也没种,这让习惯了每日看惯了花花草草的康妍有些不习惯。

“这原本是一个驻军首领的院子。空了好多年,我最近才收拾出来,等你安顿下来,想种什么,便安排人在院子里种就是了。‘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齐宸靖笑着说道。

康妍歪着头想了想,确定他们带过来的东西里好像有花种子,便点点头,“好啊,我来好好规划规划我们未来几年的家。”

家这个词让齐宸靖的脚步一顿,随即又大踏步的沉稳的往里走去。

是啊,有他们彼此的地方就是家,这里条件虽然艰苦,但是有她,还有他们将来的孩子,这里就是家。

齐宸靖小心翼翼的将康妍放在了屋里的床上,“你一路累坏了,赶紧休息一下。”

虽然他们一路上走了七日,马车走的十分缓慢,但是道路还是颠簸了些,康妍这会子一沾床就觉得整个人腰酸背痛,十分难受。

“你看我的腿都肿了呢。”她指了指自己明显粗了一圈的腿。

不止腿,还有她的脚,肿的连鞋子都穿不上了,这几日她穿的都是青梅的鞋子,青梅的脚比她的大,她现在穿青梅的鞋子刚刚好。

齐宸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不是交代他们一定要平稳,慢一点吗?怎么还肿成这样?”

康妍解释道:“不是走路的关系,怀孕的人到了这个时候都会腿脚发肿的,不过路上的颠簸,稍稍加重了些而已,刘大夫说这是正常现象,注意休息就好了。

这方面齐宸靖不太懂,不过听说刘文清说没事,他的眉头便稍稍松了开来。

刘文清的医术他一直信的过。

饶是如此,看到康妍一脸的疲惫之色,和整个粗了一圈的腿脚,他的心里还是十分不舒坦。

大手轻轻的抚上她的双腿,以轻柔适度的力度为她揉捏着,“这样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齐宸靖毕竟是练过武的,他的手劲稍稍有点重,刚刚捏上去有点发痛,随即却又觉得疼痛之中带着些许酥麻,渐渐的传遍了全身,整个腿好像没有之前那样麻木了。

康妍皱着的眉头不自觉的松了开来。

齐宸靖见状,手下的动作越发的细致,哄着她,“你先睡会,等睡醒了,咱们再说话。”

一路的劳累,康妍确实也快支撑不住了,刚才是乍然见到齐宸靖的喜悦一直支持着他,这会子在齐宸靖的按摩下,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大脑渐渐的就迷糊起来,不大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齐宸靖的手却一直没停下来,他神色柔和的盯着康妍的睡颜,手下的动作始终轻柔适度的揉捏着。

康妍一觉就睡到了华灯初上。

眨眨眼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来到了皇陵,不是京城,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打量了屋子里的环境。

屋里的摆设十分的简单,甚至可以说的上寒酸。

齐宸靖却并不在屋里

“谁在呢?”康妍问道。

青梅走了进来,“王妃,你醒了?”

康妍点头,问道:“王爷去哪里了?”

青梅一边给她倒水,一边答道:“驻军将领马将军来了,王爷去了前院。”

马将军?康妍漫不经心的喝茶水,脸上的神情若有所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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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宴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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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妍见到马将军夫妇是在三日后了。

她刚刚来到皇陵,路途疲惫,休息了两日才缓过疲乏来。

他们在这里住的是个三进的宅子,并不是十分的宽敞,好在康妍带的人并不多。

任时年和齐宸靖带来的刘文清,老江,孟子寒等人一起住在外院。

内院里也就康妍,宋妈妈及她带的十个丫鬟。

她缓过疲乏来,才有心情好好的去看这宅子,宅子虽然不大,确切的说,跟他们以前在京城住的王府自然是不能比的,就是和康家以前在麻城府住的宅子比都有些小,但是康妍却并不觉得沮丧,因为这里只有她和齐宸靖。

没有了到处盯着的眼线,他们的自由相对来说多了些,虽然前途依然辛苦,但至少他们能互相守护着对方,一起为他们的将来努力。

康妍在宅子里转了一圈,盘算着要在院子里都种些什么花草,装点一下院子。

刚刚列了个单子,她虽然带来了花的种子,但是要种花只能等到春天,现在已经是秋日了,只能去外面买些现成的盆栽来移种了。

嗯,还应该在院子里种一颗石榴,寓意好,康妍心里想着,在纸上添上了石榴树的名字。

放下笔,便看到齐宸靖从外面走了进来。

“怎么回来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皇陵那边巡视吗?”康妍扶着肚子,迎了上去。

齐宸靖是来守皇陵的,平日里没有什么事。每天的例行事务就是去皇陵,给太祖皇帝和先皇上香叩拜后。巡视一圈,看皇陵周围是否太平。皇陵的工程是否有需yào

修葺的地方。

若是遇到大雨或者雷暴天气,过后就要增加巡视的频率,避免因为天气破坏了皇陵的主体工程。

昨日刚下了一场秋雨,按理说齐宸靖这个时候应该是在皇陵巡视才对。

齐宸靖换上在屋里穿的软鞋,见康妍迎了进来,忙上前两步,扶着她走了进去,“没事,今天我和马将军分工。一人看了一半的地方,所以很快就回来了。”

康妍眨了眨眼,“这位马将军为人可靠吗?他是几品的将军?”

大梁的军职中将军分了几个等级,比如大将军是一品,骠骑将军,征南,平北之类的将军是二品,其他冠以军功封号的一般是三品,禁卫军统领就是四品。监军,裨将等就是五品。

所以,同叫将军,但其实等级差异却很大。

康妍有些担心。齐宸靖毕竟才来皇陵一个多月,这位马将军对他未免有些太好了,前两日才刚登门拜访。今日又主动帮齐宸靖巡视,康妍怕齐宸靖不小心着了道。

毕竟在外人眼里。齐宸靖就是一位犯了罪遭贬斥的王爷,按道理他们应该躲着点。或者淡淡的才是,不应该这么热情的结交。

尤其跟着他们一起来的还有皇上所派的卫队,他们名为保护安王,实则是监控,他们夫妇在这里的行为,定然是要定期报给京城的皇上知晓。

齐宸靖摇头失笑。

“你笑什么啊?我是为你担心好不好。”康妍嗔道,嘴不由自主的嘟了起来。

她一定没发xiàn

自己怀孕以后变的特别的爱撒娇,娇气。

齐宸靖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并不掩饰自己其实很享shòu

这种感觉。

不过怕康妍真的恼了他,还是开口解释道:“他的名字就叫马将军,并不是真zhèng

的将军,他的真zhèng

职位是六品的护军。”

康妍愕然。

“你不会以为叫他马将军,他就是一位将军了吗?皇上怎么可能会派一位真zhèng

的将军去干守皇陵这样清净的差事?”见康妍微张着嘴一脸愕然的样子,齐宸靖失笑。

不是这样吗?

“是谁都会误解好不好?”康妍有些羞恼的掐了齐宸靖一把,“难道你刚开始到这儿的没有误解吗?”

不管是谁,听到马将军这三个字,估计都会认为他是个将军好不好?估计没有人会想到他不是,只是名字叫将军而已。

康妍有些不服气的想,她就不信齐宸靖当初没有误解。

这个还真没有,齐宸靖心里暗笑,看着康妍双颊绯红,略带了一次薄怒,却别有一种动人的风情。

他没敢将实话说出来,揽着康妍亲了一口,“是,是,我当初也误解来着。”

实jì

上,他只是凭判断认为皇上不为派一位将军来镇守皇陵,对于人们口中的马将军才起了好奇之心去结交的。

被他亲了一口,康妍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这人的名字起的也挺有意思的,叫什么不好,竟然叫将军,多容易让人误解啊。”康妍越想越觉得好笑,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齐宸靖也笑了,“据他说是因为他很小的时候他父母做梦都想让他当上威武的将军,所以给他娶名为将军。”

竟然还有这样有意思的父母,康妍不由笑倒在齐宸靖怀里。

“你也别担心,马将军这个人重情重义,粗中有细,应该是个可交之人。”齐宸靖揽着康妍,解释道。

康妍便稍稍放下心来,想起马将军名字的由来,不由又笑了半晌,方兴致勃勃的问齐宸靖,“你说咱们的孩子将来怎么起名字啊?”

她的身孕已经六个月了,再过三个多月孩子就要出生了,他们却还没有讨论过孩子名字的问题。

齐宸靖凝眉思索了片刻,“若是男孩,应该从昊字辈,不如叫昊轩如何?若是女孩的话,倒没那么多规矩,嗯,我想想,女孩就叫茵茵,你说好不好?”

齐昊轩,齐茵茵。

“嗯,胸怀宽广,温润优雅,昊轩这名字不错,

苓光照世明,茵勤敬爱情,茵茵这个名字又好听,寓意也好,就这两个吧。”康妍歪着头想了一会,笑眯眯的抚着肚子说道。

齐宸靖神色越发的温柔,大手也抚上康妍的肚子,两人静静相拥,一起感受手心里孩子有力的胎动。

时间仿佛停止在这一刻,温馨静谧而又美好。

过了好一会儿,齐宸靖才开口道:“差点忘了件事,将军说明日在他家设宴,为我们接风洗尘。”

设宴?康妍有些诧异的看了齐宸靖一眼,随即明白,齐宸靖来到这儿一个多月,估计要取得这些人的认可,定然花费了一番心血,现在马将军愿意为他们夫妇摆宴接风洗尘,可见心里已经认可了齐宸靖。

“都请了什么人?我需yào

注意些什么吗?”想了想,康妍还是跟齐宸靖确认道。

齐宸靖摇头,“马将军说没叫其他人,就叫了他底下两个校尉,不用,你就跟平时一样应酬就好了。‘

就算是他们被贬到这里,可皇上并没有褫夺他们的封号,康妍依然是超一品的王妃,更何况她身上本来还有兰心郡主的封号,广宗县这边就算是县令的夫人,康妍的品级也甩他们好几条大街,何况是马将军才是个六品的护军。

康妍明白了齐宸靖的意思。

明日的宴请她既不能摆着架子,也不能一点矜持都没有。

他们夫妇在此地守皇陵,必然要倚重马将军,因为他在皇陵多年,对地形和事务都十分的熟悉,也就是所谓的地头蛇,齐宸靖要结交马将军,她在和马夫人的相处上自然不能将架子摆的太高,摆的太高了,只会让马家以为他们是没有结交之心,反而会误事。

可若是一点架子都没有,则又有讨好之嫌。

康妍只要掌握住这里面的分寸就行了。

打定了主意,第二日的宴请他们夫妇并没有早早出发,起来吃了早饭之后,掐着时间才不紧不慢的去了马家。

马家与他们所住的宅子隔了一条巷子,在离天台镇最近的地方。

走过去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所以齐宸靖和康妍两人慢慢的步行过去。

到了马家的时候,时间刚刚好。

马家与他们所住的宅子大小差不多,不过马将军夫妇在此住了多年,所以马家的院子里各色花草装饰自然比康妍他们所住的宅子要多。

马夫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夫人,五官虽平常,但身材高挑,眼神中亦透着一股少见的英气。

见到康妍,她利落的上前行礼,目光在康妍隆起的肚子上扫了一圈,笑着道“见过王妃,知dào

您身子重,按理应该我们去府上拜访您的,实在不好意思。”

说话开门见山,并没有太多的虚伪客套,却又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康妍对马夫人的印象很好。

她示意青梅上前扶起马夫人,“

马夫人太客气了。”

马夫人便扶着她往里走,“今天也没请什么人,就是两个与我家老爷关系好的校尉的夫人,一起陪您说说话.”

康妍早听齐宸靖说了都请了什么人,现在见马夫人不紧不慢的又解释了一遍,心里对她的印象又好了起来。

“嗯,我也是初来乍到,对这个地方的风土人情也不了解,咱们一处说说话,正好也让我多了解一下广宗县的民俗。”康妍便接着她的话茬说了下去。

马夫人自然感受到了她释fàng

出的善意,心里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更加的自然起来。

两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待客的花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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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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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家待客的客厅不大,却收拾的十分干净利落,康妍走进去的时候,里头已经坐着的两位夫人便立kè

站了起来。

“见过王妃。”两人一起行了大礼。

马夫人便给她介shào

,“这位是王校尉的夫人,另外一位是孙校尉的夫人。”

康妍笑着向两人点头示意。

王校尉的夫人姓刘,银盘脸,杏核眼,十分的清秀,孙校尉的夫人邓氏则皮肤稍黑了些,说话倒是快人快语。

“早就听说王妃养的一手好花,这天台镇平日里十分的清净,也没什么乐子,我呀就爱倒腾些花花草草,王妃若是不嫌弃,改日能否向您请教些养花的门道。”邓氏说话没有刘氏的拘谨,先开口道。

康妍倒是十分欣赏她的性子,马夫人,刘氏和邓氏三人中,除了刘氏表现的稍微拘谨了些,马夫人和邓氏表现的都十分自然,既没有表现出对她的过分结交之意,也没有流露出淡漠疏离之意。

这几位就是天台镇上职位最高的将领的家眷了,如果没有意wài

的话,以后可能要经常和他们打交道。

他们表现出了善意,康妍自是乐意接过这梯子,“我平日里在家也没什么事情,你们多得闲了,不妨过来陪我说说话。”

邓氏的眼睛里便流露出喜悦来。

康妍接着道:“我们住的宅子里花草不多,恰好我这几日正让人去外面寻些合时令的花草来装饰庭院,你们对这里最熟悉,不知可有好地方推荐给我?”

马夫人听了抚掌笑了起来。“王妃这件事问我可就对了,我平日里没什么爱好。就爱出去逛,别说天台镇。就是广宗县里哪里的东西便宜,哪里的东西最好,您问我就对了。”

康妍略带些诧异的看向她。

刘氏小声的解释道:“李姐姐平日里喜欢去街上逛逛,我们平日里想买什么东西,都要找她来问一问。”

马夫人娘家姓李,刘氏和邓氏都是叫她李姐姐。

邓氏露出一个心有余悸的表情,“刘家妹子说话太委婉了些,李姐姐不光喜欢自己逛,还总爱拉着我们一起逛。每次不逛到天黑透了都不回来,买的东西车都装不下,也亏的马大哥宠着姐姐。”

马夫人眉毛一挑,“他敢说不让我买!”

邓氏和刘氏笑的前仰后合,康妍也忍不住被逗笑了。

初次见面的尴尬和淡淡的疏离便在这一笑中渐渐消失了。

看的出来三人的感情非常好。

话匣子便渐渐的打开了。

“广宗县里有家陈家花铺,他家的花养的既鲜艳又水灵,价格也公道,我跟陈家花铺的老伴娘熟悉,王妃若是同意。我给陈家

花铺的人去送信,让他们将花送过来给您挑如何?”马夫人笑嘻嘻的说。

康妍想了想,婉拒了她的提议:“广宗县离这里有半日的路程,怎好让人家将花送过来给我。再说我买的也不是一点半点的,这样吧,让我身边的

青梅去就是了。劳烦你跟陈家那边说一声就成了。”

他们刚来天台镇,还是不要太引人注意的好。

这样的谨慎。让马夫人看她的眼神顿时就有些不一样了,原以为这位王妃虽出身高贵。但却自幼流落民间,在民间长大的人想来性子难免粗枝大叶些,

但见了面,却发xiàn

康妍说话行事都极有分寸,完全没有她想象中的村气。

马夫人说话的语气不自觉的就带上了两分恭敬。

康妍嘴角微弯,神色自然的同她们继xù

交谈。

她月份大了,不堪久坐,在马家用了饭,便同齐宸靖告辞回去了。

“马夫人人怎么样?你们聊的很愉快?齐宸靖凝视着康妍愉悦的表情,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康妍跟着他来皇陵,这里没有她熟悉的亲人,没有了她的闺中好友,齐宸靖的心里很怕她闷闷不乐,

会答yīng

马将军的宴请,一是他确实需yào

笼络马将军,但另外一个原因也是他希望康妍在这里还是能有陪着她说话的人。

他又不能每日都在家里陪着她,自然是希望康妍在这里能有说的上话的人。

康妍笑的眉眼弯弯,“嗯,马夫人是个十分利落豪爽的人,我想她同马将军的相处一定非常有趣。”

想起马夫人眉毛一掀,说马将军敢的情形,康妍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将此事跟齐宸靖说了,“马将军一定很怕他夫人,嘻嘻。”

齐宸靖眉毛上挑,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你很羡慕马夫人?那我要好好考lǜ

一下还要不要让你们来往了,别

到时候咱们家也多了一个河东狮吼,吃亏的岂不是我?”

康妍眼珠转了转,歪着脑袋,笑他,“嗯,河东狮吼也不错啊,你要不要试试?”

齐宸靖耸耸肩,一副敬谢不敏的表情,顿时逗乐了康妍。

看着捧着肚子直笑的康妍,齐宸靖的眼中闪过浓浓的笑意,看来妍儿真的很开心。

“好了,别在笑了,待会肚子里的孩子该受不了啦。”齐宸靖将她揽入怀中。

康妍贴着他的胸膛,嘴角仍是忍不住的上扬。

自那日后,马夫人倒是时常登门拜访,来看康妍,有时也会带着刘氏和邓氏一起。

一来二去,渐渐就熟了起来,说话也随意了许多。

康妍便发xiàn

其实马夫人是个粗中有细的人,虽然行事说话利落,有些不拘小节,但是却将

分寸把握的很好,从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她为马将军生了一儿一女,长子今年已经十六岁了,正在说亲。女儿马玉洁今年十四岁,性格活泼娇俏。大部分像了马夫人。

转眼已经到了九月中旬,天却突然连阴了起来。接连下了几场暴雨,皇陵外围的很多工程出现了坍塌的现象,还压伤了一些守护皇陵的卫兵,这几日齐宸靖一直带着人在皇陵处理这些事情。

连日阴雨,康妍便觉得十分的气闷,又不能出去转,因为院子里道路泥泞,下人们怕她摔倒了,所以十分的小心。都拦着不让她出去走动。

幸好马夫人带着马玉洁来了。

三人便在屋里喝茶,聊天,外面淅淅沥沥的雨丝带来的凉气从半开的窗棂透进来,驱散了屋里的闷气,闷在心头的闷气渐渐散了出来。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外面的雨却越下越大,天空中响起咔嚓咔嚓的惊雷声,雷鸣电闪,整个天空都亮了起来。

强势的风吹的窗棂噼里啪啦的响。卷着豆大的雨点就进了屋子。

康妍忙吩咐人将窗子关了起来。

“本来看天气稍稍有些阴沉,应该下不了太大,这天气也太反常了些。”又一声炸雷响起,马夫人皱着眉头道。

她们是想过来陪着康妍说话解解闷。下这么大的雨,她们一时走不了,反而是要叨扰康妍了。

康妍笑着道:“下雨天。留客日,你们就在这儿一起吃顿便饭吧。”

说着吩咐青梅下去准bèi

饭菜。

用完饭以后。康妍见雨势仍然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便留下马夫人母女去客房小憩。

她的身子日渐笨重。不能久坐,每日都要午睡片刻才行。

外面除了哗啦哗啦的雨声,便是轰隆隆的雷声。

康妍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外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康妍倾耳听去,好似听到长友的声音。

他不是跟着齐宸靖去外面巡视了吗?

康妍皱眉,“谁在外面?”

青梅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脸上有着压抑不住的惊惶。

“怎么了?”康妍用胳膊撑在榻上,想要坐起来。

青梅忙上前将她扶起来,并在她身后垫了个引枕。

“我听见外面好像是长友的声音,他怎么回来了?”康妍抚着有些酸困的腰背,问道:“可是王爷有什么事要交代?”

青梅的脸色微微一变,欲言又止。

外面轰隆隆的雷声却越来越响。

康妍心里一颤,便有种不好的预感,“是不是王爷出什么事了?”

天气突然骤变,齐宸靖又是去巡视皇陵的工程,万一………

康妍的脸色瞬间就白了,忙要起身下床。

青梅忙上前扶了她,“您别胡思乱想,没什么事,长友回来说王爷在巡视到皇陵西边的工程时,因雨天路滑,陵寝便出现了坍塌,有几个人被埋了下去,王爷正带着人抢救呢,怕是回来很晚,让长友回来说一声。”

皇陵的西边是正在修的当今皇上的陵寝,每个皇帝自古以来都是登基后不久就该是修建自己的陵墓。

陵墓修建在底下,外面又要堆成小山,这么大的雨,工程出现坍塌也是会有的事。

康妍半信半疑,“真的?埋下去的人可有王爷的亲信?”

青梅摇头,“长友回来的匆忙,具体情形也不清楚,怕您担心,才在外面跟奴婢说了几句。”

康妍沉默下来,心里仍是觉得十分不安,一颗心总觉得不安定。

她很少有这样的时候。

齐宸靖真的没事吗?她明明看到了青梅眼底的惊惶。

康妍拧着眉头在屋子里走了几圈,细密的汗从额头冒了出来。

肚子开始隐隐的作痛,一抽一抽的,她的脸色不由更加白了起来。(未完待续……)

PS:真的不好意思,之前到了年底,工作实在太忙,加上我又要考驾照,家里也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实在没有时间码字,也没有上来说一声,就断更了一个多月,在此像大家鞠躬道歉,从今天起开始恢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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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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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大惊失色,上前扶住康妍,“王妃,快去床上躺下歇息,切勿胡思乱想,奴婢这就让人去找大夫。”

说着,一连声的喊在外面候着的荷叶,柳绿,姚黄等人。

她毕竟生育过一个孩子,有些经验,知dào

康妍这样子是动了胎气。

荷叶,柳绿,姚黄三人却还都是未出阁的女子,见到康妍这样,俱都慌了手脚。

青梅压住心底的惊惶,沉着的吩咐道:“姚黄,你快去吩咐人去镇上请大夫过来,要快。”

言语间到底还是露出了几分焦急之色。

从这里到天台镇上,就是套了车过去,也要小半个时辰,这一来一去的,万一王妃要有什么事,可怎么好。

青梅在心底暗暗斥责自己沉不住气,可想起刚才长友说的话,王爷还被压在土下生死不知,再看床上肚子疼的缩在一起的康妍,一股热泪险些流了下来。

若是王爷出了事,王妃可怎么办啊?

青梅咬咬牙,闭了闭眼,将眼底的湿热压了下去。

不管怎么样,她们总要想办法护住王妃的安全才是。

她沉着的吩咐荷叶和柳绿两人,一个去准bèi

热水,一个去请宋妈妈和客房的马夫人过来。

马夫人先后生过两个孩子,经验比她丰富,不然这一屋子的丫头,她一个人根本顾不过来,事到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得到消息的马夫人片刻就赶了过来。

进门也不多问,直奔躺在床上的康妍。“没有见红吧?”

青梅摇头。

马夫人便松了口气,“我家里有个老嬷嬷,以前做过医婆。在照顾女子生产方面尤其擅长,我已经让玉洁去叫她了,别着急。”

青梅的心稍稍安定了下,向马夫人诚恳的道谢。

宋妈妈也赶了过来,坐在床前,低声安抚着康妍,时不时的为她拭去额头冒出的汗。

心里暗暗焦急自己不懂医道。看来这次还是得写信回京城,让大长公主找两个懂医道的婆子过来才好。

马玉洁很快就带了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婆子赶了回来,回来的时候。身上的衣衫半湿,可见是一路飞奔过来的。

“张嬷嬷,你快给王妃看看,她动了胎气。”马夫人连声的对那婆子说。

宋妈妈侧了侧身子。往旁边让开了些地方。

张嬷嬷看在床上疼的满头大汗的康妍。上前给康妍诊脉,片刻,才开口道:“王妃是动了胎气引起的紧缩,我先开个安胎的方子,然后再为王妃按摩,王妃,您放松些,别担心。孩子现在很好,您深吸气。吐气。”

康妍刚才是因为担心齐宸靖,心神俱慌之下才动了胎气,她勉力压制住心里的惊惶,知dào

这个时候自己不能乱,如果她一乱,她的孩子可能就会出问题。

这个孩子是她和齐宸靖心心念念的,她不能让他出事。

康妍照着张嬷嬷说的话,深深的吸气,慢慢的吐气,一直噗通噗通跳的心感觉稍稍平静了些。

这边青梅接过张嬷嬷开出的方子,赶紧吩咐人去抓药,煎药。

张嬷嬷的手轻轻的抚在康妍的肚腹上处,慢慢的以一定的方向按摩着,同时按了按几个腿上的穴位,康妍便觉得原本肚子一缩一缩的疼痛在减轻。

宋妈妈一直站在床前,见康妍眉头略松了松,脸上的神情也稍稍放松了些,便知dào

这张嬷嬷的按摩是有效果的,她心里才松了口气。

按摩了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康妍肚子紧缩的疼痛渐渐的消失了。

等到青梅端上熬好的药时,她的精神已经恢复了大半。

喝了药,康妍闭目休息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今日的事情多谢马夫人,要不是你,我这孩子就要凶险了。”

马夫人摆摆手,“王妃快别这么说,张嬷嬷会些医术,若王妃不嫌弃,以后就让她先留在这里照顾您吧。”

康妍想了想,也没有推辞,再次谢过马夫人。

齐宸靖那边现在不知dào

情况如何,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确实有个医婆在身边照顾会好很多。

马夫人又权威康妍,“刚才我都听王妃身边的人说了,王妃无需担心,我们家在皇陵镇守多年,遇到雨水多的年景,有些地方坍塌是经常发生的事情,会发生坍塌的大多都是泥土砌成的,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马将军一家在皇陵镇守多年,对这里的情形确实了如指掌,否则齐宸靖也不会花时间和精力去笼络马将军了。

听到马夫人如此说,康妍的心稍定了定,只是到底没看到齐宸靖安好,一颗心无法彻底安顿下来。

她想了想,便吩咐青梅:“你出去让赵成带着人去看看,看王爷那边怎么样了,另外,宋妈妈,你吩咐人去烧热水,准bèi

干净的衣衫,前院那边也一样准bèi

着,只怕王爷一回来都要清洗治伤的。”

青梅和宋妈妈各自得了吩咐便都尽快出去准bèi



马夫人看康妍不再像之前一样惊慌,便提出了告辞,毕竟马将军陪着安王一起去巡查,安王受了伤,自己家老爷也不知情形如何,她也得回家准bèi

着。

康妍也没有多留她,让青梅亲自送马夫人母女出门。

暮色降临的时候,雨终于停了下来,天色反而清亮了许多,一扫之前的阴沉沉的样子,空气当中弥漫着一股雨后清新的味道。

“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姚黄的声音从院子门口传了进来,一向沉稳的她声音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

原本在床上躺着的康妍也坐了起来,宋妈妈赶紧上前去搀扶她,“王妃,您小心点,不可乱动,张嬷嬷交代您要卧床休息的。”

从她午后动了胎气到现在,宋妈妈就没有离开她身边,一直在旁边盯着,怕她有个闪失。

“我让青梅去看看王爷那边的情形,您再耐心等等。”宋妈妈摁着康妍又躺了回去。

康妍虽然担忧齐宸靖,可也知dào

肚子里的孩子不容她肆意行事,便耐着性子又躺了回去,“先过去看看王爷的情形,也告sù

他我动了胎气,等王爷回了内院再说。”

宋妈妈点点头,出去安排。

稍倾,青梅便回来禀报,“王爷的腿上被木桩挂伤了,其他地方都没有受伤,您放心吧,王爷说他收拾妥当了就回来看您,让您别担心。”

康妍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又问跟着王爷同去的人可有受伤的。

青梅去了一趟外院,将该打听的情形都打听清楚了,“江先生受了些轻伤,其他的人都没什么事。”

齐宸靖收拾完伤口,被抬着进了内院,康妍这才知dào

他的左腿被一根尖细的木桩给插穿了,若不是因为腿动弹不得,他也不至于被坍塌的泥土埋了下去。

康妍看着被缠了圈圈白布的小腿,眼泪忍不住留了下来。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若是有个万一,让我们母子以后怎么办?”她拉着齐宸靖的手抽抽噎噎的说。

齐宸靖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抚她,“别担心,一点小伤,很快就好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以后不会这样了?康妍的抽泣声顿了顿,心里头浮上一抹疑云,莫非齐宸靖受伤背后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拗不过她的追问,齐宸靖才告sù

她,“墙坍塌下来的时候,我本来可以避开的,但当时马将军站在我右侧,我若是避开,就会将他整个人压在墙底下,那会很危险,所以我推了他一把,我再往外避的时候就有些来不及了,还好我反应快,只是腿被压住了……”

原来是为了救马将军,康妍的眉头皱了皱,沉默下来,片刻才开口,“就算是为了救人,我也不希望你受伤。”

康妍理解他为何坚持救马将军的情形,马将军毕竟在皇陵镇守多年,对皇陵的地形了如指掌,齐宸靖在皇陵背后的天台山中悄悄练兵,马将军不可能察觉不到蛛丝马迹。

齐宸靖虽然之前对他释fàng

出了善意,马将军看起来也愿意领这份善意,但是这种利益之交和出自内心的臣服和忠诚是完全不一样的。

经lì

此事,想必马将军对齐宸靖的态度会比以前更加不一样吧。

这个时候,齐宸靖需yào

马将军的忠诚。

齐宸靖将康妍揽入怀中,拭去她腮边的泪珠,“嗯,我知dào

,以后不会了。”

夫妻二人静静的相拥在一起。

片刻,齐宸靖幽默自嘲的声音响起,“看来咱们的孩子出生之前,我都得在床上躺着陪你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齐宸靖的小腿被木桩扎透,最少也得在床上躺三个月。

康妍现在的身孕已经六个多月,预产期就在腊月底,等齐宸靖好的时候,康妍正好也到了预产期。

康妍撇撇嘴,“那不正好,你在床上躺着养伤,京城那边还放心,再说还能多陪陪我,一举两得了。”

京城那边皇上派过来的卫队可是一直盯着他们夫妇呢,不然,齐宸靖也不会急着让马将军完全臣服于他。

齐宸靖唔了一声,笑道:“好,那你可不能嫌为夫烦啊。”(未完待续……)

PS:现在只能做到每天一更,希望大家表嫌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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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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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伤的日子过的平淡而又温馨。

康妍动了胎气,要卧床修养,马家将那位张嬷嬷留了下来,照顾康妍,而齐宸靖的伤势则由刘文清专门照顾,再加上几位受皮肉之伤的军士和老江,刘文清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张嬷嬷则专门照顾康妍,感念那日紧急之时张嬷嬷对自己的救治,康妍让张嬷嬷与宋妈妈同住,也好有个照应。

到了十月底,康妍怀胎已经七个多月,肚子高高的隆起,连齐宸靖看了都心惊不已,暗自担忧她走路不小心摔跤了可怎么办,是以虽然张嬷嬷说康妍已经没有大碍,可齐宸靖还是不太喜欢让康妍下地走路。

“你懂什么呀?”康妍嗔道,“宋妈妈和张嬷嬷都说了,这个时候要多走路,生的时候才有力qì

生,要是天天卧床,到时候根本没劲生,怕会难产呢。”

这么严重?齐宸靖摸摸鼻子,不敢再阻止康妍在院子里活动,只得吩咐人将他也抬到院子里,他在躺椅上心惊胆颤的看着康妍一圈一圈在院子里遛弯。

康妍一手托着腰,一手抚摸着肚子,旁边宋妈妈和张嬷嬷一人一边搀扶着她,见康妍抚摸着肚子的手轻柔而小心,脸上的神情温柔又充满了憧憬,张嬷嬷笑着道:“其实现在孩子能听到大人说话了呢,王妃和王爷平日里可以多和他说话,也可以给他讲故事,或者弹琴给他听。他都能听懂呢。”

“真的?”康妍诧异的问,这种说法她倒是第一次听呢。

前世她虽然也生过一个孩子,但是她那个时候是个妾。身边又没有尽心尽lì

服侍的人,日日还得防备着卢绣儿暗害她,十月怀胎的日子她过的心惊胆颤的,那日听说过这些孕期保养以及与孩子互动的事情。

张嬷嬷点头,“奴婢的师傅说的,说孩子在娘胎里四五个月的时候就有了听力,七八个月的时候就有了视觉。可以看见东西,若是有强烈的灯照在肚子上,孩子就会蹬腿表示他不喜欢。”

宋妈妈凝眉想了想。“张嬷嬷说的这些,奴婢以前好似也听人说过,好像是大长公主怀孕的时候听太医提起过,不过。已经很多年头了。也有些记不清楚了。”

宋妈妈的娘亲以前就是贴身伺候福韵大长公主的,宋妈妈从小在大长公主跟前,及至长大,便贴身伺候了大长公主,自然接触过太医等人。

康妍听得津津有味,这些事情她以前真的不知dào

,原来怀孕的过程中孩子在娘胎里就已经会很多东西了。

看她听得入迷,张嬷嬷便又说了些怀孕过程中孩子在肚子里成长和发育的趣事。

康妍也走得累了。便走到齐宸靖旁边坐下,继xù

听张嬷嬷说话。

齐宸靖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事情。十分有兴致的跟着听了一遍,中间还和张嬷嬷探讨一些问题,让张嬷嬷诧异之余,却也产生了详谈的兴趣。

她在妇科这一方面的造诣其实很高,只是这些年来很少与人交谈,深埋在心中,时间久了,她都有些淡忘,齐宸靖这一问,倒激发了她的兴致和对于医术的热切,努力的回想年轻时候所学的这些东西,一时之间,倒也谈的主仆尽欢。

“没想到马大人家竟然藏了嬷嬷这样深藏不露的人,倒是便宜了我们夫妇。”康妍听了一番之后,对张嬷嬷的看法大为改观,不由打趣。

初时马夫人将张嬷嬷带来介shào

给她,她心里只是认为张嬷嬷是个懂些医术的婆子而已,当时青梅派的人去天台镇请大夫,一来一回的得大半个时辰,她怕腹中的孩子受不住,便先用了张嬷嬷。

现在看来,张嬷嬷分明就是受过细致的医术训liàn

的,尤其是妇人产育这一方面,倒是让她捡了个宝。

只是不知dào

马夫人知不知dào

张嬷嬷的底细,康妍心里想着,改日见了马夫人得问问她。

心里想着,许是气氛太过于轻松,康妍便问了出来,“张嬷嬷既然有这样一身医术,怎么会来到皇陵呢,在宫里不是更有用武之地。”

誰知dào

张嬷嬷却脸色忽然变了,一扫之前的侃侃而谈,眼神闪烁了下,才长叹一口气,开口道:“宫里的生活不是奴婢喜欢的,奴婢就喜欢这天台镇的,虽然清苦,却很安逸。”

说起宫里的生活,康妍和齐宸靖也都沉默下来,没有了再谈下去的兴致。

齐宸靖不就是宫里勾心斗角的牺牲品么?当年皇后和庄妃斗的厉害,若不是齐宸靖命大,也不会流落民间,说不定早就死于庄妃宫中的那场大火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张嬷嬷见齐宸靖,康妍两人都没了说话的兴致,提到宫里,她的心里也有些不自在,索性找了个借口退了出去。

晚上康妍早早用了晚饭,托着肚子在院子里继xù

遛弯消食的时候,才想起张嬷嬷竟然一下午都没到她的院子里来。

“张嬷嬷哪里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怎地今天下晌没过来?”她随口问宋妈妈,两人住在一个院子里,是以她才问宋妈妈。

宋妈妈凝眉想了想,“奴婢下晌过来的时候,见她的房门仍闭着,想是她午睡未起,也没过去看看。”

想起上午张嬷嬷那一闪而过的复杂眼神,宋妈妈沉思片刻,小声的跟康妍说道:“上午王妃提起宫里的事,奴婢看张嬷嬷眼神复杂的很,想来在宫里是有很多复杂的故事,您看,要不要让奴婢去查查?”

康妍略带诧异,她自月份大了,每日倦怠的厉害,处理起事情越发不如从前,是以并没有发xiàn

张嬷嬷的异常。

她沉默了片刻,笑道:“宫里的人谁没有点故事呢,我听马夫人说六年前,张嬷嬷还在皇陵做粗活,得了重病,是她请了大夫治好了张嬷嬷,为报答马夫人,她才去了马夫人家。”

言下之意,并不太赞成宋妈妈去调查张嬷嬷。

宋妈妈听了眉头蹙了蹙,想起张嬷嬷的神情,心里总觉得怪异,不太安心,便劝康妍道:“虽是如此说,可是奴婢心里总觉得不安,她有一身医术,尤其是精于产育一道,在宫里肯定受贵人们的重用,怎么会被贬来守皇陵,是得罪了宫里的贵人,还是另有隐情,奴婢想着这背后肯定不简单。”

顿了顿,宋妈妈又接着道:“王妃您临盆在即,万事还是小心为妙,尤其是这宫里的人,咱们总不能随随便便的用吧,要是您临盆的时候被人动了手脚再说王爷受伤的事情还没调查清楚。”

康妍的表情一凛,宋妈妈这几句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之前下大雨皇陵一角莫名其妙坍塌,齐宸靖受伤,这件事要说是巧合,她根本就不信,齐宸靖也十分疑心有人动了手脚,等到受伤的人都养的差不多了,他便着手让人暗中调查。

虽然大雨冲刷走了很多痕迹,但还是让他查到坍塌一角的建筑的横梁的木头有人为锯过的痕迹,所以这件事绝对是专门针对齐宸靖的阴谋,而这主谋,齐宸靖不用查也能猜到定然跟宫里的那位出的主意。

这一个多月来,齐宸靖都闭门不出,做出一副养伤的姿态,暗地里却让孟子寒加快在山里练兵的步伐。

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宫里的太后和皇上又时时刻刻盯着他们,随时准bèi

出手,他们夫妇的力量还不够强dà

,必须要处处小心。

康妍这么一想,心情沉重了不少,也知dào

宋妈妈分析得有道理,“妈妈说的有道理,我回去给外祖母写封信,让外祖母暗中吩咐人调查一番。”

福韵大长公主曾经自由出入宫廷,对宫里的事情十分熟悉,她又有人脉,调查起来要比她们自己找人要来的快很多。

回到屋里,康妍立kè

书信一封,信中将张嬷嬷的事情说了一番,请求福韵大长公主细细派人查探一番,看张嬷嬷是那一年入的宫,都在哪里当过差,服侍过宫里的什么人等等。

又琢磨了一番,康妍在信中再一次提到请福韵大长公主派几个懂医道的嬷嬷过来照料,宋妈妈说的对,她生产的时候最是混乱的时候,最怕别人动手脚。

话又说回来,她离京的时候,外祖母就在给她物色懂医道的嬷嬷,怎么两个多月了,到现在还没有人过来?

京城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康妍心里一抖,产生了些不好的联想。

应该不会有事吧,她在心里安慰自己,一边将信封好,吩咐人加急将信送往京城给福韵大长公主。

又过了大概半个月,康妍才等到了福韵大长公主的回信,随着信一块来的是福韵大长公主派来照料康妍的嬷嬷和给孩子准bèi

的乳娘。

康妍心里松了一口气,外祖母选的人她自然是信任的,吩咐青梅带众人下去安置,她则迫不及待的打开福韵大长公主的信读了起来。

半晌,康妍才将信放下,眉头却皱的更紧了。(未完待续……)

PS:断更了许久,除了道歉,还要跟大家说一声五一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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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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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祖母在信上说了什么?”齐宸靖见她眉头皱着,慢慢挪了过来,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他的腿已经没了大碍,不过为了避人耳目,他平日里仍是装作行动不便的样子来。

康妍将手里的信递了过去。

齐宸靖接了信,看完后冷笑不已,“这是强盗逻辑么?自己生不出来,就也不想让别人生出来。”

康妍之前的担心果然应验了,京城确实发生了很多事。

福韵大长公主在康妍来皇陵之后就开始吩咐人给她寻找懂得医道,精于妇女产育之道的妇人,以及给孩子准bèi

乳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将人都准bèi

好了。

就在她准bèi

安排人将这些妇人送到皇陵来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却让她发xiàn

这些人里竟然混入了宫里安排的人。

福韵大长公主大怒,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才定下的,身家背景在之前都是调查过的,竟然还让可疑之人混了进来,显然幕后安排之人是做了精心准bèi

的,不然也不会让他们在调查这些人的身家背景的时候竟然没有觉察到蛛丝马迹。

将这些人找了个理由全部遣散,福韵大长公主只得先暂停找人的事情,只派人暗中查访,看是否有合适的人手。

同时,福韵大长公主开始让长子宁国公清查府内的人,她为康妍寻找医婆和乳娘的事情并未大肆张扬,可是仍然让人混了进来,说明宁国公府里绝对有宫里的内应。

至于这些内应的主子是太后,皇上亦或是其他嫔妃,倒是需yào

细细分辨一番。

这么一来,既要暗中寻人,又要清查宫里的眼线,时间拖的自然就久了些。

十月底的时候,宫里的欣贵人却早产了,她的预产期本来应该在冬月底,孩子提前了一个月生了下来。

俗话说“七活八不活”,意思是说怀胎七个多月的孩子早产一般能活下来,到了八个多月的时候,早产的胎儿很难活下来。

加上欣贵人怀胎期间养尊处优,根本没有力qì

生产,折腾了一天一夜,还是没有生下来,眼看着欣贵人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可孩子还没出来,皇上只能下令稳婆剖腹取子,可是取出来的却是一个浑身青紫的男婴。

太医说胎儿应该是早就死在了娘胎里。

皇上大怒,自大皇子去世后,他膝下空虚,没有能够传承江山承继的后人,满朝文武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已有身孕的欣贵人和皇后身上,只要她们之中有一人能诞下皇子,至少江山后继有人了。

皇上自己更是在后宫光洒雨露,每晚都招幸嫔妃,希望能多耕耘出一份希望来,令他失望的是,耗费了他不少精气神,可后宫嫔妃的肚子却再没有一个鼓起来的。

已经怀胎,即将临盆的皇后和欣贵人就显的更加的可贵起来。

尤其是欣贵人,她比皇后的月份还早一个月,皇上早就对她许下承诺,只要她诞下皇子,立kè

封她为四妃之首。

现在他心心念念的皇子竟然死在了娘胎里,这对于皇上而言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满朝文武更是纷纷上书,要求皇上提前选秀,扩充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

皇上便下令在年后进行选秀,所有在选秀名册中的秀女年后统一进宫参选。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一片哗然,有些门道的人家都在为自己的女儿寻找懂医的妇人调理身体,同时福韵大长公主却发xiàn

宫里对宁国公府的监视却更加严了,甚至还有陌生人先后两次潜入宁国公府的事情。

宁国公府里的人行事更加的小心翼翼。

福韵大长公主花费了很多心思才找齐了四个婆子,其中一个懂医术,两个是稳婆,还有一个乳娘,都是她精心挑选,再三盘查,甚至试探了多次确信没有问题之后才给康妍送了来。

信的最后,福韵大长公主说康妍让她打听的张嬷嬷的事情,已经有了点眉目,等她送陈可萱过来和孟子寒完婚的时候再详细对她说。

陈可萱是康妍四舅舅的女儿,之前因为在春猎中发生的事情,不得不与孟子寒定了亲,事后,虽然陈四老爷夫妇对孟子寒不甚满yì

,但是由于陈可萱的坚持,这件事也算定了下来,不过婚期却一直没定。

出了选秀的事情后,想起之前皇上对于陈家的各种拉拢,福韵大长公主快刀斩乱麻的给陈家几个适龄的姑娘定了亲事,以及婚期,陈可萱因为之前就和孟子寒定了婚期,福韵大长公主决定让她和孟子寒在腊月完婚。

康妍明白齐宸靖的意思,下意识的将手护在肚子上,宫里既然安排人混入福韵大长公主安排的人中,目的自然是针对他们夫妇而来,尤其是针对她肚子里的孩子。

皇上膝下空虚,先皇又只留下了他和齐宸靖两个儿子,如果他们夫妇先生下嫡子,无疑让皇上的压力会更大,这种情况下,他们定然会想办法对付她腹中的孩子。

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她都一定要好好的保护腹中的孩子,康妍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齐宸靖拍了拍康妍的手,安抚她,“离你的预产期越来越近了,这段时间我会经常在家里守着你,别怕,嗯,虽然这四个妇人都是外祖母仔细盘查过的,但咱们这种情况下,防人之心不可无,且观察她们一段时间再说吧。”

皇陵生活条件肯定不能跟京城相比,也不知dào

这几个妇人到底熬不熬得住,康妍对齐宸靖的提议自然没有任何异议,现在是非常时刻,他们夫妇自然该一切小心。

又听齐宸靖承诺会一直在家里陪着她,康妍的心安定不少,来到皇陵之后,孟子寒其实一直在山里悄悄的练兵,齐宸靖隔三差五的也会过去住一段时间,就是为的有朝一日不为成为他人鱼肉,如果真有那一日,至少他们有反击的本事。

随着月份越大,康妍的身体就越倦怠,很多事情都没有精力去思考,心里深处对齐宸靖的依赖感也越来越强,只是为了大局着想,她不想用这些理由将齐宸靖留在身边,现在听到齐宸靖主动提出来要留在家里陪她,她的心里自然十分高兴。

她将身子倚在齐宸靖身上,精神显得有些不济,“你抽时间也将孟子寒叫回来吧,外祖母说让可萱表妹和他在腊月初成亲,要准bèi

的事情还很多,他这个新郎官总不能不露面吧。”

齐宸靖从后面圈住康妍粗壮了不少的腰身,将手放在了康妍的肚子上,“嗯,明天我就传信给他,哎呦,小家伙又动了。”

他手抚摸的地方隆起了一个小包,是孩子在肚子里踹的,自从康妍月份大了以后,这是他们夫妇之间常做的趣事,从最初看到康妍肚子被踹出一个鼓鼓的小包时的惊奇,感动,到现在经管已经看了多次,每次感受到孩子胎动时,仍然有着毫不厌烦的惊喜。

“看小家伙这劲头,估计真的是个儿子。”齐宸靖的嘴忍不住咧开了,十分开心。

康妍的肚子尖尖,尽管月份已经很大了,却只是肚子往前突出的厉害,腰却并没有粗多少,所以有经验的妇人都说看怀相应该是个男孩。

就是张嬷嬷和宋妈妈也都说是男孩。

康妍白了齐宸靖一眼,嘟着嘴抱怨:“天天念叨说是儿子,是女儿难道你就不高兴了吗?”

原来的康妍独立坚强,自怀孕后却时常向齐宸靖撒娇,齐宸靖乐的享shòu

娇妻的撒娇,却不愿娇妻误会,忙解释,“你又冤枉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多少遍,无论男女,都是我们的宝贝,我怎么会不喜欢?”

康妍这才转怒为喜,夫妻两人歇下不提。

进了冬月,天气越发的寒冷,陈逸康就是这个时候带着陈可萱到了黄陵,随之而来的还有宁国公府给陈可萱的嫁妆。

陈逸康是来给陈可萱送嫁的,因为是非常时期,宁国公府很怕皇上下旨让陈家的姑娘进宫伴驾,毕竟宁国公府和皇室仍维持着表面的和谐,皇上下旨要大范围选秀,陈家当然也在范围内。

如果陈家嫡支的姑娘入了宫,将来陈家行事难免受到掣肘,所以大长公主才会快刀斩乱麻的把陈家嫡支的姑娘都嫁了出去。

康妍陪着齐宸靖一起迎了他们进来,一同迎接的还有孟子寒,他前日就被齐宸靖调了回来,给了他七日的假期,等到成亲后再去山里练兵。

陈逸康的眼神在康妍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见她皮肤白皙,脸色红润,精神竟是比在京城还好,右手搭在高高隆起的腹部上,他的眼神微微暗了一下,心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弥漫上来。

她应该过的很幸福吧。

陈逸康身后的陈可萱不妨抬头就看见了高大冷峻的孟子寒,长时间在山里练兵风吹日晒的,他的皮肤比以往黑呦了些,却显得更加有男人味。

陈可萱的脸倏地变得通红,羞涩的低下了头。

这场原本因为权宜之计定下的婚姻,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从来都没有排斥过,相反,还有着隐隐的期待。

康妍笑着请他们兄妹二人进了屋子。

“稍后六表哥去西边的跨院看看新房子布置的怎么样?是否有什么东西要添置?”聊了几句闲话后,康妍说起了正事。

孟子寒亲族没有什么亲戚了,康妍,齐宸靖便作为男方的亲人给齐宸靖布置房屋。

而因为他们都在皇陵,陈家那边也不好大肆送嫁,只陈逸康一人作为代表来了。

所以这新房的布置只能是陈逸康去看了。

陈逸康点点头,这本就是他作为兄长应该做的,自然不会推辞。

康妍这才问起张嬷嬷的事情来,若不是上次提起宫中的事情,张嬷嬷的表情不太自然,宋妈妈小心谨慎期间,提醒她去查张嬷嬷的事情,她也不会写信给福韵大长公主去查张嬷嬷。

说到底,她自己心里对这件事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视,不过既然查了,总还是要问道一番。

张嬷嬷的事情毕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查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福韵大长公主虽贵为公主,也不好直接问内府查问二十多年前宫女的一些记录册子,更何况当年庄妃宫中出事后,现在的太后曾对宫人大肆清理了一番,当年宫中的老宫女已经所剩无几了,要查起来更是难上加难。

福韵大长公主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这位张嬷嬷名字叫香椿,家住庐州府,家里原是开了家药铺,后来父母亡故,张家的族人侵吞了她家的药铺,把她和她的同胞妹妹一起送进了宫中当宫女。”陈逸康说起了张嬷嬷的事情。

这件事他也参与了调查,所以事情的经过说起来很是流利。

张嬷嬷的妹妹名字叫香叶,和她是双胞胎,两人进宫后原是分到了浣衣局当差,一次机缘巧合,她遇见了当今的太后,也就是那时候的皇后,她因为懂得一些医理就被皇后留到了宫中伺候。

张嬷嬷会医理,自然慢慢的得到了皇后的重用,慢慢成为贴身伺候皇后的人之一,她有了前途,自然挂念仍在浣衣局浆洗衣物的妹妹香叶,于是求了皇后,将香叶从浣衣局调了出来,送到了庄妃宫中伺候。

竟然牵扯到了庄妃,康妍眉头蹙了蹙,看向同样讶异的齐宸靖。

庄妃是齐宸靖的生身之母,虽然无论是之前的齐宸靖还是现在的齐宸靖,他都没有见过庄妃,说是感情自然谈不上多深。

但毕竟是生母,听到陈家查出的旧事还牵扯到庄妃,齐宸靖本能的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这件事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自古后宫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一对双胞胎姐妹,一个在皇后宫中,一个在宠妃庄妃宫中,怎么想都觉得事情不会单纯的往下发展。

“后来香叶怎么样了?”康妍问道。

庄妃宫中大火后,很多伺候的宫人都烧死在那场大火里,张嬷嬷的妹妹难道也死在了那场大火中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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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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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妍起初会调查张嬷嬷,也是因为身边伺候的宋妈妈提醒她,怕她分娩的时候会忙乱,怕这位张嬷嬷会有什么问题。

既然福韵大长公主没查到什么,她也就暂时丢开了手,叫了福韵大长公主给她安排的人进来。

福韵大长公主这次除了安排了两个奶娘,还有一个姓李的稳婆,一个姓徐的医婆,康妍认了认人,赏了见面礼,就让她们先下去了。

福韵大长公主反复挑选的人,但还是交代了康妍自己要仔细观察后再放心用。

这些事自有宋妈妈安排。

接下来的时间,自然是要安排陈可萱和孟子寒的婚事。

陈可萱是她的表妹,孟子寒是齐宸靖的心腹,两个人成亲自然不能悄悄的暗中进行,该发的帖子还是得发,好在他们现在守皇陵,要宴请的也就是广宗县和天台镇的驻军将领和一些文官,人数不多。

迎接各家的贺礼,安排酒席,就让宋妈妈他们总管,康妍总管着大方向不错,总算顺利的让两人的婚事如期进行。

婚后康妍看孟子寒待陈可萱很是体贴,陈可萱看向孟子寒的眼中也是含羞中带着一抹光亮,便知两人的感情很好。

康妍和齐宸靖都松了一口气。

陈可萱和孟子寒当初定亲是形势所迫,现在成亲也是迫于无奈,康妍真怕两个人之间别别扭扭的。

婚后过了六日,孟子寒便悄悄的走了,褪去了新嫁娘的羞涩,陈可萱的性格本就开朗活泼,顺利的将管家的事接了过去。

康妍彻底轻松下来。

陈逸康见她们没什么事,在与齐宸靖在书房密谈一番后也悄悄的返回京城。

康妍每日除了在院子里散步,就是看宋妈妈带着青梅,荷叶,姚黄等人开始给孩子准bèi

些小衣服。身边有张嬷嬷,徐医婆陪着。

转眼就到了冬月中旬,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康妍在一天早晨起来发动了。

刚用了早饭,她准bèi

起身去院子里走走,就感觉到一股热流从腿间流出,瞬间湿了裙子。

有前世的经验,康妍知dào

这是羊水破了

倒是齐宸靖,看她突然站着不动了,奇怪的问:“怎么了?不是要出去走走吗?”

康妍扯了扯嘴角,“我破水了。”

破水了?那是什么意思?

齐宸靖有些发懵,片刻才明白过来,“啊?”

一向沉稳淡定的安王爷顿时没有了沉稳的样子,不顾仍没有好利索的腿,瞬间奔向康妍,“要,要生了……是吗?……怎么……怎么办啊?”

他两世为人,也没有当过父亲,更不知dào

该怎么对待即将临盆的产妇。

齐宸靖紧张的手都不知dào

摆那儿了。

康妍看着他紧张的样子,自己刚才泛起的一丝紧张瞬间没了,“你先把宋妈妈,张嬷嬷,李稳婆,徐医婆她们叫过来。”

齐宸靖焦急的吼叫声瞬间响彻在院子里。

好在该准bèi

的早就准bèi

好了,虽然提前了几日,不过宋妈妈等人却并不慌乱,一会儿就让人将康妍挪进了便当。

姚黄,荷叶两个大丫鬟烧热水,送热水,青梅带着人去准bèi

中午的饭食,她是有经验的人,知dào

王妃现在发动,头一胎时间长,顺利的话也得到傍晚了,中午的饭食她自然得准bèi

好了。

现在是关键时刻,入口的东西还是她自己亲自做才放心。

宋妈妈,李稳婆,张嬷嬷,徐医婆都在产房里陪着康妍。

齐宸靖则被留在了院子里转圈圈,陈可萱陪着他一起。

本来陈可萱想跟着进产房的,康妍却没同意。

一来她刚新婚,康妍怕生产的场面吓到她,二来院子里人来人往的,有陈可萱看着点,她也放心。

产房内,李稳婆仔细用手摸了摸,说道:“王妃别紧张,现在骨缝还没开,估计得到晚上了。”

康妍点点头,她不是一点经验都没有,心理并不是十分害pà



她的肚子现在一点也不疼,没有疼的感觉,她知dào

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宋妈妈便和她聊起福韵大长公主生陈家四位老爷时的趣事,“……生国公爷的时候,公主是头胎,听说生到一半的时候,公主哭着喊着不生了,怎么也不肯使劲,实在没办法,驸马爷闯进去哄着才生下了国公爷……”

想不到一向雷厉风行的外祖母竟然也有这一面。

康妍忍俊不禁,忍不住想起了前世自己生产的时候,那时候她只是个妾,并没有这么多的人伺候着,是自己拼着一口气把孩子生了下来。

有宋妈妈陪着聊天,时间慢慢的就到了晌午,这中间李稳婆每隔一段时间就给康妍检查骨缝开的情况。

“这都过了三个多时辰了,王妃的骨缝才开了不到两指,这,这可是有点慢啊。”又一次用手探查了一番,李稳婆的脸色有些沉重。

康妍知dào

骨缝得开到差不多十根手指那么宽,孩子才能顺利的生出来。

她进产房已经有三个多时辰了,吃了早饭就破水了,刚才青梅又服侍她用了午饭,这么久她的骨缝却才开了两指。

康妍的心里有些发懵。

前世她生宁哥儿的时候,好像也生了差不多有五六个时辰,但她记得自己骨缝开的还挺快的。

这一次她自怀孕起,身边的人就照顾的很精细,虽然来了皇陵这样的地方,可平时她的饮食起居,都是宋妈妈,青梅在精心打理,而她自己也很是注意多走动,每天都要在院子里走上十来圈。

张嬷嬷前两天还给她摸过肚子,说胎位很正,肯定能顺利生产的。

怎么到了现在骨缝才开了两指。

康妍的心里有些慌乱。

而且她感到自己的肚子并没有十分强烈的痛感。

“这怎么办?”她有些紧张的握着宋妈妈的手,她虽然前世有过一次经验,但到底于生育一事上,懂的还太少。

宋妈妈拍着她的手,安慰她,“王妃,别担心,一定会顺利的。”

说着看向屋子里的张嬷嬷和徐医婆,“你们可有什么好法子?”

徐医婆上前,同张嬷嬷商议,“要不,我去熬碗助产药来,咱们双管齐下,这拖的时间长了,我怕”

怕什么虽然没说,但屋里伺候的宋妈妈,张嬷嬷,李稳婆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这是怕拖的时间长了,康妍会难产。

张嬷嬷想了想,上前摸了摸康妍隆起的腹部,感受了一下孩子的位置,沉吟片刻道:“先不着急用助产药,我先给王妃按摩试试,王妃,您放轻松些,别紧张,越紧张,骨缝开的越慢。”

康妍点点头,试着放松自己。

徐医婆皱眉,“按摩能管用吗?以我看,还是汤药来的更快些。”

“按摩更直接些,如果按摩不行,再用汤药。”张嬷嬷仔细摸了摸康妍的肚子,变坐在床边,开始顺着同一个方向给康妍按摩起来。

“如果按摩不行,再服汤药来不及了呢?王妃和小主子要是有什么意wài

,张嬷嬷你负的起这个责任吗?”徐医婆有些着急的脱口而出。

张嬷嬷转头看向了徐医婆,有些诧异徐医婆的着急。

徐医婆脸色有些讪讪的,“大长公主派我们来照顾王妃,我也是太着急了些,怕王妃”

张嬷嬷听了她的解释,看向宋妈妈。

宋妈妈是康妍身边的管事妈妈,屋里四个人要是有一个能做决定的,自然是宋妈妈来做决定更合适。

宋妈妈看向康妍,“王妃,要不咱们双管齐下,都试试?”

康妍自然没有异议。

徐医婆便匆匆出去熬药了。

她的手虽然有力道,却很轻柔,康妍觉得十分舒服,原本有些抽痛的腹部缓解了不少,她慢慢放松下来。

李稳婆便凑上前来,给她讲一些她接生时遇上的趣事。

这是在努力的减轻康妍的紧张。

又过了半个时辰,李稳婆又给康妍检查了一番,惊喜的道:“哎呀,王妃的骨缝开到四指了。”

张嬷嬷的按摩有效了。

康妍原本有些慌乱的心也放松了不少。

这时,她的疼痛感更强了些,也感觉更加密集了,好在张嬷嬷仍然在为她按摩,她倒也能忍得住。

一直守在门外的齐宸靖早就急坏了。

他虽然没有做过爹,却也是听说过妇人生产时,大多都是哭喊的十分厉害,据说十分疼痛。

怎么产房内一直没有多大动静,只能偶尔听见低低的说话声。

“妍儿,你怎么样了?妍儿?”不知dào

转了多少个圈后,他实在忍不住了,隔着窗户叫康妍。

看的门外一直陪着她的陈可萱瞠目结舌。

老实说,虽然她和齐宸靖,康妍都算的上是表兄妹,但其实她和齐宸靖接触的并不多,反而是和康妍,还比较谈的来。

大多数时候,她见到的齐宸靖都是那个身形高大,面无表情,神情严肃的安王爷,什么时候见到过这样慌里慌张,完全不知dào

手脚往那儿摆的安王爷。

这便是情之所钟吧?

因为喜欢所以才会放在心上,因为放在心上,才会担忧的不知如何是好吧。

产房内的康妍正在忍着新一轮的疼痛,陡然听见齐宸靖焦急的声音,心神一分散,就觉得疼痛有些难耐,忍不住喊出了声。

“怎么了,是疼的厉害吗?我进去陪着你好不好?”听见康妍的呼痛声,齐宸靖心里一紧。

要不是有宋妈妈在里面拦着,齐宸靖早就冲进去了。

宋妈妈是在福韵大长公主身边伺候的老人,一开始就坚决不许齐宸靖进去,尽管齐宸靖心里火急火燎,却不能不给宋妈妈这个面子。

“我没事,阿靖,就是有些疼,我还忍得住。”康妍咬了咬牙,对着窗外喊道。

她知dào

齐宸靖在外面一定也很担心。

听见康妍的声音虽然有些低哑,但精神还可以,齐宸靖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你别怕,我一直在外面陪着你,别怕,妍儿。”齐宸靖握了握拳头,努力的安慰康妍。

知dào

他一直在外面陪着自己,康妍的心里十分满足,这种奇异的满足让她顿时觉得原本十分难耐的疼痛好似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不多时,徐医婆端了药进来。

“王妃骨缝已经开了五指了,比刚才好多了。”见徐医婆端了药进来,李稳婆高兴的喊道。

她们都是福韵大长公主挑了过来伺候康妍生产的,康妍若能顺利生产,给她们的赏钱自然是足足的,若是康妍不能顺利生产,只怕她们也免不了一场责罚。

刚才康妍迟迟不开骨缝,李稳婆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这会子见康妍骨缝开的顺利,看到一同从京城来的徐医婆,便忍不住高兴的喊了出来。

徐医婆愣了愣,眉头皱了皱。

不过屋里的人注意力都在康妍身上,也并没有注意徐医婆。

她很快便回过神来,走到康妍跟前,微笑着道:“看来张嬷嬷的按摩之法确实有效,王妃再用了这碗助产药,想来很快就能诞下小主子了。”

腹部密集的疼痛,让康妍已经无法起身用药。

宋妈妈接过去药,让康妍侧过头,慢慢的喝药。

刚喝了两口药,一股更加剧烈的疼痛袭来,康妍忍不住啊了一声,剧烈的疼痛让她下意识的去抓紧宋妈妈的手,却忘了宋妈妈手上还端着一碗药。

砰的一声,药碗便打翻在了地上。

宋妈妈此时也顾不得药碗了,抓着康妍的手小声的安慰着她。

倒是旁边站着的徐医婆见药碗撒了,眉头皱了起来,眼底快速闪过了一抹可惜的情绪。

不过倒是没有人注意到她。

康妍此时的精神都用来对付疼痛了,越来越密集的疼痛让她恨不得将身体蜷缩起来,事实上要不是张嬷嬷一直在给她揉肚子,她早就蜷缩起来了。

疼痛过度让她有些昏沉起来,一阵疼痛袭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用尽了全身的力qì

在抵抗,等到疼痛感过去,她就像打了一场硬仗似的,疲惫不堪,好像睡过去。

“骨缝快开到十指了,王妃,现在开始你要按照老奴的要求开始用力了。”迷迷糊糊间她听到李稳婆的声音。

用力啊,康妍有些迷糊的想,是啊,得用力。

可是她感觉自己现在根本没有力qì

了,浑身软绵绵的,感觉精疲力尽了。

不知dào

什么时候,她已经出了一身的汗,鬓边的头发也全都被汗打湿了,散乱的贴在脸上。

宋妈妈的手紧紧抓着康妍,“王妃,小主子快出来了,你要用力啊。”

想到孩子,康妍的意识清醒了些,是啊,她得用力。

紧紧咬了咬牙,康妍却还是发xiàn

她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qì



就连咬嘴唇,似乎都是轻轻的,感觉不到疼痛,

这不对劲啊。

康妍的心里陡然升起一丝警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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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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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妍觉得自己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劲也使不出来。

她觉得自己头脑有点昏昏沉沉的,明明肚子还是很疼,为什么头脑却开始昏沉起来?

这和她前世生宁哥儿的时候不太一样。

前世的她虽然也有疼得昏昏沉沉的时候,但是疼痛来临的时候,巨大的疼痛还是让她清醒过来,为什么她现在觉得疼,却感觉人只是昏昏的。

康妍的心里莫名的涌起一股害pà



她下意识的伸手,感觉抓到床边一只手。

“王妃,您要使劲啊。”

她听到声音这么喊。

她下意识的使劲抓住那只手,用力抠那只手。

“我使不上劲,感觉身上软绵绵的。

被她抓住手的张嬷嬷脸色蓦然大变。

看着床上脸色有些发白,淋漓的大汗把散乱的头发都打湿了康妍,忍不住上前去摸她的脉象。

完了又装作去给康妍顺头发凑到康妍跟前嗅了嗅,随即脸色有些发白。

好像,她有一刹那的恍惚。

“哎呀,骨缝才开了不到四指,这都四个时辰了,王妃只怕要难产了。”徐医婆焦急的声音传来。

“要不要去问问王爷,保大还是保小?”徐医婆小声的问宋妈妈。

保大还是保小?

这声音如同重锤一样一下锤到了张嬷嬷的身上。

她有些锐利的眼神蓦然扫向床尾站着的宋妈妈和徐医婆。

宋妈妈急的眼圈都红了。

福韵大长公主让她贴身伺候康妍,大长公主对康妍的重视和喜爱她是知dào

的,若是王妃有什么不妥,可不是生生要了大长公主半条命吗?

而且她伺候康妍以来,康妍一直很敬重她,如果这孩子有事的话,她又怕康妍受不住。

活了半辈子的宋妈妈第一次感觉六神无主起来。

相比之下,旁边的徐医婆就显得没那么慌了,见张嬷嬷看过来,她眉头紧皱,十分焦急的说“嬷嬷,你看这如何是好啊?”

张嬷嬷的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

看的徐医婆心里打鼓,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张嬷嬷却移开了目光。

她的手直接摸上康妍的肚子,一边快速的揉着肚子,一边吩咐宋妈妈:“劳烦妈妈亲自去,用银丹草,菊花和人参煎了浓茶来,要快。”

宋妈妈一愣,她现在正六神无主着,哪有什么心思煎茶。

“妈妈亲自去,您放心,有我在,王妃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张嬷嬷抬眼郑重的看向宋妈妈。

一直以来沉默寡言,半佝偻着背的张嬷嬷在这一刻竟然看起来是那么的沉稳淡定。

许是她的沉稳感染到了宋妈妈。

宋妈妈觉得心神安定下来。

“嗯,我这就去。”她点点头转身跑了出去。

正在外面等的焦急的齐宸靖听见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健步迎上去,正要开口问,却见宋妈妈风一样从他身边呼啸而过。

刚才里面还有康妍喊疼的声音,这会一点动静都没有了,齐宸靖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现在见宋妈妈小跑出去,哪里还能忍得住,大步上前推开门冲了进去。

一直陪他在院子里打转的陈可萱见状,嘴唇嗫嚅了两下,到底没开口阻拦。

算了,表哥也是因为担心表姐,希望等她生孩子的时候孟子寒也会这样担忧她。

现在她还是再检查一遍该准bèi

的东西是否都准bèi

齐全了,别让表哥表姐有后顾之忧才好。

却说齐宸靖冲进产房,一眼看见康妍面无人色的躺在床上,顿时心神俱裂,“妍儿,妍儿。”

他抓住康妍的手唤了两声,见康妍低低的回应了一声,方才松了一口气。

“还有多久才能生完?”他看向李稳婆。

李稳婆张了张嘴,却觉得嗓子被卡住了一样,有些说不出话来。

康妍的状况她一直在检查,虽说骨缝开的慢,但这种状况她遇见的多了去了,一开始也没太在意,直到看康妍有些昏沉,她才有所警觉。

现在这种情况她也不知dào

康妍还要多久才能生下孩子。

正迟疑着该怎么解释,徐医婆却上前一步,回了话“王爷,王妃的状况有些不大好,多半会是要难………………”

“徐医婆,我记得你有一套银针,能不能拿来给我用用。”一直在给康妍揉肚子的张嬷嬷突然开口打断了徐医婆的话。

徐医婆已经到了嘴边的难产两个字愣生生给憋住了。

拿银针?

徐医婆一愣,看向张嬷嬷的眼里有一闪而过的阴霾。

张嬷嬷却没看她,她正向齐宸靖解释:“王妃筋疲力尽了,奴婢用银针帮王妃渡渡劲。”

徐医婆冷哼了一声,“我竟然不知,张嬷嬷还有这等本事,用银针帮产妇渡劲,一个不好,恐怕大人孩子都会有损伤的,若是伤了王妃和小主子,张嬷嬷你担待得起么?”

听说用银针可能会伤害到康妍和孩子,齐宸靖有些犹疑,看向没说话的李稳婆。

能让福韵大长公主挑上的人,自然不是笨蛋,李稳婆立kè

明白了齐宸靖的意思,“以前奴婢也见过用银针帮产妇顺产的事情,若力度得当,并没有什么妨碍。”

“奴婢愿以性命担保王妃和小主子肯定能安康,”张嬷嬷郑重的说道,又看向徐医婆,冷笑一声,“倒是徐医婆,一直在拖延时间,难道你心里根本就不想救王妃和小主子?”

“你血口喷人!”徐医婆蓦然色变。

但在触及到齐宸靖锐利的眼神,不得不抿了抿嘴,“奴婢这就去拿,只是,王爷,如果王妃有任何事情,可不是奴婢不想救………………”

她的话在齐宸靖由锐利转向暴戾的眼神时戛然而止,赶紧转身跑了出去。

她刚一出房门,就见张嬷嬷快速从腰间拿出一套银针,抽了两根,手法奇快的扎在了康妍身上。

“嬷嬷,你这是?”齐宸靖脸色变了变。

他只是关心则乱,刚才并没有仔细思索,眼下见张嬷嬷明明身上有银针,却还要让徐医婆去取银针,摆明了是要支开徐医婆。

“可是这徐医婆对王妃做了什么?”他看了一眼神色昏沉的康妍。

张嬷嬷一边碾动银针,一边注意着康妍的反应,直到康妍眉头紧皱,啊的叫了一声,她才拔出银针,长出一口气。

“奴婢也不确定,但是王妃却是喝了徐医婆端的助产的药汤之后才开始有些昏沉的,为了完全,王爷还是派人盯着徐医婆的好。”张嬷嬷这才有时间回答齐宸靖刚才的问题。

齐宸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虽然她们已经很小心了,就怕有人在康妍生产的时候动手脚,没想到还是有人钻了空子。

宋妈妈正好端了熬好的茶水进来,听见了张嬷嬷的话,脸色也变得很难看,“王爷,您给王妃喝茶水,老奴带人去看着那个老贼婆。”

齐宸靖攥了下拳头,“算了,你服侍王妃,我亲自去处理。”

有些事情他还要再细细查探一番。

服下用银丹草,人参和菊花熬制的茶水,康妍的精神明显好转过来,“刚才我是怎么了?”

她在清醒的第一时间想到了徐医婆端给她喝的助产药。

“王妃,先别想其他的,老奴看到孩子的头了,您按我说的使劲,我说用力,您就用力………………”张嬷嬷用手摸了摸,感觉到时候到了,忙打断康妍的问话。

现在先把小主子生出来是最重yào

的,这孩子在娘胎里憋的时间太长了,可别有什么问题。

康妍也知dào

关键的时候到了,忙收敛心神,配合着张嬷嬷的指挥用力,又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总算把孩子生出来了。

听到婴儿洪亮有力的哭声,康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恭喜王妃,是个哥儿呢。”张嬷嬷的声音里全是满满的笑意。

将孩子交给李稳婆打理,张嬷嬷则给康妍收拾,至于宋妈妈则跑出去给齐宸靖报喜去了。

康妍虽疲惫,但精神却很好,她的心里急切的想看到孩子的模样。

等到一切都收拾妥当了,看着包着大红襁褓,安静的躺在自己身边的婴儿,紧闭双眼,皱巴巴,红通通的小脸蛋,眉毛倒是很浓密,康妍满足的睡了过去。

不知dào

她睡了多久,被一阵婴儿的哭声吵醒。

是她的孩子哭了,母亲的本能反应让她睁开了眼。

齐宸靖正在宋妈妈的指导下笨拙的抱着孩子,感觉到手里婴儿的柔软,齐宸靖手臂僵硬的都不知dào

往哪儿放了。

这是他的长子啊,他做了父亲了,哈哈,齐宸靖觉得一股热流直冲心脏,冲击的他五脏六腑都在颤抖。

这是他和妍儿的第一个孩子,以后他们还会有更多的孩子,想起康妍,齐宸靖的心一阵柔软,抬眼向正在床上沉睡的康妍看去,却恰好kàn

到康妍睁开了眼睛。

“妍儿,你醒了?”他惊喜的抱着孩子迎了上去。

“嗯,孩子怎么哭了?可是饿了?”她的眼神落在了齐宸靖怀中闭着眼睛用力哭的孩子身上。

宋妈妈上前扶康妍半坐起来,又在她身后垫了厚厚的靠枕,才从齐宸靖手中接过孩子放在了她的怀里,“正是饿了,刚才还和王爷说起要抱下去给乳娘喂奶呢。”

说起乳娘,康妍不由想起徐医婆,徐医婆不可信任,难保乳娘就一定可信任。

她抬头在齐宸靖的眼里看到了一样的担忧。

“要不,我自己先喂吧。”康妍拍了拍怀中的孩子。

宋妈妈也知dào

她们夫妇的担忧,虽说王侯公爵之家,孩子一般都是吃乳娘的奶水长大,可现在王爷和王妃的情况特殊,最安全的方法就是王妃自己喂养了。

好在康妍已经感觉到胸前发胀了,在宋妈妈的指导下,总算顺利的让孩子喝上了奶水。

看着孩子闭着眼睛用力的吸允着,康妍的心里又是好奇又是激动。

两世为人,她还是第一次自己喂养孩子。

前世的她虽然是杜云澈的妾室,可生的孩子却是杜家的庶长孙,自然身边有奶娘喂养。

齐宸靖看着康妍目不转睛的盯着儿子吃奶,也坐在旁边,将她们母子二人揽入怀中,好让康妍能倚的更舒服点。

“妍儿,辛苦你了。”他在康妍的鬓边轻轻印下一吻。

康妍抿着嘴笑,放松自己倚在齐宸靖怀里。

她不觉得辛苦,为她心爱的男人生儿育女,她一点也不觉得辛苦,而且现在的她比起前世来不知dào

幸福了多少倍

她不再是孤独一个人,她有心爱的男人,现在还生了自己的孩子,她有真心爱重她的九弟夫妇,还有疼宠她的外祖母和舅舅们………

“给孩子起个乳名吧。”康妍抚摸着儿子浓密的头发,低声道。

福韵大长公主早就说过要为她腹中的孩子起名,一般家中孩子的名字都是由长者来定,太后和皇上巴不得这孩子生不出来,自然不会为孩子赐名,所以福韵大长公主就揽了这件事过去。

齐宸靖夫妇自然没有异义。

孩子吃饱了,闭着眼睛又沉沉睡了过去,齐宸靖笑看着他的小模样,想了一会儿,道:“叫昙哥儿怎么样?昙花的昙。”

昙哥儿?康妍眨眼,明白过来齐宸靖这是纪念他们的初遇。

他们刚认识的时候,齐宸靖还是一缕封禁在昙花中的幽魂。

可是,昙这个字是不是有些不够男子气概啊?这毕竟是他们的长子,康妍蹙眉,想说什么,又不忍拂了齐宸靖的意,便点头,“好,便叫昙哥儿。”

于是,未来威武霸气,英明神武的天昊帝便有了这么一个不够霸气的小名。

虽然在将来,他抗议过无数次,但都被他的父亲给无情镇压了。

不过这时候的他还是个吃饱就睡,醒了就拉的小屁孩,自然不知dào

他的名字就如此简单的被他的父母决定了。

安顿好孩子,康妍想起了她生产时候的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发生的事情她一直迷迷糊糊的,并不太清楚。

“可是徐医婆那碗助产药有问题?她人现在在哪儿?”

齐宸靖的脸顿时黑沉下来,咬牙切齿的道:“她已经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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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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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

康妍一愣,没想到这么快徐医婆就死了。

以她对齐宸靖的了解,不可能这么快就处决徐医婆的,看齐宸靖黑沉的脸色就知dào

了。

“怎么回事?”

齐宸靖顿了下,康妍现在是月子期间,他本不想让康妍为这些事烦心的。

看昙哥儿睡熟了,齐宸靖把他从康妍怀里抱出来,放在床上,又扶康妍躺下,“躺下舒服些。”

“阿靖,你别不告sù

我,你不告sù

我,我不知dào

什么情况,更难受。”康妍看出齐宸靖的迟疑,拉着他的手撒娇。

齐宸靖点点她的鼻子,一脸的无奈,“没打算瞒着你,不过你答yīng

我,好好做月子,外面的事情自有我操心。”

康妍忙不迭应下,她知dào

坐月子的重yào

性,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

齐宸靖这才将昨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sù

她。

看张嬷嬷将徐医婆支开,他自然明白了徐医婆有问题。

从产房出来,齐宸靖便带人直奔东跨院的后罩房。

徐医婆,李稳婆等人都是住在哪里的。

同时也派人去找徐医婆熬药剩下的药渣。

谁知徐医婆也是个精怪的,她看张嬷嬷的样子,从产房出来大概就猜测到她行事败露了。

齐宸靖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服下了毒药,还没来的及审问就咽了气。

也因此齐宸靖十分气恼,本来妻子生产时助产药本人动了手脚已经让他十分震怒,没想到下手之人还没来得及审问,又自行了断了,这让他觉得心里的恼怒无处宣泄,恨不得把那个徐医婆的尸体大卸八块,以消他心头之恨。

“其实就算徐医婆死了,这幕后之人也不难猜,谁那么恨咱们夫妇,不想让昙哥儿出生,哼~”康妍心里涌起一阵怒气。

大抵是做了母亲,为母则强,一想到有人不想让她的昙哥儿出生,她的心里就恨不得把幕后之人戳死。

“幸亏昨日张嬷嬷察觉出了不对,否则………”齐宸靖现在想想昨日的事情就一阵后怕。

若是昨日张嬷嬷没在场,或者晚察觉一会儿,他的妻儿可能就再也无法陪在他身边,齐宸靖就目眦欲裂,恨不得现在就带兵杀入京城去。

福韵大长公主已经十分小心,慎之又慎的选了这些人,还是被安插了钉子进来,想一心暗算他们夫妇,不想让他们生下孩子,又有能力在福韵大长公主的眼皮子底下安插进去人手的人,只能是宫里的那两位了。

齐宸靖的心里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想坐上那个位置的心无比的强烈起来。

之前不管是避到皇陵,还是暗中练兵,他的策略都更多的倾向于自保的成份更多一些,只要是皇帝不先动手,他是不会主动反的。

可是现在,他是真的想反了。

“妍儿,这次是我没保护好你们母子,你放心,再不会有下次了。”齐宸靖郑重的在康妍额头上印下一吻,许下他的承诺。

康妍倚进他的怀里,点点头,没说话。

她信齐宸靖。

只是,“张嬷嬷可说了给我下的什么药?”康妍问起那碗被动了手脚的药。

齐宸靖摇头,“昨日也未来得及问,张嬷嬷也累的不行,我便让她先去休息了,又让萱表妹把府里的下人全都清查了一遍,还没见到张嬷嬷,不过,你先好好坐月子,过几日身体好些,再叫张嬷嬷来回话便是。”

康妍想想也是,便没再追问。

齐宸靖则抚摸着康妍的秀发,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他不能一直这么被动,既然要改变自己的策略,那之前的计划就得全部推翻重新来。

现在的他,有妻有子,他输不起,所以更要稳得住,一步也不能错。

康妍再见到张嬷嬷是昙哥儿洗三的时候。

因为是在皇陵,昙哥儿的洗三自然办的也简单,只请了广宗县的一些官员和天台镇驻军的将领。

收了洗三礼,摆了宴席,收一些不咸不淡的道贺,宴席早早便散了。

自上个月京城那边传来消息,宫里的欣贵人早产下一个死去的男胎,形式便变得有些微妙。

当今皇上已经三十多岁了,至今膝下却仍空虚,自去年大皇子意wài

摔死之后,皇上虽选了很多嫔妃进宫,广撒雨露,但一年多了,除了皇后和欣贵人有孕之外,宫里的嫔妃却再也没有人传出喜讯的。

听说皇上还打算再选新人入宫,就是太后也经常派人去祈福为皇上祈求子嗣绵延。

若皇上一直无后,便只能从血缘最近的宗室里选人来继承皇位了。

先皇只有两子,当今皇上和安王,血缘最近的宗室,自然只能是安王了。

这也是昙哥儿洗三,虽然明知dào

宫里的太后和皇上很忌讳安王,但广宗县和天台镇的官员却还是都来了,虽然不算多亲热,表面功夫却也做到了。

谁知dào

以后这位安王爷会不会…………

人总是要为自己留点退路的。

康妍自不会真心在意这些人的想法。

只马夫人,刘夫人几人留到了最后,真心陪着康妍说话。

“昙哥儿这眉毛长的真是俊,长大了不知dào

要迷死多少小姑娘了。”马夫人抱着昙哥儿,笑眯眯的夸赞。

和刚出生时的皱巴巴不同,现在的昙哥儿虽然还是没长开,但皮肤却再皱了,红扑扑,肥嘟嘟的小脸,浓密的眉毛,样子简直和齐宸靖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可不是呢,这小模样,跟王爷真是一模一样!”刘夫人也笑着附和。

听别人跨自己的孩子,真是百听不厌。

她们的心意,康妍自然一一记在了心里。

送走了所有宾客,康妍已经疲惫不堪,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才恢复了精神。

恢复了精神的康妍在内室里见了张嬷嬷。

昙哥儿早就让青梅抱了下去。

内室里只有宋妈妈陪着。

“我这些日子精力不济,到今日才有空见嬷嬷,那日真是多谢嬷嬷了,要是没有嬷嬷,我们母子可就…………”康妍开口先谢过张嬷嬷的。

张嬷嬷摆摆手,“能为王妃分忧是老奴的福气,王妃快别这样说。”

康妍拉过张嬷嬷的手,“没有嬷嬷,我们母子的命可能就不在了,今日想听嬷嬷一句话,若嬷嬷不嫌弃,以后就像宋妈妈一样,由我们来养老了,若是嬷嬷愿意,我和王爷身边的丫鬟小厮尽管挑,认个干女儿或者干儿子,以后嬷嬷百年之后也有人供奉。”

康妍一一说着自己的打算。

对于张嬷嬷,她是真心实意的感激。

她都不敢想象若是那日张嬷嬷不在会有什么后果。

诚心诚意感激张嬷嬷,自然要为她以后的生活打算。

张嬷嬷是发配到皇陵来的,身上有官奴的身份,若是没有皇命,一辈子都不能离开皇陵。

虽然之前马夫人救了她,也将她养在马家,甚至表示供养她到老。

可如果马将军的任命有变动,要离开天台镇的话,张嬷嬷是不能随之离开的。

这也是为何马夫人看到康妍需yào

张嬷嬷,就立kè

将她留给康妍的原因。

马夫人觉得康妍更有可能给张嬷嬷一个安稳的生活。

张嬷嬷虽留在了康妍身边,对康妍也尽心尽lì

,却并不会像宋妈妈,青梅她们那样死心塌地的忠诚。

除了给康妍看诊,其他时候她都是沉默寡言,或者缩在屋子里并不出来。

康妍之前只是想着暂时留张嬷嬷在身边,自然也不会用心去安排张嬷嬷的将来。

“我虽不能保证给嬷嬷大富大贵,但至少能保证给嬷嬷一个安稳无忧的环境。”康妍说完了她的打算。

张嬷嬷嘴唇嗫嚅了片刻,握在康妍手中的手微微颤了颤。

安稳无忧的生活啊。

她活了大半辈子了,年华正好的时候都在宫里度过了,初入宫的日子心惊胆颤,连睡觉都不敢闭死眼睛,后来好不容易到主子身边伺候,又……………从宫里到皇陵,皇陵的生活对她们这些奴婢来说更是困苦,家里也早就没有什么亲人了,若说她还有什么所求的话,那就是希望后半辈子能过的安稳无忧了,安安稳稳的活着,安安稳稳的睡觉。

她听的出来康妍是真心为她打算的。

张嬷嬷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跪下向康妍行了个认主的大礼,“老奴感谢王妃的心意,以后老奴定尽心尽lì

的服侍王妃和小主子。”

这是表示以后要认康妍为主子的意思了。

“嬷嬷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康妍示意宋妈妈赶紧把张嬷嬷扶起来。

“昙哥儿是靠着嬷嬷才来到这世上的,以后有嬷嬷在昙哥儿身边,我也就放心了。”康妍听张嬷嬷的意思更愿意在昙哥儿身边服侍。

张嬷嬷懂医理,有她在昙哥儿身边,康妍自然更放心。

“对了,嬷嬷跟我说说,那日徐医婆给我下的什么药?你是怎么发xiàn

不对劲的?”康妍想起心中一直悬着的事情。

生产那日的事情她虽然听宋妈妈讲了一遍,可有些细节还是要问张嬷嬷一遍。

张嬷嬷脸色变了变,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她沉默片刻,似乎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长叹一口气才开口道:“徐医婆下的是一种名叫‘寄魂’的毒,这种药老奴也不知dào

它的配方,据说是南边的人用的药,这种药之所以叫寄魂,是因为中了这种毒,并不会有什么明显的迹象,只是会觉得身体虚弱,使不上劲,慢慢会虚弱而死。”

寄魂?南边的毒药?身体虚弱而死?康妍倒吸一口凉气。

“何其狠毒,趁王妃生产之际,下这种药,是要造成我们王妃虚脱无力,生不下昙哥儿,这是要硬生生的把我们昙哥儿憋………”宋妈妈气的红了眼,后面的话不吉利,她愣生生忍住了没往下说。

康妍手紧紧攥了起来,恨的咬牙切齿。

是啊,这是要愣生生的把昙哥儿憋死在她的肚子里,到时候造成难产的假象,何其狠毒的用心啊。

“那徐医婆估计是太紧张了,又或者是怕药下少了达不到效果,所以药量下的重了些,这个寄魂虽然中毒之后没有明显的迹象,但是药量过重,刚熬好的药会有一种特殊的香气,幸亏王妃当时只喝了一口,而且撒了一点在衣襟上,否则老奴也发xiàn

不了。”张嬷嬷叹气。

如果当时康妍把药都喝了,她真的没有把握就救回来了。

宋妈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上天保佑,王妃和昙哥儿都是有大福气的人,也幸亏张嬷嬷能解这种毒。”

是啊,幸亏张嬷嬷,康妍点头。

张嬷嬷苦笑,“这种毒都是在岭南一带才有的,老奴根本不会解,只是之前见人解过,这次老奴也是醒着头皮抱着赌一把的心思,好在王妃中毒浅,时间又短。”

什么?宋妈妈和康妍愕然,这竟然是张嬷嬷第一次解这种毒。

“张嬷嬷以前见别人中过这种毒?”康妍眉头微蹙,问道。

张嬷嬷以前是在宫里服侍的,以前见过?这毒又来自宫里,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康妍可以确认下毒害她的绝对是宫里的那二位。

莫非张嬷嬷是在宫里见别人中过这种毒。

张嬷嬷点头,神色变得更加的复杂晦涩,还有一丝痛苦。

“之前在宫里见过,方面庄妃娘娘生产时就中了寄魂。”

什么?庄妃?

康妍脸色大变。

庄妃是齐宸靖的生母,当年在宫里十分受先皇的宠爱,几乎和皇后同时怀上了龙胎,皇后诞下当今皇上,庄妃也在生产之日宫中大火,生下的齐宸靖流落民间。

康妍也算是细细打探过庄妃在宫里的事情的,之前只知dào

庄妃死于宫中的大火,却从未打听到庄妃中毒的事情。

莫非当年庄妃生产的时候,皇后也给她下了这种毒?

“那张嬷嬷是看到有人给庄妃娘娘解毒?不知是谁?”

“当年给庄妃解毒的是老奴的姐姐香椿。”张嬷嬷抬头看向康妍。

香椿?张嬷嬷不就是香椿吗?

康妍听得一头雾水。

张嬷嬷摇头,“想必王妃也查过老奴的来历,老奴不是香椿,老奴是香椿的妹妹香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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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当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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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妍怎么也没想到张嬷嬷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她直觉张嬷嬷接下来说的话会很重yào



“去找王爷过来。”她吩咐宋妈妈。

宋妈妈在听到张嬷嬷的话脸色也变了,听康妍如此吩咐,立kè

点头出去吩咐人找齐宸靖。

“张嬷嬷要说些往事,我觉得王爷一起听听比较好,省得待会还要再重复一遍。”看着齐宸靖满是疑惑的眼神,康妍解释道。

齐宸靖的眼神转向张嬷嬷。

张嬷嬷嘴唇抿了抿。

“原本这些事老奴是打算带到棺材里,到死也不会说了,也没想到会有机会说,只是偏偏王爷和王妃来了皇陵,偏偏王妃待老奴真心好,老奴要是还藏着掖着,就愧对王妃的一片真心了。”

齐宸靖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张嬷嬷的来历他自然清楚,她能说的往事,自然是宫里的往事。

“老奴并不是香椿,而是香叶,曾在庄妃宫中伺候的香叶。”张嬷嬷将自己的身份重新讲了一遍。

这是说给齐宸靖听得。

齐宸靖眉头微挑。

康妍刚才已经听张嬷嬷提了一遍自己的身份,并没过多讶异,她讶异的是香叶一个在庄妃宫中伺候的人又是如何以香椿的身份发配皇陵的?

香椿是在皇后宫中伺候的。

张嬷嬷拂了拂鬓边,眼神变得有些激动,又带着几丝怅惘,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

她和姐姐香椿是一对双胞胎,父亲开了家小医馆,父亲整日堂前坐诊,母亲整理药材。

姐妹俩从小耳濡目染,自小也学了些医术。

那时候一家四口,守着一家小医馆,姐妹俩每日叽叽喳喳,父母相亲相爱,日子过的和和美美。

直到她们十三岁那一年,父母死于一场意wài

,家里的医馆就渐渐凋零下来,家产也被族人侵占。

她们姐妹俩被族人送入宫中为奴。

刚进宫的日子过的十分辛苦,她们被分到了浣衣局,每日洗不完的衣裳,还要被管事姑姑教导规矩,稍有差池,不是挨打,就是挨饿,连晚上睡觉都恨不得睁着一只眼。

直到香椿想办法贿赂了管事的姑姑,找机会显示了自己懂些医术,被皇后赏识,调去了皇后宫中伺候,她们姐妹的生活才好一些。

她和香椿虽然是双胞胎,性格迥然不同,香椿活泼伶俐,性格泼辣,她的性子却有些闷。

所以姐妹俩之间一般都是香椿拿主意,她听姐姐的吩咐做事。

香椿是因为懂医理才调入皇后宫中。

那时皇后整日寻医问药求子。

宫里受宠的庄妃刚查出有身孕,皇后为此十分着急。

香椿叮嘱妹妹千万不要透露出自己也懂医理,不管是谁试探,都咬死了自己不懂,只有姐姐学过。

香椿想为姐妹俩留一条退路。

香叶懂姐姐的意思,所以一直都默默的继xù

在浣衣局洗衣裳,直到香椿慢慢的打通关节,把她调入了庄妃宫中伺候。

这个时候也传出皇后有孕的消息。

皇后和庄妃同时有孕,庄妃怀孕在前,皇后在后,皇长子究竟出自皇后肚子里还是庄妃的肚子里,这是很多人暗中猜测的问题。

宫里的气氛越发的诡谲难测。

不管外面如何,香叶自己只缩在庄妃的宫里做个洒扫的小宫女。

庄妃娘娘是个端庄优雅,浑身充满书香气息的女子,对待宫里伺候的下人也从来都是轻声细语,从不轻易责骂下人。

一次偶然的机会,庄妃娘娘见她做事伶俐,便将她调到身边伺候。

庄妃娘娘对她很好,知dào

了她们姐妹的遭遇,还专门派人去了躺她的老家,将那些占了她们家产的族人教xùn

了一顿,又将她们的家产拿了回来,变卖成银子如数给了她。

“留着将来出宫了也有依靠。”庄妃娘娘如是说。

她知dào

庄妃娘娘意思,她家的医馆,房子就是留着,将来她们姐妹出了宫,两个弱女子也守不住。

还不如换成银子可靠。

香叶感激庄妃,自此伺候庄妃更加的用心。

皇后本来怀孕比庄妃晚一个月,按理说应该是庄妃先临盆,谁知dào

皇后却在怀孕八个月的时候早产,生下了皇长子。

没几日,庄妃临盆,宫里上上下下都忙的脚不沾地。

她负责往产房里送热水和需yào

的东西。

庄妃娘娘生了五个多时辰,从早上生到华灯初上,孩子依旧没生下来。

医婆说娘娘难产了,让太医尽快去请示皇上,保大还是保小。

香叶进去送热水的时候,看到庄妃娘娘已经陷入半昏迷,整个人面无生机的躺在哪里。

看来娘娘是真的难产了,香叶有些难过的想。

都说生孩子是个生死关,可惜娘娘这么好的人………

天色完全黑透的时候,香椿却匆匆忙忙的过来了。

她正一个人在热水房神伤。

香椿过来的时候面色苍白,整个人都是哆嗦的。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一摸香椿的手十分冰冷,香叶诧异的问。

好在现在热水房就她一个人,她赶紧给香椿倒了杯热水,“有什么事,喝杯热水慢慢说。”

香椿并没有接热水,她有些魂不守舍,紧紧去抓她的胳膊,知dào

热水撒在她手上,她才有些回过神来。

“我是偷偷过来的,庄妃娘娘现在怎么样了?娘娘并不是难产,她被人下了寄魂,所以才会生不出来。”

香叶大惊失色,“什么寄魂?”

“来不及多说了,”香椿向外面看了看,确信没有人在,压低声音道,“我偷偷听到了皇后和秦嬷嬷说,找人给庄妃娘娘下了寄魂,想让庄妃娘娘一尸两命。”

“啊,那怎么办?”香叶震惊之后是恐慌,“姐姐,这怎么办?”

看到香叶一脸的惊慌,香椿原本惊慌的心却反而淡定下来。

“别急,我有办法,你去找帮我找银丹草,菊花和些人参片过来,我来煎浓茶,然后再想办法给娘娘针灸,娘娘就能清醒过来。”

银丹草,菊花,人参,这些宫里就有,近日庄妃娘娘临盆在即,一些可能用的到的药材早就送到了宫里。

香叶快速的点头。

“你找齐了东西送过来,就先代替我回皇后宫里,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借口是给兰嫔娘娘送东西从兰嫔宫里绕过来的,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若是再晚回去,怕是会被人发xiàn

。”

香叶明白了香椿的意思。

要煎茶,还要找机会针灸,肯定时间不会太短。

香椿是让她先回去顶替她。

她和香椿是双胞胎,长相本来就有十分相似,身高体型也都差不多,小的时候两个人经常穿一样的衣裳,带一样的首饰,连她们的父母有时都分不出来,更何况宫里这些本来就不熟悉她们的人。

何况现在已经晚上了,她先回去顶替一会儿就该歇息了,等过了今夜,她们明天早上再想办法替换回来。

庄妃娘娘对她们姐妹有恩,她们必须报恩,更何况她们从小跟随父母学医,父母精心教导过医德,就是陌生人,也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是与她们有恩的庄妃娘娘。

事到如今,只能这样行事了,她的针灸不如香椿,又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寄魂。

香叶想明白了,匆忙去找香椿需yào

的银丹草等物,送去给一直悄悄藏在热水房的香椿,“姐姐,你自己万事小心点。”

香椿点头,想了想,在香叶耳边匆匆说了一句话,“皇后怀孕有异!你回去要少说话,万事小心。”

皇后怀孕有异?香叶听的一头雾水,待要问明白,香椿已经将她推出门,自己开始飞速忙活起来。

她不敢耽误,更不敢停留太久,虽然娘娘临盆,宫里忙乱,但谁知dào

这里面都有谁的眼线,要是让人发xiàn

她们姐妹都在这里,就是有十张嘴,她们也解释不清楚了。

等改天有机会再问香椿好了。

香叶想着,小心翼翼的避过众人,绕道兰嫔宫中,又跑回宫里。

好在皇后宫里已经用了晚膳,香椿的差事也不多,倒没有人发xiàn

她不是香椿。

提心吊胆的过了大半夜,到后半夜的时候却得知庄妃宫中走水了。

香叶如五雷轰顶。

宫里很多人都赶去救火,趁着混乱,她也跑去跟着救火。

大火烧的很旺,整个宫殿都淹没在火焰里。

这么大的火,根本没有人能活着冲出来。

香叶绝望及了。

她的姐姐还在里面呀。

可她不敢说,只能满眼焦急悲愤的看着大火烧塌了宫殿。

庄妃娘娘和宫里伺候的人都死在了大火里。

她失魂落魄的回了皇后宫里。

这场大火来的太蹊跷了,想起香椿说过的寄魂,香叶更是觉得大火一定是有人暗中策划的。

她的姐姐香椿,再也回不来了。

以后她只能以香椿的名字活着,死在大火里的是香叶。

好在她和姐姐身高,体型,外貌都十分相似,再加上她有心模仿,倒也没有人发xiàn

她的异常。

她她却时常想起出事那日姐姐在自己耳边匆匆忙忙说的那句“皇后怀孕有异。”

姐姐在皇后宫里伺候了快半年了,她从来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一定是她暗中发xiàn

了什么,但是又不能确定,所以才会只说了“有异。”

到底是什么异常?

香叶潜下心来仔细观察皇后的日常生活,当时皇后刚刚生产完不足半月,正在坐月子。

在皇后眼里,香椿懂医理,会医术,所以常常召她进殿内问话,或者一些煎药熬药的差事也都会交给她办。

慢慢的她发xiàn

皇后确实有些异常,按说皇后刚刚分娩不足半月,腹部应该会有很多赘肉,而且刚生产完的妇人一般都会腰身变粗,后背变宽,身材较之前有很大变化。

可这些症状皇后都没有,她仍然腰肢纤细,身姿轻盈,就像没怀孕之前的身材一样。

要说上天偏爱皇后也是有可能的,她以前也听说过有的妇人生完孩子身材很快就会恢复过来,就像没怀孕以前一样,但刚生产完半月就恢复如初的却几乎没有。

且刚生产过后的妇人都会气血亏损,面色苍白,所以才需yào

坐月子调养,即使月子期间调养得当,大部分人的脸色也不会很好,但皇后的气色却很好,面色红润,没有一丝疲态。

香叶悄悄试探过宫里一同伺候的宫女,得知皇后娘娘自从怀孕后,近身伺候的差事一直都是她贴身的秦嬷嬷打理,连晚上值夜也都是这位秦嬷嬷,再没有让其他宫女值过夜。

平日里屋里伺候的活计也就罢了,就算是再信任这秦嬷嬷,也用不着日夜用她伺候吧。

难怪姐姐说皇后娘娘怀孕有异。

越留心观察,香叶发xiàn

蹊跷的地方就越多。

一般世家贵族的妇人因为要打理家中中馈,家中的孩子都会有专门的奶娘照顾,宫里的皇子公主们,更是有成群的嬷嬷,宫女,太监们照顾,用不到嫔妃们亲自照顾,更不用喂奶。

所以,嫔妃们生产完后,太医就会开出回奶的汤药,帮zhù

嫔妃们早日恢复身材。

皇后娘娘自然也不能例外。

给皇后娘娘熬煮回奶汤药的事自然就落到了香叶的头上。

香叶医术虽然不如香椿,可也是自小和父母一起学的,熬药,辨认药材的事情处理的得心应手。

所以她拿到药材的时候,出于习惯,就检查了一番药材。

却发xiàn

那根本就不是回奶的汤药,只不过是一幅普通的补养气血的药而已。

为什么不是回奶的汤药,香叶的心一沉。

宫里嫔妃本来就少,除了庄妃娘娘能和皇后比肩之外,其余的位分低的嫔妃根本就不能和皇后一较高下,皇后的药被人调包的可能性基本没有。

不是被人调包了,那就是出于皇后的授意了。

皇后为什么不喝回奶的汤药呢?她并没有自己在喂养大皇子。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皇后根本不需yào

饮用回奶汤药。

根本不需yào

饮用回奶汤药!!

这个念头几乎吓坏了香叶。

她觉得她似乎知dào

香椿所说的异常是什么了。

香叶觉得恐惧极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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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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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安静极了!

齐宸靖和康妍心里更是震惊!

他们根本没想到张嬷嬷会说出这样一个秘密!

尽管心里都已经有了一些心里准bèi

,他们心里想的是张嬷嬷应该会知dào

一些当年宫里的旧事,甚至是皇后的一些把柄之类的。

唯独没想到是这样的一番话。

齐宸靖最先反应过来。

“张嬷嬷,你知dào

你在说什么吗?”

张嬷嬷刚才的那番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当年的皇后,现在的太后,当年根本就没有怀孕!

没有怀孕?那现在的皇帝,当年的大皇子到底哪儿来的?他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张嬷嬷郑重的跪在了地上。

“老奴也知dào

自己所说的话太过匪夷所思,但是,老奴的医术也是自幼跟着父母精心学过的,当年也是多方试探,才推断出了这样的结论,老奴心里也知没有真凭实据,一切都是推论并不足以取信于人,况且又是这样关系到龙脉的大事,所以,老奴打定主意要将此事烂在心里的。”

在张嬷嬷的心里,她以为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了,老死皇陵。

她没有想到会在皇陵遇到齐宸靖,康妍。

起初被马夫人举荐给安王妃时,得知安王就是当年庄妃诞下的皇子,她的心里不是没有过波动的。

只是她强迫自己压了下去。

庄妃娘娘对她们姐妹有恩,能看到庄妃娘娘的皇子,她的心里也是十分欣慰的,只是那些压在她心里的秘密,她却无从说起。

太过匪夷所思了。

更何况一切都是她的推论,根本就没有真凭实据,安王又如何相信她的说辞。

退一步讲,就算是安王相信了她的说辞,又能如何?

安王夫妇自己都被贬皇陵了,知dào

了这样的秘密,只是会心里增加负担,活的更加痛苦而已。

还不如自己踏踏实实的伺候好安王妃,让王妃平安诞下小主子,让庄妃娘娘有后人承继香火,也算是对得起庄妃娘娘的大恩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张嬷嬷伺候康妍是尽了心的。

谁知dào

偏偏遇上康妍生产的时候,同样被人下了“寄魂”。

她被发配皇陵后,曾经暗地里想办法搜集研究过“寄魂”,得知这种药来自岭南,并不是多么毒辣的毒药,只是会让中毒者浑身发软,四肢无力,神智不清而已。

但是给即将临盆的妇人下这种药,却是可以造成一尸两命的惨剧!

好在当年她就听姐姐提起过大概的解法,加上她后来自己的研究,解这样的毒是难不倒她的。

张嬷嬷很庆幸自己研究明白了“寄魂”的解法。

那****闻见了“寄魂”的药味,又看到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安王妃,一瞬间,她恍恍惚惚,就像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庄妃娘娘一样。

当年,庄妃娘娘也是受了这样的痛苦吧。

好在姐姐帮庄妃娘娘解了毒,虽然她到现在都不知dào

庄妃宫中为何会起大火,内殿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是看到知dào

齐宸靖的身份的时候,她就知dào

姐姐定然帮庄妃娘娘解了毒。

不然娘娘根本没办法诞下安王。

也许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二十年多年前,她的姐姐救了庄妃娘娘,现在她又有机会用同样的方法救下庄妃娘娘的儿媳。

当年发生的一幕幕,姐姐的话,一切一切都在眼前闪过,张嬷嬷没有一丝犹豫的出手救了康妍。

“若不是偏巧王爷和王妃来了皇陵,当年庄妃娘娘对老奴姐妹都有恩,王妃如今又待老奴一片赤诚,老奴打死也不敢将这样的话说给王爷,王妃听。”

若不是同样的巧合,若不是康妍感念张嬷嬷的救命之恩,设身处地的帮张嬷嬷安排余生之事,也就没有了今日张嬷嬷坦白的一切。

“着实太过匪夷所思了,虽然没有真凭实据,但是,老奴到现在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自己的判断。”

张嬷嬷郑重的行礼道。

岂止匪夷所思,简直就是令人不敢想象,荒唐至极。

康妍到现在才有点反应过来。

却觉得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他们被贬皇陵,齐宸靖受伤,她情急之下险些流产,马夫人举荐了张嬷嬷为她保胎。

当时的她无人可用,便留下了张嬷嬷。

虽然后来她听从宋妈妈的建议,让人调查了张嬷嬷的来历,得知她曾在皇后宫中伺候过,却并没有太过在意这件事,只是认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奴婢,犯了错被发配到了皇陵。

当时,她的心里并没有打算重用张嬷嬷,因为她一直在等外祖母给她安排的人过来。

却没有想到最后,兜兜转转,最后关头,救了她的竟然是这位张嬷嬷。

更没有想到张嬷嬷竟然不是曾在太后宫中伺候的香椿,而是她的孪生妹妹香叶,在庄妃宫中当过差的香叶。

而香叶却告sù

她这样一个石破天惊的秘密。

莫非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偏偏她中了和当年庄妃一样的毒,又一样碰上了会解毒的人,这是老天爷都在帮zhù

她们?

“想来当年嬷嬷被发配皇陵也是另有隐情的吧?”因为太过震惊,康妍一时之间反而不知dào

要问什么了。

张嬷嬷点头。

“老奴当年有了判断之后,心里十分恐惧,虽然与姐姐长的十分相似,但却不能保证不被人察觉到蛛丝马迹,一旦真实身份被发xiàn

,就是死罪,更何况发xiàn

了皇后的大秘密,若是被皇后知dào

了,老奴只有死路一条。”

“老奴再三思索,寻了个机会,打破了皇上赏给大皇子的一个玉如意一角,碰上皇后娘娘心情好,并没有处死奴婢,只是发配到皇陵。”

打破玉如意,却只是破一个角,又要找皇后娘娘心情好的时机,免得皇后一怒之下,直接将她处死。

这样的机会并不好寻,一个不慎,或者某一个分寸把握不好,就有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能有这样的心机和谋算,张嬷嬷也是个胆大心细的人了。

康妍心里暗暗点头。

她看向齐宸靖。

显然,齐宸靖也同样被张嬷嬷所说的这一切震撼到了。

“嬷嬷说的事情实在太大了,”齐宸靖亲自扶起张嬷嬷,“之前不知dào

,嬷嬷也是伺候过母妃的老人了,以后昙哥儿就劳烦嬷嬷了,就如王妃说的,只要嬷嬷不嫌弃,我们给嬷嬷养老。”

这是许下了和康妍一样的承诺。

听到齐宸靖提起已经过逝的庄妃娘娘,张嬷嬷的眼睛有些湿润。

她这一生,委实过的辛苦,除了进宫之前,父母在世的时候过了十几年幸福无忧的时光,父母过世后,族人的欺凌,进宫之后,宫人的排挤,暗算,除了孪生的姐姐,庄妃娘娘是唯一带给她温暖的人。

“看到王爷如今这样英武不凡,娘娘泉下有知,一定会异常欣慰的。”张嬷嬷拭泪。

“将这些一直压在心底的事情说与王爷听,老奴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外面的大事老奴不懂,老奴以后就跟着王爷,王妃,守好昙哥儿。”

张嬷嬷和宋妈妈退出去许久,康妍和齐宸靖仍然没有完全从震惊中完全清醒过来。

实在是张嬷嬷说的话太过可怕。

足以动摇国本。

如果张嬷嬷说的一切属实的话,那么当年的皇后根本没有怀孕,那也就是说当年的大皇子,现在的皇帝根本就没有皇室血脉。

也就是说先皇只有齐宸靖一个皇子。

唯一的皇子!康妍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心神激荡的她的牙齿都在发颤。

如果是这样的话,齐宸靖将来做什么事都占据了名誉制高点。

运作得当的话,他们根本就不会再这样受人欺压。

以前没有昙哥儿还好,现如今有了昙哥儿,康妍不得不为她的儿子着想。

前世她就没有守护好自己的孩子,今生,她誓死也要守护昙哥儿。

那些人都敢让徐医婆在她生产的时候动手脚,好在昙哥儿福大命大,仍然平安来到了这个世上。

那些人想必一定很不甘心,以后昙哥儿会更加危险,所以康妍已经在心里坚定了和宫里的两位对抗的心思。

既然不能和平共处,那就尽自己所能来保护身边的人吧。

所以此刻她的心里才会如此的激动。

“阿靖,你怎么想的?”

齐宸靖沉吟许久,才道:“我得找江先生好好谋划一番,盘算一下手上还有多少能用的人,再将鹰卫中善于暗访调查的人全都派出去,全力查探一番当年的事情。”

两个人谁也没有怀疑张嬷嬷话的真假。

一来张嬷嬷的身份之前查探过,二来,张嬷嬷没有欺骗他们的必要。

要动用鹰卫了,鹰卫中的大部分人都善于隐身,武功高强,但也有部分人善于探查,负责岗哨的。

全部都派出去,齐宸靖是下定决心将此事弄个水落石出了。

“你准bèi

从哪里着手查探?”

虽然之前齐宸靖希望康妍好好坐月子,可是今天的事情委实太过重大,康妍根本没办法静下心去坐月子。

齐宸靖也知dào

她的心思,就连他自己,到现在都有些头皮发麻呢。

他一边沉思,一边将自己刚才梳理出的思路大概说了一遍,“凡事只要做过,必定留下痕迹,如果当年太后是假孕,那么,孕期伺候她的嬷嬷,宫女,为她诊脉的太医,伺候她分娩的稳婆,医婆等等,这中间牵扯的人太多了,就算是事后,知情人全部清洗一遍,总还是会有蛛丝马迹留下来。”

“还有将婴儿偷偷运进宫里,从宫外到宫里,这中间又要经过多少关卡,经过多少人手,我相信,总能有迹可循。”

确实如此。

皇后身处内宫,内外命妇,王公大臣觐见都是要进过严格盘查的,宫外的东西很难被夹带进宫,现在的皇帝如果不是出自皇后的肚子,他有可能是被夹带进宫的。

能夹带进宫的人,自然是和皇后关系密切的,这些都可以作为突pò

口。

“还可以让人去查查当时宫内是否有其它人怀孕,或者皇后关系密切的人家,是否有同时怀孕的?”康妍皱着眉头想了想,提醒齐宸靖。

“你是说皇上的来历有可能出自宫里或者皇后相熟的人家?”齐宸靖眼睛一亮,问道。

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康妍摇头,“我也说不好,只是一种感觉,皇后要养一个孩子,总不能随随便便让人去捡一个,一定是知dào

根底的,她才能放心。”

那倒也是。

“这件事,你看要不要告知外祖母?”康妍问道,“我平安生产的消息此时应该也传到京城了吧?还不知dào

宫里的那两位得气成什么样呢,接下来想必还是会有动作。”

告sù

福韵大长公主,一是大长公主和宁国公府人脉甚广,可以帮着查探一二,二来,宫里的事情,也好让大长公主更加留意。

齐宸靖思量再三,“张嬷嬷说的事情先不要告sù

外祖母,这件事太过重大,传信一时又说不清楚,况且咱们手上现在也没有真凭实据。”

“徐医婆的事情我已经休书一封,告sù

了外祖母,昙哥儿顺利出生,以后肯定更加不太平,让外祖母的人在京城盯着更好一些。”

康妍生产完后,徐医婆就死了,齐宸靖第二天就休书一封,利用飞鸽传书送给了福韵大长公主,一来告知康妍顺利生产,请他给昙哥儿起名,二来告知徐医婆之事,请大长公主沿着这条线往下追查,看能不能查出什么痕迹。

康妍放下心来,有外祖母坐镇,她自然安心。

齐宸靖握紧了康妍的手,“妍儿,对不住了,你本该好好的坐月子,却被这些事扰的你心神不宁”

康妍捂住他的唇,嗔了他一眼,“夫妻本是一体,说这些做什么?”

齐宸靖嘴角翘了起来,忍不住亲了亲她的手掌心。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妍儿,月子坐完后,想办法回京城一趟吧。”将康妍的手拿下来握在手里,齐宸靖吻了吻她的唇角,低声的商议道。

回京城?

康妍诧异的抬头去看齐宸靖。

坐完月子回京城?她脸色微微一变,慢慢的在心里盘算起来。

或许也不是不可以啊,有些事情回京城可能更好处理一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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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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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宁国公府。

“怎么,莫不是妍儿生产不顺利?”宁国公看母亲拿着书信先是喜上眉梢,随后又脸色沉下来。

一喜一怒,宁国公第一反应就是外甥女康妍生产不顺。

按照时间来算,这几日就是康妍的产期,福韵大长公主这几日每天都要念叨两遍。

今天早上收到皇陵来的传书,宁国公便知应该是康妍那边有了消息。

福韵大长公主将书信递给宁国公,“妍儿已经顺利诞下麟儿!”

宁国公快速的将书信看了一遍。

书信写的很简单,短短一页纸,是齐宸靖的笔迹。

“总算母子平安,”宁国公挑了挑眉,看到徐医婆在康妍的助产药中下了寄魂的事,脸色也沉下来,“这些人是我们精心挑选的,没想到竟然还是被他们混进去了。”

他在心里将当初选人时的情景过了一遍,琢磨着那个环节可能出了纰漏。

“如果不是精心埋伏下的暗线,就是我们挑了人之后被人动了手脚。”福韵大长公主蹙眉想了想。

事后动手脚?宁国公扼腕叹息,“是我们疏忽了。”

当时只想着人身家清白,不是别人的暗桩,却忽略了要是有心人以身家性命要挟,或者重金相惑,那些人还能不能保持初心。

福韵大长公主摇头,“以有心算无心,虽然手段不高明,但却狠辣有效,我们只是错在心地不够狠辣。”

说到无心,宁国公也有些不解。

“虽说安王认祖归宗,可到底也是在民间长大,皇上为何就那么着急的相逼呢?处处提防也就算了,为何连这样阴损的手段也………”

给即将临盆的产妇下那样的药,一尸两命,何止是阴损,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宁国公心底觉得纳闷。

当今皇上登基六年多,虽说性格有些自大,不爱听忠言,可也偶有德政,即使是惯于鸡蛋里挑骨头的言官,或者笔风锐利的史官,也不能把皇上归于昏君之列。

尽管因为鹰卫的关系,皇上一直都忌讳着他们陈家,但公正的说,从为君之道来说,宁国公觉得皇上做的并不算太差。

安王虽认祖归宗,可到底不是在宫里长大的皇子,大臣们虽然知dào

了先皇有两位皇子,当今皇上不再是先皇唯一的血脉,但这也仅限于认知而已,动其他心思的并不多。

毕竟皇上也算是明君,除非是他不修德政,造就天怒人怨的大事,否则,安王对于他的威胁并不算大。

可偏偏自从安王册封后,宫里和安王府就发生了一系列的事。

各种暗算,陷害,很多事摆明了是冲着安王来的。

到底是为什么皇上对齐宸靖会那么忌讳?

若说只是为了不再是唯一的血脉,一旦他有失君道,大臣们有了其他选择,这也太小心眼了吧?

这是要把所有的可能都扼杀在摇篮里?

安王夫妇都已经退避皇陵了,都不肯放过,这也太过于狠毒了些。

福韵大长公主苦笑,又有些心酸,“自古天家无亲情,这话虽然心酸,却是道出了实情。”

其实说起来,皇上,齐宸靖,陈家这些人,都是她的子侄后辈,骨肉至亲,却是****算计,现在看来竟然还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说起来还不如平头百姓家过的和和乐乐的好。

叹了口气,福韵大长公主将心思打住,说起先前的话题,“或许不止是皇上盯的紧。”

不止是皇上?“母亲的意思是太后?还是皇后?”宁国公摇头,随即否定了皇后,“不能是皇后,她现在即将临盆,心思应该大多在龙胎身上,那么就是太后。”

“太后难道也是怕安王会威胁到皇上?又或者怕皇上膝下无子,安王的子嗣会…………”宁国公推断。

前朝曾发生过这样的事,皇帝膝下无子,只能过继其弟弟的子嗣承继大统,结果过继的子嗣在皇帝驾崩后封其生父为太上皇,引起当时朝野一片非议。

“出于什么目的试探一番就知dào

了。”福韵大长公主冷笑。

“母亲是说?”

“她们害妍儿不成,肯定还有后手,那个徐医婆你接着查下去,看看跟他接头的人到底是皇上的还是太后的。”

目前看来,皇上和太后,应该是各自出手的。

只是目的各有不同,但他们的目标却是相同的,就是齐宸靖和康妍。

查清楚他们各自的目的,她们才能猜测他们的后手。

福韵大长公主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还有,你这样…………”

到底是曾经赤血沙场的福韵大长公主,一系列的指令瞬间就下达出去。

“既然他们那么怕安王威胁到他们,那么我们就让阿靖真的威胁到他们。”福韵大长公主眉眼间尽是冷意,隐约可见当年带领鹰卫叱诧风云的风采。

宁国公点头,尽快下去安排一重事宜。

留福韵大长公主自己在厅中坐了一会儿,知dào

贴身伺候的妈妈提醒她该摆饭了,她才醒过神来。

“到底是老了,稍一用心神,就觉得累了,老了,不行喽!”捶了捶有些发僵的肩膀,福韵大长公主感慨。

“哎呦,您啊,就是操心的性子,不说这府里的许多事情还等着您操心,就是兰心郡主和安王爷哪儿,正是需yào

您给撑着的时候,您可一定要保重身体。”贴身伺候的妈妈是福韵大长公主的心腹,知dào

怎么说话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提起康妍刚诞下的孩子,福韵大长公主顿时眉开眼笑,刚才产生的感慨和颓废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

“说有六斤呢,是个大胖小子,也不知dào

长的像谁?”福韵大长公主在贴身妈妈的搀扶下往外走,边走边絮叨着。

“哎呦,我得去翻翻书,阿靖说让我给起名字呢,你说,叫什么好呢?可好些年没给孩子起名字了…………”

………………

不同于宁国公府的和谐气氛,宫里的气氛也是十分的肃杀沉闷。

廊下伺候的宫女们都眼观鼻,鼻观心的肃立着,恨不得缩成一团,把耳朵关起来,这样就听不到里面噼里啪啦的摔砸东西的声音。

手里终于没有东西可摔了,太后才气呼呼的坐下。

伺候的宫女上前悄悄的将打碎的器件收拾干净,退了出去,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一群废物!这么点事儿都办不好!”

旁边坐着的皇帝自太后开始摔砸东西时,就一直不耐烦的在隐忍着,此刻见太后终于平静下来,才勉强压住火气,道:“母后,你这次出手实在太冒然了,安王以后想必会增强防备,再想出手就困难了。”

若不能一击必中,那就干脆不要出手,真是一群废物,他在心里暗骂!

太后重重哼了一声,“我出手冒然?哀家是为了谁?哀家还不是为了你?”

显然是心里的余怒未消。

皇上眼底的不耐烦更胜。

为我好,就不要破坏我的计划!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皇上耐着性子和太后解释,“儿臣知dào

您是为了儿臣,可这件事,儿臣已经在暗中布局,儿臣不明白,您为什么会对安王妃出手,就算是她生下长子,对儿臣也没有什么影响,反而是您这一出手,让儿臣的计划不好实施了。”

太后在派去伺候安王妃生产的人中埋下了眼线,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起初并没有太过在意。

虽然他并不认为安王妃诞下长子,会对他有什么威胁,一个小奶娃,他还不放在眼里。

他看重的是齐宸靖这个人!

他背后有福韵大长公主领着的陈家,虽然这些年陈家不掌军权,但陈家在军中的势力并不能小觑。

况且齐宸靖的外祖父颜和卿门生不少,朝野中也有一定的势力,可以说如果有一天齐宸靖要造反的话,未必没有和他一战的资本!

更让他警惕的是齐宸靖本人,从上次大皇子出事一事上可以看出,齐宸靖的心机,谋略,隐忍的功夫都不容小觑。

齐宸靖才是对他最大的威胁,他不能容忍这样的威胁存zài



上次大皇子出事,他以鹰卫的训liàn

方法为交换放齐宸靖去了皇陵,这半年来,他一直在秘密训liàn

自己的暗卫,很快就会用得用的人手!

要消灭齐宸靖,不一定非得现在就杀了他。

可以先占据道德制高点,让齐宸靖背负上十恶不赦的罪名,只要在世人眼里,齐宸靖失去了可以问鼎大统的资格,那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收拾他。

所以他一直在暗中谋划!

得知太后派人在安王妃生产时动手脚,他当时觉得,虽然不能除去齐宸靖,可若是安王妃一尸两命,想必对齐宸靖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可惜这帮废物竟然失败了!

现在想想真是后悔,当时真应该派人拦住太后的人!

“安王妃是福韵大长公主放在心坎上的人,此次失手,不仅打草惊蛇,只怕陈家那边也会有所动作!”

真是越想麻烦越多,皇上越想肝火越旺,也没了再和太后说话的耐性,“安王的事情母后以后就不要费心了!”

说罢,拂袖而去。

太后气了个倒仰,伸手就想抓个茶盏摔出去,却发xiàn

手边已经没有可砸的东西,顿时觉得火气更胜,一腔怒火堵在胸口无处发泄。

“我不费心,孙忠,你看看,皇上他说的是什么话,简直句句在戳哀家的心啊,哀家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他,若是没有哀家,哪里有他如今这样的地位”

“太后娘娘慎言!”一直隐在暗处的孙忠出言打断太后。

太后脸色一顿,意识到自己今日刚才因为太过气愤而失言,不由紧紧抿了抿唇角。

想想到底仍然心气不顺,恨恨的捶了捶桌案,“怎么就失手了呢?那可是“寄魂”啊?”

寄魂虽然不是十分狠辣的药,但是少量足以让人浑身瘫软,四肢无力,神智不清,若是用量大些,让人丧命都有可能。

寄魂难道就没失过手吗?

若是没失手,当年的庄妃又是如何诞下安王的?

孙忠眼眉低垂,这个时候他自然不会上前提醒太后,免得太后更加怒火高涨。

“不是说一切都安排好了吗?你派去的人可去查清楚了?到底是谁救了她?”太后也没奢望得到孙忠的回答,继xù

问起自己关心的话题。

她目前得到的消息只是徐医婆失手了,康妍顺利诞下长子。

孙忠摇头,“已经派人在打探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过来,太后先别急。”

“不急,哀家怎么可能不急,”太后显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被这句话挑的更加的生气,“哀家到现在都还没抱上孙子,倒是让那个贱人的孙子先出生了。”

她不是没有孙子,只是她的孙子,大皇子已经死了。

太后嘴里的贱人自然指的是先皇的庄妃,她当年和庄妃斗的最是厉害,直到庄妃死后,太后心里仍然恨她恨的咬牙切齿。

思绪转到庄妃身上,太后却突然想起一件被她一直忽略的事情。

当年她明明让人给庄妃下了寄魂,按理庄妃已经没有力qì

生下孩子,可最后庄妃还是生下了齐宸靖。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庄妃在青莲殿失火之前已经生下了齐宸靖,有人给她解了毒。

当年庄妃所居的青莲殿大火,伺候庄妃的太监,宫女几乎全部死于那场大火,事后,她的关注力都在庄妃已死,再没有人能威胁她的窃喜里,况且她当时还有自己这边的一切事要善后,也就没有再多关注青莲殿的事宜。

反正人已经死了。

及至后来,齐宸靖的身份暴露,她当时第一反应是可能当时吩咐的人阳奉阴违,可能根本就没有给庄妃下毒,却忽略了也有可能是下毒了,有人给她解了毒这一点。

如果真的是这样,当年给庄妃解毒的又是谁?事后人又去了哪里?是死于那场大火,还是去了别处?

二十年前有人救了庄妃,现在又有人救了康妍,莫非这一切都是天意?

太后攥紧了拳头,她不甘心!

不甘心!凭什么她会输给那个已经死了多年的贱人!

她不相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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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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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京城的气氛如何,在皇陵的齐宸靖,康妍夫妇仍沉浸在初为人父母的喜悦中!

昙哥儿已经快满月了,与刚出生时邹巴巴的样子不同,现在已经有些长开了,白胖的脸颊上,一笑就在左边有个和康妍一样的笑窝。

这孩子倒不像别的孩子,每日里除了吃就是睡。

昙哥白日里只在上下午各睡半个时辰,其余时间都是自己在襁褓里,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拱呀拱,一会儿就把襁褓拱散了。

累的张嬷嬷反复给他拆了重包,点着他的小鼻头道:“哎呦,昙哥儿力qì

真大,这么会功夫又蹬开了。”

昙哥儿也不知dào

能不能听懂,咧着嘴无声的笑。

他现在还笑不出声音来,得等到差不多一个多月的时候才能笑出声音。

虽然白天睡的时间短了,到了晚上却是一天黑,就呼呼大睡过去,一睡就是三个多时辰起来吃奶,吃完以后接着睡到天亮。

晚上出乎意料的乖,倒是让一直给他喂奶的康妍晚上能睡个好觉。

昙哥儿一直是康妍自己在喂养,之前福韵大长公主送来的奶娘就留在昙哥儿身边,由张嬷嬷先观察一段时间看看。

“白日里那么调皮,晚上倒是乖巧。”康妍笑着对齐宸靖说道。

齐宸靖一脸笑意的望着在榻上手舞足蹈的昙哥儿,“我们昙哥儿是个孝顺儿子,知dào

他晚上哭闹,会让他母亲睡不好。”

虽然知dào

这么小的孩子什么也不懂,可当母亲的都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孩子,更何况这孩子还是昙哥儿的父亲齐宸靖说的。

康妍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甜。

他们夫妇俩现在看自己的孩子是看哪儿,哪儿好。

这估计是天下所有初为人父母的通病吧。

“怎么外祖母还没有给昙哥儿起好名字啊?”齐宸靖想起让福韵大长公主起名字的事情。

康妍摇头,他们还没收到京城的来信。

“昙哥儿可是祖母第一个重外孙,这起名字的事情当然要慎重,不知dào

祖母翻了多少典籍呢。”陈可萱笑盈盈的走进来说道。

康妍生产之后,坐月子,昙哥儿洗三,很多事情都是陈可萱在打理。

她本就是陈家精心教养的嫡女,管家理事在家中都是跟着学过的,此刻接过康妍手上的管家权,很快就上了手,很多事情处理的可圈可点。

康妍本就喜欢她活泼开朗的性子,这段时间****相处,她们两个人之间更加的亲密了。

陈可萱处理完事情之后,一有时间就来看昙哥儿,白白胖胖的昙哥儿在陈可萱眼里好玩极了。

想着外祖母一脸苦恼的翻书的样子,康妍也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

“不过,表姐估计马上就能知dào

昙哥儿的名字了。”陈可萱一脸神mì

的向康妍眨眼睛。

“你怎么知dào

?”康妍眨了眨眼睛,有些没反应过来。

齐宸靖看得直摇头,一脸宠溺的点了点她额头,“你啊,真是应了那句话,一孕傻三年啊。”

什么意思?康妍有些懵圈,嘟嘴瞪向齐宸靖,竟然说她傻。

齐宸靖却不理她,转而问陈可萱,“是外祖母派人来了?来的是谁?”

他在康妍生产过后的第二日就给福韵大长公主写了信,算算日子,早该有回信来了,但他们却迟迟没收到信。

齐宸靖便猜测福韵大长公主有可能派人来一趟。

刚才陈可萱进来的时候一脸的笑意,又说可能马上就要知dào

昙哥儿的名字了,齐宸靖便知dào

京城来人了。

若是京城来的是书信,自会有前院的老江帮他收了,直接交到他手上,不会经过陈可萱。

但若是京城来人就不一样了。

来的是宁国公府陈家的人,是陈可萱的娘家,自然要由陈可萱出面接待。

陈可萱看康妍气鼓鼓的样子,又是好笑,心里又是羡慕。

表姐自从生完孩子以后,大部分心神都在孩子身上,很多事情确实没有以前反应快了。

她也是女人,知dào

女人成亲后只有生活的幸福,每日像活在蜜糖里一样,有人惯着宠着,才会慢慢的变得不爱操心。

表姐现在正是这种状态。

“是六哥来了。”陈可萱收敛了心神,回答齐宸靖的问题,“六哥赶路匆忙,我先安排他去沐浴了,一会儿过来见王爷。”

外祖母竟然派了六表哥过来!

康妍立kè

将刚才的恼怒丢到了一边。

陈逸康沐浴一番就来见了众人。

他见康妍气色很好,心里放下心来,逗弄了一番昙哥儿,又将众人给昙哥儿的礼一一点了一遍。

“这个长命金锁是祖母给的,玉如意把件是我父母的………,玉佩是康家九弟夫妇给的…………”

林林总总,陈家的,康家的,苏家的,程家的,光给昙哥儿的礼物就装了满满一箱笼。

康妍心里感慨万分。

他们夫妇现在被贬皇陵,亲戚故旧们都能念着情谊,不惧当前的形势,待她们夫妇一如从前。

这份情谊,她康妍记在了心里。

总算将礼物点完了,康妍吩咐宋妈妈一一登记造册。

陈逸康这才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齐宸靖,“祖母给昙哥儿起的名字。”

康妍探头看去。

薄薄的一张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晖字。

晖,日光也,君子之光,其晖吉也。

齐应晖!

昙哥儿这一辈都是应字辈。

“这名字好,齐应晖,我们昙哥儿有名字了。”康妍抱着昙哥儿笑眯眯的亲了一口。

齐宸靖招待着陈逸康去了前院,仔细询问京城的动向。

………………

“祖母的意思也是让妍儿悄悄回京?”齐宸靖一脸诧异的询问陈逸康。

陈逸康点头,“祖母的意思是狡兔三窟!”

意思是京城也不是康妍最后的落脚点?

“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京城现在形势诡谲,祖母的意思是让妍表妹在京城住一段时间,观望一下形势,再换更为安全的地方。”

说到此处,陈逸康坐直了身子,敛袖肃容,看向齐宸靖,“祖母让我问王爷,王爷可有了足够的心理准bèi

?”

这是代福韵大长公主问话了!

只问是否准bèi

好了,虽然没问准bèi

什么,齐宸靖心里却感慨福韵大长公主的敏锐性。

虽然他一直都有和宫里撕破脸的心理准bèi

,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

他让孟子寒秘密的在天台山中练兵,就是怕一旦有那一日,他不想受制于人。

可他的心里还是处于被动的想法,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走那一步。

因为那意味着会有很多家族,很多人牵扯进去。

战争,从来都是以血流成河为代价的。

他自己的前世就是死在这种皇位的争夺战中。

齐宸靖心灵深处是不想再走上这样的道路的。

但是在得知徐医婆给康妍下毒,知dào

了当今皇上可能不是先皇的血脉时,他的想法便发生了变化。

这样的形势,他们与宫里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自己掌握主动权。

想法发生改变后,他便迅速调整了自己原先的布局。

先是将鹰卫中所有擅长探查的暗卫们全都派了出去,全力探查太后当年怀孕一事以及大皇子的身世。

如果能查到真凭实据,将会是他手上最有力的反击证据。

然后他又安排留在京中的老王悄悄去找他的外祖父颜和卿,让他为自己暗中留意可以用的文臣。

朝中很多文臣都是颜和卿的门生,很多事情,有时候,文臣的嘴和笔要比打一仗还管用。

孟子寒在山中也加紧了练兵的速度,天台山加上之前在商山的兵马,加起来也有万众之多了。

齐宸靖郑重施礼,同样肃容答道:“请回禀外祖母,靖随时可以反戈一击,京城那边,请外祖母和你们多费心了。”

言语间隐约已经有了一丝杀意。

陈逸康点头,之前见齐宸靖认真在考lǜ

康妍母子的安排,他便知dào

了他的决心。

将康妍母子安顿好,齐宸靖才能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而福韵大长公主问他康妍的安排,也有考验他的意思在里面。

只有他将康妍母子的安危郑重放在心上,陈家才能全身心的支持齐宸靖。

齐宸靖将自己近日的一些安排说与陈逸康听。

陈逸康虽然是陈家六少爷,但却是陈家这一辈中的佼佼者,也是大长公主最看重的孙子。

他将已经派人在暗中调查太后当年怀孕的事情以及张嬷嬷的推断说了一遍。

陈逸康惊的脸色都白了。

“你怀疑宫里那位根本不是先皇的血脉?”

这实在太让人震惊了,也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当年宫里皇后,庄妃同时有孕,皇后分娩在前,庄妃临盆时宫中突发大火,小姑姑在那场大火中也失去了踪迹。”

陈逸康震惊过后,开始回忆他曾听说过的一些旧事。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出生,他知dào

的都是曾听家里的人提起的。

“那场大火,同时死了一位即将临盆的皇妃,一个郡主,先皇大怒,令人彻查此事,却到最后也没查出什么,倒是宫里的太监宫女们死了一批又一批。”

“祖母当时十分伤心,又因为小姑姑已经过世,更加心灰意冷,我父亲他们都很少在祖母面前提起那场大火,所以我家也并没有仔细查过此事。”

“却没有想到背后竟然还有这么可怕的内幕。”

陈逸康感慨,“想不到一个医婆背后竟然牵扯出这样惊天的大事来。”

“我回京后会将这件事禀告祖母和父亲,只怕我们这边的部署也要改动一番了。”

陈逸康本来打算在皇陵多停留几日的,听了齐宸靖说了这些事情之后,决定尽快返回京城。

他从京城出发的时候,祖母已经开始了一系列的动作,他必须要尽快回去告sù

祖母这些消息才好。

“这件事情毕竟牵扯太大,我手上也没有确实的证据,目前所知dào

的都还是张嬷嬷的猜测,所以之前并没有在信中告sù

外祖母。”齐宸靖解释了一番现在才说的原因。

陈逸康能理解齐宸靖这样做的原因。

这么大的事情定然要当年才能说得清楚来龙去脉,而且书信往来也不安全,万一被有心人截获书信,麻烦就大了。

“我明日就启程回京,”陈逸康思索后也瞬间有了决定,“昙哥儿满月还有几日,我们还有时间安排妍表妹回京的事宜,只是你这边要安排好了,这次回京是一定要悄悄进行的。”

齐宸靖心里明白,这件事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陈逸康第二日一早就匆匆启程了。

虽然对陈逸康来去匆匆的表示诧异,但是康妍也知dào

现在的情形容不得他们放松,看齐宸靖每日越发的忙碌就知dào

了。

虽然齐宸靖并没有将外面的安排全部都告sù

她,康妍也猜得到他定然在紧锣密鼓的安排。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和昙哥儿,让她们母子关键时刻别拖了他的后腿。

转眼就到了昙哥儿满月的前一日,齐宸靖开始与康妍,陈可萱说起回京的安排。

“我留在这里吧,表姐带着昙哥儿先走,人多了目标太大,反而容易引人瞩目。”陈可萱率先提出。

宫里盯紧的目标主要是齐宸靖,康妍和昙哥儿,其他人等,反而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她留在皇陵,一则掩人耳目,二则减少目标的引人关注程度。

这点齐宸靖,康妍都没有异议。

“你回京城之后,不要去宁国公府,九弟在三兴胡同里置了一栋小宅子,你去哪里先住下。”齐宸靖说起他在京中的安排。

“九弟那边我早就派人知会过,那宅子是他托人买的,明面上查不到康家头上来,另外,鹰卫中,我让陈三带六个人护送你们母子过去,那宅子周围,外祖母也会派人一直盯着,你放心先住下,等年后再做打算。”

现在已经是腊月中旬了,马上就要过年了。

“你身边伺候的人,只带着张嬷嬷,姚黄,荷叶她们几个,青梅和宋妈妈先留下。”

青梅和宋妈妈留下?

康妍蹙眉,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齐宸靖的意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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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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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是贴身伺候她的人,更是她院子里的管事妈妈。

宋妈妈是她身边的总管事,后院所有的事都由宋妈妈管着。

她们两个都留在皇陵,再加上有陈可萱帮着掩饰,至少可以在一段时间内掩住她不在皇陵的事实。

康妍心里虽然不舍,可也知dào

现在的情形不容许她有别的选择。

她心里清楚,对于齐宸靖来说,她和昙哥儿的安全最为重yào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和昙哥儿。”康妍抓住齐宸靖的手,低低的许诺。

陈可萱见事情商议的差不多,便悄悄退了出去,留给他们夫妻独处的时间。

屋里便只剩下了他们夫妻二人,还有早已经在床上睡的香甜的昙哥儿。

齐宸靖将康妍拥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唇角,“嗯,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你和昙哥儿平平安安的活着最重yào

。”

伸出双臂,抱紧他精壮的腰身,康妍掩去眼中的不舍,“我知dào

,你放心吧,你也要万事小心,万不可亲涉险境,你只要想着,你若有事,我和昙哥儿怎么办?为了我们母子,你也要保全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她是怕齐宸靖情急之下,采取什么过激的对策。

自重生以后,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焦虑,这么心神不定过。

刚重生的时候,她满心里都是怎么守护住家业,怎么过继和自己心意的弟弟,避免自己前世的命运。

谁知dào

随着自己的生意扩展,她帮zhù

齐宸靖重生,又意wài

得知自己的身世,成了兰心郡主。

她的人生早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记得她在被董旭绑架,齐宸靖果决的处理了董旭之后,她的心里就隐约有了心理准bèi



现在,她还要和宫里那两位至高无上的人争上一争,因为,只有争,他们才有活命的机会。

这些都是她前后三十几年的人生中从来都没有经lì

的,更是想都不敢想的。

对于未来,她的心里不是没有恐惧的,尤其是有了昙哥儿后,她的心里更是时常不安。

她很怕,怕她和齐宸靖一步没走好,不能带给昙哥儿平安稳定的生活。

更怕他们如果遭遇不测,她的昙哥儿在这个世上可怎么办?

康妍觉得她从来没有那么强烈的渴望能占有权势,能平安的活着,只是因为她想给她的昙哥儿安稳的生活,想他们一家人一直幸福的在一起。

这些个念头总是在她的心里反复萦绕,有时她甚至会在半夜里突然从噩梦中惊醒,然后反反复复的在心里琢磨这些事。

康妍知dào

自己有些焦虑了,但她并不想将自己的这种焦虑告sù

齐宸靖,她承担的压力已经够大了。

为母则强,别的地方她帮不了齐宸靖,至少要护好自己和昙哥儿,打理好手中的产业,为齐宸靖提供力所能及的后援支持。

这是她自己反复思索后想做的事情,也是她为何没有一点反对齐宸靖提出让她回京的原因。

“你这边的安排没什么问题吧?你把陈三给了我,你这边留了谁?”夫妻二人相拥温存了一番,康妍到底还是没忍住,问起齐宸靖皇陵这边的人手安排。

陈三是鹰卫的两大首领之一,武功高强,为人谨慎。

鹰卫的另外一个首领是任时年,康妍比较熟悉,被齐宸靖派了出去查探旧事。

任时年和陈三都不在齐宸靖身边,康妍有些担心。

“你放心,任时年和陈三的儿子都在我身边,他们两个的武功不在其父之下。”

鹰卫中新人的补充多是采取师父带徒弟的方式,很多鹰卫便把自己的儿子带入了鹰卫,成为新一代的鹰卫。

康妍放下心来。

“说起任时年,他也出去有大半个月了,可有消息传回来?”

任时年既是鹰卫的首领之一,又十分擅长查探,追踪等事,这次查探当年宫中旧事就是以他为首。

“没有那么容易,”齐宸靖摇头,“此事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牵扯的很多人大都已经死了,就是有活着的人也都是隐姓埋名,追查起来并不容易。”

任时年共派出了三支人马。

一支追查当年宫中伺候皇后的宫女,太监,太医,稳婆,甚至侍卫等人,从他们的家眷着手,看能否查到些许痕迹。

这些人牵扯层面最多也最广,又大都是三教九流之人,查探起来破费功夫。

另外一支人马则盯紧了镇宁侯董家的一举一动,着重查探二十多年前,太后怀孕期间董家的一些动向。

镇宁候董家是太后的娘家,现如今的镇宁候是太后的胞弟。

二十多年前的镇宁候是如今镇宁候和太后的父亲。

还有一支人马则去了岭南,从“寄魂”入手,看看能否查到些许蛛丝马迹。

到底时隔了二十多年,又有有心人的极力掩饰,就算是一点一点的盘查,一时半刻不会有消息的。

齐宸靖也做好了没有消息的心理准bèi



康妍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道:“有没有派人查查太后跟前伺候的孙忠?”

孙忠?齐宸靖一愣。

孙忠是太后的心腹太监,也是太后的安泰殿的太监大总管。

二十多年前他就已经在当时的皇后面前当差了。

“怎么想起从他入手?”齐宸靖问康妍。

康妍斟酌片刻,仍然不知dào

怎么说,“我也不知dào

,就是刚才突然闪过的念头,太后当年怀孕时伺候她的秦嬷嬷不是已经死了吗?我想着这么多年下来,太后身边伺候的老人可能也就剩下了孙忠。”

“孙忠伺候太后多年,对于太后事情肯定知dào

的很详细,他对太后忠心耿耿,却未必没有软肋,所以,我就想着看能不能想办法撬开孙忠的嘴。”

这一点倒是齐宸靖忽略了。

细想却觉得康妍考lǜ

的并非没有道理。

“我会传信给任时年,让他来安排此事的。”齐宸靖做了决定,“你回到京城后,让陈三去联络任时年,有什么消息他们也可以及时告知你。”

康妍在京城,有什么风吹草动定要让她及时知dào

,免得有什么突发事故,无法应对。

第二日,便是昙哥儿的满月日。

和上次洗三一样,昙哥儿满月的宴席都是陈可萱在操办。

依旧是宴请了广宗县的官员和天台镇的驻军守将,以及他们的家眷。

终于出了月子,康妍一大早起来好好的洗了个澡,又把头发仔细洗了两遍,顿时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

这一个月来,她被宋妈妈看得很紧,而且刚生完孩子,身子虚,一动就是一身大汗,她一天都要换两身亵衣。

她觉得整个人都是汗臭味,头发更是油腻的厉害,可饶是她再请求,宋妈妈也不允许她擦洗身子。

“王妃年纪小,不知dào

轻重,这月子里要是没坐好,以后落下毛病,一辈子都遭罪。”宋妈妈总是如此念叨,转身又叮嘱青梅,姚黄等丫头盯紧她。

现在总算可以痛快的洗个澡了。

康妍心满yì

足的躺在榻上,荷叶给她绞干头发。

“昙哥儿呢?”

“张嬷嬷抱出去了,说今儿是哥儿满月,要换个新的襁褓。”青梅在旁边收拾着康妍今日要穿的衣裳,答道。

收拾妥衣裳,伺候康妍换了,准bèi

给她梳头的时候,青梅看了看康妍的脸色,皱眉,“王妃这气色…………要不奴婢给上点粉吧。”

康妍打量了下镜子里的自己,面色红润,皮肤白滑细嫩,脸比之前还胖了一圈。

嗯,她月子里调养得当,气色确实有些太好了。

“上点妆吧。”

青梅手上动作快,不一会儿,镜子中的康妍便成了面色有些发白,唇色发青的憔悴妇人。

康妍满yì

的点了点头。

到了宴客的厅中,马夫人便悄悄拉着宋妈妈问,“妈妈,我看王妃的气色不太好啊,可是…………?”

宋妈妈叹气,双眉紧锁,“谁说不是呢,我们王妃生产的时候差点难产,可是遭了大罪,月子里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费劲了心思,多少补身的方子都用了,偏我们哥儿不吃乳娘的奶,非得王妃自己喂养才行。”

“实在没法子,王妃又心疼哥儿,只能日夜自己带着哥儿,王妃又怕她饮用了那些汤药对哥儿不好,所以就硬撑着不喝补药。”

“唉,休息不好,又不用补身子的汤药,可不这气色就好不了。”宋妈妈一脸的愁苦。

“什么?王妃竟然亲自喂养小少爷?”马夫人一脸的惊讶。

昙哥儿虽然是齐宸靖和康妍的长子,可毕竟还没有上皇家玉碟,没有请封世子,所以马夫人就称呼他为小少爷。

也难怪马夫人惊讶!

别说是她们这些人,就是级别比她家低一些的将领家眷,也很少有自己奶孩子的。

“难怪王妃气色不好呢,”马夫人感叹,“这孩子前三个月最难照顾,王妃只怕要辛苦许久了,只是这身体的事情不容大意,妈妈也该劝着王妃点。”

按理马夫人一个六品的诰命,不能直接这么对宋妈妈这么说话。

能说出让宋妈妈规劝康妍的话,可见是真心待康妍了。

宋妈妈也知她心意,郑重应下,“我们王爷也说了,过了今日,就让王妃安心在府里休养,就是今日,王爷本来也不想让王妃来见客的。”

言下之意,以后安王妃以后就闭门休养,不轻易见客了。

在坐的女眷们都表示理解。

除了马夫人,刘夫人等人外,其他人本来就和安王妃走的不近,安王妃见不见人,她们也并不真的关心。

她们只需yào

将这些消息回去之后告知自家老爷就行了。

正说着话,便听到青梅焦急的声音,“王妃,王妃,您怎么了?”

众人转头看去,却见康妍已经面色苍白的倒在了青梅怀里。

宋妈妈脸色大变,三步并做两步的跑了过去。

“妈妈,刚才王妃说头有些晕,刚说了两句话便………”青梅焦急的眼圈都红了。

“慌什么?”宋妈妈训斥青梅,又吩咐厅内侍候的外头,“快去前院禀告王爷,让刘大夫过来看看。”

安王爷长子的满月宴还没结束,安王妃便因为身体虚弱昏倒了。

宴席草草结束了。

安王爷忧心忡忡的进去陪伴王妃去了,陈可萱则带着歉意的一一向到贺的客人致歉。

“等过段时间,王妃身子好了再设宴一一款待各位………”

真心来道贺的人如马夫人等不会在意这些,她们更担心康妍的身体,不是真心道贺的人则着急回家和夫君商议,所以倒也没有人真zhèng

在意宴席草草结束的事。

不出一日,安王妃产后虚弱要静养的消息便传遍了广宗县,更是传到了京城。

“哼,产后虚弱,要静养?”皇上看着手上的信纸,冷笑,“只怕是上次的事情让他们怕了吧,缩起来保护孩子呢!”

“找人试探几次,看看是不是真的在静养,说到底还是上次母后打草惊蛇了,现在皇陵那边的防卫想必已经加强了。”

想起上次太后的多事,皇上的心里仍有一丝怒色闪过。

成功也就罢了,偏偏还失败了。

“找人试探看看,若是真的静养,就先不用管她。”

当前的主要目标还是对付齐宸靖,他暗地里的筹划还是要加快脚步。

皇陵那边,在齐宸靖有意的放人进来探查之后,终于在腊月二十四的晚上,康妍带着昙哥儿离开了天台镇。

抱着怀中的昙哥儿使劲亲了亲,目光灼灼的看着康妍,“妍儿,相信我,我们不会分开太久。”

现在离过年没有几天了,京里的人一定没有想到他会连个团圆年都不过,就将康妍母子送回了京城。

康妍咽下眼中的泪意,拼命点头。

从齐宸靖手中接过昙哥儿,深深看了齐宸靖一眼,低声说道:“我和昙哥儿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说罢,转身带着昙哥儿上了马车。

轻车简从,她只带了张嬷嬷,姚黄,荷叶三人,加上陈三带着六名鹰卫护送。

一行人伪装成回乡探亲的商户,昼伏夜出,悄悄的向京城靠近。

终于在五日后的深夜,叩响了京城的城门。

陈家早就安排了人在城门处接应。

康妍一行人悄无声息的进了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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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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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妍进京的时候,宫里的皇后正好发动了。

算算时间,皇后的临盆日期正是腊月中旬。

可过了产期,皇后仍旧没有发动的迹象,宫里的太医轮着番的去给皇后诊脉,都说一切正常,可皇后的肚子却迟迟不见发作。

急坏了太后和皇上,就是皇后自己,心里也提心吊胆的。

皇上到现在都膝下无子,之前皇上在后宫嫔妃身上遍施雨露,却只有欣贵人和皇后怀上了龙嗣,其他嫔妃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欣贵人两个月前发作,产下一个死胎。

皇后肚子里的这个更是成了太后和皇上期盼的唯一对象。

找了不少太医给皇后把脉,都说是个皇子。

是皇子,而且是嫡子,皇上的心总算放下一半来。

另外一半就等着皇后给他生下一个健康的嫡长子才能彻底放下来。

现在好不容易,皇后终于发作了,皇上激动的等在皇后的安庆殿里,就等着第一时间听到好消息。

实在不能怪他沉不住气,而是他快到而立之年,登基也有六年多了,却到现在一个立住的皇子都没有。

没有皇子意味着什么,他的心里十分清楚。

意味着帝位不稳,甚至有可能帝统旁落。

现在估计很多大臣心里都在暗暗琢磨了。

所以这半年来,他一直拼命的“耕耘”,虽然耕耘的结果不理想。

现在的他,实在太需yào

一个皇子来稳住形势了。

“怎么这么久还没生出来?”越是着急,越是觉得时间过得慢,皇上忍不住在心里猜测道。

“去看看到底还要多久?”挥手吩咐旁边伺候的宫女。

宫女是皇后宫里伺候的,听见吩咐便退了下去,并不敢提醒皇上,半个时辰前皇上才刚让人去问过一次。

女人生孩子哪里有那么快,何况皇后娘娘是头胎。

………………

内殿里的皇后的叫声已经持续了约四个时辰,起初还是高亢的哭喊疼的声音,到后来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皇上越发等的着急,忍不住冲到了内殿产房门口。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皇后没有动静了?”

产房门外,皇后的母亲平章侯夫人正面无人色的守在门外。

按惯例,宫中皇后及品级高的嫔妃生产时,可将娘家母亲接进宫陪伴,以安其新。

平章侯夫人半个月前就进了宫。

她一直守在门外,听到门内女儿撕心裂肺的喊声,她的心就跟刀绞似的。

可女人都要过生产这关,她也是这么过来的,只要女儿能平安诞下皇子,以后再没人能撼动女儿的地位。

平章侯夫人双手合十,拼命的祈求菩萨保佑。

可听到门内皇后的叫声越来越低,她的脸色也越来越白。

她生过四个孩子,知dào

叫声越来越低意味着什么。

此刻猛然听到皇上的声音,平章侯夫人的嘴唇哆嗦着,嗓子却似被捏住了,发不出声音。

吱呀一声产房的门开了,从里面跑出来的医婆面色苍白,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皇上,先出来的是胳膊………”

先出来的是胳膊!

平章侯夫人眼前一黑,险些站立不住。

是横生!横生啊!

皇上皱眉,有些没反应过来。

“皇上,娘娘是横生,孩子先出来的是胳膊,这样孩子会被卡住,出不来。”

“那怎么办?”听到他心心念念的皇子可能会出不来,皇上脸色一变。

皇后竟然难产了!

医婆快速的解释道:“娘娘已经生了四个时辰了,现在已经筋疲力尽,请您尽快做决定,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若是保大人,只能把孩子的胳膊塞回去,在以手法强硬按摩把孩子转过来,这种过程中一般会伤害到孩子,或者时间太久,孩子会憋死在肚子里,若是保孩子,”

医婆说到这里,看了下面色惨白,一脸祈求的望着自己,不由迟疑了一下。

皇后娘娘已经半昏过去,用人参在吊着,而且娘娘怀胎时养的太过精细,根本没有力qì

生下孩子。

“保孩子怎么办?”皇上见医婆迟疑,催促道。

医婆咬牙,“胎儿过大,娘娘又体弱,根本没有体力了,为今之计,只有剖腹取子,龙嗣尚有一线生机。”

剖腹取子!

平章侯夫人如五雷轰顶,愣在了当场。

医婆歉意的看了她一眼。

作为母亲,听到这样的消息,一定是心如刀绞吧。

“请皇上尽快做决定,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当然是保………”

“皇上!”平章侯夫人凄厉的喊了一声,扑通跪在了地上,泪如雨下!

她膝行到顾皇上跟前,嘴唇哆嗦着,想开口,却发xiàn

根本来不可口。

求皇上放qì

皇嗣,保住皇后,平章侯妇夫人绝望的发xiàn

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平章侯夫人不止一次的告sù

过她现在的情形,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对皇上是多么的重yào



就是她进宫前,平章侯还捋着胡须一脸笑意的说他们的女儿是个有福气的人。

可一转眼,夫君口中有福气的女儿就生死不知了。

平章侯夫人眼前一片血色,恨不得冲到产房内抱着她的女儿,救救她的女儿。

可是她不能,她紧紧的咬着嘴唇,拼命的磕头,一会儿功夫额头就见了血,“皇上,皇上,求您救救皇后。”

她不能求皇上保大人,那意味着放qì

皇嗣,这是大不敬之罪,她只能求皇上救救皇后。

“皇上,求您了,求您了。”

皇上额头青筋直跳,到了嘴边的保孩子却再也没办法吐出来。

刚才是情急之下,差点脱口而出保孩子。

看到平章侯夫人,他的理智稍稍回笼了些。

平章侯李稳掌控着京东大营五万人马,和军中其他将领也有袍泽之情。

立平章侯的女儿为后,也是看重平章侯手里的兵权。

若是此刻他只说保孩子,难免寒了李家的心。

心思快速转了几转,皇上装作一副恼怒的样子,呵斥医婆,“什么保大人,保孩子,朕要你们保住皇嗣,也要你们保住皇后。”

可,皇后现在只剩下一口气了呀,医婆脸色变了变,触及皇上阴冷的眼神,却不敢反驳。

“记住,朕要皇嗣和皇上后都平安,否则,你们全部提头来见。”

医婆面色仓惶的又冲进产房。

看着医婆又快速冲进门内,平章侯夫人瘫软在地,脸上升起一丝希望,目不转睛的盯着紧闭的产房。

皇上皱了皱眉头。

“来人,扶平章侯夫人起来到外殿休息。”

便有两个宫女上前搀扶平章侯夫人。

平章侯夫人嘴唇蠕动了下,想说她就在此处等着,却听到皇上温和的声音,“夫人先去外殿收拾一下,外面也能听到这儿的动静。”

想想自己脸上又是泪,又是血的,在此处待着确实不太合适,更何况此刻她浑身瘫软,没有一点力qì



平章侯夫人便由宫女搀扶着去了外殿。

“王太医,你也进去医治,事急从权,顾不得那些礼仪了。”

见平章侯夫人离去,皇上向一直在产房外守着的一个年轻太医使了个眼色,“记住,皇嗣的安全最重yào

。”

王太医是他的心腹,一个眼神,便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内殿的产房总算传出一阵孱弱的婴儿哭声。

“生了,生了!”

一直在外殿竖着耳朵的平章侯夫人失态的站了起来,一阵风一样冲到了产房门口。

医婆正抱着襁褓里的婴儿跪在地上禀报,“禀皇上,皇后娘娘诞下小公主,但娘娘产后崩漏了,奴婢尽lì

救治,却还是………娘娘薨了!”

平章侯夫人一下站住了脚步,嘴边的笑意也凝住了。

崩漏,薨了!

“我的慈姐儿啊………”平章侯夫人两眼一翻,向后仰去。

此时已经愣住的皇上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皇后诞下的是公主?不是皇子?”

对于皇后的死讯,在王太医进去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有数了。

他吃惊的是皇后生下的竟然不是皇子。

不是皇子!

不,他不相信,皇上近乎失态的扒开襁褓,果然没看到皇子的象征,不由向后退了两步。

“混账,混账,不是说是皇子吗?怎么可能?”皇上大怒,一脚踹向正跪在地上的医婆。

医婆抱紧了怀里的小公主,硬生生受了这一脚。

“都是一群废物,混账!”突然之间一直期盼的希望落空,皇上有些控zhì

自己的情绪了。

“皇上这是做什么?来人,将平章侯夫人扶下去,让太医给看看。”太后大步迈进了内殿,先是阻止了失态的皇上,然后吩咐太医去给平章候夫人看诊。

皇上见到太后进来,情绪稍稍稳定了些。

“母后,您怎么过来了?”

太后哼了一声,“这么大的事情,哀家怎么能不过来看看?”

说罢,挥手吩咐殿内的人退出去,“去给皇后收拾妥当,虽是公主,可也是诞育皇嗣有功。”

内殿伺候的人纷纷退了出去,留孙忠在门口守着。

太后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皇上也太沉不住气了。”

皇上的面色有些讪讪的,这时的他理智回笼了,也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过激了。

“皇后既然薨逝,平章候李家,你该当厚赏才是,别寒了大臣们的心。”太后见皇上面色不和,稍稍放缓了语气道。

皇上点了点头,心情仍然不渝,“之前太医们都说是个皇子的,一帮废物,连脉象都把不准,朕要他们还有什么用!”

太后对皇上的抱怨不置可否,“已经是这样了,抱怨也没有用,还不如想想眼前的事情怎么处理。”

眼前的事情?皇上愣了愣。

见皇上有些发愣,太后也有些不耐烦,抿了抿嘴,提醒道:“一是皇后的丧事,二是宫外谣言的事情。”

皇上眨了眨眼,皇后的丧事他理解,皇后的死到底不好对外公布,今天殿内伺候的人也不少,若是有什么消息传出去,皇家的颜面有损不说,他作为皇帝的名声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所以,皇后要风光大葬,平章候李家要安抚,安庆殿内伺候的人却不能留。

皇上快速在心里盘算了一圈。

只是宫外谣言的事情?“母后指的是什么事?”

太后想起他今日一日都在安庆殿中等待皇后生产,倒没怪他不知外面的事情,解释道:“哀家也是今日才得到消息,孙忠你来说吧。”

想起传的那些谣言,她刚才在安泰殿里砸了一整套的茶具。

孙忠躬身答道:“是,禀皇上,民间现在都在悄悄流传,说皇上身体受过损伤,很难再有皇嗣”

“岂有此理!简直混账!”皇上只听了个开头,就面色铁青。

说他受过损伤,难再有皇嗣?意思是说他不行吗?

任何一个男人估计都容忍不了这样的猜测,更何况是他这个皇帝。

孙忠对皇上一脸的铁青视而不见,接着往下说,“还说,先皇只有两位皇子,若是皇后娘娘不能诞下皇子,您准bèi

册立安王殿下为皇太弟,将来由安王来继承皇位。”

“砰,啪。”皇上忍不住将桌案上的茶盏,茶壶等全部扫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皇后不能诞下皇子,皇太弟?

“简直狼子野心,狼子野心!”皇帝气的高声怒骂。

“去查,去查,朕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散播这样的大逆之言。”

孙忠低头,“臣已经让人在查了,不过,现在外面的人言之凿凿,很多大臣都相信了这件事。”

太后耐着性子等他发作了一通,才开口,“现在皇后生的真是位公主,只怕过不了几日,就有大臣来上书请立皇太弟了。”

皇后生了位公主,难道他就不能再有其他孩子了吗?他正值壮年,宫里嫔妃众多,年后他又要重新选新人进宫,诞育子嗣的机会多的是。

皇太弟,皇上重重的冷哼一声,狠狠的拍了下桌案。

齐宸靖,皇太弟,简直是痴心妄想。

“让他们来,朕倒要看看,那些人会上书请求立皇太弟?”皇上冷笑。

太后皱眉,“哀家总觉得这谣言来的蹊跷,还是好好让人再查查谣言的出处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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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脉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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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脸色稍稍缓了缓。

“查肯定是要查的,不过,左不过是和齐宸靖关系密切的那几家。”皇上眉头皱着,在心里开始计算和安王关系密切的有那些人家。

太后的看法却有些不同,“如果是和齐宸靖那个贱种关系好的人家,那么,他们散步这样的谣言,目的是什么?他们想要得到什么?”

如果是想散步这样的谣言,让大臣们联合起来,逼皇上就范,册立皇太弟的话,显然有些太过儿戏了些。

且不说皇上正值壮年,春秋正盛,就是这次皇后没能诞下皇子,可宫里还有很多嫔妃,谁能保证说皇上以后不能生下皇子。

退一步讲,就算皇上真的一直膝下无子,也可以从宗室里过继一个孩子,并不一定非得立皇太弟。

“按理说,如果是齐宸靖那个贱种找人散播的这样的谣言,这不是赤裸裸的暴露了自己的目的,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吗?”皇上也觉得这不像是齐宸靖会做的事情。

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的事傻子才会做。

“就算朕一直没皇子,去过继一个孩子来也不会立什么皇太弟。”皇上没好气的说道。

说到过继,太后的脸色一变,一个念头突然涌上来。

“或许他们的目的就在于此,”太后皱着眉头慢慢推敲,“你若是真的无子,自然要过继,可过继自然要从和先皇最近的血脉里选择。”

先皇只有两子,皇上和安王。

“所以,要过继,齐宸靖那个刚生下的儿子定然是第一个选择。”

可如果有另外一种选择呢?

外面在传皇上受过伤,那就是暗示皇上的身体可能有什么隐疾,有隐疾可能皇上的寿数也许就不会长。

那么过继一个尚在襁褓中,不知人间疾苦的婴儿继承皇位好,还是一个年轻力强,为人端方成年人来承继大统好呢?

大多数臣子都会选择后者吧?

辅佐明君,流芳青史,这几乎是所有文臣武将梦寐以求的事情。

皇上额头的青筋几乎要跳出来了。

他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

放出这样的消息,一来是搅散人心,让大臣们开始往以前他们没想过的方向想,二来是试探或者逼迫皇上,这种情况下,他们反而不能做什么。

如果提出过继,那就是承认自己身体有隐疾,皇上肯定不会做这样自打脸面的事情。

立皇太弟,他就更加不愿意了。

可要这个时候随便找借口处置齐宸靖,反而会让大臣们觉得他欲盖弥彰,不能容纳兄弟,不说那些御史,就是那些天天吃闲饭操闲心的宗室老人都能跳出来骂他。

皇上顿时觉得如鲠在喉,想骂又不知dào

该骂什么了。

“你不是说已经在策划对付齐宸靖了,那就让你的人暗中加快速度。”太后也觉得有些棘手,想来想去,只能让皇上先下手为强。

自上次皇上责怪她多事插手康妍生产的事情后,这段时间太后便安分了许多,这次谣言的事情她也先过来和皇上商议,并没有再自作主张的先出手。

这让皇上觉得心里舒服了点。

“已经在布局了,年后就会有消息了。”

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现在没有皇子,想起之前意wài

去世的大皇子,还有皇后刚诞下的小公主,太后心里觉得十分可惜。

怎么就是个公主呢!

这帮太医也确实混账,若是早点查明,她早点准bèi

,现在皇后诞下的只能是个皇子,而不像现在这样,弄得她措手不及。

太后心里暗恨!

当时在场这么多人,估计现在皇后生下公主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现在她想做什么手脚都迟了。

“说到底,你还是得有皇子才能杜绝这些事。”太后心里也急,“宫里那么多嫔妃,你也没少招幸,怎么就生不出个儿子来?”

听见此话,皇上又想起宫外的流言蜚语,立kè

挑动了他那根敏感的神经,“母后,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也怀疑朕………?”

“哀家什么意思都没有!”太后没好气的打断。

那点出息!她要是怀疑就会直接让太医给他诊脉。

皇上抿了抿嘴,“朕难道不想有皇子吗?朕比任何人都着急。”

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需yào

皇子来承继大统了,这还关系到他作为君王,作为男人的尊严。

和她发火有什么用,有本事把儿子生出来,太后心里暗哼。

这个儿子现在越来越不听话了,也越来越刚愎自用。

“生皇子这件事从长计议吧,”太后在心里有了决定,“皇后薨了,原定的年后选秀自然要推迟,再急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先想办法对付齐宸靖吧。”

皇后毕竟是国母,她薨逝,是国丧,国丧期间禁止一切婚嫁宴饮。

皇上自然也要服丧,自然不能选秀,就是以皇嗣为由,选秀也最多推迟到三个月后进行。

想到自己的生子计划又要暂时搁浅,皇上心里更是郁闷!

“就算是为了安抚平章侯李家,这段时间你也做做样子,”太后看皇上一脸不愉快的的样子,出言警告。

里面给皇后收拾的宫女们已经出来了,太后看了一眼,安抚了皇上一句,“你放心,有母后在,总会让你生出皇子来继承江山的。”

实在不行,就故计重施吧。

太后心里想着,匆匆结束了话题。

内殿时候的宫女鱼贯而出,产房门打开,隐隐的血腥气味散了开来。

“我的慈姐儿啊………”已经清醒,坚持让宫女扶着自己过来的平章侯夫人踉跄着冲进了产房。

皇上漠然的看了产房一眼,转身离开了。

……………………

天色刚刚擦亮,陈逸康行色匆匆的走进福韵大长公主的院子。

廊下伺候的婢女帮他掀起帘子。

“祖母可起来了?”

大长公主贴身伺候的岳妈妈正从内室里出来。

“公主心里有事,哪能安枕,早就起来了,六少爷请!”

陈逸康进去后,见大长公主已然收拾妥当了。

“你表妹可安全进城了?”见陈逸康进来,福韵大长公主急切的坐直了身子。

算时间,康妍该昨日深夜进城,她早早安排了陈逸康去接应。

不过没亲自听到康妍母子安全的消息,她的心总是悬着的。

陈逸康点头,“他们路上绕了几圈,进城时守门的人早就打点好了,孙儿并没有亲自露面,表妹进城后,孙儿才与他们会合,护送表妹到了三兴胡同的宅子,表妹放心吧。”

福韵大长公主松了口气。

“表妹问她可能带昙哥儿来给您请安?”陈逸康想起康妍让他带的话,问道。

想起从出生到现在还未曾见过面的小重外孙,福韵大长公主叹气,“唉,我也想去见见他们母子,只是府里人多口杂,不好让你表妹她们母子过来,我若是出府,动静也不会小,先告sù

你表妹,委屈她一段时间,等年后我再想想办法。”

明晚就是除夕了,想起自己疼爱的外孙女和小重外孙却要在外面单独过年,福韵大长公主就十分心疼。

陈逸康不例外这个答案,实jì

上昨晚他和康妍也都知dào

现在的形势,不宜见面。

“明天晚上,你悄悄过去,帮你表妹看看过年的事宜怎么准bèi

的,虽然只有他们母子,却也不能太过委屈他们。”

陈逸康扶着她向外间走去,“祖母放心,孙儿会安排的,祖母先安心用早饭。”

刚到外间,却见宁国公匆匆的过来了。

“看来你父亲也有事,”福韵大长公主拍拍陈逸康的手,“你留下来一起听听。”

说罢吩咐人去取早饭,“………让他们父子陪我老婆子一起用点。”

屋里便只剩下岳妈妈,她福身向宁国公行了礼,退到门外守着。

“母亲,刚收到宫里的消息,皇后诞下了位公主。”

公主?福韵大长公主挑了挑眉,却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这倒正和咱们的安排下。”虽然早知dào

皇后怀的可能是位公主,可收到消息的那一瞬间,宁国公还是暗暗松了口气。

“还是母亲沉得住气,姜,到底还是老的辣!”

福韵大长公主笑了笑。

陈逸康一头雾水,“祖母和父亲早就知dào

皇后娘娘会生个公主?”

不能吧?之前不是听说太医们都说是个皇子吗?

宁国公和福韵大长公主对视一笑。

“看来石院判沉寂多年,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不会失手。”宁国公感慨。

福韵大长公主安排父亲去做的事情有些他知dào

,但没让他知dào

的他也从刻意打探过,今日祖母留下他,说明是想让他知dào

这些事的。

石院判说的是太医院院判石明吧?陈逸康在心里琢磨。

“石明是祖母的人?”听父亲对石明出手的感慨,陈逸康开口问道。

可是就算石明是他们陈家的人,就算他是院判,也不能堵住所有太医的嘴,难道所有太医都诊错脉了?

陈逸康不解的看向福韵大长公主。

“石明不算是咱们陈家的人,只是在他年轻的时候,一次机缘巧合,我救过他们一家人的性命,看他医术精湛,便找人安排到太医院去做事,他倒也算努力,二十年下来,竟然坐上了院判。”

当初救石家人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用到他。

当时看石明这个人医术精湛,就找人安排他去了太医院,事后她早就忘了这件事,要不是有一次碰到石明,他主动提起,福韵大长公主自己都忘了这件事。

“可石院判是怎么做到的?”陈逸康不解地问道。

说道此事,宁国公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母亲。

“妍儿去了皇陵之后,让你祖母为她寻找可靠的得用人手,当时咱们找的人不是混进了别人的暗桩。”宁国公开口解释道。

陈逸康记得这件事,那时康妍已经怀孕五个月了,算起来皇后应该是有孕刚满四个月,康妍去皇陵之前让祖母为她留意安排人手,祖母费了一番功夫,最后却发xiàn

一个稳婆是宫里的暗桩,当时祖母颇为震怒。

“这些暗桩查来查去,就查到了太后哪里,你祖母当时便留了个心眼,琢磨着估计宫里视妍儿肚子里的孩子为眼中钉,妍儿若生个女孩倒还罢了,若是个男孩,以后估计更加危险。”

福韵大长公主当时就想到皇后和欣贵人肚子里的胎儿,想知dào

她们怀的到底是位皇子还是公主,若是两人肚子里的是位皇子的话,估计太后和皇上就不会那么心急的对付康妍肚子里的孩子。

她找到石院判试探了下,当时欣贵人怀孕五个月,皇后刚满四个月,差不多能诊断出胎儿是男是女了。

结果石院判告sù

她皇后怀的是位公主,而欣贵人肚子里虽然是个皇子,但因为有人对她用了虎狼之药,她肚子里的孩子注定生不下来。

皇后的脉象一直是他在诊,知dào

宫里有多期盼皇子,所以皇后肚子里怀的是公主的话他一个字都没有向在透露过。

若是别的太医也就罢了,石明说的她并不怀疑。

石明位居院判多年,医术在太医院首屈一指,况且,虽然福韵大长公主于他们一家有救命之恩,这么多年陈家却从未联系过他,更没有开口让他做过什么事。

石明没有理由欺骗他。

“若是太后知dào

皇后肚子里的也是位公主,估计会更加疯狂的对付妍儿,所以你祖母就暗示石明,让石明调了皇后的安胎药,改了皇后的脉象。”

石明感念福韵大长公主的救命之恩,且那种药不会对人体有损害,却能改变人体的脉象,让皇后看起来怀的是位皇子,却不会损害到皇后和胎儿,所以石明就应下了此事。

之后,石明便借口身体不适和太医院轮值,让其他太医给皇后诊脉。

太医院大多数太医都为皇后诊过脉。

都说是个皇子。

“祖母果然高明,就算皇后诞下公主后,皇上怪罪太医,但几乎太医院的太医都诊错了,皇上总不能把太医们都砍了,法不责众!”陈逸康双眼一亮,对福韵大长公主的先见之明佩服的五体投地。

儿子和孙子的佩服让福韵大长公主心里十分受用,“其实当时祖母并没有想那么远,只是想让你表妹能安全的度过孕期,现在想来,幸好当时走了这一步。”

想起齐宸靖让陈逸康带回来的消息,皇上可能不是先皇的血脉,太后就心里暗暗庆幸。

若是让太后早早知dào

,皇后怀的是位公主,难保她不会再故计重施,再弄个皇子出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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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三道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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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难怪祖母能那么早就让我们安排人散播流言,”陈逸康现在把一切都捋顺了,心里对祖母的安排更是佩服万分。

当时流言传起来的时候,他就纳闷,立皇太弟?皇后即将临盆,若是皇后生下位皇子,哪里还会有什么皇太弟的事情。

“原来一切都在祖母的掌握之中啊!”

福韵大长公主摇头,这些掌控一切,算计人心的本事都是经过无数次的受伤换来的,如果可以,她并不希望她的子孙会这些。

“要起风了呀,看这天气,晚间估计会有雪!”福韵大长公主的眼神透过半开的窗棂,看向外边已经大亮的天,早晨的雾气弥漫,可以看出是个阴天。

怎么突然感慨起天气了?陈逸康有些不解。

宁国公却知dào

母亲这是在感慨世事无常。

想起自己收到的另外一个消息,他也忍不住感慨,确实世事无常啊。

“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还说,皇后难产,薨了!”

皇后薨了?福韵大长公主惊讶的转过了头。

“怎么回事?”

宁国公脸色有些不太好,“据说是难产,横生,皇后身体又弱,撑不住了,医婆问皇上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皇上选了保孩子?”福韵大长公主脸上的怒色一闪而过。

如果是这样的话,皇上也太让人心寒了,那是他结发的原配啊。

宁国公摇头,“当时平章侯夫人也在,皇上倒没说保孩子,却让王太医进去帮zhù

医婆了,孩子倒是平安产下,可惜皇后却薨了………,咱们的人怀疑王太医可能选了剖腹取子。”

剖腹取子?饶是福韵大长公主活了大半辈子,仍然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旁的陈逸康已经惊的说不出话来。

“消息可属实?”

剖腹取子!皇上也太狠心了,皇后还活着,硬生生的剖开肚子,取出孩子,这根本就没打算留活路给皇后。

“我们的人只是怀疑,并没查实。”宁国公摇头。

皇后凌晨生产,能这么快将消息传出来已经不容易了。

福韵大长公主沉默下来,过了片刻,才道:“如果此事属实,皇上一定会处置相关的宫女,稳婆,医婆等知情人,让咱们的人想办法查探下皇后的尸体。”

如果是剖腹取子,尸体一定会留下痕迹。

宁国公点头记下。

“还有,如果消息属实,想办法将这个消息透给平章侯夫妇知dào

。”福韵大长公主皱着眉头,想了会,追加了一句。

平章侯李家祖上也是陪太祖一起打过天下的,天下初定,太祖按功劳分封功臣,李家封了平章伯。

和众多以军功起家的勋贵不同,李家虽封了平章伯的爵位,但是并不张扬,平章伯对家中子弟教养十分严格。

李家的一众子弟,无论文采还是武功,都是从小就严格要求学习的。

而且不论身份,李家男子到了十五岁就都丢到军中去历练,从普通的兵士开始做起。

这么多年下来,李家在军中也有了很深的根基,威望也很高。

先皇在世时,北疆之外的鞑子南侵,先皇御驾亲征,上一代平章伯随驾亲征,在对北疆的战役中为先皇挡了一箭,又用计逼退鞑子,先皇念其功劳,由平章伯加封为平章侯。

现任的平章侯李稳就是由其父手中接过的平章侯的爵位,李稳自己也是从普通的军士开始历练,慢慢积攒军功,现在京东大营就有李稳统领。

皇后娘娘李秋慈是李稳的幼女,李稳和夫人一生恩爱,育有三子二女,李秋慈是老来女,向来得他们夫妇疼爱。

若是让李家得知皇后娘娘薨逝的真相,只怕李家心里会对皇上寒心吧。

京东大营的两万兵马是卫戍京畿的后备力量,若是李家对皇上寒了心,无异于皇上少了一只有力的臂膀,这对齐宸靖来说有益无害。

快速在心里过了一圈这些利益关系,宁国公心里有了计较。

吃了早饭,果然起了风,不一会儿,大片大片的雪花簌簌落下,不到半日功夫,整个京城便覆盖在一片雪白之中,银装素裹,掩盖了一切背后的肮脏和污垢。

在这除夕的前一天,宫里却一连发出了三道圣旨。

第一道,皇后娘娘于腊月二十八产下大公主,皇后娘娘因为难产薨逝,从现在起,举国为皇后娘娘服丧一月,禁止一切喜悦宴饮!

第二道圣旨,皇后娘娘诞育公主有功,晋皇后娘娘之父平章侯李稳为平章公,李夫人及李家三位公子皆有封赏。

第三道圣旨,皇上因皇后娘娘的薨逝,伤心至极,已经病倒在床榻上,原本定在年后进行的选秀推迟至明年端午进行。

三道圣旨一出,满城哗然。

宗室老臣,御史翰林,阁臣们先是感慨皇上子嗣艰难,好不容易皇后娘娘有孕,结果最后竟然只生下一位公主。

皇上也快三十了,去年至现在,宫里也只有两位嫔妃有孕。

难道皇帝真的有隐疾?

莫名的很多人心里都想起现在悄悄流传的谣言。

皇太弟!一些大臣的心里开始发生了变化。

也许是时候该考lǜ

这些事了!

而晋封平章侯为平章公的事情,也让很多人家,尤其是一些啃食着旧日祖宗荣耀的老勋贵们心里又羡慕,又不满。

除了太祖登基,按功封赏时,封了许多王侯公爵,再后来的先皇,也只在与北疆的战役中,有功之人封了爵位。

到了当今皇上,登基以来还未封赏过爵位。

这么多年下来,大梁的公爵之家越来越少,很多公爵之家的子弟都是领个闲差混日子罢了,靠着祖宗们的余荫过日子。

像李家这样的,由开国之初的平章伯到先朝的平章侯,再到现在的平章公,绝对是勋贵里面的翘楚了。

所以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唏嘘者也有之。

“都是那个病秧子皇后的功劳!”嫉妒的人家撇撇嘴如是说。

有善于钻营的人家听了这话,却是眼前一亮,暗中开始盯住了新皇后的位置。

可又想起第三道圣旨,推迟选秀,心里又觉得有些失落,不过,大半年的功夫也够谋划了,于是野心勃勃的人撸死了袖子开始了上窜下跳。

相比前两道圣旨,第三道圣旨掀起的波澜要小了许多,说起来,众人也都是赞皇上一句情深义重。

总之,皇上靠着厚赏李家和推迟选秀倒是在大臣们中间捞了个重情义的好名声。

倒是新封的平章公李家,却是出乎意料的沉默,除了皇后停灵时,李家的女眷们进宫哭灵,平章公夫人因为伤心过度,几次昏厥之外,其他时候,李家都闭门谢客。

这场雪下了整整一日,到了傍晚才停下来。

寒风乍停,满院子的银白映的廊下刚换上的白灯笼都有了几分清冷之色。

康妍的手拿着昙哥儿一条亵裤在碳盆上小心的烘烤着,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讽刺,“………情深义重?真要是情深义重,就不应该推迟选秀,以后再不选秀,岂不是更加情深。”

她昨日深夜进了城,没有想到只一日,就发生了这许多事。

她刚生产完,对于女子生产一事正是感触最深的时候,听到皇后难产而死,心里难免生日一股同情。

她进宫次数不多,想起仅仅见过几次的皇后,那个时候她还活在皇贵妃的阴影里,一直都是温和有礼,甚至有些怯懦的性子。

康妍对皇宫印象不好,可至少她进宫的时候,这位皇后娘娘从来没有为难过她。

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去世之后还要被皇上利用她来捞名声。

旁边坐着的苏玉欢手里正抱着昙哥儿逗弄,闻言也跟着叹了口气。

倒是康少凡没什么反应。

皇后难产而死的消息就是他送过来的。

康妍昨天夜里到的时候,苏玉欢就已经悄悄在这里等着了,怕她不适应,苏玉欢今日一直陪着她,对胖乎乎的昙哥儿爱不释手。

康少凡则是顶着雪来的,他白日里还要当值,明天就要除夕了,明日起到年后初六,他都不用当值了。

“姐姐在这里安心住着,我刚才来的时候看了一下,这周围布置了两道暗哨,外祖母那边派了人守在外围,姐姐带来的人守在院子周围,安全上面不用太忧心。”

三兴胡同这栋两进的宅子是康少凡机缘巧合下置办来的。

他身上有骁骑散卫的闲职,在陈家的安排下进了宿卫军当差。

宿卫军负责京城治安防卫,每日少不了巡街的差事。

一日巡街时,他抓了个鬼鬼祟祟的小賊,细细审问之下,才发xiàn

这小賊竟然入室盗窃,被主人家发xiàn

之后,情急之下,用刀捅了主人家。

小贼闯进去的正是三兴胡同里的宅子。

本着办差办到底的心思,康少凡去这栋宅子里查探了一番,却发xiàn

只有一个死去的中年男子。

出于怜悯,他将中年人安葬了。

过了一个多月,却有中年人的家属找到了他,感念其代为下葬的恩德,将这栋宅子赠予了康少凡。

康少凡将宅子的来历说与康妍听,“………这周围都是普通的商户,住的人比较单纯,平日里来往的人也不多,若是有生面孔来探查,也很容易被发xiàn

。”

“我接手这宅子后,在后院隐蔽处开了个小门,平日里用柴火挡着,不仔细看根本发xiàn

不了,以备不时之需。”

康妍的心思随着康少凡絮絮的话语也就转开了。

“大半年不见,九弟长大了。”看着康少凡一本正经的样子,康妍心里不由想起那几年她们姐弟相依为命的日子。

一转眼就是快五年过去了。

他们姐弟俩都成家了,也有了更多的亲人。

康少凡正专注的思考着还有哪里没给康妍准bèi

到,猛然被康妍一打断,脸上浮起一抹红晕,随即又挺直胸膛,“姐姐这话说的,我都成亲了,是大人了,以后我会尽lì

保护姐姐,昙哥儿,还有欢儿,我们一家人会一直好好的。”

竟然将昙哥儿也郑重提了出来,康妍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嗯,姐姐相信你,小九是最好的弟弟。”

康少凡显然没想到他最敬爱的姐姐突然这么夸了他一句,他脸色红红的,有些不知所措的捏着衣角。

“哎呦,昙哥儿,你这个小坏蛋,竟然也不吱一声!”旁边突然想起苏玉欢惊叫的声音。

康妍扭头看去,就见苏玉欢正满脸错愕的看着昙哥儿,身上鹅黄色彩蝶穿花斜襟禙子已经**一片。

昙哥儿也半眯着眼睛胡乱扭着,并不知dào

自己已经闯下了祸。

“扑哧!”康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小坏蛋,竟然尿你舅母一身,该打。”

一直在屋子里伺候的张嬷嬷忙上前接过昙哥儿,“哎呀,恭喜舅奶奶,这小孩子的童子尿最是召喜的,想来不久舅奶奶就会有好消息了。”

竟然还有这说法?

康妍三人都看向张嬷嬷。

张嬷嬷点头,“是真的,不信,您等着看吧。”

苏玉欢又是期盼,又是羞涩的看了康少凡一眼。

若是真的,她可要好好谢谢昙哥儿了。

康妍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说来你们俩成亲也有半年了,怎么一直没消息么?”

苏玉欢闹了个大红脸。

她和康少凡平日里没有长辈管束,家里的事两个人说了算,夫妻间的事平日里也挺频繁的。

两个人少年夫妻,正是贪欢的时候。

成亲三个月以后,她也动了心思,想要个孩子。

康少凡却抱着她,哄她,“………再等等,不着急,咱们再过一段时间咱们两个人的生活,有了孩子,我哪里还能这么自在!”

怎么个自在法?苏玉欢已经在康少凡接下来的行动中身体力行的体会到了。

只是这种话她怎么好对康妍说,总不能说你弟弟沉迷闺房之乐,暂时不想要孩子吧。

“我去换身衣裳。”她起身匆匆跑了出去。

这宅子里备着她的衣裳。

留下的康少凡也红到了耳根子,嗫嚅半晌,才回道:“………欢儿年纪还小,想等着她再大一点。”

康妍也不好过问弟弟,弟妹的房中事,看他们俩人的样子,感情倒是挺好的。

她也就放下心来,“………你们自己心中有数就好。”

“姐姐,明晚的除夕,我们俩留在这儿吧,我们那个宅子太打眼,不好接你和昙哥儿过去。”见康妍不再纠结刚才的话题,康少凡赶紧换了个话题。

明晚就是除夕了,虽说皇后新丧,禁止一切宴席,刚大过年的,关起门来,自家人还是要一起吃席,一起守夜的。

康少凡自然不想让康妍母子自己过年。

康妍自然没有异义,三兴胡同安静,康少凡夫妇俩人悄悄的来,也不会太引人注目。

“估计明晚六表哥也会来。”康妍想着外祖母必然不会让他们母子独自过年,应该会让陈逸康过来陪他们。

倒是在皇陵的齐宸靖,却只能孤单的过年了。

他们夫妇,父子在这个年下是不能团圆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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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 不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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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这天,在皇陵的齐宸靖并不算孤单。

在天台山中练兵的孟子寒回来了。

齐宸靖,孟子寒,陈可萱三人在内院坐了一桌。

因为要制造康妍一直在休养的假象,所以宴席就摆在了康妍的院子里。

齐宸靖有些心不在焉,他在挂念着在京城的康妍母子。

“京城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喝了手里握着的酒,他顺口问孟子寒。

孟子寒一愣。

齐宸靖反应过来,他一直在天台山中练兵,今日才回来,哪里知dào

京城的事情。

他的心里一时间有些意兴阑珊。

散了酒席,叫了孟子寒去了外院书房。

老江却在书房门口来回徘徊着,见他们二人过来,忙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王爷,京里来信了。”

齐宸靖眉眼一动,示意他进书房说话。

老江将手里的纸条递给齐宸靖,“刚刚收到的京城的飞鸽传书。”

纸条很短,只有短短两行字,“夫人一切妥当,皇后诞下公主,难产薨逝。”

看到第一行字,齐宸靖神情放松了许多,康妍走了六日了,他的心一直悬着,就没有放下过,生怕她们母子路上有个闪失。

待看到第二行字,齐宸靖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他对于皇后的印象并不深,只觉得是个性格有些怯懦的女子。

让他惊讶的是皇后竟然生的是个公主!

想起陈逸康告sù

他福韵大长公主在京城早就安排的流言,当初他知dào

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反问过,若是皇后生下皇子怎么办?

陈逸康倒是没说什么,只说福韵大长公主好像成竹在胸。

现在想来,应该是大长公主暗中做了什么安排才是。

不管是何种安排,皇后诞下公主,对他目前来说,反而是好事。

想来福韵大长公主那边会有新的安排,年后就会有动作了。

“胡大哪里还没有消息吗?”齐宸靖的心思转开,问起已经有一个月没传回消息的胡大。

之前每次问起,老江都是摇头。

老江这次没有摇头,“下半晌传回来消息,说是已经找到了两个当年的旧人,正在想办法撬开他们的口,不过进展不太顺利。”

二十年前的陈年旧事,知情人本就少,知dào

的,又幸存的,估计就更少了。

能找到幸存的,并让他们开口,确实要费一番功夫。

齐宸靖想起康妍临走之前提醒他可以考lǜ

从孙忠哪里着手,在心里斟酌了片刻,吩咐老江,“传信给胡大,让他们盯紧了孙忠,看能不能找到突pò

口。”

老江明白他的意思,转身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孟子寒和齐宸靖。

齐宸靖揉了揉眉心,“如果半年内我们要兵临京城的话,你觉得我有多少胜算?”

这是齐宸靖第一次和孟子寒明确提出发兵京城的话。

之前在商城的山中练兵也好,还是现在的天台山中练兵,齐宸靖都是吩咐孟子寒按照他的想法召集军士,习练阵法,孟子寒只需yào

定期向他汇报兵士操练情况即可。

孟子寒倒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吃惊。

在他的心里,一直认为齐宸靖并非池中物,当初他愿意跟在齐宸靖身边的时候,就认定了齐宸靖这个人是个有大胸襟,有大抱负的人。

齐宸靖是个深谋远虑的人!

所以这个安王,他做不了太久。

从他开始为齐宸靖练兵开始,他的心里就有了早晚和朝廷对峙的一天,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

所以,他平素练兵的时候要求很严格,也很谨慎,就怕有一天,齐宸靖有需yào

,而他们达不到齐宸靖的要求。

孟子寒盯着桌案上的烛台,上面的火苗不停的跳跃着,他则在心里将目前现在兵士的情况盘算了一圈,才回答,“天台山和商城山中所有人算起来,咱们手上有三万人马,我练的兵我有数,不说以一当十,一个顶两三个是不成问题的,对上京城的五千禁卫军,五千骁卫军,京东大营的三万人马,京西大营两万,以咱们的三万对这六万的话”

他斟酌着给了一个比较谨慎的答案,“三成的把握吧。”

只有三成的把握?齐宸靖的心一沉。

这还只是京城的守卫军,如果一旦开战,肯定还有其他地方的戍卫军,这么算下来,估计只有一成的把握了。

齐宸靖从书架上抽出一幅舆图展开来,细细查看京城附近的防卫。

孟子寒叹了口气,“守卫内城的五千禁卫军,五千骁卫军倒不足为惧,他们平日里操练就很是松散,而且多为世家子弟,弱不禁风的,成不了气候,倒是平章候李稳所辖的京东大营,据说都是骁勇善战的好兵,还有京西大营的兵士,也不是吃素的。”

齐宸靖的目光便落在舆图上的京东大营和京西大营两处地方。

两处大营各自盘踞在京城的东西两个城门外,像是拱卫京城的两座雄狮。

京东大营由平章候李稳所辖,李稳自己就是靠军功爬上来的,他手下京东大营的兵士,也多是跟着李家在北疆历练过的。

上过战场真刀真枪的杀过敌的兵和在京城繁华富贵窝里享shòu

惯了的禁卫军,骁卫军当然不能相提并论。

京西大营则是由皇贵妃的娘家康乐候王家所掌管,统领者是皇贵妃的大伯父康乐候王长运。

“王家之前气焰十分嚣张,不过自大皇子死后,王家最近消沉了许多。”齐宸靖的手在京西大营所在的地方摩挲着。

大皇子之前是皇上膝下唯一的皇子,是将来最有可能问鼎皇位的皇长子,有了这么个依靠,也难怪王家会嚣张了。

后来大皇子死了,皇贵妃疯了,王家没有了可依靠的资本,自然就开始夹着尾巴做人了。

“找军中相熟的人调查一下李稳和王长运这两个人,本王要清楚他们的用兵习惯以及各自的弱点。”

齐宸靖盯着舆图看了许久,才吩咐孟子寒。

总得知己知彼,方才好知dào

下一步该怎么走。

他目前的实力还不够,只能靠智取。

“另外,最近,你经常留在天台镇上,帮我留心看看这些驻军将领中有那些人真zhèng

可用。”

两人商议着,不觉夜越来越深了,窗外偶然有几声燃放的爆竹声,噼里啪啦,或远或近的响起,送走了旧的一年,新的一年伴随着簌簌的雪花,拉开了新的序幕。

这个新年对很多人来说,都过的很乏味,甚至是不如意。

宫里的皇上是没有心情,皇后还在停灵,宫里不好摆宴请,就连初一早上,内外命妇也只是向太后朝拜后就去给皇后哭灵了。

皇上还要装作一副悲伤至极的模样,想起他的皇子变成了公主,他心里的郁闷就不打一处来,哪里有什么心情庆祝新年。

皇上不高兴,再加上要为皇后服丧,京城的达官贵人们也不能宴请,只是见面互相贺一声新年好,这对很多人来说,就少了很多趣味。

康妍却没有想那么多,她和康少凡,苏玉欢一起守了岁,然后就抱着昙哥儿美美的睡了。

虽然思念齐宸靖,不能和他一起团圆,但是有昙哥儿陪着她,康妍的心里便觉得开心了不少。

初一晚上,一家人相互拜了年,康少凡,苏玉欢亲自给昙哥儿包了个大红包才笑眯眯的抱着昙哥儿去外面接受下人们的拜年。

虽然不能大肆庆祝新年,该出门拜访的还是要去。

康少凡,苏玉欢两人早早的去了福韵大长公主哪里拜年,留康妍抱着昙哥儿两人在院子里看丫头们扫雪。

昨夜又落了一夜的雪,早晨起来,满院子的积雪映的整个院子都亮了几分。

宅子里伺候的人不多,除了几个护卫,张嬷嬷,姚黄,荷叶他们一起动手,康妍抱着昙哥儿现在廊下,用厚厚的大毛披风将昙哥儿裹了,抱着他看雪景。

才一个半月的昙哥儿头已经能稳稳的立着看一会儿新鲜光景,可惜只能站一会儿,便颓然地低下头趴在康妍的肩头。

可小家伙不灰心,休息会还要使劲抬头去看,将康妍看的忍俊不已。

正逗着昙哥儿,陈三走了进来,“夫人,老王过来给您拜年了!”

为了怕引起有心人注意,进京后他们统一改口称康妍为夫人。

齐宸靖当初离京的时候将老王留在了京城,京城这边的消息都是由老王汇总整理后传给齐宸靖。

康妍便抱着昙哥儿进了屋,在厅里见了老王。

“留在京城的人都好吧?”康妍问起留守京城的人员近况。

齐宸靖把老王留在京城,主要是让他留心京城的动向,主要是收集消息的任务,危险性并不大,而老王最擅长的就是在各种复杂的消息中抽丝剥茧,找到最让人关注的。

留在京城的人都归老王调配。

“劳夫人记挂,他们都很好,属下今日来,一是给夫人拜年,二是有些事,想当年回禀夫人,之后再由什么事,就让陈三去通知属下,属下怕引起别人注意,之后就不往这儿来了。”

康妍点头,齐宸靖说老王做事向来谨慎周全。

“夫人想必已经知dào

了皇后娘娘薨逝的事情,属下也已经飞鸽传书给王爷了,只是这两日属下琢磨许久,总觉得皇后娘娘的去世恐怕有蹊跷。”

康妍诧异的看向老王。

“皇后只是诞下了公主,并不是皇子,皇上却大肆封赏李家,虽然看起来是念及皇后娘娘,情义深重,可属下总觉得封赏有些过了,甚至隐隐有几分安抚的成份,再就是李家新晋了平章公,可这次却出奇的低调,这不太对劲。”

老王斟酌着词语道,“还有,听说昨晚除夕,皇后娘娘的宫里好几个贴身伺候娘娘的人都死了,说是要追随娘娘,伺候娘娘。”

这也有些太不寻常了,大梁并没有殉葬的规制,就算是皇后宫里伺候的人,皇后下葬后也一般会有内府重新分配去各宫伺候,并不要求宫女以身殉葬。

可皇后宫里贴身伺候的却一连死了好几个。

一个两个也就罢了,难道个个都对皇后情义深重?

“属下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可这些都是属下的推测,也不好和王爷在信上说明,便想讨夫人示下,我们是不是要派人暗地里查查?”

康妍此刻的心里对老王更加佩服了。

她想起昨晚除夕,陈逸康不放心,过来陪他们守了会夜,曾提了一句,皇后娘娘的死因并不仅仅是难产那么简单,康妍当时就觉得后背发凉。

老王在宫里没有那么得力的眼线,竟然也能凭借着听到的消息推断出蛛丝马迹来。

也难怪齐宸靖对老王那么信任了。

“这件事,外祖母那里已经在派人调查了,有了消息我会让陈三告sù

你。”康妍叮嘱老王,免得他再派人手。

老王松了口气,他来讨康妍的示下也是想问问能否让大长公主那边派人来查。

以他的人力,要查起来有点费劲。

福韵大长公主却不同,她在宫里的人定然比他的要得力。

有福韵大长公主的人出面,相信他们很快就能得到消息。

“还有一件事,属下察觉到最近通州那边似乎有些异动。”

通州?异动?

康妍的心一跳,“什么异动?”

老王的面色也有些疑惑,“大概是冬月里,属下发xiàn

皇上先后派了好几波人出京,属下当时留意了一下,发xiàn

这些人都是去了通州,这些人去了通州之后,倒也没做什么,只是安插在几处村庄附近,但却没做什么,好像只是在排查什么一样。”

“属下以为是皇上吩咐这些人办什么案子或者查什么人,也没有太在意,就留了两个人盯着,但是属下前两日收到消息,说那些人突然消失了一半,不知dào

去了哪里?”

康妍的脸色变了变。

排查?突然消失?

康妍本能的想起她暗中在通州置办的庄子,难道被人发xiàn

了?

“先让人盯着那些人,别轻举妄动,”康妍在心里快速盘算着,又叫了陈三进来。

“你悄悄的去把六表哥请来!”

还是让陈逸康走一趟比较放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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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花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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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逸康并没有让康妍等太久,很快就过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他行色匆匆的问康妍。

今天是初一,上门拜年的人不少,陈三悄悄的过来找他,陈逸康吓了一跳,以为康妍这边有什么事发生,忙找了个借口出了门。

康妍简短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这件事让其他人去我并不放心,唯有托给六表哥,麻烦你抽时间跑一趟,康妍说着自己的担忧,“………实在是通州那边,我之前置办的庄子就在那附近,我怕万一有什么事,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陈逸康的心却一热,听到康妍话里的意思是这京城中他最信任的人就是自己,他的耳根子不由一热,有些不自在。

康妍却没注意到他的异常,她满心都在通州的事上面。

通州的庄子是他们进京前替齐宸靖置办下来的,里面倒是没有什么,主要是她在哪儿藏了不少粮食,若是被有心人发xiàn

,或者破坏了,就有些麻烦了。

“通州庄子上的管事叫宋海振,为人谨慎,是个信得过的,表哥过去以后可以暗中联络他。”康妍忧心忡忡的叮嘱。

说起来通州那边的庄子,自置办以后,康妍自己也没去过。

当初齐宸靖留了两万两银票给她,让她暗中置办产业,康妍将一万两给了乔丹华,暗中在京城置办了两间铺子,一栋宅子,另外一万两,则全部给了宋海振,让他带着全家去了通州,在哪里购置了大批良田和粮食。

宋海振此人她倒是信得过,不然也不会将这么重大的事情托付给他。

但老宋毕竟是商人出身,做惯生意的人虽然反应十分快,但却并未经lì

过朝中的争斗,真有什么暗地里的龌龊事,康妍怕宋海振估计不到或者扛不住。

“你别担心,我今晚就去一趟通州看看。”见康妍紧锁眉头,陈逸康脱口而出。

通州距离京城不远,他快马加鞭,明天早上就能到。

商议了一番到底可能会遇到的情况,陈逸康和老王匆匆离去。

康妍一个人却没有了之前的好心情。

不知dào

为什么,她心里总觉得很快就要有事情发生了。

她的心总有些惴惴的。

张嬷嬷将昙哥儿抱了来给他喂奶,这小子倒是个精怪的,刚才她和老王谈事情时,让张嬷嬷抱下去他也不哭闹,现在抱回来,一看到康妍,小嘴一撇,倒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喂完昙哥儿,苏玉欢便一个人回来了,“………九爷在外面还有些应酬,我回来陪姐姐。”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苏玉欢看得出来有心事,但康妍不说,她也不好直接问,便拣着康妍可能感兴趣的事情说给她听。

“年前的时候程家大奶奶还使身边的大丫鬟来找过我,送了些东西,说是那日要是我们往皇陵送东西的时候捎给姐姐,说是程家大爷谋了外放的差事,年后过了中元节他们就要去赴任了。””苏玉欢想起年前的事情,知dào

乔丹华和康妍交好,忙说了一遍。

“………这几日事情多,竟然把这件事忘了,回头我把那些东西送来给姐姐,我看着大多是程家大奶奶给昙哥儿的东西。”

想起乔丹华,自她去了皇陵之后,两人连书信都断了,也不知dào

她过的怎么样。

“她过的可好,程珉远外放到哪里了?”

苏玉欢想了想,答道:“听说是放了鹿泉县的县令,过了正月十五就要去赴任了。”

鹿泉县隶属冀州府,在冀州府的最南方,听说那里多山,灵岩隐洞自天成,风景秀丽,民风也不错,倒是个好地方。

丹华能随着程珉远上任,远离京城的是是非非,倒是一桩好事。

康妍心里由衷的为乔丹华高兴,也有些想念她。

可惜她现在不能和乔丹华通信,也不能见面。

“回头我准bèi

些东西,你帮我送给她,算是我给他们夫妇践行了。”康妍叮嘱苏玉欢。

半日的闲谈,再加上有昙哥儿陪着,康妍心里的不安总算是消散了。

等着六表哥从通州回来再说吧。

康妍没想到,还没等到陈逸康从通州回来,京城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皇后娘娘停灵七日,到了初四那日以皇后的礼仪风光大葬。

京城四品以上的大臣及内外命妇全都为皇后送葬,葬礼结束后,很多人却在回城的路上昏倒了。

昏倒的人男女老幼,皆有之。

皇上甚至还吐了一口血。

太医院所有太医全部出动,为病者诊断,得出的结论却是中了毒。

皇上震怒,命令太医们追查毒药的来源,“如此大规模的投毒,简直是其心可诛,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对付京城的重臣和命妇,甚至是朕,这分明是药谋逆啊。”

“查出幕后主谋,朕定不轻饶!”

所有太医花了半日的功夫盘查进宫哭灵的大臣,命妇们所接触的所有物品,一无所获,最后,王太医指出摆在皇后灵堂和棺椁周围的鹤望兰散发的香气有异。

皇上命所有太医严查,得出的结论是皇后葬礼上的鹤望兰全都用一种奇特的药养着,能够散发出比平日里更香的香气,时间长了,能够使人头昏脑胀,神志不清,严重了甚至可能会丧命。

满朝哗然!

鹤望兰是在四年前的斗花会上得了花魁的名次,一年前的斗花会,再次蝉联花魁。

作为花中魁首的鹤望兰,自然要作为进贡之物贡奉宫里的各位主子使用。

皇后的灵堂里自然少不了摆放这种花。

查出来鹤望兰是罪魁祸首,也不知dào

那位大臣有心的提醒,很多朝中重臣都想到了自己在家中摆放的另外一种花:一品冠。

一品冠是一年前斗花会的第二名,作为斗花会的花尊,历来都是朝中三品以上的大员家中常用的花。

便有太医验出很多大臣家中摆放的一品冠散发的香气也有毒。

一时间朝中众人颇有些谈花色变的感觉。

作为斗花会的花魁和花尊,鹤望兰和一品冠都是康家精心培育的,所以大梁基本上六成以上的鹤望兰和一品冠都来自于康家。

至于宫中的鹤望兰,则全部都是康家进贡的。

现在花中有毒,那么进贡花草的康家自然成了居心叵测,众人所指。

皇上雷霆震怒,当即下令将进贡鹤望兰的康家管事者康少凡缉拿入狱,下令封了康家在京城的天香苑以及碧波胡同的宅子。

然后又派禁卫军将宁国公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据说是康少凡入狱后,有康家的下人和管家指证康少凡和宁国公府合谋,一直在暗中用毒药喂养鲜花,伺机毒杀皇上和朝中大臣,以为安王扫清障碍。

这样的供词一出,引起了朝中很多大臣的不满。

大梁人尚花,花草是家中必备的摆设,用毒药喂养花草,利用花草的香气毒杀朝中重臣,这种狠戾简直是令人发指。

大臣们跪在宫门外请求皇上处置安王。

皇上于是派遣禁卫军连夜奔赴皇陵,下旨将安王捉拿,回京候审。

这一切都发生在皇后葬礼结束后半日的功夫内。

快得连宁国公府陈家都没有反应过来。

康妍得知消息的时候,她和苏玉欢正抱着昙哥儿逗弄,陈三却脚步匆匆,脸色发白的冲了进来。

得知发生了何事,康妍和苏玉欢的脸色都白了。

苏玉欢第一反应就是跳起来往外冲。

“你去哪里?”康妍反应极快的拉住了她。

苏玉欢两眼无神,无意识的答道:“我要回去看九爷,我要回家。”

对,她要回她和九爷的家。

“你刚才没听到吗?碧波胡同哪里已经被封了,你哪里还能回得去,你现在一出现在街上,我保证你很快就会去牢里陪九弟。”

因为苏玉欢的失常,康妍倒是很快冷静下来。

虽然脸色仍有些发白,可是眉眼却坚定起来,“不要说你就进去牢里陪着九弟!”

吩咐张嬷嬷抱了昙哥儿下去,康妍冷声打断双眼一亮,差点脱口说出要去陪康少凡的苏玉欢。

“玉欢,我需yào

你的帮zhù

,你若是也进去了,可怎么救九弟出来。”她握着苏玉欢的肩膀,将她摁坐在椅子上,郑重的说道。

康妍的手抓的很紧,紧到苏玉欢感觉到她的肩膀都有些疼了。

疼痛让她有些清醒过来。

是啊,她不能冲动,康少凡还在牢里面等着她去救呢。

她抬起头,双眼直视康妍,眼神慢慢的变得坚定起来,“嗯,我知dào

了,我听姐姐的。”

康妍这才放开她,开始琢磨起眼前的事情来。

事出突然,刚一听到消息的她也有些慌乱了。

“皇上这是先发制人,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啊。”康妍慢慢的坐了下来,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忍不住在桌案上狠狠的捶了下。

苏玉欢坐直了身子,“姐姐的意思是这件事是皇上他们”

康妍冷笑,“除了他,应该不会有别人了,好一出自编自演的戏!”

整个事件从发xiàn

有人中毒,到有太医指出鹤望兰有毒,然后又有人提出查验一下自己家中的一品冠,也发xiàn

有毒,自然牵扯出康家来。

再抓了九弟,便有康家的所谓的管事指证,将宁国公府陈家,齐宸靖一起牵扯进来,皇上便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抓齐宸靖回京。

这整个过程顺利的不能再顺利了,一切的矛头都是指向齐宸靖的,若说不是有人安排好的,打死康妍都不会相信。

“早就猜到他们会出手,却没有想到会从咱们康家先入手。”康妍有些讷讷的自言自语道。

自他们到了皇陵之后,其实京城这边暗中也就动了两次手脚,一次是齐宸靖摔伤的蹊跷,再一次就是她生产之时,被人下了药。

大概是下药这次,让他们双方都清楚再也不能互相容忍对方了,所以齐宸靖才暗中先将她们母子送走,以求他没有后顾之忧。

他们夫妇猜测过很多种方案,想着宫里可能会对付他们的方案,刺杀,下毒,栽赃等等,但是这些目标他们都放在了齐宸靖身上,或者昙哥儿身上,毕竟他们父子两个才是对皇上,对皇位有威胁的人。

唯独没有料到,他们会选择从康家入手,从康家进贡的花入手。

这确实让康妍始料未及。

她的心里在快速盘算着眼前的形势该怎么办。

“让这么多大臣的家眷中毒,这分明是让咱们百口莫辩。”苏玉欢恨的眼圈都红了。

康家的生意现在大多是她和康少凡在打理,她跟着也学了不少养花的技巧。

“自古花草哪个不是散发着香味的,现在说咱们进贡的花草香味有毒,香味这东西本就是虚幻的,咱们哪里能证明得了它是无毒的。”

所以才说皇上这一招确实狠啊。

康妍在心里谓叹,心里有了主意。

“玉欢,我找人护送你悄悄的去平北侯府,你去求侯爷,让他先想办法疏通牢里的人,别让九弟受刑吃苦。”

现在的平北候是苏玉欢的父亲,做岳父的为女婿打点,也不会引起太多人怀疑。

“让侯爷只专心打点九弟别吃苦头,别的咱们康家冤枉之类的话一概别说。”

苏玉欢抹了一把眼睛,点点头,明白康妍的意思。

抓康少凡只是个引子,那些人真zhèng

要对付的是齐宸靖,所以现在谁说康家冤枉都没有用,倒不如只打点康少凡自身来的容易些。

“陈三,想办法用最快的方法将京城的消息传给王爷听,让王爷千万不要跟着禁卫军进京。”康妍叮嘱陈三。

当前最紧急的事情是先想办法通知齐宸靖。

皇上让禁卫军去抓他,就绝不是仅仅抓他那么简单,肯定还有后招,至于后招是什么,康妍现在还无暇去想。

不过以齐宸靖的聪慧,肯定能意识到其中的问题。

“还有,去把任时年找来,让他带两个好手想办法悄悄潜入宁国公府,想办法见到外祖母。”

陈家被围了,她需yào

知dào

外祖母,各位舅舅,舅母们是否安好,而且有些想法还得需yào

和外祖母那边通个声气才行。

宁国公府现在被围的水泄不通,最有可能进去的就是任时年了。

“晚一点让任时年来见我。”康妍叮嘱陈三。

心里却是想起了陈逸康,幸好禁卫军围府时,他不在陈家,不过通州距离京城不过一日的距离,按理说六表哥昨日就该回来了。

但是到现在也没见陈逸康回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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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返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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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渐沉了下去。

房间内安静的可怕,偶尔只有烛花爆出一声低低的啪声,随即又消融在暗夜的静寂里。

“笃,笃”有些沉闷的敲门声响起,也打破了让人窒息的沉寂。

看着匆匆进门的陈三和任时年,康妍回过神来。

将桌上已经干涸的小纸条折叠好,递给了任时年。

任时年一身黑色夜行衣,眉目肃正,接过纸条塞在了身上的暗袋里。

康妍却摇头,“你看一遍,然后毁掉它,我要你见到外祖母,然后口述给她听。”

任时年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是怕上面的内容万一落入他人之手,引起麻烦。

他拿出纸条来展开,快速看了一遍,然后手指一捻,手上的纸条便成了一堆碎屑。

他的武功是鹰卫里最高的,不然康妍也不会点名让他来。

“一定想办法见到外祖母,”康妍顿了顿,咬牙,“如果实在戒备太严,无法靠近,你只需yào

确认外祖母她们安好就行,其他的”这次停的时间略长了些,才开口,带着义无反顾的决心,“其他的由我来安排。”

任时年点点头,表示明白。

福韵大长公主是他们鹰卫的一手创办者,他们这些鹰卫都是福韵大长公主训liàn

出来的,心里最忠诚的就是福韵大长公主。

现在康妍让他去探福韵大长公主,就是死,他也会完成任务的。

任时年向康妍行了个礼,转身,一身黑衣消失在黑夜里。

康妍转向一直安静站立在旁边的陈三。

陈三会意,立kè

禀道:“王爷那边已经用最快的方法传了信过去,为了安全期间,属下发了三道信鸽,同时让人快马加鞭往皇陵赶,确保万无一失。”

康妍的心略松了松。

齐宸靖那边,以他的果duàn

勇毅必然能尽快做出应对,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尽lì

在京城稳住局势,想办法找出破绽,不至于让他一直处于被动的地位。

这件事情的核心说到底还是要归结于康家所进贡的鹤望兰和卖出的一品冠上。

康家所有的花草都是在麻城府的沁香园种植的,京城这边的天香苑这半年来也开始在种植,不过数量上还是及不上麻城府的多。

麻城府的天香园是李大掌柜在打理,虽然她嫁给齐宸靖后,家中的产业基本上都是交给康少凡在打理,可康妍有足够的信心,不管是李大掌柜,还是康少凡,都不是会拿毒药喂养花的人。

那么问题就来了,到底那些花是真的有毒,还是皇上只是演了一出戏,那些参与的人实jì

上并没有中毒。

康妍直觉不是后者。

众目睽睽之下,让众多大臣命妇一起演中毒的戏,太难,更何况听说当时皇上让所有太医都出动了。

不可能所有太医都是皇上的人。

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些人真的中了毒。

要验证这一点倒也不困难,康妍吩咐陈三,“找人去梳理出一份所有中毒的人员名单,还有最初请求皇上派人查验自己家中的一品冠的官员是谁?”

这份名单估计能说明一些问题,康妍想仔细从名单中推敲一二。

“还有,看能不能想办法拿到几份太医的脉案。”

如果是真的中毒,她需yào

知dào

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康妍在心里琢磨着,第三道命令随即发出,这些都是她在刚才已经想了好几遍的,“你再想办法拿到几盆在皇后宫里摆的鹤望兰,还有中毒最厉害的大臣家里摆的一品冠给我。”

“明天一早,让老王悄悄来见我。”康妍算了下胡大可能回来的时间,让老王明天一早来最为合适。

四道命令在极短的时间内一一下达。

陈三遍记边叹服。

事情发生到现在也不过是三四个时辰,王妃却能很快从慌乱中清醒过来,然后做了一系列的安排。

这些安排,个个都落实在点子上。

他现在心里也很庆幸安王先把王妃送回了京城,若是王妃此刻仍然留在皇陵,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即使在最快的时间内做出安排,却也是鞭长莫及,等王爷赶回京城主持大局,一切估计都已尘埃落定。

幸好此刻王妃在京城。

看王妃做的这些安排,兵分四路,不同的人处理不同的事情,却个个都直指问题的核心,想必这些安排下去,王妃很快能帮王爷稳住局势。

若是没有王妃主持大局,只怕在京城的这些属下群龙无首,难免慌乱,找不到方向或者顾头不顾尾,难以周全。

“幸好王妃此刻在京城。”陈三离开之前,忍不住感叹。

康妍一愣,随即脸上又升起一抹苦涩。

可以的话,她并不想算计这些,她只想守着昙哥儿,齐宸靖,他们一家人安安稳稳的生活。

可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因为一个不慎,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他们若只有自己还就罢了,现在她们有外祖母,有昙哥儿,他们若是出事,她的昙哥儿可怎么办。

所以,她输不起。

康妍闭着眼揉了揉眉心,念头又转回自己刚才分析的问题上。

如果真的中毒了,到底是花有毒,还是有人通过别的渠道下了毒?

这两者都是有可能的。

如果是花有毒,那这些鹤望兰和一品冠到底是不是康家的呢?

是别人炮制了有毒的花栽赃给康家,还是康家的花被人暗地里投了毒?

康妍觉得第一种可能性更大些。

很多毒药和花是相生相克的,在花里投毒,分量计算不好,花很容易就死了,根本养活不了。

更何况是临时在花中投毒?

从麻城府到京城,二十多日的距离,在这二十多日里,想办法在康家所有进京的花中投毒,别说是一般的花匠,就是康妍这个养花高手,都未必做的到。

最大的可能就是早就有人在暗中炮制了一批有毒的花,想办法混进了康家的花中,或者取代了康家进贡的花。

这样的人既要懂得花的习性,善于养花,又要懂得药理。

皇上从哪儿找来这样的人?

竟然为了皇位,不惜下这样大的血本。

那么多朝中重臣的性命呢,竟然被当成了皇位争夺的棋子。

昏黄的烛光映在康妍沉寂的面容上,忽明忽灭,她的心却如外面的天气一样,渐渐的冰冷起来

天色蒙蒙亮,略有些凌乱的脚步声冲进齐宸靖的卧室。

齐宸靖睡的很浅,听到脚步声,一个挺身,从床上坐了起来,视线对上了正推门进来的孟子寒。

“京城出事了。”

孟子寒将手中刚刚从老江手里接到的纸条递了上去,想起老江刚才抱来的信鸽已经奄奄一息。

累成如此,是十万火急的事情。

齐宸靖接过来,看了一遍,脸色迅速的沉了下来。

“速召老江等人前来议事。”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便都坐在了齐宸靖的书房内。

“禁卫军快马加鞭的话,今晚半夜应该就能到皇陵。”老江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禁卫军赶路的速度。

“王爷不能和禁卫军去京城。”一向少言的老刘则直接了当的说道。

“没错,”老王附和,“若是跟着禁卫军,只怕在路上就有可能让王爷遭遇意wài

,到时候,回京禀报说王爷畏罪自裁,这件案子就定案了。”

皇上既然策划了前半段,根本就不可能只是让齐宸靖进京候审那么简单。

“即使不在路上动手,到了京城也会有层出不穷的手段”

齐宸靖沉着脸,手指头不紧不慢的敲着桌案,着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他本来也没打算跟着禁卫军进京。

只是京城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连陈家都被包围了,不知dào

妍儿和昙哥儿现在怎么样了。

他有些挂心康妍母子,一怕康妍暴露了身份,皇上会派人对付她,二又怕康妍听到发生这样的事情,心急之下做出什么事来。

到底是一直跟着他的孟子寒了解他的心情,安慰他:“王妃向来聪慧又沉得住气,不说别的,王爷能这么快得到消息,也是王妃派人送了来的,想来在京城,王妃也会有所安排,不会轻举妄动的。”

“王爷这是关心则乱了。”

齐宸靖哑然,猛然想起康妍在麻城府的时候,能够凭着一己之力对抗康氏家族,过继九弟,又险些斗跨杜家的事情。

确实,他是关心则乱了,竟然忘记妍儿原本就是个聪慧的人。

正在一门心思琢磨着怎么应对的老江和老刘,猛然听到孟子寒的安慰之词,两个人先是一愣,随即又有些不自然。

王爷对王妃用情也有些过了,这个时候,不先想着脱困,反而先记挂王妃。

两人心里一时间颇有些复杂。

齐宸靖的心思却转了回来,敲了敲桌案,“本王还是要回京。”

回京?老江和老刘面色一变,难道王爷没听到他们刚才的分析吗?

老江的心思转换的快一些,他立kè

反应了过来,“王爷的意思是要回京,但是却不和禁卫军一起回京?”

齐宸靖点头。

事到如今,他还是要回京城才更好行事。

在皇陵,再有心,很多事也鞭长莫及。

“只是,以什么理由回京,你们商议一下,本王的意思是一会儿就动身,在禁卫军到达皇陵之前离开。”

孟子寒,老江,老刘等人面面相觑。

孟子寒最擅长武功和练兵,这种钩心斗角的烧脑事情自来是老江的长处。

见齐宸靖最后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老江捋了捋胡须,皱着眉头思考,“理由倒是有一个,不过有些荒诞。”

齐宸靖挑眉,这方面,老江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老江眯着眼睛说了一番话。

书房内一片静默。

老江这个理由说起来确实荒诞不稽,甚至有几分赖皮的成分,但是,此刻用起来,却十分的合适。

片刻,孟子寒,老刘齐齐向老江比了个佩服的手势。

就是一直沉着脸的齐宸靖,也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前几日的积雪仍未化去,路上积雪难行,王爷还是尽快上路吧。”事情定了下来,老江催促齐宸靖。

齐宸靖神色一敛,“皇陵这边就麻烦你们几位了,若是不要与他们硬抗。”

时间紧迫,他最多只带鹰卫走,其余的人便暂时留在皇陵,齐宸靖担心禁卫军会伤害到这些人。

“他们要的只是将本王押解回京,见不到本王,他们也不会随意伤害你们,只要你们装作听从他们就是了,只是要委屈先生你们一阵子了。”

老江,老刘两人敛容俯首施礼。

孟子寒倒不担心自己,他担心的是他的妻子陈可萱。

“将萱表妹安排在马将军家,此人可信得过,有事可托付与他。”齐宸靖叮嘱孟子寒

京城的禁卫军到的比老江预料的时间还晚了一些。

当一行人揣着圣旨敲响大门时,已经过了子时。

“圣旨到,请安王出来接旨!”为首的是个禁卫军骁骑都尉,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喊开了。

齐宸靖在皇陵的宅子本就不大,不一会儿,老江,老刘等人便出来接圣旨了。

孟子寒则在安顿好陈可萱之后就回了天台山,他现在还有重yào

的事情去做,并不能在宅子里坐以待毙。

看着跪在院子里的人,骁骑都尉脸色沉了下来,“安王呢,请安王出来接旨?”

怎么到现在安王还没出来?莫非还没睡醒?

骁骑都尉有些不耐烦,摸了摸怀里揣着的圣旨,想着这趟回去后,自己的官职估计就能动一动了,这么一想,他的心情便好了些。

“快些去叫安王起来,也不用费时间梳洗换衣了,速速接旨便是。”

反正一会就要押回京了,换不换衣裳也不是什么大事。

为首的老江神色显得有些惊慌,“哎呦,大人,这么大老晚的,莫非京城有什么急事不成?”

骁骑都尉斜睨了老江一眼。

若是齐宸靖仍然是京城里安居在王府的安王爷,老江这个安王府的属官也是有品级的,一个骁骑都尉自然不敢请看他。

不过,眼下嘛,哼,都要沦为阶下囚了,骁骑都尉自然不将老江放在眼里。

“问那么多话干什么?叫安王出来便是。”

老江的脸色有些为难,和老刘面面相觑,似乎不知dào

该说什么?

骁骑都尉皱眉,“有什么话快说,别耽误时间。”

老江似乎吓了一跳,脱口而出,“我们王爷昨日里便进京了,怎么你们没有在路上遇到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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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又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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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已过,夜里最黑暗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院子里灯笼随风飘摇,明灭不定的火光映着院子里未化去的积雪,反射出一丝清冷之色,一如此刻骁骑都尉的心。

草!

这是此刻骁骑都尉心中唯一的念头。

他想骂娘!本以为很顺利的差事竟然不按照自己想象好的套路走了。

他有些恼羞成怒。

“到底怎么回事?安王不是奉旨守皇陵,无诏不得进京吗?他这是公然违抗圣旨,这是大不敬,是欺君。”

震怒之下,骁骑都尉有些口不择言,也忘了追问齐宸靖的离开时间,以及眼下该如何处理。

老江似乎有些紧张,他扯了扯袖子,没有说话。

“说,到底怎么回事?”老江的态度更是惹怒了骁骑都尉。

老江忙躬身答道:“大人明鉴,安王爷日夜守护皇陵,于除夕夜,遇到先皇托梦,先皇说京城将有异乱发生,于朝廷社稷不利,先皇谕旨王爷赶回京城阻止异乱。

“非是我们王爷抗旨不尊,实在是先皇连续两日托梦王爷,王爷若是回去,违抗了皇上的旨意,要是不回京城,岂不是要违了先皇的旨意,且时间紧迫,传信已经来不及,若是王爷不回去,京城若真的有异动,社稷不稳,安王岂不是成了朝廷的罪人,这更是对不起先皇和当今皇上的信任。”

“安王左右为难,百般纠结,最后不得不遵从先皇旨意先行回京,等京城事情处理后,王爷再向皇上请罪。”

老江不紧不慢的说了这样一番话。

这是他今日凌晨与齐宸靖商议好的。

不得不说老江这个人有鬼才,他常常能在绝境之中想出奇招。

朝中多位重臣及家眷中毒,这确实是件大事,说得严重点,确实是危及江山社稷的大事。

你不是说我安王是主谋吗?

但是,两日前先皇就托梦安王了,说预见了此事,请他回京处理。

这种情况下,谁还敢再当面说安王是主谋?

如同说安王下毒一事一样,不可推敲,先皇托梦一事也是无法验证的。

就是太后和皇上,也无法否认说先皇没有托梦吧?

这个理由,确实绝了!

听完老江的一番话,骁骑都尉也傻了。

第一反应是呵斥老江,“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先皇托梦?简直是满口胡言!”

“大人慎言!”老江高声打断了骁骑都尉的话。

“这里是皇陵,先皇挂念江山社稷,托梦给子孙,这怎么就成了满口胡言?”

“大人是说先皇根本没有托梦,还是说先皇梦里的说辞有假?”老江声色严厉的看着骁骑都尉。

骁骑都尉面色大变,“你,你还敢狡辩,你分明是,是”

是什么却说不出来了,他不能说先皇托梦的说辞有假,更不能说先皇托梦有假。

“分明是什么?”老江身姿端正的往前迈了一大步。

骁骑都尉下意识的后腿一步,嘴里喊道:“分明是托词狡辩,安王这是托词,他根本就是畏罪潜逃了。”

老江再上前一步,声音也更加的严厉,“什么托词,什么畏罪潜逃,安王在皇陵安分守陵,哪里有什么罪。”

骁骑都尉想起他的圣旨还没有宣读,对,他还有圣旨。

他情急之下,去怀里摸圣旨,却听到耳边老江高声喊道:“在下敢对着先皇的陵墓发誓,所言句句属实,根本不是托词,若是大人怀疑先皇托梦有假,那就请大人亲自去问问先皇。”

亲自去问先皇?怎么问?你怎么不去问?

骁骑都尉的手一顿,只觉得头脑有些发胀,莫名的闪过怎么去问的念头。

“来人,送禁卫军的兄弟亲自去先皇陵前,请大人去问先皇。”

老江的话音一落,院子里便涌进来一队人马。

骁骑都尉面色大变。

院子里两方人马站成对立之势,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骁骑都尉此行共带了五百人,皇上也想到了安王可能会不肯被押解回京,所以让他到了皇陵之后,先联络之前奉命护卫安王守护皇陵的三百禁卫军,八百禁卫军,足以对抗齐宸靖的人。

临行之前,皇上说只要安王不肯低头,就立kè

以安王谋逆的罪名将其抓获。

可是现在安王根本不在,他怎么算他谋逆?

骁骑都尉的心有些慌乱,看着冲进院子里的兵士,大声喝道:“大胆,你们想干什么?你分明是想串通安王行谋逆之事!”

老江冷笑,“大人,话可不要乱说,请大人看清楚,这些可都是皇上派来守卫皇陵的驻军,可不是安王府的护卫,是大人您不相信先皇托梦,在下这才说请皇陵驻军护送大人亲自去问问先皇!”

骁骑都尉定眼望去,见院子里身着铠甲的兵士,身上穿的确实是皇陵驻军统一的兵服,脸色不由僵住了。

“本官不需yào

去问先皇,本官………”片刻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想起自己是来传圣旨的,便想拿出圣旨来,压制院子里的人。

“那大人就是相信先皇托梦了!”老江再一次高声打断骁骑都尉的话。

“在下看大人一身清明气质,定然也不是糊涂之人,大人聪敏,在下佩服。”

骁骑都尉剩下的话被噎在了喉咙里。

他现在根本不知dào

该说什么了!

说他不信先皇托梦吧,老江就要请他自己去问先皇,他才不要去皇陵那种阴森的地方,鬼知dào

他去了还能不能活着出来,况且老江一顶顶的高帽带下来,他也无法出口否认他不信,否则岂不是说他自己是糊涂之人?

老江上前一步,拉着骁骑都尉的手,手里握着的东西不动声色的滑入骁骑都尉手上,“大人是来向安王宣旨的,偏偏王爷奉了先皇的指示返回京城,当事人不在,这旨意怎么能宣读呢,大人赶路匆忙,想必也辛苦了,不如先去休息休息,派人返回京城请皇上的示下如何?”

他握紧了骁骑都尉的手,又压低声音道:“安王是奉先皇的指示回京的,就是说到皇上面前,皇上也不能给王爷定罪,倒是大人您,若是此刻鲁莽行事,将来回京论起功过来,恐怕…………”

骁骑都尉面色有些变换不定。

他手机拿着的圣旨是说押安王回京受审,安王如今自己回京了,也不算他没完成差事,且安王此次倚仗先皇托梦,回到京里恐怕一时半刻也定不下他的罪。

只要没定罪,安王就有可能脱罪,若是最后定论安王有罪倒还罢了,若是无罪,那么他这个负责押安王回京的人定然是要首先被推出来,来消灭安王被冤枉的怒火和委屈。

若是那样的话,别说是升官,就是性命,也不一定能留得住。

倒不如他明哲保身来的好。

“不若大人先带兄弟们休息一番,同时派快马六百里加急将消息传到京城?”老江低声暗示。

骁骑都尉神色动了动,握紧手里被老江塞进来的荷包,照这厚度,银票的数量应该不少。

他垂下手,掩去荷包,心里有了主意。

“来人,本官要休书一封,六百里加急传到京城。”

六百里加急,沿途的驿站和城门口的守卫们便都知dào

了皇陵这边有急事奏报。

城门口的守卫知dào

了,京城的很多大臣便都知dào

了。

稍稍试探一番,安王受先皇托梦回京的事就隐瞒不住了。

老江拢着袖子,掩去眼里的笑意。

接下来,就看王爷自己了。

“来人,带大人和各位兄弟去休息,好酒好菜的伺候着。”

院子里的人陆续散去了,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消散的一干二净,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

东方的天色却已经有些发白。

而京城三兴胡同的宅子里,康妍几乎一夜没睡。

刚一迷糊眼,便听到姚黄在她耳边道:“王妃,任时年人回来了。”

康妍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匆匆起身去了外面见客的厅堂。

“可见到了外祖母,她们有没有事?”

任时年身上有些狼狈,黑色夜行衣上又是泥又是水。

他从怀里摸出一纸条,“………宁国公府上戒备很森严,暗处藏了不少高手,属下险些露了行踪,这是大长公主给您的。”

康妍接过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字迹有些潦草,显然是匆忙写就。

将纸条投入到灯笼里,看着它慢慢的成为了灰烬,康妍又问道,“外祖母可有别的话?”

任时年点头,“大长公主说让您的主意很好,但万事小心,不要争一时之气,问稳住。”

福韵大长公主很担心康妍沉不住气。

听了任时年的话,康妍的眼圈有些发红。

她心里确实恐慌,也有些沉不住气,若不是一遍又一遍的告sù

自己要坚持住,她恐怕真的会乱了阵脚。

深吸一口气,康妍让自己平静下来,对胡大道:“你辛苦了,先去休息一会儿吧,等老王来了,你再过来见我。”

外头的天色已有些发白,隐约可见稀薄的白色在东方汇集。

天一亮,老王应该就过来了。

康妍在心里琢磨着后面的事情,却听到外面伺候的姚黄一声压抑的惊叫,似是惊讶又似是欢喜。

“怎么了?”康妍出声问道。

姚黄是她四个大丫鬟里性子最稳妥,也最沉得住气的。

没有姚黄的声音传来。

门口却快速的闪进来一个人影。

康妍也愣住了,随即又反应过来,一头扎进来人的怀里,“阿靖,你回来了?这么快?”

声音里隐约可见一丝哽咽之意。

算算时间,皇上派的禁卫军昨晚应该才到皇陵吧。

她的消息是前天晚上传出去的。

康妍想到齐宸靖绝对不会随禁卫军进京,最好的办法就是他提前入京。

她在心里也计算着时间,想着齐宸靖最快也要到今天上午了。

所以现在突然见到齐宸靖,她既惊且喜。

齐宸靖狠狠的抱了一下怀里的人儿。

“事情紧急,我怎么能不快点赶回来,留你在京城独自面对,吓坏了吧?”

话一出口,才发xiàn

嗓音干哑撕裂,从京城到皇陵,他一路快马,跑死了两匹马,才赶在凌晨时分入京。

情势紧急,容不得他们夫妻温存,康妍眼里含泪的嗔他一眼,“你也太小看我了,我不害pà

。”

就是他不在身边,有点心慌。

齐宸靖嘴角翘了翘,也不揭穿她的故作坚强。

康妍倒了杯热茶给他,又吩咐姚黄去给齐宸靖准bèi

点热乎的饭食。

他一路拼命赶路,定然又饿又累。

厨房很快送了碗热腾腾的面条过来。

康妍看着齐宸靖狼吞虎咽的吃面,一边将现在的形势快速说了一遍。

“…………九弟那边已经让平北侯帮忙斡旋了,应该不会动刑,就是外祖母那边有点麻烦,陈家被围的水泄不通。”

“我已经让陈三在找那些有毒的花了,另外,还叫了老王来…………”

康妍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

齐宸靖放下筷子,一碗热面下去,让他整个人身上都暖和起来。

他的心里既骄傲又心酸,骄傲的是康妍的安排很好,该考lǜ

的都考lǜ

到了,很是周全,心酸的是康妍自嫁给他以后总是陪他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说来,是他对不住康妍。

有心想承诺什么,却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只有他自己尽快强dà

起来,才能给她们母子安稳的生活。

他的妍儿,值得最好的!

“你的安排很好,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安排,你看好昙哥儿,”齐宸靖握紧康妍的手,“你在养花方面的造诣高,等陈三找来毒花时,你多费心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有没有办法拿到证据来说明不是康家的花。”

他对花懂得不如康妍多,这件事只能托给康妍去做。

康妍本来就计划要做这件事,不光为了齐宸靖,还为了康家。

现在康家在京城的天香苑已经被查封了,想来麻城府的沁香园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外面更是在谣传,康家能养出毒花,康家在花商中的名声一落千丈。

她必须要为康家洗清这个罪名,尤其沁香园是父母留给她唯一的产业,是父母的心血,更是她努力许久的结果,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毁了它。

“你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就好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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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暗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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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三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

齐宸靖搂着昙哥儿睡的正香。

他早上见了老王和胡大,将该吩咐的事情吩咐过后,便再也支持不住,栽在床上睡了过去。

康妍心疼他,也不让人叫他,只自己留心着外面的动静。

好在到了用午饭的时候,外面仍然很平静,并没有什么动静传来。

吃了午饭,昙哥儿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康妍索性将他放在了齐宸靖身边,她干脆守着他们父子两个,心不在焉的翻看着之前福韵大长公主之前送给她的营养液方略。

算着时间,过了午时,只怕皇陵那边就要有消息传过来了吧?

齐宸靖之前大概说了皇陵的安排给她听,不知dào

老江那边安排的是否顺利?

正心神不定间,听见姚黄在外面说陈三回来了。

康妍不由眼神一亮,起身去了外间。

陈三见了她忙递过来几张纸道:“属下幸不辱命,这是中毒的大臣名单,还有两张太医的脉案,请王妃过目。”

中毒的大臣名单倒还好弄,只要有心去各位大人府上去打听,总能打听得到,只是太医的脉案却不太好拿,颇费了一番功夫。

康妍先将名单放在一旁,待会可以和齐宸靖一起推敲,毕竟对于朝中的人事关系,齐宸靖要比自己熟的多。

她仔细看了一下太医的脉案,两份脉案记录的内容基本一致,中毒者的症状都是头痛,头晕,口唇发紧,舌头发麻,个别人有呕吐和轻微的抽搐症状,这应该是中毒稍微严重者吧。

康妍不懂毒,对于草药她也不太了解,不知dào

那些药可能会让人有这样的症状。

“属下想办法拿到了两盆皇后宫里摆放的鹤望兰,还有两盆一品冠,现在都摆放在院子里。”陈三指着院子的方向说了下。

现在都说这样的花有毒,所以他也不敢随便往屋子里拿,便先放在了院子里。

“快带我去看看。”康妍有些急切的说道。

院子的角落里摆放了四盆花,在寒冷的风里有气无力的摇晃着,似乎在尽lì

对抗酷寒的冬日。

康妍的眼神便落在了那两盆鹤望兰上。

虽是寒冬,鹤望兰开的却很好,叶肥姿美,色彩明艳,花型奇特的花瓣向外伸展着,外瓣橘黄,内瓣亮蓝,柱头纯白,整朵花型像一直昂首翘望的仙鹤。

再看旁边的一品冠,细锯齿的花叶,红褐色的花柄,紫色的大瓣花朵亭亭玉立的被紧凑的叶子簇拥着,娇艳夺目,烂漫多姿,而且未走近就能闻见一股浓郁的香气。

康妍皱了皱眉头,这么看一时倒也看不出什么来,她需yào

仔细的检查确认。

“你将这几盆花找个空置的房间放起来,找人在外面守着,我一会儿过去。”康妍叮嘱陈三,她的院子还是人多,且齐宸靖和昙哥儿都在,她不想他们有危险。

陈三应下转身吩咐人去办。

康妍则又回到屋里,看了一眼仍在沉睡的父子俩,吩咐姚黄守着,自己则带了荷叶去了放置“毒花”的地方。

安全期间,康妍带上了面纱和手套,仔细的研究起几盆花来。

她先是仔细将鹤望兰和一品冠的花研究了一遍,心里更是确定了这不是他们康家种的花。

鹤望兰的花看起来与康家养出的花差不多,可是仔细看的话,花瓣的颜色还是有区别。

而一品冠则比较明显一些,康妍后来虽然减少了过问康家的生意,可一些重大的事情,李大掌柜和康少凡还是会告sù

她。

一品冠是一年前的斗花会上取得了花尊的名次,早在斗花会半年前,康家就培养出了用来参加斗花会的一品冠,还专门送给她看过。

“………让郡主给掌掌眼。”她记得当时李大掌柜如此说,话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期待。

这可是郡主离开麻城府以后,他独自带着康家的养花师经过反复实验,栽培出来的。

完全是靠她们自己。

康妍当时看见那盆一品冠,顿觉眼前一亮。

别的倒还不稀奇,稀奇的是一品冠的花朵,个个簇拥在一起,偏偏每个花朵都微微往里微微卷曲,一个个竟然像小兔子的头一样,让人觉得又可爱又赏心悦目。

“真是妙!妙啊,”康妍当时笑着夸李大掌柜,“………倒是契合了一品冠的传说了。”

一品冠传说是玉兔下凡受到一位老花农照顾,临走的时候感激老花农,便将藏在耳朵里的一粒种子赠予了老花农,老花农将种子种下后,竟然开出了美丽的花朵,一个个象小兔子头一样,所以一品冠又被称为兔子花。

一品冠能够在斗花会上一举夺得和“花尊”的称号,也是因为其花瓣的精致形状。

而眼前的一品冠,虽然花朵看起来也像小兔子头一样,但是仔细贴上去看的话,却发xiàn

它的花瓣有人工修剪过的痕迹,不像他们康家的花瓣是自然成型的。

将那些花瓣用手掰了掰,果然形状便发生了变化。

康妍将鹤望兰和一品冠的花朵分别剪了一朵下来,放在鼻尖轻轻的嗅了嗅。

一股浓郁的花香直冲心肺。

这花香?康妍凝眉,似乎有些不对劲。

哪儿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似乎过于浓郁了些,又似乎有一些别的香味,康妍不觉皱紧了眉头。

到底是什么呢?她一时又没有什么头绪。

将花朵放下,她又去看花盆里的土。

应该是皇后下葬后,这些花因为被宣称有毒,所以要被处理掉,再没有人照料,浇水,花盆里的土有些微干。

剥开表层微干的土,下面的却仍旧湿润。

康妍拿起一撮泥土,又嗅了嗅,仿佛闻见了一股淡淡的腥臭味,里面又夹杂着一股花香

齐宸靖一觉醒来,只觉得心里味!

腥臭味,花香味?

康妍有些不确定,待要去细细闻一下,一只大手却忽然伸了过来,将她手中的泥土突然打落地上,“妍儿,你干什么?”

齐宸靖脸色有些难看的瞪着康妍。

他一觉醒来,觉得连夜赶路的疲劳消失殆尽,昙哥儿小小的身子偎依着他睡的正香。

康妍却不在,问了姚黄才知dào

康妍在研究陈三找来的花。

齐宸靖便找了过来,谁知dào

却看见康妍在拿着泥土轻嗅。

“不是说有毒吗?你怎么不小心一点?”齐宸靖瞪着康妍。

“你醒了?”康妍向他摇了摇手上的手套,示意自己没事。

齐宸靖脸色缓和了些,“还是小心些总没错。”

“这不是没事吗,”康妍指着地上的花,“这不是康家养的花。”

齐宸靖并不意wài



他本来就不信是康家养的花。

康妍从地上捡起一朵一品冠,“你看这花瓣的形状,这是人工修剪出来的,不自然………”

齐宸靖的注意力却不在花上,“把花丢掉,别拿在手上。”

康妍笑他,“你也太小心了点,我在在这儿那么久,不也………”

说道此处,康妍的话突然戛然而止。

她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齐宸靖见她突然停了下来,以为她感觉到哪儿不舒服,顿时有些着急。

康妍摇头,却高声喊在廊下立着的荷叶,问她:“我来了有多久了?”

荷叶看了看天,在心里算了下时辰,“王妃在这儿待了有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康妍的眼神有些发亮,看向齐宸靖,“阿靖,我在这儿看这几盆花看了有一个时辰了,还是近距离的看哦,可是我一点不适的症状都没有。”

齐宸靖一愣,随即明白了康妍话中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这几盆花并没有毒?”

他的视线也落在了鹤望兰和一品冠上。

难道下毒的另有方法,“也不对,不是说太医院所有太医都说了花香有毒吗?”

齐宸靖随即否认自己的猜测。

康妍想了下,才道:“花香有没有毒,或者到底是什么毒,我现在还不好断定,但是,你看,我在这儿待了一个多时辰,身体没有任何不适,那就说明这花香即使有毒,也不是能让人短时间就能够中毒倒下的。”

齐宸靖立kè

明白了问题所在。

“内外命妇们每日里进内宫哭灵一个时辰,大臣们在殿外跪灵一个时辰,而这些花大都摆放在灵堂周围或殿内,或庭院内,距离他们肯定不会太近,即使花有毒,也不会引起这么大反应。”

齐宸靖凝眉思索,提出另外一个可能,“有没有可能是已经过了几日,花的香味已经淡了,毒性也就减弱了?”

“不可能,”康妍摇头,“凡是进贡的花,都是经过精心打理,费了功夫侍弄的,目的就是要让花期至少保持在二十天到一个月,花到了快枯败的时候,香味才会慢慢散去,而在花期也不会。”

她指了指刚才自己折下的两朵花,“我刚才闻过了,香味依然浓郁。”

“又或者他们是每天跪拜哭灵,每日里积攒下来,到了皇后葬礼当日才发作?”

这个猜测也被康妍否定了,“花的香味若有毒,一般是当时吸入过多,或者时间过长,一旦远离那种花,慢慢自己也就调整过来了。”

也就是说大臣命妇们回家后,便不会有事,不会积累下来。

两人都沉默下来。

说到此处,也只是可以确定中毒的原因不紧紧是在花上,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但到底是什么,就不能推断了。

一定是自己遗漏了什么,康妍自言自语,“一般来说,有些花确实有毒,有的甚至整株都有毒,但那都是不小心误食了以后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怎么可能光凭着香味就引发这么大的反应?”

一定还有别的引子,对,康妍肯定的说,“一定还有别的引子!”

康妍的话让齐宸靖想起一件往事来。

“你记不记得,四年前斗花会的时候,那个牛屎花和霸王花的事情?”

四年前,康妍眨了眨眼,想了起来。

四年前,她从杜家手上抢到了斗花会的承办权,到了斗花会当日,她却发xiàn

杜家买通了董家,将原本应该在斗花会现场摆放的荷叶蔷薇用牛屎花替换了,洒了水的牛屎花遇上霸王会,两种花香遇上,就会使闻者头晕,呕吐。

“你的意思是说皇后葬礼上有其他的花和鹤望兰或者一品冠相克?”康妍的眼神一亮,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

“我们都不在场,也不知dào

皇后葬礼上都摆放了什么花?”康妍照着这个思路推断,“可是宫里的御用养花师也很高明,这种相克之道他不会不懂,幕后之人既然要陷害咱们,必然要把戏做全套的,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

这话确实有道理,宫里的御用养花师是从民间遴选的养花高手,各种花的习性和相克相冲的道理不会不懂,能做下这样的局陷害他们,自然不会留下明显的把柄。

否则,万一要是有人发xiàn

这一点,透出一点风声,估计就能引起无数猜测。

“又或者,”康妍看向齐宸靖,却发xiàn

他也在看自己。

“相克的东西不是花?”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你也这样认为?”康妍激动之下,一把抓住齐宸靖,却忘记自己手上带着手套,先前还抓过泥土,齐宸靖白色的衣裳上顿时留下了两个泥手印子。

“呵呵,我忘了……”康妍吐吐舌头,将手松开。

齐宸靖好笑的摇头,也不在意,想起刚才的话,“看来,得找宫里的人好好将当日宫里的物品,花,进口的茶水,饭食,燃的香等。”

“重点查有味道的东西,包括当日送葬的人头上簪的花。”康妍补充道。

决定了就去做,向来是齐宸靖的风格,他准bèi

出去找任时年。

走到门口,目光触及到衣袖上的泥土,转身问道:“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你在对着泥土发呆,莫非这泥土里有其他的东西?”

泥土?康妍的眼神落在了刚才被齐宸靖打落在地上的泥土。

有其他东西?

康妍的眼神不由明亮起来,她觉得她好像知dào

自己刚才忽略了什么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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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气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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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宸靖在书房里和任时年议了半天的事,回到屋里,见仍然只有张嬷嬷带着昙哥儿在玩耍。

他皱了皱眉头,“王妃呢?”

端了茶水进来的姚黄答道:“王妃还在摆弄那几盆花呢。”

这都几个时辰了?竟然还在研究。

这个倔丫头!

齐宸靖摇头,又觉得心里热乎乎的。

“可不是,折腾了一下午了,”姚黄想起王妃下晌的忙碌,也觉得佩服,“一会儿让荷叶给她找容器,一会儿又让给她弄水,又吩咐去找盆铃兰,就是奴婢,也接到吩咐,去找了只猫送了进去。”

姚黄纳闷,不知dào

王妃这是在弄什么?

莫非是有所发xiàn

了?

齐宸靖心中一动,正要出去寻她,就见康妍一头冲了进来。

“我知dào

是怎么回事了!”康妍激动的拉着齐宸靖的衣裳,“我可以进宫去为你申辩了。”

明天就是初八了,已经开了朝,早上大臣们已经开朝议事了。

“明天一早,咱们就大大方方的从城门口入京,然后你去宗正府,我先进宫去申辩。”

齐宸靖名义上是先皇托梦进的京城,而她是年前就悄悄进了京,所以明天早上,他们必须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京才合理。

真zhèng

的较量开始了!

齐宸靖咪了咪眼。

吩咐张嬷嬷将昙哥儿抱下去,屋里只剩下了他们夫妻二人。

“坐下来慢慢说。”齐宸靖拉着康妍坐下。

康妍将自己折腾了一下午的结论细细说与齐宸靖听。

屋里便只余康妍清脆的声音。

“这么说,这些花应该是早就有人在暗中培育了,然后想办法在康家的花运往京城的时候的路上想办法替换了。”听完康妍的话,齐宸靖凝眉思索,“这些花应该也不会是在太远的地方培育的,最好是在康家的花运送路上固定的休息地点附近,这样也方便他们替换。”

康妍没想到齐宸靖一下子想了那么远。

她在花房鼓捣了一下晌,终于弄明白了那些花是怎么回事,便急匆匆的来找齐宸靖,至于其他的,她还没来得及思索。

现下听齐宸靖如此说,康妍也细细思索起来。

“嗯,你说的没错,康家的花从麻城府运往京城,一路上会在两个地方休息,一处是在信阳府,一处是在通州。”

麻城府到京城,千里之数,将花从麻城府运到京城,还要保持花草优美的姿态,颇为费事,一路上要有养花师随行,每天根据花的实jì

情况喷洒营养液,或者采取其他措施,所以路上会设有休息的地方。

信阳府差不多在麻城府和京城中间,在此处休息两日,所有花要全部检查一遍,并喷洒营养液,保持花的姿态。

而快到京城的时候,因为进京就要送进宫或者各位大臣府邸,所以花必须要有开的正盛的姿态,所以在距离京城最近的通州休息三日,以便让养花师细细调理花草。

通州距离京城最近,所以便将休息点设在了此处。

想到通州,康妍突然想起陈逸康。

“之前老王和我说,自去年冬月里,皇上曾先后派了几批人去了通州,他曾派人留意过,却没发xiàn

什么异常,也就没在意此事,直到他年前发xiàn

那些人突然少了一大半,才又引起注意,我听了以后,觉得很不安,就拜托六表哥走一趟。”

“按说通州到京城也就是一日的路程,六表哥已经去了有六日了,却还是没有消息,”康妍的脸色有些白起来。

刚开始出事的时候,她还曾担忧过陈逸康,这两日她的注意力都在毒花上面,倒把这件事混忘了。

“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吧?”

齐宸靖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逸康的身手很好,且他身边也一直有护卫,应该不会有事的,耽搁这么久,或许是有什么发xiàn

。”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再抽派四个人去通州接应他,别担心。”

齐宸靖这次回来只带了剩下的鹰卫,他们两个身边目前能派的人都派出去了,人手不足,只能抽出四个人去找陈逸康了。

只能这样了,康妍叹气。

“现在想来,最有可能被替换花的地方。”齐宸靖又回到先前的话题。

皇上派了那么多人过去,一定是有什么安排,也许就是安排人在暗中养毒花,再等康家的花到通州之后,替换掉康家的花。

康妍也想到了此处,“可惜我们此刻没有证据,希望六表哥能找到证据,并尽快回来。”

叹了口气,康妍依在齐宸靖肩膀上,默默的祈祷明日能一切顺利。

片刻,康妍叹息,“现在你受先皇托梦回京的消息应该已经传遍京城了吧?”

齐宸靖揽着康妍,嘴角闪过一道讥诮的笑意:“两个时辰前,六百里加急已经进了城门,现在老王应该已经将安王等候觐见的奏折递进了宫里。”

“砰,啪”奏折被砸在了地上,发出医生沉闷的声响。

“好一个齐宸靖,竟然敢违抗朕的圣旨!”扔了奏折,尚不解恨,皇上气呼呼的又将手边的茶盏砸了出去,摔了个粉碎。

茶盏破裂的清脆声音让他皱了皱眉头,只觉得心里更加的烦闷。

丁刚挥了挥手,便有小太监上前轻手轻脚的将破裂的茶盏收拾了出去。

“皇上息怒,这安王果然狡诈,只是,皇上派禁卫军去皇陵的目的就是要将他押解回京,如今他既然自投罗网,这对皇上来说,岂不是更好?”

他是皇上身边的内侍总管,更是他的心腹,丁刚的话,皇上还是能听进去一两分的。

只是,这次皇上的怒火有些高涨,“可你看看这六百里加急文书和奏折上说的是什么话?先皇托梦,这分明就是推脱之词!”

“先皇都已经驾崩多年,怎么早不托梦,晚不托梦,偏偏这个时候托梦?”

“朕看这就是齐宸靖的计策,他在跟朕耍无赖吗?狡诈如狐,竟然敢借用先皇的名义,简直是侮辱先皇!”

“居心叵测的贱种!”

“朕要斩了他!”

丁刚等着皇上狠狠的骂了一通,出了心口的恶气之后,才慢慢的劝道:“皇上说的是,他这是侮辱先皇,当治他忤逆之罪。”

皇上的面色才渐渐缓和下来。

想起齐宸靖奏折中说的有重大事情要在朝会上申辩,脸上不禁漾起一抹冷笑,“敢假借先皇名义,重大事情,分明是想在朝会上洗脱罪名。”

“他倒是想的美,”皇上皱眉看向丁刚,“这件事可有留下什么首尾?通州那边没留下什么痕迹吧?”

丁刚摇头,“臣亲自带着燕卫和影卫的人处理的痕迹,知情人都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臣离开通州的时候,还将影卫的首领留下,盯着将那边清扫干净了才可以回京。”

影卫就是皇上按照从福韵大长公主手上拿到的训liàn

方案重新训liàn

出的暗卫,因为一直想得到鹰卫,所以皇上给新的暗卫队起名为影卫。

“再说,这件事,我们做的一直很隐蔽,臣自信并没有露出任何马脚。”丁刚信誓旦旦的保证。

丁刚跟了他这么多年,做事向来细致谨慎,皇上还是很放心的。

“朕倒要看看齐宸靖这次怎么脱罪?”

“他不是要上朝申辩吗?那就让他来,朕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定他的罪。”皇上看着丁刚,嘱咐他,“朝会上一定要安排好。”

“皇上英明!”丁刚躬身,“朝中那么多文武大臣中毒,现在对安王恨的那是咬牙切切齿,明天见了安王估计撕了他的心都有。”

皇上见丁刚明白了他的意思,嘴角翘了翘。

只要联络好朝臣,明天定下齐宸靖的罪不成问题。

“明天派人仔细盯着他们进城,他既然敢进城,手上肯定有什么证据,你们给朕盯紧了,一旦发xiàn

有什么证据,就立kè

给朕毁了。”

丁刚应声是,准bèi

下去安排。

殿门口却进来一个小太监,快步走到丁刚门口耳语一番。

丁刚的面色顿时古怪起来。

“何事?”皇上眉头打了个结,看向丁刚。

丁刚犹豫了下,不知dào

该不该说。

皇上此刻的心情可称不上愉悦,要是听完他刚得到的消息,估计要气炸了。

“有事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见丁刚不语,皇上没好气的斥责道。

丁刚抿了抿嘴唇,才斟酌着开口,“也不是什么大事,皇上听听就算了,是外间又在谣传。”

谣传?皇上想起上次还未平息的皇太弟的言论,“这次又谣传什么?又是那些闲人在背后嘴碎?”

上次的谣言,他让影卫调查了一圈,发xiàn

最后的结论都是指向宫中,杖杀了几个宫女,太监后,宫里的谣言方才平息下来。

不知dào

这次又在传什么,皇上心里暗恨。

丁刚小心翼翼的觑着皇上的神色,说话也就更加小心了些,“不过是些嘴碎之人,说,说什么,皇上有可能,有可能不是先皇的血脉。”

后面几个字声音特别小,丁刚几乎是缩着脖子说的。

皇上却听的很清楚。

“哐当”一声,皇上这回是直接将旁边的小几一脚踢飞了出去,砸在了门上,又滑落在地上,发出几声连续的声响。

在廊下侍立的小太监后退一步,吓的缩起了脖子。

殿内的丁刚也吓得噤口不言。

不管皇上怎么发火,宫里同时气炸天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将这个小崽子给哀家抱的远一点,哀家不想再听见她哭嚎。”太后尖锐的声音从殿内传出。

立kè

便有宫女走向旁边的屋子里,不多时,伺候大公主的嬷嬷便抱着一个襁褓内大公主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

大公主自从出生后,太后便抱到了自己宫里,说“是个可怜得孩子,哀家先养着吧,好歹能护着她些。”

或许是出生便丧母,才出生不足十天的大公主睡眠不太好,时常闭着眼睛哭泣,惹得太后很是厌烦。

此刻太后心里怒火如炽,听见大公主的哭声,更是烦闷,便连声的叫嬷嬷赶紧抱走。

直到听不到婴儿的哭声了,太后才恨恨的拍了拍几案,咬牙切齿,“一定是齐宸靖那个小贱种散播的消息,他这是在动摇民心。”

孙忠应声是,他在听到消息的第一反应也猜测是安王故yì

放出的风声。

“这个贱种,皇上这次设下这么大一个局,他竟然还敢往京城来。”太后骂齐宸靖。

皇上设的局,在皇后葬礼前夕,她就知dào

了,因为皇上还需yào

她配合着演戏。

当时她也觉得皇上这个计策不错。

若是齐宸靖不服拘捕,当场反抗,便可以给他冠以谋逆之名逼反他,从而名正言顺的绞杀他。

若是齐宸靖随着禁卫军进京,那么等待他的也就是各种定罪的证据。

总之,这次一定要让齐宸靖死!

“先皇的托梦,他可真敢说,这种理由都敢拿出来用!”太后重重的冷哼一声,“笑话,哀家一个字都不信,那个冤家死了那么多年,连哀家都未托过梦,怎么会给他一个贱种托梦,哀家不信。”

这件事孙忠不予置评,在他看来,不过是安王为求自保的手段罢了。

“不过,空穴不来风,齐宸靖既然敢散播这种谣言,或许是掌握了什么证据,或者听到了什么风声。”太后拧着眉头思索着。

当年的事情她自认处理的很干净,知情的人现在除了孙忠,应该都已经死干净了。

“当年参与此事的那些人,可有什么遗漏的亲属没有?”她琢磨着可能的漏洞,看向孙忠。

当年的很多人,都是孙忠亲自处理的。

“没有。”这一点孙忠很肯定,“所有知情人都是属下亲自灭的口,活着的亲属,属下也找人试探过多回,发xiàn

有一点知情苗头的,就立kè

诛杀了,剩下的人都是不知情的,他们应该查不到什么。”

太后摇头,“凡事谨慎些为好,你亲自去,将那些活着的人再核查一遍,看看有没有齐宸靖的人找过他们,必要的时候,”

太后顿了顿,眉眼变的无比的冷厉,“格杀勿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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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花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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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日光大亮。

第一缕阳光洒在城墙上时,城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安王携安王妃回京的消息早已经传扬开来。

城门口早已经议论纷纷。

“不是说安王被贬去守皇陵了吗?怎么才半年多就回来了?”

“哎呀,前几日,皇后的葬礼上不是听说好多大臣中毒了么?据说是安王背后主使的呢。”

“真的假的?那安王也太狠毒了吧?那么多大臣呢!”

“哎呀,谁知dào

呢,天家贵胄的事最是复杂,谁知dào

背后怎么回事?”

又有人接话,“你们呀,知dào

的都是之前的事,昨天我听我那个在尚书府当差的表亲说,安王这次回京啊,是受了先皇托梦回来的,说是京城将会发生一件大事,会影响社稷呢,让安王回来。”

此话一出,引起周围的人一片惊叹与惊惧。

“什么大事啊?”

“啊,不会是有什么灾害吧?”

“还是要打仗?这可是有十几年没打过仗了。”

齐宸靖和康妍坐在车里,听着外面的议论纷纷,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

今天有一场硬仗要打,她昨夜已经悄悄将苏玉欢请到了宅子里,请苏玉欢帮忙照顾昙哥儿。

“别和皇上硬碰硬,保全自己最重yào

。”齐宸靖沉声交代康妍。

这个时候,最忌的就是沉不住气。

康妍明白,“你别担心,我知dào

怎么做!倒是你,可有把握说服宗正大人?”

齐宸靖沉吟片刻,点点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该准bèi

的东西,任时年昨晚都准bèi

的差不多了。”

昨晚下半夜的时候,任时年来报说引蛇出洞的计划已经成功。

就看宗正大人有没有魄力了。

“你尽量拖延着时间,拖的时间越长对我们越有利。”

康妍心里有了计较。

马车在民众的议论声中缓缓前行,转过一条街就是天街了,民众们不能上天街,便只有鹰卫们护着马车走了过去,齐宸靖街尾处悄悄下了车。

宗正大人府离这儿最近,他很快就能走过去。

康妍坐在马车上深吸一口气,端正了身姿。

马车进了宫门口便停了下来。

康妍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引路的太监见只有康妍一人,脸色微变,“安王妃?怎么只有你一人?安王呢?”

康妍翘了翘嘴角,“皇上许我们夫妇进宫申辩,自然是要准bèi

充分的,我们王爷还有两个重yào

的物证要准bèi

,稍后就来,请公公先带本宫去长宁殿。”

长宁殿是皇上上朝议事的地方。

引路太监的脸色有些为难。

丁公公给他的命令是在此引安王入宫,现在安王没来,来的却是安王妃,他该不该引路?

朝身后使了个眼神,便有小太监一路小跑着去了长宁殿。

引路太监向康妍笑了笑,“皇上天恩浩荡,许安王进宫自辩,咱家接到的指示是引安王入宫,并没有引王妃入宫的指示,还请王妃不要怪罪咱家。”

嘴里说着请罪的话,脸上却没有半点请罪的歉意。

康妍并不在意,一个小太监的为难,她还不放在心上。

“公公这话何意?皇上许我们王爷进宫自辩,总不会是希望王爷凭着嘴说自己是清白的,皇上就会信吗?”

康妍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浅红色绣折枝梅的禙子,语气淡淡的看了小太监一眼,脸色倏然沉了下来。

“还是说这进宫自辩只是个幌子?皇上根本就没有打算让我们王爷证明清白?”

引路太监脸色倏然一僵。

“王妃这话是何意?咱家只是说不敢自作主张,为王妃引路,怎么王妃就能咱家扣这么大的帽子?”

引路太监故作委屈。

康妍冷笑,“皇上没有这个意思就好,你去请示皇上,就说本宫的话,皇上如是真心让我们王爷自辩,就得有人证物证,本宫就是人证之一,难道皇上不许人证入宫?”

最后一句话已然掩饰不住话里的讥讽。

引路太监心里暗暗叫苦。

康妍却陡然提高了声音,“去请示皇上,本宫等着。”

引路太监下意识的躬身答:“是。”

安王没进宫,安王妃却来了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长宁殿。

丁刚挥退传话的小太监,走进去悄悄将此事告知了皇上。

皇上蹙眉,“齐宸靖呢?不是让你的人一直盯着吗?”

丁刚悄声答道:“刚才影卫传话,说是去了宗正大人府上。”

去宗正府上?

皇上的眉头紧紧的锁在了一起,“他到底是想干什么?去宗正哪里做什么?”

丁刚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皇上略一沉思,吩咐道:“让鹰卫盯紧了他,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若是有什么异动,一定将他阻拦在宫外,”

皇上做了个格杀的动作。

“若是没问题,就让他进宫,不过带进宫的人证物证你们要盯好了。”

为了这一天,他准bèi

了三个多月,不允许今天有任何的意wài



皇上脸上阴森的表情在触及下面站立的众位大臣,稍稍收敛了一点,没好气的吩咐,:“让安王妃进来。”

康妍被允许进宫的时候,齐宸靖正和宗正大人面对面的坐在一起。

宗正眼眉低垂,面无表情,“难道这也是先皇托梦给你的?”

话中隐隐透着讽刺。

齐宸靖脸上却并没有尴尬之意。

“说来不怕您笑话,所谓的先皇托梦不过是我自保的手段,若不如此,恐怕此刻我的尸体都已经凉透了。”

见齐宸靖如此坦荡的说起自己找的借口。

宗正抬头看了齐宸靖一眼。

已经有些混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

随即又低下头沉默下来,满是褶皱的脸上的肌肉忍不住抽动了两下。

眼尖的齐宸靖自然没有放过。

宗正已经很老了,差不多有七十岁了。

按照备份来算的话,他应该是齐宸靖的伯父。

他是和先皇一个辈分的,早年跟着太祖四处打天下,到了太祖登基的时候,齐氏族人并没有剩下多少。

念着他跟着四处征战的功劳,太祖便让他当了宗正,掌管皇室族谱,子孙上玉牒,皇室祭祀等等事务。

他的年龄比先皇长了十多岁,对先皇年幼时颇为照顾,先皇登基后视他为亲兄。

可以说这位老宗正,在齐氏皇族里说话还是很有份量的。

不过是当今皇上登基后,对他平平,慢慢的,这几年除非有重大节日的时候,他已经很少在人前露面了。

“说起来您也是我的伯父,在您面前,我说话就不藏着掖着了,所谓空穴不来风,这件事我起先只是怀疑,才会派人去调查,我从来都不是乱说话的人,若非手上没有确实的证据,我也不敢来找你。”

宗正的嘴角再次抽了抽,显示他心里斗争的正厉害。

“您想,若不是背后有这样的隐情,皇上和太后又何必非要置我于死地,我一个在民间长大的皇子,对皇位的威胁并没有那么大!”

宗正叹口气,片刻才道:“这件事太大了,我要好好想想。”

齐宸靖说的事情实在太过于重大,他不敢冒然做决定。

到了他这个岁数,实在没有太多好求的,可他不能不为自己的子孙着想。

不能让子孙因为自己的一个决定而万劫不复。

所以一定要慎重!

齐宸靖沉下眼眸,掩住眼里的焦急,琢磨着宗正在心里思索这什么。

片刻,才又重新睁开眼睛,看向宗正,“侄儿相信您是公正之人,必然也不想让我们齐氏皇族辛苦打下的江山落入外人手中,这江山是我们齐氏先祖用血换来的,若是因为一介妇人的阴谋,就让江山改了姓,太祖泉下有知,只怕也会气我们齐氏后辈无能。”

想起太祖皇帝,宗正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伯父,您想,皇上估计现在并不完全清楚自己的身世,若是有一日他清楚了事情的始末,他会不会对齐氏皇族大肆清洗呢?到时候,我们齐氏皇族的所有人都逃不过去。”

宗正的面色大变,他放在桌案上的手也有些抖动。

齐宸靖顿了顿,直视着宗正,诚恳的说道:“当然,让伯父跟着侄儿冒险,侄儿也不会让您的家人处于险境,我会让鹰卫妥善安置您的家人,若是有一日………必然不会辜负伯父的相帮之恩。”

这句话可以说击中了宗正的软肋。

他一直担忧的就是他的子孙。

现在齐宸靖承诺会让鹰卫保护他的家人,又暗示事成之后厚待他们,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拍了拍桌子,有了决定,“好,我跟你进宫!”

而宫里,康妍正在向皇上行叩拜礼。

皇上哼了一声,“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么多大臣命妇中毒,朕心甚痛!可朕雇念兄弟知情,准安王自行申辩,可他倒好,朕和这么多大臣在这儿等着,他倒好,自己不来,让你一介妇人进了宫,他这是在耍朕么?知不知dào

,你们这是抗旨,这是欺君?”

竟然上来就想扣那么大的罪名?吓唬她么?

康妍低下头去磕了个头,嘴角有着掩饰不住的冷意。

皇上摆明了一开始是要用身份压制她,她在这儿跪了一会儿了,也不叫她起来。

同时也在煽动大臣们的怒火。

果然,皇上的话音一落,便有大臣开始嘀咕。

“不会是害pà

不敢进宫了吧?”

“谁知dào

呢?这么大的事情,肯定害pà

,这是把王妃送进来顶罪了吧?”

………………

康妍扭头将小声嘀咕的臣子扫了一遍,暗暗记住他们的模样,才转向皇上道:“请皇上听臣妇一言,安王并不是害pà

,而是还有两件物证在宫外,需yào

安王亲自去准bèi

,而臣妇此番进宫,并不是来为安王辩解的。”

不是来为安王辩解的?

那是来干什么的?

不说殿内的大臣一头雾水,就是皇上也有些懵圈。

“不是来为安王辩解的?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臣妇是以一个养花师的名义来为皇上说说养花之道,臣妇今日不提安王,只来说说花。”

说花?他就是以花将齐宸靖牵扯进来的,康妍说花,还不是想为齐宸靖开脱。

“臣妇也不是要辩解什么,只是想和大家说说这毒花是怎么养成的!”

说毒花是怎么养成的?

皇上冷哼,“朕可没有时间听你在这儿闲扯。”

“臣妇从不闲扯,既然皇上不愿意听臣妇说毒花是怎么养成的,那臣妇就只有一句话,皇后葬礼上摆放的花不是我康家的,请皇上还我们康家清白,释fàng

我弟弟康少凡。”

她话音未落,大殿里便响起了一阵嘈杂声。

大臣们如炸开了锅一样。

“你说不是康家的就不是么?”

“全大梁的人都知dào

,鹤望兰和一品冠是康家养出来的,宫里的花都是康家进贡的,现在是想抵赖吗?”

“皇上,老臣因中毒到现在都觉得身体不适,太医说是伤了元气,您可要为老臣做主啊!”

“臣的长子到现在还卧床不起,请皇上怜悯!”

“臣家中的女眷们全都病倒了,家里现在乱糟糟的,可怜臣对皇上中心耿耿………”

………………

看着一片喧哗,物议沸然大臣们,有的大臣因为情绪激动,已经冲到了康妍年前,高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满yì

的勾起了嘴角。

康妍却猛然起身,面向众臣,脸上是凛然的寒意。

她深吸了一口气,陡然高声呵斥道:“好一群居功自傲的大臣!这就是你们对皇上的衷心耿耿!真是可笑!”

康妍的声音高亢又尖锐,穿透大臣们噪杂的声音,进入了他们的耳膜。

居功自傲!

这可不是什么好词!

刚才噪杂如菜市场的大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安王妃胡说什么?”短暂的安静后,一个廋高的大臣反应过来,率先声讨康妍。

康妍斜睨他一眼,冷笑:“难道不是吗?你们一个个仗着对皇上衷心耿耿,曾立过各种各样的功劳就在这大殿之上逼迫皇上,要皇上为他唯一的弟弟定罪,连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安王?”

“说什么忠心耿耿,汗马功劳,这些难道不是你们为人臣子的本份吗?”

“事情尚有许多疑点未查清,你们就让皇上做主,这就是逼迫皇上!”

“逼迫皇上弑杀亲弟,让皇上在青史留下污名,这就是你们的忠心耿耿?可笑至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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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接着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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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内静默的有些让人窒息。

众人谁也没想到康妍上来就斥责他们。

康妍话里的意思是说皇上本没有要置安王于死地的意思,是他们这些人以功胁迫皇上,逼皇上给安王定罪!

他们这是给皇上的青名摸黑。

大臣们一时都安静下来,因为突然,也因为康妍话中透出的意思,一时间他们竟然想不出反驳之词。

廋高的大臣冷笑一声,“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世人都知安王妃最善养花育花,以臣看,他们都错了,安王妃不仅善于养花,更能巧言善变!”

“说什么我们是以功劳胁迫皇上,那只是安王妃的一面之词罢了,我们的家人被人下毒,饱受痛苦,我们这些为人夫,为人父,为人子的,难道还不能要求皇上为我们住持公道吗?”

“这是人之长情,更是本份,我们从不敢有胁迫皇上的意思,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歪,臣自问一切行事乃出自本心,对于安王妃若说的诛心之论,恕我们不能苟同。”

他腰身挺的笔直,鼻头微微上扬,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大殿内想起低低的议论声,随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对,不能苟同!”

“不能苟同!”

“你说我们胁迫就胁迫了?”

“我们不认!”

康妍的目光盯着带头说话的那个廋高的大臣身上。

从她进殿开始,这个人就上窜下跳的鼓动众人。

“敢问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廋高个拂了拂衣袖,头往上抬了抬,“本官乃是督察院左副督御史徐东。”

竟然还是个二品大员!怪不得嘴皮子也这么厉害!

康妍眉毛挑了挑,“敢问大人家中是何人中了毒?”

“哼,本官的妻子被你们所害,到现在都还躺在床上。”

康妍似笑非笑的看向徐东,“哦,我怎么听说徐夫人昨日还回了娘家侍郎府上去探望,很多人都看到了呢,想来徐夫人的身子并没有徐大人说的那么严重?还是说徐夫人根本就没中毒?一切都不过是徐大人自说自话罢了?”

什么?徐东得脸色微微一僵。

那个婆娘,早就交代过她这几日安份点,在床上躺几日,昨日侍郎府突然来人说他的老岳母发了急症,让她回去,徐东再三说派人过去就行,偏他妻子忍不住,自己跑了回去,想不到竟然被人看到了。

徐东心里暗恨!

“王妃从哪儿听来的胡话?本官的妻子分明在家中都起不来身了,”说罢,转身去跪在了地上,“皇上,请为臣做主,臣冤枉,王妃分明是在冤枉臣!”

康妍嘴角微微勾了勾。

真以为他们什么都没准bèi

吗?

要是什么准bèi

都没有,齐宸靖岂会答yīng

让她一个人先行入宫?

那份中毒的名单拿到手后,齐宸靖就派人特别留意着各个大臣的府邸,想看看他们中毒的真实情况。

这位徐东的妻子徐夫人身体只是微恙,早就没有大碍了。

康妍也同样跪在了地上,“皇上,徐大人说他冤枉,臣妇也说臣妇家的花冤枉,有道理是理不辩不明,请皇上准许臣妾和徐大人当庭分辨,他替他夫人申辩,臣妇替臣妇家的花申辩!”

“你!”徐东转头瞪着康妍。

坐在龙椅上一直沉默的皇上这次再不能沉默了。

都不许他们申辩,对不起他之前故作大度说的允许安王进宫自辩的话,等于打自己的脸。

他本来计划的让众位大臣攻击的康妍自乱阵脚,他趁乱定了齐宸靖的罪。

现在,皇上皱着眉头,向徐东使了个眼色,让他见机行事。

“罢了,众位大臣也是因为家中有病人,说话才乱了分寸,安王妃别太计较,你口口声声说康家的花无辜,先说说怎么回事吧?”

康妍并不会真的计较。

“请皇上派人取两盆之前在皇后娘娘葬礼上摆放的花过来,皇上既然许了安王进宫自辩,想必那些花现在应该还没毁。”

康妍俯身施礼。

皇上略一迟疑。

徐东便开口阻止,“皇上万万不可,那些乃是有毒之花,怎么能搬到大殿上来,现在大殿内,皇上与朝中众臣皆在,要是有个万一…………”

“安王妃,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是想当场毒死我们吗?”

“是啊,皇上,万万不可答yīng

安王妃的请求啊!”

“请皇上三思!”

“既然众位大臣反对,那便请皇上和众位大臣移步殿外,将花摆在殿外空旷之处,臣妇亲自验证,然后再向皇上禀报。”康妍提议。

皇上不好否决,只好示意大臣们一同出殿。

很快,大殿在的空旷地方,皇上带着众位大臣现在了殿门口,离他们两丈多远的地方,则摆了两盆花。

正是鹤望兰和一品冠。

康妍俯身仔仔细细的将两盆花看了一遍,确定这跟陈三和自己弄到的那两盆花是一样的。

她心里略松了松。

皇上估计是因为太过自负,亦或其他原因,所以并没有在这搬来的两盆花中动手脚。

康妍盯着花看了许久,然后吩咐旁边小心翼翼的和她保持距离的太监,“麻烦你帮我准bèi

一束龙涎香,再找一只野猫。”

小太监一溜小跑,到皇上跟前禀报了康妍的要求。

皇上皱了皱眉头,不明白康妍要这些东西何意,不过,还是挥了挥手。

小太监便下去准bèi

了。

康妍仍旧一动不动的在花前静静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皇上和众位大臣越来越不耐烦的时候,康妍动了。

她起身走到皇上身边,开口道:“皇上,您看,臣妇在这花前静坐许久,并没有半点不适,可见这花并没有毒。”

众人愕然,皇上也有些懵圈。

众人都以为康妍要长篇大论一番呢,谁知dào

只是在花前坐了一会儿,回来便说花无毒。

皇上的眼底闪过一道讥讽,“安王妃坐了这许久,就只有这一个证据来为你康家花申辩么?”

“是啊,这怎么能算证据?”

“那花都放了几日了,说不定毒性早散了!”

便有大臣开始交头接耳。

康妍微笑不语。

正好小太监送了香过来,怀里还抱着一只猫。

“臣妇自然不止这一个证据,请皇上再稍等片刻。”

康妍重新走到花前,吩咐小太监跟上自己。

将一个小巧的香炉在一处汉白玉桩前摆上,吩咐小太监将两盆花移过继,然后将猫栓在桩子上。

直接将一大块龙涎香全都丢在香炉里点燃,看着有幽幽的香气开始冒出,又吩咐周围的太监们都离远一点,康妍才不紧不慢的走回皇上跟前。

看着她做的这些事情,众人都不解,皇上则不耐烦

“安王妃,你到底要做什么?朝中有很多事还等着朕来处理,朕可没功夫在这儿浪费时间。”

“皇上请稍安勿躁,臣妇这是在向皇上和众位大臣演示他们中毒的过程?”

中毒的过程演示?

用一只猫?

皇上的眼神落在远远摆着的花盆上,因为距离有些远,看不太清花的形状,只能看到小巧的香炉里飘出袅袅的青烟。

被拴着的猫也调皮的围着花盆打转。

完全看不出什么?

康妍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别是安王妃没辙了,就想用只猫来糊弄皇上吧?”徐东冷哼一声。

康妍直接无视他的话,只是盯着那只还在过后有的猫,默默在心里算着时间。

徐东见康妍对他视而不见,脸上闪过一丝恼怒。

正要说什么,却听见有人惊呼了一声,“哎呀,那只猫不动了!”

他的视线便跟着众人看向了那只猫。

刚才还来回转圈的猫明显的蔫了许多,无精打采的卧了下来,不停的用爪子抓挠着地面,似乎有些烦躁。

抓挠了几下,猫开始不停的晃动脑袋,嘴里开始发出‘喵呜,喵呜’的叫声,叫声有些尖锐,有些凄厉。

晃动脑袋之后,猫看起来似乎更加难受了,它撑起身子,喵呜喵呜叫的更加的急了。

忽然,它站了起来,冲着不远处摆放的香炉扑了出去。

哐当一声,香炉被打翻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香炉里的香和已经燃烧过的香灰撒了一地。

众人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猫仍然不满yì

,它拼命的叫着,拼命的挣扎着,似乎要挣脱绳索,向众人扑来。

凄厉的叫声,狠厉的样子,让众人心里生出惧怕的感觉。

“不好了,这只猫疯了,快把它弄走!”

“快护驾!”

“安王妃,你这是何居心?”

大殿外乱成了一团,尖叫声,责备声,糟糟杂杂。

只有康妍和皇上没有动!

康妍早就知dào

会是怎样的场景。

皇上则是有些发愣!

他有些不明白,刚才距离有些远,他并没有看清楚康妍具体都是做了什么,只是康妍要猫,要龙涎香,他想了想,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所以才答yīng

给了康妍。、

但是,眼前发生的一切却让他产生一种不好的感觉。

那些花加上龙涎香,怎么会让猫发疯呢?

他心里是很清楚那些大臣和命妇们是怎么中毒的,明明和龙涎香没有关系的啊。

皇上愣神的功夫,丁刚吩咐几个小太监上前持棍将猫打死,被康妍阻止。

“这猫没什么大碍,把香炉扯下去吧,过一会儿猫就缓过来了。”

几个小太监看了看康妍,又转向丁刚。

丁刚皱了皱眉头,看向皇上。

“皇上,各位大臣,刚才所看到的就是皇后娘娘葬礼那天,很多人中毒的演示。”

康妍不理会丁刚,走上去,高声说道。

刚才乱成一团,吵杂在一起的人们渐渐安静下来。

“其实,所谓的中毒,不过是花香刚好遇上了龙涎香,两种香味相冲,才会让大家闻之身体不适,这种不适只是香味相冲引起的头晕,呕吐,身体虚弱者甚至会气喘等,但并不是中毒。”

两种香味相冲?

皇上眉头蹙起,看向康妍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事实真相如何,他心里十分清楚,但是,康妍心里是否清楚,皇上现在不敢肯定了。

说康妍不知dào

吧,她偏偏说中了香味相冲的话,说康妍知dào

吧,怎么她又偏偏说出了龙涎香。

明明和龙涎香没有关系的。

康妍这到底是在试探,还是真的不知dào



而且,她刚刚点燃的确实是龙涎香,这一点皇上十分肯定,但是为什么那只猫会发疯?

这一点也让皇上不解,所以对于康妍到底是否猜出了事情的真相,他的心里反而没有了把握。

皇上不说话,他旁边站着的徐东和丁刚两人对视一眼。

最终,徐东先开口,“安王妃这话说的好轻巧,一句香味相冲就想为康家脱罪,若真的是香味相冲,那也是你康家种出的花有问题,再说,龙涎香是宫里各个宫殿都会用的香,怎么那么些宫殿都没事,偏偏进贡到皇后娘娘葬礼上的花会香味相冲,是不是康家动了别的手脚也未可知?”

康妍嘴角翘了翘,看向皇上,“皇上,臣妇只所以这么肯定大臣们中毒与我康家无关,一是因为已经查明了中毒的原因,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这些花根本不是我康家进贡的。”

什么?不是康家进贡的?

“谁不知dào

近四年来,宫里所有的花都是康家进贡的,安王妃讲这话,可有证据?”一位身穿绿袍,中等身材,身姿站的笔直的中年大臣先开了口。

康妍听出他的话里并没有故yì

的针对之意,便朝他笑了笑。

“我仔细查看过这些花,从表面上看,这两种花和康家养的基本上没什么差别,可以说确实做到以假乱真了,但是,细细去看,这盆鹤望兰的花瓣,它的外瓣的颜色有些偏淡黄,内瓣更像是湖蓝,而我康家养的鹤望兰,外瓣是橘黄色,内瓣是亮蓝色。”

“再看一品冠的花朵,花朵的兔耳朵形状并不是自然产生的,而是人为修剪成的,如果用手掰直了,它便不能恢复成兔耳朵形状,而康家养的一品冠,兔耳朵形状是自然而成,不会受外力影响。”

竟然还有这种说法?

大臣们放眼向那两盆花看去,可惜距离太远,并看不出什么。

“颜色而已,橘黄和淡黄,湖蓝和亮蓝,本身就很接近,很难分辨,还不是你自己说的,再说,那一品冠的形状一直都是康家自己标榜的,到底是不是,也没有人验证过。”徐东竖着袖子冷嘲热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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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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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妍本来也没指望着仅仅靠花的颜色和形状来说服众人。

虽说大梁人人爱花,但爱花,赏花和懂花是两码事,这种花的形状和颜色的细微差别,只有真zhèng

懂花的人才能分辨出来。

她看向一直没说话的皇上。

“臣妇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后来看到了一样东西,才确定了这不是康家养的花。”

“什么东西?”皇上忍不住脱口问道。

康妍指了指花盆,“这几盆花的花盆底部,虽然都有康家沁香元园的标志,但是细细看去,却和康家的标志并不完全相同,沁香园是臣妇一手发展起来的,所以曾给沁香园立下过规矩,凡是沁香园所出的花,花盆底部不仅有沁香园的标志,标志的旁边还有养花师的代号。”

“而这些花盆并没有康家养花师的代号,所以,这绝对不是康家养出的花。”

当初立下这个规矩,还是因为她和乔丹华合zuò

开盆景铺子,受了乔丹华的启发。

每个花盆底部都刻有养花师的代号,这样就能清楚明了的分清楚每一盆花是那个养花师父培育的,方便有问题发生时进行追查,且养花师父的技术高低也能一眼看清楚。

康妍在三兴胡同的宅子里,看陈三给她拿来的几盆花时,看花并没有发xiàn

太大问题,看到花盆底部的标志,她才确定了这确实不是康家养的花。

“皇上若是不信,可以让太监去查看这几盆花的花盆底部的标志,看是不是没有代号?再去看看以往康家进贡到宫里的其他花,看是不是每一盆都有养花师的代号。”

康妍坦然的看着皇上。

皇上眉头却皱的更紧。

竟然花盆底部还有养花师的代号?他怎么不知dào

这件事?

他瞪向丁刚,丁刚也有些发懵,他也没想到这件事。

谁他娘的没事还去翻看花盆底部啊?

丁刚在心里快速的琢磨着该怎么应对,要不要先去毁了花盆来个死无对证。

早先说话的绿袍官员却快一步站出来,“臣愿去替皇上查验花盆。”

皇上眯了眯眼,看着在他面前躬身请示的人。

是刑部侍郎李良策。

这个人平时上朝话并不多,但做事却很勤恳,他吩咐下去的事情,也办的都不错。

但他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话,却有点耐人寻味了。

难道他是齐宸靖的人?皇上在心里衡量着。

“按理,大臣命妇们中毒这件事,该由刑部主查,尚书大人如今卧病在床,特地嘱咐臣在皇上面前听差。”

刑部尚书因为“中毒”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几日了。

想来是他吩咐了李良策。

皇上的脸色略略缓和了些,挥了挥手。

李良策都如此说了,他也不好驳了他。

见皇上允许,李良策便一溜小跑,过去将花盆底部细细查看了一圈,片刻,便跑回来禀报,“回皇上,花盆底部确实只有沁香园的标志,并没有什么养花师的代号。”

“但凭这个,并不能说明什么吧?若是有心如此,怎么还会用上康家的标志,这不是明白着不打自招吗?”丁刚忍不住嘀咕。

虽是嘀咕,但是他并没有刻意掩盖音量,所以他的话众人听的一清二楚。

这是在说康家故yì

用没有养花师代号的花盆,然后再用这一点来辩解为自己脱罪。

皇上暗暗向丁刚投了一个满yì

的眼神。

就说了进宫辩解,既然是辩,自然不能是齐宸靖他们这边说了算。

辨吧,接着辩解吧。

康妍虽然在来之前做了充分的心理准bèi

,却还是被气到了。

先是一进殿,就迫不及待的给他们扣罪名,让众大臣相逼。

现在她做完演示,一一说明证据的时候,又让人带头挑唆着反驳。

这那是允许他们进宫自辩,分明是赤裸裸的,不加掩饰的要置他们于死地。

想着齐宸靖一会进来还要说的事,不知dào

他现在有没有说服宗正大人。

她本来也没打算进宫真的让这些人相信康家的清白,她现在只是在尽lì

解释给想听的人听,并努力为齐宸靖拖延时间,赢得上殿说明真相的机会。

康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愤nù



“皇上,臣妇还有话说。”

皇上抿了抿嘴,似乎有些无奈,“安王妃还有什么话说?”

“刚才徐大人有句话也说到了点子上。”康妍看向徐东。

徐东皱眉,他刚才说了那么多句话,不知dào

康妍说的是那句?

“徐大人说怎么偏偏皇后娘娘葬礼的花会香味相冲?是不是康家动了手脚?”康妍扯了扯嘴角,“这花确实被人动了手脚。”

众人的脸色都有些变化。

有些人皱眉,不知dào

康妍又猜到了什么。

有些人则是诧异,不知dào

到底是何种手脚,能让那么些人倒下。

“臣妇仔细看过,花盆里的土都有一种隐隐的腥臭味和淡淡的铃兰花香味,熟悉花的大人们可以去闻闻看,闻几下并不会中毒。”康妍看有些人脸色变了变,便多了句。

李良策率先过去撮起一小撮土闻了闻,然后回来向众人点头,表示康妍说的没错。

“安王妃,这是怎么回事?”另有一位胖胖的官员问道。

康妍投了个感激的眼神。

她猜想李良策和这位胖胖的官员应该是齐宸靖的外祖父,大儒颜和卿早就请托好,暗地里帮zhù

他们的人。

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这样相帮,这份情,她和齐宸靖都会记在心里。

“这次进贡到宫里的鹤望兰和一品冠,之所以花香会更浓郁,是因为这些花自幼苗时期便被加了铃兰花和醉鱼草的营养液浇灌,日积月累,铃兰的香气和醉鱼草的腥气渐渐融进了泥土里,也滋润了花香,所以花的香味混合了铃兰的香气,便更加的浓郁。”

“而铃兰和醉鱼草两种花都有剧毒,用这两种花泡出的营养液也有毒性,这种毒性慢慢的浸入土中,不仅让鹤望兰和一品冠开出的花更浓郁,花香也更敏感,碰上浓郁些的香气,便会相冲,引起所谓的中毒。”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中毒真相么?

大臣中开始有人低声议论。

皇上的脸色倏然沉了下来。

康妍却似乎没有发xiàn

,仍在继xù

说,“这些花没有三到四个月的时间是培养不出来的,而且,这样的花一旦培养出来,便不能轻易的移盆,因为一旦移盆,脱离原来微毒的泥土,花朵很快便会枯萎而死。”

“臣妇怀疑这是有人在蓄意陷害康家,这应该是有心人早就想好的计策,培育好的毒花,在康家的花进京途中伺机换掉了康家的花,因为不能移盆,所以没有用康家原本的花盆。”

“皇上,请您派人沿康家的花进京的路线沿途查查,一定能查出蛛丝马迹来。”康妍郑重向皇上行礼说道。

皇上的额头隐隐有青筋跳动。

因为康妍几乎说中了事情的真相。

他不知dào

康妍是猜测还是已经查到了什么。

他尽lì

缓和了下情绪,微微眯着眼,慢慢的说道:“哦?那以安王妃之见,是谁在背后陷害你们?说出来,朕给你们做主。”

康妍抿了抿嘴,“臣妇不做无谓的猜测,只想请皇上派人去查明事情的真相。”

“让朕派人去查?那就是说刚才你所说的都是自己的猜测吗?”皇上重重的哼了一声,“没有证据,你也敢胡乱说话,安王妃,胆子不小啊,嗯?”

他微微弯了弯身,眯着眼盯着康妍,眼里全是狠戾。

康妍微微低头,手在袖子里攥成了拳头。

“哼,一片猜测之言,让朕和众位大臣陪着你演了一上午的戏,你到底是安的什么心?别说是朕没给你机会,要编故事也得找个像样的理由,”皇上重重的拂了拂袖子,“香味相冲?若是香味相冲,在皇后殿内的所有人都得中毒,岂会只是一部分人中了毒?”

“是啊,这个安王妃怎么解释?”丁刚甩了下拂尘,不阴不阳的附和。

康妍叹了口气,“这个,皇上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皇上的脸色倏然变得铁青,“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胡乱指责朕吗?”

他指着康妍,似乎气的手指都哆嗦起来。

“大胆安王妃,竟敢对皇上不敬!”丁刚厉声喝道。

“臣请治安王妃大不敬之罪!”徐东立kè

跪地请求。

他一动,便有一部分大臣跟着跪了下来。

“请皇上治安王妃大不敬之罪!”

“请皇上下旨!”

一声比一声的呼喊,在大殿门前回响。

“本王倒想看看谁敢治本王王妃的罪?”一声低沉的喝声突然传来,穿透了众人的声音,传入了大殿门前。

康妍倏然转头望去。

齐宸靖正带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在鹰卫的簇拥下大步而来。

终于来了,闭了闭眼,康妍的身子软了下来,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齐宸靖再不来,她就真的忍不住,要和皇上撕破脸了。

看着突然出现的齐宸靖,皇上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留下的是一抹冷笑,“好一个安王,如今出入这皇宫倒是如入无人之境了,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皇上吗?”

齐宸靖快步走到殿前,将康妍搀扶起来,让她半靠着自己的身子,才转头看向皇上,眼里满是冷厉。

他不行礼,不说话的态度更是激怒了皇上。

“朕出于兄弟之情,许你进宫辩解,你倒好,自己不知dào

躲到哪里去了,反倒让一个妇道人家在这里胡言乱语半日。”

“刚才你的王妃说了半日,也没拿出一样能证明你清白的证据来,朕虽然有心宽宥你们,可朕也心疼那些中毒的大臣,他们都是我大梁的肱骨之臣,你还是想想怎么请罪吧!”

皇上抬着下巴,冷哼着瞪向齐宸靖,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厌恶。

齐宸靖嘴角翘了翘,似乎有些漫不经心的挑眉,“请罪?本王想不明白该请什么罪?向何人请罪?”

竟然连臣弟的自称都免了,皇上勃然大怒。

“齐宸靖,你,你好大的胆子!”

齐宸靖却看也不看他,转过身面对众位大臣,“本王这次回京,是受了先皇的嘱托而来,并不是什么回京辩解,请罪。”

“本王于除夕之夜,于皇陵祭拜,当夜得先皇托梦,嘱托本王一定要赶往京城,说京城当有一件大事发生,请本王前来阻止!”

大事?说的是众位大臣命妇们中毒的事情吗?

大臣们一头雾水。

皇上气急败坏,指着齐宸靖,“混账,胡扯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也敢胡乱放言,你以为如此说朕便不能治你擅自回京之罪了吗?

“真是不知所谓,难道父皇九泉之下已经知dào

会有人下毒害朝廷重臣吗?若是如此,父皇托梦也该是托给朕,而不是托给你。”

齐宸靖对他的话视而不见。

感觉到康妍的身子没有那么瘫软了,示意一个鹰卫将康妍扶下去休息。

康妍担忧的看了他一眼。

齐宸靖笑了笑,拍拍她的手,示意自己能应付。

康妍这才跟着鹰卫出去,她不能一直留在宫里,她的昙哥儿还在外面呢。

而皇上的注意力一直在齐宸靖身上,反而忘记了让人去拦康妍。

倒是丁刚反应过来,快速的朝着暗处立着的影卫打了个手势。

待康妍走出自己的视线,齐宸靖才冷冷的看向气急败坏的皇帝,“父皇怎么可能会托梦给你?”

“父皇为什么不能托梦给朕?”皇上被这句话刺激到了,嘶吼道:“朕才是天下之主,是皇帝,当然应该托梦给朕。”

齐宸靖冷笑,长臂一挥,指向皇上,“你错了,父皇只会托梦给他真zhèng

的儿子。”

“而你,根本就不是父皇的儿子,不是我们大梁皇室的血脉,所以,父皇绝对不会托梦给你!”

齐宸靖的话铿锵有力,却又字字如刀的掷向皇上,掷向殿前站着的大臣们。

犹如一个响雷在空中突然炸响。

晴天霹雳,不外如是。

殿前顿时安静的如同荒漠。

大臣们个个目瞪口呆,心里不约而同的闪过一个念头,草,这她么的也太乱了吧。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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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质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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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有想到本来是当庭质问安王的事情,竟然牵扯到了皇室血脉上。

这下没有人敢轻易接话了。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殿前台阶下站着的宗正大人身上。

众人灼灼的目光让老宗正身子微微颤了一下,很快他又站的笔直,下巴微微抬了抬,敛衣向台阶上站的皇上和齐宸靖施礼。

“皇上,事关皇室血脉,江山传承,老臣也不敢大意,所以请了各位宗室前来,还请众位大臣随皇上进殿内分辨一二。”

老宗正的后面还站了五六位宗室,面面相觑着,心里正可着劲的骂宗正呢。

宗正叫他们过来一起进宫,本以为是要见证给安王定罪,除去玉牒呢,

谁知dào

安王竟然捅出这样天大的事情。

早知dào

这老不死的是叫他们来是参与这种事情,打死他们也不会跟着进宫。

现在倒好,人已经都站在这儿了,就是想出宫去,恐怕也不行了。

这些宗室真恨不得时间能够倒回去,他们刚刚根本就没听到齐宸靖说的话,该有多好。

到底还是正月里,冰天雪地的,众人在殿前站了这么久。

老宗正一提醒,众人才发觉早就冻的手脚发麻了。

只是这件事现在牵扯太大了,已经不适合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来参与了。

这种事听多了,不是好事啊。

便有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臣颤颤巍巍的出列,还未说话,便倒了下去,竟然已经支持不住的样子。

有心的大臣便眼睛一亮,准bèi

效仿。

皇上一个冷冽的眼神丢过去,吩咐人,“将他抬进殿内。”

便有小太监上来七手八脚的将昏倒的老臣子抬进了殿内。

刚才齐宸靖已经先开了头,谁知dào

这些臣子出去会不会乱说话,安全期间,这些人还是都留在宫里的好。

皇上向丁刚使了个眼神。

丁刚会意,悄悄的退后几步,不动声色的走进了殿内。

其他的大臣看着被小太监毫不怜惜的拖进殿内,都抖了抖肩膀,熄了装昏的念头。

皇上这才高昂着头走进了大殿内。

从冷意逼人的殿外走进暖意融融的大殿,众人先是觉得身上一松,随意又觉得后背发冷,又发痒,心底渐渐有恐惧涌上来。

“皇上,还请太后娘娘前来与安王对质。”老宗正再次向前请命。

皇上已经高高的坐在了龙椅上,闻言冷笑,“笑话,宗正,你可知dào

你在说什么?你这个宗正朕能让你当,也能直接废了你,你可认清楚方向,别在这儿助纣为虐!”

“朕是先皇堂堂正正的长子,是先皇亲自立的皇太子,天下人皆知,朕为何要请太后来,与这个满口胡言,狼子野心的齐宸靖对质?”

“来人,将宗正给我拖出去,杖责一百。”

老宗正已经年逾七十,一百杖下去,估计就没有命了。

禁卫军呼啦啦的穿着铠甲冲进殿内的情形,让旁边站立的大臣心里抖了三抖。

没等着禁卫军上前去拖老宗正,老宗正便扑通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太祖陛下,先皇啊,您看看吧,咱们大梁的江山就要毁在外姓人手里了,您要是泉下有灵,就一个雷劈死这些心怀不轨之人吧!”

老宗正突然嗷这一嗓子,一句外姓人让皇上的脸色已经如墨汁一样。

“住口,住口,把他给朕拖下去,乱棍打死!”

禁卫军立kè

上前抓住了老宗正的衣裳。

老宗正身子一矮,挣脱了禁卫军的手,从怀里却摸出一枚玉牌来,“太祖皇帝所赐玉牌在此,见玉牌如见太祖皇帝,谁人敢动?”

正要准bèi

再次去抓他的禁卫军僵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皇上定睛看去,见老宗正手上抓着一块手掌大的白色玉牌,上面确实写了“如朕亲临”四个字。

他的神色有了一刹那的慌乱。

老宗正手上怎么会有太祖皇帝的玉牌,他印象中并没有听说过太祖皇帝赐过这种东西给老宗正啊。

“宗正,你这是要做什么?”咬着牙缓和了一下神色,皇上压着声音问宗正。

宗正这才从地上起来,持着玉牌道:“我要正太祖皇帝的血脉,请太后前来对质,如果皇上真的是太祖皇帝的血脉,臣今日血溅金殿,以死谢罪!”

看来今日真的是不能善了了。

皇上的眼底闪过一道阴狠。

若说之前他对自己的身世只有两分怀疑,此刻见齐宸靖和老宗正如此的理直气壮,他的怀疑也有两分变成了八分。

他怎么会傻的请太后前来对质。

丁刚怎么还不来?皇上心底有些焦灼。

见皇上一眼不发,齐宸靖则走上台阶,面对众臣,高声说道:“各位大人,本王今日进宫来是受先皇谕示,先皇不忍当年太祖皇帝辛苦打下的江山被外姓人占据,更不忍对大梁忠心耿耿的各位大人一直蒙在鼓里,所以才托梦给本王,让本王来揭穿这一切。”

“收到先皇托梦,本王也十分震惊,竟然有这样混淆皇室血脉的事情发生,实在是令人震惊,但先皇所指示的各种人证物证,本王经过验证一一属实,这才请了宗正大人前来住持公道!”

老宗正上前作揖,“请王爷说你事实真相以及一干人证物证。”

皇上看着齐宸靖和老宗正两人一唱一和,心里大急。

不能让他们说话,谁知dào

他们会说出什么来。

可宗正手里持有太祖皇帝的玉牌,他不能随意处置,该怎么办呢?

皇上心里飞速盘算着。

齐宸靖却已经开了口:“当年先皇在世时,皇后娘娘和本王的母妃同时有孕,皇后娘娘先诞下大皇子,而庄妃临盆时宫里突然发了大火,庄妃娘娘和殿内伺候的人全都被烧死在殿内。”

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在场的大臣不管年龄大小,几乎都知dào



齐宸靖冷笑,“但这并不是事实的真相,真相是皇后根本就没有怀孕,而我的母妃也不是死于大火,她是在生产的时候,被当时的皇后,如今的太后,派人下了一种名为“寄魂”的毒药,害的本王母妃难产,皇后先是派人下药,后又派人纵火,可怜母妃拼死生下本王,根本没有力qì

从火中逃生,只来得及安排人讲本王带出宫去。”

二十年前竟然发生了这么些事?

年轻些的臣子则有些茫然,二十年前他们还是懵懂不知事的孩童或少年,很多事都只是听家中长辈提过一句,并没有什么切身的经lì



而一些老臣们面面相觑,震惊于齐宸靖所说的话。

二十年前,他们已经身在官场,前朝与后宫息息相连,皇后和庄妃同时有孕,未来的太子将出自那里,当时前朝的气氛也颇为诡谲。

他们现在陡然想起了那个时候的提心吊胆。

“真是一派胡言!”就在众人心中各自猜测的时候,突然一道尖锐的女声传了进来。

太后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大步迈进了殿内。

皇上看着越来越近的太后,眉头皱的死紧,太后怎么过来了?

“母后,你怎么过来了?”

他起身搀扶太后。

太后在龙椅旁坐下,抬高了下巴指向齐宸靖,“哀家当然要过来,哀家要不过来,还不知dào

被有些狼子野心的人说成什么样呢!”

齐宸靖嘴角扯了扯,并不在意她说的话。

太后斜睨着老宗正,“宗正,哀家听说有人怀疑皇上的身世?”

老宗正吞了下口水,脖子下意识的缩了缩。

太后却突然拿起龙案上的一封奏折砸了下去,“混账,哀家平日里敬你是宗正,掌大梁皇室宗祠祭祀,敬你三分,你倒好,竟然伙同那起子狼心狗肺的东西来祸害哀家!”

“说皇上不是先皇的血脉?知dào

这是在做什么吗?你们这是在暗示哀家对不起皇上,你们这是在侮辱先皇,侮辱哀家,这样的人就该当场杖毙,皇上还犹豫什么?”

太后瞪着皇上。

皇上苦笑,他不是在犹豫,只是在齐宸靖第一句话说出口时,他就知dào

今日之事不能善了。

他在等丁刚。

只是丁刚去了有一会儿了,怎么还没回来?

老宗正看了看皇上,在他没开口之前,抢先喊道:“我有太祖皇帝所赐玉牌在此,今日必须得为大梁江山一正血统。”

“安王有先皇托梦的谕示,又有人证在此,太后若是问心无愧,为何不敢和安王对质?”

太后气的嘴唇一哆嗦,指着老宗正,“住口,哀家为何要当庭和他对质?”

老宗正上前一步,对着殿下站立的各位大臣,将玉牌高举过头顶,道:“在场的各位,有的是历经两朝或三朝的元老,有的祖上也是跟着太祖皇帝打江山的,我们忠心的是太祖皇帝带着各位的祖辈们辛苦打下的江山,是大梁齐氏的正统血脉。”

“今日既然已经在此,难道各位不想知dào

我们一直以来所忠的君到底对不对?”

“今日我以太祖皇帝所赐的玉牌为誓,若是我刚才说的话有半句不实,我愿以死向太祖皇帝和先皇谢罪!”

齐宸靖则双手背在身后,长身玉立,现在老宗正背后,面色淡淡,“本王从不打诳语,今日之事,还请各位大人为本王做个见证。”

老宗正的话字字铿锵,砸在殿下站着的各位大臣耳朵里,如同重捶一样在声声敲打着他们的心。

而齐宸靖的话则如一把挠痒痒的刷子,在他们的心上轻轻挠过,却忍不住让他们的心尖颤动不停。

很多大臣已经有最初的迷茫变得有些犹疑。

今天的朝会,虽然是新年第一个朝会,但是大家私底下都已经有了默契,那就是在这一年第一个朝会上给安王定罪。

有些大臣甚至得了丁刚明确的暗示,在适当的时候推波助澜一下。

而没得到明确暗示的大臣们,稍稍动些脑筋也知dào

朝中的格局要重新洗牌了。

有的人暗爽,有的人同情,有的也是麻木。

但不管出于何种心理,他们对于今天的事情是有了一定的心理准bèi

的。

但事实上所发生的事情却和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致。

不,最起码前半截是一致的。

直到安王妃用一直发疯的猫演示了所谓的中毒过程。

有些人的心理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然后是齐宸靖带着老宗正直冲殿前。

齐宸靖和老宗正的一番话让众人大吃一惊!

事情就这样从问罪安王演变成了论皇室血统的正宗!

他们毫无防备之下听到这样的话,已经是退无可退了。

老宗正的话让几个身经朝中起伏的老臣们开始快速在心理琢磨起来。

今日的事情不管是安王对,还是皇上对,都不是他们做臣子的能参与的。

但是他们已经听到了开头,也就是已经被牵扯进来了。

且不管谁对谁错,自古成王败寇,今日之事若是皇上胜了,皇上也不会允许他们这些听过他可疑身世的人存zài

这个世上。

若安王和老宗正的话是真的,现在上面坐着的真的不是先皇的血脉,那么能给他们留个体面的全尸估计都困难。

若是安王胜了,那么皇上的身世之谜估计也无需他们刻意保密。

表现的好,或许还能再捞一个从龙之功。

心眼灵活的人开始在心里盘算。

却见有一人已经出列,现在大殿当中高声喊道:“臣请安王展示一干人证物证,以证侮辱先皇之说并不存zài

!”

草!

又是刑部侍郎李良策。

又让这个人抢了先!

平时看着闷声不响的一个人,今儿竟然出奇的活跃!

瞧人家话说的多好。

不说请求太后对质,而是直接请安王展示人证物证!

几个老臣一边鄙视着李良策,一边争先恐后的站了出来。

“请安王展示人证物证!”

“请安王细细说明!”

“我等老臣为大梁尽心尽lì

,这等混淆皇室血脉的事情,还请安王尽快说明。”

………………

七嘴八舌,陆陆续续有人站了出来,一个,两个,四个,六个…………

在越来越多的臣子面前,太后面色一片惨白!

气的!

而齐宸靖的嘴角则微微翘了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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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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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铁要趁热。

齐宸靖看向太后,“当年太后和本王的母妃庄妃娘娘同时有孕,太后先一步诞下皇长子,其实,真相根本不是这样,太后根本就没有怀孕,更没有诞下所谓的皇长子。”

“这一点可以由当年太后宫里伺候的宫女香叶为证。”

齐宸靖说话的功夫,便有一个鹰卫护着张嬷嬷进了大殿。

守卫大殿的禁卫军要上前阻拦,鹰卫手轻轻一动,便轻松放倒了两个禁卫军。

看在眼底的皇上脸色更加的难看,心底的焦灼更甚。

丁刚迟迟不回来,外面一定是出事了。

齐宸靖到底在外面埋伏了多少人,也不知dào

丁刚能不能得手。

而太后看向张嬷嬷的眼神则是疑惑,张嬷嬷已经去了皇陵多年,她已经不太记得这个曾经服侍过她的婢女。

张嬷嬷跪在了地上,向齐宸靖行礼,“奴婢香叶,二十年前曾在皇后宫中服侍,这一点可以找宫中的内务总管查证,因为奴婢懂些医理,所以在皇后身边伺候汤药,在伺候汤药的时候,奴婢发xiàn

了两件可疑的事情。”

“何事可疑,你细细道来。”老宗正见齐宸靖真的有人证,心里一直绷着的一口气松了些。

香椿顿了顿,想咽下口水缓解下紧张,才发xiàn

嘴里干的要命,根本没有口水可咽。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重新开口,“奴婢发xiàn

皇后娘娘从来不饮用太医院送来的保胎汤药,也不用奴婢熬的汤药,但是奴婢每次端进去的汤药,出来的时候药碗都是空的,奴婢心中疑惑,就留心查看了一下。”

说道此处,张嬷嬷的脸绷的更紧了,“奴婢发xiàn

那些汤药都进了一个叫采青的宫女肚子里,当时奴婢也不知dào

这是为何,只是后来,大皇子出生后,那个叫采青的宫女便不见了,且奴婢熬进去的回奶汤药全都被皇后身边的秦嬷嬷悄悄倒掉了。”

张嬷嬷快速的一口气说完。

她话中的信息量太大,却没有让殿中的人迷茫,只是惊吓。

张嬷嬷话中透露的意思太让人惊吓了。

皇后不用保胎药,反而是身边一个叫采青的宫女用。

大皇子出生,采青就消失了。

皇后也不用回奶汤药。

这说明什么?

皇后根本没怀孕,那大皇子哪儿来的?

那个叫采青的宫女应该是怀孕了吧?否则为何要饮用保胎汤药。

皇上和太后的脸色已经难堪至极。

皇上虽然早就怀疑过自己的身世,但是他并没有起心去探查过,因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他起了心思,一旦开始查探,总会有风声透露出来。

这种风声一旦被有心人知dào

,很快就能掀起一片波澜。

皇上不愿意平地起波澜。

所以他刻意不去查探,只要太后不认,他就是先皇的皇长子,名正言顺的当今圣上。

太后则是盛怒,她已经想起来张嬷嬷是谁了。

皇上虽然早就怀疑过自己的身世,但是他并没有起心去探查过,因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他起了心思,一旦开始查探,总会有风声透露出来。

这种风声一旦被有心人知dào

,很快就能掀起一片波澜。

皇上不愿意平地起波澜。

所以他刻意不去查探,只要太后不认,他就是先皇的皇长子,名正言顺的当今圣上。

太后则是盛怒,她已经想起来张嬷嬷是谁了。

当年曾在她宫中伺候过的婢女,因为懂些医理,所以才留在了她宫里。

后来好像是因为犯了什么错,被貶出宫。

具体是因为什么太后也记不清了。

不过她记得贴身伺候的事情并没怎么用过这个宫女。

太后皱着眉头,高声呵斥,“好一个狼心狗肺的刁奴,当年你在哀家宫中伺候,因为犯了错,哀家念你平日里表现不错,留你一条性命,不想今日你竟然勾结齐宸靖来诬陷哀家,哀家真是后悔,二十年前没有直接将你乱棍打死。”

太后一句话,将事情直接定义成了恶奴怀恨在心,勾结齐宸靖诬陷她。

齐宸靖仍然双手负在身后,脸上神色始终淡淡的,“太后,事实真相到底如何,不是但但凭谁一句话就能定的。”

太后冷哼一声,并不搭话。

她一直细细的盯着张嬷嬷看,回忆着多年前的往事。

当年她求子心切,正好碰上这个懂些医术的宫女,便将她收留在了自己宫里伺候,想着身边多个懂医理的宫女,不是什么坏事。

可是后来,她利用出宫省亲的机会,悄悄找的大夫断定她很难有孕,她心灰意冷之下,也没了培养什么心腹宫女懂医理的心思,也就将这个宫女丢在了脑后。

她不怎么重视的人,秦嬷嬷是不可能安排贴身伺候的差事,她更不可能见过采青。

太后对这一点确信无疑。

秦嬷嬷是她的嬷嬷,做事一向最得她放心。

太后盯着张嬷嬷的眉眼,直觉想叫孙忠过来问问二十年前的事情。

张了张口,才想起来,孙忠昨天下晌就出宫了,说是去查探一下当年那件事是否还有知情人,说齐宸靖好像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他要去确认一下。

结果到现在还没回来。

莫非真的被齐宸靖查到了什么,所以才将孙忠耽搁住了?

太后心里的疑惑一闪而过。

没有了孙忠在身边,她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是后来才陆续补充的,并不了解二十年的事,更别说认识这个叫什么香叶的老宫女!

等等,香叶?太后眉头动了动,盯着张嬷嬷的眼神更加的凌厉。

齐宸靖并不在意太后的表情,吩咐张嬷嬷,“你还知dào

什么,接着说。”

张嬷嬷点了点头,事情开了头,便没有那么困难了,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刚开始那么紧张。

“其实奴婢当年并没有贴身伺候过皇后娘娘,只是做些去太医院领药,熬药的差事,就是因为奴婢做这些差事,所以才发xiàn

了一些异常,发xiàn

不对后,奴婢反复试探了好几次,确定皇后娘娘根本就没有怀孕,奴婢胆战心惊,因为所有当年伺候皇后怀孕生产的人都陆续死了,奴婢害pà

自己也会像他们一样死的不明不白,所以才故yì

打坏了先皇赏赐的物件,被发配去了皇陵。”

“也正是因为奴婢不是贴身伺候的,所以才能侥幸保全一条性命。”

张嬷嬷话音刚落,太后却突然站了起来,指着张嬷嬷连连冷笑,“哼,故事编的真是好,如果哀家没记错的话,你刚才说你叫香叶,是吧?”

张嬷嬷点头,“是,奴婢香叶。”

太后看向齐宸靖,脸上讽刺的意味越来越浓,“安王勾结一个奴婢,就像给哀家安上这样天大的罪名,拜托你做事也周全一点。”

她一个转身,手指着张嬷嬷,厉声道:“当年在哀家宫中是有一个懂医理的宫女伺候,但是她根本不叫香叶,而是叫香椿,哪里来的贱人,敢陷害哀家,竟然连名字都不打听清楚。”

什么?名字不对?

地下的大臣都懵圈了,看看表情始终淡淡的齐宸靖,再看向一脸嘲讽的太后,都不知dào

该怎么办了。

而龙椅上的皇上仍是脸色木然,看着眼前的人争来争去,他只想尽快结束眼前的一切。

让所有的人都闭嘴!

老宗正也有些傻了,刚才上来的时候,这个张嬷嬷言之凿凿,整了半天,怎么连名字都是错的?

不会真的是齐宸靖找来的人吧?

怎么连名字都不打听清楚?

老宗正在心里暗暗叫苦。

老宗正看向齐宸靖,示意他已经尽lì

了,只能帮他到这儿了。

齐宸靖没什么表情,直接吩咐张嬷嬷,“接着说。”

张嬷嬷点头,“太后娘娘说的没错,二十年前一开始在您宫中伺候的人确实不是奴婢,而是香椿。”

竟然承认了!

殿内站着的大臣更加的迷茫,对眼前的情况表示已经无力猜测任何情况。

自求多福,别把自个儿家族卷进去进行。

一些大臣拢着袖子往后缩了缩,努力减少自己的存zài

感。

太后也有些愕然。

显然张嬷嬷这么痛快的承认,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其实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张嬷嬷当年又没有贴身伺候过她,再加上二十年过去,张嬷嬷的面容早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太后不可能认得出她。

会想起香椿这个名字,还是因为张嬷嬷的话勾起了她一些隐约的记忆,她记得收留那个懂医理的宫女时,秦嬷嬷还和她笑言:“香椿这名字起的不错,不用再改了,既可食用又可入药,倒也符合您想用她的心思。”

刚才盯着张嬷嬷,想起秦嬷嬷,便想起了这样一件事。

却没想到这个老宫女竟然痛快承认了。

本来太后还想着若是她不承认,就叫宫中的内务总管调来二十年前的宫女档案,拍在她脸上。

一个连名字都是假的宫女,她说的话还有什么可信度。

现在她痛快承认了,太后反而有些慌了,她一脸警惕的盯着张嬷嬷,不知dào

她还要说什么。

张嬷嬷道:“奴婢的名字也没有造假,奴婢真的叫香叶,香椿是奴婢的同胞姐姐,刚开始在您宫里伺候的确实是奴婢的姐姐香椿,那个时候奴婢在庄妃娘娘宫里伺候。”

张嬷嬷长话短说,将当年的事情说了一遍。

“庄妃娘娘生产时,香椿无意间听到太后娘娘和秦嬷嬷的对话,知dào

你指使人在庄妃娘娘的助产药中下了一种名为‘寄魂’的药,庄妃娘娘于我们姐妹有恩,香椿不能不报恩,便匆匆跑到了庄妃娘娘的青莲殿。”

“当时,时间紧急,又怕太后娘娘你发xiàn

破绽,引来杀身之祸,所以便有奴婢顶替香椿回了安泰殿,却没有想到,这一别,奴婢竟然再没有见到香椿。”

提到相依为命多年的姐姐香椿,张嬷嬷的脸色变得有些悲愤。

“香椿医术比我好,本想着她替庄妃施完针再换回来换奴婢,谁知dào

你竟然还有后手,怕寄魂发挥不了作用,竟然制造了青莲殿大火,让青莲殿所有人都死在了大火中。”

说到此处,张嬷嬷忍不住站了起来,抬头怒目看向太后。

这是一直以来都高高在上的人,她只能仰视。

这个人杀了她的同胞姐姐,她的恩人庄妃。

但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揣着秘密苟且偷生。

现在终于能正大光明的将她知dào

的一切公之于众了。

张嬷嬷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痛快。

却不知dào

她的话在大殿中掀起了惊天骇浪。

没有最惊吓,只有更惊吓!

在场的臣子们,年轻的倒还罢了,稍稍上些年纪的人,对二十年前宫中大火,皇上最宠爱的庄妃娘娘临盆之际死于大火中,这件事很多人都知dào



虽然事后也有调查,死了不少的宫女太监,对于很多大臣而言,这件事只是宫里发生的一件惨事而已,只是增加了他们私底下的谈资和猜测,并没有太多其他的影响。

再加上庄妃是先皇从宫外带回来的女子,听说娘家并不显眼,也没有人为她出头,所以事实真相如何,并没有人真zhèng

在意。

毕竟那场大火里死的不仅仅是娘家不显眼的庄妃,还有福韵大长公主的爱女,陈家的小郡主。

在宫里一连串的处理了一堆太监宫女后,陈家都没有再发表任何言论,皇家身份最高的福韵大长公主都沉默了,外人就更加不会去挑起这件事了。

及至后来,齐宸靖认祖归宗,原来庄妃当时在紧急时刻,生下了皇子,并找人带出了宫,而当时大火的真相到底是什么,青莲殿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然很多人都私下猜测过,却没有人真的敢明着提出来。

他们又不傻,谁会提出这种隐晦的事来挑zhàn

自己的生命。

这样的事明显一看就知dào

跟后宫争宠有关。

明着提这件事,不是和皇上,太后过不去嘛。

但是现在,他们听到了什么?

太后给庄妃下毒,并让人放火烧了青莲殿?

这个宫女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们今日听到的事情太多,已经无力消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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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指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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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面色一片惨白。

她没想到这个叫香叶的宫女竟然知dào

这么多。

香椿不是贴身伺候的宫女,她印象并没有那么深刻,更不用说她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妹妹这件事了。

可以说她对张嬷嬷是一无所知。

这些都不重yào

,让她心惊的是这个叫香叶的老宫女所说的竟然与事实相差无几。

她到底是怎么知dào

这些事的,难道当年真的有漏网之鱼?

不对,也不是漏网之鱼。

她刚才说是香椿发xiàn

了这件事,然后告sù

了她。

香椿死在了庄妃宫中,她则顶替了香椿在自己的宫中伺候。

太后飞快的将张嬷嬷话中的意思梳理了一遍。

沉默许久的皇上见太后面色惨白,眉头皱的死紧,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反驳,眼底闪过一道十分复杂的情绪。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否认吧。

不管这个宫女说什么,他们都不能承认。

“这说的都是什么事啊,乱七八糟的,一个不知dào

哪里来的宫女,竟然也敢堂而皇之的在这里编故事,陷害太后,什么香椿,香叶的,朕看全都是一派胡言!”

“小喜子,给朕使劲掌嘴。”皇上向身边站着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不能再让这个老嬷嬷说下去了。

小喜子会意,下了台阶,走向张嬷嬷。

还未到张嬷嬷跟前,便被一身黑衣的鹰卫拦了下来。

“怎么,皇上这是想杀人灭口吗?”齐宸靖语带讽刺,看向皇上。

皇上冷笑,“笑话,一个满口胡言的奴婢,朕用得着杀她灭口?但她以一介奴婢之身,胆敢诬陷太后,就该受到教xùn

。”

太后也反应过来,重新在座位上坐了下来,缓和了下心情,道:“是啊,皇上说的有道理,哀家用不着和她一个奴婢争辩,她以下犯上,就该受到惩罚。”

“先掌了嘴再来说话。”

小喜子上前,鹰卫用胸膛直接顶了上去,寸步不让。

气氛陡然间变的更加凝滞起来。

皇上攥紧了拳头,眼底的阴鸷越来越深,“齐宸靖,你到底想做什么?朕的命令你敢违抗,你是想公然造反吗?”

终于忍不住撕破了脸皮。

齐宸靖上前一个台阶,昂然望向皇上,“造反谈不上,你不是父皇的血脉,没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我要为齐氏皇族血统正名,是受了先皇的嘱托,是扶正!”

“你,什么扶正,说的好听,所谓的扶正,不就是想自己来坐这个皇位吗?”皇上起身,双手扶着龙案,身子前倾,凝视着齐宸靖,一脸的讽刺。

“别给自己说那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朕是先皇亲自下圣旨册立的皇太子,先皇驾崩,朕登基顺利成章,想要这个皇位,也得你自己有本事来拿才行。”

齐宸靖再次上前一步,离龙案只有了一步之遥,同样凝视着龙案后的皇上,“齐宸宇,父皇册立你的时候,尚不知dào

你的真实身份,如果父皇知dào

了你根本就不是齐氏皇族血脉,根本就不会容你活到现在。”

皇上被这话气的脸上青筋都气来了。

两个人都杀气腾腾的瞪着对方。

大殿内安静极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那种一触即发的凝滞,就连呼吸都不禁轻了几分。

片刻,皇上攥紧了双拳,移开了视线,“你不过是给自己造反找理由而已,什么不是先皇的血脉,就凭区区一个奴婢的话,谁敢怀疑朕的身世,谁敢说朕不是先皇的血脉。”

他看向殿中站着的众大臣,高声喝道:“你们谁敢?”

大部分大臣都沉默着,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只有老宗正,李良策,以及之前率先站出来支持齐宸靖,请他展示人证物证的大臣。

不是他们不想退,而是已经站出来了,就没有退回去的路了。

齐宸靖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片刻,才转回去看皇上,“你以为我只有香叶一个人证吗?若只有这样一个人证,本王怎么会这样直接带着老宗正上殿。”

竟然还有其他的人证?

殿内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老宗正,李良策等人是喜。

皇上和太后则是惊,皇上心里暗暗恨太后做事不周全,竟然留下了这么些知情的人,让齐宸靖在时隔二十年竟然还能抓到把柄。

太后的心里则是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还有谁?

她正疑惑间,却听到齐宸靖吩咐鹰卫,“把孙忠带上来。”

孙忠?

太后忽地一下站了起来。

殿内则一片沸腾。

在场的大臣谁不知dào

孙忠是安泰殿大总管,是太后的心腹,也是太后最倚重的人。

难道孙忠也站在了齐宸靖这边?

纳闷的众人在看到鹰卫将一个浑身瘫软,五花大绑的人拖进殿内时,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不是战队,而是招供啊。

果然,听到齐宸靖说道:“孙忠已经亲口招认了,齐宸宇,你根本就不是父皇的血脉。”

皇上脸色变的铁青。

太后则颓然的倒在了椅子上。

怪不得孙忠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原来是落在了齐宸靖手上。

孙忠怎么会落在他手上的?

孙忠是她的心腹,几乎知dào

她所有的事情。

现在孙忠落在了齐宸靖的手上,他若招供,不会有人怀疑他说的话。

完了,完了。

齐宸靖没有时间顾及他们俩人的感受。

他走下台阶,俯下身子,看向脸色木然,眼神始终盯着地上的孙忠,沉声道:“孙忠,本王问你,二十年前太后可有怀过身孕?”

孙忠面无表情的摇头,“没有。”

“太后可能孕育子嗣?”

“不能,太后小产过一次,伤了身子,大夫说不能再有身孕。”

齐宸靖接着再问,“那当年大皇子是怎么来的?”

这次孙忠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抿了抿嘴唇,才开口答道:“怀孕的是太后宫里的一个宫女,叫采青。”

“采青是从哪里来的?怀的是谁的孩子?”

孙忠这次沉默的更久了。

齐宸靖也不催他。

倒是太后听他越说越多,撑着身子站起来,指着孙忠喝骂:“孙忠,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哀家平日里待你不薄,你竟然这样对待哀家。”

“混账东西,下贱玩意,简直一派胡言,你这个没了根的东西,活该断子绝孙。”

“一个太监说的话,你们不要相信。”

“皇上就是从哀家肚子里出来的,他是哀家生的,是哀家为皇上生的长子。”

太后的声音尖锐而高亢,一边高声骂孙忠,一边又不断强调皇上是她生的。

不知dào

是在说服别人还是在说服自己。

一直低着头的孙忠听着太后越来越难以入耳的喝骂,突然抬起头来,看向太后的眼神有着明显的愤恨。

“我狼心狗肺?待我不薄?”

“带我不薄怎么从不允许我出宫养老的心思,待我不薄怎么会让人灭了我亲手养大的侄子,那是我唯一的希望,给我养老的希望。”

“我自问待太后娘娘你一直忠心耿耿,服侍从不敢不尽心,当年的事情知情的人除了秦嬷嬷,就只有我还活着,其他所有知情人都是我替您处理的。”

“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认为您待我和秦嬷嬷是不同的,当年也和秦嬷嬷感叹过您的恩德,就连您让我背着秦嬷嬷处理她的家人,担心她的家人会泄密时,我对你都没有生出怨恨之心。”

孙忠说到此处脸上的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

“原来我一直是个傻子,当了这么多年的傻子,您能背着秦嬷嬷让我处理了她的家人,又怎么会独独放过了我的家人?我真是傻。”

“就因为怕我们无意间说漏嘴,就把我们最亲密的家人都处理干净,您是何其狠毒的心肠啊。”

太后听了孙忠的一番话,面容变了几变,最终重重哼了一声,“你们的命都是哀家的,就应该为哀家效忠,若不是将他们都处理了,哀家也不会留你到现在。”

孙忠眼睛闭了闭,片刻,转头看向齐宸靖,“采青是太后从镇宁候董家带进宫的,她是镇宁候三少爷从岭南带回来的女子,进宫的时候就已经怀了身孕。”

“镇宁候董家的三少爷年少时最喜欢到处游历,一次去了岭南,回来时带回来一个岭南女子,就是采青,董三少爷对她甚是宠爱,但董三少爷在岭南时不慎中了瘴气,身子十分虚弱,从岭南回京后不久就去世了。”

“太后回府省亲,顺便祭奠董三少爷,发xiàn

了采青怀有身孕,正好当时她刚被大夫诊断出无法有孕,便将采青带回了宫中秘密的养着。”

齐宸靖又恢复了淡淡的表情。

孙忠所说的话,他在昨晚已经听了一遍,早就没有了刚开始听到时的惊讶。

若非孙忠在最后一刻招了供,今日的事情,他并没有完全的把握,虽然他也做了其他的安排。

但这些都没有孙忠这个太后的心腹太监的话更令人相信。

尤其是采青的事情。

张嬷嬷会说出采青的事情只是个引子,事实上,张嬷嬷当年只有个推断,她根本就没有见到过采青,也不知dào

有这么个人,这些都是孙忠说出来的。

张嬷嬷不过是为了更让众人信服,才先说了采青的事情。

会对孙忠下手,也是因为早先康妍提醒过他,如果实在查不到太多线索,可以试着从孙忠身上着手。

他后来传信吩咐任时年,抽出一人去调查孙忠的过往。

孙忠家里就是京城本地的,他出生在一个小货郎家里,他是家中的老二,上有长兄,下有一个幼弟,自小生活虽然不富足,但是兄友弟爱,父母疼宠,孙忠的生活过的还是十分幸福的。

直到有一年,他的货郎父亲得了重病,花光家中所有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外债,父亲仍然撒手而去。

家里一下子变的穷苦不堪,要债的天天上门逼债,母亲日日以泪洗面。

孙忠一咬牙,将自己迈进了宫里,拿着卖身钱替家里还了债务。

他在宫里咬着牙的苦熬,支撑他的就是他的家人。

几年后,他慢慢的熬到了皇后身边,成了皇后宠爱的小太监,拿的赏银也越来越多,家里的生活也越来越好。

长兄幼弟都娶妻生子,怜他无人养老,长兄将幼子过继给了他。

孙忠自己置办了个小宅子,雇了丫鬟仆人,照料小侄子读书。

他自己一有时间就去宅子里看他,小侄子聪明伶俐,对他很是尊敬和爱戴,孙忠心里很满足。

可以说他亲自将小侄子养到了十岁多,两人之间的感情跟亲父子并无差异。

后来,他的小侄子却因为一场风寒病重去世,而他其他的家人也陆陆续续因为各种各样的意wài

而离世。

孙家便只剩了一个人。

任时年查到此处的时候,觉得蹊跷。

因为张嬷嬷的话,他着重查了所有当年伺候太后生产的稳婆,医婆,太医,宫女,太监,嬷嬷等人。

所有涉及到的人,他都在清查,却发xiàn

知情人早就已经死了。

不仅如此,那些人的家人也都死的差不多了。

尤其是贴身伺候太后的秦嬷嬷和孙忠。

秦家和孙家的人基本死光了。

任时年觉得这太不对劲了,颇费了一番功夫追查下来,发xiàn

是太后为了以防万一,采取的灭口之策。

掌握了这一点证据,他才用了福韵大长公主所提的主意,将孙忠抓获。

没错,是福韵大长公主的主意。

毒花事件发生后,康妍派任时年夜探宁国公府,时间紧迫,福韵大长公主匆匆写就的纸条上只有一句话,“没有证据制造证据,打草惊蛇。”

康妍起初在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以为福韵大长公主是想让他们自己编造证据,反正也不是冤枉和陷害他们,而是编造一个虚有的人证将当年的事情引出来。

她也吩咐任时年这样做了。

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

齐宸靖回京后,听了她的安排,也并没有反对,只是在任时年说起孙忠的事时,突然想到了福韵大长公主或许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于是他让人散步消息,说是已经找到了当年还活着的知情人。

担心事发的太后一定会让孙忠前来查探。

果然,鹰卫顺利的抓到了孙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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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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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卫连夜审了孙忠。

孙忠开始咬紧了牙关,根本不承认。

任时年对于审问一道很有心得,知dào

怎么攻破人的心理防线。

他将太后秘密派人处理了他全家的证据直接甩在了孙忠面前。

孙忠由一开始的不相信慢慢的变得心如死灰。

后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忠?这个名字还是太后娘娘你赐的呢?”孙忠嘴角扯了扯,脸上有着说不清的讽刺,“可怜我一辈子进忠,竟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太后,你真的好狠啊。”

太后脸色变换不停,似乎有些难堪,又有些愤nù

,见孙忠望向她,忍不住急切的开口:“这也怪不得哀家,你实在是太宠你那个小侄子了,就像秦嬷嬷对她的女儿一样,还是你自己提醒我的,你说若是有人拿秦嬷嬷的女儿威胁秦嬷嬷,保不准秦嬷嬷就保守不住秘密了。”

她顿了顿,后面的话没再说出来,但孙忠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果然,万事有因必有果。

“原来一切都是报应啊!”孙忠闭了闭眼,脸上的表情由刚才的愤nù

,嘲讽慢慢变得麻木。

他怕秦嬷嬷会因为女儿出卖了太后的秘密,而提醒了太后处理了秦嬷嬷的家人。

太后同样怕他因为自己的家人而保守不住秘密,所以处理了他的家人。

孙忠一时间觉得心如死灰。

“太后娘娘,不是你的,强行得到也是一时的,它永远成不了你的。”孙忠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牙齿用力咬破了舌头。

鲜红的血液慢慢从嘴角流出,竟然是咬舌自尽了。

不过,孙忠的死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应。

相比孙忠的死,他刚才和太后的对话更是让大家吃惊。

太后急切的辩解杀害孙忠家人的原因,等于是承认了孙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若不是真的,她也不用为了掩盖事实而处理孙忠一家。

在她刚才说出那番话时,皇上就已经闭上了眼睛,知dào

已经再无力隐瞒这件事。

太后过来还不如不来呢,尽会给添乱。

而此刻太后显然也明白了刚才自己说那番话的后果。

她后背一凉,险些就要瘫软在地。

齐宸靖挥挥手,吩咐鹰卫将孙忠带下去。

“各位想必现在已经非常清楚刚才孙忠所说的话了,现在坐在龙椅上的这位,根本就不是我父皇的血脉,而是镇宁侯董家三少爷的遗腹子,他的生母是岭南女子采青,太后从采青手上得到了一种叫做‘寄魂’的药,于本王母妃生产之时,在助产药中下了寄魂,又命人放火,害的本王母妃丧命,太后做下如此罪大恶极之事,还请各位大臣和宗室替本王做个见证,本王今日要替父皇,替我母妃讨个公道。”

大臣们互相看了看,刚才一直撺掇着给安王定罪的徐东等人使劲的往后缩了缩,恨不得自己不存zài



事实已经很明显了。

皇上不是齐氏皇族的血脉,自然没有资格再做皇位。

先皇的子嗣只有安王一人。

太后混淆皇室血脉,又毒害安王母妃,安王不会饶恕太后。

几个率先站出来的老臣和老宗正低声商议了几句。

最后由老宗正出来说话,“事实俱在,还请皇上写下禅让诏书,由安王登基为帝。”

没提太后,当前主要的事情还是先为安王正名。

他是先皇唯一的皇子,他登基

太后混淆皇室血脉,毕竟事关皇家隐私,传出去不好于民众解释,对于先皇的名声也不利,所以老宗正的意思是由皇上直接将皇位禅让给安王齐宸靖。

理由嘛也是现成的,皇上膝下无子,身体又虚弱。

这样安王登基顺利成章,也免去外界许多无谓的猜测。

至于目前这位皇上如何处理,太后如何定罪,当然由登基之后的齐宸靖说了算。

“好算计啊!”沉默了许久的皇上终于睁开眼睛,盯着老宗正冷笑,“就凭区区一个宫女,一个太监的供词就想给太后和朕定罪,朕看你们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他倏然站起来,拍着桌子吼道,“朕不同意,也不允许你们这样做,朕是先皇亲自昭告天下的太子,皇位继承人,那个时候齐宸靖你还不知dào

在哪个角落里蹲着呢。”

“说朕不是先皇的血脉,朕还说你不是先皇的血脉呢,真是笑话!”

齐宸靖挑了挑眉毛,对他的怒吼无动于衷,他看向老宗正,“本王也不同意这个提议。”

老宗正愕然。

几个老臣也皱起了眉头。

“是非黑白总要有论说,皇室血脉不容混淆,本王母妃也不能被人无辜害死,让始作俑者认罪,为逝者正名,方是公正之道。”齐宸靖不送拒绝地说道。

言下之意,太后的罪行和皇上的身世,他一定要公之于众。

老宗正和老臣们面面相觑。

“哈哈,哈哈………”太后突然从椅子上站起,尖利的笑着,摇摇晃晃的往台阶下走,“公正之道?什么是公正之道?若不是他一心一意宠溺那个贱人,哀家的第一个孩子怎么会小产?若不是小产,哀家又怎么会再也不能有孕?”

太后状似疯魔,脚步踉跄,险些从台阶上跌下来。

她扑上前去指着齐宸靖,“你和哀家谈公道?难道你的父皇和母妃对待哀家就公平吗?他们的感情是感情,哀家的感情就不是感情吗?”

齐宸靖定定的望着她,一字一句的道:“对于父皇,母妃和你之间的事,我不予置评,但至少我的母妃没有害过人。”

“呵呵,害人!”太后似哭非哭,“害人,难道哀家生来就想害人吗?是他们逼我的,是他们逼我的,我若不如此做,这诺大的皇宫早晚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你的母妃早晚会取我而代之。”

齐宸靖冷冷的望着她,不发一言。

众人也被太后这突然的言语弄得有些发懵。

谁都没注意,有些狼狈的丁刚悄悄的进了大殿,他身上只穿了件普通小太监的衣裳,在门口向皇上悄悄比了个手势。

众人都背对着门口,谁也没看到。

正对着门口的皇上却看了个正着。

他双眼一亮,忍不住坐直了身子,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

太后却仍在喃喃自语,“不过,那又如何,她到底还是没有胜过哀家,哀家才是这后宫的主人,哀家富贵荣华了一辈子,而她呢,估计连骨头烂的都成渣了吧,哀家比她多享了这二十年的荣华富贵,也算是值了,值了,哈哈!哈哈”

太后高声大笑着往殿外走去,俨然已经疯魔。

众人因为惊讶竟然一时间无人拦她。

直到她走出大殿,高亢尖锐的笑声仍在继xù



齐宸靖并不在意太后出去。

反正她也出不了皇宫。

没有了孙忠,太后身边的一众爪牙成不了气候。

老宗正问齐宸靖,“安王,您说的我们做臣子的都懂,只是这………”

只是实施起来会困难啊。

皇上从龙椅上站起,不紧不慢的走出来,俯视着老宗正,冷哼,“老宗正,这么快就对齐宸靖俯首称臣了,你们变脸的速度还真是快啊。”

老宗正脸色僵了僵。

皇上又高高在上的看着其他人,一一点着刚才出言支持过齐宸靖的人,“你,还有你,朕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这就是你们平日里口口声声所说的忠心耿耿,真是可笑。”

被他点到的大臣们低下了头,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确实不好出言反驳。

今日一天经lì

的事情实在太多。

他们前一刻还口口声声支持皇上,给安王定罪,后一刻又发xiàn

皇上不是真zhèng

的皇室血脉,他们又转身支持安王。

虽然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可是这种顷刻间转投的做法还是于他们一直受教的圣人之道有些违背。

老宗正却一反刚才的僵硬,出言反驳道:“这话说的好没道理,臣一直忠于的是大梁皇室正统,忠心的是对太祖皇帝辛苦打下的江山,安王是先皇唯一的皇子,对他称臣有什么不对?”

他向齐宸靖拱拱手,又道:“若是明知dào

你不是皇室正统,还非得俯首称臣,才是不忠,不忠于太祖皇帝,不忠于先辈们辛苦打下的江山,知错而改,有什么错!”

对,知错而改,有什么错!

原本低下头的大臣又重新挺起了胸膛。

他们没错,若是明知dào

错了,还坚持往前走,才是违背了圣人之道。

皇上狠厉的盯着老宗正,“朕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想不到你竟然这么能言善辩,只做一个宗正,还真是委屈了你!”

“既然你们口口声声的说忠于太祖皇帝的江山,那就不要后悔,希望你们到了地底下见到太祖皇帝的时候,还能坚持这份忠诚!”皇上看了众位大臣一眼,冷笑着回了龙案后头。

什么意思?

众人一头雾水。

齐宸靖的脸色却猛然一变。

下一刻,大殿外响起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以及兵器相接的清脆声响。

殿内瞬间涌入了大批同样身着黑衣的护卫,手持长剑,瞬间将殿内站着的人包围了起来。

皇上满yì

的挑起了嘴角。

“这些是朕一手训liàn

出来的燕卫和影卫,不知dào

比你的鹰卫如何?”皇上抚摸着手腕,一副期待的样子。

齐宸靖皱眉。

皇上却笑了,“安王串通老宗正谋反,带鹰卫杀入宫中,杀死了参与朝会,不肯屈服的大臣们,最后朕的燕卫和影卫浴血奋战,才将安王一党拿下,你说,朕这个说法昭告天下,可合适?”

被包围的所有人瞬间色变,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皇上这是摆明了要将他们所有人都一网打尽。

等杀尽了所有人,他再昭告天下,说安王齐宸靖谋反,杀害了所有参加朝会的大臣,将所有罪名往安王身上一推,而他则成了被迫自卫,且为了还遇害的臣子们一个公道,不得不弑杀弟弟的可怜帝王。

到时候所有在大殿的人都死光了,再也没有人知dào

皇宫里发生的所有事,而皇上的身份自然也就不会有人知dào

了。

一箭双雕,好狠毒的计策啊。

那些反应快的老臣们心里都倒吸一口凉气。

而有些尚未完全反应过来皇上话中含义的人,如徐东等人则扑通跪下来,爬着到了台阶下,,“皇上,皇上饶命,臣一直忠于的就是您,从没有二心,还请皇上饶命,臣,臣愿意做安王谋反的见证人。”

“对,对,臣证明确实安王谋反,杀害了各位大人。”

几个人忙不迭的表着忠心。

皇上眯了眯眼,“哦,是吗?”

徐东点头如捣蒜,“是,是,臣的忠心日月可鉴!”

皇上嘴角扯了扯,“既然如此,你就先做安王谋反的第一个见证吧。”

他向离徐东最近的影卫挥了挥手。

徐东大喜过望,“谢………皇………”

上字尚未出口,便觉得心口一凉,一柄长剑已经穿胸而过。

徐东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皇上………你………”

皇上背着双手,走进他,“做第一个被安王杀害的证人!”

徐东双眼暴睁,死绝而亡。

皇上冷哼一声,接着挥了挥手。

扑通,扑通,影卫们手起剑落,刚才跪下求饶的几位大臣瞬间全倒在了地上。

这样首鼠两端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他保守秘密。

皇上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

今日殿中所有的人,都必须得死。

被包围着的大臣看向地上的尸体,虽然对这些人并没有好感,但却不免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悲伤,以及从心里渐渐升起的寒意。

皇上毫不留情的转身,下令,“杀,一个不留!”

影卫们上前,燕卫们护卫外层,齐宸靖带来的鹰卫们则迎了上去。

殿内瞬时间战成了一团。

兵器相碰声,哭喊声,大殿内顿时乱成了一团。

齐宸靖仍然背着双手,看着鹰卫们尽lì

护卫着殿内大臣的安全。

他则转身看向皇上,“齐宸宇,你以为我会毫无准bèi

的进宫吗?”

皇上昂着头,哼了一声,“齐宸靖,难道只有你有准bèi

,朕就不会有后手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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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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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宸靖皱眉。

皇上会有所准bèi

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大张旗鼓的昭告天下,允他进宫自辩,自然不会真的是为了他着想,而是想在宫中将他灭掉。

所以宫里一定会有埋伏是肯定的。

只是,刚才在殿上鹰卫们明显的控zhì

了禁卫军,齐宸宇应该是看到的。

他不可能光想着凭借燕卫和影卫就拿下他吧?

这些燕卫和影卫若是对付殿内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还可以,对付他和鹰卫,却并没有胜的希望。

可齐宸宇会这么自信的看着自己,显然他还有其他的准bèi



是什么呢?

齐宸靖心里暗暗思索。

一直隐在殿门口的丁刚穿过战成一团的人群,走到了齐宸宇跟前,从怀中掏出一物,“安王爷对此物应该不陌生吧?”

是一根并不特殊的普通白玉簪子,齐宸靖双眼却猛然放大了。

那是他今天早晨亲手替康妍簪上的。

妍儿在他们手上。

齐宸靖双手倏然握成了拳头,“你们对妍儿做了什么?”

起先就不该只让几个鹰卫送康妍出去。

自己怎么能这么大意。

齐宸靖在心底暗暗责备自己。

看着齐宸靖黑沉的脸色,皇上齐宸宇高兴的笑了。

“现在还没做什么,不过之后会不会做什么,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齐宸靖的双眼眯了起来,眼底的光芒越来越冷厉。

该怎么办?他在心里快速的盘算着。

妍儿如果真的在他们手上,他不能不顾及康妍的安危。

快速的向任时年使了个眼色。

任时年会意,打了个响哨,鹰卫们护卫着大臣向殿门口移动。

鹰卫们武功虽然高强,但要护着那么多大臣,只能勉强和燕卫,影卫们打个平手。

身上挂彩的人越来越多。

倒下的人也越来越多。

但是他们距离殿门口的距离却越来越近。

终于任时年冲出了殿外。

拿出怀里早就准bèi

好的烟花,快速点燃,扔了出去。

空中瞬间便响起“啪啪啪”三声清脆的声响。

这是齐宸靖发出的信号?

殿内的齐宸宇脸色瞬间便沉了下去,“难道你真的不顾及安王妃的死活吗?你不是向来爱重她吗?原来不过如此。”

齐宸靖双手紧紧的在背后握成拳,脸上却并不在意,“女人嘛,总会有的,等本王解决了你,等着做本王王妃的大有人在,齐宸宇,你不会以为拿个女人就能威胁住我吧?”

“笑话,都到了今时今日,本王岂会因为一个女人而荒废了所有的安排。”

齐宸宇紧紧的盯着齐宸靖,想知dào

他是不是真的不在乎康妍。

齐宸靖迎着他的视线,却露出了一抹笑容,“想不想知dào

那三支烟花的作用?”

说罢,不待齐宸宇回答,他又接着往下说:“刚才那三声烟花,是三支命令,第一道,本王带进城的人会直接杀入天牢,救出康少凡,第二道,是进攻宁国公府,将陈家众人救出,至于第三道命令嘛,”

齐宸靖顿了顿,上前一步,和齐宸宇隔着龙案,面面相对,嘴角高高的扬起,“这第三道嘛,则是本王留在城外的人手会在看到烟花后立kè

开始攻城。”

攻城?齐宸宇的脸色瞬间大变。

“你,你,你竟然敢带兵攻城!”他隔着龙案扯住了齐宸靖胸前的衣裳。

齐宸靖挣脱他的手,拍拍被抓皱的衣襟,面色淡然,“你觉得我做了这么多的安排,会因为你抓了康妍一个人而前功尽弃吗?如果是你,你会吗?”

不会。

齐宸宇在心里肯定的说道。

他的面色变换不停。

齐宸靖刚才丝毫没有隐瞒他的安排。

他不傻,自然能响到后面的事情。

派人救出陈家,只要福韵大长公主和宁国公振臂一呼,军中还是会有很多人响应他,不说别的,就是一些大臣手中养着的私兵,加起来就足以进攻皇宫了。

京城外有兵士带兵攻城,城内有陈家带人接应,宫里又有鹰卫盯着。

齐宸靖做了这么周密的安排,怎么可能会因为康妍一个人而废了所有的安排。

如果是他,肯定也不会这样做。

“朕的京东大营和京西大营的五万精兵也不是吃素的,只要守城的军士能坚持到他们来,你的胜算也不大。”齐宸宇想起自己京东,京西两个大营的精兵,心里总算舒服了些。

京东大营由平章公李稳统领,京西大营由康乐侯王长运统领,两个人都是上过战场的,通晓兵法谋略,而齐宸靖身边,据他所知并没有精于征战的人,所以两方对峙起来,他其实并不占弱势。

齐宸宇这么一想,心里的底气足了起来。

底气一足,刚才被齐宸靖差点绕过去的问题便又回到他心中。

“不在乎安王妃?”他扯扯嘴角,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丁刚,将安王妃带上来,朕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不在乎安王妃的死活?”

该死的,竟然没骗过他去。

齐宸靖额头青筋跳了跳,脸色有些难看。

他就怕齐宸宇将康妍押到此处威胁他,所以才以言语激怒他,试图乱了他的心思,让他忘记将康妍带到殿中来。

他在宫门口埋伏了不少人。

想必此刻已经和守卫皇城的禁卫军打了起来。

禁卫军的防卫力量并不强,想必他的人很快就能打进来,缓解他这边的压力。

他的人攻进来,宫里就会大乱。

真zhèng

乱起来的时候,反而不会有人想着去害康妍。

只要她不到大殿中来,他就有办法再调拨人满宫里搜寻她。

他以言语激怒齐宸宇,本来已经让齐宸宇乱了,却不想他竟然很快又反应了过来。

看来是他小看齐宸宇了。

齐宸靖面色阴沉的看着丁刚向外面走去。

此时,鹰卫们已经护着大臣们冲出了殿外,各位衣衫凌乱的大臣们开始四处奔散,寻找藏身之所。

空旷的大殿内只剩下了齐宸靖和齐宸宇二人对峙,还有贴身护卫二人的鹰卫和影卫们

再来说康妍这边。

她在大殿内慷慨成词,终于将时间拖到了齐宸靖上殿。

齐宸靖示意她出宫时,她虽然有些犹豫,却也知dào

今日宫内必乱,她在宫内更不安全。

更何况宫外还有昙哥儿,她更不放心昙哥儿。

所以她带了四个鹰卫走了。

从大殿出来,转入出宫的夹道,却迎面碰上了丁刚,身后跟着几个身着太监内侍的人。

“安王妃留步。”

康妍凝眉,“该说的话,都已经在大殿内说明白了,不知丁大人拦住本宫,是为何意?”

丁刚微笑,“咱家还有些话想和安王妃说说。”

康妍倏然沉下了脸,“大胆,刚才皇上都未阻拦本宫出宫,怎么,丁大人对皇上的安排有意见不成?”

“咱家自然不敢对皇上的安排有意见,不过,拦住王妃,也正是皇上的安排,皇上觉得刚才安王妃所说的话尚有许多疑点,让咱家再来问问。”丁刚笑眯眯的摸着手臂上挂着的拂尘。

“那若是本宫不去呢?”康妍垂下眼眸,知dào

今日不能顺利出宫了。

只是不知dào

皇上派丁刚拦下她到底是想做什么。

丁刚握着拂尘的手一紧,“那就不要怪咱家翻脸了。”

他嘴上说着,手上的拂尘却一甩,快速的攻向康妍身后的鹰卫。

四个鹰卫忙护着康妍向后退去。

丁刚身后的几个小太监也加入了战局,身手不是一般的好,明显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太监。

四个鹰卫转眼便被缠斗在一起。

“王妃快走。”陈三嘱咐她。

丁刚和他带来的几个人身手并不弱,四个鹰卫们要护着他,难免捉襟见肘,不一会儿双方便都有人挂了彩。

康妍知dào

自己在只会拖累鹰卫们,也不矫情,提起裙子,快速的往前跑去。

可惜丁刚看到她跑,甩开鹰卫便追了上去。

几个小太监又将四个鹰卫缠的死死的。

丁刚没费什么力qì

就追上了康妍,一个手刀下去,康妍便失去了知觉。

等到康妍醒来的时候,发xiàn

自己被锁在一间空旷的屋子里。

这是哪里?

她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抚摸了下有些发疼的后颈,康妍的脑子里慢慢的回想起发生的事情。

是了,她被丁刚打晕了。

丁刚将她打晕,一定不会将她送出宫去,所以她现在肯定还是在宫里面。

只是不知dào

眼下是在什么地方。

也不知dào

齐宸靖那边现在怎么样了,进展的是否顺利?

康妍活动了下手脚,发xiàn

自己所在的房间十分空旷,看不出来是哪里,她走到房门口试着推了推房门,房门果然从外面上了锁。

“有人吗?去叫丁刚过来,我要见丁刚。”她朝外面喊道。

门外沉默了一会儿,传来一声毫无感情的声音,“我劝你省省力qì

,该你出去的时候,丁大人会过来带你出去的。”

有人守着。

康妍没再浪费力qì



她退回到房间中央,开始四处打量困着她的这间房。

冷静下来后,她的思路反而清楚起来。

齐宸宇让丁刚将她强留在宫内,无非就是为了威胁齐宸靖。

也不知dào

她昏迷了多久,齐宸靖那边进展到什么地步。

她是知dào

齐宸靖今日的一切安排。

如果进展顺利,大舅舅他们一定会带兵进攻皇宫,九弟也会在外面为齐宸靖造势。

宫内鹰卫们应该已经和皇上的禁卫军,燕卫们等战成了一团。

想必形势此刻一定很乱。

房间内十分空旷,除了一张卧榻,榻上有个小几,其余什么也没有。

小几上落了厚厚一层灰。

显然已经许久没有人住了。

康妍走到窗户哪儿,推了下窗户,纹丝不动。

她的心沉了下来,竟然在外面锁死了。

难道她只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康妍有些焦灼。

在屋子里走了两圈,依然没有发xiàn

任何线索。

这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以及门口守着的人说话声。

“丁大人。”

是丁刚来了。

“醒了没?怎么样?”

门口守着的是燕卫,“刚才醒了。”

醒了就好。

丁刚示意燕卫打开门,走进去,正对上康妍怒气腾腾的眼神。

“安王妃,跟咱家走一趟吧。”

康妍没说话,现在和丁刚说什么都没用,不如保存体力,寻找可乘之机。

她昂起头,挺直身子率先走了出去。

门外冬日的阳光洒在门口,康妍微微眯了眯眼,竟然已经过午了。

丁刚见她颇为配合,也没有过分为难她,只是让燕卫给她绑了双手,然后带着她往前走。

转过夹道,便看到前面噪杂起来。

尖叫声,哭喊声,乱成一团。

再往前走两步,便看到有太监,宫女还有身穿官袍的大臣惶惶的四处乱跑。

宫里已经乱了起来。

看来阿靖那边进展顺利,一个时候把自己带过去,那只有一个用途,那就是用自己威胁阿靖。

康妍的心理顿时复杂起来。

又是难过,又是焦躁。

她怕齐宸靖被皇上威胁,为了救她而妥协。

夫妻一场,她了解齐宸靖,知dào

他一定会以自己的安危为先。

那么他们夫妻的努力就功亏一篑。

而且如果齐宸靖妥协了,等待他们夫妻的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还有他们的昙哥儿,他还那么小,可怎么办?

康妍心潮起伏间,却已经被带到了大殿中。

大殿中,齐宸靖正带着鹰卫和齐宸宇带着的燕卫,影卫正双方对峙着。

双方的人身上都挂了不少彩。

齐宸靖见康妍进来,眼睛快速在她身上扫了一圈,见她并没有受伤,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下一刻,康妍的脖颈上便竖了一把长剑。

齐宸宇笑眯眯的走到康妍跟前,“啧啧,可怜啊,兰心郡主,你可能就要和你的母亲香宁郡主一样,死在这宫中了!”

康妍并不看他,只拿眼神盯着齐宸靖,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受齐宸宇的威胁。

齐宸靖眼底闪过一道痛苦。

他不能不顾及康妍。

若是没有康妍,他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皇位,江山于他并没有什么吸引力。

他前世就是个皇子,容华富贵,权谋争斗,该经lì

的都经lì

了。

悲惨的死于夺嫡的争斗中,又被困在昙花中多年,世事早已看透。

若不是恰巧他重生在齐宸靖身上,齐宸靖偏偏又是个皇子,若不是齐宸宇和太后步步紧逼,他不想让康妍和昙哥儿一直生活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阴影里。

没有他们,他还费心思和齐宸宇斗什么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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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 惊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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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齐宸靖,江山和美人,你选哪一个啊?”齐宸宇抬起康妍的下巴,摇摇头,“这么细腻的皮肤,若是让长剑划过,还真是可惜了!”

握着剑的影卫听到他的话,手上的剑往下压了压。

利剑划过康妍的脖颈,瞬间破了个小口子,有鲜血流到了剑上。

康妍脖颈吃痛,咬着牙压住了到了嘴边的呼痛声。

齐宸靖双目一紧,面色崩的更紧,“住手!”

齐宸宇嘴角扬了起来,“哎呦,看来我们的安王爷还是个多情种子,并没有象你自己那样说的不在乎她呀!”

“怎么样?你束手就擒,我就放了她。”齐宸宇挑眉看着齐宸靖。

“不要相信他,阿靖,”康妍急切的喊道,“你要是束手就擒,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不会遵守承诺的。”

齐宸宇脸色一沉,反手给了康妍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他的手劲不小,康妍被打的脸偏向一边,嘴角尝到了一股咸腥味,估计是破了皮。

“你别动她,”齐宸靖上前两步,恨不得冲上去,“你再动他一下,我保证你的下场会很惨!”

齐宸宇抬起头哈哈大笑,“这个时候你还嘴硬,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筹码?别忘了,就算陈家带兵进攻皇城,朕的皇城有五千禁卫军,五千骁卫军把守,要攻下也不是一时半刻,但这段时间,却足以让朕动她无数次!”

他斜睨着齐宸靖,面容有些狰狞,“你要不要试试看?”

齐宸靖咬牙冷笑,“你敢!”

“你看朕敢不敢!”齐宸宇丝毫不示弱。

他伸出手,快要碰触到康妍的脸时,突然听到一声冷沉的喝声,“那还要问问我答不答yīng

?”

声音未落,就看到一只脚飞了过来,踢飞了康妍脖子上横着的长剑,同时一个回旋踢,将康妍旁边的影卫踢了出去。

康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双大手拉了过去。

她一个踉跄,已经随着来人倚在了大殿内的柱子旁。

抬起头看向来人,康妍不由双眼一亮,惊喜的喊道:“六表哥。”

来人正是已经失踪了七日的陈逸康,他穿着一身禁卫军的铠甲,显然是以禁卫军的身份混进来的。

陈逸康低声“嗯”了一声,拿剑快速的挑断了康妍手上捆绑的绳子。

双手得了自由,康妍的心定了一些。

那边齐宸靖在陈逸康出手救出康妍时,就已经出手和齐宸宇的人马战到了一起。

越来越多的禁卫军涌入大殿。

“你带妍儿先走!”慌乱之中,齐宸靖向陈逸康吼了一句。

陈逸康点头,拉起康妍就向外跑。

康妍只来得及回头,看了看被越来越多的人包围的齐宸靖。

张了张嘴,只来的及喊了一声,“小心。”

便随着陈逸康往外冲去。

她不能留在这里拖累齐宸靖,刚才若不是陈逸康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陈逸康紧紧拉着康妍的手,另外一只手拿着长剑在前面开路,一路上不知dào

砍了多少人。

他剑上的血越来越多,身上的血也越来越多,有他的,也有敌人的。

康妍一言不发的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终于出了大殿,陈逸康扫了一眼,砍了几个禁卫军,向大殿的后方跑去。

从大殿的后方穿过,又转过一道宫殿,两人越跑越快。

康妍咬紧牙关跟着。

还好这一路上他们碰到的禁卫军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到处乱窜的太监宫女。

眼看人越来越少,陈逸康随意找了个房间推开了门。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将手里的长剑塞进康妍手里,陈逸康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

一路的奔跑,康妍早已体力透支,握着长剑的手有些发抖。

“六,六表哥,你……没事吧,你去…哪里?”

陈逸康摇摇头,一惯清俊的面容沾染上血迹,显得有些狼狈。

“你自己小心点,我去去就来。”

说罢,不待康妍说话,推开门冲了出去。

康妍眼睛一热,握着长剑的手紧了紧,第一次恨自己怎么就不会一些防身的功夫。

若是那样,她也不会让齐宸靖,陈逸康分神去保护她。

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康妍咬着牙站起身子,她关起房门,双手紧紧的握着陈逸康留给她的长剑,屏息守在门后。

好在没有多久,陈逸康就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身禁卫军的服饰,他身上穿的仍然是染血的禁卫军铠甲。

“快换上。”他塞给康妍。

然后自己转过身去。

康妍也不废话,转身将身上的裙子脱掉,套上了禁卫军的铠甲。

这是男人的衣裳,康妍穿起来有些大,不过,好在,现在是冬日,她里面穿的厚实,穿上这铠甲倒也不算太肥大。

只是这禁卫军的铠甲怎么扣,康妍有些弄不明白,只得求助陈逸康。

陈逸康抿了抿嘴角,上前给她扣锁扣。

他的身形好大,康妍娇小,正好笼在他的身影里。

距离如此近,康妍身上淡淡的花香味从他的鼻翼间飘过。

虽然明知dào

不应该,陈逸康还是忍不住心神一荡。

这是第一次他们如此接近呢。

陈逸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忍不住放慢了扣锁扣的速度。

康妍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她在担心齐宸靖。

“六表哥,刚才那么多禁卫军,阿靖会不会有事?”

齐宸靖这次几乎把鹰卫都带进了宫,可是鹰卫总共只有七十多人,如何对抗齐宸宇的燕卫,影卫和那么多的禁卫军。

寡不敌众啊。

陈逸康眼神一黯,扣着锁扣的手顿了顿,随即一个用力将锁扣扣了上去。

他沉默了下,才回答康妍的话,“你别担心,我混进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些护卫,他们应该已经赶到大殿支援了。”

康妍想起他去通州那么多天都没有回来,也不知dào

发xiàn

了什么,不过,眼下也不是说这个的时机。

知dào

她的担忧,陈快速将宫外的情形说了一遍,“我进宫的时候,安王的人已经拿下了宁国公府,我父亲正带人向皇宫赶来,另外,九弟也救了出来,已经安排人让祖母,九弟夫妇带着昙哥儿先出城了,等到外面开始攻城就出不了城了。”

康妍松了口气。

宫外她最担心的就是外祖母和昙哥儿。

知dào

他们已经出城,她的担忧便少了一层。

大舅舅带兵进宫,只希望阿靖能坚持到大舅舅他们进宫。

“六表哥,你送我到宫门口,然后回来帮阿靖,好不好?”康妍拉着陈逸康的胳膊问。

陈逸康的眼神落在自己胳膊上那只白皙的手,顿了顿,点点头,“咱们先出宫再说。”

两人从屋里出来,陈逸康叮嘱她,“你跟在我身后,步子迈的大一点,大大方方的走。”

康妍有些紧张的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的向前面走去。

穿过一道宫殿,此刻宫内大乱,宫里的人要么到处跑着躲藏,要么缩在宫里不敢出来。

他们倒也没碰上禁卫军。

他们刻意避开大殿,沿着人烟稀少的小路走。

总算有惊无险,看到了宫门口的大门。

康妍不禁一喜。

正要加快脚步,却忽然听到一声暴吼,“那两个小子,快去护驾啊,往大殿去啊,怎么还往宫外跑?是不是又想当逃兵?”

陈逸康,康妍两个人都僵立在了原地。

后面的声音却越来越近,“他奶奶的,说你们俩个呢,给我转过身来,告sù

你们,若是想当逃兵,老子一剑挑了你们。”

陈逸康,康妍两人对视一眼,只得转过身来。

后面站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身上的服饰应该是禁卫军统领。

他皱着眉看了看陈逸康,又看了看康妍,“说,你们俩个鬼鬼祟祟的是不是想当逃兵?”

陈逸康摇头,“统领,看我们这身上的血就知dào

我们是浴血奋战过来的,哪能是逃兵。”

禁卫军统领一脸的疑惑,眼神在两人身上扫视了一圈。

好在陈逸康身上到处都是血迹,康妍的脸上也有不少血,这番说辞倒也过得去。

“是吗?不是逃兵,你们往宫门口走什么啊?”

康妍的心跳如擂鼓,低着头不敢看禁卫军统领。

陈逸康则在心里盘算着,如果动手的话,他成功带康妍闯出宫去的机会有多大。

此处距离宫门口太近,他若是动手杀人,难免引起宫门口的护卫注意。

到时候人一多,他们闯出去的几率实在太低。

见他们不说话,禁卫军统领提高了警惕,绕着康妍转了一圈,“你们俩个是谁的手下?我怎么没见过你,倒是你,看着还有两分面熟。”

他指了指陈逸康。

陈逸康身为福韵大长公主的孙子,宁国公的儿子,自然出入过宫廷。

估计禁卫军统领见过他。

所以才觉得有些面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陈逸康握着剑的手一紧,已经暗暗做了动手的准bèi



只要禁卫军统领认出他,那就只有动手了。

康妍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默默祈祷他千万别认出陈逸康来,她的手无意识的往腰间摸了摸,碰到一块硬物。

她的心一动。

摸出腰间的东西,在禁卫军统领眼前晃了晃,“统领不用想了,我们不是禁卫军,我们是影卫。”

康妍刻意压低了声音。

影卫?禁卫军统领皱眉看了看那块一闪而过的令牌。

他曾听同僚私底下提过,皇上好像是组建了一支新的暗卫,好像叫影卫,一直在秘密训liàn



但是影卫有什么人,他们从未见过。

禁卫军统领狐疑的盯着康妍,影卫怎么会穿禁卫军的铠甲?

康妍屏住心底的紧张,继xù

沉着声音道:“我们穿这身衣服是因为早上丁大人让我们执行个秘密任务,这不,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宫里就乱了。”

是这样吗?禁卫军统领皱眉。

“大殿里头现在更乱了,安王的一些护卫混进了宫里,丁公公吩咐我们俩个赶紧出京,去通知京西大营和京东大营,安王的人很快就会攻城,让平章公和康乐侯进京勤王。”康妍脸上略带了一丝焦急。

去京东大营和京西大营?攻城?禁卫军统领脸色变了变。

“统领快去大殿那边看看吧,多带些人。”

陈逸康低声催促。

禁卫军统领哦了一声,反应过来,转身向大殿跑去,这个时候,当然保护皇上最重yào

,若是他此刻护驾有功,说不定就此翻身了。

“你们也快出宫吧。”

陈逸康和康妍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两人快步向宫门口走去。

“你怎么有影卫的腰牌?”陈逸康边走边压低声音问康妍。

“鹰卫的,我只是赌一把他没见过影卫的腰牌。”康妍的手心里全是汗。

还好她赌赢了,影卫成立的时候不长,齐宸宇又一向以超越鹰卫为目标,影卫的一切都是模仿鹰卫,估计令牌也差不多。

她也是刚才摸到腰间的鹰卫腰牌时才想到这一点。

鹰卫的腰牌是之前福韵大长公主送的,她一直贴身带着,没想到今日竟然这么用上了。

眼看着就要到宫门口了,突然,“等等,站住!”

还是刚才的禁卫军统领。

康妍的心又提了起来。

他又重新走回来,“虽然是丁大人的命令,但也用不着你们两个人去,你们这些暗卫不是想来号称以一当十吗?眼下护卫皇上安全最重yào

,你们俩留一个人在宫里跟我去保护皇上。”

“你,你去吧。”他指了指陈逸康。

他是看康妍身上血迹少,认为康妍的武功高些,留在宫里也能帮他。

草!陈逸康心里暗骂。

他和康妍对视了一眼,转身看向禁卫军统领,“还是我留下吧,我武功比他好,他身子灵活,善于奔袭,去通知两大营正合适。”

陈逸康一本正经的忽悠。

禁卫军统领的眼神落在了康妍身上。

康妍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禁卫军统领摆摆手,“随便,快走吧。”

康妍长出一口气,觉得后背都湿透了。

她看了陈逸康一眼,陈逸康朝他点头,示意她快走。

他有武功傍身,留在宫里比康妍好些。

康妍明白他的意思,咬了咬牙,转身大步跑向宫门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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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出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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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一番说词,宫门口的护卫并没有严加核查。

本来此刻宫内正乱着,一部分守门的护卫已经被调走了。

留下的人心正惶惶,也没什么心情守门。

看着宫门在自己眼前吱呀吱呀的缓慢打开,康妍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脸上露出激动的表情。

这只是皇宫内城的宫门。

外面还有两道大门,正阳门和午门,是皇宫的外大门。

康妍提醒自己尽量稳着走,不能慌乱!

顺利出了正阳门。

刚出正阳门,就看见前面午门突然被外面打开了,哗啦一群人呼喊着涌了进来。

午门口顿时乱成一团。

守卫午门的护卫拼命的往正阳门跑,喊着,“不好了,宁国公带人打进来了。”

康妍大喜过望。

午门大开,带头率先冲进午门的正是宁国公。

康妍小跑着迎了上去。

“大舅舅。”

宁国公正手拿长枪往里冲,突然旁边冲出一人来。

他忙收住身子,定睛看去,见是康妍,顿时惊喜的道:“你出宫了就好,快走,这里太乱,出门去宁国公府找你四舅舅,他会想办法送你出城。”

说罢,不待康妍再问,将康妍往身后一推。

身后都是宁国公带来的人,自然没人阻拦。

康妍畅通无阻的出了午门。

现在午门外,她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康妍不敢多耽搁,快步向宁国公府走去。

大舅舅已经攻破了午门,正阳门和内宫门,守卫薄弱,想必很快就能拿下,正好和宫里的齐宸靖会合。

天色渐渐黑沉了下来,康妍从早晨入宫,到现在,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先前在宫里极度紧张,感觉不到饥饿与疲惫,这会子精神稍稍松弛下来,顿时感觉到又饿又累,身体极度疲惫。

宫门口的混乱早就引起了很多人注意,虽然尚不知dào

宫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宫外却已经加强了戒备。

想想也是,齐宸宇让他们夫妇进宫,一定是做了很多准bèi



宫里宫外的防备一定都很严。

康妍想起在宫里齐宸宇挟持自己时的有恃无恐,想来城外两大营的兵马,齐宸宇事先也做了一些安排。

现在或许已经有京东大营或者京西大营的兵马进了城也不一定。

否则齐宸宇不可能光凭挟持着自己就能那么镇定。

现在只看城外孟子寒率领的兵马和两大营比起来,谁更强了。

拖着疲累的身体,康妍迅速转入一条隐蔽的巷子,将身上的铠甲脱了下来。

外头不时有五城兵马司的人在巡逻,她身上的铠甲实在太过于显眼。

脱掉铠甲,康妍将头发束了束,瞬间变成了一个男子。

从胡同里穿过,康妍认了认方向,她记得老顺祥是在城西,好像离碧波胡同隔着两条大街。

其实算下来,她来京城的时间并不长,所以对很多地方都还不熟悉。

会记得老顺祥在城西,还是因为它离得碧波胡同近。

西城区的住宅大部分都是四品及以下官员,越偏西官位越低,还有一些非常有钱的皇商或者富商。

这也是当初她为何将康家的宅子选在碧波胡同的原因。

碧波胡同就在西城区偏西的地方。

老顺祥是陈家暗地里的产业,是福韵大长公主早年悄悄置办的,用来作为鹰卫们暗地里传递消息和聚会商谈的地方。

它明面上就是一家普通的当铺,和陈家并没有什么关联。

知dào

这个地方只有福韵大长公主,陈家几位老爷和鹰卫。

当初她和齐宸靖离京,福韵大长公主将鹰卫交到他们手上时,曾提过这个地方。

从城东到城西,一路上要穿过十多条街道,每条街道上都有巡逻的兵士。

康妍小心翼翼的躲避着,总算有惊无险的出了城东。

到了城西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透,康妍的两条腿已经跟灌了铅一样,沉重的提不起来了。

街上起了风,寒冷的风穿过康妍的袄领,直往衣襟里钻,冻的她直打哆嗦。

她咬着牙凭着印象寻找着老顺祥所在的街。

好在相比较城东频繁的巡逻,城西的戒备要松一些。

等她走到老顺祥门口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浑身冰冷,冻的直发抖。

天早就黑透了,老顺祥早就下了门槛,打了烊,门口挂着的两盏昏黄不定的灯笼在寒风中飘摇。

用没有知觉的手拍打着老顺祥的门板。

门口响起一道充满警惕的声音:“谁?”

是四舅舅的声音。

康妍眼眶一热,险些流下泪来。

“是我,四舅舅。”

门内响起了淅淅索索的声音,片刻,门板被打开了一小扇,陈四老爷飞快的露了下头,确认是康妍,连忙伸手将康妍拉了进去。

重新下了门板,陈四老爷才转身满脸关切的看向康妍,“出来了就好,出来了就好,可有受伤?”

康妍吸了吸鼻子,摇头。

陈四老爷领着她往后走,进到当铺后面的小院。

屋里点了火盆,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康妍觉得脸又热又痒,身上却仍旧觉得冷的厉害。

陈四老爷给她倒了杯热茶。

康妍连喝了两杯热茶才觉得身上慢慢缓过来了。

“家里人都安顿好了吗?”

“你怎么出来的?”

两人竟异口同声的问道。

“家里人都安排好了,你不用但心,”陈四老爷飞快的说道,“你先告sù

我你是怎么出来的?宫里现在怎么样了?”

康妍便将自己出宫的过程飞快说了一遍,“………为了将那个禁卫军统领尽快支走,六表哥就留在了宫里,我出午门的时候,大舅舅他们已经打到了正阳门。”

她出来到现在差不多已经快两个时辰了,也不知dào

现在的情形怎么样了,康妍心里有些惆怅。

陈四老爷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下时间,如果顺利的话,今天晚上应该能拿下皇宫吧!

他的心里也有些没底。

“我想办法安排你今晚就出城去,城里太危险了,你不能一直在城里。”

康妍有些犹疑,“四舅舅,一定要出城吗?如果今天晚上拿下皇宫的话,那是不是就可以…………”

齐宸靖还在京城里,康妍不太想出城。

陈四老爷摇头,“你是不是想说如果控zhì

了皇宫,抓住了齐宸宇,就可以昭告天下他不是真的皇子吗?那样你在京城就没有危险了?”

康妍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那如果抓不住齐宸宇呢?”陈四老爷将事情可能的后果分析给她听,“或者我们这样说,齐宸宇不是皇子的事情虽然有人证,但是驻守京城的兵士和天下的百姓并不知dào

宫里发生的事情,在他们看来,就是安王和皇上争皇位,打了起来。”

康妍的脸色变了变。

“虽然宫里今天参加朝会的人知dào

事情的经过,可那些人现在估计已经死伤过半,别说出不了宫,就是出了宫,又有多少人能站出来作证?就算是出来作证,又有多少人会相信?”

“我们是局内人,所以我们坚信自己认为的是对的,对于大臣们和百姓而言,他们是局外人,不过就是站队的问题,选齐宸靖和齐宸宇,不过是那个和他们的利益更符合而已。”

是这样吗?康妍的神色有些复杂。

四舅舅的意思她听明白了。

也就是说尽管他们都知dào

齐宸靖如果登基为帝是最为公正合理的,但是在其他人看来,难免还是免不了各种猜测。

这让康妍有些颓然。

就好像你明明做了一件再正确不过的事,但在外人眼里看来,你做的好像并没有什么道理一样。

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陈四老爷叹气,“悠悠众口难堵,只要我们自己觉得问心无愧,又何必在乎别人说什么。”

但求无愧于心就好。

陈四老爷性子一向有些洒脱不羁。

好像也是这样的道理,康妍想了想,听陈四老爷把话题又转了回来。

“齐宸宇毕竟当了六年多的皇上,忠于他的臣子也大有人在,不说别人,就是京西大营的统领王长运,对他就算是忠心。”

“就算是阿靖控zhì

了皇宫,可城外还有驻守京西,京东大营的兵马,城内还有五城兵马司的人他们不一定会臣服阿靖,肯定会有一场恶战,而且,若是有人趁乱起了异心,恐怕就更麻烦了。”

康妍的心一沉,“四舅舅是说有人会趁乱起兵?”

陈四老爷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而且,我们刚才说了那么多,前提是今晚阿靖能顺利控zhì

皇宫,如果不行的话,估计就更乱了,到时候你留在城里更麻烦。”

康妍想起今日在宫里齐宸宇用她威胁齐宸靖的事,不禁心一凛。

今日她运气好,赶上六表哥混进宫里救了她。

若再有下一次,可不一定了。

“现在外面阿靖的人已经开始攻城了吗?”决定出城,康妍立kè

开始询问外面攻城的状况。

陈四老爷摇头,“下午做了下佯攻,制造了些许混乱,所以你要出城只能在今晚,过了今晚,估计就再也出不去了。”

“四舅舅可有什么主意?”

“现在城门口查的很严,要混出去很难,”陈四老爷皱着眉头起身,“我让人给你送点东西吃,我先出去安排一下,看有没有办法?”

康妍点头,她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再不吃点东西,她估计自己会撑不住的。

陈四老爷走后,老顺祥的掌柜给康妍送了碗面过来。

康妍心不在焉的吃着。

她一方面担忧着皇宫里的齐宸靖,不知dào

现在情形怎么样了。

另一方面又担心着被康少凡,苏玉欢带出城外的昙哥儿,陈四老爷说她们跟着福韵大长公主去了一处偏远的庄子。

从出生到现在,昙哥儿都是她亲自喂养的,并没有吃过奶娘一口奶。

现在她一天都没有回去,昙哥儿肯定哭闹的厉害。

也不知dào

张嬷嬷有没有办法哄得住她。

说到张嬷嬷,她比自己出宫早,应该能顺利的和苏玉欢会和吧?

很多杂乱的念头一时间涌上心头,康妍有些烦乱。

一碗面吃了小半个时辰,陈四老爷却还没回来。

康妍有些担忧,准bèi

出去看看。

却发xiàn

外面安静的出奇。

她撩开厚厚的棉门帘,刚要出去,便听到前院有纷乱的脚步声传来。

迎面看见陈四老爷慌乱的从前院冲了过来,见她现在院子里,拉起她就往后面跑。

“不好了,这里被人发xiàn

了,有人过来搜查了。”

康妍一惊,一边跟着陈四老爷往后跑,一边问:“这里怎么会暴露?”

这里是鹰卫秘密聚会的地方,知dào

的人很少,怎么会有人暴露?

陈四老爷脸色黑沉,“不知dào

,不是有人出卖了我们,就是你过来的时候有人盯上了你。”

说话间两人已经跑到了后院。

前面门板被拍的震天响。

“快开门,例行搜查,开门。”

喊了一句,便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门板已经被人从外面踹烂了。

纷乱的脚步声,噪杂的声音。

已经有人硬闯了进来。

拖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陈四老爷看了康妍一眼,拉开后门,探出头去看了看后门暂时没有人搜查。

忙拉着康妍出了门。

老顺祥的后门处是一条漆黑的巷子。

巷子里安静的让人有些渗得慌。

陈四老爷拉着康妍一头扎进了黑暗中。

跑到巷子头的时候,便听到老顺祥那边的后门已经被人打开了。

噪杂的声音划破了黑夜的宁静。

“往那边跑了,在那边。”

“快往那边追。”

暗夜突然被划亮了。

身后的兵士举着火把,影影憧憧的人影逐渐接近。

陈四老爷将康妍往左边一推,匆忙交代了一句:“我去引开他们,京城四门此刻只有西城门把守最松,我在那边等你。”

“四舅舅!”康妍焦急的喊了一声。

陈四老爷已经一头扎进了前方黑暗的巷子里。

后头追着的人越来越接近。

康妍死死的咬着牙关,深深的往陈四老爷消失的巷子里看了一眼。

然后,猛然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巷子头的胡同里转眼间便没有了任何动静,只余一片漆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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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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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沉如墨,天上连颗星星都没有。

街道上安静的可怕。

除了偶尔传来巡逻兵士的脚步声,还有街头巷尾人家里传来的狗叫声,再无任何声响。

已过子时,街道上的人家早已进入了梦乡。

康妍拖着沉重的双腿在这无边的黑夜里穿行着。

寒风拍打在脸上,她已经冻的没有了直觉。

暗夜里,她不知dào

自己走了多久,只知dào

凭借着一种本能在不断的跑着。

一条条的街道,一条条巷子穿过。

四舅舅说西城门把守最松,她就往西跑。

漆黑的夜里,康妍不知dào

她跑了多久,也不知dào

她距离西城门还有多远。

当她终于疲惫的再也迈不动腿的时候,她才发xiàn

自己身处在一条长长的巷子里。

这是哪里?

康妍有些迷茫。

这条巷子虽然幽深,但是很干净整齐,巷子里人家也不多,康妍细细看去,好像只有三四处人家,门口挂着白色的灯笼,在漆黑的夜里发着微弱的光芒。

应该是一些大户人家的后门吧。

康妍疲惫不堪的倚在一处墙边直喘气,一边分析着周围的环境。

夜太黑,太暗,本来她对京城就不熟悉,就是白日里她出去走的话,也未必能找得到西城门,更何况是这样漆黑的夜里,她像无头苍蝇一样的跑了这么久。

她现在连到哪里都不知dào

了。

不会真的迷路了吧?康妍扶着墙慢慢的站直身子。

现在的她身上已经没有了一点力qì

,这么走下去,都不用到西城门,估计就得暴露自己的身份。

该怎么办?康妍心里琢磨着可行的方法。

突然听到身后不远处的一扇门吱吱呀呀的开了,开门的吱呀声在漆黑安静的暗夜里传出好远,清晰而又刺耳。

康妍的身子一下僵住了。

已经过了子时,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出去?

这条巷子一点隐蔽都没有,若是发xiàn

了她,该怎么办?

康妍的心跳的越发的快。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身子贴紧了强,脸也紧紧的挨着墙,将头垂得低低的,尽lì

往黑暗里再隐藏一点自己。

她现在真的已经没有力qì

跑了。

康妍全身崩的紧紧的,听着不远处的门开后,有人走了出来,站在门口说话。

声音虽然压的很低,但在这寂静的夜里,仍就传到了康妍的耳朵里。

“你放心吧,我明日会派人去多个地方看看,宫门口也会多留意一些。”是一个声音沉稳的男人。

“嗯,多谢蔡兄了。”这个声音略显的年轻。

“咱们兄弟客气什么?放心吧,一旦发xiàn

了人,我会立kè

想办法通知你的。”沉稳的男人接着道。

宫门口会多留意?

发xiàn

了人,立kè

通知?

康妍全身的神经都竖了起来。

现在和宫里有关系的人不是陈家,就是齐宸靖和她。

而不管这两人说的是谁,想必都和她脱不了关系。

康妍的心有些绝望。

而门口站在的人已经说完了话,门吱呀吱呀的又关了起来。

康妍听到身后渐渐有脚步声靠近。

却有两道声音响起。

“冷吧?让你不要出来,非要出来,这大冷的天。”刚才那个年轻的男人显得有些无奈。

“我在家里也坐不住啊,不出来亲自打探下消息,我的心就一直悬着。”竟然是个清脆的女人声音。

这声音?康妍的心猛然一紧。

她倏然转头望过去。

映着微弱的灯光,乔丹华的面容在暗夜里显得有些模糊。

但康妍却觉得是那样的清晰。

“丹华。”她从黑暗中迈出一步,哆嗦的嘴唇,半晌才喊出一句。

程珉远正满脸无奈的拉着乔丹华往前走。

乔丹华则满腹心事。

她在挂心康妍的安危。

自从出了毒花事件后,她就知dào

肯定要有大事发生了。

按照以前她看的狗血电视剧来说的话,这个时候皇上和齐宸靖,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关键时刻到了。

听说皇上还允许齐宸靖进宫自辩,这不是摆明了要在京城请君入瓮嘛。

按照她的想法,还不如直接让齐宸靖在皇陵反了得了。

可程珉远和她分析了一通,说什么齐宸靖在皇陵反,就算是被逼反,也占据不了道德优势。

天下文人的口诛笔伐就能唾骂死他。

反正意思就是说齐宸靖,康妍两人一定会进京。

齐宸靖还好,康妍不会武功,又刚产后不久,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过来,乔丹华有些担忧康妍会支持不住。

这不是早上听说康妍,齐宸靖夫妇进了宫,她的心就一直提着没有放下。

等到中午听说宫里乱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没有人知dào



下午的时候,又听说宁国公带人打进了皇宫。

看来是真刀真枪的干上了。

那康妍呢?现在是在宫里,还是在哪儿?

乔丹华越想越担心,赶紧让程珉远想办法。

两人连夜出来,挨个找程珉远信得过的朋友,尤其是在五城兵马司的朋友,趁他们巡逻之便,帮忙找下康妍。

刚才那家是程珉远所托的最后一家了。

乔丹华正在心里盘算着要是明日还没有消息的话,该怎么办,程珉远同样也在思考着目前的局势。

冷不防旁边突然窜出一人来,将夫妻俩都吓了一跳。

“啊!呜呜”乔丹华下意识的惊叫出声,下一秒就被反应灵敏的程珉远捂住了嘴,“别叫,你想把巡逻的人招来吗?”

乔丹华摇头,一边兴奋的示意程珉远松开自己。

程珉远这才松开了手。

乔丹华一下就扑了上去,满脸的惊喜,“阿妍,真的是你,你怎么样,没事吧?”

康妍今日经lì

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本来身体就极度疲惫,刚才又因为惊吓,神经崩的太紧,此刻见是乔丹华,程珉远夫妇,精神放松下来。

刚才的她心里都已经绝望了,又害pà

又绝望。

听到乔丹华声音的一瞬间,她惊喜的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就是这样了吧,老天爷还是眷顾她的。

一紧一松,身体就有些承shòu不住。

若不是一直有一口气憋着,她估计此刻真的要昏厥过去了。

苦笑着向乔丹华摇摇头,她的身体往前一倒。

吓的乔丹华连忙接住了她。

“阿妍,你怎么了?别吓我呀。”

倒是程珉远,看出她此刻的疲惫不堪,“她累坏了,赶紧扶着她,咱们回家。”

“哦。”乔丹华赶紧的扶紧了康妍,准bèi

往前走。

康妍却摁住她的胳膊,摇头,深吸一口气,感觉身上有了些许力qì

,才道:“丹华,听我说,我不能跟着你们回程家。”

乔丹华一愣,随即急了,“你这是做什么?你知不知dào

眼下外面的情形?你现在都这样了还想去哪里?你是不是怕连累我们?告sù

你,我不怕,朋友是做什么的,就是这个时候用的,你以为咱们姐妹是做假的?”

显然对于康妍的拒绝,她有些生气。

康妍眼眶有些湿润,她紧紧握着乔丹华的手,“我知dào

,但是,丹华,你听我说,程家不止有你和程珉远,还有你们的孩子,你的公婆,不能因为我给整个程家带来灾难。”

连老顺祥那样秘密的地方都被人发觉了,康妍不得不谨慎。

乔丹华张口想说我公公婆婆也不怕,还未张口,就被康妍打断,“丹华,我知dào

你想说什么,但是,现在去你家我也只能躲避一时,不是解决的办法,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想法子送我出城。”

“送你出城?”乔丹华皱眉,康妍现在浑身冰冷,疲累不堪,这个时候出城不是找死吗?

乔丹华又气又急,将自己的斗篷扯下来裹着康妍,正准bèi

斥责她,却听到程珉远道:“确实,你出城躲避方是上策,在城内太危险.”

程珉远竟然也赞同这个主意?

乔丹华皱眉,她不太懂古人的这些弯弯绕绕,对于夺嫡斗争什么的,她最大的概念全都来自于她以前看的电视剧,切身体会没有一点。

不过,程珉远一向做事周全,既然他也赞成,那就说明目前来说,康妍出城来说是最好的。

“我过后再给你解释。”见妻子眉头直皱,程珉远说了一句。

康妍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嗯,程珉远说的对,现在,先找个地方商议一下怎么送我出京城吧。”

他们三人总不能站在大街上商议吧。

“这个简单,还去老蔡家里吧。”程珉远接口,指了指他们刚才出来的后门。

老蔡?康妍眉头蹙了蹙。

程珉远知dào

她的担忧,“你放心吧,老蔡为人仗义,是我在五城兵马司最信的过的朋友,他家里就他一个人,不用担心。”

康妍松了口气,那就好。

程珉远便又走到那小门前,重新敲了敲门。

老蔡不多时就过来开了门,可见他并未走远。

对于程珉远的去而复返,他有些惊讶。

但见程珉远身后,乔丹华扶着一个全身裹着斗篷的人,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挑挑眉,将三人迎了进去,然后警惕的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巷子,才重新锁进了门。

老蔡的院子并不大,从这小门过去,没走多远便是老蔡的书房。

书房里点了灯,康妍这才有时间打量了一下老蔡。

三十岁左右,方正脸,络腮胡,一双沉稳的眼和他的声音很相符。

“这位就是安王妃吧。”老蔡开门见山的问道。

康妍扯了扯嘴角,点头,“打扰了。”

现在的她形容狼狈,也没有过多的时间客套。

好在老蔡也不是个客套的人。

给了康妍一杯热茶,听程珉远简单的将康妍想出城的想法说了一遍。

“蔡兄可有什么办法?”程珉远问道。

老蔡摩挲着茶盏沉默了片刻,才道:“现在出城确实不容易,我们五城兵马司昨日就接到通知,从今儿开始全城戒严,城门口更是查的很严,可疑的人都进不来,也出不去。”

说到此处,他又看了康妍一眼,才道:“虽然我并不清楚现在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猜估计很快,京城就会有战争发生,到时候出城就更加不可能了。”

康妍有些诧异的看了老蔡一眼。

她有些吃惊此人的敏锐。

她进来后并未提及宫里发生了何事,老蔡也没问一句。

但是他竟然凭借着对于目前形势的一点了解和自己的形容,就能推断出齐宸靖在城外有伏兵,很快就会发动攻城。

这个人的敏锐度不可小觑。

不知dào

程珉远是怎么认识此人的,不过程珉远说他信得过,应该就是可信之人。

“确实,一旦开战,平常人根本无法出城,”程珉远拧着眉头思索,说话显得有些慢吞吞的,“除非”

“除非什么?”乔丹华有些焦急。

对于战争什么的,她更加的不懂,也不懂那些守城的查验的规矩,此刻听到程珉远说除非,她双眼一亮,忙催促道。

“除非是和军情,战略有关的兵士或者军中统领的眷属。”老蔡看了程珉远一眼,接口道。

“对,是这样。”程珉远点头。

和军情,战略有关的兵士或者军中统领的眷属?

康妍皱眉,现在尚未完全开战,和军情,战略有关的兵士,扮起来恐怕有些困难,但军中统领的眷属?她又不认识。

老蔡却突然一拍手,“倒是有一个人,估计明日一早会出城去。”

“谁?”屋里的三人异口同声的问道,目光炯炯的看着老蔡。

老蔡挠挠头,“今日早上,我听说平章公夫人要去城外的普开寺给去世的皇后娘娘点长明灯,让我们五城兵马司的人派几个人去护送一下,只是,只是那个时候京城还没乱,现在的情形,我也说不好,明日一早,平章公夫人还去不去?”

康妍的眼神一暗。

平章公统领着京东大营三万人马,平章公夫人就是出城去,也未必会出手帮她。

程珉远却是看了老蔡一眼,“现在离天亮也没有几个时辰了,我们先想办法去打探看平章公夫人还去不去,若是去的话,看有没有办法让安王妃混进去,这个要劳烦蔡兄想办法了。”

老蔡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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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出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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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雾冥冥,天空中刚刚出现一抹鱼肚白。

西城门处就出现了四辆黑漆平头马车。

周围护卫着一队五城兵马司的人。

“干什么的?站住。”守城的兵士拿着长矛喝令马车停止。

马车里伸出了一只葱嫩白皙的手,拿着一块手掌大的铜漆腰牌,“是平章公夫人和李家几位少夫人,去城外的普开寺给皇后娘娘点长明灯。”

听说是平章公李家的家眷,拦路的兵士稍稍有些犹豫。

平章公李稳是京东大营的统领,是他们这种守城的兵士这辈子都望尘莫及的人。

他的家眷是查还是不查?

两位兵士互相看了一眼,随即又抬了抬长矛,咬牙道:“现在京城大战在即,所有出城的人都要经过严格盘查,还请李夫人谅解。”

马车内的人沉默了一会儿,便有一道平淡哀伤的声音响起,“无妨,让他们查。”

便有几个兵士上前将马车周围所有护卫的人挨个都搜查一遍。

没有什么异常,两个兵士走到马车跟前,围着车身转了两圈,细细看了下马车四周,然后道:“请夫人打开车门。”

车门便从里面推了开来。

两个兵士上前查探。

车内端坐了两个人。

一身黑衣大氅的平章公夫人,面色蜡黄,双眼略显红肿,正拿着手绢捂着嘴拼命的咳嗽。

“咳,咳”

两边各坐了一个丫鬟,一穿白衣,一着青衣。

着青衣的丫鬟正低着头,面色向里,为平章公夫人抚着后背,“夫人,您慢点,要不喝口水,总是这么咳下去,大夫说您心肺要受损了。”

平章公夫人举着手摆了摆。

着白衣的丫鬟忙竖起眉头来呵斥道:“要查就快点,这大冷的天,冷风呛到了我们夫人可怎么办?我们公爷在城外日夜练兵,夫人却连出个城门都要受这等盘查”

“咳,别,咳青青,别说了。”平章公夫人咳嗽着制止丫鬟的埋怨。

叫青青的丫鬟嘟着嘴,有些不高兴的坐直了身子。

两个兵士忙低下头,收回在两个丫鬟身上停留的视线,快速的将车内的情况扫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夹层,便挥了挥手,示意放行。

厚重的城门吱呀吱呀的慢慢打开了。

四辆黑漆平头的马车慢慢悠悠的穿过了城门,向城外驶去。

出了城,上了官道,马车便走的飞快。

等到了普开寺的时候,日光才刚刚洒在寺庙的大门上。

马车并未在寺庙门口停留,而是直接从侧门进了院子。

两个丫鬟扶着平章公夫人进了早就准bèi

好的院子。

五城兵马司的人在院子四周警戒。

“多谢夫人。”着青衣的丫鬟向平章公夫人施礼拜谢,抬起头,原来正是康妍。

平章公夫人摆摆手,“罢了,我也不是为了你。”

声音低哑而哀伤。

不管是为了什么,她此次能顺利出城,都是平章公夫人救了她,康妍这声谢道的是真心实意。

“这份情我记在心里了。”康妍郑重说道,顿了顿,又有些迟疑的问道:“只是我不解,可否请夫人告知,为何要帮我?”

老蔡和程珉远在外奔走了半宿,在拂晓的时候总算确定了平章公夫人还是会出城去,他们便将康妍扮成了一名五城兵马司的护卫,跟着老蔡护卫平章公夫人出城。

可是,事有凑巧,他们还出李家,康妍便被平章公夫人认了出来。

康妍虽然进宫的次数不多,但是一些重大的宫宴,逢年过节,她还是经常行走在宫里的,而平章公夫人品级是一品,每次和康妍的位置都很接近。

所以她们两个人也算是面熟。

非常时刻,平章公夫人还是非常警惕的,跟着护卫的五城兵马司的人,她挨个打量了一遍。

于是自然认出了康妍。

就在康妍觉得出城没有希望的时候,平章公夫人却提出让康妍扮成她的丫鬟,跟车出城。

相比在外面行走的五城兵马司的护卫,扮成丫鬟的危险度自然更低一些。

果然,康妍跟在平章公夫人的身边,顺利的混出了城。

此刻和平章公夫人说起话来,康妍自然问出心中的疑问。

按理说此刻京城的形势,别人心里不清楚,但平章公李家,掌几万兵马,自有获得消息的渠道。

所以,平章公夫人就算不知dào

事情的具体细节,但是,安王和皇上彻底撕破脸就要开战的消息,平章公夫人不可能一无所知。

平章公夫人只要让人将她拿下,交给平章公,那这场动乱估计很快就会结束。

有她在手上,齐宸靖一定会有所顾忌,这一点康妍从不怀疑。

所以被平章公夫人认出的那一瞬间,康妍的后背就湿透了。

他们的这个决定实在是太过于冒险了。

退一步来说,就算是平章公夫人不举报她,只是赶走,康妍在这动乱的京城也无处安身。

康妍想不明白平章公夫人会帮她的原因。

平章公李稳已经位居国公,又是国丈,手里又握着京东大营三万兵马的统筹权,齐宸宇跟齐宸靖在京城一战的资本就是京东大营和京西的五万兵马。

就算是其他地方的军队没有过来,齐宸宇靠着这五万兵马也足以和齐宸靖一战。

其中平章公李稳率领的京东大营三万人马更受齐宸宇的依赖。

所以,在这场战争中,如果李稳能帮zhù

齐宸宇平定这场混乱,那等待李家的将是几辈子的容华富贵与尊荣。

平章公夫人实在没有帮zhù

她的理由。

康妍百思不得其解。

听到康妍的问话,平章公夫人叹了口气,向几个儿媳使了个眼神。

李家三位少夫人各自带着孩子,和那位叫青青的丫鬟一起退了出去。

康妍这才注意到李家来的人有些多。

若只是为去世的皇后娘娘祈福,平章公夫人和三位少夫人来就行了。

怎么连孩子都带出来了?还有未满周岁的婴儿,她能做什么?

这是李家所有的主子?

康妍念头一闪,突然抓住了些什么,她有些震惊的看向平章公夫人。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平章公夫人看到康妍眼中的震惊,点了点头。

康妍沉默下来,因为太过震惊。

过了片刻,她才道:“夫人,为什么?”

平章公夫人抿了抿嘴唇,脸上的变得有些哀伤,又慢慢的变成了一抹尖锐的恨意。

“他害了我的慈姐儿,凭什么要慈姐儿的父兄去为他拼命?”平章公夫人有些咬牙切齿。

慈姐儿?

是说皇后娘娘?康妍有些疑惑,不是说皇后娘娘是难产死的吗?怎么又成齐宸宇害的了?

莫非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不成?

“您是说皇后娘娘薨逝是因为齐宸宇做了手脚?”康妍开门见山的问道。

既然平章公夫人帮了她,又愿意对她开口,那便说明平章公夫人是有事情要和她说了。

康妍的神思渐渐清明起来,有问题便直接问了。

平章公夫人的眼圈顿时红了。

想起去世的女儿,她变得十分哀伤,哀伤中又带着几分怅惘,“我的慈姐儿最是温柔懂事,我和老爷四十岁上才得了这么个女儿,老爷和几位哥哥都喜欢的不得了,自幼宠着,生怕受一点委屈。”

或许是想起了女儿年幼的时光,平章公夫人的脸上浮现一抹微笑。

“尽管我们全家如珠如宝的宠着,但是慈姐儿却从不是娇纵的孩子,她贴心,懂事,温柔善良。”平章公夫人说起女儿,眼神不由微微亮了。

康妍沉默的听着,心里有些恻然。

大抵在天下所有母亲的心中,自己的儿女都是最好的。

康妍生下昙哥儿后,对这点深有体会。

即使她的昙哥儿还是个不满两个月的婴儿,什么也不懂,但是听到别人说他聪明,说他长的好kàn

,尽管知dào

那是别人的溢美之词,她还是忍不住开心。

平章公夫人仍旧沉浸在回忆里,自皇后娘娘去世后,她时常这样,“慈姐儿长大了,要及笄了,我和老爷就想着给她找一个老实可靠的人,不求高官厚禄,只求对慈姐儿好就行,可偏偏………”

平章公夫人想起得知女儿被册立皇后的时候,“可偏偏宫里看中了她,要立她为后,我和老爷都不乐意,老爷是想凭借军功去宫里争一争的,可慈姐儿不想她父亲为难,阻止了老爷。”

“刚进宫,他对慈姐儿还算好,可慈姐儿身子弱,常常病着,又没怀上孩子,宫里还有个强势的皇贵妃,她又生了大皇子,慈姐儿在宫里的日子过的实在是苦啊。”说起女儿进宫后过的日子,平章公夫人心如刀割,忍不住流下泪来。

她心里真是后悔啊。

若当时真的凭着李家的军功争上一争,不要这容华富贵,她的慈姐儿或许现在就能幸福的活着。

看着平章公夫人哭的伤心,康妍忍不住眼眶也湿了,十分同情皇后娘娘。

她见到这位皇后娘娘的次数不多,印象中她身体似乎十分单薄,总是病怏怏的,神色也有些郁郁寡欢。

确实,有生了皇子的皇贵妃在宫里横行,皇后确实只能避其锋芒。

看似坐拥高位,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但是却没有丈夫的欢心,也难怪平章公夫人会那样心疼了。

“我和老爷都心疼她,可慈姐儿说就这样吧,最起码吃喝不愁,别的她已经不奢望了,”平章公夫人抹了把泪,却越抹越多,“我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慈姐儿啊,竟然到最后只有吃喝不愁这样的愿望了。”

“好不容易去年慈姐儿有了身孕,我和老爷都高兴坏了,老爷还一直说慈姐儿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可怎么转眼间就,就………我的慈姐儿就没了呢。”

平章公夫人情绪有些失控,康妍看得有些难过。

孩子失去父母会难过,可父母失去孩子,那种痛更加的让人无法承shòu,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痛不是谁都能扛过去的。

康妍不知dào

该怎么安慰平章公夫人,说再多的话都觉得苍白。

好在平章公夫人这些天流的泪已经够多了,哭了一会儿,渐渐止住了眼泪。

“慈姐儿生产那日,我就在宫里陪着,慈姐儿难产,太医问保大还是保小,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说了要保孩子,若不是我拼命的磕头求他,他根本不会犹豫。”

平章公夫人说起皇后生产的事,显然对于齐宸宇已经怨恨至极,连名字都不愿意提,只用一个他字来代替。

“看他答yīng

了救慈姐儿,我才松了口气,这个时候,他让宫女给我用了碗安神汤,谁知dào

我喝了那安神汤后,神智就有些昏沉,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慈姐儿,她就已经…………”

平章公夫人脸上又是悔,又是悲,后悔自己警惕心太差,若是不用那安神汤,她也不至于连女儿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她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咬牙切齿地道:“我当时觉得天旋地转,险些晕死过去,我以为慈姐儿终究是没熬过去,毕竟难产就是在鬼门关上晃悠,可是后来陈家的人悄悄告sù

我,慈姐儿根本不是难产死的,而是…………而是…………”

不是难产?康妍诧异的看向平章公夫人。

陈家的人?是外祖母安排的?

难道外祖母发xiàn

了皇后死因有异,安排人通知了平章公夫人?

平章公夫人双拳紧攥在一起,双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他怕憋久了会把孩子憋死,尽然让太医剖腹取子,可怜我的慈姐儿啊,活生生的就这样………”

剖腹取子?

康妍倒抽一口凉气。

活生生的剖开肚子将孩子拿出来,那该有多疼啊。

齐宸宇这招确实太过于狠毒,皇后与他夫妻一场,他怎么能下得了手?

“陈家人的说法我本来不信,可是不知dào

答案我又不甘心,我就趁着守灵的机会悄悄看了慈姐儿的身子,啊…………”说道此处,平章公夫人的情绪有些失控,她双手紧紧的捂着脸,嚎啕大哭。

“夫人,别说了。”康妍忍不住上前拍了拍她的胳膊。

这样的回忆对一个母亲来说实在太过于残忍。

“慈姐儿的肚子是被活生生的剖开的,好大一条口子,慈姐儿一定很疼吧,我的慈姐儿,她怎么受得了啊。”平章公夫人好似没听见康妍的劝慰,捂着脸喃喃自语。

“齐宸宇,你好狠毒,好狠毒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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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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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妍有些吃惊。

最初在听到皇后死讯的时候,她还为她惋惜过。

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不是因为难产而死,而是被活生生的剖腹取子。

这实在是太让人接受不了。

齐宸宇这招确实与禽兽何异。

过了小半个时辰,平章公夫人的情绪才渐渐平稳下来。

“让你见笑了。”她拿帕子捂着眼,对康妍道。

康妍摇头,“虽然知dào

说什么都没用,可是还是要请夫人保重身子,相信皇后娘娘在天之灵,也不愿意看到夫人为她如此伤心。”

平章公夫人缓和了下情绪,才开口:“其实我也知dào

那个时候,慈姐儿确实是凶多吉少了,可是,他是皇帝,他想留下后嗣,我都知dào

,可他也太心急了点,让我的慈姐儿活着受罪,临走还要受罪。”

“他若不是心虚,又怎么会这么着急的加封我李家上下,呸,”平章公夫人往地上啐了一口,“当我们家稀罕这破国公爵位呢?这是用我的慈姐儿的命换来的啊。”

平章公夫人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恨意和冷眼,“用一个国公爷的爵位就想换我们慈姐儿的命,换我们李家上下为他卖命,呸,他也配。”

康妍没接话。

她在思索着平章公夫人这话的意思。

平章公夫人也没说话。

她刚才痛哭一番,将连日来心里头压抑的痛苦发泄出来,这会子觉得实在疲惫,若不是还有事和康妍谈,她都要支持不住了。

屋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康妍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夫人将李家上下都带出了城,看来李家是不会站出来为齐宸宇而战了。”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的语气。

平章公夫人也没有遮着掩着,点头。

“那恕我直言,在安王和齐宸宇之间的战争上,平章公的立场是?”

康妍想知dào

李家只是不想保护齐宸宇而选择中立还是会现在齐宸靖这边。

他们恨齐宸宇,并不见得就一定会帮着齐宸靖对付齐宸宇。

是的,康妍想试试看能不能说服李家现在他们这边。

在不知dào

平章公夫人为何会帮她之前,康妍并没有这种心思。

在知dào

了皇后娘娘真zhèng

的死因后,她才动了这个心思。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是乔丹华以前常挂在嘴边的。

她想试试看能不能说服平章公夫人,若是能说服寄家现在他们这边,那困在宫里的齐宸靖会轻松很多。

京城这场战事也不会拖很久。

平章公夫人抿了抿嘴,没有开口回答康妍的问题。

康妍也没希望她能直接开口说现在他们都现在齐宸靖这边,她整理了下思路,道:“平章公一直在城外,李家几位公子因为皇后娘娘的丧事也并未参与昨日的朝会,恐怕对于昨日朝会上发生的事情还并不完全清楚。”

“愿闻其详。”平章公夫人道。

“实不相瞒,齐宸宇他并不是先皇的血脉,而是太后当年将怀了镇宁侯家三少爷遗腹子的婢女带进了宫,混淆了皇室的血脉。”康妍将齐宸宇的身世大概说了一遍。

“………昨日朝会上就是因为安王戳破了这件事,他才会恼羞成怒,试图将安王和所有知dào

秘密的大臣全部杀死在宫里,宫里这才乱了起来。”

平章公夫人愕然。

李家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宫里乱了,安王和齐宸宇打起来了,这些消息她都是知dào

的,心里也早就有了心理准bèi



毕竟皇后的葬礼上出现了毒花,老爷就和她说过这是齐宸宇要对付安王了。

她当时还暗恨齐宸宇,竟然连慈姐儿入土为安的机会都不放过。

那个时候,老爷就猜到安王和齐宸宇之间必然会有一战,也是在那个时候,老爷起了不想为齐宸宇一战的心思。

所以,年前,齐宸宇秘密调兵入京的时候,老爷便找了个理由,让齐宸宇调了京西大营的兵马。

他则一直在驻守在城外,并告sù

她若发xiàn

事情不对,立kè

想办法带李家上下出城。

平章公一直驻守在城外,她出城也会容易些。

只是在她和平章公的心里,他们一直认为齐宸靖和齐宸宇两个人之间的战争是因为争夺皇位,是因为野心,却从未想到竟然中间还参杂了齐宸宇的身世。

他竟然不是先皇的血脉,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资格坐在那个位置上。

平章公夫人的心顿时变得十分复杂。

一方面是恨齐宸宇,另一方面,又觉得这样一个人,竟然害死了她的慈姐儿,她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

康妍等着她消化了这个消息,才接着道:“可能很多人认为阿靖是反叛,是在争皇位,可在我们夫妇的心里知dào

,他不是,他是为了维护大梁齐氏的正统,他不想让太祖皇帝和先辈们的心血落入外姓人手里,这件事宗正和许多宗室也知dào

。”

说到此处,她定定的看着平章公夫人,“我希望李家能够助阿靖一臂之力。”

平章公夫人没想到她会直接开口请求,微微愣了愣。

她会帮康妍确实是起了心思和康妍谈事情的,只是没想到会听到齐宸宇的身世,而且是康妍会先提出来希望李家帮忙的,是以请求的方式提出来的。

她看得出康妍的态度很诚恳。

平章公夫人沉默下来,她本来只是想和康妍谈个交yì



康妍见平章公夫人不说话,她想了想,道:“我记得夫人今日救我的情分,也答yīng

夫人,若是阿靖能顺利拿下皇宫,皇后娘娘所出的公主我会亲手交到夫人手上。”

平章公夫人双眼一亮。

康妍竟然猜出她心中所想的。

她会救下康妍,就是想和康妍谈一笔交yì



没有了平章公和京东大营的三万兵马,齐宸靖胜算的机会很大,平章公夫人只希望战事结束后,康妍能念在她今日相帮情份上,将那个孩子交给她。

那是慈姐儿身上掉下来的肉,慈姐儿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她不能不管。

“不管李家是否帮忙,我今日的话都说话算数。”康妍郑重承诺。

刚才她见平章公夫人并不提李家,一直在提她自己对于齐宸宇的恨意,言谈间透露出平章公只是想保持中立,谁也不帮的意思,便猜想,平章公夫人帮她应该是还有其他的心思。

她一直在提皇后娘娘,能让她挂心的也就只有宫里皇后娘娘生下的那位小公主了。

所以康妍才出言承诺她。

看平章公夫人的眼神,康妍就知dào

她猜对了。

“只是,夫人,”康妍苦笑,“小公主毕竟还小,宫里现在也乱,也不知dào

有没有人能照顾小公主,若是慌乱之中,没人照顾小公主,恐怕………”

这确实是个问题,平章公夫人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忧虑,随即又警惕的看向康妍,“你在吓唬我?”

康妍摇头,诚恳的说:“我只是实话实说,没有吓唬夫人的意思,夫人想必也清楚我说的不是恐xià

之言。”

平章公夫人沉默,她何尝没有这种担忧,那毕竟是个刚出生十来天的孩子,生命脆弱的很。

康妍继xù

请求她,“我是真的希望平章公能站出来帮阿靖,若是有平章公的三万兵马帮忙,我们也能早日结束这场战事,夫人也可以早日见到小公主。”

平章公夫人的脸上露出一抹犹疑。

康妍知dào

她的心里开始挣扎了。

顿了顿,康妍换个角度继xù

说道:“何况,眼前的形势,平章公想保持中立可能有些困难,夫人总得为李家子孙的前程着想吧?不说以后的,就李家几位公子,您忍心让他们以后只能做个普通的庶民,每日为生活奔破劳碌吗?”

“还是说,”康妍迟疑着看向平章公夫人,“李家有其他的想法?”

平章公夫人脸色大变,她嘴唇动了动,苦笑,“王妃又何必这样试探我,若是李家有其他的想法,你也不会现在这里了。”

康妍心里松了口气。

昨天晚上,陈四老爷曾说过就怕这个时候有人起了异心,平章公李稳手上有三万兵马,若是这个时候他谁也不帮,起兵反了,只会让齐宸靖腹背受敌,京城会更加混乱。

还好,看平章公夫人的神情,李家应该没有这种心思。

平章公夫人沉默下来。

康妍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眼前的形势,李家确实不能保持中立。

齐宸靖若是胜了还好,对于保持中立的李家,顶多是撸了官职,不再用李家。

李家从此成为普通百姓。

可若是齐宸宇胜了,李家不帮他的事情就会成为大罪,李家上下估计都得死。

不管是那种,都不是他们希望的。

死他们不愿意,可成为普通百姓,每日为生计奔波,想起她那三个自小读书练武,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的儿子,想起现在已经在读书习字的孙子,平章公夫人的心里十分难受。

这种情况下,保持中立确实就是个笑话。

除非他们李家有别的心思,比如自立为王?

平章公夫人的心抖了一下。

她知dào

丈夫从来没有这种心思,就是她自己,也没有想过。

何况,李家只有三万兵马,起兵无异于找死。

平章公夫人心里斗争的时间并不长。

康妍已经将形势都说的很明朗了。

她抬头看着康妍,道:“我会想办法尽快去见我们老爷,说服他帮zhù

安王。”

康妍双眼一亮,大喜过望。

“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平章公夫人话题却一转。

“什么条件,夫人尽管说。”

平章公夫人想了想,才开口:“若是安王登基为帝,对于齐宸宇怎么处置我不管,但是我的慈姐儿,她要保留她死后的尊荣,请安王追封她,还有慈姐儿留下的那个孩子,也要有封号。”

自古成王败寇,如果齐宸靖真的登基为帝,那么,一定会给齐宸宇及他的妻妾定罪,并清理他留下的人。

按照惯例,齐宸宇肯定要死,他的妻妾子女一般也是撸了所有封号,贬为罪人,终身监禁。

已经去世安葬的,也是撤了封号,迁出皇陵。

远的不说,就说前朝,听说前朝一位皇帝登基后,将他兄长留下的所有妻妾子女全都杀了,已经死了的也刨坟晒尸,十分残暴。

平章公夫人不想让她的慈姐儿死后还不得安宁。

还有她的孩子,这个孩子身份尴尬,生父是个血脉不正统的皇帝,生母又去世了。

就算是有她护着,也不能护她一辈子。

她要康妍承诺,给那个孩子封号,让她一辈子过的容华富贵。

这两个条件都不是难事,康妍想了想,答yīng

下来,“我代安王应下来,若真的诸事顺利,皇后娘娘还会有她的哀荣,只是可能不是以先皇后娘娘身份了,这一点想必夫人也不会在意吧?”

如果齐宸靖登基为帝,一定会将齐宸宇的身世公布天下的,这也会是太后罪名中的一条。

齐宸宇都不是有资格坐皇位的人,慈姐儿这个皇后的身份就更加的尴尬。

何况在平章公夫人心里,她也不想让慈姐儿死后还和齐宸宇扯上关系。

她点了点头,表示不在意。

“还有皇后娘娘留下的那个孩子,我也答yīng

夫人,会给她封号,善待她,不会因为她的父亲而对她有所顾忌。”康妍这不止是承诺了给封号,还答yīng

会善待她。

有齐宸靖和康妍护着,即使以后自己不在了,那个孩子的生活也会无忧。

平章公夫人放下心来。

“如此,我就尽快带你去见老爷。”平章公夫人也许下承诺。

康妍也放下心来,两个人都解决了一桩心事,心情松懈下来,康妍忍不住说了句:“夫人拳拳爱女之心,让人感动,只是夫人怎么只为皇后娘娘提条件,不为几位公子提?”

平章公夫人扯了扯嘴角,“男儿的功业自有他们自己去挣,只要他们有真本事,什么挣不来,何况,我相信安王是有功必赏之人,不需yào

我来提条件。”

好吧,康妍竟无言以对。

两人相视一笑,刚形成的联盟有了些许默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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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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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的曙光拂去暗夜的面纱,稀薄的阳光照在宫门口的时候,皇宫门前的鲜血已经干涸。

经过了一夜的杀戮与奋战,宫内某一处宫殿内,齐宸靖正坐在案前让鹰卫给她包扎,同时听着任时年和他汇报着最新的消息。

“太后宫里宫里已经控zhì

住了,已经找人将太后看管起来,”任时年说着,脸上犹豫一下,又说道:“太后宫里还有先皇后娘娘诞下的小公主,咱们的人过去时,服侍的嬷嬷,宫女都跑干净了,只留孩子一个在塌上拼命的哭喊。”

齐宸靖沉默片刻,吩咐道:“在宫里找连个老实可靠的宫女去照顾那个孩子。”

稚子无辜,那还是个不满月的婴儿,就算是她的父亲,祖母有错,也不能怪罪在这个孩子身上。

任时年点头记下,“嗯,刚才属下过来的时候已经安排人先给她喂了水。”

“咱们的人伤亡怎么样?”齐宸靖在任时年身上扫了一圈。

任时年身上衣衫已经破损多处,还有已经干涸的血迹。

任时年神色有些黯然,“兄弟们死的过半,其余的也都有伤在身。”

这次鹰卫实在是跟着自己出了大力qì

了,他们人少,驻守皇宫的禁卫军就有五千,就算他们武功不如鹰卫,但奈何他们人多,所谓寡不敌众,鹰卫们还要护着他,他们苦苦支撑,总算坚持到宁国公打进宫。

齐宸靖心里有些难受,使劲抿了抿嘴唇,吩咐任时年,“死去的兄弟名单整理好,等战事结束后,好好安抚他们的家人,另外,找人照顾好受伤的兄弟们,在宫里先找一处地方给他们养伤。”

两人说着话,宁国公走了进来,目光在齐宸靖胳膊上缠着的白布上看了一眼,关切的问:“王爷没事吧?”

齐宸靖摇头,“一点小伤,不是什么大事,大舅舅那边怎么样?还是没找到齐宸宇吗?”

昨日宫里实在是太乱了,双方的人马战成一团,刚开始他还能追着齐宸宇打,但后来涌进来的禁卫军越来越多,他自顾不暇,自然无法再去追踪齐宸宇。

等到宁国公率人打进来,他才腾出手来去找齐宸宇,却发xiàn

宫里已经失去了齐宸宇的痕迹。

宁国公摇头,“各个宫里都找遍了,他和丁刚都不见踪影,我觉得可能他们已经趁乱出宫了也有可能。”

昨日宫门被他攻破后,一路杀了进来,宫门口基本没有人防卫,这种情况下,若是影卫,燕卫护着齐宸宇出宫,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齐宸靖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若是在宫里还好说,齐宸宇一旦出了皇宫,再抓他就困难了。

“大舅舅,你来负责宫里的防卫布置,另外,派人在京城各处严密搜查齐宸宇的痕迹,尤其是城门处。”

他担心的是齐宸宇出京城,若是出了京城,城外有他的兵马,不管是直接攻城,还是去其他地方,要对付他都要花一番大功夫。

宁国公知dào

他的担忧,连忙道:“你放心吧,我已经让逸康去宫外安排了,逸康做事向来沉稳,估计很快就能有消息。”

陈逸康?

齐宸靖诧异的回头,他怎么会在宫里?

他不是护送妍儿出宫了吗?

齐宸靖眉头皱了起来,“逸康怎么会在宫里?他没有护送妍儿出宫吗?”

“啊?”宁国公微微吃惊,“怎么你让他送妍儿出京吗?我不知dào

啊。”

如果陈逸康没有出宫,那妍儿去了哪里?

齐宸靖脸色变得有些黑沉。

宁国公想起他杀进正阳门的时候看到过康妍,连忙说道:“我想起来了,我们刚杀进正阳门的时候,碰到了妍儿,我已经让她去老顺祥找你四舅舅了,让他安排妍儿尽快出城。”

看来妍儿是顺利出了宫,可是,她现在在哪里?有没有顺利出城,却没有人知dào



也就是说他和康妍之间断了联系。

齐宸靖的脸色仍然有些不好kàn



他本来以为陈逸康护在康妍身边,有陈逸康在,他的担忧便能少一些。

但现在陈逸康却不在她身边,齐宸靖不由担心起康妍的安危来。

昨日一定吓坏了她,她自己出宫,天气又那么冷,也不知dào

他能不能顺利的找到四舅舅,然后顺利的出城。

齐宸靖越想脸色越难看。

宁国公此刻也反应过来昨日让康妍一人去找老顺祥,确实有些不妥当,但昨日事情紧急,他一时间也没有想太多。

“我这就派人去老顺祥附近看看有没有妍儿的消息。”宁国公忙说道。

事已至此,齐宸靖也不好责怪别人,只得按下心中的担忧,摆摆手,“算了,找妍儿的事情我让鹰卫去吧,我还有别的事情需yào

大舅舅帮忙。”

比起宁国公昨日仓促之下组织的私兵,鹰卫们更善于寻找和查探,让鹰卫们去找康妍,齐宸靖更放心一些。

宁国公也知dào

鹰卫的本事,有鹰卫出马,他自然也没有什么好争的。

“还有什么事,王爷尽管开口就是。”

齐宸靖在心底盘算了一会儿,开口吩咐了几件事。

“第一件事刚才已经说过了,就是皇宫的防卫和搜查齐宸宇的事情,刚才已经说了,大舅舅一定要尽快安排。”

既然他已经拿下了皇宫,齐宸靖就要守好它,作为他的根据地。

“这第二件,就是请大舅舅派人盘查一下昨日还剩下多少大臣活着,将他们放出宫,各自回家,不必警告他们保密什么的,若是有人问起宫里发生的事情,让他们照实说就是。”

他要借助这些大臣的口,先将齐宸宇的身世宣扬开来。

“第三件事,就是请大舅舅帮忙联络昔日军中的袍泽,说明目前的形势,请大舅舅帮我争取他们的支持。”

大梁境内有诸多兵马,刨除掉在京城京东大营和京西大营的五万兵马,还有各地的驻军,如果齐宸宇率先跑出京城,争取各地驻军的支持,未必没有卷土重来的本事。

所以,他需yào

宁国公帮他争取各地驻军的支持,以他手中实jì

掌握的兵马,根本不能与大梁境内的各地驻军相抗衡。

宁国公陈家,在前朝就掌握了数万兵马,以军功起家,及至太祖皇帝攻打京城,先宁国公才和太祖皇帝联姻,娶了福韵大长公主,明确摆出了支持太祖皇帝的姿态,数万兵马尽数归为朝廷。

虽然自先皇起,不再重用陈家,但陈家在军中的影响力并不能小觑。

有宁国公出马,至少能帮他争取一半的各地驻军的支持,这样就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战争。

陈家现在和齐宸靖是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就算齐宸靖不开口,宁国公也会帮他争取各地驻军的支持,所以他痛快的应了下来。

“王爷放心吧,我这就下去安排,只是,”他迟疑了下,方才开口:“只是王爷还是要请人将齐宸宇的身世公布天下,这对争取各地驻军的支持很有帮zhù

。”

除非抱着反叛的居心,否则,一个根本不是齐氏血脉的皇帝,和一个先皇正儿八经的皇子,只要是稍稍有些脑子的,都知dào

会怎么选。

这一点,齐宸靖也想到了,“我会尽快让人请外祖父过来,请他亲自出马,写一封檄文,将齐宸宇的身世公布天下。”

颜和卿是闻名天下的大儒,门生故旧不少,且他在天下文人当中的地位很高,有他出马,亲自撰写的檄文,自然会得到很多人的信服。

宁国公放下心来,匆忙下去安排诸项事宜。

宁国公走后,齐宸靖则有些心事重重。

他知dào

,现在还远远不到他放松警惕的时候,还有很多场硬仗等着他去打,只是,得知康妍自己出了宫,他难免有些心神不宁。

希望妍儿一切安好,他抚摸着自己受伤的胳膊,心里暗自念叨。

等到皇宫彻底清查一遍,该拉走的尸首都处理掉,太后,齐宸宇的一干妃嫔也都派人看管起来,各处的太监宫女都被赶回各自的地方服侍。

在这场动乱中仍然活着的大臣们被放出宫,已经是第三天后的清晨了。

幸运活下来的大臣们得了暗示,回到家中后,对宫里发生的一切并不隐瞒。

于是,一日之内,京城之内都知dào

了原先的皇帝并不是齐氏皇族的血脉,而是镇宁侯三公子的遗腹子。

此事,就连宗正家的人都站出来证明了。

一时之间,满京城哗然。

老百姓们议论的宫里发生的趣事,皇上的离奇身世,谁当皇帝他们可能并不关心,他们更感兴趣的是皇宫里的野史趣闻。

有官身的大臣们则议论的是之后的政治形势。

齐宸宇根本不是先皇的血脉,而齐宸靖是先皇唯一的皇子,将来登上皇位是顺理成章的。

看来改朝换代的时候到了,很多人开始摩拳擦掌,寻找可乘之机,弄不好,从此就改换门庭了。

唯有太后的娘家,镇宁候董家成为过街老虎,人人喊打。

而镇宁候董家的暗室内,已经掏出宫的齐宸宇和镇宁候正对面而坐,说着目前的形势。

镇宁侯的面色有些复杂,他也没有想到面前坐着的这个人,这个曾高高在上受他们参拜的皇上,竟然不是先皇的血脉,而是他家那个早早就死去的三弟的儿子。

太后当年也太过于胆大了些。

他是知dào

三弟从岭南带回来一名侍女,他那个时候还是镇宁候世子,平日里要忙的事情不少,三弟身边一个侍女而已,他根本就不会投注丝毫的关注。

等到三弟去世,当时是皇后的胞妹和自己说她看中了那个婢女,要带进宫,他自然也没有任何异议。

一个婢女而已,皇后看上了是她的造化和福气。

他哪里能想到这个婢女竟然怀了三弟的孩子,而胞妹更加胆大包天,竟然用这个孩子混淆了皇室的血脉,还让先皇立了太子,正大光明的坐了几年的皇帝。

镇宁候有些扼腕,一方面抱怨胞妹的胆大包天,一方面又遗憾若是齐宸靖没有找到证据,齐宸宇还坐在皇帝位上该有多好。

这是他董家的子嗣啊,外甥和侄子还是不一样的。

外甥是外姓人,可侄子是姓董的,流的是他董家的血。

若是没有齐宸靖,这大梁江山以后是不是就是他董家的了。

光是这么一想,镇宁侯就激动的想打哆嗦。

可惜这些都被齐宸靖破坏了。

都怪胞妹,若是能早些将实情告sù

他,他帮着谋划一二,说不定眼下就不是这等情况了。

齐宸宇并不知dào

对面的镇宁候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了。

他正琢磨着出城的事情。

“今日外面的情形怎么样了?”他和丁刚现在都不方面出现在外边,只能让镇宁候派人去打探。

他和丁刚出城后,琢磨了一圈,只有镇宁候董家可靠些,便直接潜入了董家。

他带出来的燕卫和影卫则潜伏在董家四周,护卫他的安全。

齐宸宇的话打断了镇宁候心里的幻想,他叹了口气。

外甥也好,侄子也罢,他们董家现在也是过街老鼠,除了跟着齐宸宇,没有别的选择。

“街上巡逻的人到处都是,查的很严,要出城实在太困难了。”

他今日一早就派人出去转了一圈,发xiàn

街道上到处都是巡逻搜查的人,有的人甚至还拿着齐宸宇的画像。

这种情况下,齐宸宇想出城,以镇宁候来看的话,实在是难上加难。

齐宸宇的脸色沉了下来,“那我让你联系的王长运的人呢?”

他在齐宸靖进宫之前,就已经秘密调了京西大营的一部分人进了京,现在应该就在城内。

镇宁候忙点头,“已经联系上了,他们现在还分散在城内。”

齐宸宇嘴角扶起一抹冷笑,“那就让他们在西城门处制造点混乱,西城门向来把守最弱,我们趁乱从西城门出城。”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出城,只有出城,他才能联系更多的兵马,才能卷土重来。

齐宸靖,你等着,早晚我会回来的,今日我所受的,改日一定让你加倍承shòu。

齐宸宇面色狰狞的想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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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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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天过去了,清晨的阳光照旧洒在古老的城墙上,映着有些斑驳城墙。

西城门口守城的兵士缩着脖子,恨不得将耳朵缩到衣领子去。

“这鬼天气,明明太阳出来了,怎么一点热乎气都没有啊?”一个守城的廋高个兵丁在地上跺了跺脚,希望能增加点热乎气。

旁边站着的胖兵丁干脆将长枪夹在胳膊里,双手抄在袖子里,看着身边的廋高个不停的跺着脚,慢腾腾得说:“三九四九不出手,这才三九第三天吧,且等着吧,还得再冷个十天半月的。”

廋高个是个年轻人,不比胖兵丁年长,对这节气什么的也不是很熟悉,闻言不由苦了脸。

“还要冷这么长时间啊?”他又缩了缩脖子,“这鬼天气偏又遇到这几日动乱着,也不敢遛回去偷个懒什么的,唉!”

若是往日天气不好的时候,他们几个人留一个人值守,其他人轮流找地儿猫着去休息偷懒去了。

那像现在啊,哪儿也不敢去,只能在这儿挨冻。

“咳,咳,嗯哼。”胖兵丁刚想张口跟着抱怨两句,便听到身后响起一阵装模作样的咳嗽声。

两人转过身去,便看到他们的统领正跟在一个二十岁左右身穿铠甲的年轻人身边,冲着他们瞪眼。

两个人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他们认得那个年轻人,昨日来过,宣bù

说什么皇上不是真zhèng

的皇上,已经被安王赶出皇宫,京城现在由安王接手等等。

“嗯,那个,”统领向那年轻人弯了弯腰,“陈六少爷,要不您来吩咐?”

陈逸康摆摆手,“不用,这是你的地盘,你来吩咐就行。”

统领便清了清嗓子,喊道:“都给我把眼睛放亮了哈,好好守城,过往的人车,还有那个牲畜什么的都严格盘查,不许放任何可疑的人出城。”

说着,从腰间拿出两张画像,“这两张画像上的人,给我看仔细了,若是发xiàn

画像上的人,赶紧抓起来再说。”

廋高个上前接过画像,看了一眼,见画像上是两个年轻人,一个略显富态,一个略显阴柔。

陈逸康将城门口的布防巡视了一圈,下来见统领已经吩咐完了,便举步走了。

那统领忙笑着跟了上去。

留下廋高个和胖兵士两个在后面嘀咕。

“这京城的天是两天一变啊,前两天让我们严查安王的人出城,今儿又换成了另外的人,不知dào

明儿个又要换成谁了?”廋高个缩着脖子继xù

与胖冰士嘀咕。

胖兵士随手将画像往腰里一塞,“这不是换天了吗?现在当家做主的是安王了,当然就要换通缉…………”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忽然灵光一闪,压低声音道:“你说这画像上通缉的不会是那个被赶下来的皇上吧?”

廋高个脸色一惊,伸出手来从胖兵士的腰间拿出已经塞回去的画像,边看便点头,“哎,胖哥,你还别说,越看越像啊,还有这个,你看,”他指着画像上略显阴柔的那个,“我觉得肯定是个太监了,没有了那玩意的人长得才会这么娘娘腔。”

胖兵士将画像拿回来又重新塞回腰里,“管他通缉的是皇上还是太监,咱们啊,当好自己的差事就行。”

廋高个耸耸肩膀,说的也是。

“胖哥,这画像不用贴到城门口吗?”他疑惑的挠挠头。

“当然要贴啊,不过统领只给了我们一份,你等会儿,我找个先生再给画一份,咱们啊,一份贴墙上,一份揣在身上,到时候对比也方便。”

胖兵士拍拍廋高个的胳膊,“你先在这儿守着,我去去就来啊。”

廋高个点头,“好嘞,还是胖哥想得周到。”

胖兵士笑眯眯的,“不过是比你多当了几年差,多了些经验罢了。”

说罢摆了摆手,往城内走去,转过一条街,瞅了瞅四周无人,胖兵士便飞快的钻进了一条巷子。

七弯八绕,很快便跑到了一栋废旧的宅子面前,敲开了宅子的门。

“丁大人,这是刚才发下来的画像。”胖兵士从怀里掏出画像递了出去。

门内的人正是丁刚。

接过影卫递过来的画像,他看也不看,直接撕了,又拿出两张画像来,“嗯,拿着这个。”

胖兵士接过画像,看了看,见画像上的人和刚才他拿来的猛一看没什么差异,但仔细看去却发xiàn

眼神和脸上的神态都有变化。

就连丁刚脸上的痦子位置都挪动了一下。

“今天傍晚的时候,城门口会有些小混乱,到时候我们会趁乱出城。”丁刚低声吩咐。

傍晚光线弱,再加上这画像稍稍改动过,守城的兵士不容易认出他们。

胖兵士点头,“嗯,属下明白。”

丁刚拍了拍他的肩膀,“嗯,好好干,你很好。”

胖兵士激动的脸都红了,“嗯,属下不会辜负丁大人信任的,属下出来时间不短了,该回去了。”

丁刚摆了摆手,胖兵士便如来时一般匆匆的走了。

旁边站着的影卫低声道:“大人,此人可信吗?万一………”

丁大人刚才说了出城的时间,若是万一那个胖子不可信的话…………

丁刚摇摇头,“此人受过我的大恩,算是可信,而且我们不光改了画像,我们自己也会改装易容,两手准bèi

,即便他出卖了我们,也不知dào

出城的人中那些是我们。”

丁刚说着嘴角浮现一抹冷笑,“总之,今天晚上,主子和我一定要出城。”

………………

齐宸靖见到陈四老爷的时候,脸色更差了。

“您没有和妍儿在一起?”

陈四老爷面色灰白,和康妍分开后,他被五城兵马司的人追着跑了大半宿。

好几次都差点被他们追上。

他一路躲躲闪闪,跑到西城门附近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他在西城门附近等了大半日,眼看着进出城的查验越来越严,也没有遇到康妍的影子。

陈四老爷心里又是担忧又是害pà



他躲躲闪闪的又过了一日,直到京城里都传开了宫里发生的事情,看到陈逸康带兵过来宣bù

齐宸宇不是先皇血脉,已被安王齐宸靖赶出皇宫,请守城的兵士认清形势,归顺安王。

陈四老爷才知dào

齐宸靖已经占领了皇宫,连忙往皇宫的方向来。

“老顺祥那个地方被暴露了,追兵追的又急,情急之下,我去引开了追兵,我们约好了在西城门处汇合,可”陈四老爷嘴唇蠕蠕着,半晌才讪讪的解释。

齐宸靖深吸一口气,将涌上胸口的怒气和担忧压下。

已经过了两天一夜,天知dào

这两天一夜康妍经lì

了什么。

齐宸靖越想越后怕,却又不能对着陈四老爷发火。

毕竟陈四老爷也尽了最大的努力去保护康妍了。

当务之急,只能想办法派人出城去找了。

正左右徘徊间,外面人来报gào

说程珉远求见。

程珉远?

齐宸靖一愣,随即赶紧将人请了进来。

程珉远也不废话,进屋便将康妍已经出城的事说了一遍。

听到康妍已经安全出了城,齐宸靖和陈四老爷同时松了口气。

“真是太好了,”陈四老爷激动的拍了下手掌。

他很怕康妍出事,若康妍有个三长两短,不用齐宸靖出手,就家里的老母亲福韵大长公主就能气的打杀他。

“是平章公夫人带她出了城?”担忧消下去,齐宸靖也有了心思思考其他问题,想起程珉远刚才说的话,疑惑的问道。

他没记错的话,刚才程珉远说的是平章公夫人带着康妍出了城,不是说康妍跟着平章公夫人的马车出的城。

这两者是有区别的。

程珉远点头,也有些惭愧,“我们没安排好,还没出城就被平章公夫人发xiàn

了。”

他和老蔡忙活了半宿,精疲力尽,想事情自然也没有那么周全。

齐宸靖一脸的沉思,“平章公夫人怎么会帮zhù

妍儿出城?”

程珉远也是一脸的懵圈,他回去和乔丹华琢磨了许久,也没搞明白平章公夫人为何会帮zhù

康妍出城。

平章公夫人那是谁啊?

她的丈夫手里握着三万兵马的京东大营统领平章公李稳,她的女儿是当今皇上的皇后,虽然已经去世了,但是谁也不能否认平章公家的威权。

他们实在想不出平章公夫人帮zhù

康妍的理由。

要知dào

现在的情势,安王齐宸靖和齐宸宇已经彻底的撕破了脸,他们之间的情形注定只能以一方的胜利,一方死亡来作为结束。

平章公夫人在这种情况下帮zhù

康妍,不是等于间接的帮zhù

齐宸靖对付齐宸宇吗?

实在想不明白。

乔丹华还一惊一乍的,猜测平章公夫人会不会是想将康妍诓出城去,交给平章公,然后由平章公李稳用来在攻城时威胁齐宸靖。

想到这个猜测,乔丹华就气的直打程珉远,“你们也太荒唐了,怎么能就这么将阿妍交给平章公夫人呢?”

程珉远被乔丹华的这个猜测也惊出了一身冷汗,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若是那样的话,直接让人在城里将康妍抓住不就行了,何必还要将她诓出城去。”

想想好像是那么回事,乔丹华才放过了程珉远。

听说宫里的情形一定平稳,城里的兵士也大部分都归顺了齐宸靖,程珉远便赶紧过来将康妍的消息告知齐宸靖。

眼下看齐宸靖也不明白平章公夫人为何会帮zhù

康妍,程珉远便将自己和乔丹华琢磨的各种理由说了一遍。

齐宸靖听了也觉得不对,平章公夫人若想害康妍,根本不需yào

将康妍带出城去,在李家就可以将康妍抓起来。

正说着,宁国公走了进来,听陈四老爷低声将实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他略一思索,慢吞吞的道:“我想我可能知dào

平章公夫人为何会帮zhù

妍儿了。”

几个人都抬头看向宁国公。

“为什么?”齐宸靖问道。

宁国公便将陈家在宫里的暗线发xiàn

皇后的死因蹊跷,探查后发xiàn

皇后是因为剖腹而死,他便想法将这件事透露给了平章公夫人的事情细细讲了一遍。

“还是母亲有远见,当日母亲知dào

这件事后,便让我想法子透露给李家,现在看来,很可能是李家知dào

了皇后的死因,对齐宸宇心生怨恨,才出手帮了妍儿。”

宁国公说的事情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听说。

他们既震惊齐宸宇的狠毒,又为皇后觉得可惜,感慨过后又觉得宁国公的这个解释是最能说得通的。

齐宸靖敲了敲桌案,分析着李家的心思,“如果李家对齐宸宇心生怨恨,才出手帮了妍儿,也就是说他们已经不打算帮zhù

齐宸宇来对付本王了。”

京东大营三万兵马不出手,齐宸靖的压力会小很多。

宁国公的双眼一亮,他也是带过兵的人,对于这种事最是敏感,“王爷,那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去争取李稳的帮zhù

?”

若是平章公李稳能站在齐宸靖这边,那么不管齐宸宇就是纠集了各地的驻军,齐宸靖也有足够的资本和他一战了。

“要不要现在就派人去试探下李稳的口风?”宁国公提议。

齐宸靖嘴角浮起一抹微笑,摇摇头。

宁国公皱眉,以为齐宸靖不愿意,“王爷,李稳此人可是一员猛将,他手下的兵将也不弱,若是此人能归顺”

齐宸靖笑着打断宁国公的话,“大舅舅,我不是说不用去探李稳的口风,而是说不需yào

。”

不需yào

?什么意思?

别说宁国公茫然,程珉远和陈四老爷更没听懂。

齐宸靖笑着解释:“妍儿既然跟着平章公夫人出了城,以她的聪明,肯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劝服平章公夫人,让李家归顺于我。”

是吗?宁国公有些不确定,他虽然知dào

康妍聪慧,但是打仗这种事情,还是说服一员老将,康妍能做到吗?

齐宸靖嘴角的笑容带着一抹傲然,“大舅舅,我了解妍儿,相信我,以我对她的了解,估计她现在正在京东大营和李稳商谈,咱们啊,只需派人出城去京东大营接应她,顺便和李稳商谈细节就行了。”

他的妍儿,他不会看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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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虚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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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宸靖和宁国公等人商议了一番,最终决定了先派陈逸康出城去京东大营接应康妍。

陈逸康便顺便送程珉远出宫。

程珉远向齐宸靖施礼告退,“来时家父嘱咐过,有什么差事王爷只管吩咐我,程家随时听从王爷差遣。”

齐宸靖笑着领了程家的情。

当年庄妃将他运送出宫有程大人的帮zhù

,他是苏宸靖的时候,程大人也暗中多次帮zhù

,这些情分他都记在心里。

程家父子都是可以信任托付的人,再加上康妍和乔丹华又是要好的姐妹。

不论从那个方面讲,齐宸靖都会重用程家父子。

从宫里出来,陈逸康和程珉远并肩而行。

“王爷那边一时半会估计也不会有具体的差事下来,有什么需yào

我做的,或者我能做的,陈兄尽管来找我。”程珉远叮嘱着。

他原本年前冬月里定了外放的差事,当时觉得京城的形势,他不好留在京城,而且也确实想去地方上实实在在的做一番事。

现在京城的形势来看,他自然不能外放了,等到齐宸靖登基,将朝政理顺后他再请求外放吧。

陈逸康点头记下,他和程珉远原本并不熟,但以后想必要经常打交道了。

“一起走吧,我从西城门出城。”出了宫门,陈逸康道。

一路聊下来,他发xiàn

程珉远这人虽然有几分书生气,但人却很踏实稳重,也难怪安王信任他。

两人聊的开心,不觉便到了城西。

天色已经有些暗沉。

和程珉远道了别,陈逸康独自向西城门方向走了过去,尚未到西城门,远远的便听到一阵噪杂声,西城门处人影重重。

“发生什么事了?”陈逸康顺手抓了一个从身边跑过的人问道。

正跑着准bèi

看热闹的人突然被抓住,见是个长相英俊的年轻人,忙哎了一声,“哎呀,你别抓我呀,听说前面有个女的要散了家财,当场休夫呢,我得赶紧去看看,说不定能捞到些银钱花花。”

来人说着使劲挣脱了陈逸康的手,一溜小跑向前方。

散尽家财,当场休夫?

这都什么事啊?陈逸康皱眉,京城的老百姓也真是什么热闹都凑,这才刚安稳了两天,又都敢出来逛了。

陈逸康摇摇头,快步走到城门口。

城门口此时围了好多人。

一个身形苗条,杏眼桃腮的妇人,此刻正柳眉倒竖的看着一个矮胖的男人,“你说你长的难看也就算了,我不嫌你,偏还好吃懒做,在家里什么都不做,还要学着你赌,家里的家业早晚都要被你败光了。”

矮胖的男人缩着头,不说话,显然是理亏。

围观的人便有人调笑,“小娘子,这等没用的人还要他做甚,不如跟了我吧。”

周围的人都发出一声哄笑。

妇人没好气的呸了一声,指着那男人道:“与其早日让你败光家业,不如我今日就与你和离,带着家业回娘家,免得跟着你受苦。”

围观的人不干了,“哎呦,不是说要散家产吗?怎么还要带走啊。”

“就是啊,小娘子,别带了呗,这么多,你也拿不上,要不哥哥帮你啊。”

嬉笑声不断的从人群中传出。

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矮胖男人却抬起了头,“不行,这些,这些家业也有我挣的,你不能全部带走。”

妇人脸色一沉,“你胡咧咧什么,这都是我的嫁妆。”

矮胖男人梗着脖子,“不是,还有我得,反正你不能带走。”

他说着,拉过旁边守城的兵丁,“官爷,你可要帮我查查,不能让她这么顺利出城。”

他指着地上放的一溜箱笼,“官爷,这些箱笼一定要好好查查,不能让他这么顺利出城。”

守城的胖兵丁点头,“好好,帮你查,帮你查。”

旁边等着的人便不干了,“哎呀,这眼看着就要天黑关城门了,您帮他们查完,我们还怎么出城门啊?”

“是啊,我们也等着出城回家吃晚饭呢。”

“要是晚了,出不了城,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旁边围着出城的人不同意,七嘴八舌的问着守城的兵丁。

小妇人一撸袖子,有些泼辣的喊道:“事情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我不管,是我先来的,我今日一定要带着这些箱笼出城,你们要查就快点。”

矮胖男人跺脚,“不行,你不能带走。”

城门口顿时又乱了。

“那就先查我们,让我们先过。”

“对,让我们先出城。”

守城的胖病丁为难的看向瘦高个,道:“要不咱俩分开查,我查这边等着出城的,你查查那个小妇人的箱笼。”

走到城门口的陈逸康在小妇人和矮胖男人的身上打量了一会儿,没发xiàn

什么异常,他急着出城,叮嘱了两个兵丁一句:“都查的仔细点。”

便匆匆出了城,并没有注意到在等待胖兵丁核查的人群中,有两双深沉的眼睛盯着他看了许久。

陈逸康出城的时候,康妍确实已经坐在了京东大营的营帐内。

“安王妃果然巾帼不让须眉,这军中重地也敢独身前来。”平章公李稳打量着面前坐着的康妍,笑着道。

康妍也在同时打量着他。

李稳已经年近六十,发须皆白,身形消廋却挺的笔直,精神矍铄,眼神凌厉,看得出是个在军中历练多年的人。

能在他的打量下丝毫不怯场的人,看得出有几分胆识,平章公李稳对康妍也有了几分赏识。

“夫人想必已经将我们之间的约定告知了公爷,不知公爷是何想法?”双方打量完毕,康妍开门见山的问道。

李稳捋了捋胡须,道:“若是我说我不同意呢?”

不同意?康妍蹙眉。

“有胆量是好,可也要有智谋,安王妃只身前来,就不怕我不同意你的提议,将你绑了,和安王谈条件。”李稳歪了歪头,沉了声音问康妍。

康妍面色一僵。

“若是有你在手上,我李家未必没有和安王一争的资本。”李稳继xù

道。

康妍仔细打量了平章公半晌,方才笑眯眯的道:“若是别人,我自然不敢只身前来,只是平章公你,”她顿了顿,摇摇头,“你不会。”

“安王妃未免太过相信李某了。”李稳冷哼了一声。

康妍却站起身,神色变得有些严肃,“太祖皇帝时,第一代平章伯跟着太祖皇帝南征北战,吃了不少苦,却仍然坚持守在前方,先皇在位时,北疆来犯,第二代平章伯,也就您的父亲,跟着先皇御驾亲征,替先皇挡了胸口一箭,因此加封平章候。”

说起先前两代平章伯和平章侯,康妍的神色严肃中又带了一抹钦佩。

“及至您,无论是威慑北疆,还是平定贼寇,您都是冲在前头,可算得上军功累累了,可纵看李家子弟,却没有一个传出骄纵豪奢的名声,相反,李家的子弟个个都是在军中一点一点积累军功爬上来的,外面说起李家子弟来,个个都是竖起大拇指,满京城,谁不说李家子弟可嫁。”

说起李家祖辈的功劳和李家的子弟,平章公李稳的嘴角忍不住翘起一抹骄傲的微笑来,这是他们李氏家族的骄傲。

“由此可见,李家的家风淳正朴实,平章公对太祖皇帝,对先皇都是忠心耿耿,又怎么会有不臣之心,让李家家风从此埋没,让李家先祖从此蒙羞。”康妍笑眯眯的看着李稳,“平章公,你说我说的对吧?”

平章公嘴角的笑一凝,竟无言以对。

他不得不承认,康妍说得对。

李家向来标榜的都是忠君为国,他不可能会让李家的家风在他手里埋没了。

所以,他绝对不会反。

半晌,对于一个小姑娘能猜中他心中所想,又有些不服气,冷哼了一声,“那又怎么样,即便是我们家恨齐宸宇,即便他不是先皇的血脉,我也不一定非得帮安王不可,大不了我李家从此做回普通百姓便是。”

“您不会的。”康妍肯定的说。

我怎么又不会了?李稳没好气的想,你又不是我,哼。

康妍莞尔,觉得平章公虽然年近六十,却跟个老小孩似的。

“我此次来,不是和您谈条件,而是请求您,请求您帮zhù

齐宸靖,”康妍收起嘴边的笑容,诚恳的说道,“皇宫里发生的事情您想必也听闻一二,齐宸宇为了掩盖他的身世之谜,竟然下令将当日朝会上所有的大臣杀死,不说这个,就是皇后娘娘,他都能如此狠毒之人若是还继xù

坐在皇位上,想必也不是天下百姓之福。”

“我不敢说将来安王一定会是个好皇帝,但是,他是先皇唯一的皇子,他身上流着太祖皇帝的血,而且,他自幼在民间长大,更懂得百姓的疾苦,且安王为人正直,沉稳,他绝对会比齐宸宇要好。”

“李家世代相传的家风便是忠心为国,公爷若是真心为国,为百姓着想,就请您帮帮齐宸靖。”

康妍一番话说的诚恳又实在,没有丝毫夸张的成分。

她知dào

要打动平章公,和平章公夫人不同,男人和女人,关注的重点从来都不同。

和平章公夫人谈,她可以以李家子弟的前程,皇后娘娘诞下的小公主等条件作为交换,去劝诱平章公夫人。

但在平章公面前,这些却不行,男人更关注的是天下。

她只能坦诚无保留的说话,以请求的姿态,而不是谈交yì



听到康妍提起齐宸宇的狠毒,提到已经去世的女儿,李稳的情绪有些波动。

确实,他也是因为此事而彻底对齐宸宇感到心寒。

康妍说的有道理,安王齐宸靖这一点上确实要比齐宸宇强,他当皇帝,应该比齐宸宇要好吧,何况他是先皇唯一的血脉。

李稳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好吧,你说服了我。”

康妍长出一口气,退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李稳捋着胡子笑:“怎么,害pà

了?刚才侃侃而谈的时候,不是很能吗?”

康妍跌坐在椅子上,向李稳咧着嘴笑了笑,“公爷就别笑话我了,在您面前,我不过是强撑着吧。”

她这句话显然愉悦到了李稳,他忍不住拍着桌案笑了笑,“你这个女娃娃不简单,有你这样的妻子,倒是安王的福气。”

康妍苦笑,抹了把额头的汗,吓出来的。

她的后背上全是冷汗,刚才平章公乍然的一问,她才警觉自己还是太大意了,竟然敢单枪匹马的跟着平章公夫人就来了京东大营。

别看刚才她在平章公面前说的那叫一个溜,好似成竹在胸,其实她心里紧张的厉害,心都悬在嗓子眼了,她的手紧张的一直攥着。

若是刚才平章公真的有异心的话,她恐怕真的要交代在这儿了。

自己做事还是太过于冲动了,康妍想想有些后怕。

若是齐宸靖知dào

了,估计要骂死她了。

李稳见她一幅劫后余生的样子,更是觉得可笑,“你啊,现在才想起害pà

来,不是太晚了吗?”

康妍撇了撇嘴,“这不是我相信您老人家嘛。”

说起来她和平章公算是第一次见,就像和平章公夫人一样,她对两人的印象却很好。

世事有时真的奇怪,有的人认识了大半辈子,却仍旧如陌生人一样毫无感情,有些人,虽然廖廖数面,却亲切的如同认识了大半辈子似的。

平章公笑了笑,也不戳穿她的嘴硬。

“这里毕竟是京东大营,你个女娃娃不好一直在这里待着,一会儿我就派人送你和我夫人回去吧。”

事情谈妥后,康妍自然不好久留,只是,“您知dào

现在京城的情形吗?”

她从出城后就断了京城的消息,也不知dào

齐宸靖现在怎么样了。

京东大营应该一直有人注意着京城的动向吧?

果然平章公告sù

她,“安王已经收服了京城兵马,正在四处追踪齐宸宇。”

康妍一喜,随即又皱眉。

喜的是齐宸靖顺利的占了京城,忧的是齐宸宇竟然从宫里逃了出来,不知dào

现在藏身在何处。

一日不找到齐宸宇,大梁就不能一日安稳。

康妍正低头琢磨间,却听到兵士在外面禀报,“安王派人来见公爷。”

康妍惊喜的抬起了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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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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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人是陈逸康。

康妍见了他惊喜,当时出宫的时候陈逸康为了让她出宫,自己选择留在了宫里。

她一直很担心陈逸康,现在看陈逸康没事,她自然惊喜。

陈逸康来了,接下来就是它和平章公谈论排兵布阵的了。

这种事康妍不懂,便出去找平章公夫人去了。

等到陈逸康和平章公谈完话,已是深夜,康妍却并没有睡,而在平章公特地为陈逸康安排的营帐前等他。

“这么晚还没休息?”陈逸康讶异的挑了挑眉。

“睡不着,”康妍笑了笑,“想听六表哥说说宫里的情形。”

陈逸康心里有些失落,又觉得不意wài

,歪着头指了指营帐,“进去说吧,外面冷。”

营帐内里点了火盆,比起外面来果然暖和许多。

“和平章公谈的怎么样?还顺利吧?”两人一左一右的落了座,康妍先问道。

陈逸康笑了笑,深深的看向康妍,“你不是都和他谈好了吗?我来只是接手而已,谈些具体的细节。”

想起平章公言谈间对于康妍的欣赏,陈逸康的心里又是骄傲,又有些隐隐的失落。

康妍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我也是凑巧说到了平章公的心里。”

说到说服平章公,陈逸康嘴角的笑凝住了,皱了皱眉,“不过,你这次确实有些冒失了,万幸说服了平章公,若是…………你知不知自己有多危险?你要是有个万一,可让我………我们多担心啊。”

康妍缩了缩脖子,刚才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莽撞了,现在听陈逸康如此说,忙打着哈哈敷衍,“呵呵,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陈逸康没好气的说。

“呵呵………那个六表哥,快和我说说宫里的情形现在怎么样了?”康妍心虚,忙转移话题。

陈逸康看她的样子,好气又好笑,也不再纠着这个话题不放,和康妍将宫里的情形说了一遍。

得知齐宸靖没受什么伤,康妍一直悬着的心总算彻底放了下来。

“皇后娘娘诞下的小公主怎么样?有没有人在照顾她?”想起自己对平章公夫人的承诺,康妍忙问起小公主的事,并将自己答yīng

了平章公夫人的事说了一遍,“…………你回去记得告sù

阿靖一声,皇后娘娘的封号暂且不急,但小公主他一定要派人照顾好了。”

陈逸康点头记下,“放心吧,王爷在宫里找了几个老实可靠的宫女照顾着小公主呢。”

那就好,康妍就怕小公主在动乱中出什么事。

“我来的时候,王爷叮嘱我,让我先送你去祖母所在的庄子上。”陈逸康将齐宸靖的叮嘱说了一遍。

去找外祖母,康妍眨了眨眼,想起了已经有五日不见的昙哥儿,她真是想儿子了。

“王爷的意思是接下来就是真刀真枪的战争了,你在京城这边不妥当,先让我送你去和祖母会合后,再决定去哪里。”

“齐宸宇现在还没找到,他不知dào

隐藏在那个角落里策划动乱呢,王爷的意思是最好去京城附近的地方避一避。”

怕康妍不同意,陈逸康忙说了好几个理由。

康妍无奈的嗔了他一眼,“六表哥,你看我是哪种分不清形势的人吗?”

像!陈逸康斜睨她一眼,“分得清形势还敢单枪匹马的闯到这儿来?”

好吧,这件事例外,康妍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我跟你走啊,我是真的想昙哥儿了。”

她是真的想儿子啊,五日不见,也不知dào

昙哥儿是不是哭闹,他吃什么呀?

本来康妍一直自己在喂养昙哥儿,这几日没喂孩子,刚开始那两天,她胸前又胀又鼓,疼的厉害,直到昨日才感觉没那么疼了,估计她的奶水要憋回去了。

康妍的心里有些愧疚。

陈逸康没想到康妍竟然这么容易就同意了,他有些愣。

来的时候齐宸靖还怕她非要留在京城,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将他送走,他这儿准bèi

了一肚子理由还没说完呢。

康妍没注意陈逸康的表情,她已经在琢磨去哪儿合适了。

“要不去通州吧?”康妍在心里琢磨了一圈,觉得通州离京城近,她的庄子又大,最重yào

的是她在通州庄子上藏了不少粮食。

“多派几个人给我,我让他们往京城送粮草。”康妍兴奋的拍着手道。

就知dào

她没那么老实,陈逸康回过神来,“通州也行,不过不能住在你的庄子上,你的庄子太大,容易引人注目,陈家在哪儿有个小庄子,我记得好像是四婶的陪嫁,你们去哪儿住。”

去哪儿住康妍没什么意见,只是提到通州,她想起陈逸康上次去通州失踪了五六日的事情,“六表哥,你上次去通州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那么多天才回来?”

之前是没有时间问,现在终于有时间了,康妍忙问起心里的疑问。

陈逸康凝了凝眉,才说起他去通州的事情。

“到了通州后,先去了你的庄子上看了一圈并没有发xiàn

什么异样,也找了宋海振问了,他说一切如常并没有发xiàn

什么问题。”

当初陈逸康去通州,是因为老王和她说皇上偷偷派了一对人马去了通州,康妍担心她的庄子被动手脚,所以才请陈逸康前去查探一番。

“既然你说齐宸宇派人去了通州,他们自然不会无声无息的消失,人肯定还在通州,所以我就在通州附近转了转,没想到却遇到………”说到此处,陈逸康顿了顿,神情有些尴尬。

“遇上谁了?”康妍见他突然停住,忙追问。

陈逸康脸莫名其妙的一热,“哦,没有谁,就是我机缘巧合发xiàn

了皇上派去的人。”

康妍狐疑,她第一次看到陈逸康这种表情。

“不对吧,机缘巧合?是什么机缘?”康妍眨着双眼看向陈逸康,“六表哥不会是遇上什么漂亮姑娘了吧?”

“她哪儿漂亮,那就是个泼妇!”陈逸康脱口而出。

康妍一愣,随即捧腹大笑,“哎呦,还真遇上漂亮姑娘了?是谁啊?六表哥说给我听听。”

她刚才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陈逸康竟然真的遇上了一个姑娘。

陈逸康没想到康妍只是猜的,他的脸一红,半晌才没好气的说:“你到底还听不听下面的事了?”

康妍立kè

正襟危坐,“听,听,我要从你遇上漂亮姑娘开始听。”

她睁着一双大眼定定的望着陈逸康。

看来这个地方他是绕不过去了,陈逸康无奈,有些尴尬的解释,“不是什么漂亮姑娘,就是,就是那个和我订亲的那个”

和陈逸康定亲的?

康妍眨眨眼才想起陈逸康去年年初就定了亲,定亲的对象好像是通政使司副使家的姑娘,那姑娘好像叫潘语是吧?

“你遇上了潘姑娘?”康妍再一次确认,“她去通州做什么?”

还是大年初二?她不在京城过年么?

“我怎么知dào

?”陈逸康没好气的说。

想起在通州遇上他那个刁蛮的未婚妻,陈逸康就一肚子的火,不过是心急赶路冲撞了她的马车,就对自己不依不饶的,简直是个泼妇。

不过,要不是潘语不依不饶的非得缠着自己再去陪她挑一辆马车,他也不会误打误撞的遇上齐宸宇派去的人。

这么一想,陈逸康就觉得怪怪的,好像不应该怪罪潘语。

算了,不想了,陈逸康简单的将遇到潘语的事情一带而过,“我陪她去挑马车的时候,碰到一个人也在挑马车,我觉得他很眼熟,好似在京城见过,就留了个心眼跟了上去,到了一个偏僻的村子里,却遇见了一个熟人,你猜我遇到了谁?”

陈逸康神神mì

秘的看了康妍一眼。

熟人?康妍蹙眉,摇摇头,陈逸康的熟人她哪里猜的到。

“不是我的熟人,确切的来说是你的熟人。”陈逸康提示她。

她的熟人,康妍想了想,还是想不到是谁,她的熟人不是在麻城府就是在京城,等等。

“难道是麻城府来的?”

陈逸康点头,“是麻城府杜家的少爷杜云澈。”

杜云澈?自从离开麻城府以后,她基本上已经忘记了这个人,乍然听到他的名字,

康妍吃了一惊,他怎么会在通州?

“难道毒花的事情和他有关?”康妍眯了眯眼,想到了在皇后葬礼上出现的毒花。

陈逸康点头,“我在麻城府见过他两次,所以有些印象,见他在那个村子里,我便细细查探了下那个庄子,发xiàn

那个村子四周都有暗卫守着,我费了一番功夫才潜进了村子里,发xiàn

那是个废弃的村子,他们在哪里养了很多的花。”

“那些花全部都有杜云澈亲自打理,我看他配了许多的营养液在养着,而且不许别人接近,我在哪里观察了一日,后来就看到他们将花都装上车运了出去,我一路跟着,发xiàn

他们在通州的驿站悄悄的将花混进了你们康家进贡的花中。”

陈逸康将自己在通州发xiàn

康家的花被替换的过程细细讲了一遍,“因为当时要跟踪监视他们,所以我才耗费了几日的时间,但我当时并不知dào

那些花是毒花,只是看他们替换了你家的花,猜测杜家是想陷害你们,所以便抓了当时配合的驿站的守官,留了他们的口供才回了京。”

他在通州盘旋几日,却没想到回京城后发xiàn

京城已经乱了起来。

“现在想来,那份口供你也用不上了。”陈逸康耸耸肩膀,笑了。

现在齐宸靖和齐宸宇已经彻底开战,那场毒花事件的真相如何,已经没有人关心了。

“六表哥,谢谢你。”不管怎样,陈逸康为她做的这一切,都当得起康妍郑重道谢。

陈逸康有些不自然的摆摆手,不太适应康妍这样正儿八经的道谢,遂转开了话题,

“估计是康家将杜家的生意挤的太厉害了,所以才会让杜家狗急跳墙。”

想起杜云澈,康妍冷笑,“我但是看到陈三给我送来的花时,研究了半日才明白它们是怎么养出来的,我当时就猜想,齐宸宇手上绝对有高明的养花师在专门为他养护这些花草,因为这样带毒的花草,没有三个月以上是养不出来的,却原来是杜家,他竟然投靠了齐宸宇。”

她刚重生回来时,看到杜云澈,康妍就能感到彻骨的恨意,所以她努力的扩大康家的生意,抢了斗花会的承办权,这四年多下来,康家的花总是拿到斗花会上的花魁,花尊,可以说如今整个大梁,上至皇宫,下至权贵世家,用的基本上都是康家的花。

而这些原本都是属于杜家的,没有这些,杜家的生意便一落千丈,从麻城府一流的养花世家名单中慢慢的消失。

这当然也是最初刚重生时康妍的希望。

可是随着她和齐宸靖越走越近,慢慢的相知相爱,她发xiàn

她心中对于杜云澈的恨意在慢慢消散,到了后来,她基本上都想不起这个人的样子来。

这一生,她本就没打算再和杜云澈有什么纠葛。

不过,既然他非要置她们康家于死地,那情况就另当别论了。

她一点都不介yì

让杜家从大梁的养花世家中彻底的消失。

“知dào

是他在背后作祟就行,现在还顾不上,等一切都平定下来,我帮你去收拾他,别为这种小人生气。”陈逸康见康妍眯着眼冷笑,不说话,以为她生气,便出言安慰。

她不生气,她一点也不生气,为了杜云澈,还真是犯不上。

康妍笑了笑,“多谢六表哥的好意,这种事我自己就能处理的来。”

等到尘埃落定,她一定会回麻城府,亲手处置杜家。

陈逸康眼神黯了黯,见她自己有主意,也没再说什么,“好了,夜深了,快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咱们就赶路。”

心头挂着的事情都有了答案,康妍也就不再拖延,起身向帐外走去。

走到营帐门口,她想了想,没有回头,低声道:“六表哥,有时间你多和那位潘姑娘相处看看,也许你会发xiàn

她是个好姑娘呢。”

说罢,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留下陈逸康在帐内神情怔忪,原来她都知dào

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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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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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里,京城外一个荒郊的树林里却火影憧憧。

走近了才发xiàn

是很多火把在悄悄燃着,火把中间围着的人一身黑衣,拽下脸上的胡须伪装,赫然正是失踪多日的齐宸宇。

看着周围其他人也慢慢将身上的伪装去除。

齐宸宇沉声问道:“咱们的人都出来了吗?”

丁刚默默清点了一下人数,回道:“计划出城的人都已经出来了,燕卫和影卫一共六十人,其余的人照着主子的吩咐留在了城内,散在各处隐藏着。”

齐宸宇这才略松了一口气,身子往身后的树上一倚,脸上略显疲态。

这些日子经lì

的比他从小到大承shòu得都多。

他自幼便是先皇唯一的皇子,未来的太子,宫里的太监,宫女都捧着他,朝中的大臣们都敬着他,他每日最多忧心的也不过是怎么样读书习武讨父皇母后欢心而已。

及至他当了太子,到后来登基为皇帝,虽然朝中政事繁琐,处理起来有些棘手,但是有的是朝臣愿意为他分忧,他只需yào

做决定就好。

可以说自小到大都是养尊处优,他哪里承shòu过这种被人赶出宫,追踪,追杀的狼狈不堪的日子。

若不是心里强烈的不甘心支持着,他估计早就倒下了。

“齐宸靖,你等着,”他咬牙切齿的在心里道,“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回来,拿回这一切,这京城,这江山,都只能是我的。”

若是没有齐宸靖的出现,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就算他不是先皇的血脉,但却永远也不会有人知dào

,他照样可以稳稳的当他的皇帝,坐拥天下。

他今日的一切都是因为齐宸靖,都是齐宸靖的出现毁了他的所有。

齐宸靖,我不会放过你的,今日你让我承shòu的,他日定当百倍奉还。

齐宸宇略休息了会,便站直了身子,“准bèi

赶路吧。”

趁着现在是黑夜,正好赶路。

丁刚问道:“主子,咱们是去京西大营还是京东大营?”

京东大营三万兵马,京西大营两万兵马,之前让齐宸宇暗中调了一些入京,现在还剩下不到两万人马。

他们现在所在的方位来说的话,京东大营的距离更近一些。

齐宸宇沉默片刻,摇摇头,“京东大营估计是不能去了,你派个影卫去京东大营悄悄去探查一下。”

丁刚一惊,“主子怀疑平章公会背叛您?不能吧?您那么信任他。”

齐宸宇嘴角浮起一抹讥讽的笑,“估计是已经背叛了,我被困了这么几日,他若有心,早就派兵攻城了,怎么会一直按兵不动?”

他早先暗中调兵入京的时候,李稳就找了理由推脱不进京,所以他才调了京西大营的人。

当时他就应该想到李稳已经有了异心的。

只是不知dào

李稳是归顺了齐宸靖还是想趁乱自立为王。

“这个贼子!枉朕平日里那样的信任他。”齐宸宇忍不住骂了李稳一句。

按下心里的怒气,才又重新吩咐丁刚,“京西大营哪里,你亲自跑一趟,试探下王长运的口风,若是他仍旧忠心于我,我才能入京西大营。”

有李稳的例子在前,他不得不小心防备。

说着,拍了拍丁刚的肩膀,沉声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不得不小心,防着点,我现在唯一能信任的只有你们了。”

丁刚肩膀一沉,忙跪在了地上,“臣誓死追随主子。”

“誓死追随主子。”树林里哗啦哗啦跪倒了一片燕卫和影卫。

齐宸宇满yì

的拉起了丁刚,“都起来,朕相信你们。”

燕卫和影卫里的人都是他亲自挑选的,他和丁刚一起训liàn

的。

若是他们都背叛了,那他齐宸宇就真的到了穷途末路了。

一群人迅速起身,利索的破坏了树林里留下的痕迹,以免被人发xiàn

了破绽,

收拾妥当,吹灭了火把,一群人迅速离去,在黑暗中渐渐消失了身影。

只留树林中风声簌簌

康妍美美的睡了一个好觉,自毒花事件发生后,她就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这些日子饥饿,挨冻,追逐,慌乱等等情绪,让她筋疲力尽,偏偏心里有事,夜里睡觉都不安稳。

昨夜和陈逸康说完话,心里的石头放下来,她回去倒头就睡到了大天亮。

第二日一早,他们告别了平章公夫妇,就启程了。

福韵大长公主带着康少凡,苏玉欢夫妇以及陈家其他的家眷就住在京东不远的一处小庄子上。

不到半日的功夫,他们就到了。

见到在苏玉欢怀里躺着正睡的香甜的昙哥儿,康妍忍不住一下子就抱了过来,紧紧搂在怀里,眼泪就下来了。

“好了,安全回来就好,好不容易才哄睡了,可别给吵醒了。”福韵大长公主抹着眼泪,嗔怒康妍。

康妍不舍得将昙哥儿放下,便抱着她和众人说话。

昙哥儿睡着了眼周初还有眼泪,时时还要抽泣一声,康妍心疼的不行,又见昙哥儿身上却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便郑重的向苏玉欢道谢。

“多谢弟妹替我照顾昙哥儿,让你受累了。”

苏玉欢眼眶顿时就红了,“姐姐说哪里话,这是我该做的,再说还有外祖母和张嬷嬷呢,我就是搭把手而已,不过,昙哥儿这孩子精明,知dào

亲娘不在身边,这几日都睡不安稳。”

康妍听了,又是心酸又是骄傲,忍不住在昙哥儿小小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见福韵大长公主神情虽然憔悴,但精神却还不错,康妍心里觉得好受不少。

“都是因为我们,让外祖母您也跟着受累。”康妍有些愧疚。

福韵大长公主却不以为意,“外祖母这一辈子从年轻时到现在经lì

的风风雨雨多了去了,这点阵势还不看在眼里,倒是你们,一定要稳住。”

说罢,回头告诫陈逸康,“回去告sù

靖儿,一定要稳住,这点事不算什么,他以后要为君王,承shòu得要比现在重得多。”

陈逸康恭敬的记下来。

康妍又将康少凡拉过来,“在牢里可有受苦,他们有没有对你动刑?”

康少凡笑着摇摇头,“姐姐别担心,岳父在外面都打点过了,只是受了些皮肉之苦,并不曾伤筋动骨。”

康妍皱眉,竟然还是被动刑了?看来齐宸宇当时想置他们于死地的心很急切。

“皮肉之苦也得好好养着,这些日子哪里也不许去,就守着姐姐。”康妍叮嘱他,怕康少凡闹着回京城帮忙,“姐姐和昙哥儿都需yào

你保护。”

康少凡知dào

她的维护之意,连忙点头,“姐姐放心,我哪儿也不去。”

叙完别情,福韵大长公主这才开始问起京城的情形以及他们出京的情形。

在听到平章公已经归顺齐宸靖,福韵大长公主忍不住点头,“李稳作战向来沉稳,是个治军的好手,有他帮忙,阿靖可省心不少,当初让你父亲将皇后娘娘的死因透露给李家,这步棋还是走对了。”

果然是外祖母安排的,康妍忍不住赞叹,“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福韵大长公主叹气,“只希望这场战事可以顺利结束,外祖母啊年纪大了,不想再花心思在这些争斗上了。”

在场的人都沉默下来,他们也希望战事可以尽快结束,谁也不希望生活在动乱之中。

过了好半晌,还是陈逸康先打破了沉默,“好了,快收拾下东西,我送你们去通州。“去通州?

福韵大长公主略一思索,便明白了。

“也好,不过也不用所有人都去通州,目标太明显,陈家的家眷就留在这儿吧,这个小庄子还算隐蔽,只我和妍儿,凡儿夫妇带着昙哥儿走就行了。”

陈逸康也是这个意思,她的母亲,家里的几位婶娘还是带着孩子们留在这里为好,人多了确实容易暴露行踪。

众人都没有意见,便开始收拾行装,本就是出来避难的,行李都不多。

康妍这边还是只带着张嬷嬷,姚黄和荷叶三个人,帮zhù

她照顾她们哥儿。

昙哥儿自到了康妍的怀里,好似知dào

了母亲回来了,闻见了熟悉气息,睡的很是香甜,一直到他们启程出发还没有醒来。

通州距离近,不过半日的功夫,便到了陈家的小庄子上。

这个小庄子只有一百亩地,建了一栋小庄子,是陈四夫人的陪嫁。

巧妙的是田地倚着一处山,是在山脚下,小庄子便建在了半山腰上,很是隐蔽。

庄子里只有一对老夫妇带着儿子,儿媳,孙子守着,忽然见来了这么些事主子,忙让儿媳妇开始收拾主屋。

等他们收拾好了,安顿下来,天已经黑了。

陈逸康将陈家的护卫分做两波,一波护卫在院子四周,一波扮作农夫住在山脚下。

收拾妥当,陈逸康便连夜走了。

京城那边形势紧张,他得赶紧回去。

康妍第二天早上起来,便准bèi

悄悄去自己的庄子上看看。

康少凡不愿意她自己去,执意陪着她过去。

于是姐弟二人便带了几个护卫出发了。

说起来,康妍买下这个庄子后也就来了一次,还是进京的路上去看了看,之后再没去过。

好在宋海振是个靠的住的人,她很放心。

她的庄子到陈四夫人的庄子距离并不近,两人又尽量闭着人走,颇费了一番功夫。

宋海振见到突然到来的康妍,很是惊喜。

京城的消息已经传到通州这边了。

知dào

安王和皇上已经开战了,宋海振先是震惊,然后是激动。

震惊的是安王竟然与皇上要开战了,激动的是如果安王与皇上,不,听说这位皇上不是真的皇子,如果安王胜了,那康妍就是未来的皇后了。

宋海振从没有一刻像此时无比庆幸,如果康妍成了皇后,那么他作为一直跟着康妍的人,他们宋家从此也要改换门庭了。

激动过后,宋海振就想到康妍让自己一直在庄子上屯的粮食,安王打仗肯定需yào

粮食,于是宋海振赶紧的开始着手准bèi



他一边引着康妍姐弟俩去粮仓,一边道:“昨日就想到了您和王爷肯定要用到这些粮食,我昨日就开始安排人整理了。”

庄子内建了三处大粮仓,里面干燥而通风,看得出宋海振做事很用心。

康妍看了一圈觉得很满yì

,问宋海振,“咱们这三个粮仓内总共有多少粮食?”

“一共有两千二百斤。”宋海振对粮食数量成竹在胸,张口就来。

康妍在心里算了算,她昨日已经问过陈逸康了,孟子寒带着的兵马主要驻扎在京城北郊和南郊,京东有李稳的三万精兵,算下来京城已经固若金汤了,现在就看齐宸宇能纠集多少兵马了。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康妍不知dào

这场战能打多久,粮食多储备点总没有错。

“姐,不如我就住在这边庄子上吧,和宋掌柜一起往京城运送粮草。”康少凡主动向康妍请缨,拍了拍自己胸脯,“我的身子都养的差不多了,总让我在庄子上憋着,会憋出毛病来的。”

康妍见他一副急切的样子,不由笑了。

“好啊,知dào

你的心,那你就住在这边吧,先说好,往京城运送粮草得注意自己的安全。”

康少凡点头如捣蒜。

康妍便和他们细细商议了运送粮草的细节和数目,当然,最重yào

的还是安全问题。

“这要是让敌人在半道上把粮草截了,得不偿失不说,不是便宜了别人。”宋海振一脸的忧虑。

康妍赞他想的周到,“宋掌柜不用担心,昨日已经和六表哥说定了,明日他会从城南的守军中派一对人过来,专门负责粮草押运。”

在城南的都是孟子寒在商城时招募的兵士。

听到有兵士专门负责押运,宋海振松了口气。

“那行,我明天就和九少爷负责收拾出来,装车。”宋海振开始琢磨着怎么干起来。

康妍见诸事商议妥当,便启程回了陈四夫人的庄子,只留下康少凡在这里。

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只能等了。

她对齐宸靖有信心,相信他不会让这场战争持续太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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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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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宸靖果然并没有让康妍失望。

二月里,这场战事便已经接近了尾声。

齐宸靖早就将齐宸宇的身份公告天下,因此他出京后,肯支持他的军队并不多,只有一些和镇宁侯董家,或者康乐侯王家有关系的人找到了他这边。

最后,竟然也让他凑了三四万人马。

齐宸宇虽然沉得住气,又有城内京西大营原先调入城的人马以及隐藏的燕卫,影卫们做内应,一开始确实让齐宸靖这边有些措手不及。

好在孟子寒带出来的兵士有一股冲劲,平章侯李稳又是治军的熟手,及时稳住了形势,又采取了一些策略想办法分化齐宸宇内部。

除了王长运的京西大营,其他人本就是临时凑在一处的,不是王长运一手带出来的兵,自然不太服从王长运的统帅。

很快,他们内部便分化起来,一部分人服从王长运,另外一部分人只围着齐宸宇,天天指责王长运有私心,其心可诛。

齐宸宇也被弄得很烦,但是碍于形势,又不能翻脸,他还要多依赖于王长运,只能按耐下情绪,两边哄着。

人心一涣散,哪里还有心打胜仗。

很快等陈逸康将城内的京西大营的兵士以及齐宸宇留下的燕卫,影卫清楚完后,城外的孟子寒和李稳便将王长运打的节节败退。

等到二月底的时候,康妍收到通知,齐宸宇的人马已经被孟子寒带着人围困在了京城西边的一处山里。

齐宸靖已经彻底掌控了京城的形势。

据说礼部已经开始准bèi

齐宸靖登基的仪典了。

长久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康妍顿时觉得无比的轻松。

他们仍旧住在陈四夫人的小庄子里,这个小庄子并没有受到外面战事的影响,她们在这里住的很平静。

但京城大胜的消息传来,宅子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很高兴。

“可算是能睡个安稳觉了。”福韵大长公主拍了拍胸脯,笑着说道。

康妍“扑哧”笑了出来,“说得跟您多怕一样,我看您这些日子吃嘛嘛香,睡得比我们可踏实多了。”

福韵大长公主笑眯眯的抚摸着昙哥儿的小胖胳膊,“外祖母年纪大了,可禁不住折腾,重yào

的是我啊,急着回京是想给我们昙哥儿办个盛大的百日宴啊。”

昙哥儿已经满三个月了,再过几日就要满百日了。

康妍感慨的抱着昙哥儿亲了一口。

时间过得真是挺快的,她还记得刚出生的昙哥儿浑身软绵绵的,她和齐宸靖两人都不敢抱,现在一晃,三个月就过去了,昙哥儿已经成了一个白胖白胖的爱笑小婴儿,他的头已经能挺的笔直,最喜欢大人将他竖着抱在怀里,方便他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到处看。

除了康妍,他最粘的就是福韵大长公主。

每次看到福韵大长公主,就留着哈喇子朝她笑,让福韵大长公主总是欢喜的抱着他亲个不停。

“这就是个小人精儿。”福韵大长公主总是站着这样说昙哥儿。

昙哥儿瞪着一双大眼睛,格格的笑着,也不知dào

能不能听懂福韵大长公主说他的话。

他在两个半月的时候就能笑出声音来了,自那以后,只要大人一逗引他,他就能格格的笑出来。

苏玉欢有些羡慕的看着昙哥儿,看到昙哥儿,她现在也想早点生下孩子了。

“昙哥儿的洗三,满月都是在皇陵办的,那里条件还是简陋了些,咱们也没能赶得上,这次昙哥儿的百日宴,咱们可得好好办一场。”

说起疼昙哥儿,苏玉欢也惶不多让。

康妍也有这想法,“可惜咱们现在回不了京城,阿靖也不在。”

只能他们几个人为昙哥儿办了。

“谁说我不在?昙哥儿可是我的长子,他的百日宴自然要回京风风光光的办了。”一个低沉的男声从院子外传来。

康妍扭头看去。

齐宸靖负着双手,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你怎么过来了?”康妍又惊又喜,抱着昙哥儿迎了上去。

齐宸靖深深的看了康妍一眼,将昙哥儿接过去抱着。

“自然是接你和昙哥儿回京了。”

接她们回京?现在?康妍一愣。

院子里的人也都反应过来,纷纷向齐宸靖见礼。

齐宸靖摆摆手阻止了他们,又向福韵大长公主行礼,“见过外祖母。”

福韵大长公主笑着打量了他一圈,“看来京城是尘埃落定了。”

齐宸靖点头,“嗯,外祖母英明。”

福韵大长公主哈哈一笑,摆摆手,走了。

“尘埃落定就好啊。”

福韵大长公主一走,院子里其他人也很快就退出去,只留康妍和齐宸靖,以及齐宸靖怀里的昙哥儿。

昙哥儿这段时间基本上都是被女人包围的。

不管是福韵大长公主,苏玉欢,还是康妍,亦或是伺候他的张嬷嬷,都是软软的,香香的,猛然间被抱进一个坚硬的胸膛,昙哥儿先是好奇的打量这个胸膛片刻,然后抬头,见到他爹胡子拉碴的脸,和脸上深邃明亮的笑容。

昙哥儿撇了撇嘴,哇一声哭了。

这个怀抱不舒服啊。

“咳,这个臭小子,怎么还哭开了。”昙哥儿一哭,齐宸靖便有些手部无措了。

算起来他已经有两个月没见过康妍母子了。

难道儿子已经不认识他了?

昙哥儿一哭,康妍心里的疑问顿时抛向了脑后。

连忙将昙哥儿抱过来,康妍一边拍着他,一边笑着睨了齐宸靖一眼,“你都多长时间没见他了,认识你才怪。”

齐宸靖摸了摸鼻子,笑了,“这小子,脾气还挺大。”

估计是到了熟悉的怀抱,昙哥儿很快便止住了哭泣,滴溜溜的大眼睛眨着眼直盯着齐宸靖。

张嬷嬷走了进来,向两人行礼,“昙哥儿也该饿了,奴婢抱她下去吃奶吧。”

康妍算了算时辰,确实也到了昙哥儿该饿的时间,这个小家伙脾气急,一饿就必须得马上吃到嘴里,晚一会都哭得上不来气。

齐宸靖奇怪的看着张嬷嬷背影,“昙哥儿不是一直是你自己喂的吗?”

这回轮到康妍摸鼻子了,“…………上回不是在京城困了几日嘛,昙哥儿没吃上,就,就给憋回去了。”

齐宸靖听了有些心疼,摸了摸康妍的头,“………让你受苦了。”

康妍鼻子一酸,她在被齐宸宇威胁的时候,在被困在京城的时候,在被兵士追赶的时候,她都没有想过哭。

现在,面前男人的一句话,却差点让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还有什么比男人懂得自己,心疼自己受得苦更让人感动的。

齐宸靖是真的心疼她,这就够了。

康妍吸了吸鼻子,拉住齐宸靖的手,“好了,不说这些了,快进屋吧。”

两人携手进屋,康妍倒了杯茶水给齐宸靖,“喝杯茶暖暖。”

二月底的天气还是有些凉的。

齐宸靖接过茶盏,却放到了一旁,大手一拉,将康妍拉进了怀里。

“哎呀,”康妍一声惊呼,下一秒,嘴唇却已经被堵住了。

男人下巴上坚硬的胡子茬刺的康妍有些痛。

齐宸靖却满足的叹了口气。

他一边用力的碾吸着怀里人儿的嘴唇,一边含糊的嘟囔着,“好妍儿,想死我了。”

康妍心里一软,她又何尝不想齐宸靖呢,忍不住伸手抱紧了他。

得了鼓励的齐宸靖顿时更加的兴奋。

他大手一挥,已将康妍拦腰抱了起来。

康妍吓了一跳,“别,别,一会儿昙哥儿该回来了。”

若是张嬷嬷等会送昙哥儿回来,听到了岂不是很尴尬。

齐宸靖却已经重重的压了上去,“她们不会这么不懂事的。”

伺候康妍和他这么长时间了,若是连这点眼力架都没有,也不用跟着他们回京了。

康妍再没有心力思考别的,全部的身心都用来迎接男人的热情。

说起来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了,之前康妍坐月子,后来在京城重逢,两人的心思都在应付眼前重重的事务,眼下大局一定,自然没有了那么多的顾虑。

………………

等到一切风平浪静,康妍半眯着眼靠在齐宸靖胸前说话。

“你之前说尘埃落定是什么意思?是说已经抓到了齐宸宇?”

康妍想起他对福韵大长公主说的那句话。

齐宸靖眯着眼睛,一脸的魇足。

“已经将他们困在山里七八日了,他们的粮草很快就用尽了,军心再一涣散,抓住他指日可待。”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和太后?”康妍好奇的看着齐宸靖。

其实以齐宸靖自己来说,他的体内是凌靖的魂魄,他自己对于齐宸宇和太后本身并没有那么深的厌恶。

可外人不知dào

啊。

在他们眼里,齐宸靖的母妃庄妃被太后下毒害死,害的齐宸靖流落民间,齐宸宇为了害齐宸靖,又不惜使出那般手段,害了许多大臣丧命在宫中。

无论怎么看,这两个人都罪不可恕。

齐宸靖抚摸着康妍一头乌黑的秀发,眯着眼睛想了会道:“让大臣们议论吧。”

让大臣们自行议定,他最后拍板就行了。

意料之中,康妍哦了一声没什么反应。

齐宸靖有些好笑的敲了下她的头,“京城那边已经安定下来,咱们明日就回京,这样正好昙哥儿百日就在京城办。”

他努力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给她们母子安稳的生活,现在他终于做到了。

齐宸靖的话里满是成就感和自豪感。

康妍却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扯了扯嘴角,问道:“对了,六表哥告sù

你我对平章公夫人的承诺了吗?那个小孩子怎么样?”

齐宸靖皱了皱眉头,片刻才反应过来康妍问的是先皇后生下的小女孩。

“哦,她挺好的,我安排了专人照顾他。”

“嗯,那就好,我答yīng

过平章公夫人,要把孩子平安的给她,”康妍故作轻松的说道,“啊,还有皇后娘娘的封号,你准bèi

………”

“妍儿,”齐宸靖沉声打断了她,使了个巧劲,让康妍趴在了自己身上。

猛然间和齐宸靖面对面,两人紧贴的身体让康妍觉得有些难为情,“阿靖,你做什么啊?”

齐宸靖亲了亲她的嘴唇,“告sù

我,你在怕什么?”

康妍抿了抿嘴唇,垂下眼睑,“没,没有啊。”

齐宸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

吃痛感让康妍皱眉,啪的一声将齐宸靖的手打掉,“你做什么啊?”

“别忘了咱们认识多久了,我又不是不了解你,来,告sù

我你在怕什么?”齐宸靖抵着她的额头,低沉而又温柔的问。

康妍却低下头去不看齐宸靖,手下意识的画着圈圈,“你定下什么时候登基了吗?”

“礼部定了三月十六。”

“那,那,礼部就没说什么时候给你填充后宫?”康妍声音呐呐的问,手指却划拉的更急了些。

填充后宫?齐宸靖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哈哈,我说你啊,这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

什么意思?康妍忍不住瞪向他。

齐宸靖勉强忍住笑,“不会有什么后宫的。”

不会有后宫?康妍眨了眨眼。

“我的后宫只会有你一个人。”齐宸靖重重的亲了她一口,许下承诺。

康妍心中一动。

原来她们一直的心思都在眼前的局势上,现在尘埃落定,齐宸靖要登基了,康妍的心里却突然不安起来。

自古皇帝都是后宫美人如云,齐宸靖会不会也这样?就算不是他的本意,也会有大臣施加压力吧?

她怕,也不想和别人分享齐宸靖,这个念头光想着她就会心里发慌。

这种念头让她有种想逃避回京的冲动,好像不回京,她就不用面对这种场景。

“你说的是真的?”她忍不住追问齐宸靖。

齐宸靖叹气,“你还不相信我吗?前世的我早已经经lì

了女人间争风吃醋的可怕,也早已经厌倦争斗,这一世,若不是为了给你和昙哥儿安稳的生活,我根本不会去坐那个位置,再说………”

康妍疑惑的看向他。

齐宸靖动了动腰身,邪笑着看向她,“我只对你一个人有热情,你感受到了吗?”

感受到下身被坚硬的东西戳着,康妍的脸颊哄一声暴红,“啊,齐宸靖,你是个流氓。”

“我还有更流氓的,你要不要试试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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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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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康妍,福韵大长公主等众人便跟着齐宸靖回了京城。

留康少凡仍在通州庄子上处理些后续事宜。

经lì

了战火洗礼的京城显得有些颓然,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看得处战事的激烈。

康妍一路看的有些难受。

齐宸靖抱着昙哥儿,一只手拍了拍康妍,“相信我,妍儿,很快我会让京城的百姓重新过上平静满足的生活。”

康妍点头,倚在齐宸靖的怀抱里,“我相信你,阿靖。”

马车一路行驶到了宫里。

福韵大长公主和苏玉欢的马车各自回了陈家和康家的宅子。

许久不回去,家里乱的不成样子,需yào

回去重新收拾起来。

而宫里这边,齐宸靖早就已经派人收拾妥当。

康妍带着昙哥儿住进了齐宸靖一直住着的正阳殿。

“皇后的寝殿还在修整,你和昙哥儿先和我住在一处。”

康妍自然没有意见。

安顿好之后,康妍便吩咐人将先皇后娘娘生的小公主带过来给她。

宫里显然已经被齐宸靖花了力qì

整顿过了,宫女太监们伺候起来颇有章法,并不显得慌乱。

不到半个时辰,便有一个年纪大些的宫女抱着一个婴儿进来给康妍请安。

小小的婴儿已经满两个月了,却十分瘦小,手指细细的,看的康妍心疼不已。

好在孩子精神挺好的。

“可有名字?”康妍抱着她逗弄了一会儿,问那伺候的宫女。

宫女神色尴尬的摇摇头。

原本以为的皇子变成了公主,太后和皇上都十分失望,再加上皇后娘娘连孩子都没看上一眼,就薨逝了,所以根本没有人想起给她赐名。

虽然太后吩咐人将小公主抱去了她宫里养着,但是平日里并不让小公主到她面前,自然也不会想起赐名的事情。

太后不提,底下人也没有人刻意提起,这件事也就慢慢给人忘记了。

她们这些伺候的人便都是“小公主,小公主”的叫着。

但这个称呼在安王妃面前却不适宜用。

现在是个人都知dào

,这天下就要是安王爷的了,安王妃自然就是以后的皇后了,她们生的女儿才能叫公主。

所以宫女尴尬着不知dào

该怎么回答,只能摇头。

康妍皱眉,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内情。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康妍忍不住抱着怀里的婴儿亲了亲。

“如此便叫安姐儿吧,希望这孩子长大后能平安喜乐,幸福一生。”康妍想了想道。

她答yīng

了平章公夫人会善待这个孩子,自然不能食言。

而且她看到这个孩子后,从心里怜惜这孩子,便想着先起个乳名叫着,等见了平章公夫人,再由李家给她起大名。

竟然是用安王的称号来给这孩子做名字了?宫女一愣,随即狂喜。

看来安王妃会善待这个孩子,这孩子有福了。

见宫女喜不自胜的样子,康妍莞尔,看来这宫女对安姐儿是用了心伺候的,不然也不会因为一个名字就高兴成这样。

“将安姐儿留在我这里吧,你也留下照顾她。”康妍吩咐道。

宫女又吃了一惊,她没有想到安王妃肯照顾安姐儿。

见宫女一幅愕然的样子,康妍又解释道:“过几日平章公夫人进宫会将这孩子接回李家的,当然,她也可以经常回宫住着。”

宫女眨了眨眼,明白了康妍的意思。

安王妃的意思是以后由李家抚养安姐儿长大,宫里也可以经常回来。

李家是姐儿的外家,想来会对姐儿好的,宫女抹了一把眼泪,欣喜的想着。

三月十二,昙哥儿的百日宴,这一日,宫里十分热闹。

虽然经过一场宫乱,很多大臣死在了齐宸宇的刀下,但是经过齐宸靖的安抚,京城里的达官贵人显然已经接受了齐宸靖为主的事实。

很多外命妇都进宫参加了昙哥儿的百日宴。

康妍见了平章公夫人,将安姐儿郑重的给了平章公夫人。

自那场宫乱后,平章公夫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安姐儿。

怀里小小的婴儿转动着脑袋,快乐的吐着泡泡,身上包的是崭新的襁褓,婴儿小脸白皙柔嫩,虽然廋弱,精神却很好。

看着和女儿幼时如出一辙的小脸,平章公夫人忍不住潸然泪下。

“夫人节哀,以后好好抚养安姐儿,有她承欢膝下,相信慈姐姐九泉之下也会安心的。”康妍安慰平章公夫人。

先皇后闺名李慈,康妍再称之为皇后有些不妥,所以就称呼了一声慈姐姐。

平章公夫人抹了把泪,“多谢王妃照顾这孩子。”

顿了顿,想起康妍刚才称呼孩子为安姐儿,疑惑的问:“这孩子名字叫安姐儿?”

康妍笑了笑,“这是我前几日才给起的,总不能一直孩子孩子的叫着,便先起了个乳名,是希望这孩子一生平安喜乐,也是希望慈姐姐安心的意思,至于这大名嘛,就得夫人和平章公商议着起了。”

安可是齐宸靖的封号,平章公夫人心里一热,明白了康妍是在用这个名字承诺她,会真心的善待安姐儿。

“多谢王妃善意,多谢。”平章公夫人喃喃道谢,除了道谢,她已经不知dào

说什么。

康妍莞尔,“夫人太客气了,我们王爷的意思是安姐儿仍旧姓齐就是了,当然,这也需yào

您和平章公同意,等王爷登基后,封安姐儿为乐平郡主,您看如何?”

平章公夫人惊讶的看着康妍。

竟然愿意让安姐儿姓齐?

安姐儿的父亲齐宸宇并不是齐氏皇族真zhèng

的血脉,而是镇宁候董家三爷的遗腹子,可是董家的家谱上也并没有他的名字。

安姐儿若是姓董也很尴尬,本来她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让安姐儿跟着外祖家姓李就是了。

可现在康妍提出让安姐儿姓齐,她心里自然激动万分。

姓齐,自然是说安姐儿还算得上半个皇室人。

她当初向康妍提条件,希望给安姐儿一个封号,也是怕她百年之后,这孩子没有靠山。

没想到康妍竟然提出封安姐儿为乐平郡主,一个郡主啊,就是她百年之后,也不会有人欺负安姐儿了。

平章公夫人的心里就真的只剩感动了。

“还有慈姐姐的封号,”既然开了头,康妍便索性将事情全部都说完,“我和王爷已经说过了,王爷的意思是将慈姐姐的封号改为护国公主,这样安姐儿这个郡主之名也是明正言顺了。”

平章公夫人更加的震惊,安王夫妇竟然愿意将慈姐儿封为公主,这样慈姐儿还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在皇陵,享shòu

皇家香火。

而安姐儿作为公主的女儿,封为郡主也是顺理成章了。

平章公夫人除了感激之外,还无比的庆幸自己之前做了最正确的决定,那就是带康妍出城,并出面说服了丈夫归顺安王。

“王爷和王妃的深情厚谊,我们李家没齿难忘,以后必定为王爷,王妃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康妍拍了拍平章公夫人的手,“夫人不用太客气,这次要不是平章公,京城之危也不可能那么顺利的解决。”

平章公夫人笑了笑,多余的话没再说,很多话说了并没有用,关键看以后的行动。

昙哥儿的百日宴热热闹闹的过去了。转眼便到了三月十六,天气晴朗,阳光和煦,齐宸靖正式登基为帝,改元弘治。

新帝登基后,下旨封安王妃康妍为皇后,追封其生母庄妃为端肃庄皇太后,福韵大长公主又加尊号为佑国福韵大长公主。

而陈家,李家,康家,苏家,程家等拥护齐宸靖登基的人家,全部按功劳有不同程度的封赏。

齐宸靖念着陈逸康和康少凡两人对康妍的情谊,特地封了陈逸康为镇国侯,康少凡为长平侯。

两人一下子成了京城中最年少英武的侯爷,一时间被人传为佳话。

皇后的册封大典定在了三月二十,当年轻的帝后共同登上高高的台阶,接受百官朝拜时,年轻的帝王紧紧的拉着皇后的手,低声道:“以后这万里江山由我们同享,我保证,以后你的生活里只有花团锦簇,你身边萦绕的永远是繁花盛开的馨香。”

康妍的眼眶一热,泪水模糊了双眼。

她想起刚重生那会儿,满心的恨意与彷徨,想起她在书房抱着父亲的遗物痛哭流涕,却惊醒了在昙花中沉睡的齐宸靖。

那时尚是一缕魂魄的阿靖帮zhù

她一点一点的在麻城府站住了脚。

阿靖重生后,又帮zhù

在斗花会上赢了杜家,让她免受杜家的暗算。

在麻城府,他们一起谈花草养育之道,共同经lì

生死考验。

慢慢的两个人的心越来越近。

进京后,阿靖为了两个人的亲事步步筹谋,成亲后,又对她爱惜宠溺。

她和阿靖,共同经lì

了太多太多。

从普通的养花师到王爷郡主,再从王爷郡主到皇上皇后。

这一路走来,其实更多的时候是阿靖在保护她,是她在依赖着阿靖。

若是没有阿靖,她的这一生会不会又重蹈前世的覆辙呢?就算不会重蹈前世的覆辙,她也可以肯定不会像此刻如此的幸福满足。

“傻丫头,哭什么。”齐宸靖叹息着为她拭去泪水。

康妍嘴角翘了起来,展露出明丽动人的笑容,“我是因为高兴。”

很多年后,许多命妇们谈论起来,仍然记得封后大典上,年轻的帝王对着皇后深情许下的承诺,以及皇后对着帝王展露的美丽笑容。

封后大典的当天晚上,陈逸康便来报,历经一个多月的围困,齐宸宇所率的人终于全部归顺,而齐宸宇则被众叛亲离后,自尽而亡。

听到这个消息,齐宸靖和康妍心情都有些复杂。

虽然知dào

他和齐宸宇之间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但等到真的尘埃落定之后,他却并没有感到轻松和欣喜。

“争权夺利最是害人。”康妍知dào

他的心情,便陪着他感叹。

“我们要引以为戒,更不要让昙哥儿和他的兄弟之间有这样的争执。”齐宸靖心里想着怎么防患于未然。

对齐宸靖的说法,康妍深以为然,“嗯,咱们真的要好好考lǜ

。”

等到他们百年之后,若是昙哥儿和兄弟姐妹之间也是这样的争权夺利,都是她的孩子,她在九泉之下都不能安心。

还没等到帝后从感慨中脱身,第二日一早,又有宫女来报,说太后不行了,想见见康妍。

康妍犹豫了一番,还是去见了她。

齐宸靖将太后幽禁后,并没有苛责于她,仍然有两个年纪大些的宫女伺候着她。

太后是自己服毒自尽的,康妍见到她的时候已经开始口吐鲜血,显然命不久矣了。

见到康妍,太后擦去嘴边的血迹,自嘲的笑了笑,“哀家一辈子纵横后宫,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一个下场。”

康妍沉默。

太后叹气,“罢了,罢了,反正也是输了,再想这些也没有意思,叫你来,只是想问你,宇儿真的死了么?”

竟然是问齐宸宇的事情。

康妍有些诧异,随即轻轻的点了点头。

太后嘴角扯了扯,有血丝在不断往外涌,脸上的表情似是高兴,却又有说不上来的诡异,眼里却流下泪来。

“也好,也好,如此我们母子去地下再好好掰扯掰扯。”太后闭了闭眼,嘴角鲜血流的更多,鼻孔也开始出血。

她扶着床榻慢慢的躺了下来,闭上了双眼,“你走吧,我最后再求你一件事,求你们随意找个地方让我们母子入土为安吧,我们都死了,再也威胁不到你们了,一切的恩怨就到此终止吧。”

康妍了然,她到底是养了齐宸宇一场,虽然平时政见不同,但心底还是有情分的,宫里大乱的时候,齐宸宇却根本没有考lǜ

她,自己带人逃了出去。

她的心里对齐宸宇应该是又爱又恨吧?

所以再得知齐宸宇死了,才会又哭又笑。

康妍沉默了片刻,低低说了句:“如你所愿。”

然后转身而去。

弘治元年三月二十一,原皇太后服毒自尽,新帝废除其皇太后封号,贬为庶人,将同样下诏被贬为庶人的齐宸宇两人葬在了京郊一处山脚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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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荣局归(大结局)

麻城府,又是一年斗花会。

和往常一样,斗花会仍然由康家承办。

如今的康家可和以前不同了,数年前的康家只是麻城府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小小养花商,而如今的康家,那可是皇后娘娘的娘家。

康家如今的当家人是长平侯康少凡,弘治朝最年轻的侯爷。

作为一个侯爷,每日里要忙的事务很多,自然不能再掌管康家的生意。

所以康家如今在麻城府的生意全部都有康五郎统管。

如今的康五郎再也不是几年前那个????的少年,而是走到哪里都要被人尊敬的称呼一声康五爷,端得是意气风发。

康五郎在康家原先的宅子旁边重新置办了宅子,将父母接进了城里,而康妍姐弟原先住的宅子做了康家的祖宅,日日都派人打扫的一尘不染。

康五郎脚步匆匆的走进宅子,她的妻子段氏挺着肚子从屋里迎了出来,“斗花会今日就要出结果了吗?你不在那里守着,怎么这会子跑回来了?”

康五郎一脸的肃容,见到妻子也没了平时的小意问候,一边往里走,一边吩咐道:“你快去禀报爹娘,准备换上衣裳,跟我去城外迎接皇后娘娘,我才刚接到通知,皇后娘娘就快到城外了。”

“啊,啊!什么?”身后响起不可置信的尖叫声。

康五郎回头,见妻子张着嘴,双目圆瞪,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你刚才说谁?谁回来了?”

康五郎紧张的心情被妻子逗的缓解了不少,他笑着上前拉着妻子的手,一起往里走,“是皇后娘娘回乡省亲来了,你快打发人去通知爹娘,再把我的那身新做的官服找出来,我要换上。“

他现在掌管着康家的生意,身上还是有个五品的闲散官职,方便他在外面走动。

真的是皇后娘娘?段氏由吃惊便成了惊吓。

“皇后娘娘要来了,怎么办?怎么办?”段氏嫁入康家时,康五郎还只是个普通的小商人,虽然听说有个堂妹在京城是什么王妃,但她却从来没有见到过。

等到后来,安王登基,康妍成了皇后,消息传回麻城府,康家在整个麻城府的地位陡然翻了无数倍。

段氏的身份自然也水涨船高,从一介默默无名的小商人之妇变成麻城府人人追捧的五品夫人。

就是麻城知府的夫人见了她都客客气气的。

段氏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因为康家出了个皇后的缘故。

可是在她的心里,皇后娘娘远在京城,离麻城府远的很,她也从来没见过皇后娘娘。

现在丈夫突然告诉她皇后娘娘来麻城府了,让她准备迎接,她一下就觉得好像上天突然降下一尊神到她的面前。

她不由慌了手脚。

“该做什么呢?得通知爹娘,哦,都将家里的花再摆一遍,嗯,还有要不要摆上香案?哦,对了,得换衣裳,换衣裳,我的衣裳在哪儿呢?”段氏挺着肚子在屋里急的团团转。

还摆香案?又不是接圣旨,康五郎看得好气又好笑,忙拉过妻子,“好了,别着急,皇后娘娘是最和气不过的人,你大着肚子呢,不用跟着跪拜,只需要吩咐丫头们办好事情就是了。”

段氏一颗心还是惴惴的,康五郎却已经无暇再安慰她,“你留在家里吩咐丫头们将里外再收拾一遍,我和爹出城去迎接,这次皇后娘娘是微服来的,并没有通知麻城府的官员,只咱们家的人去接。”

话音刚落,康四老爷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也是一脸的焦急,“听说皇后娘娘来了?”

康五郎点头,父子俩一边说着话一边疾步向外走去。

匆匆赶到城门外,正好接到轻车简从的康妍,康少凡姐弟,还有已经一岁多,正是活泼好动的昙哥儿。

康妍没有先去康家,而是先去了斗花会,“好些年没有见过斗花会了,听说今日正好是最后一日。”

康五郎父子自然不会有意见,忙陪着去了。

斗花会仍是沿用当年康妍创下的法子,分了几个不同的区域,康妍兴致勃勃的一路看下去,无比的感慨和怀念,“.......还是和当年一样。”

“这还是娘娘当年创下的法子,这些年咱们康家就一直用着。”康四老爷恭敬的答道。

康妍对康四老爷父子没有什么恶感,她父母刚亡故的时候,康家几位老爷为了争夺过继到康家的人选,各种招数都使了,唯独康四老爷并没有出阴招害她,相反,还经常让康五郎悄悄的来帮忙。

是以,康少凡不能再掌管麻城府的生意时,康妍便选了康五郎来接手。

康四老爷父子显然知道康妍选择他们的原因,所以平日里约束康家族人,尽心尽力的打理康家的生意。

康妍微笑着听康五郎一一介绍着今年的斗花会,以及康家选了那些花来参选。

一旁的康少凡则始终精神高度紧张,一会儿便劝说康妍:“姐,差不多了吧,回家休息吧。”

他们在来的路上,康妍意外发现怀了身孕,这下可吓坏了康少凡,劝说康妍回京吧,她又不听,他只得硬着头皮陪着康妍回麻城府,一路上都绷着自己的神经。

只希望回京后皇帝姐夫不要拆了他的骨头。

康妍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急什么啊,我还没看完呢。”

康少凡真想给她一个白眼,您是不急,可我这心脏承受不住啊。

这一年多来,因为皇帝姐夫的宠溺,自家姐姐这脾气可是越来越大了。

康少凡小心翼翼的跟在康妍旁边,离她最近,“姐,你可是答应过我的,来了麻城府就听我的安排,现在你该回去休息了。”

康妍兴致勃勃的往前走,“我这不是还没看完吗?等我看完就听你的。”

康少凡一脸的无奈,亦步亦趋的跟着康妍,生怕这里人多,冲撞了康妍。

康妍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拍拍他的肩膀安抚他,“放心吧,我又不是没有分寸的人,等宣布了结果咱们就回去。”

原来他们已经走到了评选的地方。

康妍便站到人群的后方看着参加斗花会的商家分别上台去介绍自家参选的花。

说是人群的后方,其实也只是在评委的后方而已,康五郎和康四老爷这两张面孔在斗花会上早就人人都认识了,他们亲自陪着过来的人,肯定也是非富即贵的。

有眼力架的早就给让开了一条通道。

康家参选的花早就介绍完了,现在台上说的口沫纷飞的是一位中年商人。

康妍细细看了下台上摆着的花,是一盆深蓝色的星辰花,花朵紧凑有序,颇有几分意趣。

“哎呀,这盆星辰花着实不错啊。”康妍身后有人说道。

“你是外地人吧?第一次来参加斗花会?”旁边一个带着明显麻城口音的人接口问道。

刚才夸星辰花不错的人有些惊讶,“啊?是啊,你怎么知道?我是柳州人氏,第一次来麻城府。”

麻城男人便有些得意洋洋的介绍,“若是经常来参加斗花会或者赏花会的人,见到这盆星辰花不会那么惊讶,因为这几年我们麻城府各种稀奇花卉层出不穷,这盆星辰花只能算得上一般。”

柳州人听的十分有趣,便接着和他聊,“那兄台好好和我说说,今日最有可能夺魁的是什么花,我来的有些晚了,前面的没看到。”

麻城人兴致勃勃的数着前面参选的花,“以我看,今日最后可能得到魁首的是康家的七色堇,嗯,还有那铃兰也不错,你等会一定要好好看看。”

“康家?可是皇后娘娘的娘家?”柳州人好奇的打听。

麻城人自豪的点头,“是呢,麻城府最好的花全都出自康家,皇后娘娘的娘家。”

他们麻城府出了位皇后娘娘,说出去是他们全麻城府的骄傲,“哎,我给你说,皇后娘娘当年也是有名的养花师呢,我就曾经见过皇后娘娘好几次,还有八年前的花魁鹤望兰,那就是娘娘一手培育出来的。”

麻城人滔滔不绝的说起来。

前面的康妍听的眉眼含笑。

却听到柳州人打断了他,“可是我听说麻城府的杜家养花也很好啊,怎么今日没看到杜家来参选呢?”

麻城人脸色一变,“杜家,我呸!”说着往地上啐了一口。

柳州人纳闷,“兄台和我说说怎么回事呗。”

麻城人稍稍压低了声音道:“说起来也不是什么秘密,就是杜家去年的时候,用有毒的花陷害康家,陷害皇后娘娘,还得京城很多达官贵人都中毒了呢,这种人家实在是太狠毒,所以后来皇上就盼了杜家老爷和少爷死刑,其他人都流放了,现在的麻城府,哪里还有什么杜家。”

在前面一直分心听着的康妍笑容微微顿了顿,随即又恢复正常。

齐宸靖登基后就着手处理了杜家,凌厉而果断。

处死杜云澈之前,他曾经问过康妍要不要见见杜云澈。

康妍笑着摇头,没有必要,现在的她,过得幸福满足,就让前世的一切随着杜云澈的死亡全都消散吧。

以后她再也不会记得这个人。

一直留心着康妍表情的康五郎也听到了身后的对话,怕康妍听到杜家会不高兴,忙转头看了身后的人一眼。

身后的声音立刻便停了下来。

正好开始公布评选结果,康家的七色堇和铃兰不出意外的夺了花魁和花尊的称号。

宣布完结果的麻城知府看到康五郎父子,正含笑过来准备和康五郎说声恭喜,却看到了康五郎身边站着的人,陡然脸色一变,扑通跪了下去,“臣叩见皇后娘娘,不知娘娘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他去年进京朝贺的时候见过康妍,自然认得。

什么?皇后娘娘来了?整个斗花会上的人全都惊呆了。

片刻,椅子倒地的声音,花盆掉落地上的声音,人们惊慌呼喊的声音,整个会场陡然变的慌乱起来。

康少凡,康五郎两人立刻围在了康妍左右。

慌乱却只有片刻,随后所有人都扑通跪在了地上,“叩见皇后娘娘。”

向康妍行礼叩拜的声音纷纷响起。

“姐,露馅了吧。”康少凡无奈的道。

康妍撇了撇嘴,她也没想到会被人认出来啊。

不过已经认出来了,也没办法啊。

“大家都平身吧,不用多礼,本宫只是来赏花,你们继续,继续哈。”

麻城知府抹了把汗,心底暗自庆幸刚才评选的结果还算公正,不然让皇后娘娘这个懂内行的看了,他的仕途估计就完了。

听说皇后娘娘来了,整个斗花会都沸腾了,所有人都往这边涌,刹那间就挤的不成样子。

好在康妍带着有鹰卫,加上斗花会是麻城府的大事,知府安排了很多官兵护卫,一群人护着,康妍姐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斗花会出来。

“幸好先让张嬷嬷带昙哥儿回了家里。”康妍拍拍胸脯,心有余悸。

“要是让姐夫知道了你怀着身孕做这么危险的事,估计我会死的更惨。”康少凡没好气的说道。

刚从人群中挤出来的康五郎和康四老爷听见康妍有孕在身,吓的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快回家休息吧,娘娘。”还是康四老爷反应过来,赶紧请康妍回家。

饶是如此,皇后娘娘来麻城府的消息还是席卷整个麻城府和周边的府县。

每日来求见的人络绎不绝,好在有康少凡出面顶着,康妍只见几个重要的官员。

官员可以不见,康家的族人不能不见,虽然有康四老爷和康五郎约束着,但是康家的人还是得敲打一而,免得他们惹出麻烦。

康家的族人怎么也没想到当年那个父母双亡,柔弱哭泣的女孩子会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见了康妍都有些战战兢兢的。

毕竟当年他们都打过康家家产的生意。

康大伯夫妇也是嫉妒后悔,看现在小九过的灯光日子,当初怎么就没坚持把二郎过继过去啊?

康六叔夫妻更是后悔,早知道会有今日,就应该过继他们的亲儿子,而不是把小九这个白眼狼过继过去。

不管众人心里怎么想,面上却不敢露出任何不满。

康妍和煦的和老族长聊了些家常里短的事,暗示他们下届族长直接由康五郎担任。

老族长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今时不同往日,康家出了个皇后,康氏家族的兴旺指日可待,而皇后娘娘明显更亲近康五郎,他自然会为康五郎让路。

康妍又交代了办族学的事,“咱们康家的孩子,个个都要去族学念书,有真才实学的,朝廷自然会重用,没有两把刷子的,也别仗着本宫的声名胡作非为,若是有为者,本宫定不轻饶。”

康妍说着,严厉的眼神在康大伯,康三叔,康六叔等人身上转了转。

他们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想起来时老族长交代的话,“…………就冲着你们当年对皇后娘娘做的事,砍头都足够了,娘娘仁慈,不和你们计较,你们就知足吧,别贪心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想想他们现在虽然没有官身,但在乡下过的确实富足的日子,乡亲们见了都会恭敬的拱拱手。

算了,知足吧,别折腾一圈把子孙们的前程也折腾进去。

康大伯等人低着头叹气。

处理完康家的事,康妍在麻城府又住了一段时间,将胎坐稳了,才准备启程回京。

这一趟,将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完了,没什么意外的话,以后回麻城府的机会很少了。

康妍有些依依不舍。

正感慨间,康少凡走了进来。

“你怎么了?谁把你打了?”见弟弟鼻青脸肿,龇牙咧嘴的进来,康妍吃了一惊。

“我打的。”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齐宸靖负着双手走了进来,声音中尚有一丝余怒。

“让你怀着身孕长途跋涉,打他几下算是轻的。”齐宸靖沉着的脸在触及康妍微微隆起的腹部时,眼神倏然变得温柔无比。

康妍向弟弟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

康少凡无奈的出去了。

齐宸靖上前将她揽入怀中,大手抚摸着她的腹部,“我来接你回家。”

康妍微微一笑,依偎在他怀中,是的,该回家了。

(全文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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