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流年错 - xp1024.com
《花落流年错》


前言:地狱之花,曼珠沙华

大千世界,分为五界,分别是:天界,地界,魔界,人界,妖界。

五界皆有混沌所生,亿万年前混沌身死,五界分离。

天界时为五界统帅,因此统称天纪年元年。

五界皆以天纪年称年。

……

后五界分崩离析,战乱频繁,称为天纪年大战。

最终结局以天界胜出,并著入天界圣典太渊录,为天界三十六执行官共同守之。

太渊录有载:

天纪年十五年,五界混战,皆因魔界魔子勾结妖界妖王,意图颠覆乾坤,使天地归于混沌。

天界第一任掌权者玄武氏率领其余三界抗之。

大战持续一万五千二百年。

天界胜。

……

后天界依旧以天纪年为根本,随着时间的推移,为了方便,便以每一任的天帝名字纪年。

地界又称地狱,地位倒是安稳,不争不抢,倒也在大战中存活。

魔界在与天界争斗过程中惨败,封印在恶魔之域,但是 随着时间的流逝,封印逐渐的减弱,魔界暗处开始了入侵各界的计划……

人界之人生命有限,虽列为三界之一,常为天道所左右,也是各界徘徊之地。

而妖界,大战后则是附着人界而生存,妖力熹微,只有几大妖族拥有自己的地界,成为最为弱小的一界。

五界身死,均归入地狱忘川,除非身死道消,超脱五界之外。

……

斗转星移,五界已经不是初时的模样,均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天界有九十九重天,连接处称为天梯,现任天帝玄黄氏,天后江蓠氏,育有一女,名曰沅芷,是为天界神女。

须臾十二万年前,玄黄纪年三千二百万年前,沅芷神女身死。

起因,擅与魔界七皇子灵均相爱,违背天道,为天界临天战神所杀。

后为蓬莱岛主之女杜若以秘法留之,置入地狱忘川,孕育千年,是为曼珠沙华。

杜若化身孟婆,守之。

于是故事的开端便是在这地狱忘川。

……

五界的战火,是否还会继续?

这些,都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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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本就是地狱深处,万物皆死魂,毫无生机。

忘川河水,经久不息,川流而去。

没有人知道忘川的尽头是什么?有的人说是天界,有的人便借着地狱忘川到达了,有的人说是人间,还有的人说是关押罪鬼的死域,不过是真是假,却没有谁知道,就连资历最老的孟婆都说不清。

而在忘川旁边,那年却破天荒的长出了一株花,血红似血,丝丝扣扣如泣血哀鸣,平白为这忘川添一抹色彩,自然而然也成了唯一的风景。

传说这株花是神女的精血掉落凝成,只是这猜想却早早就被否决了,因为神女怎么可能陨落,精血就为凝成这株花呢?况且这里是荒芜的地狱深处,谁愿意来,谁又可能来呢?

不过事实上,这花还是落下了。

只是最为奇怪的是,这花却与人间的花不甚相似,没有岁岁花开花落,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谁也没有看到过花叶同时出现的时候,有花叶便凋零,有叶花则落败。

于是孟婆命名为曼珠沙华,每个路过忘川的魂魄,都不由得驻足观望。

感叹也好,欣赏也罢,总会留下一些印记。

千万年的光阴,终究是太久了,曼珠沙华也孕育出了自己的花魂,花叫落花,叶名流年,取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之意,名字也是孟婆给的,孟婆也孤寂了千万年,待这曼殊沙华,终究些许不同。

于是便常常给曼珠沙华说些人间的趣事。

仙凡的爱恋,妖精凡人的殊途,流年从来对这些没有兴趣,所以孟婆大多时候,都是对着落花说的,而落花也听的津津有味,还时不时提出一些问题,让孟婆哭笑不得,却也更加的怜爱。

每天走过忘川的人有许多,他们都是心有放不下的,有的放不下家人,有的放不下功名利禄,有的执着于风花雪月,有的执着于建功立业……

但是,终是一碗孟婆汤,便前世全忘,而那些记忆,却归向忘川河,随着河流流动,不知道流向何方。

有时落花会觉得孟婆太过于心狠,每天都在摧毁着别人的记忆与感情,一次落花实在忍不住问道孟婆。

“孟婆,你为什么要劝说他们忘记前尘呢?他们也许并不想要忘记。”

“你还小,有些事不懂,人生只不过朝花夕拾,也便是生与死的距离,有些事,便需要忘记,忘记了,才能重新开始。”

“那为什么还有人记得前世今生的事?”这些人不常见,但也不是没有,落花便见了许多,当时还以为是孟婆汤分量少了,现在想来,却又不是那么回事?

“因为有些刻入灵魂的东西,就算是忘川河水,孟婆汤也无能为力,只是这样的人千百年难见了。”

“那如果花落要记住的东西,也不要忘记。”

“痴儿,痴心妄想!”

“我不是痴儿,只是太孤独了而已。”

“你从来就不孤独,只是你没有感受到而已。”

“那是什么?”落花好奇的问到,真的有人与她一处吗?

而看着落花脸上期待的神色,孟婆好像是预见了什么?

却也只是叹了口气,暗暗的说到

“也是痴儿,与你一般的痴儿罢了。”

……

想不到的是这段话,最后却一语成诫,果然命运这东西,真的是注定了的,当然,那是后事了。

【001】前尘忘川·了然篇

————万般情爱,在佛的门里,终究是红尘,不可得,终是有缘无分。

忘川每天都是一如既往的模样,没有孟婆所说人间的四季变化,寒来暑往……有的只是一层不变的白天与黑夜,死魂与寂寞。

只是这天,忘川却走过来了一个特殊的人,那人和落花见过的人都不一样,他神采奕奕,并不像是那些寻常的死魂,而且落花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以前从没有感受过的生机。

最重要的是,他是个和尚,头顶的戒疤还甚是明显。

落花不由得好奇,这人,怎会到这?

孟婆这天正好外出去采集孟婆汤所需要的精魄,便是伤心人的眼泪。

这药引着实是难得,所以估计这几天都回不来。

落花正想着没有人与自己说话解闷,这人便来了,看来这就叫孟婆所说的缘分,相逢便是缘。

“那人,孟婆不在。”看着那人焦急的四处寻找,落花知道他肯定是在寻找孟婆,于是便好心的提醒到。

而听见落花的话,那人果然转过了身子,看见落花的那一刻,有了一瞬间的怔愣,却也只是一瞬间,便恢复如常。

没有过多的害怕,这倒是让落花高看一眼,那些寻常魂魄听见她说话都会吓得逃窜,而这人,着实有趣。

“那孟婆什么时候回来?”温润的声音,正如他人一般模样,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

“你不怕我吗?”

“你会吃人吗?”和尚笑了笑说到。

“那倒是不会。”想起那些鬼的模样,落花不由得感觉心里一阵恶寒,要是吃鬼,想必要折了多少修行。

“那便不怕。”

“你这人还真的是有趣,陪我说说话吧,估计孟婆过两天便也该回来了。”

“好。”

于是那人便留下了,寻了一位置便坐在了落花的身边。

“你叫什么名字?”

“了然。”

“你是出家人吧?孟婆曾经说过出家人的模样,便是你这般模样,还说那是佛祖的人,死后是要入西天极乐的。”

“你错了,佛祖不会再要我,他不会要我这么一个背弃了它,双手沾满血污的人。”

“可是你的身上并没有杀戮之气?”

了然和尚苦笑着说到,“没有杀戮之气,不代表便是干净的。”

“听你口气,你不喜欢佛祖?”

“是,因为佛祖庇佑了我,却庇佑不了我爱的人。”听落花提到佛祖,那了然和尚有了一瞬间的绝望。

落花想,这人肯定有故事。

“给我说说你的故事吧,反正孟婆还没回来,你也喝不了孟婆汤,过不了这忘川。”

“呵呵……”了然没有立刻说话,倒是笑了起来。

“没想到这么多年没有放下的故事,竟然是讲给你这连人型都没有的小鬼听。”

“可是也只有我会听你说什么,人间不是有句老话,高山流水易得,知己难寻吗?再说了,说不定我还能成为你的陌路知己。”

“陌路知己?这倒是有趣。”

“好,既然你愿意听,那便也没有什么不可说的。”说完,了然便眼睛盯着那川流不息的忘川,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然后缓缓的开口说到,一副画卷逐渐的在落花的眼前晕染开来。

“自我有记忆开始,便是在清远寺里,我不记得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主持师傅养大了我,每天叩拜佛祖,诵经念佛,我佛缘极深,领悟也快些,所以主持师傅对我给予了厚望,他希望我能得道,而我也认为我的生活日子也因该如此,与佛祖同一,过着佛祖的生活。”

“每天不断的修行,为了达到主持师傅所说的极乐世界。”

“就这样,我长到了十八岁,可以下山历练的时候。”

“那后来呢?”落花不由得问到。

“后来啊,有一天,我和主持师傅去外面化缘,而也是那一次,我遇见了她。”

“让你这么念念不忘,她一定很漂亮吧?”落花说完,脑中自然而然的勾画出他们相遇的模样与场景。

俊秀的和尚遇见娇俏的豆蔻少女,一见钟情,从此便两不相忘。

人间话折子里的相遇,大约都是如此。

只是,事情好像不是朝落花想的方向发展。

“别打扰我好吗?我本就没有见过多少女子,这人间的女子,都是足不出户的,而我在寺庙里,见着的机会可想而知,所以我并不知道她是漂亮还是丑,或许,在我的观念里,根本辨不得美丑。”

“只记得她的声音很好听,就像是寺院后山的画眉鸟似的。”

“而她,也看见我了,却瞪了我一眼,我很是莫名,我在想好像什么也没有做吧!因为年少轻狂,定力不足,我跑上前去质问她,‘你为何瞪我?'”

说到这里,了然不由得嘴角带了丝淡淡的笑意,显然那段相遇,对于了然来说还是极为美好的。

“那她是怎么回的?”

“她再次瞪了我一眼,之后便委屈的哭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见一个女孩子哭,而且哭得这么的毫无缘由,自然也不知道道歉,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懂得安慰,只是奇怪的看着她。 ”

“你这是要孤独终生的节奏啊!不解风情。”落花说到,说完之后花瓣还弯了一下,仿佛在印证自己的话一般。

而了然嗔怪的看了眼落花,眼里带了丝无奈。

“你这着实爱插嘴,我是个出家人,从来没有出过寺庙,进过红尘,又怎么会懂得这些呢?于是我向她道了句阿弥陀佛便和主持师傅离开了,而那女子怔了一下,便一直跟随着我们。”

“出家人讲求的是四大皆空,六根清静,所以对于周围的感知自然是要灵敏一点,所以我一开始便知道了身后有人跟随,我想主持师傅也应该知道,只是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叹了口气,然后向我摆了摆手。”

“那是什么意思?”落花还是忍不住,于是问道,而了然估计也懒得让她闭嘴了,因为着实太累。

“跟随住持师傅久了,我以为师傅是让我去调解她,毕竟佛度众人,这是师傅教的,于是我便转身朝着那女子的方向去了,住持师傅只是摇了摇头,我却不明白这意思。”

“只是后来我明白了,这是在点化我要放开红尘,估计师傅早就看出这女子便是我的红尘。”

“只是有些事情,有了开端的缘,便注定纠缠。”

“红尘,拿得起却是最难放下的,而那段对话,却成了我从此剪不断的梦魇。”

……

“施主为何跟着小僧?”

“我没有。”

“可是我注意施主很久了,你一直跟着。”

“我还以为你没看到我呢?我呃……顺路,这路又……又不是你家的。”磕磕绊绊,女子脸上因为说谎而不自然的神色在阳光下更显得娇俏,不敢看对方的样子更是美丽,只是当时的我,清心寡欲,又怎会注意这些。

“那施主要去哪里?我们不同路。”

“好吧,我承认我是在跟着你。”

“那施主为什么要跟?”

“我说了你会让我跟着吗?”

“不会。”

“那我就不告诉你。”

“那施主,后会无期,师傅还在前方等我,先告辞了。”

“好啦,我告诉你啦。”

“不用了。”

“你这和尚,怎么和阿爹说的男子不一样,阿爹说的男子都是谦谦有礼的,都是爱美人的,可是我这么好看,你居然就这么忽视我,我暗示了好几回,你都没理。”

“什么暗示?出家人不打妄语,我着实不知,只是施主还是没说为何跟着我?”

“好啦,我就是迷路了,找不到地方去,所以才跟着你,你们佛家人不是行善积德的吗?连罪大恶极的人都能容得下,不会容不下我一介小女子吧?”

“佛度众生,当然没有排斥,只是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在说谎。”

“我没有,我阿爹帮我定了门亲事,可是我没有见过他,所以不愿,便逃婚了,现在迷路了,这是真的。”

“……”

“现在可以让我跟随了吧,佛度众生,而我现在也是众生。”

……

“我再次转身离开了,朝着住持师傅走去,而那女子却也跟着,我也没有阻止,不知道是真的为了那佛度众生,还是别的。不过我想,第一眼的看见,便成了这世的纠缠。”

“真美,这是这么久我听过最美好的相遇了,慈悲遇到红尘,虽美却注定凄惨,真是可叹可叹,这才真的是孟婆说的痴儿,真正的痴儿。”

“想不到你一株开了灵智的花却明白了我一世都没有弄明白的道理,有时我在想,如果刚开始就没有开始,是不是结局会不一样,她仍然恣意的活在红尘,而我,最终得道,普渡着我的众生,只是这世上,有的却从来不是再来一次,只有后悔莫及。”

“后来呢?”

“欲知后事,明天再来。”了然没有继续,而是起来拍了拍身上也许并不存在的尘土。

“为什么?”

“故事太长,懒得说了。”

“好,那你现在要去哪里?”

“去沿着忘川走走,看能不能找到些什么?”

“祝你好运。”看着了然离去的身影,落花说到。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万般红尘皆如是,痴儿,痴儿,何为痴……”了然笑着离开,只是是不是真的笑,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睡一觉吧,该知道的明天自然能知道,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半会儿,想着想着便陷入了沉睡。

一夜无梦。

……

【002】世间安得两全法

而在落花睡着的时候,流年却醒了,却不能显现。

因为现在是花开的时候,而他只是叶子,不能与花同在。

可是,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流年却能看得清清楚楚,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可以清楚的感知落花的一切,而落花,却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流年有时候也想着,这也注定了他只能暗中看望,痴痴纠缠!

轻轻的唱着曲子,虽知道她听不见,可是流年就是喜欢唱给她听,不是为了她知晓,而是这是自己想要罢了。

这曲子,是曾经一个来到忘川的人所作,名为相思,那个人在忘川等了自己爱人十年,却最终没有等到。

那个女子,却陪着别人白头偕老,共渡忘川。

将他忘了个干净。

这曲相思,他唱了十年,最后还是过了忘川,喝了孟婆汤。

这相思,里面倾诉的都是恋人间的痴念却不可得,执着纠缠的故事。

流年虽不能全然理解曲子的含义,却觉得此曲甚好,甚好。

“相思相思,与子何说;不是相思,与子何说? ”

“落花流年,我在看着你,想着你,念着你,而你,却都不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可悲可叹。”

……

第二天了然和尚果然来了,落花被轻轻的叫醒,看着前面的了然,他好像比之昨日着实消瘦了不少,气色也差了许多。

“了然,你找到想要的东西了吗?”落花问到,虽然已经知道了答案,可是就是想要问,只是希望这忘川可以孕育点奇迹罢了。

“没有。”

“不用自责,忘川河水时时刻刻都在流动,川流不息,没谁到过它的尽头,也许,它并没有尽头。那些记忆,汇入忘川,随忘川流动,是找不回的。”

“我也知道,可就是看不透,还不死心罢了。”

“了然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呢?孟婆还没来,了然便继续跟我说说吧!”

“好。”这次了然的表情却也肃穆了许多,依旧是坐在了昨晚的位置。

落花也认真的听着,在心里规划着这两人的故事。

“那女子就这样跟着我们,她的话很多,是个聒噪的女子。”

“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她叫铃音,果然和她的人一样,我知道了她的家人,朋友,她的心事。”

“她好像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有别,也不知道对我这个佛教中人着实说这些多余了。”

“可是她还是不耐其烦的说着,我有时也会回答一二,可是大部分的时间我都是没有说话的,只是一味的参禅打坐,我本来想着,也许有一天她发现无聊,便会离开。”

“那她离开了吗?”

“没有,她在山下住进了一家农户家,那农户是寺里的常客,寺里的斋菜大部分都是那农户提供的。”

“每天早上,农夫都会上寺里送菜,而铃音也一起上山,一上山便来寻我。”

“起初觉得厌烦,因为着实打扰了我的清修,可是后来也习惯了,有时还甚至会期待着她的到来,因为她眼里的尘世实在是有趣。”

“她也喜欢听我讲佛,所以每天她坐我旁边。”

“我为她讲佛,她为我度红尘,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下去,可是最终,她离开了,再也没有来过。”

“她不辞而别吗?”

“不,离开之前她来找过我,那天,她来得比平常还要晚些,装束也比平常不修边幅了一点,头发乱糟糟的,神情间满是焦急。

“了然,阿爹找到我了,想要带我走,我知道,阿爹还没有放弃让我嫁给那人,可是我真的不想,你带我走吧,你抛弃你的成佛,我抛弃我的家。”

少女坚决的眼神刺痛了谁的心,乱了谁的心。

“对不起,我不能。”我终究没有答应。

“你不喜欢我吗?”

“佛家四大皆空,情爱亦是如此,你也要放下,放下才能得道。”

“可是我不想得道,了然,你知道的,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就很喜欢,你和他们都不一样,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我想要与你每天在一起。”

“阿弥陀佛。”

“你当真不带我走?”

“……”

“……哈哈哈……对不起,原来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她失魂落魄,连神色都渐渐暗淡。。

“你们佛教中人,还真的是薄情?那你就陪着你的佛过一生,去普渡你的众生。”

“可是让我最伤心的是,我却从来不是你的众生。”

……

“她失魂的离开了,我睁开眼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感觉涩涩的,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的失去。”

“我冲到了佛祖金身前,我问佛祖我做得对吗?可是佛祖依然那副慈爱的笑容看着世人。”

“这一瞬间,我仿佛觉得佛祖在玩弄世人,我将自己关在了房间,无论谁来我都不见。”说到这里,了然的神色也已逐渐哀伤。

看着这一幕,落花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应该去找她。”

“你错了,我最不该的就是去找她,最后悔的就是带她走。”

“嗯。。。?”

“那天山下农夫送菜的时候顺道将一封信从门缝里塞了进来,离开时还说嘟囔着什么,可是我却没有听清。”

“我捡起了那张信,打开居然掉落出来的是张喜庆的请柬,那红色,我才知道可以如此的刺眼。”

“原来她居然终要嫁人了,她终于彻彻底底成了那红尘中人,而我却只能在这念着我的佛,守着我的道。”

“我将那请柬压进了床下,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她。”

“可是人性最可笑的就是我还是忍不住去了,瞒着寺里的所有人,一个人独自下了山。”

“你见到她了吗?”

“见到了,只是他们的成亲仪式已经结束了,我到的时候,已经冷冷清清,宾客尽去了,我看着四周红色的丝带。”

“那喜庆的红色,此时却在我眼里汇成了鲜血,一滴滴的流动,最终汇成了河流,我站在院子里,一滴清泪流下,还来不及抹去,后面便响起了那熟悉的声音。”

……

铃音:“你终是来了,还为我哭了。”

“你怎会在这里?”

“等你。”

“此话怎说?”

“我本就不是本国人,来这只是和阿爹来寻访亲友罢了。”

“那你的亲事?”

“本来是有的,只是我脾气太拗,阿爹又过于疼爱我,所以便将婚事退了,那人虽不满,却也没有办法。”

“那请柬和这些?”

“只是想知道你会不会来而已。”

“没有其他的什么条件?”

“没有,那你现在可以带我走了吗?”

“走吧。”

……

“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便再也没有退路,所以我们便走了,我为她还俗,她为我抛弃一切。”

“那不是挺好的吗?”落花问道,听着这故事应该是皆大欢喜啊!

只是了然眼里的悲痛又是怎么回事?

事情好像还没有结束。

【003】不负如来不负卿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们也许会这样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是她终究还是骗了我。”

“她没告诉我她的阿爹居然是一方王爷,她也没告诉我她与其脱离了关系,她也没告诉我她的未婚夫会追杀我们,我们不可以在一起。”

“所以从那以后,我们便过着四处为家,四处躲藏的日子。”

“不过我并没有任何的不满,因为这世上我本来就没有什么牵绊,孤独一人来,只是去的时候我不想一个人了。”

“我第一次产生一种一直这样也是极好的错觉,那些佛经我终究是放下了,也放下了普度众生的愿景,我终是背叛了那我信仰了一辈子的佛祖。”

“你没错,她也没错,只是这命运错了吧!”落花仿佛知道了后来的结局,这样的日子,平静之下应该孕育着风暴吧。

“我也不觉得我错了,可是世人都觉得我们错了,连那佛祖也认为我们错了,那天,我刚从外面回来,喊了几声,却没有回声,我好像是预示到了什么?”

“我仿佛闻到了鲜血的味道,推开门,铃音就那样静静的躺在地上,嘴角一抹红色,脸上还带着安详的笑容,旁边一封书信,颤抖着拿起,摊开,一个动作却仿佛用了毕生的精力。”

……

了然: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去了,我不后悔遇见你,只是我还是怨,为什么我们就是这般身份,注定了不能在一起,了然,答应我,别怨恨阿爹,他只是没办法。

不可能赔上整个家族只为了我,也不要怨恨那人,他只是看不开而已。

那天我和你离开,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用自己的生命向阿爹换了几月的时间陪你和保了你的生命。

我走后,你就回去吧。

我知道你终归是放不下那众生,放不下那佛祖。

是我扰了你的清静,只是若再来一次,我仍然还是会如此做。

了然,如果真的有下辈子,你别是佛家人,我也不是皇家女子,我们便普通的在一起可好。

——铃音绝笔

……

“你知道吗?那时我感觉自己失去了整个世界。”

“抱着铃音已经冰冷的身子,一直不动,只是那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最后,泪没了,悲伤却没有断绝。”

“我将她埋在了那靠水靠山的地方,那儿风景很好,因为她喜欢美丽的地方,曾经说过我们死后要葬在那里,只是她却先走了。”

“徒留我在这世间,还让我礼佛悟道,没有她,我要那佛有何用?”

“普渡众生,呵呵……她却不知她早已成为了我的众生,失去了她,我该度谁?”说到这里,了然的眼里尽是悲伤绝望,似乎还有泪花闪过。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后来呢?你回去寺里了吗?”

这真的是个悲伤的故事,听完落花也不由得感伤起来,于是问道,不知为什么,落花不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

“时间不早了,明天再继续吧。”了然着实再也讲不下去,每讲一次,就感觉将心又再次被凌迟了一般。

要将那些往事摊开,的确需要勇气,即使讲得再没有经历时痛苦十之二三。

“好。”

落花说完之后,了然便离开了,朝着忘川而去。

“你还要去寻吗?”

“执念罢了,寻得,就是缘分,寻不得,便是命。”

“你信命?”

“不信,红尘,众生,这些有什么关系呢?只不过是执念罢了……”声音渐行渐远,直到那人的身影远去,再也见不着踪影……

此时落花真的希望孟婆晚回来几天,那样了然就能多记得铃音一些时候了,只是又希望孟婆快回来,也许了然就会不那么伤心了。

只是命运啊,有谁能看破呢?

能做的,只是不断的挣扎而已。

……

这天,孟婆还是回来了,看来这次孟婆收获颇丰,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落花老远都感觉到了。

可是落花满脑子却都是那了然和尚,希望今天他能晚点来。

“落花这是怎么了,感觉这几天败了许多,我不是嘱咐那鬼童每天来照看你吗?怎么会成这样,看来那鬼童是时候提点下了。”

“我没事,只是这两天听了个伤情的故事罢了,孟婆,你的收获很多嘛,这下,应该可以很久不出去了吧?”落花不想让孟婆纠结鬼童,那鬼童平时对她还是挺不错的,自然不想要让他受惩罚。

“是啊,人间这世道还真的是乱,处处都是战争与死伤,好几百年没有出去了,竟已经换了副模样。”脸上还难得出现了一丝波澜,这孟婆历经了几十万年,竟也是看不破吗?

“孟婆是在怜惜世人吗?”

“谈不上,怜惜世人那是佛祖的事,我只是孟婆,只管这忘川河边的魂,守好我这三分地。”

“佛祖,可是佛祖如果不怜惜世人呢?那世人又该如何?”落花不由得冷笑了几声,声音略微带了些尖锐。

如果佛祖真的怜惜世人,那世上又会少多少了然与铃音。

佛祖的慈悲,只是对佛门中人罢了。

“落花什么时候有这么多的感慨,记住,我们只在忘川,那俗世,那佛祖,都不该我们管的。”

“我知道了,孟婆。”

“最近有什么魂魄来吗?”

“没有。”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要将了然的事告诉孟婆。

“那我先去熬孟婆汤,你帮我看着,如果有魂魄,便留住知道吗?”

“知道了,我会留住的。”

与落花说完孟婆便离开了,看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落花看着眼前的忘川河,也不知道那和尚找到了吗?他什么时候会来呢?

……

大概过了一会,那熟悉的身影便再次出现了,这次的了然,已经瘦的有点脱相,如果不是那衣衫,恐怕连落花都不一定认得出来。

“了然,我特别好奇你经历了什么?只是在忘川河边走,并不会让你成为这般模样,忘川的阴气虽重,可是对你这魂魄却也没什么影响。”

“既然已经发现了,为什么要问呢?”

“果然,你入了忘川河。”

“是。”

听见了然的回答,若说是不惊讶那是假的,入忘川河,那可是几千年来落花都没有见过的。

只是听孟婆说万年前,曾有神进入过忘川,只是每次落花继续问,孟婆只是一味的叹息,但却不愿意说。

“忘川河,可是会侵蚀魂魄的,向来入忘川的,只有记忆罢了,没想到你的执念如此深。”

“佛不怜惜她,那就只能我自己救了。”

“了然,你今天可以把故事说完了吧?”

“那便说完吧。”说着便坐在了落花的旁边,细细的道来。

“那天之后,我在铃音的坟前守了三月,每天和她说话,给她讲讲与她的点点滴滴,因为我害怕,她会不记得我。”

“可她已经不在,是听不见的。”

“我知道,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然后呢?你回去了吗?”

“回去了,只是住持师傅已经圆寂了,寺院也再也没有以前的香火,冷冷清清。”

“那大殿上的佛祖,没人打扫,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只是佛祖仍然慈笑的看着世人,我问佛祖,可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我打了水,将那佛祖轻轻擦拭灰尘一点点消失,我不由得笑了,这就算是我最后的告别了。”

“你要去报仇吗?”

“是,只不过是我一心求死罢了。”说完了然笑了两声,尽是悲凉。

“铃音不该死,该死的确是我,如果那天我不去带她走,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走了半月,我终是到了铃音的家乡,这时的城里,一片喜悦祥和,原来竟是那人娶亲了,我混在人群中,打探了才知道,那人娶的居然是铃音的姊妹,一身红袍,手上牵着红菱,铃音的父亲坐在高堂,看着下面的新人笑得开怀。”

“我不由得在想,既然已经如此,为何还容不下一个铃音和我呢?”

“于是我便去买了毒药,下进了酒里,倒了两杯,一杯有毒,一杯没毒,有毒的那杯本是为我准备的,奈何却被那女子抢了去,一杯下肚,便面色痛苦的倒了下去。”

……

她一边落泪,一边狂笑,笑到后面止不住的打嗝,无数的黑血从口里流出来。

“你便是姐姐说的了然吧,姐姐从来都比我优秀,从小就是,旁人都只知她,而郎君看到的只是她而已,所以知道她爱上了和尚我便开心,因为我可以追求郎君了。”

“只是,郎君眼里还是只有姐姐,于是我便想着,如果她消失了,那就一切都好了,于是,我去找了姐姐,知道她与阿爹的约定,本来阿爹只是吓吓她,奈何她却当了真,于是,我便看着她服药了,你要怪,便怪我吧,只是我却不后悔。

……

“说完便失了气息,那郎君自然就是铃音以前的未婚夫,原来害死铃音的,依然是情一字而已。”

“那男子抱着怀里的妻子,竟拔剑自刎了,而铃音的阿爹,也因为后悔与伤痛,竟然在一瞬间疯癫了,这场婚礼不欢而散,你说,是不是可笑?”

“那你是为何来到这里?”

“我回到了铃音的坟前,撞死在了她的墓碑上,祈求她能原谅我,我没有听她的话,犯下了大错。”

“这就是结局了吗?”

“对,这就是我们的结局。”

这结局,让落花甚是唏嘘,这般错误纠缠,皆是情字开头。

“了然,告诉你个好消息,孟婆回来了。”

“我已经知道了,我来之前看到了她。”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给我讲故事?”

“因为我希望这世间还有人记住我们的经历,虽然我知道那并没有什么意义,只不过不想要被遗忘罢了。”

“祝你好运。”

“谢谢!”

说完便走了,走的路上还说到

“红尘,皆如是,佛,亦如是……”

落花知道,这一别就是永恒了,所以心里还是极为感伤的,只是希望他们真的能相遇吧!

毕竟相遇就是缘,而相爱,便是份。

缘分缘分,便是如此。

【004】佛门事,红尘了

之后落花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了然,只是还是会每天想着,他还会来吗?

他与铃音,有没有相遇,如果没有,那就真的是捉弄了。

落花也问过孟婆关于了然的事,孟婆经不住央求,还是告诉了落花,而落花知道后,却不甚感叹。

孟婆说,了然本就是佛家人,佛缘未尽,自然是不能投胎的。

孟婆有一簿子,专门记载着鬼魂的前世今生,然后才能将他们送过忘川,去投胎。

该投生富贵的去享富贵,该贫穷的贫穷,该相遇的,便相遇,该错过的,便无缘。

而了然,前世居然是佛祖坐下的一株莲花,每天听佛悟佛,却看不透,于是才有了人间这一劫。

如今,劫数也满了,便回去了。

只是庆幸的是,走之前还是留下了一魂一魄,让孟婆将此魂魄去投胎,也算是了了这段孽缘,无甚遗憾。

记得孟婆说到这话的时候,脸上那常年不变的脸居然有了一丝的变化,也许,她也有了感触。

不过落花还是开心的,毕竟这一段不该有的缘分,也有了善终不是吗?

只是这事并没有随着了然的离开而结束,还是紧紧的扎根在了落花的心里。

了然所说的情爱,了然所说的红尘,那精彩的世间,那道不尽的事,这一切,都让落花心生向往,她想要离开的意念更是强了几分。

又这样一晃过了百年,距离又一个一千年结束只剩下两百年了,那时,她就该陷入无止境的沉睡了吧。

落花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每隔一千年,自己就会沉睡,再次醒来,便又过了千年,就这样循环往复,无始无终。

落花厌恶这种日子。

而这次,落花却不想要再次沉睡,她想要离开,体验一下那俗世红尘。

为什么如此多磨难?却那么多人放不开,还是愿意投身下去。

于是这天,落花忍不住问孟婆。

“孟婆,我要如何才能离开?”

孟婆听到落花这样问,先是愣了一下,好似在回想着什么远古的记忆,原来,还是躲不了吗?只是这一天,也太早了点。

“孟婆,孟婆。”落花看着孟婆没有要回应自己的模样,于是急切的说到,终于将孟婆的神思喊了回来。

“落花,你为什么想要离开,在这不好吗?”

“孟婆,不是忘川不好,只是太过孤独了,你知道的,我不喜孤独。”

“我又怎能不知,罢了,一切都是命,此番便告诉你就是了。”

“谢谢孟婆。”

然后孟婆便沉入了自己的思想,然后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说到。

“你本就是曼珠沙华,忘川之花,忘川孕育了你。”

“落花知道。”

“你要离开,只有一个办法,只是这办法太过艰难,后果你也是承受不住的。”落花并没有什么想法,只是看着孟婆,希望她能继续说下去,而孟婆看着如此坚决的落花,继而说到

“那便是在一千年之际,我借助忘川之力让你脱离曼珠沙华,只是那样你会承受撕裂灵魂的痛,那痛,就算是好多神仙也难以承受。”

“我愿意。”

“而且如果你成功的挺过去了,却也只是一抹精魄,不能成为任何形状,任何事物,我只能将你寄放在花叶身上,你慢慢修炼,才有可能脱离花叶,寄生在人的身上,体会你想要的生活。”

“我愿意。”

“你寄居的那人,你会看到她的人生,只是你只能承载她所有的感情,并且无能为力做出任何改变,否则,你每逆一次,便要沉睡一百年,次数多了,你将消散于三界,连忘川都不会有你的身影,你还愿意吗?”

“我愿意。”虽然这代价着实大了些,只不过如果千千万万年只能呆在这寂寥的忘川,她宁愿去体味那红尘,即使最后后悔了,至少她去过。

“而且你附身的每一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最后都会痛苦的死去,你还愿意吗?”

“我愿意。”

“痴儿啊,为什么你就是放不下呢?你为什么和她那么像呢?”

“孟婆,我不知道你每次说的那个她是谁,不过放下的前提是要曾经拥有,没拥有过,又何谈放下呢?”

“她呀,也是痴儿,不过最后也凄惨。”

说到凄惨的时候孟婆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怀念,还有伤痛,那模样的孟婆,是落花从来不曾看见的,也让落花好奇起那女子来,那女子,因该对于孟婆很重要吧!

“孟婆,那女子,你能给我说说吗?”

“落花想听?”

“想。”

“罢了,既然你终要离开,这忘川便再也没有谁听我说话了,便与你说说吧。”

……………………………………………………………………………………………………

说到这孟婆停顿了一会,望着缓缓流动的忘川,像是在重拾深处的记忆似的,落花在那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终于,孟婆那略显沧桑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故事说完,怕是也要许久。这故事,太过久远,我再不回想,怕是也要忘记了,那便真的再也不会有谁记得了。落花,你需好好听便是。”

”好。”

“算一算时间,已经过了十几万年了,那年,五界太平,众生祥和,各界都安本分,互不干涉。没有战争,没有杀戮,没有苦痛。 ”

“那肯定很美。”

“是啊,很美,那年,我也不是这忘川的孟婆,名叫杜若,是蓬莱岛主的小女儿,因为过于顽劣,被父亲赶了出去历练,一次机缘下,拜在了凌宇君主的门下,做了一介小散仙。”

“虽没有什么大的作为和抱负,可是也耐得悠闲愉快,只是我这性子,本就贪玩,有次听说凌霄娘子要办一场水宴,那时众仙或神都会在场,可以说极为盛大了。”说到这,孟婆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

“君主是不允许我去的,可是我还是忍不住瞒着众人出去了,也是这次,我遇见了她。”

“她便是你念念不忘的人吧?”

“是,因为是偷偷去的,自然不能以本来面貌出现,于是便施了法术,变换了模样。”

“来到了宴会,这次宴会,真的是我见过最豪华的,人也是最多的,各处仙家,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的,刚开始的时候,瓜果也还没有奉上,只是一派歌舞升平,我本就不喜这些,觉得甚是无趣,于是便悄悄溜进了凌霄殿的后院,想要去后厨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原来孟婆那时是个吃货啊!”

“不要取笑,那时的吃货可不止我一个,我猫在厨房的横梁上,看着下面的人在忙忙碌碌。”

“不时就有一阵阵的香气传入鼻尖,着实将我的馋虫勾了个干净,使了个隐身术,便要下去,只是却被一人给拉住了,我当时吓得差点从横梁上摔了出去,还好被拉住了。

……

“你是谁?”我转身看着那女子说到,虽是男子装扮,可是我还是看出她是个女子,倒不是因为她伪装不好,只是那身上淡淡的脂粉味出卖了她。

“同道中人罢了。”

“你也是来偷吃的。”

“偷吃?对,我就是来偷吃的。”

说完我们俩便一起猫在了横梁上。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们可以结成异性姐妹,以后一起玩。”

“姐妹,你真有趣,你我同是男子,怎能与你成为姐妹。”

“大家都心照不宣了,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我答应,我叫沅芷,沅有芷兮澧有兰的沅芷,你呢?”

“真诗意,我叫杜若,没有什么典故,可能就是父亲随便给取的吧,毕竟家里姐妹太多了。”

“真羡慕你,我就家就只有我一个,有时还真的是很孤独。”

“那真是无趣,以后我出去带上你可好?”

“若若真的是太好了。若若,若若,真好听。”

“沅芷,这名字也不错。”

“那咱们找个地方结拜吧?”

“好。”

“那时的我们,怎知忧伤为何物,只是太过贪玩了,隐身偷拿了两盏酒和一点鹤肉便寻了处空旷之处,朝着那九重天方向拜了拜。”

“我杜若。”

“我沅芷。”

“愿再此结为姐妹,九重天诸神见证,不离不弃。”

“愿再此结为姐妹,九重天诸神见证,不离不弃。”

……

“一杯清酒下肚,我们便这样结为了姐妹,就这样,在原地我们竟是傻傻笑了好久。”

“沅芷唱歌很好听,我便在那里吃着东西,听着她唱歌,这日子,也算是惬意。”

“她很美吧?”

“是,她是我见过最美的神仙了,也成为了我最好的朋友,只是她还是没告诉我她是谁,只说也是一个无名的小散仙罢了。”

“我也没有问下去,因为我也不在乎她的身份,我就每天瞒着君主偷偷跑出来找沅芷,沅芷每次都会在原地等我,还准备了各种各样的吃食。”

“只是那天,她突然问我住在何处,我说在凌宇君主凌宇殿,她一听没有说什么,只是莫名的笑了笑,我还为此郁闷了好一会儿。”

“从那天,我便好多天没再见到沅芷,因为君主这几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加紧了对我们这些弟子的控制,想要溜出去都不行。”

“那天,君主突然将我们一众弟子集体叫到了大殿上,说是有是要和我们说,我便与众人一同去了。而那天,我再次见到了沅芷。”

【005】神女何归·沅芷篇

她就站在君主旁边,和君主不知道在攀谈着什么?

不过可以看出君主很是开心,脸上的笑意可是连我们这些亲弟子都不常看到的。

我们不由得惊讶了,而沅芷也好像看到了我,朝着我笑了笑。

可哪知道她这一笑,便将我的那些师兄师弟给迷了个五魂三窍,我那最小的师弟安锦就站在我身边,因为年纪最小,也贪玩,所以平时与我也最合得来。

“师姐,那女子是谁?笑得真好看。”

“我怎会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与你说的。

“可是她一直盯着你看,还对着你笑。”小师弟仍然不放弃的问,其他的师兄师弟,也都朝着我看了过来,我不由得脸一红,然后嗔怪的看了眼安锦,然后说到

“也许是你师姐我魅力大。”

“师姐,你的脸掉了。'

\那你家里?”

“我说我想跟凌宇君主学习,他们自然是开心的。”

“那好吧,我就先带你去我的住处吧,幸亏那埋在桃树下的桃花酿还剩一瓶,不然没酒怎么欢迎你呢?”

“若若最好了。”

“走吧。”

“好。”

……

路上,我们有说有笑,回到我住的若然居,我们更是大醉了一场,然后双双醉倒在房里,连第二天的晨钟都没有听到,直接睡到了中午,还被君主骂了一下午,当然只有我被骂,而沅芷只是被我带坏了而已,都是我的错,我着实冤枉。”

“孟婆,那时候的你好二。”

“尽取笑我,那故事明天再说吧。”

“我错了,孟婆,你继续说吧。”落花祈求的说到,她刚听出点感觉呢?

“我还要去熬孟婆汤,时间也不早了,下一波魂魄要到了,明天再说吧,也不急在这一时三刻。”

“好。”

看着孟婆远去,落花不觉有点疲惫,便睡去了。

而在她睡去的时候,身体里的流年醒了。

流年听见了孟婆说的故事,也知道了落花想要离开的事情,可是代价那么大,她为什么执意要离开呢?外面真的如此好吗?

那沅芷,听着怎么感觉一阵阵的熟悉,这种熟悉,好像是刻在骨子上的,流年真的感觉奇怪。

只是,流年也没有多想,只是想着无论她去哪里,自己都要跟着,因为他们是一体的不是吗?

就算自己不行,也要想办法才是,他做不到感受不到她的日子,那样他宁愿自己不存在。

“你念着红尘,我念着你;你要出去,我便陪着可好。”

“落花,是不是只有你从我身上抽离的时候,我才能看见你?”

“落花,我既希望看到你,又希望不要看到你。”

细细的呢喃,仿佛说着情人间的话语,只是,他们不是情人,只是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

对于孟婆的故事落花还是极为期待的,因为她想要知道那是怎样一个女子,能使孟婆挂记千万年,也是怎样一女子,最终陨落。

第二天如约而至,这天落花是醒得极早的,而孟婆也如约的来给落花说着那还未说完的故事,落花听得是极为认真的。

“就这样,我和沅芷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生活着,我发现,自从沅芷来了之后,我的若然居就变得热闹了许多,那些个师兄师弟都每天想着法子来看沅芷,特别是安锦,时不时就跑过来,不过我也为此沾了光,因为每次他们都会带来许多的吃食,而沅芷也吃不了太多,所以大部分就都进了我的腹中。

那天我将沅芷拉出来,准备带着她去人间转转,我是去得次数很多,倒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沅芷是第一次去,所以十分的害怕,拉着我紧张得问到

“若若,我们在这挺好的,为什么要出去,而且君主不知道,被他知道我们就惨了。”

“没事,君主这个时间总会去和那些老顽固谈论事情,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况且这儿的一天,人间已经过了一个月了,所以我们去玩是 不打紧的。”

“可是母亲说过,人间最是险恶,那儿的诱惑太多,还有许多令人堕落的魔,所以不允许我去。”

“那是骗你的,人间有许多这儿看不到的东西,有玩的,有吃的,还有唱大戏的,那戏可比天宫里的好玩多了,我们就去一下好吗?我保证君主是不会知道的。”

“可是?”

“没有可是,走吧。”

……

于是我便将沅芷带离了天宫,到了人间,因为是去玩的,所以我们都换上了人间的装束,我便拉着沅芷去了人间最热闹的地方离京,离京城是我以前去人间去得最多的地方,也是最熟悉的地方。

因为沅芷是第一次来人间,所以还是极为害怕的,一直躲在我后面拉着我的衣袖。

但久而久之,看着人间的繁华,她也开始放松了开来,还时不时的在那摊位上看着那些离京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玩意,也逐渐脱离了我的控制,但还是在我的控制范围里。

她没来过人间,自然不知道拿东西是要给钱的,于是每次她拿了东西我都在后面给她交钱,不一会,她的怀里就抱了许多的东西,而我的荷包却空了,不过我高兴,也没有在意这些东西。”

“那很好啊,我也是很想去看看呢?”

“可是我却后悔那次带着她去了人间,如果不去人间,她就不会遇到那人,后面许多事情也不会发生了。”

“那人是谁?”落花很是好奇,原来也是为了情吗?连那高贵的神女也逃不开吗?

“那人啊,便是魔族魔王的第七子灵均,传说魔族生性阴狠狡诈,做事有违常道,只是因为现任魔王管理得当,所以和其他几界也没有什么大的冲突,也安安分分的维持了表面的和平,只是还是为三界所害怕。

但是这灵均,却是个异数,据说他母亲是人族的女子,所以性子也与其他的魔族有所不同,那句话‘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说的就是他。

我总共见过他三面,一面在沅芷告诉我她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我欢喜的要见那人。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灵均,那些神仙总是鼓吹自己是多么的超凡脱俗,仙风道骨,可是与他比起来,那些神仙便也变得俗气了。

一身白衣,面容俊美柔和,与那谪仙何异?

嘴角微笑的看着沅芷,仿佛一般的男子一般,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沅芷一脸幸福,让我着实羡慕得不行。

那时我们都不知道他是魔界之人,只认为是人间的一般男子罢了,只是他们的身份却注定这缘分不能善终。

所以之后沅芷总是悄悄去见灵均,而我,就担负起了替他们瞒过君主的盘问,还有天界的盘查,我本来以为就会这样一直下去,直到那天,我正在若然居里惬意的喝着小酒,感叹沅芷的没有良心,有了情人就忘了好友。

突然,沅芷就这样突兀的闯了进来,那急切的模样,我至今还是不能忘,这哪还是那优雅的沅芷,感觉就像是逃亡一样,也是那次,我们分别了,而再见,却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006】我本与君无相思

她说,她不能与我在一处了,因为她的父母已经知道了她与灵均的事,要来带她回去。

所以她要走,和灵均去一个没有谁能找到的地方,她要我帮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这忙我自然是要帮的。

所以我便化作了她的模样,她化作我的模样,就这样,我被她的父母带走了。

也是这时,我才知道,原来她居然是天帝天后的女儿,天界最高贵的存在,也难怪,她不能与灵均在一处。

因为她是天界神女,她的丈夫,只能是天界未来的掌权者,而她的孩子,就是未来的继承人,而这些,灵均都不能实现。”

“孟婆,他们一定被抓回来了吧?”

“是啊,终还是被抓了回来,自从假扮沅芷之后,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的,一边是在为沅芷担忧,一边是在为自己担心。

毕竟我不是沅芷,终有一天总会曝光,而那时,我希望的只有沅芷他们真的能找到一个地方,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

我每天都在临摹沅芷的姿态,因为毕竟熟识这么久了,临摹也够传神,只是还是纸包不住火。

那天,天界的战神临天来到圣母殿找沅芷,他是天界最尊贵的人,也是天帝看重的下一届掌权者,也是沅芷明面上的未婚夫。

况且这临天,也是爱慕沅芷的,所以一办完事,便来看望沅芷了,只是他肯定想不到,他要的沅芷却已经离开了。

我并不知这临天的习性,只是谎称自己前段时间度了点劫,忘记了许多事,而临天也没有怀疑,临天可以说是我见过能和灵均相较的男子,只是灵均身上多了一分淡雅,而临天身上,却多了一分战神的刚强。

我始终是杜若,所以有些沅芷喜欢的东西,比如说琴棋书画,确实我最不喜欢的东西。

面貌可以变,可天性却怎么也改变不了。

所以有一天,我还是溜了出去,到了离京的戏园子,好久没有看戏了,所以那天看戏也过于沉溺了点,所以却不知道有个人一直盯着我,那人便是临天。

“原来沅芷神女还好这口,还真的是让人大开眼界。”突然,临天的声音响起,着实吓了我一跳。

转眼看去,那人便一脸笑意的看着我,而我此时的姿势甚是不雅观。

我一直有个不好的习惯,便是听戏的时候喜欢将脚搭在桌上,一边磕着瓜子,一便看着戏台上的戏子,还时不时的发出一些评论,一直相安无事,却在这天被抓了包。

“原来是你啊,怎么会这么巧?”一边说着,我一边在整理自己的姿态,而临天一直看着我。

“是很巧。”

“对,就是很巧,原来天界战神也喜欢这戏园子听戏,我觉得甚好甚好。”

“是挺喜欢的,只是没想到恬静高贵的神女也喜欢这市井之地。”

“那你就太不了解我了,我毕竟神女,未来还有重要责任,自然要多长长见识,只有体味的多了,才能更加如鱼得水不是吗?”

“看来是我领悟着实低了点,未看透神女的用意,只是以后还是少来此地吧,毕竟有我在,神女只需过得开心便好,其他得一切有我。”

这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却令我那从未波动过的心狠狠的悸动了,久久不能停息。”

“孟婆,你是爱上了那临天吗?”落花惊奇的问道,她没有想到,原来看似冷淡的孟婆也会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只是现在那临天去什么地方了,为什么没有与孟婆一处,可是落花也看到,在听见自己问题的那一瞬间,孟婆的表情多了一丝的悲伤,仿佛对于那人,着实不能想起,不然心还是会痛。

“什么爱不爱上,我只是小小的一介小散仙,人家是战神,是天界顶尊贵的人,而且,他爱的从来都不是我,我又能奢求什么呢?”

“孟婆,你怎么哭了?”

落花看见孟婆说这话的时候,眼角流出了一滴血泪,看着甚是凄凉。

孟婆听见落花的声音,也惊了一下,伸出手指将那滴泪放在指尖,看着出了神。

“好久没流泪了,因该有好几万年了吧,我都快要忘记自己会流泪这件事了。不过这滴泪,也可抵上我去寻找的那么些泪了,我又可以许久不出去了,真是好,好,极好的……”笑着,孟婆便离开了,落花看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孟婆因该是伤情了吧!

看来剩下的故事,只能明天在听了,只是不知到,孟婆还会不会说与临天的点点滴滴,落花想着,因为毕竟她看得出,孟婆是极为不想回想起那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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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无相思,却与你相知,从此之后,便相思如狂,只是我道一句“借山海朝夕温柔,只求初心莫负”,你却说一句“卿本佳人,只是不是我心中所爱”,原来一切,只是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今天的孟婆较之昨天来得晚了些,表情也凝重了许多,还时不时的走神,落花不由得问道

“孟婆,遇见什么恼人的事了吗?怎么脸色如此的差?”

“没什么,只是失眠了而已,老毛病了。”自从那人消失之后,她已经多久没有睡过好觉了,每夜梦醒,都是一片虚空,抓不住,终还是忘不掉。

“那孟婆你就晚点再说吧,身体要紧。”

“没事,也习惯了,落花,昨天我说到哪里了,年纪大了,记性也真的是不行了。”

“哦,孟婆昨天说到那叫临天的男人。”

“说到他了吗?那便继续着说吧,自从那天被临天发现之后,我们之间好像有了些微妙的关系,也有了专属于我们的一点秘密。

我有时会带着他去人间听戏,虽然每次都会被说教一番,可是耐不住我的祈求,便也去了。

而他也时不时的帮我瞒着天帝和天后,而且天帝也没有什么意见,毕竟他最希望的就是我们能时不时的在一起,那样才能培养感情不是?

毕竟在整个天界看来,我们是最般配的一对,而随着交往的深入,我知道我们的距离好像变得越来越近了。

他刚开始叫我沅芷,我却让他叫我若若。

他不解,我也不知为何?只说这是我为自己起的名字,不是神女的名字,而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有叫过我沅芷,而我,总是开心的叫他临。

那段时间,我几乎忘记了自己是杜若,而不是沅芷,忘了自己被发现该如何逃脱,忘了我与他,永远也是不可能的,产生了一种错觉,也许我们真的可以在一起,只是世界上的事,总是那么的难测。”

“孟婆被发现了吗?”

“没有,只是那天他突然向我求婚了,那个场面我至今都还能想起来,那天,我刚从人间溜回来,那次临天并没有和我一道,说是有重要的事要办,我便一个人去了,只是那天的戏怎生会那么的无趣,连那平时清香的茶都变得索然无味,无奈之下,我只能回来了。

回到天界,我便想要去找临天,只是每个地方都没有他的身影,我想着,这人在忙什么呢?有那么多事要忙吗?于是便独自一个人回到了住的宫殿,宫殿园中有一片荷花池,花常常开着,不会改变,所以每次无论什么时候,我总是喜欢来看看,仿佛什么都能排解。

池里有条锦鲤,我看的入了迷,便不由自主的说到

“小鱼啊,你说临天为什么总是这么忙呢?”

“小鱼啊,你说我是谁?可能连我自己都有点分不清了。”

“小鱼,我是不是该离开了?她是不是现在很幸福?”

“我这是说什么呢?你只是条鱼,又怎会理解我呢?看来日子久了,连脑袋都不灵光了。”

“可是小鱼,你能告诉我如果离开,临天会不会舍不得我?可是我好像舍不得他了。”

“若若在对着鱼嘀咕什么呢?”感觉到耳边的呼气,我不由得一抖,僵硬的转头看着他,这才发现,我们之间的距离似乎过于暧昧了。

“我有说什么吗?我只不过和它唠唠嗑,随便说说。”

“唠嗑吗?原来若若居然有和鱼唠嗑的习惯,看来以后我得在院子里养点鱼,供若若消遣。”

“你不是在忙吗?怎么来了?”

“想你了,来看看。”

“咳咳,临,能说实话吗?”

“与我去个地方可好?”

“什么地方?”

“跟好我便好。”

说完也不顾我的花,便将我拉了去。

……

我那时并不知道,我们会为此纠缠一生,如果知道,我一定不会跟他走,可是人生从来就没有早知道,有的只是后悔莫及。

临天将我拉入了一地方,路上还替我眼上蒙了层布条,可是他却不知道我因为偷溜久了,便也习得了那听声辨位的术法,只是他既然高兴,那便随他吧。

他带我去的是瑶神殿的那处,瑶神殿一直是天界的一个特殊的地方,没有人居住,据说修建是为了纪念拥有战功的瑶神而修建的宫殿,四处都围绕着数不尽的樱花草,闻着那淡淡的香味,我的眼上的布条被揭了下来,落下的一瞬间,那成片的紫色便占据了我所有的眼光,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花,不由得一时间看呆了。

“若若,你看这处怎么样?”

“甚好,甚好。”

“那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我从没有在意过花的种类,所以也就不知,临,你就告诉我吧,别卖关子了。”

“这花是母神生前最喜欢的花,因她喜欢,父神便将这花种满了整个瑶神殿。”

“你母神?难道是瑶神?”我惊讶的问道,这真的令人难以相信,天界谁不知道天界瑶神从来就没有成过亲,怎么可能还有孩子呢?

看着临天淡淡的点了点头,我真的震惊了,这放在天界因该是顶大的事,怎么千万年过去了,却没有谁发现呢?

“我知道若若疑惑,只是这事日后有机会再和你解释,现在的重点不在这里。”

“那重点在哪里?”

“若若是真糊涂吗?我连自己最私密的事都告诉你了,难道你还是不能嫁给我吗?”

“嫁……给你?我听见这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我在想我这是被求婚了吗?一脸不相信的看着他。

“若若不要那般模样,你本来就是我的未婚妻,我们早就有了婚约,成为夫妻事迟早的事,我为何不提早行使自己的权力呢?”

“可是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临天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可能他根本据没有想到我会拒绝吧,可是我就是拒绝了,因为我知道他喜欢的不是我,是沅芷,而我无论怎么欺骗自己,我都不可能成为沅芷,我只是杜若,到那时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那么我们又该如何自处。

那时他就会恨我,就会讨厌我,最让我不能接受的是,也许他知道沅芷已经爱上了别人的时候他会痛不欲身,那样,我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只是这些我都不能说出来,因为不敢。

“若若,我以为我将自己的真心摆在你的面前,不论你是怎么的冷淡,终有一天会爱上我,接受我。

所以我愿意等,自从那年第一次看见还是小时候的你,我便深深的被你吸引了。

那时我就发誓,这辈子只要你一人做我唯一的妻,虽然我知道你的身份不是我能配上的,所以我四处征战,终成了这天界战神,可以说,我这战神,这是能够配上你。”

“你爱的只是小时候的沅芷,却不是现在的我。”

“小时候,现在,不都是你吗?虽然你现在性格变了许多,可是只要你是沅芷,就好。”

“那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沅芷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会,只要你还是你,是我面前的这个人,我便一直会爱着你,与你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是吗?临天,可以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吗?”

“好,但我等不了太久。”

“好,临,你可以给我说说这花了吧?”

“这花,是紫色的樱花草,花语是‘除你之外别无他爱,永远在一起’。若若,我希望你能与我携手这生生世世,看天外云卷云舒。”

永远在一起,我真的可以吗?我真的能吗?后来我才知道,樱花草的意义并不止于此。

樱花草还被称为让人失去真爱的恶魔之花,传说樱花草是水泽女神悲恋的化身,有个无法言语的水泽女神爱上了英俊的青年, 但是青年的身边围绕着一群爱慕者。

无法说话的水泽女神无法表达爱意,只能悲伤的在远处看着他离去。

日复一日,水泽女神的生命渐渐消逝,虽然失去生命,但她的爱却继续深情地守候着这个青年。

于是,在她死去的地方,长出了一朵朵可爱的小花…… 这就是樱花草。

【007】只求两相无相负

——佛曰

梵语波罗蜜,此云到彼岸,解义离生灭,著境生灭起,如水有波浪即名为此岸,离境无生灭,如水常流通即名为彼岸,彼岸无生无死,无欲无求,是个忘记一切的极乐世界,而有种花,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生于弱水彼岸,炫灿绯红,那是彼岸花彼岸花开,花开彼岸,花开无叶,叶生无花,想念相惜,却不得相见,独自彼岸路。

……

那天我们一直在瑶神宫,看了一整天的樱花草。

我也知道了为什么临天今天会这么的忙,只是想要将所有的工作都做完,那么就可能空出时间来陪我。

如果我们是两个普通的人,有着一般的相遇,两厢倾心,推心置腹,没有谎言,没有欺骗。

那么,我们便真的可以在一处了,也不至于陷入了这般场景,令人揪心。

“临,能跟我说说你的母神吗?”看着这满园的樱花草,我不由得想起那瑶神,这因该是一段很感伤的故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可是连名字都没有,怎会是个好结果。

“ 若若想知道?”

“想。”

“那若若便答应我的求婚可好,待我们成婚之日,我必不瞒你。”

“那好吧。”

只是我后来却不知道,到了那天,我还是不知道那个故事,还失去了他,如果早知道,我宁愿从来没有遇见过他,那样许多事便不会发生了。”

“孟婆,你们成亲了吗?”孟婆停顿了一下,落花急忙趁着空挡问道。

“成了,却也没有成。”

“什么意思?”

“穿上了嫁衣,却等不来新郎,等来的却是……”

“是什么?”

“算了,不说了,今天着实累了,也说得差不多了,我先去小憩一下,落花,帮我看着这,如有鬼魂通过,便让他明天再来,说孟婆今天已经外出了。”说完便扶了扶袖子,走了。

只是那背影,却多了几分憔悴的感觉,落花也没有缠着,因为她知道孟婆伤神,是该休息一下了。

落花看着这不变的忘川,想到自己很快就可以离开了,始终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只是又想到这里毕竟孕育了自己,自己也看了几千年的地方,还是会有一丝的不舍。

“忘川,如果我走了,你会伤心吗?”

“如果我走了,会不后悔吗?”

“我还会不会回来……,真傻,因该不会的了,因为那时忘川已经不会有我的容身之处了吧。”

“只是我真的太孤独了,太孤独了,孤独到我厌恶这儿。”

说着说着,落花也累了,便想着眯一会,却这样睡了过去……

流年听着落花的话,仿佛理解了什么?又好似什么也没有明白。

“落花,我该放你离开吗?”

“那样你是不是才会开心,只是你知道吗?那样我就将永远的失去你了,那么我该怎么办?怎么活在没有你的日子里。”

“如果你看见我,我是该笑着送你离开,还是该悲伤的看着你离开,落花,你要我如何?”

轻轻的抚着落花的头,正如以前的每一天一样,淡淡的看着她,心里想着‘落花,如果你知道了我的存在,是不是还会离开?’

只是这话,落花你注定不会听见,你现在想要的,只是那俗世人间而已。

轻结法术,将落花轻轻围了起来,不断的能量输入落花的体内,而流年头上却布满了莹白的细汗。

“落花,我并不能帮你太多,便只能这样做,希望到那时你能少点痛苦罢了。”

轻吻了吻落花的眉角,一滴泪滑落在落花的脸颊,流年终又因体力不支睡了过去,而落花却醒了.

……

醒来的落花,总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心里空落落的,不自觉的扶了扶脸颊,可是什么也没有,不由得笑着自言自语到

“真是奇怪,怎么会有这种感觉,真的是……呵呵。”

不过看着忘川,落花想起来那樱花草的花语,那么她的花语又是什么呢?

不过很久之后她知道了,曼珠沙华,又称舍子花,花如血一样绚烂鲜红,且有花无叶,是冥界唯一的花。

花香传说有魔力,又因其红得似火而被喻为”火照之路”,也是这长长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

当灵魂渡过忘川,便忘却生前的种种,曾经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往生者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花语是生死相隔,永不相见。

…………………………………………………………………………………………………………………………………………

第二天,孟婆没有来,落花也不知道孟婆去哪里了,只是好像今天的气氛有点不同于以往。

今天来这忘川的魂魄,似乎比平常多了些许,只是孟婆不在,他们便不能去投胎。

所以只能全部聚集在忘川河边,远远看去,黑压压的一大片,还时不时的传来一阵一阵的嘶吼声和哭泣声,这番场面,也着实有些慎得慌了。

幸亏鬼童在落花身边替她护住,不然落花都害怕自己可能会丧生在这些鬼魂的脚下。

毕竟这些鬼魂虽是虚体,可是她的灵魂也是虚体,这样踩下来,她也是受不住的。

落花问了鬼童孟婆的踪迹,可是鬼童却只是带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并不说话,好像和鬼童认识到现在,鬼童都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落花都认为他其实不会说话了。

也不知道这鬼童怎么会一直呆在这忘川,好像比她有灵识还要早。

一般,只有罪恶极深的鬼,才会被困在这地狱,生生世世不能投胎,可是看鬼童,年纪也不是很大,因该不可能犯了什么大罪啊,那是怎么回事呢?

不过想不清楚的事落花一般都不会费神,便也放在了心里,只是想着等孟婆回来的时候再问问吧。

……

忘川的鬼魂越聚越多,有些直接被拥挤进了忘川河,扑腾几下便没了踪迹。

落花很想提醒他们不要再这样躁动了,那样只能多了一些没有必要的伤亡,只是却没有一个魂魄注意到落花,毕竟她只是一株花而已。

落花不由得在心里祈祷着孟婆可以快点回来,等着等着,可是,等来的却不是孟婆,而是一个类似于孟婆所说的仙界的人的模样。

看样子还似乎是个将军,品阶因该是极高的,从那周身散发的气势就能判断出来。

只见一看到这将军,那些魂魄就开始躁动起来,不断的朝着忘川移动,源源不断,可能他们也知道这忘川的尽头没有谁知道,也许他们就能逃过了。

只是,他们实在低估了这仙界将军的实力,只见那将军一伸手,便结了个法印,堵住了那唯一的去路。

从手里突然出现一个袋子,便有源源不断的鬼魂被吸了进去,那一瞬间,鬼哭狼嚎,充满的都是绝望。

而这时,落花感觉自己的花茎似乎被一个东西给拽住了。

一看,原来是个小男孩,说小还真的一点不夸张,大约也就人间孩童三四岁的模样,一张小脸白白净净的。

虽然还是能感觉他是魂体,可是这软萌的一小团,还睁着害怕的大眼睛看着那将军,让落花着实起了恻隐之心。

最重要的是,这孩子还抓着自己的花茎呢?

落花便唤了鬼童,告诉他要护着这孩子,鬼童没有说什么,只是将那孩子放进了袖里,隐藏了起来,我想,这鬼童还真的面硬心软。

不一会儿,那将军就将这忘川河边的鬼魂差不多收完了,落花以为那将军便要走了,却只是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落花那叫一个胆战心惊,那将军的每一步,好像都是踏在自己的心头,那将军却是直接错过了落花,来到鬼童面前。

落花一惊,这将军不会将鬼童看成与那些鬼魂一道的了吧,想着便急忙开了口。

“那个将军,他是忘川的鬼童,不是你收的那些鬼魂。”

“你这花还真是有趣,居然开口说话。”那将军立刻离开了鬼童,蹲在落花的身旁看着落花好奇的说到,那嘴角噙着的笑意哪还有一丝刚才收魂时的决绝与冷漠,看着就是个普通的开朗小生,落花刚才的害怕也去了大半,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将军叫什么?为何会来这忘川?”

“我叫安锦,别叫我将军,听着生分,叫我安锦便是,我觉得看着你甚是亲切。”

“是吗?我叫落花。”

“落花,很好的名字,只是多了份伤情之意。我来这忘川,只是奉天帝之命来收了这些从临渊之地逃出的鬼魂,送他们去他们该去的地方罢了。”

“临渊?就是那个地狱最特别的地方,专门关押那些罪大恶极的鬼魂的地方吗?”落花问道,她曾经听孟婆说过那个地方,那可是地狱最可怕的地方,可以说那里就是地狱的第十九层。

“没想到落花还懂得挺多,是那处。因为这几年临渊的封印不知道什么原因变得不稳定,所以那些魂魄便逃了出来,而要离开,必然就要经过这忘川,所以我便来这围堵。”

“其实也不是我懂得多了,只是孟婆曾经跟我说过而已,听多了,便也记住了。”

“师姐,她还过得好吗?”

“师姐,你是孟婆的师弟吗?”落花惊讶了,他叫安锦,好像孟婆最小得师弟就叫安锦,本来没有注意,这样想来,也着实太巧了点。

“她跟你提过我?我还以为她恨极了我呢?”

“为什么这么说?”看着安锦脸上变得伤心得表情,想必一定是有什么缘故吧。

【008】初见新桐团子欢

“因为……算了,不与你说了,我还要回天界交差,还要将这些鬼魂送去,便先走了。”本来刚开始的表情让落花以为安锦真的会说,但他只是叹息了几声便离开了,临走之前还若有深意的看了一下鬼童的方向,也不知道是看鬼童,还是看那个被鬼童放在袖里的孩子。

“落花,见到师姐,替我问声好,我欠她的,终会还她。”

“好。”

话语刚落,安锦便离开了,一瞬间,便消失了。

……

待感觉不到那安锦的气息,落花才让鬼童放下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一见自己安全了,便跑到落花的跟前,好奇的大眼睛直溜溜的盯着落花。

“你会说话?”

“你不也会说话吗?世间万物其实都有自己的思想,自然有自己的语言,所以我为什么不能说话?”落花答道,虽然这骗小孩子有点不道德,可是谁让她救了他一命呢?

“是这样的吗?”

“是,算起来,我可比你多活了那几千年,也算是你的长辈,怎可不相信长辈所说的话。”

“哦,花婆婆,我相信你。”

“花……婆……婆,哼!小团子莫非眼神不好,我这样,怎可叫我婆婆,比我年长的可多了,比如孟婆,她你可以叫婆婆,我,你只能叫姐姐。”

“可是以前我遇见的鬼伯伯说,那些人年长几十岁的都要叫婆婆,而你大了那么多,叫婆婆是对的,你跟那哥哥说你叫落花,省去前字,喊得亲切一点,不就是花婆婆吗?”

“小孩,你鬼伯伯说的是人间的算法,在这里,你自然不可按照一般的规则算。”

“可是”那孩子还想要说什么,脸上还是纠结的神色,但落花立刻截住了他的话,生怕在听到那声恶寒的“花婆婆”。

“没有可是,你再叫我婆婆,我就将你扔进忘川,让恶鬼啃你,那滋味,可是很不好的。”

“落花姐姐好。”听到忘川,那孩子脸色一变,显然是想到了那些被挤落忘川的魂魄,那撕心累肺的叫声,立刻乖乖的服软了。

“嗯,乖,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落花没有告诉他,那些调入忘川的人之所以痛苦,是因为累计的业果太多,而这冰清玉洁的娃娃,是不会有事的。

“我叫新桐。”

“新桐,‘清露晨流,新桐初引,多少游春意’,果然是个好名字。”落花再嘴里反复琢磨着这个名字,觉得甚好。

“姐姐,好像这个话,我在哪里听过。”

“是吗?那可能是巧合吧,对了,看你模样也不像是大奸大恶的,怎会到临渊那种地方?”这是落花一开始便想问的,看交流得差不多了,便问了出来,可是那新桐,却只是睁着大眼睛看着她,仿佛根本就什么也不知道似的。

“新桐,你是怎么到那里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一醒来,便在那里,在我身边的只有鬼伯伯一个。”

“那他呢?”

“他不在了,被那些恶鬼扔进了临渊的……的化魂池,我在角落只能看着,看着他一寸寸的被吞噬,到最后整个淹没,而我却什么……也不能做。”说到后面,新桐的情绪已经有点崩溃了,那颤抖着的身体,让落花不由得怜惜,恼怒自己为什么要问,勾起了新桐的伤心事。

“那新桐以后便跟着我可好,正好我也缺个说话的伴。”

“姐姐也是一个人吗?”

“是啊,姐姐也是一个人。”

“姐姐是让我给你作伴吗?鬼伯伯说过,请求的时候语气要温柔,可是你——”

“……”请求?是什么鬼?

“没事,我有大量,就原谅姐姐了。”

“……”再次怔愣了一瞬,落花才苦笑着说到:“那就有劳新桐大量了。”

然后落花便与新桐说了许多忘川的事,这些在落花看来平平无奇的,在新桐看来确是极为有趣的,所以说着说着,就到了晚上,而孟婆也回来了,落花想问孟婆去哪了,只是看着孟婆那一脸的倦怠,便放弃了追问。

有些事,只能明天再问了,落花让鬼童带着新桐去休息了,自己便独自的想着那安锦的话,他和孟婆有什么牵扯吗?为什么他一脸的悲痛与无奈,只是这些,也只有明天再问了。

……

待到落花睡去,流年仍然如以往一般的给落花输着能量,在自己不支的时候离开,每次都会留下一吻。

落花啊,你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我?

落花,还是不要了吧,那样就意味着我要失去你了。

只是。落花,我好想你。

……………………………………………………………………

——做戏的人,真的能分得清吗?

谁是谁的劫,又是谁在做戏?

也许你在戏中看不透,也许戏外的人也不见得看得透。

……

孟婆第二天来得还是极早的,气色相较于昨天还是好了许多,只有在看见我身边的新桐才怔愣了一下。

“孟婆,这是新桐,我的朋友。”落花向孟婆介绍着新桐,而新桐似乎很怕孟婆,毕竟孟婆在这忘川名声太大了,难免紧张。

“是吗?那便好生照顾着吧。”

“谢孟婆,孟婆,昨天忘川发生了一件重大的事。”

“我已经知晓了,那天帝,终归还是容不下,将我支开,就是怕我会阻止罢了,只是我现在只是孟婆,又能做出什么事呢?”说完似叹息,又似无奈,还带有一丝的讥讽

“孟婆,那叫安锦的将军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说让我替他向你问声好,他欠你的,终有一天会还的。孟婆,你们发生什么事了吗?”落花想起了那安锦的话,既然答应了,便不能食言不是吗?只是孟婆这反应,着实是太过平淡了点,一点惊讶的感觉都没有。

“这孩子,我本来就没有怪过他,又何来还不还的呢?”

“如果他知道,一定很开心,孟婆,上次你说到杜若和临天大婚那段了。”落花怕孟婆忘记了,所以提醒到,而孟婆只是怔了一下,然后缓缓的坐在落花的身边,继续说到

“原来我已经说到那里了,还真的是快。

那天,自从临天与我求婚之后,我便着实的寝食难安,每天都在想着该怎么办?

甚至还有就此离开的想法,只是又想到如果我离开了,那么对于天界和临天,抑或是不知在哪的沅芷也许都会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

可是如果我不离开,那么发生的事我怕会就此收不住,造成更大的后果。

那几天,我谁也不见,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房间,就连临天找我我也以各种理由推脱。

那天,在我实在是坚持不住的时候,我拿出了沅芷走时塞到我怀里的东西,那是个天界特有的通话符,可以单线联系,但是我一直都不敢与她联系。

因为着实是害怕,害怕如果和她联系了,会出什么乱子。

她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幸福,我不希望她有任何的意外,但是那时的我真的是六神无主了,所以就第一次联系了她。

不一会儿,在一阵亮光之后,便接通了。

“若若。”听着那熟悉的声音,我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眼里即将飙出的眼泪,好久没听见了。

“沅芷,你过得还好吗?”

“我过得很好,灵均对我很好,我们过几天,就决定成亲了。”

“是吗?那真好。”

“若若,那你呢?我现在每次想起来,都觉得亏欠你,毕竟是因为我,你才不得不在那里,若若,对不起。”

“我知道,我从来就没有怪过沅芷,我在这过得也很好,只是不能时时溜下界玩而已。”

“若若还是那么贪玩,若若,你突然找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若若有事可不能瞒着我。”

果然是沅芷,就是聪明,在这言语之间,便窥得我有心事,于是我便将与临天的事一五一十的和沅芷说了去,沅芷听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担心的说到

“那若若喜欢临天吗?”

“可是他喜欢的是你,沅芷,不是我,我是杜若。”

“我与他就小时候见过几面,后来他四处征战,我们便再也没有见过,又哪来什么喜欢不喜欢呢?我想他现在喜欢的,是你,杜若。”

“但是”我还想说他喜欢的便是小时候第一眼见到的那个沅芷,便被沅芷接了话去。

“你喜欢他吗?”

“应该是喜欢的吧。”

“那就行了,既然若若喜欢临天,临天也喜欢若若,那么就在一起又有何妨,为什么还要在意那些有的没有的虚名呢?反正我是不可能回去的,那你就可以和临天一直在一起,你要相信,无论如何,临天爱的都是你。”

“我可以吗?”

“若若,你一直是个爽快的姑娘,今天却如此的犹疑,都不像你了,我看你,是真的爱惨了他,那便在一起吧,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好,那我便听沅芷的就是,即使最后没有结果,我也能承受。”

“这才是我认识的若若。”

“只是不能去见证你与灵均的婚礼,沅芷不要怪我。”

“怎么会?”

……

自从与沅芷聊完之后,我的心才真真正正放了下来,沅芷说得对,我做事本就不是这个犹疑的性子,干脆果决一点,按照自己的心意走就好了。”

“于是孟婆就答应了临天,是吗?”落花问道。

“是啊,我就这样答应了他,我永远无法忘记他那时的模样,就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孩子得到这世上最爱的珍宝时的模样。

那天,他一直看着我傻傻的笑,习惯了他冷脸的模样,突然这样还真的是有一丝的不习惯。

我当时就想,其实这样也不错,只是最后我才知道,这只是表象罢了,他也是那个善于做戏的人。”

【009】离怨咒,喜酒欢

“孟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落花看见孟婆说到这处的时候脸上不由得露出绝望的神情,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煎熬。

于是更加好奇后面发生了什么,能过了好几万年了还让孟婆有如此大的触动。

可是孟婆却好似没有听见落花的声音,只是眼神呆滞的走到忘川边,落花想要喊,但是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孟婆一步步的接近忘川岸边。

张开双臂,像是那乘风而去的蝴蝶,又像是那绝望的深渊,生怕她真的掉下去,让人心寒。

落花的花茎就快要折断了,可是还是没有用,离得太远了,落花不由得感觉到了害怕,生怕孟婆真的会跳下去。

幸好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新桐一下子从落花的身后奔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孟婆,也不知道那小小的身体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还真的将孟婆拽了过来。

孟婆也在那一瞬间清醒了,眼神莫名的看着新桐,新桐害怕的再一次钻到了落花的身后,不敢再看孟婆,落花还能清晰的感觉到新桐的害怕,心想,他该是真的急了,这要是平时,他哪里敢接近孟婆啊!

只是现在重要的是,这事是怎么回事?

“孟婆,你这是怎么了?嗯?我怎么又能说话了,刚才明明还不能的,孟婆,这是怎么回事?我好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预感得没有错,有人向我们下了咒。”孟婆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脸色沉重的说到。

“可是谁会下咒呢?我们应该不至于得罪了谁吧。”落花陷入了沉思,突然,脑子里一根线绷断。“是安锦?”

“因该不是他?”

“可是孟婆,你也知道,这是忘川的地界,一般的咒因该是对孟婆无效的吧?”

“落花可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离怨咒。”

“记得,孟婆,难道这就是离怨咒,可是孟婆也说过,会下这咒的那人早就不在了,世上也没有谁还会这咒才对。”落花记起有一次忘川来了一个被下了这咒的人,因此也缠着孟婆给她说了这离怨咒的典故。

据说这离怨咒是魔族某个分支黎族会的一种法术,只要被下了此咒,那么便不会再产生不该有的情感。

这咒会逐渐的腐蚀被下咒者对于所爱之人的美好记忆,最后将不再爱。

如果想起,那便会如行尸走肉一般,自行走向死亡,而周围的人也会受其影响,无法施予援手,这才是此咒可怕的地方。

“对,当年天帝认为这个黎族太过危险,便设计和魔族首领签订了什么条约,然后联手一起将这黎族给灭族了,这已经过了几万年了,也再也没有听见关于这种术法的任何事情,只是,现在怎么会出现在我身上呢?难道?”

“难道什么?”落花看着孟婆好像想到了什么的时候,急忙问道,只是孟婆只是口口声声的说着“不可能,这不可能……”,便踉跄着离开了,那背影,真的让人害怕。

落花正想要喊住孟婆,还没出声就试到自己的花茎被拽了一下,落花看着新桐,心想这新桐怎么老是抓她的花茎,不知道那样真的很不爽吗?

“落花姐姐,孟婆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下,别再吵她了。”

“哟,新桐怎么关心起孟婆来了,你不是顶害怕孟婆的吗,难道刚才一抱,抱出了感情吗?”落花当然知道今天的故事是不可能听了,可也得找点有趣的事来做不是吗?这小新桐,一脸呆萌软弱的模样,说着这大人般的话语,倒是一个不错的,只见新桐听到落花的话,直脸红的瞪着落花,那模样,仿佛是在控诉一般,看得落花恨不得幻化出真正的双手,捏一捏那圆圆的小脸,好不可爱。

“落花姐姐,你怎可这么说,新桐还小,况且孟婆我还是害怕,所以感情,是谈不上的,刚才冲上去只是本能而已,而且我知道如果孟婆不在了,伤心的肯定是落花姐姐,新桐不想要落花姐姐伤心。”

“新桐真好,姐姐真没白疼你。”听见新桐这发自肺腑的一番话,落花差点没有痛哭流涕,如果现在自己是个人,说不定早将那暖心新桐抱在了怀里。

…………………………………………………………………………

——原来我相信的,我爱的,我恨的,却有一天发现都不是真的。

原来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戏,恰好我们都是那戏子罢了。

曾几何时我以为我找到了我要的幸福,可是当我毫无保留的付出之后,才发现一切不过是我一厢情愿。

……

接连过了好几天,落花都没有见到孟婆,也没有听见有关孟婆的事。

只是这忘川感觉怪冷清的,连平常经常往这跑的鬼童也再也没有来了,好像一切都陷入了浓浓的阴霾中,落花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只是,是什么呢?

这天,新桐一大早便来到了落花身边,看表情还急匆匆的,仿佛有什么在后面追赶似的,急忙躲到了落花的身后。

落花看着那后面,有个人影一直朝着她们走来,那佝偻的模样,杵着拐杖,一步一步仿佛都将要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

落花正准备发出信息向鬼童求救,因为她太脆弱,所以和鬼童平时便自然而然有了个联系的方法,只是这次,好像不行了。

“落花。”突然那人说话了,落花这才仔细打量,这声音,这眼睛,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你是孟婆?”奇怪的语气,带着试探与怀疑。

“落花,怎么才几天不见,连孟婆我的声音便认不出来了。”

“你真的是孟婆,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怎么才几天不见,你就弄成了这副模样?”只见孟婆外表一下子像是老了百岁,脸上皱纹遍布,青丝变成白发,这老太的模样,怎么也与年轻貌美的孟婆搭不上边。

“此事说来话长,站着挺累的,待我坐下与你慢慢讲来。”说完便寻了个落花身边的位置,艰难的做了下来,落花示意了下新桐,新桐便有点害怕的过去扶着孟婆。

“谢谢新桐,果然还是太老了,腿脚也不好了。”

“孟婆别这么说,你可一点也不老 ,还是那个美丽的孟婆。”

“还是落花会说话,只是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失去了,不可强求,和你说这道理,我却也活了这么久,才堪堪参透,真是说出来让人笑话,我这就给你说说剩下的故事罢了。”

“好。”

“那几天,天帝和天后都同意了我们的婚礼,还择了个吉祥的日子,那时我都沉浸在幸福与期待之中,即使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临天了,可是我却没有怀疑什么?

只是觉得也许他正在准备我们的婚礼,我不因该去打扰他,我只需要做好他的新娘就好了,以后可以做他贤惠的妻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那天的天宫里好美,四处都因为天帝独女要嫁给天界战神临天这大喜事张灯结彩,四处展望,都无处没透着喜乐,一大早,就有大婚的礼服送来。

丫头帮着我沐浴,梳妆,穿上那象征神女的喜服,那一刻,朱唇妖娆,镜里的人儿巧笑嫣然。

那时的我,认为我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只是世上,总有些事是意外。

听着大殿里的天帝和仙家的谈笑声,我被仙娥扶着,一步步的踏入那金殿,头上的流苏带着清脆的响声,我知道那里有个人正在等我,而那个人,便是我此生要共度一生的人。

临天,你可知道,那一刻的我到底有多么的幸福,可惜,你再也不会知道了。

隔着那头上的红纱,我看见前面那个向我伸出手的人,我一笑,便要将我的手伸出去,那样,我便能握住幸福了。

只是,临天就这样跨过我,从我身边走去,我伸出手想要拉住,只是拉住的只是一角衣角,我急忙喊了声临天,然后将眼前的红纱扯了下来。

然后我就眼睁睁的看着临天牵着一个亦是一身红衣的女子,我摘下红纱,这才看清了那女子的模样。

那女子穿着与我一般无二的红衣,化着一样的新娘妆,重要的是,那模样,居然是沅芷,只是相对于平常的沅芷,眼里少了色彩而已,看着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提线木偶,只是我知道,她就是她。

沅芷啊,你还是来了,临天啊,你终是没有选择我……

众仙家看着殿里的我和她,两个神女,一模一样。

临天手一挥,我便感觉心里一阵血气翻涌,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量,我一下子便跌落在了地上,那变身的法术也被破坏了,露出了原本属于我,杜若的模样。

周围的仙家议论纷纷,只是我却不在乎,让我绝望的确是那人的眼神,看着我,冰冷刺骨。

“临天。”我喊着,只是他终是没有看我,朝着众仙家鞠了个得体的礼,然后说到

“让众仙家见笑了,让这假冒的神女差点扰了婚礼,我已经惩罚了她,这下,她这几千年的道行也毁了个大半,只是婚礼不宜有血光,便饶她一命吧。”

“战神英明……”四处传来一声声的恭维声,而我站在那,就俨然已经成了个狼狈的笑话,慢慢的站起,忍下了喉里的腥甜,走到那对看似般配的璧人之前,行了个得体的大礼。

“是我逾越了,竟肖想神女之尊,战神挚爱,谢战神与神女的不杀之恩,最后,祝神女,与战神恩恩爱爱,千秋万代,这喜酒,我就喝下了。”

一杯酒下肚,便忘却前尘,恩断义绝。

“小仙身体不适,怕冲撞了这喜堂,便就此退下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转身的,怎么出门的,只是听着门内大殿里传来的恭贺,心里也不知是何感觉,只是感觉心的那处,碎成了粉末。

【010】万木枯荣皆为你

终于最后还是坚持不住,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在晕过去的那一瞬间,有个人冲过来抱住了我。

“师姐,你这又是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从一开始便知道没有结局,还是要让自己 奋不顾身的投入进去,最后只能是成全了别人,伤了自己,真是可悲,可笑。”

说到这,孟婆就缓缓的靠着新桐便晕了过去,失去了意识,看着新桐那一脸的苦样,落花不由得朝着孟婆喊到

“孟婆,孟婆。”

没有反应,这孟婆,居然就这样睡着了,看来真的是太累了,不过这样也好,她太累了,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于是便安慰了下新桐,祝他好运吧。

最后还是鬼童回来了,落花不由得说到

“鬼童,孟婆睡了,你将她带过去吧。”

鬼童看了一眼孟婆,并没有被孟婆此时的模样吓到,只是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便将那孟婆抱在了怀里,一步步的离开了。

“落花姐姐,我觉得鬼童喜欢孟婆呢?”突然,解开束缚的新桐蹦到落花身边,但是一开口便让落花大吃了一惊。

“新桐,说的什么话?孟婆喜欢的人可是临天,那鬼童只是个孩子,怎么可能?”真的不知道新桐这脑子里装了什么,明明才三四岁的孩子模样,毛都还没有长齐,怎么说起话这么的雷人?如果不是他这模样,落花都要怀疑他是个心智成熟的人了。

“新桐说的是实话,刚才鬼童看着孟婆的眼神就像是鬼伯伯跟我说的爱人间的一样。”

“是吗?那你看我的眼神是什么呢?”

“落花姐姐,我还是个孩子,你不要带坏小孩子。”

“你这还叫小孩子吗?”

“我只是比你聪明一点罢了,那也不能掩饰我是孩子的事实。”

“……”我还能说什么?只是看着刚才孟婆与鬼童离开的那地方,其实仔细想想,鬼童陪了孟婆那么多万年,倒还真的有点是说不过去,只是落花却不敢往下想,因为她知道孟婆和鬼童是不可能的。

“新桐。你去过人间吗?”突然,想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不由得问着新桐,只是新桐也是一脸的茫然,也是。新桐连自己的事情都不记得,又怎么会记得人间的模样呢?

“新桐,我去的时候带上你好吗?”

“好,落花姐姐去哪里,新桐就要跟着去哪里。”

“那便陪着我吧。”

“好。”

……

新桐一直陪着落花到了黑夜降临,便也靠着落花睡着了,落花看着小新桐恬静的睡颜,不由得笑笑,果然还是小孩子,这么容易就睡着了。

“人间,红尘,俗世,等着我,我一定会去的。”不由得低语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落花感觉自己的眼泪居然顺着花瓣落了下来,仿佛是伤心,可是自己到底是在为什么而伤心呢?

既然想不通,那便不想了,于是浅浅歌唱,随着自己的心流出来的曲子,落花感觉到奇怪,这曲子,自己好像没有听过,怎么会哼出来呢?不过管它呢?只要曲子好就行,只是,为什么这曲子哼着这么的悲伤呢?

哼着哼着,落花便睡着了,只是忘川还残留着那若有似无的悲伤曲子。

“落花,原来你居然会哼相思,只是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我每天唱的,其实你听见了吗?”

“那你还要走吗?知道你并不是一个人。”

流年出现在落花的身旁,一边帮她输送着力量,一边看着落花的睡颜说到,也不知道是说给落花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只是那样,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自己愿意便好了。

枉忘川十里孤寂,只愿得一人白头。

………………………………………………………………………

——万木枯荣皆为你眼,我目眩神驰,而你一笑清明,却颠倒我的众生。

如果时间还可以重来一次,我想我还是会选择遇见你。

但是,却再也不要爱上你。

……

从昨天之后,孟婆也好几月没来了,只不过落花却知道,孟婆在疗养,自然没有那么的快,而落花也落得清闲,每天与新桐打闹,倒也多了许多的乐趣,只是落花还是想要知道结局,知道发生了什么?

于是当再一次见到孟婆的时候,落花是兴奋的,今天的故事,因该能听完了吧!

“落花。”

“孟婆,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今天便把剩下的事给讲完吧,讲完之后,孟婆我便要离开一段时间。”

“那?”

“放心,答应你的,我不会食言。”

“我知道,我只是想问孟婆你要去哪里?”

“还没想好,估计到时候就四处走走吧。算了,不说了,还是继续说落花想听的故事吧!”

“从那天以后,我便足足晕了三天三夜才堪堪的有了意识,醒了过来,那几日,就只有安锦时不时的来找我说点话,君主还有其他的师兄师姐,都拒绝了与我的往来。

我也能理解,毕竟在他们看来,我可是犯了一件不可饶恕的大事。安锦虽然每天都来,只是说的都是一些最近发生的小事,而对于那天之后临天与沅芷的事,却一字不提。

可是即使他不说,我也能知道,无非是什么恩恩爱爱,比翼双飞的戏码罢了,只不过这些与我已经没有了关系,又有何不可说的呢?就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倒也还是舒心,只是除了在每夜梦回,都会思起往事,然后惊起一身冷汗罢了。

只不过,那天我院里却来了个不速之客,你知道是谁吗?”

“沅芷还是临天?”

“都不是,是灵均,我跟你说过我与他见过三次,而那次,是第二次,初见他时,我差点就认不出了,这憔悴的模样哪里还有一丝的谪仙模样,我想,他也是因为沅芷才来的吧,只是沅芷已经和临天成亲了,他再来,又能改变什么呢?

“灵均,你知道,我帮不了你。”

“我知道,只是我还是想来求一线希望,因为我想要沅芷与我在一起,我知道,她不爱临天,她只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已。”

“你为什么那么确定,说不定沅芷就是变心了,毕竟她是神女,高贵无双,而你,什么也不是,虽然沅芷曾经说过你是魔王之子,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我相信她,杜若,你不相信她吗?”

“我不是不相信她,只是我更相信自己罢了,你走吧,别再来了。”

“杜若,难道你就能这样放弃临天吗?”

“他本就不属于我,又有什么放弃不放弃之说。”

“你就不想知道临天为什么找到沅芷,为什么不要你吗?”

“我?好,你说吧,要我怎么帮?”还是心软了,还是不甘心,还是想要知道答案,落花,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傻很天真?”

“孟婆只是太爱他了而已,孟婆一下子失去了最好的朋友,最爱的人,想要知道真相也是人之常情。”

“是啊,人之常情,又有什么过错呢?于是,我便想方设法的将沅芷给悄悄约了出来,沅芷很容易便来了,见到我,只是淡淡的看着我,就仿佛我们不曾见过。

“沅芷,好久不见,上次见到你还没有和你好好说话呢?”

“据说我们曾经认识?”

“是认识。”

“我们是好朋友吗?”

“是,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那你为什么要冒充我呢?”

“对不起。”是啊,能说什么呢?这是事实,况且沅芷已经将我们的曾经忘了,这一瞬间,我不恨沅芷了,我知道,她只是忘记了而已。

我也没有强求她向我解释什么?便将她带进了若然居。

而我,只是守在门口,阻碍一切想要来破坏的人罢了,但我没想到,第一个来的,居然是安锦,他带着一对天兵围了过来,与我对峙。

【011】一笑,颠倒众生

“安锦,你这是要阻止我吗?”

“师姐,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知道那人不是普通人,他很危险。”

“我不管他是谁?此时此刻,谁也不能进去。”

“师姐。”

“安锦,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师姐,便离开吧,不要再来了,这儿的一切,我一人承担。”

“师姐,对不起了,君主叫我一定要将你带回去。”说话间,便兵戎相见。

我虽然被临天那殿上的一掌伤了元气,只是好歹我也是蓬莱岛主的女儿,医术什么的,自然还是懂点的,早在答应灵均之后,我便制了那提升功力的药。

虽然副作用是极大的,可是我并不后悔,因为我想知道,那人会不会来。

果然,在安锦无法奈何我的时候,临天来了,还带来了许多的军队,那和天兵可不一样,那些可都是修罗战场下来的,每个都身兼百战。

“杜若,还不悔悟吗?”

“战神,那你说,我要悔悟什么呢?”看着他冷血的表情,我不由得笑着说到。

提剑而上,我終知道自己敌不过,只是我想要看一看,是否在我死在他手里的时候,他会不会露出一丝丝后悔的神色。

于是,在他的剑刺入我身体的时候,我居然没有难过,因为他终是露出了一丝焦急,虽然只是转瞬即逝。”

“孟婆,你真傻。”落花感叹着说到。

“在我以为我必死无疑的时候,他将一颗丹药硬生生塞进了我口中,我便感觉自己消散的生机又逐渐回了过来,我知道自己是死不了了,只是我不明白的是,这是为什么呢?可是他没有回答我,点了我的昏睡穴,我便晕了过去。

后面的事情我便不知道了,只是当我醒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临天的剑刺入了灵均的胸口,而灵均后面,是沅芷,沅芷嘴角带血,气息很是虚弱。

此时的灵均,浑身上下都是洋溢的魔气,那力量可以说是我平生罕见,可能就算是魔王,或是天帝,都不一定敌得过,可是,这样的灵均,还是被临天所伤。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可是我知道,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我亲眼看着灵均一点点的消散,这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此生,我都没有再见到他。

而沅芷,就此晕了过去,被临天给带走了,而我,也被随行的天兵带走了。

不过最后也没有什么事,也不知道临天是怎么说的,我又再一次回到了我的若然居,只是风景依旧,故人不在。

而天界也没有露出什么消息,只是对外宣称神女历劫,受了重伤。”

“那孟婆还见过沅芷吗?”

“见过,过后没多久,我就见到了她,她已经不是那个美丽高贵的神女,只是一个憔悴的伤心人罢了。”

…………………………………………………………………………

——所有的东西,只有失去后,才知道,自己当时错得有多么的离谱。

但不是所有的错都会得到弥补,因为已经无从弥补。

明天和意外,永远不知道哪个会先到来。

失去了,终还是失去了。

……

“她来找你有什么事吗?”落花问道。

“她只是来找我帮忙罢了,只是那忙,却不是我能帮的,于是,我拒绝了她。

“沅芷,放弃吧,他回不来了。”我像是劝退她,但一方面又希望她能坚持下去,至少那样我能知道她并不爱临天,那样临天便与我没什么不同,虽然我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想,可是,我还是想了,这就是天性,连神仙都有的劣根性。

“若若,你一定有办法的,是吗?”沅芷拉着我的衣袖,那期待的表情带着一丝固有的心碎,只是我又能做什么呢?

“沅芷,你现在已经有临天了,他对你一往情深,为什么不放下过去呢?况且,你们已经是夫妻了。”

“我不爱他。”

“可是他爱你。”

真是可笑,我爱临天,临天爱的不是我,是沅芷,可是,沅芷爱的却只是灵均,不是临天,可是灵均却死了,不在了,我们所有的人都形成了一个命运的悲情循环,爱而不得,求而不得,这才是痛,才是命运。

“若若,其实你一直误会他了。”

“谁?临天吗?我不相信一切,我只相信我看见的,我看见的是他给了我一掌,在你们的婚礼上,给了我一剑,在我的若然居,两次,我都差点死了,如果这叫误会,那我便也不想要知道真相了。”

“其实他是……算了,不说了,相信他会亲自跟你说的,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的,若若,最后帮我一次好吗?”

“沅芷,走吧,我是不会帮你的。”

“若若,你知道一切人或神死了之后魂魄都会到达忘川,我向来知道君主与那忘川的孟婆交好,只要你帮我,我就能进去。”

“可是沅芷,你要知道,君主已经对我失望了个透顶,而且,灵均是灰飞烟灭,是不会有灵魂的。”

“可是记忆会归入忘川,只要我能找到他的记忆,我便有办法。”

“可是那样你会死的。”

“我不在乎,如果没有灵均,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而且,这是我欠他的,也是要还他了。”

“好,我答应你,但是答应我,一定要活着。”

“好。”

然后我便独自去找了孟婆,那是上一届的孟婆,我见过她几次,还是挺好的一个人,只是活得久了,便想要去隐居,不想要在忘川,于是我便与她签了个协定,我替她做这忘川的孟婆,那样我便能有权利让沅芷入忘川找寻她要找的东西了。

只是做了孟婆,那便意味着放弃了属于自身的七情六欲,真正的成了一个无欲无求的人。

而这些,沅芷都不知道,我没有告诉任何人,那天,我看着沅芷一步步的进入忘川,看着她的灵力越来越弱,身体好像已经要坚持不住了,那是腐蚀灵魂的痛,何况沅芷是神,本身与忘川便是排斥,那样便更严重了。”

“那她找到了吗?”

“找到了,只是最后也已经没用了,沅芷还是寂灭了,不存在这世间。”

“听着真是伤感,真希望他们还能在一起。”

“会还是不会,又有什么区别吗?不过我倒是希望这忘川真的能孕育一些奇迹,那样,便也能让这残酷的天道多些人情味。”

“那后来呢?故事因该还没完吧?”

“没啦,这就是故事的结局,沅芷神女陨落,灵均魂飞魄散,临天依旧做了那天界的战神,只是后来的一场战事之后便消失了,天界留下的说法是思恋神女,便隐居了,而我,便做了这忘川的孟婆,只管这魂魄的事,其他的事便与我无关。”

“孟婆,你没有想过如果一切还能有一次机会,你最想的是什么?”

“我最想的?可能是从来没有出过蓬莱吧,那样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了,沅芷不会认识灵均,我不会认识临天,便也不会牵扯出这四个人的纠缠。”

“可是如果我是沅芷,我不会后悔遇到你这个朋友,也不会后悔遇见灵均,因为至少曾经拥有过,不是吗?”

“原来,没有在沅芷那儿听到的话,却以另一种方式听见了,那样也是极好的,只是希望再来一次,你可以真的不后悔。”孟婆细细嘀咕了一句,可是却没有人听见,因为落花居然又和新桐打闹了起来。

而孟婆,便笑了笑,离开了,那背影,多了一丝的释怀,其实,有时候真相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的,重要的只是原谅而已。

而落花,抽空看了一眼离去的孟婆,也高兴,淡淡的说了句“珍重,孟婆。”

只是她已经不能听见了。

……

【012】终离忘川·终离篇

——她从来不会知道,有个人曾在这里,想象着与她的相遇;

她更不会知道,她离开,带走的却是他的整个世界。

所以,即使知道,他终还是失去了她。

……

自从那天之后,孟婆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忘川,而忘川的孟婆汤,终是由冥界派遣下来的一个女子代为发放。

只是不知道是换了人还是怎地,那些鬼魂都抱怨说这孟婆汤少了丝味道,只是要说具体,却也不知道怎么说。

只有落花知道,是因为这新来的小女子没有经历过爱别离,生死不可得的伤情罢了。

这孟婆汤,自然是需要伤心来煎熬,没了这些,怎么还能是原来的孟婆汤呢?怎么还可以让人们忘断前尘呢?

落花每天都在数算着日子,距离自己即将离开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

可以说,没有故事的日子就是过得极快的,感觉每天与新桐打趣几下,一天天便也过去。

每天给新桐说着这忘川发生的事,说说自己听到的人间的趣事,不知不觉,一千年期限只剩下没有几天了。

物尽时移,这忘川终还是忘川的模样,只是落花却不知觉的生出一丝的惆怅,终是到了离开的时候,自己也终于可以离开了。

……

那天落花终于再一次看见了孟婆,孟婆的那一头青丝终是没有变回来,脸上的憔悴之色更重,看来孟婆这些年过得也不是太过如意,鬼童依旧跟在孟婆身边,不说一语,只是静静的陪伴着,没想到,最后孟婆身边,居然只有鬼童一人,这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孟婆,你终是回来了。”落花说到。

“是啊,终是回来了,这忘川,真的还是我的宿命所在,真是……算了,落花,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呢?”

“没有什么,那派来的小女子已经回去了,这儿还是孟婆的忘川,而我,也在等着你的归来。”

“是吗?只是我回来了,你却要离开了。”

“我以为孟婆会为我开心的,是吗?”

“是吗?落花还是决定要这样做吗?”

“孟婆不是一直知道落花的性子吗?我决定的事,什么时候后悔过?”

“那待我休息一日,明早便开始吧,今天你就好好睡一觉,明天可能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

“好。”

孟婆交代完之后便离开了,落花身边只剩下新桐,一小孩一花,就这样看着忘川河……

“新桐,你会不会舍不得?”

“不会。”

“为什么?”落花感到奇怪,好歹新桐也在这忘川将近两百年了,怎地会一丝不舍都没有,这还真的不符合常理。

“因为再留恋新桐都不属于这里,为什么还要舍不得呢?”

“你这孩子,怎么有时候说起话来这么的老练,一点也不像是小孩子,你不会事是隐藏了什么吧?”说着落花便要去触碰新桐,新桐实在受不了那痒意,便一下子离了落花几丈远,瞪着落花说到:

“落花姐姐,我就是孩子,可是好歹也生活了几百年,怎么可能还像是一般孩童那样幼稚。”

“是吗?新桐是在说落花姐姐这几千年还看不透你这小孩子吗?”

“不是,我怎么敢呢?落花姐姐自然是极为聪明的,是新桐愚钝,愚钝。”

说完还讨好笑着,那笑容,真的有够狗腿。

新桐看见落花那威胁的语气,硬生生吓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还不能忘记那次,落花生气,一个月没有和他说一句话,而这忘川经过的,都是死魂,可以说,差点把他给逼死。

所以,女人不能惹,特别是小气的女人。

也因为这句话,落花愉快了,便又开始与新桐闲聊起来,每句话都是对未来生活的期待,都是人间的美好,俗世的有趣。

可是,真的有这么好吗?明天真的会顺利吗?

新桐怀疑着,只是看着落花这副期待的模样,新桐并没有说出来,既然能再开心一会儿,自己为什么要扫落花姐姐的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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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世界太过平静,只是因为有了你,才有了那心脏跳动的感觉,只是还是留不住了吗?

太过爱你,所以承受不了离开你的伤悲,

落花,你走吧,

可是,千万要记得我。

……

一夜失眠,落花不是不想睡,而是根本睡不着,只要想着将要离开,便心里百味杂陈。

第二天还是如愿来临,一大早,孟婆便来了,脸上还带着一点犹疑,也不知是不舍,还是害怕。

“落花,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我准备好了。”

“真的要走吗?”

“嗯。”

“哎,好吧,那便开始吧。”

“好。”

说完便在周围结了个结界,将新桐和鬼童隔绝了起来,孟婆将那忘川的河水细细的引出,带着自己的法力,结了个符印朝着落花打去,落花顿时感觉到自己被瞬间撕裂,身体、灵魂都在受着煎熬,一寸寸的脱离,一寸寸的疼。

新桐和鬼童看着,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灵魂就像是要灰飞烟灭一般的牵扯着落花。

此时的流年也醒了过来,看着此时的落花,不由得将自己的灵力一点点的输入落花的身体。

只是还是不能抵御这忘川河水的力量,额头的汗水一滴滴的低落,流年也快要坚持不住了。

可是为了落花,他还在坚持着,即使直到再这样下去自己又要沉睡很久了,也有可能再也醒不来了,可是,他还是不后悔。

就这样,每次落花即将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便会有一股力量又将自己拉了起来,就这样,在一次次的撕裂之后,落花终是挺了过去,孟婆收了法术,被鬼童扶去了一边。

看着自己脱离了曼珠沙华,落花无疑是开心的,这是第一次如此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自己的本体,也是第一次看见了流年。

那个温柔的男子,那个温柔了岁月的男子,站在那里,忘川便失了颜色,留下的只是那抹嘴角的笑容。

“你是谁?”落花问道。

“我是流年。”

“流年?这名字真好,和你的人一样。”

“落花的名字也很好听。”

“你知道我的名字,难道你一直在这里?”落花听着流年的话,突然想到了以前孟婆说的她并不是孤独的,原来说的就是流年啊,只是自己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他呢?

“我一直都在,只是你太粗心了,不知道而已。”

“是吗?那流年,你不离开吗?我要离开了。”

“我知道,只是我觉得此地甚好,不想离开。”哪是不想离开,只是自己这时的身体,怎么可能脱离本体呢?流年心里想着,只是这一切他都不会告诉落花,因为他想要落花没有负担的离开,有些东西,自己承受便好了。

“保重。”

“好。”

落花离开,孟婆要将她引入别处,落花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毕竟这人亦是陪伴了自己那孤独的日子,虽然自己不知道,可是现在她知道了自己不是一人,还是挺开心的。

流年一直看着落花,温柔的笑着,笑得让人如沐春风,落花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在笑,为什么却让自己感到忧伤,那眼中的悲痛是为什么?是为了她吗?

可是落花还是转身了,随着孟婆一起走了,所以也就没有看见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流年就这样倒了下去,没了意识,只是嘴角还带着那丝笑容,曼珠沙华一瞬间花掉了个干净,只有细细的叶子迎风微荡。

从此,曼珠沙华只有叶,没有花……

从此,流年才是真正的一个人了,再也不能看见那个自己自己心心念念的,欢喜到骨子里的人了,再也不能唱相思给她听,再也不能在她睡着的时候偷偷吻她,再也看不见她的欢笑忧愁,再也……

只是落花啊,流年的那笑容,是不是让你欢喜了呢?

只是那却是流年痛在心里流出的笑,从此之后,没有你的日子,流年再也不会笑了。

只是,这些你都不知道。

不知道。

如果你知道了,会不会为此有一丝的心痛呢?

一丝丝也好。

【013】天命诅咒叹别离

——风信子的花语是燃烧的爱。风信子的花期过后,若要再开花,需要剪掉之前奄奄一息的花朵。所以风信子也代表着重生的爱。忘记过去的悲伤,开始崭新的爱。

……

因为落花没有实体,只是一抹精魄,所以孟婆便在人间蓬莱找了个仙气缭绕的地方——灵草谷。

看这名字,便知是个极有灵气的地方,事实上也是这样。

之所以在这处,是因为这儿没有人打扰,而且还极为适合修养,所以即使孟婆不想再踏进这里,为了落花,她还是来了。

而新桐也一起来了,毕竟落花习惯了他的陪伴,早就当做了亲近的人。

只是他比较好运,孟婆将以前偶得的一节仙藕,刻成了新桐的模样,将新桐引了进去。

所以,现在的新桐,与人类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还是要时不时的补水,不然就会变成一个小老头模样,那模样,倒也是有趣。

初入灵草谷,落花便被这个地方给俘获了,这灵草谷,四面环山,山上有树,红的,绿的,白的,多重颜色交织;

一条河流从山谷间慢慢的流淌而下,在阳光的照射下竟呈七彩颜色,就像是一条缎带,平白给这地方添了一抹灵秀;

这仙草谷,最重要的自然是各种各样的花草,皆是外面难以寻到之物,可做装饰,可为药材。

而落花最喜的,便是那成片的风信子,各种各样的颜色,随着微风飘摇。

这是落花第一次出来,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东西,而不是那孤寂,一层不变的忘川。

“落花很喜欢这个地方?”孟婆看着落花那快要惊掉下巴的模样,不由得调笑到,看着这还是记忆中模样的地方。

小小的新桐在远方追着兔子,好不开心。

孟婆却无端生出一抹苦涩,许是想到了以前的不美好的记忆,便觉压抑,脸色也慢慢的沉了下去,最终归于平静。

“这儿很美,不是吗?”

“是啊,是很美,很适合修养你的精魄。”

“谢谢孟婆。”落花这话不掺假,她刚才没有错过孟婆脸上那一丝忧伤,落花知道,这儿是孟婆的故乡,如果不是自己,孟婆因该不会再踏足蓬莱了。

“没事,前尘往事我早已忘却,这儿花草众多,极具仙气,但却比较温和,你可以每天提取它们的精华来恢复自己,只是不可过量,否则适得其反。”

“落花明白过犹不及。”

说完孟婆便将落花的精魄引入一株红色的风信子,因为孟婆知道,落花喜欢红色。

做完一切孟婆便离开了,一方面是因为这儿自己实在是不想多待,一方面,忘川还有事等待处理,毕竟还有一个流年现在状况很不好。

而落花也没有说什么,因为她现在,还沉浸在对未来的幻想中。。

……

此时的忘川,流年还是没有醒来,曼珠沙华花败落,叶也奄奄一息。

孟婆将法力细细的注入流年的身体,不一会儿,流年才堪堪的醒来,只是整个人,却只剩下空洞与颓废,哪还有平时见到的模样。

“流年,好点了吗?”

“她怎么样了?”流年没有回答孟婆的问题,只是问着落花的状况,他现在身心都挂在落花身上。

“她很好,有新桐陪着。”

“是吗?那便好。”

“流年,这下这儿就真的只有你一个了,流年,你会难过吗?”

“会,但是我知道孟婆肯定有办法帮我,不然你不会这么快回来。”说到这话的时候,流年眸里闪过一束亮光,却没有人发现。

“流年,你就是有这种能看破人心的能力,只是,何必呢?”

“你知道的,为她,我愿意。”

“流年,你为什么会喜欢上她呢?难道是日久生情?”

“喜欢这个东西,我可管控不了,只是想要,便做了,想爱,便喜欢上了。”

“可是即使她知道你一直陪着她,她还是离开了。”

“她会回来的。”

“哎……自古情深不寿,可是却还是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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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海一片,满怀倦无泪也无言。

望着天一片,只感到情怀乱,我的心似小木船,远景不见,但仍向着前。

谁在命里主宰我?

每天挣扎在人海里面,心里感叹似水流年。

不可以留住昨天,留下只有思念,一串串的缠。

浩瀚烟波里,我怀念怀念往年,外貌早改变,处境都变,情怀未变。

(取自梅艳芳《似水流年》)

其实在以前,流年就曾经对孟婆说过自己要和落花一起去,只是当时孟婆却没有答应,他一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当时没有问,孟婆也没有说。

他本来认为自己可以等,却才过了一瞬,却已撕心裂肺。

“孟婆,我”想要问……为什么我不能与……落花一起去,只是最终流年还是没有问完便被孟婆给打断了。

“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其实,告诉你也无妨,那样也可以断了你的念想,我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落花。”

“怎么说?”流年皱了皱眉。

“其实流年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没有发现什么吗?”说完这话,孟婆眼神带了丝锐利,气势也变得较为沉重,流年想,这才是孟婆的真实模样吧,不然又怎能管控这整个忘川?

“你是想说落花便是沅芷吧。”

“既然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执着呢?”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孟婆的语气逐渐变得尖锐。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自你给落花说那个故事的时候我便知道了,以前流传的那个传说我并不是没有听过,神女精血所化,一般人只当作玩笑话听了去。”无视孟婆的压迫,流年还是淡淡的语气。

“只是从你跟落花说沅芷的时候,我自然就感觉到了,可是孟婆,你要知道,她现在只是落花,我也只是流年,我们只是这忘川的曼珠沙华,不是吗?”

“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为何不给我们一次机会呢?为什么不给你自己一次机会呢?这么多年的守候,孟婆不就是为了那抹愧疚吗?抑或是,孟婆想要知道当年的真相?”

“灵均。”像是被戳破了心思,孟婆脸色涨红,显然已经开始动怒。

“我叫流年。”

“好,流年,你怎么还不明白,你和沅芷……不,落花是不可能的,过去不可能,现在不可能,将来也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命运,命运不允许你们在一起,你们如果在一起,不是她伤,就是你痛,难道万年前的教训还没有让你明白吗?”

“孟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知道的,我不相信命运,我只相信她,他便是我有意识以来的信仰。”

“而你说的,我半句都不信,我只知道,我喜欢的人是她,她也只能与我在一处。”

“你为何如此执着,难道这么多年的陪伴还不够吗?”说这话的时候,孟婆声音已然沙哑,气息也弱了下去,显出一丝的颓唐。

“你知道吗?为了你,她已经失去了太多东西了,如果没有遇见你,她还是那个高贵的神女,可能会与战神结上连理,未来的天后,她会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生活,整个仙界都会祝福她,她会是最幸福的人。”

“只是为了你,她失去了仙格,失去了生命,甚至魂飞魄散,这还不够吗?”

“你知道吗?因为你的死,她在这忘川里寻了多夜,最后只找到了你散出的一丝记忆,她用尽自己所有的神力,才护住那丝记忆,最后她只剩下一抹精血,其他的魂魄都散入天地……”似乎是看到了那个万年前染血的身影,白色的衣服早已看不出原色,却还是护着那丝记忆,七窍流血。

“我好不容易用秘法将她的那丝精血带走,却发现里面护着的还是你的记忆。”

“我本不想要救你,可是沅芷啊,最后还是给我出了这么一道难题。”

说到此处,孟婆笑了,笑得凄凉。

“细心呵护,沅芷的本体本来就是花,我想着,这样终有一天她会回来。”

“没想到最后竟然长出了红色如血的花,便是这曼珠沙华,她是回来了,却前尘尽忘,我能怎么办?”

“只是命运还是捉弄了你们,这曼珠沙华,地狱之花,黄泉之花,你们虽是一体,却是一花一叶,花开千年,叶落千年,不能见面,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你的存在,而你,只能做她世界的过客,待她见到你,那便是分离。”孟婆不住的颤抖着,仿佛这些话,也在凌迟着自己的心。

“是吗?可是,孟婆也知道,我们之间的纠缠太深。”

“是,我知道,但也是知道,才难过。”

流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孟婆,只是语气弱了两分,不如先前疾言厉色,他知道,孟婆也是一个可怜人。

“那孟婆会帮我吗?”待到孟婆完全平静了,流年再次问道。

“你既已心意决,我又怎么能拦得住你呢?只是你是不能离开本体的,因为你要等待落花回来。”

“她还会回来吗?”流年脸色一喜,期待的看着孟婆。

“会,你听过冥界听音吗?”

“知道,它的存在是一个谜,没人知道它的来处和去处,只是时常游荡在三界,但是因为在冥界时间最长,便算作了那冥界之人,据说他能凭自己的耳朵,听到一切事物的前世今生,还有命运。”

“是啊,是挺厉害的,只是也没有那么神,因为它只能预测到结果,却无过程。”

“那它替我们预测的是什么?”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孟婆的脸色立刻变了,流年的眼神也变了,他似乎能感觉到不是什么好话?

“无尽的爱,死亡的命,地狱忘川,永不相遇,生死别离,天命使然。”

“生死别离,天命使然……生死别离,天命……哈哈,这真的是很绝情的诅咒,太过狠心,只是,我们做错了什么?这天命,就逆了又当如何?可笑可笑……”

【014】三年等待两相知

—— 一曲萧杀,凄凉于奏,是相思;

唯纠一念,忘断前尘,欲断魂;

单执一愿,永世跟随,爱情仇;

落花流年,

执世为谁,千般喜悲,万般醒醉。

只需一往情深

……

“流年,你知道的,万年前你逆不了,现在?你也逆不了。”

“逆不了又怎样?孟婆,我只是知道,她一个人会孤单,会寂寞,会难过,我就是想要陪着她,即使不能在一起,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我能看见她,感受到她便好。”

“你这只是在重演万年前的悲剧,我心里将你当作灵均,往私里说,我并不希望你和沅芷相见,但是你说的,你是流年,她只是落花,那我便也希望你们相伴,这听着是挺矛盾的。”

“我知道孟婆会帮我的,毕竟孟婆还是想知道以前的真相,孟婆让落花去寻找宿主,其实不只是为了体验红尘吧?”

“流年,你太过聪明,罢了,既然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隐瞒欺骗了,我是放不下万年前的事,人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可是对于我来说,却只能尽情发酵。”

“我想要知道,万年前沅芷为什么会失去记忆,与灵均反目成仇,与我形同陌路。”

“我想要知道,既然灵均已经成为了魔界魔王,为什么还会被临天杀死?”

“我想知道……他不爱我,是为什么?”

说完之后孟婆流泪了,她就是一个俗人,堪不透这因果天机,万年来,这已经成了心魔扎根。

“可是”

“我也想要她能幸福,她与我不同,她是那么的好,值得天底下最好的生活。”

“可是她没有怪你。”流年安慰着,继续说道,“她以前没怪你,现在也没怪你,其实她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说罢了。”

“怪与不怪,又有什么区别呢?无非为自己寻求一个借口,也罢,既然你想要陪在她身边,那我便告诉你方法,只是希望,你不要后悔。”

“谢谢孟婆成全。”流年的眉头终是放了下来,他终还是得到了机会,不是吗?

孟婆看着流年这副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看着旁边的忘川河。

她这么做,到底是好呢?还是不好?只是希望以后落花记起来了,不会怪她。

“只是你还是不能离开。”

“为什么?”

“我说过了,你要在这等着落花回来,实话说了吧,落花的精魄虽是已经离开本体,但是曼珠沙华始终是她的生命源头,待她尝尽世间万象,心酸苦痛的时候,曼珠沙华会指引她回到这里。

虽然不能归入曼珠沙华,但是至少能入这忘川地界,你知道,落花已经超脱三界,所以如果最后不能回到这,她将再一次面临灰飞烟灭的下场。”

“……”

气氛在这一瞬间降至冰点。

流年眼里的神色在一瞬间变化了万千,但是最终都归入到无尽的绝。

他终是陪不了落花,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兴许是看不了流年的绝望,孟婆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将那个办法告诉他,虽然那办法着实太过凶险,可是又能怎样呢?

他们的命运,始终还是要博一下,毕竟听音最后还说了一句“万事随缘”。

“流年知道嗜血吗?”

“知道,那又怎……不对,我可以用嗜血,那样我便能分出一树精魄流转世间,而我本身便会陷入沉睡,那样我就既可以等着落花的归来,还能跟随着她。”

嗜血,正如它的名字一般,是一种上古的邪术,据说上古邪神创立这法子,用来惩罚那些叛逃的人,让他们生生世世只能游荡在世间受苦。不过这虽可以达到目的,只是用了嗜血,便不能再入轮回,只能无尽的存在与消失在这人世间,这分出的精魄,会带上怨世的诅咒,求而不得,是极为凶险的。

“流年,你真的决定好了吗?”孟婆也不知道自己问出这话是怎样的心情,以前其实因为沅芷的关系怪过灵均,认为如果没有他,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只是现在却也替沅芷开心,她爱的那人,爱她入骨血,倒也是值得了……至少,比自己值得。

想到那人,孟婆心里还是闪过一阵刺痛。

“我不会后悔。”

“好,只是你为了落花已经透支了大半,所以必须先修养三年,才能承受,三年之后,方可行。”三年时间,你也可以慢慢考虑。只是这话孟婆却终是没有说出口。

“好,三年等待,只是一瞬而已,比起独自千万年等待,我该开心才是。”说完还试着咧了咧嘴角,却发现早已失了笑容。

原来,落花连自己的笑容也带走了,流年不由得在心里感伤到。

“痴儿,真是痴儿,世间最不少的便是痴,只是痴到这样,也是境界,忘川,你既养育了曼珠沙华,希望真的也能孕育出一些奇迹……”说着孟婆摆摆手,便被鬼童扶着走了,只是那背影,却多了份萧瑟与孤独。

……

终是要离开,终是舍不得,终是怨别离,终是求相见。

…………………………………………………………………………

自从那天与孟婆聊完之后,流年便陷入了沉睡,那样可以尽快的恢复。

摒弃所有的观感,脑中回荡的只是落花的一颦一笑,眼里闪过的光,不断的重复,不断的上演,那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

而与忘川不同的是,此时的灵草谷却是另一番情景。

落花自从那天到了这里的时候便日子过得极为的平静,但也十分的开心,每天闲时逗逗新桐,只是现在新桐已经被这灵草谷里的小鹿小兔给勾了心思,极少能安安心心呆在落花身边。

但是没办法,落花虽然抱怨新桐有了新欢便忘了她,只是想着他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在忘川里面压抑了几百年的孩子,感到新奇,爱玩也是人之常情,便也没了脾气。

她想,如果自己也能那样,想必会比他玩得更疯吧。

落花还是听着孟婆的话,每天都按时吸收花草的精华,倒也感觉自己比刚来的时候好了许多,她想着因该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离开这里,去人间俗世走上一遭,想着这些,落花便也对未来多了许多的期待。

“落花姐姐,你看这是什么?”突然,从远方跑来一个白团子,那不是新桐又是谁?

只见他肉肉的小手里捧着一个蓝色的袋子,很是宝贵的模样,那小脸上因为奔跑过急而显出晶莹的汗水,在蓬莱温和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是晶莹可爱。

害怕他会摔倒,落花急忙出声制止到,施了点小法术,让周围的花草在新桐跑的路上铺了一层细细的毯子,这才放心的看着新桐跑过。

作为曼珠沙华衍生的花魂,落花会些法术也是寻常,只是在这仙草谷,却甚少能用上。

待新桐到了跟前,就献宝似的将袋子拿到落花面前的地上,双手将其摊开。

落花便瞬间被那莹白色给吸引住了目光,那竟是一颗鸽子蛋一般大的珍珠。

但是和普通的珍珠不同的是,这莹白色是很纯净的,最夺眼的是其中有个部份是血红的细丝,那模样,竟像是一朵花,顿时显得这珍珠珍贵了许多。

魅惑中又带点纯洁,两种不同的气质却不违和,就像是太极的阴阳八卦,黑白两色,两种极端却呈现了最和谐的一种气质。

“落花姐姐喜欢这这珠子吗?这是我认识的新朋友小白送我的,我一拿到就觉得姐姐会喜欢,送给姐姐了。”

“小白?”

“就是离这儿半晌距离的那头小白鲸,他现在已经变成了我的好朋友了,小白是我帮他起的小名,他的本名太土了,叫白蛋什么的,说是他以前主人取的,不过我觉得还是小白好听,姐姐说是吧?”

“是要好听点,只是你前两天不是说他很白痴,而且还很傲娇,当时我还记得你是很讨厌他的,怎么这才多久,你便转换立场了,这立场也变得太快了点吧?”尾音上调,带了点调侃的气氛,看着新桐那闪躲的眼神,落花不由得呵呵笑了起来,那银铃般的笑容飘荡在仙草谷,这儿便多了一丝的人气。

仙草谷只有新桐与落花勉强还能算作人的生物,这儿是蓬莱的禁地,至于禁的原因不过是为了孟婆。

看来孟婆的父亲也不是孟婆所说的那么绝情,可能也想要孟婆归来吧。

但倒也守得这一方的清静,落花虽是魂体,但是也能聚齐,维持基本人的形态,只是坚持不了多久又得回到花里,不过对于落花来说,倒也还行。

“姐姐,这里真的好好,比忘川好多了,这儿有好多朋友,好多没见过的东西,我们再也不要离开好不好?”

“是很好,只是这还是缺了点东西。”落花捏了捏新桐的脸颊说到。

“什么东西?”

“缺了点人间的烟火味,这儿虽好,始终没有孟婆说的戏班子,没有那热闹的市井,没有相爱的恋人,没有那红尘俗世,终不是我心所向。”

“新桐不懂这些,只是姐姐去哪里,新桐便在哪里。”

“怕是新桐以后有了更多的漂亮的小姐姐,就不再这么粘着我了,那真的是?”

“什么?我不会的,我发誓,姐姐不要担心害怕。”

还没等落花说完,新桐立刻接话到。

“其实我想说的是那真的甚好,那样我便能清静一点,新桐真的话好多,就像个小话痨一般。”

“姐姐?”说着便要作势要哭,落花只能急忙的道歉安慰着,真的是自作自受?看来以后不能在与新桐开这种玩笑。

【015】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寻寻觅觅,只是为了与你相见。

为了你,等待又算得了什么?

我只是希望,你可以过得开心一点,再开心一点。

喜不喜欢我,都没有关系。

就算是看到了我,也不要为了我而哭泣。

因为那样,便背了我心中所愿。

你的快乐,便是我宿生的执念。

……

三年对于忘川来说不算什么?没有人会记得,因为忘川河水依旧漫无边际的流着。

孟婆还是熬着她的孟婆汤,度化着那些俗世执念的魂魄。

只是落花离开了,每次孟婆走到曼珠沙华旁边,看着那绿色,都会呆呆的失神。

然后低叹一声,便施施然的离开了,有时也会说说话,虽然也没有谁能听到,只是那样也挺好的。

这天,正好是三年时间之期,流年终是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看着这忘川模样。

明明还是原来的模样,却还是怔然了一瞬,仿佛是已经离开了好久,即使自己一直在这,只是沉睡了而已。

“流年,你醒了。”远处孟婆缓缓的走来,看着流年说到,看来这些年孟婆沉静了许多,看着脸色神态都好了许多。

“落花还好吗?”

“呵呵……流年,为什么你每次见到我问的都是落花?你就不关心关心自己吗?”

“我只是想问她过得好不好,没想那么多。”看着孟婆脸上那调侃的神色,流年不由得正了正神色然后说到。

这孟婆,怎得几年不见,也习得这调侃人的技能,真的是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她很好,恢复得很不错,要不了多久,便可以离开了。”

“孟婆,我现在也全好了,可以开始了。”

“不再看看忘川吗?”

“不用了,也许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那好吧,只是不要后悔罢了。”

“孟婆现在怎么生得如此的呱噪?该不是落花不在,倒还将你给传染了吧?”

“流年也习得说笑了,看来恢复得还不错。”

“……”

话虽都聊得轻巧,只是两人的内心都不简单。

待做好准备之后,孟婆就启动了嗜血的法术。

其实作为孟婆,好歹也是神仙,本不因该会这种邪恶的法术的,只是有次下凡不小心救了个魔界逃犯,刚好便巧合之下便将这法术习了个七七八八。

那时只是出于好玩,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还能用得上,不过这一用,居然就用在了流年的身上。

这法术着实霸道,只见一道道的血红色的气剑直直插入流年的本体,每一道都带着嗜血的阴狠,忘川顿时刮起了一阵阵的阴风,卷起沙石,将孟婆与流年卷入其间。

“流年,再坚持一下。”孟婆的脸上,身上已经被飞起的沙石割伤,只是她却没有在意,只是担心的看着对面的流年。

流年的魂魄已经被彻底扭曲了,脸色惨白,还坚持着不吭一声,只是那压抑不住的低吼却也更加昭示了他是有多疼。

“我……没事。”说完这话,流年又再次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流年,你可以喊出来的,不要强迫自己。”

“不用,我还好,你继续。”

“流年,快了,在坚持一会儿。”

“我知道……为了她,这点疼痛又算得……得了什么呢?天命既然……额……定了我与她的结局,可是我不信,我不信我们会有缘无份……不得善果,所以,这命运,逆了又如何?我的命……从来只由我掌控,没有缘分,那我便用抢的便又如何,即使要我灰飞烟灭,我也不后悔……”

流年不知道自己后半段是怎样过来的,只是已经麻木,自己的灵魂被一丝丝的撕扯,抽离,还不断的有东西冲进自己的身体里,他只是靠着自己那点倔强在撑着。

只是,下一瞬间,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就会这样死了。

当孟婆收了法术的时候,急忙奔到流年身边,将一丝丝的疗伤的法术输入流年的身体,他的灵魂,已经接近透明了,仿佛随时就会消失,如果那样,便真的是不好了。

“流年,怎么样?”

“我还在是吧?”

“是。”

“真好,那真好,那样我便能陪着她了。”话刚落,流年便陷入了沉睡,孟婆叹了一声,将那分出的一束精魄装在了魄袋里,再树了个结界在曼珠沙华四周,流年陷入沉睡,再也不会醒来,除非有一天再次归来。

“流年,希望我做的都是对的。”拿着魄袋,孟婆很是心伤。

“只是,怎么办呢?你知道吗?你分出来的这一束精魄,终是不全,便注定了你投生的每一个人,都身有不足之症,早亡之象,不过,希望你能抓住那线生机,撑到与落花相见吧,也不枉你爱惨了她。

孟婆离开,此地余留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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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轮回,只是为了寻找一个人,等待一个人。

……

自从那次嗜血之后,孟婆就将流年的那树精魄细细养护着,一方面是让其恢复得更快,另一方面,孟婆是想要借助思忆将落花的记忆尽量渗透进流年的精魄,思忆,望文生义,便是为了记忆而存在的一种术法。

孟婆知道流年缺了那抹情魄,而且每次轮回,记忆都会逐渐减损,直至最后忘记落花,并且不会对落花存有丝毫的情意。

这无疑是残忍的,既然已经受了这般苦,孟婆自然想要帮着点什么?

流年改命的一番苦心可不能这么快付诸东流,这不是他们因该有的结局,努力了这么久,始终还是要留下点什么?

这天,正好是较好的日子,孟婆算好了这是个极好的日子,正好是忘川鬼气最薄弱的时候,毕竟流年不是一般的鬼魂,着实太过特殊,所以只能在这时轮回,那样才尽量不要惊动上面那位,免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轮回池旁,孟婆看着手里的簿子,关于流年的那一页,却什么也没有,孟婆仿佛是明白了什么?但是却也只能苦笑着说到:

“流年,这是我为你们能做的最后一点事了,到了那儿,我不能再干涉什么?毕竟忘川管不了俗世事,只是期望你们不要再回来了,这儿太让人绝望。”

“流年,再见,也许,再也不见。”

“谢谢……”轮回池里传来流年淡淡的声音,一会便消失无踪。

……

送走流年之后,孟婆再一次去到了仙草谷,因为落花,也是时候去看看了。

自从上次将落花送到这里,孟婆就再也没有来过,走在通往仙草谷的路上,走走停停,似踌躇,又似心慌,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小若。”突然,后面响起了一声浑厚的声音,只是这声音却莫名带了丝沙哑,孟婆当然知道是谁?

脚步也停顿了一瞬,只是有些事,自己还是面对不了,于是又再次迈开步伐向前走去。

“小若,这么久了,还没有原谅父亲吗?”

“我是忘川孟婆,不是什么小若,不过还是要感谢岛主借贵宝地给我朋友修养,这恩,有机会一定要报。”

“小若。”

“我是孟婆,杜若,早在万年前便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孟婆,掌管忘川的的孟婆罢了。”

“小……孟婆,你母亲想你了,去看看好吗?这些年来,她心里郁结,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你母亲,以前最喜欢的可就是你了,去看看她好吗?”蓬莱岛主这时哪里还有平时那般仙风道骨的模样,这局促的样子,倒是像普通人父一般。

“母亲,她还好吗?”始终还是做不到漠不关心,全然放下,即使万年前父亲和族人放弃了她。

只是母亲始终还是那温柔似水的母亲,那个喜欢抱着自己说话的母亲,那个总是叫着她宝贝宝贝的母亲,她却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她很想你。”

“……好,等会处理完一些事之后我便去看她。”

“小若是原谅父亲了吗?你知道,当年的事真的牵连甚广,我”

“不用说了,我明白,杜若没有怪过任何人,她怪的只是自己罢了,她惩罚的也只是自己罢了,岛主无需太过在意。孟婆就此告退,岛主安好。”

话说完,孟婆便再也没有看身后的人,只是走的脚步却轻盈了许多,其实,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总是被抛弃的那个,始终还有丝怨气,只是现在发现,其实许多东西,并不像想象里的那么难,有些事,也需要放下了。

“谢谢,小若,等着你……”

身后的话语随风飘走,只是飘不走的,却还有那丝释然。

刚走入仙草谷,孟婆便被冲过来的新桐给撞了个满怀,还好她身子骨还算健朗,不然这冲力,自己非得跌个跟头不可。

不由得抓着那小短胳膊,而新桐,硬是被突然出现的孟婆吓得愣在了当场,忘了反应。

孟婆被新桐这呆萌的小模样勾得一笑,伸手捏了捏那肉嘟嘟的小脸。

“新桐,怎么?不认识我了吗?”

”……“

“孟婆,你怎么来了?”随着话语的落地,新桐已经挣脱了孟婆,连退了好几步,一脸防备的看着孟婆,导致孟婆不由得摸摸自己的脸,自己有这么可怕吗?这么久了,这孩子还害怕着自己。

【016】宿主命运几何知

“来看看你们不可以吗?怎么,不欢迎吗?”

“欢迎,自然是欢迎的。”捧笑了整张脸,新桐狗腿的说到。

看着新桐那模样,孟婆当然知道这不是真心话,可是面对这个团子,倒也是生气不起来。

“落花呢?”

“还在吸收花的精华。”

“那走吧,也好久没见落花了。”

“好。”

一前一后,距离大约有个几尺,新桐低着头在后面走,不敢看孟婆,只是眼里的害怕也减少了许多,倒是多了几丝皎洁,而孟婆也没有说什么?

不一会儿,孟婆就看见了落花,她此时正在吸收着风信子的精华,各色各样的风信子花瓣四处飘舞,周围的蝴蝶都围绕着她,这自然是正常的现象,蝴蝶喜花,落花吸收过程中会发出花的香气,而这却是蝴蝶抵抗不了的。

只是这幅画面,却让孟婆湿了眼眶,她仿佛看见了万年前的沅芷,那快乐美丽的女子,虽然落花只是隐隐凝起的形体,那银铃般的笑声却即让时光回到以前。

“落花,其实一直这样不是很好吗?”孟婆轻声嘟囔道。

“孟婆,你怎么来了?”收了术法,落花转过身走向孟婆,其实在孟婆接近的那一瞬,她便感知到了,只是她刚才正在关键时刻,无法分出精力来打个招呼。

只是孟婆刚才那声叹息,她还是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只是这原因,孟婆不是因该早就知道了吗?为什么还次次都问呢?

“来看看你,落花,恢复得怎么样了?”

“很好,完全没事了。”

“那就好。”

“孟婆,我可以离开了吗?”期待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孟婆身上,期待自己可以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自然是可以的。”

听到这话,落花极度兴奋,语气也轻快了许多。

“谢谢孟婆。”

“我并不希望你谢我,只是希望以后不要怪我就罢了。”

“落花永远不会怪孟婆,落花的路,即是自己选的,当然也要自己来承受,即是最后真的失去了什么?落花也怪不了任何人。”

孟婆听着这话,不由得怔了一下,然后轻轻的说到,“落花现在看得倒是比孟婆我通透,看来倒是孟婆我杞人忧天了,不过,落花,想好要去哪里了吗?”

“去哪里?是我能决定的吗?孟婆不是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了吗?”

“其实,孟婆,有些事其实孟婆可以说实话,我并不是傻,孟婆有没有瞒我什么事?我还是能感觉到的,不然也不会让我待在这这么久了。”

“落花,其实有时候我倒是希望你能不那么通透,那样便可轻松许多。”

“孟婆,其实你做得很好了,对于我,你只有恩。”

“是吗?可是你知道吗?我其实不希望你离开,你说得对,你不可以选择宿主,不能擅自改变她们的气数,而且你的宿主,最后都难逃灰飞烟灭的下场,这样,你还要去吗?”

听完之后,落花不由得苦笑一声,其实自己早就该想到的,只是还是有点不甘,想要追问点为什么?

“为”

“这原因落花以后会知道的,今天我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我算了一卦,知道你这几天会遇到一个人,她会带你离开,她便是你的第一个宿主,只是我却算不出她的命格,只是知道不甚好而已。”孟婆打断了落花的问话,她不能将事实告诉落花,落花心好,自然会不愿意。

孟婆这样做其实是有私心的,至于什么私心,只是希望故人归来罢了。

孟婆没有告诉落花,这些宿主身体里,都残存着世间最真挚的气运,每一次落花经历完,关于沅芷的灵魂就会修复一点,这夺人气运的方法,并不为天道所容。

只是孟婆还是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了这样,沅芷欠她一个解释。

而这,却是她现在剩下唯一的执念。

“真的吗?孟婆什么时候居然会算卦了,孟婆就像一个百宝袋,感觉什么都会,真好。”落花说的是实话,从那真诚的声音也可以听出来,但这话,却让孟婆不由咧开了嘴角。

作势打了打落花,落花没有避开,因为她知道,孟婆是打不到自己的,因为自己不是实体,只是灵魂罢了。

又再和孟婆说了一会儿,孟婆便告辞离开了,因为她还要去看望母亲,毕竟既然答应了,便不能食言不是吗?至于落花未来的路,只能靠自己去走,孟婆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祈祷罢了。

……

落花看着四面的花海,风信子仍然在风里飘荡,只是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呢?

那宿主的命运,是什么呢?孟婆曾经说过自己能够看到她的命运,是真的吗?

那自己真的什么也不能做吗?

【017】俗世初寻·木桃篇

——我名木桃,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的木桃。

只是最后恩报了,却失了心。

……

自从那日见过孟婆之后,落花就多了丝期待,期待着那第一位宿主的来临,不断的进行着内心的构想,那是个怎样的人,是美是丑?是好是坏?是喜是悲?

因为在忘川久了,落花也见过了许多的人间悲剧,只是却都是以一个旁听者的角度,这次亲身经历,倒是不同。

终是等了几日,这天,仙草谷终是迎来了她。

落花远远便看到了那女子,看不太清脸,只隐约看见穿着一身白衣,倒是多了几分飘逸之感,但是那浅薄的身形,却又透露出了几分憔悴,看来,她现在状况很不好。

她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四处张望,落花心急,便化了形体,朝着那女子飘去,直到了距离她两三步的背后。

轻轻出声“你是谁?”

“你是?”看得出她吓了一跳,一转身便朝后退了好几步,还差点给摔了,落花急忙施了个法术稳住了她的身体,这才微微叹了口气说到

“不用害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随便问问而已,毕竟这儿好久没有其他人来过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落花知道,她是为了刚才失礼的道歉,只是这不是她的错,毕竟现在这番模样,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的,所以便摇了摇头,以示自己没事。

之后那女子便看着落花,似在打量,落花也是,也终究看清了这女子的面容,面色清淡婉然,一看便是不善争抢之人。

双目极美,好似有汪清泉缓缓流淌,即使现在愁容满面,可是顾盼之间,却还是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好一个通透的女子。

落花不由得想起一首诗,那是孟婆曾经念过的,孟婆懂得很多,琴棋书画,落花想着因该是沅芷的关系,孟婆将沅芷活成了自己,也可以说,她已分不清谁是谁?

“草衣家住断桥东,好句清如湖上风。近日西泠夸柳隐,桃花得气美人中,甚好甚好。”

“仙子是说些什么?”

“没什么?夸你罢了,只是不要叫我仙子,我只是一普通人,仙子什么的,实在是不敢当。”被当成仙子,落花是开心的,只是却还是不能骗了人家。

“可是蓬莱岛主让我来这儿,说这儿有一仙子,可助我完成心中所愿,自从到这里,只见你一人,不是仙子又是谁?”。

听着这话,落花算是明白了,这话肯定是孟婆和蓬莱岛主说的。

离开之前孟婆说要去看望母亲,看来他们的关系似乎也是改善了,只是这孟婆,竟给自己安个仙子的名号,这不是唬人吗?

只是她现在能说出来吗?回答是当然不能,毕竟她还是要离开的,有个这称号,也许更方便不是吗?于是落花语气放缓。

“如果是岛主让你来的,那便找的是我了,如果懂点法术便是仙子,那我倒也是担得起的,只是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多大年岁?”

掩掉内心的那一抹不自然,毕竟让她自称仙子还是比较尴尬的一件事。

于是最后抛出了个问题,将这话题饶了开去,结果也成功了,那女子沉思了一下,然后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说到

“木桃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的木桃,这是我的名字。”

落花听了之后,在唇间细细品赏,不由得说到“真好听。”

“是很好听,只是?”

“只是什么?怎么不继续说了?”

“没什么?”木桃的眼色闪躲,似乎是不想要说些什么?也许是回忆什么?

落花也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自己也许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事情。

便自顾自的引导着木桃在仙草谷间转,一边介绍,一边看着木桃,有些事,该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无需着急。

……

看了一会儿,木桃的心情变得好多了,也对,谁处于这么美的地方还能一直带着惆怅呢?那便真的对不起这大好景色,倒显得自己心胸不甚开阔。

“落花姐姐,你在哪里呢?烤红薯好了,再不来我就吃啦!”突然,落花好像听见了新桐的声音,而且那声音,在这安静的地方竟然越来越近,落花不由得红了红脸,这话,真的是将她这“仙子”的脸给丢光了,人家哪个仙子会是个吃货?

木桃喜欢吃各种东西,虽没有什么用,可是这让自己感觉更像是一个俗世之人,况且,这些东西,奇奇怪怪的,倒也是挺好吃的。

“没想到仙子竟也喜吃这俗世之物,不是说这些俗世之物不符合修行的吗?”

“非也非也,在这俗世,当然要吃俗世之物只有入世,那才能好好体验不是吗?不然每天喝那些仙风玉露,怎的就是修行吗?”这谬理,落花竟说得心平气和,头头是道,没成想木桃居然还信了,虔诚的看着落花,说到

“仙子说得对,仙子聪明,倒是木桃愚钝了。”

“谬赞了,不敢当不敢当。”

说话之间,新桐便也跑到了面前,落花嗔怪的看了眼新桐,刚才要不是自己反应机智,那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形象不就要被烤红薯给毁了个干净。只是新桐确是个看不懂眼色的主,也许是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因为此时的一双眼,竟全部黏在了木桃的身上,带着好奇,带着欢喜,还有一些兴奋。

落花看自己的情绪竟没有半分作用,不由得心酸了起来,果然,她曾经说过什么?

看见漂亮的小姐姐,眼里哪还有她。

而木桃也被这突然出现的小萌团子给逗笑了,只是这眼神,竟也让她有了一丝的不自在,不由得想说点什么?却在刚开口的瞬间便被抢了话去。

“姐姐长得真好看,姐姐叫什么名字?姐姐为什么会来这里?姐姐想要吃红薯吗?姐姐……”一段连珠炮似的问题从那小嘴里噼里啪啦的倒了出来,落花不由得有点吃味,于是急忙叫停。

“新桐,注意点形象。”

“姐姐长得好看,形象也好,肯定很温柔,不像落花姐姐,对新桐这么凶。”

“我什么时候对你凶了?我对你还不够好吗?”落花极力压制自己的脾气,轻轻的问到。

“好,落花姐姐对新桐最好了,这不,我还带了烤红薯给你吗?”

“我不想吃。”咱能不提红薯吗?看着木桃那忍笑的脸色,落花不由得感到一阵尴尬。

“小仙童真可爱,长得可真是喜人。”果然是通透的女子,一句话,便将新桐的心思引了过去,也缓解了落花的尴尬。

“姐姐才好看,姐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瞪着一双大萌眼,直瞪进了木桃的心里,心顿时软做了一团,摸着新桐的头,慢慢的说到

“小仙童是叫新桐吧!姐姐叫木桃,姐姐来这找你落花姐姐有事。”

“是吗?木桃姐姐是要带落花姐姐与新桐离开这里吗?木桃姐姐的家肯定很好玩,是不是有许多人,有孟婆所说的糖人和唱大戏吗?有高大的酒楼,有很多好吃的吗?”

“家?那不是木桃姐姐的家。木桃姐姐的家,木桃姐姐也不知道在哪里?”

“木桃,不要放在心里,小孩子说话比较糊涂。”看着木桃微变的脸色,落花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解释着说到,还怪罪的看了眼新桐,而新桐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便退到落花身后,不再说话了。

而木桃也知道自己的话有点过了,便转了心情,露出笑脸,看着那躲在落花身后的新桐,说到“新桐为什么说要和姐姐回家呢?”

“不是我,还有落花姐姐。”

“仙子也要去吗?为什么?”

“等会再说,新桐,先去玩吧!”

“好,新桐去和小白告别,新桐要离开,他一定会伤心的。”

说完便急忙跑了开,而落花看着木桃,才缓缓说到

【018】木桃,两愿执念

“木桃,你可知道承我这情的代价?”

“知道,孟婆说过,不过是不入轮回罢了,我这一生,经历太多,遗憾也颇多,可也算是活了个够本,也不曾想着有什么下辈子。

本来因该是等待生命的结束,只是终还是想要一个结局。

终还是不甚甘心,我只是想知道,他是否后悔过,是否曾经午夜梦回惊醒,想起曾经有个女子,待他真心。

我没有家,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当遇见了他的时候,我本来以为那里便是我的家,但是终究是我痴想了。

所以,我还想请仙子帮我找到自己的家人,问一句何故将我丢弃?生平这两愿,便是我执念所在。”

落花听了这话,心里也生了几分惆怅,这女子,一片痴心不悔,也着实是可怜。

“那好,等会我施法将你的魂魄封印,只要执念还在,便不会散,我将进入你的身体,接受你的记忆,你的感情,过你的生活,完成了你的夙愿,那你就消失于三界,在此之后,你的身体,你的生活,就只有我了,这样,你还愿意吗?”

“仙子动手吧,我本来就长久积病,中毒已深,药石无效,现在这样,倒还是我赚到了。”说完轻笑一声,便闭上了眼睛,一片淡然。

落花也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便闭了闭眼,点了点头。

双手结契,周围的花瓣纷飞,落花将木桃的魂魄封入心底的一部分,便化作一股气流,进入了木桃的身体,进入的那一瞬间,花落便感觉无数的记忆和画面涌入。

快乐的,伤心的,爱着的,恨着的,相遇时,落魄时,终究落花都经历了一遍,差点失控,而且心越来越沉,就好像注了水一般,不一会儿,便满头大汗。

在此过程中,落花也理所当然的看到了结局,果然如孟婆所说的,悲苦。

他们,终究不会在一起,落花看到的,便是那男子垂垂老矣,与一女子在桃树下喝茶赏月,那女子虽然年老,但是却依稀可看出年轻时候的风华绝代,旁边一小童与一大狗嬉戏,这活生生一副含饴弄孙的温馨场面。

再次睁开眼睛,落花……不,现在是木桃,强行镇压了心里的感情,摸着心口感叹道:“木桃,你可看到了结局,他,终究还是负了你。”

心里一沉,便再无感觉。

整理好心情,落花便唤了新桐,看着小新桐那呆愣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心情倒是好了许多。

两人简单收拾了行囊,便出了这香草谷。

木桃一开始的目的地,便是那丽江穆家,木桃执念所在,此行两个目的,一即结了木桃的情缘,二便是找寻木桃的亲缘,之后,落花便可以恣意世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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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界。

如今的人界,鼎立三国,南国,离国,靖国。

除三国外,还有偏西北的外疆,偏东南的隐国,都是极为神秘的地方,还有周围的小国家林立。

而丽江城,则处于靖国境内,是靖国境内最为繁庶之地。

而今年,正好是靖国立国七百二十一年。

……

靖国纪年七百二十一年,丽江城。

落花和新桐走了半月左右才到这丽江城,要问为什么不用法术,按照落花的原话就是“刚刚恢复,身体尚虚,需食补”,实际上就是贪嘴,一路上,逢茶亭必驻足,逢酒楼必下榻,吃着碗里的,想着前方的,真的着实拖沓。

好在落花虽然不靠谱,但是靠着属于木桃的记忆,终究没有做出那迷路的糊涂之事,这并不说明落花是个认路之人,只是木桃的记忆对于这丽江城执念太重,所以顺着心中所念,落花也还是来到了这里。

这丽江城,果然声名在外,端的是一副繁荣的景象,但是又免不了作为古城的秀丽和温柔,顺着走来,摆摊的,唱戏的,吃酒的,唠嗑的,真正的人生百态,纷至沓来.

这一幕幕让落花心里着实高兴,落花有一乐事,就是享受这些本该存在于道听途说的东西一样样的呈现在眼前,一路上倒也是看到了许多.

只是这丽江城却也不同,让落花心里倒是产生了一些近乡情怯的想法,也许是木桃的影响,落花心里这丽江城终是有些不同,在心里占了一些地位。

和新桐的第一站就来到了这丽江城最著名的丽江楼,可以说,以丽江为名的酒楼,可以说仅是这名字,便也昭示了这酒楼在这丽江的特殊,事实上,在落花来到这楼前,也着实讶异了一番.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一整块的金匾,上书“丽江楼”三字,笔锋凌厉,倒是与这温柔的丽江不符,一阵阵的气息都在直观的告诉着落花,这才是真正的有钱任性。

丽江楼大致分为三层,一楼自然是吃饭的大堂,进入大堂,便有一小二模样打扮的男子走来,眯着一个得体的笑容,不谄媚,并不使落花反感。

“木小姐,好久没来了啊?”

“嗯。”原来这小二居然认识木桃,这倒是落花没有想到的,毕竟落花接受的记忆,都是木桃记住的,而至于那些印象不深的,记不住的,自然落花也不知道,所以只回答了一个字便罢。

“旁边这孩子生得好生好看,就像是那小仙童似的,看着着实喜人,以前没见过?”

“嗯,这是我朋友的孩子,因为忙着生意,便交由我带上几天。”

“正好,店里前两天请来了一个糖点大厨,最擅长于捏各式糖人,街坊领居的孩子都喜欢,等会我给木小姐拿一份?”

“那便谢过了。”

“木小姐客气了,不过今天店里人多,我知木小姐不喜吵闹,便在临窗边找一位置可好?”说完,作势要将落花往一处僻静之地引,落花也不反对,毕竟就记忆里的木桃,的确是过于清冷,不喜热闹倒是真的。

临窗边坐到,按照记忆选了几样木桃平时喜欢吃的,小二便离开了,落花不由得落了口气,这要成为另一个人,还真的是不容易。

“姐姐,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穆府?还要来这?”新桐见那小二离开便忍不住的问到。

“新桐,这就是你不懂了,我们要去穆府,必然是件劳心劳力的事,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孟婆说过,自古人心难测,自然是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而这酒楼,向来是三教九流聚集,南来北往的,无论是簪缨世家,商贾王侯,终会知道些,很适合我们……况且……走了这么久,新桐不饿吗?”

‘其实这才是姐姐你的目的吧?’新桐翻了个淡淡的白眼想到,不过也不能否认这话也有些道理,便也没有反驳。

“你那表情是在想什么?”

“没有什么,我觉得姐姐聪明,想得真真周到。”

“嗯,算你嘴甜。”

【019】丽江楼,诡异处

不一会儿,饭菜便尽数上来了,果真是大酒楼,这菜品,真的是讲究个养眼,好看,让人不由得食指大动。

而小二之后端来了一盘子的糖人玩意,均是古怪的模样。

倒也是逼真,只是落花却在这糖人上面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鬼气,很淡,平常人自然是发生不了。

奈何遇见的是落花这与鬼魂打了数千年的,只是为什么,落花却着实不解,这点蕴含的鬼气,普通人吃了也就是虚弱一两天,少了些生气罢了,着实不算是夺人性命的邪物。

于是落花便让新桐放弃了糖人,准备离开时顺道给小二提点一番,也不罔在这酒楼得了这番周到的服务。

好在新桐并不贪嘴,也不计较这到嘴的吃食丢了,而且其他食物正常,也算是吃得尽兴。

吃完之后,小二过来招呼,将东西安排底下的人收了下去。

“木小姐吃得还算尽兴?”

“丽江楼的食物自然没有差的,只是我好奇这做糖人……的师傅是哪里来的?怎么能将糖人模样刻画成这等奇怪模样,我以前看过一些古籍,这模样,可是那四殿阎王,黑白执事的模样?这是何原因?”

“这……小的也不知道,那师傅是掌柜的在外面请的,至于为什么这个模样,据说是为了取得个震慑鬼魂的寓意,孩子们吃了,阎王都要忌惮,便保得一生平安,不过不论真假,也只是甜食而已,只要味道好,那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便也无暇顾及了。”

“原来如此,只不过这模样着实渗人,还望小二有机会劝解掌柜的,有些东西,碰不得,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木小姐什么意思?可再说清楚一些?”

“没有什么,你只要将这话带到便可。”说完在身后看不见的角落,落花画了个符咒,将其交给了小二。

“这是我顺道从一得道高僧那求来的平安符,一并交给掌柜的,还望他珍重,切记多行不义必自毙。”

“是,木小姐。木小姐可还有吩咐,等会这儿会有说书的来表演,木小姐可有兴趣?”

看着小二那疑惑的模样,落花也没有多说,毕竟自己不是那救苦救难的神佛,也无那慈悲怜悯世人的心思,提点这些,已经是尽了力,求仁得仁,这事,本就是命理之事。

“说书?说的是什么?”

“不知道,这说书人三年前来到这里,其人有个怪癖,每次说书前便在观众里寻一有缘人,那有缘人给说个题目,或是想知道的,这说书人都可说上一二,无论是真的假的,倒也说得头头是道,有趣得紧,最奇怪的是,他说的,大部分似真似假,颠三倒四,而这有缘人,有时是权贵商贾,有时确是平头百姓,以我看来,倒是颇为神奇。”

“那还真的是奇特,那我们便在这儿再呆会儿吧。”

“好,那我去给木小姐拿一些磨牙的零嘴和消食的茶。”

“嗯,那就麻烦了。”

“不麻烦,木小姐坐着。”

“嗯。”

……

“姐姐刚才为什么那样说?难道这酒楼掌柜和那厨子有何不妥吗?”待到小二离去,新桐便瞪着溜圆的眼睛好奇的问到。

落花也无意瞒着,只是说话的语气放轻了 许多。

说到:“是有点不妥,这糖人上附着的鬼气,应该与这酒楼的某样东西有关,况且刚才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大堂的布置,本看着没有什么问题,只是细细深究,却隐含着某种阵法摆设。”说完之后落花看了眼旁边,这才继续说道。

“这酒楼人来人往,是各种生气聚集的地方,来这的人,大多都是空腹,体内抵抗力弱,配上这阵法,生气容易流失,不过不会严重,最多晚上回去多做几个噩梦罢了。”

“所以姐姐认为这酒楼老板和厨子虽然有问题,但是却也不是穷凶极恶之人,便只是提点一番,没有出手干预是吗?”虽说新桐心智小,可好歹也看了几百年的忘川魂魄,该懂得却也不含糊,落花一说,新桐立马领会了其中的意思。

“嗯,我想这目的应该是为了救治某个缺失了生气的人,不旨在害人性命。”

“那这方法可行吗?毕竟夺人生气是要遭报的,而且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这就要看这老板是否懂得这个道理了。”

“那姐姐为什么不帮他,姐姐的能力应该不至于没有办法吧?”

“麻烦,我为什么要自找麻烦,我们来这只是为了了结木桃之事,其他的事,少惹,还记得孟婆曾经说过吗?人都有自己固定的命数,擅自逆天改命,是会折了福报的,我这命数,本来就已经算得上是逆天了,怎还可以行这法术?”

“哦,新桐明白了。”

“原来姐姐说起道理来还是挺有道理的。”

“那是,好歹我也活了这么久,看过的鬼比你吃的盐还要多,你要学的,还远着呢。”

“可是新桐是不吃盐的,只喝水,所以姐姐说大话了,那是要掉舌头的。”掉舌头是地狱的苦刑,专治那些说大话,说谎话的鬼。

“你说什么?小样?两天不打,上房揭瓦,看我不教训你。”说完作势便要调教,只是中途被新桐的小肉手给握住了,撒娇道

“姐姐~~,我错了,不该调笑姐姐,求姐姐看在新桐年幼的份上饶了新桐吧。”说完还双手做拜托状,一双眼睛晶莹剔透,叫落花很是无奈,真真是打不下去。“新桐给你桂花糕,姐姐不是最喜欢这些甜甜的糕点了吗?”

“下不为例。”

就着新桐拿起的桂花糕尝了口,软软糯糯,唇齿留香,不禁双眼眯起,活像是一只贪食的小猫。

“姐姐,那说书的来了。”

“嗯。”

只见两个店小二搬来了两张木制桌子,一张长约两米的凳子,桌子拼接在一起,上面覆盖着红布,凳子顺着放在旁边。

大部分的食客都聚集到了桌子前方的位置,说来也巧,落花二人所在的位置刚好是一个极佳的观赏点,可以清楚的看到台上,但是又不显突兀。

只见从门外走进来一六旬老头,身材短小,头上随便扎了个发髻,穿着一身普通的洗得发白的衣裳。

脚上蹬着一双破布凉鞋,再看那面相,一双不太不小的眼睛半眯着,偶尔迸发出精光,须臾便寻不到,塌鼻子,自带三分笑意的嘴角,这人,不简单,落花想着。

而众人的兴致也将这场子炒了个热。

只是这老头快速的走到了这台上,也没有向众人问候,便直接整个人斜躺在那红布桌子上,长度刚好适合,便慢慢的闭上眼睛,而周围的吵闹声也停了,真真是诡异至极。

“姐姐,这老头是睡着了吗?”新桐伏在落花的耳边说到。

“怎么说?”

“我看见那老头的嘴角有口水,那不就是睡着了吗?”

“鬼灵精。”落花伸手点了点新桐的额头,笑着说到。

“那老头怕不是那沽名钓誉的,其实没啥真材实料,这模样,纯粹是吊人胃口?”

“也许吧。”

【020】巧听知命侃天书

“可是——”

“嘘,别说了。”落花伸手将新桐要出口的话给制止了,眼睛随即向那桌上暗瞟了瞟,因为如果自己的感觉没错,刚才有道念力环绕在周围,落花看见了那老头子的眉头不经意间皱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落花总感觉刚才两人的话都被听了过去,落花虽然不怕,但是始终是背地里道人是非,总觉得缺少了两分底气。

再者就如一开始的想法,落花并不认为这老头是泛泛之辈。

大约过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那老头终于是开了口,开口的瞬间,落花感觉周围的气场都顿时一凝,多了几分不由自主的信服。

“老头子我生于尘世,奈何俗人,俗人俗话,不必较真。”

听到这话,四周先是静了一瞬,然后便听人说到

“先生谦虚了,这丽江城谁不知道知命先生的盛名,上个月承蒙先生提醒,我那稚子才保得性命,香火后继有人,免受了那奸恶毒妇的毒手。”一华服中年男子说到,语气里尽是恭敬还有一丝的后怕。

“木小姐,这是金像镇的吴林吴员外,远近闻名的大善人,乐善好施,上个月来这儿做布匹生意,听了先生说书,那次有缘,先生正好说到毒妇后娘川氏虐待继子的故事,便心生一念,改变行程回家去,刚好撞见自己的续弦在毒打儿子,当场震怒,便告了官府,休了毒妇,那可怜的孩子才保得一命。”不知何时,那小二再次过来,站在落花的旁边解释到,落花也乐得一个轻松,便慢慢的将这些给细细的记了下来。

“就是,先生太过自谦了,我南蛮子虽是粗人,以屠肉为生,可是前两天先生给我说了那屠夫刘被猪仙索命的故事,我便罢了两天工,没想到捡回了一命,我已经将先生当作了我的再生父母,愿一生敬重。”

“这是南街的蛮子,虽长得一堆横肉,看着凶狠,却是个孝顺老母的孝子,以卖肉为生,那天旷了那两天工,场地便被另一屠夫给抢占了,那个屠夫,后来突发热症,家中去世了。”

“还有那个哑巴。”小二指着角落的不起眼的一处,那儿有个人坐着,脸上黑糊糊的,好在那双眼睛够亮,通透,旁边一中年美妇在连连点头,可能也想说些什么,但是碍于面子,便没有说出口。“那妇人姓林,嫁与陈达陈员外,家庭美满幸福,婆媳和睦,只是缺憾是无子,早年生有一子,奈何三岁时走丢,先生指点了一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隔天妇人便在大门前遇见一饿晕的哑巴乞儿,带回府救治,因为妇人儿子胸前有块胎记,府里的老妈子帮其洗澡的时候恍然发现那胎记,这哑巴乞儿居然就是妇人走失的孩子,祸兮福所依,除了那副嗓子坏了,身体弱些,到算得上健康。”

“还有那城东的王麻子,川县的锦娘,可以说,都是各种受过这说书先生的恩,所以,有许多人慕名而来,就是为了先生的一句指导,也许就能趋吉避凶,挡掉一些灾难,只是这先生脾气古怪,好多达官贵人送了金子珠宝过来拜访,先生收了,却只说随缘,便将人扫地出门,有人事后找麻烦,但是隔几天便消停了,人们都说这先生是个半仙,有神明保佑,便再也没人找茬。”

“这先生这么厉害?”落花倒是好奇了,这老头身上没有半分仙气,居然也有这份能耐,倒是少见。

“自然。”

“……”看着小二脸上的崇拜,落花顿时有些无语。

“先生今天要讲什么?”一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问道,而其他的人也好奇的望着前面桌子上的老头。

“小老头刚醒来,气还没有理顺,小子这就等不及了,看来是我老了,跟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的精力,每天都需睡会,那现在我们就开始吧。”老头慢慢的坐了起来,双腿蹬在长凳上,睁开眼说到。

“谢谢先生。”

“小子可有要问的?”

“先生可知,下个月我便要去赴考,先生可看得出我这路上……可平安?”

“你怎么不问我你是否能考上?”

“十年寒窗,只求尽力即可,不敢奢求过多,先生曾经说过人生在世,有得有失,不应执着。”

“小子倒是通透,那便提点你一句,你这一趟,勿念小失,‘柳暗花明又一村’。”

“谢谢先生提点。”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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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要讲什么呢?”说完双眼四处追寻着,三分打量,四分随意,十之三四,便不可做寻常。每个被瞟到的人,都尽力将头往前伸,想要脱颖而出,先生可以看到自己,而落花,也许是感觉,便拉着新桐转了个身,试图规避。

只是却不知这样更加的显眼,老头的眼睛直直的锁定了落花这一桌,而随之而来的,便是众人的注视,甚至夹杂着羡慕和几分的嫉妒,可是这,却并非落花所愿,但是此刻,却进退两难,便也微僵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木小姐好像很是不待见小老头我?我可否知道原因?”

“……”既然知道不待见,为什么还要直接提出来?落花一阵无语。

“怎会不待见先生,毕竟先生是德高望重之人,小女子一时紧张,若冲撞了先生,还望先生海涵。”虽是心里如此想,但是为了不崩木桃的人设,落花只得转过身,擒起一抹适宜的笑容,不卑不亢的说到,只是手心里却逐渐浸湿了……

“上次见木小姐,还是在两年前,今日再见,倒是陌生了。”

“先生严重了。”难道这老头真是神仙不成,能知道自己夺舍?难道这普通人模样只是为了迷惑世人,自己法力不够,没有看透?还是他身上有什么法宝?一瞬间,落花心里划过了无数的想法。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有些不同倒也是正常,只是旁边这小童是木小姐的孩子?”

“先生说笑了,木桃怎可能蹦出这么大个儿子,这是朋友家的,扰我带上两天罢了。”

“小老头看着这孩子甚是投缘,这孩子,可否成为老头我今日的有缘人?”

“既是有缘人,那便容我问问新桐的想法。”

“自然理应如此。”

木桃便随即将新桐唤到身边,温柔的商量着,只是暗地里,却在用念力交流,而众人听见的,便只是正常不过的诉说罢了。

【021】神秘公子痴恋红

“新桐,听见那知命老头说什么了吗?”

“那么大声,自然是听见了,怎么,要我答应他?”说完新桐眯着眼看着落花,含了几分的调笑,尾调轻轻勾起,就像是一直调皮的小猫一般。

“当然,免费的江湖百晓生,为什么不用。”

“那我就答应他?”

“嗯,先答应。”然后再算计,想到这里。落花不由得嘴角一勾,新桐不由的暗自为这老先生点了一排腊,真真时运不济。

“好吧,听你的。”

“知道要怎么做吗?”落花问道。

新桐歪着头思考了几秒,便眼睛一亮的说到:“这要先故作纠结一副相,夹杂两分怀疑,三四分不确定?”一路上走来,因为那副木桃小姐清丽的模样,落花时不时的享受了一番作为美人的特殊,搭讪的可不止三两,而落花每次都会戏精上身,时不时演上那么一番较弱女子,直将人耍得心里勾缠,新桐早就了解了落花的套路,学起来自然是如鱼得水。

“嗯。”落花不由得点了点头,面上带着点欣慰,而在外人眼中,此时看见的确是一副窈窕淑女的木小姐正在慢慢规劝,终于快要成功时喜悦的模样,那恍然一逝的笑容,迷了众人的眼。

“然后委屈答应,之后问穆家之事,语气直接,让他放松警惕。”落花继续说到。

“之后再——” “跟踪到家。”落花想知道这老头究竟是何方神圣,不然有这种被人窥视秘密的感觉真的很是不爽。

“那我等会儿顺道放个屎香。”屎香,其实是‘饲香,是由一种独特的饲蛊的体液提炼而成,味道很淡,但是对于这种饲蛊来说却很敏感,而且味道可以保持半月不散,因为制这香的是地狱的老怪物,万年老鬼,偏不想投胎转世,非要在那地狱鼓捣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其鬼真的是不甚靠谱,就像是这香,便随便取了这么个名字,久而久之,就逐渐谐音成了这个有点味道的名字,白瞎了那高超的调香技巧。

“聪明,少放一点,这老头怪异得很。”

“那新桐答应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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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小姐,商量好了吗?”看见两人停了下来,知命急忙问到。

“自然,蒙先生垂爱,是小新桐的福分,新桐,去找知命爷爷。”

“新桐知道了。”

新桐几步跑到台上站定,双手作揖,轻弯了腰,摆出一副严肃模样恭敬的说到:“先生好。”自己好歹活了几百年,按照这人间的算法,自己可以称得上这老头的祖宗辈了,怎可叫爷爷?新桐如此想到,于是直接叫先生,既表达了尊敬,也不失礼。

“这声先生从小新桐口中说出,老头子我听着心里舒坦,跟我来吧。”说完在老头的前面便凭空出现了一道门,门大概呈暗黑色,边缘有着两行白色的条纹,门上画着一些类似梵文模样的符号,打开门,拉着新桐走进去,两人连带着门一下子便消失在了原地。

落花当即眉头一挑,便要立刻从位置上站起,眼神带着点探究,凌厉的看着台上,修长的指尖捏着一只饲蛊,可是此刻饲蛊就好像休眠一般的没有任何反应。

这老头,竟然会有这种能耐?

但是这种场面实在不适合做些什么,看着周围的人都一脸习以为常的虔诚脸,落花急忙输了口气,将心放了下来,看着旁边的小二问到:“这是什么情况?”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心。

“这是先生的方式,将人带入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木小姐放心,半柱香左右便出来了。”

“好吧。”说完便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茶等着,只是心里却始终还是有一团谜团萦绕不散。

果然大概半炷香过去,那道门又再次出现,老头和新桐再次走了出来,新桐礼貌道谢之后,便回到了落花的桌旁。

“感谢先生对新桐的指导。”

“谈不上指导,只是聊了会儿天罢了,今日有缘,老头子心情甚好,便好心告知木小姐一件事。”

“什么事?”

“穆家人就在离此一条街处,要不了半炷香就——”话没说完,只是语里的意思却不言而喻,怕是那穆家听到了风声,来堵截自己了,毕竟那穆家琳琳可还病入膏肓,需要自己放血治疗,可是自己的血,岂是说放就放,落花还想要给穆家一份大礼呢?

于是落花便立刻拜别了老头子,将新桐抱了起来,急忙出了这丽江楼,往东边去,躲避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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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此刻,知命少有的提前离开了台上,毕竟每次说书知命还是会在提点完有缘人之后说上一段有趣的书,而今天却没有,下面的人有些信新来的开始躁动,但是却被旁人给立刻制止了过去。

接下来一管事模样的人便将众人今天的饭钱给免了,众人也便散了。

知命离开台上便上了三楼,路上见到陈掌柜,陈掌柜行了个礼,语气少有的恭敬。

“先生要上去?”

“有事?”

“没事怎么叨扰先生,只是我那内子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该醒来时自然会醒来。”

“那先生能否上楼问问?”说完便将一本书递给了知命,书上曰《奇经》,掌柜知道,这先生,最爱的便是这些稀奇古怪的书,平常的一点好脾气,一半给了书,另一半给了楼上那位,这次好不容易从临县找来这本古本,想到家中那睡着的妻子,陈掌柜只能期盼着这次能有个准数。

丽江楼的三楼,众人皆不知是个什么地方,说实话,连掌柜自己都没有上去过,只知道,上面住了个了不得的人物。

拿起书翻了几页,知命脸上终于有了丝笑容,语气也好了几分。

“我上去问问,至于有没有结果,那我不能保证。”

“谢谢先生了。”

之后知命便上了三楼,那人好红色成痴,所以三楼的一切都是红色,那人好洁,因此这三楼,一个侍女小厮都没有,只是门前立着个傀儡,日常的打扫都是靠着这个傀儡,而平时,这个傀儡便静静的立在一旁。

随着长长的走廊,走廊上面都绘满了红色的大片花海,那花诡异到了极点,没有一片绿色的叶子,知命知道,这花不属于人间。

到了门口,知命将身上的衣服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什么不合理之处才缓缓的开口道

“公子,知命求见。”

一秒,两秒,三秒……

大概过了半刻,眼前的门缓慢的从里面无风自开,知命面目肃穆的走了进去。

【022】万般谋划为哪般?

进入房间,因为房里点了不知何名的冷香,让知命本来还有两分躁动的心都逐渐的平静了下来,走了大概十几步,知命才停了下来,前面立着一扇红色屏风,看不见清楚,只能看见一个凝固的影子,只有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说吧,今天发生了何事?”淡淡的声音,就好像是在问一个可有可无的问题,可是只有知命知道,公子在此等了三年,至于等着的是谁,知命就不得而知了。

“公子,今天穆家小姐木桃回来了,身边带着个三四岁的孩子新桐,那孩子是莲身,不是普通人。木小姐也不是普通人,我的神识居然穿透不了她和那孩子的故意设立的屏障,而且,那孩子在我身上下了东西,应该是跟踪的一种香,我没有见过,而我认为,这是木小姐主导的。”

“嗯,那香不要弄掉,过不了几天她就会来找你。”

“是,公子,我可以问一下一直要找的人是木小姐吗?”

“嗯,可能是吧。”

……

知命站在原地没有离开,他现在在估计公子的心情,是否能问?

“还有什么问题吗?”

“陈掌柜问公子他妻子什么时候能醒来?”

“半年。”

“谢公子,知命告退。”

“嗯。”之后知命就离开了,随着知命离开房间,那大门便离开了,隔绝了一切,有时知命在想,公子不会感到孤独寂寞吗?自从十年前,公子生了场大病之后,知命没有见过公子与人交好,无论男女以前的那些好友也渐渐都不再联系,就好像将自己关在了一方世界。

所以当三年前公子突然要来这丽江城,说是要等一人,还是女子,说实话,知命是开心的,甚至可以说是欣慰的,毕竟公子真的太过孤寂,还好,这次应该是等到了。

也不知道那木小姐与公子有何渊源,不过该知道的,始终会知道的,倒是也记不得。

但是从今天来看,那木小姐也是一个心灵通透之人,与平时调查中的穆家养女倒是很是不同,难怪前两年木小姐在穆家的时候公子没说要找,现在突然要找,知命想,估计现在的木小姐才是公子等的人,公子等的不是以前原本的木小姐,而是夺了木小姐身体的那人。

只是不知道那女子与公子是不是真的有缘分,但愿这次公子可以真的找到自己的知心人,从那孤寂的世界里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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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世界过于孤寂,只是少了那人,便感觉世界再也没有意义。

……

而远在城西的穆家,此时的气氛着实算不上是轻松,穆家家主穆清坐在堂前,听着下面的家丁的回答,脸上神色莫名。

穆清可以说是丽江城少有的人物,小小年纪就能将一个诺大的穆家管理得井井有条,在这丽江城,有着不可忽视的地位,而穆清这人,偏还生着一副俊秀模样,也逐渐成为了这丽江女子心里少有的如意郎君。

“少爷,我们没有找到木小姐。”

“没在丽江楼吗?”

“我们去的时候管事说木小姐刚离开半炷香,应该是听到风声提早离开了。”

“是吗?既然她回来了就好,将人撤了吧。”

“是,属下告退。”

……

“陈道长,琳琳的病怎么样了?”打发走了家丁,穆清看着还站在一旁,刚给琳琳看病的陈道长说到,语气里充满了恭敬,这陈道长,是白云观的高人,半年前琳琳突然昏迷,药石无用,好在道长游历至此,看过琳琳的症状,说是妖气侵体,而只有天灵女的血肉入药,方能治愈。

天灵女,百年可能才会出现一位,天灵女天生具有亲和万物的能力,天灵女之血可是不可多得的疗伤圣品,如果哪里出现了这么一位,那必然是百家争夺的场面。

而也是那时,穆清才知道桃儿居然就是道长口中的天灵女。

“家主因该早做决定,穆小姐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我知道。”

“家主切记,穆小姐如果再没有药,最多再撑过三月,三月过后,便是有了这药,也无力回天了。”

“我明白,道长先下去歇息吧,今天道长也累了,这事我有分寸。”

待到陈道长离开之后,穆清才不由得显出了一丝茫然,还有疲惫。

桃儿,现在应该是恨极了自己吧,想到将桃儿气走的那天,穆清不由得心里一痛,可是如果桃儿不走,叫自己怎么忍心取她的血肉呢?那毕竟是自己喜欢了将近十年的人儿啊!

想到与桃儿的初遇,真真就像是那话本上写的一般,想一想,时间还真的过得飞快。那是在与老夫人去极富盛名的天台山祭拜,在半路上捡到的,初见时的桃儿,大概只有十岁左右,还是个孩子,一个人蜷缩在枯树下,当时还发着高烧,整张脸被烧得通红,身上衣服还能看到隐隐约约的血迹,整个人就像是一个破布娃娃一般,着实是令人心疼。

而当时穆清看着眼前的女孩,第一次感觉到了心里的悸动,这感觉来得奇怪,想起家里锦衣玉食的琳琳,便生了怜悯之心,便求着老夫人将其一起带回了府里。

而木桃也是争气,乖巧懂事,逐渐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在自己的心里,木桃与自己的亲妹妹琳琳都是自己最重要的亲人,甚至在每日的相处中,桃儿的善良、纯洁,都让自己感到庆幸,庆幸两人的相遇,心里还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感情。

所以当陈道长说要木桃的血肉才可以救琳琳的时候,穆清真的感觉到了极度的为难,他的私心里,真的不希望桃儿受到任何的伤害,可是琳琳也是自己余下无几的亲人,老夫人临走前将还嘱咐自己要照顾好琳琳,自己答应了的,又怎么可以食言呢?

只是随着时间的逐渐过去,眼看着琳琳的病越来越重,穆清真的不知道因该怎么办才好。

所以,穆清一方面希望桃儿回来,一边却希望桃儿不要回来,毕竟如果天灵女的身份曝光,穆清真的不知道该怎样保护桃儿,自己又是否有能力保护桃儿?所以,一切都由自己一个人担着,倒也是好的。

看着外面的天空,晴空万里,只是为什么自己还是好难过呢?

【023】不愿,却已成殇

不过发生的这些落花都不知道,从丽江楼离开之后,落花便在东边街角的同福客栈订了间上房。

同福客栈虽不处于街市,但是却也不属于秘密地界,别说落花不怕那穆家再次找来,就算找来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按照那穆清的性格,知道了自己有意逃离,大致短时间内不会来追寻自己。

接受了木桃的记忆,落花以一个客观人来看,自然知道穆清是个怎么样的人,只是木桃情感偏重,相反看不清这个人。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穆清这人,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正道人,对待朋友有情有义,对待亲人尽心尽力,做起生意来也如鱼得水,就连对木桃这个捡来的妹妹也是真心对待。

可以说,穆青都可以称之为一个君子。

只是这人也因为过于正派,所以面对一些事情,便过于固执。

要说他是否喜欢木桃,答案是肯定喜欢过的,只是喜欢上一直照顾的妹妹,虽不是亲的,可是穆清还是认为这是错,便逐渐的准备疏远木桃,想要将这段不应该存在的关系扼杀。

而穆琳琳的病,虽来得蹊跷,可是穆青却没有认真调查,而只是将木桃给推了出去。

他认为,只要木桃离开一段时间,事情便能回到原地。

不得不说,这真的是过于的可笑。

他如果认真观察,自然会发现这穆府中人的丑恶嘴脸,自然会发现木桃的身体已经逐渐衰败,早就没有几时可活。

毕竟这穆府,不是每个人都希望有木桃的存在,特别是那个琳琳妹妹。

那可是个白莲花戏精。

平时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却暗地里不知道给木桃使了多少绊子,这些还是木桃离开前不就才知道的,原来穆琳琳,居然对穆清存了那么一丝心思,这种恋兄情结,真的是感人肺腑呢!

而木桃,却从没有任何的害人之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在她的心中,怕是除了穆清和穆家老太太之外没有放上任何人,而穆老太太死后,木桃的一颗心便全部扑在了穆清的身上。

对穆清在乎的人也进了真心,就像是那个穆琳琳。

其实木桃不傻,许多事情都看得通透,只是却不知道,有时候真心换回的,不一定是回报。

所以木桃在这方面,着实过于单纯,甚至是傻。

木桃从几年前就开始被下了慢/性毒/药,早已经侵入肺腑,药石罔效。

所以说木桃的血已经做不了解毒良药,相反还会变成杀人的利器。

只是这么长时间为什么穆府的大夫没有什么发现,那只能说明穆府水深。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穆清没有害木桃之心,却也因为放纵,导致了木桃的悲剧。

在接受木桃记忆感情之后的那半个月,虽走走停停,但是也慢慢的将其全部消化,但是越是了解,自然就觉得木桃越傻,几次三番的为了穆家人而死,只是这穆家,却都不知道。

那穆家的恩情,早就还清了,而束缚住自己的,只不过是自己的画地为牢而已。

而落花这次,便要将这些东西暗地的全部摊开,一样样的摆在穆家人,穆清的眼前,让他知道,自己错过的,到底是什么?

虽然还是改变不了结局,可是也要让这结局成为穆清梗在喉间的一根刺,想起来便痛苦万分,这也全了木桃这一颗真心。

而等这儿的事情完结,落花便去寻找木桃的亲人,也全了木桃这一份无缘的亲情。

……

所以回到客栈,落花便开始每天的修行,自己这身体的毒素,已经解去了大部分,剩下的一些已经够不成伤害,被落花凝结在左手血液中。至于为什么?自然是有用。

但是毕竟自己不是这身体的原主人,自然能力什么的也很是受限,而且自己的灵魂,也很是脆弱。

如果不继续修炼,那这身体也是个早夭之命。

落花可不希望获得身体之后,再活个几年便因为灵魂承受不了而脱离,那可真的是太不值当。

而当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落花便换了身夜行衣,准备今天去穆府‘看望一下那病入膏肓的琳琳妹妹。

落花没有带上新桐,独自一人来到了穆府。

捏了个术法,隐了身形,落花很容易就避开了穆府里的护卫和家丁,来到了穆府深处的芝兰院,也就是穆琳琳所在之地。

刚进院子,落花就闻到院子里飘散着一阵浓重的药味,越往里走,味道越浓,还带着一丝让人心绪不宁的感觉。

真是奇怪?

快要走近屋子的时候,从屋子里传来了一阵谈话的声音,落花仔细辨认了一下,这人还真的不少。

房里的人讲话肆无忌惮,却不知道都尽数落在了落花的耳中,落花不由得感叹:这可比戏台上的精彩多了。

“穆哥,我是不是要死了。”穆琳琳躺在床上,戏倒是很足,脸色惨白,半妆未上,眼里含着两滴要落不落的眼泪,当真端的是一幅病弱美人的模样,看着让人毫不怜惜。

“别想太多,总会好的,这不是还有道长在吗?寻遍这丽江城,我也定能找到良药。”穆清皱着眉头说到。

“穆哥怕是在安慰我,只是琳琳相信穆哥。”

“嗯。”

“只是想着桃姐姐还不知所踪,我这心里就格外的担心,桃姐姐一个弱女子,又能去哪里呢?”

“……”穆清缄口不言。

但是一直站在身边的桃红丫鬟却站出来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

“少爷,木桃小姐之所以不回来,不就是因为是她将小姐害成这般模样的吗?现在不过是要她点血救命,人都找不到了。”

“桃红,别说了,那不是桃姐姐的错。”

“小姐,你怎么还替她说话,要不是她招了邪祟,小姐怎么可能”

“桃红,咳咳……”穆琳琳一急,就止不住的咳嗽,桃红急忙上去准备扶着,可是一双手比她更快。

“小姐。”

“琳琳,慢慢的,不要激动,没事的啊!”

“穆哥,桃红说的不是真的,我的病真的是意外,不怪任何人。”

“没事,别为这些事情烦心,这样对病情不好。”

……

【024】情之一字实伤人

看到此处,落花都不由得为白莲花拍手叫好,这副模样,难怪能够将穆府上下收为己用,连落花这个女子如果不是知道其虚伪,大致也能被骗了过去。

这简直就是树立了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小姐模样,而木桃,不擅长标达,整天一副清冷的模样,难怪受尽了穆府上下的刁难。

而这边,戏已经上了**。

“穆哥,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桃姐姐回来的时候,只是穆哥切记如果真到了那天,就将我这副身体火化,别再传染了他人,让其再受煎熬。”

“说什么傻话呢?”

“是啊,小姐这么好的人,定能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我是不敢奢求了,只是这辈子有许多遗憾,看来也不能弥补了。我记得老夫人过世的时候曾经留给我一副翠玉镯子,那可是个好物件,本来是作为我未来嫁妆的随礼,只是现在看来,我是没有那天了,穆哥记得将那镯子交给桃姐姐,就当是我的一番心意。”

“小姐,那可是老夫人留给你的唯一念想了。”

“桃红,物件再好,也是死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还不如在它有用的时候物尽其用,难不成还真要蒙尘才好吗?”

“穆哥可愿意答应我?”

“琳琳要送,自然因该亲自送。”

“但愿吧。”

“穆哥,现在夜也深了,穆哥该回去休息了,明天还要去铺子。”

“那好,琳琳好好休息,哥明天再来看你。”

“桃红,照顾好小姐。”

“是,少爷。”

之后穆清便离开了,屋子只剩下桃红,桃红将房里的熏香点上,冲淡了房里的药味,将屋子窗子打开,让空气流通,做完了这些事情,桃红再次回到了床边,将穆琳琳的被角小心的摁下。

“桃红,刚才你着实过于放肆了,穆哥是府里的主子,桃姐姐明面上还是这穆府的大小姐,下次说话可要注意些。”

“桃红只是替小姐感到委屈,小姐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要受这番折磨?”

“这是我愿意的。”

“小姐,我知道你心里苦,但是桃红却知道,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小姐这些年为少爷做的,已经够多了,桃红每每看在眼里,都为小姐感到委屈。”

“只是他却不知道,我知道他一直把我当作妹妹看待,从没存半分其他的意思,是我想要的太多。”

“小姐,可你们并不是亲兄妹啊,老夫人临死前说了,少爷是以故老爷朋友的儿子,刚出生全家便招了匪患,是老爷将其带到府里养大,临死前还将整个穆家都交给了他,唯一的要求就是照顾小姐啊。”

“这话可不能传出去,切记要烂在肚子里,穆家的那些个旁支那个是省油的灯,如果知道了穆哥的身世,那么这穆家可就危险了。”

“桃红知道,只是道长也说了,如果再找不到药,小姐就真的只能坚持三个月了。”

“三个月,足够了,相信我,穆哥会将她找回来的。”

“可是人人都看出来,少爷喜欢她,将人捧在了心上,即使小姐受了这么大的苦,少爷想到的还是将人赶走,少爷还会将人找回来吗?”

“桃红,这件事,本来就不是穆哥找不找的问题,而是她回不回来,我相信,她会回来的,毕竟我这病,虽说是我故意的,但是祸患也的确是冲着她来的,严格算下来还是为她受的,即使她再委屈,依照她的性子,她一定会回来的,桃红,听说昨天穆哥派了人去丽江楼?”

“是的,只是不知,啊,难道是她回来了?”

“嗯,应该是,下的网,可以收了,桃红,派人将我只能活三月的事情散布出去,一定要让丽江城的每个角落都知道这件事。”

“是,小姐。”

“记住,一定要暗中进行。”

“是,桃红知道。”

“下去吧,走时将窗户关好,只留一条缝隙即可。”

“是。”

……

房屋又重归了寂静,落花隐身在房里,穆琳琳拿出那翠玉镯子,一遍遍的抚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慢慢的散开了笑意。

“木桃,即使穆哥再喜欢你又怎样,最终赢的,一定是我。”

“因为,我爱她比你爱上的早。”

“这些本来就因该属于我,如果没有你,那一切都会回到原地。”

……

看了一会儿,落花便离开了。

回到客栈,落花想到刚才看到的一幕,不知道是该个什么反应。

说实话,落花现在倒也不是讨厌那白莲花了,毕竟虽然她够虚伪,够恶毒,但是她也有一份真心,说来说去,都是一情字害的。

抚着心脏的地方,落花不由得问道: “木桃,你还恨她吗?”

“你说,我该救他吗?”

没有回答,只是落花却感觉到了,木桃此时的心情着实很大波动。

也是,对于给自己下了那么多年慢性毒的女人,一心想要将自己赶出去的女人,甚至是和自己喜欢同一个男人的女人,说是不恨,可是却也真的做不出来原谅。

人啊,就是这样,遇到感情,就便成了一个傻子,看不清真相,蒙蔽了内心。

所以,情之一字,有时着实伤人。

但是也是最令人向往的,亲情,友情,爱情,自古以来,便是一道难题,解不掉却又放不开。

落花没有父母,没有体会过什么叫血缘羁绊,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

没有朋友,毕竟是长在在那孤寂的忘川彼岸。

更没有爱情,虽说听多了别人的故事,却始终没有经历过。

这样看来,落花还真的是少了些人的气息。

算了,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也想不出什么结果,日子过一天算一天。

该来的,始终回来,阻止不了,强求不得。

将身上的夜行衣给换了下来,落花便上床休息了,毕竟以后,还有很多的事情要计划,有些想法,因为这次夜探,是因该要改变了。

落花不属于圣母,但是也不是任人拿捏,此次虽说是占了木桃的身体,自然要完成木桃的嘱托,只是因该如何,始终要想个周全的对策。

此次落花还有个感觉,就是做人真的不轻松,勾心斗角,痴痴缠缠。

何为对错,何为正义邪恶?

【025】为你谋一片锦绣

而落花不知道的是,在她进入睡眠的时候,门却无风自开。

一个穿着红衣的男子,来到落花的身旁,俯下身去,轻轻的抚摸着落花的脸。

看到旁边的新桐,眉头似乎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然后将新桐往旁边挪了一点距离,直到两人之间再也没有接触。

那个男子,长得极好,眉目如画,自有一股风流韵味,指节洁白修长,一看就是仔细温养过的,只是脸色过于惨白,又有一两分的病态。

落花可能是睡梦中受到了什么惊扰,悠悠然的便要转醒,只是刚看到一个影子,便又再次的睡了过去。

只是嘴里嘟囔了一句不知什么的话,着实可爱,男子不由得感觉到内心一阵激荡。

“我终于找到你了。”

“再也不要离开好不好?”

“我不会让你再离开,相信我。”

“我们很快就可以见面了。”

说完这些,男子替落花将露在外面的手温柔的揉进了被子,在落花额上落下一吻,便再次离开了。

而在客栈的另一边,知命正在待命,看见自家公子回来,便立即喊道:“公子。”

那个公子,俨然就是刚才从落花房里出去的男子。

“公子,今天风大,你着实不应该出来。”看着自家公子那更加白了两分的脸,知命不由得担心到。

“不碍事。”

“公子,木小姐始终都在,你要去找她可以明面上去,为什么要偷偷的去?”

“还没到见面的时间,不过快了。”

“公子还在担心外疆之人吗?”

“嗯。”

“说说现在外疆是个什么情况?”

“据我们插入的线人汇报,外疆王室前两个月死了巫王,新继任的是巫王的二儿子卡桑尔,卡桑尔继任后,外疆便陷入了内乱,因为巫王的大儿子卡布和七儿子卡勒自成一派,不服卡桑尔的统治。”

“我们的人已经潜伏在了其中,随时待命,而且奇怪的是,卡桑尔和卡布在前段时间都各派遣了一队人马来到丽江城,还有其他周边几个城池,好像是要找人。”

“公子,他们要找的不会是木小姐吧?”

“你说呢?”

“根据我们查探到的消息,木小姐应该是巫王大女儿,卡鹿琳的女儿,卡萧,也是外疆百年难遇的天灵圣女,天灵圣女在外疆属于最高贵的存在,所以木小姐的出生之后,便被当作外疆的继承人培养。”

“ 只是在十年前,外疆出现动乱,木小姐和其母亲不知所踪。”

“事实上因该是遭了追杀,但是我们调查时,有一派是保护木小姐,有一派是追杀,就是不知道真实情况。”

男子静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什么东西,“继续调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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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落花起了个大早,俗话说得好,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是空气最干净的时候,最适合修行。

而新桐还撅着小屁股在外面,小嘴微张,还有丝丝的口水流出,小脸微红,胖嘟嘟的,落花不由得笑了笑,捏了捏那滑腻的脸蛋。

“睡得可真丑。”

从昨天听到的情况来看,今天之后,穆家小姐病入膏肓的消息因该就会到达自己的耳中,而相伴的,过几天那白莲花就会再将自己为了不救人,离家出走的事情传遍大街小巷,那情况,可真的是不乐观了。

那自己现在能做的,要不就是在谣言蔓延之前将谣言逆转成对自己有利的一方面,那么就只能去解毒,解完毒后,还要背上这么一个坏名声,落花可不是吃这种暗亏的人,所以只能选择第一种办法。

只是自己刚来到这丽江城,一没人脉,二没财富,拿什么去逆转谣言?

一时间,落花也想不到什么办法,去到客栈楼下,向小儿要了碗豆花,一个馒头,两个清粥小菜,便开始悠悠然的吃起了早餐。

在落花看来,没有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而且,自己好歹活了几千年,难道连个凡人都斗不过,那真的是丢了忘川 的人。

只是刚坐下没多久,便听到后面传出了穆家的消息。

“听说了吗?穆家家主正在张贴悬赏,招募医术高明的人,听说悬赏金是这个数?”

“五千两白银?”

“什么白银,五千两黄金。”

“黄金,这穆家可真大方。”

“是啊,穆家这种大家,只要吐口吐沫都够我们小老百姓吃上一年的了。”

“穆家有人生病了吗?”

“嗯,我可悄悄告诉你,据说是穆家小姐,我那在穆家做工的表妹说的。”

“穆家不是有两位小姐吗?”

“什么两位,那大小姐,只是穆老太太十年前捡回来当孙女养的,与穆府可没啥关系,穆家真正的小姐,只有一位。”

“那作为养女的穆家小姐,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虽说不是穆家正统的小姐,可是与穆家站上亲故的,那也是极为幸运的。”

“这有钱人家的小姐那里是好做的,这穆家大小姐,自从穆老夫人过世之后,哪还能过上好日子,受排挤不说,听说啊,那生病的穆家二小姐,是被恶鬼上了身,感染了鬼气,说是要穆家大小姐的血肉做药引,才能化险为夷。”

“血肉做药引?”

“是啊,你说说,这血肉,哪里是说舍就舍的,要知道,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而且,割血肉这种事,不与那戏本里的妖道类似,平常事,怎可以是这么个道理,所以说穆家大小姐忍受不了,就离家出走了。”

“穆家大小姐也着实可怜,无亲无故的在穆府中,大家族的后院那里是善茬,也希望那穆家大小姐不要回来了。”

“是啊。”

……

落花听着听着,却听到了这样一番言论,这以讹传讹的,也能跑偏了,要是那白莲花听到这番话,自己从白莲花变成了恶毒黑心婊,不知道该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026】三人成虎传谣言

落花吃东西极慢,这一时间,客栈里的人越来越多,讨论的居然都是穆家的那封悬赏告示,光版本,落花就听到了好几个。

不过大致还是分成了几派,一派是为穆家大小姐鸣不平,说穆家后院是虎狼之地,要剜木大小姐的血肉为其二小姐治病,滑天下之大稽。

另一派可能就是白莲花示意的那一拨人,说是木大小姐不报答穆家养育之恩,害了穆二小姐现在还躺在床上,并且到现在也不敢回穆家,穆二小姐只剩下三个月的活头。

还有其他一波看戏的,只是图个开心。

吃完之后,落花心情极好的上了楼,还带了点点心去给新桐吃。

进了房间,新桐睁着眼睛,但是却在走神,可能是还没有彻底的睡醒。

落花不由得伸手揉了揉那散开的头发,手感极好,而新桐也享受这种顺毛的感觉,眯着眼睛。

“新桐,我拿了糕点给你,我有些事想跟你商量商量。”有时候,落花也不得不承认,新桐还是很聪明的,即使比起落花来着实小了许多,但是聪明,所以落花有事也会找新桐商量。

“说吧。”新桐随手拿起一块糕点,是桃花酥,新桐最喜欢的糕点之一。

“新桐,还记得我们来时带的药吗?里面有没有治愈鬼邪侵体致人损伤的?”

“有倒是有,只是都是些只能治标的。”

“没有治本的吗?难道真要我的血肉?”

“血肉治病,这我倒是不知道,但是落花姐姐占据了木桃姐姐这副身体,木桃姐姐又是传说中的天灵女。”

“所以还是要我的血肉?”

“姐姐,要不我们离开吧,那恶毒女人,为何还要救她。”

“人是要救的,只不能要那个什么道长剜我的血肉去治,那样人人都知道我的血肉能救人性命,那我岂不是变成了众矢之的,那以后,还有安生日子过吗?而且,如果治好了那白莲花,那不就坐实了我当初是害怕才不愿意救她的吗?这种吃力还要沾染一身骚的事情,怎么可能就这样做了。”

“ 那我们就让那老道士用血肉也救不成白莲花,相反,姐姐将血融入药丸,再加上点法力,我想,要救那白莲花还是没有问题的,到时候众人就知道那血肉救人是谣言,妖道,而姐姐你还可以博得一个好名声。”

“办法倒是好办法,只是要怎么出动周围的百姓是一个问题,还有怎么让那个老道士救不了人,而且我们怎么能保证白莲花一定会被我们救好,换句话说,即使那白莲花好了,但是她死活说自己没好,那怎么办?”

“这个……”新桐也陷入了思考。

“而且,今早在外面传了几波谣言,我想,是有人在暗地里帮我 ,只是是谁呢?难道是以前木桃认识的人?那也不对呀,木桃这人,平常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事实上,在这丽江城见过木桃的人并不多,木桃的交友圈子也并不大,而且要帮,早在木桃被赶出来的时候帮,这是为什么?”

“不管是谁,落花姐姐,我想到一个办法,也许可以帮助姐姐。”

“什么办法?”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说人话。”

“就是明面上,做足了被人欺负的穆家大小姐的样子,联合那些站在我们这方的百姓,制造更大的舆论,至于那位不知名的朋友,既然要帮你,那么我们就让他帮,至于那个老道士,让他救不了人那还不简单,只要把那其他的药给换掉,让他即使熬出了药,也治不了人。

而我们的药,就说是从蓬莱求取的,蓬莱与孟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不会出来戳穿我们,再找一位丽江知名的大夫,救好了,证明蓬莱的药好,姐姐的心善,就不好,也说明姐姐尽了心,是那白莲花命该如此。”

“好,就这么办?新桐,你这小脑袋瓜怎么这么聪明呢?”

“姐姐教的好。”

“小嘴真甜。”

“是姐姐带来的点心甜。”

“多吃点,接下来,我们该做事了。”

………

第一步,落花和新桐先是来到了丽江楼,毕竟这儿,可是信息最流通的地方,在此放出消息,那扩散到丽江城的速度也最快。

一进丽江楼,落花带着新桐便去找了个小二通报,找了掌柜。

丽江楼的掌柜姓王,做生意倒是一把好手,而且据说为人也不错,经常救济一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在这邻里八乡的,倒是略有名气的善人。

之后,就有小二带着落花与新桐上了二楼,掌柜的会客厅。

进入会客厅,掌柜的还没来,倒是小二上了几轮的茶水,落花也没有发什么脾气,毕竟是大酒楼的掌柜,自然是大忙人,况且这掌柜还要时时照顾其他人,能抽出时间已经是给了面子,只不过不知道掌柜的那位病人现在怎么样了?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左右,传说中的王掌柜才带着小二来了会客厅。落花仔细观察了这个王掌柜,从面向上来看,面相和善,倒是少了许多的市侩气息,倒是一个长命之相。

“木小姐久等了,刚才处理了一些急事,木小姐莫怪。”

“王掌柜是个大忙人,我怎么会怪?”

“不知木小姐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掌柜先坐下,我慢慢说。”

“好。”

“王掌柜,想必那穆家贴的悬赏告示您知道吧?”

“知道,寻访名医治病。”

“那想必也听说了这市坊传言,说是要我的血肉做那药引子,才能治穆二小姐的病,掌柜认为这传言可信吗?”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是无奇不有,王掌柜,我想问一下掌柜房中的病人如何了?”

“什么病人,我听不懂。”

“掌柜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如果掌柜信我,我可以让其醒来,如果掌柜不信我,那就此别过。”

“……”

“不过依照掌柜的方法,那人,应该一时半会是醒不来的,这样夺人生气,是要折自身福报的,即使掌柜的平时乐善好施,我想,要想善始善终,那还是比较困难的。”

落花本来不想说这些,可是说的却也是事实,孟婆曾经说过,人的一生福报是固定了的,用一分便少一分,不是不报。

【027】宠妻狂魔陈掌柜

而陈掌柜听见了这话,一直尽力维持的平静温和顿时撕裂开来,眼神不善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周围的气氛顿时有点凝滞的感觉。

“木小姐这是在威胁我?”

“呵呵,威胁?”落花笑了,衬得那张脸更加的灵动,落花轻轻的抱起新桐,捏了捏新桐的脸颊,一个眼色都不分给掌柜的。

“不,我从来不威胁人,这只是个交易。”在落花看来,这的确是个交易,同样也是个赌局,落花赌陈掌柜的那位病人很重要,陈掌柜赌落花的话能信几分,而注定的,落花一定赢,因为落花的选择不止这里。

“那若是我不做这交易呢?”

“那便算我唐突了,这交易,自然由别人来做。”说完便抱着新桐起身,作势要离开。

“木小姐有多大的把握能救人?”终于还是妥协了,落花背过去的嘴角不由得含起一丝笑意,看来,是她赌赢了。

“陈掌柜是相信我了?”

“明人不说暗话,我自然是知道木小姐不是普通人,从那天木小姐让小二转告我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楼里的事情,定然是瞒不过木小姐,今天这一波,也不过是试探罢了。”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道理我希望陈掌柜应以为戒。”

“木小姐大量。”

之后陈掌柜便带着落花去了居住的院子,看望还在病床上的妻子,一路上,陈掌柜也将事情尽数讲了出来,只是关于那位神秘人的,陈掌柜并没有提。

“大不大量好说,现在,可以先告诉我关于那位病人的实情了吧?这酒楼里布的阵,布得极为巧妙,有大家言,真正的阵法,天地万物皆可入阵,讲求和谐二字。这阵能夺人生气,不伤人性命,其中沟壑,可不是一个外行能懂的。” 大家?自然是落花胡诌的,落花可不精通阵法,只是会些皮毛,那次之所以看出这阵,最主要的还是对那丝隐藏气息的本能反应。

“的却,木小姐说得对,这阵法,的确是一有本事之人落下。”

“是那个捏糖人的大厨吗?能捏出带鬼气的糖人,不简单。”

“鬼气不鬼气的,我倒是不知道,只是知道那能救我内人便行了,这阵法,是他所落下,而夺人生气,只不过是为了维持病人的寿数罢了。”

“看来陈掌柜还是个痴情之人,陈夫人有福。”

“不是她的福分,而是我的福分,我和内人从小便认识,我父亲是她家的长工,而我,也因为头脑好,伶俐,就被派去了她的身边,久而久之,我们便相爱了,可是你也知道,她是小姐,而我只是下人,我们的结合,遭到了她家里人的阻碍。

她父亲当时将她关在了家里,还寻了门门当户对的亲事,而我,则被赶出了她家,后来,是她绝食了三天三夜,才换的家里的同意,只是与我结婚,家里却再也不管,没有酒席,没有嫁妆,没有亲人的祝福,她被家里变相的冷落了。

她家里不止一个女儿,自然不会有多少舍不得,我们那时身无分文,从刚开始的摆摊,到之后的盘了个小门面,再到如今的丽江楼,也许,我最该感谢的就是她。

相知相伴了大半辈子,我们从来没有红过脸,吵过架,本来我以为下半辈子也这么过,死了之后便葬在一起,下辈子还在一起,我这辈子,多做善事,修路,救济贫苦,想着的就是多积善缘,一辈子安好。

只是老天不怜,她三年前因为一场热症,差不多去了半条命,我每天守在她身边,连生意都扔到了一边,我们一生无子无女,那些黄白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只有身边的人,才值得留恋。”

说完陈掌柜也走到了陈夫人所在的房间,落花仔细的观察了这个房间外面,房间里隐隐传出了一丝的生机,看来是有什么宝物在镇着。

陈掌柜推开了门,进入房间,落花便闻到一阵令人舒心的檀香,陈夫人就这样静静的躺在床上,陈夫人虽已经半百,但是还是能看出些许年轻时候的风韵,此时虽然脸色泛白,却没有死气,就好像睡着了一般。

陈掌柜走上前去,坐在床头,面色温柔的望着床上人,看得旁边的落花一阵感叹,连新桐都安静了下来,紧紧的捏住了落花的手。

“云儿,我来看你了,还带来了穆家大小姐。”

“云儿,你何时才能醒过来,我好久没吃到你亲自做的糖油粑粑了,那些外面大厨做的,没有你做得有滋味。”

“云儿,公子说还有半年你就会醒,可是我觉得,我已经快要等不下去了,我等了三年,真的太久了。”

……

在陈掌柜说话的时候,落花仔细的观察了陈夫人,还放出了自己的一丝灵识探入了妇人的身体里。

内里完好,并不像哪里有碍的模样,想来三年前的热症,早已经好了,只是当灵识进入陈夫人的脑海中时,却受到了一阵很强烈的阻碍,那是大脑本能的排斥。

落花不由得一惊,这陈夫人,怎么好像是自己不愿意醒来?

只是这不合常理啊,这陈掌柜这么爱陈夫人,陈夫人为什么宁愿被梦魇着,也不愿醒来?

落花心中好似有了计较,看来这事,可并不简单。

又看了看旁边还在自言自语的陈掌柜,那悲痛的表情并不像是在作假,那么,这是为什么呢?

“陈掌柜,你对夫人的心如此,相信夫人会醒来的。”

“让木小姐见笑了,每次见到她,便想要唠叨几句,让她时时刻刻记得我,或者被我念烦了,便有一天突然就起来打我,”

“陈掌柜想法…………挺好。”

“对了,陈掌柜,刚才我看了一下,陈夫人内里并无损伤,身体正常,按道理来说早该醒了,可是,陈夫人仿佛陷入了梦魇,不愿意醒来,这是何缘故?”

“不愿醒来?不可能,云儿怎么可能不愿醒来?”

“陈掌柜冷静一下,也有可能是不得已吧。”

“木小姐,那怎么办?”陈掌柜这次是彻底相信了,因为公子也说过:梦里之人。

“让我想一想。”

……

【028】梦魇初现,惊魂

这种情况落花也不是没见过,孟婆也曾经说过这种情况。

陷入梦魇,需要一定的诱因,比如忘川有一种蛊,名叫魇魔,就能有入梦这种作用。

忘川每年都有许多的魂魄失去了记忆,毕竟,也不是每个人死后都能第一时间被阴差勾回地狱。

有的魂魄在人间长久的游荡,毕竟不是阳间之人,所以在游荡过程中就会忘掉许多东西,有的甚至会因为虚无的记忆而堕为恶鬼。

所以魇魔在忘川的作用,便是让这些魂魄陷入梦里,慢慢的将自己的记忆拾起。

这样,才能使那些魂魄正常的渡过忘川,正常进入轮回。

而使陈夫人陷入梦魇的又是什么呢?

总不可能是魇魔,毕竟那种东西别处可并没有,陈夫人根本就不可能接触到。

落花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心里一直轮转着入梦,出梦,蛊,忘记等词语。

而旁边的陈掌柜也紧张的看着落花,而新桐则是仔细的盯着床上的陈夫人。

新桐在陈夫人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那种气息,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突然,新桐好像想到了什么,拉了拉落花的衣袖,将落花从自己的思路中解脱出来。

“怎么了?”落花问道。

“姐姐,我好像见过这种气息。”这句话是新桐用意念说的,而接下来。两人便用意念交流。

“什么?你见过?在哪里?”落花急忙拉着新桐问道。

“在临渊,我和鬼伯伯在一起的时候曾经感受过这种气息。”

“临渊?那就难办了。”

“几百年前,临渊曾经发生过一次暴动,听说是跑了一些东西,不过看管临渊的人也没有说是什么,所以许多的人都不知道,那次贪玩,刚好闯入一个地方,我见到了,那种气息,好像就是陈夫人身上的气息。”

“你还记得那个东西的模样吗?”

“没有身体,只是一团黑雾,只是有双眼睛,是红色的,里面泛着白色的光芒,声音很难听,就像是啃食骨头的声音,我见到它的时候,它正抓着一个恶鬼,一丝丝的黑雾侵入那个恶鬼的身体,然后那个恶鬼便开始不断的变化,身上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弱,而那个恶鬼的状况,和陈夫人一样,像是睡着了。

之后那团黑雾就不见了,而那个恶鬼,被找来的看守给捉了回去。”

“黑雾?泛着白光的眼睛?制造梦魇?”这是个什么东西,没听孟婆提起过,自己也没有见过。

这可怎么办?

“新桐,那你后来听过那个恶鬼的消息吗?”

“之后好像那个恶鬼就消失了,听鬼伯伯说,好像是犯了魔怔,口中一直念叨着对不起,还一直狂笑,就好像有了情感一般。”

“那看来是唤回了神智,想起了做人时的记忆,可能是一下子接受不了,就崩溃了,而之所以消失,我想应该是被暗地里处决了。”

“因该是的。”

“那这样说来,其实那个东西也有令人恢复记忆的能力,可是也不对啊,它怎么也不可能找上陈夫人啊,听陈掌柜的说法,他与陈夫人生活幸福,普普通通,也没有出现什么记忆紊乱之事,怎么会让她陷入梦魇呢?”

“这我也不知道,可是我觉得有一个办法也许可以帮助陈夫人醒来。”

“什么办法?”

“进入她的梦里,将她的神智拉回。”

“我也想过,可是我的神识根本就进不了她的思想,被一股力量阻隔了。”

“姐姐,我想这因该是陈夫人的自我防护,对外界一切不熟悉的不明事物的本能排斥。”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因该找一个陈夫人亲密的人,不会受到排斥的人进入她的梦里,将她拉回来。”

“嗯。”

“可是一般这种事情,有血缘关系的双亲最好,可是陈夫人早已和家里决裂,那么多年没有来往,亲情早就因该淡漠了,而且现在再去找也不现实,所以陈夫人现在最亲密的,应该是生活了几十年的陈掌柜。”

“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那我就将陈掌柜的意识进入陈夫人的梦里,让陈掌柜自己将妻子唤醒?”

“嗯。”

想到办法,落花倒是放下了心,一方面是自己拜托的事情,另一方面,落花也真心的希望陈夫人醒过来,毕竟这么一对恩爱夫妻,要是散了那多可惜。

于是抱着新桐,在其脸上啵了一口,表达她的喜悦。

……

而旁边的陈掌柜,见到的就是两人低头说话的模样,但是说话的内容却完全听不清,只是看见他们突然笑得那么开心,陈掌柜不由得摸着头,有点不明所以。

“陈掌柜,我知道怎样让陈夫人醒来了。”

陈掌柜听到这话,急切的问道什么办法?

“陈掌柜,陈夫人既然是陷入梦里,想必梦里是有什么东西困惑着她,羁绊着她,而我可以将你送入她的梦里,你将她从梦里拉出来。”

“进入梦里?”这真的是骇人听闻的办法,可是看着床上昏睡的妻子,陈掌柜想也没想,便同意了。

“那木小姐可有把握让我进入?”

“有,我大概可以坚持你进入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如果你还没有将妇人带回来,那么我只能将你唤醒,不然你就会永远被留在梦里,你的肉身就会毁坏,你就回不来了。”

“两个时辰够了,我知道木小姐的意思。”

“不再考虑一下吗?”

“不了,我早就想过,如果她不在了,我就不活了,如果她一辈子醒不来,那我就照顾她一辈子,可是我还是不甘心,我们还有半辈子要度过,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在一起。”

“陈夫人听到掌柜这么说肯定高兴,那你先躺到陈夫人旁边,我就开始了。”

“好。”

“记住。你只有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你要找到她,解开她的心结,将她唤醒,还有,在里面,你不能与她梦里的你一起出现,一山不容二虎,那样你会立刻被排斥出来。”

“我好了,开始吧。”陈掌柜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手一直牵着陈夫人。

这样不离不弃,倒是让落花不由得感叹。

这次,就要看这天是不是有情了。

忍不忍心拆散这对夫妻。

【029】暗中保护心上人

落花将陈掌柜的灵魂意识打进了旁边的陈夫人脑中,同时也将自己的一丝神识融入进去。

这过程很不容易,毕竟虽然两夫妻亲密,但是来自身体本能的阻碍却不小。

而且,落花这也是第一次这样做,力道什么的都留了三分,生怕到时候出现了什么差错。

不过天随人愿,好在最后还是成功了,落花成功将陈掌柜送入了陈夫人的梦里。

在旁边幻化出一面水镜,可以实时的观测里面的情况,燃了一炷香,以防时间超出。

落花让新桐在旁边护法,如果有什么人来一律拦在门外,毕竟这两个时辰不能受到任何的打扰,否则如果反噬,连落花都不一定能控制住局面,将陈掌柜安全的带回来。

就这样,这场寻梦之旅就开始了,至于结果,谁也不知道。

……

而落花不知道的是,门外,早已有护法的人。

知命陪着自家公子站在院子外,知命想到刚才,公子突然说要亲自来到陈掌柜住处,还吓了他一跳,公子可不喜欢出门。

可是,现在知命知道了,公子是要为木小姐护法。

难怪公子不直接将陈夫人救醒,按照知命的说法,他公子要救醒一个被梦魇住的人,那还不是挥一挥手的事情。

原来目的在这里,人是要救的,只是怎么救,公子心中早就有了打算。

要让木小姐暗地里欠了份人情,这人情欠多了,到该还的时候自然顺手些,公子果然老谋深算。

“公子,既然我们只是为了木小姐护法,为什么要将左护法及其部下叫过来,这不是有些大材小用吗?”左护法燕青,是公子最得力的手下之一,主管灵异,也就是只要不是人的事,他都管。

那人长相不好,常年戴着一面具,安静时冷得像块寒冬腊月的石头,战斗时却像个暴躁的疯子,座下有七十二副手,可以说,那战斗力,都是杠杠的。

没想到,现在却被派来守着这个小院子,想到左护法当时听到这个命令的时候,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下,知命就觉得浑身舒畅。

“我担心的不是人,而是那只魔物。”

“公子是说那给陈夫人下了梦魇的那只魔物?”

“嗯。”

“那公子,如果那只魔物真的来了,我们可不可以将它抓住,我对于这能制造梦境的魔物很是好奇,我想研究一下。”

“左护法捉不住它。”

“那魔物有这么厉害?那我好奇了,这魔物为什么会找上陈夫人呢?”

“不知道。”他的确不知道为什么会找上陈夫人,但是却知道这魔物绝对隐藏着些什么?

“……”

“你去让左护法提高警戒,我感觉那魔物应该快要出现了。”

“是,公子。”

说完之后知命就离开了。

而那位公子,却看着院子,仿佛能透过那墙面看到里面的人,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个笑容,在那过于苍白的脸上显得过于风华。

“再等等,我们就快要见面了。”

……

知命来到左护法所在的位置,那是院子角落的一棵槐树上。

知命好不容易上了树,气都还没喘匀便开始说到“燕青,你这爱爬树的性子能不能改改。”

“别说废话。”燕青冷淡的说到,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旁边的知命。

“算了,公子让我告诉你,说那个魔物快要来了,让你提高警戒。”

“魔物,这次就让它有来无回。”

“别吹了,公子说你抓不住它。”说到这里,知命面带笑容,心里美滋滋的。

“这世上,还没有我捉不住的怪物。”

“那我就看着。”

……

而在这里陷入严肃气氛的时候,不远处的一个山洞里却传出了一阵阵的狂笑声,那声音,就像是破布撕裂的声音。

桀桀……为……什……么,你还要……回来,我……不……准,你……就该去……死,死……

转瞬间,山洞里便窜出了一个黑影,朝着陈掌柜小院追去。

……

“来了。”燕青说到,之后便发了一个指令,众人开始了准备。

发完之后朝着知命说到“你先走吧,我可不想带个累赘。”

“你才是累赘。”

“只会看相算命的骗子,不是累赘是什么?”

“这叫天算之术,算过去未来,祸吉福凶。”

“骗子就是骗子,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每次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燕青,那我这个只会算命的骗子还就告诉你,你今天会有血光之灾。”

“哼。”

“不信拉倒,我先走了。”

“慢走不送。”

“……”

等到将知命送走之后,燕青看着正东面的那个方向,嘴角不由得冷笑。

“来了。”

“我倒要看看今天是我有血光之灾,还是抓住你。”

“左光,缚魔网准备好,来了。”对着第一副手左光传音道。

大约半刻,正东方就窜出一阵黑影。

“准备,三,二,一,开始。”

话音刚落,四周准备的众人就开始起网。

而那魔物显然已经知道了有埋伏,却还是冲了过来,一边冲一边说着“桀桀,想……要……抓我……不,不可能……”

说完便一挥手,便将缚魔网给撕碎了开来。

这一幕,直接让看到的燕青报了句粗口。“草,右护法这缚魔网,也太不靠谱了。”说完拔出自己的剑,便朝着那团黑影冲了过去。

一瞬间,燕青与那团黑影就缠斗在了一起。

不一会儿,燕青就渐渐落了下风,而那魔物,却看着没受什么伤。

“你……这……人类,桀桀……是……伤……不到我……的。”

“放你狗屁。”

“你……这……无知的……人类,桀桀……你会……后悔的。”说完,那团黑影身上爆出了一阵红光,力量大增。

而燕青立刻将剑划向了自己的手掌,顿时血沿着剑慢慢的扩散,剑上发出了一阵金光,狠狠的与那团黑影撞在了一起。

顿时,两边都被那力量震得退后了,只是燕青退了十步,而那黑影则只退了三步。

“桀桀,镇魂剑……原来……是……隐士……家族的……人……”

“知道还不束手就擒。”

“桀桀……你……还……年轻,镇魂剑……还……没练好,你……抓不住我。”

“不过就是个连人形都没有的魔物,嚣张什么?”

说完之后,燕青又再次冲了出去,其他的副手想要向前,却被两方打斗激起的保护罩子却将众人隔在了外面。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燕青的体力逐渐不支,而那团黑影的攻击也逐渐慢了下来。

毕竟,燕青发出的招式,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而对付黑影这么强大的敌人,则会反过来了。

但是,就算只能伤敌八百,但黑影显然并不能从容面对。

……

【030】燕青惜败于魇魔

在暂停的一瞬间,黑影向着院子里看了一眼,然后停止了攻击。

“桀桀……我还会……回来……的。”

说完便飞身离开,而燕青则想要追过去,但是却被黑影挡了回来。

看着已经没影了的魔物,燕青不由得呸了一口血,支持不住的跪在了地上,心里叨叨着:臭算命的,乌鸦嘴。

好的不灵坏的灵,血光之灾。

左光走了过来,看着浑身沾血的左护法,不由得有点担心,这次左护法,可是伤得不轻。“护法,你没事吧。”

“目标都跑了,能好吗?”燕青说完之后慢慢的站了起来,绷着一张脸说到。

“那怎么办?怎么和公子交代。”

“你带着其他人回去待命,我先去跟公子复命,放心吧,公子早就算到了,不会怪罪的。”

“是,公子就是公子,这世上,没有公子想不到,做不到的事情。”

说完左光便离开了,还带走了其他部下,而燕青则在原地将被黑雾腐蚀了边角的镇魂剑用白布慢慢的擦拭着,想到刚才的一战,可以说,是这几年来最输得惨的一次。

居然凭借着镇魂剑还是不能将它捉住,看来,果然不是个简单的魔物。

这魔物,居然还认识镇魂剑,还有知道自己来自隐士家族,这魔物,到底是谁?

擦完之后将剑收起,燕青便去和公子复命了。

……

而在陈掌柜的屋里,此时已经过了快要两个小时了,而陈掌柜,也终于在最后半刻将陈夫人带了出来,最终,这次入梦还是成功了。

落花将陈掌柜的意识归入陈掌柜的身体,而两人因为经历了太多,所以导致精神还是很虚弱,需要休息一会儿才能醒过来。

而落花,额头也泛起了一层细薄的汗,脸色也虚弱了两分,幸好有新桐在旁边扶着。

“新桐,刚才有人来打扰吗?”

“没有,可能是陈掌柜先下了命令,让人不要进来吧。”

“那你继续守着,我先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有点累。”说完便在旁边的躺椅上,坐下盘起腿。

“好,我就在旁边。”

说完,落花就闭上眼睛,隔绝了所以外界纷扰,快速的恢复着自己的元气。

……

而从始至终,落花都没有发现外面的人。

大约休息了一个时辰左右,落花才勉强恢复了大半力气,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大张……肉脸,着实给吓了一跳。

等晃过神来,落花捏着眼前的小肉脸,狠狠的说到“新桐,我都告诉过你不要突然离我这么近。”

“姐姐,疼……落花姐姐,我错了,放手,肉要掉了。”说着语气里还含了丝楚楚可怜的哭泣。

可是落花已经习惯了他这副撒娇耍萌的模样,见怪不怪。

只是明知新桐不会悔改,心里却还是忍不住的发软,手上的力气慢慢的放轻,最后已经变成单纯的抚摸。

“你啊,真受不了。”

“就知道姐姐最好了,姐姐,你看,陈掌柜快要醒了。”说着便往床上指去。

果不其然,陈掌柜的眉头略微的皱了几下,便施施然的醒过来了。

陈掌柜醒来的时候,便感觉到一阵由身至心的疲惫纷至沓来,可是现在的陈掌柜已经管不了这么多挣扎着便要起来看旁边的妻子。

“云儿,你醒醒。”

“云儿,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我知道你怪我,你怨我,只要你醒来,你打我也好,骂我也罢。”

“云儿,对不起。”

一遍遍的抚摸着妻子的已经瘦了许多的苍白脸庞,陈掌柜终于体会到了那句古话: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想到刚才梦中所见,陈掌柜终于知道了妻子的心结,也明白了一些道理。

陈掌柜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看向旁边的落花,急切的说到:“木小姐,我的云儿怎么还不醒?她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不想醒来?”

“她早就原谅你了,也许她曾经怪过你,可是,你既然能将她带离梦境,那么就要相信她。”看到陈掌柜终于想到了自己,落花不由得扶了扶额,说到。

“真的原谅我了吗?”

“真的。”

“那她会醒来吗?”

“会。”

“木小姐,这次真的非常谢谢,非常谢谢,不止是因为你将云儿带回来,而且还让我们之间的心结解开,我总算是明白了,这世间,诸事都是虚妄,唯有身边暖心之人,不可辜负,我做了半辈子的好事,施了半辈子的粥,却也忽视了最重要的人。”

“虽是明白了,但是粥还是要施的,毕竟这次,可损了你不少的功德。”

“我明白,对了,木小姐。”说着便从腰上扯下了一块木制牌子,递给了落花。

“这是我掌柜的信物,我现在想在这里陪着云儿,直到她醒来,木小姐拿着这块牌子去找丽江楼的人,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谢谢陈掌柜了。”

“这些小恩小惠,哪抵得上木小姐的再造之恩,今后但凡木小姐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自然倾尽全力。”

“那我就不推脱了,想必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仰仗掌柜的。”

拿起那块牌子,落花便带着新桐离开了。

走到外面,落花看着依旧湛蓝的天,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再将体力的浊气呼出,刚才的些许感伤也了无踪迹。

其实看到了陈掌柜两夫妻的感情,说是无动于衷那是不可能的。

可也就是这样几十年如一日的真心,才更加的炙热可贵。

落花不由得想到:以后要找爱人,也要找个长情的人。

虽然那还是件没影的事情,可人啊,追求还是要有的。

到了丽江楼,找了丽江楼的二把手,陈管事,把牌子拿给他看,再将事情安排好,落花便顺道吃了顿饭,回到了客栈。

落花散布的消息是:穆家大小姐将于明日午时到穆府,剜血治病。

这一个消息在丽江楼放出去,想必要不了多久,整个丽江城,都该沸腾了吧!

而那些暗中相助的人,想必也懂得何为推波助澜。

希望,穆清,还有你的白莲花表妹,这次能受的住,毕竟这世上,欠了债,是要还的。

而欠了命,只有以命相抵。

【031】高门是非引争议

果不其然,一切的事情都朝着落花预料的那样发展,丽江城因为这个消息,彻底的热闹了。

人都说:高门是非多。

可是既然是是非,自然也掩饰得极好,常人自然不能窥探,而穆家大小姐这一出,则勾起了大众的好奇心。

俗话说三人成虎,这不,落花到了这天,还没开门呢!便听见外面楼下吵吵嚷嚷,说的都是她今天要去穆家的消息。

不得不说,落花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换了件纯白的衣裙,画了个淡雅的妆,只是脸涂白了几分,嘴少了些血色,端的便是一副凄风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落花嘴角不由得勾起。

既然要比惨,谁还能有她这么个无父无母的高门养女惨,今天这戏,可要开场了。

落花将新桐从床上拉了起来,看着新桐那还睁不开的眼睛,落花不由得亲自替还在睡梦中的新桐将衣服穿好,头发梳好。

这么一番折腾,居然还能睡得着。

落花不由得恶趣味的想要掐一把那嫩得出水的脸,可手到了脸上却也只是摸了一下。

“你这团子,可就仗着我宠你,使劲折腾我是吧?”

“话说这仙莲做的身体就是好,皮肤光滑,我可听说,这在仙界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倒是让你这个小鬼捡了个便宜。”

叨叨两句就将新桐抱在了怀里,还好这新桐看着肉肉的,实际上倒是没有几斤几两,落花抱起来倒也不是很困难。

“怪也怪我,明知你法力低微,昨晚还拉着你去穆府陪我走一趟,倒还真将你给累着了。”

“嗯……呃。”新桐动了动,眉头稍微皱了皱,落花将新桐脖子上的领子拢了拢。

“睡吧,现在还早。”

可不还早吗?天才刚刚亮,昨晚做了大半夜的夜猫子。

而且这些百姓也真是厉害,这才一晚上,落花的落脚地点都被扒出来了,虽然她也没有做什么必要的掩饰

所以说,千万不要得罪大众,后果还是很严重的。

抱着新桐来到了楼下,顿时楼下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眼睛都蹿的扫过来,最终落在了下楼的落花身上。

落花迅速的开启了戏精模式,眉头轻皱,眼光含泪,轻咳一声,语气似断未断“你们找我有事吗?”

边说着,落花立刻停住,像是被这场景吓住了一般。

听到落花的话,众人看着落花的眼神,都变得有点怜悯,低低的说话声逐渐传进了落花的耳中,这倒是得益于落花的耳力极好了。

“这穆家小姐看着倒像是病着的那个。”

“谁说不是呢?这脸色白得,而且怀里还抱着个孩子,都快要倒下。”

“这副样子,平时在穆府到底是受了多大委屈。”

“听说那个二小姐可是个表里不一的,平日里和和气气,私下里专门给穆家大小姐难处。”

“你怎么知道?”

“我听我表弟说的,他的三姑子家的女儿就在穆府做工。”

“靠,平时那穆家二小姐看着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前几年还被称为丽江城的第一才女,现在看来,知人知面不知心,蛇蝎美人。”

“美人,我曾经远远见过那穆家大小姐,现在看着大小姐,倒是觉得大小姐更好看。”

“是啊,怪就怪穆府水深,白白埋没了大小姐。”

……

越听落花的表情越是古怪,这难道就是长得好看的作用?

“木小姐,早餐要吃些什么?”掌柜的问道。

“掌柜的,给我来一份毛血旺粥还有一份小米粥,再来一个馒头。”

“木小姐,毛血旺可是大补,看着木小姐现在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吃这大补之物。”

“谢谢掌柜关心,只是我……今天有……事要办,尽快端来吧。”说完,落花眼中带了丝伤心,还有失落。

“那好吧,木小姐,今天我做主,免了木小姐的早餐钱,也就当我为木小姐尽了一份心力,希望木小姐今天能……好好的。”

“那就谢过掌柜的了。”

说着,新桐也被周围的气氛给吵醒了,在木桃怀里动了动,便要起来。

“姐姐,天亮了吗?”

“嗯,亮了。”替新桐理了理头发,将其放在了方便的位置上坐下。

“姐姐,今天我们要去哪里玩呢?”

“今天不去玩,姐姐等会回家去看看。”

“姐姐,我饿了。”

“粥马上来了。”

说完捏了捏新桐的脸,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那姐姐,明天我们去登普陀寺吧,听说那里的斋饭很好吃,而且,那里的方丈都是顶厉害的,还有佛祖,我想给姐姐祈福。”

“乖孩子,姐姐明天陪你去。”

“那姐姐说定了哦,拉钩。”

“好,拉钩。”

看见这一幕,周围的人都不由得伤感起来,这是个多么好的女子,竟要遭受那无妄之灾。

新桐笑呵呵的单纯模样,更刺激了众人,众人对那穆府恶意更深了些。

不一会儿,落花要的早餐便端了上来,要了个勺子给新桐,落花便开始小口小口的喝着那毛血旺粥。

这粥,味道可还真是……无法形容,腥味,粘腻感没入口中所有感官。

落花不由得做干呕状,脸色越来越白。

众人自然知道这毛血旺粥是个什么东西,连那些大老爷们都经受不住,何况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

看着就跟要断气了似的,着实可怜。

而落花,要的就是这么个效果,她越表现得可怜,等会造成的反差便越大。

这一招,便是落花在白莲花身上学会的,现在一五一十的还了过去。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新桐居然演技也还不错,真真一个不谙世事的儿童,真是可爱。

还不容易将粥喝完了,落花的嘴角还残留着淡淡的血红色,从怀里掏出丝巾,慢慢的将嘴角擦去,牵着新桐便离开了客栈。

落花没有选择坐马车,一是足够慢,让那边着着急,二是足够惨,拉一点同情,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落花……晕车,可能是木桃本来的问题,可是落花在接收这副身体的时候,竟然也将这个晕车也给继承了过来。

还记得刚离开仙草谷的第一天,贪图好奇便坐了半个时辰的马车,差点没将胃给吐出来。

从那以后,落花便对马车有了莫名的阴影。

【032】穆府大堂初对峙

而落花和新桐的周围身后,都有许多人自发的跟着走。

仿佛这样,就能给前面的女子一点支持与信心。

就这样,落花从客栈所在的东边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穆府所在的西边,身后的人倒是越来越多,倒瞬间成了丽江城一景。

到了穆府,今天的穆府,也许是这么多年来除了老夫人在世时每年过寿辰时最热闹的时候了,可以说,穆府已经被许多的百姓团团包围,周围是穆府家丁和护卫在维持着秩序。

落花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陈掌柜和他的妻子,陈夫人看起来气色着实好了许多, 落花上前去打了个招呼,便将新桐交给了陈掌柜代为看管,毕竟那样的场合,带个小孩子着实也有点说不过去。

看见落花过来,四周围观的百姓都自觉地都让出了一条路,让落花可以直达穆府大堂,而其他的人,则被拦在了外围,穆府大堂倒是比外面清净,人也不多,堂前坐着的就是穆清,左边旁边被丫鬟桃红扶着的,便是那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穆琳琳,再往下便是那道士,其他,还有一些医馆的医者。

穆清看见落花进来,立刻便站了起来,看着那个脸色惨白的女子,身形倒是瘦了许多,竟然感觉到心里丝丝的疼,她肯定这段时间受了很多苦吧。

急忙走上前去,想要拉着眼前的女子,却被落花避了过去,看着穆清那一瞬间伤心的表情,落花不由得在心里有点嗤之以鼻。

既然还心疼她,为什么还能让她来到这里,从昨天放出消息到今天,要是穆清有意想拦,落花根本就不可能走到这里。

落花给过他机会,也许是为木桃给的他机会,可是他却没有来。

木桃昨天晚上说过:如果他来找我,那我便原谅他。

可是,木桃等了一夜,等到了现在,还是什么也没有等到。

现在这情深意切的模样,又是做给谁看的呢?

“桃儿。”听到这声音,落花不由得觉得心里一疼,落花知道,这是木桃本身的生理反应,听得落花差点飙出眼泪来。

不过还是忍住了,只是却红了眼眶,落花强行将那抹不属于自己得感情镇压,扬起一抹浅淡的笑容,“穆清哥哥,对不起了,违背了你的心愿,我还是再次踏入了这里。”

“桃儿,对不起。”

“穆清哥哥说笑了,是桃儿的错,桃儿至今对穆清哥哥说的话记忆深刻呢?穆清哥哥是怎么说的呢?让我想想。”说完还真的想了起来。

“穆清哥哥说,你不过就是我穆府捡到的养女,穆府养育了你,本就对你有恩,没想到你竟然会对我存有这般心思,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今天我便以穆家当家的身份将你逐出穆家,你再也不是我穆家人,与我穆家,再无关系。”

“穆清哥哥你看,桃儿是不是很听话,你的话我可都记得呢?”

“桃儿。”穆清是真的生气了,不由得声量都拔高了些许,这木桃,现在怎么这么会挤兑人,这还是他认识的桃儿吗?

穆清想必是不知道,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早已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桃儿,自然不会像以前一样顺从乖巧。

“穆清哥哥,你看。”说完指了指旁边被扶着的穆琳琳。“现在琳琳妹妹已经病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看来这病,确实严重,我还以为是其他人骗我呢?”

落花自然知道穆琳琳说不了话,毕竟这可是落花昨天晚上来穆府顺带送给她的一份大礼,后面,可是更好看呢?

“木桃,琳琳是你妹妹。”

“木桃哥哥是不是忘了,你不是已经将我逐出穆家了吗?我喊你一声哥哥,喊她一声妹妹,也只是看在这穆府十年养育之恩,其他的,穆清哥哥还要如何?”

“而且,穆清哥哥不是悬赏名医治病吗?那如果我将琳琳妹妹得病治好了,那么我能拿到酬金吗?我现在,可是很缺钱呢?”

“桃儿,你真的要如此和我说话,你就那么恨我吗?”

“那还真是不敢,毕竟我可是冒了天下之大不违,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好在穆清哥哥骂醒了我,不然,那传出去,可丢了穆府颜面。”

“……”穆清不说话了,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好似在探究被人冒充的可能性,可是,那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穆清哥哥,这位就是你请的道长吧?看着倒是仙风道骨,只是木桃怎么不知,这道长也能做救病的良医了?道长,你说是吗?”

“木小姐严重了,贫道自然不能以名医自称,只不过略懂一些岐黄法术,捉妖捉鬼罢了。”

“道长谦虚了,略懂,那就不是鼎鼎有名的道长,而是那江湖神棍。”

“木小姐幽默。”

“幽默算不上,听说道长说我的血肉能治病,不知是个如何治法?有多大把握?”

“不知道,这方子只是我曾经从一本古籍习来。”

“那可以先人试过?”

“不曾有记载。”

“呵呵……不曾记载,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这这法子有可能只是欺世盗名吗?”

“木小姐牙尖嘴利,贫道说不过。”

“桃儿,不可对道长无礼。”

“呵呵……无礼?我这就叫无礼了?面对要剜我血肉的人,难道我还要向他行礼,说一声道长好,道长道法高深,请动手吧?然后将刀递上?”

“胡闹。”

“是胡闹,我这辈子,的确是一直在胡闹,不过我想,以后因该没有机会了。”

说完便将袖子慢慢的卷了起来,嘴角还是带着笑,从容不迫。

可是这般模样的木桃,却让穆清感到了遍体生寒,他恨不得将人狠狠拽住,将其关在房里,将那刺眼的笑容抹去,再也看不见。

“我这一生,前十年在虚妄中度过,不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又该去往何处?有没有亲人?有没有朋友?”一边说着,一边在怀里取出了一把精细的匕首,仔细的擦着。

“后十年,在这穆府中度过,我以为我拥有了一切,有了老夫人,有了穆清哥哥,有了琳琳妹妹,有了穆府。”

“可是现在,这一切又被完完全全的剥夺,我有时候在想,既然得不到,为何还要让我曾经拥有?”

“得到过,便害怕失去,失去了,便害怕相欠。”

“所以,我今天之后,是不是就不再欠你了?”

【033】剜肉献血了恩情

这些话,是落花替木桃说的,也是木桃的心声。

说完之后,那把刀便慢慢的刺入了落花的手臂,顿时,鲜血便一滴滴的慢慢流了下来,之后越来越快。

道长急忙让旁边的人拿东西接住,旁边的一个平常较为胆大的家丁便拿了个白瓷碗,在落花的手下面接住,那一滴滴的鲜血,进入那白瓷碗,汇成了一抹诡异的妖艳,还散发着一股不知名的奢靡香味。

而穆清,则是僵硬的看着这一切,没有上前,没有阻止,只是眼睛瞪着,已经漫出了细细的血丝。

穆清心里不断的有声音在徘徊。

“停下来,让她停下来。”

“带她走,去哪里都行。”

“你不是喜欢她吗?为什么要看着无动于衷?”

“你是个懦夫,你还配当她的穆清哥哥吗?”

最后,都汇成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他是穆家大少爷,是穆家当家。

对不起,他是琳琳的亲哥哥。

对不起,他不是不喜欢你,是不能喜欢你。

对不起……

要问落花疼吗?那自然是疼的,谁生生将自己手上的肉亲手剜下,能不疼?

落花没有用法术修复,只是自己承受着,双手已经开始颤抖,快要连手里的刀子都快要拿不住,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阵阵细密的汗水,脸色更加的苍白,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

而这穆府,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站在她的这一边。

不由得在心里说到:木桃,现在可死心了?

最后,将碗装满,硬生生割下了手臂上的一块肉,掉落的瞬间渐入了碗里,将血都溅出来了几滴,滴在旁边的地板上。

落花也再也支持不住,单腿跪在了地上,而旁边安静许久的大夫立刻上前,把脉的把脉,止血的止血,包扎的包扎,忙得一团乱。

而落花,只是一双眼紧紧的盯着前面的穆清,眼里没有爱,没有恨,没有悲伤难过,有的只是讥笑。

穆清啊,你终于还是失去了被原谅的机会。

穆清伸出手,想要抚摸那人的笑脸,可手还没到,便被落花眼里的虚无给刺痛。

突然,身后响起了桃红的声音。“少爷,小姐又晕倒了。”

“快救救小姐。”

穆清只能快速来到穆琳琳的身边,对着旁边的道长大声的说到:“道长,你不是要药引吗?现在药引有了,你还不救人?”

“是,贫道这就去。”说完便端起那白瓷碗,到了大堂后面。

而自己,则是紧张的看着琳琳。

而还跪着的落花,可没忽视那穆琳琳刚才看着自己的那一抹得意的笑容。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那个道长将药端了出来,旁边的桃红用竹管慢慢的将药度入穆琳琳的喉咙。

一碗药见底,那穆琳琳就慢慢的转醒,看着眼前的穆清。

“穆哥,我还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你了呢?”

“好了就好。”

“穆哥,我好想你,我们再也不要分开好不好,就这样一家人在一起。”

“好,一家人在一起。”

“穆哥真好。”

看着这幕感人肺腑的兄妹团聚,落花不由得笑着,这还真的是感人呢?

让她都不忍心破坏这副场面了呢?不过,接下来的戏多精彩,不继续那就可惜了。

看样子,这么激动,那药效因该要发作了吧。

三,二,一。

只见那本来因该好了的穆琳琳,脸色一白,便喷出了一大口的鲜血,直接喷在了离她最近的穆清身上。

“穆……哥。”

“琳琳,你怎么了?道长,不是好了吗?”说完便看着道长,让他来看看,道长刚搭上了穆琳琳手上的脉,眉头便皱了起来。

“怎么样了?”

“不可能啊?怎么可能?木小姐的体内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种毒?”道长脸上充满了不解,明明药方没问题的,是哪里出问题了呢?

想着便立刻从大夫那里拿出一根银针,在那个乘血的空碗里探去,果不其然,银针马上从头黑到了尾。

很明显,血里有毒。

“毒?”穆琳琳看到之后讶异的问道,立刻眼神便转到了落花所在的地方。

“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那语气,可真是充满着委屈控诉,落花不由得笑了笑,这穆琳琳,还真的是忍不住,刚吐完血,立刻就往自己身上推。

“桃儿,真的是你?”穆清不敢相信的看着那银针,又看了眼那脸色更加惨白的女子,实在是不敢相信,他认识善良的桃儿,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

“就是你,枉我刚才还在想,你救了我家小姐,对于你以前做的那些对不起我家小姐的事情,我就不与你计较了,没想到你如此的黑心肝,竟然是来害我家小姐。”穆琳琳身边的桃红说到。

“姐姐,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桃儿,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哈哈哈…… 落花不由得大笑 了起来,笑得极为的癫狂,从地上慢慢的起身,朝着他们走去。

“说我血肉能治病的人,是我?”这一眼,看着那位道长,那位道长慢慢的低下头去。

“道长是不是说过这个办法没有先人实行过,所以现在失败了,怪我?”

“你别说道长,是你的血有毒,才救不了小姐,你就是故意的。”桃红继续开口。

“我的血有毒?”走向那个丫鬟。

“是……啊?银针都显示了。”

“那为什么我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

“那我的毒是从哪里来的?”

“谁知道你是不是离开穆家中的?”

“这儿不是有丽江城那么多著名的大夫吗?”说完,落花便在那堆大夫中随便找了位木桃曾经见过的,而且为人刚正的大夫,继续说道。

“陈大夫,既然他们说我的血肉有毒,那么大夫可以为我诊脉,看看我何时中毒的吗?”说完,便将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递了过去。

陈大夫本来就感觉这事情不对,这穆家大小姐看着便是面相积善之人,怎么会做出这等恶事,这穆府,果然不简单。

于是便开始为这位穆大小姐诊脉。

过了大约半刻,陈大夫的眉头越皱越紧。

“陈大夫,怎么样了?”穆清急切的问道。

“穆少爷,穆大小姐身体里至少中了三种毒,而且都不简单,我也诊断不出来,但是我能诊断出这毒,最少中了五年。”

“五年?”说完,穆清不由得踉跄了一下,而周围的众人,都惊讶的看着大堂里那虚弱的女子。

“是,穆大小姐这脉象,已经病入膏肓,药石罔效,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病入膏肓?药石罔效?陈大夫不会诊错了吧,怎么可能?李大夫,你来。”穆清点了个比陈大夫资历更高的大夫。

而那李大夫诊了脉,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穆清知道,这是真的。

【034】不伦之恋非不伦

穆清顿时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寸寸的撕裂,看着那倔强的女子,想起她经受的,穆清突然后悔了,只是,还来得及吗?

“穆清哥哥可听清楚了,五年前,那可真是久远呢?我想想,那年老夫人便去世了吧?”

“没想到老夫人一走,我便受到了这般对待,看来,这穆府,除了老夫人,还真的人人都恨不得我死呢?”

“桃儿,对不起。”

“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我不因该对本不该属于自己的抱有期待,人都说,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穆清哥哥,你知道吗?在我向你告白的那天,我就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本就没有几天能活了,当时我便想着,也许可以亲耳听到你说一句在乎我,喜欢我,爱我。”

“可是你给我的答案是什么呢?冒天下之大不韪?真是笑话。”说到这里,落花喉头涌出一阵血腥味,慢慢的扩散了出来。

穆清想要抱住落花,却被落花推了过去。

“你不是特心疼你亲妹妹吗?要是她死了,你会怎么样?”

“桃儿。”

“你会恨不得立刻将我再次赶出你穆府,或者是杀了我?”

“桃儿,不要说了,我一定给你找最好的大夫。”

“我以前或许期盼,就连在来之前我都还在期盼,可是直到现在,我不盼望了,我累了,你的所有东西,我都不想要了。”

“桃儿,我是爱你的啊,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你。”穆清终于说出了自己一直埋在心里的话,顿时,他什么也不想管了,什么穆府,什么面子,什么礼节,就算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也不后悔,只要他的桃儿能回到他的身边,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再次将他的心给彻底凌迟。

“呵呵……为了个虚无缥缈的天灵女的传言,你就要剜我的肉,这样的爱,代价太大,我要不起。”

“你不是最看重你的琳琳妹妹吗?放心吧,她不会死。”

说完落花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上前,将一颗丹药打入了穆琳琳的口中,然后退了开去,刚退过去,便再次支持不住半跪在了地上。

“你给小姐吃了什么?”桃红疾言厉色到。

“毒药,你们小姐马上就死,会不会很兴奋?”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们小姐从来没有害过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们可真是主仆情深啊!”

“你……少爷,快让大夫瞧瞧我们家小姐。”

“李大夫,去看看琳琳。”

过了一会儿。

“李大夫,我家小姐怎么样了?”

“李大夫,你倒是快说啊。”

“李大夫……”

“不可能啊。”李大夫似乎不相信的说到,眼里带着迷惑。

“什么不可能?”这话是穆清问的。

“穆二小姐体内的毒全部解了,现在完全没有事了,只需要开些滋补的药,修养几天就好了。”

“什么?你说琳琳怎么了?”

“穆二小姐的确已经好了,看来那枚丹药,定是不可多得的灵丹妙药。不知穆大小姐从何处得来?”

“桃儿。”

“呵呵……原来这药还真的如此好使,也不枉我费尽千辛万苦从蓬莱取得,本来是想要治自己的命,没想到最后也没用上。”

“桃儿说这丹药是你救命的丹药?还有吗?为何不先服下?”

“呵呵……穆清哥哥,我是该说你天真还是傻呢?这丹药,怎么可能还有第二颗?”

“那你?”

“你是想问我既然有丹药,为什么不自己先吃了,将体内的毒解了,那样我的血肉不就有用了吗?这样,我们都不会死了。”

“桃儿,我没那样想,我只想你好好的。”

“穆清哥哥,如果我告诉你一直给我下药的人就是你所认为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琳琳妹妹呢?你还要我这样做吗?”

“不可能,琳琳不可能这样做,她那么喜欢你。”

“好笑,喜欢我?看来她还没有告诉你,她喜欢的是你,而我,只不过是块可有可无的绊脚石而已,自然除之而后快。”

“而且,你因该还不知道,其实你与她,可并不是亲兄妹,她喜欢你,并不是兄妹间的,而是男女之间的。”

“而她,很早就知道了,老夫人告诉她的。”

“所以,现在你觉得我还有错吗?”

这一字一句,慢慢的在穆清耳中炸裂开来,每个字他都懂,但是为什么合在一起,他就不明白了呢?

穆清转身看着琳琳,这个他从小便保护着的妹妹,看得比自己还重要的妹妹。

他不相信,一句话都不相信,可是他知道,这是真的。

这一瞬间,他发现自己居然已经看不懂,猜不透。

以前的事情,从小到大,从老夫人死之后到现在,所有的一切慢慢的清晰,原来跟在自己身后的妹妹,居然爱上了自己。

……

而穆琳琳,已经被这一系列的转变给弄懵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切本来在她的计划之中,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站在自己的面前控诉自己,穆琳琳感觉自己要疯了,心里不断有个声音告诉她:说出来,把你的一切都说出来,委屈,愤怒,都说出来。

最终,穆琳琳疯了,看着穆清便开始大吼。

“对,是我,是我下的毒,我想让她死,明明我才是你最亲近的人,为什么她一来就变了?我恨她,我恨死她了。”

“明明是我先动心的,明明是我先喜欢你的,为什么你眼里只有她?”

“她有什么好?所以我想她死,我让府里的所有人都不喜欢她,都排挤她,老夫人死的时候,居然告诉我你不是我亲哥哥,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么开心吗?”

“我想,我终于有一天可以正大光明的看你,恋着你,于是我更不想要她好,我给她下了毒,每一餐。”

“你知道那天她为什么跑去向你表白吗?那是因为我告诉她所有事实,我告诉她她快要死了,告诉她你不爱她,她这个白痴,居然真的相信了,天下怎么有这么天真的人。”

她这一番控诉,彻底惊了大堂里的所有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么柔弱的女子心肠这么狠毒?

“那你的病?”穆清看着疯狂的穆琳琳说到。

“是我自己弄的。”

“你骗我?”

“我只是想要你从此眼里只有我。”

“可是你只是我妹妹,我不可能爱上你。”

“没关系,现在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她已经要死了,从此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与我争了,你总有一天,会爱上我的。”

“这不可能。”

“来人,送小姐回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放她出来。”说完,便唤了几个家丁进来,将已经癫狂的穆琳琳强行押了下去。

“放开我,穆哥,救我。”

“木桃,你输了,我赢了,穆哥是我的。”

“木桃,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生生世世。”

……

【035】爱之深,恨之切

看到这一幕,落花想,今天是时候将穆府的纠葛了了。

待身体稍微恢复了一点,落花慢慢的在众人面前站了起来,眼神直视着前面面色震惊,显然还没有从刚才发生的事情中恢复过来的穆清。

说到:“穆清哥哥,我说过,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我说过,我不信天,不信地,只相信你,可是你最终,还是放弃了我。”

“我曾经说的爱你,是真的,而现在,我不喜欢你了,也是真的。”

“穆清哥哥,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我们以后,形同陌路,便再也不要相见了。”

说完便撑着慢慢的走出了穆府大堂,每一步,背都挺直了一分,仿佛那是自己最后的倔强。

在即将踏出的那一瞬间,久久未言的穆清开口了。

“桃儿,你真的恨我吗?”

“你知道的,如果你早跟我说,我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穆清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资格这样问,本因该受尽宠爱的女子,却因为自己而受尽苦难,甚至连命都要丢在穆府,她说得对,他后悔了,悔不当初。

他后悔将穆府放在了她之前,后悔没有早点看清她在穆府的日子,后悔在她绝望的时候还给了她那绝情的一段话。

不过他已经没有资格后悔了,没有资格再守护他喜欢的女子。

他终是亲手将他的桃儿推得越来越远,再也回不来了。

只是看见她离开的背影,想到这是最后一次见面,穆清的心里还是涌现出了些什么?是害怕,还是不甘?

但是他知道,出了这个门,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是,我恨你,恨死你了,再也不会原谅你。”落花终是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便离开了大堂。

人们常说,爱得越深,恨得越深,无爱就不会有恨,可是落花知道,这些不过是些冠冕堂皇的话,戏折子演来给那些观众看的。

而真的不爱了,便恨得越深。

所以落花知道,木桃还是恨着穆清,很恨很恨,而落花,并没有资格替木桃说原谅。

……

刚踏出穆府,落花便感觉一阵一阵的眩晕传来,心肝脾肺都像是被火灼烧一般的疼,还有手臂上剜肉的地方更是疼得麻木。

周围看着的众人也不敢过来扶着,他们在害怕,害怕这个从穆府活着出来的人会再次死去。

所以他们连上前的勇气都没有。

“姐姐。”突然,落花听到了新桐的声音,看着那奔跑过来的小小身影,落花不由得笑了笑。

“新桐,我没事,我想回去了。”刚说完,吐了口血,便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

晕过去之前落花还在想,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狼狈?早知道就尽快疗伤了,这人,就是不作不死。

新桐过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差点魂都吓飞了。

他不因该相信她的,明明说好的只是演戏,明明说好一切都准备好了,可是这一大滩的血,有这样用命去演的吗?

她就是个骗子,大骗子。

快速跑到落花身边,新桐立刻将一粒丹药放入落花的口中,便想要叫身后的陈掌柜夫妇帮自己将落花抬入一边的轿子。

这轿子,是刚才去找的,这药,也是去客栈拿的,因为新桐有种不好的预感,没想到,还真的灵验了。

只是没想到,陈掌柜刚想上前的时候,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人,将落花给劫走了。

而新桐,则是错愕地看着,刚想要跑过去,便被后来的一男子给再次劫走了。

当然,劫走落花的不是公子又是谁?

而身后来的,自然是知命了。

知命苦哈哈的抱着怀里正在使劲挣扎的团子,不由得心里哀嚎:

公子为什么要将这恼人的孩子一起带走,带走心爱的木小姐不就好了吗?

只是看公子那快要杀人急切的嗜血目光,知命可不敢上去质问,那因该会被立马斩成八十一段,拼都拼不起来,只能安抚着怀里躁动的新桐。

“我告诉你,公子不会伤害木小姐的。”

“木小姐现在的状况,只有公子能治好她。”

“所以你还是安静一点,不然我就将你扔下,让你见不到你姐姐。”

“同意吗?同意吱个声。”

而新桐,本来听见前面都快要安静下来了,那个人的身上,的确没有杀气,可是听到最后一句,新桐不由得投了个鄙视的眼神给知命。

你给我下了噤声的法术,我该怎么吱声?

腹语吗?

新桐最后干脆闭上眼睛,屏蔽了自己的听觉,眼不见为净。

知命久久没有听到答复,居然还真的起了兴趣,一直叨叨,要是他知道新桐根本什么都没有听到,会不会气得死过去?

……

而这边,男子将落花抱在怀里,快速的去往了自己在丽江城郊外的一处山庄,感觉着怀里的女子气息越来越微弱,男子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到了庄上,男子立刻将落花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将一粒丹药喂进了落花的口中,那粒丹药,可不是新桐之前喂的那药可以比的。

之后便在一旁盯着落花,手不自觉的覆上了那苍白的脸。

“我怎么刚不在,你就将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

“你这是故意的吗?”

昨天与那黑影纠缠之后,男子便离开了这里,去追寻那影子的来源,去了趟临渊。

没想到刚回来,就听见下面的人说穆家大小姐要剜肉救人。

他当时心都要揪起来了,生怕还没等到自己,就再也见不到她。

好在,还是赶上了。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可千万不能离开。”

说完,便穿着衣服,上床将落花抱在了怀中,男子感觉,自己好像终于完整了。

“落花,这次,我再也不会放你离开。”

“几千年了,时间真的很久了,你知不知道,我爱上你,也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我都快要想不起来原因。”

“我说过,既然你要离开,那么我便陪着可好?我没有食言,我还是找到你了。”

……

是的,这个男子便是流年的转世,没有喝孟婆汤,自然什么都记得,不过就算是喝了,他也不可能将落花忘记。

他谋划了这么久,只是为了相拥的这一刻。

【036】自恋小爷,惊风

落花再次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间陌生的房间。

镂空的雕花窗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随着淡淡的风,那投下的阴影缓缓流动。

落花猜想,这窗外肯定有棵大树,还有,今天是个好日子。

慢慢的坐起,轻抬衣袖,身上穿着的不再是那件被血污污染脏乱狼狈的衣裙。

而换了一套淡红色的襦裙,不怎么宽大的衣袖上绣了一朵曼珠沙华,那红透了的颜色,带着一丝妖冶神秘,枕旁还放了件深色的披风,简单的样式,只是领口做成了荷叶领。

无疑,落花很喜欢这衣裙,嘴角的笑都不由得深了很多。

将那披风披上,缓缓的走下床,自己身上的疼痛居然减少了不少,至少与昨天比起来简直好的太多。

看来已经上过药了,想必自己是被人救了,只是不知道是哪路神仙,不过对于这个安排,落花还是极为满意的。

嘴角不由得带了一丝的笑意,这才细细打量起这房间来。

不得不说,落花这心,还真是大。

这熏香因该是檀香吧?不然怎的如此好闻,落花深吸了吸鼻子,这房间整个看下来,能说是真正的清新淡雅。

房间以砖红色为主基调,该有的应有尽有,女儿家的梳妆台,换衣柜,走过去打开,竟然都是清一色的红色,红色的衣裙,红色的披风,落花不由得感叹道:这人,对红色到底是多么的执着?

还是他知道,不然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最爱红色,只是出门在外,为了不崩人设,落花硬生生穿着那些淡雅的衣服,现在见到这些,心情更是愉快。

房间里还摆着几盆那个淡绿色的植物,落花也说不出名字,这应该是这房里唯一的其他颜色了吧。

最吸引落花眼光的,却是那角落的一张木桌,桌上放着一把琴,看着肯定不是普通,只是落花只能淡淡笑了笑,摸着那琴弦,却没了动作。

因为,她不会弹琴,这琴,注定对于她来说,是个摆设。

将这儿看得差不多了,落花便想着出去看看,顺道再去感谢一下自己得救命恩人,毕竟这恩情,虽说不是她愿意,可既然欠了,那便要还,这是原则问题。

将散下的头发随意找了根红丝带绑了起来,落花便推门而出。

推开门,那阳光便像是找到出口一样的一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落花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待适应了这强光,这才看清了这场景。

“庭院深深深几许?,倒是个妙处。”落花不由得感叹道。

其院中,小路曲折回环,假山,流水,荷花,鱼儿,四处回环的楼阁交相辉映。

总的来说,除了没有人,当然除了她,其它的真的无从挑剔,顺着那条小路逐渐走着走着,便看到一扇雕花屏风,绕过屏风,便出了院子。

落花一边欣赏着这美景,一边熟悉情况,毕竟初次到来,可不能给人添了个坏印象。

一边注意着四周,看能不能遇到个人,好问问去处。

只是,这么大的地方,怎么人这么少呢?

落花转了许久,也没什么收获,中途倒是看见了一个人影,只是却转瞬即逝,没了踪影。

郁闷的踢着脚边的石子,发泄着此时心中那不知名的烦躁。

所以,也没有看前面。

所以,也便没有看到前面不知何时居然有人。

所以,意外就发生了。

“哎呦,是谁?踢的石子,砸到本小爷啦!”一个愤怒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落花不由得吓了一跳,猛的后退,差点就给摔了,还好最后稳住了。

看着前面那人,手捂着额头,急忙向她走来,距离也就几丈而已,落花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逃,而是**裸的打量了起来。

面前这人,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身蓝色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很好,腰上是着月柏祥云纹的中宽腰带,配上一枚玉质极好的碧玉,额头虽然被遮住了,可是那露出脸却无疑是好看的,只是多了几分稚嫩,落花也不由得感叹一句:好一个俏儿郎!

而在落花观察的时候,前面的人也在观察着落花,先是惊艳,再是迷惑,最后都归于好奇……

“你是哪家女儿,怎会在这山庄?”那男子先是问道,而落花想了想,却也不知道自己因该是何家?只能以沉默应对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看不起小爷吗?”

“……”

“还是被小爷的强大气场给吓着了,知道我长得俊美无双,只是这是天生的,你也不要有什么想法?”

“……”这是哪来的自信?落花不由得笑笑,而这一笑,看在那人的眼里,却是肯定,不由得眉飞色舞,也忘了刚才被砸的气愤,现在的他,对这女孩,更加好奇。

“你是不是不会说话?”

“……”汗…………落花不由得心里三条横线,她只是无话可说,怎的就成了哑巴?

只是那男子还没有看出落花的无语,仍旧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对不起,不知道你不能说话,真是可怜,不过,我是不会歧视你的,我会帮你找名医,一定将你的哑疾治好,我还会告诉公子……”

后面落花也没有听清,因为她已经独自走开了,这么思想超脱的人,自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而身后的男子,还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待到发现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

不由得摸了摸额头,嘴角多了丝兴味。

没想到才一段时间没回来,庄子里竟然多了这么个有趣的人,看来,这以后的日子因该暂时不会无聊了。

“惊风?”突然,后面一个声音响起,男子,也就是惊风转身看着眼前的人。

“知命。”说完便对着那张开的怀抱扑了过去。

果不其然,扑了个空,这人,每次都来这招,不无聊吗?

“知命,你再这样对我,我们就一刀两断。”

“好啦,下次不会了。”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

“知命先生,请问可以带我去看姐姐了吗?”新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里的人,怎么都如此的不正常?

而也是这声,让惊风才看到站在知命左后方的小团子,不由得惊呆的拉着知命。

“亲爱的知知,你别告诉我,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连儿子都生了,而且还这么大了。”

“你才生儿子。”

“谁是他儿子?”

【037】团子巧逗傻惊风

“你们要不要这么的默契?”惊风看着这一大一小异口同声的,怎么办?他心里的疑惑更大了呢?

“惊风,你刚来,还是先去向公子报道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吧。”

惊风在错过他们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刚才遇见的那个女子,那不会就是这团子的姐姐吧,于是,惊风立刻停住了步伐,扬起一抹狗腿的笑。

“知命,报道那事不急,你们是不是要找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子?”

“你见过姐姐,她醒了,在哪里?”

“见过是见过,不过已经走了,不知道往哪里去了,对了,还没问你这团子,你和你姐姐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叫团子。”

“那你叫什么?”

“新桐。”

“那小新桐,你和你姐姐怎么会在这里?”

“和你不熟,拒绝回答。”

“……”

“哈哈哈……”旁边的知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这几天他可是被这小孩闹得不轻,每天都要找姐姐,但是公子可是下了死命令,谁也不能打扰木小姐,现在看见知命也在这小孩手上吃亏,多少平衡了一些。

“真是不可爱。”

“你真可爱。”

“我这叫英俊,不叫可爱。”

“那这位叫英俊的男子,可以让我们走了吗?”

“呃,可以。”

之后新桐便拽着知命离开了,新桐与落花有自己的方法感应,前几天是因为落花沉浸在昏睡之中,这才断了联系,而今天早上,新桐感应到了落花的苏醒,便硬生生拉着知命来了这里。

而前几天之所以这么闹,只是因为:他还是个孩子。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而没管身后的惊风,惊风再一次被丢下,在风中感到了一丝丝的凌乱。

便抱着这样被一次次伤害的心情去找公子安慰了。

………

而落花这边,待甩了那粘人的男子,落花的心情是极为明朗的,虽不知他是谁,可是从那华丽的衣袍和那嚣张的言语,落花还是能猜出此人身份不是平常人家。

抱着不惹麻烦的念头,落花还是决定少与这种人接触为妙。

最重要的是,他太能说了。

只是走了一段路,落花才想起一件极为严重的事——她好像没有问要去哪找那救命恩人?

不由得后悔起来,那个男子虽聒噪,却是自己醒来见到的唯一个人类,而且,能够进这内院,定是与这家主人交好,而自己,竟然将这事给忘在了脑后,这该如何是好?

不由得有点抓耳挠腮,干脆就走到一边小路的草地上,坐下,既然自己找不到,那便让别人来找自己吧,正巧她也走累了。

刚恢复的体力,可不想这么快告罄。

落花是这样想的,只要那人发现自己不在了,肯定会派人来找自己,毕竟自己还欠他很大的人情债呢?

自己的伤有多重自己知道,重的不是那一刀,而是因为那一刀而导致的毒血扩散。

那些毒都是以前残留的,被落花逼到了手臂,本来以为能控制得住,便太过大意,让毒钻了空子,不然,落花也不至于昏了这么久。

不过,她还是知道自己吃了极为珍贵的药,不然,可能还没等到自己将毒解了,便真的就死了。

不过这救命之恩,可不是小恩小惠。

难道真的要‘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想到这里,落花不由得佩服起自己的想象力,且不说他们不熟,再说,她也不可能刚离开穆府,又进入另一个穆府,那多无趣。

而且,这里的事情大致了了,剩下的事情便是去寻找木桃的身世,也不可能在这里多做停留。

想到这里,便顿时开明了许多,至少,任务完成了一半,离她自由,可不远了。

一低头,正巧草地上居然正在上演着一幅搬家大戏,落花也自然是看得津津有味。

这些蚂蚁,倒是目标明确,知道将自己的东西搬往何方。

“哈,你这女子,倒是让小爷我好找。”突然,身后一阵怒气冲冲的声音想起,落花不用猜,一听到小爷这两个字,便知道是谁?

不情愿的转过身,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只是淡淡的说到“那小爷找我有什么事呢?”

“当然…………没事,嗯,不对,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而别?”惊风本来已经准备去找公子了,哪里知道刚走到半路,便看见刚才见到的那个女子坐在地上。

这还真的是无处不相逢。

一想到他刚才说到中途,转身看见空无一人的空地,心里顿时万马奔腾,第一次,被个女子忽视。

可是落花却睁着一双清亮的眼眸,直接说到:“我与你并无交集,也没有什么牵扯,实在没有什么义务听你……唠叨。”

“我们是朋友,那不就是牵扯吗?”

“我们第一次见”

“第二次。”

“好吧,第二次,实在算不得朋友,小爷,你行行好,转身直走。”说完落花便不管他了,继续蹲着看那蚂蚁搬家,心里还有点怨怼,这人的到来,竟然也扰了蚂蚁的心绪,好几只蚂蚁硬生生给迷了路,落花只能将它们一只只的移回正常轨道。

突然,前方一阵阴影,原来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没有走,也蹲了下来,却正好遮了面前的阳光,落花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正想说点什么,却被他抢了先。

“你是第一个不怕我的人。”

“嗯。”

“我叫惊风。”

“嗯。”

“嗯?你不是也因该告诉我名字吗?”

“你没问。”

“好吧,那我现在问,姑娘芳名?”

“……”

“你为什么不回答?”

“我有说你问我我就告诉你吗?”

“你?”

“我怎么了?”

“你真是……太有趣了。”

“……”落花不由得想要刨开他的脑子看一下,里面是怎么样的构造,这脑子,实在不能以常理理解。

“那个,刚才你弟弟来找你。”

“新桐?他在这里?”

“嗯,他和知命在一起。”

“知命?那个说书的。”

“说书?知命不是只会算命吗?原来还会说书,你听过他说书吗?怎么样?改天也让他说一段给我听听。”

落花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道:“那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我倒是愿意,只是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不过,等会知命会去公子那里。”

“公子是谁?”

“你不知道谁是公子?”说完惊风才发现了不对劲,这女子,好像真的对这里一点都不熟,都怪自己好奇心作祟,要是透露了公子的秘密,那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

“我因该知道吗?公子是这儿的主人吗?那你带我去找他,他救了我,我还要向他道谢呢?”

“你就是那个公子亲自救回来的人?”

“如果你公子只救了一人,那因该是我。”

“我的乖乖,我马上带你去。”知命不由得心里一惊,来之前就听说公子救了个女子,特别看重,没想到还真是,还让自己好死不死的碰上了,貌似第一印象还不好。

完了,这下可惨了,公子这可是第一次亲手救人,这女子,说不定就是自己以后的女主子,他还说要和女主子做朋友,这下,估计又要去出十天半个月的任务了。

哎……

【038】初见公子禁欲系

走了一会儿,惊风一直在暗暗的观察着旁边的女子。

长相,不错,虽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但是也算是少有。

气质,如果去掉了那不理人的冷淡和时不时的毒舌,倒也是完美。

身材?被披风挡住了,倒是看不出,不过公子看上的,定然是最好的。

这么看来,这女子和公子可当真相配,可以说是惊风见过穿一身红衣可以与公子不相上下的人。

“唤我木桃吧。”落花开口道。

“什么?”

“我的名字。”

“哦,木桃,真好听。” “对了,你是怎么到山庄的?以前没有见过你。”

“不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她已经昏迷,醒来便在此处,连那人模样都没有看清,怎么可能知道具体。

“你怎么认识公子的?”

“不认识,不过他救了我的命,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所以你找他是为了报恩?”

“嗯。”

听到这里,惊风不由得可怜起了自家的公子,原来搞了这么多,居然还是个单相思,真是太残忍了。

而且貌似,这木桃可不花痴,看着自己俊朗的外貌居然一点也不动心,虽说自己长得不如公子,可以差不了多少……吧?

越想,惊风越觉得自己因该帮帮自家公子,抱得美人归。

“木桃,其实我们公子很好的。”

“嗯?”

“他脾气极好,从来不发脾气。”整天一副无欲无求,冷冰冰的,不是不发脾气,而是一直都一张脸,看不出来。

“他长相极好。”这倒是事实,惊风从来没有见过长得比公子更好看的……男人。

“他年轻,嗯,力壮。”是年轻,才三十岁不到,至于力壮,功夫高因该算吧,除了常年需要喝药,还是符合实际的。

“他无妻无妾,专一。”这可能是惊风最佩服公子的地方了,明明那么厉害,趋之若鹜的女子不是没有,可是没有一个上心的,现在好不容易有个看得上的,若是惊风不好好规划,按照他家公子那闷骚的性格,指不定哪天人就跑了。

“……”

落花不由得无语,她是想要去打个招呼,并不是去相亲啊!

而且他说的那些,在落花的脑子里只剩下:

从来不发脾气,那不是呆子便是傻子。

长相极好,落花见过的男子……男鬼估计比这丽江城的人还要多,在她看来,着实不稀奇。

年轻力壮,却无妻无妾,这能说明什么?

……

与惊风聊了没多久,便到了一个院子,落花看了一眼这个院子的名字——望穿院,不由得感叹,看来这公子的怨念很深啊!

门外的人进去通报,不一会儿便让他们进去,落花这才知道,不是这庄子没人,而是这些人根本就不出现。

一个庄子弄得像个空宅子一般,果真无趣得紧。

进入院子,第一闯进落花眼中的,不是那满园景色,而是那抹背对着的红衣。

只是个背影,离得较远,落花倒是没怎么看清,这应该就是这庄子的主人了。

可以说,这位公子的背影,是落花见过最合适红衣的,不娘不妖,相反多了丝禁欲的触感。

还没走近,落花便被身旁的惊风拉住了衣袖,落花也顺势停了下来。

惊风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规规矩矩行了个抱手礼“公子。”

这让落花心里好一阵笑话,这变脸的速度,也不知道是随了哪个?

“嗯。”那人依旧没有转过身来,实话来说,这让落花有点失落,落花总有种感觉,她是不是曾经见过这位公子?

木桃走上前去,“木桃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木小姐好了吗?”

“还多亏公子的药,现在已经好了。”

“那就好。”

“还没请问公子名字,这救命的恩情,可不能让我连个恩人名字都不知道。”

“你和他们一样,唤我公子不好吗?”

“那怎么能一样?”

“那怎么不一样?”

“噗。”落花没有想到这公子内心居然还有个有趣的灵魂,这话接的。

“他们喊你公子,是尊敬你,而我现在如果说,我对你很感兴趣,你会不会告诉我你的名字?”

“木小姐说笑了。”这话说得很平静,可是在看不见的角落,那人的耳朵和脸早就红了大半。

“我这人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从来不说笑。”说完便三步并作两步的向那男子掠去,把后面的惊风给震惊了。

想要出手拉着,没想到落花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反应过来的时候,落花已经到了前方,看着那女子将手放在了自家公子的肩上,惊风不由得差点滑倒,他可是知道,自家公子那病态的洁癖。

从来没有人能活着碰到公子,因为碰到的人都死了。

仿佛不忍心,惊风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女子血溅当场的模样,只是希望她能在公子心里有丝地位,能留个全尸。

落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就像是本能一般,失去了控制,她就是想要知道,能把红衣穿得这么好看的人,是不是也一样长得好看。

手搭上了男子的肩上,落花感觉到了其一丝的颤动。

呵,原来只是只纸老虎,外表高冷,内心怂啊!落花心里这样想到。

看这样子,还真的是可爱呢?落花感觉心里的那根弦被撩拨了一下。

“我都说过我从来不说笑了。”还没等她得意完,手便被另一只手抓住,使劲往前面拽了一下,落花失了重心,在快要倒下之际便被一只手拖住了腰,两相对视,落花终于看清了这位神秘公子的模样,正应了那句古话: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 如琢如磨,瑟兮僴兮, 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 终不可谖兮。瞻彼淇奥, 绿竹青青。

有匪君子, 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他的眉目长得极好,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他的唇色略白,如温玉,带着点虚弱之感,额前几缕墨色的长发随风逸动。

眉目如画,一袭红衣,这一刻,落花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

【039】公子阿夜,撒网抓鱼

时间仿佛禁止在了这一刻,世间万物依旧变化,只是两人,都未曾感到。

而旁边的惊风就悲剧了,一睁开眼睛,便看到这么一副郎情蜜意,一往情深的虐狗画面。

他看见了什么?他那个洁癖的公子居然抱着个女人。

那个对他爱答不理的女人居然看公子看呆了过去。

这是歧视,**裸的不公平,他与公子,有差那么多吗?

惊风感觉自己被狠狠的伤害了,人世间再也没有爱了。

……

“那个木小姐,你对我的长相还满意吗?”男子说到,嘴角还勾起了一丝禁欲异常的笑,落花以前只听过有女子,一笑倾城,而这人,却担得起颠倒众生。

原来,他笑起来,是如此的好看。

“木小姐,我想人间有句老话,男女授受不亲,对吗?”

“木小姐。”看着落花没有回答,男子再一次问道,这一句,终于将落花的神思拉回来,只是手上,却也没有放开。

“啊?你刚才说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

落花笑了,“哦,那我也教你一句,还有句老话,叫‘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你说,对吗?”

“呵呵……”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没有。”

惊风旁白:公子,那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这样笑过好吗?而且就算是你笑,又有谁敢这么说你长得好看?那不是嫌自己命长了吗?

“那你以后可以多笑笑。”

“那就试试。”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吧?”

“寂夜。”

“这个名字我喜欢,阿夜。”寂夜,万年孤寂长如夜,这种感觉,让落花想到了在忘川的日日夜夜,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叫这么个名字,莫名让落花感到一样的颤动。

“……”

“不喜欢我叫你阿夜?那还有夜夜,小夜,选选?”

“还是阿夜吧。”

“这不就乖了嘛。”

落花从寂夜身上下来,理了理自己稍微歪了点的披风。

“对了阿夜,见到新桐了吗?”

“我让知命带他去吃东西了。”

“知命?阿夜,原来你就是丽江楼那个神秘的神秘人,那个阵法是你设的?”

“顺带的,陈掌柜收留我,我帮他,这合情合理。”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将他的妻子救醒,我想那对你因该不难吧?”落花知道,这寂夜,可不是普通人,连落花都看不出。

“你猜,也许是因为我真的很闲。”

“阿夜,你是在说笑?”

“……”

“阿夜,你不乖哦,这么敷衍我,那看来你肯定也不会告诉我那天我救陈夫人的时候你在外面,还有肯定也不会告诉我丽江城的传言是你放出的,对吧?”

“……”

“阿夜,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百密一疏,还有,不要认为我真的很傻。”其实从知道自己被救了,这寂夜还认识知命,落花便想通了,难怪自己一来丽江的第一天就看见了知命说书,后来她问了掌柜的,掌柜说那天并不是知命平时的说书时间,那天不知道为什么知命会临时起义。

而且,就落花来看,导致陈夫人被梦魇缠住的那只怪物,既然是临渊逃出的,怎么可能让自己这么容易的将陈夫人给救了。

那天,落花在房间外也设了禁制,不至于真的什么反应也没有。

而这些,如果有个人一直暗中操作,那就一切都解释得清了。

而那个人如果是寂夜,那么他肯定认识木桃,再或者,是受人所托,只是木桃的关系网很窄,认识的人并不多,十年前的记忆大部分已经遗失,十年后认识的也就只有穆府之中的人,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

那证明寂夜本来本就不应该认识木桃,那么因该是……认识木桃的家人,这的确是有可能。

听到落花的话,寂夜不由得一笑。

“我从来都不觉得你傻。”

“那你为什么帮我?你认识我?”

“不认识。”

“那你与穆家有仇?”

“没有。”

“那是为什么?”

“如果我说只是想让你欠个人情呢?”

“可是你怎么就知道我会还?”

“我不知道,你可以理解成我是再广泛的撒网,我帮的,也许并不只是你一个人。”

“……”落花真的聊不下去了,这个人说话一点都不吃亏,根本就套不出任何的东西,顾左而言他,根本看不出他说的哪一句是实话,哪一句是谎话。

这个人,真的太危险,也太难看透,只是落花也不知道为什么,却在他身上感觉到了依赖,不自觉的便想要靠近,而且,她居然相信他不会伤害她,这感觉,来得莫名其妙。

这寂夜,身上秘密太多。

“那阿夜,我就先回去了,至于报你的恩,以后如果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我一定不会推脱。”

“你在承诺我吗?”

“是。”

“那看来我撒的网,还是抓住了鱼,也挺不错的。”

“……”

“那我先走了。”

“好。”

“……”

落花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转身看了一眼。

那个人依旧站在那里,一袭红衣,依旧是风华绝代,也孤寂。

……

待看不见落花的身影,寂夜才慢慢的将自己的身心放松,谁都看见他的淡定,却不知道,他刚才是用了多大自制力,才让自己表现得这样无所谓。

而旁边的惊风看着他家公子这样失神的状态,不由得感叹一句:爱情令人盲目。

只是他家公子这个尬聊的本事,迟早要出事。

不由得看着公子露出了一丝的同情,而很不巧,被注意到了。

“惊风。”

“公子。”

“如果我现在让你去恶魔岛做任务,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公子,你是说真的吗?”

“我有说过假的吗?”

“公子,我错了,我能不去吗?”

“你错哪里了?”

“我哪里都错了,公子,我能不去恶魔岛吗?我不想见到那个女罗刹。”说起恶魔岛,那可已经不属于正常人类的领地,里面多的都是一些奇怪的魔物,而管理的人,就是恶魔岛主,但是惊风更愿意叫她罗刹,因为她就是个恶魔。

“不去也行,将庄子上的茅房都刷了。”

“公子啊。”

“记得我晚上派人去检查。”

“公子。”

寂夜便进了屋子,而惊风只能在原地哀嚎,顺带想一想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到公子了,他错在哪里了?

“对了,记得以后不要靠近木小姐。”

从门内传来寂夜的声音,惊风不由得敲了一下头,他终于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到公子了。

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公子这个醋坛子居然发醋,而他,就是牺牲品。

……

【040】媒婆知命拉郎配

离开了望穿院,落花便去和新桐会合,会合的时候新桐还与知命在一处,看起来也正是在寻找自己的过程中。

看到了落花,新桐离开挣开了知命的手,朝着落花扑来。

落花抱着新桐,感受到他身体传来的颤抖,不由得感觉到了愧疚。

新桐再怎么懂事,怎么聪明,也还只是一个孩子。

她不该,因为新桐平时表现出的大人模样,就认为他不会害怕,这次,是她的错。

“姐姐,你终于醒了,下次你再不能这样吓我了,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要死了,我好害怕。”

“新桐,对不起。”

“你还骗我,你说过不骗我的,你说过你已经准备好了,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越说越委屈,大滴大滴的眼泪滑落下来。

新桐想到那天见到的场面,那一幕,新桐真的有种感觉,他可能会再也见不到他的落花姐姐。

他再也不想要体会一次,因为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落花姐姐有一天也会像鬼伯伯那样离开,再也见不到。

“姐姐保证,没有下次了,姐姐再也不骗新桐了。”落花一边帮新桐擦着那不停歇的眼泪,她生怕,新桐再这样哭下去,非得脱水不可,那样,可就真的不妙了,她可没忘了,这旁边还有一个人呢?

“真的?”

“真的,以后……姐姐做什么事情都带着新桐可……隔……好?”

“好。”

“那还哭吗?”

“我……没哭。”

“好,新桐没哭。”

“就是没哭,那姐姐,我们回去吗?”

“嗯,回去吧。”

说完便抱起新桐,便向旁边的知命告别。

“上次的事情还没给知命先生说声感谢呢?本来是想要将穆府的事情了了之后便去拜访知命先生,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想来我门以后可能还会有很多机会见面的,是吧?”

“木小姐严重了,我一切行事只是听从公子的命令,木小姐要谢,就谢公子吧。”

“那我便先走了。”

“木小姐稍等,还是让我送你离开吧,这庄子外机关迷阵颇多,虽不至于困到木小姐,可是那不就麻烦了吗?”

“那就谢谢知命先生了。”

“木小姐客气,木小姐跟着我便好。”

“嗯。”

走在路上,落花终于看清了这庄子的名字——沙华,曼珠沙华,真的是个好名字?

“木小姐刚才见过公子了吗?”

“见了,阿夜长得真好看!”想到你刚才见到的那红衣公子,落花不自觉的感觉心里一荡,就这样说了出来。

“阿夜?”

“你不会是不知道你们公子的名字吧?”说完落花好似知道了什么似的,嘴角的笑意更大了,那人,连个名字都要搞得这样的神秘,真是太可爱了。

“公子就是公子,我们自然是没有资格听到公子的名字。”

“原来阿夜这么神秘啊。”

“听木小姐的语气,木小姐对我们公子的印象好像很好?”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家公子做的那些事情,可就不是白用功了,看来还是他家公子手段高。

“是挺好的。”

听到这话,落花怀里的新桐不同意了,便拽着落花的肩膀问道,“姐姐,你喜欢那个什么阿夜的吗?”

“呃,现在只是感兴趣,算不上喜欢。”

“那姐姐不许喜欢那个阿夜。”

“为什么?”

“因为……有了爱人,姐姐就不会喜欢我了,全部都喜欢那个什么阿夜的了。”

“谁告诉你的?”

“戏折子里都演了。”

“那都是假的。”

“姐姐说了,这些戏折子都是根据现实改变的。”

“……”

而看到逐渐沉默下来的木小姐,知命不由得急忙回应道,毕竟这可是未来的女主人,要是因为这个小鬼搞砸了,还是在他的面前,那他还怎样去面对公子,于是知命开启了他这么多年说书算命的大忽悠模式。

“新桐,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姐姐迟早是要嫁人的,难道你忍心让她孤独终老?”

“姐姐有我啊,我不会离开姐姐的。”

“可是你只是孩子,长大后你也会有自己的妻子儿女,你在戏折子里看见哪个女子最后是陪在弟弟身边不嫁人的?”

“没有。”

“而且,公子是极好的人,首先上无公公婆婆,也就说明你姐姐不用面对夫家刁难婆媳矛盾,你看的那些戏折子许多是不是都是有个恶婆婆?”

“好像是。”

“这就对了,其次,我们公子家大业大,可以给你姐姐最好的生活,你总不想要你姐姐流浪一辈子吧?”

“好像有道理。”

“还有,我们公子可是第一次,纯情得要死,要是你姐姐和他在一起,又不用面对庞大的后院争斗,你也看到了 穆家的后院,那多么的恐怖,是不是?”

“好像是这个理。”

“最后,这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两情相悦,要是你姐姐喜欢公子,公子也喜欢你姐姐啊,那你忍心拆散他们吗?那么你就与那戏折子里的恶婆婆有什么区别呢?你说对不对?”

“嗯,好像很对。”

“那你说,你还要反对吗?”

“不要。”

“那不就对了吗?”

“……”新桐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可是究竟是什么地方呢?

而旁边没说话的落花不由得笑了,这新桐,被套路了还不知道,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教出什么样的人,这知命,嘴也真是太坏了。

……

待出了庄子,落花便与知命告辞了,之后便回到了自己住的客栈。

只是今天的客栈,莫名的有点安静,下面大堂里一个人都没有,连掌柜的都没在,这让落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落花刚想抱着新桐离开,便从四面八方走进了十几个人。

落花自然认识他们,他们不就是穆府的护卫吗?走在前面的那人,不就是穆府的总管陈斯吗?

陈斯走上前来,行了个礼。

“大小姐,公子让我们来请大小姐回去。”

“请我?陈总管莫非是说笑,我现在可已经不是穆府的人了,可没有这个义务和你们走。”

“大小姐,穆府始终是养育了大小姐,过两天是老夫人的忌日,即使穆府再对不起大小姐,但是老夫人的忌日,少爷还是希望大小姐能够参加。”

“原来是快要到老夫人的忌日了,时间过得还真的是很快。”轻轻的覆上胸口,那里传来一阵一阵的热意,想来木桃对这位老夫人还真的是感情深厚。

“是,老夫人已经离开了,大小姐也不希望在那天让老夫人看不到一家人团聚吧?”

“那你去回穆少爷,我会去的,只不过不是因为我们是一家人,而仅仅是因为老夫人。”

“是。”

“那总管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可以,不过忘了告诉大小姐,这家客栈少爷已经买了下来,厨子也换了。”

“何必?”

“大概是少爷还想着大小姐吧。”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现在做这些,我不需要,你告诉你家穆少爷,我该说的已经说了,该了的也了了,我的余生,不再希望与他再有任何的纠葛,让他放了我,可好?”

“是。”

“请吧,我就不送总管了。”说完落花便抱着新桐上了楼,再不管其他人。

【041】穆清狂醉酒书房

陈总管看着毫无留念的大小姐,想到曾经那个刚来到穆府时的小女孩,瘦弱,浑身伤痕累累,窝在少爷的怀里,小小的一团,后来啊,那个狼狈的小女孩长大了,变得亭亭玉立,知书达理,只是不争不抢,倒也淡漠得紧,只对老夫人和少爷亲近。

陈总管自然也知道大小姐在府里并不受尊重,受到了不少的排挤,特别是老夫人去世之后,更是变本加厉。

要不是少爷护着,还不知要遭受怎样的对待,可是千防万防,却防不过人心。

谁能知道那温柔的二小姐含了那样一份心思,又有谁能知道大小姐和少爷竟然会爱上对方,最后导致了这副不死不休的场面。

有时候陈总管都在想,如果当年老夫人没有将大小姐带回穆府,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现在只希望最后能两相安好吧。

“陈总管,那我们还要守在这儿吗?”旁边一护卫家丁问道。

“把人撤回去吧,大小姐既然答应了,便不会食言。”

……

自从那天落花被寂夜带走之后,那天从穆家大堂发生的事情七转八转的在丽江城传了开来,还被说书的编成了一部虐心大戏,唏嘘有之,可怜有之,愤怒有之……

而其中的主角落花,在这丽江城可以说是彻底出名了。

于是落花并不打算在这个场合出现,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落花还是懂的,丽江城每天都有新的事情发生,这一件事,激起的浪花,自然会随着时光逝去而埋葬,到了最后也就成了一桩高门秘事。

而且,落花可知道,这次的事情发生后,曾经追杀木桃的人想必有可能会调查到,那时候,局面可就不妙了。

所以落花现在只能在暗,再做打算。

她可不想将自己就这样完全没有准备的放在明处,那样她想,还没找到木桃的亲人,自己因该就要去重新寻找宿主了。

而落花,可不想如此的半途而废。

而落花,可不知道,下一个宿主,又要自己等多久才能遇到。

……

而现在的穆府,自从那天之后,彻底陷入了风口浪尖,穆家两位小姐的事情对于穆家来说并不是最严重的,而让穆府陷入混乱的,则是那个消息的真假,穆家现任家主,穆家大少爷到底是不是穆家的亲生孩子?

这个消息让那些已经沉静下来的穆家旁支都逐渐开始骚动,以前没动,第一是因为穆家老夫人。

之后老夫人死后,穆清也凭借着其娴熟的管理手段稳稳坐镇穆府,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而现在,如果这件事是个石锤,那么就算是穆清再有本事,那穆家家主之位,也坐不安稳。

穆府书房。

穆清自从那天之后,便再也没有离开过穆府,每天就在书房酗酒,醒了醉,醉了醒。

那些生意都派给了自己心腹,而那些频繁找上来的旁支,穆清也没有见面。

自己能在穆家,自然靠得不仅是穆家大少爷这个身份,那些人想要将他赶下,那也不是容易便能办到的。

闹吧,穆清就怕他们不闹,那样就能知道哪些人不安分,以后收拾起来也容易。

穆琳琳的病也好了,那天突然的发疯现在也逐渐安静了下来,只是从那天之后,便再也没有出过自己的院子。

穆清看着这个穆府,才发现,已经不再是记忆中的地方。

记忆中的老夫人,是那样的亲切和蔼,教会他生意之道,教会他做人的道理,可以说穆清有如今的成就,与老夫人的教导有着分不开的联系,就算是知道了自己并不是老夫人的亲孙子,穆清也从来没有怪过老夫人。

老夫人对他的好,他不可能忘记,只是他想要问问老夫人,对于桃儿的事情她到底知不知情?

如果她也知道,那就只瞒着了他一个人,那他该怎么面对桃儿?

记忆中的妹妹,依旧是那个小时候喜欢跟在自己背后,拽着自己的衣袖,讨要一块桃花酥,得到便铃铃的笑着,那纯真的模样,才是穆清认识的那个妹妹,只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呢?

穆清真的不知道,他不知道究竟是哪个步骤错了,发生了这并不该存在的感情,他自认为对琳琳只有兄长之情,并不有逾矩之处。

就好像他不知道自己何时喜欢上了桃儿,是第一次见面时那伤痕累累的模样,便心生不忍,还是之后的那几年,每次看见他时表现出来的那一一分分的信任和依赖,那和妹妹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还是看着桃儿逐渐长大,长成了那清风婉约的模样,与自己梦中的影子逐渐的重合的时候,第一次成人礼,第一次绣了荷包送给自己,第一次下厨做了一顿饭给自己,第一次和自己在月光下喝酒,把酒言欢……

很多的第一次,穆清这才发现,自己那么早便喜欢上了桃儿,只是,自己是怎么将桃儿推走,再也找不回来的呢?

想到了桃儿说的那一字一句,穆清不由得感到心里一阵一阵的疼痛,那是比知道自己不是穆府亲生的还要难过。

“穆清哥哥说,你不过就是我穆府捡到的养女,穆府养育了你,本就对你有恩,没想到你竟然会对我存有这般心思,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今天我便以穆家当家的身份将你逐出穆家,你再也不是我穆家人,与我穆家,再无关系。”

“是胡闹,我这辈子,的确是一直在胡闹,不过我想,以后因该没有机会了。”

“得到过,便害怕失去,失去了,便害怕相欠。”

“所以,我今天之后,是不是就不再欠你了?”

“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我不因该对本不该属于自己的抱有期待,人都说,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穆清哥哥,你知道吗?在我向你告白的那天,我就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本就没有几天能活了,当时我便想着,也许可以亲耳听到你说一句在乎我,喜欢我,爱我。”

“我以前或许期盼,就连在来之前我都还在期盼,可是直到现在,我不盼望了,我累了,你的所有东西,我都不想要了。”

“呵呵……为了个虚无缥缈的天灵女的传言,你就要剜我的肉,这样的爱,代价太大,我要不起。”

“穆清哥哥,如果我告诉你一直给我下药的人就是你所认为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琳琳妹妹呢?你还要我这样做吗?”

“而且,你因该还不知道,其实你与她,可并不是亲兄妹,她喜欢你,并不是兄妹间的,而是男女之间的。”

“穆清哥哥,我说过,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我说过,我不信天,不信地,只相信你,可是你最终,还是放弃了我。”

“我曾经说的爱你,是真的,而现在,我不喜欢你了,也是真的。”

“穆清哥哥,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我们以后,形同陌路,便再也不要相见了。”

“是,我恨你,恨死你了,再也不会原谅你。”

……

一幕幕的在穆清脑海里回放,那受伤的眼神,失望的眼神,绝望的眼神……

“再也不会原谅?”

“桃儿,我想,我也不会再原谅自己了……”

【042】阿夜护卫狂护妻

老夫人的忌日很快便来到了,这天一大早,陈管家便站在书房门口,面前是两个家丁,只是脸色都不是很好。

“少爷还在书房?”陈总管问道。

“少爷说什么事情都不要打扰他。”

“对啊,我们刚才进去了,还没进去就被轰了出来。”

“陈总管,这几天少爷都没怎么吃饭,每天喝酒,这也不是个事啊?”

“陈总管劝劝少爷吧,那些旁支的人每天都来闹,少爷再不振作,这穆府该怎么办?”

“陈——”

“好了。”陈总管制止了这两个家丁的喋喋不休,看着那闭上的书房门,不由得叹了口气,将家丁打发去做事,慢慢的走上前去。

轻轻的敲了敲门,门内没有任何的声响,仿若没有人。

陈总管打开了门,迎面扑来的就是一阵酒气,而自家的少爷坐在书桌旁,桌上地上全是喝完的酒杯酒瓶,那垫瓶子的,好像是城东前段时间和刘家谈的丝绸供货单,没想到,现在竟然沦落到了垫脚的作用。

慢慢的将那份单子拿起放在后面的书架上,陈总管看着自家少爷喊道:“少爷。”

没有动静。

“少爷,醒醒,少爷……”一边喊,陈总管一边摇晃着穆清。

最终,穆清还是醒了,睁眼第一反应便是要发脾气,只是在看清是陈总管之后,便压了脾气。

“陈总管,叫我什么事?”

“少爷,今天是老夫人的忌日。”

“是今天吗?”

“是。”

“这么快吗?”

“府里该准备的东西我已经让人采购好了,香火烛祭,素食也已经备好,少爷快收拾一下,等会我们便要出发了。”

“要出发了啊?那桃儿会来吗?”

“大小姐答应了就一定会来,毕竟老夫人对大小姐也是真好,大小姐是个知道感恩的。”

“是啊,我的桃儿最知道感恩,却独独恨了我一个。”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少爷不该把自己困在过去,而要往前看,毕竟现在的穆家还需要少爷。”

“真的还需要我吗?为了穆家,我已经失去了太多,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少爷,老夫人临终前将穆府交在你手上,那就是对你抱有大期待,穆府对不起大小姐,自然是不对的,只是错误已经犯下了,少爷要做的并不是在这里消沉,那只能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有些事情,兴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大小姐不是还在吗?只要人还在,那不就是最重要的事情吗?”

“对啊,只要人还在,那就有弥补的机会?”

“嗯。”

“总管,谢谢你,一语惊醒梦中人。”穆清立刻站了起来,宿醉的后果就是头像是炸裂了一般,只是现在的穆清是高兴的,庆幸的,只要他的桃儿还活着,那么他还能够弥补。

便匆匆忙忙的回了房间,他可不想让他的桃儿看见他这副邋遢的模样。

而身后的陈总管,只是叹了口气,对着远去的背影说到:“大小姐,这次就要看你还有没有存下一丝的情谊,将少爷拉出来了,哎……”

……

而在另一边的客栈里,此时也发生着一些事情。

落花看着站在她床头的某个人,不由得扶额到。

“寂夜公子,你怎么又来了?”自从落花从庄子离开之后,本来想着和寂夜要过段时间才能见到,谁知道第二天落花一醒来,便发现某个人站在自己的床头,目光灼灼。

等到自己醒来之后,这人扔下一句‘注意保暖’就不见了踪影。

而新桐,却被这人转移到了隔壁。

这人,怎么如此的无耻?落花深深的感觉自己被他那副禁欲的模样给欺骗了。

只是今天,这人居然没有马上离开,落花不由得问道。

“桃儿,你不是一直叫我阿夜吗?”

“行,阿夜,你怎么又来了?”这委屈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她有说什么吗?没有吧?

“来看你。”

“噗,我当然知道你来看我,这里想必除了我应该也没有别人了吧?我是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总不至于是找我来喝茶吧?”

“对,我就是来喝茶?”拿过桌边剩下的一杯茶,寂夜心虚的便喝了起来。

“啊?你说什么?你在开玩笑?还有……你拿的……那杯茶是前天的。”看着寂夜这副无措的模样,落花不由得笑出了声。

“……”

“呵呵……骗你的,我今早沏的,那现在茶也喝了,还有事吗?”

“有。”寂夜还是将那杯茶放回了原地,还不自觉的退了半步。

“什么事?”

“你今天要去穆府?”

“对啊,怎么了?”想来那天穆府之人来找自己,寂夜因该已经知道了吧。

“可以不去吗?”

“为什么?你担心我?那就不用了吧,我可没那么弱。”

“那个……什么穆清还在,他……不安好心。”结结巴巴,寂夜说这话莫名带了一丝的心虚。

“你这么了解他?他不安什么心?”

“他觊觎你。”

“噗……就这个?”

“还不够吗?”

“那你还真是多想了,我今天去,只不过是看在是老夫人忌日的关系,可能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给老夫人上坟了,我不想留下这么个遗憾,与那个穆清着实没有关系。”

“真的?”

“你不会这么多天来这里,就是纠结这么个问题吧?”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纠结这么,你去哪里管……我什么事?我只是怕你被人骗了,你那么……”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呢?我怎么?”

“没什么,我没说什么,你听错了。”

“阿夜,担心我就直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是不是?”落花挑了挑眉看着眼前恨不得将自己找个洞钻进去的寂夜,落花不由得感到好笑,真不知道这么个人居然能够使手下众人信服,真是……有趣。

“我没有担心你。”

“好,那既然没有,那我可以走了吧,快要到时间了呢?”说完便作势要离开,果然,衣袖被人抓住了。

“真的要去吗?”

“你说呢?”落花回头说到。

“那我陪你去。”

“那你以什么身份和我去?”

“……”

“嗯……那就当我的护卫如何?”

“护卫?为什么?”

“现在那穆府对于我,可是个不安全的地方,带个护卫更安全不是吗?”

“好。”

“那你是答应了吗?”

“嗯。”

“那你这身衣服,太张扬了,换了吧。”

“我不喜欢其他颜色的。”

“那我就不带你了。”

“……好吧。”

……

而窗外偷窥的寂夜众手下,不由得安静了……

【043】知命的傲娇主子

知命:“你们告诉我这是我们的公子吧?我们公子绝对不结巴是吧?”

其他众人:点头。

知命:“公子因该从来没有喝茶的习惯,是吧?”

众人:再次点头。

知命:“公子也从来不穿其他颜色的衣服是吧?”

众人:继续点头。

知命:“那这个结巴的,喝茶的,换衣的,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的人,绝对不是我们公子。”

众人:强烈点头。

知命奇怪的看着众人:“你们怎么一直点头?”

众人皆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你把我们的嘴给封住了,我们除了点头还能怎么办?

知命摸了摸头,尴尬的笑着将众人的嘴给解封了:“那个对不住啊,我忘了,我怕你们说话打扰到里面公子的大事才出此下策。

众人鄙视:……

知命想到前几天,也就是木小姐离开的那天晚上,公子将自己连夜叫去了他的卧室。

没错,是卧室,他家的公子居然……失眠了……

想到那晚,自己还在睡梦中,便被公子的传音吵醒。

“公子,什么事啊?”说这话的时候知命感觉自己的眼睛已经快要闭上了,他真的太困了。

他家公子就站在窗前:“我有件大事要和你商量。”

“什么大事?”知命立刻神色紧了紧,可是听到后一句话,知命仿佛耳鸣了,他听见了什么?

“关乎我一生的大事。”

“……公子……”知命问得小心翼翼: “你不会告诉我你被甩了吧?”

“滚。”可能也是觉得失了风度,他家公子继续说到:“我就是想问一问……那个,你今天送木小姐出去说了什么?”

“哦,也没说什么大事,就是谈论了一些戏折子里的东西。”

“那她有没有说什么……关于我的?”

“嗯,我想一下……好像……”

“快说,不说今晚去和惊风刷茅厕。”

听到刷茅厕,知命不加思考的快速说到:“那个木小姐说她对你很有兴趣,我觉得公子还是很有希望的。”

“真的?”

“真的,而且我还给公子解决了新桐那个潜在危害。”

“记功。”

“谢公子,所以公子你找我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件事?”

“嗯。”

“……”知命无语:“公子,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我还有燕青和惊风。”

“那个公子,我觉得你这样是追不到木小姐的,依照我多年的经验来看,这种事情,只有主动出击才有用,而不是一味的暗示。”

“我没有暗示。”

你这是闷骚,不过这话知命可不敢说,不然他可不敢保证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我看木小姐对公子还是很有好感的,所以我觉得公子需要一些攻略。”

“什么攻略?”

“刷脸,刷好感,刷存在。”

“怎么刷?”

“首先,你就要让木小姐经常看到你,然后帮她当掉渣男,让她习惯你在身边。”

“你下去吧。”

“……”所以公子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知命如是想。

……

可是现在,知命已经彻底知道了,公子的确是知道了,只是这悟性,果真是……

你见过谁刷脸就是每天像个鬼一样整宿整宿的不睡觉,站在床头,哪个刷好感刷到去与渣男争风吃醋,哪个刷个存在还将自己刷成了护卫。

枉知命抱了那么大的期待,每天悄咪咪的带着手下来为其……站岗,好吧,是偷窥。

他做了这么多容易吗?

要问做手下最悲催的是什么?

不是主子太厉害抢饭碗。

也不是主子太弱小饭碗太难端。

而是……主子情商太低。

看着屁颠颠跟在木小姐旁边的主子,知命不由得向天长叹一声:“苍天啊,最悲催的事情就是帮助主子追媳妇啊!”

……

不过知命的心里活动寂夜是不可能知道的,他现在可还处于与木桃静距离接触的兴奋感觉中。

他至今还感觉像是在做梦,可是事实告诉他,这是真实的。

他不但找到了落花,还触到了那个思念了几千年的人儿。

而落花呢?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提出这么个主意,现在想起来,着实有点欠缺考虑,不然她也不用带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

左边看看那温柔看着自己的寂夜,右边看看此时鼓着脸,气嘟嘟的看着自己,小手拽得死紧的新桐。

落花只能轻轻的叹了口气,顿感心累。

来到了穆府,穆府众人已经陆续穿上了纯白色的白衣,陈总管正在那里清点去时要带的东西。

看到落花的到来,陈总管立刻迎了上来。

“大小姐来了。”

“叫我木小姐,大小姐不敢当。”

“木小姐稍等片刻,我们一会儿就出发了。”

“嗯,有劳了。”

“这是分内之事,木小姐先进屋坐坐?”

“不用了,我在这里站着等即可。”

“那好,我让人给木小姐抬张椅子。”

“谢谢陈总管了。”

“不用。”

坐在了家丁抬来的椅子上,木桃便静静的看着众人忙里忙外,却并没有任何想要帮助的意思。

而众人大多也见过落花,只是因为前几天的事情,让他们着实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这曾经的穆家大小姐,只能都装作不认识,只是在其看不到的角落才隐隐约约的讨论着。

新桐扒拉在落花的怀中,眼神不善的看着旁边的寂夜,他可是知道,这个人可不安好心。

想到这几天醒来自己总是莫名其妙的到了旁边的床上,没人暖床,盖被子,冻得鼻涕横流。

新桐不由得想要流泪。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男人。

果然,觊觎落花姐姐的都不是好人。

然而,瞪了这么久,却没有收到那人的半分回应,这才是新桐最为恼恨的事情。

……

过了大约半刻钟,落花看到了此时甚是不想要看到的人,穆清还有穆琳琳。

穆琳琳想必已经恢复了正常,毕竟那使人发狂的药效也因该早就消了,只是几天没见,这穆琳琳倒是比平时变得安静了许多,看向落花的眼中也没有什么波动。

落花不由得笑了笑,这白莲花想必是被打击得不轻,只是是真的放弃了,还是转变成了更可怕的黑心莲,落花可不知道。

而从始至终,落花都没有看穆清一眼。

毕竟断了便要断得干净,要断不断,这可不是落花行事的风格。

【044】共骑一马反被撩

穆清远远的,自然也看见了那人的漠视,说是不心痛,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看到桃儿的脸色还不错,至少比起那天来好了不少,穆清心里还是欣慰的,毕竟至少桃儿没有被自己伤到体无完肤,这是不是证明自己还能够弥补?穆清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十分的无耻与自私,可是这确是他现在唯一的救赎。

“桃儿,你来了。”

落花不由得笑着看着那个走近的男子:“穆少爷,我想你还是叫我一声木小姐才好,毕竟我们可没有什么交情,叫桃儿怕是不合礼数。”

听到这话穆清的身体僵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继续走近。

不过在即将到达落花面前两步的距离,便被旁边的寂夜给拦了下来。

“你是谁?”穆清带着审视的眼神看着面前拦住自己的男人,穆清心里不由得多了一丝的忌惮,按照他多年从商养成的习惯,他知道这个男人不简单,身上的气息让他完全的看不透。

“……”寂夜没有回答,只是一双眼冷淡的看着穆清,仿佛一座木雕一般,根本就没有听到穆清的质问,不过这世界上质问他的人,从来就不会有好结果,看着穆清的眼神不由得露出了一些看死物的意味。

“我与桃儿有话要说,还请这位公子让让。”

“……”

看着两人之间的僵持,落花适时的打断了,看了眼寂夜那含有杀意的模样,落花害怕下一刻,这穆清可能就会血溅三尺,那要收尾,可就难了。

“穆少爷,就这样说吧,阿夜也是担心我的安全,还望穆少爷不要见怪。”说完伸手将寂夜拉了过去。

“阿夜是谁?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阿夜是我的护卫,专门保护我的安全,平时都隐藏在暗处,难怪穆少爷不知道。”

“原来是护卫啊,这么敬业的护卫,倒是不多见了,只是性子太过傲慢,桃儿可要好好磨磨,免得之后得罪了人。”

“这就不要穆少爷担心了,我的人,自然我自己会管。”听到这话,寂夜的眼里顿时烟花炸裂,闪过了温柔笑意。

心里一直回荡着那句“我的人”,看来落花已经将自己划入了自己的范畴,这算不算是成功的第一步,长足的进步。

看来知命的办法还是有用的,至少这刷脸刷好感取得了成效。

“我只是好心。”

“我不需要。”

“桃儿。”

落花正准备采取沉默应对,陈总管就走了过来:“少爷,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好,那走吧。”对着陈总管说完之后穆清又对着落花说到:“桃儿,我们走吧。”

“嗯。”说完便带着寂夜走到了外面。

门口停着四辆大型的马车,还有几匹马,家丁已经将需要的东西打包放进了最后一辆货用马车。

穆清对着落花将手伸出,在第一辆马车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只不过落花没有接,而是皱着眉头说到:“我可以坐其他的马车。”说完还眼神瞟向其他的马车。

穆清自然知道不会这么容易,便暗中示意了一下陈总管,陈总立刻补充道:“木小姐,其他的马车已经满员了。”

这是陈总管特意安排的,毕竟这化解矛盾最重要的便是单独相处。

“那我的护卫要怎么去?”

“木小姐的护卫穆府自然为其准备了马,与穆府护卫一般,还请木小姐放心。”

“既然是我的护卫,自然要时时在我身边保护,既然没有多余的马车,那我与我护卫骑马吧,正好外面的空气好,还能看看沿途的风景。”

“木小姐,与护卫同乘一骑,怕是不符合木小姐的身份。”

“身份?我现在只不过是个闲散人家,无家无族,这些规矩对我来说自然是可有可无,陈总管还真的是多虑了。”

“桃儿,你就这样不想和我同坐一辆马车吗?”

“嗯,是不愿意。”

“……那我让人再准备一辆马车。”

“不用了,免得耽搁了进程,我祭拜完老夫人还有事,早去早回,挺好的。”

“可是桃儿不是不喜欢骑马吗?小时候还哭着不想要呢,那模样,我至今还记得呢。”

“穆少爷既然都说是小时候了,这人长大了总会变的,以前不喜欢的现在喜欢了。”

“那桃儿以前喜欢的是不是也不喜欢了。”

“如果穆少爷是说这穆府或者是你,那的确是的,所以还望穆少爷离我稍微远一点,我可不想与穆少爷又有什么交集。”

“桃儿对于我还真是绝情。”

“我曾经说过,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既然是穿肠毒药,喝过一遍,长了记性,自然不会再碰。”

“……”

落花可没想现在的穆清什么感觉,因为落花突然发现,有时候怼人真的是件令人心情舒畅,延年益寿的事情。

在寂夜的帮助下爬上了马,这是落花第一次骑马,身体不自觉地抖了抖,这是来自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记忆中木桃曾经被人从马上扔下过,所以对马有一种本能的恐惧。

不过在下一刻,身后靠过来一具温暖的胸膛,被寂夜环着,落花心不由得放了下来,心里的紧张逐渐消散。

“乖儿,坐稳了,我们要出发了。”

感觉到耳边温热的呼吸,落花不由得红了耳朵,乖儿?这……真的很羞耻啊!

“那个阿夜,你不要这样叫我。”

“我觉得乖儿这个称呼很好,显得亲切,不是吗?乖儿。”寂夜刚才听见那穆清一口一个桃儿的叫着,心里很是不爽,虽然他知道叫的其实不是她,可是现在面前的人是他的落花,自然不能如此叫得亲切。

而他,也不想要叫她这副躯体的名字,但是却也不能叫落花,所以想来想去,才想到惊风平时调戏那些小姑娘时最爱喊人家乖,现在想来,这个称呼的却不错。

“你要叫就叫,就是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太近了,我有点不舒服。”

“乖儿,马上就这三分地,离得远了,还怎么捏缰绳?”

“那你能不能不要说话了,痒。”说完,落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这寂夜,怎么一天比一天脸皮厚?让她这个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花要怎么办?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好。”

“啊,阿夜,那个新桐呢?”光顾着和穆清周旋,将新桐忽视了,好像出来后就没有看到新桐,虽感应到新桐此时是安全的,可是木桃还是禁不住担忧。

“我将他交给知命了,知命会保护他的,乖儿不用担心。”

“哦。”

“阿夜,你刚才为什么要拦着穆清?”

“乖儿,我不希望你在我面前提起穆清,我不喜欢。”

“你是在吃醋?”落花突然调笑着说到。

“是,我醋了。”

“……”

【045】木桃终别老夫人

落花无奈,本来是自己想要撩人,却被反杀,撩得自己心火乍起,这是个什么事嘛?

待冷静了一下,落花才继续说到:“对了,阿夜,你是怎么认识我的,总不可能是前段时间的丽江楼吧,还开始帮了我的忙。”

“那的确不是我第一次知道你,却是我第一次认识你。”寂夜说的是实话,他以前知道的是原先的木桃,而不是他的落花,所以说是第一次也不为过。

“那你肯定调查过我,是吧?”

“是。”

“这么诚实?你就不怕我生气?”

“我不说实话,乖儿会更生气的吧!”

“好吧,我的却没生气,只是调查出什么了?”

“大部分吧,乖儿想听哪部分?”

“我想听关于我的身世之类的,毕竟之后的,你不说我也知道。”

“我倒是不太清楚,只是知道二十年前外疆传来天灵女的传说。”

“外疆?”

“是,天灵圣女在外疆属于最高贵的存在,守护神一样的存在,所以每一次出现天灵女,便是外疆繁盛之时,而天灵女,也被外疆人所供奉。只是近百年,外疆已经再也没有出现过天灵女,外疆也逐年开始衰败,被周围的部落慢慢压制。”

“所以阿夜说我的身世在外疆?”

“如果传言无误,那因该是。”

“那看来我要去那里一趟,我可还记得小时候被追杀的恐惧,既然想要杀我,那就要做好偿还的准备。”落花记忆中,木桃虽然已经将小时候的大部分记忆遗失,但是有时做梦还是会回忆起一些片段,可能是太过于凄惨血腥,导致木桃下意识的逃避,只当是做了噩梦,不愿意深究。

而落花却没有这层阻碍,于是,梦里的片段告诉落花,木桃遭过追杀,还死了许多人,而那些人的穿着,倒是与这里的人不同,想来还真的是外疆之人。

“乖儿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人伤害你。”如果有,想到这里,寂夜身上的气势一转,变得充满了煞气,那就消失吧。

“嗯,阿夜真好。”

“阿夜对乖儿一直很好。”

是啊,很好,几千年的孤寂等待,只因为陪在你身边才感觉到了生命的意义。

可能我们的纠缠还不止千年,寂夜可没忘了,孟婆说的那段天界往事,虽失了记忆,可是痛感还是磨灭不掉。

而这世,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为你筹谋了这么多年,双手早已沾满无数鲜血,再也做不回以前那个忘川的流年,可是对于你,我还是会很柔软,将你放在身边一辈子。

所以乖儿,千万不要离开我。

……

落花已经想好之后去哪里了,等到这次祭拜过了,她想她就该走了。

穆家的车队大概行走了两三个时辰,才到了目的地——中翠山,老夫人的安息之处。

木桃每一年都会来看望老夫人,有时候是说说话,有时候只是单纯的想念来看看,而这次,虽是最后一次,落花知道木桃也不想让老夫人失望。

陈总管让家丁将祭拜的东西都一一的摆出来,而落花就在旁边看着。

之后便是一整套的规矩,待到完成之后,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下人们也都尽数离开,原地只剩下落花,寂夜,穆清这些人。

“我想和老夫人单独说说话,可以吗?”落花对着穆清说到。

“当然可以,老夫人想必很愿意看到你。”说完便带着陈掌柜走了,而寂夜,只是站在了稍微远点的位置,并没有离开。

落花抚着心脏的地方,感受着木桃最真实的情感,她只是想要将木桃想要说的话传达出来,现在与老夫人对话的,只是木桃。

木桃轻轻的抚摸着老夫人的墓碑,就好像是很多年前老夫人总是将自己环在怀里,轻轻抚摸,欢喜的模样。

“老夫人,桃儿真的好想你。”

“老夫人,桃儿终归是辜负了老夫人的期待,老夫人说你的桃儿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女子,定是要享一世福分的,可是桃儿没有本事,将自己弄到了这副境地。”

“老夫人你知道吗?桃儿这段时间过得真的很不好,太幸苦了,桃儿好想去找你,可是桃儿连去找你的机会都没有了,原谅我的自私吧。”

“老夫人曾经说过慧极必伤,可是桃儿傻了一辈子,却也伤透了自己,老夫人,这次可是你说错了。”

“老夫人,我其实真的好恨好恨,恨的想要将所有人毁灭,可是我做不到,就好像我做不到原谅任何人。”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今天过后,我想我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等到找到父母,我想也就是我魂灭的时候,从此,这世间再也不会有木桃这么个人,再也没有人惹老夫人失望了。”

“老夫人,你是我在这世间还牵挂着的人,谢谢你,还有,再见。”

……

过了一会儿,待到木桃的情绪下去,落花才感觉心里的苦闷少了许多,只是眼泪还是不停的往下落,控制不住。

木桃,你在这穆府的心愿可了了,你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那便不要徒增伤悲了。

心里一落,落花知道,木桃听见了,也听进去了。

那么,她便可以离开了。

慢慢的起身,朝着寂夜所在的方向走去,紧紧的抱住了他,什么眼泪鼻涕的都擦在了他的胸上衣襟。

寂夜感觉到瞬间的僵硬,感受着怀里抽抽答答的人,不由得心里一疼,虽然知道不是他的乖儿哭,可是看着就是难受。

轻轻的拍着落花的后背,慢慢的缓和着她的情绪。

“乖儿,不哭了。”

“嗯~”

“乖儿,再哭就真的不好看了。”

“不~”

“乖儿,最近庄子里进了一批上好的桃花醉,想不想尝尝?”

“想。”

“那还哭吗?”

“我没哭。”

“那我衣服上的泪痕是谁的?”

“那不是我哭的,我控制不住自己。”

“那我们回去吧。”

“好,我要喝酒。”

“可以,全部留给你。”

“嗯,阿夜真好。”

人都说遇见对的人,便习惯撒娇,这话还真的是真理。

……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幕却被不远处的穆清给看了个正着。

穆清不知道自己因该是怎么一个表情,抑或是要做些什么?是要上去质问一句:他是谁?还是请求她的原谅。

这些他早该知道,在他没在的这些日子里,她的桃儿不可能还在原地等他。

【046】阿夜月夜诉衷情

穆清想,这就是所谓的追悔莫及吧。

他突然想通了很多东西,一直以来纠结的事情好像都有了结果。

他爱桃儿,只是他的爱,远远不及带给她的伤害。

他爱得有条件,有比较,有自私,有不甘,前几天的放纵,只不过在为自己找一个借口,一个原谅自己的借口,向其他人说明:

看,我好后悔,我受到了惩罚。

可是这些真的重要吗?

穆清想放手了,不是因为不爱,而是成全。

他知道桃儿的身体状况,自己帮不了,无能为力。

他知道桃儿不想与他纠缠,他心里的那个桃儿,早已只存在于自己内心深处。

所以,余生,他想放过桃儿,就像是桃儿所说的那样,形同陌路。

只要让他知道,她还好便行。

“少爷可要上去说些什么?”陈总管在旁边说到,他看少爷已经在这里站了许久,生怕其想不开,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可是幸好,什么也没有发生。

“走吧,回去了。”

“不与木小姐道个别吗?”

“不用了,她已经不需要了。”

“那少爷想开了吗?”

“没想开又怎样,我只是不希望自己再伤害她,只要她好,那便可以了,而现在我能做的,就是在暗处给她更多的保护,将穆府产业做大做好,无论将来她去了哪里,需要庇护的时候,我都能够给她提供,这便算是我对她的补偿了。”

“少爷能这样想,也不枉木小姐走这一遭。”

“可是我更愿意重来一次,那么,必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可是人生没有重来。”

“是啊,没有重来。”

……

而在很久之后,穆清终是兑现了今天的诺言,只是,伊人已逝,当然,那已经是后话了。

……

落花没有再回到先前所在的客栈,便径直陪着寂夜回到了庄子,新桐不知道被知命带到了哪里,寂夜让人将桃花醉搬了出来,便循着几瓶带着

落花来到了自己屋子的顶上。

此时的天已经慢慢的暗了下来,从这个角度,落花刚好可以看见落日留下的余韵,黄橙橙的,甚是好看。

这是落花第一次在房顶看远处的天,难怪古往今来的风流才子佳人都喜欢,原是这么有趣的一件事情。

手里的桃花醉,不愧是上品,入口便感觉一阵阵的桃花香气从舌间开始蔓延,顺着喉咙滑下,并不感到刺喉的烧热感,而是清清淡淡的,竟是如此的好喝。

“阿夜,我们是不是曾经认识?”

“为什么这么说?”

“我觉得阿夜总是让我有一种淡淡的熟悉感,那种感觉就好像我们认识了很久很久一般。”

“乖儿可是喝醉了?”

“我才喝了半瓶都没有,怎么可能醉?”

“有句话叫酒不醉人人自醉,乖儿醉了。”

“阿夜。”

“嗯?”

“你是不是点亮了什么技能,说话怎么这么撩人呢?刚见你时还是个不开窍的呆子呢!”

“乖儿不是总说看上我了吗?那我这不是提前适应,不然以后要是乖儿总说我不懂情趣,那日子还要怎么过?”

无疑,听到这话落花又闹了个大红脸,情趣神马的,真的太羞耻了。

只能掩饰性的猛喝了口酒,舒缓一下这略微暧昧的气氛。

只是不知道怎样?落花心里感到一丝丝的甜意,好像,这样也不错!

落花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与寂夜为什么会转变成这样的关系,可是落花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原来喜欢上一个人这么容易,真的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阿夜,我想过两天便去外疆看看,阿夜可要和我一起?”

“我有事要办,我让惊风陪你,他常年在外执行任务,对外疆极为熟悉,一起也能有个照拂。”

“好。”落花本来是想要问他不去吗?可是话到口边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她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也着实强人所难了一些,他们现在的关系还没有到达相随的程度,况且,寂夜因该很忙吧。

两人就这样一边看着晚上庄上的灯火,这里远离人烟闹市,整个庄子被无数的黑暗包围,却平添了一丝的神秘美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落花感觉自己似乎有点醉了,看着身旁的寂夜,越来越觉得迷离,脸也越来越恍惚。

不由得伸出手蒙在了那眼上:“阿夜,我怎么感觉我好像喜欢你了呢?呵呵……”

“怪就怪阿夜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呵……呵呵……隔……

说完便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寂夜的怀里,就这样睡了过去。

寂夜看着天边,怀里感觉着那因为睡得安稳的落花而产生的悸动,眼里神色莫名。

不知道为什么,寂夜听到落花说的喜欢,因该是开心的,这不就是自己一直以来希望的吗?可是为什么真正到了这个时刻,心里反而有些迷茫,多了些不知所措。

不由想到冥界听音的那句预言。

“无尽的爱,死亡的命,地狱忘川,永不相遇,生死别离,天命使然。”

说实话,寂夜是害怕的,刚开始只是想着替落花谋一份一生平安顺遂,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孟婆没有说错,他投生的人都有天生的不足之症,就算是他这几年在各地收罗各种方法,可是却没有什么大的作用。

寂夜仿佛相信了,这天命的阻碍,。

可是当看到落花的那一瞬间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正在慢慢的塌陷,那么久做的心理建设,什么暗地里关心,什么远远的观望,都不做了数。

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也有自己的**,也许是上次在庄子时,那个开始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那句刚开始的调侃开始,甚至是几千年前自己第一次知道她的存在时,他就知道,自己输了,输得心甘情愿。

做不到漠不关心,做不到袖手旁观,做不到看着她与别人亲近,做不到身边没有她,什么都做不到……

所以他还是靠近了,就算是这样很自私,可是他还是想要将人紧紧的禁锢在自己的身边,陪着自己看眼里的一切。

即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结束,但是下一世,他想他依然会这样做。

过了一会儿,寂夜慢慢的将人抱起,夜里寒凉,他可不希望将人放在这里冻着。

反正时间还长,能过且过,不是吗?

……

【047】阿夜闭关,知命聒噪

那一晚,寂夜依旧陪了落花一整夜,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一夜不眠。

第二天,依旧在快要天亮得时候离开。

因为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叫了燕青去书房商议正事。

书房:

“公子。”

“燕青,那个制造梦魇的魔物调查得怎么样?”上次去了趟临渊,靠着一些秘法知道了这魔物的来源,这魔物,名曰迟,在临渊已经上万年了,不知其何时出现。

只是万年前的一次大战将其卷入,爆发了一场最为壮大的梦魇,如瘟疫一般的蔓延,导致人间大害,最后被天界执行官抓获,最后封印在临渊,只是几千年不知道为什么,封印被破坏,迟也跑出了临渊,而之后便不见踪迹。

而这次迟的出现,总让寂夜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所以寂夜一直让燕青暗处调查,而燕青也对这迟极为的感兴趣,估计是上次的惨败在他的心里真的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迟最后一次出现是在锦江阁。”

“锦江阁?原来如此。”难怪燕青这么久都采取不了行动,锦江阁号称天下第一阁,神秘莫测,也是寂夜势力无法深入之地,可是这锦江阁从来不参与各方争斗,那么这次是为什么要包庇这迟呢?

“那公子,我们还要跟下去吗?”

“派人在锦江阁外围守着,不要深入。”

“是。”燕青表面虽然什么表情都没有,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心里的不甘,很好,还从来没有他燕青抓不到的魔物,这迟,果然是好样的,千万不要犯到他的手里,不然他非要讨回些许利息,以祭奠他手中的镇魂剑。

“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轻举妄动,还有,千山木泉有消息了吗?”

“千山木泉据说在灵骨老人手里,曾经还有人为此追杀他,只是后来便不了了之了,我们的人跟踪了他一段时间,却并没有千山木泉的踪迹,只是灵骨老人这段时间频繁与南国王室暗地里接触。”、

“查出他接触的是谁吗?”

“南流青,南国三王爷。”

“是他?那就先暗中跟着,有事及时向我汇报,还有,我需要闭关一个月,我让惊风陪着木小姐去外疆,你派点人暗中跟随,务必要保证木小姐的安全,落花流年的事务,你先暂管着,还有,记得让知命马上出发去外疆,将安插的暗棋联系上,势必先保证外疆王室的局势,而且我让他查的事情要抓紧。”

“是,公子。”

“还有什么事吗?”看燕青没有离开,寂夜继续问道。

“公子,三叔发来消息说让你找个时间回去治疗,他找到了一些方法,也许可以对公子有用。”燕青的三叔燕寻是他们家族里最厉害的巫医,常年为寂夜治疗身体,对寂夜的情况也最为了解。

“好,等我将一切安排好,有时间会去的。”

“那燕青先告退?”

“嗯。”

等到书房里只有寂夜一个人的时候,寂夜的脸上才不由自主的多了丝苦笑,燕寻即使医尽天下人,对于他,仍旧是毫无意义,毕竟人不与天斗,天要亡他,只能自己来争一朝一夕。

只是一想到心里的那人,寂夜便感觉到了温暖,这世间,总归还是有必须活着的理由。

……

落花醒来的时候,不自觉的感觉到头一阵阵的眩晕,坐了一会儿才慢慢的恢复过来。

不由得自嘲似的笑了笑:看来昨晚的桃花醉着实醉人。

也不记得昨晚是怎么回来的,想来必定是阿夜将自己给送了回来,也不知道自己醉酒后有没有说胡话,做糊涂事?

不过既然已经过了,便不再重要,毕竟,人还是要往前走的,前面万般锦绣,总不至于纠结过去的三针两线。

落花身上穿的,还是昨天去祭拜老夫人时候的素白衣裙,想来这庄子连个丫鬟都没有,自然不会有人给自己换个衣裳。

随意在衣柜里挑了件衣裙,红色的繁云朵大片大片的顺着衣裙而下,在光线下若影若仙,倒是美观。

正准备出门,没想到就被冲过来的新桐给撞了个满怀。

“姐姐。”

“新桐,你怎么来这么早?”

“姐姐,你昨天为什么将我扔给知命?你是嫌弃我了吗?”

“怎么说?”

“知命说,你与公子要谈恋爱,让我不要瞎掺和,还强行将我带走,不让我跟着你。”

谈恋爱?

这确定不是在教坏小朋友?好吧,虽然新桐也不算是传统意义上的小朋友,但是面对这么个团子,真的没有罪恶感?

落花不由得给知命点了个赞,勇气可嘉,她可知道,这新桐心眼可是贼小,很是记仇。

说不定知命未来的日子,可就要难过喽!

不过落花的想法知命可不知道,知命还在外面,毕竟女儿家的闺房,可不是他这么个大老爷家能进的,除了自家的公子,毕竟,他家公子这事也不止干了一次,熟能生巧呗。

也就看那新桐是个小孩,不然知命非把人抓过来教育一番,讲讲什么叫长幼有序,切不可坏人姻缘。

等到落花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知命那一张谄媚至极的笑脸,本来长得还看得过去,不说话还能是个大家公子,怎么能笑得这么的油腻……和猥琐?

“木小姐,昨晚休息得好吗?”

“挺……好的,知命先生有事吗?”

“木小姐,昨晚与我们家公子~?”说完还嘿嘿笑了两声,直将落花吓得抖了抖。

“我昨晚喝醉了,什么也不知道。”

“喝醉了?”不就好办事了吗?不过后面这句话知命并没有说出来,不过显然落花已经心领神会,直接翻了个白眼。

这人,着实不像是阿夜身边出来的人,也不知道阿夜那么禁欲冷静的一个人,是怎么忍受这厮的聒噪和油嘴滑舌。

“知命,阿夜呢?”

“公子?好像又闭关了。”

“闭关?阿夜经常闭关吗?”

“不经常,也就一年三四次吧。”

“阿夜的身体一直这样吗?”落花与寂夜在一起的时候,曾经讶异于那不太健康的白色肤色,便暗暗的窥探过他的身体,却发现寂夜身患不足之症,因该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因为这个,落花还曾经问过一句,只是寂夜却什么也没有说。

“公子的身体当然很好啦,武功高强,这次只是意外。”知命当然不可能说自家公子身体不好,毕竟没有多少女子能接受自家良人是个以药为伴的病秧子,作为公子最为强大的恋爱军师,知命自然要树立好自家公子的伟岸形象。

“这次阿夜要闭关多久,我去外疆他也不来送送我。”

“公子出关的时候,便会去外疆找木小姐,外疆有公子的势力,惊风会告知木小姐,木小姐不用担心。”

“好吧,我也不担心,我可不认为自己那么需要保护。”

“木小姐威武。”说着还死命的做了个搞怪的姿势,又得了落花一个白眼。

“知命啊?”

“嗯?”

“你咋那么贫呢?阿夜怎么还没赶你走?要是我~”

“……别介,木小姐,未来女主人,嫂子,祖宗,你可千万别吹枕头风啊!”

“去你的。”

“那我走了?”

“走吧。”

“不吹枕头风?”

“滚!”

……

【048】连心蛊,心头血

待看不到知命的身影后,落花才将心里的失望表现出来。

怎么会那么舍不得呢?明明两人也才认识不过几天。

假意的揉着怀里新桐的头,心里的烦躁却怎么也赶不走,眉头不自觉的轻轻皱着。

新桐显然也看出了落花的心情不好,乖乖巧巧的任落花蹂躏,虽然自己很是不喜欢那个什么公子寂夜的,总觉得落花姐姐待他很是不同,那是一种本能的预感,可是新桐也不想让落花姐姐难过,心里开始了纠结。

这段时间,知命时不时的就给自己传播一下这两人的爱是多多么的合情合理,可歌可泣,说实话,新桐还是有动摇的。

要是落花姐姐非要找个人恋爱,与其去找别个不知根知底的,还不如将就这个寂夜,至少,他是真心的,有钱有地有庄子,无父无母无婆媳,对他也还算是不错。

这样想来,新桐对寂夜也就没有那么抵触了,也顺带着看知命也顺眼了许多,毕竟傻不是他的错。

要是知命知道这想法,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恐怕是哭笑不得吧!

“新桐,收拾收拾东西,我们明早就离开这里吧。”

“姐姐,我们这么快就走吗?”

“早走晚走都一样,只是怕晚了外疆的情势就变了,早做打算就好。”

“好吧,听姐姐的。”姐姐哪里是非要明天就走,无非是傲娇罢了,那寂夜如果明早不来送送,想来以后犯在姐姐手里,怎会有好日子过。

不过这些话新桐可不会说出来,毕竟虽然他心里中立了,可是要让他帮助寂夜追到姐姐,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

落花无聊,便在庄子里随意转转,却总是不由自主的转到望穿院,最后心一横,便走了进去。

反正人也没在,有谁知道呢?

那些暗处守着的人,自然也不会出来阻挠自己。

院子里的模样还是一如既往,可是这次,落花终于看清了这院子的全貌,原来也是这般风景秀丽。

怪只怪当时自己心神却被那一袭红衣夺去,忽略了这些。

站在了那人当时站的位置,望着那人当时望着的方向,除了高墙还真的什么也见不到,那么他是在看什么呢?

这么想来,这人的闷骚程度可见一般,可是却该死的可爱,就好像是那别扭的孩子一般,非要装个大人模样,却怎么也掩盖不了。

“木小姐。”突然,落花听见身后有人喊她,便转过头去,原来是一不认识的人。

“你是?”

“木小姐,属下燕青。”燕青今早得了公子的指示,便来到院子里暗处等着,没想到,还真的让他给等到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被惊风与知命传得天上有,地上无,神乎其神的木小姐,现在看来,那周身的神秘气息,连燕青也无法感受到出处,这木小姐,确实不是普通人

“你有事吗?”原来是寂夜的手下,这不苟言笑的模样,才有个靠谱的模样,更像是寂夜能带出来的,哪里有惊风与知命那么的奇形怪状?

“公子知道木小姐肯定会来这里,惊风因为外出有事,临走之前让我来这等着,告诉木小姐一些事情。”

“他说什么了?”落花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公子说让木小姐安心去外疆,一切东西公子自会去安排,等到出关的时候,公子自然会赶往外疆与木小姐会合。”

“就这些吗?”他有没有说想要和我一起去之类的,落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可是心里就是在想。

“嗯,公子闭关是不得已,还有公子交给我这个,让我拿给木小姐。”

“这是什么?”燕青手里捏着一个琉璃状的小瓶子,里面一团红红的,像是毛毛虫一样的东西,看着甚是诡异,下意识地,落花不想接。

“这是连心蛊,是公子取自心头血豢养的蛊虫,如果木小姐遇到了不能解决的事情,或者生死攸关的场面,就将此蛊杀死,公子自然会派遣人去营救木小姐。”

“杀死?我从未听说过这么奇怪的蛊,心头血,那对于阿夜会有害吗?”心脏,那可是一个人最重要的地方,心头血,怎么可以说放就放,那不止是疼,还有伤根本,寂夜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怎么还要这么做?

“没有,只是失了滴血,血连心,心头有感应罢了。”

“那为什么不直接给我个传声的东西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况且,若是我想要联系一个人,哪里需要这什么连心蛊,这也太小看我了。”落花并不是普通人,到了外疆,除非遇到非人,否则一般普通人,还伤不了她,这着实是多虑了。

“公子意思我也无法勘探,只是希望木小姐收下,至于用不用得到,那就是后话了,也不枉辜负公子一片苦心。”

“那他为什么不亲自送给我,我想,闭关也不会紧张在这一两天吧,连来送我的时间都没有。”这才是落花纠结的地方,为什么这么急,连当面道个别都不可以。

“公子自有公子的道理,燕青不得而知。”

“那你告诉他,我明天便走了,若是他不能来见我一面,那以后就不要再来了。”

“公子”燕青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落花给打断了。

“这连心蛊我不要,你带回去,我不需要他伤害自己给我保障,我能保护好自己。”心头血养的蛊,落花不敢要,就怕真的有那个时候,杀死连心蛊,要是寂夜有损伤那怎么办?

“是。”

待到燕青离开之后,落花准备悄悄跟过去瞧瞧,便让新桐先在院子里等着,毕竟带个人不方便。

事实上,刚才的话不是气话,是落花故意说的,她想要知道寂夜究竟是怎么了,并不是一句要闭关就能将自己打发走,她相信,寂夜不会如此的不负责任,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燕青并没有发现落花的跟踪,遭到了拒绝之后便急切的带着连心蛊来到了公子闭关的地方,后山的一个山洞。

后山的这个山洞名曰清华,在建立山庄的时候便有了,只是其具体来源却没有人知道,只因为洞内常年安静,隔绝外界,便也成了公子每次闭关的最佳场所。

公子每年按时闭关两次,而今年,已经过了一次,可是按照时间算来,第二次却不是此时。

【049】直面深情望逃离

洞外设了禁制,只是燕青获得了公子的首肯,方能开启自由进入。

而后面的木桃亦是隐了身形,趁着禁制开启的一瞬间溜了进去。

刚进入时,里面就没有外面的光透入,只是两边的墙壁镶嵌着一个个拳头大的夜明珠,隔几步便有一个,这端的就是一个财大气粗。

这要是让外面那些追逐名利的人知道了,是该捶胸顿足,了无所愿,毕竟你一生追求的,被人家用来照明,想想都肉疼。

走了许久,落花才知道什么叫洞内有乾坤,有顺着崖壁搭建的阁楼,阁楼前有山,落花倒是不能确定这山是本来就生在这里,还是从外面搬进来的,有水,有莲花,水里竟然还多了几尾红色鲤鱼,沿着一整块一整块石板垒成的小路,小路直通前面的阁楼。

燕青轻轻的在外面敲了敲门,待门自动开了的时候,这才走进去。

这房间的布置,与庄子的布置大同小异,照寂夜这个嗜红的习性,自然是改变不了的。

前面一间内屋,将两人隔绝了开来,想必,寂夜便在里面。

“公子。”

“什么事?”

“木小姐不收连心蛊,还说她明天就走,如果公子不去见她,那以后就……”

“就怎样?”

“就不要再去见她了。”

“她真这么说?”

“是,木小姐说她能自己保护自己,靠伤害公子得来的保障她不需要。”

“那算了,你将其交给惊风带上,有事再用。”

“是,公子,燕青有一事不明,还请公子赐教。”

“说。”

“照我看来,木小姐并不是普通人,想必到了外疆,有了惊风的护卫,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为什么公子还要费这份心里去豢养这连心蛊呢?这对于公子的身体,必有害处吧,再退一万步来说,这等事,公子令下,属下众人皆能做,公子为何?”

“你是不是想说我这事做得蠢?”

“燕青不敢。”

“其实,我也觉得这事做得有欠考虑,但是做都做了,总不至于浪费吧,总要发挥它该有的作用,而且,你可以理解成,我只想要她欠我一个人的情,其他的,我不允许,现在可懂了?”

“懂了,那公子的身体?”

“只是修炼时不注意伤到了,小伤,并不碍事。”

“那燕青告退了。”

“嗯,没有重要的事就别来了。”

燕青随即离开了阁楼,而落花却还在原地,脑子里不断的重复刚才听到的:我只想要她欠我一个人的情,其他的,我不允许……

可是寂夜啊,这件事,我同意了吗?

看着那道门,落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进去,质问他凭什么要替她做决定,陈掌柜的事,穆清的事,都是如此。

他要她承情,可是他有问过落花,她需要吗?

可是落花又看不清,质问了之后呢?难道大发脾气,还是安静原谅?

有时候,有个人对你太好,倒是不知道该以何种方式对待,落花本来只是想体验七情六欲,人生百态才入的世,寂夜终归会死,而她不会,她还会以不同的身份继续活下去,到那时,如果真的爱上了,那剩下的日子,一个人她又该怎么过?

落花很是迷茫。

站了一会儿,落花便离开了,终究还是没有进去。

……

而在落花离开的那一瞬间,房间里的寂夜睁开了眼,看着那扇还紧闭着的门,嘴角牵出了一丝苦笑。

他怎么可能没有发现有人进来了呢?毕竟这里,到处都设了阵法,谁来了,即使隐身,去掉气息,可是却还是无所遁形。

那些话,不过是自己故意说的罢了,半真半假,真的是他的却是因为那连心蛊而闭关,假的是他想要落花欠他的情,他怎么忍心?忍心让落花感到愧疚,这一切,不过是想看看自己留下的位置罢了。

只不过看见她的离开,寂夜心里还是泛起了一阵心疼。

不由得想到:原来,我在你的心里还是占据不了太大的位置,不然你肯定会进来,而不是害怕得离开。

想到这里,寂夜不由得一口血喷了出来,他这次,可不是什么所说的小伤,不然也不会这么急忙的闭关,他的来临,本来就是逆天而行,他强行修行,想要延长自己的寿数,自然会招到反噬,特别是千山木泉又一直没有着落,这次强行使连心蛊成熟,也加剧了身体的负荷。

所以,他才连道别也等不到,连亲眼看着她走也做不到。

但是,他却不允许落花所说的不再见她。

不见他,他的意义又在哪里?

……

落花回到院子,便一头扎进了房间,谁来都不开门。

她需要好好理理,理理该如何对待寂夜?

刚开始寂夜之于落花,不过使一个一见如故的陌生人罢了,因为那席红衣产生了兴趣,又因为那同等的孤独感觉到了同类,于是,她才会去时不时的勾搭,那只不过像是遇到了自己喜欢的礼物,总想要买回去一般。

之后即使知道了他帮助了自己许多,可是那只能说是感激,却不是感情。

之后他每天站在自己床头,只是因为自己要再次去穆家,还喝了茶,换了衣,答应自己做个护卫,看着他委屈的脸,落花觉得其实他吃醋的模样也挺可爱的。

之后第一次与他共骑一匹马,他在自己的耳边,一遍遍的喊着乖儿,那真的是很羞耻的称呼,可是自己却没有制止,相反自己的心却开始温暖融化。

月夜饮酒,也不知道他说的那句‘酒不醉人人自醉’究竟说的是谁?

她想,她也许是喜欢的,但是却没有到达深爱。

当知道他为她豢养了连心蛊的时候,她才感觉到震动,毕竟,从来没有人对自己那么好,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但是即使听到那句不算是告白的告白,她的第一反应,都是逃离。

她好像害怕了,真的很害怕。

她怕她还来不及深爱,那个人突然一天便会离开,那么该怎么办?

她害怕她真的爱上了,那个人最后还是会离开,那么她该怎么办?

她既害怕回应不了深情,也害怕自己的深情得不到回应。

看惯了忘川的分分离离,就连孟婆都看不透,她该如何。

她可能会是个薄情的人,但却不是个滥情的人。

这样的人,她该怎么办?

【050】世人诚不欺我也

落花将自己锁在了屋子一天,屋外设了禁制,第二天早上,才走出来。

一出房门,看见的便是一大一小两个人在旁边的柱子脚睡得正香,新桐整个人窝在了惊风怀里,手拽着惊风的衣领,大半个脖子都露了出来。

这两人,不会就这样睡了一夜吧?

轻轻的摇了摇新桐,没醒。

重重的踹了了惊风一脚,惊风惊醒。

惊风醒的时候显然还迷迷糊糊,反应不过来,那模样,就像一只呆头鹅一般。

落花忍不住伸手在惊风的眼前晃了晃:“还没醒吗?”

……没反应。

“那我再踹一脚?”说完便作势要踹,可是脚还没伸到,便被惊风躲开,还不忘将新桐抱上。

“……他妈的,谁踹小爷……”

“哎……木桃姐姐,大早上的,切勿动怒,伤肝。”一看到是落花,这转变,可真是……狗腿。

“你要再不醒,那就不是我伤肝了,你可想试试?还有……你这反应,是不是太慢了点?”

“姐姐,姑奶奶,小爷我可是陪着小团子在门外等了你一夜,你怎能如此没有良心?还嫌弃我,如此对我。”说完,努力瞪圆眼睛,泫然欲泣,配上那还算阳光俊朗的面容,怎一个奇形怪状?明明这模样新桐常做,落花这才知道,卖萌装可怜真的要分人,看脸。

“别装了,卖萌是新桐的专利,你……还是算了吧。”

“你这是年龄歧视。”

“不,我这人一向公平,从来不搞年龄歧视。”说完便将新桐抱了过来,看着那隐约皱起的眉头,不由得心疼,昨晚被自己关在门外,想必极为担心吧?连带着,惊风也遭了殃。

“但是却是个颜控,长得好的,自然能萌得肝颤,一口一个宝贝。”说完轻轻的捏了捏新桐细嫩的脸颊,继续说道:“像你这样的,只能说……”

“说什么?”

“世人诚不欺我,污我眼也。”

“……”心碎的声音。

惊风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因为卖不了萌而招人嫌弃,他这张脸,在未来女主人这里这么讨不了好吗?那他以后的日子……想想都前途有碍,这可真是……世人诚不欺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对了,收拾好东西了吗?我们可能等会儿就要出发了。”落花的打算可没有更改,说是今天离开,就是今天。

“没有什么可带的,到了外疆,小爷刷脸就好。”

“还是带着吧,要是……半路毁容了那可如何是好?毕竟,路途遥远,意外时有发生。”

“……”第二次心碎的声音。

等惊风缓了缓被伤害的心灵,落花才想起一事:“那个,你们公子有让你交什么东西给我了吗?”

连心蛊,好像被拿给惊风了,虽然落花纠结迷茫,但是却不希望那玩意落在别人手里,她可以不用,但是别人也不能用。

“东西?好像没有。”

“真的,你不仔细想想?”

看着落花眼里暗含的冷光,惊风不由得感觉到后背一阵发凉,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嗯……真的没有。”

“那好吧,我要收东西了,你先走吧,半炷香之后门口见。”听到这个答案,落花心里不知什么感觉,有些酸涩,带着点微涨,莫名失落。

“好。”

惊风就这样站在那里,不动如山,直到落花努力维持的表情逐渐凝固。

“你怎么还不走?”

“木桃姑奶奶,你不会是更年期到了,脾气如此的阴晴不定,心火旺盛。”说完还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双手自然的护住胸前。

“……”落花本来想要发个脾气,可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落花慢慢的走近,嘴角勾起一抹莫名邪气的笑容,却让惊风想要逃离,却脚下像是被禁锢住了一般,根本就动不了。

“你这么了解我?”

“不,姑奶奶,都是误会。”一步一步,仿佛扣在了惊风的心头,咚咚哒哒,咚咚哒哒……

“误会?呵呵……”眼角溢出了隐隐约约的眼窝,眸光闪动,勾起一抹亮光。

“我告诉你哦,我可是活了上千年。”

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捏着新桐肉肉的手掌,慢慢悠悠,仔仔细细,可是惊风额头,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你觉得”

“什么?”

“我是将你舌头拔了好?”

“还是将你吊在院子大门?”

“……”惊风受到今天的第三次心碎,却是被吓的。

“我这人啊,最是善解人意。”

“你说呢?”

阿妈,我想要回家。惊风心里哀嚎道,看着眼前的女子,笑意盈盈,却莫名胆寒,这就连面对公子时,都没有过如此压迫。

“姑奶奶。”

“嗯?”

“我错了。”

“我知道。”

“我真的错了。”

“我真的知道。”

“我更年期到了,姑奶奶就放过我吧。”

“可是我这小女子,和小人一样就是难养呢?”

“姑奶奶,我以后都听你的,你放过我吧?”

“真的,可是要你有什么用呢?”

“我吃喝嫖……呃……洗衣做饭什么都能干。”

“可是我不需要,可是我这人啊,最是善良。”

“呃……”

“所以”停顿了一瞬,“那你有机会刷个茅房吧。”

“……”“姑奶奶,别呀,你怎么和公子一模一样,连惩罚人的方式都一样。”

“阿夜让你刷过茅房?”

“嗯,就是上次第一次见你,在院子里拽了你一下,说起来,我连姑奶奶的手都没碰到,就拽了一下衣袖,所以我那次还是被姑奶奶连累了。”

“是吗?”听到这话,落花周身的气势一散,惊风浑身的压迫便再也寻不见,只是湿透的后背却在告诉他,这不是梦。

落花可不管惊风的想法,听到这话,落花仿佛能看到那别扭的人,却为了这等小事罚了自己的手下,却莫名觉得可爱。

她想,她这毒可中得不深。

“那这次就算了。”

“什么?”惊风有点惊喜来得太快,劫后余生的怔愣。

“我说你现在可以走了,但是可没有下次。”

“嗯,谢谢姑奶奶。”说完双手抱拳,笑得贱兮兮的,又恢复了正常时候的模样。

“嗯。”

“姑奶奶,你要是关心公子就去跟他说呀,我相信公子会让你进去的。”

“要你管,再不滚,我就亲自送客了?”

“别,我立刻走。”话刚说完,原地便没了惊风的身影。

这小样,还跑得挺快!

不过想到惊风的建议,落花倒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可是想到昨天的事情,落花还是想要逃避,这一晚上,并没有让她真正想通。

但是她知道,寂夜在她的心中还是占有位置的,她在乎的人并不多,活了这么多年,真正放入心底的,却寥寥无几。

【051】三言两怼斗惊风

其实,落花也没有什么东西要收的,毕竟真到要的时候,找个暗处,结个术法便有了。

但是就是矫情,一方面希望立刻走,另一方面又希望寂夜来望一眼,告个别。

这女儿家的心思,真的很难猜了。

抱着新桐回到房间,慢慢的将其放在床上,理了旁边的被子盖上,便开始坐在床边发呆。

而新桐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怎么说呢?

相思愁人欲断肠的失态模样,不由得一边想笑,但是一边又心疼。

他的落花姐姐,什么时候如此过?本就是个洒脱的性子,这倒是第一次。

这次,看来又是被那个寂夜给弄的。

想到这里,虽不知道寂夜做了什么?新桐已经给了他小黑屋特权,滴蜡油的那种。

轻轻的拉了拉落花的衣袖,落花没动,新桐叹了口气,一下子给了落花一个大熊抱,将落花的神思强行拉了回来。

“怎么啦?”这话,带着一丝丝被吓到的颤抖尾音。

“……”不说话,一看这副模样,落花便知道这新桐,肯定是在记昨晚的仇,不由得扶额,果然什么小孩子的,最是小心眼。

“生气啦?”

“……”生气?新桐是挺生气的,白白担心了那么久,结果呢?人家在为渣男忧心,这世间,还有没有爱了?

“我错了。”

“你哪里错了?”

“你说我哪里错了,我都认错。”

“真的?”顿了一瞬,“那你还将不将我关在门外?”

“不关了。”这事,落花着实也感到冤枉,她昨晚下了禁制,对于外面的情况可是一点都不知道。

“那你还要想那个负心渣男吗?”

“不想……嗯?负心渣男?谁?”

“除了那个什么公子,还能有谁让落花姐姐如此的情绪低落,看来,他也不是个值得托付的好人。”说这话之后,新桐就在心里想好了,大不了以后一直陪在落花姐姐身边,落花姐姐有他就好了。

豁然开朗。

实在想要个夫君,呃……那么他就去找寻办法长大,做了落花姐姐的夫君,绝对一心一意,呵护备至。

而那个渣男,还是算了吧,该去哪里去哪里?

想到这里,新桐开心了,顺带着的那点嫉妒也慢慢消散。

而旁边的落花,就看见新桐那脸啊,一直变一直变,最后怎可是一个春风明媚可解。

不由得感叹一句:这一个个的,都是戏精,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那个,原谅姐姐了吗?”轻轻拽了拽新桐的小脸,端得一脸可怜兮兮求谅解的模样。

“原谅啦,下不为例。”

“嗯,那就谢谢新桐,新桐就是人好心好的小可爱。”

“别这么肉麻?”

“你这是不爱我了吗?”

“……”

“那新桐是嫌弃我了吗?”说完,还眼眸微弯,眼角含泪,看上去,倒是真的楚楚可怜。

“呃……”

“我养了你几百年,每天对你掏心掏肺的。”

“那个……”

“你还嫌弃我,那要是以后有了媳妇,那我还有个什么地位。”

“……”

“我咋如此的命苦啊!”

“……”

“小时候,我为你缝补衣裳,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你拉扯大。”

“长大后,我每天早出晚归的为你奔前程,送你去科考。”

“现在,你居然嫌弃我年老体衰,丢了你大府面子,我苦啊,泪水止不住流下来。”说完作势真要哭了。

“姐姐。”

“嗯?”

“你这是从哪本戏折子里听来的?”

“红衫怨,听说这可是年初丽江城十大悲剧之中女主台词,你别说,还真的是挺惨的。”说到这个,落花可想到第一次看得时候,还是在同福客栈。

那里是一盆狗血,那是很多盆狗血哗啦啦的浇下来,而下面看的,还有很多……呃,中年妇女,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纷纷数落自家的儿子孙子,那场面,一度失控。

“……”落花姐姐,你这样……真的会失去我的。

“姐姐,我们要走了吗?”

“等会儿,惊风还在收东西。”

“要带上那狗腿子?”

“狗……腿子?新桐,你这些词是从哪里学来的?又是负心渣男狗腿子的。”

“复仇儿媳。”

“……”

“以后不要再看那些个没有营养的戏折子了。”

“可是都是姐姐给我的。”

“呃……”这就尴尬了,自己这是带坏了小孩吗?

“姐姐,就我们两个不可以吗?”

“呃……那不可以,毕竟已经答应人家了。”

“那好吧。”

……

过了会儿,估计东西都收拾好了,落花便牵着新桐去了门口。

果不其然,已经收好了。

只是……这数量,是不是太多了?

只见三大辆马车停在门外,两边都有人守着,看着后两辆马车的车轴印,估计里面的东西可不少,而前面那辆最大的,也是最豪华的,想必就是几人坐的。

看见落花出来,惊风立刻兴奋的上前想要拉人,却脑中突然浮现自家公子的黑脸,手又颤巍巍的放了回去。

“怎么样?小爷我办事,你放心。”

“怎么?不喊我姑奶奶啦?”

“姐姐,这在外面的,那多尴尬。”

“你也知道尴尬,算啦。”说完又看着那三辆马车,眉头越皱越深“你这是将家底都搬了出来吗?”

“当然没有,小爷我的家底,怎么可能只有这些,不说富可敌国,但是小爷有的是钱。”

“是吗?看来你家公子对你是不错。”

“当然,公子在这方面,可是真真大方。”

“是吗?阿夜真是的,赚钱这么幸苦,有钱也不能乱花是吧?”

“当然了,还记得上次,暗中送了好几处地契出去,差点没把小爷气死。”

“那就对啦,阿夜必须要改改这个乱花钱的脾气。”

“嗯。”

“那我就跟他说……以后你的月例就……发一半好啦,毕竟节约,人人有责嘛。”

“嗯……什么?”惊风反应过来,大叫道:“姑奶奶,你不能如此对我。”

“我高兴。”

“姑奶奶,我再也不铺张浪费了,可是这些都是必要的。”

“比如?”

“比如外疆这两天正是冷的时候,我们必须要带上足够的被子,还有棉服。”

“可是只要带钱不就好了吗?可以在那里买。”

“还有外疆的饮食与靖国的可大不相同,都是很奇怪的东西,所以我们必须要带上足够的干粮。”

“可是那里不是有你们的人吗?难道他们不吃饭了吗?”

“……”

“还有,外疆有许多奇奇怪怪的蛊虫,一不小心就要遭殃,所以我又备了许多的药。”

“药可以带,可是别的就算了吧。”在木桃的仅存的片段记忆中,外疆的用蛊之人的却很多,而且还防不胜防,带些药说不定会有用,她和新桐自然不怕,可是这次,可不止她们两个。

“可是。”惊风听到这话,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还没开口就被制止了。

“毕竟我们又不是去常住,也不是游玩,带这么多东西拉慢行程不说,还费事。”

“而且,你刚不是还说要刷脸吗?”

“放心,我会保护好你这张脸的,保证安全无虞到达,让你刷脸。”

“……”惊风惨败,这姑奶奶的战斗力,真的太强了。

【052】百年核桃的悲哀

磨磨蹭蹭,惊风还是让旁边的护卫将那些货给卸了下来。

落花这才知道,惊风准备得有多少?

几大床被子,药材,还是那种原生态的,没有制成药丸,还有一些小物件,什么喝茶杯子来几套,饭碗几个,甚至连捏手的核桃都有一个精致的盒子装着……

落花不由得扶了扶额,这是出门呢?还是搬家?

原来惊风刚才说的,只是其中的大件,小件那才是真的可怕。

原来作为一个男子,真的能细致到这种模样?

好不容易将要用的药材,部分的水,一点干粮带上,半辆马车便装完了,而其他的,又搬了回去。

大约过了半刻钟,该准备的也已经准备好了,便可以就此出发了,可是惊风却迟迟不下出发的命令。

待到落花望过去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惊风在后面那辆马车前站着,眼里尽是痛惜和可怜,前面,还有几个护卫模样的人战战兢兢的,甚是委屈。

“怎么啦?”落花走过去问道。

“没事,我心疼。”

“这些你回来还有的,都是身外之物,心疼啥?”

“我不是心疼这些。”

“那是什么?”落花看着那些已经搬出来的东西,好像,是挺多的。

“他妈的。”突然爆了句粗口,继续对着那辆马车……车轮看。“谁把我核桃给压碎了。”

“……”天王勾地火,落花想过一千种可能,却没意料到是这个回答,看着车轮旁边那个碎了的核桃,装核桃的盒子已经不知道去了那里?

“这可是一百年左右的核桃,小爷我前两天出任务才拿到,这还没暖手呢?就壮烈牺牲了。”说完走过去拾起那个已经四分五裂的核桃,眼神悲愤,仿佛看的不是个核桃,而是个丧生的爱人。

“……”

“我刚才都跟你们说了,我的这个核桃很宝贵很宝贵,让你们搬的时候千万要十分小心,怎么别的东西都没有事,唯独碎了我的核桃?”

“还有天理吗?”

“是谁?给我主动站出来。”

“……”众人默,无人站出。其实这些护卫也是委屈,这么小个物件,谁无事时时刻刻盯着,既然是宝贝核桃,风公子为什么不放在身上贴身管着,非要与这些货物扎堆,这碎了,也是人之常情吧,可是看着眼前狂怒的人,众人还是选择了沉默是金。

“都不敢是吧,那就集体刷茅房一个月。”

“是。”

……

最后落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拉着新桐便进了马车,那幕痛惜哀悼核桃,实在……辣眼睛。

这马车里,倒是安排得妥当,里面没有过于奢靡豪华的装饰,但是却处处透着点精巧,比如那坐的软榻,表面便十分的柔软,但是却内里又带了些细沙之类的东西,坐着也可以减少疲惫。

旁边还立着一些茶杯什么的,只是茶杯都是那种深口的,也不至于在喝水的时候溅出来。

这倒是不像是惊风那人能想到的细节,难道?

仿佛想到了什么,落花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这人,连关心人都做得如此的小心。

……

过了一会儿,马车便慢慢的开始了行走,估计路面平坦,倒是没有什么颠簸。

落花仍然没有看到寂夜,心里还是多少有着两分的失望。

轻轻移到车窗前,将帘子慢慢的拉开,诺大的山庄逐渐慢慢的远去,可是却终是不见那席红衣风华。

待到看不见的时候,才放下帘子,心里平白多了几分郁结。

其实这本来就不算是什么大事,毕竟寂夜也说了,一个月后便会到外疆会合,而那天她也知道了寂夜闭关的原因,连心蛊。

相反,如果寂夜真来了,落花不会开心,她不会想要寂夜忍着身体的不适来见她,只是为了告白。

可是寂夜没来,她确实难过,究其原因,只不过是太想见他罢了。

虽是私心,却也是常情,不是圣人,落花也并不认为自己高贵,可以大度到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她,还是想要在离开前见一见他,即使只是分离一个月,也想念。

她好像明白了孟婆所说的喜欢。

见他,没觉有什么?但是不见他,却觉得眼里心里尽是他的身影。

这么想来,落花还是后悔的,那天,为什么要犹豫,不直接进去,说不定还能见上一面,也不至于在这里牵肠挂肚的,徒惹心烦。

……

清华洞内。

寂夜慢慢的睁开了眼,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脑中空白了一瞬。

他能感觉到,她已经离开了,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没有告诉落花,那连心蛊,的确在惊风手中,可是惊风自己都不知道。

他明白,若是惊风知道,肯定瞒不过她,定是三言两语便和盘托出了。

而燕青自然也理解了他的意思,将那蛊放在了惊风常带着的虎牙吊坠上,那坠子,是惊风第一次执行任务,在恶魔岛猎杀妖虎的时候拔下的战利品,对惊风具有很重要的意义,无论如何都不会离身。

而那吊坠之上,还被施加了禁制,若是遇到强大的对手无法自保的时候便会触发,从而引动里面的连心蛊。

这不是没有风险,毕竟他并不能保证惊风时时跟在落花旁边,一起遇到的危险,可是现在,他只能赌。

连心蛊其实没有那么简单,里面至少融合了寂夜的一半力量,那些力量是投生时顺带的,虽没有忘川时候的强大,但是也不可小觑。

那也是孟婆给他留下的保障,对抗天道的时候也能有两张底牌。

天道,自然不是虚幻的东西,而是会演化成各种因果,比如说疾病,抑或是周边的人,事物,甚至是毫不相关的,都可能为天道所利用。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这么敏感。

所以他的身体,才会陷入这么病弱的时候,还将闭关的时间提前了这么久。

而这次之所以如此急切的想要练出连心蛊,只是因为寂夜总有种不详的预感,自从那个魇魔‘决’出现之后,这种预感更加的强烈了。

他想要为落花寻求一份保障,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

寂夜知道落花即使这副躯体死了,无非就是再等下一个宿主罢了,可是他,却不想要再寻找和等待,而且,寂夜并不能确定,下一回自己投生,是不是还能存有记忆,虽然他很自信,但是如果万一呢?

每一世,他都希望能陪伴着,越久越好。

即使自己这副身体要死,他自然会寻一处僻静之地,等待,而现在,还不到时候。

他还不想见不到她。

他还没有做好再次分离的准备,所以那些暗处的阻力,他必须全力禁止。

不可伤她一分。

【053】三无镇里龙舌拦

靖国距离外疆,并不是三两天的路程,紧赶慢赶,落花她们也是第七天中午才到的外疆边境。

外疆与靖国的边境,与其他几国不同的便是,分割开来的并不是军队驻守的防线,两方军队互相对视,防止越过线去。

而是一个镇子——三无镇,而落花她们,便是在这镇子稍作休整,增加一些补给之类的东西。

……

三无镇,名副其实,一无军队驻守,二无战乱频繁,三也是最重要的,便是无衣不蔽体之乞丐。

据说在靖国建国之初,也就是靖国纪年十六年,那时靖国正开始大肆开疆拓土,与外疆可以说是战乱频繁,双方都在争斗,而这挤在两国边界的镇子,便遭了殃。

那时三无镇还不叫这个名字,叫雨河镇,只因为镇子里有一条承担着镇子生机的河流,还有此地雨水丰沛,当地人认为这是其赖以生存的根本,便胡乱叫做了这名。

这雨河镇,在两军对垒之际便成了兵家必争之地,可想而知,里面居民是何等水生火热,那几年几乎死了大半。

而之所以改了名,据传靖国第一任皇帝靖元帝有一次,在靖国皇宫书房内睡了过去,手边放着的便是与外疆作战的军事图,元帝做了个梦,梦见了自己变成了一条龙,却龙游浅滩,注定要被渴死。

元帝生来便好战,总是有份不服输的血性,所以生生挣扎了大半天,最终还是只能等死。

在即将被渴死的情况下,上天下了一场红雨,伴随着隆重的血腥味,虽将元帝给救了回来,元帝却被这浓重的血给恶心了个半死。

醒来之后,满头大汗,还感觉到那种来自深处的心悸。

想要抬起手,却发现手里还拽着军事图,而因为梦里动作大,手掌被划拉了一道口子,点点鲜血便抹在了这两边交界处,正好是这个雨河镇。

元帝本来便相信命运这回事,所以再联想到刚才的梦,便觉得这是上天给的警示,所以便召了人来商量,准备与外疆讲和。

最后成功了,据说外疆的巫王也梦到了奇异之事,因为双方都没有了争斗之心,便写了和解书,将雨河镇作为两方交界,并且双方军队都不驻守镇里。

就这样,雨河镇在战火中存活了下来,并且因为地理位置的优越,靖国和外疆周边的人都愿意来此讨生活,做生意,雨河镇逐渐恢复生机,而且越渐繁荣,最后夜不闭户,连个乞丐都没有。

也因此,后来逐渐改名作了三无镇,也算是纪念这次绝处逢生。

……

落花让惊风先去寻了个客栈安定下来,没想到惊风便开始了第一次的刷脸之旅。

众人来到了三无镇的最大酒肆——龙舌拦,龙舌拦虽作为酒肆,但却不只有狩猎美酒,还有一些客栈的范畴,毕竟有许多人喝了这酒,也许就回不了家,这也是一种赚钱之道。

龙舌拦是三无镇最具盛名的酒肆,门前插着两面酒旗,一青一白,谓之幌子。

这龙舌拦的酒,最是好,各种各样的,各个国家的,都能在此找出个大概。

屠苏、荷花蕊、寒潭香、秋露白、竹叶青、金茎露、太禧白、猴儿酿……

蒲桃酒、千里酒、桑落酒、缥醪酒、河东酒、菊花酒……

富水春、若下春、土窟春、石冻春、松醪春、竹叶春、梨花春、罗浮春、瓮头春、曲米春……

传说龙舌拦的首创者是著名的酿酒人,有造酒的手艺,他所造的酒以滤渌、翠涛两种最为珍奇,将上述酒置于罐中贮藏,十年不会腐坏。

有诗云:“蠕渌胜兰生,翠涛过玉薤。千日醉不醒,十年味不败。”

这酒,就连龙王喝了都会将其舌头拦下来,故得此名‘龙舌拦’。

落花当时听到的时候,便对此处有着很大的兴趣,她可还没忘记曾经与寂夜在庄子里,月夜屋顶品的顶级桃花酿,说不定就是来自这里。

那,可谓是唇齿留香,美酒佳肴中的美酒,理应是如此。

但是落花却没有想到,这龙舌拦,居然是寂夜手下的产业。

这寂夜,到底涉猎了多少?

……

一进入龙舌拦酒肆,便有个小二模样的人迎了过来,是个微胖的模样,十五六岁,笑起来双颊两个酒窝,只是皮肤黑,可爱倒是没有体现,相反多了两分的憨厚老实。

“贵客临门,掌柜在东院已等候多时。”

“那我便去找他。”惊风上前交接到。

“要几间上房,然后让人将外面的马车找个地方停放好,等会再准备一点吃的东西,再上几壶上好的美酒,我要猴儿酿。”说完便转身看着落花。

“要什么酒?”

“桃花酿即可。”

“那便再来一瓶上好的桃花酿。”

“是。”

“姑奶奶舟车劳顿,先带着团子去休息一下?”

“嗯。”

落花刚说完,惊风便跟着那个小二走了,而落花,则寻了个落脚的地方,开始无聊的玩着新桐的手指。

小二临走之前派的人正陆陆续续的开始张罗,也许是惊风的示意,今天的酒肆,格外的冷清,一眼望去,连一桌客人都没有。

这倒是与平日里的龙舌拦大不相同。

这段时间,自从从庄子离开,落花的情绪就一直淡淡的,虽没有做出什么动作,却也能感到其身上淡淡的压迫。

而新桐似乎也有感觉,也变得乖巧了许多,唯一不同的,便是比以前黏人了许多。

几乎落花走到哪里,新桐就跟到哪里,寸步不离。

有时候落花想要私下里悄悄地结个术法,去窥探一下寂夜的状况,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好转?

可是刚开始,便被新桐找到,以各种各样奇怪的事由让落花不得不终止了这个想法,落花几次想要生气,但是对着那湿漉漉盯着自己的大眼睛,落花只能咽了咽口水,母爱泛滥。

那点脾气,也便发不出来。

久而久之,落花自然也发现了新桐的异样,却也只是认为是自己前几次的忽视,让新桐的心中有了芥蒂,本来也心存愧疚,便不做深思。

只是要是落花知道新桐这样做,是抱着要保护未来媳妇的信念,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是的,自从那次想通之后,新桐便完全将自己定义在了忠犬夫君的身份上,私下里暗搓搓的找惊风要了许多的戏折子和话本,都是关于追妻恋爱的,像是什么“青梅竹马喜相随”“张寡妇的爱恋”“毒舌刘三姐”等等,各种方面的都有。

【054】新桐套路有多浅

毕竟都是以女子作为主角的追爱之旅,因为当新桐为惊风讨要这些的时候,惊风自然而然地认为是他姐姐要看,目的自然是为了追求公子,估计公子的春天就快要到了。

而作为公子最得力的手下(自认为的),惊风自然不能推辞,所以便派人出去寻了许多。

惊风给手下寻找的关键词不多,无非是什么女追男,热情,劲爆,成功大结局等等。

所以寻来的,自然都是这些略微奇怪的书。

新桐对情爱之事本就迷迷糊糊,茫茫然然,自然也堪不透这其中奥妙,便以为男女追人其实都是一个道理。

所以小新桐果断被带偏。

这些折子里的,无非总结下来就几点:

首先便是死缠烂打,其次是阻断一切周边桃花,最后便细水长流,双双把家还。

当然,这是新桐自己的想法,却没有结合自身实际,一个面相三四岁的娃娃,即使死缠烂打,也只能被理解成为卖萌耍宝,至少在落花眼中,丝毫没有看出来半点别的暧昧意思。

所以注定了新桐的追妻路,在源头上便已然葬送,没有结果。

可是现在的新桐,可还没想到这层意思,他还在为实现自己的伟大计划而奋斗。

一天十二个时辰,随时跟上,只要看到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新桐就会立刻出现,将那朵负心桃花赶尽杀绝,不留一丝的机会。

……

待过了半刻钟左右,惊风终于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满当当的包裹。

“这是什么?”落花问道。

惊风抬手将包裹扔到了落花前面的桌子上,一声脆响,在这安静的地方甚是明显。

“这是?”落花手不由得指向了那个包裹,这声音,感觉总有点耳熟。

“嗯?”

“这不会是?”金子吧?后面的话落花没有说出来,可是那了然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惊风,她已经真相了,而惊风的点头,则是印证了落花的猜测。

“掌柜的给的?现在的掌柜,都这么的大方吗?”

“嗯,说是给你的见面礼。”

“我?”

“对啊,我刚说完姑奶奶是贵人,那掌柜的就立刻不知从哪里扒拉出这么一大袋的金银票子,硬要塞到我的怀里。”

“就这样?没说别的?”

“没有,我看那掌柜也挺诚恳的,钱多也好办事,而且也不压身,所以我便收下了。”说完惊风不由得想到了刚才那掌柜,一听见这是未来女主人,那眼光,立马亮了。

说了一大堆的祝福话语,什么早生贵子的话都扯了进来。

而这钱,则是美名其曰:随份子。

提前恭祝其与公子早日喜结良缘,早生贵子。

惊风可不敢如此说,这姑奶奶可还端着呢?要是被戳破了心思,那可能脸皮子薄,就跑了,到时候,公子知道不得削死他,这弄丢了女主人,可不是刷几个月茅房可以解决的事情。

“那就收下吧,正好还可以以后改善改善伙食,说不定以后打点的时候,也用得到。”

“嗯,那我让人收着?”

“好。”

“听说今天正好是三无镇的灯会,晚上可热闹了,要不要晚上去凑凑热闹,反正明天就要离开了,去一次也没有关系。”

“灯会?是干什么的?”

“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是三无镇的一个传统罢了,到了这天,无论男女老少,都会在晚上走出房门,到了镇里的龙王庙祈福,自然现在衍生出了很多其他的习俗,猜灯谜,放河灯,打擂台,杂耍等等,倒也是热闹。”

“既然闲来无事,那我们就去看看。”

“嗯。”

“我也要去。”新桐在旁边附和着,那一脸的兴奋模样,活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呆萌呆萌的,倒是让几人笑语。

……

过了一会儿,小二的便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手里端着的都是做好的饭菜,顿时香味四散,倒是让落花下意识地暗中咽了咽口水。

这几天来,落花可是和众人一起啃了好几天的干粮,嘴里已经没有油水,现在这顿,鸡鸭鱼肉,倒是甚合心意。

只是面上,却不表露半分。

而惊风,可就没有这么矜持了,那眼神,简直像是饿了几天的狼,死死的盯着那些肉。

“姑奶奶,我们可以吃了吧?”

“吃吧。”

落花话才刚落,惊风半个身子就冲了过去,直奔主题,叼起了一大只鸡腿,连筷子都没用,让落花和新桐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姐姐,他这是得有多饿啊!”

“新桐,记住一句话,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通常表里不一。”说完之后,才慢慢的夹起东西开始吃,但是却也下意识地没有靠近惊风前面的那几样,怕被误伤。

“嗯,还记得前两天路上他说什么?”新桐看了惊风一眼,继续说道,声音也大了点。

“我们的干粮,可是庄子里特有的大厨,经过十三道工序精心制作,吃一口,呃呃……唇齿留香;吃两口,呃……爱上它;吃不到,那怎一个……抓耳挠腮;可并不比那些美酒佳肴差。”

呵呵……这话引得落花不由得失笑,旁边还未褪去的小二及那几个送菜的人也如此,而惊风自然也听见了,脸色臊红,自然也知道自己这是在调侃自己。

可是惊风可真的委屈,这一路上,每顿都是干粮,嘴里都能淡出鸟来,可是自己还得负责催眠众人,非要将那普通得干粮说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他容易吗?

现在看到这一桌子,怎么可能还能故作矜持?

要不是急着赶路,惊风早就半道上溜出去打野味了,哪还能这样吃一个月的干粮?

可是想起来之前燕青嘱咐自己的话,惊风就觉得一阵脑门疼。

……

那天自己正在自己院子里晒着太阳,喝着小酒,享受着任务之后来之不易的闲暇时光。

旁边三两个貌美的女子,一人递着水果,一人弹着琵琶,唱着小曲,最后那个则在跳舞,那个小腰扭得哦,直让惊风……目不转睛。

这几个女子,可是难得的女杀手,杀人狠,却偏生得千娇百媚的。

下面的人这次送过来的,倒是摸准了自己的喜好。

可是还没等自己享受够,燕青一走进来,一把未出鞘的剑便横在了那个跳舞的婢女脖子上,顿时,几人都停止了动作,直盯着燕青看。

“燕青,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把剑放下,别吓着人家姑娘,是吧?”

“你确定我有这个本事?”燕青面无表情的说到,手里的剑并没有放下。

“有,谁看见你那张冰块脸,能不怕?活像要杀人一样。”

“哦?既然你这么说,那这人,我可更留不得。”话刚说完,惊风还来不及阻止,只见那剑鞘自动脱了一截,一阵剑光闪过,那个跳舞婢女还来不及闭眼就已经……死了。

死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了。

【055】失掉美人失掉鱼

这么瞬息间的事情,连惊风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更遑论另外两个女子。

看见自己的同伴被杀了,两人立刻从腰间取下缠着的绿色鞭子,就这样朝着燕青冲了过去。

可想而知,最后的场面暴力到不敢看,一个照面,最先冲上去的那个就死了,而另一个,终于找回了理智,没有再上前去,只是怒目看着燕青。

“燕公子这是何意?虽然我等地位卑微,可是燕公子这样随意打杀真的好吗?”

“对啊,燕青,人家姑娘说的对,你这样,可是会找不到媳妇的。”惊风急忙附和道,自然也是嘴贱,为了看笑话。

“燕公子是否要给一个交代,毕竟,我们可是风公子的人。”那个女子也是聪明,还知道带上自己,可是却高估了本小爷在燕青心中的地位。

所以,话刚说完,就被燕青给秒杀了。

……

这半刻钟都还不到,鲜活的三个大美人就这样没了,惊风看着燕青慢慢擦拭着意外溅上了几滴血的剑鞘,眉头死死的皱着,正想要说些什么,就被打断了。

“公子让我告诉你,明天陪木小姐去外疆,一步不得离开,若是木小姐少了根汗毛,提头来见。”

“……”燕青,这样恐吓小爷真的好吗?

“还有,不要让任何人接近木小姐。”可是我也不敢接近呀,上次就拽了下袖子,就一个月的马桶,我该怎么办?

“我能拒绝吗?”

“你说呢?”

“那小爷我有什么奖励没?比如玉盘珍馐,美酒美人?”既然不能,那么至少要有些福利吧。

燕青没有回应,只是一双眼就这样紧紧的盯着惊风,惊风立马败下阵来,什么都答应了。

毕竟性命之前,一切都是浮云。

说完之后,燕青便要转身离开,只是离开前,说到:“以后别再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了,你这个好色好玩的性子,迟早要给自己惹来灾祸。”

“知道了,我本来就只是打算与她们周旋一会儿,毕竟人家飞信准备,总要有点用是吧?”

“随你吧。”

说完,燕青便离开了,原地只剩下风中凌乱的自己和那三个亡命的女子。

惊风自然知道这几个女子的目的不纯,可是还是想要套出点什么才与之周旋,哪知道,什么都没弄到,就变成了尸体,他能怎么办?

……

待到怀念完自己的悲惨经历惊风显然更加的愤懑,吃着鸡腿的动作显然也更加的粗鲁,仿佛将那鸡腿当作了那某个人,至于那某个人是谁?自己慢慢体会。

而旁边的落花,想是已经感受到了这莫名的气氛,拉着新桐安静的吃饭,倒是也没有与惊风杠上。

她可是深切的知道,暴怒中的惊风,还是化为食量比较好,不然非得继续折腾不可。

虽然这并不关落花的事,可是谁让落花善良呢?

落花中途还好心的将自己面前的整条鱼给捞了过去,一口没吃。

惊风感动地看着落花,而旁边的新桐则怨念颇深,现在在新桐的眼里,只要是与寂夜那个人沾上边的,都是敌意那一方,即使惊风给自己找过书,那也不能改变什么?

瞬间眼角含泪,表情皱着,端的是委屈模样。

轻轻的拉了拉落花的衣袖,“姐姐,为什么你都不给我夹东西?”

“多喝水,少吃东西。”落花将新桐的小手从自己衣袖上抽出来,放在自己左手,另一只手则在旁边端了碗汤。

“为什么?”

“那条鱼我看样子,应该是昨天便死了的鱼,不新鲜,你还小,吃不得。”

“哦。”新桐心里舒畅了,他就知道,姐姐不是因为喜欢那个谁才给他鱼的,开心的端着那碗汤喝了起来,眼角都笑弯了,而再此同时,刚吃了几块鱼肉的惊风就悲剧了,直接反过身去吐了出来。

“噗……”

“姑奶奶,这样对我真的好吗?”

“甚好甚好。”

咔嚓一声,惊风一时间感觉受尽了人世的悲凉,但是敢反对吗?不敢;敢发脾气吗?不敢;这可是姑奶奶,只能供着。

要翻天,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惊风只能继续……吃鱼,其实味道还不错,昨天才死的,其实也没有什么?惊风如此安慰着自己。

最后还是落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挥手叫了小二。

“再做一条鱼拿上来,记住,要现杀的。”

“是。”

“那个就不要吃了,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说完,就站起来将惊风面前的那盘鱼给顺了过来,交给了小二,这才让小二离开。

“那你下次还这样欺负小爷吗?”

“嗯……”看着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落花不由得萌发了一种更想欺负的感觉,但是……

“还有……嗯?”

“没有,下次再也不给你吃不新鲜的鱼了。”大不了以后再也不点鱼了,至于其他的,落花又没有答应。

“那我就原谅你了。”

“呵呵……好……原谅我了。”

“对了,我们明天出发可能就不能再半道停留了,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们直接到达外疆的的王城,巫城,所以等会我派人去置办一些必要的东西,姑奶奶可有什么要的?”

“带上点酒吧,这龙舌拦的酒我看就不错。”

“好的,我等会让人去搬点,还有其他的吗?”

“暂时没有了。”

“好。”

等到小二另外将鱼端上来的时候,落花已经差不多吃撑了,而旁边的新桐,早就窝在了落花的怀中,找了个合适的角度,开始钓鱼,看来,这两天也把新桐累了个够呛。

便循着小二说的房间,先去休息了。

而惊风最后还是缓慢的将那条‘新鲜出炉’的鱼给吃了大半,便离开去张罗出行的准备。

惊风虽平时看着不靠谱,但是真正到做事的时候还是挺有能力的,不然也不可能一直跟在公子身边,自然更不可能被派来保护未来的女主人。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惊风一直对自己这样说。

……

只是,这三无镇真的如此简单吗?落花她们真的能安全离开吗?

没有人知道。

【056】猜谜团子超委屈

下午的时光总是过得极快,等落花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想到今晚要去的灯会,便将还在熟睡的新桐叫醒,一起整理好就出门了。

下了楼,惊风正与手下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看见落花过来,显得格外的兴奋。

“姑奶奶醒了?”

“嗯,你们在干什么?”

“我在让人先去打听,听说今晚的灯会会有压轴节目,就是那传说中的三无镇圣女将会出现。”

“圣女?”

“就是三无镇供奉的,传说这圣女是三无镇的守护神,三头六臂,能呼风唤雨,那年的战乱之所以平息,就是圣女显现的神迹。”

“三头六臂?惊风相信?”

“看了就知道信不信了,不过小爷我甚是好奇那三头六臂的不因该是吓人吗?怎么还被称作最美的圣女?据说三步还能吸魂。”

“哦?那我倒是想要看看。”

三步吸魂,倒是有趣。

……

等到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之后,就开始启程去了灯会的所在地,也就是镇子的中央,那里有一块极为宽敞的空地,平日里只是有零星几个小贩叫卖些瓜果蔬菜,而今日里,则是人潮涌动,叫卖声不绝于耳。

给新桐买了串糖葫芦拿在手中,落花将新桐抱在怀里,人太多,怕被人给冲撞了。

现在还是灯会的前戏,表演也还没有开始,几人找了个猜灯谜的台子,准备先试一试,说不定灯会放的河灯就有了,倒也省了等会儿的银钱。

现在,猜灯谜的地方人可不少,几人就只能站在外圈。

“看来今天大家准备得很充分吗?”站在台上的人开始说到,看样子便是这场猜谜的主事人。

只是话才说完,就被下面的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给打断了,“蒋老头,别说废话啦,快开始吧,今天得奖品还没开呢?”

“哟,林三狗,你这是急啥?我可不知道你读过几天书?”蒋老头一看原来是镇子东边的林三狗,便开始调笑到,这一句话,瞬间引起了其他人的大笑。

“是啊,三狗,你不是卖狗肉的吗?什么时候懂这些了。”

“三狗,听说你现在不想要卖狗肉了,是吗?”

旁边的几个人说到。

“没……读过书怎么了,我还就要猜了,说不定我天赋异禀,一猜就中,还有,我就是不卖狗肉了,放下屠刀,我媳妇前两天诊断出害喜了,我可要当爹了,自然要为我儿子多积点福。”

“还没生呢?你怎么知道是儿子?”

“我就是知道,我媳妇这两天特别爱吃酸的,就是儿子。”

看着话题还要继续下去,蒋老头立刻制止了话题。

“那就看你能不能一猜就中了,现在,我们开始今天得第一题,请看题。”说完之后,蒋老头便走到后面,将盖着灯谜的一层薄纸揭开。

“这第一题,是打个节气名,倒也简单,奖品是兔子河灯一个。”

说完之后,便示意旁边的人将礼品拿上来,那是个小型的河灯,倒也还算是精巧。

“归还一半少零头,现在开始答了。”

“林三狗,刚才你最积极,你先来。”

“呃……我吗?”

“对呀,你不是天赋异禀吗?”

“当……然了,答就答,归还一半少零头,那不就是春节吗?”

“为什么?”

“哈哈……因为那个……每次到春节,我媳妇就要将我的钱给搜刮一半去,只给我留下一点……吃酒的零头,这不就是归还一半少零头吗?”

“呵呵……你说得有道理,你家那位的确能做出这事,好了,这盏灯我做主给你了,就当是给你未来儿子的礼物,不过你的答案可不对。”

“不是吗?那我可不要,拿人手软,吃人嘴短,我媳妇说不能占人便宜。”

“这是我送的,你就收着吧,正好我也讨个好彩头。”

“那就谢啦,蒋老头。”

“好了,还有谁要答?”

“我来。”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说到。

“六秀才,那好,你来答。”六秀才家里排行老六,前两天考取了秀才,所以镇子里的人都叫他六秀才,倒也极有才气,在镇上也著名。

“这归还一半,“归”字的一半,取右边一半,少零头,摘出“少零”二字的头部便为为“小雨”,合在一起便是小雪,蒋老头觉得可对?”说完之后,六秀才的脸上勾起了一抹势在必得,看来对自己很是自信。

“嗯……”蒋老头看了六秀才一眼,然后拖沓着,吊着众人的胃口,看到现场安静之后才说到,“这个……回答正确,恭喜六秀才成为今天第一个开门红。”

“蒋老头,快下一题吧。”

“好,下一题,奖品是荷花灯,他在西,我在东,打一字。”

“伐。”

“正确,下一题,庭院深深小弄浅,打一成语。”

“呃……庭院深深,小弄浅?我想想。”

“我数三声,三,二。”

“好了,我知道了,家长里短。”

“正确,秀才今天可以呀,下一题,奖品也是河灯,还有一篮果蔬,这题是狗吠声连户内外 ,打一字。”

“嗯,连户内外,是润吗?”

“正确,不愧是我们镇上的六秀才。”

“堂前池边两残花 ,打一节气名。”

“小满。”

……

接近答了半个时辰,一直都是那个六秀才答的,旁人都沦为了看戏的,落花也是如此,落花可不知道这些东西,就连木桃的记忆也不知道,毕竟是大家小姐,这些市井小谜,自是不能得知。

更别说惊风了,那人除了平时吵架厉害,要猜谜,不可能。

新桐,存粹只适合看热闹,所以三人,全军覆没。

最后等到后来,那个六秀才直接将百分之六七十的都给猜了,光是河灯就拿了二三十盏,可是人家一点都不在意,答完之后直接离开了。

连礼物都没有拿,可能是读书人的傲气,直接让蒋老头将其分了,而落花这几个看热闹的,也获得了一盏,是个莲花模样的河灯,小小的一盏,就放在新桐的怀里。

落花在想,之所以得这一盏,也许就是托了新桐吃糖葫芦那软萌的模样,那个拿灯来的是个大娘,还顺势捏了捏新桐肉嘟嘟的脸,让新桐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僵硬。

新桐没想到,自己好好吃个东西,就被人吃了豆腐,而且那个大娘,就不能轻点吗?

而且,他可是要为未来媳妇守身如玉,他的脸,只有姐姐能捏。

他感觉自己的脸真的疼了一瞬,肯定红了,委屈的抱着灯将脸埋入了落花的怀里,哼哼唧唧的,委屈。

这让落花有点苦笑不得,只能将人抱紧了点,轻轻的拍着背,试图安慰。

过了一会儿,落花看怀里新桐被大娘吃豆腐的心情已经恢复,几人才又继续逛了起来。

还真别说,虽然地方不大,但是该有的还真的都有,虽没有大城热闹,倒是却也更加的朴素,让落花不由得心情也开心了许多。

“对了惊风,那个圣女有说什么时候显现,在哪里吗?总不至于来句随缘吧?”

“那倒是没有说,这个消息还是镇里有人说是昨晚做梦梦到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那好吧,看来这还是个随性的三头六臂圣女。”

“姐姐,我不想看圣女。”旁边的新桐突然说。

“为什么?”

“圣女没有姐姐好看,姐姐在新桐这里,是最好看的。”

“真是太有眼光了,灯会给你买东西。”说完捏了捏新桐小脸,又开心的继续买买买。

而惊风在后面,一直掏钱,掏钱,看着这还沉浸在买东西的两人,惊风不由得终于理解了,这样的人,果然只有自家公子养得起。

【057】圣女突现初惊魂

大约逛了大半个时辰,夜里寒凉,落花不由得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后悔出来的时候没有加件衣服,当然,心里也多了丝不耐烦,这样逛,即使再怎么热闹也该腻了,那个什么圣女的,到底还要不要出来了?

确定不是以讹传讹?

使劲的剜了眼旁边的惊风,也不管那惊风是不是感到委屈。

“再看不到你说的那个三头六臂,我可就带着新桐回去了。”

“别呀,姑奶奶再等等,说不定马上就可以看到了呢?”

“我看这就是谣言,不可信。”说完,抱着新桐便准备离开了,而身后的惊风再不想,也只能跟着离开,走之前还不舍的朝着后面看了一眼,他是真的很好奇这个什么圣女的,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而在此时,惊风好像看到了个白色的影子,但是一闪即逝,惊风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于是再仔细看了眼,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继续走,却听到有声音在身后,慢慢的说,“你是在找我吗?”

“谁?”转身,却还是什么都没有,摸了摸头,迷惑恍惚。

“怎么了?”落花听到惊风突然喊的那一声,也转过身问道,只是惊风却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些什么。

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那走吧?”

“嗯。”

过了大约两秒,惊风感觉自己的脑子突然空白,周边的环境开始变得虚无,就像是一副多彩的水墨画突然被一块块的白色,耳边再也没有周边热闹的叫卖声,只有呜呜的响声。

还有那刚才一闪而过的声音,只是这次那声音却一直徘徊,就好像是在自己的脑子里盘桓。

“你不是在找我吗?”

“你是谁?”惊风喊不出来,只能在心里狂躁,他像是陷入了另一个地方,虚无的世界,只有那个魔性的声音不断的说着。

“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怎么现在不认识我了吗?”说这话的语气,惊风莫名听出了一股委屈之意,只是惊风却不觉怜爱,却更加胆寒,他这该不会是撞上鬼了吧?

“三头六臂?你是三无镇的圣女?”

“圣女……呵呵呵,我是圣女……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惊风……”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知道你是谁?”听到这话,惊风不由得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这声音就好像那撕裂的锦帛,尖锐刺耳,好像很远,又好像就在自己的耳边,忽远忽近,惊风从来没有这种感觉,感觉到威胁的感觉。

“惊风……呵呵……”

“惊风,想知道吗?呵呵……”

“我不想。”惊风简直快要崩溃了,心脏像是被什么扼住了一般,快要呼吸不过来。

“还记得三百年前吗?京阳县,乱葬岗?”

“我没去过,我现在才二十五,哪知道什么三百年前,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呵呵……哈……是啊,你是没去过。”

“那你想去吗?”

“不想。”

“不想……哈哈……日日思君……呵呵……不见君,三日后……你来娶我可好?”

“呵呵……昨天阿爹说要将我嫁给林家二儿子,可是……我不喜欢他,你带我走可好?”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我们明明说过……说过的,我们要……白头到老。”

“呵呵呵……阿郎,你可……还记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记得,那我就让你知道,哈哈……阿郎,既然来了……为什么还要走?留下来吧?”

“哈哈……哈……”笑声逐渐远走,惊风也感觉自己突然失去了意识,再也什么都不知道。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惊风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等到惊风再次醒来的时候,不由得揉了揉脖子,这才睁眼看了看周边。

这一眼,着实将惊风吓得不轻,无论何人一觉醒来,便在一高门大院的门口醒来,那肯定认为是做梦。

所以,惊风使劲的拧了自己的手臂。

“我靠,疼死小爷了,居然是真的。”

慢慢的站起身来,看了眼大门上的牌匾,金府。

这是哪里?

惊风确定自己的记忆中绝对不会有这个地方,自己更没有来过。

慢慢的推门进去,这门居然没有锁。

走过前厅,走过院子,走过大堂,惊风看到的是一副幸福的大家模样,只是那些人却好像不能看到他。

“善喜,你说咱家未来姑爷是不是长得很俊朗无双呀?”

“糖糖,那还用说,长得不好我们小姐会喜欢吗?”

“也对哦,走吧,还要去此后小姐洗漱呢?”

说完之后,这两个丫鬟模样的人就消失了,惊风还想拉住她们,却也被吸了过去。

再睁眼,便是到了一女子闺房,装饰淡雅,仿佛还隐隐有暗香浮动,远处仿佛有人说话,却是背影,看不真切。

“善喜,你说,我穿哪件衣服较好?”

“小姐穿哪件都一样好看。”

“小姐,胭脂调好了,我先给小姐上妆?”那叫糖糖的丫鬟端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走进来。

“先放着吧,小姐还没有选好衣服呢?”

“小姐不知道要穿什么吗?也是,小姐穿什么都好看,这次定要让姑爷跪倒在小姐的石榴裙下。”

“糖糖,你说什么呢?”

“小姐,我错了。”

“小姐,我觉得这件绿色的不错,衬得小姐肤色健康白嫩。”

“真的?”

“嗯。”

说完两人便去了屏风里面换衣,而惊风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默念着这是梦,这是梦。

而在此期间,那小姐也出来了。

淡绿色绣着海棠的碧霞罗,逶迤拖地粉红烟纱裙,手挽翠色软纱,头发披散开来,颇有些“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的味道。

不施胭脂,不画眉,不涂唇脂 ,却也瞬间夺了惊风全部的目光。

好一个倾城妙人儿!

“善喜,这件真的好吗?”

“好,配上姑爷,郎才女貌,鸳鸯成双。”

“就你嘴甜。”

“善喜说的是实话。”

“也不知道阿郎是不是喜欢。”

“姑爷肯定喜欢。”

……

而惊风,就整整在旁边听了大约半个时辰的女儿家闺话,着实磨人。

只是过了一瞬,惊风又被吸引到了别处。

这处,竟然是一小家别院,倒是与刚才的金府不同。

从房里走出一男一女,女的显然就是那个金小姐,而男子,却看不清面容,只知道穿着一身白色长袍,看身形,倒也是个八尺男儿。

“阿郎,我打算跟家里说我们的事情,估计过段时间,就能知道结果。”

“妙儿,可是你爹可会同意?毕竟我一无家世,二无功名加身,金家家大业大,怎么可能将你嫁给我吃苦。”

“可是阿郎,我不怕吃苦,我就想和你在一起。”

“妙儿,这事先不急吧,过两天就是皇家考试的时候,我这次定能拿个功名,到时候定去你家下聘迎亲。”

“那好吧,我就在家等你。”

“谢谢妙儿。”

两个人走出院子,惊风再次被吸了过去,这次,却是白衣男子如愿考取功名的时候,金小姐去找男子,神情焦急。

“阿郎。”

“妙儿,怎么了?”

“阿郎,我好想你,你带我走可好?”

“为什么如此说,我考取了功名,过几天就能去你家下聘了。”

“阿郎,我爹说要将我嫁给林家二儿子,我不喜欢他,你带我走可好?”

听到这话,惊风不由得心头一震,这话,怎么如此的耳熟?这不就是那圣女说的话吗?难道这金家小姐就是三无镇圣女?那这男子?

想到这点,那个男子的面容终于逐渐清晰,居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发型装饰不同罢了。

难怪那个圣女能将其认错,这要是自己,也会认作一处去。

“林家二儿子?那不是早年前便痴傻了吗?”

“我爹说家里收支有碍,说是只要能得到林家的支持,就能度过难关,我爹过几天就要去林家商讨了,阿郎,你带我走可好,离开这里。”

“妙儿,你先冷静一点,我三天后就去金家下聘求娶,若是不成,我再带你走。”

“日日思君不见君,三日后……你来娶我可好?”

“嗯。”

“那说定了,我等你三日。”

“我,我马上着手准备。”

……

画面再次转换,惊风这次已经见怪不怪了,只当是免费看了场戏。

这次却是金府大婚的时候,惊风想,也许是这两人的婚礼吧。

只是,惊风好像想错了。

“善喜,为什么已经七日了,阿郎为什么还不来?”

“小姐,你的阿郎不会来了,小姐死心吧,他就是个负心汉。”

“什么意思?”

“小姐,他要娶亲了,是本县的县官千金与小姐婚礼是同一天。”

“县官千金,不可能,阿郎不可能娶别人。”

“小姐,这件事情全县都知道了,就小姐还蒙在鼓里。”

“阿郎说过三日后来娶我,他说要为我准备最好的聘礼。”

“小姐,你不要执迷了,他早就抛弃了小姐,背信弃义,辜负了小姐满腔真心。”

“我不信,不信,糖糖,糖糖呢?”说完便在房间里四处寻找,只是什么也没有找到,无力的瘫坐在了床上,双眼含泪,表情麻木。

连旁边的惊风都不忍看,心里也在说那个白衣男子也不知道是瞎了吗?本来还因为与自己相同的脸,观感不错,现在看来,妥妥的渣男。

【058】薄情凉,错错错

“小姐,小姐。”是那个糖糖的声音,糖糖推门进来,只是嘴角还带着伤,抚着肚子,神情很是痛苦,还带着一丝的隐忍。

善喜看着冒冒失失的糖糖,脸色顿了顿,“糖糖,我不是让你去县官府上盯着吗?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

“我看见他们在大堂办喜事,便实在忍不住,便说了几句为小姐打抱不平,没想到被县官手下打了出来。”

“那没事吧?”

“没事,只是看着严重,其实我皮实,受两下打不碍事,只是小姐怎么办?”说完,两人都不由得担心的看了眼金妙。

金妙不信,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脸上满是恍惚。

“我不信,不信,你们骗我,我要出去,我要亲自问他。”说完,便要冲出去,外面的侍卫也没有拦,兴许是得到了主人的示意。

县官喜堂上,金妙一袭红衣,冲了进去,指着那人,神情悲愤。

“你为什么骗我?”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不认识我,阿郎,你就是如此待我吗?”

“这位小姐,你谁啊?这是我家,请自重。”那个新娘说到,只是金妙却只当没看见,而周边的人,已经因为这事,开始了窃窃私语,堂上县官脸色都黑了,却只是看了一眼新郎,什么都没有说。

“金小姐,我们已经过去了,今天是我大喜日子,还望金小姐自重。”

“自重,阿郎,你说过三日后来娶我的。”

“婚姻大事,自然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父母双亡,自然我做主。”

“你真的要如此负心薄幸吗?”

“我与阿商一见钟情,两情相悦,还请金小姐自重。”说完之后,男人便背过身去,与众人进酒,再没管后面还站着的金妙。

“来人,送金小姐出去。”

“我自己会走,一见钟情?呵呵……好一个一见钟情。”

“林晚生,我希望你不要后悔,我们从此形同陌路,一刀两断。”

说完便不顾众人私语走出了县官府。

刚出大门,便不顾街上有人,金妙就崩溃的大哭,一边哭一边走,旁人还指指点点,不明所以。

待回到金府,却发现府里尽是官兵,金妙急忙跑进去,却发现父母都不在,还有几个官兵在抓人。

刚想要上去质问,却被一人拉到了拐角隐秘处,原来是善喜,还有糖糖。

“善喜,这是怎么回事?”

“小姐刚走,就来了好多官兵,说是老爷涉嫌洗钱,勾结外敌,便被下到了牢里。”

“什么?勾结外敌?不可能,金家三代皇商,怎么可能勾结外敌?这是诬陷,这是冤案。”

“这已经是上面下了命令,铁板钉钉了,小姐还是快与我们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我不走,我的家在这里,亲人也在这里,我走了,他们怎么办?”

“小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后有的是机会。”

“可是。”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却被身后的糖糖给打晕了。

“带着小姐走吧。”

“嗯。”

……

画面再次转过,这次,却是在刑场,金府众人都被押在上面,金妙换了身平民衣服,化了妆,再无一个大家小姐模样,身后跟着的是善喜,糖糖却不知道去了何处?

金妙此时正满眼愤恨悲痛的看着刑场上,那里的,都是她的亲人,还有那个才八岁的幼弟,此时正被吓得大哭,毕竟他还是个孩子。

幼子啼哭,阴风哭嚎……

而四周的百姓听见这声音都露出了不忍,却没有人说句话。

人情的淡漠,也就如此罢了。

接下来,是开始了宣判,县官说着一条条的罪状,每一句都狠狠的扎进了金妙的心中。

就这样,金妙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的血溅当场,周围好多人都不忍别开脸去,可是金妙却从头看到了尾,眼都没眨,她怕她眨了,眼泪就会控制不住流下来。

她要记住,那样才能报仇,记住金家几十口人的血仇。

最后,待到人散尽之后,此时天下了场雨,冲刷着台上的血,尸体早就被人给抬下去了,估计会扔到了乱葬岗。

而金妙连个完整的收尸都做不到,只能看着那血水铺满了自己的脚下,染红了自己的鞋子,还有裙角。

最终,她还是离开了,带着善喜。

之后,金妙去了一趟乱葬岗,却看见了一人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那幕野狗食肉的场面,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很是淡漠。

“你还来这里干什么?我想他们不是很想见你。”说完,金妙将那些野狗赶走,即使自己混乱中被咬了一口也没在意。

只是魔怔了一般的继续赶着,最后还是男子看不下去了,点了把火,将野狗给吓了个干净,却也将尸体点燃。

顿时红光蔓延,烧焦味刺鼻,金妙眼里尽是血红,她闻到了柴油的味道,看着死死抓住自己的男人,恨不得杀了他。

“为什么?”

“连个全尸都不能留吗?”

“为什么?你说啊。”大叫着撕扯着男人的衣服。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够吗?我金家满门,就值一句对不起?你的对不起,未免太高贵了点,我受不起,啊……”

“对不起。”

“哈哈……对不起?林晚生,我恨你,若有机会,我定将你挫骨扬灰。”

“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你记住,我再也不会原谅你,还有害我金家的每一个人,我就算是穷尽一生,也要将你们送进地下,去祭奠我金家满门。”

说完在乱葬岗,从怀里摸出一方锦帕,抓了一把烧剩下的骨灰包入。

“我金妙面对着金家满门面前立誓,不灭仇人,死后堕入无间地狱,受万般酷刑。”

“妙儿,你。”

“我发誓,我金妙从此与林晚生著有血仇,不死不休。”

说完便离开了乱葬岗。

只是离开的瞬间,还是泪流满面……

从此之后,金妙再也没有回过金家,改变身份,改变性格,进入皇宫,凭借其才智,成了宫里最受宠爱的妃子。

只是,却再也没有笑过,即使面对这天下最有权势之人。

她完完全全成为了复仇的工具,满心都是将仇人杀死。

而惊风,则是从头到尾的参观者,看着这个女人,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家闺秀变成了个心机深重的深宫权谋家。

踩踏着很多人的尸骨,终是登上了贵妃之位,皇后不受宠,而她,却正值盛宠,风头无二。

不知道该是个什么感觉,一瞬间失去了爱人,失去了亲人,失去了一切。

最终,惊风看着这女子是如何一步步的查出金家灭门的真相,一步步将那些人送进了地狱。

她终是双手沾满了鲜血,再也回不去当初。

最后,她终是找到了县官家,这也是最后一个仇人。

……

那一天,金妙在众人的拥护下走入县官家,已经没有人知道她是谁?也没有人记得她金家的灭门仇恨。

她终是再一次看见了林晚生,那人的身后,护着他的妻子,妻子的肚子已经显怀,看来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了,金妙不由得笑了笑。

看着金妙身后的官兵,林晚生叹了口气。

“你来了。”

“大胆,见到贵妃为何不拜?”金妙旁边的一个婢女厉声说到,而金妙什么也没有说。

林晚生慢慢的理了理衣摆,带着身后的妻子就这样跪了下去,同时跪下的,还有家里的所有人。

“卑职拜见贵妃,望贵妃恕罪。”

“恕罪?林县官又有何罪呢?还需要我恕罪。”

“……”

“对了,我想想,勾结外敌,贪污,这算不算重罪呀?”

“清者自清。”

“原来你也知道这四个字呀,我还以为林县官早就忘了呢?”

“你到底要做什么?”林晚生声音还是无甚起伏。

“做什么?前几天,丞相府,刘将军府,尚书府都被满门抄斩,想必林县官不会不知道吧?”

“也对,不过小小的县官,连朝堂都没有资格上去,又怎么会知道呢?”

“是你做的?”

“聪明了呢,不过是该死之人,没诛九族已经是便宜他们了,现在将你县官府留在最后,可要感谢我。”

“妙儿,你终还是变作了这般模样?”

“什么模样,狠毒?刻薄?奸诈,是不是希望我不得好死?”

“我从来没想过要你死。”

“可是你要我生不如死,我这一切,都是你逼的。”

“妙儿,我可以死,只求你放过其他人。”

“你死,你本来就要死,我说过,终有一天,我会回来,但是他们。”手指了那身后颤抖的孕妇,“只是她也不能独活,你以为你的命很值钱,值得了这满门,你错了,谁都要死。”

“妙儿。”

“怎么,后悔了?可是我比你后悔,我说过,再见面后,定将你挫骨扬灰,将仇人全部送进地狱,而现在,我做到了,我终于报了仇,我很开心。”说到这里,金妙早已泪流满面,嘴角,却一直在微笑。

“妙儿,这不是你。“

‘错,这就是我,来人,将其他人拖出去。”话刚说完,便不断的士兵冲进来,将府里众人都押了出去,连林晚生和他妻子也没有幸免。

画面最终还是回到了那个刑场上,只是这次的主角,却换了人,而不换的,也许就是围观的人和以前一样多。

金妙让林晚生和他妻子在一旁,就这样看着刑场行刑。

那红色鲜血,哀嚎遍地,却再也没有激起金妙的丝毫怜悯,她已无心无情。

而林晚生的妻子,却早已瘫软,站不起来。

【059】红颜薄命曲悲歌

“怎么样?这颜色,红得如此的耀眼鲜艳,是不是很美?”五指纤纤的指着那满地红色,金妙笑着问道。

“妙儿,千错万错都在我,你为什么要惩罚别人?你真的开心吗?”

“开心?我自然很开心,看着仇人一个个的死去,能不开心吗?”

“不,你不开心,我知道的,我的妙儿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她只是被仇恨蒙住了双眼。”

“妙儿,知道我现在最后悔的是什么吗?”林晚生看着面前笑得癫狂的金妙,眸中尽是悲痛,可惜,金妙却看不到。

“什么?”

“当年放走了你,我因该和你一起死,那样,你会不会就会开心了,还是原先的模样。”

“你想和我一起死?呵呵……和我一起死,只是你配吗?”

林晚生叹了口气,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妙儿,我最不后悔的就是遇见你,爱上你,只不过世事无常,我们终究是有缘无份,妙儿,我只希望你放过她和她的孩子。”

“她们终究是无辜的。”

看了身后的妻子一眼,林晚生继续说道:“至于我欠你的,我会还,只是希望妙儿能回归本心,看清一切事实的真相,别被仇恨蒙住了眼睛,还有,好好的活下去。”

话刚说完,便不知道从哪里拿出的匕首,直接刺向脖子。

金妙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身体下意识的冲过去接住了那个倒下的男子,看着那脖子里不断冒出的鲜血,金妙不断的尝试用手去捂住,却总是从指缝里冒出来。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说呀。”

“妙儿,不要……相信眼睛……看到的,那会蒙蔽你,这只是一场阴谋……罢了,我本来……只想让你活着,即使动……力是恨,可是……我还是错了,是我让你变成了如此这般模样。”

“我听不懂,你别说了,我让人来救你。”金妙要走,去叫人,却被其给拽住了。

“别去……记住,别相信……眼前看到的。”话说完,林晚生便就此断了气,眼睛却还睁着,仿佛想最后记住些什么?

而旁边的女子,也受不住,晕了过去。

金妙就这样抱着林晚生的尸体痛哭,撕心裂肺,此时的天再次下了一场雨,冲刷着刑场上的鲜血,就如同那年的一般。

只是那年她失去了亲人,她还有仇恨,而现在,她失了爱人,却无人可恨。

她报了仇,没有辜负金家满门亡灵。

只是为什么?这次她还是不开心?

她成功了,不是吗?

只是为什么感觉心空了一块。

……

最后金妙还是没有杀了那个女人,但是那个女人惊吓过度,还是流产了,没保住孩子,最后成了疯癫之人,每天只会喊: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看见金妙便更是严重,所以金妙即使想问些什么,都没有机会。

自然那是后话。

金妙抱着林晚生的尸体呆坐了一下午,第二天,找了个地方将其下葬,又在其坟前呆了三天,不吃不喝。

最后金妙还是回了宫里,却发现这件事情早已人尽皆知,她是当朝贵妃,却公然与一男子纠缠,那人,再宠爱她,她终是活不下去了。

在那人下令将她处死的时候,举国欢庆。

她是祸国妖妃,残害忠良,祸乱朝堂。

没有人会为她抱屈,会懂她的苦泪,因为懂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这些,金妙都认,她的确不想反驳了。

她终于还是累了。

在那杯毒酒送到的时候,金妙看着外面依旧雾雨蒙蒙的天,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角还是带着一丝的泪意。

“阿郎,林晚生,你终究还是没告诉我真相。”

“你早就知道我也活不了,原来你说的要和我一起死,是真的。”

“只是你却不知道,早在当年,我便失了轮回的资格,你终究失算了。”

“终究还是欠了我,呵呵……”说完,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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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薄命,一曲悲歌,几相欠……

今生来世不想见……

惊风看到了这个女人的一生,说悲吧,也是,说叹吧,也无从叹起;

最后,都化作一句:可惜。

可惜相遇,可惜相知,可惜终不相守。

……

最后周围的景色逐渐灰白,直至定格,惊风仍旧有些缓不过来。

直至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来,惊风才再次意识到,他经历的都是幻像,都不是真的。

只是心里还是扎了一下,仿佛有些不确定,和彷徨。

“呵呵……阿郎,你记起来了吗?”

“我都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阿郎。”惊风无奈的说到,只是却不再疾言厉色,这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爱而不得,恨别离……

“阿郎,哈哈……你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识,我等了你……整整三百年,才等到你,我不会……放你走的,呵呵……”

“我真的不是你的阿郎,三百年了,你的阿郎早就轮回转世,忘却前尘。”

“该放下的还是要放下。”

“放下?”突然一阵疾风刮来,直将惊风掀坐地上,那声音陡然尖利,就像是要刺入耳膜一般。

“你让我……如何放下?他至死……都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呵呵……你说……我怎能放下?啊?”

“可是我真的不是你的阿郎,你一开始也叫我惊风,你知道我不是林晚生,不是吗?”

“不……你就是阿郎。”

“他告诉我,只要我在此等待三百年,就能见到我的阿郎,就能解我毕生执念。”

“所以……我等了……三百年,等来了你。”说到这话的时候,惊风可以明显感觉到那女声已经接近崩溃,却不再敢说些什么?

那女声继续说到,只是语气微弱,带了丝温柔。

“我的阿郎,最是有才,他常常跟我吟他写的诗篇。”

“我的阿郎,最是温柔,常常拥着我看万家灯火。”

“我的阿郎,答应三日后来娶我。”

“可是……我没等到他。”

“呵呵……我等他到了七日……他却娶了别家姑娘,别家姑娘。”

“我的阿郎,最是薄情,他说不认识我,与别家姑娘一见钟情,呵呵……”

“我的阿郎,最是恨我,恨到将我金府灭门,还一把火毁了我金家满门尸身,只剩一捧骨灰。”

“我的阿郎,我恨极了他,却也爱惨了他。”

“只是他死了,只是为了保护那个女子,就这样死在了我的面前,让我放过她。”

“哈哈……是不是很可悲?我杀了好多人,但是他们都该死。”

“可是,我却无数次午夜梦回,冤魂索命。”

“可是我不后悔,我终是不甘,想要见他一面,在满门仇恨之前,我都不忍杀他,可是他怎么敢?敢死!”

“哈哈……”

“你说说,阿郎,这是为什么呀?”

“我……不知道。”惊风怎么知道她的阿郎是怎么想的,他又不是阿郎。

“阿郎,呵呵……我现在终于等到你了,你就……陪着我……可好?”

“可是我真的不是你的阿郎。”惊风疾呼,却无人回应,想要出去,却找不到方向,他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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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的落花呢?

她刚走出两步,就感觉到一股阴风吹过,还带着很强烈的怨煞之气,转身便想要将其抓住,便发现那怨气的目标居然是身后的惊风,最后还是晚了一步,惊风原地不知所踪。

看着四周依旧热闹的场面,仿佛刚才的事情,就是一场戏剧,可是人不在了,落花知道。

放出自己所有的神识,扫荡着周围,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看来,那个东西并不简单。

落花有些着急,虽然惊风这人平时不靠谱,惹人嫌弃,但是她可从来没有想过让惊风落入危险的不可知境地。

而且,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幕寂夜来了之后她该如何交代?

正当落花感到一筹莫展的时候,四周的人开始往一个方向涌去,脸上还带着丝丝的迷茫和狂热。

就像是被操控了一般。

落花感到奇怪,便先将惊风的事情暂缓,抱着新桐也跟了上去。

那些百姓中,落花还看到了几个熟人,六秀才,还有三狗,还有蒋老头。

落花跑上去叫了两声蒋老头,却没有任何反应,其他人亦是如此。

只是口中一直念叨着什么:圣女降世,福泽众生;圣女降世,负责众生……

圣女?

三头六臂那个?

落花随着蒋老头们走到中心的一块看台上,才慢慢的停住,围着中心一圈圈的站着。

不知何时,四周的气氛都开始凝滞,从空气里逐渐飘起一阵阵诡异的香气,落花不小心吸了一口,便感觉心神晃荡,便紧急闭了气。

至于新桐,那倒是不用,毕竟就算是呼吸,新桐都可有可无,毕竟还能期待塑身的仙藕能模仿出人的呼吸?

大约过了半刻钟,东边的天突然吹来了一阵风,还伴随着阵阵的琉璃碰撞的声音。

一个白色的身影慢慢的显现,模模糊糊,越来越近……

【060】补魂救人是虚妄

四周的百姓开始了躁动,不断的有人想要涌上去,却又被看台边上的结界给挡了回来。

“圣女降世了,恭迎圣女……”

一阵阵的声音此起彼伏,落花在人群中被吵得脑仁疼,特别是那个什么蒋老头,声音最是洪亮。

不得已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而另一只手,则是捂住了新桐露在外面的那只耳朵。

等到声音逐渐平息下去之后,落花终于是看清了那个传说中三头六臂的圣女的模样。

其实,哪里是什么三头六臂,只是白色纱裙太过轻薄,随着风飞舞,果然什么传说的,不能尽信。

落花终是看清了那女子的模样,可以说: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

眼神一扫,却勾魂夺魄。

不动时如水边青莲,不染世俗尘埃,而一笑,便如祸国妖姬,清纯和妖娆一体,落花从没有见过如此矛盾的美人,却又令人如此着迷。

而在落花神情迷惑了的一瞬间,怀里的新桐轻轻扯了扯落花的衣袖。

“怎么了?”

“姐姐,你看那里。”说着,便指着那圣女身后的一个方向,落花顺着看过去。

只见那里一个透明的白色圆球状东西,外面淡白色烟雾弥漫,里面看不真切,可是却能隐隐约约看到一抹影子。

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呵呵呵……圣女降世,福泽众生?喊得果然很中听。”那个白衣绝色女子轻轻拢了拢衣袖,顺而甩出了一个幅度,铿锵的话语从那抹薄唇慢慢溢出,竟有睥睨天下的贵气。

而周围的人显然已经陷入了狂热,个个眼神热切的看着台上,只是显然已经没有了一般人的正常情绪。

“几百年前,我救了你们的祖先,换了这三无镇……几百年和平,对与不对?”像是在问问题,可是却也没准备让人回答便又继续说道。

“我当年曾经说过,我救了你们,总有一天,我会来讨回代价。”

“而现在,我来了。”

“现在,也是你们付给我代价的时候了。”

“而我要的代价,就是你们全镇的命,哈哈哈……”笑着笑着,白衣女子朝着那团白色走过去,渐渐的,那周围的烟雾慢慢的散去,终于露出了里面的本来模样。

“惊风?”落花不由得下意识说到,但是再仔细看了看,却又不太像。

不,是气质完全不一样。

里面的人,一袭白衣,面色沉静淡然,闭着眼睛,就像是睡过去了一般。

虽长着和惊风一模一样的脸,却是完完全全的另一个人,而惊风,从来不会有那份恬淡释然。

白衣女子轻轻的碰触那个白色光团,眼神深情,就好像在抚摸里面的人,与刚才完全不一样。

“阿郎,我终于等到了。”

“你开心吗?”

“不,你因该是不高兴的,毕竟,你可恨着我呢?”

“不过,你欠我的,还没还清楚,你还欠我当年一个真相。”

刚说完,就随手一挥,只见一个人影突然出现,掉落在台上。

“卧槽,就不能轻点吗?摔死小爷了。”

惊风本来以为自己真得在那个地方呆上一辈子,没想到,突然一阵吸力,自己就……摔到了这……台上。

四周一看,全是密密麻麻的人,看样子都是三无镇看灯会的,而落花,则也抱着新桐在其中。

只是看着落花朝他摇了摇头,惊风只能忍住自己要骂娘的暴脾气,紧紧的盯着台上的那个白衣女子。

也是将他带走又摔回来的人。

这人,他可很是熟悉,他可是陪了这女子差不多大半生。

现在看来,虽是幻想,可是对于惊风来说,那可是感觉实打实的。

虽是可怜其遭遇,但是却不代表他可以代替别人承受这些,即使那个人与他一张脸。

“金妙。”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都说了多少遍我不是你的阿……郎”刚准备说完,惊风就看见了金妙面前的那个白色光球,以及……里面的人。

“我靠,他不是死了吗?”惊风不由得大声说到,显然没有想到还能看到林晚生,毕竟他可是看见金妙亲自将人葬入的。

“金妙,你疯了,都一千年了,你居然还不让他入土?”

“金妙,人死如灯灭,该过去的也因该放下了。”

“金妙?”惊风说了这么多,却没得到一句回复。

金妙仍然呆呆的看着那男子,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自成一个世界。

“阿郎,即使你不开心,即使我还恨着你,可是……呵呵,我居然还是想要你活过来。”

“千年了,我独自在这三无镇等待了千年,我当年,之所以能将仇人尽数杀光,你以为是我的美貌祸主?”

“错了,红颜再美,也不可能动摇江山。”

仿佛是想到了那深宫中的浮沉,人都说那是繁华之地,却也是埋骨之地。

如果没有那人,想必,自己早已埋入深宫。

“我只是和那个人做了交易,他给我权利,改我气运,助我复仇,呵呵……”

“而我的代价,便是死后不得归入地狱忘川,投胎转世。”

“所以,我说过,即使你想要和我一起死,也晚了。”

“之后那人问我,后不后悔?”

“其实怎么可能不后悔呢?我不后悔杀了他们,因为他们该死,可是我却后悔没有阻止你,让你死在了我的面前。”

“你知道吗?这三无镇,就是以前的京阳县,而现在我站着的这个地方,就是当年我失去亲人,失去你的地方。”

“我悄悄的将你的身体转移,将你的魂魄缚在了你的身体里,却少了一半,我救不回你,那墓前的三日,不过是作秀给世人看罢了。”说起那三日,金妙的眼里终于多了丝起伏,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看来,即使过了千年,那三日,还是深深地扎根在了金妙的心中,成了不可磨灭的心魔。

“你这人,就算是死了,呵呵,却还是不放过我,该说的话都没有说完,你……怎么可以去死呢?”

“你这人,还是算准了我舍不得你。”

“可是你赌赢了,我的确舍不得你,是不是很可笑,你是灭我全家的罪人,你害得我人不人鬼不鬼,陷入那般境地,我竟还是想着你。”

突然画风一转,金妙的脸色逐渐的冰冷,眼里的温情慢慢褪去。

“但是如果你这么想,那可就错了,我只是想要一个真相,亲自从你口中得到的真相。”

“我想知道,再一次回来,你还会不会骗我?”

“如果你再骗我,我就真的要灭了你,将你的身体烧成灰烬,撒入三江四海,让你的魂魄也再也入不了轮回。”

“那样,你就只能陪在我身边了。”

“生生世世。”

说完便转身看着看台边上的百姓,金妙神色逐渐浮现疯狂。

“呵呵,而这些人,就是你的祭品,我救了他们三无镇,让三无镇安享了几百年的太平,作为回报,他们就要帮我……救活你。”

“金妙,你疯啦!”旁边的惊风听到这句话,再也不能故作沉默,原来,金妙竟然是还想着复活林晚生,即使代价是全镇人。

这实在是太疯狂了。

就连暗处观察的落花,也不由得后背发凉,在不断的估计着自己能不能将其制住,甚至在估计自己能不能将新桐和惊风安全带走。

落花可没有舍身为人的博大情怀,真到了那个时候,落花可不会犹豫。

“哈哈……惊风,你说得对,我是疯了,千年的等待,再正常的人都该疯了。”

“不过如果你不来,也许他们还能多活几日,或者几年,几百年,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还是来了。”

“原来你不是认错了我,而是要杀我?”

“对啊,谁让你就是阿郎那逃出的一半魂魄呢?没想到,你居然能入轮回,还长成了这副模样,你说,这不是命吗?”

“那你带我去看那些?”

“不过是为了唤醒你的魂魄记忆罢了,那样我将它抽出来的时候,更能融入。”

“……”惊风无语,转了这么大一个圈,居然是为了这个理由,虽然主角是自己,可是惊风还是不由得想笑。

这种邪术,也只有金妙这种疯子才信。

“你有试过?你怎么知道那人不是在骗你?”惊风不由得说到。

“他不会骗我,他无所不能。”

“他是谁?”在刚才的幻境中,惊风并没有看到她与什么特别的人接触。

“他是伤心人的神,弱小的,残破的人,都能得到他的恩泽。”

“可是你现在觉得受到恩泽了吗?你开心吗?快乐吗?”落花不知何时已经落到了台上,慢慢的走进,直直盯着面前的金妙。

“我”

“你复了仇,可是失去的亲人会回来吗?你杀了那么多人,又与你所憎恨的人有何区别?就连你爱的人,也因你的神而死,那么你现在,还觉得他是神吗?”

“你胡说,那些人都该死,如果不是他们,我怎会变成这样?我与阿郎……说不定早就可以成亲,我相夫教子,他外出谋生。”

“其实说了这么多,你不过在掩饰自己的自私,懦弱,你既然希望复仇,希望所有人都死,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人死了,便是死了,根本没有什么补足魂魄之法。”

“而所谓的补魂,就算是成功了,也会被地狱的阴差发现,勾走轮回,毕竟在地狱记载,他的阳寿已尽。”

【061】提魂术,人终见

落花倒也不是胡说,只是将其作了夸大,毕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至于有没有这种方法,落花虽没真实见过,但是却不能说没有。

只是金妙可不知道。

现在还神经恍惚,所以落花只能乱其心神。

毕竟落花还看不清这金妙的深浅,亦不知道她后面的那个所谓的“救苦的神”会不会出现。

而外露越多,则破绽越多;破绽越多,则攻克难度就越低。

落花看透了金妙的心魔所在,无非是些爱恨情仇,苦大情深。

无非是对当年的真相过于执着,甚至成了生命的意义,这不得不说,很是可悲。

“你等待千年,难道就只是为了那个过去了的答案吗?那之后呢?”

“如果结果好,他当年的确有苦衷,不得已骗你,但是他还是会死,即使你将他挫骨扬灰,你也不能让他陪在你身边。”

“如果他当年没有苦衷,你杀了那么多年,让他千年入不了轮回,那么,他不会恨你吗?你要一个恨你的人,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你这千年,到底是在等个什么东西?”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就算是落花,也不由得使劲咽了咽口水,仍然直直的盯着金妙的眼睛,仿佛要看到她的内心深处。

她知道,金妙已经产生了怀疑,对她的神产生了迷茫。

她的信仰,在逐渐的动摇。

“你既不希望他恨你,也不愿意他离开你,你希望和他在一起,又害怕与他在一起。”

“你们之间隔的,是无数鲜血铸就的仇恨,你想要给自己一个理由,原谅他,也放过自己,我说得对吗?”

时间开始长期的陷入凝滞。

四周没有一点声响,连月光都显得有点微弱。

“你既然想要知道当年的真相,我可以帮你,虽然我没有能力救活他,但是我能让他魂魄离体,提取其中的记忆,至于有多少,就要看他刻入灵魂的能有多少。”

“也即是要看你在他心里,有多重要。”说到这话的时候,落花特意看了眼金妙,果不其然,金妙的眼中闪过一丝光彩,继而听到后面的那句话就直接又暗淡了过去。

“可是那样,他便只能消散,归入忘川,投胎转世。”

“你觉得呢?”

落花知道她一定会答应,落花在赌,赌她的心中,是否还有理智,她对于真相的执着。

落花赌赢了,面前的金妙瘫软了一下,终还是慢慢的点了点头。

提取魂魄的记忆,对于落花来说,并不是很难,难的却是害怕魂魄提取出来后,会由于惊风体内那一半魂魄的本能反应,而被吸收过去。

想必那时,金妙还真的有可能会杀了惊风,杀了全镇人,那可不是落花想要看到的结果。

所以现在的方法,便是让惊风离开,至少也要接触不到。

想了半天,落花还是决定设了个结界,将惊风暂时性的隔离,惊风虽不愿,但是却架不住落花的铁血手腕。

呵呵……直接一个手刀,将其给劈晕了。

……

随后,落花便让金妙将白色光球里的那人放下来。

这提取魂魄记忆的方法,名曰:提魂术。

是孟婆闲时说给落花听的,也曾经见孟婆对有些魂魄试过这法子,倒也是干脆利落。

有些魂魄执念太深,有时候便需要化解执念,这提魂术便有了作用。

提魂术,以自身为引,落花便准备将林晚生的魂魄提取到自己的身上,借由自己身体为媒介,完成其过程,只是始终男女有别,所以其成功率也会有所折损,这是落花却无别的选择。

走到林晚生的身边,看着那和惊风一模一样的脸,还是不由得心神一晃。

其实按道理来说,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随着转世,即使相同灵魂,也不可能长得如此一模一样。

所以这事,着实有点蹊跷。

只是落花,现在已经无法深思,慢慢的将一道道的术法打入林晚生的体内,慢慢的便看到一道透明的,只是隐隐约约有些许轮廓的魂魄,那便是林晚生被困在身体里的那一半魂魄。

可能是时间太久了,而且只有一半的魂魄,所以相对于正常状态下的魂魄要弱些,智力也会有损。

所以那魂魄即使看不清表情,却从那略微局促的动作知道,他很是紧张。

落花慢慢的从身上散发着与魂魄相同的气息,果不其然,那个魂魄直直的看着落花,似乎在犹豫,但是却慢慢的朝着落花移了过来。

渐渐的漫入落花的身体。

顿时,落花感觉身体一凉,差点受不住那阴寒之气。

慢慢的闭上眼睛,将自己的意识渗透其中,落花的身体,便暂时交由了林晚生主导。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落花……哦不,现在是林晚生,睁开了眼睛。

林晚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还能有睁开眼看看这个现实世界的一天,千年来陷入浮浮沉沉的囚禁。

他看着金妙一步步的由着自己的仇恨走到了这般地步,却没有一丝的办法改变。

他时常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错得离谱?

……

而金妙看见面前的女子睁眼的那一瞬间,便知道,他回来了,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双脚像是灌了铅一般,无法挪动半步,眼里却早已泛滥成灾。

她想过无数次与阿郎见面的场景,但是当真的实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

只能不断的流泪。

“妙儿。”林晚生轻轻的喊着,就如同千年前相知相爱的时候一般模样,含着缱绻情深。

仿佛中间这千年,并没有存在。

这样一个称呼,却瞬间仿佛夺了双方的呼吸。

一时间,相顾无言。

断断续续的记忆在林晚生的脑子里旋转,定格,最终,汇成了一句叹息。

“妙儿,你为什么还是如此?放不下。”

“阿郎,真的是你吗?”

“是我。”慢慢的走近面前的女子,那可入自己生命的女子,林晚生轻轻的将金妙不断落下的泪水擦干,不由得笑道,“都这么久了,怎么还如此爱哭?”

“那阿郎哄哄我好不好?”

“我的妙儿,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我的妙儿,最是善解人意,温柔体贴;我的妙儿,总是给我出各种难题,但是,仍旧是我心尖上的人儿;我的妙儿……”

一字一句,就如细细碎碎的珠子缓缓的打在金妙的心上,激起浅浅的浪花,顿时糅合在了一块,竟都化作泪水留下。

金妙不由得笑了,就如同那年一样,倾国倾城。

“只是我的妙儿现在迷路了,找不到回去的路。”

“阿郎,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我也好想我的妙儿。”

“阿郎,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为什么……?”金妙问到中途,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是刚刚还紧紧拉着阿郎的手,不知不觉慢慢的松了下来。

而林晚生显然也感受到了这种疏离,但是却只是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原来,当年的事情,竟然让妙儿如此的执着。

他,终归是做错了。

对得起天下人,却唯独负了这个最爱的人。

慢慢的化指为梳,将金妙额前散下的几根头发慢慢的梳理上去。

而思绪,却慢慢的拉回了当年的记忆。

“我是林晚生,我很爱你,我想这是我唯一没有骗过你的两件事,一个是我的名字,一个是我的感情。”

“可是我也是宫里安插的暗棋,而我接任的第一个任务,便是覆灭金家。“

“……为什么?”听到这话,金妙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我金家几代皇商,对他天家忠心耿耿,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想到自己蛰伏宫中多年,却与真正的仇人日日见面,笑脸相迎,金妙便有些接受不了。

“树大招风,金家起源深远,人脉遍布,官商吃两家,富可敌国,终是会成为上位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富可敌国?这理由……呵呵,竟抵不上我金家满门忠烈,所以你和我相遇,是不是只是为了接近我?”金妙眼神一凉的盯着林晚生。

“是。”

“哈哈哈……我本来以为你骗我,至少会晚些,可能是真的与县官小姐一见钟情,没想到,是这么早?”

“对不起。”

“呵呵……你是对不起我,阿郎,你怎么忍心,看我像个傻子一般的望着你,将整颗心都掏在了你的面前,而我,竟还这么傻,为你找了诸般借口,原来,竟从一开始,便错了。”

“妙儿,你先听我说完好吗?”

“那好,你说,你说说是怎么将我害的家破人亡,是怎么将我逼入那万劫不复之地?我倒是想知道,你所谓的爱我,到底值多少?”

“金家的结局,早已注定,我又如何能改变,我能做的,无非是将你救下罢了,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亦不是铁石心肠,妙儿那么好,我竟也慢慢的动了情,可是,我明知这是错,却还是不舍。”

“慢慢的,我传回去的消息,半真半假,一边想着,也许当金家不再成为威胁的时候,就不会再有灭顶之灾。”

“慢慢的,我感觉事情好像向好的方向发展,却知道了你的父亲准备将你嫁入林家,我那天真的到了府上拜访求娶,却被你父亲逐了出来,原来,你父亲早就知道了一切,知道逃不过这劫,而将你嫁入林家,林家几代功勋,就算是以后出了事,也不会累及你。”

【062】浮生断,终成魔

“慢慢的,我传回去的消息,半真半假,一边想着,也许当金家不再成为威胁的时候,就不会再有灭顶之灾。”

“慢慢的,我感觉事情好像向好的方向发展,却知道了你的父亲准备将你嫁入林家,我那天真的到了府上拜访求娶,却被你父亲逐了出来。”

“原来,你父亲早就知道了一切,知道逃不过这劫,而将你嫁入林家,林家几代功勋,就算是以后出了事,也不会累及你,你父亲,为你谋划至深。”

“父亲?”似乎是想起了那个记忆里威严的面孔。

金妙终是痛哭,她的父亲,她怨过,恨过,却原是一直为自己打算。

而自己却做了什么?引狼入室?

“所以我也知道这是个好办法,虽然不舍,却也只能放弃,不是为了金家,而只是为了你。”

“我与县官之女成亲,不过是一场障眼法,为的便是让你死心,断了念头,安安心心的嫁入林家,但是我却不知道,你居然还是跑了过来。”

“我也没有想到,最终计划还是实施了,金家满门,依旧难逃一死。”

“而我,却被县官困在了府里,不能出去。”

“后来阿商将我悄悄放了出来,我这才知道你逃出去了,也知道你一定会去为你亲人收尸,所以我一早,便等在了乱葬岗,说实话,看见你的那一瞬间,我是开心的,因为至少,你没事。”

“那你为什么要烧了我金家满门尸身?”提起这事,金妙的神色更是悲切,那时的场景,不断的在心里盘旋,已经折磨了金妙千年。

“呵呵,那哪是你金家满门,不过是些诱饵罢了,你金家人,早就已经入土为安,葬下了,那些,只不过是假象罢了,毕竟乱葬岗,每天多的是尸体。”

“而我做那些,烧了尸体,只不过想要给你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即使是因为恨我,若是你连恨都没有了,我怕你会立刻随着去了,那样,我该怎么办?”

“我认为你会穷尽一生来杀我,但是却没有想到你会深入宫中,成了妃子,还杀了那么多人。”

“这,终究是我害了你。”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我等了千年,要的答案竟是如此的……无理取闹,哈哈……真是讽刺,巨大的讽刺。”

金妙感觉所有的情绪开始炸裂开来,又迅速的熄灭,最后,竟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后面的事情,就算是不用林晚生说,金妙也知道。

以前不过是执念过深,不愿仔细去想。

帝王权术,原来,竟是自己被一直玩弄于股掌,丞相,尚书,呵呵,不过借她这个红颜祸水做个幌子罢了。

祸国?他们的死,皆因自己,而自己一死,那滔天的怒气,也将逐渐平息。

没想到,自己抱着的信仰,妄想报仇,却连仇人也识不清,最后竟还做了那仇人的手中刀,杀了那么多人。

可悲,真是可悲……

活活将自己逼到了这般,生不生,死不死,爱不得,离不得……

终于只撑不住跪在了地上。

她终是明白了为什么临死前林晚生会说出那般话,不过是在提醒自己罢了,可惜呀,自己还是被蒙蔽至死。

……

看着金妙这般模样,林晚生不由得感到了万般无奈,还有痛心。

终是理解了何为悔不当初。

他如果当初直接告诉她真相,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如果不旁观她在权术里面挣扎,那么她会不会仍是记忆中的模样?

如果不旁观她在复仇的火焰中执迷,是不是她就不会陷入这般模样?

……

可是,这世上什么都不缺,却无处寻那后悔药。

“对不起。”仍旧只能说一句对不起,这是欠了她千年的话,却在这一瞬间说了多遍。

金妙慢慢的平静下来,抬眼看着林晚生。

这个男人,在她的生命中纠缠了她千年,却发现皆是红尘虚妄。

她现在,到底还要再求些什么呢?

她,又为什么而活呢?

仇恨随着历史烟消云散,真相随着刚才也水落石出,她一瞬间赖以生存的执念,都在消散。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自觉的,她想到了那个人,那个一直指引自己的神。

她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那人说过,只要想要见他,他便会出现。

可是这次,无论金妙如何努力,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呵呵……你不是说过会帮我的吗?”

“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骗我?我做错了什么?”

“哈哈……世间七苦,你说皆是那些上位的神的自私,玩弄蝼蚁于股掌……你说你恨那些神,所以你要拯救,可是,你还是放弃了我。”

“你既然是神,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为什么要让我执着?她说得对,你在骗我,也许,你并不存在。”

“呵呵……我恨你,恨这个世界,但是却更恨自己,恨你们这些虚伪的一切。”

说完,金妙周身开始慢慢的冒出层层的黑气,眼神逐渐的疯狂,里面泛着点点的红光。

周身的满身白衣,不断的被黑气侵蚀,覆盖,最终,再看不见一丝纯净。

她的理智,在逐渐侵蚀。

林晚生想要走上前去,却被随手一挥,便朝后摔下,虽不是自己的身体,可是那痛,还是痛及身心。

而在林晚生摔下的瞬间,落花便有了感觉,即刻夺回了自己身体的主导权,将林晚生给逼了出去。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便看见前方全身弥漫着黑气的金妙。

她便知道,金妙已经入魔了。

只是落花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场景,不由得心里一惊,这下,真的可能要完蛋了。

旁边的林晚生焦急的看着金妙,魂魄再次变淡了许多,再不入轮回,他可能真的要消散了。

落花不由得结了个法术,打在了林晚生的身上,慢慢的勉强巩固了她的魂魄。

接下来便直直盯着金妙,心里不断的在想要如何逃生。

是的,落花根本打不过他。

“金妙,你想要做什么?”

可是金妙却完全没有回应落花的问话,只是看着四周,眼里已经没没有了一丝情绪。

“呵呵……天不怜见,我心悲苦,命运如此,天道如何?”

“既然这世界如此绝望,如此对我,那么便都毁灭了吧,都消失了,那便不会疼,不会伤心,不会痛。”

“哈哈……”

狂笑的瞬间,金妙便开始了屠杀,周身黑气逐渐结成一个漩涡,而四周的三无镇的百姓,开始慢慢的走进了那个漩涡,一个个人逐渐消失。

落花第一次见如此残暴的场景,眼眸也不由得眯了起来,手里开始慢慢的蓄力,准备与其一搏。

而另一方面,落花却在筹划着最佳的逃生路线。

她只能尽力一试,却不准备留下陪葬。

在一切准备好之后,落花看见金妙身上的黑气开始忽弱了两分,便开始劈了过去,手上裹挟着强大的灵气。

金妙忽被打中,不自觉的踉跄了两下,落花急忙近身攻击,趁着失神的瞬间想要将人擒住。

可是很显然……她失败了。

金妙及时反应了过来,然后便全力回击。

她的速度不快,也不灵活,却胜在实力比落花强大许多。

即使落花不断的躲闪,还是不自觉被那黑气攻击了好几次。

真的很痛……

没办法了,落花便想要退出,及时收了力,往后方退去。

金妙也不在意,仍旧不断的在收割生命。

金妙便想要带着惊风和新桐先走,离开这里,可是,却在转身的一瞬间被喊住了。

“你能不能留下来,帮帮我。”

原来是林晚生,只是落花却只是叹了口气,“你知道,我救不了他们,我打不过她。”

“我知道,可是我希望你能将妙儿困住半刻,我有办法唤醒她。”

“你想怎么做?你可知道,你现在很虚弱,该去轮回了,我可以顺手帮你,只是我并不相信你可以阻止她。”

“已经千年了,所有的事情,也该有个了结。”

“她既然不与我一起,那么独自一人,亦是孤独。”

“及时要死 ,我也要她死在我手里,这是我犯的错,也应由我来结束。”

落花沉默了一瞬,便转身再次冲向了金妙。

“记住,你只有半刻,半刻之后,我便一定要离开。”

看着两方开始陷入缠斗,林晚生轻轻的双手合十,“谢谢你。”

之后林晚生的魂魄开始慢慢的凝实,泛出阵阵白光,一时间,照亮了周围方寸。

那白光慢慢的飘散,散入不断走近死亡的人周围,他们慢慢的停下,不再走着。

落花也自然注意到了那边的情况,心里不由得闪过一丝惊讶。

燃魂术,没想到这千年,林晚生竟将其钻研了出来。

只是这代价,未免太过惨烈。

燃魂术,可以激发灵魂最大的能量,是一种以燃烧魂魄为代价的大破之术。

只是之后,却会消散世间,五界难寻。

真正消失于天地。

显然正处于疯狂中的金妙,也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攻击落花的力度都加大了许多,落花尽了全力,也不敌。

不过好在,她答应的半刻仍然做到了,便立刻退了出去。

之后金妙迅速的朝着林晚生冲过来,带着满身的黑暗。

一黑一白相撞,引起了四周气流的波动,落花不由得急忙使了个结界,护住了四周,免得误伤。

这就当落花为林晚生尽的最后一份力罢了。

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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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世上再无林晚生

林晚生紧紧的抱住金妙,即使那黑气不断的侵蚀着自己的魂魄,带来灼烧般的疼痛,他仍旧不觉。

他这次,再也不要放开他的妙儿,即使自己魂飞魄散。

他这千年,虽被禁锢,但是却没有一刻怨恨过他的妙儿,他也没有想要逃开,毕竟如果他走了,那么妙儿就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

他让她失去了亲情,负了她的深情,那便陪上她千年,万年又如何?

只是却没有想到,最后还是到了这番不死不休的局面。

时间一分一秒地消逝,林晚生感觉自己已经逐渐的疲惫,可是抱着金妙的手,仍然是没有分开。

毕竟,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抱着他最爱的人了。

以后山高路远,大千世界,碧落黄泉,他与金妙,将不会再相见。

金妙身上的黑气在慢慢的减少,金妙的眼睛也慢慢的由红入黑,而理智,也在慢慢的苏醒,而伴随着的,却是林晚生的慢慢消失。

落花在旁边围观着这副场面,也不由得扼腕叹息。

世事无常,所以且行且珍惜。

命运这个东西,难以捉摸。

最后,金妙身边的黑气终究散尽,再也没有一丝入魔的气息,随即陷入了昏睡。

林晚生慢慢的将其抱在怀里,轻轻的抚过那熟悉的眉眼,仍旧是旧时的模样,安安静静的睡着,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是黄粱一梦。

最后看了眼落花,缓缓地开口道,“谢谢你。”

“我很抱歉,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没有……如果没有你,我可能再也见不到她,如果没有你,我也没有机会对她说出真相,也没有机会救回她,所以我还是要谢谢你。”

“你想要我做什么?”落花问道。

“我知道姑娘不是普通人,我刚才已经顺道抹去了她的所有记忆,她终将什么都不会记得,不会记得满门仇恨,不会记得犯下的累累血债,亦不会记得曾经有个人,叫林晚生,为她而死,世上,再无林姓晚生,亦不会再有她的阿郎。”说到此处,林晚生眸子不由得滑下一抹失落,而却被落花看了个正着,不由得叹了口气。

“何必呢?”

“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人,但是妙儿确实我生命中唯一放在心上的温暖,那段时光,是我毕生最快乐的时候,我知道妙儿做错了许多,但是我希望姑娘,可以帮我,送妙儿去轮回转世。”

“至于那些血仇,皆是因我而起,也将由我来终结。”

说完,林晚生的魂魄就开始渐渐的消散,而至始至终,双手仍旧没有放松过。

用最缱绻的姿态,消失在了这天地之间。

从此,世间再也不会有林晚生这么个人。

可是他却不知道,在他离开的瞬间,怀里的人早已留下了泪水。

……

过了半刻,落花慢慢的走近金妙,将其扶了起来,坐在原地。

“既然答应了人家,就要说话算话,即使我着实不想多生事端。”说着缓缓地将一抹灵气慢慢的度入金妙的体内。

只是再此过程中,却发现了与丽江城林掌柜妻子昏迷时一样的气息,落花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想来,那魔物竟有参与其中。

想必金妙一直信仰的神,怕也是那魔物所化。

只是没想到,那魔物的修为竟如此高深,能计划出如此大局,看来,以后的事情,可并不简单。

……

而在落花走神的时候,金妙却醒了。

眼里却带着点迷茫和不解,不由得皱紧了眉头,紧紧的盯着扶着自己的人。

“你是谁?”

“陌生人。”

“那我是谁?”

“一抹孤魂。”

“我死了?”

“嗯。”

“我怎么死的?”

“不知道。”

“那我怎么会在此处?”

“过去的何必要纠结,我等会送你去地狱忘川,好好去轮回转世即可。”

“可是我总感觉自己忘了许多东西,那些重要吗?”

“皆是小事,不足挂齿。”

“哦。”

果然如林晚生说的,金妙完全的失去了记忆,就连自己,也再记不起一丝一毫。

落花为其指引了道路,便结个术法将金妙送入了轮回路,还顺道让金妙带了些话给孟婆,想必孟婆也不会为难她。

在离开的那瞬间,金妙看着刚才躺着的那个地方,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涩涩的,心里感觉空了一块,再也回不来。

伸手一摸,却竟是满脸湿润。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竟已泪流满面。

只是这是为什么呢?金妙无从得知。

……

落花完成一切之后,看着手里强行留下的一丝魂魄,不由得笑了笑。

这是刚才趁乱从林晚生身上取下的。

只是落花却没有将其交给金妙,毕竟林晚生既然希望金妙可以转世投胎,不再困于这情劫漩涡中,那么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将惊风和新桐从结界中放出来,新桐一出来,就立刻冲过来保住了落花,眼里稀里哗啦的,尽是泪水迷蒙。

而旁边的惊风,竟也红了眼。

“怎么了?这么多愁善感?”

“姐姐,为什么他们这么可怜呀,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呀?”

“新桐还小,等长大了就明白了。”将新桐抱在了怀里,落花轻轻的拍着新桐的后背,却在心里想,这样一辈子懵懵懂懂的可能更好。

毕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

“我已经长大了。”

“那还哭鼻子?”从惊风怀里拉出一块帕子,慢慢的凑近新桐的鼻子,将留下的鼻涕眼泪给尽数擦掉,再将帕子扔还给了惊风。

惊风拿着那满是伤心泪的帕子,脑门上不由得多出了三根黑线,但是还是将其慢慢的塞入了怀中。

“可是他也哭了。”说完新桐便伸出小胖手,指着旁边的惊风,义正言辞的说到。

而惊风,果断的脸红了,果然,什么多愁善感的,真是不符合自己的身份。

“谁说我哭了,只是风沙太大,迷了眼。”

“哈哈……心虚。”

“……”

“我心虚什么?我走南闯北,还不至于为这点小事就伤感,毕竟什么多愁善感的,是你们女人和小孩的专利,我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切,惊风是个大骗子,刚才明明就哭了。”

“……”

“我没有。”

“你就有,大骗子。”

“我……”

“好啦,回去了,你们还想要吵吵多久,没看到现在已经半夜了吗?”落花及时止住了两人这无水平的争吵,她经历了今晚的这一战,早已浑身酸疼,估计还有骨折的风险,她很累,很想要回去好好的疗疗伤,睡一觉。

而不是在这里听这两个人探讨为什么哭,哭没有这种废话。

……

回到龙舌拦,落花急忙换了身衣服,将身上清理干净之后便作大字将自己塞入了自己房间的床上。

在来的路上,落花将新桐交给了惊风带,毕竟她现在,可没有那个心情再去哄孩子。

她现在唯一想的,就是一睡就睡到明天早上。

而林晚生的那丝魂魄,早就被落花温养在了魄袋里,也许有一天,会有解决的办法。

即使是不能轮回转世,但是也总比这样消失了好。

说不定,虽是不太可能,林晚生也许还能与金妙有丝毫缘分,还能再次相遇。

……

而今夜的惊风,注定不平静。

看着眼前抱着被子,蹲在床上虎视眈眈看着自己的新桐,惊风不由得满头黑线。

想到刚才新桐一离开她姐姐,便立马变脸,看着自己的样子,就好像是看了仇人一般,惊风就不由得苦笑。

真当他愿意陪个小孩子睡呀,他也是没办法,谁让姑奶奶发号施令,不敢不从呀。

而且,自从今天看见姑奶奶那残暴的战斗力之后,惊风完全不敢造次,暗暗在心里发誓:以后除了公子,自己第二不敢招惹的,便是公子夫人,公子夫人,就是自己的姑奶奶,必须言听计从,供着。

不然姑奶奶那要削死他,跟削萝卜似的,那还不简单。

想到这儿,惊风仿佛脑子里已经闪现出了削萝卜的场景,不由得身体一冷,继续可怜兮兮的看着床上的新桐。

“新桐,你就让我上床睡觉吧,今天真的超累的。”

“不行,你不能在这睡,我认人,有骗子在,我睡不着。”

“我都说了多少遍我错了,你还不能原谅我吗?”

“那你是不是哭了?”

“是,我哭了还不行吗?”

“那你还说你没哭?骗子就是骗子,不和骗子睡。”

“我……”

“可是我要去哪里睡呀,外面这么冷,要是冻着了,那咋办?而且,新桐也不希望你姐姐看到你不听话的模样,是吧?”

“嗯……”新桐开始犹豫,看了眼落花房间的方向,再看了眼自己站着的床,再看了眼地上可怜兮兮模样的惊风,不由得坚持软化了下来。

“那你——”

“我睡床上吧?”说完,惊风就要向床上跑,却被新桐一被子蒙住了脑袋。

好不容易将自己拯救出来,便看见新桐插着腰,淡淡的说到,“那今晚你就打地铺吧,被子已经给你了。”

“……”

“还有,我晚上睡眠浅,不要打呼噜,我会失眠,失眠了就有起床气,那么我就会把你吵醒,你就别想睡了。”说完,便在床上另外抓了床被子铺开,就这样圆滚滚的钻了进去,连个表情都不外露的。

让看见的惊风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只能去找小二再加了床被子,打起了地铺。

【064】以心为锁,以爱为名

第二天凌晨,落花便被楼下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给吵醒,吵得落花脑门抽抽的疼。

不由得死死的皱了皱眉头,睁开眼睛缓了缓,这才慢慢的床上爬起来,换了衣裳,洗漱之后便立刻下了楼。

本来想要寻到由头发通脾气,却被新桐这个小白团子撞在了怀里。

将新桐抱了起来,用力的揉了揉那肉嘟嘟的脸颊,落花这才将眉宇间的厉色给隐藏了过去。

今天的龙舌拦,倒是真真的热闹,人流攒动,而惊风就像是一条入了水的鱼一般满场溜达,时不时的去和人家喝两杯酒,时不时的去和其他人划划拳,时不时和人家杠上两句……

倒端得是悠然自在。

“怎么回事?”落花问着新桐。

“这酒肆龙舌拦的掌柜的今天说,要为我们践行,办一场水酒宴席。”

“那这些人?”落花看着那些不认识的人,除了认识蒋老头,还有三狗,六秀才几个,其他的都不认识,眉头再次轻轻的皱了起来。

“他们是冲着龙舌拦的酒来的,掌柜的说了,今天酒水一律免费。”

“免费?呵呵……不可不说,这掌柜的还真的是大方,这龙舌拦的酒,可都是酒中精品,这要是放在其他地方,那可都是价值,没想到在这里,倒是成了免费的酒水了,那么我们走的时候,就多带点上路吧。”

“嗯,掌柜的的确很大方,明明从面相上看,是个守财的抠门人。”说到此处,新桐眸里还闪过了一丝疑惑,这故作思考的模样,倒是将落花给逗笑了。

点了点新桐的额头,“怎么?新桐什么时候学了看面相了?”

“还不是知命教的,他说: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天地万物,皆是天理,皆有迹可循,所以命理之术,皆在于此。”

新桐与知命呆了一段时间,特别是在庄子上的时候,一天都难得见姐姐一面。

而知命,就喜欢给他叨叨一些关于这些的东西,刚开始的时候新桐真的认为碰上了个神棍,没想到听多了,倒是也发现了几分道理可循。

也便将就着学了点皮毛。

“那你怎么看出这掌柜的是守财之人?”

“鼻梁如刀、鼻尖如锥,生有一张吹火口,典型的抠门相。”

“哦,是吗?”刚说完落花便看到了龙舌拦的掌柜的出来,仔细一观察,还真有点那刻薄之相,不像是大方之人,看来这知命,倒还是有两把刷子,不算是那欺世盗名之人。

……

落花本来就不喜这些热闹,乱糟糟的,听着也甚是糟心,便抱着新桐走了出去。

出去之前还特意交代了惊风注意分寸,而惊风也连连答应,倒是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这三无镇,虽经历了昨晚的事情,却仍旧是旧时的模样,本来差不多都已经是地狱之鬼,却堪堪捡回了性命。

热闹依旧,只是人已不在,不会有人记得昨夜的任何事情,他们的记忆中,只是去看了一场寻常的灯会。

然后傍晚回家,入睡。

而林晚生,金妙,却世上再无人记得,都淹没在了昨夜的月色中,亦或是早已像湮没在了历史的尘埃中一般,从来不曾见过。

昨夜下半夜,落花便接到了孟婆的消息,金妙,已经随便寻了个由头,变换了个身份,记载在了簿子上,喝了孟婆汤,渡过了忘川,轮回转世。

她漂泊了千年,终是最后仍旧一人离开。

再无记忆中那人,为他喜笑颜开。

而林晚生,为其筹划了半生,陪伴了千年,却终究还是一缕孤魂,却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落花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抑或是该是个什么感觉,心里的酸涩虽然已然慢慢退却,可是想起来还是会仍旧感触。

只因为林晚生最后的那句:她终将什么都不会记得,不会记得满门仇恨,不会记得犯下的累累血债,亦不会记得曾经有个人,叫林晚生,为她而死,世上,再无林姓晚生,亦不会再有她的阿郎。

呵呵……金妙的确再也遇不上他的林晚生,她的阿郎。

孟婆说,金妙的命运,将世世孤苦,这是因果,她能改变她的其他,却转换不了她的因果。

落花不知道两人这般结局究竟如何?若是林晚生知道了,还会不会走得那么平和?不过这些,已经无从考证。

想到这,落花倒是多了几分感伤。

原来经历多了,落花也学会了怜悯。

倒是有了两分菩萨心肠。

想到这,落花不由得笑了笑,她感觉对这红尘俗事,倒是有了几分体验。

……

不知道为什么,落花突然想到了寂夜,那个谜一般的男子,亦是让自己纠结彷徨,放不下之人。

也不知道他的闭关怎么样了,身体可还好?

她好像,越来越容易想起他了;

她曾经想,如果真的有人能等上千载,只为了一人,那那个人绝对不会是自己,因为,她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亦或是,她并不认为自己能够碰到那样值得的人。

但是现在她想,如果真的有那么个人,待她如心上珍宝,愿意为她束发画眉,眼中心中只她一人,那么即使等上千年万年,那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寂夜真是那个人,那么她真的会愿意,随着他的的轮回流走。

他在,那么自己就去找他,即使他忘掉了一切,自己也会将其带回身边;

他若不在,那么自己便去等他,等到他再次轮回的那一天,再去找他。

即使每世都只是短暂百余年,但是,一起白头,也未尝不可。

想到此处,落花不由得扶眉一笑,以前那些纠结,现在倒是看来过于无理取闹。

人虽有一死,但却也能生生世世。

她为何不能放下顾虑,尝试一番情爱滋味,倒也不枉红尘一遭。

人生百态,七情六欲,自然要尝尽了,才算是个真正的俗世人。

她想,如果寂夜来了,那么她便与他明明确确说了这想法,他接受,那便皆大欢喜,他若不接受,那么自己自有办法令他接受,软磨硬泡,偷奸耍滑,小聪明,大计谋,终有一样适合他,终有一样能够困住他。

大不了就以心为锁,以爱为名。

她不是慷慨之人,付出一分,便要一分回报。

她也不是扭捏之人,既然知道了自己的心意,那便尽力去做。

毕竟,她看到的许多变数,都源于误会,都因为藏着掩着,互相猜测。

最后只能是虚度光阴,错过许多。

最后只能空留悲叹。

……

在街上随便逛了逛,落花买了些细碎的零嘴准备在路上解馋,便抱着新桐回了龙舌拦。

新桐早就趴在自己的怀里睡着了,想必昨晚睡得并不是怎么好。

落花没有叫醒他,就让他安安心心的睡,还给他周身设了个小型的结界,封闭了外界的吵闹。

回到龙舌拦的时候,已然是中午了,大堂里的人也差不多散了个七七八八,只是还有些许人喝得烂醉,瘫在了桌子椅子上,睡相倒是极为的……随意。

而几个小二,则在收拾留下的残局,只是偶尔望向那些醉鬼的时候,眼里带了几分的责怪之意。

而掌柜的,却没有出现,落花想,掌柜的现在说不定躲在房里算账,这一顿免费的流水席花了多少银钱?

毕竟这一花费,对于抠门之人来说,可是不小的打击,如果新桐的说法没错的话。

而惊风……

嗯,毫无疑问,就是那堆醉鬼中的一员。

只是掌柜的还算是好心,给他盖了床被子,但是,怎么却没有想到将其搬入房间?

想必,这掌柜还挺有个性?恶趣味。

看着那个说着醉酒胡话的惊风,再看看怀里疲惫的新桐,看来,今天是不能准时出发了。

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于是,便唤了带来的护卫,将惊风搬入自己的房间。

而自己,则抱着新桐上了楼。

……

抱着新桐回到自己的房间,将其轻轻的放在自己的床上,落花便坐到旁边的软榻上,开始了每天必须的修行。

也是在慢慢的修复着昨晚残余下来的暗伤。

毕竟昨晚虽然做了处理,但是有些积压的,还是颇为费事,毕竟,她这副身体,可经不起这么几次折腾。

自从接管了木桃的身体之后,落花便下意识的进行了调理,已然有了明显的变化,最直接的一点,就是她对这副身体的掌控,更加的熟练,也更加的契合。

至少不会再因为木桃的情绪而受到感染,虽然木桃已经很安静,没有什么动静。

可能是第一愿也已经完成,负面的伤心情绪也散了大半,落花心想,等将其家人找到,那么便不会有任何的问题了。

只是昨晚与金妙这一战,又将身体拖回了以前的状况,甚至还惨了几分。

真是闲事什么的,以后还是少管点!

思想逐渐的进入入定的状态,落花的思绪更加的清明,便开始梳理起了昨晚的事情。

那道金妙身上与丽江城陈掌柜夫人相同的气息,究竟是意外?偶然?还是故意的?

在庄子上的时候,倒是忘记了问寂夜有关那施展梦魇之术的魔物究竟是个什么来头?也不至于现在这样一筹莫展,只能将其存疑在心中。

但是落花却总有一种莫名的预感,后面会发生更多的事情。

……

【065】惊风的负荆请罪

第二天早上,落花起了个大早,刚出房门,就看见惊风袒露一只手臂,身背三根荆条,直挺挺的站在门口。

恍惚看去,就像是那木头一般。

只是,这白斩鸡一样的手臂,真的是能成为阿夜所说的得力手下吗?落花很是怀疑。

估计是站久了,眼神已经开始飘忽,只是盯着门口,却连落花出现都没有反应。

直到落花喊了声,这才回过神来。

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向落花跟前,一二三,果断单膝着地。

“怎——”

“请姑奶奶责罚,昨天喝酒耽误了行程。”惊风急忙抢话说到,天知道他醒来的时候,该是受了多大的惊吓。

脑里一过,就知道自己给耽误了本来的行程,便大半夜下楼找守夜的小二问道白天的情况。

这才知道自己犯了错,醉酒之后说胡话,被自家姑奶奶叫人搬入了房间,据说当时姑奶奶的面色,那可是不太好。

想必是气急了,这不,一大早收拾好就来蹲守请罪了。

“噗……”听到这话,落花不由得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你就为了这事一大早站我门口?”

“嗯。”

“那你来多久了?”

“寅时,我醒来之后,痛定思痛,懊悔异常,自觉对不起姑奶奶教诲,深表歉意,故此效仿前人,身背荆条来此请罪,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惊风说的这话,挺……正经,但是不知为何,在落花听来颇有点曾经教新桐背书时的模样。

忘川孤寂,有时候路过的忘川的,自然也有些文人先生,得志的,不得志的,终归爱卖弄些许。

有时候排不上队,看见新桐这么个小娃娃,自然会莫名起些教导心思,而孟婆也说:多读书,善明智。

所以这也算是新桐的启蒙私塾了,只是始终是孩子,有些死记硬背的,每次落花抽查的时候,便像是现在惊风这般模样。

但是人家是可爱,惊风这只能说句:消受不起,略微做作。

“哦?呵呵……”

“……”

“惊风,话说你这话背了多久啦?”

“话由心出,只要真心,自然文思泉涌,出口成章。”

“是吗?”

“惊风自然不敢欺瞒。”

“那就好,对啦,你所说的那位前人想必还没受过这荆条抽过的苦楚,要不,我给你试试?”突然想到了什么,落花便起了捉弄的心思。

“啊?”

“别啊?”说完作势动了动手腕,笑着盯着惊风,“我连荆条都不用,就松松筋骨可好,这大早上的,刚好是个锻炼的好机会。”

“姑奶奶,我错了,你还是放过我吧?”惊风吓得另一只腿也作势跪了下去,这倒是让落花有了想法,立刻将其顺势提了起来。

“这听说过跪天跪地跪父母的,我三样皆不是,若要按照你们的说法,这岂不是要让我折寿。”

“我——”不是,惊风感觉周边的气氛不对,立刻就想要解释一番,刚才那个下意识地动作,完全是被吓到的好吗?

要是自己真让其松了筋骨,估计即使不伤残,回去了公子也会加上后续,让他伤残一次。

昨天的事情可是完全会传到公子的耳里,毕竟可是很……光明正大,这要是撞上了别人还好,可惜他公子是个见色忘义的宠妻狂。

哎……

“我会很轻的。”

“真的?”

“最多疼点,但是绝对不让你伤筋动骨,但是至于什么误伤的,那可就……呵呵,你也知道,人无完人嘛。”

“我错了,姑奶奶,我真的错了。”

“你错哪里了?”

“我不该喝酒,误了行程,不该投机取巧,背书免责,更不该无故下跪,让姑奶奶不高兴。”

“哦?还挺明白。”这话说得正经,可是心里却笑疯了,这惊风,脑子是被吃了?怎么这么不经吓?说什么信什么?

“那就罚你……等会都给我在龙舌拦搬几坛好酒上路,还有我买的那些个东西,也给带上。”

“……就这样?不罚我了?”惊风惊讶的说到。

“嗯,但是如果你想要认罚,那我也——?”

“别,不罚好,不罚好,和谐嘛,那如果公子问起。”

“你们公子很闲吗?”

“嗯,自然不是,公子日理万机。”

“那他会管你这芝麻绿豆的小事?”

“嗯……会。”谁让这芝麻绿豆的小事赶上了姑奶奶你呢?上次就摸了个衣袖,刷的那一个月的茅房可还历历在目。

“那如果阿夜问起,我就说我不生气,是我示意的,行了吧?”说完便转身,回房,关门。

“行嘞,姑奶奶慢走,姑奶奶万福。”

“德行。”

回到房间后,落花就没把刚才那茬子放在心里,依旧是将新桐给抱起来,收拾齐整,刚才在外面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冷风,看来,过两天这气温怕是要降。

想到此处,便给新桐增了件防风的衣服,而自己,也披上了厚实的披风。

也不知道,刚才惊风是怎么忍受光膀子的,难道不冷吗?

……

而此时回去收拾东西的惊风,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使劲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瑟缩了一阵,又继续让人搬酒。

这次几乎是将龙舌拦的极品酒搬了个小半,还搜刮了不少,他可是没忘记,按照昨天的情况,这掌柜的可是记仇得很,而他,可也小气得很,不让他出出血,怎么可能?

等到将一切都准备好之后,便看到他家姑奶奶抱着团子从楼上走下。

穿着一件轻柔简约的红色滚金色云纹边的衣裙,腰间束着金色的腰带,身披一件大红色的溜边披风,头发仍旧是简单的用发带挽了起来,未着丝毫脂粉,却尽显倾城颜色。

而怀里的团子,则是白白的一小团,整个人窝在了披风里,看模样仍旧没醒。

不知道为什么,竟感觉到莫名的和谐,仿佛就该如此。

“姑奶奶,我们要出发了,准备的东西也差不多了。”

“嗯,下一站,到哪里?”

“嗯……我们直接到外疆王城,那儿有我们的据点。”

“巫城?大约要多久才到?”

“不超过五天,姑奶奶放心,小爷我准备的东西足够了,等到了那里,定要大摆宴席,为姑奶奶接风洗尘,最好再来上一个全羊宴,巫城最得我心的,便是那羊肉,最是好吃筋道。”说完,还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仿佛已经开始享受一般,这让落花很是鄙夷。

递了块帕子蒙住了惊风的嘴,“将口水擦擦,太丢人了。”说完便抱着新桐离开了大门,向外走去。

“谢谢姑奶奶,这帕子小爷我洗完再还你。”

“不用了,这是小二刚才擦桌子的,你要还,就给小二点辛苦费吧。”

“噗……”惊风立刻将已经捂在了自己的脸上的帕子给丢了出去,难怪他觉得这帕子……如此粗糙,怎么也不像是女人家用的,但是却没想到,竟是……桌布……

而正要质问,却发现人已经不在了。

只能心里憋了口气,再次派人准备将龙舌拦的酒搬了些,而这次,龙舌拦的老板彻底坐不住了。

听到小二禀报就立刻跑了出来。

“风公子,可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嗯?”

“风公子,若有还请见谅,但是龙舌拦的酒,还请……手下留情,毕竟……这生意,属下还是要做下去的,不然年底交不了差,上面怪罪。”说这话的时候,掌柜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他也不想如此,可是这次,龙舌拦的一半家当,都要被搬空了。

再搬下去,龙舌拦只能改名没酒拦了,非得关门大吉。

没办法,谁让自己本来以为来了个福星,伺候好了,那好处多多的,没想到是个索债的,好处没有,倒是要破产了。

只是惊风会在意吗?

当然不会,惊风随意的瞥了眼苦脸的掌柜,气势一起,“掌柜这是在怪我?”

直吓得掌柜的哆哆嗦嗦,连话都不敢接,只能一味的摆手。

“那就是没有喽,小爷还有急事,就先走了。”说完便一甩衣袖,便大踏步的离开,那叫一个潇洒。

而掌柜的差点被吓晕了过去,堪堪的跌坐在了地上,旁边的小二立刻来扶着,递了杯茶给掌柜的顺气。

果然,能坐上上位的人,哪里简单,倒是叫自己逾越了。

谁让这风公子这几天表现得如此……随和,倒是松懈了。

“对了,切记让小二勤洗桌布,龙舌拦的桌布,脏乱差,我记住了。”到了门口,惊风回头说到。

“噗……”掌柜的听见这话,硬生生一口气上不来,向后倒去,倒是将旁边的人吓个不轻。

“掌柜的,你怎么了?”

“醒醒呀,掌柜的,快去找大夫……”

“……”

龙舌拦里鸡飞狗跳,龙舌拦外面却静谧异常。

落花抱着新桐,让人搬了些东西放入马车,便进去等着出发了。

将新桐放在旁边位置,理了毛毯裹住,便开始了吃喝的日子,喝着小酒桃花醉,吃着零食碎嘴,那日子,叫一个悠闲。

不一会儿,马车晃晃悠悠的开始,轻轻的拉开帘子,最后看了眼三无镇,这个民风朴素的镇子,因该是再次恢复了平静,只是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

在马车上的晃晃悠悠中,落花也不由得感觉到困意袭来,便也睡了过去,手上还抓着块点心。

……

【066】暗潮涌动,多方角逐

一切,都仿佛朝着较好的方向发展,平静之下却已然暗藏杀机。

……

此时外疆王宫书房,晚上的月光照射在外疆王宫,倒是显现出了几分萧瑟。

一声刺耳的瓷器摔碎的声音,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前面站着几个人,皆是穿着统一的夜行衣,为首的一人,面容刚硬,眼神平静,只是里面此时却带了抹深思。

而发怒的人,则是现任的外疆巫王卡桑尔。

只见卡桑尔坐在位置上,双眼圆睁,手上的青筋都尽数凸现了出来,想必是气到了极致。

“我让你们去杀卡鹿林母女,结果呢?卡鹿林被你们追丢了,卡萧你们也没杀成功,都十多年了,我还要你们何用?”

“加布,你是他们的头,你来说。”指着那个为首的,卡桑尔说到。

“是。”加布走向前两步,避过了脚前的碎瓷,行了个礼然后便慢慢的,不急不缓的说到,“卡鹿林自从十多年前便失去了踪影,我派出了许多的暗卫,都没有线索。”

“而卡萧,每次都要杀死的时候,就有一拨人出来阻挠,后来卡萧到了靖国境内,因缘际会入了丽江城穆府,改名木桃,做了穆家大小姐,这也是前端时间穆府发生事端,木大小姐割肉救人之后才确定的。”

“而之所以还没有杀死,是因为卡萧身边有很多人保护,其中最明显的就是‘花落流年’。”

听到花落流年四个字,即使是盛怒中的卡桑尔也不由得安静了下来,他可不敢小觑花落流年,毕竟如果真的得罪了花落流年,那么就算是他恐怕也讨不了好果子吃。

看着加布停了下来,卡桑尔示意了其继续说。

“花落流年不断的阻挠,我们无从下手,而且卡萧身边的,因该是其公子得力手下之一的惊风,还有最近我发现,暗地里有势力在隐隐约约控制着巫城,但是却都是暗地里,不像是大王和七王,倒像是花落流年安插暗线的形式。”

“花落流年,为什么会突然和卡萧扯上了联系,这可怎么办?”卡桑尔陷入了沉思。

现在的外疆,虽然大权大半落入了自己的手,可是卡布和卡勒仍旧虎视眈眈,还有上届巫王的那些旧部元老,顽固异常,一定要找那……天灵女,说什么天灵女才能继任巫王。

笑话,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屁孩,也想与他争权?

只是没想到当年一个十岁的小屁孩,居然如此滑溜,杀不掉,现在还傍上了花落流年,那如果她回来了,这外疆,可要再一次陷入争权。

他可不允许自己好不容易抢来的巫王位置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抢走,卡萧,必须死。

想到这里,卡桑尔眼里逐渐闪现了浓重的戾气和杀意。

“先给我暗处派人盯着卡萧,那些放出去寻找卡鹿林的人,都暂时的撤回来,还有,给我派人将卡布和卡勒给我盯死了,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立刻禀报。”

“是,属下明白。”

“先下去吧,等下叫人把地上扫一下。”

“是,属下告退。”

等到加布和其余人都离开之后,卡桑尔才开始陷入狂躁。

将书桌上的东西尽数扫落,眼里尽是狂躁。

以前的一幕幕开始充斥进了卡桑尔的脑海,父亲的不断指责,卡鹿林的不断炫耀,卡布和卡勒也都只喜欢和卡鹿林玩。

而他,什么都不是。

“啊……”

“为什么?卡鹿林,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死?死了多好,你讨人厌,就连你的女儿也和你一样的讨厌。”

“明明我才是最有资格,最有本事继承巫王位的人,我明明才是嫡子,为什么父亲就只喜欢你,为什么?”

“呵呵呵……为什么?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我发誓,你的女儿,我也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没有人能夺走我的东西,没有人。”

“哈哈哈……”

笑声慢慢的癫狂,逐渐传入了门外,吓住了刚领命前来收拾东西的婢女,站在门外踌躇不前。

不自觉的抱怨着今天轮到了自己值班,心里也控制不住的害怕,生怕自己有命进去,无命出来。

这个月,已经死了三个婢女了。

而她,并不想成为下一个。

……

而在巫城另一个方向,大王府里,此时也不甚平静。

七王卡勒此时激动的站在大王卡布的屋子里,看着卡布得眼里,都放着光芒。

衬着那张俊秀的脸,倒是多了两分赏心悦目。

“卡布哥,萧萧找到了是吧?”

卡勒年纪与卡萧相似,是上任巫王的老来子,从小与卡萧一起长大,关系倒是极好的,经常一起玩,一起骑马射箭,一起上学……

只是十多年前,卡萧便与鹿林阿姊一起消失了,从此便再无下落。

还好卡布哥找到了。

“卡布哥,萧萧是不是长成大姑娘了?”也许是想到卡萧小时候精致漂亮的模样,卡勒不由得痴痴的笑了起来。

“肯定是的,鹿林阿姊那么好看,我家萧萧肯定长得好。”

“也不知道萧萧有没有受苦,有没有受欺负,要是知道了,我非得去揍得那些人六亲不认。

“呵呵……”听到卡勒这小儿话语,卡布不由得笑了起来,爽朗清脆。

卡布与卡勒的稚嫩,卡桑尔的粗狂长相都不同,长相正派,笑起来嘴角还带着隐隐约约的酒窝,倒是一个翩翩浊世公子。

一袭白色长袍,倒是衬得其身修体长。

此时卡布正看着卡勒,“小勒可是想媳妇了?哈哈哈……”

“什么……媳妇?卡布哥……别乱说,我不是……我没有……”

“可是是谁当年,拽着你鹿林阿姊的裤脚,非要你阿姊将萧萧许配给你,你阿姊不答应,还哭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的,最后得了个口头承诺。”外疆有近亲可以婚配得传统,特别是在王室,说是要保障王室血统得纯正。

所以,卡勒与卡萧结亲,完全可以,而在靖国,这就是相当于乱了伦。

这也看出了外疆与靖国风气的差别。

“卡布哥,别说了,什么媳妇的,说不得……”卡勒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绯红,还有逐渐加深的趋势。

“当年我还……不懂事,现在长大了,自然不能……如此。”

“哦?那你是不想娶萧萧了?我可听属下禀报,萧萧现在可长成了大美人,倾国倾城的,可不是当年的奶孩子了,而且算算岁数,也早到了嫁人的年纪,难道就不怕被别个抢了去?”

“我……”卡勒根本忘记了来的初衷,现在已经陷入了要不要娶萧萧的纠结中。

“我当然……想娶萧萧了,咳……只是这么多年没见了,也不知道……萧萧是不是还记得我?”

“嗯,可能吧,听说萧萧以前失忆了,也不知道真假。”

“什么?”卡勒惊讶的问道,“那萧萧岂不是真将我忘记了。”说到此处,卡勒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失落。

“那也不一定,毕竟我也是听说罢了。”

“那萧萧什么时候能到?我想去接她。”

“看路程,大约四五天吧。”

“那我现在就出发,我半道上去会合。”说完,便准备出门,却被卡布给拉住了。

“怎么了?”

“你现在去?都十多年了,你还记得萧萧长啥样吗?你就去,你能认出来吗?还是等人送画像来再去吧。”

“那要多久?”

“明天就因该到了。”

“哦,那我先去准备收拾一些东西,还要挑一匹宝马,萧萧以前最喜欢骑马了,还有一些奶酥,萧萧以前最喜欢城东那家奶酥店铺的东西,还有……”

巴拉巴拉说了一堆,那模样,还真的像个毛头小子,挑选所有的好东西想要送给自己喜欢的人。

倒是让卡布失笑。

等到将卡勒送出自己的房门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卡布从怀里摸出属下带来的那封信,嘴角含笑,温柔异常。

“鹿林,你的女儿终于来了,那你呢?”

“我就知道,她肯定会回来,毕竟,萧萧可是外疆的神明,天灵女的化身,她怎么可能死呢?”

“我倒是真的好想你了,鹿林,十年了,你可还好?”

“想必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见面了,萧萧。”

之后,便慢慢的将那封信珍重的再次放到了自己的怀里,看着窗外的夜色,神色莫名。

“这外疆的天,也是该变一变了。”

……

不止有皇室派别,那些长老派系的,也加入了这趟浑水,派出自己的势力寻找着天灵女。

他们大部分都是拥护天灵女的,对天灵女能壮大外疆,抱着深切的信仰。

而卡萧的失踪,则是对他们信仰的挑战。

所以,他们不可能无动于衷。

而首当其冲的则是灵柩大长老,也是前任巫王最信任的人,小时候教导卡萧的老师。

也是长老派中最有影响力,也是最激进的人。

他也是反对卡桑尔统治的中坚力量,但是却也不是拥护其他的王即位,而是坚定的等待着天灵女的回归。

而这次,自然也首当其冲。

……

还有外疆暗处花落流年的人,也被知命细细的安排了下去。

一些暗线,也是时候开始要慢慢浮现出来了。

毕竟,未来女主人的安全,可不是很随便的。

……

落花还未到,便开始搅动了这外疆平静表面上的湖水,几方势力,都开始了互相角逐。

落花此行,注定不简单。

……

【067】万香楼前媚骨香

巫城东城门口。

人潮攒动,现在正是早上开城门的时候,南来的,北往的,做生意的,寻亲探访的,都齐齐汇聚在了城门口。

落花轻轻的掀开了帘子,看着城门口面无表情的士兵,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马车赶了四日,在第五天早晨终是到了这里。

先暂停在了城门口,惊风过去与守城的士兵交涉,交换进出城门的凭证之类的。

外疆地处偏远,也不似其他三国一般的地大物博,兵强马壮,所以,便养成了这排外的特性。

对于外人,外疆向来把控甚严,可以说是极为的苛刻。

一般外面的人想要进入,十分的困难。

……

大约过了半刻左右,惊风这才回来,示意了驾车的人,马车便慢慢的行驶进了城门。

巫城,倒是与靖国不同。

这儿的人,大部分都穿着很特色的服装,男女多喜欢穿蓝、青、黑等颜色的衣服。

青壮年男子多挽着辫子盘在头上,再戴一矮帽,穿对襟短衣和长裤。

老年人大多穿对襟短衣或长衫,帽子一般没有,头发尽数都是白色,盘在头上倒是多了几分……嗯,诡异。

女子的服饰样式倒是比较多,有的穿蓝黑色百褶长裙,衣服上有绣花,领口多是蓝色花边。

有的喜欢用白纱包头,手上带银质手镯、耳环、项圈等饰物。

还有一些年长的妇女,大部分穿大襟短衣和长裤,系绣花围布,头上别了根木质簪子,既庄重大方,又新颖别致。

马车大约行进了一个时辰左右才停在了一处城中的别院。

落花感觉到马车的停下,这才慢慢的抱着新桐走了下来。

将新桐放下,这才清楚的看到了这处别院的名字。

“媚香楼,这倒是个好名字。”不由得深吸了口气,从门内传出了一阵淡淡的脂粉味道。

“这万香楼不会是个女子楼吧?”

“嗯,算是吧,这里面皆是女子,楼主名叫万香,人称媚骨香。”说到媚骨香的时候,惊风的眼色顿时多了两分的躲闪和不自在。

“怎么?认识?”

“认识……但是不太熟。”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更是局促,“公子让姑奶奶先住在这里,毕竟其他的地方大多都是男子,不适合。”

“嗯,既然这样,那就进去吧。”

说完便拉着新桐准备进去。

只是走了两步,却发现惊风还站在原地,连带着其它的护卫也没有动作。

“你怎么不走?”

“额,万香楼向来不许男子进入,我先去离这不远的另一处,放心,我会派人守着。”说完惊风暗暗的捏了口气。

这万香楼,对于男子,可是丝毫不见客气,自从第一次自己悄悄潜入,被折磨了一顿之后,惊风便看着这万香楼的地界都想绕道,腿软,略怂。

“那……好吧。”说完便准备进入,只是这次,却被身边的新桐扯住了袖口。

“怎么啦?”看着新桐一脸委屈的模样,落花问到。

“那个。”新桐思考了一瞬,继续说到,“我……不想进去。”

“啊?”

“我……也是个男子汉,既然这楼不许男子进入,那我自然……也不能进。”

“呵呵……”听到这话落花不由得笑了出来,“新桐,你还是个孩子,不算是男子。”

“我不是孩子了,我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双手叉腰,新桐很是生气。

他都几百岁了,怎么可能还是孩子?

而且话本里都说了,女子都仰慕男子汉,最喜欢的就是那种脚踏祥云,身披软甲的英雄。

即使他现在只是个小孩子,但是他的心里就是个男子汉。

他可是要娶妻子的人,面子里子都要顾及。

看来新桐还没放弃要拐到他姐姐的想法呀!

落花看着那个一脸悲愤(萌颤)的新桐,伸手捏了着那肉肉圆脸, “那男子汉,如果你不和我进去,那谁保护我这个弱女子呀?是吧?”

“呃,这样。”新桐反脸看了看惊风那呆滞的……傻样,想着他如果不进去,那么肯定就要与惊风走,他可还没忘记上次惊风半夜那逆天的呼噜声。

硬生生吵了大半夜,立即抖了抖,否认了那个想法,“那么我就进去吧,但是先说好,我只是为了保护姐姐。”

“嗯,保护姐姐。”说完落花便一把将新桐抱在了怀里,走进了院子。

呵呵……这也不知道是谁保护谁?

……

刚走进院子,便一阵响声,落花立刻停了下来,便从头顶散下了无数的粉色花瓣,伴随着阵阵花香。

然后落花就惊讶的发现,院子里的花,竟然都开始竞相开放,一瞬间,便如置身仙境。

而落花刚想说些什么,就有许多的女子从侧面走廊走来,身穿粉色衣裙,倒是与这巫城的衣着不同,倒是多了两分靖国女子的风貌。

一会儿,众人便站成了一排,从后面走出了一红衣貌美的女子。

热情火辣的身材,怯雨羞云情意。

举手投足多娇媚。

最是那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

一身红衣层叠,交错,隐约可见勾人窈窕,一双赤足裸露,随着走路声发出叮当声音。

好一个妖娆艳美人!

想必这就是院子主人,媚骨香万香。

果然妙哉!

万香的这般牌面,倒是让落花多了几分的局促,气势上却弱了两分。

“万香楼楼主万香见过木小姐。”盈盈行礼,后面的众人也随着落下,“见过木小姐……”

落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却只是不发一言,看着高冷,实则心中计较,观察着眼前之人的深浅。

而窥见的,却只是媚笑连连,勾魂夺魄。

“阿嚏。”旁边的新桐狠狠的打了个喷嚏,“姐姐。”

“怎么了?”

“这儿的味道好不舒服!”新桐本来是想要说难闻的,可是看着前面那一大排的女子,便果断委婉了点,但是那脸上的嫌弃表情却没有收下。

“呃……”落花愣住,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前面的万香,却发现万香脸上的笑容已经收敛,逐渐陷入平静。

神色莫名。

完了,一句话就把人家主人给得罪了。落花心想。

“那个……小儿无心……还望楼主原谅。”

“……”眼前的人没反应?

“呃……你们……”刚要说些什么,便感觉前面那个女子眼神一闪,一溜烟便冲到了落花身旁,捏了着新桐的肉脸。

“哈哈哈……宝贝,叫啥名?几岁了?家住何方?喜欢吃啥……”

“……”落花静默。

“……”新桐蒙圈。

“……”身后众位女子绝倒。

心里言:早就知道,楼主那表情,绝对是母爱泛滥了,哎……

万香可不在乎,一把将新桐抱了起来,狠狠的在小脸蛋上亲了一口,那声音,方圆十里都能听到。

“……”新桐再次蒙圈,忘了反应。

“你咋这么萌,我老心肝,从来没如此颤抖过,姐姐带你去吃东西。”万香喜欢孩子,一见到,便母爱泛滥,再也不见平时妩媚高贵的模样,此时满身心都系在了新桐的身上。

最后还好落花先行回过了神,将新桐从万香的怀里拉了过来。

那一瞬间,新桐终于反应过来,太过委屈,眼里含了几分的委屈泪水。

他……好像又被调戏了……

自从上次等会上被一大娘捏了脸蛋之后,新桐就多了些许阴影,而现在,阴影已经突破了天际。

这些人……怎么这样……不知羞?

……可是以后新桐才知道,这样的日子挥之不去,这才真是欲哭无泪。

“姐姐。”说完便趴在了落花的怀里,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甚是委屈,他以后还怎么娶媳妇?

而落花轻轻的拍了拍新桐的背,试图安慰,但是脸色,也渐渐的冷了起来。

就这样淡淡的看着前面脸色纠结的万香。

“万楼主这般欢迎可真是出乎意料,让人大开眼界。”

“我……”

“既然这就是你万香楼的待客之道,吓着了我的人,这种热情我可消受不起,就此别过。”说完便抱着新桐转身准备离开。

落花有底线,她的底线,向来就是在乎之物。

而触之,便如逆鳞……

感受到了新桐的轻轻颤抖,落花不由得抱紧了新桐。

“……我不是。”看着落花要走,万香也反应过来了自己犯了事,便立刻走上前去,行了个正规礼,“还望木小姐原谅万香,万香只是喜欢孩子有些失控。”

“……”

“我万香楼皆是女子,从无人婚配,所以也自然没有孩提欢笑,毕竟是个女人,母爱是天性,见到这么可爱的孩子,难免失了分寸,还望木小姐原谅。”

“我万香楼定好好招待,不辜负上面嘱托。”说这些话的时候,万香脸上少了刚才的调笑,脸色正经。

她可不想为了这么个习性得罪了公子看重之人,怪就怪自己本性难移。听知命公子说,这木小姐可是未来的女主人。

刚才,自己的确是过于放肆。

她就是想看一看,能得公子那般天人青睐,究竟有什么本事?

而现在,简直想把有这种想法的自己给拍死,公子看上的人,怎可能是普通凡人……

落花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万香,面上不显,她自然也知道了这万香的确不是恶意,而刚才的自己,也着实过激了些许。

而且……毕竟是阿夜的安排,既然是要她在这媚香楼,自然有其道理,只是……面子上却有些过不去。

于是,便淡淡的点了点头,算是做了回应。

而万香,也终于深深的吸了口气,心里的大石落了下去。

便恢复了那妖娆万千的媚骨香模样。

【068】制香有道,茶亦有道

而之后,落花也享受了一番何为脂粉环绕,温声细语,却也略微聒噪,毕竟,一两个女子还好,一群女子,那真的是群声环绕,落花真的无氟消受。

而经过这一路上万香的描述,落花也大概知道了这万香楼的来历和发展。

这万香楼,崛起于十年前,由万香创立,当时还只是一方小作坊,远无今日的规模。

而当年的万香,也是刚从靖国离开来到此地。

一介女子,无亲无故。

好在万香祖上是制香的,倒是有了这手艺,而且也赶上了好时候,那时候这巫城还没有专门的制香的地方,所以万香便创立了这万香楼。

而随着万香楼规模的逐渐扩大,万香也招收了许多其他的女子,都是从各国来外疆谋生的,也许是处于同情,万香便想着给她们提供一个固定的居所。

十年前……嗯,是的,这看着妖娆的万香,其实已是半老徐娘,半老徐娘……

而这,着实惊呆了落花与新桐,作为普通人,这保养得,也太好了点吧?

新桐更是郁闷了,原来他还是被一个大娘给调戏了,这算是个什么事?难道他这张脸,就这么吸引大娘?

而万香楼,擅长调制各种女子香料,而其他的香,也多有涉及。

因为质量好,所以逐渐扩大规模,最后成为了现在的万香楼。

而且,也逐渐成为了外疆很有影响力的地方,无论是平头百姓,亦或是王室贵族,也都是其客源。

所以,消息也很是通透。

但是毕竟都为外族女子,常言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更是在外疆这个排外的地方,所以时间久了,也受到了极大的阻碍,只是后来,慢慢的风向变了,万香楼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势力也逐渐巩固。

而其原因,便是其背后的花落流年。

落花自然知道花落流年就是寂夜的势力,毕竟,也没有人对她刻意的隐瞒。

只是越发了解,越发感叹,花落流年,竟然根深蒂固到遍布周边几个国家。

她家阿夜,也太过逆天。

却又不自觉的心疼,毕竟智者多伤,要把一个势力发展到这种程度,得需要多强大的心力,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在支持他。

难怪阿夜身体不好,想必也是有此原因。

难道是童年阴影?好像自己的确没有听过阿夜说他的小时候。

呃……长大后也没有说。

也没听过他说起自己的家人,朋友。

她好像,对阿夜真的一无所知,连知道的那些,都是出自于他的手下。

这样一想,落花的心里不由得一阵酸疼。

她现在,好想立刻见到阿夜,她想让自己,变成那个最了解阿夜的人,慢慢的融入他的生活,而不是从旁人口中了解的只言片语。

想着想着,便入了迷,还是在万香的喊声中才回过神来。

万香笑着看着落花,“木小姐在想什么?”

“是在想朋友?家人?”顿了一瞬,又继续说到,“还是在想爱人?”说到这话的时候,万香不由得捂着嘴笑了起来,眼神里尽是看尽一切的调笑。

这不由得让落花老脸一红,嗔怪的看了万香一眼,“我能想什么?万楼主可不要胡乱猜想。”

“哦?那看来是我误会了?”

“呵呵……抱歉呀,毕竟看多了,看见个姑娘,便想要作个媒啥的,看着人家成双成对的,也开心。”

说这话的时候,落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好像感受到了万香身上闪过了一丝黯然。

“万楼主言重了。”

“实话说了吧,我的确在想人,不过现在还不算是爱人,毕竟,八字还没一撇,实则半路。”

“木小姐叫我万香吧,楼主这称呼受不起。”万香轻轻的拢了拢双肩垂落下来的秀发,笑着说到。

“好,万香。”

“我看木小姐眉目清正,定然是个极为聪慧的女子,这感情之事,就像是调制香料。”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小琉璃瓶,轻轻的将其打开了来,慢慢的扩散,散到了周边的空气中,落花感觉,仿佛置身于一片玫瑰园,很是舒服。

而万香则笑了笑,继续说道,“总是需要耐心,但是也要时时刻刻看着,各种材料都要恰到好处,多一分,少一点,那便不是最好的香了。”说完从怀里再次拿出了一个琉璃瓶子,将其打了开来。

这因该也是玫瑰制作的香料,却闻之冲鼻,落花不由得微微皱紧了眉头。

“就如这两瓶香,后一瓶我同样的制香手法,只是多加了点玫瑰,然后多制了一会儿,便成了这般模样。”

说完便将两瓶香都盖上了盖子,放入了怀里。

“万香看的通透。”落花这话倒是多了几分真心,毕竟,能将香说到这般地步的人,也算个是个有趣的女子。

“呵呵……通透算不上,只是比木小姐多了点阅历罢了。”

“万香谦虚了,以前听说过茶说,人生如茶,初品时苦涩,但却回味甘甜,但是也要学会选择,每一步的工序都需要细细斟酌,与万香的香说,都不谋而合,看来,万物皆通一道理。”

“呵呵……”

万香与落花相视而笑,倒是多了几分知音相见的模样。

而落花怀里的新桐,却脸色慢慢的涨红,眉头死死的皱紧。

原来,姐姐还在想那个寂夜。

那个寂夜,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长得比旁人好看了……点,本事比别人强了一点……好吧,不止一点点,甜言蜜语,就会哄人开心。

这样的人,有什么好的?

实际上,新桐就是吃味了,也隐隐约约的不服气,他觉得,如果自己能够长大,肯定比寂夜那厮还好看,还要招人欢心,姐姐也绝对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再也容不下他人。

于是乎,我们的小新桐就悄悄地在心里有了计较,回去的时候,定要向孟婆讨要那长高的术法汤药。

定会玉树临风,翩翩公子。

定叫姐姐捧在手心,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新桐不自觉的咯咯笑了出来,肩膀一耸一耸的,倒是让落花不由得划过一丝不解。

这新桐,是高兴个什么劲?

而落花,肯定想不到此时新桐的心中,早已想到了……不可描述之情况。

直到未来有一天,看着身旁出现的男子,落花才恍惚知道,自己……好像……教坏了孩子。

……

之后万香也大概的说了现在外疆的形势,而落花,自然也无可避免的牵涉其中。

原来,曾经那波追杀木桃的,是现任巫王卡桑尔的手下,而救自己的,是大王卡布和七王卡勒。

在落花听到卡勒的时候,心里不由得划过了一丝暖流,想来这是这副身体的本能反应。

看来,卡勒在木桃的心中,还是占了挺大的分量,不然也不会失忆了,还对他的名字有感觉。

只是落花没想到的是,外疆的局势这么复杂,这样看来,巫王是敌非友,卡布……那个风评极好的大王,敌友难辨,落花可不相信,一个本身是长子的人,却没有当上巫王,卡布的心里就没有一丝的计较,而且,还保护了她。

想必其中原因,肯定不会是什么血缘纽带。

落花不会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人,却也不会傻到相信所有。

卡桑尔……卡布……还有卡勒……

落花慢慢的将这几个名字计入心里,细细斟酌,想要从木桃的记忆中获得丝毫的线索,却没有任何回忆,木桃唯一记住的,便只有那不断的追杀,还有始终陪在身边的模糊的影子。

现在看来,那个影子因该就是带着木桃逃走的母亲,卡鹿林。

只是看消息,这卡鹿林因该是凶多吉少了,毕竟这么多年,也没个消息。

想到这,落花不由得为木桃感到可惜。

这亲人一方,怕是找不回来了。

卡萧,天灵女,未来继承人,外疆的神,这本来因该是万千荣华的开始,却漂泊了一生。

失去记忆,改头换面,到现在的一抹孤魂,倒是不甚令人唏嘘。

有时候,命运就是如此的可笑。

……

之后也闲来无事,落花便向万香寻问了住处,便与万香拜别。

独自一人跟着万香派来的领路人来到了安排的住处,而新桐,则是被万香给讨要了去,说是小孩子家家的,怎可一直赖在身边,始终要出去见见世面。

落花仔细一想,似乎,新桐的确是太过于依赖自己,虽然自己确定能够提供庇护,但是却也不能时时刻刻留意。

所以,落花顿了顿,还是同意了。

就算是看到新桐那幽怨的眼神,落花也只是安慰了两句,便离开了。

倒不是落花狠心,只是有些该独立的,还是要放手,况且,这人界一般的危险新桐都能够应付,也出不了什么问题。

走了大约半刻,前面那个女子便停了下来,缓缓转身行了个礼,“木小姐,到了。”

落花道了声谢,便推开门走了进去,而那个女子,也转身离开了。

这房间,倒是布置得温馨,暗暗的熏香也使得这屋子多了几分温暖的感觉,落花深深的吸了口气,便脱下了外面身上的披风,搭在了旁边的衣拦上,便坐在床上,闭上眼睛,开始了入定状态。

心思敞亮,才能想清楚更多的东西,才能想好下一步该作何打算?

……

【069】初见卡勒傻白甜

时间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过了几日,落花着实过得惬意。

白天跟着万香去学习观摩万香楼的制香,这些可都是不传之密,在外面可不能见到,晚上便开始修行,简称……强身健体,想要将灵魂与身体融合更好。

这是自从上次与金妙打斗之后,落花便知道这人间亦是险恶之地,天外有天,她必须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

谁知道下次遇到的,自己能不能打得过?

毕竟,暗处还有那个魇魔在窥视,他的身份,他的目的,他的本事,自己都一概不知,危险并不可怕,但是未知的危险,落花可不得不重视。

还有过段时间想必外疆王室就会全部知道了自己的踪影,毕竟,落花也没有刻意隐瞒,以后可能这打扰,可少不了。

落花向来洒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是也不是傻子,全无准备的将自己推出去,这几天,可以说,外疆王室及长老派系的底细,落花都给摸了个大概。

……

果不其然,在这天,落花正在院子里与新桐说话,就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七王卡勒。

随着卡勒到来的,还有身后一箱子一箱子的东西。

看着这些,落花眸里不由得多了几丝不解和笑意。

而卡勒在家中筹划了良久,将所以的东西按着萧萧小时候的喜好给买了个遍,这才央求卡布哥将地址给了自己。

来之前的一刻,卡勒还精心的整理了自己,换了新衣,穿了新鞋,连发型都弄得一丝错处都揪不出来。

只是真正看见萧萧的那一刻,卡勒感觉自己的心一瞬间停滞。

紧紧的盯着,生怕错漏了什么。

卡布哥说得对,萧萧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软萌漂亮的小女孩,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倾国倾城。

只是眼里,也多了几分的陌生,再不是小时候那个依赖的模样,卡勒顿时多了几分的不自在和紧张。

“那个……我是……那个……卡勒。”结结巴巴说完一句自我介绍,卡勒便脸色通红,这让落花不由得笑了起来。

“哦?卡勒?”

“嗯……我是卡勒,卡勒的勒,卡勒的卡,不,是卡勒的卡,卡勒的勒,不……”

“……”这不一样吗?落花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那个,我们好像不认识吧?那你这?”说完,便指着卡勒身后的那几个大箱子,还有那些抬箱子的人,面上很是好奇。

而落花的这句话,直接将卡勒给问懵了,脑子里不断的回荡着那句“我们不认识,不认识……”

他不由得想起卡布哥开始说的话,他的萧萧,真的将自己完全的忘记了,他的萧萧,忘记卡勒了,他的萧萧……

想着想着,心里便越加委屈,也忘了回话。

等到感到衣角被什么东西拽了拽,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下,便见是一个三四岁的奶孩子,正瞪着一双大眼睛,呃……控诉的看着他。

这是?卡勒感觉到心里猛然的一跳。

这孩子……不会是……想着便看了看前面的萧萧,眼里尽是不可置信。

“萧萧,你有娃啦?”这话一出,便惊了落花,新桐,还有刚走进院子的……万香。

“七王,这话可不能乱说呀!”万香来到卡勒前面说到,“木小姐是我万香楼的贵客,第一次来外疆,七王可是认错人了?”

说完便将新桐抱了过去。

有时候这要变得熟悉,也很是容易,自从这几天万香总是带着新桐出去之后,两人的关系就变得十分的友好,至少不是一开始的不和。

有时候,甚至好到连落花都会有些吃味。

“敢问七王来我万香楼有何贵干?有何大事需要七公子连通禀一声都做不到?这后院,七王过来是不是不太适合。”

万香刚才正在屋里研究新款的香料,便听见人来禀报,说是七王带着几箱东西闯进了后院。

这不,万香立刻便扔下了手中的事情,急忙赶了过来。

看木小姐的样子,也不像是生气,看来,什么都还没有发生,这要是发生了什么,就算是万香,也不敢想象其后果。

听到万香的这般质问,卡勒不由得多了丝尴尬,这样看来,的确是过于鲁莽了,便顺了顺心情,“万楼主抱歉了,这次是我思虑不周,只是听说萧萧在这里,十几年没见了,便甚是心急,便冲撞了,还望万楼主海涵。”

好歹也是王室中人,该有的修养还是多有训练,倒不至于慌乱,只是看向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的萧萧,那心慌还是无所遁形。

“海涵可不敢,毕竟万香楼还要仰仗王室的支持,只是事归事,但是还请到外面大厅,我这万香楼皆是女子,七王也知道我万香楼的规矩,男子不得入内,今日还望七王不要为难我。”这话说得巧妙,既不显得失礼,也不会丢了气势,倒让卡勒有些招架不住。

转眼看了看正在看戏的萧萧,卡勒的心更是沉了沉,初见的喜悦兴奋就像是被一大盆冰水灌下来,透心凉。

准备好的许多说辞,都卡在了喉咙,难怪卡布哥在自己离开的时候说了一句:物是人非。

原来竟是这个意思,十年始终太久了,久到即使亲密无间的两人都转瞬便沦为了路人。

笑了笑,卡勒便失落的向万香拜别,“万楼主见谅,下次一定派人送些东西前来赔罪,今天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便转身想要离开。

而在这时,落花终于再次开口了,却是对着卡勒说话,“阿勒。”

就这两个字,却让已经快要走到门边的卡勒顿住了脚步,惊讶的转过身来,“你……喊我……什么?”

“阿勒。”落花再次喊了一声,而这声,彻底让卡勒失去了冷静。

立马冲了过去,双手抱住了落花,“哈哈……”

“萧萧,你记起我了?你记起我是谁了吗?”因为兴奋,手上的力道便有些收不住,还是听到了落花的吃痛声才缓过神来,立马放开了手。

“萧萧对不起,我……不是我故意的,哦不,我不是故意的,呃,我……”卡勒的脸已经红到卡血,语无伦次,倒是让落花不由得扶额。

这模样……简直就是个男版的傻白甜嘛!

“萧萧?”看着落花不太明朗的表情,卡勒扯了扯落花的衣袖,眼里尽是抱歉和淡淡的委屈。

呃……落花不由得无语,“那个七王,我”

“你叫我七王?原来萧萧还是把我忘了?萧萧你怎么可以这样……”

“……”看着那控诉的眼神,落花心里也无来由的多了几分的愧疚感,这是……魔怔了吗?

“停。”落花终是严厉制止了他接下去的话语,确在卡勒呆愣的时候嘴角涌起一丝笑容,“那个阿勒。”

“……”这次换成了卡勒无语了。

“我怎么会忘记你呢?我们可是小时候最好的玩伴,只是十多年没见了,我有些许的反应不过来而已。”

“真的吗?”卡勒期待的看着落花,落花默默的点了点头,“阿勒,记得四岁那年,我们曾经一起结伴去偷过邻居家的小羊崽子,后来因为口袋栓得太紧,小羊崽子闷死了,我们还将其埋了,我还哭了好久,是你告诉我说:小羊只是想妈妈了,它的妈妈在天上。”说到这里,落花也不由得抿嘴一笑。

这些事情都是落花窥视卡勒的记忆得知的,话说这卡勒,倒还真的是傻白甜,一点心机都木有,连面对落花神识的侵入也无甚感觉。

而被落花称作傻白甜的男子,卡勒慢慢的陷入了回忆……

“还有六岁那年,你和我出去玩,结果迷路了,然后你害怕,是我保护你,将你带回去的。”

“等等,萧萧,那个吓得哭鼻子的不是你吗?”卡勒急忙问道,脑中不断的搜索着关于那次的记忆,可是却很是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于是怀疑的问道。

只是落花却只是抿嘴一笑,继续说道,“是吗?可是我怎么记得那次是你被吓哭了?”

“真的吗?”

“嗯,我记得很清楚。”

“是吗?”

“是。”落花慢慢的走近卡勒,在他的身旁,“仔细回想一下,那是个阴天,四周灰蒙蒙的,远处传来牛羊的嘶吼声,我们两个趴坐在一块巨大的石头前。”

“嗯,好像是这样。”卡勒想了想说到。

“天慢慢的黑了,直到四周全然陷入了黑暗,连牛羊的声音都再也听不见。”

“嗯。”

“你很害怕,然后一直抓着我的袖子,还一边抹着眼泪,我给你唱歌,唱放羊回家的孩子,有个小孩呀,小孩呀,来放羊,去吃草嘞……小孩守着小羊,手里还抱着个小羊崽……”轻轻哼唱了两句,这首歌是卡勒和卡萧以前经常听到的,看着卡勒逐渐的迷茫,落花知道,自己成功了。

“所以,我说得对吗?”

“对。”

“所以,我就说是你哭了,还不承认?”说完便退了开去,笑着看着卡勒。

而卡勒,竟然感觉脑中的印象越来越深,而逐渐呈现了清晰的画面,然后脸果断的再次爆红。

真的是他……哭了,还那般凄惨。

“那个……萧萧。”

“嗯?”

“你能把这件事给忘了吗?”

“哦?”

“毕竟也过了那么久了,这么丢人的事情,就不要记得了,况且我现在也已经是八尺男儿,保护萧萧,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完,便傻不愣登的开始笑。

落花:“……”

万香和新桐:“……”

【070】黑衣修罗,人间炼狱

而想必卡勒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轻咳了两下,整了整两下并没有凌乱的衣衫,这才慢慢的抬头。

“萧萧。”说完便朝后面那几个箱子走去,将最前面的那个打开,“萧萧,这是你以前最喜欢吃的糕点,我今早将新秀斋的所有备货都给搬了过来。”

“……”落花慢慢的走了过去,还真的是一整箱的油纸包裹的,看着卡勒将一包糕点献宝似的交给自己,不由好笑。

“阿勒,你这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将那包糕点放在手中,落花笑着问道,“我虽是喜吃,但是也不至于将这箱子糕点吃完吧?”

手指轻拈了一快糕点放入口中,嗯,桂花味的,滋味还真的是着实不赖,看来这新秀斋,以后倒是个吃点心的好去处。

想着想着便笑了。

而卡勒显然也发现了落花的愉悦,便将其余几个箱子也给打开了,“这是御寒的衣服,萧萧常年呆在靖国,想必暂时适应不了这外疆寒冷干燥的天气,这些衣服都是我特意找了巫城最好的做衣服的,按照一般女子的身形都做了些,要是不合身,再换。”

“这是女儿家喜欢用的胭脂水粉,都是巫城里面所买的靖国货,虽然我家萧萧长得好看,但是卡布哥说,靖国的女子最喜这些,我不懂脂粉,于是便每一样都搬了些来。”

“还有这个……”

几大箱满满当当,卡勒介绍完的时候都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紧张的看了眼前面还在吃着糕点的落花。

只是看着看着,便再次入了迷,不由得感叹道:他家萧萧,就连吃个糕点都比旁人好看。

突然想到了两人小时候的婚约,卡勒心里便像是炖了蜜一般,慢慢炸开。

落花将最后一口糕点咽下去,看着前面那些东西,“话说,这些因该要花不少银钱吧?这也过于败家了吧?”

“啊?”卡勒差点呛着自己,“这个……不花钱的,卡布哥经商手段了得,这些大部分……呃,都是我从卡布哥店里……弄来的。”

也是,好歹也是七王,也不在乎这些个银钱,所以落花只是点了点头。

“哦。”落花淡淡的回了句,并没有什么起伏,倒是让等着质问的卡勒有了一瞬间的怔愣。

“那个,萧萧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呃……暂时没有。”说完又去箱子里拿了包糕点,轻轻的嗅了嗅,果香味的,不错,便开始慢慢的吃了起来。

……

气氛略微陷入了尴尬的境地,最后还是卡勒先回过神来,看着无所谓的某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从怀里摸出一块黑色的玉佩递给了落花。

“这是我的贴身玉佩,带着它,只要是巫城卡布哥……的产业,你都可以随意支配,而且进出大王府和我的府里,都可以随便。”说到此处,卡勒还淡淡的紧张了下。

而落花正在给新桐喂糕点,便眼神示意了新桐,新桐便跑过去将玉佩给接了过来。

落花将其放在手里把玩,看也没看卡勒还伸着的手。

新桐不喜欢卡勒,即使知道姐姐对卡勒一点别的意思都没有,可是他可看得出,这卡勒对姐姐可不是善茬,眼里都放着光。

这前狼(寂夜)还未解决,这又来了个后虎(卡勒),他姐姐怎么竟招些烂桃花?

所以看着卡勒更不善意,狠狠的盯着,就像只护食的小崽子。

……

“这么说,所有人都知道我回来了?”抚摸着那块玉佩,质地倒是上乘,触之温润。

“嗯,因该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卡勒答道。

“但是我会保护你的,相信我,只要有我在,萧萧肯定不会有事。”说完,手放在胸前,仿佛是在承诺着什么?只是却没被落花当真了去。

直到后来卡勒倒在了自己的面前,落花才知道,这位傻白甜,这番话说的是真的,但人已逝,悔之何用?

当然,这已然是后话了。

之后卡勒与落花说了会儿话便离开了万香楼,卡勒本来还想着多多相处,却在中途便受到了万香的送客。

“七王出来甚久,该回去了。”万香走了过来,行了个得体的礼从而说到,眼神里尽是送客之意。

“……”

万香看着眼里带着祈求的卡勒,并没有丝毫的心软,毕竟这卡勒要拐的,可是自己未来的女主人,要是真的成功了……想到这里,万香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想必场面定然血腥。

看着万香将卡勒送走,落花倒是没有阻止,将玉佩放入了怀里,便抱着新桐准备出去走走。

出了万香楼没多久,落花便感觉到了身后有人暗中窥伺,是敌是友,落花无从得知,但却也当作没感觉到,依旧和平常一般姿态。

既然人家愿意跟着,她也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毕竟这年头,跟踪是项体力活,费心费时费力的。

现在大概也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街上大多都是摆的吃点的摊子,倒也是热闹。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落花便停在了一处做罐子的摊贩处。

那个摊贩是个不明目的老大爷,患有眼疾,只是手却异常灵活。

一个个的陶罐在布满青筋,枯瘦的手里翻转。

不一会儿,便慢慢的成型,之后便递给了旁边一老太太,老太太眼神倒是好,却失了左手,左边的袖子空空荡荡。

老太太谨慎的用另一只手托着陶罐,仔细的看着那个陶罐,大约过了半刻,便将陶罐再次移交给了老大爷,想必将其记在了心里。

还从旁边桌上拿出一支笔沾了点一陶晚里的红色颜料,递给了老大爷。

“左手三指,着朱砂红,绘朵血莲。”话刚说完,老大爷便左手指三根,右手拿笔,便开始化了起来,不过瞬间,一朵鲜艳似血的红色血莲便出现在了陶罐上,看着甚是好看。

“右手三指,着黑色,再花一朵。”说完将另一只笔递给了老大爷。

“半掌处,着一轮圆月。”

……

四周都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却没人去出声打扰这一幕,还有些许妇人,眸里闪过了丝丝艳羡。

落花也不由得心里一动,便悄悄地将一粒药丸扔进了旁边的一个装水的陶碗里,看着老大爷完成之后,随手结果老太太手里的碗,将其中的水尽数饮完之后,落花这才抱着新桐离开了原地。

仿佛什么都没有做似的。

只是走远时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吵闹声,想必那个老大爷的眼疾,多半是好了。

落花走着走着,便入了一小路,那小路人少,落花的速度也渐渐的满了下来,神情悠闲,手上却慢慢的续了几分力,脚步也轻了几分。

放出自己的神识搜索周边,感觉到越见凌乱的步伐,落花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这些人,暗处都能打起来?这是什么鬼?

趁着他们打得火热,落花便使了个隐身的术法,带着新桐朝着热战方向掠去。

只见那边有好几拨人,一拨落花还认识,惊风和他的手下,其余的两拨都不太熟悉,但是很明显的是,他们正在联手对付一男子。

三拨人,都奈何不了那男子。

一身黑衣从上到下将其尽数笼罩,墨发随着打斗飞舞,脸上戴着一黑色镂空面具,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那利剑般的眼神不断的释放出滚滚杀意。

衣袖翻飞,手起刀落之处,便血流满地。

这场战斗,注定悬殊。

落花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够狠,够快,够强。

看着惊风那边的人伤亡严重,惊风也渐渐不支,落花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毙,便将新桐放到一旁,结了个结界禁锢着,就这样冲了过去。

隐身自然也有隐身的好处,至少第一击便打了其一个措手不及。

那个男人顿了顿,只是随之而来的,便是漫天的黑烟笼罩。

该死的,这次又碰上硬茬了!落花感觉到了那漫天的魔气,心中大骇,不由得想要后退,却瞬间被黑烟笼罩,隐身的术法,也被瞬间破解。

落花赶紧结了个防护结界抵抗,但是那黑烟却甚为顽固,不断的侵蚀着周围,落花的额头不断的有细汗冒出,体力也逐渐的不支。

落花望着周围,只见黑茫茫的一片,不断的有哭号传出,却没有刚才的打斗声。

一阵黑烟攻来,落花不敌,便感觉胸口被石头狠狠的砸了一下,寸寸筋骨都感觉到了撕裂的疼痛,想必这次,自己的胸骨应该碎了吧,自己这次,怕是真的要折在了这里。

只是后悔的是,自己还是没有见到阿夜,她有好多话,想要和她的阿夜说。

她害怕,下一次也许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耳边传来一阵阵的嗡嗡声,意识逐渐的消失……

只是看到黑烟散尽,那个黑衣男子慢慢的走近,脸上的面具仍旧瘆人。

“你终于来了。”

“你是谁?”

说完之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陷入了黑暗……

那个黑衣男人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将落花抱起,轻轻的将落花凌乱的头发理好,轻轻抚摸着落花的脸庞,修长的指尖,似乎在留恋着什么,“你终于回来了。”

说完便瞬间失去了踪影。

原地,只剩鲜血与尸体。

仿佛一切都陷入了静止……

滴答,滴答,滴答……不断的鲜血涌冒的声音在原地甚是明显,若是此时有人经过,肯定以为这是人间炼狱。

一具具的尸体慢慢的萎缩,逐渐显现出了森森白骨,然后连骨头都在碎裂,化成了一抹飞灰,风一吹来,便再无踪影,原地只剩衣服破布。

惊风醒来的一瞬间,看到的便是这番场景。

一瞬间,仿佛浸入地狱。

他的手能动,慢慢的覆上胸口,还是热的,还在跳动。

他,还活着。

然后呢?他不知道,便再次陷入了昏睡。

昏睡之前仿佛看见什么在朝着他跑来……

【071】落花失踪寂夜怒

等到惊风再次醒来的时候,便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旁边有个小人儿紧紧的盯着自己,眼下已经有了极为明显的青黑。

“渴……小爷我要……水。”刚说完,新桐便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杯水,作势便要灌给惊风,直把惊风吓了一跳。

“新桐,你这是要谋杀小爷吧?”说完伸手端起水杯,便喝了半杯水,将杯子递给了新桐。

新桐随手将杯子扔到了后面,便紧紧的抓着惊风的衣袖,疾言厉色,“惊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姐姐呢?怎么没和你在一处?”

一串串的问题敲击在惊风的脑海,抽抽的疼,但是还是抓到了关键,“你说你姐姐怎么啦?”

“姐姐感觉到你们的打斗声,便将我放在一处,跟了过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想到当时的情景,新桐更是急切,当自己周身的结界自动解开的时候,新桐就感觉到了不妙,于是便随着结界冲出去的方向走去。

自己与姐姐的联系也越来越微弱,直到最后一点都感觉不到,他才知道,姐姐出事了。

而走到打斗的地方的时候,新桐看到的只是漫天的白灰,还有凌乱的衣服,还有就是……不省人事的惊风。

新桐将惊风带回了万香楼,万香找了大夫,说是惊吓过度,加上脱力造成的昏迷,休息好了就会醒。

于是新桐便在此呆了一整夜,就守着惊风,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万香,则是派了人出去找姐姐,直到现在,也没有传出什么消息。

而这番话,则彻底激起了惊风的记忆。

“难怪,原来如此。”难怪当时那男人放弃了攻击他们,原来有人加入了战斗。

“你说什么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呀。”

“你别急,姑奶奶会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说到后面,就连惊风的心里都没有了底气,毕竟姑奶奶虽然战斗力很强,但是那个男人着实不简单,而且后来的那阵黑烟,也来得蹊跷,而且陷入那黑烟的人,最后都死了,而且尸骨无存。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能活着,心里却丝毫没有确幸。

毕竟他弄丢了公子的人,而且还生死未卜,这下,该如何是好?

而听到这话,新桐不由得红了眼睛,他直到,惊风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要到何处去寻找姐姐。

姐姐这次真的失踪了。

想到此处,新桐便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直到后面的嚎啕大哭,惊风不由得将新桐抱了起来,安慰着怀里的孩子。

“没事的,你姐姐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有事?”

“你姐姐说不定只是迷了路而已,你也知道你姐姐不认路。”

“你姐姐……”

等到将新桐的情绪暂时的安抚下来之后,惊风便立刻下了床,准备将事情先行传给公子。

虽不知道以后会受到什么惩罚,但是他都认了,毕竟这次,的确是自己的疏忽。

而且在这段时间,惊风也将自己的记忆逐一理顺,也知道了自己之所以活着,定有蹊跷。

手暗暗的捏住了脖子上的虎牙吊坠,他记得自己被黑烟侵蚀的时候,这吊坠突然散发出一阵白光。

想必定是因为这坠子,自己才保了一命。

而这虎牙吊坠,是惊风第一次执行任务,在恶魔岛猎杀妖虎的时候拔下的,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身边,自然也知道肯定没有什么异样。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

惊风陷入了回忆,突然一阵灵光乍现,来之前好像燕青说想要看看这虎牙吊坠,还调侃了他好一番,最后将其抢了过去,把玩了一瞬,便被自己抢了过来。

那么就是说,这坠子上,有东西?想到这里,惊风将虎牙吊坠拿了下来,细细的检查,果然发现,白色偏黄的那部分的角落,有只……红色的虫子。

惊风对蛊并不了解,自然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从那条看着明显已经死了的蛊虫,惊风知道,这蛊并不简单。

只是燕青为什么要如此做呢?

他可不像是多管闲事的人,除非他管的不是闲事,而是……公子要他如此做,想到这里,惊风感觉到了后背一阵凉意。

那么……就是……

燕青一直提点自己要时时刻刻呆在姑奶奶身边,保护她,就是预料到了这番局面。

然而,自己还是将人弄丢了。

惊风不由得感到眼前一黑,差点受不住倒了下去。

他这次如果不将人找回来,公子非要撕了他。

于是立刻带了人,便准备到打斗的地方寻找蛛丝马迹,还发动了一些巫城的暗势力,妄图想要找到什么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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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另外一边,沙华山庄,清华洞。

这时的气氛却不甚明朗。

寂夜一脸惨白的坐在石台上,脸上看不出丝毫神色波动,旁边站着面无表情的燕青。

“再说一遍,你刚说发生了什么?”

想到刚才自己正在闭关,突然感觉到了连心蛊的触发,还顺带反噬了自己,便知道落花一行人想必是遇到了麻烦,但是却还是存了一丝的侥幸,觉得只要有连心蛊在,那么便不会有事。

可是之后一瞬间,寂夜便感觉到了心里一空,泛起一阵揪心的疼痛与涩意。

寂夜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

而下一刻,燕青就闯进了禁制,脸上神色有了一丝的焦急,这模样的燕青,可不多见,燕青是个冷清的人,情绪外露的时候不多,而一般到了那个时候,定然是大事。

“公子,外疆传来消息,木小姐~”

“怎么了?”听到说起落花,寂夜急忙问道。

“木小姐失踪了,生死未卜。”

轰……寂夜的心仿佛在一瞬间被压榨,最后炸裂开来,脑子里只剩下四个字,生死未卜。

“你说什么?”寂夜站了起来紧紧的盯着燕青,“再说一遍,认真说,一字一句我都要清清楚楚。”

“木小姐失踪……生死未卜。”

“生死未卜?惊风呢?我不是让他随时跟着的吗?”再次听到生死未卜四个字,寂夜感觉自己的世界,一瞬间开始迅速的崩塌。

“惊风在万香楼,受了点轻伤,而其他的人,死伤了大半。”

“废物。”说完这句,寂夜喉头一阵腥甜涌上,再也控制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闭关的紧急情况发生了这种事,即使强大如寂夜,也无法承受。

而再次醒来,便是这番场景。

寂夜此时脸上已经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是那双眼睛,却变得黑暗深邃,再也看不到一丝的光亮。

这般模样,似乎又回到了刚开始的时候,没有遇到落花的时候。

燕青知道木小姐的失踪带给公子的伤害,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毕竟,他忠于的,是公子。

公子生,他生,他死,公子也必须生。

所以即使不是木小姐的错,但是看到公子倒下的那一瞬间,燕青身上还是弥漫出了浓浓的杀意。

他当时想,如果公子不在了,即使木小姐回来,穷其一生,他也会将其杀死,与公子一起。

毕竟公子要的人,喜欢的人,自然也要生死与公子一处。

这想法很是疯狂,但是燕青还是有了如此的想法。

“公子保重身体,木小姐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证明还有机会。”

“嗯。”寂夜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刚才只是气急攻心,现在清醒了,自然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

“现在查到的情况怎样?”

“据传来的消息,劫走木小姐的是一黑衣面具男子,手法诡异,像是魔界魔物的作风。”

“魔界?”

“不确定,但是十有**是,毕竟所有的人,除了惊风之后全部死了。”提到这个,燕青感到了一丝的胆寒,能使出如此手段,怕是木小姐……凶多吉少。

而寂夜听到魔界这两个字,身上逐渐涌现出了浓厚的戾气,脸色也更加白了两分。

落花怎么会和魔界打上交道,难道是……

想到那种可能,寂夜便再不能平静,语气也更加的焦急,“给我查,安插在恶魔之域的人也用上,我要知道最近半年内的情况,还有,让惊风去派人给我找,找不到就别回来了,知命也带上,知命的天算之术,可能到时候会用上。”

“公子,你不能~”话还没说完就被寂夜给瞪了回去。

“是。”

“退下吧,我要强制闭关三天,这三天内,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除非有了她的消息。”

“是,燕青告退。”

燕青行了个礼便离开了,离开的瞬间,还转身看了眼已经关上的门。

“公子,你曾经说过,你最大的愿望就是活下去,你不相信天道,希望公子还记得这句话。”说完便朝洞外掠去,再不见踪影。

而寂夜朝着门外叹息了一声,无奈的笑道,“你说的对,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活着,逃脱天道的制衡,可是我却没有说,我活着,只是为了一人,为了她,我便活着,没有她,即使天道不灭我,我也将自行毁灭。”

说完之后,寂夜便开始了强制闭关,三日之内,他要将自己的身体提升到最佳的状态,即使是后果严重,但是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

他的落花,一定还活着,在某个地方,等着他去救她。

他的乖儿,一定要等他。

……

【072】忆往事兮感伤怀

燕青离开了清华洞,便立刻按照公子的命令行事,发动了所有能动的势力。

就连从来没有动用过的魔界势力,也因为这次,将逐渐浮上了水面。

这究竟是好?还是坏?

不过这些,燕青都暂时考虑不了,只求这次能够快速救出木小姐,不然他担心公子真的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公子这一生,第一次有了牵动情绪的事情,终于感觉到了活人的气息,而不是像活死人一般。

第一次见到公子的时候,自己还只是个父母双亡,被族人追杀的小孩,而那时的公子,也是个小孩,却是个没有心,不会笑的小孩。

明明长了个精雕细琢的模样,却做着与其年龄极度不符的事情。

他向自己伸出手,那天的月光,真的很淡,淡到他都认为这是一场梦,梦醒了,发现自己仍旧活在炼狱下。

“我可以救你,但是你要为我所用。”

燕青没有回答,只是防备的看着他。

“我可以帮你报仇,可以让你堂堂正正的回去。”

“你凭什么?”燕青终究还是开口了。

“我凭你现在除了相信我,别无办法。”说这话的时候,公子仍旧是淡漠的模样,却也是这句话,让燕青心里划过了一丝暖流。

“你真的可以帮我吗?”

“可以,但是我需要的,是可以助我的刀,而不是废物。”说完之后,燕青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入了那伸出的小手中。

经过几个月的逃亡,燕青的手已经辨不清颜色。

黑白对比,却逐渐湿了燕青的眼眶。

那是燕青最后一次流泪,而上一次,则是自己父母惨死的时候。

从此之后,燕青也不会笑,逐渐的学会了杀人,不断的完成任务,最后,走到了左护法这个位置,成为了公子身边的左膀右臂。

而公子也没有食言,替自己报了仇,让自己亲手将族中害了自己父母的人尽数杀死,自己堂堂正正的回了家族。

燕青的家族是隐士家族魂族,族人皆习镇魔捉妖之术。

而他,便是前任族长三子。

看到那些族人在自己父母蒙冤之时干尽下作之事,却在自己辉煌归来之时要拥护自己为族长,这着实很是可笑。

拿了父亲留给自己的镇魂剑,燕青便离开了家族,从此安心的跟在了公子身边。

他看着公子如何步步筹划,组建了今天的花落流年;也看着公子每天服药,只为了能多活几年;看着公子每晚午夜梦回,独自坐在屋顶上看月圆月缺,眼中尽是虚无。

燕青以前认为自己是被世间抛弃的那个人,却发现公子才是那个弃世之人。

公子没有提过自己的亲人,也没有朋友,燕青也从来没有问过。

后来,在两个手下的闲聊中,听到了真相。

原来公子一出生,便被扣上了煞星之名,母亲雪崩而死,死不瞑目。

后在十岁那年,府中遭了场大火,全府上下,无一人生还。

从此之后,公子便再也没有笑过。

燕青将那两个嚼舌根的人杀死,做了花肥,还警告了自己的手下,从此,这件事情便成了花落流年的禁忌,再无人敢提及。

这样的日子,一过,便是快要二十年。

后来公子身边逐渐多了许多手下,有了右护法无名,有了惊风,也有了知命,都是公子救的,也都是公子的刀。

想到这里,燕青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虽是心甘情愿,可是他也希望公子能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娶个心爱的女子,生个可爱的孩子。

而不是这样孤独的站在高处,望尽世间悲凉。

希望这次,公子真的遇到了;也希望那人,能够命大一些。

……

不止寂夜这边开始了行动,外疆的局势也不甚明朗。

特别是七王卡勒,听到这个消息,彻底坐不住了,立刻跑到了大王府去找卡布商议。

他不敢相信,才见过萧萧,这才离开没多久,就出现了这般状况。

而卡布此时,眉宇间也尽是愁色。

看着一点消息都没有查到的手下,心里的大石久久不下,就连突然闯入的卡勒,都没有防备。

“卡布哥,萧萧不见了。”卡勒紧紧的冲过去,抓住了卡布的衣袖。

卡布让来报告的手下退下,将卡勒的手抽开,安慰着说到,“别急,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只要还在巫城,甚至是外疆地界,一定能找到。”

“真的吗?”

“嗯。”点头的那一瞬间,就算是卡布的心里都没有底,他派去跟着卡萧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后来派人找回来的只剩破碎的衣服。

找人看了看,都说是有腐蚀的印记。

这些人,因该是遭遇了什么具有强腐蚀性的东西,所以尸骨无存。

而且据周围人的说法,当时那处黑烟弥漫,之后便是一股烧焦的味道,便什么也没有剩下,也能解释这点。

卡布从来不信鬼神妖魔,而这次却无从解释。

就连派出去调查,也没有任何的方向,只能在各个关口排查,兴许能找到些目击人,虽然这个的可能性及其的小,接近于无,但是这是卡布唯一能做的。

难道好不容易回来的萧萧,就这样消失了吗?

天灵女,还没出现就没了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安抚住了卡勒,将其送走,卡布心里一阵烦闷,便离开了房间,来到了院子里。

院子的中央有一棵很大的桃树,只是现在并不是开花的季节,所以光秃秃的,啥都没有。

但是卡布却望着那棵桃树慢慢的入了迷,仿佛回到了多年前,桃花满树,那个人在桃树下跳舞的时候。

那人最喜一身白衣,最爱跳舞。

喜欢笑,笑起来便衬得脸上那两个对称的酒窝甚是秀美,眼里总是荡着温柔。

也喜欢哭,哭的时候那泪珠子就直往下掉,一颗颗仿佛要敲碎自己的心。

她说:“卡布阿弟,姐姐一定会一直保护你的。”

他说:“好。”

她说;“那我们约定好了,一直在一起哦!”

他也说:“好。”

卡布的母亲去世得早,也不受宠,所以他信的,只有那一人,他想保护的,也只有那一人。

但是后来,她还是离开了,无声无息……

据说她爱上了一个靖国人,与其私奔;据说她放弃了自己的身份,只想要与那人在一起;据说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终究还是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她终究还是背叛了自己,也离开了自己。

不过。

她还是回来了,只是带回的,还有个女儿。

那段时间,卡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每天看着她神色忧伤,只是看着女儿的时候,脸上才会露出一丝丝的笑容。

据说她被抛弃了,才回到了外疆。

卡布不相信,她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人不懂得珍惜?

卡布想去找那个男人,却被她阻止,她那时候说了回来的第一句话,“不要怪他。”

这一句话,彻底摧毁了卡布的世界。

这世上他唯一在乎的人,却只在乎另外一个人,他再次成了一个人。

“呵呵……”卡布伸手就近折了一支桃枝,将其慢慢的捏入了手里,桃枝折断的声音在手里响起,卡布却只是笑,神色疯狂。

再不见平日冷静优雅。

“鹿林,你不回来,就连你的女儿都要离开我,你们这些人,都是骗子。”

“鹿林,相信我,我一定会将萧萧找到,如果她要离开,那即便是折断她的双脚,将她一生禁锢,我也不会让她再离开,毕竟,这是你欠我的。”

“你说过,要陪我一辈子,你食言了。”

“母债女偿,你欠我的,就由你女儿来还。”

……

在卡布伤怀疯狂的时候,外疆皇宫,卡桑尔住处却爆发出了一阵狂笑。

“你说那个卡萧失踪了?生死未卜?”

“是的。”加布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哈哈哈……天也助我,什么天灵女,什么外疆的神,现在,看那个信奉天灵女的灵枢要怎么办?”一想到近段时间来,那个灵枢仗着自己的身份,不给自己面子,还一味的撺掇其他的人来反对自己。

那一套老掉牙的理论再次给搬了出来,要自己按照祖制行事,接回天灵女。

关键是那些其他的长老居然还信了,真的是老了,腐朽了,迟早要灭了他们。

这次,看他们还有何话要说。

“加布,以你的观点来看,卡萧生还有机会吗?”

加布没有说话,先顿了顿,陷入了仔细的思考这才说到,“近乎没有。”

“也就是说卡萧这次死定了?”

“按照目前的情况是如此,那个黑衣男子,不像是普通人,既然能凭一己之力杀了所有人,如果卡萧真的是他劫走的,那么想要逃生,几乎不可能。”

“那就好,但是还是要派人给我紧紧盯着卡布卡勒,还有那群老不死的长老,若发现了卡萧的踪迹,立刻将其杀死,绝对不能让她活着回来。”

“是。”

“还有,万香楼也给我盯死了,虽然不能明面上与花落流年对上,但是暗地里找机会。”

“是。”

“我就不信了,那个卡萧这次还能活着回来。”

“没了卡萧,看他们还能怎样兴风作浪,这外疆,依旧是我的。”

“哈哈……”

在得到卡桑尔的示意,加布便离开了房间。

只是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听着里面传来的阵阵大笑,加布的嘴角不由得勾了起来……

……

【073】恶魔交易,不死之境

外界发生的一切事情,落花自然是不知道。

自从那天晕过去之后,落花便陷入了混混沌沌的状态,时而感觉身体寒冷如冰,冻到连心脏都开始麻痹;时而又感觉像是被放入滚烫的开水中一般,全身的皮都像是要秃噜了一半。

这样不断的冷热交替,终于在这天,落花猛地惊醒了过来。

引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很大的房间,房间都是黑色,黑色的墙壁,黑色的桌椅板凳,黑色的花草,甚至连前面的池水都是黑的。

唯一不同的颜色,便是从房顶上透出的光亮,那是一颗拳头大的白色珠子,像是夜明珠,却也不甚相似,发出的光,太过于阴寒刺骨。

落花睡在一张黑色的大床上,反应过来时才感觉到了其冰凉,仅是一层黑色薄布铺上,就连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换了,便成了一身黑色的长袍。

而且这身长袍……甚是性感,裙子开叉开到了大腿,而且布料虽极好,但是却极薄,贴着皮肤,如果没有看到,也许落花会认为自己没有穿衣服。

将衣服使劲的拢了拢,落花便下了床,试着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暗伤差不多已经好了。

没有鞋,所以落花只能暂时的光着脚,还好这个房间的地板应该是某种暖玉铺就,一点都不感觉到寒脚,相反,还有丝丝的热意从脚底升上,很是舒服。

这个房间有门,就在黑玉床对面,只是却没有开着,落花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

轻轻的推了推门……没动静。

然后使劲的推了推……还是没动静。

最后就算是用了法术,还是推不开那扇门,想必是被人特意关上的,而她,完全打不开,出不去。

也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这屋子里,连个窗户都没有,想要看个时辰都困难。

落花从来没有到过这种境地,尝试着将神识散出去查看,也尽数被挡了回来。

也不知道新桐现在怎么样?要是和自己断了联系因该会很急的吧?

还有寂夜,他那么神通广大的,自己不见了的消息应该已经知道了吧?那么他会来找自己吗?

还有,他能找到这里吗?

想到这里,也不知道是心情不好还是什么,落花情绪很是低落,便顺势坐在了门后,双手紧紧的环住自己,仿佛这样,就能不那么害怕。

落花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害怕,即使是就这样死了,她还有下一个宿主,她仍旧还能继续下一段人生。

可是这一瞬间,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如此的害怕。

害怕再也出不去;

害怕死亡;

更害怕再也见不到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也许只有半刻,大门从外面打了开来。

嘎吱……那沉重的声音惊醒了落花的沉思,落花立刻抬起头来,却不由得被外面的光刺得眼紧闭了起来。

慢慢的将手拿下来,慢慢的适应了眼前的情况,落花终究是看见了来人。

依旧是一身黑袍,脸上依旧着着一黑色面具,依旧浑身冷冽,散发着浓浓的戾气。

特别是看到此时面色不善的落花,那戾气更重了些许。

“醒了?”温润低沉的声音慢慢的从那具面具之后传出,倒是勾得落花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是谁?”

“看来你真失忆了?”

听到这话,落花不由得紧紧皱了皱眉,冷静的说到,“你究竟是谁?巫王?大王?”

黑衣男子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理了理左手边的衣袖,很是随意,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落花的问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落花额头的汗水也慢慢的渗出。

她看不透这人,而这人却似乎认识她。

这种被不知是敌是友的人牵制,让落花心里不断的散发出寒意。

终于,大约半刻之后,黑衣男子终于理好了衣袖,抬起头来看着落花,轻轻的笑了两声说到,“这衣服,你可还喜欢?”

“啊?”

“我亲自挑的,最衬肤色。”

“哦,还不错,谢谢你让人给我换了衣服,让我免了穿着那身脏污。”落花信奉的一句话便是: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伺机而动。

所以落花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将其拢了拢。

“呵呵……那就好,喜欢就好。”

“只是忘了告诉你,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听到这话,落花果断的僵硬了一瞬,脸上浮现出了略微尴尬的神色,给黑衣男子继续说到,“看来果真是物是人非,斗转星移,若是以前,你从来不会如此平静的跟我说谢谢,看来这岁月改变的,终究太多。”

说完好像想到了什么,黑衣男子陷入了沉思,轻轻的叹了口气。

落花眉间的疑虑更加深重,“这位……呃,仁兄,我们以前见过吗?”

“你叫什么名字?”

“呃?”落花听到黑衣男子突然的问题,不由得觉得奇怪,这人既然连她都不知道是谁?那为什么把她带来这里,而不是直接杀死呢?要知道,当时的自己可在他手下连还击的余地都没有。

“你不知道我是谁?难道我长得像你的故人?”落花猜测到。

“……”黑衣男子陷入了沉默,没有回答。

“我说对了?你那位故人是你仇人?还是爱人?还是恩人?”每说一个,落花便顿了一下看着黑衣男子,但是因为看不到其脸上的表情,落花只能从露出的眼睛,还有周身的气场观察。

但是不得不说,隐藏得太好了,落花没有看出任何东西,因为……无论哪一个,黑衣男子的眼神都很冷,气场都很低。

“她是仇人,也是恩人。”说完停了下来,伸手便抚上了落花的脸,眼神里莫名的多了一丝伤痛,“但是却从来不是爱人。”

仿佛是被其眼里的情绪牵动感染,落花一时间忘了自己被轻薄了的这件事情。

而黑衣男子也只是停留了一瞬便将手从落花的脸上移开。

再见,已然回到了原来的模样。

“我叫木桃,是来外疆游玩的。”落花终是失了耐心的说到,半真半假,倒也说得心安。

只是黑衣男子的眼神明显透露出看戏的姿态,落花不确定,他究竟认不认识自己?

“既然是认错人了,那我就先行告辞了,我朋友还在等我回去。”说完看了眼男子,没有反应,落花便错开了他,准备离开。

还没走到门口,门就立刻关上了,而身后,则是男子的低笑,仿佛在嘲笑着落花的天真,让落花很是恼火。

“这位仁兄,这是何意?”语气慢慢的冷了下来,眼神冰凉的看着面前的黑衣男子。

而看到落花的气氛,男子笑得更加的恣意,在这空荡荡的房间不断的回旋,突如其来的诡异。

大约是笑够了,黑衣男子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伸手抓住了落花的衣袖,过于用力,刚陇紧的衣服便半边肩膀都露了出来,落花想要上手将他的手扒拉下来,却根本就动不了。

“你这样子究竟是什么意思?男女授受亲不懂吗?”

“呵呵……”黑衣男子给落花将衣服理了回去,继续说道,“这人间的礼数,你倒是学得通透,现在连说个话都带上了凡尘味。”

“……”

“以前的你,哪会说这些?”

“你认错人了?”

“人没错,不过是换了副皮囊,我还不至于看不出来。”

听到这话,落花心里大骇,这人究竟是谁?居然能看出她的秘密。

“你究竟是谁?”

“你会想起来的,不过再此之前,我只是想要和……呃‘木桃小姐’做个交易。”

“连个面具都不敢摘下来的人,你认为我凭什么与你交易?”

“你会的。”

“为什么?”

“你难道不想知道卡鹿林在哪里吗?我可以帮你找到她,还可以放你回去,只要你能成功。”

“你认识卡鹿林?”

“不认识,但是我却能告诉你她在哪里,这个交易,你答应吗?”

“我可以不答应吗?难道要让你关我一辈子?”

“好,答应了,这可没有反悔的机会。”

“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想让你去不死之境走一趟,替我取点落在哪里的东西。”

“什么?不死之境?”落花音量下意识的拔高,不死之境,可是魔界的三大古魔地之一,另两处则是魔宫周围的魔林,还有魔界之域,但是由于大战的失败,魔界便被封印在了魔界之域,其余两处也被一起封印了起来。

而不死之境,则是魔界的子民历劫的地方,是一处神秘的空间,在里面不生不死,有数不尽的魔物,有些甚至是传说中才有的,而不死之境,据说已经被关闭了几十万年,据说是太过于残忍血腥,现在里面究竟是个什么状况没有任何人知道。

这人,让她去不死之境,究竟要找什么?

“放心,要不了多少时间,而且我相信你,一定能把我要的东西找回来。”

“究竟是什么东西?”

“以后会告诉你。”

落花并没有丝毫的侥幸,她看不透这人。

“好,我答应你。”思考了良久,落花终是答应了这个交易,她好像也对这个男人的来历产生了一丝丝的兴趣,而且她有种预感,这地方,她迟早要去。

“好,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爽快。”

“那我可以离开了吗?”

“可以。”话说完的一瞬间,大门终于再一次的开了。

落花看了黑衣男子一眼,说到,“看来我可不是像你的故人,而是你认识我。我不知你和我有何纠缠,但是既然已经过去,那便不重要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074】自恋狂魔郝俊俏

当大门再一次关上,再也看不到人的时候,黑衣男子轻轻的摩擦了一下自己的指尖,刚才肌肤的滑腻似乎还有残存。

“呵呵,以前的你,可从来不让我近身。”自嘲的笑了笑,眼里尽是悲凉。

“看来,你果然变了许多,但是唯一没变的,也许就是依旧与那人纠缠,沅芷神女,曼珠沙华,甚至于现在的丽江木桃,你终究眼里,只有他一人。”

“只是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何要来招惹我,既然招惹了,就要付出代价,希望你这次,不要再让我失望,我的阿芷姑娘。”说完慢慢的将脸上的面具解下,看不清脸,但是那轮廓却甚是熟悉。

轻轻的将外衣褪下,黑衣男子慢慢的走向房中间的黑玉床,慢慢的躺了下去,这床上,即使人没有离开多久,却已然不剩下丝毫的温度,果然就像是那人一样,最是无情。

将被子慢慢的拢到鼻下,就这样抱着睡了过去。

没有声音,没有阳光,甚至连丝温度都没有。

……

再说这边,落花出了大门之后,体内刚被压制住的力量终究恢复了些许,便化了身合身的衣服,想到刚才的那男子,落花不由得感到了些许的熟悉感,还有淡淡的没来由的厌恶。

也不知道那人究竟与自己有何纠缠,难道是以前在忘川河边,逗弄过他的前世,导致其怨言颇深?这辈子记得自己来讨债。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暂且不说那人那天展现出来强大魔力,想必定是魔界之人,就算是自己,即使时常忘些东西,但是也不至于干了什么始乱终弃,耽误人生的大错事,这锅,着实不能背。

难道那人暗恋他,恋而不得,心生怨怼?

呵呵……算了吧,她以前最多就是朵会说话的话,在别人看来顶多了开了灵智,要说有人暗恋,除非这世上真有恋花成癖的,只是那人那周身不近人情,想到这种可能,就连落花都不由得抖了两抖,心里恶寒。

这想象力,着实不能过度,不然真会出事。

顿了顿,待到将脑子里那些烂七八糟的东西赶出去之后,落花才开始和新桐联系,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距离太远的关系,倒是一时间也联系不上,没办法,落花只能凭借自己那点微薄的方向感,寻着回去的路。

最后路倒是没有寻着,倒是身后逐渐跟上了一些尾巴。

这些人,也还真的是执着,上次死了那么多,现在又来了,看来做暗卫真的是个高危工作,胜任真的需要觉悟,而这些人,刚好就是最没有觉悟的一波人。

所以,便注定了落花不会让他们好过。

刚才在黑衣男子那里受着的憋屈,自然而然的就转移到了这些没有觉悟的尾巴上。

在原地停住了一瞬,待到确定了具体位置之后,落花便朝那处掠了过去。

将自己的能力压抑到这些人能承受,但是却也要受些痛哭,比如骨个折什么的力度,便开始了……大杀四方。

看着那些人逐渐不支,眼里慢慢的浮现出惊恐的眼色,落花更是兴奋,仿佛就这样打上一顿,自己的心情就会变好了一半。

事实上也是如此。

落花打得爽,自然看那些尾巴,心情也好了许多。

顺手揪起一个脸上还算能看出个人样的尾巴,落花看着那狼狈的模样,她可算是看出来了,感情这是个自恋的,刚才的那点反击之力,都用在了脸上。

但是看着这张脸,也着实没有多么精致,顶多算得上是清秀有余,俊俏不足。

“告诉我,如果我将你脸给毁了,你会怎么办?”说完,便作势朝着其脸而却,只见瞬息之间,这自恋尾巴眼角便开始含泪,控诉的看着落花。

“要杀就杀,就算死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个风流倜傥的标志美男子。”说完便闭上了眼睛,只是双手还是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脸。

“噗。”

“你确定是……风流倜傥?标志?美男子?”

“怎么了?我一出生,接生的产婆便说了一句这娃真好看,细皮嫩肉的,上学堂时,一起上课的孩子也喜欢和我玩,所以我也喜欢和他们玩,每天家里多余的零嘴都分给他们吃,长大了,同伴们也说我长得好看,就连主子有时间也会赞叹一句:真是人如其名。”

“哦,你叫什么名字?”

“郝俊俏。”

“噗。”落花再一次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俊俏?呵呵……果然你主子说得对,真的是人如其名,好俊俏。”说着的过程中,慢慢的将人给放了下来。

听到落花夸的这句话,郝俊俏的脸下意识的开始翻红,直到后面,直接红上了耳根。

“话说你主子是谁?你这么俊俏他不嫉妒吗?”

“呃……主子毕竟是主子,自然要有容人之量。”

“是吗,可是我要是你主子,天天面对着你这副……呃,风流倜傥,标志的美男子模样,我肯定会嫉妒,说不定哦。”落花停了停,眼光慢慢的凝成了实质落在郝俊俏的脸上。

“我这人呀,最恨比我长得好看的人,如果有,那么就不该存于世间。”

落花刚一说完,郝俊俏便瘫在了地上,后背慢慢的渗出了汗水,直到湿了整个内衫,看着落花的眼中,也逐渐渗出了丝丝恐惧。

而旁边仍旧半躺着的众人,不由得向郝俊俏投去了鄙视的眼光,甚至还带着些恨铁不成钢。

其中一个略微壮硕的暗卫慢慢的站了起来,对着落花行了个恭敬的暗卫礼,“失礼了,属下林峰,还请卡萧小姐原谅。”

“哦?”

“我们是大王派来寻找卡萧小姐的小队,大王很希望能见到卡萧小姐。”

“卡布?他想见我?”

“是的,大王多年不见卡萧小姐,得知卡萧小姐回到了外疆,便派出人来暗中保护,只是上一队人保护不力,让卡萧小姐受到了危险和惊吓,在这里,代替那些死去的暗卫说声抱歉。”

“抱歉?那倒是真不用,毕竟,人都死了,要积德不是吗?这种追究亡人过错,的确太过于小气。”

“那卡萧小姐可以随我们走一趟吗?想必大王见到卡萧小姐肯定高兴。”

“呃,那可就抱歉了。”

“为什么?”

“我这一阵奔波,惊险刺激,刚死里逃生,连口热饭都还没吃上,自然要先回住处。”

“那请允许我护送卡萧小姐回去,不然不好回去交代。”

“那倒是可以,可是我更希望好俊俏跟着我。”说完看了眼还蹲在地上的郝俊俏,那模样还是甚是委屈,活像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让落花的心里也不由得多了两分的不自在。

“郝俊俏第一次出任务,怕会招惹了卡萧小姐麻烦,还是让我来送吧?”

“不用了,我就和他甚是投缘。”

“那好吧。”

之后林峰便带着那些‘残兵败将’离开了原地,只剩下一脸绝望的郝俊俏还有一脸深思的落花。

落花在想,这卡布这么着急要见自己?看来这大王府自己还非去不可了。

只是却要先回万香楼一趟,也不知道新桐怎么样了?

嬉笑的看了眼地上的郝俊俏,落花将其衣领提了起来,“带路吧,我又不会吃人。”

“是……是……木小姐。”

“咋还结巴啦?”

“没……没……没有,我……我只是……紧张。”天知道郝俊俏现在心里有着怎样的天人对战,这木小姐,前一秒言笑宴宴,后一秒便如修罗在世,真真是可怕至极,可怕至极。

“哦?话说你再不带路,我真可能因为你俊俏的面容而杀人藏尸喽。”轻轻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袖,落花缓慢的说到,言语间也无认真之色,只是这句话,却让郝俊俏再一次软了腿脚,跌坐在地上。

“噗……我在想,你这么胆小,是怎么混入大王府暗卫之列的,难不成现在的暗卫都流行如此……呃,孱弱?”

听到落花的话,郝俊俏脸上再一次通红,但是还是难掩悲愤的说到,“自然不是,主子英明神武,自然是发现了我身上的优点才将我招揽成暗卫,其他的暗卫都是顶厉害的,才不孱弱。”

“是吗?你的优点,是长得好看点吗?难道暗卫还看脸?”

“那只是我众多优点中的一个。”

“好吧,那现在不结巴了,可以往前带路了吗?”

“呃……好的。”郝俊俏又结巴的说到,只是这次心里的害怕少了些。

“木小姐是要去哪里?这巫城,还没有我郝俊俏找不到的地方。”

“万香楼。”

“什么?”

“万香楼,怎么了吗?”

“哈哈……”郝俊俏没有说话,只是一味的大笑,落花脸色微愤,直直的盯着郝俊俏。

郝俊俏笑了一会儿,便感觉后背发凉,看了眼此时脸色不对的木小姐,这才知道刚才自己做了什么事情,狗腿了笑了笑,“木小姐莫见怪,我马上带你去,马上。”

“走吧。”

后来,落花终于知道了郝俊俏为什么刚才会突然发笑,原来……刚才几人就站在了万香楼的后巷,拐个弯就到了万香楼的正门。

“……”看着门匾上万香楼几个大字,落花感到整个人都不好了,刚才自己原来就在后巷绕了那么一大圈,这傻子行径,居然还被人嘲笑了。

看着身后仍旧憋笑的郝俊俏,落花淡淡的笑了笑,说到,“郝俊俏。”

“怎么了,木小姐。”

“你说我现在把你打到失忆,还来得及吗?”

“……”

【075】归来忽闻公子归

刚走进大门,就发现万香楼里安安静静的,连个走动打扫的人都没有。

这与往日的万香楼场景甚是不同。

“郝俊俏,我离开应该没有多久吧?”

“嗯,距卡萧小姐失踪,五天了。”郝俊俏规规矩矩的答道。

“五天?”落花不由得惊讶,自己只是睡了一觉,这就过了五天?

那这些人,应该出去了吧?

慢慢的走到了内院,脚上踩着掉落的碎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地方甚是明显。

落花突然转身看着跟着的郝俊俏,找了个随便的理由打发郝俊俏到其他地方守着,便独自一人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五天没有住人,倒是显得略微的寒凉,但是还算是干净,看来这几天万香倒是派人来打扫过。

只是床上莫名的凌乱,被子被摊开,中间还拱起了一团。

落花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便快速走了过去,将被子给掀了开来,却立时僵在了原地。

被子里居然有人,还是自己一直联系不上的新桐。

此时的新桐还没有醒过来,脸因为憋久了有了不正常的泛红,身上的衣服居然还是自己离开时的那一套,看这样子这几天都没怎么打理自个了,眼角还泛着丝丝的青黑,隐有泪意。

此时就算是睡着了也不安宁,那双眉头还时不时的皱着,时不时的断断续续的喊着姐姐二字。

看得落花心里一阵得揪疼。

慢慢的走上床去,将小团子抱在怀里,双手慢慢的往其身体里传导着治愈的灵力。

直到看到那眉头逐渐变得平整,落花这才安心的睡了下去。

她也是极累,感觉睡过去的五天并没有什么用,也是,那样冷热交替的感觉,就算是睡着也完全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加上来的时候打了一架,现在典型的沾了床就能睡着。

……

直到半夜。

新桐模模糊糊醒来,便感觉到有东西紧紧的环着自己,睁开眼睛,进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姐姐。

看到姐姐,新桐眼角的泪不由得一滴一滴的掉落下来,心里甚是委屈。

已经五天了,万香和惊风派出了所有的人出去找,都没有找到,自己与姐姐的联系也断了。

他真的害怕,害怕姐姐真的出了什么事?即使新桐知道姐姐就算身体死了,可是还是能脱离身体活下来,可是要是连灵魂都被禁锢了呢?新桐不敢想,也不愿意想。

慢慢的伸出手,想要看看这是不是自己的梦,当触手之处一阵温热,新桐的眼泪止不住的啪啪直掉。

紧紧的抱着落花,即使想忍着,也哭得一耸一耸的。

而落花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小团子窝在自己的怀里,哭得好不凄惨,心里一阵愧疚,便拍了拍新桐的背,想要安抚新桐的情绪,“乖,没事哈。”

哇……

谁知听到了落花的声音,新桐哭得更大声,落花都感觉到了自己胸前的衣服铁定湿了大片,只能紧紧的将新桐抱住。

“不哭了,姐姐不是回来了吗?”

“姐姐没事,什么事都没有,新桐别担心。”

“新桐不是个男子汉吗?怎么还哭鼻子了?这可不是男子汉的做法啊?”

听到这话,新桐闷闷的说到,“我就是男子汉,就是。”

“呵呵……好,我们新桐就是个男子汉。”

大约过了半刻,当新桐慢慢止住哭声的时候,落花才将新桐抱了起来,找了身衣服给他换上。

“新桐这几天不洗澡,不换衣的,是要做什么?”

“难不成想学人家行乞?”

新桐一听这话,便委屈控诉的看着落花。

“姐姐,你去哪里了?”

“呃……事情有点复杂,不过好在没事了。”

“你说过,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带上我的,姐姐就会专门骗我,我再也不要理你了。”说完便作势要转身离开,只是衣服只穿了半边袖子,所以立刻被落花给拉扯了过来。

“你这小脾气,咋那么大呢?”新桐不语,落花继续说到,“这次是我的错,只是不知道情况,自然想要将新桐保护起来,姐姐也不想扔下新桐,只能说这次我低估了情况,才让自己遭此一劫,不过好在没有什么事,也算是万幸了。”

“我不管,姐姐要是再扔下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这次是真的。”

“好,没有下次了。”

很久很久之后,当新桐被落花不断的一次次的扔下,新桐才知道,什么叫无限循环。

而落花每次的承诺,都没有实现,但是却在不断的重复。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

待到将新桐安抚好之后,落花这才有时间问道,“这万香楼的人呢?”

“万香带着人去寻找姐姐了,而惊风也带着属下去了,我本来也想要去,但是不被允许,说是怕姐姐回来的时候家里没有人,所以便要我在家里等着。”

“这次真的是让大家担心了,对了,那天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惊风和那些人怎么样了?”

想到那天那个黑衣男子的手段,落花不由得脊背一阵发凉,那黑烟,连自己都顶扛不住,更别说那些个凡夫俗子了。

而从新桐的口中,落花不由得一惊,居然全部尸骨无存,唯独活下来的只有惊风一人。

这惊风,倒是命大。

落花不由得对那个黑衣男子的狠辣多了三分清醒的认识,自己能安全回来,还真的是运气好,只是想到那个交易,落花还是很是头痛。

不死之境,着实麻烦。

不过落花也感到了丝丝的确幸,还好活下来的那个是惊风,不然她回去,该怎么面对阿夜?

想到阿夜,落花不由得神思又飘了。

脑里心里尽是那身红衣。

果然应了那句话:一日不见君,思之如狂。

她什么时候,竟能时时刻刻挂记一个人。

最后,落花还是被一阵吵闹的声音拉了回来,说话声不绝于耳,就像是遇着个赶集天一般。

落花知道,恐怕是万香她们回来了。

果不其然,一推开门,惊风那破锣嗓子的声音,就撞进了落花的耳朵。

“还没找到吗?”惊风语气里尽是着急,而在他面前的万香,也一副憔悴的模样,倒是失了几分风采。

“没有。”

“那怎么办?”惊风不由得挠了挠自己那本就凌乱的头发,“公子已经开始起身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到,到时候还没有找到人,我想我们离死就真的不远了。”可能是想到了结果,惊风和万香都不由得埋下头去,眼里带着丝丝的绝望气息。

轰隆……

一声炸响穿过落花的耳膜,在心里留下阵阵的余音。

他来了?

他真的来了?

已经一个月了吗?

有吗?

好像没有。

……

而旁边被忽视的新桐,脸更黑了,果然一有那个人的消息,姐姐就会将他给忽视了个干净,那人,果然就是个祸害。

总是能夺走姐姐的心思。

拽了拽落花的衣袖,强行将落花的心思给拉回来,可是,落花却没管上新桐的情绪,拉着新桐一瞬间便到了惊风的旁边。

“你刚说的是真的?阿夜真的要来了?”

“啊……鬼呀。”惊风立刻退了好几步,直直的盯着突然出现的红衣女子,而旁边的万香,看着落花的出现则是立刻暗暗的吐了口气,心里的石头终于是落了地。

鄙视的看了眼还处于惊恐状态的惊风,万香则慢慢的朝着落花行了个礼,“木小姐。”

落花朝着万香点了点头,继续看着惊风,眼里尽是不耐烦,“你再不好好说话,我就让你真的去见鬼。”

“……”

“你确定还要这样?”落花轻轻的扣着自己的指甲,慢慢速速,只是眼里的风暴已经开始慢慢聚集。

而惊风终于经过长久的思想斗争终于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人,不由得开始了哈哈大笑。

毫不意外,这又引起了其他人的新一轮的鄙视。

“你没事?太好了,这样我的小命就有着落了。”

落花:“……”

万香;“……”

其他人:“……”

“万香,这万香楼不是不允许男子进入的吗?那他?”落花指了指那还在狂笑中的惊风。

“是,来人。”

接着便几个女子闪到了万香的身边。

“楼主。”

“嗯,将人请出去。”看了眼还处于自己世界中的惊风,万香笑了笑说到。

之后,惊风就处于怔愣中被人给“带”了出去。

等到回过神来,已然到了万香楼门前,看着那几个冷着面的女子,惊风才知道自己又被赶出来了。

只是他现在还是不太确幸刚才看到的,于是嘴角多了两分的调笑,朝着那几个女子摆了摆手,“金河姑娘,我还有事要办,还望通融通融,放我进去。”

而被称作金和姑娘的那个女子,则是面无表情的答道,“惊风公子莫坏了规矩,还是请回吧,明日递了帖子,若是楼主同意,金和自然不敢阻扰。”

说完,便要带着其他的人进入大门,惊风立刻便急了,脸色也逐渐的开始变得严肃。

“金和,你要知道身份,我是公子的人,你这是在放肆。”

“那惊风公子便去告状吧,我们是万香楼的护院,自然听从的是楼主的命令,既然楼主不允,还望惊风公子自重。”

说完啪的一声,大门就这样关上了。

……

徒留惊风大半夜的在门外石化,现在的女子,都如此泼辣的吗?

【076】心悦君心君可知

待到惊风离开了之后,落花便再次将眼神落在了前面的万香身上。

“万香,刚才惊风说的,是真的吗?阿夜真的来了?”

万香听见这话毫不意外的点了点头,“是真的,燕青护法传来的消息,自然不会错。”

“那有说什么时候到吗?”

“没有,只说大约是这两天。”

“是吗?”没有具体的时间,落花心里总是不得意,于是继续问到,“那阿夜的身体怎么样?他不是要闭关吗?这样提早出来真的没有问题吗?”

忍不住,落花便想要将问题全部一股脑的问出来,全然没有察觉到万香已然惊变的眼神。

埋下头,落花又继续扣着自己的指甲,“也不知道阿夜是不是知道了我失踪才来的,他这人,表面上就是一块千年寒冰,看不透摸不着,可是内心最是柔软。”

说到这里,嘴角还不由得勾起了一丝笑容。

而前面的万香,此时的内心真的是很拒绝的,看着自己前面的公子还有燕青护法,特别想要将还处于幻想中的女人拉出来,可是无论她怎么‘挤眉弄眼’,前面的人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其实寂夜刚来没多久,经过了三天的强制闭关,寂夜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便带着燕青开始往巫城赶,即使用了些手段,也是现在才到。

而看见的第一幕,便是他家的乖儿在恐吓惊风,将惊风给赶了出去。

而慢慢的走近,看到的第二幕便是他的乖儿在说起他,心里不由得漾起了一丝丝的甜蜜,一方面是看到她没事的高兴,一方面是在她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而开心。

朝着旁边的燕青递了个眼色,燕青便朝着万香做了个手势,带着万香和众人离开了。

而新桐,本来盯着寂夜的眼神就不太善良,还想说些什么,就被燕青给捂住嘴巴……扛走了。

……

而这一切,对于陷入自己世界的落花来说,都是浮云。

“阿夜还那么傲娇,要不是遇见自己这么个知书达理的,还不知道能有什么人受得了他那脾气。”

“不过阿夜还是很好的,要是被别个白莲花给拐跑了,我一定要让那朵白莲花变成莲花花肥,再打断阿夜的腿,让他出去勾三搭四的,不学好。”

“噗……”寂夜实在是忍不住了,看着前面那微微气急的背影,嘴里吐出那般孩子气的话语,寂夜便发现了一个事实。

他的乖儿,这戏,真的是很足了。

“谁在说话?”寂夜的这声笑终于惊醒了落花,落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看着前面已经空无一人的院子,还有身后那止不住的笑意,落花不由得僵在了原地。

那个笑声,怎么那么熟悉?

是他吗?

想到这里,落花的眼角不由得渐渐变得干涩,总感觉有着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心脏的血液感觉一阵阵的想要往上涌。

有时候期待久了,便害怕做梦,她瞬间有点不敢转身了。

直到感觉到身后的人慢慢的走近,呼吸轻轻的扫在自己的脖颈,引起了丝丝的痒意。

“我来了。”寂夜轻轻的环住落花,仿佛环住的,是自己的整个是世界。

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得三个字,却让落花欲落的泪水瞬间倾泻。

他,真的来了。

“乖儿是不是想我了?”

“谁……想……你了?”

“那刚才说打断我的腿的人是谁?”寂夜凑近了落花的耳廓边,细细摩擦着说话,如愿以偿的感觉到了怀里人的丝丝颤动。

落花的脸,因为这句话,果断的红了个彻底。

自从清楚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落花便感觉寂夜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诱惑,撩拨着她那初初开窍的爱神经。

落花想要从寂夜的怀中出来,却被搂得更紧了两分。

“乖儿,就算你打断了我的腿,我也会帮你将那白莲花做了花肥,毕竟,我可不舍得我的乖儿生气。”

扑通……扑通……

落花的心已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哪里还记得落泪,只是满心的甜蜜。

人间有句话说得好:我心悦你。

而更好的一件事就是:你也喜欢我。

听着寂夜胸前跳动的心脏声音,据说这个姿势,两个人的心离得最近,近到连跳动的频率都一样。

落花以前并不相信,而现在,因为阿夜,她似乎信了。

就这样大约过了半刻,直到落花的心绪慢慢的平静下来,寂夜才放开了她。

转过身,看着那一如记忆中的红衣男子,一如记忆的夺走她的满眼风华,一如记忆的让她心心念念。

“你……来了?”仿佛是为了确认,轻轻的将手伸向寂夜脸上的面具,将其慢慢的揭了下来,还是一样的眉眼,抚着那眼角的青黑,落花的眼再一次的开始湿润。

“你其实不用赶这么急的,你也知道自己受不住,你这样,是要让我愧疚,让我心疼吗?”

“我只是怕赶不及,怕乖儿出了什么事,而我却没有出现。”轻轻的将落花的眼睛抚住,寂夜慢慢的说着,“我怎么忍心让乖儿生气?我最不希望的,就是看到乖儿的眼泪。”

听到这话,落花不由得破涕为笑,伸手将寂夜的手给拉了下来。

“你这登徒子,要是敢这样跟别家姑娘说话,我定要把你腿打断,一辈子锁在我身边。”说完,还紧紧的瞪着寂夜,仿佛若是他敢反驳,那么自己就……生气?不存在的。

好在寂夜还算是……识趣,只是一把将落花抱在了怀里,头轻轻的靠在了落花的肩上。

“我跟你说,我只说一遍,我喜欢你,是想要和你一辈子的那种喜欢,是那种一生一世的喜欢,是希望能和你生孩子,白头偕老的那种喜欢。”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要是你离开了我,我就躲到你找不到的地方,一辈子,成为你心中的一根刺,一粒朱砂痣。”

“你听到了吗?”

“……”落花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感觉到耳边的呼吸慢慢的变得均匀,归于平静。

这人,居然在她表白心意的时候睡了过去,这……果真是太累了吗?

最后抖了抖肩膀,发现并没有什么用,而身边也一个人都没有,新桐估计也被万香带走了,依照寂夜的性格,今晚肯定是见不到新桐了。

也不知道万香有没有为寂夜准备好的房间,但是这个时辰,已经是后半夜了,即使是有,也不会有人来回答自己。

最后,只能认命的将寂夜扶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将人脱了鞋放在床上,看着那已经开始泛起褶皱的长袍,落花便伸手想帮他扒拉下来,毕竟,他那么严谨洁癖的一个人,想必是忍受不了这般污浊入睡的吧?

只是手才刚伸出去,便被那已然熟睡的人一把拉住,顺势滚在了床上。

看着压在自己身下的寂夜,落花的脸,再次红了个彻底。

想要挣开,却被那双扣在腰间的手再次拉了回去,“别闹,乖儿睡觉。”

“……”

“我还是先将你的外衣脱下来吧,这样睡着不舒服。”落花说完,作势又要去脱寂夜的衣服,这次,寂夜回真的乖乖的,摊开手很服顺的让落花将其外衣给脱了下来。

“你这人,还真要好好说,才能好好听话,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新桐似的?”

将旁边的被子扯了过来,盖在了寂夜的身上,便下了床,想要去旁边的柜子拿床备用的被子,在旁边的榻上将就一夜。

毕竟这深更半夜,还美色当前,落花虽不是好色之人,却也怕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只是脚还没迈出,便又被寂夜给抓住,怎么也挣脱不开。

没办法,看了看此时睡得安安静静的寂夜,落花只能脱了外套,也顺势钻进了被子。

寂夜这人虽平时看着生人勿近,但是身体确是热乎乎的,在这寒凉的夜晚,倒是让落花感觉到了丝丝的暖意。

借着烛火的暖光,落花空闲的那只手便开始肆无忌惮的顺着寂夜那好看的眉眼抚去,从眉毛,到眼睛,再到柔软的嘴唇,然后是幅度优美的下巴。

最后又回到了寂夜的嘴上。

寂夜平时自然是不涂口脂这种女孩子家的玩意,但是却因为常年生病,带了丝淡淡的粉红,在落花的明显揉搓下,又开始慢慢的向深红转变。

落在落花眼中,着实多了丝诱惑在。

这难道就是秀色可餐?

在本能的驱使下,落花便不由自主的凑近,想要试试那唇瓣是否如想象中的一般美好?是不是就是有孟婆常说的一吻钟情的感觉?

慢慢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不过最终落花还是没能吻下去,因为寂夜居然在这时候,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睁开了眼睛,就这样直直的盯着自己。

“呵呵……”落花尴尬的笑了笑。

“那个,你嘴角有东西,我只是想帮你拿下来而已,你不要误会。”

寂夜没有说话,只是那双眼睛,迷迷茫茫的盯着落花,却丝毫没有焦距。

落花伸出手在其眼前晃了晃,果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寂夜,居然真的是在梦游?

看着那呆呆傻傻的模样,和冷淡睿智的寂夜,风华绝代的寂夜,还有撩拨自己的寂夜,都不同。

有了一种回归本真的纯善,就像是那初生的婴儿一般看着自己,没有丝毫的防备。

而这些,却更加激发了落花心里掩藏着的那抹好色,看着这诱惑的模样,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077】两只色狼鸣翠柳

她家阿夜,怎么能生得这么好看?

鬼使神差的驱使,落花就这样慢慢的凑了过去,将自己的唇慢慢的印在了那张一直诱惑着自己的唇上。

触感温良柔软,就和想象中的一样。

人都说唇形好看的人,一般比较适合接吻,现在看了寂夜,才发现,此言果然甚有道理。

几个呼吸间,两人的呼吸就这样交缠在了一起,越发沉重,即使什么也不做,落花还是感觉到了自己心绪纷乱。

看着依旧呆呆的寂夜,落花不由得堪堪离开了瞬间,勾起唇角,捏了捏寂夜的脸,“要是你一直这么乖巧,该多好?”

说完便窝在了寂夜的怀里,沉沉睡去。

而几乎是在落花睡着的那一瞬间,寂夜无神的眼神便立刻充斥了神采,潋滟生辉,仿佛刚刚的痴傻状态全然没有发生过。

看着在自己怀里乖乖巧巧的落花,寂夜不由得笑了笑,“要是乖儿也能一直这么乖巧的呆在我身边,那就好了。”

“今天乖儿的全部誓言,我可是都记在了心里,只是我要的,可不仅仅是一辈子,我要的是乖儿的生生世世,生生世世,乖儿都只能与我一处,白头偕老。”

说到这里,寂夜眼里多了丝决绝。

“乖儿,若是你不与我一起,我舍不得将你的腿脚打断,那样我会心疼,所以,不要离开我,好吗?”

说完,便再次将落花的脸捧起,压了过去。

这次可不是落花刚才的浅尝辄止,这长久枯燥的等待,早就将寂夜的理智磨得丝毫不剩。

手慢慢的将落花的衣带解下,顺着衣襟将手慢慢的伸了进去,感受到指尖的细腻,寂夜的心,也随之开始了颤抖,连呼吸,都开始了紊乱。

自从自己十岁的时候,觉醒了前世的记忆,寂夜的唯一意义,便是找到一个人,爱了很久很久的人。

所以自然对别的女子不屑一顾,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手下的那些自然也有投机取巧的,想要一步上位的,都被自己给打杀的打杀了,赶走的赶走了。

加上忘川的那几千年暗恋生活。

所以寂夜直到现在,依旧还是处男。

而自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寂夜发现自己所有的自制力,都在她的眼神里化作了泡影,每天都在憋死自己的边缘试探。

毫不避讳的说,从第一眼,寂夜就想这样做了,将乖儿禁锢在自己的身边,时不时的撩拨一下,寂夜喜欢看他的乖儿害羞的模样。

脸蛋红红的,眼里尽是羞涩。

然后顺带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想到这里,寂夜不由得笑了笑。

手依旧没有停下来,不过半刻,落花的整个衣服,几乎都被扒开了大半,而寂夜,却依旧齐整。

看着落花时不时因为自己的抚摸而皱眉,那洁白如玉的皮肤渐渐的染上了粉色。

寂夜的眼眸,逐渐变得越来越深沉。

只是感受着落花还处于睡梦,寂夜慢慢的压制了自己的**,将落花的衣服系好,整个人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轻轻的吻了吻落花的额头,说到,“下次,可就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了。”

……

而睡梦中的落花,好像做了个梦,一个很是……桃色羞耻的梦。

她梦到了自己扒了寂夜的衣服,将寂夜压在身下。

之后………………此处省略一千字。

……

第二天,等到落花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而看到的第一眼,便是眼前寂夜的整张脸,那逆天的眼睫毛,还有……那被自己品尝过了的唇。

想到昨晚做的那个羞耻的梦,落花果断的再一次脸红了。

这什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脑补属性,果然要不得。

看来下次,可不能再这样干了。

将寂夜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拿开,掀开了自己这边的被子,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寂夜凌乱的衣服,衣领大开,露出精致的锁骨,还有略微苍白的皮肤。

落花感觉,自己再这样下去,真的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将寂夜这座高岭之花给强行攻略了。

拍了拍自己发热的脸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落花便坐起来,想要下床,这次倒是没有寂夜的捣乱,只是下床的瞬间,踩到了不知是掉落的被单还是什么的,因为惯性再次扑到了床上,好死不死,就这样直接又扑到了寂夜的怀中。

而最尴尬的是,再此过程中,落花本就系的不太牢固的衣带就这样解了开来。

所以这个姿势,着实……不可描述。

一个衣襟大开的女子,扑在了床上容色绝美的男子怀里,这场景,倒是真容易令人羞耻脑补。

就像是有次看的戏折子里说的痴男怨女再相见,控制不住自己心中感情,气氛正好,便齐齐滚上了床单。

接下来,便是……………此处省略一万字。

想到那痴男怨女的结局,落花不由得抖了抖,怎一个凄惨了得。

女的投湖死了,男的再娶娇女,过上了含饴弄孙的幸福生活,只是每年女子的祭日,便带着那女子来到姑娘的坟前。

道了句“这是我妻子,她很好,她真的还有几分你那时的姿态,像极了你。”

当时听到这里的时候,落花不由得想要呵呵两声,这什么狗血剧情?

若是她是那个女子,怕是看到这副场面,都要气得从坟里爬出来,打那个男的狠狠一巴掌,最后还要霸气的说上一句,“既然你对我如此怀恋,我来找你了,可好?”

定将那男子吓个半死。

背叛了自己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说出原谅。

正当落花想要起身的时候,身下的人居然就这样睁开了眼睛,紧紧的盯着落花,眸里掩饰不住的震惊与笑意。

就这样,气氛陷入了尴尬的境地,落花完全不敢起身,这一起,怕是要出事,于是只能看着眼前的寂夜,眼里尽是不知所措。

寂夜了然的将眼睛给慢慢闭上,感觉到胸前的人离开,接着是系衣服的声音,每一下,都在撩拨着寂夜那……很是不够坚忍的心。

想到了昨晚触手的细腻,再看到刚才一睁眼的满眼风光,虽寂夜看着平静,内心却早已尽是波涛。

等到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寂夜这才慢慢的睁开了双眼。

落花已经穿好了衣服,就这样静静的站在旁边,眉目镇静,如果忽视了那红透的耳朵的确如此。

“呃,你刚才”

“我刚才不”

两人同时出声,却又最后都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最后还是落花开口说到,“我去找燕青给你拿件合身的衣服。”说着便要离开,却被还在床上的寂夜给拉住了左手。

“不用乖儿去,外面天冷,还是多穿点。”说完对着门外喊了一声燕青,立刻燕青便推门进入了房间,手里还拿着配套的衣服。

“公子。”

“放在这吧。”

“是。”说完便将衣服放在了旁边的软榻上,便告辞离开了。

走时还顺手将门给关了。

落花看了看那关上的门,再看了看榻上的衣服,还内外俱全,最后目光转而看着半坐在床上的寂夜。

“那个既然你要换衣服,我就先出去了。”

“不用,乖儿又不是外人,迟早要看的。”

“……”落花内心是……拒绝的,她真的真的没有想看呀,她真的不是色狼?

可是事实上,落花还是将人给看光了。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

按照落花给自己的心里建设:既然迟早都是自己的人,看看咋了?

既然人家愿意,她若不看,那不是不给人家面子吗?

况且,身材那么好,不看可惜了。

……

就这样,落花一边脸红,一边评价。

这腹肌,虽肤色偏白,但还不赖。

这腿,这腰,这脸……

啧啧,简直完美。

所以当寂夜慢慢的穿好衣服之后,看着旁边一脸呆愣的落花,不由得走到其面前。

慢慢的将那嘴角疑似口水的东西擦掉。

“乖儿,你咋这么可爱?”

说完将将手指放在嘴边,还舔了舔,落花的耳根,瞬间爆红。

“你……你……不……嫌弃?”

“你不是……那个……有洁癖……吗?”

“是吗?那要是这样呢?”话刚说完,便将落花拉到了怀里,就这样压了下来。

落花这人,你要她暗搓搓的吃豆腐,她敢。

要她明面上吃豆腐,杀了她,她也不敢。

所以只能呆愣的紧紧盯着寂夜,动都不敢动,直到感觉到牙关在逐渐被攻陷,落花不知道为何?就想起了昨晚的那个不可描述的春梦,急忙将寂夜推开了去,快速的跑出了房门。

而寂夜则是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上面的温润仿佛还在,看着已经看不到人影的门口,不由得笑了笑。

笑声开怀,也传入了门外守着的燕青耳中。

燕青不由得心感震惊,这赶路的整整两天,燕青都没有看到自家公子除了冷漠沉思之外的任何表情,眉宇间总是带着抹化不尽的戾气。

而刚才自己接到了公子的传音,带着衣服来这里,却发现了木小姐竟然也在这个房间。

整整一晚,他们做了什么燕青不想去想也知道,也是真心的替公子高兴。

公子放在心尖上的人,好好的,没事。

那么公子也能享受这种正常人的爱恨,喜乐,像个常人一样的生活,那样也很是不错。

只是不知道公子的身体,可是受的住,那三天的强制闭关,别人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可是燕青却清清楚楚。

【078】兄弟断袖怎么办

公子天生有不足之症,常年用些灵药吊着,修炼的功法也是极为险恶,皆是与天争朝夕的法子。

而近段时间,需要的灵药千山木泉也没有下落。

这三天的强制性闭关,对于公子来说,就是在毁坏根基,若是再找不到相对应的灵药,燕青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

暗暗下定了决心,燕青准备将灵骨老人的踪迹锁定,一定要在不可预料的事情发生之前拿到千山木泉,不惜一切代价。

……

而这边,落花从屋子里跑出来之后,即使外面的风还是凉凉的,却也吹不散那心里积留的纷繁思绪,想到刚才的状况,落花真不知道自己是该欢喜呢?还是欢喜呢?还是欢喜?

什么也想不进去,什么也不能想。

满脑子都是唇上那羞耻的触感,还有寂夜那深情的目光,还有那撩拨的话语,每一字一句,都让落花感到无所适从,却又舍不得放开。

走着走着,落花便没有注意前面,撞上了一人。

而且,还直接将人给撞倒在了地上。

落花急忙将地上的一女子扶起,这才发现竟然是万香。

“万香,你怎么了?”万香的脸色很是惨白,没有丝毫的血色,就连唇上,也带了丝丝的青紫,这明显的是中了剧毒之相。

万香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红衣女子,便知道是落花,嘴里嘟囔了句:“城东十里繁华街。”便晕了过去。

落花立刻叫人,不一会儿便有一女子匆匆的赶了过来,头发凌乱,衣服上还带着丝血迹,看样子刚打斗回来,落花记得,这女子好像是叫金和,是万香楼的护卫头。

“金和,发生什么事了?”

金和立刻将万香给扛了起来,离开之前还朝着落花说了几句。

“木小姐就当今天没有看到楼主,楼主说了什么也不要在意,只当是胡话,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情,拜托了。”说完,急急忙忙的带着万香离开了原地,徒留落花站在原地一脸懵。

这,谁能告诉她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一大早的,就整这么灵异的状况真的好吗?

看金和刚才的表情,好像是知道万香发生了什么事,而且因该这种状况因该发生了不止一回,万香对着自己的那句“城东十里繁华街”究竟指的是什么地方?

难道她的伤是在那里受的?但是又为什么要保密呢?难道是不希望人知道,或者发现什么?

一串串的疑问盘旋在落花的脑中,久久挥之不去。

最后还是听到了新桐的声音,落花才缓过神来。

看着前面抱着新桐走过来的惊风,落花不由得笑了笑,看来昨晚这新桐,又是和惊风离开了,现在看起来,这两人相处得还不错。

只是惊风这发型,和这浓厚的黑眼圈,难道是昨天被新桐扰得睡不好?

玩到很晚吗?

要是惊风知道落花此时得心里的想法的话,肯定会大声喊冤。

昨天燕青大半夜的将自己叫醒,直接将新桐这个团子扔到了自己的床上,然后就脸色铁寒的离开了,惊风可从没看到燕青居然会对一个孩子做出如此可怕的表情,一时间也有点蒙圈。

而被扔到自己床上的新桐,也是一脸涨红,看着很是气急败坏。

最重要的是,新桐朝着即将出门的燕青,就吼了一句,“你这个胆小鬼,喜欢就去追呀。”

这句话,明显让燕青的脚步踉跄了一下,看着已经没有了人的门,还有旁边气急败坏的新桐,惊风突然感觉一阵脑门疼。

“那个,你今晚要睡在这里吗?”惊风只是随意的问问,没想到却触了眉头,新桐一拳打在了惊风的脸上,“你管我,你和你公子,都不是好人。”

说完便找了个边角钻了进去,惊风顿时原地凌乱。

这是个什么事?

虽然新桐年纪小,但是力气却一点都不小,打了之后,惊风还是感觉到了脸一阵阵的抽疼。

然后看着床上的那个拱包,惊风知道,这次又是公子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招惹到了这小祖宗。

而冲着燕青喊的那句,却更让惊风好奇,他怎么不知道燕青什么时候居然有了喜欢的人了?这右护法,果然藏得够深。

“新桐,你跟我说说燕青喜欢的姑娘是谁可以吗?那我就原谅你刚才莫名对我的伤害。”

“……”安安静静大约一会儿,正当惊风以为新桐不会回答自己问题的时候,从被子里传出了一阵嘟囔的声音,“他喜欢的才不是姑娘。”

刺啦……

惊风感觉自己的耳膜被这句话已经震碎了大半,他喜欢的不是姑娘,不是姑娘,难道?

燕青是个断袖!!!

那自己这么帅气迷人的人经常在他的眼前晃悠,自己倒是没有发现他对哪个人比较特殊,都是一脸性冷淡的感觉,唯独好像每次看到自己的时候,总是容易盯着自己看,有时候还会主动搭理自己几句话,难道?

燕青喜欢的男人,是自己!!!

想到这点,惊风便立刻停不下来,不断的想着自己有没有做出什么能够使人误会的事情来,这种想法一产生,便觉得自己时时刻刻都在边缘试探。

他本就放浪不羁的性格,平时也比较喜欢逗弄人,特别是燕青这种平时根本就是面无表情,冷心冷情的人。

所以,他有可能真的把自己陷入贼窝了。

……

这么一想,惊风就再也不能平静的睡下去,整宿都睁着眼睛,想着燕青短袖的可能性。

所以今天一早,便是这副惨不忍睹的模样。

将手里的新桐递给了落花,便四处查看,眼神防备。

这倒是让落花感到了一丝丝的奇怪,于是在抱起新桐之后便问到,“你这是在干什么?”

“那个……燕青在吗?”

“燕青?怎么突然提到他,他不是一直跟在阿夜身边吗?”

“哦,对,我只是随便问问,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只是随便问问,真的?”

“……”落花不由得想,她好像并不关心你问的原因好吗?

“对了,你有看见一个叫郝俊俏的人吗?昨天让他在其他地方呆着,这不,就不见人影了。”

“好俊俏,谁还能叫出这么俗气的名字,我还好美丽呢?好俊俏,哈哈……”惊风听到这个名字,直接给笑喷了,眼角还带着丝丝的戏谑。

“有那么好笑吗?”突然,惊风立刻便停止了大笑,慢慢的转身,果然,面前站着的,不是燕青又是谁?

若是平时这副场景,惊风早就开始上手打在燕青的肩膀上,自然的调侃一句,“燕青~”然后毫不意外的被燕青给拍下来。

而自从经历了昨晚的观念冲洗之后,惊风反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人。

要劝他弃恶从善?还是要让他浪子回头?或者自己毁点形象,让他厌弃男人,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那个……燕……青啊!昨……昨天晚上睡……睡得好吗?”结结巴巴,才将这句话说清楚,果不其然,又被燕青果断无视。

燕青可不知道惊风现在的天人交接,朝着落花行了个礼,带着三分疏离,几分恭敬说到,“木小姐要找的郝俊俏被公子安排在了其他的地方,若是木小姐想见,便去寻得公子的同意便行。”

“好吧。”落花点了点头,“那个,燕青护法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公子让属下来请木小姐去用早膳,就在木小姐的院子。”

“好,那我先带着木桃去了。”说完便抱着新桐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而原地,就只剩下了一脸冷漠还有一脸懵圈的惊风。

燕青突然一把抓住了惊风的衣领,像是提小鸡一样的把惊风给提了起来,“昨天晚上听到的话都不准说出去,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惊风不矮,也不瘦弱,但是奈何燕青长得高壮,所以两人站在了一起,便有了高下立判。

惊风看着离自己距离几拳的燕青,心里不断的重复着昨晚新桐的那句话,“他喜欢的不是姑娘,不是姑娘。”

他是个疑似,可能暗恋自己的断袖。

虽然知道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这些事情虽不常见,但也不是没有,惊风并不会有什么感觉。

只是如果换做了那个对象是自己,那么这个感觉,可就大了。

真有那种:我当你是兄弟,而你却想要娶我的感觉,对于自己这个喜欢杨柳细腰,柔美款款女子的自己来说,实在是过于残忍。

“发什么呆呢?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燕青将惊风再次拉近了些许,语气渐渐的冰冷,似乎像是要冻死个人。

可是对于处于想象中的惊风来说,这就是典型的傲娇人设,口不对心。

“我知道了。”

“那好,若是我在旁人口中听到昨晚的事,我绝对让你好看。”说完便放开惊风,转身离开了。

只是却没有听到惊风后来嘟囔的那一句话,“我知道这样没有结果的单恋很痛苦,放心,我会帮你的。”

知道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面对着突然变得极度邋遢,而且满身臭毛病的惊风,燕青才知道自己是惹上了个什么东西?

当知道了理由之后,差点没将惊风的脑袋敲碎,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都是面粉?

当然,这些肯定都是后事了,现在,惊风还处在要拯救自己好兄弟的无限幻想中。

【079】一杯醉茶醉意梅

落花抱着新桐来到了自己的院子,便看到不断的有人进进出出,仿佛手里都端着些什么东西?

有些是白瓷碗装的,有些是白瓷碟子,看着像是糕点之类的,看样子,倒是精美。

而且端进端出的目的地还是自己的房间。

……

这阿夜,不会是想要在自己的房间用早膳吧?那得多大味呀?落花不由得想着。

便赶忙走到屋子里,却发现屋内多了一张红木圆桌,桌上早已摆上了各种茶点和粥。

寂夜就这样穿着一席红色的睡衣,姿态优雅的坐在桌前,头发没有任何装饰的披散开来,衬得那张脸平添了几丝邪魅。

不过还是很好看,在落花看来。

整间屋子弥漫散发着淡淡的奶香味,闻着倒是好闻,落花空了许久的腹也不由得渐渐有了感觉。

将刚才留下的对于万香的疑问慢慢的压入心下,落花抱着新桐就走了过去。

“阿夜,准备了这么多?”

“嗯,做过来吃吧。”说着还将自己旁边的凳子仔细的拉开。

落花将新桐抱到寂夜旁边隔了一个位置的地方坐好,自己便准备坐到那位置上去。

可是却被身边的新桐给拉住了。

“怎么了?新桐。”

新桐没有立刻搭话,而是慢慢的从凳子上爬了下来,走到了落花前面的凳子,紧紧的盯着寂夜,“我要坐在这里。”伸手指了指落花前面的位置。

这一句话,让寂夜眉宇间慢慢的积气郁气,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满脸不善的团子。

他可不会被新桐这满脸稚气所蒙蔽,他可是知道这团子可是活了至少几百年,而且每次盯着自己的时候,都像是对自己怨言颇深,盯着他家乖儿的时候,简直是腻歪得不行,撒娇,耍宝。

还每天都睡在自家乖儿旁边,他都没有这个特权,想到这里,寂夜更是没有什么好脾气面对着新桐。

这新桐,就披着一张招人可怜的萌脸,干着的是光明正大得吃豆腐得勾当,着实有心机。

不过谁让他的乖儿就吃这一套,这不,新桐刚刚说完,就被落花抱到了寂夜旁边的那个位置上,而自己,则是坐到了新桐的旁边。

新桐心里高兴,看着寂夜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的炫耀,寂夜的心情,直接黑了。

预谋已久的二人世界,立刻变成了三人。

两人欢喜,他一人扎心。

……

不过落花可没有看出这两人之间的道道,她知道新桐不喜欢阿夜,便想着也许是不熟的关系。

以后如果与阿夜在一起了,这两人就要好好相处,便顺着让这两人挨着,培养感情。

揭开面前的白瓷碗,落花立刻就闻到了一阵花香,还有淡淡的奶香。

“阿夜,这是什么粥,怎么这么香?”说完用勺子舀起一口,慢慢的放入口中,顿时感觉奶香在舌头上慢慢化开,还伴着丝丝的甜涩味,很是好吃。

落花不由得整个人开始慢慢放松,眯着眼睛,嘴角勾笑,略有些呆呆的感觉。

这不由得让寂夜想到一种动物,也是这样无辜懵懂的模样。

猫一样的乖儿,甚好。

“这是巫城的特色粥点,取早冬含露的早梅,还有新鲜的羊奶,加上特有的熬制方法熬制两个时辰,入口鲜香,这粥还有个诗意的名字,醉意梅。”

“醉意梅?可是这粥里并没有酒,那为何要叫这名?”落花好奇的问道,手上却不停,伸向了其他碟子里的糕点。

这糕点不知怎么做的,倒是多了几分靖国的风味,以前落花就很喜欢靖国的糕点,细腻,甜香而不腻人。

“这名字说的不是这粥,而是它要配上的茶水。”说完寂夜就从手边拿出了一个白瓷杯子,慢慢的朝着里面倒着茶水,乳白的茶水配上点点的绿色,倒完之后便顺势递给了落花,在落花的鼻尖晃了晃。

“这茶名曰醉茶,是最新鲜的毛林尖,混合着巫城特有的羊奶酒混合而成的。”

“吃完醉意梅之后,再闻闻这醉茶,即使没有喝酒,也会多了几分醉意,所以才有了这番称呼。”慢慢的将醉茶递给了落花。

落花慢慢的闻着这茶香,脑袋不由得开始多了几分迷迷糊糊,轻轻的伸出舌尖点了点,入口带着点点的茶叶鲜香,还有奶酒味,配上刚刚喝下的粥,果然的确是绝配。

“呵呵……好喝。”说完便眯着眼睛盯着寂夜,傻傻的笑着,而寂夜看着这副模样的落花,心里不由得动了动。

真是太过可爱了。

“乖儿喜欢,那以后的早餐就多多给你准备。”

“嗯,阿夜真好~”不过半刻,落花就灌了好几杯下肚,脸上也显现了醉态。

“姐姐,我也要喝。”新桐说完就将落花还没喝完的茶杯给抢了过来,还没等落花反应过来便一口给焖了。

落花眼含醉意的看着新桐:“……”

寂夜狠狠的皱着眉头:“……”

“呵呵……”不过一会儿,新桐的脸上就浮现除了淡淡的红色,然后越来越红,眼神也逐渐变得迷迷蒙蒙,只会看着落花傻乎乎的笑,显然是喝醉了。

几百年都没有碰过的东西,在这一刻发生了最大的作用。

第一次喝酒,一杯酒茶就醉。

只是落花却没有做出什么举动,只是盯着新桐,很是期待醉酒的团子能够做出什么举动。

她看过人家大汉耍酒疯,当街撒泼,不知道这团子撒起酒疯来,是个什么模样?

慢慢的伸手捏了捏新桐那软乎乎的脸,落花不由得笑了,“新桐,你脸上有脏东西。”

新桐果然伸手摸了摸,仿佛抓住了什么东西一样的捏着手,只是落花却知道,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新桐,怕是真的醉了。

“姐姐,给你。”说完就拉着落花的手,将那捏得紧紧的小手放在了落花的手里,慢慢的打开,珍重得仿佛是真的在放一件宝贝得东西,眼神里满是倔强。

“呵呵……新桐给我的是什么呢?”

“呃……这个呀?是什么呢?”说完停了停,把落花的手团在了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抱住。

“这个是新桐的定情信物呢?”

“啊?定情信物哦?”落花迷糊的问到。

“新桐把自己的人全部都给姐姐,姐姐要好好保存。”

“以后……呃……我要娶姐姐做我媳妇。”

“呵呵……”落花实在是忍不住了,被新桐的醉话给逗笑了,这小团子,现在居然在想着要娶媳妇了,看来果然儿大不中留。

“姐姐,惊风给我的戏折子里,都写了……世间女子皆喜欢盖世英雄,呵呵……等我长大了之后,定能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定一辈子对姐姐好,只对姐姐一个人好……”

“姐姐,新桐真的……真的好喜欢你,你也喜欢……喜欢我好不好?好不好~”新桐期待的看着落花,仿佛想要知道个什么答案,这萌萌的模样,说着这孩子气的话语,落花仿佛是醉了,便将新桐团在了自己的怀里。

“好好,姐姐最喜欢新桐了,最喜欢了。”

“嗯,那姐姐不要喜欢别人了好不好?”

“好,姐姐就只喜欢你。”

“嗯,那姐姐不要喜欢那什么公子的好吗?他总惹姐姐……生气,不理他……不要他了好不好?”

“好,不喜欢,不要。”

……

新桐已经开始了陷入了迷迷茫茫的状态,落花也不太清醒,恍恍惚惚,两人就这样一起说着醉话,完全忽视了旁边坐着的寂夜。

而寂夜,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看着旁边这腻腻歪歪得一大一小两个人,恨不得将其分开。

人都说酒后吐真言,寂夜觉得这话得真实性不用商榷,肯定是假的。

他的乖儿怎么可能不喜欢自己,这个小团子想娶自己的人,简直就是在借酒撒疯,白日做梦。

碰……

两人在寂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一头栽在了桌子上。

看着一大半动都没有动过的餐点,还有那整整齐齐倒在地上的两个人,寂夜不由得扶了扶额头,朝着外面喊了燕青进来。

“公子。”燕青进来之后,行了个礼说到。

“等会叫人来将东西收回去吧,还有,他就交给你了。”说完,站起来走到落花的身边,轻轻的将人给抱了起来,便走了出去。

离开房门之前,还加了一句,“记得让惊风扫茅厕一个月。”

“是,公子。”

寂夜可没忘记新桐的那一句,他看的那些戏折子是哪里来的。

这个惊风,果然办事还是没个把门的,这不靠谱的习性还是改不了。

看着离开的公子,燕青不由得感到了一阵脑门抽疼,怎么又将这个麻烦丢给自己了?

想到昨晚的经历,燕青实在是不敢回想。

这哪是一个四五岁单纯善良的孩子,就是一根千年的老油条,说起歪理来一串串的。

还总是能把没礼的给说成更加没礼的,偏偏自己还着实反驳不了。

想到昨晚那些事情,燕青感觉今天,也是不好过。

可是就着是公子的吩咐,燕青只能认命的将新桐给抱了起来,准备带回去,扔给惊风,既然两人如此合得来。

在离开屋子后还让人进来打扫了屋子,将东西都撤下去。

这一桌子,可相当于普通人十年的口粮,可惜了,全都做了废品。

果然,这财大气粗的公子配了个挑嘴的木小姐,这以后的开销,那可真是……

想到这里,燕青的眼角也不由得跳了跳。

……

【080】装醉却道迷情处

怀里抱着落花,寂夜便朝着自己在万香楼的一处院子走去,其实他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院子?

花落流年的每个据点,即使寂夜甚至不回去,但是都会准备一处院子,这已经成为了心照不宣的定律。

究其原因,不过是寂夜太过挑剔,无论什么都喜欢依着自己的喜好来,养成了个刁钻的性子。

而昨晚,则是寂夜想要谋点福利,谁让他家乖儿让自己如此担忧?

怀里的落花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身体里十分的燥热,便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扒拉自己的衣领,滚烫的脸不断的蹭进寂夜的怀中,似乎想要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

寂夜本就穿得不多,三下两下的,便感觉到落花的脸紧紧的贴在了自己的胸口。

温热的呼吸淡淡的打在自己的皮肤上,寂夜不由得感觉到了呼吸一窒,胸前的那块皮肤仿佛随着呼吸慢慢的被灼烧。

“乖儿,你还真的是在考验我的自制力。”说完将落花抱紧了些,脚下的步子也迈开了些。

“只是可惜,我在你的面前,完全没有自制力,既然是自己挑起的火,那就自己给灭了。”

这一路上,倒是没有碰上什么熟人,不过半炷香,寂夜就抱着落花来到了万香楼最偏僻幽静的一个角落。

落花听雨。

名字美,院子也美。

院子里种满了梅花,在这已然快要入冬的季节很是应景,也不知道过段时间开满了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到那时候,便带着落花来这,赏梅喝酒。

快速的走到了自己的屋子,寂夜忍无可忍的将屋子给踹了开来,将落花给抱了进去,屋子每天都会有人来打扫,所以还是很干净的,屋子里也烧了炭火,倒是暖和,让寂夜紧绷的身体也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将落花慢慢的放在床上,将旁边的被子慢慢的盖在了其身上,寂夜便想着先去叫人给做碗醒酒的汤药过来,刚准备离开,就听见落花在床上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顿住了脚步,寂夜回过头慢慢凑近落花,想要听清她说些什么?

“阿夜……夜……阿夜……”

“乖儿,阿夜在呢?”听着从落花口中喊出的自己名字,寂夜的心简直都化作了一团,恨不得将其揉入怀中。

“阿夜……你是个混蛋,大混蛋……”

“……”怎么了?寂夜有点懵。

“阿夜,大混蛋,你都不说爱我……就会撩我,撩撩撩……好玩嘛~”说完落花便紧紧的拽住了寂夜放在旁边的手臂,将其狠狠的拽到了自己怀里,抱着,“你这个大混蛋,还亲我……你说……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傻瓜乖儿,不喜欢你,还能是谁?”另一只手点了点落花的额头,寂夜笑着说到,心里还在想,自己难道这表现还不够明显吗?竟然让她产生了这种错觉,看来以后要加倍努力了。

“那你说你爱我。”慢慢的睁开迷茫的眼神,落花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一袭红衣,好像她的阿夜,“呵呵……阿夜,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哦!”

“有多喜欢?”

“多喜欢?是什么意思?我……想要和你一直在一起,生好多孩子。”落花的潜意识里,就知道人间的相爱的人都是这样,她也希望能与阿夜有很多很多的孩子,像新桐一样的软萌可爱。

“乖儿想和我生孩子?”

“嗯……想。”说完便迷迷糊糊的想要闭上眼睛,却被寂夜捏住了脸,强迫她不许睡下去。

“想要几个?”

“好多……好多……个,像你……像你一样的好看。”说完这话,落花便伸手一抓,将寂夜的头压了下来,抬头吻住了那张一直喋喋不休的嘴。

寂夜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炸裂开来,无数的血液朝着心脏涌去。

脑子里只剩下:好可爱,怎么连醉酒也这么的可爱?真想……

过了几秒,寂夜便感觉扣在自己脖子上的双手慢慢的垂下,再没有没有动作,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将自己撩到心火乍起,却不管不顾的睡着了?

寂夜当时的感觉简直是无法形容。

看着那明显醉过去了的模样,寂夜只能狠狠的亲了亲那柔软的嘴唇,便带着满身戾气离开了房间。

而落花则是慢慢的翻了个身,继续睡了下去,只是嘴角却莫名的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那几杯奶酒,怎么可能将自己给醉成这副神志不清的模样,虽有些醉意,但是却还真到不了丧失理智的地步。

只是想着以前受了寂夜那么多次撩拨,怎么自己也要扳回一城,想到刚才寂夜离开时那幽怨的眼神,落花不由得差点笑出声来。

……

而这边离开房间的寂夜,慢慢的将体内被勾起的邪火慢慢的平息,到了万香楼的厨房,要了碗醒酒的汤药,便朝着原路返回了。

徒留下厨房里的众位女子眼含惊讶,还有饱含倾佩,她们可是从来没有看过公子来厨房这等地方,今天还真的是天上下红雨了。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也不知道是哪位姑娘?能得到公子这般对待。

回到了屋子里,寂夜便慢慢的走近,将落花半抱起在自己的怀中,便想要将醒酒的汤药喂给落花,只是始终是一回生,寂夜无论怎么喂,那汤药都沿着落花的嘴角慢慢的流下,还沾上了自己胸前的衣服,留下了小片的水渍。

慢慢的抽出自己的袖子将落花的嘴角慢慢的擦干净,寂夜也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担心醉得这么厉害,若是不把醒酒汤给喝了,那么明早起来肯定会头疼。

多次努力无果之后,寂夜看着睡得迷迷糊糊的落花,眼睛闪了闪,将碗中得汤药喝了一口,捧起落花的脸便压了下去。

慢慢的将落花的牙关攻略,将汤药一点点的度入其喉咙,汤药在两个人的齿间流转。

落花有意识,但是却下意识的开始脸红,一不小心,就将嘴里的醒酒汤一下子全部咽了下去,但是寂夜却还是没有立刻停止,将自己口中吻遍之后才继续下一次的。

“……”落花顿时内心无语,这喂个药,还能不忘吃自己的豆腐,看来这个阿夜也不是那么的高冷嘛?都是欺骗世人的障眼法罢了。

因着这个方法有效,寂夜便一直用着这个方式,直到将大半碗的醒酒汤都喂进了落花的口中这才罢休。

将碗慢慢的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寂夜看着落花的眼神越来越幽深。

想到刚刚唇齿交融的触感,看着落花变得水润的唇瓣,寂夜感觉自己已然控制不住要将人锁在自己的身下,看着那张嘴喊出更加甜腻的话语。

想到昨晚手上滑腻的触感,寂夜慢慢的靠近了落花,闻着属于落花颈边的自然体香,像被蛊惑了一般的咬在了那处,这一动作,成功的引起了落花的反应。

落花此时虽然闭着眼睛,可是内心是极度崩溃的,她是怎么也想不到撩着撩着就变成了这副场景。

明明想要看寂夜吃瘪委屈,可到头来,倒是自己被吃了豆腐。

感觉到脖颈边的细细啃咬,引起了身体不自主的颤动,想要下意识的将人推开,可是却瞬间失了力气。

直到寂夜的手朝着自己的衣服里穿过,碰到了自己的腰间,落花这才找回了一丝神智,将寂夜的手给拽住。

“阿夜。”

寂夜听到这声声音,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紧紧的盯着落花,此时的落花满脸通红,眼角还微微的多了丝湿润,看起来,倒是有了几分的娇弱之感,却让寂夜心里的恶魔更想要释放,将人压在身下。

“阿夜,不要。”

“乖儿,闭上眼睛,相信我,我什么都不做。”

“不要,我……害怕。”看着寂夜眼中掩藏不住的欲念,落花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却本能的感觉如果不立刻停止,会发生预料不到的事情。

“阿夜,我害怕,我真的害怕。”说完,眼角还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直将寂夜的心给砸软了几分,**也少了几分。

轻轻的将落花的眼睛蒙住,寂夜轻轻的吻了吻落花的嘴角,在其耳边轻轻的说到,“乖儿,别怕。”

说完之后便脱了外衣,上床抱着落花,就这样静静的呆着,什么也没有做。

他知道这对于现在的落花来说,还是很突然、陌生的事情,他虽然很想,但却也没有打算现在就要了她。

只是刚才实在是有点控制不住,这才吓着了他的乖儿。

轻轻的拍打着落花的背,他感觉到怀中人的轻轻颤抖,想必刚才真的是吓到了她。

“乖儿,抱歉。”

“……”落花自然没有说话,毕竟她可还是醉酒状态,这一回答,不就暴露了嘛?

“乖儿,这次放过你,上次也放过了你,可是我的自制力有限,还望我的乖儿做好准备,不然……”说到这里,寂夜便再没有说话,却不知道怀中的落花早就已经红透了脸颊。

那灼热的呼吸不断的拍打在落花的后颈,背上相贴着的那一块,已经灼热异常。

听到寂夜的话,落花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期待着下次,还想到了那个梦,虽梦里迷迷蒙蒙的看不真切,可是暧昧的触感还是让落花羞怯。

就这样,两人各怀心事的躺在床上,落花慢慢的,可能是感觉到身边人的安心,落花竟然就这样真的睡了过去。

……

【081】城东十里繁华街

之后的几天,落花都过得平平淡淡,只是经过了那天的不够深入的深入交流之后,落花每次看到寂夜的时候都会莫名的紧张羞涩,总会时不时的躲着寂夜,而寂夜也不拦着,只是抓到的时候狠狠惩罚一番。

虽每次都没有做到最后,可是每次落花一看见寂夜,便下意识的软下了腿。

然后……落花无奈,就在今天,便准备去找万香要点那些关于风花雪月的书。

既然迟早要发生,自然要先了解一二,也不至于到时候乱了阵脚,被欺负了去,毕竟自己,也不是个吃亏的主。

万香的院子在万香楼的正中间的楼里,名字倒是随意,就写了个笔走龙蛇的‘香’字。

一字便彰显出了万香对于制香的热爱。

来到房间,落花简单的看了看,只是奇怪的是,今天却没有看到金和,一般这个时候,为了防止外人私自进入香院,金和都会在门外把关,今天着实奇怪了点。

轻轻的在外面敲了敲门,房里没有人回应,再敲了几下,还是没有人。

只是估计门没有关严实,敲了那几下,就有了条缝,落花伸手推了进去。

房里没有点灯,现在已经接近了晚上,天也略微有些黑了,只有微微的暗光从窗户透进屋里,更显得这屋子多了丝阴森恐怖。

“有人吗?”

“……”没人回答,落花慢慢的将屋子里的灯给点上,这才看清了屋子里的情况。

屋子里倒是看着很是齐整,只是慢慢的走到桌前,落花手指在上面轻轻一抹,却多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万香这几天,都没有回来吗?

落花带着莫名的疑惑,就想要离开屋子去问问旁人,只是刚准备走,就感觉自己脚下踹到了个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好像是块黑石头。

“这是什么?”拿起石头,落花不由得感到疑惑,不过也没有怎么想,就捏在手中离开了屋子。

……

所以也没有发现在自己离开之后,屋子里突然传出的说话声,显然就是落花要找的万香,身后跟着的显然就是失踪的金和。

只是此刻,两人之间的气氛,并不甚和谐。

“你究竟要干什么?”万香对着金和吼到,眸里尽是愤怒,而对面的金和则是淡淡的笑了,声音越来越大,之后便慢慢的抓住了万香的下巴,狠狠的说到,“主子要做的事,你最好不要问为什么,不然你的人,可保不住了。”

这金和的声音,和平时都不一样,竟然带着些雌雄莫辨的诡异。

“陈蝶衣,你这是在威胁我?”

“呵呵……”原来这与金和一般面容的人竟然不是金和,陈蝶衣笑了笑,将面上的皮揭掉,显然是个邪魅的优雅青年,只是那眸子,显然泛着血红,笑着的时候,就仿佛下一刻便有血红的泪水流下来。

慢慢的放开了万香,陈蝶衣从怀里摸出一张锦帕,细细的擦着手上刚才捏着万香的手指,一寸一寸,仿佛事沾染上了什么东西一般。

这模样,果断让一旁的万香气急了脸面,紧紧的盯着面前这人。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主子只让我们盯住花落流年,而木小姐,并不是里面的人,你这样把她往那处引,究竟是为什么?”

“木小姐?看来你与她的关系还不错嘛,只是不要忘了,是谁在当年救了你的命,你的主子是谁?还有,那个人的命,你不想要了吗?”

“我知道,只是木小姐与这件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主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呵呵……”程蝶衣看着眼前的万香,不由得继续说到,“你怎么越来越蠢笨?你别忘了,你的木小姐可是和寂夜公子,还有外疆王室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主子要想彻底的击垮花落流年,毁掉寂夜,搅乱外疆的水,这木小姐,是最直接的突破口。”

这话虽然说得简单,可是要是传了出去,定要让人叹一句:大言不惭。

“木小姐一个弱女子,能发挥什么作用?我可听说了,主子派了人去争夺千山木泉,如果两年内找不到千山木泉这等灵药,依寂夜的身体,绝对撑不过两年。”

“主子果然说对了一句话。”

“什么话?”

“女子最是目光短浅。”

“你……”

“主子要的,怎么可能是两年,主子要的,是尽快,只要将她控制住了,那寂夜的死期,便也到了。”

“所以这就是你那天告诉木小姐那句话‘城东十里繁华街’的原因吗?”想到那天,自己一大早便被陈蝶衣派来的人禁锢了起来,眼看着陈蝶衣化作她,离开了屋子。

还派了个人假扮金和,演了出莫名其妙的苦肉计,目的便是让木小姐起疑,这心机,不可谓不深沉。

“城东十里繁华街,呵呵……那处,定然其好好享受一番,也不知道你这所谓的木小姐,还能回来吗?啧啧……”

“那里究竟有什么?”

“城东十里繁华街,有场大戏等着你的木小姐,只是不知道这次,你的木小姐还会不会很幸运的回来了。”说完,便带着万香一下子消失在了原地,再不见踪影。

只是屋子里的灯,莫名的再一次黑了下去,仿佛从来不曾有人来过。

……

离开了香院的落花,便在院子里寻了好几个经常跟在万香后面的女子,都说没有见过她们的楼主。

之后又去找了万香楼的护卫,也说没有见过。

捏着手里的那块黑石头,落花总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万香,绝对是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的落花脑子里突然闪现了那天万香的诡异之处。

城东十里繁华街。这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万香会着重告诉自己这个地点,金和又是怎么回事?这地方,有什么古怪吗?

想到这里,落花便找了个女子,问了路线,便独自一个人离开了万香楼,朝着城东十里繁华街走去。

而寂夜,今天刚好出去办事,而新桐,则是自从那天被燕青带走之后,落花便没有见过,据说是被惊风带着去玩了,至于去了哪里,却没有说。

巫城大致分为东城和西城,而万香楼,则刚好坐落在东西城的交界处。

而西城,主要是普通人的居住地方,茶馆酒肆,青楼艳馆,皆有分布。而东城,则是由一条大街从中央穿过,就是十里繁华街,街长大约十里,而巫城王室,长老,或是巫城有名望,权利,金钱的人,都居住在这条街的两边。

可以算得上是真正的繁华富庶之地。

只是今天得十里繁华街,仿佛有些什么不一样,这是落花走近了之后的第一感觉。

这街道,过于安静,两边的人家都紧闭着门窗,仿佛已然进入了深夜。

平日里要是到了这个时候,因该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候,这些个高阶层之人,不可能完全不出门,所以定不会如此的安静。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声由远及近,听这声音,已经是二更了,打二更,打更人就敲两下,声音如“笃!笃!”两下之间停顿很短,然后隔一会儿再敲两下,就这样边走边敲,走街串巷;

打更的是一个穿着粗布的老头,那老头朝着落花而来,从落花身旁错过而远去。

落花朝前走了走,不过半刻,又有一个打更的老头迎面而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这是三更天的更,讲究的是要一慢两快,打更人就敲三下,声音如“笃!笃!”声音如“笃!——笃!笃!”;

等到老头从自己身边再次穿过的时候,落花终是停下了脚步。

这不过半刻,怎么这打更的就过了两次?

看着天边越来越黑,四周两边的灯火慢慢的亮了起来,落花感到一股寒意从脚而上。

鸡不鸣,狗不叫。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的老头再一次出现,想必这次又开始打四更天,落花这次没有让人离开,而是伸手抓住了老头的袖子。

老头奇怪的转身看了一眼,“姑娘有什么事吗?”

“抱歉,我想要问一下,现在几更天了?”

“四更了,姑娘,更深露重,姑娘还是早早回家去吧。”

“四更,老伯,可是你前一刻才打过三更,怎么不过转瞬,就四更了?”

“姑娘莫来消遣小老头我,我打更打了二十多年,这即使是朝天一看,我就知道是几更天,现在就是四更。”说完,便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还一路上在打更。

打更声一声声的回荡在落花的耳中,落花看着四周的场景,一瞬间,仿佛听到了鸡狗的声音,一瞬间,又变作了热闹的叫卖声音,人潮涌动,而一瞬间,又全部归于平静,只剩下老头临走之前的打更声。

放出神识探查着这十里繁华街,却无发现一丝人气,仿佛是一座死城。

那刚才她抓住的打更老头,竟是这里唯一的活物。

想到这里,落花的心都不由得一凉。

心一分分的往下沉,落花知道,今晚,可能又是一个不眠夜了。

只是不知道设这个局的人,是为了她,还是她只是误闯,后者还好,若是前者……

落花的的脑子里不断的划过那天万香的模样,终于是找到了一丝丝的诡异与不合常理之处。

万香为什么中毒?中毒后那么巧的让自己撞到?

金和为什么那样说?不让自己告诉阿夜,既然这样说了,自然知道她的脾气,所以,这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

这万香和金和的碗里,究竟卖着什么蹊跷?

【082】又见魇魔设绝阵

越往下想,落花就觉得当天的事情漏洞越多。

依万香的性子,自然不会让自己落到那般境地,即使落到了,也不会以那样脆弱的姿态来面对自己。

除非自己见到的不是万香,或者万香被人给操控了?

那么这场局,因该就是为自己而设的了。

想到此处,落花便想要立刻回去,只是在转身的一瞬间,四周刚才亮起的灯火,一瞬间全部熄灭。

只有风刺啦啦的灌向落花。

“到底是谁?出来。”落花将神识四处散开,找寻着四周可能出现的东西,却毫无所获,这黑暗对于落花来说,根本就造不成什么麻烦,毕竟,她可不是普通人。

只是这样缩头缩为,我在明,敌在暗的状况,真的让落花很是不爽。

“……”没有人回答,只是风更大了,仿佛要将落花撕扯开来,落花无奈,只能在自己身旁,设下了屏障。

过了大约半刻,正当落花松懈的时候,从身后立刻窜出一道黑影,狠狠的砸到了落花的后背上,虽有保护,但是落花还是由于冲力狠狠的向前倾斜,跪在了地上。

落花立刻站起来向后看,还是一样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既然设了这份礼来送我,主人不出现,这可说不过去,呵呵……”落花笑着说到,语气里尽是戏谑,可是只有落花知道,自己此时的手心里,全是汗水。

“我这才初来巫城游玩,不知是得罪了哪方人物,我这人,一向记性不好,还望其人告知。”

“这种背后偷袭的小人行为,真的很令人不耻呢?”

“既然没有,想来是不愿见我,那我便离开了,后会无期。”说完便想要转身离开,只是却被生生的束缚在了原地,脚根本就丝毫动弹不了。

低头一看,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地上居然多了好多双手,紧紧的抓着落花的脚,“地缚灵?”

“竟然能操控这玩意,你究竟是谁?”奋力的想将脚上的恶心玩意去掉,可是这地缚灵,就像是韭菜一般,割了一茬又长出来一茬,完全没有办法,落花的额角,不由得沁出了薄薄一层汗水。

“你究竟是谁?”这次落花刚说完,就感觉前面一阵强大的黑风刮过,落花下意识的伸手阻挡。

只是却发挥不出自己的真实水平。

想来自己来的这城东十里繁华街,就是一个为自己而设的绝阵,誓要灭了自己,连自己的能力都受限了。

想到这种可能,落花的眸里更加的慎重,这绝阵,可不是闹着玩的。

看来,今天可不能善终了。

“呵呵呵……呵呵……哈……”一阵阵的狂笑由远及近,笑声像是被斧子砍过声带一般,嘶哑难听,在这安静的地方,更添诡异。

“你是谁?”

“桀桀……我是……谁?呵呵……我是……夺你……命的……”

话语刚落,落花便看到自己身前立下一个人影子,没有身体,只是一团黑雾,外面披着一身黑袍,只是有双眼睛,是红色的,里面泛着点点白芒。

这是……魇魔“决”?后来落花问了燕青,这才知道这魇魔的名字,决,倒是切合。

“你是临渊万年之前逃出的魇魔,也是丽江使陈夫人陷入梦魇的神秘人,还有三无镇的金妙与林晚生,那个金妙看到的人,就是你吧,决?”

看着眼前这魔物,落花想起了新桐曾经说过的描述,还有曾经听燕青说过的样子,这显然就是那只魔物。

“我们并不认识,因该谈不上是有过节吧?”

“呵呵……没有……过节?若不是你……我何苦经受临渊……万般酷刑,万年孤苦?”

“我找了你那么久,这次,你一定要死。”说完,眼里的红更加鲜红,白更加刺眼。

“我不认识你,更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就算要杀我,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哈哈……这绝阵既然是为你而设,自然告诉你也无妨。”决说完之后,落花便感觉到一阵黑风从四面八方的朝着落花袭来,终是抵抗不住,落花就这样晕了过去。

……

而另一边的万香楼,忙活了大半夜,寂夜刚办完事,便准备去落花的院子看看,走进去却发现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连被子都叠得整整齐齐,显然没有人睡过。

连屋子里茶壶里的水都是冰凉的,看来已经很久没有人在了。

急忙喊来燕青进门,而燕青进门的时候,脸上显然带着一丝无措。

“木小姐人呢?”

燕青急忙行了个礼说到,“木小姐天刚黑就出去了。”

“去了哪里?为什么现在这么晚了还不回来,有派人跟着吗?”

“有,最后一次传报,木小姐往城东离开,好像去了十里繁华街。”

“后来呢?”

“后来就联系不上了。”

“什么叫联系不上?”

“就是木小姐一踏进了十里繁华街,就失去了踪影,连派去的手下,也没有一人回来。”说这话的时候,燕青直接低下了头,不用看,也能感觉到此时公子身上的暴虐气息。

寂夜此时的确生气,自己只不过离开了一天,那些人就按耐不住了。

“万香那里有什么动静?”

“没有消息。”

“锦江阁呢?”

“据线人报道,也没有什么消息。”

“废物。”寂夜一把将手里冷掉的茶壶扔到了燕青的脚下,瞬间炸裂,水浸湿了燕青的裤脚,可是燕青却毫无所觉。

“后来派人去找了吗?”

“属下让惊风带着一队人马去了十里繁华街,只是一切如常,只是没有找到木小姐,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说到此处,燕青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这按道理说,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还是在繁华街那大庭广众之下,这事情,着实过于奇怪。

“和我一起去,靠那些废物,什么时候才能找到。”

说完,便不顾疲惫,带着燕青快速朝着城东十里繁华街走去。

……

此时的十里繁华街,依旧和平常一样,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在落花刚才站立的地方,此时多了两个人。

万香和陈蝶衣。

“那个究竟是什么东西?”万香刚才看到了全部过程,对于出现的那个神秘黑袍魔物,万香也不由得心里发寒,这满身的戾气,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陈蝶衣依旧是拿着块帕子擦着自己的手指,毫不在意的说到,“什么东西不要紧,只要能办事就好。”

“那他要将木小姐带到什么地方去。”

“有恩怨,自然要先解决,反正主人只要她死,至于其他的,并无示下,我们只能听命,再次拦住来打扰的人罢了。”

“你怎么知道寂夜一定会来?明知是圈套,寂夜心机深沉,自然因该有所打算。”

“就凭”陈蝶衣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前面的方向,笑了笑说到,“英雄难过美人关,终于来了。”

说着便拉着万香隐到了暗处。

万香看着前面,果然是公子寂夜和护法燕青,独自两个人,看来这公子对木小姐,还真的是情深义重。

……

“燕青,看出了什么没有。”寂夜站在原地,对着旁边的燕青问道,他的感觉,只是到了此处便完全消失了,正如燕青所说,人间蒸发一样,可是寂夜可不信这点,那就只有个可能,这地方下了阵,将落花的所有气息给掩藏了过去,与外界隔绝。

而燕青,则是对这些气息比较敏感,也比较有经验。

燕青慢慢的在地上探索着,直到摸到了一块黑色的石头,将其拿了起来,感受着里面的气息,不由得一阵心血翻涌,将其给再次扔在了地上,眸里尽是震惊。

“万鬼石?”

“什么万鬼石?”寂夜说完便想要将那块石头拿起,却被旁边的燕青给制止了。

“公子别碰,万鬼石是一种阴灵术法所使用的媒介,可以召唤出万千地缚灵,而且有万鬼石的地方,一般会有绝阵。”

“你说什么?绝阵?”听到绝阵两个字,寂夜的冷静瞬间炸裂。

绝阵,有去无回,无论仙魔人。

其阵是由千万年前的魔头天绝老人所创,不知道困住了多少仙魔,虽然后来失传,找到的也只有零星部分,可是杀伤力,却也是现在状态的落花无法抵抗的。

那么……

想到那种可能性,寂夜的眼中残暴开始慢慢的肆虐。

“有破阵的方法吗?”

“绝阵实际上来说不是杀人阵法,而是困人阵法,将人给困死,操控绝阵的人,就能轻易的制造幻境,将人给杀死。”

“不要解释这些,我只想知道,要怎么破阵。”

“破阵,只有找到阵眼,进入阵中,将其从根本破坏。”

“那阵眼在哪里?”

“不知道。”

“那你还不快找。”

“是。”燕青转过身去,四处查看了一番,只是焦急中的寂夜没有发现,燕青这次做事,甚是拖沓。

燕青不是不想要救人,只是如果找到了阵眼,他相信公子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进入绝阵,这绝阵,据说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破,进去的人都没有一人出来过,所以,他不可能让公子进去,所以唯一的方法便是,拖。

而木小姐,只能抱歉了。

……

而暗处的万香,看着这种情况,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这是什么情况?他在拖延时间。”

“呵呵……燕青是个称职的属下,主子感情用事,他就能先斩后奏,只要人已经死了,那么他便不能将寂夜推入绝阵”说完嘴角还带着丝嘲讽的笑容,擦着自己的手继续说到,“看来这次都不用我们动手了,他肯定进不去。”

“是吗?”听着陈蝶衣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万香还是感觉到了心里一阵抽疼,她与木小姐,相处时间不长,却也有了几分感情,人家待她以真心,而这次,却要因为自己而丧命。

这么说来,自己这过错可就大了,可是想到自己最重要的人还在主人那里,万香只能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看那副场面。

“木小姐,若有来世,我定偿你一命,这一世,就当是我欠你的了。”

……

【083】木桃消散悲几何

要是落花知道她的想法,肯定当时立刻,马上就能给气吐血来。

这什么套路,她这心好人美的,怎么这么不遭人待见,动不动都想要她死,这要真死了,那该多憋屈。

何况,落花现在还没死呢?虽然浑身没有一个地方不疼,但是至少,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心跳,甚至是听到那嘶哑的大笑声。

只是睁开眼睛后,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看来,自己这次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早知道那天,就该先把寂夜给吃了,做好标记,也不至于现在如此的憋屈。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谁?我都问了你八百遍了,你一直笑,笑毛啊!”因为实在是生气,落花便忍不住爆了粗口。

“桀桀……没想到吧,你也有这天,哈哈……”

“欠我的,你该还了。”

“我欠你什么了?还有,你怎么不结巴了?”

“你才结巴?”

“那你不是一直‘哈哈……你……为什么……要回来……’这样说话吗?不是结巴又是什么?”落花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嘲笑,说到。

“我那是要你知道,什么叫害怕。”

“原来你所说的害怕就是要结巴呀,那……我……真的……真的……好……害怕怕……哦……”说完之后,落花忍不住的笑了。

“你找死?”

“是你要我死,我倒是不想死,你能放了我吗?”

“不可能。”

“那不就结了,说吧,我与你有何纠葛,值得你费劲这么多心思,虽然做的都是没有什么大用的无用功,但是看在你也幸苦的份上,这没脑子的做法,就暂时的原谅你了。”

“……”决此时真的想将面前人的舌头给拔下来,也许是知道自己活不了,直接放开自我,说一句,便有千万句等着,而且还都是气死人不偿命的那种。

落花可还真的没想那么多,她说这些话,不过是想要争取点生机,或者是时间罢了。

她可不相信,寂夜会不来救自己。

想到阿夜,落花的嘴角也不由得勾起了一抹甜蜜的笑,只是牵扯到身体里的痛,直将落花痛出了冷汗。

“话说,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感觉浑身都动不了,一动就疼。”

“哈哈……这可是我给你的第一份礼物,万骨针,身体每一块骨头被紧紧扣住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还不错?”

“不错你个大头鬼,你来试试。”说完转眼又笑了,语气里尽是戏谑,“不过你这连身体都没有的三流魔物,因该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你果然和当年一样嘴硬,不知死活。”

“当年?我可没见过你。”

“是呀,神女如此高贵,又怎么会记得我们这种小人物呢?”

“神女?是谁?”

“呵呵……没想到现在,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记得了,果然是好笑,既然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活过来呢?”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落花笑了笑,继续说道,“如果我是你说的那劳什子的神女,那还能被你这么容易给困在这里吗?所以说你肯定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什么神女。”

听到神女这两个字,落花不由得大骇,当时听孟婆说神女沅芷的故事时,就觉得孟婆肯定隐瞒了很多的事情,也曾经猜想过自己时不时就是沅芷,但是毕竟什么都不记得了,落花也没有想要改变什么?

即使是真的,落花现在也不能认,看这魇魔的模样,定是恨到了极点,不然也不可能如此这般的为难她。

如果认了,说不定下一刻就真的要尸骨无存了,说不定能灵魂都逃不掉,那可就真的是死得太憋屈了。

“你就是她,就是……”听到落花否认,那个魇魔显然开始变得暴躁得说道,只是却只换得落花一声讽刺得笑。

“你这口口声声说我是那个什么神女,有证据吗?没有证据证明,那你又怎么可能这么确定我就是呢?”

“你就是,他不会骗我的,你就是,我要你死。”说完,便暴躁的掐住了落花的喉咙,“你就是,你该死,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

落花不断的想要挣扎,感觉到身体里的气越来越少,呼吸越来越弱,这魔头,果然是太暴躁了。

正当落花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掐着自己脖子的力量突然放了开来。

呼吸到正常空气的那一瞬间,落花感觉自己还活着,“咳咳……你怎么这么暴躁,不能好好说话吗?”

“呵呵……我告诉你,要是他不来,要不了十二个时辰,你必死无疑。”说完将一道黑气打入了落花的身体内,便再次离开了。

现在的反派,变脸都如此的快吗?

等到再也感受不到魇魔的气息的时候,落花这才慢慢的忍受着浑身的疼痛坐了起来,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落花好好感受了什么叫骨头连着心一起疼痛的感觉。

刚才听那语气,他是想要等谁?落花可以说是毫无头绪,慢慢的凝聚着身体里的力量,灵气一分分的流过四肢,带起了一阵一阵刺疼,才一会儿,落花已然是满头大汗。

最后落花只能坐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黑暗最能掩藏一切,也最能消磨人所有的意志力,落花以为自己不怕黑,其实真正当自己一点反抗都没有的时候,慢慢的感觉到生命在流逝的时候,落花才知道,人都是怕死的。

她现在是人,自然也怕。

想了好多事情,从初开神智,到忘川的千万年的孤独,只有孟婆陪着自己,看多了生生死死,看多了爱恨情仇,看多了求而不得。

落花感觉到自己的心肠变得越来越硬,即使会感伤,会哀叹,但是却不会感同身受。

直到经历了万般磨难,带着新桐来到了人界,带着宿主的这具身体过着普通人的生活,直到遇见了阿夜。

那个自己见第一面便心动的人,她们仿佛,很早之前便见过,仿佛相识了好久好久,久到她可能都忘了。

她不懂爱,那人就教她,一字一句,手把手的教她。

她不懂思念,那人就立刻去闭关,让自己独自一人来到巫城,学会了思念。

她不懂离别,而现在,他没有教自己,自己便要先尝到何为离别的感觉。

于是,他再也没有机会教会自己什么叫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这一点都不好受,心里就像是压了块很大的石头一样,快要呼吸不过来,落花还有很多事要做,看来现在,因该都做不了了。

还有木桃,她答应了她要帮她找回家人,想必现在也做不到了,只是希望前段时间遇到的那个黑衣人能够发发善心,让木桃的母亲可以安安全全的度过一生,也算个是有了个交代。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木桃的情绪,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她也很久没有感受到木桃残留的气息。

“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我始终是没有做到。”说完落花便慢慢的晕了过去,再没有一丝意识。

而在落花晕倒的瞬间,落花的心口便泛起了一阵白光,慢慢的溢出,凝聚成了一个淡淡的人影。

这人影,竟然是木桃。

木桃淡淡的看着面前的落花,眸里多了丝感激。

自从将穆家的事情了了之后,木桃也看开了,既然不属于自己的,再怎么强求也不属于自己。

穆清的债,她要完了。

而自己的亲人,虽是遗憾,但是毕竟已经失去了记忆,所以对于亲人的概念早已经淡漠,只是一个额外的愿望罢了,毕竟每次记忆中那个护着自己的影子,还是给了自己太多的温暖。

其实木桃还是没有将所有实情告知落花,她可不是自己找到蓬莱的,而是孟婆来找的自己。

当时自己被人追杀,在万般绝望之下才见到了孟婆。

孟婆将自己带上了蓬莱,然后跟自己说了许多话。

……

“你叫什么名字?”

“木桃,恩人是神仙?”

“不是,只是忘川孟婆罢了。”

“孟婆?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孟婆,只是不知道孟婆的那个孟婆汤真的存在吗?真想尝尝,是个什么滋味?呵呵……”笑语间,尽是苦涩。

“不会有机会尝试的,我救了你,也可以让你实现你的愿望,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在关键时刻救一个人。”

“谁?”

“你会知道的,而且实话告诉你,你本来就是她前世的一部分,所以终将会归于她,只是时间长短罢了。”

“我会死吗?”

“可以说会,也可以说不会。”

“孟婆所说何解?”

“你归入之后,便只是她记忆的冰山一角,而你经历的这些爱恨情仇,亲人离散,不会再存在,所以按照你们人间的说法,便是死了,按照我忘川的规矩,不入轮回,便是活着。”

“你真的能帮我?”

“能。”

“好,我答应你,只是最后的决定,我自己来下。”

“好。”

……

经历了这么久的时间,透过落花的视角,木桃其实也化解了自己很多的执念,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自己身处其中,也看不清楚,而现在看清楚了,却发现经历的一切都是虚妄。

这世间,再没有什么留念。

而她也逐渐被落花所本能的吸引,她感谢落花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而且逐渐地跟在落花身边,她也慢慢的想起了好多奇怪的事情,她也相信了孟婆所说的话,而且,正如孟婆所说,这次,她真的要回去了。

想到这里,落花不由得朝着丽江的方向看了看,虽然什么也看不到,只是眼里,却是洒脱。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为好也。”

慢慢的将自己融入落花的身体,一分一秒的,直到原地什么也不剩下。

她终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经历的那短短一生,便都做虚妄,忘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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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梦到前尘陈情缘

而在木桃消失的那一刻,丽江穆家书房,却传来了一阵白瓷碗碎裂的声音。

穆琳琳焦急的看着穆清,“怎么了?穆哥?”

穆清没有回话,只是抚着自己的心口,神色间尽是恍惚。

穆琳琳的声音依旧还在耳畔回旋,可是穆清却感觉自己的心顿时空了一块,仿佛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的失去。

“穆哥,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去找个大夫。”说完便要出去,却被穆清拉住了衣袖。

“不要去,我没事。”

“穆哥,你别吓我?”

“我真的没事,你先出去吧。”

“穆哥~”穆琳琳还想说点什么,却只见穆清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看样子,并不想与自己多说话。

穆琳琳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悲痛,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穆清便待她有了不同,虽依旧是大家小姐,锦衣华服,却少了那份亲近,多了份疏远。

而这一切,皆是因为那个女子,即使她已经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却还是阻碍着自己,也将穆清的心一并带走了。

她输了,输得凄惨,即使人在眼前,却再也不可能触摸。

她不是输给了木桃,而是输给了这命运。

也许他们,注定只能做兄妹,而现在,也真的只是兄妹了。

不由得笑了笑,穆琳琳便恍惚的离开了书房,门口等着的桃红想要过去扶着,却被穆琳琳摆了开去,只能看着那踉跄的背影渐行渐远,随后也跟了上去。

穆清呆在房里,时时回不过神来,只是怀里抱着前两天自己画的一幅画,画上的白衣女子,有着清淡婉约的笑容,眉目如画。

“桃儿,你是不是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这一生,我对得起所有人,却唯独失去了你。”

“只是希望下辈子,不要再遇到我了。”

说完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眸里的悲伤越演越烈,只是嘴角却慢慢的勾了起来。

“我要尽力活久一点,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不想要那么早见到我。”

再见,却依旧是原来的丽江公子,穆家家主,再不见一丝软弱。

只是眸里明明灭灭,终是少了些什么。

……

穆家家族大事录有载:

穆家十七代家主穆清,一生无妻,膝下无子。

后培养一穆家旁系新生之子,亲自教导,继任穆家家业,是为穆家十八代家主穆念桃。

死后不入穆家宗祠,不葬穆家祖坟,陪葬之物仅有一张书画,据传画上一貌美女子,只是颜色惨淡,几不可见。

享年九十九高龄。

穆清之妹穆琳琳,一生未嫁,皆守于穆府,享年三十二岁,死于积郁。

穆家嫡系,皆断于此。

三代而衰,不过百年,穆家逐渐被旁系分解,再堪不见高门大族的风光。

丽江穆家,就此败落。

……

沉睡中的落花仿佛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带着零星片段的梦。

落花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界,这地方,朦朦胧胧,似乎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楼阁,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就像是几笔淡墨,抹在蓝色的天边。

感觉到那阵阵仙气翻涌的气息,落花知道,这想必就是天界了。

玉铺就的几尺小路,在这里,落花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女子。

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

腰系一条金腰带,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气若幽兰,颈前静静躺着一只金丝通灵宝玉,平添了一份淡雅之气 ,只是那双眼睛,却带着丝丝的懵懂,平添几分可爱。

耳旁坠着一对银蝴蝶耳坠,用一支银簪挽住乌黑的秀发,玉质流苏缓缓垂下。

黛眉轻点,樱桃唇瓣不染而赤,清秀而不失丝丝妩媚,美的不食人间烟火。

宛如步入凡尘的仙子,挥动着手中的玉面罗扇,回眸一笑,便似夺了世间光彩。

好一个风光霁月的女子。

落花好像又回到了魂魄的状态,看不见自己的身体,她慢慢的飘到了那女子的身边,便看到那女子手里居然拿了一本戏折子。

《陈情缘·上》

倒是个好名字。

看着那书的边角,已经慢慢的折损,想必定是翻阅了不少。

“这程琳和云汉,后来到底是个什么结局?真是让人闹心,当时为什么只拿了上册?”说完女子还轻轻的皱了皱眉,眉间尽是懊恼。

这《陈情缘》落花可熟了,想当初这本戏折子可是排在了人间十大悲剧之首。

讲的无非是才子佳人一见钟情,两见倾心,三见便要互许终生的爱情故事,既然是悲剧,自然要有它悲的地方,无非是一高门小姐,一寒门书生,门不当,户不对。

上演了一出情比金坚,最终排除万难,感动了女方家人,男方做了那倒插门的女婿。

事情自然不会如此结局,不然又有什么看点?

始终是个清高男子,自然受不得整天的寄人篱下,柴米油盐,二三年还好,五六年便心生怨怼,在女子父母离世之后,男子便离开了家里,去了皇家考试,中了一甲,荣归故里。

看尽了世间繁华,男子自然看不上家里的糟糠之妻,便一封休书,将人休弃,净身出户,后便是官运亨通,连升几级,娶了官家闺秀。

而女子却在几年后便郁郁而终。

之后男子贪心不足,卷入朝廷斗争,一朝惨败,打入了大牢,妻离子散。

三月之后,有一女子来交了赎金,将人给保了出去,男子知道,这女子便是自己前妻的身旁丫鬟。

终是想起了那个初见时光彩夺目的女子,男子问道:“她可还好。”

丫鬟临走前将一封书信和包袱递给了男子,冷笑的说到:“斯人已逝,还望珍重。”便离开了。

包袱里尽是真金白银,还有以前男子送给女子的东西,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本以为早已丢弃,却没有料到就这样到了自己的手中。

而写的那封书信,便是绝别书,只是内容却遗失了。

只是知道那个男子后来找到了女子的坟前,手里只有那封书信,而金银,却尽数施了出去。

带着那封书信,活活饿死在了碑前,后来人发现的,不过是一副风化了的尸骨,手还紧紧的曲着,仿佛在抓着什么东西。

《陈情缘》的上部只是写了两人的相遇相知相爱,而结局和悲剧,都在下部。

想来这个女子,肯定不会料到下部是那么狗血的结局,不然也不会想看。

女子仿佛很是焦虑,时不时的盯着身后看,深怕什么东西找上来。

“这灵丫头,希望能瞒过父神母神的眼界。”说完便悄悄的避过了所有的人,从一偏门便化作一抹白光飞向了人界。

听到那句父神母神,落花便知道这女子肯定身份不低。

而且心中隐隐有了计较。

……

随着女子下到人界,女主改变了装束,一步一步的走进了一处庄子。

迎面走来一男子,那男子的模样,落花看见了。

眉目俊朗,谪仙何异。

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衬着其身影,直似神明降世。

他的肌肤上似乎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琉璃的光芒

高挑的身材,衣服是上好丝绸,一把折扇,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般风流气态。

“《陈情缘·上》我看完了,你可以把下部给我吗?”

“这就是你要东西的态度?”男子笑了笑,调侃的说到。

女子似乎眼神躲闪了一下,可是瞬间却鼓足了气势。“谁让你一直骗我,就像你说的,这戏折子是一催人心肝的悲剧,可是我看完了,明明就是一本尽是甜蜜的喜剧,虽有波折,可是男女主都在一起了。”

“是吗?那是我记错了,这《陈情缘》果然是喜剧,只是这下部,我书房经常派人打扫,已经早就遗失了,怕是找不回来给你了。”

“你没骗我?”

“天地可鉴,我怎么敢欺骗阿芷姑娘。”

“那你为什么给我这个的时候说这书有上下册?”

“这书是有上下册,可是我并没有说我都有啊。”

“哦,好像是你说的。”

旁边听着的落花此时特别想爆出一句事实,果然有些事,当局者迷。

这男子这话,明显都是套呢?我给你说这书上下册,但是只给你上册,这原因不是就是让你来找他吗?

笨。

而被落花鄙视了的女子,将看完的戏折子交给了男子,“我要走了,你这如果还有好看的,就给我顺道带回去,若是没有,那就算了。”

“我这有藏书三万,戏折子三千,民间异世录十册,各界记载五卷,其余皆是世间有趣之书,不知阿芷姑娘要怎么一并带回去呢?”说完似乎还笑了笑,仿佛被这句话触到了笑点。

女子气恼的看着男子,她是可以将这些书都用法术带走,可是这岂不是要吓着人,而且搬去了家里,又要怎么放呢?

宫里每天都会有婢女定期检查,母神父神最不喜欢自己看这些闲书,要是知道了,少不得一通责骂。

“而且这三万藏书,有你感兴趣的,也有没有兴趣的,好玩的有,乏味的也有,所以,怕是你也接受不了。”

“那怎么办?”

“我对这些书早已阅进,熟背于心,何不由我来告诉你,你告诉我喜欢什么,我便给你说什么,少了找书的麻烦,也少了搬书的麻烦。”

“你这么好心?”

“信不信由你。”

“那就再信你一次。”

【085】沅芷灵均,相知相恋

女子便随着男子进入了庄子,男子面上尽是随意,可是眼里却闪着狡黠的光芒,而那位阿芷姑娘,想必也已经看透,只是却没有说出来。

庄子不大,但却胜在清净。

庄子里偶尔有两个丫头小厮走过,也权当没有看到两人,想必,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

只是在两人离开后,才慢慢的嘀咕了起来。

书房。

书房里果然如男子所说,藏书虽不知是不是足够三千,却还真的是不少。

分门别类,天界的奇闻,地界的异录,人界的俗事,魔界的鬼怪,妖界的兴衰,都可以大致堪见一二。

女子似乎是第一次走进这间屋子,那模样,暗含了几分震惊,几分好奇。

“你书房怎么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书?这本天选杂谈据我所知,只有南翁老怪那里有一本,是难得的孤本,你这怎么会有?”女子手里拿起一本玉面封皮的书问到。

男子只是笑了笑,在房里的书架上找着东西,一边回答着女子的问题。

“看来阿芷姑娘还知道南翁老怪,不错,不过书是孤品倒是事实,只是阿芷姑娘难道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一种事物叫赝品吗?”

说话间,便从旁边那堆书里抽出了一黑色小册子,轻轻的掸了掸上面的折页。

“南翁老怪有个爱好,喜欢化作老乞丐到人间游戏,还美名其曰历练。最喜欢人间奇特玩意,便总是将这本书里的东西零星道出,天下有心人可多了,所以多多少少便被人记了下来,编成了这簿子天选杂虚谈。”

“杂虚谈?”说完仔细看了看手里的书,女子不由得笑了起来,“这盗版也真是奇特,这个虚字,用了与书面相近的颜色,字还比旁边的字小了好几倍,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就分不出来,这果然是,自有奇人也。”

“人家对写盗版的人都是嗤之以鼻,到了阿芷姑娘这里,倒是变做了奇人,果然是阿芷姑娘高见。”

“能费了那番心力,将这些零碎的东西记起来,整理成册,借着原著的东风,不是奇人又是什么?”

听到这番话,男子不由得埋头笑了起来,倒是让女子有了些许的窘迫。

放下手中的书,女子慢慢的走到书桌旁一位置坐好,手里还提着一只毛笔,另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了颚下,看着还在整理那本黑色不起眼小册子的人。

“这黑册子是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吗?值得你如此珍护?”

“阿芷姑娘说的这话,可就短浅了,这本册子,虽其貌不扬,却记载了千万年前那场五界混战的奇闻异事,这才叫做真正的孤本,无价之宝。”

慢慢的坐到了书桌旁,在旁边理了一张白纸,慢慢的将书给包了起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册子年岁久远,所以必须定期封存,否则坏了,那便真的要失传了。”

“你既然看过,可以将它记下来呀,何必要费这份心力?”似乎是嘲笑男子这略显无知的行为,女子说完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很是愉悦。

“这阿芷姑娘可想错了,这书,没有名字,没有作者,连字体都是魔语,据说是大战时期一个魔界最神秘的人所写,可不是想说临摹便能临摹的。”

“毕竟自从那场天纪年大战之后,魔界就被封印到了恶魔之域,世间懂得这种古老魔语的能有多少人?所以能留下这孤本,也是我费了很多曲折。”

“那既然没人看得懂,你收来干什么?当个贡品?或是你的传家宝?传给你的儿子,女儿?”

“阿芷姑娘倒是说中了我心中所想,只是~”说完慢慢的靠近了前面的女子,在其猛的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不由得呵呵的笑了起来。

“奈何我无所心仪之人,子女更是没影的事,呵呵……”

“除非阿芷姑娘愿意做我的意中人。”说完便急忙的退了过去,倒是让女子被撩拨起来的心慢慢的激荡。

“谁要做你的意中人,我只是看上了你这里的藏书多了而已,而且认识也有许久了,你也不曾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倒是套路我,让我先说了出来。”

“阿芷姑娘,这你可就委屈我了,我第一次见面就说过,只是当时阿芷姑娘着急与旁边的女子说话,根本没有听我说些什么。”说完,男子仿佛想到了那时的事,脸上倒是多了几分的可怜,配上那张俊美的脸,真真是祸水。

“那……我后来问你,你为什么不说?”

“那更是冤枉,你每次来,都呆不了片刻便离开,我没有告诉你,我们家的祖训,真名只能说给未来妻子听,而对其他人,都只能称一代号,亦或是你可以理解成为一个假名罢了。”

“是……是吗?那你第一次就想告诉我你叫啥?难道?”女子紧紧的盯着男子,想说什么?说完又再次垂下了头,只是微红的耳垂还是暴露了女子此时的羞涩。

“在下灵均,第一次得见阿芷姑娘,便一见倾心,便发誓此生非阿芷姑娘不娶,在灵均的心中,阿芷姑娘就是我的意中人。”慢慢的站了起来,正了正神色,男子行了个抱手礼,义正言辞的说到,说完脸上还带了丝期待,还有眼眸深处的势在必得。

只是女子完全因为这句话而心绪纷乱,自然看不透。

也没有回答。

……

也许只有一直看着两人的落花知道,这男子话,半真半假,真真假假。

虽不至于完全虚假,但是定是隐瞒了好些东西。

而现在落花已经完全能确定这两人的身份。

原来这就是天界神女沅芷还有魔界七子灵均。

果然和孟婆说的一样,这两人很是相配,一个想要套路,一个愿意沉溺,不是相配又是什么?

只是想到两人的结局,落花也不由得伤感了一瞬。两人有缘,只是缘起缘灭,本就是世事无常。

只是落花不知道的是,难道自己前世真的是沅芷吗?为什么她会突然梦到这些。

之后落花感觉经历了好多好多,沅芷隔段时间便要来灵均的庄子,有时是听故事,有时也会抚琴弄墨,倒是多了几分的甜蜜。

来得越来越频繁,仿佛最后一个片段,便是沅芷一身白色襦裙,撑着把白色的直骨伞,而前面的灵均,确是将人慢慢的环入了怀中。

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一对璧人,倒是让这四周烟雨,都失去了颜色。

“灵均,我们现在可以在一起了是吧?”

“谢谢我的阿芷姑娘,给了我这世上最宝贵的意中人,也是我共进白首的身边人。”

“父亲母亲不同意,你也不在乎?”

“我无父无母,既然阿芷姑娘愿意为了我放弃一切,那么我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可是我脾气不好,幼稚,会耍小性子你也不在乎?”

“都是我宠的,我很喜欢。”

“那我不想生孩子可以吗?人间的话折子说了,这女子生孩子,便是鬼门关上走一遭,我不想要。”

“那我们便不要,大不了我那传家宝,等我们化作尘土的那一天,做我们的陪葬。”

“那……”

……

画面逐渐的慢慢远去,最后便定格在了两人相拥的那一幕。

落花醒来的那一刻,发现四周依然是漆黑一片,依旧还是原先的地方,只是唯一不同的便是全身似乎轻松了许多,再没有此前疼痛的那种感觉。

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还在跳,轻轻的还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

原来,她还活着。

慢慢的站了起来,发现浑身的疼痛都减少了大半,除了骨头在动的时候,还是会有丝丝的刺痛,可是已经是在落花的承受范围之内。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却说不上来。

而且,刚才梦里的身影,还有场景,都在落花的记忆里慢慢的褪色,最终,只剩下一对相拥的模糊的剪影。

她不由得怀疑,这是不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其实一切的缘故 ,不过是因为自己已经认为自己是沅芷,所以将其的故事记在了心里,经过加工,妄想,才有了那梦中一梦。

只是,每次想起那个女子,还有那个男子,落花就感觉自己的心口,仿佛被一股热流冲刷着,试图突破自己的身体,喷涌而出。

落花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她唯一知道的,便是自己必须逃出去,不然真的会葬身于此。

快速的恢复着自己的能力,检查了自己的身体,发现骨头之间联系的万骨针已经消融了大半,只剩下一小部分零零散散的,落花很容易就将其全部炼化。

而魇魔出去的时候给自己打入的东西,落花确实一点感觉都没有,仿佛那只是做梦,根本就不存在。

落花这边在思考对策,而另一边,早已经是气势紧绷。

……

十里繁华街上,只见燕青重重的跪在了地上,而眼神,却充满了坚决。

前方的寂夜一脸暴怒的看着燕青,恨不得将人瞬间捏碎。

“告诉我,阵眼到底在哪里?”

“……”

“你若说了,那我便放过你,你若不说,那就别怪我。”说完,寂夜便狠狠的捏住了燕青的喉咙,慢慢的用力,仿佛下一刻,手里的人真的会被捏碎。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恨别人骗我。”

“……”依旧没有反应。

燕青知道,快了,再坚持一会儿,便一切都会结束了。

公子绝对不能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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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多方角逐寂夜亡?

寂夜眼里逐渐的陷入了深沉,他没有想到,自己认为最值得相信的手下,却在这个时候居然瞒着自己。

还口口声声说是自己职责所在,他给他的规矩,可没有忤逆主子这一条。

“我本来以为你知道我的底线,可是看来我还是高估了你,既然你一心寻死,那我就成全你,但是死之前,该知道的,我一定要知道。”

说完便沉着眼眸将手慢慢的放到了燕青的头顶,这一瞬间,燕青这才神色大变。

“公子……你不能……”话还没有说完,便失去了意识。

……

而暗处窥伺的两个人,则是都一致的瞪大了眼睛,只不过万香是迷惑,而陈蝶衣却是震惊。

过了大约两秒,陈蝶衣这才慢慢的笑了起来。

“神知?这寂夜,倒是有两分胆量,即使我都不得不佩服他的决绝,这次,我们想必是要出去了,只是这次,说不定我们直接可以让他殒命于此,那样想必主子,定会更加的高兴。”

“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你往下看便知。”

……

只见燕青的脸色渐渐的变得麻木,而旁边寂夜的脸色,则已经逐渐变得苍白,比燕青还要难看上两分。

但是渐渐的,寂夜的嘴角却慢慢的勾起了一抹笑容。

他看到了阵眼的所在。

伸手将手收了回来,寂夜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却在那一刻坚持不住跪在了地上,额头上布满了汗水,神情却依旧轻松,而旁边的燕青,则是立刻晕了过去,只是那瞬间的惊诧依旧停留在了脸上,看着甚是诡异。

原来这阵眼,是这绝阵所使用的天地元气的中心,这般巧妙的布置,倒是真的费心了。

要不是燕青熟知天下阵法,这还真不一定找得到。

不过瞬间,寂夜的脸色有在转为了凝重,因为前面突然出现的两人。

万香,还有一个不认识的有着血眸的邪魅男子。

“呵呵……果然今天真不是个好时候。”笑了笑,寂夜慢慢的站起来,看着两人说到。

“只是我却没有想到,万香,你居然也会在这里?”

万香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慢慢的低下了头,而旁边的陈蝶衣则慢慢的笑了起来,衬着那血眸甚是诡异。

“最神秘的花落流年的公子,果然好能耐,都到这个分上了,居然担心的还是你的手下背叛你,难道就不会想知道我们来这里的原因吗?”

“我也不知道锦江阁大名鼎鼎的血陀罗怎么有这雅兴来巫城做客?”

“呵呵……果然是公子,镇静自若,临危不惧。”

“只是不知道寂夜公子刚使用了这神知之术,现在是否还能抵御我们呢?要不我直接把你给杀了,把你的花落流年送我可好?”

“可以,只是你不配。”

“呵呵……这时候嘴硬可不是个好时机哦。”说完陈蝶衣便开始了出击,而身后的万香却时时没有动作,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陷入缠斗的两人。

陈蝶衣是锦江阁四大护法之一,血陀罗。

据说长相邪魅,性豪奢,最喜香江美人,最忌污浊缠身。

一天三沐浴净身,换三件衣服,只穿南国上贡皇家的织锦,只喝早起初露的花汁。

喜欢杀人,喜欢将尸体摆作血陀罗花的模样,因此是嗜血阎王血陀罗,美的极致享受主义者。

寂夜刚才还是伤到了根本,只是却也不是陈蝶衣说杀就能杀的,两人一时间不相上下,甚至有几个时刻,寂夜还堪堪占了上风。

“果然是公子,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与我打斗,只是不知道你的女人是否还能坚持住。”

“呵呵……我可是知道那个将其带走的是?好像是你一直追查的‘决’哦,我可听说,这决可是与你女人有大仇,可是恨不得将其剥皮拆骨呢?你说,要是你过不去,赶不到,最后只剩下一滩血肉白骨,你要怎么办呢?”

血肉白骨这四个字狠狠的扎进了寂夜的耳中,心绪不由得开始纷乱,渐渐的被陈蝶衣逼入了下风。

左肩也不由得沾上了丝丝的血迹,局势看上去不甚明朗。

“看来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这据说绝了七情六欲,智谋无双的公子,也会跨不过去,倒是真真让我大开眼界。”

“你查到什么了?决的身份,魇魔?那我可告诉你,他可不止会让人做梦,还会让人生不如死,可是魔界制毒高手魔谷,若是他想要一个人死,那必然是连渣都剩不下。”

这乱人心神的计策,陈蝶衣倒是用得顺手,看着前面已经开始慢慢丧失了分寸的寂夜,陈蝶衣不由得笑了起来,然后看着仍旧观望的万香,眸间不由得多了几丝的嗜血,一道传音便打入了万香的耳中。

“你如果在这样看下去,我可不会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果然,万香身躯不由得抖了抖,但是还是慢慢的开始加入了战斗。

二斗一。

寂夜完全陷入了下风,眼里越来越郑重。

看着阵眼所在的地方,眼里不由得划过了一丝决绝。

转身看着两人,寂夜不由得大笑了起来,“既然你们用她逼我,那我就如你们所愿,我现在的确很生气,所以,你们就都去死吧。”

说完浑身就开始泛出了阵阵得红光,而手上的力量也越来越强,眼神慢慢的冰冷,直到能瞳孔的颜色都慢慢的变淡,直到与周围的地方融为了一体,整个人,如修罗在世。

“弑天,寂夜你就是个疯子。”刚说完,便丢下万香急忙向一方向掠去,而万香,则是被直接击中,立刻瞪大眼睛,直接飞了出去。

不断的吐血,而陈蝶衣,也被余波殃及,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弑天,是传说中魔界第一任魔子的招式,以血肉为祭,化身上古魔神。

就算是寂夜这个半成品,只有其三分作用,加上伤重,只能用上一分,但是对付血陀罗,却是完全足够了。

等到瞳孔颜色慢慢回归正常之后,寂夜整个人都完全从半空中砸了下来,衣衫炸裂,明显可见的血痕布满了一寸寸的肌肤,看着甚是惨烈。

一刻。

两刻。

一分一秒,四周都陷入了诡秘的安静,在这暗夜的十里繁华街,没有人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寂夜只能不断的听到自己的心脏在一次次的跳动,一下子快,一下子慢;有时快,有时慢;

脑中不断的闪现出了许多画面。

第一次见到落花,是在什么时候?

他好像不记得了,只知道陪伴了千千万万年,听着她,看着她,想着她。

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他好像也也不记得了。

只是他知道,自己不能没有她。

……

最后都逐渐混成了那个晚上,在自己耳边说着天底下最甜蜜话语的女子。

“我跟你说,我只说一遍,我喜欢你,是想要和你一辈子的那种喜欢,是那种一生一世的喜欢,是希望能和你生孩子,白头偕老的那种喜欢。”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要是你离开了我,我就躲到你找不到的地方,一辈子,成为你心中的一根刺,一粒朱砂痣。”

“你听到了吗?”

他自然听到了,所以,他不会死,也不会允许自己倒下,更不允许自己离开她。

因为他还有好多话还没有说。

他还没有告诉落花,他对她不是一见钟情,而是千千万万年的一往情深。

他要让她知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还有个人,一直等着她,千年万年。

即使只是能让她感动,但是只要能留下些许的印记,他都愿意,所以,他不能倒下。

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寂夜终是慢慢的站了起来,在这暗夜的摧残下,慢慢的一寸寸的站了起来。

由于这次打斗,阵眼早就**裸的散布在寂夜的眼中。

他想,只要自己踏过去,那便能见到他心心念念的人。

可是他却忘了,什么叫暗夜是最能隐藏一切污秽的地方,刚踏进阵眼,他便见到一阵黑光,直直的打入了自己的胸膛,顿时,他感受到了自己每一寸骨头的碎裂,胸前出现了一个半大的坑,而鲜血不断的从那里流淌出来。

仿佛当年忘川河边的曼珠沙华一般,红得能映出眼里的整片天空的颜色。

他想。

这次真的再也见不到那人了。

看着远处奔跑过来的红色身影,寂夜不由得笑了。

真好,她没事。

说完便慢慢的倒下,世间万物,都仿佛失去了依托,他终是食言了,他做不到这一世的共赴白首的约定,也不能生好多好多孩子,也不能多了那粒朱砂痣,希望下辈子,能长远一点。

……

而落花出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副画面。

那个人,就这样在她的面前,嘴角流出得鲜血,慢慢得染红了身上得衣服,却慢慢得融为了一体,再看不出差别。

只是那颜色,却彻底得灼热了落花的眼眸。

瞬间冲了过去,慢慢的看着那个人闭上了眼睛,嘴角还勾着一抹笑,她感觉到了自己整个世界都开始崩塌。

“寂夜——”

慢慢的抱着寂夜,手轻轻的覆在了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上,可是只感觉到了那温度一点点的慢慢丧失。

她不断的想要治愈寂夜的伤,却发现输进去的灵力,都慢慢的开始四散。

【087】心生悲切欲断肠

“阿夜,我知道你听得到我说话,我来了,睁眼看看我好吗?”轻轻的凑近寂夜的耳边,仿佛情人间的耳语,落花说着的,就是最动听的呢喃。

“阿夜,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一个人出来,不该这么没用,不该这么轻敌,不该让自己这么容易就消失,不该这么慢,让你出来找我。”

“所以我知道你在怪我,怪我没有及时过来,所以你起来骂我,可不可以?”

等到落花的手上已经感觉不到丝毫的气息温度的时候,心一刻刻的沉了下去,原来,看着一个人死亡是这种感觉。

原来,会这么难受。

落花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才发现,那里也是空荡荡的一片,连跳动的声音,都快要消失。

“阿夜,你这样就带走了我的心跳,所以,你这是想让我怎么办?”诡异的冷静。

落花本来想过一千种面对寂夜比她先死的情况,可是那都是存在于他们携手一辈子的情况下,所以也许她会难过,却也不会感觉到空旷。

而现在,他们还没来得及白头,还没有做好多好多的事情,她说过要为阿夜生很多的孩子,她说过,如果阿夜离开了,要做他心里的朱砂痣,可是没想到,阿夜却先做了他的白月光。

可触而不可及。

及时就在怀里,却渐行渐远。

“所以,你这是想让我也如人间那些痴男怨女一般,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殉情吗?呵呵……阿夜,你这人最是狡猾,连话都不与我说,就教会了我离别。”

“人生千苦,莫过于生离死别,可是对于你我二人来言,确是死后都不能携手进入忘川,同喝孟婆汤,共入人世轮回。”

“你这是要让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下一世等到你,你还能不能记得我,不过,应该是不记得的吧。”

“所以,呵呵……阿夜,别怪我,我要让你记住,即使死了,也要记得我。”说完落花慢慢的将寂夜从怀里放了下来,周身设了个结界,这才看着四方黑暗,眼里神色莫辨。

“既然有这本事搞偷袭,那又为什么躲在暗处呢?就像一个小丑一般,只能惧怕光明,一个人如可怜的,腐烂的尸体一样的躲在暗处,真是很可怜呢!”

“临渊万年孤苦?那与我何干?这是你与她的纠缠,与我何干?我说过,我不是你要找的神女,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若我是神女,那么你就不是去临渊受刑,而是道消五界,世间难寻。”

落花一句话一句话的慢慢说出,声音在这黑暗中,也越来越刺耳,而暗处窥伺的人,却早已按耐不住。

感受到身边逐渐变得狂躁的气氛,落花知道,那个魔物,也是该出现了。慢慢的在手里积蓄力量,落花此时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杀死他。

只有他死了,她才能安心的陪在寂夜身边,她不允许,不允许伤害了她的阿夜,还能好好的活着,即使是像一个魔物一样的蜷曲活着,她也不允许。

她不是好人,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她可以算是一个残忍冷漠,嗜血疯狂的人,而这些的前提是,他触发了自己的底线。

所以她不相信自己会是神女,即使只是转世,因为她们,本就不是一类人。

一个是光明之子,天道之女,是天下最尊贵的人,而一个,确是忘川孕育,花生灵体,孤寂千万年,不断的在挣扎着寻找人生意义的曼珠沙华。

所以,她们不同。

看着有个方向慢慢凝实了的黑影,落花知道,他终于要出来了,“决?这名字真是起得不错,也不知道是谁取的,一生孤苦,不错不错。”

“所以既然本就是苦煞之命,便又有什么资格存在世间。”话刚说完,一道黑色力量便朝着落花冲了过来,却被落花伸手化解了。

落花不知道为什么,从她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的力量不但是慢慢的恢复,还隐隐有比以前还要强劲的样子,而且,由于夺舍所产生的禁制已经慢慢消失。

可以说,她似乎已经成为了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

显然,决也没有想到落花的力量顿时会变强,他甚至没有想过落花会赶过来,他认为自己所做的已经足够了,没想到还是……棋差一招。

不过这些,显然决都不放在眼里。

慢慢的显现出来,决看着眼前杀气腾腾的女人,眸间不由得带了几分的浓重。

“哈哈……哈……哈哈哈……”

“没有想到,你居然真的会赶到,不过好像已经晚了,你心爱的人,似乎已经死透了呢,只是我预料的,本来是想让他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但是谁让那个废物,居然连个人都拦不住。”

“我还在好奇,若是他看见你先痛苦的死在他面前,他发疯的模样肯定很有趣,可惜了可惜,现在看不到了。”说完还抬了抬并没有实体的袖子,作势在脸上抹了抹,仿佛在懊恼着什么,看着甚是滑稽。

可这般模样,却让落花彻底红了眼睛。

用尽自己全力,落花如一道闪电一般的冲了过去,瞬间与决缠斗到了一起。

她本就与鬼怪魂魄相处了千万年,对于鬼,甚至比对于人还要亲切上两分,自然也甚是了解。

刚开始被抓去,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还有带着的一点好奇与试探。

而现在,要想在自己的手中讨得丝毫的便宜,那可不是有点难,是不可能。

没了来自身体的束缚,落花很同意的便将自己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

自己灵魂好歹是千万年的修炼,滋润的都是忘川鬼气,所以即使平时懒惰,力量也着实不能小觑。

大约打了半个时辰,决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人的力量,处处压制着自己,自己完全开始慢慢的占了下风。一点都讨不了好去。

看来,这次是自己大意了。

之后决才知道,今天的这份大意,让自己承受了什么?

“沅芷,当年你能将我打杀,直到现在,你已经不是原来的神女,你认为还能与我对抗吗?”尖声的朝着落花吼道,决也已经慢慢的开始失控,而前面的落花,却早已打急了眼,根本就失去了理智。

“杀了我的人,就要做好陪葬的准备,我说过,我不是沅芷,也不是神女,可是现在,我直接告诉你,我是要你命的十殿阎罗。”说完便开始积蓄所有的力量,朝着决狠狠的拍了过去。

而决也顺势阻挡,即使他不断的放出腐蚀的力量,甚至连梦魇之术都用上了,可还是一点用都没有,那些力量,还是被一点点的销蚀。

自己,不是对手。

想清楚了这点,决便想要离开,只是因为仍旧陷入战圈,所以现在已经进退两难。看着前面一脸嗜血的人,决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那个,蔑视众生的天地之女,那个让自己陷入绝望,陷入无止境黑暗和痛苦的神女。

细细的恐惧入蚕丝一般的扩散,直到流尽了身体的每一寸筋脉,慢慢的颤抖,仿佛自己又回到了过去。

明明是不一样的脸,不一样的人,要不是那个人告诉自己,甚至自己都不会将两人联系到一起,可是现在,决知道了,甚至是确信了,这就是传说魂飞魄散的天界神女,沅芷。

也是那个自己诅咒了千万年的,恨不得剥皮抽筋,想要让其生不如死的神女,可是他发现,以前自己什么都不能做,现在依旧一样,什么都不能做。

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看着自己已经逐渐被销蚀的左手,决快速的将自己的手砍断,迅速的掠了出去。

却还是被落花用尽全力的一击击中,但是,还是在原地失去了踪影。

落花笑了笑,她自然知道自己用了几分力,即使是成了实体的魔,那打入的销魔咒,也能让他再一次魂飞魄散,不存于五界之中。

轻轻的从喉咙里涌现出了一阵阵淡淡的腥甜,落花慢慢的走到了寂夜的身边,将人给抱了起来。

“你这么不喜欢污浊,这么爱干净,肯定很早就受不了了吧?”

“……”没有人回答,寂夜依旧是闭着眼睛,而落花也不在意,只是不断的说着。

“而且你说你那么喜欢我,若是没有我在身边,那么肯定会很孤独寂寞,所以我带你回家可好?”

“我带你回仙草谷,那里不是我本来的家,我本来的家已经回不去了,只是那里,却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想要干什么?我都随你。”

“你要的,若是我没有,便给你去抢,你想的,若是实现不了,我就给你夺,只是不要,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即使感觉到了身上的伤口一阵阵的泛着疼痛,落花还是不愿意将寂夜放下来,直到不知道过了多久,落花终是失去了意识。

他想:阿夜呀,我还是没有将你带回去。

在这十里繁花街,依旧是没有太阳的地方,深夜的星光也不甚明朗。

四周只有淡淡飘散的血腥味,还有两个倒在地上相拥的人。

……

不知道过了多久,落花仿佛是梦到了什么,深深的陷入了里面,浮浮沉沉,就是怎样都醒不过来。

所以她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也不知道,她的阿夜究竟怎么样了。

【088】万鬼开,镇魂转

等到落花再次醒来的时候,便已经到了万香楼。

看着四周依旧和以前一样的景物,落花陷入了一瞬间的迷茫,仿佛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而且那个梦里,她的阿夜,就这样倒在了自己的怀里。

这真的很可笑,她的阿夜那么厉害,那么聪明,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离开,肯定是自己想太多了。

说不定是太忙了,所以才尽做些奇奇怪怪的梦。

正在落花想要掀开被子起床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腰上死死的扣住了一双小手。

将那个人尽数露了出来,原来是新桐这小孩。

将新桐的手慢慢的抽了出来,落花便准备下床,只是还是吵醒了新桐,新桐看着醒了的落花,不由得二话不说冲了过去抱住了其人。

“姐姐。”

“怎么了?姐姐不就是睡了一觉,不是已经说过新桐是男子汉了,怎么还要人陪着睡?”

“这么看着我是怎么回事?”看着新桐小脸上带着的些许惊讶,落花不由得捏着新桐的笑脸问道。

而新桐却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的覆在了落花的额头上。

“你这是在干什么?我等会要去找阿夜,我刚才做了个梦,一个很荒诞的梦,我必须找个人说说。”说完,便拿起旁边的披风披在了身上,作势就要出去,却被新桐给扯住了袖口。

“怎么了?你今天怎么怪怪的,难道是惊风欺负你了?不过按照他的智商,还不至于能欺负你,难道是燕青?他这个人像个冰坨子一样的不近人情,倒是也不屑欺负你,所以你到底是怎么了?”

“姐姐,今天是几号?”

“怎么了,今天不是刚立冬没有多久吗?对了,我等会还要去万香的住处,我有一些问题要问她。”

“对啦,我不是记得你已经被惊风带去玩耍好几天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

落花仍旧慢慢的说到,只是却没有看到新桐那逐渐变得凝重的脸色。

“这两天发生了什么姐姐都不记得了?”

“记得呀,新桐你今天着实奇怪,总是说些奇怪的,这一大早的,刚做了个噩梦,现在又听你在这里神神叨叨的,真是累人,我等会看来还是要将你送到惊风的地方,眼不见为静。”

“姐姐,那不是梦,那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你都不知道我梦见了什么?你怎么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姐姐被引入绝阵,遇见魇魔,是真的。”

“木桃姐姐消散了,不存于世间,也是真的。”

“还有,寂夜死了。”

“也是真的。”

咔嚓……落花仿佛感觉到什么东西在自己的眼前炸开,一瞬间,仿佛经历了许多。

“都是真的?”

“呵呵……原来不是我在做梦,原来这些都是真的。”

“姐姐,你别这样。”

“原来都是真的,不,不是真的,一定是我在做梦,我一定是还没有醒来,我要去找他,阿夜不会离开我的,至少不是现在。”说着便要冲出去,连鞋袜都还来不及穿上,就这样光脚跑了出去。

外面没有走动的人,却只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啼哭声。

还有哀乐。

是民间常用来祭祀亡人的曲子——大悲咒。

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落花的每一步,都感觉在时时的纠缠着自己的心。

“你明明说过的,不会离开我。你说过的,我知道阿夜,从来不曾骗过我,这次也一样。”慢慢的,便到了那处。

落花听雨。

果然是个好名字。

里面萧萧瑟瑟,冷冷清清,只是那满院子挂着的白色却慢慢的让落花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

惊风和寂夜,还有其他零星几个女子,都身着白衣麻布,头发也都团了起来,用一块白色布条包住。

这显然就是人间亡人才办的仪式。

大堂的中间,立着一具纯白的玉棺,周边都用白花镶嵌,而里面,躺着的却是一身红衣。

落花一步一步,缓缓慢慢的走到了堂上,惊风想要上前阻拦,却被身边的燕青给拉住了,燕青朝着惊风摇了摇头,惊风也就没了动作。

落花看清楚了里面的人,依旧是熟悉的模样,只是脸上再也不会出现属于他的表情,不会笑,不会生气,不会愤怒。

寂夜就这样静静的躺在棺里,而外面的落花,却慢慢的笑了起来,只是越笑,声音却越含悲切,连听着的众人都不自觉的感到了悲伤。

笑着笑着,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瞬间划满了落花的整张脸。

也许是还没有到世间,所以玉棺也还没有加钉,所以,落花很容易的,就将其掀了开来。

轻轻的抚摸着寂夜的脸,人还是那人,却没有了丝毫的温度。

“阿夜,我想起来了,原来这一切,真的不是梦,是真的对吧?”

“只是阿夜,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回来好不好?”

“你回来,你回来好不好?”说着说着,落花的身边凝起了一阵一阵的戾气,此时的落花,再也瞧不见一丝平日里的模样。

“好浓的鬼气。”燕青立刻拔出了手里的镇魂剑,神色震惊的看着前面的人。

“木小姐,人死不能复生,公子一生孤苦,你便让他安静的去吧。”朝着落花,燕青不由得劝到,他对落花有愧,所以也不愿意伤她,即使公子是为了救她而死,可是最开始的结果,却是因为自己,要不是自己的固执,公子也不至于动用了神知,神知之术,自是伤其根本。

然后才有了这般结果,燕青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那样一副场面,两人相拥着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试着探了探两人的鼻息,事实上,一个人早已探不到任何东西,而另一个人,虽然微弱,但是却还活着。

燕青慢慢的将手放在了活着的人脖颈上,那时候只要他用上三分力,那么公子便不会孤单。

可是他还是没有做到,看着公子脸上开心的表情,燕青知道,公子走得很安详,而原因,便是看到了自己在乎的人还能活着。

所以他终究还是将两人带回了万香楼,叫来惊风派了大夫,而自己,则是开始着手准备公子的后事。

他知道自己愧对了公子,是自己的错,所以本来便打算公子入土之后就自刎于公子坟前,到了地下,再报答公子的恩情,

可是现在的这副场面,却是燕青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他没有想到,公子喜欢的木小姐居然是夺舍重生的,他感觉到了手中的镇魂剑肆意的波动,他在考虑,考虑公子喜欢的到底是真正的木小姐,还是夺舍的木小姐,如果是后者,那么便好,如果是前者,燕青想,他一定会将人杀死,既然不是爱人,那便随着公子一同前去。

……

而这边的落花,自然不知道燕青已经开始了诛灭自己的企图,她只知道,她的阿夜要走了。

再也没有人能让她第一眼,便感觉到了红衣惊华。

再也没有人,会默默的在背后,替自己挡着所有危险。

再也没有人,会陪着自己坐上屋顶,对着明月饮一壶桃花醉。

再也没有人,会温柔的叫她乖儿。

也再也没有人,会和她的阿夜一个模样。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会有如此癫狂的时候,她想过要去等他,等他投胎转世,多久都可以,即使需要重新认识他,也许他不会爱上自己,可是只要能相见,一切都不是问题。

可是她现在后悔了,只要不是阿夜,即使投胎了,也不是她的阿夜。

那个人会有另外一个名字,也许不会喜爱红衣,也许会爱上别的姑娘,反正,已经不是原先的模样。

想到这里,落花满脑子都是不能让阿夜离开,满脑子都是留住阿夜。

即使是将他制成傀儡,即使是将自己的骨血融入他的身体,一辈子不死不活,那样自己和他就能一辈子在一起了。

她可以跟他说一切,教会他做一切阿夜会做的事情。

想着想着,落花嘴角就勾起了一抹癫狂的笑容,手上也逐渐缠绕了一丝丝的红光。

“不好,拦住她。”燕青的声音突然想起,也震醒了周围的人,看着冲过去的燕青,惊风还有其他的人也尽数冲了过去,可是皆被挡在了外面,有些能力低下的,甚至被震了开来,纷纷吐血倒在地上。

相对较好的就是燕青和惊风两个人。

只是逐渐的,两人也慢慢的占据了下风。

看着已经被滔天鬼气笼罩的两人,燕青看了看手中的镇魂剑,陷入了思索。

不过半刻,他便将手指放在了镇魂剑的剑刃上,鲜血随着剑上的纹路慢慢的流下来,而旁边的惊风则是立刻扯住了燕青的袖子。

阻止到,“燕青,你不能这样做。”

“为了公子,我必须这样做。”

“你这样做公子是不会原谅你的。”

“可是我也不能眼看着木小姐把公子变成傀儡,所以放开我。”说完就把惊风的手甩了开去。

看着眼前的两人,燕青将剑尖指着落花,而落花却丝毫无所查。

“万鬼开,镇魂转。”说完,一道暗含着滔天寂灭之意的剑气就这样朝着落花冲了过去。

惊风想要阻止却也来不及了。

而刚进门的新桐,则是立刻红了眼睛。

“姐姐。”

想要冲到前面,可是却再次被震了出来,最后还是惊风即使接住了新桐。

【089】傀儡生,两相灭

瞬间,周围的气氛都陷入了凝滞,只有每个人淡淡的呼吸声,还有那中央的两个人。

“姐姐,不要,惊风你放开我。”不断的厮打着紧紧抱着自己的惊风,新桐感觉自己的所以气息,都在一瞬间被夺了过去。

他因该快些过来的,如果快些拦着姐姐,姐姐是不是就不会如此了?

随着剑气的瞬间逼近,和落花周围的结界产生了强力的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仿佛恶鬼嘶吼,穿插着每个人的耳朵。

而落花却并无所觉,只是将手上的红丝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注入到寂夜的身体里,修复着寂夜受伤的地方,慢慢的,红光将寂夜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寂夜的面色,开始慢慢的变红,再慢慢的暗淡,又再次慢慢的变红,这样一次一次的循环,最终,都停到了正常人的模样。

“阿夜,你这样就不能离开我了,是不是?”

“不要怪我,这是你逼我的。”说完,浑身的红光更甚,仿佛将周围的景物都要扭曲融化,每个人都感觉到了一阵阵阴寒的灼热,虽然诡异,但是却让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大约过了半刻,落花身边的红光慢慢的消散,力量也慢慢的减弱,于是众人终于看到了里面的情况。

那是怎样一副场景。

红衣女子抱着怀里的红衣男子,女子脸上逐渐勾起了一抹颠倒众生的笑,而男子则是静静的闭着眼睛。

没有人能说,这样一副场面不美,不忍心去打扰。但是也很诡异,诡异到众人都不敢上前打扰。

而最终的局面,都定格在了逐渐破开的结界,那直直向着落花冲过去的强大剑气。

不过瞬间,女子慢慢的转过头来,看着众人脸上惊诧的模样,再看看直直到了自己面前的剑气。

“你们为什么都要阻止我呢?”

“为什么都要让阿夜离开我呢?”

“呵呵……既然如此,那么就如你们所愿。”说完,便撤了周身的抵抗,让剑气直直的插入自己的胸口,顿时,鲜血慢慢的,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

染红了白色的地板,也染红了众人的眼睛。

就这样,落花终于是笑了,笑着看着众人,眼带着莫名的悲伤,还有解脱。

“阿夜。”

“我不能与你共入黄泉,同去忘川,这样,是不是也代表了我们能够死在一处了?”

“我知道你不忍心让我殉情,所以我没有哦,这次,可不是我的错。”

“如果我能活着,那便是与你一起,若是我死了,那我们也算是死在了一起。”

说完轻轻的抚着怀里人的眉眼,落花终是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四周都安安静静,除了一直嘶喊着的新桐,再也听不到所有的声音。

燕青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他要的结果,难道就是这样吗?

好像不是这样的,他想让公子活着,只要公子能活,他就能死,他也不想要木小姐死,而最后,却是自己亲自杀了她。

而最该死的自己,却依旧活着。

这样活着看着两人。

终是眼角一滴泪慢慢的掉了下来,掉到了地上,无声无息。

拿起手中的镇魂剑,慢慢的抚摸着上面刻画的镇魂驱鬼的纹路,终于是慢慢的对到了自己的脖子。

他想,只有自己死了,才能赎罪吧?

……

只是最终燕青还是没有死成,即将抹上脖子的剑被一道白光给打偏了过去,掉在了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燕青转身,看见的便是自己的三叔,燕寻。

依旧是一身白衣,一头白色的长发,被一条蓝色的丝带慢慢的挽住。

面上,却依旧年轻,清俊的眉眼,看不出年岁。

可是燕青却知道,他的三叔已经几百岁了,甚至比自己的父母,还要大上许多。

“三叔,你怎么来了?”

“哈哈……我再不来,你是不是就要自裁了?”

“三叔,我做错了事情,就因该受到惩罚。”

“你是该受到惩罚,要不是我感受到了镇魂剑的气息,想必今天,我就要来给你收尸了。”说着,燕寻就慢慢的走进了大堂。

看着前面相拥的两个人,眉间终于是带上了一丝丝的凝重。

“这才多久没见,寂夜这小子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三叔,对不起,我没保护好公子,我愧对公子的恩情。”当年,自己报了仇之后,族人便想要让自己接管族内大小事,可是自己却仍旧呆在了公子身边,众人皆反对,只有三叔,同意了自己。

他说:“既然是救命之恩,重塑之情,自然因该如此。你去吧,直到他不需要你的时候,你再回来。”

而当时他说了什么呢?他说:“不会有这天。”

而现在,公子真的再也不需要自己了,只是自己还能回去吗?

燕寻慢慢的观察着两人的伤势,将两粒丹药慢慢的打入了两人的口中。

“三叔,你这是做甚?”

“这女娃子,被你的镇魂剑气所伤,本来因该早就死了,可是她的身体里却有一道禁制,这道禁制将你的镇魂剑气消磨了大半,所以虽然是重伤,却没伤了根本,还有救。”

“那公子呢?”燕青急忙问道,既然也给公子吃了丹药,是不是代表公子也有救。

他知道三叔的医术很高,只是公子的气息已绝,所以燕青问这话的时候,十分的没有底气。

果然,燕寻的眉头也不由得皱了起来。

“寂夜的伤,伤透了内里,早已绝气身亡。我这粒清魂丸,不过是试探罢了。”

“真的没有任何的办法了吗?连三叔都没有办法了吗?”

“没有。”燕寻慢慢的摇了摇头,“尽早让其入土为安吧,这女娃子,等会就由我带回族内医治。”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燕青双目含泪的看着寂夜,而旁边的惊风,早已将怀里的新桐放了下来,直直的跪在了大堂里。

而新桐,则是冲到了落花的身边,紧紧的盯着落花。

而在这时,燕寻却突然看到了寂夜身上闪过的一丝红光,立刻走到了寂夜的身边,执起寂夜的手,闭着眼睛慢慢的查探。

一刻。

两刻。

直到三刻过了一半,这才慢慢的笑了起来,看得旁边的人又是一脸的懵。

“燕三叔,公子是不是还有救?”惊风试探性的问道,而燕青,也是紧紧的盯着燕寻。

“哈哈……这女娃子,着实不简单。”

“怎么说?”

“这术法,可是拼命的术法,这女娃子,倒是将一切都算计了进去。”说完便从怀里拿出一方纯色的锦帕,这才慢慢的执起了落花的手。

果然,众人便看到了其手上一个红色的淡淡的花朵印记。

“曼珠沙华?”

公子最喜欢的花,便是曼珠沙华,传说中的黄泉之花,长在忘川河边。

“这女娃子,虽然我看不出她是用了什么方法,竟能在寂夜身上结了共生禁制。”

“这共生禁制,可不简单,是将自己的所有东西都传导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上,从而将其变成傀儡,不生不死,只有自己死了,傀儡才会消亡,否则,无论什么时候,傀儡都会存在。”

“而且这共生禁制,曾经是族类的秘法,没想到,竟然被这女娃子给用了去,而且,这法子还需要镇魂之气,才能镇住控制不住的鬼气。而燕青手中的镇魂剑,则是不二之选。所以我才说这女娃子好心计。”

“她知道你看到她身上的气息,就会担心其对寂夜不利,所以就强烈的激怒了你,导致你放出了镇魂剑最强大的镇魂术,也是因为这样,才保住了寂夜身上的一线生机。”

“那公子能救?”惊风听不懂燕寻说的什么共生,禁制的,他只知道,也许这次姑奶奶可以救公子。

“能,但是之后寂夜小子的身体会陷入以前最初的模样,寂夜小子本来就是天生不足之体,所以如果没有强大的灵药维持,仍旧是活不下去。”

“千山木泉可以吗?”

“千山木泉是水之精华,属于自然所生,自然可以。”

“那我去找。”燕青停到了自家公子有救,只要找到了千山木泉,立刻便准备出去。

无论采取什么办法,他都会将千山木泉拿到。

“记住,你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是。”说完便朝着燕寻拱了拱手,便捡起地上的镇魂剑,慢慢的走出了大堂,那背影,多了几分的决绝。

之后燕寻便让惊风找来马车,将寂夜和落花两人放了上去,带回了隐族。

连带着一起走的,还有新桐和惊风。

……

等到原地一个人都不剩的时候,只有白色的布幔仍旧在风的吹拂下慢慢的流动。

四周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突然,原地出现了一个黑衣面具男子。

这男子,显然就是当初将落花拐走的人。

“我的阿芷姑娘,依旧是那么喜欢那个人呢?”

“只是答应我的事,千万不要忘记。”

“还有,千山木泉?你们是找不到的,即使你费劲心力救了他,他依然会死。”

“因为这是你答应我的,你说过,你会还我的。”

自顾自的说完,黑衣男子将地上属于落花的血慢慢的用一个瓶子慢慢的收入,之后便消失在了原地,再也看不见踪影。

仿佛刚才,并没有人来过,只是那地上的血迹,早就一点不剩。

……

【090】燕青青梅性别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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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皆非神佛,谈何原佛谅?

之后落花便急匆匆的去到了燕寻的住处,将这些事情全部告诉了燕寻,燕寻听到之后,也慢慢陷入了沉思。

“代族长,隐族外围能够抵抗外疆的军队吗?”

听到落花的话,燕寻依旧是摇了摇头。

“隐族外围的妖兽的确可以将外疆的军队压制住一段时间,可是真的要做到抵抗,确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能立刻全族迁走吗?”

“隐族立族于五泉山几千年,早已与这个地方血脉相容,相依为命,山在人在,不会有人想要离开的。”

“真的劝不了吗?”落花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这人的固执,落花算是领教了。

“无法劝,隐族的人是不会离开五泉山的,就算是我,要我放弃五泉山,我也做不到。”

“那怎么办?”

“没办法,若是老天要让隐族止步于此,那这就是命,原来预言中的大劫,来得如此快,木小姐,你先带着寂夜小子和其他人离开吧,我相信以你的本事,定能将他们平安的带出去。”

“不行,这祸事是我引起来的,我怎么可能一走了之,我虽然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但是这背信弃义的小人,我做不出来,也不会做。”

“可是-”

“没有可是,这话就不要再说了,我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但是只要我在一天,隐族就不会有事,若是我不在了,我依旧能保有隐族一线生机。”

说这话的时候,落花的眼里慢慢的坚定,燕寻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她的想法,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希望这次,能有奇迹吧。

“对了族长,我前段时间从万香楼让人带回来的那个女子,现在怎么了?”

“关押在了隐族的苦牢。”

“可以带我去吗?我可是有好多话,要问问清楚。”想到万香,落花的手指不由得捏紧了起来。

“好。”

之后燕寻便带着落花,还有卡勒到了隐族的苦牢,隐族的苦牢很是封闭,是用来关押一些犯了过错的隐族子弟,甚至燕青,都曾经在里面被关过。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几人就到了万香被关押的地方。

这里万香所受到的待遇,可比万香楼好了太多,至少没有那些稀奇古怪的刑具,只是好像,这样倒是便宜了万香。

听到了一声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万香终于慢慢的抬起了头,看着那个人影,终于是慢慢的笑了起来。

“木小姐,你终于来了。”好几天的暗无天日的关押,万香甚至都快要忘了,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只是每天送饭的人,会从门外带进一丝光亮。

“你难道不是早就知道我会来吗?”落花慢慢的走近,看着眼前已经看不出原样的女子。

“木小姐,这次是不是会把我杀了?”

“你迟早会死,但不是现在,我还有事情没有问你。”

“呵呵……你还是杀了我吧,你问我什么,我都不知道。”

落花慢慢的走进了万香,眼睛直直的盯着其眼睛,仿佛要看到其内心深处。

“是吗?那要是关于刘畅呢?你是不是也什么都不知道?”

果不其然,落花刚说完刘畅两个字,平静中的万香立刻抬起了头,紧紧的盯着落花,语气多了些惊讶,“你怎么会知道刘畅?”

“呵呵……万香,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就算是花落流年,我想要打听到的消息,也没有不能知道的,只要是存在过,自然就会留下线索,我知道他,有什么不对吗?”

“呵呵,木小姐,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哈哈……万香,哦不,我是应该叫你林思香是吧,靖国十年前最大香铺,林万昌的独生女儿,这万香,可不是你。”

“木小姐好本事,连这些都能查得出来,只是又有什么用呢?这些事情,早就过去了。”

“是啊,早就过去了,只是我却听说十年前林家灭门之后,可是还有些存活,你说,他们是不是也会觉得过去了?”

“我不知道你说些什么,林家早就一个人都不剩下,就我一人,要杀便杀了吧。”

“是吗,难道那林光,林雨,哦,还有个小孩,不,已经是大孩子的林萧,都不是你们林家人了吗?那要是我将他们都杀了,是不是你也不会在意?”

“你敢。”万香终于坚持不住,眼里的惊恐越来越大。

“我为什么不敢,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我,陷害我,我身边的所有人都因为你而受到了伤害,你觉得我会让你这么轻易的死?我告诉你,不可能。”

落花说话的时候,轻轻的捏紧了万香的下巴,眼里尽是严寒,“我告诉你,不只是他们,还有你心心念念的刘畅,若是他知道自己曾经单纯善良的爱人,此时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是不是还会认识你。”

“你不能,你不能如此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杀了我吧,都是我的错。”万香哭喊着说到,只是却激不起落花丝毫情绪。

“现在觉得错了,那你骗我的时候怎么不会想到你错了,我都说了我会帮你救人,让你活着,可相信你的结果呢?就是我在乎的人一个个的躺着,不知生死,你觉得你说这些还有用吗?”她不是神佛,怜悯人是菩萨的事,她做不到。

慢慢的放开了万香的下巴,落花不知道从哪里慢慢的拿出一块锦帕,细细的擦着自己的手指,仿佛上面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我告诉你,我这次来,一句话都不会问你,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一定会将你林家剩余的人,都送入地狱,让你林家真正的断绝香火,让你即使死了,也愧对你林家列祖列宗。”

“你敢。”万香尖声喊到,被困住的手下意识的想要抓住落花,可是即使手腕勒起了血红,也依然没有作用。

“我为什么不敢?我还会将你视作生命的刘畅带到你的面前,让他尝试一下上次你受的痛苦,甚至会更痛苦,慢慢的,一寸寸的死在你的面前。”

“不要,木小姐,我求求你了,是我对不起你,你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万香整个人都陷入了不断的恐惧状态,此时落花在万香的眼中,就是一个恶魔,彻头彻尾的恶魔。

想到她所说的一切,万香终于感到了阵阵的心慌。

落花说完这一切之后,便带着其余的人准备离开,仿佛根本就看不到后面哭得撕心裂肺的人。

直到快走到了门口,万香才突然吼道,“木小姐,我告诉你,所有的一切,我都告诉你,你放过他们,放过他们。”万香终于妥协了,她真的受不了了,再这样,她真的会疯的。

而落花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到,“如果是上次你这样做,我会原谅你,甚至是感谢你,可是现在已经晚了,我已经不需要你的真话,所以,你就静静地呆在这里吧,每天受尽煎熬,等待着你所谓的痛苦吧。”说完便踏出房门,再也没有回头。

等到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落花走出了两步,立刻脸色一白跪在了原地,还好旁边的卡勒及时将其扶住。

“萧萧,你怎么样了?”卡勒焦急的问到。

落花跪在地上将喉咙中泛起的腥甜慢慢的咽了下去,这才笑着说到,“我没事,估计是这两天没有睡好,所以有点头晕。”

“那我扶你回去休息一会儿。”

“好。”话刚说完,便整个人晕了过去。

落花没有告诉卡勒,刚才自己对万香做了些什么,她亲自强行用神识侵入了万香的身体,将其被禁锢住的所有记忆都扒了出来,而之所以上次不用这方法,就是因为太伤根本,而这次,却不得不用。

毕竟,隐族的生死存亡,就看这一下了。

而回去之后,落花陷入了昏迷,而燕寻,便开始了着手处理隐族的所有事情,落花之前,已经跟他说了所有的打算,现在,就只等几日后的到来了。

……

大约到了晚上,落花这才悠悠然的清醒过来,呼吸间,还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胸口的抽痛。

慢慢的从床上站了起来,刚要下床,就被一个女子开门就立刻喝住了。

“卡萧小姐不可下床。”

这女子落花可见过,不就是上次被自己弄晕了的青黛吗?看来这次,好死不死的,又被派来看护自己了。

上次的事情,倒是还真的落花蛮不好意思。

“现在什么时候了?”落花没有下床,只是看着青黛慢慢的问到,问完之后,还不自觉的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想要平复自己的呼吸。

青黛想要走过去扶着,但是又可能是想到了那天的经历,一时间倒是不退不进的,呆在了原地,倒是弄得落花不自觉的失笑。

“上次是我唐突了青黛姑娘,这次还望青黛姑娘原谅了我,我只是情急罢了。”

“卡萧小姐多虑了,我自然不会怪罪卡萧小姐。”说完便走向前去扶着落花。

“现在是晚上,小姐睡了两个时辰。”

“是吗?才两个时辰,对了,隐族现在怎么样了?你们代族长呢?”

“代族长去处理族里事务,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就连许多族里的德高望重的长老都一道被叫了去。”说到这里,青黛的脸上也带上了几分疑惑。

“青黛,你能扶我去你们代族长处理事务的地方吗?我有些事情要办。”

只是落花的话刚说完,就被青黛给制止了,“不行,代族长说了,卡萧小姐必须好好修养,不能劳累。”

“我真的没事,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青黛姑娘,你就带我去吧,我保证,不会劳累的。”

“真的不可以。”

“青黛姑娘,我真的有要紧事,你就带我去吧。”

“嗯……那……那好吧。”终于是受不住落花的请求,青黛只能到旁边拿了身外套给落花披在身上,这才慢慢的将落花带出去房间。

“谢谢青黛姑娘了。”说完还不由得扬起了一抹微笑,倒是让青黛尴尬了几分。

“不用谢,这本来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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