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成双 - xp1024.com
《花木成双》


第一百四十章 退兵

正是知道这些人没有解决的法子李正才说这句话,营帐内一片沉静,营帐外却是吵吵闹闹的说开了去。一时之间白疏谨的做法为所有人不齿,尽管那些人不是白疏谨擒来的,但那又如何?唾骂你的时候谁还管顺藤摸瓜找个因果出来?

好半晌营帐里才有人开口说话,开口的将士亲人也是在其中,此人姓严,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将军,这仗还打不打?”

看他问的太过小心,刘前锋嗤笑道:“怎么?胆怯了?你的亲人被绑,旁人的也绑在那里,怎么没见旁人胆怯?”

这二人平日里便有些不对付,不过这话确实有些过了。严姓将士一听便恼了,骂道:“你哪只狗眼见老子胆怯了?老子一家老小战死在沙场的还少了?小儿,莫要含血喷人!”

之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的状况,两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李正嫌这里憋闷,干脆随着他们闹,自己出了营帐透气。

时间一点一滴在过去,辰时已经过去,李正回去的时候营帐里还在闹腾。李正本就心中有火见状丝毫不客气地喝道:“都给我住嘴!再有喧哗者军法处置!”

众人这才噤声。

一些跟在李正身侧许久的老人如今已经看出端倪,架着那个刘前锋向外面拖去。那前锋也是个没眼力见的,还在砸吧嘴说着闲话,直到有人把他嘴捂上出来后说了句:“将军这是决定战了,将军总要与那些亲人被绑的人说……”说着也觉得憋火。指着这前锋骂道:“你说你这人怎么回事?绑的不是你的亲人你还幸灾乐祸起来了是吧?”

那人咦一声,刚想争辩,话到嘴边依旧没有张开口。

如今营帐里等的人都是亲人被绑的将士,见留下来的是这么一些人,大多心里都有了数,有一人甚至偷偷抹起泪来,是啊,行军打仗在外,谁曾想到再见亲人会是这么一种状况?

李正也是叹一口气,道:“边境宁国人一直蠢蠢欲动。宁皇的心思大家也是知道的。如今眼看就要胜了……”大老爷们在这个时候竟是说不下去。

有人上前抱拳道:“将军……您不要再说了,我们都懂!”

说着有更多的人哽咽起来。

李正站起身子对着下面的人们抱拳道:“今日是我李正对不住各位。”李正这一抱拳,下面的人都没忍住,一时之间营帐里一片哭声。

午时。白疏谨等人果然又来了。只不过此番却是只带了两百骑兵。余下的人也不知去了哪里。

白疏谨也是在做两手准备,虽说有把柄在手,但万一李正决定死战。这六千士兵不能折在同一地方不是?

现还不是正午,戈壁的日头已经烧灼着人热汗津津。李正这方点了半数人马与白疏谨见面。

白疏谨眯着眼睛,虽说已经知晓他的意思,但还是要问一句:“李将军,不知您的意思……”

不等李正开口,便有人喝道:“白疏谨,老子敬你是条汉子,如今看来却是高看了你!以后你白疏谨的名声怕是要滑入谷底!老子看不起你!”

白疏谨只是一笑,并不答话,这样的场景在自己带着这些人质出来的时候便已经做好准备了。这些还只是小意思,之后要受的骂声只怕比这更是多百倍千倍,但是为了那三十万士兵,白疏谨却是不得不这么做。

又是有人骂了一阵,李正才伸手示意噤声,李正骑着马来到最前面对着白疏谨这边喊道:“诸位嫂嫂,弟媳!你我皆是薛国子民……”

这开口不易,尤其是判人生死一事,李正正琢磨着怎么说出口呢,便听见自家妻子喊了一声:“将军,战罢!”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这几个字。

却只是这几个字便将李正后面的话都堵在嘴边,一时之间百感交集,活生生的汉子竟是险些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哭出来。

薛国这一方士兵好一会没有话说,李正更是觉得喉头发干。

不仅是李正,白疏谨也是觉的自己的做法太过龌龊。只是……站在白疏谨这一方即便下面是火炕也得跳啊,毕竟身负三十万人命……

白疏谨没有开口,如今看来一场恶战是避免不了了,白疏谨深吸一口气,数着数字,只等过了自己点到的时间再出声。这中间便由着这些人说罢。

李正的妻子见李正没有回话,又喊道:“将军,我们虽说是妇孺,却也是薛国子民,将军战罢!”

都是没有念过什么书的,哪里能讲出大道理来?见李正妻子在身旁这么喊道,余下的也跟着喊了起来,想必被绑在一起的时候这些人也是商讨过的。

妇孺们声嘶力竭的喊着,李正这方的老少爷们呜呜的掩着脸哭了起来。

李正眼中含着泪,好半晌才下定决心,道:“弓箭手准备!”

李正后面的人一子排开,手中弓箭已经摆好架势,白疏谨见李正竟是要亲手射杀身后的这些妇孺,一时也是百感交集。

“准备!”李正又喊道。

白疏谨身后的哭喊声小了些,更是有人做出视死如归的表情。

李正哽着嗓子将将要喊“射箭”二字,忽然听闻后面一声长喝:“且慢!”

不仅李正,白疏谨也是一脸迷惘的看去。来人驾着快马,马儿跑来时候身后更是尘土飞扬。骑在马上的人风尘仆仆俨然一副长途跋涉的模样。

身后的士兵让出一条道来,那人驾着马来到李正身旁,道:“将军,陛下有口谕。”

李正下了马,身后的将士们也跟着下了来,而后二十万士兵齐齐下跪,李正听到来人道:“陛下口谕:将军速速退兵!不得有误!”

李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茫然的看向眼前之人,来人搀扶起将军道:“李将军,夫人一直都在京城,那日夫人不见了踪迹,陛下很是着急,后来知晓不仅将军的妻子,有不少将士的妻儿也不见了踪迹便知有诈,唯恐将军铸下大错陛下连圣旨也来不及写便命我前来,陛下还怕将军不信,让我带来这柄木扇。”说着从怀中恭敬的拿出一柄木扇。

那是李正送于薛谨然的,李正自是记得。当下便眼泪扑漱漱下来,忍了许久的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水一般。

来人隐隐约约像是听到李正这般说话:“李正何德何能啊!”

白疏谨也是听着这边动静的,知晓身后的妇孺们不用死去当下也是松了一口气,心中道:那人果然没有骗我!

不仅是李正感慨着,那些妻儿也在其中的将士们更是老泪纵横,李正对着来人抱拳道:“来人,送大人回营帐!”

等来人满脸欣慰的消失在人影中,李正才一擦老脸翻身上马,对着白疏谨道:“白将军您也听到了,还请速速放还我薛国子民。”

白疏谨一点头对着身后人道:“放!”

身后的士兵一抱拳便向后面的桩子走去,士兵动作快,一眨眼便放了四五个人。这些人中有大有小,哭哭啼啼的跑向李正这方。

李正蹙眉,道:“白将军这是何意?”

原来除了方才放的四五个其余的人根本没有松绑。

白疏谨道:“为防有诈,还请将军先退兵。”

李正手下之人竟是冲上前来,骂道:“白疏谨,莫要欺人太甚。”

李正也是脸色不好看,不过倒也爽快,立马道:“退兵!全军退守象阳。”

象阳自是薛国最边关的城池,离这里至少有六十里地,想来这些士兵们是真的要退了,李正身后的士兵们井然有序的撤退,白疏谨长松一口气。

只是士兵们向后走去李正本人却是没有动。好一会李正道:“我军已退,还请将军放人。”

白疏谨又是挥手,身后又有三两名被放了出来。白疏谨道:“将军的妻儿暂且由我们照看,明日晨间我方暗哨没有发现你们自是会放人。”

李正咬咬牙,却又无可奈何。

白疏谨又道:“将军放心,这些家属疏谨都是辟了一块地派人专门伺候着的,没有丝毫损伤。若是不信,找大夫查看就是。”

这句话李正却是深信不疑,道:“将军治军严苛,这点李正自是深信。”说完后看了看白疏谨身后依旧立在那里的妻儿,努努嘴,依旧没有说出什么话来调头往回走去。

薛国的兵果然退了,哪里用等到晚间?除了那骑兵两百,宁国这边其余的早已经分开候在乱石子群外面,只等收到信号便升起讯号,示意在乱石群中的宁国士兵已经无虞。

一场风波便这般落下帷幕,各有收获,李正收获了一颗根红苗正的心,薛国皇帝收获了一名更为忠心的臣子。白疏谨收获了一堆疑问,秋木析收获了一条主线。至于谁真谁假,孰对孰错那又如何?就如这般看到的不就好了?

消息传到卉城的时候,卉城一直郁郁不安的天空终于晴朗了,连带着夏季的燥热也好似清凉了许多。在朝堂之上宁皇当着众人的面夸赞了一通白疏谨,于战场上的详细消息确实不知情的。(未完待续。。)

...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又起风波

入秋,天气渐渐转凉。朝堂之上也是如天气一般渐渐冷却下来。快马加鞭回来的人是秋木析安排的,因此宁皇并不知道在战场上的事情,只是一点:薛国成功退兵。不得不说知晓这个消息之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秋木析是深知飒禁的,果然在朝堂之上宁皇只说了褒奖的话,却是只字未提退兵一事。

战场上粮草被付之一炬,行军打仗最为重要的是粮草,林兮之正在为这事奔波,如今军队需要整顿,秋木析需要趁着这个机会让宁皇几年内无法恢复元气。

秋木析如今倒是不怕宁皇知道秋家与林家有联系。本来就是姻亲,再是避讳也避讳不了的。粮草一事虽说林兮之自动请缨,宁皇却是安放了两人在林兮之身侧。若是有一点动静,林兮之便会被豁免权利。

不过宁皇显然小瞧了林兮之,也小瞧了秋木析。哪怕林兮之不在其中又如何?秋木析与林兮之想达成的目的还真的阻挡不了。

皇室一向财力浑厚,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有徐家为皇室掌管钱财。此番林兮之购买粮草一事便是需要先去徐家接洽。林兮之有没有钱先不说,但是为了不必要的战争让林兮之自己掏腰包这本就是说不过去的事情。

跟在林兮之身旁的两名文官,一人是先皇在世时便在的,为人较为敦厚,也是个实心肠的,正是因为如此宁皇才敢让他跟着。还有一人与徐家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自宁皇飒禁登基以来他便是徐家与宁皇交接的桥梁。这二人可以说与林兮之没有任何关联的。

只是……这般又如何?即便这一切都没有问题。不代表押送钱财与粮草的时候不会出现纰漏。国土之大,不仅有许许多多叫不出名字的小毛贼,还有许多拦路劫财的强盗。

那两个被宁皇派来监督着林兮之的二人都是文官,连自保的本事都没有,又怎么会保护财物不被劫走?

林兮之倒是阻拦了,随行的士兵们也阻拦了,可是架不住人家有备而来。两方交战的地方选的很是巧妙,林兮之这方并不能很好的动作开来。蒙面而来的大汉们轻车熟路,只不过一个时辰便将林兮之这支护送的队伍分散的七零八落。

本来财物被劫也就被劫了。只是那名负责与徐家接洽的人沉不住气,一句:“你们这些小人可知道我们是为皇帝陛下办事的?”

劫匪就是劫匪。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当下便冷笑着冲上来要截杀这位趾高气昂之人。若不是林兮之上前挡了一刀。只怕当时便人首分离了。

林兮之好歹也是在险境磨练出来的,当下便道:“这位大哥,你们如今只是劫财,若是杀了朝廷命官事情便会闹大。只怕皇帝一怒之下做出来的决定不是你我能担待得起的。还请大哥好好思量。”

语气倒不是咄咄逼人。那人只是深沉的看了林兮之一眼,之后带着战利品和兄弟们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这件事直到深秋时候宁皇才知晓,也不知道是谁人瞒的。只是哪里能瞒得住?宁皇许久没有接到消息便差了人过来查看。这一查之下立时怒火朝天,随即下了命令将林兮之一群人押回卉城听候发落。

只是林兮之自被砍伤那日起便一直昏昏沉沉,因为没有得到良好治疗,甚至连床都下不来。一群人回到卉城的时候林兮之已经昏迷了三天。因着宁皇怒火朝天,那些人不敢违背宁皇的怒气,只好将林兮之抬着进了大殿。

其实宁皇也不是消息闭塞,只是对他自己太过自信,因此被那负责交接的官员瞒天过海压了下去。

至于另一名官员却是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只负责看管林兮之。以至于事情变成了这般地步。

这件事本身对宁皇的打击到没有多大,只是在自己权利范围出了这么个膈应人的事,宁皇自是大为恼火,这恼火之后那名负责与徐家接洽的官员自是没有什么好下场。

此次从徐家拿出来的钱财数目林兮之不知,事关徐家与皇室之间的秘辛,林兮之没有资格知晓。林兮之只是负责押送钱财而已,至于知晓大体数字的那位接洽官员在上大殿的时候已经因着惊讶过度有些神志不清了。

宁皇写了书信与徐家,要知晓具体的数字只怕还要等上一段时间。林兮之估摸了一下,只能说这次徐家与皇室损失惨重。

秋木析带着花色看望林兮之的时候,林兮之道:“此番军队只怕没有个三五年缓不过来。”

秋木析只是笑笑,道:“却也未必,宁皇若是下了决心不管是加税或者从民间征集这都是可行的。也可以出兵清了大大小小的匪窝,这样也能得到不少钱财。”

林兮之听罢一阵沉默,先前林兮之主动请缨便是准备从民间征集粮草的。后来宁皇得了前线消息才让人八百里加急带了指令让自己直接去徐家。

可惜了林兮之本来的计划。

秋木析见林兮之一时没了话,好奇道:“你那些劫匪从哪里找来的?只不过一人未杀,反而抢眼。”

林兮之哭笑不得,回道:“那些人不是我找来的,我的人埋伏在二十里以外的地方,为了逼真也是在士兵中混了一些我的人,到时候遇上便想着‘死’一些人,谁知道被旁人截了去。”说着又是一阵苦笑。

这下倒是秋木析说不出话来,秋木析好似从哪里听说过这么一群人,只做抢钱的买卖,不杀人,即便有贪官污吏也只是重伤一番。

秋木析略一沉吟便道:“能否详细些说与我听听。”

林兮之点头,将遇上那些人的细节全都说了出来。

秋木析听后颔首,确实,也难怪林兮之说的那番话他们能听得进去。本来他们也没存着杀人的心思。

“这般也好,这么大笔钱放在我们这里反而不知道如何处置。”说完林兮之反而有些庆幸。

这件事余温一直到入冬,一切回归正常,边境的战事也紧急叫停。秋木析与薛国皇帝有协议,如今薛国那边也是静悄悄的,不曾听说来犯。

因着这件事打了宁皇一个措手不及,宁皇更是比之先前更为暴躁了些。

后宫中,飒禁立在窗前,身后是白芷逗弄着小公主的身影,二人虽然在同一个房间,但是二人彼此相顾无言,这种情况怕是从白芷知晓白家自请离去的原因之后开始的吧。

知晓白疏谨一事是宁皇所为白芷也没有哭着质问,更是没有大吵大闹,依旧过着自己的日子,见了飒禁也是问候,只是眸子里冷淡了许多。

飒禁也是暗暗后悔,当初因着慌乱便鬼使神差的承认了,若不是那般……今日哪里会是这样的处境?

官银一事宁皇依旧在调查,虽说没有什么结果,但是多少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宁皇这些年坐在皇位上不仅仅只是平衡了朝中势力,还有很多旁人并不知晓的事情,譬如安在各地的眼线。

飒禁也有自己的势力,这些年来最引以为豪的便是全国各地的动态飒禁都有些许了解。等了许久终于等来暗卫传来最为精准的消息,得到的既是意料之中又是情理之外的。

因着心中不平静,因此飒禁才来到白芷宫中,本来想与她说说话,可是二人如今却是形同陌路一般,这般滋味更是不好受,也说不出来为何。本来也想去徐云怜那里,只是想到那女人战战兢兢的模样便没了兴致。

一想到徐云怜,飒禁更是愿意对着白芷的,于是开口道:“官银被劫一事你听说了罢?”

白芷颔首,回道:“臣妾听说了。”

飒禁好半晌没有说话,转过头来看着白芷,盯了一会才缓缓道:“若朕说此事与秋木析脱不了干系……你怎么看?”

白芷本来并没有将目光放在飒禁身上,听到飒禁的名字才看向飒禁,道:“臣妾自是不信。”一句话说的笃定。

飒禁从白芷目光中看到了嘲讽,好似在说:“秋木析对宁国忠心耿耿,你想治罪也要找个好一点的理由。”

飒禁大怒,喝道:“朕还会冤枉他不成?此事是他与林兮之串通好的,朕已经有了证据。”后面的消息:官银被旁人截了去这件事飒禁却是没有开口提。

白芷挑眉,勾起嘴角道:“陛下是要治他们罪去就是了,与臣妾又有何关系?”

飒禁隐隐觉得胸中烦闷,尤其是见到白芷这样的表情更是觉得不顺眼,当下冷哼一声,道:“难不成朕还怕他们不成?”说着一甩袖子大步踏出房门。

因着声音过大,吓得怀中的公主嘤嘤哭了起来,白芷又是一阵手忙脚乱,一会儿抬头去看远去的飒禁,一会又是低头哄着公主,甚是无措。

最后还是奶娘及时过来才解放了白芷。

怀中没了哭闹的孩子,白芷便一阵沉默。好半晌像是下定了决心喊了一声:“来人。”(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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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薛谨然

白芷话音刚落,便有人恭敬的应声而来。来人是飒禁安排在这里的,负责看管白芷。白芷见他只是冷着脸问了句:“陛下如今在哪?”

那人诧异着看一眼白芷,不得不说这些日子以来白芷甚是很少提及宁皇。如今乍一听白芷问宁皇的动向怎么能不惊?

不过来人很快反应过来,道了句:“陛下已经摆驾出宫。”

白芷眉头微不可闻的皱了皱,问:“陛下去了哪里?”

来人不知,因此也是这般回答的。白芷也无所谓他是真的不知还是假的不知,而后便道:“本宫要出去,你去安排吧。”

来人听罢第一反应是要反对,可是又应了下来。宁皇让此人负责看管皇后娘娘,一开始确实是对皇后下了禁足令,公主出生后宁皇便将这条明令撤了下去。因此此时负责看管皇后并不是禁止皇后出门。只是因着帝后关系有些僵,皇后又是个安静的性子,如此才导致旁人看来好似皇后被囚禁了一般。

如今白芷说要出门,这人自是不会阻止。

秋府内,秋天熙正在背书,身前是秋木析颇有些严父架势的面容。自从周府回来后,因着吃了不少苦,这些日子便将功课落了下来,实在有些无法无天。秋木析正是因着这一点如今才亲自检查秋天熙的功课。

天熙背书背的断断续续,甚是不连贯,一看便知晓是因着倦怠才产生的后果。秋木析越是听他背眉头皱的越紧,而背书的秋天熙更是涨红了一张脸,频频看向一旁做着针线活的花色。

功课上的事情,花色从不参与。秋木析俨然是为天熙好,知道这一点便够了。因此哪里还需要花色指手画脚的?

渐渐入冬,秋天熙的个子在这一年里长的飞快,去年的过冬衣物如今穿来已经短了一截。秋府自是有针线活不错的绣娘,不过花色左右闲着无事,便想着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秋木析回来后,宁皇也不再让他教导皇子功课。宁皇的心思其实也好猜。不过是不喜欢“白君泽”其人而已。

也是这般秋木析大多时间都是空闲的。因此这些日子时常带着花色在周边走走。花色也因此去秋木析一起回了徐粲然每年都会去的那个小村庄。小村庄里面的婆婆还在,只是比起上一次花色与徐粲然去看的时候糊涂了许多。甚至将秋木析认作了他的孙子。老人家如今行动都已经不便,花色不忍心。亲自挑选了一位看着还不错的丫头去照看老人家。

秋木析与花色二人时常出府,没有人管教秋天熙,因此才成了如今的境况。秋天熙这个年岁,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即便再是早慧,孩子蠢蠢欲动的心思总是抑制不住的。等花色与秋木析想起来要好好管教秋天熙的时候……秋天熙也学会怎么应付双亲而不好好去学习。

花色自是惊讶。秋木析自然也是。

像今日三人这样的场景已经有三四日,秋天熙心思依旧没有收回来。这三四日秋天熙因着被斥责,晚上回去的时候时常没有精神,惹得秋文斐也频频对着秋木析与花色抱怨。

秋文斐自是因着心疼秋天熙。不过都被秋木析挡了回去。至于二人怎么说的,花色却是一概不知。

宁皇飒禁踏进这里的时候便是看到这么一出,严父、慈母还有一位极力想讨父母欢心的孩子。这样的场景。比起冬日早晨看见雪景还要刺眼。

飒禁倒是疼爱飒汝宁,只是因着朝中事务繁忙。时常没有时间陪他。因此飒汝宁对飒禁惧怕多过于尊敬。虽然没有养成战战兢兢的模样,但是与飒禁绝对说不上亲昵。

飒禁自己本身小时候也是没有这样的父慈子孝场景,先皇疼爱老四这是不争的事实,飒禁即便想否认也否认不了。

那院子中的三人最先发现飒禁的是花色,花色刚好最后一针需要换线,不经意便看见立在门口的宁皇。

秋木析发现花色的异样,转头便看见飒禁。秋木析与花色一齐起身对着飒禁行礼,一时小院子里高声呼万岁的声音响彻秋府。

飒禁只是淡淡看一眼便抬脚进了院子,而后挥挥手,跟着过来的人会意,后退两步之后转身退了出去。

秋木析也合了书本,对着花色与秋天熙道:“你们也出去吧,陛下似乎有话要说。”

花色应一声,恭敬的说了声告退便与天熙一起退了出去。

院子里只剩下二人,飒禁表情看不出喜乐,道:“这些日子你过得倒是清闲,门口立了那么多人竟是没有发现。”

秋木析只是淡淡一笑,而后道:“这些日子却是有些懈怠。”也没有解释什么。

飒禁自是知道怎么一回事,与秋木析下的毒便是这个作用。飒禁那日对秋木析下的毒并不是什么霸道的致命毒药。只是一点一点蚕食中毒之人的身体机能,如同钝刀子拉肉让人死在无形中而已,没有丝毫痛苦。

飒禁也不与秋木析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坐下来面对秋木析也不客气,问:“朕今日过来是为了官银一事,你也不用急着否认,朕若不是掌握了证据自是不会过来见你。”

秋木析低着头一副恭谨的模样,却是在飒禁看不到的地方勾了勾嘴角。秋木析这些日子还想着怎么在他面前说起这个话题,让他知晓这件事自己也是有份的。

如今看来宁皇确实比起自己预估的更为聪明。也是,不然又怎么让这朝堂与先皇在位的时候截然不同?

见秋木析好似默认,飒禁又道:“朕也知道这官银被劫一事的收尾却是出乎你的意料。这些暂时不提,朕只问你:你这般做的缘由何在?”

秋木析抬起头来看向宁皇,表情肃穆,认真回道:“陛下的话,微臣不懂。”

飒禁显然没有耐心,一拍桌子喝道:“秋木析,莫要在这里与朕装糊涂,有胆做便要有胆承认,你有自保的手段,林家那小子却是资历尚浅,莫不要以为这朝中都是你能左右得了的。”

秋木析颔首,飒禁当然有那个本事,只是飒禁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秋木析道:“陛下,微臣并不是在替自己推脱,这不懂却是另一个问题。”

飒禁没有说话,两眼灼灼的看着秋木析,满脸怒气。

秋木析见飒禁没有做声,知道他是默许自己说,因此道:“陛下以为薛谨然其人如何?”

飒禁眯着眼睛思索秋木析问这个话的含义,若是按成就,薛谨然将将登基,自是比不过旁人。暗卫收集来的资料,邳国还未灭的时候薛谨然其人的表现只能用“平平”二字来形容。

秋木析暗中观察着飒禁的表情,见他面色露出疑惑便道:“陛下以为薛谨然登基未满三年,这三年内的业绩又是如何?”

薛谨然改国号封王过后,薛国没有大事发生过。

“陛下以为薛国没有大事发生因此不好决断薛谨然的业绩?”秋木析依旧不紧不慢说道:“薛谨然踢走郭宁之后才有如今的王朝,薛国如今的大臣多数也还是邳国的臣子们。陛下可知,在薛谨然登基一月有余薛国朝堂有近半数的臣子因着不服薛谨然其人而联名上书斥骂薛谨然贼子出身,要他归还邳国山河的?”

对于这一点飒禁却是不知道。

秋木析又道:“这件事微臣虽然不知如何得以解决,却是在知晓结果之后对薛谨然其人有了不同的办法。”

飒禁不知不觉便开口问道:“什么结果?”

秋木析轻轻一笑,道:“正如陛下如今知晓的这般,薛谨然好好的坐着皇位,至于那些臣子们联名上书一事却是没有丝毫风声透露出来。”秋木析又是拱拱手道:“林兮之原先在邳国出仕,自是有人脉知晓这些。”说这么一句是在为如何知晓薛国秘事做解释。

飒禁没有开口,秋木析继续道:“且,那些联名上书的臣子大多至今依旧在朝堂之上,忠心耿耿为国为君。”

若是没有一点手段哪里能将这件事处理的妥帖?甚至是一点风声不透露出来。飒禁自是也想到了这点,因此眯着眼陷入沉思。

秋木析又说:“薛谨然登基一年,郭宁带着一帮不知从何而来的匪人逼宫,薛谨然未费一兵一卒便将郭宁擒拿,此后不再有后顾之忧。这件事想必陛下也是未曾听到任何消息。”

飒禁没有做声,显然是默认了。

秋木析叹一声气,而后又说了几个可以算得上“大事件”的薛国秘事,越是听飒禁脸色越沉。

最后秋木析道:“敢问陛下,如今觉得薛谨然其人如何?”

飒禁却是沉默不做声,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如何?这些事件若都是真的,那薛谨然“平平”的评语只怕是薛谨然故意做出来的。

这样的人想必也是不甘心屈于人下的,若是这般说来……当初薛老爷子在世的时候薛谨然便已经在筹划着如今的场景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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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刺客

飒禁想的越多,面上表情越是凝重,秋木析说完该说的只是在一旁静默不语。只是余光一直打量着飒禁。

飒禁也不是无甚才华之人,只是这些年来太过骄傲自满,因此秋木析需要给他一个按捺下浮躁心的引线。此番看来,飒禁好似确实听进耳朵里了。

只不过被秋木析这般明确的说教,飒禁面上有些挂不住。道是忠言逆耳,能听得进去逆耳之言的帝王不是没有,只是心态或多或少有些不同。

不过既然说了秋木析也不怕得罪他,见飒禁好半晌没有说话,继续道:“陛下,且不说薛国如何,宁国朝堂之上问题也多不胜数。有道是攘外必先安内,陛下以为如何?”

朝堂之上分帮结派问题严重,这点虽说是飒禁有意引导的。但是若这些势力只顾着邀宠谄媚,反而忘了本分,这不在控制中的势力又如何成为安邦定国的利器?

且近些年灾祸不断,其下的官员们贪污受贿之事更是层出不穷。占山为王的现象也是频频发生。百姓因着这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些若是没有好好梳理,打成死结之后再来解开只怕不易。

秋木析说着,飒禁听着,外面还有待命的其他人,听着二人的对话恨不得就此消失才好。秋木析身后有势力不说,且有自保的能力,那些做奴才的只怕若是有个风吹草动,脖子上的脑袋不好保住啊。

秋木析说完。二人沉默了一阵子。飒禁并不是昏聩之人,再说秋木析这番话已经说的很是清楚,只不过心底多少有些抵触秋木析,因此并不能很快的接受秋木析的谏言。

二人还在相对无言,外面传来一阵喧哗。飒禁眉头一蹙,道:“何人在外喧哗?”

外面有人应道:“陛下,是……皇后娘娘。”

正说着,白芷从外面进来,面上带着轻松,道:“臣妾见过陛下。”又向秋木析颔首。道:“大人别来无恙?”

飒禁见来人是白芷也没再说其他的。挥挥手让跟着进来的一群人退下。下人们都退下后,屋内三人一时也是相对无言。

彼此太过熟稔,像如今这样针锋相对的情况实在少见。数十年的情分,只怕在“白君泽”死去的时候便已经彻底决裂了。白芷自然不会傻的再提以前三人之间的情分。这般定是会让飒禁难堪。毕竟先撕开脸面的是他。

花色在外面端着茶水立在门外。听不见里面有动静一时觉得奇怪。只不过花色不是好奇心中之人,只是对立在门外的内侍道:“公公,这是臣妾备下的茶水。劳烦公公了。”

那内侍想起方才飒禁将自己等人赶出来之事,如今一时拿不准注意该不该送进去。这送了吧,若是陛下怪罪,内侍担待不起;若是不送吧,陛下口渴之后怪罪下来内侍还是担待不起。一时颇有些两难。

花色见内侍面上犹豫,笑了笑道:“臣妾便将这茶水放在这里,若是陛下有需要再拿进去不迟。”

对于花色来说,茶水左右是备了,要不要是他们的事。将茶水送到之后,花色便有些轻松,转身正要往回走,却是脖子一痛,电石火光之间已经被人挟持住。随即便是一阵喧哗声。

在遇到事情的时候脑子是有一瞬间转不过来的。花色如今便是这种状况,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周围已经包围了不少近卫军。这些人自然是跟随宁皇保护他安危之人。

花色如今是清醒过来了,挟持自己之人是新来的婢女,在深秋时候春久便已经被林千舫迫不及待的娶了回去,而香悦也在花色的安排下回了林府,明年春天也将嫁人。

这名婢女来花色身边不足一月,唤作清珠,听口音为南方人,当初只知道清珠是因着避难才来到卉城的,本意是过来寻亲,只是没想到天意弄人,亲人没有寻到却因为钱财不足自卖自身当了奴婢。

这人自然不是花色亲自去挑的,只不过那婆子将此人的遭遇说的可怜,花色便将人留了下来。只是没想到随便选的婢女竟是刺客……

在府中一月有余,清珠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今日宁皇过来,却是摇身一变成了刺客。也不知是不是一开始便盯准了秋家,而后只等着宁皇过来再行此举。

花色还在出神,里面之人已经听到动静出来了。飒禁立在最前面,见到花色这般的状况,面色很是不善。白芷也是一脸讶异。秋木析面上倒是平平没有看出什么来。

秋木析有这般反应花色反而松了一口气。若是秋木析关心则乱反而不能很好地解决问题。

清珠也是个能沉得住气的,见众人都到齐了也没有开口。花色心中一阵叹气,这些人中只有花色的性命算不上值钱,清珠却是押错了。

也不知清珠是不是想到这样的问题,所以开口第一句话便是:“秋大人,这一月见您与夫人琴瑟和鸣,也不知您会不会用您自己的性命与夫人交换呢?”

说话的腔调比起这一个月相处时候说话的模样相差甚远,若不是花色习惯了她身上的味道,一时还真的听不出来。

花色明确看见秋木析眯起眼睛,问:“怎么换?”

清珠道:“怎么换?奴婢只是说想要一人的性命而已,若是您替奴婢取了,那夫人自是会完好无损的回去。”一句话说完,尾声向上扬起,颇有些女子俏皮的模样。

秋木析又问:“你到底是何人?要的是谁的性命?为何如今在我府中?”

一句话问了三个问题,那清珠却是轻轻一笑,回答:“奴婢不过是一条贱命,如今只是过来报仇的,要的是谁的性命……这里谁的性命最金贵奴婢自是要谁的。”

花色虽然看不见,但也知道清珠如今是看向飒禁的。也不知二人是什么深仇大恨让清珠手一抖,花色脖子便觉得一阵刺痛。只怕是流血了。

这次不等秋木析说话,飒禁却是冷哼一声道:“只怕你没那个本事来取。”

飒禁的话音刚落,围着花色与清珠的众人已经渐渐缩小了包围,想必等飒禁一声令下,花色与清珠便成了刀下亡魂。

花色如今也想不起来自己脑子中是在想些什么,只是这样等死的感觉实在是不好过……

好在白芷适时开口劝道:“陛下,秋夫人安危为重。”

花色对白芷说不上喜欢,但也说不上讨厌。白芷一向不是个自私狭隘的女子,会有这样的反应、说这样的话花色也能预见到。

清珠也道:“是啊,这秋夫人还在奴婢手中呢,如此如花美眷,奴婢这手一划……可就香消玉殒了。”

说着将架在花色脖子上的匕首向上面移了移,花色觉得脸颊一阵疼痛……清珠这人,不得不说将人心里拿捏的不错。

只可惜……花色并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有了前面一出被人带走,丝毫没有反抗能力那件事,如今的花色又怎么能没有丝毫准备?

若是说先前花色备在自己身上的药是不致命的,如今却是狠下了心肠。人过上了好日子就有些畏首畏尾的,花色也怕死,因此自然也不会对清珠客气。

趁着将才几人与清珠说话的功夫,花色将袖中的银针别在手中。

秋木析一直观察着这边,见到花色手中银光一闪心中有了数,于是便转移清珠的注意力,喝道:“你敢伤夫人?秋某奉劝你还是早些束手就擒的好!这里都是陛下近前伺候之人!本领高强!你觉得你伤了夫人之后还能安全的离开?”

清珠仰头大笑,而后道:“我既然敢动手自是不惧死,大人拿这话来搪塞我是不是太过……”后面的话还未说完便说不出来了。

正是花色下的手,方才在清珠仰头大笑的时候花色做的手脚,毒是见血封侯的,尤其清珠方才属于亢奋状态下,毒发更是快。

在清珠倒下的时候秋木析一个箭步上前从清珠手中救出花色,防止花色被匕首带倒。花色伏在秋木析怀中一阵后怕,若是……若是有个万一……

秋木析将花色带到一旁去,侍卫们一拥而上,最前面的侍卫伸手探了探清珠的鼻息,已经死去。

众人见状一阵唏嘘,花色却是有些负罪心里,花色虽说随身带着这种毒药,确实没有想到有一天真的能用上它。如今虽说保住了性命,花色却不开心。

“陛下,刺客已死。”花色听到有侍卫对着飒禁汇报,身子有些僵硬。

飒禁眉头一挑,而后看向花色这方。秋木析道:“陛下,花色受到了惊吓,微臣先带她下去歇息。”

飒禁想说什么,袖子被白芷拽了拽,一时便忘了要说的话。

秋木析见状对白芷点点头表示感谢,而后半搂着花色向院子外面走去。二人每前进一步,那些侍卫便让开一步,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众人已经让出来一条道路来。(未完待续。。)

...

...

第一百四十四章 伤

秋木析与花色还未走出去又是听见一声惊呼,转过身去便看见身后一名身穿侍卫衣裳的男子向飒禁那边行刺过去。

这一场面不仅是花色,就是秋木析也一时惊住。花色只感觉秋木析放开自己,而后脚尖一点地便向那方飞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正是电石火光之间,飒禁身旁的白芷推开他,用身子替飒禁挡住这一杀招。

所有一切都是发生在一瞬间,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白芷已经倒在血泊中。秋木析这时候才及时赶到那里,一掌将那刺客打偏了去。身后的那些侍卫们这才上前制住那名刺客。

白芷倒在地上,秋木析立在她身前身子僵了僵,而后动作很是缓慢的蹲下去,他一旁的宁皇也是有些不知所措。

秋木析想伸手去扶白芷,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将手缩了回去。花色眼神一向不错,明显看见秋木析的手有些发抖。心中还未有什么感觉,便听见秋木析转身过来一声怒喝:“你不是大夫吗?”

见秋木析脸上染起厉色花色一愣,眼中一酸,随即挺直腰杆,冷声道:“还请陛下将娘娘抬至房间,妾这就去备药。”说完也不等飒禁回话,径直向外走去。

方才秋木析那番动作却是让花色有些伤心,但花色也不是没有分寸之人。那一剑刺得确实有些深,不过好在没有伤及肺腑。

刺客是冲着宁皇去的,那一剑对准的是飒禁胸口。白芷将人推开了去身子有些歪斜,再说,白芷比起飒禁还矮些,因此那一剑并不致命。

秋木析只是关心则乱。

花色眯起眼,将眼中的酸涩按捺下去,随即招来下人命他们去将医箱拿来,又嘱咐了去熬止血的汤药来。

等花色嘱咐好下人,宁皇已经将白芷抱到最近的一间房里。那本来就是花色的院子,因此睡得自然是花色与秋木析的房间。

房间里依旧布满墨水味,花色进去时候见床边的二人脸色都有些苍白。知道他们二人都是被吓住了。也是。这一路走来地下可都是血。

白芷如今尚未昏迷过去,脸色惨白一片,整张脸都因着疼痛皱成一团。花色还未靠近便闻到一股血腥味,直冲鼻头。

白芷如今一手按住伤口。手上都是浸出来的血。一手紧握宁皇的手。声音很是虚弱。道:“陛下,此事定要查个清楚!”

花色却是听懂了她的画外音,宁皇是在秋府遇刺的。其中一名刺客还是秋府之人,按理说都应该先将秋府之人下狱再行审问。

如今白芷请求宁皇将事实查清楚,却是用另一种方式保护秋府,待查明之后再判罪。宁皇也是听懂了她的意思,脸色一时有些难看。

但是如今白芷生命垂危,总要叫她安心才是。因此颔首道:“皇后放心,这件事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白芷有了宁皇的保证,这才放心的昏过去。

这时候秋木析余光看见花色,眉头一蹙,口气依然有些不好,几乎是命令的口气让花色治疗。

花色知晓他是担心,因此并不与他计较,只是道:“还请陛下与大人移驾外面。”说完也不等二人的反应径直走向床前,毕竟是事关生死一事,秋木析与飒禁二人抬脚向外面走去。

在花色刚刚接触医术的时候,秋木析对花色帮助颇大,如今花色学了出来,秋木析依旧停步在原处。秋木析旁的本事了得花色是知晓的,若是连医术也高花色一筹,只怕如今并不是花色帮白芷医治了。

说不定如今秋木析正在懊恼呢。花色嘴角扯出一抹说不清的弧度,暗自排解心中的不快。将白芷伤口处露出来的时候,医箱也刚好送到。花色心中有事,因此便将下人遣散到外面去了。

外面隐隐听见飒禁与秋木析说些什么,只是这个时候花色已经无暇去听,一颗心全在白芷的伤口上。伤口依旧还在流血,花色也不见慌乱,最开始跟着林莫学的时候便是帮着战场上的士兵们包扎各种各样的伤口,断肢残臂都见过,这根本就是小儿科。

伤口离心脏位置很近,如今也不说万一的话,花色用银针替白芷止了血之后,便是替她情理血迹。因着心中有些不快,动作更为缓慢:便让外面的二人再等上一等吧。

花色是抱了报复的心态,伤口周围的血迹还未完全擦掉,连白芷身上的衣服也还未换下的时候门口听见秋木析喊了声:“陈伯。”

随即便是秋木析踹门而入的声音,门开了后透过屏风花色见到秋木析拉着陈伯向里面走来。

秋木析送了两步便又退下,陈伯进来时候气喘吁吁,衣裳颇有些凌乱。花色只是见了一眼便知道陈伯怕是被秋木析的暗卫架着过来的,说不定连马车也未坐,直接轻功飞着过来的。

陈伯见到花色正在动作,问道:“如何?”

花色笑笑,道:“流了不少血,不是致命伤。”也没再说其他的。

陈伯闻言替白芷把脉,却是没有大碍。陈伯便起身准备出去复命,花色拦住陈伯,小声道:“陈伯,且听我一言。”

陈伯见花色一脸认真,便也严肃起来。花色道:“方才我身旁新来的丫头想行刺皇帝,但是被大人制住。大人以为我受了惊吓便要带我去歇息。可是我们二人还未走出两步远便又有另一人出来行刺皇帝,皇后只是替陛下挡了一剑。”花色简单的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通。

陈伯听完后一时也没有开口说话。

花色继续道:“此次行刺,是在秋府发生的,其中一人还是秋府之人,这件事有蹊跷。”

花色也是方才才想到的,也不知是不是因着心中有些堵得慌,反而想起事情来更是通彻。

不等陈伯开口说话,花色继续说:“好在皇后娘娘念旧,在昏过去之前替秋府求情,如今我们出去说娘娘并无大碍……陛下只怕要有所行动了。”

陈伯略一沉吟,道:“你是说……这是陛下有意为之的?”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花色颔首道:“朝堂之事花色不懂,但是此番行刺一事怎么看也是太过巧合,事出反常必有妖。大人现今想不到那么多,我们便要多替大人考虑。”

宁皇才知晓秋木析原来就是“白君泽”便发生过秋家一门被囚禁一事。好不容易因着前线一事一家人才出来,如今却又有了刺客一案,怎么看都是太过巧合。

陛下想杀死“白君泽”不是一日两日,只怕这件事有诈……退一万步说,这件事即便与宁皇没有关系,花色等人小心行事总没有错。

陈伯听完花色的话,露出一抹满意的神色,而后问花色道:“那如今我们该如何?”

花色道:“皇后娘娘既然站在我们这一边,我们便顺水推舟。”宁皇想必没有想到白芷会舍身相救,从刚才宁皇的表现来看,俨然对于白芷的行为更为震惊。如今只能将白芷的伤势说的重一些,好让宁皇心软,一时半会只怕也想不到治罪。

趁这个时候花色……只能让林兮之去查明真相了。

花色将事情一说,陈伯道:“为何不让少爷去?”

花色在心中叹一口气,道:“如今他的心思都在白芷身上,只怕无心顾及其他。”

就连花色没有功夫之人都能看出那一剑刺偏了,秋木析却是没有发现,可见秋木析心乱的程度。好在方才飒禁被白芷推到了旁边没有看见,不然花色如今也不能与陈伯一起商量对策来。

花色继续道:“还请陈伯想办法不让御医近皇后娘娘的身子,这些日子我便守着娘娘。”

陈伯应下,盯着花色脖子道:“你也受了伤?”

花色这才想起来方才被清珠挟持的时候割伤了脖子,若不是陈伯说,花色还感觉不到疼。

陈伯将花色衣领掀开,脖子上的伤口已经将周围的衣服浸湿,因着如今是冬季,花色穿的又是红色,因此并看不太出来。

陈伯用手探了探,伤口有些深,也伤到了动脉。陈伯皱着眉头道:“你这伤口比躺着的严重多了。”

花色听他一说自然也明白,笑了笑道:“我还说怎么有些晕呢。”

陈伯见花色还能说笑,一时哭笑不得,手上银光一闪便替花色医治起来。陈伯的医药箱里还有针线,构造比之缝衣的针有些许不同,拿出来后于花色道:“有些疼,忍着些。”

而后花色便明确的感觉到针在皮肤上下翻飞的滋味。等陈伯缝好伤口,花色道:“劳烦陈伯看看花色的脸伤的深不深?”

陈伯面上的表情明显在说:“还以为这脸上的血是沾上的。”

花色扯了扯嘴角,道:“这也是方才擦伤的。”实际是被清珠用匕首划的,花色也懒得去解释。

陈伯帮花色看伤口的时候,花色也没有闲着,与陈伯说了之后心中便安定了下来,因此也不用故意拖延时间。(未完待续。。)

...

...

第一百四十五章 伤(二)

二人说了一会话,因此在房间里待的时间长了些,虽然外面并没有人上前催促,但是焦躁的踱步声不绝于耳,花色实在想象不出来秋木析与飒禁任何一人烦躁的只能靠踱步来缓解情绪的模样。

花色见差不多了便对陈伯道:“劳烦陈伯受累。”陈伯是秋木析信任之人,花色自然也信得过,要不然……还能如何?

陈伯知晓花色的意思,颔首便抬脚向外面走去。只剩一人时候花色才觉得疲累,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陈伯出去一阵,外面的人便迫不及待进门,花色不敢抬眼去看,但是余光见到果然是飒禁,也是,极便秋木析再是担忧,如今也不是探望的最佳时间。

飒禁进来后只是立在床边看着白芷,一动不动。花色依旧是恭谨的模样没有抬头去看,不过想来应该不会太开心。

花色发现,偶尔自己也能很好的处理起突发事件,譬如脑子很快大反应过来这件事的原委。

这件事与宁皇脱不了干系,先前有刺客的时宁皇面上丝毫没有吃惊的表情,只是在白芷为他挡剑的时候面上才一闪而逝吃惊的表情。

当然,这个假设站立不住脚,毕竟花色是听到惊呼声才转身的,先前没有看见宁皇吃惊的表情也是正常。关键在那个刺客身上,刺客被捕后面上丝毫没有害怕,不是自暴自弃的无表情,也不是坦然的接受将要到来的事情。实实在在是无所畏惧。

花色不知晓宁皇最后会怎么处置他,但是那刺客显然认为自己是无虞的。

而白芷,为宁皇挡剑……花色实在不想去推测。可能是担忧宁皇,因此并没有多加思考。只是,白芷昏迷前撑着一口气不是问宁皇是否无虞,而是借此保证秋家的安危……

花色不得不想到另一种猜测:白芷为宁皇挡剑一开始就是为了保护秋木析而做出的判断……

白芷也好,秋木析也好,飒禁也好,三人这些年都是摸爬滚打出来的,尤其是上位者。每一个小动作都是用了心思的。即便花色不去这么想。飒禁如何不去想?秋木析又怎么不去想?

唉……

宁皇站了一会,只说了一句:“好好照看她。”这是对花色说的,花色地应下。宁皇便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之后外面一阵嘈杂,听到有内侍喊了一声起驾。

待宁皇走了。花色才松一口气。生怕宁皇说出关押秋家的事情来。真正放松下来花色才觉得疲倦的厉害。此时陈伯也进来,手中端着一碗汤药,陈伯道:“夫人将这药喝了罢!”

花色知晓那药是自己吩咐熬给白芷的。知晓陈伯是好意,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笑道:“还是皇后娘娘要紧。”

陈伯劝道:“娘娘已经无碍,夫人伤的更为严重些。”

花色笑笑端了药,陈伯见花色不再坚持,心头一松,可是只是一会便只是叹一口气,花色将药碗端至白芷面前,用汤匙一点点的喂她。

陈伯只能叹息一声。

白芷虽说昏过去,好在还能喝药并没有费多大的气力,待一碗药见底,花色确实松一口气。

陈伯见状道:“爷随陛下回皇宫了,夫人去歇息一会吧。”

花色实在撑不住了,点头道好,而后唤了几名婆子伺候着,新来的实在不敢再用。

这一睡便是直至到了天黑,花色因着心中有事实在卧不住。

秋天熙一直趴在花色床边,如今见花色醒来鱼跃而起,带了哭音喊道:“娘亲。”

天色暗,花色还真没有发现他,吓了一跳。不过随即反应过来,柔声道:“怎么不点蜡?”

秋天熙小声道:“娘亲在歇息,天熙不敢打扰。”说完便转头去点蜡了。

花色一暖心道:果然是个乖巧的孩子。怕是已经知晓今日一事,因此才会特意来守着自己吧。

烛光亮起来后,花色觉得颇有些刺眼,眯了眯眼睛道:“你爹爹可回了?”

天熙道:“还未。”

花色叹息一声,道:“我们去看看娘娘罢。”虽说是陈伯在那,到底是一介男子,总是有各种不便的。

秋天熙嗯一声,扶起花色道:“是。”花色何曾见过他这般乖巧?当下真是哭笑不得。

房门外有人守着,见花色醒来道:“夫人安好,老夫人让奴婢这几日伺候在夫人左右。”

花色没有见过她,此人看起来不大,倒是一身衣服和头发打扮的老气横秋的,花色只是微微颔首,知晓这人定是信得过的。

三人携着向院子走去,因着卧室被占,花色是在客房小憩的。这一路走来,三人都没有话。走到院子门口时候听见里面有些动静,好似是丫头不小心打翻了水。花色见状叹息一声,今日之事实在是让人心里没底,小姑娘们没有见识过有失态之举也是正常。

三人进去的时候里面灯火通明,有不少人来来去去,秋府大半下人都在这里,不仅是秋府的,花色还见到宫里的侍女,见到花色也只是匆匆行礼,而后疾步离开。

再往里走两步正好看见迎面而来的陈伯,陈伯见到花色示意跟上,二人走的偏了一些陈伯道:“太医方才来过,毕竟是皇后娘娘,兹事体大,也不是我三言两语就不来的,不过我用了些小小的手段,如今皇后娘娘确实’病重’,太医们不敢太过掉以轻心,你我知晓便好。”

花色应下,心中暗道:到底是自己考虑不周。

之后陈伯便匆匆告辞,花色回了院子天熙与那位姑姑还等着,三人一起走向卧室。

也不知是不是方才小姑娘打翻了水盆的缘故,越是靠近卧室越是清静,也只有三两个看起来有些武功底子之人守在外侧。见到三人后拦下,说只能进去一人。

这一人自是花色,花色时大夫,里面需要有人侍候着。

花色送走天熙与那位姑姑进了里面,还未进去便听见人声,声音有些熟悉,正是秋木析的声音。也有白芷的声音,二人在争辩着。

花色听着大概的意思便是秋木析在责怪白芷太过莽撞,而白芷由开始的沉默到后面的说负起话。

怎么说呢?花色也不知道如何来表达自己的心情,秋木析这般难得一见,许是只有在白芷面前才会如此吧。

花色如今的年岁也不是在几年前,心中虽说百感交集,但是真正伤心的情绪却是没有。想起来他们二人也会感慨一番:这二人纠缠至今只可惜了有缘无份。

也好似是这一刻,也可能是许久前便想明白的道理:人这一生要顾虑的事情太多,要顾及的人也是不少。父母、兄弟姐妹、子女、朋友、知己、妻子……这些人不是分割了某人心中的位置,而是彼此并不冲突。

这样,为何还要耿耿于怀?想的多了反而是自寻其扰。

里面二人好久语气才缓下来,花色在外面站的有些疲累。也不敢出去,虽说不知道秋木析进来的时候外面那二人有没有看到,但是如今花色要是出去的话,定会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里面没了动静好一会花色才推门进去,秋木析果然已经不在了。白芷见到花色进来问道:“你来多久了?”

花色笑笑,道:“你们二人的声音过大了些,以后还是注意些好。”

白芷本事不弱,花色进来的脚步声她定是能听见,二人顾着吵架没有注意情有可原,但是秋木析走后,白芷没有听到动静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至于花色这般回答,只是提醒一下。但是白芷显然误会了,解释道:“你莫要多想,换做是他我也会……”

白芷一时又停住在那里,花色知晓她的心思,不过是不甘心承认自己错了……

花色是真的不在意,因此道:“娘娘也莫要多想,门口有人守着,若是声音过大,恐有麻烦缠身,因此花色才多嘴。”

花色说的诚恳,白芷见状也不再说那话。

方才白芷情绪有些许激动,也不知道伤处有没有不妥,因此替白芷查看了一番,好在无碍。

看过后,花色道:“今日之事多些娘娘。”也没有说多余的话,一切尽在不言中。白芷先是一愣,而后笑笑,颔首算是应下,倒是认证了花色想的那般。

看过后,花色见她无虞便没有留下来。

花色回了方才小憩的屋子,进去时候没想到秋木析等在那里,见到花色回来好像要说什么。

花色没看见,行了一礼道了句:“大人可是在这里歇下?”

秋木析被打了岔,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顺着花色的话道:“嗯,今夜便歇在这里。”

花色应下,而后便将床铺收拾了一番,将丫头拿来的衣物拿好便要去另一个屋子。

这间屋子的床有些小。

秋木析脸色却有些不对劲,今日遇刺时候秋木析怎么会不知道白芷的意思?因为知晓缘由,因此说话语气不免有些过。

方才是想着道歉来着,如今见花色收拾了衣物要出去,当然千言万语都被堵在心里。不过,实在是误会了花色的意思。(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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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完结

《花木成双》第一百四十六章 完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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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只身出嫁

今年的秋风刮得比往年更早些。秋雨淅淅沥沥的打在人身上,让那些忙着秋收的农家汉子们一个个蹙紧了眉。

屋檐外一身着红衣,头盖红布的新娘从汉子们面前走过。红色绣鞋沾了泥水,嫁衣的下摆也湿了一片。旁边撑伞的姑娘瞪一眼目光随着女子移动的男人们。

新娘名唤花色。父亲是乡绅,母亲也是落魄的大家小姐。托一声大,花家夫妇在这镇上还是能被尊上一句老爷、夫人的。算来花色虽比不得高床软枕、出入成群的官宦千金,在这个贫瘠的小镇倒也是不折不扣的小家小姐。却不知dào

入了什么魔怔不顾家人的反对看上了来村里打零工的男人。

男人来镇里也就两年,无父无母的在这里安了家。初来时受尽地痞流*氓的欺负,也就花家小姐看着可怜帮忙接济,一来二去也就上了心。镇里人都说这小子命好、艳福不浅。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句艳羡的话。这些每每花色听了都不禁觉得好笑。

不说这男人本事如何如何,就是为人,比起这个镇上的男人们也多了份说不出来的气度。男人唤作席木,花色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正被三四个汉子殴打。宽大的衣服挂在身子上显得很不协调。即便这样,被欺负时也没有吭一声。最后被那些人打趴到地上,等他们尽兴后骂骂咧咧的走了才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继xù

做自己的事。

那时是春季,白藤树上的花串开的正旺,席木注意到花色的注视,点了点头,明亮的眸子印进花色瞳孔中,花色怔住,倒是被男子坦然的目光看的有些许恼意,脸上无故发起热来。等席木点头招呼后背起柴走远花色还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

秋风袭人,花色路过的地方,即使遮着盖头也是能感受到四周灼热的目光,不由挺直脊背。淅淅沥沥的雨声让花色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大抵也不是什么好话。

撑伞的姑娘叫小荷,是新嫁娘的丫头,换作小荷,现下小荷是禀了老爷、夫人来送新娘最后一程的。到了镇上南边的一矮屋前停下来。小荷眼含着泪对站在门前的女子说:“小姐,您这是何苦作践自己?与我回去和老爷夫人道个歉,夫人最疼您了,是不会眼看着您往火坑里跳的。”

花色倔强的摇头,盖在头上的红布随着花色的动作晃了两晃。小荷又气又急,干脆拉着新嫁娘的胳膊往外拽,被花色躲开后一跤摔到泥泞里,就着一地泥水呜呜的哭了起来。

花色一声不吭的扶起小荷,眼角泛着酸意,待小荷站起身推开矮屋的门,把哭声隔绝在外面。

屋里比外面暖和些,新娘揉揉发僵的胳膊整了整衣服坐在床沿,等着新郎官回来……

天完全黑了下来,花色稍稍活动了下僵硬的身子,烛光映在盖头上,花色对着红盖头外的一点光亮发怔,想起来男人让自己改变印象的一件事。

花家每月的初一、十五有上香的传统。腊月烧香时候花色见着了席木的另一面。那会儿母亲在雪中崴了脚,父亲背着母亲下山,让小荷与花色进寺上香。

寺庙倒是不大,但是是附近小镇的唯一一所。信徒倒是不少,香火络绎不绝。不知谁家的小姐被脚夫颠了出来,眼看就要磕上路边的石头,花色来不及闭眼就看见席木身法诡异的扶了那小姐一把。

那时花色想起小时候哥哥经常念叨的话本,话本里大侠总是来无影去无踪,做好事不留名。恨不得一袭长衣,两袖清风管尽天下不平事。就如同那时的席木一般……

后来,花色随着母亲走向城南贫苦人家义诊时对待席木的态度就更加不一样了。只是随后再看到男人被地痞流*氓欺负却不还手时心里满满的都是疑问。席木身上的谜团像是屋檐下蜘蛛的网,一步一步网罗花色的心。

如今变成这般,说来也是花色的责任,席木偶尔会在花色与娘亲义诊时过来要上几包治伤寒的药,那次因着药派发完了,花色便说回去拿晚些送过来。只是晚些便忘了这事,第二日花色想起来与小荷急急忙忙赶到席木家,席木却是已经高烧迷糊不清了。

花色内疚不已,亲自煎了药照看。也就是这般,便出了事。

花色自是知dào

女子名节的重yào

,只是被席木哽咽着道:“不要离开!”时脑子已是一团乱麻,哪里顾得上旁的?之后的事情便不在花色的控zhì

范围,事后花色羞愤难当,恨不得一死了之,只是终究还是下不去手。

过后,花色自然急忙逃之夭夭,小荷因着被花色遣去抓药,自然也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

只是两个月后事情终究还是败露——花色有了身孕。愕然的心情自是不用说的,花色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话。娘亲抱着小荷哭晕过去,父亲更是怒不可遏的要收拾小荷与花色。小荷心疼花色,死死抱住花父的双腿才使得花色躲过一顿打。最后父亲撂下话:两个选择,第一,打掉孩子,就当没这回事。第二,净身出户,就当没有花色这个女儿。至于男子竟是一句未问。

花色惴惴不安的找了席木,初时自是羞于开口,只是想到爹爹说的狠话,还是将话说了出来。席木半晌未做声,最后叹息道:“让你受了委屈实在对不住。”花色眼泪便汹涌而出,多天来的委屈便对着席木流了个干净。

最后花色昂着头,选了第二条。被父亲一掌掴到地上,指着花色气的说不出话来,打不得,骂不得,毕竟是自家骨肉。

母亲毕竟心疼孩子,知dào

花色向来倔强,带着小荷收拾了席木的屋子,贴了两个“?帧弊郑?急噶艘簧砗煲隆w瞿锴椎募?阶约遗??芰宋??睦锬苣敲辞嵋资突常坎还?际窃谝桓稣蛏系模?獯魏笞苁且?指鏊捣u?p>小镇的人本就无事也能抽二两丝来,何况花母也是大张旗鼓的带着小荷收拾男人的屋子。花色知dào

母亲的心思,是怕自己被人戳了脊梁骨。花父不喜席木这一事在这几个天来人尽皆知,席木也没有亲朋好友,向来独身来往。因此花色只身嫁人这一出虽然意wài

倒也是情理之中。镇子上的人只说花家小姐被迷了心窍,违逆父亲。

“吱……”木门与门框的咬合声惊醒花色,花色身子一僵,不知dào

该做出什么反应。穿着红衣过来算是花色自作主张,席木只说会与自己一个交代,等了几日也未有动静,又怕爹爹会做出过激的事情,因此……

“等久了?”席木的声音在花色几丈处响起。

花色松口气,慢慢垂下僵硬的身子。没有责怪的意思就好。新郎不挑开红盖头新嫁娘是不能说话的,不吉利。因此花色点点头又摇摇头。

席木像是想起来这么一点,三两步上前走到花色面前。花色屏住呼吸,一时有些懊悔刚才顾着发呆,没有整理微微有些凌乱的头发。

第二章 嫁乞随乞 嫁叟随叟

花色稍稍紧张了一下,但是席木并没有如花色想的那般过来揭开花色覆在头上的盖头。只是在花色两步外说:“今日有些事回来晚了。”

席木的话刚落,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原来戌时已过,花色轻轻点头,红色盖头的边角在花色眼皮下动了动归于寂静。

“早些安歇,我还有事未做。今晚怕是赶不回来了。”席木想了想又添上一句。叹口气,这才揭了花色一直不离身的红色盖头。

花色也顾不得女子的羞涩,此时只被席木的话引去注意。开口问道:“这么晚了还要出去?”说完,脸色一红,今日怎么说也是二人洞房花烛之夜,自己这般说法倒像是没规矩的人家。只有西巷里那些不守妇道的女人家才揽着男人不让走……

席木没有应声,自顾自的开门走了出去。花色一怔,随即站起身,目送男人离开。这是默认自己嫁过来了?

这个朝代虽说比起民风相较前朝有了大的改观,但是女子依旧要依附男人而活。男人是天,女人却地位低下,就是高攀了女儿家的男人,在女人生不出儿子时也能振振有词的一纸休书说退就退。花色一直是忐忑的,自己这般自作主张就怕惹恼了男人。不管怎样,婚姻是大事……

男人果然一夜未归,一早花色起了床,将不大的院子来来回回清扫了干净。无事可做,就端了凳子坐在井旁晒太阳。昏昏欲睡时想着最近几日之事。爹爹平日里宠着自己,这次出手打人怕是实在气得狠了。娘亲身子不好,昨日起床眼底泛着青,怕是一夜未睡吧。还有哥哥,要是知dào

了这件事,怕是也要气的打人的。小荷……那丫头死心眼,估计怕是恨上席木与自己了。

想到这花色思绪又绕到席木身上。突然脑子一闪,顿时没了睡意。娘亲是留了字条给男人的,那男人昨日为什么不来接自己?昨夜的语气分明是知dào

自己要过来的……不敢再想下去,花色站起身,看了看旭起的太阳,准bèi

做饭。

到了中午,男人才回家。

花色急忙迎上去问:“相公,可吃了饭?”

席木摇头,对着花色说:“你准bèi

准bèi

,下午我们离开这里。”

花色一愣,傻愣着看着席木问:“离开这里?”

席木不知在找些什么,手上动作不歇头也未抬的说;“离开这个国家。”

阳光和煦,比起炙热的夏季,多了些许秋风拂面后的暖意。花色踱步在门前,鼓了几次勇气也不敢抬手敲门。哥哥总说做事要一鼓作气,不然慢慢的就没了勇气。那句:再而衰三而竭想来不是无事生非。

再次看着花家紧闭的木门,花色深吸口气举手敲响门。不一会里面有声音响起。开门的是小荷,看见花色自是一番不知所措。最后还是抑制不住红了眼眶拉着花色进门。

花色想起父亲的话,不敢进门。只是向里面探了一眼问:“爹爹与母亲可在?”

小荷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本来就红肿的眼睛添了水色更是狼狈。用力点了点头道:“夫人在的。”

爹爹这个时候总是帮着乡亲处理事情。花色眼里闪过失落,扯出一抹笑对小荷说:“我想见母亲一面。”

小荷张张口,估计是想起了老爷的话,脸上的表情满是委屈。扯着花色的袖子不愿轻易松手,看了花色好几次,在花色的坚持下不甘不愿的松了花色袖子往里走去。

刚见不到小荷的影子就有脚步声匆匆传来。花母头发还有些凌乱,此时也顾不得急忙往门口花色处奔来。花色看到娘亲的表情一时之间强忍住的眼泪不争气就下来了。

花母看到花色落泪的样子拉着花色上下打量着,恨不得扒了衣服好好打量一番花色有没有事,也看不出来什么花母只好哑着嗓子问:“是不是那小子欺负你了?你回来,爹爹与娘亲养的起你。”

花色又是愧疚又是难过,拉着花母道:“今日来是与母亲告别的,席木他有事要出远门,不放心我一人在家……”花色撒了谎,席木说离开这个国家,那就是离开。男人说话从来有一说一,再回来怕是不知dào

是什么时候了。

花母听到女儿要走的消息,没忍住哽咽出声。连连问道:“你身子弱,刚刚受孕,怎么能受得了舟车劳顿之苦?”

花色摇摇头,没说话。倒是旁边的小荷擦了擦眼泪插了句:“我去叫老爷回来。”留下母女二人说话。

花母拉着花色进门,花色扶着门框不敢进去。花母拧不过,又怕伤着孩子,只能进去端了凳子放在门里劝道:“你快歇歇,要是伤了孩子可怎么办?”

花色犹豫了一番,还是进了门。要是让街坊看见少不得又是一番嚼舌。因为这事爹爹本就要难做了。母女俩对着外面出神,一时也没了话。

等了半个时辰,花色已经坐不住。出来时席木说未时三刻就要动身。现在已经不早,自己回去时还要走上一段路。

花母当然看出来花色的不自在,问了句:“你们什么时候走?”

花色有些牵强的笑了笑说:“本来是三日后的,可是东家突然有事,不得已下午就要走了。所以才来告别爹爹、母亲。”花色尽lì

的圆谎,想着二老能对席木有些改观。

花母一听本来停下的眼泪扑簌簌又落下。花色只能手忙脚乱的哄着,生怕母亲有个好歹出来。又坐了半刻钟,花色实在坐不住了,只能站起来向娘亲告辞。

花母知dào

自家丈夫的脾气,这么长时间还未回家怕是还在生花色的气,真的不愿见花色一面。因此对花色道:“你还是早些回去吧。东西可收拾好了?记得写信回来报个平安。”

花色一一应了,往爹爹平日里回家的方向频频探首,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回到南边的矮屋,席木已经在动手收拾东西。花色见状,连忙上前。席木的话说的突然,吃过饭花色赶着时间去见爹娘,包袱还未收拾。现在见席木自己动手,花色不禁脸上一红,窘迫不已。

“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我们走吧。”席木避过花色上前的身子,拿着包袱往门外走去。

花色一怔,环看四周,家里的东西都在,刚刚男人手上的包袱只有几件衣裳吧。这么说很快就会回来?脸色一喜,花色急急忙忙跟着席木出了门,随手拿了门后的大锁牢牢实实的锁上门。

两人走路出了镇子,花色已经筋疲力尽。本来还想再忍一忍的,可是想到肚子里的孩子,还是鼓起勇气说话:“相公……”

“唤我席木就好。”男人声音自前方传来打断花色的话。

第三章 初入府邸

花色颔首。小镇的大嫂子小媳妇也不兴叫相公、娘子的。只是爹爹与娘亲二人一直是这般称谓。花色小时也曾问过娘亲,为什么娘亲唤爹爹相公,而其他人家却不这般。娘亲搂着自己笑着解释唤爹爹相公是对他的尊称。而其他人家被柴米油盐围绕着也没有闲情逸致去做姿态。

花色思绪翻飞,席木已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花色跟着停下脚步,还未开口问原因远处有马车缓缓驶向这边让花色一时忘了说话。倒不是马车有什么不同,只是缓缓过来的人高大马后并没有赶车的。

席木走向马车,顺了顺马鬃,对站在原地的花色道:“天快黑了,早些找个落脚地方。”

花色疾步上前,男人扶了一把花色才上去。马车一点也不颠簸,这让做好流离之苦准bèi

的花色有点意wài

。也是,按照男人的性子是不会让女人吃苦的,这点花色隐隐就是知dào



席木坐在外面驾车,一路上二人说话很少,席木本就是寡言之人,花色也不是多话的。车速不快,花色猜想应该是席木不赶时间。偶尔二人会停下车在四周走走,河边或是在埂道。一路走走停停。歇息的地方也是看起来不错的客栈。等过了边境城镇席木才紧着时间赶路。

突如其来的变速让花色吃不消,连带着孕吐轰轰烈烈的开始。席木并没有在意花色的身体状况,等到了目的地花色终于禁受不住,在马车停下后抱着肚子晕倒在车上。花色醒来就看见床榻前方的一面铜镜,透过铜镜觉得自己像极了墙角边的小乞丐,面黄肌瘦。

席木领着大夫进来时,花色正准bèi

起床。被制止后,大夫告了声罪便开始把脉。得出结论:身子太弱,有滑胎的迹象。

席木眼有惊讶闪过。花色却是害pà

的愣住。大夫开了方子告辞。席木这才扶着花色躺下放柔了语调说:“怀孕应该告sù

我一声。”这次花色是切切实实不知dào

怎么回话了,闷闷的躺下。想说的有很多却统统憋在心里。

晚膳的时候有婢女来伺候。衣裳华丽,比得过小城镇里最好的面料。说是爷吩咐让伺候姑娘的丫鬟,二人分别唤做:思君、子环。这时花色才开始明白自己稀里糊涂跟的男人可能是很不得了的一位人物。晚膳吃的很清淡,看得出来费了功夫的。直至花色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席木也没有过来,花色幽默的想,自己现在倒像极了话本里不受宠的小妾。

第二日很早花色就醒了,思君、子环二人闻见声音推门而入。然后就是一番洗漱,过程繁琐异常。再来便是二人引路至紧闭的房门前。等了一段时间,里面传来????的穿衣声,有婢女端着洗漱用具递给花色,开了门示意花色上前。花色明白了意思,抬脚走进门内,门内是穿着华丽衣裳的席木。抬眼瞥了眼花色,后面婢女轻推了花色一把,花色上前伺候席木洗漱,过程中没有一人说话。

有仆人上来说是人都到齐了,男人点了点头。对着花色吩咐:“你回去歇息,以后这种事不用你做。”

花色没说话,倒是旁边的婢女嗵的一声跪到地上。席木径直往外走去,看也未看跪下的婢女一眼。等不见了席木的背影,才有人上前对着跪在地下的婢女道:“罚你一个月例钱,你可服?”婢女一声未吭,对着花色磕头站起身,弓着身子退下去。

先前说话的女子像是管事的,上前对着花色道:“姑娘是老爷带进府的,那丫头不该自作主张拿主意,姑娘莫怪。”

说完话也是屈膝下去。思君与子环二人慌忙上前,二人搀着花色道:“姑娘可有不舒服?”二人是知dào

花色的身子状况。怕花色心有郁结对身子不好上前说话:“老爷还未带过姑娘回府,平日里老爷忙得脚不沾地,红秋姐姐是想让你多与老爷亲近。”红秋就是那位促着花色上前伺候席木洗漱的丫鬟。

花色点头,记下了这人。由思君、子环二人搀扶着回了房,坐在窗边发起呆来。

席木果然很忙,自从那一早见过后将近小半个月未见着人影。花色也曾鼓起勇气向思君问过,思君相较子环来说高挑些,眉眼多了一股英气。子环长得比较圆润,笑起来有梨涡,二人很容易分辨。

思君说:“奴婢们做下人的不能在背后议论主子。”一句轻巧的话让花色好不容易鼓起来的一些勇气灰飞烟灭。

这夜醒来花色披上衣服坐在窗前,想了想现在的境遇,颓然觉得满是无奈。认真想想自己两年间也没有与男人有什么瓜葛,怎的就如此死心塌地的跟了他,除去那次意wài

二人也没说过几句话,真是荒唐的可以。也是,好多男女之间连面也没见过就一抬花轿撮合成了夫妻。比起那些日后悔不当初的姑娘家,好歹自己也是挑了个称心的。

只是没有想过会变成这样。花色没有跳上枝头做凤凰的美梦,只想着有一个务实的男人,生个乖巧的孩子。在离父母不远的地方安安稳稳的生活。虽然自己伤了二老的心,日后慢慢的总能消除隔阂。哪有一家人反目成仇的?况且爹爹与娘亲确确实实是为自己好。想着花色又是叹了口气,感觉丝丝凉意才关了窗子回屋。

没过几日子环捧着药碗匆匆的走进来,满含笑意的对花色说:“姑娘,老爷回来了。”伺候花色的二人也不知dào

怎么称呼花色,只好用姑娘先替代着。

花色一怔,倒是不知dào

该做什么反应。

思君上前呵斥子环:“怎的咋咋呼呼的?吓着姑娘怎么办?”

子环老老实实的听训,端着药递给花色道:“姑娘喝了药我们陪您去前面走走。”说着挤眉弄眼的看向花色。花色感觉好笑,嘴角挂上笑意干脆的喝了保胎药被子环、思君二人扶着出去晒太阳。

席木瘦了些。眉眼间尽是花色没见过的气度,此时正坐在亭子里与人喝酒,亭子里除了席木还有其他二人,皆是男性。与席木差不多年岁,身着华贵,气宇非凡。

“你小子总是躲在神殿里不出来,这次要不是我然遇见你,你是不是准bèi

不见我们了?”一青衣男子抱怨着,语气却是轻松。

左侧身着月牙白的男子看着席木没有反应轻笑出声,摇摇头自顾自的仰头饮进杯中物。

那青衣男子讨了个没趣,也不在意。端起酒壶为月牙白男子斟了杯酒,自己毫不客气的对着酒壶畅饮起来。末了,用袖口一抹,霎是豪气。

第四章 七月怀胎

身着月牙白长袍的男子跟着饮进杯中酒,看向席木往花色这边点了点下巴。席木背对着这边此时看不清他的表情。席木道:“你们来我府上就是为了见我府中的女子?”

那二人甚是无奈。后面的话花色没再听下去,本就不懂,只是席木那样说话就是有些不高兴。花色也不知dào

自己是怎么能把男人细微的情绪察觉出来。

“爷繁忙,难得有清闲下来的时候。那二人是爷的好友,也是不易见爷一面。如今逮着机会总是要好好畅饮一番的,姑娘莫要多想。”思君轻声的安慰着。

花色颔首。倒是对这陪着自己的二人产生不少感情。如今在这硕大的宅院里要不是有人陪着说两句话花色是要闷坏了的。

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男人,肚子快有七个月的时候,花色终于见着席木。席木一袭靛蓝长袍缓步进了花色院子。那时天气由凉转暖,万物已生机勃勃。花色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开的正旺,席木身上的衣物倒也是应景。

“爷!”思君与子环二人屈膝向席木行礼。席木点头后,二人直起身子后退两步。思君又退两步转身离了视线,子环倒是站在原处未动。

花色也是站起身子,缓缓屈膝向席木行礼。子环见了上前扶住花色,花色顺着子环的力qì

站起来抬眼就看见席木目光坦然的看着自己,一如二人初见时那般。

未等席木做任何动作子环又是屈膝往后退了两步。

“身子可还好?”席木问。

花色知dào

这句是问的身后子环。倒不是花色在这住的久了也染上几分高人一等的礼仪。花色也是想和席木说话的,只是花色实在听不大懂大夫说的话。地区不同说的方言也是不大相同的,宁国官话软软糯糯,有几分春雨淅淅沥沥时绵绵的感觉。花色生活在邳国的北方,旁的地方不知dào

是什么样的,花色在的那个小镇乡亲们说话倒是利落的紧,干干脆脆。

子环低着头一屈膝回道:“大夫说姑娘身子已是大好。再过二月生产无大碍。”

席木微不可见的点头,对花色道:“你可有什么想做的事?”

花色一愣,低下头小声道:“没有。”

席木叹口气,又问:“想要的东西也没有吗?”

花色头摇摇头。席木俯视着对着自己的头顶倒不知dào

说什么了,好在思君端了茶水过来。

晚饭难得席木留下来陪着花色进餐。一碟碟珍馐撤了又上,比起话本里的宫宴还要奢上几分。不论令人垂涎的香味还是让人赏心悦目的装盘一道道美味佳肴摆满花色不大的桌子。最后实在摆不下就由婢女端着,等桌上的的盘子动了筷子就撤下。

花色还是不适应。早先花色一人进餐时便制止过,这般太过浪费。只是花色说了,思君应着,下次还是这般,如此反复。

饭吃上一半,管家上前不知说了什么,席木急忙离席走了,连话也未说上一句。花色倒没有说什么,子环却是愤愤不平的为花色打抱不平。被思君呵斥了几句不甘不愿的停了话。

晚间席木带着鞋面未干净的血渍来到花色床前,随着席木出现院子里灯火通明。花色撑着双手想起身,被席木按住。子环手里端着汤药上前,席木坐在床沿扶着花色靠在自己身上,端着碗一勺一勺喂进花色碗里的药汁。

花色心情可谓复杂,屋里现在只有二人,汤勺与碗碰撞的清脆声音格外悦耳。花色脸上羞红一片,席木这般亲近……还是头一遭。

药喝完,席木倾着身子把碗勺放在旁边的矮凳上。然后也是没话可说揽着花色陷入沉默。

门外有人声,花色探头想看看怎么回事,一般这个时辰不会有人,再说席木在这,子环与思君二人更是不会让人进来,这是怎么了?

花色抬眼满是疑问的看向席木,却是怔住。席木也是看着花色的,表情复杂,花色形容不上来。但是就是觉得有事情要发生,疑问的话到了嘴边,却被一阵腹痛绞的没了力qì



席木小心翼翼的扶着花色躺下,对外面吵闹的动静说了句:“进来。”

门外有人推门而入。皆是看着年岁颇大的妇人。

“莫要担心,会没事的。”席木留下这么一句话,没再看花色一眼背着手出去。

这一夜极其难熬,花色不知是怎么过来的。天色泛白的时候花色听到一声极其微弱的哼哼声。一带而过,快的像是出了错觉。

再睁开眼,花色全身骨头酸痛,尤其手上阵阵刺痛像是被火灼了一般。花色记得,那是妇人让自己使力时自己抓着床沿太过用力,指甲硬生生的断了。想着花色含在眼里的热泪溢出眼眶,滑入发里不见了踪迹。

花色是知dào

那晚不对的,晚饭时席木走的太过匆忙,表情凝重。回来时也是一般表情,但是却一反常态亲手喂自己喝药……保胎药早、晚一副,花色记得清楚明明是喝过的。

外面有脚步声,花色抬手擦去眼角的泪痕,闭着眼睛不愿睁眼。进来的脚步声有三人,花色辨得出是子环、思君。还有一人是时常过来为自己把脉的大夫。

大夫一如既往先是告了声罪,然后才把手搭上花色的腕间,一会后说着花色听不懂的宁国话,思君连连应是。大夫交代过后就走了。留下思君与子环二人对着床榻上的花色叹气。

思君与子环不像是宁国人,二人平日里从来不说宁国的官话,倒是花色那边的邳国话说的流利。但是二人确实是宁国人,这点二人是在花色面前说过的。

“思君姐,姑娘太可怜了,我……”子环哽着嗓子,话只说了一半就被思君打断:

“不该说的别说。”

子环委委屈屈的不再说话,看一眼躺在床上的花色道:“姑娘怎的还未醒?爷可曾派人传过话?”

二人没再说话,花色猜想思君应是摇了头,如若不然子环不会也陷入沉默。

花色在床上躺了许久,不知dào

是半个月、一个月或是半年。身子反反复复,就是不见得好转。子环与思君时常合力将花色扶到外面早已准bèi

好的榻上晒晒暖阳。但是花色总觉得再怎么晒也暖和不起来。

思君与子环说这是心病。大概是那个满嘴说着听不懂的宁国官话的大夫说的。老人家胡子虽说花白倒是健朗,双目炯炯有神,走起路来也是带着风的。

花色时常半是昏迷半是清醒。虽说昏迷,旁人做的事说的话花色能清楚的感受到。要说清醒,身子总是不能动弹。生完孩子后**常常有不洁物,连那些都是思君与子环二人帮着清理,真是叫人觉得羞愤恨不得死去才好。

第五章 国祭大典

也不知是思君与子环二人刻意的不避花色,还是二人以为花色没有意识。二人不像之前在花色面前三缄其口,恨不得生成不会说话的哑子。慢慢的这个国家在花色眼前展开宏图,这个国家、这个地方,许多花色听也未听过的。

邳国的国风严谨,姑娘家不得在外抛头露面。花色母亲是个会些手艺的,镇上的女子有个头疼脑热都要叫花色母亲瞧上一瞧。其实花色母亲不大会这些,就是把脉也不会的。但是架不住镇上姑娘家、小娘子们再三请求也就帮着看看,好在也都是轻微的毛病。真要严重了还是要去邻镇的医馆瞧上一瞧的。

所以镇上的人也不叫花色娘亲为郎中。娘亲自是也不会受这个称呼。花色曾经问娘亲师从何处,娘亲总是摇头,再多问就要恼了。由此花色得了经常出门的机会,大多是与娘亲去那些看不起病的穷人家免费义诊。

所以花色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北边的花家至南边的穷人家。再远些娘亲也不会带着自己,妇人独自走在路上总是不安全,何况那样的地方总有些不安好心的人。

在那样的穷乡僻壤,镇上的人家祖祖辈辈都是农家出生,稍微远些的人家过来镇上做生意人们都是要挤破脑袋去瞧的,能有什么见识?

这伴着花色的二人说起这个国家自豪的语气总是溢于言表。那不是装出来而是实实在在打心里涌出来的。

她们说这个国家自七年前当今天子登基以来风调雨顺,各方小国无不是俯首贴耳每年朝贡。争相献上的奇珍异宝天子总也不吝啬赏赐于臣子。席木就是经常得到奇珍异宝中的一员。

原来席木是宁国的臣子。

她们说当今天子年岁不大。还说当今天子自四年前举行大典以来独宠当今皇后,夫妻比肩而立,琴瑟和鸣。天子还为了皇后遣散**,倒叫不少想把自家千金送进皇宫里的臣子们无计可施。

二人说这话大多都是艳羡不已,也是!有这么一个对自己百般体贴的男子不羡慕又怎么可能?女人总希望自己能嫁个好男人相扶持过一辈子。

还有一些话真假有待商榷,但是花色却是喜欢听的。例如秋家的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病榻。如今的当家只有这么一位儿子。看来再过不久只能退位让贤,不能叫秋家世代传留下来的本事断在这位当家的手上。

比如宁国年少有为的将军又是立下了赫赫战功,叫白家脸上又添了几分光荣。如今这位还未有夫人的白家将军叫不少喜欢牵线搭桥的婆子们惦记着,就等准确的归日踏上白家大门,与自家姑娘好好说亲。

还有曾经可以与这两个家族媲美的林家,不知是何缘由没了踪迹等等。

不过二人说的最多的却是国祭大典。

花色生活的邳国小镇人们是喜欢烧香礼佛的。供奉的是来自天外天的菩萨,诚心实意的烧香,虔诚的礼佛。几乎每个人都能说一两句佛偈,佛祖之于邳国几乎是生活的一部分。

而宁国的子民却是供奉着“离虬”。“离虬”是宁国的守护神,于宁国的意义相当于佛陀于邳国的意义。“离虬”是宁国的守护神不假,这只是其次,这片土地上有这么一个传说:

当年脚下这块土地还并不是如现在所看到的这样,那时这片土地只有两个季节。一个雨季一个旱季。雨季时天上下的是倾盆大雨,一连好几个月。雨水直漫过屋顶,这片土地汪洋一片。再来就是几个月的旱季,土地寸寸开裂,张着干涸的皮肤甚是怖人。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民众每日每夜都要向天祷告一番。时间久了天神“离虬”被诚心感动,化作一道蛟龙堵住天上倾翻的雨水,这一挡就是好几个月。最后体力不支终于坠下这块土地。奇异的是自此之后每逢雨季便不再雨水倾盆,而在旱季时却时常有雨淅淅沥沥滋养这块土地。人们都说是“离虬”在保护这个国家。

为了纪念这位天神这片大陆上的子民世代供奉着“离虬”感激他给予的这片安宁。

宁国每年四月份都会举行一次国祭大典,目的不仅是供养这位天神,更多的是祈福,求“离虬”保佑这块土地,保佑这块土地上的子民。每年四月春暖花开,人们都会奔走相告,穿上最喜庆的衣服在四月中旬祭拜“离虬”。

天色正暖,子环在帮花色按摩活络许久未动的身子,这是那位胡子花白的大夫说的,二人说的这个话题,子环显然很兴奋,手上的劲道也是大了几分,迫不及待地问思君:“圣女大人也会出来接受祭拜?”

思君点头道:“那是自然,每年这个时候子民才能得以一见圣女大人。这是多年来的传统,让子民失望总是不好的。”

子环“嗯”声含在嗓子里,剩下的硬生生憋回了肚子。花色心跳快了几拍,因为听见席木的脚步声。席木走路向来不急不缓,像是沿路漫步一般,但是速度却不慢,花色每次看到席木总是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你们先下去吧。”席木嗓音有些黯哑,应是许久未说话的缘故。

花色躺在榻上,一时心里百般滋味。这些天来一直等着席木过来给自己一个解答。等了又等,总也不见人影,最后想着干脆忘了才好。可是哪能说忘就忘?人真的能把不愉快的经lì

统统忘掉又哪有那么多烦恼可言?

席木只是在花色身旁站着,花色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但是想到席木并不是多言的人,心里的那份不知名的期待也就缓缓落回肚子里。花色是想听到理由的,不论什么解释,有个合理的理由就行。其实,也不一定有多合理,花色要的只是一个能宽慰自己的借口……

“你好好将养身子,下个月是国祭大典,你出去走走也可以换换心情。”席木压着嗓子轻声在花色身旁说话,看着榻上姑娘尖瘦的脸倒想起第一次遇见这姑娘时的模样。

家有娇儿,初初长成,只这八字便足已。只是这初初长成的娇儿如今躺在病榻上唇色苍白。

席木的话叫花色身子一颤,许久未出的眼泪竟隐隐有下滑的迹象。

“躺的久了对身子不好。偶尔在庭院走走,如今天气不热,莫要闷出病来。”席木伸手理了理花色额间的碎发。

花色眼泪不争气的沾上席木的指尖。席木一愣,倒不知说什么宽慰的话才好。

席木走后子环端着药碗过来时没忍住叫出声。实在是因为看见花色睁开眼睛而过于兴奋。此后就在思君耳边叨叨:“爷就是爷,只坐了一会就叫姑娘起死回生。”

这句话叫思君不客气的赏了个栗子。

花色……自是高兴的。

第六章 祭坛

自那一日席木过来说了两句话,花色身子竟是好了许多。子环总是喜欢打趣花色,一点也没有身为丫头的自觉。花色不喜欢太过生疏的关系,每次总是挂着浅笑听着子环聒噪。但这聒噪也就只能持续一会,都会被思君虎着脸打断。

花色喜欢那二人相处的模式,至少让这冷清的院子平添了几分生气。

花色能下地时,宁国的国祭大典已经如火如荼的展开了。前几日是忙着凑热闹的宁国皇城脚下的子民,温言笑语久久不歇。

四月初六时,思君一早就过来唤醒花色。梳髻,描眉,涂胭脂着红妆,表情肃穆。思君严整以待的态度倒叫花色添了几分紧张,本就不适的身子硬生生出起冷汗来。

思君为花色挑的是一袭淡粉色烟衫,裙裾有些宽大,松松垮垮挂在花色身上。被思君用碧色腰带束着。叫花色想起来春分时朵朵绽开的桃花,粉色花瓣开满枝头,中间有点点绿色。

花色虽没见过这样的装扮,但是看着却觉得这身打扮是会让人觉得有弱不禁风的感觉。花色身子近来就不好,十五、六岁正是抽条的时候,本来就小巧的脸如今瘦的吓人。如今被这么一打扮颇有弄巧成拙的架势。

“这裙子是好kàn

,只是我穿着不大合适。”花色虽不知dào

这宁国人是怎么个穿衣打扮法,但是花色都能看出来这番打扮不妥,没道理思君不知dào

。故yì

彰显自己孱弱的身子在这个国祭上总是不合适的吧?

思君叹口气恨不能点醒这个小娘子才好。也不说话,手上不停的忙着。倒是不知dào

什么时候进来的子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姑娘身子还未好,这般自是能让爷多怜惜姑娘。”

花色了然,没再开口。

四月初六。黄道吉日,诸事可行。

来了许久花色还是第一次出门,宁国卉城比起小镇大气的许多,也是,皇城二字只是说出来也会让人肃然起敬。思君扶着花色入了轿撵,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艰难的移动。

轿撵时不时停下,前方开路的小厮唬着嗓音丝毫不客气的呵斥。花色忍着不适对思君说:“本就是出来沾个喜气,没必要徒增了埋怨。”

思君点头称是。小厮得了话恭谨的转身对着花色这方行了一大礼,再出言显然收敛了许多。

“子环呢?”花色想着子环的性子活络,要是留她在家是要闷坏的。

“姑娘放心,子环先走一步一会儿您就能见着了。”思君宽慰道。

花色颔首。不再出声。出来应是席木的指示,否则思君与子环二人也不敢擅自做主带花色出来。如今还真是沾了国祭大典的光,好歹出来走了一遭。

每次爹爹与娘亲有了争执,爹爹总是输的那个,因为爹爹宠着娘亲,所以娘亲不像镇上的妇人总是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因此爹爹时常就会负手出门,走时还满嘴念叨着:“散散心,散散心。”爹爹在帮着处理纠纷时也总是拍着人家的肩膀劝道:“多大点事,实在气不过就出门走走,看看风景心情自然也就好了。”虽然大多数人会不屑一顾,心思满满都是家长里短,叫琐事迷了心窍。

如今花色出来看着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风景确实好上许多,总比在家里无事总是小心翼翼碰触心里那道埋藏着的伤口强。

祭台在皇宫的北方,北为尊,可见宁国对“离虬”的重视。到了通往祭台的那条路时文官下轿,武官下马。花色也被思君扶着下了轿。抬眼看到祭坛时花色竟然有落泪的冲动。正前方的白色建筑物伫立在那里,经受岁月的洗礼,历史风霜的侵蚀。如今依旧立在那个地方,怜悯的注视着这个来自世界的所有悲欢离合。

“姑娘,莫要往前了。”

花色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不知不觉竟迈着步子往前方的建筑物走去。好在子环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身后拦住花色。思君与轿夫早已不知何时离了这里。

花色回过神来,看一眼四周,地下尽是铺的青石板。纹理条条清明,竟是不像已经陈设百年的古老建筑。

“为什么这里没有其他人?”花色这才发xiàn

空旷的广场只有自己与子环二人。

子环上前两步扶住花色道:“姑娘,这地方要是人人都能进来,这也不叫神司府了?”

神司府?花色从未听过这个。

“这个地方就是天子进来也是需yào

神司准允的。姑娘是伺候神司的人,自然能进来。那些闹人的市井小民要是都能进来这里不就是赶集的市场了?”子环说起这话自豪的表情溢于言表。

神司?没等花色有问出口的机会,子环已经拉着花色避让到一边。

身后是一列仪仗列队缓缓走来,上面悬挂的紫色尤为显眼。子环拉着花色屈下身子,伏跪在一旁等仪仗队慢慢走过去。

花色知dào

宁国是以紫为尊的。紫色代表高贵,所以这走过去的人不用多言自是宁国当今的天子宁皇——飒禁。

花色知dào

什么是非礼勿视,一动不动的跪在青石板上表示对宁皇的尊敬,自是也没看到宁皇一星半点。等人走后子环拉着花色道:“姑娘随我来。”二人就着这颇有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方慢慢走到此次的目的地——神司府。

神司府里的人比起外面的地方更多些,大多都是看着年岁不大的姑娘家,身着白色衣服,走起路来飘飘欲仙,站在其中就像是身临仙宫一般。

“子环姐姐好。”小姑娘们看见子环都是屈膝敛裾的行礼再匆匆走远。

花色看向子环,子环对姑娘们的表示也只是微微颔首,表情傲据,一点也看不出来平时里古灵精怪的模样。

子环也未解释什么,带着花色穿过开满鲜花的园子走向南边的一扇门。推开后对花色客气道:“姑娘先沐浴歇息,仪式还早。祭神不用抹胭涂脂,素净些最好。”子环说完推门出去。

之前一直以为思君与子环二人给人的感觉不同,花色也总以为平日里思君是二人中能说上话的,现在看来却是不这样。

花色心思玲珑,自是知dào

子环身份不一般。虽说知dào

子环没有坏心思,但是最后那句“素净些最好”这句话就像是打在花色的脸上一般,*辣的烧着慌。

不知者不罪这句话到了这里像是讽刺一般。叫花色自乡下小镇来的那颗藏匿在深处盖上“无知妇人”四字自卑的心狠狠的被戳了一下。不疼,却是酸麻不已。

第七章 神司

只是花色不知,这国祭大典真zhèng

能踏上祭台的只有皇室与高官大臣。思君只是府上一名小小的婢女,哪里知dào

祭奠“离虬”的细节。

子环是神司府的侍女。神司府上的人从每年来参加大典的名单到国祭那几天的方方面面准bèi

才是正职。这些自是不能外传的,所以子环才没有阻止思君为花色做的事。

花色本就不是宁国人,不知dào

是理所当然的。只是只是来宁国这么长时间生活环境的变化叫花色不知所措,再加上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把自己丢在了府里……

那些花色没见过的锦衣玉食,礼仪规矩,统统都成了花色的梦魇,草木皆兵。花色只能小心翼翼一步一步试探着前进,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不知所措的缩回原地。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飞上枝头变凤凰,至少花色当初第一想法是要逃走。难怪人们总是喜欢说着“门当户对”。门当户对也有共同语言,要一个有着严谨家训的人去接受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村野莽夫结果不言而喻。

子环再次推开门时花色已经收拾妥帖,衣服还是那身衣服,这里并没有多余的可供花色穿。一袭长发湿漉漉的被花色正用帕子缴着,脸上素净。

“姑娘可要用些粥?早饭还未吃,只怕一会儿会饿着肚子。”子环手里端着托盘,盘上一只精致小碗。

花色点点头,确实有些饿,也不矫情,端了小碗吃的干净。碗虽不大,但是足够花色吃了,花色本就吃的不多,近些日子身体又不适,胃口又小了些。子环曾笑着打趣花色吃的还没猫多。

再出来时氛围也隐隐有些不同。身着白衣的侍女们个个脸色隆重,疾步穿梭而过。

“小心些。”子环扯着嗓子喊了一句,看来也是紧张不已。

“子环姐姐……”有侍女脸色慌张的跑过来。

子环眉头轻皱轻声呵斥:“注意些身份。”

神司府的侍女是伺候天神的,平日里言行举止总是一再注意,稍有不慎就是对神灵不敬。所以侍女这般慌慌张张的过来子环的训斥总是没错。

小姑娘看来是挺急的,此时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上来拉住子环就往前方拖,“子环姐姐,快些随我走……”

子环年岁不大,也许是身份有些不同,所以在花色看来小姑娘是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花色不想误了她们的正事笑着说:“我在这里等你就好。”

子环看了看急的眼泪快出来的小姑娘无奈的叹了口气说:“我去去就来。”

子环跟着侍女急匆匆的走了,花色站的不是地方。有不少侍女过来时都是绕过花色才走,甚是不便。右边有个亭子,花色想着既然不急就在那歇歇脚。花色身子刚好,这么一阵折腾确实有些累了。

离亭子还有几步远时花色才发xiàn

里面有人背着自己而坐,花色在心里叹气,看来低头走路的毛病要好好改改了。正准bèi

往回走,里面的人开口说了句:“进来坐坐吧。”说的是邳国官话。花色还以为这里只有思君与子环二人会说邳国官话。

花色歉意的笑笑,对着亭子里的女子屈膝一礼,才发xiàn

那女子根本就没有看向这里。花色倒不在意,抬脚进了亭子安静的坐下来。

花色本就内敛,过来宁国更是不爱说话。那女子许是没再听到动静有些好奇的转过身子看向花色。

花色不知dào

眼前人是什么身份,但是子环说过这里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眼前的女子该是有身份的,总不能无端丢了席木的面子。

“你是何人?”女子兴致好像不错,开口问花色。

“我叫花色。”花色不知dào

这些所谓的千金小姐们平日里怎么打招呼就这么敷衍着说了。

女子轻笑出声道:“你这姑娘好没礼貌,我与你说话,你竟是看也不看我一眼就敷衍着,是我扰了你清净?”

花色一时有些慌张,不知所措下憋红了脸,连背上也是出了一层冷汗。只好抬眼看了一眼女子。这女子……真是好kàn

。花色从未见过这般好kàn

的女子,就连话本里那些形容女子容貌的词全都用在这女子身上也不为过。花色一时看呆了去。

那女子看着花色痴呆的表情打趣道:“可是看上我了?只是我已嫁做人妇,不然……”

花色本来就红的脸上更是快要滴出血来。这女子……怎的也能做那些男子**状……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比的那些妇人好玩多了。”女子喃喃自语。

那女子没有再逗弄的心思,转过身子对着亭子外的花园发起呆来。

花色长松一口气,左右坐着无事打量起眼前的女子来。素衣裹身,长发只在背后松松挽起。因的背对着花色,花色看不到正脸,但是想起来之前那么一眼,暗自感叹。这女子真是叫身为女儿身的花色无地自容。

女子身上有一股独特的气质,花色形容不上来,但是就觉得舒服,仿佛在她身边只坐那么一小会也是好的。花色还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女子已经站起身款款的走出亭子。不一会子环也赶了过来拉住花色疾步往外面走去。

“姑娘快些,国祭快要开始了。”

花色无奈只能跟着小跑起来。等到了地方已是气喘吁吁,但是碍于前方人多只能暗自长吸两口气压下起伏的胸口。

花色站的地方在最后面,全是素净一片的神司府小姑娘们。离祭坛有一定距离。前方是身着华丽衣裳的人们,最前方是身着紫色衣裳的皇室。俱是背对着这里,花色来的稍微晚些,祷告词已经说完了,下面是神司上台,代替众位跪拜天神“离虬”。

子环小声在花色耳边解释。

花色此时心思全被祭台上的那抹白色迷了心神。原先从子环那里得到的消息在这里得到了证实。席木原来真是宁国的神司。

花色想到小镇上的人每逢初一、十五上香时的情景,但是随即不敢有这样的想法。看着这里的人们,花色都觉得想想对他们是一种亵渎。

如此郑重,如此大规模,如此虔诚的祭拜神灵花色还是头一次见到。

也不是说小镇上的人们就不虔诚,至少祭拜时大家都是真心实意的,但是这里的祭拜更像是一种仪式。一种对神灵敬重的仪式,就算花色这种不信奉“离虬”天神的人见了心里不自觉也要恭敬下来。

祭台上席木头发高高竖起,用一根玉簪挽着。那根玉簪花色曾经见过,被席木贴身收藏着,每次被那些人打时都会刻意的躬下身子保护它。衣服自是白色的,神司府上的人全都身着素衣。席木比起在小镇时壮实了许多,一袭白衣在祭台下穿出仙风道骨的味道。花色只是静静看着也觉得遥不可及。

第八章 小插曲

花色看着席木的背影出了神,台上人伸手、展臂、双手交叉至额前、跪拜、行礼。每样动作都是优雅的。就像花色小时见到的戏班咿咿呀呀唱戏时的动作,都是专注的让人迷了眼睛。

花色觉得眼睛都要被灼伤了。这样的男人,这样的如同天仙般的男人……自己又怎么配得上?

神司代表世人向天神“离虬”表示敬意,请求天神继xù

保佑国家安宁,人们安居乐业。

圣女是代表天神给出人们答复。

神司一职由皇家指定,圣女却是由天神指定。

上一届圣女到了年岁时便会退出,请天神指引下一代圣女在的方向。圣女不定会出现在宁国什么角落,但是却只是年幼的孩子。由三大世家轮流教养。试想,要是指定的圣女是已嫁做人妇的粗野妇人……那是所有人不愿意看到的。

成为圣女有个很苛刻的条件,必须是天神“离虬”祭日那天出生的女子,而且后背上有菱形胎记。这样的女子每三十年必会出现一次。人们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说这是“离虬”心爱的女子,由她来侍奉天神最是适合不过。

圣女也不是要孤身终老,宁国对于这放面很是开放。如今的圣女就是当今宁皇的皇后——白芷。

这些子环一一的介shào

着,花色听着听着便走了神,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圣女要做的事只是在祭台上卜上一卦,这卜卦一事旁人看不懂,又是迥长的仪式,所以有不少站了许久的人开始东倒西歪的挪着身子。也是,这些平日里进出门都是成群仆人伺候着的大爷们又怎么受得了在日头正高的时候站着一动不动。

就在大家都觉得有些疲惫的时候,不和谐的声音响彻全场。男子声音粗犷说的是邳国官话,大声嚷嚷着:“你们宁国人是不是瞧不起我们邳国啊?我们诚心诚意的过来向宁国皇帝问好,送上我们的祝福,这么重yào

的仪式你们却不请我们参加,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这人明显是过来找茬的,花色脑子里就蹦出来这么一个念头。当下脑子里嗡一声响,随即不知所措起来。条件反射的看向祭台上乌发素衣的席木……

席木侧过身看向闹场的人,眼神一如既往的坦然。对着来人道:“客随主便,你们这般行为倒是妥当吗?”

竟是丝毫没有歉意,把话题转移了去指责邳国那二人不懂礼仪。

那邳国二人一时被席木的话堵住,好半天没有出声。

花色见此松了口气。

先前出口的那人显然不是主事的,回过头向身后的男人求救。那男人身着黄色马褂,约四十左右,满脸精光。上前一步鞠躬满是歉意的道:“下属不懂事,冲撞了贵国国祭大典,孙某先在这里陪个不是。”

这话是对着身着紫衣的宁皇说的。

宁国的皇室与林家、白家是三大世家。三家有着奇妙的平衡关系,都是为了更好的治理国家。但是在神司府面前都是要退上一步的。这姓孙的上前就是心理战,越过神司向宁皇赔礼,明摆着是不尊重神司。

席木也不在意,安静的在一旁站着。

倒是宁皇眉头紧皱,对着席木不满道:“外人是如何进来的?神司府办事不力,要如何侍奉天神?”

席木对着宁皇拱手一鞠躬道:“神司府失职,席木甘愿领罚。”

二人说的话俱是邳国官话,花色听得清楚,一时看向席木眼里满是急切。席木却不急不躁的又说:“席木先将闹事之人轰出去,等仪式结束再来领罚。”

席木的话说完先前大嗓门的男子又是闹开了:“我们是邳国使臣,对我们不敬就是对邳国不敬。阁下可要想好才是……”

余音消逝在广场上,席木动若脱兔,已经如话本里的大侠一般一闪而过架着人实实在在的扔了出去。

广场上俱是倒吸一口气的声音。花色也不例外。子环却是细心的扶住花色,轻声道:“姑娘莫要担心,爷本事大着,那些人绝不是对手。”

花色不是第一次看见席木出手,但是心里的冲击却是不一般。之前那次花色只道席木身手不错,却没曾想是这般个不错。在席木纵身那一下心都快要从嗓子里蹦了出来。

余下还有一邳国人,看见席木出手,此时脸色不是很好。但好在没有失了风度,只是僵着脸道:“贵国的待客之道我们回去会好好与陛下说的。”说着冷哼一声转身走了,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捣乱的算是被赶了出去,可是这般留有后患的解决方式还是让许多人心生不满。

花色敏锐的感觉与生俱来,一时有些担忧。

向祭台方向看去这才发xiàn

台上还有另一人。那人正是花色在亭子上见到的女子……能在那台上的自然是圣女大人,花色没有注意到自是因为之前看到席木后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入了迷的缘故。

那女子与席木对视一眼,默契的再次进入仪式。不知是不是错觉,花色总觉得那女子转过身之前扫了自己一眼。

又站了半晌,花色实在受不住,对子环道:“我想先回去歇息。”

子环知dào

花色的身子状况,也不勉强。实jì

上祭拜过后也就没有什么事了,只是那些身居高官的人们心里想要个平安的慰藉。再说,皇帝未走,他们也不能越过主子先走一步。

子环与花色是神司府的侍女,就算这大殿开始时也经常会有侍女来来回回走动不停的忙碌着,花色正是因为这一点才对敢对子环说先走的话。

神司府是围绕着祭台建设而成,整个巨大的白色建筑物位于神司府的中心,神司府的人实实在在是围绕着天神“离虬”而活。

原先是没有神司一职,皇室与贵族祭拜天神诸有不便。于是如今的宁皇祖辈,飒禁的太爷爷设了神司一职,几十年下来神司一职俨然成了天神的代表,不仅各大世家称赞不绝,就是在民间也得到诸多美誉。

这一届神司是宁皇登基后才提拔上来的。原先的神司为天神奉献了一生,老去后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有没有人来接替自己的位子。宁皇飒禁举荐了席木,席木便跟在老神司后面,直到老人家入土为安才接管了整个神司府。

飒禁与席木原先便认识,自飒禁登基后更是对席木百般提携。后面的话子环没有再说,花色知dào

席木没有危险便再也支撑不住的睡了过去。

第九章 缘由

国祭大典举办将近半个月,正式的祭拜也就那么一天。花色如今回到原来的院子里又是与思君、子环二人为伴。二人依旧吵吵嚷嚷,花色看着热闹,从来都是浅笑着在一旁看她们二人互动。

席木自那一日看见也就没了踪迹。花色猜想他该是有事需yào

处理。具体的事情也能猜出个三四分,大概是皇帝陛下交代的任务吧。

子环与思君二人说这国祭大典是每年都要举行的,时间在每年的三、四月份。席木在那座小镇一呆就是两年,中间就是不见了人影不出几天肯定又能看见他。但是国祭大典又要神司亲自主持,席木不可能有两个,只能说明其中有一人时假扮的。

大概是为了方便做事。

说起来这座府邸的名字被称为白府。花色回来时下了轿子看见的,花色是识字的,这点要多亏喜欢读书的哥哥,小的孩子总喜欢学着模仿大一点的孩子。花色爹爹见了觉得女儿聪明也就亲自教授她认字读书。

门口是威风凛凛的两只石狮子,门环是金漆兽面锡环,花色听爹爹说过,这种门环只能是高官才能装饰的铺首。花色也分辨不出哪个是更厉害的大官府邸,只是知dào

一般门前装有这种铺首的都是厉害的。

花色问过思君,思君一如既往的三缄其口,该做的做,不该说的绝不多说。子环还是那般咋咋呼呼,但是花色看见她就能想起那天羞愤的心情,也是不愿意多问的。

到了立夏,花色身子已是大好。气色看上去也是不错,子环总是在思君面前炫耀:“看啊,我们又把姑娘养胖了些。”

对于姑娘这个称呼,花色听着别扭。但是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曾经花色尝试着对思君说让她唤自己名字就好,谁知思君直直跪下问可是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

夫人……这个称呼更是不对,花色与席木就连在小镇时也未曾去府衙递交文书,又哪来的名分可言?如今也就这么不清不楚的住在了白府……

这天傍晚子环回了神司府,思君端着木盆里花色用过的水走了出去。有小姑娘急急忙忙进了花色的院子道:“姑娘,外面秋公子闹了起来,您快去看看吧。”

花色拧着发丝的手僵在那里。自己这般衣衫不整不说不能见人了,就是真的出去了花色又怎么会认识什么秋公子?

“管家呢?”花色面无表情的问。在这里这么长时间花色别的本事没有长进,不形于色这一点倒是被逼的练了出来。

小姑娘屈了一膝满是委屈的说:“管家不在,奴婢是没办法了才来找姑娘的,姑娘您就去看看吧。”

花色一时没了主意,不去,叫人家在府里闹了起来总归不好,去了,自己身份尴尬,怎么喝止过来闹事的人家。再说这秋公子又不知是不是自己能得罪的……

小姑娘也是个眼力好的,看见花色犹豫不决,干脆拉了花色的手臂把人往外拽去。花色为了防止跌倒只能顺着小姑娘的力qì

迈了脚。

到了地方花色才知dào

这秋公子是谁。分明是之前与席木喝酒的二位挚友。这秋公子便是那天身着青色长袍的男子了。

这秋公子是喝了不少酒,满身酒气的坐在地上,嘴里嚷嚷着:“快些让你们神司出来,陪小爷喝酒。”

这白府的下人不多,如今这里倒是占了大半,大多都是站在一旁不敢上前。花色想这人应该是得罪不起的,要不然也不会让这许多人大为忌惮。毕竟,敢在神司大人府邸闹事的就没有几位。

花色想起来之前思君与子环闲聊的几大世家,其中有一家就是姓秋,这人十有*就是那个秋家人。

“赶紧去啊!一个个都傻了?愣着做什么?啊!?”秋公子双手乱舞着大叫。

花色还未想好对策,不知被谁推了一把,直直往前跌去。正好落入眼前醉汉的前面。花色只感觉一股冲鼻的酒气灌进鼻孔里,熏得人摸不着东南西北。此时比起难堪的情绪,花色更是羞忿。许是花色多想了,但是如今这般状况花色就是觉得是有人针对自己设的局。子环不在,思君也不在,身边能说得上话的没有一人。

如今就是花色摔在地上也没有一人上前搀扶,倒是那秋公子扯住花色散落一地的秀发把花色拖行至眼前大声呵斥道:“没有听到吗?小爷让你叫白君泽出来!”

花色耳畔的嘶吼声几乎湮灭了花色的听觉。头皮被扯得生疼,就是脸颊也在地上摩擦的火辣辣的疼。

只是花色此时脑子里最疑惑的是白君泽是谁?

白君泽是谁?

白君泽自然是这府邸的主人。这府邸是宁国神司大人的府邸,白君泽还能是谁?

花色从来没有像此刻一般心平气和。人的情绪到了一定程度是可以很冷静的。

花色选了席木做丈夫,只是因为他看着不像小镇上的其他男人充满小家子气。花色也想过席木可能是谁家落魄的公子,但是从未想过会是这般遥不可及的身份。

花色知dào

席木的身份后心里是高兴的,就算他不再单单属于自己也是高兴的。穿着落魄衣衫被地痞**欺负的席木花色是心疼的,看得出来他的不凡却是没有本事助他一把。

就算是让花色喝了那碗汤汁,花色难过的也只是那可怜的孩子。那孩子还有三两个月就可以看看这片世间了……

就是被丢进府里不闻不问花色也是可以谅解的,公务繁忙总是这般……爹爹忙起来也是很难得见上一面的。

这些所有的一切也抵不过花色此时伤心欲绝。总以为男人是有理由的……总是为他找着借口……

却原来自己在他眼里只不过是笑话一场么?竟是……竟是连名字都不曾告知自己……

难怪……难怪自己曾经问席木在哪时思君与子环二人怔怔地没有反应。她们哪是没有反应……根本就没有的名字,她们怎么反应的过来?

爹爹就是再忙碌,总是要在家吃上一口早饭的……

原来这一切不过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么?

“快点把白君泽给小爷叫出来!小爷倒要问问……问问他的心是不是被狗吃了……说好要护白芷姐姐一生的,如今呢……白芷姐姐身中剧毒时他在哪……要不是……要不是飒禁及时寻了紫河车……白芷姐姐早就没了……没了……”

紫河车也就是婴孩出生时的胎衣……

“是两个月前寻到的紫河车吗?”花色听见自己问。

秋公子此时倒是乖乖的回道:“是。”

花色听到肯定的答复眼睛一闭,任由黑暗吞没了自己。

第十章 徒生恨意

花色晕过去后思君匆忙赶到,看到花色刚刚洗好的秀发如今不仅沾满了泥土还被人攥在手里,当下顾不上什么规矩一声尖叫就上前要拉开满身酒气的男子。

秋公子不耐烦被人拉扯,用力一挥思君便也摔倒在地上。三人纠缠成一团,即便这样也没有一人上前止住喝醉酒的青年男子。

男子的力qì

颇大,很快便将思君与花色二人的头发攥在手里,嘴上不停的叫骂:“敢不听小爷的话,小爷定要好好收拾你们一番。”

正当思君泪眼汪汪的护住花色,疼的不可开交时一声怒斥从前院渐渐逼近:“闹够了没有?”

声音大家自是无比熟悉。正是席木,神司大人——白君泽。

还有跟着白君泽一起回来的子环,子环看到眼前一幕一声轻呼,直直奔向花色那里。

白君泽忙着处理国祭大典的后事,被人告知有人在府里闹事,当时也没曾在意,后来看着也无事可做就赶了过来,谁曾想到看到这么一出。当下怒气腾升。

秋姓公子看见白君泽利落的爬起来,上前就要是要与他干架的模样。白君泽竟是理也没理,侧身走过醉酒熏熏的人上前查看一动不动的二人。

思君还未晕过去,只是秋姓公子起身时是踏着思君的手腕站起来的,思君一时疼的不能动弹,想帮着子环扶起花色也有心无力。

白君泽见状抱起伏在地上的花色时眼里的一点光芒渐渐不止是怒气。子环看着花色的半边脸倒吸一口冷气。思君听见声音抬眼便看见花色半张脸血肉模糊,混着发丝与泥土惨不忍睹,当下惊呼出声,哽咽道:“爷……快……大夫!”

白君泽抱起花色道:“请大夫来,把管家叫过来。”

秋姓公子想上前拦住白君泽,被一个眼神挡了回去。白君泽面无表情地看着满身酒气的青年声音淡漠地道:“秋家便是这般教你的规矩?”

满身酒气的公子看着白君泽竟是一哆嗦,连借酒撒疯也顾不得,只是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你该知dào

我的规矩。”白君泽留下话抱着花色往院子里走去。子环搀起思君,思君摆了摆另一只无碍的手对子环道:“你去请大夫,我无事。”

子环干脆的走了,路过依旧站着发傻的人面前恨恨的剜了一眼男子。

花色醒来时晕晕乎乎的,刚想挣扎着起来就被人按着身子又躺了下去。“姑娘,您还在发热,不要起身吹着风。”声音是思君的,花色连眼睛也未睁开,点了点头。

只是脸上有些疼,花色刚伸手想摸一摸脸颊就被按住手,思君道:“姑娘脸上划了道口子,现在敷了药还是不要碰的为好免得落下疤痕。”

花色倒是想起来被那男子拖着的情景,想张口,却是累的不想说话,放下手又沉沉睡去。

“怎样?”花色刚刚睡过去白君泽便进了院子。思君右手手腕青肿一片不方便做事,如今只是趁着子环去端药时帮忙守着花色。

思君屈膝道:“姑娘刚刚醒了一次,又睡了过去。”

白君泽右手背在身后,左手垂在身侧道:“醒时可有说什么?”

思君一字不落的说了。

白君泽点点头,道:“嗯,脸上的伤……先不要说,等过些时候好了些再说吧……铜镜收起来。”

思君全都应下了。看到眼前的爷说完没有再指示什么,退了两步弓着身子出了门。

白君泽已经从属下那里了解事情的原委。这府邸里的一些人暂时不能动,但是那去寻人的侍女已经被发落了。白君泽叹口气,看着梦中依旧紧蹙着眉的少女一时竟不知dào

把她带回来到底是对是错。

说起来,自己确实欠她。

花色这一次又躺了许久,天气本就燥热,本来可以在房内放些冰块降温,但是花色的身子还受不得凉,只能生生忍着燥热任由汗水浸湿被单。

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酥酥痒痒的直叫人恨不得挠个痛快才好。铜镜被子环收了,子环说是怕花色见到脸上的疤痕难受,等好了再拿回来。

花色还与以往一般笑着应了。心里其实再清楚不过,自己的脸上哪是她们轻描淡写的那般。那男子本就故yì

闹事,引自己出去,又借着酒疯说些疯疯癫癫的宁国官话与邳国官话。既是冲着自己来的又怎么会手下留情?

子环与思君也是太过紧张,如今不仅白日里与自己形影不离,就是夜间也要在床榻边守着……只是花色如今整夜失眠,哪里是她们能防得住的?花色拆了脸上的纱布自己摸索过,左半张脸从颧骨到下巴摸上去没有一块好皮肤……

这些天来思君右手不便行动,还要照顾自己,子环更是接手了思君几乎所有的工作,二人到了晚上都是累的沉沉睡去,有时还要响起一两鼾声。花色也就装作不知dào

,表面上一点功夫不露。

也不知白君泽是什么意思,这些天经常会回府,有时甚至还会在这边用上饭。花色反正是遮着脸,也不用给出好脸色。只是在白君泽来时学着子环与思君屈膝行礼……然后恭恭敬敬的站到一旁。

白君泽话不多,名字虽是假的,性子却是真的。之前的花色也是话不多,花色母亲教导她做女子最是要讲究贤良淑德,花色做不到却是知dào

少言二字。

如今的花色更是不爱说话。只有子环与思君二人在时还好些,二人要是不在花色能闷上一天,白君泽来时更是这样。

夏季伤口愈合的较快,花色的脸上不再像之前又麻又痒。夏季本就温度很高,花色不想蒙面也就整日呆在房里不迈出门一步。

这几日白君泽没再过来,花色也实在是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花色认为自己是有些恨白君泽的。恨他什么……花色自己也不太明白。

真要认认真真一件一件的拿来说,花色也只能叹口气。不管自己承不承认,恨他也只是个借口。一个想把他留在心底的借口。

花色心里比谁都明白二人之间的差距。一个犹如九天之上的天神,一个是在凡间煎熬的芸芸众生。这种差距又怎么能轻易拉近?

“姑娘,这天气燥的很,出去走走吧。”思君打着扇子问兀自发呆的花色。

花色一惊,听到了思君的话笑着道:“天气既然燥热去哪不是一样,还不如哪也不去。”

子环从外面打了帘子进来,嚷嚷着:“哪里不比这强?姑娘不是经常看书吗?书中说的地域风景您就不想去看看?”

花色因为闲着无事便让子环寻了几本书来看。现在乍听子环这么一说也不知dào

做什么反应。

“姑娘,天气热的慌,爷是要带着你去避暑。”思君见花色根本不明白暗示只好挑明了说。

第十一章 变故

花色最终还是点了头,说不想见到白君泽是假,想见却又怕见。思君被留在家里,因为伤势还未痊愈的缘故。花色想带上她,思君推脱着不愿意,好不容易说动了,最后还是没有上马车。

花色身边只有子环一人,子环倒是叽叽喳喳的格外兴奋,说去的地方是个避暑圣地,这次不仅是她们,一同去的还有不少富家子弟。花色听着子环的声音只当沿途解闷,不显得单调。

路程走了将近半个月,最炙热的天气来临前赶着到了地方,其实花色倒觉得这般兴师动众的大可不必。最热的天气最多不过三个月,夏季已经过去一半,等这一个月过去又要匆匆忙忙往回赶……

“姑娘这话听着是有几分道理。但是这些人都是衣食无忧的,不缺的就是银钱。这天气热得很,他们寻着清凉些的地方避暑也在情理之中。”子环一边忙着打扇试图驱散这车厢的闷热,一边回应花色。

花色本来是已经住下了,只是花色朝北向的房子让不少人惦记着。若是寻常,这见不到太阳的屋子是没人愿意住的,只是在这炎热的夏季肯定抢手。那些富家子弟看着花色身旁没人,以为是哪里落魄的小姐也就不客气的让花色搬出来。

子环本来是卯足气力准bèi

大干一场的,只是被花色拦住了。这些人白君泽得罪的起花色可得罪不起。如今花色也就只能在这方面维护不起眼的自尊。

子环拗不过花色,只能憋着闷气收拾好包袱与花色一道再另寻房子。房子本就是分配好的,如今这么一来还真不好找到住的地方。花色的屋子不大,仅可容纳几人,看中花色房子的不少人,如今眼看着就要闹起来了,花色当然先走为妙……找他们要屋子更是不可能,与那些丫鬟小厮住一起不便的很。

天色渐暗,子环急的上蹿下跳,就是找不到空的屋子。回到马车上看见花色不急不躁的模样憋着气不知dào

说什么好。

“要是找不到我们就在马车上将就一宿吧。”花色安抚子环。

子环一脸错愕的说:“姑娘,我们是神司府的人,给人让出屋子本就是不应该,现在还让您住在马车上您让我回去怎么交代?”

花色叹口气,本来以为白君泽也在这一行人中,在路上时花色盼着念着,心里思量着再见到白君泽说什么样的话?是因为避暑一事道谢?还是依旧规规矩矩的不言不语?最后这些都被花色咽进肚子里。白君泽一路也未曾露脸,大概是不在这一行人中吧。

“我们在路上也曾宿在马车中,有什么不好交代的?”花色试图让子环平静下来。

“那怎么一样?”谁知子环一听更是生气,嗓音一拔,惊了外面的马,车夫想安抚也来不及,马车急急蹿了出去。

花色与子环俱是没有准bèi

,二人齐齐跌做一团。

“怎么回事?”子环吃力的爬出车厢问赶马的车夫。

车夫使劲拽着缰绳道:“马受了惊,现在情绪已经安稳了,姑娘还是进去吧。”

子环听罢回了里面扶起花色依旧喋喋不休:“姑娘,您是神司府的人,根本没必要委屈您自己。只要您亮出身份那些人哪敢招惹您?你何苦要与自己过不去?”

子环向来直言不讳,这样的性子让人喜欢又让人讨厌。花色知dào

她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心里自然不会与她计较。只是子环的性子跟在自己身边怕是时间久了总要生出嫌隙来。

“马怎么了?”花色左顾而言他。

子环委屈的看着花色半晌不接话,最后还是轻叹一口气回答:“受了惊吓,不碍事。”

花色道了声知dào

,掀了帘子左右看了看。马这么一跑也不知dào

到了什么地方。不过子环见了倒是脸上表情轻松了些。

“姑娘在这稍等一会,我去问问这里的人能否让我们借住一晚。”子环说着下了马车。

这里比起那边的地方看着朴素些。但是屋子一片连着一片倒是有不少人家。就是不知dào

能不能腾出屋子给花色二人住。

车夫是从神司府一道出来的,按子环的话是个信得过的。花色猜想应该是个有些本事的人,要不然白君泽怕是不会轻易让花色与子环二人出门。

花色等了一会,子环依旧不见回来。花色想着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想让车夫进去看一看,却听到半空中一声巨响。花色探出头只看见逐渐黑暗的夜空有一点明光由低往高上升,至半空时崩裂开来,发出一声巨响。

车夫明显有些躁动,未等花色问怎么回事只听车夫道:“姑娘不要走动,在下去去就来。”说着一跃而起进了墙壁那侧。

花色倒是吃了一惊,一人时也不用暗自揣测,就觉得这附近安静的有些过了。可能里面有什么事正在发生吧。

花色想着要不要进去看看,这个念头刚起就灭了下去,花色知dào

里面怕是有白君泽……能凭着信号就让人放下手上的任务前去支援的,除了白君泽花色还真想不到第二个有这般号召力的。

花色也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什么情啊爱啊的,都是写来骗骗你们小姑娘的”花色想到哥哥说的这句话。那时花色帮着哥哥整理书,不小心把书掉在地上捡起来就看见那本包着道德经外壳的话本。花色威胁着要了过来,与哥哥埋着头看了许久,最后花色看的感慨不已泪流满面,被哥哥嘲笑。最后哥哥说了这么一句话。

其实哥哥说的不对,情爱之类的不是别人骗自己,而是自己骗自己。花色长叹一口气,把心里那些依依不舍全都整理收拾好锁在某个角落。等下次见面就向白君泽说说放自己走吧……

夜幕降临,墙的那边悄声无息发生着属于他的故事。墙的这边花色弓着身子戒备的盯着车外的男人们。

马车的帘子是被人猛地掀开的,这些人小心翼翼的没有发出声音。等花色发觉出不对劲,马车已经被眼前的四五个男人团团围住。男人们身上穿的衣服不算差,有的挂在腰带上的钱袋还叮叮作响。想来不是缺钱用的。

只是他们身上满是酒气,想来是喝了酒后脑子兴奋所以动了邪念。

花色手上没有什么可以做防护的硬器。只能一动不动的盯着这些人。

那些男人们显然没想到马车上还有人,一时都愣在当场。这些人确实如花色想的那般不是缺钱花的人,只是酒精上头不知dào

谁开的口说要测测胆量,走了一会儿路就看见眼前这辆马车。门口停着马车应该是主人家忘了赶进去的,一会儿想起来估计还要出来,趁着这会赶紧把东西顺走,叫主人家吃个瘪也是好的。所以男子们确认了没有声响才小心翼翼的上前……

“他娘的,都愣着做什么?”后面有个男子骂骂咧咧口齿不清地想来喝的不少。

第十二章 重伤

众人面面相觑时花色却是冷静了下来。如今想叫人救自己指望不大,花色只能自救。有了主意花色昂起头,被头纱覆着的脸上渐渐由惊诧变得冷峻:

“何处来的宵小,还不速速离开。”

花色学不来那些富家子弟的张狂劲,只能绞尽脑汁回忆与哥哥一道看的话本上的词。

那些稍稍有些酒醒的男子们脸上尴尬不已。花色见状上前两步,那些男子们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怎么还有人?”待花色立在马车上俯视众人时之前骂骂咧咧的男子歪着身子满脸不耐烦。

花色眉头一蹙,这人明显面色不善。见状花色蹲下身子做出准bèi

下车的姿势,等众人未有反应捏着手里匆忙从头上拔下来的簪子狠狠的往马臀刺去。

马吃痛,长嘶一声撒蹄奔了出去。

“这娘们一定是去报官了,赶紧抓住她。”花色听见后面有人声怒骂道。

此时花色死死抓着车沿,身子来回的晃动。心里却是长吁了一口气,马的速度很快,那些人被远远的甩在后面。说来还要感谢那车夫走的匆忙没有将马车绑缚在树上,要不然后果……

花色想起面色不善的那人,之前在小镇上也是遇到过这样的人。身无本事,却是满嘴的礼义廉耻,到处显示自己的不凡,结交一些看起来稍微有些家底的人,打着朋友名义蹭吃蹭喝。

好在刚刚那群人看起来都是心思纯良的。要是遇上如同小镇那般的狐朋狗友们,花色此番只怕要遭了毒手。

受惊的马跑了一阵就停了下来。花色满是歉意的安抚了一会马儿后才打量起来四周。四周依旧是白墙红瓦的建筑,花色说不好怎么形容,但是这样的屋子住的定都不是小户人家。

花色不敢确定沿路返回后那些人还在不在,只好牵着马缓步向其他方向走了起来。只盼着子环与其他人能找到自己。

越走天色越暗,天幕上挂满星星点点的星辰。入了夜天气倒不似白日里那般燥热,花色被夜风一吹,脸上覆面的纱巾晃晃悠悠的飞了出去。花色看着飘远的帕子发呆没有追回的意思。怕是刚刚慌乱中不小心系口松了所以才会被风一吹就散了。

又是过了许久,花色想着该是没有问题才沿路慢慢走了回去。到了附近果然没再见到那些人。花色壮着胆子学子环推开眼前的大门……

门是虚掩着的,花色轻轻推开一些,顺着门缝挤了进去。往里走了一段路,渐渐的有些血腥味。四周安静的可怕,花色紧了紧手中从马车上寻到的匕首。这是子环出门时从神司府带出来的。

刚到庭院就听到有脚步声,花色一惊,忙缩了缩身子躲到廊檐下,好在这院子里栽种了不少树木花草,花色本就瘦小,这么一躲完全不见踪迹。

花色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自然也不敢探首去看那些人。等过了许久那些人渐渐散了去花色才敢摸索着继xù

往前走。

一如花色所料,傍晚的信号是白君泽发出去的。花色看见白君泽时已经不知dào

该有什么情绪了。此时的白君泽依旧身着靛蓝色长袍,只是这靛蓝色长袍如今被血迹浸了一遍,而他身旁躺了不少尸体。

也不全是尸体,还有不少断肢残臂。花色面上已经毫无血色,可是看着白君泽上下起伏的微弱呼吸什么也顾不上,迈着步子向白君泽那边走去。

这里除了白君泽其他俱是身着赤红色衣袍的,被月光一照有些血腥的吓人。花色颤颤巍巍的摸索到白君泽身旁,刚使出力qì

想把白君泽扶起来就听见一声闷哼。

声音是从白君泽嗓子里传来的,在这个满是尸体的场景里花色被吓出一声冷汗,但是心里同时又是一喜。能出声至少确认人是活的。

“席……神司大人……您能说话吗?”花色抿了抿唇试探着问。

只是白君泽没有丝毫回应,让花色以为刚才的只是幻觉。到最后花色也不再祈望白君泽自己醒来走出去。小心翼翼的抓着白君泽的两只臂膀搭到自己肩上咬着牙背起白君泽往外拖。

花色与白君泽站到一起只堪堪及他的胸口。倒不是说白君泽有多高,花色本就在抽条的时候,而白君泽已过弱冠。只希望花色过些日子能把亏损的补将回来好好长长身体。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人,花色力qì

本就不大,如今还要拖着一人越过这些障碍物……花色连一步都未踏出就已经筋疲力尽。没办法,只好又将白君泽放回到地上,告了声阿弥陀佛把碍事的尸体往两边拖,分出一条路来。

等好不容易开了路花色已是满头大汗。看着进气多出气少的白君泽花色咬咬牙,也不知哪来的气力拖着人畅通无阻的走了出去。

花色长了个心眼,没有将马车放在门口。一是不确定会不会再出现刚刚那样的情况,二是怕里面真有什么事好有个逃跑的工具。

好不容易到了门口,花色只得再次放下白君泽,向拐角的另一家胡同里将马车牵出来。车是牵出来了,只是怎么将人扶进马车又成了难题。

花色稍稍休息了片刻,爬进马车里找了些衣服将白君泽绑在自己背后。然后爬上马车将白君泽带上来就可以了。虽然是这样想的,只是花色往上爬时后面的人几次往下滑去。花色怕再摔着男人,只好解了捆着的衣服从后面抱起白君泽让他上半身趴在马车上,再一点一点挪动他的腿让他岌岌可危的吊在马车沿。再自己上去,拖拽着白君泽进了马车内。

等一切做好花色几乎要断了气。但是还不能松下气来,这个是非之地不能再待了。花色不会驾马车,但是牵着马走太慢不说,自己这满身血迹的被人看见了只怕要被扭去送官。

想了半晌,只能驱赶着马让它自己在道上走。马是有灵性的,之前被花色那么一刺有了些阴影,这次花色只是稍稍用力拍了拍它臀部,它就动了起来。马蹄声嗒嗒嗒的走在青花石板上,不急不缓。花色则进了车厢点起蜡,摸索着找出伤药。

花色不知dào

男人伤在什么地方,只好找了剪刀把衣服剪开。再托着蜡烛一点一点的从上往下寻找伤口。花色此时看着男人的身子丝毫歪心思都没有,也是,要是你看着满身血迹的男子还有什么绮丽的想法那也只能说你毫无人性。

男人的伤在左肩上,还差几许就到心脏的位子。因为男人流了不少血,上半身几乎看不见干净地方才使得花色找了许久。

第十三章 醒来

马车里有酒,酒可以清理身子。说来这马车里的酒是子环买来给赶车大哥的,说是人家在外面舟车劳顿,该好好犒劳人家。这钱是子环自己出的,花色当时只是笑笑装作不知dào

,任她折腾。说起来子环与花色同年,也确实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

一根蜡烛足以照明,只是白君泽高高大大的一人往这狭小的马车一趟立马少了许多可以活动的空间。因此花色清洗伤口时只能来回移动位置。这样一来,花色背对着烛光时只能看见一片阴影。

花色倒是想端着蜡烛,只是怕烧化的蜡油滴在身子上烫着不省人事的男人。所以只能把蜡烛放在一边固定住。

药是上好的御用品,子环说是宁皇赏赐的。但是爷用不上,所以这次出来就让子环带上,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伤口深不深花色不知dào

,只是粗略的包扎了一下。花色跟着母亲学的那几下根本就如同小儿过家家,况且,花母的那几下连医术都算不上,有哪个大夫连把脉都是不会的……

白君泽的伤还是要去找大夫,就是不知dào

这么严重的伤情会不会有大夫肯收留。就算收留了也不知dào

会不会报官,毕竟这样算是一起严重的官司了。

花色不会说宁国官话,身上也没有银子,更是不知dào

后面有没有仇家。这么一想花色觉得此时真真是落魄到了极点。

马车内血腥味冲刷着花色的鼻子,连同脑袋里也是黏黏糊糊的味道。刚刚冲洗男人上身的时候酒撒了不少,酒精味不仅没有中和血腥味,反而让这小小的空间更加沉闷。

花色晕晕乎乎的靠在马车壁上,全身几乎没了力qì

。眼睛虚掩着透过一点点烛光打量男人,脑子里思绪乱作一团。男人的本事了得花色是亲眼所见的,如今受了这么重的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男人的身份是宁国的神司,有谁会对神司痛下杀手?

这一路走来,花色也见了不少,这个国度的人简直对天神有着狂热的信仰。神司代表天神,宁国人甚至把神司看做天神在凡间的替身……

神司要是不幸遇难……花色没再往下想,困顿的眼皮紧紧阖上。

花色这一觉睡得极为踏实,自从怀孕后到如今能说得上是花色最为好眠的一夜。醒来时花色觉得自己可能如同一些家里长短的妇人们说的那样是个操劳的命。锦衣玉食晚上反而睡不好觉,受了惊吓又是一阵体力活竟然睡得比以往香甜。

花色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随即想起来昨夜只检查了白君泽上身,腰部以下还不知dào

有没有伤口。花色也顾不上男女大防,二人本来连最私密的事也做过了,只是脱衣而已,再说也不是存了什么腌?的心思。

想到还有未处理的伤口花色手上的动作加快,不一会便上下打量个干净。腿上没有伤,脚上倒是有,只是不严重,花色难得脸上一红,这伤口是昨日花色拖拽时在地上磨得。

车上倒是有男人的衣服,是赶马车的小哥留下的。里面装的一些换洗衣服,是子环拿进来的,说是外面没处放,放里面也就一点位子不占地。花色跟着附和两句,子环高高兴兴的将包袱放在拐角自己坐着的那边。

想着之前的伤药、酒以及现在的衣物花色不禁感慨道:“你真是运气不错。”

马车里的味道经过一夜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花色帮着男人穿衣服时明显感觉到男人身子有些发热。伤药没有退烧的功效,看来只能去药店。

马车是闭合式的,前面有两扇门,平日里是关上的,因为花色与子环是姑娘家所以不方便坐开合式的。虽然宁国的风俗比起邳国开放许多但是花色还是不大习惯在外抛头露面。

因为不放心马儿乱走,花色醒来时已经把闭合的门打开一道缝。清晨的风灌进来还没有独属于夏日的燥热,花色趁着风灌进来时稍稍清醒了一些,停了马下车。

如今马车停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是在一条宽阔的路上,四周俱是参差不齐的树。花色叹口气,将换下的衣服卷了出来。这些带血迹的衣服如今没有地方也没有时间供花色清洗。花色只能找个地方将它埋了。

选的地方比较靠近林子的深处,花色用匕首挖了一个土坑,将衣服一股脑的丢进去再埋好。又扒拉了一些枯枝之类的掩上这才回到车上。

花色不知dào

这条路到底通向哪里,但是看话本里说的马儿都是有灵性的,所以花色乐观的想这马儿是不是正往回走。若要是那样的话真是好极了。

从皇都这一路走来沿途闹市居多,一方面那些少爷、小姐的喜欢热闹,一方面也是怕走偏远的地方遇到危险。偶尔到晚间没有赶上人家那也是很少的。

果然又走了半个时辰,依稀可以看见人家。花色拍了拍马臀,马儿心有灵犀的加快脚步。这会儿已是快接近辰时,越靠近人家越是能看见四处走动的人影。这些人大多背着竹篓,里面满满都是东西,想来是一早趁着旭日还未出来,赶集的人们。

能用上马车的人不多,花色这么赶着马儿往街上一走大家都停下来带着些许敬意的观望。花色此时又蒙了脸,在进了集市时已经下了车牵着马儿行走。此时被人围观也是冷汗涔涔。花色也不知dào

怎么回事,故作镇定的不去看马车里面的人。

花色四处张望着找医馆,还未有任何头绪有人上前行礼道:“不知能有什么能帮得上姑娘的?”

花色一惊,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是花色过于小心。正如之前所说,能用上马车的都是有些背景的人家,况且花色的马车虽说只有一匹马,但是马车的构造以及用的材料不是常人家能用的上的。在等级森严的王朝遇上这样的马车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上赶着想攀上点关系。花色却是因为不知dào

,心惊胆战。

“我……”花色听不懂那人说的话,刚想开口马车里传来一阵声响。

“我们想找医馆,不知这地方可有医术了得的大夫?”马车里有声音虽然字字清晰,但是并不是铿锵有力。

花色面上一喜,而后想到里面的人可能是强撑着身体当下又有些担忧。

拦路的中年男子眼中一喜,对着马车一鞠躬道:“医馆倒是有,大夫们医术俱是了得,不知先生想找什么样的大夫?”

第十四章 医馆

术有专攻,中年男子这么说的意思实jì

是想问白君泽需yào

医治什么的大夫。学医术也是需yào

天分,那些所有疑难杂症都能解决的大夫毕竟在少数。

越是拜了名师的大夫越是了解一个道理,嚼多不烂。所以大多数会专攻一项,所谓一技之长足以傍身。

中年男子这般说法讨巧,先是将大夫都夸了一遍,人生在世谁没个病痛?再说又不确定眼前的人会不会给自己带来利益,得罪大夫这种糊涂事还是不要做的好。

再来又是热心的问马车上的人需yào

什么大夫,彰显自己心思缜密。要是有心招拢人才这中年男子的说法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花色听不大懂,只是很疑惑的转头看身后马车。心里在挣扎要不要过去劝说白君泽不要逞强。想法是有了,花色却是没有动,怕是太过莽撞坏了马车里男人的事。以不便应万便是父亲与哥哥经常说的道理。

“先生不敢当,敝姓席,单名木。”白君泽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说话的底气明显比之前面有了很大的不同。

花色的心跟着一揪,面上渐渐染上紧张的表情,生怕男人兀自逞强最后体力不支晕了过去。毕竟昨夜流了那么多血……

“鄙人单姓常,名道梨。席先生唤我道梨便是。”中年男子还是客气的喊了声席先生。

宁国与邳国的风俗大有不同,邳国人出门在外只是道一声姓氏,然后会报上自己的字或者号,从来不会真名相对。邳国人认为被人直呼姓名是一种不尊敬。若是想挑衅便会直接唤他人姓名,而二者便会撕破脸面。

宁国人却没有那么多讲究,像白君泽自然不会报出自己真名。但是为以示礼貌就算是胡编乱造的名字也会说全姓与名。

“说来惭愧,席木本是带着夫人出来求医,但是身子不争气半路染了风寒,如今却要夫人照顾于我……”话说到最后明显是强撑了。

常道梨也不再??拢?凰档溃骸跋?壬?羰欠判谋愀?诺览孀呔褪恰!?p>白君泽在里面“嗯”一声,没再说话。

常道梨对着花色拱手行礼赞叹了句:“夫人与席先生伉俪情深,真真叫人羡慕。”

花色虽没有听懂二人的话,但是“席木”与“夫人”确实听得明白。宁国话虽说与邳国话相差很多,但是仔细听还是能听出一些单个的字节。花色有些许窘迫的急忙跟着回了一礼,好在被面巾蒙着脸,眼前的中年男子看不见花色表情。

常道梨点了下头,向右走去。花色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并不知dào

常道梨的意思让花色跟上去。

常道梨没有听到车马的声音,回头正好kàn

见花色回首看向马车。这个动作没有让常道梨有任何疑问,只当妇道人家没有听到自家相公的话做不得主。常道梨忙走回来对着花色道:“席先生如今身子不妥当,还是早些寻个大夫为好。”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个动作花色自然一目了然,回头看了看马车里面的人没有出声,花色只当默认屈了一礼牵着马跟着中年男子走了。

到了一间狭小的胡同常道梨让二人稍带便走向里面一扇木门前停住,叩门。

“你过来。”花色等在外面却听到白君泽有气无力的一句。花色一愣,随即看了看叩门的中年男子,看到中年男子并无反应才往车厢走去。

花色打开门,掀开帘子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而男人已经坐了起来,想必是不小心扯了伤口。

白君泽此时确实只是强撑着,受伤后流了不少血,此时又发着热……“先打开车门,散散里面的味道。这男子姓常名道梨,别的不甚了解,你不要说话,装作哑儿就好,你听过哑子说话吧?”白君泽说着做出要下车的动作。

花色一愣,连忙上前扶住。

白君泽又说:“我们是为了医治你脸上的伤以及哑病才出来寻医,只是路上我染了风寒……咳咳……知dào

吗?”

花色垂着眼小声回道:“我是你的夫人,因为脸上的伤与哑病才与你出来寻医。”

白君泽点头。而后倚在马车旁让出位子与花色。

趁着中年男子还未过来,花色手脚麻利的把两扇门打开,复又转过身道:“你这身衣服……”

白君泽一愣,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而且是粗布麻衣,短装,明显是习武之人的衣物。与花色身上的衣物完全不搭,怎么看也不是夫妻。

花色的话倒是给白君泽提了个醒,白君泽点点头没再说话。

那边常道梨敲开了门对着开门的人说明来意,很快便过来了。看到白君泽后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错愕,随即很快掩饰好。白君泽上前一步,却是一倒,花色急急忙忙扶住。

白君泽倚在花色身上不知dào

与常道梨说了什么,中年男子的脸色又是变了几变。最后看向二人的表情明显的不同之前。花色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二人,没敢直视。说到底第一次做戏,心虚的紧。

出来接待的是一名小童,约十一二岁,客客气气的道了声好说了几句话便请脉。花色不知dào

小童说的是什么,只是一脸诧异的看着男人将手臂伸过给小童把脉。

不是花色怀疑,这……这小小的孩童能治得了病么?

不一会儿小童站起身不知dào

说了什么走向里间。不一会出来一女子,梳着少妇发髻,身穿黑色衣服约三十光景。

少妇笑着道:“小子不懂事,给先生添麻烦了。”

白君泽虚弱的一笑道:“好学是福气。”

原来这医馆的大夫正是这后出来的妇人,那小童先前只是趁着母亲去拿药箱不自量力的想凭自己学的一些医术为白君泽看病而已。

妇人屈膝一礼,而后调侃着问出来的小童:“你不是说你已经能独当一面了?那你说说这先生究竟是何病?需开什么药为宜?”

小童被提问,明显底气不足的道:“常大叔说有身患风寒的人需yào

就医。只是我怎么看除了发热也没有伤寒的脉象……”

白君泽没有说话。

倒是常道梨摸了摸孩子的头安慰道:“你母亲让你学医也就这两年的事,平常都是收拾药材为主,也没有经常请脉。一次两次没看准也是正常的。”

谁知少年一脸严肃的道:“身为大夫,误诊一次就是人命。”说完不高兴的进了后屋,还是个有脾气的。

少妇告了声罪,在白君泽腕间搭了一条帕子为白君泽诊起脉来。

第十五章 交谈

女大夫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花色紧了紧抓在衣服上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女大夫与男人说了几句话。白君泽脸上的表情自始至终淡淡的。然后白君泽站起身,花色忙上前扶住。

起身是往后面的小屋走去。

白君泽与常道梨客气了几番,常道梨也是起身告辞。被纳入麾下一事本就等了这么长时间,与不急于这一时,况且现在人家的身子也不太适合过多的纠缠。

后堂是一间小屋,有床榻、小桌,屋子不大,怕是专门安置不便走动的病人。花色扶着白君泽半躺到床上,还未站起身就听见女大夫说了什么。花色转过头去,只看见女大夫表情严峻,花色当下回过头看白君泽,白君泽却是不急不缓的坐着行了一礼,也是语气真挚的不知说了什么话。

好半晌二人才算说好了话,女大夫拿了一瓶药递给花色,然后走了出去。

只剩下白君泽与花色四目相对,白君泽依旧是坦然的表情,花色垂下眼,看着手上的药瓶子发愣,倒是白君泽虚弱地说:“过来给我上药。”

花色点点头,上前扶着白君泽躺下。伸出手去解衣服时又有些退缩。昨夜动作干脆是因为伤情刻不容缓,再说白君泽是不省人事的。如今在当事人注视下去脱人家衣服……

不去想还好,越是这么想着越是不自在。

白君泽像是无所察觉的对花色说:“昨日多谢你了。”

花色脸上一红,似是被鼓励了一般,也不再矫情,颤着手褪下男人的衣服。伤口确实渗了不少血,绑着伤口的布条被浸湿了不少,想来是之前强撑着所致。花色不是第一次见血,但是此时却有些后怕。要是昨夜自己没有过去……要是白君泽撑不过昨夜……

花色没敢再想,左右是过来了,还找了大夫。布条的结头被花色绑在左侧,男人如今右侧身子对着床边,花色要解开布条必须直起跪着的身子探过男人的身子才行。花色还在想着有没有什么利器能用,男人已经自己动手开始撕扯布条。

因为伤口是在胸口位置,男人想解开结扣不是件容易的事,必须背过手腕才能够到。花色在心里叹口气,看着男人有些扭曲的身子实在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花色凑过去正好碰到白君泽的手,二人俱是手一缩,白君泽倒也没再勉强伸手去够,花色见了利落的松了绑着的布条。

伤口是被利器贯穿所伤,男人身体有些许苍白,中间一点皮肉翻卷的伤口带着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期间女大夫的儿子进来了一趟,送了些烧开的水、帕子、剪刀以及绷带。花色也是在擦了男人的身子才看到伤口的。

药是碧绿色,带着清香,黏黏糊糊如同糨糊,并不像话本上写的那般伤药俱是白色的粉末。与之前子环从神司府带出来的伤药又有些不同。

“话本写来本就是供人消遣的,做不得真。”白君泽语气认真的说。

花色忙着给男人上药,乍一听这话被吓了一跳,随即明白过来自己是不小心将心里想的说出口了。而后对白君泽认真回答自己的话觉得有些好笑。

花色毕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少年的天真还稚气还在骨子里,从小生长的地方又是淳朴。对于白君泽一本正经的开口不是不能适应,只是自己想的说的明明只是逗趣的话,被他这么一说倒觉得自己像是做错了事被训斥一般。

其实这也不怪白君泽,这些都是与经lì

有关。白君泽生长的环境与花色有极大不同,养成了这般性子虽说有些不解风情,但如果不谨慎些也难在这地方立足。

“子环带的药是宁皇御赐,自然是极好的。”白君泽继xù

说。

花色又是觉得一阵好笑,想着干脆说些话缓和一下气氛,可是看到白君泽的脸又是没了勇气。花色有些恼怒,恼的自是自己不争气。随即想白君泽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怎么自己就惧他成这样?

“你的伤……”花色给自己鼓了些气,不给自己再次退缩的后路张口就问,随即立马后悔起来。

白君泽倒没有遮掩,简单的把事情说了。此次出来是因为公事,只是不小心中了暗算。白君泽有暗卫不假,但是君为主,都被遣去保护那位去了。

至于那位大人物白君泽并未说是谁,花色却是能猜到。走之前子环曾不经意的说过宁皇如今事务繁忙,这么热的天只能呆在皇城内处理政事,连避暑都不能前去。

这也是那些年少的子弟们有恃无恐的原因。大家俱是有能力、有来头的,谁也不服着谁。宁国掌权的三大世家皇家一脉已是只剩飒禁一人,如今忙着朝政。

至于秋家嫡传公子秋木析重病不治已是多年,如今下榻行走已是艰难,秋家人自是没有闲情逸致出来游玩。

将门世家白家白疏谨已在边关镇守多年,自然也不会出现在这一行人之中。白疏谨一母同胞的姐姐白芷如今是宁皇飒禁的结发妻子,宁皇飒禁心疼皇后,白芷倒是有可能会在这一行人中。只是花色那一路并未听到任何有关于皇后的言谈。

宁国朝纲之上由着三大世家齐心协力把守本就是由老祖宗那一脉传承至今的。这三大世家之人不在,余下的自是有恃无恐。谁家的大人官职大,谁就被巴结的多,还有些祖辈、父辈在朝堂上一较高下的,儿孙也是楚河汉界分的清明。所以有时候争东西并不是真的需yào

,而是自小以来被灌输的观点而已。争夺花色那间阴凉的屋子自也是这个道理。

现在听白君泽的话花色倒是确定了皇后确实在这一行人之中。花色说心里没有一点不舒服是假的,那天听那醉酒的秋姓公子之言白芷与白君泽之间交情不浅。甚至为了皇后的性命已然可以舍去自己骨肉的地步。

只是那天自己急火攻心,便认为二人之间有情。后来躺着的那些天理了理思绪。二人都姓白,不是嫡亲的姐弟也是带有血缘关系的,再说为了君主献身本就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花色躺了那些天一是因为孩子悲痛不已。二是因为白君泽自始至终没有解释,让花色心寒。再有就是为自己无端揣测他人感到羞愧。后面不愿意说话只是因为脸上的疤痕……想着花色无意识的伸手摸上脸颊。

第十六章 所托非人

白君泽只是看着花色的动作,一时说不出话来。豆蔻年华的姑娘家被毁了容心里肯定有芥蒂。白君泽也在找可以治疗创伤的药,只是如今还未有消息。去疤痕的灵药倒是有一处地方,只是白君泽不敢冒这个陷。如今朝纲之上步步惊险,稍有不慎就是一场劫难。

二人各有心思,便也没再说话。不一会花色屈膝行礼端着脏水出了门。

出门遇见又返回来的常道梨,常道梨对着花色拱手问道:“夫人。先生可在里面?”

常道梨脸色凝重,花色也是会看脸色的,急匆匆把脏水盆放下领着常先生进了白君泽躺着的小屋。

“席先生,外面有一行人打听先生的行踪,如今正往这边赶来,先生可要避一避?”常道梨问。

白君泽颔首,对常道梨说:“麻烦道梨了。”

常道梨脸上一喜。白君泽这般说话招揽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常道梨心里暗道自己回来这一趟果然没有错。当下心里更是想着要好好表现一番,于是拱手行礼对白君泽道:“承蒙先生不弃,道梨定当竭力。”

白君泽微微颔首,并未说话。自内向外的上位者气息一览无余,常道梨心里一阵激动。

“先生的马车这一路走来太过显眼,先生还是避一避的好。道梨负先生离开。”说着半蹲下身子停在床边。

白君泽对着花色点头示意,花色上前扶着白君泽上了常道梨的背。

这间医馆想来常道梨时常常过来,熟门熟路的带着二人自偏门出去后又是经过几个胡同到了另一间小院,一路走来俱是无人。

“先生与夫人稍待片刻,道梨再去医馆一趟。莫要让四娘母子难做才是。”说着也不等白君泽有回应,直直出了门。

常道梨心思缜密,确实让白君泽有不少好感。也不知怎么想的,白君泽对着花色问:“你觉得常先生怎样?”

花色倒是怔住。娘亲说过男人在外最不喜欢后院的女人指手画脚,这人怎么倒问起自己来了?白君泽的眼神一如既往坦然,花色垂下眼,小声地说:“常先生见义勇为,自是好的。”

白君泽眼中有什么一闪而逝,随即便没再与花色说这般话。二人休息不到一刻常道梨便回来。白君泽自是要问上一句,常道梨也一一说了。

常道梨到了那边正好有人敲门,常道梨就做气愤状,边是骂骂咧咧边是开门。骂骂咧咧的事情不过没有道义,连药费不给就跑;自己做好心人,不说给些打赏现在还连累自己掏医药费,真是无情无义云云。

那女大夫四娘也是个活络的,站在院子里掐着腰指着常道梨骂道:“谁让你做老好人了?老娘做的是大夫,不是善人。这医药费你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常道梨自然开了门,与那些打听的人一阵抱怨。那些人听也没听,径直进了屋子搜了一番,最后才好生安慰了几句说道要是再看见二人,就给他们消息之类的。也没留下联系的方式,明显是敷衍。

白君泽听过只说句知dào

了。常道梨识趣的出去,留花色与白君泽又是相对无话。

受袭一事花色不问,白君泽也没有说的意思。二人不咸不淡的相对无言养伤。偶尔常道梨送来伤药,算是屋子不那么沉寂的一点生气。

养了半个月,白君泽大好,叫花色请来常道梨。

半个月能说会听宁国官话太过勉强,但是花色明显比较之前对宁国话一窍不通显然好了太多。再加上四娘与那孩子经常会过来说话,花色虽说不好,但是说的人语速慢些听却是不太那么勉强。

说来还要感谢四娘与那孩子,二人都不是怕生的,尤其四娘又喜欢逗弄那孩子。四娘从不说夫家,只说唤自己娘家的姓氏祝,孩子自然也是姓祝,唤作祝轻。两人凑到一起没人打断能说上一天。二人算是花色的启蒙老师了。

白君泽与常道梨二人在屋里说了许久的话才出来。花色进去后白君泽便对着花色道:“我今夜便会赶回卉城,你在这里等上一阵,我让子环过来接你。”

花色没有意见,点了点头。白君泽未想到花色这般痛快,心里想的一些话此时倒没了用武之地。

晚间白君泽便走了,花色知dào

他的能耐,想着该是有人接应。与男人相处时,二人向来也是相对无言。可是真走了,倒显得有些冷清。虽说白君泽睡床,花色卧榻,但是房间里有人总是相对安心些。

也不是花色矫情,只是与陌生男子同一屋檐下总是有些别扭。也不知是不是花色多心,总觉得自白君泽走后这位常先生也不似之前那般小心谨慎。看向花色时眼神有时也肆无忌惮。

花色倒是想与祝四娘挤挤,只是四娘那边来了些病人,就是祝轻的屋子也腾出来安置那些病人。花色左右不好给他们添乱也就没有过去打搅。

为了避嫌,花色向来天还未黑就进房间栓起门。白日里也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只想着忍几天就好,只是有些事不是装作不知dào

就不会发生的。白君泽走后第十六天,花色早早收拾着吃了晚饭就进了卧室。

戌时还未过,常道梨急急忙忙过来拍花色的门,说是白君泽出了事,花色自是不疑有他开了门。刚一开门就闻到冲鼻的酒味,想关门却已经来不及了。

常道梨进了门骂骂咧咧个不停:“装什么清高,一天到晚蒙着脸见不得人一样。”后面还有一些花色未听过的下流话,不堪入耳。

花色急急退着,摸索着想找个趁手的东西,最后抓了剪刀在手上。

“哼!一个被遗弃的哑子,老子劝你还是老实点为好。”常道梨骂骂咧咧不停,花色避无可避反而生出胆子,拿着剪刀直直向常道梨刺去。

常道梨是有些拳脚功夫的,只一招就制住花色。花色死命挣扎,常道梨确实越来越兴、奋。手一挥,花色的蒙面的东西掉落,常道梨倒吸一口气骂道:“难怪不要你,丑成这样。”

即便这样也未放开花色,常道梨满身酒气熏得花色直泛恶心,花色吓得眼泪横流,嗓子里呜呜哽咽着。依旧想着白君泽的话装作哑子。事已至此,白君泽所托非人是毋庸置疑的,花色开口的话口音太过明显,若是有心人稍微一打听就会叫白君泽难做……

第十七章 回程

后来的事具体的花色想不起来,应该是不小心碰倒了什么东西,重物的沉闷声花色记的清楚。引来一直敲不开门的子环与同伴。幸好子环赶到的及时,当时花色是准bèi

咬舌自尽的,力qì

也下了,只是被赶来的子环卸了下巴。

如今花色因着疼痛不能说话,真应了白君泽那句哑子。

子环等人找了个地方住了下来,花色自那日起不食不喝,滴水未沾,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子环每日看着愁容也是挂满了面色:“姑娘,好歹吃些东西吧。”

花色侧着头看窗外,外面骄阳依旧挂在天空,枝繁叶茂的绿树依旧随风招展,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变化。这三天来花色总会想起与哥哥一起玩耍的场景。

哥哥总是喜欢捉弄自己,看书的时候偶尔会从前方掉出来一只虫子,睡觉的时候一个惊叫把自己吓醒。种种不可理喻的场景,被爹爹娘亲看到时就会追着哥哥打,每次哥哥嗷嗷叫唤逃走后还是死性不改。

那一次又从哥哥房里翻出来话本,外面裹着其他书皮。花色看的入迷,最后深深陷在里面不可自拔。哥哥吊着虫子发xiàn

花色并未向之前那般惊叫有些疑惑的转到花色面前。看到花色涕泗横流,那一刻花色泪眼模糊,但还是看见哥哥惊慌的表情。

花色与哥哥说:“这里面的姑娘好可怜。”

话本说的是一成不变的痴男怨女故事。花色倒不是因为里面男女流泪,里面还有一位痴女与男子从小指腹为婚,苦苦守候男子数年,最后却因为男子与其他女子相识相恋而生出忿恨心来。于是前去破坏二人之间的感情,借着势力找人欺负抢走自己心爱男子的女人。

这个欺负当然没有成功,男子及时赶到,反而让那二人情感更是进了一步。后来男子知dào

这件事是她所为,便找了同样的方式回敬于她。

这位痴女可就没有那么好运,最后自尽而亡。

这个话本听哥哥说是大户人家很流行的故事。里面的人都在为恶女自食其果而拍手称快,花色却是只看到她的辛酸、不甘。

花色哥哥说:“这女子太傻,她喜欢的男子原本就有婚约,但却招惹其他女子根本就没有道义可言。”那时哥哥迷上武林风,对于江湖上的大侠崇拜的不能自已。“再者,退婚后还毁人清白,睚眦必报。半点容人之度也没有,真不懂那些女子怎么都会叫他迷了眼。”

花色倒是没有想那么多,若哥哥不说这样的话花色也叫那话本上的男子迷了去。为了心爱女子甘愿与家族对抗,为心爱女子出气等等。

“这女子也是,好好活着不比什么都强?何故要寻死?”哥哥最后摸着花色的头安抚:“我们家花色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活着就好,一切还有哥哥呢。”

花色不知dào

那女子听到那些欺负她的人说出是谁指使的后有什么感觉,也不知dào

她是怀着什么心情一头撞上墙面自尽。只是哥哥不懂,一个女孩子在那种情况下,除了自尽以保全名声还能有什么办法?

花色突然有些想家了。小时候时常牵着自己手给买糖葫芦的父亲,总是笑着喊回家吃饭的母亲,淘气但是护着自己的哥哥。要是能回到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日子该多好?

“子环,我想家了。”花色声音有些虚弱。

子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后有些许惊喜,花色是这三天来第一次开口。“姑娘,您要想家便回去看看。只是您得养好身子,不然这样回去您父母总是会担心的。”

花色在心里苦笑,回去哪是那么容易的?不说自己悖逆父母伤了他们的心,就是自己现在的境况又有什么脸回去见他们?

花色点点头,没再拒绝子环递过来的食物。

等养好了身子也是夏季已过。立秋过后子环与花色说慢着赶路,看第一场雪下来前能不能赶回家。花色点头,没有任何意见。

事情就这么敲定下来。子环自是高兴的与其他二人说了。那二人俱是男人,除了那一夜花色便未见。许是子环的意思,他们一直在前院从未进过花色这里半步。

这一路走走停停,花色倒不知dào

宁国的风景比起邳国有过之而无不及。山清水秀,风景如画。花色心情也跟着大好,偶尔也要学哥哥那般没心没肺才好。说起来哥哥好歹心燥不安时能有个定心的棋艺,自己……还真是什么都不会。

临近卉城时听到有人说邳国与宁国将要打仗的消息。传播这话的人在街上被衙役追着到处乱窜。说是无事生非、祸乱民心。

那些人最后跌跌撞撞跑到花色这边被马车堵了去路。后来那些衙役逮着人在花色马车前面狠狠的毒打了那人一顿。声音撕心裂肺,像是要叫出个天大的冤屈来。

晚上独处时,花色想着白日的事,心里阵阵泛凉。若要以前,自己定会管上一管的,就是知dào

这人十恶不赦,也是会有怜悯之心出去说上两句话。可是今日自己就是一点劝阻的想法也没有。

娘亲与爹爹俱是潜心向佛,平日里没少教导兄妹二人注意言行、多行善积德。花色也是这么做的,就是如今来了宁国许久也是初一、十五茹素,心怀敬畏的祷告。

对于今日一事花色是有些芥蒂的,只盼着在这地方呆的久了不要失去本心才好。可是,本心又是什么?

越是接近卉城,风言风语越是传的活灵活现。其实百姓中不乏有才能之士,就如同花色父亲那般。想起爹爹花色敬佩多过于畏惧,爹爹学识了得,只要是自己兄妹不懂的,爹爹向来能口若悬河的说上半天还不用翻找书本。哥哥曾劝道爹爹也去考个功名,但是被爹爹拒绝,原因只是因为娘亲身子不好少不了照顾。白君泽与爹爹倒有些相似,仅是那股拿得起放得下的气度也是花色觉得敬佩的。

一些心中有丘壑的人自是明确的知dào

谣言的真假。只是官府这般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将所有说话之人抓起来,倒凭白失了民心。

“姑娘,我们怕是要在这等上一阵子了。”第二日子环敲响花色的门,满是无奈的说。

花色颔首,如同以往临着窗看外面的景色,即使外面只有一面墙也可以叫花色看上一天。

子环有时甚至怀疑花色是不是叫不好的东西勾了魂去,但是想到那天花色满嘴血污死命咬着舌尖时的绝望表情,只能当做不知dào

的退了出去。

第十八章 又见白芷

起初花色认为白芷与白君泽有不明不楚的关系,后来冷静下来,想到他们二人同姓,因此为自己暗自揣度内疚了好久。若不是有幸再遇见白芷,花色可能这一生也不知dào

二人之间的关系。

谣言越演越烈,街上甚至有官兵在巡逻。听子环说这些士兵皆是拉来充数的。都不是正式的编制军队,这些人也没有军律可言。看着顺眼了放过你,看着不顺眼,就说你是反贼,统统抓起来让你有冤没处诉。趁机敲诈、勒索,甚至**妇女。

总之,整个城镇都笼罩在紧张的气氛中。在这第四天花色听见外院嘈杂不已,甚是热闹。期间一直不见子环,到了晚间子环过来说:“姑娘,皇后娘娘在北边院子里,您过去拜见一下吧!”

花色有些许错愕,随即站起身,任凭子环打扮随后往北苑走去。

暂住的房子虽说比不上白府那般,但也是平常人家望成莫及的,这也是为什么那些随意搜刮老百姓财物的官兵们不敢来这里的缘故。

花色住的院子没有名,想来原来是有名字的,只是被拆了去。北苑花色还未去过,只是一路过来见到的路石、假山、甚至园林都是精致不已的,北苑外面的拱门上挂着一块青石,上面不知是谁人的墨笔写着:“藏星苑”用锥子细细刻出来。花色也没有不甘的心思,能有住的地方都是出于白君泽的面子,自己哪还有挑三拣四的资格?

见到白芷时花色着实吃了一惊,之前在神司府见上过一面,那时白芷给花色的感觉漂亮、高贵、优雅……所有美好的词汇花色觉得都可以用在她身上。现在见了却是憔悴许多,眼底下的青色即使抹了粉也看的清晰。

花色也只是趁着抬脚进门时偷看正在小憩的白芷一眼。也只是这一眼,而后老实的垂首站在一旁等着白芷醒过来。按理花色应该在门外等待传召,可是子环却把人带到了里面,也不知dào

是谁的意思。

可能实在是困顿,这一觉白芷睡了很久。花色也是站的有些摇摇欲坠,白芷身边的丫头看了,轻声的示意花色出去。花色对这姑娘有些许印象,名字叫红秋。花色刚去白府时她一片好意想叫自己与白君泽多亲近,最后却被罚了月例的那位。

花色不太清楚为什么这位白府的丫头会到了皇后身边,但是还是善意的轻轻点头示意感谢。

子环轻手轻脚地过来扶住花色往外走。到了外面红秋说:“娘娘乏得很,你们明日早些过来吧。”

子环见到红秋也是有些高兴的,拉着红秋的衣袖舍不得放开。被红秋嗔了一眼,乖乖的缩手,“多大的人了还撒娇?你就不能学学姑娘的稳重?”

子环摸摸鼻子,笑着道:“姐姐我错了。”

子环扶着花色往回走,期间解释二人的关系,花色才知dào

二人是同父异母的嫡亲姐妹。其他的子环没说,花色也没有打听到底的心思。

第二日一早花色与子环二人早早来到外面候着,卯时一刻,红秋进来请花色进去。礼节自然少不了,花色下跪、行礼。然后老实的站到一边。

“左右无事,寻你来说说话,繁文缛节免了,看着头疼。”白芷一手揉脑袋一手让红秋给花色看座。

花色坐下应了句:“是。”

花色一向不是多话之人,当然也有多话的时候。只是与哥哥在一起能闹翻天去,与其他人……免不了是个沉闷的性子。

“君泽本就话少,找来个更不会说话的,你们二人怎么相处?”白芷打趣。

花色一本正经的回道:“神司闲时会找些书来分与我看,花色愚笨,每次都要连累神司看不成书。”先前白君泽养伤时,二人相对无言,最后找了些书,花色与白君泽才有了事做,虽说二国的字基本相同,但是杂记口语较多,花色不大懂,也没好意思问。最后还是白君泽看到花色许久未翻页才主动找花色说话。这后面花色每每看不懂时就会打断白君泽,还真是连累着白君泽看不成书。

花色这般说话却是有些榆木疙瘩般不开窍,子环在一旁暗暗着急,就是红秋也对着花色多了看两眼。

花色心里也是百般无奈,本就是不会说话的性子,现在又要提着神应对皇后娘娘。调侃,花色也听出来了,不回答怕得罪人,回答太过了又是得罪人,所以干脆装作不知dào



白芷也没生气,摇着头砸吧两下嘴,丝毫没有形象可言:“啧啧!你的神司还真是不会**人。”

花色脸上一红,这般说话还真是没遮没拦。

“白君泽从哪找来你这般纯真的人?”白芷好笑的逗弄花色。

又是说了一阵不找边际的话,白芷说想吃点心,子环与红秋屈膝退下,留花色与白芷二人相对无言。

二人沉默了好半晌,白芷才叹了口气:“你这性子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花色想着白芷大约是有话要说,垂着头没有说话。

“你怕是不知我与白君泽是怎么相识的吧?”白芷看向远方回忆着:“我与他是被人贩子拐走时认识的。”

花色惊的抬起头。

“终于抬起头了?我还以为地下有什么宝物引得你不抬头看我呢?”白芷眨眨眼,满是调皮。

“那时我五岁,他……两岁多一点吧?我能记得我是白府的大小姐,他怕是没有什么印象。我们二人长的俱是不错,所以便被人一同挑走。”白芷原本缓慢的语气一转对着花色道“你猜我们被买去做什么?”

花色尴尬的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白芷轻笑道:“你真是个可爱的姑娘。”

花色有些许挫败,总觉得这皇后娘娘有些许孩子气。

“我们可不是被买去做扫地、擦灰的小厮、丫头。长的这么漂亮能去干嘛?”白芷两眼直直看着花色:“当然是培养做杀手啊!”

这次花色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白芷噗嗤一笑,对上有些许无奈的花色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们被卖去做皮肉生意的地方了?”

花色扯扯嘴角,其实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话本里不是都这么说的吗?

“被培养成杀手其实也是皮肉生意,只是一个卖色一个卖命而已。”白芷笑道。“我们是一同进去的,当时他那么一点点大,才到我胸口。”白芷说着比划起来,“现在都长大了,比我都要高出许多。”白芷有些遗憾的放下手臂。

花色能听出来白芷话语中的失落,垂着眼,心里翻江倒海,不是滋味。

第十九章 他们的故事

白芷与白君泽初次相见,二人都记得不太清楚。白君泽因为年纪太小,白芷只是故yì

不去记。毕竟一个哭的涕泗横流还抓着你衣袖摁鼻涕时的回忆并不太美好。

后来二人与好多小朋友们一起被人挑挑拣拣。其实并不是白芷与花色说的那样二人是因为长得好kàn

被挑走,几岁大的孩子,还因为不听话被抽打的不成样子能有什么好相貌?白芷只是因为太过倔强,一个没有力量的人在穷凶极恶的人面前反抗,结果不言而喻。

白君泽从那时起就很滑头,至少从来都是不哭不闹,饿的狠了才叫上两句。因着听话白君泽还能多得到些吃的。白君泽的人小,一个馒头足以裹腹,多的那个便宜的总是白芷。

大概是因为白芷忙着对抗那些坏人,而没有时间欺负多得到些食物的白君泽吧。

再后来,只剩白君泽与白芷二人,一个太过闹腾,卖出去总也被退回来。一个太小,怕养不活白费了银子,于是就留下了。

再后来剩下的二人就被卖入一个组织里。白芷记不得叫什么名字,对于初印象也就是被关到不见天日的窑洞里摔断了肋骨。

那时毕竟是孩子,白君泽又是抱着白芷哭声差点刺破白芷的耳朵。过了很久,久到以为二人被忘的干净就快饿死的时候,上面的门锁哗啦哗啦直响。有人在上面说:“泼醒、弄上来。”冷水自头顶浇灌而下时白芷才知dào

自己还活着。而怀里的白君泽也还哼哼唧唧有气。

于是二人便成了一组,在这个培养杀手的地下组织里,两人一组训liàn

好像是规矩。

二人一路扶持走过来,一起抱着哭,一起挨饿,一起撕斗野兽,一起长大。

男子在这个组织里面不讨好,毕竟那时候男宠一词还没有出现,就是有也是藏着掖着就是说出来也觉得丢人的。女孩子比较容易在里面走动,大不了被占些便宜。那些年白芷磨圆了性子,学会讨巧卖乖。白君泽身子不太好,武术造诣没有白芷高,取长补短,历练出冷静的头脑,一举一动都要三思而行。

再再后来,白芷被一个年过半百的堂主看中,要白芷陪他一夜。白芷自是不肯,逃了,没逃掉。于是直接杀了那位听说在组织里地位挺高的老色鬼。

再来就是逃亡,无休止的逃亡。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只往深山野林里躲藏。那时白芷问一同逃亡的白君泽:“你为什么要跟我一起逃?”

白君泽那时已不再是跟着白芷后面流鼻涕的小孩,身高也比白芷只高不矮,少年刚刚突出的喉结上下翻动,嘴角还未长出的胡须青色一片:“我与你一道来自是一道走。”

白芷眼泪差点夺眶而出,二人躲过又一阵追杀。白芷对白君泽道:“你没有名字是吧?我姓白,叫白芷,你叫白君泽怎么样?”

君泽,君泽,救赎的是谁人的恩泽。

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还有比二人生死不弃、相依为命更为郑重地承诺?这么断断续续逃了半年,二人着实有些精疲力尽。

阳春三月,白君泽不知从哪听来宁国上下寻找下一任圣女的消息。于是一咬牙,捆着白芷,在她肩下烙了印记送进了宫里。

后面的事顺理成章,白芷不费吹灰之力找回亲人,又成了宁国圣女。举国欢庆皆是比不上白芷能睡个安稳觉舒心。

那时的白君泽经lì

了什么不知dào

,只是后来奄奄一息时被白芷救了回来。代价自是一袭红衣嫁做他人妇。

夺嫡什么的白芷不懂,只是白家那时是站在三子飒禁那边。这些都不足以让白芷嫁过去,嫁过去的原因只是因为飒禁有一颗千年灵芝,白君泽需yào

的药引。白君泽醒来后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成了飒禁心腹,之后被举荐为神司,一直替飒禁卖命,做些不能明面上讲开的事。

其实白芷清楚,被禁锢的那些年没有比自由更为重yào

的事,无论白芷还是白君泽,能得到自由二人甚至能放qì

对方。可是最终却是有些遗憾,都是以为对方好的出发点又被禁锢在另一片“杀手营”中。

“我与君泽相识至今算算已有二十年了。”白芷感慨道:“真是快啊。”

花色也没有像之前看话本那般被这个不错的故事打动。既然相爱为什么不在一起?既然不能在一起为什么还有活在对方的阴影里?花色不懂的始终是这个。而后想起来自己现在的处境,还不是与他们一般,都是被自己禁锢住了?又有什么资格质疑这都是红尘中的男男女女们?

“我叫你来不是让你听我讲故事。”白芷换了语气,“如今朝中上下俱是乌烟瘴气,邳国觊觎我国已久,边关一些游牧民族也是蠢蠢欲动。整个朝纲之上人心惶惶……”白芷说着叹了一口气。“生活在安乐中的人总是容易有些不切实的野心。你如今是白君泽的人,能不能让他劝劝宁皇不要挑起战事?战事一起又有多少人流离失所?”

花色是想到白芷找自己是有目的的,只是没想到说的话竟是这般。花色一时不知怎么回应,难不成说自己只是侍婢,寻常连白君泽的面也见不上?这般难堪的话花色又怎么会轻易说出来?

要是不说……白芷甚至有些殷切的表情让人无端生出几分怜惜来。

花色嘴巴动了动,不知要说什么好……关上的门被打开,外面站的是面色有些许不善的白君泽。

“你要说什么话直接找我便是,寻她做什么?”

白君泽的话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花色不由暗暗看了白君泽一眼。花色见过的白君泽向来是如同画里走出来的翩翩君子,即使有些许狼狈也是遮掩不了那股贵气。现在忽然见到这人发怒,那股居高临下的气势只增不减,叫花色暗暗缩了缩脖子,生怕殃及到自己身上来。

“你出去!”白君泽看着白芷的视线未变,嘴里的话却是对花色说的。

花色也不想在里面难做,屈膝退了出来。花色还未走远,二人的声音直直传了出来。

“你我何时变得这般见外了?”白君泽嘲讽道。

花色一愣,这般孩子气的还是白君泽么?

“你们夫妻二人的事我不管,但是不要一人一个说法,我只有一个人,麻烦你们商量好了再来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你……”后面的话随着花色走远渐渐听不大清楚。

第二十章 求之不得

这一日白芷与白君泽未出房间,许是争吵的厉害,许是许久未见……一解相思之情。回来后花色依旧托腮看着窗外,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因着那二位房里不需yào

伺候,红秋也就跟着子环一起过来,子环做着自己的事,一面招呼红秋也坐下。

红秋自是不愿意,瞪了子环一眼道:“你平日里就是这般怠慢姑娘的?”

子环委屈的瘪嘴,对红秋道:“姑娘向来这般,就是逗她说话也是敷衍的点头……”

花色笑笑对红秋说:“是的,我嫌她聒噪,让她自己在一边玩。”

子环在红秋询问的目光下点点头,哀怨的瞥了一眼花色。

解了围反而没有话说,倒是红秋看着子环做的针线活不像样,训着让她拆了重做,又是让子环一阵委屈。

傍晚间,太空一片阴暗,不一会儿响起闷雷。在立秋过后这还是第一声雷,沉沉闷闷的声音像是在发泄心里的不满,秋风将院子里唯一一颗月季被吹得四处潦倒。子环与红秋忙着去准bèi

晚餐,红秋没来时一行人的饭菜都是从外面买来的。红球来了看不下去揽了活,到时间就会拽着不情不愿的子环一起去准bèi

饭菜。

那颗月季算是花色这些天来对着斑驳的墙唯一一点红色,虽然如今被风吹得有些许惨淡……

红花瓣一圈一圈裹着花蕊,在风中摇摇欲坠。花色不知学了谁的性子,总喜欢无事生出几分悲天悯人的情绪来。看着陪了自己许久的月季花最后还是没忍住拿了把纸伞出去为它遮雨。

雨一开始淅淅沥沥的下,后来下得狠了夹杂着狂风把花色刚刚支开的伞吹变了形。花色脾气上来,丢了伞为月季花遮风挡雨。

雨打在身上时花色倒觉得有些许快意。冰冷的感觉从脸上、脖子上蔓延至胸口。花色站了许久,仰起头看着从天而降的雨点徒生一股悲意。

眼前划过一幕幕与白君泽相识至今的画面,好的不好的交织在一起一遍一遍被脑海呼唤,成了挥之不去的梦魇。

要是没有遇上白君泽,花色会被父母安排与镇上老实的男子成亲,在他们的庇佑下活着,平平淡淡终老。也许还有几个调皮的孩子围绕膝下,春天带他们**,夏天教他们游水,秋天去摘果子,冬天叫他们认字……

可是如今遇上了。

要是白君泽一直是小镇上打零工的男人多好。自己虽说违逆了父母,等到孩子出生,父母亲就是有再大的气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会有些许缓和。相信只要自己诚心些认错,时间长了自然会和好。

可是如今离了镇子,白君泽……偏偏他是宁国神司,偏偏他是宁皇的心腹,偏偏他有让人望尘莫及的一切……还有,相扶至今的恋人。

自己怕是他们二人最终走到一起的一个小小考验吧?花色看着天空轻笑出声,这是把自己与宁皇放在同等的位置上了吗?

可是听到白芷说的他们二人的故事,花色更多的是想陪在白君泽身边。她喜欢的人啊,恨不得将全世界的好都要赋予他,老天怎么能让他经受那些苦痛?

花色不是老天,也没有将人的命运改写的本事,可是他的席木苦尽甘来了不是吗?得到了宁皇的赏识,如今是举国上下崇敬的神司。可以与他心爱的女人享shòu

自由,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再过一段时间说不定二人就能有**终成眷属……

她的席木又怎么会是把心爱的女子拱手送给他人的男人?一切均是运筹在握,那样美好的日子不用多久就会来了。

花色……作为戏台上的一员也可以谢幕了。那样美好的男子,又怎是花色能配得上的?兜兜转转一圈最后还是求之不得。

站了一会,雨渐渐停了。花色进屋换衣服,一头青丝早已散乱的不成样子,模样着实狼狈不堪。花色丝毫不以为意,倒是想子环看到自己后急的跳脚的模样反而笑出声来。

没一会子环回来,果然看见花色的模样急的四处乱窜。要不是怕被红秋教xùn

估计会撸起袖子好好收拾花色一番。“姑娘,您这是做什么?你身子才刚好,受不得凉!您这般是在作践自己身子您知dào

吗?”

花色点头,道了声歉:“让你担心了。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淋了雨。”

这话编的太过懒散,子环指着花色气的说不出话来。急急跺脚转身跑了出去:“我去给姑娘端碗姜汤来。”

花色自是感激不已。小姑娘家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心里怕是真的着急才会絮叨几句,自己刚才一番动作,着实是有些不爱惜自己。

晚间花色果然发起烧来,花色不甚在意,倒是子环急的不行。下半夜硬是不顾花色的劝阻出去找大夫。最后惊了一众人歇息,这些中自然有白芷与白君泽。

那时花色睡得迷迷糊糊,只知dào

有人推门进来,还以为是子环叫了大夫,也没有力qì

睁眼看。

要不是二人出声,花色还真猜不到这二人会过来看自己。

二人好半晌没有动静,还是白芷先开的口:“你……去看看她吧。”

白君泽未动,花色也没有任何情绪。最后还是白芷叹气上前,拿手背负在花色额头说了句:“烧的厉害。”

白君泽这才说了句:“已经吩咐人去请大夫了,你身子不好,我送你回去歇息。”

白芷却是未动,花色睁不开眼睛自是不知dào

二人对立站着,眼里都是说不清的情绪。最后白芷妥协,离了花色的榻边道:“你有负于人……欠人家的总是要对人家好些……”

白君泽并未说话,二人关了门花色才支撑不住,陷入黑暗。

这一觉睡得踏实,许是白日里情绪有些许发泄,花色这一次伤寒好的比以往都快直让子环叫嚷不可思议,好几次被红秋瞪着眼教xùn

没规矩。

白君泽过来是接白芷回皇都的,奉了宁皇的命令。白芷出去避暑也是宁皇的主意,只是没想到会有那场意wài

。听子环说当初因为花色太好说话,没了屋子子环无法这才带着花色去找红秋姐姐,可是未等敲门就发xiàn

不对劲。屋子里面太过寂静,子环只能装作不知dào

,但是带路的人已经过来,就这么掉头就走肯定惹人怀疑,干脆就进了门看看有什么幺蛾子。

第二十一章 邳国来使

还未走到半路,前来带路的人就迫不及待的动起手来。神司府里长大的孩子又怎么是手无寸铁的娇娇?那人出其不意的攻击反被子环躲过,因着没防备,被子环一掌击毙。再后来子环小心翼翼的进了里面,院子里面像是被人占有,子环只能一而再的小心不被发xiàn

。还未到里面就看见天空一道信号炸开。

里面是被一群赤衣包围的三人,当今皇后娘娘,一身白衣浸红了大片。红秋姐姐……虽无大碍,脸上的表情却是冷峻,一柄长鞭来回挥舞,防止那些赤衣近身。至于主子……倚在椅子上看来也是伤势不轻。

子环心里翻江倒海,还未有动作,从外面杀出一人来,不是仟五是谁?仟五正是被主子爷派到花色面前当车夫的那人。

要说白君泽神司府里的女子个个都是有些本事的,那么他身边不知养在哪的男子则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这点从来毋庸置疑。仟五现了身,那些身着赤衣的人一时有些骚乱,个个神经紧绷。子环趁机也杀将出去,红秋见了把皇后娘娘推到子环怀里道:“主子吩咐的,赶紧带着人走。”

子环一瞬间各种想法齐齐涌上脑海,还未等开口就被红秋一个凌厉的眼神喝住。当下丝毫不迟疑的抱起白芷,红秋在前面开路,三人逃了出去。

后面的事子环一律不知,直到接了通知说去接花色回府,至此,子环紧绷了许久的心才算慢慢落了下来。

后面的事谁也不想回忆,就此打住。

“姑娘,加件衣裳吧。”自从出了花色淋雨受凉那件事,子环几乎寸步不离花色左右。秋季天色渐凉,也到了瓦上添霜的时候了。

花色笑着说声谢谢,接过子环手里的衣服。却是没有穿上,只是把衣服搭在小腹,长长的衣服下摆将腿遮的严实。

“姑娘可是腿冷?我再去拿件衣服。”子环说着就要往回走,被花色叫住。

“不冷!你多虑了。”

腿确实不冷,只是那夜失了孩子后落下腹痛的毛病。每月的些许天腹部隐隐作痛,之前花色从来没有每月葵水来时腹痛难耐的症状。

晚饭过后,子环突然说道:“姑娘,明日我们启程回府。”

花色听到这个消息倒是没有惊讶,在这个地方耽误许久也该是回去了。

“听说是邳国来了大使,估计爷是被皇帝叫回去的。”子环向来口无遮拦,一些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都会说出来。有时候倒叫花色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嗯,这些话叫红秋听到又该训你了。”花色站起身子揉揉不适的小腹对子环说。

子环缩缩脖子,过来拉着花色撒娇道:“好姑娘,您可千万别对红秋姐姐说啊!”

花色装作不理,子环更是撒娇耍泼的来劲。花色觉得好笑,也就神司府才能养出这般天真的女子来了吧?

这个小镇的名字子环曾说过,花色没记住,总是觉得无关紧要也就没放在心上,第二日果然一行人坐上了回程的马车。外加白君泽带来的侍卫浩浩荡荡好些人。

花色与白芷同坐一辆马车,子环与红秋跟着伺候。至于白君泽则是骑在前面的枣红色马上,身着靛青色袍子。自从回来后白君泽时常穿这颜色的衣服,花色想着好在白君泽肤色较白,要是皮肤黝黑再穿这个颜色……着实想象不出来。

“想着什么了?都要笑出声了。”花色自顾自想着打发时间,白芷打断花色,让花色有些许无奈。

“想着快要回去,以后就不用子环进厨房了。”花色笑着打趣子环。

子环做的饭菜实在是入不了口,这点四人俱是知dào

的,当下全是挂上笑意。子环红了一张脸,在红秋的眼神下委委屈屈的看一眼花色。

花色与白芷自那夜过后也就没有见面,花色想起白芷找自己时说过让自己劝谏白君泽的事也没了后续。花色想着二人该是都解决了吧?说来,白芷那般做法也确实欠考lǜ

,不过倒叫花色听了属于他们二人的回忆。

花色猜不准她是故yì

的,还是只想有个听众说说心里话。不过没有再来找花色倒是好事一桩,就是见了花色也不知dào

说些什么。

有了白君泽,一路畅通无阻。就是那些举着避让牌匾的侍卫们看着也不是好相与的。

回了白府,思君出来迎着竟是流出泪来。前前后后看了好几圈才抹了泪说:“无事就好。”

子环搀着花色进了屋,里面已经有热水候着二人。思君拧了帕子帮着花色梳洗,一会儿过后牵着子环道:“你也去休息,这里交给我就好。”

子环道了声好也就下去了。花色也确实有些乏了,收拾一下被思君伺候着上了榻,一会儿也就入了梦。

第二日三人才算好好聚到一起,子环与思君二人还是如以前一般吵吵闹闹,花色这次回来也不像之前自顾自的发呆,有事也会加入二人的对话调侃几句。二人自是有些惊讶,不过二人都是个有眼力见的,惊讶很快被压下去,三人打打闹闹倒是有趣。

也不知dào

由子环不会做饭的话题是怎么扯到邳国来使身上的,反正三人围着桌子手上针线不停,嘴上也是不停。

“好像是因为上次国祭大典时爷把他们扔出去一事才闹得这般大。”思君一直在皇都里,对于皇都里发生的大小事自然比子环、花色二人清楚。

子环撇嘴义愤填膺地道:“那是他们无礼在先。搅乱国祭大典没让他们赔礼就不错了,现在竟然倒打一耙。”

“如今来使还未见到皇帝陛下,宁皇一直对外声称抱恙,让神司接待,把邳国来使晾在使馆。第二日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神司护送皇后娘娘避暑还未归一事,听说如今邳国那些人气得不轻。”思君压低声音。

子环四处看了看,谨慎地模样让花色觉得好笑。“如今爷回来了,也是没有去见他们,估计是存心想晾着他们!”

思君点点头,两人就着这个话题展开热烈的讨论。要不是顾着花色两颗脑袋都要聚上一起了。

“真是可怜,估计没有一段时间爷是不会见他们的。”两人最后竟是同情起来邳国来使。

花色一直听着二人说话,也未插上一句,花色是邳国人,实在不愿说邳国的是非,倒是对那来使真真生出几分同情的心思来。

第二十二章 召见

这件事花色未往心里去,就是二国之间有了纷争,花色也没有一丝想法认为自己能有阻止的本事。几日**里有宦官前来请花色,说是陛下召见,花色还迷迷糊糊摸不出头绪来。

被召见进宫是一件大事,思君与子环二人自然是手忙脚乱的帮着花色着装打扮。一番准bèi

功夫就花了半个时辰,还是外面的人连催了几次之后缩减的时间。花色也是无奈,想着就早上那套白色的衣裳也是好的,可是被子环与思君二人联手否决,说是那般太过素雅。然后唠唠叨叨说花色这般进宫不能丢了神司府的面子之类的。

花色哭笑不得,只能任由她们折腾。

花色随着脸色不愉的宦官进宫时低着眼睑,不敢四处张望。花色想着这位在皇宫伺事的大人该是因着自己动作太慢等了许久才不快的的吧?

等到了外殿侯着时那宦官也是一句话未说,也没有任何交代,花色自然知dào

殿前失仪是件大事,不想还好,越想心里各种念头纷纷往外直冒,生怕一不小心做错了什么事,惹了笑话。心里忐忑不安的侯了许久才有人上前请花色进去。

殿前自然是有许多人,身着官袍,满脸不忿。见了花色进殿全都将视线胶着在花色身上。花色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胸口里,到了近前才停下规规矩矩的行了大礼跪在殿前。

“堂下之人报上名来。”旁边有人唱道,花色一愣,然后也释然,这殿堂容纳的人不在少数,如此大的地方自然要一个嗓门高亮的人来传话。皇帝扯着嗓子喊话也确实不像,若是因着这个坏了嗓子,那就是大事。

花色老老实实回答:“花色。”花色学不来话本里的词,再说,花色本就不是宁国子民,说起“民女”二字又是不对……

“户籍在何地?”那人又问。

花色猜不准他们的用意,加上又没胆看又旁的白君泽只能老老实实的回道:“邳国邱县永丰镇。”

那人又不知说了什么,声音倒是清楚,可是花色听不大懂。好半晌没回答,最后才咬着唇低声道:“我……我听不懂……”

旁边有人笑出声来,紧接着旁边有人说着邳国官话道:“宁皇陛下,这女子的口音确实是我邳国人,只是不知dào

与我们今日造访宁国一事有何干系。”

花色也是莫名其妙。

白君泽却是站出来道:“金大人莫不是忘了那日不请自来扰乱我朝国祭大典一事?”

被白君泽这么一说花色算是有了头绪。花色用余光打量先前开口的那人,虽然长相记得不大清楚,但是一脸阴鸷的表情花色却是记得清楚。

“神司大人莫要血口喷人,本官与陈刺史皆是奉我邳国皇帝之命前来出使宁国。正巧赶到贵国国祭大典便想着前来瞻仰一番,谁料到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我们撵打出去,如今我们前来讨个说法却被你们反咬一口。你们当真以为我邳国无人?”金姓邳国官员愤愤不平的指责。

白君泽未再开口,倒是站在左侧的一位老人家一步三晃的走出来指责金姓邳国官员:“那日究竟如何,大人心里有数,这里有人证在此,还望大人慎言。”

那邳国金大人丝毫不畏惧,冷笑着道:“这女子梳的是妇人髻,想来是嫁过来的邳国妇人,我邳国女子生来便要熟读女戒,遵从三从四德,如今夫家一番有交代,哪里轮到她说话的余地?”

那金大人也是个聪明人,从说了有人证便想到各种可能,脑子里也想出对应的策略来。如今看到真人,倒是松了一口气,是个已婚妇人,比想象中好对付的多。

当时在场的官员全都愤愤不平的直咬牙,花色倒也生出几分火气来。这人明显是乱说一气,若是二国一言不合打了起来,苦的还不是百姓?

“金大人此言差异。花色虽说是一介妇人,但从小也是念过圣贤书的。大人是邳国人,自小也是读的圣贤书,圣贤教的礼义廉耻花色一介妇人懂得,想必大人学的该是比花色好吧?”花色一席话说的温温软软,丝毫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却让那金大人面色一僵。

要承认自己一介男子读的书不比女子,那是一桩极其打脸的事,再说承认也就是默认花色品德不差。那捏造事实一事自然也不会发生。

要是承认自己一介男子读书比得过女子……那自己先前的一番颠倒话简直就是自己打自己脸。再说……读的书比女子好,这本就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金大人脑子里迅速转动,一时之间竟是无言以对。

“好!说得好!”之前身着官袍的老人家连声叫好。花色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望去,只见老人家对自己赞赏的举起拇指。这人花色在国祭大典上也是见过的,听子环介shào

这人是三朝元老,秋家的老太爷。花色一时有些无措,看向白君泽,而白君泽也是一脸赞赏。

“一介妇人尚能明白礼义廉耻,就是不知大人如何诠释这四字?”宁皇坐在龙椅上,声音懒散,带着些许戏谑。

邳国此次前来的有三人,一是金姓官员、一是陈姓官员,这二人皆是那日出现在国祭大典上的人。还有一人自在这大殿之上一直一言未发,不过却是知dào

身份不低,那金姓、陈姓二人皆是立在这人身侧,说话也是先看一眼那人,见他没有不悦才敢说话。

“金大人科举出身,要是圣贤书读的不好也不会站在此处。”那人笑着接过话。这人说话不紧不慢,花色听着也舒服。

“只是如今好像不是讨论圣贤书一事吧?金大人品德如何自是由我邳国子民们监督。如今下官三人奉命前来是为了向宁皇讨个公道,我邳国二位大臣诚心瞻仰贵国国祭却被贵国一阵羞辱,这口冤枉气我邳国绝对不会咽下。”这人脸皮竟是如此之厚,丝毫不承认是自己无理在先,反而将宁国羞辱邳国一事说的义正言辞,要不是花色当时在现场还真要以为宁国是那无礼一方。

“这么说宁国不给个交代还不行了?”宁皇依旧不紧不慢的开口。

“宁皇陛下莫要说的是我邳国逼迫贵国一般。做了错事赔礼道歉本就是应该的。”那人回道。

花色真真觉得无话可说,这人真是脸皮厚的别具风格。

第二十三章 夸赞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寂静无声,花色大气也不敢出,倒不是吓得,实在是生怕不小心笑出声来。这也不是心性、品德之类的问题。只是花色头一次遇见这样的事,这人说话的语气与态度比起之前的金大人少了许多恶意,多了些诙谐。花色不觉得可恶,反而倒觉得有趣。

“邳国人好厚的脸皮。”秋老爷子气的憋红了脸,指着邳国使节三人气的直哆嗦。

“多谢夸奖。”那林大人拱拱手倒是认了。

后面也不知是朝堂上的人忘了花色,还是实在唇枪舌战的厉害忽略了花色,总之花色从头听到尾,越发觉得那林大人着实可爱。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遇见家乡人的缘故,好几次花色都有帮他说话的冲动。

朝纲上的男人们大多都是会说邳国官话的,用花色熟悉的语言吵得不可开交,那林大人脸皮着实厚实,竟辩的好些人哑口无言。

宁皇自说了两句话后便不再开口,一直老神在在的坐在龙椅上听着底下人争论。白君泽也是,一直站在旁边不说话。一时之间朝堂之上犹如赶集的市场一般。

许久也没争论出所以然来,各自还是坚持各自的论点,花色一双腿已经没了知觉,花色在小镇上遇见最大的官就是知县大人,还是小时随着父亲见得。小镇上没有那么多规矩,嘴巴甜着喊声伯父就好。

后来跟着白君泽,也就学着子环与思君向白君泽屈膝行礼,也是见过白芷的,跪一下就起,哪像现在跪着不敢动弹半分?花色也不敢质疑朝堂上的掌权者的心思。为了自己不把注意力集中在腿上,花色硬是逼着自己咬着面巾玩耍。脑子里想着好在没有追究覆面的纱巾一事,如若不然吓着人也是不好的。

“朝堂之上成何体统!”等大家吵得累的,宁皇一声怒骂。

宁国臣子们瞬间老老实实不再说话。那林大人却不听宁皇的话,自顾自的继xù

说着,哪有比骂人人家还不敢回口这么好的事?

“你们宁国之人平日里便是这般以多欺少的么?下官真是对向贵国每年进贡的小国感到不忿。啧啧……林某还道小国哪来那么多宝物上奉,原来竟是怕有杀身之祸……实在是可怜……”

眼看着越说越离谱,白君泽截住那林大人的话:“林大人慎言。”

林大人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看到白君泽不善的眼神也就乖乖闭嘴。清了清喉咙对宁皇拱手:“下官奉圣命前来出使贵国只想讨个说法,若是宁皇向我邳国皇帝低个头认错,林某代替皇帝陛下一笔勾销此次事件。陛下以为如何?”

宁皇脸色一变,如此无礼的要求也亏得林大人说得出口,没等宁皇开口白君便开口训斥:“荒谬!”

皇帝代表的是国家,如今竟要一国之君向他低头,还真是好大的口气!

“如此说来,倒是朕不识抬举了?”宁皇冷哼一声,又道:“邳国实在是欺人太盛!来人,送三位使者回国!另外还请三位使者转告:宁国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说着有人上来“请”三位出去。

这般算是正是撕破脸了。

“朕今日乏了,退朝!”宁皇说着被人伺候着下了龙椅。

众人高呼万岁,三三两两的出了门。花色因着腿没了知觉只能老实的跪在地上,想着等人都走了再爬起来,眼前却出现一双靴子,花色抬眼看见白君泽一身官袍,头戴高冠,倒是比之平常多了些许威严。

白君泽站在花色一仗处问:“可还能站得起来?”

花色也不矫情,摇头道:“麻了,现在怕是站不起来。”

白君泽背过身子道:“活动活动身子,好的快些。”

花色直起上身,好几次因着腿酸麻不已皱紧眉头。此时倒对白君泽的回避有些许感谢。时间可能过得不长,但是花色却觉得过了许久,等到能站起来时整个朝堂之上已经没有第三人。

“好了便回去吧。”白君泽听到动静转过身来对花色说。

花色点头,慢慢踱步跟在白君泽后面。从正殿出宫门这一段路是不能有代步工具的,原先是有,只是后来因着冲撞了皇帝陛下便没人再敢坐着轿、马进门。二人走着无话,花色也目不斜视的跟着白君泽往外走。

“你今日……倒是说得不错。”白君泽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花色一愣,而后反应过来白君泽是在夸她,有些许惊讶。也不知dào

怎么回应,只是淡淡地恩了一声表示听到了。再后来二人分道扬镳,白君泽去了神司府,花色回了白府。

回去后自然免不了被子环、思君二人缠着要说话。花色知dào

有些话能说,有些话是不好乱说的,只推脱说跪了许久有些累。

二人听了掀开花色的衣服,果然见到两膝已是青紫一片,当下又是擦药又是按摩,这件事才算推让过去。

“姑娘,今日爷回府,您去见见?”第二日卯时刚到,思君替花色盘着发,一边问花色。

花色不知dào

这事,多看了思君两眼道:“爷怕是有事要忙,我就不去添乱了。”竟是拒绝了思君的好意。

“姑娘,不是思君说您,您如今还年轻,总不能一辈子就这么凑合着过吧?”思君叹着气替花色插上最后一株钗式。今日地头饰与以往又有不同,是昨日皇帝陛下派人送来的赏赐。大抵是赞扬花色昨日在殿前未失仪之类的,来的宫人是位老人家,一辈子说习惯了家乡话,带着浓重的地方方言,不是花色刚刚入门级别能听懂的宁国话。

昨日不仅宁皇送来了赏赐,晚间白君泽也派人送来了一枚玉簪,煞是好kàn



“为何要带这套头饰?我难受的紧。”花色对于头上的装饰实在是不适应,于是开口想叫思君拿下来。花色不会梳头,也学不会。针线、刺绣这些花色倒是学的快,只是盘发这一项……花色最拿不出手的也就是盘发了吧。

“姑娘,您要学着梳妆打扮才是。”思君恨铁不成钢的按住花色想要拨下头饰的双手。

“就在院子里,梳妆打扮做什么?”花色笑道,每日只是在房里做些手工,最多的也就在院子里转悠,梳妆打扮还真是无用。再说自己脸上的疤……就是胭脂涂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第二十四章 林兮之

子环进来看见花色今日的打扮赞了一句:“姑娘今日真好kàn

。”

花色点头表示感谢,也没再说换了头饰的话。吃过早饭,三人在院子里溜达,花色不喜欢吃过后就坐,觉着堵得慌。每次都要走上一走,消消食。子环与思君二人陪着花色,坚持下来也觉得这般挺好。

早上时分,四周静谧不已,只有鸟雀声寥寥,人声也还散散落落,远没有整个世界苏醒过来时的喧哗。花色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却听到思君唤了声:“姑娘,爷过来了。”

花色回身正好kàn

见白君泽抬脚进了园子。花色的园子也是有名字的,只是花色不识得那写的张狂的二字。花色也懒得问,就这么将就着过。

白君泽今日穿的是一袭绛紫色衣裳,腰上挂着玉佩,上面花纹雕刻的精美,花色虽不识玉也是知dào

必然价格不菲的。

三人忙迎上去屈膝行礼,白君泽点头,道了声:“今日叫了大夫过来替你看看伤疤。”花色余光确实看到白君泽身后有人,又是屈膝道声谢。然后垂首老实的跟着白君泽进了内屋。

到了屋里花色才算看清楚跟着的是谁,不是昨日在殿堂之上嚣张至极的林大人是谁?花色不明白这唱的是什么戏,只好询问的看向白君泽。

白君泽也不知如何解释,只是在心里叹口气而后装作没看见花色询问的眼神对林大人道:“麻烦你了。”

林大人嗤笑一声,给了白君泽不屑的眼神。招招手对花色道:“小姑娘过来,小生与你看看。”

花色看到白君泽微不可见的点头才满是疑惑的走过去。

覆面的纱巾这些天几乎与花色形影不离,就是脱下也只有子环与思君二人看见。如今当着男子的面褪下还真是有些不适应。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如今这容貌都没了,这句话不是讽刺是什么?

“小姑娘莫要害pà

,小生向来怜香惜玉,不会弄疼你的。”看着花色半晌磨磨蹭蹭,那林公子打趣道。

花色哭笑不得。

解了面纱,右半边脸皮肤白皙、光滑,是少女应有的模样。左半边脸却是狰狞的可怕。林大人敛了笑容,左手托着下巴啧啧两声道:“新伤?”

花色点头道:“就这几月。”

林大人瞥一眼白君泽道:“没看出来你挺狠的啊?怎么漂亮的小姑娘你也下得去手。”

白君泽没有解释,倒是花色连连摆手道:“与神司无关。是我自己不小心碰的。”

那林大人一拍大腿声音颇大,倒是吓得花色噤声。只见林大人嬉皮笑脸地说:“小生不愿意听你们郎情妾意互相袒护的话,是什么样的心里各自清楚。不用向我解释。”花色闹了个红脸,本来不是护着的话,被林大人一说倒像是自己刻意的一般。

“这伤痕不深怎的落了这地步?”林大人打量着花色的左脸,一边像是自言自语。

林大人离得近,花色还从未与男子这般亲近过,僵着身子一味的往后躲,那林大人也不知是故yì

的还是无意的,花色躲着他往前凑。花色屏着呼吸,梗着脖子姿势好不难看。

也不知是不是白君泽做的手脚,那林大人哎呦一声跌坐下地,原来是坐着的凳子腿坏了。花色被吓了一跳,在一声巨响时就已经连忙站起身往后躲。

林大人趴在地上捂着臀部哎呦、哎呦地叫着,就是不起身。花色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想上前扶一把想着不合规矩,不扶,心里又过意不去。正不知如何是好呢,白君泽上前一步要扶起林大人。

还未靠近就听林大人一声歇斯底里地大叫:“别碰我!让我保持这个姿势……嘶……不疼了我自己站起来。”

花色知dào

这人怕是真的摔疼了,当下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人还真是个活宝。

那林大人听到笑声抬起头来哀怨的看着花色,眼神好似在控诉花色没有同情心。花色被逮个正着,当下有些讪讪。

“起来,这般成何体统!”白君泽皱着眉头呵斥躺在地上的林大人。

林大人哼哼两声,装作没听到。继xù

哀哀怨怨的看着花色。

花色叹口气劝着白君泽道:“神司大人……我小时也曾跌过,知dào

其中滋味,等缓一阵才会好。神司……”

“你们不是夫妻关系么?怎么神司长神司短的?”林大人极不识趣的插话。

花色倒不知怎么回答好了。

“这事与你无关吧?”白君泽蹙紧眉头,而后又说:“我找你来可不是让你聒噪的,你若是有那本事就治,没那本事早些走人,我神司府庙小,容不下你这座大神。”

林大人丝毫不生气,慢慢悠悠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来时我就在琢磨,没听说神司大人您有妻室,却在朝堂之上从神司府带来一位梳着妇人髻的女子。如今只怕不止我,这卉城上下都在打听您的事吧?”

花色脸色一白。

这林大人气人地本事还真是厉害,白君泽看着满脸挑衅的林大人道:“林兮之,你莫不是以为我不敢拿你怎样?”

原来这位林大人的名字叫兮之啊?还真是好听地名字。

“兮之不敢。都说了是好奇之心了。神司大人您也可以直接反驳说这女子是您故人之妻暂为照看嘛!理由要多少有多少,是您自己不屑与我周旋。”林兮之说着耸耸肩,满是不在乎。

花色简直要被气笑了,这人说话还真是口无遮拦,照看故人之妻……说出去莫不是要说神司大人枉*常,夺人妻女?

“只是您这般样子我倒是知dào

这姑娘确实与您有些许关系。”林兮之说着对着花色眨眨眼。花色一惊,随后垂首后退两步,这人还真是太过率性。

“当然,小美人你要是不喜欢你神司大人了,早些求了休书出来。兮之向来怜香惜玉,定不会亏待了美人。”说着对着花色深鞠一躬。

花色这下是真的吓到了,后退后几步带着无措看向白君泽。只见白君泽蹙紧眉头,上前一步将花色挡的严实对林兮之道:“林兮之,我请你过来可不是听你满嘴胡言。你若是真有本事,白君泽定然铭感五内。你若是过来说这些令人讨嫌的话还请你早些回你的邳国,我们战场见。”一袭话说的铿锵有声,花色知dào

白君泽怕是真动了肝火。

第二十五章 治病

谁知林兮之丝毫不为所动,眼神带了丝丝无辜,望向白君泽道:“照说你们宁国人比起我们邳国开放不少,如此昏话自是逗趣,你怎的还当真了?”

白君泽脸色更是沉了几分。

花色也是被这人气的说不出话来,这人……这人忒的无礼。

“兮之该如何唤你为好?明明你梳着妇人髻,刚刚听到你身边的丫头唤你姑娘,可是叫兮之好一阵猜测。”林兮之越过白君泽问他后面的花色。

花色也生出几分气来,这人怎的这般没有规矩?别人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他倒好,生怕旁人不知dào

他好奇心重一般,追根究底地问。花色略一蹙眉,对着白君泽屈膝一礼还未说出拒绝的话就被白君泽截了去:

“林兮之,这里不是你林家府邸。”

林兮之咂咂嘴,摸了摸光滑的下巴道:“小姑娘过来,小生给你把把脉。”

花色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人还生起气来。花色在白君泽的示意下,走了过去。

林兮之是随身带着药箱过来的,药箱被放在花色桌子上,桌子上满是杂物,这是子环拿出来的,备着三人消食过后用来打发时间的布料、针线。

“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家,怎的这般邋遢?”林兮之闲不住的又是开口:“兮之虽是一介男儿也是知dào

洁净二字,你看看这桌子上……”说着指了指药箱旁边的杂物。

花色脸上一红,虽说有些羞愤,但是装作坦然的模样,也不搭理他。

林兮之觉得无趣,耸耸肩打开箱子取出诊脉的软布来,花色不知dào

那叫什么,只是每个大夫诊脉前都会拿出这么一个东西。

“伸手。”林兮之道。

花色依言伸了手,白君泽也只略一皱眉,没有其他动作。三人俱是没那么多规矩的人,林兮之不是,花色从小在小镇里长大自然也不是,至于白君泽,之前也是刀口上讨生活的人。所以二人肌肤相触一事到了这三人面前也显得理所当然了。

花色倒是想到这一出,只是男女授受不亲是一回事,诊脉又是一回事。永丰小镇上没有大夫,乡亲们若是真的难受的紧才会去邻镇寻些药吃。大家都是要赶着时间忙农活的,另一方面花了时间与铜钱寻大夫总要看个明白不是?小镇上的大夫可不兴大户人家悬丝诊脉一说。爱看不看,不要耽误下面的病人。

“身子亏损的厉害。”把完脉林兮之皱起眉头来。“每月葵水来时是不是腹痛难耐?”

花色点头,大夫就是大夫,比起娘亲那拿不出手的本事可是好的太多。

“产后元气大伤,你若是不好好调理以后怕是很难再怀上。”林兮之拿出纸笔砚台,慢慢不紧不慢的磨着墨,一会儿后就着满桌狼藉写起药方来。“现在小生才知dào

原来神司没有俸禄一说是真的。啧啧……”

这般拐着弯子骂人的话就是花色也听得出来。花色有些许尴尬,只好小心翼翼地瞄一眼白君泽,白君泽只是站在一旁,丝毫不为所动。花色轻叹一口气,倒是头一次听说神司没有俸禄一事。

“姑娘,听兮之一句话,找男人啊,名望、声誉什么都是虚的。咱啊要求不能太高,可是也不能太低,不仅要管的起咱一日三餐,平日里还得有些补身子的东西不是?”林兮之絮絮叨叨的又开始了。

花色表情快要克制不住,这人还真是……还真是脸皮厚的颇有深度。

林兮之突然又不说话了,直愣愣的支起身子看向白君泽道:“你……付得起医药费吧?”

花色一怔,也转过去看白君泽。

二人的动作让白君泽轻叹一口气,而后说道:“付得起,你只管看病就好。”说话的语气竟是有些许无奈。

林兮之这才满yì

的点点头,又继xù

写方子去了。

花色这下是真的有些过意不去,花色本意不是质疑白君泽没有银钱付诊费。白府里的东西哪样不是价值连城的?再说皇帝偶尔赏赐于白君泽的东西,白君泽都会拿到府上来。要说白君泽穷,花色是不信的。林兮之那么一说,花色是想回头确认白君泽有没有生气,只是白君泽那般态度倒像是自己质疑他确实付不起诊费一般。

“这方子先吃着,反正有利无害。等过一段时日身子好些了你过来寻我,兮之再与你换副药。”说着把药房双手递于花色面前的桌子上。

字迹力透纸背,跃然于纸,是好kàn

的字。

“至于你脸上的伤,你怕疼吗?”林兮之又是摸着下巴来回打量花色的左脸。

花色不懂他卖的什么关子,老实的摇头。

“唉……”林兮之突然长叹一口气,放软语气道:“姑娘家娇弱一点才会惹人怜惜,就是不怕痛也要说怕痛,这样才会有人来心疼。”说着眼睛瞟了一眼站在几丈远的白君泽。

花色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这人还真是奇特。

“要是不怕疼我就给你下些猛药。”林兮之说完又拿了一张纸,游刃有余的写了起来。半晌后递给花色道:“这是外敷的药,三天一换。中间可能会有些疼,忍着些,莫要动手抓挠。敷至脸上不会有疼痛感觉为止,再换药。”又是提笔,拿出第三张纸。

写好了对白君泽与花色道:“莫要弄混了。”想着还是不放心,把三张药方拿过来提起注上序号对二人说:“第一张是内服的药,一日两次。第二张是外敷的药,三日一次。第三张等第二张不需yào

了再用,两日一次。”

花色点头。

白君泽也是点头道了声感谢。

等三人出来已是午时,思君与子环已是摆好了饭菜请三人就坐。林兮之挎着药箱摆摆手道:“你不惧宁皇说你通敌叛国,我还怕我邳国子民骂我呢。先走一步,药费我会派人来取的。”竟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白君泽自顾自坐下来,没有理会林兮之。花色倒不知如何是好了,若真的因为自己一事叫宁皇对白君泽起了愤心……

“请林兮之过来宁皇是知dào

的。”白君泽解释。

花色松了一口气,这才坐下来扶起筷子。二人很少一起吃饭,细细数来能像这般的机会并不是太多,就是那些日子白君泽因着愧疚多陪了花色几次也是匆匆过来,匆匆离去。遇上饭点也是匆忙解决。

难得白君泽不忙,花色倒是不大适应,饭菜也是夹了几下就饱了肚子。吃过饭白君泽嘱咐思君与子环后才离去,等清静下来,花色才想起来还未对白君泽说感谢的话。

第二十六章 及笄

这件事过去半个月,边关传来消息,邳国集结大军驻扎边关,大有举军来犯的意思。花色听见这一件事嗯了一声,手上动作没停。花色一点也不觉得yì

wài

,那日在朝堂之上宁国皇帝的表现太过蹊跷。有人侮辱在先,而后无礼在后。宁国不管经济还是军事绝对不输于邳国,又怎么会任由林兮之三人大闹朝堂?

之后宁皇更是连商量的余地也不留,直接甩手走人,意思再是明显不过。

邳国的一出戏也是计划好的。既然两国都有一较高下的意思,这一场仗本就在所难免。只是比谁的理由更站得住脚,能封住悠悠众人之口罢了。

对于宁国国民来说,“离虬”天神就是逆鳞,宁皇选择以此为切入点自是再好不过。而邳国的借口也是从挑起民愤开始的,出使他国被侮辱,这一口恶气要是不出,对于百姓来说以后这国家还能当做避难所吗?

花色想着好笑,自己这是怎么?就非议起国事来了?要是说出去,怕是几条命都不够自己搭上的,再说,说的对与不对还是问题呢。好在自己不是男子,更没有孩子可以教养,如若不然这误人子弟的名声可就逃不掉了。

“姑娘!”

花色被子环的声音惊醒,而后茫然的看向子环与思君二人。

子环满是委屈的道:“姑娘,您想什么想的这般入迷?我与思君姐姐叫了您好几声您都不应。”

花色并未听到,道了声歉意,而后忙起手中的刺绣。

“唉……”子环又是一阵叹气。

花色这次是听到了,不解的看向子环。

只见子环挫败的看着花色道:“姑娘,刚才我是说笑的,我与思君姐姐也就只喊了您一声,还以为您听到了,哪知您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花色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思君噗嗤一声笑出声,点着子环的额头道:“知dào

姑娘出神还扰,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而后满是笑意的对着花色说:“姑娘,子环这丫头讨打呢,您别客气。”说着递给花色裁衣服的木尺,好笑的看着子环。

果然子环立马跳起来指着思君满是委屈地道:“你……你好狠的心啊!我就是说着好玩,没想到你竟然撺掇姑娘收拾我。看我给你些苦头吃吃。”说着扑到思君身上,来回挠着思君痒痒肉。思君怕痒,哎呦哎呦直叫,直到颤着嗓音求饶,子环才意犹未尽的停手。

花色也被她二人感染,停了手中活,忙着劝二人莫要伤了哪里。

嬉闹一阵后二人又陪着花色做起女红,子环闲不住,问了句:“姑娘,您绣的是什么?真好kàn

!”

花色低着头笑着说了声:“你做的也不错。”

花色明显的左顾言他,子环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花色。放下手中的东西,观摩起花色手上地针线勾描出的花样来。裙子是白色的,下摆用红色的细线勾勒出藤蔓的样子密密麻麻,慢慢往上藤蔓越是散开,细细看去可见用心。

“姑娘,这裙子真是好kàn

。”子环不由地再次赞叹。思君见了也是放下手中的东西往花色手上的衣裙看来,也是露出惊叹的表情。手艺本是不复杂,巧就巧在这般灵巧心思上。

“姑娘这衣服确实好kàn

。”思君也不由赞美。

花色嗯一声,没有说话。

“姑娘,这衣服真是好kàn

,我能做一件吗?”子环自是不敢让花色帮着做一件,但是这花样确实难得一见,因此子环便征求着看向花色。

花色被二人夸得脸有些发烫,自顾自的低头手上动作不歇轻声道:“这是及笄的衣服,你们要是喜欢也可以做的。”

子环与思君二人对视一眼没有做声。

花色手中绣的衣服样式是从娘亲那里听来的,娘亲说女子十五许嫁即可行笄礼。若是未许嫁,年过十五也是要行礼。花色如今虽说跟了白君泽,二人却没有实在的名分,自己怕也是一厢情愿。算来花色今年一十有六,也是年过十五而未许嫁,是要行笄礼的。

裙子的样式是母亲说的模样,花色那时还小,记不大清楚到底是什么名字。寓意倒是记得清楚,大抵是说人像如藤蔓一般相交相缠,借以有个如意郎君的意思。自己去年若是没有随白君泽过来,母亲肯定是要为只大肆张办的。

花色的生辰是冬季,还差十三天就是新年,又是属羊。看相的先生说腊月的羊命苦,羊要吃草,选在没有青草的季节出生,一生怕是起伏较大。花色也不知dào

说的对与不对,只是听在耳里未曾放在心上。

说起来花色离家已是一年有余,也不知dào

爹爹与娘亲过得怎样?可曾像之前自己与哥哥出去玩耍时扶着门框盼自己回去?

生辰当天,花色一早就起床装扮起来。母亲不在,也没有正宾。花色只是图个慰藉。白色的裙子上红色的枝蔓缠绕而上,红白相间的衣服映衬着花色头上白玉簪子煞是好kàn



思君推门进来时看见花色有些许惊讶,看见花色身上的衣服倒是有些了然的说了句:“姑娘起的真早。”

花色对思君一笑,嘴唇上刚膜的胭脂晕开来,叫思君心头一动:“姑娘,奴婢为您上妆吧。”

花色一怔,梳妆台上有些凌乱的胭脂水粉此时倒是有些碍眼。

“姑娘,您今日装扮太过素净,奴婢为您额间描朵花吧?”思君装作没看见花色怔愣地表情,笑着走上前对花色说。

花色在心里叹口气,为自己也是为思君。这个姑娘比起子环顾忌的太多,从来也是规规矩矩,不曾有半分逾越。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是厉害,怕是之前吃过不少苦头。

花色道了声谢,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发起呆来。思君用小指轻点朱砂,手巧的几下点弄,一朵红莲跃然于花色额间。

“这般看着可是好些?”思君看着铜镜里的花色问。

花色看着确实好kàn

,点了点头,道声谢谢。

思君还未说话,子环也推门进来。看见花色的装扮巧笑焉兮地说:“姑娘,您今日真是好kàn

,我要是男子肯定叫您迷了去。”

还未等花色说话,思君已是上前啐了子环一口,子环不服,二人又是一番吵闹。花色在一旁捂着嘴笑得开心。

二人闹了半晌,子环想起来自己的使命,上前拉着花色道:“姑娘,您还要上药呢,这可怎么办?”

花色虚覆上左脸,对着铜镜里看了一眼转过头来对子环道:“今日暂且就这样,明日再说。”

子环盯着花色左颊,面上出现为难的神色。花色也知dào

她是好意,退了一步说:“等吃过早饭再上药吧。”现在的装扮,还真舍不得换下。

第二十七章 外出

还未吃早饭,白君泽进了园子。子环与思君二人迎上去,高兴溢于言表,花色跟着二人行礼。白君泽还未有动作,子环与思君二人识相的退了出去。

白君泽站在花色前方负手而立,花色低着头一时不确定白君泽是不是有事,倒是白君泽先开口:“陪我吃些东西。”

花色依言坐了下来,二人这一顿饭吃的慢慢腾腾。饭毕,思君进来收拾碗筷。子环也匆匆忙忙进来道:“爷,秋家公子求见。”

白君泽点头说:“让他候着。”

而后竟是正襟危坐,没有出去的意思。花色猜想秋家公子该不会是那日醉酒闹事的人吧?未等花色乱想,子环捧着药过来。是敷面的膏药,林兮之开的方子,药材买回来后磨碎了熬成糊状,再趁着微热抹在脸上。这之前是要擦掉花色脸上前一天残存的药膏,因着不能沾水,每次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思君与子环都是知dào

的,每次也是格外轻微地帮着花色抹掉结痂的黑色膏药。

一日两次,有时忍耐不住花色也会轻吸一口气,只是今日白君泽在,花色不好做出那般姿态忍的眼泪汪汪。好不容易收拾好,花色已是出了细细密密的一层汗。

“姑娘,擦擦脸吧。”思君拿来帕子,看着花色有些晕开的妆容不知怎么下手。

花色在铜镜里看到自己的模样,给了思君一个安抚的笑,自己接过帕子,将未敷药的脸仔仔细细擦得干净,整张脸又是素面朝天。

三人折腾好,已是过了半个时辰。

子环对白君泽屈膝行礼道:“爷,姑娘好了。”

白君泽没说话,继xù

端着思君之前递上的茶碗漫不经心地说了句:“之前的装扮挺好。”

花色心头一跳,随即红了脸。思君与子环二人又是屈膝,拉过花色带着笑意的帮花色抹上红妆。

又是好一阵磨蹭后,白君泽才站起身说:“与我一起去见允画。”花色自是不会有什么拒绝的话。跟着去了才知dào

这秋允画确实就是那日喝醉酒来白府闹腾的人。

“神司好大的架子,竟是让我等了一个时辰。”那人蹙着眉,满脸不悦。

白君泽淡淡地说:“只是等了三刻而已。”

秋允画冷哼一声,而后瞥见跟在身后的花色嘲讽道:“怎么?带你这风靡卉城的通房丫鬟带出来向我示威?”

花色觉得好笑,这人看起来应是比自己大的,怎的这般孩子脾气?

白君泽冷着声道:“莫不是筠廷几人太过宠你,叫你忘了什么是规矩?”

秋允画一噎,恨恨地瞪一眼花色,不再做声。

花色低着头,不曾看见秋允画瞪自己。白君泽是看的清楚,冷哼一声,道:“知dào

我今日叫你过来是为何事?”

秋允画昂着头不做声。

花色却是明白了白君泽的意思,当下有些感慨。这样的男子,对待花色尚且这般贴心,与心上人又该是怎样的温柔缱绻?这般……叫人怎么能忍住不动心?

花色喟叹一声。

倒是叫前方的男子无端生出恼火来:“这个丑八怪有什么资格叫小爷向她低头?不就是在朝堂上说了句拍马屁的话么?我倒要问你,那些人是你国家的使节,你帮着羞辱自己国家的人倒是威风起来。就因为如今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就忘了本吗?”

秋允画说着逼上花色近前,花色想起不太愉快的回忆,倒退了好几步,露出被遮住的左半边脸来。

秋允画倒吸一口气。

“道歉。”白君泽截住秋允画上前的步子,声音有些许怒气道。

秋允画看着白君泽,又看一眼花色梗着脖子撇过头去。油盐不浸的样子叫白君泽生出几许无奈,知dào

他的性子吃软不吃硬也不再提这话,直直往外面走去。

花色自是不会与这人呆在一起,急忙跟上白君泽的步子拔腿而去。

被留下的秋允画自是满脸不可置信,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满是委屈,而后强撑着装作不在意,又想到全是因为花色才起的这件事,恶狠狠地盯着花色远去的背影恨不得看出洞来。

花色不用回头也能知dào

背后的人脸色是如何难看,看着白君泽匆匆往外的背影倒生出几分同情来。有这样的朋友也不知是祸是福……

白君泽的脚步不停,竟是一路走向白府大门。门外有不少人等在那里,看见二人迎上来,管事的毕恭毕敬地说:“爷,马车已是备好。”

白君泽颔首,接过管事手里的鞭子径直出了门。花色一时不确定白君泽的意思,愣愣的站在门口。倒是管事上前做出请的手势示意花色跟上白君泽的步子。

越过门看到一辆马车伫立在右方,因着石狮子挡着花色没有看见。白君泽顺着马鬃,像是在等花色。见到人出来示意她上前,花色这才小鹿乱撞的走上前。

马车有些高,花色想着像之前那般爬上去,可是之前因着无人,如今当着旁人的面倒是顾忌许多。

花色刚刚想到管事的就端着矮凳上前,亲自放在花色脚下。示意门口的丫头上前扶着花色上马车。等花色坐好,马车缓缓动了,花色没有见到白君泽进来才确认他是亲自驾着马车的。

马车沿着繁华的闹市走过,花色是想掀开帘子看看外面的景象,又是怕自己的脸吓着人,因此一路忍着好奇心。即便这样,花色心情也是很好的,一路嘴角挂着笑。

马车停下来时花色猜想该是到了郊外,因为越是走远人声几乎听不见,而且一直平稳的马车也是隐隐有些许颠簸。

果不其然,白君泽掀开帘子时映入花色眼里的是一片荒山。只是这荒山之上开满梅花,倒叫花色看花了眼,一时忘了下车。

“下来。”直到白君泽出声,花色才看见他举着的手。

花色借着白君泽的力道下车,闻着满山的香味,心满yì

足。这地方与花色家后山的那片梅林很是相似。据说那片地方是爹爹特意为娘亲找的,因为花色娘亲非常喜欢梅花,几乎到了痴迷的程度。花色的名字差点也与寒冬绽放的梅花有关,只是叫爹爹止了去。花色此时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但是看向白君泽时却是多了几分温柔。

花色家后山的梅花大多都是来年春雪融化时才展露枝头,这边的梅花开的却是更早一些。即便这样,也是没有完全绽出花蕊,枝头白雪红梅倒是映着花色今日穿的衣服。

第二十八章 礼

白君泽今日穿的是白色衣服,外面披着一件绛色披风,倒也是红白相配。拴好马儿后才缓步至花色面前,花色难得放肆直视白君泽眼眸,笑着说声:“多谢。”

白君泽挂上一抹浅笑,显然也是心情不错。

二人迎着遍野的红梅缓缓踱步,花色不知该说些什么,白君泽也不是多话的。一时间只听到积雪被踩踏的吱吱声。

“过几日就是新年,你让人好好准bèi

准bèi

。”最后还是白君泽打破二人之间的沉默。

花色一愣,看向白君泽时眼里带了一丝不确定。

宁国与邳国的新年是有差异的,邳国纯粹是迎新辞旧,家人一年团聚。和和气气的过上一个好年。而宁国的新年是算在天神“离虬”辞世那日,也是圣女的生辰。初听时花色有些许不解,因着这国祭大典与圣女的生辰相差好几个月份,宁国臣民为何不在天神祭日那天拜天神祈福?实在是蹊跷地很。

后来问了子环,子环说天神祭日那天是冬季,太冷,也说不准那日到底是艳阳天还是雨雪交加,祈福本就是为一年讨个好彩头,没必要让全国百姓跟着遭罪。

花色听后暗暗点头,心想这宁国之人也不是迂腐的。

只是为了子民方便也不能忘了天神的祭日,因此把天神祭日那天算做新年,各家各户张灯结彩,也算不枉天神以身殉国之恩。

宁国与邳国的新年相差十天左右。花色猜不准白君泽让自己准bèi

的是哪个新年。要是花色国家的新年那还有十三日,日子有些紧。若是宁国的新年,还有二十三日,倒是可以好好准bèi



“那时我会叫上些人过来聚聚。”白君泽又添上一句。

花色这会是真的有些惊讶,白君泽这般说法是要让自己主持中馈?可是花色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又怎能担此大任?连忙拒绝道:“花色怕是……”

“我让红秋过来助你。”白君泽截断花色的话。

红秋?红秋不是伺候在皇后娘娘身边么?花色心里满是疑问,又想起来这些不是自己该管的,把这些念头又压了下去,点头道了声:“遵命。”

白君泽轻笑一声,转过身站定在花色面前,伸手拈走花色头上的花瓣道:“你是白府的主子,红秋过来助你本就是分内之事,缘何说这二字?”

花色跟在白君泽身后,白君泽突然停下来花色猝防不及差点撞上白君泽的胸口,因着二人身高差上许多,花色能感觉到白君泽低头说话时热气触到自己皮肤。花色更是不敢抬头看眼前之人了。

这么一打岔,花色倒忘了问白君泽准bèi

的是哪个新年了。白君泽退后一步转过身继xù

往前走去。花色一时发懵,竟是没注意白君泽远去的身影。最后回过神来,白君泽已是走了一段路,在前面背着手等花色。

花色在心里暗暗骂自己不争气,慌忙上前。为了掩饰尴尬,花色试图找些话题,只是刚一张嘴发觉没有什么好说的,不由挫败的叹口气。

白君泽并未回身,却像是知dào

花色的举动,轻声问:“想说什么?”

花色垂着头,不自觉的绞着袖口,而后说:“我想回去看看爹爹与娘亲。”花色想说的有很多,比如眼前的人为什么会受伤?比如为什么那么晚来接自己?比如自己对于他而言到底是什么身份?只是到了嗓子再也出不来舌尖,况且花色也做不来那般姿态。

白君泽略一沉吟,对花色道:“过完年怕是顾不上你。”

花色失望的表情溢于言表,随后不死心的问:“我一人回去不行吗?”

白君泽回身看着花色道:“如今的境况你也是知dào

的,两国就要开战,这番前去不安全。”

花色点头,扯出一抹强笑,而后话题一转道:“这地方真好kàn

。”

白君泽轻叹一口气,随着花色的话题说了声:“是不错。”

二人又是没有话再说,越是往山上走,风景越美,渐渐地还有点点雪花飘落。眼前的景色花色看着舒心,慢慢地也是不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收拾好心情看起美景来。

“可是有些凉?”白君泽回身问。

花色嘴角挂着浅笑,摇摇头。

到了山顶雪花渐渐大了起来,整个山上本就是银装素裹,如今天上又是飘起雪花倒是叫天地连成一色。二人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站着,花色正觉得有些冷,白君泽已经侧身替花色挡了风雪。

花色睫毛上沾了雪,伸手擦净,顺便也理了理头上的雪片,摸到头上时花色一僵。有些茫然的看向白君泽,白君泽是面对着花色的,自然将她地不自然看在眼里,问了句:“可是丢了东西?”

花色点头道:“簪子丢了。”随后看这白君泽道:“很重yào

的簪子。”

白君泽问:“玉簪?”

花色脸上显现一些不自然,点头。

“丢了便丢了,你与它没有缘分。明日我再送你一支兰花簪。”说着白君泽伸手替花色掸去发上快要融化的雪。花色抬眼,看见白君泽认真替自己拨弄发上残雪的面颊,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也未开口再提簪子的事。

回去路上,二人也未再开口。到了府上白君泽一刻未留的出了门,子环与思君端了热水过来替花色净了脸。房间里炉火烧的旺盛,一点也感觉不到冷。花色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的脸,生出几许叹息。

子环见了忙问:“姑娘出去一趟可是冻着了?”

花色回过头,挂上浅笑道:“没有冻着,倒是你们,想着法子让我开心,我倒不知dào

怎么感谢你们。”

子环也是挂上笑,打趣道:“您要是感谢那就把您身上的衣服借我穿两天,我眼馋很久了。”被思君笑着轰到一边,二人又闹了起来。

过一会思君过来替花色散开湿发,抬手到花色发间时带着一丝不确定问:“姑娘,您簪子……”

花色扯出一抹强笑,用了白君泽的话道:“我与它缘分已尽。”

思君一阵叹息。

花色暖了身子躺在床上小憩时才想起来白君泽说的主持中馈一事,当下也没心思休息,因着思君与子环二人这时候不在身边,干脆披了衣裳坐起身来。

打开窗户,雪又下了起来。整个世界湿湿黏黏的,花色拄着头细细想起今日之事,嘴角扯出一抹笑。只是一个人静静发呆的时间没过多久被回屋的思君打断。花色解释说睡不着,思君自然不会如子环那般调笑花色,但是嘴角的笑也是显而易见的。花色也没有解释的心思,任思君关了窗户。

第二十九章 宴客

花色曾经在哥哥面前说过豪言壮语,那时年少,几乎不懂什么是男女之情。只说要找一个对自己独一无二的男子。如今想来好笑,这独一无二的男子确实找到了,只是本质却不相同。

花色丢的哪是什么兰花簪子?簪子确实是白君泽送的不假。只是白君泽又怎么会把兰花簪子送与自己?花色猜想那簪子不是白芷的,就是准bèi

送与她,只是还未来得及送出手的。白君泽总是小心翼翼地收藏着,花色能有幸见到还是那日迷迷糊糊二人一夜姻缘时见的。

花色现在还能想起来那日白君泽是怎样的小心翼翼将这簪子挽入自己发间。那时便觉得以后就是再怎么不堪也认了。然后二人被吵醒,爹爹在外面不敢怒骂,只低着嗓音叫小荷进来唤自己出去。花色匆匆忙忙穿了衣服,便将那簪子落在了床榻之上。

后来花色倒是想要回来,只是羞于开口。好在那时没有开口向白君泽要那簪子,不然倒平添难堪。

那日见了宁皇回来后,白君泽送来的簪子没有任何雕饰,简单至极,花色倒是喜欢。今日因着是生辰就戴上了。白君泽又怎么会不知dào

自己送的是什么东西?

今日带着自己一道出去游玩的……怕不是白君泽本人吧……

这倒解了花色的疑惑,就说白君泽在小镇呆了两年,宁国国祭大典又是每年都举行……一人怎能有分身之术?如今倒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花色有些好笑的想:也难为今日过来的那人,自己这副面孔……亏得他能做出一本正经的模样。即便这样,花色还依旧抱了一丝期待。情爱……果真是叫人琢磨不透的东西。

第二日,红秋果然过来指点花色准bèi

新年时的物资。大到外出采买的东西、人员地调配,小到食物的装碟、试吃。一件件仔仔细细,做的十分细致。花色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哪有什么心思再来想其他的事情?

红秋的身份花色不清楚,想着也是厉害的。只是白府的众人都当她是平凡的丫头,就连来花色这里对外宣称也是过来帮忙。据子环说外面传的难听,说是当初红秋得罪了花色,花色如今掌了权要好好收拾她。子环说这话的时候红秋也在场,红秋没有特别的反应,花色倒是有些啼笑皆非。

红秋问了花色具体时间,花色讪讪的答不出来。红秋只好提议花色早些做准bèi

,花色自然也是这样想的。

邳国新年的那日一早白君泽就递了帖子过来,花色惴惴不安,就怕做的不好惹了白君泽不高兴。

子环与思君也是惶惶不安,一早就出了不少错。还是被红秋安慰道:“切莫自己乱了阵脚。”

酉时未到,花色便与红秋一众人等在偏厅。没过三刻,果然白君泽进了正厅,与他一起的还有一位男子。那男子花色也是见过的,之前与白君泽、秋允画一道在亭子里喝酒的那位身着月牙色长袍的男子。白君泽唤他筠廷。

过后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人,花色认识的也只有秋允画、白芷与宁皇。其他还有一些男子,花色俱是没有见过。花色数了一下有*人。

上位坐的是宁皇飒禁与白芷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二人右手下方坐的是白君泽,依次下来筠廷、不认识的三人、秋允画。

“今日没有君臣,大家畅饮便好。”飒禁端起酒杯道。

大家俱是响应的端起杯子一阵嬉笑。之后觥筹交错,大家玩的倒也开心。花色站了半天也累了,松下一口气坐在偏厅歇息。

之后也不知是谁提到这次酒席的安排,大厅里一片寂静。

大户人家宴客之类的向来不需问这些,最多之后礼貌的对主人表示感谢而已。如今这般不是事的话从嘴里被说出来那就是事,因此大家也都不知dào

做什么反应较好。花色心里也是一紧,就怕有什么疏漏惹了客人不快。

“是啊,君泽平日里不在府中,如今这里被打理的井井有条,君泽可是藏了某位佳人帮你打理内务?”不知是谁玩笑说了一句。

“可不是,不仅藏了佳人,还是得了飒禁哥哥奖赏的佳人呢。”这声音花色听出来了,是秋允画的。

大厅响起起哄声。

花色一阵难堪,这位秋家公子还真是孩子习性……

在座的都是知dào

白君泽府里有了这么一位人,至于其他的一概不知。白君泽去邳国是有缘由的,自然不好明说。

白君泽去邳国是飒禁的命令,飒禁当然知dào

白君泽带了这么一位姑娘回来。飒禁也是见过花色,好奇心自然不像其他人那般重,只是也不好帮白君泽遮掩,因此端了酒杯带着兴味准bèi

看戏。

在座的,没见过花色的不多,偏偏是那不多的人闹得厉害。花色暗自苦笑,有些无措。不过好在此时蒙了脸,若是就那么阴阳着脸出去见人……还真不知dào

该怎么迈出步子。

白君泽不为所动,冷冷的看一眼秋允画道:“在座的都是国家栋材,这般吵着闹着见人女眷成何体统?”

这般可是真的安静下来。秋允画不服气的想说什么,被旁边的人拉住。大家相互递了个眼色便没再继xù

这个话题。

“大家莫不是功课少了些?回头我让老师加些吧?”筠廷装作苦恼的说。

于是话题被岔开,还在私塾上课的众人纷纷对着筠廷求起饶来。

花色松了一口气,抬眼正好kàn

到思君担忧的看着自己,扯出一抹笑来安抚思君,又想起来思君看不到,于是摇摇头道:“无事,大家忙了一天没吃多少东西,如今宴席也到了尾声,我们回去吧。”

说着站起身,思君过来搀扶花色,也不知怎么回事,花色腿一软。不仅花色倒在地上,就是凳子也倒下,发出一声巨响。

大厅里瞬间寂静下来。花色窘迫的不知如何是好,子环与红秋也连忙上前搀扶花色起身。

“可是出了什么事?”花色听见外面有人问。

接着有离席的声音传来,花色起身还未站稳已经有人掀了帘子探出身子来。来人不是秋允画是谁?花色深吸一口起,屈膝道了声:“扰了各位爷的兴致,花色在这先陪个不是。”

秋允画露出一抹讽刺的笑,而后扯着嗓子喊了声:“既然佳人在此,缘何不出去见见众位哥哥姐姐?”

第三十章 受辱

花色甚是不喜秋允画的态度,觉得这男子果然如白君泽说的那般被宠坏了。如此咄咄逼人只怕平日里没少得罪那些达官贵人吧?可是反过来想,自己与他二人身份对换了,只怕也是会有恃无恐吧?

如此一来,花色不由生出几许无奈。

外面的人听了有好些起哄着叫着让花色出去。这般就是白君泽想阻拦也拦不住,再说重话只怕要生出嫌隙来。因此进来偏厅领着花色与秋允画一道出去。

“花色见过各位爷。”花色出去后屈膝行礼,不敢不做低姿态,在座的都是贵人,花色得罪不起。也不敢太过低姿态,若是唯唯诺诺、战战兢兢倒失了白君泽的面子。

“这便是那日在朝堂之上辩的邳国使臣哑口无言的女子?幕之有礼了。”有花色不认识的男子站起身,对着花色抱拳行礼。

花色急忙避开,不敢受这人的礼。

“姑……”幕之想说些讨好的话,可是看到花色梳的俨然是妇人的发髻,想着唤姑娘总是不对的。眼前这人虽说是白君泽的女眷,可是这般身份明显是配不上白君泽的,自己喊她一声嫂嫂怕是又要低了自己与白大哥的身价。因此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花色也是心细的人屈膝说了句:“唤我花色就好。”之后在心里轻叹一口气,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了,自己什么时候与邳国使臣争辩了?那日也就是自己一时气不过说了一句话而已。也不知dào

在外面被谬传成什么样?

唤作幕之的男子询问的看一眼白君泽,白君泽微不可见的点头。那人扯出一抹苦笑,才拱拱手道:“女公子,幕之有礼。”

幕之姓郑,祖辈世世代代俱是朝中栋梁。只是自郑幕之父辈起到郑幕之这一代俱是没有行官之人,也不是没有才人,只是朝堂之上四方涌动,郑家包括郑幕之在内都是心高气傲之人,不愿入得朝堂做那同流合污的一份子。有了祖辈的荫佑,郑家开了一间书院,慕名而来的不在少数。因此便做那教书人,也算是快活。

郑幕之是文化人,自然知dào

规矩。哪有直唤姑娘家姓名的?况且也是朋友的内室,更是不应当。因此便唤了一声女公子。

二人这般动作,除了飒禁与白君泽其他都站了起来。

花色被唤作女公子自然有些惊诧,随即回礼道一句:“花色有礼。”

二人这么一来一去倒是相互没完没了。秋允画笑着说了一句:“你们二人可是准bèi

行礼直到天亮?”

这么一说,大家哄堂而笑。

花色虽说有些脸红,但也是觉得好笑。

“花色,许久未见。”白芷笑着喊了声花色。

花色自然不能装作没听见,刚准bèi

行跪拜大礼被白芷拉住,白芷摇摇头道:“没听飒禁说这是家宴吗?君臣之礼就免了。”随即指着身旁飒禁身旁的人竟是开口依次为花色介shào

起来:“这是周筠廷,我们之中最大的。这是赵谦,排行老四。这是郑幕之,你们已是相互认识了,排行老五。这是宴仕,我们中最小的。刚刚鲁莽着进去的是秋允画,排行老六。飒禁是第二大的,白君泽第三。我是女子不算在他们排行之中。”

介shào

的有些乱,花色哪能记得住?白芷看到花色迷茫的眼神叹了一口气道:“总会认识的,大家都是认识许久的朋友。”

花色有些羡慕,点点头不再作声。

“好了,不要愣着了,这天气,饭菜凉的快。没吃饱的抓紧时间啊,省的回了家说君泽故yì

苛待我们,连顿饱饭也不管。”周筠廷笑着打趣。

大家也很给面子的笑着坐回位子。这么一来也就只有不知何时站起身的白君泽与花色是站着的。花色自始至终没有抬眼看白君泽,那些小别扭也只有自己知dào



至于白君泽站着只是不想花色难堪。毕竟如今席位只有那么些,留花色一人更是显眼。

“君泽哥,你怎么不坐?”秋允画挂着笑问。

秋允画的声音让花色兀自沉浸在自己心思里的情绪恢复过来,而后对着众人屈膝行礼,也不敢扰了众人的兴致就准bèi

退下去。

“说来,这么半天也没见有伺候的丫鬟。花色你就留下伺候吧。”秋允画吩咐完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副等着的模样。

众人噤了声,白君泽却是蹙眉。几人小聚,一年难得一次,自是没有人打搅清净最好。不管是去谁家都是吩咐不让人靠近的,秋允画说这话明明白白就是找茬了。在座的都是人物,哪能看不出来秋允画的心思。当下都有些同情的看向花色,怎么偏偏就惹了最不讲理的一个?

花色那晓得他们的心思?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挑衅,是圣人也该生气了。况且花色虽脾气好,但也不是任凭欺负的,泥人尚且还有三分土性呢。只是当着众人面,也不好驳了他面子,只是道:“花色这就去吩咐丫头过来。”

哪只秋允画不依不饶,蹙着眉道:“怎么?君泽哥哥未与你说吗?我们难得相聚,自是不准旁人叨扰的。”

花色又怎么会不知dào

?只是给对方一个台阶而已?

“秋公子的意思是……”花色垂首,有些无奈地问。

“怎么?让你伺候我们委屈你了?”秋允画板着脸,满脸不悦,语气倒是像施了恩惠一般。

“够了!”白君泽不轻不淡的出声阻挠。

“我现在就要她来伺候。”秋允画一拍桌子站起身,梗着脖子与白君泽对视。

众人都被秋允画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即都有些无奈的看向白君泽,意思再明显不过:你怎么得罪了这个灾星?

花色也是被吓了一跳,垂着的头抬起来便看见秋允画像一只准bèi

战斗的公鸡一般,当下又有几分好笑。哭笑不得之余,只好走向秋允画身旁,想着息事宁人,赶紧伺候这位祖宗消气再说。

秋允画见到花色走了过来给白君泽一个得yì

的眼神。而后不紧不慢的坐上椅子。花色意思的夹了菜后准bèi

撤离,哪只秋允画丝毫不客气的赏了花色一个巴掌,嘴里骂道:“贱人,弄脏小爷的衣服你赔得起吗?”

花色没有防备,被秋允画一掌打倒在地,直接撞上身后的装饰架,额角便流出血来。蒙面的纱巾也是掉落了下来,在一片倒抽气的声音中花色捡起纱巾重新覆好面。对着众位屈膝行礼想要退下。

第三十一章 巧辩

花色想着退下实在是怕自己忍不住做了让大家难堪的事。秋允画明显是针对自己,其中有大半的怒气是因为白君泽因为自己让他难堪。花色是知dào

自己几斤几两,也不去做那螳臂当车的事情。只想着早些平息这场风波才好,趁着自己还有自制力。

秋允画的动静自然是做给白君泽看的,只是白君泽一句话未说,连眼神也未给予挑衅的秋允画。上来牵起花色就要离席。

白君泽的动作让花色自是有些惊诧。眼睛一扫看见桌子上众人的神色,敛去表情随着白君泽出去。

“神司大人是赔不起本少爷的衣服所以落荒而逃了?”秋允画冷哼一声。

秋允画话音还未落下,其他人就连忙劝着秋允画。只是也不敢上前拉住他,毕竟这人发起疯来实在是拉不住。

秋家作为与皇室、白家齐名的三大家族之一,自是有他的道理。秋允画是如今秋家家主的嫡亲侄子,有很大可能秋允画是要接手秋家的。毕竟秋家长子秋木析如今卧床不起,进出的大夫都说必定活不过二十五,如今秋木析已是二十有二。

秋允画比秋木析小上四岁,自小就是被当做继承人培养,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养成现在的性格。骄纵有余,智谋堪堪。让不少秋家族人为之痛心。毕竟秋家是以谋略立足于朝野之上。

“秋允画,莫不是你以为这天下之中没人能治得你?”白君泽声音冷峻,想来是真的动了肝火。

秋允画一声嗤笑,而后软了语气道:“君泽哥哥莫不是为了这个不懂规矩的乡野丫头要断了我们兄弟情谊?”

众人皆是暗自摇头叹息,众所周知,秋允画在这些人中最是喜欢白君泽。听到一星半点白君泽的不是都要拼了命的维护,为此没少被责备。如今竟是说出来这样的话,看来怨气颇深。

“允画,莫要闹了。”白芷呵斥道。

花色额角隐隐作痛,伤口的血顺着眉脚留下,浸湿蒙面的纱巾一点。花色自己是看不到的,只是在旁人眼里看来有些触目惊心。

白君泽依旧不理秋允画,对偏厅里的子环几人吩咐道:“请大夫。”

里面传来????的动静,有脚步声跑远。二人来到偏厅,余下的思君与红秋慌忙上前。外面的动静二人自是听得真切,只是没有吩咐也不敢贸然上前。如今看到花色才知dào

严重,二人俱是面色凝重。

秋允画被无视自然不依,也拉不下来跟着来偏厅。于是只听到外面噼里啪啦碗碟碎裂的声音。

“叫管家过来。”白君泽对红秋道。

红秋慌忙行礼,竟是顾不得仪态与子环一样小跑了出去。

“莫要闹了,好好的,这是做什么?”周筠廷也是出口呵斥。

秋允画却是委屈不已,平日里谁不是对他敬上三分,今日竟是因为那个不知从哪里来的丫头个个都与自己作对。想着,秋允画干脆掀了桌子。怒道:“白君泽,你出来!”

连喊了几声,白君泽理也没理,最后秋允画径直冲进偏厅。正好kàn

见白君泽小心翼翼的帮着花色擦额角的血迹,当下真是怒火直烧。上前便打开白君泽扶着花色脸颊的手。

白君泽站起身道:“你想怎样?”

秋允画指着花色道:“怎样?你为这女人三番两次的不给我好脸色。这女人给你灌了什么*汤?”

花色心里一阵叹息,这秋姓公子以后怕是很难让白君泽另眼相看了。之前白君泽对秋允画的态度就是花色也能看出一二来。花色第一次见秋允画时,秋允画便是拿着酒壶喝酒的。白君泽不是个计较的人,只是入腹的东西还是有些许讲究的。那时白君泽没有丝毫不快,想来也是感情较深。

之后秋允画醉酒闹事,花色也是没有听到关于秋允画任何不利的消息。想来是白君泽有意维护。

花色生辰那日,直到二人出门前花色能很确定的说就是白君泽本人。只是后来该是有什么事耽搁,所以才会有替身那一说。所以遇见秋允画,对他不加理睬的也是白君泽。那时若是秋允画老老实实俯小,也不会有今日这么一出了吧?

秋允画的性格对于以后的仕途来说百害而无一利,白君泽是想帮他一把。只是如今看来,秋允画实在是个榆木脑袋。

二人僵持起来,这会刚好管家赶到,对着白君泽行了一礼喊道:“爷。”

白君泽接过思君拿来的干净帕子继xù

帮着花色擦拭血迹,头也不抬的说:“撵出去,以后见到此人不准放进来。”

管家抬眼看向秋允画,而后恭恭敬敬的鞠躬道:“秋公子,请!”

秋允画气的眼眶泛红,不依不饶的踢开管家怒道:“白君泽!你是什么意思?”随即乱发一通脾气,偏厅的桌椅板凳俱是无一幸免。

大厅里坐着的人纷纷进来偏厅,劝架的、看热闹的,一时偏厅里倒是热闹异常。

“秋允画,你这是做什么?莫不要拆了白府的房子?”白芷难得语气不好。谁让这是白府呢?白芷未曾出嫁前便是住在这里。后来嫁与飒禁便将房子赠与白君泽。白君泽只说帮着管看,没要白芷的地契,因此这算是白芷的府邸。

秋允画不好对着白芷出气,便将矛头对准花色,口不择言道:“贱人,我能毁你容貌就能让你无声无息的消失,莫要得yì

。”

这下就是帮着秋允画说话的人也是噤声不语。

花色叹口气问秋允画:“敢问秋公子,以后莫不是要学了高僧看破红尘,削发长伴佛祖?”语气只是稀松平常。

秋允画眉头一皱:“呸!你们邳国才信那些秃驴。”

花色轻笑一声,了然的点头,又说:“如此,以后秋公子是要娶妻生子的。”

秋允画嗤笑一声,不屑回答这般没水准的问题。

“莫不是以后秋公子娶得哪家良人?生的几房子女都要一一问了神司?”花色说着脸上表情变得肃穆,“看秋公子的表情想来是不愿意有人指手画脚的。宁国没有神司不准娶妻纳妾的传统吧?那神司有没有女眷?纳的又是哪家女子与你又有何干系?就是今日没有花色,以后还有春兰、夏竹、秋菊、冬梅。秋公子莫不是都要一一过目,等你允了才行?”

一番话说完并不显得咄咄逼人,但是句句在理,秋允画脸色瞬时难看。

第三十二章 慧极必伤

要说花色确实是不怕人的,小时时常与哥哥玩耍,哥哥又是个不安份的性子经常带着花色四处闯祸,男孩子总是喜欢一祸成群。连带着花色也跟着占了几分男孩气,最后还是被爹爹揪着耳朵拎回来,戒令要花色跟着身子不爽利的娘亲。花色这才稍稍改了些性子。

即便这样,也是花色十多岁的事了。性子就是改了些许也收敛不了全部,说花色胆大也好,鲁莽也好,总归与寻常人家的女子不像。

花色说完,好半天,偏厅里一片安静。

秋允画却是青着脸,气的咬牙。这女子真是胆大包天,竟敢这般与自己说话。若是不给她些苦头吃吃,她还真以为自己不敢动她是怎样?

花色抬眼看见秋允画的表情,心里暗道一声不好。想躲却是来不及了,谁也没想到秋允画到这份上竟然还敢动手,挥掌便向花色袭来。花色只觉得一股劲风在面上停下,原是白君泽立在自己面前挡了秋允画的劲掌。

“滚出去。”白君泽左手挡住秋允画袭向花色的掌风,右手毫不留情的给了一拳,脸色也是难看。

秋允画避防不及,生生退了好几步,捂着胸口满脸茫然。还未有所反应就被管家半请半拉的拖了出去。

花色站起身,屈膝告退,与子环思君二人施施然退下。后面的事情就是旁人不说,花色也是知dào

的。这场宴席必是摆不下去了。

之后也确实如花色想的那般,一众人三三两两的告辞。花色不予评价,只是最近时常梦中惊醒。大抵有个风驰草动的,总免不了一顿折腾。不是花色小肚鸡肠,容不得半点难看。只是常言道防人之心不可无,那么几天下来,不仅花色,就是睡在同屋的子环与思君也是眼底青紫。

白君泽虽说那日过后便没有过来,但是花色园子外走动的人却是多了起来。其中不乏身手好的,这些花色看不出来,自是子环与花色说的。

宁国新年不如邳国那般喜庆,毕竟是天神“离虬”的祭日。白君泽没有回来,只是让管家领着众人行礼祭拜。先是对着祠堂祭拜天神,后是祭拜祖先。因着白君泽身世不明,拜的自是白家的祖先。

这天虽说忙碌,也算是无大碍的过了。按思君的话说,新年头天吉祥如意,这一年必是顺顺当当的。

这些,花色自是不信。

第二日一早,花色如寻常一般起床。一早就眼皮跳个不停,俗语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两只一起跳花色也不知能说明什么,只是更加小心谨慎。

这么一来早饭也没了胃口,思君见状有些着急,忙劝慰道:“姑娘身子本就不好,哪能不吃东西?”

花色昨夜未睡好,揉着头疼的脑袋道:“古时人家都是一日两餐,也没见不妥,今日我便效仿古人。”

思君急急说不出话来,忙拉着一旁的子环劝慰花色。子环嫌思君聒噪,将人往外推,嘴里直嚷嚷:“不就是一顿未吃,你哪来那么多事情?”

思君不依,就要连子环一起教育起来。子环这才发誓说一定让姑娘吃了早饭,让她赶紧将换下来的衣物送去浆洗这才消停下来。

思君不在,花色自然不用再装,只是对子环道:“这粥里掺了东西,吃不得。”

子环脸色大变,深吸几口气才压住心中翻涌不已的情绪。

“姑娘,思君……”子环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花色摆摆手示意不想听。要说花色不难过是假的,毕竟三人在这小小的院子里朝夕相处也是有几分感情的。

花色不清楚思君身后的势力,却是知dào

安插思君在这里的人不安好心。花色从小镇过来,不与这里任何一人有过接触。所以不管是提防还是暗算总是针对白君泽的。

花色防备心过重,也正是因为小人之心才看出不对劲。起先思君没有丝毫破绽,也许有,只是花色忙着自哀自怨没有发xiàn

。后来避暑回来时,思君迎花色进门时说的话让花色不是滋味。

白君泽所托非人一事,知dào

的只有寥寥几人。思君却在二人进门时说:“无事就好。”那语气分明是知dào

花色遭遇了什么。

再者思君于这白府中,消息也太过灵通了些。有好些时候花色知dào

是因为子环说的,而子环是神司府的人,自然有消息渠道。二人说一些话题时,思君时常也能答上几句,这就不能不叫人生疑。

还有花色被秋允画毁容那日,子环明明一早就说有事。花色被小丫鬟拖到前院直至被秋允画重伤思君才迟迟出现,怎么也是说不过去。

还有宴客那日,花色摔倒是因为腿部被什么东西击中……一桩桩一件件,都叫花色觉得心寒。

人本就有亲疏之分,思君不是白君泽,自然不能叫花色一次又一次的原谅。所以对于子环与白君泽做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做不知dào



“姑娘,您……”子环小心翼翼的看花色脸色,生怕说出什么让花色不高兴的话来。

花色叹一口气,只说:“无需顾忌我,你去做就是了。”

子环服了服身子,后退两步跑开了。

花色是能猜出几分的,针对白君泽的怕是飒禁吧?凭着白君泽如今的权势,想要白君泽难看的不在少数,但是能让他有所忌讳的只能是宁皇了。

听子环说,白君泽是入了白家族谱的,以白芷弟弟身份,其中曲折不必多说。白家对于这么一位能光耀门楣的人自是欢迎之至,哪会加害?而秋家,虽说是皇室一手提携的,但是对于“离虬”的信仰不容小觑。加上秋允画向来以白君泽为尊,自然也不会做那不讨好的事情。

其他的就是有心也无力。

这么一筛选,也就只有宁皇飒禁一脉了。白君泽与皇后纠缠不清的关系宁皇不可能一点也不知情。这么一来针对的动机也有了。

这些,花色也只是猜测,不管怎么说仅凭这一苍白的借口就要铲除自己的左膀右臂怎么也是不合算的买卖。

其实花色猜的*不离十,只是没有十足的理由将宁皇针对白君泽一事挂上台面。帝王之家向来不是你来我往,只有你生我死。白君泽太过优秀,优秀到让一介帝王开始有了戒备的心理,这就是借口。

而宁皇要做的不是铲除白君泽,毕竟帝王培养出合适的人才以辅佐朝纲本来就不易,所以更多想的是有能制衡的他的手段,而不是一味的打压,那样于其他人又有什么不同?

所以这一系列只是飒禁与白君泽二人之间的博弈而已。

第三十三章 入住神司府

之后的事花色不闻不问,子环直到中午才出现,为花色备了吃食匆匆又出了院子,思君也是没再出现。子环与思君二人不在,房里倒是清闲下来。花色颇感无力,对于这样的日子是不喜欢的,可是也没有改变的能力。

昨日圣女生辰,宁皇在**摆起宴席,邀请文官武将入宫当众宣bù

皇后已有身孕……这自是普天同庆的喜事。

花色却也说不上来高兴还是不高兴。想着之前白芷在自己面前回忆她与白君泽二人的往事,分明对白君泽是有情。二人连生死也是经lì

过的,怎么如今到了这步田地?

莫不是因为自己?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花色自己都要笑出声来,说不上是讽刺还是好笑。只是这个想法未免太过勉强,花色自认是成不了他们二人之间的障碍。还是那句话,花色知dào

自己的斤两。还不到可以在白君泽身边说上话的程度,这点就是花色自己都知dào

,白芷又岂能不知?只是借着名义向花色示威罢了。

最后二人如何花色不知,只是再亲密又能怎样?

晚间白君泽进了院子,那时花色已是睡下,匆匆披了一件衣裳起身。白君泽显然是知dào

花色已是睡下,丝毫没有意wài

的坐在桌边问花色:“你是怎么知dào

粥里掺了东西?”

花色回道:“娘亲喜欢半年红的香味,可惜小镇气候不适合生长,而且半年红的香味特殊,娘亲还说半年红有毒性,因此就记住了。”

白君泽点点头,没再说话。二人就这么一个坐在床头,一个坐在桌边沉默良久。

许久花色眼睛快要睁不开时又听见白君泽问:“可愿意跟着我学些东西?”

花色虽说困意横生,却也记得回白君泽一声:“嗯。”

这一觉花色睡得不错,许久未有一觉至天明的时候,可谓精神气爽。花色伸个懒腰却是遇上阻力。抬眼便看见白君泽睡在旁边,说不震惊是假的。未等花色有吃惊的时间,白君泽已是睁开眼睛,看见花色醒来便坐起身。

里面的动静自是瞒不过外面的人,门被推开,陆续进来好些人帮着白君泽洗漱。花色伸手接过子环递上来的帕子,沾了水递给白君泽。两人洗漱过后,丫头递上早点。二人相对无言的吃过后白君泽抽身离开。

白君泽走后子环满脸堆笑的凑到花色身边。花色知dào

她的意思,好笑的摇摇头自顾自去做自己的事。花色闲着无事,如今衣服倒是做的得心应手。

白君泽果然说话算话,晚间子环便帮着花色收拾东西进了神司府。

花色进神司府最高兴的要属子环。子环从小在这里长大,神司府来来去去的人子环算是见证人吧。如今神司府的小姑娘们都是要喊子环一声姐姐的。从进门一路就在小姑娘们姐姐长、姐姐短中过来。子环嘴巴都快要咧到耳后。连着花色看着也是心情不错。

神司府很大,又不能代步,花色走了一路有些吃不消。子环心思也是灵透,看见亭子便提议休息休息再走。花色颔首,这才有喘口气的时间。

二人休息片刻,子环有些遗憾的看着花色说:“姑娘,进了神司府我就不能和您住一起了。”

没等花色问理由,子环又说:“姑娘来了肯定是与爷挨着的。我们侍女的屋子在西厢,您在东厢,神司府那么大,来回跑多累啊?”

花色却是听懂了子环话里的意思。想是来了这里以后子环就不会跟着自己了。于是拍了拍子环的肩膀道:“要是闲着无事就过来坐坐。”别的话未提。

子环撅着嘴,不情不愿的点头。

子环送花色到地方后一步三回头的离去,看着花色也是有些不舍,倒想起思君来,最后还是没忍住,唤了声子环,吞吞吐吐的说了不要太过为难思君的话。

子环未应声,只是看起来应该也是高兴的。毕竟朝夕相处那么长时间,子环又是个念情的。只是各为其主,思君又做的有些过,子环就是想向花色求情也是不知怎么说。如今花色既然主动开了口,子环心里的石头自然就放下了一半。

东厢房的建筑与整个神司府有些格格不入,花色说不上来,就是感觉突兀。祭天的祭台是白色的建筑,一路走来色调俱是相同的。映衬着神司府处处充满圣洁的光芒,就连走路也是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怕是亵渎了神灵。但是东厢房却是典型的宁国建筑,高墙碧瓦,亭台楼榭,就连门窗也带着特有的雕花图案。

子环领花色进的园子名叫“弄色”。圆形拱门上硕大的二字一眼便能看见,这字怕是才镶嵌上去的,朱红色的油漆彷佛还未干透。进去院子杂乱不堪,只有中间有一条被篱笆隔开的石子路看着干净些。两边篱笆至围墙俱是枯死的花草点缀着还未化开的雪水,约莫是许久未有人看管的缘故。

除了院子大的吓人,其他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靠里面坐北朝南的屋子只有两间厢房,一间摆满瓶瓶罐罐,异味扑鼻。另一间才是主卧,一张床,一张桌子,凳子若干,还有半面墙大小的书架,里面琳琅满目的书籍也是沾了灰的。

子环说这里原来住的是一个脾气古怪的大夫,后来说要出去寻衣钵传承人,这一走就没再回来。于是便收拾了让花色住进去。子环还说,一墙之隔就是白君泽的卧室。

花色抬眼看了看这围墙的高度在心里叹口气。不管怎么说,也算是靠近些。

果真是靠近些,还未到晚间花色便看见白君泽。花色屈膝行礼,白君泽便径直往这边走过来。他身边还跟着人,花色只把心思放在白君泽身上,并未看清。

白君泽从袖口拿出一本书来,递到花色的怀中道:“这本书,你先看着。书架上的书也可以翻看,若是有不懂的就标注出来。你可以问我,或者等请来老师再问。”

花色抱住书颔首,白君泽便进了隔壁的屋子。

书是一篇草药杂记,里面记载了不少草药,名字、图解、用处、甚至是生产地方全都仔仔细细的记载在里面。这样的书该是废了不少功夫才找到的吧?

花色对医术有很大的兴趣,说来好笑,小时不明白道理,总以为大夫是神仙下凡。那时花色见大夫治病除了钦佩便找不到其他的词来形容。大夫只是将手搭在病人腕间便知dào

症理,然后开方子,找几剂山头常见的草木熬成药喝下去便药到病除。这样的方式简直可以媲美神迹。如今说要学医,还真是叫花色有些欣喜。

第三十四章 学医

“离虬”祭日过去一个月左右,白家镇守边关的白疏谨将军传来消息,游牧民族频频骚扰边界,烧杀抢夺,边关百姓惶惶不安。与此同时邳*马蠢蠢欲动,已是逼近宁国边境。

宁皇大怒,朝堂之上封白疏谨为兵马元帅,誓要将侵犯国土的野蛮人片甲不留。另封秋允画为先锋,随奉白疏谨左右。

号令一出,朝堂之上一片哗然。三大世家中只有白家出武将,皇室虽学些功夫,但是只能自保。秋家……却世代俱是文臣。没听说过封文臣为将上战场打仗的。

朝堂之上一片暗潮汹涌,各家蠢蠢欲动,互有打算。御书房内飒禁背手站在书架前,身后是一袭官袍的白君泽。

神司寻常并不用穿戴整齐站在朝堂之上议论大小朝事。就像邳国那些寺院的方丈一般,平日里只管诵经念佛,有重大事情才出面以彰显隆重。这也是当初飒禁将白君泽拉上这个位置的用意,有了这个幌子,白君泽能更好的出面替他解决一些不能公布于众的事。

“今日叫你过来想必你也知dào

是为何事吧?”飒禁声音有些许黯哑。

白君泽不说话,自顾自猜测飒禁的用意。眼前的人向来每走一步都是有他的用意,就是白君泽也不能很好地猜测到他的目的。飒禁这般说话当然不是真的在询问白君泽。

“君泽鲁钝……”半晌白君泽才开口。

飒禁转过身来,目光如炬的看向白君泽,二人身高相当,白君泽甚至还高于他,只是在他面前习惯地弓着背。白君泽还记得第一次见眼前这人的情境。

那时二人都是狼狈的厉害。白君泽不知dào

眼前这人是白芷将要嫁过去的夫君,飒禁自是也不知dào

白芷要的灵芝是为了救这人性命。

先皇病重,已是卧榻多旬。皇子之间斗争的厉害,大皇子早年夭折。二皇子虽不受宠,身后的势力却是不容小觑。四皇子得父皇喜爱,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嫔所生。眼看着父皇将要宾天二人之间的斗法更是明目张胆。

飒禁生母虽也曾是当宠的妃嫔,却是难产而亡。宁国有老话,一命换一命得来的孩子是灾星,不能容于世间。按理飒禁是要被溺死的,只是母亲的双亲,也就是当初白家族长与夫人二老,年过半百顶着刺骨寒风长跪于宫门外以兵权换的飒禁活命。

这些自是秘闻,旁人是不得知的。

飒禁小时经常被人欺辱,渐渐便养成心机深成的性子。二位皇子斗的如火如荼之时也没忘灭绝后顾之忧。所以那时白君泽见到飒禁时二人都是穷途末路。

追踪二人的两群人不是一同到的,二人很是默契的联手打退先来的那帮人。说是打退,也只是空城计,最后的挣扎而已。两人都是电视火光之间想出来的注意,竟是不谋而合。相互生出敬佩的心思来。后来再击退另一帮人,二人逃亡中竟是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再后来飒禁对白君泽说:“你替我做事,我佑你平安。”

那时二人还不知dào

相互之间有一个白芷。等白君泽知dào

时,白芷已是飒禁的枕边人。白君泽还记得他与白芷二人相互拱手行礼,当作不认得一般时的默契。

当时白君泽并未向飒禁说上真名,毕竟白这个姓氏已是不同寻常。只是化名席木成为飒禁身边的谋士,替飒禁四处奔走。再后来飒禁登基上位,需yào

一位替他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白君泽献上计策。

此后拿回白君泽这个名字,成为宁国神司,只是与白芷却是再也回不到从前。

“席木,莫要说妄自菲薄的话。”飒禁突然软了语气,伸手拍拍白君泽的肩膀道:“我不喜欢君臣之间那一套你是知dào

的。”

白君泽轻笑一声,也不拘泥,二人各有心思的聊开。

问题还是绕到让秋允画上战场一事上,秋允画自小被宠的厉害,秋家又是世代只是拿笔杆子的,秋允画自小打架从来也是不动手,身上那三脚猫功夫也是旁人让着,恭维他厉害。

如今这人突然跑来见飒禁请命说是要去立功,边关又是外族蠢蠢欲动,刚好叫他逮了机会。飒禁自是不能同意的,奈何这人铁了心的要去立功,三天两头的跟着飒禁闹腾。飒禁知dào

他有很大的目的是为了赌气给白君泽看,无奈只能允了。

飒禁这般做法其实也是有目的的,如今的秋家先前只是不闻名的家族,只是后来居上,代替陈氏成为宁国三大世家之一。都是有手段的,要不然也不会在百家争斗中脱颖而出,只是这秋家是先帝一手提拔起来的,先不说飒禁对先帝是怎样的态度。就是秋家短短几十年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世家也是值得防范的。

而飒禁让秋允画去战场的目的很简单,让秋允画光明正大的成为秋家未来族长。毕竟如今的秋允画就是成了族长旁人也是不服的。飒禁需yào

一个能掌控的世家,而不是任由他发展成为祸端。

飒禁叫白君泽过来目的也是很明确,保护秋允画人身安全。后面的话飒禁不说白君泽也是能猜到的,必要时助秋允画一臂之力,送一程那位卧床不起的秋家公子。

花色这半个月来每夜做梦都是满脑袋的花草、药材,真真是如魔怔一般。只是看的头昏脑涨也总是记得不大清晰。毕竟书本只是书本,死物又怎能变活了记在脑海里。

也有一些不明白的问题,花色向来不是个求人的性子,都是自己翻着书架一点一点解决了。好在书架上的书籍有几本是词义注解,还有一些基本的药物理论知识。相互融合着看也不至于钻了死胡同,摸不着头脑。

只是这样进展太过缓慢,半个月下来书本也只是翻了一小半。好在来宁国后性子是沉稳下来,如若还如以前那般坐不住,也不知dào

翻完这本书又是什么时候了。

花色得了书,倒有了打发时间的事做,这天花色又是被一大堆难以理解的新词绕的头晕,子环又进来找花色,这姑娘在这神司府时间算是最长的,小姑娘们都巴结着她,因此子环时常得闲,无事了便过来找花色,怕花色闷出病来,倒是好心。

只是花色也是无奈,好不容易翻找到注释,总是被子环打断。几次下来花色也长了些脾气,毕竟不是圣人,子环过来时花色若是看书看得正入神,也就装作不知dào

。几次下来,子环也就不再打扰花色,有时带着针线过来,在小屋里一坐也是一下午。

第三十五章 借宿人家

这一日下午暖阳和煦,子环端了凳子与花色一道坐在太阳底下看书,说是做针线活做的腻了,想跟着花色学学字。子环本就是个能识文断字的人,这么说其实也是找个借口陪花色而已,花色又岂能不知。

如今已是立春,小朵的迎春花随着抽枝的**盎然生气。黄色小花从墙的那头延伸至这头,子环觉得好kàn

,恨得搬过来日日看着才好。

只是很遗憾,这院子无关人士是不得进来的。子环如今能出入这院子,也是觉得花色一人太过孤单求了好久才得来的恩典。

“姑娘,这春雪刚化,天气变暖,您也不要扎根在这院子里,出去走走吧。”子环看花色伸手捏眉头,知dào

她是看的累了,这才敢出声。

花色摇摇头道:“我想早日把书看完。”花色其实对子环是感谢的,只是如今心切,加上看书的进度不大,因此心情有些烦躁。

子环也是看出花色心情不佳,便没再打扰,出门去给花色端些点心。只是还未出园子大门就急急忙忙跑回来。

花色自是满脸疑问。只见子环满脸堆笑的说:“爷过来了。”

花色也不知是不是被子环影响,一阵紧张慌忙站起来。二人还未有别的动作白君泽已是进了院子。花色与子环慌忙行礼,白君泽还是一身官袍未褪,竟是下了朝堂直直过来的。

“书看的怎样?”白君泽进了屋子,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花色脸上一红,那水是自己刚刚喝的……念头一闪忙敛了心神回道:“花色愚钝,堪堪翻了几页。”

白君泽嗯一声又说:“子环在也好,去收拾些衣物,今夜我们出城。”

子环得了令匆匆屈礼退下,花色倒是一惊。因着白君泽身边伺候的向来是男人,若要说女子花色也只看过红秋一人而已。如今叫子环收拾衣物肯定不是帮着收拾他的东西,莫非……花色不确定的抬眼正好碰上白君泽的视线。

白君泽道:“闭门苦读不是法子,出去走走对你有益。”

花色心头一跳,竟是真的带着自己出去……未等花色说话白君泽竟是站起身走了出去。

晚间子环与花色二人等在院子里,知dào

巳时已过才有人请二位出去,走的也不是正门,而是不知dào

通向哪的暗道。三人连火把都未用,想来这躺出门不是易事。

中途花色绊了好几次,好在身边还有个子环搀扶着,如若不然还真不知该是怎样狼狈的模样。九曲八弯过后才看见一丝光亮。等在那的是一辆驴车,车身不大,看起来平平常常。这样的车子就是农家也是用的起的。

“姑娘,请上车,爷先走一步,在曲镇等二位。”接二人出来的男子拱手道,然后搀扶着子环上了驴车,子环上去又伸出手来扶花色。花色对子环道了声谢也不矫情的上车。那男子看二人俱是上了车也坐上来,挥着皮鞭赶起驴车来。

车内自然不如之前避暑时坐的宽敞,只是虽小,里面的东西也是该有的一样不少。子环看了道:“还是爷会心疼人。”花色不可置否,如今也是困得厉害,就这软被睡了过去。

驴车缓缓走在小道上,也不急着赶路,花色没眯一会儿就听见子环喊自己的声音。花色醒来,子环对着花色道:“秦方说今日在这里借宿,姑娘您先委屈着下来走两步吧。”

花色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秦方该是赶车的人。于是坐起身子,整了整凌乱的头发被子环搀扶着下了车。

秦方此时正拿着火把替花色照明,热气在这夜间到给了花色一丝暖意。趁着月色花色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该是村庄,三三两两的人家挨着,此时已经入了梦乡,只有狗吠声偶尔传来。

等花色打量完了才看见门前站着一位披着衣服的大爷,睡眼惺忪,想来是被吵醒的人家。花色一阵内疚,刚想上前说话,被秦方抢了先。

“大爷,实在是抱歉,我婆娘身子弱,要不是实在受不住也不会叨扰。我们借宿一宿,明儿一早就走。”秦方说的是浓郁的方言,花色未听懂子环却是听懂了。但是被披着衣服的大爷打量着也不敢露出愠怒的态度。

大爷是个热心肠的,之前没有请人进去怕来的是宵小之徒,如今看见两位女子倒是丝毫没有怀疑的就请了三人进去。

“出门在外都有不方便,哪里说得上叨扰。”乐呵呵的就请了三位进门。

里面隐隐有人声传来问:“老头子,是谁啊?”

大爷应了声:“你睡吧,我这就来。”

阿爷喊完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三人介shào

:“那是我老伴,这几天换季时候,得了伤寒,人老了,身子就不中用喽。”说着将三人领到西边的屋子说:“我家女儿嫁了人屋子就空下了,床只有一张,旁边是柴房,你一个大小伙子就将就些吧。旁边就是牛棚,不知dào

两位姑娘能不能住得惯。”

大爷这么说是因为花色与子环二人穿的俱是看着价格贵的布料。相对于农家来说,衣料穿着是要耐磨的,所以大爷自然就想着三人该是家境还不错的人家。

子环忙连身道谢,嘴里说着那有什么不惯,能将就一晚已是不错了云云,又劝着大爷回去休息。

这一夜确实是将就了一晚,花色从来未睡过与家畜一墙之隔的屋子,而且臊味难闻,又是蚊虫叮咬,直到下半夜才沉沉睡去。

等早上起来,看见子环脸上被叮的好几个红包没忍住笑了出来。子环全身不自在,看见花色笑自己又是委屈的哼一声,出去找秦方评理去了。

花色猜测不出来特意找农家过夜的用意,也不好问,只是知dào

跟着秦方走就是了。

秦方好似也不急着赶路,第二日一早特意借着后院的井水洗了个冷水澡。上身自是未着衣物,被子环尖叫着一阵大骂。

秦方披头散发满脸惊慌失措,捂着身子连连道歉。二人还是被老爷子赶来劝住,老爷子知dào

小姑娘皮薄,只说风大,赶紧穿上衣服为好。

最后花色也是慌忙出来拉着子环进去。这么一出三人自是没有脸再待下去,三推四请的留了些银钱,走时,秦方还是披散着头发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这第一日真是状况连连。

第三十六章 闹事

连着好几夜俱是白日赶路、夜间借宿。明明看着是不赶时间的,却每次都要到夜间敲响人家大门,好几天下来子环便按捺不住,对秦方道:“为何半夜敲人家门?不是有客栈吗?半夜叨扰人家做什么?”

子环说这话时秦方正在赶路,闻言头也未回的回句:“客栈人多眼杂。”

子环气不打一处来,半夜敲人家门可不是更能让人注意?看着人家不温不火的态度又想起这几日这人经常对自己无理……

除了那日一早光着身子被看见,还有不小心绊着自己,还有……还有竟然说姑娘是他婆娘……呸!哪里听的无赖话!真是……真是……

“若是客栈人多眼杂那咱们就早些赶路找个人家住下。非要天色大黑才去敲门,你不觉得叨扰我还觉得不好意思呢。”

子环的话真真是火气十足,花色连忙拉了拉子环,谁知秦方好似没听到一般自顾自驾着驴车在小道行走。如此子环更是气恼,当下伸出脚就去踹前方的人。

秦方毕竟是个练过的哪能轻易叫子环袭中?轻巧的避开子环,谁知子环却因为重心不稳就要跌出去。花色想拽着子环已是来不及,轻呼一声,子环眼见就要摔到地上。马车虽不快,但是摔下去也是要受伤的。

电石火光间子环只觉得自己后背的衣服叫人拎住,然后一个巧劲自己就重新回到驴车上。不是秦方出的手是谁?

花色一颗心就要提到嗓子眼,看到子环获救当下管不了那么多,拽着子环就回到车内,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道:“无事就好,无事就好。你怎的这么莽撞?要是摔下去……”摔下去,驴车要是没有及时停下,那可就不是受伤那么轻巧的事了。

子环也是一阵心紧,看了一眼继xù

赶出的秦方嘴巴张了张道谢的话不知怎的就是说不出口。

花色自是看的真切,又是气急,毫不客气的点了点子环的头对秦方道:“多谢秦先生救命之恩。”

前面无甚反应。

夜间,又是借住人家,子环却没再刻意与秦方二人赌气,老老实实的下车搀着花色。主人家是个年轻的夫妇,像是新婚不久,门上还贴着“?帧弊帧u夥缢紫肮哂谮??彩且谎?摹?p>妻子是个双身子的,与丈夫一起披着衣裳出来招呼三人,花色感激不已,连声道谢。子环看着秦方那边眼睛闪烁好几次,最后还是把话咽进肚子里。

花色会说的宁国话不多,一些简单的客气话仅此而已。不过这些也足够了,剩下的是秦方用方言与让人交流。有时子环也帮着搭些话,这么几天下来竟是无人质疑花色的户籍。

主人家姓陈,见到子环闷闷不乐还问了句:“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子环摇着头道谢,秦方却是苦笑着说:“我们是做小本生意的,她来看她姐姐,我们这趟去跑生意顺便送她回去。因着时间较赶,不能在娘家多住,这是与我们闹别扭呢。”

陈氏夫妇了然的笑笑,而后劝了两句。花色没听懂,子环更是气了几分又不能辩驳,只是在主人家看来却是真实不像作假的模样。

第二日天还未亮三人就告别,也是如之前一般留下银钱。主人自是不收,秦方道了句:“一早一晚的叨扰实在是过意不去,你们就当是我给未见面的侄子买的零嘴。再说我们还是要回来的,说不定那时还要叨扰,你们若是不收下,真是叫我们不敢再来了。”

陈氏夫妇这才收下,道了句:“一路平安。”

午时,三人并不是一如既往的停车打野味,却是急着赶路。花色与子环俱是有些饿得慌,子环便问:“能否找个地方停下吃些东西?”语气俨然客气许多。

秦方未应声,子环蹙紧眉,被花色拉了拉袖子便也没再作声。又是赶了一段路,来到繁华的闹市。花色便想着该是到了曲镇了吧。

果不其然,一会秦方停了驴车对二人到:“姑娘下来吃些东西吧。”

竟是到了一间酒馆。秦方为二人叫好吃食便说:“姑娘先在这等等,秦方去去就来。”

花色颔首。秦方对着子环略一点头便出了酒馆。

这间说是酒馆其实也就是为旅人或者三餐不能及时赶回家的行人提供吃食的场所。酒也是卖的,只是小本生意,图个保本,并不是如只卖酒的酒肆那般。

因此有人借着醉酒上前挑事也是常有的事。这闹事也不是如话本里的那般**妇女,宁国对于此类刑罚比较邳国是很重的,因此就算是**妇女也只是口头占占便宜较多,并不敢动手动脚。

闹事的是在这喝酒吃饭的二人,估计是喝的多了,但也不至于没了自制力。叫嚷着说酒菜难以下咽,要酒家老板赔偿。

子环啐一声,对花色道:“不好吃还成了这般醉醺醺的模样,要是好吃还不是能咽了舌头?”

花色觉得好笑,抿抿唇对子环道:“莫要生是非,我们吃完走人便是。”

这边没有生事的心,那边却没有放过酒馆里的人。只见那闹事的人醉醺醺的在馆内走了一圈,将所有吃饭的人扰了一通,骂骂咧咧:“这家的酒菜与那猪食一般难以下咽,你们还吃得下去?还不赶紧走人。”

到了花色这一桌,看她二人是女子,竟是丝毫不客气的掀了桌子。饭菜溅了二人一身,子环是护着花色的,因此身上狼狈不堪。当下气急骂道:“哟!没看出来您还有吃猪食的爱好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那人一时没转过弯来,骂道:“放屁,老子怎么会吃猪食?”

子环皮笑肉不笑道:“不是你说猪食难以下咽么?没吃过又怎么知dào

?”

酒馆的人哄堂而笑,那人恼羞成怒伸手就要来打二人。子环摩拳擦掌的准bèi

动手,被花色拉住躲开那人的拳头。

那人一看未打成,竟张口唤起一道吃酒闹事的人来:“七子,过来帮哥哥一把。”后面还有些骂的难听的污言秽语。

那叫七子的人此时正忙着在其他桌上闹事,听闻便摩拳擦掌的往这边走。只是还未到这边便摔了个大马趴,旁人不清楚,花色却是看个真切,那叫七子的人是被人伸脚绊了个结实,酒馆的人再次大笑。

第三十七章 邳国人

伸出脚的是一位书生打扮的男子,头戴方巾,身穿儒衣,旁边放着竹篓,一看就是典型的读书人打扮,也不知是要去哪里。男子长得不矮,只是比起旁人显得稍逊一筹,只是普通人模样。

被绊倒的人骂骂咧咧爬起来,举起拳头就要往书生脸上招呼去。谁知那书生哎哎叫着往后倒去,竟是堪堪避过。

七子拳头没有碰到书生恼火起来,一声长喝,红了眼的要招呼书生。书生连忙躲闪,避之不及,七子的拳头到书生门面时吓得书生往后仰去,摔倒在地,正是这般模样又躲过去七子的拳头。

“是个会些手脚的。”子环贴着花色耳旁说。

花色本来是提着一颗心再看的,这般算是松了口气。那边热闹,这般也不闲着。过来掀桌子的那人看到兄弟帮不上忙,还频频失手当下也是恼怒不已。看着花色与子环是女子想着逞能教xùn

一番。

花色与子环又怎能看不出他的心思?花色不愿意惹事,拉着子环往后退去。

“那个秦方该在的时候不在,不该在的时候就在眼前晃。”子环气不过,嘟囔了一句。随即扯着嗓子对看热闹的食客们喊道:“你们是不是爷们啊?一群汉子竟是站在旁边看我们两名小女子被欺负吗?”

那些汉子听子环这么一说那还能坐得住?本来吃饭被打扰心里就不痛快,那还能担了这么个见死不救的名声?随即纷纷攘攘的聚拢过来要抓住那人。

酒家老板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对着众人学拱手屈礼道:“今日让各位爷受了惊吓是小子的不是,小子在这向各位爷赔礼了。今日酒水就算小子请了,烦请各位爷受个累,将这二人绑了,小子要请县老爷主持公道。”

众人听闻酒水免了自是高兴,当下个个摩拳擦掌的要过来抓人。那闹事的二人本是这地方一霸,经常吃饭不带钱。因着有些力qì

有些店家便吃了这个哑巴亏。今日过来想故技重施,没想到栽了跟头。

那七子听了老板的话当下拔腿就要跑,可是被那倒地的书生抱了腿,当即摔了个七晕八素,被众人拎了起来,店小二也是个机灵的,当即拿了绳子堵了那人的嘴。

花色这边的那人看到情况不妙,狠了心,恶从胆边生大步一跨就要抓花色与子环其中一人。子环急忙推开花色,花色顺势就躲了过去。子环可是没那么幸运,被这满身酒臭的人掐住脖子做了人质。

“你们都给老子让开,不然老子就让这娘们死在这里。”那人恶狠狠地威胁道。

“二又,你砸店一事我就当未发生,放你与你那弟兄自行离去,你快放了那位姑娘。”酒店老板显然是个头脑精明的,知dào

那二又是狗急跳墙,真要惹恼了他还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当下想小事化了。

那叫二又的冷哼一声道:“你当我三岁小儿?我这边放人,你那边肯定就将我捉了去,老子又不傻。你们给老子起开,放了老子兄弟。”

老板亲自上前解了被绑的七子,那七子解了绳子骂骂咧咧的向二又这边走来。

“你们可想清楚,如今只不过是醉酒闹事而已,最多一阵责骂,挨顿板子。若是伤了人,可就不是一顿板子的事了。你们也知dào

这县老爷的规矩,惹了他老人家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这二人想来还是有些畏惧的,又不敢做出害pà

的样子来,梗着脖子道:“你们都给老子让开,老子要出去。”

这么一阵闹腾,小店已是里里外外围满了人,本来就不大的店面如今算是水泄不通。酒店老板对着外面的人拱手道:“各位乡亲给薛某一个面子烦请让个路,这姑娘来我店里不足一刻却遇上这样的事,薛某无论如何也不能叫这姑娘无端失了性命。”乡亲们都是淳朴的,当下让出一条小道来。

花色得了子环的示意一直缩在角落不动,眼看这场闹剧就要结束,谁知那书生这时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店家您这话就不对了,这二人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如今纵虎归山以后还不知有多少人遭殃呢。”说这话时分明不似刚才胆小的模样。

店老板眉头轻蹙,对那书生道:“先生这话不对,如今自是这姑娘的性命重yào

。总不能叫小子眼看着客人在我店里有了闪失吧?”

那书生冷哼一声道:“你这店家真是不识好歹,为了保全名声留了祸害,这二人如今又不是蒙着面前来行凶,这么一走肯定在这小镇呆不下去,到时候生了歹意再来烧了你的店你可得不偿失啊。”

这书生的话一出不仅花色,就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紧了眉头。

“先生的意思是要小子放着这姑娘的性命不管?”店老板问。

“然也。”那书生点头道。

那绑人的二位见此怒骂道:“放你的狗屁,老子虽说不仁义,可也做不出那烧火纵屋、断子绝孙的丑事来,你这人真是歹毒心肠,真是……”后面竟是气的说不出话来。

“先生是邳国人?小子也是邳国人,知dào

邳国对于女子向来弃之如履的习俗,也正是看不惯才远走他乡做些小本生意。小子虽不知这恼人的习俗从何而来,但是却清楚没有这女子哪来的男子?女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先生的说法还真是叫薛某不敢苟同。来人送客。”那店老板竟是叫了店小二送客,看来真是被气着了。

在场的人不知是谁带头叫了声:“好。”随即众人拍手称赞起来。

那书生面红耳赤,瞪一眼店老板道:“不识好人心。”而后气鼓鼓的背起竹篓放下几文铜钱走了。

那边众人被分散了注意力,这边不知何时赶来的秦方从后面接近二又与子环想劈晕二又解救子环,却被七子发xiàn

,大叫了一声:“二哥。”

二又也是个机灵的,当下转过身来,躲过秦方的攻击。子环却因着这一出闷哼一声,花色心头一紧,子环怕是受了伤。

这边二又躲过去,那边七子立马上前帮zhù

二又,秦方动作利落的踢晕七子,而后也不知用的什么身法诡异的出现在二又背后。

二人被绑起来时子环正伏在花色肩上痛得厉害,秦方道了声罪便探向子环的脖颈。最后得出结论是扭伤了脖子,最近一段时间怕是不能随心所欲的动作了。

第三十八章 做戏

秦方动作太快,以至于有很多人尚未看清。待绑了二人后有人起哄道:“小哥,刚才那身法再来一下啊。”

众人附议,一时之间酒馆吵吵嚷嚷,半刻也未安静下来。

那店家走过来对着三人道:“小子姓薛,薛谨然,朋友都唤我游见。今日一事叫远来的客人受了惊吓,游见在这里向各位陪个不是。”说着竟是弯腰行了一个大礼。

秦方连忙拱手回礼道:“不怪先生,先生何罪之有?”

花色也连忙上前屈膝回礼道:“先生大义在先,我们哪有怪罪之礼?还请先生莫要这般。”

薛谨然深受感动,对三人道:“姑娘身子不便,还请前往内室。我叫小二去寻大夫过来。”

花色与子环还未拒绝,就见秦方抢先一步道:“如此就麻烦先生了。”

往里走是内堂,过了院子有三两间门,薛谨然请了三位进了其中一间道:“寒舍简陋,还请几位不要嫌弃,游见去去就来。”

三人知dào

外面的情况,说了些客气话薛谨然才出去。

薛谨然刚走,子环就僵着脖子质问秦方:“你这是做什么?”

秦方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道:“主子的吩咐,还望秦方不便相告。”

子环后面的话哽在嗓子里,恨恨的瞪一眼秦方也不再说话。

屋里有一张木床,还有几张凳子,桌子是有,只是上面摆着不少花花草草,倒没了桌子原有的功能。花色扶着子环坐在凳子上,轻柔的捏了捏子环的脖子,听到子环轻声吸气的声音也不敢再动手,怕自己手法不对又叫子环伤的更深。

子环是有些本事的,虽说不知dào

能不能敌过那壮硕的二人,自保是不成问题。只是为了救自己,被擒住,如今还受了伤,怎叫花色不窝心?

不一会店小二领着大夫进门,向三人道了句:“掌柜的现下脱不开身,请几位留步,待掌柜的晚间亲自向各位赔罪。”说完好似生怕三人会说出拒绝的话一般,急急走了。

大夫见状摇摇头,好笑的说:“这游见先生就是太过耿直,带出来的小二也是这般。”

秦方露出温和的笑脸对大夫说:“烦请先生看看我这妹妹。”

大夫点点头道:“那是自然。”

子环还被秦方突然露出来的笑惊了一下,还未回神,脖子上一阵痛。眼睛余光就看见脖颈上有一截布衣,而发痛的脖子明显正被人拿捏着。

做大夫的可没有那些男女之防,子环却是从未被男子碰过裸露的肌肤,当下条件反射的伸出拳头,好在被秦方及时拦住。

大夫自是被吓了一跳。花色见状赶忙道歉,也不好多说,支支吾吾的就是抱歉的话。

秦方拱手对大夫道:“惊扰了先生实在罪过。我这妹子自小就是男孩子脾气,没个没姑娘样子。这次回去定禀了爹爹、娘亲,非要与她扳过来这个毛病不可。”

大夫已是花甲年岁,什么人没有见过,当下了然的笑笑,说了句不碍事,又亲手教了秦方拿捏的手法。子环自是不乐意,被大夫板着脸训道:“莫要胡闹,姑娘家就要有姑娘家的样子。你姐姐一看就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哪有力qì

帮你活络筋骨?”

训斥完连方子也未留就走了出去。

花色觉得子环对秦方敌意太深,哄了几句。谁知小姑娘还委屈上了,眼泪啪嗒啪嗒毫无征兆就下来。不仅将花色吓了一跳,就是秦方也面露诧色见状便找了借口出门。

哄了许久子环才抽抽噎噎的停下,花色还未问子环哭的原因就有人推门进来。正是秦方与薛谨然二人。子环此时眼眶红肿,薛谨然面露尴尬,直到此时退出去更是不妥,只好装作没看见,找了话题问:

“几位看着面生,可是过来寻亲的?”

秦方惊讶的问:“游见是怎么知dào

的?刚才在外面之时游见就说过这样的话,真真是叫秦方佩服。”二人不知何时已到了互唤名字的程度。

薛谨然连说不敢,解释道:三位看着面生因此想着你们该不是曲镇之人,而且三位衣着凌乱,明显一路风尘仆仆过来的,因此游见刚才在外面时才试探着问三位是从远方来的,游见侥幸,猜中了而已。

如此又是寒暄了一阵。不多时小二过来,说是外面有人求见。薛谨然道了声失陪,准bèi

和小二一道出去。不想被秦方叫住,道“秦方与游见一道去,怕是主人家寻到了此处。”

薛谨然面露诧异,但也未说什么。

花色与子环自是知dào

这主人家是谁,子环高兴地神情溢于言表,花色当然也是高兴。只是想到秦方的话心思转了几转。

来人确实是白君泽,只不过稍稍做了变装,如今身上穿的衣服不再是如卉城那般穿着昂贵的布料。脸上也是做了些手脚,看起来比较正常的样子年长个几岁。

“爷。”

“爷。”花色与子环二人行礼道。

白君泽点了点头,问了句:“无事吧?”

这么一问,子环又是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只是强忍着。

白君泽上前摸了摸子环的头道:“如今都不是小孩子了,还这般爱哭。”俨然慈爱的家长模样。

花色在心里泛起一股异样的情绪,别的暂时没有抓住头绪,只是觉得白君泽这般模样还真是有些……和蔼可亲。

“主子莫要宠坏了她,刚刚还差点动手打了大夫。”秦方上前道。

白君泽轻笑道:“这性子不会吃亏,随她吧。”

秦方露出笑,宠溺的看一眼子环。这二人之间的互动直叫花色与子环抖擞了不少精神。

“多谢先生大义,如若不是先生及时出声,我这个妹子还真不知会如何……”白君泽说着竟是对薛谨然深鞠一躬。

薛谨然哪见过这般的主子?当下侧身避过这一礼,赞叹道:“秦方兄能有这样的主人家真真是好福气。”

而后是一番相互赞赏的话,最后三个男子约好晚上去吃酒。这之后白君泽走向花色道:“今日无事吧?”

花色一时有些慌神,当下红了脸轻轻摇头。

白君泽点点头,替花色理了理鬓间细碎的头发,柔声说:“这次过来就留下来吧。”

说完对秦方道:“你妹子跟了我这么些年也不易,这次就莫要再回去了。”

子环对着花色眨眨眼,眼来满是笑意。

花色知dào

她的意思,这妮子明显是在挤兑那做戏的二人。只是这般模样倒叫薛谨然脸上闪现一丝异色。

花色视力一向不错,将那人的表情看的清楚。白君泽要做的事怕是成功了一半。

第三十九章 招揽

也不说花色有多了解白君泽,只是这般作态实在不是寻常的模样。而这薛谨然看着也是个能担大事的,估计此次一番做派怕是为了招揽这人才做出的。

之后的事情花色不知,只是在一座宅院住了下来。白君泽也不知什么时候安置的院子,看着也像是大户人家。与邳国不同,宁国有钱便可以住上气派的房子,所以生意人基本上都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宅院。相较于宁国,邳国的等级观念太过森严,没有官职的平民若是住上深宅大院是要被责罚的。

就这点来说,花色还是比较喜欢宁国。没有大义所说的叛国那般天理不容,就是仅这一点上宁国显得有人情味些,因此花色觉着不错。

此后花色便与子环一道在府中养伤,说是出来走走也与之前无异,只是换了地方而已。子环一向闲不住,那次在花色面前哭过反而与花色亲近了些。至此,时时做些匪夷所思的事,譬如像孩童般拉着花色撒娇。

花色从未拿她做丫头,与小荷一般都是当做妹妹的。只是这般亲昵还真是有些不常见,虽说不自在也不排斥。

又过几日,白君泽与秦方一道出现在院子里,秦方立于白君泽身侧,白君泽对花色二人说:“今日便出去转转吧。”

子环有些雀跃,只是不敢如同在花色面前放肆。花色也是有些高兴,如此,四人驾着马车往宅外走去。

现在是万物复苏的季节,草长莺飞,看着多了些生气。就连风也是温和的抚慰肌肤,相当惬意。四人找了颗大树停歇下来,周围是空旷的草地。这地方不似一路走来百花争相开放的景况。只是一片绿油油的青草,约是经常有人踩踏,并未疯长。

道是春困秋乏,花色倚着树昏昏欲睡。也不怪花色没了之前小心翼翼地模样,身边的这个白君泽……怕不是真人。花色自己也不知dào

怎么就能分辨的出,要勉强说一个理由的话,估摸着是感觉不同。这个曲镇的白君泽没有那份气度,虽说看着是非常相像,但是那份坦然做戏成分居多。

没了深宅院墙的束缚,花色不知不觉睡得深沉。小时经常这般,如今难得找回那时的自在。

花色醒来已是在车厢内,头倚着白君泽的臂膀。花色承认是有些讶异,随即面色通红的坐直身子垂下头小声道:“抱歉。”

白君泽未应声,花色抬起头才看到他左手捧着书看得入神。那书是花色一直随身带着的,怕是从袖袋里掉了出来被白君泽捡去。

花色正出神,白君泽转过头看了一眼花色道:“看着可有不懂的?”

花色一丝异样划过心底,喃喃回道:“是有不懂的地方。”而后举列出来一二,白君泽微微颔首,一一为花色解答。白君泽说的认真,花色听的也认真。有些花色琢磨不出来的被白君泽稍稍一指点竟是迎刃而解。

二人说的正酣,马车的帘子被人掀开。来的是秦方,略一低头道:“爷,游见先生到了。”

白君泽嗯了一声,低沉的嗓音竟是让花色有些许沉醉。许是这马车的空间太小,所以听着有不一样的感觉。

等二人走了花色才惊觉马车并未行驶,刚刚帘子打开的一瞬间,花色看见子环正坐在树下自娱自乐,看来自己小憩的这一会并没有回府。

不一会子环上了马车,坏笑着打趣:“姑娘可是睡的舒服?”

花色面色一红,这丫头,真是什么话也敢说?忙打岔道:“游见先生来了?”

子环嗯一声,说道:“嗯,好似是爷约见的。”

花色颔首,掀了些缝隙看向外面三人,那三人正好kàn

向这边,花色偷看正好被逮个正着,连忙放下帘子。这下就是这边也听到笑声了,花色难得恨恨瞪一眼外面,实在是恼羞成怒。

花色不知自己睡过去一会儿发生了什么,之后的几日这位没有作假的白君泽、宁国的神司大人时常如这般开怀大笑。花色想着,也不知这般是做戏还是真的,要是做戏……那也实在累得慌。

之后渐渐地花色算是有了些眉目,这薛谨然确实是邳国人,家世也是花色想象不出来的。若不是子环打听的,花色怎么也想不到这薛谨然竟是与皇室有些许关联的。

邳国的皇室复姓澹台,先皇子嗣不足,仅仅只有一人。这薛谨然是皇室外戚,因着祖上与澹台打江山有功,女子便代代入主**,男子更是早早就占据了朝堂一袭职位。如今薛家老爷子已是官拜宰相,又是外戚,又是宰相,再往上便不妥了。

这薛家自打立国以来出的俱是贤臣,说是贤臣其中也不乏一些上不了台面的。这薛谨然身为宰相嫡亲的孙子,如今却出来卖酒与这些人是脱不了干系的。

佞臣自古以来便有,初时薛谨然凭着才华也是让如今的年过不惑的皇帝另眼相看。因着身份,薛谨然便请了皇帝下放至小县城中。这县城里也有早前过来的薛家远亲,只是结党营私,做的都是一些涝害百姓之事。

薛谨然年轻气盛,自然不会放过,将那县城彻底清洗了一遍。顺藤摸瓜找到了先皇幼弟,也就是永安王身上。官场自有官场的套路,不是仅凭着一腔热血便能主事的,这件事的后续自然不言而喻。

薛谨然尤觉得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没了斗志。薛谨然这般模样皇帝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碍于宰相的面也是要有个交代。于是将那些县级以下的官员清扫了一遍。

只是薛谨然却觉得皇帝这般做法像是逗哄孩童,气不过就请了辞。之后于邳国走了大半圈,遇见的不少事更是让他心灰意冷,其中有一项就是对于人口随意买卖之事。弊端太多,薛谨然没了自信。

之后就是缘分一说了,薛谨然走到这曲镇,盘缠所剩无几,这家老板要盘让这间店,薛谨然就买了这家酒馆,此后便也不愿意回国,就在这住了下来。

就因为一时不得志便做出那般决定,真是孩子气。花色听子环说完便下了结论。果然世家出来的就是不同,穷苦家的孩子有口饱饭就不错了,哪能为了这等理由就负气出走?

只能说人各有志,自己的想法当然不能强加到别人身上。这人看起来确实有些真材实料,白君泽此番来曲镇的目的是为了招揽这人?这薛谨然一根筋,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第四十章 游湖救人

子环的消息一向灵通,花色自是不疑有他。花色比较在意的是白君泽为了招揽这薛谨然做出的一番姿态,实在是让人心气不顺。花色也不说如今对白君泽的情分有多少,想又有什么用?已是许了身子的,难不成还要做那不守妇道的人家?正是因为知dào

白君泽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对于他的这般作态才有些微词。

这薛谨然重情义不假,只是这样为难自己又是何必?想着花色叹口气,自从出了家门,这唉声叹气的日子只多不少。

一早起来子环就雀跃着对花色说:“姑娘,今日秦方说要带我们游湖。”

子环脖子还不能随意转动,与花色说话也是僵着脖子上半身一起动,看着颇有喜气。花色笑笑,回道:“今日阳光和煦,倒是适合。”

子环更是笑弯了眼睛。花色算是看出来,这妮子怕是对这秦方上了心,只是自己还未察觉罢了。就是不知dào

秦方对子环的心意如何,若是两情相愿也算好事一桩。

游湖自是少不得薛谨然,花色不喜欢称呼薛谨然表字,就觉得“游见”衬不起薛谨然的品行,这谨然倒是听着不错,就是邳国向来不便尊称姓名。花色也没有唤这人的必要,见着面也是屈膝一礼,而后避之不及。男女之间避讳些总是好的。

也不知前方战线是不是不吃紧,几日下来花色完全没有见着白君泽有一丝心不在焉的情绪。这般也好,若是心中有事也算是唐突了客人。

薛谨然与白君泽、秦方三人玩的极好。花色大约知dào

子环的心思,如今看向秦方自然是带了些不同的目光。也不知是不是花色表现的太过明显,总是觉得有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若有似无。

花色装作不知dào

,与子环二人专心的泛着舟。

几人乘坐的是一艘小舟,还是薛谨然特意挑选的,说是大船不好走。这湖不大,四周皆是趁着天气回暖出来游玩的人家。船只满满的堆上湖面,显得有些拥挤。若是几人真的乘着大船怕是连回头都有些麻烦。

“这有闲情逸致出来玩的人还真多。”子环觉得乏闷,嘟囔了一句。

秦方如今也不再是赶路时那般不苟言笑的姿态,对着子环道:“是啊,让你觉得闷了,哥哥替你赶走?”

子环啐一声,耳尖却是有些泛红。在座的男子俱是爽朗大笑。

喝酒、赋诗本就是男子喜欢的,尤其那些读了些圣贤书,自认有些才华的男子。这薛谨然也不知是不是难得放肆,最后竟是做出几首听着大逆不道的诗词。

花色自是不敢胡言乱语,装作没听到,拉了子环帮着男子煮酒。那主仆二人大笑一声拍手称快,称赞几句好文采云云。好在这小舟来去自如,如今远离湖中心。如若不然叫别人听到又是一番麻烦事。

“还是席木与秦方兄弟深得我心,知己难觅,游见敬二位。”薛谨然明显有些兴奋,竟是夺过花色手里尚未温好的酒就这壶嘴畅饮起来。

秦方叫了一声好,也是拿了子环温着的酒,二人相对而视,不一会就叫一壶酒见了底。二人这般牛饮哪有那么多酒经得起折腾?子环蹙眉,想说话被白君泽笑着制止。子环瞪一眼秦方,喃喃说道:“蛮汉子,装什么文人?仟五就不会这么做。”

花色倒是想起来有这么一个人,那时出去避暑,仟五便是自己二人的车夫。如今这秦方也是做了车夫,这子环倒也会挑人。花色在心里揶揄,嘴上万万是不敢说出来的。也不知dào

子环与这二人中的谁有缘……

正想着,湖中一声骚动,落水声紧接着响起。微醺的三人至船头,花色与子环也是看向湖中心叫喊连天的那里,好似是谁落了水。

“怎么了?谁落水了?”有不少人也探出头,张望着,到处传递信息。

这时候一声喊叫尖锐的响起:“谁救救我家姑娘?”是个带着哭音的女子。

这些懂水性的男人们面面相觑,竟是不敢下水了。自己若是救了……怕是要惹上麻烦的。女子的声誉毕竟重yào

……

站在船头的三人自是看的清楚,薛谨然恨恨一跺脚怒道:“这些人真是可恨,有什么比这人命更为重yào

?竟然无人搭救。”

薛谨然不会水,下去也只是徒增一条命而已。

白君泽与秦方也是没有下去搭救的意思。这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渐渐激起人烦躁的情绪。

撑船的艄公也是个心思灵透的,撑杆就往湖中心驶去。这艄公是个哑子,又不会识字,初见时这人快要饿死过去,薛谨然看着可怜带回家做个打扫的仆人。此后,这哑子就跟了薛谨然,几乎寸步不离。

船上呼救的丫头快要叫断了气,拼命的跪在甲板上磕头。四周指指点点满是同情就是没有人敢上前搭救。

渐渐近了才知dào

这掉入水里的是这曲镇一霸的千金。这人平日里没少欺压百姓,而且及其爱财。若是救了这女子……毁人清白肯定是要娶回家的。这曲大爷之前就放了话,若要娶我女儿,没有八十抬聘礼那是怎么也不依的。

八十抬聘礼……能排个几里地。这曲家千金就是再美貌如花对于这些曲镇人来说也是供不起的爷爷。没必要一番好心还要惹了一身骚。

走得越近越是能看见挣扎的曲家小姐,那些人也不是只顾着看热闹。虽说不敢上前搭救,却是递了根长竿。曲家小姐浑身湿透,长发遮掩了样貌。看着像是快要没了力qì

。若是再无人上前搭救……怕是危矣。

花色长叹一声气,拔了头上的重物,脱了外面裹身的袍子一纵身跃进水里。湖水沁人,花色刚下水立马打了个寒战,紧着牙才慢慢往那曲家姑娘游去。因着大家都在看热闹,船上几人没有将心思放在花色的身上,乍一听到耳边噗通水声,反应不及,还是子环惊恐地喊了声:“姑娘。”声音高的破了音,花色心头一暖。

没有理会船上人的反应,花色泅水至曲家姑娘面前。这曲家姑娘嘴唇发紫,想来冻得不轻,手上也是没了力qì

,若是花色再晚来一刻,怕是想救人也不能了。

子环还在一声接一声的喊着姑娘,嗓音也是如这边姑娘的丫头一般带着哭音。真是叫花色哭笑不得,没见着自己是会水的吗?

第四十一章 曲家姑娘

那曲家姑娘也不知是不是被吓傻了,见花色游向自己只是怔怔地看着。花色无奈,只得在阵阵喊声中柔声道:“姑娘莫怕,听我的,我救你上去。”

花色连着安抚了好些遍,那曲家小姐才好似回过神来,颤着声音道:“好冷。”

花色好些年没有下水,如今这地冻天寒的,怕是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便对着后面跟上来的小舟道:“子环过来扶一下,我托着姑娘上去。”

子环连忙应声,小舟上的其他人便回避的往后走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花色与子环才将人送上小舟,子环忙将备好的长袍覆上那瑟瑟发抖的曲家姑娘身上,回头想帮着花色上来时小舟一阵不稳。

后面的哑子连忙挥手,子环与花色自是不懂意思,薛谨然却是脸色一变道:“小舟载不下那么多人。”

“秦方,你去叫对面的船过来。”还未等旁人说什么,白君泽便开口。

白君泽话音刚落,小舟一阵颠簸,原来是秦方借力飞向前面的大船上。那刚刚站起身注意着自己小姐安危的丫头见到秦方飞到甲板竟是又直直跪下来,青红一片的额头又一声声闷响的对着秦方嗑上甲板。

秦方顾不上与那丫头说话,在甲板上喊道:“船家可否靠近些,小舟容不得多人,我家姑娘还浸在水里,劳烦了。”

就是秦方不这么说那船家也是向小舟靠拢,曲家姑娘落水可是大事,好容易得救总是要送回家的。

花色泡在冰冷的湖水里相当不自在,可是也无法,只能等着。船靠的近些时花色想再游过去,可是没了气力。再近些,花色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已是在甲板上。小舟也缓缓向这边驶来。

花色是被白君泽抱上船的,白君泽的本事自是毋庸置疑,只是花色如今的模样实在过于难堪。白君泽也是知dào

的,将花色纳入自己怀中,披风将花色浸湿的身子遮掩的密不透风。

花色只觉得一阵暖意,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拥在怀里的,随即连耳尖也是泛了红色。白君泽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馨香,花色不太清楚那是什么味道,只是闻着有些舒畅。

“姑娘,您没事吧?”

“姑娘,您没事吧?”小舟彼一靠拢,双重女声便响起。

一位是曲家姑娘的丫头,另一位自是子环。

花色连脑袋也是扎在白君泽怀里的,脑袋更是朦胧一片,只听见自己回了句:“无事。”

子环自是不敢向寻常一般扑过来,只是站在花色二人身旁落泪道:“姑娘您真是太莽撞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后面的话哽在嗓子里。

花色自知理亏,好在那曲家丫头过来行礼道:“姑娘衣服已是湿了,随奴婢去换身干净的吧?”

白君泽颔首,道了声:“有劳。”而后半抱着花色便随着那主仆二人走去。

花色如今看不见外面的境况,也没有心思去看。刚刚白君泽说话时胸口处一阵震动,叫花色耳边嗡嗡作响,如今更是不敢抬头,也不知dào

是羞意还是其他。

这艘船是被曲家老爷包下来的,只为了叫自己的宝贝女儿能看看这春季美景。要说这曲家老爷对这闺女是捧在手心里疼着,要不然也不会兴师动众租下这么大一条船。

白君泽将花色送往曲家姑娘的房内便出去了。曲家姑娘也是一袭墨色披风,自是薛谨然的。曲家丫头看白君泽出了去便闩上门,找了一套干净的衣裳递给花色。自己则是去伺候自家小姐。被曲家姑娘呵斥了句:“姑娘是我救命恩人,你怎可如此怠慢?连擦身子的巾帕也不拿一条,若是得了伤寒如何是好?”

这曲家姑娘说话咄咄逼人,一点也看不出之前落了水时的楚楚可怜模样。

而后这曲家姑娘对着花色道:“多谢姐姐救命之恩,千佳铭记在心。”

花色连说不敢,而后劝道:“这湿衣万不可再穿,姑娘还是早些换下为好。”说完自己躲到屏风后将衣服换了下来。

这地方如今是连热水也没有,花色只能将就着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好在这曲千佳的身形与自己相仿,若是过长或是过短总是不能出去见人的。

等换好衣服,子环便推门进来,手里端着托盘,是两碗姜汤。这湖中湿气大,讲究的人家总是要备上一碗姜汤去去寒气的。花色接过子环手中的姜汤喝了干净,那曲家小姐曲千佳却是蹙着眉,抿紧嘴角死活不愿意喝上一口:“又辣又涩,我不想喝。”

那丫鬟忙着又劝了几句,就是不见自家姑娘张嘴,又是不能灌着她喝下去,当下苦了脸。

花色见状叹一口气道:“若是不喝,每月来葵水时是要疼的。”

那姑娘好似想到什么一般,死死盯着丫鬟手里的姜汤,最后不甘不愿的接过去。丫鬟感激的看一眼花色,花色颔首示意。

子环进门却是一直不言不语,花色是了解子环的,又不好说什么,向那主仆二人告了声准bèi

出这房门。

还未等二人走动,那曲家小姐连忙喊道:“等等,你们救了我,爹爹会给你们很多赏钱的,与我一道回去,我叫爹爹多赏赐一些。”

这话说得理所当然的模样,不仅子环不乐意,就是花色也蹙紧了眉,回道说道:“举手之劳,不必挂怀。”

子环不忿的嘟囔道:“什么举手之劳?半条命都没了。”

那姑娘不依不饶的就要过来拉花色,被子环眼疾手快的挡了。子环道:“我家公子还在外面等候,恕不奉陪。”

而后拉着花色疾步走了出来。

出来便看见白君泽,与薛谨然、秦方三人立在甲板上,四周俱是战战兢兢望向厢房内的其他人,大抵都是惧怕曲家老爷的吧。

花色出来,那三人便回过身,此时阳光正好,带着白君泽三人染上了一层光晕,花色看花了眼,竟是不争气地又红了脸颊,忙低下头去才堪堪掩饰。

子环只花色身子不适,连忙紧张的问:“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而后伸出手来探花色的额头,花色条件反射的躲开,子环便触上花色的面颊,那里……自是有些发烫的。

子环惊呼一声:“姑娘,您发热了。”花色不好解释,只能任由子环这般大呼小叫。

薛谨然面色一整道:“本是叫你们出来游玩,怎想变成这般。花色姑娘真是让小子自愧不如,身子要紧,席木与秦方二位兄弟还是早些送花色姑娘回去吧。”

第四十二章 答谢

薛谨然就是不这么说,白君泽也是准bèi

告辞了,当下顺坡下驴的说了告辞的话。花色面上湿湿黏黏的难受,好在自那日蒙面的纱巾掉落后,花色就换了蒙面的巾帕,如今的这个更不易掉落,遇水也是没有漂浮起来。说来还要感谢子环送来的布料。这身上的衣服能换,面上的巾帕却是不能换的,紧紧的贴在脸上几乎要让花色不能呼吸了。

薛谨然那番说辞过后便没在与几人同行,那艄公辞了薛谨然送几人一程,花色等人坐了小舟便打道回府,一路无话。

回到府内子环便张罗着去备热水,秦方早已不知所踪,只剩花色与白君泽二人。

花色一路呼吸不畅,想着取下别在头上的巾帕。只是因着头发是湿的,绞着头发与巾帕的绳子打了死结。花色叹口气,放下有些酸麻的手臂。在铜镜上却看见白君泽走了过来,花色有些羞意,装作未看见,白君泽过来一言不发的帮着花色解下头上的绳子。

花色道了声谢,二人又是无话。

铜镜上花色看着裸露出来的左脸,比起之前的疤痕,敷药的地方小了许多,其他地方看着与之前无恙。心里说不高兴是假的,这样蒙着面的日子还真是不太方面,就是喝水也要掀开一角……

花色对着镜子出神,身后白君泽开口:“以后不要这般莽撞。”花色知dào

白君泽说的是今日救人一事,知dào

他的心思,遂点了点头。

白君泽又道:“这几日你便好好休息。”

话说完子环便推门进来,白君泽便顺着那尚未关上的门出了去,花色竟是连回话也来不及。

也不知是不是林兮之的药奏效还是如何,花色的身子明显好的多了,这般泡了半日的湖水也是未见有丝毫不适。子环还以为花色下半夜会发高烧,连大夫也备下了。哪知花色一夜睡到天亮,连翻身也未有。子环也是守到天微亮才趴在床沿睡了过去。

花色心思剔透,醒来看见子环趴在床沿自是知dào

她的心思。想着白君泽让自己这几日好好休息便猜想不会有人来打扰,于是便拿过床头的书细细琢磨着,任由子环睡着。

辰时,外面一阵喧哗,不仅子环醒了过来,就是花色也被吓了一跳。子环双眼迷惘,初时还有些不解,而后渐渐清醒连忙跳起来,连声说着:“姑娘,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您怎么不叫我?”

花色觉得好笑,忙安抚道:“尚早,你再睡会吧。”而后又道:“醒时不要那么快动作,你这般趴在床边本就是气血不通,又这么快的起身容易眩晕。”

花色不说子环不这么觉得,刚说完,子环就觉得有些晕眩。

花色见了道:“过来坐一会。”

子环摆摆手,站了一会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好半天才道:“外面是怎么回事?”

花色摇头,起身说了声:“不清楚。”

子环看了看外面,艳阳高照,是个好天气。于是对花色道:“我出去打探打探,再去寻些吃的,姑娘怕是饿了吧?”

花色颔首,子环便出去了。

不一会子环回来,身上的衣服明显是换过的,想来是出去吩咐人送来些吃的,手上并没有托盘。平日里都是子环亲自张罗的,今日实在是有些赶。而后来到花色身边道:“昨日救的那姑娘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今日特意登门道谢来了。”

花色了然,这地方毕竟是人家的地盘,若是到了永丰镇花色也是闭着眼睛就能知dào

哪跟哪。于是回了个:“嗯。”而后自顾自的梳头。

子环见花色没有后续就上前道:“爷不在。”

花色不解,问:“秦方也是不在?”花色其实问的不是秦方本人,只是问有没有其他管事而已。

子环自是知dào

花色的意思,憋得满脸通红道:“姑娘您还是出去看看吧。”

花色这才放下手中的梳子,回头看子环。子环也不知忍着什么忍得难受,反正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

最后二人还是去了前院,这大院里也是有不少仆人,只是没有白府那般讲究,自然也比不上神司府。仆人们见着花色屈膝一礼而后让出道来。估计花色救人一事已是传遍府内上下,大家眼中都是有些敬佩的。大门紧关着,众人都聚在前院,外面很喧哗,吵吵闹闹的大概是说着酬谢之类的话。

花色不解的问:“外面……”

还没说完已有人上前回答:“姑娘,外面是曲家老爷,带了些东西说要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那为何不开门?”花色满是疑惑。而后道了句:“毕竟是有心,爷不在,我们莫要失了规矩。”

众人面面相觑,而后在花色的示意下开了大门……

花色这下才明白众人为何关门,外面怕是来了几百号人吧?浩浩荡荡的沾满大门前的路,就连巷子里也是站着人,这阵仗花色还是第一次见……

还有不仅如此,前面一位穿着扎眼的中年男子正卖力的吆喝,大抵就是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若是没有姑娘舍身相救就没有我家女儿今日之类的云云。身后一排人抬着箱子,箱子上系着红花,就像是出嫁之日随姑娘出门的嫁妆一般。不仅如此!再往后还有些举着横幅,那横幅也是红色的,大红色的布料,上面用墨写则着:“天神使者,再世菩萨”八个大字。

花色知dào

这曲镇混居着较多,所以信奉天神“离虬”者有,信奉“菩萨”的也是不在少数。所以不意wài

。只是……这个架势,实在是……让人失了言语。

那一直喊着的中年男子见了花色便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一礼。吓得花色连忙避开,连说:“先生这是作甚?”

那人见一礼未成,竟是要行第二礼,子环见状连忙上前扶住,连说:“使不得,使不得。”

那男子介shào

道:“在下曲大虎,今日过来是感谢姑娘救命之恩,昨日小女坠湖,幸得姑娘搭救,曲大虎感激不敬。今日带了兄弟、朋友前来感谢姑娘,还请姑娘接受我曲大虎的一番心意。”说完大手一挥,那后面抬着箱子的家丁便上前,直直往大门走来,竟是有直接登堂入室的意思。

花色身后的仆人自是不会轻易放他们进来,连忙上前阻拦。

第四十三章 如此报恩

要说这曲大虎认识花色也是再简单不过的,花色巾帕覆脸,本就与常人不同。只是没想到这与父亲一般大的中年男子见了自己竟是端下架子行此大礼。花色除了吃惊也做不出其他的反应了。

还有这排场,后面浩浩荡荡一起过来的人,也不知dào

有几个是真心的。竟因为曲大虎一句话全都现身……真是好大的面子。

“姑娘,这是小小一点心意,姑娘若是觉得不够,我曲大虎再去抬些过来。”那曲家老爷见仆人阻了去路连忙拱手道。

花色哪里敢要这东西?连忙道:“先生误会了,本就是举手之劳,哪里敢受如此大礼?先生莫要为难了小女子了。”

那曲大虎却是不依,板着脸道:“那怎么能行?姑娘昨日为救小女在湖中浸了半晌,得了风寒,怎的能说是举手之劳?”

花色正疑惑,看到子环对自己眨眨眼,想起来昨日子环喊着自己发热一事,当下有些讪讪。子环看道花色的表情吐吐舌头,花色瞪了她一眼,叹口气道:“昨日事出突然,我也是一番好心,先生这般做法倒像是小女子为了钱财才救人一般,叫花色一番用心成了歹意。先生还是莫要为难小女子了。”

花色自是不敢受这大礼的,这仆人抬得东西一眼望去俱是货真价实的真金白银。看这人的手笔就知dào

这人在这地方是个不能惹的,如今白君泽不在,花色是怎么也不能叫他将这笔银钱抬进院子里。说的严重些,以白君泽如今的身份、地位,若是拿捏不好很容易替他惹来祸端。

那曲大虎眉头一皱,道:“姑娘这就是在为难我曲某人了,有恩不报叫我曲大虎今后怎么在兄弟面前抬起头?”

后面的人也是嗡嗡一阵声响,花色颇为无奈,这人还真是柴米油盐不浸。

子环见花色半晌无话,小声在花色耳边提到:“姑娘,这东西不能收。”

花色自是知dào

,一时也想不出来法子。

“还请姑娘收下。”曲大虎趁机又说了一句。

未等花色开口,远方传来一声娇叱:“爹爹,您这是做什么?”

来人可不是昨日的曲千佳?这会穿了一身红衣劲装,颇有些江湖人的味道。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发着高烧吗?快些回去,莫要再吹了风。”那曲大虎见到自己女儿,连忙上前揽住,声音轻柔地说。

那曲家小姐一跺脚,指着自己的父亲就骂道:“你也知dào

我受了风寒,这位姐姐何尝不是?如今您在这咄咄逼人的要别人收礼,好一笔勾销这人情。在这之后您觉得没了债,一身轻松!这姐姐风寒若是加重算在谁头上?”

说的句句在理,花色都要忍不住为这曲家姑娘叫声好了。

曲千佳说完,曲大虎不乐意了,连连叫冤:“哎!你这般说话我可不爱听,我是为了谁?昨日这姑娘救你不假吧?你是我女儿不假吧?为了你我才劳师动众的前来谢恩,怎么倒叫你说成一片歹意了?”

曲千佳哼一声道:“怎么不是歹意?您以为您打听人家我不知dào

?您以为您支开这家主子,特意来找姐姐我不知dào

?您不就怕人家挟恩图报所以才逼着人家收你的钱吗?”那曲千佳说着说着哽咽出来,指着自己父亲的鼻子大骂:“您是不是觉得世上所有人都跟您一样活在算计当中?您真是打的好算盘!人家本来是一片好心救人,哪有您这般报恩的?不是叫女儿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了么?您……您真是……”

然后是一片慌乱,这曲家小姐竟是一口气没喘匀晕了过去。

而后曲家老爷一声大吼:“快回府,叫大夫。”一群人麻利的分开两边让路。

这阵势叫花色看的目瞪口呆。

子环也是瞠目结舌的看着乌压压一片人离去,而后好似才反应过来,对着花色道:“姑娘,这镇上唯一的大夫在我们府上呢。”

花色一愣,而后笑出声,边笑边说:“还不赶紧送大夫回去?”

子环皱着眉头说:“才不呢,昨日他们霸占着大夫,我们戌时才请来大夫。好在昨日姑娘无碍,若是姑娘有个好歹……我定叫他们鸡犬不宁。”

最后大夫还是被送去曲家老爷家里。

午时白君泽回府与花色一道进餐,饭桌上二人一向是无话。饭毕,白君泽漱口后端着茶问花色:“今日那曲家老爷过来了?”

花色道了句是,而后慢慢将今日一事说与白君泽听。白君泽大概是知dào

的,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而后夸了句:“嗯,确实不应该收礼,做的不错。”

花色脸上一红。

秦方这时进来,对白君泽道:“爷,白将军来信。”

白君泽嗯一声,而后与秦方出了去。

花色有些许失落。

只是这情绪也只是一瞬,因为被子环的声音打断。子环明显是阻拦什么人,只是声音越来越近,明显是没有阻拦住。

“姐姐。”来人在花色院子里喊着,因着不知dào

花色住的屋子是哪间,只能停了下来。

这声音真是耳熟的很。花色叹口气,整了整衣服,往外走去。

那人看见花色出现,高兴的就奔过来,花色连按让开,生怕相互冲撞了彼此。站定后问道:“曲家姑娘怎么过来了?身子可好些了?”

曲千佳撅着嘴道:“我那爹爹实在是可恨,所以我过来给姐姐赔礼道歉来了。”

花色上下打量了一眼,再次叹气道:“姑娘可曾与家人说?”

曲千佳避而不答,上来牵住花色的胳膊道:“姐姐,千佳在这跟您陪个不是,您不要与我爹爹生气。”

花色无奈,退回被抱着的手臂看着曲千佳道:“姑娘,你是偷跑出来的吧?”

曲千佳眼神一阵闪烁。

“你昨日受了风寒,早上还晕了过去,现在这般跑出来可曾想过你爹爹的感受?你爹爹这般疼你,若是找不见你又该怎样着急?”

曲千佳瘪着嘴就是不做声。

花色叹气,牵过曲千佳往里走,问了句:“未吃饭吧?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我让子环再去厨房做一份。”而后对子环使了个眼色,子环颔首,退下了。

这曲千佳今年一十有五,比较花色小上一岁,与子环却是同岁的,只是相比而言,子环虽然也有些稚气,却比这曲家姑娘成熟不少。想到这姑娘的爹爹那般呵护的模样花色随即也释然,在心里感慨了句:真真是叫人羡慕。

第四十四章 故事

说羡慕的话也只是感慨一下,花色自认爹爹与娘亲对自己的疼爱不比曲家那对父女的差。

曲家姑娘挽着花色胳膊的手心烫人,看着就是高烧未退的样子,也难为她还能如此精神奕奕的跑来这边。也不知曲家那些仆人是怎么看的人?希望子环能看的懂自己的暗示才好。莫要这人在自家院子里有个三长两短被人诟病。

“姐姐,我以后叫你姐姐好不好?”这曲家姑娘坐在凳子上一点也不显得拘谨,倒叫花色一时无言,你喊都喊了,我还能叫你不准吗?

见花色颔首,曲家姑娘又说:“姐姐叫什么名字?你以后可以叫我阿佳,爹爹与娘亲就是这般喊我的。”

阿佳?这般叫法花色还是头一次听见。报上自己名字应了声好,正赶上子环端着吃食过来,于是劝着曲家姑娘吃了些。

曲千佳精神恹恹,只吃了两口便放下了,有些责怪的看着子环道:“你这丫头真是不贴心,知dào

我发高烧就应该备些清淡的食物,这般油腻的东西叫我怎么吃得下去?”而后又拉着花色亲昵地说:“姐姐,我家的丫头都是千挑万选的,赶明儿我给你送两个过来。”

寻常人家的贴身丫头被主子换了是要发卖的,只是发卖也不会有好人家认领。都说女子要贤良淑德,这德行很重yào

,有些小错能放过就放过了,只有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才会发卖身边的丫头,这么一来自是不会有好人家买回家去。发卖丫头等于是把人往死路上逼。

这曲千佳两句话未说便说这种绝人后路的话,虽说子环与那些伺候人的丫头从根本上大相径庭,可是这人却是不知dào

的,这么说话却是有些不厚道。子环也是暗暗蹙了好几次眉头。

这丫头,有时看着讲理,有时看着真是无理。

花色未接话,子环便上前收拾桌上的碗筷。那曲家姑娘一拍桌子,怒道:“你这丫头实在没有规矩,本小姐何时让你撤下的?你可是觉得我不是你主子,你便可以随意凌辱?”

子环一愣,而后委屈的看向花色,花色对她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莽撞。其实花色心里也是气的不轻,这般在别人家逞威风算是什么事?只是又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压下心里不快对曲千佳道:“这饭菜凉了,我让子环去给你备些粥吧。”

曲千佳瞪一眼子环,对花色道:“姐姐,你太善良了,这等奴才你护着她做什么?我们是主子,没必要看他们的脸色。若是不高兴,尽管打发了。”

而后子环便在花色的示意下撤走了盘子。

许是费了一番口舌有些累了,曲千佳伏在花色身上昏昏欲睡。花色便也装作没看见,安心的喝着杯中的茶水,倒也省了与她周旋的力qì



不一会,院子里响起匆匆的脚步声,子环在院子里说了句:“请留步。”想是带了人过来。

子环过来看见花色半倚着桌子,姿势有些吃力,快速的说了句:“姑娘,曲家老爷在门口求见。”

花色颔首,子环出去带着人过来。

曲大虎看见二人的姿势,有些怔忪,而后反应过来对着花色拱拱手,大手一挥,后面进来两个看着膀大腰圆的妇女。在曲大虎的示意下轻手轻脚的过来揽过曲千佳,对花色微微点头便抱着人出去了。

“多谢姑娘,曲某先告辞,改日登门道谢。”曲大虎也是轻声说道。

花色敛衽屈礼,一派大家风范。

人走后,子环气的直拍桌子,嘴里一刻不停的抱怨道:“这都什么人啊?怎么心肠如此歹毒?若不是我家姑娘心善你还有命在我眼前嚼舌根子吗?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花色连连安抚,只是看起来不太有用。这件事只让子环叨叨至天黑。而后算是与曲家姑娘结下梁子了。这之后接连好几天也未看见这曲家人,不过倒是知dào

了这曲家人的一些消息。

说是这曲家老爷自小出自土匪窝,一身的本事。后来不甘愿与人做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于是独身一人出来闯荡,后来便挣下一份家业来。当然其中的滋味也不是三言两语能道得清的。这曲大虎做人一条原则,恩怨分明,有仇必报,有恩必还。

要说这曲大虎那日逼着花色收下银钱其实也是有缘由的。曲大虎独身一人出来闯荡能有如今的身价还要托一人之福,这人便是曲千佳的娘亲。那时这陈氏还不是曲大虎的夫人,这陈氏虽说不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却有一份旁人比不上的识人本事。有了曲千佳娘亲的帮zhù

,曲大虎如虎添翼,打下自己的一方天地。后来二人便渐渐暗生情愫,经过一些波折二人终成眷属。

这人一旦有了些成就很容易浮躁,曲大虎自然免不了。因此这曲大虎便有些盲目自大,不再如之前那般谦虚谨慎。

曲大虎挣了家业,自然就有人觊觎。就在陈氏生产那天,有宵小趁乱打劫。有不法之徒自然就有正义君子。曲大虎命好,有人拔刀相助。一来二去,曲大虎与这人成了兄弟,加上这人的吹捧,曲大虎更是有些狂妄自大,甚至听不得陈氏在身后指手画脚。自然,对于陈氏的劝告更是无动于衷。

这结果就是酿成大祸,这狼子野心之人哪是什么救命恩人,根本就是蓄谋已久的一场戏。这真相大白的惨痛代价自是付出了血的教xùn

。陈氏为救曲大虎一命挡了一刀,那刀子直接戳进陈氏心窝子,陈氏连遗言也未来得及交代就这么撒手西去。

曲大虎差点随着夫人一道去了,好在还有个嗷嗷待哺的曲千佳让曲大虎在最后一刻回过心神放下手中的刀。之后,曲大虎也变得深沉起来,不再莽撞行事,做出一趟决策前先要思前想后,留出一条退路。为此还特意请了教书先生,跟着先生后面学文断字,苦读圣贤书,学习一些先人留下的知识,在这曲镇曾经也算是一桩佳话。

至今日,便有了如今的曲大虎。

花色一阵唏嘘,这般如同话本里的故事还真是让人感慨连连。曲家姑娘这般古怪性格说来也是有缘由的,小时,曲大虎经常不在身边。那黑心肠的仆人时常虐待于她,不给饭吃更是家常便事。

一次,饿的狠了,便在曲大虎宴请客人之时藏到桌子底下偷吃。被客人捉了出来,曲大虎抬眼便看见自家女儿恶狠狠地瞪着客人,两手不停的往嘴里塞东西,那模样,竟是让堂堂三尺男儿当着一众客人面嚎啕大哭。

此后,曲大虎有意养成女儿对仆人的态度。为此,有不少进了曲家的丫头小厮受了牵连,直至今日为止,曲家也是常常有被发卖的仆人。说来也不知是谁之过。

第四十五章 军医

白君泽自那日起也未出现,倒是秦方时常在府中无所事事。偶尔请来薛谨然,二人一番煮酒对诗好不惬意。花色与子环二人不喜欢与他们纠缠,时常坐在院中晒太阳。偶尔煮些茶,伴着茶香读书、小憩,倒也过得自在。

半月后秦方敲开花色的门,说是爷的吩咐,让姑娘去战场。这么一来不仅花色满是诧异,就是子环也头一次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死死的守着门不让秦方进来。花色倒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抗拒白君泽的话。

薛谨然不在时,白君泽与秦方二人俱是不会有多余的表情。见子环如此抗拒也不说些体谅的话,直接动手利落的将子环打晕过去。花色怕秦方不知轻重,连忙道:“我与你去就是了。”而后半抱着子环想将她带回屋里,奈何力qì

不够,最后还是秦方打横抱起子环送进屋里。

将子环安置好,秦方拱手,做个请的动作,花色便与秦方二人出了屋子。

这曲镇离白疏谨镇守的地界不远,来回也才半个月左右。秦方这次倒也不是带着花色坐马车,一骑马匹,二人同乘。初时花色自是有些别扭,只是看到秦方不太高兴的脸也没了话。老实的借了力qì

上马,坐在秦方身后。一路风尘仆仆吃了不少的灰。

白疏谨镇守的地界往北走大约数十公里就是荒漠,虽说主城有绿荫庇佑,但还是免不了风沙走石侵蚀城镇的建筑。这里的建筑大多都是棱角分明,没有花色之前见到的青灰墙瓦、玲珑别致。雨季该是不多吧,如若不然,怎能没有低下檐瓦引水?

秦方带着花色倒也没有一如之前那般走走停停。许是急着赶路,进了城镇也只停一下,从随身带着的包袱里拿出两件男子模样的衣服叫花色换上,而后道:“进了军营你便跟着莫里,不要说你是女子。”

花色一一应下。

秦方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二人轻易的进了军营。白君泽自是不在这里,花色跟着秦方见过那位名唤莫里的人。

“小兔崽子,活腻了是吧?这是活血化瘀的药你也敢随便乱用,是嫌你血流少了?跟老子说,老子替你写方子!”老远花色便听见屋子里一阵叫骂。花色心头一紧,抬头看向秦方,只是秦方大步向前丝毫没有察觉花色忐忑不安的心思。

白君泽叫花色来军营自然不是安排她上战场打仗,这军营有适合花色的地方便是这军医处。当军医花色自是没有那本事,可是跟着学些东西的还是可行的。就是不知dào

这脾气不好的老头会不会收下自己。

如今两国还未开站,自然用不着扎营安寨。有些伤病的人都是送往军营西边三五里的建筑里。只是要到这里必须得经过军营,有了赦令才可以出入。

到了大门,秦方礼貌的敲门。里面一阵安静传来苍老的一声:“等着。”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出来一位胡子花白,头发乱成一团的老人。秦方对着老人客气的行礼,而后道:“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这老人该就是秦方称的莫里军医,秦方说完话他只当未曾听见,对着花色这边道:“还愣着做什么?要我过来请你?”

花色赶紧小步跑过去,竟是连礼也不曾行。

老人家年岁不小,花色却看不出来准确的数字,说他知命之年也可,说他耳顺之年亦可。若是有个差错也不会超过这个范围。

这莫老爷子想是之前便知dào

花色会过来,一点也没有惊奇。看他对秦方丝毫不客气的模样,花色心里一阵打鼓,也不知dào

是害pà

多一些还是兴奋多一些。

“你叫什么名字?”老爷子见花色进来,一点也不留情面的关上门,而后回头问花色。

花色恭恭敬敬的回道:“花色。”

老爷子嗤笑一声,丝毫不客气道:“如今你是在军营,军营不准女子进来,你这般大张旗鼓的用个女子的名讳不怕惹来麻烦?”

花色脸上一红,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老爷子又道:“我只答yīng

教你医术,没说还得负责帮你起名儿,你想好了过来找我。”说完头大步走开,丝毫没有留给花色说话的余地。

花色站在黄土路上,一时倒不知如何是好。回头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叹了声气,随后追着老爷子的步伐走去。

老爷子随后也未再问花色关于名字的事,有事就叫着花色小子,一天总是要喊上那么几次,小子、小子的听着倒是亲昵。

渐渐地花色也摸出一些老爷子的脾气,比如老爷子喝完酒后最好说话、比如老爷子不大喜欢有人提白家人。

花色从老爷子嘴里也听出一些事来,这地方虽说白疏谨一直镇守,却是丝毫没有纪律可言。这里混杂人口居多,南方、北方俱有,还有些游牧民族经常过来换些粮食、珍宝之类的,可谓龙蛇混杂。这么一来宁国的律法就不太适用,白疏谨得了宁皇飒禁的手谕,要求白疏谨安寨扎营,其他的一律照旧。于是,放任不管,这里体系自成一脉,成全了一道风景。

当然白疏谨在这里也不是说不上话的,毕竟是行军打仗的将军,总是有些威慑力的,这里小矛盾虽说时常不断,大的问题却是不常见。

白疏谨大军垄断这座无名小镇的西方,不得有人来扰,有些仗着胆子大的过来挑衅滋事,最后都被白疏谨用来儆猴。因此花色如今待得地方可谓一百个安全。

花色考lǜ

的倒不是这个问题,老爷子虽说对花色也算客气,可是时常不见踪迹,留于花色的功课也是让她背写药材名称,这些花色记得快,毕竟有些基础。每当花色再过去时就被老爷子不耐烦的一本书打发了。

老爷子的说的最多的是让花色背诵整篇书,给个三两天的功夫。花色虽说识的字,有些东西却看的不大明白,为了交功课,只能囫囵吞枣的一阵乱炖。约是过了一个半月左右,老爷子手里的十几本书叫花色背了个七七八八。

时间一久,花色觉得老爷子不难相处,索性也胆子大起来。因着不需yào

战战兢兢地活着,也将少年本性流露出来,时常偷着老爷子的酒喝、或着帮老爷子做些野味换取出去玩的条件……不一一列举。

第四十六章 开战

这军营中的军医当然不止老爷子一位,只是老爷子性格与他人不和。所以单独辟开一小屋与莫老爷子。当然如若不是这样,白君泽肯定不会送花色进来,花色也是怎么都不敢来军营扮作男装的。

又是过了几日,花色打来酒二人趁着夜色,一杯一杯的斟酒对饮。这酒浓度不大,花色为了防止莫老爷子乱喝一气特意兑了水的。莫老爷子又是喝了一口,啧啧的砸吧嘴,叹气,感慨道:“还是喝酒、吃肉最为爽快。”

花色应了声是。又笑着给老爷子倒了碗。看着老爷子高兴问道:“军医何时让小子跟你一道看病?”

老爷子嘿嘿一笑,指着花色道:“你这娃娃好没有规矩,我这一身医术虽说不能让白骨化肉,死人复生,却也是旁人羡慕不来的。就凭这两壶兑了水的酒想叫我把一身本事传给你?想得美。”

花色也不觉着难堪,人家说的本就是事实,再加上这些日子的相处,也是知dào

老爷子的脾气,于是回道:“那是自然,小子哪敢这般不知礼数。”而后就没再说话。

二人又喝了几口酒,莫老爷子出其不备的一脚踹翻花色,怪笑两声道:“怎么?让你叫我声师父还委屈你了?”

花色丝毫没有防备,在地上摔做一团。正不明所以呢,乍一听到莫老爷子的话还没有反应过来。随即便是一阵狂喜,爬起来到老爷子面前又直直跪下去,连着磕了三个头喊了声:“师父。”。

莫老爷子这才面色有所缓和,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这莫老爷子的本事花色还没见识过,只是白君泽介shào

的总是不会差。而且这人对于医术上的自傲看着不像是假的,不管怎么说,先拜着不会吃亏。想着花色觉得好笑,自己这念头倒是与哥哥更加相像了。

自花色行了礼,莫老爷子对于花色的态度明显变得不一样。以往是疏远的、客气的,如今虽更加严厉,但是丝毫不掩饰对花色的关心。第二日一早,老爷子便叫花色过来为其把脉,因着花色脸上伤势大好,做男子装扮也不曾用巾帕覆脸,老爷子便说:“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脸色不好,过来,我为你把把脉。”

花色依言坐到凳子上,伸出手臂。

老爷子枯瘦的手指搭到花色腕上,不一会便蹙紧眉头,“近日可是吃了什么药?”

花色点头,将烂熟于心的药方一一念出来。花色说完后老爷子问了句:“没了?”花色颔首。

老爷子说了句知dào

了,而后也不再提这话,只说:“你就依这方子继xù

吃吧。这几日我要出诊,你帮我把药房里的药材拿出来晒晒,顺便也将这几日看的医术再看看,回来我要考你。”花色应声,而后莫老爷子便背着药箱子走了。

一连几日花色也未见老爷子,倒是见了不少过来找老爷子治病的人。大多看着都像是训liàn

有序的军人。见了花色都是有些迟疑,等确认了花色为莫军医的徒弟时都有些迟疑的问花色会不会看病。花色自是不会,那些人这才长舒一口气走了。好似花色说会那些人才觉得不可信一般。

随着来找花色师父的士兵越来越多,花色也看出几分不对劲来。来人大多都是过来抓伤药的,有些人听说老爷子不在扭头就去了旁的军医那里。有的却是让花色帮着配些药,得知花色不会,自己也能说上方子让花色帮着抓药,而后急匆匆的走人。

渐渐地来回的巡逻的人也紧密起来,整个军营都有一股黑云压城的窒息感。

怕是要开战了。

果不其然,第六日全营戒严,所有编制的士兵都要集合,等待指令。花色也不知如何是好,干脆关了屋子不出门,好在屋里还有些食物,不至于饿着。

花色关了门,下午莫老爷子就赶了回来,如今花色改口喊他师父,师徒二人进了屋子老爷子就说:“你准bèi

准bèi

,与我一道去前线。”

花色一愣神,被老爷子丝毫不客气的踹出去。花色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小腿,觉得好笑。这老爷子还真不把自己当女子。

要说这两国之间明争暗斗多年,却是头一次这么大张旗鼓的到了开战的地步。一些依存两国的附属国如今也是处于观望状态,毕竟站错阵营将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关乎根本。

两方开战的理由是因为去年国祭大典之事为由头,双方各执一词,到了今日已是满了一年,调兵遣将也算慢慢步入正轨。

今年的国祭大典在花色几人出行时已然翻了篇章,也不知在台上代替子民向天神祈福的神司是真人还是替身。总之,国祭大典成功举行。宁皇也是国祭后才正式与邳国宣战。算来,手谕也是近日才到的。

师徒二人与其他军医随大军出发,花色约莫打量了一番,这军医的数量并不多,约十来人左右。年纪最大的是莫老爷子,最小的看着也是而立已过的年纪。军医这一众倒是花色显得最小了。

怕旁人看出端倪,花色特意报小了年岁,说自己十三、四岁,还未变声。那些人可能与老爷子不大交好,也就是这么一问,没了下文。倒叫花色白白紧张许久。

邳国与宁国的开战的地点选在沙漠上,这片沙漠唤作“格沙拉”,不知dào

意思,也不知dào

来历,游走的商人说是已经遗失的国度语言,再计较也没了意思,于是干脆只当做故事听过就罢。

花色只知dào

白君泽带自己来宁国时并未穿过沙漠,于是问了师父,被老爷子一阵嘲笑。而后得出结果:边境并不只是有沙漠。就地理条件来说,两国不仅有沙漠,就是盆地、丘陵、山脉俱是样样俱全,就好似孪生子一般。

白君泽带花色过来的地方该是另一条商道,那里的气候与这里截然不同,想是地理环境的明显差异缘故。

选这里为战场的目的花色不甚清楚,当然,若是事事都明白,花色如今也不是一名小小的学医徒了。跟着白君泽学些运筹幄的本事也是不错的,就是不知dào

女谋事在朝堂之上吃不吃得开。

闲话不多说,军队停下驻扎的地界离不知名小镇约三、四天路程。收到安营扎寨的消息后,花色便向师父请了半天假,作为女子总有一些不方便,花色的目的是为了看看有没有避人耳目的地方,好方便一些。这些话自然不好向老爷子说,老爷子也算宠着花色,没有问理由,叫花色想了半天的借口没了用处。

第四十七章 一汪清湖

四周皆是戈壁,花色逛了一圈也未看见适合的地方不由有些失望。回去见师父也是无精打采的模样。莫老爷子见了不由骂道:“你这模样叫将士看见定将你打个半死。还未出师便垂头丧气!该打!”

花色连忙摆正表情,与这老爷子在一起倒变得像子环那般一惊一乍了。花色深吸一口气,将脑子里子环被打晕的那一幕压下。再想下去怕是又要被师父说教,这些还是等晚上再想吧。

军医的营帐都是士兵已经扎好的,军医众人一过来直接入住便可。花色忙着帮师父整理药物、绷带等,第一天便忙到深夜。被师父赶出来花色倒是累极,回营帐直接倒头就睡。花色独自占了一间营帐,好似是其他人之间有些摩擦,刚好叫花色占了便宜。

第二日也是如此,一连几天都忙得不可开交。与此同时,军营里士兵操练的声音时常响起,阵阵喝声传遍整个军营,花色由不习惯到适应也才短短几日功夫。

又是晚间,花色疲倦至极回了营房,谁曾想到里面竟是有人,花色一惊,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可是闻到营房里散发的香味又有些不确定了。这香味是自己向师父讨来的,旁人自然不会有。是谁进了自己的营房?

正想着里面的声音那人发出声音道:“是我。”正是白君泽的声音。

花色松一口气,而后又有些窘迫,扭扭捏捏的站在门口的位置不愿再往里一些。倒是白君泽绕过屏风自己走了出来。屏风是花色向师父要的,师父也是知dào

花色的用意,二话没说叫人搬到这边来,说是放在自己那里碍事。

白君泽在花色面前那站定问:“有事?”

花色摇头,向后移了一步,不敢抬眼看白君泽。白君泽不明所以,也没再问,说了句:“今夜我宿在这里。”

花色差点将拒绝的话说出口,想到二人之间的关系又讪讪一笑。屈膝道:“委屈爷了,花色想起师父交代的事还未完成,先过去了。”说完脸一红,这么理由实在是找的太过明显了。

白君泽没有应声,立在花色面前动也未动。好在此时天色暗黑,若是白日肯定能看见花色皱成一团的脸。花色也正是因着这般才敢做出此等模样。

“已是子时,还是早些歇息吧。”说着背过手转身踏开步子。

花色松一口气,知dào

他是没有拒绝转身往外面疾步走去。因着特别小心自是没有发生话本里的摔倒与英雄救美桥段。

师父交代的活计就是没有做完如今也不好再进去,老爷子白日里也是忙得不可开交,花色几乎看不见他人,现下鼾声正起,若是进去扰了他怕是又要发些脾气。想着花色抬眼看见夜空上的圆月一阵无奈。

戈壁昼夜温差大,花色身上的衣服本来就不多,如今被夜风一吹更是瑟瑟发抖。戈壁上夜间时常有狼声阵阵,伴着月色颇有几分气势。花色缩缩身子看了一眼营帐满是无奈。

来回踱步许久,白君泽从屋子里出来手上拿了件衣服朝花色走来。初时花色不太清楚白君泽手里的是什么,直到白君泽将手里的东西展开就势揽上花色时花色才看的清楚。

花色自是大吃一惊,连忙后退,只是未来得及,被白君泽揽了个正着,这下花色是再也不敢抬起头来了。

白君泽自然是发xiàn

不妥,只是停顿一瞬,随后将花色裹紧。

“我……我……”花色目光四处飘移,一时有些羞愤难当。

花色不是男子,再加上这些天来每日都忙到半夜,所以那时自然也没了水供花色洗漱,来这少说也有七、八天了,这些天花色除了解渴再也没有碰过水。如今身上的味道就是自己闻着也是熏得慌,何况……何况白君泽……

白君泽难得轻笑一声,对花色说:“这行军打仗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难不成你一直不洗漱?”这语气调笑居多,花色臊红一张脸,好在花色是低着头的,月色明亮也难以看的清楚。

“可有换洗的衣服?”白君泽叹气,问花色。

花色点点头,而后又摇头,男子的衣服自己只有两套,如今都是脏的不能见人,异味扑鼻,那还能用啊,那套虽说比起自己身上穿的这一套要好些……可是也未好到哪里去……

白君泽一时竟有些失言,揽过花色运起轻功来。花色初时失重,差点没出息的叫出声来,好在及时将惊呼声吞进肚子里,只是这毫无征兆的一幕叫花色灌了不少冷风,实在是有些狼狈。二人走了许久才停下,白君泽带花色站定的地方有一汪湖水,在月色下泛着银色涟漪煞是好kàn



花色自然知dào

白君泽的用意,只是如今的温度,下水怕是有些不妥吧?花色有些不确定的看向白君泽。白君泽见花色看向自己道:“这边没人,你收拾一番,我去那边走走。”

未等花色说上什么白君泽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花色叹气,对着湖边发呆,这夜间的气温如此低下,自己若是进湖里怕是要得伤寒的。花色有些无力的抬起右手凑到鼻子边,而后脸上一阵臊意。也难怪白君泽让自己好好收拾一番。

越想越是觉得丢人,花色便索性褪下衣服准bèi

好好清理身子。四周俱是无人,万籁俱寂时花色倒想起小时哥哥说的那些吓人的故事。如此更是有了要快些收拾完的想法。

脱掉衣服,花色才觉得寒意侵人。但已是箭在弦上,总不能临阵退缩了吧?想着花色深吸一口气,垫着脚尖去拨弄湖里的水……并不似想象中的寒冷。花色壮了壮胆子干脆将整只脚伸进去,确实不如想象中的冷,湖里的水温比较起岸边更为暖和些。花色心中一喜,随即有些迫不及待的整个人进了湖里……

花色刚刚进了湖里,便传来鞋底摩擦沙子的声音,花色知dào

是白君泽,只是不知dào

此时该有怎样的反应才好。倒是白君泽在远处便停了下来,对着花色这边道:“好了说一声,这附近有牧民,我借了些衣服,等下你便穿干净的衣服吧。”

花色听白君泽说这附近有牧民,当下也没了矫情的心思,加快动作想早些出来。毕竟一位女子半夜在湖里……若是被人看见可怎么是好?

第四十八章 袭人

衣服看着确实像是赶着借来的,花色套在身上足足大了一圈。白君泽看了一阵叹气,这里的人粗犷,比起花色那般生在水乡的姑娘自是体格壮硕。如今被花色套在身上,看起来滑稽的很。

花色也有些气闷,衣服肥大就算了,领口也大,若是花色动作稍稍大些总会往下滑……

“将就些,明日我让秦方再与你拿两件衣服。”花色的不自在白君泽一一看在眼里,而后开口说道。

男性的嗓音在夜色中响彻花色的耳中,花色本就是至情至性之人,原来对白君泽压下的爱慕之情又有冉冉升起的迹象,只是很快又被花色压下,若是再**,花色恐怕会控zhì

不住,到时做出什么事来,只怕会让自己也有些嫌恶……

花色颔首,屈膝一礼道:“劳烦爷,如今已是不早,我们回去吧。”声音已然冷清了下来。

白君泽也是心思细腻之人,听出花色语气的转变,恩一声,背手走在前面带路。

花色长舒一口气,好在白君泽没有像来时那般……花色说不上来轻松还是失落,反正怀着心思跟着白君泽,一路无话。

夜风微凉,花色身上着的衣服较之之前刚才的衣服暖和不少,于是便有了心思感受戈壁的月色。今夜是圆月,因着四周没有建筑,少了可以遮挡的东西,月亮完全展现在花色眼前。硕大的圆盘挂在半空,散发着让不少文人痴迷的光亮,真是叫人心情舒爽。

花色正陶醉着,没有看见前面白君泽停下的身子,直直撞上白君泽的后背。

未等花色有些许动作,白君泽便制止花色,一时二人的动作凝固住。花色紧张的连大气也不敢出,只有眼睛来回打量着……

这一看,全身僵硬,原来四周不知从哪冒出来好些体型庞大的狼来,眼睛泛着绿光小心的成包围圈向二人聚拢。

花色下意识的抓紧白君泽衣服,一时脑子空白也找不出什么应对的办法。

白君泽安抚性的拍拍花色道:“我来拖住狼群,你向前跑。”

花色点头,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白君泽的本事花色是见过的,如今自己还是莫要连累他才是。狼群越来越近,花色抬眼看向白君泽,见他表情如寻常一样,也没了猜测的心思。

白君泽像是知dào

花色看他一般,低下头对上花色的眼睛道:“跑。”

花色还在怔愣中,身子已经丝毫没有停顿的的向前跑去,耳边一阵阵风呼啸而过,身后是狼群的低吼声,呜咽在嗓子里满是兽性。

花色跑开几十步便慢了下来,最后还是抑制不住回过头去。银盘下白君泽与狼群缠斗到一起,每匹狼都是体型硕大的野兽,与白君泽混战到一起竟是快要淹没白君泽的身子。

即便这样那些狼也未过来攻击花色的,花色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心里着急是真的。都说急中生智,花色脑子灵光一现想出一个不算主意的主意来。俯下身子将在湖边刚刚浆洗的衣裳拿出来兜上满满的沙子对白君泽喊道:“爷,避让一下。”

白君泽手上动作不停,余光也未离开过花色,看她去而复返也不知是该叹息还是该如何,见她一番动作心里也是有了计较,连忙往顺风的那边转去。狼群自然也跟着上来,沙子兜头泼过来的时候,戈壁上一阵哀嚎,狼群避之不及,刚好叫沙子飞进眼睛里。白君泽也是吃上了沙子,可是比较狼群来好的太多。

狼群失去了攻击力白君泽便抱起花色疾驰而去。

二人折腾至寅时才回到营帐,花色刚刚被放下就急急的捧起白君泽的脸打量。因着二人身型上有些许差距,花色不得不踮起脚,这么一来,二人贴的更是近。花色本就是焦急,哪有心思想那些旖旎之事?倒是白君泽有些许不自在,不由得往后倒退两步。

花色倒是立即反应过来,连忙双膝跪地道:“花色不知礼数……”后面的话也不知怎么讲,越是解释越是欲盖弥彰,花色干脆闭了口不说话。

白君泽也有些不自在,掸了掸身上的尘土道:“早些歇息吧。”而后径直走向里间临时搭建的榻上。

花色轻声应了句,缓步走向里间,自是不敢与白君泽同塌而眠,倚在床边没一会便睡了去,实在是累极。

天亮时,花色醒来便见着自己睡在榻上,白君泽早已没了踪迹。花色只当做昨夜未发生任何事,起身往外走去。师父营房里生活物品一有尽有,皂角之类的清洁东西一向是不缺的。花色勤快的取了早饭,等师父吃饱喝足恭维着说了几句好话,而后向师父讨要。莫老爷子没有说不给也没说给,花色只当做老爷子同意了?着脸拿了些。

晚间白君泽果然又过来,花色将晚上打来的水热了好几次白君泽才出现,花色拧了帕子伺候白君泽梳洗。白君泽有些小小的怪癖,睡觉之前总是要洁手净面。花色之前自是不知dào

的,这些还是子环说的。子环知dào

是因为她姐姐红秋。原先在神司府子环被带出来,红秋还以为白君泽要子环伺候,所以才将这些嘱咐与她,后面自是没有派上用场。只不过阴差阳错的叫花色知dào

了。

一连几日,二人俱是将就了一夜。只是月中时分花色腹痛的毛病来袭。花色本来是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哪只白君泽浅眠,花色只是细微的动作便将他惊醒。花色装作换个姿势,屏着呼吸咬牙忍痛。

最后还是白君泽下榻来到花色身边蹲下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这么一问,花色也不好装睡,于是坦言道腹痛。白君泽听了直接打横抱起花色将花色安置榻上,自己也跟上榻。

花色自是百般不适。白君泽叹气道:“委屈你一晚,明日秦方便会过来。”

花色略一琢磨便知dào

白君泽的意思,明日秦方过来那他晚上该不会再过来了吧?这么一想倒有些失落。只是小情绪被身子的疲倦代替,最后沉沉睡去。

第二日花色的脸色不好,自然逃不过师父的眼力,莫老爷子皮笑肉不笑的嘲讽花色:“怎么?情郎走了对着我这老头子的脸就那么不甘愿?”

花色一惊。

老爷子没好气道:“你以为白家小子身上那股子药味我闻不出来?”

第四十九章 赌约与救治

花色脑子一时都是疑问,心里说不在意是假的,想再问,可是老爷子已经背过身做自己的事了,花色便不好打扰,像往常一样去晾晒药材。

与此同时白君泽与秦方二人进了白疏谨的营帐,里面白疏谨正在包扎伤口,看见二人进来显然有些吃惊。想站起身被白君泽制止,白君泽显然也没想到进来会看见这一画面,一时倒不知dào

如何开口了。

这白疏谨长相丝毫不似印象中的魁梧大汉,相反长得秀气,身材也是欣长。可能几日未曾打理面容,如今胡渣乱起,于脸上一片憔悴。

“你怎么过来了?”白疏谨嗓音黯哑,明显是气虚之象。

秦方伫立在门口,对白君泽一点头往外面走去,白君泽笑着看了眼替白疏谨包扎的小丫头,眼里的询问再明显不过。

小姑娘看着也才八、九岁的样子,并未长开。只是一身装束看着不似宁国人。白疏谨拍了拍小姑娘的头说:“你先下去吧,替我备些酒菜,我要与我兄弟喝些酒。”

小姑娘瞪一眼白疏谨,没好气的哼一声跑了出去。

白疏谨无奈的叹口气,穿好里衣席地而坐,白君泽见状与白疏谨相对而坐。白疏谨先开口道:“姐姐可还好?”

白君泽颔首,脸上无甚表情道:“皇后娘娘有了骨肉,皇恩浩荡又怎会不好?”

白疏谨久未收到家书自然不知dào

这则消息,脸上满是错愕,而后看向白君泽眼里有些许歉意,白君泽自然当做没看见,岔开话题道:“你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白疏谨苦笑一下道:“说来话长,倒是你怎么来这了?”

白君泽左顾言他道:“秋允画如今在这里?”

白疏谨不明所以,只能傻傻的点头。

白君泽这才叹口气将事情说了一遍。白疏谨听过之后自然满是唏嘘,而后看向白君泽时的表情更为复杂。

“莫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说来还是我害了人家姑娘,如今无名无分的跟着我,倒是委屈了人家。”说的自是花色无他。

白疏谨却不这么看,只是安慰道:“她一介民女如今高床软枕、出入成群是她的造化,又怎能说是委屈?”

白君泽知dào

他是宽慰自己,但是还是调笑道:“平时讨厌将权势、地位挂在嘴上的白大公子怎么也会说这样的话了?”

二人又是说了一阵,酒菜到了。小姑娘得了准允才将东西端进来,嘴巴动了好几下终于还是没忍住对着白疏谨说:“你不能喝酒。”

白疏谨举着酒杯的手一僵,还未等说上话,白君泽便也点头。最后只能讪讪放下杯子,眼巴巴的看着白君泽将酒一饮而尽。小姑娘看到白君泽的态度爽快的一甩辫子出去了。

二人又说道正事上。

“如今两国开战在即,我是怎么也不能出面的。”白君泽又喝了一口酒,叹气道。

白疏谨只当他是不想看见秋允画,有些了然的点头。白君泽白疏谨之间也算是相知多年,二人脾气相投,又是有意结交,不管起先结交的目的为何,如今二人惺惺相惜却是不假。也不枉二人相识一场。

比起周筠廷几人,虽说也是年少时结交的朋友,但是渐渐地为了各自利益疏远了些。这二人对外来说俱是白家人,白君泽如今的身份比起白家有过之而无不及,自然也不会威胁到白疏谨继承人的位子,相反,二人反而能相助。没了利益冲突,自然更能玩到一起。

“对于此战你有什么想法?”白君泽又是仰头喝了一口酒,问白疏谨道。

白疏谨微微昂头,自信溢于言表,“这些年来我手下的兵将虽说不上战场,却也没闲着。要说兵法、谋略我白疏谨不如你,但要说这领兵打仗你却是输我一筹。不如我们来赌一赌如何?”

白君泽勾起一抹笑道:“什么赌?”

“这赌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你若是输,便娶了那邳国姑娘如何?”白疏谨眉头一挑,带着挑衅的问。

白君泽自是知dào

白疏谨的用意,是不想自己再为白芷浪费时间……想到此处,好笑的摇头,而后问:“何为赢?何为输?你若输了又是如何?”

白疏谨知dào

白君泽是应了,当下站起身,俯视白君泽:“就赌这第一仗是输是赢如何?我赌赢,若是输了我甘愿叫你一声哥哥,此后见你必定行礼、退让决不食言。”

白君泽也站起来,二人击掌为盟。

五月初六,天气正好,阳光和煦。白疏谨精神抖擞的骑在枣红色的大马上,完全看不出来身上带着伤。就连胯下的大马也是打着响嚏斗志昂扬,前足不停的来回踏步。

战鼓声起,两军对垒,几千战士斗志昂扬,厮杀声响彻云端。花色被师父揪着去了前线,这阵阵喊声自然逃不过花色的耳朵。当下真是又惊又怕。被老爷子狠狠的鄙视了一番,骂道没出息。

花色也想有出息,只是头一次见这阵仗自然免不了要有适应的阶段。况且花色手无缚鸡之力,身材也比不得那些壮硕的汉子。

“我们不是在战场上,只是医治伤员而已。你这般战战兢兢如何能治病?”老爷子手上动作不停,嘴上也是一刻不歇。花色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学医才多长时间?连药材也才刚刚背下三分,就要治病?这不是开玩笑么?

不过明显师父不是开玩笑的,直接将花色推到躺在台子上的士兵面前。这人没了右臂,血染红衣服,还将地面也浸湿一大块。花色有些许晕眩,胸口处也像有些什么正欲喷涌而出。

“再不动作他就要死了。”老爷子正在帮另一人医治,余光看向这边不紧不慢的提醒道。

花色一惊,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师父。老爷子叹口气,对花色道:“这些天你在我身边看了那么多书,怎么这会儿一点也派不上用场?”

花色倒是想起来这些天看的书籍,除了一些开药治病的方子也有一些外伤救治的法子。上面很清楚的交代该如何实施急救,花色也是背了下来。只是如今被这场面一吓忘的干净,若不是师父提醒怕是要耽误救人了。

花色连忙手忙脚乱的一阵包扎,士兵也早就晕死过去,没了阵阵惨叫声倒也顺手许多。

莫老爷子在一旁看的连连摇头,一会儿说绑的太紧,一会说捆的太松,总是不停的纠正花色的动作。花色本身就是个新手,这么一来更是手足无措。等这一战平息下来,花色是手里救治活下来的人一半一半。叫花色茫然若失。

第五十章 胜与败

这一场,听说白疏谨一人斩杀对方主将致使对方群龙无首,方寸大乱。而后乘胜追击,将余下无首兵卒分散攻击,大胜。

那时花色早已受不住晕了过去,从未见过那么多残缺的人身,鲜血淋漓的场景。就是寻常男子看见也会蹙眉逃走何况花色区区女子。

花色幽幽转醒时外边天色已是大黑,耳边是阵阵惨叫声。花色才知dào

自己一起被安置在病营房里。身边躺着的都是重症士兵。莫老爷子看见花色醒来走过来道:“醒了就赶紧起来,病床不够用,你早些回去吧。”

因着战场与军营并不远,花色若是要走回去也就将近半个时辰时间。趁着烛光花色见到师父眼底有些许青色,知dào

他一直未休息,摇摇头道:“我留下来帮师父。”

老爷子明显很受用,拿着新的绷带转身走,花色见状自然忙着跟上。再次见到这样的场面花色明显适应不少,心底抗拒那是自然的,但是手上的动作不停。加上老爷子明显照料着,到天亮为止花色手上的动作更加娴熟。

“会看病并不只是切脉、写方子,若是连简单的皮外伤都不会处理又怎么能算做大夫。”天亮后,二人歇下来。老爷子不知从哪拿来一小壶酒,慢慢的润着嗓子。

花色此时满身血污,一身异味难闻异常。头上被布巾缠绕的发丝零零散散落下不少,狼狈不堪。听了老爷子的话微微颔首,由衷的说道:“多谢师父。”

莫老爷子倒是有些许欣慰,这姑娘虽说是女子,表现出来的胆量比起男子并不差。心思倒也灵巧,自己一番苦心怕是没有白费。

二人又是沉默良久,老爷子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对花色道:“你去旁的地方看看。”

花色点头,知dào

老爷子说的是别的医营,那些军医也是忙活了一夜,恐怕如今也是困顿的时候,需yào

有人过去照看一番。

花色转了一圈,军医们看见花色都是没什么好脸色。首先都是忙碌了一夜的人,肯定不会有什么好心情来接待花色。再者,他们不知dào

花色的目的,出于防备的心理可能想着花色可能来偷师,因此更是连话都不听花色说便让花色出去。花色颇感无奈。

两军此番交战皆是试探为主,所以出动的士兵人数并不多,只是即便这样手上的人数也足够让人手忙脚乱的。也是白疏谨惜才,以往打仗时受了些伤的人自己收拾一番也就算了。重伤才会找大夫拿药。如今白疏谨下了明令不管重伤与否皆要找军医询问一番。

也是花了大价钱找来好些军医的,还再三保证安全,不让他们上前线。否则,就这上战场救病一事哪来那么多侠义心肠的大夫?毕竟都是凡夫俗子,还是惜命要紧。

几天后又是一场大战,此次比不得前一次试探,千万士兵慷概激昂的示威呐喊,战场上的声音让军营的地也震得抖了三抖。只是结果却出乎意料之外,白疏谨不甚受伤,腰腹的鲜血撒了一地,而后击鼓鸣兵撤tuì

,此时宁国算是战败,并且败得不甚光彩。

白疏谨挂了休战牌,休养三五天后邳国人趁夜偷袭。白疏谨这方战营一时火光四起,士兵皆是慌忙逃窜。白疏谨一直不曾露面,好在秋允画及时下令让众人撤tuì

,一面防御一面撤tuì

狼狈不堪,邳国这一仗不得不说打的漂亮。

受伤的战士是要被转移回无名小镇的军营总部的。因着一路要有人照顾,资历尚浅的花色自然被分派到这一任务。也正是因为这一出才让花色躲过火烧军营的那一劫,说来也是机缘巧合。

军营被烧后,大军一路后退,直至退无可退至无名小镇,小镇上的人战战兢兢,一片恐慌,城门紧闭,一时之间败象毕露无疑。

小镇军营总部,白疏谨正坦露上身被小姑娘包扎着伤口,白君泽坐在凳子上呷茶,瓷杯茶水升起的热气将白君泽睫毛打湿,白君泽喟叹一声道:“还是你这的茶叶好喝。”

白疏谨一阵好笑,打趣道:“你府里的哪一样东西不比我这精贵?说的好似亏待了你一般。”

白君泽跟着笑一声,而后问:“允画身子无碍吧?”

白疏谨道:“无碍,从马上摔了下来只崴了脚,说来还真是运气好。”

白君泽笑道:“若不是你身旁的右将及时出手,他哪还有命?”说这话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白疏谨觉得有趣,说道:“虽说我常年不在卉城,但是与这些世家子弟也是有交情的,再说秋允画本就是我先锋,我又怎会袖手旁观?”

白君泽未接话,端了茶杯断开白疏谨看向自己的视线问:“下面的可是部署好了?”

说到正题上面,白疏谨卸下嬉皮笑脸,严肃的点头道:“已部署下去。”

二人点到为止,也不再说话。见状白疏谨又是一派调笑语气问白君泽:“你可记得我们二人之间的赌约?”

白君泽端着茶碗的手一僵,而后不着痕迹的继xù

喝茶,只是白疏谨并不会轻易放过他,咳了两声道:“你当初应承我想来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如今这般敢说不敢当的姿态可真让我看不起你。”

白君泽轻叹一声,说道:“也算是相识一场,若我真的娶了她才会更伤她心。”一句话说的千肠百转。

白疏谨知dào

他对自己姐姐的心意,叹一声气道:“那姑娘想来也是对你有情,若不然也不会追随你去卉城。你莫要负了人家姑娘才是。”

白君泽道了声知dào

,将手里茶碗放下。小姑娘这会已将白疏谨身上的伤口处理好,端着换下来带血的布条出去。

见状白疏谨才露出一丝弱冠年岁才有的调皮道:“只是赌约依旧是赌约,你负不负人家是一回事,娶不娶又是另一回事。我也不为难你,你便去与那姑娘家说声喜欢,这怕是不难吧?”

白君泽见白疏谨面上表情满是揶揄,想着眼前男子少年老成,为了白家人年纪轻轻便出来闯荡,当下软了态度,颔首道:“便如你所愿。”

白疏谨见白君泽应了,知dào

他一向言出必行就停下追究此事。说道:“秋家那小子怕是如今已被安置到了军医那里,你我不如一起去看看?”

白君泽一怔,问道:“安置到哪里了”

白疏谨笑着道:“既然是宁皇与神司大人皆要照顾的人,自然要找最好的军医了。”

第五十一章 护短

白君泽眉头轻蹙,也不好说花色如今在那里,只好往外面走去,口中说着:“我们过去看看。”

白疏谨没看见白君泽面上表情的变化,在外面套了一件长袍遮住身上绷带与白君泽一道出了房子。

花色这几日过得实在说不上好,因着大军兵败师父脾气也是见长。花色以前一直不确定师父是哪人,如今看来有九成把握是宁国人不假。也是,若不是宁国人又怎么会来军队做军医?凭着他的本事随便去哪想来也是能成就一番名声的吧。

只是他对白君泽的态度着实奇怪,那日他称白君泽为小子后,花色没少拐弯抹角的打探白君泽。只是师父不是当做没听见就是直接转了话题,实在是让花色有些许力不从心。

不过几次下来也是知dào

他对白君泽不待见,而且好像也是知dào

自己与他之间的关系……想到这花色不禁有些许不自在,那日师父的话明显是知dào

白君泽自己营帐里过了几夜的……

宁军节节败退时军医是先撤tuì

回来的,白疏谨说要护他们周全确实做到了,到今日晌午,花色一如既往的晾晒药材,听到外面有敲门声。除了木门吭吭作响的声音还有阵阵叫骂。那声音花色听着刺耳,因此特意在门缝上看了一眼,外面有好些人抬着一人过来,那被抬着的不是秋允画是谁?当下便躲了起来。

老爷子半天没见着花色开门,从屋里走了出来,骂骂咧咧的说着花色偷懒之类的云云。开了门,秋允画从外面被人抬进来,他身边的人见了莫老爷子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这老头实在是无礼至极,若不是见你还有几分用处便叫白将军仗毙了你。”

秋允画面色的表情明显不虞,也不知是认同那老者的话,还是对那说话的老者心有芥蒂。只是没有吭声,哀嚎了一句:“本先锋的脚好疼。”

只是两人如此无礼,莫老头又不是善茬,直接大骂了一句:“哪来的畜生乱吠,这年头军营里还真是什么杂种都有。”说着砰的一声关了门。

莫老爷子向花色躲藏的地方看了一眼道:“你躲什么?莫不是认识的人?”

花色知dào

老爷子的脾气,也不敢隐瞒,再说还要老爷子帮着躲他们呢,因此回道:“小子脸上的伤便是拜他所赐。”这么说其实还有报复的成分。花色也不是吃了亏便闷声咽下的人,只是没找着好时机而已。如此好的机会,花色又怎么会不用?

莫老爷子挑眉,而后骂道:“还傻站着做什么?屋后面的药材就不用晒了?”

屋后哪晒了什么药材?花色知dào

老爷子是帮着自己呢,拱手一礼往后面跑去。

前门的动静太大,一会便有好些看热闹出来旁观。那先前没规矩的老者骂道:“你可知你骂的是谁?是秋家未来家主!如此不知好歹,老夫定要禀告白将军,要让你仗毙!仗毙!”

莫老头被气笑了,端了凳子过来坐着晒太阳,这般动静想来定会有人出面的。他倒要看看,究竟谁敢仗毙了他。莫老爷子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时,听到后面一阵叫声,正是花色的声音。当下站起身子面色带着汹汹怒气往后面走去。

那些人是爬墙进来的,花色本就不安,于是躲在房里不放心的来回向外面张望,窗子也是开了又关,关了又开。于是便瞧见试图翻墙进来的人。除了大叫一声引起师父的注意,花色还真是不敢对上那些看起来魁梧的男子。

那些人翻墙的速度极快,三两下便过来内院,而后便面色不善的向花色这边过来。花色被捉住正好老爷子也赶了过来。见状大喝一声:“你们莫要欺人太甚。”

那些人却是不听,冷笑着道:“究竟是谁欺人将军自有判断,还请老先生与我们走一遭吧!”对军医客气是因为自家主子还要他医治,但是对上花色便没有那么好说话了,花色一声闷哼,右臂剧痛不已,想来是被卸了关节。

莫老爷子见状冷笑道:“我倒要看看将军会怎么处置我老头子。”

正说着话,白疏谨进了内院。白疏谨更是老远便开口问道:“这边怎的如此热闹?”

莫老头子一声冷哼,转过身拱手对白疏谨道:“白将军有理,如今我有事不明还请将军赐教。”

白疏谨站定后才发xiàn

事情好像比想象中的复杂,当下蹙着眉头对那边劫持花色的人道:“成何体统,还不快快放了人。”而后对莫老爷子客气道:“莫先生哪里的话,直接吩咐便是。”

那些人也是听话,暗自用劲将花色推了出去,花色未站稳,便摔倒地上,右臂更是先着地,当下倒吸一口冷气,冷汗出了一身。

白疏谨本事本就不错,这些小伎俩自然瞒不过他,但是也只能装作没看见,而后叫身后之人扶起花色。

花色也是疼的说不出话来了。老爷子挥开旁人,亲自上前,理也未理其他人将花色扶进屋内,再为她正了骨头,让花色坐在椅子上休息。老爷子等一切忙完才整理好衣裳站定在门口道:“将军是主帅不假吧?”而后未等人回应又道:“既然如此,军队中何以有人越过将军说要我这老头子好kàn

?此等越俎代庖之事想来多有不妥吧?”

老爷子本就性子直来直去,能说出这般怪外抹角的话来实在不易,只是若直接指着人家鼻子告状,想来得到的答复并不能让人满yì

,因此才拐弯抹角的说出这番话来。说来也是气的急了。

白疏谨一听这话便知dào

是怎么一回事了,心里暗骂一声秋家人坏事,只是当着这么多人面子与秋允画难看实在也是为难,因此一时到不知怎么接话了。

莫老爷子又怎么不知dào

白疏谨的考lǜ

,冷哼一声道:“看来将军实在是被这一场败仗坏了判断力,如此还请诸位慢走,老头子不送。”说着便赶起人来。

院子里进来看热闹的人一时鸡飞狗跳。

花色此时已是虚脱的晕了过去,靠在椅子上叫掉下来的头发遮了面容,一时也没人发xiàn

花色的不妥。

那先前叫嚣的老者也不知平日里与秋家是什么样的关系,竟是当着白疏谨的面喊道:“你当你是什么东西?我家少爷让你看病是你修来的福气,白将军,此等不识抬举的刁奴直接拖出去砍了脑袋便是,哪来那么多??拢俊?p>他这话一说完,全场寂静。

只有花色落地的声音闷响,大家一时面色俱是难看,恨不得当做没来过才好。

第五十二章 情爱之事

看热闹的除开陪同秋允画过来的一干人外,大多还是军营中人,还有离这近的军医。此时都是面面相觑,不敢抬头看白疏谨的脸色。

莫里在这军营中也是能说上话的。军营中除了看官位还有一些拼的是人脉。这莫老头脾气古怪在军营中早已不是新鲜事。只是这人医术厉害,又是不拿俸禄的,所以白将军对这莫军医是礼遇有加。

不说白将军,其他士兵也是对着老头打心里敬佩的。那些拿俸禄的军医虽说偶尔也会在底下说这老头假清高,但是自问做不到他那样,心里不服是假的。

因此莫老头说些不客气的话大家也是习以为常,并未往心里去。可是这不客气的话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却大相径庭……

这秋允画是谁?想必出战的众人都是有耳闻的,宁皇的人。军营中有官衔的人哪一位不是在战场上用血换来的?将士们都是血性的汉子,做出成绩来老子就服你,若是没有,就是靠山再大口服心也是不服的。

这秋允画来军营才多久?众人不服那是肯定的。再说有些事大家也是看在眼里,并未说出来而已。再说这叫嚣的又是何人?连长相都是未见过的,竟然如此咄咄逼人?

莫老爷子见花色倒在地上连忙上前去搀扶。

白疏谨不大高兴,只是未表露出来罢了。问秋允画道:“不过就是脚崴了而已,何以如此兴师动众?还将军医打伤!”

秋允画面色难看,挣脱开搀着自己的人没好气道:“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自是对着之前那叫嚣的那人说的。那人弯腰对秋允画行礼,眼里的不羁却是丝毫没有减少。

白疏谨见状对秋允画扯出一抹讥笑。一闪而逝,旁人没有看到秋允画却是看的清楚,当下心里一股恶气徒生,好半晌才压下去。

事情不了了之,莫老爷子自然不会帮他看病,白疏谨对莫老爷子说了几句安抚的话便告辞。看热闹的众人见无戏可看自然也不会久留,三三两两的自顾自散去。

花色是被疼醒的,右臂火辣辣的,像是着了火一般。若不是闻到熟悉的药香味花色也不敢阖着眼睛,在自己房里就好。

花色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可是醒了?。”

声音无比熟悉,自是白君泽无他。

白君泽虽说与白疏谨一道过来,但一开始便打定主意不会露面。因此等人散了才出来。见到花色这般自是有些愧疚。不管如何,也算是因他而起。

花色慌忙起身,被白君泽按着左臂躺下去,白君泽道:“还是莫要动为好。”

花色嗯一声,声音几乎含在嗓子里。

花色手臂受伤自然不能照顾自己,这里没有伺候人的姑娘家,白君泽便将花色送回曲镇。自然是向莫里告了辞。

莫老爷子看也未看白君泽,没好气道:“还要我伺候不成?”留下这么一句便走了。花色追在后面道了声谢。

回曲镇自是白君泽护送,二人如之前秦方送花色过来那样同乘一匹马,不同的是这次坐在前方,花色更为不自在。到了府里子环像是一早就得了消息一般候在门口,见了花色眼中泛泪的将花色扶近屋里。

白君泽留下两句话,而后出去。

子环哽咽着说花色:“姑娘,你瘦了。”

花色也是感概不已,左手安抚的拍了拍子环说道:“瘦了些好,健壮些。”

子环哭笑不得,回道:“姑娘又不是男子,要健壮做什么?”

花色摸摸鼻子有些臊意,说来这些日子在军营对着的都是男子,也看惯了男子的身子,觉得瘦些的男子看着舒爽些,就像白君泽那般……

“姑娘,秦方那日可曾对您做了无理的事?”子环想起来那日秦方击晕自己一事,忿忿不平的问花色。

花色摇摇头道:“倒是没有。”

子环没好气的翻个白眼道:“没有也不会放过他,等着,看他回来我不扒了他的皮。”

之后子环便吩咐下去让人送来热水,花色许久未曾舒适的洗上热水澡,被子环伺候着好好擦洗了身子。虽说不能泡澡,但是能有热水也满足不已。子环见状又是眼内噙满泪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

晚上白君泽回府,花色已是睡下。白君泽示意子环不必惊扰花色,看了一眼便又出去。第二日子环自然要与花色说的,花色听后脸颊红了一片。

白君泽几次三番这般,说他虚情假意那是违心话。只是花色习惯了白君泽对自己冷淡,如今倒有些不适应。可是心里说不高兴那是假话。自从跟了白君泽花色算是头一次知dào

什么是喜悦。与这些想比,吃的一些苦算的上什么?

在家休养了几日,花色收到一封信。不仅子环好奇,花色也满是不解,在宁国自己哪有值得深交到可以互通书信的人?再说,那人又是怎么知dào

自己地址的?

翻开信花色才明白是莫里老爷子写的,具体怎么知dào

花色的地址,花色不清楚,但是既然能寄到想必是有特殊的法子吧。

信上大致写的意思是说,老爷子有事要出一趟远门。暂时不会在军营,让花色好好养伤。然后还写了好几本书的名字,让花色自己买来看。语气当然是一本正经的,只是花色知dào

师父的脾气,觉得他能这般叮嘱自己已是不易,自然满是笑意。

花色心还未收起来,外面便听到咋咋呼呼的声音:“姐姐,千佳来看你了。”

正是曲千佳,今日穿了一身粉色的襦裙,倒是有几分小家碧玉的模样。只是老远的提着裙子向花色跑来生生破坏了美感。

“你若是一步一步走过来也不枉你今日穿的裙子了。”花色也不与她客气,直直说道。

自花色回来那日,这曲家小姐也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便跑来府上找花色。来者是客,花色也不好拒绝,谁知这曲家姑娘到日日过来报道,比着点卯一般准时。

曲千佳也是不客气,上来拉住花色左手撒娇道:“花色姐姐,今日我们去赏荷吧?我爹爹从别处移来好多的荷花,如今在我家后院的池塘上养着呢。姐姐与我一道去看看?”

花色倒是觉得稀奇,这地方的气候不适宜养这些精贵的东西?树木比起花草倒是多,也都是耐旱的占多数。这曲大虎为了讨女儿开心还真不遗余力。

第五十四章 观礼

话是应下了,花色却不知dào

怎么开口说。其实那么说也是带着敷衍的意思,毕竟花色并没有把话说圆了。倒是几天后白君泽向花色提起此事,说是曲家小姐及笄,邀请花色一道去观礼。

事情就定了下来,在夏日中旬,炎热的天气几乎要烤炙整个小镇。吉时定在未时三刻,说来正是日头高空当照,花色本就没脾气,这般炎热的天气更是连话也不想多说。

当天,花色特意穿了一件看着喜庆的衣裳,只是实在热得慌,就没有挑招眼的红色,衣裳是素了些,可是也是特意配了几件大红的装饰,说来也是花了心思的。

花色至今也不知dào

与曲千佳定下婚约的是谁。子环自是不知dào

,除了子环,花色也没心思向旁人打听。

子环不甘不愿的,不想去曲府。花色是想饶过她,只是如今花色不太方便,只能带着子环一道。秦方不知因为什么事没有出现,其实自花色回来后便一直没有见过秦方的影子。

到了曲府,四处皆是人,外面张灯结彩,门口迎客的家丁也有好些。家丁见了白君泽一行人恭恭敬敬的请进去,一直将几人领到曲大虎面前。

今日白君泽穿着的也会素色衣裳,曲大虎见了眉头轻皱却没说什么,只是拱手道:“席木小兄弟与薛谨然小兄弟,我曲大虎在这里有礼了,多谢二位之前救小女一命。”

白君泽与薛谨然连说客气话。

而后曲大虎又与花色行了一个大礼,道:“之前多有得罪,还请姑娘莫要往心里去。”

花色敛裾还礼,应了下来。若是没有之前那一出花色说不准还会客气些。今日才来说客气话也别怪花色拿乔了。而后曲大虎便请辞出去招待其他人。

吉时,曲千佳身着红色衣裳缓步踏入堂室,众宾客皆是赞叹不已,大抵都是些奉承的话。曲大虎坐于厅上,含笑看向自家女儿。

有司一人手托托盘而上,盘中有簪子一枚,鎏金凤纹看着及其贵重。整个大厅自这枚簪子出现,鸦雀无声。花色轻轻抬眼看向白君泽,只见白君泽眉头也是不虞的蹙着。花色暗自叹气,有凤纹的图样的首饰一向只能是国母才能佩戴的,这曲家人也不知是没常识,还是心大。

有正宾上前打断这场沉静,为曲千佳正簪的是一位年纪花白的婆婆,看着精神抖擞,身着打扮也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婆子。曲大虎唱了些花色听不懂的话后,这婆子也正好盥洗完手,而后又是一套繁琐的流程。

礼乐声让花色快要昏睡过去,若不是子环扶着还不知要闹出什么笑话来。花色实在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再者,这里女宾很少,大多都是男子,花色在席上被好些人打量,简直如坐针毡。好在花色回来后便一直覆面……

礼成后,曲大虎对着众人拱手致谢。请诸位移驾至搭好的凉棚里,说是请了戏班子过来唱戏。

花色觉得全身黏腻,不舒服至极。白君泽自是看在眼里,随一些人一道向曲大虎请辞。旁人曲大虎好说话的道谢,请家丁送送,到了白君泽一行人,曲大虎却是不肯放过的。说是怎么也要向诸位敬上几杯酒的,又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而后有人呼唤,便匆匆离去。几人面面相觑,知dào

是走不了,找了个阴凉些的地方坐下来。

“热!”刚歇下来,子环便闷闷不乐的甩着袖子。花色只当做没看见,秦方倒是好脾气道:“不那么想倒也还好。”

子环撅嘴,委屈的看着花色道:“姐姐,你说你好端端的惹着这么一家人做什么?”

花色叹气,本来救人是一件好事,如今倒像是招惹了麻烦,这曲家父女二人看着都是难缠的,只希望不要将几人当做有企图的人来对付就好。

子环的话说完白君泽好笑道:“慎言。”子环吐吐舌头,袖子甩的更大些。

薛谨然像是想到什么问:“近日怎么未见秦方?可是忙着什么事?”

白君泽颔首道::“有事不方便出面,请他替我跑一趟。”

薛谨然了然,也没有刨根究底。

家丁捧了一壶茶来,四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不一会曲大虎出现拱手说话,大抵是多谢各位云云。也说不出来什么新鲜话。说完客气话后走至花色一行人这边。众人的视线便随着曲大虎转至这里。

曲大虎站定后对着四人拱手行了个大礼,四人连忙站起来避让。

“四位是小女的救命恩人,这一礼应该受的。”曲大虎朗声道。

四周俱是指指点点的将眼光对上花色几人。

花色与子环对视一眼,俱是莫名其妙。不是花色多心,这人虽说是在道谢,花色却没有感到一丝诚意。起先大张旗鼓的围堵花色便是其一,如今也是,在众人面前做出一番屈膝的姿态,实jì

是逼着几人将这份谢意收下。

花色本就是好心肠,救人实在情理之中,没说一定要被救的人致谢或是其他。现在这人几次三番的强迫自己一干人等收下他的谢意,难不成自己等人不说两清的话还没完没了了?真是荒唐!他又有什么值得旁人惦记的?

财?白君泽府中的东西哪一样拿出来不是贵重的?色?那更是可笑了,这曲大虎身宽体胖怎么看着也不是美男子,若是说曲千佳……这姑娘只能说姿色中等,再加上年岁小,身子未长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若是因为遭遇小人便将所有好意当做黑心肝那也真是可悲。

“举手之劳而已,曲爷客气了。”白君泽道。

“席木兄弟怎么能这么说?若不是几位,我女儿今日哪能好好的站在这里?”曲大虎说着哽咽起来。

白君泽语气淡淡的丝毫没有情绪道:“曲爷客气,若是没有什么事,我们先告辞。”

花色也是脸色不虞,曲大虎这般惺惺作态实在是让花色喜欢不起来。当下便随白君泽踏了步子往外走去。秦方也是跟了上来,子环自是不用说的。

四人还未走几步,曲千佳不知从哪跑出来拦着路眼中含泪道:“姐姐怎的这就走了?可是哪里招呼不周惹姐姐不快了?”

天气燥热,花色连说话的力qì

也提不起来,躲在白君泽身后不愿搭话。

白君泽道声失礼说:“花色身子不好,怕是不能久留。日后必定向姑娘赔礼道歉,今日就不留了,告辞。”说着拉起花色往门外走去。此后几日花色不曾见过这曲家父女二人。

第五十五章 疯子

夏季的天气也是多变的,早晨还是晴天,一会儿说不准就有雷雨来临。不过雷雨来的也是时候,让劳碌了一整个月的庄稼人好好歇上一歇。花色脸上的疤痕已是浅的几乎见不着印记,现下也不常用丝巾覆面。说来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只是舒爽的日子没过几天,又被人打断。

花色喜欢阴雨天,永丰镇也是经常这般阴雨绵绵,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每当这个时候哥哥不会只留下花色一人出去玩耍,爹爹也会早些回家,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说些嬉笑话。那时候是花色最怀念的日子。

这天花色一如既往翻看莫老爷子留下的功课,却是被子环打断,子环脸上表情很是耐人寻味,回头好几次才不甘不愿的对花色道:“姑娘,曲家小姐过来了。”

花色颔首,看了看外面此刻倾盆大雨不紧不慢地问:“来了多久了?”

也不知花色哪里让子环觉得舒服了,子环这才脸色好些说:“来了有一会了,一句话不说的在外面淋雨,若不是我出去一趟怕是要站到天黑。”

花色一惊,站起身子问:“怎么没人说一声?”

子环没好气道:“人都被拦在外面呢,说是曲家小姐的吩咐,不想打扰您,外面陪着站了好些人。”

花色深吸一口气,拍拍子环道:“知dào

了,你去端些热水过来,将我之前的衣服拿出来。”子环一一应了。

这曲家姑娘虽说身子未长开,骨架却是在那,这边的男子、女子身材俱是高大,花色比起他们明显瘦小不少。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花色也是连忙迎出去,果不其然看见院子外面站了好些人,有曲千佳带来,这所院子的仆人亦有。而已无一人撑伞,旁边有撑开的散,只是散落着,怕是曲千佳不让撑的。

花色连忙出去将曲千佳拉进屋檐下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这么大的雨不知dào

让姑娘避雨?”声音较之平常更是严厉。花色很少有这么大的火气,奴仆们俱是知dào

的,见花色这般面面相觑却又不敢辩解。

花色见状更是气恼,说了句:“让管家过来见我,你们回去收拾收拾,等着领罚。”

曲千佳他们不敢招惹花色是知dào

的,花色才来没多久,又不经常露面。而且这曲千佳三天两头的来找花色,自然让他们形成花色与曲千佳交好的错觉。曲千佳对待仆人的态度在这整个曲镇想来都是有名的。花色不是气他们不敢招惹曲千佳,而是气他们不知dào

明哲保身。

刚刚花色斥责的话明显是庇佑他们,让他们将责任往曲千佳身上推,这样一来不仅不是他们护主不力,相反还是曲千佳身为客人却反客为主,造成这么一场不算事故的事故。

谁知那些人竟个个都是榆木脑袋,怎能不叫花色生气?再说这曲千佳也实在疯癫,好好的这是做什么?

“你怎的如此任性?若是得了风寒如何是好?虽说是夏季,得了伤寒一样难受,你不知dào

?”花色皱着眉,拿袖子帮曲千佳擦着脸上的水珠。

曲千佳一声不吭,见花色动作轻柔才没绷住,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带着哭音说:“我及笄那天,姐姐几人走的时候不是很高兴,我不知dào

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们生气……我……我……”说着竟是哽咽的不成声调。

花色连忙安抚道:“哪有的事?是谁乱嚼舌根子?那天我只是因着身子不爽利才没喝你的酒。”

曲千佳抽噎了两下眨着眼睛问:“可是真的?”

花色叹气道:“怎么不是真的?再说就是我真的生气你也不能拿你自己的身子糟蹋,还将我府上闹了个天翻地覆。”

曲千佳破涕为笑,拉着花色的衣袖撒娇道:“我这不是怕你生气么?”

花色没应声,将人拉进屋里,好在热水一直备着,子环只是出去吩咐了两句,热水立马就送到。花色道:“喝些生姜水驱寒,等会擦洗下身子。”说完就与子环一道出去了。

子环自是不会去伺候那曲家姑娘,好在曲千佳是带了人过来的,就是那日在船上四处磕头求救的姑丫头,名字唤作荷花,现改的。之前唤什么,花色还真不知情。

那丫头想来也是淋得不轻,嘴唇都冻成了乌色。但见曲千佳进来后便露出舒心的微笑。花色给子环使了一个眼神,子环会意,端了碗姜汤与她。荷花惊诧的看一眼花色,也不推辞,只是结结实实的跪下磕了一个头,才接过子环手里的姜汁。

倒是个实在的姑娘,花色想。

衣服自然也与荷花一道备了,借的也是花色的衣裳。只是没有与那主仆二人明说,怕又生出什么事端来。

曲千佳收拾好出来后,亲昵的过来就要挽花色的手臂,花色不着痕迹的躲开了,问她:“今日雨下的大,你怎的过来了?”

曲千佳瘪嘴道:“我与爹爹吵了一架,气不过就跑出来了。”

花色一阵胸闷,这人怎的就黏上自己了?花色自认一向对她不是太过热情,怎的就让她将自己认作闺中密友了?

“你跑出来不与你爹爹说一声,若是出了事怎么办?”花色苦口婆心的劝着。

曲千佳强着道:“哼,谁让他惹我生气?”

花色知dào

说不通,叹气道:“随你。”而后也不管她,自顾自的看起书来。说是看书,有人在旁边死死盯着,怎么也是看不下去的,花色余光看的清楚,不想遂了她的愿,只当做没看见。

二人僵持了一刻钟左右,子环小声提醒花色:“爷过来了。”

花色抬眼看去,白君泽正撑着一把伞往这边走来。花色放下书,还未站起身,曲千佳已是跳起来奔向门口喊了声:“席木哥哥,你回来啦?”

花色与子环对看一眼,眼里俱是不明所以,倒是白君泽微微颔首说了句:“曲姑娘安好。”

“席木哥哥,我为那日爹爹的无礼陪个不是,还请席木哥哥莫要往心里去。”说着敛裾行礼,异常乖巧。

白君泽也不避让,说了声:“姑娘言重。”而后走向花色这边,自然的牵住花色的手,柔声道:“今日气温骤降,怎的不加件衣裳?”

花色在子环揶揄的眼神下想收回手,结结巴巴道:“这天还是有些闷热的。”

第五十六章 胜仗

白君泽还未说话,曲千佳便一把扯过花色的手道:“席木哥哥,你与姐姐还未成亲不能这般亲昵,叫旁人看见说闲话可怎么是好?”

花色自神司府出来便一直梳着女儿家的发髻,因着不会梳头,便由着子环折腾,此时曲千佳说这样的话倒是在情理之中。

曲千佳又说:“姐姐,虽说你二人两情相悦可你怎能住在席木哥哥的府中?”子环却是不乐意,拉过花色的手道:“这是我家姑娘与爷的事,与你无关。”语气满是不耐烦,寻常这般子环便由着她折腾了,只是今日不知怎的就爆fā

出来。

曲千佳面色一变,深吸一口气却是没有像之前那般生气,脸上堆起笑对花色道:“姐姐,不如你搬去与我住吧?我一人好生孤单,就想着有个姐妹才好。”

花色看一眼白君泽,白君泽面上看不出来所以然,花色只好硬着头皮道:“多谢好意,只是我在这里住的惯了,怕去你那又是一番折腾。”

曲千佳恩一声,乖巧的不再提,看向花色道:“那姐姐有时间经常来陪陪我可好?”语气俨然带了些祈求。

花色不好拒绝,点了点头算是同意。曲千佳留在这里没一会那曲家老爷便派人过来接她回去,曲千佳也不闹小性子,告了辞便走了。

曲千佳走后花色与子环一道叹了声气,白君泽看着好笑,道:“这曲家小姐可是难缠的紧?”

花色不好说曲千佳的不是,笑了笑没应声。倒是子环忿忿不平的将曲千佳打骂下人之事说的绘声绘色。说起来,这曲千佳也只有这么一点。旁的还真是不足以为由头,若说她黏人黏的紧……这算什么值得说道的?

白君泽听后一阵好笑,笑骂道:“你是花色的妹妹,怎的自己将自己看做丫头?”

子环听后便呆在当场,是啊,此次出来白君泽向旁人介shào

时,说花色与子环二人是姐妹……“那我凭什么受她的冤枉气?”反应过来子环好不郁闷的大声喊了一句。

花色捂嘴偷笑,子环哀怨的看一眼花色道:“你也不提醒我。”

清了清嗓子花色推脱:“我以为你是替那曲家姑娘身边的丫头气不过,谁知dào

你是将那些话都算在自己头上?”

花色说完自己也觉得是在强词夺理,不由笑出声来,更是惹得子环委屈哼一声,跺脚跑开。

白君泽也是满脸笑意道:“这丫头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花色知dào

他没有不快的心思,跟着说了两句子环的笑话,二人难得毫无隔阂的相处愉快。

二人笑了一阵,白君泽呷着茶道:“疏谨打了胜仗。”

花色一怔,知dào

他说的是挂帅的白将军,一时不知dào

该做什么回应。

“这一场胜仗邳国那边怕是一时缓不过来。秋允画受了伤,会过来修养一阵。”白君泽解释道。

花色颔首,随口问了句:“伤的可严重?”花色知dào

白君泽只是与自己会意一声,不说其他的,这人来了也轮不着自己去伺候。自己管他作甚?只希望到时那秋允画不要来找自己麻烦才好。

白君泽长叹一声道:“若是不能好好休养,左腿怕是废了。”

花色吃了一惊,想到秋允画那人的脾气,便问道:“军医可曾与他说?”若是他知dào

了,依他那自傲的性子,怕是不知dào

能闹成什么模样。

白君泽说:“军医未说,怕是他自己能猜到一二,所以……”

花色了然,“出来散散心也好。”

秋允画四天后到的,由秦方带回来,身边竟是没有其他伺候的人。花色不好出面,只是将照顾的人安排的妥当,算是略尽绵薄之意。

秋允画进门的时候,曲千佳也在,听到外面声响还好奇的问花色何事,花色笑着岔开话题,不想叫二人扎推,两人的嘴巴都是能气死人的,若是真叫他们到了一起花色怕能掀翻这座宅子。好在曲千佳也没有追问,只是拉着花色绣花,难得曲千佳有玲珑心思,绣出来的图案让花色自愧不如。

花色的手臂还未痊愈,因此便不陪着曲千佳拿针,自顾自的翻看书。旁边子环自那日起便将自己放在与花色同等的位子,如今坐在花色左手边磕着瓜子,好不惬意。

曲千佳不知是转了性子还是如何,竟然连看也不看一眼子环。手上动作不停问花色道:“姐姐,你可知dào

白将军打了胜仗?”

花色恩了一声道:“听说了。”

曲千佳兴致勃勃的说:“那你可曾听说将军是如何打的胜仗?”

这点花色还真不知,摇摇头。

曲千佳难得如此兴奋,将手上的刺绣放到一边,手舞足蹈的开始与花色说白将军的英勇身姿,活灵活现,好似亲眼看见一般。

这场仗就要从两军初交锋说起,那时白将军一马当先,矫健的斩杀对方首领致使对方没了主将,初战大捷。邳国却是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位林姓军师,将群龙无首的众将士聚合到一起,分成小队,由一人领兵,摆出阵法来。

那阵法也不知叫什么名字,只是威力不容小觑。白疏谨几次出战竟是因此失利,而且还受了伤,于是一退再退,甚至退到宁国驻扎军队的大本营,也就是那无名小镇。

那邳国的将士虽说赢了胜仗,但毕竟也是血肉之躯,俱是劳累不堪。于是上面便下令整顿一番,也就是当日晚间,邳*营四面八方涌出宁国士兵,将在熟睡的邳国士兵们杀的片甲不留。

曲千佳端过花色手里的茶水道:“姐姐是不是听到不明白?我来与你解释。这白将军受伤是障眼法,你想啊,将军受伤一事,就是为了稳定军心也不会公布于众的。白将军却反其道而行之,不就是为了迷惑邳国那军师?而后故yì

战败,连连后退,让那邳*师认为白将军心有余力不足,便一鼓作气的追击白将军。实jì

白将军早已做了埋伏,就等着他们上当。而后在他们休息整顿的时候出其不意的进攻……”

花色听了也是连连赞叹,一面是为了这战事,一面是为了曲千佳分析的本事。一位养在深闺的姑娘家竟然能吐沫横飞的说战场之事,还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花色见曲千佳难得精神奕奕的,便问:“那与白将军先前打胜仗又有何关系?”

曲千佳道:“怎的没有关系?白将军的本事大家俱是耳目共睹,若是先前就输的厉害,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告sù

邳国那军师,我们是故yì

输的吗?”

花色笑笑,打了胜仗那时这邳*师怕是还未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吧?又怎能在还未开战时便做好应对他的准bèi



花色看曲千佳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说破,凭她高兴。

第五十七章 父女大战

晚间时分,不知曲千佳是否觉得二人更为投机还是如何,嚷着就要在这住下。花色劝着她回去,小姑娘犟脾气上来,赌着气不愿意走。花色无奈,只能让子环找人去与曲家老爷带个消息。曲千佳这才脸色有所缓和。

晚饭上桌,门口一阵喧闹,花色脑仁一阵阵发疼,就这架势,若不是曲大虎还能是谁?那曲千佳想必也清楚,冷着脸满是不耐烦。

花色知dào

躲不过,拉着曲千佳道:“与你爹爹回去就是,好好与他说,莫要惹你爹爹不快。”

曲千佳装作没听到,拿起筷子老神在在的吃饭,真是叫花色哭笑不得。花色只能走出去自己去与曲大虎斡旋。那曲家老爷是带了人过来的,连他在内约是五、六位大汉,一路闯了进来,将花色院子门口堵得严实。

花色不紧不慢的行礼道:“曲家老爷可吃了晚饭?”

曲大虎冷哼一声道:“我不与你废话,叫曲千佳出来,否则莫要怪我拆了你这园子。”

花色一阵错愕,这父女二人也着实不讲理了些。但是只能耐着性子道:“曲姑娘是在里面,曲老爷这般模样怕是会吓着她,不如耐耐性子好好说话可好?”

曲大虎皱着眉头,不耐之色溢于言表,花色暗暗叫苦,让出身子道:“曲老爷里面请。”而后与子环交换一个眼神,子环微不可见的点头,退出去找白君泽。

还未走出门就被人堵住,那些汉子道:“不放了我家姑娘,谁也别想迈出门一步。”

子环深吸一口气,指着人骂起来:“你算什么东西,这是我家,你凭什么来指手画脚?我姐姐脾气好,不代表我就要由着你们撒野。放人?放屁还差不多,是你家姑娘死皮赖脸的不走,不是我们求着她留下来的,在这边撒什么野?有本事让你家姑娘别来啊!”

花色气得不轻,但是转眼却又为子环暗暗叫好,闹吧,闹吧,闹得越凶越好。

刚迈进步子的曲老爷却是不走了,站定步子眉头蹙的死紧。看着子环的背仿佛要盯出洞来,花色怕他动手,走了两步将子环挡在身后对曲老爷道:“妹妹不懂事,叫曲老爷看了笑话。曲姑娘在里面。”说着做出请的动作。曲大虎冷哼一声,向里面抬脚走去,花色小心地迈着步子跟上。

刚到门口,里面便扔出什么东西来,曲大虎手脚敏捷的避开,花色因着离得远,也未被击中。东西未遇到障碍,直直坠下,落在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正是瓷碗,瓷碗中的米饭也是散落一地。未等花色叹息又是一碟碗飞出来。一时之间只听见院子里瓷器碎裂的声音。

花色一时满脑袋只有一个想法:要是院子里铺的不是石砖多好?又是一会,桌子上的东西许是被扔完了,好半天没有东西往外砸的动作,花色看着满地狼藉狠狠叹一口气,对里面说:“好好说话便是,怎的拿食物撒气?”

里面没有声音,曲大虎倒是不耐烦的准bèi

进去,还未走近就被一大的瓶子砸出来,实实在在的挨了一下。

花色强忍着笑,呵斥曲千佳:“若是砸伤人怎么好?”嘴上说着,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曲大虎可能是觉得丢了面子,对里面呵斥道:“谁教你这般没有规矩的?”

里面不甘示弱的大声道:“还不是你教出来的?”

花色这次是真的没忍住,忙拿袖子掩面。曲大虎尴尬的扯扯嘴角,而后冷下脸对着里面呵斥道:“快些与我回去!少出来丢人现眼。”

曲大虎的话一出口便惹得曲千佳不快,曲千佳站到门前,梗着脖子眼眶红了一片:“我怎么丢人现眼了?本姑娘一没偷人,二没打压新起的商铺,你倒是说说我哪里丢人了?”

花色冷汗出了一身,好在因为心疼地上的碗碟蹲下了身子,此时埋着头,装作没听到的模样伸出手收拾起破碎的碗碟来。

这曲家小姐还真是口无遮难。

“满嘴胡言!我便是这般教你编排自己老子的吗?”说着上前两步抓住曲千佳,曲千佳自是不依,父女俩一时在花色门口动起手来。曲大虎自是不会下狠手,倒是曲千佳,毫无遮拦的乱打一气。姑娘家力qì

是不大,曲大虎毫无费力的就将人捉了起来。

曲千佳见挣扎不动,便大叫起来,声音直叫人头皮发麻,尖叫着向花色求救:“姐姐救我,我不要回去,那里是狼窝,我不要回去!”

花色站起身,好脾气的劝着,曲千佳丝毫听不进去,只是一个劲的尖叫。来来去去也就是那么一些话。最后还是曲大虎击晕了曲千佳,将人扛在肩膀上带了出去。

白君泽是在人走后才赶来的,也多亏子环叫骂的声音让外面的人听的清楚,有伶俐的小厮便找了管家。即便这样,花色心里也是不虞,几次三番叫旁人进了自己的院子,怎的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的事。

白君泽也是眉头紧蹙,叫来管家立在门口等着听训。花色还空着肚子,也没心思说话,子环热了些饭菜端过来,花色吃饱后才让还等在门口的管家下去,重话花色不会说,但还是交代了以后不要随意放人进来云云。

白君泽也未说什么,子环却是不乐意的张了几次嘴,最后也不敢逾矩,悻悻地闭嘴。

曲家父女的后续还有,花色是从子环嘴里听来的,子环是特意出去打听的。说是那日曲大虎扛着女儿回去,半路上曲千佳便醒了过来,而后又是一番闹腾,二人大街上就吵了起来。曲千佳最后还是被堵了嘴绑回去的。

曲大虎自是气的不轻,回去后称病几日,而后发了喜帖,喜帖上的名字自是曲千佳无他,那新郎花色也是见过,正是那日赏荷时的少年郎季平。

婚礼是定在半个月后,看来这次曲大虎是气的急了,若不然也不会匆匆忙忙就要将曲千佳嫁出去。花色一阵感慨。

“姑娘,不是嫁出去,是娶回来!”子环纠正道。

花色不明所以的看向子环,子环解释道:“这曲千佳是娶相公回来,不是嫁人。”

花色瞪大眼睛,这曲家父女真是与旁人不同,连嫁娶之事也是异于常人。那季姓少年也同意?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第五十八章 莫名其妙

许是曲老爷要办喜事,所以将女儿管的更严些。至少在婚期一天一天临近时花色没再看见那曲家姑娘。说实话,不仅是子环,花色也长松一口气。

近些日子,花色将白君泽送与自己的医书翻了近一半,大多还是看得懂的,有些不明白的会做上记号,想着去问白君泽或者师父。

曲千佳的婚事按曲老爷的性子自然是会请花色等人的,子环笑着调侃道:“也不知那季家少爷是造了什么孽,要入赘给这样的女人。”

离婚礼还有两日,子环对看书的花色说曲家老爷亲自来请姑娘,说是那位曲家小姐又闹性子要见花色,已经整两日滴水未进了。

花色嗯一声问:“爷可是知dào

?”

子环点头:“爷说由你决定见还是不见。”

花色放下书,满是无奈的看向子环道:“这还由得我选择吗?”人,自是要见的,若是这曲家姑娘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曲家老爷会放过自己?

花色换了身衣服便出去见这曲家老爷了,许是这些日子曲千佳没少闹腾,这曲大虎本来圆润的脸生生瘦了一圈。想来真真没了法子才想到自己的吧?花色暗暗叹气,这父女二人都是什么奇特的性子?爹爹防备之心太重,时常以己度人。女儿将仆人不当人看……

“花色姑娘,老夫有礼。”曲大虎看见花色便是一个大礼。

花色觉得唐突,慌忙避让。嘴里道:“曲老爷何以作此大礼?花色受不得。”

曲大虎难得说一回公道话:“这些日子小女时常叨扰,如今又还要麻烦姑娘。”

花色客气两句,便坐着曲大虎请来的轿撵往曲家大宅前去。

子环本来也是要上轿的,被曲大虎拦住说:“这位姑娘实在对不住,老夫知dào

你与小女不和,这次是生死攸关的大事,还请姑娘行行好。老夫定将花色姑娘好好送回来。”

子环自是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指着曲大虎气的说不出话来。

轿撵是在府外,众目睽睽之下,曲大虎要是不将自己毫发无伤的送回来,那在这地方也是呆不下去了。毕竟自花色与曲大虎接触以来,知dào

这人是死要面子的。于是便与子环说道:“放心吧,我去去就来。”

子环跺跺脚,鼓着腮帮子回去了。

一路无话,轿子是直接抬进院子里的。花色在荷花池旁下的轿,被人领着往里面去了。离曲千佳闺房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便听到曲千佳吵闹的声音,花色稍稍有些惊讶,毕竟一位两天未吃饭的娇小姐如今还是活蹦乱跳的本身就不可思议。

那领路的丫头将花色领到锁着的门前,门外边还有两个婆子守着。领路的丫头上前对那两个婆子解释一番,那婆子二人打量了花色好几下才开锁放人进去。

花色一进去便看见曲千佳跟个乞婆似的,头发乱糟糟不说,衣服也是扯得乱七八糟。脸上的胭脂水粉糊成一片,若不是花色知dào

这里面关着的是曲千佳,还真是认不出来。

“姐姐,你来了。”曲千佳一看见花色便带着哭音跑过来。花色被曲千佳正面撞上来,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

不等花色开口曲千佳又说:“姐姐,我不想成亲,我还小。”

花色叹气,吩咐还未关门的婆子道:“去打些热水过来。”

婆子二人恭恭敬敬的道了声是,出去时还是将门锁起来,锁头与门板的铿锵声让花色甚是无话。

“姐姐,你看到了?我那是什么爹爹?说我是他的掌中宝,就这么对掌中宝的?寻常人家的爹爹也没有将女儿锁在房中逼婚的吧?”

花色颔首,可不是,嫁娶本是喜庆事,被这父女二人这么一闹哪还有什么喜气?不要成了仇人才好。

花色叹口气,拉着曲千佳坐下道:“成亲是好事,你爹爹疼你是真的,自然不会将你往火坑里推。再说,你家是赘婿,若是你相公对你不好,自然有你爹爹帮你出头。若是嫁到别人家,婆媳关系就是难题,你性子向来率真,若是结成仇可怎么是好?”

曲千佳听后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花色,好半天不说话。眼神也是?人,若不是花色定力好,恐怕要吓出毛病来。这姑娘的眼神哪是姑娘家该有的?到让花色想起那晚与白君泽一起看到的狼。

花色避开曲千佳的眼神,问:“你是不满yì

这桩婚事,还是不喜你爹爹自作主张?”

曲千佳请哼一声,换了表情满脸委屈道:“都不喜欢。那季平就是冲着钱来的,我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嫁与这样一个势力的小人?”

花色疑惑的问:“势力?那日我看着不像啊?”

曲千佳不屑道:“怎么不势力?他是庶出的孩子,上面两位嫡出的哥哥都是有本事的,他爹爹说家产由他们自己争取,谁本事厉害就给的多。他倒好,一点本事不出,不知怎么就与我爹爹交好,为了得到我家的银钱竟是连我爹爹说的入赘他都肯。一个男人怎么能如此……如此……”

花色接话道:“没骨气。”

曲千佳狠狠道:“就是,一个男人怎的如此没骨气?”语气满是嫌恶。

花色叹气,劝道:“你怎么不想着他是因着喜欢你才肯入赘进你家门的?”

曲千佳眯起眼睛道:“你怎么帮着那人说话?该不是我爹爹请你过来做说客的吧?你觉得好你便嫁他好了,正好我不喜欢。”

花色怔住,这人真是口无遮拦。

未等花色做出反应,曲千佳晃了晃花色的胳膊笑道:“姐姐生气了?我说笑的。这次姐姐来的真是时候,我正好有事请求你。”

花色蹙眉道:“若是说让我劝你爹爹的话,你还是不要说了。”

曲千佳摇摇头,道了声不是,而后道:“姐姐是不喜欢席木哥哥的吧?”

花色脸色未变,看向曲千佳道:“你要说什么?”

曲千佳眯起眼睛道:“席木哥哥每次出现时你都会低下头,旁人或许以为你是害羞,我却觉得你只是不想看见他而已。”

花色一瞬间觉得啼笑皆非,看向曲千佳道:“你……”话还未说完便被曲千佳捂住了口鼻,缚住花色口鼻的是丝质巾帕,上面有些中药的味道,花色挣扎几下,未挣脱,渐渐变没了力qì

,眼前一片模糊。

第五十九章 逃出

花色做了很长的梦,梦中花色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四周皆是行色匆匆的人们,却没有一人驻留看上花色一眼,渐渐地花色便由害pà

变得麻木,只是偶尔有熟悉的人影穿过时,心底还是荡起阵阵涟漪,最后化为平静。

花色醒来因着脸上被覆了东西,是看不见的,动了动手也是被捆着的。身子平躺着,该是被捆在床上。花色适应了一会,很快有细细碎碎的声音传来,花色不想平白废了气力,装作还在昏迷。

来人是曲千佳与丫头荷花,曲千佳走到花色面前,用手轻轻抚着花色的面颊道:“姐姐,真是对不住了,我知dào

你不喜欢席木,正好我也不喜欢季平,咱们换换吧。等到后日你们入了洞房便好,现下先委屈你一些。”

花色神经绷紧,心里当下只有一个念头:这是个疯子!

而后曲千佳站起身来对丫头道:“你这两日便守在姐姐身旁,若是有怠慢我便剥了你的皮。”

荷花嗵一声跪下,膝盖与地面的闷声沉沉击在花色胸口。花色还在想着对策,面上一阵酥痒,不一会便迷迷糊糊的有些想睡过去。朦胧中花色听见曲千佳道:“这药水你留着,三个时辰给姐姐敷一下,若是姐姐醒来闹出动静,你是知dào

我手段的。”

丫头连连应是。花色觉得好笑,即使如此何不堵了自己的嘴?

花色再次醒来已是八、九个时辰过后。外面吵闹的厉害,花色听出个大概,知dào

一夜已是过去,且曲大虎与子环也是在门前与曲千佳对峙。

花色叹气,莫名不已,这曲千佳倒是胆子大,既然绑架之事已是做了,为何不做的干脆些?非要将自己置于漩涡之中,也不知是聪明还是愚笨。

屋里该是没有人,花色没有听到丫头在附近的声音。花色浑身没有气力,刚下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人还真是将自己绑在这里不管不顾了,连口水也不给喝。到时候自己要是在堂上晕了过去,不都得露馅?

外面吵得厉害,花色一阵难受。刚想动,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来人不是荷花,荷花是个小丫头,呼吸声不会如此粗重。花色一阵害pà

,问道:“是谁?”

来人回道:“季平,让姑娘受苦了,我送姑娘出去。”

花色没做声,倒是吃了一惊。不一会季平便将捆绑花色的绳子松开来。花色揭下覆在眼睛上的黑布,好半天才适应下面的光线。花色躺的地方没有亮光,像是在地下农家储藏过冬粮食的地窖一般。

花色站起身对着季平发出声音的方向屈屈身子道了声:“多谢。”

季平苦笑道:“多谢什么,若不是因为我姑娘也不会被困在这里。”

这人倒是心里敞亮。花色没再说话,只问了句:“外面可是我家人过来了?”

季平说了声是,“姑娘身边的丫头倒是厉害,从昨晚道现在一直堵在门前,若不是她与千佳纠缠的厉害,我也找不到这个地方。”

花色没做声。

季平见花色没说话便催促道:“姑娘还是与我一道出去吧,现在千佳不再屋里,若是再过一会,我们怕是不好出去了。”

花色了然,这里该是曲千佳闺房延伸出来的地方。

季平道了声失礼,便搀扶着花色往外面走,因着地方黑暗花色看不到清楚这里的全貌,可是真走起来,地方还是挺大的,走了好几十步季平又说:“姑娘小心台阶。”原来真是在曲千佳屋子的下面。

通往外面的渠道在曲千佳房间里的书桌下,藏得隐秘,也不知季平是怎么找到的。二人到了外面,只听到一声声气急败坏的叫骂声。

这气急败坏的自是曲大虎无他,偶尔子环帮腔说上两句。曲千佳不为所动,就咬定人不在自己这里,说是没有证据不要诬赖,就是这么两句话,却又让堵得旁人无话可说。

“姑娘,还要委屈您与我一道翻窗出去。”季平小声道。

花色颔首,心里却是赞赏这男子心细如发。若是季平从曲千佳闺房出去,总是不好交代的。再者,自己若是出现在在众人面前,总是叫曲千佳下不来台。

花色翻了窗,又是与季平二人钻了犬洞才出去的。季平看来熟门熟路,至少一路上并未碰见其他人。二人自是不敢从大门出去的,季平不知从哪知dào

的捷径,直接带着花色出了曲府。

二人分手时候季平对着花色深鞠一躬道:“多谢姑娘。”

花色知dào

他是感谢自己没有让曲千佳难看,点头应下道:“还请季公子不要将见过我一事说出去。”

季平当然是答yīng

,孤男寡女共处总是要被人诟病的,这点季平明白。

季平走后,花色找了个树荫下倚着歇息,毕竟一天未进食。倚着树坐下花色脑子便有些放空。花色承认曲千佳说的是实话。自己确实不喜欢如今的白君泽,所有的心跳、悸动全是自欺欺人。本就不是白君泽本人,哪里来的悸动与欣慰?

在军营的第一日来的是白君泽不假,可是自那日之后与花色相处的便不再是白君泽本人了。花色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就能认出那人。却是心里止不住烦躁,若是认不出该多好,至少不用每日装做喜悦的样子与那人逢场作戏。也不知是骗的自己还是旁人。

花色叹气,脸上的巾帕早就灭了踪迹,花色伸手抚上左脸原来疤痕的位置,还是有一些印记的,花色当然知dào



蛙叫蝉鸣声响彻耳际,花色有些许轻松,早就该离开了。若是当初孩子没了后自己就提出要离开,恐怕就不用忍受后面的侮辱了吧?

花色不知dào

白君泽留自己在身边到底有多少是因为情谊。白君泽不是个滥情的人,这点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花色清楚的明白。既是爱着白芷的,白君泽又怎么会对自己动情?

倒是花色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着脸想留在白君泽身边……说来也是好笑。若不是花色入住神司府那日见到了常道梨,花色恐怕也不会下定决心离开白君泽身边吧。

花色自己也觉得奇怪,未见着脸,那么远就能认出是常道梨。只是既然认出来,花色便不相信那日常道梨对自己施暴是因为白君泽抛下他的缘故。况且那日子环也出现的太过凑巧……

第六十章 去路

花色不懂的只是白君泽为什么要将自己留在身边,要说他与白芷之间的情意,没了自己是最好的。只是白君泽为何百般作态,甚至留替身在这里与花色做出一番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样。

不清楚便不去想。出来了花色倒是松上一口气,比起整日里对着窗外发呆,花色还是喜欢对着田埂、青山看炊烟袅袅,人家欢笑。说来也是自己贪心,若是心小些便不会到这个地步。只是哪曾想到当初那个眼光坦然的男子是这么个身份呢?

花色承认自己没出息,就算白君泽做的一些事让自己伤心良久,也是从来不想着讨个说法。过去的便是过去了,计较起来又有什么意思。现下这么挺好,若是还陷在白君泽给予的漩涡中,最后自己只怕真的会失了自我。

歇够了花色便起身,只是一时倒是不知dào

该往哪去。回邳国自己没有通关文牒不说,就是真的回去了也没脸见双亲。哥哥那里自是不用考lǜ

了,哥哥在金丰,邳国都城,再说去了也不一定能见上一面。罢了,走哪算哪就是。

花色想的简单,只是未走上半天便遇见前来找麻烦的人,也不知哪来那么多游手好闲的闲散人,花色只觉得一阵头疼。

那些人来来往往也就是**的话,花色听着丝毫没有新鲜感。只是斜斜一瞟,不怒自威道:“你们可曾听过,路上的独身女子不要招惹?”

那三两个男子俱是一怔,而后笑嘻嘻的凑上前大趣道:“我不知dào

,你可能告知我?”说着就要动起手来。

花色自是不惧他们,从袖口里划出一柄利刃。匕首小巧玲珑,刀刃是白色的,泛着寒光,花色左手握在胸前道:“我独身一人自是不怕死,大不了埋身在这荒野就是,倒是有你们陪葬我也不亏。”

说着举起匕首上下划了几下,利刃划过半空带出摩擦的声音将那几人三人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花色站在原地,一脸认真,又说:“可是要试试?”

那些人本就是想占个便宜,见花色不是好欺负的骂骂咧咧的就走了。花色自然不敢在这里久留,往那几人反方向疾步走远。花色怎么不怕?好在自常道梨那件事过后便向子环讨了这把匕首,因着是贴身放的,并没有人发xiàn

。要是被曲千佳收了去,花色不敢想象后果……

花色不是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因此填饱肚子并不是艰难的事情。生火花色会,哥哥教的,找些干燥的枯枝,使劲摩擦,不一会就会有火星。冬日有阳光更是方便,凿一块薄冰,对着太阳,不一会就会有火苗。这些花色都是亲眼见过的,小时候哥哥总是有千奇百怪的事吸引旁人的眼球。

季平送花色出来的地方是一片偏僻的巷子,花色走上一刻钟便是一片树林,这树林倒是比想象中的大,走了好半晌还未见到大路,花色见到水才停下来歇息的,吃的是清澈的水里捉的鱼虾。这许是这里没有人常来,水里的鱼笨拙的很,花色轻轻松松捉了两条,而后便收拾了填肚子。

因着离了深宅大院,花色倒是活络不少,哼着小曲脱了鞋袜将脚浸在水中。以后的日子花色倒是没有构思,大概是会找个乡野的汉子嫁了,然后再生上几个孩子,每日鸡鸣起床,太阳落山歇息,与村里的妇人们说些家里长短的事,斤斤计较的活着……

乡野人家再嫁的**本就不是稀奇事,宁国的**人家守过孝有媒婆上门提亲本就大有人在。花色虽说不是丧夫,却也不是白君泽娶进门的良人,说来也不算一女侍二夫……

花色想着自己笑出声来,许是在宁国待的时间久了,竟然能想出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来,若是在邳国,这样的念头都是不敢有的。道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真是半点做不得假。

只是,如今自己没有户籍,真是举步艰难啊。

大树的林荫帮着遮挡不少热意,衣服一路走来已是见不得原来的模样了,花便干脆躺了下来,脚上的凉意让花色在这个沉闷的夏日午后沉沉欲睡,最后还是没抵过困意,打起盹来。

花色这边睡得香甜,那方曲千佳屋里可是闹翻了天。荷花是得了曲千佳给的任务的,于是蹑手蹑脚的在舌战中退了下来。只是进了密室却是没看见人,当下腿脚一阵瘫软。

荷花倒是个聪明的,没有惊动子环等人,劝着曲千佳说天热,进来歇歇再说。而后跪在曲千佳脚下告罪。

曲千佳一股怒气从脚底升上天灵盖,本想干脆打死脚下的人算了。只是忍住了,好在脑子转的也快。对外面的人说:“我说这里没人你们不信,咱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子环虽说平日里心直口快,可也不是没脑子的。见曲千佳这么一说,当下心里便有几分了然。只是怕她耍诈,于是顺着她的话说:“什么赌?”

曲千佳指着曲大虎道:“若是你们在我这找不到人,明日婚礼取消。”说着又指向子环与她带来的几名丫头道:“若是你们找不到,便向我磕头认错,怎样?”

曲大虎与曲千佳对峙许久早已没了耐心,听见曲千佳这么一说当下怒道:“做梦!明日就是压着你也要拜堂。”只是想到曲千佳之前以死相逼,语气并不是很强硬。

子环咂咂嘴,哪有半点女儿家的仪态?大手一挥道:“我们走,看来姑娘确实不在这里。”

曲千佳倒是傻了眼,哪里知dào

子环是在诈她?子环见曲千佳的表情似是不满,却强忍着,心里更是笃定了。于是与那丫鬟四五人浩荡离去。

曲大虎见子环等人离开也是有些信了,也是冷脸吩咐道:“看紧小姐,明日便是用捆的也得给我拜堂。”

众人应是。

曲千佳一阵冤枉,怎么事情就办成这么模样了?于是,怒火重生,恶狠狠的瞪着荷花。荷花对上曲千佳的目光瑟瑟发抖的准bèi

挨打。

其实事情办成这般也不怪曲千佳,曲千佳平日里被宠的无法无天,一些小事都有人帮着解决,连手也不用沾,哪能从中学到经验?再者,曲千佳独身一人怎么能将事情办得妥帖?就是荷花因着她的身份不敢有异心,也就区区二人而已。

也怪不得曲千佳野蛮的直接迷晕花色将人拘在密室里。若是藏在其他地方,这转移就是一个问题。在其他地方将花色迷晕更是不可能,曲千佳连门也出不去……

第六十一章 识人的本事

子环回去后白君泽便向白君泽说明了原委,白君泽听后颔首说了声知dào

了。而后叫子环唤来韩久,子环领命下去。

不一会韩久便进了白君泽的屋子,白君泽身着的是一身白衣,左手端着青花瓷碗,右手拿碗盖轻轻拨着碗中的茶叶。韩久进来立了半晌,见白君泽当做没看见不明所以的单膝跪地请罪。韩久穿的黑色衣裳,与白君泽一黑一白,一高一低的俱是不做声。

等茶碗里的水见底了,白君泽才放下手上的东西道:“抬起头来。”

韩久闻言照做。

丹凤眼,清秀的眉,挺直的鼻梁,没有血色的唇瓣,哪一样都是与白君泽一模一样的……这人正是白君泽的替身。

“你跟着我多久了?”白君泽漫不经心的开口问。

韩久伏下身子恭恭敬敬的说:“回爷的话,已是八年有余。”

白君泽嗯一声,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是该找个人了。”

韩久不知dào

他的意思,只是垂首不敢应声。

白君泽道:“饶你些日子,近日你辛苦了,下去歇息吧。”

韩久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高兴的领命下去了。跟随白君泽已不是一天两天,韩久自是知dào

他的意思,他说饶一些日子便是可以卸下此时的身份休息一段时间。算来自己已是将近两年一直都在做“白君泽”,时间久了,连做梦都是仿着主子的举动,丝毫不敢松懈,也是真的该歇歇了。

韩久走后白君泽坐在椅子上良久,好半天才叹息一声。

花色睡醒后已是太阳西下,因着懒散不想动弹,花色便用左手掩住面容,继xù

闭着眼。没一会起身将泡的发皱的脚从水里捞上来,仔细擦干后套上鞋袜起身。天色已是不早,若是找不到人家该要露宿在这片树林里了。花色虽说想潇洒一回,但还是有些惧怕野兽的。

肚子有些饿,好在中午时分的烤鱼有剩下的,花色将就着吃了些便继xù

赶路。林子也是有野果的,还有一些能吃的野菜,花色没有能煮熟的炊具,所以只是摘了些果子。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花色还是没有看见人家。今夜多云,没有月亮,黑漆漆的夜空让花色心里发憷。干脆找了个看着好爬的树摸索着上了去。

将就一夜再说吧。

下半夜,有些许嘈杂声吵醒花色。花色坐在树上怕掉下去本就难以入眠,好不容易伴着瑟瑟的冷风睡了去却被人吵醒总是有些火气的。声音离着花色这方有些远,花色不敢下去。只是无奈的深吸一口气,继xù

抱着树干闭起眼睛。

只是越想入睡,越是敏感,那方的声音也是嘶声力竭的。该不是哪家仇杀吧?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花色鼓鼓气,又爬高了些。希望赶紧到天亮才好。

最后到底花色还是未睡着。天渐渐泛亮的时候,花色爬下树,想着要梳洗一番,于是便顺着一路走来的记号往回走。花色分不清东南西北,因着怕迷路才做了记号,如今倒是派上用场。花色觉得好笑,要是自己这么个赶路法,只怕下半生要在这林子里度过了。

想是这么想,下半夜的声响是在花色的前方,若是就这么过去撞上毁尸灭迹的人花色也就只能交代在这里了,还不如走回头路。

只是花色想的简单,事情来了跑是跑不掉的。离水边还有十几丈的时候花色便看见有人仰面躺在河边。也不知死了还是活着。

花色蹙眉,挣扎半天还是走了过去。

是个男子,倒是有气,只身呼吸微弱。花色在心里暗暗道:可惜,你遇上我这么个半吊子的大夫。手上还是不停的忙起来。忙活了一圈没有见着伤口,花色有些挫败。观脉花色是不会的,于是便推了推眼前的人。希望这人在死前有个交代的遗言,能不留遗憾的走。

花色推搡了几下那人便醒了,见着花色有些许讶异。

花色见他醒了便问:“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那人摇摇头,眼神倒是干净。

花色嗯一声,也不再理他,自顾自的脱了鞋袜往水边走去。鱼还是如之前那般好捉,花色连着往岸上丢了四条鱼才上岸。拿出匕首在男人的目光下利落的收拾起来。等收拾好便将鱼串起来架上昨天还未销毁的木柴下面。

一切就绪,花色回过头问那男子:“有火折子吗?”

男子一愣,随即点头。花色也不与他客气,直接上前从男子怀里掏出火折子。刚刚花色检查他身上伤势时候已是看到了,这么一问也是礼貌而已。

那男人显然没想到花色会直接上手,一时倒有些不自在。

花色这么做完就后悔了,本来是有些气性才冲动之下做出无礼是事情,做完后更是不知dào

该怎么办才好了。因此背对着男子用火折子生火专心烤起鱼来。

“没有盐,你将就着吃吧。”长久沉静后,花色将烤好的鱼递于男子,语气俨然和气很多。

男子点头,仍是没有说话。

二人吃好后花色净了手,对男子道:“可能站起来?”

男子清了清嗓子道:“多谢姑娘,我已是无碍了。”

声音些许沙哑,花色侧目看了一眼,问道:“无碍?刚刚你昏迷时我看你气若游丝,不像是无碍的模样。”

男子挂上一抹笑道:“小时落下的病根。”

花色哦了一声,掬起清澈的水喝了两口才站起身说告辞的话。

男子并未应声,花色也不等他开口,自顾自的走开。约是走了十几步,依旧未听见身后人开口,花色暗骂一句自己没出息,还是折返回去。

“你可识得出去的路?”

男子颔首,一派温文尔雅的模样道:“认得。”

花色扶起男子道:“我不识路,咱们结个伴。”

男子说了声好。

这人,花色自然识得,虽说声音不一样,长相不一样,但明明白白就是白君泽。花色不知dào

他这般是要做什么,只装作不知dào



哥哥曾经说过:我家花色识人的本事了得,可是有什么诀窍?花色那时懵懂,只是拿这个当做自傲的由头,每次向哥哥炫耀。

次数多了哥哥也不恼,只是笑着调侃自己:“话本里对仇人总是说:‘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识得!’也不知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倒是我家花色肯定是能识得的。”

花色以为不是好话,恼羞成怒,此后再也不提这事。如今想起来,哥哥怕是真的在夸赞自己。

第六十二章 心思

白君泽是真的有伤在身,只是花色之前查看伤势的确实没有看见白君泽身上有伤。就连之前刺上心脏位置的伤痕也是不见了。花色懒得计较,花色对自己识人的本事有十足的自信,并不认为自己认错了人。若是换做旁人,怕是不会轻易认出来。

白君泽被花色扶着起身后,婉拒花色继xù

帮忙的想法。而后虽然走的慢,却是挺直脊背半点没有失了仪态。

二人一路无话,花色见白君泽走的不快,也是走走停停,对林子里的花花草草充满兴致。有好些是书里见过的,每见到一样花色便高兴一分,最后直到手里拿不下那么多草药才不舍的丢开,然后遇见没见过的又是摘了攥在手里。

二人清晨开始行走,中午吃了些野果止饿。到了傍晚时分便看见人家。若不是白君泽行动不便,怕是一早就能出了林子。

“暂且找个人家借宿吧。”花色与白君泽说。前方走路的人恩了一声,花色便抖了抖身上的残枝败叶老实的跟在人后面。

农家的人大多比较淳朴,借宿一事很顺利。有好心的自然也有嚼舌根的,花色二人借宿的时候,隔壁的半百老妇便使劲与这户人家使眼色,最后还将人拉走到一旁说:“我说他当家的,这世道乱的很,你怎么能随便收留不认识的人?”而后被这家主人笑着含糊过去,这妇人不高兴的骂骂咧咧走了。

白君泽的耳力自是不用多说的,花色也是听了个大概,那妇人嗓门实在是大了些,花色想听不到也难。

那户主将二人迎进去,笑着说了句:“都是邻着住的,倒是好心,二位不要在意。”

白君泽说了声不会,花色也是笑着说了声客气话。

户主约四十岁左右,满脸髯须,是个壮汉。好在看上去是个和气的,若不然花色是怎么也不敢借住在这户人家。

花色与白君泽倒是默契,俱是没说借宿两间房。户主便给二人张罗了一间屋子,看上去像是姑娘家的屋子,干干净净的,床头柜子上面还放了篾箩,稍稍冒出来一些线与布匹。

花色实在累得慌,直接就和衣躺在床上,本就是存心怄气,自然不会挑开了话戳破白君泽。

白君泽也未说些什么,走了出去关上门。花色见了安心的沉沉睡去。

直至被饿醒天色已是大黑,屋里有点点烛光照亮。白君泽坐在桌子旁借着烛火看书。听到动静回过头唤花色:“醒了?吃些东西吧。”

花色也不矫情,直直走向桌子,桌子上放着两个馒头与少许野菜。等吃饱后花色才注意到白君泽手里拿着的是自己的书。这书是他送的不假,可是一直都是自己贴身放着的,与匕首一样。这人是怎么拿到的?

花色蹙着眉,几次未开得了口。白君泽抬起眼对上花色微微有些怨气的脸问:“有话直说就是,何以吞吞吐吐的?”

花色被噎住,敛下眼说:“那是我的书。”

白君泽恩一声,将书收好递于花色。花色接过来书还以为有后续,谁知白君泽站起身径直往榻上走去。这下花色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了。

花色刚刚睡足,也不计较白君泽霸了床,将蜡烛的灯芯剪短摊开书看起来。书上好像还有白君泽的余温,花色想着心里又是一股怒气。好不容易以为有了契机走出深宅大院,这才多久就被人家找上门了,还是本人找上来的。

花色对白君泽要说完全放下了那是假话,只是花色也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离开的。情爱之事不能计较,本就是心甘情愿的,若是辩个明白也就失了本性。

既然决心放下了,花色是怎么也不想回头的。因此对于这次白君泽的出现花色不甘多于高兴。自己这么长时间来潜心学医术就是为了有自保能力,虽然如今还不能出师,出来也早了些,但是机遇本就可遇不可求……花色虽然对未来有些许恐慌也是按捺下来了。只是白君泽一出现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打回原形。

如今被看穿了,花色要是再想走就更难了些……花色捧着书,脑子已经不知dào

神游到哪里了。

若是看到白君泽的时候不做出赌气的行为就好了,那样的话就算捅破了他是白君泽,也可以解释说迷了路,剩下的原原本本说出来。这样自己的心思也不会暴露。说来还是怪自己沉不住气。越想越是烦躁,花色深吸一口气,将杂乱的思绪都放到一边将精力放到眼前的书上。

没过一会外面有司晨的声音清亮的响彻安静的早晨,有了带头的鸡鸣声,陆陆续续就有很多声音响起。夏日的早晨太阳升的总是比较早。过一会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花色吹灭了蜡烛,灯芯也才刚刚多出一点。原是白君泽一夜未睡。

花色有些许歉意,蹑手蹑脚的出了门想做些吃的。谁知dào

这家户主也是起身了,见着花色打了声招呼道:“可是饿了?我这就做些早饭。”

这家没有女主人,花色不好探听人*,只是怎么也不好意思让主人家再备吃食了,于是揽了做早饭的担子。

白君泽起身已是日上三竿,户主早已扛着锄头下地去了。花色搬了凳子坐在廊檐下看书,见着白君泽起了,站起身去端吃的。

等白君泽吃过早饭,二人相对无言。花色不知dào

说些什么,白君泽……本就不爱说话。

“要不要去看大夫?”花色是不相信他说的身子无碍,迟疑着开了口。

白君泽穿着黑衣,虽说依旧是剑眉星目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清晨醒来发丝还有些凌乱,被早晨的风一吹,乱了面容。花色心跳加速,慌忙撇开脸去。

“不用。”白君泽拒绝,好半天才又说:“你去哪?”

花色不自在的转过身去,脑子里一团浆糊,刚刚在脑海里演练了好几遍的说辞此时怎么也说不出口。那些理由自己尚且觉得有瑕疵,白君泽又怎么听不出来?

花色没有回答,白君泽又是问了一遍。花色心跳如鼓,最后回过身来看着白君泽道:“我想回家。”声音带了丝茫然,花色自己也不清楚想回的是邳国小镇还是白君泽的府邸。

白君泽倒是未说话。

这家髯须户主及时开门进来见二人站在廊下笑着道:“二位可是闹了不愉?夫妇之间没有过不去的事,二位可不要伤了感情。”一副过来人的口气。

花色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解释。

第六十三章 一团乱麻

见户主回来,二人便向他告辞,户主也是个热心肠的,收拾了一点干粮于他二人。花色推脱不过,谢着收下了。

二人出门,花色硬着头皮对白君泽说:“你要去哪?”

白君泽回道:“卉城。”

花色颔首,对白君泽道:“看来我们二人不同路了。”

白君泽停下步伐回过身来看花色,花色强笑着道:“我要去曲镇,还请您指路。”

说完一阵沉寂,许久白君泽才道:“曲镇如今乱的很,你还是不要去为好。”

花色不明所以,白君泽又道:“曲家一夜之间全灭,喜事变丧事。曲家老爷没了,曲镇做生意的都想分一杯羹,有没有交情的商家全都聚到一起,我劝你还是莫要趟浑水为好。”

白君泽说完,花色自是不信的,可是看到白君泽认真的语气哪里还能说出话来?只是呆立在原地看着白君泽,思绪乱成一团麻。

好半晌花色才找回声音问:“是谁做的?”

白君泽叹气道:“官方说是席家人做的。”

席家?席木?白君泽做的?花色更是糊涂了,忙问:“理由是什么?”

“席府女主人被曲家绑了去,曲家不认,于是**。”白君泽说完便没了再开口的意思。

花色将这个消息咽进肚子里,对白君泽道:“我与你一起去卉城。”虽说花色对曲家的印象不是很好,但是至少也是有交情的,如今一夜之间死光,还是这么荒唐的理由花色怎么也是不能接受。花色自己没有本事,只希望白君泽能给个结果。所以才起了要与白君泽一起回卉城的想法。至少要确定子环等人是否无恙。

白君泽没有回话,挺着脊背往前走去。花色身上没有银钱,倒是头上的簪子是值钱的,只是穷乡僻壤哪里来的当铺?况且,这簪子花色也舍不得。二人赶路看到小镇时花色已是连多余的话也不愿意说了。唯一的感觉便是脚疼,怕是已经磨出了水泡。

小镇名字唤作余先,来来往往的有不少人甚是热闹。花色跟着白君泽七弯八拐的来到一个偏僻的门前直接推门而入。

屋子是空的,灰尘已是积了厚厚一层。白君泽指着右方一口水井道:“那边有水,你先去收拾收拾。”

花色听话的打水,白君泽趁着这个功夫已是将所有门开了通风。花色想找可以储水的容器,只是还未接近门口已是被厚重的霉味熏得退了两步。白君泽却是不管不顾直接进了正中间的屋子里。花色抬眼便看见他倚着床榻睡了去。估计是真的撑不住了。

酉时太阳已是西下,等花色好不容易清理了屋子夜空已是挂上圆月。花色搬了凳子吹着夜风,对未来尽是迷惘,伴着阵阵蛙鸣花色靠着墙睡过去。

一夜无梦,第二日白君泽递给花色一个梳妆盒子,花色打开,里面俱是看着价格不菲的珠宝首饰。

“拿去典卖,再买些衣服与吃食。”白君泽留下这么一句又回了榻上。

花色一阵无奈,看了看自己身上脏污不堪的衣服想道:这般捧着东西去典当若还能回得来才叫笑话。而后打了些水收拾一番,挑了一枚银簪子出门去了。

花色百般折腾才兑了银子,等回到院子已是近午时。好在如今还会说些宁国话,虽然不甚标准,但是总算旁人能听得懂。厨房的炉灶还未生火,花色折腾了半晌,好不容易将剩余的一些柴点着,热了饭菜准bèi

叫白君泽起床吃饭。

只是花色不管怎么敲门,白君泽也不应声。花色没了耐心直接推门而入,进了门便听到抑着的咳嗽声。花色阵阵怒气便翻涌上来,忍着道:“讳疾忌医。”

白君泽不答,花色出来关上房门便出了院子,自是去找大夫。有病不医落下病根可怎么好?

只是出门问了一圈都说小镇没有大夫,许是花色表情看着太过难过,有好心人告sù

花色其实小镇是有大夫的,只是被财主家绑了去。若是求医必须先去求财主。说完,那人便匆匆离去。

花色了然,这财主该是这座镇上的一霸。虽说不想惹事,但是花色还是要去求一求的,白君泽的身子怎么也是要叫大夫看看才放心。

这财主家在北边,花色只打听到姓徐,余下的再问就没人应了。花色到了徐府门前才知dào

那些镇上的人说:“你往北边走就能看见徐府。”是什么意思了。

整个北边就这么独门独户,花色老远看去,徐府宅院的围墙大有将后面整座山围上去的架势,前面两头石狮子虎虎生威的立在两侧,整个大门高数丈,红漆涂成,两扇大门雕刻的花纹花色未见过,只是看上去肃穆、威严,绝不是小小财主能用的派头。

门外并没有把守的家丁。也是,这么大的门旁人也打不开啊。倒是右侧有一扇小门,约正常尺度,花色定定神,走过去敲门。

里面的人不耐烦的问是谁,花色挂上笑对着紧闭的门道:“小女花色,听闻府上有大夫,想请大夫救命。”

里面男声听了将门开了缝隙,和气道:“原来是请大夫的,可是家里人生病了?”

因着门缝开的小,花色看不见里面,只是这人的态度转的突然,叫花色一时不大适应。但是还是老实的回道:“是的,我家相公病的厉害,还请这位先生行行好,让我见一见大夫。”

许是花色语气实在焦急,里面的人将门打开,花色顺着打开的门向里面看去,映入眼帘的只有花草山石,当下一阵感叹,看来这徐财主是真的将整座山都划为府邸一部分了。

“实不相瞒,请老先生治病,依老先生的性子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只是这老先生的药一直是府里出的,这山上的草药都有专人养着的。若是少了肯定要说我偷懒叫贼人偷了药去,一顿责罚是免不了的。我看你还是去临镇请大夫吧。”说着就要关起门来。

花色伸手抵住门问:“请先生指点。”都说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这镇上的人对着财主如此忌惮,想来平日里没少欺压百姓。若是这人像出第一声那般刚才那般满是不耐烦的态度花色倒觉得毫无违和感。突然间成了和气的良家子,定是有些什么。

第六十四章 无耻

那人皱眉苦思半天,对花色道:“府上也就老爷与几位姨太太用药是不付银子的,我们下人虽说偶尔也有个小病小灾的,都是付银子拿药。这样吧,我便帮你抓几副药。”

花色听了在心里不耻,但还是装作感恩戴德的连说感谢。

那小厮听着花色感谢的话丝毫没有表情,也没说帮着请大夫的话。花色了然,将今日兑的银子拿出来一粒塞给那人道:“还请先生帮着转告一声大夫。”

那小厮见了手掌心的银子眉头紧皱,直直将花色推了出去径直关上门骂道:“啐!还以为来了个肥羊,没想到是个穷的叮当响的破烂户。”

花色没想到他拿了银子直接翻脸不认人,又听了他骂骂咧咧的话,当下便怒火中烧。这银子虽说不多,但是对于小户人家也是够吃上一段时间的。就这么没了下文与强抢有什么分别?这是自己!若是寻常人家砸锅卖铁的筹来银子就被这人贪了去不是将人往死里逼么?

花色虽说怒气冲脑,但也没做出失礼的举动,毕竟抹不下来面子。但也没了和他周旋的心思,有那时间都能去邻镇走一圈了。花色到家时白君泽已起身,见花色回来蹙着眉道:“将身上的衣服换了吧。”

花色这才恍然自己还没来得及好好收拾。等清清爽爽出来,白君泽坐在凳子上仰着头发呆,侧面棱角分明的脸叫花色又是一阵小鹿乱撞。花色不明白,这男子到底是哪里能让自己这般着迷?

良久白君泽道:“徐家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花色一怔,也不知dào

哪里来的胆子,对着面前的人道:“你去看大夫我便不去招惹那徐家。”

白君泽侧过头,面无表情的看一眼花色,随即一脚点地直直朝花色飞来。因着速度太快,花色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白君泽圈在怀里,接着听到一声闷哼。

之后便是一股肃杀的氛围,花色被白君泽推到地上堪堪躲过头顶上的又一支长箭。

“进屋。”白君泽确认花色无事后吩咐道,而后纵身往射箭的那人方向飞去。

花色惊魂未定,慌忙进了屋里将门关上,透过缝隙观察外面。花色买衣服时刚好kàn

见架子上摊着的白色长袍,店家说是放着招揽客人的,小镇上的都是忙着家里长短的人,哪会买不耐洗的白色衣物?花色倒是一眼相中,几番说道才买了回来。

如今一支箭从白君泽肩头贯穿,白色衣服被血浸湿成红色,看的触目惊心。

花色自认没有得罪任何人,就是在府邸里也是小心翼翼的活着,能不出门尽量不出门。怎么会有人要杀自己?

花色透过门缝看见白君泽一袭白袍上下翻飞,将那立在墙头的人狠狠击了下来。等下了院子,白君泽更是丝毫不留情的将人灭口,而后捂着伤口倚着门喘息。

花色见状开了门飞奔过去。白君泽也没拒绝花色的好意,将身子的重量倚在花色身上往屋内走去,等坐到床边对花色道:“厨房里有劳作用品,你去挖个坑将他埋了。”

他,自然指的是院子里是尸体。花色两边为难,毁尸灭迹虽然重yào

,但是白君泽的伤口也同样重yào

……

白君泽像是知dào

花色的想法,从床头摸出一个包袱示意花色打开,花色照着做了。打开包袱里面有几个小瓶子,还有一些干净的布条。花色很是诧异,白君泽道:“以前放在这的,也不知还能不能用。”

花色哪管那些,拿出一截布条将白君泽流血的伤口隔着衣服系紧。将剩下的拿了出去用沸水煮了煮晒在太阳下。夏季的太阳一会儿就会将布条晒干。花色趁着这功夫将院子里的尸体投到井里。反正这里花色是不会再来的。

接着又是烧了满满一锅沸水,将贴身的匕首清洗一遍又一遍。还有白君泽给的药花色也是好好研究了一番,不知dào

能不能用,花色自己试了下,没有灼烧感。微微的疼倒是正常的。

一切准bèi

就绪。

白君泽倒是沉得住气,将左边没有中箭的肩膀倚在墙上等花色。

花色在战场上为士兵们包扎、剃肉,已是稀松平常,但是想到手下的是白君泽又没了底气。脑子里想的尽是那些未救活的人,手碰到白君泽衣服时已是微微发抖。

白君泽难得打趣道:“可是见着我下不去手?那我将脸蒙上可好?”

花色被逗笑了,放松了心情,下手利落不少,将白君泽身上的白袍挑开时还惋惜的说了句:“可惜了这身衣服。”

为了防止袖口碍事,花色是将衣袖系上的,勒的有些紧,刚刚削肉试药的地方渗出血来。白君泽自是看见了,伸手将花色系在袖口上的布条解开,掀开衣服。花色两手正忙着帮他止血,腾不出手制止白君泽,布料与皮肉撕开的时候还是疼的轻吸一口气。

白君泽见了手上也未闲着,扯了一截布条替花色将伤口绑上。

花色急急出口:“布条不够用,你别胡乱糟蹋。”

白君泽一顿,开口道:“女儿家莫要留疤才好。”

花色便噤了声。

箭前后俱是有障碍不好轻易拔出来。花色也没那力qì

将箭断开,很是无奈。白君泽哪里不明白花色表情的意思,夺了花色手中的匕首手起刀落,干脆的将胸前的箭头断开,道:“拔了吧。”

花色被溅的一脸血,也没有心思去计较。起身站到白君泽后面,鼓足力qì

将箭头拔了出来。自然免不了又是一阵流血。手忙脚乱的处理好伤口,花色将血水一齐倒进井里对白君泽道:“今夜我们便离开吧。”

白君泽闭眼养神,没有回话。花色知dào

是默认了,收拾一番出去找马车。好在镇上还是有马车的,只是靠着租马车吃饭,不愿意卖。花色付了两倍的价钱才将车弄到手里。

花色回来已是时间不早了,又花了些钱买了衣服、吃食。天色黑下来的时候,花色扶着白君泽上了马车。花色不会驾车,自己穿了身男装,坐在外面充当小厮。卖马的人家说这匹马识路,因此并不需yào

花色操心。

吹着夜风,花色无趣的发起呆来。脑子里想的自然是为什么会有人来杀自己?那一箭虽说在花色后面射来的,但是被白君泽挡了后,第二箭、以及未来得及发射的第三箭明显都是朝着自己的。究竟是谁要自己的命?

第六十五章 再遇祝四娘

马儿果然是识的路的,花色只需yào

在它停下不走时稍微赶赶便成。因此一路算是轻松异常。夜半走到狭窄小路时花色便没那胆子再让马儿走,于是往后退了一些停下来。白君泽也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怎的,总之一路都是在睡觉。花色一人倒是有些孤寂。

子时过后,白君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花色吓得不轻,倒是想伺候,可惜无从下手。想到喝些热水会好过许多,于是便摸着黑找起枯枝来。

白君泽被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挑开窗户一角便看见花色弓着身子捡枯枝,暗淡的月光大概只能看见花色的些些轮廓,说实在的心里没有没有丝毫的动容是假的。

白君泽不是铁石心肠,白君泽第一次见到花色时是在春天,小姑娘浅笑嫣嫣,与旁人发放药。虽说极力表现出羞涩的表情,眼里的笑意确实实在在的映入白君泽眼里。

那时自己正是发病的时候,朝堂上的一些事也是焦头烂额。算是白君泽难熬的时期之一。闲暇时看这小姑娘倒也是有趣。后来来信说是白芷与飒禁有了骨肉,白君泽那时倒像是有了允许自己软弱的借口。

在高烧中闻到药香味以为照看自己的是白芷,心里愤nù

不已,想问她为什么不遵守诺言,但是脱口而出的确实想念的话,最后酿成大错。

白君泽自认不是个没注意的人,但在看到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时候真真是手足无措。白君泽花了一夜时间思考,对于白芷是放不下的,于是便将花色一事抛之脑后,谁知过了许久小姑娘跑来说是有了身孕,本来圆润的脸更是消瘦的可怜。

后来更是一连串措手不及的事不在掌控之中,先是白芷滑胎,再是寻了许久的陈氏家族断了线索。线报称邳国有蠢蠢欲动的行为。宁皇也得了消息要自己回去与他商量。

于是只能毫无收获的回国。

谁知dào

小姑娘倒是个胆子大的,独身一人身着嫁衣便来了自己的屋子。白君泽说是不惊诧是假的,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也不知dào

哪来的胆子做出让人瞠目结舌的举动来。

白君泽颇有几分无奈,但是腹中的骨肉毕竟是自己的,白君泽叹息许久,便打定注意让小姑娘跟着自己。说到底有几分利用的心思。

再来白芷中毒,需yào

紫河车做药引,自己未问花色的意思便一碗催产药喂她喝下去……因为内疚,白君泽不去见她。再后来,本来应该无忧无虑的少女变成如同木头一般,一举一动皆是没了灵性。

白君泽自是有些内疚的,于是便嘱咐子环多带她出去走走。后来花色偶尔的表现到让白君泽有了想培养她的心思……

白君泽毕竟不是半大的毛头小子,加上察言观色的本事了得,于是对花色倒也是在掌控之中。哪曾想到韩久自以为是的做出一些事,叫花色以为自己是在对她表示好感……后来的事情有些许出人意料,没想到花色倒不似之前那般眼里满是矛盾,有的尽是如何逃避。

不过,小姑娘毕竟是阅历浅了些,那些表情藏也藏不住。倒是有件出人意料的事,让她抓住契机逃开了去。

白君泽知dào

小姑娘心软,于是便演了一出苦肉计。出于种种考lǜ

白君泽是不能让花色走的。

只是看到小姑娘夜里佝着身子捡柴,心里那些古怪的情绪便被勾了出来。

花色将热水递于白君泽时,白君泽已是醒了。接过花色手中的热水道了声多谢。而后花色便倚着马车内壁闭上眼睛补眠。白君泽也没再打扰她,两人倒也算是和谐。

第二日一早花色便赶着马儿向前走,有了光亮,马儿走起陡峭的路来算是平稳。到了下一个小镇,花色二人倒是遇上了熟人,避暑时遇见的女大夫——祝四娘。

祝四娘还是一如既往身着黑衣,见到花色呆愣片刻,便笑着打了声招呼。花色见到祝四娘倒也开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还请四娘帮着看看我家爷。”

有了大夫,花色便放心了,三人住在为了方便搬到同一家客栈,等看过后白君泽进屋子便歇下了,留下花色与祝四娘二人话起家常来,花色问:“祝轻怎么不在?”

祝四娘笑笑道:“我让他跟着他义父去了卉城,跟着我毕竟没有出路。”

花色知dào

她说的是常道梨,笑了笑道:“学医是好事,哪里算得上没有出路?倒是道梨先生这段日子辛苦了。”

祝四娘便接着花色的话道:“说来也是缘分,若不是认识你们常道梨哪里来的福分被举荐成为朝臣?”

花色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快,与祝四娘说了后更是确定了常道梨与白君泽之间是有些什么的。

“倒是你,那日走的突然也没来得及打声招呼。”祝四娘又说。

花色笑笑,晓得祝四娘不知dào

那夜事情,于是岔开话题道:“你怎的到了这里?”

祝四娘道:“我是回来探亲的,没想到遇上了你们,倒也是有缘。”

花色点头称是,而后一直心情不愉。

祝四娘说白君泽一身的毛病,花色是看不出来的,如今心里有事,更是没了照看他的心思。晚间吃饭时,花色与祝四娘本是想在外间吃的,可是不知哪里来的人将外面搅的鸡犬不宁,二人不想惹事,端了吃的回房。谁知dào

不惹事,事情倒是自己找上门来。

那在外面闹腾的人好像是债主之类的,说是这客栈的老板欠他银子未还,拿了这地契抵债的。如今到了时间交不出钱来,便要将这屋子扒了做其他用途。还带了些打手敲门赶着人出去。

花色倒不想惹事,但是那些人盛气凌人的态度着实看着让人不舒服,于是便于其他客人一般坐观其变。然后便是一阵打砸声,叫周围围得百姓越来越多。

客栈老板还是未出面,一些不好相与的住店人吵嚷着、叫骂着让老板出来还银子。祝四娘也是其中之一,顺带拖上了花色。

花色颇感无奈,倒也没说扫兴的话。谁知dào

晴转直下,不知哪里又来了一群人个个凶神恶煞,将那些砸店的蛮横要债人们堵了起来。还骂骂咧咧道:“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我家老爷的头上动土。不仅是来捣乱的,那些叫嚣着还钱的都给我绑了。我看谁敢说个不字。”

花色心神一凛,想来是真的摊上事了。

第六十六章 草菅人命

一时之间整个客栈鸦雀无声,也有胆子大的问了句:“你家老爷是谁?”

那些人听了一愣,而后猖狂的大笑,对着客栈里的人道:“我家老爷姓徐。”

一时之间众人倒吸一口气。花色听了也是吃惊不已,是之前的那个徐家?这徐家的势力到底延伸到哪里了?竟是连这里有他的爪牙。看众人的反应,好似也是对这姓徐的忌惮不已。

“今日闹事的面孔都给我记住了,一个一个都不准放过。”那人解释完嚣张的大叫一声。

一些人惊叫着逃回屋里,祝四娘也是拉起花色躲起来。花色不明就里,忙问祝四娘道:“这是做什么?那姓徐的就如此厉害?”

祝四娘心有余悸的解释:“这徐家老爷是为宁皇做事的,掌管天下钱银。宁皇将这方圆几百公里的地方作为奖励赏赐于他,你说他厉害不厉害?”

花色瞠目结舌的道了句:“宁皇就不怕他反了?”

祝四娘回道:“就是因为他不敢造反所以宁皇才重用他。徐家与帝王家本就是姻亲,而且这徐家祖上也是个识抬举的,曾经当着天神的面发过誓,世世代代绝不入朝为官。”

花色颔首,对着徐家人生出几分别样的心思来。

“这徐家倒是厉害。”花色中肯的给出评价。

祝四娘却是蹙眉道:“可不是厉害,如今这地方说到徐家哪个不是如同见了猫的耗子一般?怕是宁皇来了也没有这徐家人说的话管用。”

花色听罢笑了笑道:“这话说的过了。”

祝四娘给了个无奈的眼神:“你别不信我的话,这徐家人一手遮天什么龌龊事没有做过?拐卖人口、倒卖私盐、贩卖兵器哪一样他们又没经过手?”

花色虽说不太了解律法,却是知dào

这三项无论沾手了哪一样都是死罪的,这徐家人胆子倒是大。

二人正说着,外面更加嘈杂,砰砰哐哐砸门声、叫骂的声音,哭喊的声音、求饶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乱成一团。

“我们赶紧躲起来,被他们抓走可不是好事情。”祝四娘说着打开后窗就要翻窗逃走。好在是一楼,没什么危险。

“愣着做什么,趁他们还没有想起来堵着后门你还不赶紧出来?”祝四娘翻过窗子后急忙对花色道。

花色倒不是不想走,只是想起来白君泽还在隔壁屋里,又是受了重伤,总不好将他扔下。于是对祝四娘道:“你先走,我去看看我家爷。”

吵闹的声音越来越近,祝四娘急的满头是汗,但也找不出劝花色的理由,便对花色道:“赶紧逃了是正经,要是你也被抓了还怎么救人?”

花色笑笑,关了窗户,将祝四娘挡在窗子外面。

对于白君泽,花色狠不下心来。白君泽的本事花色是知dào

的,只是如今受了重伤,怕不是很方便,还是在一起放心些。

毫无悬念,二人一道被抓了起来,抓人的彪形大汉先是凶神恶煞的问了二人是否为本地人,得了否定的回答轻蔑一笑,更是毫不顾忌的抓起人来。这些人本地人不抓,其他的无所顾忌,不管是老人、小孩都不放过。抓了人,拿绳子挨个捆起来,就如同被流放的人一般他们在后面拿着鞭子催赶。

四周哭喊声响成一片,花色颇感无奈,看着白君泽有些发白的脸色问:“可是伤口裂开了?”

白君泽此时身穿一席靛蓝色布料,衬得他本来就惨白的皮肤更是白的吓人。发丝也是有些微的凌乱,花色还是头一遭看见这样的白君泽,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心疼的谁,气愤的是什么自然不必多言。

“无碍,倒是没想到徐家人如此猖狂。”白君泽语气淡淡地听不出来异样。

就这么走了一段路,到了一方土坡前,带路的汉子吆喝着停下来。前面有一辆马车,四匹枣红色的大马喷着响嚏,辔头上镶嵌着一颗颗宝石。马车更为奢华,用的是上好的檀木,两边的帷裳用珍珠串成。车门紧紧的关着,帷裳倒是掀开一角,露出里面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头。老头闭着眼,抚着胡子正在聆听马车里的琴音。

好半晌,琴音停下来。老头子才睁开眼,接过一双雪白柔夷递过来的杯子,还顺手摸了一把。对着在外面候命的一众壮汉道:“老规矩。”

壮汉们领命道了声是,而后挥着鞭子说了一些听着就是强词夺理的话:“我们家老爷一向是讲理的,但是你们不按规矩来。今日我便与众兄弟与你们说说我家老爷的规矩。希望各位能给个面子,莫要惹我家老爷不高兴。”

众人哪敢说什么?

那些大汉们见状很是受用,其中一个身着黑衣的大汉道:“怕你们记不住,咱们来一个一个说。”说着使了一个眼色,便有两人上前抓了最前面的人按到先前说话的黑衣大汉脚下。

被抓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战战兢兢地低伏在众大汉的脚下求饶。

黑衣大汉见状先是安抚一番,无非就是没有歹意,只是教教规矩而已,最后问那求饶的男子是哪人?成婚了与否?家里做什么的?

求饶男子一一答了,说是徐州人,早已娶亲,家里有一个小作坊,做买卖的。

黑衣大汉又问做什么买卖?每年大概能赚多少银子?

求饶的男子道:“小本生意,只够养家糊口。”

黑衣大汉听了啧啧摇头,而后惋惜道:“真是可惜。”

旁人尚不明白,就有两位大汉上前抓了人拖到马车后面,紧接着听到一声惨叫,之后便没了声息。

花色与众人反应一样,被吓得脸色发白。脑子里的念头就那么几个:就这么将人杀了?不是草菅人命是什么?还有没有王法?

还未等第二个人被抓去审问,坐在马车里的老头怒道:“莫要脏了我的车。”

那黑衣大汉见状赔笑道:“徐爷,要不您往前挪挪?这里风大,莫要惹了伤寒。”

老头子未应声,黑衣大汉亲自上前赶马车。等马车挪了位子便露出一个大坑来,上面有些许血迹,想来就是刚才那人的血。

见状,胆子小的直接哭了出来,其中不乏老人、妇孺、与孩子。花色则是气愤不已,身旁的白君泽则是面无表情看不出来喜怒。

第六十七章 人间地狱

那些汉子们听到哭声烦躁的皱眉大喝道:“谁敢哭老子就送他去见阎王。”

倒是不少人忍了下来,但是孩子们被这喝声吓得哭声更响,那些汉子便不留情的将孩子拎走,丝毫不在意抱着他腿求饶的双亲。结果,那孩子自是不能幸免于难,当着众人面被狠狠惯在地上,直接没了呼吸。

花色眼泪溢了出来,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没了。

孩子的双亲看着就是温和的人,此时却挣脱了绳子上前与那大汉拼命,表情甚是狰狞,想来是恨到极致。花色不忍心看,撇过头去,正好kàn

见白君泽眼里一闪而过的冷意。

那对夫妇自然不是大汉们的对手,很快便去与孩子团聚了。

剩下的人鸦雀无声,即使忍受不住惊吓也是暗自啜泣。

“下一个。”黑衣大汉丝毫不在意刚才的细节,对手下的二人道。

第二个被拉出去审问的是一位老人,衣着算是华丽,还有小厮,不过此时也被捆在众人中,出不了一分力qì

。老人本身没有什么本事,倒是供出来两个儿子,一位在朝中谋官,一位也已经是秀才。

那大汉客气的说了声:“小人眼拙,惊扰了您,这就带您下去,您还带着人没?您指出来我们好认认。”

老人指了指那小厮,小厮眼里一阵喜意闪过。大汉说了声得罪,还真有人上前请老人歇息。说是请,实jì

是被押着走了。那黑衣大汉手里拿着纸与笔,问小厮刚刚那老人的名字以及住址,而后笑着对小厮道:“恩,你回去一趟让你家的两位公子筹些钱过来,老人家我们好好照顾着呢,总不能让我们白花钱是吧?要的不多,也就三万两白银吧。”

小厮本来还有些庆幸的脸立马变的惨白,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黑衣大汉又说:“怕你一人走丢了,我找个弟兄陪你回去。”

说着就有人上前,看那穿衣打扮明显是之前在客栈讨债的人,原来这些人竟是一伙的。

小厮很快被拖了下去。

接着又是第三个、第四个……有好处的留着命,没有好处的直接填坑。一些没有好处但是年轻的女子被捆结实带回去,后果自是可想而知。

到了花色与白君泽这里,二人因着相互搀扶便被一起带了过去。那些大汉有些许蛮力,只是到了白君泽这里却是没了用武之地。

白君泽只是站在那一股气势便油然而生。花色站在白君泽身后自然也是没有那般狼狈。

“你们二人是什么关系?”那黑衣大汉似乎也不在意,问二人。

白君泽开口,嗓子带了丝沙哑道:“今日之事你们做的有些过了。”

那大汉好似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哈哈大笑。而后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道:“你不知dào

我们是谁的人?过?这里我家爷就是皇帝,过不过都是我家老爷说了算,就是宁皇来这里也得放下几分架子,你算什么东西?”

如此跋扈的话语听起来真是让人恨得咬牙切齿。

白君泽淡淡瞥了他一眼,露出一抹嘲讽的笑道:“你还不配知dào

我的名字。”

花色倒吸一口气,按说白君泽不是这般性子,只怕这样会激怒眼前的黑衣大汉。

黑衣大汉脸上的怒气表露无疑,不过很快压制住,继xù

笑着道:“公子若不报上大名,我们怎么向您家人报平安?”

白君泽未答话,黑衣大汉忍住了那阵火也没再挂上气愤的表情,转移目标问起花色来。花色也是不理,盯着白君泽后背看。

场面便僵了下来,这时坐在马车内的白胡子老头开口问:“莫不是自家人?怎的不早些说?平白添了一段不好的回忆。”

白君泽未接话,花色却是百般滋味上了心头。白君泽就算受了伤也是能阻止这场屠杀的吧?为什么不出来阻止?

白胡子老头见这边没有反应便睁开了一直闭着的眼睛,在看到白君泽后疑惑了半晌不确定的问:“这位公子看着面熟……”

白君泽冷笑道:“徐老爷子记性不错,说来我们只是见过一面而已,已是过去好几年了不知你当家的可还好?”

原来这徐老爷子不是徐家的当家。

白胡子老头当下冷汗就出来了,徐家对外向来刻意营造出自己是当家的,自是为了保护真zhèng

的家主。就是知dào

也就那么几人,这人想来来头不小。怕是得罪了人,越想越是心虚,自己在徐家的地位最多也就是跑腿的,要是得罪了大人物,怕是不能善了。

“公子借一步说话?”徐老头虽说是询问,但也没忘了如今的身份,于是便淡淡的道。

白君泽挑眉,往前走了两步,与那徐老头二人不知说了些什么,花色因为没有跟上去自是听不到的。

很快,花色与白君泽便被请去徐府做客。二人走之前犹听到老头脱口而出的话:“一个不留。”

花色自认做不到大慈大悲那般菩萨心肠,离了那地方还有些许庆幸。庆幸过后而来的便是负罪心里,这般想法真是要遭天谴的。不救也就算了,怎的能生出这般侥幸心来?

如今花色与白君泽另外被安排了马车,花色看向白君泽,发xiàn

白君泽也是陷在自己的沉思里。白君泽感受到花色的视线转过头来道:“你可是要问我为什么不救他们?”

花色一怔,点了点头。

白君泽看着花色,二人视线相对,白君泽认真地道:“有手有脚的,为什么要等着别人去救?”

花色愣在当场,一时没了语言。

也多亏白君泽的这么一句话,让花色那些负罪心理烟消云散。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竟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恶劣。

马车停下来后,那姓徐的老头子自顾自进了徐府。后面有小厮请白君泽与花色下车,到的是一幢看着气派的屋子。上面一块镶金的匾额写着“徐府”二字,门口的石狮子也是威风凛凛。

花色不禁有些怀疑,这徐姓人家与之前白君泽嘱咐不能招惹的那人家……是不是同一人?

答案自是肯定的,没过一会,这徐姓的老头子便将白君泽与花色单独请到书房,而后聊了一些话,无非变着法子打听白君泽的来历。

白君泽也是跟着说几句,来历却是丝毫不松口。倒是说了几件对于徐府来说机密的事,徐老头子自是深信不疑眼前二人与自家老爷交好。

第六十八章 意外之事

白君泽与花色未在徐府逗留许久便告辞,徐姓老头客气的送二人出去。刚出了府白君泽便搂住花色道:“莫要回头,快些离开这里。”

花色一时有些僵硬。

徐老头子能有如今的地位自然也是有头脑的,派人跟着花色二人也是有自己的考量。一方面为了知晓二人的去向,二来探听他们是否真的为自己人。

花色是不知dào

后面有没有人跟着的,只是听白君泽这么一说,自然不疑有他。

二人为了作秀,几乎是缓步逛了整个集市。到了之前的那家客栈,马车还在,里面的东西也没丢。老板有这方面的忌讳,伙计们自然也不敢动。

花色搀扶白君泽上车,因着一路颠簸,伤口渗出血来。好在花色跟着莫老爷子后磨练了一番,手脚算是麻利,帮白君泽换好药后轻声问:“我们如今要怎么办?”

白君泽道:“想办法逃出去。”

花色没想到白君泽会这么说,倒不知怎么接话。

白君泽自是不会对她解释之前的那些话都是半真半假唬人的,徐老头子胆子虽小却谨慎,相信不用多长时间就能得到消息,倒时候怕是想走都难了。

“出城。”白君泽喘一口气,捂着伤口有些许吃力。

花色一向不喜欢问原因,听了白君泽的话直接解了马车的绳子。驱马花色虽然不会,好在胆子大。试了几次调整好坐姿便摸了个大概。本事熟能生巧不假,但有些时候还是危机更能激发人的潜能。

一开始二人逃得还算顺利,只是后面迷了路。花色没来过是原因之一,还有……也不能停下马问路啊。总之,很不走运,被数百名壮汉堵了路。

“随我们走一趟吧!”还是之前的那名黑衣壮汉,言语轻蔑。

花色回首望向里面,白君泽说了两个字,花色便懂了。下了马车对众人道:“我家相公是曲镇的生意人,你们若放我们一条生路,自当送上黄金白银,决不食言。”

那大汉眯起眼睛,冷哼道:“如今才来讲条件,怕是晚了些吧。”

花色壮了壮胆子道:“求生心切,见笑了。”

那黑衣汉子倒也是个有趣的人,听花色这般说像是有了兴致一般道:“你们倒是实在,比起那些只知dào

哭着求饶的有趣多了。”说着往这边走了几步又说:“今日放走一个也不是不可以,你们……谁留?”

花色想也未想看着那黑衣汉子道:“我走。”

黑衣汉子脸上的笑意更是多了些,问:“说说理由。”

花色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表情满是严肃道:“我家相公是三代单传的独子,如今尚未有子嗣,那些钻钱眼里的老东西不会不顾轻重的。我就不同了,留下来便是死。”

那黑衣大汉又是凑近了几步,道:“难道你相公对你无甚感情?”

花色坦然道:“感情自是有的,我不是不信我相公,只是不信家里的那些人而已。我本就是孤女,相公为了娶我已是惹他们不快了,如今得了机会,又怎么会来救我?”

要说,花色扯谎起来也是面不改色的,就是不知dào

与谁学的就是。

黑衣汉子哈哈大笑,却又突然变了脸色,直直向花色这边冲过来,花色尚未反应过来便被扼住了喉咙。黑衣大汉又是一阵大笑道:“我可不能听你的,你留下,放你相公走。咱们来看看你这位相公对你是如何痴情,可好?”

花色暗自松一口气,表面丝毫不敢懈怠。

黑衣大汉见花色不敢反驳的表情更是觉得舒坦,摸了摸花色的脖子道:“若是你家相公真的不要你了,你便跟了我可好?”

花色只觉得一阵恶心,并不言语。

黑衣大汉又道:“不说话我便当你默认了,来人!将马车里的人拖下来,我们回去。”

花色大惊,剧烈的挣扎起来,嘴里骂道:“我家相公受了重伤,你们这般不是要置他于死地吗?”

黑衣大汉冷笑一声道:“人我是放了,能不能活下来那得看他的本事了,至于你……还是乖乖与我回去,我保证比起你那病鬼丈夫要强上百倍。”后面的自是浑话,花色不依的挣扎,最后还是被捆回去的。

黑衣汉子被手下的人称为老大,花色不知dào

他的名字,这人将花色掳回来便丢到一间屋子里锁死门窗,花色见四周没了人才长舒一口气。同时在心里更是佩服白君泽,这人竟是将人的心理看的这般清明。

那些不着边际的话自是花色自己编出来的,毕竟看多了话本,总是能脱口而出一些借来用用。关键还是在于白君泽提点的几句话。

花色倒不担心白君泽不来救自己,他也是当着祝四娘的面承认是席木本人,只是不方便所以换了一副面孔。祝四娘是学医的,见多识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佩服而已。

花色想了许多个白君泽来救自己的方式,等了三日之久,花色脑海里已是有千万种念头闪现而过。无一不是白君泽遇了难,或是有了什么岔子,却是从未想过他不来救自己。

那被称为老大的黑衣汉子这几日也是忙得厉害,没有时间关照花色丝毫,花色就像是被人遗忘在这个不知名的房间一般,除了每日有些许口粮不至于饿死。只是再忙的人也有歇下来的时候,第八日已是极限,晚间房门被踢开时,花色被吓得从床榻上站起,手里拿着的是从梳妆台中摸到的剪刀。

黑衣大汉喝了些酒,迷迷糊糊醉的不清,含糊道:“没想到你这娘们还真受欢迎,现在老爷开口向我要人你说我给不给?”

花色想起那个精瘦的白胡子老头,紧蹙着眉满是恶心。那人眼底泛着青色,明显是纵欲过度的后果,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还如此……如此下作,真是叫人作呕。

黑衣大汉见花色面色不虞,打了个酒嗝笑道:“放心,那老头子被我灌倒了,我问你,跟我还是跟他?若是跟我,我自有法子将你留下。”

花色手心出了黏腻的汗,瞪着黑衣大汉道:“我等我相公过来接我。”

那黑衣大汉不屑的砸吧两下嘴道:“你家相公?呵!你以为徐老会轻易放了他?只是逗你玩玩罢了。”

花色听罢,一瞬间有些慌神。但是随即想起来白君泽的身份,他是何许人也?怎会轻易死去,而后念头一闪,又想到之前他受伤一事……各种念头齐飞,一时竟没了主意。

第一章 垂柳小镇

花色喜欢听母亲说佛,冉冉檀香升起,一席蒲团正襟危坐,耳听来的都是一些关于凡世的故事。佛祖总是教化众人脱离苦海,众人却一直在苦海里煎熬……

在这个边陲小镇已不知是第几个入秋,花色收养了一位与小镇同名的女童,女童约莫十一、二岁。满是桀骜不驯,经常指天骂地说些不找边际的话,花色也跟着学了几句,在这几年竟是没有人敢招惹。

远离原来的地方花色才知dào

世界如此之大,花是香的,天是蓝的,心……是自由的。

那日与黑衣汉子对峙无果,花色便扬声喊救命,最后被人发xiàn

了踪影叫徐老头子的人捉了去。徐老头子确实如黑衣汉子说的那般被灌得够呛,但是依旧色心不死,关了门窗便要扑过来。

花色被压在身下时就铁了心要杀人,最后匕首狠狠戳向老头子的心窝,为了防止外面的人听见还特地拿手捂住那老头的嘴。足足刺了十三刀,等确定人死透了才无助的哭起来。

哭……也是不敢出声的。

小户人家没有巡夜的规矩,这徐老头也并不是徐家真zhèng

的主子,自是没有保护他安全的打手。花色逃出来算是容易,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大抵如此吧。

逃了四日三夜,花色做尽了没做过的事。偷衣服、抢吃的、翻进农家院子里窝上一晚……为了活下去无所不用其极。等衣着褴褛又回到曲镇时却是被得到的消息彻底击溃……

曲镇因为曲大虎一家之事来往的都是走南闯北的商人,既是走南闯北的自然有很多消息与得到消息的渠道。

花色到的时候大伙热议的便是皇后遇刺一事,算来那时候白芷腹中孩子已是不小,白芷就是本事再厉害为了护住孩子也是几分心力不足。具体如何,商人们不清楚说的自然也就是不详细。

之后商人们又零零碎碎说了很多,如:“听说皇后左肩受了刀伤,而且伤口上还有剧毒。”、“御医皆是束手无策,最后还是神司将手中的一颗千年灵芝献出来。”、“好歹算是吊住命了,神司说要去寻名医救命。”、“听说神司也是受了重伤,进宫后是被抬着出来的。”

花色那时也不知怎么回事,眼泪就逃出了眼眶。这半个月的担惊受在这一刻得到释fàng

,所以的一幕幕皆是成了让眼泪倾泻而出的理由。腹中的孩子、经受的侮辱、无助的心情……

突然就没了再继xù

的心思。有时候哀莫大于心死……

那一刻,是不是佛家说的顿悟?

花色不比那些敢爱敢恨的姑娘们,画本里见着的那些个个性子鲜明的姑娘向来是花色向往的。爱就是爱,轰轰烈烈,恨就是恨,不遗余力。

花色自己是个很模糊的性子,爱了,不知dào

怎么去表达,只是一味顺从,没有自己主见。不爱了,便好好调整心情去做自己。没有极端的情绪,可谓无趣之极。

说逃避也好,没有本事去恨也罢,总之,花色第一个念头便是离得远远地,远的天涯海角相隔永世不见才好。所以便穿过半个宁国来到垂柳小镇。

垂柳小镇说来也是与永丰小镇一般,花红柳绿、白墙碧瓦,如同水墨画一般小桥流水。风景更是一绝,花色却唯独最喜欢这里的静,不管是新燕衔泥,还是老牛汲水都是在花色眼里自成一景。

只有一点不好,这里太靠近边境,时常有驻扎的军队在这附近走动,自然造成不少骚乱。邻着不远就是另一个小国,小国唤作:拓坞。如今是邳国的附属国,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是地理位置比较特殊,算来也是抢手的香饽饽。好在拓坞人不是善战的民族,若不然这边陲小镇怕是不能安歇了。

花色一路都是沿着宁国边界在走,目的只是想能趁乱回到邳国见见父母,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说来也是一种遗憾。

花色在这边开了一间茶馆,资金是祝四娘给的,花色有了离开的心思后便遇见了祝四娘,祝四娘心肠不错,问了一些话花色敷衍着说了,然后给了花色一些银子。银子不少,花色因着身无分文便也受了,没有什么所谓的气节一事。

到了这里便盘了这家小店,其实也赚不上钱,就是偶尔能与人说上两句话,听听趣闻,打发时间而已。

认识垂柳这个小姑娘也是缘分,小姑娘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出现在这个城镇里,整日为了吃顿饱饭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小镇上的人几乎人人都认识她了,见着她便防的厉害。花色知dào

小姑娘不易,每次都会放一些吃的在厨房。小姑娘一来二去也知dào

花色是故yì

留的,不占那便宜便说:“你给我饭吃,我帮你干活。”之后就留在了花色的小店中。

有时闲着无事花色便与垂柳讨论这件事,花色说垂柳占了便宜,不仅有吃的还有了住处。垂柳便说是花色占了便宜,有了个不要工钱的伙计。二人时常争着争着都没了兴致,最后哈哈大笑。

在这里不知dào

第几个年头的秋后,宁国与邳国的战事算是有了一丝缓和。不管谁赢谁输苦的总是百姓,许多世家联名谏言希望停战。宁国皇帝应承下来,算是给紧张的战事拉缓了一些节奏。

不仅宁国,邳国国内也是怨声载道,邳国皇帝郭宁本就不是好战的性子,只因年岁小权势掌握在皇太后贾氏手上。女子心中丘壑比起男子不差,这贾氏也是个有大丈夫胸襟的女子,学起祖父辈开拓疆土来,只是选错了时机,偏偏在国库空虚的时候与宁国宣战……于是朝堂上下都是一片异声,这贾氏能坚持至此也是大的耐性了。等到渐渐平息下来邳国皇帝郭宁也是到了能担当一面的年纪了,那时候这贾氏怕要缴回手里的大权……

“不管如何,这战事总是能歇上一歇了。”茶馆里的男子们说完局势后喜欢加上一句赘语。

花色也是听的津津有味,分不清楚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垂柳每次到这里都是会不屑的撇撇嘴,懒得反驳他们的话。花色暗暗好笑,知dào

垂柳是看不惯这些男子在茶馆中指点天下的模样。讲的都是说书先生说剩下的,卖弄来去也没有新鲜的话了,也难怪垂柳会不耐烦。

第二章 说亲(昨天没更,等下补上)

花色盘下的店算来也是在闹市中,来来往往的人不少。花色与垂柳睡得地方在院子后面,一间小屋,二人同住,算是做个伴。小店初开的时候花色并不想劳累的起早贪黑,只是一次早起开店的时候看见门口坐着一位老人。老人是从乡下来的,赶着早来镇上卖东西贴补家用。起的早了些,没有歇息的地方,便随便找了个地方歇歇脚。

花色与垂柳一合计,二人干脆起的早些,早上虽说赚不了几个钱,倒是为来往的行人提供了一个歇脚的地方。

要说在这里有什么不便的,那便是镇上喜欢管闲事的婶子。起先花色来这里大家都不熟,没好意思问花色的私事。一来二去后花色混了熟脸,那些爱管闲事的人家便坐不住了。经常借着过来坐坐的名义变着法子打探花色口风,说的自是帮花色介shào

亲事。

花色一向身着黑衣,黑衣是**穿的衣服。那些坐不住的婶子们看着花色面善也喜欢花色。时常劝着花色再找个男人,说女人家的没个主事的男子总归不好。花色听了也就笑笑,时常被这些人弄得哭笑不得。

这天也是一样。天气一早就有些沉闷,说是今日可能有雨。垂柳早上烧水的时候不小心烫着手,花色给她敷了药让她歇着。自己做起打杂的零乱事来。

忙了一早上,刚刚歇下来。有婆子大老远的便喊着花色的名字。花色心里一阵不痛快。婆子夫家姓赵,爱好便是走街串巷说闲话。寻常没少来花色这里溜达,与花色说话从来都是三句不离男人。那家的男子家里有几亩田,这家的男人刚刚丧妻等等,介shào

的从来都是年岁不小的鳏夫。

花色暂时没想过要嫁人,所以每次对上这个赵氏总是苦不堪言。

果然,这赵氏一进门就喊道:“花家妹子,大喜事!大喜事啊!”

花色不冷不淡的道:“什么喜事让您这么高兴?”

赵氏扭着肥胖的身子上来抓住花色的手臂道:“我来给你道喜来了。”

道喜?自己能有什么喜事?莫不是又有哪家男子看上自己了?花色长得不差,又没有孩子,而且好歹算是个老板娘,这样的条件对于小镇上的人来说自然不差。每年明示、暗示的媳妇、婶子不少,都是替自己亲戚介shào

的。花色每次当做听不懂,那些人也不是厚脸皮,渐渐地多少知dào

花色的意思,便也不说这样的话。

这赵氏也被花色拒过好几次,与其他人不同的是这人向来不会看人脸色。

见花色不接话,赵氏一张脸笑成一朵花,开口道:“哎呀!花色妹子啊,你知dào

离这十里地的苏家吧?”

苏家?花色怎么不知dào

?农户人家,不同的是供出来一个文化人,现下马上要参加乡试。说是胜算很大,十里地外的整个苏家庄子都是与有荣焉,逢人便夸。

这姓苏的文化人,只顾着读书,如今已是二十好几还未娶亲。原来倒是订过亲,可是那女方大字不识一个,苏母嫌弃的紧,便一拖再拖。女方一气之下毁了婚,如今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让花色记忆犹新的不是这姓苏的书呆子,而是他那娘。当初女方毁亲时,苏母可是百般不依,闹得十几里地外的垂柳小镇也是鸡犬不宁。

这女方悔婚后立马又订了亲,定的正是这垂柳小镇的人家。

小镇上的人虽说喜欢看热闹,可也不喜欢被一个老妇人满嘴污言秽语的侮辱,说什么自己是个贱人娶了个**之类的。把小镇上的人也骂了个遍。当时,还是乡长出的面,要女方给了赔礼的银钱后才罢。

被这样的人家看上?花色冷笑一声,看上的怕是自己的钱吧?

那赵氏又继xù

说:“花家妹子啊,这苏家小少爷马上就要参加乡试了,成了就是秀才老爷,你便是秀才夫人,多好的事啊。你说是不是喜事?”

乡试考中不是举人么?

“秀才老爷?如今苏家公子不是秀才?”花色问道?这附近都传了个遍,说是这苏家公子要参加乡试,连个秀才都不是怎么参加?

赵氏笑呵呵的说:“这考过不就是了吗?”,说着又将话题转到花色身上来:“如今这苏家人看上你了,你可不是大福气?”

花色了然,看来这里的人都不太清楚科举制度。如今连秀才都未考上,哪里来的资格参加乡试?

花色也没打算说破,只是挑眉对赵氏道:“这福气我承担不起,婶子回吧。”

赵氏脸上有些挂不住,僵硬的对花色道:“妹子,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你是寡居之身,人家秀才老爷看上你,你都要推脱,是不是太过清高了?”

这里是茶馆,来往的人不少,赵氏大嗓门那么一喊有事无事的都过来听热闹,如今四周已是有不少人了,被赵氏这么一说倒显得花色不识抬举。

花色眯起眼睛也不客气的道:“我敬你是婶子才说话客气,你也知dào

我是寡居之身,三天两头往我这跑着要与我说亲。知dào

的说你好心肠,不知dào

的还以为你专做下作勾当,引良家妇女往火坑里跳呢。”花色提高音调又道:“那苏家是什么人不用我来提醒吧?又要悔婚又舍不得礼钱,最后逼得陈家妹子拉下脸做那背信弃义之人。最后还闹到小镇来,这事还要我提醒?”

看热闹的三三两两指责起来,知dào

的说与不知dào

的听,不知dào

的相互打听着。

“瞧你说的,那陈氏要是个懂廉耻的怎么退婚不足七天便订了亲?依我说苏家的来闹也是应该的。”赵氏掐着腰,唾沫星子乱溅。

这般说话实在是无耻。花色一声冷哼,提亮嗓门道:“赵家婶子说话不是太过欺负人了?官府有规定,女子到了一定年岁还未嫁是要吃官司的?那苏家一拖再拖,陈家妹子已是不小,难不成等那苏家的考出来要去牢里提她出来成亲?再说,陈家妹子品行如何,在座的都是明白人,谁家的与陈氏有过口角?倒是你……收了什么好处,如此编排乡里乡亲?”

花色的话说完,大家都是一阵声讨。对着赵氏一阵指指点点,赵氏说不过花色,见人多气的胸脯上前起伏,最后恨恨道:“你个克夫的扫把星!活该死了丈夫。”说完挤开人群跑了。

第三章 闹事的

赵氏走后,看热闹的人群也散去。花色给自己倒了一碗茶,平复心情。说实话,花色确实被恶心到了。也不知dào

从什么时候开始染上了容易动怒的性子,说话要是不顺心便会恶言相向。但是说到底,是那赵氏恶心人。

小镇上给人说媒的,事成之后都会有喜钱。这赵氏一天到晚不做旁的事,就是走街串巷的打听谁家有合适的人。小镇上的打听完了便去邻村、邻镇打听。要说这本是好事,只是这赵氏似乎只是看钱,也不管二人是否合适……总之,在垂柳小镇的风评不怎么好。

花色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谁知两日过后赵氏又登门造访。不同的是这次还带了绑着红花的盒子,盒子里装的是聘书。赵氏今日穿的鲜艳,头上戴着红花,见到花色笑着道:“哎呀,花色妹子,恭喜恭喜!苏家的送聘书来了。”

垂柳是知dào

这件事的,小姑娘面上戾气重,两道弯眉蹙成一团道:“你这女人是什么意思?我家姐姐都把话说到那份上了,你哪来的脸皮还敢过来?”

赵氏也不恼,笑眯眯道:“都是邻里乡亲的,哪有隔夜仇?我这不是做的好事么?小姑娘家家的不要坏了你姐姐好事。”

茶馆里坐着喝茶的不少,见状纷纷指指点点起来。

花色怒气渐渐起了来,对赵氏道:“赵家婶子将这聘书拿回去吧!花色攀不起秀才老爷。”

赵氏存了心的恶心人,依旧笑眯眯的也不恼,上前要拉花色的手臂,被花色避开去。赵氏站在花色面前道:“攀不攀得起不是你我说了算的,是苏家人说了算。你是**,按理说去官府登记入户便可以了,不能大张旗鼓的操办。秀才老爷心疼人,说要按规矩来,这才托了我递聘书。说来,是你好福气。”

花色脸上更是难看几分。垂柳也不客气,拿了藏在后面的扫帚便挥起来大骂:“好你个不要脸的虎姑婆,倒做起强娶的勾当来了。按规矩?按规矩还要礼书呢?怎么不见你给彩礼?不要脸的东西!今日姑奶奶便要你好kàn

。”

说完,丝毫不客气的招呼起来赵氏。赵氏本就胖,身子不太灵活,生生挨了好几下。哎呦哎呦声响彻整个茶馆。看热闹的人不管男男女女皆是掩面窃笑。拉架的人还真没有。

赵氏没站稳,倒在地上。干脆坐在地上撒起泼来,两腿蹬地抹着脸上看不见的眼泪骂道:“哎呀!遭天谴的**啊!我好心为你说媒,连腿都要跑折了啊!现在竟然打起媒人来了!你这个克夫的扫把星!没良心的赔钱货!”

余下的话被花色止在喉咙里,花色也是气的狠的,夺过垂柳手中的扫帚毫不客气的打起人来。垂柳是个小姑娘,个头又不高,哪里比得上花色的力qì

?况且花色又是下了死手的,挥起扫帚都是带着风,扫帚与赘肉的闷声一下一下打的赵氏哀啼不已。

不怪花色发火,这克夫的名声哪是轻易能背的?之前赵氏留了那么一句话已是让花色被人指点了好几天。要不是她跑得快,花色也不能轻易饶她。今天倒好,又咒骂起来,花色不好好收拾她又怎么能解气?

“老姑婆,嘴巴最好放干净点。到处骂人下贱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东西!也不知你哪来的脸皮三番两次说些恶心人的话。再有下次直接撕烂你的嘴。”花色丝毫不客气的骂道。

在这小镇住了几年,从一个说话也轻声细语的女子变成如今这般泼妇样也不是花色愿意的。若不是学着泼辣些,那些不长眼的混子怎么制得住?短短几年下来,花色也得了个泼的名声。这些小镇上的人都是知dào

的。

花色说完就停下,毕竟都是乡里乡亲的,要是打的狠了怕面子上不好做。那赵氏得了空闲一股脑爬起来拨开人群就跑开去,连聘书也没来得及带走。

花色怕有什么麻烦,当着众人的面道:“垂柳!把这恶心人的玩意烧了。还有没有枉法?说了不嫁,竟然还用强的!这还不是秀才老爷呢!等考上了还得了?”

众人不明所以,茶馆偶尔会有说书先生,今日正巧也在。说书先生算来是这里的文化人,又经常跑江湖,见多始广。于是向众人解释道:“读书人要参加童子试,考中了才算秀才。秀才才能参加乡试,中了才能成为举人。”这么一来算是将一直错叫苏家书呆子的众人纠正过来。

小镇的人轰轰闹闹,不出半日便将这茶馆发生的事传了一遍。大家惊讶的倒不是赵氏被打一事,说的最多的便是苏家的那个读书人还不是秀才……人的劣根性——喜欢贬低旁人来展现自己。

下午人不是很多,花色招呼说书先生喝茶歇息。说书先生年岁已过不惑,时常胡子拉碴,邋遢的很。与镇上的其他人也不会太过交流,但是对待花色还算友善。

垂柳端着茶壶将茶碗满上便进了里屋。说书先生对花色道:“这事怕还没完。”

花色点点头,一点也不惊讶。那赵氏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会善罢甘休?“不过倒是奇怪,上次走的时候也是闹了不愉快,今日竟然没事人一般,也不知苏家给了她什么好处?”

说书先生嗯一声道:“你好自为之。”仰头将茶喝完,留下钱自顾自的走了。

晚上花色与垂柳将今日一事理了一遍,垂柳咬牙切齿,满是不忿:“那个婆娘好厚的脸皮!上次被骂走,今日还敢过来。看来必定是苏家允了她什么好处。”

垂柳年岁不大,但是心眼不少,时常能说出出人意料的话来。花色只是心疼,小小年纪若不是经lì

的多了哪能这般?

“我也是这样想的,那苏家是农户,最多给几个喜钱,不至于让赵氏这般忍气吞声的委屈自己。怕是还有什么。”花色将垂柳搂进怀里,摸了摸孩子的头发。

垂柳躺在花色怀里未动,任由花色抚着自己的发丝,恶狠狠道:“明日我去打探打探,若是他们不要脸,也别怪我让他们不好过。”

花色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打闹着拍了垂柳两下道:“你是姑娘,不能这般粗鲁。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

垂柳不依的伸手过来挠花色,嘴里道:“嫁人?有谁能配得上姑奶奶吗?”

花色笑骂两句,两人闹做一团。等累了后,二人倚着沉沉睡去。

第四章 做戏

垂柳在小镇里算是孩子王,打架、闹事,从来没有女儿家的矜持。奇怪的是孩子们都喜欢垂柳,也愿意跟她后面闹腾。所以说,垂柳想知dào

的情报一向都是从孩子们嘴里说出来的。虽然有时候孩子们一知半解,但是到了垂柳与花色耳中便是有利的情报。

垂柳打听出来的消息倒是出乎意料。这垂柳小镇将要有士兵过来驻扎,算是给不安的边境加上一道防护。

但是部队驻扎的地方就成了问题。于是朝廷派人下来,要将这小镇的一部分改建成为校场,一部分改建成为军营。于是便有了征用民房的说法。

这苏氏与赵氏二人打的就是花色脚下这块地的主意。先是苏氏,她家儿子将要考试,农户人家哪里来的那么多银钱供书呆子打点?于是就将主意打到花色身上。

后来二人不知dào

从哪听到朝廷要征用土地说法,于是二人一合计,先将花色娶回去。等娶回去后夺了她手里存的私房钱与房契,卖了后供书呆子读书。

等到手后自然有赵氏的好处。所以这赵氏才?着脸做出强娶的勾当来。

“真是不要脸。”垂柳说完啐一口,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花色听了这话反而不知dào

该不该生气了。她们哪里来的自信自己一定会嫁给那个书呆子?莫说自己不愿意,就是自己愿意了,自己又凭什么将手里的钱交给她们?倒是打的好算盘!

“姐姐,要不要我找人去揍她们一顿?”垂柳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看着花色。

花色摇摇头,揉了揉垂柳的发顶道:“我们要是打人就失了先机。你记住,弱者才能得到同情。”花色说完意义不明的话后,理了理衣裳出去整理茶碗去了。

第二日晌午时分,人不是很多,花色正教垂柳算账,一个穿着蓝花碎布的老太太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在门口就骂开了。

花色与垂柳随即明白过来,垂柳眼里满是火气,花色给了一个狡黠的笑,对垂柳眨眨眼无声道:“看我的。”

茶馆这几日时常有人探首探脑,都是等着看热闹。老太太嗓门一亮相,立马有不少人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赶了过来,满脸兴味。

花色也不计较,端着桌上一直放着的废水就要往门口泼去,嘴里还喊着:“让让啊!别挤在门口,脏了衣服莫要怪我。”

花色先泼再说,;老太太哪里赶得及?一身脏的发亮的衣裳被泼了个满身。随即便张牙舞爪的要来与花色拼命。

花色连忙躲开道:“哎!你这人真是好笑,自己不洗衣服也不要往我脏水上撞啊。这干净了算你的算我的?”

花色的话说完,外面一阵哄笑。垂柳更是捂着肚子指着老太太道:“是啊,这泼干净了算谁的啊?”

老太太脸色沉得就要滴出水来。这时候赵氏上前阴阳怪气的说了句:“我说花色妹子啊,这好歹是你未来的婆婆,你不上前孝敬就算了,怎么还泼起水来了?这不孝是重罪,上了衙门可是要吃板子的。”

花色给垂柳使了个眼色,垂柳挑眉一溜烟跑了出去。

花色回到柜台上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斜眼撇着赵氏道:“未来婆婆?你这话说的可真好笑,花色何时有的未婚夫婿?我自己怎么不知dào

?”

赵氏安抚的拍了拍苏氏,站到花色面前,扫了一眼众人道:“怎么不是?你那日不是收了聘书?哎呀!花色妹子啊!你要悔婚也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啊,这苏家小兄弟还要考试呢!要是因为你悔婚而受了挫,你怎么担当的起?”

花色冷眼看着赵氏做戏,看戏的大多不明所以,纷纷哄闹着指点起花色来。花色将算盘狠狠的拍上柜台,因着巨响众人一时安静下来。

花色本来是打算泼老太太一身水,然后等老太太上前撕扯自己。自己装装弱,再将之前知dào

始末的人喊出来对峙,这件事的舆论自会向着自己,事情就算不了了之。哪里知dào

这赵氏当真是无耻至极,竟是要将自己往死里逼,万一那书呆子考不上,自己不是要背着一辈子脏水?

越想越是恼火,花色冷哼一声便道:“哪里来的聘书?谁下的聘?聘的又是谁?聘礼多少?礼书又是在哪里?花色虽说不是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倒也知dào

悔婚一事事关重大,无凭无据的赵家婶子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咱们衙门见!”

趁着乱,有男子帮着花色说话道:“是啊,最近也没见喜婆来这茶馆。赵家的不会要说这喜婆是夜间登门造访的吧?”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这荤话说的真是及时,夜间登门造访?又不是偷人……

赵氏脸上一阵青白交加,而后整了整表情对众人道:“各位误会了,我就是这喜娘,前几日得了苏家的托,特意与花家妹子送来的聘书。花家妹子,你可不能不认啊。”

花色冷笑道:“聘书?莫不是装在一个盒子里面?”

苏氏立马应道:“就是!你认了的,可不能赖账。”

花色装作恍然大悟道:“哦!那个退了漆,还没食盒大的盒子啊?我还以为是不要的,已经拿去劈了当柴了。”

赵氏瞪大眼睛还要说些什么,垂柳及时挤了进来骂道:“不要脸的老姑婆,一个破烂盒子就想娶媳妇?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如今贫寒些的人家没个首饰的谁好意思提嫁娶之事,你比得上县令大人吗?好大的脸!一分钱不给就想娶媳妇?”

众人再次哄笑起来。看热闹的人也是将事情的始末知dào

了七七八八,随即相互指点的多,愿意听赵氏胡诌的就没有了。

垂柳对着花色点点头,花色随即眼泪便扑簌而下。垂柳上前大喊一声:“姐姐你怎么哭了?”

众人便停下来,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垂柳暗自窃笑。

花色哽咽道:“是姐姐无用,让你小小年纪跟着姐姐受委屈了。我家相公为了保家卫国至今生死不明,同行的老乡都回来了,就是没看见我家相公。我知dào

怕是凶多吉少了,所以穿黑衣戴白素祭奠旧人。如今相公尸骨未曾找到,花色哪里有心思另行嫁娶?只是有些人惦记着我手里有些银子便做哪些强娶强嫁的勾当。相公啊!花色对不住你!你在世时便嘱咐我要宽厚待人,如今花色没了名声只能以死明志了。”说着就做出往柜台上撞去的样子……

第五章 兵入小镇

花色是真的用力往柜台上撞的,垂柳只当花色做戏,并没有在意,只是看见花色额上的鲜血时吓得失声半晌,随后大哭起来。

毕竟是小孩子,哭声将看热闹的人惊醒,随即有妇人上前搀扶花色。花色是有些晕,但不至于晕死过去,做戏的成分较大。听见垂柳哭的厉害,便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垂柳感到异样,花色便在衣袖的遮挡下挠了挠垂柳的手心。

垂柳反应不慢,随即松开花色,卯足劲往赵氏身上撞去,嘴里骂道:“我与你拼了!你竟然杀了我姐姐!你这个杀人犯。”

杀人犯是什么罪行?赵氏哪里能担的了这个罪名?当下心里想的其他招全都成了浆糊。苏氏还不甘心,指着花色道:“那是她自己撞的柜子,与我们何干?小丫头跟谁要学的乱嚼舌头根子?”

赵氏也是清醒了一点,点点头道:“是啊,不是我的错,是她自己撞的!”

垂柳哭声又是提高了一点,指着两人大骂道:“要不是你们强抢,我姐姐又怎么会被你们逼着自尽?告sù

你们,我就是放把火烧了这铺子,你们也休想得到一分好处。自己考秀才便去考就是,打我们孤儿寡女的主意算什么本事?”

赵氏还想说什么,被垂柳一个使劲推倒在地。垂柳也在暗自咬牙,刚刚明明得了姐姐的暗示将这赵氏的丈夫引来了,如今半天不出来,看来也是打着如意算盘呢!想到这垂柳更是怒火中烧,装作小儿哭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dào

你们打得什么主意,县老爷明明就将征用土地的告示贴在衙门外的墙上了。朝廷要征用土地,肯定会给一大笔丰厚的补贴。你们将告示撕了下来,想独占便宜。被我姐姐看到了你们才打着杀人灭口的主意。你们好歹毒的心肠啊。”

垂柳的话说完,人群立kè

就炸开了锅。

都是利益为上,这些人哪里还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尽管垂柳的话漏洞百出,还是有人不忿的谩骂起来。有了第一声,自然有第二声、第三声……声讨、谩骂简直要掀翻屋顶了。

垂柳趁机求了几个婶子将花色移去里屋,声泪俱下的告谢后那些婶子也迫不及待的加入外面的骂战去。等里面的人都没了,垂柳推了推花色道:“姐姐,可要看看大夫?”

花色睁开眼,笑骂道:“你倒是机灵,乱说一气,明日县令要是澄清根本没有告示看你怎么办?”

垂柳满不在意道:“要是朝廷征用土地的传闻不假,那就是县令将消息瞒了下来。如今被捅了出来,县令才不会自打嘴巴。那赵氏与苏氏这替死鬼是当定了。”

花色知dào

垂柳说的是实话,只是怕县令不虞找借口整治这里,所以有些许忧心忡忡。只是这心思没过多久,便被一列列整齐划一的士兵给唬住了。

小镇上没有人知dào

军队什么时候过来,县令也是在部队驻扎进这里才慌乱的套着官服出来迎接。

小镇里谁也没来得及搬走。

军队驻扎的当天下午便有士兵挨家挨户敲门,让镇上的人前去县衙门口集合。花色顶着头上的一层白布,一步三晃的在垂柳的搀扶下出了门。

到了衙门口的时候,门前已经站满了人,外围还有士兵驻守。小镇上的人都没见过大场面,被这阵势唬的不敢做声,一个个如同霜打的茄子呆立在一旁。

有三两个妇人家见花色与垂柳过来,上前搀扶了一下。又是站了一会,门口的大鼓被敲了三下。衙门的大门被缓缓拉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着牙色的青年男子来,县令老头恭恭敬敬的立在青年男子的左侧,右侧是一名身着铠甲的士兵。

身着月色的男子踏出一步拱手道:“鄙人姓郑,今日得了圣令前来监督军队驻扎一事。给各位带来不便还请谅解。”说完退后一步,右边身着铠甲的士兵上前展开手里的文牒朗盛读了起来。

大抵意思是说:今日起征用百姓民宅,请镇上的百姓到县衙登记,按人口给予补贴。另在五十里地外建了一批房子,请大家搬过去云云。

县令听了后拍了拍马屁,说圣上皇恩浩荡,体恤百姓等等。总之什么好听说什么。

垂柳也上前登记在册,好在这里把关不是很严苛,花色在这里的第二年便买了户籍,垂柳那里自是一样。都是有户籍的人,自然不怕闹出什么幺蛾子。

垂柳回来后便说镇上的百姓分批转移,花色与垂柳二人被分到第三批。约莫半个月左右就能搬走了。花色颔首,表示知dào

。两人依旧做戏一步三晃的回了茶馆。

对于征用土地一事,宁皇好似很在意,特意派了人过来监督。登记在册的第二日还有人特意上门查户籍,问了一些话,查的近乎苛刻。好在垂柳与花色二人都是套好了话,邻里街坊也没有精力顾其他人。到了第六日便等在家中准bèi

迁移。

花色倒不在意,只是垂柳看着好似有些许不舍。这个茶馆好歹也是二人相依为命至今据点,如今说弃就弃确实舍不得。

花色安慰垂柳道:“等到了那边我们盖个更大一些的屋子,垂柳也是大姑娘了,以后是要许人家的,不能再与姐姐共用一个屋子了。”

花色说的本是逗笑话,谁知dào

垂柳眼眶泛红,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花色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装病,将垂柳搂进怀里哄着。

垂柳哭了半晌才道:“我是舍不得,姐姐不要笑话我才好。”

花色松了一口气,想说些安抚的话却被外面嘈杂声打断。

外面来了一些士兵,像是来买茶的。花色与垂柳出了去,服服身子笑道:“近日忙着收拾行李没有开张,几位兵爷若是不嫌弃妇人这就去烧水泡茶,还请等上一等。”

士兵们没有嚣张跋扈,客气的拱手道:“是我们叨扰了,劳烦大姐。”

花色退了出来劈柴烧水。好不容易烧了水,外面又是聚了不少将士,其中就有之前穿牙色的郑姓公子。

花色叹气,这壶水怕是不够,但已经出来了,只好拎着大茶壶上前,花色走得慢,头上的白色布条还未拆下。那郑姓公子见状连忙上前,接过花色手里的茶壶道:“麻烦大姐了,大姐带着伤还给我们烧茶,真是多谢。”说着鞠了一躬,而后抬起眼来看向花色。

这一看便愣住了。

第六章 人心不足

花色手中的茶壶被夺了去,正要道谢。抬眼便看见眼前的男子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立马心里就一阵不快。这男子……莫不是轻浮之人吧?

眼前的男子唤作郑幕之,是见过花色的。新年守岁时曾在白府见过花色,那时秋允画闹得厉害,花色自然让众人多看了好几眼。

白君泽不是说花色已经故去了吗?难不成自己听错了?不管如何还是要问上一问才好,于是便开口问:“大……姑娘看着面善,我们可曾见过?”

花色如今不比之前,警惕的回道:“郑公子说笑,前两天不是在衙门口见过么?”

郑幕之被堵得无言,讪讪一笑说:“惭愧!郑某失言了。”

花色不在意的笑笑,道:“我再去烧些水来,官爷们稍等。”

花色确实不认识这人,那场在白府摆的宴席花色一门心思全挂在饭菜够不够,合不合胃口等一些事上,后来被秋允画折腾的够呛,白芷介shào

一圈下来花色也就记住秋允画,还是之前结下梁子的。

花色不认识,郑幕之也有些不确定。那会儿花色是覆着面巾的,后来虽说不小心掉落也因为额上的鲜血模糊了面容。不过,二人在当时算是有交流的,所以郑幕之有些印象。可是看到眼前的老板娘面上没有丝毫波澜又没了底气。

眼看花色就要走出大堂,郑幕之大喊一声“女公子!”

花色身子一怔,随即想起来眼前这人。当下脸色大变,竟是急匆匆掀了帘子进去内室。

因着花色这一动作,郑幕之反而确定了眼前之人就是花色。

郑幕之本就是谦谦君子,哪里会让花色难做?坐着和其他人侃侃几句敷衍着走了。郑幕之不是好管闲事之徒,只是出于好心,想将这事告知白君泽。毕竟,当初无意中说起来花色,白君泽的惋惜之情是做不得假的。

花色进了屋子后心里七上八下满是不安。这种不安倒不是怕见着白君泽,更多的是不想平静的生活受了打扰。

垂柳也看出来花色面色不好,劝着花色歇下,自己烧了水去伺候外面的官兵们。好在外面的人只是歇歇脚,没一会便走开。垂柳得了闲连忙进来看花色。可是花色已经睡过去了。

花色这一觉直睡到第二日,起来时有些头昏脑涨不甚舒坦。将屋里打扫了一番吃过早饭后有身穿铠甲的士兵推门而入,喊道:“这里可是花氏花色的住所?”

花色连忙应是。

士兵道:“你与我们走一趟。”

花色不知dào

出了什么事,垂柳听了也从内室出来,紧紧攥着花色的衣服下摆不愿意放花色走。

士兵们见状道:“你们莫要怕,只是找你们确认一些事。”

垂柳这才松了花色的衣裳,但是还是执意要与花色一道。过来叫人的两位士兵倒也好说话,没有丝毫不满便同意了。

两位士兵将花色与垂柳带到了衙就没了踪迹,花色不明所以,正好县令也踏门而入。见了花色二人有些不明所以,冷声道:“你们缘何在这里?”

县令对茶馆的印象还算不错,说来要多亏花色那大半的收入。本来花色是不喜欢做那些勾当的,只是架不住有人一而再的捣乱。再后来也知dào

了一点门道,所以趁着县令夫人出门游玩时“巧遇”,再后来时常走动,东西也没少孝敬。茶馆这才安生下来。

花色见到县令行礼道:“是官爷带我二人过来的。”

县令哼一声,也不追究,径直进了大堂。

到了里面才发xiàn

还有人。堂上是穿着铠甲的军爷,郑幕之坐在师爷的位置上。原来的师爷正手足无措的站立在郑幕之身旁。堂下则跪了赵氏与苏氏二人,此时正瑟瑟发抖,不知dào

出了什么事。

县令一进门便拱手对着台上的军爷行礼道:“军爷,可是出了什么事?”

台上的军爷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板着一张脸看着甚是可怖。扫了一眼县令道:“县令来了正好,堂下贼人竟然冒领他人的补贴资金,大人可要好好审查一番才好。”

县令身子一僵,而后陪着笑道:“一定!这种小人自然要严惩。”

花色了然,与垂柳正面面相觑。堂下跪着的赵氏与苏氏已经嚎啕大哭喊着冤枉了。

坐在堂上的军爷一拍惊堂木,生生将哭声压了下去。花色见状拉着垂柳跪下,这时候还是老实些为好。

堂上的军爷没有让位,右侧的文案那里郑幕之也没有让位。县令与师爷二人都是面露苦涩,硬着头皮办起公来。先是师爷将事情唱了一遍。大抵与军爷之前说的没差,其他的信息也没有再听到。

花色自然知dào

不会轻易将自己叫来,这跪在堂下的两人也只能说她们贪心不足了。县令平常糊涂,关键时刻却不敢糊涂,有模有样的审问起二人来。只是赵氏与苏氏一味的喊叫着,生生将这庄严肃穆的办公县衙变成哭丧的灵堂。

县太爷也不笨,大喝一声道:“你二人如何冒领他人津贴?还不快快从实招来!若敢有半句假话,大刑伺候。”

说着,两边的衙役也升起堂威来。

两个老妇人哪里见过这阵仗?瑟瑟发抖的说不出话来。垂柳倒是不耐烦的撒起泼来骂道:“你们两个虎姑婆可是顶了我姐姐的名义拿了属于我们的津贴?真是不要脸!”

县令喝一声大胆!垂柳撇撇嘴,不甘不愿的闭嘴。

也不知垂柳这么一出是怎么刺激那苏氏,苏氏骂骂咧咧道:“大人冤枉啊,我们怎么是冒名顶替?这婆娘是我家未过门的媳妇,大人明鉴啊。”

赵氏被这苏氏一说,便也说花色时苏家未过门的儿媳妇,咬着牙不松口,誓不认罪。

花色暗自冷笑,也不张嘴,自顾自的垂泪用袖口抹眼角。若是今日只有县令在,为了息事宁人可能就算了。但是有郑幕之与堂上的军爷,二人都是奉旨前来的,若都是糊涂办案,相信宁皇也不会叫他们来办这差事。

果然,堂上的军爷喊了声肃静,问起花色来。

花色哽咽着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通,其中不乏添油加醋的成分,又隐了一些得罪人的话,道:“还请军爷明察,小镇上的相邻都是可以作证的。”

垂柳也跟着抹了两滴眼泪道:“这是欺负我家姐姐良善,若是家里有个男子也不至于这么窝囊。”

第七章 苏卿

垂柳说完只听堂下一阵哭声,分不清哪个是哪个。县令被吵得头疼,脸色变了几变,只是不便发作,又生生忍了下去。

堂上的军爷一拍惊堂木,大喝:“肃静!公堂之上岂是你等撒泼之地?”

赵氏爬上前两步大喊冤枉,若不是离得远怕要抱着军爷的腿哭诉了。苏氏也不甘示弱的大喊冤枉道:“青天老爷你要为我做主啊!这泼妇胡言乱语欺辱我们。她确实是我家未过门的儿媳,连聘书都收了的,怎么不算?”

花色暗自啜泣,不言不语。垂柳却不依不饶的骂道:“人在做天在看!说话要凭良心。莫说我家姐姐跟你们没关系,就是真与你家儿子是未婚夫妇,你也没道理拿她的津贴,还没过门呢!你便这般欺辱我姐姐,若是真的过门还得了?”

而后又是一阵唇枪舌战,苏氏与赵氏一口咬定花色与他们有关系,垂柳一个劲的说没有。吵了半晌,堂上的惊堂木又是响彻衙内,堂上的军爷道:“肃静!”

又是一阵清净。

花色见状哽咽道:“实不相瞒,妇人确实与他家没有关系。不信大人可以请苏家公子过堂,劳烦大人再找几个与我相当的妇人,那苏家公子必定认不出来。”

赵氏与苏氏一阵惊慌,堂上的老爷觉得可行,与郑幕之对视一眼点点头。郑幕之便嘱咐人去叫苏家书呆子前来过堂。

这来回有二十里地,趁这功夫郑幕之便提议道让大家歇息片刻。军爷也是没意见,让两边升堂威的衙役分别带人前去休息。

郑幕之自己则跟着花色一道走,无人时便吩咐道:“一会你换身装扮,就扮作小厮吧。”

后面的话郑幕之没说,花色却能猜的出来,暗暗在心里道这人心思缜密。没过一会,衙役过来请人去过堂。花色已是换了男子的衣服,与先前安排的人一道进了衙内,站到郑幕之身后。

等站定,花色被堂上站的男子引去视线。男子穿的衣裳比较苏氏来说好的太多,只是低着头,脚尖一直不安的磨蹭着地,时不时的抬眼向外面看去,也不知dào

在张望着什么。

堂上的军爷喊了声:“来人可是苏卿?”

那人被吓了一跳,是真的结结实实用身体表现出来的惊吓,瞪大眼睛看向军爷道:“我……小……是在下!”说话唯唯诺诺,一点也没有花色想象中的跋扈样子。

“大胆苏卿!你缘何不跪?”县令喝一声,苏卿身子一抖,小声道:“娘亲……说……说我是秀才,见了官可以不跪的。”

县令自然知晓苏卿不是秀才,自己见了堂上二人都是要作揖行礼的,哪里能容许苏卿不跪?于是喝道:“苏卿!慎言!”

后面的话却被堂上的人喝止住了。军爷明显有些不耐,只是对苏卿道:“下面哪个是你未婚娘子?你指出来!”

苏卿吓了一跳,不确定的回头看一眼,后面上来的有四、五名女子,皆是不施粉黛,穿着朴素。苏卿只是匆匆扫一眼就对着军爷道:“在下确实有过未过门的妻子,只是两人有缘无分。她已嫁做人妇。如今苏卿……没有婚约。”

这人倒是实诚,也不知是苏氏自作主张还是这人是个实诚的人,总之算是真相大白。再后面的事就不与花色与垂柳无关了,传罪妇上堂,指控罪行,画押、入狱。被冒领的津贴也由衙役送上门。总之算是解了恨。

只是没想到第二日一早花色开门有不速之客。这人便是苏卿,大概来的时间久了,抱着手臂蹲在花色家门前,看着倒是可怜。见花色开了门,站起身行了一个大礼道:“可是花家大姐?”

大姐?花色蹙眉,这人明明比自己还要大上一岁,哪里来的脸皮喊自己大姐?

苏卿也不会看人脸色,只是自顾自道:“苏卿替家母向大姐道歉,让大姐受了委屈实在对不住!”

花色不答话。

苏卿有些讪讪的继xù

道:“只是家母年岁已高,受不得牢狱之苦。苏卿愿意替家母受罚,还请大姐成全。”

花色一头雾水,而后面无表情道:“又不是我将人打进牢狱的,与我何干?”

苏卿张张嘴,不知从哪里说起。

这时不知从哪出现的郑幕之倒是接了话:“他昨日来求我,看他也是一片孝心,所以就给他指了一条路。”

花色了然,眯起眼睛道:“既然知dào

是我受了委屈,我又为什么要饶过她?”说完利落的转身进门,语气说不出的乖张。

留下后面两个有些怔愣的男子。

郑幕之倒也看的开,哈哈一笑后对苏卿道:“求人便要有求人的态度,心诚则灵。你好自为之。”说完大摇大摆的走了。也不知dào

苏卿领悟了什么,对着郑幕之离开的地方深鞠一躬,抬脚进了花色的茶馆。

一连几日,花色起床开门时都能看见苏卿等在门外,而后跟着花色进了屋子,烧水、劈柴,什么事都抢着做。等花色要关门时又不声不响的出了门。

垂柳觉得别扭,说了好几次要撵走人的话,被花色拦了下来。说实话,花色不讨厌苏卿,这人有情有义,又是孝顺的男子,做起活来也是利落的紧,一点也没有想象中的架子十足模样。只是大好的青年生生被他母亲给毁了,说来也是让人扼叹。

没过几日,花色等人可以迁移了,谁曾想早上开门依旧看见苏卿,而且脚旁还放了一个包裹,明显是要跟着花色二人一道走的意思。

垂柳大惊,指着苏卿道:“你怎么在这?昨日不是与你说了不要再来么?”

苏卿鞠躬道:“家母做了错事,苏卿理应代为偿还。”

垂柳呸一声,骂道:“你只是过来蹭饭的吧?你来了后我们开支多出来一倍,你说说,你是替你老娘道歉的还是替你老娘恶心我们的?”

苏卿呐呐的说不出话来,耳根也红了一片。如今这样的男子还真是少见,倒是个不染世俗的……有男子在身边倒也好,花色走向柜台拿起算盘道:“我也不占你便宜,你要是愿意跟着便跟着,我每月付你工钱,除去你的开支,剩下的每月月底给你。你要是什么时候想走我也不拦你,但是有一个条件。”

苏卿倒没想过花色这般说话,深鞠一躬道:“老板娘请说。”

花色勾起笑道:“我还没想好,想好了告sù

你。”

苏卿竟然老实的应了。

第八章 配婚

一路舟车劳顿,有了郑幕之的帮zhù

茶馆里的所有东西算是折现换成银钱了。倒是方便了花色。垂柳在花色耳边直夸郑幕之不错,听那意思有将花色与郑幕之凑成一对的想法。

花色没好气的白了垂柳一眼道:“你觉得我的身份与他相符么?”

垂柳便不再说那话。

因着是迁徙过来的,所以这边也唤作垂柳镇。提前过来的人家大多忙着修葺房屋。房屋看着倒是不错,但是毕竟是忙着赶出来的,有些细节方面还需自己动手整理。

花色一行人进镇便有人领着,按人头分配屋子。都是不认识的,也没有特意照顾之说。不过花色倒是分了一间不错的屋子,依山傍水,屋后还有一片竹林。

垂柳与花色收拾房间,苏卿则借了梯子修葺房屋。若不是知dào

苏卿其人,单独见上还真未必能认出来,哪里有想象中的读书人架子?约过了十几天,整个小镇就没了生分,炊烟袅袅,人声笑语又是一片和睦景象。

没了茶馆,清闲的日子反倒让花色不适应。于是便与垂柳商量着做些什么,垂柳无奈的道:“我也只会端茶递水了。姐姐你怎么想?”

又是将难题给了花色。花色也没想出来做什么,一时被垂柳问住了。

晚间时分,二人已是睡下,花色迷迷糊糊中被垂柳推醒,垂柳笑着道:“姐姐,我们开医馆吧。”

花色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点了点垂柳的额头道:“你就不能明日再说?现在什么时辰了?非要将我吵醒?”

垂柳讪笑了两声,自觉地躺下没再做声。

花色被吵醒没了睡意,想着开医馆的可行性。这几年来自己潜心研究医术是没错,也拜访过不少大夫,疑难杂症也碰到过,但是要开医馆……便没了信心。这医馆与旁的不同,若是开错方子、抓错药那都是人命……

想到这花色叹一口气,还是不自信。

花色一连想了几日,最后还是决定开医馆。垂柳小镇的大夫年岁已高,也没有个可以继承衣钵的传人,不知将老大夫接过来坐镇如何?

想着花色便与垂柳说了,二人一拍即合,吃过饭便往老大夫那里赶去。老大夫倒也好说话,只是有些狐疑花色的本事。花色笑着道:“所以才请您指点一二,老先生是有真本事的,我要是看错病还请老先生不吝斥责。”

一番话说得老大夫心情甚好,斟酌一番也同意了。

与老大夫约好第二日再来,花色与垂柳便告辞了。离家还有一段距离就看见苏卿急急迎了上来,脸上的表情很值得探究。

垂柳挡在花色面前道:“你做什么这般慌张?”

苏卿皱着眉,也不矫情,直说:“官府来人了,是……是官媒。”

苏卿说完不仅是垂柳就是花色也脸色大变。“官媒不是为未婚配的男女牵线吗?我已成过亲……怎的会找我?”

苏卿抿唇道:“说掌柜的守寡已久……”

花色反而不知dào

说什么了。还是垂柳反应的快,骂道:“放屁,整个宁国还没有逼着**嫁人的先例。定是有什么阴……”

垂柳的声音过大,花色连忙上前捂住垂柳的嘴。而后对苏卿道:“你就说我与垂柳去山上采药,一时回不来。”

苏卿应了,从口袋掏出一些银钱与干粮道:“不告而取,实在是情非得已。”

花色有些诧异,接过钱对苏卿道:“多谢!”对苏卿的印象又是好了几分,心细、不迂腐、知dào

轻重!

苏卿道了声:“苏卿定会好好kàn

家。”而后拱手回去。

花色与垂柳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两人一合计,干脆去了老大夫家,借了箩筐真的上山采药去。不论如何……日子还是要过的。

上山时候,两人又不敢走得太远,实在是怕山中的野兽,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莫要受了伤才好。

天黑后,两人背着药材偷摸回家。屋里倒是有烛光,花色正诧异呢,苏卿推门而出。衣裳穿戴整齐,显然是准bèi

出门的样子。见到花色二人脸上明显松了一口气道:“回来就好。”原来是准bèi

出去寻她们的。

三人坐到一起没了言语,还是垂柳满是不忿的问:“到底是谁做出这般事来?县令不是还未过来吗?”

苏卿对着二人行一揖大礼道:“官媒说是奉县令之命过来的。想来是之前因着我母亲之事让县令大人受了责罚……大人本就是心胸狭隘之人,因此便怀恨在心,连累掌柜的了。”

苏卿猜测的倒是*不离十。花色也想到了,长叹一口气道:“如此的话,该如何是好?”

苏卿低头思索半晌道:“掌柜的若是信得过苏卿,这件事便由苏卿替掌柜的解忧。”

垂柳连忙看向花色,面上满是不同意。花色不管她只问:“你要如何解决?”

“告发!”苏卿道。

花色颔首,赞赏的看一眼苏卿道:“如此,多谢了。”

第二日官媒依旧找上门来,花色也未躲,见面后官媒道:“下月初五是好时辰,你准bèi

准bèi

。”竟是连对方是谁也未告知。

花色未说同意,也未说不同意,只是等着苏卿的消息。若是这人能将事情办好,花色定是要向郑幕之举荐此人的……花色也不怕见不到郑幕之,既然郑幕之见到自己了,肯定还是要见上面的。

当然花色也不是只等着苏卿的消息,自己也是做了一番准bèi

。这准bèi

自是要利用舆论于县令施压……群众心理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有第一个人说花色可怜,自然就有第二个说。

有第一个人说县令不好,他生平做的坏事都会浮上水面……也是怪县令本身不好,若他真的是为民请命的好官,当然不会有那么多民怨……

县令得知消息已经回来了,要是原先,这样的小事,自然入不了他的眼,只是如今紧要关头,一点错也容不得,毕竟事关身家性命的事。回来的当天便传花色过去,花色冷笑一声,丝毫不惧的随衙役去了崭新的衙门,说来花色还算是第一个进这衙门的平民……

到了县衙,堂上衙役看见花色便升起堂威,县令也是惊堂木一拍,大喝道:“堂下罪妇还不快快服状认罪!”

外面围了不少人,花色余光看见垂柳对自己打手势,当下心里更是有了几分成算。

万事俱备,只是等好戏上场。

第九章 对薄公堂

花色与垂柳说过,若是苏卿回来了就给个信号。而且垂柳比划的明显是两个人,如此花色底气更是足了。花色一直秉持着民不与官斗的原则向来是能避就避。能在这边定居一方面是缘分使然,一方面便是因为这县令不是好女色之徒。说两句自满的话,花色姿色不差,又是独身一人,实在是被人骚扰的怕了。

县令喜好男风在小镇上已不是秘闻,垂柳镇上男子反而比女子过得艰辛。更有甚者,女子出门做重活,男子在家洗衣做饭。小镇上的人有怨言已不是一天两天,所以这段时间对县令不利的舆论才会如此之多……

“大胆!堂下刁妇还不快快跪地服罪!”堂上的县令见花色失神又是一拍惊堂木,大喝。

花色不紧不慢的服身道:“给大人请安,敢问大人,花色何罪之有?”

县令年岁不大,四旬左右,身子富态,坐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下脸色不虞,喝了声:“大胆!刁妇!公堂之上岂是你放肆的地方!还不快快跪下!”

说着就有衙役拿着责仗上前。花色也不与他们硬碰,老实的跪下膝盖道:“民妇还是不明所犯何罪,还请大人告知。”

县令老爷不再说话,旁边的师爷此时开腔道:“花氏!有人状告你谋财害命,你还不从实招来。”

果然不出所料!花色此时也不知该有什么心情了,虽说猜对了,但是心情实在说不上好。舆论是由花色一事引起,在这个主要关头,县令为了名节肯定是要拿花色开刀。能让县令翻身的只有让花色由受害人变成害人的那方。

如此一来,也只有谋财害命才是大事。

花色在心里叹气,笔直的跪在堂上道:“敢问大人,状告民妇之人是谁?民妇在何时做的案?地点又是在哪里?可有凭证?”花色一席话说得铿锵有力,叫县令脸上一阵难看。

堂下聚在一起看热闹的民众皆是指指点点,好声、坏声不一。

县令蹙眉道:“来人!传赵氏上堂!”

赵氏?花色眉头微蹙,等着人上堂,不一会,一名少妇上堂。少妇年约三十左右,身子丰腴。上前先是瑟瑟发抖,不安的跪在花色不远的地上。

县令惊堂木一拍,赵氏便哆嗦这哭喊起来:“大人,冤枉啊!”

哭喊的妇人花色认识,与那在牢里坐着的赵氏是妯娌,赵家兄弟年龄差的较大,这妯娌二人也是年岁差了一轮。花色被这小赵氏一嗓子喊的头疼,抬手揉了揉额角不做声。

县令道:“堂下之人,你状告的可是你旁边的女子?”

小赵氏泪眼婆娑的瞥一眼花色朗声道:“是的,大人,正是这毒妇。”

县令面上一阵得色,而后喝道:“堂下花氏,还不认罪!”

花色不紧不慢道:“大人,民妇人在这里,也没有逃跑的打算。大人可能听了指控之人的陈词再让花色服罪?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最后一句话是镇上的人喜欢说的荤话,花色说完,堂下皆是捂嘴偷笑的人。

县令也是知dào

的,当下沉着脸喝道:“大胆!”

左右的衙役见状便上前压住花色。花色也不挣扎,道:“大人,还是听听赵氏的陈词吧。”

县令被抢了话,脸色又是沉了几分,对小赵氏说话也带了一些火气道:“堂下赵氏,还不快将来龙去脉说清楚!”

小赵氏战战兢兢地开口道:“民妇……民妇赵氏,夫家赵大勇。昨日我去娘家帮忙,回来便看见这毒妇出我家大门,回去……回去后,就看见我男人躺在地上,地上一滩血……血……屋里乱糟糟一片,贵重首饰也没了!那是我娘家给我陪嫁!大人!您要为我做主啊!”

县令点头,对着花色喝道:“花氏!你入室偷盗,又将人打伤!老天有眼,被赵氏看见,你可有不服?”

不服?不服多了!花色清清嗓子道:“不服!”

堂下一阵哗然!县令也是面露愠色,对左右道:“来人!先打二十大板!”左右本就压着花色,这下更是用了力qì

将花色按到地上,旁边又有两人拿着板子上前……

花色一惊,而后挣扎道:“大人!民妇不服!敢问大人,这二十板子有什么由头?”

县令冷哼一声道:“打的就是你这毒妇!”

花色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虽然疼,也没有喊叫。第二下还没下来的时候就听见后面一声威风凛凛的喝声:“住手!”

喊话的是苏卿,花色自然清楚他的声音,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一句:早干吗去了?

接着花色回过头就看见两边看热闹的人分开一条路,有三个人走了进来。苏卿,郑幕之,还有一个背着光看不清。

堂上的县令见状早已冷汗淋淋的站起身。而后又觉得不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后干脆坐下对着郑幕之拱手道:“郑公子有礼,下官如今正在审案,郑公子若是有兴趣不防一道听听。”

百姓们也是认识郑幕之的,更是伸着脖子怕漏听了什么。

花色见郑幕之进来便放心的回过头。

郑幕之对县令道:“大人此举甚是不妥,若是定罪也该让罪人心服口服才好。怎的动起刑来?屈打成招可是大忌!”

县令连连点头,讪笑道:“来人!看座!”

郑幕之笑道:“不用了!郑某扰乱公堂本就不对,大人继xù

。”都这么说了,县令自然不能用强。只能吩咐衙役放了花色。花色得了自由又跪直身子,声音掷地有声地问:“大人!民妇有几点不明还请大人指点!”

郑幕之等人还站在堂内,县令只好皱着眉道:“说!”

花色告了声谢,道:“赵氏是什么时辰击鼓鸣冤的?”

县令回道:“巳时报的案!”

花色又问:“巳时之前赵氏可曾见过什么人?”

县令哼一声怒道:“你可是觉得本县令与赵氏合谋诬陷于你?”

花色得了答案点点头,道了声:“那就是未见过了!”而后对着小赵氏问:“赵氏昨日是什么时辰见的民妇?”

小赵氏战战兢兢的看一眼县令,见县令颔首,小赵氏便道:“昨日……昨日午时见着的。”

花色点头,又问:“那昨日我穿的衣服你可曾记得?”

赵氏点头,“黑色短打衣服,做男子装扮。”

花色点头,昨日去采药,穿着裙子不方便因此才扮作男装,这小赵氏倒是下了功夫。

第十章 对薄公堂(二)

见花色点头,县令喝道:“花氏!你这般可是承认赵氏的话?”

花色颔首道:“回大人,民妇昨日确实扮作男子上山采药。这点乡亲们都是知dào

的。”住在花色周围的人纷纷说道:“确实。”

县令不耐,喊了声肃静。等安静下来花色对着小赵氏道:“你是昨日午时见到我的,昨日辰时我便背着药篓出门,还与开荒的汉子们遇上过。这些大家都是可以作证的。再者,昨日午时你便看见我行凶伤人,为何今日巳时才来报案?”

小赵氏答不上来,脸上隐隐有汗渍,支支吾吾最后伏在地上大喊:“县令大人,我冤枉啊!大人,您要为民妇做主啊!”

县令一拍惊堂木,而后想起来堂上还站着郑幕之一群人,压低了嗓音道:“肃静!堂下花氏,你昨日何时采药回来?可有人证?”

花色回道:“民妇昨日回来时天已大黑,民妇妹子可以作证。”

县令哼一声道:“是你妹子,便做不得数。如此说来便没有人能证明你昨日回来的时辰!从山上回来再去赵家作案,时间绰绰有余!至于赵氏今日过来报案,也是情有可原,自己丈夫出了事,哪里能顾得上其他?”

小赵氏立马接话道:“对!对!民妇昨日见当家的倒在血泊中早已没了主意,哪想起来告官一事?”说着又哭了起来:“大人,您要为民妇做主啊!”

花色勾起嘴角道:“不知赵大哥伤势如何?”

小赵氏呸一口道:“恶妇!你怎么叫的出口大哥?可怜我当家的,现在还未苏醒。”

花色瞥一眼做戏的小赵氏嘲讽道:“既然如今还未苏醒,怎的不找大夫?丈夫倒在血泊中你没了注意,倒是知dào

家里失窃的是陪嫁首饰。”镇上的老大夫昨日便被垂柳接去家里,花色晚上回去的时候还与大夫一齐辩了方子。

至于陪嫁首饰,这小赵氏没有她嫂子泼,寻常被欺负也只能忍着。但是有一样,比她嫂子有颜面。那便是陪嫁的一枚纯金的簪子,寻常都是锁在家里的,绝对不会去动它,防的紧。

如今丈夫生死不明,小赵氏还有心思去看被藏得严实的簪子……怎么也说不过去!小赵氏被花色打脸,僵在当场,一时连喊冤枉也顾不上。四周俱是一片寂静,花色听到一声“噗嗤”笑声,而后听见垂柳道:“失礼,失礼。我就是觉得好笑。”

垂柳说完也有好些人笑出声,而后对着小赵氏指指点点。

花色又道:“花色还有一事不明,还请大人指点。”

县令沉着脸不做声,花色自说自话道:“小赵氏告我谋财害命,只说赵大哥躺在血泊中没说其他,大人是怎么赵大哥并未死去,只是受伤?大人可是说了之前并未与赵氏相见。这般岂不是前后矛盾?”

花色的话就差指着县令的鼻子说他与小赵氏栽赃陷害,在场的人又怎么听不出来。这下是真的鸦雀无声。县令脸黑了一片,毕竟做贼心虚,一时也找不到反驳的话。

反正已经撕破脸了,花色也不怕再得罪他,于是站起身从容的拍拍膝上的灰尘道:“忘了说,昨夜回来虽没有人替民妇证明。但是午时却是有人看见过民妇。昨日上山采药时碰见邻镇的大夫,两人为了同一种药材还起了争执,刚好是正午,大人若不信,尽管差人去问便是。”

围观的人又是一阵哗然。

花色一声冷哼道:“民妇无罪!倒是赵氏……丈夫倒在血泊中却不去请大夫,莫不是有故yì

杀人之嫌?”

小赵氏被花色的话吓得面无血色,立马伏在地上哭道:“民妇冤枉啊!”

花色也不管她,又说:“民妇有人证,物证也是有的,昨日采的药材还未来得及收拾。大人不信自然可以取来。相信大家看了也会清楚,昨日民妇确实在山上呆了大半天。”

垂柳在一旁搭腔道:“是的,满满一篓,还有好多不常见的药呢。”

如此,花色算是证明了自己无罪,而后话锋一转道:“如此一来便是诬告。大人!民妇有冤!民妇也要告状!告的便是小赵氏,居心叵测,诬陷良人。并且不顾丈夫死活,还要告她无德这一罪名。”

小赵氏被吓得呆在当场,连哭着喊冤枉也是不会。

花色理了理凌乱的衣服,挺直脊背看向堂上的县令道:“民妇还要状告一人。便是这垂柳镇的县令大人。”

四周倒吸气声一片,花色不理他们,自顾自地说:“民妇夫婿下落不明,又适逢战乱,得了缘分在垂柳小镇安家,劳众乡亲照顾也算是垂柳镇的一员了。民妇向来洁身自好,也不曾与男子有交集。倒是想问问县令大人,逼良家子再嫁是什么居心?”

花色家有官媒上门早已传开,花色也做了姿态。如今围观的群众皆是交头接耳的说了起来。原来抱着看热闹心态的人也渐渐生起不忿,纷纷对着县令指责起来。

激起群愤倒是在意料之中,其一,有郑幕之在,一个连军营里的将士都要礼让三分的人,定不是小角色。县令不再是最大的官,百姓心里就有了底气。其二,百姓对县令不满已久,花色一妇人尚且敢说不敬的实话,他们又哪里能不敢?

县令此时也没慌神,惊堂木一拍喝道:“信口雌黄!本县令何时做那遭天谴的事?”

花色冷哼一声道:“官媒亲口说是奉了大人之命前来。镇上的百姓都是听到的,大人即便能逼迫官媒改口,又岂能堵住这悠悠众人之口?”

花色说着挥手指向堂外的百姓们,看热闹的人此时在县令大人的怒视之下个个噤声。这时苏卿上前一步开口道:“官媒确实说是奉县令大人之命,这点我可以作证。”

垂柳见状也附和道:“没错,我也听到了。”其实,哪里听到了,不过是给花色壮胆而已。有了带头的,后面的证言便如同泄洪一般汹涌而来。

花色感激的看向苏卿,苏卿也是点头示意,回过头时视线路过郑幕之身旁,这一下便愣在了当场。

郑幕之旁边那人一脸正气,面无表情的看着事态的发展。见花色看向自己也是冷淡的微微点头致意。花色也是蒙住,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此时县令气急败坏的一拍惊堂木,然后响起一阵惨叫。花色回过神,转过头便看见县令抱着手嚎的厉害。怕是刚刚不小心打到指头了。

堂外的人们一阵哄笑,花色此时脑袋一片空白,根本没有将心思放在县令身上,只是跟着众人一起笑。那样子颇有几分傻气。

第十一章 林先生

郑幕之此时也站了出来,面无表情道:“我看大人身子不适,今日暂且歇息。明日再审也是一样。”县令有了台阶立马顺杆子往下滑,急匆匆的与师爷一道走了,连退堂二字也未说。

垂柳见状连忙上前掺住花色问道:“姐姐,疼不疼?我们回去敷些药。”指的是刚刚花色挨的那一下。

花色安抚道:“不疼,说来还要多谢郑公子。”说着对郑幕之屈膝行礼,感恩戴德。

郑幕之避开道:“幕之受之有愧。女公子才思敏捷,实在是让幕之佩服。”

花色笑笑,又是屈膝一礼,只是这是对苏卿行礼道:“多谢苏公子相助。”若不是苏卿今日哪里轮得到花色施展口才?怕是连口也不能开便被打死了。

苏卿也避让开来,拱拱手道:“掌柜的客气。”

小赵氏如今伏在地上也不敢起身,好几次看向这边欲言又止。垂柳看到了骂道:“你才是毒妇!诬陷我姐姐你有什么好处?劝你还是快快招了!郑大人在此,劝你还是莫要满嘴胡言。”

小赵氏本就吓得不轻,被垂柳这么一吓竟然哆嗦着晕过去了。

花色惊呼一声,赶忙上前扶住,郑幕之旁边的男子也蹲下身子帮小赵氏把起脉来,“无碍!惊吓过度。”

郑幕之满是景仰的道:“林先生会医?”

那人站起身笑道:“只会皮毛,见笑。”

郑幕之满脸钦佩道:“林先生谦虚!不知先生可有入仕的打算?如此,也是我宁国一大幸事。”

林先生笑笑,未回话。

倒是垂柳在一旁道:“这里人多,还是先回去吧。”众人一看,瘫倒在地的小赵氏,因着县令逃走不知所措的衙役,看热闹的群众……

垂柳看着地上的小赵氏撇嘴,对着衙役们道:“将这恶妇打入牢中,明日再审。”衙役们面面相觑,倒也听话的将人拖了下去。

花色对着外面的乡亲们道:“有离着赵家近的人,烦请回去看看那赵当家的,莫要因着花色失了性命才好。老大夫如今在我家,回去我便请他老人家过去。”

有相邻的应了,几人这才往家赶去。

到了家里,苏卿便自动请缨的送老大夫去赵家,垂柳不放心也跟着去了。家里只剩下花色、郑幕之与林姓男子。正当中午,花色道:“我去做些吃的,二位慢聊。”说着就退下了。

郑幕之站起身说了句:“麻烦。”

花色走后,林姓男子对着郑幕之道:“你识得此女子?”

郑幕之苦笑一声道:“确实识得,只是说来话长。”没有解释的意思,而后对林姓男子道:“先生可是觉得她聪颖?”

林先生颔首道:“思路清晰,牙尖嘴利!堪为女中豪杰。”

郑幕之颔首道:“我识得的女子当中,她算是我第二个钦佩的。”说着叹息一声,也不知dào

是缘何叹息。

林先生眼里有什么一闪而逝,随即掩饰好道:“确实是值得钦佩的。”

两人正说着,有人叩门而入。是随着郑幕之跟来的士兵,抱拳后道:“县令已被擒往……大人请郑先生回去商议……”一席话吞吞吐吐,林先生也是聪明人,站起身道:“院子里有不少草药,想来这家主人多少会些医术,我去问问。”

花色说要去做饭,可是如今却蹲在地上发起呆来。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dào

是不是思恋太过,做起白日梦来。还在发呆,余光看见有人过来,连忙回神。抬眼便看见一男子满是笑意的向自己走来。

花色腿脚发麻,强忍着站起来,表情狰狞不已。

“怎么?看见哥哥便是这副表情?”来人不满的说。花色好不容易压下的情绪被这一声唤出眼泪来,连忙低下头,却被人搂进怀里。

“哥!”花色声音被男子的胸膛捂住,即便这样也听出几分颤抖来。

男子叹气,摸了摸花色的头发道:“许久未见,可想我?”

花色想说话,可是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上一般,只能狠狠地点头,又狠狠的点一下头。

花色的哥哥花士良,比花色年长几岁,十五岁时便出去闯荡了。哥哥聪明、好学,性子又满是不羁,出去也是在花色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因缘巧合成了朝中一员。那时,哥哥寄信回来真真是让花色吓了好大一跳。说来如今也是将近十年未见了。花色怎么不想?

“莫要哭了,再哭下去怎么见人?别忘了你还有客人。”花士良柔声的哄着花色。

被这么温柔的声音安抚,花色又是没忍住。这些年来受的委屈恨不得在这一刻通通哭个干净才好。

好一会才整理好心情,花色离了哥哥的胸膛,前襟已是湿了一片。花色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伸手去擦。花士良这才调笑道:“现在知dào

不好意思了?刚刚是谁抱着不撒手?”

花色窘迫不已,瞪一眼花士良道:“你怎么到了这里?又怎么成了林先生?”

花士良用袖子替花色擦了眼角的泪渍,笑的温和。也不解释,只是说:“我饿了。”

花色恩一声,手脚利落的择了菜,而后去厨房忙碌起来。花士良跟着去了厨房,倚在门口看着花色忙碌的身影心里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想开口说些问候的话,余光看见郑幕之过来,连忙端正了身子道:“你会些医术?”

花色一愣,回过头来看见自家哥哥冷着脸,当下心里了然点头道:“有一本医书,翻着看了几次。”

“院子里的药材全是你采的?”

花色听见花士良问,回过头道:“是的,想着卖些药挣点钱。”

花士良恩了一声,两人便没再说话。

郑幕之已到了跟前,道:“林先生与女公子投缘?”

花士良颔首道:“还好。”

郑幕之笑着又夸了两人一番,而后正色道:“幕之还有公务要处理,先告辞。先生可是与我一道?”

花士良道:“自是一同离去。”

花色听了这话,站起身来,眼睛还有些红肿,郑幕之只当她是被烟熏着,道了声谢,又说了一些客气的话,而后交代说:“今日一事女公子莫要担忧。”

花色知dào

他说的是不用担心县令会来找自己麻烦,屈膝道谢。而后郑幕之便告辞。花士良只说了告辞的话,随着郑幕之一道走了。

花色目送二人出门,再远的就没了,怕让郑幕之看出端倪来。既然哥哥不想让郑幕之知dào

,自是有他的道理。只是心中的不舍……

第十二章 再见林兮之

垂柳回来后,看见花色坐在院中发呆,想着该是因为今日之事所以心情不好,上前安慰道:“放心吧,既然郑公子来了,自会妥善处理的。”

花色笑笑,问了句:“赵家的伤势如何?”

垂柳当下翻了个白眼道:“什么伤势啊?装的!裹着伤口的布条一点血迹没有。大夫也没看出来什么。那姓赵的愣是唧唧歪歪的叫着不舒服,还一口咬定就是姐姐您打得他。”

花色也不计较,颔首说了声:“知dào

了。”垂柳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看到花色丝毫没有兴致的表情,怏怏着憋了回去。

晚间听见外面有些喧闹,出去一看原来是县令一家被押在囚车上。县令的表情满是死寂,县令夫人的脸上满是羞意,想躲却是找不到地方躲,只能捂着脸遮住装作看不见旁人的视线。囚车上只有这二人,还有些县令的亲属不知所踪。

“啧啧!活该!”好些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在一旁说风凉话,花色虽说心里也有些痛快,但大多还是有些许同情县令的。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算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吧。花色也随着众人的喧闹声叹息一声。

又是几日平静的日子,花色每日忙着上山采药,垂柳留在家里晒药。苏卿则是帮着做些手艺活,跟着村里的木匠打起药柜子来。日子不咸不淡,反正凑合着过。至于花色的哥哥,自那日起便没再出现过。许是被事情耽搁了,又许是不方便过来见花色……

官府里没了可以做主的人,师爷自那日起也是逃之夭夭,连家里老小也不知dào

他的行踪。县衙里的一些琐事也只能先让乡绅帮着处理。

没了管辖的大人,一些宵小之徒也时常出来做些乱。偷鸡摸狗之事让小镇时常处在谩骂之中,也算是别样的热闹。

花色开医馆的事一直在日程上,小镇上的人也是有所耳闻,一些抱着诋毁的态度,这部分人向来见不得旁人好,略过不提。大多都是有些担忧的,花色太过年轻,而且也没听过会医术。突然说要开医馆,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意wài



这些褒贬不一的话花色没少听过,每次都是听过一笑了之。只是花色忍了下来不代表旁人能忍,特别是脾气大的垂柳……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垂柳听到旁人说些诋毁花色的话,气不过为花色出头说了两句。然后那些人便欺负起垂柳来,垂柳是个年岁不大的孩子,那些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妇人,垂柳怎能讨得了好?于是一气之下垂柳便与那些人动起手来。

小镇的妇人脾气都是厉害的,打架也是常有之事。没多大事的隔个三五旬也就好了,严重的也就三年五载的事,老死不相往来的真是少之又少。只是不巧!叫刚刚上任的新县令看到了,于是一群人便被带去县衙了。

花色得知这个消息连手上的药材也未来得及放下,急匆匆的与苏卿交代照顾好老大夫便往县衙那边跑去。好在来的不晚,新上任的县令还未换上官袍出来。

花色挤过人群只看见一群妇人面面相觑的站在堂上。垂柳不知去了哪里。于是便问道:“各位大姐,可是见过垂柳了?”

那些妇人听了声音瞪一眼花色没好气地道:“被县令带走了。”

花色一惊,还以为垂柳出了什么事,刚想再问,衙役已经升起堂威。花色只得老实的等在外面。不一会里面出来一位身穿官袍的男子,表情肃穆,眉头微蹙,只是看着有些眼熟……

没等花色想起来,男子已是威风堂堂的坐上椅子。惊堂木一拍道:“本官姓徐,名粲然。卉城人士。奉命前来上任。没想到第一天便看见几名妇人屈辱一名孩童,还将人打伤。本官既然是父母官,自然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要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包涵。”

堂下一片安静,花色却是听见县令说的“将人打伤”四字,心里正忐忑不安。县令已是放话将垂柳请出来。

那些妇人们看见垂柳自然没有好脸色。都是邻里乡亲的,有事也是找乡绅解决了,哪里有撕破脸走一遭县衙的?进了县衙的大门,不管是被告还是原告出门都是要被指点的……花色也正是因为上了衙门才有很多人对她开医馆这件事抱有很大的抵触心理。

垂柳表面上没有看出什么来,只是手上绑着白色的布条。看垂柳的表情也不像是很严重,花色这才放下心来。

堂上的县令一拍惊堂木喝道:“堂下妇人报上名来。”

妇人们跪在地上,不愿作声。垂柳却是不管那些回道:“民女垂柳,参见大人。”

新来的县令颔首道:“看你有伤在身,起来回话。”垂柳面上吃惊的表情溢于言表,而后站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眼县令。

县令对垂柳点头示意,而后对跪着的妇人们喝道:“缘何不作声?可是本官新官上任你们没将我放在心上?”

那些妇人自是连说不敢,忙着求饶。堂上一时吵吵嚷嚷,花色明显看见新上任的县令面上带了丝不耐烦。这模样……

林兮之!当初自己脸上的伤还是他治好的!他不是邳国人么?当初还代表邳国出使宁国。后来被白君泽请来治疗自己脸上的伤。如今……怎么又成了徐粲然变成宁国的县令了?

花色虽说认出徐粲然来,但是如今的情况实在不适合相认,而且也不知dào

这人还记不记得自己,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想着花色又看了一眼堂上的徐粲然……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看到徐粲然对自己眨了一下眼。

等花色瞪着眼睛想确认的时候,徐粲然又拍了一下惊堂木,而后道:“垂柳,你来说,缘何这些妇人要欺辱与你?”

垂柳得了说话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将这些天来花色受的委屈,自己的不忿一一说了出来,其中还有不好添油加醋的成分,听得花色自己也觉得像是受了莫大的冤屈一般。

徐粲然听完,点点头对垂柳评论道:“你姐姐倒是好心肠。”而后又对那些妇人道:“说来是你们这些妇人不对。看在你们也不是故yì

寻衅滋事,你们便向这位垂柳小姑娘的姐姐赔礼道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妇人们哪有不依的道理?告了谢便向花色这里看过来……

第十三章 熟识

新官上任第一日就烧了一把火,虽然火力不旺,但也足够小镇上的人喝一壶了。即使结果不了了之,阴影也算是在小镇人心中留下了。不得不说,徐灿然这一手段厉害。

回去的路上垂柳对新来的县令百般夸赞。花色只是沉默不说话,脑子里千回百转。这些日子熟人频频出现,怕不是巧合。

垂柳因着闯了祸回到家便老实的去做功课。教垂柳读书写字的本来是花色,但是苏卿来了后花色就将垂柳交与苏卿了。好在两人都没有意见,虽然偶尔会闹些不愉快,好在苏卿脾气不错,垂柳没有与之斗嘴的,事情往往也就过去了。

花色进了院子,老大夫坐在椅子上晒太阳,见到花色进来不客气的道:“妇道人家开医馆能治的病也不多,如今这般大张旗鼓的,我也觉得没必要。”

花色笑笑,上前替老大夫倒了一碗茶,回话道:“老先生的此话花色觉得不对。救死扶伤本就是大夫的职责,哪里来的那些忌讳?”花色知dào

老大夫是关心,妇人治病救人在大多数时候确实不方便,但是因着避讳就断了救死扶伤的天性实在是因小失大,因此才反驳老大夫的话。老大夫接过花色的茶碗也没再说话,花色知dào

他算是默认,长舒一口气。

花色递过茶碗后抬脚向厨房走去,却被人叫住。回过身来便看见徐粲然站在门口,满是淘气的模样。

花色连忙屈膝行礼唤了声:“县令大人安好。”

老大夫听了花色的话也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徐粲然却是变了表情,蹙起眉头道:“怎的这般见外?可是来的时候没有与你说,因此你生气了?”

花色一阵诧异,这话说的好似自己与他有多熟似的……

徐粲然上前牵过花色的手道:“我替你看看身子,身子好些了怎么不找我?我还特意空出时间等你呢。”

花色哭笑不得,这人说他随性还真是较真?若不是今日他提起这么一出,谁还想的起来?徐粲然把脉把的认真,花色也不好挣脱开去,只好硬着头皮道:“看了大夫,身子好了不少,劳大人挂念。”

徐粲然一咂嘴,满是不耐烦的道:“唤我粲然哥哥。”

花色瞪着眼睛,真是不知dào

怎么接话了。徐粲然看到花色的表情好像很是开心,揉了揉花色的头道:“果真是可爱。就是兮之不在我面前夸你我也喜欢你的。”

花色此时已经神游出天际了,老大夫适时咳嗽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叫花色回过神来。只见老大夫死死盯着二人交握的手,一个劲的咳嗽,脸憋得通红,要是花色再不甩开徐粲然的手怕是要咳到天黑去。

花色自己也反应过来,徐粲然不知什么时候不是把脉,而是把玩自己的手……花色涨红了脸,丝毫不客气的将另一只手里拎的半壶茶泼向徐粲然。

好在徐粲然躲得及时,避开水后抱怨道:“你怎么能泼热水?若是我毁了容可怎么好?”也没有说重话,纯粹只是抱怨而已。

花色泼完之后便有些后怕,见徐粲然没事,又有些恼怒,皱着眉头道:“男女授受不亲,徐大人这是做什么?”

徐粲然有些许无辜道:“我看你手上有不少血痕,想着帮你调配些药,你怎么不识好人心?”

花色到被徐粲然堵了话,一时也没了反驳的力qì

,瞪一眼徐粲然道:“大人还是请回去吧,庙小,容不下您这座大佛。”

徐粲然也不介yì

,狡黠一笑道:“本官今日是过来体恤百姓,与你无关。”说着朗声喊道:“垂柳可在?”

垂柳原先便听到这边的动静,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如今被点了名,立马跳出来道:“在呢,在呢。是谁喊我啊?”看见徐粲然后又装作惊讶的样子说:“哎呀!是县令大人啊!您怎么过来了?”

表情假的让花色也觉得害臊。

徐粲然说了一些问候的话,而后留在这里用起餐来。知dào

花色想开医馆还满是诧异,听花色学了些医后也没再深问,只是给了几个实jì

的意见,确实让花色受益不浅。

吃过饭,徐粲然邀花色出去走走。花色没应,倒是垂柳在一旁帮着花色应下,而后拖着花色一道出了门。出了门便离花色与徐粲然一段距离,不远不近的跟着。

徐粲然笑道:“倒是个聪慧的。”

花色笑笑,而后没有憋住,将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你到底是谁?”

徐粲然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半天强忍住对着花色道:“你如今的表情真是与你哥哥一般模样。”

花色一惊,原来徐粲然与哥哥是熟识的?许是花色表情太过明显,徐粲然又是笑的没了形象。惹得一旁的垂柳频频向这边探首。

好半天徐粲然才收拾好心情道:“我与你哥哥是至交。总听他提起你,之前在宁国见着你时便想着认你,只是时机未到。”说着徐粲然清了清嗓子道:“你哥哥表字兮之,你怕是不知dào

吧?这表字是我替他题的,你不知dào

也是常情。”

花色暗自点头,自己确实不知dào



徐粲然又说:“至于我,名字便是徐粲然,没有表字!我们宁国人没有那么多讲究。”

徐粲然是宁国人?那为何之前成为邳国的使臣?想着花色也问了出来。

徐粲然笑道:“受人之托而已。”旁的也没再解释。

花色也没再问,又是走了一会,两人分道扬镳。花色与垂柳一起往家里走去。垂柳自然不会放过花色,逼着花色交代与徐粲然的关系。

花色一阵无奈,没好气地问:“今日的文章可是做好了?”一句话将垂柳打发。

要说徐粲然是花色哥哥的朋友,花色倒觉得没有违和,如此倒也解释了不少想不通的事。只是,既然哥哥之前便知dào

自己在哪里又为什么不来与自己相认?越想越是乱,越乱越是没有头绪。

不过往好了想,至少徐粲然在的这段时间自己也算是有后台的吧?这样药馆开起来也会容易的多。遇上疑难杂症之类的也可以向徐粲然讨教,反正,他看上去也很闲。

花色想着便笑了出来。而后又觉得不对,徐粲然当初在朝堂之上出尽风头,没道理郑幕之不知dào

?二人要是见上面……那如何解释?

只是花色不知dào

,郑家一脉没有在朝为官的,这般担心实在没有必要。

第十四章 求医

这几日徐粲然时常以体恤民情为由到花色家里蹭吃蹭喝。因为这人出现,老大夫看向花色的眼神都不大一样。最后没办法,只得向老大夫解释说徐粲然是哥哥的好友。

老大夫听了解释后更是皱着眉头道:“胡闹。”

也是!毕竟不是有血缘关系的人,动手动脚的确实不宜。越解释越乱,最后还是徐粲然向老大夫解释的,说花色是他病人,自己也是学医的。而后两人关起门来说是切磋了一番,最后老大夫不再吭声。也不知dào

二人关起门说了些什么。

医馆还是如期开张,花色只是打杂做下手,治病的还是老大夫。这么一来镇上的人也很满yì

,见到花色不像之前那般满是怀疑。

生病的自然不是天天有,但是偶尔过来拿些伤药的还是不少。花色也不图赚钱,在门口立了一张桌子,上面放了一壶合时令的汤水。来往的也过来喝上一口,时常会留下一两个铜子聊表谢意。

要说有什么不顺心的,怕也是苏卿的母亲苏氏时常过来闹腾。徐粲然过来后便将案卷从新翻了一遍,没有大罪的一律释fàng

。让不少下冤狱的人得了自由,算是好事一桩。

苏氏出来那天苏卿特意告假几天,只是未满两日便回来,脸上的表情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是明显心气不顺。想到他那母亲,花色叹一声气,怕是往后又不得安宁了。

花色想的没错,第二日苏氏便过来闹腾,一人坐在医馆前扯着嗓子嚎,骂的自然不是他宝贝儿子。

什么“该死的狐狸精,勾我儿子”、“不要脸的娼妇”、“怎么不浸猪笼去死”之类的来来去去那么几句骂着花色。

苏氏来的时候医馆反而热闹些,不少看热闹的人也觉得有趣,几人成群的指指点点而后窃笑。

垂柳几次要赶苏卿走,苏卿视而不见,依旧自己做自己的事,等母亲闹腾的够了适时端上一碗水道:“闹够了就回去。”

往往这时苏氏就会拉着儿子的手哭道:“儿子啊,你是要考大官的人,不能跟着那个娼妇后面误了前程。”。

苏卿不理后就又会威胁道:“你要是不跟我回去我便死给你看。”

这时候苏卿会说:“这里是医馆,你死不了,到时候记得付医药费。”

苏氏看到儿子软硬不吃后便会破口大骂:“没良心”、“不孝”、“被娼妇糊了眼”之类的,怎么难听怎么来。

几日下来,全镇的人几乎都知dào

苏氏的儿子在花色医馆里帮忙。越是传的厉害人们反而说苏卿人品不错,也是一桩怪事。

徐粲然这几日忙着替人翻案,前一个县令留下的烂摊子不只一两桩,光是看案宗也是几日没合眼。即便如此也没忘派个衙役过来说明情况,花色听后拿了几包药材与衙役,嘱咐着熬给徐粲然。

也正是因为这般,徐粲然才不知dào

苏氏来医馆闹事。

苏氏一连闹了*日,渐渐地围观的人群也觉得无趣,劝着花色道:“实在不行就报官吧,新来的县令看起来是个好官。”

花色颇感无奈,看苏氏也没了气力闹腾下去便威胁:“明日你再来我就去报官,你也是知dào

如今的县令大人是个爱民如子的,再说,是你家儿子自己要留在这里,我是占理的那方。还有,县令大人替你翻案就是给你儿子一个考试的机会,若是你再进了牢里,你家儿子这辈子可就别想当官了。”

这么一番话说过后,苏氏果然不再来了。苏卿松了一口气,鞠躬向花色致谢。

花色不知dào

苏卿留下来的原因,但是知dào

苏氏不是凭空捏造自家儿子的学问。也问过苏卿为何不去考个秀才之类的话,苏卿向来避而不答。花色讨了没趣,也不再问。

说回开医馆这件事上,老大夫坐镇。花色只是抓药、写方子。后来渐渐地征得病人们的同意,先是花色替他们把脉、开方子。过后老大夫再来确认一遍。基本上没有差别,要说有些出入的,花色用药较为大胆、老大夫向来较为保守。

时间久了,也有不少人愿意找花色治病。

这天下着雨,雨丝绵长,将这个小镇浸染的黏糊不已。老大夫到了这样的天气就有些不适,早早的回了屋子睡觉。

垂柳在柜台前趴着习字,苏卿则是在一旁记账。花色坐在门前缝补衣裳,也是和乐融融的一番景象。衣服是苏卿的,花色闲着没事就揽了这活计。垂柳见了自是不乐意,对着苏卿说了三两句酸话,苏卿依旧不疼不痒的听着。

吃过午饭,有人上门求诊,说是家里的哥哥得了急病,如今上吐下泻请大夫过去救救。来人带着斗笠,将大半身材挡了去,花色看着眼生问了句:“您是哪家的?”

来人说道:“主人家原姓邓。”

前一任县令便是姓邓,看来是有些关系的。

花色又问了一些状况,答yīng

与他一道去看看。苏卿起身拎了药箱子与花色一道,花色也没有拒绝。有个男人总归要方便些。

一路泥泞,走了约半个时辰才到地方,花色衣服湿了大半,黏在身上好不自在。进屋没来得及歇脚,有小女孩哭着迎上来道:“大夫快些,邓大哥快不行了。”

那引路的汉子对着花色道:“大夫这边请。”

花色颔首,示意苏卿跟上,三四人又是一阵疾走。

屋子还有些漏水,想来这些人住进来没有几天。至少还没来及修葺屋子。花色二人被引致一间靠西北角的屋子,推开门便是一阵味道传开来。花色捂住鼻子道:“你们先莫要进来,去烧些热水端过来。”

引路的人一一应了,而后向着花色鞠躬道谢,诚意十足。小女孩也学着作揖的模样与花色行了一礼也下去了。

花色看着苏卿道:“你也在外面等我,药箱给我。”

苏卿好说话,点点头对花色道:“我在这里等你,有事叫我。”

花色拎着药箱进门,打量了一番屋内,一张桌子、两个凳子,还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位瘦弱的青年,床下一滩秽物,异味扑鼻。花色拿了帕子捂住口鼻小心翼翼地避开秽物上前替那青年把脉。

病邪深重,元气衰竭,将死之象。

按之前问的话,花色不由有些奇怪。人已经病得如此之重,怎么才过来请大夫?花色皱着眉头,手里银针翻飞刺入病人几个穴位。

第十五章 入狱

床上躺着的人脸色稍稍好些,花色又是扎了几针,病人紧闭的眉头才缓缓舒展开来。目前这样也只是拖些时间,花色自认没那本事起死回生。

花色叹息一声对守在外面的苏卿道:“苏卿,你去请县令大人来一趟。”老大夫身子不适,如今怕也就徐粲然能帮一把了,也不知现在得不得闲。

苏卿干脆的应了一声是,对花色道:“苏卿去去就回。”

等苏卿身影消失在雨中,花色又是长叹一声,到头来还是要麻烦旁的大夫,自己这些年学的本事真是一点也没有用处。正想着,后面有脚步声走来。花色回过头只看见一片青色衣角,而后便被钝物击中晕了过去。

花色醒来便看见徐粲然,徐粲然立在花色身侧,手里拿着一枚银针,那枚银针明显刚刚离开花色身体。看见花色醒来徐粲然表情冷峻道:“醒了?你可记得发生了什么?”

花色茫然的看着徐粲然,而后打量了一番四周,石墙、木桩、一席窄榻,花色更是不明所以,看向徐粲然道:“我怎会在狱中?”

徐粲然躬下身子盯着花色,表情渐渐变得轻松,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后对花色道:“有人报官告你杀人,你不在牢中还会在哪?”

花色脑袋还有些疼,连忙伸手去摸了一下,后脑勺鼓出很大一块。花色倒吸一口气骂道:“真是够狠的,下手这么重。”而后对站在眼前的男子道:“劳烦将事情详细与我说说?”

徐粲然颔首,而后缓缓回忆起来。

也就是昨日的事,徐粲然本来埋头批改卷宗,听到外面一阵鼓声。这几天下着雨本来心情就有些抑郁,听到着阵阵沉闷的声音,心情更是好不到哪里去。但是身在其位谋其职这一点还是知dào

的,于是开门升堂威请人上堂。

来的人是一位青年男子,自称姓邓。要状告的是镇上的大夫花色。徐粲然本来还精神恹恹,听到青年男子的这一番话才端坐起来。

男子有条不紊的说着,时而哽咽一下。说自家哥哥生了病,请花色过去医治,其实本来不抱希望的,只是见花色胸有成竹的模样,还以为能治,便有了一丝希望。花色治病时还支开自己兄妹二人去烧水,等回来确实看到躺在床上的哥哥脸色大好,只是花色没了踪迹。兄妹二人还以为花色已经回去,想着改日登门道谢。谁知dào

不到一个时辰,哥哥面色发青,最后活活的痛死过去。兄妹二人大惊,找去医馆才发xiàn

花色并未回家。所以猜测花色是畏罪潜逃,才来告的官。

花色听后有些许失神,点头道:“我确实随他们回去与他哥哥治病。只是医不好,便请苏卿去找你。烧水也是我让他们兄妹二人去的。地上满是秽物,不甚干净,我将他们支开是好意。至于后面的……苏卿走后我便被人击了脑袋,后面的实在不清楚。”

徐粲然又接着说:“之后我派人去拿你,医馆并没有人,其他地方也是没有看见,最后还是你自己走上县衙,亲口承认你确实医死了人……”

花色大惊,也顾不得晕眩的脑袋站起身看向徐粲然,面上满是惊恐之色问道:“我自己走回来,还认了我医死人一事?”

徐粲然点头,面上表情肃穆。

花色心里一阵恐慌,又不确认的问了一遍:“是我自己走进来的?”

徐粲然扶着花色到窄榻上,面色难看,对着花色一字一句的说:“是你自己走进来。走进来后承认你医死人一事,并且当众认罪。”

花色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又问:“病人本就病入膏肓,确实是回天乏术,我为何要将责任拦在自己身上?”

徐粲然叹一口气道:“这才是问题所在,你在衙上说是为了试验新药。如果新药成功以后将会有不少人受益,只是没想到下错了剂量,所以才导致医死人一事。不仅如此,还在你身上搜出余下的药来。”

花色只觉得后背一阵泛冷,看向徐粲然道:“可是当堂定罪?”

徐粲然安抚道:“事关重大,不会当堂定罪。”

花色听了有些许无神,而后坐在榻上没再说话。

徐粲然也是无话,上前拍了拍花色的脑袋道:“前头不是死路,昨日有人击鼓时下的瓢泼大雨,根本没有旁观的百姓。如今衙役们都是我的心腹,也不成问题。况且我看你神情不对便关了县衙大门,所以知dào

这件事的人并不多。现在找出背后操纵之人,还你清白才是正经。只是不知dào

谁有这等本事,竟能慑人心魄。”

花色也是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小镇之中竟然还能有此等能人……就是不知dào

为难花色又有何好处。

徐粲然又是想到了什么,对花色道:“你说你请苏卿寻我?”

花色颔首道:“是的!”而后像是想起来什么慌忙站起来道:“难道苏卿……”

徐粲然接过话道:“苏卿至今未现身,若不是他所为,怕是凶多吉少……”

花色脸色一白,有些颤抖道:“粲然哥哥,请您尽lì

帮我找到苏卿……他……”

徐粲然面上表情复杂,有些无奈道:“就冲着你这句哥哥就是将垂柳小镇翻过来我也要找到苏卿。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总不能平白没了踪迹。”说完后对这花色道:“这几日你暂且委屈些,等事情终了哥哥亲自给接你出来。”

花色站起身行了一礼,郑重道了声谢。

徐粲然走后,花色坐在榻上一片茫然。要说花色得罪的人,在这镇上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如今苏氏、赵氏与花色是如今老死不相往来,再说二人都是没有见过世面的蛮妇,这样的手段万万是想不出来的。

还有就是邓县令一家。邓县令被免职一事本就是咎由自取,那邓家的一双儿女看着也是个没主心骨的,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等等!花色脑袋灵光一闪,那邓县令只有一双儿女,那多出来的是谁?女儿自是不用多说,死去的男子与告官的男子到底谁才是邓县令的儿子?不知dào

从这里下手能不能查出来些什么。

花色有些激动,站起身来对着外面看管的狱卒道:“还请官爷帮花色捎句话,就说花色请县令大人过来一趟。”

狱卒明显是被交代过什么,恭恭敬敬的应下,而后退了出去。

第十六章 入狱(二)

等了许久徐粲然才过来,狱卒识趣的退下。花色便说了自己的疑问。徐粲然面容有些憔悴,扯出一抹笑道:“我正在派人调查,晚间估计就会有结果了。”

也是,花色能想到的,徐粲然又怎么想不到?倒是让他白跑了一趟。花色有些许愧疚,面上自然带了些许异样的表情。徐粲然叹口气道:“你是你哥哥唯一的亲人,我怎么能不帮你?”

花色一怔,将徐粲然的话复述了一遍问道:“我是我哥唯一的亲人?”

徐粲然像是想起来什么,脸色一变而后对花色道:“是啊,你哥哥不就只有你一个妹妹?”

花色哦一声,行了一礼对徐粲然道:“多谢粲然哥哥。”而后感慨:“哥哥得此知己真是一大幸事。”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之前花色还觉得徐粲然此人有些不着调。但是,如今是真的对他刮目相看,况且若不是徐粲然,自己如今怕是不能安然无恙吧?说来,之前他还替自己探穴针灸,也难怪一脸疲色。

想来这人在哥哥平步青云的路上没少出力才是。

徐粲然满是笑意的对花色道:“得你哥哥这一知己才是我人生一大幸事。”

花色颔首。徐粲然便急匆匆出去了。

又是在屋里呆了一日,垂柳提着食盒过来探望花色,还未靠近便眼睛含满泪水。到了花色跟前已是泪眼涟涟。狱卒开了门,垂柳几乎是飞奔跳入花色怀里。

花色被撞的不轻,看到垂柳惊吓的样子也没有出声,拍了拍垂柳的脑袋道:“哭些什么?可是我不在家有人欺负你了?我家姑娘的脾气有谁敢招惹?可是嫌活的时间长了?”

垂柳从花色怀里抬起头来,倒不是平常那般破涕为笑,只是认真的盯着花色,许久才说:“姐姐可有哪里不舒服?”说着上下打量起花色来:“姐姐可有哪里受伤了?有没有挨打?吃的好吗?”

花色有些哭笑不得,许是脸上表情太过无奈,垂柳反而松一口气,将一直拎在手里的食盒提起来对花色道:“姐姐这几日怕是没有吃好吧?我给姐姐做了些吃的,姐姐快来吃吧。”

花色笑着道:“多谢。”

这间监狱是新建成的,之前那些穷凶极恶的犯人如今还在原来那边的监狱,所以这边相当的安全。

垂柳也是说好在那些疯婆子没有过来,若不然还真是闹心。狱卒似乎对花色特别照顾,一直没有过来催促垂柳出去。等花色吃过饭垂柳才说:“苏卿昨日夜间被县令大人送回了,如今还是昏迷不醒。”

花色眉头一皱,问道:“有没有看过?”

垂柳道:“看过了,近日可能都要卧床养伤。我来的时候还未醒呢。”

花色点头道:“无生命危险就好。”

垂柳看一眼花色道:“徐大人与姐姐关系好,定会救你出来,姐姐莫要急。”

垂柳近日长了个子,如今已是到花色的鼻尖,脸上稚气未褪的姑娘如今这般认真嘱咐花色还真是有些好笑。花色点头,催促着垂柳回去照看苏卿。

也不知小姑娘是不是没有安全感,眼眶又红了一片,依偎到花色怀里撒娇道:“我做的菜是不是很难吃?姐姐疼我,不让我进厨房。今日本来是想请姐姐吃顿好的,只是将饭菜做的没了样子……”

刚才的饭菜确实有些难以下咽,只是见垂柳情绪有些低落,花色安抚道:“我不让你进厨房是怕你烧了我的屋子。看来以后是得让你学着些,莫要以后嫁了人吃不上饭。”

垂柳哼一声,提着食盒跑了。花色心里放下一块石头倒是松一口气,看着垂柳有些赌气逃走的样子笑出声来。笑过之后又是一阵难堪,也不知近日得罪了哪路瘟神,总是被各种事情烦身……说句良心话,也是好坏参半,至少见着了哥哥。本来是没有脸再见的……

过了两日,有衙役来牢里带花色上堂,花色理了理头发与衣服,随着衙役一起往堂上走去。衙门紧闭,堂上已经跪着一名男子,低头伏着身子。正是之前请花色出诊的那位。

见花色来了,徐粲然惊堂木一拍朗声道:“堂下之人报上名来。”

花色跪下道:“民妇花色,见过县令大人。”

徐粲然如今正襟危坐,面上也丝毫见不到笑意,对着堂下跪着的男子道:“邓进你抬起头来,左边可是你请的大夫?”

那男子听了慢慢抬起头,看一眼花色,面上满是忿恨道:“回大人的话,是这毒妇。”

徐粲然眉头一皱,想来对这人说的“毒妇”二字心有不悦,只是不好发泄对着花色道:“你可认得此人?”

花色自是说认识,将那日就医一事说的清楚,还有被打晕,后面失了记忆一事。跪在地上的邓进还以为花色狡辩,怒骂道:“你这毒妇如今还想狡辩,那日你亲口承认的,如今才来说这些话不是太晚了?”

花色也不恼,低头不语。只是堂上徐粲然问话时才说上一句。

徐粲然不厌其烦的又是问了好几遍,将大体的事情捋了几次,最后问堂下的邓进道:“本官问你,死去的人到底与你什么关系?你与花大夫说是自家哥哥病重,据我所知,上一届县令可只有一双儿女!”

邓进虽说眼光闪烁,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回大人的话,小的东家确实姓邓,邓县令走之前将那兄妹二人托付与我。小人与他们以兄妹相称是……是怕大夫不愿出诊。旁边这人与东家的有些私怨……”

花色颔首,倒有些了解这人的心情。而后又是一阵解释。徐粲然虽说知dào

,但也还是耐心的听着。

末了邓进又说了一句:“东家与我有恩,如今小人没有照看好公子,万死不辞啊!”说着呜呜哭了起来。

徐粲然眉头紧皱,身份一事虽说轻易就能推断出来,但自己的目的却不是要知晓这人的身世。徐粲然要做的是拖延时间,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越是调查下去越是迷雾重重。徐粲然自己没有推理论断的本事,凭着权利压人更是万万不行的,要想让人心服口服,首先苏卿得醒过来。其次,希望兮之能及时赶到。

花色虽说不清楚徐粲然的目的,但心里隐隐有些头绪,所以也老实的跪在一旁,听那邓进说些夹杂着谩骂的话。

第十七章 央先生

邓进的在堂下大哭的声音惹得徐粲然心烦意乱,又想到这几天查到的一些事,颇有些有心无力的感觉。先是惑人心智的人到底是谁?这个小镇徐粲然不熟,有没有隐士高人也是不太清楚。其次,为什么要针对花色?是花色招惹了其人,还是花色只是一个棋子?还有很多想到的,没想到的,光是思绪就乱的很,兮之也是许久没有消息,也不知事情办得如何?

邓进这人明显是在做戏,之前说的,与邓家二人兄妹相称是怕花色不愿出诊,那他完全可以与邓家撇开关系,为何还要说东家姓邓?花色心善,虽说邓县令罪有应得,但一想到妻离子散的悲惨,不免会有些同情。这样根本就是为花色设的圈套。

这一切看起来合乎情理,但又因为“高人”的存zài

,显得异乎寻常。

这一日升堂没有任何结果,最后不欢而算。第二日也是如此。

第三日还未升堂便有人击鼓鸣冤,鼓声震天就是花色在牢里也听到那沉闷的一声声。不一会有衙役带花色上堂。

花色跟着衙役还未进堂就听见外面阵阵吵闹的声音,到了大堂前面时就看见外面人头攒头,镇子上的人约是来了一半。这么大的动静花色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徐粲然,徐粲然也是眉头紧皱表情满是不悦。

大堂上除了邓进还有一人,正是之前在花色茶馆里说书的先生。这说书先生还是垂柳介shào

与花色的,旁的没说,只介shào

了姓央,只是说快吃不上饭了让花色帮着救济。因此才留在花色茶馆里说书,但也只是偶尔来一趟,其余时间花色从来不过问,只知dào

他是个有些才华的人,旁的一概不知。

央先生看见花色便拱手对堂上的徐粲然说:“大人!学生要状告的便是此人。”

花色愣住,真真是不知所以。外面看热闹的人皆是对花色指指点点,有不少人已是对着花色咒骂起来,说的花色也能听得到。毒妇、蛇蝎心肠等等不一一而举。

徐粲然虽然封住了消息,但不知是谁将事情说了出去。

央先生接着又说:“大人,此人名唤花色,四年前来到垂柳小镇安家。但之前却是朝廷通缉的犯人,如今又是作恶,还请大人明察秋毫。”

央先生此话一说完又是一阵哄闹声。任凭徐粲然将惊堂木拍了几次也毫无效果。徐粲然真的动了怒,对衙役们道:“谁敢扰乱公堂,二十大板当堂执行。”

衙役齐声应是,外面看热闹的人才堪堪停下来。

“大人,通缉令在此,是学生游历路过曲镇时发xiàn

的。曲镇的曲大虎与在下有些交情,学生此番前去是为了拜访曲老板,谁知dào

到了曲镇才知曲家一夜之间被人灭了口。曲老板对学生有恩,因此学生便追查起事件的来龙去脉。”央先生从袖口里掏出通缉令递于旁边的文案,而后缓缓的回忆。“学生查得曲家之前与花色此人有交情,案发时,花色也是在曲府内,曲家一家全灭花色却安然无恙……而且此后曲家的势力迅速被一股势力吞并,背后的势力经学生查证正是与此人有交情的男子。也不知为何朝廷的通缉令只有花色一人,但此人谋财害命不假,还请大人明察。”

花色如今脑袋一片空白,真是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才好。有不少想辩解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如果这人说的不假,那曲家人之死便是真的与自己有关系。和自己有交情的男子除了白君泽花色想不出第二人!难怪白君泽一直不阻止曲千佳与自己往来……也许之前曲千佳落水一事也是刻意为之!

想到这花色一阵犯冷,自己到底与什么样的人纠缠到了一起?

见花色没有辩驳,徐粲然眉头紧皱,想提醒她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做的太明显。那堂下的邓进此时也跟着说起话来:“大人,请您为我做主啊!老爷临走前将少爷托付于我,我愧对老爷的嘱咐啊!呜呜呜……”

外面的看热闹的人,因着刚刚徐粲然的命令如今不敢大声言语,却也小声的议论起来。花色如今沉默不语在他们看来就是认罪的意思。好些说着也不客气的对着花色“呸”起来。

徐粲然急的满头是汗,到底是资历浅显,说些胡搅蛮缠的事还行,真要严肃的处理起突发状况始终不如花色的哥哥……

“一派胡言!”徐粲然正想着花士良,花士良的声音便从外面传来,听声音满是怒气。徐粲然眼里升起希冀的光来,满是期望的看向外面。

人群分出一道路,花士良身着黛蓝色劲装负手立在门口。见人让出一条道来丝毫不客气的抬脚往里走来。

徐粲然虽然心里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装模作样的一拍惊堂木道:“来着何人?”

花士良大步上前,手里拿出一块令牌,徐粲然眉头一皱,而后下来跪在花士良面前道:“下官见过大人。”

百姓不明所以也纷纷跪在地上喊了句:“参见大人。”

花色一直面色惨白,见了花士良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也跟着众人一起跪下去。像是失了魂的模样让花士良一阵喟叹。

“来人!将此人拿下!”众人行礼后刚刚起身,花士良就指着堂上的央先生喝道。

衙役虽然不明所以,但也老实的上前捉拿人。央先生自是不会乖乖就擒,连忙道:“大人拿人总是有理由吧?”

花士良冷哼一声,不理,却是对着徐粲然一阵痛骂道:“徐大人新官上任便是非不分,黑白不明,以后让百姓如何看你?”

而后指着央先生与邓进二人道:“这二人分明不是我宁国之人,如此扰乱我宁国国土的安宁,徐大人可是要助纣为虐?”

在座之人全都脸色大变,而后面面相觑,徐粲然一阵怒喝:“愣着作甚?还不将人给我拿下?”

衙役纷纷上前捉拿二人,邓进呜呜大哭喊着冤枉,央先生虽说有反抗的意思,但众目睽睽下也只能暂且忍耐。

“徐大人升堂之前难道不会派人调查一番?人嘴两张皮,说些什么谁能知dào

真假?只听喊冤之人一面之词岂不是太过片面?”花士良又是对着徐粲然一阵骂。徐粲然知dào

他是动了真怒,哪里敢像平日里那般与他嬉笑打骂?老实的一声不吭挨训。

花色觉得过意不去,想说些什么,被徐粲然眼神制止。

第十八章 花士良其人

徐粲然一早便给花士良传了消息,毕竟说要照顾花色,总不能食言而肥。花士良也确实收到了消息,只是忙着处理一些事才耽搁了,为人臣子,总是身不由己。好不容易脱了身也是匆匆忙忙赶来,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下。

林家的情报一直很灵通,花士良不用费多大力qì

便调查出来一些不为人知的事。知dào

告人的邓进不是宁国人,便做了一手准bèi

。只是没想到赶来还看到意wài

的人。

央金!拓坞国大臣!拓坞国和亲派,与一直主张保持中立的亲王立场相佐。国王暴毙后央金屡次提出与宁国或邳国其中一国建立合zuò

关系。

此次花士良来此的目的便是为了与拓坞国达成和亲的目的。

拓坞国国土面积不大,但是最为出名的便是铁矿。战斗中不少兵刃便是从拓坞国买来的。宁国与邳国国主皆是有野心的人,这场仗不知会延长到何时。所以都有将拓坞国拉拢过来的意思。

如今这般状况,花士良自然不能轻易放过央金。所以脑子便蹦出一个主意来。用宁国官员的身份给央金难堪。这样既能救出花色,又能抹黑宁国。虽然知dào

央金不是因着小小不快便左右想法的人,膈应一下也是好的。

徐粲然也是配合的好,毕竟是多年挚友,多少了解对方的想法。

花士良的方法很粗暴,也不管什么证据不证据,直接把人抓起来便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况且央金二人确实不是宁国人。只是不知dào

这二人来这里做什么,莫不是与郑幕之已经秘密会上面了?

“徐大人好糊涂!通缉条文官府向来人手一份,大人又怎么不认识通缉犯?况且曲家灭门案本官也是有所耳闻,凶手已经抓到!是仇家**!也不知这位他国人手里拿的是哪里的通缉令。你诽谤我国民与你有何好处?还不一一老实交代!”花士良坐上徐粲然公案面前,一拍惊堂木冷声喝道。

而后对一旁的徐粲然道:“如今事关两国之事,闲杂人等不宜旁听。这人潜伏我国已久,你前去探查,看小镇之中是否还有此人同谋!即刻去办!”虽说是对徐粲然说的,声音却清清楚楚,让百姓们都听得明白!小镇上的人慌忙退下,生怕受了牵连。

等无关人员走后,花士良命令衙役将央金与邓进二人捆绑起来,然后也令衙役下去,连文案也没留下。只余花士良、花色、徐粲然、央金与邓进五人而已。

花士良从公案下来,亲手将花色扶起来,端了凳子让花色休息。自己走到央金与邓进二人面前道:“你们谁会摄人心魄的本事?”

两人皱眉不语,央金面上无动于衷,倒是邓进面露出紧张之色频频看向央金。

“我猜你们谁也不会。不过能请动高人相助也是厉害!你们的身份怕不只是说书先生那么简单,我说的可对?”花士良此时开口也没了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

央金轻笑一声道:“阁下刚刚不是说我们非宁国人?如今这么不确定的试探起来?”

花士良也不恼,笑着道:“刚刚?刚刚救人心切!便胡诌了几句,总不能叫你们得逞了。”

央金抬眼看着俯视自己的花士良道:“大人还真是爱民如子。”

徐粲然听了在一旁轻笑出声。央金不明所以,转过头去看一眼徐粲然。

花士良道:“你不用看他,我可以解释与你听!”说着抬手指着花色对央金与邓进道:“爱民如子?我可没那么多子孙。那位女子是我同父同母的妹妹,救妹心切,想必二人也能理解吧?”

徐粲然拍了拍花色的脑袋在花色耳边道:“想当初,他也是这般替我出头。如此举动就是不想让人喜欢也难呢。”

花色抬眼看向徐粲然浅笑道:“正是如此才是我哥哥啊!”说完两人相视而笑,眼里有一丝说不出来的默契。

花士良又说:“你们二位与我妹妹无冤无仇。能让你们如此大费周章的演这出戏想来是有人需yào

这出戏能受制。我妹妹应该在这人心中有一定的位子。我说的对是不对?”

花士良的话落音,央金脸色终于有了一丝转变。看向花士良的眼神也是有些不同。

花士良装作没看见,继xù

说:“我妹妹向来心善,得罪的人也不多。但要说掏心掏肺的还真没几人。哦!说来近些年有个小国的公主因着不满大臣安排的和亲负气出走了!也不知这小公主在外面过得如何?是不是已经被歹人所害……”

“够了!”央金怒喝一声。

花士良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止断后面的话。

花色听了哥哥的话也是一阵诧异,而后有些不可置信地问花士良道:“那女孩多大?”

花士良道:“多大?与你身边的那小女孩差不多年岁。”这么一说花色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心里又是一阵翻腾。当下也不知是难过多些还是心疼多些。垂柳竟是因着逃婚才来到垂柳小镇……堂堂一国公主竟沦落到偷食被人撵打的地步。若不是被逼又怎敢用这样的行为抗议?

“你究竟是何人?”央金眉头紧皱,面露警惕。

花士良也不说话,走向花色,对上花色的视线道:“你该知dào

,每人出生都有自己的责任。你身边的小女孩她的责任便是担负起国家的未来,你即使心疼也不能用你的心情禁锢她,人的怜悯有时候是一种伤害。”

花色听了哥哥的话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但是知dào

哥哥说的意思,是让自己放开对垂柳的不舍,让她能安心的回国。只是,垂柳是愿意的吗?即使和亲是她的使命,难道就没有人在乎她的意愿吗?

花士良自然明白花色眼神里想问的问题,微微一笑道:“这是责任!就像你我身上有各自的必须要做的事情一般。”

花色思绪一片紊乱,如今对垂柳的不舍慢慢流露出来。徐粲然见了叹息一声,揉了揉花色的脑袋柔声道:“花色,你哥哥心疼你才与你说这些。垂柳今日一早留了一封信让我转交与你,她人已经走了!”

花色心里空了一片。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好不容易建出来的家就这么没有声息的被摧毁。总之,那模样让花士良看了一阵心酸。

此时花士良也没了与央金纠缠下去的力qì

,对徐粲然道:“粲然,我带阿色下去。至于这二人好歹是一国重臣,放了吧!”

第十九章 林姓

这么一来,花色这件事算是有了结果。央金的目的其实并不难猜。一开始是为了逼垂柳就范,后来想要致花色于死地便是斩断垂柳不该有的念想。垂柳名号唤作舞阳,自小是由央金带大,是央金的义女。拓坞国的习俗是拜有名望的人为义父,其他的复杂关系不表,央金与垂柳的感情自是无可取代的。

听花士良说完花色也松了一口气,知dào

央金对她是真心的就好。

“后面的事你不用担心,由粲然善后。这座小镇不宜再待下去,等哥哥将手里的事情做完,你便与我一道回邳国吧。”这是花士良对花色说的原话。之后是留花色一人在屋子对着房梁发呆。

花色不喜欢独处,却又不得不独处。从选择嫁与白君泽开始此后一直是独身一人,好不容易有了可以偎依取暖的家人,又是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离别。

好在还有哥哥,等哥哥忙完了事情就开口让他一道回家看看父母吧!有他在花色也心定一些。也不知dào

爹爹与娘亲过得好不好。小荷有没有嫁人生子?

哥哥与徐粲然做善后工作,直到晚上也没有出现。花色几乎一夜辗转反侧,天刚刚亮便起了。昨夜是在徐粲然的宅子歇下的,还是徐粲然接自己过去的,也没与花色好好说上话又匆匆离开了。

哥哥十五岁离家,后面断断续续的来信知dào

一些他的事情。出门第一年与同村人一起做起了小生意,后来因着面生被同行打压,最后卖了铺子。之后说认识了新朋友,与朋友一道去都城。同村的有不少吃不了苦,那一年回来的有不少,哥哥却像得了天空的鸟儿,在外面畅快的翱翔起来。

第二年又说与新朋友走散,字里行间满满的都是惋惜。又说救了一位公子哥,被人家的家人找上门,还以为哥哥是撺掇那位公子哥离家的人,差点没将哥哥送官。

之后随着公子哥一道回了家,才知dào

是官家少爷。之后成了那家的门生,陪着公子哥读书、写字,之后一道参加科考。再接着后面的信件逐渐少了,有时候收到信也是潦草几句像是匆匆忙忙写下的。

哥哥从来没有给家里说过可以寄信的地址,渐渐地便失了联系。再后来,花色的心思全放在那时的白君泽身上……如今算来与哥哥也是有*年未见了。

也不知哥哥过得如何?徐粲然说哥哥的表字是他取得,名字是好听,只是有一点不明,为何要姓林?林兮之这三个字花色也是有些耳闻。宁国与邳国两国大战时,邳国的军师便是林兮之。

第一场战役花色是在现场的,后来也在曲千佳的嘴里知dào

一二。那时哥哥也是在战场上的,只是兄妹二人无缘,不得一见。那一次白疏谨有白君泽相助,赢了一场漂亮的仗。后来白君泽与花色一道,直至白芷出事,二人分道扬镳。没了白君泽相助,之后的战役白疏谨可以说打的非常吃力。

战场上的消息时不时传入花色耳中,花色当时不知dào

林兮之便是哥哥,只是心里道邳国有这样的人才也是难得。现在想来心里还是有些自豪的。

花色出了门,外面有些冷清。也不知徐粲然为何没有请些洒扫的仆人来。花色这边门开了,右方不远的房门也开了,出来的是徐粲然,见到花色点了点头,而后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走向花色这边。

花色有些诧异,道:“哥哥昨夜与你同塌而眠?”

徐粲然挂着笑道:“昨夜谈的晚了些便一起歇下了,你昨夜睡得可好?”

花色道了声谢说好。两人站在院子里半晌徐粲然道:“可是饿了?陈婆婆应该做了早饭的,吃些吧。”

花色颔首,徐粲然又笑着道:“你哥哥那份我会留着的,别说我苛刻你们兄妹二人。”花色知dào

徐粲然是逗趣,扯出一抹笑来随着徐粲然一道往膳厅走去。

二人吃了一半,花士良才出现,也是睡眼惺忪的样子,看到二人吃着饭佯装道:“我对你们可是不好?竟是吃饭也不喊上我!”

徐粲然接话说了些讨饶的,三人和乐融融的吃完早饭。

早饭过后,徐粲然将时间留与兄妹二人。二人到了花色歇息的屋中相顾无言好半晌。良久花色叹一口气道:“哥哥!近些年来过得可好?”

花士良轻笑出声,而后将花色抱进怀里揉了揉花色的发顶。兄妹二人之间又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所以隔阂尽抛。

花士良又反问道:“你呢?你过得可好?”

两人问完对方都没答复,彼此看了半晌才各自笑开。

“哥哥怎么唤作林姓?”花色一直有疑问,爹爹自是姓花,全名花金寿。娘亲姓谢,闺名婉容。一家的户籍上从来没有出过林姓,怎么就成了林兮之了?

花士良看向花色简短解释道:“爹爹是随奶奶的姓。”

花色啊一声,有些惊讶的捂住嘴。儿子随母姓只有一个可能,便是孩子身上流的不是父亲的……如此一来,爹爹岂不是……花色从来没有听过父母说起这些往事,祖辈的人也是没有见过,咋一听哥哥说起这些事,惊讶自然在所难免。

“奶奶是改嫁的?”邳国哪里能容忍玷污血脉的事情发生?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因此花色才问。

花士良未回答,看着花色道:“你只需知dào

我们是林家人便是!”说的语气中一股油然而来的自豪感让花色有些不解。

花色也没再过问,颔首称是,转了话题问:“哥哥怎么会来垂柳小镇?”

花士良也不瞒花色,说是为了和亲之事。目的再明确不过,为了垂柳而来。目前拓坞国只有垂柳这么一名名正言顺的公主,等公主成年之时,婚事自然会提上日程。况且垂柳是由央金带大,和亲一派与亲王一派皆是对这位遗孤有深厚的情谊,可以说,哪国得到舞阳公主的垂青,哪国便是得到了拓坞国的支持。

花士良说完有些感慨道:“也是郭家太过心急,生生推开了如此强dà

的后盾。”

郭家?邳国皇室便是姓郭,莫不是……

花士良对上花色疑问的表情,点头道:“拓坞国本来是以邳国马首是瞻,之前也是年年进贡。说来也是皇室贪心不足!若不然也不会将机会送到宁国手上。”说完颇有些埋怨的蹙眉。

第二十章 拓坞

拓坞国与两国之间的恩怨说来话长。其中曲折花士良也有不甚明了的,何况几乎不出门的花色?花士良知dào

,先皇在世时便时常说拓坞国不可弃之不理。如今的皇帝也是将这句话作为圭臬奉行,只是郭宁其人年轻气盛做事也急躁。生生将大好的机会拱手送与他人。

三年前郭宁召了不少心腹议事,以时机成熟为由要将拓坞国纳为邳国领土。花士良持反对意见上表,被驳回。那时花士良还兼顾战事,文臣与武将在军营也斗得厉害,几乎心力交瘁,就是防着也没防住。

郭宁弱冠礼时请拓坞国主为上宾,指定国主为贵宾为自己行礼。加冠时郭宁佯装被刺倒地不起。而后就是御林军及时出现将拓坞国国主抓了起来。直至第三日郭宁“醒来”才提出要审讯拓坞国主,只是那时国主已经身亡……

郭宁便以这个为借口将对战宁国的部分兵卒拨到攻占拓坞国的战事中。只是拓坞易守难攻,而且不知怎么与宁国有了来往,这场战役又变成了宁国与邳国两国大战。

花士良一直都被蒙在鼓中,不仅花士良,就是不少持反对意见的世家也被排除在外。等知dào

这则消息后已是覆水难收。花士良气急,亲自赶回金丰,将郭宁斥责一番,还撤了他身边不少的“能将”,引得郭宁几次三番对自己动了杀心。

花士良也是补救过的,只是郭宁这人实在比不上先皇。竟在那时提出让拓坞国主的尚年幼的女儿舞阳公主嫁与邳国赔礼,赔礼二字岂是轻易能说的?拓坞国本就在爆fā

边缘,此话一出让拓坞与邳国彻底决裂。

拓坞国皇室中人对拓坞国主的敬重是肯定的,没有选举国主不说,也一直任由舞阳公主逃走,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推波助澜了一把。而后将与邳国的合zuò

关系转嫁了一些与宁国,成了真zhèng

的中立国。

只是长久下去不是办法。拓坞皇室中的人大多是意气用事,也有一些是想趁机占些便宜的,这些都可以忽略不提。真zhèng

为国家考lǜ

的怕就是舞阳公主的义父——央金。

拓坞国不能固步自封,要想有长远的发展,必须将通往外界的桥梁建立起来。况且如今不表态,日后等邳国与宁国其中一国战胜,肯定也是要与拓坞算上一笔的。所以央金就有了和亲的想法。

到底与哪国为伍也是一道难题。两国都有各自的优缺点,央金的想法是倾向于邳国的,毕竟在外贸、民俗习惯上一直都是相通的,只是这一想法得了大多国民的反对。所以央金便放出和亲的消息,等愿者上钩。

愿,肯定两国都是愿意的,只是要看谁给的利益大些,谁能更好的帮zhù

拓坞国长久的生存下去……至于舞阳公主的意愿……只能说生在帝王家,这是她的责任!

花士良一向稳重,也不愿意在亲人面前说些沉重的话题。及时打住话问花色道:“你以后可有打算?”

花色不明白他问的打算是哪方面,一时有些接不上话。

花士良斟酌着语气道:“你的户籍我可以帮你消掉,重新办就是。你……总是要成家的。”

花色没想到花士良会与自己说这个,一时有些臊意,这么说哥哥是知dào

自己的境遇?花色有些胆怯,生怕他会指着自己脑袋骂自己糊涂。只是等了半天也没见动静,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哥哥,眼前人眼里的复杂叫花色看了个明确。没有恼怒、没有嗔怪,有的尽的怜惜。花色觉得本来已经干涸的心此时渐渐有了湿意。

花士良也是,本来也不擅长说些儿女情长的话,只是见到自己亲妹妹如此可怜的模样却又暗恼自己嘴笨。虽说小时候二人可以毫无隔阂的嬉笑、逗乐,但如今在官场上摸爬滚打,磨砺了自己的性子,想要表现出真性情来还真有些无从下手了。

花色见花士良的模样哪里有不明白的,在心里叹口气开口道:“哥哥,我想回家看看。”

花士良这时才开口道:“如今我有些脱不开身,等事情忙完了我与你一道回去。”

花色想说可以自己回去,只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好不容易与哥哥相见,还是莫要说这些扫兴的话了吧。

二人默契的没再提这话。

花色有些好奇的问:“哥哥,这些年不见,您可有携手白头的妻子?”

花士良这次脸色有些讪讪,在花色的注视下许久才有些恼道:“男子三十而立,不成业何以成家?”

花色有些见哥哥恼了才笑出声道:“我管你什么时候成家?你别忘了与林家传宗接代便是。”

二人正说着,徐粲然敲门进来。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虞,对花色二人道:“央金与邓进二人昨夜已经走了。外面如今有不少流言,中伤的有,说好话的也有。这几日阿色还是莫要出门的好。我已经请人将老大夫与苏卿接了过来,苏卿已经有意识,也无需太过担心。”

花色一一道过谢。

徐粲然又说:“今早有人来报官,邓县令的女儿也死了。尸身已经有了味儿,仵作说死了两天了。”

花色满是不解,脑子里不少念头闪过,又一一否定了。

徐粲然看一眼兄妹二人加了句:“死状与他哥哥一般模样。”

花色啊一声,连忙问道:“是得病还是……”

徐粲然接过话道:“不像自杀。”

花士良叹气道:“我看倒不像是央金与邓进所为,怕是还有什么端倪。粲然,你是县令,这件事你难辞其咎,好好追查下去。”

也不知花士良哪句话惹得他不快,徐粲然皱着眉头道:“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虽说我没你脑子灵泛,但也不是不会办案。没能还阿色清白,怎么也要让那位姑娘死得不冤。”说完一甩袖子负气走了。

“他不是你的手下,你这般命令似的语气是不是要改上一改?”花色见徐粲然显然是真的动了怒,回头劝着自家哥哥。

花士良轻笑着摇头道:“是我的错!我去看看!”

花色连忙说好,催促着人赶紧过去。等哥哥走了,自己在院子里发起呆来。到底是谁与邓家有深仇大恨?还有便是这仇家到底隐地多深?竟是将央金设的圈套也利用了进去?

第二十一章 邓县令之死

等花士良与徐粲然都走了后花色将随身带着的书拿出来翻着,要是垂柳在花色身旁肯定会知dào

这时候的花色情绪有些低落。书是白君泽给的那本,一直被花色贴身收藏着,来来回回翻看已经旧的不成样子。花色也誊写了一份,只是舍不得将这本扔掉。

虽说刻意要忘记一个人,但是有了那个人的消息还是没出息的竖起耳朵探听。情爱一事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若不然也由不得白君泽那般伤人。自那日央金说的曲家之事以来,花色又是整夜整夜的睡不好觉。说委屈也好,说良心不安也好,总之,实在是煎熬。

还未遇见白君泽前,花色有了不开心的事最多隔个两三天也就是抛之脑后。遇见白君泽直到离开他为止,这人给的情绪就像是发了酵的老酒,越搁越纯。

花色经lì

的事情,哥哥尚且了如指掌,白君泽又怎么会不知dào

?没有寻回花色想来也是因为无关紧要。这样的念头一起,时时刻刻都会在脑子里盘旋而起,挥之不去。罢了!想这些作甚!花色叹一口气,烦躁的将手中的书丢开。半晌后又挫败的捡起来放好。

哥哥一早就出了门,徐粲然也是忙着破案去了。花色想起徐粲然说的将苏卿接回府中一事,连忙向府里唯一的管事打听。也不知是徐粲然节俭还是有什么忌讳,府邸中只有两位做事的人。一位失语的婆婆,负责每日三餐。一位失聪的瘦弱男子,帮着张罗大小事务。

管事的认得字,得知花色的来意客气的告知人在西南方的厢房里。花色告了谢匆匆忙忙去寻二人去了。

老大夫在煎药,见到花色有些激动地站起身。而后指着花色骂道:“你还想的起来我们?”虽说是责怪的话,语气确抑制不住的激动。

花色满是歉意的上前扶住老大夫,而后诚恳的道歉:“是花色的不是,先生莫要气坏了身子。”

老大夫年岁已高,经不得打击,如此又悲又喜多少有些不妥。花色见了又是内疚的无以复加,道:“老先生您快些歇歇,莫要因着花色生出好歹来。”

老大夫被花色扶着进了屋子,在苏卿躺着的床边坐了下来。歇息半晌对花色道:“我老了,与你们也没有多大的干系。好歹相识一场,有些话还是要叮嘱的。”

苏卿还在沉睡,花色知dào

老大夫的话是嘱咐自己的,摆出虚心请教的态度。老大夫满yì

的颔首对花色道:“医者,仁心矣!”

末了,好半晌没其他动静。花色还在垂着头,听到一声轻响才抬起头来,看见老大夫倚在床柱上没了声息。花色大惊,慌忙捉了老先生的脉探看起来,没有脉搏……老大夫竟是就这么去了。

苏卿在花色扶着老大夫坐在床边时就醒了,只是二人忙着说话没有注意而已。老大夫近些日子担惊受怕也是折腾的够呛。所以如今安然的去了也是在情理中,只是花色的模样倒叫苏卿有些惊讶。说实在的,苏卿是没想到花色会哭出来。

老大夫在的时候对花色也说不上和颜悦色。况且老大夫之于花色的关系最多只能算是认识的。如今为了一个老人的故去泣不成声,况且也不是装模作样……苏卿觉得心底好像有一块地方柔软了一下。

直到老大夫下葬花色的情绪也缓不过来。老大夫虽说与花色无亲无故,但在最后一刻于花色说的寥寥几字却是一个老人的慈悲之心。这些日子发生的太多,花色情绪不高,老大夫怕是以为花色不会再行医,因此才说的那句话。

老大夫下葬后花色一直落落不得欢,花士良与徐粲然自然也是看在眼里,二人时常闲着没事便过来找花色说话,一些奇闻趣事、风土人情。还说起二人相识相知的经过。原来徐粲然便是哥哥第一年寄信回家时说的认识的新友,只是后来二人失散。又是过了几年才相聚,而后成了知己,相互帮持至今。

苏卿身子也是渐渐好了起来,说起被袭击的经过几乎与哥哥猜测的没有出入。央金是会拳脚功夫的,而且本事不差,又怎么会让苏卿看见自己?至于没有下死手,怕是怜惜人才吧!毕竟一个小镇能出来一个不迂腐的读书人也是不易的。

邓家命案一事一直没有进展,就是有了线索也很快断开。徐粲然一日比一日急躁,时常夜不归宿,整日整夜的泡在案宗中,一一排除可能的仇家。

花士良要处理的事物也是很多,还要时常去军营应付郑幕之。郑幕之好似很钦慕花士良的品德,时不时就要拉上他煮酒论文一番,还经常游说花士良入仕。说是有他在朝廷肯定有是一番不同的景象。这些听听也就算了,毕竟朝纲之事哪里能胡乱议论的?

要说花士良对郑幕之也是有些钦佩,在宁国郑家不入仕已不是什么秘密。其中纠葛也是如乱麻一般。即便这样,郑幕之还大举为朝廷举荐人才,说来也是真zhèng

地忧国忧民。

二人倒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花色想到之前在曲镇白君泽化名席木,与薛谨然的二人之间恣意煮酒论剑时的潇洒模样,那样的神情与这二人也是相同的。说起薛谨然如今也早已回了邳国,这几年来也是收敛性子,一步步在仕途上攀升起来。也不知如此转变的契机是什么,竟能让哥哥也有惜才的想法。

苏卿伤势好了后回了一趟家,回来时是苏母是送着苏卿过来的。而且看到花色也没了之前横眉冷目的模样,也不知dào

苏卿说了些什么。

苏卿并不知dào

花色与徐粲然以及林兮之三人之间的关系,也没有深入的过问。依旧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跟在花色身边,花色也没有拒绝。

邓家的命案发生了将近十天左右,有朝廷的人找上县衙说是奉命过来调查命案。这次死的是被郑幕之押走的邓县令。与朝廷之人一同去县衙的还有郑幕之,也是接到了邓家一家惨死的消息。

这次过来的朝廷之人官职不小,将徐粲然之前的种种仇杀假设推翻不说,还接手这件案子,让徐粲然多多少少有些不痛快。花士良却觉得松了一口气,徐粲然这人运气不好,就算排查能抓到线索也会是排查到最后一个问题才有答案。而且脾气太过犟还死要面子,之前花士良让他从其他方面入手查,他就是不愿采纳意见。成了这样反倒让花士良轻松一些,以免他哪日心情不好,又要过来折腾自己。

第二十二章 刑部

追查邓家一案的几人是刑部之人,直属于周筠廷。要说周筠廷其人也是宁国另一个可以媲美神司的人物。周筠廷出生清贫,幼时好学,十二岁便考取秀才,此后节节高升,一路过关斩将直至先帝面前。宁皇飒禁夺嫡时周筠廷已是朝中一员,虽然官职不高,却是见证了改朝换代的“老人”。

先帝对飒禁不喜,致使堂堂皇子时常被人奚落。周筠廷出生寒门无背景、无势力也是被人排挤的对象,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晓。飒禁为了性命踏上夺嫡的道路,周筠廷没少伸出援手。最后一次卷土重来更是因着周筠廷里应外合。

宁皇飒禁登基后,颁布的第一条诏令便是鼓励寒子入仕。将寒子与世家子弟入仕的条件两极分化。成立专门考核世家的机制名曰:定晟司,大大减少世家连襟,将一些无用之人梳理出去。并且由周筠廷掌管定晟司司令一职位。

世家之人大多都是心高气傲,百年世家的底蕴比起周筠廷不知高了多少去,纷纷不服的写折子威胁宁皇辞去官位。谁知飒禁竟是准了,一时之间全国上下哗然。郑幕之的爷爷与父亲便是那时气急告老辞官。

飒禁的此项举止,赞同的有,怒斥的有。周筠廷便是被逼上了风口浪尖,只是周筠廷的此后的举动很是让人意wài

,在风言风语时,顶着压力将定晟司这个机构办了起来。几年后定晟司走上正轨,赢得一片赞赏之声后却又向飒禁请辞。

飒禁自是不会放他离去,在周筠廷执意中将他下放到刑部大牢成为看守罪犯的小小狱卒,便不再理会,此后周筠廷更是凭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爬上了刑部尚书的位子。

周筠廷此人,算是宁国所有清贫寒子的异类吧。

花色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当年白君泽年夜宴客时就有此人的名讳。听哥哥一番介shào

,花色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自己也不知修的哪门福气,竟是见过那么多厉害的人物。

来垂柳小镇的刑部人士共三人,例行公事的问了一遍邓县令之前住的地方,又将邓家小姑娘的坟墓扒开验伤。一副公办公事的模样,却丝毫没有人情可言。小镇发生命案的时候很少,所以仵作便由大夫临时充当。如今老大夫去世,徐粲然作为县令更是不可能亲自上阵。小镇的人说花色会些医术,那三人差点要押着花色去验尸。

花色也不是忌讳死人,只是那几人的态度让人不喜。最后还是郑幕之向三人推荐“林兮之”此人,三人才算放过花色。

邓家姑娘根本就没有外伤,这是下葬前就看好的事实。那三位刑部之人不依不饶的让花士良将故去的小姑娘翻来覆去好几遍,让在一旁看着的花色也于心不忍。

这些人虽说公事公办,但如此没有情可讲也是让人难以接受。揭棺第二日那三人匆忙走了,就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如此没头没尾的走一遍过场,让徐粲然气的几乎要摔了桌子。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那些人纯粹只是敷衍了事。问邓县令之前的住处没有去勘察不说,将小姑娘的坟挖开三人也是站的远远的捂着鼻子。而且还不允许徐粲然再插手这个案件,如此怎么能将凶手抓住?

就是花士良也生出几分火气来。看见郑幕之更是没了好脸色。郑幕之在刑部之人第一天出现的时候露了一下脸,此后皆是没有出现。但也听说了事情原委,所以只能讪讪地对花士良道:“这是渎职,待我回去定会将这件事上报上去。”

徐粲然没好气地道:“上报上去?你一没官职,二没品衔,怎么上报?他们上面的人是听你的还是护着他们?这样的事还少?你能一一的告了去?”

郑幕之尴尬的扯出一抹笑,也没反驳。想来这样的事也是看得多了。

花士良叹一口气,郑重拒绝郑幕之的邀请道:“兮之不想与他们同流合污,还请幕之莫要勉强与我了。”

郑幕之也觉得理亏,没再提这样的话。

等只剩三人时,花色问哥哥道:“你说他们这般作为,为什么没有人告发?”

花士良未出声,倒是徐粲然在一旁反问:“你为什么会认为没有人告发?”

花色一呆,而后喃喃道:“有人告发?那为何……”

徐粲然笑着道:“告没告发我不知dào

,但若是上下坑瀣一气凭你说破嘴皮子也是无济于事。”

花色惊了一下,表情许是别扭,让徐粲然看了笑得张狂。

花士良虽然也是只手遮天的人,但是仅限于在邳国的势力,宁国的能人向来不缺,花士良也没有过问的打算,这件事就这么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徐粲然的县令本来就是当着玩玩的,自刑部之人过来后也没了兴致。三分钟热度过后,时常抛开琐碎的小事,带着花色与花士良二人四处游山玩水去。花色知dào

哥哥是为和亲而来,虽然希望哥哥事情能顺利,但是更想着垂柳能幸福。时常想着想着便出神去,叫徐粲然逮住好玩的游戏来。

哥哥近些日子似乎不怎么忙,一直陪着花色二人四处玩耍。连徐粲然也说:“大忙人终于有了休息的日子。”

拓坞国如今闭关锁国,在舞阳公主生辰前三日时才会请两国国宾入国。倒时必定又是一席明争暗斗,也不知到底谁能争取到拓坞国这块可口的美食。

花色知dào

垂柳的生辰,最多不超过一个月。本来应该最忙的时辰,哥哥却很清闲,也不知是胸有成竹,还是并不想助邳国获得拓坞国。

最清闲的莫过于徐粲然,每日做的最多的便是找些吃的喝的,而后搬出藤椅躺在阳光下晒太阳。有时拉着花色一起,还腾出一半的地方示意花色坐过去,一点也没有男女大防的观念。花士良看到也从不制止,只是带笑的看向二人,最后还是花色自己婉拒。这人也不知在怎样的环境下长成这般的。

本应该无所事事的苏卿反而成了最忙的人,每日帮着管事的打扫庭院,与陈婆婆一起准bèi

饭菜,闲时读书、写字,时不时请教花士良一些问题,从来没人制止,苏卿有不同意见还会与花士良争论一番,连花士良也夸赞苏卿是个可造之材,建议苏卿可以走仕途。

第二十三章 火海

苏卿对于这样是事向来是避之不及,每次说到仕途时都是岔开话题。徐粲然时常会逗弄苏卿,苏卿被逼急了干脆闭口不言,惹得徐粲然更是喜欢逗弄他。

这样的平静日子过得实在惬意,只是好景不长。先是花士良因着军营又出事端快马加鞭回了驻扎地。

而后刑部又是来人,以贪污受贿为由要将徐粲然捉拿。徐粲然也不抵抗,任凭他们绑了人,只是请求他们放过府里的其他人。那些人置若罔闻,将徐粲然推走后又向花色与苏卿走来。苏卿不言语只是将花色挡在身后,那些人见了露出一抹讥笑来,道:“你们若是不想吃苦头,还是老老实实随我们走为好。”

苏卿见状开口道:“官爷息怒,我家大人身子不好,平日里没少用药材养着,这位是我家大人请来的大夫。这一路舟车劳顿,带上药材不合适,几位爷辛劳,还请帮着我家爷买些。”

来捉花色与苏卿的二人很是受用,心照不宣的看了彼此一眼。花色了然,难怪这些人要先将徐粲然与自己二人分开,要是不分开,又怎么好趁机敲诈?

只是苏卿又是怎么知dào

这些龌蹉的?没等花色细想,苏卿就拽着花色往后厢房走去道:“大夫,您帮我算算一路需yào

多少药材?”

那二人也不怕苏卿与花色逃走,老神在在的等在院子里。将花色备与徐粲然的点心不客气的享用起来起来。

到了厢房,苏卿将后窗打开,示意花色攀爬过去。花色已经想到会是这样,苏卿是什么出身?哪里会拿出一大笔银钱来?总不至于去翻徐粲然的卧室吧?花色也不矫情,踩着凳子站到窗户上。徐粲然的这件屋子也是巧妙,每个厢房后面不足三尺就是围墙,围墙也不高踩着窗子足够能爬出去。

花色踩到窗子上时见到苏卿也已经上了凳子顿时觉得好笑。揶揄道:“我还以为你会出去周旋一番。”

苏卿一愣,知dào

花色是说笑一本正经道:“还要你回头来救我又是何必?”

说完二人顾自笑开。

花色已不是第一次翻窗逃开,熟门熟路。二人还有闲情逸致说些玩笑话道:“也不知徐粲然知dào

我们逃走会不会去向兮之告状。”

苏卿道:“你以为他会束手就擒?”

花色一想,也是!都不是什么一本正经的人,装给谁看?可惜,哥哥不在!若不然看他翻墙的样子往后也是可以拿来谈笑的资本。虽然不知哥哥什么时候学了些拳脚功夫,但是这里有两个不会武的,以哥哥稳妥的性子定会与自己二人一道逃走。

围墙后面是竹林,深绿的竹子密集的几乎走不动人,好在花色与苏卿身形纤瘦,若不然这逃走的路程也是艰辛。

二人走了一阵,都是灰头土脸狼狈的很。花色见苏卿喘气的样子打趣道:“学学徐粲然那般上蹿下跳,好歹也是锻炼身子的。”

苏卿像是想到什么笑出声来。

花色说完也跟着笑了起来,半晌后想起来喃喃自语道:“那些人为什么要捉徐粲然?”

苏卿叹息一声,道了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花色似懂非懂,想开口再问,可是见苏卿没了说话的意思也没再开口。二人休息好了又往前走了一些,没一会被后面嘈杂声惹得回头看去才发xiàn

先前走过的竹林已经燃起熊熊大火。

“快些走!”苏卿见了立马变了脸色催促花色。

花色也是面色凝重,没想到那些人竟做出此等灭绝人性之事。花色突然就明白了苏卿为什么二话不说带着自己翻窗逃跑一事。若是真的留下来那才是一点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按理说,敲诈的人自是越早得到银钱越好,他们不急本身就是有问题!

花色自然不信徐粲然会做贪污受贿的事,苏卿也说了是“欲加之罪”,徐粲然与刑部的关联也就是邓县令一家惨死的案件。花色不想用险恶的心去揣度这件事,可是事实摆在眼前,邓县令一家之死怕就是这些人的所为。

花色被逼婚,郑幕之出现,花色借用郑幕之让自己全身而退,邓县令被郑幕之捉拿,然后便是半路惨死。按说郑幕之是宁皇请来监察地方的,邓县令一届小小地方官的生死却舍近求远非要由刑部定论。若说其中没有猫腻花色是怎么也不信的。想必邓县令手中有些什么把柄……这么一想所以的事情都能解释的通了。

刑部的人之前过来说是查案,怕是为了找出邓县令手中的东西吧!无果后才想将与邓县令有关的一切抹去。徐粲然也是被殃及的,今日换做任何人想必也是会被抓起来的。至于花色与苏卿,与邓县令更是脱不了干系……

难怪徐粲然说了“沆瀣一气”这个词,难怪郑幕之一家不愿在朝为官,难怪苏卿对“入仕”二字避如蛇蝎。

想到这里花色脸上一阵惨白,这个小镇上与邓县令有直接接触的可不止花色与苏卿二人,小镇之人十有*都是与邓县令有过接触的,他们,应该不会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吧?可是看到身后的一片火海花色又没了底气……

也不知苏卿是不是也想到了这里,穿过竹林时带了些急躁。遇见纠缠到一起拦路的竹子也不是避开,直接从中间穿过去,划破了身上不少地方。

好在今日无风,即便如此,苏卿与花色出来时也是被灼伤了几处。等出了林子,苏卿亟不可待攀爬上高处向镇子的方向张望。也不知看到了什么,面无表情的下来坐到地上歇息。苏卿这种模样花色第一次见到,也不敢上前与他说话,走到之前苏卿攀上的位子往小镇望去……俱是一片火海。

花色倒吸一口气,目着表情一动不动的看着小镇。许久后才像找回神智,眼泪滑上脸颊。这些人……这些人怎么如此没有人性?

二人好半晌没有言语,等振作精神花色站起身来走到苏卿面前来安慰道:“不知那些人会不会追过来。我们快些走,留得青山在!”

苏卿抬眼看向花色,眼里满是茫然。花色不知dào

怎么安慰,许是见多了不少惨剧,就算难过也能很快的振作精神,不会沉溺在里面……

第二十四章 会和

算上这一次已是花色第三次遇上如此惨无人道的事情了。好在无人知dào

,若不然定会被嚼舌根子说上一两句诅咒的话,譬如扫把星之类的。花色也不愿提起,毕竟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忙着逃亡的那些日子花色时常从梦中惊醒,一张张血肉模糊又空洞的脸忽闪而过,质问着花色为什么见死不救……这样的梦即使如今偶尔也会有,若不是垂柳在自己身边,自己怕是要魔怔的。看见苏卿这般,花色于心不忍,可是又束手无策。

如此浩大的火势小镇丝毫没有动静,不用想也知dào

小镇上的人如今都没了声息。所以苏卿才会露出那样是神情。

只是如此也不能放任不管,花色深吸一口气,将哽在嗓子的哭音咽下,对眼前的人道:“你是大丈夫,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如今这场景你既然看见了便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你不愿入仕想来也是因着朝堂之上人心险恶。苏卿!躲避不是办法!退无可退只有放手一搏!”

小镇之中有部分人本来是不用死的。就是因为朝廷征用土地,让不少住在乡下农家的人也一道搬了过来。其中就有苏卿的母亲苏氏。

苏卿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站起身往与小镇相反的方向走去,花色拔腿跟上。身后弥漫的尘烟直达天际。

这般动静自是瞒不了多久,郑幕之尚且还在附近,不会让这些人白白失了性命。可是,即便被知晓,没有证据一样定不了罪。花色与苏卿商量了一番,决定还是以静制动。二人知dào

若是现在出头,只能白白丢了性命。

曲家一事与花色无甚关系。即便如今知dào

了与白君泽脱不了干系,也不会螳螂挡车不自量力的去做些什么。第二次与白君泽遇见的惨事……花色觉得活下来便是老天眷顾,自身尚且应顾不暇,哪里来的其他精力为枉死之人平反?

这一次,花色首先考lǜ

的依旧是活下来,只有活下来了才有希望。苏卿不比自己,一位聪颖的男子在这个世道比起女子更是能大展拳脚。善恶到头总有报,花色活着就要看看那些作恶之人的下场!

二人一路无话,待走到了花色平日里采药的山上才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花色一路做了记号,也不知徐粲然能不能看得到。徐粲然的本事花色是知dào

的,虽是学医之人,但那一手用毒的本事也相当漂亮。

“可惜了,本来是堂堂朝廷命官,如今却成了流亡的逃犯。”花色叹一口气,喃喃道。

“什么逃犯?”花色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被突兀的声音惊醒,心里一阵恐慌,抬眼便看见徐粲然拨开荆棘抬脚进来山洞,等徐粲然放开手中抻着荆棘的木棍山洞里又变的一片昏暗。

苏卿精神不济,躺在一旁丝毫没有动作。

花色也不知是惊喜还是劫后余生的侥幸,看着弓着身子的徐粲然道:“没事就好。”

山洞不高,徐粲然身材欣长。如今正弓着身子找空地。听到花色的话也不知是笑还是叹气的发出一声响,而后上前揉了揉花色的脑袋道:“我该庆幸你们无事。若不然还真不知该如何与你哥哥交代。”

花色听到这话眼泪便涌出来,思绪万千,也不知怎么回应,良久只能叹息一声。

徐粲然来的时候还带了些吃的,几包干粮也不知从哪里拿来的。递于花色道:“这些东西先放你那,我身上都是**,莫要混了才好。”

花色哭笑不得,接过来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了的?”

徐粲然狡黠一笑,昏暗的山洞里露出白牙道:“山人自有妙计。”说完话题一转骂道:“只是没想到那些龟孙子如此丧尽天良。”

花色叹气,接话:“是啊!丧尽天良!”

说完又是一阵沉默,徐粲然就地躺了下来蜷缩道:“我先歇息一会,晚上我们赶路。”说完背过身去,睡了起来。

花色脑袋昏沉,但是不敢阖眼,怕又会梦到那些血腥的场面只好强撑着精神,好半天来回反复后徐粲然叹气道:“你这般我怎么睡得着?安心,这地方隐蔽,他们找不过来的。”

花色叹息一声,也学着二人躺到地上。不敢闭眼睡过去,花色便想着其它的事情……

听村里人说苏卿的爹爹也是读书人,不惑之年考上三甲,而后当了大官。只是后来便没了消息。镇上的人总是说苏卿爹爹是抛弃妻子的白眼狼。也不知传的是真是假,以苏氏那般的性格不是这么好说话的,想来其中定是还发生了什么。

还有徐粲然,如此跳脱的性子也不知怎么与哥哥做上知己的,小时候哥哥便过于早熟,即便偶尔活泼些也是在自己面前。时常喜欢装成熟,对活泼好动的孩子一向是看不上的……当初徐粲然过来说与哥哥认识,自己是存了戒备的心思的。只是后来他说了些只有自己与哥哥才知dào

的小时趣事花色才松一口气。也不知是不是说的缘分,在宁国的皇宫内见到徐粲然此人时花色就觉得合眼缘。即使那会他与自己站的立场不同。

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醒来时天色大暗,花色身上覆着一件衣袍,花色也不知是谁的。坐起身来将衣服递出去道:“多谢。”

有人“恩”一声,从黑暗中伸出手接过衣服,听声音是苏卿的。

见花色醒了,徐粲然道:“我们赶路吧。如今还有半个月便是拓坞国舞阳公主的生辰,我们现在赶路还来得及。”

徐粲然话说的突然,花色一时便愣住了。

许是花色表现的太过明显,徐粲然轻笑一声道:“怎么?不想你家小姑娘?好歹也是终身大事吧?你怎么不过问一下?”

徐粲然的话虽然是开玩笑,花色却是脸色一白。说实话,花色确实没有想过关心一下垂柳。知dào

她不愿意,知dào

她被逼无奈,也是嘴上说着心疼一下。根本没有想过要去看一看她……

花色也不清楚自己是没有想到还是想到了刻意去忽略……总之,如今被人直言不讳的点出来,让花色像是被打了脸一般。

见花色没回应,徐粲然向花色这边摸索过来,而后拍了拍花色的脑袋道:“怎么?傻了?”

花色抬起头扯出一抹笑,而后想起来徐粲然不一定看得到,又低下头去……

第二十五章 梦魇

适应黑暗的眼睛是能示物的,只是不如白日那般清楚而已。徐粲然不知dào

花色的想法,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伸手为花色把起脉来。

花色连忙将手抽回来道:“我无事,我们趁夜早些走吧。”

徐粲然不明所以,还是执拗的要替花色把脉,最后确认无事徐粲然才先出洞口,而后在外面用木棍挑着荆棘对二人道:“你们小心些,莫要碰这些荆棘。”

二人小心翼翼地出去,徐粲然一一验了伤才松一口气。

苏卿见状不由问道:“没有解药?”

徐粲然摇摇头道:“没有!谁没事随身带着药?我身上的这些药粉还是匆忙之中揣进怀里的。”

苏卿便没再回话。

徐粲然在前头带路,步履悠闲,丝毫没有逃亡的窘迫感。花色心思不在上面,只是跟着徐粲然走。苏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声不吭。三人这一路走的实有些枯燥。许久后还是徐粲然没忍住道:“你们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向拓坞国走?”

花色听到徐粲然这么突兀的一问没有听清,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徐粲然一口气没提上来,气的点着花色的脑袋骂道:“你是要噎死我吗?走路在想些什么?”

花色更是不明白了。

苏卿见状开口道:“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们没心思与你说笑。”

徐粲然叹一口气,而后对苏卿道:“你是我见过最冷静的人,对于生离死别。”

徐粲然这么说只是就事论事,没有丝毫嘲讽的意思。但是苏卿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双手握成拳头。花色见状连忙上前揽住苏卿的胳膊道:“苏卿,粲然哥哥没有旁的意思。”

徐粲然见状愣了一下,而后冷笑着道:“怎么?戳到你了?说好听些是冷静,说难听些就是无情!我若是没记错你母亲也在火海中吧?小镇其他人的性命我就不说了,你母亲枉死,你却只顾着逃命。连尸身也不敢回去下葬,贪生怕死之辈!我说的不对?”

徐粲然的话一句比一句尖刻,花色明显感觉到苏卿的身子在颤抖,连忙喝止徐粲然道:“够了!别说了!”

徐粲然却不管不顾的继xù

说:“我说的可有错?大家都是贪生怕死之徒,你是!我也是!我与这里的人没有情感,救了是我心善。不救,旁人又能说我什么?你们呢?花色!你在这里少说也有三年了吧?与这个小镇的人不会没有交集,如今还不是一样逃字为先?你怎么知dào

你回去的时候不能救出最后一个人?都是贪生……”

“啊!”徐粲然后面的话没有说完,花色便被苏卿挣脱开来摔在地上。苏卿一个箭步上前,丝毫不留气力的挥拳送上徐粲然的脸上。徐粲然躲了过去,也不客气的挥拳相向。二人便在这满是荆棘的山上打了起来。

花色攀爬着站了起来,喊道:“都住手!”

只是没有人听她的,花色想上前止住二人,只是两人摔倒在地上顺着有坡度的地面滚作一团。花色哭着喊道:“住手!都给我住手!”直至嗓子喊不出来才瘫坐到地上,又是想到徐粲然刚刚说的话,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的惨剧。最后眼睛竟是失了焦距,只是徐粲然与苏卿二人都没有发xiàn



徐粲然与苏卿没一会儿也停了手,两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挥拳相向时都是下了死力的。徐粲然爬上来后倒吸一口气骂道:“下手这么重!”

花色见徐粲然到了身边才微微有了些反应,没有气力的的打起他来,只是一个站着一个瘫坐着,花色只能只能一拳一拳打到徐粲然的小腿上,花色的力qì

不大,只是徐粲然故yì

嘶嘶倒吸气叫疼。

好半晌才委屈道:“我这是做什么好人?就让你们郁结于心好了。”

花色这才收了手,只是嗓子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徐粲然蹲下身子,揉了揉花色的头发道:“你这般拼命做什么?若是以后成了哑子可怎么是好?”

花色深吸一口气,抹了抹眼睛站起身,慢慢走下去将还仰躺在地上的苏卿扶起来。苏卿也早已泪流满面,花色看见了所以一直低着头,装作不知。

好半晌三人都没有说话,徐粲然道:“我们就地歇息吧!过一会再走。”

花色与苏卿都没有回声,两人相互搀扶着到了一颗树下坐着。许久后苏卿才哑着嗓子想徐粲然说了句感谢的话。

花色早已没了气力,靠着树昏昏沉沉睡过去。花色被冻醒起来时天已经大亮,四周没有人,徐粲然与苏卿不知去了哪里,清晨的阳光洒在天际,有不少透过树叶间隙挥洒下来,盈盈闪耀。花色想开口说话,只是稍稍用劲就发疼,只能轻叹一声气。不一会听见有脚步声,花色抬眼去看,只看见一个背影。

花色身子一僵,这样的场景在熟悉不过了,等下转过来的人脸肯定是血肉模糊的!花色连忙闭上眼睛,蜷缩起身子面向大树。脚步声渐渐地多了起来,花色极力的想将自己隐藏。不一会,耳边传来清晰的呜咽声,花色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脖子上的吐气声,还有血腥味刺激着花色的嗅觉,花色瑟瑟发抖。这时树动了一下,花色感到脸被什么抬了起来,惊恐的睁大眼睛……原来,自己靠的竟是一个全身焦黑的人……

这是梦境!梦境!只是即便知dào

这是在梦里花色也止不住发抖,眼睛想闭也闭不上,只能看见焦黑的脸庞慢慢向自己逼近……

“花色!”

紧要关头,谁喊了一声,而后便是一阵乱摇。花色被惊醒,徐粲然见了松一口气道:“花色,你发热了!”

花色里衣已经汗湿一片,即便这样也生出一丝庆幸来。挤出一抹笑对徐粲然道:“不是很严重,无碍!”比起之前逃亡时发热的症状简直要好上太多了。

此时天际已经慢慢泛白,徐粲然担忧的表情一览无余,脸上有不少青肿,花色用袖角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道:“真的不要紧,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说完扶着大树站起身来。

“莫要逞强!”徐粲然不放心的虚扶着花色。

花色强笑着转移话题道:“我只是有些饿!还想喝水。”

徐粲然听了环顾一圈道:“苏卿去取水了,一会便回来,先吃些东西吧。”

第二十六章 熟人

花色本就没胃口,在徐粲然的目光下硬是将半个馒头咽了下去。直至花色吃的撑了苏卿也未出现,花色便有些担忧的问道:“苏卿怎的还不回来?”

徐粲然不以为然,表情有些耐人寻味的说:“怕是躲哪哭去了吧?下半夜做了噩梦,向死去的母亲哭着未能尽孝,早上起来眼睛都肿了一片。”

花色听了有些唏嘘,叹息道:“也难为他了。”

徐粲然这才敛了神情道:“好在他脑子清楚,若不然自投罗网我可不会回去救他。”

花色笑笑未做声,若是真的回去了,哪里还轮到救人?直接去收尸便是。只是好歹是失了至亲之人,梦里哭醒也是人之常情。发泄出来便好,总不能像自己之前那般夜不能寐……

又过了一会,有????的声音从花色右前方传来。花色一阵紧张,徐粲然见状道:“该是苏卿回来了。”而后迎了上去。

还未靠近听到徐粲然一声哀嚎,花色大惊,慌忙站起身戒备的站起身,手里已经握上不离身的匕首。

那边穿来骂声道:“臭小子!若今日是你仇家找上门你便只能暴尸在这里了。”

花色还未来得及反应,那边已经有人从遮人视线的滕蔓中闯了出来。等出现后便毫不客气的对着徐粲然就是一阵怒骂:“你就是不要命了也要为你身旁的人考lǜ

!你跟我学的就是怎么拉着同伴一起死吗?”

说着向花色这边看来,见到花色也是傻了眼。

花色连忙站起身,随着来的人屈膝行礼喊了声:“师父。”

来人正是之前花色在军营里的拜的师傅——莫老爷子。

花色这一声喊,跟着莫老爷子一道回来的苏卿松了一口气。徐粲然却是不可置信的看向花色道:“你喊他什么?”

花色心里也是觉得异样,但还是老实的回了句:“师父。”

莫老爷子毫不客气的一脚踹上徐粲然的小腿骂道:“老子收徒弟还需yào

你批准?滚一边去。”那一脚让徐粲然龇牙咧嘴,花色也皱着眉头,动了动小腿,好似老爷子那一脚是踢上自己的一般。

徐粲然吭哧半天才转过脸来满脸扭曲的看向花色道:“你怎么拜他为师了?他有没有打你?”

花色一阵尴尬,这种问题……果不其然,徐粲然又是一阵嚎叫,伴着嚎叫的还有莫老爷子的骂声:“兔崽子!莫不是我太惯着你了!竟让你如此没规矩!”

花色本就有些头晕,见二人这般吵闹更是不适的蹙眉。叹一口气上前劝道:“师父,莫要打了。”

苏卿见状上前隔开二人,花色将手里的匕首不着痕迹的收了,而后上前道:“师父你怎么会在这?”

莫老爷子道:“受人所托去拓坞国一趟,只是没想到看见不该看的……”说着蹙眉摇头。而后见徐粲然满脸青肿的模样又是骂道:“你这一身又是怎么回事?”

徐粲然撇嘴道:“被人追杀呢!”

莫老爷子抬手就要揍人,徐粲然条件反射的抬手挡,而后觉得这般可能有些窝囊,便将讪讪的收手躲到一旁去了。

莫老爷子也没有继xù

纠缠的意思,走过来蹙着眉看花色道:“发热了?”也没问旁的。

花色颔首,老爷子叹气,而后替花色把起脉来。花色也不知为何,这一刻心安了些。老爷子把完脉看一眼花色,眼里有不明的东西闪过,花色没有来得及琢磨。老爷子开口道:“快些离开这里,你需yào

好好休息。”而后指着徐粲然道:“那是你师兄,我也不知你们怎么认识的,既然都是在我名下,便以师兄妹相称。”

花色道了声是,而后对着徐粲然喊了声:“师兄。”

徐粲然笑着应了。苏卿早已识趣的去了一旁,等徐粲然喊他,他才过来。

莫老爷子身子硬朗,走起路来脚底生风。比之苏卿来也毫不逊色,至于徐粲然……他连花色也不如。

徐粲然一路缠着花色问是怎么拜莫老爷子为师的,看他的神情不像是知dào

,花色便说了,徐粲然听着听着便打断花色,惊愕的道:“你去了战场?”

花色点头。

徐粲然还想说什么,被莫老爷子打断,老爷子骂道:“上战场怎么了?我让她学本事,又没让她杀人!”

徐粲然蹙着眉道:“着实荒唐!花色是女子,学些自保的医术就行了,女儿家去什么战场?”

花色张张嘴,又不知dào

说什么,最后低下头去。

莫老爷子骂道:“让她去的又不是我!我只是做个人情而已。”

这下徐粲然更是不满了,指着莫老头气的说不出话来。最后不满的看向花色道:“是他让你去的?”

花色知dào

徐粲然说的是白君泽,也不隐瞒,颔首说是。

徐粲然气的牙痒痒,恨恨的咬牙道:“我会一字不漏的告sù

兮之的。”

花色听他这般说又有些疑惑。按理这二人是知dào

自己行踪的啊?若不然怎么会一个个都跑去垂柳小镇?可是,听徐粲然这般语气,又好像真的不知dào

花色这些年来发生的事。那……他们又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花色想着也问出口来。

徐粲然听了花色的话一愣,而后看向花色道:“不是你叫我们来的?”

这话一出,二人皆是傻眼。

徐粲然也是聪明人,立马明白过来其中有第三人插手。这般能将二人行踪都了若指掌的人,徐粲然还真能想出那么几个。排除那些没有利益冲突的,剩下的只有两个了。这两位哪个都不是好惹的人……只是,不清楚这二人到底是谁才是那只无形的手,想着,徐粲然眉头蹙的死紧。

那方听到二人对话的莫老爷子也是面色不虞,想到其中的利害关系,眉宇间带上一股煞气,而后对在身后的二人道:“你们莫要擅自行动,既然已经被赶上架了便好好呆着。”

花色与徐粲然皆是没有反驳,莫老爷子是护短的人,这点毋庸置疑,总是不会害自己的。苏卿也没有开口,依旧不吭声的跟着三人。这个话题也就此打住。

花色心里隐隐觉得与白君泽脱不了干系,脑海的思绪翻涌个不停。花色向来猜不透这个人,而且不知他的意图如何,若是对哥哥存了歹意又如何是好?

第二十七章 “借”东西

有了先前的一出,几人更是无话。

等翻过山,便有路出现在众人面前,徐粲然见了道:“这附近有人家,我们再往前走些,买辆马车代步。”

其他人自然没有二话,花色想问徐粲然有没有银钱,只是看到徐粲然丝毫不担忧的样子又住了嘴。怕是没有也能想出法子来吧?自己又何必多费口舌?

徐粲然体力不济,叫上苏卿一道二人先走一步,苏卿也没有拒绝,留花色与莫老爷子歇息,二人相携走远。

只剩花色与莫老爷子二人时,莫老爷子欲言又止的模样实在是新鲜。这老头子以往都是火爆的脾气,对花色打骂时也是丝毫不手软,如今这般吞吞吐吐的样子,着实有趣。

许是出了一身汗的缘故,花色精神好了些。如今靠在树上歇息,便问老爷子道:“师父可是有什么话要问花色?”

莫老爷子问:“你与徐粲然是怎么认识的?”

花色应道:“之前神司大人请师兄替我治病,因此便认识了。”将徐粲然在朝堂之上舌辩群臣之事咽了下去,花色怕自己说了莫老爷子会教xùn

徐粲然,出发点是好的。

莫老爷子像是松了一口气。

花色又道:“我与师兄确实有缘,不仅同出一门,他与我哥哥还是莫逆之交。师兄性子好,与我颇为投缘。”

花色的话说完,老爷子颔首,只是有些心不在焉。最后长叹了一口气对花色道:“小小年纪心思不要太重,心病无药可医,还是要自己想开些。”说了这句话后便闭眼养神。

花色扯出一抹苦笑,也是知dào

自己的病症。那些在自己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梦魇只能慢慢平复了,若是哪一天再受什么刺激,花色也不知dào

会不会崩溃……

等歇息够了,二人慢慢往前走。

徐粲然与苏卿二人去得快,回来的也快。只是半天功夫,已经备好了两辆马车。苏卿与花色一辆,徐粲然与莫老爷子一辆。车内宽敞的很,苏秦扶着花色进去后,自己坐上马车御马,技术也是相当娴熟。徐粲然笑着赞了两句,最后道:“你又不识路,还是要跟在我后面。”真真是孩子习性。

花色实在是累急,进了车内便阖上眼休息,路上有些颠簸,花色处于半梦半醒之间,虽说睡的不踏实但好过被梦魇缠身。一觉醒来天色已是不早,车外轱辘轴转的声音一声声传入耳中,花色有些精神不济的睁着眼发呆。

说发呆,脑子也是停不下来。将所有事情过滤了一遍也没得出想要的答案后有些许挫败。最后干脆掀了帘子托着下巴看外面的景色。

一连几日皆是如此。除了马车行走的声音,便没了其他。等到了繁华的城镇后几人之间的沉闷才算被打破。

马车停的地方是宁国与拓坞国交界处。真zhèng

意义上的交界,一水之隔,各司其主。将两国界限分开的河流被称为“金江”。两国的人对于水都是有些敬畏的,大约是祭奠的神灵皆与水有关。而且唤作“金江”也有取水为财的意思。

拓坞国之前与邳国交好,作为邳国的附属国年年进贡。几年前交恶后便将与宁国有了来往。宁皇飒禁自是乐见其成,特意重金修了连接两国来往的金江桥。

只是金江好歹是国界,两国的律法多少有些出入,为了不让两国之间心存芥蒂,又拨了银子修建水上贸易中心。在水上的交yì

不以两国的律法掣肘,这样一来想发财的商人都愿意来这里赚钱。

凡是都有两方面,坏处也是显而易见。有不少黑心商人在这做些不法勾当,以次充好算是小事,买卖人口、谋财害命更是多不胜数。正是因为这般,宁国与拓坞国联手维持秩序,对于来到这里的人都要严格盘查。

这正是花色他们如今止步不前的原因。几人在离金江桥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好在这里人多,还未靠近盘查点时就有不少店家驻在这里。几人找了间客栈住下来后便凑到一起商量着如何混进主镇区。

主镇区尚且接近不了,又怎么去拓坞国?

“变装倒是容易,只是我们没有通关文牒。”徐粲然蹙着眉道。

莫老爷子给自己倒了杯水,而后看向徐粲然道:“你不是挺有能耐的吗?这点小事你解决不了?”

徐粲然被噎在当场,忿忿不平的哼一声摔门走了。

等徐粲然走后,莫老爷子才说:“我们截张通关文牒用用。”

此言一出,花色与苏卿二人满是震惊,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花色才开口道:“师兄定是去想办法了,我们还是等师兄回来再说吧。”

莫老爷子也不做声,挥挥手让二人出去。花色与苏卿面面相觑,也听话的退了出来。等出了老爷子的屋子苏卿才开口道:“徐粲然毕竟能力有限,莫先生的方法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花色自然知dào

,只是谁去“借”通关文牒这是个问题。

徐粲然出去了两个时辰左右才回来,回来时脸色不大好,花色自然知dào

结果如何。便将老爷子的话说与徐粲然听。本以为徐粲然会迟疑些许,谁知dào

人家根本没有羞耻心,直接道:“这老爷子,有这等好主意为何不早说?害我白跑一趟。”说了这话就着手准bèi

“借”通关文牒一事。直至花色回房歇息也未看见他人。

“借”东西本没有难度,只是要找与四人年岁、性别相符的文牒却是有些困难的。旁的地方,通关文牒人手一份。但在这里商人聚的较多,为了方便行事,便出台了一行人执一份文牒的规矩。对照人数、性别、年岁清点,无须一一盘问,方便来往的商人……

徐粲然走后花色与苏卿也回房歇息去了。

天色渐暗也未见徐粲然回来,花色便洗漱躺下。一夜睡得极不踏实,所以徐粲然回来时花色是知dào

的。那会丑事已过,着实不早了。因此第二日徐粲然出现时就有些精神不佳。即便这样徐粲然将文牒扔到桌子上也是满脸写着“自傲”二字。被莫老爷子无视。花色也只是意思的夸了一句。苏卿……没有任何表示。

四人吃了早饭便动身出发,这种事,越早解决越好。若是被人发xiàn

……后果很严重。

旁的倒没什么,不过徐粲然叫花色换了一身衣物,说是黑色太过打眼。而后也不知从哪拿来一套鲜亮颜色的衣裙,花色也没有矫情的意思,直接拿过来换上,本来穿那身衣服就是为了避嫌……没必要一直扮作**!

第二十八章 无端被擒

花色许久未做打扮,穿上绯红色衣服也觉得年轻了些,虽说自己年岁本来也不大……

而后便有些害臊,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即便苦恼怎么将头发挽上去,有娘亲在的时候,头发一直由娘亲打理,娘亲不在花色也只是披散着头发不出门。花色自认贤良淑德一样不落,唯有梳头这一项是被娘亲惯出来的毛病,当初嫁与白君泽第二日自己挽的妇人髻也是不像话。不过,白君泽也不甚在意。

花色盘弄半晌,最后还是一如既往的用着绳子将头发绑作一团。出去后徐粲然勾着嘴角笑道:“兮之说你不会梳头,我还以为是假的。你哥哥与你也是将近十年未见,这么多年还未学会挽发?”说着过来夺过花色手里的簪子啧啧两声。

未等花色说话,徐粲然又走到花色身后,将束着花色头发的绳子解了开,动手帮花色挽起发来。这般亲密的动作让花色脸上一红,随即低下头去。

徐粲然却丝毫不管,皱眉敲了花色一下道:“别动!”而后从花色身后伸出手,温热的右手抚上花色的下巴,将花色的脸摆正。

莫老爷子见了蹙眉不止,而后转过脸去不看二人。苏卿更是将身子转过去,背对着二人。两人的动作花色怎么看不见?训斥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花色知dào

徐粲然对自己没有私心,要说偏心只是因为自己是哥哥的亲人,这么一想又是感慨万千,训斥的话哪里还说得出口?

四人又是折腾了半晌才出门。出门时已是日上三竿,外面到处人头攒动,真真不愧是大城镇。四人没有停歇,直接往热闹的中心走去。

还未与拓坞国建交的时候,这里本来是一片只有二十户人家的小村庄。短短几年便发展成这般庞大的景象也是因着宁皇鼓励商家多与拓坞国商家往来。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宁国与邳国即便战争不歇也没有造成国库空虚的景象,毕竟这里也是国库收入的主要来源之一。

越靠近盘查的地方,走动的越是缓慢。有时前方甚至堵成一片。装载货物的牛车、乘人的马车、衣着鲜亮的姑娘们、大腹便便的商人们、低头哈腰的小厮相映成趣。

到了关卡,花色等人是都要下来被盘查的。守着关卡的人有宁国士兵也有做拓坞国打扮的士兵。宁国士兵相对来说较为轻松,时不时还会几人凑到一起聊天。相较宁国士兵,拓坞国的人就更为严格了,面色肃穆不说,盘问时也更严苛。

到了花色四人,刚好被分到拓坞国士兵那边。徐粲然将通关文牒递于那人笑着道:“官爷好!”

拓坞士兵眉头一皱,明显有些不高兴。

徐粲然见了立马敛了脸上的表情,一派严肃道:“烦请官爷快些,今日我们起的迟了些,怕是赶不上与东家会面了。”

徐粲然这话说完拓坞国士兵才有些反应,看着苏卿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卿报了一个名字,正是之前“借”来的人名,四人依次问了后,那拓坞国人对这花色道:“年岁。”

花色一愣,一时没听明白。徐粲然立马接话道:“正好十七,这次过来也是想挣些银钱回去添嫁妆。总不能叫我妹子嫁过去底气不足,官爷您说是吧?”

通关文牒上虽说不用写个人私密的资料,可是十七岁的女子怎么也是结过婚的年岁吧?徐粲然为何这般说话?花色不明的看向苏卿,苏卿对上花色的视线眼睛向花色头上看去。如此,花色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徐粲然这人竟是帮自己挽了少女的发髻!

那拓坞国士兵蹙着眉,喝道:“我问你了吗?”

徐粲然讪讪地笑着赔了两句不是,那士兵才又问花色:“今日可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花色一惊,原来盘查的士兵还会医?莫不是拓坞国的人都有这本事?

见花色答了,那士兵与身旁的另一位拓坞国人对视一眼问花色道:“近日可有吃药?”

花色有些迟疑的看向莫老爷子,见师父也是不明所以只能老实的回道:“有过。”

这方花色的话说完,那方就有人过来擒下花色一行人。四人面面相觑,还是徐粲然开口问道:“请问几位官爷,我们犯了什么错吗?”

拓坞士兵这才冷笑一声道:“自己做的事你们自己清楚!”然后骂骂咧咧道:“难怪一来就献殷勤,不是做了亏心事谁会对旁人做姿态?”

花色等人被捉,后面的人便对着四人指指点点。依稀有些模糊的话,花色闻所未闻,自然串联不起来他们想要表达的意思。

四人直接被押至牢房里,好在牢房一时“客满”,四人便暂时被关到了一起。牢房里到处是叫着“快放我出去”的话,骂骂咧咧说自己有来头的有之,说自己是被冤枉的有之。总之一个字:乱。

等士兵们走后,莫老爷子看向徐粲然道:“这是怎么回事?”

徐粲然苦着脸道:“我还想知dào

是怎么回事呢!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抓人了?”

如今通关文牒也被收了去,四人就是想从中看出什么不妥也是没法子。

苏卿适时插嘴道:“通关文牒一事想来没有暴露。问题应该出在那拓坞国人的问题上。”

几人思索片刻全都同意。

而后花色道:“我还以为他会医术,所以才回答他那些问题,按说也没错,怎么就做了亏心事?”

徐粲然突然就沉默了起来。

莫老爷子看出徐粲然不对劲,不客气的一脚踹过去,被徐粲然敏捷的躲开。而后他说:“之前出去打探消息时候听到过一些话,本来没有当真,如今看来我们是被卷了进来。”

接着将听到的话说了一遍。

从水上贸易中心建成时就有不法商贩想趁机捞些银钱,起先管制不严,那些人确实赚了钱。虽说是黑心钱,总归是赚了钱不是?有一就有二,此后渐渐地以次充好、滥竽充数的便多了起来。这种事情便传到宁皇耳朵里。此后宁皇花了一年时间清扫不法商贩,那些人一早得了风声,该走的走了,该躲的也藏得干净。抓的尽是替罪之人。

那些没有被抓起来的黑心商贩尝到了甜头哪能这么容易放手?贩卖劣质、仿冒品这条路行不通就换了另一条路……

第二十九章 谢姑姑

对于商人来说赚钱也是分三六九等,不往高了说,就是小本买卖也有积蓄颇丰的人。那些黑心商人便是打的这小本买卖的主意……

有什么每天必须花钱?自然是果腹!挣钱本就是为了填饱肚子。

在这金江边上做生意的人当然不会亲自上山打野食,每顿三餐都要花些小钱在店家解决。虽说这挣的不是大钱,但是,聚少成多的道理稍稍有些头脑的人都是懂的。

起先也不知是谁带的头,为了增加回头客便将菜里加了一些提鲜的食料,久而久之自成一脉。后来被黑心的商人们知dào

便也这般做。为了将厨师的诀窍弄到手那些人也是做了一番努力,只是成效不大。

后来也不知怎的提鲜的食料就变成让人吃了能上瘾的添加物。看到商机的黑心商人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绝好的机会。于是,渐渐地便将能让人上瘾的东西单独提取出来。之后更是肆无忌惮的用在来往的商人身上……

这也是为何宁皇会下令整改金江的缘故。东窗事发后,那些黑心商家收敛了些,但是暗地里做小动作的不在少数。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句话一点不假,那些商人们本就没有道德良心可言,做些损人利己的事自然不在话下。

不好光明正大便悄悄行事就是,于是一些行话便在暗地里传开来,那拓坞国士兵问花色:“近日可吃了药?”便是行话。

花色几人算是糊里糊涂的成了被缉拿的罪犯了,这一点他们自然不知。

等徐粲然说完听来的消息,莫老爷子瞪着他道:“你怎的不早说?”

徐粲然也是有些冤枉,道:“我哪知dào

这么巧?早知dào

会是这样我直接带你们潜过去就是。”

徐粲然说完四人皆陷入沉默。

“那……现在怎么办?”半晌花色打破寂静。

几人面面相觑。

还没等几人商量出来法子,有士兵过来将花色带走,花色是女子,自然不好待在关押男人的牢中。只是这般分开,怕更不好逃出去了。

来带花色对狱卒明显性子急躁,连说话的机会也不给几人便拖着花色往外面走去。花色是个识时务的,知dào

挣扎讨不了好,老老实实地随着狱卒的力道往外走去。

男子监狱与女子监狱离的不远,押解花色的两名狱卒推搡着花色走了半柱香时间便到了。三人停在门前时,一人上前与狱头接洽,也不知说了什么,三人一直等在外面不进去。

过了一会,门从里面打开,两名狱卒恭敬的低头屈身。花色也学着他们敛着身子,生怕又惹了麻烦。花色刚低下头去,余光看见有人从里面走出来。白底黑帮的靴子,白色长袍随着男子的动作来回摆动。往上花色看不见,只是味道却异常熟悉。花色一时脑子里杂乱无常,不自觉的就抬眼,正好撞上白君泽漠然的视线……

白君泽也只是扫一眼花色,而后死后不停留的往前走去,好似不认识花色这人一般。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两人,花色还沉浸在自己震惊的情绪中,哪里还有看后面二人是谁的心思?

不等花色慢慢思考,狱卒推了花色一把,喝着:“快进去!”

花色一个趔趄,差点没有站稳。隐隐约约中听见后面的人与白君泽说:“这女子实在是嘴巴紧,已经半个月了,再这么拖下去恐怕……大人可有什么法子?”后面的话就听不清楚了。

女子监狱比起男子监狱好上那么一些,许是女子身上的体味并没有男子眼中。花色一路走来,疯疯癫癫的有之,半痴半傻的有之。清清爽爽不像被关押的也有——正是花色的狱友。

此女子约与花色年岁相仿,发丝虽说有些乱,身上穿的衣服却是干干净净,虽说有一些褶皱,但是比起狱中其他人好的太多了。

那女子见花色进来微微颔首,而后便坐在床边闭眼养神。花色不好扰她,有些尴尬的站着。床只有一张,如今人家正用着花色当然不好过去。其他桌椅板凳一律没有,站了半晌,花色有些累便依着墙坐了下去。

许久那女子像是养足了精神才睁开眼,看见花色抱膝坐在地上便开口道:“缘何坐在地上?这床你我二人皆是有份,莫要客气。”语调柔,听着就是有涵养的。

花色笑着微微颔首,而后站起身子往床上走去,如今自己的身子确实不适合再受凉。

那人见花色过来便又腾出来一些地方与花色,对花色颔首致意后复又闭起眼睛。花色也是被折腾的够呛,不客气的占了一块地方闭目养神,不一会就沉沉睡去,也不知怎的就觉得异常劳累,连白君泽也未曾想起。

睡饱后花色转醒,那女子还在闭目养神,端坐在床上,脊梁笔挺,丝毫看不出累的样子。许是花色起身的动作有些大,将那女子吵醒了,那女子才对花色道:“可饿了?给你留了吃的,填填肚子。”

天色已是不早,花色中午便没有吃饭,如今确实有些饿,道了声谢就吃了起来。吃过后才问道:“姑娘贵姓?”

那女子笑着道:“哪里是姑娘?我姓谢,你便唤我一声姑姑吧。”花色才知dào

这妇人已是三旬年岁,哪里是花色认为的同龄女子?谢姑姑也不是冷淡的人,与花色也是能聊上话的,话匣子打开也是普通的女子,两人聊得颇为投缘。

花色不喜欢说些家里长短的事,谢姑姑好似也是不愿提。花色自认也是有些阅历的,将这一路趣闻说与谢姑姑听。谢姑姑自始至终含笑听花色说完,末了,缀上两句赞赏的话。两人缓缓地说话,一时之间打发了不少无趣的生活。

也不光是花色说,谢姑姑也喜欢说一些,不过大多都是书上看到的。与花色不务正业看话本不同,谢姑姑读的都是耳熟能详的好书。花色自认比不过,甘拜下风不说,还?着脸请教姑姑一些不懂的。

两人都没有问对方的家室、背景,连缘何进的牢狱也是没谈。若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二人私交甚笃,其实也不过相识两个时辰而已。

与花色轻松自在相比,徐粲然一行便没有这么好运了。带走花色后,就有狱卒过来盘问三人,徐粲然气不过顶了一句:“你只是区区狱卒,有什么资格审讯我们?”这句话一出,被狱卒挥鞭相向不说,午饭与晚饭也是没有下落,最后还被莫老爷子训斥一番。

第三十章 狱中

花色算了下时间,离垂柳生辰还有六天,六日内要是成功逃脱出去最好,若是不能……只能辜负与垂柳之间的感情了。也不知dào

垂柳心里是不是想着能在那日看见自己。将心比心,若是换过来花色是希望能看见垂柳的。

想到这花色叹了一口气,希望能早些出去就行。

半夜三更叹气,睡在一旁的谢姑姑自然听得清楚,笑道:“可是想什么人了?”

花色还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谢姑姑突兀的开口让花色一惊,而后回道:“想我妹子了,本想赶上她的生辰,如今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出去。”语气满是遗憾。

谢姑姑听了好半晌没说话,而后道:“总会有办法的,早些睡吧。”

花色轻应了一声,两人各自睡去。因着睡得晚,早晨起得也稍稍晚些。起身时谢姑姑没了踪迹,花色是一点也没听到动静。

许久有狱卒过来提花色出去,说是有人要见自己。花色心里第一反应是白君泽要见自己,可是见狱卒将自己绑了起来又不由得有些怀疑。

果然,到了一间小密室没有看见白君泽。倒是有两个不认识的人等在那里,见到花色摆正姿态道:“你可是秦燕燕?”

秦燕燕正是花色借用的名字,花色颔首道:“是!不知二位……”

来人打断花色道:“我们是谁你不用问,听说昨日你与谢夫人相处甚欢?”

谢夫人?谢姑姑吧?花色恩一声,道:“谢姑姑性子平和,甚好相处。”

那二人露出不屑的表情,随即掩饰好。而后其中一人上前走到花色面前道:“听说你家人也在狱中,可想出去?”

花色略一考lǜ

,便猜想这二人是昨日跟在白君泽身后的两位。他们昨日说的想来是因着狱中有人嘴巴严实,找不到突pò

口。而狱中之人,也就谢姑姑看着稍稍有些与众不同。若是一般人,想来也轮不到白君泽亲自出动。

念头一转花色便流露出惊喜的神情,而后似迫不及待的问:“二位大人能帮我家人出去?我们是冤枉的,请大人明察!”然后便是一阵苦苦哀求。

那二人相互对视一眼,半天不做声。等花色口干舌燥后才道:“你们既是冤枉的,还你们清白又有何难?只是如今我们有任务在身,不便暴露身份,请秦小姐过来也是为了这一事。还请秦小姐帮我们一个帮,事成之后我们便放你们一家自由,你们便可以赶上你家妹子的生辰礼,如何?”

最后二字虽说是询问,可是又哪里给花色选择的机会了?还暗暗威胁他们在牢中有眼线,这般说话真是让人不甚舒坦。花色感激涕零的道:“大人有事请吩咐,只要能放我一家离去,燕燕什么都愿意去做。”

花色被捆在柱子上,那二人露出满yì

的神情便吩咐起花色来。要花色做的便是骗取谢姑姑的信任,而后问出谢姑姑手里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他们也没说出所以然来。

花色露出迟疑的神色,那二人见了又老生常谈道:“想想你狱中的亲人。”

花色皱着眉头想了半晌才咬着唇应了。

等回了狱中,谢姑姑还未回来,花色被松了绑,手腕上的瘀痕触目惊心,花色一边叹气,一边活血化瘀的揉着。那些人一看就不是诚心与花色合zuò

的,只怕自己真的帮了他们,他们也不会遵守承诺。也不知dào

白君泽带着这二人到底想做什么。

谢姑姑谈吐不凡,这般女子自然是大富大贵人家长大的,况且看着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夺了旁人什么东西?那寻花色过去的二人也是,明显有些病急乱投医,让第三人介入进去就不怕再生事端?

想了许久,又回到原地,靠他们放人看来是不可能,也不知dào

徐粲然他们能不能想到办法。若是不行,只能利用今日那二人逃走。

谢姑姑是在吃过午饭后被放回来的。回来时眼眶有些红,花色看了问道:“姑姑可是哪里不适?”这么问是怕有人对谢姑姑用了刑。

谢姑姑强笑着摇摇头,坐上床边。

花色跟着凑过去打量了一番谢姑姑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姑姑可吃过饭了?我留了一个馒头,姑姑吃些吧。”

谢姑姑道了声谢,摇头说不用了。也不愿意再说话,背对着花色躺到了床上。花色这才讪讪的收回手里的馒头,而后小口的自己吃了起来。

到了晚间谢姑姑才算回过精神,对着坐在墙根的花色满是歉意,又说了不少表达歉意的话。花色连忙站起身摆手,起的急摔了一跤。谢姑姑连忙上前扶起花色,二人好半晌无话,而后各自笑开。

即便这样谢姑姑还是有些心不在焉,花色又说了一些昨日的话题,不过知dào

有人盯着自己,装作炫耀的说了句:“我父亲与哥哥性子开明,准允我四处乱跑,若不然还真不能见识那么多。”

谢姑姑很是羡慕的说了句:“你与你家人真是感情深厚。”

花色笑笑应了。

二人的床是挨着墙的,床不大,二人躺下时是紧挨着的。晚上歇下后,花色想了想还是将今日一事告与谢姑姑,不为别的,提醒一下也是好的。至于谢姑姑与白君泽那方谁好谁坏……花色是不喜欢今日那二人的。

交流方式自然不是说话,花色一字一划的在谢姑姑的背上比划着,动作又不敢太大,直至半夜才肩臂酸痛的让谢姑姑了解自己想表达的意思。

这之后,谢姑姑没有其他的反应,就这么直直的睡了过去。花色也摸不准她的意思,心思不定的也跟着睡了。

第二日没有任何异常,没有人过来将二人“请”出去。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二人说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痛不痒,花色多次眼神询问谢姑姑,人家装作没看见,一律不给反应。

倒是到了晚间,谢姑姑却一反常态的拉着花色躺下,而后嘀嘀咕咕的小声说话。说了三两句无用的话,谢姑姑才说到正题上道:“你心思善良,姑姑这般做也不知对还是不对,只希望之后你莫要怪我才是。”

花色心思一动,知dào

这下面才是正题。

果然谢姑姑又说:“我谢家上下谨守本分,如今只余我一人苟延残喘于世。我本该随着相公一道共赴黄泉,只是还有余事未尽,不敢妄自死去。”说着眼眶已是红了一片。

花色听了谢姑姑的话,心中自然也是翻腾一片,跟着眼前的妇人红了眼眶。

第三十一章 谈判

谢姑姑握住花色的手郑重地托付道:“花色,他们抓我、囚我便是为了我手中对他们不利的证据。如今我身不由己,只能请你帮我谢家讨回公道。”

这般说法简直像是临终托言一般,花色略一蹙眉,摇头道:“姑姑,我帮不了你。”

谢姑姑可能没有想到花色会直言拒绝,一时倒愣在当场。而后伸手理了理花色因着侧躺而褶皱的上衣温和道:“花色可是怕我手上没了东西就会生出好歹来?”

花色敛下眼睑,虽说有这个念头,但大多是不愿意为了眼前人而让自己置于危险中。与谢姑姑认识不到三天,虽说谈得来,但也不是可以让花色以命相搏的交情。若说花色有哪些可以攀附的,也就只有哥哥这一亲人。花色若是接了谢姑姑给的东西,自然是会拼了全力去做的,那般的话,哥哥又怎么会坐视不理?若是为了相识不到三天的人,让自己亲人置于危险中……岂不是得不偿失?

如此,也莫怪花色拒绝了。想到这里花色便抬眼看向谢姑姑道:“姑姑,我帮不了你,莫说我无权无势,就是花色出生在世家,也不能为了姑姑让家人置于危险中。对不住!”说完往后退了些。

那谢姑姑脸上的表情自是五彩缤纷,好半晌才笑出声指着花色道:“你误会了。”

花色见谢姑姑看着自己满是揶揄的脸一时倒不知该有什么反应。

谢姑姑见花色这般叹了一口气道:“若我将整个谢家托付给你,莫说你不愿意,就是我也有千百个担心。我自然要找个能替我谢家伸冤之人。”

花色有些不明白了,问道:“那您说的让我帮你讨回公道是……”

谢姑姑叹口气道:“只是请你将我藏着的证据交予值得托付的人。”

花色挑眉问道:“那……”

谢姑姑凑上花色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两句话。花色点点头,看着谢姑姑道了声:“我记下了。”而后二人握着手睡去。

因着在狱中分不清时辰,花色醒来后一会便有人过来“请”花色出去。这次倒没人捆花色,让花色心里稍稍舒坦些。谢姑姑也是给了花色鼓励的眼神,彼此心照不宣。这一趟出去,花色怕是回不来了。

这一次花色去的地方不是前一趟的那条路,花色也不在意,心里打好腹稿,想着要怎么与他们谈条件。若是说不拢到时候他们再另寻他人,自己只怕会凶多吉少。

走了一段路,带路的二人停在一扇门前做出请的手势便自顾离去。花色深吸一口气,敛了杂乱的思绪推门而入……

里面的光景却是让花色愣在当场。那之前找花色的二人如今立在一张椅子后面,椅子上的人端着茶碗,袅袅水汽模糊人的面容,只是花色又怎么会不认识?

后面的二人见花色愣在门外便喝道:“还不过来?”

花色略一蹙眉便抬脚进门。那二人又说:“过来见过白将军。”

白将军?花色有些疑惑,但还是听话的低下头去向白君泽行礼道了声:“民女见过白将军,见过二位大人。”

白君泽这才抬眼看向花色道:“免礼。”

花色道了声谢起身,视线正好撞上白君泽的,随即慌乱的撇开视线,心如鼓跳。花色又是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心底湮灭了多年的酸意又缓缓蔓延开来,想哭!想质问!最后还是被压了下去。

这人!不值当!花色再三提醒自己。

站在白君泽后面的二人对白君泽道:“白将军,此女便是与那谢氏一道关押的人。”

端着茶碗的人嗯一声,而后便不再开口,站在白君泽后面的右边的人问花色道:“你可探听到消息了?”

花色挂上笑意道:“回大人的人,探听到了。”

右边的人挂上得yì

的神色,挺高了胸膛朗声道:“你快说来!”

花色对上后面二人却显得不急不躁,屈膝一礼道:“不知大人说的话可算数?”

那人蹙眉,满脸不悦道:“放肆!难不成本官还会诓骗你这小女子不成?”

话已经到了这一地步,花色自然不会与他客气,扬起脖子道:“回大人的话,小女子确实不信。还请大人先放走我亲人,不然花色是想不起来什么话的。”

那右边的人明显气的不轻,额角青筋直跳,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白君泽又深深压了下去,道:“不知好歹!”

花色挺直了胸膛,如今也不在乎白君泽的看法如何,直说道:“大人即是与我谈了条件,就应该有些诚意才是。”

那人冷哼一声道:“这话该是我与你说!你以为你是第一个关在谢氏身旁的人?”

花色心头一跳,这话谢氏没有与自己说过,自己哪里能知dào

?但是装作泰然的样子不敢表露出来一丝情绪。

右边的大人又是说:“你既不是第一个,也有可能不是最后一个。你没有资格与我讲条件!劝你莫要惹怒本官,若不然,你牢中亲人如何我可就不得知晓了。”

花色在这人说话的功夫已经在心里想了不少对策,若是真如他所说自己不是第一个,那么之前的人便有两种:其一,没有套听到话。其二,探听到了,只是消息时假的。

花色一阵烦躁,如今也不确定谢姑姑对自己说的话是真是假!不过,自己没有害人之意,谢姑姑看着也不像是随意践踏他人真意之人……念头一动,花色决定信谢姑姑一回!

花色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有人急匆匆进来,而后碎步到了前面三人面前,对着那右边之人耳语说了些什么话。右边的人听完脸色大变,俯下身子又说与白君泽听,白君泽脸上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像是自言自语般说了句:“想来是真的将消息传出去了。”

花色不明所以,那右边的人此时又起了身对花色道:“秦燕燕,你若现在说还不晚,若是惹恼了将军,今日便是你一家人的死期。”

这话一出,花色明显看到白君泽眉头不悦的皱了一下。不过此时花色也没有心思考lǜ

白君泽的情绪,刚刚这人的的态度明显有了转变,语气也是留了几分,莫不是……谢姑姑那边出了什么事?花色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第三十二章 哭笑不得

即便这般,花色还是不能露出异样,抬起下巴装作胜券在握的模样说:“如今你们听到了消息,不知我还有没有与你们谈判的资格?”

那人听了气急败坏的指着花色道:“原来你早就知dào

!”

花色哪里知dào

他们说的什么?但是顺着他的话,脸上挂上得yì

道:“是又如何?”

右边的人还想说什么,被左边的人拉了一下衣角,然后二人眼神交流了一番,右边的人对着花色道:“我应你便是,但是之后若你还不说,莫要怪我赶尽杀绝了!”说着就唤人前去狱中放人。

至此花色才算松一口气。等人的这段时间,那左边的人问花色:“你既然知dào

谢氏会自缢为何不说?”

花色虽说有了心理准bèi

,但是听到这么直言的话,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脸上的表情自然也好kàn

不了。那二人见花色这般,都有些莫名其妙。花色好不容易强忍住快要溢出的眼泪叹息一声对着二人道:“我不知dào

姑姑会自缢……”

那二人一听,面上显出恼色来,哪里不明白刚才花色是在诈他们的话?左边的那人眼里闪过一丝杀意,花色虽然看的清楚,但是自己如今有护身符,知dào

他们不会轻易动自己又松了一口气。

关押男子的监狱离这里有些距离,那左边的人便趁机出去了一趟,花色虽说不能完全猜到他的去意,但有一点,肯定不会让自己好过。如今自己没有说出谢姑姑交代自己的话还好,只怕说了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对于白君泽,花色不知dào

他会不会救那三人,所以不抱有期待,若非到最后关头,还是靠自己吧!

心思转了几遍,花色得出结论:无论如何,不能直接将谢姑姑交代的话说与他们。

不一会,那站在左边的人回来,脸上表情有些僵硬,对花色道:“人已经放了,你可以说了。”

花色先是屈膝一礼,而后恭恭敬敬的说:“多谢大人,只是谢姑姑说的地方有些特别,燕燕怕说了大人们找不到地方,便由燕燕带路为大人们分忧吧!”

花色的话说完,那二人脸色明显不好kàn

,其中一人道:“不劳烦姑娘大驾!你只需告知我们地方就行。”

花色表情不变,抬起对二人说:“姑姑临终托言,燕燕若是不能亲眼看见东西姑姑交代的东西被取出来,怎么也是良心不安的。”

那二人被花色的话堵住,脸上表情阴沉的可以拧出水来。花色哪里管得了他们,对白君泽道:“白将军,还请您成全民女。”

白君泽手里的茶碗已经见了底,闻言瞥一眼左右二人,那二人见此俱是地下头去,白君泽此时才道:“准了。”

花色松一口气,也是知dào

白君泽的性子,所以才敢在他面前放肆。白君泽对身旁的人向来不错,子环在他面前也可以肆无忌惮,自己虽说不是他心腹,好歹也出手相助过几次。撇开白君泽要谢姑姑一家灭门的证据到底是作恶还是行善不说,这人是不会对自己见死不救的。

想到这花色跪下身子道:“多谢白将军,燕燕这便去与家人辞行,还请大人等上我一个时辰。”说着向后面的二人道:“能劳烦二位大人派人替花色带路吗?”

那原先站在左边的人听了后脸色更是不好kàn

,用眼神请示白君泽,白君泽略一颔首算是同意。那人拧着眉,支支吾吾的不愿开口,还是右边的那人开的口喊道:“来人!”

有仆人恭恭敬敬的过来,告了声:“在!”

右边的大人道:“你去将秦小姐的家人接来,让他们一家见上一面。”

那人听了抬起头看一眼白君泽,又看了看站在左边的人道:“大人,您说的可是秦方可一家?”秦方可是秦燕燕的哥哥,也是如今徐粲然的身份。

右边的大人皱着眉,喝道:“不然还有谁?”

那仆人很是为难的又抬头看了一遍众人,最后才道:“秦姓一家入狱当晚就逃了,如今还在追捕当中……”

花色一听这话差点没忍住笑出声,随即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这些人真是丝毫不客气!当晚就跑了,也不说过来接自己,害的自己如今骑虎难下。

但是面上还是装作惊讶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哥哥他们越狱了?”

得了肯定的回答,花色直接两眼一翻装作晕过去。要是被他们拿来做文章,自己又要处于劣势,还不如直接晕过去干脆。

花色这一倒地,其他人就傻了眼,白君泽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而后对其他三人道:“还不派人去请大夫!”

仆人早就想走了,得了话一溜烟跑了,余下左右二人面色不虞却又束手无策。

花色又听见白君泽道:“将秦小姐哥哥‘请’回来。”虽说没有特意加重音,那二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两人对视一眼下去了。

等多余的人都走了白君泽才对着花色道:“地下凉,起来吧,”

花色知dào

装不下去,慢悠悠的爬了起来屈膝行礼道:“花色见过神司大人。”

白君泽“恩”了一声便没再说话。花色也不知dào

说些什么,二人一立一坐就这么相对无言起来。

虽说一开始见到白君泽有些许慌乱,但是花色调整的很快,如今的心思已是不在眼前之人身上,脑子的想的是徐粲然他们三人。他们三人自是不会丢下自己不管的,可是已经过去了几日,怎的还丝毫没有动静?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越想越是不安,花色倒有些站不住了。想了想还是准bèi

向白君泽开口求救,在心里打了许多腹稿,最后有些挫败的不知怎么开口。

白君泽放茶碗的桌子上有一套茶具,白君泽替自己的茶碗满上水后又拿起一只杯子满上递于花色道:“没有茶叶,喝些白水润润喉。”

花色一怔,白君泽与自己能开口说话已是难得,没想到还做出这番动作。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愣愣的接过白君泽递过来的杯子。

白君泽看一眼花色抽回手道:“瘦了不少。”

白君泽这般与自己说话还是头一遭,花色倒不知dào

怎么接话好。只是不说话又有些尴尬,于是扯了扯嘴角道:“您也瘦了。”

这么一句话说完,鼓了半天的勇气顿时烟消云散……

第三十三章 乱作一团

此时花色恨不得将刚才的话吃进去。什么叫“您也瘦了”?人家看着明显圆润了些,这不是摆明睁眼说瞎话吗?若是无话不回应就是,真是……真是……平白闹了一出笑话。

白君泽显然也觉得花色的回话好笑,嘴角挂上弧度,而后问道:“你要去拓坞国?”

花色强捺下羞意,颔首道:“是。”这个时候花色要说是来游玩的……花色自己也不信。况且白君泽是什么人说谎的话又岂能瞒过他?

花色回答完,二人又是一阵沉默。过一会有脚步声匆匆传来,怕是之前去叫大夫的仆人。花色松一口气,总算是不用单独对着白君泽了。

大夫进门后,白君泽对仆人吩咐道:“请姑娘去客房。”而后站起身走了。

仆人告了声是,恭恭敬敬的请花色去客房,大夫也是背着药箱子跟上。到了厢房,大夫把了脉,得出急火攻心四字便匆匆走了。仆人拿了大夫留下的方子也告退,只余花色一人坐在桌子前发起呆来。

谢姑姑自缢身亡一事对花色是有些冲击的,一条鲜活的生命便这般逝去,不可能不惋惜。谢姑姑与花色也算是有交情了,自缢一事多少也有助花色的意思,这样一想花色更是心有愧疚……

也不知dào

徐粲然他们三人怎样了?若是走散可怎么是好?垂柳镇一事本来已经让人焦头烂额了,如今借用他人的名字又摊上这样的事。莫不要再生事端才好……

越是这般想,越是容易出事。正午时分,这院子里硝烟四起,仆人奔走相告大喊:“走水了!”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有人跑到花色这边踹开门喊了句:“姑娘走水了!快些跑。”

花色走上前去,哭笑不得的喊了声:“粲然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那做小厮装扮的人听了花色的话转过头,脸上表情满是失望道:“你怎么认出来的?我可是装扮了许久的。”

花色本就说不出所以然来,难不成回答他是直觉?所以转移话题道:“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寻我?”

徐粲然回道:“我们逃了后直接就去找你了,只是不熟悉路,还是等天亮后迷晕人套出的地方。只是在监狱没看见你。谁知dào

你如今这般好吃好喝的被伺候着?”

花色听徐粲然说完算是知dào

问题出在哪里,天亮时自己被白君泽身后的二人带走了,难怪他们没有找到自己。花色还没来得将事情经过解释一遍,徐粲然已经拉着花色跑了起来,嘴里道:“迷药已经用完了,怕是在磨蹭下去不好收场,我们还是快些逃吧。”

迷药?花色还真的不知dào

还怎么回话了。干脆闭嘴随着徐粲然往外跑去。

二人逃了半晌,花色得出结论:一、徐粲然不会功夫。二、徐粲然不认路。三、徐粲然运气出奇的不好。

两人迎面撞上前来捉人的左右二位大人,他们身后还有不少看着壮硕的男子。不用说,那些男子肯定是打架好手。

“秦姑娘,你这是去哪?”那二人见了花色与徐粲然冷笑着道。

花色蹙着眉,笑道:“大人的话问的奇怪,如今这四处走水,民女若是不逃,在屋子里等死吗?”

问话的那人冷笑一声道:“牙尖嘴利!来人啊!将这二人拿下,生死不论。”竟是对花色动了杀心。

花色此时可没有与他费口舌的想法,一个人真的下了决心做一件事,所有的话于他都是听不进去的,有那功夫还不如想着怎么逃出去。

身材壮硕的汉子们个个摩拳擦掌的上前,徐粲然与花色一步步向后退去,面色俱是有些凝重。等退无可退,其中一人扑上前来,将徐粲然制在地上。花色手中的匕首已经做好见红的准bèi

了,却是听到其他汉子们惨叫声。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在当场,花色抬眼看去,只见墙上不知何时已经有七八个弓箭手摆出射箭的姿态。立在他们前面的白君泽背着手缓步走来,面上毫无表情。

那左右大人见状上前道:“白将军,这二人纵火烧屋实在是可恶至极。”

白君泽却丝毫不理会,缓步走到花色面前时立住,而后道:“纵火之人是我,你莫要寻错犯人。”声音不大,却是能让这个院子里的人听到。

那左右二人被惊在当场,连话也说不利索。

白君泽不管他们如何,抬手做了个手势,围墙上的几人已经毫不客气的放箭,顿时院子里哭喊声一片。

等只剩左右二人时,白君泽才转过身去道:“你们为虎作伥,有如今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白君泽的话说完,已经有箭头射穿二人的胸膛。

这一幕变化的太快,不仅花色没来得及反应,就是徐粲然也愣在当场还保持着趴在地下的姿态。原来那二人不是白君泽的手下!

那些立在墙头的人射杀了左右二人之后悄声无息的退了下去。白君泽对着趴在地上的徐粲然道:“还不起来?堂堂少主成何体统?”

徐粲然这才讪讪的起身,而后不满的对花色道:“枉我们费劲心思来救你,原来你早就有了护身符。怎的不早说?害我脏了一身衣服。”

这都哪跟哪啊?徐粲然与白君泽本就认识,这个花色是知dào

的,但是看如今的样子……怕是交情不浅!相比二人之间的关系花色如今更好奇的是白君泽为何要杀了那左右二人?

徐粲然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白君泽道:“怎么?现在准bèi

动手了?你也不怕他们上头的人找你麻烦?”

白君泽却是不理徐粲然,对花色道:“去将谢氏交托与你的东西带来给我。”说完自顾自地走了。

花色看向徐粲然,满脸茫然,倒是徐粲然脸色不虞,皱着眉头对花色说:“莫要听他的,把你当下人使唤?也不看看你身后有人撑腰呢!”见白君泽不理会,徐粲然提高嗓音对花色说:“你不是要去拓坞国见垂柳一面吗?没剩几天了,莫要耽误了时辰。”

等说完,那边的白君泽已经不见了踪迹,徐粲然恨恨的一跺脚,点着花色额头恨铁不成钢的说:“我与你哥哥给你撑腰你也要争气才行!不要人家一张嘴你就失了魂似的。”

花色无奈的叹气,这人的样子怎么也不似白君泽口中说的少主,也不知是哪家如此没有福气。

第三十四章 登船

院子里的火蔓延开来,有人上前引花色与徐粲然离开。徐粲然明显心气不顺,见花色无动于衷的样子抿嘴忍着什么,最后还是没忍住对花色道:“你还是莫要与那人太过接近好。”

花色笑笑,没应声。心里想的也是简单,自然是不会再向以前那般。也不知是不是离开的时间长了,又或者真的死了心。今日再见白君泽时心里的不甘大过于爱慕。如此执着于白君泽又还有什么意义?只是这样的话也没必要向徐粲然解释。

徐粲然见花色这般还以为她念着白君泽,张张嘴不知dào

想说什么,最后又咽了下去。

引路的人将二人送至后门外便没了身影,苏卿与莫老爷子也不知藏身在什么地方,见花色二人出来忙迎上来。苏卿与莫老爷子见到花色明显是松了一口气,花色也是高兴的。

四人相逢后又有了新的问题,离垂柳生辰还有三、四日,拓坞国虽说不大,但是从金江到都城还是有一定距离的,四人的通关文牒被扣押不说,还被盖上走私犯的称呼。时间越是紧迫排查的拓坞国士兵越是严苛,想要名正言顺的过关怕是不可能了。

“没有其他的路了?”莫老爷子皱着眉问。

徐粲然很诚恳的说:“若是前几天还有法子,只是出了我们的事情后,所有的地方都派重兵把守,就是偷渡过去也难!”

四人正说着话,有人敲门问:“可是徐公子一行?”

花色出来后,几人便找了客栈住下。来回也就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四人脸色俱是不好kàn

,到底是谁这么大的本事?

门外又有声音传来:“白公子捎的口信,明日辰时码头见。”说完也没等回应,花色几人只听脚步声渐渐走远。

花色松一口气,不是旁的什么人就好。花色要去拓坞国白君泽是亲口问过的,但是转念一想,他也是要去的?是啊!他是宁国神司,总是要替宁国争取利益的!

捎信的人走后,其他人都是没有做声,唯有不知dào

的苏卿开口问:“白公子是谁?”

徐粲然敷衍道:“老熟人!”而后也不提其他。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莫老爷子适时开口:“都回去吧,今日好好歇歇。”而后众人各自散去。

第二日一早,众人皆是神清气爽的出了门,四人走到一半,碰巧赶上街道一片嘈杂,苏卿向路过的人打听,原来是那秦燕燕一家在前面哭闹,原因自是因为丢了文牒。

“你们竟是连什么时候丢的也不知dào

?”秦家有人恼怒的问,听声音是一位年长者。

花色侧脸看向徐粲然,徐粲然眨眨眼道:“不是我不想还,现在东西不在我身上。”

花色抿紧嘴唇,怕将笑意泄了出去。

莫老爷子不耐烦的催促道:“这里往来的都是有权势之人,官府不敢做出欺压百姓之事。你们莫要担忧了,还是快些走吧。”

花色听了赞同的点头,只是身份虽然好确认,但花色等人“借用”文牒后留下的案底怕是一时半会消除不了,只怕他们还要有一番折腾,实在是罪过。

码头上一艘大船靠在岸边,高约数丈,长度花色测不出来,四周还有不少中型的船只立在码头边,约有好几十艘。岸边有重兵把守,四处都是看热闹的人群,白君泽立于甲板上背对着岸边,白色衣服被风吹起一片衣角。

徐粲然性子活络早就将花色等人抛在后面,自己挤到前面去了。只是靠近江口时被侍卫拦了下来。喝道:“无关人等不得上前。”

许是士兵的声音过大,惊了在甲板上的人,只见白君泽转过身来看向这边,眼神对上花色的,向那尽职的侍卫道:“放他们进来。”

侍卫得了命令,低头道是。四人便从人群中挤出来上了白君泽在的大船。

岸边不时有人对着这边指指点点,花色听了一些话,大抵是说白将军奉命向拓坞国舞阳公主求亲云云。花色暗自颔首,原来此刻白君泽扮的是白疏谨。只是听到他是来向垂柳求亲的,心里又是五味杂陈。不管是白君泽还是白疏谨,二人……年龄也太过了些。

等四人上了岸,便有号子手扯着嗓音喊道:“开船咧!”

随着号子手声音落下,船身开始缓缓移动,四散的小船也陆陆续续离了码头,等走了一段路花色才发xiàn

那些小船皆竖起写了“宁”字大旗。这艘船自然也不例外,不止有“宁”字旗帜,旁边还竖了“白”字样,迎风舒展,煞是壮观。

江中风浪大,花色有些许凉意,徐粲然见状问白君泽歇息的厢房在哪。不用白君泽开口,有仆人上前请花色等人去歇息。

甲板上一时只留下白君泽与徐粲然二人对立而视。徐粲然没有那般好耐心,直接开口问:“是你将我们引来的?”

白君泽不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看着江边发呆,徐粲然显然一点没有意wài

,冷笑一声道:“我道是谁那么大的本事能只手遮天,原来如此!失敬!失敬!”

白君泽也不辩解,虽然事实并非如此。

好半晌二人相顾无言,又是过了一会,徐粲然开口道:“白君泽,你既然将心放在白芷身上……便不要再招惹花色。一个姑娘家因你到了如此地步,你若是有些良心,莫要再做出惹人误会的举动。”

白君泽负手看向远方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好半晌才叹气道:“一步错步步错。”

徐粲然没有听清白君泽说的话,皱着眉头问道:“你说什么?”

白君泽自是不会回他,转过头看向徐粲然道:“你徐家如今自身难保,还有心思管旁人的闲事?”

徐粲然轻笑一声,满不在乎道:“灭了便灭了,蛀满白蚁的朽木早该被移除在历史潮流中,留着有何用?”

白君泽轻轻摇头,叹气道:“一个人没有家族相助便想平步青云无异于徒手上天,你还是不懂其中的厉害。”

说到这徐粲然便反驳道:“宁皇善用人才,朝中有不少高官毫无背景,你这般说法莫不是要将宁皇的政绩一笔抹平?”

白君泽看着徐粲然,讥讽的表情溢于言表,语气也是丝毫不留情面道:“若都像你这般没脑子,这个国家也该没有前途。”

二人最后不欢而散。

第三十五章 拓坞之行

拓坞国四面环山,只有一道金江从中穿过,直至腹地。拓坞的百姓便将房屋立在金江两岸,大多依水为生。后来也不知是谁发xiàn

山中红石能冶出武器来,此后小小水国成了兵家抢夺的重地。好在拓坞依山傍水,易守难攻。历代拓坞勇士也是骁勇善战的,直到舞阳公主的父亲舞钦国主在位时,才依附于邳国。这般做法也不知怎的全民上下竟是无人反对,甚至将舞钦其人称颂为英雄,实在是让别国大跌眼镜。

白君泽的船队还未靠近拓坞国在都城大门就见城门上站满身穿铠甲的勇士。也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鞭响,众勇士齐声鼓号,一时之间整个金江之上响彻恢弘的号角声。

号角声毕,有身披红色披风头戴翎羽的将军在城墙上对着船只喊道:“恭迎白将军进城!”话音刚落,建在水上的城门好似水闸一般缓缓升了上去,船队便渐次开进,到了白君泽这艘大船时重勇士在右边岸上列队欢迎,众百姓也是摇声呐喊甚是壮观。

徐粲然头一次见到这般阵势,对花色道:“今日还是托了白将军的福,若是我们,哪里能有这般待遇?”

花色满是震撼,将徐粲然的话听进耳力却没做声。只是不知dào

怎么回应而已。若是旁人自然只是感慨的话,到了徐粲然嘴里却有着酸味,花色只好装作没听见。

码头上也挤满了人,等船队靠岸时,勇士们有序的排开将看热闹的百姓隔离。百姓探首抵足丝毫没有怯意,可见这里民风确实与他国大相径庭。

白君泽上岸后,有身着青袍的老人用宁国话向白君泽解释道:“拓坞国向来敬重勇士,白将军英勇事迹早已在拓坞百姓中传开,这些人都是前来瞻仰白将军面容,还请白将军莫要介怀。”

白君泽身后有不少随从的官员,见状上前与那青袍老人斡旋。白君泽则事不关己一般从中走过。花色等人不在随行官员中,只好随其他人走在后面。等花色几人下船后,后面便是浩浩荡荡的随礼官。前方有人手持一本册子,待船上有箱子搬下来时便开箱验宝。而后在册子上画些什么。

白君泽几人入住的是一幢别院,仿照宁国建筑设计而成,但又带了些拓坞国特有的模样,真真是诚意十足。拓坞国王宫坐落在别院后方的山上。山下由勇士守卫,越过勇士便是一片密林。听说若没有王室中人带路是进不了拓坞国王宫的。

稍作歇息,有带着翎羽的勇士上前请白君泽切磋,在拓坞国来说这是表达敬意的方式,白君泽身旁有些官员不懂,吹胡子瞪眼睛直骂拓坞国人没有教养。好在前来请白君泽切磋的人并未听懂宁国话,只是看白君泽身旁的臣子满脸不悦很遗憾的走了。

带着翎羽的勇士走后。臣子们谢绝客人对着白君泽说教道:“神司大人,你莫要忘了此次前来的目的。白将军对您寄予厚望,你莫要负了白将军的一番心意才是。”而后又说若不是白将军受了重伤云云。

至此花色等人才算知dào

为什么白君泽要扮作白疏谨前来提亲。知dào

不是白君泽之后花色松了一口气,垂柳若是嫁与白君泽,花色怕她再走自己的路。得不到相公疼爱的女子又如何立足?垂柳尚且年幼。难不成要她耗费年华在白君泽的后院中?

就是不知dào

那白将军如何……

等安顿下来已是午后,花色趁着众人休息时打听着来到厨房替苏卿熬药。苏卿晕船晕的厉害,这两天在船上的时候时常趴在栏杆上吐得天昏地暗。虽说花色替他扎了针,但是效果不大,两天时间已是面色泛黄,脸颊也瘦了一圈。

厨娘是个富态的妇人,不会宁国话。花色比划半天妇人才听懂,热心的帮着花色。花色过意不去,连连道谢,煎好药匆匆退了出来。

往回走时一不小心迷了路,端着盘子手足无措。宅子里的人都帮着搬东西去了,如今冷冷清清。花色就是想找人问路也见不着人影。正苦恼着,余光看见有人在前面拐弯处一闪而过。像是莫老爷子,只是师父此时不是说要好好歇息么?

花色正疑惑,远远便听见人声:“白大人可在?”

那声音正是莫老爷子不假。莫老爷子话音刚落,有男声回道:“请进。”

是白君泽与莫老爷子。花色犹记得莫老爷子对白君泽有些许敌意,怎的二人如今到了一起?花色不是好奇心重的人,虽说有疑问但也做不出偷听墙角之事,转身便走了。

这厢莫老爷子进去掩上门后对白君泽没有什么好脸色,将身上的药箱放下直接道:“伸手。”

白君泽右手握着一本书,闻言将左手露了出来,目光未曾离开书上。

白老爷子退下肩上的药箱道:“今日之后我欠你的人情一笔勾销,你今后是死是活与我无关,更不要找我与你相看。”

白君泽仿佛丝毫不介yì

,恩一声算是回应莫老爷子。

莫老爷子显然被气得不轻,好半天才骂骂咧咧道:“白家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这话有泄愤的情绪,白君泽自然是知dào

,慢悠悠的回了句:“我身上淌的不是白家血。”

白君泽只是借用白家的名义在朝中立足,确实没有白家人的血脉,这一点寻常百姓不是很清楚,但是在天子脚下早已不是什么秘闻。老爷子被堵住话,撇撇嘴将心中的气闷咽下去。

莫老爷子原本也是出生在世家,只是后来家族遭遇变故,为了谋生才去学的医术,没想到成就了一番名声。一番大起大落后老爷子的性情也变得古怪,因此也得罪了不少权势。后来因为种种原因险些命丧黄泉,得白君泽所救,而后便欠下人情来。

为了报恩,莫老爷子才在神司府中留了一段时间。只是后来知晓家族变故之事与白家有些许牵连才离了神司府。莫老爷子走之前自然是想将人情还清,只是被白君泽压下了。后来变成欠了白君泽三个条件,又是过了这些年才将人情还完。

老爷子知晓家族变故一事与白家有关时就曾明确对白君泽放过话:会让白家血债血偿。一桩归一桩,先还恩,再抱怨!但是白君泽一直拖着,也难怪莫老爷子一直看白君泽不顺眼了。

想归想,莫老爷子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当初家族灭门时白君泽尚未出生不说,老爷子在神司府住下的这段时日白君泽也没少照顾于他。甚至还牵桥搭线将徐粲然介shào

与老爷子继承衣钵。说来白君泽在老爷子离家时只要了三个条件,实在是亏本的买卖。

老爷子写好方子后递于白君泽,而后像是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如今宁皇有肃清世家的打算,我劝你还是莫要做出招眼的事为好。”莫老爷子欠白君泽的三个条件,前两个都用在白芷身上,老爷子又岂不知dào

白君泽的心思?本来也是不准bèi

说这些闲话,只是好歹也相识多年,如今知dào

了总是要告诫一番的。

白君泽放下手中的书抬眼看向老爷子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若天下大同会怎么样?”

老爷子莫名其妙的看了眼白君泽,收拾好药箱背上道:“我知dào

你本事不小,只是树大招风,我劝你还是小心些为好。”说完自顾自开门走了。

白君泽目送老爷子走远,好半晌才叹气道:“哪是那么容易说放就放的?”也不知dào

指的是哪个。

花色端着药碗走了许久最后还是被徐粲然领回去的,徐粲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嘲笑花色的机会,一直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花色见苏卿眉头紧蹙知dào

他是嫌吵,便与徐粲然说:“你怎的这般聒噪?”

徐粲然果然消停了些,只是没一会便满是委屈的看向花色道:“你若不是兮之的妹妹我才不会与你纠缠。他那边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如今还未到拓坞国,明日就要选亲了,你就这般事不关己?”想来是因为担忧花色哥哥才找话让自己没有空想的心思。

花色听了徐粲然的话也是陷入沉思,哥哥走的匆忙,也不知dào

事情处理的如何。一路走来也听到不少两国的轶事。如今邳国的皇室确实有些言过其实,垂柳若是嫁了过去怕是只有受苦的份。可是站在哥哥的立场上,花色又希望拓坞能与邳国合zuò

。总是不能两全其美。

“不若干脆叫哥哥娶垂柳算了。”二人虽说年岁差的远,至少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况且哥哥对女子向来温和……

花色的话刚落音,徐粲然就不满的站起身对着花色道:“你哥哥与你那小丫头哪个重yào

?你便只想着那个丫头?别忘了是谁在你危机时候挺身而出的,你这个妹妹做的还不如我这个外人!”说完恨恨的走开了。

花色看着徐粲然走远,满脸莫名,自己怎么不关心哥哥了?只是嘴上没说而已。他再说就是质问也该是哥哥自己,他生的哪门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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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又坚持下来了!还要谢谢支持我的朋友们!木优、夭魇、老井、夏天、梦羽、光明、咣当、布如故等等(原谅我记性不好),还有编编六月雪、锤子、兔子!熊抱一个!谢谢大家!抹泪中!

第三十六章 招亲

徐粲然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晚间已经又与花色玩到一起,也没再说莫名其妙的话。花色心里隐隐有预感,只是不敢确认,若是真的……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那样的念头也只是一瞬,花色便不敢去想。晚饭只有花色与徐粲然二人,白君泽被请去赴宴,莫老爷子毕竟年岁大了早早歇了去。二人吃过饭也是各自散去,自始至终花色不敢看徐粲然,倒是让徐粲然有些许莫名。

第二日一早,拓坞便欢声笑语一片。整个别馆也是喜气洋洋,就连扫地的仆人也是穿戴一新面上一派喜庆。吃过早饭,有人请花色等人前去观礼。几人随着带路的仆人到了一片宽大的空地上。说是空地其实不然,中间搭了高台,高台四周已经站了不少人,男男女女,以拓坞国百姓居多。他们见到花色等人穿的宁国服饰,皆是客气的让出一条道路请客人上前。到了前方白君泽早已坐落在摆放好的高台上。除了白君泽与一些随行的官员其他都是站在高台下,随白君泽一齐来的侍卫皆是一动不动的守在下面。

高台一共有三个,呈三角状,右边的已被白君泽占领,其它皆是空的。花色猜测左边该是给邳国一行准bèi

的,只是哥哥目前还未出现,也不知能不能赶得及。中间的大高台无疑是主位,将要上来的人怕是舞阳公主——垂柳,以及拓坞国的大臣。

又是等了一会,密林中传来一阵阵铃音,清脆悦耳。听到铃音后,拓坞国百姓皆是伏跪下身子,念了声拓坞语。渐渐地密林中见到一顶软轿,轿顶缀着硕大的宝石,往下是缂绣坠下的帘子,抬轿的八人皆是头戴翎羽身材壮硕的汉子,轿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垂下的缂绣帘子丝毫不见游动,可见那些汉子都是有真真本事的人。

等汉子们将软轿抬到中间的高台上时里面才传来一声:“免礼。”声音是垂柳无疑,只是比起与花色在一起的声音,如今的垂柳更是稳重些。拓坞国的百姓这才齐身喊了句什么而后起身。垂柳一直坐在软轿中不曾出面。等了一会,央金才在人群中出来走到垂柳旁边,而后小声的与垂柳说些什么。

随着央金一道出现的还有花士良,花色自然满心激动。不过花士良身旁并未有其他人,像是只身赴约的,竟是随身侍卫也不曾有。

“邳国的皇帝这是做什么?”徐粲然不满的嘀咕一句。

花色也是蹙着眉头,上下打量起坐在高台上的哥哥,风尘仆仆的样子一览无余。

等人到齐后,央金站起身清清嗓子说了一些听不懂的话,拓坞百姓们一阵欢呼。花色等人听不懂。面面相觑。又是说了一会,才到正题上,让邳国与宁国派人与拓坞国勇士打一场。

白君泽这边自然不惧,邳国那一方却只有花士良一人。徐粲然在下面不满的说:“这明摆着是欺负人。”

拓坞国招亲原本就是替垂柳找个好人家。两国势力虽说各有千秋,但央金于垂柳却是真的疼爱!若不然也不会特意举文、武试请垂柳出来挑选。只是没想到邳国这般侮辱人。竟只有一人独身前来。莫不是真的以为拓坞国无人?

花士良也实在委屈,本已经做好万全的准bèi

,只等拓坞开国门相迎。哪知那郭宁实在是可恶,听说白疏谨此人这番也会前往拓坞国求亲便调了花士良的亲卫去战场。那些人只听令于花士良,自然不愿!郭宁为了杀鸡儆猴竟将花士良不少大将斩于刀下。死去的那些都是营中大将,在战场上立下不少汗马功劳,郭宁这番做派实在是让在战场上拼命的战士们寒心。花士良闻讯后急忙赶回去。郭宁得知还要治他玩忽职守之罪。这般做派实在有违一国之主的德行。

为这事告老退去的老宰相亲自赶来军营安抚众将士,还老泪纵横的请花士良不计前嫌,看在他的面子上助邳国拿下拓坞。老宰相毕竟于花士良有知遇之恩,况且老人家中寿之年一路舟车劳顿……想到这花士良叹一口气。那朝堂上的人也是老宰相一手教出来的,怎的就这般不济!

郭宁在金丰听说老宰相来了军营起先是大怒,后来也不知是谁在他跟前说了什么也同意花士良前来拓坞国。只是提了几点,其一:不得带一兵一卒。其二,不得拿军中物资一厘一毫。其三,若是求娶不得便贬为庶民。

老宰相听后急怒攻心当场便倒下去!悠悠转醒后再次老泪纵横请花士良不要怀恨在心,国家社稷为重。得了花士良答复就这般撒手而去……因此花士良才独身前来拓坞国!

花士良已是打探过。宁皇与皇后鹣鲽情深,宁皇没有求娶舞阳公主的打算。除去宁皇,宁国有不少适婚的男子。之一便是神司大人!宁皇也确实找他谈过,只是后来不知为何不了了之。倒不是自大,其他的人还真入不了花士良的眼!只是不知dào

花士良知dào

右边高台上坐的是白君泽其人该有什么反应。

花士良此番来倒也不是为自己求娶舞阳公主!那个丫头花士良见过,稚气未脱不说,性子不羁!不是良人!而且与花色关系匪浅,若要真的伤她,怕是花色也不能饶过自己。求娶本就是一个由头,待拔得头筹后有的是两全其美的办法还二人自由。

武试本也是个由头,目的只是看两国之人的诚意。若是前来迎娶公主之人手上没有丝毫的权力,那以后公主在他国又怎能让人放心?对拓坞百姓也要有个交代不是?央金站在当中高台上的软轿旁边对垂柳不知说了些什么,软轿里传来一阵号角声。闻此,软轿旁边的八位大汉齐声大喝,而后跳下高台来于当中位置站定。

站定后,央金在台上对邳国、宁国两方人抱拳道:“武试只有一条规则:谁打倒的勇士多谁便获胜。”待两边表示了解后,央金干咳一声,而后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比试开始。”

随着央金话音刚落,花士良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来。所谓先发制人便是这般,靠近左侧的勇士还未来得及反应已经被花士良踹翻在地。花士良还想如法炮制,可是其他人已经有了防备。那第一个被踹翻在地的勇士也是爬了起来,好似没有被花士良伤到一般,此时满脸恼怒的就要上来捉花士良。

宁国这边白君泽老神在在的喝着茶,也不提出让手下的人上场的话。徐粲然见了就差咬碎银牙,恨恨道:“想坐收渔翁之力!卑鄙!”花色也是焦急的很,频频向白君泽那方探首。白君泽好似感应到这边二人的动静一般,向这边看一眼,而后转过身去丝毫不为所动。这边白君泽丝毫没有表示,那厢花士良却是双拳难敌四手险些败下阵来。

央金见花士良这般眼底划过一抹得yì

,本来央金用计取花色性命反被此人倒打一耙时心中就有不快。回来后央金还想着等这件事了了怎样也要前去出了这口恶气,千算万算没料到此人自投罗网,还这般狼狈!不过花士良的身份央金却是万万没想到……

花士良这般表现倒是让央金刮目相看,如今情况怎么来看也是对花士良不利,先发制人是最好的办法。可惜了!若对手是其他人可能还输的不是太惨!拓坞国除了兵器能拿得出手的便是勇士了。不说以一敌百的大话,在战场上以一敌十绝对是绰绰有余。况且肩负为公主选婿的重任,不是最好的勇士哪里拿得出手?

这些勇士相当耐打,比起攻击为主的花士良,这些人好似为挨打而生。即便每次被花士良击中倒下,最后也还能爬起来。若是不能速战速决最后只能被他们耗尽气力败去,想到这花士良也不再客气,阵阵掌风向勇士们穴道上刺去。勇士们还以为花士良负隅顽抗,个个丝毫不在意的轻蔑一笑。只是又挨了几次不痛不痒的攻击后渐渐地浑身乏力才感到不对劲!只是为时已晚!

“倒是厉害!”莫老爷子由衷的赞了句。花色与徐粲然都是会医术的,徐粲然接着莫老爷子的话跟着赞叹了几句,花色虽然没有说话,面上的表情也是慢慢的赞赏。苏卿不懂,面上有些不自然,花色见了笑着与苏卿解释道:“哥哥那几下看着像是在做无用功,其实皆是点中穴位,虽说不致命却能让他们手足无力,用不上气力。”苏卿听罢颔首,也是赞叹道:“方法不难想,只是百发百中的本事却是让人佩服。”

花色点头道:“确实,用劲也要巧妙,过了容易伤着人,轻了又没有效果。”尤其是在非静态的情况下更是难上加难,花色不好太过夸赞自己哥哥,适可而止的停住。即便如此苏卿也是钦佩不已。

场中拓坞国的汉子们动作渐渐没了底气,又是过了一阵即便拓坞国百姓也看出不妥来。高台上的央金眉头紧蹙频频向白君泽那边看去,只是白君泽好似没看到一般自顾自的喝茶。直至最后白君泽也未有任何动作,武试结果不言而喻,众目睽睽下央金不得不宣bù

花士良获胜。

第三十七章 缘由

文试第二日才开始,拓坞国百姓欢呼着拥簇花士良下来时花色明显看到徐粲然与莫老爷子激动的神情。徐粲然会这般花色不意wài

,没想到老爷子也会这般激动,实在是让人觉得有趣。还以为莫老爷子只有把人往死里贬低的态度……

花士良如今也是筋疲力尽,下来后匆匆向花色这边看来,不等花色有动作徐粲然已经冲了上去,让花色颇有些无奈。

央金面色明显不虞,见那勇士八人冷下脸喝道:“还不快请公主回宫?”声音让花色在众人嘈杂中也听的清明。抬眼看去那勇士们已经抬起软轿向台下走来。花色有些许失望,本以为可以在这之后能见上垂柳一面。不过想到之前在垂柳小镇上发生的事又了然,如今央金见到花色兄妹二人不来找二人不自在已经是不错了。

舞阳公主的软轿走后看热闹的拓坞百姓们也三三两两的散去。白君泽一行人也有序退下。路过花色一行时白君泽还友好的点头向花士良致意。花士良也不是没风度的人,知dào

眼前之人是让着自己,作揖行礼表示感谢。

待白君泽走后徐粲然对着花士良道:“他不值得你行此大礼!”

徐粲然不是胡搅蛮缠之人,这般说话态度明显不好,让花士良生出几分揣度,花士良无意中看到莫老爷子与花色有些不自然的脸色时像是明白了什么,面上虽没有异样,目光却是又随着白君泽的身影打量了一番。

徐粲然对白君泽的态度也是奇妙。二人熟识已久,按说白君泽对徐粲然也是有恩的,毕竟他与莫老爷子的师徒情分是白君泽牵线搭桥才成的。二人变得如此生疏,也是有原因的。

起初二人认识是缘分使然,白君泽还未在朝堂之上站稳脚跟那会,身边没有亲信,任务全都是亲力亲为。白君泽的武功不算太好。遇上强劲的对手时难免会受伤。二人便是那时认识的。徐粲然性子纯善,看见白君泽满身是伤,便将他救了回来。白君泽醒后自然免不了感谢。徐粲然直率的一拍胸脯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才是大丈夫的作为!”后来便叫白君泽安心在他府里养伤。

徐家府邸较之白君泽之前见过的一些宅邸明显好出太多。况且在白君泽的印象中有那么一家也是姓徐,出于谨慎考lǜ

白君泽自然要探查一番。结果不言而喻。此徐府就是与皇室有关的那徐家。而徐粲然正是这徐家如假包换的少主。

而且徐家内部也是矛盾重重,徐家家大业大,宅内也是错综复杂,徐粲然这一脉为嫡子,继承家业自然毋庸置疑。庶出的其他旁支旁系也是多不胜数。一些与嫡子血脉较近的还好说,能得到一些厚待。远一些的血缘关系,不仅沾不到徐家的光,还因为徐家祖上发下的誓言不能入朝为官……断了财路又断了仕路,这般长此以往没有怨言又怎么可能?有利益的地方就有冲突!也不知徐粲然在这般环境中是怎样长成这般的性子!

知dào

徐粲然的身份后白君泽对他自然也不只是单纯的感谢之情。与宁皇对抗不仅要有手段还要有雄厚的背景支持。那时白君泽羽翼尚未丰满,也只能借助旁人的力量。这之后在白君泽刻意交往下二人也算是成了可以肝胆相照的知己。

伤好后。白君泽便告辞,二人又是过了大半年才又相见。这一次二人反了过来。徐粲然身中剧毒,而白君泽将他接到自己府上,请莫老爷子救他一命。

与莫老爷子相处时徐粲然闲着无事便将老爷子的医书翻了个遍。徐粲然天资聪颖,更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这般人才莫老爷子便有些蠢蠢欲动想收他为徒的意思。只是碍于徐粲然的身份不好开口。白君泽是何等心思?了然后,问了徐粲然的想法,又说了一些好话,成就了二人师徒情谊。

徐粲然原本有一未婚妻,是官家小姐。徐粲然虽然没有见过,但是懵懂少年郎对于多出来的未婚妻子不是很排斥,甚至暗地里偷偷想过见她一面。说来也是巧合。徐粲然未来泰山升迁,举家搬回卉城,将徐粲然本就蠢蠢欲动的心思勾了起来。

白君泽比徐粲然年长,人情世故也懂的比他多。这样的事徐粲然自然会去问白君泽妥不妥当。白君泽也是觉得无碍,告知他道:“远远看一眼便是。”

结果不言而喻,徐粲然自是对这未婚妻百般满yì

。渐渐地徐粲然便不满足只是远远看上一眼。也曾做过一些孟浪的举动。譬如:当街偶遇,不小心碰撞上之类的。

对于徐粲然来说是喜欢,对于那姑娘来说这般便是轻浮。后来便有英雄救美之人,可以说徐粲然亲手送掉了自己的姻缘。宁皇因为徐家之人与白君泽有交情已是不满很久。若不然也不会将徐粲然的未婚妻指婚与他人。那家姑娘嫁做人妇时徐粲然亲自护送她一路。回来后宿醉几日几夜,还是被莫老头子一盆冷水浇醒。白君泽知dào

后也只能一声叹息。

又是过了半年。白君泽听说那姑娘小产,几乎性命不保,正四处寻医。说来也巧,那时白君泽刚好旧疾发作,也没有心思管那姑娘如何。好不容易又是从鬼门关走出来,却被满身缟素的徐粲然逼上门问道:“你可是知dào

惜儿小产寻医?”惜儿便是那人的姑娘的名讳。

白君泽有印象,也老实的应了。被徐粲然一拳扫至地上。白君泽哪里看不出来徐粲然的心思,这般说也只是想让他发泄一下心中悲愤的情绪。谁知dào

徐粲然打了一拳便不再下手,对着地上的白君泽道:“此后你我二人恩断义绝。”

那时白君泽才知dào

他是真的爱着那姑娘。只可惜,红颜薄命,想重头再来已是不可能。

之后,徐粲然便从神司府中搬了出去。给徐粲然的打击不止这一点,宁皇因不满白君泽与徐粲然交情匪浅,将徐家掌权之位亲自授于徐姓旁支。徐粲然一夜之间一无所有,几近崩溃。想到的也只有白君泽,只是白君泽回府的路上看见徐粲然时却视而不见,让徐粲然伤透了心。

在逆境中更容易成长,徐粲然脑筋稍微一转便有些眉目,只是想到推心置腹的兄弟一开始便是带着目的接近自己,等自己没了利用价值后弃如敝屣……徐粲然痛心疾首的远走他乡,自此算是恨上了白君泽。

白君泽也是不善言辞之人,虽说一开始接近徐粲然的目的不单纯,但是时间久了,总是要生出几分真心来。况且没经过世间险恶熏陶的纯净心灵,总是容易吸引人。那时没有去看徐粲然的用意,想来徐粲然也不懂,白君泽也不想费口舌解释。

宁皇心胸狭隘,那种情况下白君泽还对徐粲然示好,宁皇此人定会有所揣度,若是让他认为白君泽有扶持徐粲然重新上位的想法……结果不言而喻,一个有威胁力的废弃棋子,还是消失在世间为好。

白君泽与徐粲然之间的事情,花士良是听过一些的。凭着对徐粲然的了解,花士良很容易知dào

宁国来的人便是白君泽。直至白君泽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花士良才收起目光,满脸倦容的对几人说:“我们先回别馆。”

几人俱是点头道是。

花色与徐粲然自是无疑与花士良回了别馆。莫老爷子因着有事还未处理完便没有随他们一道回去。苏卿不是邳国人,也没有入住邳国别馆的道理,向花色请辞道:“我如今还是住在宁国别馆比较妥当。要是有什么事,唤我便是。”

花色等人说了些客气话,见苏卿依旧坚持也没再强求。

回了别馆徐粲然劝着花士良先去歇息,自己则拽着花色去厨房转了一圈。厨房里有厨娘,二人根本就没有插手的余地。但徐粲然似乎并不满足,请教花色做一些邳国的菜式。

花色教了徐粲然几道容易的菜,只是等做完也只能放在锅里保温,花士良毕竟才睡下……徐粲然想起来后和花色面面相觑。

一觉睡到太阳快落山花士良才起床,三人吃过饭后坐在院中说起话来。花色不懂政治,却是从二人话语中听出很多不甘。花士良满心无奈之情溢于言表,若不是真心盼着邳国好、盼着帝王好,花士良也不至于这般失望。徐粲然则是对宁国的一些现状有些看法,二人说到激动之处甚至言辞激烈的辩驳起来。

花色与哥哥久别重逢后,哥哥便变得内敛许多,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放肆,花色自是不会打断他们二人。只是紧张的四处张望,渗出一些些冷汗来。毕竟妄自谈论国事要是被旁人听了去,后果是很严重的。好在四周无人,二人也是知dào

分寸,有些话说的也隐晦……二人尽了兴还请花色拿来酒水,只是被花色以明日还要比试为由拒了。又是说了一会,三人才散去。

第三十八章 相对无言

邳国与宁国的使馆都是相仿着建成的,偌大的建筑只有花色三人住下,实在是有些暴殄天物。虽然三人散去,但是天色尚早,花色也没有睡去的意思,干脆一人逛起后花园来。如今尚未到冬季,各色花儿也还未败去,只是晚间看的不大清楚。

花色慢慢踱步走着,倒也自在。不多时也有些累了,便在花园中心的亭子里歇息。刚刚坐下便听见人声道:“天色不早,回去歇着吧。”

花色一个激灵站起身顺着声音来处望去,正看见白君泽立在花色来处背手对着花色。

花色连忙站起身行礼,道了声:“神司大人安好。”

白君泽未有回应,只是俯视着花色,也不知在想着什么。白君泽不做声,花色也不好起身,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有些发僵,白君泽才小声叹气道:“免礼。”

花色站起身,将在白府学的礼仪展现的淋漓尽致——低头看着脚面不言不语。思君曾经教过花色:不能直视主子、主子未说话不能开口。还有其他的一些,花色也都照着做了,虽说这些都是下人要学的规矩。

花色离开神司府已是几年有余,也没有回去的打算,但是看见白君泽身子便做出这番举动,也不知是怎么了。

二人相对无言,花色低头盯着脚面思绪便飞了出去。

白君泽视线焦灼在眼前女子的发顶上,思绪也是飞了出去。心中的愧意几乎要淹没向来清冷的心。

遇见徐家那场屠杀之前,白君泽为了留住花色演了一局苦肉计。那时宁皇已是百般针对自己,白君泽需yào

为白芷建立一个挡箭牌。花色只是一场意wài

,这场意wài

便成就了最好的棋子。之前已是做了那么多准bèi

,自然不能轻易放花色离去。

朝中局势千变万化,宁皇需yào

一个能掣肘白君泽的弱点。此前,白君泽不成熟,轻易将白芷暴露在宁皇眼中。此后,白君泽能做的便是将白芷好好地掩护起来。

腹中胎儿一事是一场不能触碰的伤,不仅横在花色心中,也是白君泽心中的一根刺。花色与白君泽之间有过孩子。若是白君泽此时移情,这便是最好的证据,宁皇虽将信将疑,但好歹是信了一半。

腹中孩子一事后,白君泽要表现的便是愧疚,对花色因愧生情。宁皇自是不信,此后便有了接二连三的试探。避暑山庄一行,宁皇特意请白君泽护送白芷,安排那一场刺杀试探白君泽对白芷的心意。之前,白芷的本事相较白君泽好上太多。只是宁皇疑心重,对于枕边人始终不放心,因此一点一点的散去白芷的内力。那一场厮杀,宁皇是认真的,派来的人全是死士。适逢白君泽旧疾发作,险些命丧黄泉。好在后来花色救了白君泽一命。

在被花色救起时,白君泽已经醒了,只是已经脱力,只好任由花色折腾。说实话,花色的举动让白君泽有些许意wài

。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力量将自己搬上马车,又带着自己逃亡。

除去这些。白君泽算是有了一丝觉悟。遇见常道梨时,白君泽脑子里就有了方案——要将常道梨送去宁皇的手下。至于施暴于花色,确实是白君泽安排的。常道梨几乎九死一生,这件事透露到宁皇耳中,他自然要探查一番,白君泽要做的就是向宁皇表明对花色的态度。

而后便是年夜宴客一事。宁皇不惜暴露思君这一颗棋子来试探白君泽。

总算是让宁皇信了花色在白君泽心中的地位。花色想逃离时白君泽又怎么允许?

白君泽甚是厌恶将无辜之人牵扯至利益纷争中来。花色确实是无辜,若非要说出个好歹来,也只能强词夺理的说花色生出不该有的妄想。这般理由细想也是不成立的……本就对花色极度不公,白君泽也是想好好补偿花色的,只是这个姑娘不贪财、不恋势。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姑娘对自己的心思……所以想着好好培养花色,让她跟在自己身边。至少在自己的能力下护她一世安稳。

军营一行,白疏谨说的赌约,白君泽面上虽说当做玩笑一笑了之,其实心里也是细细考量过。恰逢白芷又有了身孕,白君泽有些许倦怠。想了许久竟是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谁知韩久那人自作主张,顶着自己的脸做出一些弄巧成拙的事来。虚情假意或是真心花色那样的女子又怎么看不出来?

白君泽是没想到花色突然的便逃了去。曲家那丫头将花色掳去白君泽是知dào

的,曲千佳对自己有意,能做出那番不像话的举动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子环回来后竟是说花色不在曲府之中……

听了子环的话,白君泽甚至有想笑的冲动,一个没有一丝本事的姑娘家,不露声色的从自己心爱之人身旁逃了去,这怎么也是一大笑话。

花色心软,苦肉计对她再适合不过。适逢旧疾发作,也不需yào

演戏。徐家那一场虐杀,白君泽有心无力,为了那一出苦肉计,白君泽没有带暗卫,自保尚且吃力,何况要救那些无辜之人?

花色的表现也确实让白君泽欣慰,不似平常女子那般哭喊着晕倒,只是冷静的与自己一道演戏逃了出去。在生死抉择之间,脑子也清醒。知dào

自己出去后二人才能活命,于是巧妙地与那些人斡旋。

白君泽逃出后,联系上暗卫,却得知白芷被行刺身中剧毒。白君泽想也没想便命暗卫拿自己名帖去请莫老先生,自己也是匆匆赶了过去……

多年来,只要白芷有事,白君泽向来是首当其冲的赶往她身边,这已是一种默契。白君泽对白芷的执念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深,这一点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等一切尘埃落定,白君泽才想起某个不知名小镇还有一位等着自己前去搭救的人。只是为时已晚。暗卫传来的消息:花色与徐家那位“老爷”已是同归于尽。

这样的话,不用细想也是知dào

花色遭遇了什么……

徐家一脉也在白君泽的账上记了一笔,只是不管如何也换不来花色的生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白君泽甚至亲自赶往徐家讨要花色的尸身……结果倒是出人意料,那些被软禁起来的徐家人竟是交不出花色的尸体。

白君泽有了疑虑自然要探听清楚,最后得知徐家人传的花色已死只不过是为了面子上好kàn

……

得出这样的结论,白君泽反而更是不知如何是好,平日里斡旋在朝堂之中的魄力不见了踪迹。最后只能叹气对暗卫们说了声:“罢了!”

若是将花色找了回来,之后怕是还会有更危险的事情……不如就放了她吧!

时隔这么久又遇上,白君泽心思也是千回百转。想来,若不是白疏谨受了重伤,二人怕也是遇不上的。

二人沉默半晌,白君泽道:“回去歇下吧!”

花色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被白君泽突然开口的声音吓了一跳,怔怔地抬起头来满眼都是不设防备的惊吓。

花色对上白君泽的视线,二人四目相对,没有人先开口说话。花色反应过来,脸上一红,慌忙侧过脸,面上红了一片,好在天色昏暗看不大清楚。结结巴巴道:“我……我先回去了,神司大人也早些回去吧。”说着匆匆忙忙抬脚离开,只是走的太急没有注意脚下,被裙子绊了个正着,一个趔趄险些扑到地上。还好及时抓住廊柱……只是姿势不好kàn

便是。等站稳,急匆匆的跑开了去。

余下白君泽一人时,白君泽唤来暗处的侍卫道:“查下去,是谁将姑娘引至此地,目的是什么。”

暗卫领命下去,白君泽看向花色逃走的方向又是一阵叹息。本来已是想好不要再将花色卷进来,可是今日知晓花色与林兮之二人之间的关系后……只怕花色出现在此处的目的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第二日一早花色便醒来,因着想起来昨日那一幕,便向仆人借一套黑色的衣裙。这般,白君泽也是能知dào

自己的意思了吧?

见了哥哥与徐粲然时,二人虽然诧异,但也未说其他的。

文试不比武试,地点选在室内,因此央金便请两方人前去皇宫内比试。花色这边只有三人,白君泽也是只带了两人入宫。加上引路之人,一行共有八人。

行至半路,白君泽与花士良皆是停下步子制止花色等人上前。那引路的二人见了都有些莫名其妙,也一同随着二人停下。不多时林中有鸟雀惊起,随之而来的还有刀光剑影。

花士良一人护着花色与徐粲然二人,动作有些缓慢,避之不及中了一剑。徐粲然探看一番大惊失色,那箭头上是淬了毒的。花色被哥哥甩到树后,看到徐粲然这边的动静,心里便沉了下去,当即便顾不上安危向哥哥那边跑去。还未走上两步便被白君泽拦了下来。

花色此时哪里还顾得上眼前之人是谁?泪眼模糊的撕咬着眼前人,失了理智!

第三十九章 刺杀

花色太过激动,让白君泽没有想到。

花色于白君泽的印象向来文静,这般举动还是头一次见到,一时也忘了收回被花色咬着的手臂。

好在白君泽今日带的是自己的亲信,那二人如今护在白君泽身旁,见状白君泽命令道:“将林大人与徐公子安全带下山。”

那二人领命,从白君泽身旁转去帮徐粲然二人。花色听了白君泽的话才稍稍有些清醒。泪眼婆娑的看向白君泽道:“多谢……多谢神司大人。”

白君泽抱起花色往山下飞奔而去,安抚道:“我先送你下去,你去备药。”

花色也是知dào

事情严重,任凭着白君泽抱着下山。

白君泽二人下了山,那些守在山下的侍卫见状皆是大惊,白君泽也不与他们废话道:“有刺客,你们先去帮林大人。”

众侍卫领命去了。

花色落了地匆匆向仆人说明,说话时的语调微微有些颤抖,那仆人本就听不懂他国话,又加上花色惊慌失措的语调更是不知所云。白君泽见了拉过花色道:“徐粲然医术不错,你们去我那,我将随行的太医借你们用。”说是借太医其实借的是太医手里的药箱。

花色听罢又是一阵感谢,没一会众人簇拥着花士良与徐粲然下来,花士令已是昏昏欲睡,有些支持不住。徐粲然对着花色大喝一声道:“银针!”

花色抱着借来的药箱匆匆跑向徐粲然,二人将花士良放平在地上,就这满地灰尘医治起来。

徐粲然下针又快有准,花色也没闲着,将藏在袖口的匕首拿出来,割开花士良受伤部位的衣袍,对徐粲然道:“我将箭头拔出来,你来止血。”面上已是恢复镇定。

徐粲然头也未抬说了声知dào

,将手下最后一枚银针刺与花士良的穴道。最后的准bèi

工作做好后。才抬眼看向花色点头。

二人倒也默契,匆匆换了位子,徐粲然按着白君泽的腹部,花色双手扶住箭头。深吸一口气便用力将箭头拔了出来。箭头有一些偏,没有刺中内脏位置,若不然花色是不敢冒失行事的。

花色将箭头拔下来后,还未扔开便被白君泽截了去,白君泽仔细端详了一会,蹙眉问徐粲然道:“邳国如今的兵器还是从拓坞购来的?”

徐粲然听了白君泽的问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冷哼一声,面上满是不屑道:“直到现在还自诩拓坞国是邳国的附属国,不用拓坞国的兵器岂不是自打嘴巴?”

花色听罢算是明白为何直到现在还有不少人说拓坞国为邳国的附属国。若这一趟不是走了出来,花色也以为拓坞国与邳国是密不可分附属关系。邳国真是好厚的脸皮!

徐粲然动作不停,嘴上也是尖酸的讽刺道:“莫不是以为拓坞没了他们便不行?也不想想是谁做的缺德事。让人家失了国主。如今还做着唯吾独尊的美梦,真是不知廉耻!奸佞不分、好坏不辨,只知dào

与小人为伍,这样的国家有什么存zài

的价值?”

最后的话被花士良喝止,徐粲然见花士良醒来哪里还有骂人的心思。更是紧张道:“你别动!”生怕他动作太大气血逆流以致毒气攻心。

花色见了也是一阵紧张,干脆狠狠心,对着伤口俯下身子去吸毒血。这一动作让所有人皆是大惊,花士良更是坐起身子想制止花色。

花色吐出一口毒血对制止的花士良道:“你若是制止我,我便将嘴里还余下的毒血咽下去。”花士良见花色认真的脸,蹙紧眉头,最后还是妥协。

已是过了这么长时间。这般做法的用处并不大,花色也是知dào

,即便这般还是想做些什么。花色准bèi

再俯下身子时被赶来的莫老爷子制止,老爷子面色不虞,对花色道:“我便是这般教你行医的?”

花色面上一红,将嘴里的余血吐了干净才回道:“花色愚钝。没有学好师父教的本事。”

老爷子冷哼一声,见了花士良身上的银针后道:“一时半会无碍!先进去!”

莫老爷子的话刚落音,白君泽身旁的二人上前抬起花士良往里走去。

花色被责备,面上有些讪讪,徐粲然拍了拍花色的肩膀道:“先回去换身衣裳。有师父在,兮之不会有事的。”说完便随着花士良一道走了。

花色目送几人走远,才回过头来向白君泽道谢,面上满是愧色。白君泽知dào

她是为咬了自己愧疚,道:“无碍!我送你回去!”

花色也不推拒,好不容易借来的一袭黑裙又匆匆换了去。

花色收拾好出来时,白君泽还站在廊下等她。见花色出来白君泽道:“央大人来了,你与我一道去见见。”花色屈膝一礼表示感谢,垂着头跟着白君泽向客厅走去。

央金显然已经掌握了一些情况,见二人出来站起来道:“林大人可是无碍?”

没等花色出声,白君泽便开口回道:“如今还在医治,劳大人牵挂。”

央金得了回复后做了个请的手势,白君泽也同样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人对面坐下后央金开口道:“是谁如此放肆?不知白大人可有眉目?”

白君泽也不遮掩,直说道:“武器产自贵国。”

央金倒吸一口气,面上满是惊讶。

白君泽觉得好笑,见自己二人之前,这位大人怕是已经了解了大概吧?如今还来做出这般夸张的表情也实在好笑。白君泽也知dào

他是故yì

为之,目的只是为洗清嫌疑,因此也是很给面子地道:“林大人挚友已是说过,林大人他在国内有不少想置他于死地的对手,想来是他们所为。”

央金惊讶不变,“哦?”了一声,做出愿闻其详的模样。

白君泽却是摇头道:“具体的在下便不得知,央大人还是等林大人好了直接问他吧。”

央金听罢颔首道了声好,站起身拱手道:“既是在我国内出的事,我拓坞也不会坐视不理,定会协助林大人找出主谋,届时还大人一个清白。”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誓不承认花士良一事与拓坞国有关。

花色见状屈膝一礼,算是做了回应。白君泽拱手笑送央金离开,之后有侍卫上前道:“莫先生请二位过去。”

白君泽道了声知dào

,请花色带路往客房走去。

到了地方,莫老爷子与徐粲然面色皆是有些凝重,徐粲然见到白君泽也不与他客气,直接道:“你府里可有天山雪莲?”

白君泽略一思索便知dào

林兮之需yào

天山雪莲这一药材解毒,可惜,白君泽府里并没有,满是遗憾地回道:“我府上没有天山雪莲。”见三人俱是有些遗憾,随即话锋一转又说:“我听说邳国皇室手里有两颗……”

白君泽的话刚说完,徐粲然面上已经呈现出暴怒的状态,骂道:“郭宁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他要是会给我就把我项上人头拧下来给他踢着玩。”

莫老爷子听了徐粲然的话不住的摇头叹息。花色面上的失望之情自然溢于言表。

白君泽面上没有表情,看向徐粲然道:“寻日里看你也不像是遵守规矩的人,生死关头倒讲究起来。”说完也不等徐粲然有反应径直出了去。

白君泽的话说完,在场之人哪里有不明白的?只是花士良如今不宜长途跋涉,再说,就这般回了去,定会被郭宁以及他身边的走狗欺负的体无完肤。

徐粲然蹙眉想了半晌道:“师父,这毒最长能抑制到什么时候?”

莫老爷子算了一下,肯定的道:“十天!十天之内回不来,危矣!”

得了答复,不仅是花色,连徐粲然也面如死灰。十日之内于邳国往返来回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难不成只能坐以待毙?

过一会,有侍卫敲门而入,双手奉上一副宝盒说是白君泽赠与的。花色打开后见宝盒内有一枚白玉,约花色半个掌心大小,浑身通透。莫老爷子见多识广,看见盒子里的东西有些激动,接过盒子后更是不成语调道:“这……这是……”

侍卫早已退下,余下花色与徐粲然二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老爷子小心翼翼地借来花色的绣帕,隔着绣帕拿起白玉,一手持玉,一手捏开花士良的下巴将玉放进花士良嘴里。花士良之前醒过一次便又晕了过去。

即便二人有些不明所以,但老爷子的一番动作下来,二人哪里还有不懂的?

老爷子将玉放进花士良嘴里后对二人道:“有了这玉,你们快去快回可能还有救。”

事不宜迟,哪里还有二人发楞的功夫?徐粲然见花色也一道动作制止花色道:“我一人足矣,你随我一道我还要分心照看于你,你还是留下来照顾兮之吧。”

花色不依,二人一时有些僵持。还是莫老爷子开口吩咐二人:“花色,你照看林大人,莫要让他将这玉吞了进去。粲然你先走一步,我去一趟白君泽那里。”

说着叹气道:“希望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能帮上一把。”

花色听了老爷子的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二人行了一记大礼。而后站起身道:“二位于花色是家人,花色也说不出来漂亮话,这一礼花色代哥哥谢过二位救命之恩。”说完挺直身子走向床边。

第四十章 世家

三人分工合zuò



花色跪拜的动作有些突然,徐粲然见了虽然诧异,可是也没有时间与花色说说些客套话径直出了门往外面走去。莫老爷子看着在床上一躺一坐的兄妹二人叹息一声,也是头也不回的出了门。莫老爷子要做的是请白君泽派些人手助徐粲然一臂之力。

徐粲然莽撞,又不会武,这般去了怕是讨不了好。况且邳国皇宫里也是有不少能人异士,若是被捉了去,就是花士良醒来也不愿意看见。

老爷子前往白君泽的住所异常顺利,一路也未见阻拦的侍卫。莫老爷子毕竟在白君泽身旁待过,知dào

是白君泽撤了侍卫,想来就是在等着自己。老爷子见了心里反而定下来,既然来了也是做好交换条件的心理准bèi

。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没道理自己怕他。

到白君泽房门口,才有侍卫二人带刀伫立在两侧,见莫老爷子过来拱手请他进去。老爷子颔首,推门而入。里面白君泽坐在桌边翻着书,听见推门声抬起头看见老爷子客气的抬手请老爷子坐下道:“莫先生安好。”

莫老爷子也不客气,随便拱拱手道了声:“神司大人安好。”

白君泽也不生气,放下手里的书道:“老爷子是为了花家兄妹而来?”这般明知故问的话在白君泽问来仿佛理所当然一般。

老爷子也不矫情,径直开口问道:“徐粲然那小子生性鲁莽,听说邳国皇宫里有天山雪莲已经动身去了,老头子是过来请神司大人助我徒弟一臂之力。有什么用得上老头子的还请神司大人不要客气。”一番话已是说的明明白白。

白君泽也不吭声,动手替莫老爷子沏了一杯茶,动作不紧不慢好似没听见老爷子的话一般。

老爷子也沉得住气,接过白君泽递过来的杯子小口呷茶,末了还赞了句:“茶不错。”

白君泽道:“先生若是喜欢带些回去就是。”

二人将话题岔开了去,又说了些题外话。半晌后老爷子像是想起来什么拱手道:“说来多谢神司大人赠玉,我代我家少主先在这里谢过。”

白君泽这才有些惊诧。抬眼见老爷子不像是开玩笑,敛下眼睑道:“先生没有认错人?”

老爷子笑道:“这点不劳神司大人费心。我林家隐姓埋名许久,如今也是到了复出的时候了。”原来莫老爷子的家族竟是姓林。

莫老爷子原名唤作林莫,是林家的庶出。得原林家家主眼缘,被抱养在身侧,与嫡子一同养大。林莫双亲去世的早,一直将家主与夫人视如亲身父母,林家灭门时林莫尚小,夫人为了救他被斩于剑下,那一幕即便此时想起来也让老爷子热泪盈眶,堂堂主母,为了一个庶出的孩子能做到以命相护的地步,怎能让人不动容?

林莫活下来后余生的动力便是找出背后主谋报仇雪恨。若是有生之年能再次看见林家复出那是最好不过的。

与林莫一同长大的林家嫡子比较林莫大上五、六岁,在林家大劫之前已是有了第一个孩子。只是当初不知因何缘由与家族决裂,后去向不明。起初林莫还觉得那嫡子不懂事,之后便生出几分庆幸来。

这些年间,林莫从未放qì

寻找林家那位嫡子以及他的孩子。皇天不负有心人……林家那样的世家教出来的孩子又怎么会湮灭在俗世之中?林金榭虽说贪玩成性。可是自小的教育却不是虚的。况且与他结发的花氏婉容身份也是不同寻常……

林家虽说一时之间被灭,好歹根基还是在那的,若不是林兮之动了林家的情报网,林莫也是不敢确认的。林家情报网向来只有当家的才能请得动,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世家内部向来错综复杂,白君泽虽说于林莫有恩,老爷子也觉得没必要一一向他解答。

白君泽见莫老爷子这般态度也算是有了头绪。呷了口茶道:“如此,我在这里先向先生道声喜。”

林莫叹一声气道:“老头子先谢过神司大人才是。若不是得大人所救,老头子哪里能等到今日。”说着感慨万千的叹了声气。

白君泽也不接话,虽说对莫老爷子说的话有些吃惊,但也不到可以乱了阵脚的地步。白君泽这般拿腔也不过是要莫老爷子表个态而已。不管他们身份如何,医术却是绝无仅有的。之前因着一些缘由与老爷子两清,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到手的机会又怎么会轻易放去?

林家一事白君泽也曾有过耳闻,林家曾与如今的白姓以及皇室并称三大世家,林家一脉败去后才有了今日的秋家。据称,曾有好事者将三大世家逐一列举排名。林家首当其冲并多年一直独占鳌头……

这些也都是坊间传言,自林家一脉败去后,皇室便极力封锁林家的消息。不说替林家伸冤,就是与普通百姓林姓人家也要被迫改去姓氏。那时曾闹得风雨满城,也因此白君泽手里掌握了些许资料。

白君泽与如今皇室的矛盾老爷子是清楚的,所以也不怕他将刚刚说出来的泄露出去。说了那些后道:“我来找你是想与你合zuò

。”

白君泽略一挑眉,等莫老爷子继xù

讲下去。

果然,老爷子又说:“宁皇刚愎自用,心胸狭隘,且,善猜疑。你与宁皇二人之间的矛盾我不予猜测,但是对于宁皇废除世家制度这一件事你是持反对态度,我说的是也不是?”

白君泽端着茶掩住面上的表情,好半晌才问:“先生怎么知dào

宁皇要废除世家?”

莫老爷子嗤笑一声道:“你我心知肚明,你有你的渠道,我也有我的办法。旁的不说,你我二人皆是持反对态度,只此一桩,你我二人合zuò

如何?”

白君泽也猜测出来老爷子的消息来源来自林家的消息网,心里暗暗吃惊。到底是大世家,即便如今消失在历史舞台上也是能将天下事揽于胸中。白君泽也是知dào

老爷子开出的条件非常诱人,但不免还是有些疑问,想了想还是问出口:“你这般是自作主张,还是林兮之交代的?”

莫老爷子却是不在做声,学着白君泽呷茶的模样掩住面上表情。

白君泽见了叹气道:“林家复出于宁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如今朝中上下一片*现象,是该整顿了。”歇了歇又道:“先生回去吧,林家与我有缘我又岂能见死不救?”

说完,站起身叹气走开。

莫老爷子这才站起身对白君泽离开的方向拱手行礼道:“老头子谢过神司大人,今后若是有用得着老头子的地方,我决不推辞。”说完也是出了门。

待莫老爷子走后,从二人交谈的内室出来一名身材欣长的男子,此男子面容俊秀,男生女相。如今正抿紧唇,走向白君泽离开的方向。

前方的白君泽脚步也不快,二人一快一慢,正好在花园的亭子处一道停下。白君泽好似不用回头便知dào

身后之人是谁,背着手看向远处道:“宴仕,你来说说我做的可对?”

那男子正是之前在年夜宴席上出现的排名第六的男子,名字唤作宴仕。

宴仕听了白君泽的问话,面上有些不快,道:“莫老先生虽说是林家后人,但到底不是嫡子传人,如今说这些话也不过是请你救他家少主。你们一没立誓,二无书信作证,以后他要是不认账你怎么办?”

白君泽难得放松道:“所以我才来问你啊。”

宴仕被白君泽的话噎住,姣好的脸颊生出一些不悦来,道:“与林家合zuò

弊大于利。你我也是知dào

,林家灭门一案与皇室脱不了干系,飒禁如今正愁找不到理由归置世家,你却引林家之人过来,这是送把柄到皇室手上啊!”

原来白君泽竟是早已知晓林兮之与二十多年前的林家有关联,刚刚那番作态也只是得莫老爷子一个人情,想借他医术是真。其他,全是做戏!

白君泽听了宴仕的话道:“如今朝中魑魅魍魉横行,总要做出一些改变。不是林家便是其他世家,白家与宁皇是连襟关系,自然不会与宁皇反目;秋家根基尚浅,况且是由宁皇扶持上来的,一举一动皆是被监视,就是有那心思也动弹不得,又如何能成大事?其他世家皆是没有与皇室抗衡的能力,如此说来也只有林家可以与之抗衡。”

宴仕叹气道:“只盼着我们这般做法不要伤害花色才好。”

白君泽听罢也是一声叹息,许久后才道:“总归是欠她的。”本以为可以还花色安稳,谁知dào

如今又将她卷了进来。

宴仕知dào

自己失言,拍了拍白君泽的后背道:“你也是才知dào

花色为林家人,不知者不罪,况且将人引来的是我……”

白君泽听罢更是无奈的叹息。宴仕此人心计也是深沉,得知情况不对白君泽便派人前去探查,最后还是这人自己现身。好在宴仕不是对手,若不然,这朝堂之上怕是更加举步艰难。

第四十一章 又生事端

林莫与白君泽谈过后明显轻松了些,林莫这时候去找白君泽其实也有自己的考量。这一次老爷子来拓坞国是来请林兮之重登林家家主之位的。之前与白君泽说的话也是半真半假。林兮之确实是林家少主,只是他本人尚未承认。林莫已不只一次与林兮之商讨过,只是他向来以父母之命为由婉拒林莫。

与白君泽商讨,实在是迫不得已。宁皇自登基后将世家压制的动弹不得,不要说林家再次复出,就是现如今朝堂之上的世家地位也是岌岌可危。

林兮之是凭自己本事登上如今的位子,只是邳国的那位皇帝容他不得。要说理由也实在荒唐……

老宰相有一孙女,颇有姿色。少时,林兮之在宰相门下做门生时这老宰相的孙女便对林兮之情有独钟。到了谈婚论嫁之时,先皇有将宰相孙女许给郭宁的意思。小姑娘也是个直性子,有了喜欢的人怎么能嫁与无关之人?听说后亲自与爷爷叫板,退了婚。

郭宁是什么人?岂能容旁人下了他的面子?也不顾先皇劝阻,亲自抬着一箱聘礼上门,扬言定要娶小姑娘。

林兮之那时正好在场,不客气的替宰相教xùn

了一顿郭宁。先皇听说这事之后不仅没有罚林兮之,反而以“直言劝谏”一词赞扬林兮之。此后郭宁与林兮之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先皇故去后,林兮之已是朝中一员。用“新起之秀”四字来概括林兮之那时的表现丝毫不为过。只是郭宁上位后,第一件事便是打压林兮之。

先是不顾阻拦强硬的要迎娶待字闺中的宰相孙女,小姑娘听闻后知dào

躲避不了,当夜便缢死在闺房,老宰相便是在那时告老还乡。缺乏可陈之事太多,荒唐到极致。最后林兮之请了先皇留下的空白诏书才让郭宁消停一阵。

之后也不知谁在郭宁耳边说些有的没的,那郭宁竟是说出:“先皇已逝,这邳国天下便是有我做主,其他人不予掣肘。”此等大逆不道的话来。若不是先皇只有郭宁一脉骨血。此等不忠不孝的言语足以让其他皇室之人以“清君侧”之名废除郭宁帝位。

郭宁心胸狭隘,身旁亲信也是谄媚之徒。老宰相辞官后亲自邀林兮之秉烛夜谈,说的不外于扶持郭宁等,林兮之也是应了。此后在朝堂之上更是尽心尽lì

。只是林兮之越是做得好,反而惹郭宁此人不快。

最后便明升暗贬的将林兮之派去做了军师。林兮之是文官,在朝堂之上也从未表现出会武的本事,郭宁将林兮之派去战场上的用心不言而喻。

再来便是这拓坞国一事,拓坞若是成了宁国盘中餐,这之后战场上,对邳国大大的不利。林兮之除了替邳国迎娶舞阳公主根本也没有其他的法子。

此番郭宁却是要取林兮之性命,想来林莫收到的消息成了真——有佞臣在郭宁耳边谗言,说林兮之图谋不轨。帝王最忌讳的便是“图谋不轨”四字,何况是郭宁那等人?

林莫老爷子找白君泽相谈合zuò

的事宜便是已经做好让林兮之对邳国失望的准bèi

。林兮之不是愚忠。只是还未触碰到底线而已。郭宁这般三番两次的作怪,想来林兮之已经频临爆fā

。如今林莫要做的便是推波助澜一把……

想着林莫老爷子到了门口,里面花色正拧着盆子里的巾帕。拧干后递于不知何时过来的苏卿。苏卿接过帕子后替林兮之擦洗身子。

花色见师父进来,站起身道:“师父……”后面的话没问出口,也不知为何。

老爷子向花色点头。道了声:“白大人已是同意。”

花色听了松一口气。

林莫见了扯扯嘴角道:“我先去歇息,晚间我来守夜。”

花色哪能让他守夜?自是说了一堆感谢的话,连连推让。老爷子眉头紧蹙道:“徐粲然赶不回来你便一直守着?咱们分工,今夜我守,明晚你来。”说着甩手出了门,也没给花色再开口的机会。

老爷子对花色的印象不错,不知dào

她与林兮之二人之间的关系之前便是喜欢这个小姑娘。虽说柔柔弱弱的,但有一股韧性,相处起来也是让人觉得舒服。现在知dào

她是林兮之的妹妹,却反而不知怎么相处了。

花色与白君泽二人之间的事,林莫不予评价,大多也是道听途说。但却是知dào

白君泽对花色有几分愧疚,此次白君泽能松口与林家合zuò

想来花色也是因素之一。而且据悉,花色与舞阳公主交好,若是有拓坞这一后盾,将来于林家也是一大助力。

考lǜ

了种种。林莫才选择此时与白君泽谈判的,说来也可谓老谋深算。也不知他与白君泽二人到底是谁算计谁?

老爷子走后,花色坐在床边发起呆来。苏卿知dào

花色心情不虞,与花色说话试图转移花色的注意。只是花色实在没有心思与他说别的,时常不大搭理。

苏卿本也不是好口舌之人,见状也停下道:“今夜你回去吧,我来守着。三个人轮换也好些。”

花色听了满是歉意的道:“如此便多谢。”苏卿颔首表示无碍,便转过头去。

晌午过后,有仆人上前请花色道:“姑娘,白大人在园中小亭说要见您一面。”这仆人不是别馆内的人,衣着服饰全是做宁国人打扮,花色听了虽说有些诧异,但还是颔首道:“我知dào

了,马上过去。”

待仆人走后,花色与苏卿打了声招呼。苏卿也是听得清楚,对花色道:“你去吧,我在这边替你守着。”

花色满是感激的道了声谢,而后出了门。走在廊道上,花色满腹疑问,白君泽找自己能有什么事?想了一路也未想出所以然来,已经到了亭子。只是亭子中根本没有白君泽的踪迹,花色这下更是有些莫名其妙。

等了一会没见人,花色便起身往回走去,还未出亭子便有人一行人匆匆往这边赶来。花色还以为是路过的人群,停下脚步等一行人过去。却见那一行人径直往花色这边走来。

花色尚且有些糊涂便听见有人喊道:“姐姐!”

花色听到声音才觉得有些惊诧,抬眼望去,正是垂柳。垂柳此时穿着与那一行人同样的衣服,眼里含泪的看着花色。花色略一思索便知dào

垂柳是偷跑出来的,当下心便提了起来。连忙拉住垂柳道:“你怎的偷跑出来了?”

垂柳近了花色身,也不再端着架子,飞扑到花色怀里便呜呜哭了出来。花色也是动容不已,拍着垂柳的背部哄着她。

等垂柳哭好了才将脸抬起来看向花色道:“听说姐姐进宫遇上刺客了,姐姐可有受伤?”

花色摇头道:“受伤的不是我,倒是你胆子怎的如此之大?你也知dào

有刺客,怎敢冒失的出来?”

垂柳听了花色的训斥打岔道:“那是谁受了伤?”

花色听到垂柳的问话,面色一暗,道:“是我哥哥。”

垂柳尚不知dào

花色有哥哥一事,面上疑虑不减,问道:“如今可是无碍?”

花色也不知dào

如何回话,面上愁云惨淡,道了声:“现下无碍。”

垂柳听了张张嘴也不知dào

怎么回话,两人相对无言一阵,花色道:“你快些回去吧!若是央金大人找不见你,宫里怕是要闹翻天的。”

垂柳依依不舍的看向花色道:“姐姐,你不能陪我在宫中住上几天?”花色哪能答yīng

?哥哥如今命悬一线,徐粲然也还未回来……

垂柳得了答案有些失落的低下头去,好半晌拉了拉花色的袖角道:“姐姐,若是我受了伤你会这般照顾我么?”

花色乍一听这话有些吃惊,随即也释然,垂柳本就没有安全感,如今撒娇说了一些不着调的话也是在情理之中。想开了,花色便看向垂柳轻声哄道:“那是自然,你是我妹妹,我怎能弃你于不顾?”

花色的话说完就看见垂柳面上露出一抹异样的笑,而后不知从哪抽出匕首对着自己胸口刺去。花色大惊,连忙扑上前伸手去挡……一时之间只听尖叫声响彻别馆天空。花色也不知被谁推了一下,头磕上青石地面便失了意识。

醒来后人已经身处牢狱中。花色揉了揉有些胀痛的脑袋,一时也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花色狱中门口还有狱卒把守,见花色醒来其中一人出了去,余下的另一个对花色也是怒目相视。

花色自是不明所以,等了一会,外面又传来锁链碰撞的声音。花色挺直身子,看向外面,果然,央金从外而入,与央金一起的还有莫老爷子与白君泽,二人面无表情的跟着央金进来,花色思维一时有些混乱,忍不住问了句:“我怎么在这?”

央金冷哼一声道:“怎么?敢做不敢认吗?”

这一句实在是莫名其妙,花色又是揉了发痛的脑袋,想起晕过去之前的事,皱着眉头道:“垂柳无碍吧?”

央金听了花色的问话,更是怒不可遏,骂道:“舞阳公主念旧,得知你们遇刺便跑出宫去看你。你如今做了这般事还有脸问公主有无大碍?”

第四十二章 又下监狱

央金本就不喜花色,如今说话的语气更是说不上和善,花色满脸莫名不知所云。最后看向林莫老爷子那边,只见老爷子蹙紧眉头,脸上满是疲色。花色见了又不好开口询问。

倒是白君泽先开口道:“你可记得昨日你做了什么?”

花色先是颔首,而后又有些矛盾,不过刚刚央金即是说出那番指责的话想来也是知dào

昨日垂柳跑出来一事了,花色叹口气道:“昨日垂柳过来找我,说了一些话,而后……”花色想起来昨日垂柳的样子,也不知能不能说。

林莫老爷子见了道:“而后怎么了?”

花色看向师父,见老爷子满脸担忧,余光见白君泽也是看向自己的,又是叹了口气道:“昨日垂柳有些奇怪,在一旁把玩匕首,我见危险便去夺,而后没站稳磕伤了脑袋便记不得后面的事了。”

央金冷哼一声喝道:“一派胡言!”

花色被央金大喝的声音吓了一跳,而后便有些不悦。这人在政治方面的作为花色不清楚,也不予评价。不管怎么说花色于他们也算是有交情的,不敢承他情,但是为了政治取无辜之人性命……这种事也实在太过。

白君泽向前走了两步道:“舞阳公主受了伤,是你刺的。虽然公主极力替你掩藏,但是宫女们却异口同声说是你突然冲上来刺伤了公主。”

花色被这一消息砸的头晕目眩,随即便有些激动。花色可以肯定自己记忆不是这般的,哪里出了问题?明明是垂柳自戕花色才去阻拦的,怎的就变成行刺了?花色满脸茫然的看向白君泽,突然就没了说话的力qì

,只是喃喃道:“不是这样的,怎么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而后像是想起来什么,问白君泽道:“垂柳伤得重不重?”

白君泽回了句:“皮肉伤。”

花色得了答案反而更是疑虑重重,想起来那时候垂柳的表情更是有些心惊胆战。若是垂柳故yì

的……越想越是有可能。那些宫女是垂柳带来的,垂柳令下她们又怎么敢说二话?可是……垂柳那么做有什么目的?难不成只是为了让自己留在她身边?越想花色越是头疼,脑袋也似发胀一般难受至极。

白君泽见花色这般模样,面上有些怪异。

央金又是冷哼一声道:“舞阳公主有令。不得囚禁与你。只是公主伤势未愈之前,你也不要妄想能逃出拓坞国去。”说着看央金看向白君泽道:“白将军可能做个人证?”

正对着花色的人轻轻颔首,算是应下了。待白君泽点头,央金便拂袖而去。央金不见了踪迹后有狱卒上前开了狱锁,林莫老爷子便上前对花色道:“早些回去吧。”说完也径直离了去。

倒是白君泽留下来等花色。花色如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也没有主意身旁的白君泽,一步一步往外走时眼里明显都是小心翼翼。

出了监狱门,花色想到这已经是三进三出,不免笑出声音来。虽说是笑,但笑意未达眼底。让人生生感到凄凉来。走了一阵,花色想起来不认识路,便找了个地方歇下来,花色脑子里又是将事情过了一遍,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再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越是想不出来越是觉得烦躁,心里的火气快要汹涌而出……因为没有可以出气的方式,快要到临界点时又咽了回去。奈何不得,花色便羡慕起来可以恣意行动的男子们。

白君泽离花色有十几步距离,说近不近,说远其实也不远,花色却是一直未曾看见。让白君泽颇有些无奈。见花色抱膝倚在树干上已是有了一段时间便走到花色面前将人拎了起来。

花色吓了一跳,满是戒备的抬头,看到是白君泽后才卸下防备。等站起身后才道:“多谢神司大人。”

白君泽恩一声,也说不出责备的话来。本是看着花色有些异样想问些话,只是见花色如今这样,想来也是问不出什么的。今日就先算了。

二人回到别馆时天色也是不早,花色昨日下午昏过去后便一直未进食,身子虚软走的不快,还连累白君泽一直陪着自己。

花色到了门口屈膝道:“今日劳烦神司大人了。”

二人相处也实在尴尬,本就都不是善言辞之辈。白君泽听了花色的话颔首后便转身离去,一句话也未说。

花色进别馆第一件事便是去哥哥的屋子。里面苏卿正扶着脑袋打瞌睡,听见动静后转头看见花色立马站起身迎了上来问道:“老板娘您回来了!”

苏卿眼底有青痕,明显是睡眠不足导致。花色说不动容是假,但也不知dào

说些什么,也学着白君泽颔首,而后越过苏卿走向哥哥的床边。

苏卿在身后道:“林大人今早醒过一次,只是很快又睡了过去,到现在为止滴水未进。”

在来拓坞的路上,徐粲然闲不住,时常逗花色说话,二人说的基本都是围着花色哥哥,时间久了苏卿自然也知dào

林兮之与花色的关系。只是一直以林大人称呼林兮之。

花色听了点头,满是歉意的道:“多谢你了,你回去歇息一会吧!我来照顾就好。”

苏卿见花色衣衫林乱的样子笑道:“你回去熟悉一番再过来吧,如今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的。”

花色才想起来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确实脏乱……

花色脸上一红,对苏卿告了谢便回房了。

换好衣服出来,林莫老爷子等在屋外,见花色出来对花色道:“你随我来一趟。”

花色不明所以,见师父带着几分严厉便老实的跟着去了。到了书房,老爷子问花色:“昨日到底是怎么回事?”花色见老人家认真,思量许久还是将之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只是林莫那是那么好骗的?冷下脸喝道:“你可知dào

你如今的处境?你兄长是林兮之,邳国大臣。带我们入境的是白君泽,如今拓坞人口中的宁国白将军。如今因你一事这二人都要背着莫须有的罪名!你还不老实说?”

花色听了梗着脖子道:“我说的是事实,他们要不信我也无法,只是花色问心无愧。”说是这么说,只是心里多少还是有疑问的?昨日那事实在是蹊跷……

老爷子见花色依旧不松口面色已然有了发怒的征兆,好半晌平息怒气放缓声调道:“如今你哥哥身重剧毒,我们还要仰仗拓坞皇室,你这般做出得罪他们的事来怎么我也是不信的,可你若是一味偏袒于谁,实在是不可取。”说完也不给花色辩解的机会挥挥手示意花色出去。

花色屈膝退了出来,知dào

师父是关心自己,眼角隐隐有些湿意。徐粲然如今为了哥哥以身冒险,苏卿与自己无亲无故,却帮着照看自己哥哥,莫老爷子也是不易,如今年岁已高,还要替自己操心……

想了想花色还是决定要去见一面垂柳,二人对峙才能知dào

问题。若只是被冤枉,不辩解……这样也实在是窝囊。

要见垂柳的话,也只能请求白君泽了,花色去了一趟哥哥的卧室向苏卿道了歉,苏卿虽不知dào

花色到底意欲何为,但还是爽快的应了。

别馆门口不知何时有侍卫把守,见花色出来伸手拦下花色道:“大人有令,不得随意出入。”

花色也未露出吃惊的表情,只是道:“我去见白大人,二位若是不放心可以跟着来。”

那二人显然是被关照过了,就是拦着花色誓死不松口,任凭花色说的口干舌燥,生出几分愤懑来。好在白君泽此时不知有什么事路过这边,见花色与侍卫纠缠便上前解围。

花色见了白君泽直接看门见山道:“白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花色有事相求。”

白君泽自然不会不应,与那守在门口的侍卫二人说了几句,那二人虽说蹙着眉却也没再提不允的话。白君泽与花色二人也不想他们为难,往别馆内走了几步在侍卫二人可见的范围说起话来。

白君泽听到花色的请求也不意wài

,问道:“你想什么时候见舞阳公主?”

花色答曰:“尽快最好。”

白君泽点点头说:“我替你安排,你先回去吧。”得了白君泽的答复,花色松了一口气,而后又是一阵屈膝行礼,连说了好几声感谢的话。

之后,二人各自散去。

直到晚上也没有可以说的,倒是苏卿见花色回来有些惊讶,见花色没有说话的意思也识趣的没有做声。倒是下午向花色请了会儿辞道:“我先去歇息一会,姑娘若是有事便到隔壁唤我便是。”说着推开隔壁的卧室门,连房门也未关和衣睡去。

花色感激不已,只是向来不善言辞,徒留几分说不出的懊恼。天色黑下后,苏卿与花色坐在桌前用餐,也不知是不是公主被刺一事传的沸沸扬扬,这里的仆人罢起工来。花色只能亲自做了些饭菜与苏卿将就着吃了。

等二人吃好后,花色收拾碗筷去清洗,半路被人截了去……

第四十三章 乱

截花色的是白君泽,做一身黑衣打扮。花色一惊,没想到白君泽虽说应了自己,却是准bèi

这般带自己进宫。

白君泽见花色看着自己发愣,道:“快些吧,时间晚了有些不便。”

花色连忙应了,手上的东西也是匆匆放在廊檐便随着白君泽走了。拓坞国的皇宫建在山上,花色虽说知dào

但也没想过这般难走。若不是有白君泽在,自己只怕会迷失在林中。山路弯弯绕绕,岔路多的犹如叶脉。花色知dào

的白君泽只上来过一次,也不知白君泽怎么就记住这崎岖的路来。本就是夜晚,密林即使偶尔有月光洒下来也是看不清路。待摔了好几次后,白君泽便拉着花色走。花色此时哪里还有异样的心思,能抽出时间默默祈祷安然上山已是不错了。

花色也不清楚到底走了多久,隐隐看见山上的建筑时白君泽道:“不要出声。”花色自是应下,只是林中枯枝杂草甚多,抬一抬步子就能发出声音,花色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

越是靠近,二人越是警惕。快到建筑脚下的时候,二人便干脆停下。约是立在林中半刻钟的时间,不远处传来嘈杂声。随着嘈杂声响起,白君泽也有了动作,抱起花色便越过急速向皇宫飞去……

花色这才算是了解白君泽说的“时间晚了不方便”是什么意思。刚刚正好是外面的守卫们换岗时间,白君泽正是掐着这个点带花色进的拓坞皇宫,花色翻过城墙便有些惊讶。

城墙建在地势较高的地方,虽说夜间看的不清楚,但是大概轮廓还是可以见着的。拓坞国的皇宫建筑比起宁国相差甚远,要说宁国是大气奢华,拓坞便是精巧。其实说是皇宫,倒不如说是村落更贴切些。屋子都是独栋的,相隔一段距离。只是屋子之间比较密集。

又是过了一会,花色见白君泽没有动静便转过头去看白君泽,白君泽此时看着远处也不知dào

在思考些什么,又是过了一会才开口道:“今夜怕是不能去见舞阳公主。”

花色不明。想开口问,白君泽却是站起身指着村落的方向道:“央金的屋子向来灯火通明,今夜却是漆黑一片,怕是他猜到我们今夜会来。”

花色惊诧不已,没想到白君泽竟是对这里了若指掌。至此,花色也不好说任性的话,只是颔首道:“今夜实在是劳烦大人。”

白君泽也未应声,揽起花色跳过城墙,今夜算是有些遗憾。

花色回房间换了身衣服才去的哥哥那边,只是还未进门便听见师父的喝声。花色连忙拔腿闯了进去,正好kàn

见哥哥吐血的一幕。花色大惊,立马跑上前去。却听师父喊了声:“不要过来。”花色虽说有些不明白,但还是听话的立在当场。

苏卿正压着花色哥哥,企图让他不要乱动。林莫更是一手按着花士良,一手替他扎针。花士良则是吐血不止,身子更是如同癫痫发作。

床上三人皆是满头大汗,花色在一旁泪水噙在眼眶却又不敢让它掉下来,堪堪手足无措的站着。

好半晌,花士良好些了,老爷子才擦着汗问花色道:“你去哪了?”

花色哪里还有心思向林莫解释今晚的事?泪眼婆娑的问:“哥哥怎么了?”

此时花士良已经慢慢平复下来。苏卿见了对老爷子道:“我看着些,您去歇歇。”

林莫听了颔首,而后下来走到花色面前道:“你去见白君泽了?”

花色颔首,解释道:“我想……”

还未说出口便被老爷子打断,老爷子面色赤红,额上青筋直跳。怒骂道:“你还不死心?白君泽是怎么待你的还要我来点醒你?”

花色一怔,知dào

老爷子是误会了,张张嘴还未出声,又被老爷子打断:“如今是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思去见他?”老爷子显然被气的不轻,指着花色恨不得要骂醒她一般。

花色知dào

老爷子心里有火气。反正插不上话便也由着他发泄。老爷子又骂了一会指着床上的苏卿道:“今日若不是苏卿小子在,你哥哥吐血身亡怕是也没人知dào

。”

花色听了老爷子的话心里一凛,而后感激的看向苏卿,苏卿见花色看向自己给了个安抚的眼神。

老爷子却是丝毫不客气,继xù

道:“如今因你一事,拓坞国断了我们的药。你倒好,这时候还有心思去会旧情郎?徐粲然为了你哥哥独身闯龙潭虎穴,苏卿为了你哥哥这些日子几乎没有合眼,你……真是……真是好的很啊。”

苏卿已经下了地,本想过来劝着些,可是听到老爷子说的话又生生顿了步子,最后也不知如何是好,迟疑不定。花色本就心里有愧,余光见苏卿如此更是面上几乎要滴出血来。

花色也不知怎么突然就想到:老爷子是怎么知dào

白君泽与自己之间的事?若是老爷子猜到白君泽与自己有些交情,毕竟在军营里是见过的。军中人多口杂,被人看见白君泽在花色营帐里本就不奇怪,花色自是不信老爷子说的气味一事。在军营中看见二人也并不足以让老爷子了解花色与白君泽二人的纠葛。若说白君泽请老爷子教导花色时说了些……花色怎么也不信的,白君泽不是会说那般话的人。

垂柳一事本就让花色焦头烂额,现在突然又冒出这样的问题,花色实在不知dào

该如何是好。花色本也不是能若无其事指责他人的性子,况且能眼前之人还是自己师父……

林莫也是出出火气,见花色不说话知dào

她内疚,火气渐渐也消了。只是停下来后又不知dào

怎么缓和气氛来,花色的身份也尴尬,虽说是自己徒弟,但也是林家小姐……唉!老爷子叹口气,干脆不去想了,对花色道:“你好自为之吧。”说着一甩袖子走了。

花色见老爷子走了抬起头来对苏卿道:“你先回去歇息吧,今夜我来守夜。”苏卿没推辞,说了声辛苦也抬脚出去。

余下花色一人时花色才松口气,走到床边握着哥哥的手小声的与哥哥说话,这两日的遭遇、自己的观点、师父的责骂、心中的委屈。说着说着眼泪也控zhì

不住,许久才平复下情绪。

花色一直在等可以去见垂柳的机会,只是一连几日也未见白君泽过来。白君泽本就繁事缠身,花色也不好去打扰。到现在已是放qì

去见垂柳的打算,只是第六日晚上白君泽一袭黑衣又出现在花色面前。

花色熬了一夜一天已是睁不开眼睛,刚刚宽衣睡下,被白君泽喊醒时花色自然免不了大惊。白君泽却是如平常一般道:“你收拾一下,今夜去见舞阳公主。”

花色慌慌忙忙出来时,便见莫老爷子与白君泽二人站在门口。二人见花色出来俱是向花色这边看来。老爷子先开口道:“你这是去哪?”

花色暗暗叫苦,倒是没想到正好被老爷子堵住。见老爷子问话了只好实话实说:“去见垂柳。”

老爷子一听眉头皱的更深,呵斥花色:“胡闹!”

花色也不知怎的就生出几分不虞来,对老爷子道:“我有话要问垂柳,等我得了答案自然会回来。”

老爷子却是没再理花色,转过头去看白君泽道:“白大人夜闯女子闺房怕是有些不妥吧。”

白君泽却是丝毫拱手道:“举手之劳。”四个字将林莫堵在当场。

林莫冷哼一声,却是对二人道:“我不知你二人说的是真是假,但是我既然看见断是没有放你们走的道理。神司大人还是请回吧。”

老爷子一段话说的顺溜,丝毫没有给花色插嘴的机会。花色生怕白君泽就这么走了,上前挡在白君泽面前对老爷子说:“师父,您也问我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是想知dào

所以才要去见垂柳。师父,您能否放我们过去?”

老爷子蹙着眉头,面色不虞道:“你那日怎么不说?如今才来说这些有何用?央大人可不是好相与的,若是让他抓到你们,定不会善罢甘休。”

花色更是不解,听老爷子的话像是知dào

央金在等着自己自投罗网一般。这话从白君泽嘴里说出来,花色自然不会有疑虑……只是据花色所知,老爷子并没有那么大的情报网,又是怎么知dào

这件事的?花色想着也把问题问了出来,道:“师父是怎么知dào

央大人会抓我们?”

老爷子却是不答话,只对着白君泽道:“神司大人请回吧。”

白君泽也是不理林莫的话,对花色道:“你早些安歇吧。”说着也未理林莫自顾自的走了。余下花色一人与老爷子对峙,花色见老爷子面上的得色,心里虽说不上忿恨却是有些生气,许是这几年独自一人过的自在,不大习惯有人替自己拿主意……

第二日,花色起早做了早饭,三人相顾无言的吃过后花色便留在屋里照看哥哥,苏卿却是进来与花色道:“白大人让你辰时在门口等他。”

花色还以为昨夜未睡好听岔了去,直到苏卿又重复了一遍才清醒过来,随即便有些哭笑不得……

第四十四章 见垂柳

老爷子一早上山采药去了,央金做事也绝,虽说放了花色,却是下令让拓坞百姓们不得卖药与花色一行。花色本来是说今日去采药的,可是老爷子吃过早饭便让花色替哥哥针灸,花色知dào

他老人家是不放心花色一介女子出门,所以才将事情揽了下来。

等花色替哥哥针灸过后时辰已是不早,到了门外,果然见到白君泽等在那。花色上前道了声:“多次麻烦大人,实在过意不去。”

白君泽嗯一声,抬脚往外走去。花色见了连忙跟上,二人一路无话。本来上下山是有路可走的,二人也确实没再麻烦。只是快靠近山上时二人才选隐蔽的路走,这么一来磕磕绊绊在所难免。有了上一次经验,况且如今又是白日,花色走路便安稳许多,虽说也摔了两次,比之那夜已是好的太多。

这一次依旧是等侍卫们轮岗的时间二人翻墙而过。也不知是他们有恃无恐还是觉得如此陡峭的山没人爬的上来。换班时都是先聚到一起说笑两句,而后才回到站岗的位子,平白让花色二人钻了空子。

因着是白日,二人不好做的明目张胆,因此先是到人家“借”了两身衣物。拓坞国的服饰用色向来鲜艳,没有忌讳,喜欢什么便穿什么,走在街上看见母女同装的多得是。

白君泽与花色去的人家晾晒的衣物大多为红色。二人也没有选择的余地,纷纷换上。白君泽看不出异样,花色倒是有些不自在,红色实在是太过打眼。不过不自在也是转瞬即逝的,二人换了衣服便往村落深处走去。

花色实在是不明白,这地方怎么能被唤作皇宫?这里的屋子不是高墙碧瓦,人们也不是环佩丁当,看着这里的人相互之间也没有主仆之分,这里与寻常小镇根本就没有区别……

白君泽许是看花色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解释道:“这里与山下的镇子并无区别……”

花色闻言看向白君泽,得了肯定的答案后,面上表情更是惊讶。

白君泽又道:“山下之人不全是拓坞国血统,与他国通婚的居多。这山上之人才是拓坞本国人。”

花色了然。而后便用眼角打量着四周,这里的人确实五官轮廓更为明显一些,都是高鼻梁、身材魁梧,不论男女。与山下之人确实有些许区别。

二人走了一阵,白君泽道:“等一下你莫要说话。”花色虽不明所以还是应了。二人又是走了一段路停在一座大门前,花色抬眼看去,这幢屋子比之前的建筑要好上许多。门前并无看守的之人,白君泽却是轻轻扣了一下门环。

白君泽做完这一动作便等在原地,不一会有人开门问了句拓坞语。花色不会拓坞语,心头一跳。却是听白君泽熟练的与那人交谈起来。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那人向花色这边打量过来,花色慌乱的低下头去,那人却轻笑出声,而后招手让二人进去。

到了里面花色才知dào

什么叫精致。外面的建筑虽然看上去也是很精致。但是比起这里显然差的太多。屋檐下叮叮当当串成的五色石子、廊檐上每一块木头上的图案、地面铺着青石的绘制……无一不是精心雕琢而成……

花色只顾着感叹,忘了看路,恰巧前面二人停了下来,花色便撞上白君泽的后背。白君泽回身来扶住花色,花色却是脸红成一片,那带路的人见二人这般又是笑出来。

领路的男子将二人带到一间屋子里歇息,而后便退去了。花色有些局促不安。可是见到白君泽老神在在的打量屋里的陈设生出几分安心来。

不一会,那之前领路的男子带着一位妇人过来,到了屋里指着白君泽与花色二人说了两句拓坞语。白君泽学着拓坞人行礼而后也说了两句话,花色也站起身学着白君泽的样子行礼。

那妇人脸上笑语晏晏,看着就是个和善的,见花色局促不安的样子笑着说了一句什么。花色见她看向自己往白君泽那方靠近了些。这样,又惹得那二人笑了出来。

花色实在是不明所以,只能愣愣的看向白君泽。

白君泽自是不会既解释与花色听,莫说现在说了会露馅,就是那二人不在。白君泽也不好说。

拓坞国男女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岁时,都是自己挑选情人。遇到合适的便会前来这里寻老人给予祝福。若是怀了身孕的一对情人前来,则是会请国主给予祝福,并亲自替自己孩子赐名。国主去世多年,舞阳公主不在时便是由央金以及大臣祝福,如今舞阳公主回来,自是有公主亲自赐名。

拓坞人口不多,山上的百姓更是少之又少,听到有孕这样的喜事,自然不会懈怠。所以白君泽以此为借口见公主一面最适合不过。

那妇人又是与白君泽说了一些什么,而后请二人跟着她走。白君泽便拉着花色随着妇人一道离开,妇人嘴角含笑的看着二人,轻轻的点头。花色自是见着了,满脸莫名。

这座宅院比起想象的还要大,三人走了将近一刻钟才停住。三人在一座园门外停住,向里面喊了一声什么,有侍女应声出来,见是那妇人面上满是笑意,二人看向白君泽与花色二人更是有些**。不用等妇人开口就点头说了句拓坞语,而后对二人又说了一句。

白君泽便拉着花色进了园子。这园子真真是一丝他国的痕迹都没有,所到之处皆是充满拓坞的图腾、雕刻,花色不敢四处张望,怕有侍女认出来自己。到了一扇门前侍女停下敲门,然后请二人稍等,自己进去了,不一会便出来叫花色二人进去。花色紧绷着的神经这一刻才算是松懈下来。

二人进了屋子后侍女便将门大开,端了凳子请二人坐下,自己则又进了内室。那和善的妇人见将人送到便说了句什么起身走了。

内室与外室中间隔着一层屏风,屏风上绣着山水的图画,甚是大气。从外室向里面看去丝毫不见里面的模样,花色有些失望。

里面响起垂柳的声音,有些气虚的模样,花色一丝侥幸的心里顿时被绞杀的毫无踪迹。垂柳不知dào

说了些什么,白君泽没有应声。花色偏头向白君泽看去,却是见他站了起来往屏风后面走去。

只是一瞬,里面两声呜咽便消溺没了踪迹。白君泽这才用宁国话道:“进来吧。”

花色听闻便向屏风里面走去。进去后,里面有三个侍女倒在地上,垂柳已经坐起身,本来满脸戒备,但是看到花色后放松下来,喊了声:“姐姐。”

花色走上前去替垂柳把脉,脉相只是有些虚弱并无大碍。花色还想查看伤口,只是白君泽尚且在这个地方,花色便作罢。

花色也不拖沓开门见山的问:“你身上的伤是我刺的?”

垂柳却是面上有些惊讶,但是看花色不像是开玩笑便迟疑着颔首道:“是的。”

花色眉头一蹙便道:“能否详细与我说说?”这么问实在是看垂柳不像是说谎,二人相处那么长时间花色自然知dào

垂柳说谎时的动作、神态。

可是那日自己又是亲眼看见垂柳的作为,这又不能作假?退一万步说,就是自己眼花了,也没有刺伤垂柳的理由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垂柳面上虽然迟疑,但还是细细说与花色听,与从央金那里听来的无甚区别,只是央金有些夸张就是。

毕竟是公主被刺伤,说的夸大其词些也是可以谅解的。垂柳说那日本来二人谈的好好的,突然间花色便有些不对劲,垂柳还未来得及看出什么花色已经手拿匕首向垂柳刺来。好在垂柳本来就机灵,躲过花色刺向自己心脏位置的匕首,但是毕竟事出突然,还是没能完全躲过去,下腹位置被划了一下,流了不少血。

花色听了面上满是愧疚,一面为自己出手伤了垂柳,一面为自己揣度垂柳的心思……

事情算是了解清楚了,花色却更是一头雾水。不是旁人的错,那自是自己的问题。花色突然就想起来之前在垂柳小镇自己走上公堂承认自己医死人一事。想到此处花色不禁胆寒,定是那时候被人下的摄魂术……难不成此后都要被人掌控?

许是花色脸色太过难看,白君泽与垂柳皆是有些担心的看向花色。垂柳更是不顾身上的伤站起身来要拉花色。花色回过神见垂柳如此训斥出声:“你怎的如此不顾身子?若是再碰着如何是好?”

垂柳有些委屈,想与花色说说话,却不知dào

想到什么大惊失色,而后连忙与二人道:“快些走,这个时候义父会派人过来巡查的。”说完不等花色张嘴,垂柳又对白君泽道:“我知dào

你是谁,你若是喜欢我姐姐便好好待她。莫要做出辜负她的事来!你们快些走。”

后面的一段话让花色与白君泽皆是哭笑不得。试想,一个黄毛丫头、身高甚至不及白君泽胸口的小女孩对二人谆谆教诲……怎么也是不协调的景象。

第四十五章 两国联姻

二人出来后花色便有些恍惚,本来没有想到那一点,如今想到了更是不由控zhì

的心心念念都是害pà

。想到以后还会对身边的人做出那样的行为,更是害pà

的不能自已。花色的表情太过明显白君泽又怎么看不出来?

二人下了山,白君泽便将跟着花色的暗卫寻来。这暗卫跟着花色三年有余,得白君泽的命令护花色周全。虽说如此,至今也未在花色面前出现过,白君泽当初的话是让暗卫保护花色不假,但是有一个前提条件:不得干涉花色的生活。如此,只有在危急关头暗卫才会出现。只是花色实在太过坚韧,三年间暗卫几乎没有出手的机会。

白君泽既然说不再干涉花色的生活,自然也不会主动询问花色的去向。因此几年间白君泽却是不知dào

花色到底经lì

了些什么。如今叫来暗卫,也不知从哪里问起,干脆说道:“你便从头说说吧。”

暗卫得了令自然不会懈怠,将花色这些年的遭遇娓娓道来……

暗卫先寻到花色是在她逃亡的路上,暗卫是认识花色的,但二人撞上时暗卫却没能认出花色来,此可见花色落魄的模样了。几经周折暗卫才确定那如同乞婆的女子就是花色。

花色身上有银钱,每次也是偷偷摸摸的拿出来买一两个馒头充饥,只是即便如此小心也是被人看见,而后结伙准bèi

抢去。那一群乞丐实在是可恶的很,看着花色身材纤细,十几个人将花色围住,也有一两个见花色是女子生了歹心的。

暗卫已是蓄势待发,谁曾想到花色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握着匕首,暗卫已经记得花色那时狠戾的话:“今日谁敢上来我就送他去阎王殿。”

那些乞丐有三两人已经有了退却的心思,还有一些只是面子上过不去,在旁人的怂恿下向花色攻去,花色当然没有手软。那最靠近花色之被削去几根手指。见花色真敢动手那些人已经退去一半,都是怕死之人,比起花色不要命的模样自是在气势上输了去。

还剩下几人,花色也不客气。双手持匕首对那些人道:“今日我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就是不知dào

你们谁与我一道走黄泉路。”说着持匕首靠近众人一阵乱划,而后有惨叫声响起,剩下的几人才讪讪离去。

这是在有城镇的地方。

若赶路时天黑之前没有看见人家,花色几乎彻夜不眠,要么到树上抱着树干瑟瑟发抖,要么小心翼翼的摸爬滚打着赶路。

花色没有户籍,想要落户本就艰难,再加上花色的装扮实在不雅,没有将花色撵打出去已经是客气的。到了垂柳小镇。花色大病一场,暗卫看不下去才伸手帮了一把,那茶馆的店家想盘店不假,只是没那么好心。最后与花色说只收本钱是因为暗卫付了剩余的钱。暗卫还请店家帮着与乡绅打好招呼为花色落户,除此之外。还真没有帮的上忙的。

流浪许久,花色这才算有了家。

之后便是收留垂柳一事,经lì

那么多,花色见垂柳与那时的自己一般,丝毫没有考lǜ

的就将人留下。之后也算是有个伴,二人过得还算和睦。这里的人大多淳朴,况且都是一个地方的人。即使有一些想法也要估量着后果,因此,花色过算是安稳。除了刚开始时夜夜被梦魇惊醒。

还有一件事,花色是有痛经的毛病,这是产子后遗下的。本来由徐粲然医治已是大好,只是如今好似更加严重。痛的晕过去也是常有之事,花色也喝药,也去请镇上的大夫看过,只是不知是什么原因,总也不见得好。

在后面的就是近些日子发生的事。被逼婚、垂柳小镇迁徙及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还有花色医治邓氏兄妹一事……说来也蹊跷,暗卫那日一直跟在花色身后,却是没有看见袭击花色之人。也不是暗卫渎职,只是邓氏兄妹的屋子里有异样的味道,暗卫出于警醒自然要查探一番,等回来后便没有看见花色。

时间如此之短,自然不可能带人逃走,暗卫几乎将整座院子翻遍也没有看见暗室之类的地方。暗卫自知不好,也顾不得隐匿身份,施展起轻功大肆找了起来,好在最后找到了人。但是,花色却是直直往县衙的方向去的,之后便是自招医死人一事,还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这些暗卫现在想来还是心有余悸,只是白君泽只说护她周全就行,旁的暗卫也不敢擅自叨扰于他。

白君泽听后道了声知dào

,暗卫识趣的退下。待暗卫退下后,白君泽便陷入沉思,也不知dào

想的什么,只是很长一段时间脸上表情满是阴鹜。

花色回到别馆后情绪明显有些低落,向苏卿道了谢,自己照看花士良。苏卿见花色脸色不好,也不知怎么安慰,退去歇息了。好在老爷子还未回来,若不然又是一阵说教。

第二日一早,别馆外面一片人声喧闹。老爷子见状出去一看究竟,只是回来后脸色比起花色更是过犹不及。花色见状自是要问,道:“师父,出了什么事?”

老爷子忿忿不平道:“拓坞国人今日要举行文试。”

文试?哥哥如今已是躺在床上,这不是摆明要与宁国联姻吗?

林莫老爷子啐一声道:“拓坞国人欺人太甚。”

花色有些讪讪,昨日自己与白君泽见垂柳一事自然瞒不了多久,央金首先能想到的自然是花色本人,至于到底是谁与花色一起闯的垂柳卧室……央金知dào

不知dào

都无所谓了。但想到这是垂柳的终身大事,花色也有几分庆幸。央金此人,花色虽看不惯,对于垂柳倒也是真的疼爱。若是花色站在央金的立场,也是不愿意垂柳嫁去邳国的。

花色对于朝堂之事不懂,但也是知dào

邳国皇帝于拓坞国实在说不上喜欢。不说哥哥与邳国皇帝关系如何,这毕竟是一桩大事,竟然还让哥哥独身前来……不是蔑视是什么?也难怪央金要做出这般举动来。

老爷子进屋后坐立难安,最后咬咬牙道:“我要出去看看。”

花色不想去凑那个热闹,对苏卿道:“你与师父一道去吧。”

苏卿摇头说要留下来照看花色哥哥,花色心里一阵暖意,知dào

苏卿是想让自己出去。花色摇头道:“你已经好几日未出门了,出去透透气吧。”怕苏卿再拒绝,花色又道:“外面人多,我不大喜欢。”

苏卿这才同意。

二人出去后,花色便坐在哥哥身边发起呆来,等反应过来也不知dào

自己刚刚想了些什么。

晌午时候出去的二人便回来了,花色已是摆好碗筷等二人吃饭。老爷子回来却是各种不高兴,紧着眉头回了屋子。苏卿叹气道:“央金说要将舞阳公主嫁与白将军,择吉日成婚。”花色了然,心里松下来一口气,垂柳嫁与白将军目前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本以为这件事算是一个完满的结局,谁知那方垂柳又闹出事端来。选定婚约人,按礼数自是要摆酒庆贺一番的,作为主角的白君泽与垂柳自然要一道出席。一开始,垂柳见白君泽坐在宴席上以为白君泽只是陪客,还善意的点头与白君泽致意。后来得央金介shào

知dào

白君泽就是自己要嫁的人时,立马变了脸,就这么退席而去。

这一下拓坞国前来祝hè的臣子们可就炸了窝,不仅是拓坞国的臣子。就是与白君泽一道来的大臣们也是个个目瞪口呆,随即生出几分火气来,纷纷叫嚷着拓坞国没有诚意、公主实在没有教养云云。

白君泽也是起身离席,估计是想解释。谁知dào

垂柳二话不说,抽出守卫的刀便砍向白君泽。虽说白君泽没有受伤,但这一出却是当着两国大臣的面,后果自然严重。

花色听闻这件事当真是不知dào

该做什么反应才好,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缘由花色不用想也是知dào

为何。垂柳性子是冲动了些,这点花色清楚,但也没想过她胆子如此之大,若是宁国人追究起来可如何是好?

花色这边满心担忧,但是也不敢去请求白君泽原谅。毕竟是垂柳无理在先,白君泽若是轻易原谅垂柳,定会生出几分闲言碎语,毕竟事关国威,若是宁国随行的大臣们再闹起来,那更是不知dào

怎么收场……

这几日事情一桩接着一桩,花色自己虽是没在意,旁人却能看的清楚。花色本就纤瘦,如今巴掌大的脸颊更是消瘦的不成人形。只余硕大的眼睛凸出来,看起来实在瘆人。老爷子虽说恼怒花色不争气,心里不疼是假的。见花色听了消息后有些心不在焉便安慰花色道:“白君泽那小子向来大局为重,两国交好是大事,那小子不会没轻没重的。”

花色暗自叹气,垂柳误会在先,动刀在后,怎么也是对白君泽不公。但因为两国大局为重,这般让白君泽受委屈,花色实在是过意不去,说到底被误会也是因着自己……

第四十六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对于垂柳之事花色一筹莫展,拓坞没有一点消息,白君泽那方也是不肯松口。花色本想让垂柳向白君泽道歉,毕竟是她闯下的祸,总不能置身事外,只是尚未见到垂柳,也没有机会与垂柳解释,白君泽一行已是打道回府。消息有些突然,花色得知时,白君泽一行人已是出了拓坞国门。如此,花色对垂柳一事更是忧心忡忡,若宁皇知晓垂柳的行径,指不定会如何生气。

不仅如此,离徐粲然回来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也不知dào

他那边的进展如何。要说得到了天山雪莲还好,若是没有……焦躁的不止花色一人,老爷子这些日子也是紧蹙眉头,时不时就要发上一次火。

花士良也是日益消瘦,除了不能进食之外,喂的汤药几乎都洒得多,喝进去的少。离中毒也是有了一段日子,最近时不时会抽搐,花色看着实在煎熬,偷偷抹泪好几次。

花色本不是情绪消极的女子,如今接二连三之事让人措手不及,能撑到现在已是不容易,有些情绪也很正常。好在身旁还有依靠之人,若换做之前,花色觉得自己定是要崩溃的。

本以为等徐粲然回来事情就算有了个结尾,谁知dào

还没等人回来,花色几人便被央金逮捕下了狱,理由冠冕堂皇,花色等人被安上“细作”的称号。被逮捕时花色便与哥哥三人分开,独自一人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就连食物与水也不曾供应。想来央金是真的动了杀心。

也不知被关了多久,花色时常半梦半醒,梦里全是哥哥救治不及死去的样子,每每惊醒又无可奈何……对央金此人生出杀心来。

又不知在什么时候意识模糊,模模糊糊感到被人抱了起来,而后就昏睡过去。等醒来后,花色便看见仟五。

仟五是白君泽身边之人。正是被白君泽派来保花色安稳的暗卫。花色对他的印象便是子环喜欢之人,自避暑山庄一行便没再看见他,如今见到说不吃惊是假的。仟五见花色醒来,也未说什么话。只是将手里端着的吃食递于花色而后便走开。

花色哪里能放他离开,连忙问道:“请问有没有见我哥哥等人。”

仟五回身道:“不曾。”竟是连解释的话都没有,直接将花色余下的话堵死。

花色一丝侥幸心理分崩解瓦,将手里的吃食放到一侧,起身下地跪在仟五面前道:“请公子救我哥哥性命,花色愿效犬马之劳报答公子恩德。”

仟五哪里能受花色一礼,慌忙避去转身就要扶花色起身。花色却是不愿,干脆将身子俯在地上乞求道:“请公子救我哥哥性命。”

仟五颇有些无奈,道:“姑娘何必为难仟五,仟五只是奉主子之命护您周全。旁的实在是爱莫能助。”仟五之前说的是实话,确实不曾见过花色哥哥一行人,仟五也不是没有找过,只是翻遍整个地方也不曾看见他们……

仟五不说,花色哪里明白?俯在地上不肯起身。只是也没能坚持多久,本就虚弱,最后又晕了过去。

等醒来已是两日后,被仟五强硬着塞了些吃的躺在床上恢复精神。

仟五不愿意将事情告sù

花色也是有自己的考量。仟五跟在白君泽身后向来是护白君泽周全,一些收集情报之事不曾插手。对于林兮之此人的了解最多的便是从市井小民口中说的没有背景的大臣,且不得邳国皇帝喜爱。如今不见踪影,仟五想到的其中一个可能便是已被人暗杀。毕竟最近几日拓坞国出现了不少邳国装扮的高手。当然,也不排除,这些人是过来救林兮之的,只是目前看来,暗杀的可能性更高些。

邳国的皇帝不喜林兮之已不是秘闻,再加上徐粲然去皇宫盗取天山雪莲。种种线索加在一起,仟五自是不敢将这些说与花色听的……

只是仟五不曾知dào

林姓代表的是什么,仟五年岁毕竟也不大,林家在宁国历史舞台上退下来已是上一辈的事情。此后上位者对林姓一事避如蛇蝎,下了禁口令不说。还因为此事下令杀过不少人。如今仟五此人不知dào

也在情理之中。

至此,仟五虽说是好意,却让花色陷入梦魇之中,心中对央金的恨意几乎每时每刻都恨不得将他杀之后快。有了报复的心思,花色要做的便是要养好身子。仟五见花色配合,心中的喜意自是掩盖不住。

花色身子不适宜大补,慢慢养下来已是过去半个月有余。自那日起,花色便不曾开口说过求仟五救哥哥一话,仟五心思缜密,怎么不知dào

花色太过异常?每日小心翼翼地看护花色,就连吃饭喝水一事也是匆匆解决,生怕一不小心花色就离了自己的视线。

只是花色隐忍的本事向来比之常人过犹不及,半个月过去也未露出一点异常来。渐渐地仟五也就没有那么防备。也就是这么稍微一懈怠,花色便跑了出去……

花色修养的地方还是拓坞国内。花色被救出来时身子已是虚弱不已,那种情况实在不适合颠簸,这是其一。其二,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仟五做暗卫这么久,对于如何躲藏一事也是驾熟就轻,自然得心应手。

花色出来后,见到周围之人服饰,心里一阵了然。而后便向山上跑去,花色不是漫无目的的寻仇。这几日想的最多的便是如何能见到央金……说是寻仇,最后连人的样子也未见到便就这么死去,那可真是笑话。

花色没有白君泽那样的好身手,知dào

换岗的时间,也就那么两班。如今要是慢慢等着,只怕未到时间就会被仟五发xiàn

而后带回去,那之后想要出来便没有这么简单。

花色向山上冲去的原因也很简单,既是山林,又怎么能没了草药?花色是学医的,林中在旁人看来无用的野草、涩果对于花色来说都是有大用处。

采的大多都是能让人意识不清的药物,花色虽说出来本就是为了杀人,却是没有杀无辜之人的想法。说花色伪善也好,不够心狠手辣也罢,总之,要杀央金的目的绝不会改变。

除了让人意识不清的草药,花色便是将匕首涂上一层又一层致人死地的毒药。不是见血封喉那种厉害的药,却比那种更残忍。饱含痛苦之后死去,想想也能让人欲罢不能……

采好药,花色并没有急着上山或是下山。如今上山的话,被侍卫们抓到估计连央金此人的面还未见到就会被收押。下山更是不行,如今这个时辰,仟五怕是已经开始找寻花色了,花色自是不能让他抓到。

花色在山中算着时间,估摸着仟五已经上山找自己才躲闪着下山。下山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制造混乱,一个足矣引起央金主意的混乱。

杀人、放火之事不能做,但是引起主意还是很简单的,既然采了这么多草药便没有不用的道理,花色将碾碎成沫药涂在右手上,下了山之后挑选一些看起来孱弱的老人孩子下手,捂住他们的口鼻,让他们晕死过去。一开始还没人注意,后来渐渐地人群开始尖叫、哭喊。

花色见已经足够惹人注意,便捉了一个孩子做人质,持着匕首喊话道:“让公主过来见我,不然我就杀了这个孩子。”

自然不是真的要见垂柳。花色有自己的考量,若是直接喊着要见央金,央金不见得会出来,到时候随便派一个大臣出来与花色谈判,那是花色不愿意见的。但是喊着见垂柳便不同了。

首先,垂柳是如今王室的公主,对于子民自然是要爱hù

,如今因她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要有人站出来安抚民心。况且因着白君泽一事,垂柳如今的声望正需yào

缓和,这是一个机会。其次,花色未说是什么事,不论如何都要有人出来与花色谈判。凭央金对垂柳的爱hù

程度,以及他在百姓中的威望,谈判人选非他莫属。总是要挣民心,不出来凑这个热闹才是怪事。

不出半个时辰,群众开始骚动。等人群让开后,果然看见的是央金。央金面色几乎要沉出水来,见是花色更是满脸怒意。

花色却是丝毫不惧他,问道:“央金大人好大的威风,非要这般才能将你请过来。”

央金一听,面色一变,随即沉声喝道:“大胆狂徒,竟然伤我拓坞国百姓,来人啊,将此毒妇拿下。”前面说的是宁国话,后面说的是拓坞语。

花色不会说拓坞语,但知dào

这里有不少会说宁国话的人,便冷哼一声道:“大人这是不顾你拓坞百姓的生死了吗?说着动了动手中的匕首,见那些侍卫迟疑着不敢上前,花色冷下脸喝道:“央金大人,这么亟不可待的想杀人灭口是怕我将你做的事说出来吗?”

央金却是没有什么反应。花色自是不会等他开口,继xù

道:“在场的人听着,有今日这场悲剧都是你们尊敬的央金大人一手造成的!你们怨也好,恨也罢,都冲着他去吧。”

第四十七章 崩溃

那些话说完,花色便不再开口,任凭拓坞国人去想象。其实本来还有更恶毒的话,只是突然便觉得没有意思。旁的不说,就是自己手中的孩子他有什么过错?自己这般做法,与央金比起来,谁又有资格说谁呢?况且看央金的表情,明显已是忍耐到极限,若花色再说什么,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事端来。事情还是早早解决为好。

既然是将央金逼到如此地步,不给他机会两人又怎么能有接触?花色佯装情绪激动往后退去,“不小心”重心不稳,在旁处伺机而动的侍卫一个箭步上前。花色便将孩子朝他们丢去。央金见此,也冲了上来,丝毫不客气的将花色手中匕首打落在地,而后将花色牵制住。

花色此时哪里还顾什么男女大防?用头狠狠的砸向央金的面部,央金轻松的躲过去,绕到花色身后,反手将花色钳住。花色一声冷笑,便站住不再动弹。央金还以为花色已经乖乖伏案,也是冷笑一声,正准bèi

说两句讽刺的话,却是软软的倒了下去。花色本就一门心思要报仇,哪里会允许有失误?

旁人见状大惊,花色却是一个箭步冲上掉落的匕首旁,对峙着又回到了央金身旁用匕首抵着央金的脖子,却是抖着手不敢往下用力。

也不知怎么的就想来第一次杀人时候的场景,那个徐姓老爷,恶臭的酒味、黏腻的手掌、呼出来让人作呕的味道。越是想到那一幕,花色的手抖的越厉害。最后竟是生出几分眩晕来……

也不知对峙多久,花色听到垂柳的声音对自己喊道:“姐姐,你不能那么做。”声音是带着哭意从身后传来。

花色回过头就看见垂柳被侍卫们拉扯着泪眼婆娑。

花色眼泪也控zhì

不住随着垂柳一道流了下来,哽咽着道:“他杀了我的哥哥,我的师父,我的朋友。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像是解释与垂柳听,也像是解释与自己听,声音喃喃。让一旁的人听不真切。

垂柳已经到了花色跟前,闻话一怔,随即便生出疑问来道:“姐姐,你莫不是误会了什么?义父不是那样的人……”

花色哪里听得进去?打断垂柳道:“怎么不是?你与我在一起活的多自在?你义父!”花色情绪激动的指着央金道:“央金此人为了分开你我二人。诬陷我杀人逼你就范。你回去后,他不守与你的承诺竟是要置我于死地。若不是我哥哥及时赶来救我,如今我已是亡魂。就因为我哥哥救我,他对我哥哥不满。在我哥哥遇刺中毒后竟是见死不救,断了药材。我与师父会医,可以去采药。这件事就算了。可是他竟然诬陷我们窃取拓坞国情报,竟将我们一行四人悉数关入牢中。我哥哥本就身重剧毒,等人救命,他这一出不是害人性命是什么?”

花色一席话说完,

垂柳已是目瞪口呆。捂着嘴巴失了声。而后也不知哪来的气力挣脱开拉扯着自己的侍卫,小心翼翼的又上前两步半跪在地上轻声哽咽道:“姐姐,义父不能死,我与他换可行?”

花色看向垂柳,慢慢地笑出声来。道:“垂柳,你知dào

我的。”

垂柳泪眼婆娑的又上前两步对花色道:“姐姐,我这就将你哥哥他们放出来可好?既是被囚禁也不见得会死啊。”

花色不愿见垂柳的神情,垂下眼睑道:“晚了,晚了,你知dào

我逃出来多少天了?十七天!十七天……哈哈哈……我被囚在牢中的时候不算,已经十七天了……”说完呜呜哭了起来。

垂柳此时却是说不出话来。安静的陪着花色垂泪。

等花色发泄好了,才正了正手上的匕首对垂柳道:“待你回去,将我哥哥他们的尸首好好安葬。”花色还准bèi

说什么被垂柳打断,那样简直像是交代遗言一般,垂柳又怎么能听得下去?喊道:“姐姐!你不要我了吗?”

花色两眼无神,此时精神已经接近崩溃。哪里还听得到垂柳的话?来来去去就那么两句:安葬、杀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话。

花色这边的动静如此之大,仟五又怎么不知dào

?一直躲在暗处伺机行动,如今见花色精神已经接近崩溃,便丝毫不敢大意的飞身用石子探向花色的穴道。紧随而至抱起花色逃走。

事情发生的突然,所以人都是没有反应过来。垂柳也只是觉得眼前一花,随后便没了花色的踪迹,当下哭出声对四处的侍卫道:“赶紧给我追!追!”

众侍卫一听哪里敢懈怠?向着仟五逃走的方向追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众百姓与泣不成声的垂柳。

花色被仟五击中穴道后便晕死过去,仟五抱着花色一路急奔,远远将拓坞国侍卫甩至脑后,本以为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谁知dào

后面还跟了另一群人。

那些人也是武艺高强之人,甚至比起仟五有过之而无不及。仟五本就是抱着一个人,再加上那些人穷追不舍,渐渐便有些吃力起来。又跑了一段路,实在没有力qì

再跑,便将花色安顿好转身与那几人正面交锋。

那些人穿着邳国的衣服,正是仟五之前看到过的邳国高手。仟五见他们尾随而至开门见山的问:“各位有何指教?”

来的有六人,年岁不大与仟五差的不多,见状直言不讳道:“指教不敢当,我们只是要那边的姑娘。”说的竟是宁国话。

仟五眉头微蹙,自知打不过这几人,但是若将花色交予委实不放心。一时之间没了主意,面上满是不虞。

那几人见状道:“兄台若是不配合,那我们便抢了。”说着其中一人急速向仟五攻来,其他人皆是绕过仟五向花色在的地方飞去。

仟五暗叫一声不好,对上袭来的男子更是卯足了气力。只是那男子也不是吃素的,轻松躲过仟五的攻击,而后向仟五袭来。

那男子明显没有用全劲,只是拖着仟五而已。仟五也是看出来了,只是越着急,越是不遂心愿,身子也渐渐不受使唤,想到刚刚央金与花色接触后便倒了下去,哪里还不明白?不出几招,花色与其他五人已是不见了踪影。仟五本就没有心思与眼前的男子缠斗,此时更是急着脱身,只是越急越乱,最后竟被那男子暗器打中,跌坐在地,而后意识便模糊起来。仟五本以为死定了,可是那人却好似没看见一般直直向仟五身后飞去,不一会儿也消失不见。

那些人带着花色绕了一圈又回到之前入住的别馆里。将花色亲手交予主子后,功成身退。那主子俨然是花色心心念念惦记着的哥哥。

花士良见花色昏睡过去也是紧蹙眉头,不由心疼的想替花色抚平。只是因着双手托住花色再无第三只手,只能爱怜的用额角碰一碰花色的。

徐粲然不知什么时候进来,见花士良这般叹口气揶揄道:“平日里看你妹妹唯唯诺诺,好似谁都能欺负一把。没想到此次让人大开眼界。”

花士良叹气,抱着花色往离间走去嘴上训斥道:“你伤口还未好,林莫让你静养,你怎的跑出来了?”

徐粲然与花士良并肩而立,听花士良这般说话伸手戳戳花色的脸道:“来见见我们的巾帼英雄。”

虽说徐粲然是在开玩笑,花士良却笑不出来。怀中人的重量尚且不足十三四岁的姑娘家,比之之前更是消瘦,如何能让花士良笑出来?这次,也实在巧合,若不是有了这么一出,哪里知dào

花色的下落?

徐粲然见花士良面容严肃便闭了嘴,而后先走两步道:“师父该回来了,我先回去躺着,让他发xiàn

我偷跑出来非打断我的腿重接不可,阿色醒了喊我。”

花士良未应声,目送徐粲然向另一条路走去。

要说几人何时被救出来……得要从徐粲然赶回来说起。因得白君泽侍卫相助,徐粲然很轻松便进了皇宫,除开探查天山雪莲的位置花了一番功夫,其他都算是顺利的很。徐粲然的伤是骑马赶路时摔伤的。也不是徐粲然不小心,实在是日夜兼程几乎没有合眼的时间。

好不容易回来,却见别馆人去楼空,自然少不得一番打探。结果却是让人心悸,原来竟被央金此人以莫须有的罪名捉了去。

央金此人性子阴晴不定,但是睚眦必报这一点却是丝毫没有怠慢。徐粲然听后自是气愤不已,只是那时候白君泽派来辅助徐粲然的暗卫已经撤离。

徐粲然本人又有伤在身,爬山之类的实在是不易。最后想起花士良曾经交予他的一枚掌信,挂着那枚掌信在拓坞街上溜达一圈,果然晚上便有人参见。

徐粲然一边感叹,一边下达命令。那时花士良等人已是入狱两天,再耽误不得,况且解毒还要配药,总之,刻不容缓。

徐粲然这方刚下过命令,那方天还未亮林家的暗卫已将人偷了回来。老爷子见徐粲然平安回来自是高兴,扒了两口饭恢复体力,而后便精神恹恹地去配药。苏卿则是照看已经体力透支倒下去的徐粲然。

林家暗卫,苏卿当然命令不了。老爷子忙着配药、徐粲然与花士良二人都是没有意识,苏卿也无可奈何。等第二日中午,老爷子替白君泽解了毒在苏卿的提醒下才想起来花色尚且在狱中。只是再找过去已经晚了……

第四十八章 废世家

宁皇飒禁即位第十四年,手下大将白疏谨白将军迎娶拓坞舞阳公主,大赦天下,普天同庆。同年,拓坞与宁国正式确立外交关系,两国交界处金江正式打开通路。宁皇下令,奖两国联姻之人,颁发宁国户籍,受宁国百姓待遇,允参加科第。此令一出,不仅宁国百姓哗然,就是拓坞人也觉得惊愕。

同年十月份,宁皇立皇储,正是皇后白芷诞下皇长子——飒汝宁。白家一脉一时之间盛宠至极,门口往来之人络绎不绝,堪称壮观。

神司府后院,一红衣女子立在“弄色”园外,一柄长剑握在手上,抱臂倚着墙,面无表情的抬眼看向天空。不一会,里面传来脚步声,女子神色才有些变化,恭敬的单膝跪地,等里面之人出来。

白君泽出来便看见红秋跪在门口,站定道了声:“起身吧。”

那唤作红秋的女子应了声是,起身退到一旁,还是垂着头道:“公子,宁皇已经开始怀疑,还望公子早些决断。”一席话虽是谏言,却说的不卑不亢。

白君泽本来面上无甚表情,听女子的话后嘴角划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道了声:“请六少过来一趟。”

红秋恭敬的退下。

所谓六少,本名宴仕,在白君泽几人中间排列第六。宴仕生性洒脱,喜广交好友,时常邀朋友游玩,宾主尽兴而归。朋友中也有世家之人,知dào

宴仕与白君泽几人的关系,因此时常尊称他一句六少。久而久之,六少的名号便传了出来。

宁国的世家除开如今的皇室、白家、秋家三大世家不提,也有很多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家族,宴家便是其中之一。白君泽唤宴仕过来的原因也是简单,宁皇已经下定决心要根除世家。白家与宁皇为连襟之脉,就是摈弃“世家”这一称谓也无伤大雅。但是,其他世家却是不能袖手旁观。

秋家如今自顾不暇。撇开躺在床上的嫡子不说,秋允画其人性子冲动,做事毫无章法,根本不能与其为伍。

郑家一脉。郑老爷子眼光毒辣,在飒禁即位不久时便从朝堂之上撤去,如今郑家守着一方学堂教书育人,得莘莘学子百般敬仰,也算是一种出路。

要说如今能担上世家兴亡重任之人,除开宴仕,白君泽还真找不出其他人选。白君泽叹口气,若是林家此时还在就好了。林姓所代表的荣耀岂是如今这几个世家能媲美的?只是林家后人暂时羽翼未丰……

宴仕进门就听见白君泽叹息的声音,笑着调侃道:“怎么?无所不能的神司大人也有烦心事?”

白君泽转过身,宴仕身后的红秋颔首关上书房门。退下。

白君泽也不接他话,只是将桌上的搁置的一封信递于宴仕,宴仕有些不明的接过来,在白君泽的示意下抽出信封里的信件展开读了起来。只一会,脸色大变。而后问白君泽道:“这是真的?”

白君泽背过手,依旧走到窗前,如今早已秋分,树上的树叶有的泛了黄,有的干脆洋洋洒洒飘落下来。白君泽不语,却是让宴仕更为确定。

宴仕本也不是急性子,见白君泽在这般干脆与他并肩站立。抱臂道:“你也是白家人,白家如今甚的宠信,有没有世家称谓根本无痛无痒。况且你也是宁皇一手提拔上来的,怎的不帮着他反而将这件事告知我?”

白君泽好似事不关己一般道:“我就是不说,你也听到了风声,只是卖一个人情而已。”

宴仕被白君泽拆穿有些悻悻的摸摸鼻子。而后撞了撞白君泽的肩膀道:“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白君泽根本不予理睬,依旧自顾自的说话道:“郑家这一次不会出面。郑老爷子虽说已是耄耋之年,脑子却不糊涂。这种明显会惹皇室不快之事不会去做。而且郑幕之还未成气候,老爷子说什么也不会让郑家招皇室惦记。”

宴仕颔首,满是认同。

白君泽又说:“秋允画也不行。胆识倒是有,身边也不乏给他出主意之人,只是大多来路不明,加上秋允画本身没有识人之慧,只怕会乱上添乱。”

宴仕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半晌替秋允画抱不平道:“要是让他听到你这般说,定是要来与你拼命的。允画这几年也是成长不少,你莫要再将他当成三岁孩子看待。”

白君泽恩一声,算是承认宴仕说的“秋允画成长不少”这句话。只是远远没有长成在朝堂之上与人斡旋的地步。

白君泽道:“稍微一权衡,也就只有宴家能成些气候了。”

宴仕好似对白君泽这句恭维话很受用,笑着道:“废不废世家本也与我无甚干系,最多以后不能借助世家的名讳,做起事来麻烦些。但是,飒禁即位这十几年来,对于世家苛待更多些,如今还说出要废除世家……没有做错事还要挨打,这种窝囊气实在咽不下。”宴仕越说越觉得委屈,又道:“除开世家不说,那些飒禁一手提拔上来无权无势之流,如今结党私营,中饱私囊,背地里乱嚼舌头根子,诽谤中伤世家,做的龌龊事还少?”

白君泽本来只是听着宴仕抱怨,不曾插嘴,只是听到这里也替飒禁说了句好话:“飒禁的出发点是好的,想要天下大同,无权势身份之分。只是……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定晟司”是飒禁设立的专门针对世家子弟的考核机构。不仅世家子弟、就是朝中官员之子想要被举荐入仕,走的一道程序必定是定晟司。定晟司不予世家人插手,专门考核世家子弟的品行、学问,甚至从小到大的事迹。若被找到一粒芝麻大的黑点,也绝对不予合格。

定晟司成立后一两年间确实认真履行其职责,后来渐渐衍变成有油水可捞的富职。一些官员趁机将亲戚朋友塞进里面做司职,渐渐地里面考核人员龙蛇混杂,目不识丁也是大有人在。其中景象可以略作想象……

世家子弟本就自恃甚傲,哪里肯赔着笑脸送礼与那些满是市侩的小人为伍?一些有真zhèng

学问,腹内饱藏诗书的子弟见此撒手朝堂,恣意享shòu

人生去也。

如今,定晟司根本就是闲置在那,朝廷每年还得拨银子养着那一群蛆虫。飒禁自从将此事交予周筠廷便不再管,哪里知dào

当年为了压制世家不良风气的机构如今成了另一群害虫的筑巢之地?

“是啊,本意是好的不假,只是一口吃不成胖子,飒禁太急了些。”宴仕唏嘘一声。

白君泽将宴仕放在桌子上的信件拿起,点了明火烧了去,而后道:“你回去与令尊商讨一下再来回我。若是令尊不让你出头,我只能再找其他人了。”

宴仕的父亲在朝为官已是几十载,向来不出风头,只是不知dào

此次会不会为了保住祖宗们留下来的荣誉而战……

宴仕痛快的应下,随后有些好奇的问:“世家废不废与你无甚干系,你这般帮我,有什么好处?”

白君泽装作没听到,而后对外面喊了声:“红秋,送客。”

红秋应声推门而入,客气的请宴仕出去。宴仕撇撇嘴,不甘不愿的抬脚出了白君泽的书房。

待宴仕走后,红秋端着药碗进来,面上表情明显有些不快。白君泽见了自是不会装作不知,端起药晚问:“是谁惹你生气了?”

红秋也不予白君泽客气,知dào

他向来护短便直言不讳道:“还能有谁?以后请六少之事能否交给其他人?”

红秋毕竟跟着白君泽许久,白君泽知dào

她向来好说话,能动怒已是不易,见她这般排斥宴仕倒生出几分好奇来。红秋见白君泽不住的打量自己,生出几分恼怒来,只是抑着性子不好发作,脸却是憋红成一片。

“宴仕喜欢你?”白君泽见此有了答案,直言不讳的问。

红秋哪里想到白君泽会这么问?当下更是脸红了一片,没好气的瞪一眼白君泽转身就走。

白君泽见此更是肯定了答案,而后摇摇头,将药一饮而尽,自己端着碗去了厨房。

回来时碰见子环缠着红秋,姐妹二人一个活泼一个沉稳,倒是相映成趣。看见子环白君泽便不遏自主的想到花色。今日进花色卧室也是突生感慨,想到那日仟五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说跟丢了花色,心中又是一阵叹息。

白君泽不是仟五,自是能想到花色的去处,况且早有暗卫来报徐粲然成功得到天山雪莲。徐粲然其人虽说容易意气用事,但在大事上从来不含糊,况且那时林兮之等人被扣押也只是一两日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花色竟能做出那般疯狂的举动……就是现在想来白君泽还是觉得与印象中的温和女子相差太远。

事情已是过去三个月有余,白君泽如今繁事缠身,根本顾及不得花色,让仟五去金丰等花色,还另派一人与仟五一起护花色周全。

想到花色,白君泽更是唏嘘多些,本也不是牵挂他人的性子,如今因着愧疚倒生出几分怜惜来……

只是白君泽心有所属,若不然也是一场佳话……

第四十九章 世家与寒子

入冬,卉城家家户户皆是闭门不出。街道上时不时有身着兵服的官人走过,安安静静没有一丝人声。

红秋跟在宴仕后面低着头看不清面上表情。倒是宴仕悠然自得的如同散步一般走在小道上,感慨道:“今年的雪下的也太早了些。”

红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来正好被飘落下来的雪花打到脸上,一阵凉意袭来,随即有些惊讶,今年的雪确实来的早了些。

红秋不比宴仕,没有那般好性子,催促道:“爷还在等着六少。”

宴仕啧啧两声摇头,脸上的笑意不变,有些嗔怪道:“真不知dào

你这性子是怎么养成的,一点情调也没有。”

红秋装作没听到,又被宴仕捉了把柄道:“不用说了,定是与白君泽那人学的。”说完依旧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让红秋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本也不是白君泽唤红秋请宴仕此人的,只是其他人请不动。宴仕这人向来做事没有章法,但大多数都是冲着红秋来的。要说二人的关系,红秋定会咬牙切齿的回应两个字——孽缘。

彼时,白君泽刚刚成为神司,神司府里大大小小之事忙的不可开交,还要时常应付秋允画等人的邀约。大多数白君泽都会亲自到场,实在是没有办法才会叫红秋过来说上一声。

渐渐地,红秋与一众人也算熟了起来,只是通常都是说一句:“爷今日不得闲,在此向各位请罪。爷说,今日酒菜钱记他账上。”说完便屈膝告退。

那时也不知谁先起哄让红秋连罚三杯,其中宴仕最为来劲。红秋抵不过,接过宴仕手中的杯子便一饮而尽,然后又被灌着喝了将近一壶酒。最后红秋自是头晕目眩,险些直接撞上门。大家笑着说了几句玩笑话,最后还是宴仕搀扶着红秋将人送回了家。

此后。宴仕便以此为由让红秋报恩,红秋一开始自是应了,只是没想到有了开头便停不下来。时常红秋莫名其妙便欠了宴仕“人情”,红秋向来聪颖。怎么看不出来端倪?后来便躲着宴仕走,只是此人向来人来疯,你越是躲着他越是觉得有趣,猫捉老鼠的游戏玩了多年不腻。

红秋那时年岁不大,最多十五,少女情窦初开的年岁总是会对异性生出几分好感来。宴仕长相清秀,为人大度不说,言语颇幽默,说不动心又怎么可能?红秋心思内敛,就算是有了那份情谊也不敢与宴仕多有互动。时常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

要说,让红秋对宴仕如同今日这般避如蛇蝎一般,也是有缘由的。

男女之事,其实大多都是能知晓对方心意的。勇敢些的会向对方诉说心意,害羞些的便时常踌躇不敢上前。而那些明明知晓却不言不语。只是**着的男子,实在不是良人。

宴仕便是最后那一类的男子。

红秋本是白君泽的贴身侍女,因为宴仕向白君泽换了跑腿的差事,目的只是为了多见一见心上人。也不知是不是红秋表现的太过明显,宴仕那时起便时常找借口不参加几人之间的聚会。

红秋也不是傻子,虽说有些伤心,但还不至于对宴仕躲避至此。真zhèng

让红秋断了对宴仕的念想那一回就是现在想来还是有些作呕的。

那日是清晨。一早就有满身脂粉味的男子堵住红秋,红秋会些功夫,自然不会让那人得逞。

那人被红秋躲了过去面上一片轻蔑笑道:“还不是倒贴上门的货色,装什么清高?”

红秋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狠狠地将人揍了一顿,问:“是谁乱嚼舌头根子?”

那酒已经醒了一半的醉鬼吓得一哆嗦便战战兢兢的道:“是……是六少,六少昨夜喝的多了。说……说的。”

红秋那时哪里还有理智,问了地址一路杀到宴仕过夜的地方。房门被踹开的时候里面两位女子惊叫着从床上坐起,皆是赤身**。而趴在床上的宴仕,露出被面的也是不着寸缕。红秋当时脑子里只有“嗡”的一声,捂着嘴巴跑开。

大吐一场过后。红秋算是彻底对宴仕此人死了心。即便后来此人向红秋解释过多遍只是个误会。只是……那又如何?泼出去的水怎么收回来?再说,与两名女子同床共枕一夜总不是假的吧?

没了心思,红秋倒是收心伺候白君泽,几年下来倒是成了白君泽的得力干将之一。只是不知dào

人是不是都有犯贱心里,你越是不理,他越是上赶着找不自在。二人将之前的角色倒对换了一下,宴仕紧追不放,红秋则是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了,也就像今日这般,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若是宴仕之前也对红秋这般殷勤,哪里会到今日这样的地步?红秋也是知dào

的,宴仕如今对自己喜欢占了一半,不甘更是占了一半。再加上红秋如今无可仰仗的身世,就是宴仕要娶自己为妻,也得掂量着家族之人会不会同意。

如此需yào

权衡利弊的感情,要他作甚?况且如今红秋对宴仕实在谈不上男女之情。

雪渐渐大了起来,二人都没有带伞,走了一段路,身上已是湿了大半,发丝也是一缕一缕沾在脸上看着好不狼狈。宴仕见状道:“先躲躲吧,这般下去染了风寒可不好。”

红秋装作没听到,继xù

往前走,没想到被宴仕拉住。红秋不悦的蹙眉对宴仕喝道:“放手。”

这次换宴仕置若罔闻,紧了紧抓着红秋衣袖的力道说:“是要我将你抱进来?”

红秋脸上的不悦的表情更是明显,僵持不过一瞬的功夫红秋便走到屋檐下,宴仕那性子确实是会做的出来,与其到时候给自己再添堵,不若干脆顺了他。反正也没有什么损失。若真的叫他抱进去……还真是膈应人。

宴仕见红秋过来,脸上表情说不出来错杂,随即敛去凑近红秋。红秋向来反应快,见状一拳挥过去,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宴仕轻松躲过去,抓住红秋的右手将人又拉近了些轻声在红秋耳边道:“你回去告sù

你家爷,近日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我家老爷子说了:等!”说完后又凑近红秋一些,闻着红秋鬓间的碎发道了句:“好香,你用哪家的胭脂?”

若是前面说的话红秋没来的及反应,那这最后一句无疑火上浇油。红秋自是不会客气,挥拳打中宴仕的鼻子,一道红流便探了出来。

这样的情况许是时常发生,红秋冷着脸道:“今日六少不舒服,闭门谢客,看来今日是请不了六少了。”说完后丝毫不停的往前走去。只余宴仕一人捂着鼻子“嘶……嘶……”倒抽气。

回去后,红秋将宴仕转达的话一字不漏的说与白君泽听。白君泽正忙着批阅文件,听了颔首道:“记得送些药与宴仕。”

红秋一惊,抬眼见白君泽看着自己雪白的披风,无意识的随着白君泽视线看下去,正好kàn

见三两滴血迹,许是刚刚打人的时候溅上的……红秋老实的应“是”而后退出来便将这身披风扔了去……

飒禁是铁了心要将世家从朝堂之中除名,如今正集结提拔出来的官员们于御书房议事。只是其中没有白君泽,不是白君泽抱病称恙,而是飒禁完全将白君泽排斥在外。

白君泽落得轻松,装作不知dào

,也在暗中收集证据。

正如之前说的那般,那些从贫苦百姓中走出来“一步登天”的官员们,大多都是有黑底的。若是要追究细则,怕是飒禁本人都要生出几分震怒来。只是他们倒团结,结党营私不说,相互包庇的几乎看不出破绽。

白君泽不赞同朝中皆是寒子也是有一定缘由的。

世家子弟于飒禁的印象而言,大多都是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遇上小事便躲回世家的羽翼下安然度过,完全就是在朝中混吃等死之徒,丝毫上不了台面。这样的人,若是国家到了危急时刻,怕是依靠不住。

而那些从寒门中走上来的官员便不同了,他们大多童年过得艰辛,知dào

人间疾苦,多提拔这类官员,听听民间心声对于帝王来说则是最好的谏言,也是飒禁用来权衡自身作为的杆秤。

想到这白君泽叹口气,飒禁的想法虽没错,但大多白君泽却是不能赞同。

小时候,飒禁受尽世家孩子们的奚落,对世家之人没有好印象也在情理之中。如今他看到那些莘莘学子想起自己小时候想帮衬一把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身为帝王,感情用事却是错了。那些小时奚落他的世家子弟们,那时候也才七、八岁稚龄,说些不懂事的话倒也算正常。可是,飒禁放不下不说,还心心念念要讨回来受的耻辱。不仅如此,还将世家世世代代传下来的精髓予以否决,平白惹怨恨不说,还断了老祖宗们留下的智慧,实在是愚蠢。

二则,那些出身寒门的学子们……有句老话叫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穷了那么多年,突然一步登天,若是心态上没有调整好,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有多少人还记得当初入仕只为了替百姓伸张正义、鸣冤不平?

第五十章 黑脸白脸

宁皇飒禁即位第十五年春,于国祭大典前一日颁布废除世家诏令。此令一出,朝堂之上一片哗然。世家之子站出来谏言,声泪俱下请宁皇三思。令人不解的是德高望重的世族之人竟是没有一人出面。也是,秋家族长一连几日未曾出现在朝堂之上,说是身子不适。白家白疏谨带着新婚妻子奔赴军营已有月余。至于晏家……理由实在荒唐,宴家少主宴仕其人因调戏神司身边的侍女被打的见不了人……也告了假。

如今只有一群身份尴尬之人在朝堂之上与宁皇唱反调,实在是大大的不妥。那些站出来的世家之人也是满脑门子汗。知dào

宁皇今日颁布此项诏令定是做好万全准bèi

后才说的。只是……他们要不站出来表明态度,只怕废除世家之后这些曾经的世家之人,怕是要过的连寻常人家都不如……总是要替后嗣做打算的。

这方世家们汗流浃背的斟酌着词句谏言,那方以周筠廷为首的官员们脸上洋溢着的表情实在是值得深究。

宁皇见堂下世家子弟们支支吾吾有些烦躁,但毕竟是夺了他们的身份,也不能逼得太紧,大家能和和气气的将事情解决最好。若是不行,再动硬手段也是未尝不可的。

白君泽也是站在朝堂之上,端着身份不发一言,却是将飒禁的表情一丝不落的看在眼里。那些世家子弟的表现实在是差强人意,比之白君泽想要的还差了一截。但也不能怪他们,飒禁这一项举措毕竟是打着其他的幌子暗地进行的。若是大张旗鼓说要废除世家,哪里会这么顺利?

事情发生的突然,这些世家之人没有准bèi

也在情理之中。

那些世家之人还在绞尽脑汁想对策,周筠廷却是站出来道:“陛下,微臣觉得这项举措并不妥。”

白君泽眉头一挑,心头了然,看来这二人是准bèi

一人唱黑脸。一人唱白脸。

果然,龙椅上的人轻蹙眉头问:“哦?说来听听。”

周筠廷拱手,道:“废除世家一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如今国祭大典在即,草率废除世家实在是太过仓促。”周筠廷清了清嗓子又道:“这是其一。其二,世家之人虽说有顽劣之徒,但毕竟都是贵族后裔。众所周知,贵族世代流传下来的仅古书就让我们寻常人家望而兴叹。若是废除世家,岂不是将这老祖宗传下来的经验与知识一并抛弃了?”

飒禁若有所思的点头,好半晌没做声。倒是下面有人站出来与周筠廷辩论起来,出来的是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拱手道:“周大人此言差矣,既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又怎能轻易摒除?书是死物。人是活物,老祖宗们传下来的知识仅是助我们后生少走弯路。若像您说的只是一味听从祖上传下来的经验,不懂革新,岂不是本末倒置?”

说完,朝堂之上又是一阵寂静。周筠廷默不作声。好似真的在考lǜ

问题一般。那胡子花白的老人见此又道:“再说,这样有助益的知识为何不拿来与天下百姓分享,反而困在书架上失了作用?”

周筠廷这时却是提高音调呵斥:“胡大人慎言!怎的叫失了作用?这些都是世家子弟从小学习的根本,若不然怎能世世代代教出来的子弟俱是一朝栋梁?”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又是一阵喧哗。

白君泽却是暗自冷笑,这句明褒暗贬的话听着实在是别扭。旁人不知,他与飒禁走的近的难不成不知dào

?飒禁不喜世家。更是对世家子弟无甚好感,缘由大家也是心知肚明,如今说出来这番话激飒禁……再者,世家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书架上世代传下来的书籍了。几人这般唱和着演戏……也着实刻薄。果然,飒禁的脸色更是不好kàn

。隐隐有发怒的征兆。

周筠廷的话说完,那胡子花白的胡大人却是讥笑道:“周大人可莫要昧着良心说话。世家子弟如今想入朝为官还不简单?有族人举荐,家族支持,只有不愿做的,还真没有做不了官的。比之我们这些寒窗苦读十余载又千里迢迢赶考的学子们可是好上太多了。大人也莫要忘了当年您走的那一条赴考之路,做人不能忘本啊!”

周筠廷一听显然也是怒了,刚要与胡大人争辩,却听飒禁呵斥道:“够了!朝堂之上岂是你们口舌争辩的地方?”

二人一齐告罪,而后闭嘴不言。

飒禁向二人发了火后才对世家道:“你们祖上传下来的书可是都看了的?”

飒禁此言一出,有不少世家弟子羞愧的低下头去,飒禁却是专点那些低下头的人名问。那些自是没有看过,一个两个飒禁便也没有做声,一连问了四五个后才发起怒来道:“祖上留下来的书,留着发霉还是留着当柴烧?既然你们不看,有的是人想看。即日起,世家的书籍全都搬到定晟司去,若是朝中谁想看过去就是。”

世家之人皆是目瞪口呆,一些险些哭出来。那些都是宝贝啊,定晟司是什么地方?将书放在那里还不如放在家中发霉呢。只是哪里有人敢在飒禁气头上开口?都是唯唯诺诺的不敢做声。

见下面无人说话,飒禁便点了白君泽的名道:“神司大人,明日便是国祭大典,今年该让汝宁去祭奠一番了。”

白君泽回了声是,道:“微臣会安排下去。”

得了满yì

答案的宁皇便直接宣bù

退朝,竟是连一丝辩解的机会也没给世家之人。

散朝后,有不少世家子弟过来邀白君泽一道走,大多都是请白君泽出面让宁皇将那一纸诏令收回去。

白君泽摇头道:“宁皇为君我为臣,只有臣子听君王的话,哪里有臣子对君王指手画脚的?诸位大人若是得闲还是好好回去收拾书籍,若是收拾的晚了丢了一些不该丢的东西……”点拨的话适可而止。

那些人听了纷纷散去。

余白君泽一人时,周筠廷也是追上来邀白君泽一道走。白君泽没有拒绝,二人一道乘上周筠廷的马车。

坐定后,周筠廷开口道:“今日之事,你倒是一点不惊讶。”

白君泽似是而非的说一句:“宁皇有心整顿朝中势力是好事。”

周筠廷颔首,而后又道:“你是白家人,却不帮着世家说话。以后莫要与家族生出嫌隙来。”

白君泽轻笑一声道:“宁皇今日既然提出来废世家,想来是深思熟虑过的,我的身份你也知dào

,何苦要两头不讨好?”意思很明显:我不是白家人,以后白家的钱财也不会分我一厘一毫,我又何苦得罪另一人?

周筠廷也是笑出声道:“也不知你是寡情,还是分的太过清楚。”

白君泽不予置否,换了话题道:“幕之该回了吧?”

周筠廷嗯一声,回道:“允画也是要回了,这几年在外面成熟不少,宁皇的意思是让他着手准bèi

接替秋家一事。”

白君泽眉头一挑,道:“世家都废了,费那周章做什么?”

周筠廷却是不赞同道:“即便废了,那也是大家族。秋家一脉本也是普通家族,却在二十多年前一簇成为与皇室、白家其名的世家,可见厉害之处。”

白君泽赞同的点头,而后又道:“想要秋家为他所用,怕是要有几番诚意才行。”

周筠廷并不避讳的与白君泽说:“宁皇已是做好万全之策,只等秋允画回来。”而后便不再透露进一步的消息。白君泽也不问,自顾自的喝着马车里的茶水。

二人分道扬镳后,白君泽缓步走在神司府内的小道上,心里的情绪说不上来的复杂。飒禁此人,这几年来变得有些浮躁,做事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思前瞻后,这样下去只怕……

想着已是出了神,连到了前院也是不知dào

。直至宴仕连叫两声才回过神来。

宴仕这些天时常来神司府串门,说是串门,二人住的还真有些远。有时候玩的久了便歇下,好在这几日一直告假,不用每日早出晚归。宴仕见白君泽应了自己便问今日上朝的情况,白君泽还未说话便被红秋与子环姐妹二人截了话。

“爷,仟五来信了。”红秋将手中的信递于白君泽。

宴仕却是不满道:“红秋,先来后到知不知dào

?我在这已经好半晌了,你将话截去是不是有些没有礼数?”

红秋只当做没听见,旁边的子环却是捂嘴偷笑,而后回了句:“六少,爷是我们主子,有事上报本就是我们分内之事。做不得失了礼数。”

宴仕刚想说教,余光看见白君泽脸色变得沉重,硬生生将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转问白君泽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白君泽将信压下,对那姐妹二人道:“明日皇子也会来,你们做好准bèi

。”

二人应下,而后屈膝告退离去。

待二人走后,白君泽才将今日一事说与宴仕听,不带自己观点,只是将听到的都说出来而已。宴仕也不笨,听了之后骂了句:“真是好不要脸。”可不是?废出世家身份后还要将祖宗传下来的宝贝一并挪走,这不就是强盗行为吗?

“他就不怕日后生出事端来?”宴仕蹙眉道。

第五十一章 癔症

宁国传至飒禁这一脉已是第三代。初时,高祖便明确将世家之间的关系定位在“互助”上。世家能耐了得是一点,更多的是想治理好这个国家。几方牵制,相互监督,总比一人高处不胜寒,最后落得:听信奸佞这一罪名好些。

如今飒禁要废除世家,意思再明显不过,想一人独大。这样一来算是彻底将皇室一脉抽离出来,将高祖的训斥抛之脑后。

先帝在位时将秋家一脉从世家中除名,甚至不留活口的原因也与之相似,废除世家从先帝在世时就隐约有了兆头。高祖册立世家,要求几方牵制,本是好意,但皇室更多的还是唯吾独尊,江山哪里有与人共享的道理?

本以为飒禁废黜世家一事会徐徐图之,没想到这次雷厉风行,快刀斩乱麻。如今废黜世家一事已是板上钉钉,除开一些尚未成气候的家族,余下的还不知宁皇会怎么处置。

不过换个角度来说,若白君泽在位,也会如飒禁那般废除世家。身为一国之主,四处被人牵制,每一道政令都是经过层层口舌,而后才能誊写在圣旨上昭告天下。这样的皇帝,做的实在窝囊。谏言是一回事,指手画脚又是另一回事。

能被称为“世家”的家族,大多在先朝就已存zài

,存zài

至今,有的辉煌过,有的低潮过,还有一些不温不火的慢慢发展起来。先朝皇帝亲小人、远贤臣,致使民不聊生,高祖揭竿起义后才将这些世家聚拢起来,并依附世家的力量共图宏志。宁国建国至今也有百年历史,百年中变数可谓一日千里。如今的世家们于朝堂之上已是大患,哪里还似建国初期那般恪守本分,鞠躬尽瘁?

按周筠廷的话,宁皇是想拉拢秋家,秋家子弟向来有经世之才。宁皇不舍得驱逐也在情理之中。

白家此次毫发无损也不是没有理由的,白家世代子弟皆是出征在外不曾插手内政,这般就是除开两家之间的那层连襟关系,白家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宴家等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家族。飒禁也是不忌惮的,觉得有用便收为己用,觉得无用大可打发了事。

只是在这之后,飒禁怕是会将矛头对准白君泽了。

白君泽自成为神司后,一些小的家族便依附而来,本也不成气候,但聚少成多,算将下来,也能跻身到可以让飒禁忌惮的地步。况且白君泽本身也是与飒禁不相上下,再加上其中横亘着白芷。二人若成了至交好友那才是奇怪。

“我看此次废黜世家倒也不全是坏事。”等红秋姐妹二人走后宴仕与白君泽一道进了书房。

白君泽半晌后回道:“就目前来说不是坏事。”

今日朝堂之上飒禁未曾提过几大世家,倒是那些平日里占着世家名额不做事的家族吃了大亏。宴仕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才这般对白君泽这般说的。

只是,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白君泽轻叹一口气道:“这才刚开始。”飒禁既然说了要废黜世家的话,这之后就地位而言世家就矮了一截。虽说目前看来尚未有任何不便,要知dào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况且世家被废黜后。那些以周筠廷为首的官员们定又要生出风波来。雪中送炭之事见得不多,落进下石之人还少么?

宴仕见气氛不对,开着玩笑道:“我这几日时常过来找你,飒禁莫要以为我与你走的近,最后连我一起收拾了。”

白君泽面色未变,问道:“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与飒禁不合?”

宴仕自知失言,后背冒出一声冷汗。正想着如何圆话,又听白君泽道:“想来我表现得太明显了?”

宴仕这时候只能点头了,哪里敢说因着自家老爷子不放心孙子与神司大人往来,将白君泽从小到大之事查了个遍?

这个话题打住后,宴仕又开始扭捏开来,看向伏案写字的白君泽好几次。每次都是张张嘴又没说话。白君泽见状干脆放下手上的笔道:“有话就说,你这般让我怎么写字?”

宴仕被白君泽这么一说尴尬不已,又是一阵忸怩不语。白君泽叹气干脆下起逐客令来:“若是无事你便回去吧,我还有事未处理。”

宴仕听了站起身,一步三回头的向书房门口走去。一脚踏出去后又利落的回转身子道:“你能否将红秋嫁与我?”

白君泽回过身子便见到宴仕坚定的眼神。一时倒怔住。随即问道:“你想娶红秋?”

宴仕颔首倒是,白君泽则是笑出声来道:“你想娶红秋何以问我?找她就是。”显然不会过问红秋的婚姻大事。

宴仕见白君泽这般说话哭丧着脸道:“她一直以为我作弄于她,哪里肯信我的话?”

白君泽倒是知dào

红秋对宴仕的态度,倒是也听子环说过两句。如今见宴仕的神情落寞,生出几分好笑来,也不给他面子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宴仕叹声气道:“感情的事说能想到?”

然后还想说些什么,被白君泽打断:“红秋是个好姑娘,你若下了决心我也不拦你。你若得红秋点头,我为你们主婚又何妨?”

宴仕一阵苦笑,白君泽话里话外的意思皆是护着红秋,有这样的主子,也是红秋的福分。宴仕颔首道:“若是得了红秋点头,我定会请你给我们主婚。”说完转身出门,也不知dào

去做什么。

只余白君泽一人时,白君泽坐到案前提笔疾书。今日来的信上仟五说花色得了癔症,时不时会做出出人意料之事。如今林兮之一行已是回了邳国,只是邳国皇帝下令以“擅离职守”一罪要将林兮之绳之以法,如今林兮之一众东躲西藏,根本无法安心养病。

拓坞见过仟五后,仟五时常会将花色的近况报gào

一番。起先仟五在金丰等到花色一行时,花色尚在昏迷中。那时离拓坞国变故已是过了近月余,若不是同行的有林莫与徐粲然二人花色还真不知会如何。

说句风凉话,起先是哥哥昏迷,后又是妹妹昏迷,兄妹二人倒也默契。

将信写好,白君泽唤来红秋,将刚刚宴仕的请求说与红秋听。红秋有片刻惊讶,随即敛去表情道了声:“知dào

了。”

倒不是白君泽多事,宴仕平日里虽说是性情中人,但不会说出不经大脑的话。对情爱一事也是谨慎,若不然也不会直至今日也未曾婚娶。既然说了要娶红秋的话,想来是认真考lǜ

过的。

红秋年岁也不小了,跟在自己身边耽误了女子最好的年华。宴仕若是真心的,将红秋托付与他,白君泽也能安心。

至于二人最后能否共结连理,那便是宴仕的事情了。白君泽对身边之人向来不错,这点毋庸置疑。

白君泽见红秋无甚反应也不着急,点了点桌上的信道:“明日大典过后,你去一趟邳国。”

红秋道了声是,走到桌子上将信收好。想了想还是说:“爷,我不嫁。”语气带着一丝委屈。

白君泽转过身来,看着红秋道:“在未达到我的要求之前,我不会将你嫁过去。”

红秋抬头直视白君泽道:“爷,宴仕既然说了想娶我为妻,后面之事自会安排妥当。我也知dào

也是为我好。可是,我不愿。”

红秋还是头一次这般与白君泽说话,白君泽也不恼,向前走两步道:“这件事等你从邳国回来再说。”

红秋哪里不知dào

他是推搡?眼泪噙满眼眶丝毫不退缩,盯着白君泽一字一句道:“我不嫁!”

白君泽本也是聪明之人,见状转过身叹气道:“我乏了,你退下吧!”等红秋踏出房门时轻声说了句:“莫要生出不该有的妄想。”

红秋身子一震,而后匆匆离去。

见红秋走远了,白君泽才有些疲乏的捏了捏眉间,叹了口气吩咐下去:“让秦方来见我。”暗处有人悄声无息离去,白君泽才出了书房。

第二日一早,卉城人声鼎沸,一如既往。白君泽一脸疲惫坐在文案前,前方一人穿着白色祭袍,身形修长,面容俨然是白君泽的模样。

“白芷今日怕是会来后院,你替我挡挡。”白君泽吩咐道。

韩久应是,而后有些担忧道:“主子,您身子……”

白君泽打断韩久的话道:“无碍。”而后吩咐道:“近日除了大典之外,莫要外出。若是飒禁宣召神司上朝,你也莫要说多余的话,按他的意思就是。”

韩久一一应下。白君泽见时辰差不多便起身,径直向书架走去后,也不知动了哪里,书架向左右分开,让出一条通道来。

待书架合上后,韩久叹一口气,嘀咕一句:“太逞强也不知好还是不好。”

话刚落音,门外传来敲门声,子环在外面道:“爷,时辰差不多了。”

韩久开门出去后,门外站着红秋与子环二人,二人见是韩久皆一愣,子环本就藏不住话,立马拉着韩久问道:“爷呢?”

韩久眉头一蹙,甩开子环的手道:“注意身份。”

子环吐吐舌头,恭恭敬敬的屈膝道:“爷,时辰到了。”

韩久抬脚向外走去,而后也不知怎的脱口而出:“太平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第五十二章 大逆不道

四月,牡丹花俏露枝头,红红粉粉花团锦簇。油坊外几十米的打铁人家炉灶正旺,打铁匠赤着上身一下一下敲打赤铁。门口有一位年轻男子立在一侧,站了许久后对打铁匠道:“这么多年你也敲不够?”

那打铁匠约而立年岁,未着衣物的上身线条分明,随着打铁的动作肌肉爆fā

出的力量简直似要吞噬赤铁。听闻年轻男子问话动作不停,回了声:“传家的手艺,混口饭吃而已。”

说完依旧忙着自己的事,二人俱是没再做声,情况颇为诡异。

不一会,有一七、八岁男孩过来,喊道:“爹爹,吃饭了。”见年轻男子在那也是客气的一礼,道:“薛叔叔,娘亲知dào

您在,特意多备了碗筷,您陪我爹爹喝上几杯吧。”

这薛叔叔正是薛谨然。

眼前的打铁匠姓李单字正,与薛谨然曾有患难之交,二人也曾一同在这邳国朝堂之上为官。只是后来物是人非,现在想来倒有些唏嘘。

薛谨然听露出笑脸对小男孩道:“恭敬不如从命,叨扰嫂嫂了。”男孩听闻蹦蹦跳跳的走了。李正也擦了擦身上的汗水,套上袍子拿起墙上挂着的酒壶道:“顺道去打些酒去。”

李正身材魁梧,薛谨然与他并肩而立生生少了几分气势。小村子没有卖酒的地方,二人到了油坊向店家借了两斤酒一道往回走去。

“你倒是不嫌远,得空就往这边跑。”李正也不是沉闷的性子,回去的路上与薛谨然说起话来。

薛谨然半说笑道:“为了请你出山我可是诚意十足啊。”

李正含笑不语,薛谨然讨了个没趣。二人时常这般,薛谨然也不恼,酒足饭饱后与李正惬意的晒着暖阳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薛谨然道:“近些日子朝廷之上不甚太平。”

李正接过儿子端过来的茶水没有说话。薛谨然见他这般反应,知dào

他是没有拒绝听下去,便也不再客气。

“林兮之被免去职位成了朝廷钦犯一事你可知dào

?”薛谨然问。

李正颔首道:“略有耳闻。”

薛谨然轻笑一声道:“既是知dào

我也不再赘述。此人如今在我府中。”

后面的话倒是让李正有些许惊诧,李正看向薛谨然道:“你倒是心宽。将仇人引进家门。”

薛谨然叹气道:“林兮之于我有救命之恩。”

此话不假,林兮之如今在朝中有一席之地与薛谨然脱不了干系。初时,林兮之因救的权势人家子弟,而后留在那人家当了门生。那户人家便是薛家。

薛谨然父亲去世的早,母亲受不了打击也跟着去了。薛谨然年幼时疏于管教,贪玩成性,不喜欢管束,因此那天逃出去后便被人盯上。幸得林兮之相助,才逃出生天。薛谨然是被爷爷带着长大的,老爷子是真zhèng

的胸怀天下,一辈子为皇室鞠躬尽瘁,因此得罪的人自是不少。

林兮之送薛谨然回去后,老爷子自是要感谢一番的。后来觉得薛谨然为可造之材才将人留在府中。二人都是老爷子教出来的。所以薛谨然自是不信郭宁说的“老爷子是被林兮之杀死”一事。

“我爷爷不是林兮之杀的。”薛谨然说起这个话题倒也平静,而后道:“旁的我给不了肯定的答复,林兮之此人却是真真得了我爷爷亲传的。品德不用怀疑。”

李正也是聪明人,听了后叹气道:“上面那位还不是老爷子亲自教导出来的?”

薛谨然恩一声,实事求是的说:“先皇与我爷爷是过命之交。我爷爷又怎么能拒绝?”

说完二人皆是沉默。

“老爷子后继有人也该含笑九泉了。”半晌后李正安慰道。不过这话说完后,二人同时想到朝堂上那人的品性,俱是叹了一口气。即便后继有人,无君主赏识还不是白搭?

薛谨然又道:“郭宁此人心胸狭隘,容不得人。且听不得逆耳之语,恐怕此后邳国危矣。”

李正听出来画外之音道:“老爷子唤你回来辅佐那人,也不问你愿不愿意。反正你已经有了打算。去做就是。”说着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道:“这天下本就姓澹台,他郭家只是鸠占鹊巢,如今倒忘了本分。”

李正的话说的猖狂,一时倒让薛谨然生出几分好笑来。随即不客气道:“我还以为你要学那些隐士后半生便扎根在这乡村上了。”

李正哈哈大笑,道:“那些所谓隐士不过是得不到赏识,自暴自弃罢了。有才华之人。不大展拳脚做一番大事业出来,怎么对得起学过的本事?”

薛谨然既然得了李正答复,自然也不会小心谨慎,带着抱怨道:“这半年来,我跑了多少路?你早些答yīng

不就行了?”

李正却是一本正经道:“我以为你要我替郭家打江山。”说完后带了一番狡黠道:“后来知dào

你对郭家有异心。我也要看看你的诚意。”

说完后不顾薛谨然哭笑不得的脸色,自顾自笑得开心。

分别前,两人约好半个月后再见,地方自然不再是这偏远的村庄。这一次薛谨然骑马回城,心里止不住颤抖。想到老爷子一本正经的脸,嘴角扯出一抹笑意。若是他还活着,知dào

自己孙子生出大逆不道的心思来,定会将自己的腿打断。

可惜,老爷子已经不在了。

薛谨然毕竟是书香门第长大的,性子比起舞刀弄枪的汉子们自是温和。只是温和不代表没有脾气,脾气再好的人也有不可触碰的逆鳞。老爷子便是薛谨然身上的那块逆鳞。

还未与林兮之见面时,郭宁说老爷子死于林兮之手里。薛谨然不是没有头脑之人,也是知dào

林兮之的性子,当时便有些怀疑。之后,虽说伤心不已,但也将灵堂布置妥当,只等老爷子遗体下葬。

谁知dào

等了半个月,只是一副空棺材。郭宁还说:“是林兮之此人怀恨在心,派人将老爷子尸首夺了去。”

想到此处薛谨然不禁怒火堆满胸膛。这种明显狡辩之词也能说得出口?莫不是真的以为其他人都是三两岁孩童?

老爷子活的倒是风光,可惜没有善终。

薛谨然到了府邸,门口的侍卫迎上前来接过马缰道:“爷,今日陛下来了。”

薛谨然面色不变,问道:“微服?”

侍卫回道:“是!带了几位高手。”

薛谨然颔首,而后往里走去。如今薛谨然住的宅子自是比不上当初老爷子在的时候。宰相府邸哪里是七品官员住的起的?说来也是讽刺,老爷子在的时候何等的风光?如今也不过几个月,竟是物是人非。

进了内院,有人迎上来行礼道:“大人。”

薛谨然扶住来人,道了声:“夫人何须多礼。”来人正是薛谨然的结发妻子柳氏,二人成婚至今也有*年。薛谨然负气出走时,柳氏便替自己照看老爷子,抚养腹中胎儿。老爷子死去后,薛谨然一蹶不振时也是柳氏担起大任,将老爷子一副空棺风光大葬。起先,薛谨然觉得柳氏相貌平平,心中多有不喜。如今,算是明白爷爷识人的眼光。

薛谨然扶起柳氏后,抱住柳氏将一路回来时抑着的兴奋完完整整传达与柳氏。柳氏虽说不知所以,但听到薛谨然笑的开心也反手抱住眼前之人。

待薛谨然情绪发泄的够了,才放开柳氏,而后又嫌不够的狠狠亲上柳氏的面颊。听到柳氏惊呼声后更是大笑两声,将人搂近怀里问道:“郭宁来了?”

柳氏一听,伸手捂住薛谨然的嘴巴,大惊失色道:“大人,慎言!”

薛谨然拉下柳氏的手,笑着道:“无碍!”下人早已识相的退了出去,如今只有他夫妇二人,薛谨然自是不惧。柳氏见拗不过,便也由着他,而后将郭宁说的话原原本本说与他听。

郭宁来此为何,薛谨然也是心知肚明。捉拿林兮之一事如今没有进展,郭宁来此的目的不外于两方面:其一,暗查薛谨然与林兮之二人可有联系。其二,挑拨关系。打着看望恩师的名义,别有用心这已不是第一次了。

薛谨然又是腻了柳氏一会,而后放开妻子,道:“红秋姑娘如今在哪?”

柳氏道:“在花色姑娘的住处。”

薛谨然听了道:“我过去看看!”而后又道:“你身子不便,我已说过多次,不用出门迎我。怎的不让人省心?”说着爱怜的摸了摸柳氏大腹便便的肚子。

柳氏面上一红,哪里说的出来是因为吃的积了食才走动的?

薛谨然扶柳氏回房后,自己便走向东厢房。正好赶上红秋端了药碗出来,薛谨然客气的拱手道:“红秋姑娘。”

红秋也是屈膝一礼道:“薛大人安好。”

红秋自是奉白君泽之令来邳国的。此次红秋来邳国的目的有三个。其一,便是白君泽交托的那封信,那是白君泽写与薛谨然的。其二,白君泽放心不下花色,命红秋特意过来看看。其三,白君泽只是为了支开红秋,好让自己想想与宴仕之间的事。

第五十三章 痴病

红秋如今在薛府,本也是客人,如今照看起花色来也是有原因的。花色得了癔症,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能识的人。若要犯起病来……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算是好的,偶尔发起狂来还会挥刀刺人。

红秋就是想等花色好些的时候,从她口中问得谢氏当初交托与花色的罪证。宁国朝堂之上不太平已久,自世家被废黜后,更是有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白君泽按兵不动正是在搜集证据,想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红秋虽说是一介女流,但朝堂上的事白君泽从来也不避讳让她知dào

。可以说是在培养红秋,这些红秋自是知dào

的。如今能做的,也就是耗费些时间问出谢氏交予花色的罪证。

只是红秋来了许久,花色一直痴痴傻傻……

起先来邳国送信与薛谨然时,也不知dào

花色住在这里,联系仟五才发xiàn

本就在同一屋檐下。

来这里初见到花色时,花色蹲在地上不知dào

做些什么,红秋走进了才发xiàn

花色在吃土,嘴里念叨着:“饿!”之类的话。

旁边也有伺候的下人,只是那两个婆子站在一旁闲谈。不管如何,也是被自己叫做姑娘的人。如今……如今……这样的场景怎能叫红秋不生气?

被呵斥时,那两个婆子还叫着委屈,说是刚刚才吃过饭。因着不是自己府邸,红秋便没将事情闹大。当然,让那两个婆子吃些苦头是必须的。

后来红秋干脆搬过来与花色同住在一间屋子。

红秋与花色接触过几次,之前对花色是有成见的。但是因着是白君泽带回来的,也是诚心实意对待。第一次见花色时,红秋推搡她去帮白君泽洗漱,想的也很简单。既然是白君泽带回来的,总有几分情感,比起看得见摸不着的白芷,红秋更希望能有一个真真实实的人陪在白君泽身旁。

哪里想到后面会变成那般?说来也是自家主子负了眼前的女子。

之后的事情即便不是红秋本人。也是为花色感到不值。可是即便那般,眼前的女子也未曾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也不知是傻,还是好欺负。倒是后来花色做出逃离的举动倒是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那时红秋才算看明白,花色哪里是好欺负?只是因为对白君泽抱有一丝期待罢了。期待消磨殆尽。除了远离,还有什么办法?

这样敢爱敢恨的女子倒也奇特,可惜,如今成了这般模样。

红秋帮花色喂了药后出来,见薛谨然进了园子,心下了然。二人相互行了礼后,红秋问道:“薛大人今日心情不错,可是有了好消息?”

薛谨然拱拱手,道了声托福。而后诚心实意的道谢:“席木一席话让薛谨然茅塞顿开。若不是公子点醒,如今游见还在苦苦困扰。”

红秋听闻笑了笑。也是客气道:“大人本就心有丘壑,只不过尚未下定决心,公子只不过推波助澜罢了。”

说完二人又是一阵客气。红秋见薛谨然一直不走,知dào

他有话想说,但是见他一直不开口。也不点破,举着手里的托盘道:“大人,姑娘吃过药刚刚睡下。您若是……”

薛谨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叹气道:“红秋姑娘,我与席木是至交,如今他在我危难时候助我,他日我定会相报。”说完拱手告辞。

红秋见他走的利落无奈的摇头。这人,说话要是也这般干脆就好了。

红秋是知dào

花色与她哥哥在一起的。只是来的也有几天,尚未见过林夕之本人。不仅林兮之,连徐粲然与莫老头子也未见过。倒是有一位唤作苏卿的人时常过来看望花色,也不知那三人去了哪里。

送完药碗回来时,花色房门大开。红秋知dào

苏卿每天这个时候都会过来一趟,也没在意。倒是还未进门便听到一声熟悉的吼声:“花色!你属狗的?”

红秋急忙抬脚进去。便看见啼笑皆非的一幕。

苏卿一如既往的坐在桌边翻着书,丝毫没有被二人影响。徐粲然的左手在花色嘴里,那只手的主人表情不言而喻。倒是花色满脸戒备,双手扒着床沿死死不肯松开。

红秋进门点住花色的穴道,掰开花色的嘴。将徐粲然解放出来。

徐粲然见是红秋一脸见鬼的模样道:“你怎么在这?”

花色刚刚睡下,身上还穿着里衣。红秋听见徐粲然问话蹙着眉头反问道:“你便是这般读的圣贤书?”

徐粲然本来还莫名其妙,顺着红球的目光看去,立马醒悟过来,匆匆转过头去解释道:“我只是替她把脉,谁知dào

她没有睡着,上来就咬人。”

红秋忙着替花色摆好身子,哪里听他解释?

徐粲然见红秋不理,自知理亏,站起来走向一旁指着苏卿道:“那他还不是在房间里?你怎么不说他?”

花色也不知怎的,见红秋回来便直直看向她,而后眼泪噙满眼眶。红秋见状心头一软,解了花色的穴道将人搂进怀里哄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花色此时如孩童一般抱着红秋的腰身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红秋见状更是回过头去恶狠狠的瞪一眼徐粲然。徐粲然觉得委屈,想向苏卿抱怨,想起来刚刚想把苏卿一起拉下水,便又悻悻地将到舌尖的话咽了下去。

待哄花色睡过去,红秋才转过身子,眉头紧蹙的质问徐粲然:“你到底做了什么?”

徐粲然真是冤枉,只是伸手替花色把脉而已,谁知dào

她反应那么强烈?再次解释真的什么都没做,只差对着天起誓。

徐粲然虽说平日里看着没个正行,但人品还是信得过的,那般质问也只是看花色哭的伤心勾起一些不开心的事来。说白了也只是迁怒。

好不容易这场风波停息下来,徐粲然问红秋道:“你怎的在这里?”

红秋道了句:“爷让我过来照看姑娘。倒是你……如今徐家不甚太平,你倒清闲。”

徐粲然未做声,倒是脸上的表情值得深究。红秋见状也没再细问,反正各有各的无奈。

徐粲然见花色已是睡下,小心翼翼地走向床边替花色把脉,半晌后走到苏卿那边的桌子写药方。写好后交与红秋道:“是药三分毒,如今先停上一停,半个月后再吃这服药。师父如今不再邳国,我也不方面来。既然你来了,我便也安心些。”

红秋接过徐粲然的药方,二人相对无言。徐粲然又是待了一会,而后告辞,走之前郑重嘱咐红秋道:“花色是我妹子,如今我不能亲自照看,看在咱俩相识多年的份上,我将我妹子托付与你。此后有用得着徐粲然的,我绝没有二话。”

一席话说的诚诚恳恳,倒让红秋不知怎么回他。徐粲然走后,只剩红秋与苏卿二人一坐一立相顾无言。二人本来也不熟,更是无话可说。

又是过了好一会,苏卿主动开口:“姑娘怕不是特意过来照看老板娘的吧?”

红秋一愣,而后猜到苏卿说的“老板娘”大概是花色,回话道:“红秋如今确实在照看姑娘。”

苏卿放下手里的书直视红秋道:“我虽然不知老板娘与你家主子有何纠葛,却是知dào

老板娘有如今的遭遇与他也脱不了干系。若是你家主子诚心待她倒也算了,若是没有那个心思……奉劝一句:还是莫要再纠缠不清的好。”

苏卿的话是好是歹红秋不是听不出来。旁的红秋倒是不在意,比较好奇是苏卿以什么身份说的这话?想到自然也问了出来。

苏卿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直视红秋道:“苏卿仰慕老板娘已久。”苏卿回的不是假话。若不然也不会一路随着花色到了邳国。

苏卿年岁已是不小,因着家里有那般强势的娘亲,自小对女子便有偏见。毕竟是读过书的,心底有几分傲气。要相伴终生的女子至少“知书达理”四字不能少。苏卿也不是没见过“知书达理”的女子,不是太过娇气,便是太过软弱。想到自己那个娘亲,那样的女子娶回家……便是害了人家。

见着花色时,苏卿也未想那么多,只是纯粹过来道歉。而后渐渐相处下来,倒是觉得这个女子是自己理想中的伴侣。本以为花色只是流落小镇的可怜妇人,谁知dào

后面冒出那么些莫名其妙的人来。而花色的身份更是让人琢磨不透……知dào

花色的遭遇后怜惜更是多于自卑……

如今花色变成这般模样,苏卿倒不觉得有什么坏处。先前那般的花色太过锋芒毕露,比之男子更是毫不逊色。又有那么些耀眼的男子环绕身侧,苏卿就是想亲近也亲近不了。

现在这般……正好,让别的男子望而怯步。等报了母亲的仇,苏卿便去向花色哥哥求亲。到时候找个祥和的小村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倒也是惬意。

红秋本也认为苏卿对花色有意,但是亲耳听他说出来还是有些诧异。忍不住开口道:“姑娘这般模样,怕是不能……”

苏卿截住红秋的话道:“苏卿自会照看好老板娘,姑娘不必担忧。”

第五十四章 清醒

苏卿与红秋对话结束的诡异,倒不是因为二人相对无言。因为外面有喧哗的声音打断二人。不等二人出去,仟五已是现身,对屋里的二人道:“邳国皇帝派了人过来搜查。我们还是躲一躲为好。”

如今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惹是生非的好。红秋听了抱起花色想趁着人还没进门逃出去。

苏卿却是阻住红秋与仟五道:“邳国皇帝既然要搜查,自是不会放人逃出去,如今怕是整个薛府已经被围住,你们这般冒失闯出去,倒是自投罗网。”顿了一下苏卿又道:“你们谁会邳国话?”

红秋与仟五自然都会,苏卿不会,干脆道:“我扮作小厮,老板娘依旧是老板娘身份,这位公子便扮作老板。红秋姑娘委屈些,扮成丫头。我们与薛大人是故交,来金丰寻医,碰巧遇上大人,得大人收留。”

二人都是没有意见,苏卿又道:“官兵如今还未进院子,你们动作快些,与薛大人说好我们的身份。”

仟五听罢不见了踪影。

红秋见苏卿有条不紊的安排,生出几分好感来。虽说方法不太新颖,至少比起关键时候呆若木鸡的男子好的多。

仟五出去后,苏卿也站到园子守着,果然,不一会有官兵进来。苏卿装作有些吃惊的模样急忙向主卧跑来,那些官兵见了自是吵闹着让苏卿站住。苏卿好歹也是在邳国待了这么些天,对着这样简单的句子还是能听得懂的,装作哑巴嗯嗯啊啊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那些官兵见苏卿说不了话,也不与苏卿纠缠,直接就要撞门。苏卿自是要拦着,被官兵推开,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额角随即渗出血来。

那些官兵趁机便踹开紧闭着的房门,随即红秋配合的尖叫。而后将扑上花色那边将花色严严实实捂住道:“各……各位官爷,我家夫人身子不适,刚刚睡下……官爷要是有事要问,还请官爷们准允我家夫人穿好衣物。”

那些官兵虽然蛮横。但看见里面确实有女子卧在床上,便讪讪退了出去。红秋装作惊吓的模样关好门,而后便听到外面一阵斥骂,“秦大人好大的威风,直闯薛某府邸连个交代也没有。”

然后外面便是一阵男子的赔笑声。说的话不外于:“奉了皇帝之命,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说完也不走,只是与薛谨然对峙。

薛谨然冷笑一声道:“秦大人如今直接听令于皇帝陛下,薛某还未对大人说声恭喜。不知dào

大人踩着恩师的声誉往上爬,而后又做出过河拆桥之事,内心可有愧疚?”

外面声音很大。将花色吵醒。花色醒来见红秋倚在床边一愣,而后带着丝不确定道:“红秋姑娘?”

红秋本来还在听外面的动静,被花色突然开口吓了一跳,等确定花色认识自己后更是生出几分微妙的心思来。

花色见外面吵闹便问:“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红秋便简单将事情说了一下。花色听罢起身穿好衣服,而后拉开房门。发丝凌乱哽咽道:“相公,我……我如今没了清白身子,来世若是有缘我们再续前缘吧。”说着就要一头往门上撞去。邳国女子对于声誉看的自是极重,花色这般做法倒也合情合理。

红秋见状拉住,也顺着花色的话哭喊道:“夫人,您不能这样。”

仟五也是聪明人,见状急忙赶到花色身边。虚虚拉着花色二人哭将起来。

薛谨然见状更是怒不可遏,指着那秦大人的脸丝毫不给面子的骂道:“你可有廉耻之心?竟然直直闯入妇人家的房间。你……你好的很啊。”最后更是气的没了话。

这边真闹着呢,那边又有丫头哭喊着过来:“老爷,老爷,夫人受了惊吓,腹痛不已。怕是要临盆了。”

这下薛谨然是真的怒了,指着那秦大人道:“若我夫人有何不测,我定要上御前告你一状。看皇帝是护着你还是为我主持公道。”说完拂袖而去。

那秦大人自是不敢再留,不管如何,薛谨然都是宰相嫡亲的孙子。一脉单传。皇帝就是再讨厌薛谨然,表面上也要做出与恩师为善的架子。

一场风暴来得快走得也快。一行人听到柳氏临盆的消息,俱是脚下不歇的跟着薛谨然一道往柳氏厢房赶去。

柳氏腹中骨肉已是足月,算来也是这几日就要生产,产婆早已备下,那秦大人也是心虚的紧,若不然也不会被薛谨然唬了回去。

柳氏这已是第二胎,二人第一个孩子是个姑娘,还有几个月便满六岁。如今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小姑娘听闻娘亲要生宝宝,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如今听到里面阵阵惨叫早已吓得脸色惨白。

薛谨然见了心疼不已,将女儿搂进怀里抱出了园子。只余花色几人时,红秋问花色道:“姑娘可觉得好些了?”

花色被问的莫名其妙,偏过头去看红秋道:“只是睡了一觉而已,哪里需yào

大惊小怪的?”

红秋听罢颔首,也没说破。其他人也是听到花色的话,都没有做声。过一会,薛谨然回来怀里已经没有小姑娘,见花色没有异常疑问的看向红秋。见红秋颔首才拱手道:“花色姑娘,游见有礼了。”

花色也是屈膝回礼,道了声:“大人安好。”而后道:“恭喜大人添丁。”

薛谨然笑着颔首。因着都有些紧张,后面便没了话。不一会,里面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薛谨然这才长舒一口气。

有丫头出来报喜道:“恭喜大人,夫人生了个小子。”

薛谨然听后脸上的笑意自是抑制不住,见丫头没了下文便问道:“夫人如何?”

丫头一愣,显然是一时兴奋忘了看柳氏如何。

薛谨然面上明显不太高兴,呵斥道:“还不进去看看。”小丫头这才又跑了回去,不一会出来道:“夫人有些脱力,已是睡了过去。”

薛谨然恩一声便没了后话。

花色等人听了自是纷纷上前道喜。薛谨然笑着道:“孩子满月酒还请各位一定出席。”

众人自是应下了,而后告辞。薛谨然怕是还有家事要处理,花色等人在场估计也不太好。那小丫头做的明显惹了薛谨然不快,柳氏身为主子,这丫头丝毫不关心,只为第一个出来向薛谨然讨赏,确实是过了。至于有没有其他心思,于花色几人无甚关系,何必自讨没趣。

花色等人是女眷,随着薛谨然往厢房走去自是可以。苏卿为男子,自然入不得后院。至于时常出入花色卧室……虽说男女共处一室大为不妥,也是因着情况特殊。

花色与红秋回来后,苏卿头上的伤口已是处理好,花色见状自是要问上一番的。苏卿只是客气道:“皮肉伤,无碍。”

难得花色清醒过来,

红秋与苏卿自是有满腹的话想与花色说。只是碍于对方在场,也不知怎么开口。

花色倒是神清气爽,完全不记得自己发病时的样子。记得清楚的就是徐粲然及时赶了回来,救出哥哥与自己,而后一起回了邳国。不过,哥哥如今好似摊上了麻烦,不方便照看自己才将自己放在朋友家。

说来也巧合,这朋友竟是薛谨然。

二人见面时,薛谨然面上惊诧之色自是不少与花色。而后也曾变着法子问白君泽的身份,花色只当听不懂,含糊过去了。之后便有些不舒服,一直昏昏沉沉的,醒来看见红秋时倒是有些惊讶。

进了屋子,三人都有些沉默,花色本就聪颖,哪里看不出来二人是想与自己说话?看着天色也不早了,花色满是歉意对红秋道:“红秋姑娘,我有些口渴,能替我泡杯茶水吗?”

红秋颔首,拿着茶壶出去了。花色的样子看着没有大碍,这会儿清醒着想来不会轻易犯病。

只余花色与苏卿二人时,苏卿道:“老板娘,苏卿是来向您告辞的。”

花色自是诧异,重复苏卿的话道:“告辞?”

苏卿点头,道:“跟着老板娘来邳国本是因为放心不下。如今见老板娘安好,便也存了离开的心思。家母大仇未报,苏卿不敢忘。”

花色叹气,知dào

是劝不过,只说了句:“珍重。”

苏卿颔首,而后蹙着眉头道:“林大人如今身处忧患,尚且不能自保。虽说大人将您安置于故交府邸中。但今日看来,怕也不是长久之地。姑娘身边有两位能人,还是早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好。”

刚刚见仟五施展的本事,苏卿才有了告辞的心思。苏卿有自知之明,如今护花色安稳自是不能,与其在这浪费时间,不若回宁国考取功名。如今世家被废黜,朝中一些无能之士被罢免,宁国上下正是大举推荐贤才时候,机会可与不可求。既然知dào

仇家是谁,自是没有放着不管的道理。

如今苏卿告辞,也不是即刻走人。只是趁着花色尚且清醒,先告辞而已。劝说花色离开这里,自是因为看透这薛家身处风口浪尖。若不及时明哲保身……怕是会有后患。

第五十五章 围剿

花色一直昏昏沉沉,也未曾在哥哥口中听过关于薛谨然的事情。如今见苏卿一本正经的与自己说这些自是不敢怠慢,问道:“何出此言?”

苏卿不是擅于言辞之人,只是见花色问的认真只好道:“这薛大人怕是与苏卿一般……”后面的话自是不用明说。

花色了然。道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果然不假。花色颔首道谢,与苏卿道:“哥哥让我寄宿薛大人家,想来也是有自己的考量。如今哥哥深陷囫囵,花色不敢擅自做主。倒是多谢公子提点。”说着起身行礼。

花色这般郑重其事苏卿还是头一次见到,也随着花色站起身,匆匆避开花色一礼。待二人再坐下时,俱是觉得好笑,不由相视莞尔。

天色渐渐暗下来,苏卿起身告辞。苏卿如今也是寄住在薛家,只不过男子与女子总归有些差异。大户人家有大户人家的规矩,薛家内院天黑时必定落锁。苏卿住在外院自是不敢久待。花色见苏卿告辞,也是起身相送。难得这般客气,倒让苏卿生出几分感慨来。

待苏卿走后,红秋便推门而入,手里端着吃食唤花色道:“姑娘,吃些东西。”

花色对红秋的印象一直不错,说来二人还曾相处过一段时日。花色对这女子打心底佩服,不仅因为她教过花色主持中馈,更多的是喜欢她为人处世的态度。

子环孩子习性喜欢撒娇,心里虽说存着几分傲气,到底看不出来。其他的丫头不是唯唯诺诺就是太过圆滑。相较之下,红秋为人爽朗,做事不拘小节,是花色喜欢的。

“多谢红秋姑娘。”花色起身想接过红秋手里的托盘,被红秋躲闪过去。

红秋虽说在神司府地位不低,到底也是知dào

自己身份的。花色与她不同,这点规矩还是要恪守的。

花色见状颇有些无奈。但也随了红秋,坐在圆桌任凭红秋摆放好碗筷。花色见桌上只有一副碗筷,自是要问一句红秋有没有吃过。

红秋老实点头道:“刚才已是吃过。”

花色听罢点头,小口小口吃起晚饭。一时间。卧房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微声响。待花色吃过后,红秋有条不紊的收拾好碗筷退了下去。

花色不知dào

红秋与自己同住一间,坐在窗前支着双手抬头看明月。想的自是刚刚苏卿说的一些话,还有便是担忧哥哥等人的安危。直到红秋点了烛光才将花色惊醒。

花色与红秋不甚熟悉,自是比不得与子环相处时的那般模样。红秋性子也是洒脱,好似没有这方面的尴尬,见过花色后道:“姑娘,红秋有一事相问。”

花色先是一愣,而后道:“红秋姑娘问便是。”

红秋靠近花色两步,直视着花色的眼眸问:“之前徐氏交予你的东西在哪?”

花色本也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听红秋问,自是立马将徐氏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而后颇有些遗憾地说:“东西不在我身上。”

红秋自然是知dào

不在身上,只是见花色老实的回答模样甚是可爱,勾了勾嘴角后道:“那姑娘能否将地址告知红秋?”

花色自是信得过红秋,便毫无保留的说了。说实在的。虽说那徐氏与花色有过命之交,但花色有自知之明:若是想替徐家鸣冤不平,只能靠白君泽的势力。况且当时白君泽也是在处理徐家的案子,交予白君泽最是妥帖。

红秋倒是没想到花色这般干脆,心里更是一阵惊讶。惊讶过后,自是记下花色说的地方,然后趁着出来端水将花色的话写于一张信纸上。交与仟五。至于如何将信交与爷,那是仟五的事。

花色一连几日皆是没有犯病,本来也清闲,如今无事可做更是无趣。便想着去前院看看柳氏。柳氏如今还在坐月子,定也是觉得无趣,还不如二人凑个趣。随便聊些什么打发时间。

苏卿如今忙着读书,宁国秋后将会有一场别开生面的举荐大会。到时候有不少高官皆会微服出来凑热闹,苏卿也想凑这个热事,自然不能懈怠。

红秋如今跟在花色身边,倒替了子环的位子。虽说花色对红秋以礼相待。但在旁人看来,红秋便是花色的丫头,这一点红秋在做的实在无可挑剔,叫花色不知怎么向旁人皆解释才好。

因着柳氏亲自喂养孩子,柳氏园子里的下人撤去不少。本来薛谨然是不同意的,柳氏以怕人太多惊着孩子为由,将薛谨然的话堵住,薛谨然便也依了。

今日薛谨然休沐,花色特意挑的这个时间过来,一是怕柳氏与孩子有了不妥,自己说不清。毕竟寄人篱下,做事还是避讳些好。二来,是想问一问哥哥的近况。如今算来也是近月余未见,说不想念是假的。

花色住的厢房离薛谨然夫妇住所有些距离。那日跟在薛谨然身后不觉得远,今日却是生生走了半刻钟。想来那日心切,所以走的快也不自知。

红秋与花色二人走进薛氏夫妇的院子里,却是没有见到多余的下人。本想着让人通报一声的,如今也只能向薛谨告罪不请自来了。

越靠近厢房,越是能听见薛氏二人说话的声音。花色本不是有意听他二人说私房话,只是走的近了自然免不了一些词句入了耳。

花色听到他们说的有哥哥的名字,有些惊讶。本想着非礼勿听,可是听到“围剿”二字生生将迈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

薛谨然声音清明,道:“林兮之如今遭此大难,可惜了。”

柳氏没有应薛谨然,花色在外面只听到柳氏逗弄孩子的声音。花色生怕薛谨然不再说下去,一时倒紧张的捏了一把汗。

好在薛谨然没有被柳氏与孩子拉离心思。叹了口气继xù

道:“郭宁调来的三万士兵皆是出了名的勇猛之辈。也不知林兮之能不能躲过此劫。”语气满是惋惜。

那柳氏见状安抚道:“林大人毕竟与老爷是故交,老爷若是能帮得上便帮衬着。林兮之是个人才,若就此陨去……可惜了。”

柳氏是站在薛谨然的角度考lǜ

的,二人成亲多年,柳氏又怎么不了解自己的丈夫?薛谨然先前的性子,说“软弱”也不为过。如今却是一改往日做派,多次与当朝天子唱反调,若说没有异常……

有了那般的心思,如今在柳氏面前说起林兮之此人,定是想助他一臂之力,只是不好开口,想从柳氏口中听到想听的话罢了,既然如此,柳氏也乐于装糊涂。

里面二人各有心思,外面站着的花色却是忧心忡忡。如今直接走进去怕是会惹得薛氏夫妇猜忌。但若是不进去……哥哥一事又怎么开口问?

花色在外面踌躇不定,红秋却是拉住花色向外走去。花色自知红秋不会害她,也不挣扎的凭着红秋的力道出了薛氏夫妇的院子。

红秋本也不是会客气的性子,拖了花色出来后,道:“我们先回屋。”

花色虽说有些精神恍惚,但还是听话的与往厢房走去。路上看到丫头、小厮之流红秋便与花色笑道:“姑娘,这天色不错,你确实应该多出来走走。”

二人回了屋子,花色有些不解的看向红秋。

红秋叹气道:“姑娘,你若是贸然闯进去,可想过后果?”

花色如今一颗心恨不得系在哥哥的身上,哪里想得了那么多?

红秋见花色不答话,多少有些明白花色心里的答案。语重心长的解释与花色听:“柳氏的性子你知dào

,大事向来不会拿主意。”

这点花色自是知dào

,毫不犹豫的点头,柳氏不是不聪明,反而是太过聪明才会时常征求薛谨然的意见。男子在自家妻儿面前要的便是威信。柳氏将这点看的透彻,所以才时不时请教薛谨然,让他替自己拿捏主意。柳氏不是没有主持中馈的本事,若不然,薛谨然不在的那些年,是谁将内院管理的仅仅有条?薛谨然也是知dào

,但是见妻子如此讨好自己,哪能不生出怜惜的情分?

今日一事,薛谨然问的蹊跷,而柳氏回答的也蹊跷,寻日里从来不会在薛谨然面前拿主意的柳氏竟然说出那一番话,肯定是有些什么。

稍微一想,花色便有些眉头,而后不确定的看向红秋。

红秋颔首道:“怕是你我二人想到一起了。那种情况下,你贸然闯进去,若是惹得薛谨然不快,怕是会生出事端来。”

大家都是聪明人,也不用拐弯抹角,红秋直接道:“薛谨然要救林大人是好事,不管日后如何,先活命才是最要紧。其他事情日后再说。况且林大人也是聪明人,不见得那三万精兵就能捉住。”

红秋算是为了安抚花色,说的话都是往好的方向引去。花色也是知dào

,可是如今除了这般也想不出别的法子。还不如以静制动,最坏的打算,最后劫法场便是。花色想的决绝,面上表情一阵肃穆,叫红秋生出几许无奈来……

第五十六章 柳氏

红秋说与花色宽慰的话也是思量许久后才说的。听徐粲然说花色如今受不得刺激,红秋怕说的多了,让花色再生出好歹来。

邳国朝堂之上如何,红秋不甚了解。但是!既然身在朝堂之上便没有不复杂的道理。邳国皇帝本就心思重,派侍卫搜查逃犯在这里碰了软钉子,自是不会善罢甘休,这几日没有动静,想来正在酝酿着什么。这薛谨然也是心宽,屋内屋外没有人把守也敢说出隐喻的话来。

也不知白君泽怎么想起写那般的信来让红秋交与薛谨然。

红秋猜不透白君泽的心思,便也不再想了。不过如今倒是和苏卿生出同样的心思来。这里毕竟不是久留之地,还是早些离去最为妥当。想着便问花色:“姑娘回来许久可曾看过双亲?”

花色一愣,而后想起来自己与子环在一起时说过双亲一些事。子环与红秋是姐妹,红秋知晓想来也不是难事。只是没想到红秋能记在心上,当下有些说不出来的情绪。想过后,花色轻轻摇头道:“尚未回去看过双亲。”

红秋见花色回的有些落寞,试探着开口问:“姑娘不想回去?”

花色当然想回去,只是……哪里有脸回去?红秋见花色不做声心中也是有三分了然,轻叹一口气便没再说这话。

晌午吃过饭,有丫鬟过来请花色去柳氏的院子。丫头也没说什么,带完话便匆匆地走了。花色心里不确信是不是因着今早之事兴师问罪来了,所以心里有些忐忑。

不过,确实是花色想多了。柳氏唤花色过去只是尽女主人的姿态问花色安好而已。因着春季已过去一半,还唤来绣娘要为花色做上两件夏季穿的衣裳。花色自是百般感谢,婉拒了柳氏的好意。

柳氏如今还在月内,不能久坐。花色见她面色疲倦便想着告退,还未开口便听柳氏道:“月内身不由己,倒让花色姑娘见笑了。”

花色见她满脸羞意只好安抚道:“哪里的话。薛夫人身子不适还尽主人家情谊,花色感激不尽才是。”

柳氏脸上满是笑意,本就温和的面容更是多出几分和善来,柔声道:“林大人与相公是故交。你我二人哪里来的那般生分?我见你比我年幼,便唤你一声妹妹可好?”

花色一怔,原来这柳氏比起自己还大上一些。听闻柳氏的话也笑着道:“那是自然,花色托声大,唤您一声姐姐。”

柳氏应了一句:“哎!”脸上喜悦溢于言表,而后招了招手将花色唤至跟前道:“我也不与妹妹客气,求妹妹扶我一把,我想躺着与你说说话。”

花色自是不会拒绝,扶着柳氏让她慢慢躺了下去。

柳氏躺下后,依旧拉着花色的手不放。花色不好抽离。也任由她抓着。柳氏又是开口道:“妹妹只当这里是自家府邸,丫头小厮你差遣便是。若是有不懂规矩的,你只管打将出去。”

柳氏说的话都是轻轻柔柔,即便说出那般话来也是让人觉得好似确实应该这样做一般。花色暗自叹一口气,人家只是客气话。花色要真做出打骂下人的事来,怕是说不过去的。

柳氏说完拍拍花色的手道:“这些日子闲着无事,妹妹时常过来与我说说话,一个人总是闷得慌。”

花色听闻便应下了。柳氏见花色答yīng

做出一番困顿的姿态来,花色见状向柳氏辞行,柳氏迷迷糊糊的应下,还未等花色走出去已是轻声打起鼾来。想来是累及。

一连几日,柳氏闲着无事便会请花色过去坐坐,说的话也是无关痛痒的。柳氏本人极会说话,花色与她相处几日,觉得柳氏此人比起寻常妇人简直好的太多。花色左右闲的无事,时常听柳氏说一些邳国深宅的女子的闲话。柳氏说的生动。花色听得也是津津有味。待几日下来,花色已是与柳氏二人生出一分惺惺相惜的错觉。

那方花色与柳氏一起打发时间,这方红秋也是松了一口气。听徐粲然说话,花色神志不清多于清醒的时候,如今见花色好些日子没有发病。心里算是落下一颗大石。

这一日花色依旧依约去了柳氏屋子。去的时候柳氏还未起身,躺在床上看着甚是辛苦。毕竟许久未下床,若是让花色一直卧床不起,花色也是受不住的。好在自己那时时常昏迷,若是像柳氏这般清醒着……怕是要闷出病来。

柳氏见花色进来高兴地唤花色过去,说是有话与花色说。花色不明所以,只见柳氏神神mì

秘的指了指桌子上堆放着的字画道:“妹妹快去看看。”

花色依言走向桌子那边,桌子上的字画被打开三两册,花色一眼扫过去便看见画上的描绘的是男子的身形、样貌,上头还有蝇头小字写着男子大概的境况……

花色心里暗道:柳氏不会是想替自己张罗夫家吧?

果然,不等花色开口柳氏便道:“妹妹仔细看看,若是有喜欢的告sù

姐姐。姐姐替你去打听打听,若是合缘便替你介shào

。姐姐也想学着天上的月老、地上的红娘做些牵线的喜事。”

花色听柳氏说完,心头一阵无力。这柳氏也太热心了些,自己如今已是二十多岁的老姑娘,又有谁家会看上自己?再说柳氏与薛谨然是夫妇,难不成薛谨然与柳氏未曾说过自己的事?

花色一阵叹气道:“多谢姐姐,只是花色已是他人堂下妇,只能拂了姐姐的好意。”

柳氏却是大吃一惊,没忍住往花色的头上看去。花色梳的是姑娘家的发髻……

花色见柳氏看向自己头上,便笑着解释道:“这个发髻最是简单。花色不会梳头,叫姐姐看了笑话。”

柳氏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看着花色闪烁其词几次,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姑娘夫家是?”

花色也不隐瞒,只说:“夫家是宁国人。”

柳氏颔首,而后道:“宁国我家相公也是有熟识的人,不知姐姐是否方便问问妹妹夫家的姓氏?”

花色倒不好说出白君泽的名字,只说:“薛大人确实认识。几年前,薛大人时常与相公玩耍,那时花色得幸与相公一同见过薛大人几次。这一次见到真真是缘分。”倒没将白君泽的姓名透露出来。一来,花色与白君泽无实质性关系,只是借着名头婉拒柳氏好意而已。二来,怕给白君泽生出事端来。

柳氏又是问了几个问题,花色也都巧妙地回了。柳氏见花色回避的厉害,也没再问花色夫家姓甚名甚。换了个其他话题,将这件事带了过去。

回房后,苏卿难得的等在屋内。见花色回来行礼道:“姑娘,苏卿今日是过来告辞的。”也没再唤花色“老板娘”。

花色知dào

苏卿要走,且之前苏卿也辞别过。只是这几日未见苏卿过来辞别还以为他会多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花色知dào

苏卿有仇未报,也不好说一些虚伪的言辞,最后叹一口气道:“多保重。”

苏卿作揖行礼,而后对花色道:“姑娘收留之恩,苏卿不敢忘记。他日等苏卿报了血海深仇再来侍奉姑娘左右。”

花色没想到苏卿会这么说,当下有些哭笑不得。花色是女子,哪里敢留男子在身旁侍奉左右身侧?只道他说的是客套话也没在意。

又是交代一些寻常注意的问题,又是亲自研制药粉好佩戴在身上驱除蚊虫。花色几乎忙了一夜,天亮前实在睁不开眼才稍稍眯了一会。

苏卿一早就过来辞别,身上背着不少看着有用的东西。薛谨然不知从哪里听到消息,也是赶了过来为苏卿辞行。这一点花色与苏卿都没有想到,同样吃了一惊。

送走苏卿后,薛谨然与花色道:“如今可得闲?”

花色哪里有不得闲的时候?应道:“无事。”

薛谨然试探着道:“不若一道走走?”

花色自是不会拒绝,颔首应了下来。红秋见薛谨然找花色,自然也跟着一道。只是远远地跟着,不与二人靠的太近。

薛谨然面上表情有些值得推敲,与花色走了将近半刻钟才缓缓开口道:“我与兮之失了联系。”

花色天亮才稍稍躺下一会,这个时候犯困的厉害,只听薛谨然说了句什么却是没听进去,不由有些无辜的问:“薛大人刚刚说什么?”

薛谨然看向花色的表情更是复杂,而后缓缓道:“我与你哥哥失了联系。”花色这才生出几分不可置信的表情来。

薛谨然见花色的样子又道:“如今金丰全城戒严,之前你哥哥确实还在金丰城内。只是如今我与他失了联系,也不知他过得如何?”说着叹气起来。

花色好半晌才将泪水逼回眼眶,一时间思绪翻飞而后抖着声音问:“那……皇帝陛下那边可以消息?若是哥哥被擒,他们那里该有动静才是。”

薛谨然“恩”一声,而后道:“皇帝那边也没有消息,也不知是故yì

不报,还是尚未抓到。后者自是无碍,若是前者……”

第五十七章 博弈

若是皇帝抓了哥哥却故yì

不说,只怕哥哥凶多吉少。薛谨然的话花色自是明白。只是薛谨然如今尚且有些自顾不暇,花色也不好再提其他话,只能盼着哥哥无恙。

薛谨然见花色眉头紧皱,叹口气道:“游见如今不便打探兮之的消息,也是知dào

席兄本事了得,还请花色姑娘有了消息派人与我说上一句,也好让我安心。”

花色知dào

白君泽派人暗中护着自己,本也想他们求助。听薛谨然的话颔首道:“若是有了哥哥的消息定会告知薛大人。”说完之后便向薛谨然告辞。

回去后,花色将薛谨然说的一番话告知红秋,并请求红秋帮着寻找哥哥的下落。红秋颔首应下道:“邳国地方我们不熟,但会尽量一试,姑娘莫要担忧。”

花色自是连连道谢,这时候倒是对认识白君泽生出感激的心思来。不管二人之间如何,现在若不是借助白君泽的势力,恐怕如今自己也只有缩在宅院里以泪洗面。

这方花色向红秋求救,那方薛谨然却是与柳氏说起花色来。几年前,老爷子召回薛谨然继承家业,那时薛谨然虽说不愿意,但因着孝道还是不甘不愿的回来了。回来后也时常与白君泽以书信的方式交流着。

起先,二人谈论的便是曲家被灭门一事。尽管官方很快有了结果,薛谨然却是不信的。官场之事看的多了便不会再存简单心思。于是便将官府给的通告一条一条列于书信上,并注明自己的想法寄于白君泽。

白君泽显然也是没想到薛谨然心思如此细腻,将薛谨然写的批注稍稍修改一番又寄回给薛谨然。薛谨然看到后连连惊叹,道白君泽比起自己更是见多识广一些。之后,更是与白君泽写一些自己的烦心事。更甚,将邳国朝堂之上的一些动向寄书于白君泽,写上自己的见解。越是深入交流越是觉得白君泽深不可测,便对白君泽的身份生出怀疑来。

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确认,如今老宰相去世一事让薛谨然心灰意冷。甚至写于白君泽的书信有绝笔的味道。白君泽的回信洋洋洒洒好几页纸,也不是劝慰的话,而是将邳国朝堂之上党羽纷争一事详尽列出来,并举出几位可以共大事者……后面的不需多说。薛谨然哪里有不明白的?

白君泽还说:老宰相门下学子无数,大多都是有志之士,比起成为腐朽的高枝,更是愿意成为钻入土地的新根。薛谨然也是知dào

的,几经周折终于定下决心来。于是才有了请李正出山的一幕。

郭宁此人不需多说,薛谨然自认比他只高不低。与其让他祸害澹台一脉留下的江山,不若自己干脆成就这大好山河。

“大人,今日可曾打探出来什么?”柳氏与薛谨然逗弄了一会婴儿后,二人说起闲话来。打探的自是白君泽的身世。先前柳氏时常唤花色过来也是这个目的,只是花色不愿多谈。每次避开的巧妙。

“尚未,只是听花色姑娘的语气,想来席木兄背后势力不浅。”薛谨然感慨道:“想当初我与他二人泛舟游湖,如同昨日一般历历在目。如今却是各奔东西为自身忙碌……唉……”

薛谨然的语气万分感概,柳氏坐起身子劝道:“虽说您与席公子各为其主。二人情谊却是不变的。”

薛谨然听柳氏说的在理,颔首道了声:“是啊,我与他二人无利益冲突,就是人心易变,不知以后会如何……”

二人自顾自谈论,都是将白君泽看做身居高位的权势之人。也是,毕竟白君泽不似常人。若要说寻常人家能教出来那么一位翩翩公子,还真是光宗耀祖,又怎么会让白君泽从商?

有红秋与仟五出马,花色半天便有哥哥的消息。林兮之如今是在金丰不假,人也安然无恙。如今寄住在一家农舍,过得倒也潇洒。徐粲然与林莫老爷子不在林兮之身旁。也不知去了哪里。

花色听闻松了一口气,知dào

哥哥无恙便可,其余的也不用费心思担忧。既然无事,哥哥定会找出解决的办法来。

正如花色想的那般,林兮之确实已经想到了办法。郭宁贴出的告示是说林兮之因私欲无视军令。致使贻误军情,定林兮之玩忽职守罪名。若说寻常林兮之是要辩上一番的,只是近日事多实在是累得慌,便想着一劳永逸的解决法子来。

既是要一劳永逸,自然免不了要作出一番大事来。首当其冲便是将郭宁身旁的一些奸佞之徒——那些只知dào

撺掇主子的小人,好好收拾一番。如今还有几位贤能人才,若是这些人也一道同流合污,他日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

若说郭宁此人本质不坏……林兮之说不出口,但少了身旁那些嘴碎的奴才,想要郭宁乖乖听话的法子有的是。一国之主便要有一国之主的样子,就是傀儡也要称职才行。林兮之是没有夺嫡的野心,但在走之前,总是要将老宰相托付与自己的事办好才是。

日子不咸不淡的过了半个月有余,金丰城内气氛一日比一日紧张。朝廷上头郭宁本人叫嚷着要将林兮之此人抓获,层层命令传达下来却是早已没了原先的话。为此郭宁大发一场脾气,将朝堂之上的好些人退去乌纱帽,革职查办。

即便如此,林兮之本人还是如同消失了一般不见踪迹。

这方郭宁叫嚷着要捉拿林兮之,那方秦大人像是与薛府杠上了一般,时不时会来一场搜查,搜查的指令自是来自皇上口谕。一次两次薛谨然也就忍了,第三次后薛谨然却是抱着长哭不已的新生儿上大殿评理去了。

大殿之上早有其他人等候,这些自是薛谨然的党羽。十几人就薛谨然状告秦大人一事展开热切的讨论,并得出秦大人假传圣旨这件罪行。势要将秦大人推出午门斩首。

秦大人听闻,自是哭着连声喊冤枉奔到议事大殿。郭宁那时被吵得头疼,况且确实不知dào

秦大人假传圣旨去薛府捣乱一事,因此摆摆手道:“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今日朕乏了,退下吧。”这件事务须多说,那秦大人自是要被革职查办,为此还险些搭上一条小命。

薛谨然这边打了头阵,第二下给予郭宁迎头痛击的便是林兮之。不知什么时候起,坊间陆陆续续有传言道只要给足银子便可以做官的小道消息。郭宁虽说小孩子脾气,但毕竟是一国之主,这种明显针对朝廷的传闻,自是不会坐视不理。

大肆取证后,郭宁将身边的一些亲信撤离出去。就买官卖官一事,大肆的动作一番。两三个月间,邳国金丰城内风气倒是好了不少。

那方郭宁做出的事大块人心,这方薛谨然想要自立门户的心思更是掩藏不住。

林兮之与薛谨然的想法不同,林兮之自从知dào

林姓一脉并接受林氏开始,便不再将自己看做邳国人,如今还在朝堂之上也只是因着对恩师的承诺。想着离开邳国之前不说将朝廷上的不良风气打尽,至少也要抑制住一些。

薛谨然的想法却是截然相反的,薛谨然野心本就不小,又因为看多了官场上的不平事,更多的想着治本而不是治标。郭宁那人扶不上墙,与其花费功夫在郭宁身上,还不如直接夺了政权,自己另辟近路。

这林兮之与薛谨然都是为了邳国着想,做事的风格也是几近相似。若只有一人有所动作,郭宁怕是还想不到深处去,如今二人同时出手,就是再笨的人也会看出蹊跷来。郭宁反击手法实在是拙劣,只是拙劣的手段往往最有效。

薛谨然在明,林兮之在暗。捉不到林兮之,郭宁只能拿薛谨然出出气了。

郭宁不知薛谨然的心思,捉拿薛谨然也是迁怒。自薛谨然抱着孩子前往朝堂之上与郭宁理论时,郭宁便惦记上薛谨然,而后一系列的事情也是迁怒到薛谨然身上。要将薛谨然查办这一事,只能说无巧不成书。

这方薛谨然被抓,那方林兮之便偷偷摸摸来到花色这便看望花色。林兮之来的时候,花色已是睡下。因着宽慰柳氏,这几日俱是没有睡好觉。好不容易今日可以早早安歇,被红秋与林兮之吵醒,那感觉还真是无可奈何。

林兮之显然没想到花色身旁还有着另一位女性,一时之间,花色房内俱是林兮之压抑着嗓音的致歉,倒让花色生出几分哭笑不得的情绪来。

待三人平复下来林兮之才道:“我替你看看。”

花色知dào

哥哥说的“看看”是指把脉,林兮之跟着徐粲然学过三两个月的医术,如今也只是会看看脉相,开药治病什么的一概不会。那日在垂柳小镇与郑幕之说的“懂些皮毛”实在不是客气的话。

林兮之看过后长叹一口气道:“已是无碍。你以后莫要再做出危险的事来。”指的是花色将药汁涂上自己全身一事。那日为了刺杀央金,花色可是不计血本的往身上涂药。后来听哥哥说过,那日哥哥抱着自己回房,因着自己身上的药效太过厉害,还险些栽倒在地。

第五十八章 联手

林兮之难得出现,花色自是想要与他秉烛长谈。可惜如今不是时候,还未等二人说上话,外面就有喧闹声传来。红球还未出去,仟五便推门进来道:“怕是来找林大人的,大人还是避一避为好。”

不用仟五说,三人都是能想到。红秋面上无甚表情,花色倒是急出汗来,连忙催促着哥哥赶紧走。只是林兮之一点也不急,面上的表情值得人推敲。

吵闹声越来越近,林兮之这才随着仟五跳窗走了。花色与红秋二人对视一眼,又点了根烛火,匆匆忙忙就要开门出去看个究竟。声音毕竟这般喧闹,若是二人做出吹烛装睡的事来,才叫笑话。

二人刚刚打开门,已经有官兵进了这园子。官兵们手持火把,个个穿戴的英姿飒爽,一看就是有备而来。见花色二人这边开了门,领头之人丝毫不客气的推开前方拦路的丫头、婆子喝道:“给我搜,莫要放过一个可疑之人。”

众将士自是齐喝:“遵命。”而后绕开花色与红秋进门搜查起来。

来的这帮人似是与那之前的秦大人没有什么联系,不知dào

花色等人串联起来演的戏。只是不知为何今夜来了这么一出,实在是值得深思。

好半晌后,官兵们陆陆续续出来,面上皆是失望之色。那领头之人面色在月光之下也是能看出来火气,等所有人出来后冷着脸道:“今夜叨扰二位姑娘,实在对不住。这几日金丰不甚太平,弟兄几个今夜执勤,看见有可疑之人进了薛府便进来查看一番。如今无事,我们便告退了。”说着一挥手,一群人又浩浩荡荡的走了。

余下花色与红秋时,二人自是一阵相顾无言,那样的言辞二人自是不信。还没等二人缓过神来,园子外面又是一阵吵闹。原来是那柳氏听了动静匆匆忙忙赶来。身旁的丫头婆子跟了好几个,看着皆是衣衫不整。

柳氏见二人无恙长松一口气,而后过来拉住花色的手道:“妹妹可是无碍?”

花色自是免不了一阵寒暄,好不容易劝慰着柳氏走去。花色已经困顿的睁不开眼睛。身旁的红秋也是睡眼惺忪,二人相互搀扶着进屋,倒头便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后,花色才与红秋讨论起昨夜之事来。红秋一如既往话少,只是猜测道:“怕是寻着林大人来的吧。”

花色也有这想法,随即便有些担忧起来。按说哥哥来这边必定是隐秘的,只是这隐秘之事又有谁能知dào

?莫不是……哥哥身旁有靠不住之人?

花色猜的不假,林兮之来花色身边也只是一时兴起,按说寻常人更是不可能知dào

。林兮之这一路过来谨慎又谨慎,还出了这的样事情来。无需多想,自是林兮之身旁有奸细。

林兮之一直住在金丰城稍偏的农家宅子里,知dào

的人不多但也不少。一直相安无事,一则是那农家主子是个高手,旁人近不得那座宅院的地盘。二则。想来是那背叛之人怕打草惊蛇。如今这般迅速的动作,林兮之又怎么猜不到他们的意图?想来是自己下的网已经让那些挣脱不开的“鱼儿”们狗急跳墙了。

要说是谁背叛自己,林兮之还真是没有数。林兮之挑选心腹向来宁缺毋滥,如今能成为与林兮之共事的手下,都是经过很长时间的磨合。要是真的有谁另找了乘凉的大树……林兮之叹息一声,还真是不好处理。

林兮之陷入沉思,根本没发xiàn

身旁有人过来。还是人家清咳了好几声林兮之才缓过神来。

咳嗽引林兮之主意的是这农家的主子。也是林姓,与林兮之是本姓,唤作林帮。能在邳国找到值得信赖的林姓族人,还要多谢林莫老爷子的本事。林兮之客气的道了声:“主人家安好。”

那林姓的主人家见林兮之说出这样的话来,眉头一蹙,面上表情满是不悦道:“您是林家家主。哪有主子与下人问安的道理?”说着自己半跪下,向林兮之行礼道安。

林兮之当下有些哭笑不得,林帮此人实在是执拗,林兮之与他相处已不是一天两天自然知dào

他的脾气。见状只好装出林家家主的派头来道:“起身吧。”

林帮恭敬道是,这才站起身。起身后更是立于林兮之身后一步的距离而后恭敬道:“少主。是时候回宁国了,皇室与世家之间的关系跌至谷底,如今正是需yào

有底蕴的家族站出来说话。朝堂之上结党私营的现象也是需yào

有人出来整治一番了。如今正是好时候,还请少主复兴林家一脉。”

这话林兮之几乎每日都要听到过一回。听罢只能敷衍道:“主人家说的是,等我将这里的事忙完了便启程回国。”这说出来的自是敷衍的话。那主人家听罢叹一口气,而后蹒跚着步子告退。倒是让林兮之生出几分负疚来。

薛谨然被捉拿一事已经不是新鲜事,朝上几乎每日都有人拿着奏折请皇帝陛下给个说法。郭宁起先还听听,后来干脆将求情的折子一把火烧了,省的看着闹心。这一行为更是引得更多人不满,大多本来就对郭宁不满的朝中大臣更是有空便递折子,不是向郭宁谏言,便是威胁着要告老还乡。

那些大臣毕竟也是伺候先皇许多年,郭宁不能做的太绝,一时之间倒有些头疼,不知该怎么处置这样的场景。

这么一僵持下来,发落薛谨然一事便也耽搁了,正好给李正集结兵力的时间。

李正十二岁从军,在军营中摸爬滚打十几年升上副将的位置,自是有些本事的。加上李正为人仗义,喜欢为军中兄弟出头,结交的兄弟大多都是交心的。

此次李正前去集结兵力,二话不说便跟着的不在少数。还有部分人持观望态度,反对的也就寥寥几人。这寥寥几人自是苦口婆心的劝过李正,只是都被李正挡了回来。都说天时地利人和才能成就大事,李正也觉得正是时候。

跟着李正的将士们都是有真本事的,也是因为在军营中受到不平等待遇才卸下头盔归隐山林。说是归隐哪里那么容易?自是等着一个可以出山的机会。如今正是好时候,哪里能拒绝?

那些抱臂上观的也是聪明人,姑且不做评价。

说来也是郭宁此人做事太过乖张,若是收敛些……也不知dào

会成什么模样。这些话略过不提,反正已是成了这般。

林兮之得知薛谨然要反的消息确实有些吃惊。毕竟二人算是一同长大的挚友,薛谨然的脾气如何,林兮之最是了解不过,为人正义有余,灵活稍嫌逊色,如今要反想来也是经lì

了不少事。

这邳国要换天本也在林兮之预料之中,只是林兮之想的是与皇室有关之人,譬如“永安王”。哪里会想到负气出走的薛谨然会做出这般事情来?

知dào

是薛谨然,林兮之反而松了一口气,旁的不说,薛谨然严谨的性子确实是继承了老宰相的。若他成为九五之尊,替澹台一族守护王位倒是让林兮之大为放心。

邳国郭姓皇帝郭宁即位四年,夏末,有军队兵临城下,而后城内有百姓夹道欢迎,军队不费一兵一句自城门而入,有骑兵二人分别坐与高头大马身上,背负硕大旗帜,一曰:“李”字,一曰:“薛”字。官兵入城后首当其冲便是举证郭宁此人在位几年的种种恶行及其党羽的罪行,并要求归还老宰相嫡系血亲。打着拨乱反正的名义大举进攻到邳国皇宫。于此同时,老宰相故去的真相也在金丰城内缓缓传开。

老宰相的声望是这群人的有力武器。听闻此事的百姓竟是纷纷叫嚷着要郭宁出来解释。

最后皇帝郭宁闻讯几乎落荒而逃,撇开朝中党羽独身逃命,此后不知去向。

郭宁没了踪迹,对于李正等人找寻薛谨然一事自是方便许多。其实本也不会太麻烦,有林兮之在,薛谨然自是能轻易被找到。那开城门夹道欢迎李将军入城的是林兮之,帮着薛谨然造势的也是林兮之……

有了林兮之的助攻,这场不费一兵一卒的权势斗争算是拉下帷幕。之后的事不在林兮之关心范围内,只是与薛谨然一道回去薛府接花色出来。

那背叛之人林兮之自是能轻易地找出来,只是林兮之并未那么做。也不是存着什么姑息养奸的心思,只是不太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所以干脆留着他,到时候算总账也不至于下不了手。

薛谨然与柳氏二人见面自是免不了一阵寒暄,薛谨然不愿意看,径直向花色卧房走去。花色看见林兮之自是大吃一惊,而后四处看望,生怕又生出什么事端来,而后想到如今这邳国也是换了国主,这才松一口与哥哥道:“哥哥,事情既是敲定下来,我们什么时候一道回去看看二老吧。”

林兮之听闻,端着茶水的手一僵,而后调侃道:“你当初说觉着没脸回去,如今是怎么想明白的?”

花色也是知dào

哥哥逗弄自己,没好气道:“再不是,我也是他们女儿。总是要有儿女为他们养老送终的,总不能将留他们二人在小镇上自生自灭吧?”

第一章 徐粲然出事

花色说好要与哥哥一起回永丰小镇,只是还未来得及有所行动,却被突如其来的消息乱了分寸。

徐粲然摔伤了腿,按说是不适宜四处走动的,可是得到徐家人传来的消息,徐家有难,让徐粲然回去救急。按说,徐粲然与本家已经脱了关系,不回去也是不可厚非……

只是徐家本家之人以徐粲然妹妹要挟与他,徐粲然本就是重情之人,又怎么会坐视不理?回去是肯定的,只是这一回便失了踪迹。

消息是林莫老爷子带回来的。花色不知dào

老爷子忙着什么,时常见不到踪迹。据老爷子说,二人本来是准bèi

于月尾一道回来的。老爷子办好事情回头,于相约的地方等了近几日也没等来徐粲然便知dào

事情有些不妙。

想再寻人已是来不及了。

听老爷子说话,花色明显看到哥哥脸色有些沉重。花色不知在哪听过徐粲然的事情,知dào

徐粲然是与自己有过交集的那徐家人有关联。花色本就不喜欢徐家,如今听闻徐粲然在徐家出了事自然也是百般担忧。

林兮之,也就是花士良听闻莫老爷子的话后蹙起眉头对道:“看来只能先去一趟宁国了。”花色本也不是矫情之人,听闻哥哥的话便起身去收拾衣物准bèi

动身。

林兮之向薛谨然说明缘由时,薛谨然便道:“可要我派些人手与你?”薛谨然自郭宁逃走后,一直在做善后工作,加上还有一些大臣对薛谨然持反对意见,本身也是焦头烂额,哪里再有闲情照看花色等人?这么一说,也是有别样的心思。

不说薛谨然与几人的交情如何了。就是冲着白君泽这一点也是要说些好听的话。不管如何,这一次若是没有白君泽点醒薛谨然,哪里有如今的成绩?道是江山易攻难守,这之后的几十年薛谨然想要稳坐龙位。自是少不得助力,薛谨然此番动作,明眼人看在眼里,还怕白君泽不知dào



二来。林兮之虽说被正名,但依旧辞去一切职务。这一点也是让薛谨然少许感动。二人相识至今,薛谨然一向比不过林兮之,这点薛谨然也是知dào

,林兮之这番举动便是成全了薛谨然的名声,又怎么让人不动容?林兮之听闻薛谨然的话后自是好言婉拒,而后急匆匆的与花色等人疾驰而去。

徐粲然一事本就事出突然,林兮之等人便骑马一路飞奔。花色不会骑马,便由哥哥带着,与林莫三人日夜兼程的赶往徐家。

红秋没有跟来。想来是还有事再身。花色如今心思与哥哥一般全在徐粲然身上,哪里还有心思分神想红秋的事情?大抵也不过是白君泽的嘱托在身,不好轻易走开。

红秋确实也是临时接到的任务,白君泽让她辅助薛谨然坐稳这邳国江山。这对红秋来说倒是另一种历练的手段。红秋本就拒绝不了,再说。跟着花色也实在诡异,毕竟二人都是与白君泽有交集之人,怎么来说,二人也算是曾经仰慕过同一位男子吧。

一路风餐露宿,等一行人到达徐家所在是镇子已是半个月过后。这是十几天来三人几乎每日都换上一匹马。停下的时候,花色对这地方颇有印象,如今想来也是感慨万千。总是与这地方有些缘分,若不然也不会再踏上这里。

“我与他便是约定在这里碰面。”林莫老爷子将花色兄妹二人带到一家店面前道。

花色没见过这家店,也没有心思去观摩。林莫老爷子对哥哥的态度实在是太过蹊跷。之前若是二人说话,老爷子语气是客气,如今便是带着恭敬。

按说林莫老爷子是自己的师父,哥哥与他应该客气有礼才是。岂料二人如今相处恰恰相反。花色不是瞎子,怎么看不出来?

只是二人一直没说,花色也不好去问。便将疑问留在心里,反正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该花色知dào

的总是会知dào

的。花色如今。倒是心宽。

二人将花色安顿好后,便一起匆匆往外走去,也未向花色说明去向。花色不喜欢这个地方,一个人待在客栈里,脑子里便回忆起那些不堪的往事来。各种让人窒息的画面走马观花的从脑海里一遍遍游过,让花色倍感压抑。花色甚至有了呼吸困难的错觉,如同脱离水的鱼张合着嘴巴拼命的想活下去。好在压抑的时候没过多久哥哥便回来了,不是一个人花色便好些。

林夕之见花色额角有汗渍,明显一愣而后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花色摇摇头道:“只是觉得有些闷热。”

林兮之见花色不像是发病的样子,便也放宽心。

花色没见到莫老爷子自是要问一句:“师父去了何处?”

林兮之回道:“有事交代他去办,晚间就会回来。”交代?花色更是不知所以,只是见哥哥不愿意多说,花色也不再过问。

晚间时分莫老爷子果然回来了,见到林兮之便道:“少主,这里的人对徐家相当忌惮,想要打听出来一些门道想来还需yào

一些时辰。”

花色听老爷子喊哥哥“少主”心头一跳,见哥哥坦然的受下更是觉得有些恍惚。莫老爷子怎么会喊哥哥“少主”?花色不明所以,那方二人却是神情坦然,像是早已承认这种关系一般。这老爷子莫非也是林家人?花色犹自记得哥哥说过的二人本该姓“林”。若要这么一想更是让花色摸不着头脑了。林姓到底代表的是什么?

莫老爷子说完,林兮之便陷入沉思,好半晌才道:“打草惊蛇最为不妥,看来只能从长计议。”

花色不知dào

他们二人在说什么,心里生出一些莫名的情绪来。总觉得像是被排除在外的旁观者,想要弄清楚一些东西,却又模模糊糊触不到真相……

哥哥与莫老爷子说完话便各自散去,留花色一人在房内有些恍惚,这里晚间像是能听到枉死之人的哭喊声。尽管花色躲在被窝里闭起五官却依旧起不了任何作用。

天亮时,花色才模模糊糊睡去。这一觉睡到晌午才起,尽管如此,花色眼底的青色还是一览无余,连走路也有些头重脚轻。

哥哥与莫老爷子又是不在,花色像是回到一人流浪时候的境况。四处皆是不认识之人,花色必须万分警惕四周,因为不确定哪里会出来三两个打劫之人。

让人崩溃的是花色腕间的匕首没了踪迹,之前花色能唬走那些人时因为自己有匕首在身,如今没有匕首如同猛虎拔了利爪与尖牙,再是如何凶恶也伤不了人。便是这般惴惴不安了许久哥哥才回来。那时天已经暗黑下来,原来哥哥与老爷子竟是在外奔波了一天。

回来时林兮之自是要问花色有没有吃饭,花色只是一句:“等哥哥与师父回来。”将林兮之打发,才想起来今日滴水未进。

林兮之只道花色乖巧,也没看出来花色异样。

一连几日皆是如此。花色天亮才睡下,晌午起身,发呆一整天后等着林兮之与莫老爷子回来才进食,而后再回到房间里抱臂瑟瑟发抖。如此循环往复,几日下来花色竟是又瘦了不少……

本来好不容易长出来的一点肉,如今又消减下去。

可能林兮之与莫老爷子每日都要见上花色一回,二人都是没有特别在意。等发xiàn

的时候,花色已是有发病的征兆。

林兮之这几日也实在是忙碌,虽说是林家少主,毕竟是初来乍到。况且林家的一些蛰伏势力如今也是要看看这位少主的实力,说实在的林兮之比起独身一人在邳国打拼并不轻松多少。

此次动作,林家除开林莫老爷子帮衬着,其余人大多都是呈观望状态,林兮之也是知dào

的,林家的势力如何,林兮之尚不甚清楚,要接手如此庞大的家族担负起振兴家族的重任,若没有能让家族之人信服的本事,又有什么资格颐指气使?

正是因为如此,稍稍得到些徐粲然的消息便忙着证实真假,以至于忽略了花色的身子状况。等到发xiàn

花色不妥时,花色已经有些精神恍惚,若不是林莫老爷子及时行针……后果无法预料。

虽说花色身旁有白君泽安插的暗卫。但仟五毕竟直接受令与白君泽本人。若是花色因着意识不清跑了出去,仟五也没有义务通知林兮之……

花色脑袋一直昏昏沉沉,觉得睡了一觉,但还在睡眼惺忪的状态,精神不是太好。见哥哥坐在自己床前有些愣了许久才道:“哥哥今日怎么没有出去?”

林兮之见花色不再说胡话松了一口气,而后安抚道:“你有些发烧,我不大放心。”

花色抿抿唇,说不出来是高兴还是惋惜,想了想还是下定决心对床边之人开口道:“哥哥,粲然哥哥待我如亲妹子,我总不能辜负他一片真心。花色没有本事助哥哥一臂之力,哥哥还是早早将粲然哥哥接回来。”说着便有些黯然,而后又道:“至于我,便回永丰镇去等哥哥与粲然哥哥回来。”

第二章 物是人非

花色的话说完,明显看到哥哥面色有些僵硬。每次花色提出回家这件事,哥哥总是这幅表情,起先花色不甚在意,如今却是不得不有怀疑。

果然,林兮之道:“你独身一人我不放心,还是再等等吧。”

花色心一沉,而后面色冷了下来沉声道:“哥哥没有什么想说的话吗?”

林兮之被花色突如其来的质问惹得一愣,怔怔地看着花色半晌不出声。花色深吸一口气道:“可是许久未见,哥哥将我看做外人了?”

这话说的伤人,林兮之有些恼怒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兄妹二人便这般对视着僵持下来。

哥哥越是这般,花色越是不安,道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一点不假。花色眼泪便毫无征兆的落下,而后哽咽道:“既然不是,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林兮之见花色这般软了表情,将花色搂近怀里道:“你知dào

了?”

花色未做声。林兮之叹息一声道:“本不想让你知dào

。”说着也是哽咽起来:“我妹子这般聪颖又怎会猜不到?”

花色深吸一口气,拨开林兮之抱着自己的双臂一字一句道:“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

林兮之一呆,现在才知dào

花色是诈自己的话,当下鼻子一酸,眼睛涌出几许酸涩的感觉。已是到了这般地步,再说些遮掩的话更是欲盖弥彰。

花色见哥哥这般反应,便是猜到双亲凶多吉少,奇怪的是,花色自己也没感觉有多大的悲伤,只是冷静地问:“什么时候的事?意wài

还是谋杀?要是谋杀凶手可有找到?”

林兮之似是不愿意多说,但是见花色态度强硬又不得不妥协道:“算来至今也是有了一个年头。爹娘去的安详没有遭罪……”

花色听林兮之这般说话,怒气便不可抑制的冲了上来,怒道:“什么叫去的安详?怎样走的才算没有遭罪?你……你怎么能说出这般话来?”后面的话几乎要听不出来语调。

林兮之见花色语气激动,想安抚花色。只是还未上前就被花色躲过去,花色眼泪噙满眼眶,几乎看不清林兮之的表情,颤抖着问:“是谁?到底是谁这般狠心?”

林兮之却是不再开口。极力回避花色的问题。

花色自是不会让他逃开,上前抓住林兮之的手臂道:“为什么不告sù

我?不知dào

凶手是谁还是你根本就不把我当家人?”

林兮之顺势将花色搂近怀里哄着花色道:“你莫要多想,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如今身子不好,还是好好休息吧。”

花色哪里肯依?在林兮之臂弯里挣扎起来,手脚并用的捶打着林夕之,脑子里已经没了理智。见花色这般,林兮之只好将花色打晕。毕竟刚刚才醒,若是再折腾下去花色病情再加重岂不是得不偿失?

待花色晕过去后一会儿,林莫敲门进来。花色二人刚刚的声音不小。林莫老爷子听得清楚,如今见没了动静才敲门进来,面上神情也是哀伤不已。

林兮之道:“本来不想让她知dào

的……只希望她不要再因此受了刺激才好。”

林莫老爷子沉默不语,上前替花色把脉。许久后才叹息一声道:“情绪大起大落总是伤人的。”

说完二人俱是沉默不已,又是过了许久老爷子才劝慰林兮之道:“人死不能复生。总要往前看才好。”

林兮之默默颔首,而后起身对老爷子道:“这几日你暂且照看花色。”说完推门而出,不知去了哪里。

花色昏昏沉沉做了很长的梦,梦中是小时候与哥哥肆无忌惮玩耍时的场景,玩得疯了忘了回家,爹爹便与娘亲携手过来唤二人回去。那时,欢声笑语不断。最美好的记忆不过如此。

是梦,就有醒的时候。花色意识恢复的时候身子还有些不听使唤。既有了意识,花色便在脑海中的事情梳理了一遍。

起初在垂柳小镇的时候,徐粲然便是说过哥哥只有自己这么一个亲人的话。算算时间,那时候徐粲然想必也是知dào

双亲不在世的消息。不与自己说的原因花色可以想到,一是怕自己伤心。二。哥哥估计叮嘱过。

还有师父,老爷子对哥哥的态度明显,想来老爷子也是姓林,且与林家关系匪浅。如今哥哥认祖归宗,看样子老爷子不仅乐见其成。甚至有些亢奋。能让老爷子有这样的情绪,想来林兮之这三个字代表的含义便足以让林姓有所触动。

花色在宁国时没有听过林姓。如此一来,怕是“林”姓在宁国有着什么样的变故。

老爷子与白君泽有交集,老爷子虽说脾气不好,但还是知dào

分寸的。即使对于官场上之事不屑一顾,但说到一些世家时还是客气的说些敬语。只是老爷子对白君泽的态度及其恶劣,不仅是因为二人有过节,更多的是一种优越感。白君泽是什么身份?由此可见这“林”姓代表的身份绝不会比白君泽此人代表的势力差。

“林”氏暂且抛开不说,花色与白君泽二人的纠缠老爷子是知dào

的,即便再不喜欢也是铁定的事实。在军营时,老爷子不知dào

花色与“林”家的关系,所以还会帮着花色遮掩,让自己与白君泽有所交流。

老爷子知dào

花色为林家人是在垂柳小镇湮灭后,那时候爹爹与娘亲也已不在人世。也是在那时起老爷子对花色与白君泽二人之间的关系特别抵触。就像是……就像是白君泽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般……

如今再这般一想……想来爹爹与娘亲之死与白君泽脱不了干系吧。

真是好啊!难怪在拓坞见着白君泽时,白君泽对自己变了态度。还道是白君泽有所歉疚,所以想补偿自己呢。

好一个自作多情!

好一个自作多情!

哈哈!

是啊,怎么不是愧疚?杀了自己父母,还想再利用自己,若是没有一些愧疚还是人吗?

人的情绪到了一定程度真的不再有起伏,花色也不知自己怎么能如此冷静。若要说绝情白君泽还真是独一无二。连亲身骨肉也舍得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哦!倒忘了,孩子不是白芷替他生的,若是那样想必拼了他的性命也是要留下的吧。

哦?花色倒是想起来自己第一次与白君泽相见的情形。白君泽在永丰镇许久还真未见过他与人有所交流?为何偏偏与自己有了交集?若不是他那时回眸与自己相对,花色是不会特意去注意他的,绝对不会!想来那时候白君泽便是故yì

接近自己的吧!

如今花色已是出离愤nù

,对于白君泽想到什么都是不对的,就连二人的一切交集都想极力否认。只是越这样想,越是愧疚……曲镇的曲家父女,那些被徐家人残害的路人,垂柳小镇的百姓……一桩桩一件件全都一齐涌上心头。花色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好似一股不知名的力qì

要将花色拽入漩涡里去……花色想反抗,可是浑身没有气力,最后被拽入漩涡里昏昏沉沉不知所以。

“这已是第几日了?”花色模模糊糊中好像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只是听不清是谁,让花色一阵不安。

渐渐地意识清醒了,有了睁眼的力qì

才发xiàn

自己躺在一张雕花大床上。旁边坐着一位老人替自己把脉,老人旁边是一位青年男子,见花色睁开眼面上露出喜意。

花色想开口说话,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男子见花色这般动作迅速的替花色倒了一杯水,见花色喝下后才问道:“可有哪里不舒服?”

花色摇摇头,见男子面上满是担忧对着男子笑了笑。

男子见状松一口气,而后问老人家道:“花色可是没有大碍了?”

老爷子缩回放在花色腕上的手道:“放心,你妹子无碍了!能醒来便说明无碍。”

花色听老爷子说话,脑袋一阵发晕,而后才想起来眼前二人的身份来。一人是自己的亲身哥哥,一位是自己的师父,自己如今是与二人来救徐粲然的,真是睡的糊涂了,连自己至亲之人也忘了。花色想着便笑了出来。

林兮之见花色面上露出笑来有些不解的问:“你笑什么?”

花色想将睡糊涂的事说与哥哥听,只是再张嘴还是发不出声音,倒有些不解的看向哥哥。

林兮之此时也发xiàn

花色不对劲,走上前来托着花色的下巴道:“可是说不出话来?”

花色微微颔首,满是无辜的撇头看向林莫老爷子。老爷子将刚刚从花色腕间撤下的手又覆上花色手腕,半晌后道:“身子有些虚,你昏睡了四日,刚刚醒来莫要急躁。”

这么说便是没有问题,兄妹二人皆是松一口气。

“我先去端些吃的上来。”老爷子说着站起身出门,将房间留与兄妹二人,这二人怕是有不少话要说吧。

林莫老爷子走后,林兮之坐在床沿上下打量着花色,又是瘦了一些,不知dào

什么时候才能养回来。

第三章 交易

林兮之打量花色,花色也在打量着林兮之,林兮之一看便是未曾休息好,胡子拉碴不说,眼底也有了青色,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哥哥瘦了一些。想来这几日哥哥没少因着自己的事操心。还有徐粲然,徐粲然怎么样了?花色急急忙忙比划起来。

到底是亲兄妹,花色仅仅比划两下林兮之便知dào

花色想问的话,拉住花色的手道:“放心,已经知dào

徐粲然在哪,明日便将他讨回来。”

讨回来?花色一怔,想来哥哥与掳走徐粲然的人做了什么交yì

的条件吧?花色仰起脸对哥哥露出笑脸来,意思是希望明日二人都平安归来。林兮之面上表情复杂,本来花色昏睡好几日都没有落泪,如今眼眶竟是泛起酸来。

兄妹二人都是有些感慨,只是二人四目相对落泪却是有些怪异,到底是成年人,一而再的做出孩子气的动作来实在有些不像话。

正巧这时候林莫老爷子端了些粥上来,花色真是有些饿了,喝了两碗粥才堪堪停下。几人都没有提之前的话题,林莫与林兮之二人是刻意避开。花色知dào

他们的心思,自然也不会刻意去挑开那个让人不虞的话题。

花色刚刚才醒,林兮之自是不会让花色独自一人呆着,这一晚趴在桌子上将就了一宿。醒来时有些腰酸背痛,还感慨道:“真是比不得小时候。”

花色也是跟着傻笑,是啊!都已经长大了,比不得小时候可以嬉笑打闹,困了便同床睡去那般时光了。

二人起床后,林兮之问:“可是好些?能下床吗?”

倒是能下床,只是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花色满是不解的看向林兮之,林兮之有些无奈道:“之前我们过来打探消息,徐家人还未注意我们。如今已是碰过面,自是不好再将你独身留在客栈。”

花色了然。而后收拾好与哥哥一起出了门。

二人出了门,林莫早就备好马车,见花色二人出来让出位子。林兮之将花色扶上马车,自己也跟着进去。林莫坐在马车外架起马车。马车在街道上缓缓动了起来。

林兮之在里面对花色道:“一会不管出了什么事不要出来,也不要出声。”

花色笑着应了,而后对哥哥道:“我的匕首可是在你那?”

林兮之一怔,见花色能说话松了一口气,而后道:“还是莫要戴在身上吧,总是不安全。”

花色知dào

哥哥怕自己再犯病伤着人,于是道:“没有匕首在身总觉得不踏实,等粲然哥哥回来后我便还你。”

林兮之不好再说什么,将花色的匕首递于花色,原来竟是随身带着的。花色笑道:“这把匕首跟了我许久。如今已有了缺口。”

林兮之随着花色的视线看去,匕首确实已经有了不少缺口,有的地方已经卷了刃,想来随着花色做了不少用处。这么一想又是百般滋味涌上心头,而后看着花色道:“待回去了。哥哥给你换把新的。”

花色本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倒是没想到要换掉这把匕首。但是听哥哥这般说了也没有什么情绪,笑着道:“哥哥说话要算话。”

林兮之道:“你想要什么样的?总要拿着顺手才行。”

花色思索半晌,因着没有握过其他兵刃一时也说不出所以然来,皱着眉头半天才道:“与这差不多的吧,用了许多年已经顺手了。”

林兮之颔首,而后像是想起来什么道:“说好回去就将匕首收走。现在怎么讨论起来换匕首来了?”

花色一想也是,而后笑出声来,兄妹二人就这匕首这一话题说了一路。快到地方时林莫才提醒道:“快要到了。”

林兮之嗯一声,而后示意花色不要说话。花色也是知dào

轻重的,点点头用手捂住嘴巴。模样倒是憨厚的可爱,惹得林兮之捏了捏花色的脸。

又是过了一会。马车停下来。四周没有人声,只有风偶尔穿过带动一些自然的声响。花色不敢四处乱看,老实的坐在马车里双手握住匕首,后背渗出一层汗来。

林兮之将袍子覆在花色身上便出了马车,花色知dào

哥哥是在保护自己。也没有动作。待外面传来哥哥的声音后才将捂着口鼻的衣物扯下来一些。

外面好似有不少人,哥哥声音有些许冷冽,花色虽说不是第一次见哥哥这般模样,但还是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林兮之光彩夺目是必然的,只是……这般只会让花色觉得有些遥远。

毕竟二人分离了多年,就像哥哥不知dào

自己经lì

过什么一样。花色也不知dào

哥哥经lì

过什么。但是想到郭宁在位时对哥哥的偏见……想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朝堂之上的纷争不是花色一介女子可以想象的到的。

花色正出神,外面一阵哄笑。听来对方怕是来了不少于几十人。徐家人的凶悍花色是见识过的。哥哥与师父只有二人,怕是很难脱身……

正想着呢,哥哥声音传来:“不知徐粲然如今在哪?”

那些人依旧笑着,好似没有听到一般。这些人做惯了霸王,如今能过来已是不错了,也不知dào

哥哥与他们交换的条件是什么。

那些人笑够了才停下,而后其中一人猖狂道:“你这人胆子倒是大,带了一个老不死的就敢过来讨人?真真是好笑。”说着那些人又是笑了起来。

花色一点也没有觉得哪里好笑,屏气凝神等哥哥回复。

林兮之道:“林某今日过来只是讨人,几位若是没有诚意林莫便告辞。”

说着话花色明显感觉到马车一阵晃动,哥哥竟是真的上了马车。随即老爷子一声大喝:“驾!”马车丝毫没有迟疑的掉头往回走去。

那些人这才有些慌神,有不少人追赶上来喊道:“停车!”

林兮之没有动作,林莫便不予理睬,自顾自驾车走人。

这时有人在后面喊道:“你不管徐灿然的死活了?”

林兮之还是没有丝毫回应。花色在马车里一阵紧张,手心已经湿漉漉一片。马车又是走了一阵后面那人才喊道:“将人带过来。”

林兮之这才有动作,对老爷子道:“慢些。”莫老爷子没应话,马车的速度却是缓了不少。马车慢下来才有人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道:“这是徐家的地盘,敢这般猖狂!”

马车完全停了下来,林兮之站在马车上道:“林某是过来做交yì

的,既然你们无心做这桩交yì

,林某自然不会久留。”

那些人听了又是一阵骂骂咧咧,花色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心里着急是肯定的。但是听哥哥不紧不慢的说话反而奇怪的安心下来。

林兮之又道:“林某只是替友人跑一次腿而已,若是生意没谈成,想来也不会怪罪林某的,本就与林某丝毫不相干。既然你们也不甚在意,又何必要勉强?”

花色在马车内暗自好笑,不知dào

徐粲然如今是什么表情,这之后定又是要闹上一番的。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这话是说与那些恶徒听的……说来,只是因着徐粲然表达亲近的方式有些与众不同。

林兮之说完,那些人便不再做声。

花色有些好奇,徐家之人为什么要捉徐粲然。起先花色还以为是朝堂上的人将徐粲然捉去。徐粲然毕竟姓徐,用他来打压徐家倒是一种好手段。只是如今见这般情形……到底是人心难测……

“不知各位可曾想好。”林兮之朗声道。

那些人俱是默不作声,一会有人喊道:“老大,人带来了。”

花色心里一阵紧张。

那些人开口道:“我们家主子既然说要做交yì

自然不会失言。人已经带来了,不知林先生的东西在哪?”

马车一阵摇晃,花色猜想哥哥下了马车,果然在稍远的地方听到哥哥说话道:“这里只有一半的地图,等我们平安离开这座镇子自然会将剩下一半奉上。”

哥哥的话说完,有不少怒骂的声音。花色不明所以,地图?是什么地图?

吵骂声过了一阵稀稀落落停下,之前那稍微有些威信的人开口应下道:“就这么定了,人你带走吧。”

花色听到这话松一口气,这些人倒是自信。也是,毕竟附近好几个镇子都是与徐家有关联的,若是剩下那一半的地图没有交到徐家人手上,他们想截住几人还不容易?

马车缓缓有了动作,想来是成功将人换了出来。离吵闹的声音越来越近,花色还在想着哥哥怎么将人送进来却是听到“咚”一声响,竟是直直将人抛了进来。

花色自然吓了一跳。外面的人见林兮之这般动作也是一阵哄笑,而后散去。老爷子这才发话道:“这么重。”

花色知dào

老爷子的意思是让自己帮着将徐粲然拉进去,急忙拉住徐粲然的双臂将人往里拖。奇怪的是也不见徐粲然发出什么声响。

好不容易将人拖进里面,花色将人翻个身时倒吸一口冷气……

第四章 乡居里

因着徐粲然是趴在马车上的,花色并未看见他的伤势。好不容易翻过来却是见徐粲然面目前非,比起之前翩翩公子的模样实在是凄惨的吓人。

震惊只是一瞬的,随即花色便替徐粲然诊断起来。马车并不平稳,花色并不能固定住徐粲然的手腕,好在没一会哥哥便也进来。花色见哥哥面色深沉想来是见到徐粲然的模样了。还未待花色说些什么就听哥哥吩咐道:“离开这个地方。”

看来是没准bèi

再留下,难怪今日带上花色一道。

老爷子在外面轻声应了一句,而后便挥起马鞭大喝一声:“驾!”马儿长嘶一声,飞快的向前飞奔而去。

花色一个不稳险些撞上马车内壁。好在哥哥及时伸手替花色挡了挡,不过徐粲然便没有那么幸运,因着惯性狠狠的撞上马车内壁。花色明显的听到一声闷声。再回过神哥哥已是将徐粲然护在身下了。

花色尚未有反应便听哥哥道:“替他看看。”

花色叹气,还未有动作,哥哥又是动作利索的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袱递于花色。花色打开一看,里面瓶瓶罐罐看着让人眼花。花色打开其中一个闻了闻。果然!是伤药。

徐粲然是被人打成这般的。肋骨骨折是轻的,还有一些地方的伤口让人难以启齿。花色是大夫自是没有忌讳。可是林兮之却是将花色赶出了马车,自己一人替徐粲然收拾起来。

花色出了马车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情绪,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突然就觉得有一瞬间回到了人间。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好的比喻。

老爷子像是知dào

徐粲然伤的不轻,也没问花色什么,只顾着赶车。花色想了想还是道:“师父,你进去看看吧,我来驾车。”

老爷子明显一愣,看着花色半晌没做声。花色笑着道:“之前学过一些,不会叫你们摔着的。”

老爷子见花色这般也不知想到什么,而后默不作声的将鞭子递于花色自己掀了帘子进去马车里。

花色驾着马车走的也平稳,毕竟里面还有伤员。花色自是要百般小心,看见稍微不平的路小心再小心的过去。说来带着马车里的伤员逃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倒是一回生二回熟,如今驾起马车来还真是熟练地紧。

花色不知dào

徐粲然发生了什么事,看目前的样子,最好以后也不要提。说实话,花色是松了一口气的,若是还要与徐家打交道……花色怕自己会受不了。

老爷子好半晌才出来,花色看老爷子面上满是惋惜也没有说要进去的话。如今徐粲然这般样子,叫太多人看到反而让他更为难堪,还不如装作一无所知……

四人走了许久林兮之在里面喊停。而后掀开帘子出来递于林莫老爷子一张纸道:“这东西你想办法仿造一张与徐家送去。”

老爷子停下马车,接过林兮之手里的东西抱拳道是。而后便直直跳下马车,一眨眼不见了踪迹。

花色还是头一次见老爷子显露身手,一直以为老爷子只会医而已,没想到轻功也是不错的。

林兮之见林莫不见了踪迹坐上花色旁边的位子道:“让你受累了。你进去吧。”

花色笑着摇头,将之前与老爷子说的话又与林兮之说了一遍而后道:“到底是男女有别,还是哥哥进去照看稳妥些。”

林兮之一听,还是如小时那般揉了揉花色的脑袋,而后叹气道:“今夜找个地方歇下吧。”

花色应下,林兮之复又进了去。

里面徐粲然不知什么时候醒来,花色是听到动静的。只是一直未曾做声。说是动静里面也就起初那一声响动而已,花色还在想着如何避免尴尬,哪知里面丝毫没有给花色表现的机会。

晚上三人找了间农院住下,借住农家花色也是有过经验的,依着之前的样子说了些话,住进人家也容易。毕竟不是所有人家都如徐家那般……

这家主人只有一间屋子可以供三人住。花色自告奋勇要去睡马车。林兮之自是不允,而后问主人家借了一床被单悬挂在屋里将屋子一分为二。毕竟都不是矫情之人,花色便在外间的桌子上趴了一宿。

里间自是让与徐粲然。徐粲然一直昏昏沉沉,下半夜还发起高烧来。折腾半宿才在哥哥的安抚下睡去。花色虽说听的清楚,但是一直未曾出声。也不知故yì

装作不知的做法好与不好。总之是一番好意吧。

三人并未久留,第二日一早便向主人家告辞。花色也不清楚哥哥这般着急赶路意欲为何,自己在心里想着:大概是怕徐家人追上来吧!

至于地图之类的东西花色更是没有心思去想。怕又是一桩说不清道不明的利益关系,花色不想牵扯到其中。

徐粲然完全清醒过来是在两日后了,那时花色在赶车,被人拍了一下肩膀。花色起初还以为是哥哥,问道:“可是粲然哥哥不舒服了?”

没人应声花色才回过头去,看到的正是徐粲然青肿的脸上挂着一抹温和的笑意看着自己。

花色便怔住,还是徐粲然调笑着道:“怎么?不认识了?”

那之后,徐粲然算是渐渐好转,除了偶尔会发热,基本已是没有大碍。花色不会挑起徐粲然伤口的来由,徐粲然自然也不会说。二人经常在马车内天南海北的乱侃一气。畅聊下来倒是大有相见恨晚结拜做兄妹的意思。每次这时候哥哥便会探进头来道:“你们消停些,身子还未好,老老实实休息。”

是啊,两人身子都还未痊愈。被训斥只好消停一会,但是没多久受不来沉静的氛围又会小声交谈起来,直至渐渐忘了放低音调又被呵斥一通。周而复始倒也热闹。

三人驾着马车走了一月有余才停下。徐粲然与花色皆是以为要停下住宿,没想到下了马车只看见一桩不错的院子。门口站了不少人,自是与客栈有着天壤之别。

有下人过来接过林兮之手里的长鞭,而后站在门口两边的仆人皆是伏跪下身子唱道:“恭迎少爷回府。”

徐粲然与花色不明所以,面面相觑。林兮之却是背着手嗯一声道:“起来吧。”而后也不等人起身径直进了大门。

仆人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小厮,身上穿戴的饰品也是寻常人家没见过的。花色还待发呆有两人上前跪在花色面前道:

“奴婢春久见过小姐。”

“奴婢香悦见过小姐。”声音倒是不突兀,就是突然跪下的姿态叫花色一怔。而后便是不等花色反应,春久与香悦二人已是起身扶住花色道:“屋里已是备好香帕,小姐稍稍收拾一番,族里长老已经到了里厅。”

未等花色开口已是拉着花色向里走去。花色回过头便看见徐粲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疑惑着也有小厮二人如法炮制将徐粲然请了进门。

花色被拉进门时稍稍看了一眼大门上额匾写的是“乡居里”三字,根本不是花色以为的林府。既然不是林府,那这又是哪一出?

两个搀扶着花色的小丫头都是不大的年岁,一举一动彬彬有礼,让人看着赏心悦目。二人带着花色穿过花园,进了名为“香沁”的园子里。园子里花团锦簇,如今这般季节还能看到这样的美景实在是匪夷所思,不仅好kàn

,香味也是一等一的,真是不愧对“香沁”二字。

那唤作香悦的丫头向花色解释道:“小姐,这是属于您的院子。”

花色虽说有些糊涂,但还是端着模样微微颔首,没有将心里的疑问表现的太过明显。二人又将花色带进一间屋子里,里面也不知是卧室还是书房,除了一方床榻其余堆放的全是书籍。叫花色一时没了话可说。

那唤作香悦的丫头又说:“爷说小姐喜爱看书消遣时间,因此特意从书坊讨来几千册书籍,小姐若是看完了尽管吩咐,书坊里还有的。”

花色暗自咂舌,这么多书看完了也是好几年后了吧。

那唤作春久的丫头见花色一直没有做声,小心翼翼地问:“姑娘可是不喜欢?”

花色只是一时没有来得及反应而已,哪里不喜欢?就是这些书,搬过来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冲着这份好意花色也不好说不喜欢的。

没等花色继xù

感慨,那春久与香悦二人又做出请的姿势将花色引向另一间屋子。离着卧室也才几百步路而已,进了门有些闷热且视线受阻,再往里走几十步便是一方不大不小的池子,池子里装着水,热气从水池中盈盈升起,将整个屋子都笼罩在其中。

池子南方有一方屏风,春久与香悦如今正抬着屏风向花色站的地方走来。屏风约有半丈高,用红木制成,二人抬得有些吃力。花色想上去帮忙,二人见了却是停下抬屏风的动作,整齐的跪下道:“使不得!小姐这般折煞奴婢们了。”

任凭花色怎么劝慰二人就是不起来。花色只好妥协,任由着她们折腾。

第五章 家族

待花色洗浴过后,春久与香悦二人皆是举着托盘过来,托盘上有两色不同的衣裳,一袭绛紫,一袭桃红。还有衣裳上摆着的首饰,入目皆是价值不菲的。花色不知dào

二人是何用意,只好不做声等二人开口。

二人跪下后一齐道:“请小姐挑选衣裳。”

花色选了春久托盘里的绛紫色衣袍,香悦见状端着盘子退下。春久却是松一口气道:“小姐选了春久伺候,春久定当竭力。”花色了然,原来挑选衣物还有这层意思,难怪二人都要端着衣裳首饰进来。

春久年纪虽说不大,做起事来倒是稳当,至少比起子环那丫头来好的多。当真是有丫鬟的样子。春久伺候花色穿好衣服,引着花色回房间,轻声的向花色介shào

起来这“乡居里”府邸的来历。

这“乡居里”果然如花色想的那样是林家人住的地方。不用“林府”二字是怕过于招摇,林家被灭族一事于宁国人来说不是秘密。花色不甚清楚,如今听春久一一说来说不震惊是假的。

春久又介shào

了一些掌管府里事物的林姓长老。花色心里有疑问,不得知为何“林氏”被灭族还有如今这般境况……只是话到了嘴边还是没问,算了,有机会去问哥哥好了。

花色梳妆打扮完毕已是过去将近一个时辰,春久带着花色到前厅时,前厅已经有了不少人聚在那里。那些人看见花色过去皆是噤口不言。一些垂下眼睑做恭敬状,一些上下打量着花色,总之,各色各样的都有。

徐粲然也是在其中,看着也是重新梳洗了一番,见到花色过来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向花色走来。说实话,本来花色是有些不安的,见到徐粲然这般当下有些心定。

“你哥哥真是慢,现在还未出来。”徐粲然走到花色面前抱怨道。而后上下打量了花色一番。点评道:“这紫色你穿着倒是合适,就是太瘦了。若是再圆润些肯定好kàn

。”

花色笑着向徐粲然道谢,二人没说几句话,林兮之便到了。也是身穿着紫色衣袍。头上金冠束发,比起花色看到过的任何时候都要意气风华。

林兮之身后也是跟了几位看着年岁不小的老人。花色猜想怕是因着他们才耽误了。林兮之路过花色这边的时候轻微的点头与二人致意。花色抿嘴露出一枚浅笑回应,徐粲然也是颔首致意。三人虽说没有说话,倒也默契。

林兮之出现后,人群更是没了声音。待林兮之走向大厅主位上坐下时,大厅上站着的那些人俱是单膝跪下对着林兮之道:“属下参见主子。”

一时之间整个大厅只有花色与徐粲然以及林兮之身后的几名长老伫立在大厅。花色与徐粲然面面相觑,正不知该做什么反应林兮之已经开口道:“起来吧。”

单膝跪下的人们这才起身。

花色本就不明所以,看徐粲然的模样也是这般。花色不知徐粲然如何想的,自己倒是觉得实在好笑。一切发生的都是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有些荒唐。

四周也没有准bèi

与花色解释的。花色自然也不会凑上前去问。左右闲着无事,花色便打量起四下的人来。这些人的穿着大多非富即贵,一些人腰间的盘放着的玉石、器具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昂贵物什。花色毕竟跟着白君泽许久,什么东西价值不菲这一点还是能看出来的。

花色在打量着人群的时候,那方长老却是一一介shào

人与林兮之认识。厅里少说也有几十号人。见林兮之的样子好似大多都是认识的,交谈起来也没有什么不便。

又是说了一会,花色听到有人唤自己,声音是林兮之的。花色对着林兮之那方躬身一礼,抬起头来便看见哥哥对自己招手。于是满腹疑问的走上前去。

林兮之也是站起身拉住花色道:“这是小妹林花色。”也没再说旁的话。

花色也是做好心理准bèi

,听见林兮之介shào

后面对着众人又是一礼。那些人也是抱拳回礼喊道:“见过小姐。”

待一番介shào

过后,有仆人上前布置茶水。花色被林兮之拉着走向徐粲然的位置。而后小声问徐粲然道:“身子可还受得住?”

花色也是有些担忧的,便看向徐粲然眼里也是一阵关怀之意。

徐粲然只是叹息一声,而后哀怨道:“想当初我也是这般被人拥簇的!唉……物是人非啊!”

虽说徐粲然的语气哀怨,花色却是没忍住笑出声。林兮之嘴角也是挂上弧度,而后对花色道:“人已是见过,你便与粲然一道回去歇息吧。”

花色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与徐粲然一道出了大厅的门。二人刚刚出门,春久便迎上来屈膝行礼为二人带路。

花色不想回房,徐粲然也不方便进花色的屋子,花色问春久可有让人歇脚的地方,春久便带着二人往后园池中心的小亭走去。而后春久便退到一边。将地方让与二人。

“倒是个知礼的。”徐粲然感慨道。

花色笑笑道:“这里的人看着都是知礼的模样。”就连进门时守在门内的两位小厮看着都像是训liàn

有序的,比之神司府不差多少。

二人说完便没了话,沉默半晌徐粲然才道:“林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家族?”

花色哪里回答的上来?只能继xù

沉默不答。徐粲然倒不像是问花色的,花色没回答他也没再说什么。而后与花色各坐两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趣事。

三人进“乡居里”已是申时左右,如今一番折腾天色渐渐转黑。大厅里灯火通明自是不用多说,二人待了一会花色与徐粲然皆是被人请回了房间。房间升起烛火的时候香悦端着吃食与春久一道进来伺候花色进食。

待花色吃好后,春久留下将花色的被褥收拾妥当,而后又端来水伺候花色梳洗,等花色躺下后才窸窸窣窣的在外间住下。

这一夜花色又是到天亮才睡下。感觉刚刚闭上眼又被春久唤醒,没等花色来得及感受不虞,春久便道:“今日要将少爷与小姐的名字记载到族谱。”

这是大事,花色又怎能怠慢?慌慌张张的起身,穿戴整齐。而后连早饭也未吃便被三催四请之人带到一扇门前。

门里已经有三四人跪在蒲团上合手祈福。都是一些年长老人,花色四处打量了一番,林兮之还未到,于是便在门外等着。

没等一会,林兮之便出现在花色的视野里,身后还跟了一些年岁稍高之人,其中有一人花色看着眼熟,其他倒是没有见过的。

待到了花色面前,那些人对着花色客气的抱拳行礼。花色自是要回礼的,而后一行人便进了祠堂。

进了里面,一股檀香味扑面而来。外面正值气温骤降,里面香火笼罩的热气让花色险些没有喟叹出声。

待几人进了祠堂后,那些跪在蒲团上的老人家们才一一站起身。说是祠堂除了檀香味熏人,旁的一点也没有看出哪里像,偌大的房间连一个牌位都没有。花色正疑惑着,不知是谁动了下什么,原些长老们跪着的方向出来十几个台阶,台阶上摆放着密密麻麻的牌位,花色放眼看去,全都是“林”字开头的。

这里果然是祠堂。

其中一位长老对着花色兄妹二人道:“你们跪下。”

林兮之丝毫没有犹豫的跪下,花色也跟着哥哥一道。最年长的老人出来对着花色二人念了很长一段宁国话,因着语速较快,又是生僻,花色根本听不懂。不过,林兮之面上一直没有异常,花色生出几分安心来。

待唱毕,有童男童女端着托盘上前,一人举着柳条,一人举着清水。之前念话的长老拿起柳条沾了些清水口中又是念念有词说了半晌才将柳条上的水洒向花色二人。

水是冰凉的,花色一个激灵险些喊出声来,好在及时忍住才没有失礼。这番类似仪式的过程结束后,先前花色觉得眼熟的中年男子上前扶起花色与林兮之二人。对二人道:“你们去给祖先上一柱香。”

声音再不能熟悉了,正是林莫老爷子。

花色在老爷子说话时候偷偷打量了他好几番,除了身高,实在是没有看出哪里与老爷子相像。

老爷子一直以胡子遮掩着面容,头发花白不说,嗓音也是有些许沙哑。眼前这位声音虽说听着有些相像,但是与老爷子这一称呼相差甚远。

不等花色惊奇,老爷子已经烧好香递于花色与林兮之手里。二人上前两步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才将手里的香插入最前面的香炉里。

二人做好这些,那些长老们才捧出来一枚册子,将二人的名字填写在册。待所有程序走完,长老们对着花色兄妹二人又说了告诫的话才放二人走开。

入族谱一事,花色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益处与坏处。只是入了族谱以后便有坚实的后盾了。

第六章 林氏族人

入族谱这件事比花色想象中的要简单的多。之前在永丰小镇的时候,寻常人家的仪式比之这林家还要复杂些。也不知这边为何这般简单,许是两国风俗不大一样吧,花色这般猜测。

林兮之见花色面上有些许不解,小声对花色道:“若是太过繁杂怕你身子受不住。”花色这才了然,心里自是感激,只是如今不大适合说话,花色便将话咽进肚子里。

花色兄妹二人从祠堂出来后,便被林莫老爷子引着往大厅走去,还未走近已是听到不少嘈杂的声响。老爷子小声对二人说:“昨日是见的是亲信,今日见的是林姓族人。”说完便后退两步,与二人保持几步路的距离。

花色余光并未见到哥哥脸色有变,想来老爷子是特意解释于自己听的。二人靠近大厅时有仆人唱了句:“林氏兄妹到。”

而后大厅里便是一阵沉静。花色心里砰砰乱跳,也不知为何。余光见哥哥没有丝毫迟疑,也跟着哥哥的脚步跨进大厅。

刚进门,里面有不少人的视线直直向二人扫来。花色不好学他们四处打量,敛着神情垂眼立在哥哥身侧。

花色从春久嘴里听到一些话。大抵是说哥哥这次将要继承林家族长的位子。旁的花色如今也是迷迷糊糊,但是如今却是知dào

这些林家族人对花色兄妹二人不是很友善。

尽管花色极力想避开众人的视线,依旧能感受到这些人或嘲弄、或玩味的眼光。

花色无求于这些人,倒是不惧他们。只是想到哥哥的立场又没了底气。今日本来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只期望不要闹起来才好。

花色余光见哥哥面上并无异样,只是进门后站在大厅一直未有动作。花色疑惑地随着哥哥眼光看去,只见大厅上位之上如今坐着一位四、五岁大的孩童。这孩童倒也不怕人,笑呵呵的抓着小食吃的开心。

一来就出难题,这些人也是闲的慌。

花色不知dào

主位上的小孩是哪家的孩子。林兮之却是知dào

的,毕竟回来前已是做好十全的准bèi

。那小孩。按辈分说是林兮之这一脉的长辈。林兮之也不好贸然出手,若是话说的重了,孩子的父母定是不依的,况且这里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也是有的。但若是不出手。留下软弱好欺负的印象以后还怎么号令家族之人?

“族长大人来了,请上座!”果然!林兮之见右侧一名瘦高的男子对着林兮之假笑着。林兮之一点也不意wài

,只是心里毕竟有些不痛快。

要说林兮之的性子,虽然在邳国一直都是好脾气的。但也是经lì

过不少事,人总不能一成不变的。憋屈久了若是没有发泄出来是要闷出病来的。于是也不客气道:“堂叔这番话让兮之受之有愧,兮之昨日才回来,今日只是与各位联络下感情。哪里是什么族长!”

一番话让花色险些没有笑出声,那人也是憋屈,既然喊了族长,又不能自打嘴巴的反驳林兮之的话说“你确实不是族长”。也不知这被称为“堂叔”的瘦高男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就这么将林兮之的身份坐实了。

那被称为堂叔的瘦高男人讪讪的扯出一抹强笑,而后含糊着道:“哪里的话。”话语中退意尽露。

只是林兮之没有放过他,拉着他寒暄起来道:“兮之听父亲说过您,当初林家遭逢大难,堂叔为了保全林家。不顾自身安危将林家大部分财产转移出来。若不是堂叔,哪里能有林家的今日。”

花色不清楚,在座的其他人哪里又不知dào

的?这被称为“堂叔”的人在林家遭逢大乱的时候第一时间不是将妻子儿女救出来。而是趁火打劫,亲自领着下人将林家的库银搬了个干净……

虽说后来被林莫老爷子追讨了回来,但此事却在林家人当中传开。

林兮之这般说话便是当面打脸了。有好些人嗤笑出声,那被称为“堂叔”的瘦高男人面上绯红一片,而后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去。看着这人仓皇逃出去的背影倒是有几分凄凉。

同情只是一瞬的。林兮之可是将此人的生平看了个遍。平日里最喜欢的事便是摆弄是非、妄造口业,为此一些林家人对他恨之入骨,可是又因着身份不能对他如何,这样的人必是要清理出去的。

“堂叔”走后,林兮之慢慢踱步走向那家主之位。坐在位子上玩耍的孩童毕竟没有见过林兮之,对于陌生人总是有几分戒心的。见林兮之向他走去显出几分不安来。

林兮之上前抱住孩子柔声道:“起来这么早。可用膳了?”

孩子虽然有些僵硬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林兮之的话道:“没有。”

林兮之叹了一口气道:“饿不饿?”

小孩先是摇头,而后怯怯地又点了点头。林兮之颇有些无奈,抱着孩子走到花色身边道:“你去吩咐厨房做些吃食来,今日大家起的早,有些怕是还未进食。来者是客,总不能头一次见面让人家饿着肚子,到时候落个吝啬的称呼可如何是好?”说着面上表情满是叹息。

有妇人笑着上前屈膝行礼道:“族长这是哪的话?依我看还未用早膳的人怕都是早上贪睡,就像未玉一般。未玉,你说娘亲说的可对?”

原来林兮之怀里的孩子唤作林未玉。孩子被娘亲戳破小小的自尊低下头去不愿意再说话惹得林兮之大笑。小孩子见此更是不依了,扭着身子捶打着林兮之,林兮之这才敛住笑,将快要哭出来的孩子还与他的娘亲。

花色自始至终在一旁看着,倒是觉的这妇人比之寻常人家的女儿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林莫也是暗自点头,不为旁的,林兮之对待孩子的态度相较与其他的一些所谓的“林家”人实在是好上太多。

林家毕竟是大家族,虽说林莫一直是想簇拥嫡子继承族长的之位。但是毕竟找到林兮之才不到两年。为了家族的前景,族长之位不能空余。因此长老们时常与林莫商榷族长之位的继承人。

林兮之不是第一个被人如此对待的人了。一些人一开始也是温和有礼,后来慢慢失了本心,变得狂妄自大,做出一些不可原谅的事来。

林莫确实是想林兮之能带领林家重新走向另一座巅峰,只是一直不太有信心。今日见林兮之做出这番动作来,虽说欣慰,但大多还是担忧之后林兮之能不能做好……

对孩子和善的人向来会给人好印象。花色倒不觉得哥哥做了什么,而且那些打量的视线已经渐渐地收了回去。也不知是不是花色多心,总觉得这些打量的视线与刚刚那名妇人有关。

不待花色多想,春久已是过来领着花色去往后厨。后面之事,花色已是看不成热闹了。

如今时辰已是不早,厨房中人早已开始准bèi

午膳时的材料了。虽说再过半个时辰用午膳也不是不行,但也不能让在大厅里的人们饿着。花色略一思索便问春久道:“可有什么能垫垫肚子的点心让大家先解解饿?厨房这边我们动作再快些。今日午膳稍稍提早些。”说完也不顾什么衣服首饰,撸了袖子加入到膳房的工作中。

春久自是要拦上一拦的,花色蹙着眉头道:“你若是不去便唤香悦去。”这话有威胁的意思,春久垂下头老实的走了。

这进了林府的第二日兄妹二人皆是过得充实。好不容易送走最后一拨客人,花色几乎要站不住脚。偏过头看见哥哥也是松一口的模样,兄妹二人四目相对皆是生出几分笑意来。

林莫老爷子在兄妹二人身后道了声:“今日辛苦了。”而后背着手也进了院子。

老爷子说这般话便是夸奖二人,花色是知dào

老爷子想表达的意思。笑着说与哥哥听,林兮之听了也是颔首微笑,同时松了一口气来。

花色倒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来,而后也没忍住好奇问道:“今日这般与你在朝堂之上哪个累些?”

林兮之没有回答,只是抬眼看向天空。花色也没有非要答案的意思,兄妹二人独处一会分开,各自回了屋子。

第三日便清闲许多,花色这才得了空闲问林兮之一些不清楚的事情。林兮之也是耐着性子一一答了,一些问题花色猜对了,还有一些问题花色根本没有头绪,还是听了哥哥的回答才了然。

兄妹二人子久别重逢以来也是没有好好说过话,不是各奔东西便是因着一些人或事不好独处。在拓坞国好不容易有了朝夕相处的机会,却因着刺杀一事闹得兄妹二人险些阴阳相隔。再后来的日子更是聚少离多,如今虽说又是一场不知前景的境况,兄妹二人却是难得的得了闲,此番有了时间,兄妹二人倒是将心里的事与对方分享了许多。

徐粲然本来是在养伤,因着无趣四处走动,见到花色兄妹二人也是加入兄妹二人的谈话中。暖阳高照,三人以茶代酒聊得尽兴倒也是一桩美事。

第七章 林氏家族(二)

宁国建国初,高祖有三位至交,一曰林姓,一曰白姓。白家出善武,自开国来便是以武将闻名朝野。林家善谋略,有治国之才。高祖无治国的才华,也没有驰骋疆场的本事。若说有什么长处,有钱算是一点吧。

先朝皇帝荒淫无道,贪图享乐。整日不理政事便罢,还将国库的饷银拿来做玩乐的资本。适逢天下大灾,百姓苦不堪言。最后逼的百姓不得不起身反抗,高祖便是其中之一。

高祖飒清风为商贾人家出身,在乱世之中并不缺少吃饭的银钱。起身反抗先朝皇帝也是一片慈悲之心。天灾*时候,百姓过得日子如同身在水火中,那皇帝身为一国之君,不仅不闻不顾,还由着奸佞蛊惑将粮仓里的食粮拿来作乐……这般怕是再愚忠之人也会生出愤懑之心来。

三家如何结识不得而知,只是高祖一脉成名后,三家便成了反军的头目。高祖提供粮饷、军资;白家负责冲锋陷阵;林家便是出谋划策之人。

宁国成立后,本来名不见转的三家变成了炙手可热的家族。不少人家还以同姓与三家为荣。

宁国建国初期并不似如今这般安稳。举兵反抗先朝的有志之士不再少数,这些人也是豁出了身家性命想赢得一席之地。如今成了败将自然会心有不甘……

那时林家之人想出对应之策,得白家与高祖响应。于是在建国第二年春季开卉城城门,迎各方群雄前来商讨应对之策。

说是商讨,于那时候的诸侯来说也只有听话的份。宁国那时候已经不是小小一方叛军可以制衡的了的。此次诸方会谈商讨的事项也只是推翻先朝后长远的打算。

有不少势寡之营前来会谈大多也是抱着投靠的心思,这些自是在掌控之中。林家先祖与高祖提出来的对策自是与这些人的心思有关。

此次本就是招降,宁国之人不管明着还是暗着都是以这个由头造势的。即便如此这些人还是来了卉城,这么一来自是想投靠宁国。

只是诸方来到卉城后事情一直没有进展。

一面是那些诸侯们不想平白送了辛苦多年才打下的半壁江山,誓死不松口。另一面,林家先祖却是要打压他们想狮子大开口,也是装作不知。

只是如何拿捏也是个问题。毕竟也不能逼急了他们。若是这些人联合到一起抵制宁国,那也是一桩麻烦事。于是整个会谈直到半个月后才渐渐步入正轨。

此次参加诸侯大会的代表共有五人,算上宁国共有六方势力参加谈判。最后得出的结论便是众人以宁国马首是瞻,各方势力投诚与宁国。以世家身份占据朝堂一角。

世家这一词也是从林家先祖口中说出来的。不得“世家”二字其意,不过很好的为宁国解了一桩麻烦事。林家确实是让所以人心服口服的。只是林家先祖却是没有坐上九五之位的意思。白家虽说不是莽夫,但治国的本事还是稍逊一筹。于是重任便担在了高祖的肩上。

至此,宁国才得以正式成立。

花色听哥哥讲了林家的来历后除了惊诧实在是找不到其他的情绪。原来自己竟是如此厉害的家族一员。有了哥哥的这般解释花色大抵也知dào

后面的事态发展。权势就是权势,从来不会因为私人的感情而做出让步。况且有生死之交的只是开国初期的三大家族,如今已是过了这么多年,剩下的情分怕是不足以维系世家之间的关系了吧。

“宁国如今的皇帝也是个狠角色,若不然也不会将白君泽放在自己身边。”徐粲然也不知怎么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花色听了心头无波无澜,只是问了句:“此话何解?”

徐粲然又是替自己倒了杯酒,笑道:“白君泽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dào

?说来二人之前还是共患难的兄弟呢。如今成了这般比之世家们的关系不逞多让啊。”

花色没有应声。倒是林兮之问了句:“白君泽若是不愿意哪里又有人逼的了他?”

徐粲然嗤笑一声,看向林兮之道:“美人泪英雄冢,最难消受美人恩啊。”徐粲然毕竟与白君泽有过交情,一些花色兄妹二人不知dào

的事徐粲然或多或少知dào

一些。

也不知徐粲然是否酒量浅显,抑或是在兄妹二人面前异常放松。便拉着花色兄妹二人将知dào

的关于白君泽、飒禁、白芷三人的纠葛混乱的说了一遍。

花色本不想听,只是避不开,干脆当做听书一般打发时间。花色这方不介yì

,那方林兮之听了却是眉头紧蹙。既是如此,何故要招惹花色?林兮之余光看到花色并无什么异色后松一口气,而后记下这件事。只盼着去永丰镇上的人回来后得到的消息与白君泽无关,若不然……

徐粲然好似停不下来一般越说越有劲。林兮之知dào

徐粲然是酒劲上来了,怕他依着这个话题一直说到太黑去,连忙转移话题道:“听你这般说,白君泽倒是个重情义的男子,那你怎的与他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徐粲然立马反驳道:“谁说白君泽重情义?”

林兮之见徐粲然果然是醉了叹息一声而后对花色道:“他已经醉了,我送他回去。你也回去歇歇。”

花色颔首,站起身来往回走。还未走开几步路便听到徐粲然道:“你不信我是不是?他就是无情之人,不仅无情还冷血!若不然,若不然她也不会死。不对!白君泽是重情义,他只对白芷有情有义。他喜欢的女人是至宝。别人喜欢的是什么?哈哈!混蛋!他就是混蛋!”徐粲然说到激动处骂了起来,而后在花色身后喊道:“花色,白君泽是个混蛋,你不要喜欢那个混蛋了好不好?”

真真是口不择言起来。花色只当做没听到,径直回了屋子。

回去后,花色思绪有些杂乱,也说不上来什么,就是有些不舒服,许是刚刚徐粲然戳到花色痛处了。又是经过好半晌,花色才静下心来,而后翻了翻屋子里的书籍,坐在暖阳下看起书来。

林兮之安置好花色后进门便看见自家妹妹坐在桌子前,身子前倾着看书。这般姿势待得久了会不舒服,因此林兮之上前拍了拍花色道:“不要学徐粲然那般没有坐相。”

花色扯出一抹笑,而后对哥哥道:“若是让他听见了,估计是要找你拼命的。”

说完兄妹二人相视一笑,表情满是对徐粲然的调侃。

笑够了后,林兮之对花色道:“徐粲然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醉话总是有几分不讲理的。”

花色知dào

哥哥是特意过来安抚自己的,当下有些哭笑不得。已是过去这么久了,再看不开又有什么意义?花色叹气对回道:“毕竟是有过纠葛的人,听到那些话说不会在意是假的。只是哪里需yào

哥哥特意过来安抚?是哥哥太过多心了。”

林兮之见花色有意避开这个话题自是不好再说。如同小时候那般摸了摸花色的头道:“你也是不小了,总要找个人照顾与你。”

花色这次是真的怔住,林兮之这般话可不就是要替花色寻人家?花色抬头见林兮之面容不像是在开玩笑,当下有些讪讪地站起身道:“我如今并不想许人家……”好人家哪会要花色?若是太过平庸的人家,花色又不想委屈自己……

林兮之见花色这般反应当下有些哭笑不得,而后还是苦口婆心的劝道:“总是要成家的,哪有姑娘家终身不嫁的?”

花色又没想着终身不嫁,只是不想随便的许了人家。

“你们兄妹二人关系倒是好。”花色兄妹二人还在说着话,有人不请自来。

这不请自来的人正是那日坐在主位上孩童的娘亲,如今也是带着孩子过来的。小孩看见林兮之明显有些欢喜,只是抑着性子怯怯的不敢上前来。

小孩这般模样倒是让在场的大人们生出几分怜惜的心来。林兮之本就喜欢孩子,见状更是上前蹲下柔声道:“今日可是用过膳了?”

小孩皱着眉头后退两步奶声奶气地说:“你喝酒了。娘亲说喝酒的大人不乖。”

林兮之一愣,而后站起身也是后退两步向还在门外的母子二人道歉:“不知dào

你们今日会过来,失礼了!”

孩子娘亲笑道:“自林家失势以来你还是头一个向小孩道歉的族长。”

林兮之未作声,回头看了看花色见花色颔首才将人请进门。

“如今能如你这般知礼的族人不多了。”孩子娘亲见花色兄妹的互动像是想到了什么,感慨道。

这倒是让林兮之有些哭笑不得,而后道:“客随主便,这是花色的房间,总要经得主人家同意才是。”

孩子娘亲依旧一脸感慨,而后介shào

道:“我姓林,夫家也是林姓。”林兮之自是知dào

的,这林夫人嫁与自己的表哥,可惜二人缘分浅短,厮守不过三两载便阴阳相隔。

第八章 林巧巧

亲上加亲本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这林氏嫁与林姓也不是什么奇闻。要说有什么特别的,便是这女子在家族中的地位。林氏闺名唤作巧巧,是前一任族长的女儿。前一任族长也是个福薄之人,担任族长不过半载功夫便离世。没有族长的这两年时间全都是由这女子打理族里的事物,直至如今林兮之回来。

林巧巧先是丧父后又丧夫,这般不免被族中之人诟病。怀中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这两年来过得如何明眼人都能感同身受。即便这般还将林家一些宵小之徒压制的不能翻身,可见其手段。

此前林兮之回来按林莫的话说最大的阻力便是这林巧巧。本来林兮之已是做好与这女子斡旋的准bèi

,只是没想到见面的时候却是没有针锋相对的情况出现。如今这林巧巧不请自来,林兮之还真不知dào

她有什么企图。

“族里的辈分有些乱,按说我应该是你们的祖辈。”林巧巧说着笑出声来,而后又道:“族里的辈分不提也罢,说年龄的话,我也只比你们年长十余岁,你们便喊我一声巧姐吧。若不然听着实在是别扭。”

林兮之与花色对视一眼,俱是没有出声。沉默半晌林兮之才道:“这于理不合。”

林巧巧粲然一笑道:“你看着不像是迂腐之人,今日怎么这般木讷。”

林巧巧正说着话,林未玉却是抱着娘亲的腿喊道想喝水,花色见了麻利的倒了一杯水递于撒娇的小孩。林巧巧见了面上一片感激而后蹲下来问孩子道:“姨母帮你倒水,你应该说什么?”

小孩很是怯生生的看着花色道:“谢谢姨母。”

那方母子二人旁若无人的说话,这方花色却是不知该作何反应,这林氏倒是个不拘小节的,让孩子喊自己姨母……辈分可不是乱套了?

林兮之见二人这般互动倒是有了些眉目,而后颇有些好笑道:“真是没了规矩。”

林巧巧见林兮之听懂了话的意思,也没再说这个话题。

倒是林兮之不知dào

林巧巧说这个话的用意是什么,如今看来示好更多些……只是这女子在族里的地位比之自己怕是还更令人信服。这般示好又有什么企图?

林巧巧也就是随口一说。提醒林兮之这些辈分本也是掺假较多,不要因此做事有顾虑,哪里会知dào

林兮之会思虑过多。

此时林巧巧一番心思全在自家孩子的身上,慈爱的替孩子擦了擦溢出来的水。而后将杯子还与花色道:“多谢。”随即又说:“我今日过来是找花色姑娘的,姑娘对这地方怕是不熟悉。你兄长又事物繁忙,怕是没有时间照看与你。刚好我闲了下来,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我便自告奋勇带你走一走这地方。”

花色倒是有些受宠若惊,林家的权利纠纷花色不甚清楚,只是觉得这女子和善的紧,自己毕竟初来乍到,有人陪自己解解闷也是好的。想到此处更是笑着一礼道:“如此真是多谢。”

林兮之也是没有拒绝的理由,见状也是向林巧巧抱拳道谢。三人正相互说着客套话,那方林莫进了门。见林巧巧在这边满是诧异,面上的表情也是值得深究,不过很快便恢复自若对林兮之行礼唤了声:“少主。”

林兮之见状颔首,而后对花色与林巧巧二人道:“兮之今日还有事,便不陪你们了。”说完便与林莫二人抬脚出了门。

余林巧巧与花色时。林巧巧反而更是拘谨了些,局促不安的样子引的花色也跟着有些不知怎么打破沉静。最后还是林未玉扯了扯林巧巧的衣裙道:“娘亲,我站累了。”

花色面上一红,这才想起来未请人入座。慌忙请人坐下,林巧巧拍了拍林未玉的背道:“你不是站的累了,是想出去玩是吧?”

小孩子被拆穿调皮的对自己娘亲做个鬼脸,而后跳下娘亲的膝头一溜烟跑了出去。惹得后面二人不禁失笑。

“孩子天性如此。坐不住。”林巧巧笑着道。

花色面上挂着浅笑,应道:“是啊。”

没了孩子,花色便开门见山的问林巧巧道:“巧姐可是有什么事问我?”

林巧巧见花色唤自己巧姐,暗暗觉得好笑。随即面容生出几分愁容来,对花色道:“我来是想请姑娘救我儿一命。”说着抬眼看向花色,眼里满是矛盾。

林巧巧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花色随口反问道:“缘何不去寻师父?”这林巧巧既然知dào

自己会医,想必也是知dào

林莫为自己师父,既然如此直接去找师父不是更好些?

林巧巧叹一声气对花色道:“我与他有些过节,不想求他。”

花色见林巧巧好似有难言之隐便也没再追问,痛快的应下来。问了几句话便唤来林未玉替他诊治。

时常腹泻、口腔有异味、牙龈时常出血还有些其他的症状。仅仅这些不足以诊断出病因来。花色满腹疑问的将手指搭上孩子的腕间,又逗弄着孩子问了一些问题才稍稍有些眉目。花色毕竟还是学艺不精,若是师父的话定是能第一时间说出病因来。

花色在惋惜了一番问林巧巧道:“未玉每日做些什么?”

林巧巧面色一变,想来是清楚林未玉确实中了毒,只是孩子尚且在怀中,不好明确的问花色。紧了紧怀中的孩子扯出一抹强笑道:“年纪也是不小了,这些天让他学着习字,除去温书的时间大多都是在园子里玩耍,也没有接触什么人。”

花色听后若有所思,说了句不相干的话来:“也是来了好几天了,除了自己这所园子便没了可以走动的地方,巧姐住在什么地方?”

林巧巧会意道:“离这里倒也不远,要不要随我一道走一走认认门?以后也可以相互走动。”说完便唤人备车,花色也唤来春久告了声要出去走走。春久自是要跟着,几人共趁一辆马车慢慢向林巧巧的府邸走去。

林巧巧说是不远,也确实不远,有马车代步,也只是走了半刻钟而已。小孩子回了家,自是撒开脚丫一路跑开,惹的迎上来的丫头小厮一阵兵荒马乱追着跑远。

花色与林巧巧自是一阵好笑。

花色站在门口见着林巧巧住的说是宅子心里有些诧异,这般说是宅邸不如说是院子更贴切,在外面看上去如同寻常百姓人家那般……倒是进了门才知dào

这里面比之“乡居里”不差多少。林巧巧见花色满是诧异笑着解释道:“林家本就殷实,只是不想惹麻烦才精简许多。”

花色听闻还是一阵感慨,只是这般已经比之寻常人家好上太多。

林巧巧先是带着花色去了歇息的院子,花色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便向林巧巧摇了摇头。林巧巧有些遗憾,随即带着花色往书房走去。走了一圈还是依旧没有看到想要的东西,不由得有些气馁。或许真的是自己学艺不精,因此才没有看出病因来……

林巧巧也是有些失望,但是见到花色如此没敢把情绪展现在脸上,反过来安慰花色道:“如今你我二人住得近,时常来走动便是。”话外音总是能找到病因的。

花色却是不这么想,孩子身子本就孱弱,若是真有了好歹,到时候就算有万般本事怕也是回天乏术。

林巧巧见花色有些心不在焉拍了拍花色的手臂转移话题道:“你来的正好,今日厨房送了蜂蜜过来,你尝尝鲜。”

花色缄默不语,随着林巧巧往闺房走去。到门口刚好碰到玩累了回来的林未玉,小家伙满身是汗的喘着气,见到林巧巧黏上来嚷着要抱。林巧巧慈爱的抱起小家伙,眼里的疼爱几乎要溢了出来。花色喟叹一声,到底是做了母亲的……

进了房内,里面已经摆上了一些吃食,大多都是甜食,想来是因着孩子喜欢才备了这些。花色不喜甜腻的食物,只是端了茶细细喝着。

“可是喜欢这茶?若是喜欢便带些回去。”林巧巧帮着林未玉换了衣服出来,见花色端着茶碗不松手问道。

花色心思本不在这上面,乍一听林巧巧说话才回过神来。只是没听到林巧巧具体说的是什么,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林巧巧还以为花色不好意思,笑着道:“不碍事的,庄子里还有些今年的新茶,回头我派人给你送些过去就行。”

花色才反应过来,随即摇头道:“不用了不用了。”

花色不喜欢喝茶,只是出了神而已,见林巧巧这般更是不好意思,连连说不。

“茶叶而已,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林巧巧安抚道。见花色更是局促不安叹息道:“我是生意人,不会亏着自己的,先给些好处,之后有的是需yào

麻烦你的地方。你若是不收我反而不好意思了。”

花色好半晌无言,而后只好应下。师父好像喜欢喝茶,回去便送与他吧!总归是一片好意,莫要辜负了才是。

见花色颔首,林巧巧才松一口气,而后又劝着花色吃些点心,花色拗不过,只好拿了一些送入口中。

第九章 友情

刚刚入口花色便察觉出不对劲来,毕竟曾经背过那么多药方,如今脑中自然闪现出一味药材来,更是坐实了花色之前的想法。这些甜食中被掺杂着朱砂。朱砂可做药材,但若是剂量拿捏不准也是害人的毒药。起先花色也是想到林未玉是不是误食了朱砂……只是到底不自信而已。

随即花色便不动声色的将手里的甜食放了回去,小声道:“巧姐倒是疼未玉,这样的甜食我实在是吃不惯。”

林巧巧看向吃的正欢的未玉,笑着与花色道:“他喜欢吃甜食,因此才备了这些。我也吃不惯,只是家里来人很少,没有备茶点,倒是怠慢姑娘了。”

花色笑着道:“我如今的岁数哪里还能被唤作姑娘啊,巧姐若是不介yì

便唤我一声花色吧。”说着见林未玉吃的正欢,像是不经意问道:“未玉几岁了?”

林巧巧回道:“已满了四周岁。”

花色露出诧异的表情来,问道:“四岁了?我看着他还以为只有两三岁,可是偏食偏的厉害?我见过的四岁孩子比之未玉还要壮实许多呢。”

林未玉确实偏小一些,花色的话像是戳到了林巧巧的伤心事来,看向花色的眼神满是无奈,解释道:“在他还小时表哥便去世了,我伤心过度,没有照顾他的气力,因此他才比寻常人家的小孩瘦了些。”

花色了然,热心道:“多喝些豆浆,我见卖豆腐人家的孩子都很高,曾经专门问过,主人家说小时候时常喝豆浆,想来也是有作用的。”喝豆浆会不会长高花色不知dào

,能解朱砂倒是真的。

林巧巧感激的看了一眼花色,而后便吩咐身边丫头道:“我记得茶叶铺那里有家豆坊,你去看看。”听风就是雨。这性子倒是利落。

花色生出几分无奈,而后又岔开话题道:“甜食也少吃,吃多了容易有虫牙。”

林巧巧又是记下了,又是吩咐道:“以后少买些。少吃就是。”

林未玉听了不满的抗议,被林巧巧瞪一眼道:“姨母说的没错,是不应该吃甜食,近日你不是说牙疼吗?你要是不怕嘴巴里跑出来虫子你便吃吧。”

林未玉成功被唬住,面上表情有些不甘又有些委屈,最后跺跺脚一溜烟跑了出去。惹得在场的大人捂着嘴偷笑。

花色又是与林巧巧说了一些闲话而后开口告辞,林巧巧自是要送上一送的。花色也不推辞,二人直至门外花色才回身抓住林巧巧的手臂道:“巧姐,不用送了,你回去吧。”

林巧巧到了声:“不碍事。反正也是无事,多走走对身子也好。”

花色打趣道:“你不怕未玉找不到你哭鼻子我这个姨母可是怕他记恨我抢了他的娘亲呢。”说完二人笑作一团。

笑够了花色真的要告辞了,林巧巧伸手替花色理了理凌乱的发丝,花色趁机道:“莫要让未玉再吃点心了。”这话是在林巧巧耳边说的,旁人自是没听见。

林巧巧明显一愣。但也没显出异样,理好了花色的发丝道:“我也不送你了,若是未玉真的记恨上你那倒是我的罪过了。”说完将花色搀至马车上直到马车驶离才转身回屋。

回去后,花色才算松了一口气,这些家族里的事情花色不想参与,只是如今已然身在其中,想要独善其身怕是不可能。

林兮之回来后。花色将林巧巧这件事说与他听。林林兮之自是诧异不已,而后道了声知dào

,满是担忧的看向花色道:“这里不比永丰镇与垂柳镇,你也要万般当心。”

花色自是应下,只是心里也不轻松。

这之后的事自是不用花色去操心。听哥哥说他将这件事说与林莫听,林莫脸色自是不好而后揽下这件事来。花色记得林巧巧说的她与林莫二人有过节。只是见林莫的反应倒是有些捉摸不透。

总是与自己无关,想到这几日发生的事花色叹一口气,而后敛了心神,专心看起手上的书来。

只是还未看过几个字被人打断,来的自是徐粲然。徐粲然见捧着书不满的道:“怎么又在看书?”

花色哭笑不得回他:“你这般说话倒是像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般。”

徐粲然干笑一声道:“这几日老头子脾气不好,时常找我麻烦。因着你看书这件事还训了我几次,你说我冤不冤?”

花色装作没听到,不理。

徐粲然却是不依的凑到花色身边道:“好歹我也是你师兄,关心一下我啊!”

说完见花色还是不理,直接将花色手中的书抽走,满脸堆笑的对花色道:“我们总是要知dào

师父为何心情不虞,身为徒弟为师父排忧解难不是我们的本分吗?”

这般强词夺理的话在他说来倒是有了几分振振有词。花色叹息一声道:“男女有别,你三天两头的往我这跑可是存了要娶我的心思?”

徐粲然被噎住,面上露出几许无措来。

花色见徐粲然这般没好气的将书夺过来道:“师父现在在哪?”

徐粲然稍稍松一口气,随即对花色道:“我见他好像往大门那里走了。”不等花色说话又道:“快些,若不然见不到人了。”说着拖起花色跑了起来。

后面的春久与香悦一声轻呼随即也提着裙子跟了上来,一时之间府邸里面鸡飞狗跳,热闹的紧。

出了门花色才知dào

徐粲然已经备好马车了。这般阵仗哪里是要为师父排忧解难?分明是不安好心……跟踪才是吧。

花色被扶上马车,徐粲然便解了马缰对着在门口的无措的仆人道:“你们回去吧!今日我带你们家姑娘出去逛逛,晚上定会回来,若是林兮之回来了便转告他。”说完一挥鞭子架起马车来。

花色哭笑不得,在马车里对着徐粲然道:“你这般,不知dào

的还以为你绑架良家妇女呢。”

徐粲然听罢笑起来,好半晌才歇下来对花色道:“自你病好了后,便时常闷在屋里不出来,这般哪里行?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一席话倒是将花色堵住。

花色叹息一声,好半晌才将掀开帘子一角,看着外面的风景来。马车走了许久才停下,徐粲然下了车后将手伸进里面对花色道:“右边有一个食盒,递出来。”

花色向右边看去,确实有一个食盒。提了提,还有些分量。将食盒递于徐粲然后,徐粲然又道:“你将马车里的小毯子拿出来。”

花色依言抱着毯子出来,见到徐粲然后大趣道:“这不像你的作风啊,说吧,是谁让你约我出来的?”

徐粲然一听,生出几分气性来,道:“我就不能心思缜密些?”

看来这些确实是徐粲然准bèi

的,花色见徐粲然生起闷气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还真是孩子气。而后转移话题道:“你的腿好了?”

徐粲然丝毫没有形象的在花色面前动了动脚道:“早就好了。”

徐粲然停下的地方是一处隐蔽的地方,说是隐蔽也是因着山石多了些。若不然如今的季节哪里有可以遮掩身影的地方?

二人找个地方也是废了力qì

的,好在最后坐下来时候确实有惬意的感觉。

“过去一些,挤的我没地方了。”一张毯子堪堪容下两个人,花色因着下面有石子咯的慌,便向徐粲然那方去了些。徐粲然被挤着了,丝毫不客气的点出来。

“果真是对自己没有男女之情。”花色再一次证实心中的想法。随即生出恶作剧的心思来。

徐粲然说完见花色没有反应,不满的转过头来看向花色,只见花色眼睛泛红的看着自己……生生让徐粲然到了舌尖的话又咽了下去。

“你这般做什么?”最后徐粲然还是没忍住,往后退了一些小心翼翼道。

花色转过头去,整了整表情小声道:“粲然哥哥,哥哥说要替我寻夫家。”

徐粲然自是没有听过这件事,乍一听花色说这话,有些不知怎么反应。这本是好事,只是见花色的样子好似不太喜欢……

“如今我这般哪里会找到好人家……”花色见徐粲然没有说话,便憋着笑继xù

逗弄他。

徐粲然听花色说话的声音有些哽咽,随即生出几分不知所措,想了想安抚道:“放心,你哥哥不会随便将你嫁了的。”

花色幽幽叹息一声道:“哥哥如今还未正式成为族长,族里有好些不服哥哥的人都想趁机看哥哥的笑话。哥哥需yào

助力……那些人也都打探过我……哥哥若是,若是真的无路可走了,我……我也是愿意的。”花色将话说了一半留了一半,任凭徐粲然去联想。

果然,徐粲然一声怒喝道:“他敢!”

花色险些没有忍住笑声,继xù

道:“粲然哥哥莫要生气,如今这般花色已经很满足了,至少比之之前风餐夜宿的好了很多。”

徐粲然像是真的生气了一般,安抚的拍了拍花色道:“莫怕,有我在呢,他要是敢这般对你,我就带着你逃走,让他再也找不到我们。”

第十章 恶作剧

花色听徐粲然这般说话心里微微有些动容,但是越是听徐粲然这般说话,花色更是想逗弄他,也不知从哪里就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徐粲然见花色还是不做声,伸手摸了摸花色的发顶道:“我与你哥哥相识至今,他的品性不说全都了然于胸,但是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这一点却是万万不会的。你莫要多虑了。”

花色哪里不知dào

,哥哥就是太过良善才会一直被那郭宁欺辱。想到此处花色叹息一声,转过头来对徐粲然道:“我哥哥的品性我也是知dào

的,只是那件事是花色自己愿意的。”

徐粲然蹙紧眉头道:“切勿这般想,若是你哥哥知晓了定是要伤心的。”

花色垂下头好半晌不做声,二人便陷入一阵沉默。又是过了一会花色才深吸一口气道:“粲然哥哥觉得花色如何?”

徐粲然被花色问的措手不及,一时倒不知dào

如何回答,只是愣愣的看着花色。花色自是装作满脸期待的样子,心里却是要一阵好笑。

徐粲然见花色这般问话自然不会说不好的话,真诚的说:“你自是好的。”

花色做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来,而后面色又是暗淡下来对徐粲然道:“我到底不是寻常姑娘家,就是哥哥不想叫我嫁与林家人,我……又有什么资格嫁入好人家呢?”

徐粲然更是满脸真诚劝慰花色道:“不可妄自菲薄,你性子好,待人又真诚,而且还会医术,这些哪一点拿出来都是值得吹捧的,你莫要想的太多。”

花色抬眼直视徐粲然问道:“粲然哥哥觉得我好?”

徐粲然点头。

花色又问:“真是这般?不是骗我?”

徐擦然点头。

花色见状又问:“那粲然哥哥喜欢我吗?”

这喜欢自是分很多种,徐粲然将花色当做妹妹,自是喜欢的。只是如今的情况太过诡异,再说也没有女子追着男子问是否喜欢自己的啊?花色见徐粲然满脸纠结。莫名直言不讳地问:“粲然哥哥会娶我吗?”

这下徐粲然是真的被问住了,呆呆的看着花色半晌不做声。花色见徐粲然的表情费了好大劲才没有笑出声,待看够了徐粲然茫然失措的表情,低下头去露出笑来。

又是过了一会。花色抬起头来准bèi

取笑徐粲然,还未开口便听见远处由远及近的车轮滚动声音。

徐粲然与花色相视一眼,皆是默契的不做声。而后花色想到马车还在外面,凑近徐粲然小声道:“马车怎么办?”

徐粲然见花色探过身子不自然的后倾,听到花色的话给了一个安心的表情道:“我让它回去了。”这个“它”指的自是马儿。老马识途,这句话向来不是假的。

花色安心下来,而后二人便老实的等着好戏开场。

徐粲然之前便说是为师父排忧解难才带着花色出来的,徐粲然既然说了便不是假话。这人虽然小孩子习性,但是待人向来真诚。对身旁的亲朋好友自然也是真的关心。只是花色没想到他真的跟着师父找到这个地方。

马车慢慢停了下来,花色不由的屏息。旁边的徐粲然也是有些紧张,但到底因着刚才的事有些心不在焉。

花色本就是稍稍逗弄一下徐粲然,哪里知dào

身边的人当了真?想要解释,马车又恰巧过来了,便将刚刚的事抛之脑后……

二人等了一会便听到师父林莫的声音。林莫嗓音一如既往的沧桑,仿佛经lì

了很多历练一般。只是花色却只想到来林家后再次见到他的场景。那时林莫稍稍收拾了一番,花白的胡子剃了不说,头发也打理的不如之前杂乱。若不是声音听着是他的,花色还真不敢确定如今看起来年轻许多的中年汉子便是当初那个老爷子。

花色也才知dào

这个平日里被称作老爷子的人堪堪才到不惑的年纪……

老爷子明显是在和旁人争论什么,话语间火气十足,因着离得远断断续续听的不是很清楚。

不一会另一声响起。是位女子。花色侧耳听了许久,觉得耳熟。半晌才想到这个声音的主人——林巧巧。

原来是这二人。

这二人本就是林家人,若是不熟悉才奇怪。况且听着哥哥说的,林莫对这林巧巧的态度也着实奇妙。今日见二人在一起花色反而不惊讶。

花色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突然便听见一声怒喝,道:“你以为你是谁?”声音是师父林莫的。

这老爷子向来脾气不好。花色与徐粲然皆是习以为常,就是不知dào

林巧巧能不能接受。只是听了半晌,也没听见林巧巧发怒,想来花色是多虑了。

这般,花色对林巧巧说的二人之间有过节一事便怀了几分疑虑。

又是过了许久。那二人竟是丝毫没有动静。花色想探头看去,却被徐粲然拦住,徐粲然小声道:“别被发xiàn

了。”

花色微微颔首表示知dào

,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生怕惊了那边的二人。约是过了一刻钟左右,那边传来一阵声响,想来那二人是准bèi

回去了。花色这才松口气,倚着大石等着马车走远。

待声音消失后,花色问道:“这林巧巧与师父关系不简单。”

徐粲然恩一声,算是回应花色。

花色想起来徐粲然并不知dào

自己与林巧巧有过交情,便将之前发生的事与徐粲然说了一遍。徐粲然的反应与林兮之差不多,都是让花色不要再插手。

花色自是不依,道:“林巧巧与我哥哥利益有直接的关系,我不会坐视不管,我要查清楚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说的二人自是指林莫与林巧巧。

不管水火不容的敌对关系,还是见不得光的情人关系,都与花色无关,花色要查的便是这人会不会对林兮之不利。

徐粲然也是知dào

花色的想法,对花色道:“师父的为人你还信不过么?即便这二人有什么过去,师父也是不会对兮之不利的。这点你必须承认。”

花色扯出一抹笑算是回应徐粲然的话,但是心里大多还是不敢怠慢。毕竟哥哥如今的处境实在太过危险,提防些总是没有错的。即便师父没有害人的心思,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呢?

凭着林巧巧的手段,成为林家下一任族长本也不是什么难事。林家族谱上也有过女子担任族长一职的,只是成立宁国后,便融入到宁国的氛围中来,大多还是以男子为主而已。

想到这,花色更是好奇林家的起源。一个世家再是厉害,若没有丰富的底蕴迟早是要被淘汰的。可是宁家不仅没有被淘汰还在乱世中一举成名,这样的家族总能不让人心存敬畏?

花色不想与徐粲然争辩谁好谁坏,转移话题道:“你刚刚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

徐粲然摇头道:“离得太远,没有听清楚。”

花色“哦”一声,站起身道:“我们该回去了。”

徐粲然叹息一声,将东西收拾好,吹了一声口哨,不一会有马车的声音传来。映入眼帘的显然是拉着二人过来的老马。

花色有些挑眉没有做声,上了马车后才问徐粲然道:“你是怎么知dào

师父他们二人会来这里的?”

徐粲然理所当然的回道:“跟踪他们来的啊。”

花色被徐粲然噎住,哭笑不得的进了马车里面。

看来林莫与林巧巧二人之间确实有什么事。花色坐在马车里将来林府后的事情慢慢的梳理了一遍得出结论。只是因着情报不多,还真是不敢妄自下结论。最后只好叹气,放空思绪发起呆来。

这方花色坐在马车里发呆,那方赶车的徐粲然也是不轻松。徐粲然不知dào

花色是恶作剧,还真的认真思考着如何与花色说清楚。想了几个办法最后又被自己全盘否定,一路上真真是心力交瘁。

二人到了大门前,门口香悦与春久便迎在门口,看见花色掀开车帘匆忙过来搀扶着花色下车,下来后,春久在花色耳边道:“少主与莫长老闹了不愉快,小姐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花色一惊,还未反应古来,徐粲然已是先前一步向里面跑去。花色被春久与香悦搀扶着,又甩脱不开二人,寒冷的天气下生生出了几分细汗。

等到林兮之书房时,里面气氛果然奇怪。花色对上徐粲然的视线,无声的问出了什么事。哪里知dào

徐粲然茫然的摇头,根本丝毫没有打探出来。

花色叹气,走进去笑着打岔道:“粲然哥哥只是带我出去走了走,你们没有必要这般严肃的商讨处罚吧?”

徐粲然也是接着花色的话道:“在家里待着也是闷得慌,出去走走也是好事情。”说完尴尬的笑了两声。

谁知林兮之与林莫二人根本不理,仿佛根本没有看见二人一般。花色与徐粲然面面相觑,颇有些挫败。

“这件事我便当做没听到,你回去吧。”又是尴尬了一阵,林兮之终于开口说话,只是火药味依旧十足。

林莫也是毫不退让道:“旁的我可以听你的,但惟独这件你必须听我的。”

第十一章 林巧巧的心思

花色与徐粲然皆是不知dào

二人在争论什么,见二人都是动了肝火不免有些着急。更是不知dào

该怎么劝慰,生怕更是触怒二人。

林莫的话刚说完,林兮之的表情明显出现愠怒的神色。转过头来看向林莫道:“我林兮之做事自有自己的方法,不需yào

你来教我。”

花色上前扯了扯徐粲然的袖子,想让徐粲然制止二人。林兮之一般是不会对人说出这样的话来的,想必林莫真的惹恼了他。女子不主外事,花色只能求助徐粲然。

徐粲然见状连忙上前挡在二人中间道:“莫要动怒,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商谈?”

二人没理徐粲然。

林莫依旧不松口,倒是林兮之一甩袖子走了。之后林莫也是叹息一声走了出去。

只余花色与徐粲然时,二人还真是不知所以,面面相觑半晌也各自散开。花色回了屋子,徐粲然则是去找林兮之。

徐粲然追上林兮之时,林兮之明显余怒未消。徐粲然不知怎么开口,便跟在林兮之后面,二人在廊上走了许久林兮之才停下。

停下后,林兮之道:“你父母为求身安,将你卖于仇家你可怨?”

徐粲然没想到林兮之会问这件事,沉默半晌后回道:“说不怨是假的,只是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多入牛毛,若是一一记在心上哪里还有生存下去的勇气?”

林兮之扯出一抹笑来,对这徐粲然道:“你倒是心宽。”

徐粲然也跟着笑出来道:“心若不宽,如今哪里还是我徐粲然?”

二人又是扯了几句无用之话,林兮之叹息道:“我双亲养我、教我、敬我、爱我,如今死的不明不白,我又怎么能装作不知?”

徐粲然没有做声。

林兮之又道:“况且我父亲身为林家嫡子一脉却没有为家族贡献些什么,我为儿身,总要替父亲担起这个责任。”说完林兮之像是想到了什么,蹙紧眉头又道:“只是承担责任不代表我要为了家族而活。”

也不知dào

怎么的。徐粲然便懂了林兮之话中的意思。林夕之不会凭白无故的生气,除非触了他的逆鳞。而林兮之的逆鳞如今便是花色。想来刚刚徐粲然与花色回来之前,林莫与林兮之二人谈论的事情便与花色有关。徐粲然想到之前花色与自己说的话,脸色立马阴沉下来道:“你若是连花色都护不好。干脆早些辞了这族长之位吧。”

林兮之被徐粲然的话逗笑,回道:“那是自然,我只剩花色这么一位亲人了,若是连她也护不住……”后面的话也没再说,因着想到花色这些年来的境遇……

徐粲然见林兮之突然之间不说话没好气道:“你该不会真的想让花色去联姻吧?”

林兮之本来满心愧疚,乍一听徐粲然这么一说,有些哭笑不得道:“我在你心中便是这般人?”

徐粲然知dào

自己说错了话,表情讪讪,而后转移话题道:“师父刚刚便是与你说这话?”

林兮之颔首,林莫其人前半生过的坎坷。性子有些执拗也在情理之中,都是可怜人,林兮之自是不会去怪他。

不怪他是一回事,生气又是另一回事。为达到目的不惜利用亲近之人……这样的事林兮之又怎么不恼?

徐粲然见林兮之没有回话,倒是想到刚刚与林莫见面的女子。花色说那名女子唤作“林巧巧”。与花色有过交情。莫不是也与那个女子有关?

毕竟之前徐粲然没有听到林莫与林巧巧二人的对话,不好妄自断言。再说,那时候林莫与林巧巧看着也不像是合zuò

的氛围,至少林莫的态度不像是与林巧巧合zuò

的……

徐粲然叹息一声道:“苦了你了。”

林兮之好笑的摇摇头道:“哪里有什么苦不苦的。”都是自愿为之。

这件事过去两天,林巧巧又过来寻花色。花色拒绝不过,与林巧巧一道出了门。林巧巧说今日是赶集日,带花色出去看看热闹。

花色一开始是不愿意的。既是赶集,人多是肯定的。自己与林巧巧二人都是女子,如何在人群中行走?林巧巧看出来花色的疑虑,骂了声傻姑娘,道:“你以为我带你看热闹便是带你去挤人群?我已经订好店家,我们只管在楼上看热闹就好。”

花色自是羞赧难当。而后便随着林巧巧一道出来。

此次林巧巧没有带林未玉一道出来,说是小孩子闹得很,让他在家习字。当然中间免不了一阵吵闹,林巧巧一笑带过。

出门坐了马车,行至人声热闹处林巧巧唤花色下去。说是人多马车过不了,二人下了马车在众人的拥簇中走了一段路才到了店家。

店家也是热闹的紧,四处都是喧嚣的人群,这些大多都是不为生计发愁的,在这里与花色二人一样都是过来凑个热闹。店家外面的人群叫卖的、吆喝的、说价的、笑闹的无一不有。

“可是第一次见着。”林巧巧见花色面上挂着笑问道。

花色笑笑不做声。小时候时常与父母一起,看的多了。今日只是突然想到,有些感概罢了。

“你若是看到喜欢的指出来便是,巧姐这些东西还是能买的起的。”林巧巧笑道。花色感激的一笑,虽说花色不缺银钱,至少林巧巧的心意花色切实的感受到了。

花色又是看了一会道:“可惜没有把未玉带过来,他该是喜欢这些的吧。”

那是自然,小孩子哪里不喜欢这个?林巧巧叹了口气道:“他余毒未清,不能带他出来。”

花色了然,想来林巧巧是知dào

了。

“说来还要多谢姑娘。若不是姑娘诊断出来,怕是我儿……”说着又是一阵唏嘘。

花色还是未做声。

林巧巧又道:“姑娘果然玲珑心思,若是那时候告知于我,怕是早让歹人逃了去。姑娘的救命之恩,林巧巧没身难忘。”说着就站起来往地下跪去。

花色自是不敢受如此大礼,将人搀住道:“哪里是什么救命之恩,巧姐言重了。”

二人又是说了几句话,有仆人匆匆而来,在林巧巧耳边耳语几句,林巧巧脸色大变匆匆站起身,又是为难的看了一眼花色,面上满是急色。

花色笑笑道:“巧姐若是有事便去吧,我再呆一会便回去。”

林巧巧满是歉意的看向花色,说了声:“姑娘带的人少,我留些人给你。今日实在是不巧,怠慢姑娘了!”说完匆匆出去。

待林巧巧走后,花色依旧坐在窗边看外面的风景。这里的店家将窗子覆上一层薄纱,里面能将外面看的清晰,外面却是看不见里面的。如此一来,倒是颇受内宅妇人的喜欢,时常三五结伴的过来看热闹。林巧巧还说,今日过来险些订不到包厢。

看的久了,春久上前小声道:“小姐,已是不早了,不如回去吧。”

花色神思早已不知dào

飞去了哪里,听见春久说话才缓过神来。微微颔首道:“回去吧。”

还未站起身,外面林巧巧留下的家丁不知与何人争执了起来。花色与春久道:“你出去看看。”说着将随身带着的帕子覆在脸上。

春久道是,而后开门出了去。不一会春久回来回话说:“外面有两位公子说一早就定了这间厢房,如今他们带的小厮在外面闹呢。”

花色颔首,道:“店家可知dào

?”

春久道:“店家也在,是店小二弄错了,如今正赔礼呢。”

花色恩了一声。随即开了门出去,见外面站了不少人,面色不改从中间走过。反正已是准bèi

回去,留在这里与这些人纠缠作甚?

花色不想惹事,但是那些在外面喧闹的小厮们却是不放过花色。指着花色道:“你便这般走了?今日我家主子宴请朋友,因你扫了兴致,你不觉得应该道歉?”

莫名其妙!花色当做没听到,径直往外走去。那些小厮见花色不应,好似被拂了面子,咬着牙上前就要拉扯花色。花色躲了过去,冷声道:“与我何干!”

那小厮见花色终于有了回应,脸上得色更重,丝毫没有教养的指责花色道:“我家公子因你扫了兴致你说有没有关系?”

小厮身旁之人附和着,花色冷眼扫过,而后嗤笑一声,目光满是不屑。

过来看热闹之人越来越多。不一会有两位华衣男子在小厮的拥簇下往这边走来。花色眉头一挑,果然,其中一人喝道:“这是做什么?寻日里我便是这般教导你们的?”

那些小厮全都老实的低下头去。

之前说话的那华衣公子对着花色行一礼道:“让姑娘受惊了,实在对不住!”

花色扫了眼前这人一眼,心下了然。到底是谁都信不过,才来没几日便遭人惦记上了。

花色也是屈膝一礼道:“公子客气了。”

那公子又是一礼道:“在下林千舫,不知姑娘大名,改日登门致歉。”

花色却是理都不理,往前走去。林府带来的家丁为花色拨开人群,几人就这么离去。

第十二章 林千舫

后面人的脸色自是不言而喻。与那华衣公子一齐的另一人好半晌才将笑意压下。这林千舫果然是如传说中的草包一个!

那林巧巧留下的家丁见此也是面面相觑,实在是没想到这林千舫如此无用。本来已经将人约了出来,偏偏用这么拙劣的伎俩与林兮之妹妹见面……

花色一行回去后,已是过了午时。花色尚且饿着肚子,香悦问过春久便端来些饭菜颇有些埋怨的看着春久。春久歉意一笑而后准bèi

退下被花色叫住道:“今日一事不用向哥哥说。”

春久一愣,而后颔首道是。

春久退下后,香悦叹息一声道:“小姐又是何必。”

花色笑了笑道:“谁也不比谁金贵,得过且过吧!”意思是不想再让林兮之分心。见花色已是这般说了,香悦自然不会再提这事。

本以为这件事便这么过去了,谁知dào

第二日那林巧巧竟是又上门来寻花色。花色满心不愿,但又不能拒客,只好请人进门。

林巧巧一如既往的和气,还带了东西说是赔礼的,又说昨日有事,怠慢了花色。只口不提那林千舫的事情。

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人,花色自是不会与林巧巧计较。倒是春久与香悦满是怒色,恨不得将林巧巧撵打出去。

林巧巧又是说了几句无用的话便起身告辞,来去也就半个时辰的功夫。花色虽说有疑问但也没有在意。

又是过了半月许,整个“乡居里”上下一片喜气。花色也得知消息,哥哥将在年继承家族成为族长。高兴自是不言而喻的,但同时又有些担忧。林家人如今并不齐心,即便哥哥成了族长,之后想带领林家走上原来的辉煌……只怕不是简单的事。若是有不善之徒,哥哥在明,那些人在暗,总是要吃亏的。

自从得到准确的消息。林家不少抱着观望态度的势力好似商量好了一般,全都低下态度三天两头往“乡居里”这座宅子跑。一时之间这座老宅往来之人络绎不绝。

这天也如寻常一般,外宅热闹不休。花色依旧躲在房中拒不出门。也不知哪个不长眼的跑到内宅来,惹得外面丫头婆子们一阵大呼小叫。

春久与香悦二人对视一眼。一人放下手中正在缝制的绣鞋,拍了拍身上的线头起身出去。

不一会香悦回来道:“不知哪家的公子迷了路,如今正在外面赔礼道不是。”

这话说完春久立马站起身,竟是礼数也顾不得便出去了。不一会回来,面上的表情几乎沉的要滴出水来。咬牙切齿道:“果然又是那林千舫!”

花色闻言挑了挑眉,自顾自的翻看着书并不作声。

春久屈膝一礼道:“小姐这件事便交予春久处理如何?”

香悦在一旁不明所以,只是见春久难得的发怒不由有些好奇。

花色恩了一声算是同意。

春久见状便嘱咐香悦道:“香悦姐姐我出去一趟,等一会听见什么动静你便当做不知dào

,若是事后有人问起来,你就说小姐在小憩并未听到。”

香悦虽说不明所以。还是应下来。春久便怒气冲冲的出去了。不一会听到外面一阵阵惨叫,还夹杂着一些男声的怒骂:“你这人怎的这般不知礼数?”、“哎呦!”、“你知dào

我是谁吗?”“哎呦!”阵阵声音被打的变了形,听的荒诞异常。

香悦心下一阵担忧,生怕春久的这般动作惹得花色不快。但是偏过头却见花色扬起嘴角……

这林千舫挨打一事很快便传到前院去了,林兮之听到自是蹙起眉头。也不知是为林千舫失礼不悦还是为花色这般鲁莽不悦。

前院还有一些同林千舫一道来的林家人。听闻后,面上都是惭愧之色。心里暗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林千舫的的父亲更是一张老脸憋的通红,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好半晌才哆嗦着嗓音道:“老朽教子无方,实在是惭愧!我这就去将那逆子带过来,到时候任打任罚全听族长的话。”

那与林千舫一脉互看不顺眼的人在心里早就憋笑几百回了。心思倒是灵活,可惜依旧是个窝囊废。没用的东西,活该被揍!

林兮之听了林千舫父亲的话。站起身往后院走去。客厅里的人都站起身子,担忧的、看热闹的,一行人各怀心思,浩浩荡荡的往内院走去。

春久好似铁了心要将事情闹大,不管不顾的拿着木棍就往林千舫身上招呼。林千舫“哎呦”、“哎呦”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让不少人听着的嘶嘶倒吸冷气。

春久打得累了便停下。指着林千舫道:“哪里来的宵小之徒,青天白日的竟做起这般见不得人的勾当来。今日我便好好教xùn

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生出腌臜心思来。”

林千舫早就被打的扑在地上,全身哪里还有初见时的华丽?身上青泥、枯草脏的的看不出衣服原来的颜色。听见春久这般说话狞声道:“你等着!总有你哭着求小爷的时候。”

春久听了不屑的嗤笑一声,指着林千舫道:“姑娘我求天拜地还就是不跪孙子!”

这一句话说完四处皆是嗤笑声。原来不知何时林兮之一行已是过来了。那些嗤笑声便是林兮之身后之人发出来的。

春久本就故yì

为之,见状不慌不忙的放下手中的木棍对林兮之行礼道:“主子安好。”

林兮之见状嗯了一声。沉声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春久见林兮之不高兴,规规矩矩的跪下去道:“回主子的话,此人鬼鬼祟祟不安好心,是以奴婢出来教xùn

他一顿。”

林千舫见到来了撑腰的,爬起来对着林兮之行礼道:“请族长为我做主。千舫只是误入内宅,绝无半天不堪心思。”若说平常,此人行礼倒也是一派翩翩公子模样,只是如今在地上滚了一圈,衣衫不整哪里还有气度可言?

不少人见了皆是掩面偷笑,嘲讽的表情一览无余。

林兮之并未应声,只是问春久道:“小姐呢?”

春久俯下身子道:“回主子话,小姐身子不适,用了膳便躺下了。”

林兮之嗯一声,而后对林千舫道:“公子若是不弃,便随着家仆去换身衣服吧。”

这话说出来便是请人离开这内宅。哪知那林千舫好似听不懂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道:“我不管,今日你不给我个说法我便不走。”

这下后面的人全都傻了眼。那林千舫的父亲见状上前指着地上的撒泼的人道:“逆子!还不快快给我起来!这般成何体统!”

林兮之见状也不恼,对着地上的林千舫道:“舍妹身子不适,林公子若是有什么不满便随我去前厅,我定会替你讨个公道!这样可好?”

林千舫没好气道:“你这是诳我话,你以为我听不出来?我爹爹寻常便是这般哄我,到了书房就是一阵毒打!我才不信呢!”

这话一出,又是有人轻笑出声。

林千舫父亲见此更是老脸涨红,恨不得将这丢人现眼的家伙拎起来扔出去!怪只怪今日出门将这逆子带上了!真是老脸都丢尽了。

林兮之叹息一声道:“地上凉!还是进屋再说吧!”

是啊!深冬的天气,前两天还下了一场雪,如今的地面也还湿漉漉的,这人倒是不怕冷。

林千舫还是不理,惹得林兮之生出几分怒气来。

林千舫的父亲见林兮之面色不虞,对着林兮之拱手道:“老朽教子无方,在这里向族长陪个不是!老朽还是那句话任打任罚,此事绝不插手!”说完行礼告退。

那与林千舫父亲一起来的族人也是随着一起告辞。只余下十几人面面相觑,最后也是纷纷告辞。

待那些人走后,林兮之也不管林千舫,径直进了花色的屋子。推门进去后,见花色坐在炭火旁绣着鞋子松下一口气来。

花色自是听到外面的动静,见林兮之面色不虞道:“小孩子脾气,你与他计较什么。”

林兮之叹息道:“我不是恼他!”只这么一句,也没说其他的话。

花色笑笑,知dào

他是恼自己。春久将事情闹这么大,就是为了让林兮之知dào

。春久与香悦都是林兮之心腹,林兮之多少有些了解她们二人。林兮之何等心思?稍微一想便知dào

来龙去脉,恼的可不是花色?

花色叹息一声,将手上的东西放下对林兮之道:“还是将那人送走吧!这般放着也不是事。”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而后兀自笑开。那外面的人实在是好笑,也不知是怎么养的这般大的。

林兮之颇为无奈的道:“这林千舫有些意思,不似其他人。”

花色也赞同,而后起身往外走去道:“既然想见我,我便去会会他!”

林兮之失笑,而后拉住花色道:“莫要这般冒冒失失的!带上面纱。”说着亲手替花色遮了面颊,又拿了香悦递过来的披风将花色包裹的严实。

兄妹二人倒是一片和气。

出去后,林千舫还坐在地上,花色乍一看确实有些惊诧,这男子比之在店家时简直判若两人。那时虽然姿态过于做作,但好歹还顾着风度,如今怎的如同孩童一般?

第十三章 大礼

那林千舫见林兮之出来,身边还有一蒙面女子立马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着二人这方行了标准一礼,字正腔圆地道:“千舫见过姑娘。”

花色与林兮之对视一眼,二人都是有些唏嘘。这男子还真是好厚的脸皮。

花色也不与他客气,道:“公子这是作甚,此处是内宅,你擅闯已是失礼,如今还做出这般撒泼耍赖的作为……”

那林千舫被花色痛斥一顿丝毫不难堪,嬉皮笑脸道:“姑娘骂得好,骂得好!能得姑娘一番教诲是千舫的荣幸。”

还真是没见过这般厚的脸皮,花色哭笑不得。

旁边的春久上前一步挡住林千舫打量花色的视线,手里又不知什么时候拿到的木棍,指着林千舫对花色道:“小姐,遇见这样的登徒子直接打出去就是,你与他说话他指不定蹬鼻子上脸到什么地方呢。”说着小幅度的动了动手中的木棍。

林千舫吓得一哆嗦,向旁边移了移对花色道:“千舫仰慕姑娘已久,为解相思之苦才做出这般唐突的举动,还请姑娘看在千舫一片真心的份上……”

后面的话哪里还听的下去,连面都没见过竟然还吵着说以解相思之苦?真真是不要脸!春久没有再听他说下去,丝毫不客气的将手中木棍挥了下去,惨叫声又是响彻后院。

待差不多了,林兮之才叫停,而后板起脸装模作样的训斥两句对林千舫道:“小丫头不懂事,林公子莫要见怪。”

林千舫听了骂道:“一句不懂事就算了?我长这么大还无人敢动我。”语气理直气壮,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花色暗自叹气,这人给旁人添堵的本事还真是厉害。

林兮之已经满是不耐,对花色道:“你回去吧!”说罢不等花色应声,让春久与香悦将花色请了进去。

后面的事花色不甚清楚,只是香悦再出门,回来后告知没有看见林千舫其人。一时之间“乡居里”甚为林家人所知。花色其人也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件事过后几日,林巧巧又是上门。见到花色难掩笑意道:“这几日我在外面谈生意,一回来便听说妹子的事情……”说着就笑起来。

花色淡淡回应道:“巧姐莫要笑我了,不过是一场闹剧而已。”

林巧巧见状又是笑了一会。而后对花色道:“如今这林家人都在讨论你,不少没见过妹子真容的都在打探呢。妹子这一次可是出了风头了。”

花色笑了笑道:“巧姐莫要笑话我了。”心里已是不耐。

林巧巧又是说了三两句闲话,而后凑到花色面前道:“问句讨打的话,妹子已是不小,如今还是待字闺中,可是有意中人?”

花色诧异道:“巧姐竟是不知?”

林巧巧满脸莫名问了句:“知dào

什么?”

花色道:“我早已嫁做人妇,哪里是什么待字闺中。”

这下林巧巧是真的满脸诧异。

林家有自己的情报网,这些花色是知dào

的。但是见林巧巧惊讶的模样不像是装的,心下了然。这林巧巧虽说在林家有些威望,但是却还没有掌握林家隐蔽的势力。如此。花色算是明白这林巧巧为何三番两次与自己交好。可惜,找错了人。

花色没有企图心,根本就不会插手林家之事。这林巧巧莫不是以为所有人都与她一般想要手中要握着权势?

林巧巧诧异也不过一瞬,随即反应过来笑道:“看我这脑子!哪有二十好几还未婚嫁的?真真是废话。”花色笑笑,未应声。之后林巧巧说话便是有些心不在焉。不足一刻便匆匆告辞。

这之后直到林家旁系分支陆陆续续赶来参加林兮之担任林家族长,也没见林巧巧再过来。

同月月末,“乡居里”宅门大开,四方来客。花色与林兮之兄妹二人身着喜色衣服,在众长老的陪同下再次进入林家祠堂。

这一次与之前不同,先前只是二人的名字记入族谱。观看的也就几人而已。如今却是祠堂大开,里里外外都是林家人。这些大多都是林家分支势力。或多或少手中都有些权势,有的甚至在朝中也有一席之地。

册封族长是林家的大事,花色虽然想在一旁观礼,但是怕坏了规矩,只能等在侧厅。花色紧张的心情不言而喻,与花色有同样心情的还有徐粲然。

徐粲然是外人。也是不方便去祠堂的。二人皆是等在侧厅,颇有共患难的意思。

族长的仪式很是繁琐,林兮之卯时一刻起身,直到辰时末才堪堪将一套仪式做完。而后更衣洗漱,走至祠堂行跪拜礼。跪拜礼比之寻常更是繁杂,礼毕后才等着观礼的众人到场。

观礼之人到场后,便由长老唱词,林兮之恭敬聆听。在这之后才是诸家分支势力尚且恭贺。反倒是这最后一项最不累人。

行至最后一项,本以为安然无事。谁知竟是有人上前指责林兮之失德,极力阻止林兮之成为林家族长。

阻止林兮之的人在林家也是有些地位的,虽说并不是林家长老之一,但也为林家青年子弟传业解惑过,此人在林家辈分极高,老一辈人见了他都是要尊称一句:二叔。

这样德高望重之人出面阻止林兮之成为族长,并批判他德行有失,自是掀起一阵喧哗。

林兮之面上无异样,倒是林莫面色铁青,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声音道:“二叔说话还要掂量掂量,在我找到族长之前,族长尚未与林家人接触过,二叔是从哪里知dào

族长失德?”

林莫的话不仅是维护,更是是点醒众人莫要听信旁人诽谤之语。

那被称为二叔的老人拄着拐棍道:“莫小子,你可不要因着意气用事害整个林家啊。”说话的语气满是真诚。

林莫板着脸道:“我敬您是长辈,因此不便说一些气话。林兮之是嫡子一脉,这已经是大家承认的,既是嫡子何以不能继承家业?二叔这话说的可是蹊跷。”

林二叔蹙着眉头,拐杖狠狠一掷怒道:“林兮之确实是嫡子一脉,你能将人找回来足以见你诚意。但是!莫小子,嫡子一脉对你是有恩,你也不能为报恩就弃整个家族于不顾啊。”

林莫还想再说什么,被林兮之拦住。林兮之抱拳道:“林老先生,今日您能亲自来观礼兮之自是感激。只是您说的失德一事,我是万万不能接受的。我林兮之虽不敢妄言堪比圣人,但自认也是问心无愧,敢问老先生,兮之到底做了什么失德之事?”

林姓二叔本就对林兮之又偏见在先,又见林兮之中途插话,自是万分不悦。蹙紧眉头道:“我且问你,你本是邳国官员,缘何如今身在宁国?”

林兮之回道:“我为林家人,自是宁国子民。老先生这话问的奇怪!”

那二叔冷笑一声道:“话说的倒是好听。”而后便不理林兮之,转过头去继xù

对林莫道:“此人好大喜功,对君主有不臣之心,这般便是有德?”

这话一出,林兮之与林莫俱是面色一肃。这般话说出来先不辨内容真假,总是对林兮之不利的。如今林家人对林兮之知之甚少,这林老先生这些话一说出口旁人自是会先入为主,这之后林兮之还如何为一族之长?

“二叔,判断一人品行如何怎能道听途说?”林莫显然是动了真怒,说话也是火气十足。

林兮之也是正色道:“老先生这般话,兮之不能认同。”也是在反驳林二叔的话。

只是如今任凭林兮之如何辩解也不能阻拦嘈杂的声音。这些人好似就认定林兮之德行有失,相互窃窃私语,时不时还对着林兮之指指点点,哪里还有平日里半点风度?

林二叔又道:“好!这件事我道听途说算不得数,那他与徐公子二人之事又作何解释?”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不仅林莫不知所以,就是林兮之自己也是满脸莫名。这与徐粲然又有什么关系?

林二叔指着林兮之道:“罔顾常伦,阴阳颠倒,你还敢说你无愧于天?”

这话委实冤枉。

周围之人皆是一片惊愕,半晌说不出话来。

难得一片安静,林兮之却是动了真怒,喝道:“族中之人皆是敬佩您,我虽不得见,但也是对您充满敬意。之前诸事繁身,没有上门拜访。今日你我二人初次见面,您便这般编排于我……实在是有失您的身份。”

想必这些年来也是头一次有晚辈敢于他顶嘴,林二叔涨红了脸喝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林兮之丝毫不让,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二人这方剑拔弩张,有人看不过出来打圆场,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这人道:“二叔,红口白牙说的不算,您得有证据我们才服您。”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那林二叔更是气的将手中拐杖狠狠一掷道:“若没有人看见,我又怎么会知dào

!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啊!”说到后面几乎要背过气去,显然被气的不轻。

第十四章 离去

林二叔的话一出口,祠堂内的声音更是嘈杂。林兮之隐忍不发,但是面上的表情人人都看在眼里,显然已经怒急。这本就是无中生有,况且还是连累徐粲然,林兮之又怎么不怒?

那林二叔见林兮之不说话,咄咄逼人的问:“怎么?现在不说话了?”

旁边的林莫见林兮之这般也是知dào

林兮之怒急,脸上的表情很是微妙。

林兮之未应声祠堂之上便安静下来。众人全都看向林兮之,似乎在等着林兮之给出一个答案。

好半晌,林兮之还是没有出声。不知哪里传来声音道:“族长这是默认了?”

有人开了头,陆陆续续又有人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

林莫一直皱着眉头没有做声,此时才张口道:“这般栽赃之词我林莫今日记下了!若是被我查出来是谁在背后造谣生事,莫要怪我不客气。”

林二叔见林莫开言袒护林兮之,不悦地道:“莫小子,你是不信我的话?”

这老爷子,一年不出一趟门,今日出来阻挠林兮之定是被有心人利用,不说林莫不信,在场明眼人想来都能看出来门道。

气氛僵持下来。见林兮之自始至终不做声,

林莫也是有了几分恼怒。一挥袖子道:“吉时已过,只能另择日子。诸位先散去休息,待查明真相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一些人自是不愿意,吵吵嚷嚷着。只是林莫一律不予回应,拉着林兮之走了。那些人留在祠堂中的林家人眼看主角不在也都各自散去。

花色与徐粲然也是听说祠堂那边出了岔子,二人得了消息匆匆往祠堂方向赶去,还未到那里刚好kàn

见林兮之与林莫二人出来。

林莫见了二人道:“你们也知dào

了?去书房吧。”

二人应声,四人便往书房走去。

到了书房花色与徐粲然自是要问缘由的。林兮之抢在林莫之前开口道:“今日被这么一闹,倒是好事。”

如今的局势,林兮之不适合过早的烙上林家的印子。林家被灭,本就是皇室作为。几十年后的今日。明面上看来林家已是乌合之众。没有过多的动作还好,若是动作太大惹的皇室注意,这之后林兮之想引着林家重铸辉煌怕不是易事。

林莫面上的表情也意味不明,好半晌才叹气道:“只是这么一来林家……”

林兮之截断林莫的话道:“如今这般便好。”

刻意伪造出的无能与真的无能是不同的。林家个中势力明争暗斗多年。突然间冒出林兮之这么一号人物,他们不出手才是奇怪。若是林兮之今日成功坐上了族长的位子,底下之人小动作不断,只怕林兮之处理这些琐碎之事也是好一阵头疼的。

林兮之说完,三人都是没有说话。中间的厉害关系,三人也能想的明白,但是都有自己的考量。林莫一心为林家不用多说,知dào

林兮之的本事,自是想着拨乱反正,后面只是再徐徐图之。

徐粲然毕竟是外人。不便插手林家之事。

而花色,以为哥哥是想着登上林家家主之位的,因此才没有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如今见哥哥这般说话,心里松了一口气。

四人各有心思,也没有再说什么。

见林莫与林兮之二人好似还有事要说。花色便退了出来。徐粲然也是,与花色一道告辞出来。

“可惜了这身好衣裳。”出来后,徐粲然道。

花色笑道:“是啊,可惜了这身衣裳。”

说完,

二人也不知再说什么。今日这么一出,二人虽然还不知dào

缘由。但毕竟不是好事,心里总是有些什么的……

徐粲然送花色回屋后告辞。春久与香悦过来替花色换上轻便的衣服。面上的表情都是带着小心翼翼,花色也不知想到什么挥挥手让二人出去。又是坐在窗边端起手中的书来。这一日也是同样打发过去。

花色向来不管府中的中馈,但是如今已是年尾,还有几日便是新年。到底是第一次认祖归宗,总是要大肆操办的。因此第二日即便再不愿意花色也是要出门走上一走。

本以为第二日还是晴天,谁知dào

早晨起床已经下起小雨。偶尔还能看见小片雪花夹杂着落下。

春久见了劝道:“小姐,今日还是不要出门了吧。”

花色嗯一声道:“将册子拿过来我看看吧。”今日这样的天气确实不适合出门。

春久道了声是便将管家呈上来的册子递于花色。花色随手翻了翻便看出一些问题来。唤来春久问道:“这些年来便一直都是这般过得?”花色问了后又想起来春久与香悦都是哥哥身边的人,过来林宅与花色也是差不多的时日,她哪里又清楚?

花色兀自笑出来,道:“倒是忘了你来的时间不久。”

哪只春久却是回道:“往年确实是这般过的。”

花色见春久不似随口一说便问道:“你问了何管家?”

春久摇了摇头道:“何管家自是不会见我。奴婢怕小姐问了奴婢不知如何回答。因此向别人打听的。”

花色听了颔首,而后又翻起册子,许久后对春久道:“你可能将往年的账册拿过来与我?”

花色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哪只春久直接行礼道了句是便退下了。

春久走后,花色的心思便收不住。刚刚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便不遏自主的频频翻上来,最后还是没忍住,想着姑且试一试吧。若是成了便是好事一桩,不成……也是没有损失的。

想着花色站起身子出门,香悦连忙跟上。花色是要去找林兮之,林兮之做事不避讳花色。因此来到这里之后,林兮之做些什么花色或多或少会听说一些。因此也是知dào

林兮之根本无暇顾及府中人事及开销。

花色见了自是没有装作不知dào

的道理。长此以往,总是要出纰漏。到那时候再补救也回天乏术了……

花色刚刚走了几步路,雨便下的大了些。香悦在后面替花色撑着伞,劝着花色回去。花色不理,反而走的快了些。香悦只顾着花色,没有注意自己脚下,一不留神便摔了一跤。

花色这才停下来。

回过身去,香悦的衣裳已经狼狈不堪,见花色回过身来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是好。花色见了让她回去换身衣服。香悦更是不知如何是好了。最后还是花色道:“你先去吧,我在前面的亭子等你便是。”香悦这才感激的退下,匆匆淋着雨走了。

花色往前走了几步才发xiàn

亭子里已经有人占据。刚想着退下来已经被亭子里的人喊住。

那些人许是将花色当做了丫鬟,隔着静谧的雨声喊道:“失礼了,不知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花色想装作没听到,哪里知dào

已经有人上前拦住花色,花色再装傻也不像了。

拦住花色的是一名青年男子,举止倒也有礼,问花色道:“失礼了,请问姑娘府里可是有管事?”

花色一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管事?”

男子一脸认真,回道:“是的,管事。”

哪有府邸中没有管事的?只是见这几人的样子好似真的没有见到,花色心下满是疑惑,便问道:“不知公子有何事?”

那人道:“我们几人奉父命前来观礼,本以为昨日就会结束……”那人说着停顿下来,咳嗽两声后又道:“身上的银钱所剩无几,因此觍着脸想借些银钱吃饭。”

花色听后自是不可思议,因此抱着试探的态度问:“府里没有安排膳食?”

那人道:“我们借宿一夜已是叨扰,哪里再好意思麻烦……”

这人说完,花色的怒气便不由自主的窜了上来。来林家许久,看到的、听到的也不少了,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林家竟是如此待客的?也是这些人性子好……

花色抬起头看了一眼立在前方的男子。这男子的表情倒是值得深思。既没有羞意也没有窘迫,亭中的四五人也是如此,他们见花色看过去皆是起身拱手示意。

这样的人家,也不知是林家哪一脉教导出来的。

花色还想问什么,余光看见徐粲然急匆匆的走向门口,一时被分离了注意。花色见徐粲然走的匆忙,身上也是没有带伞具,匆匆行了一礼道:“各位稍待一会,我这边去请管事过来一趟。”

那人客气行礼道:“是我们有求于人,怎能让管事亲自跑一趟?我们随你一道去吧。”说着一群人都走向亭外。

花色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该怎么来形容这些人。好在此时看见香悦来了,唤来香悦道:“你去备些膳食送到客房,我一会便来。”匆匆交代后便跑向门口。

后面的几人见花色跑远,在花色身后拱手一礼道:“多谢姑娘。”

而后先前与花色说话的那名男子便客气的对香悦行礼。

香悦本就不明所以,见这些人如此动作吃了一惊,想问问缘由花色已经跑开了去……无法,只能请这些人回屋,自己跑了一趟厨房。

第十五章 归置

花色追去门外已经不见了徐灿然,本以为看错了,却是听见有人道:“看见没?刚刚那人便是族长的老相好。”

有人应道:“什么老相好?”

之前说话那人回答:“不是吧?你不知dào

?”

两人就这么大张旗鼓的聊起来。

第二个开口的人道:“我不知dào

。我家老娘病了,我回去看她。”

第一个开口的人嘿嘿笑了两声道:“昨日族长的大礼被人搅了去。”

那第二人一听满是兴奋的问:“什么?真的假的?我说怎么今日大家都是有些奇怪,原来昨日竟是发生了这种事。”

那第一人冷哼一声道:“如今还喊什么族长?”

第二人嘿嘿一笑道:“大哥,您继xù

。”

第一人清了清嗓子道:“昨日林二叔过来……”

第二人插话道:“林二叔也过来了?他老人家不是轻易不出门的么?”

第一人道:“所以说事情很严重啊。那林二叔当场指出林夕之有个老相好,这个老相好不是别人!正是他带回来的徐姓相公!”

第二人啊一声,惊呼过后很快捂住嘴道:“我刚才还以为你是诓我,现在看来是真的了!这林夕之怎么喜欢男人?女人家抱起来香香软软的多好啊?”

说的话渐渐变的不堪入耳起来。

第一人附和了两句,而后道:“听说林二叔亲眼看见林夕之与徐相公两人亲热呢。”

第二人明显兴冲冲的,而后道:“看来*不离十了。林夕之是真的喜欢男子啊。也不知我们这样的他看不看得上。”竟是生了这般龌蹉的心思。

花色听不下去了,转身离开,昂首阔步的往回走去。往回走自是去找林夕之,今日刚刚想整顿一下后院,就有人送上把柄,若是不及时抓住,岂不是难为了人家的一番好意?

林夕之果然不出所料还在书房,见花色过来有些吃惊。

花色见林夕之面色有些不好。想来自己来过之前发生过什么。花色如今一颗心全都被怒气取代。来这里许久,花色还是头一遭动如此大的肝火,毫不客气的问林夕之道:“哥哥这后院之事我可能做的了主?”

林夕之虽然有疑问,但还是点头道:“自是做得了主的。”

花色颔首。也未说其他的。而后话题一转道:“哥哥可是知dào

昨日借宿在家中的林家人是哪一脉林家?”

林夕之眉头一挑,脸上的表情更是有些蹊跷,而后道:“是江南那一支的。”

林家自宗家一脉散去后,各自零落辗转至宁国各地。有好些甚至为了生存改去名字,抛弃林姓。这样的人曾经在林家掀起轩然大波,被议论的自然不是好事,骂名更是背了许久.这借住在乡居里的林家一脉便是当初被骂了许久的江南分支一脉。

这些花色自是不知dào

的。

倒是林夕之对花色突然的问话觉得奇怪,花色从来不过问外事,今日可是头一遭。况且看她的模样,不像是无事。于是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花色也不隐瞒。直说:“今日早起遇上了。得知他们尚未用膳因此多问了几句。”林夕之一听,眉头也是蹙了起来,反问道:“未用膳?管事之人呢?”

花色道:“不知!我过来问你便是想着如何收拾那些人。”

林夕之听了站起身道:“我陪你一起。”

花色也没拒绝。若是林夕之不在,怕是那些倚老卖老之人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毕竟花色不时常出现在人前。

二人相伴而行,花色对林夕之道:“那一脉看着比之如今这里之人有礼数些。”

林夕之笑道:“难得你夸奖旁人。”

花色也是笑出声。对林夕之道:“是啊,实在是那几人有些……特别!”是啊,除了特别花色还真是想不出其他的词。

林夕之被花色这么一说自是有些好奇。而后对着花色道:“中午请他们一起用膳,我倒要看看他们特别在哪里。”

花色不语,两人走了一阵来到大厅。

林夕之吩咐道:“唤何管家过来见我。”

有小厮应声退下。

不一会有一位体态臃肿的老人匆匆赶来。参见两人后从袖子里掏出帕子不紧不慢的擦着流出来的汗。

林夕之不做声,倒是花色端起下人递上来的茶碗,好似不在意的问:“何管家可知今日寻你过来所谓何事?”

何管家拱拱手道:“不知。”

花色喝了一口茶。丝毫不见气愤,慢悠悠道:“也不是别的,何管家今年贵庚?”

何管家见花色问的奇怪,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还是老实回答:“我今年有五十了。”

花色哦一声,而后问道:“不知何管家可有好好休息的意思?”

何管家没听明白,问道:“小姐问的什么?”

花色放下手中的茶碗道:“自是问何管家有没有告老还乡的意思。”

这话说完。何管家的脸色变的不是很好,好半晌才回道:“何某不是很清楚小姐的意思。”

花色冷笑一声道:“花色已是说的这般清楚,这般何管家还不明白?看来管家真的是上了岁数,该是好好歇歇了。”

说着又是唤了一声外面:“来人!”

有小厮应声进来。

花色道:“何管家身子不适,你们送回去好好伺候着。若是有旁人叨扰了管家。你们便收拾东西走人吧。”

奴仆若是被辞退,那是很严重的事情,宁国没有买卖人口一说,说是奴仆其实也都是签了契约打长工的,寻常人家都是将犯了大错的奴仆赶走。花色若真的将人赶离,是断人财路,要招记恨的。所以寻常说了这般话,自是知dào

厉害。花色都这么说了,那些小厮也不会不听花色的话。便拖着何管家要下去。

何管家自是不依,像是捉住救命稻草一般向林夕之喊道:“族长,何某犯了什么错竟要被人这般侮辱?”

林夕之未应声。依旧自顾自的喝着茶水,仿佛未听见一般。

上来的小厮二人见林夕之未理睬就上前去拉何管家。谁知那何管家竟是挣脱了开,向花色二人这边凑上来指着花色道:“我为林家做事时你们还未出生,何某为林家鞠躬尽瘁至今。今日却换来这样的侮辱。牲畜尚且知dào

反哺之恩,你们这般就不怕旁人说你们为人失德?”

竟是这般出言不逊。

花色见状冷哼一声,而后对上前的两位小厮摆摆手道:“你们去将府中下人召集过来。”

那小厮二人面面相觑,还是听话的下去了。

何管家见花色与林兮之俱是不理自己,反而不知dào

作何反应。不一会便有人陆陆续续过来等在门外。林兮之与花色见时间差不多了,默契的向外走去。何管家自是跟上。

乡居里的下人大多都与何管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林兮之是知dào

的,只是一直与林莫商量着外事,不曾插手内院,虽说对于内宅里的门道是知晓一些,但是无暇顾问。如今见花色好似要归置。也是存了要好好收拾的心思。

外面站的熙熙攘攘近百人。见大厅里的三人出来俱是低着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香悦也在,上前替花色与林兮之端来椅子立在花色身侧。

何管家也是立在林兮之右侧,见人都到齐了抢先道:“不知族长与小姐唤来众人有何事要说?”

花色没跟他计较,问身旁的香悦道:“香悦,我们府上有多少人?”

香悦回答:“回小姐的话。不算二位主子一共有一百零一人。除去奴婢与春久九十有九。”

花色恩一声道:“如今可都到齐了?”

香悦粗略一扫道:“回小姐的话,未曾到齐。”

花色看向何管家道:“何管家,这是下人传话不力还是有些人未曾将我与兄长放在眼里?”

何管家臃肿的身子一颤,对下面喝道:“还有谁未至?你们去把人找来。”

下面人无人动作,倒是有人上前回道:“管家,有几人告了假,因此现在才未到场。”

何管家仿似松了一口气道:“族长您看……”

花色暗自冷笑。果真是何管家带出来的,欺上昧下之事倒是做的熟练。

花色既是做好了打算要清理门户又怎么没有对策?这时候对着林兮之道:“哥哥。”

林兮之咳了一声,也不知从哪里出来十几个身着灰色衣袍的男子拎着男男女女约十余人进了院子。

何管家见了自是冷汗一身,花色笑道:“不知这些人何管家可识得?”

何管家自是不敢应声,那些被捉过来的十余人也是战战兢兢地不敢发出声响,想来刚刚已经被教xùn

过了。

花色见何管家不做声。站起身道:“何管家不认识,我却认识。这些都是何管家的亲戚,我可有说错?”花色走至一妇人面前道:“此人我若是没记错便是何管家的夫人吧?”那妇人不敢作声,花色问她道:“何夫人在我府中担任什么差事?”

那妇人看了花色一眼,没敢说话。

花色看一眼香悦。香悦自是明了花色的意思,开口道:“此人是厨房的管事。”

花色装作惊讶道:“哦?确实是在我府中当差啊!”惊讶过后一声冷哼,怒道:“既是在我府中当差,缘何不来前院?可是将我这主子不放在眼里!”

那妇人一抖,想要伏下身子去,却被何管家的话止住,只听何管家道:“她今日是告了假的,身子不爽利。”

第十六章 归置(二)(补更)

花色听何管家这般说话,眉头一挑,看向何管家道:“哦?告了假?”

何管家应是。那妇人也是站起身子回道:“妇人因身子不适,因此今日告假。”

花色也不恼,点点头道:“身子不适便好好休息。”说着又走向第二人身侧道:“你莫不是也告假?”

那妇人不比何氏夫妇,扑通一声便跪下来道:“小姐息怒。”

这人如此害pà

也是有缘由的,宁国虽说不允买卖人口,但是还有一项特例。那便是被官府发配的犯人及家属。这些人若被定罪发落为奴,世世代代便都翻不了身的。因此打骂发卖都是由主人家说了算。眼前跪在花色面前的妇人正是定为奴籍之人。

花色却是不理,又转到另一人面前问:“你呢?也是告了假的?”

那人僵硬着身子不做回答。花色又是问了好几人,皆是没有人敢如同何氏夫妇那般理直气壮地说假话。

花色见状点点头道:“何管家,这些人都是躲闲被抓来的。按说你家这位身子不适应该躺着休息,缘何与这些人在一起?”说着花色走回椅子上又问:“可是你们在说谎?”

何氏夫妇二人自是不敢应。

花色依旧自说自话道:“来人!将这些偷闲躲懒之人关进柴房,不准放饭。”

那些人便被拖了下去。

这一话题算是过去了,花色也不再说这话。反而转移话题对站在下面的仆人们道:“今日唤你们过来有其他事要说。”

正说着春久也是到了,手里拿着一些账本。何管家自是知dào

那是什么见状脸色大变。

花色接过来翻了翻道:“厨房管事之人竟是有七人?”林兮之显然也是没想到,接过花色手里的账本翻了翻,而后面色慢慢有些不悦喝道:“荒唐!”

乡居里本就是小小的府邸,哪里需yào

那么多无用之人?难怪这些年林家一直拿不出可用的银钱!

“何管家!这便是你说的为林家鞠躬尽瘁?”林兮之又是翻看了一会,脸色完全沉了下来喝道。

何管家抹了抹头上的汗不敢应声。

花色将今日带在身上的册子带在身上递与林兮之道:“你再看看这本册子。”里面的采买之物华而不实为多,大多甚至根本就不需yào

。春久也是说过这些年便是这般采买的,可是至今花色在府里看到的便是一贫如洗的模样。那些东西去了哪里……想必也是需yào

深究的。

林兮之稍微一过目便知dào

问题出在哪里。问春久道:“你手里可有往年逢年过节采买的册子?”

春久颔首道:“只找到两本。”说着就递与林兮之。

花色见林兮之忙着翻看册子。便站起身子对等在下面的仆人们道:“乡居里只是小小的府邸,不养那么多闲人。你们各自做好打算,明日便筛选一些人出来送走。”

下面之人一听小声的嘈杂起来。之前替何管家帮腔的男子道:“我们都要上人、小儿要养,如今这般岂不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

有一些人也是愤愤不平的跟着附和。

花色这次不再与他们周旋。直接道:“春久,将这些年来府里缺的东西一一清算好,由谁照看的便从谁的工钱里扣。若是不够,便将长工定成死契。已是奴籍的便送去见官。”

这话一出,下面一片死寂。

林兮之赞赏的点头,而后补充道:“先请官再办。”说完之后便与花色道:“后院之事由你来办。”

花色嗯一声,而后指着何氏夫妇道:“这二人怎么办?”

林兮之看着花色道:“欺上昧下,监守自盗,送官吧!”

林兮之的话刚落下,已经有人上来制住何氏夫妇二人。那二人以及之前帮腔的男子听闻此话都是一阵错愕。那帮腔的男子更是喊道:“你们无凭无据。这般是犯法的。”

犯法?哪里犯法?主人家处理奴仆本就是家事,这般倚老卖老之人留着何用?花色闻言转过身去笑道:“你怎么知dào

我没有凭证?”

那人脸上一片死灰,还想说什么,但是忍下了。他忍了,花色可是忍不了。此人花色也识得,是何氏夫妇的得力助手,因着读过几年书,更是将账房一职揽在手中。花色对春久道:“将此人也一并送官。监守自盗的可不止一人。”

花色已经给了他们很多次机会,这些人若是一早便告罪也不会落得晚节不保的这般下场。如同那个告罪的奴籍妇人一般,也只是被关上几日而已。这何氏夫妇如今也只能说是咎由自取。

待收拾好这些人后,春久与香悦便随花色回屋。回去后。花色对二人道:“你们二人跟着我大材小用了。”花色说这番话,实在是因着今日一事让花色感慨良多。这二人本事了得,跟在花色身边确实有些屈才。

那二人见花色这般说话,心里都有一些动容,香悦道:“小姐说的哪里话,若不是主子。我与春久二人哪有今日?如今能吃上饱饭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我们自是不敢奢求什么。”

春久向来不会说感性的话,听花色这般说话也是开口道:“小姐性子好,我们能跟着小姐是我们的福气。”

花色叹气一声,而后要了春久手中的账本道:“你们二人可会看账本?”

春久应了声是。香悦却是摇头说:“不会。”

花色恩一声说:“那也跟着学学吧。何氏夫妇这些年贪下府中不少东西,你们算出来数字便告知官府,若是能找回来一些便找回来一些吧。”总归是林家的东西,流落在外也是怪可惜的。

二人一同应了声是。

留香悦与春久二人看账本时,花色换了身衣裳往外走去。虽说要好好整顿一番府邸,但也不能冤枉了人。若是真的屈打成招便失了本意。因此花色才要去看上一看的。

花色说要挑选一些人打发出去,只是将那些躲懒偷闲甚至手脚不干净的人送出去。也是有手脚勤快之人,这些人花色是不希望冤枉他们的。

花色逛了一圈结果还是比较欣慰的,哥哥身边的人也只是将犯了大错的仆人归置到一起。那些犯了小错之人说教两句也就放了出去。

花色粗略一算,最后留下的人数也才堪堪二十来人……虽说结果令人震惊,但往好处想想为哥哥节省了不少开支,也不枉花色这两日将今年的账本仔细翻了翻……

此时已经是午时,花色想起来早上哥哥说的要宴请江南一脉的林家之人。心里有些惦记便往大厅走去。过去后已经上座了几人,花色因着换的是春久的衣裳便进了门立在林兮之的身侧帮着端茶递水。

林兮之见到了也没有点破,依旧那那几人说着话。

那江南林氏一脉共有五人,年岁都是不大的模样。与林兮之一道用膳看着都是有些激动。花色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就好似少女见了心上人的那种悸动……总之,有些许怪异。

那些人与林兮之好似很谈得来,若不是花色知dào

他们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会还以为是多年未见的朋友。

那五人是亲兄弟,他们自称“许氏”,说是当年流落在外得许姓人家救助,而后父亲便入赘至许家。父亲病逝前,希望几人能前往林家一趟。刚巧遇上林兮之行大礼便赶了过来。

这些人说话干脆利落,倒是真性情!林兮之觉得这许氏兄弟五人倒是有趣。林兮之如今在林家已是声名狼藉,这些人却是不管,依着性子行事。这般性格于一些林家人不知好到哪里去了。

这许氏一脉改名换姓一事,比起传闻中的也是偏差了许多。倒是说传闻不可全信,果然不假!

一顿饭几人吃的很是高兴。尾声的时候林兮之问道:“令尊已过世,你们可有打算?”

几人都是有些茫然,年龄最大的那人开口道:“还未曾考lǜ

过。”

林兮之问:“既如此,你们便来我身旁做事如何?”

兄弟五人没有商量便抢着道好,说完之后相互看着乐呵呵的笑了起来。花色见着觉得好笑,忍了许久才未失礼。林兮之也是忍俊不禁,而后吩咐花色道:“你再去备些酒菜,我们要好好畅饮一番。”

花色应了声是便下去了。

那几人嘿嘿笑着目送花色远去。倒是可爱。

酒过三巡已是不早,那五人相互搀扶这回去歇息,花色扶着林兮之回屋,颇有些埋怨林兮之:“以后少喝些。”

林兮之倒也没有喝多少,只是花色怕林兮之摔着了才非要搀扶的,林兮之便也由着他了。

回了房间,花色甚是好笑的问:“那兄弟几人可是有趣?”

林兮之道是,自是有趣,也不枉花色说的那几人特别。两人又夸了那几人一番,而后花色一改话题,好似自言自语道:“今日怎么没有见着粲然哥哥?”

花色余光见林兮之表情有些僵硬,而后便有些了然。想来徐粲然负气出走与哥哥是脱不了干系了。

第十七章 不耐

花色说完林兮之并不理会,花色眉头微蹙挣扎了一番还是问出口道:“哥哥,虽然你并不与我说,我也是听说了一二。粲然哥哥放心不下徐家,可是徐家之人却是视粲然哥哥为眼中钉。你这般放他离去,只怕他会……”

林兮之打断花色道:“这件事你不用管!”

花色见哥哥声音有些凛冽,将剩下的话咽了进去。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徐粲然之前在邳国还好说些,如今在宁国,徐家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宁皇虽说恼徐粲然与白君泽走的近,但是与皇室交好的毕竟还是徐粲然一脉。说不定什么时候宁皇想起来徐粲然此人,若是让徐家重新易主……

这般一想,徐家如今掌管权势之人岂能放过徐粲然?

花色见哥哥面色有些不快,叹一声气:“哥哥,你与粲然哥哥交好,若是他有危险,到时候你定是会难过的。即使如此又何必将旁人的话放在心里伤了兄弟情义?”

花色岂能不知dào

徐粲然喜欢哥哥?徐粲然虽说没有说出来,但是偶尔的一些表现总是很明显。一开始花色未曾在意,后来慢慢地便有了猜测。在拓坞国的时候哥哥中了毒,徐粲然那时的表情花色形容不上来,但是每每想到都是有些动容的。

男子喜爱男子一事……有悖伦常!不仅哥哥如今知dào

了接受不了,花色也是不能接受的。但是花色知dào

了也只能装作不知。也不是花色多愁善感,只是花色一想到自己喜爱白君泽尚且如此痛苦,那徐粲然喜爱哥哥又该是怎么样的求之不得?女子总是容易动情,花色虽说不能接受徐粲然对哥哥的感情,但是也是报以怜惜的。

况且徐粲然对花色确实不错。为了徐粲然的疼爱之情花色也不能装作不知dào



林兮之未应声,双手背在身后立在窗前。花色见他神思已是不在,也不扰他。径直出了房门。只是希望不要哥哥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做出悔恨之事。

出来后,花色便往回走去。还未到院子里便听见林未玉的声音,小孩子也不知dào

在闹些什么。嘻嘻哈哈的笑着不停。偶尔还夹杂着林巧巧的轻斥声。

花色不想见林巧巧便转了身子,想避开。哪知小孩子蹦蹦跳跳的跑了出来正好kàn

见花色便喊了声:“姨母!”

避之不过花色只能迎上去。

林巧巧见了花色客气的喊了声:“妹子安好。”

花色颔首一礼道:“巧姐。”

林巧巧上前拉住花色道:“未玉吵着要过来见你,我就带他来了。妹子不要嫌我打扰才好。”

说着几人相携进了屋子。春久与香悦早已备好茶水,见花色进来行礼道:“小姐。还是换身衣裳吧。莫要受了寒。”今日一整天都在下雨,早些时候花色湿了衣裳,也难怪这二人有些紧张。

花色与林巧巧道了声不是便随着二人进了屋子。换好衣服又喝了姜汁花色才出来。出来时林未玉已经老实的偎在林巧巧的怀里,看到花色出来弯了弯眼睛又喊了声:“姨母。”

花色笑着摸了摸孩子问林巧巧:“孩子可是大好?”说着手也往林未玉的腕间探去。脉相无大碍,林巧巧也说已是大好。

花色对林家人争权夺势之举没有兴趣。这林巧巧三番两次在花色面前试探着什么,让花色颇有些不耐。虽说没有证据,但是花色总觉得这女子不怀什么好意。心头有了怀疑的念头总是会容易往那边想。因此花色甚是不喜欢林巧巧。如今还要虚与委蛇的应付她,实在是难熬。

两人又说了一阵,从外面传来林未玉的哭声以及香悦的惊呼声。花色与林巧巧赶忙站起身出去。孩子调皮的很,在娘亲怀中待了一会便跑了出去。花色让香悦跟着就是怕他有什么意wài

。现下听到孩子哭声。花色还真是有些不知所措。无论再怎么不喜欢大人,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二人出了外面,香悦已经将孩子抱在怀里,见二人出来解释道:“刚刚不小心摔着了。”

林巧巧匆忙过去接过孩子笑道:“无事,无事。孩子皮的紧,倒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一来二去说了些客套话,孩子已经哭累睡在林巧巧怀里了。花色见状只能请林巧巧将孩子抱进屋里歇息。

余下林巧巧与花色时,林巧巧先是与花色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而后对花色道:“那林千舫好似对你真的有些情谊,这些日子都要来我宅子里求上几次情,说是要见上你一面。”

花色已是不耐。但也不好说些失了体面的话,只好抑着性子道:“我已是人妇,这样的话以后还是莫要说了吧。”

林巧巧捂着嘴笑道:“我也只是说与你听,倒是你莫要以为我搬弄是非。”

花色随着她呵呵笑两声,而后问:“林千舫与巧姐倒是熟悉,也不知dào

你们二人是什么关系?”

林巧巧也不遮掩。直接对花色道:“林千舫的爷爷与我同辈,他唤我一声姑奶奶。”说着又道:“这孩子打小就死心眼,也不知……唉……还是莫要说他了。”

好在花色不是春心萌动的无知少女,若不然林巧巧这番话说出来花色就算对林千舫无意,也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他。若是二人再有个接触的机会。只怕最后能酿成祸端来。

说完后,林巧巧又道:“年后会有花灯节,到时候不如你与我一同出去游玩一番吧。”

还真是丝毫不加遮掩,花色在心里冷笑,但也没拒绝,回道:“好的,到时候巧姐记得过来接我。”

说完这话,花色也没了再说下去的兴致。林巧巧也识趣地告退,当然,喊醒林未玉又是一番折腾不提。

第二日,乡居里内的人数果然骤减。其实花色下了命令后便有人陆陆续续或被送走或被送官。留下的人大多都战战兢兢地做好分内之事,倒是让花色有些许好笑。其实只要做好分内之事,花色自是不会故yì

去为难他们。

还有许氏五兄弟,几人得知花色是林兮之的妹妹后亲自上门道谢。几人坦荡的样子倒是让花色不好不见。正好现如今缺人手,花色也不与他们客气吩咐他们一些琐碎的小事。

节日那几天许氏兄弟几人与花色兄妹二人一道吃饭。几人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酒桌上,花色听他们几人聊的畅快,这许氏兄弟几人能文会武,哥哥也亲自会过他们,真真是人才。倒是让花色生出几分愧疚的心思来。以后这些人或许都是哥哥身边的得力干将,自己却唤他们做些内院里上不了台面的琐碎小事,实在是太过失礼……

年后不出几日,花灯节如火如荼的开展,林巧巧一早便过来请花色一道出去玩耍。花色也是盛装打扮了一番,带了春久与香悦二人与林巧巧一起出门。

林巧巧也是带了林未玉,小孩子坐不住,时常闹着要下去玩,林巧巧无奈,几次说着要将林未玉送回去的话,最后还是妥协的将马车停在热闹的街道上,下了马车陪着孩子玩耍。

好在白日里出来游玩的人不多,林巧巧也说:“花灯节晚上才好kàn

,白日里人不多。”

花色见林巧巧的意思是要玩到晚上,笑笑不应声。

林未玉玩闹了一会,也累了。刚好时间也是不早,林巧巧便请花色去店家吃饭。花色猜想若是猜想不错,一会怕是有客不请自来吧?

果然,花色刚刚填饱肚子,就有人吵吵嚷嚷着过来,声音果然是林千舫不假。

林千舫进门便向着这边喊道:“姑奶奶,您也在这里?”过来后看到花色装作讶异地惊呼:“没看到花色姑娘实在是失礼。”说着行礼鞠躬,样子虽说看起来有些气度,但是花色不知怎么的就想起那日这人在自己院子前撒泼打滚的一幕……那模样比之今日实在是可笑又可气。

见花色没反应,林千舫道:“今日是花灯节,午时过后人便多了,既然遇见了千舫自是没有视若未见的道理。请二位放心,今日千舫定是会好好护送二人的。”

真是自说自话!

见花色不做声,林巧巧打着圆场道:“午时过后人确实有些多,我带着孩子不方便,难得千舫心思缜密,如此倒是多谢了。”

花色觉得这话好笑,勾了勾嘴角。林巧巧都说此人心思缜密是难得,可见此人平时到底如何了。

林千舫嘿嘿笑了两声,而后不客气的坐下与二人一道用起饭来。

花色与林巧巧定的是二楼雅间,这里自然不会与人共用。可是林千舫进门便直奔这里而来花色是怎么也不信是个巧合。这二人如此明目张胆,莫不是以为旁人都是傻子?

林千舫明显心情不错,自己添了一双碗筷,还逗弄了林未玉一会。二人就着满桌饭菜就打闹起来,好在花色一早就饱了肚子,若不然看见这幅场景实在是咽不下去……

第十八章 心思

林巧巧说的林千舫爱慕自己一事花色是万万不信的。花色与林千舫之前从未见过,林千舫哪里来的钦慕心思?再说,花色已是说过早已嫁做人妇,林巧巧还三番两次在自己面前提起这人本就是不怀好意。只是让花色不明白的是自己到底有什么值得二人盘算的。

若是因为自己是林兮之的妹妹而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花色颇感遗憾,这二人找错人了。自己从来不曾插手哥哥的事情,若是想从自己这里得到情报,根本在做无用功。

花色今日应了林巧巧的约只是因为有几点不明:其一,林千舫已是声名狼藉林巧巧到底为什么要与这人走到一起?其二,林巧巧与林莫是什么关系

?林莫是哥哥身边的人这点毋庸置疑,且林莫一心要复兴林家,这一点花色也是看在眼里的。

几人吃好饭一道出门。午时过后人果然多了起来,一些过来做生意的铺子也渐渐支了起来,大街上年味还未散去又添了这般风景,也是喜庆。

林巧巧牵着林未玉走在街上根本顾及不了花色,倒是林千舫有了由头贴在花色的身旁。花色有些许蕴意,好在林千舫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与无礼,只是小心的走在花色身侧不曾有半分失礼的举动。也不知是不是身旁的春久有震慑作用。

又是走了一阵,人流渐渐多了起来,

春久与香悦小心翼翼地守着花色,林千舫见状眉头一蹙而后招呼身旁的小厮道:“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开路?”

小厮一齐道是,而后吵吵嚷嚷着撵着人群。花色面色不好kàn

,春久见了便呵斥林千舫,林千舫装作看不见春久,而后凑上花色面前道:“姑娘可是哪里累着了?不若去茶馆歇歇脚?”

正说着,小厮将前方的妇人推倒在地,那妇人怀中还有三两岁的稚儿。被推倒在地后哇哇大哭,惹得街上之人全都侧目观看,一时之间花色这方倒成了众人焦点。

“你这是做什么?”春久挡在花色面前指责林千舫。

林千舫也是听到动静,见状脸色甚是不虞。回过头呵斥那些小厮道:“你们怎么做事的?连这点事也办不好,小爷要你们何用?”

花色知dào

他的什么德行,也不与他说话,径直往那妇人走去,搀扶起二人赔不是。那妇人许是认识林千舫,急急忙忙抱着孩子走了,也没留下只言片语。

那妇人走后,有好些人对着花色等人指指点点,花色听到一些话,才知dào

这里的人十有*是认识林千舫的。只是可惜。这认识不是善意的……也不知这人到底做了什么让人惦记的事情。

那些人见花色与林千舫同行,对花色也是有些不善。惹得林千舫大怒,想要再出声却被林巧巧阻住,林巧巧道:“妹子累了?我们去茶馆歇歇脚。”

说着就拉着花色往人群外走去。

这二人一唱一和也不知到底有什么意图。

林巧巧带着花色前往茶馆的时候,林千舫还未过来。一直在街上训斥着小厮,最后过来的时候没再带那些人,说是让他们回家反省。

茶馆里人也是多,因为是临时起意,几人并没有订到雅间。好在楼下还有位子,三人便选了较偏的地方,坐下后俱是无言。林千舫也没有百般讨好的与花色说话。

相对无言的时候林未玉吵闹着要出去玩。小孩子调皮,林巧巧哄了一会不果,最后呵斥着让他安静些,谁知dào

林未玉犟脾气上来就要自己出去玩,林巧巧自是不让,而后打翻林巧巧面前的茶水。茶水是现烧的。母子二人都溅上了一些,林巧巧一阵惊呼,小孩子更是哭了出来。

林千舫见了慌忙站起来抱起林未玉对林巧巧道:“赶紧去医馆。”

花色知dào

旁边就是医馆,慌忙起来扶着林巧巧一道往外面走去,春久与香悦也是慌忙跟上却被小二上前拦住。花色听见后面小二在后面喊道:“客官,您的茶钱还未付。”

小孩闹得厉害,花色对二人道:“你们付了钱再来。”而后一道与林巧巧一道急忙向林千舫追去。

也就是茶馆拐弯几步路的距离,刚刚转弯花色便没有看见林千人影。还未等花色有反应,林巧巧上前捂住花色的口鼻,而后听见林巧巧道:“对不住!”面上确实是愧色。

之后花色便没了知觉。

再次醒来,花色躺在一张床上。也没有人禁锢花色的自由,花色觉得奇怪,试探的往外走去,房门也并没有锁上。

正当花色疑惑的时候,林千舫进来,见到花色客气的行礼道:“姑娘安好。”

花色眉头微蹙,问道:“这里是何地?”

林千舫也不遮掩,直说:“这里是我名下的一坐宅院。”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也是走上前进了花色出来的屋子。

花色有些迟疑,林千舫好似知dào

花色的心里,笑着道:“姑娘睡了许久,我吩咐下人送了些吃的过来,姑娘还是先吃些东西吧。”话刚落音确实有人端着托盘过来。

花色也不知dào

睡了多久,如今被林千舫这么一说确实有些饿,也不与他客气,坐下吃起饭来,总归是要填饱肚子的。

林千舫见花色这般爽朗一笑道:“姑娘倒是心宽。”

花色心道:人已经在这里了,矫情的不吃不喝有何用处?也没应他,待吃过饭后才问林千舫:“不知林公子请我前来有什么事?”

林千舫轻笑出声,面上满是揶揄,哪里是平常表现出来的无能之辈?林千舫道:“千舫自是与姑娘无甚关系,只是受人之托而已。”

二人说着林巧巧不知何时过来,见到二人笑着道:“妹子倒是胆识过人,寻常女儿家被掳走怕是早就吓的涕泗横流了吧?”

花色眉头一挑,扫了一眼林巧巧,这人如今是劲装打扮,手上还有未放下的马缰。想来是赶路过来的,可见这里与林家宅院相距不近。

见花色未做声,林巧巧笑道:“姑娘可是怨我?我也是无奈,谁让你身侧有神司大人侍卫,我也是迫不得已。”

花色心头一凛,这二人竟是连白君泽放在自己身侧的暗卫也知dào



许是花色面上太过严肃,林巧巧解释说:“你每次出来身边只带个丫头,我便猜想有人暗中保护你。于是用计将人引了出来……”

仟五的本事了得,这点花色自是知dào

的,这二人看着也不像是身手不凡之人,哪里来的本事让仟五说出真话来?花色心中自是百般复杂,看向二人时也有些戒备。

林千舫适时开口道:“巧姐,莫要吓坏了花色姑娘。”

说完,二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各自笑开。

许久之后,

林巧巧才道:“妹子莫要担忧。我与你皆是林家人,自是不会加害与你。只是想借林家的三千精兵用用,不知妹子能不能帮上姐姐这个小忙。”

三千精兵?花色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见林巧巧与林千舫二人面上都是认真,不得不有怀疑:林家真的有自己的军队?若是真的莫非林家早已有了不臣之心?

但是林家如今败落至此,哪里来的银钱供养军队?再说,林家有军队可不是小事,宁皇如此强势哪里能准允?越想花色越是白了脸,若是这二人说的实情,那哥哥岂不是处在危险之中?

花色思绪杂乱,林巧巧又说:“只要妹子开这个口,林莫定是会借的。还请妹子帮上姐姐一把。”

林莫?花色不知dào

该不该信,深吸一口气岔开话题整理思绪,问道:“你要三千精兵做什么?”

林巧巧脸色变得有些异样,而后道:“自是为了报仇。”说完便不再做声,林千舫接道:“林家嫡传一脉被灭门时巧姐一家正在府中做客,巧姐的娘亲与兄长为护巧姐皆是命丧九泉。”

林巧巧冷笑一声道:“林莫做事向来畏首畏尾,虽说确实有些才华,但做不了大事。既然他不敢,便由我来动手!”

林巧巧这般,倒让花色不知如何开口了。林莫虽说为人有些迂腐,但绝不是畏首畏尾之人。隐忍不发想来也是为了大局考lǜ



林巧巧报仇没错,林莫为家族考lǜ

也是没错,也不知这二人最后是谁阻碍了谁?

想到这里,花色问林千舫道:“那此事与你又有何关系?”

林千舫轻笑一声,也不正面回答花色的话,只说:“为了了却心里一个念想而已。”花色哪里知dào

他的念想?想再问,林千舫已经不再说话,显然没有再解释的意思。

至此,三人之间都没了话。

过了半晌,花色想起来之前林未玉被茶水烫着了,问道:“未玉可是无大碍?”

说到孩子,林巧巧面上才露出一丝温柔,道:“难得妹子还记着,孩子只是被吓着了,我这个做娘亲的哪里会真的烫着他。不过是做戏罢了。”

花色了然,难怪当时林千舫抱起林未玉就往外走去,想来是怕花色看出蹊跷来。这二人为了自己也算是费了一场功夫。

第十九章 摇摆的念想

“不知妹子可能成全巧姐?”见花色沉默,林巧巧又是问花色。

花色总觉得哪里不对,这林巧巧几次三番与自己一道出门,有的是机会擒住自己,为何非要等到今日才动手?且,花色每次出门林兮之都是知dào

的,春久与香悦今日也是跟着花色。花色失了踪迹,哥哥第一个找的肯定就是林巧巧,但是此次见她丝毫没有焦急的模样,实在是怪异。

花色一时也不知dào

如何是好了。

林千舫见二人僵在当场笑道:“巧姐便给出一日让花色姑娘好好想想吧。姑娘与她兄长兄妹情深,你这般说法她定是要好好思量。今日你先回去,我来好好劝劝花色姑娘。”

林千舫的话说完,二人都是看向他。

花色没有做声,倒是林巧巧笑出来道:“也好,今日我便先回去,明日我再来。”说完对着花色行礼翩然走了。

“巧姐性子有些执拗,你若是不顺着她定是没有结果的。”林千舫笑着道。

花色不了解林巧巧的性子,只是知dào

那人不似寻常妇人家。但是见林千舫这么说了自然是要问上一问的:“林巧巧在林家也是自成一脉,缘何性子这般偏激?”林巧巧是个能隐忍的女子,若不然也不会至今也没有出手,如今分明时机还没有成熟,林巧巧便急于动作想来是有缘由的。

花色猜的*不离十,林巧巧此人命运坎坷。幼时娘亲与兄长在自己面前惨死,之后便是婚姻不顺,待字闺中至二十好几才嫁出去。之后爹爹与丈夫又是相继死去,这些打击毋庸置疑是致命的。但是这些也不是林巧巧如今性子执拗的原因。

人,尤其是女人,敌不过的都是情字。说到林巧巧便要说到另一人——林莫。林莫与林巧巧二人说青梅竹马也不为过。花色的爹爹与林莫年岁相差甚多,幼时便是与林巧巧相伴。林巧巧爹爹是老师,小时林巧巧一家便是在林家长大。

林莫过去林家的时候。还是个小不点。林巧巧见他不合群便时常与他说话,这林莫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一来二去二人便玩出情谊来。幼时的孩童没有情爱之说,只是情谊不错。

后来林家变故之后。林莫侥幸得一命,林巧巧也是被亲人以命相救,二人一齐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女子到底是感性之人,那时林莫多方照顾有加,林巧巧便将一颗真心附在林莫身上。

可惜,林莫一心只有林家那场灾难。想的只有报恩、报仇……

林巧巧的父亲那时出门在外,得知林家大难赶回来找到林巧巧与林莫。知晓整个林家只有二人后悲恸大哭,大病一场后带着二人回了老家,也就是如今花色等人住下的地方。

回去后,林莫为了寻找证据便辞了林巧巧父女。此后辗转流浪。多次被人追杀,过了好多年。

林巧巧爱慕林莫,一等就是多年。最后另嫁他人也是因着林巧巧爹爹大病,为了父亲安心才嫁与他人。可惜,也是个短命的。

林巧巧大婚行礼的时候。林莫也是回来的。也不知林莫到底对林巧巧有没有情,反正说了一些感性的话,大醉一场……

林巧巧的相公死去后,林莫便时常回来看望林巧巧。久了,林巧巧便以为林莫是爱慕自己的。有一晚借着酒劲便与林莫说了一些话。

那时候林莫的反应也是好笑,先是惊讶,而后落荒而逃。女子的直觉向来有七八成准确?见林莫这般反应林巧巧便认定二人相互都有爱慕之意。只可惜。林莫一直不认!

林巧巧毕竟丧夫不久,林莫虽说是为她名声考lǜ

,但是几次三番避之不及也实在是伤人。最后,逼急了,林巧巧便自伤自身,终于成功见到林莫。

林莫得知事情原委后大怒一场放下话道:林家仇恨不报。我林莫誓不成家!

此后,林莫对林巧巧避之不及,就算是遇见了也是掉头就走,让林巧巧伤心欲绝。久而久之,林巧巧便起了要强的心思……

所以林巧巧与花色说的要报仇只是一方面。大多确实是林千舫说的那般犟脾气上来了。而且这执拗的脾气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若是想解开心结……按如今的局势,怕是要解开也难。

林千舫也不知怎么与花色解释,况且又不是在背后乱嚼舌头之人,只是对花色道:“你只当她赌气便成,有什么你先顺着她,之后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花色见林千舫满是无奈,随口道:“之前你不也是没拦住?”

林千舫没想到花色会说这样的话,倒是一愣,而后笑了出来。林千舫是逆着光的,笑出来的面容在太阳的照耀下好似发了光一般,一时倒让花色看迷了眼。

二人都没有说话,半晌过后花色问道:“你是怎么让暗卫说话的?”说的是白君泽身旁的仟五,毕竟是跟在白君泽身旁的,哪里会轻易说出不该说的话?除非是用了什么特别的手段。

林千舫心道花色果然聪颖,而后笑笑回话:“我自是有我的法子。”而后转移话题又道:“明日巧姐过来,你便先应了她,之后我再想办法送你出去。”

花色不解,按说自己来这里许久,哥哥定是会来寻自己的,怎么听林千舫的意思,哥哥好似并不知dào

?心里有疑问,花色便问了出来。

林千舫依旧是没有回答,而后站起身走了出去道:“这里都是巧姐请来的人,你莫要做无用功,若是被发xiàn

了之后想送你出去也是困难,你好自为之。”话说完人也是走出了院子。

只余花色一人时,花色又是头疼,这林巧巧真真有些莫名其妙。既然有本事将花色神不知鬼不觉的运来,又有让仟五说真话的本事,有了这般能力到底是与谁赌气?

与哥哥?但是见二人好似并不熟识。与自己?花色来了这里后几乎不出门又怎么会让林巧巧有了赌气的心思?

越是想,花色思绪越是一片乱七八糟,最后只能叹息一声回屋歇息。

第二日林巧巧果然过来,见到花色便将随身带着的食盒递于花色道:“这是城东的糕点,不是很甜,带了些给你尝尝。”

花色道了声谢,也不与她客气,捻了一块放进嘴里吃过后问林巧巧道:“我在这里呆了许久,为何未见有人过来找我?”林巧巧过来不慌不忙的,若不然食盒里的糕点也不会干干净净,没有丝毫杂乱。既是没有人追赶,想来哥哥并不怀疑林巧巧……只是花色是与林巧巧一道出来的,哥哥又怎么不怀疑?

林巧巧见花色满是疑问,面上有些许得色,回道:“反正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我告知你便是。林千舫有能让人按照他意念行动的本事,你昨日亲自上门与你哥哥说要随我一同出来游玩两天,这般,你哥哥自是不会急着寻你。”

花色面上满是错愕!林巧巧的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林千舫有摄人心脾的本事?花色解除疑惑花色问林巧巧道:“林千舫之前可是见过我?”

林巧巧摇头道:“该是没有,千舫未出过这个小镇。”

若不是的话,那之前对花色摄魂夺魄的又是谁?难不成这世间竟是有如此多的人有那般本事?

林巧巧见花色眉头一直不曾舒展无奈道:“看来妹子是真的有些许为难。”没等花色回应又道:“姐姐无权无势,又是一介女流,除了借助族长的力量实在是找不到其他的人了。”说着又是一阵叹气。

花色知dào

她说的话半真半假,总归是不敢应她。二人便各怀心思的坐在院中,一时都不知dào

怎么劝说对方。

二人坐了半刻钟左右,林千舫进了院子,见二人各做一方笑道:“寻日里看你们二人倒是有话可说,今日是怎么了?”

花色转过身去,见林千舫一身青色的袍子,发上也是同色的碧玉簪子映衬着皮肤白皙异常,让花色心中一阵狂跳,慌忙向衣角看去,衣角下桔梗花栩栩如生……这青色的衣物,正是那日花色救治邓家兄妹时被人袭晕时看到的衣袍一角。

原来这林千舫果真是那日袭击自己之人。那时花色尚且不知林家一事,这林千舫便找上自己,还迷了花色的心魄让花色承shòu牢狱之灾……也不知这林千舫到底是不是受命于人……

想到被迷了心魄一事,花色自然会想到垂柳,垂柳险些命丧在自己手中……仅是这件事,花色也是饶不了林千舫的……

想到此处,花色突然改了主意。既然不知dào

这人的真实目的,花色当然不能善罢甘休!如今还是先按照林千舫的话做,总是要知晓林千舫背后的势力才好有所动作!有了主意,花色更是小心谨慎,若是不小心打草惊蛇,之后怕是对花色更加不利。

林巧巧见林千舫出现没好气道:“你不是说要劝劝花色的?”

林千舫笑着回道:“我劝过了!只是姑娘有自己的想法,我也无能为力。”说着对花色挤挤眼,好似对花色道:暂时听我一劝吧。

第二十章 哭笑不得

想到此处花色也犯了难,若是如今就应下林巧巧,怕是惹得二人狐疑。但是不应又是不行,总得有个方法才是。林千舫与林巧巧二人见花色不做声,二人旁若无人的谈了起来。说的都是花色不甚感兴趣的,让花色颇有些头疼。

二人说了一会,林巧巧看向花色好半晌才道:“我既然有办法让你哥哥不找你,也是有办法让你听我话行事。只是觉得勉强行事没有意思,妹子还是好好考lǜ

的好。”

花色抬起眼来,哪里不知dào

林巧巧的意思?想了想回她道:“你若是需yào

精兵直接与我哥哥去说就是,缘何多此一举将我掳来?”

花色不知dào

林巧巧的心思,会这般问也是常理。

林巧巧扯出一抹笑来,也不知为何无端看的有些落寞。好半晌才低喃:“若是那么简单倒好了。”

花色自是不明白林巧巧的落寞,问她道:“什么意思?”

林巧巧没再回话,竟是站起身出了院子。

林千舫见了无奈的摇头,而后像是安抚一般对花色道:“巧姐只是一事没想开,你莫要往心里去。”说完也是站起身追着林巧巧一道出去了。

花色不知dào

林巧巧是否没有加害自己的心思,但是一点,确实知dào

这林千舫比之林巧巧要难缠百倍。身怀本事,却装作庸人,这样的男子身匿在哥哥身侧,花色是如何也不放心的。

花色以为二人已经走远了,谁知dào

过了一会林巧巧又是回来。回来时候明显改了态度,对花色和气道:“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性子上来了自己也控zhì

不了,倒是连累妹子受了委屈。”说着牵起花色真诚的道歉:“对不住!”

花色心下了然,想来不是林巧巧便是林千舫出想的法子,硬的不行准bèi

来软的了?

花色也是多虑了,林巧巧本就没有害人的心思,再说花色不仅是林兮之的妹妹,还是林莫的徒弟。有着两重身份,即便林巧巧是个心狠之人也是要掂量着能不能动手。

何况林巧巧又是查出来花色与白君泽二人之间有些牵扯。林巧巧就是再不聪明也不会同时招惹那样两大势力。

林巧巧在林家许久,也是有些情报来源的,对于林莫知晓的林家灭门情报也是了解一二。向林兮之借兵是想趁着林莫尚未动手之前了了恩怨。说是赌气也好,迁怒也好,说到底也只是可怜的女子找寻慰藉而已。

花色也是心思重的,本就缺乏安全感,防着林巧巧许久,如今终于见她露出爪牙便想着这女子于自己不利,说来也是可怜。

花色见林巧巧这样,正好给了花色台阶下,于是叹息一声道:“姐姐有什么委屈直接说便是,缘何要做出这样的动作?花色还以为姐姐是敌人。伤心了许久。”

二人各怀心思的说了半晌客气话,最后花色坦言:“林家之事我向来不插手,巧姐知dào

的比起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怕我帮不上姐姐。”

林巧巧笑笑道:“妹子莫要妄自菲薄。”

花色先是露出歉意的表情对林巧巧笑笑,而后有些不安地问道:“巧姐说的我哥哥手下有精兵。可是真话?”

这确实是花色想了解的,花色只道林家之前势力非凡,如今得知林家还有自己军队,心中的惊诧自是不比得知白君泽的身份时候差!若是有军队,那些人又是在哪里藏身?若是真的,那林家灭门一案定是与皇室有关系的。若不然,以林家的盛世又有谁敢做出那样惨绝人寰的事来?这么一想。花色又是想到林莫与哥哥二人筹划着讨回公道一事,哥哥要是与皇室为敌胜算又有多大?

林巧巧见花色不像是说假话便回道:“自是真的,宁国建国时候,世家时允许有自己的护卫队。林家是可以与皇室媲美的大族,有士兵哪里奇怪?”

林巧巧这般一说,花色心里倒是有些了然。既是如此。皇室容不下林家也是情理之中,如今的皇帝连世家制度也是要废黜的,林家于皇室便是威胁,有威胁自是要铲除……

既是这般,林巧巧是要去刺杀皇室?花色脑筋一转便想到林巧巧捉自己来的目的。自是惊讶,而后试探性地问:“巧姐知dào

仇家是谁?”

林巧巧面上表情变得凝重,转过身去对花色道:“凶手一早便知dào

了,奈何人家恩宠不败,想动手没有那么容易。”

恩宠?花色眉头一挑,问林巧巧道:“恩宠不败?”

林巧巧颔首,而后声音有些低沉道:“是啊,若不是那白家,还有谁会有那么大的手笔?这些林莫一早便查到了,只是未曾告知我而已,他以为我不知,却不曾想我林巧巧是什么人?”

花色倒被绕糊涂了,这林巧巧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花色是不敢信的。

花色正是满腹疑问,林千舫进了院子见二人聊得正酣笑着坐到石凳上没有打搅。待林巧巧停下时,林千舫才道:“林家传来消息,林兮之要去卉城。”

这一句话成功打断花色的注意。花色连忙问道:“卉城?哥哥去卉城做什么?”

林千舫脸上的表情值得深究,最后满是无辜的回花色道:“我又不是你哥哥的幕僚又怎么会知dào

?”说了后,见花色表情有些失望,又道:“开春后卉城会有一场春试,由定晟司司长周筠廷做主考,为朝堂之上举荐贤才。”

说完花色眉头微蹙,哥哥莫不是要去参加这场春试?这春试倒是一举成名的机会,只是皇室会允许林姓之人参加吗?若是太过惹眼,怕是引得皇室注意,到时候若是被查出来与林家有关,怕是会祸及其他。

这一招是一把双刃剑!

“族长有才华,去朝堂之上大展拳脚才是正事。”林巧巧心思不如花色灵巧,听闻林千舫的话后只是称赞了这么一句。

花色心中却是百般滋味,真是不知dào

这之后该如何收场,见林千没有再说下去花色问:“我哥哥可是已经动身了?”

林千舫回道:“你哥哥捎来的口信!这里离离家宅子有些距离,想来已经是出发了。”

花色颔首道了声多谢,而后对林巧巧道:“巧姐,你说的事情并不是我能做主的,我也不能承诺你什么。但是如今还请巧姐送我回去,哥哥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我总是要去送送他的。”

林巧巧好半晌未应声,而后看向林千舫问道:“林莫也去了?”

林千舫摇头:“不知dào

,你若是关心便回去看看就是。”说完站起身来对林巧巧道:“巧姐,这些天来,你只顾着花色姑娘,想来也是忽略了未玉,不如今日便回去陪陪他,顺便打算一下之后的事情。”

林巧巧也觉得这个建议可行,对花色道:“你与我一道回去吧。”林兮之不在,花色既是应了林巧巧话也找不到人……

花色道了声多谢,林千舫扯扯嘴角,而后出了院子。

回了乡居里,春久与香悦见花色回来自是满心欢喜。待送花色回来的人走后,二人跪在花色面前请罪道:“未能保护好小姐,请小姐责罚。”

花色见二人脸颊消瘦许多,一阵叹息。这件事本就是预谋许久,防不胜防,花色又岂能责怪二人?于是拉起二人劝慰道:“你们莫要多想。”说完转移话题道:“你们去备些汤水过来,赶了一阵路,身上有些汗,想洗洗。”见二人还是垂着头,道:“我已经好好回来了,这件事便过去吧。”而后也不再说话,径直进了里屋。

沐浴用的汤水很快送到,这里毕竟是自己家,比之在林千舫宅子里提心吊胆的要好得多,因此花色便多泡了一会澡。出来时候天色已经不早,香悦掌了灯,又扶起帕子替花色擦干发上的水珠。

花色知dào

这二人是哥哥的心腹于是问道:“哥哥既是知dào

我被掳了去,缘何不来救我?”

香悦回道:“是林莫先生说姑娘无甚危险。”

花色觉得好笑,也是笑出声来而后像是自言自语道:“这林莫倒是了解接林巧巧。”

春久恰巧端着炭火进门,听闻花色的话道:“那是,林莫与林巧巧二人青梅竹马,自是了解对方。”

说完见花色一阵错愕,觉得好笑,又道:“可惜二人有缘无分,不然也是一桩佳话。”这般便是变相提醒花色那二人的关系了。花色思绪转了几转,恍然大悟,而后有些哭笑不得,这林巧巧倒也是有趣之人。只是苦了花色好些日子未睡上好觉。

不过好在花色被林巧巧掠了去,若不然也不会知dào

林千舫的本事。想到林千舫花色便问春、香悦二人道:“林千舫你们二人可熟识?”

春久眉头蹙紧,满是不耐,香悦见春久这般,慌忙捂住嘴巴,好半晌才压下笑意回话道:“林千舫也是个秒人,只可惜,是个扶不上台面的。”

花色暗自点头,这林千舫也是个能耐人……

第二十一章 小郎

林兮之前往卉城一事似极为隐秘,花色回到府上的时候仆人小厮谈论的是林兮之这几日因着脸面落尽前去清修。花色听了自是觉得好笑,这般话也只有俗人才会相信。倒是林千舫这般在自己面前丝毫不加遮掩的告知乡居里有他的人……也不知到底是何用意。

花色也是起了要去卉城的心思,花色虽在卉城住了许久,确实不熟悉的。哥哥此番前去参加春试花色放心不下,卉城中暗潮涌动,又有各族势力掺杂其中,若是不能在哥哥身边陪伴左右,花色自是不安。

花色有了这个念头后便再也抑不住,干脆连夜准bèi

了行礼与春久与香悦二人说了想法。二人自满是诧异,只是看到花色不似说笑的态度正了正思绪颔首道是。她们二人是侍女,哪里有说话的余地?

花色此番前去卉城还用另一个目的,那林千舫此番也隐隐有意前往卉城。花色虽不知他有何用意,却是想着他身后的势力,若是能同行便好了。只是哪里是那么容易的?花色还想着早些赶上哥哥的步伐,因此也没有仔细思量。

花色收拾好包裹竟是连夜出发。好在春久是个手脚麻利的,及时备好马车。仟五也被林千舫放了回来,那仟五见到花色自是脸上惨白一片,虽不知dào

他发生了什么花色却是能看出来他的心悸,面上也是有着几许懊恼,几许后怕,总之满是复杂。

花色唤仟五也是有自己的思量。左右摆脱不了,明用就是。这般贴身看着总是好过再次被人设计掳了去。

花色带上春久与香悦二人,四人一行连夜赶着马车前去。

花色对这城镇不感兴趣,名字也是不知dào

,因着心里有事,连丝毫归属感也没有。若不是有着哥哥在身旁花色是不愿意在这充满尔虞我诈的环境生存的。

马车快到城门时,春久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将要说的话说出来。香悦也是满脸担忧,花色也是看在眼里的。只是白君泽身旁的暗卫岂是小看的?果然马车被拦截下来时。仟五不知dào

说了什么,那守夜站岗的士兵竟是喝了一声:“开城门。”客客气气的将花色一行放走。春久与香悦二人自是诧异,看了看花色又不知dào

想到什么,忽的闭嘴。

马车还算沉稳。如今已是半夜,花色有些昏昏欲睡。只是林兮之提前走的路程不过半日,花色生怕错过了强撑着不敢睡去。最后还是春久与香悦劝着才皱着眉头睡下,睡下也是极不安稳的。许是困急,花色稍稍沾上侧壁便睡去,梦里无一例外是梦魇,引得花色冷汗涔涔。

天亮时,马儿也是累了,仟五便停下车请车内三人出来歇息活动活动身子。花色被吵醒,脑子还有些模糊。稍稍清醒些便坐直身子四处张看。春久见状道:“小姐,昨夜未曾遇见主子。”

花色自是看的明白,有些失落,余光看到春久与香悦二人眼底下青色一片稍稍有些不忍,对二人道:“你们吃些东西。再歇歇,我们这般动作也没赶上,想来哥哥也是急忙前去的,追不到便不追了。”

三人一道应是。

休息好后,几人再次启程,这次不用紧赶慢赶着走路,四人倒是舒适了些。花色话不多。春久与香悦都不是如子环那般话多的,这一路走的沉沉闷闷。

这一日,四人一如既往的赶路,仟五突然在外面开口道:“姑娘,外面春雷阵阵,不多时便会下雨。不如避避。”

花色也是听到春雷轰隆声,听仟五说话掀开帘子,见天空阴沉沉,空气中有多许湿气在心里叹声气,而后颔首道:“避避罢!”

仟五领命。好在没过多远便看见城池。掀帘子一直打量外面的春久与香悦二人见了俱是松一口气。为避人耳目,这马车比之牛车实在好不了多少,如此简朴的车怕是浸了雨水就会返潮,几人又是女子,万万经不起的。

马车慢慢驶进城镇,四人还未找到避雨的地方,天空便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雨不大,只是拉足了丝从空中挥洒下来,如今严寒尚未过去,湿漉漉的空气也是带着几分寒意的。

又是走了一阵,雨势越来越大,赶着马车的仟五也是隐隐有了汗意,入了城门后,这店家也不知怎么回事全都闭门不出,即便有几个开着的小店,见到马车驶过来也是唐突的关上门。四人都是看在眼里,满腹疑问无处解答。

又是走了一段路,仟五道:“姑娘,前方有一废屋,我们去那里避雨吧?”

花色闻言掀起车帘看了看,却是有一座废屋,如今找不到可以避雨的地方也只能在那了。花色点点头道:“便是那里罢!”

仟五领命,一行人走至门口马车却是一滞,车内几人都没有防备,险些摔了,知dào

有异,三人便打了帘子看来。

原来这破落的废屋已经有十几人聚在里面,抬眼望去尽是做黑衣打扮的男子,见到花色等人也是抬头满脸肃穆。

花色见状缓缓下了马车对那些人道:“适逢春雨,我等几人避之不及,还请诸位容我等避避雨。”说着便是俯身一礼。

那十几个黑衣男子面面相觑,花色垂着头并未看出异样,不一会传来一声:“无碍。”竟是稚嫩的童音。

花色闻言抬起眼来才发xiàn

在这废屋里处还坐了一名小郎,小郎约四五岁左右,宛如精致的瓷娃娃,小小年纪生出几分大人才有的气度来,见花色看过来只是颔首示意,面上的表情却是冷清不已。

花色只是一眼便移开去,对着小郎方向福了福身子。那小郎眉头微不可闻的皱了皱,也没说什么。

在外面的三人也是听见花色与那小郎的对话,闻言都下了马来到花色身旁。春久双手捧着暖炉,香悦左手捧着裘衣长袍,右手拎着包袱,到了花色身边都是慌忙着替花色取暖。

待花色身上裹了裘衣手中有了取暖之物,春久与香悦便自行生了火解开包袱烤着干粮。

不一会阵阵香味传来,春久将食物捧至花色面前道:“小姐,填填肚子吧。”

花色伸手接过来,余光看到那小郎看着自己,目光灼灼,心下一阵好笑,站起身对那小郎道:“公子可是要吃些?”

那小郎看向花色还是没有表情,花色以为自己会错了意,刚要讪讪的收回手,却听那小郎道:“也好!”说着就伸手抚上花色的手。

那小郎的手软软的,带着暖意,拂过花色的手时让花色一怔。接过后,那小郎便没视旁人若无物的啃起干粮来。

花色见他吃的香,笑了笑回到位子上接过春久递上来的吃食小口的吃着。其他等人花色便没有再分,实在是带的干粮不多。那些黑衣人却是丝毫不在意,各忙各的。不一会又有黑衣人进了废屋,约三两人,每人手里三两个野物,想来是分去打猎的。

那几人看见花色等人明显一愣,之后更是有些错愕的看了看小口啃着干粮的小郎。一时气氛有些尴尬,那小郎蹙着眉头抬眼道:“愣着做什么?”

那三两人才回过神来,沿着破烂的屋子去了后院。等那十几黑衣人一行大快朵颐的时候天色已经转好,花色见了站起身对那小郎道:“多谢收留之恩,我等告辞。”

那小郎本来在发呆,乍一听花色说话好似吓了一跳,而后闷着声音道:“本就是慌屋,哪里是什么收留之恩,要走便走罢!”说完竟是闭起眼睛不在看花色。花色生出几许无奈来,福了福身子告辞。

花色丝毫不留恋的往前走,没有见到后面的小郎又抬起眼盯着花色的背影。

坐上马车时,香悦轻声道了句:“也不知是哪家的孩童,竟是有几分贵气。”

春久也是点头。

花色便想起来那小郎身姿笔挺的坐在那里啃干粮,生生染了几分笑意。身边有十几人护卫,哪里是寻常人家?倒是那贵气落了几分刻意,也不知那小郎是什么来头。

想着马车已经驶离了废屋,花色便不再将心思放到那废屋的小郎身上。

如今已经赶了近十天的路程了,依旧没有遇见林兮之。花色心里生出几分不安来,也不知林家有多少人知晓哥哥的行踪。那林千舫传言那般不堪,哪里知晓是个有能耐的,有一便有二,林兮之身后有无数林家人时刻紧盯着,若是还未到卉城便出了意wài

可如何是好?

越想越是不安,花色便催促着仟五道:“紧着些时间吧。”

仟五回了声是,而后一鞭扬起抽在马身上喝了声:“驾!”马儿嘶鸣一声便加进了速度。

马车长跑了一会复又减慢了速度,春久不满的探出头去观看,这一看竟是惊呼一声匆忙退了回来。

花色余光也是见到的,面色一时有些惨白来,那长街拐角处竟是围了几十人个个手中握着器具,见到马车行来眼里俱是闪过一阵精光……

第二十二章 出手相助

这些人穿着都是普通百姓的模样,放眼望去没有穿着华丽之人。手上所握着的器具是平日里下地农作的工具……这些怕是这座小镇的百姓吧?花色只感到身上一阵冷汗涔涔,难怪刚刚进来便感觉不对劲,只是哪里能想到这满城皆是贼人?

“坐好!属下要加速了。”仟五沉着嗓音对里面的三人道,随着话音刚落,一声厉喝从马车外传来,随即便是鞭子打在马身上的声音,听的人头皮的发麻。

马儿吃痛,竟是连嘶鸣也没有突地就加快速度,饶是三人坐好准bèi

也被甩的歪倒在马车里。

那些手持器具的贼人见到马车加快速度一声急喝道:“拦下!拦下!”随即便是一阵骚动,马车内三人脸色都是有些发白,花色更是咬紧下唇眉头紧蹙。

马车依旧不为所动的飞奔着,渐渐近了,那些贼人皆是轰轰闹闹着要将马车拦下。不过仟五也是有真本事的,长鞭一甩竟是将接近之人狠狠抽翻。

那些接近马车之人哪里有防备?被抽翻后一声痛呼,更是被马车撞上。眼见这般场景,剩下之人哪里还敢上前?马车便极为顺利的往前冲去。那些声音渐渐远了些,花色长松一口气,掀开帘子来见前面没了人影险些瘫软在马车里。

花色疑虑重重,马车外的仟五也是蹙着眉头不知再相些什么。

“我们这般逃了出来,也不知那稚儿能不能逃出来。”香悦小声嘀咕了一句。

春久也是颔首道:“那孩童也才四五岁左右,遇见这样的场面怕是会吓哭的吧?”说着一声叹气,问道:“先前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车此时已经慢慢减了速,仟五此时也是回了头看向花色,花色面上表情无甚变化,对仟五道:“先送我们出城,之后你再回来看看。”说是回来看看自让仟五与那小郎报个信。

仟五领命,而后颔首称是。

马车出了城门便是一阵泥泞,不好走是肯定的,但若是停下,那些贼人也不知会不会追过来。花色想了想道:“我们先往南走,你过去看看吧。”

仟五蹙着眉,显然在思索着,也就一瞬的功夫便颔首称是。里面的二人也是会驾车的,香悦接过仟五手里的马鞭坐在外面,仟五拱了拱手便纵身一跃,很快消失在众人面前。花色等人不敢将车子走的太慢,生怕那些贼人追上来,但是又不敢走的太快,生怕仟五追不上,三人都是女子,总归是有些不便。

谁知dào

不过半个时辰仟五便回来了,不仅如此怀中还抱着那小郎……

仟五回来时也没说一句话,还是香悦喊了声:“你回……”香悦的话只说了一半,车帘便被掀开。花色也正好kàn

向外面,这么一来便看见那稚童黑亮的眼睛。

花色自是吓了一跳,但是很快敛了心神,伸手将人接过来问了句:“只有小郎一人?”

仟五抱拳道:“小郎身边之人正在御敌,属下见小郎独身一人便将人带了回来。”

花色了然,而后问:“那些人可是知dào

?”那些人问的是那些黑衣人,若是被人以为仟五是敌人,那可就好笑了。

仟五回话:“知dào

的。”

花色含糊应了一声。怀中的孩子一动不动的窝在花色身上,带着几分审视的模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花色。花色自是能感觉到小郎的视线,颇有几分不自在。

“我要去卉城,你们若是顺路便捎我一程罢。”小郎突然开口,语气有些许不自在。

花色低下头对上稚童的眼睛道:“你独身一人不要紧?”

小郎回道:“无碍。”也听不出来害pà

与否,倒是让花色一阵好笑。小郎的眼睛黑漆漆的,如同夜空中的星辰。许是年岁尚小还未经世事,因此显得纯净。

马车摇摇晃晃往前行进,怀中的孩子没说站起身去,花色也是不好开口,二人便偎在一起相互瞪着眼睛。

一旁的春久好似很喜欢孩童,在一边逗弄着孩子已经好一会了,只是尚未得到孩子正眼相看不免有些失望。过了许久见二人还是保持着姿势不变道:“公子,你这般我们小姐身子该麻了,你若是觉得不嫌弃便坐在奴婢身上吧。”

小郎没有做声,站起身挪到一旁而后抱膝而坐,因着有些小,短胳膊短腿的抱不到膝盖看着有些许滑稽。花色甚是觉得好笑,眼里噙满笑意。春久更是捂着嘴偷偷偷笑开。

不一会香悦也进来,见三人这般满是疑问,不过在春久的示意下也是抿着嘴笑了起来。这时候天又开始下起小雨,那孩童倚着侧壁睡得极不安稳,撞上车壁也是揉了揉继xù

靠着。

这般年岁的孩童遇见那样的事不仅不慌张还能睡得下去,倒是让花色隐隐有些佩服。过了一会,马车一阵颠簸,小郎又是磕上马车,这次许是磕的疼了倒吸了一口气。

车内其他三人都是忍俊不禁,毕竟是年岁甚小的孩童。花色不忍,小心移了过去帮他挡了挡。谁知dào

小郎迷迷糊糊地依进花色怀里,就这么睡了过去,倒是让花色生出几许无奈。

这一觉直睡到天色暗下来,花色等人还好将就,只是多了一个孩子还真不好寝在车内,于是吩咐小声的与香悦春久二人道:“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人家,我们借宿一宿。”

二人小声应了是,一人出去与仟五说话,一人帮着花色理了理衣袍。如今马车内视线不是很好,花色也没有注意怀中的孩子已经睡醒正看着自己。

就这么又走了一个时辰才看到人家,如今夜寒风大,马儿也有几许疲倦,呼哧呼哧的不肯再提速。仟五见状又将缰绳交与香悦,自己拱手道:“属下先去打探一番。”花色颔首同意,总是要先探听清楚是不是好人家。

马车里不知什么时候点了蜡,烛光在马车内摇摆的厉害,因着是夜,多了几许困倦的心思。不一会香悦将马车停下,春久也出了马车,二人找了个地方支起火堆来,因着断断续续下了一天的雨,火堆想要烧起来并不容易,好在二人也是好脾气的。

如今的时辰花色不甚清楚,只是腹中已经饥肠辘辘,确实有些饿了。支了火之后,春久与香悦二人手脚便有些麻利,从马上取了小壶将里面的冷汤温了温,就着烤好的干粮送与花色。

那冷汤是花色昨日吩咐装上的,赶路这些天一向如此,若是用膳时间在店家解决便余些汤留下。歇息下来能喝上热汤总是能暖和暖和,本也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姐,哪里需yào

奴仆成群,每顿必须现做?

花色接过汤和烤好的干粮摇了摇怀中的稚童,小郎腹中阵阵叫声比起花色毫不逊色,想来也是饿了。小郎似是极不情愿的睁开眼,好半晌才打着哈欠起身,见又躺在花色怀中装模作样的干咳了两声。

花色也不点破,将手中的汤递于小郎道:“先喝些汤暖暖身子。”

小郎有些许惊讶,而后接过花色手中的大口水壶,先是小心翼翼的闻了闻问道,而后才试探着喝了一口。动作像是对着世界充满防备的小猫一般。直让花色生出几分怜惜。

小郎喝了两口便将水壶还于花色,花色觉得奇怪,问:“怎么不多喝些?可是不合口味?”

小郎摇摇头没有做声,而后小口小口吃着干粮,模样实在是可爱。惹得春久与香悦频频向这边看来。

花色见他扭捏的模样蹙着眉头想了一会,而后便释然了,感情这孩子是想给花色三人留一些呢。想明白了,花色心底更是柔软一片。虽说至此为止还尚未看见小郎笑,但这般也足以证明这孩童是个心善的。

“不碍事的,马背上还有,你多喝些,如今正在长身体,莫不是公子不喜欢长个子?”花色逗弄着低着头啃干粮的孩子。

那小郎闻言身子僵了僵,而后便没再拒绝花色递过来的水壶。吃饱喝足后,仟五也回来了,说已经找好人家,接过香悦递过来的干粮吃上两口便出发。

到了人家歇下来已经又是过了半个时辰,主人家是个壮年的汉子,说是妻儿回了娘家。人看着也是个老实本分的。因着主人家房屋有限,花色等人只借了一间,仟五是与主人家睡一起的。好在农家的床榻很是大,似是为了方便照看小孩的缘故才修了这般长大的床榻。

小郎似是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人家,好奇的转着眼睛四处打量,等到四人同铺时又僵在当场。花色看出他不自在哄道:“如今只能将就一晚,你若是不习惯便睡在贴墙的那边可好?”

小郎蹙着眉头,见不能改变才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而后小声道:“不过你要睡我身边。”

这小郎自被仟五抱回来时说了两句话,之后便没再说话,如今开口,声音软软糯糯的,让花色好一阵欢喜。(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十三章 谁家小郎

花色自是应下稚童的要求,花色本是想叫这孩子跟着仟五一道随主人家睡在一起,谁知dào

这小郎不虽没有说话,面上的表情却是百般不愿,花色便试探着让小郎与自己一道,孩子面色才转好。

一夜睡的极为安稳,花色也是难得的没有做梦,许是这几日赶路累得慌。天大亮时花色才起来,花色醒来时春久与香悦二人早已起床,只余小郎窝在花色怀里睡的安稳。

春久是留下伺候花色的,见花色醒来行礼轻声唤了句:“小姐。”问花色是否起床。

花色见天色已是大亮,自是要起床的。只是轻轻动作小郎便醒来,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童音稚嫩:“可是到习字时间了?”原来还未清醒。

春久抿嘴偷笑,花色将小郎露在外面的身体裹住轻声道:“时间还早,再睡会吧。”

小郎一怔,而后好似反应过来,见自己被花色搂在怀中表情有些恍惚,随即轻轻推开花色道:“可是要赶路了?”说着起身自己拿起衣服穿起来,动作有条不紊。

此时刚好香悦也进来,见小郎动作熟练满是讶异的与春久对视一眼。

晨起过后,主人家客气的拿来早饭。吃过后,花色等人便告辞。留了些银钱算做谢礼。主人家一开始推脱,最后也收下了。

上了马车,花色倒是有些疑虑,之前看到的这小郎身旁的黑衣人们应该本事不差,只是不知为何都没有追上来。想了想花色便问:“小公子前往卉城归家还是寻亲?”

小郎安静的窝在花色怀里,如今乍一听花色开口问话明显一愣,随即道:“归家。”

花色见他开口,便找话想打发时间,问他:“小公子姓甚名谁?”

小郎回:“我姓秋,爹爹为我起名天熙。”

秋姓?花色一阵惊讶,若说到秋姓,卉城中也只有秋允画那个家族了吧?这小郎竟是秋家人?这么一想。他身旁带了那么多黑衣人也不奇怪了。

花色还想说话,但是见小郎表情泱泱便没再问,只是道:“妇人唤作花色,我身后二人分别唤作春久、香悦。小公子若是有吩咐直说就是。”

秋天熙看一眼花色,小小孩童目光闪烁了一下而后便转过头去。

马车走了一阵停下来,外面传来仟五的声音道:“姑娘,有人找。”

花色自是觉得奇怪,与春久与香悦对视一眼后,春久打了帘子,外面有三五人骑着马立在马车两侧,见车帘打开拱手道:“多谢出手相助。”花色见他们做黑衣人打扮心下明了是来接秋天熙的,点点头算做回应。

秋天熙此时站起身子,因着身子本就小。不需弓着身子进出。走至花色前方背着手对花色,花色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见他做大人模样心下莞尔。

秋天熙至那几人面前道:“谁来接我?”

正说着又有马蹄声渐渐往这边走来,不一会有人打马至马车前。秋天熙见了躬身行礼喊了句:“二叔安好。”

秋天熙躬身时候才堪堪让出花色被遮挡着的视线,这下马车内外两人俱是将对方看得清晰。

只见那人清秀的面色紧蹙。满是不悦,而后将马鞭指向花色道:“原来是你这妇人!怎么?现在有脸回卉城了?”

这人正是秋允画。

花色之前听到秋天熙说秋姓时便想起此人,哪里想到没过一个时辰就能看见他?只是见他咄咄逼人的样子实在不喜,因此也没给他好脸色。

秋允画见花色不理,冷哼一声,见秋天熙依旧躬着身子没好气道:“今日你救我小侄,秋家记在心上。就此别过。”说着打马上前两步将秋天熙抱进怀里,蹙着眉头走了。

秋天熙走之前对着花色颔首示意,花色也是点点头,算做告别。

那些人走后花色的脸色自是有些不悦,多年未见,这秋允画还是一如既往的惹人厌。花色身后春久与香悦二人自是不知那人为何这般说花色。但也不好开口询问。

见气氛尴尬,香悦问仟五道:“如今离卉城还有多远?”

仟五回道:“还有七日路程。”

原来已经快到了。花色敛下情绪,对仟五道:“既是如此便紧着些路程。”早些到了便打听打听哥哥的消息。

仟五自是领命,如此又是走了三天。这天傍晚,花色等人在城中住下。因着靠近卉城,这边的城镇更多些,人口也相对较多。依旧是订了两间房,花色与春久、香悦二人一间,仟五单独一间。第二日天还未亮便听到敲门声,睡得正熟的三人被吵醒,都有些莫名其妙。

香悦轻声应了一句,而后收拾了一番开门,本以为外面是仟五,哪里知dào

是不认识的几人。当下便合了门,声音有些警戒问:“你们是何人?”

外面有人回话道:“我家主子席木,过来拜见花色小姐。”

声音不小,花色还以为听错了,但是外面那人又是说了一遍。花色赶忙起身,对外面道:“请稍带。”而后手忙脚乱的穿衣服。

三人收拾妥当后,花色亲自上前开门。只是开了门后并未看见白君泽,当下有些戒备。外面有三人,站在中间的那人道:“小姐,主子在外面等你,仟五已经下去了,还请小姐与我们一道下去。”

花色心下砰砰跳个不停,听了话颔首道是,而后走出门外。春久与香悦见状也跟上,左边的人见了好似要出口制止,但是被中间那人的动作止在当场,随即三人当做没有发生一般继xù

向前走。

花色便感觉出不对劲来,若真是白君泽,向来都是直接入内的。虽说如今可能是见花色房内有香悦、春久二人觉得不方便……虽说这个理由倒是能说得通。

只是……虽说找不到理由,花色就是觉得哪里不对。花色背着手做了个动作,身后的香悦与春久自是看见了,随即也与花色一般神经紧绷着看向前面。

路过仟五房间时,香悦随手推了推门,发xiàn

门丝毫未动,这般就是仟五还在房内!这些人果然是在说谎。

花色三人立马反应过来,花色手中已经不知何时握着匕首,那三人早已发xiàn

不妥与花色三人对峙着。

香悦见此砰砰的敲着门,哪里知dào

仟五根本没有反应。花色叹口气道:“怕是被下了药,莫要白费力qì

了。”

那三日也是大方承认:“小姐倒是聪颖,既然被拆穿我们也不用做戏了,三位还是随我们走一趟吧。”

不等花色问话,春久与香悦二人便上前挡在花色前面道:“你们是谁?”

那自称是席木手下的三人自是不答,而后慢慢逼近花色三人。花色手心已是一阵湿意。自称是席木手下的三人又是近了些,春久与香悦二人却是突然出手,出其不备的踢向三人。那三人也是个厉害的,及时躲闪过去,几人便在客栈走廊上斗了起来。

花色才知dào

春久与香悦二人身手不错,也是,她们也不会无缘无故在自己面前打一套拳,自己哪里能知dào



那些人的目标是花色,香悦抽空道:“小姐,你快些走。”花色也不矫情,知dào

自己留下来只会拖累二人,干脆的拔腿就跑。

与春久、香悦二人酣战的三人也是厉害的,香悦一人对着两人明显有些力不从心,渐渐地有些招架不住,花色自是不忍,一时也不知dào

如何才好。花色那边刚刚停下便感觉有些危险,果然,从楼梯那里又出来一位男子,花色握紧手中匕首防御在自己面前,喝道:“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不答,快步向花色走来,花色不会功夫哪里是那人的对手?会快便被人制住,手中的匕首也已经落地,春久与香悦二人见了都是又气又急,香悦更是因着分了心被人一掌拍到地上。

花色被制住也不挣扎,捉花色之人见花色不动还以为有诈,冷哼一声道:“乖乖束手就擒吧!”说着一个手刀下来就要劈晕花色。

花色闭眼等着疼痛传来,哪知传来的不是疼痛,而是制住自己那人的闷哼声。花色知dào

有变睁开眼来,正好kàn

见白君泽立在几步远的地方,一手背在后面,一手拿着剑,剑上依稀可见有血迹。

白君泽见花色看过来颔首示意,而后道了句:“可是无事?”

此时正值太阳升起,今日是个好天气,旭阳升起,在白君泽身后染起一阵光晕,花色一时看呆了去,听见白君泽说话才回过神来回道:“无碍,多谢出手相救。”

白君泽身后也有几人,已经上前去帮春久与香悦。白君泽见花色确实无碍点点头没再开口,望向后面缠斗的几人。

花色也是转过身去,当中不仅有春久和香悦,仟五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加入了战局,三对三人,又加上白君泽之后带来的人,很快那三人便被擒住。花色匆匆对白君泽行一礼便上前查看香悦的伤势,好在无甚大碍。此时依稀听见客栈房中有细细碎碎起床的声音,白君泽见状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第二十四章 证据

眼看天色大亮,行人们自是要起床,花色等人见状匆匆离去。好在白君泽带来的人主动善后,让花色松下一口气,若是被店家看到地上有血迹,之后又发xiàn

店中少了自己等人……报官就麻烦了。

找了个安全的地方,白君泽手下之人皆是退开,花色也打发了春久与香悦二人,只剩白君泽与花色二人时,白君泽对花色道:“那些人是刑部的,寻你想来是为了从你口中探听到消息。”

花色自是不解,刑部与自己有何关系?花色脑中一闪,想起来之前在垂柳小镇的邓县令那件事,于是问道:“他们是来探查垂柳小镇的命案吗?”

白君泽眸光一闪,摇头道:“你可还记得柳氏?”

花色自是记得,那柳氏夫家一家被灭门,柳氏手里有证据,只是苦于没有门路,还被人囚禁。最后将东西交托与花色,花色又把藏匿证据的地方告知白君泽……

白君泽见花色陷入回忆,解释道:“那柳氏留下的东西我尚未到手。”

花色听闻有些诧异,之前白君泽不是要柳氏手里的东西吗?怎么到了如今还是没有拿到手?可是出了变故?

变故一说,是,也不是。白君泽得到消息并没有及时找。其一,花色告知白君泽的地点白君泽觉得甚是隐秘,又恰逢飒禁要废黜世家便没有派人去寻。其二,白君泽怕找来被人夺了去,周筠廷与赵谦二人在朝中媚上欺下,得知白君泽拿了对他们不利的证据,定是要有所动作的。其三,宁皇飒禁虽说不是任人欺瞒的愚人,但如今偏颇着周筠廷,只怕会生出事端来。几番思量下,白君泽才没有及时将东西拿来。谁知dào

便出了变故。

那周筠廷也不知从何处知dào

的消息,知dào

柳氏藏匿东西的大概位置。于是便派人寻去,可惜一直没有得手。周筠廷怕被人得了去,因此便将那座城变为死城。

这件事周筠廷做的极为隐秘,白君泽也才在年前才得知消息。得知消息后。白君泽便想法让人注意那座城镇。听说晏家老头喜欢赏梅,便借了宴仕之口将老爷子骗了过去。谁知dào

周筠廷不仅胆大而且心思细腻,等宴仕回来后告知白君泽那里确实有不错的红梅,而且老爷子甚是喜欢。

红梅一说,白君泽信口胡诌,只是借势而已。听闻宴仕的话当夜便亲自跑了一趟那座死城。确实如宴仕回来说的那般——城中并无不妥。若不是白君泽提前得知消息,怕是也认为城中人便是当地百姓。

周筠廷做事狠绝,飒禁又是不管不问。能说得上话的世家已经被废黜,余留在朝中当差的也是处处小心翼翼,哪里能用得上?

对峙至今。那城中之人好似也烦躁起来,竟是不管不顾的直接做起杀害来往行人的勾当。

不巧,那座城镇正是花色等人路过的。白君泽不是善于解释之人,与花色说了没有两句便匆匆走了,这些话都是仟五与花色解释的。也是逻辑混乱。还是花色自己理出来的头绪。

“如今他可是去了那里?”花色听闻眉头紧蹙的看着仟五。

仟五没做声,面上表情似是挣扎,好半晌还是没忍住,对花色道:“姑娘,我家主子确实心存百姓,还请姑娘助主子一臂之力。”说着单膝跪下,对着花色行了一礼。

花色急忙避开仟五的动作。心里也是有些挣扎的。

花色是将地址告与白君泽,至于白君泽为何没有取出来,花色一阵心虚。当初将柳氏藏匿的地址告知白君泽时,花色还留了一句话没说。凭白君泽的本事应该是找得到的,只是拿到后发xiàn

不是自己想要的,估计是为免打草惊蛇又将东西放了回去。

至于为何没有柳氏的话完完整整告知白君泽。花色也是有私心的。当初花色对父母二人的境况有些怀疑,哥哥林兮之与徐粲然又是闪闪烁烁含糊其辞,花色没有告知白君泽便是想着再次见到他时请求他查查父母的近况。只是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才堪堪拖到了今日,花色也是没想到出了这场变故的。

花色对于白君泽的事情向来不会拒绝。况且之前在拓坞国白君泽却是帮了花色很大的忙。想了想花色便应下,问仟五道:“大人已经去了那座城镇?”

仟五见花色应了这才颔首道:“他们是想亲手毁了证据才好心安。今早这些人过来寻姑娘便是打的这注意。如今计划败露,想必他们还有后招。我们应该早些将东西取出来才好。”

花色应下,留下春久照看香悦,在二人担忧的眼神中便与仟五以及白君泽留下的二位侍从,四人一道骑马往那座死城中赶去。

骑马的速度比起坐马车的速度快上许多,一路快马加鞭,三日的行程只用了一天一夜的功夫。顾不得歇息,三人带着花色左拐右饶便到了城中。四人并不是从大门进的,离城一里路的地方有一小山,山中有一隐秘的地道,花色等人便是从那进去的。里面九曲十八弯,当真是称得上密道。

四人出来的地方是一口枯井,枯井在一座废弃的院子里。花色等人走出去刚好是之前花色与那秋家小郎人等避雨的那座废屋。白君泽一行也不知怎么联络的,反正花色上去的时候刚好kàn

见有人接应。

花色几人到的时候旭阳还没有升起,城中蛮徒还在酣睡中。几人没用火把,小心翼翼的移动,走了不到半刻钟来到一间看上去不错的宅门前。那来接应的人轻轻叩了门,有人在里面发出一声奇怪的细微发音,外面的人也用同样的奇怪发音回话,一会门开了小缝,花色等人才依次进去。

进去后走了几步来到一间房门前,里面有着微暗烛光。带路的人先是敲了敲门,而后拱手退下,只留花色与仟五二人在门外等着。

不一会,门大开,白君泽穿着中衣立在门内,见到是花色与仟五没有过于吃惊,而后侧过身请二人进门。

花色福了福身子进了里面,而后白君泽便关上门。白君泽将烛光点上后才知dào

原来仟五已经不知dào

什么时候走了。当下心中有些异样,但是随即被遮掩,看着白君泽道:“我来是寻找那本册子的。”

册子是柳氏说与外人听的,真zhèng

的东西并不是那本写着不痛不痒数字的账本。花色知dào

,白君泽却是不知dào



花色与白君泽说话不自觉得挺了挺背,好似这样就能壮胆一般。也是,之前花色在白君泽身旁是有些自卑的,所以对白君泽的态度自然带了些唯唯诺诺,以及一股小家子气。渐渐地离了白君泽,花色便生出几分自在,再见白君泽时虽然大体上没有多大变化,但逐渐找回些自我。

与哥哥相见后,花色更是已经lì

练出不错的心墙。回归林家后花色找到依靠更是慢慢变得不再小心翼翼。

如今,花色能保持相当平静的心与白君泽说话时之前想也不敢想的。

白君泽自是发xiàn

花色的不同,心下除了讶异,更多的是感概。这些年花色确实不易,越是见花色这般,白君泽越是能想到之前。花色到底是无辜的,想着又是叹了口气,可能是自己年纪大了些,变得多愁善感了。

白君泽见花色说话,接话道:“我知dào

。”

花色一讪,是啊,来这里不找册子难不成还游玩?而后说:“我不清楚这里的地形,也不知dào

柳氏形容的地方是哪里。”

白君泽点头,这座城镇虽说小,但是一间一间找起来也是麻烦的很。况且花色是帮自己,白君泽总不会浪费时间在这上面,于是道:“我知dào

,只是那东西如今已经不在柳氏说的地方了。”

花色啊一声,抬起头来,面上满是诧异。

白君泽道:“我们来晚了一步,东西如今到了他们手里。”

花色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其他情绪,敛了敛心神开口问白君泽:“已经到了他们主子的手里,还是尚未呈上去?”

白君泽回道:“还未呈上去。”

花色又问:“可还在城中?”

白君泽应是。

花色松一口气,而后慢条斯理的替自己沏了一杯冷茶,喝了半杯后花色抬眼对上白君泽的视线道:“我可以帮你找到你要的东西,但是在这之前我有几件事想问你。”

白君泽一直看着花色的动作,听闻花色说出这般话才好好地打量了花色一番。依旧是之前的女子,只是为何性情变了许多?花色未听到白君泽开口,便将敛下的视线重新看向白君泽。二人的视线一时胶着在一起,都是有些异样。

最后还是花色先敛下视线,换了到嘴边的话解释道:“之前没有与你说明白是因为想着再见你一面,请求你帮我查查父母的近况……可惜如今不需yào

了。”

白君泽自是知dào

花色双亲已经不在人世……只是到底不会说些讨巧话,只能叹息一声说了句:“节哀。”

第二十五章 凶手

花色听白君泽说这话却是一笑,本来只是抿着唇轻轻一笑,而后也不知想到什么,不可抑制的笑出声,笑着笑着更是肆无忌惮的如同发了狂一般。

花色如同疯魔一般的模样惹得白君泽蹙紧眉头。白君泽在官场上已久,就算大难临头也是不行于色,但是如今见花色这般模样实在是有些诧异,面上震惊的神色自是一目了然。

许久花色才停下来,怪异的看白君泽一眼反问道:“节哀?”说完也不等白君泽给出反应自顾自的冷笑一声又道:“是啊,人都死了,不节哀又能如何?”

白君泽见花色着实奇怪,脑中思绪一转便有了猜测。

花色进来后本是坐着的,说完话后又站起身慢慢走向白君泽。见白君泽丝毫无畏所动,眼中闪过一丝凛冽。走至白君泽身前不过一步距离,花色突然又笑了出来,这一次倒不似之前笑得可怖,只是如同之前的性子那般温婉一笑,只是右手不知何时握着匕首抵在白君泽胸前。

白君泽似是没有察觉一般,面上早已收了震惊的表情,只是看着花色,二人四目相视,从外面看上去烛光倒影出的二人相偎相依……

“刚刚的话没有说完。”花色像是想起什么,自言自语一般的缓缓说来:“柳氏的话我只说一半确实藏了私心。花色身单力薄,只是想借着那件事想问问我父母的近况……如今却是不用了。”说着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轻声叹了口气,而后又道:

“花色只是妇人,没有神司大人的本事。”说这句话的时候花色嘴角上扬,并非真的在夸赞白君泽。“但是父母养我、育我,恩重如山,我若知dào

他们罹难却装作不知也枉为人子。白君泽!你先杀我儿又害我父母,这仇我怎么与你算?”

花色几次想问哥哥可有查到父母遇害之事,每次林兮之知晓花色的意图后就会左顾而言他。问得急了便是装作有事匆匆走人,兄妹二人去了林家林兮之更是故yì

忙得脚不沾地,不与花色接触。

花色渐渐地便有些疑惑,花色想知dào

害父母的仇人本来不是大事。但是林兮之的态度实在是奇怪,不得不让花色多想。一次林巧巧过来寻花色,花色想告知一声哥哥,却是听到林兮之与徐粲然二人谈论双亲之事。

花色听的清楚,确确实实有“白君泽杀我父母,如今我却不能手刃仇人”这样的话。花色初时听到这样的话便有些恍惚,浑浑噩噩的回到院子请辞林巧巧,之后又发了病。好在只是半天时间,花色便撑了过来,撑过来的动力自是要亲自杀了白君泽……

花色说完话见白君泽面上没有异常。轻笑出来道:“你是神司,这种事情想必见得多了。”既是出生入死之徒又怎么会没有遇见过威胁生命的事情?

花色又道:“想必你与林莫二人是有交yì

的吧?哥哥肩负着振兴林家的使命,如今林家人心又是不齐,哥哥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了岔子被人捉住把柄。但是我不同,我本就是弃妇的身份。活着也只是安度余生,若是以命换命也是值得。”

花色自顾自的说着,后面的人影却是慢慢靠近这边。白君泽见了示意黑影下去,自顾自的听着花色说话。

“我不怕死,若是大仇得报,死又如何?”说着又将匕首靠近了白君泽一些。花色虽说不怕,握着匕首的右手却是颤抖不已。白君泽暗自叹息一声。将花色搂近怀里,匕首贴着白君泽动脉轻轻划过,不一会便慢慢沁出血来。

花色一惊,正要挣扎,却是被白君泽按了后颈,当下便昏了过去。

花色昏过去后。那黑影又站出来,白君泽道:“好好照看她。”说完站起身出了门,竟是将房间让与花色。

花色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醒来时还有些迷糊,待稍稍清醒后才看清自己躺在床上。床前几步路的地方一道人影忙着张罗饭菜。听到后面动静道:“姑娘醒了?吃些东西吧。”

说话的声音正是红秋。花色一怔,问了句:“我怎么在这里?”

红秋道:“姑娘不记得了?昨夜姑娘来找爷,爷不在,我陪姑娘等了一会,哪里知dào

姑娘乏得睡了过去。”红秋说这话脸上满是笑意。

花色却是脸上一红,这般还真是……丢脸。红秋见花色脸上的表情不像是作伪,知dào

是糊弄了过去,松了一口气。正想着白君泽推门而入,花色与红秋二人匆忙起身行礼。

白君泽见花色反应正常,也一如往常那般颔首道:“起来吧。”

红秋备的是二人的饭菜,白君泽与花色一道坐下进餐,吃过后白君泽便问花色:“柳氏交托与你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花色见白君泽问的自然,将心中的不虞放下,整了整心情反问道:“大人之前可是找到了?”

白君泽颔首,想了想问:“可是那册子有什么玄机?”

花色笑了笑回白君泽:“大人果然心思缜密,确实是有玄机,却不是那册子。”花色将柳氏说的话又回想了一遍,而后对白君泽道:“柳氏说册子只是普通的册子,真zhèng

的账本却是在包裹册子的蓝色方巾里。”

白君泽皱着眉头想了想,点头道:“确实有蓝色方巾,只是方巾轻巧,里面不像是缝了东西的。”白君泽之前拿到的时候确实仔细翻找过。拿到手后还回去只是不想隐在对方阵营中的棋子白白失了用处。听花色这么一说,白君泽自是要问明白。

花色又道:“只要拿到那方巾我自有办法让字现出来。”这么一说是承认柳氏在方巾中做了手脚。

魏家是书香门第,笔墨纸砚等用度自是不可缺的,柳氏本是商女之后,族中做的便是与这文房四宝有关。时逢文人对纸张和墨砚的要求不仅在用处上,更是在观赏上也有了更高的要求。柳氏族兄为了迎合喜好更是研究出一中墨宝,这种墨宝初时写下去可见字颜,久了便慢慢褪色下去。若是用特定的草药一煮又能将消失不见的字颜显现出来。

只是可惜,这种墨宝还未来得及公诸于世柳家便被魏家连累……

“红秋你跑一趟,带回来东西后,将其余的付之一炬,莫让他们看出来少了东西。”越是紧要关头,稳妥些总是无错的。

红秋领命退下,只余花色与白君泽时,白君泽便主动问花色:“来卉城可是有地方住?”

自是没有,花色本来想着与哥哥一道住。只是靠近卉城的时候听说卉城被封了出入口,最近开始只能是拿着文书之人才能出入那里。花色莫说是住的地方了,就是进去里面也成了问题。

白君泽见了道:“既是如此你便与我一道回去吧,子环总是在我面前念叨你。”

花色想了想颔首应下。

白君泽又道:“你哥哥一事我先派人去找找,不过林家之人向来厉害,可能已经进了城也不一定。”花色又是颔首不做声。之后便告辞退了出来。

未时,城东方向升起大火,浓烟四起。城中之人四下逃窜者有之,极力扑救着有之,哭喊着求救命的有之,各色各样。白君泽等人便趁乱离了那城镇。

出了城后不一会,红秋便也紧跟而来。手中拿着的确实是一方蓝布包裹着异样东西。

打开后,里面是一夹层红木匣子。匣子里装的是基本册子,花色稍稍翻了翻,里面的字迹有些潦草,怕是匆忙中写出来的。花色将其余的还给红秋,只取蓝布道:“这里不甚方便,待回了城中再说吧。”其他人自是没有意见。

又是策马赶路,到了春久与香悦休息的地方,花色便与白君泽一伙分开来自己带着两人坐马车,仟五御马,四人往卉城走去。

四人到了卉城外已经是第四日晚间。好在门口有人接应,没有等多久几人便进了城门内。花色自是要掀起车帘打量一番的。变化不大,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卉城之大无法形容,除去规模巨大的神司府,便是皇宫让人禁不住赞叹了。花色也是去过的,可惜当时脑中更多的是如何应对皇帝,并无心观察。

除了这两样,卉城中其他地方也是让人叹为观止。到底是皇城,来往的商旅、大大小小的官员、卉城中的百姓、街前巷口的摊位哪一样都是让人应接不暇的。春久与香悦二人到底也是好奇心强的少女,早已迫不及待的下了马车在城中游玩。花色不喜闹景,只是坐在马车中等着那两人回来,等二人满载而归时当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白君泽还是将花色安排在白府,既是已经在人眼皮子底下,再做无谓的动作又是何必?还不如堂堂正正的,好叫人无话可说。

果然,花色晚上住进白府,第二日便有人打探花色的身份,还有人直接撂下话不待见花色的。真真是各态百出。

第二十六章 商谈

白府的陈设还是没变,花色也依旧住在之前的屋子里。只是身边的人由思君、子环换成了春久、香悦二人。初来乍到时花色哪里想到身边之人是否对自己有异心?那时花色身旁有人伺候着已经是大为不安了,有道是无功不受禄,花色从寻常人家晋升成为有人照看着的可以媲美千金小姐的待遇,心里不安却是大过心安理得。

况且那时一心全在白君泽身上,只顾着唉声叹气,又怎么会有多余的精力想其他事?

如今身旁的春久与香悦二人花色是十分信任的。虽说在邳国哥哥曾风光无限,但是后来辞官真真是净身出户。哥哥逃亡时这些留下来的人几乎跟着哥哥出生入死,既是过命之交花色又怎么信不过?

花色过来第二天便有人投贴拜访。花色知dào

会有人过来拜访,但是没想到会是与花色相看生厌的秋允画。

花色得到消息便收拾好准bèi

去见秋允画,心里也是明白秋允画过来的意思。大概是为了那稚童——秋天熙一事特意来道谢的。若说不是因为这事,那秋允画纯粹是过来挑花色的刺,花色只能说这人几年下来真是没有长进。

到了大厅,秋允画已经等在那里。见花色出来身子未动,依旧喝着下人端上来的茶水。花色也不与他计较,这里好歹是白府,花色没有拿乔的资本。

秋允画见花色没有作声,眼底闪过一抹得yì

,待端的够了才开口道:“我今日过来是为天熙一事,孩子年岁小,初时受惊没有异常,回了家后却是哭闹不止。都是在卉城,想必之后还是会见着,到时候还请你装作不认识。以免让小孩子想到不愉快的事情。”

秋允画对花色一向不客气,此次说话依旧也是颐指气使的语气。花色没有与他计较。不想让孩子回忆起不愉快的事情是假,害pà

因此得了惩罚才是真的吧,只是花色面上看不出来异常,点点头算是应了下来。而后道:“秋公子若是没事便请回吧。”直接下起逐客令。

也是。既然二人都不喜对方,也没必多做纠缠。秋允画也是痛快,见花色同意了直接起身,连招呼也不打便出了大厅。

春久与香悦在一旁看的确实有些心惊胆寒,二人过来的路上听到下人们小声说着秋允画,讨论秋允画的大多都是女仆,说是此人与神司大人交好,是世家子。几年前参军,没有凭借世家之力谋得一官半职,如今已是卫千总。官拜从六品。

好歹也是官员,如今被花色这般对待,春久与香悦都是有些心惊胆寒。春久香悦二人对花色之前的纠葛不了解,只是如今见花色这般不客气,实实在在为她捏了把汗。好在秋允画没有在意。即便如此二人还是在花色耳边叨叨嚷嚷,想让花色注意些。

送走秋允画又有人过来,这次没有拿着拜帖,是白君泽带着过来的,客人共有两位:一位是与花色见过的郑幕之,另一位花色也是见过,只是当时情况特殊没有记住。此人便是宴仕。

恰好花色还在大厅,见到白君泽三人过来自是亲自迎上。郑幕之见了花色面上带着笑意对花色行礼道:“女公子安好。”

花色之前只是被这称呼惊到,如今却是明白其中的奥妙心里对郑幕之反应之快感到佩服,因此回礼真切实意的道:“郑公子安好。”

这方二人相互行礼,那方宴仕丝毫没有规矩可言的拽了拽白君泽的衣袖道:“这姑娘跟你之前带回来的那个长的一样啊!就是瘦了些……”

这话纯粹只是在调侃白君泽,毕竟郑幕之与花色二人的互动很显然就是相互认识的状态。

哪里知dào

白君泽丝毫没有回应。让宴仕凭白生出几分无力,最后还是上前对花色行礼道:“花色姑娘安好。”喊姑娘实在是因为不知dào

怎么称呼才好,白君泽的身份自是不会娶花色,只是喊姑娘……如今的年岁也实在是不搭。

花色不记得宴仕,郑幕之见花色面露疑惑便向花色介shào

道:“这是宴仕。宴席上一同承蒙女公子照料。”

花色了然,与宴仕回了一礼。不知dào

白君泽找着二人有什么事,花色又是屈膝一礼道:“花色便不打扰了。”

哪知白君泽开口道:“一起吧,总是要知dào

的。”说完自顾自地拔腿往后院走去。

宴仕见状也跟了上去,郑幕之对花色温和一笑,而后也随着那二人往后院走去。花色见状对春久与香悦二人颔首,春久香悦二人了然的回了屋子等花色回去,花色也随着白君泽一道去了书房。

到了地方,白君泽三人已经各据一方坐好。见花色过来,郑幕之客气的做了请的手势示意花色坐下。

见人都到齐了白君泽开口道:“在座的都是世家之后,我便开门见山的说了。”

白君泽这话一出,二人都是看向花色,花色本来是低着头的,闻言抬头看向白君泽。只是白君泽还是自顾自的说着话,丝毫不在意三人面上表情。

“宁皇废黜世家将近有四个月有余,成效甚微。接下来怕是会加大力度整治,到时候再生出一些不利与世家的传闻……世家怕是会一蹶不振。”白君泽缓缓道。

从飒禁当朝说要废黜世家以来,收效确实轻微。不说各大世家盘根错节,就是真的没了世家这一称谓,在朝中占据一席之地的世家子弟却多不胜数。那些在朝中任职的世家弟子,大多都是兢兢业业的做事,也没出什么岔子,就是因为他们身为世家便剥夺他们的官位这样实在是不服众,若是手段再强硬些怕是会带来极大地反弹。

正是如此,飒禁才在开春设立春试一案,选拔出来的人才自是要填补接下来的空缺。为了腾出位子,飒禁近期怕是会有大动作。

白家有没有世家称谓都不要紧,因此白家自是不会参与其中;秋家秋允画是得飒禁看中的也是可以排除。郑家本就已经归隐与他们也无甚关系。但是,有没有关系是一回事,同不同意废黜又是另一回事,宴家老爷子目光毒辣,向来明哲保身较多,如今却是破天荒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宴仕出入家门,想来也是知dào

世家一事已经是可以威胁到利益了。

花色自是不用说,林家后人。如今与白君泽一道来到书房议事更多的是代表哥哥。哥哥如今不知去向,花色总是要替哥哥了解一些东西。

“这宁国中盖着世家的帽子四处为世家抹黑之人到处都有,不仅如此,好将事情管到飒禁头上去了,也难怪飒禁要做这一项决定。”宴仕接话道。这话又是老生常谈的。

有,不行!没有,又不行!说到底还是一个“度”的问题。你指手画脚的事情与宁国有利,那再是不好听的话都是良言。但是相反,只是为了个人的利益以世家名义向皇帝谏言,也难怪飒禁会动了废黜世家的念头。

花色见他们说话口无遮拦,心里暗暗为他们倒吸一口气。这些人这般明目张胆的也不怕隔墙有耳。

“闲话莫要说了,世家做的有不对的地方,但是不可否认绝大多数还是存了辅佐的责任。就要因着那些不足以重视的蹩脚子弟便放qì

多年来守护国家的世家子弟……这般无异于自断手脚。”郑幕之叹息一声,又道:“况且如今飒禁新培养出来的势力比之世家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世家的漏斗好歹从立国初直至现在才体现出来。而飒禁培育出的势力,如今才几年?便与世家一般漏洞百出,可见并不是最佳的解决方案。”

郑幕之说完,书房便陷入沉默。要说飒禁的势力便是培养出来的白君泽一脉以及周筠廷及其手下之人了。

神司这项工作性质与周筠廷的从根本上就不同,哪里有可比性?

“世家大多信奉离虬,宁皇确实不信,只怕废黜世家一脉过后便是要将神司府赶至宁国一角了。”这般,皇室便是真真zhèng

正的独裁。

“天神由来已久,宁国还未出现时便有的,飒禁若是真的那样做,到时候怕是会血流成河啊。”宴仕也跟着叹息。

怕的就是这个!

宁国百姓祖祖辈辈信奉的神都是离虬,这不仅是一个神话,还是一个根。一个民族连底蕴都没了还有什么意义?为了留住天神“离虬”到时候百姓们再生出动乱来……皇室那时已经没了可以禁锢的枷锁,只怕到时候将是一场灾难……

白君泽从进来后眉头一直没有舒展过,心思也是沉重。与宁皇斡旋一事并不是一朝一夕的,白君泽已经做好准bèi

了。倒是周筠廷手下的势力如今才需yào

好好整顿,周筠廷如今是飒禁的助力,只是这个助力只助长歪风,这样的佞臣留不得……只是飒禁护的厉害,想要拉下来这个小人也是要费一番心思的。

第二十七章 商谈(二)

宴仕说完几人都陷入沉默。好半晌郑幕之才叹了口气道:“我郑氏一脉不在朝堂已久,朝堂之上帮不上忙。但,力所能及之事自是不会推脱。”想了想又道:“飒禁确实有些我行我素,这般下去只怕会重蹈先朝的覆辙。”

见郑幕之表态白君泽也无甚表情。郑家一脉当年辞官并不是本意,这些白君泽自是知dào

。直至今日,郑氏一脉虽然对教书育人一事乐在其中。但是这并不是郑氏后人的出路,郑家也是有打算的,因此才会站出来。

宴仕见郑幕之说话,知dào

他们也是不易,难得严肃的坐在椅子上开口:“个人有个人的难处。”

郑幕之只是笑笑,并未做声。

“飒禁这一项决定并不全是害处,我们这般动作定是能得其他世家支持,为什么如今却秘密商谈?”又是好半晌,宴仕开口问。

正说着有人敲门。宴仕立马噤声,与郑幕之面面相觑。

白君泽应了一声:“进来。”门开了,正是红秋端着茶水进来。

宴仕见是红秋眸光一闪,嘴唇动了动又不知说什么,最后作罢。红秋进来目不斜视的为四人端茶递水,而后对着花色屈膝一礼站到花色身后。花色心里自是有些慌乱,但是见白君泽没有说话也没有问原因。

郑幕之与宴仕见红秋这般动作,面上的惊讶溢于言表,好半晌宴仕确实憋不住了才轻声开口问白君泽:“花色姑娘是哪家后人?”

宁国世家虽说多,但也没有多到数不过来。二人生活在卉城,多少都是知晓一些世家之事,确实没有听过花姓的世家。因此自是要有一问。

白君泽不做声,端着茶碗喝了口茶。

奇怪的很,花色却是知dào

白君泽的意思。因此站起身对着二人行礼道了声:“林氏花色见过二位公子。”

这些郑幕之与宴仕二人是真的惊着了。林氏被灭门时这二人虽说没有出生,但是多多少少在长辈口中听过。长辈们说起林家的时候赞赏为多,自然二人都能记住。毕竟能被眼高于顶的世家人称赞的家族确实不多。

花色说完后自顾自的坐回位子。过一会儿,白君泽见二人还是面色惊讶也不管二人直接道:“林家嫡系一脉一夜之间全灭。原因不明。皇室迟迟不肯动作,惹得民间谣言四起。皇室便以此为借口将林氏嫡系一脉抹灭,更是让旁系林姓改名换姓。连民间林姓之人也不放过,算是对林氏彻底赶尽杀绝。”

花色听白君泽说完。心中感概万千。林家一夜之间全灭一事花色是知dào

的。当初也在心里想着皇室为何不予林氏伸冤,如今听白君泽的话,才知dào

其中始末。若说林氏嫡系一脉灭门与皇室没有干系,花色是不信的。

“这话当真?”宴仕只是知dào

林氏曾经在这卉城风极一时,却不知dào

其中的纠葛。都是聪明人,一听这话心思微微一转便知dào

其中的蹊跷,只是没想到从二十多年以前皇室便隐隐有废黜世家的打算……有些不确定,才有这么一问。

郑幕之面色也是一沉。暗暗懊恼心中对父亲的不满。随即又是庆幸,郑家之人对阴谋阳谋一事不甚精通,如今想来父亲辞去官位还真是最好的打算了。

白君泽没有回答宴仕。接着之前说的其他世家问题回答宴仕道:“那些世家于我们确实是助力。但同时也是一把双刃剑。不说世家中有多少会为了利益铤而走险。就是最后我们真的成功了,那些世家到底如何安排也是一桩头疼的事。”

白君泽的话花色却是听明白了。那些不入流的世家存zài

,如同鸡肋一般。好的有,不好的也有。但是那些世家的利益确实是捆绑在一起的,是留是弃只能给一个答复。

“唉……”宴仕叹一口气。实在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

郑幕之面上也是一片愁容,实在不晓得该怎么接话。一时之间,诺大是书房静悄悄一片。

“因此暂时便由着那些世家折腾。”白君泽开口。真zhèng

有实力的家族如今都是按兵不动的,只有那些不入流的世家才如同跳梁小丑一般蹦哒不停。如今也正好是清理一下世家不良风气的好时候。

郑幕之与宴仕都是点点头。如今除了这个方法也不知dào

该如何了。

郑幕之蹙着眉头感慨:“这不是长久之计啊。”

白君泽自是知dào

的,颔首道:“马上就是春试,我们暂时先按兵不动,等春试过后再说。”

宴仕与郑幕之点头表示同意。如今宁皇为了春试一事煞费苦心。在这个关头还是按兵不动的好。毕竟是广纳贤才的大事,这件事成了对宁国没有损害。

这件事就此打住。宴仕与郑幕之见无话可说很快便告辞。白君泽让红秋送送二人,很快书房里只剩下白君泽与花色二人。

只有二人时花色满腹心思,总觉得如今白君泽有些异常,但说不出所以然来。因此很是纳闷。

但是转念又是被满腹仇恨朦了双眼。自那日听到哥哥与徐粲然说的话后,花色恨不得立kè

手刃白君泽此人。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也不知怎么的。花色竟是将那晚之事忘得干净。

那二人走后,白君泽也没有动作。二人皆是坐在椅子上默默无语,见气氛实在是有些僵硬,花色便抬起头来对白君泽道:“花色有一事不明。”

白君泽有些讶异,随即敛去表情道:“直说无妨。”

花色起身一礼道:“今日看来世家是准bèi

联手一搏了?”

白君泽点头。

花色见此又道:“郑公子与宴公子都是明目张胆的过来白府。宁皇要废黜世家想来也是备好了万全之策。既然白府已经毫无秘密可言,神司这般不避人耳目就不怕宁皇……”花色确实不明白,因此才有一问,后面的话也怕触了霉头,因此不敢将话说尽。

白君泽勾勾嘴角,难得的在花色面前笑。花色先是一愣,随即低下头去就怕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来。

白君泽见花色低下头去眼里闪过一抹笑意,而后回答花色的问题:“正如之前说的,宁皇如今为春试一事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废黜世家一事关系重大,直接关乎各家的利益。这时候各大世家没有动作反而奇怪。既是如此,我们明目张胆的来也好过与宁皇彼此忌惮。”

花色听后生出敬佩的心思来。这人的心思真真是七窍玲珑,也难怪有如此成就。花色点头,又问:“光明正大也是违背宁皇的心思,若是宁皇此时出其不意的出手又该如何?”

花色问的问题也是犀利。白君泽丝毫没有不耐,似是呢喃一般回答:“如今他不是没有出手么?”

花色没有听清,抬起头来看向白君泽。白君泽是背对着花色的,身前有一副画。花色从来都不是活泼的女子,也没有四处打量的习惯,因此也是第一次看见这副画。

画中的女子散着长发,身穿红色长裙。赤着足坐在假山上,双手撑着两侧,面上一片灿烂。画中的女子花色是认识的,正是白芷。花色见到的白芷一向都是恬静的,或者说是端庄的。这画上的白芷确实一片活泼俏丽,与花色见到的实在是相差甚大。

画中的女子即便赤着足散着长发,也丝毫没有轻浮的感觉。相反,倒是让人心生欢喜。也难怪眼前的男子对白芷一直默默不忘……

白君泽叹息一声,而后将画收了起来。原来不是挂在墙上的,花色还道白君泽即便再是喜爱也不该将白芷的画像袒露在众人视线中。毕竟白芷如今是当朝皇后,若是叫有心人看了去……只怕会生出祸端来。

收了画白君泽开口:“宁皇如今没有动作是在宽白芷的心。”说完之后便没再开口。

这话说的很是奥妙。花色转念一想就有了头绪,随即将到了舌尖的惊呼压下去……

这白芷竟是在宁皇面前替白君泽说好话?她这般动作就不怕宁皇生出不满的心思来?若是宁皇怒不可遏的药、要致白君泽于死地……或者干脆对她生出嫌隙来……

只是如今看来还未有这方面的担心。白君泽与白芷二人之间的关系,花色敢断定宁皇定是知dào

的,但是在这件事上宁皇却丝毫没有动作……也不知dào

那朝堂之上的九五之尊到底有些什么打算。一个能在夺嫡中胜出的男人,花色不信他是心思单纯的。

越想花色越是心惊,这卉城哪里是可以趟的浑水?说它是虎狼窝也丝毫不为过,难怪世人说伴君如伴虎。

想着花色满心愁绪,脸上也生出几分担忧来。也不知哥哥如今在什么地方,花色宁愿哥哥辞官隐退,那般至少不用在这地方步步为营……一不小心还会丢了性命……

“唉……”想着花色不经意的叹气出声。

“你先回去吧。”见花色这般,白君泽也不好劝慰,只能打断花色的思绪。

第二十八章 故人相见

三月初,卉城上下一片沉静。往来巡逻的官兵也加强不少,让人心生敬畏。从各国赶来的有志之士皆是雄心壮志准bèi

大展手脚。即使花色身在宅院之中也是能感觉到肃穆的氛围。

“小姐,

这般不是法子,不如奴婢出去打探打探吧。”香悦见花色一直愁眉不展,小心翼翼的开口。

明日春试便开始了,如今还是没有哥哥的消息,花色心中的焦急又没有旁人可以诉说急的上火,嘴角起了好些水泡。

春久与香悦也是坐立不安。但是又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花色已经如此了,二人再添乱岂不是火上浇油?

花色手上拿着书,本来也没看进几个字,听香悦这般说抬起头来想了想,最后还是摇摇头道:“这里不比之前的地方,人生地不熟,又是皇城脚下,还是莫要轻率的好。”

香悦与春久二人听了都是垂下头去,真真是没了主意,好半晌春久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问:“可能请神司大人查探一番?”

花色在心里叹一口气,也是想到这个主意的,只是白君泽自那日之后便没了踪影。这白府比起神司府又是不同,人多眼杂,若是随便找个人还不如等哥哥出现更为稳妥一些。春久香悦二人见花色的表情便知dào

答案,三人俱是沉了脸色。

道是茶不思饭不想,真真是到了这样的境界……

花色也是有自己的想法,就花色的想法来说:是不希望哥哥出现的。这里毕竟是龙蛇混在之地,虽说哥哥也是心中有丘壑的……花色不敢看轻了旁人,恐怕有哥哥那般才华的不在少数。再说这里马上又会有一场政事变动,花色根本不希望哥哥前来。

但是不想他来与他来不了是两回事,如今花色左右为难,真的是不知dào

该如何是好了。

午饭过后,红秋进来对花色屈膝一礼道:“子环过来给姑娘请安。”

花色先是一愣,而后想到那个无法无天的小姑娘。花色见红秋敛着眼睑只是纯粹的与花色说这件事。知dào

她没有强迫的意思,也不知该有什么情绪。最后还是颔首道:“既然来了便进来吧。”

花色已经见到在门外张望的人了。

不等红秋说话,子环已经飞奔进了院子。但是到了跟前又是踌躇着不敢上前。春久与香悦都是立在花色身侧,生怕子环做出什么事来。子环自然是见到了。看着花*言又止,模样委屈至极。

花色见他已经梳了妇人的发髻,当下有些惊讶,往下看去子环的肚子也是微微凸出。也是,毕竟年岁摆在那里,不嫁人才是有异。

子环见花色打量她,期期艾艾地上前一步,与花色四目相对后“咚”一声跪到花色面前喊了声:“姑娘。”

花色这边四人都是一惊,毕竟是怀了孩子的,哪里能做这么大动静?当下花色便起身去扶子环嗔怪道:“做事没个轻重。”红秋也是赶忙上前帮着花色拉起子环。脸上的表情没有不虞,但是看向自家妹子也是带了几分责怪。

子环见花色如此眼泪便涌了出来,拉着花色的袖子道:“姑娘,听说您吃了好些苦!都是子环无用,若是子环早些发xiàn

姑娘……早些发xiàn

……”说着已经哽咽的不成声了。

花色叹息一声。心道:就是发xiàn

了自己也还会走的。但是没有说出来,安抚着子环道:“你怀有身孕,情绪不宜过大。快别哭了。”

这么一安抚,子环更是哭的更大声了。

香悦与春久在后面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dào

该有什么反应。最后还是红秋收场,轻斥一声:“哭哭啼啼作甚!”也不知子环是不是害pà

这个姐姐,收敛了声音。但是还是小动作不断的擦了好几次眼泪。

花色得知子环是嫁了秦方的,一时有些唏嘘,犹记当年子环时常找秦方的不是。那时虽说对秦方有些意思,子环自己可能也不自知。几年过去,二人能有此佳缘也是好事一桩。

子环起身后,春久与香悦便识相的退了下去任由花色与子环二人聊些家常。花色还知dào

这孩子已经不是头一胎了。二人已经有了两岁的女儿。今日没带来。花色听闻先是一怔,而后生出感慨来:白君泽对身旁的人到底是不薄。

又说了一会,子环频频打起哈欠,花色知dào

孕妇嗜睡,见她实在是困顿的慌便说:“回去歇息吧。”

子环不依的拉着花色的袖子撒娇。还是被红秋拉了下去。

故人相见倒让花色郁结的心思开朗了几分。

本以为今日就这么过去了,哪里知dào

傍晚子环又过来,还带了秦方与孩子。听红秋说子环来的目的很简单,带了秦方与两岁大的女儿来向花色请安。

花色初时听到红秋这般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秦方是白君泽的手下,子环说来也不是花色的侍女,这夫妻二人联手过来请安还真是让花色生出几分异样的情绪来。

但是人已经来了,总不能不见。花色刚刚应下,那方红秋便带着子环与秦方进门。二人都是客气有理的鞠躬行礼。身旁一位两岁左右的稚童怯生生的躲在秦方的身后,抱着秦方的腿好不可爱。

花色见了便心生欢喜,蹲下身子哄着小团子道:“过来给小姨抱抱。”

小团子见花色注意她更是将脸都埋上了秦方的腿间。子环见了哭笑不得,哄着道:“钦儿过来给姑娘请安。”

原来小团子名字唤作秦钦,当真是特别的名字。

秦方也是将手伸到身后,安抚道:“无事的。”

哪只不安抚还好,秦方一说话小团子直接甩脸子哭了起来。见那夫妻二人手忙脚乱的哄孩子花色笑出声,连忙用袖子捂住。这二人是真的疼爱着小团子的。

子环见花色这般急忙解释道:“她平常不是这样的,可能是饿了,对!饿了!”说完又是噤声不语,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花色丝毫不介yì

,唤了一声春久,春久清脆的应下而后默契的走了出去。如今已经到了饭点,小厨房早就已经备好了饭菜。花色四人向来吃不了小厨房备下的丰盛晚餐,如今子环一家过来倒是帮花色解了一桩事。

子环见春久出去一会便端着吃食回来,闹了个红脸,支支吾吾解释道:“姑娘,子环不是那个意思。”

花色哪里不知dào

?笑了笑道:“既然来了就陪我吃饭,许久未见你们二人,今日还得一见也是缘分。”说着转身进了屋子。

子环与秦方自是不好推却,也随着花色一道进了屋子。

桌上的饭菜倒也丰盛,道是食不言寝不语,难得一见,秦方也没有忌讳,直接与花色等人同桌而坐,吃了晚饭。

吃过晚饭后,红秋与春久香悦二人一道出去,只留花色与子环一家三口。花色想到刚刚吃饭时子环顾不上自己,轻声哄着孩子的模样笑着打趣道:“到底是成了家的,如今做起事来不似之前莽撞。”

说完子环也不知想到什么,垂下头去,表情有些羞意。

两岁的孩子还是吃奶的年纪,刚刚吃饭也只是草草喂了两口辅食。天色暗下来,小团子闹困,因着没吃饱更是让子环头疼,最后没法只能告罪,去了后面哄孩子睡觉。

如此一来只剩花色与秦方二人相对而坐。

花色与秦方没有多余的交流,对这人的了解最多的也就是白君泽身旁的得力干将。如今突然与他共处一室,还真是有些尴尬。

本以为这场诡异的气氛要等到子环出来,哪里知dào

秦方小声开口道:“主子让我带话‘林公子一切安好,明日会参加春试’。姑娘莫要担忧。”

花色一听面上生出几分喜意来。多日来心中的一块大石算是有了着落。随即又有些担忧,想着不免叹息出声。秦方见状拱手道:“姑娘安心,林公子本事了得,明日定是能过了首选。”

花色听闻这话,也不该做什么反应合适。哥哥的才华花色自是不会去怀疑的,只是哥哥与自己二人的身份特殊,若是叫有心人利用了去可怎么是好?

秦方见花没有做声又是开口道:“林家既然选择与主子合zuò

,主子自然会佑林家安全,这点姑娘尽管放心。”

花色抬起头来,见秦方不像是说假话,算是有个了底。花色一直有这个猜想,只是没有得到正确的回应。看来今晚这一顿饭也是得了白君泽的指示,借由这二人之口向花色说明情况……

不过这样也好,花色虽说对白君泽反对废黜世家的动机有异议。但对于白君泽的人品还是持肯定态度的。既然得了白君泽的承诺,哥哥自是会平安到春试结束。至于春试之后如何,那时候的事情那时候再说吧。

秦方见花色没有质疑,也确定花色是将话听进去了,站起身向花色告辞道:“今日多有叨扰,天色已经不早,我们便告辞了。”

花色见秦方动作干脆,也是站起身,子环不知什么时候抱着已经熟睡的孩子出来,夫妻二人对着花色行礼后便走了。

第二十九章 春试

有了白君泽的传话,虽然不想承认,花色心里也是有了定心丸。当夜睡得也比前几日好了不少。

第二日,刚过卯时便有三声晨钟响彻卉城大街小巷。花色没有准bèi

,虽说已经醒来,但是还是被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有了晨钟三鸣后,花色便再也坐不住了。春久与香悦二人也是过来,三人频频向外探望,虽说看不到什么,但是急切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此次春试与科举又是不同。科举三年一次,这次春试却是宁皇突然来的提案,不分年龄资历,只要你觉得文采出众,皆是可以过来参加的。如此,也是可见宁皇求贤若渴的心思。

卉城内外如今戒严的厉害。住在皇子脚下的百姓如今为了春试皆是闭门不出,生怕冲撞了前来参加的书生老爷们。百姓们闭门不出,巡逻的官兵却又增加了不少。不仅如此,官员的仪仗队也是陆续不停的来回走在卉城的主干道上。

春试的地点在郑氏一家开办的学堂内。为这春试,学堂放学生们假,已是整整半月不曾有过学生过来上课。老师们留下来的也少,大多都是为了避嫌匆匆告假回了家。

郑氏一脉虽说都已辞官回家,但大多世家的权利还在,至少在宁皇未颁布废黜世家的条令以来,皇家的一举一动,郑家与以往一样都是有权干涉的。如今飒禁废黜世家一事正如火如荼的继xù

着,那些聘用来的老师们自是要避避嫌,生怕被连累。

宁皇将地点选在郑家学堂是有自己的想法。其一,比之考试飒禁更希望此次春试是各大名家交流的一场盛宴。比起有成绩,更希望大家共同进步。

其二,自科举制度以来,屡有看好的学生因着怯场发挥失常,飒禁不希望有此类情况发生。

其三,还是废黜世家一事。飒禁要的只是收回世家手里对皇室指手画脚的权利。各世家存zài

至今也是有自己的拥簇,飒禁不希望被人指点说成卸磨杀驴。将试点分配在郑家学堂也是向众人宣告:废除的只是世家制度,与人无关。

郑家学堂门口有重兵把守,来往之人都必须出示文牒方能入内。此次春试并不是淘汰制。因此大家都是有些轻松。辰时三刻,学堂已经进了几千名学子。这些人统一坐在备好的矮榻上,因着人数众多矮榻被安置在户外。刚刚入春,学堂周围的墙上种的迎春花已经有了黄色的小骨朵,今日又是个好天气,暖阳照在众人的身上,倒是生出一份轻松地心情来。

待众人入场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已经有仪仗队威风凛凛的过来。众学子见了自是起身相迎。

与众学子相对不足一丈地方搭了一方高台,台上有一把椅子,也是露天而建。仪仗队巡场过后。有一名身穿便服的中年男子居于其上。男子已是不惑年岁,看上去很是和善,见到台下的众位学子起身相迎哈哈一笑,道:“各位请坐!请坐!老夫今日只是过来走个过场,诸位不要太过在意。”

众学子一听都要有些傻眼。这大人说话也是好笑,若是只走个过场,那这近千人来这还有什么意思?但是众学子听了台上大人的话还是客气的回了句是,而后故作轻松的坐下。

见台下的学子们坐下,那大人呵呵一笑,而后抚着胡子道:“当今圣上惜才爱才,朝堂之上近半数皆是圣上一手提拔上来的。今日召见诸位也是爱才心切,还望诸位不要辜负了圣上的一片心意。”

台下众人齐呼万岁,而后台上的大人又是一阵场面话。这大人也是个能说的,独自一人乐呵呵的说了整个上午,与台下的学子们互动起来也是有些手段。可怜台下有不少学子已经年过半百,即便如今是开春也被日头当空的晒得不轻。还有好些穿多了衣服的。已经热的满头大汗了,只是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做出解衣宽带的不雅事来,只能咬牙死命撑着。

晌午过后,那台上说着只是过来走个过场的大人才堪堪住了嘴,而后道:“今日已经是不早。诸位辛苦,明日还是同样时辰同样地点,各位保重。”说着竟是慢悠悠的,被台上不知dào

什么时候上来伺候的一男一女扶着下了台。台下之人只是看着,无一人敢说什么,不一会那大人就没有踪迹。大人走后,学堂里的官兵们也是退了去。众人这才叫苦连天的抱怨起来。

这学子中林兮之也在的,不仅林兮之在,林千舫也是在其中,二人比肩而坐。如今散了场林千舫小动作的拉了拉林兮之的袖子道:“今日一事,兮之兄怎么看?”

林兮之本就不是爱闹的性子,见他这般蹙了蹙没好心提醒道:“人多眼杂。”

林千舫似懂非懂的笑笑,也没再说这话。

第二日,依旧是这个时辰,这个地点,可惜学子们好些不是请了辞便是因为种种原因来不了。粗粗算去,将近有三成。

林千舫咋舌,小声与林兮之:“没看出来,这春试还有这么多花样。”林兮之一直不理,林千舫讨了个没趣,讪讪的又回去坐好。

这第二日仪仗队巡场过后,来的却是穿着官袍的大人。从品级看去是礼部侍郎,也是不惑的年岁,只是比之昨日那人更有官威一些,连场面话也未说,只是提了个话题:“诸位是怎么看待此次春试的?”

众人高昂着情绪都想一展文采,可惜桌前无纸无笔,于是只能以口授文。虽说今日比起昨日少了近三成人员,但是人数也是可观,众人纷纷叫嚷着展示文采,一下让整个学堂闹哄哄一片。

礼部侍郎见状朗声道:“诸位自便就是,本官还得回金銮殿复命,便不作久留了。”说完只留下背影,匆匆走了。

众人都捉不准皇帝这一场春试打的什么主意,因此大多都是面面相觑,三五成群的讨论起来。

见此,林千舫便凑上林兮之身旁,与此同时还有三两人一道凑上来。其中一人唤作赵昕,于林兮之二人印象最深。这人上前先是客气的打过招呼,而后便自顾自的说出对春试的看法来。说的话也是肆无忌惮,先前是客气,后面便是抨击了。

林兮之观察力一向不错,与自己聚到一起的几人中有一人不住暗自点头。林兮之见他丝毫没有应试学子该有的样子,心下有的几分猜忌便落了实。

昨日今日这两场怕只是春试的敲门砖,今日没来学子怕是已经落了选。那些学子皆是昨日散去后牢骚抱怨之徒,林兮之一早便猜想定是有人听了上报上去。果然,如今林兮之的猜想落了实。

林兮之稍稍打量了一下四周,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的有不少,但真zhèng

讨论侍郎大人留下的话题之人真真没有几人;还有一些不屑与人为伍的,总之姿态万千。明日怕是有更多人将会被“耽误”来不了了吧。

一连三日皆是如此,每日的考官各有不同,但是却一样丝毫没有章法一般。前两日走了那么多人,留下的学子们都看出了异样。因此都是小心谨慎的应对。

这第三日考官留下的任务极其简单,让这余下的几百名学子写出一篇心得来,题材不限,时间为两个时辰,允许讨论。

说完考官便走了。之后这学堂自又是一番热闹场景,众人唯恐自己落了单,皆是三五成群的围到一起让旁人替自己把关。

讨论一阵后,人群渐渐安静下来,诸位都是回了自己的位子提笔疾书。林兮之也是提笔蘸饱墨汁准bèi

动作。但是余光看到昨日那名唤作赵昕的男子托腮发着呆,心下觉得异样。林兮之说不出所以然来便没理。

开场大概半个时辰,林千舫凑过来道:“兮之可是闻到什么味道?”说着还吸了吸鼻子,脸上满是疑惑。

林兮之嗅了两下没有发xiàn

异常。而后便又将心思放在白纸上。正聚神敛心,旁边不知谁喊了一声:“走水了!”

这一声惊起不少用功中的学子们,那些学子们一些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一些却故作镇定的继xù

书写。林兮之余光看见那赵昕蹙了蹙眉头,这时候却提笔沾墨写了起来。林兮之觉得有异,渐渐地放慢提笔速度,余光观察起赵昕的动作来。

林兮之这方观察着赵昕,那方不知dào

是谁扯着嗓子喊了这么一声:“大人是给了我们两个时辰的,现在还不到。到时候大人怪罪下来说我们‘贪生怕死’我们也枉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了。”

听了这话,赵昕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林兮之便回头去问林千舫道:“朝中可有赵姓官员?”

林千舫是什么心智?好似不经意的撇过赵昕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回答林兮之道:“自然有的,这赵大人与周筠廷周大人都是宁皇的亲信,曾被宁皇誉为‘得力干将’美称,你……”说着又是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赵昕,压低了声音,狡黠道:“看来这里还有一位先知,我们随着他做就是。”

第三十章 春试(二)

火势越来越大,正襟危坐的学子们也渐渐地嘈杂起来,有些学子最后还是经受不住压力,退了场。但是这也仅仅只有几人,余下的虽说也是胆战心惊,但还是坐在原位。

又是过了一会,火势快要殃及最近的一所教室,赵昕见此道了句:“若是命都没有了哪里还谈什么为民请命?”说着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向外跑去。

林兮之与林千舫也是站起身附和赵昕,而后随他一道向门外跑去。见有人往外跑,也有不少人一道退了出来。直至火势被扑灭的那一刻,最后出来的也就二十人不到。

林兮之等人在外面等了一会,那些依旧守在原地的人才三三两两地出来,出来时都是面色煞白,有好些甚至涕泗横流,看着凄惨不已。

出来后,有一人站在高处喊道:“今日到此为止,三日后自有人请诸位老爷相聚。请回吧。”

那人也是做学子打扮,至此,林兮之的猜测真zhèng

是落了实处。果然不出所料,这几日在看台上的老爷们真的只是走个过场,真zhèng

考核的人混在学子中间。

“我们这是过了?”那人说完后,林千舫问林兮之。

林兮之依旧不理,看了一眼赵昕,那赵昕嘴角勾着笑,傲气的一甩袖子走了出。这幅模样也被林千舫看到,林千舫道:“这人是赵谦的弟弟,从小被寄养在旁人家,大了些被赵谦接回来,如今看来兄弟二人是要一同为国效力了。”说完嗤笑一声,也不知是嘲讽还是其他。

林兮之对林千舫此人的印象并不好,但是这一路走来也是多亏有他照拂。前往卉城时候,林兮之与林莫走的算是隐蔽,即便知dào

那般蹩脚的理由骗不过旁人,在路线上也是做了多番部署。只是没想到还是着了道,若不是林千舫出手相帮。只怕林兮之春试之前也不一定能赶到。

林千舫其人给林兮之的印象也是如同花色那般,以为他只是个不学无术之人谁还要他出手相助……林兮之还是头一次看错了人。不过看他似乎并无恶意,因此也由着他烦了自己一路。

这次春试,宁皇废了十二分心力。衣食住行无一遗漏。学生们住的地方也是特意修建的。回去后,仆人早已经备好的膳食送上,林千舫见了也吩咐道:“将我的也摆在这里吧,我与兮之兄一道。”

林兮之也只是略一蹙眉,没有说些什么。林千舫见状蹬鼻子上脸又吩咐:“另外拿些酒来,我要与兮之兄一醉方休。”

仆人应了是退下。

膳食呈上来后,林千舫却是斟酒自饮,想来是知dào

林兮之不会应他。林兮之看他这模样真真是哭笑不得。二人相顾无言的吃过饭,林千舫突然道:“这地方不错,兮之兄觉得呢?”

林兮之也不知dào

他是何用意。只是环顾四周,暗暗点头。林兮之对建筑没有研究,但是知dào

这地方之前一定是有大户人家居住过的。这屋子是新修葺而成,但并没有重新打桩下地基。院墙也是按照之前的模样简单进行修整。院内的亭台楼阙,假山、水池好似多年不用一般。透着层层死气,但是规模却是华丽不已。

这样的地方哪里是普通人家能住的?

林千舫好似一直在观察林兮之的表情,看了一会后轻笑出声,而后也不知dào

想到了什么更是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林兮之见他这般疯魔的样子只当做没看见。

林千舫笑够了才道:“林家子孙竟是不认识祖宅!你说好笑不好笑!”

至此,林兮之的表情才大变,惊诧的模样更是惹得林千舫大笑。待笑够了,林千舫道:“既然知dào

了便走走吧。我虽说是旁支。但也是林家人呢。”说着一手拎酒壶,一手拿酒杯站起来便往外走去。

林兮之叹息一声心道:可惜林莫不在。

林千舫大笑的动作早已惹得旁人不快,那些走水之后一直坚持到最后的学子们也不知dào

在里面经lì

了什么,回来后都是奄奄一息的模样。听到林千舫的笑声后,脾气火爆的更是早已捶墙破口大骂了。如今见二人出来更是怒火中烧的盯着二人看。

林千舫见了比了比手中的酒杯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苦着脸做什么?来!喝酒!”说完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这般模样真真像是挑衅。住在二人左边屋子的一人憋红了脸瞪着二人,最后啐一口回了自己房间。那人摔门的声音很是大声,林兮之见那人面相不善,暗自皱眉,只希望莫要生出事端来才好。

林府很大。林兮之与林千舫二人漫无目的的走了一圈,说实在的林兮之倒是没有多大的感慨,毕竟生养之地不是此处,要说感情,还不如永丰小镇上那间小小的民宅。只是这里好歹也是生养父亲的地方,既然来了,也没有置若罔闻的道理。

林千舫逛了一圈,酒壶里的酒已经换了三茬,林兮之怕他再喝下去伤身,扶他回了屋。送回林千舫,林兮之出来便遇到一熟人。

来人是苏卿,见到林兮之拱手一礼道:“公子安好。”

林兮之见是他面上露出诧异来,见他也是穿着学子的衣服,问道:“你也是来参加春试的?这三日也未见到你……”

苏卿笑着道:“参加春试之人近千,公子看不见也是正常的。”

林兮之想了想,今早只剩下二十多人时确实没有看见苏卿,但是见他也是承认参加春试……想来他也是那混在学子中的“考官”之一吧。离别才短短时日,这苏卿便已经小有一番作为……之前,这苏卿只是跟着花色,也未做出一番让人刮目相看的事来,道是人不可貌相,果然不能以己度人。

林兮之也不好点破,只是转移话题道:“之前未能给你送别,也是遗憾。今日得见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苏卿客气道:“公子言重,是苏卿不告而别,叫公子惦记实在是失礼。”

二人说了一会客气话,便向林兮之住的屋子走去。苏卿好似是特意过来与林兮之说话的,也没问林兮之何以成了宁国子民。二人进了屋子苏卿心不在焉的说了几句还是问了花色近况。

林兮之回道:“花色如今安好,劳苏卿兄弟挂念。”

林兮之隐隐有些感觉这苏卿对自家妹妹有些意思,只是见他一直不说,也不挑明。苏卿此人倒是不错,但是作为哥哥来说,林兮之还是希望花色能有更好的归宿。不要求他有权有势,只要能照顾好花色就行。苏卿……不是良人。

说着说着话题就谈到此次春试上来。林兮之知dào

苏卿是“考官”心下便有了几分戒备,见他将话题引上这里,猜想这一出怕也是春试的一部分。因此装作一无所知的侃侃而谈。二人相对而坐,说的倒也尽兴,直至傍晚苏卿才告辞。

第二日林兮之稍稍一打听,便知dào

昨日确实有不少人与慕名而来的学子谈的尽兴。

林千舫因着醉酒倒是没有遇到。

三天很快过去,第四日一早林兮之便有人的房门陆续被敲响。林兮之自然也不例外,敲响林兮之房门的是苏卿。苏卿道:“公子可是起床了?”

林兮之早已备好,听到敲门声已经起身出来开门。因此苏卿的话音刚落,林兮之便出现在苏卿面前。

苏卿见了拱手道:“请公子随我走一趟。”也未说去哪里。

林兮之丝毫不意wài

,点了点头,将房门掩上随着苏卿一道出了去。

门口备了不少马车,车夫见到苏卿出来拱手唤了声:“老爷。”而后便上前为二人掀起帘子。坐上马车后,车子缓缓移动,林兮之听马车的动静,好似各人前往的目的地也是各有不同。

林兮之本也没有那么强的好奇心,只是闭目养神。苏卿见了暗自赞叹,二人一路无话直到马车停了下来。

到了地方,苏卿请林兮之下车。林兮之下车一看,来的地方是是一所监狱。大门紧闭,只有右侧有一扇小门开了小小一道。苏卿道:“苏卿只送到这里,晚间会有人过来接公子,公子保重!”

说着上了马车,竟是将林兮之抛在了这里。

饶是林兮之此时也生出几分哭笑不得来,这春试的题目简直不按常理出,待回去后和众人一番交流,说不定千奇百怪一有尽有。叹了一口气,林兮之便敲了敲右侧的小门。半晌没有人应声,林兮之便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进了门是一条石砖砌成的路,约六十尺长,路的尽头一扇大门洞开,向里望去黑漆漆一片。林兮之见门外无人蹙了蹙眉便往里走去。

进了门,又走了一段路才听见好似喊冤的几声,只是声音不大,像是许久未曾进食一般。又是走了几步,听到有声音道:“来来来!一醉方休!一醉方休!”能在监狱说这话的除了狱卒还有谁?林兮之更是蹙紧眉头,这些人青天白日的胆子倒也大!

第三十一章 春试(三)

林兮之往里走了一阵渐渐看到一些光亮,趁着朦胧的光亮看到三四人影围在一张小桌上,人影东倒西歪丝毫没有形象可言。林兮之只是站在这边就闻到浓厚的酒味,要让林兮之说出什么话来形容……这几名狱卒也实在太安逸了些。

他们身后便是牢狱,连转弯都不用,这几人也是有心,知dào

将桌子搬到出口正中央。这般堵着想来也是怕有人越狱之后他们不好交代。

只是看他们如今的样子,哪里是有力qì

阻止旁人的样子?林兮之背着光也没有刻意避开他们,那几人却无一人注意,只顾着饮酒说话,模样好不自在。

也不知他们喝了多久,林兮之忍不住便往前走了两步,还特意发出声音提醒他们注意。倒是有一人注意到了,佩刀“噌”的出鞘喝道:“哪里来的毛贼!还不快快退去。”声音倒是响亮,可惜身子站不稳。

林兮之拱手客气道:“我是来探监的,请诸位爷行个方便。”

林兮之的话一说完,不仅拔刀的人笑了出来,那几个醉生梦死的人也是醒了过来,也不知dào

哪句话惹得他们发笑,几人竟是自顾自地拍桌大笑。

那拔刀的狱卒道:“你知dào

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都是死刑犯!罪恶深重就等问斩的死刑犯!这里是不允许探监,你……”说着那人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好不容易扶着桌角站稳又道:“你与死刑犯有交道,莫不是你也是他们同伙?”

林兮之之前在邳国摸爬滚打的时候虽然也遇到很多不平事,但是打交道的从来不是这些人。如今见到这般境况当真是哭笑不得。林兮之也是来过监狱的,一排人恭维着,来的快,走的也快。根本也没有时间细看。如今却是有些后悔了。

那狱卒见林兮之不答。好似要冲上来拿下林兮之一般,可惜没了力qì

,只能扶着桌子颤颤巍巍看着实在是好笑。

林兮之不想与他们纠缠。道了句:“不是,还请诸位官爷行个方便。”

那人依旧不依不饶。坐在他旁边趴在桌子上的人拉了拉他的衣袖道:“消消火气,我来。”说着撑起疲惫的身子对林兮之道:“既然来了想必也知dào

我们的规矩吧?”

林兮之哪里不明白?只是身上没有带银钱。况且就是有也不愿意给这些人,于是退后一步,拱手行礼,趁着宽大的儒服遮掩从地下捡来一粒石子递于那狱卒。

狱卒拿到手先是掂量了几分,而后皱着眉头道:“就带了这些?”不耐烦的打发林兮之道:“快些!快些!看完立马走人!”竟是放人进去了。

林兮之暗道:好在这牢中没有光亮,若不然还真不好交代。

林兮之过了拦路的地方后便顺着墙壁往里走去,走的越深越是能看见牢中的惨状。林兮之形容不上来。但是最让林兮之觉得不解的是里面竟然有数名孩童。大的*岁,小的甚至牙牙学语。

林兮之在狱中待了一天,甚至没有看到送饭之人。傍晚时分苏卿过来接林兮之,林兮之问道:“这些狱中之人都是死刑犯?”

苏卿见林兮之面色暗沉回道:“苏卿不甚了解,但是今日神司大人安排公子过来想来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林兮之一惊,不知dào

其中还有这样的曲折。想到白君泽那人,林兮之对他是钦佩的。总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可惜,如今自己换了身份,只能从头再来。若不然。在战场上一决高下也不枉此生。

如今听苏卿说自己是由白君泽安排过来的,不免存了几分心思。于是问苏卿道:“你如今在白君泽手下做事?”

苏卿回道:“初来乍道确实是神司大人帮衬了一把,但是如今苏卿在刑部做事。”

刑部?林兮之知dào

周筠廷此人。见苏卿说的坦荡想到之前花色与自己说的,感慨道:“记得保护好自己。”

苏卿并未回应,半晌才对林兮之道:“今日去的地方在卉城可不止这一所,神司大人想来也是知dào

其中的奥妙,因此才特意将您送去牢中吧。”

林兮之了然的点头,之后二人便是沉默。

回去后天色已经不早,林兮之目送苏卿离去后转过身便见到林千舫倚着房门等自己。林千舫道:“今日你去的地方好似有些距离啊。”

林兮之未应声。

林千舫又道:“我劝你如今还是不要进去的好,有只疯狗在咬人。”

闻言林兮之抬起头来,见林千舫说这话的时候面露不屑。心思一转便有了些眉目。当下本来就暗沉的脸色更是黑了一片。

林千舫见他这般耸耸肩没有再做声,见林兮之抬脚往里走去也跟着去了。

进了院子有人确实如林千舫说的在发疯。几乎是歇斯底里的闹着。看见林千舫与林兮之进来指着二人道:“说,是不是你们拿了我的东西!”

院子里已经围满热闹的人。听见那人斥责林兮之二人都是噤了声看二人如何解决。看热闹的人中有过了春试第一关的,也有没有过的。紧凑的围在院子里看着实在让人心生不悦。

最让人不悦的便是那找茬的人。这人便是昨日面色不善的那人。好像是姓刘,全名林兮之倒是不记得了。

虽说这人与林兮之二人住在一个院子里,但是大多是不屑与二人交流的。好似家里有些权势,总之是被人惯坏的公子哥。

那人斥责林兮之二人后见二人未理又是骂道:“你们玩到这么晚回来可是偷了小爷的银钱?”

林千舫听了这话终于有了动静,掏了掏耳朵装作惊讶道:“哪里来的狗吠声?哎呀!畜生就是畜生,劳碌命啊!”说人家劳碌命不是打脸说他没有被选中么?这话骂的刻薄,那刘姓的学子脸都绿了。

林兮之暗自好笑,心道这林千舫旁的本事没有,气人的本事真真是当仁不让。

那刘姓学子也是个能忍的,硬是没有接话,对着二人道:“你们二人一身穷酸相,哪里来的银钱出去挥霍?还不是偷了我的银钱!这院子里除了你们便没有旁人进来,你们还不快快将我的银钱还与我!莫要等我报官,说我害你们前程!”

林千舫一听嗤笑出声,向那刘姓学子走近两步道:“你说我们穷酸相,如今你这副样子倒是比我们穷酸啊,一个人钱财不要看得太重,有那功夫多看些书充实你这副刻薄的心灵吧!还是学子呢!”

林千舫嘲讽的话自是说的明白,直指这人因为落了选心生不忿,因此来诬陷二人。林千舫说完便有人笑出声,有一人就有二人,丧家之犬的模样看着实在是可悲。

林千舫并没有停下来,继xù

道:“再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出去挥霍了?小爷被送回来后可是大门都未踏出去,那位可是刚刚才回来,你这不仅心灵不美,眼神也是不好啊!”清了清嗓子林千舫继xù

说:“再说这院子又不是只有我们三人可以进出,要说嫌疑,住在这里的所有人可都有嫌疑啊,莫不是所有人都欠你银子?还有啊!你说的话真真是……唉~既然你都说了我们拿了你的钱去挥霍,哪里还有钱还你?莫不是读书读傻了?”

说完众人又是一阵笑声。

林千舫总结道:“诬陷的话就要做出真凭实据来,造假都不会!啧啧!要不要小爷教你?”说完又是啧啧两声摇着头回了屋子。

林兮之也是嗤笑一声,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子。

余下刘姓学子面色涨红,一口银牙几乎咬碎了。

看热闹的也三三两两散去,林兮之回屋后收拾了一些东西敲响林千舫的屋子。林千舫开了门见到林兮之已经收拾好包裹当下露出一抹笑来,侧出身子让林兮之看,林千舫也是收拾好了东西。

那刘姓学子晚间受了这么大的侮辱,想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人是个鲁莽的,连一些耐心也没有,人又是个小心眼的,今夜只怕会有一些小动作。

林千舫是不怕把事情闹大的,只是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也只能包袱款款的避避祸。

二人小心翼翼地出门进了隔壁院子,隔壁院子的三人还在讨论着之前发生的一幕,见到二人过来许是觉得有趣,扯着林千舫眉飞色舞的说话。

不一会才注意到二人手上还拿着东西,问道:“二人这是做什么?”

林千舫道:“以防万一。”

隔壁院子的三人听了不以为然,劝着二人回去,林兮之与林千舫不理,自顾自坐下道:“若是没有地方借我们留宿一晚我们便坐在这里吧!总好过一觉睡到阎王殿的好。”

那三人见了只当二人小题大做,各自告辞进了屋子,竟是没有一人信。

林千舫只能叹息一声,拉着林兮之坐下。二人相顾无言坐了许久,后半夜果然有了动静——隔壁院子烧了起来。

林千舫咂舌道:“这人胆子也真是大!”放火行凶这可不是小事,能这般肆无忌惮想来真的来头不小。(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纠纷

渐渐地有人被惊醒,而后就是一阵兵荒马乱,这院子的三人也被吵醒,醒来见林兮之二人坐在石椅上置若罔闻的模样也不知该有什么反应才好。最后还是披着衣袍前去救火,将二人丢在原地。

“自家院子被烧了你就没有一点反应?”林千舫见林兮之丝毫不为所动,好奇的问。

林兮之难得的回道:“死物而已,若太过在意反而惹人注意。”

林千舫笑笑,未做声。

这一夜又是一个不眠夜。到了寅时官府的人终于到了,也不知是哪个学子派人去报的官。官差过来带走林兮之与林千舫,还将那刘姓的学子一并带走。

衙门还没有开门,那些官差又不敢得罪这三人,好言相对的与三人道:“诸位若是不嫌弃便去小的们房里将就一宿,等天亮了再作打算可好?”

那刘姓学子横目冷对,自是不愿意。

见他不愿意,林兮之与林千舫倒是回差役道:“如此叨扰了。”而后几人便将那刘姓学子丢在大堂之上,其余的都回去歇息了。

天亮时,有衙役过来敲门,林兮之反正是没有睡着,稍稍一收拾便跟着衙役一道出去了。七转八转终于来到大堂之上,坐在案台后的大人老神在在的坐着,见到林兮之一拍惊堂木道:“堂下何人?”

坐在下方的师爷见状使了好几个眼色,可惜那堂上的老爷并没有收到。

林兮之觉得好笑,拱拱手道:“小子林兮之。”

那大人好似没听清一般,呆滞的眼神看向师爷确认道:“他说他姓什么?”

师爷道:“他说姓林。”这姓氏在二十年前可能会掀起一场风波,但是如今过了这么多年,官府对这林姓也不是太过在意。只是其他林姓人为了避免麻烦向来都是能避则避。倒是没有像林兮之这般丝毫不加遮掩的,因此才有这么一问。

堂上大人听过之后点头,而后又是一拍惊堂木道:“林兮之。见到本官为何不下跪?”这大人说话没有咄咄逼人,看着不是个计较的。

这话问出。不用林兮之回答,那堂下文案前的师爷就小声提醒道:“这是来参加春试的学子。”

大人好似听到了,清了清喉咙有些讪讪。因着今日起的晚了,故此没有问清事情大概就升了堂。

正说着,那方林千舫也是进了门。与他同行的是刘姓学子,看他脸色不虞,想来是因为之前休息的地方不是很称心。二人进来后也只是拱拱手并没有下跪。

堂上的老大人哪里还不明白?叹了一口气问堂下师爷道:“你来说说。”这让他说的自然是事情始末。

师爷也只是知dào

个大概,只是说林兮之与林千舫二人的屋子走水了。有人报官说是同一个院子的刘友蓄意纵火。

师爷还没说完刘友便当堂跳了起来骂道:“信口胡诌!”

师爷落了个不自在,缩缩脖子坐了回去。堂上大人一拍惊堂木喝道:“肃静!”

刘友好似根本不惧一般,对着堂上大人道:“大人您可不要听信谗言。俗话说捉贼见赃,没有真凭实据大人这般断案刘友不服。”

堂上的大人脸色一下便拉了下来。不理刘友问林兮之二人道:“你们且说来听听。”林千舫对着堂上大人拱拱手回话,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尤其是昨夜的纠纷更是说的绘声绘色。

刘友在一旁涨红了脸,而后对着堂上的大人道:“信口雌黄!”

林千舫不急不忙的又是对着堂上大人拱手道:“大人若是不信,尽管请同住的学子们过来对峙。”

刘友听了冷哼一声,理了理衣袖,露出一枚信物来。堂上的大人没有看到,堂下的师爷倒是看的清楚。脸色一变,对着堂上之人拼命使眼色。

林千舫看了轻咳一声,示意师爷不要做的太明显。师爷见状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可是见自家老爷还是没有收到自己的暗示,一撩袍子走上前去在老爷耳边嘀咕起来。

那大人见师爷上来已经很是不情愿了,听他嘀咕了一阵更是眉头紧蹙,半晌后师爷见自家老爷面色很是不好,讪讪一笑又是说了一句什么而后下来。

刘友见状好似很是得yì

,胸膛也是挺起来,对上林兮之二人很是轻蔑一笑。

林千舫啧啧两声,凑到林兮之面前道:“你说是他将我们送进牢里还是我们将他送进去?”

林兮之扯扯嘴角,二人心照不宣。

堂上的大人惊堂木一拍喝道:“来人。请证人。”

堂下左右领命,道了声是便威风堂堂的出去了。师爷吓得脸色一白。讨好的看向刘友,而后又是拼命的向堂上大人使眼色。可怜本来就不甚明朗的表情。如今更是被吓得面无血色。

中途请人是需yào

时间的,堂上大人便一拍惊堂木稍做休息。师爷眼巴巴的瞅着大人终于走了,也是站起身,连文案也没来得及整理一溜烟小跑的也跟着去了。

堂下左右也是稍作歇息,该干嘛干嘛去。只余林兮之、林千舫与刘友三人立在堂上。

那刘友轻蔑一笑道:“就是小爷真的纵火又如何?小爷有靠山,害pà

了你们两个没用之人?”

林千舫啧一声,没用理会。林兮之只是瞥了一眼刘友,而后便将人晾在一旁。那刘友自讨了个没趣,哼一声,抱臂坐在师爷的椅子上满脸傲居。

不一会,衙役陆陆续续回来,师爷也是从后堂出来,见到刘友坐在自己椅子上先是一愣,而后赔笑着请他起身。

刘友轻蔑的哼了一声,刚好被出来的大人看的仔细。那大人好似不是个怕事的,见状满脸不悦,坐到堂上一拍惊堂木道:“公堂之上成何体统?”

显然是呵斥刘友的。刘友被大人这么一呵斥,自是要站起身的,脸上的表情也是不用多说,定是不好kàn



林千舫见了轻笑一声,被刘友听到后冷哼一声。

待几人站好,堂上的大人又是拍了一下惊堂木道:“请人证!”

听了衙役传话有人进入公堂,来的人不少,有四人是进了里面的,还有几人站在公堂外,显然是过来看热闹的。

那四人进来先是客气的行礼,道了声安好。堂上的大人见状暗暗点头,而后示意师爷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尽管师爷的说辞修饰了许多,依旧遮挡不了林千舫说的为事实。

堂上老爷听了后,眉头蹙起对刘友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刘友回答:“家人为小子准bèi

的银钱丢了,小子生些怒气也是很正常。只是这一点好似与昨夜走水一事毫无干系吧?”

堂上大人一时没找到说辞,倒是师爷搭腔道:“是啊,愤nù

也是人之常情,不能算做凭证!”

堂上的大人瞪一眼师爷,师爷见了缩缩脖子赶忙闭嘴。

刘友勾勾嘴角看向林兮之与林千舫二人,面上得色一览无余。林千舫也是勾勾嘴角,面上满是狡黠。

林兮之不知dào

林千舫想做什么,但是知dào

没有好事,上前一步遮住林千舫的视线拱手对堂上的大人道:“大人,刘友其人,小人也!心腹狭隘,睚眦必报,因着有家族庇佑做起事来更是无法无天,还请大人莫要被他蒙蔽了去。”

林兮之的话音刚落,站在堂外的几名学子也喊道:“是啊,这样的人哪里能成为国之栋梁?还请大人上书一封,免去他学子的身份。”

刘友此次春试本就没有过第一轮,这些学子说的“免去他的学子身份”指的乃是刘友此后的学子身份。若是真的成了,刘友其人便再也不能参与学子考试,之后的仕途路算是断了。

刘友一听自是愤nù

,指着堂外的几人道:“你们才是歹毒的心肠,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来害我?”

正说着堂上的其中一名学子嚎啕大哭起来。

他这么一哭惹得所有人都是一怔,而后俱是看向他。那学子哭了一会拿袖子抹去脸上的泪痕对着堂上大人伏地跪下道:“先前这位学友说的对!刘友其人真真是小人也!我与他是同乡,十五岁时候此人在县上已是一霸。恃强凌弱无恶不作,我那可怜的小妹便是遭此人毒手,没想开,在房中自缢去了。那时候刘友父亲升了官职,举家搬迁……我就是想报仇也找不到人!老天有眼啊!让我在这里遇上了!”说着又是呜呜哭了起来。

堂下众人面面相觑,案台后的大人却是眉头蹙紧,满脸气愤。

那师爷听了这番话,面上一阵青白,指着跪在地上的学子喝道:“哪里来的浑人,竟敢胡言乱语!”

堂上的大人一拍惊堂木喝道:“师爷!”师爷自知失言,但是又怕自家老爷开罪了刘大人会被报复,真真是为难不已,只一会功夫,额头已经冒出细细冷汗来。

堂上的大人依旧蹙着眉头坐在椅子上。

被指控的刘友却是变了脸色,指着跪在地上的学子道:“哪里来的疯狗?竟然敢编排小爷的不是!来人!还不给小爷将这人拉出去处死!”(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面圣

这些日子花色院子里相当热闹,子环时常带着秦钦过来玩耍。子环跟在花色身边也是许久,知dào

花色性子沉闷,小孩子喜欢闹腾,有秦钦在也是多聚一些人气。

这一日还是一样,小孩子也不似大人一般戒心重,很容易就和花色三人打成一片。春久与香悦很是喜欢逗弄孩子,与秦钦一块玩耍,院子里笑声一片。花色与子环坐在院子中,看着那三人面上挂着笑。这春意正浓的时节,做什么都是让人心情愉快的。花色正坐着呢,外面有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向这般走来,春久与香悦便自然的停了下来,看向院门口。

有小厮过来请安,匆忙道:“姑娘,请您梳妆更衣,爷半刻钟便到。”

花色一怔,白君泽来这边从来不会差人专门报信的,这还是头一遭,因此花色甚是不解。子环确实明白的,站起身匆忙道:“姑娘,爷怕是要带你进宫。”

这一句话说完,春久与香悦就乱了套了,两人慌乱的将孩子交与子环,而后匆匆进了屋子几乎是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子环在这的几天,曾经将宁皇夸赞花色一事津津乐道的说与二人听。二人听了后自是觉得有些唏嘘,毕竟是自家姑娘,能得到皇帝的夸奖那自是一项殊荣。但是听是一回事,真zhèng

参与又是另一回事,如今听到可能要再次见到皇帝自然不敢懈怠。

花色扶着子环进屋,见那二人手忙脚乱的样子一阵好笑。子环也是忍禁不俊,当年自己听到后差不多也是这般光景吧?想着,子环对二人道:“你们往右边箱子翻找。”

二人得到指点。匆忙打开右边的箱子,里面都是一些华丽的衣裳,首饰自然不是与衣裳放在一起的。子环亲自走向梳妆台,打开匣子挑选起首饰来。

因着花色许久不住这里,衣服都是几年前的。如今的花色比起那时候还瘦了些,春久与香悦二人翻找了许久也未找见合适的。子环那方也是,首饰都是几年前的样式,如今拿出来只怕让人看了笑话。因此不免有些愁眉苦脸,看向花色那方也是带了几分委屈。

花色只是觉得那三人小题大做,宁皇后宫之中只有白芷一后。皇后娘娘的服饰打扮寻常人家的妇人自然不能比。就是穿了也就穿了,哪里来那么多讲究?再说,若是不去后宫呢?若还是和之前那般相同,男子谁会在意自己的穿着打扮?这三人真真是小题大做!

花色不介yì

那三人却是不肯,不管如何进宫是一件大事。总不能失了体面,花色失了体面便是白君泽失了体面,总要造人诟病的。子环在白君泽身旁待了那么长时间什么没有见过?总不能在小事上被人使了绊子。

至于春久与香悦二人的想法便更为简单:好歹是林家人,总不能叫人小瞧了去!三人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折腾许久,直至白君泽进了门花色身上还是穿着今早的衣服。

三人还在翻找着衣服,俱是没有看见白君泽已经站在门外。花色看见便对着白君泽屈膝行礼道了声安好。

白君泽见那三人那般模样挑眉,而后看向花色。

花色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白君泽便了然。而后也是颇有些哭笑不。

花色见他没有开口说话道:“若是无碍我便穿着一身吧。”

白君泽看来也是不在意的。点点头道:“我有话交代你。”

二人便相携离去,留那不知情的三人继xù

忙碌着。

走在通往宫门的青石路上,花色脑中思绪翻飞。白君泽说要交代花色一些话,但实jì

上并未说什么。至少花色没听出来他想表达什么。如此可不是并未没有说?

白君泽确实是过来带花色入宫的,只是将情况大概的讲解了一番,说是哥哥如今在宫中,让花色一道过去。白君泽还说:“你若是有想说的直说便成。”皇宫之内,话岂能乱说?因此。这白君泽交代的话花色确实不知dào

他的用意。

到了宫门,马车不便行走。白君泽下了马车后伸手搀扶花色。花色先是一愣,虽然不知dào

白君泽是何用意。但还是将手覆上白君泽的掌心。

白君泽的手一直都有些冰凉,至少花色碰到的时候从来都不是暖的。花色知dào

他从小身体便不好,过了这么多年也是没有养回来,之前还多有担心,如今却是没有那么多心思在他身上。

宫门外有一身穿宫服之人守在那里,见到二人匆匆迎了上来道:“恭候多时,二位请!”说着退后一步为二人让出路来。

白君泽微微颔首便与那宫人擦肩而过,花色只能跟上。因为下了马车后白君泽便未放开花色的手……

白君泽与花色二人到了宫殿大门外便老实的候着,那过来迎二人的宫人对着白君泽与花色匆匆行一礼,小碎步进了偏厅。不一会有人唱道:

“神司大人到!”竟是没有喊花色的名字。

白君泽不管那么多,牵着花色便进了议事厅。

如今已是未时,寻常这个时候百官早已下了宫门前往机构署事去了。如今这议事厅却是挤满了人,花色不敢胡乱观看,只是手心已经汗湿一片。花色余光看见哥哥也在,除了哥哥外还有几人穿着寻常的服饰,皆是年轻人。花色自然不知所以。

“神司大人可是怕我吃了你的美人?”花色与白君泽还未来得及行礼,便听见飒禁在龙椅上调侃。众人哄笑出声。花色脸皮本来就薄,如今更是红了一片。想到刚刚是由白君泽牵着自己进门的,虽然跨了门槛白君泽便放开了,只是好似全都被人看到了。二人的一举一动从进了宫门便有人监视,被有心人看在眼里也是正常。

宁皇了解白君泽的脾气,知dào

他不会解释,因此叹了声气道:“神司大人与花色姑娘倒是恩爱。”

这一称呼让在一旁的林兮之轻微的蹙眉。帝王家的一句话说出来那都是有用意的,白君泽已经是如此维护花色,这宁皇这般说话到底有什么盘算?

宁皇又道:“花色姑娘,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花色已经跪在地上,听闻此言更是俯下身去回道:“吾皇万岁。”这般回话根本就是驴头不对马嘴,但是花色却知dào

不能叫宁皇牵了鼻子。

这般场景,刚刚的话花色哪里看不出来暗潮涌动?只盼着自己不要说错什么话惹了麻烦上身才好。

“姑娘是神司大人的娇客,快些起来。”说着挥手竟是让人搀扶花色起身。

堂下之人面色各异,白君泽依旧不为所动。花色却是听出来不对劲。宁皇这般说话,岂不是指责白君泽的不是?白君泽只是臣子,宁皇才是君主,哪有君主不能得罪臣子的?这岂不是指责白君泽有叛逆之心?

如今在众人眼里花色与白君泽绑在同一条绳子上的。若是白君泽有个不是,自己岂不是同谋?如此一想花色冷汗便下来了。但是又不敢乱说话,生怕让人挑了毛病,只好装作听不懂,羞涩的笑笑。

宁皇又道:“花色姑娘,右边之人你可认得?”

花色不用看也知dào

他问的是林兮之,点头道:“家兄!”但是想到哥哥在战场上不凡的表现,又不敢说出他的全名,真真是为难不已。只是一会,便出了不少汗。

“学生林氏兮之见过宁皇,吾皇万岁。”说着拜倒下去。

林兮之的话说完,听到不少倒吸气的声音。且不论这林姓与当年那个权倾朝野的林氏有什么关联。

宁国先皇在世时对林家颇有不满,如今的宁皇受先皇影响,对林家也是颇有不喜,这学子倒是胆子大!哪里是林兮之胆子大?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况且若不爆出名讳,后面的戏还怎么唱下去?

宁皇听到林兮之说这话无甚表情,只是“哦?”一声,而后对着刘友问道:“你又是何人?”

刘友如今已经被吓得面无血色,纵火一事确实是他所为,当时只不过出口恶气。看到林兮之与林千舫无恙虽然心里有些不痛快,但是也没想到再做些什么。谁知dào

被报了官?

报官其实是小事一桩,凭着父亲的权势,轻松摆平也就是两句话的事。谁知dào

公堂又出现一名指责自己荒唐事的另一人。那府尹也是个讨人厌的,不巴结自己就算了,还以官小做不了大主为由将自己送到了刑部。在知dào

事情闹大了之后刘友也曾向父亲求救过,只是一直没有回应。如此又是一番折腾便进了金銮殿……

若是只在地方解决还好,到了金銮殿自己父亲那小小的官职怎么能替自己摆平罪状?越想越是害pà

,刘友恨不得就此钻进那个地缝里不被人发xiàn

才好。如今被高位上的皇帝一问更是丝毫形象全无的趴在地上,面上涕泗横流哭道:“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我是冤枉的,冤枉的。”真真是语无伦次。(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正大光明

能混到如今地位的大人们哪个是糊涂的?刘友的这般抢白明显就是认罪。若是真的冤枉,喊什么饶命?刘友的父亲也在其中,听见自家儿子这般呼天喊地的叫唤一气,吓得脸都白了,寻日里刘友看着不像是糊涂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成了不成器的玩意儿。

飒禁在文案后俯瞰着整个议事房,对刘友的呼叫声仿似充耳未闻。来回扫了一眼下面面色各异的群臣,扫到刘友的时候还是不可控zhì

的微微蹙眉。

白君泽站的地方一向与皇位最近,自然是看见飒禁这细微的表情。

“来人,堵住他的嘴。”又是吵了一会,飒禁终于开口。

这刘友实在是吵得慌,听见飒禁下达命令,不少人也松了一口气。但是刘友的父亲刘大人却是腿脚一软,险些瘫倒在地上。

等清净下来,飒禁才问林兮之道:“你状告他什么?竟是闹到这地方来了?”

林兮之拱手回话道:“状告此人的并不是学子,是另一位同学。”说着看向一旁立着的人。

那人显然就是在府尹的衙门内泣不成声的学子。那学子见状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哽咽着声音将事情娓娓道来,几次泣不成声。学子名字唤作王联,今年也不过二十三岁,却是背负着这般血海深仇,看来比之常人稳重许多。

王联的话说完,议事厅一阵唏嘘声。白君泽也是向那边看了好几眼。花色虽说不是头一次遇见这般事情,却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状告sù

冤,因此听得也是格外认真。同时心里也是一阵嘀咕,既然与自己无关。为何要将自己唤来这皇宫?

那王联说完后,刘友的父亲刘天启便再也站不住。旁人已经指名道姓告状了,自己再装作不知岂不是欲盖弥彰?于是横跨一步跪倒在地道:“陛下,犬子虽顽劣,却是万万不会做出这般猪狗不如的事情来。请皇上明察。”声音倒也还冷静。

刘友许是被父亲影响,渐渐地回过神来,对着文案后的飒禁磕头鞠躬道:“刘友被歹人陷害,还请皇上还刘友清白。”

这父子二人不要脸的行径惹得王联涨红脸,最后几乎咬着牙道:“学生若是有半句谎言,学生……学生不得好死!”

眼看王联已经将话说死了。林兮之一阵无奈,想站出来说话怕有喧宾夺主,反而不美,因此只好站在原处不做声,等着旁人的动作。

白君泽与林兮之倒也算默契。既然林兮之不好站出来说话,白君泽便上前一步道:“陛下,既然有名有姓派人一查便知。”这话只是中肯的意见,宁皇自然不会说什么,挥挥手让人下去办了。

至于刘友的去处一时倒成了问题,若是抓起来……只凭着旁人的三言两语倒也不成为证据;若是不抓,也说不过去……

说实话,只要主管纷争的大人们。都是最不喜欢这一点。尤其这刘友的父亲也是在这朝堂之上,重了,容易让君臣生出嫌隙来。不重又不足以立威。好在有人及时站出来。到底是朝堂上的老人,周筠廷此时站出来道:“陛下,待事情查证之前这二位学子便由微臣带回去,您看如何?”

飒禁面上虽然看不出来什么,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自此这件事算是翻过去。

朝堂之上好似还有事,飒禁表情便有些不耐烦。还未让众人下去。不知哪位官员已经毫不客气的指着林兮之一阵大叫。

众人都是被这一声叫喊吓了一跳,全都侧过头去看他。飒禁也是不例外。看向那位大臣道:“涂大人这是做什么?”

那姓涂的大人扑通一声跪下道:“启禀陛下,微臣……微臣……”说了半天也未说出所以然来。自己也是额头爬满了细汗,匆匆掏出来巾帕小心翼翼的擦着汗。

堂上的飒禁早已经不耐烦,见此喝道:“有屁快放。”

那涂大人被凶了一句,立马嘴皮子就利落了,抖着嗓音道:“陛下可还记得与白将军对峙的邳*师名讳?”这话一出,有不少人反应过来,随即都是看向林兮之,毕竟林兮之从未遮掩过。

林兮之也是坦荡的站在大殿上任由他们打量。

花色身上却是冒了一身冷汗,哥哥在战场上许久,若要说被人看到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花色一直抱着侥幸心理,哪里知dào

真的有人认出来林兮之……

宁皇好似有了些兴趣,面上有些玩味,看着林兮之道:“这位学子你怎么看?”

林兮之不慌不忙笑笑,自己在军队时候已是百般注意,去拓坞国的时候也是稍稍做了变化的,哪里知dào

这里有的是能人,竟能认出自己来。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藏着掖着总是不妥,干脆承认道:“陈年往事而已。”

林兮之这话一出不知dào

哪里的大人冒出来一句:“好一个陈年往事!只因着你这陈年往事我国人多少兄弟埋葬他乡,便是你这一个陈年往事可以掩盖的吗?”

所有人因着这话回过身去,只一眼,便叫花色血液直至冲上大脑,险些站不住。这人……这人怎能叫花色忘记!常!道!梨!花色随即便看向白君泽,只见他面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异样,这样便是承认了这人站出来与他有关了吧?

哥哥自然是希望能不暴漏身份便不暴漏身份的,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真真的诫言。这常道梨明面上因着花色一事与白君泽闹僵,实则是白君泽的暗棋……就是不知dào

如今白君泽打的什么注意。只希望哥哥无事才好。

堂内众大臣开始窃窃私语,文案后的皇帝面上也有几分说不透的表情。

林兮之听见那人说话也不恼,只是语气平淡地回道:“两国开战并非学生能阻住的。”

常道梨冷哼一声道:“说的轻巧,谁不知dào

你林兮之在邳国也是只手遮天的人物,邳国新皇登基后不见了你的踪影,如今却跑来我宁国,还成了赴考的学子中的一员。林兮之!你究竟有什么阴谋?”

这一番话说完,花色只觉得头脑中嗡嗡作响,看哥哥的表情是真的不知dào

会有这么一出。寻常只有在这种时候才露出一副平淡的样子,哪里是不在乎,只是太过紧张反而不敢懈怠罢了。

这样的哥哥花色怎么不心疼?自那日与白君泽、宴仕、郑幕之三人在书房听了一会话,之后哪里还有让几人交流的机会?况且哥哥那时也是生死不明,花色哪里能将话传给哥哥?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又是在这样的场景下,更是不可能说话了。哪里知dào

白君泽竟然让哥哥如此难做。白君泽到底要做什么?!

林兮之坦然一笑,对着宁皇行礼道:“我林氏本就是宁国子民,缘何我不能回自己的国家?”

又是提到了林氏。

常道梨嗤笑一声道:“林氏?莫不是你要说你这林氏便是二十多年前惨遭无辜灭门的那家林氏??”

自此,众人的脸色各有不同。

林兮之笑的自信,挺起胸膛回道:“正是!”

这一句回答,一瞬间让整个议事厅安静下来。花色余光看到宁皇面色一变,随即便掩饰过去。花色这时却是了解白君泽这般做的原因了。若是不这样,哪里能让林家再次呈现在众人面前?想到这花色为刚才的无端猜忌感到羞愧,白君泽是真的有诚意与林家合zuò

的。

林兮之此时却是撂起袍子跪下,花色见了及时跟着跪下。俯下后听见哥哥道:“先皇在位时,我林家惨遭屠杀,彼时因着种种原因冤屈不得解。如今林氏兮之请求宁皇还我林家族人一个清白。”

花色跟着道:“请宁皇还我林家族人清白。”

来到卉城,林兮之才知dào

这纸醉金迷的地方对林家人的态度。也不知是谁传出来的消息,总之,大多数人说到林家时都是不好的评价。甚至有不少还以为林家是因为造孽过多,因此才会遭此报应……真真是让人寒心。

宁国建国初期,若不是林家先祖从中帮衬着,如今的宁国哪里有这般强dà

?如今却是听到这般评价,不得不说,实在是让人寒心。

林兮之的要求并不过分,只是这朝中的官员好些都是不了解内幕的,听见林兮之说这般话大多都是嗤之以鼻,实在是让人颇感无奈。

宁皇也不做声,任由众人对着林兮之指指点点,许久后说了这么一句:“林兮之,我记住你了!若是此次春试你争的头筹再来说吧。”说完又道:“散了吧。”

宁皇身旁伺候的伶俐唱道:“退朝。”也跟着走了。

林兮之与花色还俯在地上,已经有官员三三两两散去。最后余下一些人对着花色兄妹二人指指点点,还是白君泽将人牵起来……

“林家后人?果真是有胆识的。”二人站起来后听到一声夸赞,这声音花色有些熟悉,抬眼望去也是熟人,正是周筠廷!(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暗潮涌动

周筠廷依旧站在自己的位子上,不曾移动脚步。花色有些了解官员们的等级制度,照理说周筠廷如今的官级,他不走,旁人是不敢随意动的。但是如今他却独自一人等在这里,实在是不知dào

他有何打算。

林兮之站起身,对着周筠廷客气的行礼道:“多谢大人夸奖。”之后便挂着浅笑看向周筠廷,看不出来情绪。

周筠廷与林兮之兄妹二人没有过节,若是生出忿恨的情绪来才奇怪。

周筠廷面上也是一片安然,而后看向花色说了声:“许久未见,花色姑娘别来无恙?”

花色一惊,随即行礼回了句:“托福,无恙。”

周筠廷却是没再说什么,只是表情奇怪的看了一眼花色,而后直接说了告辞的话,只留白君泽、花色兄妹二人以及几名学子在议事房内。自始至终周筠廷也未与白君泽说上一句话。花色想到几年前,二人还同桌笑谈风声,如今却是形同陌路,真真是应了那句:世事难料啊!

那几名还留在原地的学子见状对着白君泽躬身一礼,唤了声:“神司大人!”白君泽代表的是天神,这个国家的子民对天神“离虬”有着同样的狂热,如今看到白君泽自是百般激动。

白君泽略微颔首而后对花色道:“你在此处稍带。”说完也没解释什么便自顾自地走了。

白君泽一走,剩下的人便团团将林氏兄妹二人围住。除了刘友与王联已经随着周筠廷走了,其余的真是一个不少的全都聚拢过来。

林兮之并不是不苟言笑之人,待人也亲和。这些学子或多或少都与林兮之有过交情。也不惧怕于他,丝毫不客气的上前质问林兮之道:

“你这小子,竟是有这么大的本事。”

“你之前真的是邳国的军师?”

“这位姑娘是你妹妹?为何与神司大人在一起?”

“你与神司大人什么关系?”

等等,能想到的问题,全都一一问出来。实在是让人不知dào

如何回答了。邳国的军师这一称谓这些读书写字的学子们显然没有多大的概念。没有上过战场,又不曾生活在边境地区。活的安逸又怎么能知dào

战争的恐怖?

因此关于军师的问题,林兮之避而不答,说实在的也不知dào

怎么回答。说重了,他们不懂便罢,若是反而看轻在战场上拼命的士兵们。林兮之不知dào

自己会不会生出怒气来。

于是只能温和的一笑道:“诸位还是早些回去吧。待回去兮之再与你们畅谈。”那些人也识趣,没有再纠缠林兮之兄妹二人。应下后纷纷告辞。

只余林兮之兄妹二人后,林兮之蹙着眉问花色:“你怎么在卉城?”想来是不知dào

花色随着他一起来了卉城。

花色听他这么一问,也是惊讶。花色不知dào

怎么回答,本以为白君泽已经说过了。想着叹了一口气,反问林兮之道:“如今春试还未结束,哥哥怎的在这里?”

林兮之见花色避而不答又不好再强求,反正不说也能猜到,除了因为担心才来的还能有什么理由?想着林兮之叹一口气,也说不清楚是高兴多一些还是恼怒多一些。

林兮之见花色面上满是担忧之色便将事情始末稍稍说了一番。那日王联伏跪在地上状告刘友,府尹大人便要当庭治王友的罪。只是被师爷好说歹说拦了下来。之后又是一场拉锯战,府尹没有证据。刘友也说自己是清白的。这么一耽搁竟是在公堂之上浪费了一天的功夫。

这本来就不是一天便能判决下来的案子,况且派往王联老家的官吏才刚刚出发,想要打探出来什么必定要等一阵功夫。

第二日在公堂之上。刘友不知从哪里找来状师,那状师也是个口齿利索的竟辩的堂上人俱是哑口无言,还将府尹贬的一文不值。那府尹大人本来就是个死心眼,听了那状师的话一张脸涨得通红,险些气出毛病来。

稍作调整过后,府尹大人竟是连面也没出。直接让师爷出来露了个面传话,传话的内容便是自贬能力不够。已经将案件上报。将众人赶了出来。

王联自是不会善罢甘休,于一行人又转移了地方继xù

对薄公堂。那上一级的官员是个伶俐的。知dào

刘友的背景不敢得罪,于是暗地派人去请教刘大人。刘大人的态度还不明显么?都已经替儿子请了状师……于是王联等人便被冠上诬告之罪被拿下。

本来事情已经结束了,巧的是那位大人适时被曝出贿赂的传言。正值春试,学子们自诩高风亮节自是要批判一番的。这么一闹也将百姓们的情绪调动起来,这场官司又上交了一级。

一时之间这场由纵火引发的案件闹得满城风雨。官员中也有爱表现的,于是在朝堂之上将这件事说了一番,引得皇帝来的兴趣,于是便召见这些人。

不过这些与花色没有多大关系,飒禁召唤林兮之一行觐见是一时兴起。花色这里,白君泽却是一早就做了打算要送花色进宫的。赶来的时候刚巧碰上,因着一开始飒禁便听过林兮之的名字,再加上林兮之与花色二人长的太过相似……因此才会对花色那么一问。

如今这议事厅只余花色兄妹二人,花色便凑上林兮之的耳边,将那日与郑家、晏家一起商谈的事情说与哥哥听。林兮之面上表情没有太过惊讶,对花色道:“我已经与白君泽见过。”

花色听后颔首回了句:“恩。”异常乖巧。

林兮之却是知dào

花色的担心,难得的露出一抹坏笑道:“白君泽的目的不明,我信不过他,自然是要留一手的。”说着将事情解释了一遍。

林家人如今心不齐,大多为了蝇头小利斤斤计较着,好些甚至独门立户想从中讨些利益。林兮之知dào

林家内的众人对自己不服者较多。与其与他们斡旋被缠的翻不了身,还不如干脆从外部入手。于是便有了今日的参加春试这一举动。

参加春试后得飒禁的赏识,之后在慢慢将林家一点一点引出来这是原本与白君泽说好的计划……林兮之对白君泽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但是毕竟是伤自己妹妹心的男人。且林兮之也是有着自己的自尊心……这只是其中一个缘由,另一个,林兮之做事向来不会拖泥带水,春试恐有变化,若是忙活许久连一个面圣的机会都没有,实在是得不偿失。因此才安排了这么一出来见宁皇。

好在也是将“林姓”重见了天日……想到这里林兮之不禁有些感慨,也是那名官员配合的好,若不然自己生硬的将话题转开,只怕会让人看出端倪来。那人……好似叫做常道梨。

二人还在说着,有人过来喊花色。林兮之与花色聊得话题不敢太过于明目张胆,听到有人喊花色惊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向林兮之告辞跟着那位公公走了。

林兮之见花色有了引路的人这才抬脚向外面走去。

皇宫里的雕栏画栋一向是工艺品,即便花色不懂得价值几何,也是明白这样的宝物非常抢眼。到底是皇宫,若是与寻常人家并无区别哪里还是皇宫?春季的绿枝嫩叶肆意的伸展着,路过后花园的时候花色险些被园子里的花花草草迷了双眼。

好在这一路只有带路的公公与花色二人,若是这幅样子叫旁人看了去实在……

公公在一扇门前停下,门用红漆染成华贵的颜色,刻着从未见过的图案,只是一眼望去让人心生敬畏。门两边的柱子用銮金的颜料涂成的,门头上挂着匾额,字是好字,可惜太过潦草花色根本不识得。

公公轻轻扣了两声后里面传来问话声道:“来着何人?”声音稍显稚嫩,是位女子的声音。

花色心里已经有底了,这诺大的后宫除了伺候梳洗的丫头,便只有皇后一人了。如今只怕这位皇后娘娘有事召见。

门开了后花色猜想自己的表情一定不太好。要不然开门的侍女不会蹙着眉头看向花色。花色好歹也是神司府出来的,学着春久等人的姿态向开门的姑娘服了服身子。

那侍女见花色是个知礼数的于是略一颔首便问:“可是花色大夫?”

花色应了声:“妇人花色。”

得了答案那侍女才侧出半个身子请花色进去。你带路的公公也不知去了哪里。花色知dào

白君泽的意思,于是服了服身子进了大门。

进了宫殿又是绕了许久才在一扇门前停下,门前药味不散,想来这位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后娘娘身子有些孱弱啊。

带路的稚嫩丫头站在门外敲了敲门,里面出来一声问话:“可是碧流?”

声音花色听不出来,好似是未见过的。果然,等碧流回话后,开门的是另一位妙龄少女。房门打开后,里面有隐隐的、抑着的咳嗽声。还有扑面而来的药草味。花色心下一沉,这白芷何以变成这这般模样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林莫的话

至此花色算是知dào

白君泽带自己进宫的原因了。花色进门,里面传来一句熟悉的声音,正是白芷,只是声音明显有些衰弱,道:“碧流回来了?”

为花色引路的那名丫头做了请的手势,而后自己掀了帘子进去,应道:“是奴婢!皇帝陛下请来大夫为您治病,娘娘醒了正好。”声音比起与花色在一起的沉稳多了一丝悦意,想必是为了不让白芷心有不快吧。

白芷显然有心无力,只是说了一句:“哦?”而后便没有后文。

那名唤作碧流的丫头笑着道:“是娘娘认识的。”

刚巧花色也打了帘子进去,对上白芷消瘦的面庞,二人四目相对眼里都是讶异。白芷没想到进来的会是花色。至于花色……白芷如今的模样看起来实在是与之前相差甚远,消瘦的不成人形……

旁边有人咳嗽一声,花色回过神来,福了福身子请安。白芷扯出一抹笑道:“是你?许久未见,过的可还好?”没等花色回应又道:“看你比之之前消瘦了不少,想来也是受了不少委屈。”

花色也不知dào

怎么回应,好在又有丫头从外面进来,出声道:“碧流姑娘,药箱来了。”

碧流立马迎上,对花色道:“花色大夫,请您为娘娘一观。”

白芷好似也不抗拒,卧在床上看着花色,眼神倒是柔和。

花色思绪却是胡乱翻涌,满是疑问,宫里的大夫医术怎么会比不上花色?如今来这么一出……走投无路还是这只是一个阴谋?

看到白芷的脸色,花色叹一口气。先将这些思绪摒弃,而后搭上白芷的手腕。越探花色越是心惊,白芷身子何以变成这般孱弱了?这孱弱绝对不会是装的出来的。

白芷见花色神情变得有些凝重虚弱的笑笑道:“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dào

,还是不要看了吧。”说着就要缩回手。

花色倒是哭笑不得,这一国之君与一国之母二人怎的在人面前都喜欢自称“我”?那日在朝堂之上宁皇便多次以“我”自称。如今白芷也是这般……如此君不君臣不臣的样子岂不是乱了超纲?

花色将心里想的也说了出来,白芷又是笑了笑道:“飒禁是学的我,寻日里还说我没规矩,如今自己倒也是没规矩。”想了想脸上挂上愉悦的笑道:“朝堂之上的大臣们就没有说什么?”

花色不敢在朝堂之上坏了规矩,自然是不敢四处张望,因此白芷这个问题花色实在答不上来。

白芷也没为难花色。缩回手笑道:“那些大臣想来也不敢说什么。”说过之后话题一转道:“我们许久未见,你便陪我聊聊天吧。”

花色自然不好拒绝,问白芷道:“娘娘想说些什么?”

碧流默契的上来替白芷调整舒适的姿势,待好了后,白芷笑着道:“你这些年应该去了不少地方吧?宁国如此之大。我有很多地方没去过。现在下地行走已经成了奢望,你便与我说说吧。”

白芷的话语说的颇有些无奈,花色不会安抚人,也不知dào

说些什么。想了想便将之前在垂柳小镇听央金说书时的那些故事说与白芷听。白芷一开始还饶有兴致,不到一刻钟竟是慢慢睡了过去。

见她睡过去,碧流上来替白芷理了理被子。花色也福了福身子退下。

出来后,飒禁不知dào

什么时候已经在外面,至于待了许久、听了许久花色一概不知。飒禁见花色出来背着手道:“想来你也是束手无策了。”语气有些悲恸。花色真是不知dào

怎么回答,干脆闭口不言。

飒禁见花色不说话也没有训斥,只是叹息一声。而后进了屋子。

对这二人花色说不上喜欢。白芷与白君泽二人之间的故事花色已经烂熟于心,如今虽然花色对白君泽死了心,但是与白芷毫无隔阂的谈天说地实在是强人所难。也许白芷并不认为花色是一个有威胁的人,甚至想都没想过,但是花色还是不喜爱白芷,与她品德无关。

“大夫。陛下让奴婢送您回去。”花色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碧流的声音将花色惊醒。花色福了福身子。而后便随着碧落一道出去。

一直送到宫门外,碧落才停下道:“花色大夫。奴婢便送到这里。”说着躬身行礼后退两步后转过身走了。

宫门外面停着一辆马车,里面的人听到动静掀了帘子,正是白君泽。见到花色后道:“上来。”花色行礼而后爬上马车。

马车内相当寂静,白君泽不做声,花色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二人沉默半晌,白君泽问花色:“白芷身体如何?”花色如实相告,白君泽听后沉寂不语。花色只当做没看见,掀了帘子看向外面。

许久后白君泽似是叹息又似是自言自语一般道:“可恨我?”

花色虽说装作看外面的风景,但是哪里能全心的投入到外面的世界中去?因此将白君泽的话听在耳朵里……花色听到后身躯一震,本来想装作没听到,但是心有不甘,转过身道:“神司大人说的哪里话?花色一介无用妇人,得神司大人怜惜入住白家府邸,出入有奴仆相伴、果腹有珍馐佳肴,高兴都来不及。”

白君泽眼里闪过一阵讶异,花色转过来后便是直视白君泽的,自然看得清楚。白君泽却是一愣,好半晌面色表情道:“我不是与你说话。”

花色唰的一下红透一张脸,竟是不知dào

如何回应了,恨不得当场钻进哪里不出来才好。刚刚的话火药味十足,意思与说出来的话完全想反,哪里是真心的?

花色稍稍一想便知dào

刚刚白君泽是与谁在说话。如此情境下,能让白君泽惦记的可不就是宫里的白芷?

想到这里花色更是无地自容,一张脸快要低至胸口。白君泽见状也不知怎么的阴霾心情一扫而空,生生长出几分笑意来。见花色连耳尖都红了,带着笑意道:“如此甚好。”

这个甚好自是方才花色说的“出入有奴仆相伴、果腹有珍馐佳肴”这句话的答语。

花色脸上火辣辣一片,没敢抬头应声。

花色记得煎熬许久才回到白府。白君泽直至将花色送进白府门口才吩咐车夫掉头。花色只顾着臊意,哪里注意那么多?

回了院子红秋便迎上来,见到花色后道:“姑娘,大厅有客人。”

客人?莫不是哥哥罢?想着花色随着红秋的脚步往偏厅走去。

客人并不是哥哥,来的人是林莫。林莫见到花色过来屈膝一礼唤了声:“小姐。”

花色自是不敢应,连忙回礼喊了声:“师父。”二人这般情况倒也是诡异。红秋识趣的退下去,只余林莫与花色时,林莫冷着脸满是不虞的模样。

花色心下一惊,师父早些时候就让自己不要与白君泽走的近,如今自己堂而皇之的住进白府可不是会惹他老人家生气?因此屏着呼吸做好挨骂的准bèi



林莫却是一反常态,并未苛责花色,道:“你在这倒也是好事。”

花色自是满腹疑虑。

林莫又道:“如今各大世家联手一事想来你也知dào

的。我们为林家人,林家本就是世族的一份子,如今宁皇废黜世家,我们当如临大敌。”

这些花色自是知dào

,白君泽与晏家、郑家说话时也未摈弃花色。那般动作便是将林家算在内,白君泽那时候就是在告知花色,林家与他有合zuò



花色默不作声的听着林莫继xù

讲下去。

林莫又道:“但是宁皇的手段也是不容小觑,因此我们要做两手准bèi

。”

花色点头,林莫说的不错,确实如此。

林莫又说:“白君泽是有本事,但是朝堂之上的胜负并不是我们能臆测的。今日我唤你过来便是有话与你说。”

花色有一种微妙的预感。果然,林莫压低声音道:“白君泽做事向来做好万全准bèi

,你前往神司府,伺机将白君泽部署的详细计划交与我。”

花色心下一沉,抬眼看向林莫,眼里俱是挣扎。林莫交代花色的事实在是强人所难。花色如今满心俱是复仇不假,但是从没想过用这种方式……这样实在是太过小人……

林莫将花色眼底的挣扎看在眼里,冷声道:“春试是林家崭露头角的机会,但是这也只是一个跳板。白君泽其人狡诈,谁知dào

这之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说我们必须有两手准bèi

。”

花色不知dào

怎么回话,见林莫几乎带着怒意心底有些许害pà

。林莫毕竟是花色师父,为林家也是鞠躬尽瘁……但是这般……这般让花色如何让下手?

林莫见花色还是犹豫不决,喝道:“莫要忘了你双亲是因何而死!”说完可能觉得自己语气重了些,又缓道:“如今你便只有你哥哥这一位亲人了。就是为了你哥哥你也应该应下这事。”

说完后见花色还是未应声,冷哼一声道:“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再过来。”说完一甩袖子走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再入宫

夜色如墨,花色端坐在书桌前习字。这是与哥哥重逢后哥哥教与花色的,说时常习字能静心。小时爹爹这般与哥哥说过,哥哥不以为然,那时候正是疯闹的年纪,哥哥便捉着花色替他写字。花色年岁比之哥哥还小,玩闹之心更是重,所以时常写出来的字不成形状,最后二人都被罚。

过了许久,如今心乱的时候坐下来认认真真习字还真是用处。小时候与长大总是不一样的罢。

花色思绪翻飞,将林莫的话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没有想出什么解决的方案来。自从离了父母后,花色也是渐渐成长,年少时候的单纯不复存zài



至此,花色也不认为自己是位无害的少女。只是在外多年依旧没有学会心安理得的法子。不论杀人也好、偷盗也罢,罪过就是罪过。即便过了许久,想起来还是煎熬……好不容易可以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如今又添波澜。

“小姐,该歇下了。”春久过来替花色披上衣服,小声提醒。小姐从回来后便心神不宁,好似有心事,春久与香悦也不敢多问,但是见花色这般实在不知dào

该怎么办。

花色回过神来,对上春久有些担忧的眼神,笑了笑道:“如今什么时辰了?”

春久回道:“已经到亥时了。”

花色显然也没想到已经这个时辰了,站起身道:“是不早了,你们早些歇息,我也睡了。”

春久一直伺候花色躺下后,才去了外间。花色虽说躺在床上。但是如今哪里能睡得着?睁眼闭眼竟是林莫说的话。好不容易抑下的烦躁又缓缓升了上来。

一夜几乎无眠。

第二日一早花色尚且还未起身,春久过来推醒花色道:“小姐,神司大人过来了。”

花色本凌晨才睡去,听见春久说话还以为是在梦中,并未应声。

春久又推了两下花色才醒。见花色醒来。春久又重复了一句:“小姐,神司大人过来了。”

至此花色才清醒过来,匆匆洗漱去见白君泽。出去后,外面的大门洞开,天色尚且一片漆黑,天空中的星辰璀璨闪耀……花色不禁问道:“如今是什么时辰?”

未等春久回话。白君泽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道:“已是到早朝的时辰了。”

花色一惊,匆忙回身行礼。

白君泽又说:“你进宫与白芷说说话罢。”

这话一说完,不知何时过来的红秋出声喝道:“主子!”声音着实有些怒意,在场的人俱是吓了一跳。

白君泽看向红秋,错愕的表情回复过来。对红秋道:“这件事与你无关。”

红秋脸上蕴意正浓,听见白君泽这般说话,反驳道:“主子,您这般做法有没有考lǜ

姑娘的感受?白芷如今是宁皇的女人,他们的孩子已经有五岁了。您就是再念念不忘你们也没有可能了!”

花色面上露出一些微妙的表情,原来红球是替自己不值啊!

“与你无关!下去!”红秋的话好似触到白君泽心上,白君泽再次开口。

红秋好似也不惧,又是提高嗓音道:“白芷固然身世曲折。但也是有族中亲人疼爱,宁皇对她视若至宝,即便其中有几分虚情。二人成亲以来宁皇未曾看过旁的女人一眼这点您不可否认吧?花色姑娘跟在您身边许久,背景离乡、言语不通。即便这般还是一心一意向着您。您对姑娘不闻不问便罢,还百般算计。最后干脆不理,让她独身在外自生自灭,如今又要为了那个背信弃义的女子送花色姑娘前去陪伴她,您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铁石心肠?”

红秋越说越是激动。声音也带了几分凄厉。花色一直低头不语,听了后心道:原来白君泽于自己做过这般多无义之事啊。想着花色抬眼看向立在红秋眼前的白君泽。一如既往是当年白花藤树下的俊美男子。依旧是坦然的眼神……只是如今花色却没了悸动的心。

道是物是人非,真真不假。

红秋张嘴又道:“谁人不说神司白君泽待人极为亲和。即便不爱言辞也是温和至极的,可是偏偏您对爱您的女子极为冷漠。姑娘从来不说,今日我却是看不下去了。若是只痴恋的女子便罢,姑娘还为您生儿育……”

“住嘴!”后面的话红秋未说出来便被白君泽喝住。红秋好似也是知dào

自己失了礼数,一张脸在烛光下憋得通红。

花色低着头不看二人,红秋声音如此之大花色又怎么听不到?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隐隐的花色感觉有好些人的视线看向自己,花色一概不理……就是理了又该有怎么样的表情才好?

花色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白君泽开口对红秋道:“下月初六是个好日子,这些日子你便专心在家准bèi

嫁衣罢。”

红秋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好半天好似才找到自己舌头道:“我……我不嫁!”

白君泽理也不理,道了句:“走吧。”这话自是与花色说的,花色低着头跟上,丝毫没有迟疑。

上了马车后,白君泽叹息一声,也不知是因为花色还是红秋。花色犹自发呆,自然是没听到。二人一路无话,直至宫门前。

因着红秋,白君泽上朝时间好似晚了些,下了车后对花色道:“这些日子你便跟在白芷身旁……”想了想又道:“白芷身子虚弱,你好好照看她。”

花色福了福身子表示知dào

,而后随着早已等在那边的宫女进了内宫。听白君泽话中的意思竟是要自己暂时住在宫中?

因着在宫中花色不敢乱说话,有着疑问也只好放在心里。好在没一会宫女便将花色带到白芷住的宫殿。到了那里碧流已经候着了,见到花色行礼道:“娘娘还未起,奴婢带姑娘前去寝殿。”

如此,花色心中一阵复杂,也说不好是暂时不用面对白君泽的窃喜,还是因着白君泽将自己送进宫来伺候白芷的惆怅。

还有红秋……红秋比之男子丝毫不逊色,只是过刚易折,希望她不要因此怨恨白君泽才好。毕竟憎恨起曾经爱慕的人……那样的滋味不好受。

白芷直至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花色换了一身宫装与碧流一起待在偏厅,听到有些微动静便一起前去内殿。恰逢皇长子过来请安。小孩子长的粉琢玉雕,一身稚气难掩,奶声奶气地行礼道:“汝宁给母亲请安。”因着太小,行礼的姿势做的实在别扭,生生断了几次才做好。

宫殿内的仆人俱是眼含笑意,丝毫不在意皇长子刚刚不合格的动作。花色也是觉得可爱,孩子就该有孩子的童真。若是太过世故反倒不美。

也不知怎么的花色便想起来那林姓的小郎。那位小郎动作一板一眼的,比之眼前这位皇长子失了几分童趣。

白芷也不知是睡足了还是见到孩儿才荣光散发,自己起身伸手对皇长子道:“汝宁过来,娘亲抱抱。”

小孩子闻言笑的见牙不见眼,扑向白芷的怀抱喊道:“娘亲!”之后便是一阵撒娇。内殿里的仆人们俱是宠溺的看向皇长子。

碧流走上前去笑着道:“一日未见,皇子可是想母亲了?”

小家伙一本正经的点头道:“汝宁想母亲了。”

白芷笑着点了点皇长子的鼻子道:“你若是听话些将父皇留的功课做好,不就不用被罚了?”

四周一阵轻笑。

小皇子连忙捂住白芷的嘴,笑脸别的通红道:“不准说,不准说。”因着恼羞成怒的样子,更是惹得奴仆们笑意更甚。

皇长子恼了,离开白芷的怀抱探出头来四周看了一眼道:“谁再笑我就让父皇打他屁股!”说着好似想到什么揉了揉自己的臀部。

这下就是花色也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皇子听到动静更大,虎着脸走出来环视一周,而后走到花色面前仰视着花色道:“你是新来的?本皇子说话你为何不听?这里的人都知dào

本皇子说话算话。你就等着打屁股吧。”

花色莞尔,这皇子竟然还知dào

欺生,想着想着脸上笑意更甚。

未等花色说话,白芷却是对着小孩子道:“汝宁,那是客人。”

小家伙一听脸上有些慌乱。平日里皇宫来的人不多,就是来了大多也是见母亲与父皇的,哪里会有人请见皇长子?因此飒汝宁并不知dào

如何应对客人。宫里常年住着的都是宫人,突然来了一名“客人”在飒汝宁面前,小家伙险些一头扎进母亲怀里。

不知dào

客人不要紧,不会待客不要紧,但是在客人面前丢人实在是一件大事。小皇子面上表情瞬息万变,最后瘪瘪嘴转头一溜烟跑了。这一下所有人都傻眼,不知是谁带头笑了出来,一时之间笑声响彻整个内殿。

“这孩子……”白芷摇摇头,脸上笑意不止,看向花色道:“这下至少三日他都不敢来我这内殿了。”

花色不知如何回应,还是碧流出声道:“不来也好,闹腾的险些没把屋顶掀咯。”碧流说完,众人又是一阵大笑。(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宫中风波

众人笑过后碧流帮着白芷梳洗。梳洗过后,白芷与花色道:“今日天色不错,我们去外面用膳。”花色自然不会拒绝,而后搀扶着白芷往外面走去。

碧流备好食物过来,白芷正与花色说着关于飒汝宁的糗事。小孩子本来就是好玩的,偶尔两件任性之事在大人看来都是可爱。白芷精神不错,说起来自己儿子也是滔滔不绝。将之前花色对白芷的印象彻底清洗了一遍。

第一次见面,白芷一身白衣好似天上下来的仙女一般。与花色说话时也是冷漠的紧,虽然说得话有些吓到花色,但是花色认为她并不是容易接触的人。在祭祀时候,果然如此,神圣的模样更是让花色心神敬畏。那时候花色还不知dào

她与白君泽二人之间的关系。

说实在的,知晓白君泽与白芷二人之间的过往后,花色甚至在心里想着:二人果然是金童玉女。许是国祭那日看到了二人身影后便有了这样的想法吧。至于白芷故yì

在自己面前说与白君泽二人之间的事,如今想来花色觉得些许好笑。

就是说了又如何?二人同样冠着白姓。白芷甚至已经嫁人了,他们二人又能有什么结果?莫不是白君泽一直不娶,干耗着?呵呵!即便那样也还不是有意wài

?至少自己成了他们二人挥之不去的隔阂。

想着花色不由自主的心情好了起来。之前一直说自己配不上白君泽,不过是家世不如他们罢了。如今知dào

自己也曾是辉煌一时的世家之后,理由便不成立了。

可惜……也是命运弄人。白君泽果真不是良人。

二人用过早膳,仆人在院子中铺好榻。白芷倚在上面晒着暖阳与花色道:“再过几日便是国祭大典,也不知dào

今年我还能不能以圣女的身份出席。”语气有些许失落的模样。

碧流过来劝慰着道:“娘娘身子已是大好,出席不成问题,只是怕陛下怜惜,不忍娘娘受累。”

白芷听后露出笑意来。面上满是少女才有的娇羞。花色一直浅笑着立在一旁,见到此情景,心中也不知怎的就生出几许恶意来,心道:情谊终究抵不过相伴。白君泽啊白君泽,若是你看到了此番场景也不知dào

会不会生出恼意来。

碧流又道:“如今大夫不是在这?让大夫看看定定心也好。”说着给花色使了一个眼色。

花色会意,请脉过后道:“娘娘比之昨日好了许多。”

这般只是宽慰的话。即便白芷今日精神大好,身子孱弱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哪里能好的那么快?白芷想必也是知dào

的,面上表情先是闪过惊喜,之后便又暗了下去。花色只当做没看见。道:“娘娘若是不放心,花色开些方子如何?”

闻言白芷颔首道:“恩,御医们留下的方子都撤了吧。”

这话一出,花色与碧流都是变了脸色。二人互看一眼,碧流劝着道:“这般怕是不妥,若是陛下怪罪下来……”

“怪罪下来又如何?是我让你们撤的,若是有了问题让他来找我便是。”白芷满不在乎道。

花色冷汗涔涔,这皇后娘娘果然太过于任性了。这般不是替花色招恨么?御医们是什么人?集天下大成的国手啊!若是遭了他们惦记。只怕日后花色的日子会相当不好过……于是也劝慰道:“娘娘,这般怕是不妥……”

白芷好似来了兴致,问花色道:“何以不妥?”

花色回道:“御医的本事哪里是花色区区妇人能比拟的?是花色失言。还请娘娘收回成命。”说着屈膝行礼。

白芷许是觉得无趣,到了声知dào

了,而后吩咐碧流道:“你去将御医们留下的方子拿过来。”想来是要让花色看的。花色倒是不怕辨药,就怕说出什么得罪人的话来。话本里说的有不少无辜之人皆是因为无妄之灾才失去性命……如今怕就是无妄之灾吧。

碧流动作很快,刚刚才去的,这会已经回来了。手上拿着一红木匣子。打开匣子后里面写了不少张药方。

碧流伸手替花色挑选药房时,赶巧早上要喝的药过来了。白芷见状便道:“不如花色你来猜猜哪一张是我如今喝的可好?”

花色不敢不应。服身说了句是。之后便接过碧流递过来的红木匣子,乖乖跪坐在榻边。又接过白芷喝剩下的药……

花色闻了闻味道,蹙着眉头将红木匣子翻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药方。花色对辨药有相当的自信,这么些年来,要说花色什么没有落下,必定是医术。白君泽给的册子花色一直是贴身安放的,野外又是草药的温床。所以花色几乎认识书本上的所以草药。

当然,只是认识是不够的。独身一人的时候,花色觉得无聊便学起古代的圣人尝起百草来。也不怕人笑话,尝百草一面是为了学医,一半却是为了果腹。好在一直有惊无险平安的过来了。

只是,也不知怎么回事,白芷喝的药与碧流拿出来匣子里的药房并没有吻合的。过了许久,花色才跪倒在地道:“花色愚钝,并未猜出来药房。”

之前花色翻找的动作大家都是看在眼里。听见花色这么说话,白芷笑道:“还真是没见过你这般愚钝的。”

花色闻言不解的抬起头来,正好kàn

到碧流揶揄的表情。花色当下松了一口气,而后便生出几分哭笑不得的情绪来。这皇后娘娘果然性子活络。

白芷见花色松一口气,笑着对碧流道:“将方子给花色姑娘看看。”

碧流忍着笑,从袖口掏出来一张信封。花色接过后打开浏览了一遍后眉头依旧没有展开。还半晌花色才开口道:“方子可是拿错了?”

碧流回道:“这方子奴婢一直贴身放着,怎么会拿错?”说完后,见花色表情有些肃穆,当即将药方拿回来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肯定地说:“没有错!姑娘可是发xiàn

哪里不妥?”

白芷也是看向花色,脸上的表情有些许微妙。而后又将还未撤下去的药碗递于花色道:“你再看看。”

花色端过碗又是闻了闻,好半晌才回道:“娘娘,这药不对!”

在场的三人脸色都是不好,碧流也顾不得规矩,将碗夺过来与花色一般闻了闻道:“换药后一直都是这个味道,奴婢可以肯定。”

见碧流说的这般斩钉截铁,花色蹙着眉头道:“不对!药方中少写了一味药。熬出来的药却是多了一味。”

白芷问:“有人换了药?”

花色摇头道:“不是换了药。”生怕二人听不懂,花色尽量浅显的解释道:“这药方寒性极大,需yào

有一味中和的药引。写药方之人却是没有将这一味药引写进去。多了的那一味药与这药方并不相克,想来是有人发xiàn

了,想挽救。但是用错了药。”

因着白芷喜欢清静,如今只有花色与碧流守在身旁。二人听过之后面色都有些阴沉。碧流声音低沉,问道:“你说的可是事实?”

花色颔首,确认道:“事实。”

待花色确认过后,碧流转身便往外走去。白芷急忙起身道:“回来。”

碧流却是不理。二人这般相处模式,花色自然看出来不对劲。想来这碧流并不是宫中之人吧?是谁送来白芷身边的?飒禁还是白君泽?

花色依旧蹙着眉想的起劲,白芷却是唤花色道:“快!拦住她!”

花色自是不敢耽误,匆匆上前想拦住步履匆匆的碧流。碧流见花色拉住自己,平日里笑语晏晏的样子早已不见,对着花色道:“还请姑娘前去照看娘娘,碧流去去就来。”说着扯着被花色攥住的袖子,轻松地就扯了回来。

花色知dào

拉不过,上前一步道:“再往前走便有人了,叫旁人看见不好。”

碧流果然迟疑地停下来。花色再接再厉道:“况且如今没有证据,你若是这般没头没脑的冲上去叫人倒打一耙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敢!”碧流沉声道。

花色自然不知dào

她说的是谁,拉了拉碧流的衣袖道:“如今我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小心行事总是没有错的。况且还有皇帝陛下在,自是有人能主持公道的。”

碧流听完花色的话后,眉头紧蹙。好半晌叹一口气,花色不知dào

其中的意义。好在碧流还是老实的与花色回了白芷身旁。

见二人回来,白芷面上挂上笑,没再过问药房一事,只是问花色道:“若是我停了那药,再好好调养可能养回来?”

花色也不敢断言,再次请了脉。脉相一如既往的孱弱,这样还真是不好断定。花色也不隐瞒,直接将话说出来,而后道:“停了药至少不会再坏下去。”

花色的说法也是新鲜。御医们说话向来都是滴水不漏的,就算是再糟糕也要将话兜回来,让人听着平白火气直冒。花色这般安抚人的法子听着倒是新鲜,谁不喜欢干脆的人?因此白芷笑着道:“是啊,既然不会再坏下去,我又有什么好怕的。”(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温泉

如今春花竞相开放,皇宫本就是奇珍异宝聚集之地,花草自然也不例外。这几日也不知是因着停了药还是如何,白芷的气色好了不少。正值天晴,便与花色在后花园散步。

皇长子飒汝宁也是陪在一旁,可惜功课还未完成。白芷不忍他哀求,便吩咐仆人将桌椅搬在长廊之上,飒汝宁是皇子,抹粉扑蝶之事万万不敢让他碰的,生怕误了开智。

只是这般境况也好不了多少,众人都在笑闹,只余他一人在远处眼巴巴的看着这边……模样好不可怜。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做母亲真是难。”白芷见飒汝宁又是停下手中的笔,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碧流自那日冷静下来后,也恢复成原来的模样,笑着打趣道:“娘娘便安心养病吧。若是由着皇子的性子,今日这后花园还要拆了去。”说着揶揄的看向花色。花色想起几日前那场波澜,露出笑意。看向白芷心道:不愧是做母亲的,飒汝宁那日之后果然好几日没来请安。

如今天气正好,白芷多在外面走动渐渐地也恢复些气力。远处花色见到有一行人向这边走来。花色视力不错,看见走在前方的是宁皇。

皇后停药不是小事,宁皇与白芷又是鹣鲽情深,当日便过来询问花色。花色不敢隐瞒,一一回了。宁皇也没有动怒,也没有匆匆去治谁的罪,只是语气带着庆幸道:“好在发xiàn

得早。”

那般说话倒让花色没由来的一阵心酸。红秋说宁皇对白芷的情谊掺着几分虚情假意。花色不清楚二人之间的纠葛,但是除开红秋说的那几分“虚情假意”,余下的情谊……不似作假。

之后。宁皇一整日都陪在白芷身旁。

可是晚上宁皇又请花色过去,又是仔细的问了一遍。问过之后道:“此事便不要再提。”花色虽然诧异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倒是第二日,宁皇血洗御医院让花色惊诧不已。

只是宫中的血雨腥风好似与他人无关。不仅白芷,就是洒扫的仆人也是眉头也不皱一下,好似这般只是寻常事一般。俱是事不关己的姿态……道倒是人心凉薄,果然不假。

花色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遇到这样的事情也只是感慨一下。依旧与碧流二人相伴白芷左右。时间久了渐渐地也知dào

碧流与白芷二人之间的关系。碧流原本是宁皇飒禁的贴身侍女,年少时因着飒禁不得宠没少吃苦头。也不知什么事被人羞辱,得白芷搭救。待白芷与飒禁成亲后碧流便顺理成章的伺候在白芷左右。

如此说来也难怪碧流与白芷二人相处模式较之常人有些不同。

碧流是跟着飒禁出生入死的,宁皇对她的重视可见一斑。就如同红秋与白君泽一般。说是主仆……更胜于出生入死的兄妹吧。

对于这样的关系花色不予评价,说到底也是碧流与红秋没有二心。若是曾经做过,哪怕动过一丝不该有的念头,想来如今的情况也是大相径庭吧。

碧流与白芷二人没有忌讳,时常谈论一些朝堂之上发生的新鲜事。譬如春试发生的事情。譬如废黜世家的一些反弹,譬如下个月国祭大典的准bèi

事宜。

她们谈话的时候从不避讳花色,偶尔也会带着花色一起。花色也只是浅笑着站在一旁聆听,实在是插不上话。时间久了,白芷在花色心中的印象大为颠覆。虽说不是高高在上的谪仙一般人物,但是亲和的态度更是让人大为赞赏。

在宫中半个月之久,白芷身子大好。宁皇大悦,要赏赐花色。问花色要些什么。花色自是怔住,说实话花色还真的不知dào

要些什么?

至于推拒……本就是自己应得的东西,为何要推拒?

花色不做声。宁皇却是失笑,道:“你若是没有想要的便替你哥哥讨些赏吧。”竟是提醒花色为林家做些打算。

花色面色一喜,当即跪地谢恩,要了一幢院子。

如今卉城之人对林家好似有些敌意。花色不明白原因,却是知dào

林家如今正缓步走向历史舞台。先不论结果,哥哥在朝堂之上请飒禁为林家做主一事已经在这卉城掀起不少波澜。林家一案。皇室本就理亏。

当年先皇已是风烛残年的年岁,皇子之间的争斗也日趋厉害。先皇知dào

林家不好对付。因此为了自己疼爱的四皇子果duàn

出手……说到底也不过是利益斗争,只是可怜那些枉死之人。

本以为林家就此销声匿迹。谁知dào

又出来了林兮之此人……如今林家人再次提起当年的那桩惨案,飒禁自是不能不理。哥哥未提当年惨死的林家人,只是强调还林家人清白……毕竟林家人这些年因着当年那场惨案有家不能归,有苦不敢言,还被不知真相的群众谩骂……总是要皇室还回来的。

飒禁在朝堂之上要哥哥争得头筹,其实有没有那个名头都好,飒禁要的只是一个能堵着众人口舌的话而已。如今依旧有不少世家之人对飒禁心生不满,说他戕害兄弟,不配为君等等。

飒禁需yào

一个能让那些无稽之谈烟消云散的由头。毕竟皇室对林家不公是事实,只是这件事由飒禁来做便有违孝道了……

不做也不行,朝堂之上要的是平衡,这一次飒禁不出头,之后只怕有不少人会寒了心。若是飒禁没有能力证明自己的话……以后谁又会甘心情愿的随着飒禁?一个连家族后世利益也保障不了的君主……只怕会动摇不少一直不坚定的臣子。

既然为林家讨回公道是板上钉钉之事,花色自然要为林家做些打算。若是林家成功翻身,之后更是有不少路要走。这卉城之中最不缺的便是势力,卉城如同一张蛛丝密集的网,丝丝绕绕着的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在卉城行走,林家没有坚实的后盾怎么行?

花色向宁皇要这一幢院子并不是贪钱财,只是借着宁皇的名义在这卉城站稳脚跟而已。能得宁皇亲自赏赐的宅院,想来在哥哥羽翼还未丰前……至少一段时间内旁人不敢欺辱林家。

宁皇听说花色要的赏赐后眼里闪过赞赏,到底是帝王,花色那点小伎俩能瞒过他?但是也没有点破,只装作不知dào

应了。

宁皇走后,只余白芷与花色,白芷对花色道:“你该为你自己打算的。”

花色知dào

她说的是自己与白君泽一事,只是挂着笑不做声。与他……再无可能,又哪里来的打算?

白芷也是看出花色有些许敷衍,叹了一声气,也没再开口。

好在碧流及时进门打破尴尬,笑着对二人道:“娘娘要的池子已经好了,要不要过去看看?”

花色不知dào

二人说的是什么,只是见白芷眼睛一亮也跟着心情好了起来。与她在一起总是能让人感觉轻松。相处些时日,花色虽然依旧喜欢不起来白芷,但是若要说讨厌,那也是不会的。

碧流说的池子在皇宫西院,离着白芷的寝宫有些距离。白芷与花色趁着轿撵走了一刻才到。下了轿后白芷叹气道:“修的也太远了些。”

碧流走了一路,面不红气不喘上前回道:“是陛下吩咐的。”

白芷听了撅着嘴不满的轻哼一声,而后抬脚进了里面。

白芷小女子的作态实在是可爱,连花色也不禁心头一跳。虽说如今花色对白君泽无意,但是偶尔也不免用异样眼光审视白芷……只是越看越觉得白芷其人良善,平白添了不自在。

花色跟着进去后才知dào

白芷与碧流说的池子是一方游水的池子,建在西院的一座房间里。进去后房间烟雾缭绕,原来是一方温泉。

“娘娘,这水池昨日建好,今日宫女已经冲刷过几遍。娘娘若是想沐浴可以直接过来这边。”碧流道。

白芷蹙着眉头,似是赌气道:“洗个澡要来回跑,还不如随便洗洗呢。”还是因着离寝殿远了赌气。

碧流颇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花色,花色眼中噙满笑意,替碧流解围道:“这皇宫之内竟然还有温泉?真是让花色大开眼界。”

白芷听花色这般感慨,解释道:“这是引下来的温泉水,飒禁废了不少心力呢。”白芷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尽是温柔……说着又道:“今日便在这里沐浴罢!花色你也来,池子这般大,我一个人也无趣。”

碧流听白芷这般说话屈膝一礼应了声是,而后对侯在外面的宫女们道:“去将娘娘的衣物拿过来,还有花色姑娘的。”

宫女应是退下,动作利落的紧,竟是让花色出口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余下的宫女也识趣的退去屋子外面,白芷丝毫没有怯意,没等碧流上前径自宽衣解带,只余贴身衣服时回过头来见花色尚未有动作吩咐碧流道:“姑娘害羞,你便帮她一帮。”

碧流点头,转过身来见花色有些不知所措,忍着笑道:“奴婢侍候姑娘宽衣吧。”(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胎记

花色与不清楚为何白芷与印象中的皇后相差甚远,但是这番确实让人心生欢喜。只是太过热情也不好,至少此时花色觉得有些许尴尬……就是寻常人家的闺中密友一起梳洗的也少见,毕竟都是女子,若是像男人那般豪放可怎么得了?

想了许久,花色最后还是不敌碧流的力道,扭捏着下了浴池。花色踩下去堪堪到腰部,因着羞涩倚着池边跪坐下去。

待羞意稍退才觉察舒意,全身浸在暖汤中,疲惫之色去之大半。花色与白芷二人各占一方皆是舒服的喟叹一声。

碧流不知何时退了出去。只余白芷与花色时,白芷问花色道:“白君泽不是将仟五安置在你身旁么?怎么未曾看到他?”

浴池中的雾气遮挡住花色的视线,花色看不清出白芷表情,心下有些不安。白芷这番话也不知dào

在试探些什么,花色不敢自作聪明,回道:“娘娘何出此言?”

自花色入住白府后,仟五便不知去处,花色虽然知dào

但也没问。毕竟仟五不是哥哥的人,花色没有权利掣肘仟五的自由。

对于花色的回答,白芷也没有说话。也不知是满yì

还是不满yì

这个答复。白芷如今也是靠在浴池边,发丝被池水打湿,黏黏腻腻的贴在身上有些许不舒服。白芷拨弄了好半晌最后干脆起身对花色道:“帮我把头发挽起来。”

花色隔着雾气依稀看到白芷在拨弄头发,本也想着开口帮忙,但是想到自己挽发的技艺实在拿不出手因此才没有出声,听见白芷自己这么说也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应了声是。

好在白芷要求不高,只要头发不是黏在身上就好。二人身上没有多余的饰物,花色只好用自己头上的白玉簪子替白芷挽上头发。簪子是白君泽送的,花色用惯了的,如今丢了便丢了罢。省的见了心烦。

替白芷挽好发,花色便又扶着池沿跪坐下去。因着是背对着白芷的,白芷回过身来致谢便看见花色后背上的胎记。

胎记是在右侧肩胛之上,呈菱形,红色,在氤氲雾气中倒像是翩翩飞舞的蝴蝶。白芷见了不由自主的倒退一步。眼里有些许惊讶。这菱形胎记……白芷也有。与花色不同的是白芷身上的胎记是当年为求安身,白君泽替自己烙上去的……

宁国圣女身后皆是有同样的胎记,圣女生辰为天神“离虬”祭日,其实左右也会相差几天,只是为了宣告神圣才将日子统一说成那日。这些是世家心知肚明之事。只要是在天神“离虬”祭日前后祭日。身上有菱形胎记的女子便是要找的对象。这样的人本来就不多,还要除去身子残缺或者年岁过大的……

说来也神奇,每一任圣女辞位后便有菱形胎记的女子诞生。也不知是巧合还是真的有天神指引。

白芷这一届的圣女找到的时间耗费了许久,想到花色的身份,也难怪多年寻之不得……

白芷许久未有动静,花色回过头去,见白芷盯着自己看的出神花色便有些疑虑。随即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一时之间二人都没有说话。过了几个瞬息二人心照不宣的装作不知dào



花色许久之前便知dào

自己身上胎记的故事,没说自是有自己的打算。那时候自己一心扑在白君泽身上,哪里又有多余的精力来做其他的?况且白君泽对白芷的情谊花色也是看在眼里。也不想平白害了旁人……

如今更是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左右如今过的太平,花色也不是有野心之人……

彼此知dào

秘密后,二人也没有心思再继xù

。好在过了一会碧流过来道:“娘娘、花色姑娘,温泉泡久了易晕眩,二位还是早些上来吧。”

二人都很温顺的上岸。彼此之间的气氛也实在是诡异。

这样的日子直至第二日,花色一早便被白芷唤过去。到了寝殿后白芷已经梳洗好,见花色过来颔首算是问好。而后出门向议事厅走去。

花色知晓白芷的意思,一声不响的跟在后面。直至之前花色来的议事房偏厅才停下。

偏厅能将正屋里面的声音听的清楚。里面有人开口道:“江南之地,盛产粮食,百姓富足有余,不若征收粮米先解燃眉之急……”

话还未说完,另一人便打断道:“万万不可!江南之人每年税收已经多过其他地方。百姓诸有不满,如今贸然征收粮草,只怕会火上浇油。江南之地与邳国最是接近,若是有人从中挑拨,到时候让人钻了空子……”

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

邳国新皇登基,如今也是有了一定的时候,国库正是空虚的时候。若让他们占了渔翁之利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先前之人又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请大人能说出一个解决的法子来。”

想来花色等人来之前,这里已经讨论过许久了。这话一说完,议事房中一片死寂。

没等花色安心,议事房中又传来声音道:“再过几日便是国祭大典,到时候请天神佑我宁国国泰民安便是。”

此话一出,花色便明显的看到身旁的白芷身子一僵。白芷这般花色自然不能装作没看见,余光几乎要贴在白芷身上。好在没一会花色便看出白芷的表情,不似动怒……反而像是在憋笑。也是,这说话的也不知是谁。荒唐之语脱口而出后,议事厅内竟是再无一人出声。

过了一会宁皇飒禁才道:“国祭大典自是要请求天神保佑的。只是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众爱卿可有良策?”问题又是绕了回来。

许久未有人做声。

花色不是男子,虽说也曾在百官之中露过几次面,但是众人讨论的事情说来也是好笑。真zhèng

这般认真肃穆的样子真是少见。如今这般场景花色也在心中喟叹:做皇帝并不比为衣食劳碌的百姓轻松。

百姓为了自己与家庭奔波,皇帝要做的却是顾及整个天下……

“许爱卿?”见没有人说话,飒禁便直接点名了。

那许爱卿声音有些许惶恐,战战巍巍道:“微臣也是同意征收米粮……”

花色如今虽然看不到议事房里的景象,如今也能想象宁皇飒禁微微蹙眉的样子。这法子已经被人明确否定了,这许大人这般说明显是想不出法子,敷衍着飒禁呢。

飒禁又连续点了几人,几人不是告罪便是说了没有建设性的废话。最后飒禁干脆扬起声音道:“若是你们想不出法子便退位让贤,春试有不少难得的人才,朕不想错过,众爱卿好自为之。”

飒禁这般动怒的话说完,一众臣子都是跪下告罪,实在是无趣之极。见此白芷才小声问花色:“你可认识那些学子?”

花色也只见过几人,哪里能认识?只好回道:“花色不认识。”

白芷有些失望,叹一口气道:“这些人实在是无趣的厉害。朝堂之上确实需yào

一些新鲜血液了。”说完后飒禁的声音便响起,道:“传令下去,这件事交由林兮之去办。做的好了,朕便封他御史丞,赐良田宅屋,林家之事也允他亲自处理。若是做的不好……叫他提头来见。”

花色听后一惊,随即条件反射的看向白芷。白芷面上含笑,好似早就知dào

会是这般。见花色看向自己俏皮的眨眨眼道:“我身子已是大好,即日起便不用你在我身侧侍候了。这个消息你亲自说与你哥哥听罢。”

花色露出喜意,跪下谢恩。心中真真是无限感慨。

飒禁这番动作花色也是知dào

他的意思。正如刚才说的,邳国新皇薛谨然也是个野心大的,登基以来国库空虚,粮食匮乏。一些势力还未收回,薛谨然手中能掌管的势力不多,在这种氛围下,自是要做出一番事迹来才好堵住大众悠悠之口。

哥哥走后留与薛谨然的也就只有英勇的将士们,如今出了将宁国鱼米之乡纳入囊中,实在没有更简便的法子了。因此富饶的江南反而成了险境。

宁皇重用哥哥哪里是存了恻隐之心?不过是觉着哥哥大有用处,如今正招揽呢。正如邳国皇帝薛谨然惦记着宁国的土地一样,宁皇也是对邳国虎视眈眈……哥哥对邳国又是最熟悉,若是重用了哥哥,他日攻克邳国还不是指日可待?

那些都是长远之事,远远比不上花色如今的心情。在这宫中待了许久,花色是真的想出去了。与哥哥也是许久未见不说,林莫师父交代花色的事情如今已然过去了半个月,花色却是丝毫没有动作……

白芷好似是特意带着花色过来听墙角的,飒禁走后,白芷也急忙往回走。赶在飒禁之前进了屋子后,吩咐碧流带着花色下去。中午时候便将花色送了出去,动作倒是快!花色对白芷倒生出几分无奈来。这说风就是雨的性子,也不知dào

与谁学的?

不过离了高强红瓦,花色确实松了一口气,想着马上就能见到哥哥更是抑制不住的雀跃起来……(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莫名其妙

依旧是碧流将花色送到宫门外,这次出来倒是有些仓促,因此宫门外并没有马车,花色只能一人走在宫门外。宫门外并无外人,这里不是寻常街巷,普通人家不敢接近也是正常的。

花色身上穿着的是进宫那日的打扮,穿着打扮并不奇怪,但是衣服的料子却是上好的。虽说在卉城中穿衣打扮上等的并不新鲜,但是像花色这般并未带小厮、婢女的可不常见。

只一会就有人盯上花色,花色也是察觉到不善的视线,只能蹙着眉头加快脚步,只是花色不大清楚回府的路,更是不知dào

哥哥如今在什么地方,因此走路算是漫无目的的。

走到人多的地方,花色才松一口气,问过路人白府的位置,确定方向花色反而并不急着走,如今正是人多的闹市,又是进出宫殿的必经之路,稍稍等一会,说不定能遇上可以带花色回去白府的熟人,毕竟听路人说这里离白府并不是很近。花色隐隐记得每次坐马车都是要用上半个时辰的,这般远的地方,花色不敢断定沿途会不会给那些人动手的机会。

等了一个半时辰,花色并没有看见熟人,眼看时间不早,花色咬咬牙硬着头皮独自赶路。花色在危及到生命安全时候从来都不会含糊。若是只停留在原处,等人群散去花色定是危险,还不如趁着白日加快步子,毕竟光天化日之下那些宵小之徒也是不敢太过张扬。

只是花色再厉害体力也比不上三五个壮汉。进宫后身上又不允带匕首,如今的花色可以说身上没有丝毫可以御敌的器具。若是单打独斗花色还能抱着侥幸的心里,但若是一人对上三五个男子……必输无疑……

花色快速的走在布满灰尘的尘土路上,鞋底与石子摩擦的沙沙声几乎要磨破花色的心底。汗水也布满花色的面庞。被午后的风一吹带上几分躁意。

走了一会渐渐地人少了起来,花色紧绷着的神经几乎到了临界点。听到后面有靠近的声音,花色倒吸一口气,赶忙又是加快步子。越是这时候,花色越是控zhì

不住的胡思乱想。为什么宫内不允许带器具?为什么自己没有带银钱?宫门明明有那么多人为什么又不把花色送到几门口?为什么又没人过来接自己?很多个为什么不停的在花色脑海中盘旋,不想还好,越是想越是火气上升……

正想着胳膊被人拽住,花色已经想到应对方案了,好在这里虽然不是闹区,但是还是有人路过。若是这些歹人再过一会动手。花色只怕要与他们同归于尽了……

打定主意,花色便学着扯着嗓子准bèi

好好大叫一番,只是第一个音节还未出来就被人捂了嘴巴,同时有声音传入花色的耳朵:“若不是看了正脸,我还以为是哪家蛮妇呢。”

这声音耳熟地很。花色扭过头去便看见林千舫打趣的看着花色,满脸揶揄。

花色见到是林千舫长松一口气,好似被抽走了力qì

一般险些歪倒下去。林千舫也是知dào

花色被吓得不轻,道:“安心,那几人没个一年半载是出不了门的。”怕花色不明白,林千舫解释道:“这里毕竟乃是非之地,若是做的太过火怕是会惹麻烦上身。”

花色心道:都已经将人打成那样了,还不叫过火?

不过这话也只是在心中想想。林千舫好歹是为了自己,若是真的将话说了出来,反而是花色不知好歹了。花色感激的道谢。许是表情太过真挚,倒让林千舫一愣,而后流露出羞涩来。

也就这么一会,花色回过神来,发xiàn

自己竟是半倚在林千舫怀中的,当下站直身子后退两步……一阵心虚。

林千舫好似也发xiàn

不妥。扭捏的表情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成不着边际的模样问花色道:“你可是要去白府?”

花色有些许窘迫。听见林千舫问话也没注意听,只是颔首说了一声是。随即反应过来又摇头道:“我……我要找我哥哥。”

林千舫啧啧两声。而后打趣道:“看来小爷的魅力不减当年啊!竟是让花色姑娘连话都不会说了。”

花色一噎,这林千舫还真有让人哭笑不得的本事。知dào

林千舫就是那样的德行,花色倒也觉得好笑,面上也不自觉得露出笑意。林千舫见状更是洋洋得yì

,又说了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话,惹得花色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二人的互动倒是自然,惹得路旁马车里的另一人不自觉地轻蹙起眉头来。车上的帘子刚刚便拉了起来,坐在外面的仟五大气也不敢出,心里暗暗叫苦,早知dào

看见这般场景还不如老实些去做任务呢。这花色姑娘也是,怎的好些天不见便与这林千舫走的这般近了……

许是仟五的怨念有些深直至传到花色那边,花色回过头来便看见一连哀怨的仟五……与无甚表情看向这里的白君泽。

花色心跳慢了一拍,连忙敛了表情对着马车屈膝行礼。林千舫也是看见了,也不知哪根筋不对,竟是牵起花色的手往马车那边走去。

花色挣脱了几次没有挣脱掉,最后只能由着他。林千舫这人花色看不透,之前没有弄清楚他的意图,如今更是让花色一阵莫名其妙。

“神司大人安好。”花色正想着,二人已经到了马车这边,林千舫这才松开握着花色的手对着白君泽抱拳行礼,动作哪里是温文尔雅的书生?根本是走在江湖上的浪子义侠。

白君泽未应声,上下打量的看了一眼林千舫,而后对花色道:“上车。”

花色先是一愣,而后屈膝道是,乖乖的走向马车。上马车的时候林千舫殷勤的搀扶花色,而后温和道:“路上注意安全,今日不早了,明日我在林家老宅等你……”

后面的话几乎消逝在风中,因为花色上了马车后仟五便扬起了马鞭……

马车里一阵尴尬的氛围笼罩着二人,也不知怎么的,花色颇有些好笑。这林千舫果然是个能让人心气不顺的能人。刚刚他那番动作如此明显花色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看白君泽也像是认识林千舫的,也不知那二人是如何认识的,总之与花色无关。刚刚走了那么一段路,花色全身酸痛不已,如今蜷缩在一旁轻揉着小腿。马车本就不大,白君泽自然是看到了,开口道:“今日有些事回的晚了……”竟是向花色解释。

花色自然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相反,生出几分莫名其妙来。花色也丝毫没有遮掩神情,白君泽见了便不再说话。好半晌好似听到一声轻叹,不明显,花色还以为是错觉。

马车好似并不着急的缓缓走在夕阳下,两边的建筑在夕阳的晕染下泛着柔和的光晕,花色如今已是累得睁不开眼睛,倚着侧壁睡了过去,只是睡得不安稳,几次险些因着惯性摔倒。白君泽见了眼底颇有些无奈,最后干脆点了花色的昏穴,将人扶着躺好……

这些花色自然是不知dào

的。

这一觉便睡到了第二日。花色起身的时候先是有些许迷糊,之后也分不清是不是自己走了回来的。

春久与香悦此时推门进来,刚好kàn

见花色满脸疑惑,笑着道:“昨日是神司大人将小姐接回来的,小姐可有印象?”

花色自是没有,香悦笑的温和道:“奴婢看神司大人对小姐是有意的,小姐若是也喜欢神司大人不如主动些?”

大清早的这都哪里跟哪里啊?花色有些哭笑不得。有意将香悦的话忽略,花色梳洗过后才想起来昨日林千舫说的林家老宅……花色不知dào

这地方,春久与香悦来卉城的时间还没有花色久,自然也问不出来什么。洒扫的婆子、小厮们也一律回答不知dào

。花色无奈!

得知白君泽在府中,花色自是要去问的。花色不大清楚白君泽的行程,有时住在神司府,有时候又住在白府,丝毫没有规矩可言。不过昨日回来后好像就住在白府内,方便花色过去寻他。

这次回来后,白君泽住在白府的时候好似比以前更多了,花色当然不会自以为是的认为白君泽是为了见自己才过来的。

白君泽在白府的卧房花色只来过一次。那年花色刚刚来卉城,还以为他只是“席木”,以为他是自己可以相伴终老的亲密伴侣,哪里知dào

最后成了这般模样?物是人非真是让人唏嘘。

仆人指引着花色来到白君泽门前,门是关着的,花色敲门,得里面应声道:“进来。”声音有些许黯哑,好似刚刚才起床一般。花色抬眼看了看天上挂着的暖阳,白君泽这个时辰起床还真是少见……

想着花色推门进去,春久与香悦二人便留在门外。绕过屏风,白君泽半倚在床上手中捧着一本书,头发也是披散着的,与平日里见到的白君泽实在是相差甚远。花色见他面色苍白,唇上毫无血色心下了然,难怪今日起得晚了,怕是旧疾发作吧。(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大户人家

白君泽见有人进来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见到是花色复又低下头去。花色暗暗蹙眉,屈膝行礼心道:平日里白君泽可不是这样的。

好半晌白君泽没有出声,花色又一次加重声音说话,哪只白君泽也不知哪里不对劲,冷声道:“听到了!”花色这些真是有些迷糊了。上下打量许久,没错!是白君泽本人,可是今日心情不虞?

花色也不惧他,现在想来好笑,之前百般讨好,却是怎么在他面前也做不出自己。如今没了那份心思,倒是如同进了新世界,连视野也豁然开朗了起来。倘若换做之前,花色可能伤了一颗少女心,再暗自垂泪。

如今却是根本不惧,说明来意:“花色今日过来是想问问昨日林千舫说的林家老宅。”

白君泽坐直身子,将书又翻了一页回道:“林家老宅离这里不远。”

花色一喜,面上表情也生动起来,行礼道:“花色不识路……”

白君泽不应声,起身穿衣。花色见了匆匆低下头去就要退出去,白君泽却在此时开口道:“今日若是得闲便陪我去个地方。”

花色还以为听错了,啊一声茫然的抬起头。见到白君泽好似无力的穿着衣服,手脚便不听使唤的过去帮忙。白君泽也是自然的停手任由花色折腾,二人倒是默契。待花色回过神来,二人几乎就要贴上去。花色脸一红,暗暗恼自己不争气,面上的表情也是一阵变化。

白君泽见花色这般,心下一阵好笑。但是想到昨日花色与林千舫二人之间的互动。又是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

花色有些许不愿,刚刚便与白君泽说的很明显,自己是要去林家老宅的,这人怎么能装作不知dào

?越想花色眉头蹙的越紧,最后后退两步直视白君泽道:“我今日要去见哥哥。神司大人另寻他人吧!”白君泽恩一声,也不知听没听到花色的话。

说完花色就有些后悔,因为再抬眼看向白君泽的时候,白君泽的表情明显不大好。嘴唇颜色更是惨白,额角甚至有些许汗迹……

刚刚明明知dào

白君泽旧疾发作,自己还这般说话……花色是大夫。救死扶伤本就是天职,哪里还能刺激病人?于是丝毫不避讳的上前搀扶着白君泽道:“大人还是稍稍歇息。”

白君泽没有作声,好似在忍些什么,即使花色搀扶着也没有动作。花色咬咬唇,指尖搭上白君泽的腕间。只是稍稍一做接触便被白君泽反手握住。白君泽深吸一口气道:“林家老宅如今修葺一新,已是此次春试学子们暂住之地。且:林兮之今日便会动身前往水患之地,你就是去了也见不到。”

花色张张嘴,满脸的茫然,随即反应过来。昨日宁皇说的解决方案怕就是因为水患吧?得了答复花色冷静下来,挣开白君泽的力道后退一步道:“多谢神司大人。”

白君泽见花色明显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倒真是有些感慨。但是又想到自己之前那般待她……也难怪!确实如红秋说的那般,自己枉有“亲和”的美誉。于其他人白君泽确实不薄。但是对花色实实在在能称得上“刻薄”。

白君泽不想承认,但是之前确实是有迁怒。那时与白芷二人之间……说不上再坏了,本就岌岌可危的情感偏偏又遇上花色……怎能叫白君泽不悔恨?

之后的一系列事情全都如同发了狂一般不受控zhì

。直至演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从初见时豆蔻年华的少女蹉跎成草木皆兵的妇人……这般总是白君泽欠她的。

白芷与白君泽二人在花色出现过后曾经谈过。便是那次避暑之行,说不上是试探,白芷将花色唤过去将二人之间的纠葛说与花色。而后知dào

白君泽在外面又说出一些激他的话来,最后白君泽确实没有忍住,推门而入。

也是那一晚,二人秉烛夜谈。

白芷说看得出来花色是真的喜欢白君泽。白芷说白君泽有了花色,她本来歉疚的心落下一半。

即便二人曾经有关那般惊心动魄的回忆。终究抵不住相伴他人的事实。

本来是放不下的,本来是歉疚的……但是花色出现后对二人何尝不是一种解脱?白芷说:“花色是个不错的姑娘。你要善待她。”

只是白君泽一意孤行,终究造成了如今这般无奈。纠缠至今日,即便再不愿意承认,白君泽也知dào

与白芷二人没有结果……

一腔热血消磨殆尽后,梦醒时分,剩下的只有对花色的歉疚了。

若是没有遇上白君泽,花色如今早已嫁人生子,虽然不是锦衣玉食,至少有一个疼她宠她的相公。父母也尚在身前,一辈子过的至少不如现在艰辛。

想着白君泽叹一口气,心情复杂。

外面有人敲门说是马车已经备好,白君泽便对花色道:“走吧!”

花色有些许不愿意,但是也没有拒绝。白君泽旧疾发作时花色是见过的,总不能放着不管。因此跟着白君泽往外面走去。

上了马车之后,子环也在上面,见到花色笑着唤了声:“姑娘。”便要起身。

花色见她挺着肚子连忙上手去扶,责怪道:“起身做什么?”而后自己也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往前走时,子环依着花色频频看向白君泽,面上的表情有些许喜意。花色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又不好问,但是见她几次三番的哪里不好奇?于是岔开话题道:“秦方怎么没来?”

花色也只是随便一问,子环却是低下头羞涩一笑道:“他说见我双亲总不好空手,亲自去挑礼物了。”

父母?花色还以为子环与红秋二人皆是孤女,哪里知dào

她们双亲还在世?

子环见花色有些惊讶,笑道:“子环双亲确实已经去世,如今二老是收养我与姐姐的亲姨母,姨母与姨夫疼爱我们,便让我们唤爹爹娘亲。”

花色了然,而后有些不解的看向白君泽,这是一起去见子环的双亲?

子环见花色看向白君泽,又说:“这次是为我姐姐的婚事。主子说国祭之前把婚事办了,因此这次是专门来拜见双亲的。”

花色听的云里雾里,实在是不知dào

怎么应话。

马车走了一会停下来,御马之人在外面道:“主子,到了。”

三人下了马车,来到一家店铺前,是卖布匹的铺子。子环拉着花色道:“姑娘帮我挑几样料子,我让娘亲替我做几件衣裳。”说着指了指自己肚子。

白君泽坐在椅子上,道:“你说要随我回去便是为了两件衣裳?”

子环捂着嘴笑的古怪,而后清了清嗓子道:“许久未见他们,带女婿上门呢。”

花色咂舌,这二人真是不像主仆关系。

白君泽也未再说什么,等在原地,倒也耐心。子环拉着花色挑挑拣拣许久后,进了铺子里间。花色才知dào

来这铺子哪里是挑选衣服?

铺子里面有两位姑娘,这二人与花色和子环一模一样,就连子环微凸着的肚子也是一样,那二人模仿着花色与子环的语气道:“姑娘你看这料子如何?”

扮作花色的人声音冷清,回道:“还是选刚刚的红色吧,喜庆。”

说完二人携手出了去。子环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过一会,二人便与在外面的白君泽一道走了。

外面三人走后,子环牵着花色进了一道暗门,暗门直直通向下方,走过阶梯就是一段黑乎乎的甬道,子环回头笑着对花色道:“姑娘不害pà

?”

花色知dào

子环没有恶意,摇了摇头。

子环颇有些挫败,道:“我还以为姑娘会说害pà

呢。”说着将手中不知dào

什么时候取出来的火折子点着,拿了火把牵着花色往里走去。边走边说:“主子引开跟着我们的人便会过来与我们会和,我们先去前面等上一等。”

花色满腹疑惑,问题太多,一时也不知dào

从哪里问才好。

二人走了半刻钟左右才回到地面上,那里也有一辆马车,等着的人见到二人躬身道:“小姐。”

花色不认识这人,扭头去看子环,却听到子环淡淡地说了声:“免礼。”

原来这人竟是唤子环的。

守在马车前面的男子做侍卫打扮,马车上的饰物也不是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花色心中如同骇浪一般汹涌不停,子环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子环牵住花色的手拉着花色上前道:“这是我家姑娘。”

那侍卫也是对着花色躬身行礼道:“姑娘安好。”

花色哪里敢受礼?匆匆忙忙摆手,竟是连话也不会说了。

子环见状笑道:“我是他主子,你是我主子,他唤你一声姑娘你应下便是。”说着笑嘻嘻的扯了扯花色的衣服道:“更惊讶的还在后面呢,姑娘今日慢慢感受。”说完后对花色眨眨眼,复又恢复成一本正经的脸庞。

侍卫好似对子环的动作充耳不闻,只是躬身请二人上马车,道:“今日风大,姑娘身怀六甲还是避避的好。”

子环“恩”一声,拉着花色上车。(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大户人家(二)

在马车上等了没多久便有脚步声传来,不用花色动作子环便掀开帘子,外面的果然是白君泽。此时的白君泽换了一身黑衣,发上是一枚素净的木簪子,面容也稍稍有些改变……是那次花色逃离曲家后再遇白君泽时候的面容。也不知dào

是不是易容,总之两张脸都看不出痕迹,让花色有些许惊讶。但是,如今的打扮比之寻常的更显几分儒雅之气。

外面候着的侍卫见到白君泽抱拳行礼唤道:“主子。”

白君泽微不可见的颔首,上了马车。进来后子环笑道:“许久未进家门了,也不知dào

娘亲看到我会不会哭。”

花色本以为子环只是自言自语,哪知听到白君泽应声道:“多哄哄老人家吧!毕竟是喜事一桩。当年你成亲办的太过仓促,如今二老还耿耿于怀……”

子环轻声应下,面上说不清是激动还是期待,此时马车已经缓缓动了起来……

几人集合的地方并不是无人居住的乡野之地,还在闹市中,且停在人家里。花色并没有看见其他人,也不知是避着不见还是根本没有人。

马车走动后,子环不似之前那般吵闹,对着花色歉意的笑笑后,闭目养神。白君泽本就安静,花色自然不指望他来解释,于是一路再无人声。

也不知走了多久,花色渐渐地有些困意,迷迷糊糊中马车停下来。白君泽掀了帘子出去。外面有仆人的声音传来:“少爷回来了!”声音带着几分惊讶几分喜悦。

白君泽“恩”一声,而后道:“二小姐在马车上。”

这时候花色已经清醒了,余光看见子环也是迷迷糊糊的样子,心中泛起阵阵疑虑。有丫头掀帘而起。看到子环面上的喜意不言而喻,欢快的喊了句:“二小姐!”

子环清脆的应了一声,笑着道:“许久未见,都长成大姑娘了。”这般亲昵的语气,想来是认识掀帘的两位姑娘。

笑完后。子环又对着二人道:“这是我家姑娘,你们可不准欺负人啊。”正是向二人介shào

花色。

那二人笑着对花色行了一礼齐声唤道:“姑娘安好。”而后伸出手,要扶花色下来。花色偏过头去看子环,见子环对着自己颔首,才叹气着伸出手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花色才看到几人已经进了一间宅院,院子相当的大。比之白府又是另一番光景。白府里面的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多了几分俗气。如今的院子虽说简单,却是书香味十足,好似每间屋子都藏书百卷一般。

侍卫牵着马车离开后,花色三人在闻讯赶来的仆人们拥簇中渐渐向正厅走去。一路的光景都是简简单单。相较白府,花色更喜欢不刻意的这间宅邸。

到了正厅,已经有人候在门口,门口除了若干仆人,有一名不惑年纪的中年男子还有两名身着华丽的中年女子。

中年男子做儒生打扮,蓄着胡子,一身青衣裁剪得体,乍一眼看去好似寻常的读书人。只是这名中年男子眼中的睿智是常人不能比拟的。

他身旁的两名妇人好似是孪生姊妹,头上的金钗、玉簪皆是相同,身上着的衣服款式也是一样。除了颜色有些许差异。

两名妇人看见花色三人后,眼中皆是噙满了泪。穿绿衣的妇人搀扶着红衣的妇人上前,眼中满是慈爱。

子环上前一步就要跪下去,被红衣妇人扶住道:“我儿免礼,如今怀着身孕怎好行此大礼?”

绿衣的妇人也是过来搀住子环,嗔怪道:“怎的如今才回来看姨夫姨母?”

子环眼中也是噙满了泪。对着两位妇人喊道:“娘亲、三姨,是孩儿不孝。”

眼看三人就要抱头痛哭。后面的中年男子轻咳一声。子环忍住泪,又走向中年男子身前唤了声:“爹爹。”

中年男子眼中也是有泪。只是忍住了,哑着嗓子扶了一把子环道:“我儿回来就好。”之后看了看子环腹部,对左右的丫头道:“赶紧扶二小姐入座。”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花色不禁想起自己的双亲来,严父慈母,当年自己何曾不是这般被宠爱的?

左右的仆人也满是激动,被子环唤作娘亲的红衣妇人见到女儿那里肯假手他人?亲自扶着子环进了屋子,众人就这么众星捧月的围着子环转,将花色与白君泽遗漏在外面。

白君泽叹息一声,对花色道:“进去吧!”花色福福身子,随着白君泽进了屋子。

进去后,众人依旧围着子环转,绿衣妇人责怪子环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婚姻大事怎能不通知父母?从旁人嘴里得知你嫁为人妇你可知dào

你爹爹娘亲有多生气?”

子环谄媚的笑笑,道:“是子环不孝,让长辈担忧了。”

到此时才有白君泽的事。红衣妇人回过头瞪一眼白君泽喝道:“让你照看妹妹,你便是这般照看的?”

花色一惊,抬头去看白君泽,但是因着站在白君泽身后,仰头也只能看见白君泽道后脑勺,并不能见他的表情。但是听见白君泽说:“她跟在我身边若是小题大做反而惹人注意,这般便好。”

坐在主位的中年男子一拍桌子,训斥道:“当初二位妹妹说要随侍你左右,你是怎么应下的?跟在你身边许久,竟是连婚姻之事也不能告知家族,真是岂有此理!”

听他们的对话,花色脑门上冷汗涔涔,红秋与子环竟是白君泽的妹妹?那……那这二人为何要扮作婢女跟在白君泽身边?随侍左右又是怎么回事?好歹也是正经人家的小姐……放着锦衣玉食不享……到底为什么?

最重yào

的,白君泽不是孤儿么?小时候与白芷一起被拐走,后来白芷回了本家……白君泽独身奋斗至今,那这些家人又是从哪里出来的?原来都是假的么?

越想越是迷糊,花色几乎已经不知dào

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了。

白君泽双亲训斥完,姨母也是不客气的训斥。责怪的都是未尽哥哥责任,心疼子环。

白君泽回答的也是苍白无力,也不知怎么的,花色却是有些了解白君泽的用心。白君泽在朝堂之上几乎步步为营,若是让人知dào

红秋、子环二人与白君泽的关系,怕是二人将来的婚姻多少会掺杂利益在其中。

没有通知父母这件事虽然有些离谱,但也是为了保护家人。这般背负着沉重的包袱,白君泽也是不易……

先是对子环嘘寒问暖,后又是集体谴责白君泽。余下的只有花色一人尚未被三人评头论足。等说完白君泽后,也不知是谁将话题转移到花色身上。

等花色回过神来已经被绿衣妇人拉着手,亲热地喊“姑娘”了。

子环解释道:“这是我家姑娘。”

那三人好似知dào

花色,听闻子环确定花色的身份,都是叹了一口气。红衣妇人也上前拉住花色道:“好姑娘,让你受委屈了。”

花色知dào

她们说的是什么,就算如今无人在花色面前嚼舌根,花色也是知dào

卉城的众人对花色的评价。

不知廉耻!攀龙附凤!痴心妄想!麻雀变凤凰!

说的大抵都是这般。还有就是幸灾乐祸。当年花色怀着身孕进的白府,后来白府一直没有添丁,不用多想也知dào

是怎么回事……加上花色一直没有名分,配上白君泽那样的身份,说的不外于失了宠,被打入冷宫这样的话……

初初听到时候,花色也没有觉得羞愤,那时候正是逃亡的时候,反正已经遍体鳞伤,再听到也只是无关痛痒的事。如今听到更是无碍,不在意的事听听又何妨?

花色得了两位妇人怜悯的眼神,轻轻挣开二人后退一步行礼道:“林氏花色今日冒昧登门拜访,给长辈请安。”

花色知dào

白君泽不姓白,席木也只是化名。左右不知dào

白君泽真实的姓氏,干脆一律以长辈代称,也好过出丑不是?

二位妇人倒是没有出声,倒是中年男子起身走至花色面前道:“林氏?如今朝堂之上有一位林氏才俊……不知二位……”

花色依旧垂首道:“正是家兄。”

子环也接话道:“我家姑娘是名门之后,只是可惜家道中落!不然配我兄长绰绰有余。”

说完无人回应,而后自己讪讪一笑,不再作声。

好半晌中年男子才对着花色鞠躬行礼道:“祖上承蒙林家多有照拂,如今后人却对恩人做出此等忘恩负义的事来,实在是惭愧!”

这话一出,花色与白君泽都是面色有些微僵硬。说实在的,突然来这么一出二人都不知dào

如何回应才好。

还是子环咋咋呼呼的站出来问道:“爹爹,您说的是真的?那姑娘与我家真是有缘。”

红衣妇人也是震惊道:“若有这种事,那也真是太巧了!”

花色也没想到两家曾经有过那样的缘分,如今乍一听说觉得有些惊讶。原来两家祖上也是有过交集的,看这座宅院不像是普通百姓,也不知dào

这家是什么来头!(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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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两家之前有过交集,直至今日才来说恩情只是客气话而已。花色如今也不知dào

当初白君泽去永丰小镇与自己有交集是刻意为之还是真的只是巧合。如今,就花色来说是不会信只是巧合的。

况且杀父之仇不能不报!

折腾至现在这个时辰已是不早,有仆人过来耳语几番,红衣妇人便道:“膳食已经备好,我们过去吧。”

几人自是领命。饭桌上无人说话,上座的几人都是中规中矩的用餐,气势也是不自觉的流露出来。小时候家里也是这般,爹爹总是在花色兄妹二人吃的狼吞虎咽的时候蹙眉呵斥,小时候不以为意,总是嬉笑着过去了,还总说:“吃饭怎么会不发出声音?那样不是太无趣了?”

母亲听了也是笑着替二人说情,之后便不了了之。

如今倒是感激爹爹小时候严厉的教导,就算小时候做的不好,大了也总是潜移默化的自成规矩。花色不知众人看自己如何,反正也不至于给双亲蒙羞。

饭毕,子环嚷着有些困,红衣妇人便亲自将子环送至闺房。一起的还有花色,客房尚且没有备好,红衣妇人将花色安排在白君泽房里被花色婉拒了。

花色也不清楚白君泽这次家族聚会为什么要带上自己,若说是承认花色的身份……呵呵,哪里来的身份?花色与白君泽二人之间哪里来的身份?先前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如今,花色反而不懂白君泽到底是何用意。

花色的拒绝当时让红衣妇人直呼唐突,花色笑着道:“如今我也不困,便去子环那里坐坐。”之后便跟着那对母女一起进了子环的卧室。

花色丝毫没有与白君泽扯上关系的做法。如今在这地方认识的也只有子环了。不管备房间于花色是小憩也好,过夜也好,总之还是避讳些。这样一想也顾不上那对母女之间是否有私房话了。

子环进屋后便被人伺候着睡了,花色寻了一本书慢慢翻看。那方白君泽与长辈三人却是说起话来。

白君泽父亲坐在大厅主座上,右边是红衣妇人。红衣妇人后面是绿衣妇人,姐妹二人亲昵的倚在一起。

白君泽便坐在那两位孪生姐妹的对面,手中端着茶,呷了一口放下道:“此次回来是为了红秋的婚事。”

两位妇人面上闪过喜意,随后对视一眼满是担忧。主座上的父亲也是一脸担忧道:“子环嫁的如此委屈,你可不能再委屈了红秋。”

白君泽叹气道:“红秋性子太过要强。不能随她的意思。我为她找的亲事男方也算是知根知底的,又喜爱她,不会叫她受委屈。”

三人听了面上担忧之色更重,被唤作三姨的绿衣妇人开口道:“这么说不是红秋的意思?那怎么行?大姐与姐夫去世的早,只有两姐妹交托与我们……”说着竟是哽咽起来。

白君泽娘亲也是暗自垂泪。开口道:“当年你回来后那姐妹二人便要随侍你左右,说是占了我们多年的宠爱,过意不去。我们不同意,红秋竟是不吃不喝抗议,惹得子环也效仿她姐姐。红秋那样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dào

,若是真的强迫与她只怕这次还要做出傻事来。”

三姨握住姐姐的手安慰道:“两姐们都是至情至性的,老天自会保佑。”

见两姐们哭成一团,白君泽父亲挂上虑色道:“子环嫁的虽说草率。但是夫家待她不错。秦方在你手下做事,对子环也是疼爱。这样便很好了。如今红秋的亲事想来你也是有思量的,红秋如今已经不小了。像她这么大的姑娘家,孩子已经会读书了。说来她也是被我们耽误了……”

说着白君泽父亲叹息一声,而后又道:“但是红秋性子倔强,万万不能用强!若是适得其反,你们兄妹二人成了仇可如何是好?”

白君泽颔首道:“这件事我自会好好打算。”

三人都是点头道好。

白君泽母亲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你为红秋说的到底是哪家孩子?像她这个年岁的……”说着又是哽咽。深吸一口气才压下道:“太小的孩子怕是不会疼人,红秋过去定是要受尽委屈。若是相同的。哪里还有未娶的?只怕红秋嫁过去只能做续弦吧……”

道是父母心,真是不假。红秋与子环双亲去世时。红秋才四岁,子环不过刚会走路。白君泽双亲将他们接过来,姐们二人就长在身边。那时候白君泽生死不明,二老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两位小姑娘身上,一眨眼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怎能叫二老不感慨?

姐妹二人也是懂事的,从小到大哪怕受了委屈也不会让双亲操心。白君泽归家后因着一些原因无法与家族相认,姐妹二人知dào

白君泽身子不好,便自动请缨贴身照看。

众所周知白君泽是孤儿,突然出来俩位妹妹总归是不像。且真以妹妹的身份伴在白君泽左右,只怕二人的婚姻会遭多番算计。

可是二人依旧不管不顾……

子环到还好,神司府中有一名侍女暴毙,与子环年岁相当,白君泽以调遣侍女之名将子环安排在自己身侧,先是将子环易容成那女子的模样,之后再一点一点改回原来模样。

至于红秋,便只能安排在白府中。白府环境复杂,红秋因此没少吃苦,能坚持下来也是不易。之后白君泽才渐渐将人安排在自己身侧,那时候刚好红秋与宴仕识得,红秋因着赌气便要做白君泽身旁的暗卫,为了学些本事,也是拼尽全力……

这些白君泽双亲怎么不知dào

?白君泽本就处于风口浪尖,双亲想见两位女儿一面哪里那么容易?稍微有些动作便被人百般思量,可没少让娘亲暗自抹泪。

白君泽知dào

双亲有些埋怨自己,但是有些事情并不能如愿以偿,白君泽对红秋与子环二人也是愧疚的,如今能做的也只是在有生之年护他们平安了。

替子环与红秋择婿也是经过百般思量的。

见母亲又是垂泪又是叹气,白君泽真真不知dào

该如何是好了。只是安抚道:“如今时机成熟,我也该认祖归宗了。只是红秋与子环二人不能随我回来,我是兄长,自然会好好替他们考lǜ

。红秋将嫁的那家二老也是知dào

的,是晏家。”

“晏家?晏家只有一名独子,可是那小子时常寻花问柳,哪里能交托终生?”白君泽母亲惊呼出声。

倒是三姨开口道:“姐姐,你身子不好,时常卧床不起。那些荒唐事已经过去许多年了,如今的宴仕可不是这样。连宁皇也对他称赞有加呢。”

你白君泽父亲也是点头,道:“晏家那小子,年轻时候确实荒唐了些,但是自从出仕后便敛了性子,他在朝堂之上的表现有目共睹,这些我儿说的不假。”

白君泽母亲又是担忧地问:“可是他一直没有成亲,可是有什么隐疾?”

白君泽有些哭笑不得的,解释道:“这些年来他一直对红秋念念不忘,说来杜绝了那些荒唐事也是因着红秋,他对红秋是真的喜爱,所以红秋跟了他,反而可以放心。”倒是侧面解释了宴仕并没有隐疾。

“哦?”三位长辈都是头一次听说这件事,不由得一起发出疑问。

白君泽也是耐心,慢慢解释着红秋与宴仕二人的纠葛。三位长辈听后都是一些感慨,本来一直疑问的母亲如今也是不住的点头称赞。想来是对红秋的亲事都满yì

的。

白君泽说了半晌,好不容易停下,三姨又问:“妹妹的婚事解决了,你的亲事呢?那白家丫头与你无缘,你便不要再想了。”说着话题一转,道:“你今日带回来的林家姑娘我们也是听说过的,她对你情深意重,你可不能负了人家。”

白君泽母亲也是点头道:“是啊,我儿万万不能做那薄情寡义之人,你可听明白了?”

没等白君泽回应,父亲也开口问道:“林家之事,为父也是有所耳闻。林金榭与花婉容二人改名换姓藏于邳国小镇,也是几年前夫妻二人故去。为父且问你,林家夫妇死的蹊跷,可是与我儿有关?”

白君泽叹气道:“这件事如今是林家兄妹与我的心结,我自是要查探明白。”

听闻此话白君泽父亲才叹息一声道:“那夫妻二人也是人中龙凤,本不贪慕富贵,奈何却因此而亡,唉……”

坐在一旁的姊妹二人也是一阵叹息。

上位的父亲又是道:“我们终究是愧对林家那姑娘。当初知dào

你带了姑娘回来,心中也是存着几分心思的。虽说不赞同白家那丫头,但也站在利益角度揣测林家丫头与你无益。如今得知她本家为林姓,我们也无脸要求她下嫁与你。只是如今看她神情冷漠,想来也是受了不少苦楚。你好好待她,万不可再如先前那般……唉……”

父亲说完,众人都是一阵沉默。(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山雨欲来

花色在暖阳下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还是晚间子环过来喊醒花色的。起来后,花色看到子环换了一身衣服,头饰也是换成了没见过的款式。道是人靠衣装,子环那般打扮真真贵气十足,相较平日里妇人打扮更是雍容许多。

子环见花色醒了道:“姑娘,膳食已经备好,吃些吧。”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膳时间。花色有些许不好意思,点点头站起身子。

饭桌上只有花色一人的食物,子环见花色疑问便道:“我已经吃过了,只是见姑娘睡的香便没有叫你。”

花色听后更是有些郝意,对子环谢道:“劳烦你了。”

花色吃过后,子环忸怩着几次想开口说话,最后都咽下去了。花色见子环这般想着是不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不好说出口。随即一想便猜测该是子环好不意思让自己移步其他房间。

早上子环便说秦方也是要过来的,想来人已经到了,如今自己再留在这里怕是不妥。想着花色便主动问:“今日便宿在这边?我以为今日会回去的。”

子环回道:“我回来是要住几日的,本来主子与姑娘是要回去的,下午主子过来见姑娘睡的香便没有喊醒姑娘。今日暂且住一晚,明日再走吧。”

原来是自己贪睡误事,花色有些许不好意思,颔首后问:“还请带路,时辰已经不早,我便不扰你休息。”

出门时候外面早已一片漆黑,花色回到屋内时候已经是不早。也没来得及细看屋内陈设。下人打来水伺候花色洗漱,之后纷纷告辞退下。只余花色时候因着刚刚睡醒。花色实在没有倦意,花色便倚在床栏想着心事。

近日发生的事情太多,花色隐隐有些支撑不住了。自在邳国发病以来,花色时常忘事不说,偶尔还会胸闷头疼。花色是大夫。自是知dào

不对劲。但也总能硬撑的住!想来好笑,年纪轻轻的便落了这些毛病,也不知dào

此后还会成什么模样呢!

唉……

哥哥如今也有了可以奋斗的事情,若说娶妻生子,只怕还有些时候。还有徐灿然,也不知dào

如何了。垂柳如今也已为人妇。听说与白将军曾是相识,二人曾有过一些因缘,也是好事。

苏卿如今也在朝中有了一席之地。还有子环也已经嫁为人妇,如今过的还不错。春久与香悦,哥哥自是不会亏待她们的。这么一想。花色反而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等报完双亲的血仇,便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吧!也不知dào

去哪……便四处走走看吧!呵!也不知dào

到时候还有没有命能四处走走!

一夜无眠,第二日一早就有人过来寻花色,不是旁人正是子环。虽说挺着肚子,但是步履生风,见花色醒来对花色道:“姑娘,今日便不要穿素色的衣服了,我带了一件衣服来。虽说是许久之前做的,但是依旧崭新,我也没有穿过。看着适合姑娘我便带来了。”说着招招手,有丫头捧着衣服上前。

花色没有带衣服过来,子环这么一来倒是替花色了了一桩事。只是衣服的颜色有些艳,花色不是很喜欢。到底是一番心意,花色也没拒绝。穿上后子环只差围着花色转悠了,直说花色穿了好kàn

。旁边的丫头也笑着说是。之后子环又亲自替花色疏了发髻。

待打扮过后,花色俨然是一名娇俏的妇人。身姿窈窕,衣裳华丽。

白君泽看见时候也是一愣。比之花色寻常的装扮,今日算是焕然一新了。三姨看了也是直呼好kàn

,白君泽娘亲同样赞不绝口,称赞讨赏的子环。

倒是花色一直淡淡的笑着,听见赞声后轻微点头致谢,并没有太高的热情。

白君泽一家与花色这一名外人吃过早餐后,白君泽道:“红秋的嫁妆便由二老准bèi

,我还有事,今日便告辞了。”

秦方也是在其中,听见白君泽辞行,也站起来对三位长辈道:“小婿……”

还未说话就被白君泽打断道:“这几日你便陪着子环吧!”

秦方先是一愣,而后便不再推辞。

白君泽告辞,花色也不会留下。与众人告辞后,和白君泽二人一齐坐马车离去。

花色不知dào

马车的路线,也没有抬头打探的想法。与白君泽二人分别坐于两侧,各不相干。

二人之间的氛围实在是诡异,还是白君泽先开口问花色:“怎么没见你发上的白玉簪子?”

花色听的清楚,白君泽问的怕是他送的那一枚吧!倒是心思细腻!只是那簪子已经在宫中送与白芷,花色不想多做解释,于是回答道:“不小心丢了。”

白君泽也未应声。二人便又陷入沉默。越走越是安静,花色有些许不自在。突然,平稳前进的马车颠簸了一下,紧接着是马儿的嘶鸣声响起。

伴随着嘶鸣声还有剑拔弩张的氛围。这个时候花色哪里还不知dào

出了事?花色无措的看向白君泽,只见白君泽面上并无异样,对花色道:“无事,你在里面莫要出来。我去去就回。”说着纵身跳下马车,让花色一阵心悸。花色也不知dào

哪里来的预感,总觉得这一次并不会如往常那般简单。

很快外面传来刀剑击撞的铿锵声,花色深吸一口气,实在是厌恶这样的厮杀。自从与白君泽相识后,这样的场景时有发生,小时候,总觉得这样的场景也只是在话本里见过;而且都是大侠们快意恩仇的时候。哪里是不知生死、不明来历的暗杀?

外面的状况持续发生着,花色反而冷静下来。白君泽与自己从那所大宅子出来知dào

的人也没有几位。也不知如今是敌人情报厉害,还是白君泽这方有内贼。不管如何,这样都不是什么好事。想着花色反而感同身受:白君泽便是一直活在这样的氛围里啊!

外面的情况又持续了一阵子白君泽才回来,只是并没有想象中的平安无事,花色忘了这几日白君泽一直都是旧疾复发的状态。白君泽回来后身上又见了红,与之前旧疾复发时花色在身边那次一样。

驭马的侍卫将白君泽扶上马车后对花色道:“夫人受惊了!卑职这就送主子与夫人回去。”

花色也没有心思纠正错误,见白君泽面色惨白,颔首道:“快些!”

侍卫称是,转过身去快马加鞭驶离这里。尘土飞扬中花色看见不少黑衣的死尸……

白君泽并没有昏迷过去,只是面色惨白身子不适。花色心中一些想法便不受控zhì

的流露出来。但是随即又压了下去。如今春试还未结束,哥哥与白君泽又是同盟关系,不能叫哥哥孤立无援!有了足以说服自己的理由后,花色便专心照料起白君泽来。

白君泽身上的伤口也不差这一次了。花色撕开自己衣服替白君泽包扎伤口。好在这一次并不是致命伤,武器也没有淬毒。替白君泽整理了一番刚刚好也到了换马车的地方。从一辆马车换至另一辆马车的时候,已经是仟五驭马了。仟五见了白君泽身上的伤问也没问便快马加鞭的往回赶。

花色不清楚到底是何人为之,但还是问白君泽道:“受伤之事可要隐瞒?”

白君泽只说两字:“不用!”

余下的便是花色吩咐仟五:“神司大人外出遇刺,贼人全被大人斩于剑下。如今大人身受重伤,国祭恐不能出席。”

花色是聪明人,白君泽说了不用,便是说明要有些动作了。若不然按白君泽的脾性,怕是硬撑着也要装作没事,再不济还有一名替身。但是白君泽这般吩咐,想来是想将事情闹大。花色不知dào

他意图是什么,但既然是同盟,自是没有让他孤军奋战的道理。

能让事情闹大的……宁国不出半月便是国祭大典了,神司因伤无法出席那将是一件大事,那时候对白君泽出手的人,定还会有一番动作的……国祭是一次好机会!

回去后,仟五便马不停蹄的忙碌起来。余花色一人照看白君泽。此时的白君泽依旧咬牙死撑,花色见他着实已经经受不住了,便在他耳边道:“现在已经安全了,你安心睡吧。”至此,白君泽才昏迷过去。

见此情形,花色反而佩服起白君泽来。但也只是一瞬,随即便替白君泽清理起伤口来。伤口在左胸位置,只是皮肉之伤,并无大碍。白君泽如今昏迷过去怕只是因为旧疾吧?

想着花色搭上白君泽腕间……脉象杂乱,脉率过速,大凶之兆!

花色一惊,不确信的又是探查了一遍还是如此!花色深吸一口气,沉下心来,右手指尖又是搭上白君泽腕间仔细观脉起来。

白君泽这一身伤是后来形成的,治愈后并不会留下后遗症。但是白君泽却时常有旧疾发作……最好不要是最坏的打算……

只是哪里能如花色所愿?白君泽身上的旧疾是从娘胎带出来的毛病!白君泽娘亲身体并不好,即便花色不是大夫也能看得出来。只是没想到白君泽竟然先天不足……(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政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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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君泽身受重伤仟五自是将马车驶回神司府。本来花色还想着如何进来,现在进来了反而有些许失落。这失落的情绪花色也不知dào

是缘何而来,总之,不是滋味!

花色只是陪了一会儿,就有人匆匆赶来。白君泽既然要将受伤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定然会有不少过来打探之人。且不论窥探真假之徒,就怕有人趁机暗算白君泽性命!不余半刻,连被关起来的红秋也是匆匆忙忙过来,看见白君泽面色苍白的昏睡着险些没站稳。

“主子可有大碍?”红秋进来后便哑着嗓子问花色。

花色面色沉重不语,红秋见了脸上死灰一片。跟在红秋后面过来的人面面相觑,之后都是告辞退下。

待那些不相干之人走后花色才扶起红秋小声在她耳边道:“只是皮肉之伤,又逢旧疾发作,因此才昏迷过去。”

红秋抬起头来,死灰的眼睛渐渐有了光彩。花色见了在心中叹息一声,到底是看过不少生死之事,也只是叹息一声。

宁国皇帝飒禁即位第一十四年春,神司遇刺,国祭大礼被迫取消,举国哗然。朝中部分大臣联名上书请求宁皇查明真相,得百姓支持!

同年同月,邻国皇帝薛谨然派使臣前往卉城,得宁皇接见。

于此同时,宁国东部地区水患一事更是复杂,流民一度发生爆乱!林家后人林兮之奉命前往东部治水,并征用江南水乡百姓粮食五千担。

“林兮之在征粮时候说了一番话,那些百姓听后虽说不甘不愿,但也愿意出手相助!倒是没有让林家人蒙羞。”

说话的是郑幕之。今日得闲过来看望白君泽,说了这么一番话。

白君泽如今倚在床上听郑幕之说话扯扯嘴角道:“当年林家一脉冠绝天下,哪个世家不是又妒又恨?可是即便那般也在这朝堂之上屹立不倒,若不是皇族……”点到为止,后面犯忌讳的话白君泽便没有再说下去。

郑幕之颔首。而后道:“你就不想知dào

他都说了些什么?”

难得郑幕之这般有兴致谈论朝堂之上的人,白君泽问道:“他说了什么?”

郑幕之清清嗓子道:“说是那日林兮之宴请诸位商贾于游船之上,与众人在船上玩闹了一番,送人上岸后在船上对着远去的众位商贾道:如今东部地区百姓流离失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兮之实在是痛心不已。诸位今日都是有身份之人,若能出手相助一二,兮之自是感激不已!说来也奇怪,那些商贾们纷纷慷慨解囊,还连声说都是宁国的子民。同在一片土地上哪里能见死不救之类的话。”

白君泽抿抿嘴角,将笑意压下后中肯的评价道:“他说的也没有任何不妥,那些商贾也是宁国子民,能为民出一份气力也是好事一件。”

郑幕之不知dào

原委,白君泽却是知dào

的。林兮之过去后本来目的就是征集粮食,如今东部地区缺衣少食,林兮之可没有那些功夫与他们墨迹。道是先礼后兵,相必林兮之请他们游玩时侯没废口舌。可能效果不明显,因此之后用了些卑鄙的手段!听说徐灿然如今也在江南地区,以那二人的性子。自是会聚上一聚的。徐灿然善医,这么一想,白君泽也能知晓林夕之到底是怎么威胁他们的了。

试想一群人被威胁后的表情……又怎能不好笑?当然,这些白君泽自是不好说于郑幕之听,但是看他些许崇拜的样子,白君泽倒是感概道:到底是从小就被捧在手心的。心中没有阴暗的想法。

“此次林兮之回来后朝中便多了一道助力。”郑幕之感慨不已。白君泽没有点破,转移话题问道:“你今日过来就是为了与我讨论这事?”

自然不是。郑幕之想起来正事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道:“这是薛国皇帝的信,说是要亲自交到你手上。”

白君泽知dào

如今薛谨然在卉城。只是二人没有机会见面,因此才托信于郑幕之,白君泽接到信后也不急着拆开观看,倒是转移话问:“我卧病在床后不便探听消息,那些联名上书的官员宁皇可以不满?”

郑幕之面上轻松,回答:“这次事件得百姓支持,宁皇不便动手!也是因此那些世家才站出来!”

白君泽是神司,是掌管祭祀等有关神职,在百姓心中是何等地位自然不用多说。那些被罢黜的世家之人也是因着此次有百姓的支持才敢站出来。

“嗯!”白君泽颔首,算是同意郑幕之的话。又是说了一会话,郑幕之告辞。秦方推门而入行礼道:“主子,宁皇已经有所怀疑,我们的人是不是该撤离?”

白君泽把玩着手上的信件,好半晌才道:“撤离吧!近日不要出现在卉城。”

秦方领命,刚要退下又听白君泽吩咐道:“找些亡命之徒,让他们继xù

煽动百姓的情绪!他们的后事及家人替他们照看好。”

秦方不明白白君泽此举何意,面上有些诧色,随即敛去,拱手回道:“那些亡命之徒能应下的怕是不多。”

白君泽嗯一声,“你说神司的声誉如何?”

秦方听了真真露出惊讶来,好似不确定一般问:“这是……主子,皇帝如今对您早有不满,那些人若是说漏了嘴不是正好给宁皇把柄么?”

白君泽也不愿意解释过多,道:“还有常道梨那边也可以动手了,你下去吧!”秦方虽说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见白君泽已经闭目养神,明显不愿多言的样子只得识趣地退下。

秦方走后,白君泽睁开眼长叹一声,自己又怎么不知dào

宁皇对自己的不满。白君泽神司的身份长久以来便是一种特例,这种特例使得白君泽在朝中是一特殊的存zài



但同时祖训便说:神司不得培养自己的势力,不得与世家合流。可笑的是神司的种种作为偏偏还是世家无偿支持。

如今朝纲之上皇室已经抽离其身想要独揽大权。世家被废黜只是其中一步,这第二步便是神司的特权了。如今百姓崇尚天神,宁皇想要罢免神司一职不易。但若是有其他变故,只怕白君泽自身安危也难以保全。

与其等飒禁有所动作,自己防不胜防,还不如先下手为好。

白君泽很明确自己的想法:没有谋权篡位的心思。但是也不能叫皇室独善其身,毕竟这涉及到多方面权势的利益,白君泽不能冒险。

此次被废黜的世家子弟联名上书要求宁皇查明自己被刺杀的真相,确实是白君泽一手推波助澜的。百姓本不会参与这样的事情,但是若有人从中挑唆就会不同。世家之人也是,如今都是惊弓之鸟,哪里会强出头?白君泽只是将百姓群心激愤之事说与他们听,不管事情真假,为了自身利益他们也要表明立场的。

当然也有一些不为所动的,例如秋家,秋家便是丝毫没有行动。

花色推门进来后,见白君泽兀自出神轻声打断他道:“大人,该换药了。”

白君泽伤在左胸处,好在伤口不深。本来换药一事不用花色亲手动作,但是红秋与白君泽堵着气,不愿意见他。因此只能花色前来替白君泽换药。

说到红秋的婚事,白君泽醒后与红秋长谈一次。二人说的什么花色不知,但是过后红秋也没有像之前那般反抗,好似默认了一般。

只是依旧堵着气,让花色觉得好笑。

红秋的婚事,花色知dào

的不多,不予评价,但是这几日见到宴仕与红秋在一起的时候,大多都是宴仕殷勤备至。得如此夫婿,花色反倒觉得白君泽这般做法没有错。

白君泽也不知是长情还是薄情,红秋若是要一心系在白君泽身上……结果自是不言而喻。况且刚刚知晓红秋与白君泽二人还有兄妹名分,二人更是不可能。

红秋也不是执拗之人,这些天想来也是想明白了,与其落个伤心结局,不如还是以兄妹二人相处……至少情分还在。因此白君泽于她长谈之后才放的利索。

换好药后,花色行礼出去,被白君泽唤住,白君泽道:“你兄长此次治理水患有功,最多不出半月,宁皇定会召他回城。”

花色面上一喜,但是不清楚白君泽此话有何用意,因此没有开口。

白君泽道:“你们兄妹二人身份特殊,自是免不了非议。若是有难处,你便去求允画,他自会帮你。”

花色一惊,忙抬起头来,好似不确定地问:“秋允画?”

白君泽见花色这般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叹气了。解释道:“秋允画欠我一些人情,若是有难你去寻他,他自会佑你兄妹二人平安。”

花色见白君泽不像是说笑,点头应下道了声多谢。

哥哥回来后,自己定是要回去的,只是如今白君泽说这话……到让花色有些许恍惚。一时之间花色思绪翻飞,若是不留下,以后只怕没有机会接近白君泽了,大仇何以得报?若是留下……又哪里来的由头?(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秋天熙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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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色告退后一直心思不宁。回到屋子里拿着书半晌也翻动不了一页。最后干脆放下书本,在院子里走动。花色住的还是原来的院子。如今这“弄色”院内栽种着不少药草,也不知花色走后谁人种下的。

院中的药草繁杂不已,几乎没有什么规律,有时候同一种药草东边一簇西边一簇,也不知是不是故yì

为之。

如今正是春季,院子里放眼望去皆是细细的冒着绒芽的嫩色。让人看了有几分爱怜之意。

如今春色正好,花色看着这些花草出神却被人打断。来人是白君泽身旁的侍卫,花色虽不识得这人,但是侍卫的穿着基本无异。况且这神司府又岂是其他人能随意进出的?

来人对花色拱手道:“白府有人求见姑娘,是林家之人。姑娘可要去看看?”

花色心头一跳,问道:“可说是谁了?”

那人回道:“林莫林先生。”

林莫在神司府待过一段时间,花色对于侍卫这般称呼师父并没有异议,但是想到师父交代自己的任务,不免又头疼起来。但是又不好在侍卫面前表现出来,只好颔首道:“劳烦!”

侍卫得了花色的话下去备车,花色回屋换了一身衣服,便往外走去。

到了白府,林莫果然在那。看见花色过来拱手喊了声:“小姐。”

花色一如既往的神情淡漠,颔首回了句:“林师父。”

侍卫退去后,师徒二人皆是变了脸色。林莫于花色道:“今日唤你过来,想必你也是知dào

为何。”

花色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回林莫的话道:“花色知dào

。”回答后不等林莫问话,又道:“师父,您在宁国许久可曾知晓圣女是如何选定的?”

这种类似常识的问题林莫哪里会不知dào

?虽然不知dào

花色何意,但是还是如实回答了。花色颔首,又问:“不知dào

圣女在任几旬才会寻找下一位?”

林莫回道:“约二十年至三十年不等。”

花色点头。不知dào

在思索些什么,而后又问:“中间可有换人的时候?”

林莫回道:“宁国开国至今还未有过此类事情发生,不仅宁国,先朝也是没有先例,你问这个做什么?”

花色本来是不想提的,但是知dào

林莫执拗的性子。只怕没有情报换取林莫的注意,只会让他做出更匪夷所思的事情来。相较于林莫此人做事的方式,花色更信得过白君泽。不管如何,能和哥哥不分伯仲的人,至今尚未有几人。

花色道:“前几日在宫中时候我见白芷身上的印记与我一样。但是她的印记明显是后天形成的。因此我才有一问。”

果然,林莫听了花色的话后沉思起来。二人半晌没有言语,沉默不语一会儿后林莫抬起头来问:“你这般说话可是有什么想法?”

花色颔首道:“您说若是林家有圣女出世,可是能帮到哥哥一些?”

林莫略一沉吟,虽说众世家心照不宣神职不得与世家扯上关系。但是如今林家被除名在前,宁皇废黜世家在后。这般即便花色晋升跃进神司府成为名副其实的圣女也算不得亵渎神明。

只是……如今宁国圣女是白芷,也不知dào

能有几分把握代替白芷。

不过,若是花色跻身成为圣女对于林家来说更多的是助益……因此林莫对于花色的话才百般斟酌。

有了想法林莫便会去做。因此也不与花色废话,直接道:“这件事白君泽可知dào

?”

花色回话道:“尚且不知。”

林莫这才点头,面上一片赞赏。嘱咐花色道:“这件事你暂且不要多说。等林兮之回来后再做打算。”

花色自是点头应下。应下后花色又说:“师父若是有计划便提前告知花色,如今哥哥还有月余便会回来。这件事也是可以着手做准bèi

了。”

林莫听闻林兮之要回来了,面上的喜色与先前花色的如出一辙。但是也没有因此丧失理智,中肯地说:“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你暂且不要轻举妄动。”说完得花色同意后便匆匆告辞。

此次毕竟的目标是神权,如今宁国的圣女是白芷。白芷贵为国母,又是白家嫡女。花色若是想要从她手上夺回称谓……只怕难的很!稍有不慎花色是要丢去性命的。想来林莫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林莫没有再提白君泽一事,花色自是心下大安。白君泽向来心思缜密。替世家重新掌权一事暂且交于他最是安全。如今林家势单力薄,能借一份力最好!待慢慢步入正轨,哥哥才好步步为营。

林莫走后花色也趁轿回了神司府。神司府内也不知因为何事而嘈杂不已。花色本没有扎堆打探的心思,但是耐不住有人眼尖,换了一声“大夫”便追了过来。”

喊“大夫”二字的是童声,稚嫩的声音让花色生出几分爱意来。唤花色的是秋天熙,小家伙一身明晃晃的颜色,小大人似的冷着脸,见花色看过来背着手蹙眉,模样好不可爱。

花色听见他唤自己后停止步子,而后站在远处露出浅笑问道:“小公子有何吩咐?”

秋天熙向花色这边走来,身后一群神司府的侍女们都随着他移动视线,看着莫名多了几分好笑。

秋天熙到了花色面前站定道:“林大夫,天熙是来求医的。”

花色一愣,但是见小家伙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颔首问道:“不知是小公子身体不爽利还是……”

秋天熙背着手挺胸道:“是替我二叔请医!听闻林大夫医术了得,因此天熙特意过来叨扰。”

小大人一本正经的模样让后面的侍女们险些没有笑出声。好在这时候红秋路过,看见这边的情况几步走过来喝道:“杵在这里做什么?事情都做完了?”

侍女们好像都有些怕红秋,这才一窝蜂的散了去。

只余花色三人时候,秋天熙便没再那般傲气十足,虽说表情未变语气却松散了不少,对着红秋乖乖喊了声姨母,对着花色……依旧唤大夫。”

红秋好似很喜欢小家伙,抱起他问道:“小少爷今日怎么想起来神司府了?”

秋天熙将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红秋了然,而后将人放下对小家伙道:“这个姨母帮不了你,你还是问姑娘吧?”说着指了指花色。

秋天熙一本正经道:“我本来就是来请林大夫的。”

较真的语气惹得红秋一噎,花色在一旁险些没有笑出声来。秋天熙确实走至花色跟前行礼道:“二叔腿疾发作,疼痛难忍,听闻林大夫师从天下第一名医,因此天熙特意过来求医。”

说话真真是一本正经,好不有趣。

花色难得被人夸奖的脸上一红,弯下腰去问:“你二叔如今在何处?”

秋天熙回道:“二叔去看……神司大人了。”

没等花色说话,红秋逗弄小家伙道:“你既然说是求医,自然是你二叔来找大夫,哪有大夫上赶着要为人治病的?还是让你二叔过来寻林大夫吧。”

小家伙听后,眉头微蹙,一本正经指责红秋道:“医者,仁心也!救死扶伤本就是天职,姨母这般说话不对!”

红秋又是被噎住。花色见这孩子头脑清楚,口齿伶俐更是好感倍增。心道:这小小孩童谈吐便如此不凡,也难怪世家之人得宁皇如此忌惮。

这孩子是秋家的,也不知是秋家哪一房分支的血脉。将来前途无可限量。

红秋被辩的哑口无言后,气恼的捏了捏秋天熙的脸颊。小家伙脸颊被捏的通红,肯定是疼的,可是硬是没有出声,生生忍住了。看着叫花色生出几分心疼来。

逗弄了一会,红秋有事先走一步。只余花色与他二人时候,小家伙才伸手揉了揉发痛的脸颊一脸委屈。

花色一颗心几乎要化作春水,蹲下身子替他揉了揉。小家伙直愣愣的看着花色,也不知怎么的眼中就噙满了泪。

花色这下慌了神,连忙将人搂进怀里轻声哄着。

秋天熙倚在花色怀里不说话,好半晌收拾好情绪后才推开花色瓮声瓮气地说:“我累了,要抱!”

花色自然不会拒绝,抱起他后问:“现在我们去找你二叔?”得他同意后,花色才抱着他往白君泽卧室走去。

快要靠近白君泽房间的时候,小家伙挣扎着要下来。花色有些不解,但是见他红着一张脸,立马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还会害羞啊!花色不自觉得就笑出来,将孩子放到地上后小家伙支支吾吾的,花色不解地问:“怎么了?不进去吗?”

小家伙没有做声,倒是秋允画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让你去玩,你便是这般欺负人的?”

秋天熙连忙抬头解释道:“没有,我没有……”但是想到花色抱了他一路,声音又低了下去。秋天熙已经五岁了,这个年岁的孩子虽说不大,可是也不轻。花色抱了一路确实有些吃力,但是见秋允画厉声斥责还是忍不住想出声维护。(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回来

虽说想维护,但是花色也不知dào

怎么开口。秋天熙唤秋允画二叔,而秋允画看着也是喜欢这小侄子的,只是方式有些严厉。花色生怕维护的话说出口后会适得其反,到时候若惹得秋允画不悦,小孩子免不了要吃苦头的。

说起来,花色虽然不了解秋家,但是也知dào

秋家嫡族并没有与秋允画同辈的年轻人,那秋天熙又是哪家孩子?唤秋允画二叔不说,还得秋允画亲身教导……

花色不知如何出口,那叔侄二人僵持着,好半晌还是白君泽在里面出声道:“都进来吧。”

花色才拉着秋天熙往里面走去,秋允画见了也没有拒绝。

三人进了里面,秋天熙偎依在花色身上满是委屈。白君泽刚刚也听到了那叔侄二人的对话,如今一看也是知dào

事情原委,不由叹气道:“孩子年幼,贪玩也是在情理之中。”

秋允画也没做声,秋天熙却是站出来,稚嫩的嗓音学着大人的模样对花色行礼道:“是天熙的不是,天熙在这里赔礼了。”

花色见他委屈的模样面色满是不赞同,开口道:“是姨母要抱你的,天熙没有错。”

秋天熙听到后瘪瘪嘴,而后看向那边二人,仿佛在征求意见一般。秋允画见状冷淡地撇嘴对白君泽说:“今日我话已经带到,你还是好好思量思量。若不然,下一次站在你面前的便是宁皇,到时候你下场如何只怕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了。”

说完利落的抱起秋天熙走了,倒让花色有些失神。

二人走后,花色回味过来方才秋允画说的。自知听到一些不该听的,也是屈膝行礼告退,却被白君泽叫住。白君泽道:“红秋与宴仕的婚期改在下月,你若是得闲便去她那里坐坐。”

花色点头应下。红秋的婚事近在眼前,突然改了婚期也是因为白君泽此次遇刺一事。红秋身为白君泽贴身侍女。主子重伤在身,自己却大张旗鼓的出嫁,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况且,红秋女红做的不好,嫁衣也才缝制一半……白君泽让花色过去坐坐想必也是有帮着红秋赶制嫁衣的意思。

四月下旬,新帝薛谨然派遣使臣与之随从三百人抵达宁国国都卉城。由白家族长亲自接见。晚间宁皇为使臣接风,歌舞笙箫直至天明。

三日后,林兮之回朝,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徐粲然。

花色初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便惊在当场,当时听白君泽说哥哥不日便会出来时也才过去没多久。哪里知dào

堪堪几日便听到哥哥已经回来的消息。

花色不在朝纲之上。不清楚朝中的明潮暗涌,但是也知dào

哥哥此次回来的太过蹊跷。哥哥回来当日,花色便见到了徐粲然,与离别时瘦了不少,二人相见时多少有些感慨,只是都不是执手相看泪眼的矫情性子,彼此对视两眼后各自笑开。

之后便轻松起来,二人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聊了聊各自的近况。听徐粲然说,那日他走了后便漫无目的的去了江南一带,之后身上盘缠用尽。便在那边进了一家医馆。之后知dào

林兮之也去了那边,二人见了一面,之后徐粲然便跟着林兮之回来了。

徐粲然说完,花色还未做评价,他自己道嘲讽一句:“实在是窝囊。”

花色知dào

他的意思,本来是想着离林兮之远些的。但最后还是没骨气的跟着回来了,因此才觉得窝囊。

花色笑着道:“情爱一事若是能自己控zhì

。这世上也没有那么多痴人了。”

这句话好似深得徐粲然心意,徐粲然点头之后笑开。二人又是说了一阵。徐粲然才说到正题上。

徐粲然轻易不会独身进神司府,此次过来是替林兮之带话的。在那之前徐粲然问道:“你身上可是有菱形印记?”

印记?怕是胎记吧?

花儿说颔首,道:“确实有,哥哥准bèi

要做什么?”

徐粲然却是脸色一肃道:“你哥哥自是不会让你去冒险,但是此次师父有话交托于我。”顿了顿徐粲然继xù

道:“师父说虽然如今是与白君泽合zuò

,但是并不是万无一失的。白君泽与飒禁俱是看中白芷,若是能让他们矛盾激化,对林家更为有利,因此想让你涉险。”

花色只是听着不做声,徐粲然又说:“这件事只是师父他老人家的意思,我并不同意。之所以过来与你说只是想让你有几分警惕,师父是林家人,林家于他恩重如山,因此他有些急躁。你万万不能听他的。”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一字一顿了,花色知dào

他是关心自己,心下一暖。

见花色没有说话,徐粲然以为花色默认了,心下松一口气。又开口道:“此次我们回来是宁皇的口令,具体如何尚且不得而知,兮之让我告知与你,若非他亲自与你说些什么,其余的,万万不可信。”

花色见他说的认真,也郑重其事的点头,徐粲然见花色听进去了又是嘱咐了一些话,之后才告辞,走的时候步伐比之之前更为轻松些。

待徐粲然没了踪迹花色才想起来还没有问二人何时接她回去。不过随即也想开了,哥哥既然回来了,兄妹二人相聚的日子也不会太久。

林兮之回城三日后,神司府来了客人。花色本来是不知dào

的,可是客人亲自点名花色,因为推之不得,花色便去了客厅。

来人是宁皇飒禁与皇后白芷,二人坐在位子上呷着茶。除了他们二人,客厅里并没有其他人了。

花色一惊,白君泽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如今却是不露面……该是有什么缘由吧。花色想不明白便不去想了,进了大厅对着二人恭恭敬敬的行大礼。

“神司伤势如何?”待花色站定,宁皇便问花色,丝毫不加掩饰。

花色没想到他第一句便是问白君泽的伤势,愣了一愣,思绪也是上下翻飞,想了想回道:“已经大好。”

宁皇点头,而后对白芷道:“我去看看。”

白芷站起身子行礼恭送飒禁。花色见白芷并不准bèi

一起过去只能留下陪她。

只余二人时候,白芷笑着道:“你兄长治理水患有功,此次回朝前途定是不可限量。”

花色笑着道谢,之后二人又说了一些闲话。没一会宁皇飒禁也出来,面上表情有些阴沉。出去时候几乎可以说是拂袖怒去…

送走二人,花色去白君泽那里,推门而入时候白君泽已经站起身子立在窗前,听到推门声叹了一口气。

花色自是不知所以,因着有心事也没有说话。二人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连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的白芷也没有看到。

白芷在门外站了半晌见二人都没有发xiàn

自己颇有些无奈,最后只好清了清嗓子引起二人注意。

白君泽与花色二人动作倒是一致:一起转身看向白芷。花色行了一礼,白君泽却丝毫没有动作。

花色对白君泽了解不多,白芷与他一起长大哪里不明白白君泽的意思?于是笑了笑道:“我不是过来做说客的,当然,若是能让你与飒禁二人释嫌那是最好不过了。”说完也觉得好笑,自顾自笑出声。花色见他们二人好似有话说识趣的退下。之后便去了红秋屋内……

又是过了些时日,林兮之才亲自前来神司府接花色。可惜白君泽并不在府内,红秋亲送花色上了马车与花色兄妹二人道:“主子不在府上,红秋便替主子说句话:随时欢迎二位过来玩。”

林兮之拱手道了声多谢,连说:叨扰许久过意不去等等。

路上林兮之见花色并不多言,打趣道:“我还以为你会泪眼涟涟的说想我呢?唉……难不成我这次出去的时间太短了?”

花色失笑,想了想说:“哥哥此去不过月余,在林家时候哥哥也时常不归家。若是一日不见便思恋至斯……哥哥以后还是不要成亲了吧。”

林兮之失笑,一如小时候揉了揉花色的头发,眼里满是宠溺。兄妹二人难得享此天伦,心情大好。

“哥哥此次前去灾区怎的如此快便回来了?”既然挑起了话,二人便聊起天来。

林兮之叹息一声道:“各地势力错杂,如今因为世家与春试宁皇已经焦头烂额。让我送些物资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敲山震虎,让那些人收敛些而已。我若是再待下去只怕不能轻易回来了。”

花色听后一阵沉默,这个话题让车厢沉寂半晌。

坐了一会花色像是想起来什么问道:“我们去哪里?”

按白君泽说的哥哥住在林家老宅,那里如今是学子们住的地方……若是花色进去……于理不合啊!

林兮之自然知dào

花色的意思,揶揄道:“也不知是谁胆大包天要来一桩院子,如今你还来问我?”

花色想起来之前确实向宁皇要过宅院,当下脸上一红,颇有些恼羞成怒的说:“我不是想着在卉城我们无亲无故……你还敢取笑我?”

林兮之见花色这般知dào

她是恼了,讪讪地陪好,花色不理,林兮之这才慌了。好半晌,花色还是没忍住笑出来,林兮之才知dào

花色是故yì

的,兄妹二人又是一齐笑出来。(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出游

宁皇赏赐的院子在原来与林家祖宅仅是一墙之隔,说来也属于林家,只是并不是嫡房所有。即便如此,花色也是大为满yì

,不管如何,在卉城有了落脚之地也好过寄人篱下。

宅院已经修葺的差不多了,里面的人不多,除开春久、香悦二人还有三四人,俱是做干练的装扮,想来是洒扫的仆人。几人见到花色与林兮之皆是行礼道安,得了二人颔首后才各自散去。

林兮之道:“这里以后便是我们的家。”

花色有些许动容,嗯一声,心中好似有千言万语,最后都化作一声喟叹。

林兮之好似知dào

花色的意思,拍了拍花色的肩膀引着花色往内院走去。也是林兮之有心思,内院的布置与垂柳小镇有些相同。进了房间,里面的摆设与花色在垂柳小镇时候的闺房一样。花色见此不禁红了眼眶。

林兮之见花色这般,装作不知,自顾自地说道:“这金丝楠木桌子不易找,花费了不少功夫。”说完走向屋内又指着另一面道:“这些书我也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回来的,暂且放在你屋里,等书房修葺好了再搬过去。”

花色抬眼看去,那些都是爹爹书房里的孤本,双亲去世后,只怕屋子里的书籍早已经被人拿了去。哥哥也不知dào

从什么时候开始找的,如今满满当当堆在一面墙上。

至此花色才知dào

双亲即便落魄,吃穿用度却是从来没有亏待兄妹二人。书籍等一些更是难能可贵的孤本,兄妹二人小时候启蒙等也不是随随便便糊弄的。

过了一会,徐粲然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对花色兄妹二人道:“你们才搬过来,这屋子还未修葺好,怕是有些不方便。”

林兮之颔首道:“简单收拾一下能住人就好。”徐粲然还想说什么,但是见林兮之回答的干脆也没再张嘴。

花色收拾好情绪,转过身来问徐粲然:“粲然哥哥如今住在哪里?”

徐粲然回道:“住客栈。”

花色一怔。见林兮之并无惊讶的表情,暗道原来哥哥是知dào

的。随即叹了一声气道:“如今我们住的宅子也是有空屋的,粲然哥哥一起住过来吧,也好添些人气。”

林兮之没有做声,徐粲然不由自主的看向林兮之,见他没有反对也是松了一口气。至此算是定下来徐粲然也入住林府了。”

这一晚。花色难得睡的沉稳,第二日还是被春久唤醒的。

花色醒了后,听到外面有嘈杂声,不由问春久道:“何事喧哗?”

春久回道:“是林先生带了人过来。”林先生指的自是林莫。

师父?花色有些惧他,生怕他说出些什么让人为难的事情来或者又旧事重提。虽说一心向着本家是好的。但是太过急切只怕适得其反……只盼着之后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

收拾过后,花色出去见过林莫。林莫对花色还算客气,行礼道了声姑娘。刚说完见徐粲然也是从里面出来,脸色一变呵斥道:“你怎的在这里?”

花色心头一跳,生怕他要说之前在“乡居里”发生的事情。本来哥哥与徐粲然二人都是刻意回避那个话题了,若是被林莫挑出来,只怕再相处下去会有些尴尬。

花色还在想着措辞阻止林莫,那方林莫已经蹙着眉头开始数落徐粲然来:“你的身份你自己不知dào

吗?若是叫有心人看见。你自己不仅小命难保,还要连累林家。还不快快离了卉城!”

是了,徐粲然是被驱逐的。若是叫宁皇看见徐粲然,只怕徐粲然有性命之忧。林莫师父虽说偶尔做事太过强硬,但是对于这徒儿还是真心疼爱的。

徐粲然听见林莫这般说话,不奈道:“如今他自己已经焦头烂额了,哪里来的时间管我?”说完轻笑一声,又是进了里面。

林莫看向林兮之。本来是想将徐粲然撵出去的。可是见林兮之丝毫不为刚刚二人的对话所动……知dào

他们二人关系不错,最后还是不死心的劝道:“还是出城安全些。”

自是无人应他。最后也不管徐粲然。将这几日的一些事情说与林兮之听,也没避讳花色。

春试已经过去。除去林兮之接了圣旨前往水患之地治水之外,其他人已经按部就班的完成之后的试题。

最后比出三甲,第一名赵昕,第二名许俨如,第三名林千舫。花色不知,原来林千舫也是榜上有名。林兮之则是因为最后一试未参加失了资格。不过,因为林兮之皇命在身,也是与那三人有了相同的待遇。

此次回来后,不仅林兮之,那三人也是闲散在老宅里。虽说几人春试拔得头筹,但是近日宁皇却因为其他事情颇有些分身乏术。白君泽被刺一事已经惹的百姓不满不说,世家也趁机插上一脚。新登基的薛谨然这时候也派遣使者过来凑热闹。也难怪之前徐粲然说宁皇如今焦头烂额了。

五月左右,卉城百姓中不知哪里来的风言风语,传播着皇室秘辛。初时只是小范围传播,后来竟是愈演愈烈,成了茶余饭后众口相传的一则新闻。

当然对于百姓们来说是真是假并无关系。皇室,向来可望而不可及,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三两则秘闻,大家自是争着口耳相传,一解满腹好奇。

说是先帝在世时候不喜如今皇帝,想将皇位传与最宠爱的四皇子。后来三子夺嫡,手段不可避免,最后宁皇飒禁略胜一筹,得了如今的地位。那时候飒禁得白氏一族相助,所以找回白氏嫡女便许她后位。这白世嫡女便是如今的皇后——白芷。

又说,其实皇后白芷在民间是有情郎的,只是迫于家族压力,不得不与誓约的情郎分开嫁与皇帝。可怜皇后在宫中天天以内洗面,宁皇怜惜,将皇后情郎接与宫中与她一诉相思之苦……

不管怎么说,这两则话题都是骇人听闻的,前面的一则是有根据的,除了最后有些出入,其实也与事实相差不远。但是说的人更多的是过分渲染,直接将宁皇归为弑兄的狠心肠。后面那则,只差说宁皇为了皇后不顾伦常……

这样的话若是被宁皇知dào

……只怕能将这卉城蒙上一层腥风血雨。

这些谣传是林千舫从外面听到说与花色的,说完后自顾自道:“实在是荒唐可笑。”

花色也是叹气,心中倒是想着到底是谁这般胆大包天,竟然敢造谣,还是皇室的谣言。

“罢了,怕是你也不爱听。”林千舫见花色不像是喜欢听的样子叹息一声,而后站起身对花色道:“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走走?”

花色这几日闷在府中确实有些枯燥,听见林千舫说话也没拒绝,颔首道:“我去换身衣裳。”说是去换身衣服,实jì

是去喊徐粲然了。

林千舫此人,花色不了解,虽说这几日时常出入林宅,与花色等人相处的不错,但是却看不透他。也不知dào

他与哥哥到底是敌是友,这般花色自然要避讳些。

唤了徐粲然,几人驭马去了郊外。如今花儿已经开好了,四处都是姹紫嫣红的景象。可惜,哥哥因着有事不在家,若不然兄妹二人一齐出来更是美事。

出了卉城官道上来来往往的都是车辆,这些俱是看着天气不错出来远足的千金、公子们。见此情景,马车上的几人都是有些惊讶。

马车内共有四人,徐粲然、林千舫、春久与花色。外面赶车的是请来的管家,林宅并不大,只有兄妹二人与徐粲然三人住着,请来管家只是为了在林兮之不在的时候出面处理一些事情。

花色知dào

这个管家怕也是厉害的,至少林莫看见管家之后并没有微词。

因着道上车子过多,花色等人的马车已经许久没有动作了,掀开帘子看旁边的马车也是一样,见此林千舫不由蹙着眉头问:“车子停了多久?”

管家回道:“回公子的话已经半个时辰了。”

半个时辰?车内几人面面相觑。徐粲然见此问道:“管家,折返回去可行?”

管家在外面声音颇有些无奈道:“怕也是不行,后面也被上来的马车堵上了。”

花色轻叹一声。

林千舫倒是有些无奈道:“本来是一片好心,可惜……”说着对着花色拱拱手道:“惹得姑娘心情不语,是千舫的罪过,回去后,千舫自会向姑娘陪不是。”

花色见林千舫这般,知dào

他只是说笑,于是也顺着他的话道:“恭敬不如从命,到时候林公子要做好破财的准bèi

了。”

林千舫竟是一愣,而后哈哈笑了起来。

与花色几人的马车并列而行的两辆车确实给了完全不一样的反应,左边之人怒骂道:“哪里来的蛮人,生生扰了这大好春光。”语气不善至极,想来是因为被堵在官道上心情烦闷。

右边之人却是跟着抚掌大笑,之后对着花色这方说道:“公子真是好性子,在这情境之下竟是丝毫不为外力所扰,许某自愧不如。”(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许俨如之死

右边之人说话之声让车内林千舫一愣,随即笑道:“许兄过奖了。”

那方的人想必也是听出林千舫的声音,也是怔愣一瞬,随即试探的问道:“丽人可是林兄?”原来并停许久,竟是认识的。这许兄是此次春试三甲之一——许俨如。此次前三甲俱是青年才俊,这许俨如自然也是翩翩公子。

林千舫见状与花色、徐粲然二人颔首致意,而后便直接下了马车去了许俨如那里。之后相当一段时间二人在马车里谈论一阵,右边频频有笑声传来。

二人的声音在这熙攘的车龙间倒是听得清楚,花色见此笑着对徐粲然道:“难得他一本正经。”

说的自是林千舫。徐粲然也是见识过林千舫不着调的性子,因此也是颔首同意花色的话。

又是堵了许久,马车缓缓的动了起来,往前的、往后的、也不知从谁开始自觉的将路左右分开,渐渐停着不能动弹的马车便有了可以移动的空间。外面驭马的管家也随着大流移动起来。如今天色已是不早,马车自然是打道回府。说起来,此次出门真真是做了无用功。

回去后,已经是酉时。林兮之也已经回来,见到几人问道:“去了哪里这才回来?”

花色笑着将事情解释了一番,林兮之听了之后也是发笑,几人都是颇有些无奈的各自散去。

第二日巳时,也不知哪里来的官兵敲开林家大门,说是请林千舫过堂。今日无人出门,大家都在。林兮之见此问道:“请问官爷。到底是何事劳得大家兴师动众?”

官差们认识林兮之,毕竟这些天来林兮之因为林家一事没少去衙门。听林兮之的问话后也是满脸不解回道:“大人差小的们过来的,其他的小的们一概不知。”说着满脸为难的样子道:“您看……”

杵在门口也不是办法,林兮之无奈只能请了林千舫过来。林千舫见到来的官差也是有些疑问,不过倒是爽快的的应下与他们一道去一趟。用林千舫的话说:“反正没做亏心事。怕他什么?”

林兮之是与林千舫一道过去的,到底都是林姓,前来卉城的路上林千舫也是对林兮之照顾有加,不能装作没看到。

到了衙门来的还有其他人,这些都是一起参加春试的学子,几人见面都是面面相觑。过了一会,身穿着官服的大人过来,看见堂下站着的十几人开口道:“今日唤各位过来只是想向诸位确认一件事,诸有不便还请各位谅解。”说着招招手,来了与诸位学子一样人数的官差一一带下众人。

只一会功夫。这堂上只剩林兮之与堂上身着官袍的大人。这人便是之前春试时候替林兮之、林千舫二人解决纠纷的那位大人。

此人姓常,刚正不阿,也因此得罪不少人,多次升迁的机会都被扼杀。好在这常大人看着不像是计较这些的,只是本本分分的。遇上解决不了的事情便交由上级官员,说来也是聪明人。

昨日林兮之便是因着寻找林家被灭门的证据来找这位大人的,因着时常过来,这位常大人对林兮之也是熟悉。

林兮之也不与他客气。直接问道:“此番可是出了什么事?”

常大人叹气道:“许俨如昨日死在马车内,便是找他们过来问话而已。”

林兮之一愣,随即想到昨日花色说的在城外遇上过他。因此又问:“大人可知是什么时辰死的?”

常大人道:“仵作正在验尸。”

林兮之一愣,正在验尸便是说明知dào

的时间不长,这般便将学子们寻过来,这位常大人倒也是有自己思量的人。

见林兮之不语,常大人邀请林兮之道:“可要去看看?”

林兮之有几斤几两自然是知dào

的,婉拒常大人的邀请后又问:“学生有一名朋友。倒是会些医术,不知可否请他过来一观?”

朋友自是徐粲然。林莫最近时常不知所踪,也是很久没见他摆弄医箱。一时半会想找到他还真是有些难度。

常大人似笑非笑的看向林兮之道:“这仵作与大夫可是不一样的。大夫看的是活人。仵作看的可是死人。”

常大人说的渗人,却是没有阻止林兮之。林兮之道了一声谢,而后便差人去请徐粲然过来。好在管家与林兮之一起过来的。听了林兮之的话后便匆匆离去。

没过一会,被单独拉出去提问的学子们陆续回来,见面后也是聚到一起相互问官差们提的问题,发xiàn

大同小异之后各自都有些松了一口气。

右眼尖的见林兮之并未被人拉去审讯,指着林兮之问:“常大人,林兮之为什么不用接受审问?”

常大人也没有脾气,直接道:“仵作验出逝者死亡时间为昨日申时下四刻,那时候你说的这位正在我衙门内翻查卷宗,这点不仅本大人,在场的官差都是可以作证的。”

林兮之一愣,看向常大人,见他面上带笑分不清真伪,才知dào

刚刚常大人说的“仵作还在验尸”是诈林兮之的。

想来刚刚自己的一番动作让他觉得自己没有嫌疑,所以现在才来帮着自己说话。这人真真是个玲珑心思,可惜了。

许是林兮之眼神太过明确,那常大人侧目看向林兮之,之后面上表情颇有些无奈道:“许俨然也是大家同窗一场,请来诸位一是告知大家死讯,二是为了洗清大家的嫌疑。还请诸位莫要往心里去。”

诸位学子们听后都是沉默下来。

学子们散去后,徐粲然也是赶了过来。常大人见到徐粲然欣然道:“既然来了便没有白跑一趟的道理,你便去看看吧。”说着招手,请官差带二人去了许俨然尸首处。

停尸间外有一名老人家守在那里,见到官差后恭敬的开了门请几人进去。一进去便是刺鼻的问道。徐粲然不耐的皱眉,而后见林兮之也是蹙着眉,不知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递于林兮之道:“这个有醒神的效果。”

林兮之颔首道了声谢,将药瓶放于鼻下嗅了嗅果然清爽许多。

看守的老人家呵呵一笑道:“这里寻日里便是难闻的腐臭味,小子习惯了闻不出来,倒是苦了两位大人。带林兮之二人进来的官差如今还在外面,并没有进来的意思。林兮之也懒得纠正老人家的话,只是问道:“尸首什么时候送来的?仵作又是什么时候走的?”

老人家一一答了,说是尸首半夜送过来的,仵作也是连夜赶过来的。还说:“昨日老爷听闻命案后就起身办案,还特意来了一趟小子这个破烂的地方呢。”

林兮之又问:“不知仵作住在什么地方?”

老人家回答道:“仵作就住在这条街的胡同里,两位大人出了小子这后面直走两步就到了。”

林兮之道了谢,留下徐粲然一人在这查看尸首,自己去了仵作家。

仵作是一名四旬左右的男子,人精瘦精瘦,嘴角两撇八字胡尤其显眼。听到有人敲门先是一愣,随即露出贪婪的笑来道:“若是打听事情二两,若是叫我忘记一些事情可就贵了,怎么的也得五两往上。不知你来是为了哪样?”

林兮之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仵作的意思,满腹的客套话全都咽进肚子里。从怀里拿出一两银子道:“我这里只有一两,你看可能行个方便?”

仵作的样子明显知dào

些什么,林兮之自是不能放过。仵作听闻林兮之的话先是有些不满,但是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兮之后又道:“银子不够,我看你这身衣服倒是不错的,你拿去当了再过来与我说话。”说着伸手要取林兮之手上的一两银子,嘴里还道:“这一两我先收下了。”

林兮之自是不会如他愿,轻松避开后道:“你是衙门的仵作,常大人请你过去你也是这般?”指的自是他收银钱一事。

仵作呵呵一笑,两撇胡子跟着上下翻动,道:“那自是不一样的,说到底这生意你做不做?你若是不做我便将消息散出去了。”说着就要做出无赖的样子。

林兮之真真是无奈,不过看仵作的样子,像是把林兮之当做什么人了。难不成……林兮之灵光一闪,装作不愿意的样子将银子递于仵作道:“我等会过来,如今这只是小部分,等我回去拿了银钱再过来。你可不能再将情报卖于其他人。”

仵作也是痛快的应下。

林兮之走到仵作看不到的地方后,仵作向着林兮之走的方向啐一声,而后冷笑道:“这么一点银钱就想打发我?哪里那么容易?哼哼!若是一刻钟内你不出现我便将事情卖于其他人,到时候你可不能怪我不守信用。”

这仵作虽然品性不好,本事却是有的,如今这般只怕真的知dào

了什么了不得的细节,动着歪心思呢。看他如今的样子好似在等着什么人,因着林兮之头一个找他的便将林兮之当做歹人想讹上一笔。

也不知林兮之等着这里,会不会等来凶手。(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赵家

过了一会,便果真有人过来,因着来人步履匆匆又遮遮掩掩林兮之很难发xiàn

是谁。到了仵作门前那人敲了一会门,仵作出来开门,面上带着喜意,看见来人后便蹙了眉。想必是认为林兮之去而复返。

敲门的那人与林兮之说的话差不多。那仵作又将说与林兮之的话重复了一遍。敲门的人从袖口取出沉甸甸的袋子直接扔给仵作。仵作大喜,接住后请人进门。待人进去后又是左右观看才回去。

林兮之听到门栓落上的声音后在门口等了一会,果然,官差听了林兮之的话唤来徐粲然。徐粲然过来后问林兮之:“你在这里做什么?”

林兮之道:“这里是仵作的家,刚刚有人进了里面,怕是与这案件有什么关系。”

徐粲然性子急躁就要敲门,被林兮之拉住道:“不宜打草惊蛇。”而后对一直在旁边的官差道:“我们先等上一等,等那人出来后劳烦官爷装作不知与他擦肩而过好kàn

他真容。”

官差也是个脾气好的,左右无事,应下来了。

这一等又是等了半刻钟,听到里面有响动官差便漫步向小巷另一边走去,与出来之人正巧撞个满怀。那人什么也没说,甚是看也没看撞自己之人一眼便匆匆起身离去。

“有血腥味。”大门开了后,徐粲然吸吸鼻子说道。

徐粲然的话刚落,林兮之便箭步冲了出去。这巷子里没有其他声音,那先前疾步离去之人听到徐粲然的声音竟是跑了起来。

只是哪里是林兮之的对手?只是几十步便被抓了起来。徐粲然也匆匆进了仵作院子里面。官差小哥也是懵了,疾步随着徐粲然进了院子。进了大门后血腥味更是重。徐粲然踹开虚掩着的大门官差小哥便惊叫起来。那仵作已经倒在血泊当中……徐粲然匆匆去探他的脉搏,可惜人已经不行了。

这时候林兮之也是提着逃跑之人过来,那人哭着叫喊:“不是我,不是我,是他自己不小心撞上的。不管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听声音竟是个年岁不大的少年。

那官差也知dào

兹事体大,随便找个绳子绑了人然后押着他去了衙门。

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害人,这般怎么能不是重罪?很快常大人被惊动,关了哭闹不已的凶手,派了人随林兮之一起去了仵作的院子。

众人回来后。常大人便即时升堂审讯起杀人凶手来。

凶手上堂的时候俨然已经满脸绝望,被人推搡着上来后跌坐在大堂之上。林兮之与徐粲然立在堂下对着台上的常大人拱手将事情始末说了一便,那与林兮之一道的官差证明林兮之说的话不假。

常大人听后一拍惊堂木怒道:“堂下之人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那瘫坐在堂上的小子被惊堂木声音吓了一跳,好似回过神来又哭了出来,直喊着冤枉。语不成调的说:“冤枉啊,那人只是自己撞上来的,我并无意杀他。”

一连说的好几遍。

常大人又怒道:“你既然无意杀他为何又要鬼鬼祟祟的进了他的家?既然是他自己撞上的,又是撞上了哪里?事后你为何又要逃走?还不一一招来。”

那人又哭道:“小子只是拿了人的钱,那人给了小子地址,让小子威胁今日死去的老头子,谁知dào

那老头子不讲理,还要打人。小子便拿出匕首恐xià

他。谁知dào

他自己不小心撞了上来,之后便死了。”说着又是哭了起来,大喊冤枉。

常大人又问:“是谁给了你地址?又是让你威胁什么?”

那少年哭道:“这个小子真的不知。小人不识那人,只是拿了钱办事。”

常大人又道:“那威胁什么话总该记得吧?”

小子点头道:“那人好似来头不小,只说让今日那老头随意编排个理由搪塞过去,至于搪塞什么小子真的不知……”

这堂下哭的狼狈的小子说完,林兮之与徐粲然对视一眼。徐粲然微不可见的点头之后,林兮之站出来拱手道:“大人。今日我们在仵作家里查到一样东西,不知dào

能不能算做证据。”

常大人说:“呈上来。”

徐粲然这才将揣在怀中的一枚玉佩拿出来。常大人与师爷只是看了一眼便变了脸色。至于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倒是林兮之心里的小九九,若是提前拿出来只怕没有此时的作用。升堂之前这位常大人估计就会将玉佩收了回去。虽说这位大人刚正不阿,但也是明哲保身之徒。

这玉佩上刻得“赵”字,想必在官场上混迹许久的大人应该能分辨出来是哪家的东西。

如今这小子在堂上哭闹了一通,先给在座的衙役们一个铺垫,之后将玉佩拿出来,这常大人即便不敢多管也是要将事情上报的。若不然,事情消腻无踪可不是做了白用功?

常大人看到后也只是愣了一愣,见堂下的衙役面面相觑,知dào

这件事情怕是不能善了,心里暗暗有些恼怒,这位林家后人可真是让自己摊上不小的事件里面了……

回去后,徐粲然自是将这件事始末说与花色与林千舫听。林千舫啧啧两声道:“早知dào

就不避嫌了,没看到那个老狐狸变脸的表情真是可惜了。”

花色也是知dào

那位常大人的,听林千舫那么一说便暗暗偷笑。

这件事只是个导火索。说来也是常大人运气不好,那日将奏折呈上去后,恰巧遇上刑部之人带着使臣一行参观刑部。

薛谨然新帝上位,此次来派遣使臣前来便是打了学习的旗号。如今白家族长与一些朝中官员正带着那些使臣介shào

本国案件的流程,恰巧有人呈上奏折。

大家都是知dào

走个流程,该收起来的卷宗已经安放妥善,放上来的也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谁也不知dào

这个时候还会有人呈上来奏折,小吏便随手将奏折放在文案上。

使臣也只是随手一翻,为一行人带路的刑部官员本来想卖弄一下,拿了奏折只是念了两句话便面色青灰一片,喏喏不敢读下去。

周筠廷不在,今日为使臣讲解的出去白家还有刑部侍郎,侍郎见下属这般支支吾吾蹙紧眉头,因着这人寻日里看去不像是如此拙笨的人。侍郎转念一想便知dào

原委,刚想把奏折拿下去,使臣却轻笑着拿过官员手里的奏折开始大声念了出来。

常大人在奏折上将事情说的很详细,实在是因为林兮之缠人的很。而且许俨如之死也不是小事,春试三甲之一,这般不明不白的死去总是要有个交代的。

使臣念完奏折后随行的大小官员俱是屏息不语,一些品级不高的官员恨不得没长耳朵才好。

那方刑部众人冷汗浃背,这方在林兮之的干预下,常大人却是派了官差请来林家老宅里的赵昕。那枚玉佩便是此人佩戴的,初时林兮之便知dào

是他,只是因为赵家也是不容随意招惹的,因此才逼着常大人出手。

要说朝堂之上分为两派,一方是由世家为首百年望族,那另一方便是以周筠廷为首的布衣官员。周筠廷居第一,那赵昕的哥哥赵谦便是当仁不让的第二人。

赵谦与周筠廷一般都是从寒士步步走上来的,宁皇对他们颇为欣赏,也因这年岁相当时常一起品酒论文。年夜时候此人也是在白府露过面的。在几人中年岁排行老四。

赵昕被兄长找回来后,虽说没有在众人面前露过面,但是此次春试事关重大,赵谦却是上下打点过的。刑部沆瀣一气,众人又岂不知赵昕此人?

赵昕被带到堂上,本来面上表情并没有惧意,但是看到林兮之等人面色却是微微一变。请赵昕过来常大人虽说嘱咐过不要太过声张,但是有林兮之插手,又怎会悄声无息?

如今过来看热闹的学子们不在少数,这些人大多都是全国各地留下切磋学艺的富家子弟。也是,春试之后林家老宅虽然依旧没有收回,但是却不再提供伙食与日常开销,留下之人若没有一点家底,在这个卉城脚下恐怕是很难生存的。

赵昕这件事若没有满yì

的答复,这些学子们回乡后也不知dào

会怎么样编排朝廷。

堂下之人虽说兴致勃勃,堂上的常大人却是实实在在的骑虎难下。师爷也是频频擦汗,之前才得罪了刘家,如今又来了赵家。刘家依附周筠廷,却是因为毫无建树,又频频树敌早已得周筠廷不喜。除去便是除去,但是赵家却是不一样,与周筠廷的内子便是赵家妇,二人是姻亲,又是生死与共的兄弟。若是得罪了赵家,周筠廷定时不会放过自己的。只盼着刑部之人看过奏折后能给自己一个指示,虽说不齿结党营私之徒,但是也不敢随意得罪。

想着常大人叹一口气,一旁的师爷也是满脸纠结,看了看自己大人,又看了看外面聚集起来的人,恨不得当即辞了师爷的位子离开这是非之地才好。(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琢磨不定

赵昕一人站在朝堂之上也很是不耐,心中知dào

是为了何事,但是又不能装作知dào

,本不想自己主动开口,但是等了半天也不见堂上之人说话,只能装模作样地问:“不知大人找学生过来有何事?”

常大人见避无可避便问:“堂下之人可是赵昕?”

赵昕道是,常大人又问:“本官问你,前日申时下四刻你在哪里?可有人替你作证?”

赵昕一点也不慌张,拱手道:“昨日申时学生在房中读书,至于有没有作证,这点学生不知。”

常大人也是故yì

拖延时间,问道:“怎么会不知?”

赵昕回道:“学生看书时不曾在意窗外可有人走过,因此不知。”

说完回过头去看着那些学子们。学子们相互看向对方,最后都是摇头说没看见。其实赵昕也聪明,这般无人作证虽说不能洗脱嫌疑,但是也不能证明就是他做的。若是随便捉了人过来替自己作伪证,最后被人问出端倪来可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常大人见他也是聪明,心中更是一阵煎熬。杀人偿命本就是应该的,但是眼前之人又不能轻易得罪。周筠廷的手段朝中谁人不知?自己还想多活两年呢。

堂下林兮之见文案后面的常大人面露退色,当下便出口提醒道:“大人,许俨如是三甲之一,如今逝去两日,却是未听圣上开言,不知大人可知dào

其中蹊跷?”

林兮之说完,下面的学子们俱是面面相觑。可不是?许俨然是三甲之一啊,如今死去朝廷丝毫没有动静。若说其中没有猫腻旁人是不会信的。得林兮之提醒,众学子们三三两两开始窃窃私语,时不时对着公堂上面之人指指点点。

常大人哪里不知dào

林兮之是在警告自己?自己确实压住这事没有上报。皇帝如今公务繁忙,哪里来的闲工夫处理大大小小杂事?这样的事情常有发生,基本上都是刑部一笔带过的。自己若是越级上报可不是找死?

眼看越来越乱。常大人一拍惊堂木,喝道:“公堂之上岂容放肆?”

说完后林千舫的声音从殿外传来道:“大人好大的威风。”

因着林千舫今日说过不会来凑热闹,如今听到他的声音林兮之便回过头去看他。这一眼便看到林千舫身旁的秦方。

秦方是白君泽的心腹,这点朝堂之上无人不知。常大人见道秦方更是心神一凛,知dào

今日必须得表态站位,若不然只能两头不讨好。得罪两边人。

相对来说,比起刑部来人,常大人还是更喜欢世家人,不为旁的,世家之人的气度在那。比起只会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布衣官员。常大人明显偏袒世族。

因此来的是秦方,常大人反而松了一口气。有了秦方在常大人明显不再遮遮掩掩,惊堂木一拍便不再客气的审讯起来。流程还是一如既往,赵昕是个聪明人,思维又很活跃,并不是个好对付的。直到常大人将玉佩拿出来。

赵昕先是面色一变,随即讶异道:“大人哪里来的玉佩?这是学生大哥所赠,前几日丢了去。学生因着这事不思茶饭好几日了。如今被寻了回来学生感激不已。”

竟是率先开口将话堵住。

林千舫确实个不好相与的,上前一步跨进大堂内道:“这话可不对,明明你是一直戴在身上的。这点不止是我。只怕在座的各位都是看到了吧?”

旁人没有回应,倒是赵昕冷哼一声道:“林公子说话可是要有凭证的,胡乱编排便是扰乱公堂,是要吃官司的。林公子慎言啊!”

林千舫哪里惧他?无赖的性子上来,笑眯眯道:“虽说你是赵侍郎的亲弟弟,但是杀了人依旧是要抵命的。莫不是因着背后的势力便想着瞒天过海?”

人本就有是个奇怪的生物。脑中都有一根紧绷着的神经,若没有人去拨弄他便是无用之物。若是稍微有些许颤动那便是一场不可明说的心理。

众学子也是,来参加春试本就是为了取的头筹好光宗耀祖。但是技不如人。又不能说些什么,突然来了一个由头说明并不是你的错,而是旁人耍了些手段……如此,无法宣泄的洪流便有了出口倾泻而下。

见此堂下的学子们便更是大声喧哗起来,有不少甚至开始对着赵昕指指点点。更有人不知是真的想起来什么还是胡乱编排的在人群中吵嚷着道:“玉佩确实一直带着的。”

有一就有二,渐渐地更多的人想起来,人云亦云纷纷说相互看到过赵昕带着玉佩。赵昕脸色已经铁青,狠狠瞪一眼外面的学子们。本来藏匿着的性子这会儿暴露无遗。

常大人见状一拍惊堂木喝道:“肃静!”等众人安静下来后道:“赵昕,事已至此,劝你还是认罪的好。这件事若是传到圣上那里,到时候不仅你死罪难逃,就是你哥哥也是难以做人!”

赵昕确实不肯上当,咬着牙道:“天子脚下,常大人难不成还要屈打成招?”说完竟是不再作声,抱臂立在堂上。

看到赵昕耍无奈的样子林兮之想到林千舫,但是林千舫不会做恶,倒是这人实在是狡猾异常。

林千舫见林兮之看上自己,苦笑的扯扯嘴角,而后轻咳一声道:“大人,小人有一事禀报。”

常大人点头道:“说来听听。”

林千舫便将那日出门游玩堵在城外一事娓娓道来,而后又说:“那日学生与许公子相谈甚欢,彼此成为知己,约了改日再叙。走之前许公子还说:‘可惜今日林兄与家人一起出来,不然你、我加上赵昕三人秉烛夜谈一醉方休才好。’”

林千舫的话说完,赵昕便绷不住的开口指责林千舫胡言乱语。林千舫直视他道:“我与你无冤无仇又为何要诬陷与你?”

赵昕一噎,冷哼一声道:“你是此次春试第三名,死一个栽赃一个你便是那头一人,乡野村夫,为了名利做出此等事情来也不怕遭了天谴。”

脑子转的倒是挺快。

这次换林千舫气急,随即看向林兮之,眼里俱是透露一个信息:我已经尽lì

,剩下的看你了。

林兮之哭笑不得,也没有话要说。场面一时僵持下来。倒是秦方开了口道:“这件事俱是片面之词,算不得数。不如先请赵公子回府,等大人找到证据再来传他上堂,大人您可行否?”

秦方的话说完,林兮之等人俱是诧异的看向他。这人今日过来不是帮着林兮之等人的?赵昕是是赵谦家人,若是动他,赵谦自是不会轻易放过林家。等他行动时候这方乘隙而入,到时候白君泽那方在拿出手头上的证据,周筠廷定是会元气大伤。

本来便是这么部署的,也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什么时候变了?怎的没有听白君泽说过?

这方林兮之二人还在发愣,那方常大人一拍惊堂木喊了句退堂。因着尚且没有证据,赵昕便大摇大摆的走出衙门。走向林兮之这方时还露出轻蔑的一笑。

林兮之回头去看秦方的时候,秦方也只是瞥了林兮之一眼,随即转身也出了衙门大门。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林千舫蹙眉问林兮之。

林兮之没有应声,心里隐隐不安,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回去后也是满腹心事。花色见哥哥这般自是不会不理,小声问林千舫道:“出了什么事?”

林千舫对林兮之与白君泽那边的交谈并不是很清楚,摇摇头说不知dào



花色回头看徐粲然去,徐粲然也只是将许俨如的案件大致说了一番。花色听后也是不解。

天色已经不早,最后一点暖光也已经没了踪迹,林府里星星点点烛火并不足以照亮,几人走过长廊时候,身子大多还是在阴影之下,晚风轻抚着几人的肌肤,好半晌也不知是谁长叹了一口气,惹得静谧的夜凭添了几分萧条。

“风大,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徐粲然轻声道,也不知是对谁说的。

众人也没有应声,各自往房内走去。

林兮之回房后不一会听到敲门声,起身开门发xiàn

门外站着的是徐粲然。二人在江南重逢后都没有提在“乡居里”时候的事情,不仅没提,就是见面也是能避则避,林兮之回来时问徐粲然要不要一起,徐粲然便应下来了。此次还是徐粲然主动第一次找林兮之,林兮之自是有些讶异。

“进来吧。”林兮之也只是愣了一下便点头请徐粲然进来。

徐粲然手中拎着酒壶,笑道:“自你回了林家后鲜少与我喝酒?今日可能陪我一陪?”

林兮之见徐粲然丝毫没有扭捏的样子,倒也大方的应下,二人酒过三巡恍如隔世。徐粲然笑着道:“白君泽虽说性子深沉,确不是出尔反尔的小人。我见他对花色也不是冷硬心肠,因此实在没必要揣度。”这番话竟是开导林兮之的。

林兮之已经喝的醉醉醺醺,一些话好似听见了又好似没听见,嗯一声又喝了几口便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夜色有几分冷,万籁俱静时候,也不知哪道身影乘风消失不见。(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秦方背叛

又是一天初始,天色尚且还没完全亮开。此时已经有人起身,身影不停的忙碌在清晨露水中。又是过了半个时辰,大街上已经陆续有人声响起。花色还在忙碌中,起早准bèi

做饭的妇人看见花色惊呼一声叫道:“姑娘,万万使不得!”

花色被吓了一跳,缓过来后转身对着惊诧的妇人道:“哪有使得使不得的,不过是做顿饭罢了。”

妇人的声音叫来这个时辰起床的其他几名下人。下人看见后面色都有些不知所措,花色将做好的膳食装好道:“劳烦几位将这米粥送到哥哥房里,昨夜哥哥与粲然哥哥二人饮酒至深夜,想来二人是在一起的。”说着也不理他们,端着自己的那份回了屋子。

也不知春久与香悦二人睡醒了没有,近日实在是辛苦了。

辰时有衙役过来请林兮之,得知消息时候徐粲然与花色正在一起,徐粲然道:“近日可能会有些许动荡,我不便留在林府,出去避上一避,若是有事让师父写信于我便是。”

花色见徐粲然要走,知dào

他是不想让林家被人捉了把柄,虽说心中不舍,但是知dào

还能联系上他于是安心道:“等这件事过去了便请粲然哥哥回来。”

徐粲然笑着应下了。

五月中旬,卉城百姓又是一阵街头巷尾的非议。说的便是赵家兄弟仗势欺人一事,前因后果说的好似亲眼随见,终于传入宁皇耳中。宁皇大怒,撤去赵昕荣誉,将人打入大牢。并勒令赵谦亲审此案,封秦方为监督使检察此案。

同时因为林兮之有功,宁皇册封林兮之为御史丞,掌管定晟司内书典,并负责察举非案。一时之间林兮之名声大噪。引得朝中上下一阵哗然。

除去册封林兮之为御史丞之外,还有良田宅屋等一并赏赐下来。确实如之前花色在大殿外偷听到的那般。一时,花色兄妹二人居住的宅院快要被人踏平了门槛。其中最多的莫过于一墙之隔的林家老宅学子们。

林兮之也不是个摆架子之人,起先被册封了官,那些学子们还有些顾虑,之后见林兮之依然和蔼便一如从前一般。

林家小小的宅院倒来往络绎不断。

还有一些未曾听过名讳的官员。这类人都是拜了帖子过来的,只是林兮之看到后从来不说见,花色也知dào

这些人大多不安好心思,因此也没有劝诫哥哥一定要见。

哥哥这方安定下来后,乡居里的许氏五兄弟也赶了过来。如今成了林家宅院的护卫。保护着内宅人的安全,说实在的委屈了那几人。不过看那兄弟五人不以为意,倒反衬花色的心思重了些。

如此又是过了月余,林兮之适应了宁国的官制,才不再需yào

起早贪黑的应付那些官场上的老油条们。

定晟司里的境况用林兮之的话来形容便是老人欺负新人,新人欺负老实人。拉帮结派、结党营私者不计其数。虽然之前便在白君泽那里得到消息,但是真zhèng

见识到又是另一回事。初时林兮之进去时并没有这样的场景,反而里面一派和谐景象。若不是林兮之有所戒备。只怕会着了他们的道。

定晟司里面的人都是老奸巨猾之人,新人进去先是如同大爷般的伺候着,等你卸下防备之心。再狠狠捅你一刀。或是在你不知dào

的情况下与他们一起做了坏事;或是有了把柄供他们威胁。总之,他们有的是办法让你臣服。

林兮之自是不愿意与他们为伍的,但是林兮之越是清高,那些人便更是看不过眼,总是变着法子想让林兮之着道。一个月下来,竟是天天有新花样。

最后没让林兮之着了道。反而在其中寻了避开他们的法子,也不知这般算不算躲了过去。

“那些人真如你说的这般厉害?”这天回来后林兮之便将今日有些哭笑不得的事情说与花色几人听。听完后林千舫用扇子捂着嘴满是笑意的问。

林兮之叹一口气,尽在不言中。

花色见哥哥这般也是很无奈。想了想道:“哥哥何不干脆给他们一个把柄?那样他们安心,你便也能清净些。”

林兮之苦笑着看向自家妹子道:“若是让他们抓到了还有我清闲的时候?”

旁边的徐粲然也是颔首道:“还是这般最好。定晟司那帮人向来无法无天,只怕他们认为兮之好欺负之后便是更加变本加厉了。”

如今这样是好的,他们不大确定林兮之的后台,不敢轻易出手,若是能僵持到尘埃落定之日,到时候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

林兮之何尝不知dào

?本来以为有了官职便能好好动作一番,哪里知dào

临门一脚竟是被一群小鬼缠住了!

花色见哥哥表情有些许僵硬,生出几分好笑来,忙转移话题道:“听说秦方如今深得宁皇宠爱可是真的?”

花色刚问完,剩下几人便陷入一阵沉默。花色也是问完就后悔了。那日在衙门大堂内,林兮之与白君泽之前商议的便是借由赵昕之名牵扯出赵谦来,本以为都是如安排好的那样走的,谁知dào

秦方过来却是不按照商量好的桥段走下去。

起初所有人都以为白君泽那方有了变化,后来还是徐粲然百般打听问出来竟是秦方背叛了白君泽。

秦方与白君泽二人的关系如何几人不得而知。但是徐粲然与白君泽说了之后只听到一声叹息声,之后从白君泽口中再也没有听到秦方这一名字,想来是伤得不轻。

花色也曾试图去接触子环,但是投出的拜帖都是石沉大海不见踪影。因着子环临盆在即,花色便没再打扰。反正这月红秋要成亲,到时候问问子环的境况还是可以的。

子环与白君泽是兄妹关系,若说子环背叛了白君泽,花色不会信,但是就怕秦方瞒了子环,又让她看出端倪来,那时候依子环的性子定是要闹一场的。希望秦方对子环是有情谊的。

“我倒是好奇,以白君泽察言观色的本事又怎么会不知dào

秦方有了二心?”问话的是林千舫,此人听说秦方背叛白君泽时候也是愣了半晌。

林千舫好似自言自语一般,并没人应他,倒是徐粲然忧心忡忡道:“这件事发生后白君泽的模样有些奇怪,白君泽不是苛待下属之人,秦方跟在白君泽身边又是最久,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这二人暂且不说,宁皇的态度也是奇怪。”

徐粲然说完,林千舫刷的一下打开扇面,遮着鼻子以下部位道:“是有些奇怪,按说秦方是白君泽的人不假,这宁皇却是丝毫不避讳的重用……想来是不怕秦方有二心,能让宁皇如此笃定是什么原因?”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半天也没有找出头绪来,最后还是花色看时辰不早了催促着几人用膳才散去。

用过膳后,花色回了房间,倚在床沿也是陷入沉思,秦方叛变的太过奇怪。不仅秦方奇怪,白君泽与宁皇二人的态度也是奇怪,若不是知dào

子环与白君泽是兄妹关系花色便也不去过问了。但是知dào

二人之间的关系后,更是想琢磨个明白。

先是白君泽将子环嫁与秦方,花色能猜测出来,其一:秦方喜爱子环是肯定的。其二:白君泽与秦方不仅是上下级,更像是兄弟,因此将妹子交托与秦方是最妥善的行为。

还有近日便要嫁出去的红秋,花色听过红秋与宴仕之间的故事。花色能断定这对于红秋来说是最好的。

加上秦方叛变一事,花色隐隐觉得有些什么事情就要浮出水面,但是就差临门一脚,怎么也想不出来。

此时又恰巧春久进来扰乱了花色的思路,问花色:“小姐可是累了?”

花色叹息一声,便将此事抛诸脑后了。躺在床上花色便想着红秋婚礼一事,于情于理花色都是要去一趟的,不管如何,红秋曾帮过自己很多忙。而且花色还想趁着那日见一见子环……所以婚礼肯定是要去的。

想着花色便有些困意,渐渐地迷糊着睡了过去。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梦后花色醒来,醒来便见哥哥坐在自己房内看书。午后的阳光洒在哥哥身上,看着暖暖的,叫花色一阵欢喜。

林兮之见花色醒来对花色笑了笑,将手里书的最后几页翻完后才起身走到床边。见花色愣愣的发呆好笑的揉了揉花色的头道:“发什么呆?竟是连哥哥都不管了?”

花色回过神来,张嘴便道:“哥哥刚才的样子真好kàn

。”林兮之一愣,随即笑出声来。花色这才惊觉自己将心里想的说了出来,当下脸上红了一片。

许是这些天林兮之难得如此开心,花色也没有恼怒的打断他,等二人情绪都有些平复后,花色道:“哥哥,我们一定要在这里住下去吗?”

林兮之没想到花色一脸认真的竟是问这个问题,本来准bèi

去揉花色发顶的右手僵在半空,好半晌后道:“可是觉得这里不自在?”(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嫁娶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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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林兮之的问话,花色不知如何回应。如今这样也很好,若是哥哥说要远离这里,说实话花色也不一定会听。大仇尚未报,若是真的避世不出下半生又岂能安然度过?

花色只是觉得有些累,匆匆忙忙嫁人至今花色也不记得安然入睡的时日有几次。好不容易觉得安定下来后,又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继xù

颠沛流离的日子。

花色叹息一声,笑着对哥哥摇头道:“有哥哥在的地方哪里会有不自在?。”

林兮之见花色这般说话只能笑笑。兄妹二人沉默半晌后,林兮之道:“后日红秋大婚,我是过来给你送喜帖的。”说着示意前方桌子上的烫金红贴。

花色顺着哥哥示意的方向看去,见帖子在那问道:“哥哥不去?”

林兮之道:“自是要去的,但你是女眷,总有些不方便,因此才过来问你。”

花色与白君泽的关系谁人不知?红秋是白君泽的人,白君泽的府邸办喜事按理林兮之没有不去的道理。若是避之不去反倒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自是要去的,不知dào

能不能见上子环,有些想她了。”花色笑着道。

林兮之一开始还未反应过来,想到后笑着道:“怕是见不到的。”

花色想起子环的肚子,道:“也是,总是不方便。”

日子眨眼便过去,这一日天还未亮春久便掌灯唤醒花色。花色向来浅眠,春久叫了一声花色便醒过来,梳洗过后春久道:“小姐还是吃些东西吧。红秋姑娘无亲人,小姐过去定是要帮衬着些的。只怕到时候会忙的顾不上用膳。”

花色一听觉得有理,便接过香悦端来的膳食,虽说早晨起来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强迫着吃了两口。

等用过膳后。花色去喊哥哥。林兮之也是已经准bèi

妥当,兄妹二人穿着喜庆,在烛光的映衬下俨然如同金童玉女。

林兮之见花色过来点头道:“既已是备好,我们便走罢。”

花色笑着应声,兄妹二人一起向外走去。春久与香悦也随着一道,花色就怕到时候忙起来人手不够。毕竟没有经验,人多总是安心些。

白君泽也没说请花色过去帮忙,但是花色从神司府搬出来之前曾经与红秋谈论过。红秋惴惴不安的问花色一些事情,一向雷厉风行的红秋也有不安的时候,花色颇有些唏嘘。之后花色便安抚焦躁的红秋道:“那日我也会过来,安心便是。”

出门走了一阵天色依旧没有亮色,花色便回头问马车上其他三人道:“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春久道:“快卯时了。”

花色啊一声,看向哥哥道:“怎的起来这么早?”

林兮之好笑道:“新嫁娘起的比我们还要早,你不是要去帮人家么?总不能只过去吃顿饭吧?”

见林兮之脸上满是揶揄花色有些不好意思道:“哥哥看出来了?”

林兮之嗯一声,道:“如今离白府尚且有一段距离,你再睡一会,到了我叫你便是。”

花色确实有些精神不济。听了话乖乖倚在侧壁上歇息。林兮之见状便将人搂进怀里让花色倚在自己胸口,在春久二人面前虽说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花色没有推开哥哥。心里反而有些感慨:兄妹二人还能如此亲密到几时?

花色迷迷糊糊睡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哥哥唤自己的声音。花色醒来马车上已经只有兄妹二人了。林兮之见花色醒来好似松了一口气道:“再不醒我便让车夫载我们回去了。”

花色伴着哥哥的心跳声小憩一会的,说实在的若是换做其他人绝对没有这般好眠的效果。

林兮之见花色精神不错,调侃道:“春久与香悦还说你向来浅眠,怎么我每次看着都睡得很香啊?”说着颇为无奈的看向自己的胸前。

如今天色已经亮了,外面春久听到声音掀了帘子。花色顺着哥哥视线看去,胸前有一块颜色明显比之其他地方深些……明显是水渍!花色赶忙擦了擦嘴角。果然有一块儒湿。

林兮之见花色的动作哈哈一笑,也没再追究下了马车道:“你进去吧。我还有事,晚些过来。”

竟是特地送花色过来的。花色下了车后,林兮之向白府右边走去,转眼便不见了踪迹。花色有些疑惑,但是林兮之已经淡出视野,花色便回身走向白府大门。

红秋的婚事是在白府举办的,以白君泽妹妹的名义。红秋此人在卉城也算小有名气,毕竟能让晏家少爷念念不忘的佳人只有那么一位。且此人比之男子毫不逊色,众人对红秋都是有些钦佩的,只是可惜了身世。

红秋也只是与白君泽这么些人熟悉,红秋的名声传出去自然也是他们的功劳,能让卉城中多名青年才俊褒赏有加,这名女子注定不平凡。若不是担着“侍女”的身份,红秋早已是诸多达官显贵求娶的对象。

不过也是多亏了这层身份,若不然被人烦不胜烦的骚扰也是烦躁的很。

此次求娶宴仕确实下了不少功夫,先是请求族中长辈的首肯,后又是请求白君泽认红秋做“义妹”。中间的一些细节便不做赘述。诚意自是不必多说,总之为了迎娶红秋算是尽了全力,

这些红秋也是看在眼里,说不感动怎么可能?毕竟是少女时代曾爱慕过的男子,即便后来各奔东西当初怦然心动的记忆还是在的。

对白君泽红秋确实喜欢过,如今也依旧抱着某些期待。但是心知肚明那只是自欺欺人,跟在白君泽身旁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白君泽心里想些什么,红秋不敢说了解十成,但是两三成却是有了。之前白君泽一颗心全部挂在白芷身上,不会看其他女子一眼。

初时红秋也以为二人情投意合,只是命运弄人。后来看出白芷对宁皇也是有几分情谊后便对白芷那个女子起了几分轻视。红秋曾经这般想过:连一心一意也做不到,哪里配的上自家哥哥。

红秋明示暗示过,只是白君泽依旧不为所动,那时候红秋便想着有人能代替白芷在白君泽心中的位置。不管是谁都行。只是等了许久未曾出现,直至后来由怜生爱自己一颗心牵在了白君泽身上。

说实话,花色出现后红秋是松了一口气的。只是那样的女子爱的太过小心翼翼,比不过白芷此人。只是看到那样孱弱的女子将一颗心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心爱的男子面前,不知怎的红秋便想帮她。

后来的事情便不在掌控之中,白君泽、花色、白芷、飒禁、子环甚至宴仕,这些人在白君泽的人生道路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红秋一一都能看的清楚。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身处其中,但却能将自己抽离冷眼旁观。

直至到了如今的地步。

好在白芷知dào

自己的心意后便将自己与白君泽划清了界线。白君泽熬尽了最后的那点期待后便敛了心思。白君泽不是冷硬心肠,若说这些年欠谁的最多,无疑是花色。只是多年以后回头看去,身后那棵孱弱的小草已经艰难的长成了荆棘满布的大树……

好在这个经lì

了无数风雨的大树依旧屹立在白君泽身后。既然心意未曾变过,之后的事情比之阴谋、阳谋的算计、苦苦守候又求之不得的爱情好得多了吧?

红秋最是心疼白君泽与花色,既然那二人注定纠缠不休,红秋便功成身退了。

于宴仕此人,起先确实是喜爱的,只是因着年少轻狂二人终成冤家。倒是后来宴仕敛了性子确实让红秋刮目相看。如今对于宴仕,红秋说不上喜爱,也说不上讨厌,只是回首这些年,宴仕确实为了红秋做了不少。白君泽说的没错,如今恐怕也只有宴仕能容忍自己的脾气了。

红秋也不是铁石心肠,嫁便嫁了吧。

花色进去后便看见红秋坐在铜镜前发呆,红秋难得这般失态,花色打趣道:“想什么这么入迷?”第一遍红秋还未听到,直至第二声红秋才反应过来。

见她这般,花色更是捂嘴偷笑,调侃道:“拜堂之时姑娘可万万不能这般。”

房内比之外面更是通红一片,着实喜庆。花色也不知怎么的颇有些感慨。此时喜娘已经过来,见花色调侃新娘子,笑眯眯道:“这位姑娘,新嫁娘是不能说话的,犯了忌讳可不好。”

花色一怔,随即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出,便告了声罪帮着喜娘打起下手来。喜娘是个年岁颇大的妇人,手脚麻利的替红秋上妆,花色在一旁看着绞尽脑汁说一些话缓解着气氛,其中不乏一些有趣的事情。最后还是喜娘及时叫了停,生怕新娘子笑出来毁了前面画好的妆。

外面渐渐有人声了,春久与香悦二人也是手忙脚乱的。喜娘将新娘子打扮好后便去了一旁交代其他事宜了。

余红秋与花色二人在屋内时候,花色反倒不知dào

说什么好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嫁娶之事(二)

“今日子环不过来?”想了想花色还是问了出来,今日是红秋的大喜日子,若是不谈论子环倒奇怪。

红秋嘴角挂着笑,寻常不苟言笑的面颊如今好似寒冬过后的一缕暖阳,许是今日日子特殊的缘故,现在的红秋美艳动人。笑了笑红秋道:“不知dào

秦方会不会带她来。”

秦方?花色面上疑惑之意不言而喻,红秋心思玲珑,知dào

花色是想问这件事,道:“良禽择木而栖,秦方这般却是最好的做法。”

见红秋竟是帮着秦方说话,花色反而了解红秋的意思了。只是秦方跟在白军身边已久,如今突然投靠宁皇,只怕白君泽不便于让人知dào

的动作如今也要公诸出来。

红秋见花色眼睛闪烁,笑道:“主子做事从来都是三思而行,就是被人知dào

了,旁人也没有阻止的能力,姑娘又何必担忧?”

见红秋说的自傲,花色笑笑。说实话,虽说认识白君泽多年,但是花色对白君泽此人一点也不了解。起先在垂柳小镇白君泽没有给花色了解的机会,来了宁国后花色更是连白君泽面也见不上,又哪里来的了解一说?

“不仅是秦方,如今我也是不能再为主子做事了。”好半晌后,红秋又是感慨着说了一句。是啊,晏家也是卉城中的一方势力,红秋既然嫁与晏家,自是没有再替白君泽做事的道理。花色也是想到了,所以才惋惜秦方离了白君泽,这般就好像白君泽众叛亲离一般。

虽说白君泽其人于花色来说是仇人,但是见到他如今的境况还是不免有些唏嘘。

与红秋说了一番话。花色便知dào

这些天来担心都是多余的,虽说秦方如今不是在白君泽的阵营中,但是对于林家一事来说不是阻力。既然如此,那哥哥那边的计划便会照旧。虽说林兮之的情报也是厉害,但是他好似没有把花色牵扯进来的意思。从来不会主动告知花色这些事情。花色也不想被蒙在鼓里,因此才会向红秋打听着些事。

林兮之不把花色牵扯进来的原因也很简单。只是因为之前花色受了那么多苦,林兮之愧疚不已不想再让她受委屈,因此才想将花色摈弃在外。

二人沉默半晌后,喜娘再次进来道:“吉时就要到了。”满脸喜气的看着红秋,手上拿着红色的帕子道:“老身替新娘子遮上帕子。

红秋对着花色笑笑。而后颔首道:“多谢。”

喜娘哎呀一声,连忙道:“这喜帕遮上可就不能说话了。我的小姑奶奶,您有什么还没说完的赶紧说吧!”面上的表情实在是好笑。

红秋摇头,这下喜娘才将帕子替红秋遮上。后面的规矩花色不懂,只是吉时到了的时候花色搀着红秋到了喜娘的背上。之后的事情花色便没有跟上凑热闹。

外面鞭炮声噼里啪啦放个不停,接亲的新郎官声音清晰地在外面传来,还有起哄的、嬉笑的、恭贺的,在这一刻都交织在一起,让人心生欢喜。

花色倚在红秋的房门前听着外面的动静,不知何时白君泽也到了这里,看见花色后道:“无事便陪我走走吧。”

花色只顾着发呆并没有看见白君泽,乍一听白君泽说话吓了一跳。随即便反应过来便屈膝行礼道了声好。

白君泽今日穿了红色的衣裳,花色在白府与神司府的时候,白君泽穿的衣服不是暗沉的便是素净的。从来没见过他穿着如此显眼。花色刚刚见到的时候稍稍打量了一番,白君泽穿着红色的衣服又是另一种不同的风情。

形容男子用风情来说实在是不像话,但是白君泽此番除了“风情”花色还真是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词。

红秋是白君泽的妹子,白君泽今日穿着红色也是理所当然的,自家妹子嫁人穿着一身缟素,那样像话么?只是不知dào

白君泽为什么不去前面待客?毕竟红秋是以白君泽“义妹”的身份出嫁的。

“秦方在前面替我招呼。”不用花色问。白君泽便解释道。只是听了白君泽的话之后,花色更是莫名其妙。好在白君泽没有只说一半的意思。继xù

道:“飒禁让他来的。”

飒禁?莫不是炫耀的意思?花色觉得好笑,这般哪里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室?明明就是幼稚的孩童。

白君泽也是挂上笑。颇有些无奈道:“飒禁的性子有时候便是这般。”

可不是幼稚?这般不仅白君泽只怕秦方本人也是有些尴尬吧?

前院的客人们一直吵闹着,其中不乏有人喊道:“今日既然出嫁的是神司大人的义妹,怎的不见神司?”

说罢便有好些人附和着一起说。之后一些喝了酒的男子便起哄喊白君泽。二人在内院里听得清楚,白君泽道:“去外面吧。”说着竟是带着花色往后门走去。

花色也没说其他话,只是跟上。途中遇上回来的香悦,便向她说了自己的去向。香悦看了白君泽一眼,随即颔首道:“可要奴婢随身伺候?”

花色想也没想便拒了香悦,也不知是何原因。

今日是个晴日,五月的天气适合出门走走。

白府的宅邸不在闹市中,是倚着山建成的。后面便是郁郁翠翠的山林。白君泽回头看了一眼花色道:“可是有不便?”

花色见上山的路并不陡峭,摇摇头道:“尚可。”

二人便就这么径直上了后山。也不知走了多久,花色有些累了,抬眼见白君泽还在向前走不免有些叹气,早知dào

便不穿的这么复杂了。今日花色穿着襦裙,长长的裙摆实在有碍走路。

听到后面花色停下来,白君泽回过身来伸手牵住花色,就这么一言不发的拉着花色继xù

往前走。花色一怔,也没有挣开。

又走了小半刻,白君泽才停下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青翠的草地。山中风大,仅寸许的青色波浪随风来回晕开,实在是让人心生欢喜。没想到这后山中竟然还有如此惬意的地方。

草地上还有几只动物,听见白君泽二人的动静都是停下进食的动作,一动不动的看着这边。白君泽往前走了两步,那些动物们便径直散开,逃跑般的一头扎进深处不见了踪迹。

“歇歇吧,这里无人。”白君泽松开牵着花色的手,走了两步躺倒在草地上。红色的衣服在翠色的小草中格外显眼。

花色也是往白君泽哪里走去,在白君泽身旁寻了地方坐下,没有做声。花色也说不出来此时的感觉,就是觉得胸口被什么堵住一样,不自在的紧。

坐下后二人都没有发出声音。在这沉静中,山下的喧闹声便传入花色耳中。花色四处张望着便看见山脚下的白府宅邸。

“这里是子环发xiàn

的地方,之后成了我们兄妹三人时常过来的地方。”白君泽小声道。

花色偏过头去,见白君泽一副惬意的模样,不知怎么的也有了几分舒适的感觉。五月的风并不是寒冬那般刺骨,也比早春的风多了一些暖意。风儿拂过花色面庞的时候,温柔的想让人睡去。

“子环孩子脾气,表面上看来最让人操心,而红秋表面上看去却很稳重,因此时常我便忽略了红秋。其实她们姐妹二人的情况恰恰相反。红秋偏执,子环却是好说话的很。”白君泽缓缓地说着一些属于他们兄妹三人的记忆。

“她们姐妹二人跟在我身边已是八年之久,我却没能好好照顾她们。”白君泽叹息一声。花色听出来白君泽是真的很自责,安抚道:“如今子环与红秋都嫁了人,你也算尽了兄长的责任了。”

花色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白君泽,没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冷清气质,也没有众星环绕的贵族气质,有的只是寻常人的感性。

花色的话说完,白君泽轻笑出声,也没有继xù

说下去。花色不明所以,有些不知所措,想说些什么,最后干脆噤口不言。

白君泽此时已经坐起了身子,远处卉城的一角一览无余。白君泽道:“为了一己私利险些害了两位妹妹的终身,又哪里尽了兄长的责任?”说完后勾了勾嘴角,道:“若是我早些放qì

到手的权利,如今子环与红秋二人又哪里会嫁的如此仓促?”

花色像是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之前与白君泽、红秋去了一趟他们的本家。虽说宅邸看着不像是寻常人家,但是也不到跻身权势人家当中去。哪里又有人家能与如今的神司府媲美的?

花色只当白君泽在自责,便没继xù

思考这个问题。

沉默了一会,白君泽话锋一转道:“林兮之为栋梁之才,宁皇惜才,定是不愿意看到林兮之站在他对立的位置。”点到为止,便没再说下去了。

花色也隐隐有感觉,还未来卉城之前,花色便听说宁皇对林家很是抵触。知dào

哥哥为林家人,不仅没有露出嫌恶,反而时常与哥哥一些展现才华的机会。明显的就是给哥哥机会。

只是伴君如伴虎……(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道是烟花易冷

不过,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白君泽此番说出来又有什么用意?花色琢磨不透,心中有些恼怒。与哥哥说话也是,总是说一半留一半,凭白给人添了几分不自在。

白君泽确实只说了那句话便不再开口。花色想问,但是见他复又躺下去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只能将话咽进肚子里。

花色的火气还没消下去,不知哪里传来一声长啸,似鸟声又似兽声,尖锐的直达云霄。白君泽忽的起身看向白府方向,花色才知dào

原来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

白君泽说了声“得罪”便将花色抱起,而后以脚点地直直飞了出去。花色惊呼一声,便将头转进白君泽胸口。不是花色矫情,这里是山林,若是一不小心便会被树枝划伤的。

不出一会二人便到了山下,白府中依然喧闹声不断。白君泽进了后门便有侍卫迎上来道:“主子,常大人来了。”

白君泽放下花色,对花色道:“你回房等我。”说罢便与侍卫一道走远。

花色又是懊恼又是气愤,尽管无数次地说白君泽此人不是好人,又无数次说要亲手杀了他为父母报仇,还无数次的自欺欺人说不再爱着他,可是今日被白君泽这般动作又是搅乱了心神……

花色深吸一口气,也往内院走去,想着找到春久与香悦二人便回去。只是走了不出三两步便有暗卫上前止住花色道:“姑娘,请回房休息。”花色先是被吓了一跳,而后暗自咬牙。这个暗卫花色没见过,花色也没有与他纠缠的心思便走向原来居住的院子。这院子盛满花色的记忆。大多都是苦涩的,如今想来真是不可思议。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白府里面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红色的幔帐、吉祥的物什全都拿了出来装点。一直走到院子门口都是这般。

推了门进去,里面却与外面不同,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也种了植物。不比神司府的药草。这里大多都是可供观赏的盆栽。其中以牡丹最为抢眼,红的、黄的、白的、粉的,还有绿色的。整个小院充斥着香味,引得各色蝴蝶翩翩而来。

唯一与白府相同的便是这些花都是杂乱的放着的。花色还在发呆,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位小人走了出来。揉着眼睛迷糊的喊了一声“娘”。

待花色看定才知dào

是秋家小郎——秋天熙。

秋天熙显然才睡醒的模样,走路也是摇晃着不太安稳,身着里衣脚上甚至未汲鞋子。好半晌恢复了一些意识才脸色一变,而后匆匆进了房里。

伺候的丫头婆子并不在,花色见到是他上虽然也是一惊。但还是心情不错。小孩子长的粉雕玉琢,哪家大人见了会不喜欢?

“秋家小郎可有人随侍?”好半晌没见人出来花色便开口问道。

里面秋天熙也是回道:“无人。”

花色笑笑,随即便上前道:“小郎可要唤人过来?”

秋天熙声音有些闷闷的回道:“不用。”

花色知dào

他许是方才害羞了,左右无人花色也不客气的推门而入。房门没有反锁,花色很轻易的推开门。里面秋天熙听到动静竟是愣了,而后好似喃喃自语一般道:“男女授受不亲……”见花色已经进来了更是一头扎进床里一副誓死不出来的模样。

花色被逗笑,刚才阴鸷一扫而空。上前道:“可是要起来了?”

秋天熙“恩”一声,露出来的半张脸满是恼意。花色也不知怎的就想逗逗他。道:“小郎可是会自己穿衣服?要不要我唤人进来?”

秋天熙眉头蹙起,不知dào

想说什么,嘴巴动了动又没有说话。花色见着好笑。明明是个孩童偏要做大人的模样,也不知dào

跟谁学的。想着花色又说:“那我便去唤丫头过来了。”

秋天熙这才喏喏地说:“我自己会穿。”

花色装作惊讶的样子“哦?”一声,秋天熙见花色不信干脆掀了被子将衣服脱在一边的衣服抱过来笨手笨脚的穿着。

大家族的孩子在秋天熙这个年纪会自己穿衣服的真是少见。虽然秋天熙做的笨手笨脚的,可是却丝毫没有含糊。衣服也是整理的顺坦,可惜实在是慢,如今的天气虽说不冷。但是还是春季的天气。花色便起身走到秋天熙面前,接过秋天熙拽着的袖子帮他穿起衣服来。

秋天熙也乖巧。一动不动的站着,花色摆弄他时才微微配合。衣服穿好时候。秋天熙更是乖巧的说了一声:“谢谢。”这样的孩子花色越看越是欢喜,连带的秋天熙的脸也是越看越顺眼。

花色想到秋天熙身旁一般是有秋允画的,于是问道:“你怎的不见你二叔?”

秋天熙回答:“有事,说是晚上来接我。”花色恩一声,也不再打听。

二人收拾好,春久与香悦也是听到消息赶了过来。看见秋天熙也是一阵惊讶,随即向他问好。秋天熙自她们二人进门便离了花色一段距离,背着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花色见了觉得好笑,问秋天熙道:“你二人便将你一人丢在白府了?”

秋天熙道:“我能照顾自己,带那么多无用的仆人做什么?”花色一噎,颇有些无奈。春久与香悦二人却是捂嘴偷笑。

房间里采光即便再好能晒着太阳也只有极少的地方。花色便说要去外面走走。秋天熙也没回话,小大人模样的上前,后面三人看着觉得好笑,都有些忍俊不禁。

到了外面,看着花团锦簇的院子香悦没忍住赞道:“这里实在是太漂亮了,前几日怎么没有见到?”

秋天熙道:“那是自然,这里的花都是我请人搬来的。”

秋天熙的话一说完,花色三人都陷入了沉默,彼此互看一眼后决定不接话。毕竟一个小小的孩童说着这样的话让人听着挺不自在的。

过了一会花色才问:“这里是白府,你怎的在白府种起花草来了?”

秋天熙这才恢复期孩童该有的模样,委屈道:“族中长老说玩物丧志,从来不许我触碰学习外的任何事情。二叔觉得那般不好,便带我过来了。神司大人也是允许的。”

花色了然。只是男子喜欢花草总归有些不妥,若是养成了悲春伤秋的性子只怕于他以后无益,也难怪秋家族中之人要阻拦他了。

花色本来想说的,思绪一转便停了下来。男子喜欢花草也不能说不好,至少比起心狠算计的阴谋家,花色更是喜欢心思细腻些的温柔少年。

几人在外面晒了一会太阳,有奴仆过来呈上膳食,说是因着办喜事难免照顾不周,请原谅云云。秋天熙只是颔首,没有说其他什么。花色在一旁看着心中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同情起这小小孩童了。大家族长大的孩子只怕总有一天要肩负起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负担吧。

也不知秋天熙的父母可也是将期望寄托在他身上了?花色也是好奇便问秋天熙道:“总是说见你与秋允画在一起,你父母呢?”

秋天熙放下筷子颇有些无奈道:“老师说食不言寝不语,这是规矩。”

花色被小小孩童训了反而有些高兴,笑着道:“这里不是秋家,哪里需yào

那么些规矩?随心便是。”

秋天熙听了像是受到什么感触一般,停下来一会后又拿起筷子,这才回道:“爹爹和娘亲都有些忙,毕竟要肩负着家族的责任。”

花色突然就吃不下了,这哪里是孩童能说出来的话啊?

吃过饭,花色实在困顿的厉害,便去床上躺了一会,秋天熙也是个懂事的,没有打搅花色,自己拿了铲子在外面帮牡丹松土。外面的喧闹声渐渐地不再那么刺耳,因着早上起得太早,花色很快便睡了过去。破天荒的做了一个好梦。

醒来时候秋天熙已经不见了,听春久说是秋允画将秋天熙接了过去。花色有些可惜,本来还以为能和他多相处一会的。

醒来后花色便去院子转转,走廊下还有几棵被抛弃在一旁的牡丹花。花色见了不由自主的叹气,蹲下身子将秋天熙尚未完成的动作继xù

做下去。

待收拾好了,花色无事做便倚着廊檐的柱子发呆,说是发呆其实心里想着的是白君泽。想必不用多说旁人也都是能看出来的。至少香悦与春久二人都是捂着嘴下了去。

花色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脑中更是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等回过神来才发xiàn

一下午脑子里都是白君泽、白君泽、白君泽!除了他真的是没了其他人。

花色叹一口气,总是自欺欺人的说忘了他,又哪里是忘得掉的。且近日白君泽明显示好的动作花色也是能看得到。今日更特意带花色去他们兄妹三人的秘密场所,也是对花色的一种认同吧。

想到这花色更是一颗心胡乱跳个不停,白君泽到底是什么意思?里面又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过了这么久,若是花色还一点戒备心没有,那也太傻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求娶

天色渐渐地暗沉下来。晚风吹的凉意袭人,春久拿来衣裳替花色披上道:“小姐,时辰已是不早了,我们可是要回了?”

花色听春久说话才回过神来,确实已经不早了。

“主子在外面等了许久……”香悦也是支支吾吾的说话,花色先是一愣,是了,今日哥哥也是在的。酒席已经散去多时,哥哥可不是等了许久。

花色站起身来道:“我们回罢。”说完在心里道:还真是将白君泽的话奉为圭臬了,若他今日不来,自己便一直等下去?真是可笑。

花色出门也无人阻止,三人畅通无阻的走到前院,林兮之正等在那里。看见说三人出来也没问缘由,只是笑着道:“今日可是累了?我们回去吧。”

花色心中一阵酸涩,扯出一抹强笑道:“好。”兄妹二人便并肩出了白府大门。

回去后,徐粲然与林千舫都在,好似在等二人用膳。徐粲然见到花色二人道:“今日辛苦了。”

林兮之一如既往的温和笑了笑道:“只是过去吃了一顿饭,哪里谈得上辛苦。”

众人入座后,花色有些情绪不佳。林千舫见了便说一些最近的见闻,大多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笑话。花色知dào

林千舫的用意,也极力的将情绪压下去。

用过膳后,下人过来情理桌子上的东西。待用上茶水后几人又是说着闲话,也不知怎么就说上人的品性这个话题。林千舫说:“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果然不假。”

徐粲然奇怪的看他一眼,冷哼一声道:“怎么?你也知dào

你自己表里不一?”

自林千舫与徐粲然混熟后。这二人便有些不对盘。花色与徐粲然聊过林千舫,此人懂得韬光养晦,又是聪慧之人,将来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林千舫虽说是林家人,但是于花色来说还不如徐粲然可信。花色便将之前发生的一些事说与徐粲然听。徐粲然听后对林千舫绑走花色一事也是持有怀疑态度。因为与林巧巧感情深厚。在那时候展现自己的底线,仅这点便相当可疑。

况且那些林家人对族长这位子虎视眈眈,让花色不得不多想。告知徐粲然也是希望他能防备一些。花色居于内院,有些时候防不胜防。也是自那一日起,徐粲然对林千舫上了心,而且表现的也很明显。

林千舫毫不在意的笑笑。又说:“多一些防备总是没错的。”也不知说的是徐粲然还是说的自己。

林兮之却是微微点头,似是赞同林千舫的话。

林千舫又说:“没来卉城之前总是想着这里是皇城,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却又求之不得的圣地。”说着好笑的摇摇头,道:“如今才知dào

这卉城哪里是圣地啊,简直比之虎穴狼窝丝毫不逊色。”

林千舫说完。几人都是一阵沉默。这里的几位谁人不是深有体会?确实,众人只看到卉城华丽的外表,哪里知dào

它光鲜亮丽的表层之下隐藏着的是什么?

“爹轻易不让我出门,总说我心思单纯。在那小镇上有他护着,随我成什么模样。就连我长成那般纨绔也丝毫不会训斥我什么。以前不懂事,觉得父亲溺爱于我,才让我长成了那般不成器的模样。”林千舫缓缓回忆起来。

林千舫早慧,小时候便展现出不凡来。可是父亲看到后总是暗自蹙眉。林千舫以为自己不够好,更是努力读书。可是依旧没有任何改变,甚至父亲的笑脸变得更少。就连愚笨的小弟时常也能得到父亲的笑脸……为了引得父亲的关注。久而久之林千舫变养成了纨绔的模样。

也是那时候起父亲渐渐正眼看自己,虽然大多数都是颇为无奈,但依旧会为林千舫捅的篓子善后。

十二岁时候,林千舫带着弟弟出去玩,兄弟二人玩闹的过了天黑之前迷了路。二人冻得哆嗦时候听到几声哭喊,那时候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林千舫便带着弟弟一起向那哭喊的声音走去。

去的时候已经晚了,那名女子已经一头撞到树上断了气。站在旷野上的六七人面面相觑。也不知是谁冷哼一声道:“不识抬举。”

余下的人也是狠狠啐一口,相互笑了起来。那些人比林千舫大些。但也是半大的小子。

虽然林千舫寻日里喜欢恶作剧,但那也是捉个虫子吓人的程度,哪里敢杀人?那时候兄弟二人都是愣了,弟弟更是吓得瑟瑟发抖,林千舫怕他哭出来,伸手捂住弟弟的口鼻。只是二人依旧没有逃掉,被那些人发xiàn

了。

林千舫清楚的记得那时候的场景,一群人居高临下的站在兄弟二人面前。也不知dào

是谁说了一句:“啊!杀人犯!我看到了!小小年纪竟然学那些登徒子!”

余下的人默契大笑,怕他们二人说了不该说的,更是六七人齐手招呼林千舫兄弟。等二人奄奄一息时,捉了他们二人报官。

林千舫走在半路上就晕了过去,等醒来时一切都成了定局。更让人接受不了的是弟弟竟然被那些围殴致死。那六七人因着惩治的是“暴徒”丝毫没有被惩戒。

再后来,父亲打点了三个月才将林千舫接回家去,家财几乎散尽。林千舫更是在家中躺了一年才好。那一年是林千舫最为平静的一年。每天除了想着如何复仇便没了其他念头,第一天备好了计划,第二天想出不足之处,推翻、完善。一天一天累计下来,近一年的时间,每日每日都在完善。

等出来后,林千舫便成了“头脑不太灵光的纨绔子弟”。不仅外面的人,就是自家人对林千舫也是嫌恶不已。

后来,那些杀人凶手自然每人都落了个凄惨下场。那时候林千舫没了复仇之后的快感,反而整日精神恹恹。林千舫父亲有所察觉,将林千舫领到书房说了一下午的话。说的都是关于小时候的回忆,句句动情。印象最深的便是那句:“你们兄弟二人虽然调皮,但不是坏孩子。”

也是那句话让林千舫痛哭流涕,才将一年来的惧怕、委屈、不甘、忿恨狠狠哭了出来。哭过之后,林千舫并没有将事情说与父亲听。也是从那时候起,林千舫被父亲限制了自由。父亲宁愿自己变成真zhèng

的纨绔也不让自己走出小镇。

许是那时候林父便知dào

自家儿子非池中物,怕他总有一天逃离了自己为他撑起的安稳天空,见识外面凶险的世界。

也不知dào

怎么的,林千舫便想起自己成年时候与父亲醉在桌上,父亲说的话——我只希望你平安。

“令尊本也是卉城人士,后来迁居至林家旁系,自然见识的比旁人多。”林兮由衷的说了一句。既不是安抚林千舫也不是赞美林千舫的父亲。

林兮之这般说话,林千舫反倒得了安慰,道:“是啊,父亲就是知dào

外面世界险恶才不愿意我独身出来的。”说着叹了口气,内心满是愧疚。

林千舫能有此感悟也是好事,但是林兮之并不发表任何意见,每位家长对待孩子的教育方式和期望都是不同的,林兮之的父亲林金榭也是希望林兮之兄妹二人平安就好,但是却让林兮之独自出去历练,想让林兮之适应这个世界。两位父亲的选择的方式截然不同。

如今天色已黑,春久与香悦点燃烛火,茶水也已经换了两次。几人还没有散开的意思。

沉默好一会,林千舫站起身对着林兮之长鞠一躬道:“敢问族长,您对林千舫此人的印象如何?”

林兮之好像已经知dào

眼前之人要做什么,面上带了一丝严肃,也不知是不是烛光的缘故,花色好似见哥哥脸上有一丝挣扎。

林兮之半晌未说话,许久叹了一口气道:“有胆有色、人中龙凤,日后必能飞黄腾达。”

这一句话并不是最好的评价,但是对于此时林千舫要求的事来说已是足够了。林千舫又是长鞠一躬道:“族长谬赞,飞黄腾达并不是千舫的愿望,只求一心人相互扶持终老。”说着一撩袍子单膝跪下道:“请族长割爱,将花色姑娘下嫁于我。”

花色一惊,忽的站起身,面上一片震惊。不仅花色,徐粲然也是面上大惊,而后便生出几分恼怒来道:“休想!”

林千舫却是丝毫没有在意,就如今来说林千舫对着林兮之下跪便是表达敬意,承认林兮之林家族长的身份了。

花色也是知dào

林千舫的意思,起先,林千舫可能还有与哥哥一拼的意思,如今是什么意思?竟是为了要求娶自己放qì

了族长的位子?

花色不知所措的看向哥哥。

林兮之却是没有一口拒绝林千舫,好半晌,室内一片宁静,花色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徐粲然蹙着眉头道:“兮之!”撕扯的竟是破了音。

林兮之好半晌没有动作,花色却是知dào

哥哥在认真思考可行性……(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求娶(二)

花色不是没头脑之人,虽然一开始的瞬间确实被震惊取代,但,待平复下来后便心思百转。林兮之对花色的疼爱花色又怎么会不知?若要说哥哥会为了自己利益而不顾花色的意愿做出一些让花色难受的事,花色是怎么也不会信的。这样一来便只有一中解释——定是有什么事情不得不让哥哥有这样的想法。

林兮之好半晌没有回应,抬眼看了看花色。花色如今的面色已经恢复正常,林兮之看不出什么。

徐粲然见林兮之这般眉头紧蹙道:“事情并不是不可挽救,如今谈论这些尚且早了些。”声音比之平常要高昂些,对此事不赞成的态度十足十。

林千舫依旧跪在地上,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林兮之叹了一口气道:“此时再议吧。”说着对花色道:“你先回去。”

花色站起身子屈膝对三人一礼而后退下。出了门后,花色腿脚有些发软,春久与香悦一直在门外,见花色精神不佳匆忙上前扶住。见她们二人的表情,显然也是听到了。

又是一夜无眠。清早起床时候花色便唤来春久道:“你去向那许家兄弟们套套话,近日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春久应下,屈膝一礼便出去了。

花色闲着无事,坐在房中又是翻了翻医书,这些知识像是刻在花色脑海中一般,即便如今想忘怕是也不容易。

在垂柳小镇的时候,花色说要开一间医馆确实是那么想的。不说悬壶济世,打发时间也是好的,总比坐在后院中寥寥无趣的度过要好得多。也不知dào

是不是应了那句俗话叫好事多磨。开医馆这事一直被搁置……正想着听到敲门声,花色回头看去正是徐粲然立在门外。

花色放下手中的医书,站起身来请徐粲然进门。这里的林府比之乡居里要少了很多规矩,男子进女子闺房这种忌讳事并不足为道。

“粲然哥哥可是有事?”花色接过香悦端上来的茶水亲自递于徐粲然,就是昨晚的来说。徐粲然爱hù

自己这一情谊便值得花色这么做。

徐粲然见了嘴角挂上笑道:“多谢。”而后将茶水放在木几上道:“我也不与你说闲话了,昨日林千舫说的那件事……你有什么想法?”

花色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笑了笑道:“花色如今比不得其他待字闺中的女子,虽说也是想找一位称心如意的郎君。但是,此生怕是不太可能了。如今有人愿意娶我,我自是感激不尽。”

徐粲然听到前面一句话。还满是欣慰之色,后面便冷下脸来。花色说完之后,徐粲然才道:“宁国不比邳国,虽说晚嫁的女子少之又少,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待他日你哥哥功成名就。替你招婿也是可以的,你且莫妄自菲薄。”

徐粲然的话,花色听了自是高兴,而后便是一阵沉默。说实在的,花色自己也知dào

再觅得良人是多么艰难的事情。所以才会想着开间医馆度过余生。但是如今听徐粲然这番话,心中的感动之情确实满满的,甚至无法言绘。

徐粲然又说:“你哥哥也不是贪恋权贵之人,若不然他不会辗转来到宁国。要知dào

。那薛谨然与他是一门同出的。”

花色点点头。

“如今你哥哥有两件事放不下,一件是你们父母之仇,第二便是你的婚事。”说着徐粲然也不知dào

想到了什么。继xù

说:“不管你哥哥做什么决定都是好意,你切莫……”后面的话徐粲然没再说。

花色却是懂他的意思,想来自己的婚事已经迫在眉睫了。虽然徐粲然并不赞同哥哥如今便定下花色的亲事,但还是来替哥哥说情。只是花色哪里又会怨自己哥哥?徐粲然是多虑了。

花色开口问徐粲然:“可是朝中出了什么事?”

徐粲然叹一口气道:“如今大街小巷传出不少圣女身份之谜。传播谣言之人还说当今圣女是假的,真zhèng

的圣女是林家嫡女。”

花色一愣,这个情况花色已经想到了。林莫这些天并不在林府,花色便想到他会有所动作。可是这仅仅是一个谣言。没有真凭实据的事情。就算花色后肩真的有菱形胎记那又如何?谁又看过?

要说旁人,白芷却是看过。只是她的身份便是“圣女”,谁又会自曝其短?

徐粲然见花色并不惊讶,先是一愣,而后想到花色怕是也听说了,便也坦然。又说:“如今秋家嫡子秋木析游历归来,手中握有众多朝中官员结党营私、贪污受贿的证据。这秋家嫡子归来一事朝中一片震惊。哪里知dào

秋家嫡子卧病在床实为幌子。”

花色也是一片震惊,都说秋家嫡子只剩一口气吊着了,哪里曾想到这一切只是假象?“可是秋允画不是宁皇身边的人吗?”花色问道。

徐粲然也是知dào

花色想问什么,回答:“宁皇确实做秋允画的后盾,要将秋家族长之位传与他,只是哪里知dào

秋允画在御书房明确表示不会与秋木析争夺族长的位子。为这事,宁皇在御书房大发雷霆,秋允画挨了一顿打,昨夜险些没有捱过去。”

花色心中一阵翻涌,忙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徐粲然道:“你问的是哪一件?秋家嫡子的话已经回来两日了,昨日早上随秋家长老上朝,并且请奏宁皇。只是暂且还未说出朝中官员的名字来。不得不说,这秋家嫡子的做法实在大块人心。”说完脸上的表情明朗许多。

花色也是能想象出来那些做贼心虚的官员们回去后该是怎么样战战兢兢地想对策。不过,花色想知dào

的是这秋允画被打一事……

“至于这秋允画挨了一顿打却是昨日辰时左右,下午时候秋家便四处找寻大夫,最后还是白君泽拿了名帖过来寻我过去的。昨日我们散去后,白君泽又来请了我一趟,好在喊得及时,若不然秋允画那条命怕是保不住了。”徐粲然说着摇摇头,也不知dào

是不是在惋惜秋允画。

花色听了之后,这才知dào

昨日白君泽为何匆匆离去一直到晚上也没有回来。秋允画与白君泽一直关系不错,白君泽自然不会看着秋允画身亡。

也不知dào

是不是因为徐粲然的解释,花色心中的阴霾稍稍散了去。扯出一抹笑容问道:“只是这些与我的婚事有什么关系?”

徐粲然叹一口气道:“如今真假圣女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也不知dào

是谁这么大的本事将皇后小时的种种遭遇查明清楚。这个暂且不提,今日早上秋家已经有了消息,说贪污受贿之人大多都是出生平寒之人。这便是将世家之人排除在外,这对于众世家来说是一次漂亮的翻身仗。”徐粲然不紧不慢的缓缓解释与花色听。

花色点着头,时不时回应一声,再替徐粲然沏满水。

徐粲然又喝了一口水继xù

说:“世家翻身指日可待,但是对于宁皇来说便又是一道难题。如今朝堂之上几方牵制,宁皇算做一方、白君泽算作一方、世家算为一方,还有一方便是周筠廷为首的寒子朝臣们。如今白君泽与世家毫无疑问是一方的,若是秋家嫡子手中的证据是真的,那么宁皇必定要损失不少得力干将。”

花色嗯一声,道:“这也是为何皇室不出来辟谣的原因?”辟谣自然辟的是真假圣女一事。

皇室不仅不辟谣,此后怕是还会承认花色圣女的身份。花色圣女的身份一旦被承认,只怕婚事便成了笼络人心一招棋子。

徐粲然点头道:“是啊,这便是你哥哥并没有回绝林千舫的原因。你哥哥为了林家自然是要归顺皇室的,到时你的亲事便真的不由你们自己掌控了。”

花色叹息一声,便沉默不言。

徐粲然又是喝了一口茶,叹气道:“你若是不愿便嫁与我吧。”

花色险些被口水呛住,怔愣着抬起头看向徐粲然,见徐粲然并不似开玩笑愣愣道:“你……你不是……”而后想起来有些话不能说又结结巴巴道:“我……我……”

徐粲然也不与花色绕弯子,直接道:“你与我是同一类人,认定一个人便会死心眼到底。”说着苦笑一声,而后又道:“林千舫此人心思深沉,又是有抱负之人,于你来说并不是良人。”

花色也是知dào

林千舫并非良人,但是若要嫁与徐粲然……实在是别扭。

徐粲然继xù

说:“虽然我比起白君泽、比起兮之,甚至比起林千舫也是逊色很多,但至少我能许你一世安稳,你之前不是想开医馆吗?我们找个安宁的小镇住下治病救人可好?”

徐粲然的这番话确实说到花色心里去了,但是大仇未报,花色怎能轻易抽身而去?

徐粲然也是想到了这点,道:“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我们远离这里。”花色心中一暖,寻日里看着徐粲然大大咧咧,做事也是冲动,没想到对人竟是心细至此。(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求娶(三)

徐粲然的话让花色有些心动,若是找不到如意郎君,但是有一位兴趣相投的知己也是不错的。哥哥肯定也是能同意的。花色不敢说徐粲然能完全忘了林兮之,但若是娶了自己定也是会全心以对的。

其实还有一点,花色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想着徐粲然能离哥哥远些,又希望做出这个决定后能帮徐粲然试探哥哥的心思。若是哥哥对徐粲然有忌讳,那么花色与徐粲然在一起后,二人选择远走他乡便是最好的结局。若哥哥对徐粲然有意思……那便不是花色能左右得了了。

花色不说话,徐粲然也是沉默。屋内虽说开了窗户通气,但依旧有些闷热。二人都是额头都是开始出了汗渍。

许久后花色才开口道:“粲然哥哥若是不嫌花色愚笨,此后便仰仗粲然哥哥了。”

花色说完,徐粲然扯出一抹强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去兮之哪里了,你且等我的消息。”说完站起身走了。

送走徐粲然后,香悦过来看着花*言又止道:“小姐……”

香悦大抵是听到了花色与徐粲然的对话,想劝慰花色,但是花色如今并不想听,打断道:“春久也该回来了,你去看看。”

香悦面上一片挣扎,最后还是屈膝下去了。只余花色一人时,花色又想起了很多事情,比如惨死的孩子,比如去世的双亲,比如那曲家一门,比如被截杀的无辜百姓。一桩桩一幕幕皆是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在花色脑海中游过。

有一种想法在花色脑海中成型,不管结果如何。总是要去试一试的。

这方花色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那方徐粲然敲响林兮之的门道:“兮之可在?”

林兮之已经下了早朝回来,今日早朝之上虽说没有发生什么的,但是剑拔弩张的气氛丝毫没有改善。那秋家嫡子也不知从哪里历练归来,也不知dào

手中又掌握着什么样证据。但是因着他那一番话。如今的朝堂之上一片哗然,争论更是不休。

好不容易捱到下了早朝,宁皇又单独召见林兮之,说是想听听林兮之的意见,林兮之见他余怒未消的模样自然不敢轻易开口,于是便说了一些好话。被宁皇一句“敷衍之词”打发了出来。宁皇根本就是心中有了计较,找林兮之也不过是为了向朝中百官表明林家在宁皇心中的地位。捧得越高越是危机重重,这点林兮之又岂是不知?

这么一来,花色的亲事便更是迫在眉睫。林千舫此人从第一次见面便明确是为了花色而来。与兄妹二人相处了许久却是没有看出来一丝对花色有爱慕的情谊。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又是站出来求婚,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偏偏林千舫此人的生平确实如他说的那般。丝毫没有不对的地方。越是这样反而让人生疑。

因着思考的事情太多,林兮之不得不练习字帖沉下浮躁的心。刚刚平静下来就听到徐粲然敲门的声音,于是道了句:“进来吧。”

徐粲然推门而入,见到林兮之坐在文案面前,右手提笔细细写字,突然间徐粲然不安的心便静了下来。

林兮之见徐粲然进门后并没有出声,问道:“你来找我有事?”

徐粲然道:“我为了昨晚那件事来的。”

林兮之不做声,直到写完最后一句诗词才放下笔背手出来道:“昨晚那事我已经考lǜ

好了。你不用再劝我。”

徐粲然并无惊讶的神色,想来已经猜到林兮之的话了,于是开口道:“你先别急着说结论。我且问你:林千舫此人你觉得可信否?”

林兮之迟疑一会点头道:“他是我林家人,虽说目的不明,但是万万不会做出危害家族之事。”

徐粲然点头道:“会不会危害林家这件事姑且不论,此人对花色是不是真心的你难道看不出来?这样的人,花色嫁与他,你又怎么信得过他能照顾好花色?”原来徐粲然说的“可信否”是这么个可信法。

徐粲然的质问声让林兮之有一瞬间答不上来。最后叹了一声气道:“花色死心眼,认定一个人便不撞南墙不回头。白君泽此人确实是人中龙凤。可惜并不是花色的良人,与其让花色继xù

跟着白君泽还不如另觅良缘。”且林千舫也是林家之人。算来与自己这一脉也是远方表亲关系,自己既然是林家族长定不会让林家人欺辱了花色去。

只是这是这话林兮之没有说出来。

徐粲然本来想脱口而出求娶花色的话,只是忍了下来,这时候若是太过冲动只怕会让林兮之认为自己说的只是一时气话。虽然徐粲然确实也有试探林兮之的意思,说来,总是免不了好些算计。

徐粲然吸了一口气道:“白君泽负花色良多,确实不是良人。但是你可曾问过花色的意愿?你想着要护她、爱她,却没有问过她自己的意思。”

林兮之打断徐粲然道:“若是得到我不想听的答案,平白添了怨气,既如此为什么又要问?”

也不知dào

怎么的,听林兮之这般轻描淡写过去的语气,徐粲然便生了一肚子的气。徐粲然忍了好半晌才忍下。

这期间林兮之又说:“花色向来懂事,她会明白我的苦心。”

徐粲然压下火气道:“你又没有问过花色,怎么知dào

她明不明白你的苦心?你可知dào

她如今最想做的是什么?”也是奇怪,最初的火气压下去后,徐粲然反而能心平气和的说话。

林兮之一愣,这些天尽是顾着朝堂之上的事情,哪里与花色好好说过话?突然被徐粲然这么一问确实不知dào

该如何回答。

徐粲然见林兮之这般,叹了一口气道:“你可知dào

花色并不喜欢这争来斗去的大家纷端?你可知花色并不想着再嫁良人?你可知花色只是想找一个平静的镇子安度余生?”

一连三个“你可知”让林兮之愣在当场。林兮之心中的震撼自是不可避免的,花色从未说过这些,林兮之说的话花色从来都是没有二话的,如今被徐粲然这么一说,原来自己处处为花色着想的心情,从另一方面说来确实困顿着花色的枷锁……难怪!难怪回了林家之后花色很少露出笑容,林兮之只以为她不喜欢林家,却原来真zhèng

的原因是失了自由!

是啊,经lì

了那么多之后,哪里能不知dào

自由是最为可贵的。可笑自己还一直沾沾自喜为了花色的未来做了多番努力!自己这个亲哥哥竟是不如旁人看的清楚。

徐粲然见林兮之脸色变了几变,惊觉是不是自己话说的重了些,但是若不这样说只怕林兮之真的要将花色嫁给不愿意的嫁的人了。于是又道:“你将花色嫁与我罢!我与花色也算是同道中人,她是我妹子,我自然不会叫她受委屈。”

林兮之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听见徐粲然又说了话,抬起头来看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面上表情变得复杂。

徐粲然道:“花色想开间医馆救死扶伤,我便与她携手治病救人。花色经lì

那么多,哪里是惧怕清苦生活之人?她最怕的是失去自由啊!”

林兮之将花色之前的经lì

又在脑中经lì

了一遍,越想越是觉得惭愧,好半晌对徐粲然道:“你是被宁皇驱逐之人,花色如今的身份特殊,若是嫁与你,只怕你们前途坎坷……”

徐粲然确实全然不怕,道:“我不求名,花色也不逐利,怕些什么?”说着也不知dào

想到了什么突然软下来语气道:“你疼爱花色,花色也敬重你,只是你们兄妹二人都是以自己的臆测来为对方好……虽说你们本意是好的,但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说着煞有其事的摇摇头。

林兮之未做声,徐粲然又道:“花色交与我你便放心吧。”说完也不管林兮之有没有同意自顾自的告辞道:“今日便不打扰你们兄妹了,左右闲着无事,你们何不好好谈谈?”说完一甩袖子走了。

徐粲然走了后,林兮之确实有一些恍惚,而后便抬脚往花色的院子走去,一路上也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脸上都是凝重之色。

香悦与春久被花色赶在门外,老远看见林兮之过来后,一人敲门告知花色,一人匆忙迎上来。

林兮之见春久迎上来颔首问道:“花色可是在里面?”

春久点头道是,而后支支吾吾的不知dào

怎么开口。

林兮之自是要问,春久这才一咬牙道:“小姐……小姐说今日不见客。”

这下是林兮之怔愣了,看这春久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快步走到花色房门前敲门道:“花色,开门!”

好半晌里面没有反应,香悦也是急的出了一身汗,在一旁劝着道:“小姐,主子来看您来了,您开开门。”

林兮之见里面还是没有反应便抬脚去踹门,花色并不是任性之人,若是在里面不开门那便定是出事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秋木析

只是林兮之还未踢到门,门已经缓缓开了,开门的正是花色,林兮之吓了一跳,慌忙改变力道生怕伤着花色。花色一愣道:“哥哥这是在做什么?”

林兮之站稳后看向花色道:“怎的敲了好半天门你也不应声?”

花色一脸茫然道:“我没有听见,方才有些困了,便躺了一会。”说着低下头去,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三人这才松一口气。

花色小声道:“方才将茶水倒在了衣服上因此才锁的门,之后便忘了,让哥哥担忧了。”之后又看向春久与香悦二人道:“也让你们二人担忧了。”

春久与香悦连说不敢。而后知dào

兄妹俩有话要说便识趣的退下。林兮之进了门之后确实看到外间有散乱放着的衣服,这才相信花色的话。

花色顺着林兮之的视线看去,脸上一红,磨蹭着过去将衣服收了起来。而后替林兮之沏了一杯茶。

林兮之摩挲着杯口有好多话到了嘴边,就是不知dào

该怎么说。见花色静坐在自己对面垂着头一副贤淑的姿态叹了一口气道:“小时候我们时常一起玩耍,那时候你便如同假小子一般,娘亲还时常在爹面前抱怨,说我将你带成了男孩性子,为此我没少挨训。”说着想到小时候的场景,思绪竟是不知dào

游去了哪里。

花色见林兮之满脸感慨也是想到那时候无忧无虑的光景,嘴角挂上一抹笑,也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兄妹二人各是怀着心思,一时之间也没人说话。

过了一会林兮之才叹了一口气问道:“我们兄妹二人之前许久未见。说来也是我这个做兄长的不是。离家数载,竟是一次也没有回去看望二老,也是知dào

你到了适婚年纪,总想着二老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便也不管不顾。如今却来做出兄长的模样事事替你拿主意……实在是羞愧不已。”

林兮之这番话说的真真诚诚。语气也是真的羞愧不已。只是花色哪里这般想过?连忙安抚道:“哥哥说的哪里话?你出门游历之时爹爹便说过,做不出成绩不要回来。之后身为臣子自然有更多要事,回不来也是可以谅解的,再说哥哥不是时常寄信回来吗?”说着已经走到林兮之身边了,见林兮之满是懊恼之色,跪下身子俯在哥哥膝上道:“况且您是我兄长。长兄为父,花色只有你这么一位亲人,不听你的听谁的?”

林兮之脸上一片动容,好半晌也不知dào

下定了什么决心,挣扎道:“粲然过来与我说想娶你。你……你有什么想法?”

花色叹息一声,见哥哥更多的是偏向自己的意愿便知dào

他对徐粲然确实没有徐粲然的那般心思,也是,同为男子却相互喜欢,这岂不是乱了常伦?于是回答:“花色自然是愿意的。”

林兮之看着花色的眼睛,见她不像是说谎才点头道:“也好!你们二人都是会医术,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说着站起身连招呼与未打便出了花色的房间。

花色见哥哥这般模样,实在是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于是只好装作不知目送他走远。

到了傍晚徐粲然过来,看见花色便道:“你哥哥同意我们的婚事了。”脸上的表情花色形容不上来,花色猜想该是难过吧。

二人说了一会话春久过来对着二人屈膝一礼道:“徐公子。秋府来人请您去一趟。”

徐粲然颔首道:“这就来。”而后便向花色告辞。花色急忙拦住徐粲然问:“秋允画伤情怎样?”

徐粲然回道:“还在高烧,我且去看看。”

花色抿抿嘴,问徐粲然:“我可能同去?秋允画与我也算相识一场……”

徐粲然听花色这么一说自然不会拒绝。他不太了解秋允画与花色二人的纠葛,若是知dào

了……只怕不会这么轻易替他医治了吧。花色暗自叹气,而后跟着徐粲然往外面走去。

香悦见状匆忙拿了一件衣裳替花色披上道:“晚上风大,小姐莫要冻着。”花色道了声谢而后便紧跟着徐粲然往外面走去。

因着是去治病。花色并未带春久与香悦二人。到了林府外面,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那里。站在马车外面的是一名老人,显然是认识徐粲然的。对着徐粲然长鞠一躬道:“今日又要叨扰徐大夫了。”说完也不没问花色,对着花色鞠了一躬便请二人上马车。待二人上了马后,竟是亲自驾着马车往秋家赶去。倒是一旁的马夫没了用武之地。

一路疾驰,不过两刻钟的时间便到了秋府,老人家替二人打了帘子道:“请下马车。”

二人下来后老人家又是匆匆地进了门,守门的家丁看见老人家抱拳齐声喊了一句:“管家您回来了!”原来这位亲自驭马的老人家竟是秋府的管家。

徐粲然显然也是知dào

的,见花色有些惊讶道:“他们请我们来,自然要以礼相待。我们还是早些进去吧,看老管家如此匆忙的样子想来怕是秋允画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花色应下,二人便跟着管家进了门。匆匆进门,花色连秋家大门立在哪一方位也是不知dào

。二人进了门后走了好几百步才穿过厅堂外后院走去。秋允画的院子灯火通明,里面围了不少人,皆是对秋允画嘘寒问暖的模样。

许是都见过徐粲然,看到徐粲然进门皆是识趣的让开。徐粲然进门便蹙紧了眉头,如今更是丝毫不客气地撵人道:“围着做什么?还不快些散开。”

在这边围着的人大多都是老者,听了徐粲然的话俱是暗暗皱眉,但是也没有说什么,想必也不是头一次领教徐粲然的脾气了。其实徐粲然脾气算是好的,若是唤作林莫老爷子,能直接把人骂出去。这些人唧唧喳喳围在病人周围哪里能让病人好好歇息了?

有识趣的便退下了,还有一些装作没有听到徐粲然话,赖在那里不走。徐粲然冷哼一声正要开口,却被门外之人撵了出去。

来人披散着头发,一身劲装打扮。显然刚刚沐浴过。还未进门便冷着声音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出去?”虽然语气并不强烈,但让那些倚老卖老的老人全都脖子一缩乖乖的请辞,管家也是抱拳出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花色的错觉,这些人好似很怕这位年轻的男子。因着如今光线并不强烈,男子又是被披散着的头发遮去了大半个面容,花色并未看清他的长相。

待那些人走后,劲装男子才对着徐粲然二人抱拳道:“让二位见笑了,如今天色已经不早,还要叨扰二位实在是不好意思。”一席话倒是说的客气。

徐粲然好似并不讨厌此人,抱拳道:“秋公子客气,既然我已经收下这名病人,自是要负责到底的。”

秋公子?花色一愣,这位便是这几日街头巷尾讨论的秋木析其人?原来确实不是如传闻中的那般是个病弱的男子。

秋木析见花色目光坦然的打量自己,轻声一笑道:“让女大夫见笑,秋某失仪了。实在是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怕会对允画身体不利,因此才匆忙换了装过来。”

花色这才惊觉自己太过随便了,脸上一红匆忙低下头。秋木析没有再将话题放在这个上面,直接对徐粲然说:“允画自昨日起便反复高烧,他近年来身子一向不错……就是不知dào

如今怎的这般脆弱。”说着叹息一声。

徐粲然点点头,而后将手探到秋允画的腕间,看了一会对花色道:“你也来看看。”

花色应下,接替了徐粲然本来的位子专心把脉起来。过了一会花色才收手,对上徐粲然与秋木析面无表情的说:“怕是中了毒了。”

徐粲然也是颔首道:“你与我得出同样的结论了。”而后对花色道:“你先出去,我先看看他的伤情。”

花色知dào

秋允画伤口在什么位置,脸一红便屈膝出了去。这里有徐粲然自己便不用装作坦然的面对尴尬位置的伤口了。

出去后,花色便随便转了转,因着不是自己家的府邸,花色也只是很小心走了几步。回去的路也是清楚的记得。一边走一边在心中叹气,不知dào

这位让朝堂之上的官员们人心惶惶的秋家嫡子到底是怎样的人,若也是逃不过世俗纠缠,这样的人也不知dào

能坚守本心、不同流合污到几时……

正想着呢,花色听到一阵孩童们的争吵声,孩子们都还年幼,因此并不能分辨男声或是女声,不过这个时候一般不是该到睡觉时间了吗?这些孩子在做什么?

因着好奇,花色便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顺着秋允画院子里微弱的灯火花色只能大概判断这里是另一座院子,有三两名稍稍大的孩童在欺负中间一名小孩。小孩有些不知所措,但是没有表现出一丝软弱。花色睁大眼睛看去,这人不是秋天熙是谁?

秋天熙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怒气,只是很平静的看着围住自己的孩子们道:“我要回去睡觉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真真假假

秋天熙说话的时候声调没有丝毫的示弱,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如此才惹得那些稍大的孩子们更加不悦,竟是动起手来。花色正要前去阻止,哪里知dào

已经有人先一步出声喝止道:“你们在做什么?”

那些孩子们俱是一愣,随即轰散开来,只有秋天熙一人不紧不慢的向院子外面走来。

那出声喝止之人走上前去,正好停在亮处。花色见到此人时明显一愣。这人……这人不是苏卿么?方才苏卿喝声花色还说有些熟悉,哪里想到竟是苏卿!

苏卿上前两步对着秋天熙颔首道:“少主!”秋天熙“嗯”一声,丝毫不见在花色面前的小儿姿态,这模样一如花色与他初见时候。

如今让花色惊叹的不是秋天熙小小年纪便如此沉稳的姿态,而是苏卿……苏卿竟是唤秋天熙为少主?花色是知dào

苏卿如今在卉城之中的。先前苏卿向花色辞别时候便说来卉城,况且搬出神司府的时候哥哥也曾说过遇见苏卿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见面,实在是让花色颇为诧异。

想当初,苏卿的态度极为偏执,不喜官场之人已经不是花色一人能明确感觉到。哥哥当时说的时候徐粲然也是在的,徐粲然听过与花色的反应一样,都是满脸不可思议。

春柳小镇的灭门之灾,徐粲然也是亲身经lì

的,都知dào

是刑部之人为之。可是春试的时候苏卿却是面色无常的与刑部之人相处,听说苏卿还在刑部做事……

如今在秋家看见苏卿,花色还真是说不出来心中的滋味。

花色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院子已经又进了一人。来人正是披散着头发的秋木析。原来在院中的二人看见秋木析后抱拳行礼道:

“爹爹!”

“主子!”

花色这才知dào

秋天熙竟是秋木析的孩子。只是不知dào

这些年来秋家人是怎么向外面介shào

秋天熙此人的。

秋木析好似心情不错,丝毫没有沉稳的模样将秋天熙抱起来,笑嘻嘻道:“这么晚在这里做什么呢?可是想爹爹了?”秋天熙面上一阵别扭,左躲右避才没有让秋木析捏到自己的脸。

苏卿眼观鼻鼻观心,装作看不到。秋木析笑闹过后对苏卿道:“今日已是不早了。你回去罢!有消息我会派人通知你的。”

苏卿应下,抱拳后退了下去。

只余秋天熙父子二人的时候,秋木析笑着捏了捏秋天熙的鼻子说:“今日可是又有人欺负你了?与爹爹说说。”

秋天熙一阵无奈,躲也躲不过,嗡着声音回答:“他们说我没有爹爹没有娘亲,是野种。”花色虽不知dào

秋家恩怨。但是孩童嘴中说出来的坏话,孩子们大多不知dào

它的意义。

如此可见教会他们这句坏话的大人才是真zhèng

的歹人心肠。对孩子用这样侮辱性的词句,此人的德行可见一般。

秋木析听儿子说了这样的话丝毫没有变了脸色,依旧逗弄着怀中的孩子道:“可要爹爹替你报仇?”

秋天熙委委屈屈的模样实在是看着可怜,但是坚定的摇头道:“不用!他们诋毁我便是因为我比他们优秀。对于这样的人实在没必要花时间对付。”

一席话说的秋木析又是将怀中的孩子好好折腾了一番道:“这些话你跟谁学的?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模样,这般嚣张的语气到底像谁啊?”虽说是抱怨的话,但是丝毫没有看出来不满。

秋木析又是逗弄了秋天熙一会,花色站在阴影处动弹不得,若是一开始便出去的话还好,如今已经站了这么许久,显然是已经错过了出去的机会了。只怕自己这么一出去实在不好与秋天熙父子解释原因,但是天色已经不早。那方徐粲然想必也已经快结束了,真是……

花色轻叹一口气,谁知dào

那方秋木析转过头来冷着脸喝道:“是谁?”

花色一惊。抬眼见秋木析面上一片厉色,也不敢再躲,从阴影中走出来道:“本来听到这里有动静才过来看看的,打扰二位实属无奈。”说着屈膝一礼,算做赔罪。

见是花色,秋天熙挣扎着要下来。秋木析放过他,恢复成笑脸对花色道:“原来是花色姑娘。我还以为来了蟊贼!实在是失礼。”

花色脸上一红,这人竟是丝毫不留情面。

秋木析说完拉着已经下来的秋天熙道:“已经不早了。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恕不相送。”说着拉起秋天熙走了。

花色脸上一阵难堪,这人真是……真是丝毫没有气度可言。浪费了一张不错的相貌!

回去的时候,徐粲然果然已经收拾好了,看见花色过来道:“我们回去吧!”

花色颔首,哪里还有待下去的脸皮。

徐粲然见花色面色有些不好kàn

道:“可是受了凉?可要缓缓再走?”

花色摇摇头,道:“已经不早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二人携手离去,出了秋府大门已经有马车等在外面,与来时乘坐的马车不同,这一辆多了一些华丽的装饰。花色正不解呢,马车的帘子被人打开,白君泽从里面探出来道:“今日来看看允画,便想着等你们一起走。”

花色侧脸去看徐粲然,徐粲然明显是知dào

的样子。那么白君泽在这番话便是解释与花色听的了。徐粲然也是颔首道:“刚刚你不在,他过来坐了一会便走了。”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等他们二人。

三人都是熟识,徐粲然也不客气,对花色道:“外面风大,我们快些上去吧。”说着伸手去扶花色,花色也是自然的将手递到徐粲然的掌心,而后笑着对徐粲然点头致谢。

二人的动作看在白君泽眼里,白君泽也只是当做没看见。三人上了马车后,车厢一阵诡异,不说徐粲然与白君泽关系尴尬,就是花色也与白君泽有些许不融洽。白君泽与徐粲然二人面对这坐下,花色一人却是倚在徐粲然背后的车厢上。也不知dào

怎么回事,最近困得厉害,最后在马车摇摇晃晃中便睡了过去。

花色睡过去后,徐粲然问白君泽道:“你与秋家走的近?宁皇心胸狭隘,你可莫要让他心中生了不快。”徐粲然的意思便是让白君泽注意与世家的交往。

白君泽听后点点头,也没做声。马车内灯火通明,二人相对而坐,好似回到了许多年前。徐粲然也不知dào

想到什么感慨道:“当初年少,做事无所顾忌,如今却是有了想法也不敢轻易去尝试。也不知dào

该夸自己长大了,还是该说自己缺了年少时候的勇气。”

白君泽见徐粲然突然这般说话挑了挑眉,而后说了一句:“跟着心走就是。”声音沉稳,说出来的话却是相反。

徐粲然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我倒忘了,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本来就不是被规矩束缚住的男子。若不然也不会一直对白芷念念不忘了。”说着好似想到年少时候,又说:“虽说你平日里看着中规中矩,甚至颇为无趣,但是做的事情向来都与你这人相反。当年可能也是因为这点我才喜欢你吧。”说着摇摇头,满脸艳羡。

白君泽好似也想到了什么,嘴角挂上一抹浅笑。

徐粲然见了笑道:“你该多笑笑的,如今这个样子怕是会引得无数小姑娘为你痴迷吧!”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闷笑出来。

白君泽颇有些无奈,徐粲然当年也是这般,二人有了空闲的时候徐粲然总会拎着酒壶过来找白君泽喝酒,喝酒时候还会说一些“这般如此”的话。说的也不知dào

是夸赞还是抱怨,但是每次白君泽也会搭理两句。

如今这般模样,让二人好似又回到了以前。只是这次二人没有喝酒。又过了一会徐粲然没了话,车厢便恢复成了沉静。只有花色匀速的呼吸声响彻二人耳边。

马车也不知dào

走到了什么地方,突然晃动了一下。花色没有坐稳便从后面向徐粲然倒过来,刚好徐粲然因着晃动回身去看花色,这么一来,花色便跌进了徐粲然的怀里。

花色睡得香沉,徐粲然见了突然便有些羡慕,戳了戳花色的脸颊,丝毫没吵醒花色的意思。想了想还是对白君泽道:“我向林兮之求娶花色,兮之也是同意了。虽说我们成亲不会大办,但到时候还是想请你过来聚上一聚。”

消息说的突然,白君泽明显一愣。徐粲然难得见到白君泽失态,勾起嘴角笑道:“到时候请你做我们证婚人吧!人多热闹!”这后面的话明显是故yì

为之的。

谁知dào

白君泽只是笑笑,除了刚刚听说消息后的惊讶,其余的丝毫没有表现出不妥来。徐粲然觉得无趣便将此事抛之脑后了。

刚好,马车也已经到了林府门前,徐粲然见花色睡得香沉便没有叫醒她,直接打横抱起花色,点头告别白君泽。

白君泽看着二人向林府里面走去,直到徐粲然与花色背影消失在门内才让车夫驾车离开林府。(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远走

花色与徐粲然进门后发xiàn

大厅还有光亮,二人相互对视一眼徐粲然便牵着花色进了大厅。

如今已经是亥时,二人进了门之后看见林兮之与林千舫俱是等在那边。林兮之看见二人回来,稍稍松了口气道:“回来得晚也应该捎个口信回来。”花色才知dào

二人是因为担心才等在大厅上。

徐粲然拱手行礼说了句担忧了之类的话。而后便请辞,被林兮之拦了下来,林兮之道:“我还有话要说。”徐粲然与花色都有些莫名其妙,二人也听话的坐下等林兮之说话。

林兮之还未说话,林千舫便先出声道:“这两日宫中有些不太平,宁皇已经有所行动,是赶在秋木析出手之前先动手。如今已经有不少世家之人匆忙撤离卉城。”

花色也是听说了一些,这些世家匆忙离去,大多都是拖家带口,颇有一去不复返的意思。可是如今正是世家翻身的机会,这些人却做出这番不合常理的事情,实在匪夷所思。

“宁皇也是聪明人,身边能臣不在少数。这些离去之人大多也有一两个能伺机而动的把柄。只怕再过不久,这卉城便成了布衣臣子们的天下了。”林千舫又说。

林千舫说完,林兮之道:“找你们过来是想叫你们也避避风头,如今表面上我是归顺了皇室,但其实与白君泽也有交集。左右逢源就现在来说只怕弊端多于益处,白君泽也是有所行动。只怕皇室会用圣女的身份来牵制白君泽,如今你们还是早些离去罢。”

林兮之的话说完,花色便是真的有些莫名其妙了。问道:“关于圣女的身份我也是想过的。宁皇恐怕不会轻易承认我的身份,毕竟白芷是皇后……若是承认了我的身份,白芷只怕不会好过。于皇室也是有损害的。”花色确实这般想过的,当初与林莫说圣女一事也是打定宁皇不会轻易动摇白家的势力,毕竟白家与其他世家不同。如今白疏谨白将军还在边疆守卫国土,若是做的太让人寒心只怕于宁皇来说又是另一个难题。

花色说完林千舫叹息一声道:“宁皇打定注意要取缔世家制度,如今秋木析的出现无疑是给了他狠狠一击,既然已经处于下风,干脆重新将棋局打乱,说不定能有新的格局也不一定。”

花色听后不再说话。如今下棋之人太多,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林千舫能想到的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在新的棋局诞生之前谁手中的棋子多谁便能掌握上风。

“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将世家之人驱逐出去?按你的说法宁皇手中应该有能拿捏他们的把柄,那为何不物尽其用?”徐粲然蹙着眉头听了半晌后问道。

此次确实林兮之开口回答道:“宁皇也是知dào

周筠廷为首的布衣大臣们有很多不堪之人,但那些人与宁皇来说还有用,所以便留了下来。世家之人大多还有有些底蕴的。单一的并不可惧,若是那些人联合在一起宁皇恐怕会费一番心力。如今白君泽与秋木析二人联手让世家之人联合,宁皇是不得不这般为之。”

徐粲然听后颇有些挫败道:“这些官场上门道我实在是无缘,我倒也是佩服你们,哪里来的那些精力攻心斗角。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好好做些有用之事。”

徐粲然的话说完,其余人都是有些哭笑不得。是啊!虽然徐粲然说的不错,但是朝堂之上哪里是三言两语就能简单说明白的。

说罢徐粲然又说:“说来也是,我与花色还是避一避的好。”

见徐粲然答yīng

。林兮之面上明显轻松了不少。而后询问的看向花色,花色颔首道:“我听哥哥的。”

算是达成协议了,四人便各自散去。第二日天还未亮春久与香悦便过来替花色收拾行李。其实说是收拾行李,昨夜花色还未回来时,二人已经收拾好了,如今只是重新归纳一遍,唤花色起床为正经。

起床后,林千舫过来拜见。看见花色行了一礼道:“花色姑娘安好。”

春久与香悦也不知怎么的屈膝出去了。只余花色与林千舫二人相对而立,气氛颇有些尴尬。

林千舫倒是没有尴尬的模样。对花色道:“此次来找姑娘有个不情之请。”

花色一愣,而后便道:“但说无妨。”

也不知是羞于启齿还是如何。林千舫有些扭捏。花色还是头一次见到林千舫这般,心中的诧异自然溢于言表。林千舫见花色这般表情更是有些局促,最后才支支吾吾道:“姑娘与徐公子此番一去怕是再见难得,不知姑娘可否将春久留下。”

花色先是一愣,而后见林千舫面上更是难为情,心中了然。只是,前几天这人不是还一本正经的与哥哥求娶自己么?今日怎么又要求春久了?

林千舫明显更是不好意思,对花色道:“前两日实在是有前两日的思量,迫不得已还请姑娘见谅。”说完又立马解释道:“当然,千舫一直对姑娘爱慕有加,只是姑娘心有所属,我……我也……”

说着正好kàn

到春久进来,也不知dào

春久听了多少,反正面色有些怪异。花色见他们二人的模样便确定这二人许是相互爱慕的。想着花色叹息一声,近几日叹气的时候比之这些年都要多些。

也难怪林千舫在得知徐粲然向哥哥求娶自己之后没了什么动静。虽然不知dào

林千舫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喜欢春久的神情不像是作假。这般一想花色心中便有了定数,对林千舫道:“我们还要收拾行李,不便招待公子,公子还是请回吧。”

林千舫听花色这般说还以为花色拒绝了,神情有些失落。林千舫走后,春久便跪在花色面前道:“春久是小姐的人,春久只留在小姐身边。”

听音调竟是快要哭出来了。花色哭笑不得,连忙安抚着春久。这件事算作小插曲不提。

待花色三人将行李打包好之后,花色便去找哥哥,如今去向与时间都是没有定下来。总的来说此次出行太过仓促,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这之后恐怕又是一阵居无定所的生活了。

林兮之在书房,背着手也不知dào

再看什么,花色姑且认为他在发呆。敲门声音也没有听到,花色便不请自入,走到林兮之面前道:“哥哥在想什么?”

林兮之这才回过神来,对花色道:“行礼备好了?”花色颔首道是。

而后林兮之又问:“马车也备好了?”

花色回道:“想必粲然哥哥已经备下了。”

林兮之这才“恩”一声,半晌后又才想起来问题道:“可是有了目的地?”

花色叹一口气,回道:“暂时没有,待我们找到不错的地方便是停下。到时候会写信与哥哥的。”

林兮之应下,之后兄妹二人竟是相对无言。之后也不知是谁先笑了出来,离别之意顿时烟消云散。

花色颇为感谢哥哥的,徐粲然说的不错,当初自己确实想着找个僻静的地方生活,也许可能会在那里寻到一名心地朴实的汉子,不求二人过得多么恣意,只要能远离这见识过的纷纷扰扰便好。

想着花色颇有些无奈,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会活在卉城中见识各种勾心斗角。哪里曾想过会过上这般无忧无虑的日子?也不知dào

是不是先人常说的无心插柳。说实在话,花色如今心还未定下来,到底是过平凡的生活重yào

还是报仇雪恨重yào



兄妹二人见过后,林兮之便催促着花色离开。颇有雷厉风行的架势。花色与徐粲然二人都是有些无奈。但也知dào

情况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只好将心中的不舍按捺下,驾着马车向城门走去。

春久与香悦二人花色一个没带。虽说不知dào

春久与林千舫二人会不会有一段佳话,但二人既然相互喜欢,想必与不会有太多的遗憾。

至于香悦,花色也是知dào

她与那许氏五兄弟的其中一人互有好感。林府本就不大,花色大多时候都在房中不出,香悦与春久也不会打搅花色,无事时候找人说说话也是可以理解的。若是能终成眷属便好了。

“可是不舍?”林府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徐粲然轻声问花色。

花色自然是不舍,笑着道:“不舍确实有,不过我更关心的是我们现在去的地方。”

徐粲然神mì

一笑道:“兮之也是怕我们有了具体的路线后容易被查出来。干脆便由着我们性子来。其实我有一处好地方,你跟着我就是。”

花色却是一愣,此次出来的仓促,花色还颇为不安。但是见徐粲然一身轻松,本来的不安也一点一点缓解过来。

匆忙被送出来哪里会真的丝毫没有不安?况且徐粲然喜爱哥哥许久,这次与自己在一起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要说不伤心,花色是不信的。只是即便这般,徐粲然也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徐粲然确实对花色不错。(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小村庄

马车一开始并不快,好似寻常的游玩马车一般。花色没有战战兢兢的心情,但也不轻松,也不知怎的反而有些失落。至于失落些什么,花色却没有去细想。

驭马之人是许氏五兄弟的老四,一身本事在兄弟中算是厉害的。此次便是过来送花色二人一程,这许老四也是个风趣的,生怕马车里的二人无聊,出了城门后便一路高声唱歌,丝毫没有扭捏。

一开始二人还觉得有趣,时间久了便觉得有些聒噪。最后徐粲然掀开帘子于许老四道:“你再这般唱下去,只怕明日就会说不出话来。”

哪知许老四嘿嘿一笑道:“我这马车里拉了两位医术高明的大夫,我许老四怕什么。”说完仰头长笑,可能觉得自己说的话颇有趣。

花色坐在马车里笑出声来,这许老四竟是没有听出来徐灿的意思。也不知dào

这般纯真的性子是怎么养出来的。

徐粲然哭笑不得,放下帘子对花色苦笑着道:“这许家兄弟五人实在是让人佩服。”花色自是领教过,捂着嘴偷笑起来。

到了未时徐粲然出去了一趟在,不知dào

在许老四耳边不知dào

说了些什么。而后便挥着鞭子,让马儿跑了起来。酉时,马车到了一座小村庄里,径直进了一户人家。

徐粲然牵扶着花色下马车道:“今日我们便在这里休息。”

如今时间尚早,花色满腹疑问,徐粲然好似知dào

花色的心思,解释道:“我们出来游山玩水的。那么赶着做什么?”说着眨眨眼,满脸狡黠。

花色觉得好笑,准bèi

说些什么那方传来许老四的喊声道:“这门怎的这般小?马车进不去啊。”

花色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许老四拼命的推着马车想把车塞进门框里。花色见状大笑出来,许老四的模样实在是滑稽。

徐粲然也是一阵大笑。而后走过去道:“这农家的门是可以拆卸的你不知dào

?”说着走到后门将门栓松开,轻松卸了一块板子。

许老四这才觉得不好意思,讪讪一笑道:“见笑,见笑。”花色听他说话又是一阵好笑,这许家兄弟们一不知dào

从哪里养出来这么活宝的性子。

三人在外面折腾了一会,里面终于有人出来。出来的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走路也是颤颤巍巍,好似风一吹就会倒下似的。花色见了连忙上前扶住,生怕老人家不小心摔倒。

徐粲然好似认识这位老人家,亲热的喊了一声婆婆。而后向花色介shào

道:“这位是孙婆婆。”

花色乖巧的喊了一声孙婆婆。妇人高兴的应下,而后拍拍二人的手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老婆子还以为等不到你们回来了。”说着竟是抹起眼泪来。

徐粲然上前搂住老妇人,哄道:“这不是回来了吗?婆婆可有吃的?我们一路赶回来还未吃东西呢。”

老妇人连忙应声,拉着二人往里走去。徐粲然与花色跟着去厨房打下手,哪只老妇人根本不领情,把二人撵出来嘴里道:“你们快去歇歇,饭菜一会儿就好。”

出来之后徐粲然才道这老妇人与徐粲然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徐粲然当年落魄时候遇上的老人家,老人家神智有些不清了。错把徐粲然当做参军的外孙了。徐粲然那时候饿了好几顿便装作应下。之后每年都会来一次见过这位婆婆。

花色听过后问道:“孙婆婆一人独居?”

徐粲然点头说:“老人家女儿去世的早,女婿又是个没本事的,说是出去打零工便再也没回来。孙婆婆将外孙养大。没想到被征去参军了。”

徐粲然说完花色自是一阵唏嘘。

老妇人是真的很疼爱外孙,将厨房里能吃的都端了出来。即便这样端出来的食物看着也只是寥寥无几,丝毫不见荤腥。

徐粲然见了便抱怨道:“婆婆,可是我给你的银子不够花?”

孙婆婆慈爱的笑笑道:“哪里不够用啊,我一老婆子用不了那么多钱,都给你存着了。娶媳妇总是要钱的。”说着看向花色。满yì

道:“好在你已经娶了媳妇,若不然婆婆闭眼时候走的也不安心啊。”

也不知dào

怎的。孙婆婆这话说话,花色便有些难过。老人家便都是这般牵念着儿女的吧?难怪先人道:百善孝为先。长辈这般心意下辈又怎么能辜负?

徐粲然放下筷子拉起孙婆婆的手道:“婆婆。我娶媳妇的钱已经够了,你养我这么大,孙子还不能孝敬孝敬您老人家?”半是撒娇、半是嗔怪。

徐粲然的话明显让孙婆婆心情大好,握住徐粲然的手不放连说几个“好”,脸上的欣慰一览无余。

许老四在一旁也是默不作声,扒着饭碗偷抹了好几次泪。可能是想到在远方的亲人了吧?这般母慈子孝的场景,哪里有人看了能不动容的?

待众人放下筷子花色便去站起来收拾桌子。老妇人看花色这般点了好几次头,嘴上虽然没说,心里想必对花色很是满yì

。果然,吃过饭后便拉着花色进了屋子,而后从床头的箱子里掏出来一枚匣子递于花色道:“婆婆头一次见你,总是要给见面礼的。这个你便收着吧。”

花色自然要推辞的,老人家一把抓住花色的手道:“婆婆看见你们心里高兴,如今你已经是我孙家妇,婆婆的话总要听的。”花色推搡不过,只好将东西收下,想着一会回去后再转交给徐粲然吧。

徐粲然这会不在院子里,听说是与许四二人去了山上。孙婆婆身子不好,徐粲然想着采些草药回来熬药给婆婆补补身子。二人才刚出去,哪里会那么快出来。

来的人穿的都是平常人家的衣服,也没有凶神恶煞的主,好似走亲戚一般唠起家常来问孙婆婆:“听说你外孙回来了?算是衣锦还乡吧?”

花色护着孙婆婆,没想到孙婆婆反而将花色揽到身后道:“我老婆子不曾占你们家一分田地,你这是做什么?”

那些人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个个仰头大笑而后道:“没占一分地?你也不打听打听你脚下踩的这块地是谁的?既然站了就得按人头纳税。”而后嚣张道:“小二今天看见这些人赶了马车进来,你们去找找。”

这些人来者不善啊。花色也不想招惹出事情来,想站出来说话,哪里知dào

孙婆婆也是个力qì

大的。花色无奈只能在后面问:“我们要缴多少税?”

不只是谁笑出来,说了一句:“小媳妇痛快!既然你们有诚意我们也希望早些完事,算上房子的占地面积,算上菜地的使用,家里还有些家畜也是要按人头算的。你们今日又回来了三个人……你们便给个二十两银子吧。”

没等花色说话,孙婆婆气的呸了一声道:“这土地是官府的,与你这个瘪三有什么关系?二十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啊?”

又是之前回话的人道:“不给就抢啊,那匹马看着挺值钱的,车上好像也有不少有用的东西,卖了不就有钱了?”说着哈哈大笑,刚巧缺了后院的人也回来了,怀中抱着不少之前的宝贝。

其中最要紧的便是林莫送与花色与徐粲然二人的一套银针。说是出师的礼物,徐粲然珍若至宝,若是被人夺了去……徐粲然怕是会生气的。

想着花色开口道:“二十两银子我们是在没有,但是我的一些首饰你们是可以拿去的,只希望你们能将我相公的东西放下。”

那些人也是痛快,听了花色的话之后没再纠缠。花色上前去将马车底层的隔板拿开,从里面拿出来一枚匣子道:“这些首饰足够二十两银子了,还请你们离开。”

那领头的一名汉子将匣子打开,挑了一副耳环,一副玛瑙首饰对花色道:“不用那么多,我们又不是强盗!”说完将剩下的东西扔回花色怀里对手下人道:“我们走!”花色倒是没想到这人这般好说话。

那些人走后,孙婆婆拉着花色的手便没再放过。也不知dào

是因为害pà

还是怎的。徐粲然与许老四回来后见到院子里一片狼藉连门还未进便大声喊了一句:“花色!婆婆!”声音明显很是不安。待花色应声后徐粲然与许老四才匆忙撞门而入。

孙婆婆见徐粲然与许老四回来后颤抖着拉住二人道:“是婆婆的不是,你们才回来就叫你们受委屈了。”

孙婆婆虽然认不出来自己的外孙,但是对这些事情上却不糊涂。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是真的内疚,徐粲然自然不会放任这种隐患不管,只是如今天色不早,有什么事只能明日再说。

晚上花色与婆婆睡,老人家明显受了累,今日情绪又是几番波动很快便睡过去了。花色却是不容易睡去,脑中思绪百转千回,一会担心秋允画的伤势,一会又想到林天熙受了委屈的表情。还有哥哥是否也在如同自己这般牵挂着亲人……种种,种种,最后堪堪迷迷糊糊睡去。(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截杀

花色还以为会在这里住上一阵,哪里知dào

第二日徐粲然便请辞。孙婆婆好像习惯了,再次细细嘱咐着,说的无非是长辈对下辈老生常谈的叮嘱。花色见老人家几次偷偷抹泪真真是于心不忍。

徐粲然又是塞了一些银钱给老人家。老人家自然不收,推脱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收下了。真到了告别的时候老人家拉着花色的手道:“婆婆这个外孙啊,心肠最是好了,虽然有时候执拗但是并没有坏心眼。你们能结为夫妻是老天爷赏赐的缘分,以后的日子长着,吵架拌嘴是常有的事,可不要一时气话伤了二人的和气。”花色一一应下,最后才噙着泪与老人家告别。

马车走了一段,花色掀开帘子往回看去见老人家还在门口向这边张望。花色于心不忍便问徐粲然道:“你不也说我们并不急着赶路,缘何不多留几日?”

徐粲然面上表情值得深究,对花色道:“这村子里的都是淳朴人家,哪里有什么明目张胆抢劫之人?”

花色见徐粲然这般说心中有了计较,但是有不明白的地方,便问徐粲然道:“那些人既然来了为何只是收了钱便走了?”

徐粲然笑了笑,眼底尽是温和道:“我也说了这村子里尽是淳朴人家,自然不会做出昨日那般事情来。我每年都来这里,时间久了这里的人也都认识我,我回来的时候一般他们会过来寻我看看身子,不敢往大了说,这村里的人十五六分都是找过我的。我于他们算是有恩,这村里不会来陌生人。昨日他们那般动作想必是有人向他们打探过我们,因此才做出了那番事情来。”

花色脸上一红,原来是自己会错了意,花色还以为昨日那些人与官府有关,所以才敢肆无忌惮的行事。哪里知dào

是报信来了。

徐粲然又说:“昨日我们若是连夜走了怕是会给他们添麻烦,因此我自作主张在这里留了一夜。”

花色摇摇头,道:“换做是我也会这般做的,粲然哥哥的话言重了。”是啊,连夜就走恐怕会打草惊蛇,若是连累了人便不好了。

说完二人默契的相视一笑。

越是与徐粲然相处的久。越是能察觉到此人的温柔。初时,徐粲然与花色的印象还不至如此,就是觉得他像未长大的邻家哥哥。

认识之后也不过短短时日,徐粲然竟是变得如此稳重,可见这些日子没少经lì

风浪。

徐粲然掀了帘子让许老四加快速度。回来后对花色道:“也不知dào

跟着我们的是哪路人。好说话的还行,若是不好说话的只怕又是一番折腾。”

徐粲然说完话花色长松一口气,说实在的,自从与白君泽沾惹上关系后,这样的境况时常有,也不是说习惯,但是与其被不知名的恐惧袭击着……知dào

有人在后面追踪这一点更是让人有安全感。

徐粲然见花色长松一口气先是一愣,而后苦笑了一番也没有问。只是转移话题道:“也不知dào

秋允画如何了。”

花色昨日启程的时候也是一直在想这件事,秋允画身受重伤一来一直都是徐粲然照看的,如今一声不响的就撂了担子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花色想了想道:“白君泽好像也是会些医术的。应该无甚大碍。”

徐粲然一听便笑了出来,见花色面上满是不解笑着解释道:“你从哪里知dào

白君泽会医术的?他确实与我一起听过师父讲课,但是他那人从来忙的要死没有时间好好学习医术,闲着的时候也确实喜欢看医书,但也只是理论知识丰富,若要真的让他开药方治人……”后面的话即便不说花色也知dào

是什么。随即也是笑出来。

枉花色一直以为白君泽也是能手,哪里知dào

原来只是自己的臆想。不过白君泽身上一直有着药味是真的。他有旧疾这点花色也是知dào

的,恐怕就是因着这一点花色便先入为主的认为白君泽是会医的吧。

徐粲然笑过之后清了清嗓子道:“话说回来。若是人人都轻而易举的学会医术,还要我们这些大夫做什么?”

也是!花色这些年从来不懈怠,也只是会些皮毛。许是花色拙笨,但是白君泽那样时常忙的分身乏术之人只是通过几本医术便能轻松治人,这些年来潜心学医的大夫们也没脸活了。

二人正说笑着,马车突然加快了速度,许家老四在外面喊了一声:“坐好!”声音比之寻常多了几分紧张。

二人对视一眼便知dào

该来的来了,不由都是有些紧张。马车并没有跑多远便被迫停下来。许老四啐了一口骂道:“卑鄙!”想来那些人在路上动了些手脚。

马车停下后四面八方都有了动静,徐粲然面色一肃嘱咐花色道:“你待在马车里不要出来。”说完掀了帘子出去了。

花色一惊,伸手去拦徐粲然,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徐粲然并不会功夫,花色是知dào

的,这般太乱来了。不过好在许家老四会些功夫……只是不知dào

外面的人到底有多少。

外面一直没有发出声音,花色委实不安,于是偷偷掀了帘子打量外面。只见许老四与徐粲然二人并肩而立保护着马车,不时的四处张望着。花色见二人这般姿势一时也不知dào

该说什么。让他们二人不管自己想来也是白说,可是敌在暗我们在明,这方确实占了下风。

见外面暂时没有什么动静,花色思绪便飞快的转了起来。这些人是白君泽的人可能性不大,因为若是白君泽的话大可直接亮了身份带二人回去。徐粲然与花色虽然并不一定会同意,但是自知敌不过便也不会做无谓的抵抗。况且花色与徐粲然二人是走是留与白君泽的计划也没有特别的冲突。

来的人明显不是白君泽的手下。

那么来的是谁?宁皇?若是宁皇派人寻回花色的话,花色是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徐粲然与许老四可就说不定了。从往事来看,宁皇对徐粲然不善较多,如果这一次真的是宁皇的话,只怕外面的二人真的有危险。

想着花色掀了帘子下了马车。徐粲然与许老四看见花色出来一阵紧张大喊道:“快些回去,出来做什么?”

花色笑笑道:“我们与人无冤无仇,怕他们做什么?”而后对着四周喊道:“不知几位朋友拦路到底有什么目的,还请出来说个明白。若是能商量,何必动粗?”

花色的话刚说完也不知dào

从哪里射来一枚箭直指花色。许老四反应很快,迅速上前挡了箭头。徐粲然则一脸后怕。

花色更是愣住了,这些人并不是截花色回去的!

有了第一支箭,后面的箭便慢慢都向三人射来。许老四一边闪躲一边对花色道:“姑娘快些进马车里面,徐公子也是,这里我来抵挡。”

许老四的意思花色听得明白,他是让二人驾着马车逃出去,可是前面是路障,后面又被人围攻,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徐粲然见花色愣着没有反应还以为花色吓坏了,轻声道:“花色莫怕,先回去坐好,我去将路障搬开。你驾着马车逃出去。”

花色知dào

只有自己藏好了,那二人才会将心思放在打斗上,因此花色利落的爬上马车。徐粲然见了朝许老四喊道:“老四,将前面的大石头移开。”

许老四应了一声是,一边躲避一边向路障走去。那些人好似并不管许老四,一支支箭头直对马车附近。马儿也被射中,嘶叫着撒开蹄子就往前冲去。许老四尚未搬开路障,听闻声音急急避开。哪里知dào

马儿根本不管路障嘶鸣一声跳开。可惜身后有马车,并没有跳起来,摔在石头上断了前肢。

从马车也因为这一举动翻到,花色被甩了下来。

花色从马车摔下来后敌人们的目标便更加明确了,对着花色这里卯足了劲射箭。花色还躺在地上哪里能躲得过?眼睁睁的看着箭头刺向自己。

好在第一波箭雨只射中花色的胳膊与左腹位置,并没有致命伤。只是想躲开第二波箭雨更不可能了。许家老四一直在原地止步不前,徐粲然也被射中左脚不能动弹……

花色苦笑着闭上眼睛,心里暗道:果然是莽撞!

只是等了半晌没有疼痛,花色睁开眼便看见徐粲然挡在自己面前……徐粲然是将花色整个人虚抱住的,身上中了不少箭,其中一只直接穿透左胸膛,鲜血映红了徐粲然的衣裳。

花色抬眼看去只见徐粲然一如既往笑的温和,对花色道:“怎么这般不小心?若是被射中可怎么是好?”说话时候从嘴角流出来很多血……血滴落在花色的肌肤上,灼热的吓人。

花色只是瞪着眼睛看着徐粲然说不出一句话来,连眼泪也忘了。

徐粲然见花色呆呆的模样,闪过一丝心疼,尽管疼痛难忍还是挤出一抹笑出来对花色道:“我与你哥哥熟识后时常去春柳小镇帮你哥哥寄信,后来你哥哥越来越忙,写信的时间都没有,于是我便过去看你们,将你们的近况说与你哥哥听。”(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逝去

尽管四处还是一片肃杀的氛围,但是花色只能听到徐粲然在自己耳边轻轻说着那些花色不知dào

的回忆:“那时候的你无忧无虑,笑起来总能让我想起三四月里盛开的桃林。每次回去的时候总喜欢与兮之说起你,也不知dào

抱怨多一些还是羡慕多一些。”说着徐粲然轻声笑起来,但是因着疼痛又扭曲了脸颊。

花色脑中空白一片根本不能思考任何问题,呆呆地问:“那你为什么不来家里?”

徐粲然眼底尽是温柔,说:“我不敢……”徐粲然想起来那时候每次去一趟永丰小镇都要百般小心,生怕暴露了身份。自己的身份特殊,若是和花色一家太过接近只怕会让花色一家惹来祸端。

血越流越多,徐粲然胸前的衣服已经浸湿了一片,徐粲然喘着气道:“本来以为能好好保护你的,如今实在是对不住!”

花色见徐粲然说话的力qì

渐渐小了下去,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抓住徐粲然胸前的衣服,看着徐粲然嗓子黯哑喊道:“不敢!为什么不敢?你很早就认识我了为什么不出来与我说话?我会喜欢你,我会与你成亲,我会和你生活在小镇上!哪里……哪里会像现在这般?为什么不阻止我与白君泽认识?你要是早些与我认识哪里会有这一切?你欠我的,徐粲然你欠我的!你不准死,你必须要赔偿我!”

脑中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花色只知dào

不能让徐粲然就这么死去,不管是真话也好假话也罢,能留住徐粲然……若是能留住徐粲然……

“你说要陪我的,徐粲然!你不能失言……”

徐粲然伸手。轻触到花色脸颊尽是温柔,满是自责:“是啊,若是我先与你相识,定不会负你,这是我欠你的。”

花色从来没有这般无助。眼见徐粲然眸中渐渐没了光彩,也不知dào

是嘶喊还是轻声呢喃着:“你欠我的,不准死,不能死……求你!不要死……求你!别死!”

回应花色是徐粲然倒坍下来的身子。

“姑娘小心!”这方花色悲伤难掩,那边处在暗处之人丝毫没有因为这点放qì

攻击。许老四双拳难驾四敌,身上已经中了一箭。如今回头见徐粲然为花色挡住箭雨又气又急。而徐粲然倒下后。花色更是丝毫没有防备,因此不由大喊起来。

花色丝毫不为所动,眼见箭头直指而来只是呆滞的看着。

白君泽赶上的时候便看见花色求死的一幕,马未停,手中已经有了动作。好在赶得及时,将原本刺向花色的箭打偏至一旁。身后的十几暗卫更是分别出动,一阵肃杀氛围笼罩着战场。

许老四不认识白君泽,但是见来人是帮着自己的,心下一阵放松。抱拳道:“多谢救命之恩,待回去后我许老四定会登门致谢。”

白君泽却是不理他,跳下马快步走向花色身边唤道:“花色。”

花色听见白君泽的声音眼睛渐渐有了光亮,一只手抓住白君泽急切道:“神司大人。求您救救他!救救他!”

白君泽闻言探上徐粲然的颈上,可惜已经没了声息。于是对花色道:“已经晚了。”

花色呆呆的看着白君泽,好半晌才搂住徐粲然道:“胡说。他胡说,粲然哥哥我们回家,我们回家。”说着站起身来想将徐粲然往马车那边拖去。

白君泽听到徐粲然的名字脸色一变,将背对着自己的尸身抱起来后看到果然是徐粲然……眼中闪过一阵悲痛。花色却是没看见,一把打开白君泽的手厉声喝道:“不准碰!”说着自己又抱上徐粲然将人往前拖去。

自白君泽赶来后,隐匿在四周的杀手便不再如之前那般行动自如。没了威胁许老四便走至花色身旁道:“姑娘。让我来帮你。”寻常那般大大咧咧的老爷们如今也是哽咽了声音。

白君泽见那二人身上都有伤,忍着悲痛道:“花色。你是大夫,怀中之人是死是活你怎会不知dào

?不要自欺欺人了!”

花色身子一颤。也仅仅是一颤便步履蹒跚的往前走。白君泽心中一阵酸涩,只能上前将人打晕……

也是在春季,白藤花开的旺盛,一串串无垢的白色挂满枝头,被风一吹好似能发出铃铛的清脆声。徐粲然便是在树下见到花色。那时候花色还是个尚未长开的小姑娘,踮着脚尖够白藤花。一把过去便是一串白藤花遭了秧。当时徐粲然还心道:野蛮的小姑娘。

小姑娘将摘下来的白藤花装进布制的袋子后又是踮起脚采摘,直至胳膊酸了才停下,见左右无人偷着笑拿出一朵拨开,吸花蕊中的甜意。很长时间徐粲然便在一旁偷偷看,因为知dào

她是林兮之的妹妹。

小姑娘将布袋装满后终于歇了下来,一路蹦蹦跳跳哼着小曲离开白藤树。路遇小朋友们便分一些、遇见老人家也分一些、熟人分一些……到家后便没剩多少,最后还搂着娘亲撒娇说今天晚上想吃娘亲做的白藤花。结果自然是被拒绝……

那时候徐粲然被宁皇驱逐,被白君泽背叛,被家族嫌恶。遇见这般干净的小姑娘便心生欢喜,此后只要有空就会过来看望这位小姑娘。与林兮之说起花色的时候二人都是能畅谈一夜不歇……

再后来徐粲然回来小镇的时候便看见白君泽此人。而花色……眼光便追随着白君泽而转。徐粲然有些生气,但也不知dào

生气什么。因着实在是郁闷,干脆避而不见。说来也是徐粲然任由事情发展至此的……

徐粲然的葬礼办得并不隆重,只是为他送行的都是出现在他身边重yào

的人。比如白君泽、比如林莫、比如花色兄妹二人。一座孤坟,一捧野花,仅此而已。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结局,那位爱憎分明、及其护短的翩翩少年了却一切人世情仇,就此长眠。

林莫站在墓前并没有动,眼中布满血丝,悲痛之意不言而喻。

白君泽上前在徐粲然坟头敬上两杯酒,轻声说:“许久未与你喝酒,没想到如今拿了酒杯却成了送行。”

“小花!小花!红的,黄的,白的,小花!小花!”花色头发散乱,穿的还是那日血衣,天真无邪的跑来跑去在路旁采摘野花,口中哼着未听过的歌谣。

花色自那日在白君泽怀中醒来后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谁也不认识,只是如同智龄孩童一般行动。

徐粲然坟头的野花便是花色采来的。这个还是林兮之哄了好久花色才听话的。林兮之憔悴不少,寻常穿的衣袍如今却是大了不少,挂在消瘦的身板上显得有些不协调。

“花色过来!”见花色手上的花又是满了,林兮之柔声唤道。

花色根本不理,将手中的花用草捆好放到一边又去采摘花朵去了。花色对此乐此不彼,丝毫不觉得无趣。见花色跑的更远了些林兮之才叹息一声,心中有千言万语,奈何就是说不出来。

那日追杀花色三人的杀手已经全部自尽,断了线索后想要找出来敌人有些困难。林兮之与白君泽二人虽说没有商讨徐粲然之死,但是都做了一番部署。只是……找到了主谋又如何,人已死,其余皆是枉然。

三人在坟前静默良久,花色趁机将散落在路边的野花束捡起来,抱了个满怀后跑到三人面前将花一一摆好轻声嘀咕道:“好多漂亮的花,都送给你,你要听哥哥的话,不然哥哥会生气的。”

哥哥也不知dào

指的是白君泽还是林兮之。花色被林兮之强行灌输了“哥哥”的定义后便是如此了。

林兮之见此眼眶红了一片,蹲下身子去对花色道:“我们回去吧。”

花色眨着眼睛看向林兮之,摇摇头不说话,而后挣脱开林兮之又去采花了。

白君泽叹气道:“你还有公务在身,先回去吧。我会将花色送回去的。”

林兮之只是对白君泽颔首致意,但是并没有抽身离去,而是跟上花色,在花色蹲下来束花的时候轻声问道:“为什么不和哥哥回去?”

花色小心翼翼的看向林兮之,向旁边移了移摇摇头又是不说话。

花色身上的伤还没好,花色这一番动作,身上已经渗出血来。林兮之不敢用强的,几近哀求的说话:“和哥哥回去,哥哥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

花色抱着花束站起来一溜烟跑开,将花束送到坟前接着按顺序排开后小声嘀咕道:“我们都走了他会孤单的,我不走。”

四下都是一片寂静,花色的话正好能让众人听见。

三人听了后脸上表情各不相同,最后只余一声叹息被风刮走……

四人在坟前已经逗留了不少时间,林兮之却是不能再耗在这里,于是对白君泽道:“麻烦你了,晚上我去接她回来。”

白君泽颔首应下,林兮之行礼后匆匆离去。与林兮之一同走开的还有林莫,林莫面无表情,但是悲痛之意丝毫不加掩饰……(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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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余白君泽与花色二人的时候,白君泽上前牵过花色轻声哄道:“我们回去吧。”

花色虽然有些不愿意,倒也没有挣开白君泽。白君泽心中一叹,又是哄道:“我们下次再来看他。”花色这才面露喜色,对着白君泽笑笑将手中新捆的花束送到徐粲然坟前。

半路上,有暗卫找上来对白君泽拱手道:“白将军回城了,请主子速归。”

白君泽面上显然一愣,没想到这个时候白疏谨会回来。想来宁皇已经到了不得不召回白疏谨的地步了。说来此次秋木析出现的正是时机。

白君泽颔首道了声知dào

了,而后接过暗卫递过来的缰绳,回过身去哄着花色道:“过来,哥哥带你骑马。”

花色似乎对骑马颇为热衷,拍手称好,便跳下了马车。白君泽将花色护在胸前,二人一路疾驰回了神司府。

神司府里宴仕与郑幕之已经等候多时,见白君泽回来皆是迎上来。看见花色后都是客气的行礼喊了一声:“女公子安好。”

花色却是什么都不懂,怔愣着看着二人,好半晌突然跳到白君泽背后遮着身子不再见二人。

二人自然不知dào

花色发生了什么,都是颇有些不解的看向白君泽。白君泽叹息一声,也不知dào

说什么好,只是对二人道:“随她,白疏谨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几日实在是焦头烂额,哪里知dào

白疏谨便趁机回来了。白家为宁皇心腹这点毋庸置疑,也不知dào

此次白疏谨回来于朝堂之上是好还是不好。

宴仕点头道:“今日得到的消息,白疏谨已经到卉城外。只等着宁皇接见了。”

郑幕之眉头紧蹙道:“秋家嫡子此次回来的也是时候,仅仅只是在朝堂之上露了一面便将风势变了一变。也不知dào

这向来不分上下的家族到底谁更胜一筹。”

白君泽中肯的说道:“各有千秋,不好相比。白家主外事,秋家主内事。就如今来说还是秋家胜算稍稍大些。不管如何,朝堂之上身家清廉的官员已经所剩无几了。”

宴仕颔首道:“确实。就是不知dào

秋家嫡子缘何至今也不将手中证据拿出来,凭白让人着急。”

花色如今站在白君泽身后,小声说了一句渴,白君泽却是听到了,将手中的茶碗吹了吹递到花色嘴边。花色张嘴便是一大口“哇”的一声全都吐了出来,伸着舌头直叫唤:“烫!”

白君泽连忙起身哄着花色。身上被茶水浸湿了一块也是不管。郑幕之与宴仕也连忙站起来连问:“可有事?”

一时之间书房乱了套。

半晌后花色才平静下来,宴仕与郑幕之二人对视一眼,都是看出来不对劲。白君泽何曾有过这般动作?向来都是冷清的性子,如今做出来缱绻儿女姿态,总是不搭。花色也太过异常了。没了平日里的知书达理不说,动作更像是三、四岁智龄孩童。

平静下来后宴仕才看向白君泽问:“花色姑娘……”

白君泽叹了一口气,便将来龙去脉大概说了一遍。二人听后满脸诧异,看向花色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同情之色丝毫不加掩饰。

白君泽却是不理二人,自顾自的回答之前的问题:“秋家嫡子不是不出手,怕是如今被宁皇盯上了,出不了手。”

白君泽此话一出。二人大惊,连问原因。白君泽道:“秋家嫡子一脉如今无人在朝中为官,旁系如今明哲保身较多。总的来说秋家在朝中真zhèng

无一人相助。秋木析能在上金銮殿也是因着秋家老爷子余威。但若是想再一步动作……怕是难。宁皇又是聪明人,明知dào

秋木析于他计划不利,还任他说话?”顿了顿秋木析又说:“但是秋木析手中的证据又实在馋人,宁皇怕也是派了人想招安秋木析吧。”

宴仕啧啧两声,道了句:“宁皇还真是有便宜绝对不放过啊。”宴仕的话说的实在是糙,但是很好的表达了意思。

郑幕之听后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半晌才正了正脸色问白君泽:“那林家呢?”

如今传出来圣女是林家嫡女。若是皇室一开始便出来辟谣还好,但到了如今还未有什么人站出来。想必各方都是心知肚明皇室算是默认了。

既是默认,林家怎么也要重新登上历史舞台的。白疏谨在这个时候匆忙回朝。想必就是为了白芷撑腰的。这么一来,宁皇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不仅林家,其余剩下的几大世家想必也是会因着别的缘由从新被封测吧。那些无用的已经被遣散出了卉城,余下的也仅有宴家、秋家、林家、白家、郑家而已。

白君泽简单解释了一下,二人听后了然,而后又问:“也不知如今周筠廷手下的官员到底能撤走几个。”

白君泽听后道:“只怕不会有多的。”毕竟如今还是宁皇主要的势力,宁皇只能等自己羽翼丰满后才能一一拆除这些无用之人。

二人过来自然不是只说这些的,闲聊了几句宴仕道:“看来宁皇是要将花色册封为圣女了?”

白君泽应下。之后三人便陷入沉默。圣女的婚嫁有着特别的规矩。这点自宁国开国以来便有。宁皇与白芷二人算得上特例,二人是指腹为婚的姻亲。况且当年宁皇还不是宁皇,白芷还不是圣女的时候,二人便订了终身。中间种种磨难不说,当年二人之间的故事还被大肆宣扬,感动了不少青年男女们。也是由此二人的故事在卉城甚至整个宁国都被广泛知晓。

那二人暂且不提。

圣女是不能嫁与世家之人的!这是规矩!圣女的任期很长,直到前一位圣女身子不佳才会在指引下选出下一位圣女。挑选的圣女后背有菱形胎记,且是在天神“离虬”祭日前后出生的女孩。

找回圣女后皇室之人便将女孩寄养在各大家族之中,由各大家族轮流照看。不得嫁与世家之人也是防范众世家有不臣之心。

白芷前一任圣女花婉容便是因着与世家弟子相恋才私奔而去,致使每年国祭圣女都缺席,为祭祀带来不少麻烦事。

虽说白君泽尚未给花色名分,但是在宴仕与郑幕之二人眼中,已经将花色看做白君泽的内室。如今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只怕以后二人再难成一家。因此才有这么一问。

道是旁观者清,宴仕与郑幕之二人是旁观者,对花色与白君泽二人之间的纠葛也是看在眼里。花色自是不用多说,若不是因着恋慕白君泽也不会几次三番舍命相救。

白君泽也是,本身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却是与一名女子纠缠至今。若说没有一丝丝情意又怎么可能?不过看花色如今的模样……唉……

“白疏谨回来之后,定是要喊我们聚上一聚的,到时候也不用拘谨什么,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了。”白君泽唤二人过来就是为了叮嘱这个的。本来可以让人通传一声的,只是到底心里放不下。

白君泽想起来什么又说:“秦方如今跟了宁皇你们也别难为他。他走这条路是我允了的。”

二人听到都是有些惊讶,宴仕脾气本来就急躁,听闻更是问道:“你为什么要答yīng

他?”想了想觉得不对劲,怒道:“他还敢说出来?”

白君泽颇有些无奈,对二人道:“秦方跟在我身边许久,如今他有更好的前途,我只需祝福他便是,你们莫要与他过不去。”

见白君泽这般好说话,二人反而不知dào

说些什么。

好半晌后白君泽又说:“你们若是得空便去看看允画吧。到底是一起长大的朋友……”

二人应下。

“若是他不愿意见你们,也是因为皮薄。不过此次他到没让我失望,跟了宁皇虽说平步青云,却是将秋家卖了出去,那般得不偿失。”白君泽眼底神色不明,又说:“允画在秋家不好过,他身旁竟是些倚老卖老又不肯好好教导他的老人,若是能帮你们便帮着他。如今秋木析回来了,只怕他更不好过了。”

二人又是应下。

许久白君泽也没再想起来其他的了,沉默半晌后叹一声气,看了看一旁发呆的花色对二人道:“林家之人也不得不防,林兮之不是出尔反尔之人,但是林莫此人却是疑心重,防着总是好的。”

白君泽道话说完,宴仕打趣道:“这东一下西一下的倒像是在交代遗言,真真无趣的紧。”

白君泽一愣,而后道:“徐粲然是我好友,如今见他只余孤坟一座难免有些感慨。”

宴仕与郑幕之是见过徐粲然的,那少年曾经也是娇娇子,在白君泽府中的时候也曾一起玩过,虽然不是很熟稔,但也是点头之交。徐粲然身世说来也是可怜,如今听白君泽这么一说,二人心中都有些异样。一时思绪也漂开了去。

那二人走后,白君泽牵起花色的手向外面走去,如今天色已经不早,该将花色送回去了。花色也老实,任由白君泽牵着向外走去,模样比起前几日乖巧了许多。(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倔性子

徐粲然逝去已经七日有余了,花色被白君泽打晕后便被白君泽抱在怀中向卉城驶去。半路花色醒来后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一开始白君泽也未曾在意,见花色醒来没有任何异样还以为她只是伤心过度。

也不曾安抚于花色,等下了马之后才看到花色疯癫模样,就想起来仟五说的花色曾经得过“癔症”。如今知晓花色癔症之人徐粲然已经去世了,余下之人中也只剩林莫一人医术了得。

白君泽带着徐粲然与花色回去的时候,林兮之也只是怔愣不语。好半晌后才红着眼眶将人请进门。但是花色却闹腾着不肯让林兮之亲近,不只林兮之,除了白君泽之外的任何人都不行。许是因为花色是在白君泽怀中醒来的罢。

林兮之别无他法,只能请白君泽在府中住了一晚。

林莫是在第二日早晨才赶到林府的,那时候徐粲然的尸身早已经入殓只等下葬。因得徐粲然身份特殊,林府竟是连与他备丧也不允的,只好草草的将徐粲然下葬了。

爱徒一死一疯,林莫一夜之间好似老了许多岁。真zhèng

是便成了头一次花色见的老爷子模样。胡子拉碴不说,头发也是松松散散……憔悴的不成人形。

林千舫与徐粲然好歹也算是相识,徐粲然故去后,林千舫的任职文书便下来了。对于徐粲然之死也只是匆匆上了一炷香便向诸位辞行。如今百般热闹的林家可谓异常冷清。

六月初六,白将军白疏谨班师回朝,得宁皇亲自迎接。那日卉城街道人声鼎沸,诸臣民挟道欢迎。宁皇只是坐在临时搭建的台上等在最热闹的繁华场所。白疏谨一身青衣长袍。虽是儒家打扮,却生生映出几分萧瑟的杀将之气。

白疏谨见到宁皇后下马叩拜宁皇,道:“参见吾皇。”身后的将士们也是掀开衣袍齐整下跪高呼吾皇,一时之间卉城上空响彻的便是归来的英雄吼声。

宁皇也未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站起身亲自下台来扶起白疏谨。对白疏谨此人的宠爱之情不言而喻。有不少随行的官员见状都是默默记下,只等着回去告sù

自家老爷。

第二日,宁皇摆宴席请诸位臣子入座东宫,还允了各位臣子携上家眷。朝臣中一时风言四起,惹得心中有鬼之人更加不安。

初七那日,白君泽一早便起身。实在是有些许不安。如今从局势上来说还是白君泽一方占据有利地位。秋木析之事百利而无一害,只需白君泽从中暗暗推上一把就行。只是宁皇此人,对白君泽早就暗生警惕之心,只怕白君泽想要动手也是没那么容易的事。

今日宁皇设的宴会白君泽可不信他只是为了替白疏谨接风洗尘。白疏谨回来已经有些时日了,只是宁皇一直装作不知。并不传唤。昨日却又做出那般高调的迎接来,想来是已经有了法子要对付世家与白君泽的联合了。

白君泽也不惧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么些年白君泽也是累了,若是能有个结果也是好的,总胜过一直拖延着。

今日白君泽并不是一人,还有花色也是要带上的。花色这几日时常呆呆坐在一旁发呆,也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因着林莫特意嘱咐过,并不会有人打断她。

这几日。花色除了发呆,便是跟着神司府里的丫头学习礼仪。一开始花色可能觉得好玩,便跟着学学。后来觉得没趣便不再理她们。

那些丫头们又不敢得罪花色,只好几次三番明示暗示白君泽。白君泽只当做没看见,花色如今疯癫的样子,宁皇又怎么会不知dào

。但是还是要求白君泽带上花色,可见花色如何样子也是无关紧要的,只把人带上就行。既然如此。白君泽自然不会让花色过得拘束。

吃过早饭后,有丫头来报。说是花色又犯了倔劲,死活不肯穿衣服。因着花色黏白君泽。叫来白君泽反而是最稳妥的。进了门之后,花色却是如同孩童一般扭着身子就是不肯配合丫头。丫头们已经开始湿了鬓角,见白君泽过来也不知dào

是松一口气多些还是紧着一口气多些。

花色见到白君泽不用招呼便自动贴上来,委屈的看着白君泽,好似受了很大委屈似的。白君泽知dào

她是装可怜,也不理她,自顾自的问花色:“可是吃过早饭了?”花色听得懂吃的,摇摇头,摸了摸肚子,模样与寻常的稚龄孩子无甚区别。

白君泽见了叹口气,寻日里白君泽何曾做过诱哄旁人一事?如今却是将花色抱到膝上轻声哄道:“我们换了衣服去吃饭可好?”

花色摇摇头不做声,虽说肚子已经“咕咕”直叫了,也是没有放松态度。

白君泽是真的不太清楚为什么花色不愿意配合。花色自徐粲然那日故去后,旁人的话不听,却是不会不听白君泽的话。只除了白君泽离开花色身边时候花色吵闹过那么两回。

白君泽想着不禁觉得好笑,当日送花色回去时候,花色在半路上便有些不耐了。一会儿扯着领子说热,一会儿又是困了想睡觉,总之一刻也不安生。白君泽将花色送到林兮之手上的时候,花色才大哭起来,哭哭啼啼的看着白君泽道:“哥哥,为什么不要我了?我会听话,我会乖的,不要把我送人……”最后竟是哭的直打嗝,让林兮之与白君泽二人都是不知所措。

结果自是花色赢了,林兮之伤心之余,对着白君泽鞠躬恳请白君泽好好照看花色。白君泽回头正好kàn

见花色对着自己咧嘴大笑,也不知怎么的就应了下来。

“不吃饭?”如今花色坐在白君泽膝头,白君泽实在是猜不透花色为何不听话。不仅不听话,连嘴也不张开。白君泽过来许久竟是没有听到花色说话。

白君泽还以为花色哪里不舒服,慌忙给她把脉,得出的结论与平常并没有不同。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只是怀中的姑娘把玩着自己的头发,爱理不理的模样实在是气人。

白君泽无法,只能将刚刚散去的丫头又重新找回来,问他们道:“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丫头们自然是摇头说:“姑娘昨夜睡下后便一直到了天亮,不曾有过呓语。”丫头说过后面上一阵欲言又止的模样,白君泽自然是看见了,于是道:“有话便说。”

那丫头也是个伶俐的,见状便躬了躬身子道:“姑娘昨日歇下时候已经是不早了,可是……”丫头咬咬牙,干脆横着心道:“可是未睡好?”

闻言白君泽却是愣在当场,这么说花色这般不受管教竟是起床气的原因?这下白君泽是真的被难住了。好半晌后退散丫头,问花色:“你可是因为没睡好才故yì

赌气?”

花色听了这话将头扭到一边去,白君泽见此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哭笑不得之余,将花色按在自己腿上,顺手拿过丫头留下的鸡毛掸子便不客气的对着花色臀部一阵鞭打。

不是白君泽不近人情,实在是这几日被花色折腾的够了。菩萨尚有几分泥性,白君泽这几日若不是被花色折腾到了,哪里会这般?本来是安安静静的女子,缘何偏偏成了撒野的泼猴了?

越想白君泽越是哭笑不得,见花色已经是趴在自己腿上哭成一片了,更是好笑。随即才摇头,将花色抱起来冷声道:“下次可在这般闹腾了?”

花色吃了闷亏自然不敢忤逆白君泽,老老实实的摇头。

白君泽见了眉头一皱,道:“说话!”

花色带着哭腔道:“不敢了!”

白君泽这才满yì

,随即想到刚刚自己的动作有些粗鲁,便问花色:“可伤着了?”

花色倔着性子不答,被打在臀部,疼是自然的,可是说了只怕眼前之人又要说自己骄纵,再一顿打岂不是更倒霉?若是说不疼,可是臀部火辣辣的感觉却怎么也下不去,不说岂不是要憋死?

白君泽见花色这般模样,眉头又是蹙了起来,冷声道:“不会说话了?”

花色这才咬着下唇轻轻摇了摇头。

白君泽又是一阵叹息,自己的劲道自己又岂能不知dào

。不过看花色这般模样实在是没辙。于是起身揉了揉花色的发顶道:“我去叫人过来给你上药。”

花色一听立马拉住白君泽的衣袖,道:“不要!我不疼!”因着动作有些大还牵扯到伤口,立马龇牙咧嘴起来。

白君泽知dào

她如今虽然如同稚龄孩童一般,但是也知dào

要面子。只是这伤已经有了,总不能不处理?巳时还要去宫中赴宴,若是真的伤了哪里……

花色见白君泽不说话,已经猜到他是不会听自己的,眼睛轱辘一转便又哭了起来。好半晌也是干打雷不下雨,看的白君泽啼笑皆非。等花色嗓子快嚎干了才慢条斯理的问:“你到底想怎样?”

花色却是不愿意说话,白君泽见此也不急,坐下身子端过茶几上的茶水。

花色许久才抽抽鼻子瓮声道:“哥哥帮我上药。”

白君泽此时正在喝上好的碧螺春茶,闻言险些将茶水喷出来……(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戏言

白君泽位极人臣已是有多久了?哪有人敢这般对他说话?当然换做寻常的花色,这样的话也是万万说不出来的,偏偏如今得了癔症,好好的姑娘家变成了这般泼皮无赖的模样,怎能叫白君泽不心忧?

也不知dào

这几日让神司府里的侍女教导花色礼仪教导的如何。皇宫比不得自己家里,稍有不慎便是一场劫难。白君泽自然要做好万全准bèi



白君泽这边出了神,那方花色还是眼巴巴的看着白君泽,见他没了下文,只好赌气的哼一声坐地下不起来。

白君泽见状真是不知dào

说什么好了,花色平时倒也老实,偏偏看见白君泽闹腾的厉害,也不知dào

是喜欢于他还是不喜欢……不过想到林兮之想要这样的待遇也是寻不到的,当下又是哭笑不得。

在外面候着的侍女们也是面面相觑,这些侍女们哪里曾见过白君泽这般模样?神司大人是什么样的身份?何等的气度?如今被气的动手打人可见花色的本事。

之后自然是侍女过来替花色上药的,不管花色愿不愿意,白君泽自然有的是法子对付她。也是因此,进宫的路上,花色一直赌气不愿意理睬白君泽。

宴席设在后宫花园之中,宁皇后宫本就没有多少人,因此找出空旷的地方来设宴也不是难事。设宴之事由皇后全权代理,园中桌椅板凳,瓜果器皿无不是精心备下的。

白君泽二人到了宫门就有人上前引二人进宫,来来回回的宫人也是应接不暇。二人下马车的时候正巧撞上周筠廷,三人便被分配到一位引路内侍。一路上寒暄话也没少说,只是都不热络。

花色已经被一路走来的形形色色引住视线。也没在意周筠廷,周筠廷消息灵通,觉得花色如今这般模样实在是稀奇,多看了好几眼。

因着花色实在是不老实,白君泽便牵着花色走在周筠廷右方。谁知dào

花色气性挺大,甩开白君泽的手只留一个后脑勺。周筠廷实在没忍住,笑道:“花色姑娘这般倒是天真不少。”

说话自然都是客气话,指着人家说人傻一事,想必不是个呆子都不会这般的。白君泽笑着应道:“天真也有,淘气也有。”说着很是无奈的摇头。

周筠廷点点头。之后一路便不再说花色的话题。

到御花园的时候,摆开的桌椅后已经坐了不少人。不过这些人见到周筠廷与白君泽的时候都站起来向二人行揖问好。二人倒也默契,恢复成寻常不苟言笑的模样,各自寻了地方坐下。

周筠廷也是带了女伴的,只是周筠廷不知dào

被什么耽搁了才比夫人迟来。周筠廷那里周夫人早已被引入座。周筠廷只需坐过去就行。这方白君泽这里却是需yào

一番功夫。

有不少人见官员见白君泽带了花色都是有些交头接耳。不过大多数人都是不记得花色的,相互说了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号人。于是更是有些捉摸不透白君泽的意思。

林兮之也是一早就来的,只是他的位子比较偏些,总归是刚刚上任的新官,比不得卉城中其他官员。林兮之在白君泽进来后便一直注意这里,说是注意白君泽其实也只是注意花色而已。见花色无碍后才对白君泽点头致意,而后自顾自的坐下喝酒。

花色不好与白君泽同坐,早已被内侍引到林兮之那桌坐下。不过花色坐下后便一直向白君泽这里频频探首。不过这几日也没白教,至少花色没有哭闹着要白君泽。见此白君泽才堪堪松一口气。

坐下不过一刻钟,有内侍喊了一声:“皇子驾到!”众人齐声恭迎。花色也被林兮之拉起来向着主位上的小萝卜头作揖行礼。

花色咂咂嘴,眼睛却是看向桌上的饭菜。早上到底折腾的没有吃早饭,花色早就饿了。

坐下后,飒汝宁双手背与身后,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丝毫不见怯场道:“母后身子不适,父皇放心不下便先差汝宁过来。今日只是家宴。还请诸位不要拘束。”说完便坐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有飒汝宁之后。这酒桌宴席便没有那般自在了。众人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做错事。朝堂上的大老爷们反而比不得内眷们。

又是过了二刻。有唱声道:“白将军携家眷到!”此话一出,不少人匆忙站起来,一些家眷甚至伸长了脖子想见一见这宁国的大将军。

白疏谨也没让那些翘首以盼的妇人们失望,一身玄色的袍子覆住矫健的身材,发被一柄小匕首式的桃木簪子挽起,脸上更是刚毅异常,将本就好kàn

的面容更是衬托出几分精气神来。

他身旁的娇俏姑娘只及白疏谨胸口,也是一身玄色装扮。不过头饰却是比起白疏谨华丽许多,还搀和了一些异域情调,看着实在是讨喜。这娇俏的姑娘还怀着身孕,肚子已经显了怀,被众人善意的一看红了一张脸,躲进白疏谨身后。这人便是拓坞国舞阳公主——垂柳是也。

如今的垂柳比之先前在垂柳小镇时长高了不少,也更丰腴了些。可能是要做母亲的缘故看着更是多了一份温和。垂柳眼神好,看见白君泽后点头示意了一下,而后目光一转便看见花色了。

虽然也是激动,但到底没有像之前那般直直扑过来。只是央了白疏谨一阵后才缓步向花色这边过来。

垂柳见花色忙着将桌上的饭菜塞进嘴里,觉得好笑,掏出怀中的帕子道:“姐姐这般吃相比起无人时更是粗犷。莫不是这卉城中就喜欢这样的女子?”

说完近处一些留意垂柳动作的其他妇人笑出来,等笑够了才有人上前拉住垂柳道:“公主还是莫要与这女子一般见识了,她前几日受了些刺激,如今疯疯癫癫的莫要伤了您腹中孩子。

垂柳一听便愣住了,而后见花色却是有些不对劲,才看向花色旁边的林兮之问:“她们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假不了!林兮之也是叹气一声,却不知dào

怎么回答垂柳。垂柳见了哪还有不明白的?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堪堪忍住了。

不过垂柳也没能再开口就有内侍唤了一声:“宁皇到!”众人便自动消音了,剩下的都是齐声高喊皇帝,实在没有什么新意。

飒禁过来只是轻微扫了一下便在心中了解了一些如今个人的位置。宁皇刚刚坐下就有人抱拳道:“宁皇,此次虽说只是宴席,但白君泽此人目无王法实在是可恨,还请宁皇从重处罚。

白君泽见火烧到自己身上也不着急,站起身笑着道:“今日是宴席,若是都做的像你那般无趣又干脆不设宴算了,也省了功夫。”

那人一噎,瞪了一眼白君泽没再说话。

飒禁也是没有说什么。招来白疏谨与垂柳夫妇二人问话。说的不外于行军打仗之事,还有一些偏远地区的风土人情。白疏谨捡着有趣的说了几个,逗得宁皇频频笑出来。

自宁皇来了之后,这御花园便安静的不能再安静了。虽说有人害pà

宁皇,但是如今却有人抱着盘子“呼哧”、“呼哧”吃的干脆。

众人皆是愣住,而后循着声音看去,便看见了花色。

花色也没注意自己成了视线集中的地方,依旧毫不在意的吃着东西果腹。林兮之见状告罪道:“舍妹这几日是在害死刺激不小,因此才殿前失,还请宁皇不要责怪。”

宁皇却是爽朗一笑,道了句:“真性子!”之后便不再提花色。

林兮之堪堪松下来一口气,只是看着吃成花猫脸的花色,蹲下身子去帮花色擦干脸上东西。花色也不闹腾,估计是人多知dào

不好闹脾气。

见此好些人松了一口气。

这方安静,那方宁皇所处位置的对话却是更明显了,林兮之直起耳朵听见飒禁说:“如今你功劳不少,可是有想要的东西?”

问的自然是白疏谨,这方一位白家人,白疏谨成了诸位的中心。那方也是白家人的白君泽却是被冷落的彻底。

白君泽倒也脾气好,只装作没看过,自顾自自酌自饮,看着好不潇洒。

宁皇的话说完,白疏谨的声音便紧接着传来:“我如今已经娇妻美眷在家,并无想要的东西。”不管旁人是怎么认为的,白疏谨却是真心实意的这么觉得。因此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一片祥和,看来是真zhèng

对现在很满yì



白疏谨的话说完,有不少人笑出来,宁皇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好半晌才清了清嗓子道:“不愧是我看上的弟弟!”说着揶揄的看向白疏谨身后几丈远的垂柳道:“倒是专一的很。

白疏谨笑笑,并不否认。飒禁觉得无趣,便唤来垂柳。垂柳不好拒绝,于是宁皇调侃的对象便变成了垂柳。垂柳也是个心思单纯的,宁皇问什么她就答什么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宁皇见这夫妻俩一个德行,干脆挥了袖子放过他们。(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戏言(二)

臣下见宁皇心情愉悦,自然也放得开些。酒过三巡,有美人上前献舞,此时已经未时,如今的季节虽说不上热,但于烈日下暴晒也是有些燥的。又是喝了些酒,当下已经有不少人抹额擦汗,看着颇有些可怜。

宁皇身边已经有人上前打了遮阳的扇子,如今面含微笑的看着下面起舞的伶人们,不时点头称赞。

花色却是已经热的有些受不住了,扯着领口想要将衣服脱下来。林兮之自然是不能依她,将她双手缚住按在桌下,腾出一只手来替花色备吃食。

花色因着烦躁,不依的吭吭,好半晌将无助的眼神看向白君泽。白君泽坐在花色对面的位置,虽说不是正对面,但也能将这边的动作看的清楚。见花色已是不耐,心中好笑,暗自递了眼神与林兮之让他带花色出去走走。

林兮之见好似不要紧,便轻声在花色耳边道:“哥哥带你出去玩可好?”

花色撅着嘴,不怎么乐意,但是也没有拒绝。兄妹二人小心翼翼地避开众人视线,寻了内侍出了御花园透气。

内侍也是见过大场面的,这样的宴会每年几乎都要办上一场,偶尔有一两个臣子身子不适出来走走也是宁皇默许了的。因此也没有拒绝林兮之的请求,花色得了自由后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而后半歪着脑袋问林兮之:“我哥哥呢?我要哥哥!”

林兮之苦笑一声,见花色面色认真便安抚道:“花色可喜欢吃糖?”

花色想了想,点头道是。

林兮之蹲在花色面前揉了揉花色的脑袋道:“你哥哥如今忙着挣钱给你买糖呢,花色乖乖的。我们回家吃糖好不好?”语气真真是温和十足,难得一见。花色也没有再闹,打了个哈欠点点头。刚刚才吃饱,如今犯困也是正常的。

花色这么一睡便耽误了御花园里的精彩。

此次跳舞的伶人是白疏谨带回来的。原本拓坞人,只是垂柳怀孕后思念家乡。白疏谨才找来这么几位据说舞姿超群的拓坞伶人。诚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几人确实跳得不错。此次回卉城的时候也是带上了她们,因着宁皇要设宴,因此才借来助兴。

哪里知dào

这些人中竟是混入了刺客。本来众人还沉浸在曼妙的舞姿当中,哪里知dào

情况急转突变,左侧的一名女子贴身掏出一枚匕首就要刺向宁皇。

霎时间只听一声尖叫划破御花园。紧接着便是一阵阵惊呼,以及被打翻的酒桌、瓷碟……

好在白疏谨与白君泽二人动作奇快,一身功夫诡异莫测,只是瞬息间已经制服了手拿匕首的女刺客。不过这般众人也不敢掉以轻心。直至宁皇轻喝一声:“安静!”众人才堪堪不敢有动静。

被捉住的刺客大约十七、八岁左右,看身姿辨不出男女。被白疏谨与白君泽二人架在一旁动弹不得。白君泽见状便扯下此人覆面的纱巾,里面果然是娇俏的佳人。

宁皇见她面上表情一点与不慌张,觉得有趣,支起手问:“朕与你有何冤仇,你竟是要置朕于死地?”

那少女冷哼一声,骂道:“狗皇帝,你杀我父母,夺我家园。此番没有杀了你是我本事不够,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说着将头撇向一边,不再理会的模样。

宁皇也不与她计较。招招手,让侍卫将人带了下去。这之后便是白疏谨与垂柳二人伏地请罪。只是垂柳多有不便,只能跪着身子,不能再有进一步的动作了。

宁皇见了摆摆手,在他们二人之前开口道:“等日后查清楚了,你们再来请罪便是。今日是为你们接风洗尘的,莫要本末倒置了。”

二人道谢下去。众人这才讪讪的坐回自己的位子。继xù

刚才还未散去的宴席。

此时林兮之二兄妹二人才堪堪回来,见御花园内气氛有些不对。林兮之小心谨慎的扶着花色走过去,但是哪里想到花色眼尖,看到白君泽左臂有血浸湿衣袖,当下甩开林兮之的手,喊着“哥哥”朝白君泽奔去。

花色这一声唤的清清亮亮,又因着刚才之事,园中并无人敢出声,于是众人便听了真切。白君泽也是有些意wài

,但是顺着花色的眼神看去才知dào

自己被伤了。

其实伤口不深,简单包扎一下就好,但是被花色这般一声喊,哪里敢有怠慢?于是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好不容易等白君泽包扎好伤口出来,那厢花色已经又坐在林兮之桌前吃起新端上来的甜点心了。看见白君泽后也只是笑笑,而后自顾自埋下头去。

除去当事人,其余人皆是来回看二人,想找出一丝异于他人的情报来,可惜皆是枉然。最后还是宁皇调笑道:“原来林家姑娘与你只是兄妹情深,这也了了朕一桩烦心事。”

林兮之暗暗皱眉,白君泽却是抬手抱拳问:“宁皇何以忧虑?”

宁皇笑笑道:“前几日有个小子向我求娶林家姑娘,说是曾有过一面之缘,颇为欢喜,希望朕赐婚。”

宁皇说话,下面哪里还有旁人插话的余地?林兮之虽然兀自不耐烦,想要开口替花色回绝,哪里知dào

宁皇根本就没给人说话的余地,直问白君泽道:“神司大人以为如何?”

白君泽面上看不出异样,抬眼看向林兮之那方,见花色如今已经停下动作,被林兮之按着不能动弹,又是抬手道:“不知是哪家公子看中花色姑娘了?”

宁皇见白君泽这般模样,只是笑笑,而后也不隐瞒,叹息一声道:“这求娶之人实则为两人,朕一时拿不定注意,因此才指出来想问问花色姑娘的意见。”

说着众人已经向林兮之那边看去。花色此时也老实,没再有动作。林兮之却是站起来恭敬的作揖问:“微臣妹子愚钝,恐怕……”

这恐怕还没有说出来,宁皇已经打断道:“这二人都是人中龙凤,绝不会委屈你家妹子的,听听又何妨?”不等林兮之回应,已经将人名说了出来:“这二人一出同门,一位是朕钦赐的卫千总;一位却是没有品阶,但是前途不可限量。”

宁皇话音刚落,有一人已经站了出来,此人正是秋木析。如今站在离林兮之这桌不远的地方先是向宁皇恭敬鞠了一躬,又是对着花色这方行了一礼才站好道:“木析爱慕林姑娘原本应该亲自上门提亲才是,只是如今尚无品阶,实在没有颜面求娶。只好央了宁皇陛下赐婚,待木析功成名就之后再请姑娘入门。只能委屈姑娘等我些时日。”

这番话说的实在不顺林兮之的心意,林兮之便问他:“诚如秋公子所言,应当亲自上门提亲不假,但是如今却是请宁皇告知与我兄妹二人,可见诚意一般,这是其一。其二:秋公子这般所言倒好像兮之与妹妹二人都是看重权势之人,凭白于我们添了攀权附势的印象。其三,花色年岁已经不小,恐怕不能再等下去了,还请秋公子另觅佳人吧。”

说完对着宁皇拱拱手又道:“秋家家大业大,兮之与妹妹二人皆是出生贫寒,恐只能谢绝秋家公子的好意了。”

宁皇见林兮之已是将话说成这般,便也不强求,只是笑道:“这婚姻一事啊,说不准的。朕也不管这些儿女情事,你们谁欢喜谁,谁便拿真心去换,其余的,与朕说了也无用。”

此时,周筠廷却是接话道:“圣上所言极是,莫要好心成了坏事,凭白结了怨才是。”

宁皇很是受用,点点头。由此,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自始至终,白君泽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好似身不关己似的,宁皇拿他说话也只是起了个头,将话引出来而已。

经过刚刚刺杀一事,宁皇已经有些恹恹了,如今该说的话也说了,便退了。见此,又不少人也纷纷告退。花色见状也不再由着林兮之摆弄,跑到白君泽面前道:“我想吃糖。”

林兮之哭笑不得,但是见白君泽还是无甚表情便有些动怒了。本来还以为白君泽会站出来拒绝,哪里知dào

到底不过逢场作戏。花色一颗真心算是托错了人啊!

不过当前最主要的便是花色的亲事了,若是徐粲然在……想到这林兮之也不知怎的心中一恸……到底是相处多年的兄弟,就此陨去……唉!

白君泽乍一听花色的话有些哭笑不得,但是见花色眼神清澈,想来刚刚发生的事并未影响了花色,至此也不知dào

是该叹气还是该如何。

众官员与家眷走的所剩无几,此时白疏谨却是搀扶着垂柳过来。垂柳眼中含泪,先是狠狠地瞪一眼白君泽,而后将花色拉离白君泽身边道:“姐姐一腔真心莫要付错了地方,有些人根本不值得!”

只是这些话花色如今哪里能听得懂?眨巴着眼睛看向垂柳,而后又小心翼翼地抚摸上垂柳的肚皮呆呆的说:“好大啊!”(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质问

几人在这地方实在是显眼,花色又是这般懵懂的模样,于是一行人只好先往外面走去。一路上几人都是没有说话,林兮之几次看向白君泽,欲言又止,最后都是咽了下去。垂柳本就是直性子,没少与白君泽白眼相加。

白疏谨想着白君泽怕还是忘不了自家姐姐,于是暗暗叹气扶住自家媳妇。秋木析也是与众人一道出来的,只是到了宫门外的时候突然告辞,林兮之还有话想与他说,见此只好作罢。

出来后,垂柳憋了许久的性子终于没有忍住,道:“在拓坞国的时候垂柳还以为神司大人与姐姐还是有些情谊的……如今看来是我多想了,还请神司大人莫要再做出让人误会的举动来,垂柳先在这里谢过了。”说着直直往下拜去,白疏谨见状急忙扶住垂柳,颇有些无奈。

白君泽记得垂柳,不仅是因为在拓坞国见过,还有在白疏谨的营帐内。那时候垂柳还只是孩童,最多不过十二岁。倒是没想到那时候的小姑娘是公主,更没想到她如今成了白疏谨的夫人……

花色自出来后一直盯着垂柳的肚子,突然见垂柳弯下腰去,伸出手来快速的摸了摸垂柳的肚子,而后兀自笑的开心。

垂柳自然是能感觉到,抬起头来正好kàn

见花色笑的开心,见状垂柳更是心疼,上前拉住花色道:“姐姐,你若是不开心便不要做这种姿态。”花色依旧笑着,见垂柳拉着自己,更是肆无忌惮的伸手摸了摸垂柳的肚子。

林兮之见了便对垂柳道:“花色如今怕是不认得你了……”

至此垂柳才相信宴中那些人说的是真的,一双眼便蓄起泪水。泪眼模糊的看着花色,却是向林兮之提问道:“姐姐出了什么事?”

林兮之叹气,道了句:“公主如今身子不便,还是寻个地方好好说话吧。”白疏谨应下,而后拉着自家夫人向马车走去。

寻来想去。最后几人便去了将军府。此次宴会本就是为了替这二人接风洗尘,再加上垂柳的身子委实不方便,因此去了将军府也是无可厚非的。

只是还未上马车又出了一件哭笑不得的事情来。垂柳想与花色坐一辆马车,但是白疏谨与林兮之都觉得花色如今性子顽劣,不适宜与垂柳一道。但是反过来花色却是想与白君泽坐一起,这么一来林兮之与垂柳也不同意。

花色见此干脆装哭嚎了起来。众人哪里见过花色这般?林兮之更是苦笑着摇头道:“依你就是,莫要哭了。”

垂柳也是恨铁不成钢,瞪了白君泽好几眼才作罢。

倒是站在一旁的白君泽颇有些哭笑不得,这情绪过后,反而松了一口气。幸好今日花色神智混沌。若是换做寻常的模样,白君泽还真是不知dào

该如何应对于她。

上了马车后,花色便嚷着困,抱着白君泽的袖子睡得颠三倒四。好在花色睡觉不会像秋天熙那般流口水,只是这二人睡觉喜欢搂着自己袖子这个毛病却是一样的。想着白君泽不自觉笑出来,见花色发丝睡的有些凌乱,伸出手替她拨正。花色被白君泽碰到,有些发痒。无意识的蹭了蹭白君泽,吭一声又继xù

睡了过去。

这次,白君泽眼角也弯了弯。而后有些怔住。一时也说不上来此刻的心情,干脆由着花色睡过去。

将军府比起白府更是多了几分威严,门口两座狮子立在那虎虎生威,门口的守卫也是身着铠甲的士兵,见门口陆续停了三辆马车后匆匆迎上来。牵过马儿后告退。

垂柳站在将军府门口,回过头来看身后之人。见到白君泽后蹙着眉头道:“你怎的也在这里?本公主记得不曾唤你过来才是。”

寻常人家哪里敢对白君泽这般说话?只是垂柳自小性子便没个拘束,成亲后白疏谨见她小。也对她百般容让,因此垂柳才养成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规矩来。

白君泽还未说话。白疏谨却是道:“按规矩来说,君泽是我哥哥,你莫要由着性子来。”垂柳没好气的看一眼白疏谨,冷哼一声进了门,却是没再说白君泽的不是。

花色如今尚且迷迷糊糊的,依旧扯着白君泽的袖子,只差将身子偎进白君泽的怀里了。林兮之暗暗叹气,上前拉开花色道:“我们进去吧。”

花色被拉了一个趔趄,本来被吵醒便有些不愉快。见此哼一声甩开林兮之,拉起白君泽向里面跑去,可惜白君泽依旧不紧不慢的走着路,凭白废了花色一番气力。

进了将军府,里面一派恢弘景象,比之神司府,比之林府更是各有各的韵味。到底是知礼之人,林兮之不好细细打量,便一路走马观花的跟着二人进了待客的偏厅。

偏厅看着也像是匆匆收拾出来的,见状仆人们上前端茶递水好不热闹。花色乖巧的坐在白君泽身边,抱着糕点吃的开心,垂柳却是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花色。

坐下来后,客厅气氛反而有些尴尬,白疏谨却是咳嗽一声问道:“宁皇说的卫千总可是秋允画?”

林兮之颔首道:“卫千总倒是有三两人,但若是说宁皇亲自提点的却是只有秋允画一人。”

白疏谨惊讶地问:“听闻文秋允画早些年与花色姑娘有些过节?那为何此次要请求宁皇赐婚?”说完清咳一声,杯子遮住了白疏谨不少面容。

垂柳看出来白疏谨的意图,没好气的拆穿道:“你知晓的倒也多,知dào

了便是知dào

了,这里还有人说你长舌不成?无缘故的躲在杯子后面做什么?”

白疏谨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话到了嘴边绕了两圈最后还是咽了下去,最后出来的却是一声叹息道:“夫人饶过疏谨罢……”垂柳见他求饶,才冷哼一声不与他说话,算是饶过他刚刚在门口替白君泽说话一事。

林兮之见他们夫妻二人斗嘴倒也有趣,但是对秋允画求娶花色一事也觉得奇怪。

白君泽此时才开口道:“允画性子偏激,起初花色凭白出现在白府中,允画还以为花色是细作。因此少不得一番欺负,说来也是我的不是,没有护好花色,让她受了委屈。”说着也是叹了一口气,而后又说:“此后在战场上,花色跟着林莫大夫在战场上与他有过纠葛。如今允画受重伤,众人对他避之不及,花色却是与徐粲然一道去看他,如此种种……允画求婚也在情理之中的。”

白君泽说完,垂柳却是接话道:“此次已经有两人求娶姐姐,你便没有什么要说的?”垂柳这般问也是因着在拓坞国的时候见过二人之前互动,若是白君泽对花色没有一丝丝的情意垂柳是不信的。

正是因为这一点,再加上这些时日听说过二人之间的纠葛,垂柳才气愤。花色护短,垂柳性子本来就偏激,被花色一带更是胜上几分。起初听到花色与白君泽二人之间的事情,便为花色抱不平许久,如今又是遇到这样的场景,哪里能不生气?

垂柳的话问过后,众人都是看向白君泽,白君泽却是置若罔闻,站起身子对白疏谨道:“你可有时间?”

白疏谨颇有些为难的看向垂柳,倒不是惧妻,实在是因为垂柳之前动过胎气,白疏谨生怕再有个三长两短的……

垂柳自是蹙着眉头心情不佳。但是也没有站起来指责白君泽,毕竟公事为重,垂柳在这些方面还是拎的清的。只是垂柳拎的清,花色却是站起来拦住二人拉着白君泽的袖子不愿意放手。

林兮之上前抱住花色,几乎是将人拖离白君泽身旁。花色本就执拗,挣扎几次要上前去够白君泽,只是林兮之是用了劲的,花色哪里能轻松挣脱开?最后便只有大声嚎叫这一项了。

白君泽无奈的上前,在花色身前一步远停下,用袖子替花色擦了擦鼻涕眼泪,柔声道:“安生些,等我回来带你去吃糖。”

说来也奇怪,不知怎的花色便不再哭闹,直至白君不见了身影也没有任何动静。

白君泽哄花色的时候,面上的表情林兮之看的清楚,不仅林兮之,就是一直注意着他的垂柳也是看得明白。那两位白姓人家走了后,垂柳问道:“白君泽是喜爱姐姐的吧?”

林兮之有些茫然的摇摇头,好半晌才道:“不知dào

。”

许是喜欢,许是新鲜。只是为何今日在宁皇面前却不表现出来?莫不是真要等花色嫁作他人妇才来后悔?就如同对白芷那般?

好半晌二人都没了言语,花色却是翘首以盼的频频张望,惹得二人哭笑不得。

垂柳拿了点心走到花色面前才道:“姐姐多番照料与我,如今这般模样我却是无能为力……”说着哽咽起来。

林兮之也是叹了一口气,不由自主的想到徐粲然,而后心中一阵悸恸,滋味颇有些说不清道不明,良久后才道:“如今这样也好!”(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英雄救美

即便垂柳与林兮之再是认为白君泽对花色不是无意那又如何?白君泽没有说话也是枉然,如今花色这般痴傻模样也正好避开白君泽的不作为。

垂柳又是说了几句话便有些倦了,林兮之见她那般还是不愿意放开牵着花色的手,心下有些感概。见她贴身的侍女频频向这边探头,只好找了借口告辞。垂柳虽然不舍,但也是没有精力再招待二人,只能百般不舍的告辞。

此次因着白君泽不在,林兮之带花色出去倒也方面。用了一碟桂花糕便顺利的将花色引向马车,等马车缓缓动了起来的时候,林兮之看着花色笑道:“以后可要将你看紧了,之前可不见你这般贪吃。”说着怜爱的摸了摸花色的头发,花色吃痒,就要躲开,正好马车此时也不知因为何事急停,花色便撞上马车内壁,疼的眼泪汪汪,看的好不可怜。

林兮之一惊,上前搂住花色见花色依旧不忘把桂花糕塞进嘴里好气道:“吃重yào

还是身子重yào

?”花色自然没有应他。

外面传来车夫问安的声音,林兮之说没事这才继xù

赶路。

花色许久才踏进林府,春久与香悦二人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毕竟如今的花色身子有些不妥,二人只差将心掏给花色了,可是花色根本无所察觉。

林兮之还有公务在身,吩咐二人照顾好花色便走了。只余三人在的时候,花色又闹腾起来,闹腾的自然是找“哥哥”。春久与香悦二人在花色回来后去寻过花色的,可惜花色那时候只肯让白君泽近身。二人去了被花色几乎是撵了出来,之后想再去也没有机会。

见花色这般闹腾,二人也是无奈,好说歹说哄了许久也不见花色消停。最后还是花色闹腾够了自己睡了过去。

趁着花色睡着,春久去替花色买桂花糕。香悦则是去煎药。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回来时候花色已经不见了,二人大惊,匆忙叫上许家兄弟几人寻人去。

也是林兮之考lǜ

不周,如今花色这般模样,实在不应该再过得如此清贫。至少应该雇上几人看守门房。

花色是渴醒的,醒来之后便想到找“哥哥”就这么误打误撞的走了出去。也是花色运气不错,遇见了熟人,此人正是苏卿。苏卿在散宴后,左右无事。便想着出来逛逛,哪里知dào

会遇见花色。

花色的遭遇苏卿也是听说过一些,见花色独身一人,心思一转便知dào

原委。暗暗心惊的同时也是松了一口气,幸好自己看到了,若是没有看见被旁人掳了去可怎么是好?

苏卿上前问花色道:“花色姑娘可是要去什么地方?”

花色见有人突然开口说话,先是吓了一跳,而后看向苏卿点头道:“我找哥哥。哥哥不见了。”

苏卿笑笑,指着林府的方向道:“姑娘走错方向了,林府在那边。”

花色随着苏卿指着的方向回过头去。而后很肯定的摇头道:“不是那里,你不认识路。”

苏卿一愣,见花色说的这般笃定还以为自己真的指错了路。当然这也只是一瞬的,随即很肯定地说:“苏卿没有认错路,姑娘家便是在那边。”

花色摇摇头,而后绕过苏卿。不愿意再和苏卿说话。

苏卿一愣,随后觉得这样的情景颇有些好笑。花色见苏卿跟着自己有些不悦的皱眉道:“你这人跟着我做什么?自己回家去!”说着伸出手来撵苏卿走开。

苏卿自然不会放她一人乱走。匆匆跟上道:“老板娘,你真的走错方向了。”因着有些着急。先前对花色的称呼也喊了出来。

花色奇怪的看苏卿一眼,加快步子往前走去。苏卿越是跟着花色越是躲得快,最后几乎步履生风的匆匆疾走。

如今青天白日的,二人又是在闹事见着的。人多不说,这里又是主干道,来往马车本就是再正常不过。寻常人家见到马车自然是会躲让,车夫哪里见到过匆匆迎上的蛮人?

苏卿发xiàn

马车的时间不晚,但是想捉住花色躲开便没有那么简单了,眼睑马车越来越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车夫也是匆匆勒紧缰绳,但是已经有些晚了。

路边一阵阵惊呼声响起,花色也是吓得闭紧眼睛。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身影匆忙飞过抱起花色撞上一旁的小摊。

这次惊呼声更是大,小摊贩的叫声、路人的疾呼声、马儿的嘶鸣声、车夫的低咒声已经飞起的二人闷哼声。

苏卿大惊,就要抬脚上前,可是马车内的人却是认出苏卿来,喊道:“可是苏大人?”

苏卿一惊,抬头看去,只见里面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此人正是赵谦。

苏卿见了自是恭敬的行礼,赵谦不想声张,轻声说了句:“礼便免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苏卿脑子一转,还没有回答上来,那边赵谦像是发xiàn

了什么,咦一声道:“可是秋公子?”

苏卿顺着赵谦的目光看去才发xiàn

那救花色的男子俨然正是今日在宴会之上说爱慕于花色的秋木析秋公子。此时,秋木析搂着花色腰身,二人躺在小贩歪倒的摊子上。可能是撞得不轻,二人到现在也没有起身。

此时赵谦已经下了马车,苏卿也赶紧跟着赵谦一起上前拉起二人。花色此时已经晕了过去,可能撞到了头。秋木析却是一阵阵倒吸气,也不知dào

哪里不妥。

赵谦见了道:“家丁有些鲁莽,对不住了!秋公子可能动?在下送二位回府吧。”

苏卿此时有些尴尬,正不知dào

如何接过赵谦的话,只听秋木析已经开口说话:“如此劳烦赵大人。”

赵谦连说客气,车夫也是下来,三人合力将受伤的二人搬上马车。他们上了车后,赵谦对着苏卿拱手道:“苏大人今日不当值好好逛逛集市罢,在下就此别过。”

苏卿连忙拱手回礼。赵谦见状也是上了马车对车夫吩咐道:“去秋府。”车夫得了命令,一扬鞭子走开。

只余苏卿一人时,四周的人皆是三三两两的开始讨论起来刚刚发生的事情来。苏卿暗自叹气,而后疾步向林府走去。苏卿如今在刑部就职,身份也是能上得了金銮殿的,因此今日秋木析一番求娶花色的话,自然也是听得清楚。

在宴会上苏卿不好与这几人有什么瓜葛,自然也没有与他们一道,甚至连招呼也不曾打过。

这秋木析刚刚才求娶花色,便展示了一番英姿,苏卿也只能说此人运气不差。虽说进了秋家并非孤男寡女,但是花色若是在秋家过上一夜,那么秋木析求娶花色的机会便更大了。好歹也是英雄救美,若是大肆宣扬一番,皇帝肯定是一番赞赏的。

如今天色已经不早,若是再晚些也不知dào

会怎样,想着苏卿更是加快了速度。

再说这边花色被赵谦送到秋府上,虽说此次事件并不是车夫的错,但是毕竟害的二人受了伤,赵谦将二人送到府上后又尽责的让车夫跑了一趟医馆,自己则是坐在大厅中等着结果。

秋家人在秋木析回来的时候便乱了套,莫说是下人了,就是秋木析双亲也是乱了阵脚,连坐在大厅里的客人也顾不上了。

说到底也是因着秋木析多年在外,秋木析双亲对他即便疼爱也无处诉说。如今揽了这么一桩事来,自然担忧不已。大夫来的也快,匆匆见过一家人便先向秋木析请脉,可是秋木析却是对着大夫道:“先去看看花色姑娘吧。”

大夫正不知所措呢,还是秋木析的父亲做了主,先请大夫看看昏迷不醒的花色。得出结论无甚大碍,只需静养便好。而后便是秋木析的身子了。

先前外界对秋木析的评价便是个病秧子,活不过二十岁,过了二十岁后虽然没有死,但也只是吊着一口气而已。哪里知dào

这些年来秋木析却是在外面历练,根本不是因为身子不好。

众人大跌眼镜不止,哪里知dào

秋木析的身子却是是不大好。长到现在也是不容易的。大夫替秋木析把脉许久也不给一个明话,急的秋木析双亲二人几乎失控。

秋木析见爹爹与娘亲那般好笑道:“二老还是出去吧,这般打扰大夫,想必大夫要诊断出来才奇怪吧。”

二老见他还有力qì

开玩笑,这才松了一口气,而后颇有些气急败坏的问他:“你身子一向弱,如今还敢做出这般要命的事情来,你是想要娘白发送黑发吗?”

秋木析颇有些唏嘘,这般确实有些小题大做了,但是知dào

他们是担忧自己,因此只好将话咽下去。

秋父也是不赞同,看着儿子有些责怪道:“以后莫要做出这般事来。”想了想又道:“既是没有内伤,便让大夫替你看看外伤,被撞得不轻,总是有外伤的。”

秋木析连连称是,二老这才放过秋木析。

秋木析见二老向外走去才提醒道:“外面还有一位大人呢,别忘了。”

向外走的两位虽然没有应声,但是确实是向大厅去的。(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赐婚

秋木析双亲向外面走去,自然是去招待赵谦。本来将客人置之不理已经是大不该,况且这名客人还是好心相助。二人如今还不知dào

事情原委,但是即便知dào

了也怪罪不了他。总的来说这件事大家各有其咎。

因着匆忙,秋木析将花色带到自己的房间里。秋木析撞狠了,如今后背正隐隐作痛,看花色一时半会醒不来,对着大夫道:“劳烦陈伯替木析查看一番。”说着便脱了外衣,露出消瘦的身子来。

好在这附近只有一家医馆,那赵谦身边的人动作也是快。这大夫与秋家是至交,对秋木析也甚是疼爱。见秋木析这般说了,揶揄道:“天熙也不小了,你如今确实应该成家找人照看天熙。”

秋木析确实苦笑一声,颇有些求饶意味的回道:“我秋家也算是家大业大,若是娶回来的女子对天熙不利又待如何?”

陈伯听了哈哈一笑,道:“你既唤老夫一声陈伯,老夫自然会护你儿子成人。”

秋木析知dào

他的本事,笑着告了声多谢,而后转过身来让陈伯替他看看撞到的后背。秋木析身上也是有不少伤,大大小小的口子也不知dào

经lì

了什么才成了这般。

陈伯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叹气道:“秋家即便家大业大它还是没有护好你啊。”

秋木析知dào

陈伯只是心疼自己,笑道:“这是我自己选的路,陈伯莫要替我操心了。对了,允画那边如何?毒可是解了?”

此前秋允画受了伤本来不需yào

请徐粲然过来替他看病,只是因着陈伯前几日回了一趟老家祭祖。陈伯的医术比起林莫并不差。只是性子一向淡漠,没有争强好胜的心思,因此知晓的人并不多。

听秋家老爷子说,两家祖上有过过命之交。因此有个头疼脑热便会请他过来看看。陈伯来卉城开医馆也是因着两家人的关系才背井离乡。

“那小子已经无碍了,不过还是要在床上躺一段时间。”陈伯回答。

秋木析自然知dào

秋允画如今尚且不能下床走动。想起来今日在宴会中有些人听到秋允画求娶花色一事面色大惊……哼!

陈伯替秋允画推拿了一会淤青的后背,留下两张药方子便告辞了。如今天色已经不早,侍女点燃烛火放在床边,秋木析看着躺在床上的花色略微有些无奈。

要说如今确实是在趁火打劫,但若不是这样……花色又怎么能进秋家?

正想着,有暗卫上前道:“主子。宁皇那里请您过去一趟。”

秋木析眉头微蹙,看一眼还在昏迷中的花色对暗卫道:“若是林兮之一会过来,想法子将他挡回去。”

暗卫领命退下,这一夜又是个不眠之夜。

花色醒来后已经是第二日下午。因着头疼得厉害,看到林兮之坐在床边便委屈道:“哥哥。我渴了。”

林兮之已经守在花色身边不少时辰,突然见花色醒来还怕她吵闹,却是没有想过她清醒了过来,因此真真又惊又喜。

花色见林兮之面上表情变了几变,实在摸不透他的想法,不过略一沉思便想起来先前徐粲然出事的场景,因此脸色也是一变,没再开口说话。

兄妹二人相顾无言。外面却是进来一名侍女,侍女身后引着一名背着药箱子的老人,此人正是陈伯。陈伯看见花色醒来。挂起笑道:“小娘子醒了?可有哪里不适?”说着就要替花色把脉。

花色这才看清楚自己并不是在家中,四周的物件摆放与自己房间里的完全不一样……花色一脸茫然的看向林兮之,林兮之苦笑一声,对着陈伯拱手道:“多谢先生救命之恩,舍妹既然醒来,兮之便告辞。改日登门道谢。”

陈伯没想到林兮之会这般干脆,先是一愣。而后笑着道:“老夫只是受人之托,哪里来的救命之恩。林大人客气了。”但也没有阻拦二人,只是道:“主人家如今不在,老夫先替小娘子把把脉,若是无碍,你们要走要留老夫自然拦不得。”

陈伯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林兮之自然不会再说些矫情话。一会儿过后,陈伯道了声无碍便告辞,大夫走后,兄妹二人自然没有再留下的的道理,匆忙收拾便请辞。

门外林府的马车便是停在那里,驾着马车的俨然是许家老大,见到二人出来明显松了一口气,上前道:“主子,老四已经来过一次,说是晚间便会有圣旨过来。”说完话小心的看一眼林兮之,见林兮之面色不好,老实的低头不说话。

林兮之扶着花色上了马车,脸上的表情一直阴沉。花色还以为哥哥因着朝堂之事心情不虞,没敢问太多。一路上兄妹二人都是没有说话,到了家门口,许老大将将停下马车另一队人也停了下来。

车内的二人不知dào

,许老大却是看得清楚,因此开口道:“主子,人已经到了。”

林兮之听了更是眉头蹙紧,对花色道:“你随我下去吧。”

花色自是点头应下。兄妹二人下了马车后,便看见另一只队伍浩浩荡荡的在林府门前拉开架势,站在马车上的一位内侍俨然是宁皇身边的红人——蔡公公。

蔡公公是认识林兮之的,见到他眉头一挑道:“林大人回的早不如回的巧,咱家先在这里给您道喜了。”说着双手微微福了福,只是做个架势出来。

林兮之低着头说不敢,便跪下就要接旨,花色与许老大自然也是跪下,只听蔡公公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林氏之女花色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适婚娶之时,许配与秋家嫡子秋木析,以成佳人之美,择良辰完婚。钦此!”

花色乍一听这则圣旨只觉得犹如在云端,飘飘然不知所以。林兮之却是恭敬的接过圣旨,而后就要请蔡公公入府小坐。蔡公公却是笑着推辞,嘴里又说了些好听的话,大概不过是有些吉祥如意的话。

林兮之心情不虞,知晓他的意图,只当做没看见,请许大送一送蔡公公。许大那性子又哪里知dào

蔡公公的心思?眼见蔡公公居高临下的一张势力脸已经憋得青紫,林兮之携着花色回了府。

林兮之如今虽说不比当初在邳国,但也不是区区一位内侍便能欺辱的。花色见林兮之丝毫不给那人面子,小心道:“这般……可是不妥?”

此时二人已经进了府邸,林兮之道:“你可喜欢这次的赐婚?”

花色一愣,而后便老实的摇头。

林兮之道:“这就对了,你我既然都不喜欢此次的赐婚,缘何要给他赏钱?”

这般理由却是有些牵强,花色知dào

哥哥是替自己气不过,因此也没有再说别的。二人回来后,春久与香悦便围了上来,二人都是眼底浮肿一片,想来是一夜没睡。

二人见到花色跪在地上沙哑着嗓子告罪,花色却是没有印象,求助似得看着林兮之。如今的场景,林兮之又怎么会怪她们二人?让她们起来后便道:“你们让许大跑一趟,把林莫唤来。”

香悦应下,匆匆而去,春久便上前对花色道:“姑娘,我们回屋吧。”说着上前搀扶住花色。

林兮之却是道:“花色已经好了,不用你们这般对她,还是如以前那般吧。”

春久自是一喜,看向花色的时候眼里已经蓄起泪水。花色有些不明白,林兮之却没再与花色说话,只道:“有什么不明白的你问春久,我还有事,晚上再找你。”说着抬脚向书房走去。

待林兮之没了踪影,春久对花色道:“姑娘,我们先回房吧。”

花色心中一阵莫名其妙,加上刚刚更是莫名其妙的圣旨满头雾水的回了房。回了房间,春久便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与花色听。花色听了后,当真不知dào

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沉默好半晌后才消化听到的,问春久道:“粲然哥哥葬在哪里?”

春久老实回答了,花色道:“帮我备车,我要过去。”虽说花色面上不曾有情绪显露出来,但是春久知晓花色心中的难过,只得应下来,而后向书房那里走去。

春久走后,花色呆坐良久,想起那日袭击自己一行的杀手们。那时候若不是白君泽出手相助,只怕花色如今也是随着徐粲然一道去了阴曹地府……不!那些人本来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徐粲然只是为了救自己而亡。

到底是什么人?自己何时与旁人结下了如此大的仇恨?近日除了圣女一事花色也想不出其他的了,但是圣女一事牵扯的人太多,若要花色随便猜测……花色只怕没有那个能耐……

这些天的记忆花色尚且有些混乱,记不清的占大多数。但是春久一说花色也能模模糊糊有些印象。一想到徐粲然为了自己而死,花色便心中悲恸不已……若是早知dào

……早知dào

……

“姑娘,主子说今日天色已经不早,明日早晨再送你过去。”花色尚且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春久进门打断她。(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证人

也不知dào

怎的春久的话反而让花色松了一口气。许是还没有做好见徐粲然的准bèi

吧,不管如何,那长眠于地下之人是因为自己而死……

第二日花色也没有去成,朝堂之上白君泽却是突然状告以周筠廷为首的刑部之人,买官卖官、以权谋私、媚上欺下、谋财害命等一系列罪名。证据确凿,一桩桩一件件皆是有理有据,而这其中,花色便是最重yào

的证人。花色清醒过来不过一日,白君泽也不知dào

哪里得到的消息第二日就在朝堂之上参本。

花色被宣上殿的时候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到了金銮殿,庄严肃穆的气氛让花色反而镇定下来,心正不怕影子斜,自己怕什么?

花色刚刚跪下,便听到白君泽道:“林氏花色便是人证,宁皇自可问她。”

花色哪里知dào

他们说的是什么,低着头不知所以,更是不敢随意动作。大殿之上的九五之尊声音听不出来喜怒,直问花色道:“堂下林氏,朕且问你,你可曾知晓徐家?”

徐家?要说徐家便是徐粲然的家族了,但是花色不确定宁皇问的可是这个徐家,因此恭敬的问:“不知宁皇问的可是富甲一方,无可匹敌的徐家?”花色不了解徐家的官勋,只知dào

徐家有钱,因此才会这么问。

宁皇道:“正是!”

花色冷汗涔涔,半晌不敢开口说话,所有人都在等着花色开口。花色却是不知晓这些人的用意,怕与哥哥带来麻烦。

白君泽知晓花色的用意,在一旁安抚道:“你无须隐瞒。知晓的便回答,不知晓的便道不知。”

花色侧脸看去,见白君泽一身官服立在自己右侧,俯视着自己,面上却是不曾见到过的肃穆。一时。花色倒不知dào

该怎么回话了。好在一会儿便回过神来,对着宁皇恭敬道:“花色自是知dào

徐家的。”

宁皇又问了一些其他的话,花色也一一答了,之后也不知dào

怎么就说上徐家人的品性。宁皇又是问花色对徐家的印象。花色知晓徐粲然是徐家出来的,想到徐粲然的惨死,便道:“徐家在偏于一隅却是只手遮天。过路的百姓若是没有银钱傍身只能命丧他乡。”说着便将遇到过的徐家之人屠杀百姓一事原原本本的说出来,说道可怖处甚至瑟瑟发抖。

花色说完,朝堂之上俱是一片鸦雀无声。好半晌白君泽才道:“至于林氏的话是否属实宁皇自可派人去查。”

宁皇可能也是觉得太过荒唐,反而不相信花色的话,问花色道:“林氏。你所说的如果属实,缘何你如今毫发无损?”

花色身子一僵,实在不想回忆起那时候的场景,只好道:“花色不敢隐瞒,实在是花色命大,若不是有贵人相助,只怕如今已经是黄土一捧。”

宁皇也没再追问。

徐家之人恶行满贯,但是却从来没有折子奏到宁皇的手下。白君泽先拿徐家开刀便是与宁皇说徐家已经和刑部勾结。虽说徐家唯皇室马首是瞻。但是如此之事捅出来,宁皇就是再想包庇徐家,徐家也不会毫发无伤。

这徐家的事情过后便是谢家一事。此事与花色没有关系。白君泽点出谢家一家满门惨死一事,凶手直指刑部。还将谢姑姑当初留下的账本呈与宁皇道:“这是谢氏死前留下的账本,其中记录送贿受贿账目三百六十余笔,涉案之人七十有三。这仅是谢家一家记录的账本,若是沿着这条线查下去……只怕我宁皇朝中之人有大半都会牵扯其中。”说完便缄口不言,等着宁皇开口。

宁皇只是随意翻了两页便勃然大怒。一拍龙椅喝道:“真是好大的胆子!”说的也不知dào

是谁,花色被宁皇的呵斥声吓得一抖。随即百年听到四周大臣跪下来齐声唤“息怒”的声音。

其实谢家之事与花色说有关也有关,说无关也无关。账本叫白君泽拿走以后。花色还以为就此了无痕迹,哪里知dào

今日却是被拿了出来。账本花色没有看过,但是听白君泽说的话也是能想到这其中的肮脏……花色见到一些人已经开始瑟瑟发抖,说话也开始打着颤,真真是被吓得魂不守舍。

白君泽却是没有放过,又将定晟司内的人状告了一番。定晟司的主簿大人是个脾气暴的,当即便跳出来与白君泽对峙道:“放屁!定晟司乃是陛下心血造就成,哪里如你说的那般!你这神司胡编乱造安得什么心?”

这边真真是恶人告状,有不少定晟司里出来的人也是站出来与白君泽对峙。说的话也不是文人那般斯斯文文,反而如同泼妇骂街一般,说的难听至极。

花色不堪听那些污言秽语,正不耐烦,却是听到苏卿的声音传来,苏卿道:“陛下,微臣有本要奏!”

说着从袖中拿出奏折恭敬的递上,而后跪下道:“微臣苏卿,今日状告刑部残害我垂柳小镇百姓九百零三人,求皇帝陛下做主。”说着重重一头磕上地面。

朝堂之上再次鸦雀无声。

苏卿是被举荐才一跃成为这朝堂上的一员,举荐他的不是别人,而是周筠廷本人。二人也不知dào

如何结识,好似私交甚笃,甚至还有坊间消息,说苏卿是周筠廷的新宠,至于这“新宠”二字如何解释便是仁者见仁之事了。若是没有周筠廷便没有苏卿今日,哪里知dào

此时苏卿却是站出来参周筠廷一本。

旁人不知dào

,花色却是知dào

的,刑部戕害苏卿至此,此时正是苏卿的机会。若是苏卿凭自己一人之力要扳倒周筠廷只怕难于上青天,但是此时借了白君泽的势正好可以狠狠于周筠廷一次打击。

苏卿道:“这本奏折从微臣第一次站在朝堂之上便一直揣在怀中,今日能拿出来还要多谢神司大人。”说着对白君泽那方拱拱手,又道:“微臣隶属于刑部,奏折一事不经由微臣手,况且请奏的奏折刑部也是要有人专门看过的,因此才拖至今日。请陛下做主!”一番话既划分了与白君泽界限,又将刑部参了一本。

大殿之上黑压压一片跪伏在地上的身影,花色也是其中之一。也不知dào

怎的,花色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好笑。

龙椅之上,宁皇还在翻阅着奏折,花色的思绪却是已经飘远了。听说秋木析手中有不少证据,为何秋木析没有站出来告御状,反而是白君泽此次站在朝堂之上将人统统得罪个遍?

昨日宁皇一诏圣旨便将自己与秋木析凑成一对,虽然不知dào

秋木析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自己如今的身份也是不简单。宁皇此次的目的再明确不过,便是拉拢秋木析。昨日事出突然,今日白君泽便来了这么一出……

但是这么一想,白君泽既然一早便掌握了证据,为何迟迟没有指出来?越想越是糊涂,花色恨不得长两个脑袋才好。

龙椅上的宁皇已经将苏卿的奏折看了一遍,环视下方一周后道:“苏卿,你的奏本所写可是实情?”

苏卿回道:“是,绝无半点虚假!”

宁皇却是道:“有无虚假朕不知,但是有一点朕却是知dào

的,下结论之前需yào

的是真凭实据!你的折子上只是揣测之词,做不得数。”

苏卿却是脸上一白。花色也是一阵无语,二人经lì

过的那些逃亡日子竟然被宁皇如简短的一笔带过……也不知怎的,花色心中便涌起一股酸涩来,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被白君泽抢了先:

“陛下所言甚是,但是谢家与徐家一事却是证据确凿,请陛下明察!”

此时哪里有人敢抬头?白君泽这般咄咄逼人的架势若是惹恼了宁皇,哪个敢做出头鸟?白君泽又不是不知dào

宁皇向来不喜欢有人替他做决定,今日也不知dào

吃错了什么药,愣是要做出这般姿态来……

跪在地上之人都在暗自腹诽,堂上的宁皇又是一声震怒。堂下之人都是胆战心惊的生怕自己便做了那出头鸟。

好在宁皇没有继xù

追究下去,旁边的内侍此时开口道:“周大人、赵大人、神司大人、苏大人、林氏二人留下!其余的暂且回去,等着传召!”此时,所以跪在地上的官员都是松了一口气,而后陆陆续续一言不发的退了出去。

只剩这几人时,几人一齐向御书房走去,一路几人浩浩荡荡,众人面色各异。到了书房,内侍也是一个不剩,宁皇坐在文案后面对几人道:“怎么?方才不是个个口齿伶俐,现在怎么了?都不愿意说话了?”

众人恭敬的跪下身子,无人敢应话。

宁皇看向花色道:“林氏花色,方才见你在朝堂之上有话要说,现下说来听听!”

花色没想到会被点名,先是一愣,而后看向哥哥与白君泽那边,见二人眼观鼻鼻观心的不理自己,只好吐一口浊气,挺直身板准bèi

回话。(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信件

“回陛下,方才在朝堂之上苏大人说的话句句属实,这点花色是可以作证的。”花色如今也管不了其他,只想着莫要叫垂柳小镇上的人白白枉死才好。

花色的话刚刚落下,立即感觉到有几股视线看向自己。花色也不惧,缓缓道:“花色与苏卿大人是旧识,几年前在垂柳小镇定居,小镇被付之一炬时花色也是在的。花色命大,多亏苏大人相助,若不然此时也是孤魂一缕。”

苏卿也是出来道:“林氏于垂柳小镇开了一间茶馆,郑幕之郑公子也是去过的。”

宁皇也没有说请来郑幕之对峙,想必是信了二人的话。只是依旧默不作声,也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

二人跪在地上,御书房里一阵沉静,只有几缕轻微的呼吸声在耳边轻响。花色如今也不知dào

自己站出来到底是对还是不对了。

又是过了半晌,听到周筠廷的声音道:“陛下,苏大人与林氏二人说的话恐不是假话,还请陛下明察。”说着一撩官袍也是跪下来,伏在地上。

花色与苏卿皆是转头去看周筠廷。赵谦见周筠廷这般也随着伏在地上,道:“请陛下明察。”

花色只想过二人气急败坏的辩解,却是没有想过成了这般光景,一时之间也不知dào

该有什么反应,只好抬头去看白君泽与林兮之二人。他们二人眼观鼻鼻观心一直不曾有动作,好似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似的。

此时宁皇才开口道:“如此,这奏折你们二人是认了?”问的自然是周筠廷与赵谦二人。

周筠廷没有做声,赵谦却是回话道:“回陛下。微臣教下不严,不敢有微词。”

做下这么多滔天罪过,竟是一句教下不严便能推卸的?饶是花色向来自诩脾气不错,此时也怒不可遏。旁边的苏卿也是强自抑制着怒火。

花色张嘴正要说话,却是被人先一步抢了话。站出来的是白君泽。对着宁皇拱手一礼道:“微臣有个提议,陛下且听一听。”

宁皇挑眉,皮笑肉不笑道:“但说无妨!”

白君泽道:“二位大人既然认了教下不严之罪,不若由他们去调查这几件惨案。这般既能将功赎罪,又能拔除毒瘤,微臣认为此乃一举两得的美事。”

白君泽说完。林兮之眼里明显闪过一丝笑意。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这个主意倒是出的好。周筠廷与赵谦二人如今是宁皇的左右手,皇帝又不是昏庸之人,哪里看不出真假?从刚才的朝堂之上至现在的御书房,宁皇一句话未说。明显有偏袒之意。此番想要治二人之罪,只怕难!

林兮之余光见白君泽还是那般坦坦荡荡,既没有懊恼也没有得yì

。心下对他又是增了几分好感,白君泽此人果然不简单。

那周、赵二人没有作声,将身子伏的更低,更是不知dào

面上表情如何。

宁皇恩一声,思索半晌道了句:“你们二人可听见了?”

二人这才回话道:“微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宁皇又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句:“都起来吧!”

二人这才站起身,而后又是对着白君泽躬身道:“多谢神司大人!”也不知dào

道的是哪门子谢。白君泽却是坦然受之。微微颔首不做声。

事情便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花色咬着的嘴唇几乎要渗出血来。心下已经被怒火焚烧了理智。花色还是没有忍住。便要开口说话,只是还未说出来却是觉得腰腹一痛,闷哼一声猛然趴到地上。

林兮之一惊,也顾不得君臣之礼,上前焦急地问:“可是哪里不舒服?”

花色捂着腹部倒吸一口气,还没说话已经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出了皇宫。花色此时躺在马车内。因着不适略蹙着眉,方才的一口浊气还没出。此时正是觉得难受之极,侧脸便看见白君泽捧着书坐在一侧。便涌上几分火气。

白君泽显然知晓花色醒过来,翻着书的细长手指略微动了动道:“你哥哥还有公务在身,我先送你回去。”

花色窸窸窣窣起身,整理好些微凌乱的衣服道:“花色暂且谢过神司大人救命之恩,那日若没有大人及时赶到只怕花色已经命丧黄泉。”

白君泽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了。

过了半晌花色又道:“敢问神司大人,方才在御书房花色腹痛难忍可是大人的手段?”花色是有腹痛的毛病,但是方才却不是同一个疼法。况且在那时候突然疼了起来,怎么看也是有些蹊跷,因此才会猜测着问。

白君泽倒也坦然的承认,丝毫没有遮掩。

花色见白君泽承认更是火气往上直翻,忍了许久才没有失礼,但说出来的话依旧带了火气,“神司大人缘何要阻我说话?那二人分明就是狼狈为奸,神司大人既然敢奏他们本子,为何临时又变了卦?”

难得见花色这般模样,白君泽有一丝意wài

。不过还是回答道:“宁皇本就有意偏袒他们,若是再说下去只能让宁皇心生不快。世家尚且还未恢复爵位,若是操之过急怕是适得其反。”

花色见白君泽一本正经的回答自己,反而不知dào

该怎么说下去了。若是白君泽对花色爱理不理的,花色反而能大闹一场,这般……还真是被堵的哑口无言。

在民间的时候,花色没少学会泼辣的本事,只是不知dào

为何到了白君泽面前就没了用武之地。越想越是恼怒,花色哼一声便转过身不想说话的意思一览无余。

白君泽张张嘴像是有话要说,最后都化作一声叹息。快到林府的时候,白君泽开口道:“你哥哥是个聪明人,知晓如何明哲保身。但是有些人却是糊涂,你莫要听进去才好。”

花色脸上一红,白君泽这般话可不是说自己?方才在朝堂之上,确实如白君泽所说的那般,若是自己再说下去,只怕不仅不会有用,反而会坏了事。只是知晓又如何?那些人做低伏小却是把罪责统统甩到旁人身上,花色怎能不气?

像是知晓花色心中的想法,白君泽又说:“你亲眼见过那些惨剧,有些火气无可厚非,我并非说你!”

花色这才转过身来看白君泽,白君泽揉了揉眉心,见花色转过来露出一抹笑意。花色哪里见过这样的白君泽?慌忙垂下眼睑不敢去看。

白君泽笑意更甚,伸出手去替花色理了理散落的碎发。花色更是一僵,往身后缩了缩,不小心碰到头,闷哼一声,不敢抬眼看白君泽。

白君泽笑了笑道:“我虽说有意助林家,但也要考lǜ

各家的利益。林家此番虽说有你哥哥相助,却人心不齐,恐难成大事。”也不怕花色恼怒,白君泽继xù

说:“此次世家爵位只怕你林家又要白忙一场。”

见白君泽与自己说这些,花色先是一怔,随即便生出不甘来,质问道:“你怎的知晓我林家难成大事?我哥哥尚且年轻不说,就是林千舫等人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你……你莫要乱说。”花色说话颇有些底气不足,林家人如何,花色在那边住了些时日又怎么不知dào

?只是花色不想听到白君泽这般编排林家而已。

白君泽也没有接话,捧起书来,将注意力转移到书上。花色见状也不好自讨没趣,一时之间又是沉默笼罩二人。

马车很快便停了下来,白君泽掀开帘子下了车,在外面伸手要扶花色下来。花色一愣,随即在另一边跳了下去,惹得车夫一阵惊呼。

白君泽也只是笑笑,并不在意,随即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回去时候花色越想越是觉得自己今日有些失态,想了半天没有找到缘由,不由有些气恼。春久与香悦二人见花色情绪不佳,拿了小玩意过来说:“这是林公子寄来的小玩意,说是可以解解闷。小姐若是无事,便拿来寻寻开心吧。”

林公子自是林千舫,花色见了放在桌上的小玩意,颇觉得好笑。这根本就是小姑娘家的玩意,花色如今年岁已然不小哪里还会玩这些小玩意?

桌上摆放了竹篾制成的小东西,灯笼、同心结、小狗,都是约莫巴掌大,着实玲珑可爱。花色颇有些哭笑不得地问:“他便寄了这些东西回来?”

春久恩了一声,而后与花色道:“东西只有这些,还有一封信是写给主子的。”

花色觉得林千舫实在是无趣的紧,哭笑不得的叫香悦与春久二人各自挑选一个,而后吩咐她们各自散去。

晚间林兮之回来请花色过去。到了书房见哥哥面色颇为阴沉,看见花色过来神色更为难看。花色不明所以,便疑问的看向旁边立着的许氏兄弟。那几人倒是默契,一齐看着桌面展开的信件。

花色走过去,书信正是林千舫寄来的,花色拿过来细细读了一遍,最后脸色比起林兮之更是苍白……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花色也不知dào

该有什么话来形容此时的情绪。只觉得胸口好似被石块狠狠的压住喘不过气来……(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信件(二)

花色一直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杀人灭口,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是谁的人。今日看了信却是知dào

了。林千舫的信中说此事因林莫而起,才惹了杀身之祸。前因后果也是写了几句。

林莫一心一意想要复兴林家,为此花了多年时间取得林家暗中势力的信任。林家本就不是寻常世家,这些与权势有关的事情向来说不清楚,不过也只是为了生存下去。

林莫也是有心,因为感恩,多年来为了寻找林家嫡子一脉吃尽苦头。好不容易寻到了,复兴林家一事便亟不可待的动作起来。

只是如今的林家人却不是嫡子那一脉,其中大多为了私人利益,根本不愿意走这趟浑水。因此林兮之才会有与白君泽联手一说。

这方与白君泽合zuò

,关系很明确,白君泽只是帮zhù

林家在朝堂之上占有一席之地,此后便是看林家人自己的表现。直至今日,林兮之虽说确实在朝堂之上有了立脚之地,但是要做出一番事业来,只怕要花费好一番功夫。

林莫太过于急躁,不仅与白君泽保持联系,与周筠廷那方也频频有来往。周筠廷此人虽说心术不正,但是手段也是厉害的。周筠廷擅于用攻心之法,做事也是有立竿见影的效果。林莫急功近利的心思被周筠廷知晓后,二人更是频繁来往。

周筠廷与林莫说:攘外必先安内,让林莫先将林家内部整顿好。又是与林莫出了很多注意,难怪这些日子林莫时常不在府中,大多都是整顿林家去了。

只是那些林家人也不傻。知晓了林莫的用意后,大多早早的明哲保身,又或者干脆闭门不见。林莫便又向周筠廷求教,周筠廷教与林莫的法子大多哪里会有正当的?林莫思虑许久也用了,最后便是林家人的反弹……

那时候花色已经得宁皇默认“圣女”身份了。花色虽说不愿意蹚浑水,但是此后林莫也是要将花色拉进来的。林莫的心思暴露的明显,于是被逼急了的林家人便买凶杀人……

林千舫的信上将林莫做的错事并未做过多描述,只是一笔带过前因后果。寄来的信只有两张纸,写的大多都是废话,真zhèng

有用的也只是那么几句而已。

“两败俱伤。周筠廷好手段。”许久,林兮之才咬牙道。

林兮之是真的动了怒,也不知dào

气的周筠廷多一些,还是林莫多一些。花色自己却是对林莫失望更多,到底是长辈。为了林家奉献了一生,最后却是犯了糊涂。

林兮之见花色面色惨白,问花色道:“唤你过来便是想听听你的意见,林莫是你师父,他如今犯下大错,我身为族长总是不能置之不理的。”

花色一愣!是啊,哥哥如今好歹也是族长,即便是名义上的。族中有了这样的事情,林兮之总不能装作不知dào

。林莫为了花色兄妹二人做了不少,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他赦免罪责的免死金牌。二者不能混淆。

也不知dào

林莫到底做了什么。竟是将林家人逼到买凶杀人的地步。林千舫信上没说,只怕是想让林兮之自己去调查吧。

见花色不语,林兮之也知dào

花色为难,干脆直接道:“这几日我便会告假回去一趟,林莫我也会带走。一路舟车劳顿,只怕你身子吃不消。你便将留在卉城罢。”

花色知dào

哥哥这是不想让自己面对林莫。说实在的,花色确实不想面对他。知晓哥哥是有分寸的,干脆道:“早去早回。”说完便径自出了书房。林兮之也没拦她。

花色心乱如麻,哪里有心思冷静下来与哥哥讨论林莫的问题。花色与林莫相处没有多久,虽然占了师徒的名分,其实林莫并没有教花色多少。而徐粲然则不同,林莫没有子女,在时机正好的时候徐粲然出现。林莫是将徐粲然是当儿子养的。虽然林莫时常责骂徐粲然但那也是因为不会表达……

因此徐粲然之死,对于林莫也是个不小的打击。花色敢说,这才是对林莫最重的惩罚,只是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此时花色真真是不知dào

该用怎样的心情来面对林莫。

出了哥哥的书房,花色便往回走,进了园子春久正把玩着小灯笼,眼神柔和。花色突然想到林千舫对春久是有意的,见春久这般模样好似也不是讨厌林千舫,道:“若是喜欢便应了他就是,若是哪一日有了变故,至少不会悔恨。”

留下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花色便将自己关进屋子里不再出来。

一连几日花色也不曾踏出房门,就连林兮之走的时候也没有出来看一眼。林兮之也是知dào

花色心中难受,并没有强求,只是站在门口嘱咐花色道:“若是无趣便出门走走,莫要憋坏了身子。”

又是过了几日,花色好像才略微好受些。恰逢梅雨季节,外出不方便,春久与香悦二人找了许多打发世家的东西搬到花色卧室。花色也是来者不拒,总好过歇下来便想到徐粲然与林莫二人。

到了午膳时间,下了七日的雨终于歇了一会。花色倚在窗前看院墙角几朵不知名的小花随风飘摇,也不知dào

怎的眼泪便毫无征兆的下来。

春久与香悦都是没有打扰,花色哭了一会听到有人在身后说话道:“风大,莫要着了凉。”

花色被声音吓了一跳,随即转过身去,立在屋内的正是白君泽。春久与香悦此时已经不在屋内,花色一时之间愣住,也不知dào

该有什么反应。

白君泽见花色脸上泪痕涟涟,正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便伸出手替花色抹了泪道:“莫要哭了。”

也不知dào

怎的,花色觉得鼻头一酸,本来已经快干涸的眼泪更是汹涌而出,没一会又挂满脸颊。白君泽也没有再替花色抹去,只是与花色对视着,眼神柔和。

等哭的累了,白君泽才递出一方巾帕与花色。花色识的那帕子是自己之前用的。这些物什全都是白府里的人买的,花色被哥哥接出来时一件也没带。如今见自己用过的帕子在白君泽身上,花色心跳顿了一拍,而后慌乱的转过头去,不敢看白君泽。

方才竟是与白君泽对视许久,还在人家面前哭……真是……花色一时还真想不出来形容词。

待收拾好,花色将帕子塞回白君泽手中,强装镇定道:“神司大人今日怎么会来这里?”

白君泽老实回道:“受人之托而已。”

花色一僵,知晓定是哥哥让白君泽多照拂自己,赶巧近日一直下雨,白君泽闲着无事便过来看看吧。即便这般,花色还是起身行礼道:“如此,还是要多谢神司大人。”

白君泽恩一声,算是应下,而后坐下道:“子环说要来看你,我没让她来。还有几日便要临盆,走来走去太危险了。”白君泽说完花色暗自点头。

子环预产期也就在这么几日,哪里能来回乱跑?

说完,二人又是一阵沉默。尬尴时候,春久奉上茶水,白君泽接下后对花色道:“明日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与我一起吧。”花色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半晌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白君泽再次肯定的说了第二遍。

花色并不是期期艾艾的女子,于白君泽的情意虽说没有那么快便能断的干干净净,但自从知晓双亲之死与他有关,至少也是敛了情绪。

好不容易想要断了绮念,如今白君泽又来招惹自己,这又是何意?想着花色便生出几分怒气来,道:“怕是不方面,花色如今已经是有婚约在身,与神司大人单独出去只怕会招人闲话。”说着端起杯子掩饰心中的慌乱。如此明确的拒绝白君泽,花色还是头一遭。

白君泽也是一愣,见花色慌乱的动作,心下觉得好笑,沉默半晌才说:“并非你我二人。”

花色脸上轰地烧起来,说了半天是自己想多了。

白君泽又道:“你哥哥将你托付于我,我自是要好好照看你。明日我有事要出门,却不能将你一人留在这龙潭虎穴,因此才过来让你收拾一番,明日随我上路。”

花色回道:“林府还有其他人,想来并不会有多大的问题。明日大人还是莫要等花色了罢。”花色实在不想与白君泽一起出去,生怕好不容易砌起来的一堵墙,又要坍塌下去。想到此处,花色更是在心里默念“这是仇人,这是仇人。”

白君泽并没有应答,不过看他的样子好似否定了花色话。花色叹息一声,暗暗道:“果然不好对付。”

白君泽并没有坐多久便起身告辞,好似专门过来与花色打招呼一般。春久与香悦二人并不清楚二人之间的纠葛,只说:“神司大人倒是心细。”云云,惹得花色莫名不快。但是花色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将不虞咽进肚子里。

第二日一早,春久便过来唤花色起身,花色本就没有睡好,轻易地便起了床。出么院子,果然已经有马车停在那里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同行

白君泽一身青衣立在马车旁,见花色出来颔首致意。花色屈膝回礼道:“大人安好。”也只是这么一礼而后不再有动作。

白君泽看出花色的意图,也不尴尬,轻笑一声道:“今日我们会路过徐粲然坟前,你既是不去,可有捎带的东西?”

花色一僵,因着被宁皇传召一事却是将要去给徐粲然上香一事忘的干净。白君泽这般说话花色又怎能拒绝?再说,粲然哥哥如今长眠于地下,花色哪里有什么能捎带给他的东西?

不得不说,白君泽还是能一针见血的掌控旁人的弱点。花色也想不求白君泽的,可是林府里留下的人竟是没有人知晓徐粲然埋葬的地方,实在是让花色颇有些无奈。

在马车上,白君泽一如既往的捧着书看的入神,花色此番也带了书出来,二人各自偏于一隅,相互不打扰。

走了许久,马车才停下来,白君泽收起书道:“到了!”

花色还以为到了徐粲然的墓地,放下手中的书就要下来。哪里知dào

竟是到了一座府邸前。花色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便愣在了当场,白君泽在马车下面,掀着帘子对花色道:“下来罢!”花色见门口已经有人向这边走来,这才下了马车。

白君泽未说这是什么地方,好似也没有解释的意思。花色一直想着要与白君泽保持距离,本就心思不在上面,自然也不曾问过。

府邸门口出现的人好似是管家,带着二人在府里转了一圈。花色并没看见主人家,二人绕了一圈便出来。倒是让花色有些莫名其妙。

因着两人都是闷人,上了马车后又是各自捧开书看。又走了一会才到了徐粲然的墓前。徐粲然的墓简简单单,只是寻常人家那般模样。徐粲然没有名仕,又无家族可以依赖,因此也只能这般安葬。

墓前还有几捆枯涸的野花。已经看不出来模样了,这些还是花色疯疯癫癫时候采摘的。徐粲然在这个地方,能过来看他的也只有寥寥几人而已。徐粲然最是怕孤独,时常闹腾的很。如今却要一个人长眠在此……花色突然就觉得一阵酸涩。

花色不想叫人看出来失态的模样,因此强自忍着难过。白君泽知晓花色不好受,耐心的陪花色站在坟前。

许久后。花色才听到白君泽道:“莫要站久了。”花色回过神来,天空已经不知dào

何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细雨被风吹的成了斜线,而白君泽此时便是站在风口处替花色挡雨。

花色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向马车走去。花色上了马车后,白君泽并没有急着上去。而是对花色道:“你家丫头将你换洗的衣裳放在马车了,你找出来换身干净的衣服罢。”

马车的帘子此时已经放了下来,花色没有看白君泽的表情,但此时也不知怎的就想起白君泽那时对待白芷温柔的样子。白君泽这般可是在向自己表达好感?这个念头一旦上来便怎么也抑制不下去。白君泽近日时常与自己示好,这般可是喜爱上自己了?

想着花色自己也觉得荒唐,前几日还能见到白君泽对白芷的心思呢。自己到底是有多自恋才能有这般想法?

花色在马车内换好衣服后掀了帘子对白君泽道:“大人也上来避避雨罢。”

白君泽见花色换好了衣服,便上了马车,丝毫没有拘谨。也是。这本就是白君泽的马车,他有什么好拘谨的。

白君泽上了马车之后,径自脱了外裳换了另一件青袍的衣服。花色起先惊诧不已。脑中百般想法都冒了出来,最后见白君泽只是单纯的换外衣才暗自觉得好笑。

白君泽的青衣长袍脱了去之后,随意放在马车的一角。花色见了便将衣服收拾起来,与自己的湿衣服放在了一起。白君泽看见没说什么,继xù

捧着书倚在车壁看书。

白君泽此时的状态比之刚才的时候更是放松一些,也不知dào

是不是花色的错觉。方才虽然也是斜倚着车壁。但是并没有现在这般慵懒的感觉……还是花色看错了?

不管如何,这雨来的实在不凑巧。外面赶马的车夫已经带上蓑衣了。花色生怕他着凉,心心念念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没有忍住让车夫找个避雨的地方躲一躲。谁知dào

车夫并没有听花色的话,反而更是加快了速度,让花色一颗心白白浪费了。

见花色讨了个没趣,白君泽弯了弯嘴角。之前一颗心系在白芷身上的时候,白君泽对白芷更多的是依赖,许是与年纪有关系。白芷成了他人妇的时候,白君泽才逼迫着自己慢慢长成男子。

白君泽与白芷一起长大,彼此都是最了解对方的人。二人在一起有时候甚至不用言语便能清楚对方意图。白君泽以为,这便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如今与白芷再无望,白君泽身旁也有了一名女子。此人便是花色,花色与白芷不同,虽说花色看着柔弱但是内心坚韧,与白芷是完全相反的人。可是即便这般也因着年龄小于白君泽许多,让白君泽心生怜惜。这与爱不爱是两回事,不管男女,对于相较于自己小的人总是不由自主的升起保护*。

白君泽与花色一面因为愧疚,一面因为坚韧让白君泽心生佩服。还有一些原因,让如今的白君泽生出欣赏来。白君泽相当固执,知晓与白芷无望也是独自努力了这些年。如今年纪大了些便渐渐放下了。也不能说不遗憾,总之白芷便如同年少时的一场梦,在阳光下泛着七彩的光芒,然后转瞬即逝。

等这场梦碎了,回归现实自然也不会再如同那时候一般迷恋不可能有结果之人。于是白君泽放下后,回头便看见了花色。只是如今,花色对白君泽反而生了不少距离,这点让白君泽颇有些无奈。

不过好在,这些隔阂是能消除的。知晓花色还是喜欢自己的,白君泽便想着最好的解决办法。只是如今时机还未成熟,白君泽能做的不多。况且如今花色戒心颇重,白君泽也只能徐徐图之。

此番白君泽是为了赵昕的案子出来的。

白君泽没有取而代之宁皇的意思,因为他是白芷的丈夫。而宁皇最得力的助手便是刑部之人,因此白君泽也不能动刑部。可是刑部之人劣迹斑斑,白君泽不敢将宁国的未来交与他们手上,所以才四处搜集证据,其主要目的便是希望能让刑部之人收敛些。

因此白君泽才下了一盘大棋……这些花色不知dào

,若是知dào

了,只怕更会对白君泽设下一道心锁。

赵昕此人也好对付,只是他身后之人不是善茬。白君泽如今若是能有一丝半点他们不曾得到的把柄,这以后一段时间,宁国朝堂之内会相安无事很长一段时间的。

想着白君泽叹一口气,只是哪里那么容易!因着想的出了神,等回过神的时候花色已经不知dào

何时倚着车壁睡了过去。白君泽知dào

花色有浅眠的毛病,因此在马车里熏了一些助人入睡的熏香。如今见花色姿势睡得别扭,干脆向花色那方移了移,将人揽进怀里。

之后在熏香的作用下,白君泽也是沉沉睡去。等花色醒来便是看见自己倚在白君泽怀里睡得香甜,当下身子一僵,脸色变化之快,让人叹为观止。

白君泽在花色新来的时候已经醒了,也听见花色倒吸一口气的声音。只是觉得花色的反应挺有趣,干脆闭眼当做未醒过来。

只听到花色狠狠地甩了一下脑袋,将手中的书本也是放下。怕吵醒白君泽更是小心翼翼地呼吸着。

白君泽嘴角一弯,心道:到底是个心善的姑娘。若是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拍死对方的可能性估计就占据了整个大脑。

花色模模糊糊醒来便觉得自己靠着的地方的有些不对,睁开眼便看见自己偎在白君泽怀里,当下险些叫出来。花色不会忘了自己如今是有婚约在身的,当然这也只是自己提自己找的一个借口而已。不过,无论如何是万不能再做出荒唐事来。

白君泽听花色的呼吸渐渐恢复了,便也不再装睡,起身道:“到了陈州边界,你我再不能这般生分,若不然会惹人怀疑的。”说着将此行的目的说了一通。花色听后也只是兀自叹了一口气。也不知dào

叹的是什么气。

白君泽听到了也没有说破。

到了陈州之后,车夫便告了声退消失不见,马车也换成驴车。二人扮成普通夫妇的模样,随着来往出城进城的人流混进了陈州里面。

花色却是有些不大习惯,进城的时候有些过于紧张反而被人拦了下来,好在白君泽及时救场,虽说不是很自若,但是对付盘查的士兵却是足够了。

二人进了陈州后并没有急着做些小动作,先是找了地方安顿下来。因着是夫妇,只租了店家一间房……(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同行(二)

花色颇有些别扭,与白君泽同住一间虽说已经不是头一次,但如今的心情与前几次截然不同。前几次是带着欢喜的,如今花色也说不大清楚到底是什么情绪。

知晓双亲之死与白君泽有关的时候,花色恨不得立kè

手刃白君泽,那时候哀莫大于心死,有一种生离活剥的背叛感。后来也不知dào

怎么的,那种感觉就淡了下去。冷却下来,自己也是知dào

对白君泽还有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点最是让花色厌恶!

此番又是与白君泽同住一屋,花色的情绪可见杂乱。

此间客栈并不算好,二人如今的穿着打扮看着也不像是富贵人家,自然不会住好的店家。白君泽向来心细,自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白君泽未与花色说过来做些什么,花色也能猜到一二。不过让花色百思不得其解的便是为何要带上自己。自己留在卉城,由暗卫保护不是更好些?思来复去花色不得不会想到这是白君泽有意为之。这般的缘由花色也只能想到一点:白君泽对自己有意!

每次这样的想法冒出来,花色总是先百般排除。可是,不管怎么否去,白君泽总能及时做出另一番动作来,让花色不得不乱想。

白君泽与花色二人住进来店家的时候是晌午,二人吃过饭,坐在房中看书,相顾无言。这般倒也还好,只是到了晚上的时候,真真是让花色无计可施。

床只有一张,除了这张床,屋里也有简便的桌椅。可是桌椅并不牢靠。放一些轻便的物品还算可以,若是睡人只怕会坍塌。花色环顾四周后只能叹一声气,只期望晚间白君泽能有办法才好。

入夜,一盏烛光将花色的倒影拉长,花色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轻轻起身,即便这样椅子还是发出一声“咯吱”的声音。白君泽也是在看书,听见声音抬起头来道:“可是困了?困了便歇下吧。”说完复有翻了一页书。

花色见他还没有歇下的意思,也不说客气话,直接和衣上了床。花色闭上眼睛听了一会见白君泽丝毫没有动静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之后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一晚花色又是做了一夜噩梦。经lì

过的,没有经lì

过的,熟悉的人,不熟悉的人,穿插着在梦境中出现。即便时常梦见。花色还是感到恐惧。起先花色还会在梦中喊叫,最后直接成了梦中的那些行尸走肉……走着走着,花色清醒过来,也不知dào

怎么的看到自己的模样,立马吓得出了一声冷汗。

也是那个时候,花色被一团暖气包裹着,心情奇怪的平复下来。之后梦境中便是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有好的、有不好的。

醒来的时候。屋里只有花色一人,桌上留了一张纸条,只说让花色莫要乱走动。除了纸条还有一些吃食。花色也不客气,填饱了肚子继xù

看书。

花儿说一向不喜欢留宿在外,因着在外实在不方便梳洗,时间短些还好,若是长了……衣服也是,出门在外能有一两套换洗的便不错了。但是真的换了又没有地方可以洗……这也是为什么出了一趟远门回来的人都是风尘仆仆的模样。

等到中午,白君泽便回来了。没有丝毫征兆的对花色道:“退房吧!”

花色尚且还不知所以,白君泽便已经下了楼。花色自然要跟上。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说的怕就是二人了。在这陈州只是住了一夜而已。

驴车说慢也不慢,说快比不上马车那是肯定的。二人出了陈州便向东走去。走在寂静的小道上,白君泽赶着驴车,花色则是倚在后面的干草堆中。花色便算了,白君泽如今这般的乔装哪里能让人把他与神司的身份联系到一起?

驴车一路向东走了两个时辰才发xiàn

人家,白君泽将马车向村落的方向赶去。走的近了听见有喧哗声从那边传来,花色不由的看向那边。不过因着离得远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有不时的惨叫声传到二人耳中。

白君泽叹一声气,扬了扬鞭子驴车便加快了速度。花色看一眼白君泽,本来还以为他不会管闲事的。

渐渐地近了,才看见远处的场景。一名壮年被绑在树上,他前面一名娇俏的少女正挥着鞭子一下一下抽打到他的身上,惨叫声便是那名壮年发出来的。

那名少女身旁还跟了好些壮实的汉子,见到这边的驴车个个都侧目看过来。那少女也是发xiàn

了这边二人,停下鞭子喝道:“这条路不通,你们赶紧绕道!”少女的话说完,那几个壮实的汉子便蠢蠢欲动的开始向这边走过来。

白君泽见状回过头来对花色道:“你站远些,莫要被他们伤了。”

花色没有应声,倒是老实的下了驴车往后走了走。等花色走的远了些,白君泽才对着前方道:“那位小哥犯了什么错?”

少女远处便看见白君泽一身寒酸的打扮,说起话来却是质问的语气当下便心生不悦。看着白君泽向前站了站,终于看清楚白君泽的长相后愣了一愣,随即皱着眉道:“那人冒犯了本姑娘,本姑娘教xùn

一下又如何?”

少女声音倒不是咄咄逼人,花色听见扬了扬嘴角,美色果然是个趁手的挡箭牌。

白君泽拱拱手道:“这位小哥看着实在是可怜,姑娘气也出了,便饶了他吧。”白君泽此番说话也是软了语气,确确实实是在为绑在树上的那人求饶。

姑娘扬了扬眉,倒也好说话,对着身后的几人挥挥手道:“放了他!”

见主子吩咐那几人相互给了个眼色便将人松了绑。白君泽连声道谢,上前扶住那人道:“实不相瞒,这位乃是我家表兄。小姐大度,小的在此谢过小姐。”说着一边上前扶住那位被松了绑的汉子,一边招呼花色过来帮忙。花色低着头上前,扶住那名壮汉向驴车走去。

那名小姐也不知怎的突然就面色不悦了起来,挥了挥鞭子道:“你这厮,竟是愚弄本姑娘!”说着手一扬,鞭子便直直像花色这方劈来。

花色背对着那小姐,哪里知dào

她突然发疯?白君泽脚下一歪,看似不经意,实则有意替花色挡了鞭子。

皮鞭劈在背上的声音让花色一惊,回过头便看见白君泽略微蹙着眉。白君泽见花色回过头来给了个安抚的表情,花色一时也不知dào

说些什么,将头低了下去。

那少女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小姑娘脾气不好,她带的几名壮汉看着也不像是善茬。白君泽如今可不是高高在上的神司大人,那些人自然没有讨好白君泽的义务。

若是那些人将冒犯的人扔在地上,白君泽可能会信她是真的要放人。可是她身后的汉子们很默契的将被绑着的人放下来扶着,却是没有将人扔到地上……这点怎么也说不通……

至于小姑娘好好的说白君泽愚弄他也是可以理解。这小姑娘见白君泽长的不错才卖了白君泽面子,想赢得白君泽好感,之后有没有后续,这些白君泽不清楚。不过如今白君泽却是将那人带走,而且身边还有一名女子……这么一来,两处都没有讨到便宜,那小姑娘便生出气性来。

可是人家总不好说这些吧?

小姑娘也是个怜香惜玉的,挥鞭子的时候是朝着花色去的,哪里知dào

白君泽身子一歪就吃了这一鞭子。当下又气又急,虎着脸喝道:“谁让你自己撞上来的。”

这小姑娘也不知dào

是哪家的?这般厉害!

白君泽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是如今既然已经管了自然不能做了白用功。此番虽说救得了人一时,但是眼前的女子若不是诚心放人,只怕日后还是会出乱子。

想着,白君泽放下那名尚且清醒的汉子,疾步走向花色那里道:“小姐,可有伤着哪里?”

花色一愣,到底是玲珑心思,稍稍昂起头做出一副小姐派头道:“无事,你当心些。”

二人本来就是说与那些人听的,他们自然不会没有听到。花色余光见他们面面相觑,显然也是被这情形唬住了。

那小姐见白君泽如此,冷哼一声道:“穿成这般模样还敢说自己是哪家小姐?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吧?”

那些壮汉好像也是反映过来,全都哈哈大笑。

那小姑娘依旧不依不饶道:“再说,你即便是哪家小姐,本姑娘怕你不成?穿成这般模样,只带了一位长相姣好的男子……莫不是私奔出来的吧?”说着露出一抹讥笑。

不仅是花色,此刻就连白君泽也是蹙起眉头。二人还不至于被这样的名头惹恼了去。只是见这女子说话无遮无拦,好似并不惧怕得罪权势一般……这样的女子家室应该是厉害的,可是二人丝毫没有想起来在哪里听过或者见过这名女子。花色不与千金小姐们走动也就算了,白君泽却是也没有听说过……实在是有些古怪。(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戒严

那少女见二人一时被唬住,脸上出现一抹得色。他身旁的壮汉们随即也反应过来,纷纷道:“是啊,我们小姐身份尊贵,哪是你们这些不知dào

谁家的平明百姓能比的?”又说花色与白君泽是私奔出走的云云。

白君泽轻蹙眉头,见花色也是脸色微微有些不悦,回头道:“敢问小姐是哪家千金?”

少女脸上的得色更重,斜眼瞟了瞟身旁的随从们,随从们上前道:“我家小姐乃是当今神司大人的未婚妻!岂是你等凡夫俗子能相提并论的?”语气无不自豪。

此话一出,白君泽与花色俱是一噎。花色抬眼便见白君泽脸上微不可见的僵了一僵,白君泽也是看向花色。二人视线相触后都是一怔,随即白君泽面上便露出苦笑来。

花色见他好似不知情,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兴味来。白君泽哪里没有看出来?终于想到要回复那边的人,道:“我们二人也是从卉城过来,怎的不曾听过神司大人有未婚妻?”

那些人好像就等着白君泽问,更是傲慢道:“这是皇帝陛下的旨意,岂是你们这些小民能知晓的?”此番说完白君泽也不知dào

缘何反而松了一口气。花色猜想该是无碍,于是也没有再搭理那些人。

白君泽抱拳道了句:“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没有意wài

看到那些人又往上昂了昂的头,白君泽叹气道:“如此诸位慢慢游玩,我们便不打扰了。”说完利落的上了驴车。挥起鞭子驭起驴车来。

那被救的汉子如今躺在驴车上,突然动作的驴车让他倒吸一口气来。花色见状也上了驴车丝毫不在意身后的那些人。

那小姐倒是没想到这三人这般动作,被气得一噎,但是又找不到留下人的办法来,恨恨的一跺脚,冷哼一声道:“给我拦下。”

后面的人自然听话的扑上来,白君泽扬了扬鞭子甩到地上,一时尘土飞扬,那张牙舞爪过来的人全都被呛了个正着。驴车此时的动作却是快了起来,许也是知dào

身后有危险的缘故。

驴车晃晃悠悠的走出那些人的视线。那躺在驴车上的男子才道:“多谢二位贵人相助。”二人自是放他下去。并叮嘱他若是有条件最好搬走一段时日,也没有问具体缘由。那人见二人没有问缘由好似松了一口气,之后便拖着一身伤踉跄的走了。

只余花色与白君泽二人的时候,败局只能才道:“学医是为救人。以后莫要再做今日的举动了。”

原来是花色趁那些人不备。散了些药与那些人。也是。若只是白君泽的一鞭子致使尘土飞扬,也不会耽搁这么长时间的。驴车总不至于比马车快吧?

花色听白君泽这么一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也不知dào

想起了什么。白君泽见花色不答叹了一口气,之后也是没有说话。

又是走了许久,这一路不再有风波,到了晚间的时候已经回到卉城,陈州本就离卉城不远,若不然白君泽也不会独身一人带花色上路。

只是二人备官兵挡在了城外,说是城内戒严,如今不得放任何人出入。二人尚且莫名其妙,有告示贴了出来。说是城内有刺客,如今不得任何人出入。

白君泽见了便与许多人一般垂头丧气的走了。待到无人处也不知dào

做了什么动作,就有暗卫从隐蔽处出来。白君泽问了一些问题之后颔首让人退下。

那名暗卫是等在城门口的,白君泽道城内并无大事,说有刺客戒严也只是借口而已。大概是阻拦白君泽进城罢。花色听白君泽这么一说便看了看白君泽胸口的位置。

那里花色曾看到白君泽放了东西。白君泽见花色已经知晓,也不隐瞒直接道:“这是赵谦放在赵昕处的兵符,身为刑部之人却拥有自己的军队,这些都是足以灭九族的重罪。”

花色倒吸一口气……赵谦等人竟是存了这等心思?花色没问,白君泽便回答道:“造反他们自然不敢,只是人对权势的欲望是无穷的。再让他们养精蓄锐几年只怕不好说……”

白君泽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平谈谈,好似说在平常不过的一件事一般。只是这件事确实足以让朝中震乱的。想着花色又有些感慨:撇开其他的不谈,白君泽是真的为宁国百姓竭尽所能了。

只怕白君泽养了自己的暗卫除了自保,为宁国出一份力的心情也是有的吧?花色向来看不懂白君泽,如今一点一点了解反而觉得他是单纯的人。如此一来,双亲之死到让花色疑惑起来,因为白君泽完全没有必要杀死自己的双亲啊。

虽说自己确实听到林莫说了,但是林莫此人太过偏激,那时候也是林莫让自己远离白君泽的时候,不能排除林莫为了让自己对白君泽死心安排了一场戏……

想着花色自嘲的笑笑,花色啊花色,为了一己私欲现在宁可自欺欺人了么?

天色渐渐暗下来,白君泽找了个地方生火,又捉了一只野兔。二人裹了腹之后白君泽对花色道:“晚些时候我们进城,现在你歇息一会罢。”

花色知晓白君泽的本事,自然不会有意wài

,点点头算是应下。而后找了一颗树靠着小憩一会。因着是夜晚,凉风吹的有些冻人,花色抱着胳膊想要找个避风的地方,可惜这四周并没有避风的地方,惹得花色打了好几个喷嚏。

又是打了好几个喷嚏过后,白君泽叹息一声道:“驴车上有衣服,为何不穿?”

花色身子一僵,总不好说自己来了葵水,衣服已经弄脏了吧?

不过白君泽倒没有再问,脱了自己的外袍兜头罩住花色道:“你在这里莫要走动,这里有火把野兽不会过来的。我去去就来。”花色不知dào

怎么接话,只是颔首,不做他说。白君泽便身着单衣只身离开了视线。

白君泽走后花色才切实感受到白君泽带来的安全感,本就是天黑,又是空无一人的地方,除了火舌灼烧着木柴发出的劈啪声便没了其他声响。花色一人有些焦灼不安,不管如何,总是希望白君泽能早些回来。

好在白君泽并没有将花色丢下许久,大概一刻钟左右就回来了。花色虽然害pà

,但是白君泽回来后也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模样。

好在白君泽并不知dào

花色的心理,吩咐花色道:“把东西带上,我们进城。”

说是东西也只有两件换洗的衣裳而已。想来白君泽是要弃驴车了,花色听话的将包袱拿起来,对白君泽道:“东西都在这。”

白君泽嗯一声,走上前来对花色道:“驴车目标太大,我们只能弃了。”

花色也只是嗯了一声,之后便随着白君泽往卉城方向走去。也不知dào

走了多久,白君泽毫无征兆的拦腰抱起花色,花色一惊,尚未尖叫便把喊声抑在嗓子里。

白君泽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之后便登上了城门。原来不知dào

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卉城城门这里了。

此时城门上并没有官兵站岗,白君泽又是一身好本事,二人轻松的便上了城墙之上。到了城墙白君泽将花色放下来道:“还要委屈你些时日,此番我出来知dào

的人并不多,神司府里有‘白君泽’当值,赵家人只怕知晓府里的那位是假的,如今设了天罗地网来捉我。我故yì

透露消息与他们,便是想着抓准时机反将他们一军,这些日子还要委屈你不要露面。”

花色脑筋一转便知dào

其中的缘由,不由暗自佩服白君泽。府里的那位‘白君泽’是做给不相干的人看的。他的行踪却是故yì

透露给赵家人的,带着自己便是为了方便他们追踪。赵家人知晓白君泽的手段,自然要在白君泽见过皇帝之前设下天罗地网捉他。而白君泽却是隐忍不发,又或者故yì

为之。等白府里的那位‘白君泽’‘不小心’露出破绽来,让人诟病。赵家人那时候定会趁机要白君泽难堪,至少要让他失了威信。白君泽等的怕就是这个时机。也不知dào

到时候白君泽会怎样漂亮的翻身。

白君泽带走花色也只是为了更方便他们知晓真zhèng

的白君泽的行踪而已。等想明白了花色在心底叹息一声,也不知dào

是为白君泽利用自己生气,还是因为此番白君泽的行动不是因着自己想的缘由而失落。

白君泽是将花色安排在之前二人看过的那座宅邸的。那里是白君泽的私宅,不属于白家,不属于神司。出城之前白君泽带花色过来看过,二人只是转了一圈便走了,花色更是没有往心里去。现在才知dào

,原来白君泽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地……

回到宅邸已经有些晚了,仆人也已经熄灯睡去,二人只能自己动手烧了些热水,而后各自洗漱回房。这府邸里的仆人也是管事的,听到有动静起来了七七八八,最后都被白君泽遣走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所谓政治

这座宅院占地面积不大,不比花色在卉城见识过的宅院华丽。但是比起普通人家好上不少。二人在这里住了好几日,也不见白君泽出去走动。这里的仆人不多,大多时候花色跟前并没有人伺候,许是怕花色无趣,白君泽每日都会过来坐上一段时间。

这般倒是让花色更加觉得无趣,若是白君泽不在,自己还能走动走动。他一来,花色只能陪着他看书,实在是无趣。

又是过了几日,白君泽突然忙了起来。有时候一日见不到人影也是正常的。不过白君泽还是每日都会过来陪着花色用晚膳。起先花色是不知dào

的,只是花色在府内走动的时候听仆人们谈论自己才听见的。

其中有些话花色记得清楚,一人说:“也不知dào

这位姑娘是哪家的,爷每晚都会回来陪她用膳。”

另一人听后也是唏嘘一声道:“是啊,寻日里爷能露个面就不错了,这些日子竟是天天陪着这姑娘。”

先前那人说:“可不是?一直以为我们爷对女子没有兴趣。现在才知dào

原来只是没遇到对的人啊。”

之后那人又说:“就是就是,爷每次风尘仆仆回来,陪姑娘用膳后又是匆匆离去,啧啧……”

后面的话花色没再听下去,只是当时的心情颇为复杂。这样的事情不知dào

便罢,知dào

了……又能如何?说来可笑,若是起先白君泽便这般对自己。怕是花色知晓白君泽杀了自己双亲也不会要报仇的罢?最多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唉……

时间一日一日过去,花色足不出户自然不知dào

外面发生的事。赵家兵符被盗,这足以让赵家人乱了手脚。城内戒严一事已经达到严苛的地步。每日有不少人被捉入牢中。对此,每日朝堂之上奏本之事已经是常态。

兵部与刑部本就是一丘之貉,对此就是一句话:捉不到贼人,何以护陛下安危?飒禁听闻也不管,任凭他们在朝堂之上口舌争辩。

又是一日,秋家秋木析求见宁皇,二人在御书房说了一下午的话。也不知dào

宁皇说了什么,竟是惹得宁皇大怒。之后便是几乎逆转的情形。宁皇一纸诏令恢复世家的殊荣,封秋木析为太傅教导飒汝宁学书。且,召回白君泽。

花色知晓这件事的时候,林兮之已经回来了。白君泽当日便亲自将花色送回林府。林兮之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未说什么。仅仅只是道了谢便送客。

当晚,花色便听说了这些事。林兮之说:“只怕周筠廷一脉不知做了什么事惹得龙颜大怒,此番一纸诏令恢复世家席位只怕不是好事。”

花色知晓定是因为兵符一事。但这不是白君泽发xiàn

的吗?为何是秋木析将此事告知宁皇还因此得了官职?这些花色自是一一告知林兮之,二人一母同胞,哪里有话不能说的?

林兮之听后脸色便沉了下来,半晌才吐出一句:“这件事你我知晓便是,莫要对旁人说。”花色张嘴相问什么,但是又咽了下去,只是道了声知dào



林兮之哪里不知dào

花色?解释道:“如今兵符在谁手里都是祸端。宁皇此番召回白君泽想必是为了兵符一事。若白君泽不交呢?”

花色一愣,好半晌道:“为何不交?不交于他无益啊!”

林兮之回道:“白君泽不是贪恋权贵之人,自是不会做糊涂事。但是他若以此提些条件却是可以的。”

花色更是糊涂了,提条件?什么条件?白君泽的目的就是为了恢复世家的爵位,如今虽说不是白君泽亲手达成,但也成了事,白君泽还需yào

什么?想着花色便想到后宫之中的白芷……思绪便不由得跑开了去。

林兮之叹息一声道:“宁皇心大,如今作壁上观只为削减两方的实力。如今世家占了上风,宁皇定是要有些动作的。兵符一事虽说不知秋木析从哪里知晓的,但宁皇为了稳住秋木析竟是封他做了太傅。”想着林兮之叹了一声气道:“只是太傅没有实权,可见宁皇对世家之人防范的紧。”

花色哪里能想到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听闻哥哥这般一说只剩咂舌。

林兮之又说:“宁皇此番恢复世家爵位是给周筠廷那群人一个警告,至于谣传的‘宁皇大怒’只怕做不得数的。”

花色虽说聪颖,但也只是大门不出的女子,对朝堂之上的事情哪里如哥哥他们清楚?如今听哥哥一番分析,已经后背冒出了冷汗。若不是此番与哥哥也身在其中,花色定是要赞一声宁皇老辣,不愧是上位者。

兄妹二人好一会沉默,又过了一会,

花色问哥哥道:“白君泽道此番我们林家想崛起只怕困难,哥哥也是这般想的?”

林兮之露出无可奈何的笑,点点头。而后看向花色道:“自小便说看人精准,果真找了个玲珑心思的。”这番话不是在揶揄花色,花色听得出来,也是一阵苦笑。

“此番我林家想要上位确实困难。我本是邳国大臣,此番突然到了宁国参加春试已经被众人所不容,宁皇也是用这般借口搪塞我。林家曾经的辉煌让这些人心有余悸,好不容易消寂下去,想再上来谈何容易?”

花色听后也是一阵唏嘘,确实,哥哥还曾经作为军师取宁国许多战士的性命,朝堂之上又怎么能容他?

这些还不是结束,林兮之又说:“宁皇一心想独大,上位者皆是这般,这点可以理解,因此才培养没有家世背景的普通人。但是想比那些人来说,世家却更容易培养出人才来,此番宁皇想将人据为己用,但是又不想牵扯家族进来,所以才急着废黜世家。本来是可以慢慢来的……”

花色想了想,也确实。林家在先皇在世的时候便已经被除去,可见先皇已经着手准bèi

了。林家太过独大,因此才被灭的凄惨,树大招风便是这个道理。先皇花了一辈子时间,如今的飒禁却突然一网打尽,却是急躁了些。

好似一直无人诉说,林兮之此番便对着花色好好说了一通:“宁皇用白君泽起先是惜才的心思,如今白君泽越来越得民心,反而让宁皇存了防备的心思,好在白君泽还有弱点……”

这弱点自是后宫中的皇后娘娘——白芷!最是无情帝王家,果然不假。

“宴仕也是此人也好掌控,他家老爷子是个懂得明哲保身的,宴仕随他祖父,也是个谨慎的。不会有大乱子,是个可以用的人才。至于郑幕之此人,不是果duàn

杀伐的性子,成不了大事,况且如今他们一家辞官,只留了世家的称谓,宁皇自然不惧。”

花色暗暗点头,是啊,宴仕此人花色说不是很了解,但是郑幕之花色却是了解一二的,此人性子温和,确实不足成大事。不过也是人才,关键时候,宁皇也没少用他,先前的征用土地一事宁皇便是交于他做的,用他们书院的名声是一点,还有一点便是此人绝没有花花肠子。

“还有一点,宁皇与那些人算是一起成长起来的,宁皇足够了解他们。而我……仅仅是显露出来的才华已经足够让宁皇防备的了,他又怎么会让我手中握权?”

花色一时也不知dào

怎么开口,只能陪着人林兮之叹气。政治,真是碰不得,一沾然上下不得。

林兮之见花色这般苦笑了一句道:“若要林家重新崛起也不是没有可能……”

花色一惊,抬眼去看林兮之,林兮之见花色面露好奇道:“只要我请命去前线,不出十年我林家定会再占一席之地!”

花色想也没想起身喝道:“不行!”好不容易从战场上逃出来,再去那毫无安全可言的地方,花色怎么会应?且这一去就是十年,十年之后又是什么光景了?

林兮之暗自苦笑,这些便是宁皇逼迫自己要做的事情。他不说,只想博一个好名声,却是等着自己开口请命。

起先林兮之不清楚,也是花色将白君泽的话说与林兮之听的时候,林兮之才茅塞顿开。宁皇分明说自己可以翻林家旧案,可是自己百般受阻挠,起先林兮之还道宁皇只是不想自己查出来是皇室戕害林家。如今却知晓宁皇的用意了,对于皇室来说,就是自己查出来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状告死去的先帝?

飒禁的这番阻挠意图是想让自己知晓他的权势,而后为他所用……而自己曾经在战场上声名显赫,宁皇要的不过是自己军事才能罢了……

花色见林兮之面露苦笑还以为他要应了宁皇,当下急忙上前拉住他,道:“哥哥,万不能冒险。虽说你我二人为宁国林家人,但是从小在邳国长大。若是你再上战场,让天下人怎么看你?即便日后你成功封侯,又让天下人怎么服你?林家人又怎么服你?”

这般两头不讨好的事万万不能做,宁皇是给林兮之下了一盘死棋啊!(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尴尬事

作为人臣,德行最为重yào

。林兮之本是宁国人,却在邳国长大,此后还一跃成为邳国军事,戕害宁国百姓,这已是大不该,若是林兮之再助宁国攻打邳国……等事成之后,宁皇要治国平百姓……邳国之人定会说养了林兮之这么一位白眼狼。宁皇为了安抚百姓自然不能再重用林兮之。到时候即便封了林兮之爵位,只怕也只是空架子……林兮之倒不在乎有没有势力握在手中,只是此后林家之人左右不讨好,子子孙孙皆是不如寻常人家的活着才可怕。

宁皇果然打的好算盘!想着林兮之觉得一阵无力。

若不是白君泽隐晦的提醒,只怕林兮之不知需yào

多久才能想到。到那时候若宁皇又出了新手段让,只会让林兮之防不胜防!

兄妹二人知晓后都是一阵庆幸。

花色与林兮之说了不准应下的话后林兮之便一直默不作声,花色知晓他是应下了,也没有再逼迫。又是沉默了一阵,兄妹二人才各自散去。

这一夜又是无眠夜。第二日一早便迎来了两位孕妇,一位是子环,子环并未带她女儿,另一位是垂柳,被白疏谨护送着过来的,而后便匆忙告辞,说晚点过来接她。两位孕妇同时进门,又没有带随身的侍女,让花色颇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是该感动她们二人信任自己还是该感慨她们二人胆大。

二人相互介shào

后知晓对方的身份皆是起身行礼。花色见了立马拉住二人道:“两位若是在我这有了什么闪失,只怕我有嘴也说不清了。快消停些吧。”

那二人都是活络的性子,听闻花色这般说话都是噗嗤一声笑出来。而后又相视一笑,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

花色吩咐春久与香悦搬了两张卧榻放在院子里,自己抱着绵软的东西放到榻上,让她们二人躺着。垂柳不是身娇肉贵的性子,挺着肚子直说不用。子环便不同了,如今已经是快要生产的时候,花色哪里敢怠慢?

子环确实有些支撑不住,也不矫情,自己躺上去。腰上垫着花色给的软枕。说了句:“寻日里要装着主母的样子,哪里敢怠慢半分?还是姑娘这里自在,我干脆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好了。”

花色一听,丝毫不客气的拒绝:“你的性子我可管不住。有秦方约束你才好。”

说完子环委屈的瘪瘪嘴。道:“姑娘您也知dào

秦方的性子。做起事来一板一眼的,我都觉得我成了傀儡了。”

花色没好气的白她一眼道:“那你还嫁?”

子环一噎,想到那时候自己因着醉酒被秦方占了便宜。不由更是委屈。

花色见她这般,走上前替她抚了抚额间碎发,道:“秦方可是不喜欢你?”

子环眉头一挑道:“他若不喜欢我就不会占……”随即闭嘴。花色见她又是发怒又是抿嘴的模样,觉得好笑,她这脾气果然也只有秦方能管住。知晓他们夫妻恩爱,花色便点点头道:“即是夫妻恩爱,收敛些性子也应该,你太没规矩了。”

说完又是看见子环委屈的表情,花色不由失笑。

花色先前便没有拿子环做丫头。花色初来乍到时候,察言观色自是要做的,见子环大大咧咧,行事没有寻常丫头的谨慎,心里存了几分忌讳。现在从白君泽那里知晓子环是她妹子,自然更是不会拿她做丫头了。

至于说的那番话也是为子环好,秦方如今不比在白君泽手下做事,若是以后得了宁皇赏赐,带回来三五个姬妾,子环这般性子定是要吃亏的。

见子环满不在乎的模样,花色只能叹一口气,而后回身看垂柳,见她没了先前的野性子也是在心中夸赞了一句,到底是嫁了人了。

垂柳见花色看过来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去。花色好笑道:“怎么?不认姐姐了?”

垂柳也不知怎的便想到花色在御花园时候的痴傻模样,眼泪毫无征兆的就下来了。花色一惊,慌忙上前哄道:“怎的哭了?可是生姐姐气了?也是,你回来许久,我却没有去看你。”花色是不知dào

那日遇见过垂柳的事情,反正浑浑噩噩的,记不得的比记得的要多。

垂柳摇摇头,擦干眼泪道:“还以为再难见姐姐了……”

花色蹲在垂柳身旁,仰视着垂柳,满脸尽是温和,轻声哄道:“怎会见不到?莫要多想了。”

又是安抚了一会才道:“我替你看看身子。”垂柳年岁尚轻,受孕也不是不行,只是身子骨还没长开,生子的时候只怕要糟罪,花色就是怕出现最坏的情况,因此才提出要替垂柳看看。

垂柳脸上一红,而后便伸出手来。花色见她这般一时感慨万千,那个疯疯癫癫的小丫头如今也要成为人母了。

看了一会,花色蹙眉道:“近日你们可有行房?”

垂柳脸一红,而后垂下脸来不说话。花色哪里不懂?叹息一声道:“你年岁小,又是头胎,不能这般胡闹。让你相公忍着些。”

花色这话说的没脸没皮的,惹得在场所以人都红了脸。花色叹息一声道:“这不是小事,你还是要与你家将军说说的。”

垂柳头快要低进胸口,花色知晓她听了进去便不再唠叨,只说:“知晓你皮薄,回去时候就说你不舒服,请个大夫便是。”一些该说的话大夫自然会说的。

垂柳点点头。

待花色说完话四周一片寂静,花色抬眼见春久与香悦二人红着脸也是一副头垂到胸口的模样不由有些莫名。正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咳,花色回头看去,院子门口站着好几位男子,首当其冲的便是花色方才教xùn

的白将军。

他身后是自家哥哥林兮之与白君泽,白君泽右侧又站着红秋。

花色一僵,只觉得一股热气往上翻涌不停,脸唰的一下通红,急忙将头也是低下去,恨不得此刻钻进地缝去才好。

方才轻咳一声的是林兮之,几人过来有一会了,只是见垂柳哭泣落泪,不好让她难堪,因此才在外面站了一会。花色轻声哄着垂柳的模样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至于后面说的话……自是一字不落的听到众人耳朵中。

林兮之这么一声轻咳,所有人都是一阵尴尬。子环挺着大肚子,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这样的场景实在是诡异。

还是白疏谨先回过神来,对着花色一礼道:“多谢林大夫,是疏谨自控能力差,之后不会这般莽撞了。”

这话一说完又是一阵尴尬,垂柳抬起头来,一张脸已经红成苹果,嗔怒的看着白疏谨,方才那话说出来莫不是要叫自己夫妻二人钻进地缝里去么?

白疏谨也是觉得方才的话说的不妥,什么叫自控能力差,这般不是明摆着说自己明明知晓不能行房还故yì

为之吗?白疏谨自小便在随着父亲出入战场,虽说名字起得文雅,但是一颗心却是完完全全的莽汉。这些禁忌在战场上又不会学到,他哪里知晓这么多?垂柳怀孕一事还是肚子突出来后二人觉得奇怪方才请了大夫的,那大夫也是个半吊子,根本就没有说这些啊。

这样的话题本来作为大夫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只是因着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方才觉得尴尬。气氛正无法挽回呢,子环那里却是闷哼一声。

众人看过去,只见子环额上冷汗涔涔,终于忍不住道:“我肚子疼,怕是要生了。”

这一下众人可是慌了手脚,红秋也顾不得什么了,挤开众人冲到子环面前握住子环的手道:“你怎的不早说?”言语中无不是担忧。

子环扯了扯嘴角道:“顾着看戏呢,倒忘了说了。”说完觉得好笑,自顾自笑出声来,又牵扯到肚子,嘶嘶的倒吸气。

花色哭笑不得,道:“去屋里,屋里。春久去请稳婆,香悦去秦大人家里请人过来。”

二人匆匆应下便拔脚往外走去。

子环下了塌,还未走动,一股暖流下来,身子一僵,顿时哭丧着脸不敢动弹。花色见她不动正要催促,只见子环裤子濡湿一片,知dào

怕是羊水破了,果真是要生了。

此时这小小的院子已是兵荒马乱,白疏谨将垂柳抱到一边,垂柳倚在白疏谨的身上不敢乱动。红秋搀扶着子环,子环像是被定格了一般。花色也是不知所措,连忙嘱咐哥哥道:“哥哥,让厨房烧些热水来。”想了想又道:“还是哥哥派人去请稳婆吧,让许家兄弟动作快些。”

说着往后退去,一不留神绊了一下就要往后倒去,真是越乱越忙。好在白君泽已经上前,及时伸手扶了一把。待花色站定后白君泽走到子环、红秋二人面前道:“我来吧。”

红秋松开手,白君泽将子环打横抱起送往花色的房间。子环虽说做了准bèi

,但是突然腾空还是吓了一跳,慌忙扶住白君泽的脖子,待平稳下来才笑着道:“姑娘莫慌,出羊水到生产还有一段时间,姑娘替我备个房间,莫要脏了你的屋子。”

花色哪里还有心思顾这个,引着白君泽进了自己的屋子。(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未婚妻

稳婆来的算快,近五十岁的婆子被许家兄弟连拖带拽的跑进院子,一脸的无奈。不过也是脾气好的,停下来后道:“小的这一把老骨头就要被拆散架了。”说完拢了拢头发进了屋子。

子环的呻吟声虽说刻意抑着,但听着也是让人觉得心痛。白疏谨怕垂柳看了有什么不妥,带着人告辞,匆匆离去。花色也是怕垂柳有什么阴影,因此觉得白疏谨的做法贴心。

遇见生产这件事,花色统共也只经lì

三回。一回是自己生产,一回是薛谨然的妻子生产,第三次便是这回了。虽说花色学过医术,但是对这女子生产一事多少还是不敢妄动。毕竟是两条命的事。

稳婆进去不一会秦方已经匆匆赶到,看得出来他对子环甚好,身上的官服还未退下。想必是在衙门得了消息后匆匆赶来的。

院子里如今立了不少人,白君泽与红秋都是与子环有关系的,也不知dào

秦方知不知情。不过秦方进门后倒是对着二人鞠了一礼,而后便是对着花色兄妹。

客气话大家也没说,都是一心系在房内的子环身上,春久与子环二人已经进去帮忙了。花色起先也是在里面的,不过被子环赶了出来。子环道:“姑娘您先出去,您在这里我生不出来。”就这么一句自己就被稳婆撵了出来。

子环的心思不过就两点,其一:子环唤花色为姑娘,不想违了常伦。其二。是怕自己想起来当年自己生产的事情。

想到这花色只能叹一声气,外面的人或多或少都知dào

子环的心思。见花色颇有些坐立不安,也不知dào

怎么劝解。

还是红秋见花色叹气道:“都说二胎好生养些,姑娘莫要着急。”

花色也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应下。

也不知dào

是不是应了红秋的话,没一会便听到孩子的哭声。见状所有人都是松了一口气,至此白君泽才道:“这般不管不顾的跑来,被同僚参上一本该如何?”竟是对秦方说的。

秦方行了一礼道:“秦方已经请过假了。”

白君泽便未再出声。这二人现在的处境倒也是好笑,不过看白君泽丝毫不在意,花色便安心了。

刚刚生产完不便吹风。秦方便对着花色兄妹二人道:“今日多谢林大人。多谢林姑娘。”

二人自是说不用谢。

秦方又说:“本来嘱咐她不要乱跑的,没想到今日给二位添了麻烦。”而后又道道:“今日本想将她送去红秋姑娘那里的,哪里知晓……”

红秋在一旁也是点头道:“我已经收到消息了,方才出门便是过去接子环的。哪里知dào

府中没人。因此才到这里看看。刚巧在门口便遇上了白将军,得知子环确实在这里。”

红秋又道:“这几日秦大人要外出,子环的产期也是这几日。便想着将人接到我那里去,哪里知dào

今日出了这么个巧。”

花色听了点头道:“便将人留在这里吧,左右我闲着无事,有人说说话也是好的。”

秦方见此算是松了一口气,道:“实在是感激不尽。”说完院子里的人都觉得这境况好笑,不由的都笑出声来。

歇下来后,红秋对花色道:“子环的东西都已经在我马车上了,本想着直接将人接过去的,如今倒好,不用跑了。”说着请人将东西往院子里搬,秦方也是个心细的,从府邸喊了好些丫头过来,不过都被子环打发了出去。

想来子环是怕这些人过来扰了花色兄妹的清净,又怕有人伺机给林府添乱。花色好笑地腹诽:“最添乱的可不就是你吗?”最后还是留下两个子环贴身的丫头。

两个小丫头自是感激不尽,只是不留神便叫自家夫人溜了出去。好在无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二人也不用活了。

孩子有四斤八两,是个头发浓密的小子,声音也洪亮。被稳婆收拾好出来后已经睁开了眼睛,眼睛倒是黑亮,只是一身皮肤皱巴巴的没有花色看到过的那些婴孩好kàn



第一个从稳婆手里接过孩子的自是秦方。花色对秦方的印象一直都板着脸,做事一丝不苟那般,但是见他抱着小家伙,眼里的疼爱几乎要溢了出来……那般模样,真是让花色颇感意wài



秦方过后孩子便到了红秋怀里,小家伙也不怕人,睁着眼睛好奇的盯着红秋,也不知dào

能不能看见。红秋见了心都软成一滩水,轻声逗弄着小家伙道:“你可真会给姨母添麻烦!”说完自己顾自笑开。花色见他们二人都是这般,面上也挂上笑容,凭着那二人的性格,能出现这般的表情实在不多见。

也不知dào

是不是看到了小孩子才出现童趣,红秋将孩子送到花色怀里,等花色看够了才小声对花色道:“姑娘将孩子给爷和林大人抱抱吧。”

那二人哪里有抱孩子的经验?红秋不过是想看他们二人束手无策的样子罢了。花色也是觉得有意思,便将孩子送到白君泽手里,好歹这孩子要唤白君泽一声舅舅。

花色还以为白君泽不会,哪里知dào

白君泽比花色还要熟练上几分,直看得花色目瞪口呆。最后到林兮之的时候,林兮之却是打退堂鼓直言不会,更是不敢。惹得旁边立着的稳婆和丫头们捂着嘴偷笑。

见林兮之不敢,稳婆便上来将孩子抱过去,而后道:“孩子太小,不宜多吹风,好在今日天气不错。”说着进了屋子,花色与红秋也是跟上,之后稳婆又是嘱咐了一些禁忌,二人连连点头说记住了,稳婆才抬脚离开。

花色奉上喜钱,又亲自将人送出了门口,而后才帮着红秋一起收拾子环的东西。

秦方方才过来看过子环便告了辞,子环也是知晓秦方这几日有公务在身,夫妻二人因着旁人在场也没说几句话。林兮之与秦方一同告辞的,好似衙门内还有公务。这二人离去花色的院子便只剩下白君泽一位男子。

白君泽倒没有觉得不妥,直接进了花色的屋子,抱起子环身旁的小家伙逗着玩,小家伙已经有了乳名,唤作:小喜。听说是秦方与子环的女儿秦钦起的,夫妻二人喜欢,便由着秦钦了。

说到秦钦,红秋说会将孩子带回去,知晓子环放心不下,又说每日都会带着孩子过来看子环。

红秋又是坐了许久才告辞,白君泽也是那时候与她一起走的。也不知dào

白君泽过来是做什么的,问红秋,红秋也说只是碰到的,便没了下文。

这一日过得算是及其有趣,到了晚上时候,花色躺在客房很快便睡了过去,一夜几乎无梦,也不知dào

是不是太过疲累。

因着是第二胎,子环便没了先前的小心翼翼,坐月子根本闲不下来。若不是子环的两位贴身丫头铁了心紧看着,只怕子环已经跑到院子踏平了花色种下的花草。

因着实在是无趣,每日秦钦过来探望母亲与弟弟便是子环最期待的事了。子环住下来约是七八天的时候,垂柳又上了门,还带了不少好东西,说都是与子环补身子的。

花色见子环仅仅这几日便明显看出来长肉的脸颊,好笑着道:“这些还是以后再用吧,若不然她在我这胖的秦方也认不出来,秦方找我算账怎么办?”

说完屋里的人俱是笑出声来。

子环嘤嘤嘤假哭,秦钦不明所以,还以为子环真的哭了,也跟着扯着嗓子嚎了起来,子环这才手忙脚乱的哄秦钦,惹得屋内又是一阵哄笑。

屋内的几名主子都是花色熟识的,性子也是光明磊落,比起卉城中其他的妇人们要直爽的多。花色与她们在一起倒是自在。垂柳好似也是这般觉得,因此三天两头往这边来,每次都是白疏谨接送,时间已久,子环那自来熟的性子自是少不了揶揄垂柳。

垂柳性子再野,被子环调侃还是会露出女儿家的娇羞。不过,总是被说也会皮变得厚实起来。在子环月子后期,垂柳听到直接当做没听到,还能随口带上秦方,惹得子环又羞又恼。

这一日也不知dào

说到什么,二人竟是把话题说到白君泽头上。垂柳夫妇如今是这卉城的红人,垂柳家后院便时常会有夫人小姐们过来请安。起先垂柳还耐着性子,时间久了便不耐烦,这也是为什么垂柳过来林府的原因,大多都是过来躲清净的。

将话题说到白君泽身上是说白君泽近日多了一名未婚妻这件事,花色本来并不想与她们闹腾,但是听到白君泽这三个字还是不由自主的好奇起来。

垂柳的消息是来自不知哪个尚书家的主母,女人们凑到一起除了说这些闲话还能做什么?近日最出名的不就是神司大人多了一名未婚妻?

据说这名未婚妻姓柳,与世家也是有连系的,这位柳姑娘的生母是郑家人,郑家如今家主的亲妹子。说来这名未婚妻与郑幕之是表兄妹关系,听说这位柳姑娘对神司一见倾心,此后念念不忘,求了她母亲。这柳氏心疼女儿便又求到自家兄长那里……(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闹剧

要说这柳氏在还未嫁入柳家之前也是一名人物。当年此人在卉城可是小有名气,不为旁的,单是她那脾气便让好多人蹙眉。

当初这位柳氏还被称为郑小姐的时候,原本与林家还有一段渊源。那时候郑幕之这一代的人尚未出世,林家也还风光依旧。左右都是熟稔的人,便将两家适婚的男女撮合到一起。

女方是这郑家的姑娘,男方便是花色的父亲花金榭。二人凑成一对本是两家父母说笑的话,所有人都知dào

不作数的,哪里知晓这位郑姑娘便以花金榭未婚妻的身份做了不少荒唐事。譬如:寻人揍了一顿靠近花金榭的其他姑娘。

按说郑家书香门第,一家人都没有说重话的,偏偏养了个女儿行为好似土匪。

那被这位郑姑娘揍了一顿的便是花色的母亲,当年的圣女——花婉容。圣女是由世家轮流照看的,那时候花婉容便是住在林家。花婉容与林金榭本来是没有交集的,也是因为这件事二人关系更近了一步,后来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成了此后的故事。这些略过不提。

那件事过后,林家之人尚未开口,郑家人便做主将这郑姑娘远嫁他乡。说是护短也好,说是避祸也好,总之那一段时间闹得卉城沸沸扬扬。

此后郑氏改柳氏,一别就是好近二十年。如今这柳氏自家姑娘看中了白君泽,又是一出好戏。这些花色自是不知情,在场的三人都是不知dào



不过听说的这位柳家的小姑娘也不是什么善茬。初来卉城便闹了一桩事。听说还是与郑家有关。具体的垂柳没有打听出来,不过听说郑家人说起这位新来的小姐,都是直摇头。

听垂柳说完后,在场的小姑娘们更是好奇。只是很可惜没了下文,凭白让人心痒痒。好在红秋是个消息灵通的,面上半是幸灾乐祸,半是庆幸道:“听说这柳家小姑娘到了郑府当日晚上便吵闹着说他表哥对他不安好心。直嚷的四周邻居全醒过来,那郑幕之现在还躲在家里不敢出门见人呢。”

红秋的话说完,在场的人全都噗嗤一声笑出来。郑幕之家里是开书院的,这左右邻居可不是向学的莘莘学子们?

这柳姑娘做事实在没有分寸。郑幕之是什么身份?是教人子弟的老师啊!寻常见到姑娘家都是绕着道走。生怕被旁人嚼舌,惹出乱子来。

且郑幕之与他妻子青梅竹马,二人如胶似漆的,不知dào

羡煞多少卉城中的男男女女们。至于那柳家小姑娘。恐怕尚未打听清楚郑幕之的为人。便来了这么一出夺人眼球的事情来。

莫说郑幕之不是这样的人。退一百万步,就算郑幕之是的,这柳姑娘如此一闹。若是郑幕之将她留下这理由不就有了吗?左右被污了清白,留下来好好收拾才是。

说来本是来求郑家办事的,如今倒好,反而惹了郑家不虞。花色想到那位自称是白君泽未婚妻的姑娘来。若真的是她,花色也只能对郑家与白君泽道自求多福了。

众人笑过后,子环像是想起来什么问道:“照你这个说法,郑家还未向主子求亲呢?那柳家小姐怎么就以主子未婚妻自称上了?”

子环说完,垂柳回道:“那位柳家姑娘的脸皮不是你我这般的,我不敢猜。”

几人说了一会趣闻,子环也累了,便不与几人说笑倚在床上养神。

垂柳这才转过身来与花色道:“姐姐,你与神司二人便准bèi

一直这么下去?”

花色还在想着看见的那位柳姑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垂柳的问话,愣愣地问了句:“啊?你说什么?”

垂柳恨铁不成钢的叹口气,见花色心不在焉的样子反而不知dào

怎么问了。

垂柳也是听自家相公说的花色与白君泽二人之间的纠葛,才知dào

花色先前有过那样的经lì

。垂柳听过后还唏嘘了好久,如今好不容易机会合适,便想着问问,哪里知晓花色却是这般反应。

垂柳不再问,子环倒是插嘴道:“是啊,姑娘难不成以后便这么过着?有些事总是要争取一下才能知晓答案嘛!”子环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想让花色与白君泽在一起。

红秋也是在一旁,听子环这般说话,也是跟着附和道:“是啊,主子不似对姑娘无意,姑娘如今怎么反而不似之前了?”

之前的花色一心只向着白君泽,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红秋这般说话并无其他意思,只希望能让花色想起来她先前对白君泽的那份悸动。毕竟二人到了现在的地步……白君泽占了大部分责任。

花色抬眼便将三人看着自己,颇有些无奈,只是转了话题道:“你们说那柳家姑娘看上了白大人才过来郑家的,那之前二人又是怎么遇见的?”

三人倒也识趣,一起好奇的看向红秋。红秋道:“我听宴仕说的,公子先前办差路过柳姑娘的家乡,也不知因为什么事暴露了身份。估计那时候柳姑娘也是在的吧。”

所有人了然。

此时躺在床榻里面的小喜醒过来哭闹个不停,这个话题也是到此打住。不过让花色觉得别扭的是为何这件本来只是笑谈的一件事缘何传遍了卉城大街小巷?这些在官员内眷之间传传便罢了,照理不应该传到民间。不管如何,柳家小姐还是要嫁人的,郑家即便再不喜欢也是要管的……这么一想边都是疑问。

时间如白驹过隙,子环做月子的时间也是很快便过去了。小喜的大名尚未取,秦方说回来后再说。许是思亲心切,秦方在子环出月子的时候已经回来了,听说本来出去是要三个月左右的。

子环看见秦方自是高兴,不过花色等人都在,在几人揶揄的目光下即便子环再是皮厚也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

红秋确实如说的那般每日都会带秦钦过来与子环请安。如今秦方接她们回去,红秋自是也跟着去了。几人前脚刚走,白君泽后脚便出现在林府,几人好似并没有碰上。

近月余未见,白君泽好似消瘦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花色想多了,白君泽看见花色的时候眼里好似带了几分说不清的情绪。这种眼神惹得花色不敢抬眼看白君泽,心里颇有些恼怒。

将人请进门花色问道:“不知白大人有何事?我兄长在衙门,如今不再府中。”

白君泽摇头道:“我知dào

他在衙门……我不是寻他,今日过来是想请花色姑娘帮我一个忙。”

花色一愣,帮忙?白君泽有什么需yào

自己帮忙的?

见花色不开口,白君泽也不隐瞒,直道:“想必这几日你也听说了,这些日子实在是苦不堪言,因此过来寻你帮忙。”

花色挑眉,想了想道:“若是为了柳家姑娘那事,花色只怕帮不上忙。如今我已有婚约在身,若是趟了这趟浑水,只怕日后与我夫君不好相见。”

花色拒绝的干脆,且抬出来秋木析,白君泽一愣,随即也不知dào

想到什么苦笑一声。

白君泽道:“只怕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林府门口便有喧闹的声音。春久过来在花色耳边道:“有位姓柳的姑娘说是过来找神司大人。”

花色哪里想到那柳姑娘找到这里来?抬眼见白君泽面上无甚表情,心里已经有了不悦。

今日许家兄弟五人都在,那兄弟几人本事了得,花色不怕他们将人放了进来。只是门口的声音很是喧闹,花色生怕那柳姑娘做出什么事来,想了想还是出去想会一会那位姑娘。

想着花色站起身子,也没有与白君泽打招呼便径直走向门口,想到那人可能认识自己,干脆用巾帕覆面。

春久与香悦一前一后的拥着花色,花色叹气,今日算是飞来横祸。

门口一如花色想的那般,有好几名壮汉等在堵在那里,门口已经有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中间一抹红色的娇俏女子可不是花色与白君泽遇上的那位姑娘?

那柳姑娘立在一旁做期期艾艾状,她身旁有一名老妇,如今正掐着腰数落林府呢。大意不过是将人叫出来,中间还夹杂着说花色不要脸的话。

说的也算是实话,其中有不少都是花色与白君泽之间的纠葛。不知dào

她是从哪里打听到的,也算是有心。花色一直等在门后任由她骂个够,又是过了几刻钟,见她有些疲倦的样子才站出去道:“怎么这么喧哗?”

花色一出去,那柳姑娘身旁的老妇便跳出来指着花色破口大骂道:“你便是林花色?你这个不要脸的下贱女人,竟然偷人!大家快来评评理,这女人勾引我家姑娘的未婚夫,现在又将奴家姑爷藏了起来,这般可恶的女子怎么不沉了塘啊……”说着一拍大腿就干嚎起来。

这般架势直让许氏弟兄五人与春久、子环等人目瞪口呆。花色倒是个司空见惯的,不管在永丰小镇还是垂柳小镇,哪里不是有一两个泼妇的?花色何惧?(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闹剧(二)

说起来这个柳姑娘也是个会审视夺度的,花色先前与白君泽遇见她的时候,她挥着长鞭丝毫不加遮掩,说来那时候被欺辱的男子只是一介平民,她自然不惧。如今换成了林府,林府再不济,主子也是朝堂上的臣子,柳姑娘自然不敢用强的。

花色余光见白君泽也是立在一旁,心下有些火气。不管如何这件事于自己都只是无妄之灾,若是传到了皇帝哪里,自己怎么做人?

门外的人愈来愈多,花色深吸一口气,眼神示意春久。春久会意,招了招手让许家兄弟过来一人。只是人还没有过来,外面的人便叫嚷开来:“躲在门后面算什么本事?有脸做没脸认?”

花色根本不理,见许老大过来对他道:“去报官!然后请郑家人过来。”

说完自顾自的进了屋,任由外面的人闹腾。这种时候,花色要是露了脸,管他真的假的都能一股脑往你脸上泼粪。与其恶心自己不如恶心别人才是正经。

说完花色便又进了里面,任凭外面吵翻天也不管。

说句实在话,比起那姓柳的女子,花色自认还是有不少值得倚仗的身份。既然这般,花色又为何不用?仗势欺人而已,谁不会?

春久与香悦随着花色回了屋子,回去后便听花色的话将院门关了起来。二人还未见过花色这般待客,一时面面相觑。

花色这般气愤大多与白君泽有关,今日这场闹剧本是白君泽一人之事。如今闹成这般,花色敢说至少有七、八成是白君泽视而不见造成的。

花色托声大,可能是白君泽来试探自己的心意的,但是这般个试探法,花色不能接受。就算他如今确实对自己有意,但是他又凭什么认为自己在知晓了双亲遇害一事与他有关后,还能若无其事的与他在一起?

花色与他的印象便是如此?

生了一会气,花色心情平复下来。其实说到底,花色还是在生自己的气,若是自己没有表现出一丝丝于白君泽的挣扎来。想必白君泽也不会有此动作。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没了声音。外面适时有人敲门,花色示意春久开门,外面正站着林兮之与郑幕之二人。

郑幕之见到花色脸上呈现出几分尴尬来,见花色与自己问好。更是手足无措不知dào

该怎么开口才好。至于一旁的林兮之脸上阴沉一片。花色在心中叹息一声。事情已经闹得这般大。

哥哥又怎么会不知dào



“在这里多有不便,郑公子这边请。”几人在门口站了一会,林兮之对郑幕之坐了请的手势。

郑幕之一僵。而后转身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花色突然便想到红秋她们说的郑幕之也是受害者,当下觉得好笑,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二人转头见花色露出笑来,都有些不知所以,倒是后面的春久与香悦二人也笑出来。这二人虽说没有见过郑幕之,但是听林兮之喊郑公子多少也猜到了些,如今见花色笑出来更是确认了郑幕之的身份,所以也跟着笑出来。

花色随他们一起往外走去,见哥哥是真的不知情,便将事情说了一遍。林兮之听后虽说极力装作正经,但是嘴角还是泄露了一些情绪。

至于郑幕之,也不顾风度,哭丧着脸堪比表情丰富的宴仕。知晓郑幕之也是受害者,林兮之对他的态度明显好了些。

几人走到大厅,花色看见白君泽立在那里,侧脸见哥哥脸上没有丝毫惊讶想必也是知dào

的。

四人坐下来一时都有些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花色问:“外面的人已经走了?”

郑幕之一脸难看,道:“已经差人绑了那个婆子,但是柳氏……”

见他说话只说一半,花色看向自家哥哥去,林兮之面上也颇有些无奈,道:“那柳氏如今跪在门前,不叫不闹,只是暗自垂泪……”说到最后花色还听出来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这边正说着呢,又有人进了大厅,来人正是宴仕,与宴仕一同来的是红秋。夫妻二人进来见人都在,先是一愣,随即各自笑开。

笑够了宴仕道:“不枉我跑了一趟,见到你们的表情也是够我笑话一阵子了。”

红秋上前拍了拍花色的肩膀,好似安抚花色,不过花色见她表情揶揄多些,真真是哭笑不得。

郑幕之苦笑着说:“你莫要添乱了。”

说完更是惹得宴仕大笑,边笑还边说:“你家表妹也是厉害,才刚来便在这卉城出了名。”

郑幕之又是叹了一声气,现在连气也生不起来了。

宴仕又道:“这般泼妇行径她一位姑娘家哪里学来的?”

可不是泼妇行径,柳氏以为她一番动作向众人宣示了主权,可不知在这些人眼中完完全全成了笑谈。这些人哪一位不是见多识广的?不与她计较罢了。

红秋见宴仕提问,没好气道:“姑娘家为何就不能成为泼妇了?你去乡野人家看看,若是一家没个泼妇才奇怪呢。”

夫妻俩一唱一和,一时之间让这大厅热闹不已。

宴仕忍着笑道:“郑公子,你郑氏也不是落魄人家,为何将掌上明珠嫁的那般远?说来也是你们的不是,若不是此次你家表妹来探亲,我们还不知dào

你有个姑姑呢!好歹也是你郑家人,这般不管不顾,你家姑姑也不知dào

吃了多少苦啊!”说着说着竟是装模作样的抹起眼泪来。

郑幕之又是面露苦笑,这宴仕的嘴巴实在是不饶人。

见没人说话,红秋冷笑道:“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小姑娘若是没有个厉害的娘亲,哪里敢生出这般性子来?想必当年郑公子的姑姑也是没少让郑家操心吧。”红秋也是个护短的,说话处处戳人痛处。

郑幕之本就理亏,如今见红秋说中要害,只剩抹汗的份。

红秋本来也只是随便一说,见郑幕之这般反应先是一愣,随即道:“说中了?”

这般宴仕哪里会饶他?句句针对郑幕之非要他将来龙去脉说个明白。其余人虽然没说,但也是伸长脖子等着郑幕之往下说去。不过那柳氏虽说做事有欠考量,但毕竟是姑娘家,郑幕之不敢毁人姑娘名誉,只好连连求饶。

红秋可不会饶他,冷着脸道:“今次若是轻易饶过,她定会觉得无畏,而后得寸进尺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宴仕点头,一副“自家娘子说的对”的神情。

红秋没好气的白了宴仕一眼又道:“再说,这家表妹此番过来,你姑姑又怎么会不知dào

?既然知dào

便是你姑姑默认了的,你觉得你姑姑知晓这件事情后帮理还是帮亲?”

众人想了想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上梁”,不由感到一阵冷风袭来。

红秋见郑幕之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来,又加上一句:“一个都对付不了,再来一个,你们郑家此后是要归隐山林吗?”是啊,来了个小的已经让郑家食不下咽了,再来一个战斗力更高的……

见郑幕之明显动摇,红秋道:“再说,此番主子与姑娘都是无妄之灾,若是任由她们造谣生事,主子与姑娘此后还怎么做人?”

郑幕之又是点点头。

红秋停了一会,见郑幕之一脸惭愧的模样暗自偷笑,一旁的宴仕小动作的竖了竖大姆指,红秋只当做没看见,最后下了结论:“与其等到一发不可收拾,不如先下手为强。”

宴仕这才接话道:“你还是要告sù

我们事情始末,这般才好找出软肋来。”

郑幕之面上已是羞愧一片,自己也是才听说的,姑姑做的荒唐事也是与林家有关,林家被灭之后,皇室勒令百姓三缄其口不得提“林”字。姑姑那件事才被封入尘埃里。

要不然,郑幕之也不会现在才得知这样的消息。要知dào

,自家母亲与姑姑一向不合……

郑幕之抬眼见众人都是看向自己,叹了一声气便将事情托盘而出。到底不是女子,权衡了利弊便不再扭捏。

不过就是个荒唐事,郑幕之稍稍组织了一下言语便将事情来龙去脉说的清楚。到底是做老师的,口才不会太差。郑幕之说完便站起身对着花色兄妹二人一揖长礼,虽说与郑幕之本人无关,但毕竟与郑家有关联,郑幕之也是个敢当的。

花色兄妹二人连忙回礼,林兮之道:“本与郑公子无关,倒是兮之一时被气愤冲昏了头脑,迁怒与郑公子了。”

说完二人又是一阵唏嘘。

那柳氏母女二人的事迹听过后,众人的面色各有不同。惊讶的、好笑的不一而举,倒是花色坐下来面上有一丝说不清的神态。

原来爹爹与娘亲曾经有过那般的过往,就是如今想来,二人曾经的尊贵想必不比如今的白君泽低到哪里去。

红秋夫妇二人将话套出来后也是惊讶,随即又闹腾开来,宴仕道:“你那表妹还跪在林府门前呢,怎么办?”

郑幕之听宴仕说完露出一副苦不堪言的表情,更是惹得宴仕打趣道:“你郑家也不止你一人,怎的偏偏就让你过来收拾烂摊子?”

郑幕之又是一噎,终于没忍住瞪了宴仕一眼,惹得宴仕哈哈大笑。(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一纸皇令

之后柳家姑娘的事便由红秋去处理了,起先花色还以为郑幕之会揽了责任。哪里知dào

到了最后关头由白君泽一句话截了去。听说后来这位柳姑娘被发xiàn

在另一位家世不算优越但是底子也不差的一位才子床上。

花色听闻的时候刚巧红秋也在,听了之后没有说话算是默认。花色深吸一口气,说不上什么滋味。那柳家姑娘也是,算计许多最后反倒误了终身。

对此垂柳与子环都是不以为意,只说那女子高攀不起便没了二话。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揭了过去,哪里知晓那柳姑娘又生出风波来。一日清早,门口一声叫喊声,等许家老二出去看了一趟回来,脸色铁青。原来这柳家姑娘竟是不知什么时候吊死在林家门口。林家大门上书写着四个血淋淋的大字:“林家害我”。

彼时林兮之并不在家,因着有公务缠身,一夜未归。花色得知后脸色铁青,真真头一次生出恶毒的心思来,觉得先前红秋待她太过仁慈。如今不遂了心愿,竟是做出这种伤人害己的事来。

很快便有衙役上门“请”走了花色,春久与香悦二人泪眼婆娑的看人将花色带走,忍着万分无奈塞了些银钱与衙役,没想到被衙役铁面无私的拒绝道:“竟敢行贿?”

二人自是吓得不轻,知晓今日是踢到铁板上了,送走花色便去了各位大人府上报信。好在二人还算有头脑因此花色才没受什么委屈。

因着打招呼的人不止一家,可以说那些官差几乎算得上对花色礼遇有加。好在花色也不是恃宠而骄的类型。不骄不躁,不哭不闹,让那些官差也生了几分好感。

在单间牢房中,花色被告知有人前来探望的时候还在想着是谁,被告知为白大人时候也是高兴的。哪里知晓进来的不是白君泽,反而是白疏谨,白疏谨对花色也是客客气气的,对着花色抱拳一礼道:“一直没有机会道谢,今日疏谨还是要多谢林小姐对内人的照看之情。”

花色见他穿着官服,好似并不只是过来说客套话的。因此只是戒备的看着他。

白疏谨见花色这般先是一笑。而后挥退了左右道:“今日疏谨过来是做说客的。不知dào

林姑娘愿不愿意听上一听。”

花色哪里有选择?

白疏谨见花色不言语自顾自道:“小姐该是知dào

如今朝堂之上两营对立、水火不容吧?”

花色眯着眼睛看他,不知dào

他突然说这话有什么目的。

白疏谨见花色神态有意,不自在的咳了咳道:“宁皇一招让世家元气大伤,如今即便恢复了爵位也不再有当初的辉煌。”

花色暗自点头。可不是?起初来卉城的时候。世家多如牦牛。如今能看看撑起“世家”这二字的卉城不会寥寥几家。确实不如先前辉煌,不仅如此,相差甚远。

白疏谨又道:“但是此番世家之人也是与宁皇一番不小的打击。周筠廷不得不自断左右臂膀,斩去好些势力。且,如今周筠廷的名声大毁,若要再恢复成先前的名望只怕困难。”

花色见他一本正经的与自己分析起当前的局势来,一时有些迷糊了。这些即便他不说,花色也是知dào

,不仅花色知dào

,卉城中对政治关心的百姓谁又不知dào

?只是……白疏谨与自己说这些做什么?

见花色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疑惑,白疏谨咳嗽两声才道:“既是两败俱伤,如今便是要看谁先站稳步子了。”

花色了然,感情这人是给宁皇做说客来了。只是不知dào

他到底是哪种意思,若是花色会错了意,只怕凭白添了笑话,因此规规矩矩的坐在残破的凳子上等着白疏谨说下去。

果然,白疏谨又说:“道是树大好乘凉,林家便不想有个仰仗?如今白家、秋家已经是宁皇的掌上物,朝堂之上这两大家族占据了世家半壁江山,如今宁皇已经惜才,怜惜你林家,林家若是想东山再起,何不找个好靠山?”

白疏谨已经将事情说得很透明了,确实如此,只是花色想到哥哥说的那些话……若是站了队,肯定要去战场上走一番的,刀剑无眼,花色不敢拿哥哥性命做赌注啊!虽是心中一阵计较,面上却是平和看不出来异样。

白疏谨没想到花色这般态度,一时与摸不定主意。坐在下属端来的凳子上等着花色开口给答案。

花色想了想,便有了主意,道:“花色还有一事不明,请白大人赐教。”不等白疏谨开口,花色又道:“宁皇既是手中握有世家半壁江山,为何却要来请您做说客?这般岂不是多余?”是啊,

既然皇帝已经大权掌握还跑来与微不足道的臣子说好话,怎么看也是别扭,这般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花色是怎么也不会轻易信他的。

果然,白疏谨面露几分尴尬来,讪讪好半天不得语。

花色在心中冷笑,真是枉做了小人,飒禁好歹也是正统的皇帝,高高坐在金銮殿上,不用开口,自有八方有志之士蜂拥而至。这般一呼百应的国主,如今用如此下作手段来威胁臣子……可见与他对立之人的厉害,与他对立的自然除了白君泽无他,想到这花色不由一晒:白君泽果然是不好对付。

也是,若白君泽只是寻常人,且不见得有多聪慧,自然轮不到宁皇来操这份闲心了。

宁皇此次大概是想策反与白君泽联手的几大家族吧?对林家便是用了这种手段,只怕那柳姑娘也不是什么真的自缢……帝王家,果然视生命若草芥。

见白疏谨不做声,花色又问:“林家尚且岌岌可危,不知让二位这般大费周章的目的何在?”

白疏谨又是讪讪一笑。林莫甚至林千舫、林巧巧都是在林家摸爬打滚这些年的,而林兮之是林家嫡子一脉的传人,这四人自是知dào

林家的厉害之处,只是轻易不出手而已,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可惜林兮之并不是个有野心的……这四人对花色都没有说起林家的厉害之处,花色自是不知dào

这些……只是陆陆续续从旁人嘴里听说一些林家曾经的辉煌。这些也大多被花色当做美言,笑笑就过去了,实在是将林家看的太低了些。

花色说了一阵,有些累。

白疏谨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狼狈,道:“虽说林家曾经让万人仰慕,但时至今日也是渐渐归隐了人们视线。就拿今日这件事来说,若无人出手,只怕你林家又要惨谈一阵了。”

花色最终没忍住,问道:“你也姓白,为何要与白君泽难堪?”

是啊,都是白家人,白君泽虽说并非留着白家的血液,到底也是占了白家多年的由头,自然都是为了白氏,又为何要自相残杀?花色实在是不懂。

白疏谨一直绷着的表情终于有些许皲裂。是啊,为什么要与白君泽难堪?大抵是不习惯白君泽耀眼的样子吧?不知dào

从哪里来的小子,经lì

了重重地考验,成了如今耀眼的模样,生生掩去了其他人的光芒……若他只是愚笨些,再愚笨些,只怕白疏谨并不会待他如此吧?

只是这话,最终没有说出来。

花色见白疏谨的表情便知dào

他不会答自己的话,而后背过身子不再搭理白疏谨。临了,白疏谨叹气道:“即便你林家与白君泽交好,只怕白君泽也是在劫难逃,又何苦枉费心神?

这话说的轻微,花色并没有听到。

白疏谨走后,林兮之匆匆赶来,见花色在牢中眼眶一红,喃喃道:“这都是第几次了?我家妹子还真是与这牢狱颇有些缘分。”

花色没好气道瞪他一眼道:“是啊,缘分,来的我都不想走了。”

林兮之这才笑出声,好半晌隔着牢门揉了揉花色的头发道:“让你受委屈了。”

花色这才眼眶一红,心道:看来宁皇真是要祭出手段了。也不知dào

哥哥会不会也受委屈。宁皇那人捉摸不透,道是伴君如伴虎,花色真希望自己能替他分些负担……

也不知dào

是不是花色待人不错,这二人走后,陆陆续续又来了人,这一天牢房呆了下来,明显感觉到众人对自己的关怀,开心自是不言而喻的。

红秋与宴仕一道过来的,看向花色时候揶揄占了多数,宴仕嗓门大,他一人能顶这牢房的几十号观众,可惜花色待遇不错,方圆好些距离又没看见其他活人,让宴仕的口才平白没了用武之处。

子环一人过来的,只是絮絮叨叨的说些关心的话,还拿来了家里的一床锦被,让花色破有些哭笑不得。

垂柳也是心疼花色,挺着肚子横冲之撞便进来了。好在官差见她挺着肚子不敢真的拦她……

之后便是春久与香悦,二人眼眶微红,想来没少哭。花色见了有些不忍,叹气道:“你们该是找个好婆家了。”说完又是惹得二人憋红了眼眶。

花色叹气,对着二人颇有些幽怨道:“我可不是诳你们,是到了年岁了,总不能一直跟在我身边……”(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一纸皇令(二)

春久与香悦哭哭啼啼走了后,花色不由感慨,这两位小姑娘自从跟了自己没少哭鼻子。花色本意是老老实实过日子,恨不得所有人都不注意自己才好,哪里知晓会遇到这么多的糟心事。

花色隐隐有感觉,此次宁皇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虽说花色等人一直认为宁皇对花色的圣女身份颇为看中,但是如今看来只怕不如花色性命好用。

唉……

中午时分,有官差过来绑了花色向牢狱外面走去,出了入口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花色便被推搡着上去了,马车走了许久停下,之后花色便被蒙了眼拽下马车不知dào

去了哪里,有人上马车蒙上花色眼睛的时候,花色余光只看见一片白墙青瓦。

这些人也不知dào

做什么的,只是并没有为难花色。将花色带到一间小屋后便锁了门,也没有替花色松绑。

也不知dào

过了多久,花色饥肠辘辘时候终于有人进了花色的屋子,花色因着看不见颇有些担惊受怕。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如今的状况既然是被人设计便不会有性命之虞,于是也安心下来。

来人没有发生一丝声响,花色也辨不清是男是女。那人端来一些吃的东西,进了屋子之后喂着花色吃了一些,之后便又匆匆离去。花色一时摸不着头脑,实在不知dào

这般软禁法到底几个意思。

这方花色被软禁了起来,那般林兮之府邸可是闹翻了天。花色被捉去的第二日有衙役上门将大门拍的砰砰直响。等有人去开门的时候便苦着脸道:“林姑娘从狱中消失不见了。”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从来没有大喜大悲的林府闹翻了天,一向自恃冷静的林兮之哪会只差没有闹到皇帝面前……最后还是被秦方制止。

秦方的身份较为**,先前投靠宁皇的时候,宁皇并不信任他。只是如今秋木析的一句话让宁皇对赵家百般防备,秦方便被赛去刑部做了主簿。

既然做了主簿,对花色的事情多少也是听到了一些,赶了过来便是想着林兮之会不会做出冲动的事情来。好在来的及时……

等林兮之冷静下来后,看着秦方道:“不知秦大人如今过来有何指教?”

秦方是宁皇的人,林兮之不会忘记。况且此人虽然不坏。但是背叛白君泽投靠宁皇是事实,古人讲究一个忠字,秦方这般做法自然让林兮之不喜。

秦方见林兮之语气不善,也不计较。开门见山道:“想必你也知dào

此番你妹妹失踪并不是意wài

了吧?”

林兮之听他这话眯起眼睛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

秦方见状只是微微一笑。而后道:“世家如今出了个秋木析。宁皇可不会像之前那般再养个白君泽出来。秋木析喜欢花色去求亲,宁皇应了下来是让他知晓跟着他好处多多。如今囚了花色也是在警告秋木析,既然他宁皇能给他自然也能剥夺他。至于。花色最后的结局,只怕不是秋木析的表现能掌控的。”

林兮之又怎么不明白?宁皇这是在逼着自己应下不想应的,逼着白君泽拿出不该拥有的东西……是啊,如今一想林兮之也明白了,难怪林莫会与周筠廷等人做交yì

,若不是宁皇从中撮合,周筠廷又怎么会将一个小小的林莫放在眼里?

此次回去若不是林巧巧及时点醒林兮之,只怕林兮之已经去了林莫半条命了。是了,花色的性命那般好用,宁皇又怎么允许徐粲然带她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一切的一切宁皇都只是高高在上的看着,遇上一些不利于他的情况便会出手整顿一番棋局。到底是成功问鼎的赢家,若没有一点手段又怎么降的住朝堂之上的妖魔鬼怪们?

想到这林兮之深吸一口气道:“不知大人此番过来到底为了什么?”

秦方见林兮之有了交谈的意思才松懈下来,道:“意思很简单,做个说客。宁皇不喜欢白君泽,想安个罪名将他除去。既然为了妹妹能应下不想应下的,再为了妹妹背上一条命罢,左右也是无差别了。”

原来是替宁皇跑腿来了。

林兮之脸上的表情自然值得深思,好半晌才开口道:“白君泽对你不薄,你这般对他实在是让人寒心啊。”

秦方见林兮之这般,知dào

他也是应下了,却是大方一笑,丝毫不介yì

林兮之的指责,认真回道:“成王败寇,这本就是很正常的,白君泽给不了我想要的,宁皇能给,这个理由足以。”此后二人便没有再说话,秦方匆匆告辞。

林兮之在大厅中呆立良久,想了好些事,虽说都是在意料之中,但是总是高兴不起来。真是应了好些年前徐粲然说的那句话:身不由己才是最可悲。

可叹白君泽青年才俊!

世家之人如今多了秋木析此人,林兮之又是站在世家的角度上为世家考lǜ

的。而宁皇那边即便知晓赵谦私藏兵符一事是扳倒自己势力的阳谋,但是赵谦既然敢做了,宁皇便自然不能再容他,这是底线。

这么一算,可不是世家多了几分人力。如今对于宁皇来说,世家倒不是什么大的威胁,毕竟都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但是白君泽此人与自己依旧是个威胁,此番又是试探了多少回才知晓白君泽的一个两个软肋。若不用,此后还不知dào

要等到什么时候。

花色被囚禁的第五天,朝堂之上林兮之突然将白君泽奏了一本。理由再清楚不过,残害自己双亲。奏折上写的清清楚楚,白君泽先前便知晓花色是圣女身份,故yì

接近,而后引着花色随他回卉城,而后又派人残害自己双亲。害命不说,还有不轨之心。

为什么这般说,因为这几日街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谣传,娶圣女之人便是天神“离虬”选中的天之骄子。

宁皇在朝堂之上勃然大怒,首次对圣女一事正式澄清,道:“吾妻确为圣女,这点毋庸置疑,若再有闲杂人等说出辱吾妻的话来,格杀勿论。”

散播谣传的是白君泽。

身为皇帝最是听不得闲言碎语,白君泽这一坊间谣言自是让宁皇不能当做没有这回事。既然娶圣女之人才是真命天子,那圣女就必须是白芷,不管真假,宁皇只要说出了口,哪里就还有假的?

宁皇也是从另一方面再次告知百姓自己便是天之骄子,天神选出来的继承人。

至于先前为什么不这般造势,实在是因为没有必要。那时候白君泽还未做好赴死的准bèi

,若是就那么贸贸然的去送死,实在是冤枉。

退朝的时候白君泽便被留了下来。宁皇也不急,二人一前一后便进了御书房。御书房内,一如许多年前那般。不同的是那时候二人是说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说要为了宁国做些什么什么。而如今,却是彻底撕破了脸面,本应该和睦的君臣成了死敌。

内侍很机灵的关上了房门。只余二人的时候宁皇先开口道:“我倒是没有想到最后关头你还不忘替那林家丫头铺好后路。”

白君泽笑了笑道:“哪里是被喊作丫头的年纪了?若不是我耽误的,只怕如今她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娘亲了吧?”说着也不知dào

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抹笑来。

宁皇也没有打断他,自顾自的坐在文案前批改公文,过一会后白君泽才开口道:“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宁皇挑眉,放下手中的笔,抬眼看向白君泽,一副我洗耳恭听的模样。

白君泽笑笑,道:“我想死在花色手里。”

宁皇想必是没有想到白君泽最后的要求是这个,面上的表情惊讶无疑。好半晌后才露出笑来,道:“我还以为你要去见白芷最后一面,没想却是这个要求。我还以为你喜欢林家那人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至于真假,谁能清楚?

白君泽却是笑笑,而后道:“突然要离开,还真是有些舍不得。未来神司府会有谁住进去?我认识的人日后是否平安康乐?你之后又会有什么样的宏图?”想着想着笑出声来,道:“这些与我又有什么干系?只希望有人能记住我就是。”

自此宁皇才开口道:“我亲自送你过去吧,到底是兄弟一场。”

白君泽笑笑,没有说话,二人踱步向外面走去。好似是为了享shòu

这一刻,飒禁特意绕了个圈子。路过某一处园子的时候里面传来慈母与娇儿的对话声:

孩子道:“母后,我不想练字了,今日手好酸啊。”

母亲道:“再写两贴,写好了母后让父王带你出宫玩好不好?”

白君泽与飒禁二人只是匆匆路过,并没有多做停留。白君泽却是知dào

飒禁的意思,不由得小声说了句:“多谢。”也不知dào

飒禁有没有听到。

花色被囚禁第五天下午,有人礼貌的敲了敲门便开门进来。那时候花色早已经被松了绑,呆坐在房内看书。听到敲门声一动未动,直到门被人打开听见有人说:“这般用功可真是不像你啊。”声音自是熟悉的,花色这才抬眼看见许久未见的——林千舫。(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一纸皇令(三)

林千舫着墨色长袍,头上是一枚白玉簪子,看着比以往更为精神。见到花色眉开眼笑着道:“许久未见,可曾想起过我?”

花色见过来的是林千舫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之前这人也曾困过自己一段时间,脸上便有些难看。

林千舫却是丝毫不介yì

,坐在花色对面道:“应该没有和你说过吧?我虽姓林,但是对林家丝毫没有好感。”

花色见他上来便是坦诚说话,也是心中一松,至少不用自己猜测他的用意了。

花色问他:“你是谁的人?”

林千舫却是不答,嘴角挂着笑,自顾自道:“你与你哥哥来林家还是时间太短了。”说着叹息一声,“好在时间不是太长,如今的林家中,也只有你们二人能让我看得上眼了。”

花色眯起眼睛,明显有些不悦了。虽说花色本来也不知dào

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因着他是林家人,多少也是对他另眼相看的。卉城局势复杂,花色与哥哥二人也是尽量帮衬着他,如今这般也却是有些寒心。

林千舫噗嗤一声笑出来,道:“莫要对我这般戒备,林家我也只喜欢你们兄妹二人了。如今林家确实需yào

有人能整顿一番,我既然不能一心为林家,能帮衬着你们也是不错的。”

花色不信。

林千舫突然站起身走向花色,也不知dào

是不是花色的错觉,总觉得林千舫的眼睛有些黑的骇人。也是脑筋一转。想起来他的本事,想赶忙闭起眼睛。但是已经没法控zhì

了。

林千舫见花色百般抵制,颇有些无奈道:“你以为我混进这个地方容易吗?怎么这么不配合?”

花色此时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哪里还听得进林千舫说什么。要说花色本来的性子也不是这般急躁,只是被囚了这些天,心里总是有些惶惶不安。生怕会出了什么事情来,林千舫此时出现,花色不知dào

他的目的,自然会百般抵抗。

林千舫的本事说来也是巧合,之前无意中认识了一位厉害的人。至于那人是从哪里来。要去哪里林千舫都是一无所知。只是因着一时心软救了他一命,后来那人便教了林千舫这个本事。

林千舫是林家人,即便再不喜欢林家也不该做出对林家不利的事情来。但是偏偏小时候弟弟死去那场意wài

……其中林家的孩子占半数……有了那样的经lì

林千舫又怎么会喜欢林家?所以现在,林千舫本事再是厉害也不愿意为林家做事。

花色身子不能动弹后。也不知dào

怎么了便晕了过去。在这梦中。花色梦到自己手中持着匕首向白君泽刺去。可惜被白君泽截了下来。再然后花色便醒了,醒了后更是想起来那日的事情。

抬眼便看见林千舫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林千舫道:“可是想起来了?”

这般事明知故问。花色的表情已经能说明了一切。原来那时候自己便已经对白君泽动手了!“我的记忆是你篡改的?”

林千舫不可置否,回道:“是白君泽让我这般做的。”

知晓事情始末,花色心中一团怒火熊熊燃起,白君泽到底什么意思?戏耍自己便那般有趣?想着想着也不知dào

什么原因,泪水便模糊了视线。

林千舫见花色这般说道:“你不用愧疚,那日不仅是让你忘了那段记忆,更是篡改了你的情感。按说白君泽与你有杀父杀母之仇,你不应该还对他有所留恋才是……对于这方面我也做了些手脚。”

花色听到林千舫这番话,更是气的一阵胸闷。忍不住开口喝道:“你把人的情感当做什么了?可以任你随意玩弄的游戏吗?”

难得见花色这般厉色,林千舫敛了表情道:“这些都是与我无关,我只是做一个人情而已。”

花色却是不信,一双泪眼瞪着林千舫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你先是害我百口莫辩,被关入牢狱。又是这般……这般辱我感情,便是你一个人情能解释的了的?”越想越是气,竟隐隐有些头晕。

林千舫叹一声气,上前扶住花色,将人带往床榻边,才道:“先前设计你也是想着有人过来接手林家。虽说我对林家不喜,但我爹爹却是一心一意为林家。我若不设计你,白君泽便不会注意到我,更不会帮zhù

林家。”

说来也是矛盾,林千舫不喜欢林家,不想为林家做事,却又处处为林家考lǜ

……

听林千舫辩解花色颇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此时正是情绪不稳的时候,躺在榻上深吸一口气问:“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林千舫已是完成了此次来的目的,听到这话爽快的告辞。

只余花色一人的时候,花色一颗心几乎要跳了出来。从来没有像这般觉得屈辱的时候。刺杀不成,反而被人戏耍着这么些时日……

其实若要唤作旁人花色可能暗自庆幸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对方是白君泽便不会这么算了。明知dào

自己有杀他的心思,还将自己留在身边,又做一些**不明的事情,这般不是侮辱自己是什么?

好啊!实在是好!难得白君泽也有一颗孩童般玩心!呵呵!真是太好了!

门被关上的时候,花色再也抑制不住的哭了起来,花色还以为自己能忍住,最起码不会哭的太难看。哪里知dào

还是太低估自己的忍耐能力了。林千舫一走,花色便毫无顾忌的大哭起来,即便没有铜镜花色也能知晓自己哭的有多么难看……

正毫无形象的时候,又听到开门声,花色深吸好几口气才压下声音,头也不回的骂道:“滚!”

后面人的动作一顿,而后也确实停了下来。花色等了一会见身后的人没有动作,也没有出去的意思,恨恨的转过身来就要做起许久不见的泼妇模样,转身便看见白君泽……

见是他,花色反而平静下来,嘴角挂上一抹嘲讽的笑,道:“是来看我笑话的?神司大人实在是空闲的很。”

白君泽见花色红肿着眼睛,便已经猜到了事情始末。坐在林千舫方才坐着的位子上道:“你已经知dào

了?也好!”

花色见他老神在在的模样,被气得笑了,还真是没有见过这般堂堂的人。若自己不是被戏耍的那人,花色说不定还要为他拍掌叫好来着。

白君泽坐在凳子上与花色对视,好半晌才叹气道:“我也是有我的理由。时机未到,我不能死在你手里。让林千舫这般做也是为了你的身体考lǜ

。”

花色冷哼一声,道:“说来我还要多谢神司大人,为了花色的身体竟是不惜恶心着自己!”花色如今在气头上,只想着怎么出了这口气,哪里会仔细推敲白君泽的意思?

白君泽苦笑,上前走到床榻上,难得温柔的替花色拭去满脸的泪痕,温和道:“我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花色打开白君泽的受,瞪着白君泽道:“今日过来便是做好准bèi

让我报仇雪恨了?”

花色说的是气话,哪里知dào

白君泽温和一笑,揽了揽花色道:“随你处置。”

花色先是一呆,随即心中一阵刺痛。这人……莫不是真的以为自己不敢?这般说话是赌自己舍不得下手吗?想着花色手中已经握上了匕首,见白君泽看向自己眼中温柔的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刺向白君泽的心窝……

匕首与皮肉摩擦的声音狠狠传入花色耳中。花色以为白君泽会躲开的……毕竟之前也是躲开了……因此这么容易便得手让花色一时难以接受。

二人视线还在焦灼着,白君泽眼里除了温和,便是自己呆滞的神情……

渐渐地花色贴着白君泽胸膛的右手有了温热的触感,花色低头看去便看到自己的匕首连根刺入白君泽的胸膛,鲜血已经染红了白君泽的衣服,只余一股浓厚的铁锈味沁满花色的鼻子。

除了惊愕与温和,二人眼中都还有解脱。白君泽覆上花色贴在自己胸膛的手,低下头去,二人抵着额头,白君泽道:“我负你在先,这一下便是我还你的。”

花色也不知dào

怎么了,眼泪不受控zhì

的往下大滴大滴地掉落。

白君泽抬起左手替花色抹去,深吸一口气道:“若是我能活过来,我们一笔勾销可好?”

活过来?花色是大夫又怎么不知dào

这个匕首下去的深度?哪里能活的过来?又怎么活的过来……花色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如今却是是报了仇,只是这之后,自己又要做什么?这近七年的感情终于要在这一刻说永别了……

宁国历九十七年,宁皇飒禁一纸皇令曰:神司薨,举国丧三日,不得行酒娱乐。

神司府内外一片哭喊声,于下葬日卉城百姓自发戴孝排十里队伍迎送,场面一度失控。

于此同时,花色被送回林府,宁皇有圣旨下达,曰:下月初六,黄道吉日。秋家嫡子秋木析与林家嫡女林花色结秦晋之好,当日完婚。(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嫁

宁皇与白君泽还是不错的,至少没有以通敌叛国之罪夺取白君泽一切殊荣。白君泽算是保住了半生名誉。白君泽一死,神司府很快便易了主,坐上神司位子的是从宁皇心腹,此人从未在众人视线中曝光,因此众人并不知晓他的名字,但是若说出一些有名的事迹来也是能让众人恍然大悟道:啊!原来是这人!

只是这一切与花色并没有干系。

白君泽一死,花色便回了林府。若说花色被囚一事与宁皇丝毫没有关系,只能说自欺欺人。但是若要说出个证据来……也只能叹息一声。

花色回了林府后林兮之便与花色长谈了一番,林兮之也没有隐瞒花色,将宁皇要至白君泽于死地一事,与自己奏本弹劾一事原原本本的说与花色听。

花色也无甚反应,只是点头道:“左右是实话,这般也算是报了父母之仇。”

白君泽却是一愣,道:“你从哪里听来的?我们双亲……二老是自戕而死。我回去过一趟,在我们小时候埋东西的地方找到一封信,他们二老……是不想连累我们才……”

花色却是不信林兮之的话,强扯出一抹笑道:“哥哥莫要安慰我了,人都已经死了,我便不会再多想……我累了,先回去了。”

说完竟是逃走一般匆匆离去。林兮之哪里不知dào

花色是在逃避?当下深吸一口气,眼里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之后花色大病半月。等身子稍稍好些的时候,白君泽早已入了土。春久与香悦虽然没有刻意在花色面前说这些,但是林府新来的丫头、小厮们却时不时凑到一起说些闲话。

听说神司府入住了新人。那人风姿卓越,比起故去的白君泽并不差多少。且年岁与当年的白君泽相当,实在不好分出个胜负。

又听说皇后白芷有了身孕,宁皇大喜,又是一番酒宴娱乐,朝上大臣几多都参与了那场宴会。

还有白疏谨又上了战场,说是邳国,不。自从薛谨然登基之后便改了国号。如今以薛姓作为国号。薛国皇帝与白君泽交好,听说白君泽死去,派使臣前来问清缘由,但是宁皇拒绝接见。惹得薛谨然一气之下频频骚扰宁皇边界。眼看两国又有开战的架势。

这些也就是在短短一月内发生的。众人依旧有着自己的日子。哪里还有人会想起来曾经有那么一位斐然的神司?

金秋十月。花色又是在这个季节披上嫁衣。不如当年风雨交加。今日是个风和日丽的天气。秋木析对花色也是看中,这场婚礼也算是国丧以来最为喜庆的一件事了,比之那日宣bù

新的神司上位还要热闹些。

秋木析毕竟是世家人。世家爵位恢复后,秋木析的身份便不可同日而语,且他又做了一些对于百姓们来说大快人心的事来。民间传说,一些贪官如今见了秋木析都是绕着道走的,这般传的神乎其神的谣言更是让百姓们对这场婚礼充满期待。

相比之秋木析,花色的名声也不知dào

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民间也传开来。大抵不过是赞美之词,花色也是听到过的,猜想大概是秋家觉得花色以前侍过人,怕损了颜面,因此才故yì

为之吧。

圣旨下的仓促,花色闭门不出的半个月内秋木析几乎马不停蹄地忙着内外事宜。听春久说,秋木析也是有心的,时常为了敲定婚礼一些事项几进林府大门。最多的一次,一日来了四次,可见其诚意。

这些话花色每每听了也只是颔首,并没有任何情绪起伏。这些并不值得说道,秋木析娶自己,便是与林家结姻亲,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花色虽说没有刻意去想,但是多少还是知dào

一些的,因此觉得秋木析这般实在不值得说道。

花色出嫁那日子环与红秋都是过来陪着的,春柳因为怀着身子不便请了管家过来亲自向花色道歉并送上祝福,礼物送的是一细长的匣子,打开匣子里面是一枚木簪,花色知晓那是春柳亲自刻得,便嘱咐将簪子束在发里。伺候的喜娘应下,待花色梳妆完毕便去了外面。

余三人在房里的时候,子环替花色理了理嫁衣,道:“恭喜姑娘与秋公子结秦晋之好。”花色见她诚心实意的,一时反而不知dào

该说什么。红秋也是上前道:“恭喜。”

这句话今日已经听过很多遍了,花色此时实在是笑不出来。那姐妹二人对视一眼,都是颇为无奈。

花色自是看到了,心中想的却是那日白君泽故yì

寻死,自己亲手将匕首送进他胸膛一事。这件事如今也只有少数人知dào

。花色并不想触碰那一日的记忆,刻意忍着不去想。

如今看见这二人真心实意祝福自己实在是不知dào

该用什么态度对她们了。

好在这样的情况不用维持太久便听到外面一阵鞭炮声。喜娘此时也进了门喊了声:“姑爷来了,小姐快快做好准bèi

。”

此时林兮之也是进了门,手中也不知dào

拿了什么塞进花色手里小声道:“秋木析已经有了孩子,你嫁过去便是他的母亲,做母亲的总不能太失礼才是。”

花色已经覆了盖头,看不见众人的神情,只好低着头摩挲着林兮之递过来的小小荷包,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喜娘见此才道:“新娘子再不出去便失礼了,林大人是兄长,背妹妹出门吧。”

林兮之应下,半蹲在花色面前道:“上来吧。”

花色视线向下便看见哥哥清瘦了许多的背,一时感概万千。等趴上哥哥的背时,也不知怎么的便落了泪。滚烫的热泪滴到林兮之背上,林兮之一僵,而后用邳国话道:“又不是小孩子了,哭什么?以后若是有不顺心的地方尽管回来便是,哥哥替你出气。”

林兮之说完,花色更是哽咽出声。这些日子积攒了许久的情绪终于释fàng

了出来。林兮之也没再理她,知晓错过吉时不好,背着花色抬脚出了门。

余下的花色实在不甚清楚,毕竟是在花轿里面,外面一路的嘈杂声不算,花色自己一直都是情绪失控的状态,哪里能安心做个新嫁娘?

花轿终于停下来的时候,花色只记得一阵闷声,而后便有人掀了帘子伸出修长的手来握着花色的领着她走向大厅。

花色还是有些失控,泪水也是往下直掉。那只修长的手上也是被滴上泪水,主人虽是身形一顿,但依旧坚定地握着花色的。

司仪唱了一些繁长的贺词,花色等了许久才被人力道带着跪下去拜天地。这样的场景比起当初自己只身出嫁时候好的太多,可是心情却是完全不同。

那时候带了些忐忑,带了些无畏,更是有着超乎寻常的热情。如今却是除了心灰意冷,实在找不到旁的形容词了。

繁杂的程序完成后,花色被喜娘搀着进了新房。新房又有新房的规矩,挑盖头、合卺酒……秋木析倒也贴心,知晓花色如今的模样不适合见人,只留下香悦与春久二人伺候花色,其余的一律请了出去。

等众人走的差不多了,秋木析才道:“先不急,我去前厅待客,你先歇息吧。”

春久与香悦倒是觉得这新姑爷待姑娘不错,花色却是依旧不为所动。哭了一路,如今眼睛有些浮肿,妆容不用说肯定是花了。春久与子环二人又不敢替秋木析掀了盖头,干脆打了热水用帕子替花色洗去一脸的铅华。

宾客盛兴而归时候已经亥时一刻了,花色倚在春久的身上发着呆,听到喜娘的声音传来才坐直了身子。

新郎官与喜娘一同而入,说了一些吉祥话请新郎官挑开花色的盖头。盖头掀开的时候花色明显听到喜娘倒吸一口气的声音。随即嗫嚅道:“妆……妆容……”

秋木析却是丝毫不介yì

,摆了摆手道:“这般也好,喜娘继xù

吧。”

之后便是合卺酒,苦味喝进嘴里便是实实在在的有苦难言。二人浅浅抿了一小口后喜娘又催促着二人坐在床榻上,而后系上两人的衣袍又是说了一些吉祥话才功成身退。

春久与香悦二人也是识趣的就要退下去,却被秋木析喊住道:“备些热水再备些吃的过来。”

二人对视一眼道了声是便退下去,心里对着新姑爷却是满yì

的,至少是个知dào

疼人的。

只余二人的时候,秋木析叹了一声气道:“怎的就哭成这般模样了?”说着抬起花色的下巴上上下下看了个仔细。

花色先是一僵,随即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药香味这才正眼去看秋木析。

今日的秋木析与以往的秋木析总觉得有哪里不同,但是又看不出来。正想着有人推门而入,道:“小姐、姑爷,先填填肚子……”后面的话在看到二人的姿势后便成功噤声。

花色一愣,随即推开秋木析端着自己下巴的手就要站起身来。只是二人的衣服如今是系在一起的,花色一时忘了去,险些栽倒,好在秋木析及时伸手将人稳住。(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原来如此

花色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但却因为秋木析突然起身又是一个趔趄。秋木析见状干脆揽着花色走向桌子,对推门而入的春久道:“端进来吧。”春久“哎!”一声应下,而后便抬脚进屋。

花色今日一天也没有像样的吃些东西,如今确实饿得慌。见春久将东西端了过来进来,也不管身旁坐着的秋木析,斯文的吃了起来。好在春久备了两份面食,二人无言的填饱肚子。

吃饱后,热水也好了。秋木析这才解开二人系着的衣裳对花色道:“今日累了一天,先用热水去去疲罢。”说着将花色送到隔壁的房间,吩咐春久与香悦好好伺候着,自己抬脚出来。

房间里热气氤氲,春久与香悦对视一眼,都是有些惊讶。二人哪里看不出来花色喜欢的人是白君泽?白君泽才刚死,宁皇便一道圣旨让花色嫁来秋家……却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本来二人都是有些不喜这桩婚事的,哪里晓得这秋家公子看着也是疼人的!二人既然喊花色一声小姐,自然不会害花色。于是伺候着花色进了浴桶,琢磨着开口劝慰道:“秋公子倒是有心了。”

香悦也是点头附和道:“是啊,秋公子对小姐却是不错。”

二人说完见花色无甚反应不由的抬眼去看花色,见花色发着呆二人不由相互给了个无奈的眼神。

花色再次踏上新房的时候,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秋木析不在。春久与香悦二人面面相觑,因着新房又没有其他人也无人可问。

花色却是道:“我累了,歇下吧。”说完自顾自上了床榻,竟是不顾滴着水的长发。

二人刚想劝慰,秋木析却是已经进了屋子,对二人道:“你们也回去歇息吧。”

二人对视一眼,服了一礼退下。

新房只余花色与秋木析的时候,秋木析小声道:“头发还湿着,这般睡着了第二日会头疼的。”

花色不理,自顾自的睡着。若不是秋木析方才看着她进的屋子。还以为她睡着了呢。见花色不理。颇有些啼笑皆非。而后干脆拿了帕子小心的替花色擦干头发。自始至终花色也没有出声。

二人僵持许久,秋木析缓缓开口道:“我与你说说天熙罢。”说着也不等花色回应继xù

道:“那日白芷需yào

药引子,我喂你喝下堕胎药后取了胎衣便将天熙抱了出来。本来以为那孩子活不了,却是没想到我抱着他出来的时候听见他的哭声。也是那孩子命硬。就这般活下来了。”

花色听见他说秋天熙那个孩子的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听到后面的话眼泪便不受控zhì

的留了下来。那孩子……难怪那孩子如此黏着自己。想必是知晓了自己的身份才时常跑出来看自己的罢!

秋木析见花色有了些反应,又道:“天熙因着早产,时常生病。为了让他能活下来。我请爹娘将他送到陈伯那里。陈伯知晓那是我秋家的孩子,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这一留便是一年。彼时我的立场有些尴尬,不能将孩子带在身边,那时候我对你也是存了几分防备几分利用的心思,因此才没有让你们母子二人见面……”

白君泽,不,如今是秋木析,这一番话说下来确实伤人。花色按捺许久才忍下心中的不忿。自己背井离乡,一心一意向他便是换来那般的猜忌……

花色咬着唇,深吸一口气,压下就要喷涌而出的情绪。因着太过用劲,花色甚至尝到铁锈味。秋木析倒是七巧玲珑心,丝毫不避讳地便将自己的身世说与花色听,怕是已经知dào

花色看出来他的身份了吧!

是啊,他身上那股药香味怎么能骗的了人?况且花色这几年来,时时都要想他好几遍,又怎么会认错?

花色知晓秋木析有替身,却是不知dào

他有几个替身。这般双重身份来回切换,他也不嫌麻烦。

那他如今又是什么意思?又是爱慕又是求亲,在没有放qì

“白君泽”那个身份的时候还几次三番向自己表示好感。

明知dào

自己误会他杀害自己双亲,却是从不解释。甚至让自己亲手葬送“白君泽”这条命。

花色本来对“白君泽”就有情,那般误杀了自己喜爱的男子之后,花色又怎么不悔恨?秋木析要的便是自己这个情绪吧?然后又趁机向宁皇求娶,让自己死而复生,莫不是那般就以为自己会感动,而后便依了他?

呵!花色自是不会!情爱若是算计着得到的,花色要它做什么?

花色得到结论后反而沉淀下情绪。左右二人都是知晓彼此都还清醒着便干脆起了身对秋木析道:“回门那日让天熙也陪着去罢。”

秋木析说了这么些话,没想到花色开口的第一句却是这个。虽说愣了一愣,但还是点头说好。

花色也没有其他的话要说了,复又睡下道:“我累了,明日还要早起,歇下吧。”说着也不管秋木析,自顾自地睡下。

秋木析一愣,随即生出苦笑来。花色经过几次大起大落的情绪,本就是温和的性子,如今只怕要生出出世的心思来。自己这招棋走的实在是不妙。可是若不这般,只怕将花色留在身边也成问题。好在有个天熙可以做二人的润滑剂,只盼着花色能早日想开才是。

洞房花烛夜,二人便这般各怀心思的睡去。

秋木析选择在这个时候回秋家也是情势所逼,自从知晓自己是秋家嫡子后,秋木析便知晓总有这么一天,毕竟秋家嫡子在床上一躺就是二十几年,若是没有足以让秋家众人心服口服的准继承人出现,自然是免不了一番明争暗斗。

如今与宗家差不多年纪的秋家除了秋允画还有三两名卓越不凡的,那些人秋木析也是暗自打探过,相较来说都还可以,可惜野心太大,资质也算不上上乘,甚至不如秋允画。

至于秋允画,虽说坐上秋家族长的位子也不是不行,可是他身边有太多不确定因素。秋允画的爹爹与自己的爹爹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之前在爹爹继承族长的时候二人闹过不愉快,若是任由秋允画接手这个位子,只怕这之后秋家谁当还不一定。思来想去也只有自己担起这个责任。

可是身为神司也是有很多责任,飒禁初初登上宝座的时候,身边正是缺人的时候,而且飒禁此人向来野心勃勃、不安于现状,若不然也不会秋木析也不会去永丰小镇,也不会遇上花色。

这么一做便是好些年,等想再抽身的时候更是难上加难。而且身边还有那么些追随者。子环与红秋二人倒好说,本就是自己亲妹子,安排好去处也算不负二人的情。

因着这二人是神司面前的红人,秋木析自然不能将她们带回秋家。于是挑挑拣拣许久,才将二人嫁了出去。

宴仕一家是名门,红秋嫁过去自是不会为生计发愁。但是子环那边……她喜欢的秦方却是照料自己的暗侍。

无法,秋木析只能劝慰秦方投靠宁皇,宁皇是什么样的人,秋木析比谁都清楚。因此秦方果然成功进了朝堂,而后的发展虽说不会太大,但也不会太小。这样,至少也是对得起子环了。

还有好多,都是为了“白君泽”身份消失铺路。

“白君泽”一死,秋木析轻松了好多,每日要做的远不如神司时候的工作量。出去每日带飒汝宁那孩子有些让人头疼之外,旁的比起神司那个职位简直好上太多。

第二日一早,花色早早地起身,春久与香悦起的也早,替花色梳了妇人髻,找了件鲜亮的衣裳梳妆后与秋木析一起去拜见秋家的长辈们。

二人到的时候,秋木析双亲的院子里已经来了不少人。见到花色都是上下打量着,眼里止不住的好奇。

二老都是坐在主座上,秋木析的娘亲见到花色笑的温和,招手让花色过去。二人花色都是眼熟,是红秋婚事时候“白君泽”带着自己去见的二位老人。

老爷子看着年轻,今日又是穿着绛紫色袍子,整个人精神抖擞,丝毫不像是近半百的男子。

至于主座上的另一人今日精神有些恹恹。虽说一开始见到花色笑的温和,但是后来好像根本支撑不住了似的,等花色二人敬过茶便歉意道:“我今日身子有些不好,你们先在这里玩玩,若是觉得无趣便自行离去罢,我也不留你们了。”

说话倒是干脆。花色轻轻笑笑,总觉得这位婆婆比起寻常人家的要好些。

等秋木析娘亲离去后,院子里此起彼伏的都是吵闹的声音,秋家族长干脆拉着脸将人一并轰了出去。最后便只剩花色与秋木析还有不知dào

什么时候过来的蹲在一旁的秋天熙。

小家伙见到花色显然很高兴,一双眼睛都要发亮了,但是磨磨蹭蹭不敢上前。秋木析见母子二人一样的神情颇有些啼笑皆非,对着天熙招招手道:“过来给娘亲请安。”(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母子

小家伙小心翼翼地上前,走到二人跟前也不知dào

是无措还是害羞,总之模样实在别扭。好半晌才对着花色行礼,躬身长鞠,起身后又身姿笔直。先前不知dào

这孩子是自己的骨肉便算了,如今知dào

了花色颇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也是回了一礼道了声安好,完全是如同对秋木析那般了。做完后自己也是愣了一愣,见孩子与秋木析二人面上都是惊讶,噌的脸红到脖子。

秋木析的父亲还未进屋子,自是将花色这一事情看在眼里。扑哧一声笑出来,装了装正经进了屋。

秋木析也是觉得好笑,拎起儿子搂着花色回屋。三人折腾半晌,还未果腹,回来后桌子上已经摆上了早膳,碗筷有三副。

算算时间,秋天熙已经六岁了,只是看着像是四五岁的孩童,许是早产的关系罢。想到这花色便有些心疼,看向秋天熙便多了几分慈爱。

早饭过后,秋木析对秋天熙道:“今日我有公务在身,学堂那边你暂且歇一歇,陪你娘亲说说话罢。”

小孩子乖觉的道了声是,而后送秋木析出门。

只余母子二人的时候,秋天熙倒是放开了些,磨蹭着到了花色身边,一脸渴望的看着花色。花色心一软便将孩子抱上膝头,替他擦了擦嘴角,柔声道:“可吃饱了?”秋天熙恩一声,偎依着花色。道是母子连心,二人这般好似无比亲密。

二人享shòu

着这难能的时光,花色思绪确实飘远。想起初次见这孩子的场景。那时候小小一人身姿笔挺的坐在众人中,比起寻常人家的孩子多了几分大家风范。谁曾想到那样的孩子竟是自己的骨肉?

不得不说,白君泽将他教的很好。若是真的将孩子交于自己来带,凭着自己这般性子,虽说不会将人带歪,至少很难成大器。这点花色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春久与香悦上前将早膳撤下去,秋木析知dào

花色不喜外人在,便寻了几名丫头婆子在外院伺候,寻常是不会轻易进里面的来的。

二人见花色与小公子这般亲近也是暗自惊讶,随即也是松了一口气。二人并不知dào

实情。但是想着秋木析是有孩子的。虽然不知dào

生身亲母,但是孩子毕竟是秋木析的,总不能生出嫌隙来。凭白让旁院的人看了笑话。

见此春久便小心提醒花色道:“小姐不是有见面礼与小公子吗?”

花色这才想起来昨日哥哥递于自己的小荷包。连忙拿了出来与秋天熙道:“这是你舅舅给你的见面礼。回门那日你亲自去谢过舅舅。”

小孩子乖乖应下,拿了荷包询问的看着花色。花色好笑道:“既是你的东西。你自己做主就是了。”

秋天熙这才拆了看。

里面是一枚小小的方印。正方形,长度高度都不足一寸。下面刻着花色不认识的字,上面的图案是一只麒麟踏着祥云。模样惟妙惟肖。虽说母子二人都没有见过,但是这东西看着明显不似凡物。

秋天熙道:“舅舅给的东西天熙怕是不能收。”

秋天熙的话惊醒花色,花色目光复杂,也是猜到了一些。这东西只怕与林家有一些关系。听哥哥说过,林家还有一些势力,只有家主才能让其运作起来。这小小的方印……怕是与那势力有关系。

哥哥为了自己不受委屈,竟是将这东西作为礼物送与秋家……花色深吸一口气,将堵在心口的情绪咽下去,看着秋天熙道:“这礼物天熙怕是不能要,明日还给舅舅可好?”

秋天熙点头,道:“舅舅是怕娘亲受委屈才送来这方印与天熙吧?娘亲放心,天熙晓得。”秋天熙这番说话,又是惹得花色百感交集。秋天熙是将孩子教的太好了,反而没了孩童该有的童真。

秋天熙见花色面色复杂,小脸一白,低下头去,好似知晓自己说错话似的。花色见他这般,还以为怎么了。正要问话,秋天熙又抬起头来嬉皮笑脸道:“方才那话是我学四叔的,像不像?”

这般一惊一乍的确实像这个年岁孩童应该有的模样,花色被逗得一乐,当下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点了点眼前玉人儿的额头道:“娘亲又不知dào

你四叔是谁,怎么会知dào

像不像?”

秋天熙却是嘴巴一撅,撒娇道:“您见过的,时常扮作父亲的那位,他就是四叔。”

花色一愣,这么一说确实见过,还不止一次见过。那人的性格与真的秋木析相差甚远,也难怪众人很难将秋家嫡子与神司白君泽联系到一起。

想到这花色点点头道:“那是见过,只是未见过他真实的长相。”

秋天熙听到这捂嘴偷笑,等笑够了才抬起脸来,如玉的面庞尽是笑意,道:“四叔向来是以真面孔见人的,倒是爹爹,如今用的却是四叔的长相。”

花色啊一声,难怪!花色就说有哪里不对劲。白芷与白君泽二人可说是青梅竹马了,若说小时候的白君泽确实聪明,可也没有聪明到为了二十几年后铺路。这么说来,做“白君泽”的时候才是秋木析真zhèng

的长相。

如今换了身份便用这所谓的“四叔”的面孔,只怕很长时间不能做回自己,说来,回本家也是辛苦。

“孩儿很好奇为什么娘亲知晓爹爹是爹爹后一点也不惊讶。”

过了一会秋天熙仰视着花色,满脸好奇。

花色见他说话拗口,但是也听懂了意思,知晓他问的是为何知dào

了秋木析是白君泽一点也不好奇。笑了笑道:“你爹爹自是和旁人不同的。”

秋天熙听了后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又是捂着嘴笑了半晌。母子二人在房间里说了一上午的话,恨不得将对方不在身边的所有时间都一一了解了才好。到了中午,秋木析回来,一家三口又是吃了一顿饭,而后秋木析又匆匆离去。

秋天熙送走父亲后背着手回来,小大人的模样叹气道:“爹爹也不容易啊。”

花色见他那般模样实在是好笑,忍不住问他:“你爹爹怎么就不容易了?”

秋天熙学着秋木析的模样,无甚表情道:“虽然如今爹爹不再是神司,但是朝堂之上的烂摊子还是要收拾的。今日正是新婚第二日,连妻儿都顾不上便往外跑。唉……”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惹得花色忍俊不禁。

春久与香悦二人也是识趣,除了伺候二人用膳,这一日基本没有露面,想来是看到花色与小公子投缘,想叫二人再好好熟悉一番。

吃过饭过后,小孩子便老老实实地搬来桌椅习字温书,好像寻常在家也是这般即便有了假期也会乖乖写字,丝毫不用旁人督促。花色在一旁甚是欣慰,有如此乖巧的孩子,也是在难得。但是又怕他太过循规守矩,做了个墨守成规的孩子,又是一番担心。

练好了字,秋天熙抱着书本又是凑到花色面前,对花色道:“娘亲考我吧,这里的我都会了。”

花色接过书,看了一下书名是《三字经》,三字经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对孩童来说启蒙是够了,但是……花色可不认为眼前这个孩子还是启蒙的阶段。

果然,有人在远处道:“这书你三岁就开始念了,如今会背也不是新奇的事情。你要是想让人夸你,你便将《论语》背出来,怎么样?

来人穿着与秋木析一样的长袍,面容也是一样,可是花色就是清楚地知dào

此人不是秋木析。不仅是仪态不像,走路姿势也不想,而且秋木析进门时习惯先抬左腿,这人却是相反。

正想着,来人已经进了屋子,一把拎起秋天熙抱进怀里,

一脸揶揄。

小家伙被拆了台,明显有些不高兴,哼哼两声就是不配合,被来人轻轻打了一下臀部,小家伙更是不乐意,不客气的反击。

这般花色便更确定了。小家伙在他爹爹面前向来是彬彬有礼的,出格的话也是很少说,莫要说这般撒娇的姿态了。

二人互动过后,花色才对着来人行礼道了声安好,之后又喊了春久奉茶。

那一大一小也看出花色态度冷淡,二人不由古怪一笑。

秋天熙从来人怀里溜下来跑到花色面前撒娇道:“娘亲,爹爹回来了您不高兴?”

原来是想诓骗花色啊。

花色哭笑不得,却是没管小孩子,问来人道:“还不知dào

该怎么称呼?”

来人了然,给了小家伙一个无奈的笑脸,对花色道:“天熙唤我一声四叔,嫂子唤我四弟便好。”

花色点头,这人正是秋木析扮演“白君泽”这个角色时候的在秋家嫡子替身。

花色颔首,唤了声四弟。

来人也老实应下,这才自我介shào

道:“我本姓秋,唤作秋文斐,在秋家排行老四。但是十年前便被人暗算“致死”,如今秋家并没有我的名字,嫂子莫要说漏了嘴。

花色恍然大悟,是了,难怪众人没有过问秋木析与秋文斐长的一样,哪里是没有过问,实在是二人在秋家也是一个身份……(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小孩心思

不过想起来如今秋木析要做秋文斐这般的性子……花色实在想象不出来。二人不论个性还是处事方式都差得太远,秋文斐带了几分痞气,秋木析的性子则是温润如君子……恩!难怪一直没有人认出来。

秋文斐见花色了然,笑了笑道:“秋木析今晚恐怕赶不回来,明日我陪你们二人回门。”

花色尚且没有反应,小家伙却是不乐意的蹙眉道:“回门是大事,您与爹爹为什么不换回来?”

秋文斐听了一愣,随即掐了掐小人的脸,嘲笑道:“你知dào

什么是回门就这般大呼小叫的?对长辈不敬,你爹爹便是这般教你的?”

秋天熙哼一声,道:“你带我比较多,上梁不正下梁歪!四叔难辞其咎!”

两人便就这般你一句我一句的斗起嘴来,惹得花色在一旁捂嘴偷笑。好在春久及时端了茶水上来,二人方才停住。

晚上,秋天熙闹着要与花色同寝。按理说孩子这般大了,理应避嫌。可是见他哼哼唧唧的模样,花色也没辙。外院的婆子、丫头都觉得稀奇,凑到一起直说花色手段了得,也不知dào

是褒奖还是贬低。

其实花色对秋天熙黏人的模样还是颇为欢喜的,毕竟母子二人从小分离,如今秋木析对自己这般亲昵花色已经很满足了。

花色并没有多想。倒是秋文斐带着小家伙回自己屋子洗漱的时候却是一脸不忿道:“我待你如何?”

秋天熙装作听不懂,眨巴着眼睛装无辜。

秋文斐不为所动。显然习以为常,掐着秋天熙的脸颊满面都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小时候是谁在陈伯那里照看你的?是谁在你半夜发烧的时候彻夜不眠的守着你的?又是谁在在你不舒服的时候哄着你寸步不离的?啧啧!有了娘亲就忘了爹爹啊!”

小家伙在他换气的时候适时插一句:“你不是我爹。”

秋文斐一噎,气极反笑道:“老子不是你爹,老子是你大爷!”

秋天熙翻个白眼不理。

秋文斐又说:“让你装!等你爹爹回来我非要告状不可!这么大的人了还要跟着娘睡!要不要把奶娘请回来?”

秋天熙依旧不理,秋文斐又是长叹一口气,咬着牙道:“老子是急色的人吗?”

原来秋天熙闹着要与花色睡是怕秋文斐晚上在花色房里过夜!

秋天熙冷哼一声道:“新婚第二日新郎与新娘分房睡像话吗?这样让我娘亲以后怎么在秋家立足?”

秋文斐一脸复杂,半晌才将孩子举起来与小人儿对视道:“孩子便要有孩子的模样,你这样早智可不是好事。”

秋天熙一挑眉,浅笑着道:“孩子才会闹着要与娘亲一起睡,我这般谁看都是说小孩子。”眉眼依稀看到了他父亲的模样。

到底是自己看大的孩子。秋文斐又是心痛又是欣慰。可谓百感交集。好半晌才道:“你爹爹与你娘亲身不由己,如今能陪在你身边是好事,你做你自己就是。不需yào

迎合他们,你是他们的孩子。可以任性的。”

秋天熙也不知dào

听到了还是没有听到。趴在秋文斐肩头发愣。

沐浴过后。秋文斐又将孩子送回新房,手中拿着一套喜庆的衣服递于花色道:“这是天熙明日要穿的,明早我再过来。”

花色颔首。送秋文斐出门。

人走后,春久与香悦又是欣慰又是惆怅,欣慰的是孩子天性可爱,与花色母子情深。惆怅的是若以后这孩子都这般黏人,那自家小姐与姑爷怎么……怎么过夫妻生活?但是不管怎么说,生下亲生的孩子才是正经。

这边二人操碎了心,那边躺倒在床上的母子二人却是心满yì

足的相视而笑,春久与香悦也是识趣的,告退出了去。

只余母子二人的时候,秋天熙攀住花色的脖子笑的心满yì

足,花色见他这般模样心里自是一阵叹息。

一夜无话。转日早晨,花色醒来见秋天熙横卧在床上,姿势实在不雅。想叫醒他,但是孩子又睡的正香,实在不忍心,只好由着他这般。春久听到动静后进来替花色梳洗,见到床上的小公子这般模样也是捂着嘴偷笑,花色甚是无奈,道:“这般模样倒是与他爹爹不像。”

说完一愣,而后便没再开口。春久倒是感觉出来不对劲,因着替花色梳发也没有接话。

小孩子贪睡,如今的季节早上也是贪床的,秋天熙一直睡到秋文斐过来。花色见他丝毫不手软的掀了小家伙的被子,与春久、香悦躲一旁偷笑。

果然,秋天熙吭吭唧唧的不愿意起身,和秋文斐二人玩起了拉锯战。

秋文斐一遍试图抓住秋天熙,一遍怒道:“什么时辰了?莫不是我允你几日假期你便可以无法无天了?”

秋天熙丝毫不惧他,因着刚刚醒来,嗓子还未开,黯哑着道:“那是老师允我的,与您没有关系。”

秋文斐听到这样的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二人闹腾了半晌秋天熙也不愿意下床,秋天熙实在是无奈最后放话道:“既是如此,你自便。我陪你娘亲回门了。”说完确实不管小家伙,过来花色这边。

小家伙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出,立马跳下床道:“我也去!”

如此,三人才算都起了。

因着秋木析的母亲身子不爽利,所以免了二人请安这一项,倒是院子那边来了伺候的婆子,说是花色回了娘家不能受了委屈,总要有能伺候的人。

来的婆子一直是照看在花色婆婆身边的,今日将人差过来伺候花色,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真心实意的,花色真心感激不已。

管家也一早待命在外面。知晓二人到了门口亲自过来迎接。花色出了门才看到回门的大小车辆竟是有十几辆。花色没有见过这个架势,显然一愣。

管家是个玲珑的,在一旁笑的温和道:“少爷体恤少夫人,这些都是少爷嘱咐备下的。”

花色去看秋文斐,秋文斐用口型说了个秋木析,花色这才点头行礼道谢。

秋府与林府之间的距离不是很远,倒是走了一阵后,秋文斐喊停下,而后搀扶着花色下车,二人并肩进了首饰店。

小家伙自是不甘示弱,蹦跶下马车追着二人去了。春久与香悦对视一眼,知晓没有危险便没有跟上去。

花色被秋文斐请下马车进了首饰店正一脸莫名,便听到后面秋天熙也跟了上来。没意wài

的见到秋文斐翻个白眼,而后对花色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扯着花色的袖子疾步走进了后院。

秋天熙进来没有看见二人,倒也聪明,掀了帘子也是进了后院,不过这首饰店与之前和子环一起去的卖布料的店是一样的。秋文斐带着花色进了密道后一脸兴趣盎然的等着外面人的反应。

花色只听到秋天熙匆匆翻找东西的声音。这后院并不大,屋子也是寥寥无几,很快便被找遍。还是没有人,秋天熙便有些急了,唤道:“娘!”

无人应答。

秋天熙不信地又唤了一声:“娘!”

还是无人应,小家伙这才有些慌了。再次翻找起来,动作明显比之前大了些。花色有些不忍,就要应他,又被秋文斐拦住了,秋文斐小声道:“再等等。”说着自己便走了出去。

秋天熙没有看到秋文斐从密道出去,一脸欲哭的表情。

秋文斐道:“你这是做什么?”

秋天熙回过头来,看见秋文斐便毫不客气的冲上前去,抓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大人道:“我娘亲呢?你把我娘亲放哪了?”

秋文斐也是一脸惊讶的样子道:“不是在外面挑选首饰吗?你进来没有看见?”

秋天熙明显不信他的话,但是确实没有见到花色,又是疑虑又是不安,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

花色在密道听到小孩子的声音已经带了些哭音,哪里还管秋文斐的恶作剧?抬脚便要出去,哪里知dào

密道后面还有人,直接捂住了花色的嘴。

花色一惊,好在闻到熟悉的味道,便安心下来。

二人都是认出对方,秋木析问:“文斐又在恶作剧?”

花色见他好像习以为常的模样,颇有些哭笑不得。这秋文斐是有多么喜爱逗弄天熙?

秋木析像是知晓花色在想什么,道:“天熙是文斐看着长大的,你我不在天熙身边也多亏了文斐照看。就算二人真的生对方气,一会也就好了,莫要在意。”

秋木析的话说完,花色颇有些不是滋味。不过见秋文斐是真的喜爱天熙,花色又感到一阵宽心。至少父母不在的时候,天熙不是孤独的。

这边花色一阵感慨,那边却是要打了起来。秋天熙也是知dào

四叔逗弄他,但就是觉得委屈,毕竟是小孩子,对于这些方面并不能很好的表达出来,于是只有凭着本能发泄,因着委屈,丝毫不客气的将拳头挥到秋文斐身上。

委屈的事情不能多想,越想越是委屈,听着秋文斐告饶的声音,秋天熙鼻子一酸便真的掉了金豆子。(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回门

听到哭声,花色与秋木析才走出去。那拥着的二人自是听到动静。秋文斐看见秋木析扯出一抹干笑,模样比起平常的样子多了几分孩子气。

秋木析不理他,将小人从他怀里抱出来,秋天熙也没有挣扎,父子二人拥着的画面倒是让花色移不开眼。秋木析对儿子是真的疼爱,花色确实难得见他如此温和。

哄了一会,秋天熙不再哭了,秋木析对秋文斐道:“逗他做什么?”也没有责怪的语气,只是这么一说。

秋文斐耸耸肩,丝毫不在意。在秋木析转身出去的时候对着趴在他身上的秋天熙做鬼脸。惹得秋天熙一脸愤愤。

花色哭笑不得,这二人真真是幼稚之极。

待那二人出去了,秋文斐对花色做了请的手势,示意花色跟上,自己却是进了密道不知dào

去了哪里。想必秋文斐带自己过来就是为了换回秋木析吧。

马车内一家三口端坐着,实在是怪异。春久与香悦在另一辆马车上,方才听到一些声音,见三人没有之前的活跃气氛,二人不由得有些担忧。

秋天熙今日穿的如同喜娃娃一般,本就模样可爱,一身红衬得小脸更是如玉。如今坐在花色二人中间,见二人不说话,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也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

马车渐渐靠近林府,小家伙再也没忍住,瓮声瓮气的喊了声:“爹爹。“

二人一齐看向他,秋天熙道:“四叔一向性子活络。爹爹这般模样怕是会让人生疑。”

秋木析揉揉他的头发,没有做声。这时候鞭炮声音已经劈里啪啦响起来,吓得孩子一哆嗦。花色怜爱的将孩子搂进怀里,拍了拍他道:“莫怕!已经到了舅舅家,我们下去吧。”

秋天熙颔首点头,三人便一齐下了马车。

门口林兮之等在那里,不仅是他还有一些熟人,子环、红秋、宴仕、郑幕之,今日也不知dào

是什么缘由都凑到了一起。见到花色三人下了马车,林兮之迎上来。拱手道了声恭喜。花色却是看他神色也不知dào

是高兴还是愧疚。

一齐进了屋子,花色才看见里面还有一位——因为怀着身孕不便奔波,被留在卉城的垂柳。垂柳见到花色便红了眼睛,拉着花色去了后院。

之后便是女眷一齐去了花色原来的闺房。男人们在大厅喝茶说话。

跟着花色过来的婆子是个有眼力见的。没有凑上去。只是唤着春久与香悦二人让她们带着逛园子去。

到了院子里,子环与红秋满脸喜气,看向花色眼里更是多了几分亲近。倒是垂柳拉着花色的手几次欲言又止。

垂柳不知dào

白君泽与秋木析本就是同一人。因此才会有这样的态度。花色虽说是知dào

,但是又不能明说,只好无奈的拍着垂柳安慰于她。

好半晌垂柳才缓过来,哽着嗓子道:“姐姐过得可好?”

花色点头,道了声安好。垂柳不信,因着性子急躁,竟是骂骂咧咧起来,一下说白君泽命薄,一下说秋木析卑鄙。惹得子环与红秋二人脸上一阵青红交加。

秋天熙也是跟着过来,如今正在红秋怀里吃桂花糕,听见垂柳说着话,道:“不准骂我爹爹。”嘴中的东西还没咽下,说话含糊不清,一派天真可爱。

垂柳瞪他一眼,拉着花色道:“这小崽子谁家的?这般没礼貌!”

花色憋着笑,眼神示意天熙莫要恼,回垂柳道:“这是我儿子!”垂柳见花色这般说话,还当花色是在护着秋天熙,自是一阵叹气。而后也没有再说白君泽或者秋木析的不是。

垂柳安静下来,子环上前对花色道:“姑娘在秋家如何?可有人欺辱你?”

花色摇头,道了声:“秋家人都是和善的。”

这话,红秋与子环二人自是不信,二人在秋家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不过想到秋木析父子二人……都是护短的,应该不会让花色受了委屈,这么一想,二人便释然了。

除去先前在白府与“白君泽”不清不楚的关系,花色还是几人中最晚嫁的,几人都是过来人,嫁的也都不是寻常人家,因此便与花色说起来为人处世之道。

白疏谨与垂柳二人基本都是在军营中度过的,在白家住下的时日不多,因此没有多少勾心斗角的场面。就算有不守规矩的,垂柳要打要骂旁人还能拦了不成?毕竟她是一国的公主,也没少见识过肮脏的手段。

秦方虽说看着冷漠,对子环却是真心实意的。宅院虽然另辟不久,但是里里外外全都是亲手把关的,生怕给子环受了委屈。

倒是红秋,与花色却是有几分相像,宴仕那人对红秋是真心不假,但是先前风流的性子,家里自然也有几位小妾。本来是要遣散的,可是那几位女人以死相逼,红秋不想落下不好的名声,也就留了她们。哪里知dào

红秋这才嫁过去,她们便小动作不断。红秋本就是深谙此道,不管在白府那样的复杂关系中,还是在深宫白芷的身旁,红秋向来都能全身而退。因此好好地收拾了一番那些女人。

说来,子环与红秋二人都是见识过各种无声的血雨腥风,却是同人不同命。

如此条条框框一列,花色真的活的单纯。小时候有父母宠爱,来到宁国,“白君泽”虽说百般算计她,却是没有让旁人动她。因此对于后院一事真的知之甚少。

三人你一眼我一语的听的花色一阵头晕,秋天熙也是摆正姿态,一副受教的样子听着。生怕漏了什么让自家娘亲受委屈。

这边女眷暂且不提,那方大厅四人端坐着比之这方热闹的场景又是另一番模样。

郑幕之向来好脾气,对于“白君泽”死去一事遗憾在所难免,但是却与秋木析迎娶花色无甚关系,因此坐定后倒是对着秋木析道喜,丝毫没有敷衍之意。

林兮之自是不会想太多,自家妹子确确实实嫁给了他。再说,秋木析也是一妙人,毕竟抛弃荣华富贵独身在外历练,仅是这一份勇气便值得钦佩的。只要他对花色好,林兮之不会做他说的。

但是宴仕却是不喜欢秋木析,首先因着自家媳妇是“白君泽”身边出来的,这边沾了几分关系,又因着宴仕觉得秋木析此人不厚道,毕竟赵家兵符一事是“白君泽”冒险探来的,叫此人抢了功去,虽说不知dào

秋木析是怎么知晓的,但是这般行径确实让宴仕不齿。

因此说话便有些夹枪带棒,道:“太傅大人今日看着倒是神清气爽,恐怕不只是新婚燕尔吧?”

秋木析不为所动,端了茶水不理他。这般性子也不知dào

闯了多少祸出来。世家之人,能生出这般性子也是不易。

宴仕见他不理轻哼一声也不再说话。

见气氛有些异样,林兮之挑起话道:“舍妹向来有些莽撞,还望大人多多包涵。”

秋木析行礼称是,倒是做足了姿态。而后林兮之又问了一些关于秋天熙的问题,学业、认字等等,秋木析也是一一应了。

宴仕见那二人这般寒暄,没少翻白眼。这些秋木析都当做不知dào

,等说了一会话,秋木析才道:“宁皇有意与薛国开战,你们暂且明哲保身。周筠廷最近虽然没有动作,但是此事传出来只怕他不会装作不知,你们且小心些。”

秋木析说完,在场三人都是一阵沉默。说实在的,几人也是隐隐知晓这件事,但是并不确定宁皇真zhèng

的心思,如今被秋木析完完整整说出来,心里一阵叹气。

毕竟内忧尚未清平,宁皇又要挑起外患来……这不是让人难做吗?

宴仕问他:“你怎么知dào

的这般清楚?”其余二人也是看向他等着答案。

秋木析头也不抬,道:“我如今在宫中得了闲职!”竟是承认自己在宫中听到的消息。那三人相互看一眼,依旧有些怀疑。

他们怀疑的也没错,毕竟作为太傅为皇子教书实在算不上清闲的差事,小孩子本就闹腾,因着飒汝宁又是个娇惯的,时常在书房听到他委屈大哭的声音……当然,这些也只是做给下人看的,颇让秋木析有些头疼。

这样的情况下,秋木析再听到什么机密事情实在是难!秋木析知dào

这些,自然是自己得来的情报,其实就算没有,秋木析自己也能猜出来一二,毕竟与飒禁相处久了,彼此还是很了解对方的。

飒禁对拓坞国出手便是因着拓坞国的兵器冶炼技术。与拓坞国建交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就算冶炼的本事没有学到,现买也是能看到货了。

这次废黜世家一事也是怕自己做了决定,有人对自己指手画脚……飒禁那人眼中野心藏也藏不住。

三人见秋木析说这些,都是有些不解,林兮之便算了,毕竟是连襟关系。倒是也说与宴仕与郑幕之听……秋家之人,几人玩的好的也就秋允画一人。如今也想不明白秋木析此举何意?讨好?卖人情?亦或是其他缘由?(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回门(二)

秋木析知晓他们三人如今有些疑惑,也不点破,自顾自喝茶。过了一会,在内院坐不住的秋天熙过来,在门外磨磨蹭蹭不敢进来。

林兮之眼尖,对着门外的孩子道:“小公子进来便是。”秋天熙这才讪讪一笑,垮了门槛进来,模样实在娇憨可爱。

进来后,秋木析先是对着爹爹行礼,而后又是道了两位叔叔安好,最后才对着林兮之行跪拜大礼喊了声:“天熙给舅舅请安。”

秋天熙倒是实在,结结实实给林兮之磕了头。反倒是林兮之一愣,慌忙扶孩子起来。虽说花色如今嫁了过去,但这孩子毕竟不是花色亲子,唤自己一声舅舅已经是客气,哪里需yào

给自己磕头?见秋天熙没有阻拦,也是一阵思绪翻涌。

磕了头之后,林天熙将荷包拿出来还与林兮之道:“外甥出生至今,也在今日方才唤了一声舅舅,万万不敢受舅舅的大礼,还请舅舅收回这份大礼。”

这话一出,其余三人都是看向这边二人。秋木析也是有些惊讶,哪里知dào

林兮之竟是给了孩子一份礼物?不过思绪一转便知dào

缘由。

林兮之的小心思哪里能瞒得过众人?不仅是林兮之的,秋天熙的小心思也是没有瞒过父亲。到底是孩子,哪能做的那般妥帖?想让自己爹爹多帮帮林家因此才在众人面前将事情说出来。

秋木析暗自叹息一声,这沾有林家血脉的人。倒是重情重义的。既然已经这般做了,自己自是不能拂了他们的用意。道了句:“林大人好意木析心领,稚子尚且年幼,如今有母亲疼护,自是不想一颗真心落了旁人话柄,林大人收回去罢。”

话虽说不太好听,林兮之倒是听懂了,秋天熙既然喜爱花色,哪怕之后有了新宠,花色也不至于落了个无依的苦楚。

听了这话。林兮之也就将东西收了回来。秋天熙看了了一桩事。轻松的退了出去。余四人时候,又是一阵沉默。

宴仕性子直,见不得这个场景,冷哼一声。甩了袖子走人。今日毕竟是人家姑娘回门。哪怕自己再是不喜欢此人,在人家回门日闹起来也不好kàn

,若是惹了秋木析心里不快。以后受欺负的还不是花色?花色与他们虽然没有什么过多的矫情,但毕竟曾是白君泽身边的人,再说,又不是人家姑娘愿意嫁的……出嫁那日,花色哭成那般伤心模样,在座的人可都是见到的。

见宴仕走了,秋木析才对着剩下的二人道:“如今白家势头正盛,宁皇虽说对白家亲近,但势头太盛,只怕宁皇也是有些猜忌的。今次白疏谨又去了战场,只怕会有一番波折,我今日过来便是请林大人去一趟前线,务必保住白疏谨!”

秋木析一字一句说的清楚,那二人也听得清楚。好半晌林兮之才道:“宁皇想吞并薛国,白将军英勇无dí

,秋大人怕是多虑了。”虽然这般说,但仔细一琢磨也是知dào

秋木析的话不假。

秋木析回道:“有族群的猛兽与自己驯养的猛兽哪个更好驾驭些?”秋木析的话又是在暗指白疏谨又是在暗示自己。自己也是有族群的,林家比起白家并不差,若是自己为了林家崛起走上立功这么一条路,只怕后果……

郑幕之见二人这般说话,问道:“秋大人又怎么知dào

白疏谨此次会有危险?诚如大人所言,但是大人又怎么知晓会是在近日?毕竟宁皇野心不小,如今与薛国才开始有争端,若是这时候出手,无疑自断手足,岂不是得不偿失?”白家势头确实旺盛,有了一名大将军不说,又出了一名皇后,宁皇专宠皇后,如今又有了皇子。若日后不出意wài

,肯定是要登基为帝的。白家确实已经势大遮天,宁皇会出手不足为奇,只是秋木析笃定的态度让人生疑。

秋木析不说话,却是林兮之回答道:“若是事成之后再杀白疏谨,太过明显,这般无异于逼反白家,这时候动手反而掩人耳目。况且这时候白疏谨死了,宁皇更是有借口发兵,这两国大战更是名正言顺。

越是这么一想,林兮之越是心惊,这宁皇比起先前自己辅佐的邳国两位皇帝可是心机深沉太多了。

秋木析点头,眼里闪过赞赏,林兮之其人果然名不虚传。秋木析知晓这些只是因着暗卫截获了情报,这林家之人,自己只是一说便推测出原委来。如今,林兮之尚且没有将林家隐藏的势力攥入手中,假以时日,林兮之只怕不比如今的秋木析差。

如今林兮之虽然能想到这一点,但是不知dào

能不能知晓自己的用意了。

片刻,林兮之道:“敢问秋大人,兮之该如何避人耳目前往前线?”

秋木析一笑道:“何须避人耳目?堂堂正正便是!”也没有解释原委,林兮之知晓他自有谋算,也没有再说其他的话。

倒是一旁的郑幕之听出不对劲来,蹙眉许久才质问秋木析道:“秋家少主在外游历至今对这朝堂之事了如指掌不说,还能准确揣测出圣意……这般莫不是太过于蹊跷?幕之不才,在这卉城中二十余载,小时候虽说不是与宁皇太过亲近,但也识得多年。时至今日还时常猜不透宁皇的心思,秋大人倒是一副玲珑心思!”

秋木析疑点太多,一位常年在外的人哪里能知晓远在天边的人心思?如果说是因为有潜在的势力,没有多年的渗透、收集情报,更是达不到这般水平。若说有家族帮zhù

,虽说不至于解释不通,但太过于牵强。再说,秋木析对白家的态度有些不同,寻常来说,白家若是灭了,其他世家便有机会更靠近巅峰,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言而总之,秋木析实在太过奇怪。

秋木析对这二人倒是放心,道:“秋木析确实是我本来名讳,你们无需猜疑。不过花色倒是天熙亲生母亲。”

这话一出,二人都是一愣,郑幕之是知dào

花色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只是还未满七个月便因着白芷中毒一事流了去,此后一直养在白府后院,白君泽对她不喜,更是再没有传出其他消息……莫不是花色此后心伤难愈,与秋木析……不对!不对!秋天熙的年纪不对!算来,这孩子与花色那时候怀的孩子一样大……

郑幕之一惊!端起身旁的茶来狠狠呷了一口压惊!若是真的如自己想的那样!那……那……

林兮之也是一惊,想的几乎与郑幕之一样,但是知晓自家妹子死心眼不会做出不守妇道来的事情后,便坦然接受秋木析的身份了。

秋木析见二人都有了答案,才笑道:“如今秋家嫡子秋木析娶了贤妻成家,自是要收收性子,不再如之前乖张还望二位莫要见怪!”语气倒是一派轻松。

若是秋木析不说,二人哪里能知晓眼前的人便是“白君泽”?郑幕之激动倒是多谢,上下打量了秋木析好几次,才笑着道:“怎的与之前相比胖了不少?难怪大家都认不出来!”

林兮之也赞同的点头,但是心里却是为秋木析的一招瞒天过海叫了一声好。想到“白君泽”之前的处境,也确实只有一死才能打消宁皇的疑虑。不过没想到死了之后却是成了这么一种身份。

不仅如此,此人身前将“白君泽”身边亲近之人,全都送走了。之前林兮之还以为“白君泽”用人不淑加上宁皇有意打压才会让身旁的人走的走,死的死。如今看来,这“死去”之人与“叛变”之人另有蹊跷。

还有自己妹妹一事,其中也有不少波折,只怕当时“白君泽”就已经在筹划了……想到这,林兮之又是暗自点头,此人果然是玲珑心思!

郑幕之的话也是让秋木析苦笑道:“暂时只能这般过着,宁皇那边不好欺瞒。”

林兮之与郑幕之二人点头,宁皇确实不好欺瞒。

想了想,郑幕之又是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问秋木析道:“为何方才不与宴仕说?若是说了,他定不会乱发脾气!”

秋木析道:“宴仕性子率真,若是他知晓了,只怕之后见到我会生出亲近之意来。宁皇本就多疑,见宴仕与我亲近定是要暗查一番。我在明,宁皇在暗,只怕防不胜防。”

秋木析说完,那二人一齐点头,秋木析说的不错,因此心里都有了计较。

午膳时候,不请自来的客人们都告辞了,只余一家人坐在桌上用膳。秋天熙本来是个心思深沉的孩子,只是今日却与平日大相径庭。因着在花色面前秋天熙也是这般的,因此花色便没有在意。林兮之今日初见秋天熙,本来对这孩子没有敌意,如今知晓了此人是自己亲外甥,喜爱之情几乎要溢出面庞,见秋天熙这般活络很是高兴,至少说明没有花色在身旁的时候他过得也不错。

倒是秋木析见了暗自蹙眉,心里隐隐有些许不赞同。(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秋天熙心思(补更)

吃过午膳后,花色随着林兮之进了书房,二人在书房说了些什么便不得而知了。出来后花色一行便打道回府,马车上,秋天熙道是性子收敛许多。不为旁的,只是秋木析看着疲倦许多。也是,来的时候秋文斐带带着花色去换回秋木析,那时候他好像是匆匆赶回来,连衣服也是在马车上换的。如今又是折腾了半晌,也确实需yào

休息。

倒是秋天熙这般贴心让花色生出几分复杂的心思来。秋天熙也才只是六岁孩童,这般动作怎能不让花色感慨?花色想起来那日见到秋家的孩童欺辱秋天熙是没人要的孩子……也不知dào

他在秋家经lì

过什么,小小年纪便生出这般察言观色的心思来。

越是想着花色越是心疼,毕竟是自己的亲身骨肉。若是不知dào

这孩子为自己孩儿,花色知晓了顶多也只是唏嘘一番,哪里会像如今这般生出被人生拉硬拽的疼?

一行回了秋府,秋木析便回了房间小憩。秋天熙拉着花色去书房读书,好似要向花色炫耀什么。花色也是知晓他年岁小小便能背一些颇有深意的书来。因此也随着他说了几句夸赞的话,秋天熙听了自是高兴,晚膳时候一直都是咧着嘴角的。

晚膳过后,天熙识趣的没再纠缠着花色,花色未曾在意,倒是春久与香悦二人今日觉得小公子懂事,没有再向昨日那般黏着花色。伺候着花色与秋木析梳洗过后,二人识趣的退下。

余花色与秋木析的时候。花色屈膝行礼后便上了榻。说实在的,自从知晓秋木析与白君泽是同一人之后,花色便彻底死了心思。说好听些,花色觉得秋木析此人心计了得,自己敬畏有加,不敢高攀。

若是不好听的说……也是这般。现在想来,当初自己对白君泽百般迷恋,即便伤痕累累也还是心心念念,有那样想法的自己还真是了不起。

如今的境况也实在是有些尴尬。但是既然没了其余的心思,即便同床、即便有夫妻称谓那又如何?不过是过眼烟云。待老去过后、轮回过后谁还会记得谁?这样一想花色倒是释然了。

秋木析又怎么看不出来花色的心思?毕竟认识许多年。多多少少也是了解花色的性情。如同当初情系自己那般,此番也是彻底心灰意冷,若要再修复只怕是难了。这般倔性子也不知dào

是怎么养成的。

但是二人如今毕竟成了夫妻,日子还长着。总是要有一些时间解开疙瘩。现在最为重yào

的怕就是天熙的问题。小孩子年岁小小。心事太多。这般不利于身心发展。若是再有旁人说些误导的话……只怕会养成偏执的性子来。

房间熄了灯后,一片寂静。只余二人的呼吸声在床榻连绵起伏,窗外有些许风声。扫的竹叶在墙壁上唰唰作响。这屋子先前便是秋木析的院子,如今收拾归纳了一番做了新房。屋子后面有一片竹林,林中有一张石桌,这是秋天熙告知花色的。说是夏季炎热的季节,在那里乘凉最为舒服。

可惜如今已经入秋,听到这样的声音便会觉得凉意袭人。花色背对着秋木析许久没有睡着,来这里不过三日,自然是有些不习惯。

花色没有睡着,秋木析也是没有睡着,秋木析耳目灵敏,知晓花色没有睡去,便开口道:“天熙今日将你哥哥给的东西还了回去。”

花色听见秋木析说话先是一惊,不过听声音他离自己有些距离,便安心下来。秋木析不是个会用强的。“恩”一声表示知晓。

秋木析又将今日天熙还东西的一幕说与花色听。花色虽然没有听出深意来,但是知晓秋木析不是无缘无故便会说这些的人,因此便存了几分心思。

说完后,秋木析又问花色道:“近日来他常有这样的举动,虽说不足为话,但是他毕竟是我秋家嫡子,一举一动都是有人看着。近日他这般异常的举动只怕会让有心人看在眼里,生出事端来。”

这话说的有些重了,花色是孩子的母亲,自然不希望出这样的事情来,但是也没有发xiàn

异常来,不由深吸一口气苦涩道:“天熙性子活络是好事,今日有那般举动也是为了讨好亲人。我未曾看出来不妥,大人言重了。”

黑暗中,花色听到秋木析叹息一声,慢慢坐起来。好半晌才道:“你与孩子相处不久,自是不知dào

他的性子,小时候他多病,我便将他送去陈伯那里看病,一岁左右甚至连我面也没见过,全是由文斐照看着。后来大了些便将他接了回来,我因着繁忙,也是一年不能见他几次面。于孩子来说虽有有父有母,却是与父母生离,只怕于我们的感情甚至比不过他与文斐。”

这话说的让花色也是有所感触,是啊,有父有母,甚至不如没有父母,至少不会心心念念的牵挂着。

秋木析又接着说:“后来娘亲说孩子若不是带在身旁只怕不与我亲近,那时候也空闲许多,因此这才将孩子时常带在身旁。虽说那时候天熙也不小了,但是至少让他接受了我这个父亲。”

说着秋木析也不知dào

想到什么生出一些异样的情绪来。又道:“他身子多病,比平常孩子就敏感些。知晓我公务繁忙,与我在一起也是时常不吵不闹,生怕耽误我处理公务,让我厌烦他……那时候他才三岁。”

花色听着听着便生出心疼来,才三岁的孩子便有那番心思……怕是没有双亲在身旁,缺少一些安全感吧。

“本来这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后来他越来越沉默,有时候甚至好几日不说话,我才察觉出不对劲来。那时候让暗卫去调查,回来后他们告知我原来是秋家之人时常欺辱他,说他无父无母,是野孩子。小孩子哪里懂这些?只知dào

不是好话,因此与我在一起才百般讨好,做出一副恭顺、听话的态度来。”秋木析也是想起来当初自己知晓那样的答复后,又是心痛又是自责的模样。毕竟那是自己的孩子,秋木析也不是不喜欢他,只是因着养在外面因此没有做父亲的自觉而已,却是没想到孩子受了那般委屈。

后来为了板正秋天熙的性子,秋木析没少做努力,但是性子多多少少已经养成了。如今花色回来秋天熙又是百般讨好,只怕也是心中不安,怕花色喜欢他只是一时的,过了新鲜劲便是弃之如履……

说完,二人都是有些心疼,花色开口道:“我陪他甚少,如今能朝夕相处我自是不会让他难过。”

这句话,花色也是说的没底,不说旁人,花色没有带孩子的经验,而且听秋木析的话,自己不仅仅是要带孩子,还有消除他心中的不安,且与秋家一些心思不正的人斗法……

秋木析听到花色的话“恩”一声,也没再说其他的便躺倒下去,花色也是一样,而后二人各自睡去。

第二日一早,花色起床梳洗时候秋天熙过来给花色请安。听了昨晚秋木析的话,花色也是知晓这孩子如今笑意嫣嫣的模样是在讨好,因此又是心疼又是自责。知晓这些并不是一日便能改正的,于是将孩子抱到膝上柔声道:“起的这般早可是吃了早饭?”

秋天熙将脸往花色脖子一埋,道:“吃过了,过来给娘亲请安,然后去看爷爷奶奶,之后便要去学堂了。”

花色应了一声,道:“天熙是个好孩子呢,当年娘亲早晨念书的时候起不来,还是被娘亲的爹爹揪着耳朵起床的。”

花色说的是实话,那时候自己年岁比如今的秋天熙还要大上几岁,因着冬季天太冷,不愿意起床念书,因此时常是爹爹拎着耳朵叫起来的。

花色说完,秋天熙噗嗤一声笑出来,不仅秋天熙,身旁的春久与香悦也是没忍住。

这时候花色已经装扮好了,牵着秋天熙往北方的院子走去。这秋府有多大花色不知dào

,住了多少人也是不清楚。只记得需yào

每日请安的公公婆婆。二老住的院子唤作:梨园。也不知dào

缘何会做这般题字。

进了院子,外面站了不少丫头,婆子。今日与前日过来请安的时候又是不同。公公婆婆是族长、族长夫人。每日秋家人都是要过来走一走的,那日二人刚过来公公便将人赶了出去。今日却是大家都在,见到花色自是免不了上下打探一番。

秋天熙牵着花色的手,二人往里面走去,进了里面一阵香脂水粉的味道,冲的花色险些没有晕过去。秋天熙也是不给面子连打几个喷嚏。

族长夫人见了连忙招呼起花色母子道:“今日怎么来的这般早?快过来快过来!”这般说着那边就有人看座,丝毫不含糊。

花色也是觉得好笑,这老太太倒是不避嫌,没看见眼前虎视眈眈看了一群年纪老老少少的女人们么?

这些人今日打扮的这般香气冲人,只怕是冲着花色来的吧?(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秋家内院

这秋木析的母亲对花色倒是亲近,也不知是什么缘由。当初红秋还未成亲的时候,秋木析带着花色见过二老。花色猜想那二位老人许是许久之前便知dào

花色是天熙的生身母亲,因此对花色相当客气。

且那时候秋木析对白芷百般死心塌地,这二老总是盼着能有一人能陪伴在秋木析左右。种种机缘巧合,二老才对花色和颜悦色。

今日林母身后还站着与她长相一样的中年女子,花色记得子环唤她三姨。前几日也不知dào

去了哪里,今日却是出现了。

那三姨看见花色上前一步,脸上含笑道:“这就是木析的媳妇?哎呀!长的真好kàn

!过来给三姨瞧瞧。”说着就牵起花色的手左右打量着。

花色见她故yì

装作不认识自己,虽然不明白缘由,但没有戳破,福了福身子行了一礼道:“三姨安好。”

林母与花色解释道:“这是我妹子,你唤她三姨不假。”

花色也只装作头一次见,颔首道:“娘就是不说花色也能看出来,您二人实在是长的太像了。”

这话说的林母与三姨都是一乐,捂着嘴一阵好笑。

等二人笑够了,花色才站到林母后面小声道:“娘身子可还好些?今日可用了药?”

秋天熙也是个知dào

看眼色的,上前依到奶奶的怀里道:“奶奶生病了,这几日都不让孙儿过来看您,孙儿想奶奶了。”

一席话。让林母高兴不已。惹得一旁的三姨也是乐不可支,直说这母子二人嘴巴甜。花色却是有些许不解,这二人这般模样,倒不似那时候看到的亲昵啊?

花色母子二人来的巧,林母方才才命人开了院子大门,众人虽然鱼贯而入,却是被这“三姨”挡了去,如今除了花色母子二人还未有人上前向林母请安。

花色母子二人如今立在林母身后,这些过来请安的小媳妇、大姑娘们,向林母行礼时。自然不可避免的也冲着花色拜了去。

花色自是知dào

不妥。准bèi

等人过来请安便侧过身子避了去,哪里知dào

还未有人上前向林母请安,已经对着花色不客气起来。

也不知dào

是哪家的妇人,与林母差不多年岁。一身红衣着实显眼。脸上是颇为俏丽的妆扮。在这名徐娘半老的妇人脸上是有些不搭的。这名妇人按辈分是可以与林母平起平坐的,只是林母占了个族长夫人的身份,凭白让这名妇人矮了一截。谁在家不是一手遮天的人物?低人一等已经不如意。如今还要向个小辈行礼那还得了?

当下便趾高气昂的指着花色道:“这是哪里来的不长眼的东西?没见到长辈如今站在这里?还不过来请安?”这名妇人怎么会不知dào

花色的身份?只是故yì

装作不知罢了。

花色进门的时候便已经知晓今日怕是有些什么。听子环与红秋那日说秋家内宅里的女子都不是好相与的,花色方才嫁过去,她们定是会找一个机会让花色难堪。

花色听了自是不信,道了句:“没有缘由这般做吧?”那时候红秋与子环二人是什么神情来着?总之是说花色想的太天真。果不其然,这些人也不晓得是什么心态,喜欢做出一些让人觉得不舒服的事情来。

花色今日早晨起来的时候便已经做好了准bèi

。想着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毕竟自己是新妇,这些自诩老人的定是会给花色一个“下马威”的。

因此,花色母子二人一来,林母便将花色母子唤到身旁也是想护着二人的。那红衣妇人说完,好半晌院子里一阵沉默,花色余光看到不少人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等着看戏。还有一些好似事不关己一般。

竟是没有人替花色出头。

花色无奈,抬眼看了一眼那名红衣妇人,复又低下头去。

又是一阵沉静。

花色本就没有打算接话,这时候还是不说话为好,若是你接了,之后便不知dào

对方会再说出些什么。与其见招拆招,干脆视而不见。

那妇人也是见到花色抬头看她一眼,而后装作没看到。当下一阵无名火从胸中燃起,在这秋家中,谁人见到自己不是都要礼让三分的?今日竟然被新妇刷了脸面去!

越想越是火冒三丈,上前一步对着花色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前神司府中无名无分的乡野丫头。”

花色的身份本就不是保密的,有心人谁不知dào

?虽说花色是皇帝圣旨指婚的,但是之前的种种于正经人家来说却是很难再寻亲了。可以说宁皇在某种程度上成全了花色。

不过这红衣妇人咄咄逼人的态度也实在是可怜,这般得理不饶人,想必身旁并无多少贴心人吧?

这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偷笑了。花色倒是不在意,只是觉得这种时候倒是如红秋说的那般秋家人大多自私冷漠,算不上良人家。花色还以为红秋与子环二人言过其实了,现在看来,确实有些。

林母此时脸色已经不好了,冷哼一声喝道:“宁皇多次对花色褒奖有加,你这般说话可是在编排圣上?”

花色再不济也是被宁皇赐婚才嫁过来的,有这么一条便足以让众人不敢言语。林母到底是在这宅内度过小半辈子的人,一出口便直接将人堵死。

那红衣妇人张张嘴,还准bèi

说些什么,想了想又将话咽了下去,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那三姨在花色耳旁小声道:“那人娘家姓徐,便是那掌管天下钱仓的徐家。娘家有些权势,嫁过来这些年便将其他人踩在脚下,你莫要往心里去。”

花色恍然大悟,难怪!到底也是与皇室有些许关联的,难怪如此目中无人。

那红衣妇人趾高气昂走后,余下的妇人们都是本分的向林母请安。只不过,也有三两个人之后过来亲近花色,言语之间无不缺一些试探,花色觉得无趣,便将这些人记了住,想着以后见了便躲远些。

又是呆了一会,天熙叫嚷着累了。林母心疼孙子,让花色带着天熙回去。花色自是求之不得,匆匆告辞。

出了林母的院子,母子二人都是松了一口气。天熙牵着花色的手问道:“娘亲方才为何不反驳?那些人说话那般难听,娘亲没必要给她们留脸。”

花色哭笑不得,这孩子劝慰人的方式也是奇特。再说,他哪里知dào

自己就能说赢人家?想着花色也这般问了。

秋天熙一本正经道:“娘亲若是说不过去告知我就是,我哭给她看。奶奶心疼我,到时候肯定要说说那些人的。”

花色:“……”

两人说的高兴,路过池边的时候看见一位小姑娘立在那对着二人浅笑。花色对她有些印象,方才在林母院子里的时候只是安安静静的立在那里,看不出来情绪。如今立在那里对着花色母子盈盈浅笑也不知dào

缘由。

那姑娘站的正好是二人回去的路,花色自是不好装作没看见。于是领着天熙迎上去道:“烦请这位姑娘让一让。”

那小姑娘浅浅一笑,好似春季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般。让花色看了也有几分心跳加速。那姑娘屈膝一礼道:“夏怜见过嫂嫂。”

花色虽说不认识她,但也是还了一礼。

夏怜也是玲珑心思,见到花色有些许尴尬,

往旁边站了一站道:“嫂嫂若还有事的话,夏怜明日再来找嫂嫂玩。”

花色一怔,这人也是自来熟。念头一转,想拒绝那人,小姑娘却是已经走远了。还是我行我素的小姑娘。

回去的时候,母子二人玩闹了一会才等到秋木析下课回来。不用花色说,自是有人巨细无遗的与秋木析说了今日的事情。

秋木析也没有说花色做的对与不对,只是道了句:“住在秋家老宅的大多都是独身居住的妇人或着未出嫁的小姑娘。我是秋家嫡子,理应搬出去住了,你若是觉得不方便直接与我说就是。”

花色听那意思,像是可以出去住似的,当下心里便有些蠢蠢欲动。到底这些年自在惯了,与这些妇人住在一起实在是觉得无趣至极。

秋天熙听见父亲这般说,心头一转,也是觉得不错,当下便黏着父亲问什么时候搬出去。秋木析见他难得这般黏着自己,将孩子抱上膝头道:“这么急着出去做什么?便是出去了,你也要读书习字的。”

这么一说才让秋天熙安静下来。这孩子,怕是逃避上学堂才做出这般举动来。

花色听到这话,觉得好笑,好半晌才没有失态。只是点着秋天熙的额头露出一抹宠溺来。

秋木析见到这样的场景,自是一阵心悸。如今本就对花色有心,花色这般慈爱的眼神在一名父亲眼中可不是最好的催情剂?

想着秋木析便要将接下来的一些规划提前实施了。秋木析太过隐忍、倔强。花色又是太过倔强、太过逞强。虽说不是坏习惯,但是长积月累只怕要生出事端来,在这座类似死牢一般的宅院中。(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点拨

花色如今住的院子外面并没有题字,秋家人也是知dào

这里原来是秋木析的住所,因此都避讳着,但是秋家也有人并不在意,例如那日见到的夏怜姑娘。

夏怜不姓秋,是借住在这里的远房亲戚,花色院子里伺候的二人是花色带过来的,对秋家不是很了解,也仅仅只打听到这个消息。

花色那日碰见夏怜后,这人便时常过来寻花色玩耍,来的时候不打招呼,走的时候也是看兴致,可谓随性至极。这姑娘在秋家大宅里颇是受欢迎,都说她性子洒脱,别具一格。

花色见了几次之后觉得也就那样。说是她受欢迎花色也没有看出来什么。这般在别人家院子里来去自如的,花色还真是不信每个人对她都欢迎之至。只是碍于面子不好说,最后便传成这般罢了。

近日花色有些懒散,每日除了刺绣、看书、等着秋天熙下课其余的也没有什么有趣的时候。即便这样,花色也不喜欢有人不请自来,还做出一副自来熟的模样,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

再说,这里是外院,时常有男子走动。旁的不说,秋木析回来的时候总不能因着她避讳着不进门吧?这小姑娘也是说过“秋大哥不会不方便吧?”这样的话,但愣是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时间一长,不仅是花色,就是秋母也听到动静,找花色谈话。

秋高气爽,金桂香气熏染整个秋家院子。之前陪着花色回娘家的婆子挎着小篮子过来寻花色说篮子里的是桂花糕。方才做好的,送一些过来与小公子吃着玩。

花色道了谢便收下。本以为没事了,那婆子又是对花色道:“夫人请少夫人过去一趟。”花色不知dào

是什么事,既然老夫人请了自是没有不去的道理,因此跟着去了。

去了之后,三姨便拉起花色的手,搀着花色的手将花色带到秋母面前。倒是比人多的时候多了几分亲昵。

这位三姨嫁的也是秋家人,只不过相公去世的早,因此一早便跟着自家姐姐,姐妹二人相互扶持着。这秋家的人哪个是好相与的?曾经也让姐妹二人闹过不愉快。因此二人便装作面和心不合的模样。总的来说也是为了自保。

这些花色自是不知。只道这姐妹二人相处的模式实在是奇怪。

秋母拉着花色道:“听说夏怜时常往你那去?”

花色见秋母上来便问这个,先是一愣,而后点头道:“这些日子确实常来。”

秋母点点头,没有做声。倒是三姨嗔怪道:“那是你们夫妻二人的院子。怎好时常让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去自如?再说。木析是嫡子。如今又是太子太傅。有多少姑娘打着木析的主意,你这孩子倒是心宽。”

花色颇有些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啊?怎么就扯到这里来了?

二老见花色表情古怪。都是叹一声气,三姨道:“你可知dào

秋家院子里成了家的男子搬了出去?”

花色猜想大概是为了让他们独立些吧。但是不敢确定,因此摇了摇头不做声。

三姨却道:“这个规矩是十年前定下的。当时在外盛传秋家嫡子活不过二十岁。秋家有男丁的庶出皆是将适龄的孩子往秋家内院送。那时候木析虽说也认祖归宗,但是做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活,姐夫为了秋家得以延续便认真的考lǜ

了一些看起来不错的孩子。”

说着三姨也不知dào

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眼眶红了一片。接着又说:“那时候我大女儿正是豆蔻年华,有些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竟是将主意打到我女儿身上……那时候我并不在秋府。大姐与二姐却是在的,得知我女儿不堪侮辱自尽而亡的时候大姐六个月大的孩子也是这般便没了,后来稳婆说是个男孩,已经长成人形了,最后没有活下来。大姐此后身子一直不好,没过几年就这么去了。二姐也是自那时候起身子也大不如从前。当时事情已经闹得不可开交,姐夫便力排众议将在秋府的男子们寻了姻缘,遣了出去。”

花色听后唏嘘不已。原来当初秋家还有这么样的过去。

二姐也就是秋母拉起花色的手道:“木析这个孩子虽然不在我身边长大,但是性子却是与他父亲如出一辙。如今他娶了你,便是对你有意,你万万不可因着心善给了那些狼子野心的人机会。”

二老说了许多竟是为了告诫花色。勾起二老的伤心事实在不是花色的意愿。但确实自己有不可避免的责任。这些天来,花色确实隐忍较多,被人挑衅也是能避就避,不愿意出头。

两位都是过来人,想必也是看出来花色有些不在状态,因此也是变着法子提醒花色。有时候采取规避的态度并不能解决问题,既然已经身处风暴中,再做出一些无谓的态度来便有些惹人发笑了。

自己的行为看在二老的眼里,竟是让她们百般担忧了起来。花色颇有些内疚,福了福身子道:“娘和三姨放心,花色知dào

该怎么做的。”

二老见花色听懂了自己的意思,都是高兴地点头。三姨拍了拍花色的肩膀道:“近日采了不少桂花,木析与天熙都是喜欢这个味,我去拿些过来,你带着回去。”说着便匆匆出了门。

花色知dào

三姨是给自己与秋母二人单独说话腾地,因此笑着将人送了出去。

真的只剩二人的时候,秋母说话也不再与花色留情面。直接对花色道:“我知晓你与木析二人之间的纠葛,身为女人我替你不值,但是同为母亲我确实感激有你这样的姑娘陪在我儿子身边。起先我知dào

有你的时候也是一半担忧一半带着挑剔的目光看你。之后的种种我也是看在眼里的。木析确实负你在先,如今你们二人好不容易共结连理,还有懂事乖巧的儿子,作为过来人,我劝你一句:珍惜眼前!”

花色心神一凛,虽说将花色听了进去,但是却没有做声。

秋母叹息一声道:“我知dào

你有心结没有解开,我老婆子不是系铃人,说的再多也没用。但是花色啊!如今你是秋家的媳妇,不管你们夫妻二人有些什么矛盾,你也不能置身事外的。”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秋天熙一早便下了课,在院子门口频频向外探首。见到花色后笑着跑出来迎接,嘴甜的喊了句:“娘亲!”

花色见他这般模样,想起来那日与秋木析谈心说到的,心里一酸。孩子向来敏感,只怕一直以来自己的态度不对,让天熙生出误会来,认为自己随时会弃他而去,因此才百般讨好吧。

越是这么想,花色越是内疚,这孩子从小父母便不在身边,如今养成这般敏感甚至有些自卑的性子,花色与秋木析难辞其咎。

花色蹲下身子将孩子搂进怀里,一时也不知dào

说些什么。天熙可能感觉到了什么安抚似得拍了拍花色的后背。

母子二人正享shòu

难得的温馨时刻,有人不识相的凑上来说了句:“姐姐回来啦?可吃饭了?我将姐姐屋子里的桂花糕吃了,姐姐可不要怪我啊。”

这声音不是夏怜是谁?秋天熙可怜巴巴的看了一眼夏怜,然后问花色道:“桂花糕是留给我的?”

花色见他可怜兮兮的模样,扯出一抹笑来对天熙小声道:“我让春久与香悦收起来了一些。”

听到这话,小孩子的眼睛咻的一亮,而后便蹦蹦跳跳的进了门去。

花色这才站起身子对上夏怜,见她面上一阵卖乖讨巧的模样,心中一阵反感,于是喊道:“春久、香悦,姑娘年纪小不懂事,你们都是做什么的?竟是用卧室待客?”

这夏怜说是年纪小,率真,其实也已经十七、八岁了。这个年纪的姑娘被人说上一句不懂事,那就是打脸,说她没有出嫁的资格。

春久与香悦二人听了强忍着笑意,对花色道:“是夏怜姑娘自己进来的,奴婢们并不知情。”

花色冷哼一声道:“还敢顶嘴?罚你们一个月例钱,如今天色不早了,还不将姑娘送回去?大晚上的还在外面走动,说出来让人笑话。”

两人恭敬的应是,而后请脸色青红交加的夏怜出去。

花色自是见到夏怜脸色难看。这夏怜这个时间出现在花色院子里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花色又不傻,自然知dào

她是为谁来的。与她客气还真当是应该的了。

还是姑娘家,这般便随意进人家卧室,到底要不要脸?这般毛病也不知dào

谁给她惯出来的!

花色训斥春久与香悦二人的时候外院的婆子丫头也是伸长脖子听着呢。想必明日一早就能传遍整个秋府。

方才秋母姐妹二人对着花色那么一番点拨,花色再不开窍也白活了这么多年了。即便自己真的不喜欢秋木析此人,但是毕竟嫁了过来。而且自己也是离不开孩子,这么一想,做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有什么益处?总是要与秋木析同心的。

这夏怜也是运气不好,撞到了枪口上。(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无趣的争斗

秋木析回来的时候,花色坐在桌边看着他,金桂的香味蔓延着整个卧室,让人有些飘飘欲醉。花色坐在桌边喝着桂花酿,如今已经有些微醺。见到秋木析回来只是慵懒的露出一抹笑,好似邀赏似的对秋木析说:“今日我将你那个夏怜妹妹轰了出去,只怕不到明日秋家所有人都能知dào

了。”

如今已经是深秋,入夜后的季节比起夏日冷了不少。花色身着单衣坐在凳子上,秋木析自是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见花色这般倒是有些意wài

。花色何曾这般失态过?秋木析想叫人过来问问,可惜时辰已经不早,春久与香悦怕是已经睡下了。

秋木析是聪明人,虽说不知dào

花色态度转变的缘由是什么。但是这么好的机会,自是没有装作不知dào

的道理。因此替花色披了一件衣服,坐与花色右侧陪着她喝酒解闷。

桂花酿的度数并不高,至少对于秋木析这样需yào

酒桌上谈事的人来说,这一点点度数是喝不醉人的。但是花色甚少沾酒,与秋木析又是喝了一些后,便有些神志不清了。

秋木析见她这般憨态可掬,比起平日里冷漠的样子生动许多。微微一笑,

将人抱上床榻。

花色也是知dào

自己喝多了,被人碰触的时候一瞬间蹙起眉头。只是闻到是秋木析身上的草药味便安分下来。虽然花色自己也不承认,但是花色对秋木析是毫无抵抗力的。这点只怕花色清醒的时候也是不知dào

的。

因着喝醉了,花色比之平常要乖巧许多。秋木析帮她盖好被子。理了理零乱的发丝,便长叹一口气。花色跟在自己身边这么长时间,也就是在近日自己才知晓她性子这般倔强。这样的脾气……吃亏的时候怕是多些。

秋木析喜欢桂花的香味,大抵是小时候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一次饿的极了与白芷二人偷了人家的桂花糕时候开始爱上这个味道的吧?今日倒也巧了,满屋子的桂花香味让秋木析舒爽不少。

秋木析沐浴回来后,花色已经睡了过去,方才盖好的被子也不知dào

花色对它做了什么,如今正半个挂在床边。秋木析有些好笑,想起天熙小时候也是这般。这母子二人某种程度来说。确实相像的很。

秋木析不是佛陀。佳人在侧总是会生出几分非分之想来。自从与花色成亲以来,花色与秋木析有芥蒂,时时便是一副拒绝的冷漠态度。今日却是不同,秋木析自是有了一些旖旎的心思。

之后的事情水到渠成。残月红烛。一夜春光无眠。

花色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子绵软无力。花色不是单纯无知的小姑娘,自是知dào

因为什么造成的。想起来昨夜秋木析在自己模糊中说的情话,脸红到脖子。

身边秋木析还在。花色如今被秋木析圈在怀里,不能动弹分毫。花色挣扎的时候将秋木析吵醒,秋木析拢了拢花色道:“时辰还早,再睡会吧。”

哪里时辰还早?春久与香悦在外面已经等了许久,自己还要去拜见长辈。哪里有偷闲的时间?想着,花色倒是问秋木析:“今日你不用进宫?”

秋木析言简意赅道:“今日休沐。”花色一噎,最后还是挣扎着起身。既然已经有了决定,自是不能叫人捉了话柄去。

这一路身子实在不适应,好在去请安的时候并没有迟到。秋母也看出来花色态度的转变,一想到今日是休沐日,便早早地放了他们二人回去。

二人回去的时候,秋天熙已经到了书房,正端坐在桌子前念字,一笔一划极其认真。秋木析见孩子这般便走过去指导他,父子二人好似寻常便会这般一样,丝毫不觉得刻意。秋木析的字写得很好,遒劲有力,张弛有度,自是不需这般认认真真一笔一划的念字,只怕是给小儿做榜样。

花色见他们二人写得认真便没再打扰他们。取了昨日三姨给的桂花去做点心去了。

从小厨房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书房隐隐有声音传来。花色听着声音耳熟,不用走过去便知dào

是夏怜此人。

这姑娘也不知dào

哪里来的脸皮,竟是喜欢不请自来。且还喜欢做出一副熟人的模样,看着实在是让人膈应。

花色走到书房外面的时候夏怜还在唧唧喳喳说个不停,不过进去后,花色倒是有些哭笑不得,那父子二人依旧自顾自的练字,根本没有一人理她。花色见夏怜依旧说的带劲,倒是对夏怜生出几分佩服来。

夏怜余光看见花色进了门,脸色生出几分古怪来。不过一闪即逝,随即依旧上来亲昵的姐姐长姐姐短,让春久与香悦二人不禁感慨她的脸皮厚度。

说了一会,夏怜突然像是想起什么道:“倒是忘了今日是来给姐姐赔礼来的。”说着唤来贴身的丫头,那丫头挎着篮子,里面也不知dào

装了些什么。

夏怜上去接过篮子,而后对花色道:“夏怜好嘴,昨日吃了姐姐的桂花糕见姐姐不怎么高兴,回去后便折腾一宿,今日一早便亲自过来给姐姐赔礼了。”说着将篮子里面的东西端了出来,不是桂花糕是什么?

这姑娘说话也是句句带刺,惹得花色身后的两个丫头很是不满。春久与香悦都是直脾气,听夏怜一番话说出来险些没有将人扔出去。

夏怜倒还是一副没有心机的模样,端了一碟过来给花色,百般亲昵的请花色尝一尝。

花色冷眼一扫,对她道:“来者是客,你先吃吧。”

夏怜呵呵一笑,道:“姐姐真是客气,这是赔礼,哪有人自己吃下肚子的?”

花色却是冷哼一声,道:“赔礼便是在吃食里面下药?这可真够特别的。”

花色话音刚落,夏怜脸色一变,随即只剩僵硬的假笑。书桌上练字的父子二人已经停下笔,秋木析脸上看不出来异常。倒是秋天熙眯起眼睛,说了句:“来人!”

有暗卫应声而至。

秋天熙道:“将那盘糕点喂那个女人吃下去。堵了嘴将人撵出去。”

暗卫还未应是,夏怜便一声惊叫道:“木析哥哥救我,他们母子二人好歹毒的心肠,竟然这般侮辱于我。”说着又是嘤嘤嘤哭起来,好不可怜。

只是这种伎俩实在是小儿科,不用秋木析开口,暗卫已经上前堵住夏怜的嘴,而后将人拖了出去。与夏怜一起来的小丫头也是个机灵的,见情势不对,便一溜烟小跑出了院子。

花色见那丫头动作挺快,便吩咐暗卫道:“就在这里喂吧。等一会既然有人要过来,拖来拖去的也麻烦。”

暗卫嘴角一抽,手脚麻利的将桂花糕塞进夏怜嘴里。

等丫头搬来救兵的时候,花色院子里已经乱成一团了。内院中最有权威的自是族长夫人,小姑娘怕秋母偏袒,还多跑了几趟请了旁的妇人。

夏怜如今呆坐在地上,头发散乱的不成模样,衣裳也是沾满了泥土。模样看着实在是可怜。见到来人跪着上前拉住秋母的衣袍哭道:“求夫人给夏怜做主啊!”

夏怜嘴里还有大半没有咽下的桂花糕,如今说话,嘴里咀嚼一半的糕点便露了出来,实在是不雅。众人都是退后了一步,生怕自己的衣服被弄脏。”

秋母也是蹙紧眉头,眼睛扫视一周后问:“这院子主人家呢?”

问的自是花色。花色听到了,却是不理。没一会,秋母又是一声厉喝,那先前跑腿的小丫头却是噗通一声跪下,便将事情娓娓道来。

小丫头说的自是对自己有利的,只说自己姑娘贪嘴,昨日吃了小公子的桂花糕。哪里知dào

昨日被花色明嘲暗讽的说了回去。今日过来是想赔罪,花色又是得理不饶人,竟是命人将糕点塞进自己嘴里。

一席话说的在场女眷无不是捂嘴倒吸气,模样同出一辙。

秋母虽然觉得有异,但是如今花色并没有出来说话,因此秋母便有些许不高兴。就算是假的,自己来的也是有半晌了。花色身为儿媳妇竟是这般不孝,让旁人怎么看她?

秋母正要喝声,春久与香悦却是泪眼婆娑的出来,见到秋母两人双双跪地道:“夫人救命啊,小公子……小公子……”二人哽咽了许久也没有将事情说出来。

秋母只有秋天熙这么一位嫡亲的孙子,听见两个小丫鬟这般吞吐不清,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急忙忙撇开院子里的几人便进了卧室。

卧室里,花色也是泪眼婆娑。秋木析却是替秋天熙把着脉。花色会医术一事,知晓的事情不多,花色也怕这院子里的人知晓了自己的本事,三天两头的找自己,那时候还不得哭死?因此干脆装作不会。

也是因为如此,夏怜的雕虫小技才没有得逞。

一家三人都怕麻烦,知晓这夏怜若是不好好收拾,只怕日后还会有这样的麻烦事。因此三人便做了一出戏,让秋天熙装作吃了糕点后中毒的模样……(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无趣的争斗(二)

秋母就这么一位嫡亲的孙子,虽然不养在身边,但也是捧在心尖尖上疼的。寻日里家族中一些仗着势力欺辱孙子的人,秋母也是看在眼里。帐,自是一个个都记下来了。一些因着权势暂时没法动手,一些已经得了报应。

再说,这夏怜与秋家本就没有什么干系。只是因着是秋父故交之女才在他父亲罹难的时候将夏怜接了过来。哪里想到竟是养了一个祸害。

秋母哪能不气?

就算秋父言谈中要多加照拂这位故交之女,但是花色夫妇新婚燕尔,这姑娘家家的便往人家闺房里凑,怎么看也是心怀不轨!平日里没规矩睁只眼闭只眼便算了。今日竟是做出这番害人的事情来……

越想秋母也是恼火,她身旁的三姨扶着摇摇欲坠的姐姐,道:“姐姐莫要气坏了身子,快些歇歇。”说着便搀扶着秋母坐下。

秋木析一言不发,花色却是直直起身跪倒在秋母面前道:“请母亲做主。”也不做解释。这时候赶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这间屋子几乎就要站满了人。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那先前看花色不顺眼的徐氏也是进来了。因着尚未清楚来龙去脉,见到房间里的景象便道:“怎么?可是你这新妇心思歹毒要谋害你的嫡孙?”

一席话让在场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花色却不与她客气,这时候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就是要让所有人知dào

才好。闹得所有人都知dào

秋家新妇不好欺负,此后这些秋家人自然也是忌讳些。

“三婶哪里来的混话?林氏自从嫁来秋家,哪一日曾怠慢过?天熙年幼,与我合得来,我便当他是亲儿!虎毒尚且不食子,三婶这些诛心话还是咽回去的好。”

这一席话,气的那被称为三婶的徐氏咬碎一口牙。正要争辩两句,陈伯过来了,见到这里的阵仗显然也是一愣,随即上前替天熙把脉。

秋天熙本来就是装模做样的。陈伯哪里看不出来?只是陈伯也是个玲珑心思。也没有拆穿。只问了秋木析道:“小公子这是吃了什么?”

夏怜带来的桂花糕还有一些残渣,陈伯拿来一些闻了闻道:“这……竟是半年红?这可吃不得啊!吃不得!老夫这就去配药,劳烦公子将小公子抱去我那里。”

秋木析点头便将秋天熙抱起来,而后随着陈伯出了去。府里的人也是知dào

这陈伯医术不错。因此也都随了他。

男子走后。这里便是女人的战场了。花色跪在地上垂着头。眼泪时不时从眼眶滴落到地上,秋母让自家妹妹去拉花色起来,拉了几次。花色就是不动。

三姨拧不过,只好由着她。

花色道:“娘,天熙与我亲厚,我这做娘的见不得自家孩子受委屈。还请娘为天熙做主!”

那夏怜与她贴身的丫头在陈伯说出“半年红”的时候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那花难寻,寻常根本就没有人知晓。这陈伯与花色二人到底是怎么知dào

的?越想二人越是心惊。只是这事万万是不能承认的,若不然只怕这秋府便不能再为庇佑之地了。

夏怜方才被暗卫一番折腾,有些发懵。毕竟自己是女子,就连父亲罹难时候自己也不曾受过这样的侮辱,哪里想到自己在喜爱的人面前被这般对待,怎么能不恼?如今稍稍恢复些理智,便以袖遮脸道:“夫人垂怜,夏怜先去洗漱再来回话。”

秋母挥挥手,眼不见心不烦。花色怕等的太久,对香悦道:“让人打些水来伺候着。”

香悦领命退下。

夏怜却是火气蹭的一下上来,看了看四周的人又忍了下来。

不一会外院伺候的丫头婆子到了,将夏怜请到隔壁房间,伺候她梳洗。也不过一刻钟,夏怜便又回来了。也不知dào

方才一番清洗是不是冷静了下来。进来便跪在花色身侧道:“夫人,夏怜自幼便得夫人垂怜,一直养在秋府。天熙也是夏怜看着长大的,万万不会做出那般诛心的事来。”一番话字字动情,恨不得指天发誓。

夏怜人不傻,自然不会承认。花色冷笑一声,质问道:“那你带来的桂花糕里有半年红是怎么一回事?糕点放在桌子上当时只有你与相公、天熙在书房。难不成你要说是他父子二人下的药不成?”

花色这话说出来,屋里的女眷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说的不过是夏怜此人与秋木析父子单独在书房云云,有的人眼里有兴味,有的人却是鄙夷。

夏怜脸色涨的通红,不过随即做出坦然的表情来道:“糕点是送与姐姐赔罪的,姐姐不在,夏怜恰巧碰到公子才请他们转交糕点。夏怜也是吃了那桂花糕的,并无不妥,此事定有误会。”夏怜说话带着哭音,却是清清楚楚的将话说了出来。

花色冷哼一声道:“糕点是你送来的,你也说是你亲自做的,难不成这药还能自己跑进去不成?”

夏怜脸一白,之前为了在秋木析面前装模作样便说自己折腾了一宿准bèi

桂花糕。这般不是自己给自己堵了死路?

花色却是不管她,继xù

道:“说!为何这般歹毒竟是要害天熙。”

这般也是明知故问了。夏怜明明送来东西是给花色的,现在被花色说出来便成了残害秋家嫡孙了。这罪名可就大了。夏怜也是知dào

轻重,眼泪扑漱漱便掉下来哭道:“姐姐为何不信夏怜,夏怜没有做过。”竟是要抵赖了。

秋母被吵得头疼,心里惦记着秋天熙。见着二人跪在自己身前唇枪舌战实在不愿意再听下去。

花色适时给春久使眼色,春久也跪下来道:“禀夫人,奴婢曾经看到夏怜姑娘趁我家小姐不在,对姑爷投怀送抱。只是被姑爷冷着脸请了出去。奴婢怕小姐不高兴,因此才没敢说出来。今日这桂花糕,夏怜姑娘说是送与我家小姐吃的,还亲自要喂小姐,

只是被小公子贪吃了去。小公子是误食,夏怜姑娘只怕要害的是我家小姐,还请夫人替小姐做主。”说完低着头,一副请命的模样。

春久这话半真半假,反正已经造了假,干脆再说些违心的话就是。

春久的话说完,夏怜忽的站起来,死命瞪着春久道:“你这丫头,哪里来的胡言乱语?竟敢胡乱编排主子,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说着就要上前与春久拼命。

秋母却是挥挥手,她身边的婆子便上前制住夏怜。秋母道:“将姑娘请下去,姑娘病重的厉害,明日起便送去小庄修养。”

夏怜听到脸色便没了血色。送去小庄修养便是相当于流放了。她只是外人家的姑娘,无依无靠,被流放进了庄子哪里还能嫁入好人家?

夏怜不甘,便拼命挣扎起来。一个婆子制不住,花色院子里的婆子也上前才将人堵了嘴拉下去。

那徐氏捂着嘴似笑非笑道:“真是好手段啊。”说的也不知dào

是谁。花色只当做没听到,起身道:“花色去看看天熙。”

秋母点头,道了声:“陈伯医术不错,应该无大碍,看了之后差个人过来与我说说。”说完便与三姨一道搀扶着回去了。

这一幕风波算是过去了。

秋天熙在陈伯那里玩了一会便被秋木析带了回来。二人知晓处置结果都是点头道了声知dào

了。

天熙自从与花色相认后,几乎对花色的话言听计从。因此这件事说服秋天熙没有什么问题。让花色没想到的是秋木析竟然也肯陪着自己完成这场闹剧。

夜深人静时候,花色便将这问题问了出来。秋木析只说了一句:“敲山震虎。”四个字言简意赅,之后便沉沉睡去。

花色想了想也是,秋木析如今正是大好的时候,如今用着秋文斐的面相也是一位长相俊丽的。这样一名年轻有为的世家子弟总是容易让人产生其他的心思来。花色今日这番动作便是给予那些有着非分之想的人一些警钟。

至于夏怜,花色倒也没有多少愧疚之心。毕竟是她存了不正的心思,而后又歹毒的在糕点里下了药。花色不惧她,只是怕她对秋天熙下手。天熙虽然早慧,但毕竟是孩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花色是要悔恨死的。

入冬的时候,因着皇子感染了风寒,秋木析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去皇宫里了。每日与花色煮酒,与天熙写字倒是真的享了几天天伦之乐。

秋母这几日也有些身子不适,在院子里不出来,也免了众人晨早去请安的事。至于秋父依旧忙得不可开交,毕竟身为一族之长,这大大小小的事物都是要亲力亲为的。

秋木析倒是有些帮一把,奈何族中其他人盯得紧,好似为了防止秋木析夺权似的。他们也不想想,这嫡子继承家业本就是天经地义,只因着先前秋木析对外谎称生病,才让那些庶出的秋家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搬出秋府

秋家的争权夺势现象比起林家并不差些,林家毕竟是已经走出历史舞台了,那些人争夺的不过是一点微薄之利罢了。而秋家本就是朝廷中一员,又是大家族,其中利益可见一斑。不管秋木析在与不在,有些人都是要争上一争的。

秋家关系复杂,花色对这些本就不感兴趣,加上秋木析不愿意花色劳累,也没有将这些告知花色。因此即便花色知dào

了一些,也并没有全然往心里去。

既是秋木析能解决的问题,那便不是什么大问题。

第一场大雪下来的时候,朝中又是一阵风云变色。赵家一夜之间锒铛入狱,赵家家主赵谦更是在狱中畏罪自缢而亡。

理由倒也是牵强,不过是一个贪污受贿之罪。这则消息在秋家上下传播的时候,花色听了之后心里有数。知dào

这贪污受贿只是一个由头,实则是宁皇对赵家兵符一事有了戒心。既然已经有了疑心,便干脆弃了。

所以一切不过一个帝王心而已。

周筠廷此次却是元气大伤。先是因着“白君泽”弹劾,手下之人半数都被牵连出来,损失惨重。如今更是将赵家一并铲除,可以说周筠廷此番若不是大造化,只怕不能再成这般威风了。

周筠廷一脉失势,世家反而崛起。只是世家拥簇的神司一职却是只为宁皇所用。加上宁皇本身的锋芒渐渐出鞘。朝堂之上又是一番捉摸不透的模样。

十一月初,林兮之奉命前往南方彻查一桩贪污受贿案。这桩案子倒是与朝中错综复杂的关系并无接壤。只是听说那方的官员沆瀣一气坑害百姓。多种苛捐杂税多的吓人。百姓名不聊生。众乡亲集资送出来一名胆大的乡民,在神司府前跪了三天三夜才得见神司一面。

神司将这件事情转述于宁皇,于是便有了林兮之走一趟南方的一幕。

林兮之临走之前请花色回去一趟,是秋木析下了课之后为花色带的消息。花色心思一转便想起来那日秋木析说的事。知晓这一趟怕是秋木析从中推波助澜的。因此为秋木析道:“此番你让我去见哥哥可是有什么要我带去的话?”

秋木析道:“只是你们兄妹二人见上一面而已。若是我让你带话反而生出嫌隙来。”

花色听罢只是一笑。心里却是有几分动容,毕竟两家的关系确实有些微妙,既是同盟,也是竞争者。秋木析说这番话便是将自己在这争斗中单独脱离了出来。确实是用了心的。

不过花色也是带了几分试探的意思,前几年的时候,秋木析并不真诚待花色。如今花色这般试探也是带了几分谨慎。若一人在同一个人身上一而再再而三的栽跟头,那并不能说明对方厉害。只能证明自己愚蠢。

虽然如今花色与秋木析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但是并不想被吞吃入腹成了养料。

说到底夫妻二人还是有些嫌隙,只怕短时间内并不能如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和睦。秋木析也是知dào

,不过见花色如今能从排斥到渐渐接受,也是有了不少的长进。如今……这般便是最好。

见到林兮之的时候。林兮之在书房里写字。一张宣纸满满写的都是静心凝神的话。看出来林兮之心中的不安。

花色并未惊动林兮之便进了去。在旁边看了半晌后,林兮之停下来后花色才道:“哥哥心神不宁,字也写的不如往日好kàn

。”

林兮之苦笑一声道:“心思难安啊!”

宁皇猜忌心重。此次调查南方的案子让林兮之前去不仅是看中林兮之,更多的是试探于他。至于试探的是什么,也要看宁皇的目的了。只是不论如何都不会如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点林兮之自是知dào

,因此才显得有些焦躁。

况且,林兮之还要平安的将白疏谨带回来……林兮之将要去的地方与白疏谨的军营距离甚远。要平安护住那位将军、并将人带回来也是一份不小的挑zhàn

的。况且,如果真的如秋木析说的那样,宁皇要对白疏谨不利,那之后又让林兮之如何面对宁皇?一位失了臣心的帝皇,又怎么君临天下?

兄妹二人都是沉默许久,而后各自找开话题又是说了会才堪堪收住这份凝重的心思。

说了一会,秋木析想到秋天熙便道:“这父子二人名字音倒是相同,为何不改一改?”

在花色与林兮之生长的地方,父子二人同音却是有些不方便,一般都会避开着取名。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哪里想到这里规矩实在是宽松的很。反而没了一些该有的忌讳。

可不是?花色倒是不会换秋木析为析儿,为了区分开也是将秋天熙唤作天熙。只是不知dào

旁人怎么想。花色与秋木析晨早与秋母请安的时候听到秋母唤作秋木析一声“析儿”,后来便改口成了我儿,只怕是为了区分父子二人。这般也确实不便。

兄妹二人各自无言半晌后,林兮之才道:“那重名的不急,我们在这倒是要想破脑袋了。”说完哈哈一笑,便领着花色出了书房。

林兮之叫花色过来并不是为了这父子名字一事。倒是有另一桩事情想与花色商量。二人一路来到一座院子前,这地方花色倒是没有见过,看着倒不像是林家了。

林兮之径直入了院子,里面有三两句人声和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声音倒也是有些熟悉。

林兮之在门外站定便说:“林莫在里面,徐粲然因他而死,我本想着让他抵命,但是林巧巧将他护了下来。如今这二人被乡居里那边的林家人驱逐出来,你说救还是不救?”话是什么说,但是看这样子,这里面的人好像也是住了许久。

花色一时也想不到怎么办才好,甚是无措的看向林兮之。林兮之叹一口气呢喃道:“莫要用这般眼神看我。”

林兮之声音实在是太小,花色没有听明白,想再问可是已经被林兮之抢了话,林兮之道:“林巧巧将她手中的商家及握在手中的权势悉数交与了我。她在林家这么些年,也是有手段的。我得了她不少好处便不会对林莫如何。今日唤你过来只是想让你在我走后,多多照拂他们。”

花色一阵感激,徐粲然之死并非林莫本意。痛失爱徒相信林莫的难过自然不比花色少,而这爱徒之死又是自己间接造成的,想必林莫比自己还要难受上几分。这样的老人家花色又怎么忍心待他如何?

不是花色妇人之仁,经过这么多事,花色旁的没有学到,倒是对生死一事看的轻了些,淡了些,又庄重了些。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对夏怜下毒一事忍不了。草菅人命花色如何是忍受不了的。

林兮之说完后便抬脚踏出这院子,花色自是跟上。林兮之又说:“况且他虽然如今身子不好,但是毕竟医术不错。你身上隐疾尚未根治,留着他也是有些用处的。”

林兮之说这些话虽然有些不中听,但是花色却不计较。有时候能有一个活下来的理由也是不错的。从徐粲然死后,自己便是林莫的唯一弟子了。这唯一的弟子身上有病尚未治愈,老爷子定是放心不下。这样也好过了无生意。

除了这些,林兮之还向花色讨了春久与香悦二人。一人是林千舫求的,一人则是许家老四求的。花色只知dào

香悦与这许家兄弟其中一位相互有好感,却是不确认。如今听了林兮之的话倒是确认了。

不过这一下将自己身边的两个丫头都要走了,实在是让人为难。花色不喜欢身旁换了人,尤其是换做秋家的人。因此并未急着应下,况且总要听听那二人的意见不是?

林兮之是当日下午出发的。并未多带东西,倒是求娶香悦的许老四看到花色后多有几番不好意思。花色见他这样不由一笑,道:“好些照看我哥哥,回来时候我自会给你准信。”

许老四憨憨一笑,抱拳道:“小姐放心,定会平安送回爷的。”而后一甩马鞭扬尘而去。

香悦与春久方才并没有跟着花色,如今见这二人打着哑谜都有些不明所以。花色也不做解释,反正时间还长,慢慢说就是。

回去秋府后,秋木析并不在家。到了晚上,秋木析才打着灯笼回了房间。二人洗漱过后,秋木析借着烛光看书,花色兀自拨弄着濡湿的长发。

夜里本就寂静,秋木析突然开口,吓得花色一个哆嗦。

秋木析见花色吓得不轻,嘴角一抹笑意便晕开来。而后又将事情说了一遍道:“过些日子我们便搬出秋府。”

花色一愣,问道:“搬出秋府?”不过随即想到之前说的秋家人成家之后都是要搬出秋府的,因此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dào

了。一点也没有好奇心。

秋木析也没有解释,二人又是过了一会才熄灯歇息。

秋木析说的“过些日子”倒是比想象中的短,花色以为至少也要几个月,哪里曾想到不用半个月已经收拾完毕,带着花色与秋天熙一起去了先前花色也去过的宅院。(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纳妾风波

正如之前所说的那般,秋家已经成家的男子都是要搬出老宅的。秋木析成亲却没有搬出去的原因有那么两条。第一,他是嫡子。第二,方子还未备好。秋木析是突然回去的,一切确实有些仓促。

在秋木析还是“白君泽”的时候曾经带着花色看过这一件屋子,还问花色可还喜欢。花色当时觉得这屋子不错,之后便被秋木析盘了下来。屋子与林家差不多,并不是如秋家老宅那般的大宅子。

不过正是这般,反而让花色觉得舒适。不过也不全与林家相同。在这里即便秋木析与花色不喜欢,但是还是有很多丫头、小厮。都是秋父秋母送来的,原因花色也是知dào

的。不为其他,只是一个排场。

二人搬来的那天有不少人过来贺喜。林兮之不在,自是没来。子环与红秋两家人都过来了,郑幕之人没到,礼到了。除开这几人,余下的都是一些不甚熟悉,但是也不能不请的其他朝堂之上的人。

意wài

的秋允画也来了,看他的模样身子好了不少。花色不知dào

秋允画对秋木析的身份了解多少,秋木析没说,花色也没问。

闹了一天才歇下来。秋木析被灌了许多酒,比之成亲那晚喝的还要多些。夫妻二人回房后,秋木析昏昏沉沉的睡去,梦到了与花色想见的一幕。之后二人相处的点点滴滴都是走马观花一样从脑海中走过,竟是生出几分庆幸来。

庆幸花色性子执拗。若是花色早早放qì

自己的话哪里能有如今的幸福?

幸福?是啊!幸福。小时候过着风餐露宿的日子。那时候身子不大好,有许多次都是和白芷从鬼门关熬过来的。闲下来的时候便会才想着未来会如何?青春年少时候,对未来的憧憬很是简单,有一个属于自己家,妻子娴静子女健康。

与白芷纠缠多年,其实从白芷嫁人那一刻起,从宁皇登基那一刻起,从花色躺在自己身边起,一切的一切都变得更加不可能。

只是因为得不到,不服气。才如同负气的少年一般怎么也不放手吧?也正是那样。让花色受了许多委屈。如今想要补偿,却是不知dào

该如何去做。

房内烛火昏暗,花色用帕子替秋木析擦洗。见秋木析嘴角有些许笑意,一愣。随即也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笑。

这夫妻二人各有心思的沉沉睡去。倒是一夜无眠。

因着乔迁。宁皇放了秋木析几日假期。花色自是有些羡慕,调侃道:“这太傅甚好,并不似哥哥那般繁忙。”

秋木析想了想二人区别。笑出来回道:“是啊,这官职确实清闲。宁皇对我秋家照顾有加。”

宁皇确实照顾秋家,但这个“照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这点花色也是懂得,秋木析与林兮之都是人中龙凤,花色与他们在一起时间久了,多少也是听说了一些门道。

秋木析让哥哥去救白将军,花色也是知晓理由的。这之后林家于白家有恩,林家想要跻身世家中少不了白家的支持。秋家自是不用多说,与林家已经是姻亲关系了。郑家与晏家与哥哥也走得近,多多少少也会帮衬着点。这之后哥哥便会多些助力。

而且,如今秋木析被宁皇盯得紧,好似是因为赵家的兵符尚未到宁皇的手中,宁皇怀疑与秋家有关,秋木析要在卉城中照应着。

到底是因为“白君泽”死的太过仓促。虽然当初秋木析已经有了完整的计划,但是却因为花色被囚一事而不得不提早“死去”。这也难怪之前天熙说的要收拾的烂摊子还很多。

搬了新家后,子环与红秋时常便会过来走动。三人到一起倒是热闹。尤其是子环将两个孩子带过来,秋天熙陪着弟弟妹妹玩闹的时候。

这几日秋天熙更是开朗很多。花色毛病不少,当初要不是秋木析与秋母好好的和花色谈过一次,花色可能并不会这么快就能转变过来。小孩子的心思敏感纤细,对于花色种种行为看在眼里,但并不说破,因此才会向之前那般变得有些不同。

时常空闲下来的时候,花色在想,还好及时想通了。若不然,秋天熙在不安中慢慢长大,不知dào

在这成长的什么时候爆fā

,那时候只怕自己还是顾着自哀自怜,甚至会觉得孩子不懂事……倒时候便是真的无可挽回了。

这一日三人又是聚到一起,子环忙着帮两个孩子做衣裳,便邀花色帮忙。红秋对这些丝毫没有兴致,只是撑着头在一旁发呆。

看出来她有心事,子环问道:“姐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听听罢!”

红秋竟是没有听到。子环与花色二人对视一眼,子环又加重声音道:“姐姐!”

红秋这才回过神来,先是歉意的笑笑,而后问二人道:“你们方才说什么?”

这样二人还看不出来有事,便是真的有些榆木脑袋了。不用子环开口,花色便问她道:“近日看你有些精神不济,可是哪里不适?”

红秋性子要强,摇摇头说没有,二人叹气。子环干脆放下手中的女红,道:“这般魂不守舍的模样还说没事?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给你出出主意,总好过一个人闷在心里吧?”

花色也是点头表示赞同。

想了想,红秋点点头,而后道:“近日宴仕时常晚归,本来并不是什么大事,男人逢场作戏本就正常。可是前几日他回来与我说想纳一房小妾。我自是气不过,给了他一巴掌,这几日他虽然还是会回家,可是我们一句话也没再说过。”

花色与子环二人听后都是一阵无言,好半晌子环才道:“你们成亲这才多久?宴仕这个混账!看我不好好收拾他!”说着竟是不客气的撸袖子。

子环冲动,花色却是一点也不冲动,问红秋道:“这纳妾一事是之前便有了苗头,还是突然这样的?总不能丝毫没有预兆就提出来这个条件?之前与我们你也说过,宴仕早出晚归并不比之前看上去的那么轻松,所以一定是有什么契机才会让宴仕提出来纳妾的事情。你自己想想看!”

红秋蹙眉,好半晌才道:“莫不是因为我至今尚无身孕?”

花色与子环都是一怔,子环气不过,一拍桌子站起来道:“这不是欺负人吗?姐姐与他成亲时间尚短,没有身孕也是正常的。”

花色也是点头,是啊,这二人成亲尚且不满一年,没有身孕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时候说纳妾确实为时过早了些。

想了想,花色道:“你好好想想还有什么不对的?你性子太过刚直,说不定那时候宴仕只是在于你说气话呢?”说完花色也是没了底气,因为不管怎么说红秋也不可能连是不是气话也分不出来。

红秋摇摇头,道:“未曾听长辈们说过纳妾的事情,宴仕这几日也在避着我……”说的最后隐隐有些许委屈。

二人哪里见过红秋这般模样?连忙劝慰,说的不过都是“莫要多想”、“可能另有隐情”这类的话,再多的便说不出来了。

二人走后,花色也是坐不住。当初宴仕为了娶到红秋做了那么多事情,这才不到一年,说移情别恋也太快了些。总之这件事情有些不对劲!

晚上秋木析回来的时候,花色便与他说了。秋木析也是有些许惊讶,而后对花色道:“这件事我会去查的。”

花色不放心,说:“红秋的情绪有些低落,也不知dào

有没有事。”

秋木析安抚一般拍了拍花色,而后道:“不用担心。”其他的话也没说,想必也是有些担忧的。

第二日一早花色便去了子环府上。刚巧子环也是准bèi

出门,二人要去的地方自是红秋家。两人多少都是担心,竟是不约而同的有了同样的想法。

红秋是住在晏家的祖宅,毕竟晏家这一代只有宴仕一名独子,这往后的家业是要宴仕来继承的,自是没有出去的道理。

晏家花色还是头一次来,建筑与先前看过的又是有些不同,不过都是世家祖宅,自然不会相差到哪里去。这晏家的结构、建筑很讲究,就连走廊上的花花草草也是各有各的不凡。仆人们穿戴的衣服也是很讲究,总之处处透露这大家做派。

二人被引着进了红秋院子里。二人才知dào

原来红秋与宴仕是分开住的。

这点惹得子环很是不满,连连问道:“这是为什么?哪有夫妻分开住的?”

红秋解释道:“大家族都是这般的,夫妻分开住的居多,每月同房几次都是算好日子的。过得甚是无趣。”

话虽然没有那个意思,但是花色与子环二人还是不可抑制的往其他方向想去。见红秋恼怒了才打住。而后便是子环一阵低声不满道:“就这样还想怀孕?这不是开玩笑?”

话说的红秋脸一红,而后低声训斥子环道:“声音小些,莫不是要让所有人听到?”

子环不在乎的撇嘴,但还是听了红秋的话。(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纳妾风波(二)

在秋家秋木析也是有单独的卧室,不过秋木析倒是一直与花色同宿,花色也知dào

他的意思,心里有几分感激。

几人正说着,

宴仕也回来了,大约是听到下人说的有客,特意过来问好。见到是这二人反而有些不自在。只说了几句话便告辞。

他走后,子环一翻白眼道:“也知dào

没脸见人?莫不是欺负我们姐妹二人无靠山?”

花色见她越说越离谱,制止道:“胡乱说,宴仕要是真的在乎身世便不会求娶红秋了。”

这点上红秋也是点头,说了句公道话道:“确实如此。”

只不过三人也是心知肚明,自己不这样想,不见得旁人不会不这样想。晏家还算不错的,只有宴仕一名独子,族中人并不是很多。因此这些家仆还算客气,若是换做其他人家,红秋这样的家世,只怕叫人欺负狠了去。

子环与花色也没有说太多,毕竟是家务事,若是管的多了,只怕更是让这夫妻二人生出嫌隙来。坐了一会便匆匆告辞。

花色与子环并不同路,回道的时候,刚巧遇上宴仕。因着不方便,花色便没有唤他。宴仕身着青衣,并未带小厮。花色见他走的匆忙,便吩咐马车走的慢些。走到一条小巷宴仕便转了进去。

花色唤春久让车夫停下马车,而后吩咐道:“去看看,若是有能帮得上的便帮着。”

车夫领命下去,过一会宴仕便从里面出来。怀里抱着一名看着有些虚弱的女子。花色先是一愣,随即也没再避讳,喊了声道:“宴公子!”

宴仕见到花色知晓花色的意思,

也没有推辞,直接将抱着女子进了花色的马车。这四周并无闲杂人等,因此倒不怕人见了说闲话。

二人上前后,宴仕对花色道:“多谢!”

花色道了声客气话,而后便将视线放在宴仕怀中的女子身上。这女子不过十七、八岁,模样不差,就是一身打扮有些寒酸。这附近住的都是富贵人家。也不知dào

这名女子为何住在这个地方?

花色虽是有疑虑但也没问。只是对回来的车夫道:“去医馆。”

马车缓缓行走。那虚弱的女子也是抬头看了一眼花色,虽然虚弱但也是挣扎着起身要与花色心理。花色见她这般心里便起了几分不悦。说实话,不管她起不起身,花色都会不高兴。毕竟这名女子很可能就是宴仕想要纳的妾侍。

宴仕止住那名女子。喝道:“莫要乱动!身子不适早些说就是。若不是今日我让丫头送东西过去。你要如何?”

那女子索瑟一下,眼泪便出来了。只是见宴仕有些生气,强自忍着。可真真是我见优伶。

花色冷眼看着,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这位姑娘是怎么了?”

宴仕见花色开口自是不好不问,道了句:“我去的时候便见她捂着肚子瑟瑟发抖。如今只能看过大夫才知dào

。”

花色挑眉,便没再问。也不知dào

这宴仕是不知晓自己会医,还是知晓自己会医并不想自己动手。花色不想猜测,只是点了点头,对春久道:“让车夫快些!”

到医馆的时候,宴仕要打横抱着那女子下车,花色劝阻一句:“这般不方便,宴公子还是先下去罢。”

宴仕可能也觉得抱着那女子下车有些难度,便现行下了马车,花色与春久二人扶着那女子,将女子送到宴仕怀里。之后也没做任何停留,直接打道回府。

这件事花色没有与任何人提起。也让几人不要说出去。

就这样又是过了几日,一次午休时候,子环怒气冲冲的上门找花色。说是找花色,其实是来寻秋木析的。二人虽是兄妹关系但是不好明说,因此便借着寻花色的由头来找秋木析。

只是秋木析不在,花色见她怒气冲冲便请她坐下,问了缘由。原来还是因着红秋的事情。子环道:“怪不得宴仕那厮要纳妾,原来竟是怀了孽种!之前见她对我姐姐百般殷勤,却原来还是狗改不了吃屎!”一句句骂的实在是难听。

花色赶紧止住她,待她平息下来才问:“你这些腌臜话从哪里学来的?”

子环一愣,随即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些话是从浣衣的老妈子那里学来的。”而后又是一番解释。花色才知dào

原来自己离开卉城后,子环竟是在神司府浆洗了几个月的衣裳。

二人说了一会,子环觉得不对劲,恼道:“姑娘这是在转移话题?宴仕做出来那种事,为何我不能说?他负的是我姐姐啊!”

花色见她又是不冷静,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本就蹊跷,你就是不动脑子。生气有何用处?”

子环还没有被花色这般训斥过,一愣。而后竟是没了言语。

花色见她冷静下来,这才继xù

道:“宴仕要娶那女子的原因是怀了身孕,宴仕对你姐姐不是虚情假意,如今成亲不足一年却是让其他人怀了孕,你不觉得不合常理?那女子也是,她是如何识得宴仕的?宴仕又是怎么愿意让她怀孕的?”

子环虽然冲动,但并不是无脑子,在秋木析身边许久,总不能一事无成。花色问的问题她都已经调查过了,回道:“那女子本来也会富贵人家的小姐,只是家道中落,不得已卖身为奴。二人三个月前相识,宴仕在外喝多了酒,醉倒在路旁,是她帮了一把。这么一来而去就认识了。后来便成了如今这般……”

花色挑眉,刚想回答,见秋木析回了,便站起身向迎上。秋木析也是听到了子环说的话,对子环道:“这件事有蹊跷,宴仕对红秋不是虚情假意,自是不会做出让红秋伤心的事来。你再去查查那名女子。”说的竟是与花色一样的话。

子环见秋木析回来,先是高兴,而后听他说这话便有了些底气,道:“我这就去。”说着竟是不管不顾的走了。

花色瞠目结舌,这人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秋木析歇下,花色道:“那女子并无身孕。”见秋木析有疑问,便将那日遇见宴仕的事情说了一遍。

秋木析点头,而后道:“想来宴仕确实被算计了。红秋性子倔强,如今想必也是知晓了这件事,不管是真是假,都已经让她生了嫌隙……”后面的话没再说,花色却是也跟着叹了一声气。

好半晌秋木析道:“明日你去看看她吧。”

花色应下,秋木析又道:“你哥哥来信了,向你报平安。”

花色又是嗯一声,知dào

信件中怕是有不能泄露的秘密,已经被秋木析烧了。花色兀自发着呆,以前像这般能猜中秋木析心思之事花色可是想也不敢想的。

第二日,一早花色便去了晏家。下来来报二位主子还未醒,让花色等上一等。花色倒是呆住了,以为那红秋与宴仕和好了,等了一会才知dào

这二位主子指的是红秋与子环。

子环不放心红秋,因此才过来陪着她。在这已经住了好几日。昨日去找花色实在是因为气不过,后面倒忘了说这一茬。

花色哭笑不得,这个子环倒真是孩子脾气。也难为秦方竟然将人娶了回去。子环在这里宴仕就是想与红秋说些什么,也因着避讳不敢进门。

真是……让人说什么好?

三人说了几句闲话,花色才知晓那女子有孕一事竟是宴仕亲自向红秋说的。也是那日花色遇上的他们二人的时候。估计宴仕怕是觉得花色会与红秋说,因此自己也不隐瞒,直接告知了红秋。

花色叹气,红秋这几日明显瘦了不少。方才来的时候,这晏家的家仆多少也有些懒散。想必这几日红秋有些不适,又因着宴仕要纳妾一事传开了才让这些家仆起了懈怠之心吧。

红秋的丫头端了早膳过来,红秋见了道:“你们吃吧,我没有胃口。”

子环气呼呼道:“姐姐这是做什么?那厮做对不起你的事,自己吃得香睡得好,你却在这里茶饭不思的,这不是折腾自己吗?”

花色见子环嗓门有些大,便瞪一眼她,道:“聒噪!”

红秋轻笑出声,见子环委屈的模样颔首道:“确实聒噪,这几日你在我这里吵得我头都疼了。早些回去吧!”

子环委屈的跺脚,最后干脆拿了自己的早膳背对着二人吃了起来。又是惹得二人一阵好笑。

红秋心情大好,拿了汤匙舀了一勺鱼肉粥。还未吃进嘴里便一阵反胃。好半晌实在没有食欲便没再动筷子。

子环眯着眼瞧了半晌道:“姐姐,你……”

花色也是觉得不对劲,将手搭上红秋腕间,没一会便有些无语道:“已经两个月了。”

红秋尚未反应过来,子环已经兴奋的扑上前抱住红秋,被一旁的丫头及时制住。

红秋有些不敢相信,用手摸了摸肚子,随即也勾起嘴角。二人见她这般,知dào

她是真的高兴,便劝着道:“还是要吃些东西的。”

花色对丫头道:“以后吃食少备一些荤腥的。”

丫头领命,刚要退下便被红秋拦下道:“这件事暂且不要声张。”(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斗嘴

子环俏皮的模样惹得丫头们捂嘴偷笑,见红秋没有回话,只当是默认,便都应承下来不会声张。花色叹气,外面的那位没有身孕,装作有孕。里面的有孕,却是要装作有孕。实在是有些好笑。

见红秋心意已定,花色只能苦笑道:“好好养身子吧!莫要多想。”

花色在这里坐了一会便告辞,主仆三人快至大门的时候,被小厮拦下,说是公子有请。花色也没有多想便应下,宴仕总不会无缘无故的找自己的。

小厮引着主仆二人来一座偏院,花色方才进去便闻到一股沁人的香味,是桂花。桌子上放着点心和茶水,都是由桂花做成,这宴仕倒是知晓花色喜欢什么。

见花色进来,道了声安好。花色也是回了一礼,二人随着宴仕的动作在石桌前坐下。

“前些日子与夫人遇上,便以小人之心揣度夫人将那件事告知了红秋,因此回去便寻着由头与红秋吵了一架,又将事情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惹得夫妻失和,实在是惭愧。”宴仕慢悠悠说。

花色端起茶碗,饮了一口桂花茶,不做声。

宴仕又道:“今日冒昧打扰夫人,是想请夫人出面让云怜进门。她也是不易。”云怜?怕是那心思深沉的女子吧?

花色面上不动声色,将茶水放下道:“公子该是知晓红秋与我的关系吧?”

宴仕自是知dào

,点点头。

花色这才冷哼一声道:“既是知dào

,我又凭什么帮你?”

宴仕张了张嘴。也不知dào

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告了声罪。而后请下人送了花色出去。

花色本不想揣度旁人的用心,只是这唤作云怜的女子实在是让人不得不防。宴仕虽说性子冲动。却不是个不计后果的人。这云怜实在有大问题。

这般想着,花色便站定,对宴仕道:“你让那云怜姑娘亲自与我来说。”宴仕面上一惊,随即叹了一声气,道了声好。

回去的时候,春久便与花色道:“姑娘可是觉得那云怜有些问题?”

花色侧目看她,见她面上毫无波澜,便问道:“何出此言?”

春久笑道:“姑娘若是觉得那云怜姑娘没有问题,此时定不会这般冷静。”

花色这才有些心里觉得诧异。春久倒是了解自己。是啊,若人真的无辜才叫花色头疼。毕竟这都不是大家想看到的。既然有问题,将那些肮脏的东西扯出来便是,见了光就不怕她不原形毕露。

马车又是一阵缓缓移动,离秋府还有一定距离的时候,车夫在外面道:“老宅来人请夫人过去。”这老宅指的是秋府老宅,因着两边都是秋府,便将秋父秋母住的那座宅子唤作老宅,这也是众人定下的不成文规定。

不用花色开口。春久便做主替花色应下了。

老宅很少有人过来,如今亲自派人来请定是有事,花色自然不会拒绝。这马车还未进门又是一转随着来人去了秋府老宅。

一路弯弯绕绕终于到了地方。花色今早这一阵走动实在有些累了。早上也未吃多少东西,现在腹中饥肠辘辘。实在是有些煎熬。

到了秋母的院子,在外面便听见徐氏的大嗓门。也不知dào

在闹些什么,直惹得花色头疼不已。秋母身旁的婆子已经候在门口。见到花色迎上来在花色耳边将事情说了一通。大意不过这徐氏的亲侄女来卉城省亲,只是来了卉城后遭人凌辱。如今徐氏正吵着要秋母去那歹人家闹事呢。

花色一个头两个大。这徐氏倒也是个会挑食的人,自家侄女自己不看好。如今出了事,折腾秋家做什么?想是这么想,那姑娘家也是不易,能帮总是要帮上一把的。

只是进了屋花色见到那名徐氏的侄女便生出火气来。这女子可不是宴仕口中的云怜?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那女子如今正坐在徐氏身旁,眼睛已经红肿的不成模样。如今还在小声啜泣着,好似有说不尽的委屈。花色眯起眼睛,明显有些不悦。先前不是还说是落魄人家的小姐吗?怎么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富贵人家的小姐了?

徐氏已经在闹腾着,道:“我嫁来你秋家这么些年,竟是连我侄女受了委屈也不能出面讨回公道?这般以后还有哪家愿意把姑娘嫁入秋家?姻亲关系,却是见死不救是什么道理?”云云,一番话说的咄咄逼人。

花色见秋母面色难看,本来有些消瘦的面庞如今更是白的吓人。花色上前制止徐氏道:“婶子嗓门还真是大,知dào

的说你是想为侄女讨回公道,不知dào

的还以为我秋家把你徐氏怎么了呢?”

徐氏被人打断很是不悦,见到是花色本来想说什么的,最后看看忍了下来。花色挑眉,这人可不是这么个脾气,今日唱的哪出戏?但是看到她身后的云怜便有了几分了然。

果然么,那徐氏过来对花色道:“你来了也是正好,我家侄女被你家姐妹的夫君糟蹋了,你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花色挑眉,自顾自向那云怜看去。那人见到花色的目光便索瑟的撇过去,不敢再看花色。花色“哦?”一声,道:“不知婶子想要什么样的说法?”

徐氏见花色妥协,眸中一闪,道:“我家侄女清清白白的身子,如今怀了身孕,便叫你那姐妹自请休书离去,再风风光光将我这侄女迎进门!”

花色却是不恼,噗嗤一声笑出声。而后也不理她,走至秋母身前拜了拜道:“给娘亲请安,娘亲怎么的又是瘦了不少?可是哪里不舒服?”

秋母摆摆手道:“身子没好利索,这几日见了寒,便又发作了。”

那婆媳二人自顾自说话,将徐氏晾在一旁,那徐氏气不过。一拍桌子道:“林氏花色,你只消说应还是不应?”

花色眯起眼睛,将这口气先咽下。想哄着秋母先离去,毕竟那姐妹指的是红秋,若是让秋母知晓了只怕又要生了思虑,对病情总是不好的。

哪里知dào

那徐氏是个莽妇,丝毫不在意旁人,指着花色道:“那红秋不过一介侍女,我这侄女可是正经人家的小姐。到时候打发那红秋一些银子放她离去就是!寒酸人家出来的丫头,命也不值几个钱。”

秋母听的真切,一口气没有喘匀,竟是咳嗽起来。

花色这次是真的怒了,这徐氏真是一张欠抽的嘴。还有那不知dào

哪里冒出来的“侄女”也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花色将位子让出来给婆子,婆子轻抚秋母的后背。花色却是立起身子转去看着那二人,眉宇间有了一些戾气,道:“正经人家的小姐?既是正经人家的小姐又怎么与旁人暗度陈仓?用强的?宴公子一派风流有的是女子投怀送抱,你这侄女长相平平,看着面相又是个福薄的,宴公子是瞎了眼才会找这样的人?”

宁国有一个说法,说是女子要丰满圆润些才是有福气的,如同花色这般,好不容易养出来一些肉也还没有达到让人满yì

的级别。这唤作云怜的女子,长相身材更是有些单薄,实在算不得宁国美人的标准。

宴仕这眼光实在是差了些……

那徐氏听见花色这么一说,怒不可遏,就要上前动手。被春久死死扣住才不能近花色的身子。

花色却是不管她,走到云怜面前问道:“你倒是回答我,既然你是来卉城省亲的,为何会省到旁人家的宅子里?又用假孕来诓骗旁人?”

云怜目光一闪,不敢看花色。小声道了句:“你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那徐氏连忙护住楚楚可怜的女子道:“你胡说什么?我这侄女来卉城不过几日,又怎么会有假孕诓骗一事?”

花色冷笑,道:“婶子,这女子你确定是你侄女?怎么小半个月前我在西坊见过你说的这位姑娘?当初还小鸟依人的偎在旁人怀里说着柔情蜜意的话?可是婶子你老眼昏花认错了亲戚?这般轻贱的女子可不想是你徐家之人啊?”

一番话说的夹枪带棒,实在是花色被气得晕头了。这二人虽说不知dào

是什么关系,但是如此行径实在让人恶心。

徐氏一张老脸通红,显然不知dào

这中间出了这么一出。如今见花色说的笃定,恶狠狠的瞪一眼云怜,见那人索瑟一下又是转过来对花色道:“呸!这就是我侄女。莫不是你小小年纪便老眼昏花认错了人?那红秋是你姐妹你自是要帮她,只是这件事关乎我侄女的性命,我却是不能不管。你叫晏家那小子休妻另娶,不然,等着吃官司吧。”

花色余光见秋母以及不知何时过来的三姨气的浑身发抖,知dào

这徐氏只怕逃不了好。干脆也不怕将人得罪的彻底道:“另娶?娶你这不知检点的侄女?”说着上前两步逼近云怜,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配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怒气

虽说花色与哥哥身世离奇,但总归来说还是乡野长大的孩子。从小自是没有见过什么宅院里面的恩怨情仇。就是知dào

一些也是在话本子里看到的,不足为信。

今日倒是长了见识。可惜花色不是宅院中那些顾着脸面,打落牙齿活血吞的妇人。虽然不知dào

这云怜一事是徐氏的主意还是她自己的主意。总之,此次花色决计不会饶了她们。

她们将腌臜心思放在宴仕那里花色自是清楚。红秋原来是“白君泽”身旁的侍女,如今“白君泽”故去了,即便有些余温也只是秋后蚂蚱。红秋无背景,成亲近一年也没有子嗣,想要欺辱与她还不是易如反掌?

之所以整出那么大的阵仗来不过是云怜这女子既想的位子,又想得人心!而且这般还能帮徐氏出出气,让花色膈应,这般好事,她们想的倒是美。

花色轻易不动怒,如今也是被这二人恶心到了。

花色身后的两位老姊妹也是面色深沉,花色又是心疼又是气愤!于是对云怜说话便有了几分不客气。

那云怜见花色这般说话,明显眉头轻皱了一番,而后扑通一声跪倒在花色面前道:“少夫人这般说话云怜却是不能应同的。云怜自小出身名门,祖辈为皇家鞠躬尽瘁,如今有了喜爱的男子为何不能有些手段?夫人与秋家公子也是这般相识,夫人若不是喜爱公子断不会无名无分跟着公子数年!还请夫人看在云怜同病相怜的份上帮一帮云怜。”

花色听这女人一番话气的发抖,做出龌蹉事。还要将自己拉上。是!花色确实未婚有孕,只是那时候的“白君泽”无父无母,更是没有妻儿。而且那时候花色与“白君泽”的处境,花色只以为他是哪家落魄的公子,断断是想不到他是如今的身份!那时候谁不说自己是下嫁于白君泽?

这人好一番伶牙俐齿!好一个不要脸的妇人!

花色本来也不是这么个计较的性子,只是这人伤害的可都是花色身边的人,花色哪里能饶她?若是直直冲着自己来花色便也算了,只是伤及花色身旁的亲友,即便花色再是好脾气也要装一装这后院中斗狠的妇人!

花色也不与她客气,见她跪在自己身前。丝毫不客气的一巴掌就甩了上去。怒道:“出身名门?这名门便是教你怎么觊觎旁人的相公?倒是叫我长了见识!”

花色那一巴掌用了狠劲,跪在地上云怜的半边脸便肿了起来。徐氏见花色动手哪里肯饶她?上来就要与花色拼命。春久及时上前制住那徐氏,徐氏被春久一记强按便跪倒在地上。徐氏挣了挣并没有挣脱,而后便扯着嗓子嚎了起来道:“杀人啦!杀人啦!”春久也不用花色暗示。手中巧劲一按。那徐氏便只能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花色此时却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也不知怎么的头晕的厉害。春久将这徐氏交于秋母身旁的婆子,自己却是上前扶住花色道:“小姐。你身子不好,不宜动怒。快些消消气吧!”

说是这么说,花色哪里能平静下来?见这屋子里闹成一团,花色对着秋母那边一礼道:“让娘亲与三姨受惊了!是孩儿的不是。”

秋母被三姨扶着起身,二人来到花色身前眼里都是心疼,道:“木析说你身子不好,因此才让你们搬出去住。今日我却让你受了这么大委屈,哪里是你的不是?是我考lǜ

不周!”

花色摇摇头,却是没有力qì

再争辩了。身子几乎倚在春久身上,回道:“娘亲,三姨,我身子有些不适,今日便先回去了。”实在是没有气力再顾那两个跪在地上的女子。

秋母慌忙叫人将花色送回马车上,也不管是不是有人看到那狼狈的二人。这些年来,自己因着身子不好许久不曾管事,如今竟是让庶出的人欺辱到自己头上来。这个家是该治一治了。

花色上了马车后一阵眩晕,也不知dào

怎么的便想起来之前一些心烦意乱的事情来。虽然哥哥对自己的病向来讳莫如深,但花色也是会医的,怎么不知dào

自己的病?今日也是被气的狠了。

春久与花色相处的久些也是知dào

花色的脾气。如今见她隐忍着不说,急的细汗便湿了衣裳。如今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马车速度只能一减再减。真真是急煞了人。

又是走了一段路,隐隐有马蹄声迎面而来,春久又是暗自腹诽,真是越急越来事。车夫慌忙避让前来的马蹄,因着太过突然,让马车里面的两位姑娘摔成了一团。

春久眼见花色撞上侧壁,心里将骑马的人诅咒了好几百遍。好不容易马蹄声没了踪影,春久怒着问车夫:“方才是谁在这集市上策马狂奔?伤着人可怎么好?”

车夫恭敬的回道:“方才过去的是晏家公子。”

花色也是听的真切,去的方向是秋家老宅,只怕是为了那云怜去的。花色眸中一冷,而后心里有了计较。

马车走走停停,也不知过了许久,又是停了下来。二人还以为是避让行人,哪里知dào

竟是有人掀了帘子进来。花色与春久俱是一愣,见到进来的是秋木析更是吃惊。

秋木析道:“母亲差人给我带话,我便赶来了。”

花色方才什么狠戾的想法都有了,如今见秋木析特意赶来,额上还有细汗,便心软了下来。道了声无碍,便倚在春久怀里闭目养神。春久动弹不得,只好歉意的笑笑,而后垂下眼睑装木头。

也不知dào

过了多久,才到府邸。秋木析下了马车,也不给花色拒绝的机会便将人抱了下来。春久在一旁打帘,眼观鼻鼻观心,连眼皮也不曾抬过。

陈伯不知dào

什么时候已经等在偏厅。见到二人行了一礼,秋木析如今抱着花色也不方便行礼,直接道:“劳烦陈伯跑一趟。”

又是说了几句客气话,陈伯便随着二人进了卧室。花色如今难受的厉害,也不知dào

哪里难受,陈伯问了花色几句话,便取出银针来替花色扎了两针。

两针下去花色便好受些。床边的人见到花色脸色好了些,都是松了一口气。而后陈伯便将替花色把起脉来。旁边的春久则是丝毫不客气的告起状来。这告状也是一门学问。说的多了让人反感,说的少了,起不了作用。春久倒是个聪明的,扬长避短,也没说花色身子如何,反正如今大家都看在眼里。只是将徐氏与那云怜二人合谋一事与她们提出来休妻一事轻描淡写的带过。

后面还顺带与陈伯说:“出来的时候看老夫人身子也不好,还要劳烦大夫再去一趟老宅,奴婢这就去差车夫备马车。”出去的时候看了花色一眼,眼泪汪汪的出去了。

春久这般泪眼涟涟的模样,自是没有逃过秋木析的眼睛。见春久这般委屈,秋木析心里便有了计较。只等着一会送走陈伯再差来暗卫问个明白。

这主仆二人在这说话,那方陈伯已经观好了脉,如今正从诊箱里拿出纸笔写着药房子。见春久说完跑开了去才开口道:“少夫人只是怒急攻心,先前的病症也尚未好,这病急不得,得慢慢治才是。”说话间方子也写好了。

晾了晾未干的药方,陈伯又说:“孩子无事,只是还需yào

静养,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便不要操心了。”

听训的二人都是一呆,花色以为自己听错了,便看向秋木析,见他也是一脸错愕的样子便知dào

方才并没有听错。

看病的大夫倒是看出名堂来了,对着小夫妻二人好一阵无语,道:“你们二人多少都是会些医术的,不会都没有注意吧?”

花色讪讪一笑,低下头去。倒是秋木析道:“是我疏忽了。”

陈伯见他承认,便将药房递给他。而后叮嘱道:“前三个月禁房事,注意些。”而后蹙着眉头道:“少夫人身子也不大好,此番有了身孕早了些。”说着又是叹气道:“还是要好好调养,今日这般事情不要再发生了。实在是危险至极。”

见陈伯唠唠叨叨说些关心的话,花色心下一阵感动。

夫妻二人还没有来得及说上话,那方春久也回来了。秋木析有些犹豫不定,还是花色道:“先去看看娘亲可有大碍!”

秋木析这才应下,而后亲自送陈伯去老宅。

春久尚且不知dào

大夫说的话,花色躺在床上,手轻抚上腹部。自从生下天熙后,花色身子一向不好,来月事的时候更是难受至极,本以为不好好调养是怀不上的……今日倒是让花色颇有些意wài



春久在一旁看着花色发呆,眼睛红了一片道:“小姐今日受委屈了。”

花色这才回过神来,见春久眼眶发红,便笑着道:“今日你随着我也是受了些闲气,今日便叫香悦过来伺候,你也去歇歇吧。”

春久摇摇头,红着眼道:“香悦随姑爷去拿药了。今日实在是窝囊,若不然我今夜跑一趟老宅,好好收拾那两个不要脸的妇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整顿内院

见春久越说越是委屈,花色反倒安抚她来:“徐氏只是想叫我们这一脉难看,不过她倒是挑错人了。徐氏哪里不用你动手自会有人收拾于她。”

春久不知dào

红秋与秋木析的关系,以秋母与她亲姊妹对红秋疼爱的程度断断是不会让红秋受这等委屈的。如今只消看着便是。

倒是宴仕……实在是让人有些失望。即便将他于红秋的感情说的再是灿若夏花,也不过只是口舌之辩。真zhèng

遇上事情的时候,却是真真让人失望透顶。想必红秋也是想到这一点,因此竟是连怀了身孕也不愿意告sù

他。

与春久说了一会话,花色有些乏了,于是便小憩了一会。醒来后,床边一大一小立在床边倒是吓了花色一跳。

天熙近日性子确实活络不少,见花色醒来便趴在花色身边,看着花色腹部小心翼翼道:“天熙是有了弟弟?”

花色见他天真可爱,好笑地问他:“为何是弟弟?妹妹不是更好些?”

本来只是玩笑话,天熙倒是一派认真的回答道:“若是妹妹,以后是要嫁人的,那就不是我秋家人了。但是是我妹妹,我又不能不管她,她受了委屈我也只能量力而行,这般实在是憋屈。还不如生个弟弟好些。”花色见他一脸认真的模样,扑哧一声笑出声。也没再与他说这些有的没的。

秋木析刚刚回来,在门口刚巧遇上放学归来的天熙。便将喜事告sù

了他,哪里知dào

他会说出来这番话来?不过转念一想,也是这个理。于是点头道:“还是男孩吧。男孩好些。”

这下花色是真的不知dào

该如何说话了。

沉默半晌,花色想起来另一桩事情来,于是对秋木析道:“今日倒是双喜临门了,红秋也有了身孕。”

秋木析显然丝毫不惊讶,叹一声气道:“红秋已经写了信过来,说是那件事她要自己处理,现今暂且不要将她怀孕一事说出去。”

花色无奈的点头,夫妻二人都有些无可奈何。想了想花色还是道:“孩子总归不能没有父亲。”

秋木析道:“红秋想做便去作罢。是该给宴仕一个教xùn

……”说着话锋一转:“但也不能全依着她。”

花色知dào

他的意思。心里便有了主意,这件事自己暂且看着吧,总不能真叫那二人有了嫌隙。

天熙这几日被老师捉去背书,朝九晚五根本见不到身影。因此对花色二人的话有些云里雾里。见他一脸茫然模样。秋木析揉了揉他的头。将打理好的童髻揉的散开。父子二人很少有这样的互动,天熙这会儿也不知dào

是该生气还是应该高兴。

花色有孕是大事,尚不足午时三刻。众人的贺礼便过来了。大多都是秋家老宅送来的补品,因着怕新宅里的人没有经验,还特意拨了两个有经验的婆子过来。

这些花色自是不知dào

,都被香悦拦在了院子外。这个自然也是秋木析吩咐下来的。

花色有了身孕,秋木析便不好再与花色同房。大户人家对于子嗣万分看中,虽说秋木析并不是急色之人,但是那老宅过来的两个婆子再三叮嘱不能同房,只差搬个凳子坐在花色院子前防止秋木析晚上溜进来。

这点让春久与香悦又是笑了很久。

晚上秋木析果然没有过来,花色倒是有些感慨,此番怀孕与先前怀天熙的时候真的是有着天壤之别。一时也不知dào

是该欣慰还是如何。

第二日一早,子环便亲自过来了。子环带过来的还有红秋的贺礼。不是值钱的东西,只是绣着一些吉祥话的锦囊。花色见了也只是笑笑,按红秋的性子,能绣出来这么一件东西实在难得,心意自是不用多说。

子环进门的时候,脸上喜气自是不用多说。昨日一连知dào

两人有了身孕。还都是自己亲近的人有了身孕,这般巧合难得一见。

昨日子环便有了在红秋那里常驻的打算,但是听说花色怀孕后,反而两头为难。子环与花色的感情,与其说是主仆,还不如说是玩伴更和子环的意。红秋与花色都与子环亲近,子环恨不得将二人都带回自己家里照顾才好。只是那样的想法不会得自家哥哥的支持……

花色也是看出来子环的犹豫,轻声劝慰道:“娘亲已经差了两位有经验的婆子过来,我这边你不用担心。红秋哪里……如今只怕她心情有些不舒服。你要多陪着她才是。”

子环一想也是这个理,干脆的应下。而后又是叮咛嘱咐各种怀孕期间的禁忌与注意事项。说到最后不仅是花色,就是春久与香悦二人都紧张出冷汗来。

子环……确实太过夸张了。

子环在这里呆了一上午,最后还是秋木析回来的时候才将人打发了出去。不过看她留下来的几张纸,让花色主仆三人好一阵头痛不已。

花色很想说自己也是生过孩子的,可惜子环已经不在了。

花色日子过的舒坦,哪里知dào

秋家老宅里的一阵血雨腥风。徐氏在族长夫人院子里大闹的事情,老宅里的人几乎都有了耳闻。晚上秋家族长回来见自己夫人躺在床上脸色发白的样子当场便生出了火气来。

要知dào

,秋木析父亲对这位夫人不仅宠爱还很敬重。在一旁伺候着的婆子不用老爷招呼便将今日一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婆子也是了解秋父,知dào

在他面前添油加醋的告状起不了作用,因此便实在的很。

秋父一听,当即大怒。活了这么大把年纪,秋父还不知dào

那些人心里的小九九?于是温言细语嘱咐自家夫人好好休息,自己则是将秋家那些不成器的庶出们都唤回秋家老宅里面。

那些人对秋父还是有些敬畏的,能在官场上屹立多年不老的男子。若不是有些手段,哪里能有这般风光?

于是一群大老爷们,仅仅是因为一对姑侄的荒唐行径便挨了好半夜的训斥。

说起来,秋家老宅住的人,都是有讲究的。秋家嫡子一脉自是不必多说,余下住在内宅的不是到了适龄的姑娘家便是寡居多年的可怜女子。

适龄的姑娘家住在秋家老宅也是秋家人心照不宣的事情,毕竟是秋家老宅。进去便相当于镀了一层金,即便依旧是旁系的身份,学些规矩也是大好的。只是为了让那些女子找个好婆家而已。

寡居的妇人住在老宅不用多说,自是为了保护她们。

但是这其中便出了一个另类,这另类便是这徐氏。徐氏并不是寡居身份,有儿有女,相公也还健在。住在老宅有两个原因:

其一,按照远近亲疏关系来说,这徐氏嫁与的相公与嫡脉最为亲厚。当初秋母病重的时候,也是这徐氏帮着打理后院的。徐氏却是有苦劳。

这其二……便不甚光彩了。徐氏住在这里便是为了节省自己的那点开销……

总的说来,这徐氏也是一名“奇女子”只是这出奇之处,贬的比之褒的要多些。

那徐氏的相公扯着袖子抹着脑门子上的汗,秋家老宅本就是是非中心,有一点风吹草动便吹遍了整个秋家,哪里不知dào

今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感受到四周传来的眼刀,这位秋姓人恨不得钻进哪个老鼠洞不要出来才好。

外院在整顿,内院也是在整顿。秋母一家三姐妹在当年也是说得上名号的千金小姐。既然是千金小姐,总有一些治理下人的手段,当年只是秋木析消失后,秋母半是自责半是痛心。还有一些林林总总的事情,累积而发后身子便不再好了。

本来也没想让那位徐氏操持秋家内院,只是三妹不愿意管事,生怕有人在背后说闲话,便早早地拒绝了。然后便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秋母当年也是个手腕厉害的人物,这些年享清福惯了。倒是让一些不入流的妇人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在秋宅竖起威信的。

秋母婆婆去世的早,秋母一嫁过来便着手了秋家内务,恩威并重,打发了好些不守规矩的老人,又进了一些不错的丫头婆子。

好不容易打理好后院,如今却是又被折腾的一团糟……不仅如此,连尊卑之别有些人也忘得干净,看来确实要好好理一理这家宅了。

秋母性子不是拖泥带水的,说要肃清内宅,第二日便将一些不相干的人送出了老宅。丫头也好,小厮也好,还有一些本不应该赖在秋家老宅不走的女人。

徐氏不是好相与的,自是闹个天翻地覆。秋母却好似听不见一般,自顾自的整顿内院。账面也是好好地翻了翻,这徐氏一脉虽然掌控着宁国的金钱命脉,但嫁过来的这位徐家人好似并没有继承徐家的脑子。

仅仅只是一本账单便漏洞百出,好似在嘲笑秋家人不够聪明似的。

秋母抽了好几日功夫,将这几年来的账目过了一遍。看到最后干脆将账本一合,道:“报官吧!敛了我秋家这么多家财,总是要吐出来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亲人见面

那徐氏结局如何,暂且不提。朝堂之上倒是出了一桩事,白疏谨白将军在战场上过于轻敌,中了敌人的计。而后被人围杀至今生死不明。这个消息初初在民间传播的时候,四处斥责荒唐的有之,又说扰乱民心的也有之,毕竟白将军并不是马虎的人。后来战报传到朝堂的时候众人才一片震惊。

这则消息一出,花色便上了白府。垂柳如今的身子已经八个多月了,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该怎么交代?只是可惜,垂柳并不在将军府邸。官家说白家已经将垂柳接了回去。花色听后一阵沉默,而后还是觉得应该去看一看,便投了帖子,等着消息。

白疏谨一事事关重大,不仅是朝堂之上,民间也开始有了种种臆测。大多说不清好坏,总是不咸不淡的说着。也有言辞激烈的人,责骂白疏谨,大抵是说此人只顾逞英雄,让百姓们遭了难。也不想想,若没有白疏谨这些人哪里能好吃好喝的坐着骂人。

花色如今也没有过多的精力听这些话,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本来无事,知晓是怀孕便害喜的厉害,不仅是吃东西,就是喝水也大多都是吐得多进的少。当初怀天熙的时候也不知dào

是怎么过来的,总之确实有生不如死的感觉。

春久与香悦见花色这般又是心疼又是无措。就连天熙与花色请安的时候也带了几分小心翼翼。这般倒是让花色有些许的不自在。

自从朝堂之上出了白疏谨的事情后,秋木析便有些忙碌。每日除了上课,便是在书房里召见一些人,比之寻日里忙上许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薛国趁热打铁,竟是挥军横扫宁国国土,没了白将军的宁国战士连连战败,最后竟是被薛国攻下七座城池。战败的文书连连奏上,宁皇在早朝之时不仅一次怒火中烧,这几日朝堂之上很是阴沉。

本来是要辞旧迎新的时候,却被这些烦心事惹得官员们寝食难安。整整一个月卉城都是笼罩在小心翼翼中度过的。不仅是为人臣子的。就是卉城百姓也不敢多有口舌,恨不得关紧门来不出门。

谁的日子也不比谁好过。这一日是花色的生辰,一早子环便过来了。与她一道的还有红秋,花色自是吓了一大跳。慌忙起身去扶红秋。倒是让春久与香悦二人一阵心惊胆战。

红秋也是吓了一跳。脸上有些恼意道:“你这般倒让我以后不敢来了。”

花色一笑。也是有些恼意,瞪一眼子环道:“这寒冬腊月的,你也不知dào

消停。”

子环有些委屈道:“今日是姑娘生辰。我便想着过来这里热闹热闹。姐姐是自己要来的,与我无关。”

花色好笑道:“只是生辰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若是冻着可怎么是好?”花色也是有些后怕,想了想又是瞪一眼子环,子环知dào

花色真的恼了,这才装可怜求饶。花色拿她没辙,赶紧让春久与香悦取来暖壶,又是添了一些煤炭,好叫屋里更暖和一些。

花色今日也没有做打扮,确实也是害喜的厉害,陪着二人坐了一会便吐了两次。让二人看着也是一阵心紧。

红秋见花色这般,一阵侥幸道:“好在我没有像你那般,若是这样,还不知dào

会如何……”

花色知dào

她说的是隐瞒宴仕这件事情。想了想还是问道:“你与他如何?是要让他吃些苦头,但也不能做的太过了。夫妻不睦便宜的总是旁人。”

红秋眼神一黯,也没有回话。

子环怒气冲冲道:“那女人也不知dào

给宴仕灌了什么迷魂汤,若不是姐姐不见宴仕,只怕那女人都要住进晏家了。”

花色哦一声,倒是想起来因着怀孕一事忘了与红秋说那女子了。于是将云怜那人的事情说了一番。二人听了之后,红秋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倒是子环气的不行,恨不得现在就生吞活剥了那女人。

子环骂过后,见红秋反应有些奇怪便问她:“你怎的一点也不生气?”

红秋笑笑:“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不过是常见的把戏罢了。我拦了一个能拦住两个?三个?左右不过是宴仕的态度罢了。”

红秋这般说话确实有些自暴自弃的态度了。花色与子环二人一时间也不知dào

该怎么回她。三人沉默了一会,红秋转了话题道:“近日也不知dào

垂柳如何。”

花色叹气,道:“如今她被白家人接了回去,我投了七次拜帖也没有回应。实在是不知dào

垂柳如何……”

子环与红秋也是一样,姐妹二人也是投了几次拜帖,均是被拦了下来。确实不知dào

如今垂柳如何了。

三人正说着话,秋木析牵着天熙进来。小家伙今天穿的跟个肉球似的,见到三人恭恭敬敬的行礼一一唤过去。三人见他这般都是喜欢的不行,脸上终于绽了笑容。

秋木析方才在门口听到三人说话,回她们道:“垂柳无事,白家人对她护的厉害,白疏谨的消息一点没有传到她的耳朵里。”

三人这才一阵放松。如今这四人,三个都是怀了身子的,倒也是一桩缘分。垂柳性子率真,红秋与子环二人也是喜欢她。因此听说了白疏谨的事都是有些担忧的。

好在白家反应的快。竟是没有留一点风声便将垂柳保护起来了。也是,这是白疏谨唯一的血脉,若是白疏谨在战场上真有了意wài

,白家一脉的继承人只能靠着垂柳肚子里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了。

花色在知dào

白疏谨一事的时候,最担忧的便是垂柳。如今见她无事,心也放宽了许多。

众人又是说了一些话,秋木析便将红秋叫了出去。二人在外面说了一会话,便进了屋子。花色颇有些不赞同的看向秋木析,红秋如今哪里受得住冻?秋木析见花色这般只是一笑,随后在这屋子里说起正事来。

在场的没有外人。秋木析道:“宴仕与我在朝堂之上有些嫌隙,我如今是秋家人,宴仕与我这般不睦倒是好事。只怕日后红秋不能时常过来了。”

花色与子环二人都是脸色一变。如今红秋与宴仕的事情尚未处理好,若是留红秋一人孤立无援,实在是让人不忍。

红秋叹一口气,道:“世家有嫌隙于皇帝最是有利。我时常过来只怕惹宁皇疑心。宴仕如今依着我,只是因着先前姑娘与主子的交情而已。如今“白君泽”已经不在了,多有走动,也会让宴家长辈多有不悦。”

也是,红秋的身份本来就是侍女,即便服侍的人品位再高,于晏家人来说都是下人。宴仕用手段娶了红秋已经让长辈心生不悦了。红秋再时常往原先的“主子”那里走动,只怕让宴仕难做。

如今成了家,便身不由己。其实说起来也都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却不得不防。见红秋这般说花色也是松了一口气,能为宴仕考lǜ

就说明红秋不会做出让人惊愕的事情来。

只是,日后想要见面便难了些……

子环这边倒是没有哪方面顾虑。秦方自从离了“白君泽”仕途也是一番坎坷。先前宁皇并不信秦方,直到“白君泽”死后,秦方才渐渐被重用了起来。而秋木析自出现后便是宁皇拉拢的对象,秦方便是宁皇与秋家两边的那根线,说来兜兜转转秦方竟是又回到了秋木析的手下做事。

而后几人又是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便听到有人往这边来的声音。大家都是有些莫名,不过一会功夫,人便已经到了跟前。原来是秋母与三姨。二人步履匆匆,发丝也有些凌乱。

几人都是一惊,随即赶忙起身将两位长辈迎了进来。

秋母与三姨今日听说是花色的生辰特意过来看看的。到了门口听说晏夫人与秦夫人姊妹二人今日也来了,随即便有些抑制不住心情,疾步过来了。

红秋与子环二人在秋家长大不假,后来两人想跟在“白君泽”身边,姐妹二人出来时候也是费了一番功夫。左右都是大姑娘了,红秋便以亲事之名去了远方,子环是跟着红秋一起去的。秋家都知dào

那姐妹二人关系好,便也由着了。

后来这姐妹二人很少回秋家,就连子环成亲一事也是先斩后奏,让秋木析挨了不少埋怨。如今难得一家人聚首,秋母与三姨自是有些激动。不知缘由的下人们还以为这天气寒冷,老人家挨不得冻,因此脚步快了些。

花色屋子也不大,大家一进门便有些拥挤,因此花色便挥手让春久与香悦带着那些过来的小丫头们去另一间屋子里暖暖。

最后只余下秋母身旁的婆子照看着。那人是秋母的陪嫁丫头,二人也是一起长大的,如今转眼已经过了数十个春秋,还依旧伺候在秋母身旁,秋母自是信得过她。

那婆子秋府里的人都尊她一声陈姑姑,也是知dào

当初秋家两位小姐离开卉城真zhèng

缘由的为数不多的人员之一。(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玩闹

下人们都走了出去,陈姑姑这才对着两位小姐行了一礼。红秋与子环都是她看着长大的,自是不受她这礼,泪眼汪汪的将人扶起来。

将人扶起来后,姐妹二人反倒对着陈姑姑行了一礼,二人是将她当做长辈来敬重的。陈姑姑见状抹了抹眼泪,这才站到退后两位主子旁边。

红秋与子环对陈姑姑只是服身一礼,如今要拜的两位是切切实实的长辈,姐妹二人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两位长辈心疼,知dào

她们性子倔,不磕头只怕不会罢休,因此也没有阻拦。等她们磕过头这才亲自将二人扶了起来。

四人见面都是泪眼涟涟,笑着拥在一起。天熙聪慧,见此故yì

道:“娘亲,奶奶她们真是奇怪,又哭又笑的。”

花色轻轻打他一下,训斥道:“没大没小的。”

天熙吐吐舌头,装模作样道:“娘亲打人啦!”而后便是逃开。

秋天熙这般一闹,那四人也没了感概的心思。花色也适时上前道:“红秋如今怀着身孕,不宜情绪过大,娘!三姨!还是坐下说话吧。”

二老这才想起来前些日子花色说过这话。慌忙对着红秋又是一阵嘘寒问暖。子环得了冷落,撇撇嘴,抱着花色撒起娇来。

秋母今日是没有想到会遇上这俩姐妹,不见了想念,见了又忍不住有些埋怨,说的大约都是为何不时常回家看看。也只是抱怨一下,哪里不知dào

她们的无奈?骨肉分离确实是难事。如今秋木析回家了,两位姑娘却是因着身份不能相认。秋母多少有些内疚。

倒是子环与红秋两人劝慰着秋母。

二人本就不是秋家人,姨父姨母能收养二人且将二人养大,已是不易。不能再叫二老难做。再说出来后觅得良婿,也不枉出来走了一遭。

秋母与那三姨哪里不知dào

那姐妹二人是不想自己难做?只是委屈了她们姐妹俩。

母女团聚,自是有话要说,花色便拉着天熙出去说是吩咐厨房做些清淡些的午膳。秋木析陪着花色一道出去,一家三口这般模样倒也是少见。

秋天熙人小鬼大,一会儿便跑的没了踪影。只余花色与秋木析二人并肩走在院子里。

只剩二人的时候,两人反而不知dào

说些什么。都不是多话的人。让一旁躲着观察的天熙急出一身汗来。

最后还是花色先开的口,问秋木析道:“红秋的事情怎么处理?”方才秋木析将红秋唤出去想来是有了主意,红秋那人性子犟,花色还真的不知dào

她会不会按照秋木析说的那般做呢。

秋木析叹气。也是想到这一点道:“本来也不是指望红秋主动生事。只要她装作不知dào

就行了。”

花色了然。想了想道:“云怜说她是徐家人,动了她可是有什么麻烦?”

秋木析也不瞒花色,直接说:“徐家也只有徐粲然是嫡系一脉。如今徐家那些人正是争权夺位的时候,这徐云怜出来也不过是帮她族兄拉一个帮手。那些虎视眈眈的其他人正是求之不得徐云怜一脉有过。”

花色颔首,这云怜姑娘……花色只能说她找错了人。

可惜了!可惜……

午膳时候自是免不了一阵笑闹。秋木析因着避嫌并没有与众人一同用膳,那些丫头、婆子们见这群女眷热闹,在心里都是暗自赞叹秋家老夫人没有架子。花色是寿星,自然免不了众人的一番祝福。

秋母带了不少好东西过来,小儿的首饰不必说,还有一些绵软的衣裳。孩子皮肤嫩,最好穿旧衣。花色一一收着,心里自是高兴。

红秋如今也是怀着孕,知晓红秋如今并没有告知晏家人,于是便从花色那里拿了一些孩子的首饰与红秋道:“今日花色大喜,你也沾沾喜气,开枝散叶总是本分。”

红秋笑着手下,让丫头将东西收好。一顿饭吃的尽兴,午膳过后众人又是说了一会话,觉得乏了才各自告辞。送人客人后,花色也是觉得有些疲倦,春久伺候着花色睡去。

刚睡下没有多久,花色便被天熙吵醒。醒来见天熙趴在自己床边,两眼笑成了弯月,乐呵呵的撒娇道:“娘亲,外面下雪了。”

花色被吵醒自然也没有再睡觉的想法。左右也是想看看下雪,于是便起身随着天熙一起去院子中玩耍。春久去煎药去了,香悦怕花色冻着,找来大氅将花色裹得严实,乍一看去,母子二人都是团成了一团。

上午还是暖阳高升的,午后天气突然就变了。好在客人们走的早,若不然这雪天路滑的实在够让人操心。

这已经不是冬季的第一场雪了,只是前一场雪下的不大,过了夜便看不出来积雪实在是无趣。这第二场雪倒是实打实的下来。虽不如鹅毛般大小也是与柳絮差不多。雪下的急了些,不一会眼前的路便积了白色。

天熙此时倒是将孩子好玩的性子袒露出来,乐呵呵的跑到院子中玩了起来。院子铺的是青石板,香悦一阵惊呼道:“我的小祖宗哎,当心摔着。”

话刚落音,天熙脚下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好在衣服穿得厚,并没有摔疼,小孩子不长记性,爬起来又是闹开。惹得旁边的丫头婆子们一阵大呼小叫。

过了一会玩累了,天熙跑过来手上捧着雪团递给花色道:“娘亲要不要摸一摸?”

花色伸手去接,被不知何时过来的春久打散了雪团。春久瞪一眼天熙道:“小少爷,夫人害喜已经遭罪了。若是再患了伤寒可怎么是好?”

秋天熙对她做个鬼脸,也不恼,抱着花色开始撒娇。花色被他一身寒气冻得哆嗦,但是又不想推开他,只好忍着又将孩子搂紧了些。

天熙有些累了便恹恹地不愿意再走动,春久这才将母子二人劝了回去。

屋子里暖和,秋天熙进来喝了一口热水问花色道:“爹爹呢?今日不是请了假在家吗?”

花色哪里知dào

?惊了一惊摇头说不知dào

。秋天熙失望的撇撇嘴道:“肯定跑去偷懒了。”

与这名小少爷认识久了便知晓这位少爷是真的喜爱自家小姐。春久与香悦对这个可人的孩子也是多了几分喜爱。见他有些失望春久便解释道:“府里来了客人,姑爷正在会客呢。”

秋天熙听了眼睛一亮,而后颇有些赖皮的对花色道:“娘亲,我们去看看吧。”

花色笑道:“要去你去,我可不愿意。”

秋天熙嘤嘤嘤的开始装哭,磨了花色好一会儿。见花色还是不答yīng

,干脆挂在花色身上闹花色。春久与香悦见他这般只差将他拎出去了。

花色被他磨得头疼,最后叹气道:“我只陪你到外面,要进去你自己进去。”秋天熙得了便宜笑的又是眼睛变成弯月。

旁边伺候的婆子们见秋天熙与花色处的好,心中都是一阵点头。

又是披上大氅,花色牵着天熙往书房走去。春久方才路过的时候确实看到书房有不少人在那里。

母子二人还未到书房便看到有侍卫立在那里。没等二人靠近便做了个阻止的动作。秋天熙横他一眼,拉着花色好似路过般的往前走。

走了一段落,花色顾着他的自尊心,道:“可是觉得这边风景不错?”

秋天熙却是坏笑着看向花色道:“娘亲,我知dào

有一条密道,你随不随我来?”

花色这下还真的没有话接了。见他神神mì

秘的样子只觉得眼前孩子怎的如此可爱?不过还是制止道:“莫要与你爹爹为难,我们回去吧。”

秋天熙理也不理,拉着花色来到一处假山,而后仗着身子小便钻了进去。花色怕他有意wài

,慌忙跟上。丫头们也是惊呼着跟上。可惜秋天熙拉着花色早已经不知dào

绕到哪里去了。

这假山中确实有密道,也不知dào

天熙是怎么发xiàn

的。秋天熙见花色弓着身子和自己一起进来,偷笑道:“娘亲与我这般像不像是贼人?”

花色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训斥道:“既然知dào

还不赶紧带我出去?”

秋天熙嘿嘿一笑,而后拉着花色又是往里走了走。也不知dào

在这里面绕了多久,二人便进了书房在的那所院子里。好在里面并没有站岗的人。秋天熙又是偷偷笑两声对花色做了噤声的动作,而后小心翼翼地带着花色靠近书房。

花色心里一阵心虚,扯着秋天熙好几次让他随自己回去。哪里知dào

秋天熙就是不愿意,二人暗自较上劲来。

渐渐进了,只听到里面有两个声音在说话,一位自是秋木析,还有一位……听声音像是白芷。如此花色更是避之不及了,生怕惹出事情来。

屋里的二人都是本事了得,哪里不知dào

外面花色与秋天熙的小动作?白芷觉得好笑,道:“秋大人内宅倒是热闹。”

秋木析只装作不知,反正秋家公子本就是文弱的书生形象。

白芷见他好似真的不知,叹一口气也不再试探,道:“还希望太傅大人多多费心。”

秋木析恭敬的行礼,心里也是一阵叹息。曾经也是生死相依的缘分,如今只能是相逢对面不相识的处境。(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玩闹(二)

花色拗不过秋天熙,对于他这般模样实在是又喜爱又无措。他如今调皮的模样比之先前小心谨慎的时候多了几分真性子。只是如今这样无法无天实在也是过了些。花色拉了一会,见秋天熙依旧不为所动便不敢再有动作,生怕扰了人来。那时候便是真真让人下不来台面。

好在两人蹲墙角也就一会,书房的门便开了。二人自是一点动静不敢有,躲在窗子那边恨不得缩进墙里面才好。

花色余光看见那名女子穿着华贵,挺着大肚子撑着腰走路,走出院子里面就有人立马上前扶住。而后转过身来对着送人的秋木析说了一句不知dào

什么话。秋木析抱拳一礼,而后一众人便离去了。

自此花色才算松一口气,呵斥秋天熙道:“以后若有这般行径,看我不告sù

你爹爹。”

秋天熙回过头来,见花色憋憋屈屈的与自己一起蹲在墙角实在是觉得好笑。也确实不由自主的笑出来。

正笑着,头顶传来声音:“何事这般好笑?”正是秋木析的!而听这声音……显然不高兴!

秋天熙一惊,老老实实的站起身子低着头甚是忐忑不安。

秋木析也没理他,伸手扶起花色道:“你不能这般宠着他。”花色本就有些心虚,听秋木析这话立马老实应下。

秋天熙却是趁着爹爹扶起娘亲的时候脚底抹油般一溜烟跑了,嘴里还有一番说辞:“我想起来今日的字还差两张。孩儿先走了。”

花色尚未反应过来,人已经跑到院子门口了。再眨眼,竟是连影子都不见了。惹得花色颇有些哭笑不得……

“先前觉得他性子太过沉稳,如今倒是觉得调皮的过了些!”秋木析也是哭笑不得。花色闻言看向他,面上可不是与他一样?

二人站在这拐角处实在是不像话,秋木析拉着花色向外走去,此时雪已经将整个世界镶嵌成素色,看着倒是晃人。花色的衣服因着方才一番动作如今已经湿了不少,如今得风一吹实在凉人便打了一个喷嚏。

花色还在晃神中,便觉得面上一暖。是秋木析将花色纳进自己怀中。花色觉得别扭。但还是红了脸,只觉得心头一阵胡乱跳动。

外面有些凉,自是比不得屋中。秋木析将花色带进书房,又是一阵叹气。无奈道:“总是要让他吃些苦头。若不然还真是以为旁人都不会与他计较!”这个他只得自然是秋天熙。

花色也是觉得应该如此。颔首算是同意,而后想起来假山后面的人应该还在寻自己,便让秋木析差人说一声去。秋木析差人去了花色才算松一口气。

二人进了书房。秋木析书桌上还放着一些书,花色看了一眼,好似是在为宫中那位皇子上课做准bèi

工作。花色想起原先秋木析的“职责范围”便觉得如今实在是屈才了。

秋木析顺着花色的眼光看去便将书桌上的东西收起来道:“这些只是做个样子罢了。”花色了然,不过如今对着白芷也要避讳,倒是让人唏嘘。

书房温度比之外面高上许多,花色进来不过一刻钟便觉得手脚暖和,因此也不似方才那般蜷缩着身子。秋木析见花色好了些想起来一件事便道:“你哥哥不日便会回来了。”

这么说林兮之的事情办妥了?花色满脸都是疑问。

“宁皇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了,自是没有再停留的道理。至于白疏谨那边,也只是寻着林家的由头而已,他并不用亲自动手。”

花色一想也是,倒是自己想的太过狭隘了。

“战场上有不少你哥哥原先的手下。你哥哥未曾带他们出来不过是因着他们自小长在那里,如今一封书信保个人还是能的,你莫要太过于担忧。”秋木析见花色眉头不展,自是知dào

花色的疑虑,不等花色开口问便替花色解惑。

林兮之原先在邳国摸爬滚打的时间比之“白君泽”并不差多少,遇了贵人不说,作为也颇是显著。那些跟着林兮之的人,大多都是仰慕他,若不然那时候他被邳国皇帝郭宁围剿的时候也不会几次死里逃生。

后来因着家族之事来了宁国,但是花色知晓那些人并没有忘记林兮之此人。甚至每个月花色都能看到一些本不应该存zài

宁国的信。花色为此也是有不少担忧。总是怕若有人以此为由,奏哥哥“通敌叛国”之罪……拿了这些证据只怕有口难辩!

好在直至今日为止,花色的担忧并未有成为现实。只是,这些总是花色胸口的一块心病。

“还有,宁皇有意我秋家人前去战场,只怕明年开春便会让允画去战场。到时候……”

不用秋木析再说下去,花色也知晓秋木析的担忧是什么。如今这些世家之人心不齐已经不是秘闻了。而世家中各自内宅也是有不少明争暗斗。先前宁皇有意秋允画执掌秋家,但是秋木析回来后,秋允画便拒了宁皇的好意。可谓得罪宁皇不浅。如今宁皇要让秋允画上战场,实在是诸多心思。

秋允画若是立了战功,这之后即便宁皇强加与他爵位,他也不好推脱。若是打了败仗,只能证明秋允画此人不过尔尔,到时候惩罚秋允画算是卖给秋木析一个人情。说来说去,宁皇只是希望秋家比较显著的这新人们心不齐而已。

世家之间越乱,宁皇越是能从中找到平衡。先前是世家、寒子、神司与宁皇四方各自偏于一隅,寻找自己的着力点。如今寒子一派元气大伤,短期之内并不能恢复,神司本就是宁皇的人,只余世家与宁皇相互掣肘。宁皇本就不容世家,如今朝堂之上却成了这般境地……宁皇自是要重新洗牌。

与薛国开战,便是洗牌最重yào

的一局。白家白疏谨屡战奇功,已经得了不少民心……而且白家又有白芷入主后宫。这以后飒汝宁是要继承皇位的,到时候有了白家这么一位功高盖主的舅舅,只怕飒汝宁难以有大作为。

往最坏的打算,这宁国飒家的天下只怕要易姓也不是难事。因此白疏谨留不得!

郑家辞官已久,虽说声望了得,但是若心中一些迂腐的心气不改,也是难成大气候。暂且不用理会。

倒是秋家秋木析此人了得,只怕假以时日比之当初的“白君泽”有过之而无不及。且秋家家主也是个厉害的,这些年能将自己亲生儿子放出去体恤百姓疾苦,也是个有成算的。

且秋木析与林家人又是姻亲。林家之人自开国来便是出人才的家族。对此宁皇不得不防。也正是应了先前猜想的那般,林家不会跻身成为世家一脉。

正是因为秋木析此人筹码太多,宁皇才不能让他往上攀爬。

所以此时晏家与秋木析不对付便是最好的局面。

而与薛国开战,不仅是因为要借刀杀了白疏谨,还有更重yào

的原因是因为宁皇本身的野心。只是,仅仅是这样百年要让百姓承shòu妻离子散的痛苦……宁皇确实有些失德。

种种而言,如今对于秋木析与花色二人来说,在朝堂之上举步艰难!

花色怀着身孕不宜多费神,只是想到其中利害关系便有些头疼了,只能叹气道“只盼着哥哥与白将军能顺利归来。”

不为大局着想,花色也不想揣测帝王心思。只是不希望家人有祸,情人阴阳相隔而已。

秋木析叹一声气,也没再说这个话题。

如今天色已经不早,秋木析便牵着花色往外走去。出了院子便有人上前伺候着,还有伺候花色的丫头婆子们也等在外面。春久与香悦见到花色出来都是有些嗔怪地说:“姑娘如今怀着身孕事事都要小心,切莫再和小公子那般胡乱玩闹了。”

花色有些赧意,应了下来。一行人便往回走去。

回了屋子,秋天熙已经等在那里了,见到二人回来自觉地上前道歉:“天熙顽皮还请爹爹与娘亲责罚。”

秋木析冷哼一声问他:“方才不见你这般老实,现下是谁教你的?”

秋天熙倒是老实,回话:“四叔方才来过了,孩儿觉得自己做事甚是不稳妥,便请教四叔,四叔说男子汉要有担当。因此天熙才过来请罪!”

秋木析见他老实,也没有惩罚他的打算,只说了句知dào

了,便饶了他。而后问他秋文斐在哪。

天熙回道在自己屋子里,秋木析颔首,让屋子里的人将炭火烧的再旺些,自己便出去了。他走后,秋天熙这才松一口气,抬头见花色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才吐吐舌头道:“四叔果然不欺负,爹爹并没有因此而生气。”

花色点了点他的额头道:“那是因着你爹爹找你四叔有事,若不然你以为能轻易饶你?”

秋天熙这才露出苦相来,惹得花色一阵好笑。天色黑的时候,春久将膳食摆好,秋木析倒是准时,像是算准时辰回来的,手中拿着小小的方盒,倒是惹得秋天熙频频探首。(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质问

一顿饭便在秋天熙好奇的眼神中度过。春久收拾好桌子,秋天熙便再也耐不住性子,直接开口问:“爹爹,那是送与娘亲的贺礼?”

秋木析失笑,将礼物递于花色道:“你看看可还喜欢?”虽说没有回答秋天熙的话,确实默认了。

花色接过盒子,秋天熙便一溜烟的过来,眼睛几乎要泛出光来。花色觉得好笑,想要逗他,秋天熙好似知晓花色的心意,道了句:“娘亲快看吧,看完儿子也要去睡觉了。”说的好似别人非要留他似的。

花色笑着颔首。

又是玉簪。

不过比起先前那支白玉的簪子,如今收到的这支簪子却是翠绿色,通体碧透,触手温润,花色并不识玉,但也知dào

这玉石名贵。也是,秋木析拿出手的东西又怎么会是寻常可见的?

花色自是喜欢,抬眼对上秋木析的,道了声谢。那先前闹着要看的,却是失望的撇撇嘴,也不知dào

嘟囔了一句什么,恭敬地给两人行了一礼,而后老实的回屋去了。

秋木析好似对玉石情有独钟,身上佩戴的饰物也是玉石较多,送礼的时候也是这般……倒是长情。

“今日是你生辰,本来是想陪你一日,哪里知dào

现在才闲下来。”秋木析轻声道。

花色笑了笑,道:“今日若是子环不来凑热闹,怕是不能见到娘亲的。”老人家那般高兴也是好事一桩,花色又怎么会有什么疑义?

秋木析听懂花色的意思。只是一点头。而后道:“近日你也有些劳累,早些歇息罢。”说完唤来春久,吩咐好好伺候着,而后自己便出了门。

自从知晓花色有了身孕后,秋木析便没有在花色这里过夜。也算是让花色松了一口气。虽说那日秋母叫自己过去说了一番话点醒花色,但要真的面对秋木析,花色断断是没有那么好的忘性。即便不说,心里也有疙瘩,只是一直掩在心底而已。

如今这般甚好。

也不知是不是应了那句人逢喜事,没过几日花色便收到哥哥寄回来的信。信上哥哥说不日便会回来。信寄到花色手上需yào

一段时间。这么一算,林兮之一行人怕是已经出发了。

两处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是可惜不能一起过新年。说到新年,今年是花色在秋家的第一年。于情于理都是要过去的。只是如今花色害喜的厉害。秋木析便禀了双亲,花色不过去吃年夜饭了。

那边的人倒是应下来,花色甚是感激。遇见的这一双公婆比之旁人家的实在是好上百倍千倍。

年前倒是还有一桩事值得说道。前几日宴仕将云怜接入家中。红秋自请和离。宴仕自是不愿意,如今晏家在这卉城中成了茶余饭后的话题。花色乍一听有些不解,但是想到那兄妹二人都不像是会吃亏的便又将心放进肚子里去。

腊月二十九,秋府新宅一片和乐融融景象,秋木析怕花色闷着,找来戏班子在偏厅搭了戏台,唱着一幕幕人间悲欢离合,让花色颇有些感触。

腊月三十,还是和往常一样,不过倒是晌午的时候红秋独身一人进了花色的院子。那时花色还在午睡,听到一声惊呼声被吓醒,醒来便见春久与香悦二人慌慌忙忙的拉了红秋进屋,红秋一席红衣有些许湿意,发丝也是沾了水雾。

花色哪里还睡得下?连衣服也没来的及披便上前责怪道:“你怎的这般没个轻重的?若是得了伤寒如何是好?”

屋里炭火烧的旺,红秋还没有恢复精神来。花色拿了帕子替红秋擦头发,香悦则是替红秋脱了外袍,好在里面的衣服还没有湿。花色见她冻得嘴唇发紫,干脆拉着人往榻上走去。自己方才睡得,还是热的。总好过干站着强。

红秋显然精神不大好,扯出一抹笑便缩进被窝里睡去。花色见了只能叹一口气,将她头发更是散开了些,早些干了才好。

红秋眯了一小会,春久的姜汤也到了,还有洗漱用的东西一一备下。花色拉了人起来道:“赶紧去收拾收拾,莫要真的冻出问题来。”

红秋慵懒着身子不愿意动作,但是最后还是在花色的坚持下离了榻。这会儿该是缓过神来了,花色也不愿意她多走路,干脆吩咐人将浴桶抬进屋里。

一阵忙乱过后,红秋才开口说话:“那女人‘流产’了,证据都只向我,宴仕不信我,我便出来了。”

说的很是坦然,让花色颇有些哭笑不得,“你这性子也是倔,男人都爱听服软的话,那女子在宴仕眼中只怕不及你十分之一,你这样莫不是将人往她怀里送?”

红秋冷哼一声,显然也是知dào

宴仕于那女子并不是有特别的感情。只是宴仕今日的举动有些伤人……她红秋便是这般不堪?

“算了,既然来的便住下,让他急上一急也是好的。”想了想花色又说:“你有身孕一事宴仕可是知dào

?”

红秋摇头,手掌无意识的抚摸着肚子道:“本来准bèi

今日说的……一顿饭吃的都不安生!”

花色笑笑知dào

她是在说那徐云怜会来事,于是勾了勾嘴角问道:“你来这里怕是无人知dào

吧?”

红秋嗯一声,说:“子环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已经忙不过来了……”说完便有些僵硬,花色知dào

她的心思,知晓她来这里是信任自己,因此并没有往心里去,直接道:“既然旁人不知dào

,我便当你没来过!”说着又去问春久:“姑娘来我屋里可有旁人看见?”

春久回道:“暗卫怕是看的清楚!”

花色点头,这秋府有几个暗卫实在是再正常不已。只是不知dào

有没有嘴巴不牢的人看见。想着花色也是问了,春久摇头道:“没有!”之所以这么肯定,实在是这几日仆人大多都告假回去过春节去了,整座秋府也没有几个人。

也是因此,红秋进来这座宅邸倒是轻松。

花色点头:“既然没人看见,我便将你有孕一事传到晏家耳中。这几日你暂且躲一躲,我总要让宴仕悔恨些日子。”

红秋痛快应下。红秋先前过来的时候,秋木析便将红秋单独叫出去。那时候说的便是宴仕为何要娶徐云怜为妾侍。

那女子假孕争宠是一回事,还有一个……也不知dào

是谁在宴家耳中说了一些诋毁红秋的话。这些不好听的暂且揭过去不提,最后得出的结论便是:红秋不能生育。

晏家如今只有宴仕这一根独苗,自是不能断了香火。也是那几日宴仕心情不大好,因此时常在外面喝酒。这一喝酒便出了个徐云怜一事。知晓徐云怜有孕,宴仕也是松了一口气,这样算是给晏家列祖列宗有了交代。

宴仕本想着的是等孩子生下来便由红秋抚养,至于徐云怜本人,若是她愿意的话,宴仕可以送她一些银钱,而后再替他觅个好夫婿……毕竟自己有愧在先,在徐云怜怀孕的这些时日,对她好些自是应当的。

只是后来事情便脱离了掌控,以至于成了如今的地步……

花色听红秋将事情原委一说,便有了几分线索。只怕在宴仕耳边乱嚼舌根子的人与秋家那位徐氏脱不了干系……想到这花色冷哼一声,而后更是确定了,对红秋道:“你便专心在这住下来吧!剩下的交与我来办。”

红漆这几日心力交瘁,那徐云怜自进了府邸之后便没有安生过。即便知晓红秋不愿见她,她自己也是生出事情来。说起来,宴仕在这两位女子之间也是万分难做……

不过,这些都是他自找的!

花色揽了红秋的事情后,便着人去打听晏家的动向。晏家倒还是风平浪静,只是宴仕本人却是好似受了不少打击。也差人来寻红秋,只是因着晏家长辈刻意的阻拦,事情一直没有进展。

红秋午时才出来的,到如今不过三个时辰而已。能有什么进展?宴仕最后没有办法便找到花色与子环那里去了。

在子环那里自是免不了一阵骂,而后子环也是急匆匆的派人去寻。自己则是与宴仕一起来了花色这里。

花色听闻有人来报的时候,整了整衣服,施施然往大厅走去。如今天色早已泼了墨般漆黑,只有大厅上寥寥几盏烛光照明。

花色去大厅的时候见到子环与宴仕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问:“这个时辰过来你们可是有什么事?相公如今不在家的。”

子环也不与花色废话,直接问:“姐姐有没有来这里?”

花色装作惊讶地问宴仕:“红秋怎么了?”

宴仕面上一片焦灼的神色,听花色问话表情有些许的不自然。子环见他这般冷哼一声道:“宠妾灭妻!还能有什么事?”

这话宴仕自是不能认!抬起脸来就要争辩!只是子环却是不给他这个机会,又道:“枉你当日信誓旦旦地说会好好照顾我姐姐,如今不过一年而已,你便迎了另一位女子进门……这便是你说的照看?”(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坦诚相对

宴仕神色有些颓意,可以说是眼巴巴的看着花色了。花色见他那样有些于心不忍,只是想到红秋过来时候的表情,比之宴仕如今的模样更是要心疼上几分。于是也冷下脸来道:“宴公子,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先前是您信誓旦旦说会好好待红秋,神司大人才将红秋嫁与你的吧?”

宴仕见花色这般说,眼中便闪现几分希冀。

花色装作不知,看向子环道:“都找过那些地方了?我唤相公回来吧!”

子环听闻这话便叹一口气,而后摇头道:“姑娘如今怀着身孕还是莫要劳神了。”

花色余光见宴仕眼里的希冀慢慢暗下去,又道:“那可怎么行?如今天寒地冻的,我这里尚且有暖气可依,红秋怀着身孕却是要吃苦挨冻,我又怎么忍心?”说着面上一片不忍之色。

宴仕自是听到了,一脸错愕的看向二人。子环听闻又是一阵怒火中烧,对着宴仕怒道:“我姐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看让不让你好过!”

宴仕却是不理她,看着花色道:“你方才说什么?”

花色这才将目光看向他,冷眼道:“我说红秋如今怀着身孕却是要吃苦挨冻!怎么?我说话有哪句不妥吗?”

真说起来,红秋与宴仕二人都有过错,一人听信旁人谗言,一人又不愿意解释。二人便是这般不知dào

沟通,一次两次花色这边还能帮着说道,之后呢?若是每次这夫妻二人有了问题都有旁人在身旁劝着还好……可是没有怎么办?

徐云怜只是二人之间算不上阻碍的阻碍。毕竟两人身份如此悬殊,如今也成了夫妻。既然已经闯过了最难的关卡,为何非要相互折腾?

花色说完,宴仕的脸色便更是惨白。脸上的表情看着实在是让人心生不忍。花色叹一口气道:“你竟是不知dào

?也是,你一心只在那位妾侍身上又怎么会注意红秋?”

宴仕抬眼看向花色,张了张嘴想辩解什么,最后归于平静。

花色又是一面色一凛,想到红秋说的不知dào

谁在晏家嚼得舌头根子说是红秋不能生育一事。眉头一挑便问宴仕道:“先前听红秋说有人在你耳边说她不能育子一事,是真是假?”

宴仕一愣,戚戚然点头道:“是有人说过。”

不等花色开口。子环便冷哼一声道:“没想到宴公子倒是个耳根子软的。”这话讥诮之意明显。

花色却是拦下子环。道:“我来猜猜,这话虽然不知dào

从哪里传过来的,但是想必宴公子听到心里了吧?又或者联想到什么,便觉得这件事八九不离十。于是才有了如今这么一出?”说着花色叹了一口气。道:“宴公子。不是花色多嘴。这夫妻二人坦诚最是要紧,即便为了对方好也要将话说出来才是!你有你的道理,他有他的道理。但是做的事情却是背道而驰,这样怎能让彼此心安?”

宴仕想借着云怜腹中孩子一事给晏家长辈一个交代,但是他没有与红秋商量。若红秋不能生育一事为真,宴仕这般确实是替红秋揽下所以的事……只是如今好心却办成了坏事……

红秋跟在“白君泽”身边许久,形影不离的时候也是有。宴仕认为二人有些什么也是正常,方才花色还问过红秋为何宴仕不信她。红秋道了句自己新婚那日未曾落红。换做旁人怕是也要胡思乱想的。况且这种事情如何说的明白?

要说花色觉得这件事错并不全在宴仕身上还有一点便是红秋对“白君泽”一些仰慕之意。花色自己也曾经对“白君泽”几乎可以用痴恋来形容了,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红秋的情谊?

但是也不是说红秋不喜欢宴仕。宴仕是寻常的男子,嬉笑打骂,处处透着生机。而“白君泽”此人如同谪仙一般的存zài

,几乎无所不能。红秋对“白君泽”与其说是仰慕不如说是折服。这种吸引力是致命的,因此红秋不会轻易走出来。

至于红秋最后嫁与宴仕……“白君泽”与她说了什么花色是不清楚,但是更多的,想必红秋自己是看清楚了什么才是适合自己的,因此才会选择与宴仕携手前行。

不过这二人一个是闷嘴葫芦,一个满心欢喜之意又不知dào

如何表述,可不是急了旁人?

花色的一番话虽然是说与宴仕听的,其实也是在说与红秋听。花色不用细想也知dào

红秋肯定坐不住的。

也确实如花色猜的那般,红秋确实藏匿在某一处。因此方才那些话红秋自是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如今见宴仕面色惨然一片,便心中一愧。确实如花色说的那般,自己确实也有不对。明明知dào

宴仕是为了自己,却视而不见,只是一个劲的以为自己受了多少委屈,便挟着这些肆意践踏宴仕的真心……

宴仕听了旁人说的话后,第一件事不是质问红秋,而是想着如何补救。仅这一点来看,宴仕做的比自己便要好上许多……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悲春伤秋呢?

厅里三人正说着话,秋木析抬脚进来,道:“花色说的不错,夫妻之间最重yào

的是坦诚,虽说不用巨细无漏的说,至少不能让彼此受了委屈。”

子环见到秋木析进来,委屈的上前道:“姐姐现在不见了踪迹,还请……秋大人帮着寻上一寻!”子环险些将“哥哥”唤出来。

花色叹一口气,道:“不用寻了,红秋在我屋子里呢。”

宴仕一愣,随即对着花色这边行了一礼,而后疾步向里面走去。花色连忙喊了春久跟上指路。春久应下,匆匆跟了上去。

于是这厅里便只剩下秋木析、花色与子环了。如今天色已经不早,子环上前恭敬的唤了一声哥哥便告辞。

秋木析笑笑道:“若是得闲过来玩就是!今日确实不早,我便不留你了。”

子环高兴应下,而后也不说去寻红秋,径直出了秋府。

子环走后,秋木析便牵起花色的手往内院走去。前些日子大雪过后,温度虽然没有再下降,可是细雨一直丝丝密密的下来,倒像是春雨一般。

花色过来的时候带了伞的,如今在夜幕下二人打着一把伞往回走倒也是一种别样的意境。秋木析想起方才花色说的话,嘴角勾起一道弧线,轻咳一声道:“你方才说的话……倒是不错。”

花色轻声一笑,道:“不过是哄他们的,哪里算的上不错?”

知dào

花色是自谦,秋木析也没再说话,心里倒是想着另一桩事来,考lǜ

着要不要向方才说的那样,坦诚相待。可是话到嘴边便没了心思,终究没有说出来……

进了屋,宴仕守在红秋床边,红秋则是躺在花色的床上装睡。花色嘴角一抿,就知dào

红秋现下不会与宴仕说话。到底是脸皮薄了些。

秋木析见那二人如今的模样也是觉得好笑,想了想对宴仕道:“那徐云怜我查过,她在老家镇上的名声不大好,也是因为如此才会想着来卉城找个夫婿的。虽然不知dào

你们如何识得……我却是要奉劝你一句:莫要轻信于她。”其实本来秋木析已经有了计划,只是现下看来自己年后的手段怕是都用不上了。

不过将红秋认作义女一事看来还是有些必要,晏家那些人与红秋身份上的嫌隙还是颇有些大。只是红秋与秋家扯上关系……只怕宁皇那里又是一阵揣测了。

花色与秋木析坐在椅子上,见红秋没有“醒来”的意思,宴仕也是不准bèi

唤醒红秋,一时之间倒不知dào

如何是好了。

想了想,花色问:“宴公子若是不嫌屋舍简陋,便将就一晚吧。”

宴仕也不知dào

真的没听到还是假的没听到,还是一动不动的握着红秋的手含情脉脉的注视着红秋,实在是……够深情的,如果不是在花色床上的话。

秋木析牵起花色的手将人往外带去,道:“今晚只怕不一定会走了。”

花色也是知dào

,叹一口气,有些不甘不愿的随着秋木析向外走去。

其实在二人离去一会,红秋便“醒来”,与宴仕二人说了一会话,夫妻二人便相携着离去了。

这些花色自是不知,如今正向着秋木析独居的屋子走去。

这屋子花色还是头一次过来,比起花色住的那间屋子,这里明显冷清些,因着秋木析方才才回来,屋里炭火刚刚点燃,冷冷清清确实有些让花色经受不住。

秋木析见花色打了一个哆嗦,将人带进怀里道:“今夜便在这里将就着吧。”

花色还能说什么?自然也只能认了。

等二人收拾过后,屋内已经暖和起来了。花色裹着大氅靠着床头看书,秋木析则是坐在右侧的桌子上不知dào

写些什么。

方才说了那么些关于夫妻间相处之道,到了自己这里却是一个字也用不上,让花色颇有些啼笑皆非。

不过这种念头也只是转念一过,快的连花色也来不及细想便被书的内容引去了思绪……又翻了两页觉得困了花色才睡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骗局?

新年眨眼间便到了,与前几年不同的是今年热闹些。因着花色身子不适,秋木析便将秋父秋母接了过来在新宅过年。老宅里的妇孺们也没有说些什么,两位在老宅那些人反而放不开。

至于新宅这里……花色只能说有孩子与没有孩子的过年氛围差的实在太多。秋天熙便穿着喜庆的衣服,裹得圆成一团,看着实在是可爱,一早便在起床来过来喊花色起床。

花色见秋天熙如今的性子实在想象不出来,先前他是怎么抑着性子,硬是做出一副老成模样的。当然秋天熙确实早慧,这点花色不置可否。

不仅是秋天熙,新宅里的所有人都是打扮的喜庆。宅子里新进了一批好料子,花色便做主赏了下去,料子是红色,本来就是用来节日时候穿的,在这个时候倒是应景。

过年的时候是个好天气,只是太阳依旧没有融化厚厚的积雪。秋天熙时不时会抓一把雪捏成团把玩,更多的却是趁春久、香悦不注意将雪团丢到她们身上。

一来二去,春久与香悦也是来了火气,于是整个院子里便充荡着尖叫声、嬉笑声,热闹至极。

因着是新年,秋文斐也过来了,只不过换了一个身份,如今是秋木析的随从。但是虽说改头换面一番,天熙还是轻易便能认出他来。到底是自己带大的,秋文斐也很是欣慰。

花色在秋家过年是第一次,年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譬如祭祖。但是都被秋木析压了下来,不得不说,秋木析如今对花色的在乎远远超出了花色自己的意料。

不过花色即便是有特别的理由,也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其中便有那徐氏,还有一些花色并不认识的秋家长辈。

左右这都是秋木析需yào

解决的,花色一概不理。

秋父与秋母倒是没有让花色为难。那三姨更是拍着花色手道:“那些话不要再听了,污了你的耳朵。”

花色觉得这位三姨性子实在不错,笑着便应了下来。

年后不出几日,红秋登门过来致谢,还说那徐云怜已经被赶了出去。大抵是秋木析搜罗的关于徐云怜的一些事传到晏家长辈耳中。被撵出去也是在意料之中的。花色也不会可怜那人。即便知晓徐云怜没了晏家庇护就会有麻烦……

既然是年后。红秋自是免不了给压岁钱。秋天熙嘴巴甜,姑母的喊个不停,惹得红秋很是高兴,压岁钱也包了不少。

说起来。秋家双亲如今认了红秋与子环为义女。旁人看来有些突兀。对外的解释却是因为秋母怜惜红秋。说是秋母串门回家的路上看见红秋。当时天色已黑还下着雪,红秋孤零零一人走在泥泞路上……之后便是怎么可怜怎么说,将红秋塑造成可怜的女子形象。

之后又道:晏家对于这名妇人不喜已久。因此知晓红秋怀孕后便将人赶了出去等等。又说秋家夫人是个心善的,气不过才将红秋收为义女。

如此一来,便将宴仕与秋木析互看不顺眼转成两个家族之间的紧张氛围了。

这般,红秋频繁往来秋府也是寻常之事了。

红秋在这里呆了一会便告辞,她前脚刚走,花色后面便收到消息说是林兮之如今已经到了卉城。只是还没有回府邸,想必是去了皇宫复命去了。

花色心中一阵激动,想着回去林府等人,只是被阻了下来。花色叹气,现在真真是好像被软禁了一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

其实花色只是想见见哥哥,再问一问这一路的艰险。因着看不到,所以才更加想了解,想知dào

。不过好在第二日秋木析便备了马车送花色去林府。许是知晓花色相见林兮之,毕竟是亲哥哥。

自从知晓怀孕后,花色出门的次数就变少了,因着林兮之不在,花色甚少踏入林府,即便来了也只是去后院看一看林莫,送一些炭火、衣料之类的。

林莫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好似老了不少,即便刮了胡子看着也是不似之前。确实像岌岌老矣的人。林莫见到花色也没有什么话,只是替花色斟酌了几分药房,让花色慢慢喝着。毕竟癔症不是说好就能好的。

林府的大门依旧无人看守,花色见到却是有些激动。知晓哥哥今日是在家中的,所以花色今日下马车的身姿与变得轻松不少。

兄妹二人好像心有灵犀一般,花色刚下了马车站定,林家大门便打开了。林兮之穿着一身青衣站在门口,面色清秀,眼中喊着点点笑意。

花色今日只带了香悦一人过来。知dào

今日无人过来拦着自己,花色便向林兮之跑去。这么一番动作,比之少女更是矫健些。

林兮之见了觉得好笑,慌忙伸手去接花色,怪道:“都已经嫁做人妇了,怎的还是这般小孩子脾气?”

在林兮之面前花色哪里还有什么需yào

矜持的?吐吐舌头道:“我想哥哥了。”

林兮之受用,点点头道:“进去再说,这里有些冷。”

花色颔首,二人相携一同进了林府。林府如今只有许家老三在,如今正拿着扫帚打扫院子,见到花色恭敬的行了一礼,而后又自顾自的动作。

花色噗嗤一声笑出来,这许家五兄弟明明都是求之不得的人雄,如今却憋屈在这院子里扫雪,可不是让人觉得可爱?

香悦如今的心思也不在花色身上,花色见了便放她离去,左右要等到吃过晚饭才能回去了。

香悦听闻花色的吩咐,高兴地离去。至于花色与林兮之的时候,两人的笑意都不如之前明显了。都是各自的苦衷,只是说不出来而已。

二人还是林兮之先开口说话,道:“你如今怀了身孕?”

花色笑了笑,脸上有几分苦涩,好半晌才道:“所有人都说我怀孕了,可不是怀孕了?”

林兮之是花色的亲哥哥,又是生了一副玲珑心思,如今听花色这般说话,便砸吧出不对劲来,冷下脸道:“既是没有怀孕,为何都说你怀了孕?”

花色闭眼深吸一口气,道:“我不知dào

!”若不是自己突如其来的想着在过年前为林府收拾一番,也是不会去找林莫的。林莫如今有些颓废,见到花色后只是叹了一口气,而后便说要替花色治治顽疾。

花色由记得那时候的场景,林莫粗糙地手指划在自己腕间,没一会便咦了一声。

花色自是不知所以,于是问林莫:“师父为何要有如此疑问?”

林莫干脆闭起眼睛不答,又是诊了一会脉才睁开眼睛问花色:“近日你是不是会反胃?”

花色因着害喜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好吃一顿了,自是真的。于是花色便回道:“是的。”

林莫又道:“总是有困意,好似睡不够?”

花色又是点头。

林莫摸了摸胡子,道:“月事还没来?”

花色脸色一红,点头道:“是的。”

虽然不知dào

林莫为什么要这么问,但是花色心中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竟是没有怀孕。听林莫说过之后,花色才一张脸惨白,好半天未能从这个荒唐话中回过神来。

最后还是林莫道:“那秋家小子心思也不是个单纯的,这件事想必他想利用你。你干脆装作不知晓,看他往下再如何。”

花色哪里还有心思再听这些?满脑子都是“并无身孕”这四个字。秋木析到底是要做什么?花色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女子,秋木析一次又一次在自己身撒下网,到底用什么样的鱼上钩才是?

这般兜兜转转将自己留在身边,不过是又一场笑话?花色不是冷血心肠,这些日子以来秋木析对花色的关怀不像是假的。这些,竟是是真情流露又或者做戏呢?

越想越是乱,花色便干脆不去想了。既然有这个道理,总会真相大白的!因此花色便听从了林莫的建议,已经这般了,还能如何?

好在花色回来林家的时候一向是只带香悦的,春久被留下照看秋天熙,而香悦来这里大多都是寻许家兄弟去了。林莫说的事情花色也只有自己一人知dào

而已。

花色从回忆中醒过神来,见林兮之一脸忧色看着自己,不由心头一暖,也只有在自己哥哥面前花色才敢将心中的迷惘完全袒露出来,只是见哥哥为自己心忧又是不忍,于是安慰道:“哥哥放心,我无碍。”

林兮之怎么可能不担心?秋木析几次三番的利用花色,先前林兮之不在便算了,如今花色既然在自己身边,万万是没有让她再生出难受的道理。

不过这些都是秋木析给予的。旁人林兮之不惧,但是实在是看不透秋木析其人。

“哥哥此番可有收获?”花色怕林兮之钻了牛角尖,干脆换了话题。

林兮之也是知dào

花色的意思,干脆顺着她的话道:“此番倒是有些收获,昨日一并将罪臣关入牢中,如今只等着上面来人审讯了。”

花色颔首,这一次哥哥去了许久,凭借着哥哥的能力,只怕那地方如今已经大换血一场了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骗局(二)

花色相信自己哥哥的实力,只是在卉城这里因着种种因素受了局限而已。此番出去,没了限制,自是能做出一番让人刮目相看的业绩来。这点花色深信不疑。

兄妹二人说这话,林兮之突然转了话题:“这几个月林家也是近半在我掌控之中。”

花色一愣,随即便露出释然的笑来。林兮之面色带着自信,花色便知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那林家暗中的势力也不是捉摸不透,触摸不到的。只是需yào

时间来验证林家掌权者是否有资格而已。

种种磨难只是考验,林兮之如今顺利通过。不说掌控,至少今后能借用那方面的力量了。

兄妹二人倒是默契,并没有多说。又聊起了其他的话来,花色道:“哥哥如今也是时候找个女子作伴了。”

林兮之笑笑,好半晌才回花色:“我会考lǜ

的。”

花色见他应下便没有再催促,适得其反花色也是知dào

的。只是花色比较担心的是哥哥之后也如同自己一般被指婚。与其身不由己花色宁愿哥哥自己挑个顺眼的。林兮之也是知dào

花色的意思,因此才应下花色。

二人说完都有些沉默,想到了此时埋骨黄土的徐粲然……到底是一种遗憾……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二人沉默半晌,花色便告辞。本来是想着多坐一会的,只是现在没了心情与林兮之好好说话,干脆告辞就是。

林兮之轻声应下。对花色道:“若是你觉得累便说出来,我自有办法让你全身而退。”

花色感激一笑,只是自己却是不能承这份情。花色倒不是舍不得自己如今的相公,不想与之分开的是自己的亲身骨肉——天熙。

没有为人父母的怎么知dào

那份舍之不得的牵绊?

回去的马车上,花色沉默许久。脑海中走马观花似的出现与秋木析相识至今的一幕幕。花色自认与他相处都是至诚至善的,虽然有时候自哀自怨了些,但多少是付出了真心的,只是秋木析此人……到底有没有心肠?

这么多年,是块石头也应该捂热的,可惜……这么一想花色也只是叹了口气。失落也是有的。只是不如先前那般如丧考妣。这些年在外面说是受苦也好。说是磨砺也好,也是让花色那几分原本不多的棱角平个干净。

如今除了对家人的不舍,对孩子的牵绊,哪里还有旁的?至于对秋木析的情感……早已经在“白君泽”死去的时候一并做了古。

在知晓秋木析便是“白君泽”的时候。花色确实气愤。冷静下来后理了理自己的心情。却是找不到起初悸动的情感了。因此才迷惘了许久,并不知dào

怎么与秋木析相处。

后来秋母一席话点醒花色,是啊!不管嫁给了谁都是不争的事实。为何还要想那般多?平白钻了牛角尖。至少中间还有秋天熙不是?

想了这么多!花色反而平静下来。不争,不吵,不动怒,相敬如宾。这不是原本就做好的打算么?为何因着知晓对方是“白君泽”后便丢开了原先的心思?到底不过是仗着先前的一些旧情份而已……

花色刚刚回府,春久便上前一脸喜气道:“小姐,方才白府来消息,说是公主上午喜得贵子,母子平安!”

想必是急着报喜,春久语速极快。即便这般花色也是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面上便露出笑意来,而后道:“白府的人如今怎么愿意出来见人了?”

本来是打趣的话,旁边有人解释道:“白家人已经得到白疏谨平安的消息,双喜临门确实值得道贺。”

说话的是秋木析,秋木析今日着白色大氅,长发松松散散的系着,多了几分慵懒的味道。花色见他开口解惑笑了笑道:“确实值得道喜。”

秋木析倒是一愣,而后也没说什么牵着花色往屋里走去。

屋里秋天熙也不知犯了什么错,正坐在桌子上默写着什么。看见花色过来委屈的瘪瘪嘴,但没有开口讨饶,依旧乖乖的默写。

花色见他这般觉得好笑,忍不住开口调侃道:“可是有调皮了?”

秋天熙可怜巴巴的看一眼花色,老老实实的点头。花色噗嗤一声笑出来,而后便在秋天熙哀怨的目光下被秋木析牵着进了里面。

二人进了里面,花色突然想到还未与垂柳说声恭喜,便问秋木析道:“我与垂柳交好,此番她喜得麟儿,我也不知dào

送什么贺礼好。相公可有好的主意?”

与秋木析成亲也有不少的时间,花色却是很少唤他相公。也是与二人都话少的缘故吧。不过花色也不是第一次这般唤秋木析因此也算不得突兀。

秋木析道:“白家自是什么都不缺。”

花色一想也是,白家本身就代表这宁皇。自是什么都不缺的,花色也是领会到秋木析的意思了,便将思绪转开了去。珍贵的东西白家不缺,只怕送了尚且不如他们府里的物件贵重。若是真的送了只怕让人贻笑大方,既然如此干脆送些别样的吧。

这般一想,花色便有了主意。回过神来便对着秋木析颔首道:“多谢!”

秋木析只是点点头,也没有说什么。二人相对无言,花色见秋木析无话便起身拿了前日未看完的书翻了起来,看到入迷处便也忘了身旁还有个秋木析。因此也没有注意秋木析颇有些复杂的眼光。

年味渐渐散去,暂且歇下的事情便又要落入正轨了,两国之间原先因着什么问题展开无休止的争斗如今也已经不重yào

了。反正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总要有一方成为另一方的手下败将!

没了白疏谨的宁皇士兵简直不堪一击。也不知dào

是不是宁皇太过于自信的缘故。连续败仗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新年过后的朝堂氛围比之先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不少官员开始找由头告假,总之不缺乏话题就是。

天气渐渐有回暖现象,这一天秋府来了一位熟人——苏卿。

说起苏卿,花色先前在秋家老宅的时候看到过他,那时候还不知dào

秋木析便是“白君泽”,只是觉得苏卿投靠了一名家世不错的世家子弟。如今花色却是不这么想,毕竟秋木析的才华花色是看在眼睛里的。

苏卿如今是定晟司一员,担任司长一职。司长便是掌管世家子弟的考核任务。权利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今日过来便是来寻秋木析的,二人也没有避讳花色母子。谈论着本来属于秘闻的话。

苏卿道:“宁皇有意让徐家人入仕,已经下了三道诏令让定晟司在徐家当中选出一位年轻人来。”

秋木析听罢只是平淡的嗯一声,并无大的反应。

苏卿又说:“虽说徐家掌管宁国经济命脉,可惜如今入不敷出……宁皇如今要召见徐家人,只怕到时候徐家会失势,主子,我们要怎么做?”

入不敷出?徐家?花色一惊!前些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那可是富可敌国的大家族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徐家成了如今的局面?

花色心有疑问便看向秋木析,见他没有吃惊,也没有任何异常、寻常的表情心里道了声:果然!

秋木析在这些事情上从来都不会喜怒形于色。倒不是故yì

装作这般模样的,实在是好似什么事情都不会让他为难一般。杀伐果决,丝毫不会优柔寡断。

这样的秋木析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也难怪总是有人愿意投靠于他。

“召见便是!徐家想要隐瞒暂时便不要动他们。等到时机成熟了将徐家一网打尽。行恶安暴这些年也是时候还债了。”秋木析正陪着秋天熙练字,手腕上下翻飞一副好字便跃然于纸上。

秋天熙见了裂开嘴角,而后仿照秋木析写的字认认真真模拟起来。一老一少动作很是默契,让苏卿在一旁看着有些艳羡。

秋木析一番话说的很是轻巧,丝毫没有戾气却是杀意满满。

苏卿恭敬的行礼道是,而后眼睛有些不谒自主的向一旁刺绣的花色看去。花色捏着细针上下舞动,丝线如同泼墨挥毫的文客在纸面书画一般,好不灵活。因着专注,花色鼻尖甚至有了点点汗意,这样专注的花色,倒让苏卿想起来垂柳小镇上的那位花色……只不过一位充满市井侩气,一位却是身着华丽的世家夫人!

苏卿的目光并未追随花色许久,毕竟是读了圣贤书的,知晓礼义廉耻四字。如果花色只是垂柳小镇的那名“寡妇”……该有多好啊!

可惜,一切都没有如果!

早在遇上“白君泽”的时候苏卿便知dào

自己并不会得到女东家的青睐。虽说那时候“白君泽”并未展现出多少不同来,可是同身为胸有丘壑的男子,苏卿本能便感觉到“白君泽”的不同。这是一种类似与直觉的本能……

后来也确实证实了,所以最后的一丝妄想也被彻底打碎。(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儿子被绑架

初春,正是白雪初化的时候。屋檐下滴滴答答的水珠交响成一道音符,听着倒是有些韵味。今日是个好天气,花色坐在院子干净处晒太阳。

前日皇后白芷诞下公主,举国欢庆。如今卉城内外正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花色不知dào

白家人是怎样的想法,只是觉得有些讽刺。

儿子生死不明,背负骂名。女儿喜得贵女,歌舞升平……

这些都不是花色该想的,朝堂之上与花色何干?左右自己只是小小女子,能有什么大作用?

花色如今也是有四个月身孕了,小腹渐渐有些凸起。花色轻轻婆娑着腹部嘴角勾起一抹笑来。如今倒是为秋木析有些担忧,真到了临盆时候,他还要给自己变出来一个孩子不成?

想着花色不由笑出来,趴在花色腿上晒太阳的秋天熙好奇的抬起头来,见娘亲这般模样自是要问缘由。

花色摸摸他顺滑的头发,道:“我在笑你如今这么大了还趴在娘亲腿上撒娇!”

秋天熙撅嘴,想了想道:“您是我娘亲,我不跟您撒娇跟谁撒娇?”说着又是重新趴下去,颇有些无赖的架势。

母子二人正说话,秋文斐过来拎起秋天熙道:“你已经歇了好一会了,该去练字了。”秋天熙眉头紧蹙,满脸不甘愿,但是自知敌不过秋文斐便也没有挣扎,倒是识时务。

秋木析如今不在府上,出去少说也有七、八天了吧?至于去了哪。做些什么,秋木析没说,花色也不会问。二人倒是应了花色想的:相敬如宾。

边境告急,秋允画上了战场后战事确实平静了下来。花色在内院不得知,林兮之确实知晓为何,也与花色说了一些缘由。秋允画毕竟是秋家人,秋木析自是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此番秋木析不在卉城,约莫是去助秋允画了罢。

如今朝堂之上局面有些混乱,不过值得说道的便是晏家与秋家两大世家如今时常针锋相对。缘由说来也好笑,宴仕看秋木析不爽。秋木析父亲因着这事也看宴仕不爽。因此还特意认了红秋做义女。为她撑腰,说是晏家宠妾灭妻,竟是一本奏折告到宁皇那里。此后,两家便时常拿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麻烦宁皇。

这几日秋文斐代替秋木析为皇子飒汝宁上课。空闲的时候便捉了秋天熙背书、习字。丝毫没有怠慢。说实话。秋文斐文采斐然,倒是应了他的名字。

这几日也不知dào

是什么缘故,秋府时常有人过来走动。起先是秦方频频过来,而后又是苏卿。来来往往的都是花色识得的。除了苏卿其他的与花色也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情。

苏卿如今是秋木析的心腹,这些花色一早便知晓的。那时候苏卿辞别花色后便被秋木析找上。之后两人便确立了这样的关系,苏卿确实不比普通的学子,跟在秋木析身旁算不得埋没了才华。而苏卿对秋木析也是折服的,两人也算一拍即合。

因此苏卿也是知dào

秋木析本人是不在卉城的,许是他时常过来看见花色甚是无趣,于是便带一些小玩意与花色。偶尔两人还能聊上一两句,到底是熟人也没有尴尬的时候。

时间久了秋天熙也甚是喜欢苏卿带过来的小玩意,时常吵着与苏卿一起玩耍。秋木析回来的时候正好kàn

见这样一幕。

苏卿逗弄着秋天熙,满面粲然,秋天熙闹着要苏卿手里的泥人,花色则倚着廊柱眼神温柔的看着闹成一团的二人……不知怎么心里有些发堵。

二人成亲后,花色很少露出这般毫无防备的眼神。洞房花烛夜那时候花色眼里的震惊秋天熙自是看的清楚。之后便是努力装作泰然的模样,以及小小的一些自暴自弃。后来去了一趟母亲那里,回来后好似茅塞顿开,这之后便是真真的坦然面对自己,只是很少有露出真的情绪,那样的花色是秋木析不熟悉的。

而林兮之回来后,花色去探望他,那次回府之后花色眼中却是疏离与戒备。尽管花色努力做的不明显,可是依旧逃不过秋木析的眼神。

倒是与秋天熙在一起的时候,眼里流露出来的温柔是实实在在的……

秋木析并不是自欺欺人之徒,先前对白芷恋之如狂并非作假,如今喜欢花色也是实实在在的。秋木析自己也不知dào

从何时便将这人映入心底的……许是花色艰难的将自己挪上马车的时候;许是夜空中弯腰捡柴的时候;又许是用计助自己逃走的时候……

秋木析身旁不缺有女子明示暗示过喜欢,但是像花色这般十年如一日坚持下来的少之又少。遇见花色是一场意wài

,也正是这一场意wài

让秋木析多看了两眼,也只是因着这多看的两眼,便让秋木析在众多的女子当中记住了花色……

谁知dào

却是成了如今这般局面,饶是秋木析心思如何深沉,在大事上面运筹帷幄不会有缺欠,但是见花色看向自己戒备与疏离的眼神后……便没了接近的勇气。

秋木析活至今日也只对两名女子用情至深,一名是白芷,一名是花色。前者有缘无分,几番求不得。后者却是自己生生推开了的……

只可惜如今悔已晚矣!

秋天熙是第一位发xiàn

秋木析的,丢下苏卿便迎上来对着秋木析行礼道了声:“爹爹!”

苏卿也是站定行礼,唤了声:“主子。”

秋木析颔首,余光却是注意花色的表情。果然,花色变了神情,由原先的惬意变成了淡淡的疏离。秋木析面色不变,对苏卿道:“你如今是神司府的人,还是谨慎些为好。”

苏卿本来也是心思不纯,过来也只是为了多看花色两眼。如今被秋木析这般一说,还以为自己的心意被看了出来,因此脸色便有些尴尬。

秋木析在拓坞国的时候便看出来苏卿对花色有意,只是没想到如今还是没有湮灭心思。秋木析也是知dào

花色有归隐山林的想法,虽然花色不会抛夫弃子而走,但是总是要防着些的,于是脑筋一转便有了打算,此后不能再叫他时常走动了。

苏卿告辞后,秋天熙便老实的去习字、背书。花色如今立在廊边看着秋木析,方才站起来与秋木析行礼让花色颇有些不舒服。也不知dào

秋木析用的什么法子,花色如今生理反应与寻常人家的孕妇相差无几。

若不是花色那日回府,师父说要替她看看救济,只怕花色直至生产那一日也不会知晓自己这肚子、脉相都是造了假的。说实在的,能配置这样的药也是不容易!某些方面来说花色还是挺佩服秋木析的。

秋木析见花色微蹙了蹙眉头便上前牵住花色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花色笑着摇了摇头道:“方才春久端来一碗药膳,吃的多了些,并不碍事!”

秋木析这才颔首,而后抚着花色坐下道:“今日天气确实不错,晒晒太阳也是好的。”

花色倒是没想到秋木析会找话与自己说,先是一愣,而后点头,笑了笑道:“确实不错!”

花色不知dào

秋木析为何回来要与自己说些不相干的话,只是也顺着说了下去。说了一会,秋木析及其自然的拉着花色往内院走去,花色并没有挣开,夫妻恩爱是常有的事情,花色若是抽回手只怕会让旁人看出来什么端倪,这种事花色自是不会让他发生。

回了屋里,下人都自发的避开了,这也是近些日子养成的习惯。没人后,秋木析才摸了摸花色的肚子对花色道:“这些日子受累了。”

花色也是笑的温婉和善,顺着方才秋木析摸过的地方抚了抚,没有做声。

秋木析叹一声气,到底是玲珑心思,花色手段又不高明,秋木析哪里看不出来花色是已经知晓了腹中孩子之事?只是如今秋木析并不能说这些话,暂且还不到时候。

时间一晃而过,许是过得太清净了,因此有人看不下去便着人掳了秋天熙。秋府如今谁人不知秋天熙便是整个秋家的祖宗?这般是绑架还是另有他图花色不得知,但是确确实实心中发憷。

这孩子如今被养的不知天高地厚,花色生怕他因为说错话或者不老实被人狠狠收拾。成年人的拳头足以让他顷刻毙命,花色得知这则消息时候秋天熙已经消失不见了两个时辰。起先丫头们还以为是他贪玩,躲起来了。直至午时用膳时间还未出现才发xiàn

出不对劲来,过了约莫三个时辰后,一封书信交到花色手上,所有人才确认秋天熙确确实实被人绑了去。

而绑人的便是与花色有些纠葛的徐家人。花色稍微一想便知晓是谁,既是徐家人,花色得罪狠了的也只是徐云怜那人。只是没想到她如今还在卉城中……而且看着架势,好似也并非一人作案。

花色心里着急,却是丝毫不敢被感情冲昏理智。于是冷静的吩咐下去该如何应对,自己则是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衣服,依着她信上写的地点赴约。(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困局

徐云怜说不上是大奸大恶之徒,真要说起来也只是可怜人。徐家虽说为皇室做事,但是因着祖训不得入朝为官便将徐家好些年轻子弟的路定死。徐云怜这一脉也是如此。既不是嫡系,不能继承徐家。又不能走科举这一项出人头地,好些人郁郁而疾,最后不得善终。徐云怜的父亲便是这般,父亲早逝,母亲将一双儿女拉扯大,没了爹爹的佑护,在狼窝里面三人如何讨生活可想而知。

徐家不缺钱的只是徐家嫡系一脉,庶出除了开了脸在嫡系手下做事的,其余人皆是自己讨生活。徐云怜懂事的时候已经开始忙着帮家里的活计了。

苦日子是过的够了。现实总是能将人逼上绝路。娘亲重病,哥哥去求徐家嫡系中的老爷,最后门还未进便被打成重伤。

徐云怜那时候只有十二,哪里能担起家里的重任?这才记起哪一日邻家女儿出嫁,嫁的是富贵人家,即使为妾氏,但是回来时候吃穿用的皆是徐云怜没见过的。那女子不比自己好kàn

,只是因为能放下身段而已。徐云怜先前自是不屑,之后便动了那个心思。只是自卖自身而已,若能换的亲人平安有何不可?

只是徐云怜没有门路,百般打听之后,还未找到合适的人选,坏名声已经传开了去。有了这样的名声,那些恶心的男子自是不会放过徐云怜,言语调笑还是好的,遇上猥琐的过来摸上两把也是时有之事。

那一日被人逼上绝路。徐云怜想着干脆杀死眼前醉酒的男子,自己再自戕算了,好在遇上了那人……

醉酒的男子被那人的手下一剑刺死,徐云怜心中怎么不惧?只是想到家中在床的亲人,咬咬牙匍匐跪倒道:“小女子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那人没有动作,徐云怜松一口气,方才那醉酒男子是将自己拖进这条小巷的,只怕误了二人的事,徐云怜方才出口便是试探。若他能让自己将话说完,便是给自己一个能活下去的机会。

徐云怜不敢抬头看他。继xù

道:“云怜是女子。有女子的好处,恩公若是不嫌云怜愚笨,还请调教云怜,此后恩公手下男子做不得的事便由云怜去做。还请恩公成全。”只是自卖自身而已。若是能跟了他。日后自是再不愁生计。

若是不行……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许是徐云怜说的诚恳,因此那人并没有对徐云怜痛下杀手。只是道了句:“明日子时你过来!”而后便转身离去。

此几年徐云怜在那人刻意的帮zhù

下,成了徐家逐渐壮大的一脉分支之一。此次前来卉城也是得了那人的授意。只是为了引出一些人而已,譬如眼前的这位——花色。

徐云怜找的地方极为偏僻,但也不是荒无人烟的地方。花色知晓这里,这里是卉城最底下人们聚集的地方,那些稍微有些权势的人唤这里为:平民巷。

花色并非独身一人,春久与香悦自是不用多说,还有秋府的一些暗卫。至于秋木析,花色已经派人去请了,只是做了这么些,花色依旧有些不安。

徐云怜在信中只是寥寥数字,既未说只能独身一人,也未提金银珠宝之类的……花色就怕她如今是安了鱼死网破的心思。

红秋回去后,并不急着收拾徐云怜。只是宴仕却再也坐不住了,本来与徐云怜如何如何只是因着醉了酒,宴仕将她接回晏家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如今红秋既然已经怀了身孕,宴仕自是不好再留她。

若是徐云怜识趣,宴仕自是可以护她将来无忧。孩子生下也可以,若是不要也可以。日后,她若是想另觅良人,宴仕也不会阻她……

等宴仕下了决心后,红秋才将徐云怜的事情告知宴仕。徐云怜出了晏家,便是秋家人对她的打压了。

至于怎么做的花色却是不知,不过想来一名女子身败名裂又是被世家驱逐,想来不好过。

徐云怜选的地方在平民巷也算偏的,花色三人很容易便找到这个地方。进了门便看见徐云怜坐在凳子上,见到花色三人只是微微一笑,动作未停。

徐云怜端坐在一间房门口,大门敞开。靠右边一些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又是放了一面铜镜。徐云怜此时便是对着铜镜梳理自己的头发。看着哪里像是绑人的……

徐云怜用木梳将头发理顺,松松的用绳子绑着,而后站起来道:“来了?”

明知故问的话,让三人蹙紧眉头。徐云怜只当做没看到,突然语气一转道:“林氏花色,我们都是可怜人,你为何要与我为难?如今我落了个这般下场,与你又有什么好处?”

花色见她慢慢有些癫狂的架势,心里虽然焦急,但是面上不敢透露半分,道:“天熙在哪?”

徐云怜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来,道:“你如今怀有身孕,等生下儿子这秋家自是你们母子二人的。说来我倒是算帮你了一个忙。”

徐云怜话刚落音,春久便喝道:“少在那边胡言乱语,将我家小公子教出来!”

徐云怜却是看也没看春久一眼,自顾自的盯着花色看,而后又道:“只是你如今应邀……究竟是真心想救秋家嫡孙回去?还是……不放心我没有将他杀死,想亲自确认?”说完也不知dào

她想到了什么哈哈一笑,而后右手一翻,拿着的篦子便换成了匕首。

花色见她疯癫,依旧沉着气,面上无甚表情,看着有些许冷清的模样。徐云怜又是说了一些胡话,花色依旧不理。这时候站在屋子门口的女子粲然一笑,把玩着手中的匕首,而后道:“人在里面,你可敢与我一起进去?”

不等花色反应,春久与香悦已经伸手挡在花色面前。徐云怜哈哈两声笑出来,却又戛然而止冷哼道:“不敢也好,我便将人宰了丢出来。左右我也没了活路,拉下秋家嫡孙也是赚了。”说着抬脚就要往里面走去。

花色如今已经开始冒了冷汗,往年在民间巧言善词的模样,如今都成了摆设。到这个关头什么都想不出来,只能被徐云怜牵着走。终于开口道:“孩子呢?”

徐云怜这才闪现一抹得yì

,此时却是学着花色方才那般不做声了。

知晓她是故yì

的,花色便叹气道:“有什么你便冲着我来就是,孩子哪里知dào

这些?”

徐云怜依旧不说话,花色却是又长叹一声,而后抬脚向里面走去。外面春久与香悦二人都是有些着急,眼见花色离门口越来越近,更是起了将眼前人杀死的想法。

徐云怜好似知dào

二人的想法一般,对着她们轻蔑一笑。二人只觉得不对,想在细想,花色却是已经踏进了门内。

这里面与外面不同,如今虽说是初春寒气依旧,屋内却是温暖。甚至里面还有花的香味,倒是让人觉得舒爽。

往里面走了两步,果然看见床榻上隐隐约约躺着一人。看模样是孩童大小,与秋木析有些相像。花色抬脚想上前,可是被徐云怜的话截住,徐云怜道:“人是在这里,我无意放他,这个想必我早些与你说明为好。”

花色不敢拿秋天熙看玩笑,问:“既然你这般说了,自是有下文,我洗耳恭听就是。”

徐云怜此时又是扯了扯嘴角,轻蔑道:“为了你腹中孩子着想,我替你清除障碍。作为交换,你帮我引荐当今神司大人如何?”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花色此时也不知打该有什么反应,这女子果真是疯了。

不说她绑了自己的儿子威胁自己,就是她没有,凭着她如今的状况花色又怎么敢将她引荐给神司?犹记得秋木析说过如今的神司是宁皇身旁的人,花色尚且躲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往上凑?

徐云怜说完之后便盯着花色的脸一脸认真的等着花色的回复。好半晌见花色没有做声,冷下脸来,对着花色道:“如今秋家嫡孙死在这里,你回去也不好交代……我可是很没有耐心的。”

二人正说着,外面传来一些响动,花色听声音该是有谁进了院子里来。听见春久与香悦二人的动静,想必来的便是秋木析。

徐云怜又是哈哈一笑,而后道:“秋家人真是守信。”

留下这么莫名其妙的话后,花色只觉得头上一阵晕眩,眼皮也是好似千斤重。困意一阵阵的不停歇。

最后的记忆是花色听到外面秋木析的声音,声音依旧温和,只是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还带了一些些让花色没听出来的情绪。

秋木析收到消息便往回赶了,秋木析本就思虑过重,如今乍一听这个消息便在脑中构思了许多种可能。越是想越是眉头紧蹙,等马车停在一座院子前,秋木析百年有了眉目。

想到了,秋木析便有了些许的冷意。到底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因此才顾及着并没有痛下杀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困局(二)

最近事情太多,大多都是十点才开始码字,所以来不及捉虫,有很多不通顺的地方还请见谅!>_<~~

皇宫内院,白芷倚着廊柱发呆,丝毫没有平日里端庄的模样。不过那都是做给旁人看的,如今左右无人,白芷又怎么会去管他?

方才飒禁让内侍传话过来,让白芷在这里等着。白芷如今还未出月子,见不得风,因此现下才躲在廊柱后面避风。这么一等便是两刻钟,白芷并不知道飒禁如今来寻自己是要说些什么,因此才会有些出神。

又是过了一会,飒禁终于过来,身边没有服侍的人,白芷见他过来便站定。等人到了自己跟前才问:“皇上有什么事一定要在这里说?”

飒禁俯视着白芷,无端便有些凛冽的气势,道:“这里左右通风,你我便不用斟酌着说话。”

白芷了然,四下看了看,确实如此。而后点头问飒禁道:“有什么事?”

飒禁见眼前被称作皇后的女子丝毫没有敬畏的样子,只是冷淡的看着自己问话,心中便涌出一丝不悦。这种不悦说起来复杂,并不是因为白芷眼中没有寻常女子该有的娇羞爱意;也不是因为自己喜欢对方而对方于自己并无情感。

相反,二人心中都没有对方。这种不悦只是纯粹的不喜欢两人如今的立场还有一些说不清楚的情绪……

在臣民中,都说宁皇飒禁与皇后白芷二人感情如何如何。甚至还将飒禁作为好男人的典范广加赞赏。这些如今站着的当事人每次听了都是各自在心里冷笑。

什么典范,什么赞扬,不过是做戏而已。这对夫妻,不过是被绑到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躲不开彼此,也不能将对方杀死。

彼时飒禁还未成为一国之主,除了要躲避兄弟的暗杀,还要培养自己的势力。而白家与飒禁却是最直接的亲属关系,为了将白家拉拢到自己身边,因此才与白芷成亲,只是这样而已。后来后宫没有再进女子。不过是飒禁怕麻烦!先帝后宫有那么多女子。又有了那么多儿子,真正安生的时候又有几时?

而白芷,早已经有了情郎。席木?白君泽?还是如今的秋木析?哼!表面装作不在乎,其实心里还是有他的。说起来飒禁还是有些佩服眼前的女子。知道与秋木析再没有可能。便做出一番自己移情的样子来。

若不是二人独处时候白芷看自己的眼神太过冷谈。连飒禁也要信了白芷是喜欢上自己了。

二人自成亲当日便说开了,既然各有各的目的,倒是一拍即合。不能成为彼此的心上人。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也是好的。

只是,如今飒禁却是看不懂白芷了。即便白芷没有重回旧情郎怀抱的心思,但是事事为旧情郎考虑……便是有些过了。

飒禁眼中暗涌流动,道:“你弟弟如今生死未明,白家没了白疏谨,你以为还能一如从前那般成为近臣么?”

这不是威胁的话,二人都是心知肚明的。白家之所以能有如今的高度,一面是因为有了白芷这个皇后,还有一面便是白疏谨立下的赫赫战功。白家也不是没有其他的人,只是老一辈终究成了过往,新人之辈,也只有白疏谨稍稍有些魄力。

白芷神色冷淡,丝毫不为所动,淡淡道:“成不了近臣也好……”白芷说的是真心话,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如今白芷却是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

飒禁眸中不悦更是明显,冷哼一声道:“既是不想成为近臣,你这皇后身份要着何用?”

白芷依靠白家的权势,白家也是倚着白芷的身份。若是让白家真的有了变故,那白芷要这个身份自是没有用处。既然不要这个身份,难不成还要自请出宫与秋木析双宿双飞么?

白芷怎么听不出来飒禁话中的意思?叹了口气道:“我与君泽是不可能了……”他如今身旁有了想要守护之人,自己又何必过去横插一脚?“白君泽”有了家室有了儿子,而自己也是成为人妇,生下一双儿女,怎么也是舍不得离去的。

见飒禁没有说话,白芷又道:“皇上,如今可有了疏谨的消息?”

飒禁回道:“尚未找到,等有了消息会通知你的。”白芷这话题转的生硬,只是飒禁心中有鬼,于是便随口回了白芷的问题。

二人虽然一开始是绑在同一根绳子上的,但如今细细算来,彼此都心知肚明那种合作关系已经维系不了二人如今的状况了。二人如今都不用为了生死存亡而不得不选择妥协,这点想必二人比谁都清楚。

而飒禁,本就不是安于现状的人,男人,尤其是久居高位的男人野心、报复总是比旁人眼界更宽一些。而白芷却是想守着一双儿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二人的分歧自是不言而喻。

二人虽说是夫妻,但是时常一些话题触碰了便会不欢而散。譬如现在就是如此。眼看白芷没了继续说下去的意思,飒禁眉头一蹙,想起来今日唤她出来的目的,于是道:“今日我手下的人送来一人,那人你也认识,如今我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唤你过来只是想让你出出主意。”

白芷心里也是有自己的盘算,只是出出主意,飒禁自是不会让自己来这里。不过到底是谁,白芷心里也没底,因此不敢贸然开口。

“那人是秋木析如今的妻室……”飒禁见白芷不说话,知晓她的性子,干脆自己说出来。

白芷是这下是真的有些吃惊,因此抬眼去看飒禁,语气中便有了不悦,问道:“你捉林氏做什么?”

飒禁见白芷终于变了脸色,这才在心里有些许快意。白芷如今的模样比之自己得知秋木析便是白君泽这个消息的那种震撼又如何?

若不是自己多疑,若不是去调查了一下神司府原来“白君泽”的暗卫,若不是朝堂之上各方势力的发展太过顺利,又怎么会发现这个事实?

白君泽便是秋木析,嗬!难怪!“白君泽”也不是会束手就擒之人,当初虽然百般算计,“白君泽”也没有被逼上绝路,最后竟然在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上栽了跟头……飒禁又怎么会信?

只是没想到“白君泽”竟是秋家的嫡子。当飒禁知晓这个消息后,心里的不悦谁能了解?白芷也是知道这点,才会挺着肚子去秋府试探的吧?那日若不是自己闲着无事想去看她,只怕也不会发现她出了宫。

白芷回来的时候,面对飒禁的质问倒是坦然承认。坦诚的模样更是他让飒禁火冒三丈,飒禁自认不是个火爆的性子,但是面对白芷也不知道怎么便会失了理智……

如今见白芷变了脸色,飒禁一阵愉悦,道:“你知晓的,秋家不容小觑。如今又是有了秋木析,朕断断容不得他们!”

飒禁说这话的时候是认真的!正是因为白芷听了出来,因此才会心中一沉。飒禁对“白君泽”向来便是有着戒心,好不容易“白君泽”死去,如今又活了回来,飒禁怎能不怒?

白芷如今也是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当初知晓“白君泽”死亡的消息时,白芷只觉得脑中懵懵一片。那名少年对自己的好更是一一在脑中浮现出来,白芷对“白君泽”有情,那种是可以为了对方牺牲任何东西的情。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在自己嫁了人之后,百般装模作样,再知晓了花色那人后,更是努力撮合。可是那名在白芷心底最温柔处的男子便就那般凄惨的死去……

白芷不能接受,后来出现这名唤作“秋木析”的男子时候,因着前后性格差别较大,白芷便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之后更是亲自去了秋府试探。结果自是好的,她的“白君泽”又回来了,只是换了身份,换了家庭,也换了心上人……

失落是有的,不过这种失落只是小意思,在自己撮合他与花色的时候,白芷便是已经感受到的了。没有什么比人活着更重要的。若是连性命都没有了,徒留些回忆又有什么意思?

秋木析的出现有些刻意,而且“白君泽”身死的消息与“秋木析”出现时间相差的不大,因此很容易将二人联想到一起。许是先前“白君泽”并没有那么着急,后来因着变故所以才急着脱身吧……至于变故,自是因为花色……

那些暂且不提,秋木析准备不充分,甚至有些仓促,因此被飒禁查出来也只是迟早的事,只是如今真的听飒禁这般说话,白芷心底还是有些许不安的。

飒禁如今囚了花色,只希望秋木析能不要犯险才好。至于花色……算对不住她!

人到底是自私的动物,都盼着自己身旁的人安好,旁人如何都是有个远近亲疏之分的。

飒禁如今既然说了出来肯定是能做出来的,白芷蹙起眉头想着有什么方法去通知一下秋木析让他不要犯险才好。

飒禁见白芷如今眉头紧蹙,哪里不知道她的想法,冷哼一声道:“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既然绑了林氏花色,自然也有办法引秋木析出来。如今他的心上人不是你,你还是本本分分做你的皇后吧。”说完一挥手,不知道从哪里出来几分侍卫。(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十四章 挟持

花色睁开眼时候都已经很是习惯了,这些年这种场景少说也有三次,每次都是不同的体验。花色也说不出清楚现在是该担忧还是应该如何。

花色如今被捆着,眼睛倒是没有被蒙起来。稍稍适应后,打量了四周,发xiàn

这个地方倒是挺有特色的。譬如一看就知dào

这里不是寻常人家……

屋里散着檀木香味,眼前的屏风一看就是上好的绸缎。屏风的骨架是上好的紫檀木做成,六曲。上面的刺绣更是难得,每扇都是一名女子,甚是美艳。若是细看那些姿色各异的女子,连面上的表情都是细微的不同。

花色又是打量了自己躺着的地方,大床上的帷帐散着香气,原来一直闻着的檀香味竟是从帷帐发出的,也不知dào

用的什么方法让它香味经久不散的。

屏风外面的光景花色看不见,但是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花色眯起眼睛,想了好半天依旧没有眉目。这徐云怜不是个需yào

支持的落魄人家小姐吗?怎么如今竟是在这种地方?

醒了后,花色便稍稍活动了下手脚,但这因为被捆着所以活动的幅度不大。手脚如今有些僵硬,花色不由得叹口气。

许是听到花色的动静,外面有人推门而入。花色想装睡,不过;来人依旧开口说话了,道:“醒了?你倒是一阵好睡。”来人自然是徐云怜。

花色眉头紧蹙,见到她也不予她说些客套话。直接问她:“天熙呢?”

徐云怜如今哪里还是之前那边色厉内荏的模样?徐云怜身着一身紫衣,将她衬得华丽非凡,一袭长发如今披散在肩头,看着花色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来,道:“你如今还是有心思担忧你秋天熙?”说着像是想起来什么长“哦”了一声道:“我倒是忘了,那是你亲生的,怎么会不担忧?”

花色听她说这话却是脸色一变,本来强自忍着的冷静如今全都烟消云散。

徐云怜见花色这般,噗嗤一声笑出来道:“瞧你吓得,放心。你家儿子如今有人伺候着。比你过得还要好。”

说完过来替花色松绑,嘴里继xù

不停道:“都是女子,我也不愿见你怀着身子还被捆着。左右这里戒备很是森严,我也不惧你能成功逃出去。”

花色被松了束缚。松了一口气。对着徐云怜道了一声多谢。

徐云怜勾勾嘴角。没再说话,而后转身出了房门。花色见她来去潇洒,当真是摸不透这人到底是想做什么。

这屋里的陈设比之之前白府里的还要好些。白府里的那些是皇宫里赏赐下来的。自然都是些好东西,可这里的比那时候“白君泽”宅子里的物品只好不差。花色垂下眼睑,心里想到了什么,只是不敢去细究……

只是那日明明听到秋木析的声音了,为何如今自己还是被绑了来?花色自是知dào

秋木析的身手如何,也是!如今秋木析的身份不比做神司的时候,秋木析本身是不会武的……

如此一想,倒也是合情合理。

不过……想到秋木析的身份暴露了,花色便有些不安!如今最是要紧的便是早些报信与秋木析知晓吧……还是天熙,也不知dào

过的如何……

苦恼了许久,花色也没有想出具体的方案来。房门外面还有两名看着威风凛凛的侍卫,又怎么会有机会让花色通风报信?

在这里徐云怜倒是没有虐待花色,一日三餐虽说不是珍馐玉露,但比之花色寻常吃的不会太差。除了吃花色便是倚着床榻发呆,这屋内几乎没有什么可供消遣打发时间物品。

是夜,花色本来已经睡了过去,但是被人扰醒。睁开眼,只是在黑漆漆的屋内看见一个人影,花色醒来正欲喊叫,却被那人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

来人扑上花色的时候,

花色闻到他身上的药香便知dào

来人是谁。

如今这深更半夜的,两人若是说话,定是要被外面方才换过岗的人发xiàn

,因此秋木析便用指腹在花色掌心写字。不过这个姿势实在是有些别扭,让花色并不能专心。

秋木析好像也是想到这一点,轻叹一声,干脆将花色抱起,把花色整个人抱在自己胸前,这才一字一字的写于花色。

“明日设法出房门”

花色一愣,外面的守卫换岗的时候从来不是随意敷衍的,秋木析方才是怎么进来的?既然能进来肯定也能带花色出去,为何如今又要多此一举?越想花色越是捉摸不透,也是叹了一声气。

秋木析听见花色叹气轻笑一声,呼出的热气喷在花色的脖颈上,花色身子一僵,但也没有什么旖旎的心思,伸出手在秋木析手中画着,问:“天熙在哪?”

秋木析反手在花色手中写道:“尚且不知,明日便能一探究竟。”

花色颔首,想必明日秋木析让自己设法出房门便是这个意思。而后二人又是“说”了一些话,有些事无关紧要的,有些便是重yào

的,譬如“白君泽”这个身份已然暴露这一点。说完之后,秋木析用巧劲一转便搂着花色睡到床榻上。秋木析在花色身后写道:“换岗,寅时出。”

花色又是小幅度点头,两人便就这么别别扭扭的将就了几个时辰。醒来时,秋木析不在,花色迷迷糊糊不确定昨晚秋木析来过是梦境还是真实的。不过摸到袖中的匕首这才确定。那时秋木析带来让自己防身用的,只希望不要用到才好。

花色的一日三餐如今都是徐云怜亲自负责,早晨徐云怜过来,花色依旧不哭不闹的果腹。起初这样徐云怜还觉得有趣,次次都是这样,便也失去了好奇之心。

吃过后,花色开口道:“这几日颇有些无趣,能不能劳烦姑娘送些书来。”

徐云怜挑眉,而后颔首应了下来。

花色觉得这姑娘倒是很好说话,之前在秋家老宅的时候,花色可是没给她好脸色,如今她还能这般和颜悦色的对自己,也不知dào

真zhèng

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徐云怜撤下碗筷后,很快便送来几本书,许是知晓花色甚是无聊,便送来一些话本子,花色粗粗翻了翻,都是些才子佳人的故事。这样的书,花色在小时候便已经看腻了,于是蹙着眉头道:“能不能换其他的书?”

徐云怜笑道:“秋夫人莫不是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也没有咄咄逼人,只是好似寻常说话一般。

花色一想也是,便点了点头。花色翻着书,心里在想的却是如何若无其事的出房门这件事。花色也不是没有试过,只是几次刚刚到了门口,便被人拦了下来。

徐云怜见花色翻着书只是稍稍扬了扬眉头,而后便出去了。

花色翻着书,这一看便是直到午时,徐云怜端着膳食进屋,见花色倒是有一丝意wài

,随即便释然。将膳食放下便出去了。

等徐云怜出去后,花色便对着桌子上的食物发呆,若是想出去,如今也只能在事物上下手了。毕竟徐云怜防花色也是防的挺严的。

花色吃了半碗饭后便将碗筷扔到地上,自己则是做出身子不适的模样。外面的人在碗筷着地的时候便已经冲了进来。花色此时已经捂着肚子趴在桌子上,听见脚步声抬起扭曲的脸,旁人一看便知晓很难受的那种表情。

那门口的二人见花色这般都是有些心惊,这时候徐云怜也匆匆赶来见花色捂着腹部面上一阵冷汗涔涔,更是瞪着眼睛不知所措。

“大夫!”回过神来后,徐云怜便吩咐道:“你们去请大夫来!”

那二人不敢随意离开面上都有些不自在,徐云怜自是看见了,叹了一口气,将花色扶起来道:“你们看着些,我去请大夫。”

花色被搀扶到床上,想了想昨夜秋木析说的时辰……已经越来越近了。只盼着自己的计划不要有什么闪失才好。

过了一会,大夫便匆匆过来,因着临时被喊过来的,身上的衣服还未换。花色多少出入过一些地方,自是知dào

这衣袍代表着什么……眼前这位胡子花白的老者是御医!自己没有猜错,果然是在宫中!

御医被徐云怜一路拽过来的,如今气还未喘匀,便又被徐云怜催促着上前看花色。花色右手握着匕首,后背已经汗湿。御医手指搭上花色腕间的时候,

花色毫不手软的上前用匕首控zhì

住他。

御医毕竟是上了年岁的老人家,看着又像是没有受过什么苦的,吓得一张老脸苍白。

徐云怜与侍卫这才知晓花色是耍诈,三人都是一阵气闷。而后徐云怜质问花色:“你这是做什么?”

花色冷哼一声,回她:“做什么?你们挟持我,将我困在这里,我便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徐云怜露出不屑道:“我劝你还是放qì

吧!这里戒备森严,你若是想逃出去我可以明确的告sù

你,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十五章 轻易

徐云怜如今倒是恢复了先前的模样,花色冷哼一声,不为她所动,道:“总要试上一试才是。”说着又是将匕首靠近了些御医。那名御医也是可怜,本来今日不值班,但是临时被人换过来。如今又是出了这么一出……

御医哪里知dào

是秋木析故yì

为之?御医中除了这位老先生,其他大多都是壮年,花色这般的气力能挟持他们?因此才故yì

调走调走旁人,将这位休息的这位老御医请了过来。

徐云怜紧着眉头,心里生出几分不悦来。这位老御医与皇室还有些关系,徐云怜不敢拿他性命做赌。僵持了一会徐云怜挥挥手,凑上来的侍卫们便散去了一些距离。

花色见状松了一口气,看来还是赌对了。秋木析既然让自己做着个动作,自然是有万全的准bèi

。他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这个与他相处过的人,想必都可以知晓。

花色很轻易地便走出了囚困这自己的地方,花色没来过这里,也不清楚该怎么走出去。谨慎的左右扫了一眼后才向右边走去。

徐云怜却是冷哼一声道:“那里是宁皇在的地方,你若是不想死还是换个地方好些。”

花色听徐云怜这般说话,心中便存了几分怀疑。不管如何,这人与自己如今是敌对关系,如今开这口便是在帮自己……不过这人可是没有帮zhù

自己的理由呢!所以花色如何信她?

不过这个倒是花色多虑了,前方确实是宁皇在的地方。如今这个时辰他一般都在那里办公务。花色去那边若是惊扰了他,便是徐云怜办事不利了。这个责任徐云怜自己却是担不起的。因此才开口提醒花色。

花色想了想还是停下,虽说徐云怜没有帮zhù

自己的理由,但是反过来想,这个徐云丽也没有撒谎的理由啊?若她说的是真的那是好事,若是假的……与花色也没有损失,大不了绕一下路出去就是。

徐云怜本来说完那话后便有些后悔,但是没想到花色却是真的停了步子,而后让御医往前走。这次去的方向却是皇后白芷的寝宫。

徐云怜暗自咬唇,皇后那边如今也是不方便……不过。比之宁皇那里倒是好得多。下定决心徐云怜不找痕迹打了个手势。有人轻微点头,便在众人随着花色的步伐移动的时候悄然退开。

花色对白芷宫殿的建筑自是熟悉,本来是想找个隐蔽的地方躲开去,哪里知dào

到了这里。如今花色身边已经围了不少皇宫内的侍卫。乍一看上去密密麻麻。着实吓人。

花色深吸一口气。暗暗对自己大气。这个时候秋木析也是差不多该来了吧?这里已经离自己被囚禁的地方有些距离了。秋木析到现在好没来。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越想花色越是不安,手心后背便冒出汗来。这可苦了被挟持的御医,看着花色几次动了动匕首。真是害pà

她一个不稳便抹了自己的脖子,御医这个想法显然多虑了。

皇宫这般动静自是瞒不了其他人,尤其是这东宫之主。没一会宁皇飒禁便带着一群禁卫军赶来这边。飒禁出现的时候身上还是着这明晃晃的朝服。今日在朝堂之上秋家一脉便奏了一本折子,折子上的内容自是秋木析的内子林花色失踪一事。

为了怕宁皇看见装作不知,秋家族长甚至当中念了出来。宁皇自是知dào

这是卖什么关子,不过也只是在心中冷笑一声。找了几日也没有证据,害pà

你们不成?哪里知dào

这才多久便大变活人,花色竟是在宫中出现,而且挟持着御医。

宁皇只道是自己太过盲目自信,小觑了秋木析。宁皇是觉得危险的地方便是安全的地方,因此才将花色带入宫中的,不过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

那些在御书房一起议事的都是老一辈的官员了,如今见到皇宫内院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个人的想法也是大相径庭,一些认为沾染了麻烦,一些却是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到底是凡人,谁能没有好奇心啊?

徐云怜看见宁皇过来,识相的跪下去道:“陛下赎罪,宫中闯进来一名刺客,还请陛下避让些,避免玷污龙袍。”一席话便将花色的立场表明了。

花色如今真是暗暗叫苦,偏偏在这种时候与皇上遇上。也不知dào

秋木析那边还能不能救自己出去。毕竟现在已经惊扰了飒禁。

“御林军,还不拿下!”宁皇却是不与这些人废话,余光花色见到徐云怜脸色有些苍白,隐隐约约中还有宁皇呵斥的声音,不过并不大。

花色哪里能让他们得手?大叫一声:“陛下救我!”

那些大臣们本来就要随着飒禁一齐向外走去了。可是听见花色这么一嗓子便都停了下来。还是那句话,好奇心而已。

宁皇本就不在意这些,听见花色慌张中喊了一声陛下蹙紧了眉头道:“来人报上名来。”

这时候花色想起来小时候看的话本子,也不知dào

是哪一部里有这么一句,觉得好玩甚至还模仿了好久。

念头只是一转,花色便回过神来,见那些人都是看着自己,于是将匕首放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道:“陛下救我!奴家秋陈氏,于前几日被歹人掳走,今日趁着下人不注意便跑了出来。没想到竟是来了……来了皇宫,还请陛下救救秋林氏。”

花色这话便是将方才说的“刺客”儿子否决掉。本来都不是什么厉害的人,如今在宁皇面前却是要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生怕让人看出端倪来。这么一声喊,只怕宁皇身后的大臣们也是听得清楚。自己是被绑来的……并不是自己图谋不轨。

果然,大臣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徐云怜自从宁皇出现后,脸色便有些难看,具体怎么难看,花色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很快花色便发xiàn

出不对劲来,这里离皇后的寝殿最是近,为何一直未见动静?花色对着白芷那边的寝宫露出一丝疑惑来,花色如今是众人的焦点,这么一个动作那些大臣自是也看见了。都是些人精,哪里有不知dào

的?只是不敢说出来,更有甚着匆匆“想起”家里还有些急事便告了退。

大臣们退下后便是花色与宁皇以及徐云怜三人相望着。旁的一律退了又退,给三人留下个空间。

宁皇见花色还是跪在地上,便有些讽刺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能耐,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花色微微一笑,道:“既是能达成目的,就是没有能耐奴家也是认了。”况且自始至终没受伤,也算是好事一桩。

宁皇没有应声,突然语气的温度又是冷下来几度,道:“办事不利,自己去领法。”这句话却是对着徐云怜说的了。

只听徐云怜冷声回是,而后恭送宁皇远走。

又是只余花色与徐云怜,徐云怜起身道:“秋夫人既是已经达到目的,便快快离去罢?”说着叹了一口气,也不知dào

是送了一气,还是苦闷不已。

花色这几日被囚着,一直不哭不闹,也没有其他的异举。徐云怜只当她识时务,哪里知dào

花色竟是这般有心计?先令人放松警惕,而后才动作……也难怪!到底是秋木析教出来的。

被人送回去的时候,花色还是有些晕晕乎乎的,就这么轻易的放人了?那自己这几日被困莫不是白费了气力?

还有秋木析,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也不知dào

到底去了哪里。

回到秋府的时候,很是容易。不意wài

的看见他们惊诧的眼神,还有意思激动。春久愿香悦看见花色哭成了泪人。小天熙也是巴巴的凑上来不肯离去。倒是让花色有些招架不住。

傍晚的是林兮之也赶了过来,花色与他说了好一会话,都是这几日看到的,听到的,以及身份暴露这一件事。林兮之听后只是点了点图,没再说其他的。

一直到晚间,秋木析也一直没有出现。

春久端了洗漱的水进来后,便看见花色在铜镜面前发呆,模样颇有些像中了邪。春久有些担忧便出声问:“小姐……你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花色一开始没有听见,春久又问了几次花色,花色才将方才的话送到花色耳朵中。花色想着的却是为何秋木析一直没有动静?从昨晚过后,一直到现在也不见人影……

这话花色也没问。晚膳的时候,还是无人,花色见秋天熙抱着枕头过来与与自己抢被子,这才问秋天熙道:“你爹爹呢?”

秋天熙却是摇摇头,道:“不知dào

,娘亲若是想知dào

直接问暗卫就是了。”说着竟是在屋内喊了一个名字。

花色还未反应过来,屋内已经有了另一人的声音在二人较近的地方,花色吓了一跳。随即颇有些无奈。但是人已经现身,总是要问上一问的,于是清了清嗓子道:“相公为何一直不在?”

那暗卫不知dào

唤作什么,直接道:“夫人无需担忧,明日爷就会回来。”说完也是很潇洒的走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十六章 厚脸皮之人

不对劲!

花色直觉有什么不对劲。既然那般容易便能回来,为何前几日秋木析没有动作?若不知dào

花色到底是被谁绑去的……这个借口未免有些牵强!

一夜无眠,第二日一早果然秋木析便已经在家中,

见到花色安好也没有说什么。花色心中有疑问,只是也没有问他。

天熙上学堂去了,秋木析收拾一番也去了皇宫。只余花色一人依旧像往常一般坐在院子里发呆……

春久与香悦二人上前,见花色情绪不佳,还以为是因为方才秋木析太过冷淡,致使花色不高兴的缘故,因此都有些踌躇不敢上前。好半晌,二人轻叹了一声气,一人出了门,一人上前安慰花色:“小姐,您如今是有身子的人,听老人说若是情绪不好,也会影响腹中的孩子……”刚刚说这话,春久便明显看到花色面上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表情来,遂不敢再说。

花色抬眼看春久,细细打量着,好半晌道:“林千舫与我说想讨了你,你是什么想法?”

春久哪里想过花色会突然说这个话题?脸色先是一变,随即条件反射的想说林千舫的不是,忽的又想起来林千舫先前的那般模样都是装出来,又没了话可说。

花色见她一时之间面色变了几变,最后也没有说出话来,轻笑了一声道:“林千舫在‘乡居里’那时候虽然玩闹了些,但是身旁并没有莺莺燕燕。如此说来也是洁身自好的人。他如今要了你,自是不会亏待你!”

花色却哪里晓得林千舫身旁没有莺莺燕燕实在是因为小时候的原因,那时候见到女子被凌辱致死,自身也是因着那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故。又怎么会重蹈覆辙成为那帮恶人的一员?

春久见花色突然的说这些,便有了几分不解。但是还是回道:“奴婢若是走了,小姐身旁便没贴心的人了。小姐若是觉得奴婢们多余,便差了香悦出去吧。”

花色闻言,笑出来,眼里俱是揶揄。

春久发xiàn

自己说错了话,匆忙跪下来赔罪。香悦如今端了盘子过来。见二人这架势。还以为春久犯了错,竟是连理由也没问便也跪下来与春久请罪。

花色见她们二人这般叹了一口气,将二人扶起来道:“你们本是哥哥身旁的得力助手,如今因着我委屈自身。我尚且感激你们还来不及。又怎么能看着你们如此轻贱自身?”

能留在那时候林兮之身旁的都是林兮之的心腹。这些人不仅没有离弃被围剿的林兮之。甚至多次以身相救。这般恩情花色已是感恩戴德。如今哥哥将她们安放在自己身侧也是不想让她们再出生入死。

如此花色又怎么能将她们当做下人?

听哥哥说这二人跟在林兮之身旁已久,后面的话虽然没说,花色却是能猜的到。哥哥与她们朝夕相处的时日比之与花色并不少些。因此怕也是有了几分情感。这份感情无关其他,只是简单的想彼此平安康健而已,所以那半句未说的话便是让花色待她们好些。

说来,这二人感情向来不错,此番为了彼此说的做的也是让花色颇有些感慨。拉了她们起来后,花色道:“我既然说要将你许人,自是不会也留香悦。香悦与许家的亲事我自会与哥哥提,你们择日便出府罢。”

二人一听这话又跪了下来,实在是不知dào

花色这话为何意。花色见她们这般有了些许倦意。强打着精神道:“你们不能总跟着我不许人家,我意已决,你们无需多说。”说完也不管那二人径直回了卧室。

余下春久与香悦二人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几分担忧。花色上次差走自己二人时候便发生了徐粲然那样的事情。这次……

晚上秋木析回来的时候,花色便将这件事与他说了。秋木析好半晌才道:“确实到了许人的年纪了,耽搁太久成了红秋那般也不好,你做主便是!”

花色得了他的应答微微一笑,而后伺候着秋木析洗漱。

花色一如既往安静的模样让秋木析有些许蹙眉,秋木析以为至少他会问昨日那事。不过转念一想花色确实不是会主动问这些的性子,便也了然。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转眼花色的腹部已经微微隆起,如今正是夏季,屋子里少不得闷热。花色着一身单衣,已经没法再减衣服了。

这个夏季倒是有些奇怪,入了夏后只是前几天温度有些高,而后便日日有雨,有时候上午还艳阳高照,下午便雷声轰鸣。直至今日才突然拔高了温度,恨不得烤干所有带水分的东西。

春久与香悦自那日后也不知dào

怎么的便有些小心翼翼地感觉,让花色有些许无奈。花色也与林兮之说过此事,后者虽然有些迟疑,但最后也应了下来。不过说了至少等花色腹中孩子生下来……

腹中的孩子。花色抚着微微凸起的肚子,眼底一片清明,这腹中又哪里有孩子?花色承认,如今是魔怔了,即便知晓现下自己对于秋木析并不似以前。但心底还是控zhì

不住的发酸。许是矫情吧!花色能想到的不过是又有什么事情需yào

用花色为饵。花色不喜欢这般,很不喜欢。

春久为花色打扇看花色抚着微凸的腹部,嘴角也不自觉的扬起来。

林千舫进来的时候便是看见这个场景。林千舫是为了春久而来,因此目光自是偏向了春久。

花色听到动静抬起头来,见林千舫直直看向春久便开口揶揄:“我与哥哥虽说觉得你颇有诚意,但是这件事还是要看春久的意思。你这般直勾勾的看着人家姑娘,不怕姑娘家说你孟浪,不敢托付与你?”

春久这才回过神来,抬眼果然见林千舫眼神灼热,也不知dào

怎么回事,就觉得一阵发热,随即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去不看他。

林千舫这才回花色道:“你们兄妹二人若是同意,我自有办法让她依我。”

春久冷哼一声。

花色失笑,这二人颇有些欢喜冤家的模样。花色自是不会强求春久,也是见她对林千舫并非无意,因此才出言撮合他们二人。

那皮着实厚实的人听见春久冷哼,丝毫没有不自在,若不是花色在这里,只怕要贴上去调戏人家了。花色想到那时候在乡居里他不要脸的模样,只能当做没听到。

见花色不理,林千舫这才收敛起嬉皮笑脸的模样,说:“我此次回来是为公事,本来也可以不用亲自回来。只是几次三番写信与春久也没个回信。所以亲自过来问问。”

这哪里是正经起来的模样?花色见他这般哭笑不得,挥了挥手道:“你们去说说话吧,让香悦过来伺候我就是。”

香悦本来就在外屋,哪里看不见林千舫?听见花色说话倒是利落的进来,眼底还有些许看好戏的意思。

春久眉头紧蹙,但也没有拒绝,随着林千舫一起出了去。

林千舫留下用晚膳的,此人许是多年来成了习惯,如今依旧改不了不正经的模样。晚宴不仅是林千舫还是林兮之也过来了。加上花色往那一坐,四人就着春久与林千舫的婚事讨论了起来,颇有些见女婿的架势。

春久脸红的已经可以滴出血来了,余光看见林千舫老神在在的模样,真是恨不得一口咬死他,话题便是他起的头!

花色问的话实在,譬如几时过门,彩礼多少,然后又与林兮之讨论了嫁妆。顺便问了问林千舫在哪里举行婚礼。大家凑在一起说着便将婚期定在了明年秋天,理由是因着林千舫如今并不在卉城。若是让春久嫁过去,太远不说,而且那边也没有可以帮衬着的熟人。再说,林千舫如今四处走动,也没个定下来的地方,让春久跟着他四处跑,林千舫自己也会心疼。

这是他的原话。

这话一说,自是少不了好些轻笑。春久本来便是又急又羞,加上林千舫最后一句话直接跺脚跑了。自是又惹得众人一阵笑声。

说完春久的便是香悦的,香悦这方还好说些,毕竟都是在卉城,只要日子定下来,准bèi

妥当便没了那么多事。

香悦的亲事还要日后再定,毕竟她的心上人没有似林千舫那般皮厚,闲着无事自己去合了八字……

道是是食不言寝不语,有林千舫在这个规矩自是成了摆设。花色与他稍稍认识后还以为这人并不是性子活泼的。如今才敢说这人哪里是性子不活泼?只是没有人给他展现的机会罢了。

一顿饭自是宾主尽欢!离了饭桌林千舫还有些恋恋不舍。

花色颇有些遗憾的想:若不是今日秋天熙去了老宅不回来,只怕今日这一顿饭吃的还要长些。那小子如今也是很厚实的脸皮,假以时日指不定与林千舫不相上下。

当然这些也只是花色心里打趣的话,若是花色真的对天熙说这话,只怕他是不依的。想到他缠人的时候,花色勾勾嘴角,真真是感慨万千。(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十七章 三人聚首

花色看那三人好似有话要说便识趣的退下,这一顿饭吃的有些慢,如今时间不早,花色也确实困了。如今的身子很贪睡,花色一直想不通:到底秋木析是怎么的做的才使自己如同女子妊娠一般……

好在师父医术小有所成,不然只怕自己依旧被蒙在鼓里。唉……罢了,又想这些做什么?

花色回去后,这边的三人彼此默契的移步至书房。书房里已经点了烛火,柔和的烛光印在书架上,影影绰绰,也有一番趣味。

刚坐定,林兮之便问秋木析道:“前几日究竟是怎么回事?”问的自是花色无缘无故被绑之事。

秋木析也不隐瞒,直接将自己身份暴露一事说与二人听。至于谁绑了花色,这点自是不用秋木析多费口舌。

林兮之听过秋木析的话,眉头微蹙道:“宁皇是如何知晓的?”问完后轻叹一声气,自言自语道:“宁皇本就多疑,若是怀疑一件事派人去查总会抓些蛛丝马迹的。”

可不是?宁皇自己也有自己的势力,若是想取证一件事又有何难?

说完三人又是一阵沉默。都是步步为营之人,哪个人会将自己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先前的赵谦为了自保尚且还敢屯有私兵,像宁皇这样君临天下之人又岂会甘心被人掣肘?

林兮之知晓这事说不出什么来,便略过这事不提,转而与林千舫道:“近日你在江南江北做了不少事情。如今那一带听见年林千舫名讳的都好似耗子见了猫一般。”

林千舫大方一笑,回话:“他们本就是做贼心虚,若是清清白白又怎么会怕见我?”

林兮之本来只是为了岔开话题,听见林千舫接了话也不管是不是转的突兀,顺着他的话说:“心中有鬼自是这般。”

之后林千舫又说了一些这些日子的见闻,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当然大多也是不好的居多,林千舫本就是封了皇命出去公干的。遇上不好的事情至少也没有辜负宁皇的委托。

两位林姓之人便一来一句说了好些时候。直至口干舌燥,二人才停下来喝口茶。秋木析性子好,见他们二人停下来这才开口:“白疏谨伤势可好些了?”

原来白疏谨确实如宁皇动作的那般受了伤。幸好林兮之动用了林家的势力。若不然。

此番白疏谨白将军只怕真的与这大好河山阴阳相隔,如花美眷不能入怀……

但要是问伤势,林兮之如今在卉城,天子脚下。林千舫更是八竿子凑不到一块的。哪里知dào

白疏谨伤势如何?林兮之轻叹一声。道:“这个怕是只能问幕之兄了。”救回白疏谨后。郑幕之便自请前去照看,而后寻了个由头离了卉城。如今已是好几日没有来消息了。

秋木析见二人好似并不之情,也不在意。喝了一口茶。缓缓道:“郑幕之心思向来细腻,而且他们二人身旁也有照看的人,这点倒不必上心。只是白疏谨也是聪明人,此次得此劫难,只怕心灰意冷,若是生出旁的心思来只怕于我们无益。”

就像之前说的,秋木析并没有多大的抱负,即便聪颖明慧,也不会生出不该有的念头来。只要朝堂上心存善意之人多一些、百姓们安居乐业便足矣。

先前宁皇向世家发难,一则断了世家人的前途。二来,宁皇没了钳制只怕心更大,宁皇本身便不会会收敛的性子,若是心大了,遭罪的自然是百姓。一如秋木析想的那般,废黜的余韵尚未根除,宁皇已经迫不及待的将野心扩展到邻国。

因此秋木析不会置之不理。

至于为何不会置之不理,秋木析也是有自己的道理。如今的秋家尚且不足以与薛国抗衡,不论从哪里来说。

说到邻国,有一个值得说道的姓氏便——澹台。薛谨然还未做皇帝之前,原来的国家唤作邳国。邳国国主姓郭,听说原来是澹台氏手下的一名小卒。澹台族人并不好权术,于是在乱世中取得邳国后便将治理国家的大权交与郭姓了。

这般恣意洒脱之人,秋木析自愧不如。

不仅如此,每逢邳国有大变,澹台氏都会出来帮上一把。至于用什么手段,如何帮忙,这些旁人一概不知。于如今的秋木析来说,澹台这一姓氏便足以威胁到宁国。只是宁皇张狂自大,并不将旁人看在眼里。

宁皇心大,哪里在乎什么澹台氏?而秋木析却是不同,宁国本来根基便浅,若是得罪了澹台一脉,只怕会是覆顶之灾……

也不是秋木析妄自菲薄,先前邳国郭宁在位的时候,荒唐至极。那时候便是澹台氏找上秋木析,且请求秋木析助薛谨然一臂之力。若不然,秋木析也不会在曲镇结交当时落魄的薛谨然。

虽说薛谨然的身份本来就不低,但是于秋木析却是丝毫没有用处。

不管是当初的邳国还是如今的薛国,可以说都是由澹台氏一手掌控着的,这样的一脉,秋木析只是凭借着两封信才认识到他们的存zài

,也正是因为这两封信,让秋木析不得不重视起澹台一脉。

秋木析不知dào

他们如今是出世还是入世,但是毒辣的眼光和当断就断的果决却不是旁人能轻易做到的。

邻国有强dà

的后盾,宁国有什么?当初建国的时候,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合并到一起组成一个国家。秋木析甚至能想象到那时候澹台一脉对这一群乌合之众的看法:不过尔尔!

唉……

越是这样秋木析越是觉得肩头担子的重yào

。要说优势,宁国也不是没有。世家便是这宁国独有的宝藏,当初这些部落融合到一起的时候,与之一起定居在卉城的便是每个部落独有的文明。这些除去口耳相传的,便是真真实实记录在案的典籍。那些……都是求之不来的宝藏啊。

宁皇却是丝毫不在意,甚至将那些书籍放在定晟司中,任凭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人来掌管……真真是暴殄天物。

白疏谨也是七窍玲珑之人,此番遭逢大劫又得这些人相助,稍微一笑便知晓缘由,秋木析怕他一时被愤nù

冲昏了头脑,做出无法弥补的错事来……若是逼得白疏谨有了反心,又去哪儿找一个能镇得住场面且八面威风的将军?

秋木析的担忧并不是多余,

林兮之收到过消息,不过这是好几个月前的,郑幕之曾说过白疏谨那一日突然想到了什么,而后便发了疯似的将屋里折腾成一片狼藉。之后更是两日未曾碰过吃食,直至晕过去……

林兮之听完秋木析说话,干干一笑。那此郑幕之写信于自己,自己回了什么来着?好似并不是安抚人啊……

林千舫是个直性子,听见秋木析这般说了便道:“他还能怎样?如今谁不知dào

他已经是一名死人?既是死人又能翻起什么大浪来?”

秋木析暗自叹气,也不知dào

如何解释才好。想了想便又作罢,说得多了不见得有利。那澹台一脉本就甚少有人知dào

,只怕如今秋木析说了旁人也不会信的吧。

如今只盼着至少白疏谨不会对宁国生出忿恨的心思来。

抛开薛谨然不谈,秋木析又道:“如今宁皇想让徐家一步登天,你们有什么想法?”

徐家?

林千舫先是一愣,而后问道:“那个替皇室掌控钱财的徐家?”林千舫冷哼一声道:“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徐家不能成事。”一句话便定了徐家生死。

林兮之也是不赞同,但是他不如林千舫那般冲人,缓缓道:“徐家与皇室本来就有渊源,如今宁皇想提拔他们也是能理解的。”说完客气话,林兮之又道:“我也接触过徐家人,同族人思维偏差挺大。说来这也与徐家祖辈定下来的规矩有关。徐家伸手能够到银钱的族人忙着争权逐利,甚至连嫡亲也不放过。余下连杯残羹冷菜也分不到的族人却是忙着如何度日……这样的一族……唉……”后面的话都消失在叹气声中。

秋木析又如何不知?道:“你们说的不错,不仅如此,徐家在一些地方甚至一手遮天,做的一些恶事更是惨绝人寰。”秋木析想到先前与花色遇上的杀戮事件……随即话锋一转道:“但是让徐家之人入驻朝堂之上却是必须要做的。若是不将毒瘤暴露出来又怎么连根拔起?”

林兮之与林千舫都是聪明人,立时领悟了秋木析的想法。徐家总是躲在皇室后面,这般怎么能将化脓的腐肉显现出来?扳倒徐家需yào

一个机会,既然宁皇亲手递了刀子那也不要怪旁人借刀杀人了。

和聪明人说话不费事,只是一会儿功夫众人便知晓接下来的打算。本来三人也不是刻意相聚,倒是赶了巧。因此确实不是花色想的那般。而后三人又说了一些旁的话,大多都是林千舫说个不停,直至有人催促三人才停下,而后各自散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十八章 逛街

又是国祭大典,万人空巷。这个卉城都沉浸在欢声笑语中,因着特殊,秋天熙也是难得闹了好久要与花色与秋木析二人一起出去玩耍。

秋木析与花色没有说什么,倒是秋母冷着脸就是不松口。秋母何曾那般待过秋天熙?因此天熙又是气愤又是委屈。二人还闹了不愉快,颇让花色觉得yì

wài



不过知dào

秋母是因为花色如今的身子,因此才不依天熙,让花色甚是感动。

花色见二人已经两天没有说过话了,又好气又好笑。唤来天熙与他说了好些话,让他要尊重老人。秋天熙表面是应下来,但是转身还是不理睬秋母。花色没辙,这才叹气去找秋木析。

秋木析这些日子也是有些忙碌,具体的也不知dào

在做什么。花色不知dào

,也没有心思去了解。只不过秋木析知晓后,倒是将秋天熙唤去书房说了好半天话,出来之后秋天熙也不知dào

怎么的,与他奶奶和好了。甚至晚膳还和和气气的吃了。

这些日子秋父并不在卉城,三姨也是亡夫家里有事出去了几日。花色怕秋母无趣,所以将人接来秋府,因此才会有秋天熙与秋母闹别扭这么一出。

与花色的清闲不同,秋木析这些日子忙得脚不沾地。宁皇几次三番出手,着重培养徐家一脉。若只是这样自然不会有太多事情。不过宁皇的手段却是有些不光彩——用徐家人一点点蚕食般换下秋木析手中的势力。

秋木析这里牵一发而动全身,又怎么不知dào

宁皇的手段?

不仅是宁皇。周筠廷沉静这些日子后,也有蠢蠢欲动的意思。毕竟他也在朝中这么些年,手中多少也有自己的势力。虽说赵谦一事对他印象颇深,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要再朝中做些小动作也不至于太难。而他要做的不过就是想借由这些人脉重新站起来罢了。

白疏谨那方也尚未有进展,秋木析救下他不过是想借势削弱皇室的势力。只是那人虽说被宁皇百般算计,但是一颗心倒是向着飒禁,死活不愿意松口。如今郑幕之便与他耗在那里,丝毫抽离不开身子。

榆木疙瘩!郑幕之虽说是寻日俩看着好说话,但是对于家族的利益向来不会让步。白疏谨是在战场上长大的。也没有读书读出死脑筋啊?怎么就是不懂得变通呢?

又不是篡位。只是想压一压宁皇的气势而已。

至于邻国可怖的势力澹台一脉,秋木析隐隐查到了一些什么。只是想再走近一些,总是觉得好似中间挡着什么,不能真真切切的看清。让秋木析颇有些束手无策。

这些事情想多了也无用。还落得个头痛的毛病。正好这几日天熙闹得厉害。秋木析便也想着一起出去走走。

国祭日。卉城男女老少都愿意出去走上一走。经常有尚未婚配的男女在这时候看上彼此,而后坦诚身份,留下信物。过后再与家人说。若是家人觉得满yì

便会提亲,由此成就好些佳偶。

秋天熙闹着要出去不过是不愿意这时候还是背书写字而已。他那点小心思哪里用隐瞒?全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了。

秋木析叫天熙去书房说了一通自不是真的教xùn

他。只是承诺晚一些带他出去玩而已。不仅是秋天熙,花色这些日子在府里也是闷坏了。看她平日里也不出门,如今好不容易有个由头,不能白白浪费。

也正是如此秋木析才哄得天熙心情大好,也轻易地放下心里的那些小脾气,和和气气的与秋母玩去了。

秋母在晚膳后一般不会多停留,直直往自己的院子走去,一点停顿也不曾有过。而后便是由人伺候着洗漱睡去。这个习惯好似一直都有,秋木析如今觉得这倒是一个好习惯。

说笑归说笑,晚上过后,秋天熙也是妆模作样的随着丫头下去。而后秋木析牵着花色回屋,之后便拿出一套方便外出的衣袍与花色道:“换上这件衣服!一会儿我们出去走走。”

花色显然没想到秋木析会说这话,愣了一愣。而后想起来秋天熙转变态度后的模样,了然。若不是秋木析应下他什么,以那孩子的脾气只怕能一直与秋母别扭下去。这般倔性子也不知dào

像谁。

花色拿了衣服便向里屋走去,秋木析给花色准bèi

的依旧是女装,不过少了些磕磕绊绊的裙摆,下面是简单的裤装,倒是与拓坞国的女子们打扮有些相像。出来后,花色见到秋木析也已经换好了衣服,如今天色不早,蜡烛已经红了灯芯,印着秋木析身上的衣服,一时还真没有看出来是什么颜色。

秋木析本就身材欣长,穿什么衣服都是好kàn

。如今这一身穿着,更是好似年轻了几岁。与花色站在一起若不细看还真以为耳热年岁相当。

秋木析见花色换好衣服出来,轻笑一声道:“确实合适。”

花色微微一笑算做道谢,随即问:“天熙什么时候过来?”正问着,听到小家伙鬼鬼祟祟的声音。

抬眼便见秋天熙小心翼翼地敲门。花色失笑,这般模样好在春久她们没有计较,若不然,哪里能逃过春久与香悦的眼睛?花色猜想秋木析是与那二人打过招呼的,因此一家三人往外走的时候也是丝毫没有阻拦。

秋天熙难得这个时辰出门,到了繁华的大街便探首几次忍不住赞叹。外面长长的灯笼沿着卉城主干道蜿蜒直至尽头,小贩们也相互叫嚷着,说些拉客的话。更有一些年轻的男女相互看一眼对方,而后各自害羞的避开。总之,一片热闹的景象。

日落而作,日落而息本来是各家各户作息时间,只是在这几日都被打破。只是可惜,这样的场景没有办法记录下来。

秋天熙晚上吃的不多,大概是为了控zhì

肚子将精力放在现在,因此一会儿缠着秋木析要这个,一会儿缠着秋木析要那个。一路上嘴巴便没有听过。

花色觉得他甚是聒噪,不过知dào

这样的场景确实不多见,因此也随了他。三人踱步在这条灯火通明的街道上,影子叠成一个。

花色从来不是真zhèng

的世家子弟,什么山珍海味、珍馐佳肴在花色心中甚至比不过春季里漫山遍野的野菜。因此也没有阻止秋天熙一会要吃这个,一会要吃那个的请求。只是……到底是孩子,没有节制,一不留神就吃撑了。

花色见秋天熙捂着肚子眼泪汪汪的模样,真真是觉得哭笑不得。花色身上也没有放银针的习惯,因此只能哄着秋天熙道:“你多走走,莫要再贪吃了。”秋天熙拽着二人的衣袖跟着,那模样让不少人注目相看。

走了一会后,三人寻了个可以歇脚的地方停下来。因这是春季,晚上的温度比之白日里冷上许多,因此花色便觉得有些受不住了。到底是底子还未养好。

秋天熙看到花色蜷成一团,颇有些心疼,拉了拉花色道:“娘亲,我们回去吧。”心疼花色的模样,让花色感慨良多。

花色揉了揉孩子的头发,道:“等天熙玩够了我们再回去罢!难得出来,多玩一会也是无碍的。”说着侧过头去看秋木析,秋木析方才也是听见那母子二人的对话,见他们二人说完话看向自己,

便也点头,道:“本该如此。”

最后三人到底没有再逛下去,因着秋天熙心疼花色。便主动上前拉着花色往回走了。这会儿好像已经到了散去的时候,街道两旁也已经陆续有人离去。有不少临时摆摊的人家已经开始收摊了。如今三人往回走也算是到了时间。

走了一会,倒是看见一位熟人,这位不是旁人,正是带着飒汝宁一起出来的皇后娘娘白芷。花色一开始当没看见,当然,花色也确实没有看见。看见了之后,也不敢有大动作,生怕不小心触犯了白芷的忌讳。

若是让群们知晓花白芷的消息,只怕这会儿不用收摊走人,四人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白芷怀里的孩子比秋天熙小,如今已经熬不住,不停地打哈欠。见到三人之后只是掀了掀眼皮,而后又倚着白芷的肩膀爬下去。

白芷有些歉意的看着二人,小声道:“他困了,我先送他回去,你们好好玩罢。”说完也不等花色等人反应便往前走去。

秋木析见白芷好似落荒而逃一般,心中一阵不安,而后想起来,白芷如今不知dào

什么原因正被禁足,如今为何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有了疑惑,秋木析自是不会再像之前那般,轻轻揽了过来花色,又将秋天熙抱进怀里道:“这里风大,我们回去吧。”

花色被秋木析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随即好像确实看出来秋木析眼中的不安,因此也不矫情,直接随着秋木析的动作贴近他……

秋木析走的小心翼翼,身子更是僵硬,花色本就擅于察言观色,如今见秋木析这般,心中也是警铃大作……(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十九章 天熙的危机意识

白芷的反应太过奇怪,秋木析与她相处至今,自是知dào

白芷如今的不正常。白芷既然被禁足,肯定是有些事惹恼了飒禁。至于是什么事秋木析便不清楚了,即便有心想打听,也是毫无进展。

打听不到也就算了,秋木析总不能去问当事人吧?若是因着夫妻二人的小矛盾,秋木析那般只怕有些居心叵测了。

如今见白芷神色紧张,嘴角紧抿,多年的习惯甚至不用多想秋木析便知dào

白芷在忌讳着什么。且白芷如今算得上是落荒而逃了,秋木析自是满身戒备。

花色被秋木析搂在怀里,自己也搂紧天熙,三人贴在一起倒是让旁人频频探首。甚至有不少人对着三人指指点点让花色红了一张脸。

但这也是一时的,果然不出一会,

便有几道杀气向这边袭来。还未等花色反应过来,秋木析便抱起二人纵身一跃没了身影。

天熙也是紧抿着唇,眼里有些微害pà

。不过抬眼看见自己父亲的下巴也不知怎么回事便安心下来。许是怕花色害pà

,还伸出手来轻拍花色的肩膀安慰她。

三人出来的时候也是有暗卫跟着的,也正是因为暗卫三人逃走才如此顺利。只是……期望不是调虎离山之计才好。

道是狡兔三窟,秋木析在卉城的宅子并不只有一座,秋木析携着花色与天熙走了好一段后,花色才发xiàn

这里并没有来过。来到一座宅子前,秋木析敲门。有人在里面问:“谁啊?”听声音颇有些苍老。

秋木析依旧不说话,又是敲了三响。里面的嘀咕骂了句:“耍着老朽好玩?不会说话,你是哑巴吗?”秋木析依旧不理,又是敲了三声,里面的人这才噤声,开了门。

开门的却是是一位老人,头发已经花白,一张脸苍老异常,眼袋突兀的挂在脸上,看着甚是可怖。三人进去后。那老人家才关了门对着秋木析拱手道了声:“主子今日怎么过来了?”

花色恍然大悟。原来方才那一番都是二人的暗语……老人家话方才出口,又有三两个人出现在左右对着秋木析行礼,当真是算得上神出鬼没四字。

花色余光见秋天熙好似不惧的样子,心里颇有些讶异。

虽说有不成文的规定:神司不得有自己的势力。但是秋木析在其位的时候却培养了自己的心腹。其实那不成文的规定本就是为了防止神司生出异心来。但是秋木析培养势力却是为了维护宁国的安宁。因此。那些世家之人即便知晓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

“白君泽”身死后。那些势力自然也各自“散去”。一些人虽说觉得可惜。但也没有强留下来的意思,毕竟“白君泽”留下的这个本来就不该存zài

于世的。

想必很多人也不会想到“白君泽”并没有死去。因此他培养的势力自然也不会散去,秋木析转换身份的时候做了一些部署。一些转换身份成了朝中一员,譬如秦方,譬如林千舫。一些依旧在大众视线中不曾变动,譬如秋文斐。还有一些依旧做着暗卫的本分,譬如仟五。余下的便都销声匿迹,没了踪迹。

而今日,秋木析带花色与秋天熙过来的地方便是暗卫们藏身匿迹的地方。

其实也算不得走投无路才来这里的,只是秋木析心中有疑问,急着得到答案,因此才会来这里。

秋木析将花色与天熙送到一间屋子里,而后匆匆离去。只余二人时候,天熙难得没有与花色做出泼皮无赖的架势,道:“先前那女人是谁?”

花色本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乍一听天熙说话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因此有些茫然的看着天熙。秋天熙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花色道:“娘亲,孩儿是问你方才那女子是谁?爹爹怎么看见她之后脸色便有些不好?”

花色这才听明白他问的是白芷。随即又有些好奇,天熙竟是没有见过白芷与飒汝宁二人……

花色想的事情对,不意wài

的又看见秋天熙不耐烦的表情,这才捂着嘴回道:“方才那人是皇后。”

秋天熙听到答案后,眉头皱的更紧,若不是顾及着花色是他娘亲,这会说不定已经要点着花色的额头教xùn

了。花色只听他道:“我早些日子听说过爹爹有一位青梅竹马,二人感情甚笃。如今看来确实如此,至少娘亲很少能让爹爹这般脸色大变。”

花色见他一本正经的说这些,扑哧一声笑出来,方才心里的一点说不出来的滋味霎时都烟消云散。秋天熙见花色笑了出来,眉头一抖,站起身子背着手,一派大人模样问花色道:“爹爹重感情,那女子与爹爹又是有旧情的,娘亲便不怕爹爹不要你了?”

花色也收敛起面上表情,回答他:“若是你爹爹不要我了,我便与你一起过吧。到时候咱们找个无人的地方,一直不分开便是。”

本来这话是逗天熙的,哪里知dào

他还沉思了一会,而后认真回花色道:“娘亲,虽然我想与您一直在一起,可是您的想法儿子不能接受。”

花色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更是想逗他,于是问道:“为什么?”

秋天熙背着手竟是慢慢在房间里踱起步来,道:“且不说爹爹的想法,就是爷爷奶奶,哪个不希望自己儿子多子多福的?您总是与爹爹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这次有了我弟弟只怕也是意wài

吧?”说着煞有其事的叹了一声气。

花色忍俊不禁。

秋天熙又道:“我们再来说说旁人,爹爹的身份摆在这里,自是会有一些女人愿意倒贴,先前姨夫那里不也是这样?娘亲,爹爹与那女子有二十多年的交情,您若是没有危机感,只怕到最后真的鸡飞蛋打……”说着还生怕花色没有听进去,又强调了“鸡飞蛋打”四个字。

秋天熙说完见花色陷入一阵沉思,心里一阵安慰。到底花色还是在乎他与爹爹的,若不然如今也不会细细思量了……

花色见天熙说完后,却是陷入沉思里面,只是心中想的却是秋天熙。一直见他乖巧懂事,那些都是让花色觉得不真实,好似刻意做出来讨好谁一般。花色看他就好像雾中站在桥上看渔人,总是不真切。

如今见他这般一本正经的唠叨,反而觉得这才真实。虽然小小年纪词汇量丰富的让花色有些惊奇……还有那些话到底是他自己学的还是旁人教的?

说起来,这一家三口真真是有些奇特。三人各有自己的心思,也各自为了这个家庭妥协着一些什么……只是这样反而失了一些真实。

花色与秋木析便算了,秋天熙如今才多大?便小心翼翼揣测着二人心思,说的话做的事无一不是如此。怎能让花色不能难过?

天熙越是这样,花色越是心疼,反而越不知dào

该如何与他相处。今日见他这般唠叨,失了寻日里的一些刻意,反而透着几分可爱,当真是百般滋味。

少年老成是天熙与花色的感觉。也确实如此,只是没了大人们的一些阅历,所以做事说话在花色看来总是带着几分稚气。如今可不正是这般模样?

已经夜了,花色从沉思中醒过来与天熙道:“安心吧,

你父亲是有分寸的人,你勿要自寻烦恼了。”

秋天熙听花色说这话,颇有些委屈,怎么就是自寻烦恼了?若不是爹爹方才脸色难看,秋天熙也不会将那位青梅竹马放在眼里。只是何曾见过他为了事情方寸大乱?

“你爹爹今日也不知dào

会不会回来,你便与我一起睡吧。”花色见天熙撅着嘴,好笑的岔开话题。

被花色一打岔,天熙也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了。因此暗暗道自己有些不冷静,随即与花色二人各自收拾而后睡去。

秋木析果然一夜未归,花色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反正已经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倒是秋天熙如临大敌一般,好好的将那位皇后的事情问了一通。大大小小之事巨细无遗,还迂回的问了白芷与秋木析之间的纠葛。

那些暗卫中有一两名女子,被安排过来照看花色母子。那些人见天熙丝毫不惧生,嘴巴又甜,因此也喜欢与他说话。也不过一个上午,天熙便将秋木析与白芷二人之间的情谊梳理了个大概。

在秋府的时候,因着家教严苛,下人自是不敢妄议主子的,再说知晓秋木析便是“白君泽”本人的根本没有,秋天熙自然也套不到什么话。

而这里不同,这里的人本来就没有什么顾忌,秋天熙想知dào

的,暗卫们都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也正是如此让秋天熙警铃大作,大有与除了花色之外的所有女子斗争的意思……

花色自是不知dào

秋天熙为了他们二人做了些什么,也不知dào

没有安全感的心思,只是见他半天不见踪影,回来后更是如临大敌的模样让花色觉得好笑……(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十章 出击

秋天熙虽然偶尔有些执拗,但对花色来说都是无伤大雅的事情。小孩子嘛,有这样的性子也是正常,花色自然不会往心里去,只是花色低估了天熙的固执。

秋木析将花色与天熙放在这个地方后,便时常见不到踪影。这一日晚膳天熙扳着手指头算着日子,而后对花色道:“今日已经是第六天了。”

他说的第六日是指秋木析已经没有在这里过夜第六日了。那日过后秋木析将母子二人留在这里后也不差人将二人送回去,除了来这里吃过两次饭,便好似将二人遗忘了似的。

不过二人都是知dào

秋木析是想保护自己二人,因此心中也没有过多的想法。那日白芷与飒汝宁在街道上与三人偶遇,之后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想必并不是真的“偶遇”那么简单的事情。

既然能让那二人出来做诱饵,这背后之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花色如今猜想的,只怕宁皇已经知dào

一些关于秋木析的事情了。与他为难如今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

先前差人掳走花色母子,如今又是一阵刺杀。后面还不知dào

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呢。因此秋木析才将二人放在这里。至少在这里身旁的人都有御敌的能力,秋木析做起事情来可以不遗余力。

真是如花色想的那般,秋木析却是已经行动起来。其实本来并没有下定决心,毕竟秋木析本身也没有多大的野心。只是宁皇如今对秋木析视如眼中钉、肉中刺。秋木析若是丝毫没有行动的话,只怕日后宁皇更是会变本加厉。本来就已经撕破脸了,如今只不过是秋木析好好反击的时机。

说来,二人原来算是生死之交了,现在走到这个地步也是天意弄人。二人都是人中龙凤,也确实有一些自诩高人一等的傲气。但是宁皇毕竟是天子,而秋木析心爱的女子却是成了宁皇的皇后……这二人注定便不能和睦相处。

秋木析隐忍至今,如今选择出手还有一种理由。便是那日宁皇用白芷做饵一事。秋木析本就灵心慧智,稍稍一想便能知晓原委,因此为白芷受的委屈不值。

那样一名意气的女子。怎能被糟蹋至此?再说那日救花色与天熙出来若不是白芷从中帮忙。只怕秋木析也不能很快的救出二人。

秋木析这次发难也是在意料之中,毕竟隐忍许久,万事也是准bèi

妥当。先是林兮之在朝堂之上的一本奏折拉开序幕,奏折上写的是关于定晟司的一些丑闻。其中不乏一些骇人听闻的事。不一一列举。

苏卿如今作为定晟司一员也是站出来认证林兮之所说的话。不仅如此。晏家也是临时倒戈。站出来怒斥定晟司监管不严、教下无方。

秋木析也不知dào

用了什么手段竟是让周筠廷也站了出来,一起呵斥定晟司之中的陋习。一时之间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前一次虽然说定晟司之事已经被拿来做过文章了,可是那一次旁人能看出来做戏的成分比较多。不过是为了博一个眼球。如今这些不合的势力联合到一起。只怕有些眼见力的人都知dào

此次只能站队,不能和稀泥。于是倒戈的有之,维护皇室利益的有之,朝堂之上可谓是百花齐放。

与此同时,边境薛国的军队好似换了人马似的,打的宁国军队节节败退。宁皇几名心腹战将被薛国士兵生擒,薛国士兵发出话来,若是不能交出薛谨然将军让两方好好打一场,便俘虏杀死,甚至还会屠城……

御书房内,相干人等坐在椅子上,气氛相当不妙。

其中最是丝毫没有心理负担的便是秋木析,秋木析端着茶杯,大口的呷着,丝毫不介yì

宁皇的眼光。等喝好了水这才道:“宁皇将我们唤来可是有什么话说?”

这点自是明知故问,也不知dào

怎么回事,薛国士兵要屠城的消息不胫而走。卉城内外也是一片震惊,有一些说话不负责任的甚至说:“若是薛国士兵再打过来,只怕被屠城的便是我们了。”说这话的时候好不哀切。

宴仕瞥一眼秋木析,这之前宴仕才知dào

秋木析便是“白君泽”因为太过震惊,如今尚且还未恢复过来。

宁皇眼中闪过一阵不快,很快便掩饰先去了,慢条斯理开口道:“薛国士兵要屠城,这件事姑且不论真假,但是这件事却是要好好给予答复。”

秋木析轻声一笑道:“宁皇陛下,这件事难就难在这答复上。若是我们同意他们的条件,有一就有二,只怕日后他们便会得寸进尺。若是每次打仗都用屠城这个借口提条件……只怕我们也是负担不起的。”秋木析说完喝了一口水继xù

道:“这第二嘛,若是我们不同意,只怕传到百姓们的耳朵里去,那便失去了人心……这样也是对朝廷不利的。”

说完在座的人都是装模作样的点头同意,可以说的是,这些人都是会演戏的人。

林家与秋家本就是同盟,又是姻亲。林兮之除了帮腔秋木析,以及尽最大利益争取林家的主动权,其余的一律闭口不答。这般倒是聪明。

御书房里还有老一辈的大臣,观点不一样的人又是一阵乱吵,惹得所有人都有一些不高兴。后来也不知dào

是便成了会议还是吵闹。一群人心里都把对方杀死一百次了,但是说出来的只能冠冕堂皇来形容的。

宁皇也是头大,这样的事情来,对谁都是无利。秋木析可以说是用自损来扳回宁皇在自己手上拿出去的东西。

这件事一连好几日没有讨论出结果。实在无辙,宁皇单独召见秋木析。

又是在御书房,只不过如今这里只有二人,连个此后的内侍也看不见人影。宁皇端坐在龙椅上批改奏章。而秋木析也不着急,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的喝着茶水。

过了半晌,宁皇才抬起头来,好似无意识地说了一句:“你与朕认识有多少年了?”

秋木析笑了笑,道:“微臣已经记不清了。”若是要个准确数字,秋木析却是急不得了,但是估算一下怕是有十多年了。宁皇也不应声,只是依旧在书写着什么。

二人又是僵持了一会,宁皇这才站起身子活动活动筋骨,而后背着手来到秋木析身前道:“朕一直看你颇重,如今你为何做出这样的事来?”

秋木析抬眼便看见宁皇眼中俱是充沛的感情,也不知dào

怎么的突然便笑出声来。这个时候再打感情牌,不是讽刺了些?

宁黄见秋木析发笑,眉头轻微皱了皱,叹一声气道:“席木,或者是白君泽?我到底该唤你什么名字?”自称已经变成“我”了,看来还真是要打感情牌。

秋木析装作惊讶的样子道:“皇帝陛下记错了,微臣秋木析。”

二人如今还在试探阶段,秋木析自然也不会傻的全都招了。话若是不说死,还有转圜的余地,话要是说死了,只怕想再重新说已经没有机会了。

“秋木析,朕找你,可不是为了和你打太极的。说吧,你到底要什么?”宁皇到底还是先服了软。

秋木析这才挑眉,又是喝了一口茶道:“皇帝陛下严重了,微臣只不过想要平静的生活而已,陛下给的太多,微臣承shòu不起,还请陛下莫要太过于关心微臣的家事。”

秋木析这方说的是真话,这些年来打打杀杀的日子实在是无趣的紧,秋木析也是想好好过日子,因此才放qì

了“白君泽”神司的身份,重新来过。哪里知dào

宁皇根本不放过他。

宁皇听了秋木析的话,冷哼一声。而后道:“你我便不用明人说暗话,虽说我不知dào

你怎么成了秋家嫡子,但是即便如今秋家势力庞大,我也一样能让他们消失,便向以前的林家那般。”

这个威胁的话丝毫没有动摇秋木析,只听秋木析道:“陛下言重了,秋家毕竟也是大族,有一两百个死士也在情理之中。”顿了顿,又说:“若是陛下用错了人,只怕得不偿失。”这两句话的言下之意便是说:你有人我也有人,但是你不能确定你手中的人是不是奸细。

话说成这般便真的是在打脸了,也是在间接地告sù

宁皇,你并不是一手遮天的。宁皇胜在野心大,但败也败在野心大。

自从宁皇有了不能容“白君泽”的心态的时候,秋木析便已经在着手准bèi

退路了。左右不过做个闲散的世外隐者,还能如何?先前不说,如今想叫秋木析去死,秋木析自认是做不到的。

宁皇叹了一声气,又是好半晌没有说话。飒禁总是想得太多,心思重。不过也理解,身在上位者,都有一种被害心理。

飒禁突然叹了一声气,道:“秋木析,若是说你没有取而代之的心思,便不要阻止我。”说是宏图大志也好,说是野心也好,这些都是历代帝王心中所想,只是有的在做,而有的只是空想罢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十一章 出击(二)

飒禁与秋木析二人从那般艰难的光景相互扶持至今,细细想来感慨的地方远远不止一点半点,只是二人没有成为推心置腹的君臣,说来也是可惜。

飒禁于秋木析一面是欣赏,一面还有一些嫉妒,嫉妒什么飒禁自己也不知dào

。或许是因为他与白芷二人之间甚至连言语也形容不了的感情?嗬!就算是飒禁自欺欺人说自己对白芷没有情爱吧!

飒禁的皇帝做的憋屈,受制与世家中人就算了,本来宁国自开国以来便是这般。但是,娶了一位妻子,却与旁人心意相通,这般只怕圣人也不能随便容忍吧。

飒禁可以说是累积而发,对于那两人。什么情啊爱啊的,即便你们爱的深沉最后还不是各自陪在旁人身边?

飒禁不是沉溺在这种小事情中的人,那些妇人之仁只会让人一点气势消磨殆尽。因此登上皇位后,飒禁便着手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只是如今的宏图大志才刚刚展开,便被人斩了后路……还是曾经死在自己手里的男子。

飒禁在杀死“白君泽”的时候也说不准自己是什么情绪。惋惜,不舍,又有些快意,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都成了平波无澜。后来知晓“白君泽”并未死去,也是平波无澜,好似本就应该这样。

如今在御书房,直面“白君泽”的时候与他说话也没有半分的不适。说了两句话便想到先前二人相互并不知晓对方身世背景的时候。如同那时候的生死之交,怕是不可能了……

飒禁说过那句话。秋木析自是要回他,只是见飒禁神游,便没有扰他,等他恢复后才对他道:“微臣并非与陛下作对,只是薛国却不是我们能染指的,还请陛下三思。”

秋木析说话向来如这般带着疏离,飒禁自是已经习惯。只不过听他说这话心中却是涌起不悦,在秋木析看不到的地方暗暗皱了皱眉。

话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是已经说不下去。飒禁便没再说着个话题,问道:“若是无事你便退下吧。”

秋木析闻言起身。但是并没有向外面走去。只是向前走了两步。而后问道:“白芷只是一名女子,小时候遭受了那般多的磨难,如今还请你对她好些。”

秋木析对白芷是真的不错。他从来没有在宁皇面前说过类似的话。只是因为“人言可畏”四字。先前说那样的话若是被旁人听了去,只怕还要生出不少波澜来。秋木析不说只是怕有人不安分给白芷安上个莫须有的罪名。如今卉城虽说对待女子较为宽容。但是这种关乎名声的事情,还是要避讳的。

飒禁听秋木析说这话倒是转过身来看着他,好半晌才勾了勾嘴角道:“如今你一颗心倒是全系在林家那丫头身上了。”

秋木析也不否认。做了一揖这才退下。

待秋木析走后,飒禁贴身内侍从外面进来将方才秋木析喝的茶水与飒禁文案上的茶水换了换,而后站在门口喊了一声:“还不进来将东西换了?”

有人应声进来,而后便将秋木析桌子上的茶水端了下去。这一切飒禁只当做没看见,又是坐下来批了一会奏折。待眼睛有些酸痛的时候这才盯着自己手旁的茶碗发起呆来。

这次发难与秋木析来说是做了十足的准bèi

的,比之先前诈死一事花了很多功夫。因此秋木析倒也不怕飒禁不妥协,内外双管齐下,只怕飒禁不得不应。

飒禁下朝后回的是秋府,春久与香悦二人看见秋木析回来恭敬的上来替秋木析更衣。待秋木析换了常服后,这才开口道:“姑爷,小姐什么时候能回来?今日少爷托人带了口信,说是想见见小姐。”

秋木析闻言顿了顿,对二人道:“去请林大人过来一趟吧。”二人松一口气,就怕秋木析说的还是等上一等,这几日搪塞的话二人已经听过数遍了。

秋木析转身便去了书房,随即研磨写字,虽说是写在奏折上的,但是内容并不是弹劾之类的,奏折自是写给飒禁的,内容大意是说只要宁皇收了与薛国为敌的心思,秋木析自有办法让薛国也停战止战。

不过,薛国如今那般算不上借口的借口还是秋木析写了信与薛谨然而后才有的。之前秋木析虽说是受澹台一脉所托助薛谨然登位,但其实并不用与故yì

与他结交。

之后与薛谨然谈笑风生,彼此成为知己也只是秋木析像澹台一族卖个好而已。那一脉如今基本已经消匿无踪,但是对天下之事还是了如指掌。秋木析对于这一脉深不可测的能力还是有些许忌讳。因此与澹台结交并不如与寻常人那般游刃有余。那时候自己这里甚至尚未掌握一星半点关于澹台一脉的线索,直至今日秋木析的情报网对于澹台的了解程度也才九牛一毛,可见那一脉人的可怕之处。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秋木析不能冒险。

写好了奏折,秋木析没了事做,便在书房等林兮之过来。两府之间还是有些距离的,秋木析便寻了书来看。书架上倒是有不少书,只是如今因着秋天熙上学,架子上摆满了他的东西。小家伙能有多少书?大多不过是拿来凑数的,连秋天熙描的字也在书架上,占了不少地方。

秋木析见了失笑,书房里的那些书哪一本拿出去不是孤本?如今甚至还不如秋天熙的字帖!说来这些日子府里没有秋天熙确实冷清了许多,府里还是孩子多一些才好。

林兮之敲门进书房的时候,秋木析已经将一本书翻过去了大半,秋木析见他过来便将书收了起来,而后两人便在书房近一个多时辰没有出来,也不知dào

在谈些什么。

第二日,秋木析便将花色与秋天熙接了回来,与他们一同的还有府邸里的几名暗卫。那些都不是这些日子与花色二人混熟的暗卫,秋天熙因此还觉得可惜。

花色回来后不到半个时辰便听说有客上门。于是匆匆换了一身衣服,与天熙二人一同往偏厅走去。秋天熙好些日子没有见到秋木析觉得有些可惜,今日回来的时候秋木析也不在家,所以秋天熙才会觉得无趣,听说来了客人便要与花色一道出来。

二人还未靠近偏厅便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声音有些熟悉,花色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是宴仕。

也不知dào

宴仕与谁说话的,花色带着疑惑便向偏厅走去。进了里面原来是与红秋二人,红秋如今的身子与花色一般,腹部凸起,整个身形已经变了不少。额……胖了!

二人见到花色带着秋天熙进来,都是站起来对着花色道了声安好。

花色笑着请他们坐下,而后自己也坐下。

三人都坐下后,红秋颇有些羡慕的说:“姑娘只是肚子凸出来了而已,我却是整个身子都变胖了,好些衣服都穿不下了。”

听那声音是真心实意的羡慕,让花色觉得好笑。红秋不知dào

罢了,若是知dào

定不会说这样的话。

花色回她:“你先前太瘦了,如今这般正好。再过一段时间孩子出来后你又要瘦回去一些,如今这般模样做不得数的。”

宴仕也是认同的颔首,花色见他的表情游刃有余,想来在家的时候红秋也没少唠叨。宴仕颔首后,道:“你先前太瘦了,如今好不容易养胖一些这般正好。”

说这话的声音言辞凿凿,花色不禁觉得好笑。

秋天熙左看看右看看,而后才点头道:“姨母这般正好。”

秋天熙说完话,花色一愣。这唤红秋与子环二人姨母一事,本是在私下的时候,如今秋天熙这般喊了出来,花色怕宴仕生出疑心来……不对,如今秋木析的身份只怕该知dào

的都已经知dào

了,自己若是遮遮掩掩反而不大方。

也不对啊,秋木析与红秋、子环二人的身份宴仕只怕不知dào

,这……到底能说还是不能说啊?

花色这边纠结着,那边宴仕倒是坦然,直接对逗弄着天熙道:“过来喊一声姨父,喊了姨父给你买好吃的。”

秋天熙乖乖的唤了一声,而后宴仕又招手让天熙过去,他也不惧生,颠颠儿的跑了过去。

花色用眼神询问红秋,红秋大方的对着花色笑了笑,是承认了宴仕已经知dào

红秋与秋家的关系了。

花色心思转的快,倒是觉得这般好些,毕竟那晏家中的人对红秋有些瞧不上,如今说开也好,以后若是红秋受了委屈,秋家也能光明正大的说上话。

这方花色这般想着,那边天熙已经与宴仕闹成了一团,天熙本来就是自来熟,宴仕的模样……看着也像是没有架子的。本来嘛,要做父亲的人总是容易对孩子生出亲近的心思来。

二人玩闹了一会,花色见宴仕有些累了便唤天熙不要再扰宴仕,天熙听话的应下。宴仕也停下,将桌子上的一枚木盒子递于天熙道:“这是姨父给你的见面礼。”(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十二章 托付?

花色挑眉,看向红秋。红秋见花色看过来微微颔首,花色也不与他们客气,见天熙有些不确定的看向自己笑笑也是颔首。天熙这才将木盒子手下,而后乖乖的喊了声姨父自己下去玩了。

之后花色便陪着二人在偏厅说话,大多说的都是关于怀子的事情,宴仕也只是在一旁听着,说不出来其他的话来,准确的说是接不上话。

秋木析回来的时候,宴仕桌前的茶水已经换了好几盏,花色海域红秋打趣道宴仕这下不用吃饭了。可不是?宴仕如今喝水已经饱透了,说不出来的难受。

秋木析在外面该是听到管家或者小厮说过的,因此在偏厅见到二人并没有吃惊,只是淡淡点头,道了声:“你们来了!”

宴仕有些局促不安,花色拉着红秋道:“我那里有一些锦缎,材质柔和,适合孩子用。你与我去拿一些罢。”

红秋笑笑,知晓花色的意思,二人便一同告退。

只剩宴仕与秋木析的时候,宴仕依旧有些局促,好半晌才对着秋木析开口道:“幕之一早就知晓?”问的自然是知晓“白君泽”诈死一事。

秋木析也不瞒他,微微颔首,而后道:“你性子率真,我若那时候便与你说,只怕你一早便会被飒禁诳了去。”宴仕从小被家人保护的太好,因此心性单纯。就是因为单纯,所以秋木析才更要与他解释清楚。若是他自己一个人事后胡思乱想,

让旁人钻了空子。秋木析恐怕没有那么多精力来劝道。到时候宴仕再与自己反目,便是雪上加霜。

宴仕乍一听秋木析回话,先是一怔,随即露出几分不开心来。但是宴仕倒是没有往心里去,毕竟秋木析说的是事实。如今在朝堂之上,宴仕也是知dào

秋木析有多为难。今日过来秋木析也是解释了,宴仕心底那些不甘心便渐渐化开了去。

这些人都是都十六、七岁便混在一起的,相互也是知晓对方的为人。说起时一起长大的情分并不为过,因此将彼此都是当兄弟看的。且秋木析与宴仕二人之间也没有利益上的矛盾,关系更是能亲密一些。

既然话说开了。宴仕便没了先前进门时候的那份沉重的心思。所以便坦诚的问秋木析道:“如今晏家对我说的是‘明哲保身’。只是我却不能见死不救,你若是有用得上我的直说便是。”

秋木析笑着应下,而后道:“自是有请你帮忙的时候。你如今将话说的这般满,我日后说的事情你若是办不到又怎么办?”后面的那句自是开玩笑的。说完二人都是笑开。一些话不言而喻。

过了一会。宴仕道:“你与红秋……”说话支支吾吾也不知dào

听旁人说了什么。

不过秋木析见他将话问了出来,颇有些啼笑皆非,解释道:“她与子环都是我妹妹。只是她们二人一直跟在我身旁。”

宴仕明显松了一口气,先前也不知dào

从哪里听到的话,说是红秋与神司二人有些什么。也是,男子身旁的贴身侍女大多都是侍候到主子床上的,就连宴仕父亲那里也是不例外的。宴仕对红秋是真的喜欢,因此将这些都考lǜ

过了,也扪心自问过自己能不能接受,最后结果自是迎娶红秋。

洞房花烛夜的时候红秋并没有落红,宴仕那时候虽然不介yì

,但是之后,晏家的人时不时又在宴仕耳旁说一些有的没有的话,久了,宴仕自认也有了些芥蒂,那时候又出了徐云怜那样的事情来,宴仕心中有愧,更是不敢与红秋二人相处。所以才闹成后来那般地步……

这几日听说了秋木析实为“白君泽”一事,让宴仕很是震惊,去问红秋的时候,红秋一点震惊的神情都没有,让宴仕心底有一丝悲戚感来。

不过红秋自徐云怜的事情后变得不似之前那般,见宴仕神情不好,便将整个事情解释了一番。这其中自然也是有二人实jì

为兄妹一事。

如今宴仕见秋木析也是这般说话,那些天听到的闲言碎语自是被一扫而空,如今正在想着回去怎么收拾那些碎嘴的家伙们呢。

二人又是说了一些话,之后宴仕便请辞。红秋也已经从花色的房里出来,身旁的丫头们手中也拿了些看着不错的料子。

等人走后,秋木析回了房间见花色在收拾布料,道:“那些苏锦不是让你做几身衣裳么?怎么都没有用?”

花色笑笑道:“那几匹布料软和,孩子用来正合适。”旁的也没有解释,秋木析听过之后便没再说什么。

说起来,二人这是分别好些日子后的第一面,都说小别胜新婚,这两人哪里像是这般了?秋木析自是也想到这一点,见花色背对着自己手上动作不歇,不由苦笑,道是自作孽,这下秋木析是真真觉得如此。

秋木析看了一会,花色觉得好像不妥,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秋木析道:“相公怎么这般看着我?”

这声相公喊的自然,花色自己也是一愣,印象中,这般喊得时候好像并不多。秋木析自然也是听到了,勾了勾嘴角道:“明日无事,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花色一愣,二人还未出去过呢,而且自有孕后,秋木析也是很少带花色出去,如今突然说出这般话,怎么让花色不吃惊?

秋木析见花色有些惊讶,微微一笑,解释道:“总是在家里也闷得慌,出去走走。”

花色颔首,而后问道:“天熙去不去?”

秋木析一怔,随即道:“你问问他便是。”

有这种热闹天熙哪里会不去?不用问花色也能知dào

回答。秋木析好似也是想到这一点,不由笑出声来。

花色只觉得奇怪,秋木析很少这般主动,即便二人成亲后,也是不咸不淡的过着,即便花色能感觉到秋木析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次数多了起来。

花色不问,秋木析也不说。第二日果然一早便备了马车带着花色与秋天熙去了郊外。如今的季节正是好时候,草长莺飞,万物复苏,马车在空旷的草地上停下来,秋天熙尖叫一声便疯狂跑了起来,这时候才确实像个孩子。

算来,这是秋木析为数不多的殷勤。带花色来这里便不用说了,上下马车也是秋木析亲手抱着花色。花色如今的肚子已经六个月大小模样,与红球那般真怀孕的女子没有丝毫区别。花色也问过林莫师父自己这样到底为何,林莫师父的答案也是千篇一律的吃了一种药。

这个药是怎么做成的花色也确实不知dào

,翻了很多书也没有找到。不得不说人外有人这种事从来也不少见。

秋天熙跑了一会举得累了便回到二人身旁待一会,而后又继xù

疯狂跑着,显得童趣。花色看到后脸上的笑意便没有减过。余光看到秋木析也是面上带着笑意。这样的场景怕是能成为日后三人回想起来的美好画面吧。

看秋天熙闹了一会,秋木析转过头来,将花色零乱的发丝拨了拨,道:“这几日怕是又一场变故,你只管在家好好歇息就是,旁的都莫要信。”

秋木析这般说话自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花色前线听这话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看着这个草长莺飞的地方突然便理解了几分不祥的意思来。秋木析向来有事说事,今日既然这般铺垫只怕要说的事情并不轻松。

果然,花色听见秋木析说:“宁皇想让我死去,我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先死去……”

花色暗自蹙眉,本来是准bèi

等秋木析说完的,只是见他说了一半便没了下话,因此忍不住问道:“诈死?先前已经用过一次了,如今再做只怕宁皇会发xiàn

吧。”

宁皇又不是傻子,怎么次次都被骗?再说,既然秋木析要死去,这之后的身份怕是也要不能用了吧。到时候又用什么身份来?难不成让秋家人都要再走一次转化的方式?

花色敢担保宁皇不会放过秋家,这样的话诈死又有什么意义?

秋木析只是笑着并不说话,将目光放在天熙身上,眼里尽是暖意。

花色见他不答话,很容易便猜出来秋木析的意思,一脸震惊道:“你是真的准bèi

死去?”

秋木析这才有些反应,将实现放在花色脸上道:“后面的事情我都会安排好,父母那方还要你多费费心,天熙如今的性子倒是活络,在学堂上比旁人也爱玩闹些,该管的时候管管就是。”

花色并不插话,就是听着。秋天熙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来到二人身旁,短胖的手臂抱这秋木析的腿道:“爹爹,昨日说的要和我玩。”

秋木析从袖口掏出来一面帕子替天熙擦干净额上的黑印,心中一阵爱意泛滥,待收拾好孩子后才继xù

的问花色。

花色心中一半不解一半疑惑,迟迟不回答,渐渐地心中有些战栗,秋木析这般说话,是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十三章 破釜沉舟

秋木析自是不会诈死,这种计策已经用过一次,再说,此次诈死也是无用的。难不成以后秋木析都只能没有身份的活着?显然,这般不现实。

如今与花色说这些也是让花色做好准bèi

,只怕日后麻烦的时候不比先前的时候少。只是没想到问花色日后能否照看好秋家,竟是让花色生出迟疑来。秋木析当然不是让花色担起秋家一脉的担子。秋家不缺人,若是自己有个什么,也轮不到花色来打理。

秋木析说这话只是想让花色将自己与秋家人的生死利益联系到一起来。秋木析与林家合zuò

也是有风险的,若是日后生出嫌隙来,只希望花色能将自己看做秋家人。

仅仅是这个意思而已。只是花色迟疑的样子让秋木析有些难堪。这件事秋木析也没再提,正好天熙嚷着要去玩,秋木析便抱着他出了去,对这个孩子,秋木析当然是喜欢的。

第二日,秋木析便不再去皇宫,说的理由便是身子不适。宁皇也没有说什么只第二日、第三日皆是如此,渐渐地百官中就有人看不出下去,写奏折弹劾秋木析。具体说的什么旁人也不知,但大抵也不过是恃宠而骄之类的话罢!

秋木析称病半月,朝堂之上的形式渐渐有了转变。周筠廷不知dào

何时又掌握了一些权力,因着前车之鉴收起锋芒,比之晏家那位古板的老头子还要刻板上三分。

周筠廷那般模样,一些人嗤之以鼻。一些人却是赞不绝口,这其中关系自是各自清楚。定晟司里的官员确实被清洗了一遍,只是重新进去的官员依旧与世家之人没有任何关系。毕竟定晟司做的工作是考核世家之人,也难怪宁皇丝毫不肯让世家之人沾染了。

战事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先前薛国之人在战场上叫嚣着要让白疏谨上前应战,若不然便屠城一事……后来好似也真的那般做了。不仅边境的百姓就是朝堂之上的人听了也是一阵发憷。花色也是听说了这件事,于是在用过晚膳后问秋木析道:“屠城一事你知晓多少?”

花色难得问这样的话,秋木析先是惊讶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回道:“一开始便知晓。”

花色听闻露出一丝不忍来,道:“你既是知晓。为何不阻止?”花色也不是什么菩萨心肠。只是血流成河一事多少也会让人心生悲戚。故此才会心有不虞,说话也是带了几分火气。

如今天色还有些亮,秋木析见花色蹙着眉,声音带了几分颤抖的质问也不知怎么的便是一阵叹息。有些时候于花色是不需yào

解释的。因为她自己能想通。有些时候却是需yào

有人将事情说清楚。以免她钻了牛角尖。

“士兵屠城一事自古就有,我与薛谨然有些交情,但是他如今是帝王。自古最是忌讳有人对帝王指手画脚。我因着人情借用一下薛国士兵的士气杀杀宁皇的威风已是极限,若再提出不合理的要求,只怕会让薛谨然与我生出嫌隙来。”秋木析不急不缓的慢慢道:“若是那时候薛谨然不念及与我的交情而做出更严重的侵略来,只怕便不是亡国之忧了。”

秋木析说的话句句都是实情,不仅如此,还有一样若是秋木析真的阻止了屠城一事,只怕更是能让宁皇或者其他想让秋家垮台的人抓住把柄来。到时候便不是秋木析一人的事了。整个秋家,或者说所以有秋木析有关系的只怕都是难逃一死。

后面的话,秋木析并没有说与花色听,秋木析也知dào

花色自己能想的透彻,只是如今被悲戚占据心头,不免有些没了理智。

薛国士兵屠城一事,宁过举国震惊,不禁是宁国,拓坞国甚至也无条件提供武器与宁国,对这样的事情提出反抗来。

这些如今的花色自是不知dào

的。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了。这半个月里,渐渐先前秋木析手下的势力被分崩瓦解,逐渐成了旁人的囊中物。不仅如此,甚至变相的被宁皇软禁起来,大多时候连院子的门也出不去。

花色本就无所谓,但是每日与秋木析朝夕相对时间久了也看出不对劲来。只是那日质问秋木析一事让花色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因此便没有再问。

就这般僵持了许久,还是秋天熙觉得不对才问秋木析:“外面的人那般讨厌,爹爹为何不将他们打走?”

那些人都是周筠廷手下的,如今重新得了势,这些天受的侮辱或者其他的如今恨不得连本带利的讨回来,模样实在是让人讨厌。秋天熙是孩子,性子活络。在家中根本坐不住,没了课总会四处走走,但是也不知dào

从什么时候开始出入父母亲的院子也开始有了限制。若是秋天熙调皮了些,这些人便会横目冷对让秋天熙不快。

秋天熙本来聪颖,说让秋木析将外面的人打走本就是随口一说的话,哪里知dào

让外面的人听到了,于是那些人便与秋天熙吵了起来。

一位是下人,一位是主子,前者还是虚长几岁的大人,后者还是个稚童年岁的孩子。这二人倒也不嫌丢人,最后干脆在花色院子门口闹了起来。真是让花色颇有些头疼。

被秋天熙一阵闹腾,花色也是觉得秋木析有些不对劲。秋木析哪里是能安稳的人?寻日里哪次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就是秋文斐在的时候,大多在花色这里也只是坐了一小会儿便又匆匆出了去。

说了这些,只是证明一点:秋木析很忙。这样的忙人,如今坐在自己身前与自己对弈……花色反而觉得有些不真实。

外面的人还在闹着,花色听到一些话,例如秋天熙说的:“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看门的下人罢了!我就是杀了你,遇见你主子后与你主子打招呼,到时候你看是你的命重yào

还是世家嫡子继承人重yào

?”

还有什么:“别装作不认识,你在这里做的什么事情我都能看的清楚。”

来来回回也是这么一些话,花色听得着实有些腻味。若不是气氛不对,花色还真想上去讲二人狠狠的都训上一顿。

花色再一次输给秋木析后,便有些意兴阑珊。秋木析看在眼里便将棋盘默默收了,而后与花色道:“出去看看罢。”

花色起身向外面走去,果然在院子门口看见那位你年纪很轻的小伙子一脸很是轻狂的与秋天熙对话。秋天熙早慧,识的字也多。那名与秋天熙吵架的小伙子倒是没有满腹的学问。说话的时候大多都是一些俚语叫多些,让花色听着半分不明白,半分太过明白。

那外面人看出来花色听得不清楚在,倒是换了口音,一嘴的卉城话说的让花色另眼相看。这样便因此秋天熙的不满,二人赌气似的回了内院。

小伙子好似也是很无趣,见到花色上说了一些话,好似想起来还未与花色问好,便拱拱手表示问候。

这般有个性的不多见,花色只是觉得有趣,随即与他攀谈起来。不过是打发时间的事,说多久都是一样的,秋木析也是随在花色身后的,花色如今也不知dào

还记不记得这位相公。

等尽兴后花色回过头看见秋木析吓了一跳,而后一个趔趄便要往地面倒去。好在秋木析眼疾手快很快的将花色拦住。花色趁机握住秋木析的手腕以保持平衡……

本不是有意的,按理说碰到了便碰到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秋木析的脉相实在是了无生机,这点让花色不得不担心啊。

秋木析好像也是知晓了花色发觉出不对劲,微微有些僵硬,但还是扶着花色,等花色站稳才收回手。

花色没有说话,与那位常驻在院子门前的男子告了别。夫妻二人便回了屋子。

回去的时候,棋局已经收拾好了。花色见秋木析不肯说话,忍着心中的不悦问道:“方才见太傅大人脉相有些不对,不知dào

花色能否再观脉一次?”

花色说话的语气与动作虽说都是轻声来的,但有了一些固执。好似秋木析不应下花色便一直与他僵持似的,因此干脆自己坦诚道:“我中了毒,如今陈伯还在调配解药。”只是这么一句话,再多的便没了。

花色心中一阵气急。喝道:“这般事情为何不早些说?”早些说了才能早些找到解决办法啊?

见花色发火,秋木析先是一愣,随即有了几分说不清的情绪。秋木析中毒一事自己也不知dào

为何会这般,当初觉得身子有异的时候去找了陈伯便已经是这样了。秋木析自己也回忆过,而后便想到那日在御书房喝的茶水,但是派人去查的时候,却是没有发xiàn

异样。

茶杯找到其实很容易,大家都有惰性,在皇宫里宫女小厮们也不例外。找是找来了,却是好似与秋木析中的毒没有任何关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十四章 中毒

秋木析自是不相信自己会轻易死去,毕竟陈伯的医术是宫中的御医比拟不上的。如今秋木析反而要感谢陈伯淡泊名利的性子,若不然只怕如今早已成为身份尊贵的名医,又或者成为宫中御医之首。那般,与自己总是站在对立面的。

名门世家,总有闲散养着的大夫,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而且陈伯并无身份背景,相信这点若是有心人都能查的到的。因此,秋木析并不惧暗害自己之人对陈伯有所怀疑。正是因为这点秋木析才能好好利用。

本来想着这件事只是几人知晓便行了,哪里知dào

今日阴差阳错的让花色知晓了。

秋木析也说不上是该叹息还是庆幸,至少花色知晓这件事后对自己的态度是喜乐见闻的。正是想到此处,秋木析不禁有些恼怒,如今真是因着花色的喜怒而喜怒……

花色如今自是不知dào

秋木析心中所想,方才听到秋木析自己承认说中了毒便有些发懵。因此说话也带了几分不客气,随即便有些后悔,想要解释些什么,但是看秋木析眉头轻皱便将话咽进肚子里。

秋木析思维也是跳跃,如今竟是想到方才花色唤自己“太傅”。何时二人之间变得这般生疏了?

未等秋木析细想,花色已经起身。对着秋木析行礼道:“师父如今还在府上,我去去就来。”说着转身向外走去。花色雷厉风行,秋木析尚且还未反应过来。花色已经走了几步远了。

“我与你一起罢。”秋木析也是知dào

花色的性子,知dào

如今说的再多花色也听不进去,干脆起身与他一道。既然已经知dào

了,扭扭捏捏只会让人反感。

一路无话,马车在林府停下的时候巧的很林兮之也从衙门回来。见到花色二人自是惊讶,问道:“今日怎么过来了?”

花色回道:“今日过来找师傅,老人家在里面吗?”

林兮之还以为花色出了什么事情,连忙上前扶住花色问花色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花色有些哭笑不得,将林兮之的手拂开了去,道:“我无事。”

林兮之这才看向秋木析。既然花色无事。那自然是秋木析有事了。只是昨日林兮之才见过这人,丝毫没有见到哪里不妥,今日怎么突然就有问题了?

秋木析见林兮之看向自己,上前扶住花色跨过门槛。而后露出一抹苦笑道:“倒是无碍。花色有些过虑了。”

林兮之见秋木析确实神色轻松。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来。而后颇有些埋怨,对着花色道:“来之前先派人说一声,家里什么都没有备下。倒是怠慢你们了。”

也确实,这几日林兮之时常忙的天黑之后才回家,膳食也是在外面解决的,因此这几日家里都是冷清的。如今正是用膳的时候,花色二人突然登门造访,总是让林兮之没有准bèi

不是?

花色不在意那些,秋木析也是说着客气话安抚林兮之,花色的表情总是太过让人浮想联翩,一人秋木析尚且没有好好说话,若是两人都是这般,只怕秋木析要恼死。

三人进去后,花色直直奔向林莫那边去。林兮之就是想有准bèi

也不行。秋木析一时也兴不起来自己有没有与花色说过陈伯的医术不错。不过……如今的境况,只怕不好再说了。

花色疾步匆匆,林莫与林巧巧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林巧巧还在伺候林莫吃药,见花色步履匆匆一时也不知dào

如何反应才好。

好歹林巧巧独身一人撑起门户许久,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是了得。见花色面上表情不是很好,便起身道:“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说着也是打量了一番秋木析与林兮之二人,见二人神色如常,心里便有了计较,继xù

道:“还请姑娘稍带。”说着不急不缓的继xù

喂林莫喝药。

被人围观总归不自在,林莫拒绝林巧巧,端起药碗干脆的将苦药咽了下去。而后指了指寒酸的桌椅道:“谁要看病?坐过去。”

花色闻言便看向秋木析,秋木析微微一笑便抬脚过去,在林莫指定的位子上将臂腕搭载桌子上。

林莫咳嗽两声,而后便搭上秋木析的腕间,不过一会儿功夫,蹙了眉道:“这毒我治不了。”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是眉间染了一抹讶色。尤其是林兮之,更是上前两步道:“中了毒?何时的事情?”

秋木析苦笑一声道:“那日从御书房回来便有些不适,找了府里的陈伯看过,陈伯也说中了毒我才确信。”

花色的脸色自林莫说完话后便一直不好,此时更是面无表情。秋木析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注意花色,说完后又暗自后悔自己多嘴。陈伯那里倒是能配出方子来,只怕自己说出来会惹得林莫不自在,况且秋木析也不想打草惊蛇。

虽然秋木析大致知晓是谁动的手脚。

花色面色不好,林兮之的面色也是这般。林兮之想的较多,若是秋木析有个三长两短不仅是接下来的计划有变,还有关乎花色日后的生活……

这般一想,林兮之觉得花色这一生过的实在是多舛。好不容易嫁的如意郎君,成全了几年的情分,哪里知dào

会是这么一个结局?

林兮之是个聪明人,转念一想便也有了猜测,于是道:“若是此时我们不再动手,是不是可以换来解药?”

秋木析看向林兮之,脸色颇有些无奈道:“只怕那人不会轻易罢手的。”

林兮之蹙着眉头,一时也不知dào

怎么回话。

林莫盖棺定论的话出来后,花色心思便不在这上面了。与秋木析纠缠这么多年,也经lì

了不少风风雨雨,诈死那件事暂且不说,如今再次听到秋木析将要不久于人世的消息,心里总归难过的。

花色不擅求之后的人生如何如何,只是希望自己身旁的人都能平安喜乐,旁的也不敢奢求太多。只是这个小小的期望如今也怕是要落空了……

林莫毕竟心疼徒弟,见花色有些心不在焉一时也不知dào

怎么安慰她。想了想道:“我尽lì

医治就是了。只是这毒有些古怪,怕是不能随意用药,且让我好好思索一番。”

花色闻言抬起头来,对着林莫道了声多谢。

花色与秋木析随即便匆匆告辞,也没有留下用膳。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但是连带着与林府也传染了几分肃穆。

花色出了林家门,表情便一直不好。只余二人独处了,秋木析这才安抚花色道:“陈伯也说回去看看查看一番医书,你便莫要伤神了。”

花色只当秋木析是安抚自己,勉强点了点头。失魂落魄的模样让秋木析百感交集。

这之后的几日,花色明显待秋木析比之往常更好了些。以前都是淡淡的,不会主动找秋木析说话或者用膳。如今倒是带着秋天熙一起,做着寻常人家该有的天伦之乐。

秋木析一面觉得满足,一面倒是隐隐生出愧疚的心思来。其实秋木析也不是不能将事情说开,实在是秋木析怕宁皇对花色和天熙下手……唉……

一切都还在继xù

,周筠廷继xù

做着收买人心的事。世家之人还在修复当初废黜一事的烂摊子。宁皇野心继xù

膨胀,秋木析依旧运筹帷幄。

又是一年国祭大典之时,新来的神司大人,第一次主持这种会议,圣女白芷从中帮衬着,只是在大典当中依旧出了岔子。听说那日宁皇遭了刺杀,虽说并未让刺客近身,但是这种事情足以举国震惊。

后来的事情便是顺理成章,为了捉拿刺客,整个卉城禁严,只准进不准出。侍卫们挨家挨户的搜查,不仅是寻常百姓人家,就是官员府中也未能幸免。

整个事情就好似排练好了一般,都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倒是苦了那些本来便胆小如鼠的百姓们,如今恨不得钻进哪儿地方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才好。

可惜,哪里是能跑得掉的?

官兵搜到秋府上的时候,花色正与秋木析躺在院子中看书。准确的说是秋木析一人看书,花色只是觉得腹中隐隐作痛躺在藤椅上歇息。手中倒是拿着书的,只是丝毫没有用处。

官兵进来的时候,吵吵嚷嚷的进屋搜查,毁了花色精心布置的屋子。那些人唯恐不怕得罪人似的,动作丝毫不客气。

为首的人待手下之人搜查行动过半的时候才来对着秋木析与花色二人赔不是,道了句:“失礼了。”行礼的动作还只是微微抱了抱拳,实在是无礼至极。

秋木析淡笑着都应下,花色却是不知dào

怎么回事,只觉得那些人碍眼。恨不得将他们都丢出去才好。

不过花色的郁愤之情,都是生生忍着的。这些人是宁皇亲自派下来的,若花色敢有什么异议,只怕是要以“抗旨不尊”为由去一趟牢里。

该搜的地方都搜遍了,连花色床上的被子也被拆了开来,徒留屋子里一片狼藉。(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十五章 生产

此次有人某乱,宁皇也不顾着什么体面,前前后后召唤了三千精兵每日在卉城内外搜索刺客。先前是小户人家,后来是大户人家,如今更是皇亲贵胄也被士兵犹如无人之境的搜查。

花色在士兵进门的时候便已经做好出事的准bèi

。不是花色胡思乱想,只是这方事情紧凑到一起,让花色不得不去想这些。好在如今秋天熙被送去了老宅,秋家那两位上人总能护着一二的。

所有院子搜查过后,那领头的也不知dào

什么官位的男子对着秋木析抱拳道:“叨扰太傅大人,实在是皇命在身。”

自那日花色挑开秋木析中毒一事后,秋木析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总是便做出一副病怏怏的模样来。听了那军爷的话也是一揖礼道:“大人客气。”

那官爷见秋木析客客气气,心中也存了几分好感,于是招招手,爽快的告辞。正准bèi

走人,墙角处黑影一闪。身后的那些将士们也是个身姿矫健的,及时上前堵住那人。

花色如今是立在秋木析身后的,左右这些人如今抄的是二人的院子。见状深吸一口气,复又叹了一口气。

果然,没一会那人便会止住了身形,被抓住的那人身形有些奇怪。那军爷眉头紧蹙,好不犹豫的上前扒了那黑衣人的衣裳,正好右肩处有一道伤疤,正是那日被宁皇身旁的人斩下的伤疤。

那伤疤如今还隐隐噙着血,花色轻呼一声撇过头去不敢看。黑衣人也是个硬气的。自始至终只是闷哼一声便没有再出声。

花色心中有些服他,只是腹中的动静却是越来越大。花色心中一凛,总觉得事情不对劲。

那军爷上前道:“秋大人,您看……”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显不过,不过依旧带了几分客气。

花色只暗自道此人不错,却听见秋木析道:“这般秋某也说不清,秋某也不为难大人,便随大人走上一遭吧。”

花色一惊,自是知晓此番秋木析去了只怕没有好果子吃。想开口阻拦,但是一声呻吟却是溢出口中。却是腹中的疼痛再也经受不住了。

在场的人自是听的真切。春久与香悦二人连忙上前扶住花色。见花色蹙着眉,一张脸憋得通红,当下一身冷汗便出来了,春久喊道:“小姐可是要生了?”

香悦也是个机灵的。慌忙道:“姑爷。我家小姐要生了!”

那军爷见到这般场景。也是一脸惊讶。随即便露出几分难色来。花色这腹痛还真是痛的恰到好处,让在场人都没有预料到。其实细细算来,此次“怀子”根本不足月。若是说受了惊吓以至于这般,勉强算是个理由吧。

方才春久唤出来的时候,养在院子里的婆子早已经动作麻利的动了起来。秋木析面上一片焦急,连忙吩咐道:“快!快去请产婆。”

听闻这话,花色身旁的两个丫头却是一齐想到了什么事,慌忙都乱了手脚,春久更是带了哭腔道:“本想着时间还早,昨日婆子告了假去看她媳妇,听说是孙子起了疹子,家中无人照看……早知dào

,早知dào

奴婢是打死也不敢放她走的……”说着更是呜呜哭了起来。

那军爷见状更是不知dào

如何是好了,好半晌才道:“这是大事,小的们便在这里等上一个时辰,等找来婆子我们再走。大人于小的有恩,如今小的也只能做这些了。”说着便挥挥手让下面的人退下。

下面的人应声往后走了走,一群人便退出了内院。若不是花色如今疼的厉害还真是要好好笑上一笑,哪有妇道人家生孩子外面围了一群官兵的?此番只怕说了出去旁人也是头一遭听说吧。

秋木析抱着花色进了里屋,春久便差了人去请婆子。还未到门口便被人拦了下来,这些小姑娘们都是胆子小的,平日里见到大老爷们都要绕着道走好远,如今外面又是见过血的军人个个噤如寒蝉,恨不得钻进哪里不出来才好。被人拦了也就拦了,自然不敢呛话,最后还是春久出来道:“女人家生孩子没有婆子怎么行?各位家里的妇人若是这般,你们不心疼?”而后又是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话,让那些汉子们也起了恻隐之心。

最后还是先前那位军爷唤了近身的一名官兵出去寻婆子,春久才算松下气来。

春久与香悦都是还未许人家的姑娘,哪里懂得什么生产的准bèi

?不帮倒忙就不错了,除了本来养在屋里的接生婆子,如今也只有两名妇人,一名在方才捉到黑衣人的时候便已经吓软了脚,如今更是站了站不起来,另一个便是秋母身旁的陈氏,如今正伺候在花色身旁。

三人进了屋子,陈氏便麻利的吩咐春久与香悦烧水、备下一些早已准bèi

好的东西。之后便请秋木析出去。

只是秋木析却置若罔闻,只是握着花色的手,看脸色却是看不出慌张来。秋木析拉着花色的手,见花色额角已经沁出汗来,轻柔地替花色擦了去道:“今日辛苦你了。我一会便会去随着外满那些人去见宁皇,若是有了什么变故你莫要慌。”

好在花色如今还有力qì

听秋木析说话。不过也不能专心的听秋木析说话,只是一直在心中存着疑虑,这般好似临产时的症状,到底又是怎么出来的?让人接生接的又是什么生?如今专门接生的婆子不在,若是随意在外面找了一个……

花色本就腹痛,如今脑中又想着这些事,真恨不得立时昏过去才好。

秋木析本就是个心细的人,花色面上几番变化哪里能让逃过秋木析的双眼?花色自身本就是会医的,林府又有那样的大夫,只怕假孕一事花色早已经知晓了。

直至今日也未说破,只怕是不在意。如今在这个节骨眼上,花色自是要担忧的,虽说不上内忧外患,但也差不了多少了,秋木析想着若是此时不与花色将话说明了,只怕花色能钻进牛角尖里不出来。

想着又是觉得好笑,秋木析道:“今日一事我自有安排,你只装作什么都不知才好。这里外都有我的人,这一个月你只管专心做你月子便是。等你做好月子只怕我也该出来了。”说着亲昵的贴了贴花色的额头,又说:“宁皇已经给我下了毒,若是真的想要我的命只怕我此时已经不在这里了。此番这般动静左右不过是想叫我卸了手中的势力,我若不松口他不能拿我怎样。”

花色此时清醒着,腹中的疼痛比之分娩时候的并不轻松些。也不知dào

怎么的便想起当初生天熙的时候,一时又是难受又是疼痛难忍。耳边又是秋木析温和的声音,几乎贴在花色的耳垂上,让花色更是生出一股委屈来。

好在秋木析是在宽慰花色,若是旁的,只怕花色如今吃了他的心都有了。

秋木析说完,握了握花色捏的正紧的手便站起来向外走去。

花色伸出手想去抓,可是只是徒劳。余光看见秋木析走出房门,花色也不知怎么的眼泪便毫无预兆的下来了。

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叫旁人去猜。旁人哪里能猜的到?只是努力跟上便已经分身乏术了,如今又是这样的背影,花色不甘啊!

秋木析许是有所感应,侧过头来,见花色眼角溢出了泪水一怔,顿了顿还是向外走去。

之后外院出来的声音花色只听了个大概,秋木析直说不与他们添麻烦,只等着稳婆过来便随着那些人一道走。

那军爷也是松一口气,花色也没听真切他说了什么。之后便是一阵寂静。

被军爷差去找稳婆的官兵很快回来,手上拽了个年岁颇大的妇人,身材臃肿,穿的衣服也是胖胖大大,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看着发丝凌乱,怕是方才跑的急了,稳婆看见这里许多人哪里敢呆着?慌慌忙忙连礼节也顾不上便进了里面。

秋木析等人还未走远,便听见那稳婆声音带着些微喘,道:“娘子腹痛几时了?”

花色吸了一口气道:“早上便疼着了,一直忍着没说。”

稳婆一时倒不知dào

怎么回话了,反而是陈氏埋怨道:“夫人又不是第一胎了,怎么还这般糊涂?”正说话春久与香悦二人进门,将热水与剪刀、帕子等一起送了进去。

之后又是一阵折腾,秋木析立在院子外,脸上俱是不舍,看的那位军爷叹了一声气,也没有催促秋木析。

也不知dào

等了多久,花色的声音渐渐大了些,之后便听到稳婆喊了句:“已经看见头了,夫人您再使使力qì

。”

而后院子外面站的一群大老爷们便听见有人整齐划一的往这边走来。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另一拨人已经持着兵器进了秋府。原来是那被差出去的小兵偷着报了信,这些人是来拿人的。

来人听到院子里头的声音也是一愣,见秋木析面色怔怔的模样,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想起来宁皇的嘱咐,咬咬牙做了会恶人道:“大人请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十六章 孩子?

秋木析被带走,房里的花色还在受着罪。花色只清楚地记得那种好似要将人撕裂的痛楚,因着知dào

自己并无身孕,因此才格外委屈。到底是为何会这样?秋木析到底在唱什么戏?种种缘由总是让花色一想再想,但是始终没有结果。

模糊中,花色只记得自己努力抑制住的闷哼声、稳婆的安抚声、春久与香悦二人在外面急急走动的摩擦声,还有不知dào

怎么回事晕过去的陈氏倒地闷声……

最后终于守的云开,花色只觉得腹中一阵做绞,便听到一声清脆的婴儿声音。

花色一愣,

随意不可置信的看向稳婆,只见稳婆手里不知dào

什么时候抱着一个孩子,看那模样倒像是将将出生的孩子模样。

花色大惊,已经顾不得身子疼痛慌忙坐起身子,那稳婆见花色起身,眼中眸光一闪,竟是先着花色开口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是个小公子。”声音明显便是说与外面的人听的。

春久与香悦是被婆子赶出去的,说都是未许人家的黄花闺女,见不得这种血腥。于是便都撵了出去,如今听闻里面稳婆说这话,也不管什么忌讳不忌讳,匆匆掀了帘子进去。

二人进去见花色满头大汗的坐在床上,又是一惊。慌忙上前对花色道:“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稳婆笑着道:“夫人这是急着想看看小公子的模样呢。”

屋里血腥味一阵凑过一阵,也不知dào

这么多血是哪里来的。花色更是摸不清头脑了,仅仅知dào

这些都是秋木析走的棋。到底是何用意却是怎么也不清楚的。

见春久与香悦二人进来,虽不知dào

该不该信秋木析,到底还是没有将事情说出来。那稳婆见状松了一口气,道:“夫人身子弱,又是早产,还是好好将养着为好。”

说着兀自嘀咕开来:“急急忙忙将我这把老骨头找来,又有官爷在外面候着,一看就是个富贵的公子哥儿……只是为何只有一位老婆子伺候着?”声音虽是嘀咕但也不小,总能叫外面蹲墙角的听个真切。

花色顾着疼的时候自然不会去注意这个问题。春久却是冷哼一声道:“主人家这还未有事呢。一个个巴不得就此散去避祸。这样的丫头婆子留着做什么?早早发卖了去。”

春久却是哪里知dào

此番为秋木析故yì

让人拦着不让进的。那些带回来的暗卫便是这个作用,旁的不说,总不能人多眼杂的让这件事出了篓子……

至于在外面蹲墙角的……花色不知,那婆子却是知dào

的。于是趁着春久与香悦二人照看花色。抱着婴儿偷溜了出去……

守在外面的一共两女两男。看样子也是将将才来,都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老妇心中暗道:总归也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若是再晚些,让这些人在秋宅安置了下来……只怕日后不好走这一招险棋。

那婆子是秋木析的人,显然如今还是秋木析故yì

做给这群人看的戏子。总归是老妇人,能做的活不多,挑开劈柴浣衣的脏活累活,便自己寻了个这样的差事。这些人会找到这位老妇也在情理之中。老妇有一儿子,无旁的本事,却是好赌成性。为了帮儿子填窟窿,老妇没少做丧尽天良的事来。如今听秋木析的话,做这些事来是抱了必死的意志。

只要……只要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能从牢里出来!

果然如同找上门来的郎君一样,这些脸上纹着刺青的人找上自己便开口就是大价钱。说的是要这家夫人腹中的孩子。

这件事是花色有五六个身孕的时候便定下来的,老妇人也是心有戚戚,坐立不安了许久才盼来今日的日子。胆战心惊的熬着不比一刀结束生命痛快,所以看着孩子被这群人抱着,老妇着实松了一口去。如今只等着这家人将自己打死了……

果不其然,也不知dào

是谁喊了句:“小公子呢?”

这喊话的自是春久,因着安顿好花色,春久便想着将小公子抱在花色的身前让花色有个安慰。谁曾想只是这个一个转身,身后的接生婆已经不见了。

所以才一声喊了出来。这一下也惊动了香悦与花色。那昏过去的陈氏也是如今自个儿站了起来,看见如今屋里的三个小娘子乱成一团,慌忙四下一开,脸上更是如同变脸一般由红色成了铁青: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秋府门前耍横?

又想起来方才外面的状况,陈氏更是心中一恸,而后便老泪纵横。

可巧,这时候听见外面一声:“里面是谁在喝?”这声音屋里的人听着都耳熟,伴着人声进来的便是秋母与三姨。

陈氏是秋母派来照看花色的,方才的情形让她头脑发热不假,如今却是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咚的往下一跪,带着几分哽咽道:“是奴婢该死,竟是昏了过去,叫歹人将小公子抱了去……”

这说一出,秋母身形也是颤了一颤。随即花色听到秋母冷声道:“将今日那婆子拘来,我听到了消息便紧赶慢赶着来了,算算时间生产也没有多久,这么短的时间便将孩子抱走了,定是走不远。给我追!”后面的话带了几分怒气。

这几日朝中因着宁皇被行刺一事战战兢兢,大臣们恨不得夹着尾巴做人。秋家秋木析前脚被带走,后脚便丢了一位刚出生的孩子。这是打秋家脸啊!

如今世家虽是谁也不服着谁,但是多多少少还是卖秋家人一个面子。说来近日也有唯秋家马首是瞻的意思。皇帝心里想着什么,秋母在内宅想不周全,秋府却是心底跟个明镜似的。

不过是秋木析哪里露出破绽让宁皇知dào

了身份,还有一条,秋家久经不衰碍了旁人的眼呗。这些一桩桩一件件,秋父与秋母也不会藏私。知晓的都一一说了,因此才叫秋母如今觉得心寒。

秋木析那样的性子,虽说不养在自己身侧,秋母也是知dào

自己儿子没有谋逆篡反的心思。只是如今的宁皇也着实不厚道了些……竟是一环连着一环的将自己孙子掳了去……

秋木析的种种举动没有与秋母说,因此秋母自是不知dào

这件事是秋木析自己一手导出来的好戏。两件事来的巧合,秋母自然而然的便将这件事归咎到宁皇身上去。

陈氏还跪在地上自责,秋母如今也顾不上,匆匆上前迎上花色的床边道:“我儿啊,今日受了累可要好好将养着,身子要紧!”

花色见秋母上来第一件事便是安慰自己,当下也不知dào

该怎么反应……秋母是知dào

还是不知dào

?这次过来又是什么用意?

花色正想着,三姨却是上前,未语泪先流,三姨一手牵着花色,一手牵着秋母,哽咽着声音道:“今日之事定要查个明白,总不能无故委屈了我们家。木析家的先别忙着难过,将身子养起来才有算账的力qì

。”

一席话说的真真切切,花色见她们二人神色不像是作假,心下松了一口气。如今秋木析被官差带走,那名负伤的黑衣人很是关键,若只是停错了地方还好。要是有人故yì

陷害……

花色兀自神游,在旁人看来还以为打击太大哭也哭不出声音来……一屋人又是担忧,又是气急。

陈氏也是过了许久才被想起来的秋母拉了起来。拉起来陈氏后,秋母问她:“你寻日里身子骨好得很,怎么突然就昏了过去?”

陈氏心中愧疚,只恨方才身子不争气,可是仔细一想不对啊,自己身子确实不错,早间还喝了一碗提神的药来。越想越是觉得中了旁人的算计,又是一阵垂泪。

秋母见状自是不好再问。好字这时候有人来报那稳婆被人在街口拦了下来。怀中抱着好些银钱,秋家的两位长辈一听,立马一拍桌子起身,竟是忘了花色的身子。

两位老人家也是雷厉风行的,当下喝道将人带上来。而后又是对着陈氏吩咐道:“这屋里的丫头婆子们该发卖的发卖,该罚银钱的罚银钱。主子有难却避之不及,要来何用?”

花色如今躺在床上,听见自己婆婆当机决断的样子生出几分佩服来。没有被气愤冲昏头脑,也不知dào

是年纪大了,这些年来熬成了沉稳的性子,还是本来便是这般冷静理智的妇人。

总归站在自己这边,于花色自个儿是好事。

吩咐下去,秋母与一行人便出了花色的屋子,只余春久与香悦二人留在花色身旁照顾着。不一会又有陈伯也过来,放下医箱过来替花色把脉。

看了看,又开了方子,陈伯才离去,也没说些其他的,只是嘱咐花色这些天好好休息,不要浸了风寒。

花色知晓这人定也是知晓真相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因此耐着性子没有问。只怕花色问了陈伯也不会说的,与其这般不若等秋木析回来亲自问他便是。(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十七章 澹台

只是秋木析这一被困便是小半个月,花色哪里能躺在床上偷闲?连秋天熙也看出不对劲,那一日趁着祖母不注意偷跑了出来。好在没出什么大事,若不然秋母怕是要内疚至死。

花色从未对秋天熙发火,这算是第一次。那日花色坐在椅子上,一脸冷漠。丝毫没有为秋天熙可怜兮兮的表情感动。

秋天熙本来也以为这一次只要自己装可怜买个乖便能糊弄过去的,谁知dào

花色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若不是被罚后花色为自己上药时候一阵叹息。秋天熙都要以为是另一人取代了花色。

之后花色也没有将秋天熙送回老宅,花色到底是秋天熙的娘亲,他那脾气还不清楚?把他送回去只怕他还会这般回来。如此反复,若他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秋天熙回来的第二日,秋府外面便来了一群官兵,也没有进秋府作威,只是离秋府远远地站着岗,不过若是有人出入,便会拦下来盘查个仔细。大多时候除了采买食物的一律不准出入。且出入时间还有限制,基本上也就只够买些必需品,做不了其他。

这期间,有不少人想来看花色母子,只是全都被那些官兵挡在了外面。

花色只觉得有些好笑,宁皇虽说从来不是彰显仁君的典范,但是自登位后哪一件事情背后不是浸淫着“德行”二字?如今大张旗鼓的将秋府围了个干净……只怕也是被逼急了。

至于被什么逼急了,花色也能猜出来一二分。

当然。这些也只是花色个人猜想出来的,对外而言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如今祭祀大典将将举行,宁皇被刺一事尚未有定论,又有臣妇产子,孩子却被人掳走这么一件事。

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也不小。孩子被掳走自是找到了缘由,只因着稳婆贪财,又听说秋家不得圣宠,于是才起了歪心思,有了将孩子偷出去卖钱一事。

还是便是买卖孩子的人还未捉到。为了让公务在身的太傅安心。于是宁皇派人将秋父保护了起来。

这件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当然,听信这话的人,也只是看个热闹而已。毕竟这个漏洞百出的理由实在不能让人信服。

毕竟稳婆再是贪财也不会胆子如此大。竟是进入大臣的家中。还是生产的当日。稳婆是脑子不好使才自己亲自动手吗?显然。这其中有缘由。

其二,秋家不得圣宠这件事又是哪里来的道理?秋家是世家,又从来恪守本分。不曾有过半分污点。在加上秋家的嫡子秋木析小时候便外出历练,回来后又是亲手握着贪官们的名单上缴。对于这样的人不仅是宁皇称赞不已,就是寻常人家的平明百姓也是点头称道,哪里来的秋家不得圣宠这样的字样?

其三,稳婆即便财迷心窍胆子如此之大,将孩子抱了出去卖钱。可是,这前后算来也才半个时辰左右,想要再去查……便没了孩子的踪迹。要知dào

,寻人的可是官府中人,到底是谁有这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既然他们有如此大的本事为何又要掳走小小太傅的儿子?这其中又是一众蹊跷。

这些秋木析自是不知dào

,如今秋木析正被宁皇囚着,里面的人走不出去,外面的人走不进来。就是有个消息也是如同铜墙铁壁般的防着,若是真的知dào

,那便是神仙了。

秋木析被囚的地方也有些意思。宁皇并没有将秋木析关进牢狱中,只是找了个院子限制了秋木析的行为。秋木析只觉得宁皇此番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当然,这确实是自己想要得到的效果。

“白君泽”假死一事确实是有些仓促,但秋木析的能力也不至于让旁人发xiàn

蛛丝马迹。若不是秋木析自己透漏出去,寻常人哪里能发xiàn



至于为什么要透露出去,便要追溯至很久之前。秋木析曾经有一段低谷期,那便是在永丰小镇的时候。正如原先说的,那时候秋木析与白芷闹了矛盾,又是偶尔发xiàn

自己与秋家有些关联……后来,又是知dào

白芷怀孕一事。

白芷有孕一事确实给秋木析的打击很大,那时候邳国又频频与边境有些小摩擦,宁皇怕自己做出来什么伤害白芷的事情来,于是便将自己一纸皇令派到了邳国。

宁皇的本意是想让自己掌握一些邳国的秘史,于是自己便来到了永丰小镇。说实话,皇室郭家的秘史并不是什么难以探得的秘密。只是让秋木析发xiàn

了澹台一脉的一丝线索。

邳国是郭家从澹台氏手里夺来的江山……其实说夺来的不如说是偷来的较为贴切些。毕竟凭着郭家人的手段想从澹台氏手里抢夺一分一毫实在不是容易的事情。当然,那时候的秋木析并不知dào

这件事。

宁皇野心一直很大,这点从未在臣子面前掩饰过,尤其是在秋木析面前。秋木析虽说对白芷有情,但是却不会因着白芷一事便忘了臣子的本分。

既然宁皇想要邳国的江山,秋木析自是要好好帮他。至于寻着找澹台一脉……秋木析想的是助澹台一脉在邳国中掀起风浪,之后宁国便好趁虚而入了。

秋木析想的太简单。可能是安逸的生活过的太久,竟是丢掉了感知危险的嗅觉。于是在秋木析快要伸手触及澹台一脉的时候狠狠宰了个大跟头。也是在那时候,秋木析糊里糊涂的将花色当做白芷,更是有了此后的纠缠。

秋木析与澹台一脉交手至今便没有在那一脉的手上讨过便宜。当然,秋木析也不是无能之辈,大多时候也没让那一脉吃上什么好果子。可能是因为这一原因,澹台一脉的族长找到秋木析并半强制性的与秋木析定下一个约定。

这个约定自然不是什么好事。

秋木析依旧记得那位看着好似不惑之年,实jì

已经耳顺年岁的老先生对自己说:“澹台一脉从世人眼中已经淡出多时,若不是你这些年来与我们这些老人家玩耍只怕我们自己都已经忘了姓什么了。”

秋木析那时候只看见那一位老先生,听到他说的“我们”自是觉得后背直冒冷汗,一人尚且那般难以对付。秋木析自认在寻常中算是能耐不错的了,只是远远不及他们。

那为老先生感慨完又说:“你这娃娃确实有些意思,我们几个老朋友也都喜欢你。如今澹台一脉只剩我们这一群老不死的了,想要再延续后代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此想请你这娃娃帮个忙。”

秋木析那时候只觉得一阵荒唐,果不其然,老先生说:“长子我们不会接走,你家二子我们便将他收来延续我们澹台一脉吧。”

说完秋木析只觉得脑仁一阵跳动,再最后便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秋木析已经躺在自己的房中。睁开眼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想好好收拾那群老不死的。秋木析的功夫虽说在寻常人中算好的,只是真的比起高手来确实只能甘拜下风。

但也不是说秋木析没有旁的本事了,至少追踪这一向秋木析已经在小时候练得炉火纯青了。之前是怕事,可不代表事情真的到了自己头上,秋木析就会做个缩头乌龟,最后证明那澹台一脉哪里是没有继承人,只不过那群人都没有指点江山的意思,因此想叫旁人帮他们分担罢了。

好一个隐士!好一个不要脸的老头!

秋木析的本事对上那一位已经很是吃力,那群人看着都是不喜欢指点江山的,想必也是喜乐见闻有人替他们抗担子。既然不能逃脱开,只能从孩子那里下手了。

假孕一事本就是秋木析一早就已经定好的计划,只是欺骗花色却是让秋木析有些不忍,但是若不那么做,花色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孩子被旁人抱了去只怕会让夫妻二人更为不合。

再说,秋木析也舍不得。

几经衡量秋木析便自导自演了一出大戏,先是动用暗卫的力量让宁皇起疑,而后又是故yì

在白芷身前做出“白君泽”习惯性的动作。白芷那人向来心细,定是会有所察觉,因此肯定要前来试探。白芷有什么动作,宁皇第一时间便会知晓,所以更能确定秋木析就是“白君泽”。

而之前埋下的暗线,譬如周筠廷卷土重来,御敌薛国的时候白疏谨生死不明……这些都是想让宁皇知晓他并不是能只手遮天的。秋木析斗不过澹台氏,宁皇也斗不过澹台氏,只怕天下能斗得过的人……怕是没有。让宁皇知难而退是一点,还有一点便是为了让澹台氏在秋木析“毫无知觉”的情况下丢失亲子而已。

澹台一族怕麻烦,这点秋木析多少了解了些,也正是因为这点他们才不肯出世。如今花色“生产”他们肯定是会趁乱掳走孩子,如此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但是这之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宁皇的性子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想让他放qì

蚕食薛国的理想,怕是只有等他被狠狠收拾了之后才能松动些心思。

而如今离这个时机已经是很近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十八章 喝酒

如今孩子被掳走,自是没有白送的道理。虽然那老先生将孩子带走无非就是两点,其一:想要有人来替他们澹台一脉看着如今薛家人占领的那块土地。其二:用孩子做人质,防止秋木析助宁皇一统薛国。

除了秋木析遇到的澹台这个老先生,平辈的宁皇、周筠廷、林兮之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秋木析的本事在这里,对于澹台一脉确实敌不过,只能甘拜下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秋木析还是认可的。

所以既然知dào

孩子留不住,便处心积虑了一回。这之后自是少不了做戏到底,向澹台一脉索回孩子的举动来。

这些都不是主要目的,最重yào

的是警告宁皇。澹台一脉与秋木析相识也只是很偶尔,本来行踪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与秋木析有交流也是他们会找上自己。秋木析若是直接与宁皇说这些,只怕宁皇不会相信。

因此这般只是给宁皇一个小小的警告。

秋木析被囚的这个院子,之所以说有趣,实则是因为这院子一墙之隔的地方便是如今的皇后。偶尔能听到那边院子飒汝宁与白芷二人笑闹的声音。

秋木析自是知晓宁皇的用意,如今薛国战力惊人,虽说前线不止有千千万万为国舍生忘死的将士,但是自从白疏谨那件事后多多少少军心有些许溃散。

宁皇不要白家的势力日趋增长,用那样的方式除去白疏谨后这点肯定是会有的。宁皇自是也做好了准bèi



只可惜,就如今的状况来说,这个小小的溃散确实致命的。

白疏谨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宁皇多少心中有计较。因此此番将秋木析,也是为了找出白疏谨。

午后,秋木析倚窗前看雨。今日早晨开始下的雨,也不大,只是淅淅沥沥的不停。宁皇将繁琐的公事处理完便往这边走来。其实宁皇过来只是为了看看白芷与飒汝宁。但是到了门口又想起来秋木析被囚在这里,于是又转身向这边走来。

倒是不怕秋木析逃走,还是那句话: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凭着秋木析那般什么都要顾着的性子。飒禁自是不信他会抛妻弃子。独身苟活下去。

进了门,飒禁看见秋木析立在窗前,神思已经不知dào

跑去了哪里。便挥手让身旁的内侍退下,自己拿过旁边弓着腰走路的内侍托盘里的酒。

走的近了些。秋木析自是也发xiàn

了。对着飒禁点头笑了笑。也没有行礼。宁皇既然屏退左右。自然是想以普通身份与秋木析说话。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秋木析这点还是能知晓的。

一壶酒,没有杯子。一人立在窗外一人站在窗前。彼此都没有说话。只是一人一口的对饮酒壶里的酒。等一壶酒见了底,飒禁才开口道:“在窗前做什么?这雨下的让人烦躁,眼不见为净。”

秋木析还是笑笑,依旧不说话。看着窗外下着的雨,想起了花色穿着嫁衣过来的那日也是这样的天气。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与花色的性格,秋木析也是了解了一些。说不上出彩,也说不上平庸,只是没有特色而已。且花色本就是个懂事良善的姑娘。实在想象不出来她背弃父母独身穿着嫁衣过来是下了什么样的决心。

想着秋木析叹了一口气,又是想起来负花色良多。

飒禁听见秋木析叹气,一扬眉,开口打断眼前人的沉思,道:“你我许久没有好好喝上一顿酒了,如今我主动找你,你却神游天外,真真是让人伤心啊。”

本来就是打趣的话,秋木析自是不会诚惶诚恐的作揖行礼赔罪。

二人又是一阵无话,飒禁身旁贴心的内侍已经让人送来了不少酒为二人助兴。秋木析见了匆匆进来又匆匆出去的人,道:“外面凉,进来吧。”

说着便向门口走去,迎接飒禁进门。

飒禁也不矫情,进去后,两人一齐走向桌子,而后各据一方,两人又是无言的对饮。气氛说不上尬尴,倒是有些沉静。

看方才内侍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秋木析猜眼前的人本来是没有打算进自己这里来的吧?如今与自己对饮,想来只是一时兴起。也不知dào

飒禁如今想到了什么,如此喝酒只怕是要醉人的。

想着秋木析便开口阻拦道:“酒多伤身,陛下还是莫要再喝了。”

飒禁哪里是这一点酒量就能倒下的?不过是心里有事罢了。如今见秋木析主动开口倒是笑了出来,回他:“还以为你不会与我说话,倒是我想多了……”

可不是,秋木析的表情没有丝毫愤懑,哪里像是生气的模样?

秋木析笑着摇摇头道:“陛下是君,我是臣。”就这么一句话便将二人的关系,以及自己开口的理由解释了一遍。

宁皇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

细雨还在丝丝绵绵的下着,让空气中也带了一丝黏黏糊糊的感觉。这种时候很容易让人觉得烦躁,宁皇显然也是,没过多久,宁皇又开口道:“本来以为你是站在我这里的,如今才发xiàn

大家都是站在利益下的。”

突然说出来这么一句话,秋木析倒是一愣。这是有许久眼前的人没有与自己说这些了?自从二人渐渐离心后,这恐怕是头一次吧。

说的这句话显然也是没错的,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量,也有自己的打算。相同了,便可以同谋,背道而驰自是会阻碍了对方。这些也说不好是不是注定了的,总是只能叹息一声:“造化弄人吧。”

飒禁听后确实嗤笑一声,秋木析也不解释,又道:“在这里这么些日子实在是无趣的很,陛下若是觉得微臣碍眼便将我放出去罢。”

听了这话,飒禁才算心情好些,想了想道:“你将我要的东西给朕,朕放了你又如何?”

秋木析叹息一声,都说伴君如伴虎,可不是?这话还没说两句便变了脸,于是诚惶诚恐地作揖道:“微臣不懂陛下的意思,还请陛下指点。”

宁皇咂咂嘴,又是仰头喝下一口酒道:“朕自幼便不得先帝所喜,因此时常被人欺辱,久了便养成一些乖僻的性子。这些年来也是由着性子做事,提携的也是寒子居多。”

飒禁突然说起来以前的事情来,秋木析见他目光迷离也不知dào

他是真的醉了还是只是沉浸在回忆中,于是干脆闭口不答。

宁皇又说:“对于世家朕实在是喜爱不起来,小时候受的那些屈辱,哪次想起来不是心中的愤懑?世家是朕的一块心病,不能医治,只能让他慢慢自己愈合。”说着又是自嘲一笑,道:“说起来,朕倒也像周筠廷那些寒子们。有了荣华富贵便被这些迷了眼,甚至为了这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失了一些东西。”

这句话说完,秋木析便回道:“陛下与那些人自是不同的。”

那些人出生寒门,本可以随了祖辈种田经商,但是却选择读书考取功名,这些念书的或是为了谋出路,或是想为民请命……只是,既然有这般想法自是不能忘了本分,前一种不予多谈,后一种却实实在在背了良心。

飒禁听后一声轻笑,想来也是没想到秋木析会开口安慰人。

秋木析没等飒禁开口说话,又道:“只是:对这些人不闻不问,让他们动摇国家社稷实在是大不妥。”

秋木析说完,宁皇却是大笑出来,也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等笑够了才说:“不在帝位你却是不能将我的谋算贬的一文不值。这些又爱财又惜命的小人,比起你们这些不为钱财动心,梗着脖子硬要与我作对的人好应付多了。”说着说着又是喝了一大口酒,道:“你以为我不知dào

周筠廷是小人?父皇在世时候谁人不知dào

他想把皇位传给他最宠爱的那个女人的儿子?前朝大臣自是父皇的话为重,拥簇的自然也是老四。最后我凭着一股蛮劲打到城门口的时候武官上马阻拦,文官写书谏言。只有他眼看城门就要守不住了才怕死的开了门迎我……只是这般怕死的小人我用起来却是比起那些不懂得变通的人好用多了。”

也是,怕死的人最是好控zhì

,飒禁说的也没错。

“为了一两个小人,失了世家人的忠心,这笔却是个糊涂账。”秋木析啧啧两声。

飒禁轻哼一声,道:“朕最是烦那些整日对着朕指手画脚的人了,百年大家倒也算了,那些连名字都让人喊不出来的家族又有什么资格对着朕指点?”

帝王却是忌讳这个:“只是为了那些名不见转的家族,失了大助力倒是得不偿失了。”秋木析叹息一声。

“世家中,人心腐烂的还少了?因着家室优越,做出来的荒唐事只怕不比周筠廷少。只是有人替他们掩埋而已。再说自古以来做皇帝的哪个不是人上人?也就是我们飒家开了先例,允许旁人指点江山……”

秋木析听他这般说话,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心大!(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十九章

宁国开国之初,对于世家干预朝政一事也是多有争论,只不过后来也都妥协了去。史书上虽然只是一笔带过,但是在世家中争口相传的并不在少数。一些可能是为了炫耀,一些却是对林家人赞不绝口。

那时候林家人的智慧、林家人的辉煌想必旁人也口述不出来了。只是仅仅这冰山一角便让旁人由衷的感到钦佩。

自古以来打下的江山都是归一家所有,虽说飒家先辈也是个贤明的,但是林家先辈能想出这么一个主意并且实施起来,仅仅这一点便让旁人敬服。

只是,林家原先的出发点是好的,如今却是成了世家与皇室矛盾的主要源头。也不能说宁皇野心大,一个巴掌拍不响,若是世家之人确实尽到了义务又恪守了本分,也不会形成如今的局面。

秋木析听到飒禁抱怨的话,一时也不知dào

怎么回他。秋木析若是站在他的立场只怕也会有这般想法,到底不是身在其位。

飒禁如今与秋木析这般说话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不然是不会这般失态的。秋木析在心底叹息一声,只可惜二人如今立场不同。

窗外还在下着雨,让人无端的生出几分惆怅来。院子那边传来几声尖叫声,声音稚嫩,带着几分笑意,想来是白芷与飒汝宁正在玩些什么。秋木析看着窗外径自将思绪抛开了去。

一墙之隔便是白芷,秋木析过来许久每日都能听见那边的一些声音。因此也是知dào

白芷如今被飒禁囚在这里。二人成亲至今也是许久了,按说应该是琴瑟和鸣,可是如今这一出却让人想不出来缘由。若是猜,秋木析也能猜出一些,却是不知dào

全部的原因。

“过来陪朕喝酒。”秋木析还在出神,飒禁又唤他过去喝酒。

秋木析笑笑,将注意力放到眼前半倚着桌上的九五之尊,道:“天色不早了,陛下还是早些回去罢。”今日想要出去想必难了些,也不知dào

花色过得如何。

飒禁略一蹙眉。道:“难得叫你陪朕喝酒。却是推三阻四,甚是无趣。”说着站起身抖了抖衣袍,眼中迷离之色尽消,原来是在装醉。飒禁挺直脊背道:“秋木析。朕也不与你啰嗦。既然你我各有抱负。做个交yì

怎么样?”

秋木析将手中的酒壶放下,对着飒禁作了一揖道:“只怕木析做不到!”

飒禁没想到秋木析拒绝的干脆,在心中想好的说辞如今没了用武之地。脸色当即变得不好。双目不怒自威,一眨不眨的看着秋木析。

秋木析依旧是原先的表情,看不出任何不妥,道:“木析是宁国子民,自是不会做出于宁国有害的事来,虽然方式偏激了些,但也是出于一片好心。陛下不信木析,木析无话可说,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陛下还是请吧。”逐客令下的明显,让飒禁更是露出怒气来。

宁皇游说不成,又被秋木析的这番话气着了,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大有秋木析敬酒不吃的意思。

秋木析这里行不通,宁皇便有向秋家人下手的意思,秋木析被囚在皇宫之中,也是有消息来源,晚上便有人来报说了围着秋家的队伍有了小幅度的调整。

来的人是秋木析养在皇宫内的,做的都是粗使的伙计,因此不太显然。说起秋家那边的事情的时候,明显熟门熟路,秋木析只是皱着眉头问:“怎么突然有了调整?是宁皇的命令?”

来人是给飒禁送饭的,许久才当值,因此说话也是简要,道:“是的,来接应的人说宁皇有意拿夫人动手。”

秋木析好半晌没有说话,而后道:“我如今不在府中,有些事情难以出面,你想办法去城东找一名赵四的人,让他按原来的计划行事。”

小姑娘抬头看一眼秋木析,眼中尽是迷惑,好半晌才低下头去唯唯诺诺道:“主子,这人怕是找不到……”

是啊,赵四也是秋木析的探子,只可惜因着做错了一些事被秋木析内部处置了,外人必定是不知dào

的。

秋木析轻笑一声道:“宫中不比旁的地方,我自是要谨慎些。”

那名小宫女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道:“是奴婢越矩了。”

秋木析亲手将人扶了起来,语气柔和道:“不是你的错,倒是我太过于戒备了。”也是,二人向来都是在食盒中互递书信,如今换成了真人,

秋木析若是不奇怪才怪。

好在只是秋木析想多了,有了这么一出,二人说话便没了顾虑,秋木析道:“你想办法混进秋府,进了秋府后门,假山直连到夫人的院子。告知夫人,我已经知晓孩子的事情,让她莫要为此伤神,这几日我会想办法出去的。”

小宫女低着身子明确的道了声是。正巧外面传来催促宫女出的消息,小宫女收拾了食盒又恭恭敬敬的下去了。

直到宫女不见了踪迹,那在外面叫嚷着催促宫女出去的内侍才进门,对着秋木析就是一礼,而后说了与方才宫女一样的话。

秋木析面上一阵说不清的表情,而后对来人道:“方才的你都听到了?”

来人低着头不敢说话,好半晌才对秋木析道:“要不要去查……”

方才那个宫女看来对于秋木析势力中的事情了解的相当清楚。可惜……秋木析在皇宫内的探子从来没有女子。不过,既然她能这么了解内情,想必秋木析的势力里是有人有二心的人。

秋木析眯起眼睛,倒是难怪宁皇对自己的拒绝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生气。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句话果然不假。

秋木析这边有新情况,那边花色却是被身旁的人折腾的够呛。春久与香悦想必也是怕了,在孩子被稳婆抱走后直至现在为止,只要花色睁开眼,总能看见其中一人守在床边,即便半夜也丝毫不例外。

花色也与她们说过,让她们不要这般累着,这二人面上应着了,转眼又在花色面前打转。花色想要出去走走,却被二人如同犯人一般看管着,一步不能离床,实在是遭罪。

花色生产后,陈伯曾经被穿着短打的士兵带进来,而后又与花色开了一些药吃。花色不喝,被春久与香悦二人泪眼汪汪的看着,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喝下。第一天无事,第二天身上便好似女子坐月子那般,也不知dào

这般会不会伤着身子。

不过想来陈伯也不会做出毁人的事情来,只是花色实在有些难过。

除去春久与香悦,秋天熙也是恨不得寸步不离的守着花色,那日从秋府老宅回来又知晓自己刚出世的弟弟被坏人掳走了去,天熙面上便未曾真zhèng

展露过笑容。即便有时候在花色面前露出笑颜来,看着也实在是勉强。

花色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中只恨如今秋木析不在自己身边。若他在,花色怎么也要亲口问清楚缘由。

可惜,秋木析没盼来,倒是盼来了秋木析带来的消息。说的话自是让花色好好休息,莫要为了孩子的事伤神,来人还说了一些旁的,不过花色大抵都是听不进去。

花色因为“莫要为了孩子的事伤神”这句话险些没忍住骂起人来。花色不是个好动的人,但是因着无中生有的事这般为难自己……实在是难受,而且秋木析又不说清楚,这般让花色去猜,花色能猜到什么?

来人走了后,又有人过来与花色报信。花色又是一头雾水,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一天却是来了两个……这是人多没地方用?

花色只能一阵叹气,心中有苦却是说不出来。

一连来了两个人之后,第二日秋府四周围着的官兵便行动了起来,虽说是敲开了门的,但是行径与入室耍狠的强盗没有不同。

花色还在床上便有人推门而入,天熙正在桌子上看书,见此上前拦住那些官兵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语气无不有怒气。

来人也没有说什么,后面的人自是上前将天熙钳制住,而后为首的男子走至床边道:“多有得罪,还请夫人跟我们走一趟。”

花色还未发问,春久与香悦二人已经默契的动起手来。二人很少会这般不大招呼就会动手的,实在是因为这些人在他们看来有些欺人太甚。擅闯有妇之夫的内院是一桩,欺辱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是一桩,不问缘由便要将人带走又是一桩。桩桩件件都让二人满腔怒火,若是二人装作不知dào

在旁看着那才是问题。

那上前的官兵没想到花色身旁的两名侍女会突然的发难,一时没有招架住,生生受了二人一掌一脚,往后退了好几步。

春久与香悦动作不停,直直逼上那人的要害处,丝毫不留情。那人只余堪堪招架之力,最后因着不甚被踢倒在地,狼狈之姿让他恼羞成怒,也顾不得什么颜面,喝道:“将这里的所有人都带走!”

尚且还在外面的官兵们齐声唱了句是,而后摩拳擦掌的进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十章 撕破脸皮

花色这方只有春久与香悦二人算得上战斗力,天熙与花色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春久与香悦二人一边忙着应付五大三粗的汉子们,一边又要分心救出花色母子,结局自是可以预见的。不肖一刻钟,四人便被好好地绑了起来。

花色好奇,先前这些人倒是对秋家客气,如今却是连礼节也顾不得了,到底是因为宁皇与秋木析撕破脸了?

好在这些官兵也知dào

收敛些,将四人绑着一起送上了马车,而不是就这么被人指指点点的的向旁的地方走去。

马车便徐徐而行,不知dào

向哪里去。这么一出让人心情七上八下的,花色心里也是没底。

若是真的到了最坏的情况……大不了一家人躲到深山老林避祸去。花色自小生长在乡野,没有什么荣辱使命之类的大义。能好好活着比什么的都重yào

这一点也是在徐粲然为了自己死去的时候才豁然扎根在心底的。

至于怎么逃出去……花色不信秋木析一点计划也没有。退一万步说,即便秋木析不能依靠,还有林兮之会为了自己斡旋,怕什么?

想到这点,花色便有了些底气。

马车是直接驶向一间院子里的,帘子掀开的时候旁边矗立着好些个五大三粗的老妇,看见马车里的状况显显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上前一步将四人拖下来马车。

动作很是粗鲁。

将春久与香悦二人也一起绑来这点倒是花色没有想到的,不过细细思量开来。花色只怕二人会有什么意wài



即便花色如今的身子需yào

人来照看,找来两个有些功夫的女子怎么看都是一项危险的举动。但是既然将二人都绑了来,花色不敢说会不会有些什么。

在马车上花色也与二人说了,让她们凡是小心,不要做无谓之争。虽然二人面上也是答yīng

了,但花色多少有些不安。

果然,正如花色想的那般,四人被推搡着进了屋子后,便有婆子过来拽着春久向外走去。

花色连忙起身拉拦住,道:“不知dào

这位嬷嬷找臣妾婢女有什么事?臣妾如今尚且还在月子中。离不开这二人。还请嬷嬷给个方便。”

旁边的香悦也是个机灵的,直接上前便推给眼前人一锭金锞子。二人身上总是带着这些东西以备不时之需,如今看来倒是派上了用场。

只不过花色好似想错了,那婆子丝毫不为所动。将到手的金锞子推了出去。面上表情不变。道:“奴婢只是奉命行事,夫人便不要为难小的们了。”说着还是不客气的将人往外面拽去。

花色心中一沉,慌忙去拉春久。那婆子也发xiàn

了,将身子挡在花色与春久之间。而后丝毫不客气的将春久向外面推去。

这婆子一人竟是能抵得上这里的两人。也难怪将自己人等绑到这里人能放心只留几个婆子。

这些人不惧花色,花色与这婆子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将“臣妾”二字说了出来,既是提醒又是威胁。可是这婆子依旧敢动手,想必此番花色等人确实是进了狼窝了。

花色也不想做无谓的争斗,软着气力乞求道:“嬷嬷善心,还请嬷嬷告知婢女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也好安排二人服侍。”

那婆子略一沉吟,道:“小的们便是指派过来照看夫人的,夫人不比多虑。”说着也不再与花色斡旋,直直出了房门。

只余三人的时候秋天熙拉着花色道:“娘亲,您身子不好,莫要思虑。”虽是这么说的,但是小人脸上的担心一览无余。

花色心中一软,将天熙抱进怀里安抚道:“无事,她们不会将春久如何的。”

自秋府四周被围后,花色便让春久找了好几位药来,在屋里左右无事便紧着时间配了几味药。花色自己留了一些,给了春久一些。好在方才那婆子没有将香悦绑了去。

三人被堵在屋子里果然不出一个时辰春久便被送了回来。那先前将春久带出去的婆子进来时候面上表情明显有些异色。

将人留下后,房门便被关了个严实,听动静外面有两个人把守着。

春久进来的时候衣裳有些散乱,头发也凌乱着,嘴角明显还有血迹。花色与香悦慌忙将人扶起来,还未开口倒是春久先说:“我无碍,就是被打了一棍子。”

花色一阵心疼,被打了一棍子便吐出血来,可见这一棍子是下了狠手的。也不知dào

打在了哪里……

香悦显然也是这般想的,手上动作不停,来回的婆娑着,摸到腹部明显听到春久的倒吸气声眼泪便毫无预兆的留了下来。

“这群虎姑婆!虎姑婆!”哭骂着的也就这么一句。

春久想安抚香悦,但是依然没了力qì

,方才被人拉出去后那些人哪里仅仅是打一棍子这么简单的?她们是拿出了刀的……若不是花色给的药救了自己一命,只怕如今的自己便是成了废人了……

显然那些人或许想用自己的手,或许想用自己的脚来给外面的人威胁。若是自己真的没了手脚……那往后……春久甚至不愿意去想。

最后只是用帕子沾了些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这些春久自是不敢跟屋里的三人说。

花色见香悦哭的伤心,心里也是一阵慰藉。能为了姐妹哭的这般伤心真是个好姑娘。二人跟在自己身旁久了,花色自是知dào

这二人的性子,都是纯善的人,也难怪哥哥一直将这二人放在自己身边。

花色替春久把了脉,好在只是小伤,养养便能好。有了这一出之后,花色等人更是小心谨慎,就连送过来的饭菜、茶水一一的都是小心谨慎的看过才敢入口。

自春久被带出去之后,过了三日也无人过来,好似四人被人抛之脑后一般。其实这般比起在秋府也只是换了一个被囚的环境而已,虽然如今的环境却是如同豺狼虎窝。

四人夜间休息的时候也是有一人始终睁着眼睛警惕外面。除去秋天熙三人是轮流着的,一开始春久与香悦是不同意的,花色说不过她们,也懒得费口舌,在说好当值的那晚便坐在凳子上不顾二人的劝阻。那二人无奈,只好妥协。

到第四日的时候,天还蒙蒙亮,外面便有些小动静。值夜的是香悦,听见动静便小声过来将里间的人摇醒。四人小心听着外间的动静,不敢有丝毫懈怠。

到了晨间,太阳高照的时候果然有人向这边走来,外面的婆子开了门背着手立在门外的人花色也认识——周筠廷。

来人脸上挂着花色一如先前见到的那般笑容,温和、谦逊。只可惜,这样的男子不可能与这二词又联系。见多了表里不一的人,如今再看依旧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夫人安好。”周筠廷打开门见到里面四人已经穿戴整齐的立在桌边的时候显然有些惊讶,而后客气的对着花色行礼。

花色也是知礼的人,起身客气的回礼。

周筠廷不请自来,抬脚跨进屋内,而后对着天熙道了句:“天熙近来可好?一直都知dào

秋府有一个孩童,本来还以为是秋家庶出的小辈,却原来是秋家嫡子一脉的。也难怪,哪家的庶子庶孙能让族长养在身前的。”

这话听着实在是刺耳,毕竟秋木析当时还未婚娶,有了孩子即便再是疼爱也不能算做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后来秋木析娶了花色后,将秋天熙养在花色身前,才给了秋天熙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在旁人看来,秋天熙与花色并不是亲生,多少有些隔阂。秋天熙又挡了花色孩子的承爵之路,自是免不了一番内院争斗。

不知dào

的人会这么想,知dào

的人还这么说明显便有些不怀好意了。

花色是聪明人,能派出重兵看守秋家的自然不是眼前的人,毕竟赵家过后,宁皇对于这类调兵遣将的事情便更是严苛。周筠廷没有那个胆子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如今出现在花色面前想来是奉了命来的。既然是奉了命,多少也知dào

秋木析的身份。如此一想,便是猜也能猜出天熙与花色的关系了,却是说出这般挑拨关系的话来……当真是让人觉得不快。

秋天熙也不是好欺负的,对着周筠廷行了一礼道:“许久未见,周大人安好,听说近日周大人东山再起,可喜可贺。”

东山再起,怎么个东山再起?秋天熙既是讽刺他先前落了个羽翼全除的境地,又是话里有话的说他日后的前途也与先前一样,这之后自然也不是个好的下场。

花色眉头一挑,寻日里这孩子倒是个谦和的,花色不知dào

秋天熙与自己关系时候也是见过几次的,那些时候天熙看起来都是毫无战斗力的,如今才知晓这哪里是没有战斗力,只是没有遇见对手而已……

天熙说完话,周筠廷明显面色一僵,但也只是一瞬而已,随即便还是堆着笑对花色道:“筠廷今日过来是受了太傅大人的托,有些话还请夫人听一听。”(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告急

花色暗自冷笑,这周筠廷明显来着不善,如今还说受了秋木析所托,难不成他认为旁人都是傻子不成?

花色没有说话,周筠廷也只是无所谓的笑笑,而后继xù

道:“说起来我与太傅也是多年的交情了。”

秋天熙不屑的撇撇嘴,满是不加掩饰的表情。也不知dào

周筠廷是真没看见还是装作没看见。也是,即便看见了又能如何?与秋天熙一届小辈还能说出什么大道理不成?于情于理便已经矮了三分,再与他计较凭白失了风度。

“如今太傅在宫中脱不开身,托我与家眷带一句话:量力而为。”周筠廷缓缓说道。

量力而行?

花色微微皱眉,秋木析那脾气花色如今也能摸得透三分,有事都是自己去解决,哪里会给家眷判断的机会?连如今家中有此劫难都是花色连蒙带猜的,又怎么会知晓秋木析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如今周筠廷说的量力而为只怕不是秋木析说的,而是他自己吧!这是在劝慰还是威胁?呵!稍稍想想也知dào

是威胁了。

“劳烦大人转告。”花色稍一思量便点头回答,像是真信了一般。

大家都心知肚明,还是早些说完话各自分手吧!

不过周筠廷既然是为了这屋里的二人而来,自是没有只说两句话便匆匆离去的道理。

见无人招呼周筠廷便自己坐了下来,而后伸手去够桌子上的茶壶替自己倒了一杯水。眼见他送到唇边抿了一口又放下,好半晌才叹一口气道:“夫人这是何必?秋木析以前对你那般我们都是看在眼里,如今也是,只不过为了给儿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说着又是叹了一口气。

不等花色开口,秋天熙却是冷笑一声接话道:“倒是难为这位大人做我爹爹腹中的蛔虫了!连我爹爹娶妻的心思都能知晓的一清二楚。”

周筠廷这挑拨离间的手段实在算不上好,男子在外尚且不讨论私事,逞论秋木析这般本就话不多的?若是秋木析真的是如他说的那般,这卉城中有的是貌美年轻,家世又雄厚的女子,为何不选她们?若是怕那些女子对秋天熙不利……这更是好笑了。秋木析做事向来思虑周全。难不成还不能保住自己的孩子?因此周筠廷这番话说出来只能让自己难堪罢了。

倒是秋天熙咄咄逼人的言辞让花色颇有些欣赏,男子该温和的时候温和,该强势的时候就要知dào

不能避人,否则只会让旁人觉得你好欺负。秋木析这般甚好!

周筠廷依旧当作没听见。继xù

对着花色说:“宁皇贵为九五之尊自是不喜欢有人期瞒。此次是太傅逾矩了。”

这东一出西一出的。实在是让花色有些好笑。既然是过来做说客的便要有说课的样子。周筠廷看起来也不像是不会说话的,怎么今次说话这般颠三倒四?

周筠廷又是说了一会,有人疾步匆匆的赶来。在周筠廷耳边说了些话后周筠廷脸色大变,而后又是匆忙起身竟是连招呼也没打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周筠廷走后秋天熙依着花色道:“娘亲莫要听那小人说话,凭白污了耳朵。”

花色知晓天熙是担忧自己将方才周筠廷的话听进耳朵里,因此才有这么一说,笑了笑回道:“确实如此!”

天熙见花色脸上没有异样这才安心下来。而后颇有些奇怪道:“方才是出了什么事?”

花色也在好奇,见秋天熙问了出来也陷入沉思。

能让周筠廷那般面色大变的事情……想来不小啊!

确实不小,朝堂之上八百里加急战报,说是战场上我军被烧了粮草,如今宁国大军被困在戈壁,寸步难行!

三十万大军被困在戈壁,且被烧了粮草!若是不及时救援,只怕三十万铁血男儿就要成为戈壁上的枯骨了!这样的消息怎能不让周筠廷脸色大变?

在御书房的宁皇脸色也是难看至极!砰一声,文案上被拍出一声巨响,下面的大臣们都是瑟缩着跪下,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只听宁皇怒道:“秋允画呢?不是一直跟在白疏谨身旁的吗?还有白疏谨的部下呢?陈将军呢?陆子铭呢?”

宁皇说的都是战功赫赫之人,在敌国也是能排的上名字的大将!如今自然也在前线!

下面跪着身穿铠甲的士兵,如今身上凌乱,盔甲上血迹斑斑不难看出历经九死一生才逃了出来。听闻堂上皇帝的话身子一抖,好半晌才抑着情绪,哽咽道:“陆前锋已经战死!余下的都在戈壁中……”说完再也抑制不住,痛哭了出来,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如今却是真真切切到了伤心处,士兵又道:“秋将军带着几路兄弟杀出一条路来,我们有三十人伺机而动,如今看来只有卑职一人逃了出来……”余下的人如何自是不言而喻!

“卑职逃出来时大军已经被困了三日,余下的粮草眼看就要绝尽,如今又是过了这么些天……还请陛下出兵救救弟兄们吧!”说着那士兵匍匐到地上,痛哭流涕。

宁皇脸色难看至极,殿下的臣子们也是垂着头不敢发出只言片语。

好半晌宁皇才出声,嗓子里俨然带了几分沙哑,问:“敌方带队的将军是谁?”

士兵还在哭,乍一听闻皇帝发问,吸了一口气才缓过来,回道:“李正!”

宁皇深吸一口气,脑中只有两个字:果然!

那日与秋木析不欢而散后,宁皇又带着酒去找了秋木析。那次去倒是没想着再说些什么。反而是秋木析心境平和的与他分析了局势。

其中就有一条:薛国李正与薛谨然是生死之交,曾在落魄时得薛谨然相救。二人同为邳国臣子,后薛谨然辞官而去,李正也一同归隐山林。如今薛谨然称帝自立,李正也复出助他一臂之力。李正也是个识时务的,在助薛谨然称帝后便辞官而去,如今薛国有难李正便再次出山,二人都是彼此最好的助力。

且不说二人的关系,薛谨然的能力暂且不做赘述,就李正的本事来说却是与白疏谨不逞多让的。

白家尚武,世世代代都在战场上。到白疏谨这一辈不说天资如何,就是祖先传下来的经验也足够白疏谨脱颖而出了。李正却不是,只是布衣出身,学了几年功夫,后来朝廷征兵便去了战场。带兵打仗的本事可以说是天赋!

人们将这两位将军在一起比较的时候喜欢说:“宁白薛李”可见李正的能力。

如今宁国白疏谨不知所踪,李正便成了所向披靡的将军。打个不恰当的比喻,李正如果是大漠里的苍狼,那白疏谨便是丛林里的百兽之王。到了一起还能相互克制,若是两者有一方没了踪迹,那在战场上其中一方便会攻无不克!

如今听这士兵说了李正的名字宁皇便想起来那日秋木析说的话来。先前宁皇自是不信的,秋木析本来的目的就是阻止宁皇与薛国交战,危言耸听了些本就正常。

只是如今听这士兵说这般话心中却是有了些许了然。飒禁自是不愿意心中有这份感知,于是更为恼怒。

这些下面的臣子们不知dào

,胆子大些的官员偷偷觑了一眼文案后面的宁皇,只是觉得宁皇如今的面色实在是难看,心中又是一阵骇然。

帝王之怒,伏尸百万!

好半晌御书房里没有声音。一时都不知dào

怎么才能让这个氛围停滞下来。周筠廷赶来的时候正巧便是这样的场景。下面跪着的人才稍稍有些喘息的机会。

“陛下,我三十万大军如今还在边境受苦,为了这三十万条人命还请陛下早早做决断。”周筠廷来的时候已经在外面听了一会,在朝堂之上做了这么久不说其他,一些诀窍还是要掌握的。

进来的时候也是装作不知dào

的问了一遍痛哭的士兵。而后将想好的说辞铿锵有力的说了出来。

话刚说完,文案上又是一阵闷响。下面的人还未喘上一口气一颗心又忽地下了去。

周筠廷毕竟陪伴在宁皇身边许久,知晓宁皇是不会放着那三十万人命不管,于是噗通一声跪下,朗声道:“陛下,还请早些决断!三十万条人命啊!”

上面的人好一阵沉默,而后下令道:“请白老将军过来!”

皇宫内院中秋木析负手立在窗前,里面盲点处单膝跪着一名男子,身着内侍的衣服,与秋木析小声的说些什么。

秋木析一直没有说话,等那命内侍说完后面上更是晦暗不明,好半晌才挥了挥手示意内侍下去。

是时候该好好大动一番了,若是待澹台一脉出手……只怕会比这更为严重。

那名内侍身如鬼魅一般消失不见,又有人敲门而入,此番便是那名女子,进来后对着秋木析恭敬的行礼而后道:“主子,夫人那边有人动了刑罚!”说着将手中带血的丝绢递与秋木析。

秋木析如今身在宫中,又是被囚禁着,多有不便。乍一听来人的话先是一怔,而后接过那名宫女递来的丝绢。

接过之后秋木析暗自松一口气,虽说在宫中多有不便,但是两三日也能听到一次外面的动静。花色等人被囚起来的时候秋木析知dào

,被用了刑,是谁被用了刑这些都知dào

,原先还说怎么没了后续,原来是等在这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白老将军

只不过……秋木析蹙紧了眉,这名宫女看来不是飒禁的手下。秋木析与飒禁相识这么多年,二人明里暗里争来斗去不至于还这般小看自己吧?若是这些小小的手段也识不破,也枉在这朝堂之上混了这么些年了。

既然不是飒禁的人,那……又是谁的?

秋木析微微蹙了眉,一事觉得有些好笑。但是见名女子小心翼翼的模样,突然便有了些眉目,问道:“少主可是无碍?”

那名宫女一愣,随即道:“回禀主子,少主无碍。”

秋木析叹一口气道:“那就好,你下去吧。”

那名宫女一愣,想了好半晌才对着秋木析的背影露出一抹异色来。这是……不管自家夫人的死活了?宫女回想到先前偶然听说的秘闻,这名大人明明就是对自家夫人情爱之深……如今看来,却是不可信的。

宫女退下后,秋木析在房里又是发起呆来。这些日子自己沉浸太久,竟是成了小小宫女也能算计的不成?

方才那名宫女秋木析稍稍一想便能知晓缘由,不过还是要赞叹一声她胆大包天。估摸在哪里听到了一些秘闻,而后便将注意打到自己的身上来。至于打的什么主意,不外于荣华富贵一步登天的美事。

不过一名小小的宫女在这严加防守的地方这般来去自由,又知dào

一些秘辛,想来背后也有旁人推波助澜吧。

秋木析觉得有些好笑,左右不过是为了争权夺势。如今竟是连这般手段都用上了,也从反面说明对方有些狗急跳墙了。如今便已是穷途末路?为时尚早啊……

朝堂之上,白氏一族百老将军如今已经年逾古稀,到底也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身子骨硬朗着,不过为了给自家孙儿让路这才解甲归田,如今真zhèng

是含饴弄孙,过得好不自在。

白疏谨阵前失踪一事虽说让老人家好些日子萎靡不振,可是后来也收到自家孙儿尚且在世的消息。那人先是告知孙儿有难,后又提前一步将孙媳妇送回白府。多少是保住了孙媳妇腹中的骨肉。虽说不知dào

何人告知。但是对这件事是上了心的。

后来发生一连串的事情,白老将军多少也能猜到了一些,不过是权势上的争斗罢了。不过倒是没有想到白家也会有这么一天。那在朝堂之上坐着的是自己的亲外孙啊!当初若不是老夫妻俩在先帝面前保了他一命……哪有他如今的成就?

世代尚武的白家子孙没有战死在沙场上,如今倒是死在自己人手里。说出去真真是能让人笑死。

等到如今。白老将军可是等来了质问的机会。当皇帝身旁的内侍紧巴巴的觍着脸请自己去御书房的时候老人家二话没说便穿上当年浴血奋战的战袍。他倒要看看,自己这外孙到底是有多厚实的脸皮。

大殿之上众人臣子们已经跪了许久,宁皇也没有让众人齐身。都是身娇肉贵的。哪里能经受得住如今的折腾?年纪轻的尚且还能咬牙称上一称,那些年纪大的如今只恨不得两眼一翻晕过去才好。

内侍高声唱着白老将军到的时候,地下跪着的臣子们好似看到了曙光一般,等老将军站到堂前的时候恨不得一双眼睛贴合上去。

只是老将军憋了一肚子气,根本连看也没有看他们一眼。

老将军是气啊,若不是觉得蹊跷暗中观察,不然也不知dào

这飒禁竟是这般的忘恩负义。震惊已经不足以形容老将军的怒气……

宁皇看见白老将军,满脸竟是疲惫,道:“外公,如今我三十万儿郎被困在战场上,还请外公能出马救一救我宁国的子民。”

白老将军眯着眼睛,暗自冷笑,如今知dào

喊外公了,当初对付自己弟弟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自己与他还有这层关系呢?

想到此处,老将军也不答宁皇的话,自顾自的盯着宁皇,直叫人被看的毛骨悚然。堂上的觉得不对劲,堂下的更是不敢抬头看这二人。一时之间御书房里只有一片寂静。

好半晌白老将军哈哈一笑,道:“老臣今日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老将军中气十足,飒禁看他穿着的是当初浴血的战衣,本来有些不悦的脸色有一丝缓和,道:“外公辛苦,如今若不是无可用之人,也不劳驾外公亲自出马……”

哪知还未等宁皇说完话,白老将军出声打断,声音既是隐忍又是冲人,道:“老头子一把年纪了,哪里还能上战场?孙儿又不明不白没了踪迹,老臣这一把骨头早已经随着孙儿去了。今日过来便是自请削藩卸爵,我白族一脉至此便归隐山林去了……”

这话一出,御书房跪着的大臣更是连出气都觉得自己多余。跪在最前面的周筠廷恨更是一脸惊愕,这老将军到底是出哪门幺蛾子竟是在当众打宁皇的脸?

堂下的众臣子心中惶惶不安,堂上的宁皇更是错愕……老将军的话将将说完,宁皇脑中便有无数种想法冒了出来,谋反?勾结?之后都被一一否定了去,只有最后一个可能……那便是老人家知dào

了白疏谨一事……

想到这里,宁皇便是觉得口中干涩,若是老人家真的知晓了这件事,只怕比之谋反也差不离了……

老人家一辈子忠心耿耿,自然不会真的造反,只是若真的知dào

白疏谨一死与自己有关,只怕会恼怒自己,甚至……甚至会眼见着宁国成为他人的国土……譬如现在……

不过,他是怎么知dào

的?这件事很是隐秘,知晓的也不过三两人,内奸……到底……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虽然想了许多,到底不过一瞬的功夫,宁皇脑子转的飞快,惊愕的表情来不假,而后道:“外公何以口出此言?我泱泱大宁此时国土危矣,老将军何以说出这番话来?”顿了顿又说:“当初外寇侵略是老将军一城一土打回来的,后有内贼祸乱社稷,更是老将军一家倾力御敌,为此白家一直人丁单薄,老将军为何如今说出这番话来……”

白老将军一身傲骨英姿,听见文案后的飒禁这般说话,心中五味杂陈,进殿的时候老将军还心存侥幸,如今却是真的确定了自己孙儿一事与他脱不了干系。飒禁自小便有一个毛病,心虚的时候向来都是急中生智,口中言语不断,直咄咄逼人说的旁人哑口无言来。

若不是真心疼爱这个外孙来,大半辈子都在战场上渡过的老将军又怎么会对外孙这般了解?若不是真心疼爱又怎么会如今心痛如绞?

都说帝王无情,如今看来果真不假,处在高位便时常患得患失,久了成为这般也是自然……老将军在心中长叹一声气,本来挺直的脊梁如今好似佝偻了不少……

文案后的皇帝依旧说着话,堂下跪着的臣子们识趣的缓缓退下……

等人都离了去,白老将军这才开口说话,嗓音竟是带了几分苦涩,道:“你若是觉得白家会做出威胁你社稷的事情来,只管削藩便是,为何要害你弟弟性命?”

果然!飒禁脑中便浮现出这两个字来。本来想出声反驳的,但是看到外公佝偻的身躯,以及眼中浮现出的失望突然便没了话。到底还是知dào

了……

飒禁不说话,老将军也不说话,许久后老将军才长叹一声气,言语晦涩不明:“你娘亲是我白家女儿,你父亲那时候已经有了喜爱的女子,可是因着一道圣旨不得不迎娶你母亲……婚后你母亲便时常独守空房,那些年来受了不少委屈。之后你父亲又是因着那女人将你母亲降为嫔妾……你母亲想不开便自缢……去了。你心中难过、委屈都敌不上杀母之痛,从那时候便有些执拗,我与你外婆商量着,总不能让我白家儿女凭白受了委屈,因此便由着你去争那位子……如今看来终究是错了……”

一段话断断续续,曾经在战场上流血掉肉的老将军便毫无征兆的哽咽了起来……飒禁心中一恸,张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都归于平静。

老将军哽咽了好半晌,又道:“我白家也确实功高盖主……从你废黜世家开始我便应该及时发xiàn

苗头来……”说出的话满是悔恨。“只是,你若觉得白家与你离心……直说便是,缘何要做出这般事情来?白疏谨是你弟弟,他父母当初更是因为你才涉险因此夫妻双双早亡,我白家敬你、护你却得到这样的下场。呵!哈哈……”说着苦笑一声,而后更是不可抑制的由笑变成痛哭,老将军一辈子为人坦坦荡荡,如今却是心中升起负疚感,为飒禁痛心,为白家不值啊!

飒禁见老将军如今的模样,眼中蓄起水雾,曾经威风凛凛的大将,如今竟是被亲外孙逼至如此地步……

只不过!

男儿立于天地,就应当有大的野心,为了这些牺牲一些人本就是不足挂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斗(补更)

老将军毕竟是看着当初那位小小孩童长成如今这般模样的,看着他的表情便知晓他心中所想,一颗心更是往下沉了沉……这孩子又是执拗又是自尊心极强,如今只怕是掰不过来了……

老将军突然觉得这些年来的皇恩浩荡都不过是过眼云烟。若说方才说的解甲归田只是负气话,如今说出来的便是真的心死了,“老臣孙子不知死活,只余一家一家老弱妇孺在朝中无甚影响力,还请陛下准许老臣一家归隐山林。”说着一撩袍子竟是直直跪了下来。

飒禁看着老爷子跪下去一时竟是有些不知所措,但随即便也硬下心肠来道:“准!”

老爷子一息之间好似又老了许久,最后颤颤巍巍起身道:“待白芷好些,当初她父母若不是为了救你……那孩子也不会失散……”最后的话都徒留在空气里,也不知dào

飒禁听到了没有。

傍晚时分,飒禁又是拿着一壶酒进了秋木析的院子。秋木析只当做没有看到,坐在桌子前凝神静气的做山水画。

秋木析一手山水画的极为好kàn

,只是从来不示人,倒不是藏艺,大多数时候秋木析并没有时间能好好静心来写写画画。秋木析也是头一遭见到,好半晌站在秋木析身后不做声,看着看着思绪便飘远了去,等回过神来秋木析一幅画已经快接近尾声,窗外的天也早已经漆黑一片。

桌子上不知dào

什么时候亮起的烛火,飒禁看着烛火突然便冒出一句:“老将军今日告老还乡……”说着声音戛然而止。白家祖祖辈辈都长在卉城,哪里有的“还乡”一说?

秋木析还背对着飒禁作画,如今听闻飒禁的话丝毫不为所动,只当做没听见。不是无视他,只是飒禁还不需yào

旁人来安抚他。

见秋木析没有反应,飒禁也好似习以为常,自顾自道:“李正如今将我大宁三十万士兵困于戈壁,我是想请他去解围的……”这个“他”指的自是白老将军。

而后飒禁便将今日在御书房的事情与秋木析说了一遍。秋木析是玲珑心思,飒禁也是玲珑心思,若不然也不会与秋木析博弈这般久。先前却是有些不冷静。如今平复下来稍稍一想便知晓大概是与秋木析有关。如今见他连眼角也未抬,心中了然。

知晓是秋木析后,飒禁反而是平静了下来。

许久后,秋木析最后一笔收尾。飒禁便也止了话头。自顾自打量起秋木析的画来。高山流水,竹林环翠,好一幅山水画。

“画是好画。只不过终究是死物。”飒禁喝了一口酒将酒壶递于秋木析。

秋木析丝毫不介yì

,就着拿过来的酒壶仰着脖子便喝了一口,回道:“画是死物,可是这山、这水却是真实存zài

的。”

两人说的话都是意味深长,趁着抛接酒壶的空档二人互看一眼,随即不着痕迹的错开去。

酒过三巡,飒禁却是倚着窗柩动弹不得,见秋木析依旧眼神清明,问他道:“你不想知dào

你的妻儿如今可好?”

秋木析笑笑,道:“便是想看就能看了?”

飒禁轻笑一声,没有回秋木析的话,而后跌跌撞撞的走出了秋木析的院子,没一会隔壁传来声响……

秋木析虽然拿得起放得下,可是如今听闻隔壁传来的响动已经还是微微蹙了眉,飒禁这般是在示威?可惜,白芷终究是错付了真心。

念头只是一转而逝,秋木析的心思便转向了花色那处。飒禁说的对,自己却是是很想知dào

他们如何……秋木析向来无所畏惧,想了便去做。只是需yào

先安排一番。

安排也是立时便有动作的,第二日这小院子里便来了一位不常见的宫人,说是先前的小宫女私相授受,包藏祸心已经被送去处置了,今日这名新来的只是临时过来顶替的。

临时顶替的人自然不是随随便便的宫人,来人真是先前替“白君泽”做替身的暗卫。秋木析总不能一直顶着秋文斐的样貌、身材见人,因此这些时日便一点一点的改变着身形、长相。如今时间长了也渐渐恢复了一些原来的模样,只是满朝文武每日都是要见上一见的,因此秋木析并不怕被识破。

来人对着秋木析行礼,随即与秋木析换了衣服。秋木析嘱咐了几句见暗卫点头表示知晓便头也不回的向外面走去。

如今飒禁只怕忙着那三十万大军的事情,拖一天便是一天的人命,飒禁自是要百般斡旋,秋木析不怕他今日还会过来。

到了外面便有人接应,赶马车的俨然是秋文斐,见到秋木析道:“已经按您的吩咐照看好老宅人了,您若是不放心还可以回去看一看。”

秋木析摇头,道:“还不是时候。”秋家老宅中的人也不是尽可信的,自己若是贸然回去,只怕此后想再出来便不是这般简单了。

秋木析说完便进了马车,只是没想到马车里还有两个人在,一时之间反而不知dào

有什么反应才好,苦笑着道:“我料到出来一趟肯定被人截了去,哪里知dào

一下就来了两个。”

这两人真是林兮之与林千舫,林兮之自是不用说,林家那些暗中势力自从一点一点归于林兮之之后,有好些事情便迎刃而解,其中一条便是随时随地能找到想找的人。林兮之暗自心惊:林家落败已经如此之久,却是没想到暗中势力依旧如此厉害,若是林家人有心谋反……

这天下早已易主了吧?林兮之有时候也在想,若不是林家无心,当初林家人又为何要赔上满门?罢了,罢了,左右不过是过眼云烟……

至于林千舫,因着许久前便已经“投诚”宁皇,如今被宁皇派出去做了杀人的刀子,只可惜,这个刀子也不过是旁人“借”于他的。

三人坐上马车,马车便缓缓向城南驶去,这里的三人都是有渠道知dào

花色等人的去处,如今心有默契也不用开口说些什么……

轱辘声嘎吱嘎吱响起来,林千舫率先开了口道:“白老将军辞官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如今白家的位子只怕要空出来了。”

自从知晓飒禁想要除去白疏谨的时候,秋木析便知晓这一天肯定会来的,因此自然不会心生感叹,倒是林兮之感慨了一句:“众叛亲离……宁皇这是自己将自己逼上绝路……”

秋木析扯扯嘴角,旁人都能看的清楚,只有他还一意孤行……

林千舫也是跟着叹了一声气,而后想起啦正事,道:“你交代我的事情我已经去查探了,只可惜依旧没有查出来什么。”

秋木析交代与林千舫的不是一年两年了,这些年秋木析对于澹台一家的消息都是从林千舫这里知晓的,这次没有阻止宁皇下方林千舫便是因着林千舫去的那处有些消息。

可惜,时至今日还未曾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澹台……也不知dào

比起秋家与林家覆巢之力有没有赢的把握?想是这么想,秋木析自是不会这么做。只不过这般一来有澹台一脉存zài

的一日,宁国便不可能吞并如今属于薛国的那块土地。

二人在说些什么林兮之有些眉目,于是顺着二人的话问道:“孩子还是毫无消息?”

秋木析一愣,随即想起来这件事还未曾对自己这个大舅子说过,于是便将整件事情与林兮之说了一遍。

秋木析对着马车内的二人信得过,对外面的秋文斐也信得过,秋文斐便是自己,二人用同一个身份活着的,秋木析自是不会瞒他。林千舫也是因着澹台一脉的事情四处奔波,秋木析更是不会瞒他。而林兮之,其一有急智,其二爱妹心切,自然兹事体大,不会凭白给花色招惹麻烦。

不过在场的人听到秋木析说的话多少都有些诧异,那澹台果真是神仙不成?只可惜无人回答他们。

不过如此说来,宁皇一统天下的决心便有些可笑了。在那澹台一脉的眼中,可能只是跳梁小丑一般的存zài

也说不定呢……

无由的,林兮之生出一番感慨:“忠言逆耳,宁皇却是向来随着性子走的人,如今失了亲情只怕会更加雄起斗志……说来也是可怜人……”

林千舫虽没有回话,但也是这么想的。

秋木析叹息一声,道:“到底朋友一场,只盼着他能懂我……”

秋木析何尝不想直接与飒禁说这些道理,可惜飒禁从小至大养成的多疑又执拗的性子只怕掰不过来了……

本来秋木析可以和他慢慢斗下去,只是如今宁皇的野心更是明显了些,秋木析不能眼看着他国毁家亡,将来或是战败屈辱而死;或是终身潦倒,受万夫指点唾骂而死。

秋木析想:自己与飒禁的前世估计是对冤家……不然也不会今生斗个没完。为女子斗、为生存斗、再为国家斗。

斗斗斗,平添几分愁。

希望宁皇不要执拧下去才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相见

马车缓缓向城南行去,马车内的三人都有些沉默,自方才秋木析将孩子一事解释过后,那二人都有些震惊,尤其林兮之更甚。

若是放在几个月前有人告知他有那么一族人本事了得,却是从不示人,林兮之可能只会一笑了之。许是信,但不全信。如今听闻秋木析这么一说却不得不信。

至少那个婴孩确实确实没了踪迹,而到现在也无人知晓他们的行踪。

若是这样的一群人在暗中于国家不利……那宁国自是岌岌可危矣。

马车又是走了一会,林兮之想起来今日过来的正事,才开口道:“昨日得到消息,白疏谨如今已经混入薛国的军营中,一切都照着计划行事。”

秋木析颔首,他也得到的消息,若不然今日也不会安下心出来。让白疏谨去薛国军营实在是冒险之举,我在明敌在暗,若是有丝毫差错,只怕白疏谨便是真的如传言那般不存活于世了。

秋木析这些日子一直为了宁国殚精竭虑,如今突然羡慕起薛谨然来,懵懵懂懂的儿郎只是因着祖荫庇佑成了一国之君,只要没有危及根本,外忧内患都不足挂齿。

想来那澹台一脉可能也是因着日日年年需yào

这般费尽心血,因此才一走了之,管他这片土地姓谁名谁……

“白疏谨一人却是难以成事,如今他一人只身冒险只怕……”想了想林兮之蹙眉道。

秋木析回道:“无碍,他定能凯旋归来。”

秋木析之所以这般笃定。只是因为薛国一开始便没有吞并宁国的心思。那薛谨然能坐上皇位全是秋木析在一旁点拨,那人不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因此对于这恩德更是会放在心上。此番打乱便是因着秋木析写信于薛谨然助一臂之力,才有了此次大乱。

秋木析也不怕他出尔反尔真的将宁国国土吞并进自己囊中,之所以这么说却是因着手中握有一些人的性命。虽说这般有些卑鄙,但是兵不厌诈,总是要做好两手准bèi

的。

此次对付宁皇绕了个大圈子,便是想着压一压他的性子。先前便说过,秋木析虽有治国之才,但没有那份野心。如此被人防着备着,只能有佞臣作为才好让宁皇知难而退。

三人又是说了一会话。都是在这之后的计划。三人难得碰头,将一些细节方面的问题都敲定了下来。没一会儿,在外乔装过的秋文斐开口道:“两位大人请下车。”

马车赶到僻静小巷口处林兮之与林千舫是要下车的,不然到了地方三人目标太过明显了些。

哪知林千舫却是道了句:“我不下。”

秋文斐眉头一簇就要开口说话。秋木析却是道了一句:“罢了。”秋木析哪里不知dào

林千舫想的什么?不过是想见一见未婚妻罢了。

林兮之下了马车后。马车便又缓缓动了起来。看着马车远去的林兮之轻叹一声气。突然对于这样的纷争有些疲惫。或许当初应该听花色与……粲然的话,不应该从一个龙潭跳到另一个虎穴来。

马车渐渐靠近目的地的时候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停了下来。二人都是各有各的本事,轻易便进了周府的大门。

林千舫一早便过来打探过。因此知dào

花色等被困的位子,由林千舫带路,秋木析与他很快便找到房间。

林千舫不赶时间,秋木析却是不能太过耗费时间。

花色等人一向是有些机警的,听见有响动便很快的有了动作,哪里知dào

看到的是秋木析与林千舫二人,当下几人都有些怔愣,还是秋天熙率先反应过来扑向秋木析怀里。

好在他还算机灵,没有喊出声音。秋木析上下打量了秋天熙一番见他无事只是笑笑,而后才将目光移到花色身上。

秋天熙是个人精,看见这般便拉着香悦走到外间说起话来。虽然不知dào

他们怎么进来的,但是外面还有把守的人,若是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怕会露出马脚。

香悦也是聪明的,便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二人一时配合的倒也可以。

花色对上秋木析的眼神还未有反应便被身旁二人打岔了去。林千舫向来不是个固守礼仪的人,见到春久便轻声道了句:“瘦了。”

春久本来也不是个爱哭的女子,但是如今见到林千舫却眼角有了湿意。林千舫自是见到了,向来强势的女子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柔弱的一面,还是自己欢喜的女子,哪个男人不动心?林千舫便毫无顾忌的将人搂近怀里。

春久想挣扎,却是争不过,便干脆由着她了。

花色见林千舫行事无所顾忌,慌忙避开眼去,这才又对上秋木析的目光。秋木析见花色有些窘迫,便上前道了一句:“也瘦了。”

花色一时也不知dào

说什么好,心中有千万想说的,想问的,最后到了嘴边都没了声音。

秋木析轻叹一声,哪里不知dào

花色心中所想?道:“等这次风波过去我自会与你慢慢解释。”

花色点点头,一时之间五味陈杂。分离那日……秋木析走的时候表现的种种花色都看在眼里,即便花色再是自欺欺人也能知晓如今的秋木析对自己是真的上了心……可是越这么想,心中越是不安。花色不敢奢求……也怕自己再次将一颗心付错了人……

花色脑中思绪翻腾,耳边却是传来林千舫的一句话:“我等不及秋后了,我们出去便成亲吧?”

花色不用想也知dào

春久如今又是窘迫又是恼羞成怒的表情……果然,春久道:“你这人……你……莫不是你要将我名声败坏了才好?”是啊,已经定下了婚期,贸然有变故,旁人不得不想歪了去……提前的话……旁人自是会认为春久怀了孕。

因着如今见面不能大张旗鼓的,春久的声音倒不似在控诉,反而像是在撒娇。林千舫眼中晦暗不明,而后花色耳中便传来一声惊呼……

花色想回头去看,但是被秋木析遮住了眼睛,之后花色便听到春久呜呜的抗议声,算不得大,只是……花色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当下一张脸红到耳根,这林千舫实在是荒唐。莫不是……莫不是认为站在旁边的二人都是死得不成?

耳边又是一声闷哼,这次确实林千舫的,不等春久斥责,林千舫又是有了动作,这次却是贴着春久的唇瓣道:“这里有外人在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再要有动作,只怕更会让人注意。”

花色真真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才好。也不管前面又没人遮着眼睛,慌忙转身避开了去。

回头便看见秋木析带着笑意的看着自己,当下更是连抬眼也不敢了。

秋木析道:“近日可有什么不妥?”

花色知dào

他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于是小声回道:“无碍,只是周筠廷来了一趟,不过也没说几句话便匆匆走了。”

秋木析颔首,道:“只怕你们还要再待上一阵子。”

花色也是明白的,几人虽说被押过来的时候留了几分情面,但是只怕如今卉城所有百姓都知dào

秋府一家被囚了吧?若是私逃……那即便无罪也变得有罪了。

“在这里也好,若是在秋府还要时时防备着,不如在这里还有专人守护。”秋木析竟是将看守的人说成了守护,还有心思说笑话便说明花色等人不会被困很久了,因此花色点点头眼中也带了笑意。

说完二人秋木析便没了话,那边适时传来春久的声音,显然含着怒气道:“林千舫,莫要欺人太甚。”声音里俨然有了哭意。

不仅是花色一惊,林千舫好似也是一惊,知晓是自己做的太过了,于是死皮赖脸的撒起娇来,听得花色甚是一阵无语。

秋木析眼见花色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不自觉的也勾起一抹笑。

这次见面哪里有他们闲话家常的时间?二人很快便离去,只余一脸笑意的花色以及恼羞的春久。

在外面的二人也是听到里面的动静的,秋天熙是被香悦及时捂住耳朵的,因此没有听到什么,见春久出来后眼中含着泪,脱口而出道:“春久这是怎么了?被欺负了?”

闻言,春久只差将脸低到胸口处了,哪里敢回话。还是花色解围道:“莫要多想了,这是听闻不久我们便能出去因此高兴的。”

春久这才抬起脸来,认真的点头……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

香悦是知dào

的,噗嗤一声笑出来,惹得春久瞪了她一眼,啧啧!如今又是恼羞成怒了。

花色见状也是觉得好笑,不过随即也红了一张脸,这林千舫做事实在是荒唐……不过这样也说明林千舫要娶春久并非只是心血来潮。

春久虽说不是卖身的奴婢,但是在旁人看来却实实在在是下人,林千舫如今是臣子,当了官的娶一名奴仆……花色心中多少有些不安的,好在今日看起来那林千舫是真心的,荒唐是荒唐了些,但若不是真心实意的,哪里会真情外露?(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意见

自秋木析来过后,被囚的几人都安心下来。偶尔还能见到花色与香悦揶揄春久,每每惹得春久面红耳赤。天熙听不懂,总也喜欢追问,最后反而让花色二人下不来台。

秋木析回去后的第二日,暗卫来报,宁皇亲去白府请白老将军出山。白老将军既没有答yīng

也没拒绝。秋木析听到后颔首,道:“知晓了。”而后便没了下文。

宁皇此次倒是能弯得下身段。也是,再没有动作,那困在戈壁的三十万军人只怕要死在那里。

若是真的没有缓救的法子,不仅宁国大伤元气,就是百姓们的口水也能淹死宁皇。斡旋许久,这是逼得飒禁不得不这么做。

时不待人,宁皇出了白府不过一个时辰白老将军便差人送来一封书信。宁皇看过后脸上阴晴难辨,最后摆驾来到后宫。这一次宁皇确确实实是为了秋木析而来,非但如此,还是浩浩荡荡的摆了排场过来的。

从宁皇往后宫走的时候秋木析已经收到消息,待宁皇到的时候,秋木析已经命人备好茶水,开门迎客。

飒禁进了门后见秋木析丝毫不避的坐在正厅,脸色沉下一片,跟着的几名大臣觑见宁皇脸色不对皆是暗暗叫苦。虽说多少知晓一些,但实在没有想到秋木析竟是被囚在宫中,宁皇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秋木析见众人进门,起身道:“来人,奉茶!”而自己则是上前两步迎上。一派主人风范。臣子们被秋木析这番动作惊了一惊,见皇帝没有动作自是不敢上前有所动作。

宁皇没有回应,径直上前坐上主位,待茶奉上后才开口道:“你倒是过得自在。”跟过来的臣子们听不出喜怒,只能弯着腰立在下侧。

秋木析接话道:“托陛下洪福。”

宁皇冷哼一声。

秋木析与宁皇二人打了一会太极,下侧的臣子们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宁皇此次本就是带着气来的,见秋木析丝毫不让,反而与自己逞起口舌之勇来,更是恼火。本来也是备着好好说话的,此番再开口便多了几分质问:“今日朕去白府。老将军却是让朕来寻太傅。说太傅有办法让薛国退兵,此话何意?”

下面的臣子本来不明不白的跟着过来的,听闻此话又是吃惊的看向宁皇。

秋木析装作讶异的模样,道:“老将军这话折煞小子了。小子无甚本事。哪里能有此作为?”

这话确实是谦虚之词。众所周知秋木析是在民间历练回来的。若是没有本事。凭一人之力是如何安然无恙的回了秋家?又是如何查出来那些贪官污吏的?

臣子们这般想,宁皇却是与他们想的不同。飒禁自是知dào

这人的本事,眸光一闪。道:“太傅谦虚了。”

秋木析笑而不答,好似才看到众人一招呼道:“诸位大人请坐。”

皇上不发令,这些人岂敢?

秋木析见那些人畏畏缩缩的模样,笑笑,看向宁皇道:“微臣在这宫中教学已是久未回府,微臣来的时候内人尚在生产,也不知大人与小孩平安否?”

虽说这件事过了有一段时间,宁皇也不相信秋木析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但是今日秋木析却是挑这个时候说出来,实在是有些让人无处接话。

堂下的跟过来的臣子们都是宁皇的心腹,虽说不知晓秋木析便是“白君泽”本人,但是也能揣测出宁皇软禁秋木析的用意一二。世家之人不该太过锋芒毕露,宁皇本就想着废黜世家,后来实在是因着周筠廷一脉不争气,才不得不反复。总之,不知晓真zhèng

原因的臣子都以为宁皇囚禁秋木析是因为想让他释权而已。

在外行走多年的世家之人,又怎么会没有自己的势力?

虽说过程有些出入,但这些人猜的不就不离十,还有最重yào

的一点便是宁皇要杀死“白君泽”本人而已。

众人都没有想到如今秋木析冠冕堂皇的说出这番话来,实在是让人颇有些下不来台面。好像是在控诉宁皇不近人情,又好像以此作为要挟——家人平安我便帮你出力。

宁皇端着茶碗放在口中吹着袅袅升上来的热气,看不真切他的表情。秋木析也不急,坐在下首也是呷着茶,倒是下首的大臣们面面相觑,实在不知dào

该不该插话。

宁皇将茶碗放下,清了清嗓子,一旁有眼见的周筠廷上前一步道:“太傅大人为皇子尽心尽责,实在是让人敬佩。”夸完后忽然变换了表情,啧啧两声道:“前些日子卉城出现几桩大事,也不知dào

是哪个团伙无心无德竟屡次做出偷走孩童的事来……太傅的孩子……”说着长叹一声,那些话尽在不言中。

秋木析做出惊愕的表情来,而后看向宁皇竟是颤颤巍巍的站起来,问道:“微臣那孩儿竟是……竟是被偷走了?”

宁皇妃见他如此,眉头一蹙,之前那名小宫女向自己汇报的时候,没有听秋木析问起他的儿子来……也不对,倒是问过,说了句“少主无事便好”。若是这般解释倒是勉勉强强。

飒禁没有做声,一旁的周筠廷接话道:“当日宁皇便已经封锁城门,太傅大人还请安心待上几日。”

秋木析面上沉痛不已,对着宁皇行礼道:“陛下,敢问孩子是何时被抱走的?”

依旧是周筠廷回答:“是……尊夫人生产那一日。稳婆也是他们的人,被查到时候已经自尽了。”

秋木析像是强自压下去心中的沉痛,道:“还请陛下早日抓住那歹人。”

飒禁这时候才开口道:“这是自然。”

呵!秋木析暗自冷笑一声,自从被囚以来已经过了好些时日,既然当日便已经封锁了城门,卉城内该是被上上下下翻了个遍吧?既然如此还是没有找到人……宁皇不该察觉有异吗?

确实如秋木析想的那般,今日晨间在朝堂之上的时候飒禁还因此事大发雷霆。孩子送不送回去是一回事,找不找得到又是另一回事。卉城被封锁至今百姓已经开始怨声载道,直至今日一点消息也没有传来,宁皇怎么不怒?

晨间在大殿上怒斥过后飒禁便开始觉得不对劲起来。秋木析不可能坐视不管的,还有林兮之多少也会想办法寻找亲妹的孩子。加上皇室一脉,三方势力至今也未找到孩子……宁皇设想了好些个理由,全都被一一否决。如今确实是有些心神不宁的。

方才一番打岔,已经将宁皇过来的原因说偏了去,周筠廷尽职尽责的将话题带回来,道:“陛下,白老将军不是爱说虚词之人,既然老人家说太傅有法子,定是不假,就是不知dào

太傅大人……”

周筠廷后面的话及时停下来,很是耐人寻味。言下之意便是说:就是不知dào

秋木析愿不愿意说出来了。若是说了,这是份内之事,若是不说,便是拿乔,视边境三十万士兵的的生死不顾。

宁皇看着秋木析道:“太傅大人?”

秋木析拱手,道:“回禀陛下,微臣尚且没有想出法子来,不过微臣觉得有一件事刻不容缓,还请陛下早些做好准bèi

。”

宁皇略一挑眉,道:“何事?”

秋木析认真回道:“押送粮草。”

秋木析答得认真,宁皇却是怒气蹭蹭往上升。不仅是宁皇,就是周筠廷与剩下的大臣们也是一口气没提上来,憋得慌。

这个意见实在是没必要说出口,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倒是让秋木析说的好似自己这一群人都是酒囊饭袋一般。

宁皇很想一怒之下治秋木析的罪,可是想起白老将军那封信上信誓旦旦的说辞,又将怒火生生压了下去。

秋木析自是将这些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勾勾嘴角道:“微臣方才想到一个主意,只是……”

周筠廷等人一齐看向他,这时候的条件自然轮不到周筠廷来说了。宁皇看向秋木析道:“只是如何?”

秋木析摇头叹气,道:“只是说出来怕陛下……”

飒禁不知dào

秋木析的条件是什么,如今也不敢轻易允诺什么,好半晌见秋木析也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才咬着牙道:“但说无妨。”

秋木析一撩袍子跪下,道:“微臣举荐一人,还请陛下赦免他的罪责。”

宁皇脑中转了几转,略一沉吟道:“准奏。”

秋木析这才回道:“微臣举荐白疏谨,白大人因着伤势严重一直养在边关。昨日晚间收到他的飞鸽,说是已经好了三四分,若是尽lì

一拼想必也能救出被围困的将士们。”

秋木析的话一说完,哗然声响起。就是宁皇也一脸错愕,白疏谨急功近利导致的后果早已经在卉城中传的沸沸扬扬,白疏谨本人也是生死不明。听暗卫来报是亲眼看着白疏谨策马进了迷失林中。如今却是又说他还未死……

秋木析在方才飒禁说准奏的时候已经顺势站了起来,如今见这些人交头接耳,飒禁脸上更是不好kàn

,当下这些天的憋屈好像散了那么一些……(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回家

宁皇脸色变了几变,许久才开口道:“白将军如今在边境?”

秋木析恭敬的回道:“回禀陛下,白大人如今正在边境。昨日晚间有白鸽在微臣窗前徘徊,微臣识得那是军中用的白鸽便擅自将信件取了下来。信中白大人说被亲信陷害,后来被行商所救。昏迷多日后方才能下床便急着讨来白鸽。算算时辰,如今怕是已经回到了边境。”

秋木析这话说的半分真半分假,手中也有造了假的信件。只是不打算拿出来,若是宁皇不要便算了,省的以后有了万一给了由头来治自己的罪。

如今宁皇的心腹们都被这个消息砸晕了脑袋,正满腹欢喜着。一时也没人想起来方才秋木析推脱的说辞。其实也不算推脱,左右也是说辞**了些罢了。

从方才宁皇得到消息后脸色一直不好。秋木析暗自笑了笑,只怕如今宁皇的心思更多的是为白家人发愁吧。白老将军性子不会拐弯抹角,昨日想必爷孙二人也是说开了去,若不然也不会闹到这般地步。

白老将军主动请辞,宁皇同意了。马上白疏谨又立了一功,只怕消息传过来的时候百姓免不了一阵揣测。到时是白家被削了爵位在先还是白疏谨立了功在先就不是宁皇能左右的了。

百姓悠悠众口,若是说宁皇怕白家功高盖主因此才会有这么一出,只怕就不是秋木析能左右的了的了。秋木析如今需yào

时间来分散一下飒禁的注意力,便是林千舫说的那般。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才好。

这些年来与宁皇二人较劲也是累得慌,不如干脆放手一搏,得一个清闲的日子才好。

秋木析的话说完,宁皇点了点头,也没有说其他,只是道:“朕知dào

了。”而后便起身向外走去。

重臣自是随着宁皇一道出去。

宁皇走后,秋木析院子门前便少了守门的侍卫。秋木析见状自是了然的笑笑。而后抬脚丝毫不客气,抬脚走了出去。路过白芷被禁的殿门口顿了顿,还是走了进去。

白芷将将生了女儿。身子还有些富态。见到秋木析也是吃了一惊,随即道:“你怎么来了?”

秋木析也不说话,挥挥手那些婢子们识趣的退下。二人面对面坐下的时候秋木析才道:“自古以来皇帝后宫有多不胜数的女人,唯独飒禁后宫只有你一个。”后面要说的话自是不言而喻:飒禁对白芷是真的不错。

白芷倒是没有想到秋木析挥退左右就是为了说这些话。面上惊讶之色一闪而逝。随即笑道:“那是自然。”

秋木析摇摇头。道:“男子与女子之间不同。男子纳妾自古以来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女子因着伦理束缚行动颇受拘束。我也是男子,虽说不能一一代表男性,却是也有一颗不安于室的心。”说着顿了顿。继xù

道:“我恋慕你,却又同时因着花色而有所动容。直至今日我却是没有看见飒禁身旁有其他女子出现过,只这一点便是我所不及他,而旁人又艳羡于你的。”

白芷静静地听着,见秋木析说这话只是微微的颔首致意。白芷自是知dào

秋木析在劝自己,怕是他误解了自己被囚在这里的原因。好歹也是伴着飒禁这些个岁月,白芷又岂会不知飒禁后宫中没有女子的原因?

不过是心有不安罢了!先帝后宫中那些个女子,哪个是有好下场的?身为子嗣又有哪个是清闲度过一生的?说好听些他是为了雄图霸业而不想为女子分了心去。说难听些,他只是个胆小的懦夫而已。白芷相信前者确实占了几大部分,至于后者……只怕飒禁自己都不知dào



越是这么想的明白白芷反而对着笑看秋木析。

秋木析见白芷这般自是知dào

她没有听进去。起身叹了一声气道:“你向来固执己见听不进去旁人的话……唉……罢了罢了!”

出了宫门,有马车在宫门前等着,见秋木析出来便上前迎接。赶马车的是许家老大,林兮之也在马车上。林兮之见他出来,掀了帘子道:“果然回来了。”

秋木析自是了然一笑,而后上了马车。

一路二人无话,马车径直回了秋府。进了门,花色与秋天熙都在里面。见到二人进门,花色道:“回来就好。”而后香悦端着火盆放在秋木析面前,秋木析只是笑笑也没拒绝,抬脚跨了进去。

再往里走,秋母也在,看见秋木析回来点了点头,也没有泪洒面颊的场景出现。秋木析看着这样的场面,突然便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花色也是刚刚被送回来的,与秋木析只是前后脚而已。至于秋母在这新宅主人们都不在的时候便守在这里。大约是想着睹物思人,虽然在心里知晓大约是无性命之虞,只是身为母亲多少有些担忧罢了。

一家人进了屋子里,仆人们上下的忙开了。林兮之有话要说,秋木析便带着他去了书房。花色扶着秋母进了屋子,本来还算年轻的妇人,如今竟是两鬓有了几缕银丝。花色看着心头一酸,一时也不知dào

说什么好。

秋天熙见花色这般,便也上前搀住秋母,撒娇道:“祖母,天熙这些日子不见您,都想您了。您看看,我都想瘦了。”

秋母闻言停下来,抓着天熙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脸上自是不言而喻的欢喜,道:“是,是瘦了些。”而后吩咐左右的奴婢道:“吩咐下去,做些少爷爱吃的端上来。”

奴婢恭敬的领命下去,花色在一旁看着真是哭笑不得。

老人家这些日子只怕没少担惊受怕,有了秋天熙的打岔,婆媳二人都没了伤感的心思。回了屋,秋母问了一些二人这些日子的遭遇,而后拍了拍花色的手,道:“好孩子,

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花色心头一暖,笑着摇头,还未说话,秋母又道:“这些日子你好好休息,那稳婆已经自杀,你爹正在查找那些歹人……”后面的话也说不下去,只能叹一声气。

花色一愣,这些日子被囚着只顾性命之虞,倒是忘了还有这一茬了。花色见秋母这般模样,突然倒觉着自己这般知情不告颇有些残忍。秋母在秋木析小的时候便受了一次与儿子生离死别的痛楚,如今想必是感同身受……所以才来安慰花色吧。

只是过了这么些天还未找到,觉得只怕是希望渺茫了……花色虽说不知dào

那声婴孩的啼哭哪里来的……但是既然秋木析做了这么一出,即便找到了也不是自己的,到时候又该怎么解释?

秋母见花色这般,还以为花色兀自伤心中,只能叹了一声气,而后撇下这个话题,说起另一件事情来转移花色的注意力,道:“这些日子朝中不太平,

你们便与我回老宅住些日子吧。”

世家都有自己的一些势力,这是毋庸置疑的,因此不论先皇还是如今的宁皇都不会在世家老宅下手。先前也有过这样的例子,只是最后那些明里暗里的人都因着不知名的原因再也没有见过。

因此皇室不对世家老宅下手也是怕损兵折将。这点花色自是不知,秋母却是知dào

的,也是将花色真的划在自己的保护下,因此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花色却是一愣,而后道:“相公……”

老人家自是知dào

花色的犹豫,笑了笑道:“放心,木析定是会同意的。”

花色见秋母这般说了,便干脆的应下。

秋木析从书房出来正好赶上婢子在摆膳食,秋木析也不客气,坐下来与三人一同用膳。花色见了问道:“哥哥呢?”

秋木析回道:“先走了,明日会过来的。”

花色颔首,而后替老老小小布菜,一派贤妻模样。秋母见花色这般便道:“我们这里可不是什么规矩迂腐的,你且安心用膳便是。”

这样的话老人家说了不止一次,花色却是每次与老人家用膳都要重复一次这样的动作。与秋木析在一起却是没有这样过,原因也简单:花色不愿意。

秋木析自是知dào

花色的别扭,从来没有明确说过什么。

用过膳后,老人家便说累了,而后回了院子休息。秋天熙这些天没有睡好,如今也是哈欠连连,匆匆告退,而后出了屋子。

花色也是有些累,这些日子实在是没有睡好,而且昨夜花色熬了一夜,如今却是也有些犯困。

秋木析见她强自忍着,便道:“去休息一会罢。”

花色也没有客气,便应了下来。

这一觉直到睡到第二日凌晨,花色睡得腰酸背痛,撑着起来的时候将身旁的秋木析吵醒。

秋木析如今尚未完全清醒,见花色醒来,道:“可是饿了?”因着声音还未开,颇有些黯哑。

花色确实是饿了,不过现在醒来却是想要去小解,吵醒了秋木析花色反而不知dào

该怎么回话了。

秋木析见花色不回话,起身点了烛光,见花色神色别扭,笑了笑。花色见他明了也不矫情,踩着鞋去了外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情愫

回来后,花色便没了睡意,秋木析也已经点了蜡披上衣裳倚在床前看书。花色见他眼神清明,一时也不知怎的便觉得有些心紧。秋木析手中拿着书,花色也不知dào

他何时找来的,听见动静竟是看也未看花色,道:“小厨房温着白粥,你先吃些罢。”

花色却是有些饿了,也没有推辞,行了一礼便向外走去。

小厨房确实温着白粥,看着木炭的婆子在打瞌睡,花色没有唤醒她,自己取了碗筷。将将盛好白粥听到有声音过来,回头看去却是秋木析拿着外衣进来。

如今天色还未明,花色脸色有些泛红也不怕秋木析看出来,只是轻手轻脚的对着秋木析行礼,而后自己取了衣服披上。

穿好衣服后,花色又取来一碗,与秋木析二人分着吃了,才相携回了屋子。

二人一路无话,进了屋子秋木析道:“莫要着凉。”而后掀了被子示意花色进去,花色又是一阵脸热。榻间还有温热,花色躺进去确实长舒一口气,如今虽是仲夏,夜里还是有些凉意的。

秋木析随即也跟着花色进了榻,外面烛光未灭,花色一时也不知dào

该如何缓解这份尴尬。倒是想到今日秋母安抚自己一事,开口道:“今日娘叫我莫要忧心,爹爹正在寻那歹人……”

秋木析听罢也是叹了一口气,而后道:“实是我思虑不周。”

花色听他这般说话,一愣。倒是没想到他这般坦然的说话。花色本以为秋木析不会如实相告。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多虑了。秋木析显然没有打算隐瞒自己,可是缘何之前不说?

花色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便将问题问了出来。问完花色便后悔了,许是不应该这般放肆?

耳边传来秋木析似是无奈的叹声,秋木析道:“你从未问过我。”

花色闻言想了想,好似确实没有问过……只是这本与花色有关,为何偏偏不告知自己?这般疑问在花色嘴边转了几转,花色还是没有问出来。

秋木析像是知晓花色心中所想,道:“你身旁有林莫相助,知晓只是迟早之事。你我关系本就淡漠,我想着因此一事你我多有交流也是好的。哪曾知晓你即便心中负着气也不愿过来问我……唉……”

这话颇有些妇人之言。花色却是听在耳中心中一跳。本来还理直气壮的想声讨,如今便只剩了一腔愧疚之意。确实,自己心中对他多有防范才至如此……

秋木析见花色不语,知晓自己是说重了话。心中怜惜之情顿生。秋木析至今不过喜爱过两位女子。两位女子虽说都颇为坚韧。但花色更为柔弱些,与那时候想比,秋木析何时有过这般让心中绵软无力的情况?

说来说去还不是动了心?说来也怪。也不知dào

从什么时候开始便是想忘也忘不了了。

花色如今也是一颗心砰砰乱跳,秋木析说这话花色哪里听不出来是撒娇?若说二人说情话的时候也是有的……那日自己喝多了酒,秋木析便是说了一些,醒来后秋木析便好似忘了一般,让花色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

即便花色告sù

自己不要再去动心,只是如何不去动心?妇人之仁便是如此得来的!只记吃不记打!

花色想着想着思绪便飘远了去,秋木析转过头去想转换一下语气,看到花色这般便有些恼怒,见花色肩头就在自己唇边便不客气的张口咬了上去。

花色正在出神,便觉得肩头一痛,随即本能的转过头去。只是这一转刚好对上秋木析的鼻尖,二人眼睛对了上去都是愣了愣。随即分开。

分开后秋木析暗自叹了一声,也不知dào

惋惜些什么。

顿了顿秋木析便将做戏一事与花色娓娓道来,花色自是很认真的听着,只是到了最后俨然被那澹台姓氏分去了大部分心思。待秋木析说完,竟是傻傻的问:“那些人竟是这般厉害?”

秋木析给了个肯定的答复,花色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果然不假。”

秋木析也是赞同,不过心中也有小小的不甘,自己废了那么些气力,竟是连一句好话都没有?越想越是生气,秋木析颇为不满的看向花色,只见花色已经闭上了眼睛,显然困意又袭了上来。

秋木析有些哭笑不得。自从知晓于花色的心思后,倒是越来越矫情了。

第二日一早,秋木析没有得到传召便没有上朝。如今这个时候宁皇只怕并不想看到自己。秋木析自是能避就避。也是如秋木析想的那般,辰时宫里传来消息,白疏谨的战鸽已经飞了出去。

这般白疏谨的动作便名正言顺。秋木析要的就是宁皇亲自下令。这样即便日后白疏谨回来也会因着这件事“将功折罪”让宁皇下手时也要掂量几分。皇帝做事不就是个名正言顺?

就是不知dào

宁皇如今对于白疏谨是何心态?该死之人没有死成,反过来还立了大功……又是与白家将事情袒露开来……只怕想的两全之策并不容易吧?

林兮之下了早朝便来了秋府,与秋木析二人在书房的时候明确说了宁皇在朝堂之上的话。

如今军中短了食粮,宁皇确实征用了百姓不少粮食。

秋木析听闻,只是叹了一声气,而后道:“便按照我们原来说的那般吧。”

林兮之自是知dào

秋木析叹气为何。若是真的如宁皇这般拖拖拉拉的,那三十万将士只怕早就因着食物短缺伤亡大半了。宁皇这是在逼着白疏谨想法子,若是到时候军中依旧伤亡过半,到时候只怕要治白疏谨一个“不力”的罪名。

如此情况下,竟是不顾那三十万大军的生死,也难怪秋木析会如此叹气了。

“都说帝王无情,果然不假。”林兮之也是一阵叹息。

秋木析笑笑,而后沉思半晌才道:“帝王若是太过仁慈只怕百姓难做啊。”

林兮之是聪明人,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曲折。是啊,若是帝王太过仁慈对于贪官污吏轻易饶恕,确实对百姓不利。只是……如今的皇帝对于贪官污吏可不是视而不见?这样的话林兮之没有说出来,越矩的话说的再多又有什么用?

二人出来后,林兮之便随着秋木析来到花色在的院子里。花色见到哥哥自是高兴的。说来兄妹二人许久未见了,昨日也只是匆匆打了个照面。

秋木析识趣的将人送到便出了去,只余二人的时候林兮之才道:“妹妹近日可好?”

花色自是好的,即便不好那些事花色也不想说与哥哥听,过去的再说徒留叹息而已。

花色的回答显然在林兮之的预料之内,林兮之叹息一声,道:“这些日子瘦了不少,待我回来的时候你便养回来吧。”

这是辞别?花色一愣,而后问道:“哥哥又要出门?”

林兮之颔首,道:“如今朝中不太平,我自请前去征粮,约莫两个月左右就会回来了吧。”

花色颔首,颇有些舍不得。花色这般模样倒是让林兮之想起来小时候,那时花色也是这般不舍得自己远走,最后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哭的实在是恼人。

只是那时候的场景如今已经看不到了。

送走林兮之的时候,花色便向秋母那里走去,秋母自昨日他们回来后好似放下来心中一块大石,今早难得睡了个懒觉。起来时候见侍候在侧有些诧异地问:“怎的不好好休息?”

花色有事求她,只是一时不好意思开口,便亲自伺候着秋母洗漱。又亲自伺候着老人家用了早膳。两人坐下来的时候秋母颇有些无奈道:“你这孩子,向来能沉得下性子。有事快说,我这心里啊,跟猫抓似的难受。”

一旁的婢子们全都捂着嘴偷笑,花色窘迫的红了脸好半晌才道:“娘亲,今日过来确实是有事求您的。”

秋母一阵好奇,花色难得求人,这般模样实在是少见。便道:“你我之间何故这般遮遮掩掩的?说罢。”

花色又是一阵窘迫,花色虽说皮薄但是向来有什么说什么,难得这般支支吾吾了好半晌也没有说出完整的话来。

秋母见状叹了一声气,对着旁边的下人们挥挥手,那些小姑娘们便出了去,只留了个陈嬷嬷侍候。

花色又是红着脸好半晌才将话说明白,道:“今日过来是想求娘亲为哥哥挑选一位称心的女子……”

林兮之比花色还要大上几岁,却迟迟没有娶妻,花色心中自是焦急。只是花色不常在卉城女眷之间走动,自是不知dào

哪家有适龄的女子。

而且妹妹为哥哥说亲这件事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也难怪花色一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花色有私心,总是想着若是林兮之娶了妻室,又有了儿女便不会时常往外跑。毕竟如今并不安生,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花色也是不想见到的。

秋母听见花色的话,调侃着笑道:“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这般遮遮掩掩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情愫(二)

花色听见秋母调笑自己一阵窘迫,随即又整理心情道:“娘亲,若……若是有哪家……还请娘亲相看着些。”说完又是想起来什么道:“林家不是大家,寻常的人家足矣……”

秋母依旧笑着,而后对着身后的陈嬷嬷道:“听到了没有?以后注意相看着。”陈嬷嬷也是满脸笑意的应下,花色只觉得如今脸皮都要烧了起来,便慌忙想着要告退。

被秋母拦下,道:“你啊!如今你我既然是母女关系,便不要太过于见外。莫不成我是老虎不成?”语气颇有些失落。

花色一时竟是不知dào

如何反应,喃喃着说不出话来。见她这般憨样秋母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起来走到花色前面,点了点花色的额头,道:“真是愚笨!”而后叹了口气,往外面走去。

花色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陈嬷嬷,陈嬷嬷也有些好笑的看着花色,解释道:“今早爷来过了,奴婢不知dào

说了什么,隐约听到孩子的事情。想必是因着这件事老夫人才说你的。”

花色呆了呆,想起来方才秋母说的话没有恶意,莫不是为自己打抱不平?

确实如此,花色嫁来秋家一直都有些小心翼翼地活着,今早花色还未来之前秋木析便已经来过了,且将孩子的事情复述了一通,秋母听到秋木析说这件事是瞒着花色的,当下便觉得自家儿子做的过了,于是将秋木析好好地说了一通。

因此才有现在这一幕出现。花色玲珑心思。自是知dào

秋母的用意,当下一颗心好似喝了暖汤一般。

秋母出门后,府中有客来。来人正是子环与红秋,红秋将将做过月子,如今整个人也是富态。子环看见花色自是激动异常。红秋难得看见花色也是一阵激动。至于为何如此,花色多少也有些清楚。

随即拉着二人进了屋子将孩子一事完完整整说了一通。秋木析说过如今即便传开了去也无事,这般即便传到了那些人的耳中,他们也只会认为是秋木析为了要回孩子耍的诈而已。

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就是他们。因此花色才毫无心里负担的将事情说于亲近的人听。花色说完后,子环长舒一口气。倒是红秋有些许不信。花色知晓红秋是聪明人便也没再解释。又是说了一会话。红秋见花色的神态不似作伪这才放下心来。

三人正说着话,又有人匆匆忙忙进了门。这次来的人是垂柳,垂柳进门也是一脸要哭不哭的表情。花色不得已又是将事情解释了一遍。垂柳与红秋一样,想的比较多。直至花色信誓旦旦的又说了一遍这才信了。

安抚好这些人。众人便说起来自家的孩子来。到底都是嫁做人妇生了孩子的。话题讨论家庭最为合适不过。

花色见她们三人匆匆而来,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感动。这些人都是遇见秋木析之后才一一伴在自己身边的。如今想来若不是秋木析……只怕也遇不见她们。

这般想着便又是一阵欣慰。道是因果缘法,果然妙不可言。

三人在午时都赶了回去。家里有小儿舍不下,花色只觉得这些人甚是可爱。

午膳过后,秋天熙哭丧着脸被父亲拉去做功课,花色落得清净,在房中看书。也不知dào

过了多久听见外面有响动,花色唤春久,却是香悦红着脸进来。见状花色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叹了一声气道:“这林千舫不是外放在卉城之外吗?怎么三天两头的见他人影?”

花色的声音似是呢喃,但是也让香悦听得真切,香悦忍着笑道:“林大人即便是外放到了薛国只怕也会三天两头的往这里跑。”

花色想了想,依着那人脸皮的厚度却是会这般。左右都是熟人,花色便依他去了,只是外面一直有声音,又过了一会甚至声响也变得不同起来,花色才真的恼了。

这林千舫真是……竟是惹得春久动起了武。香悦见花色放下手中的书一脸恼怒,道:“姑娘要不要出去看看?”

花色哭笑不得,道:“也罢。”而后起身向外面走去。

如今正午,日头有些许毒辣,这个时候花色院子里一般没有什么人。如今只见后院中春久一脸怒气的攻向林千舫。林千舫丝毫不以为意,满脸笑意的招惹着。

这般态度也难怪春久会生气。真是!这个时候叫旁人看了去,莫不是他这名声不要了?他名声没了没关系,春久的名声怎么办?秋家的名声呢?

越想花色越是觉得此人实在是太过于气人,于是起了小惩的心思。二人还在过着招,花色便道:“林大人今日倒是得闲,怎么不进屋坐坐?”

林千舫本就是故yì

戏耍春久,觉得她恼怒的样子颇有些有趣。哪里真的存了心思与她打斗?被花色这么一打岔倒是分了神,春久伺机而上,丝毫不客气的将人踹翻在地,而后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林千舫失了先机,连中了几拳,慌忙求饶。

这一幕倒是让花色想起二人初次见面的场景。不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香悦也是跟着花色一齐笑出来。春久怕是也想到那一幕,脸一红啐了林千舫一口,而后匆匆跑了。

待春久跑开后,花色才道:“春久毕竟是女儿家,你与她尚未成亲,这般坏她名声也难怪她这般对你了。”

林千舫却是一脸无所谓,哪里是无所谓,简直是柴米油盐不浸。倒是让花色一时不知dào

说什么好。想了想才道:“春久性子向来吃软不吃硬,你若是这般戏耍于她只怕会让她心生不满,到时候再有人伺机接近春久……到时候春久不嫁了看你如何收场。”说完也不管林千舫如何,转身进了屋子。

林千舫这人,喜欢春久不假,但是行事颇有些不受管束,若是真的惹了春久厌烦,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花色好心提醒他,只盼着他能收敛些。

有了林千舫这么一出,花色也无心看书,对着外面恹恹的花草一时倒有些茫然。秋木析回来时候见花色立在窗前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一时也有些怔忪。

女子比不得男子可以外面走动,若是有子女在身侧也是可以打发时间的。可是秋天熙如今已经大了,每日上课习字便占去了大部分的时间,哪里会时刻不离花色身边?

花色先前因着自己的缘故,并不是那些女眷们的女客。如今倒是孑然一身,确实有些孤寂。只怕春久与香悦出府后花色更是……

秋天熙一时也不知dào

开口说些什么,干脆便立在花色身后陪她看一窗之外的四方空间。

花色回过神来自是吓了一跳,问道:“何故不出声?”问他的时候花色自己也没有发觉语气多了些熟稔。

秋木析却是发觉了,微微一笑道:“见你看的出神便没有扰你。”

花色一时之间也不知dào

说些什么,只能问:“天熙还在习字?”

二人向来没有过多的交流,若是有事都是说完万事大吉,或者各自偏于一隅看书。那时候秋木析没有亲近的心思,如今有这样的心思又怎么会与花色相敬如宾的过下去?

只是到底有些许青涩,无端生出几分尴尬来。

花色也是察觉到了,房间里几许尴尬,几许情愫充斥着整个空间。香悦识趣的退下,余下二人相对无言,却又各自暗暗恼怒。

秋木析比不得那些周围温香软玉的世家子弟,“神司”二字本就带着几分不可亵渎的意味。况且那时候秋木析心有所属又怎么会亲近其他女子?如今秋木析倒有些后悔了,若是那时候也如宴仕那般,这时候便不会如同青涩的毛头小子一般了吧?说来好笑,平日里思维清晰之人,遇上这样的情况也会不知所措。

至于花色,则是暗暗恼怒自己不争气的心脏,扑通扑通像是快要跳出来一般。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我……”

“那个……”

顿了顿,二人又是一齐出声。

好半晌,花色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口道:“这里甚是烦闷,我先出去走走。”

竟是要逃走,秋木析一阵哭笑不得。

花色说完便想门口走去,秋木析也不拦她,只是脚步随着花色向外面走去。

花色脚步匆匆,只想逃离这个让人呼吸不畅的地方,也没有注意到秋木析跟上来。随即一想,自己为何要躲?又转身往里走去。

这一转身正好迎上秋木析,两人撞在一起,花色鼻间顿时充满秋木析的气味。花色大窘,一时手忙脚乱竟是不知dào

该如何是好。

秋木析见花色手足无措的模样,笑出声来,更是惹得花色不知如何是好。见花色低着头就要埋进胸前,秋木析叹息一声牵起花色的手往回走去。

花色腕间是秋木析手掌的温度,一时竟叫花色静下心来。花色壮着胆子想:二人是夫妻!二人是夫妻!况且比这更为露骨的事情也做过……怕……怕什么?(未完待续……)

卑第一百三十九章 卑鄙手段

实在抱歉,最近不能正常更新,阿聻再次道歉了。

说来好笑,不在意的时候秋木析何曾有过这样感受?即便当时绕了个弯子设计将花色娶回来的时候,对着花色秋木析也不曾有过这般。真要说出个缘由来还真的不好组词。

只是婚礼过后眼见花色对自己越来越冷淡,秋木析心中真是百般滋味都有。后来又因着一些事情,花色才渐渐不再那般冷淡。阴差阳错,如今二人才算是心意相通罢。

外面烦闷,屋子里有冰块镇着倒还好些。二人进了屋子便感到一阵清凉,今日春久不再,香悦见二人一齐回来识趣的向外面走去。

“你我二人自小至大相差甚远,若是有不惯的地方直说就是,不必迁就。”想了想秋木析缓缓道。

花色一怔,倒是没想到秋木析突然说这样的话。将将来这里的时候,花色却是有些地方与这里甚是不同,只是如今大多也适应了。不过听秋木析这般说话,花色自是点头。

“家中之事若有不明白之处你问管家,主持中馈本就是女主人分内之事。先前因着你身子不适便没有交予你,之后你自是要慢慢学着做。”秋木析又说。

秋木析话题变得快,花色虽然惊讶,但依旧颔首应着。

“天熙你也莫要过于宠他,他如今年岁不小,身上的担子也要一点点担起来。”秋木析也只差明着说这话了。花色也不是不知道,不仅是秋家,之后秋木析自己累积起来的势力也是要秋天熙去掌管的。只是哪有母亲不宠自己孩儿的?一时花色也不知道该应还是不该应。

“还有……你我是夫妻,自是不用拘谨。”

这话一出,花色脸上一红。秋木析说了半天怕是这最后一句话才是最想说的罢。只是……这拘谨的毛病从一开始就有了,花色哪里能一时改过来?

秋木析好似也知道,说完便轻叹一声。

二人还在说些什么,有人在门外道:“主子,林大人消息。”

秋木析嗯一声,而后对花色道:“注意暑热。”说完便向外走去。

战场上千钧一发,白疏谨被救后很快便反应过来。暗中集结自己六千精兵。这些人都是在战场上经过生死锤炼的。本事只高不低。宁国三十万士兵被困一事白疏谨很早便有了消息。这点自是有人与他透露过,但是到底是谁帮着自己,那接洽之人向来只字不提。白疏谨亦猜不准是谁。

那人说的话白疏谨向来只信五成。余下五成却是不敢信。譬如:在战场上那引自己走向末路之人是宁皇安排的,这一点白疏谨不敢信。

白疏谨自是知道朝中关系复杂。况且如今宁皇有意集中权利,那朝堂之上一些人自是不得不反抗。自己不仅本人,家族更是宁皇的心腹。若是有人想借着除去自己让宁皇元气大伤这本就是再合理不过。

只是越是这般想着白疏谨越是不安。若是那人说的话万一是真的……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白疏谨与六千精兵赶到的时候,大军已经被困了七日。好在新近的粮草与原来的方的不是同一个位置,士兵们一日只吃一餐不至于有饿死的情况发生。

秋允画不是主帅,那先前战死的陈将军与陆前锋与秋允画不是一路人。自白疏谨不见了踪迹,秋允画过来后。这二人因着不想秋允画分功,时时防备着,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可乘之机。被李正引入戈壁中狭小的乱石群里,而秋允画是为了救那二人才带着身边的人马一起进了乱石群。

乱石群中易守难攻。李正本就没有攻打的想法,趁乱一把火烧了宁国士兵的粮草,如今只是围在出口等着他们而已。

薛国薛谨然与秋木析有交易,但是李正本身并不知情。同样的,白疏谨也并不知道秋木析与薛谨然二人的协议。李正与白疏谨只是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将军,而后面操纵着的是薛谨然与秋木析。

白疏谨来的时机正好,这已经是第七日,李正旗下的士兵们早已放松了警惕,因此白疏谨分兵作战,正好打了个李正措手不及。

只不过白疏谨手下只有六千人,哪里是四十万大军的敌手?因此后面便是看林千舫唱戏了。

李正有家有室,虽说有些卑鄙,但是这是唯一能快速致胜的法子。这本来就是后手,薛谨然也是知道的。李正不好权势,二人之间的恩义也是还的差不多了,薛谨然留下李正的借口,此番便是最好的时机。

仲夏,天还未亮,早早观望着乱石群的士兵来报,西方有莹莹火光。李正此时已经起了身,披上战袍便出了帐篷,视线随着士兵报上来的地方看去。

果然,那里荧光阵阵。

“是白疏谨?”李正问身旁的士兵道。

那士兵恭敬的抱拳道:“回禀将军,正在探查。”

李正恩一声,而后道:“有了消息速速来报。”

士兵大声告是。李正便回了营帐。回去后李正颇有些不得其意,白疏谨如今人手不够,哪里敢这般明目张胆的行事?恐怕有诈,需缓缓图之。

一会后,士兵上前禀告道:“回禀将军,那西方确实是白疏谨等人。”

李正颔首,而后召集旗下将士,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众将士们也是觉得其中有炸,不过其中一人道:“即便有炸又如何?白疏谨如今只有六千人马,我们还怕他不成?”

那人一说,众人都是觉得有理,随即都看向李正,道:“将军,战否?”

李正还未得出结论,外面便有士兵喊报。

那士兵进来道:“禀将军,白疏谨叫阵。”

众人更是觉得奇怪,这白疏谨到底有什么阴谋?不过既然人已经到了门前,总没有拒之不见的道理。传出去还不叫人笑话?

白疏谨确实难对付,但是李正也不是好说话的。李正并不惧他,因此只是点了一万人马与白疏谨见面。

两方见面自是一阵飞灰走沙,李正道:“可是白疏谨白将军?”

白疏谨跨着马从后面缓缓走过来,笑着道:“正是在下。”

李正道:“李正佩服将军胆识过人,只是如今的场景,只怕将军有来无回了。”说着一阵惋惜。

白疏谨面上闪过一丝挣扎,随后便冷下脸来,道:“李将军,只怕今日你这兵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

李正还未开口,身后的那些士兵们便已经开始笑了起来,其中不乏夹着嘲笑的话,如:“好大的口气。”、“莫不是伤还未好糊涂了?”等等。

白疏谨也不动怒,挥挥手,身后便有一阵轱辘声传来。

待车走进时候李正脸上一阵错愕,那车上并不华盖,只是竖着十几根木桩,木桩上绑着的正是李正与其他几名大将的妻儿。

那些本来还在笑着的薛国士兵一时之间好似也失了声一般,一会看一看那边的木桩,一会看看自家将军。

白疏谨又是一挥手,马车旁边立着的宁国士兵们便将堵着妇人与小孩的布条拿了下来,一时之间妇人小孩的哭声响彻战场。

李正握着马骥缰绳的手不知不觉中已经攥的死紧,良驹更是吃力的嘶鸣。李正这才回过神来,恶狠狠的对着白疏谨道:“我敬将军是光明冷落之人,怎的将军如今也做出这般小人行径?”

白疏谨颇有些歉意道:“此番虽不是我亲手所为,但终究难辞其咎。那被困在战场上的三十万同胞们身后亦有妻儿高堂,我不得不……”

白疏谨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人打断,打断他的是李正身后的将士,他喝道:“卑鄙。”喝声带着几分凄厉,不用说他的妻儿自也是在当中。

白疏谨没有否认,一时之间战场之上只听一阵哭声震天。其中不乏有喊着老爷、爹爹的。

李正的妻儿也在其中,只是那二人如今只是看着李正,既没有哭也没有喊,好似无声的传递着信息:国家为重。

李正当然了解自家的妻小,正是因为这般,眼中噙满了泪。

白疏谨适时出来,道:“还请将军在午时之前给个答复。”说着挥手,那身后的将士们便慢慢退去。与之一齐退去的自然还有车上的人质。

薛国这方有不少人蠢蠢欲动起来,白疏谨殿后,自是看到这样的情景,也不着急,道:“这些人质即便将军如今救了回去也无用,有人将他们送来的时候给他们喂了药,若是没有我手中的解药,即便救回去也活不过三日。将军三思。”

说完便不再管李正等人的表情,退了回去。

白疏谨退下后,李正等人也是退了兵。薛国营帐中从未像这般热闹过,众人的叫骂声,怒喝声声声震耳。其中也不乏哭声阵阵。

李正也是坐在椅子上一阵头疼,听见阵阵声音捏了捏眉头依旧不见效,实在忍无可忍才喝道:“闭嘴。”

一时之间整个营帐噤声,丝毫不敢有人出声。

“怒骂便能解决问题?众位要是有办法不妨说来听听。”李正的话说完,众人一阵沉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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