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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荼蘼(高干)》


楔子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内容是很后面的事情,不是最终结局。本文是he结局!!!

另外,文案上的那种欢脱感才是本文的文风,不要被楔子蒙住了双眼!!

中后期是会微虐的,不过作者是亲妈哦!!!

喜欢看欢脱文的挑欢脱的看吧,喜欢虐的挑虐的看吧~~ 都表走,收藏一下下呗~~~~

『叶清欢』

那是我在世间活着的第十八个年头,那年,我,初见秦安。

年少的爱人,我自认为那是我最纯洁的时候拥有的最真挚的感情。

那几年的日记里,斑斑点点的字迹从远处看去就像是铺落的绚烂的花。

我一直以为,就算雪山空谷,就算苦恼一生,他也永远不会张开双翅远走高飞。

然而,事实是,做不成爱人,回不去朋友,我们最后的结局,只剩下忘却。

我想,余下的人生里,我会一个人,继续走我们约好要一起经过的路,直到,花开荼蘼。

『秦安』

这是一个狗血的故事,我本不愿讲述。我只是想在我的记忆还未逐渐被血腥的场面吞噬前,最后一次回忆一遍所有事情。

它就像童话故事般,伴随着王子公主那样恶俗的情节。但是,我不是王子,她,也算不上公主。

甚至连故事的结局都不如童话般那样美满,可有她在,我依然觉得无比幸福。

其实我没有什么不满足,唯一的缺憾就只是,最终,我们无法完整的在一起。

*****

『序』

车一直在山路上颠簸着,应该是已经到了黄昏,车窗上满是落日的金黄色梦幻的光和一些短促的影子。

陆离的两只手cāo纵着方向盘,不时的回头对身后的人说几句劝解的话。

“秦安,还没有死心吗?刚才医生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秦安埋着头,让人看不清楚表情。

他的衣服上还有着斑斑血迹,嘴边留着没有清理的胡渣。看上去不免邋遢。

他身上还坐着一个女人,一身紧致的红色裙子,娇弱的被他搂在怀里,眼睛紧闭,十分安详。

她的面色很苍白,如若不是微弱的心跳,简直和死人没什么两样。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她的面颊上一下下的划着,半晌才开口

道:“死什么心,说医不好的都是庸医,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怎么会治不好呢,怎么会……”

他机械的重复着怎么会三个字。

一只手无比认真的扒开她额头上的凌乱碎发,轻轻低下头,印了一个吻上去。

陆离透过车前的镜子看着他的样子很是不忍,猛地踩了一个急刹把车子停了下来。

“秦安,这几天来,看了多少医生,他们说的话能差多远。国内最好的医生是路逸之,但是现在他根本就不知所踪。秦安,你***接受一下现实好吗!”

陆离把大半个身子都扭到后面去,直接下重手的往他xiōng膛上招呼了一拳。

秦安像是没有感觉到,只是怔怔的望着怀里仅有一丝丝生气的女人,紧抿着唇不说一句话,把怀里的人搂的紧紧的不撒开。

现实?什么是现实,如果是没有她的现实,他可不可以一辈子都呆在想象里不出来。

“我知道叶清欢对你而言相当于什么,但你总不能为她一个,抛下所有人不管不问吧,时局才刚刚稳定下来,你整天魂不守舍的算个什么样子!秦安,你给我振作一点行不行啊!”

陆离干脆扯开了嗓子训他,自他们认识,还没有哪一次是惹得他这么大动肝火的。

他的额上青筋隐动,是真的动了真气。

秦安的右手握着叶清欢的脉搏,左手一刻没停的抚着她的长发,白面如玉的脸色渐渐yīn沉下来:“你开车,我下去。”

听了这话,陆离目瞪口呆:“你……你什么意思?”

“我想带她去法国。法国有一位名医我还算熟,也许……还能有机会。”

“那你干嘛叫我开车走?”

秦安抓着叶清欢的手渐渐用上了些力,声音低沉“因为我等不及了。马上叫人开一架飞机过来,马上。”

他感受到了,她右手的脉搏,似乎变得更微弱了。

陆离忙不迭的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二十分钟后,一旁的空地上便多出了一架小型的飞机。秦安把叶清欢放在飞机上,然后走出来打算对陆离再叮嘱几句。

“秦安,我不是打击你,只是,如果法国的医生给了一样的答案呢,你打算怎么办,再飞去别的国家?还是从此一蹶不振,对所有事情都撒手不管?”陆离的语气有些yīn冷,抱着胳膊靠在一旁的树上。

“如果这次还不成功,回来之后,所有的事情我都接受。但是我要你答应我,我不在的时候,帮我照看好一切,包括小旭。”秦安拍拍他的肩膀。

陆离这才放下心来,握住他的手,几不可见的笑笑道:“那是自然的。”

“那我走了。飞机我自己驾驶,你也说了,时局刚稳定,你赶快回去把还残余的一些小麻烦都解决掉。”秦安见他答应,也不多说废话,转身就直接上了飞机。

落日的霞光很长,机舱里映着淡淡的橙黄色和殷红,一切看上去都显得虚幻与浮华。

心中没了憧憬,未来,也就没了形状。

秦安的眼角溢出一滴泪。

这几年来他似乎格外容易动容,二十多年都没有怎么动过的心弦如今越来越经不起撩拨。

尽管不愿意承认,然而这就是事实——他撒谎了。

如果,真的治不好了,他的答案是,绝不独活,绝不。

其实他世界各地都有认识的名医,会选择法国,是因为他记得,青春懵懂的时候,清欢曾说,世界上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埃菲尔铁塔,那里,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天堂,多么梦幻的词语,说破天也不过是一种梦境的美化。

他本不爱做梦,梦里的世界往往暗淡无光。

他所依傍的,只是心之所向。

秦安望了望一旁安详的躺着的叶清欢,嘴角微微弯起。

真好,清欢,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们都会在一起了。这样,真好。

同居生活

当秦安打电话来叫我出去吃饭的时候。

我正趴在床上,裹着棉被。

面目狰狞的啃着已经微冷的小笼包,两眼泛着绿光的看着电脑上春|色满面的激烈活动。

“叶清欢,最后再给你十分钟,立即滚到我面前来。”

秦安的语气yīn寒yīn寒的,单是隔着听筒,我也感觉看到了他横眉冷对的样子。

但是,此刻的我聚精会神瞅着电脑屏幕,敷衍应道:“知道了,马上来。”

然后手快的掐断电话,把手机扔在一边。

屏幕上,一个男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床上,另外一个人如野兽般发狂的扑了上去。

快了,马上了,“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我呲着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狠狠的咬一口小笼包。

看着面红齿白的小受天真的张开微微颤抖的双腿。

小攻慢慢的分开原本那闭合的雪白臀瓣。

撕扯着小受身上所剩无几的衣服,粉红色的褶皱微微的波动着。

我咽了咽口水,屏气凝神,静待着,静待着……

三,二,一。

靠!这是什么情况,电脑屏幕瞬间变得漆黑。

有两只干净白嫩的手指夹着电脑电源的线,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寒光。

顺着线,我看到了秦安那张比电脑屏幕还黑的脸。

遥想几个月前,我因为看书看得太疲劳,所以用电脑去某个垃圾网站下了快播和某些日本动作片。

结果,一不小心,电脑染了病毒,再重装了系统后,秦安电脑桌面上的文件华丽丽的牺牲了。

于是,往后一个月,我的早餐都是没有肉的面条,还是有葱的那种!

两权相利取其重,两权相害取其轻。饱暖才能思yín|欲。

这么多古人名言摆在面前,我当下便决定默不作声的低下头装乖巧。

“叶清欢,你可真是越来越本事了。”秦安凌厉的眼神扫着我,语气不急不缓。

我诚惶诚恐的低头看脚尖,有一种正在被凌迟的感觉。

“打了八次电话叫你吃饭你不去,就是为了看这种无聊的东西?”

他的手指夹着电线,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

我心有余悸的抬头看他一眼,挤出一个很温柔的笑。

小声嘀咕了一句:“高羽都是陪沈琳一起看的。”

“你说什么?”秦安深邃的妖孽眸子微微一眯,好听的声音沉若寒冰。

我被冻的浑身抖了一下,畏畏缩缩的摇了摇头,“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收拾一下,出去吃饭。”

他放下电线,迈开细长的双腿,直接掀开我的被子,顺手拿起一件堆在旁边的衣服。

“高羽他们还在等着呢,快点。”他帮我套上外套,利落的把我从床上拉了起来。

我闷闷的应了一声,脑袋里还回想着刚才没有看完的场面。

真是肉痛啊,最关键的地方没有看到……

但是,我偷偷瞟了秦安一眼。

他狭长的美眸正锐利的直视着前方,一身笔挺的西装显得人模人样。

我不禁想起沈琳以前跟我说过的话“清欢,我还是难以置信啊,秦安那细皮嫩肉样,整个一被人包养的小白脸,但是,但是!!你们现在的相处方式是他包养你啊,这不符合常规呀。”

当时我看着她那张稚嫩的伪萝莉的娃娃脸,娇羞的低头一笑,“原来这就是被他包养的感觉啊。”

我们同居的时候还都是纯情的少男少女,只不过那时他研究生毕业被高薪留校,而我,还是一个在读大三的米虫。

用沈琳的话说,被人包养,注定是要寄人篱下的,活该我吃了一个月没有肉的面条!

“不要以为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今天的事情就可以算了,我们回去后再好好算账。”

秦安敛眉回头看我,用一种极尽恐吓的语气说话。

我委屈的撇撇嘴,哀怨道:“不许再饿着我。”

他扭过脸来,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无害的微笑,一只手宠溺的在我头上抚慰了几下,“好,我们都不饿着。”

其实当时只要我多一个心眼,就会发现那个“好”字后面的内容是多么的惊世骇俗。

然而,我的注意力只停留在了那个好字上面,于是,我满足的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就到了和沈琳她们约定好的地方。是我们以前常去的咖啡屋。

想当初我追秦安的时候,深深坚信着党的工作要以群众为基础,所以充分发挥着室友的优势,和沈琳一起经常对秦安以及他的室友明察暗访。毕竟是住在同一个寝室四年多的人嘛,总可以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小内|幕吧!

我们大学处于杯来盏往的繁华区,不远处就有一座山和一个湖,学校的大门前也有不少的食品铺子礼品店之类的商店,还有一条宽大的交通公路,每每到了上下班高峰期,门口便会堵得水泄不通。

按理说,在这样一个充满喧嚣的地带,出现了一个清新脱俗的咖啡屋,实在是个奇迹。

咖啡屋的屋主是一个年轻的女人,看上去刚毕业几年,屋内屋外都装修的很典雅精致,整个房间都挂满了用金花点缀的深红色织锦,脚下踩的是软软绒绒的卡其色毛地毯。屋顶修的也不高,在里面坐着时,感觉隐秘而舒适。

我和沈琳翘课的时候经常去那里,去的次数多了,与店主也熟悉了许多。

她让我们叫她“桑姐”。

那次,我正苦恼该用什么招数来更接近秦安。

沈琳在一旁百无聊赖的拿着咖啡匙搅拌,数着泡沫。

桑姐边调着咖啡,边问我们:“碰到什么烦心事了?”

我郁闷的猛灌了一口咖啡,沈琳兴致勃勃的跟桑姐长话短说的解释事情。

桑姐笑眯眯的凝视着我,“我当谁呢,原来是秦安啊。”

我顿时两眼飙飙的冒着光,巴着她的胳膊问:“桑姐,你也认识秦安啊!”

“他平时也会和一个小男生一起来,基本是下午两点多钟吧。”桑姐友情告诉我们。

于是,那天过后,我和沈琳每天下午两点就去那儿守株待兔的蹲点。

于是,再过半年,我发现,沈琳和秦安的室友,在一起了。

我曾经一脸愤怒的对着沈琳,“你发展群众关系发展到把自己都发展成了基层群众,你还真是会做公关!”

沈琳坦然的跟我解释:“把敌人化成自己人,这就是最高境界啊。而且你想,到后来你跟秦安在一起的话,我们两对佳偶天成多好呀。”

我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然后,我过了将近一年的茕茕孑立的彻底的形单影只的生活。

再然后,我觉得发展群众是完全没有用的,因为沈琳问了她男朋友之后告诉我,他与秦安同学兼同寝四年,他对秦安唯一的了解是,秦安,的确是个男人,生物学与社会学上双重意义的男人。这种感觉,在每次期末考来临之前,会变得愈加强烈。

经此一役,我对秦安的室友,完全失去了发展群众的用心。

不过不得不说,高羽作为一个室友虽然很失败,作为一个男人,还是很不错的。

当我这么跟秦安说的时候,秦安只是微微一笑的看着我。

然后,他就以一种迅雷不及快车的速度把我扑倒了……

更气人的是,完事了之后,他靠在床边上,圈着我的腰,

道:“我发现为了让我吃饱,你今天特地说些让我生气的话,好刺激我精力充足。”

如果我当时还有力气,一定会二话不说的给他一拳。

但是,“如果”往往只是不可能的另外一种表达。

所以,我只是在心里低骂他了一句,秦安,你这个大闷骚!

******

“清欢,秦安,这里!”

沈琳和高羽正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边上,边甜蜜的腻腻歪歪,边向我们招手。

我们慢悠悠的走过去后,才发现原来坐在那里的人不止他们两个。

还有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一位长得圆滚滚的,扎着两个小牛角辫,正眨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眼弯弯的看着我包包上挂的棒棒糖吊坠。

一位……光从外貌上看,暂不清性别,不过正忙不迭的用眼神吃着秦安豆腐。

所以,初步估计,应该也是个女娃娃。

我不知所以的与秦安对视了一眼,才对着沈琳道:“你们也发展的太快了吧,才同居多长时间,就抱着孩子出来了。”

沈琳浑我一眼,道:“他们是我哥哥的小孩,这几天没人带,所以就委托给我了。”

我点头表示明白了,看着满桌已经叫好了的吃食,开始动筷子。

“下个星期就国庆了,陆离前几天说已经在郊外订好了一栋别墅,国庆就去那里玩吧。”

高羽说完便拿了块糕点往旁边的一个孩子口里送。

郊外,别墅!听起来就很有趣,我兴致勃勃的点头答道:“国庆我们有空呀,去,当然去!”

秦安在一旁吃着小菜,冷冷的开口:“国庆我们有空吗?”

我委屈的用眼睛直视他的眼睛,“没空吗……”

他的眼睛乌黑而亮晶晶的发着某种诡异的光,“你觉得呢?”

我霎时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大义凌然的一闭眼,伸出两根手指道:“一个星期,每天两次”

“三次。”

“两次。”

“三次。”

“一次!”

“一个月,每天三次。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

一分钟过后,我含泪的妥协了。

秦安这才露出了那个百无一害的微笑,对着沈琳道:“我们有空。”

我在一旁伤心着,看来,我下半生的幸福只能靠他下半生的性福了。

那时初次

聚餐完后,我们便各回各家了。

其实,按照我的想法来说,夜深人静,月上梢头,在杯来盏往的都市上散步也不失是一件小资情调的事情。

然而,像秦安这种只有在床上才会有丝情|欲的人是决计不会有这种想法的。

所以,我们两个人立即就回到了公寓,他去了领带,就进浴室洗澡了。

我打开电脑,本来只想着逛逛微博,结果硬是被某条微博上的内容弄得心痒难耐。

听着浴室里还有声响,就赶快点开快播,想着下午那迟迟未看到的奇迹。

来了,终于来了。

小受已经微微发颤,那白玉般的脸颊开始带着粉光。

我看着不禁都咽了咽口水,乖乖龙个冬,真是诱惑不死人的尤物。

“清欢,清欢!”浴室里飘飘然传来秦安的声音。

祖宗啊!我的小心脏被他这么一喊,差点直接从喉咙里跃出来。

抹了一把头上还在流的汗,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普通“怎么了?你不会又忘记拿什么了吧?”

不怪得我会用“又”这个字,因为这不是第一次了。

刚开始和他同居的时候,我还只算是一个弱弱的情窦初开的少女。搬到公寓的第一天,心里想的无非就是原来秦安被所谓“高薪留校”中的“高薪”果然不是徒有虚名的。

我虽然不是特别推崇柏拉图式爱情的人,但是让我这个一个黄花大闺女主动跟他提出:“喂,秦安,我们上床吧!”也肯定是没有可能性的。

于是,我们两个人在同一栋房子里分居两室的平静的度过了几个月。直到沈琳发现我有心事。

我告诉她实情之后,她便笑眯眯的表示这绝对有问题:“其实我一直都很怀疑。”

我不解的问:“怀疑什么?”

“根据我多年经验,太俊的男人不是被别人包养的份,就是被人家爆菊的命。秦安虽然没被人包养,但是说不定秦安以前真的有被(此内容被和谐)过,然后在他的心里上造成了严重的yīn影,导致他ed!”

听了她的话,我只能勉强自己一笑,然后对于她生出的想法如此猥琐表达了我个人强烈的鄙视。

不过,有句名言说得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所以我抱着求知的打算又隐喻的问了班上几个已经默默搬出去和男友同居的人,结果可想而知

——被她们用极其惊异的眼神在心里对秦安的能力鄙视了一番。

再过几天,我正四处在网上百度答案的时候,秦安的声音就从浴室里传来:“清欢,我东西忘拿了,帮我递一下。”

我注意力都在网上,这怎么说也是关乎我今后的性福的,于是只是草草回着他:“哦,你忘了什么?”

他那边传来了处变不惊的声音:“内裤。”

“”

我的手离开了鼠标,声音里不免多了些忐忑:“在哪?”

“我衣柜的最左手边的第二个抽屉里。”

我照他说的找到了位置,但是蹲在抽屉旁,对要不要把东西递给他这个选择很是苦恼。

这种感觉该怎么说呢……

虽然我看过的a|v和gv也不计其数,虽然我每天想着他怎么还不扑倒我,

但是……但是真要做起来,我还是很犹豫的。

哪怕,只是拿条内裤。

“叶清欢,让你帮我拿个东西还这么耽搁。再不给我的话,我自己出来拿了。”秦安发话了。

我狠狠往浴室那边瞪一眼,东西!这是普通东西吗,让人帮忙还装大爷,真是!

犹豫再三后,我咬咬牙,随便在他抽屉里面挑出了一条黑色的性感内裤来。

其实我真是随便挑的,只是这个大闷骚的抽屉里的不是黑色,就是黑色。

我敲了敲浴室的门,闭着眼睛把内裤一递。

浴室里,秦大爷又开始下命令了:“我在浴缸里,你自己进来给我。”

我此时已经快癫狂了:“我靠!你还真当自己是大爷啊!”

大爷微微一叹息:“那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出去拿。”

我只好继续装孙子:“不用了,我给您送进去。”

那时是冬天,浴霸开的很大,浴室里朦朦胧胧的一片雾气,浴缸里的水倒映着他的身影。

也许是雾气太过迷蒙,他的头发微湿的贴在发梢。

我当即想起了一个词语——美人出浴。

他动作极优雅的向我伸出一只手,微动唇角:“内裤。”

所以说美人还是不说话比较好。

我把手向前一递:“给。”

“太远了,拿不到。”

我恼怒的瞪他:“爱拿不拿!”

他抚着额头,叹道:“好吧,那我出来拿。”

我面不改色的伫立不动,就不信他真的脸皮厚到出来拿。

结果是——我高估了秦安。

当他走出来站在我面前,并且拍着我的肩膀的时候,我唯一的反应就是捂住眼睛,吓得大叫。

但随即被他的手捂住,他刚刚沐浴完,所以手上还残留着坚果味沐浴露的清香。

然而这不是重点!

“我穿了衣服。”秦安的声音含笑。

我一手遮住眼睛,一手拿开他的手,死活不信:“秦安,我信你,我就是傻子。”

“我真的没骗你。”秦安两只手并用的捏捏我的脸,声音里带着淡淡销魂的意味。

我仍然半信半疑:“真的?”

“当然。”

我的手指间微微张开一点缝。

然后,事实证明——我真的是傻子。

我把我脆弱的相信他的心狠狠的埋葬起来之后,

便对着他大吼:“秦安,你个大色狼!洗完澡竟然不穿衣服!色狼!”

他只是无奈的摊摊手:“穿了之后还要脱,很麻烦。”

“为什么还要脱?”我很是不解。

后来,有一句话叫什么?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准则。

在那个夜里,我被折磨的死去活来。

半夜的时候,被榨干的只剩一丝生气的我醒来,摸上他的后背,小声说道:“原来你没有问题。”

他心情极佳的展颜一笑:“有什么问题?”

我不自然的回道:“没什么。”

天知道他知道我曾经怀疑他有问题之后,会做出什么反应,还是少说话为妙,少说。

秦安也没追问,只是起身打开电脑,说道:“课件还没有做出来,我还得忙。”

片刻后,他便没声了。

我以为他开始认真做事了,便回头去看,结果发现,他此时的气势只能用一句诗来形容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我这才神经大条的想起刚刚我用他电脑百度来着……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我蹑手蹑脚的准备下床,结果被他的手紧紧扣住了手腕。

他的眼眸里有一抹深邃的黑:“你担心我有问题?”

我小心翼翼的开始扮水仙,连连招手:“没……没有。”

他的语调千年不变的冷:“你担心我有问题?”

我被他的话哽的说不出话。

“你担心我有问题?”

当秦安把一句话重复到第三遍时,我知道,完了。

我无奈的爬回床上,做大字型,向他招招手:“来吧。”

最后,不止天知道,我也知道了。

第二天白天的时候,他环着我的腰,道:“我不动你是因为要先喂饱你,不然,不够我折腾。难道你都没有注意到我房间的床是双人的吗?”

我只能感慨的摸了摸他房间的大床,叹息一干群众都看走了眼。

秦安真是一条披着人皮的大色狼,不仅战斗力极高而且心计还很深。

唉……这件事情告诉我们,色狼的尾巴迟早会露出来的。

我熟门熟路的找到了他的放内裤的抽屉,把浴室门轻轻一打开,将东西递给他。

“怎么这么慢?”秦安因为我的速度而略微不满。

我不在乎的把内裤向他一扔:“帮你拿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秦安浅笑淡然的看着我:“你好像还差我三次把。”

我无比傲气的哼哼鼻子,对着他道:“穿好衣服快点出来,我有事情要说。”

我从浴室里退出来之后,便关上了快播。

只能说,看来我跟这部奇迹真的很没有缘。

他穿好衣服就出来了,一件黑色的贴身衬衫刚好秀出了他完美有型的身材。

我无力的撇开眼去,男人啊男人,你何必要如此闷骚。

在家里穿的风骚如火,在外面变得冷漠如冰。

不过,怎么这么恰巧的刚好是我爱的调调。

他走过来,我顺势坐在他膝上,对他眨巴眨巴眼睛:“我们打个赌吧。”

他似乎有了些兴趣,把下巴枕在我肩上问:“什么赌?我有什么好处?”

“嗯……如果你赢了,我们就改为一个月,每天四次,怎么样?”

“输了呢?”

我笑嘻嘻的道:“那就只有一次。”

他颇为俊秀的眉头皱起来:“我怎么觉得我亏的很大。”

我的一双手在他的身上四处撩拨着:“哪里亏大了嘛。”

秦安一手环住我的腰,一手抓住我的手,薄唇微微抿起:“输了就一个月两次。”

我不满的看着他,然后伸出舌头轻轻的扫过他的唇瓣:“说好了一次,不答应就不给你。”

秦安轻轻露出一个不留痕迹的笑,把我的腰身使劲的贴近他。

他的欲|望已经微微蓬发,眼神里多了抹情|欲,

他也蜻蜓点水的吻过我的唇瓣:“我要是想要,还由得了你不给吗?”

我弱弱的环住他的腰,妥协道:“好嘛……两次就两次。”

“说吧,赌什么?”

我轻轻靠在他肩头上,道:“我们赌今天沈琳带来的那个奇怪的小孩子性别。”

他蹙眉问道:“哪一个?”

“就是那个怪怪的一句话都不说的那个。”

他点点头表示:“我没注意。”

我当然知道你没注意。秦安的品性我是很清楚的,当初我追他的时候,连着在他面前晃了几个月才表白,结果他仍然是对着我道:“同学,我们见过吗?”

所以,跟秦安打这个赌,绝对是稳赢不输啊!

我像只小猫往他的怀里蹭,道:“我猜她是女的。”

他道:“那我只能猜是男的了。”

我点头,随即又觉得奇怪,撇撇嘴问他:“你干嘛不问我原因。”

他轻笑一声:“不用问就知道以你的智商是绝对什么想不出来什么好的理由的。”

我愤怒的看他一眼,秦安,你总有吃亏的时候!

一个情敌

其实我是真的相信秦安总会有吃亏的时候,只是不会是这一次而已。

国庆那天很快便到了。

我们所处的a市虽然是二线城市,但是交通堵塞的状况绝对不在一线城市之下,更何况是在国庆。

我们约好见面的时间是六点,五点半的时候,我便感觉到一阵微微刺眼的阳光。

天还没有大亮,东方只出现了一片虚幻的浅紫色的光,

这是一个美妙的时刻,还略略带了点苍茫。

“清欢,起床了。”秦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徘徊不断。

我招招手,尽量的无视掉它。心里默念着,我听不见,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秦安打断我的自我催眠:“清欢,起床。”

我拿起一旁的枕头往他身上一扔,然后把脑袋往被子里缩去。

开玩笑,昨晚被折腾的半死,现在才睡了几个小时就要起来,真真是要人命啊!

“好吧。”秦安静静的看着我,一把掀开被子

“既然你还不想起来,那么我们就做|爱做的事情。”

我赶忙的爬起来,眼神中虽然还带着迷糊,不过仍然镇定自若的拿起一旁的短裤套上,连连摇头道:“不用了,我起来了。”

他无奈的笑笑,帮我梳理了几下长发,道:“我刚刚已经下好了面,现在不早了,你赶快去洗漱,”

我一听不早了,便马上去洗脸刷牙,而秦安,则在一旁收拾东西。

本来我们想的是,昨晚就把东西收拾好。

可惜的是,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一不小心,擦枪走火了。

所以只能等着现在这个时候再来收拾了。

我刚喝完最后一滴汤,他便把东西都收拾好了。

最后检查一遍家里的东西,我们就扛着行李出门了。

等到了约定的地方的时候,她们似乎已经到了多时。

陆离看着我们俩如此姗姗来迟,不免的调侃了几句:“就你们两架子大,出去玩还要像请皇上一样。”

我呵呵的假笑了几声,秦安则继续面不改色的语不惊人死不休:“昨晚太累,来晚了。”

我默默的扭过头去,脸色好潮红,潮红……

陆离在一旁憋着笑的瞧我一眼后,就把秦安手上的行李箱放到后备箱上去了。

几分钟后,我坐在车上靠着秦安的肩膀。

刚刚吃饱喝足,我又想睡觉了……

我轻轻打了声哈欠,秦安听到后便关怀备至的问我:“没睡醒吗?”

我用眼神凌厉的剜他一眼,明明都是你害的,现在装什么好人!

切身之痛啊,现在腰都是酸的。

陆离边开着车边看着我们“浓情蜜意”的互动,嘴里发出一阵阵“啧啧”的声音:“所以我说他们真是不公平,偏偏把我和你们安排在一个车里,指不定是嫉妒我的风流才俊。”

我在一旁笑的连讽刺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笑眯眯的看着秦安。

我家男人要有才有才的,要能“干”有能“干”的,谁没事嫉妒你。

倒是沈琳看不下去的侃了他一句:“你在这里嚎个什么,我都没和高羽一辆车。”

这点倒是的确很奇怪啊,按理说他们两个亲密的形影不离,如今是怎么心甘情愿被弄得劳燕分飞的。

我抱着秦安的腰,若有所思的问她:“是啊,你怎么不和高羽一辆车?”

沈琳在旁边开着窗户吹着风,悠然的道:“因为他还带着孩子,那边车子比较大。”

我被口水猛地噎了一下,嗓音还有些颤抖的问:“孩子?哪个孩子?”

她被秋风吹得风姿飒爽,连话音都被拖得格外绵长

“嗯,就是那次你们见过的那两个我哥哥的小孩。”

糟糕!他们要是来了,我岂不是有可能会输。

当初我只是想着找沈琳串个假供,让她配合我说那个小孩子是女孩就行。

秦安总不可能变态到去人家屋里掀起别人裤子,非要揪清楚性别吧……

我都把如意算盘打的铃儿响叮当了,这么一搅合,我输的可能性可不就大幅度提升。

然后,这不是把肉送到敌人嘴边吗?

我在旁边绞尽脑汁的想法子赢,秦安倒开始不安分了。

他微笑着看着沈琳,道:“刚好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是关于那两个孩子的。”

沈琳的表情很有些纳闷,许是不懂他今天怎么对别人的事情如此上心。

于是努努嘴,道:“说。”

秦安偏头看向沈琳:“那个小孩子的性别是什么?”

我也竖起了耳朵,因为紧张而死命的扯着秦安的衣服。

沈琳道:“我嫂子生的龙凤胎。”

我的心“咚”的一声落地了,捂嘴又装模作样的打了一个哈欠,靠在秦安背上,哼哼唧唧的说:“我困了,先睡了。”

他回头来看我,眼弯弯的很欠扁的一笑。

伸出手示意了一个四。

呜,我悲催的把脑袋往他怀里钻。

这闷骚男人别的事情记得不清不楚,就是对床事片刻都不会忘记。

陆离的车子开得挺快,而且我们出门也早,所以一路都没怎么堵的就到了订好的那个别墅。

高羽那车的人还没来,我和沈琳一起往四处转了转,秦安他们便把行李搬上了房间。

这里空气极好,如今的城市大都充斥着红尘的喧嚣,繁华的路途上早以经不起洁净的洗礼。

身处在五浊世间,清闲的时候若能来这里走走,也不失是一件清新脱俗的事情。

尤其是我这种爱晕车的人,格外能体会到什么叫做空气新鲜。

我和沈琳一起坐在秋千上,我问她:“陈曦怎么没来?”

沈琳微闭眼,享受着清风和阳光,惬意了好一会才回道:“像她这种打工狂人,当然是不会来的。”

我点头表示谅解。

陈曦向来是打工狂,常常对我们此等米虫生活嗤之以鼻,声称我们不懂她打工的快乐。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阵喇叭声,是高羽他们来了。

我看着沈琳着急的表情,霎时觉得很好笑。

可惜的是,当车上再下来一个人时,我笑不出来了。

是孟婉。

孟婉。

孟婉,秦安。

这是军训后第一次进学校,沈琳便给我提过的两个名字。

她说,孟婉秦安从高中开始就是同学,孟婉喜欢了秦安五年,前两年是暗恋,高三的时候开始表白,虽然被拒绝了,但是仍然用打不死的小强精神跟随秦安到了大三。

那时的天气,暖暖的意境,我正追着时光的尾翼,想念着家里的大床与空调。

沈琳在我耳边喋喋不休说的话,我大抵只记得这么多。

直到耳边响起那熟悉的声音,那熟悉的晚间档琼瑶***戏。

“秦安,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个声音很好听,温柔中带着清亮。

沈琳紧紧的拉了拉我的衣袖,两眼微微放光的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两人。

努努嘴示意我,这就是她刚才跟我说了半个钟头的主角。

“对不起,我真的不认识你。”一个很清澈的声音随之传来,清澈的令人销魂。

那一年的九月,是我碰到过的最美的秋天。

一个回眸,一声清冷,一阵金桂,我仿佛听到了那来自遥远的年代,徘徊在耳边许久的声音

“你微微地笑着,不与我说什么话,但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等待得很久。”①

那个时候,我,初见秦安。

他穿着一身漆黑的衬衫,乌黑的短发贴在额上,漂亮狭长的黑眸泛着冷清。一张脸温润如玉般的隽雅,清净如风,碧雅如月。

多年以后,我都无法忘记初遇他,那空谷幽兰的美。

我蹙眉看着眼前暗潮汹涌的两人,耳边传来了让我无法忽视的郁愤声音。

“秦安,我不是没人要,我什么条件都不差,我不会这样死皮赖脸的继续缠着你,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直说,不要用这种‘对不起,我不认识你’的理由来拒绝我。四年前的今天,你也是这样说的,我不会让你这样对我,两次。”

沈琳为此常常在我耳边念叨:“你说秦安是不是eq太低,居然用一招这么土的拒绝方式,还两次!”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会点头赞同。再后来,和秦安在一起我才知道,秦安对于陌生人向来是不在意的,所以像孟婉这种天之骄女,是拉不下面子对秦安死缠烂打的。

不过,沈琳一向都说,我皮糙肉厚。不知道秦安接受我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虽然孟婉那日已经义愤填膺的说不再纠缠秦安,不过有一个词,叫做来者不善。所以还是小心些的好。

我用眼神对着沈琳:“你怎么不早说她也要来!”

要是知道今天孟婉也会出现,今早一定不需要秦安叫,我准的一骨碌就爬起来梳洗半天。

她用眼神回我:“我也不知道啊。”

我穷追不舍的用眼神逼近:“谁带她来的!不是说好只有我们和秦安寝室的人嘛!”

她的眼光躲闪:“不知道……”

我无奈的褪下目光来,算了,还是想办法对付为上。

高羽过来揽着沈琳的肩。

秦安此时也从屋里出来,手上还拿着一杯水和药:“刚才看你不舒服,是不是又晕车了?”

我吞了药之后,就死死的抱住他的肩膀。

秦安诧异的挑挑眉看着我:“你怎么了?”

我小声的跟他咬耳朵:“守!”

他还是疑惑不解,我为此很是怀疑他的智商真的有传说中那么高吗。

我们正激战的时候,一个声音出现了

——“秦安,你好。”

这个声音,温柔中带着蜜刺,平易中带着冷艳。

是孟婉。

面瘫小孩

孟婉唤了一声后便走了过来,窈窕的身姿配着她出尘的气质,连我都不怎么舍得移开眼睛。

她站在秦安的边上,和他挨得很近,两人只有一个衣角之隔。

她的脸上挂着官方式的亲和的笑,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是没有不轨企图的样子。

“秦安,最近还好吗?”孟婉优雅的对他一笑。

我似乎被彻底的无视了。虽然没有读过孙子兵法,但是像秦安这种桃花泛滥的人,打跑一两个狐狸精也还是常有的事的。所以爱情三十六计我多多少少还是懂一些的。

只不过,这次的这只有点难对付罢了。

秦安看着她好一会儿,直到我的脸色接近铁青的时候,他才面无表情的对着孟婉开口道

:“什么意思?我们认识吗?”

原谅我在这个时候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孟婉现在的脸色十分精彩,青一片白一片的,刚才优雅至极的微笑已经隐至深处。

我仰起脸,极致崇拜的盯着秦安,果然,面瘫加脸盲是最毒的杀手锏啊。

孟婉握紧了拳头,配上眼角的细长眼线使此时的她看上去格外凌厉。

秦安看着她的脸色剧变,轻轻拉扯了一下我的手腕,把我护在了身后,不解的看向孟婉:“你是谁?清欢同寝的人吗?怎么没见过。”

孟婉开始大口的深呼吸,我丝毫不怀疑再这样让他们两对峙下去也许就要出人命了。

重要关头,还是高羽走过来道:“她是温骁带来的,说是新女朋友。”

秦安淡淡的噢了一声,便拉着我回别墅里。

我看着他俊俏的脸,顿时觉得打跑狐狸精的他实在是帅的人神共愤。

怎么办,好像更爱他了几分。

秦安含笑看着我:“知道你现在的表情有多么饥渴吗?”

我坐在他膝上,双手成掌凶狠的□□着他的脸。

他抓住我的手,嘴角的笑意意味深长:“刚才跟沈琳再聊些什么?怎么这么高兴?”

我抱着他的腰,盯着他漆黑深邃的眸子,道:“你的唇瓣上有灰,我帮你洗洗。”

然后抚唇上去。

他愣了一下后,便用手掌压着我的背,容不得我后退。

他唇舌的温度很高,嘴里还有着刚吃完的绿箭的清新味道。

他的舌头很灵活,在我的口腔里一遍遍的扫过,欲擒故纵的一会深入一会浅出,我感觉身上有一团火要被点燃了。

这虽然不是我们的第一次亲吻,却着实是最销魂的一次。

我的初吻是在一个不怎么浪漫的环境里发生的。

当时,正交往不久。

我们刚刚吃完晚饭,一起漫步走在校园里。

我规规矩矩的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

他牵着我的手微微用了狠劲,无奈的叹一口气:“叶清欢,以后吃饭的时候不许再接近调料。”

我抹抹干涩的眼角,无辜的道“我真的以为那红色的是番茄酱……谁知道她家的辣椒酱调的那么浓啊……”

我说完,又默默抬起头看了看他双重的香肠嘴,把头扭到一边淡淡的笑。

我承认我不小心放了三勺辣椒酱到秦安的碗里是无可饶恕的错误,我有罪。

他一手扭过我的脸,校园的暗色路灯映着他性感的嘴唇有一种别样的古怪。

我吞咽了下口水,赞美道:“其实……你这样,也很帅的。”

他勾了勾已经不怎么能看到轮廓的唇角,沉着声音道:“是吗?”

我拼命点头。

他冷笑了一声,道:“那就留个纪念好了。”

然后,他的唇便上来了。兴许是刚才给他放的辣椒太多,他的唇瓣上还有着些许酥麻,我不舒服的张了张嘴,他的舌头就这样扫了进来。不得不说,跟他的嘴唇的面积比起来,我还是比较喜欢这种正常的面积。

他的手掌按着我的后脑勺,不给人半点退步的空间。

一阵湿吻之后,他松开我,擦了擦嘴角,道:“现在我们应该差不多了。”

我抚着xiōng口,大口的呼吸,指控他的恶行:“你这算是强吻吗?”

当时他抱着肩靠着树,不置可否的嗯哼了一声。

现在想想,我当时的缺氧情况应该跟今天孟婉的样子相差无几。

只不过,一个是被糖衣堵得,一个是被炮弹轰的。

相比起炮弹的威力,其实糖衣的架势也是锐不可当的。

秦安松开我的时候,眼角的笑意更浓了:“今天你怎么这么殷勤。”

当然是因为你赶跑了一只大狐狸精!我把这话咽进了肚子里,因为此时孟婉她们刚好进来。

陆离看着我们的样子,轻笑一声:“你们这三对浓情蜜意的,看着让本少爷徒伤悲啊。”

我细细算了下,我和秦安,沈琳和高羽,孟婉和温骁。

嗯,是三对,只不过第三对的真实程度还有待考察。

沈琳挽着高羽的胳膊,享受着高羽喂过去的水果,对我们指手画脚的道:“公共地盘,注意一点!”

我咬牙切齿的看着她,如果不是秦安扶着我的腰,我一定会直接过去给她两拳。

那位由沈琳带来的眼圆圆的小女孩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姐姐,我想吃棒棒糖。”

她晃着我的短裤,指着我的包,满脸的垂涎。

敢情她那次一直盯着挂饰,是因为馋嘴啊……

小家伙仰着脸望我,小脸蛋圆圆腻腻,用不知道刚刚染指过什么油性物质的手抓着秦安的西装裤,瘪着脸,可怜兮兮的道:“我想吃棒棒糖。”

她的五官很标致,眼睫毛卷卷的长,一看就知道长大后定是个美人胚子。

我不免蹲在她身边,心动的捏捏她的脸。

手感不错,一种软软嚅嚅的可以捏出水的感觉。

小家伙睁大黑乎乎的眼睛,固执的用稚嫩的童音道:“姐姐,棒棒糖。”

我无奈的看着她。哪里能变出棒棒糖来,总不能真把挂饰给她去啃吧。

总算还是沈琳讲点义气,走过来掐掐她的脸颊道:“元媛,我这里有吃的。”

沈圆圆,真是个绝世好名字。小东西的父母一定是未卜先知,知道这小娃娃以后会长得很圆。

真乃高人也,我膜拜之。

沈元媛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委屈的看了我一眼,道:“姨真小气,东西都不给吃。”然后拿着沈琳不知道从何处变出来的旺旺大礼包撅着小屁股跑到楼上去了。

姨?这个词委实是有够伤我。我这般花样年华的少女,就算现在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了,也还称不上姨吧,我决定以后离这个吃货小鬼远一点。还是那个怪怪的小正太比较萌。

秦安起来牵着我,对着陆离道:“不是说有很多活动吗,可以开始了。”

陆离点点头,道:“下午是有很多活动,旁边就有一座山,后面还有一个池塘。爬爬山钓钓鱼什么的,很有情调啊。但是现在都快中午了,该吃饭了。”

吃饭?我下意识的往楼上望了一眼,应该不用去叫那个小吃货了吧。

后来,当我亲眼看到这位斯斯文文的小肉娃一口气吃了三碗饭和一碗汤之后,才发现我错的有多么彻底。我当下笃定,沈元媛同学以后绝对可以写一本书——吃货是怎么练成的。

饭席间,沈琳告诉我,那个怪怪的小正太就做沈烨轩。本来除了一点点傲娇外,是很机灵正常的一个小孩子,但是4岁的时候跟父母出去游玩了一次,期间不知道是受了什么打击,从此以后就患了很严重的自闭症,开始整天都不说话。

我霎时同情心就灌满,对于这种有缺陷的小孩子是情有独钟啊。

我不动声色的把小正太安排在我旁边,把好吃的菜往他的碗里夹了许多。

他起初也默默的吃光,直到饱到打了一个嗝之后,才开始用他那张扑克脸看着我。

我暗暗觉得,秦安小时候一定和他差不多——都是自闭加面瘫。

当然,现在秦安在我热情的感染下,已经好了许多。可怜的是小正太啊,还是一颗没有冉冉升起的太阳啊,祖国的花骨朵儿就要这么自己闷死了吗。

我好心的摸了摸他的头,顺手捏住他白白嫩嫩的脸,道:“小孩子不可以不乖哦。”

他俊秀的那张脸扬起,眼神呆呆的望着秦安。

不知怎么的,我心里竟然升腾起一种危机感,这小子不会真的是看上我家秦安了吧!!

我表情复杂的同他一起盯着秦安看。

于是,当秦安转头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幅十分诡异的画面——一大一小两只狼,大狼满脸菜色,小狼满脸春|色(叶清欢以为是春|色,实际上还是面瘫)。

秦安挑眉看着我:“怎么这个表情?”

我羞愧的捂住脸,道:“官人好生英俊,奴家自觉配不上你。”

他的眼角抽搐了一小下,然后淡定的拿起一旁的一小杯酒,饮了下去。

面瘫小孩

吃完饭后。

沈琳和高羽出去逛街爬山。

小肉娃一个人抱着一堆零食迈着圆滚滚的小粗腿跑到楼上去趴在沙发上看电视。

秦安他们几个在房间玩桌游。

而我,则跟着小面瘫在外面百无聊赖的钓鱼。

开玩笑,我可是对付自闭加面瘫的高手,秦安现在不就被我把的牢牢的吗!

像我这般段数极高的高手,怎么可能连个小孩子都搞不定。

第一招——美食诱惑。

怎么说他也和小肉娃呆在同一个子宫里九个多月,既然沈元媛同学是标准吃货、大胃王的幼年版,沈烨轩小朋友多多少少的也应该与她相似些吧。

我抱着一大袋的薯片还有可乐之类的零食,去小池塘边找正在垂钓的童子。

拿出一包零食在他眼前晃了晃:“小轩轩,我这里有吃的哦,想不想要啊?”

面瘫小孩置之不理,继续钓鱼,钓鱼,钓了半个小时后,静静的拿起一瓶可乐,喝了一口。

我手上的零食还一直在晃着,他视而不见,直视着鱼竿。

姜太公钓鱼的时候怕是也没有他这般专心吧……

我百般耐心的拿起另外一包食物,对着他道:“不爱吃薯片不要紧,我这里还要别的哦。”

面瘫小孩仍然在钓鱼,钓鱼。

又过了半个小时,他才拿走我手上的零食,然后,吊在了鱼钩上。

“……”

其实我想说,我买的那个零食的牌子是“好多鱼”,小面瘫,你何其残忍的让鱼类自相残杀啊!

至此,第一招基本宣告破产。

既然美食没有用,那就用美色!

我扛着一袋子小面瘫刚刚没有吃的零食去楼上贿赂沈圆圆小朋友。

同卵双胞胎,就算不心有灵犀,对自己的弟弟也该了解一些吧。

“圆圆,圆圆,姐姐这里有吃的,你要不要啊?”

我这边厢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小肉球从沙发上滚了下来,以每秒钟80迈的速度“咚咚咚”的跑过来。

一看见有零食的小肉球的嘴立马变得无比的甜:“谢谢欢欢姐姐,欢欢姐姐,你好美哦。”

小肉球说完,就爬上了那堆零食的顶端,剥开一个果冻便往嘴里塞。

我心情煞好的默默她的小脑袋,诱导道:“圆圆啊,你知道轩轩为什么不喜欢说话吗?”

小肉球的声音含含糊糊:“因为我呆帝(爹地)。”

我不解的问:“你爹地不让他说话?不会吧?”

世上还有这么奇怪的父亲吗,把自家小孩子往自闭症上逼?

享受着美食的小肉球摇摇脑袋,话说我很担心她这样吃东西会把自己噎死啊。

完全没有危险意识的小肉球捂了捂圆滚滚的肚子,才说:“爹地不告诉元媛。不过元媛很聪明的,轩轩是跟爹地谈了些什么,之后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那圆圆的爹地是谁呢?”我拿起一包上好的零食,继续威逼利诱。

谁道,小肉球竟然正襟危坐,紧抿着唇不说一句话。

直觉告诉我,这之中绝对有鬼!

我撑着下巴,眯着眼睛一笑,决定换个话题:“轩轩以前是个什么样的小孩子呢?”

小肉球见警报解除,又开始乐呵乐呵的吃起东西来:“轩轩以前很好的,跟现在一样,从来不跟元媛抢吃的。”

我随意的拿起一听可乐喝起来,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他长得这么正太,一定很多小女孩喜欢他把?轩轩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呀?”

小肉球往嘴巴里猛塞着东西,然后慌忙咽下去,睁大了圆圆的眼睛,狡黠的一笑“姐姐干嘛这么关心他,姐姐想要泡轩轩吗?”

“噗!”我一不小心的一声轻咳,口里的可乐一股脑的全都喷了出去。

喂!小肉球!你真的懂泡是什么意思吗!!!

正想着该如何教她语法的时候,一个人影已然站在我的面前,是秦安。

“一下午都没怎么看到你,跑这里来猫着干嘛?”秦安宠溺的揪揪我的鼻子。

旁边已经吃饱喝饱的小肉球过来抱着秦安的大腿,笑嘻嘻的道:“我知道!我知道!姐姐刚才问了元媛好多关于轩轩的问题,姐姐想要泡轩轩哦!”

我默了。

小肉球,枉我扛着一大袋子零食过来喂你,你怎么能这个样子对我!你怎么能吃饱了就不认账?忒不厚道了吧!而且你这个小文盲,谁告诉你我想要泡他了!!

小肉球继续一鸣惊人的开口:“姐姐刚才还问元媛,轩轩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不过元媛没有告诉姐姐呦。琳琳姑姑说过,安安哥哥和欢欢姐姐是男女朋友,欢欢姐姐这样是不是叫做出墙啊,安安哥哥?前几天老师教了元媛一首诗,‘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元媛是不是很聪明,会现学现用哦!”

小肉球说完,就以一种“我是天下第一神童”的眼神看着秦安,看的我想直接将她人道毁灭掉!

靠……

你个胖嘟嘟的小肉球,文盲加见色忘义!

抱秦安大腿也就算了,还如此的诋毁我名誉,果然沈琳一家子都是极品啊!!

秦安的脑神经疑似僵硬了片刻,才举起小肉球,将她抱到了别的房间的沙发上后回来问我:“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叶清欢,有什么想说的?”

我“吱吱吱”的磨着牙,脑袋里飞快思考着晚饭的时候该在小肉球的饭里下多少果导片(泻药)。

秦安挑眉,继续问我:“嗯?给我一个答案。”

我立刻表示:“童言无忌嘛,小肉球的性格里面有着沈琳的不靠谱,怎么能相信她!我只是对于自闭加面瘫的小孩子比较同情而已……”

他过来抱着我,道:“那问出了什么?”

我弱弱的说“小肉球战斗力太高,被她骗走了不少零食。”

他安慰的拍拍我的肩膀:“没事,等会我帮你问。”

瞬时,我觉得我的意中人简直是完美的闪闪发光。

官人啊官人,你怎生得这般多才多艺!

******

夕阳西下,视线中是广漠的一片世界。

我坐在秋千上,看着秦安不厌其烦的开导着沈烨轩。

他的脸棱廓分明,举手投足间万种风情。

“他跟你说话了吗?”我直奔主题,期待的问。

秦安走过来推着我的秋千,摇了摇头:“他没有说话,不过,他好像很怕我。”

我蹙眉:“怕你?怎么会?”

是爱你才差不多吧!当然,这种欠扁的话我肯定是不会说出来的。

他继续推着秋千,笑笑道:“怎么不会,我才刚接近他,就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警觉性都起来了。紧闭着唇,腰板摆的忒正。难道还不是怕吗?”

我停住秋千,眯起眼睛,有模有样的扮起流氓,抬起他的下巴:“你不会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吧。”

他环着我的肩膀,轻轻含住我的耳垂说:“怎么会,你家男人是怎么样的,你还不清楚吗。”

好吧……

就算我不清楚,现在被他这么一戏弄,也无心想别的了。

男人太妖孽,果然是作孽啊!

吃晚饭的时候,沈琳和高羽满载而归了。

小肉球和小面瘫也准时出现了。

我始终没有狠下心去在沈圆圆的饭里加果导片。

而且最重要的是,也没有时间买——下午被秦安抱着去滚床单了……

晚饭期间,沈琳和高羽一直在balabala的讲述他们下午的冒险,什么山很高啊,虫子很多之类的。

至于他们说下午有碰到百足虫还有千足虫这件事情,我持保留意见。

又不是在深山老林,哪来的这么多虫子!

不过让我震惊的事情不是这个,而是——面瘫小朋友竟然说话了!

是在我给他夹了块鱼,并且剔除刺的时候。

面瘫小朋友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吃饭,吃饭,一直吃饭。

吃了一整碗之后,说了我有生以来最没有听懂的一句话:“脑,失,小心。”

……

很奇怪啊,真的很奇怪不是吗?

我真的很怀疑他是不是三年没有说话,因而丧失了语言功能。

但是

直到很后来,我才明了,沈烨轩的这四个字是多么言简意赅的表达了所有重要思想。

“脑,失,小心。”

精辟之语啊!

******

夜晚,郊外别墅。

相比起大城市的灯火通明,郊外的满天繁星也丝毫不逊色半分。

不过,星星再多,也跟我们没多大关系。

因为此刻,我正因下午脑力和体力缺失太多在沙发上大睡特睡。

而秦安他们则在一旁玩四人麻将玩的不亦乐乎。

睡眼迷蒙间,一件衣服盖在了我的身上,普遍的植物基调,熟悉的橘子和香柠香的味道。

秦安的语气中有浓重的关心,揉了揉我的眉心:“去房间里睡,这里容易着凉。”

我抽了抽鼻子,因为困极了,所以语调有些软绵绵的:“不要……我好困……嗯……等会你抱我上去。”

他无奈的答应,把盖在我身上的衣服往上拉了拉,又把我裸|露在外的右手塞了进去。

后来,不经意的听沈琳提起过,当时,孟婉的表情,貌似,很精彩。

不过这是后话。

在我昏昏迷迷的睡了几个小时后,感觉有人正捏着我的鼻子,我不舒服的哼唧了几下,随即睁开眼。

看清楚来人之后,我一巴掌拍了过去:“沈琳,你不知道我睡觉的时候最讨厌别人打扰的吗!”

沈琳松开手,道:“孟婉单独跟你男人出去二十多分钟了,再不叫你,我怕你醒来的时候掐死我。”

“什么!”我放下盖在我身上的衣服,埋怨道:“怎么不早叫我!”

她撇嘴,颇为无奈的摊手:“别冤枉好人!她们两刚出去五分钟的时候我就开始叫你,你一直不醒,我能有什么办法。”

顾不上再和她说些什么,我放下衣服直接就往外面冲去。

“砰”撞到一个人,是孟婉。

她整张脸面无表情,唯独眼睛里还有些许晶莹的泪光。

事情,似乎很微妙。

我走出去的时候,秦安正站在不远处,背对着我。

我环住他的腰,他的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

“你抽烟了。”这是陈述句。

秦安本就是个不喜抽烟的人,跟我在一起以后,抽的就更少了。

我有慢性咽炎,闻不得太多烟味。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回过身来,紧紧抓住我的手,一张俊脸压了下来,温热的唇舌也伸了进来。

他的吻带着张皇失措和那么一点急切。

于是,我更加好奇了。

刚才,孟婉到底是跟他说了什么?

蜈蚣出没

秦安的手有着让人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担忧的握住它,问道:“秦安,你怎么了?”

秦安仍然抱着我,半晌才开口:“没事,外面凉。不早了,进去睡吧。”

他乌黑的眼底中含着些许的慌张与惊恐。

我就这么被他拉进屋子,陆离他们已经散场,各自去挑好的房间就寝了。

我暗自盘算着等会是严刑逼供的好,还是在滚床单的时候色|诱他开口比较划算。

到了楼上,事情似乎不像那般简单。

原本放在房间里的行李被摆在了外面,房间里面还隐约可以听到沈琳那个咆哮帝的声音。

“孟婉,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孟婉又做了什么?我踮着脚尖,小心翼翼的靠近房间,伸长了脖子听。

“什么欺人太甚,这个房间被署名了吗?”孟婉又恢复了之前的冷傲语气。

沈琳冷笑一声:“就算没有被署名,先来后到你该懂吧。你爸妈没有教你做人的道理吗?”

“不好意思。我爸只告诉我,看中的,就要抢过来。”孟婉的语气很不善。

我觉得再这样听下去就太不讲义气了,因为凭着沈琳那火爆脾气很有可能马上要掀桌子,所以我们走了进去。

孟婉坐在床上,趾高气昂的看着沈琳。沈琳在一旁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xiōng口,高羽也不停的劝解着。

孟婉的眼神定在了我和秦安紧握的双手上,她妩媚的眸子中带着点暗讽。

“怎么?出去甜蜜完了,现在准备一起过来攻击我?”

攻击二字用的确实是不准,怎么看也是她的姿势更具攻击性。

沈琳瞥她一眼,忿忿然的说“攻击你是看得起你。真不知道温骁发什么疯,居然带你来这里,度假的心情都被破坏了。”

秦安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搂着我,皱着眉头看着下午还和我一起恩爱过的床上的不速之客。

“孟小姐,据我所知,这是双人床吧。难道你要和温骁一起睡?”

孟婉垂下眼睑,道“我在家就习惯睡这么大的床。”

我觉得再这么对牛弹琴下去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

因为这头牛实在太倔了,传说中的犀牛也不过如此吧。

我拉了拉秦安的袖摆,道“换个房吧,也不是非要住这里。”

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目光柔和的看着我道:“别的房间都是单人床。”

“……”

面对如此色|欲熏心的男人我还能有什么好说的,遇人不淑啊遇人不淑!

孟婉死呆着不走,秦安也毫不退让。双方就这么僵着。

当温骁进来的时候,他的脸上也多了一抹尴尬。

“婉婉,床单我已经帮你铺好了,不然,就睡别的房间?”他的语气很温柔,眼神也温柔的腻人。

孟婉面不改色的一动不动“我比较爱这间房。”

温骁的眼神转过来开始求助我,我心里竟也软了一下。

温骁不是坏人,当初我追秦安的时候,他是给了不少帮助的。

我拉拉秦安的衣袖,道“算了嘛……大不了回去再补偿你。”

他勉强的哼了一声,算是答应。然后提着行李放到了别的房间。

我看着这个因欲求不满而导致面部再次瘫痪的幼稚男人,好心的伸手摸摸他的头,道:“乖哦,去洗澡睡觉哦。”

秦安抱住我,道:“回去要翻倍的。”

翻倍……

四次再翻一倍是多少来着?

我忐忑的咽咽口水,问:“能不能分期付款啊”

他没有给我答案,只是贪恋的抱着我,说:“如果是一辈子的话,勉强可以。”

唉,你就直接说想一辈子赖着我就好了嘛。

深夜里,我躺在单人床上,因为刚才睡饱了所以对着漫天繁星思考着人生哲理。

思考了好一会儿,我对着睡在旁边床上的沈琳道:“其实温骁也挺可怜的。”

沈琳此时已经昏昏欲睡,懒懒的答曰:“嗯,可怜。”

“孟婉的家世那么好,有小姐脾气无可厚非。温骁就不一样了,平凡人家的出身,虽然长得不差,人也挺好,但要真是喜欢上这样的女人,以后可有他受的了。”

沈琳迷迷糊糊的说:“唔,你关心这么多干嘛,先管好你家秦安吧。他才是孟婉的终极目标。”

我翻个身,独自想了许久,才对着她道:“你说,两个家世天差地别的人想要在一起,是不是真的很难?”

她迷蒙的打了个哈欠:“难道你没看过梁山伯和祝英台吗。”

梁山伯和祝英台,我还真没有看过。

我摇了摇她,道“那是悲剧还是喜剧?”

“叶清欢!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老娘要睡了,困死了。”沈琳打掉我的手,翻个身子,以臀部对着我。

再过几分钟,我听到她被子里发出了诡异的声音,然后一阵更诡异的气味传来。

次奥……

虽然说这是人生之气,但是对着我放,委实是太太太太太不厚道了!

当我被叫醒的时候,是感觉秦安的唇瓣在我的脖颈上不停的流连着。

我睁开双眼,怒视他。

“色狼,天还没亮诶。”

秦安笑了一下,道:“孟婉被蜈蚣咬了。你要是不担心类似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就继续睡吧。”

孟婉被蜈蚣咬了?

够劲爆啊!

我匆忙穿好衣服,对着他问:“其他人呢?”

“其他人都在大厅里集合了,就只有你,怎么叫都叫不醒。”

“你真的在认真叫我吗!”我鄙视的看他一下。

他巧笑一声并不回答。帮我穿好鞋子,然后一起下楼。

所有人的确都在楼下集合了,沈琳把自己缩成一团坐在高羽身上,小面瘫淡淡扫我们一眼后,继续看着电视。小肉娃仍然处之泰然的吃着我下午拿给她的零食。

见此场景,我不得不感慨,这两只怪物果然战斗力极高啊。

孟婉和温骁已经不在了,听秦安说是出事之后,温骁第一时间就带着孟婉去了医院。

陆离在与老板面红耳赤的争论不休着“老板,不是我说你,你们这的服务也太差了吧,竟然还会有蜈蚣?我朋友现在去了医院,医药费都不止住宿的钱,你看看,怎么办吧!”

老板也有口难言,据理力争着:“我这边从来不出现虫子的,以前都没有过这种事情,蜈蚣在室外是有见到,但是进室内的是真的第一次看到啊。出了这种事情,我们也不想的啊。”

“任谁都不想,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给个解决方案吧。”陆离没好气的哼一声:“我跟你说,我最多给你几百块的饭钱,再多的想都别想!”

老板苦逼的开口:“山野小店,别这样坑我们吧。大热天的,空调钱都不止几百了。”

我默默看着他们,然后转头对秦安道:“陆离真是有做欧巴桑的潜质。”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孟婉被蜈蚣咬了!

容我自恋的以为是因为和我抢房间的缘故。

天公果然是疼好人啊!嗷嗷嗷!

事情的最后,陆离给了老板六百块的小费。

老板含着泪的拿着钱走了。

我们无心也无胆睡眠了,沈琳在一旁打着颤。

高羽安抚的拍着她的背,我也缩手缩脚的依偎在秦安怀里,抢着小肉娃的食物玩。

小肉娃怒瞪着我。

我扮鬼脸的怒瞪着她。

啊喂,这本来就是我的食物!你下午在秦安面前抹黑我的事情还没有完啊!

小肉娃放弃跟我的眼神搏斗,然后把零食“哗哗哗”的全倒在嘴边里,得意洋洋的向我眩耀着。

(看过爱情公寓的人可以联想一下曾老师的招牌动作)

秦安转过我的脑袋,摸摸我的脸颊,哄着因斗争失败而挫败的我:“和小孩子有什么好玩的,来,哥哥教你玩亲亲。”

小肉娃艰难的咽下了零碎的零食后,小脸蛋一扬,痞痞的对着秦安笑道:“安安哥哥,元媛也要亲亲。”

什么叫做得寸进尺,什么叫做得寸进尺啊!!

吃我的零食,毁我的名声,调戏我的男人!

小肉娃,孟婉哪有你欺人太甚啊!

此时再不说话,我正房的威严就要受到严重侵犯了。

“小肉娃,你还太小,这种事情少儿不宜。”

小肉娃用小肥手骄傲的拍拍自己的小xiōng脯,自信满满的说:“元媛不小了,琳琳姑姑说元媛再过几年,咪咪头就会变大了。”

“……”

我哽了一下。

秦安也不自在的微咳了一声。

沈琳你个该死的三观不正的货!太带坏小孩子了啊!

终究是小面瘫比较讲义气,把沈元媛举起来放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中间隔了一个他,小肉娃又开始乖乖的咀嚼食物。

世界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宁静,在下一刻又变得无比吵闹。

孟婉和温骁回来了。

孟婉的脚上肿起了一个老大的包,走起路路也踉踉跄跄。

温骁帮她拉开椅子,温柔笑道:“坐吧。”

孟婉娇娇的哼了几声:“好疼。”

沈琳低低的笑着:“孟婉啊,蜈蚣做药酒可是极好的,可以治风湿呢,你以后得风湿症就不怕了。”

孟婉娇嗔着瞪她一眼:“这个死蜈蚣,谁都不咬,过来咬我。也不知是谁指使的。”

她这话说的不妥,沈琳虽然对非人类的语言稍稍有点研究,但是凭她刚才的样子,肯定是怕极了蜈蚣的。

被她这么一说,我现在倒是比较好奇,它为什么谁都不咬要来咬她呢。

温骁把我的疑问问了出来:“婉婉,你下午有没有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或者是碰到了什么不该碰到的东西?”

孟婉缓声道:“每天碰那么多东西,吃那么多东西,我哪里能记得!”她回忆了一下,又道“下午好像在外面看到了一只濒死的蜈蚣,然后我就补了一脚。”

啧啧啧,狠心的女人啊。

沈琳颤笑道:“哈哈哈,说不定是那只蜈蚣的灵魂来寻仇了。”

我说:“不是的,我以前听人说过,蜈蚣都是成对出入的,应该是你踩死了它的伴侣,鞋子上有了气味,它晚上就来寻仇了。”

高羽露齿一笑:“没想到蜈蚣也这么深情。”

是啊,没想到蜈蚣也这么深情。

以前都是传说,今天是亲眼看到,我突然对不远处被温骁一脱鞋拍死的蜈蚣生起了敬畏之情。

世间的情爱淡薄,连人都尚且不能做到生死相随,在这样的时刻,我突地生出几丝不属于我的文艺情怀来。

华山之行

因为孟婉一个人的牺牲,我们此次的开支有了很大程度的缩减。

于是第二天一早,陆离就开着车带我们去了远近闻名的一座山脚下。

不过,为什么是华山。

我仰起头看着天空上的浮云朵朵,心里一阵虚。

华山论剑神马的虽然我很是喜欢,但是真正到了华山下,脚就开始不由自主的打颤。

我以一种熊抱的姿势紧紧巴在秦安身上。

他拉着我,问道:“怎么了?”

我颤颤的说:“我有恐高症,能不能不爬。”

秦安笑笑的道:“恐高症这种东西,每个人都会有一点的,没关系的。”

我继续颤颤的说:“我……我的很严重。”

秦安也没有为难我,只是哦了一声,懒懒的回道:“有人的脚受伤了,温骁要在车里陪她。既然你不想爬的话,那么就跟他们作伴好了。还可以省门票钱。”

跟孟婉呆在一起啊?我可没有带强心药,还是巴在秦安身上比较安全。

我咧嘴一笑:“不用了,我跟你们一起去。”

秦安点头,于是我就继续巴在他身上。

陆离和高羽在前面带头,沈琳牵着小面瘫和抱着一堆零食的小肉娃在中间,我和秦安以一种极慢的龟速行走着。

十一是旅游旺季,华山又是著名旅游区,以惊诧的眼神看着我们的人越来越多。

我望了望秦安,才发现他的嘴角上一直挂着一抹疑似诡异的微笑。

真是怪人啊。

经过一番曲折,我们陆陆续续的到了半山腰的亭子上。

碧蓝的天茫茫,迷离的白云片片。

这样的闲适山水有些灵性的透明。

秦安道:“这里风景不错呢。”

我的牙齿颤颤巍巍的咬着嘴唇,说:“好……好高。”

秦安继续道:“人也很多。”

我仍旧颤颤巍巍的说:“好高。”

秦安紧接着说:“华山也的确很险。”

我依然哭丧着脸,道:“好高。”

这次,秦安再没说什么了。

到是小肉娃心情颇好的跪在石桌上,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回头,看到来人后,拧着眉,问:“怎么了?”

她拿出了一个棉花糖,递到我嘴边,嘿嘿的笑道:“欢欢姐姐,元媛请你吃东西哦。”

我吃了下去,片刻后,又觉得哪里不对。

“小肉娃,你今天怎么这么殷勤。”

小肉娃手上拿着一个空了的棉花糖袋子,沉沉的思索道:“好奇怪哦,欢欢姨都吃下去了的东西,为什么猫不吃。”

从她的话里,我大概推出了两个意思。

一个是:她拿我和猫比!

至于另外一个……

我艰难的措着辞:“小肉娃,你刚才喂我的……该不会是喂猫的吧?”

小肉娃兴奋的点点头,眨着一双萌萌的扑闪扑闪的大眼睛。

这只怪兽!我看着山,也开始不说话。

小肉娃拉拉我的衣袖,坏笑道:“欢欢姨,你在想什么?”

我道:“我在想,我要是现在把你推下去,你应该没可能再爬上来吧。”

小肉娃的整张脸皱了皱,扁扁嘴就要哭出来。

她鼓着腮帮子,伸着小脖子,往秦安的怀里找位置。

“安安哥哥,欢欢姨欺负元媛。”

这家伙真的是太会本末倒置了啊!

明明是我被欺负的毫无还击之力,我还没诉苦呢,这小家伙就恶人先告状。

秦安宽抚的摸摸她的小脑袋,道:“她不是故意的,元媛乖。”

又一只怪兽出现了。

像秦安这种面瘫的长老级人物,竟然对小肉娃巧笑研研。

怪兽啊,真的是怪兽!

小肉娃得到满意的回答,又在秦安的怀里打了几个滚。

“叭”的一口亲了秦安的脸颊:“安安哥哥最好了。”

我感觉此时好忧伤,心口像被油煎的疼。

小肉娃蹦蹦跳跳的走开了。

我走过去对他的脸一阵揉捏:“怪物!快把那个面瘫的秦安给我变回来!”

秦安拉开我的手:“怎么了?”

我委屈的对戳着手指:“你不爱我。”

秦安的眼皮跳了三跳,沉默着看了看风景,又看了看我,再看了看风景,最后还是回头来看我:“我怎么了?”

我抽抽鼻子,扭捏的扯着嗓子:“你变心了,你心疼小肉娃,不疼我。”

秦安的声音低沉中带着柔和,他后面的那句话一说出口登时把我的小忧伤感弄没了。

他说:“清欢,你背后有蛇。”

若是旁人说了这话,我不仅会一字不信,并且会拍拍他的脑袋,道:“同志,你背后有鲨鱼。”

但是说这话的人是秦安,不轻易开口,不会无聊的耍人,一点都不风趣的秦安。

所以,我唯一的反应,就是呆了。

“怎……怎么办。”

他道:“乖,闭上眼睛。”

我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再过了约十秒钟左右,他惬意的开口:“好了,睁开吧。”

我试探性的睁开了一只眼睛,发现秦安正抱着肩站在我面前。

有那么一刻,我觉得他刚才可能是诓我的,来以此避开敏感的话题。

我抽搐着眼角,说:“那蛇呢。”

秦安低笑一声:“它凶神恶煞的欺负我的女人,所以我把它扔了下去。”

面瘫长老!你怎么了!这不是你的台词啊!太让人春神荡漾了呀!

不得不说,它这句话比做什么都让我马力十足啊。

我转头,却看到正准备再次过来做电灯泡的小肉娃脸色惨白的站在那里,她的眼神很复杂。

有惊恐,有可怖,还有更大的爱慕。

好一段时间,才憋出几个字:“蛇……安安哥哥徒手毙蛇,帅,帅。”

千言万语也抵不上这几句话更能让人相信秦安果然是不会耍人的。

我正想说什么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了看来电提醒的号码,我默默走到一边去接。

“乔哥,怎么了?”

电话那头很是喧闹,说是歇斯底里也不为过。

等了一会儿,才有一个男声缓缓回道“岚马上回来,而且家里最近有活动,爸也想你。什么时候回来一趟?”他的声音淡淡的带着清冷,像是对什么都不在意,却又透着一股严肃性。

这也是我不怎么喜欢和他说话的原因之一。

说话就说话,好好的装什么13。

我也淡淡道“知道了。要什么时候回去?”

“活动在三天之后。需不需要我派人去接你?”

我回头看了眼面色不佳的秦安,道:“不用了,我打车回去。”

他再淡淡的嗯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我收起手机,走回到秦安身边,被他一把拉住手腕:“是谁?”

那是再我们交往后,我第一次看到秦安的眼神里带着这样的情感——淡漠,冰冷,还有yīn森。

以前我接这样的电话的时候,他都不会问什么。说是两个人还是要留些私人空间。

我的声音也有些虚浮:“是家里人。放假了说是让我回家吃个饭。”

秦安的声音醇厚,他的嘴角yīn鸷的轻勾起:“清欢,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对我是认真的吧?”

我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当然是认真的。官人,难道你现在想跟我求婚了吗?”

秦安的声音很沉静,像是积淀了许久才爆发的。

“既然是认真的,那么清欢,这次回去,我陪你一起吧。也顺便见见岳父岳母。”

我感觉大脑此刻完全处于真空状态,脸部神经和脑部神经都不怎么听使唤,连声音里也带着一抖三颤“你是认真的吗?”

他一笑:“当然。”

我抹抹头上的汗珠,说:“我先回去跟我爸说一声,免得把他老人家吓着。”

秦安算是接受了这个答案,捏着我的手,再继续赏风景。

后来,风景赏完了,人也累得半死了。

在家门口,小肉娃抓着秦安的手,恋恋不舍的不肯放开。

小肉娃苦着脸,不怎么高兴的撅着嘴道:“安安哥哥,常来看元媛哦。”

秦安点头算是应承。

小肉娃又“咚咚咚”的跑过来,胖乎乎的小手一甩,使劲的鼓起脸颊:“欢欢姨,要对安安哥哥好哦。等元媛长大了,就会过来接走安安哥哥的。”

我第一次感觉到整个人生都凌乱了。

男人长这么俊,果真是会招惹不少烂桃花。

最后,小面瘫走过来,对我伸出了一只手。

我也伸出手握住他。

他的手心有些粗糙,还夹带着一个微小的纸条。

从他的眼神中,我略懂他似乎不想让别人知道。

我不经意的把右手插在口袋里,左手摸了摸他柔软的细发:“轩轩也要乖哦。”

小面瘫没有说话,一骨碌就跑开了。

我不得赞同沈琳的话,果然是一直傲娇的小受啊。

回到家里,秦安去清理家务。

我打开了那张纸条,上面只有五个字

——秦安有危险。

这五个字确确是让人不好猜。

他的意思是秦安会遇到危险?

还是秦安本人有危险?

按照我的思维来说,我希望这只是童言无忌。

但是一回想起小面瘫那少年老成的样子,就立马觉得没有可能性。

我一边喝着牛奶,一边思考着这个纸条的真实含义。

家庭宴席

秦安和我认识三年,交往两年,同居一年。

不过真要论起我对他的了解程度,也只知道他姓秦,名安。

我只知道他以前自闭脸盲加面瘫,现在已经被我默默潜移默化了好多。

我只知道他有时会看着我发呆半晌,脑子里滚着邪恶满满的内容。

我只知道他走路的时候时常会恍惚,所以习惯性的牵着我的手以保安全。

我只知道他喜欢我穿白色的内衣,因为他自己爱穿黑色。黑白配向来就是完美的一对。

他睡觉的时候还容易蜷缩起来,虽然他没有说出口,不过我估计应该是为了取暖……

至于他祖上哪里,二老如何,家中还有什么兄弟姐妹这些我都一无所知。

我首次觉得原来我真的这么不了解秦安。

手心被汗水浸湿,我只觉得背脊一阵的发麻。

秦安,很危险。

秦安,很危险吗?

小面瘫再怎么早熟,也还是不免拥有小孩子的心性——别人对他三分好,他还别人一份笑。

想起那几日我对他的无微不至,他总不会至于欺骗我的感情。

我一再的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却仍是无法遏制此时思想上的偏差。

如果秦安惹上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将来会遇到危险,我就以我超级无敌的人品和他超级无敌的智商去化解一切。就算他被打得缺个胳膊少了腿也不打紧,大不了我养他。

如果秦安本人具有危险性,那就更无碍了。

秦安再怎么危险,对我也是极好的,他对旁人有危险性是旁人的事,与我无关。

这么一想,似乎一切都通透了些。

只要,他不介意我。

再危险我也陪他一起。

既然都想通了,我把手里的纸条分解成一片片,然后扔进了垃圾桶。

秦安也清理好了东西,拉着我的手腕,把我推进了浴室:“洗个澡,然后睡觉。”

我转了转酸痛的脖子,拖长了嗓音撒着娇:“秦安——我很累了,想直接睡。”

秦安斩钉截铁的拒绝我:“不行,我刚把盘子清理干净,我喜欢干净的食物。洗个澡就不困了。”

兽啊!

秦安边用老虎爪子轻柔的抚摸着我的头,一边把我推了进去。

当我洗澡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秦安正穿着性感的小吊带衣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的翻手机。

我爬上床,缩成一团,伸手触碰着他冷峻的嘴角,道:“我又困又饿。”

他的眼中精光一闪:“刚好,我也饿了。开始吧。”

我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捂嘴打了个哈欠,道:“我好困。”

他开始解我的睡袍:“那你睡,我动就好。”

“……”

跟面瘫沟通无能,我最后选择了放弃。

在我快要睡去的前一秒里,似乎感觉到秦安在我耳边吹着热气,以极尽魅惑的声音说了一句:“我们,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啊,是真的很长。

我在床上和他来日方长的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两天之后。

一个电话再次打破了我们平静的生活。

是陈曦打来的,她的声音里带着兴奋和激动。

“清欢,我们寝室楼下来了一个男人!”

我一边感觉着秦安的一只手在跟我xiōng前的两团肉说着情真意切的手语,一边恹恹的回她:“什么男人?”

“很风骚的男人,开着最新款的保时捷,戴着墨镜,说着一口洋气的英文啊!”

我温文尔雅的笑着,眼角抽搐的看着xiōng前的那只手:“那枚男人再如何风骚,关我甚事!”

陈曦的语气也变得软软无力:“因为他指名要找你啊。你什么时候来,再不出现的话,到时候估计就挤不进来了。”

我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喃喃道:“难道今天已经五号了吗……”

陈曦的耐心用劲开始残暴不仁“废话!脑子傻了吗!快点过来。”

我放下手机,吻了吻旁边男人的脸颊:“我今天要回去吃饭,晚餐什么的你自己搞定哦。需要我给你带宵夜回来吗?”

秦安微长的刘海刺在了我的额上,有些痒痒的尖锐。

他一手轻轻捏住了我的脸,眼角淡淡的瞥向我的手机:“早去早回。宵夜就不必了,别忘了向岳父大人介绍我就好。”

这样的秦安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赶紧点头。

他又在我的身上种了好些个草莓才放开口。

我清洗了一番后,便急忙的赶到寝室楼下。

楼下的确停着一辆卫红色的保时捷,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抢了绝大多的光,戴着的一副大大的墨镜遮住了他清秀的容貌,阳光射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灿烂。

不消多想,这个熟悉的身影便让我知道了是谁。

我过去拍着他的肩膀,大声的叫了句:“叶岚!”

叶岚回头来看我,取下墨镜,伸手抱起我掂了掂重量后,敲着我的脑袋:“没礼貌!叫哥!”

我乖顺的在他怀里蹭蹭:“哥,我好想你。”

他从车里拿出了一盒巧克力,笑笑的递给我:“知道你馋嘴,特地买的。”

我撕开锡纸,递到嘴边,巧克力有我熟悉的丝滑感。

虽然心里感觉暖暖的,我依然不屑的撇撇嘴,道:“出国一趟,就带回来了这个啊。真小气。”

叶岚的眉眼一挑,伸手轻刮了下我的鼻子:“你当我是出国游玩的啊,这盒巧克力还是勤工俭学的结果呢。”

他帮我拉开车门,然后把我塞进了副驾驶座上。

车子一直在行驶着,转过了几个路口,叶岚一个刹车在红灯路口处停下。

我咬着巧克力,在上面留了两个小小的虎牙印。

我问道:“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回来几个月了,一直在忙些事情。”叶岚纤细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慢慢划着,眨个眼对我笑着:“在国外懂了很多,等你有空的时候,介绍几个同学给你认识一下。”

我道:“都是帅哥靓女吗?”

叶岚淡定的说:“靓女没见到,帅哥倒是有几个。”

我兴致缺缺的点头。

叶岚用着手肘撑着身子,眉目间带着英气,不经意的问道“刚才我听你室友说你搬出去住了,跟谁?”

我笑的春风和煦:“跟一个朋友。”

叶岚也笑的和煦,挑眉问道:“男朋友?”

我硬着头皮承认:“是的。”

红灯已经转变为绿灯。

叶岚边开着车,边时不时的转头瞥我一眼,语调平静的如深海之蓝:“是认真的?”

我点头:“认真的。”

叶岚没有说话,一双眼睛直视着前方,澄亮而睿智。

过了许久,他才说:“欢欢,你该知道的,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里,有多少爱情能够如愿以偿。”

许是巧克力吃多了,我嘴里隐隐感觉到了有些腻。

放下巧克力,我沉默了很短暂的一会,平静的说出一句话:“哥,不是还有你吗。”

叶岚微笑着看向我,语气变柔:“对哥这么有自信啊。”

我细声细气的说:“当然,你是我哥呀。”

叶岚听后笑而不语。

我坐在副驾驶座上,想起了以前的很多事情。

许多人对幼年时期的事情都记忆模糊,我却对那段过往记忆深刻。

我睁着眼睛看着天空上洁白的云片,云层深处似乎浮现出了一个女人和蔼的笑脸。

那是我三岁以前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人。

她不许我称呼她母亲,执拗的只让叫琴姨。

小孩子的感情总是格外敏感,每天看着别的孩子其乐融融的场面。

有一天我终于憋不住,哭着喊着要找亲生父母,

琴姨劝不住我,第二天,琴姨就带回来一个人——叶和阳。

他穿着一身都是名牌的西装,身后还带着好几个威武的保镖,眼角上却挂着慈祥的笑,

她说,这是我的亲生父亲。

当时我含着泪使劲把眼睛睁大望向来人,冲过去抓着他的衣角,笑嘻嘻的咧着嘴,甜甜的叫道:“爸。”

他的眼睛里有些湿润,弯下身来用温暖的大手抚着我的头:“乖。”

然后我就被接去了叶家,那是一栋很大的宅子,很多仆人聚集。

我还认识了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叶乔和叶岚。

叶乔生性就带着一股严肃劲,每次看到他都是庄严肃穆的表情,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起学校里的老师,所以我向来与他不熟。

叶岚却刚好相反,眉宇间带着英气,嘴角总是会友好的轻勾起。

对于一个稚嫩的孩子而言,这种俊朗爱笑的人往往更容易亲近。

于是,我有了一个疼我的哥哥和爱我的父亲,却再没有见到那个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琴姨。

稍长大后,我也曾问过我爸琴姨在哪,他微笑的道:“她活的很好,不想让人找到。”

这样的次数多了,我便再没问过。

只要知道人还活的很好,就够了。

叶岚刹了车,停在大宅子门口,花园的门缓缓拉开,走出来一个男人,是叶乔。

他的眼角轻扫过我们,淡淡的道:“赶快去换身衣服,宴会要开始了。”

我和叶岚哦了一声,便回到各自房里。

衣柜里已经摆好了各种样式的礼服。

一旁的仆人拿进了一件粉橘色的短裙,道:“小姐,大少爷说穿这件。”

我拿起来看了几眼,颜色是极好的,很衬肤色,叶乔的眼光向来不差。

但是

我又往衣柜里扫了几眼,兴致勃勃的拿起了一件黑白相间的礼服,这件的颜色似乎更深得我心。

黑白,不知道那个喜欢黑白的男人现在怎么样了。

几小时不见,我竟就想念的这样的紧。

家庭宴席

我换上衣服之后,照着镜子,黑白这种配色系果然不差。

我熟门熟路的找到叶岚的房间,轻轻敲着门:“哥,你换好衣服没有,我们一起下去吧。”

叶岚走了出来,穿着一身高雅的燕尾服,显得格外英俊潇洒。

我哇哦了一声,对他的衣服东扯西扯着:“我哥又变帅了。这样出去,不知道迷倒多少小家碧玉啊。”

叶岚笑的很阳光,一手搂在我肩上,道:“贫嘴。”

我脚下鞋子的跟微微有些高,所以身子大半个重量全都靠在了叶岚身上。

他握住我的腰,道:“你重量又增了不少。”

楼下已经陆陆续续的到了不少人,宴会请了不少的人,华灯初下,觥筹交错,加上一旁空灵缥缈的音乐,一切显得上流而又世俗。

叶乔和父亲正招呼着有头有脸的客人,对我们的姗姗来迟似乎有些不满。

“欢欢,靠在你哥身上像什么样子。”叶乔皱着眉训我,叶和阳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我躲在叶岚背后对着他做了鬼脸,才挪挪身子,换了个姿势,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叶岚一同坐下,眯着眼,微笑的看着形形色|色的男女,道“变相的相亲会。”

我表示赞同:“是啊,哪一次不是这样的。”

叶岚的双腿并着,眼神瞟向叶乔。

作为叶家的接班人,他的脸上挂着官方式的微笑以敷衍众人。

叶岚靠着沙发,握住酒杯的手紧了紧,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yīn郁。

良久,他起身对着我道:“我去大哥那边看看,你先在这里呆一会。”

我挥手示意没关系,他便放心的走了。

我百无聊赖的拿起一杯酒喝着。

却忽然感到正在被一道灼热的目光焚烧着。

我转头四处张望了几下,果然在不远处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影。

斯文的面孔,精致的五官,白嫩的皮肤,灿烂的笑容,还有朦胧的眼神。

男人走了过来,友好性的亲吻了一下我的手背:“叶小姐,你好,我叫唐宋。”

在他抬头的那一霎,我看见了他的嘴角有一颗小小的美人痣。

他的嘴里还有刚刚喝完酒的香气,让人感觉缠绵细致。

我点头,不吝微笑“你好。”

唐宋坐在我身边,清脆的声音响起:“我是岚的同学,很高兴见到你。”

岚?这个称呼不免的让我一阵恶寒,虽然叶乔也这么称呼他,可是从唐宋口里说出来,就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

嗯,我懂得,国外比较开放嘛,我懂得。

我坐近他身边一些,悄悄的与他咬耳朵:“你偷偷告诉我,你们进行到哪个阶段了。”

唐宋不解的柔声问:“什么哪个阶段?”

我把声音压的更低了些:“就是你和我哥啊。一垒二垒还是三垒?”

唐宋想了想才明白过来我在说什么,轻笑一声:“我们是朋友关系,我性向还是很正常的。”

朋友关系啊?没爆点。

我摇晃着酒杯,又开始无聊了。

“你哥经常会说到你,看的出来,你们兄妹感情很好。”唐宋再次挑起话题,笑的很轻很淡。

我点头:“是啊,我哥很疼我的,小的时候出什么事情都帮我顶着。”

唐宋的声音低转着,闷笑一声:“他还讲了许多你们幼年时候的事。”

我放下酒杯,转头看他,笑眯眯的问:“他讲了什么?”

唐宋说:“说你小时候长得像个小胖墩啊,对什么东西都好奇,有一次把自家盆栽咬下了大半片叶子。”

我在一旁委屈的挠墙,家丑不外扬啊亲!叶岚太不仗义了。

唐宋似是没有察觉出我的委屈,依然温文尔雅的笑道:“他还说了呢,你第一次发育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以为自己是得了癌症,大晚上的跑去写遗书……”

“够了。”我终于忍不住的抬手打断他的话,再这样子任他揭短,这一个晚上怕是就过去了。

叶岚那个该死的不称职的哥哥,太过分了!

唐宋的眼神飘忽,笑容明媚而又魅惑:“你哥还跟我说了不少事情呢,不想听了吗?”

我蹙眉摇头:“不想。”

“真没想到,你小时候竟然这么可爱。”

可爱?这个词是褒义的吧?嗯,是褒义的。

我礼尚往来的回敬着他:“我也没想到我哥会认识你这么奇葩的同学。”

唐宋浅笑的摸摸鼻子,悄无声息的往我身边靠近了几尺,几缕发梢滑过我的脸颊,姿势优美的的向我伸出一只手,做邀请状:“能请你跳支舞吗?”

在我做此番沉思的时候,一个动听的声音划破了长空,在平地惊起了一声雷响。

“叶——叶清欢……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回头注视来人,是孟婉。

她穿着粉橙色的礼服,显得她肤色白腻,也将她脸上的惊讶之情显露无疑。

唐宋收回手,眼眸极冷的望了一眼孟婉,再回过头来笑笑的看着我:“清欢,貌似你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哦。我等会再过来。”他说完,还邪魅的向我抛了一个媚眼。

我视而不见的挑眉,犹豫了几下看向孟婉。

她是上流社会的人,我爸跟孟家纵然没有什么交情,孟婉的父亲作为商界上的巨擘,也不可能不出席这样的场面,而这个宴席作为一个变相的相亲会,孟婉也不可能不参加。

孟婉将信将疑的看着我,从她的表情中,我大概可以推断出她头脑里此时的想法。

孟婉号1“叶清欢为什么会出现!”

孟婉号2“叶清欢是怎么可能出现的!!”

孟婉号3:“叶清欢tmd怎么可能会出现!!!”

她错愕的看着我,纠结的做着嘴型似乎想开口。

我认真的看着她,道:“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吧。”

“你……姓叶?”

我摸了摸脑袋,似笑非笑的说:“我一直姓叶。”

不怪她这么问,世界上的人这么多,偏偏是我姓叶。

姓叶的人这么多,偏偏是我是叶和阳的女儿。

孟婉走过来,面部表情有些僵硬着:“这是你家?”

我的眼神很清澈的望着她:“对。”

孟婉默默的掐了自己一把,还是有点不相信,直到感觉到疼之后,才别过头去,我估摸着她是受了非人的打击。

过了会,她又斜眼瞟了我一眼,道:“在这样的家庭里,你还能长成这样,果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看着她郁愤的表情,我表示很明白她的意思。

富二代要是不腐败就不叫富二代了。

下一秒,孟婉的目光不疾不徐的扫了过来,她说:“秦安知道吗?”

这句话真的是触到雷了。

我默然了一会,道:“不知道。”

孟婉笑而不语,灯光的映衬更照出她笑容的畅快。

我无心管这幸灾乐祸的表情,垂下眼默默沉思。

秦安要是知道了,他要是知道了,我们还能这么无拘束的在一起吗?

答案,是未知的。

就像是我不知道那天沈琳说的什么伯和什么台的故事到底是悲剧还是喜剧。

孟婉敛去笑意,正色道:“我倒是很好奇,当秦安知道了她千挑万选的女朋友出生在一个黑白两道都惧之三分的家庭里会有什么反应。”

我觉得千挑万选这个词不太准。

我只是碰巧的遇见了秦安,碰巧的喜欢上他,碰巧的把他追到了手,千挑万选着实着实的是不准确。

不过,这点小错误是可以原谅的,眼下稳住她,不让秦安知道才是重点。

于是,我淡定的跟她说:“难道你想让秦安知道吗?”

“我没有那么八卦。”孟婉笑的轻松,慢条斯理的开口:“我比较渴望看到的是,他自己发现真相的那一幕。”

被她这么一说,我又想起了些事情,我问道:“那天你跟秦安说了些什么?”

“怎么,原来他没告诉你呀。”孟婉的语气很惋惜:“我还以为他什么事情都会告诉你呢。”

我笑的很无害:“我也有很多事情瞒着他,他不知道我昨晚饿了把冰箱里囤积了很久的食物吃得精光,他也不知道我经常约着沈琳一起在我家看gay片,他还不知道我前几天把他的黑裤子染成了红色……”

我的语气一本正经:“恋人之间有些隐私很正常,我没跟他说,是因为这些事情不重要,同理,他没告诉我,是因为你说的事情无关痛痒。”

孟婉侧眼望着我,举起酒杯敬我:“希望你永远这么自信。”

我浅笑的回着她:“当然。”

孟婉又走到了人群中间,我则继续我的消遣生活。

此时,唐宋恰到何处的冒了出来,贴着我的耳边轻轻说“欢欢,你还没接受我的邀请呢。”

我哑然的看着他,不知该做何反应,这货打酱油打上瘾了?

唐宋的邀请慢慢的变为主动,他上前几步主动的握着我的臂膀,将我往宴会外的舞池拉扯。

身子被他这样带着,我眼角瞟到了一抹纯净的白衬衫,心中不由的大为一惊,是他吗?

一个噩梦

等宴会结束后,叶岚送我到了公寓楼下,摸了摸我的头,语气颇有几分叶乔的严谨。

“跟男朋友同居算不上大事,但是该掌握的分寸还是要有的。”

虽然不太懂他说的分寸是什么意思,我仍然闷闷的应了一声。

他这才放心的离开。

回到家里,秦安正一个人拿着一次性筷子,吃着不知道从哪里叫的外卖。

穿着家常的睡衣,听到门锁的声响也没有抬头,只是嘴角动了动:“回来了。”

看着他这幅样子,我心里的某一处角落有些黯然伤神,眼神灼灼的望着他,道:“嗯,你怎么才吃东西?”

他放下筷子,拿了张餐巾纸擦擦嘴巴,眼角没有一丝波动,只是眉头紧锁的问:“有跟岳父说起我吗?”

我呆呆的看着他,点了点头,随即问道:“秦安,你真的想跟我结婚吗?”

秦安终于抬头看我,深情而又柔柔的笑道:“当然是真的。”

我走过去窝到他身边,思绪万千的问:“可是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的家世啊,你也没有说过要带我去见父母这种话。”

他的怀里很暖,心跳声离我很近,温热而又和缓。

秦安的手抹过了我额头上低垂的几根发丝,轻问道“你真的想知道吗?”

我执拗的点点头。

他的身子挺得笔直,轻咳了几声才道:“过段时间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你。”

能骂人吗?能骂人吗?能骂人吗!不能骂的话我就直接咬了!

秦安吃痛的捂住唇:“你还真狠下心来咬啊。”

我怒视他:“为毛现在不能说?”

他怔怔的笑了笑:“因为我还没准备好。”

还准备个毛线啊!

我在他怀里蹭着,用软软的嗓音撒娇:“说嘛,说嘛,说嘛——”

秦安一手摸摸我的头发,一手扣住我的手指,柔声道:“你现在先去睡觉,明早起来就忘了,等过几天我就告诉你,好吗?”

连撒娇都无法让秦安改变决定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再动摇的,深知这一点的我哦一声后,便洗澡上床了。

暗夜的灯影在头顶上摇摇晃晃,我的眼神有些迷离而呆滞,今夜在宴会上看到的那个白色衬衫真的是他吗?他回来了?

那是许久以前的事了,就像是每个女孩小时候都会拥有的梦想:等待一个王子,一个骑着白马的王子翻山越岭拍马而来。

认识他以前,他身上的气质一直让我以为他是出身贵族,后来认识了他,才知道原来他只是管家的儿子。

路逸之比我大四岁,管家经常忙着工作,所以也会带他一起来。

记得第一次见到他,他也是穿着一身洗的净白的衣服,脸上扬着笑,他很爱笑,跟秦安那个肚子黑黑的面瘫算得上是两个极端。

那时他友好的伸出手,对着我道:“你好,我是路逸之。”

他很聪明,在某些点上跟秦安有那么些些的相像,都是高智商群体,都是优等生。

后来他大学毕业,出国去深造,现在想想也有好几年了。

小的时候,他和叶岚是很照顾我的,虽然不是亲人,但是也如哥哥般。

小女孩的心思不大,犯些花痴也是难免的,路逸之这样俊朗阳光的外型自然是颇受女生喜欢的。

所以他在学校里收到的巧克力还有零食之类的东西也不少,只不过每次都进了我的口袋。

记得他曾经笑笑的掐着我的脸蛋,说道:“再这样子吃下去,你双下巴要变成三下巴了,嫁不出去可不许赖我。”

我当时正是吃货的年纪,连“减肥”二字为何物都不知道,于是我摆摆手,打了个嗝对着他道:“不要紧,哥哥说以后会有人娶我的。”

他的目光似乎更含笑了些。

我记得那天送他去机场的时候,飞机已经快起飞了,他在检票口对我大声说了句话。

只是那天机场嘈杂,距离又不近,所以我至今都不知道他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

现在想想,路逸之也的确走了好几年,如今回来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太不讲义气,不送礼物就算了,连通知都不通知我一声。

我郁闷的掐了一下睡在旁边的秦安的腰。

出乎意料的他没有睡着,而是立马就反应过来抓住了我的手。

“怎么了?”秦安的声音带着一点迷蒙和微微的哀怨。

哀怨?一定是我的错觉。

我戳戳他:“你怎么了?”

秦安揉揉眉头,道:“没事,做了一个梦而已。”

窗外树影婆娑,黑幽幽的透着股yīn森。

我缩了缩肩膀,有些怕的问他:“是噩梦吗?”

秦安沉思了许久,语调平平的说:“对我而言,是的。”

“你做了什么梦?”我来了兴致,挥手,癫癫的道:“你不要告诉我,让我猜一下。是不是你穿越成了个女的,而且美艳无方,吸引了万千美男,他们为你大打出手,结果有一天你发现你多长了一个小jj,这个消息不经意让很多人知晓,又引发了不少美女追涌,在江湖上掀起一股热潮。就在世界混论之际,你突然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原来你是个喵星人,不能与人类相爱,于是世界消失了,节cāo不见了……”

“够了!”秦安的眼角抽搐的很有个性。

“没有那么复杂。”

我垂下头,对戳着手指,撇撇嘴问:“那你梦到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个噩梦罢了,没什么好说的。”

我两眼瞪圆,伸手掐上他的脸,把他俊秀的五官挤成一团,“喂!你说不说!”

tmd!一天之内连续钓我两次胃口,钓鱼也不像你这么钓的吧!

啊呸,这次再不说,老娘就再也不赏你吃“肉”。

秦安被折腾的没有办法了,叹了一口气,握住我的手:“告诉你就是了。”

我乐呵乐呵的往他怀里蹿:“说吧。”

他的怀抱猛然缩紧,嘴角偏到我脸颊上亲了亲:“我梦到你嫁给了别人。”

我拉扯着他的睡衣,掐了一下他的手臂,道:“梦跟现实是相反的。”

他的心一沉,在我唇上轻啄了一口,“也有可能是现实的预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用手指戳戳他的脑袋,“其实是你每天都想着娶我,所以就梦到了这个。”

说完,我又笑嘻嘻的补了一句:“你要是想求婚,就直接了当一点的说,我很好养的哦。”

他又开始闷骚的不说话,只是放在我腰间的手箍的依然很紧。

我默默低下头,回想着他刚才言简意赅的那个梦。

如果真有一天,我嫁给了别的男人,他娶了其他女人……

不行,不能想。

我甩了甩脑袋,把这些无边际的想法甩出脑海。

我从来不会想超过三天以后的事情,明天要去沈琳家里串门,顶着两个乌黑的眼圈去会被小肉娃嘲笑的。

于是,我抱紧了秦安,直到睡着了都没有撒手。

第二天,我虽然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才起来,但是上天还是极其残忍的在我眼下挂了两个大袋子。

出于对小肉娃这个不省油的灯的尊重,我还是很煞有其事的打扮着。

秦安在一边看着我淡淡的笑:“就是个小孩子,跟她那么较真干嘛。”

我梳梳头发照着镜子,等全副武装好了,才道:“你对她好的不寻常,我何时都要做好被炮灰的准备。”

他听了,猛的低头亲我一下,“小孩子的心思能有多少,还炮灰,让你瞎说!”

小孩子的心思能有多少?普通的小孩子心思是没多少。

但是对于沈圆圆,这个战斗力极高的怪物,怎么能掉以轻心。

如果需要举出实例,可以自行参照沈烨轩小朋友。

说起这个小面瘫,他那次给我的纸条上的内容我至今都无法得到正解,恰好这次去还可以问问。

又见小鬼

到了沈琳家的时候,她和高羽已经起来许久了,桌子上摆好了丰盛的食物,小肉球和小面瘫正兴致勃勃的在玩积木。

看到我们来了,小肉球三步并两步的跑了过来,欢喜的拉着秦安的手,“安安哥哥,来和元媛一起玩。”

秦安笑脸相迎,扭头问我:“清欢,一起来吧。”

我抱着肩膀,不在乎撅着嘴的道:“都没有人邀请我,玩什么玩。”

“欢欢姐姐,也来玩呀。”小肉球癫癫的跑过来,用另一只手扯着我。

我端详了一下她牵着秦安的姿势和扯着我的姿势,猛然间明白了一个词,叫做区别对待。

小面瘫还是拽拽的坐在那里,只是在秦安来了之后,身子微微的移动了一小下。

我端着下巴看着他的小动作,才感觉那次秦安跟我说,他似乎怕他,不是假的。

这也使我对小面瘫父亲的身份更加好奇,他的父亲到底是怎样的人物?一双儿女的性格竟然如此天差地别。

小肉球此时已经选好位置坐下,眼睛慢悠悠的眨了几下,“安安哥哥,欢欢姐姐,我们来玩积木,输了的要有惩罚的哦!”

秦安眯着一双眼睛调笑着:“什么惩罚?”

小肉球用软软的小手拿上来一个巨大无比的直径约有十厘米的七彩棒棒糖,笑嘻嘻的道:“元媛输了就把这个棒棒糖给出去,轩轩输了的话……”

小肉球挠了挠头,把脸转向小面瘫,“轩轩,你输了给什么?”

小面瘫面不改色,撑着手臂环着xiōng,一句话都不说,只是yīn森森的看着她,看着……

小肉球怕怕的缩缩脖子,又拿上了一个同等大小的棒棒糖,道:“轩轩输了的话,也算在我账上。”

说完话,小肉球扭头来看着我们,道:“安安哥哥和欢欢姐姐要是输了,要给钱的,要红票子!”

“小肉娃,你这样太坑爹了,为什么我们输了给钱,你输了只给棒棒糖。”我忿忿不平。

小肉球抖抖肩膀,委屈的抹眼角,“这两个棒棒糖是昨天琳琳姑姑给我买的,我爹地和妈咪很久都没有来看我和轩轩了,生活费都在琳琳姑姑那里,元媛哪里有钱。”

我被她这一番话说的心里有些虚,不免对她增加了点同情,感慨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好了,不就是红票子嘛,输了我多给你几张,棒棒糖也给你买。”

小肉球一听立马兴高采烈的拍手,“好耶好耶!欢欢姐姐你自己说的哦,输了要给我五张红票票!”

其实我有些怀疑,只是有些怀疑,她刚才是不是故意套我话的……

不过像玩积木这种低智商的活动,我熟啊,怎么可能会输给两个小孩子,

“好啊。”于是我痛快的答应。

小肉球摇着小脑袋,两眼放着绿光,开始摆弄积木,白嫩的小手一挥,道:“你们都不要动哦,让元媛先来。”

小肉球的眼睛往左边瞥瞥,又往右边瞧瞧,丢了一块积木,做恍然大悟状,“我好了,该你们了。”

我拿着积木的手不经意间哆嗦了一下,这孩子是要干嘛?

小面瘫斜眼看向她,眼神中多了一些笑意与轻蔑。

啧啧,小肉娃的智商果然堪忧啊。连一卵同生的双胞胎弟弟都嫌弃她了。

倒是秦安像是懂了什么似的,也学她的样子,往外丢了一块积木,悠悠道:“西风。”

哦,我明了了,原来这孩子拿积木当麻将了。

我现在很是苦恼,是该坏心的戳穿她呢,还是好心的陪她玩下去呢。

秦安在桌子底下悄悄拉了一下我的衣袖,眼神中说着“陪她玩下去”。

好吧,既然他都发话了,我只好也学他的样子,扔了一块积木。

“胡了。”小肉球伸着爪子,把面前的积木一摊,笑靥如花的道:“欢欢姐姐,要给五张红票票哦。”

……

其实她真的是专门的想坑我的吧!

不就是红票子嘛,我拿起一旁的钱包,抽出了五张红票子,对着她道:“喏,你要的红票子。”

小肉球激动的接了过去,到手后,又狐疑的瞧了我几眼,“为什么这些票票跟爹地他们拿着的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他们拿的是一百元的大钞,我给的是一元的小费,一样就出鬼了!

不过这话当然不能说出来。

我装模作样的对着她道:“每张钱都不一样呀,我这是国家最新推出的一百元,你爹地他们拿着的都是旧版的。你仔细看看,我跟他们的票子一样都是红的。”

小肉球仍然不信,yīn恻恻的看了我几眼后,嬉皮笑脸的对着秦安道:“安安哥哥跟元媛换,换!”

秦安心情煞好的拿着几张一百元从她手里换走了一元。

我在旁边看着,皱眉皱眉再皱眉,愤怒愤怒再愤怒。

秦安是被小肉娃灌什么迷魂汤了,总是对她这么好,把我这个正牌女友的脸丢的一点不剩。

像秦安这种对别的事都漠不关心的人,就算称不上自私,冷漠总也是对的。

怎么每次面对这娃的时候都一点底线都没有呢?

我不满加不解的望向他。

恰巧沈琳和高羽已经做好了饭,在那边招呼着让我们去吃饭。秦安他们都上了桌,我在一边独自把沈琳拉到厨房,问她:“沈琳啊,你哥哥是什么人?做什么的啊?”

沈琳的脸色没有多大变化,只是问我:“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哥了?”

我默不作声,想着该用一个怎样合适的理由搪塞她。

沈琳的眼珠子转了几下,眼神凌厉的扫了过来,最后大手拍向我的肩膀,“你不会是对我哥有意思吧,有问过我嫂子的意见吗?我哥跟我嫂子的关系是很好的。”

我哽了几下,抹抹泪,酝酿着感情,道:“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如此花痴的人吗?”

沈琳冷冷的看着我,又冷冷的看了看菜刀,道:“不是,你不仅花痴,而且还二缺。”

对于此等损友,我决定不再理会她瞎说的实话。

“快点告诉我,你哥哥是干什么的。”

沈琳一脸茫然的看着我,“其实,其实……我也不太知道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果然沈琳一家子都喜欢坑爹!

我极其不信的盯着她看,冷哼了声,“姐们,你太不够意思了,告诉我你哥哥是干嘛的又不会怀孕!”

沈琳无奈的摊手,回答的干脆“其实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干嘛的。”

说完,怕我不信,又补了一句:“我哥哥小的时候就跟着我爸出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和我妈早就离婚了,我跟着我妈,跟我哥的联系本来就不多。他这次只是匆匆忙忙的把元媛她们放在我这里寄养一下,我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去问他是做什么的。”

唉,问了这么多还是一场空,看来想知道这个神秘人士是谁还得从傲娇小面瘫那里下手。我郁闷的想着办法。

我问:“那你嫂子是干嘛的?”

她想了一会,道:“我嫂子是干嘛的我就更不知道了,我和她总共也只见过几面,不过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大家闺秀出身。”

大家闺秀出身?不会这么巧吧?我的心跳仿佛快了一些。

我叹口气,问道:“你哥哥叫什么?”

“我只知道他中文名叫沈清宇,英文名的话就不了解了。”她说完,不耐烦的看我几眼,“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在查户口啊。”

我脆弱的小心脏终于恢复成正常的拍子,我拍拍她的肩膀,挤出一个笑容道“哪有,问问而已,就是问问。增加一下我们的深厚友谊嘛。”

沈琳看了一眼我扭曲的微笑,还想说什么。

此时高羽走了进来,道:“你们怎么还不来,再不来的话,菜都被吃完了。”

沈琳把我推了出去,嘴巴里喋喋不休的嘟囔着:“对别的男人那么关心干嘛,管好你家秦安就行。”

她说话的嗓音不小,秦安听了后,眼神便慢悠悠的飘了过来。

我在心里泪流满面着,沈琳你个死人,说话不分时间场合,这下让我怎么跟他解释!

沈琳把我拉到秦安旁边坐下,我傻眼的看着桌上的菜,这哪里是要被吃完了,明明就是已经吃完了,盘子里只剩下点鱼刺和骨头渣滓……

我看了一眼小肉球面前比她脸还要大几倍的碗里堆着的高高的菜,脑海里已经能够想象的出她是以怎样的残风扫落叶之势将食物全部扫空了。

秦安给我拿过来一个装的满满的碗,道:“菜给你夹好了,趁热吃。”

终究还是我家秦安心疼我,但是我忘记了他曾经说过一句话“我只有先喂饱你,才够我折腾。”

于是在很后来很后来的某个晚上,我第n次的被榨干的连汁都不剩了……

再后来,我终于终于学会了一句话,它叫做吃一干长一智。

又见小鬼

我望着自己堆着菜的碗,对着秦安道:“好多吃不下怎么办?”

秦安抚了抚肚子,艰难的说:“吃不完再说……我帮你吃就是了。”

小肉球坐在椅子上,嘴巴里塞着一堆吃的,表达不清的含糊着:“安安——哥哥,元媛——吃不完的话——你也帮我吃吗?”

我的脸冷的跟冰霜似的望着她,小肉娃其实你上辈子跟我有仇对不对!怎么什么事情你都要掺一脚!

秦安你要是敢答应,今晚我就让你去睡客房!我一记冷眼杀了过去。

好在秦安终于没有让我失望一次,委婉的拒绝道:“嗯,元媛你知道的,我吃饱了。”

“没有关系的,安安哥哥可以等会吃。”

我觉得小肉娃这货的字典里一定没有一个词——婉拒。

好吧……这是你逼我放大招的。

我夹起一筷子菜,无意的问起:“圆圆啊,你爹地是做什么的呀?”

小肉娃嗫嚅的说了什么,声音小到细若蚊吟。

我继续微笑的放大招,“圆圆,你说什么?我听不见诶。”

小肉娃的声音更加小了,脸也埋得低低的。

坐在一旁的小面瘫的眼睛一眯的看着我和她。

我见她不说话,便暗地里掐了一下秦安的胳膊,示意他帮忙。

秦安虽然没懂,不过也开始进行了诱惑,“元媛,告诉安安哥哥你爹地是做什么的话,我就让你亲一下好不好啊?”

小肉球拿着筷子戳戳米饭,两眼放着贼光,看了看秦安,看了看我,最后看了看小面瘫,犹豫踌躇着。

眼看着就要接近答案了,我着急的开口:“不仅让你亲一下,还抱着你睡一晚好不好?”

小肉球眼睛里的光变的更加绿油油了,小嘴巴也微微的开着。

她望了望小面瘫,只见他眉毛一挑,双手交叠于xiōng前,脸上写着〖你说出来你就完蛋了〗之类的话。

小肉球权衡了许久,最后选择了——撒腿狂奔。

我震惊而又郁闷,沈清宇到底是谁?做什么的?想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真是tmd比摘月亮还难。现在在水里对着天上的月亮照着,还能做出个伪月亮来,如今我快连秦安的身体都快出卖了,还不能得到他的一丝信息。

而且从刚才小面瘫的表情来看,我想要从他嘴里套出点秘密来,是绝壁不可能的了。

郁闷啊,我拼命的往嘴里扒着饭,决定吃饱饭了再与这两个人战一次!

吃完了东西后,我默默的遁到小面瘫所在的房间里,他正在玩着一款高智商的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游戏,听到有脚步声,头也没回的继续玩着。

出于前几次失败的经验,我知道对付这娃是不能使用正常人的方法的,于是我搬了个板凳坐在他身边,道:“轩轩啊,你那次给我的纸条是什么意思呀?”

小面瘫面不改色的继续敲着键盘,没有丝毫要理我的意思。

我笑的销魂的注视他,“那你不说话,我问你问题,你点头或者摇头就好。”

小面瘫依然没有看我,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我作势要走,“你不说的话,我去问你姐姐哦,我真的去了——真的去——”

小面瘫淡定的没有任何阻拦我的动作。

我气愤的将一只手滑过他的脸颊,略粗暴的揪着他的脸,道:“啊喂!小鬼,总是傲娇就不好了!”

小面瘫终于退出了游戏,秀气的眉毛拧了起来看着我。

我松开手,道:“这才乖嘛!轩轩,来,你告诉我,那张纸条的意思是秦安会遇到危险?还是他本人有危险?”

小面瘫的脸色不冷不热,身边却被低气压笼罩着,扭头来好整以暇的看我,不说话,就是不说话。

我拍着xiōng口,让自己的气息尽量和缓,笑吟吟的望向他,“是他会遇到危险吗?要是是的话你就点点头,或者拍拍手,哪怕是跺跺脚都行啊!”

我等了许久,小面瘫没有任何动作。

于是我再次笑吟吟的望着他,“那就是他本人具有危险性喽?要是是的话你就点点头,或者拍拍手,哪怕是跺跺脚都行啊!”

小面瘫仍然没有动作。

我压着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尽量还保持温柔,道“那就是两个都是?或者都不是?”

小面瘫无语的看着我,保持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我感觉到脑袋里有一根弦此时已经崩断了,那根弦名为温柔。

于是我火冒三丈的对着他道:“喂,那个纸条是你给我的,现在说的不清不楚的像个什么样子啊,要是是我猜的那样,你给个反应也好啊,要是我猜得不对,你就告诉我啊,如果你不喜欢说话的话,可以写啊!我又不是文盲,我看的懂的!小鬼,其实你也是不想我和秦安出事对不对,既然你心地还是善良的,就不能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吗!”

小面瘫的脸色总算是有些改变,礼貌而又冷淡的看着我叉着腰的样子。

开口说了我认识他以来说过的第二句话“丑,爆,了。”

我怔怔的愣在哪里,不懂他是什么意思,等到他又开始玩游戏的时候,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他是在说我的姿势丑爆了……

我抚着额头,坐在板凳上轻轻磨着牙,“您能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吗!靠!”

面瘫小受又开始傲娇的不说话。

我沉吟了一会儿,说:“其实你就是喜欢我吼你,对不对,好吧,来吧,我开始了!”

面瘫小受瞥了我一眼,平静的伸出一只手来阻拦我再变身为泼妇形象,然后,傲气的离开了房间。

……靠靠靠靠……

我现在心情特别不爽,特别想骂人怎么破!

我找到在客厅里正陪着沈圆圆玩的不亦乐乎的秦安,一屁股坐在他膝上,郁闷的扯着他的衣服,道:“你都不陪我玩。”

秦安微笑的把我的发丝撩到耳后,道:“你不是也在陪小孩子玩吗。”

我怒不可遏的龇牙咧嘴着,“小孩子都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

他抚平我脸上的狰狞表情,问道:“又怎么了?”

我用脑袋撞着他的xiōng膛,把他那有料的肌肉当墙,“小面瘫不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他不告诉我!我的心被悬着好难受。”

“什么事情,也许我知道呢。”秦安淡然一笑的享受着我脑袋的冲撞。

我凝视了他几眼,举棋不定的想着要不要告诉他。小面瘫给我的那张纸条再怎样也是偷偷给的,既然是偷偷给的,就代表不想让别人知道,既然不想让别人知道,那我是不是不应该说呢?可是这件事情|事关秦安本身,也许我告诉他了之后,凭着他的高智商可以把事情变简单?

见我不说话,秦安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冷冷的打量了我几下,挑着眉道:“怎么,难道那件事情还不能说?”

一滴冷汗从我的额头上流下,我小心的道:“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可以说呀。”

他靠在沙发上,脸色不善的道:“既然不是,那就说出来听听吧。”

“不是我不想说,只是小孩子家家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嘛。”

听完我苍白的辩解后,秦安没有再说话,只是用漂亮的食指和中指温柔从容的拿起了一个**腿,对着沈元媛道:“元媛,来,安安哥哥这里有吃的。”

正玩得尽兴的小肉球一听有吃的,立马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踮起胖嘟嘟的小脚丫,就着秦安的手咬了一口**腿,然后伸出小胳膊接了过来,最后还意犹未尽的吸吮了几口秦安的手指。

秦安拿起餐巾纸擦了擦手,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嘶……”我倒吸了几口冷气。

秦安真是杀我与无形之中啊,他这是在表示,如果我不告诉他小面瘫和我说的是什么,他今晚就真的有可能抱她睡觉吗!

我顿了几下,正想说出口的时候,却听到门铃声响了起来,紧接着,传来了沈琳疑惑的声音:“哥,你怎么来了。”

一次谈话

沈琳的这声哥让我倏然间想要起身,奈何被秦安抓着一只手,他笑眼咪咪的望着我,“这么急着去哪?”

“没,没准备去哪。”我连连的摇手,故作镇静的坐到他身边,耳朵有意无意的伸长听他们的对话。

“哥,你怎么突然来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呢。”

门口传来一个带着点美式英语的普通话“我过段时间有事要忙,现在先来接元媛她们。总是麻烦你也不好。”

“亲兄妹之间说什么麻烦不麻烦,元媛她们都在,我叫她们出来。”

沈琳大声换了沈元媛几句,小肉球便大步流星的滚了过去,她的声音有些激动:“爹地!”

沈清宇宠溺的抱起她来,道:“小胖墩这几天又重了哦。”

沈元媛不乐意的撅着嘴巴,喃喃道:“哪里重了,妈咪说元媛长得很讨喜的!”

沈清宇在她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笑笑道:“是,元媛长得当然讨喜了。轩轩呢?他在哪里?你们乖不乖啊?”

“元媛很乖的,元媛还找了一个很帅帅的男朋友。”她从沈清宇身上磨蹭了一会跳下来,跑过来拉着秦安的手就要往门口走,“安安哥哥,我带你见家长!”

秦安慢腾腾的从沙发上坐起来,道:“元媛先去找轩轩出来见你爹地,我等会和你见家长。”

沈元媛奶声奶气的哦了一声,便走了。

我拉拉秦安的袖摆,微笑着道:“你不是很疼她的吗,怎么不和她一起见她爹地。”

秦安抬起眼睛,目光中带着锐利的难以捉摸的眼神,他向我这边靠近了几分,悄声道“因为他是沈琳的哥哥,而我,发现你似乎对沈琳的哥哥兴趣很大。”

我呵呵呵的假笑了几下,做贼心虚的推推他的肩膀,道:“瞎说什么呢,我又不认识他。”

“你当初不认识我的时候,也同样对我有了兴趣。”

秦安拿着遥控器换了一个电视台,这么回答我。

“那不一样啊,当时我不仅听过你大名多时了,还见过你很多次诶,可是我都没有听过他的名字。”我为自己叫屈。

秦安的手摩挲着遥控器的按键,紧紧盯着我,“也就是说知道名字,见过人之后就会有兴趣了?那我更不会让你们见面了。”

我咬牙切齿的看着他,“秦安,你讲点道理!”

他的漆黑的眼睛瞥过我,嘴角展开一抹不善的笑,声音也渐渐的冷下来:“原来我这样叫做不讲道理,那么我现在放你去找他,是不是叫做善解人意了,嗯?”

我无奈的叹口气,用手抚了一下他皱起的眉头,“不是的,我只是有些事情好奇,想问一下他而已。”

“什么事情?刚才沈烨轩跟你说的事情,你也没说呢。恰巧两件事情一起说了吧。”

哪里是两件事,明明就只是一件事情,一件我一直在思考是否能说的事情。

我犹豫了一会,吞口唾沫,道:“是这样的,小面瘫他不是不喜欢说话吗,你也知道的,我这个人比较善良,于是就想问一下他父亲,是怎么回事。”

他佯装懂了的样子点着头,静静的看了我许久,道:“那我陪你一起去看看沈琳的哥哥好了。”

他拉着我起身,我挺紧张的拉着他的手臂,说道:“秦安,其实我很乖的,不用这么看着我。”

我很乖的,他不让我看帅哥,我就背地里看个够。

我很乖的,他不让我吃路边摊,我就背地里吃个够。

我很乖的,他不让我看gv,我就在沈琳的家里偷个够。

但是,这次要是不和他一起去接近沈清宇,我哪能那么巧的再有个机会去找他。

秦安的右手抓住了我的手放在手心里,轻轻揉捏了一下,左手摸了摸鼻子,道:“你乖不乖这件事情,有待讨论。”

我碰了一鼻子灰,心灰意懒的低下头去。

秦安搂着我,三两步便走到了门口,沈琳两兄妹正在闲话家常,沈清宇长着斯斯文文的样子,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三十多岁,人畜无害。

沈琳察觉到我们走了过来,眉开眼笑的为我们介绍道:“哥,这是我好朋友叶清欢,那是她男朋友,秦安。这位是我哥,沈清宇。”

我目不转睛的端详着沈清宇的表情,他听着秦安的名字的时候,眼神不自然的闪烁了一下。

见我没有任何反应,沈琳大力的拍了一下我的后背,道:“这么盯着我哥看干什么,就算我嫂子不在,秦安还在呢!”

秦安正看着我,眸子平静的过人。

被他看的我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最终沈清宇打破僵局,友好的道“你们好,这些天麻烦你们照护他们了。”

“不麻烦。”秦安冷然的道。

本来也不麻烦,因为根本就没照护。

沈元媛在一旁插嘴:“元媛和轩轩都很听话,不麻烦安安哥哥的。”

我暗地里捅了一下沈琳,指责道:“你怎么这样,你哥来这么长时间,不让他进去坐。”

沈清宇口若悬河道:“不用了,我还有事要忙,接了元媛她们就走。”

沈琳拉着他直接走了进去,道:“你这么久不来,我们兄妹也聊一会儿吧。”

我和秦安跟着她们后面,在沙发上坐下。

沈琳问道:“哥,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呢?”

沈清宇拿起高羽倒好的茶杯,茶盖上虚化的热气升腾起来,在他眼前一片弥漫,他坦诚的道:“最近在国外忙事情,近几日才空闲下来,过几天又要忙了。”

我梗着脖子,对着他道:“沈大哥是做生意的?怎么这么忙。美国最难混出成绩,刚好我也在美国认识些人,需要我介绍一些吗?”

“不用了,我不经商,只是平常的工作事上比较忙。”

“清欢,你认识在美国的商人吗?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秦安适时的□□来,递了杯热水给我。

喝过水后,我微笑的回着他:“我哥去美国留学的时候也认识一些人。”然后转头看向沈清宇,“听沈琳说,她嫂子很漂亮呢,沈大哥是从哪里找到那么漂亮的嫂子的?”

沈清宇浅浅一笑,道:“她是在美国的华人,碰到她,我运气好而已。”

我隐隐觉得气压不对,沈清宇面上带着笑,眉宇间却有些不耐与不安,秦安对待外人一如既往的是脸上完全没有表情,沈琳则是寡言的看好戏的模样。

我登然觉得高羽此时不在,真是既幸运又遗憾。

我笑哈哈的道:“像沈大哥这样运气好的人还真不多呢,既然你不经商,那是做什么的呢?”

沈清宇安静的听我说完,放下茶杯,脸上露出彬彬有礼的表情,对答如流道:“怎么清欢你这么关心我的职业呢,不怕你男朋友介意吗?”

“秦安一向很大度的,而且你是沈琳的哥哥嘛,多了解一点,也相当于交个朋友。”

沈清宇点头微笑的看着我们,默不作声的转移话题,道:“清欢你姓叶吗?刚好我在英国认识的一个朋友也姓叶,他最近回国了,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是本家呢?”

我保持沉默着,秦安捏了捏我的手心,问道:“是吗?我很好奇你认识的那个人叫什么?”

沈清宇从沙发上直起身来,他的神情看起来高深莫测了许多,“他叫叶岚。”

我望向他,我知道他是在忽悠我,要是他真的认识叶岚,像叶岚这么好客的人,知道有朋友来,肯定会请他大吃大玩一顿。

沈清宇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看来清欢不认识他,也是,我那位朋友不仅出身很好,而且花钱很利索。不过他经常说,他有一位古灵精怪的妹妹,我觉得与你挺像。”

我知道他仍然在忽悠我,虽然我跟叶岚感情很好,但是除非是至交,否则他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吐露家世和家人的信息。

高羽从门外进来,拿了一个大西瓜,咧着嘴对着沈琳笑道:“帮我一起来厨房切。”

沈琳一离开,我便觉得机不可失,笑吟吟的对着秦安道:“圆圆她们在房里玩儿了很久,你进去看看吧。”

秦安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抓着我的手用了些劲,和我交握着的那只手背青筋尽露,过了会儿,他皮笑肉不笑的道:“好,我进去,你们聊。”

沈清宇拿起茶杯,干笑道:“你确定不进去看看吗,我觉得他像是生气了。”

我说:“没事,他不会生气。”

就算是生气,晚上回去抱着他滚一通床单也好了。

沈清宇温文尔雅的点头,道:“不生气就好,那么你支开他,是想跟我说些什么呢?”

我抬起头,长发从耳畔轻轻掠过,有一丝微凉感,我说:“我想知道,你和秦安是什么关系?”

沈清宇温润的扶了扶黑色的眼镜框,道“清欢,我没懂你在说什么,我和他是第一次见面。”

“不,他是第一次见你,但是你不是第一次见他。”我看着他的神色,摇了摇头,说。

沈清宇展开一抹温和干净的笑容,“怎么这么说?”

我道:“沈大哥,你不知道我是学心理的。读心我虽然不会,但是看人表情还是通的。”

大一的时候选的就是心理系,我记得叶岚还笑吟吟的说以后要是找不到工作,大不了别人娶我的时候,他多出点嫁妆。现在有了秦安,大概是不用多出嫁妆了……

沈清宇揉了揉眉心,淡定的道:“是吗,我也学过心理,看得出,你听到叶岚的名字时,神情有些不对,你们认识?”

我拿起杯子,喝了口温水,想着对敌政策。

沈清宇的表情逐渐凝重,平静道:“如果你真的是跟叶岚有关系,那么清欢,友情奉劝一句,不要和秦安在一起。”

他的语气很直接,就像是在我心里蔓延了一片墙根最底部生长的青苔,不仅灰暗,而且yīn凉。

他是医生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没听大懂,玩弄着自己的手指甲。

沈清宇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他的目光寒暖未知,他道:“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随意说说。时候不早,我该接元媛她们回去了。”

走?靠,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就想走,弄得我一头雾水的,就这么让你走了,除非我傻……

我看着沈清宇,道:“这么急着走是做什么呢?圆圆正和秦安玩的很开心,不如住一晚吧?”

沈清宇呵呵笑的选择无视我的话。

沈琳拿着西瓜从厨房出来,见沈清宇起身要走,嘴里嘟嘟囔囔着:“哥,你这就走了?吃点西瓜吧。”

沈清宇微笑的摇头,说道:“不用了,你嫂子等的也急了。”

“嫂子在底下吗?”沈琳随手拿起一个西瓜,随口问道。

沈清宇的脸上有一抹清爽而又开怀的笑容,“不是,她在酒店里,来的很急,她有些困了,就在酒店里休息了。”

我心里哈哈一笑,面上故作沉痛的说:“沈大哥你这不是拐着弯儿骂沈琳吗,哪有亲哥哥来了,却让他住酒店的道理!把酒店地址告诉我们,我让秦安去接。”

沈琳也点头赞同。

沈清宇抬了抬眼镜,黑色眼镜框配着他的眼神,看上去平静中带着凌厉,他说:“不用了,我们马上要走。我去房间里找元媛出来。”

他说完便走进房间,沈琳递给我一块西瓜,说着:“你对我哥真的很不寻常啊,他到底是怎么了?”

我的眼睛注视着西瓜上的红红绿绿,心里面一阵浮浮沉沉,我道:“沈琳,我对他不寻常,是因为,你哥哥真的不简单。”

在见到他之前,我觉得他不简单,是因为小面瘫那个傲娇货,现在,觉得他不简单,已经不止因为小面瘫了,而是他的全部都有问题。

沈琳靠近我,愣了愣,“哪里不简单了?”

我也愣了愣,道:“直觉吧……”

听完后,沈琳一巴掌拍在我的脑袋上,忿忿道:“不会变形就别装金刚!没有烟斗你装什么福尔摩斯啊!”

我委屈的瞪着她,瞪着。

沈琳大口的咬了一下西瓜,道:“再瞪着我,我去房间找秦安出来吻你。”

吻就吻啊!谁怕谁!都在一起那么多年了,不就接个吻吗,有什么了不起。

我说:“有一次秦安给我讲了一个笑话,你要不要听?”

“他还会讲笑话?你刚刚讲的这个笑话就挺好笑的。”沈琳摆明了不相信的样子。

就冲她这句话,我决定一定要为我家男人找回荣誉!

我慢悠悠的吃了口西瓜,痞痞的翘着二郎腿,小手指有节奏的敲了敲沙发,道:“秦安跟我说,有一次他们宿舍其他两个人都出去了,他睡的也很早,但是半夜被上铺的床给震醒了,然后过了大约几十分钟,你从上铺下去了。”

看着她的脸色白白红红的很是好看,我坐在她身边,蹭着她,继续道:“没想到你们那个时候就这么有激情哦。”

沈琳笑的特别灿烂,她的魔爪倏地在我脸上使劲一捏,道:“死丫头,你的脸不要了是不是!”

哪里是我不要脸,都有人在宿舍玩床震,我觉得我的脸挺好挺薄的……

但是鉴于我的脸还在她的手里,所以这话是绝对不能说。

我像是个被后妈□□的灰姑娘般楚楚可怜的望着她。

恰好这一幕被出来的秦安看的清清楚楚,他走过来摸了摸我脸上的几道指印,他的声音冷然,有些模糊,他看着沈琳,斥责道:“你下手这么重做什么。”

沈琳畏缩的往后移了几下,嘴角僵硬着,小声不能再小声的解释着:“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跟清欢闹着玩的嘛。”

我见秦安的眼神带着怒气,忙开始打圆场,“是我们闹着玩的嘛,你别生气。”

“别有下一次。”秦安紧搂着我,语气仍不见缓和。

沈清宇牵着沈元媛和沈烨轩走了出来,语气温和道:“我们该走了,元媛,跟姑姑还有哥哥姐姐再见。”

小肉球几步跑过来,往秦安的怀里和我挤位置,眼睛里雾蒙蒙的一片,道:“安安哥哥再见。元媛会很长时间见不到安安哥哥了。”

秦安微笑道:“没关系,我可以去美国看你的。”

小肉球睁大眼睛,小脸蛋45度角的扬起,吸了吸鼻子,以一种别扭的表情看着秦安,道:“真的吗?那我们说好了。拉钩钩,盖章子!”

她伸出胖嘟嘟的小拇指,去主动勾着秦安的小拇指,正要盖章子的时候,被沈清宇一把抱了起来,他眼神几变,声音也不再像是之前的温和,“哥哥有事要忙,元媛,你别打扰别人。”

沈元媛不服气的晃着小脑袋,振振有词的说:“安安哥哥自己都说不忙会来看我的,爹地你不疼……”

“沈元媛!”沈清宇的声音雄浑的吼了她一声,“小孩子不懂事,客套话怎么能当真。”

说完,他自知失态,柔和的扶了扶眼镜,道:“元媛乖,别给人家添麻烦。”

沈元媛被他之前的话吓得缩了缩脖子,傻唧唧的道:“……好。”

沈清宇温柔的对我们道:“那不打扰了,我们先走了。以后再联系。”

“嗯,哥,以后再联络。”

沈清宇微笑的带着小肉球和小面瘫走了,我也拉着秦安告辞。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看着不远处的一张白纸片,对着秦安道:“那是什么?”

秦安走过去捡了起来,淡定道:“是名片,沈清宇的。”

沈清宇的名片?我快步走到他身边,说:“给我看。”

他把名片收进口袋,目光扫了我一下,“怎么这么急着要?”

我在他肩窝蹭了蹭,说:“纯属好奇。”

他紧紧地环住我的腰,挑起我的下巴迫使我仰头看着他。

“清欢,我今天才发现我一直都不了解你。”他这么说。

我稳住心跳,闷笑一声,拍开他的手,道:“说什么呢,我身上哪里有痣,你都比我清楚,你还哪里不了解了。”

秦安俯下身子,在我耳畔说了一句话:“那你告诉我,你跟沈清宇单独聊了些什么?叶岚是什么人?”

我痴痴呆呆的回他:“跟沈清宇闲话家常,至于叶岚嘛……不认识。”

秦安的手又往前紧搂了我一下,他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道:“清欢,我给你机会,请你说实话。”

他的那声“请”字生生的吓着我了,差点让我把刚吃下的西瓜给吐出来。

秦安的眼神灼灼,我们的姿势充斥着浓浓的暧昧的气氛,这里是大街上,大家的眼光都望向我们。

像我这种gv一向在家看的面皮薄的人抵不上这个大面瘫的面皮厚啊。

我说:“不然我们回家说吧……”

秦安不闻不动,只是眼神中透着凉意。

我说:“现在大家都看着,回家说吧……”

秦安依然不闻不动。

我拉拉他的衣袖,道:“你倒是吱一声呀。”

秦安面无表情,嘴唇轻启,他说:“吱。”

“……”

我无奈的抚住额头,坦白说:“我跟沈清宇聊天的内容很单纯很单纯,没有该和谐的内容,我只是想知道他是做什么的而已,这样比较好帮助小面瘫的面部早日恢复表情,也可以帮助他不再自闭嘛。”

秦安看似满意的点点头,问着:“那叶岚呢?你别说你们不认识。”

“他……是我哥。”

秦安挑眉,“是你哥怎么之前都不肯承认?”

我呐呐道:“沈清宇乱说话嘛…… 我哥花钱哪里有大手大脚,我怕你对我哥有坏印象。”

他这才放开我的腰,捏捏我的鼻子,脸倾上来擒住我的双唇,笑笑道:“不会的,我爱屋及乌。”

啊……这货太不要脸了……比我还不要脸……

这可是在大街上啊!老娘一生的清白全没有了。

他含笑的抚住唇,“你又咬我。”

我凶狠的对他道:“混蛋!这是在街上,回家再说。”

他扶住我的腰,诡异一笑,“好,回家继续。”

回家继续个毛线啊!我在他口袋里摸索着,问道:“沈清宇的名片呢?在哪里?”

他调笑的摸摸鼻子,学着我的语气说:“这是大街上,别这么主动。”

主动个毛线啊!我撇嘴看向他:“给我看看沈清宇的名片嘛。”

他说:“我丢了。”

“丢了?”我大踏步的四处走,无力的说了一句“秦安,你丢它干嘛?”

“虽然丢了,不过我看了他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做什么的?”我的声音又恢复力气。

秦安抱着臂,哼哼唧唧的不说话。

我讨好的拉拉他的胳膊,说:“说吧,说吧,说完回家就可以继续了。”

反正为了八卦出卖肉体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且出卖给秦安也不打紧,费了这么大劲,要是还不知道沈清宇是做什么的,那真是太特么的坑爹了。

秦安又扮酷不说话了好一会儿,才道:“他是医生。”

医生?医生和秦安会有什么关系?事情真是越来越稀奇。

节操全无

回到家里,秦安兴致冲冲的去洗澡,我则躲在阳台上和叶岚打电话。

手机显示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叶岚的夜生活一向很丰富,所以我打过去的时候,他果然没有睡觉。

“欢欢?怎么了?”叶岚的声音带着浓烈的亢奋和意犹未尽的感觉,他像是走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问着:“这么晚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

他那边没有任何嘈杂的声音,很宁静也隐秘。

我隐约可以猜到他是正在进行一场重要的商会交易,于是我开门见山道:“哥,我想问一下你在国外的时候有没有认识过什么医生?”

“医生?”叶岚回忆了一下,喃喃道:“医生我不认识,不过逸之在美国是学医的,他应该知道。”

路逸之?那货回来都不告诉我,我很有骨气的决定今晚绝对不会找他的!

“你就没有别的什么同学认识医生吗?”我问。

“我学的又不是医学,逸之都回来了,你们关系不是不错吗,怎么现在拘谨起来了。”

我抚扶着栏杆,磨了磨上面的灰,道:“不是拘谨啊,只是我没他电话,又没有地址,还要回去找管家要,太麻烦了。”

叶岚翻了翻手机,笑道:“不要紧,我有,我等会发短信给你。”

我哦了一声,叶岚又和我哈拉了几句才挂上电话,我心满意足的回屋,秦安正从浴室出来,用浴巾擦着头发。

他出来的时候,我正拿起在街边买回来的小吃,咬了一口香喷喷的油油的**翅。

“秦安,过来一起吃。”我笑嘻嘻的要过去拉他。

秦安的手飞快的抓着我的手腕,一眼嫌弃的看着我,“擦干净了再摸我。”

原来只有擦干净了才能摸啊,那今晚能不能一直不擦干净……

我粗鲁的舔了舔手指,又抓起一只**翅拼命的啃。

秦安把头乱耍了几下,还未干的水渍都甩在了我拿着的**翅上。

我鼓起腮帮子瞪着他。

秦安笑着叹了口气,过来抱着我,道:“这些东西都不干净,还出奇的辣,就你喜欢吃。”

我不说话继续鼓腮帮子瞪着他。

他拿起一只还干净的**翅往我嘴边递,我仍然瞪着他。

他无奈的放下**翅,道:“再瞪我的话,我直接拖你上床了。”

切,我不屑的瞥他,不瞪还是一样会被拖啊!不过早死不如晚死。

我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大口**翅,他宠溺的拿起纸巾擦了下我的嘴角的辣椒汁,说道:“我听别人说女孩子在喜欢的人面前会斯文很多,怎么,你不是女孩子吗?”

我抽出一只手来,有模有样的去拍拍他的脑袋,谆谆教导:“那些都是骗人装逼的,认识久了一样会变成蛮不讲理做事粗鲁的小怪兽!”

秦安挑眉,又拿起一张纸擦了擦自己的头发上的油渍。

他说:“据你刚才说,回家要继续的。”

“你说什么?”我伸着小脑袋东张西望的周围的环境,笑的很不自然的避开话题。

秦安摆正我的脸,像个撒旦似的咬了一口我的鼻子,“想赖账?”

我苦大仇深的望着他,“没有帐干嘛要赖?”

他趁机捏了一下我的腰,又拉着我的手臂,有一种直接想将我拖上床的架势。

“不要啊,我要先洗澡!”我大声的喊了一句。

他幽幽的看了我一眼,很慢的眨了下眼睛,道:“那去吧,你知道我喜欢什么沐浴露的。”

就是知道你喜欢坚果不喜欢桃子沐浴露,所以我才用桃子味的!

我哼着歌乐呵呵的往身上抹,他敲了下浴室的门,闲闲的道:“开门。”

我反射性的捂住了重要部位,狐疑问道:“干嘛?”

“你内衣忘拿了,我给你。”

我一边咒骂着自己的记性,一边从浴缸中爬出半个身子,再伸长手把门打开,他递给了我一个黑色的蕾丝内衣。

黑色?蕾丝?我微微疑惑,“这不是我的呀。”

秦安的视线扫视了我在浴缸里被水掩埋着的身体,煞有情趣的道:“我知道。”

我愤怒,“你知道还给我,快说,这是哪个女人的!”

秦安说:“沈琳的。”

擦……居然是沈琳的!

这算什么?原配变小三?老公和最好的朋友搞上了?这不是逼我爆粗口吗!

秦安继续说道:“高羽说,沈琳穿这件内衣很性感,所以劝我也买一件。然后我就买了一件。”

高羽,我还以为他是个纯洁的好男人,原来……是我看走眼了。

他走进几步,把内衣递到我手上,说着:“给,洗完澡就穿上。”

我倔强的扭过头,“不穿。”

秦安眼睛一沉,“真的不穿吗?”

我小孩子心性的对他扮个鬼脸,“不穿不穿就不穿,你能怎么样?”

他又走近几步,手抚到我光裸的肩膀上,脸也凑近过来,然后低头,微微吹了一下遮掩住了我身体的泡沫,他说:“虽然我已经洗过一次澡了,不过鸳鸯浴,我也的确没有试过。”

说完,缓缓说道:“你觉得呢?我很民主的征求你的意见。”

民主?民主个大头鬼啊!

我要是说不穿或者不的话,他就会直接把泡沫全部吹开,当我傻不知道吗!

我慌慌的点头,投降道:“我穿就是了,你快点出去,水要凉了。”

他把内衣放在一边,才气定神闲的走了出去。

我对着他的背影狠狠的做了好多个鬼脸!

然后慢悠悠的披上浴巾,咬咬牙换上了他拿过来的内衣。

当我出去的时候,他正在清理床垫、枕头。

秦安上下打量了我几下,问:“这么热的天,你穿这么多干嘛?”

“等会要开空调,会冷的。”我说着又紧了紧自己的衣领口。

他走过来,一下子抱紧我,上来便堵住了我的嘴。

他脸上的皮肤很红腻,看上去显得玲珑。

他的呼吸沉重,在我的脸上喷着热气,几乎要把我的皮肤烧焦。

秦安的手掌在我后背上四处游移,“嗯……”我不舒服的哼哼唧唧了几下,小脸也越来越发烧。

“你不是不喜欢桃子吗…… 我今天用的桃子味沐浴露啊……”

秦安的手移上我的xiōng衣,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烈的情|欲,“那瓶沐浴露用完了,所以,我把没用完的坚果沐浴露倒进去了,然后买了一个新的坚果的。”

这绝对是一个巨大的阳谋!我后知后觉的想着。

我们的作战场地不知不觉从墙边转移到了床上,我的睡裤也被他脱下到了小腿处,他的手掌在我的xiōng上揉捏着,因为滚床单多了而有些长大了的罩杯,此时感到一种解放感。

他的嘴唇下移,在我的前xiōng上啃咬着,我难耐的哼了一声,“嗯……秦安,轻一点……好……好难受。”

他闷笑一声,抱着我跨坐在他身上,用右手扯下我的内裤,伸到底部去,抚着我下身湿润的地方。

我扭着腰,两条腿无意识的缠住他的腰,说:“你知道的……其实我不是很想做。”

他埋与我xiōng部的头抬起,在我脖子上啃咬着,过了几秒钟,他突然停下所有动作,然后眼神火热的看着我。

我忐忑的望着他,他该不会是重要时刻ed了吧……

秦安泄气的伸出刚才抚摸过我下部的手,指责道:“叶清欢,我真是服了你,身上来了也不知道吗!”

……大姨妈来了吗?我真的不知道!不过好险,差一点就碧血洗银枪了……

我弱弱的移走所有之前还攀在他身上的肢体,问道:“现在怎么办?”

他抚住额头,很是无力的道:“你先去厕所弄吧……”

我更加弱弱的问:“那你呢……要怎么办……”

他僵了一会,叹口气说:“等你弄完我再洗凉水澡。”

我发现自从认识我之后,皱眉头叹气,变成了他的招牌动作,比面瘫还要频繁。

唉,果然是在没遇到我的二十多年里他活的太没有感情了。

他去冲澡的时候,我便抚着肚子,在床上疼的打滚,一直到他出来还是这个状态。

他手上拿着水和之前买好的药,过来扶起我,喂到我嘴边,道:“知道自己胃不好,身上又不规律,还吃这么变态辣的**翅,现在不就开始疼了,真是时刻都不让人放心。”

我上半身都趴在他的腿上,疼的在他身上到处咬,“我好疼,你还说我。这么重要的时刻你不安慰我,竟然这么说我,我好伤心。呜呜呜……”

秦安被我弄得紧张起来,在我肚子还有胃那一块揉着,“哪里疼啊?我帮你揉,要不要再吃药啊?”

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他身上抹,义愤填膺道:“我下辈子绝对不要做女人!”

他抚着我的头发,“那我怎么办?”

我嗤之以鼻,恨恨的说:“你可以当小受,我就是个有型的渣攻!”

秦安捏了捏我的耳朵,别扭道:“什么攻啊受的,你是不是最近又看不该看的片子了?”

我疼的在他身上到处爬,抽泣道:“你冤枉我!我哪里有!”

哪里有最近看不该看的!分明是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每天都在看!

他抱住我的头,为我揉着肚子,喃喃道:“等你不疼的时候,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很重要的事情吗?”

他点头,“很重要。”

我蹙眉,“为什么不能现在说?”

他说:“因为现在你在疼啊,我怕你听了之后,受不了压力,胃出血,就更疼了。”

我抱着他,问道:“什么事情?”

他的呼吸绵长,缓缓说道:“关于,我的身世。”

金手指全开

我捂着肚子,边打起精神,边懊恼的觉着这个该死的大姨妈来的真不是时候。

秦安的眸光如水,温油的问道:“还疼吗?”

其实我很想说不疼了,但是脸上的囧表情完全不符合我要说出口的话,于是,我说:“哪有那么容易不疼啊!”

秦安微笑,“那要不要我亲一下?”

亲神马?当我小孩子啊!要是你亲一下就不疼了,要月舒宝做什么!要是你亲一下就不流血的话,你让人家卫生巾怎么办!

我的手靠近他的爪子,用食指缓缓在他手心里画圈圈,“你真的不现在说吗?不说的话,我就睡觉了。”

秦安斯文秀气的笑,“那你睡吧,我去帮你找个东西暖肚子。”

“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心?”我眯着眼睛惊讶的望向他。

“我以前不好心吗?”秦安的声音飘逸,很淡定的切了一个苹果放在嘴里咀嚼着。

我警铃大作的看着他手上拿着的水果刀,低下头去在他怀里蹭啊蹭的,“嗯,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以前……嗯,也很好心。”

秦安似是与这句话杠上了,本来准备去帮我灌热水的姿势也停了下来,他两条腿晃悠着,悠悠哉的道:“那举些例子说来听听。”

“例如……”我抠着脑袋,绞尽脑汁的想着,“例如,每次你……嗯……的时候,都很温柔。”

“还有……嗯,第一次也很温柔。”

秦安笑出声,喂了我一口苹果,才很好心的起身去灌热水。

我把头往枕头里直塞,太丧心病狂了,我刚才说的到底是神马!

七天过后,秦安带我去了一个我很久前就想去的火锅店。

我看着高雅的装修,很是无语的觉得秦安果然爱装逼。

“选好东西吃,然后,我有话要说。”秦安叫来服务员。

我随便选了些喜欢吃的,很有兴致的拿着筷子看着他,“说吧说吧。”

秦安喝了口饮料,语气加重了严肃的意味,“这件事情,从小到大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我沉默着,不时地斜眼觑他,我对着手指,说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有点hold不住诶。”

他放下筷子,又喝了口饮料,道:“不用有压力,我自愿和你说的。”

我嘴角一抖,身上起了些**皮疙瘩,总觉得他最近有些些肉麻。

服务员把点好的东西都端了上来,我饿极了的把一堆食物往锅里下,“边说边吃。”

他涮了下羊肉,说道:“其实我是单亲家里出生的。”

我淡定的吃了口东西,抬头看他,“你一直不肯说的就是这件事情吗?不用自卑的,我也是单亲家庭出生。”

无论是在琴姨那里,还是在后来和叶岚他们生活在一起,虽然他们都很疼我,可是我是单亲家庭出生这一点也无法改变。

“不是的。”他声音微哑,盯着我看,道:“我一直不敢说的不是这件事情,而是另外一件。”

不是这件事情那你倒是快说另外一件呀!

我咬牙切齿,轻皱眉头,道:“能不能快进一下镜头?”

他拿着筷子的手轻微的抖动,默默的低下头,道:“我到现在都不是很确定,你听了之后会不会后悔和我在一起。”

他这话说的我心慌慌的,我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他说:“我很小的时候就得了一种病,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过这种病很怪,每隔四年就会失去所有以前的记忆。所以,我从小几乎没有朋友,也从来不和别人恋爱。其实,像我这样的人,是没有未来的。就算我大学四年成绩很好,我最后也只是选择了老师这个平凡的职业而已。”

怪不得孟婉跟他告白两次都会得到“我不认识你”的答案,怪不得高羽告诉我说秦安的床上随时贴着各种生活细节,怪不得他对人这么冷淡……

我盯着他说的不停的薄唇,低下头去用筷子戳了戳刚刚夹进碗里的红薯粉,“那你为什么会跟我在一起呢?”

秦安很是深情的看了我一眼,“因为你笑起来的时候傻傻的,让人不忍心拒绝,所以我就试试和你一起,结果到了现在,反倒是我成为那个不愿意放手的人。那么你呢?”

我傻愣愣的眨了下眼,问道:“我什么?”

“你后悔吗?跟一个随时会忘记你的人在一起,后不后悔?”

我咬了下筷子,说道:“其实这个无所谓啊,电视里不是经常会出现那种狗血失忆的事情嘛!失忆有什么了不起的,那种偶像剧我见多了。你也说了,我笑起来不忍心让人拒绝的,忘记了,就再追你不就得了。”

他的手在我的手臂上拂动了几下,我的头此时是低着的,所以他看不到我的表情,他只是说道:“我是被我妈养大的,从小我没有记住过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唯独记得我妈。也许是她在我身边时间长了,也许以后我们结婚了,我也不会忘记你的。”

我知道他的重点是在后半句那个也许我们结婚了那里,不过连戒指都没有就想骗我嫁过去!门都没有!

我没有说话,秦安又继续道:“有时候我在想,我妈为我吃了很多苦,我却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有时候还会忘记她,也许我这个儿子出生的根本就不是时候。”

我推了他一把,阻止他这种伤春悲秋的感情继续蔓延下去,“瞎说什么呢,每个母亲都把自己的孩子当做天使的,天使,懂不懂!”

秦安魅惑的笑了一下,“该说的我都说了,是不是也把你的家世说给我听一下呢?”

我拿手掌抵着额头,思考着是该编谎话骗他呢还是该编谎话骗他。

我正思考的时候,一个小孩子跑了过来,“漂亮哥哥,我这里有张纸条,是门口的一个漂亮哥哥给我的,他让我进来给你。”

漂亮哥哥!我的眼中燃起一抹烈焰,“你不会是以前在外面勾搭了什么野男人,然后现在那个人来找你算账了吧?”

秦安把小孩子递给他的那张纸条揉成一团握在掌心里,又对着那个小孩子道:“那个哥哥在哪里?”

小孩子伸手指了指门外,道:“就在外面,漂亮哥哥说了漂亮哥哥看了之后一定会去找他的,不过他说……”他望了我一眼,继续道:“具体位置只能让漂亮哥哥一个人听。”

靠!还不让我知道,这不是有鬼是什么!

秦安弯下腰把耳朵贴近小孩子的嘴巴,片刻后,他对着我说:“清欢你先吃东西,我去找他。”

我拿筷子敲着碗,甚不满意的瞧着他,“你不会是要出去和他私奔吧。”

秦安给我碗里夹了好多东西,道:“乖,我马上回来。”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悄悄放下筷子准备与他一同出去。

咦,走不动是怎么回事。

我看着使劲拉着我裙子一角的小孩子,道:“妈妈没有告诉你不能乱抓女孩子的裙子吗。”

小孩子很傻很天真的说道:“漂亮哥哥说姐姐一定会跟出去的,所以绝对不能让姐姐跟出去。”

靠!还是一个了解我的人,为了侦破此人身份,我很慈祥和蔼的抱起他,放在我旁边的位置上,说道:“小正太,叫什么名字呀?”

小正太眼睛绿绿的看着我桌上的食物,道:“叫小强。”

小强……好一只蟑螂的名字。

我默默的问道:“是漂亮哥哥给你取的吗?”

小强怒视我一下,很不满我对他名字的轻视,“妈妈取的!”

“小强乖,漂亮哥哥长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告诉姐姐好吗?”我夹了一筷子羊肉递到他嘴边。

小强很傲气的扭过头,说道:“漂亮哥哥说姐姐一定会问这个问题的,所以告诉小强绝对不能说。”

靠!防我防到这个地步,让不让人活!

我放下筷子,泪流满面的对着一锅辣椒汤。

小强又拉了拉我的裙子,闷闷的问道:“姐姐,你不开心吗?”

嗯,小强你不要装好心了,我不开心都是因为你,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我也闷闷的说:“是啊,很不开心。”

小强的声音轻轻的,他说了一句,“姐姐不要不开心。”

我的下颚紧绷着,如今已经哀莫大于心死了,我万念俱灰的说道:“没有办法可以不让我不开心的。”

小强似乎被我这句话绕的有些晕,用手指抠了沙发,才道:“漂亮哥哥说要是让姐姐知道他是谁的话,就不给我钱了,我很需要钱的,所以不能告诉姐姐漂亮哥哥的信息。”

我疑惑,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喜欢钱了吗?

“为什么你很需要钱呢?”这么深奥的问题我觉得还是不要自己思考的好。

小强低着头,“我妈妈每天很辛苦,小强要听话不惹她生气,还要快点长大,多赚钱。”

我生了很多感慨,摸了摸他的头,道:“那我不问你关于漂亮哥哥的事了。”

反正大概,我也能够猜到他是谁了。

小强扬起脸,“姐姐是好人。”说完,他又看了我一眼,道:“其实,姐姐长得很漂亮的。”

我娇羞的捂住脸,“真的吗?”看不出来这个小孩子这么有眼光。

小强点头,“是的,和我妈妈长得很像。”

“……”

童言无忌,我决定不理会他的这句话。

陪他见家长

秦安去了好久没有回,于是小强和我讲述着我与她母亲相似的三百六十五点巴拉巴拉的讲了大约半个钟头。

除了那句“奶奶都很大”之外,其他的我有意性的选择了屏蔽掉。

小强完全不知见好就收的意思,懵懵懂懂的问道:“姐姐,你干嘛一直不说话?”

我喝着饮料,用小葱拌豆腐般的语气说:“我在做一个好的聆听者,不说话才是王道。”

小强低下头,默默对了对手指,他远远地便看见秦安走来,对着我道:“漂亮哥哥来了,我去找另一个漂亮哥哥要钱。”

“诶。”我拉着他,从包包里拿出了几张红色大钞,递到他手上,道:“姐姐给你零花钱。”

小强的眼神表现得很垂涎,小手又倔强的收回来,“不行,妈妈说无功不受绿。”

我柔声说:“你不是没有功的呀,刚才姐姐很闷,于是你陪我聊天聊了很久,这些钱是感谢你的。”

“真的吗?”小强伸出手,声音依然怯怯的。

我点头,坚定语气道:“当然是真的。”

小强这才收下钱,然后说了一句谢谢姐姐便跑了。

我看着历尽千山万水才回来的秦安,狗腿的拉着他坐到我身边,问道:“怎么这么久?”

秦安沉吟一会儿,说道:“聊天聊乐呵,忘记时间了。”

他这种逃避式回答早已是我的意料之中,我喝着饮料,无意问道:“是大学同学吗?”

秦安摇头,“不是,陌生人。不过很投缘,所以聊久了。”

他没有骗我,这一点我是知道的。他人缘这么差,大学认识的同学寥寥无几,高羽她们要是找他的话,才不会搞这么多神秘。

我知道再与他谈论神秘人的事情是浪费口水,以秦安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说的。

于是,我夹了几口吃的,对他说:“吃东西吧,吃完我们回家。”

秦安嘴角上扬,“吃完了陪我去看一下我妈吧。”

见家长?这么快见家长?

我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是不是太快了点?”

他谦虚的道:“我们都交往这么久了,我很久没有回去过,也想她了。”

既然是这样,我似乎没有办法拒绝。

我眨了眨眼,说:“那等会一起去吧。”

他微笑,不过不知道是否是错觉,我觉得他的微笑里还带着点点哀愁。

吃完饭,秦安带着我去了一个比较老旧的房子里,那是一个很宁静的小区,小区里还有小孩子在到处跑,还一些老人在做锻炼。

他带我爬上了楼梯,秦安兴奋的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温暖的声音,“谁呀?”

秦安道:“妈,是我。”

秦安的母亲开门的时候,我正躲在秦安后面,只露出了一双狡黠的转个不停得眼睛。

他把我从背后拎了出来,我低着头,讪讪的叫了一句,“伯……伯母好。”

秦安拥着我,笑道:“妈,这是我女朋友,叶清欢。”

她妈的眼睛眯成了射线状,惊讶地喃喃道:“叶,叶清欢……清欢……”

我疑惑,秦安也疑惑,“妈,你怎么重复多遍清欢的名字。”

她妈妈微微一笑,“没事,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而已。”

她看着我的眼睛里仿佛是想极力掩饰些什么东西,她说:“来,进来坐吧。”

家里不大,我和秦安窝在沙发上,她妈妈在一旁安静地说要做好东西给我们吃。

秦安阻止道:“妈,我们吃了东西过来的,你别忙了,也坐下吧。”

她妈妈尴尬的擦擦手,说道:“吃了东西过来的呀,那我去倒杯茶给你们。”

秦安起身,指了指我,道:“我去倒就好,妈,你跟清欢聊一下吧。”

和我单独聊一下?像我这么内向的人,不知道该怎么找话题怎么破。

于是,我放出一个标准的淑女微笑,“伯母,您好,您坐吧。”

她与我挨得很近,我此时才发现她妈妈其实长得很漂亮,有一种风韵犹存的感觉,也难怪秦安的基因也这么好。

她说:“秦安这孩子从小就不喜欢接触人,能找到你这么清秀的女朋友,他也算有福气。”

我呵呵一笑,恭维道:“秦安长得很俊的,学校很多女孩子喜欢他,我能跟他在一起,是我的福气才是。”

“秦安很小就没有了爸爸,我把他养这么大不容易,其实我没什么别的要求,只希望他一生平安,以后能找一个好女人,不需要太有钱,不需要太好的家世,平凡幸福就好。”

我感觉她的话语宛若是想暗示我些什么,她,知道我的家世?知道我父亲是谁?

我甜甜地笑着,“所以伯母就给秦安的名字里面取了一个安字,我相信这么简单的愿望,上天不会阻挠的。”

她妈妈很清丽的笑了一下,声音依旧清雅,“但愿如此。”

秦安端了三杯茶走过来,见我们一副相聊甚欢的样子,轻声问道:“妈,跟清欢聊了些什么?”

“清欢是个好孩子,很好。”她妈妈笑道。

秦安给了我一个眼神,咧着嘴笑了一下。

我看着他的侧面,他的侧面轮廓分明而深邃,像是一尊温柔的浮雕,强大完美,而又不飘浮的真实。

他们又讨论了一些**毛蒜皮的小事情,我在一旁插不上话的听着,只在秦安问我意见的时候,时不时的说几句。

最后,秦安拉了拉我衣袖,“走吧。”

我点头。

她母亲在门边对我们挥手,“以后常来。”

秦安又提醒了她母亲一些生活细节,然后才搂着我离开。

深秋时节,外面的天气有些冷,我吸吸鼻子,将身子靠得与秦安更近些。

“现在回去吗?”秦安替我拉了一下外套,问道。

我摇头,“不,我想去江边。”

暮景尘埃,灰色的天空盖在江面的层层波浪上,汹涌的向我们扑来。我脑海里面秦安母亲说的话挥之不去,周身的空气也变得苦重而压抑。

江滩边很多对男女在散步,也有不少的一家三口在一起玩耍。

“给。”秦安将一串黑白色的手链放在我的手心里。

黑白色,明显的秦安观念的绝配。

我接了过来,问道:“什么时候偷偷买的?”

秦安转头望向我,“是我妈给的。”

“什么时候给的?我怎么都没看见。”

他说:“很早就给了,让我交给合适的女孩。”

合适的女孩。

我心里揣度这个词,合适,也许这个词并不一定适合我。

秦安看着我的眼睛亮亮的,他问:“手腕上有东西了,不觉得手指也空空的吗?”

唉,这家伙最近总是闷不作声的丢一个炸弹催我结婚。

“秦安,你真的这么想和我结婚吗?”我问。

“你不想结婚吗?”他问。

我低下头,发丝肆意的飞到了他的脸边。

不想和你结婚吗,怎么会不想和你结婚呢。

我勉强一笑,“不是,我只是觉得现在也许不适合结婚。”

他的声音一紧,面色变得欺霜赛雪,“我不适合和你结婚?”

“不是的。”我忙解释,语气也变缓下来,“我的意思是说……”

“说什么?”秦安此时完全呈危险状态,浑身都是刺。

“我的意思是说,也许可以晚些再结婚,选等一个好日子,而且我还要跟我爸说。”

秦安身边的寒意退散了些,“那选个什么日子呢?”

我和他并肩坐在江滩上,很规矩的靠在他肩头,“不如选在明年吧。”

他嘴角微微的弯着,伸手搂着我的腰,“明年会不会晚了些。”

我瞪他,“现在都已经十一月份了,明年怎么会晚。”

他侧头亲了一下我的脸颊,“可是现在就想让你当秦太太,现在就想让你跟我姓,怎么办?”

我望了望天上的月亮,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堵住他的嘴,经过一番思索,我决定不要脸一次,在公众场合直接吻了上去!

秦安似乎被我不常见的主动惊到了,半推半就的唔了几声。

半晌他才放开我,我看着他江水中的一双眸子并没有被漾出笑容。

这不寻常!我和他相亲相爱的靠在一起,说道:“你的表情不对劲。”

他微怔,颇为诧异的盯着我,“怎么不对劲了?”

我认真地用手戳了下他脸上两个浅浅的酒窝,“以前吻完后,你都会笑的,可是这次你不笑。”

秦安声音渐渐低下来,“因为我知道,你只是想逃避话题。”

糟糕,被发现了该如何是好。

我别扭的揪了揪自己的衣角,不知道下面该如何接话。

他说:“你心里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说出来呢?告诉我为什么一直逃避结婚,为什么。”

我咽了咽口水,感觉他自从与某神秘人出去谈话后,就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我不懂的气息。

“我没有逃避结婚。”我回他,“我只是不想太早被绑住。”

为了避免他继续这个话题,我决定说一些他不乐意听的。

“刚才找你出去的那个陌生人,你们一起谈了些什么啊?怎么这么长时间?”

秦安的神色果然有些□□,只是嗤了一声,道:“没什么,天气转凉了,我们回去吧。”

如果不是早早认识他,我一定会以为秦安是在英国留学过。

据说英国人没话题和逃避话题的时候便会谈论到天气。

不过,秦安要是以为我会这么放弃知道神秘人是谁的话就太天真了,等会趁他洗澡的时候我就给那人打电话去试试水!

VIP章节 1

20

第二天是星期一,我叮嘱了秦安几句“不要看野花”和“早点回来,我很喜欢带着晚餐的你”之类的话后,他便去上班了。

作为一个还没有毕业的米虫,被秦安这样照护着,我表示很骄傲很自豪。

而作为生在党的关怀下的一个十分热爱社会主义的共|产|党的拥护者,我觉得每天这样挖资本主义的墙角真是太舒畅了!

于是等他一走,我便打电话去找了另外一个大资本家的麻烦。

我大咧咧的开口道:“喂,路逸之,喝了几口洋墨水,你现在长本事了是不是!回来竟然都不通知老娘一声!”

他毫无压力的笑了一下,说着:“叶伯伯说你有事要忙,所以我就没有告诉你。迟早也会见面的,不急这一时。”

不急这一时?屁的!此话纯属扯淡!

我插话道:“既然不急这一时,你那天干嘛过来找我。”

他幽幽的道:“我什么时候过去找过你?”

“路逸之!我知道那天来找秦安的是你,我看到你猥琐的背影了,不要给我装说你不知道!不要给我装说不是你!”我火冒三丈的对他吼道。

都被我抓住现行了,还想装无辜!靠,路逸之,你也太嫩了!

他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尴尬的轻咳了几声,道:“原来你知道是我啊。”

我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心平气和的道:“你又没走多久,我还不至于忘记你长什么样子,背影什么的很好猜啊。”

“你怎么不问问我跟他讲了些什么?”

我喝了一口茶,润润喉,反问道:“我问了你会说吗?”

他说:“大概是不会的。”

我就知道这货以为我傻,想要坑我。

“既然您老不会说,我何必自讨苦吃的问呢?”

他在那边喃喃自语着,“也对。几年没见,你智商似乎进了一个层次。”

我想路逸之一定是因为跟我隔了个电话,所以他看不到我脸上有一种想要找人爆他菊的表情。

“跟你这种智商拙计的人分开久了,又跟秦安这种高智商的人在一起久了,很正常。”我没有良心地道出事实。

路逸之很不虚心的道:“其实我不觉得我的智商比他低,所以应该不是我的问题。”

不是你的问题也不会是我的问题。

路逸之继续道:“欢欢,你有时间吗?我想见你。”

我不是你想见,想见就能见的!

我冲着手机屏幕里正在说话的他,做了一个凸的手势,“你刚回来的时候怎么不说想见我啊,我现在很忙,没有时间。”

“真的不出来吗?我是有事情告诉你,大概是关于秦安的。”

“关于秦安的?”我思考了一会儿,答曰:“你把我当傻子骗吗?你能知道什么关于他的事情。”

路逸之似乎是没有想到我不似以前那么好骗了,于是过了会儿,才说:“我不是很清楚他的事情,不过我很清楚地知道叶伯伯以前交代过你什么,其实,我现在跟你的目的是一样的。至于我的目的……”他沉吟了会,“嗯,欢欢,你知道的。”

目的?嗯,我知道的,我的确知道。

我摸了摸鼻子,关上了笔记本电脑,说道:“你在哪里?”

他说:“你家楼下。”

楼下?

我跑下床,耷拉着一双小熊拖鞋就跑到窗户前看,楼下果然停着一辆黑色的保时捷,路逸之穿着一件风骚的紫色外套,眼睛正瞟着我的方向。

看到我拉开窗帘,他笑逐颜开的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穿小熊的睡衣。”

我赶忙拉上窗帘,说道:“你等我一下,我马上来。”

换好了衣服后,我拿着包包就出门了。

到了楼下的时候,路逸之正在青天化日下,卖弄着他的那张老少咸宜的脸蛋,引得过路的各位大婶大妈都注目围观。

说实话,几年没见,他的变化不小。以前嫩白的肤色变成了小麦色,而且身材也变得结实平坦。

我看着他现在的样子,不屑道:“怎么晒得跟包青天似的?”

路逸之一脸无辜,“有这么黑吗?我以为刚刚好的。”

“哪里有刚刚好?”我嫌七嫌八的揪揪他的脸蛋,又把他袖子捞起来,说着:“都晒成小麦色了,哪里还刚刚好!”

路逸之的表情更无辜了,“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小麦色的吗?”

我松开手,打量着他的车子,道:“以前是以前嘛,现在我的所有品位请参照秦安本人。他长得就是一个小白脸样。”

路逸之的表情不悦,紧抿着唇,沉声道:“上车。”

上车就上车!你这种我好像欠了你几百万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次奥。

我狂傲的甩了下车门,不爽的扭过头,看风景。

就这么寂静的过了几分钟,路逸之对我道:“这么安静不像你的性格。”

次奥!你想说我很聒噪就直说!

我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你离开这么久了,我有些变化很正常。”

路逸之cāo纵着方向盘,无意识的说了一句:“我真的离开了很久吗?”

我闭上眼享受着一旁吹来的风,回答说:“其实也还好吧,学医的本来就比别人多读几年大学。”

他无力的徐徐一笑,“可是我觉得错过了很多。”

“错过了很多什么?钱吗?”我猛地睁开眼睛,兴奋又激动地道:“其实没关系的,现在也可以赚的,你要赚的时候记得call我,我即传即到哦!”

他摇头,“不是钱,钱可以赚到,我错过的那些,”他顿了一下,看向我,“大概这辈子都无法弥补回来了。”

他的语气很温柔,温柔到我觉得自己此时宛若幻化成了竹子,他就是一国宝,我仿佛被他抱在xiōng前,他用着两爪子捧着竹子努力的啃。

不要问我为什么会想到熊猫,我很真诚地说这是与体型无关的,任谁看到他这两个大黑眼圈都会想到国宝的。

“到地方了,我们去吃顿饭吧。”路逸之停了车,绅士的帮我拉开车门,然后带我走进了饭店。

我以为他会请我去什么高级地方吃的,结果仍然是个火锅店。

我一直以为开保时捷的都是有钱人!虽然我很喜欢吃火锅,不过不敲他一次,我心里实在是太不舒服了。

我凄惨无比的吸了吸鼻子,他见状把菜单递到我手上,“你点吧。”

我照着以前我跟秦安的标准点了一份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坐在我对面的人是谁。

我难为情的道:“你要不要再点一些?”

“不用了。其实那次你们吃东西的时候,我就坐在你们后面一桌,我知道你刚才点的东西跟上次是一样的。”

我定定的看着他两秒,喝了口茶,问道:“你上次坐我们后面?”

他淡定点头,凤眸一撇,笑的纯真无比,“对啊,一直坐你们后面,你们的谈话,我也是从头听到尾。”

我面上依然带着微笑,心里面却早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三百八十遍!

我低下头,装逼的晃了晃茶杯,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那天跟秦安都谈了些什么了。”

服务员过来上了东西,我看着路逸之的嘴角僵硬着,催促道:“你不要骗我出来跟你吃顿饭就算了,说好了要告诉我你跟秦安说了什么的。”

路逸之把肉之类的下到了锅里,说着:“先吃东西。”

我很想坚守到最后一秒,我很想坚守着!但是早上只吃了一碗面的我,现在很难不缴械投降。

于是我兴奋地拿起了筷子,开始吃肉。

“你还是这么喜欢吃辣。”他微笑的回答,表情就像是好不容易见到了革命军的大喜过望。

我打了一个嗝,拿起一杯可乐,说着:“一直喜欢吃辣,从未被超越。”

我抚摸了下肚子,觉得应该中场休息一下了。

于是,我说道:“我快吃饱了,要休息一会儿,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到底跟秦安说了些什么?”

路逸之正咬着大白菜,国宝就这么应景的变成了大白兔。

大白兔不满的说道:“你脑子里除了秦安,还有什么?”

我好整以暇的想了一下,回答说:“还有吃喝拉撒。”至于滚床单什么的,不仅少儿不宜,而且对于一个还没有女朋友的男人来说,我觉得这种事还是不要说出来刺激他。

大白兔更不满了,“我指的是人。你脑子里除了秦安之外,就没有别的什么人了吗?”

我憋屈的咬了一口龙虾,坦白道:“还有我爸,我哥啊,还有很多很多人。”

大白兔口里咬着根白菜,脸上却是种吃不到胡萝卜的表情,“算了,你这么笨的人,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次奥!这货又侮辱我智商。

我干巴巴地说:“既然我这么笨,你干嘛跟我讲话。”

大白兔在一旁软软地说了一句:“因为总是跟聪明人讲话太累了。”

我憨厚地笑了笑,“那么快点告诉我,你跟秦安说了些什么!”

大白兔咬完了最后一根白菜,说道:“我这就说。”

21

泥煤!要说就说!搞这么多虚无的圈圈绕绕!

我边啃着土豆,边期待得看着他。

路逸之正色道:“前段时间叶伯伯找我谈过。”

他声音里浓浓的严肃劲跟叶乔是一样一样的。

我咽下了那块土豆,又夹起了一个新的土豆,说道:“我爸跟你说的什么?”

路逸之面不改色,“他让我娶你。”

我被呛得一直咳嗽,刚刚夹起的那块土豆也“扑通”一下掉进调料碗里,红红的辣椒油溅的我满脸都是。

他着急的过来拍着我的背,又拿起一张餐巾纸为我擦了擦脸,说道:“我还没说什么,你怎么就这么激动。”

你这还叫没说什么?都吓得我浑身掉渣渣了。

我挎着一张脸,“我爸什么时候跟你说的?你回答他什么?”

路逸之微笑,“我刚回来的时候他就跟我说了,至于我的回答嘛……”

他细心地帮我擦了一下脸,“你放心,我不会不要你的。”

我惊得拍掉他的手,又一连往后挪了好几下位置。

这货一定是在开玩笑,我刚才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

路逸之的瞳孔一缩,往前倾着,声音也压低,“你不想我要你吗?”

……我拿起一张纸巾擦着汗,低头踌躇着。

“怎么不说话了?”他逼近。

我推了一下他,说道:“逸之,你不要这样。不是要说你和秦安的事情嘛……”

路逸之总算知分寸的回到了原来的那个安全距离,只不过说出的话却不怎么安全,“欢欢,你该知道的,就算以前你跟秦安还有希望在一起,现在也绝对没有可能了。真的喜欢他,为他好,就应该离开他。”

我知道的,又是我知道的!这四个字已经哽了我一次!现在我能不能不知道一次!

结果很显然的是不能。

我拿了两根筷子互相对戳着,问道:“我爸是不是要你带我回去?”

他点头。

我继续拿筷子对戳,问道:“最长的期限是多久?”

他说:“三个月。最多三个月。在这三个月里面,已经过了一个月,也就是说只有两个月了。”

我扣着手指,拼尽全力的做了一个我认为最楚楚可怜的表情出来,“逸之,你跟我爸说一下,再延长半年,到明年六七月份可以吗?”

他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就算多半年又如何呢?你终究还是要离开他的。长痛不如短痛。”

我倔强的摇头,“不,不一样的。到了明年七月份,他大概就会忘了我……”

他的表情一震,正夹着肉的筷子也停下放在一边,淡淡说道:“他会忘了你?那你呢?你一辈子记着他?”

我傻愣愣的点头,“对。我一辈子记着他。”

路逸之气的在我脑门上敲了一下,“叶清欢,你是傻子是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万一他以后爱上别的女人,你也守着回忆过下半辈子?”

我吸吸鼻子,憋着一肚子委屈说道:“半年后,他就不认得我了,爱上别的女人也跟我无关。我下半生如何也与他无关了。”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去跟叶伯伯说。不过,我不保证能够成功。”

我知道他的不保证能够成功只是谦辞而已,我爸对像路逸之这种后生之辈素来是很疼爱的。

我此时是真的从心底滋生了一份谢意,我说:“谢谢你。”

他讽刺的笑了几下,“小时候我也帮你很多,给糖,给肉,给钱,都收不到一个谢谢,今天只是动动嘴,你居然就道了句谢。是你这些年真的变太多?还是秦安对你这么重要?”

“两个都有吧……”我说。

路逸之听完我的话,皱了下眉头,低掩的睫羽微微颤动,“离开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办?又打算让他怎么办?”

我夹了块食物,神情严肃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该生活就生活,该结婚,就结婚。”

路逸之脸上没有表情,话语里却带着怒气与哀怨,“你说的是谁结婚?他还是你?”

“你不是说我爸让你娶我吗,那就娶。”我的语气不慌不忙,情绪没有任何起伏。

他猛地放下筷子,看向旁边的落地窗。

我被他吓得心脏狂跳,刚刚夹起来的羊肉也掉在了桌子上,我怒视他,“你干嘛这幅样子?”

路逸之耐住心,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这幅样子是什么样子?”

我的心沉下去,说:“一幅好像你很亏,很不满的样子。”

他的语气有些些失落,“欢欢,我没有逼你离开他,也没有逼你嫁给谁,你不愿意的话,没有人会逼你的。”

我的声音怪怪的,“是,你是没有逼我,你是替我爸来逼我的。我可以不让他离开吗?我可以吗?”

路逸之的眼中一片风平浪静,就像是那种暴风雨前的宁静,“叶伯伯不是不讲事理的人,而且他也很疼你,其实……”

我摇头,态度坚决道:“不!没有其实!我不知道我爸爸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知道一旦为他做事,再纯净的人也会被染黑,我爸疼我是一回事,讲事理是一回事,秦安那边又是另外一回事!”

路逸之干笑了几声,抬眼凝视我,似乎是有些呼吸不顺,“我现在在帮你大哥,我现在也在帮你爸做事,所以我被染黑了是吗?黑得再也染不回纯净了是吗?黑得再也不是以前的路逸之了是吗?”

糟糕……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是踩到地雷了吗……

我看着他黯然失色的眼眸,有些迷茫的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没有想牵扯到你的。我刚才只是随便说说的。你别在意,别想太多。”

路逸之打断我的话,眼神微动,“你无意牵扯到我的?可是已经牵扯了,你知不知道?”

他的话让我不寒而栗,我推推他的手臂,说道:“你怎么了?突然间心情大变。乔哥难为你了吗?还是我爸爸难为你了?”

他抚了抚眉心,说着:“没事,是我不好,不该对你说这些的。没事,你别多想。”

我别扭地低下头,转移话题道:“那天,你走的时候,在机场,说了什么?”

路逸之夹了块猪血,说道:“你说机场那天吗?我问你,等我回来的时候,能不能嫁给我?但是,你没有听见,更没有回答。”

哪里该吃猪血?该吃狗血才是吧!

我呼吸一滞,调整了下心绪,不咸不淡的说道:“现在不用我回答了,我爸已经替我做主了。”

路逸之被我这种态度气的磨了磨牙,欠扁的说道:“其实叶伯伯没有为你做主,我只是说出来给你调节一下心情。”

我淡淡的哦。

他抬头奇异的看着我,不解道:“你怎么不骂我?”

他那幅意料之外的语气把我给气到了,我哪里有那么没素质?

我说:“无论我爸有没有为我做主,我也不可能嫁给秦安的。也就是说我还是会嫁给别人,结果没差别。”

我说这话的时候,路逸之正在吃面条,听完我说的话,他一口气把面条吸溜了进去,因为吃得太急,面条险些从鼻孔里喷出来。

我嫌弃的看他一眼,“你吃相比我还难看。”

他默默地拿起一张纸巾,顺了几下气,说道:“是你说的话太难听了。”

难听?哪里有难听?

我托腮,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道:“你一直没说你跟秦安说了些什么?”

他叹了口气,问道:“现在问这些还重要吗?好好珍惜你们剩下的时间才是重点。”

我皱了皱眉,微微压低声音,“重要啊,什么都很重要。感情是不可以有瑕疵的,你不告诉我,他那种闷葫芦的性格也不会说。然后这点小瑕疵,就积累的越来越大,感情就不会完美了。所以你快点说!”

路逸之听着我说到那句“完美”的时候淡笑一下。我猜他心想的一定是,就算没有瑕疵,这段感情也不会完美。

路逸之的声音也低沉下去,头微微一偏,说着:“其实我也没有跟他说什么。只是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给他分析了一下这段感情,而已。”

而已?这哪里还是而已?我有些激动地脱口而出道:“你怎么分析的?你不会告诉他了我的身份吧?你不会说出来我的目的了吧?”

他既不否认也不回答,“我只是分析了情感。”

我着急上火的说:“分析是什么意思?路逸之,你不要说得这么不清不楚啊,你告诉我你跟他说了什么呀?”

路逸之把手放在了桌上,他的指尖还独留着一丝柔柔的嫩白色,像极了绵里针。

他说:“你放心,我没有跟他说什么很过分的事情,而且他要是真的聪明绝顶的话,迟早有一天会洞悉一切的,早晚而已。”

“什么早晚而已!”我吼道:“你明明知道再过段时间他就会忘记的,你那天听到了的,你为什么还跟他说一些他不该知道的事情?你这样做会害了我们的!”

“我们?”他反问道:“哪个我们?是你和他?还是什么?”

我说不出来,只能敷衍其事,“就是我们啊。”

路逸之没有再在意我模棱两可的答案,只是问道:“你吃完了吗?”

我摸摸肚皮,点头。

路逸之拉着我走出门口,送我到了楼下后,说道:“你们只有半年了,好好珍惜。”

我看着他的眼眸,他的眼神里是一片澄澈的黑色,最纯最深的黑色。

我还记恨着他跟秦安说的事情,所以没好气的回道:“那在这半年里,请你不要再出现,别打扰我们的宁静生活。”

路逸之无所谓的点头,“我不会出现在你看得到的地方。”

我斜睨他一眼,冷哼一声,“随便你。”

22

当我上楼回到家的时候,秦安已经回来了,桌子上摆着我昨天嚷嚷要吃的东西。

“回来了?吃点吧。”秦安浅浅笑着。

我跑过去环抱着他的腰,抿了抿嘴,在他背上蹭啊蹭的。

他笑着放下碗筷,握住我环在他腰上交错的手,“怎么了?”

我不说话,只是心有戚戚然,依然在他背上蹭。

秦安察觉到我的不对劲,好奇地分开我的手,转过身来问道:“你怎么了?”

我心情很沉重地看着他漂亮的眼睛,他的眼神很纯净,像我认识的秦安那般纯净。

想起了路逸之说的那句我们只有半年了,我的鼻子有些酸,又伸手抱住他,喃喃道:“秦安,秦安,秦安……”

他搂着我在怀里,伸手揉了揉我腮边的发丝,“清欢,你怎么了?”

“秦安,我想跟你回家。”我把头枕在他怀里,说道。

秦安的手指白净,泛着淡淡的光,他刮了几下我的脸颊,说道:“小傻子说什么呢,现在不就在家里嘛。”

“秦安,我想一辈子跟你在一起。”我的眼神流连在他的面容上,软软的说道。

“嗯,我也想。”他的声音清晰的透着温柔,清脆的甚是好听。

“秦安,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嗯……”秦安反射性的回答,过了一会儿,诧异的问道:“清欢,你刚才说什么?”

我执拗的抱着他,“我说,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清欢,你确定吗?”秦安的声音纯的很。

我说:“我确定,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我知道他为什么诧异,纵使我现在没有什么事情做,但毕竟还是大四的学生一枚,所以我们虽然时常滚床单,却从来没有说过要孩子之类的话。

“你想要孩子吗?”秦安对我眨眨眼睛,“那是不是该先买票,再上车呢?”

鲜少看到秦安这种调皮的表情,我的手紧紧贴着他的xiōng膛,说道:“先上车再说。”

他默了默,问道:“清欢,你不要引诱我。”

我握住他那双细致白玉的手,无理取闹道:“为什么不要引诱,就要!”

他皱起眉头,又唤了唤我的名字,“清欢……”

我抓着他的手往自己xiōng口放,他的声线沙哑而又压抑,“清欢,你今天是怎么了?”

对于他今天出奇的多的问题,我的政策就是直接堵住他的嘴。

吻了一会儿后,他的唇下移,气息中还带着淡淡的酒气,他那双手也开始解我的衣扣,“清……清欢,真的要孩子吗?”

我没说话,只是去解他的衣扣,亮出两个虎牙去咬他的喉结,他刚才的犹豫霎时没有了,浑身变得滚烫。

“我,真的想要孩子。”我的声音迷离而又恍惚。全身的血液都不停地流动着,体温也一点点的升高。

下半身的衣物早被脱了个精光,衬衫上的扣子也不知道滚到了何处。我的神经紧绷着,这是我们第一次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滚床单。

他的手紧紧地贴着我,抚着我的背部,唇舌也忙个不停地吻着我xiōng前的浑圆。

我发出几个抽气声,他领着我的手碰着他下半身的分|身我吓得要松开,秦安吻着我的脸颊,诱哄道:“乖,清欢,乖。”

他抓着我的左手开始轻度的揉捏,只听见他闷哼一声,我手上的中端开始变硬。

秦安又抓着我的手,领到了我自己身体的下部,我忐忑的问道:“秦——秦安,你这是干嘛。”

“我在教你熟悉,自己的身体。”他的动作很轻柔,说话着的嘴唇不断颤抖着。

我挣脱掉他的手,呜咽道:“好——好难受。”

他不再强求,而是用着自己的手伸入到了我最敏感最柔软的地方。

花|径在他手指的抽弄下传来一阵熟悉的酥酥麻麻的快感,小|穴在毫无预备之下被强硬地插|进了一根手指,我扭动了几下臀部,软着声音求饶道:“好难受。”

他的舌头怡然的咬着我的锁骨,眸子里压抑着跟我一样难忍的欲|火,“求我。”

我的小舌头在他喉结上又舔了几下,贝齿摩挲着他光滑有料的肌肤,“不……不求。”

秦安又伸出一根指头没有任何预料的插|入到了我的私密处,我感觉我的身子已经临近到崩溃的边缘,他的手指故意抽动了几下,我因他的撩拨而扭动身子,下|体传出来的一阵阵湿润感让我清楚自己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他不理会我说的话,手指更加坚决而深的插|入,他的手指肆意的搔弄着我的内|壁。

我嘤嘤嘤了几下,求救般地用双腿环住他的腰,情爱的烘托使得我声音听起来性感,“要,我……要。”

他伸手按住了我的臀部,这才满意的把壮硕的某个物体抵到了我的密丛边,“清欢,”秦安的声音极度隐忍着,“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确定要孩子吗?”

我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坚定不移的点头。

当他肿胀的那一部分零距离插|入的时候,我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只是本能性的“嗯,嗯”了几声。

滚床单的次数虽然不少,但是我仍为异物的突然侵入而猛地收缩了一下,他的下|体在有频率的抽|插着,我感觉到一阵阵酥麻的快感。他加大了力度,然后我只觉得他的分|身处涌出了许多湿湿的粘液。终于射了……

我最近很苦大仇深。

我们近几个月基本上都是在床上度过的,我的生活基本成为了——吃饭,洗澡,滚床单。但是,我的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大姨妈还是每个月固定来看我。

眼看着半年之期越来越近,我郁闷加惆怅的用手在他背上轻滑着。

“怎么不高兴?”秦安勾起嘴角笑着问道。

我把脑袋钻进被子里,闷闷不乐地说:“为什么还是没有孩子。明明已经做的很频繁了。”

“那个时候我就想问你,为什么想突然要个孩子。”秦安摸着下巴揣度。

我靠在他的xiōng膛上,无精打采着,“孩子是爱情的结晶嘛,我想跟你一起来个结晶。”

“不用着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秦安坚毅的下颚波动着,微微一笑道。

我交错着的双手渐渐分离开,张皇失措的低下头,喉咙里的话全都堵在嘴里开不了口。

不,秦安,我很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秦安,”我摸着他的下颔,秦安的侧面线条流畅,轮廓分明,姣好的让我想一辈子都不离开视线。

“秦安,我好喜欢你呢。”我一抬头轻吻上他的唇瓣。

他伸手,抹着自己唇上的湿润,道:“你最近是怎么了。种种迹象都表示你太不正常。”

我微垂下眸,不回答他的话,只是重复道:“秦安,我真的很喜欢你。”

秦安深情的点头,“我知道。”

我深吸口气,让情绪听起来尽可能平静,“秦安,你要好好的。”

他的表情变得受伤而又不安,“清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摇头,身体紧绷的僵在那里,“没事,秦安,没事。”

他狐疑的盯着我,声音就像是在催眠,“清欢,不要骗我,不要瞒我,如果真出事情了,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我猛摇着头,“没事,秦安,你别多想,真的没事。”避免再遭受怀疑,我把头和身子一起缩在他怀里,然后沉沉睡去。

离开他,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也是最好的结局。

不放手,便等同于毁灭。

几天后的早上。

我亲了亲正熟睡的秦安的眼角,把所有他可能用到的生活细节都贴在了他的床头柜上。

“秦安,我走了,你自己珍重。”最后一次帮他掩好了被子,我拿着自己的所有行李,下楼走到了早就挺好的保时捷车前。

路逸之帮我拉开车门,看了我几眼,问道:“刚才哭了?”

我无法狡辩,只能用十分轻松地口吻道:“好久没洗眼睛了,会脏的。”

他递给我一张纸,说着:“你不需要这样子,可以像以前一样,在我面前没有什么需要掩饰的。我不会说出去,更不会笑你。”

我接过纸巾,擦擦眼睛,说道:“没什么,我没哭。走吧,我爸还等着。”

他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开车到了我家,爸爸和叶岚他们果然一早就坐在那里。

叶乔过来拉着路逸之去吃饭,我和他们寒暄了几句,便上楼去了自己房间。

房间很整洁,还是我以前走时候的摆设,气息是一尘不染的干净,我随意躺在那张大床上,脑海里太多镜头挥之不去。

『它凶神恶煞的欺负我的女人,所以我把它扔了下去。』

『我梦到你嫁给了别人。』

『这件事情,从小到大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你是第一个。』

『因为你笑起来的时候傻傻的,让人不忍心拒绝,所以我就试试和你一起,结果到了现在,反倒是我成为那个不愿意放手的人。』

眼前仿佛被一层薄雾给笼罩,从窗户外吹来一阵湿润的冷风。

很冷了,冬天不会再有人为我加衣。

约莫是要下雨了,雨过后也不会再有彩虹。

我伏在桌子上,连哭都不敢太大声。

秦安,那个爱黑白色的男人,也许,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23

秦安对叶清欢第一次有印象的时候,是发现她走路的时候撞到了树,其实这没什么,但是很巧的是她撞到树之后,树上的鸟刚好放了一排泄物下来,当这喜感的一幕发生了之后,他想不记得她委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于是,当叶清欢跟他说“我喜欢你”的时候,他觉得这个能让她记住的女孩子一定不会是个不好的存在。鬼使神差地,他答应和她在一起,果不其然,她总是会给他制造惊喜。

例如用一种小猫想吃鱼的表情看着他半晌,当他转头看向她的时候,她却突然抬头望天,例如看电影的时候畏畏缩缩的想往他怀里钻,当他伸手准备楼她的时候,她又腼腆的退缩回去。

例如吃晚餐的时候,放了三勺辣椒酱在他碗里,这次大概是只有惊无喜的,不过看着她幸灾乐祸的样子,秦安觉得心里真真的不怎么舒服。

他吻了她,用酥麻的嘴唇印着她的唇,她唇上有着甜味,是刚刚吃过棉花糖的那种甜味,软软腻腻的。秦安觉得,以此来解辣刚好。

(二)

据说秦安喜欢吃肉,那么对于一个还不够油水的瘦肉该怎么处理呢,秦安的方法是先养肥,然后再一口吞掉。

这几天叶清欢看他的眼神不太寻常,他猜想与肉一定分不开关系,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肉还没有养肥。

于是,在他辛辛苦苦喂养了肉几个月后,大约就到了可以吃的时候。

那天洗澡的时候,他决定给肉重重的一击。

于是,他让她帮自己拿内裤。

她进来的时候,手有着很明显的颤抖,眼睛里却包含着隐隐的不道德的想法。

肉和自己想象的一样,畏畏缩缩的腼腆。

对于这种有色心没色胆的肉,他的办法就是借她一个胆。

他直接从浴缸里跨了出来,然后把她横抱上了床,她的身体和唇瓣是一样的甜,甜中还带着涩,秦安觉得很满足,好像上了瘾,尤其是喜欢这种甜中带着涩的味道。

岂料,叶清欢完全没有自觉感,竟然上网去百度男性不行的问题?

秦安感觉很愤怒,没有哪个男人会容忍自己女人去上网百度这种事情的。

他的眸子缩了起来,在她身上驰骋了一次又一次才觉得痛快。

这次叶清欢总算是有了自觉,知道自己赖上了一头兽,开始心甘情愿的被吃,被吃,被吃。

(三)

秦安一直以为叶清欢是个很单纯的女人,他很喜欢她的单纯,单纯里还带着一股呆呆的傻劲。

当沈琳和高羽提出十一要出去玩的时候,她圆圆的大眼睛里有一种瞒不住的兴奋,他知道她想去,其实他一直也想带她去玩,不过两人度蜜月很好,再多几个人,唔……他要好好想想划不划得来。

“一个月,每天三次。”

这是他要的补偿,两个人单独度过的少的时间就用肉补回来好了,好像也不会亏。

叶清欢虽然答应了,却像个霜打的茄子似的。

看着她不高兴,他觉得也不怎么高兴,于是,他答应了她提出的那个赌博。

结果,小傻子真的太笨了,从刚开始的自信满满变成闷闷不乐。其实他也不开心,因为他跟她打赌,是抱着输的打算的。

秦安觉得必须得想点办法让叶清欢乐呵起来。

直到那个女人出现,他对她似乎有一点微弱的印象,微弱到只记得曾经见过,但是在哪里见过是实在无法想起来。

他实话实说不认识她。

那个女人仿佛有点气炸的迹象,不过叶清欢变乐呵了才是重点。

而且是很乐呵,直对他投怀送抱的。

秦安自觉心情很好。

于是,当叶清欢提出要他帮忙去问沈烨轩问题的时候,他没有犹豫的答应了。

可是,那个小孩子真的很怕他,他一靠近,他便蜷缩起来,而且还直找遮蔽的地方躲。

秦安第一次感觉到有心无力,带着失望的情绪回复了叶清欢。

小傻子似乎不相信,当被人蔑视尊严的时候,秦安决定以扑倒的方式来达到目的。

(四)

“秦安,我叫孟婉,你还记得吗?”这是那个女人跟他说的话。

孟婉?孟婉?

他头脑通告了一遍,还是没有想起来她是谁。

某人说得对,他对陌生人没什么印象。如果孟婉不是告诉他有关于叶清欢的事情说,他是决计不会跟她出来的。

清欢教过,对于不熟悉的女人的友善的微笑,最好的应对之策就是视而不见。

于是秦安淡淡扭过头去,说道:“有话直说。”

孟婉痴痴的淡笑,“我前几天去了xx商场一趟,你知道我在那里看到谁了吗?”

秦安没有看她,没有回答。

“我看到了叶清欢,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秦安以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她到底想说什么?

孟婉幽幽掏出一张照片来,递到他眼前,说道:“我知道你也许会不信,所以我特意拍了下来。”

孟婉指了指上面正笑得甜蜜蜜的一男一女,道:“秦安,你看清楚,叶清欢搂着的男人可不是你。”

秦安这才悻悻然接过来,清欢的确是淡然一笑的搂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穿的很体面,她脸上的严肃表情也是他从未见到过的。

这不是他单纯的小傻子脸上该出现的表情,秦安皱眉。

孟婉继续道:“这样的女人,秦安你确定要吗?她摊上这个男人,就是为了钱,以后她一样可以为了钱再去摊上更多的男人。”

“够了。”秦安冷然道:“清欢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不需要你告诉我,至少她坦荡,不会做这种背后捅刀子的事情。”

“你是什么意思?”孟婉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惨白。

秦安面不改色,把照片撕了个粉碎,“我的意思是,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了,就请你离开。”

“秦安,”孟婉的嘴唇颤着,声音带着哽咽,“秦安,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呢,我哪里不如她,她这样的贱……”

秦安的手握成了拳头,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冷漠的道:“注意你的措辞。”

孟婉怕得往后缩了一下,转身离开。

他看了一眼她在风中瑟瑟发抖的背影,没有任何同情的把照片扔进了垃圾箱,然后点了一支烟。

他不喜欢抽烟,而且清欢的嗓子也闻不得烟味。

只是,他现在心里很烦躁。

坦白说,他不会怀疑清欢会有任何性对他不忠的行为。

因为她的脑袋很小,心里也很小,每天能记得的事情不会很多,他从她的眼神中看得出,她脑袋里的想法大概就只有——秦安,秦安,秦安。

他担心的不是这个,他只是觉得那张照片上的叶清欢,他看着好陌生。

那不是他单纯的小傻子。他的清欢,脸上不该出现不开心的牵强表情。

越想越难受,秦安灭了烟头,准备回屋。

却被一双温暖的臂抱住了腰,她在他怀里蹭了蹭,问着孟婉刚才跟他说了什么。

秦安没有告诉她,他不想说出来让她再出现不开心的表情,这种难解的事情,她那种单纯的智商不适合参与。

(五)

秦安发现,叶清欢似乎很喜欢和小孩子玩,接近沈烨轩,逗弄沈元媛。

从心理来讲,秦安也喜欢小孩子,她们的眼神和思想是世界上最单纯的存在。

所以他纵容沈元媛一次次地对自己撒娇,私心上来说,他更纵容叶清欢吃醋。

她被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的样子很可爱。

看着她一会儿生龙活虎,一会儿被气得头顶冒烟,秦安觉得生活很有趣。

在他还没有完全意识到的时候,叶清欢已经完全融入了自己生活,他喜欢看她笑,他喜欢看她脸上多彩的表情,连自己被感染了都没有觉察。

其实他更喜欢被她依靠。

于是当他看到一条美丽而又致命的蛇正对着她吐着信子时,秦安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用最敏捷的速度抓住了蛇,并将它扔了下去。

她知道没有危险时,表情很释然,靠着他的心绪也更显得安宁。

安宁到他几乎要忘记了那张照片的存在。

如果不是那通电话,他大概会一直觉得他的叶清欢,永远都像他以为的那么单纯。

那通电话,那通让她避开他,她单独接的电话。

他不知道电话里的人说了些什么,但是他确信自己清楚地听到了她温柔的嗓音喊了一声,乔哥。

电话的那边是个男人,一个他从未见过从未听闻的男人。

也许,那个男人就是孟婉给自己的照片里的男人。

秦安有种怒不可遏的感觉,这种被隐瞒着的滋味很不好受,叶清欢是他的所有物,在他的意识里,从他开始接受叶清欢表白的那一刻起,她就是他的所有物了。

他无法假装看不到,无法假装听不见,更无法假装无所谓。

他抓着她的手腕,让她告诉自己是谁打来的,可是她没有说,他换种语气,问她什么时候带自己去见家长,她也闪烁其词,吞吞吐吐。

秦安的眼眸很危险的眯起来,这个女人,是真的一直有事瞒着自己。

2

24

在秦安的世界里,人被分为两种,黑的,和白的。

他一直以为叶清欢是属于白的,现在才发现其实她不在他的世界里,她是灰的。

灰,介于黑和白之间的一种颜色。

那天,欢爱过后,叶清欢便接了一个电话,他们的身体挨得很近,近到他能够听见她电话里的所有内容。

她们寝室楼下来了一个男人,一个开着跑车的风骚男人,还是指名要见叶清欢。

秦安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想法,或者说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他不知所措。

只能强硬的让她答应一定会向她父亲介绍自己。

清欢没有反对,答应了。

他这才放开她。

她走了之后,他想了很多,很多关于他们以前的事情,很多关于他未知的事情。

有一种说法叫随缘。

可明明是她先出现,她先说喜欢他的,这段感情从开始就不是随缘,而是人为。

现在他也很喜欢很喜欢她,他想把她一辈子拴在身边,他从不要求掌控爱情的所有细节,只求一个真字。

叶清欢,她对他,贞,却不真。

秦安很烦心,他不会放手,也不想继续这么不清不楚的下去,他确定自己需要主动些。

信任是恋人之间最需要的东西,他决心把那件隐藏最深的事情说出来。

(七)

一个噩梦,一个很真实的噩梦。

他梦到叶清欢嫁给了别人,他看不到那个男人的正面,却看到了背影,一个英俊潇洒的背影。

他被惊醒了,摸了摸身边的位置,才能确定旁边的人还在。

她也没睡,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似乎还很开心,没良心的用自己的笨脑袋曲解他做的噩梦。

比起白天一个人的无聊,他觉得有她在身边这样调笑着,很舒心。

糟糕,他越来越放不开了,放不开……

(八)

秦安不是很懂,他不懂为什么叶清欢总是与沈元媛抬杠,也不懂为什么自己心里会对沈元媛和沈烨轩很亲近。

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亲近,没有原因。

大概这就是他对待小孩子的宽容。

所以他会心甘情愿地与沈元媛换了几张一百元大钞。

所以他会陪沈元媛玩了一下午。

不过,这一下午,他也不是没有半点收获的。

他知道清欢一直对这两孩子的身份很好奇,他便问了沈元媛有关家里的事情。

沈元媛当时很兴奋,傻傻的什么事情都说了。

她说,她妈咪长得很漂亮,她说,她妈咪很温柔,就像秦安哥哥一样对自己很好。

她还说,她妈咪姓马,叫马雪琪。

他全都记了下来,却没有跟叶清欢说,这是他心里私欲与yīn暗的一面。

直觉上来说,他觉得这些事情很重要,重要到清欢一定很想知道,他不告诉她一天,她便离不开自己一天。

后来,沈琳家里来了一个男人,一个叶清欢很感兴趣的男人,她的眼神里带着很浓重的探索意味,脖子伸得很长,脸也扬得高高的。

她表现得太明显,他无法装作看不见。

他倏然间很想知道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

于是,他拉着她一起出去了。

沈清宇穿得一本正经,长得也一表人才。

可是他没有见过他,他更不是在他梦里的那个男人。

警报暂且解除,他专心的听着清欢和沈清宇之间的对话。

他听得出来,叶清欢很着急,很好奇地想要知道沈清宇的所有事情。

然后他从沈清宇的话语中听到了一个叫做叶岚的男人,叶岚,他们都姓叶,很难不怀疑他和清欢之间没有关系。

可是叶清欢没有承认,反而叫他离开,她要单独和沈清宇谈谈。

他冷笑了一下,默然走进去。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秦安没有选择爆发,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是,他也不会让自己灭亡。

他进房继续逗弄着沈元媛,只是,这次有沈烨轩在身边,沈元媛中规中矩的坐着,什么话都没有说。

至于沈烨轩,则一样躲得离他远远的。

看来叶清欢没有错,沈清宇这一家,果然都不简单。

可是事实好像不是这样,因为捡到的名片上显示,沈清宇的身份很简单。

医生,很单纯的一个医生,他不觉得医生有什么不对。

接着,他问了清欢一些问题。

叶清欢没有说谎,她说叶岚是她哥哥,她说想知道沈清宇是干什么的。

于是,他告诉她了最真实的事情,叶清欢也没有觉得医生有什么问题。

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寡言,因为在大学里外交能力不够,现在社会上认识的人都不多,根本就没有办法查到一些关于医生的事情。

他很揪心的同时,却也下决心要把这件事情弄清楚。

(九)

叶清欢的身体一直属于yīn寒性,他是知道的,有一次卫生巾用完了,还是他帮她去买的,每次来的时候,她都会痛得打滚。

只有这一次,她说下辈子再也不做女人。

他反问她,那他该怎么办。

她笑嘻嘻的傻傻地说,那就做个受。

秦安很无奈,叶清欢这个小怪兽最近一定又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她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他只是想宠着她而已。

不过,这次他看着她疼,不仅难受还有些焦急。因为他觉得某件事情憋在心里很难受,他想尽早说出来,他想知道她知道了以后还会不会选择依靠他。

叶清欢没有让他失望,听了之后并没有以一种看怪物的表情看着他,只是很平静,平静得不像一个小怪兽。

他正想诓她把他想知道的事情说出来的时候,一张纸条落在了他的手上。

上面的笔迹很简单,也很飘逸。

只有八个字:想知欢欢身世,速来。

欢欢?这个称呼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心像是被绞着般一阵一阵的痛。

无论纸条上的内容是真是假,他都会出去见见这个男人。

照着小男孩指的路,秦安找到了那个男人。

他似乎有见过他,在家楼下,他开着跑车。笑得很灿烂的望着他和叶清欢。

只不过,叶清欢当时没有看到而已。

男人很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秦安是吧?我叫路逸之,叶清欢的未婚夫。”

秦安觉得刚刚吃的龙虾正在胃里翻滚着要哽出喉咙,他平心静气的笑着,“我凭什么相信你?”

路逸之心安理得的反问道:“你了解她吗?你知道她的家世吗?你懂什么才叫为她好吗?”

秦安很冷静地没有说任何话。

路逸之点了一根烟,继续道:“我是陪着她长大的,我是她父亲最中意的女婿,我是除她的家人外与她最亲近的一个人。”

秦安嘲笑的看他一眼,“我无法选择陪着她长大,她却可以选择谁与她最亲密。现在,陪着清欢同居的人,是我。我是她的男人,她是我的女人,仅此而已。”

路逸之看着他,吐出一个泛白的烟圈后,微笑,“你很自信。但是你们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

路逸之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欢欢,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她的父亲是叶和阳。她需要一个足够保护她,和她家族的男人。而你,明显不合适。”

叶和阳,他听过这个名字,他名下有很多商场,也有很多染黑的生意。

秦安不信,像叶清欢这么单纯清澈的人,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家世。

路逸之看出他的想法,说道:“不信吗?那我告诉你,她二哥叫叶岚,大哥叫叶乔,她十月份左右回去一趟,是因为叶家当时举办了一个很盛大的宴会,宴会上,她还碰到了你的老同学,孟婉。你要是坚持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问孟婉。”

秦安信了,却不打算放弃。

“就算她是叶和阳的女儿又怎么样?这不代表我需要放弃感情放弃她。”

路逸之深沉看他一眼,说道:“秦安,不要幼稚了。叶家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吗?走私毒品,贩卖军火,制造枪支弹药。欢欢是被所有人保护的最好的那一个,事实上,叶家所有人都是黑的,每个人的手上或多或少都染着血。就算你是天才,就算你智商很高,我问你,你可以为她杀人吗?纵使你手上染了血,你也总有一个硬伤过不了。”

硬伤,一个硬伤……

是,他是有一个硬伤过不了。他的记忆四年会重组一次,这是他的硬伤。

路逸之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也希望欢欢好,可是,她跟你在一起,不可能会好。”

说完这句话,路逸之便淡然的走了。

秦安坐在那里,一个人思考了许久。

生命中,一个人来或者离开,都很容易。只是被进入的那个人,会痛彻心扉。

秦安第一次觉得,他们的未来,变得虚幻而渺茫。

在这一刻,他觉得那份爱变得异常清晰而又深刻。

我们说好,绝不放开相互牵的手,可现实说过有爱还不够。

我们说好,一起老去看细水长流,可终将会成为别人的某某某。

我与你说好,不会放手,便会坚定不移的陪你到最后。

25

我似乎是哭了很久,后来在房间里昏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我感觉到床头仿佛有一阵热气传来,还有一股食物的香味。

那味道很诱人,很暖。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酸涩而又肿胀,然后看到叶岚坐在床头,正端着一碗很喷香浓郁的**汤。

“醒了吗?你可是睡了一两天了。比的小时候懒更胜一筹。”叶岚带着柔和而暖暖的微笑,视线从我身上滑过。

小时候?小时候我的确很懒,每天上学的时候都会赖床,我爸爸又忙,很少有时候来照护我们的家常起居。

叶乔就更不必提了,每天板着一张严肃脸,也就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会出现一下。

所以通常我起不来的时候,叶岚就会过来掀我被子,威逼利诱的哄我。

我怕一个人睡,又怕黑,睡觉就喜欢抱一个大大的浣熊,灯也整晚整晚的亮着。而且,据说我睡姿很烂,睡觉经常蹬被子,再后来,叶岚就索性搬一个床过来,与我睡在同一个房间照护我。

小时候,小时候我还很单纯懵懂,小时候我没有想过以后会遇到这么一个这么与我相爱的男人。

“哥……”我翻了个身,拉着他衣摆,声音里带着很浓的鼻音。

叶岚拿起摆在旁边的巧克力,说道:“不吃点吗?”

我接过来,撕开包装纸,问道:“哥,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吃这个吗?以前看阿甘正传,里面有一句话,人生就像一盒各式各样的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将会是什么口味。可是,现在我觉得我的人生已经不可能再有别的口味。吃这个东西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扶着我起来,喂了我一口汤汁,“别这么悲观,也许,最后一块巧克力会出乎你的意料。”

“什么意思?”我接过汤来,问道。

他故作轻松的说道:“不要把人生钉这么死,有很多种可能性是你意想不到的。”

我狐疑的望着他,“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叶岚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该知道些什么吗?”

我端着一碗堪比我脸一样大的碗,碗里的汤汁摇摇晃晃的,我按耐住心里的慌乱与不自然,说道:“没什么。”

我沉默,他也沉默了,寂静的房间里,传来一阵阵的清冷风声。

叶岚靠着椅背,双手交叉的撑着头,说道:“欢欢,去年十月的宴会上,爸,他单独跟你说了什么?”

去年十月,去年十月的宴会上……

那时,唐宋正带着我在舞池里跳舞,爸突然走来说有些许事要与我谈。

我们去了楼上的天台。

那里很宁静,他撑在石杆上,轻声道:“欢欢,其实,有些事情我需要你帮爸爸。”

我当时只笑了一下,道:“爸,我们之间说帮,太见外了……”

他皱眉,“我有两个儿子,却只有你这一个女儿,你与叶乔他们都不一样,你单纯,你善良。有些事情我并不想让你参与的,只是,这次的事情,大概只有你能帮爸爸了。”

那是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这种矛盾的表情,那似乎是绝无仅有的一次。

我冷静地走了过去,说道:“爸,到底是什么事情,您说吧。”

“我想让你帮忙找个人。你们学校有一位就职员工,男,大概二十多岁。”

就职员工,男,二十多岁……这种特点的男人,从修水电的到高级教授,大把大把的都是。

我说道:“爸,没有其他的特征吗?”

他点头,“有,有一个很显著的特征。这个人很奇怪,他的记忆思维混乱,过三四年,记忆就会重组一次。”

那时候,我几乎要大笑出来,哪会有人这么奇怪。

直到,直到秦安跟我说了那个秘密。

过三四年,记忆就会重组一次的人……竟然是他。

爸爸让我找的人,原来一直在我身边。

我不知道我爸找他做什么,但是我知道目的一定不单纯。

秦安,秦安他是温暖的。

虽然他有时候霸道,有时候yīn冷,可是他的身上,他的气质都是温暖的。

我家里是做什么的我很清楚,我不会,更加不能让秦安牵扯进来。

一旦牵扯进来的人,一辈子便再也出不去了。

“欢欢。”叶岚戳了戳我的胳膊,“发什么呆?”

我摇头,“没什么。”

他笑得轻淡而妖娆,“爸那天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呢?”

我很严肃,“爸爸说不让跟人说。”

“是吗?”叶岚的眼风轻轻扫过,“是不是关于你前男友的事情?”

前男友,前……这个字听得我心里一痛。

我一口不剩的喝完汤,摸了摸胃,说道:“我喝饱了,要去厕所。”

他没反对,移开椅子,放我离开。

我流泻完之后,才觉得舒服一些。

漫无目的的随便走到了客厅,爸和叶乔都不在,客厅里有另外一个不速之客,是一以前见过的一个人,唐宋。

他正看着电视上放的琼瑶***大剧,配着嘴角的美人痣,笑得落落大方。

“欢欢,你好。”

我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五彩睡衣,还有**毛状的发型,顿时觉得丢脸丢到了西班牙。

我淡淡的尴尬笑着,“你好。”

“很久没见了,你看上去并没有怎么变呢。”他笑得温柔。

一共也只见过一次而已,我变了你也看不出来!

唐宋嘴角的美人痣轻轻颤动了一下,“不过,好像变胖了一点,脸变大了,腿也变粗了。”

他摸着下巴,笑道。

其实xiōng也变大了,只是你看不出来而已。

我倒了一杯白口水,平淡的道:“嗯,胖了。”

他单手撑着头注视我,“你怎么变这么安静内向了,很奇怪诶。”

我继续喝了口水,轻笑一声:“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

他点头,“你哥哥跟我讲过很多你们以前的事情,你忘了吗?”

我恍然大悟,“哦,对。”

我无聊的拿起手机,手机里还存着一张我偷拍秦安的照片,当时他在刷牙,嘴巴里吐着白沫,听到快门响的时候,便回头冷峻的扫了我一眼。

于是拍到的便是一张他臭臭的扑克脸表情,虽然时间不当,表情不当,但是像秦安这种全方位无死角的人,脸还是无损失的拍的一样帅。

我痴痴地摸了摸手机屏幕,却被唐宋一手抢了过去。

“喂,你干嘛!”我叉着腰吼着他。

他拿过手机,远远地看着屏幕上的人,眼光面露鄙夷,“这不是以前跟你同居的那个人嘛,怎么,想他了吗?”

我惊奇地盯着这只怪物看——狗仔狗仔,无处不在。

我过去抢我的手机,他把手机举得高高的,我瞪他。

唐宋一副痞痞的,你有种就来咬我的样子。

因为身高不够,我懊恼的低下头,却发现此时我们的姿势很暧昧。

他搂着我的腰,我踮着脚尖拿手机,脸颊正碰着他的下巴。

自知失礼,我推开他,坐到了沙发上。

他无趣的看着我,利落的短发梳起贴着前额,看上去很精神。

“喏,给你。真没意思。”

我接了过来,不打算再理他。

唐宋的嘴角泛起一个温油的微笑,“不讲话是做什么。”

跟他这种自来熟、八卦而又喜欢抢东西的人打交道,我觉得不讲话才是最好的办法。

“生气了?”唐宋笑脸相迎,露出了小白牙。

我绷着一张脸,继续不讲话。

“不会真的生气了吧,我不是都还给你了吗。”

唐宋过来揉了揉我的头发,动作无比亲昵,笑容无比温柔。

对于这个熟悉的动作,我恨得差点没扑过去咬他。

打掉他的手,我的目光平淡——咱俩不熟,手脚敢不敢规矩点。

见我还是不说话,他喝了口咖啡,说道:“其实我知道一些事情,例如,那次叶伯伯跟你说了些什么,例如,秦安的秘密。”

他口里的咖啡很香浓,是维也纳咖啡。

这是我以前最爱的品种,带着甜甜的巧克力味道,只是,自从跟秦安一起后,我最爱的咖啡已经变成了曼特宁。

曼特宁,带着微微的苦味,还有些许酸涩。

第一次喝,是我从秦安手里抢过来的,当时是深夜,他正在做课件,还一刻不停地喝着咖啡,我实在是觉得这样太伤身,遂抢了过来一口喝得精光。

结果,那苦涩的味道让我想把已吞下肚的咖啡呕出来。

不过秦安说,喝久了便不觉得是苦味,苦久了,便甜了,就像是生活。

我闻不过去唐宋口里那股浓浓的巧克力香甜味,往后挪了几步,说道:“我不傻,我知道你是在诓我说出你想知道的事情。”

他挑了几下眉毛,轻描淡写的说:“我想知道什么你真的知道吗?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但你却一定不知道我想知道什么。”

“……”

这货真的是在外国呆了几年才回来的吗,中文说的比我还要好。

我说:“那你说说,我想知道什么。”

他温文有礼的笑着,“你想知道的,例如,秦安现在怎么样,过得好不好,吃得香不香。而我想知道的,”他看了我一眼,镇定说道:“我想知道的,例如,你穿多大型号的内衣。”

26

“色狼!”我将他的爪子从我身上移开,把位置又移得离他远三寸。

“大色狼!”我往客厅其他地方看,寻思着还有什么人在。

叶岚在楼上忙,爸爸嫌吵,所以家里的佣人老早就被辞去一半,此时客厅里完全是空空如也。

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叶岚叼着一支笔,拿了一堆文件走下来。

他微笑的看我们一眼,“欢欢,坐这么远干什么。跟唐宋相处不愉快吗?”

相处?这个词让我抽口凉气,直摇头。

他走过来,坐到沙发上,手指插|进我的发丝,轻柔地抚摸着,“欢欢,怎么对人这么冷淡了,这不像你。”

对人我一向都不冷淡,对色狼就不一样了,特别是对于这种有文化又有耐心的色狼,我向来选择避而远之。

“哥,我不舒服,我要上楼。”我揉了揉眼睛,起身准备离开。

叶岚拉着我的一只手,脸不红气不喘地道:“欢欢,别着急走,我还有些事情要与你说。”

我漫不经心地说道:“有事情跟我说的话,那我们去楼上啊,这里有外人在,我还衣衫不整的,多不方便。”

他对着一堆文件奋战着,头都没抬,说道:“唐宋不是外人,他现在是我助手,有些事情他知道并不要紧。至于睡衣嘛……”

他终于抬头看了一眼我奇葩的造型,“没关系,很漂亮。我妹妹很漂亮。”

真是说谎不打草稿。算了,反正已经被人看到了这样子,不换就不换嘛,有什么了不起。

我气哼哼的坐了下来,一连说了几句,“你说,说说说说说!说吧!”

唐宋挪过来,也学叶岚那样摸了摸我的头发,哄道:“叶岚你真是,把欢欢都弄生气了。”

我瞪他!

我生气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色狼!敢不敢把咸猪手从我头上拿开,不拿我就打掉!

“啪”的一声,叶清欢成功打掉咸猪手一只,我体会到了一种很酣畅淋漓的感觉。

叶岚似乎有些气,斜着眼睛看我,道:“欢欢,怎么这么没礼貌。”

我发现了,叶岚绝对暗恋唐宋,不然为什么这货做什么都是对,我做什么都是错。

我不说话,把眼神从唐宋身上移开,转到叶岚身上,瞪着他。

叶岚察觉到了我的眼神,看着我的眼睛里像是有一股浓墨,灼的化不开。

“欢欢,干嘛这么看着我。”他说道。

我很淡定的推回去,“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他放下笔杆,喝了口水,说道:“来,坐过来些。我有事情与你说。”

终于可以摆脱色狼了,我立马坐了过去。

他高深莫测地看了我一眼,说道:“欢欢,你想知道秦安现在怎么样了吗?”

又是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刚才唐宋便问过。

只是,我没在意,现在哥又问了一遍,我突然觉得秦安的事情也许不再是个秘密。

我呐呐的说:“他怎么样了?”

叶岚给了我一张照片,翻了翻白眼,道:“他过得很好,吃喝玩乐,一样都没少。”

我接了过来,照片上面的他瘦了不少,尖削的下巴,单薄的黑色衬衫,孤影坐在上次我们一同去的江滩上。

他的眼神宁静,视线放在江边很远的一个点上。

上次去的时候,是我们一起谈论到了关于结婚的事情。这次,这次他便是一个人了。旧梦如昔。

不行,我只觉眼睛好酸涩,快速地把照片还给他。

“看完了。”我拿起纸巾吸了吸鼻涕。

他咬着笔头,说道:“说说看法。”

我端着杯子,舌头打颤,“看法,什么看法?”

“离开他之后,你对他现在生活现状的看法。”

“很好。”我评价。

“不觉得好的不正常吗?”叶岚的眼里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他的记忆已经重组了,好的不正常才是最正常的。

我摇头,“不这么觉得。”

“欢欢,”叶岚抚上我的脸颊,俊逸的眉宇间带着一点致命的蛊惑,“欢欢,你告诉我,秦安的大脑,记忆思维是不是有问题?”

我抱着枕头,小心翼翼地说道:“没有问题,秦安很正常。”

他喝着水,望着我,眸子温柔地看着我,“欢欢,不要再隐瞒了,爸都跟我说了。你又何必再为他隐藏什么呢,我是你哥,我不会害你的。”

我是你哥。

小时候第一次来这个家的时候,叶岚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于是,我有了一个很疼我的哥哥。

我半信半疑的看着他,怯怯问道:“如果我说是的话,哥,你可以帮我吗?”

他看着我,脸上露出了一些笑容,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是你哥哥,我不会害你的。”

不会害我,不会害我,也没有说会帮我。

我生着她的气,转过头去不理他。

结果,刚刚转过头来,却看到了唐宋一张放大好几倍的脸。

叶岚坐在我右边,唐宋坐在我的左边。我感觉此时就是一个被警察逼供的犯人。

不供出实情就不给肉吃的那种。

比起面对唐宋,我愿意面对叶岚。

“欢欢。”叶岚抓着我的手臂,“其实爸都跟我说了,我只是问问你而已。我想,爸一定没告诉你,他找秦安做什么。”

是,爸是一直没有说他让我找秦安做什么。

于是,我摇着他的手臂,说道:“你知道吗,知道的话快点告诉我。”

他放下文件,示意唐宋离开远一点点,英气淡致的眉毛拧起,说道:“欢欢,去年十一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去了华山一趟,还碰到了蛇?”

我点头。

他继续道:“你们碰到的那条是眼镜蛇,眼镜蛇的速度很敏捷,秦安并不是专业的制蛇人,却可以抓住眼镜蛇还把它扔到了山下,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嗯,是很奇怪。”

过了一会儿,我大惊失色的叫出声,“不会秦安已经被蛇咬了吧?不会吧?”

他安抚住我,“你关心的这个不是重点。我的意思是,秦安天生行动就很敏捷,应该说,他天生就是一个适合做杀手、做黑帮这行的人。”

适合做杀手,做黑帮这行的人。

我抱着的枕头微微滑了下来,我的声音趋于温和,仿佛刚才他说的一切我都没有听见,“爸跟你说的吗?他既然都告诉你了,又何必再让我去帮他找呢,真是既费时又无果。”

“爸当时也是没办法,家里的事情,谁都不想让你掺和进来,你本不该掺进来的。”

他的语气无奈,看着我的眼神和我爸当初一样矛盾。

本不该掺和进来,多么无力的废话。

也许之前我不会掺和,但是现在秦安也掺和进来了,那么我必然是要插一脚的。

他放下文件,一双好看的凤眸盯着我,“我该说的都说完了,该知道的你也知道了,你不是要上楼换衣服吗,去吧。”

我不悦的起身走上去,对唐宋给我抛的那个销魂的媚眼视而不见。

闷闷的躺在床边,我想着叶岚刚才说的话,如果秦安真的天生就行动敏捷的话,我坚信爸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放弃一个到手边的绝世杀手。

路逸之能够知道秦安的事情,叶岚也能够知道秦安的事情,就代表爸从来没有放弃过要找到秦安。

只是,路逸之可以帮我一次,帮我两次,到了第三次,真的还会帮我吗……

我迷迷糊糊地倒在枕头上,决心把这个想不清楚的事情以睡觉来掩盖过去。

睡了不过三个小时,感觉有人在为我拉被子,那人嘴巴里还嘟嘟哝哝着,“虽然是大夏天,在空调房里也不知道照护自己,感冒了也是活该。”

听声音便知道是啰嗦的叶岚,我无力回他,就敷衍的拉过被子,然后翻了个身。

迷迷蒙蒙间,他帮我拉紧被子,似乎说了一句,“欢欢,我不会害你的……”

我这一睡,便是过了近三个月。

这三个月,我每天在家过着标准的小**孵蛋的宅女生活,吃饱了等着饿,睡饱了等着困。

有一天,叶岚终于看不过去的把我从床上拖了起来,“猪小妹,你重了好几斤了,还睡。”

我打着哈欠,说道:“醒着很难受,还不如睡觉。”

醒着就会想到以前跟秦安在一起的场景,醒着就会想起叶岚那天跟我说的事情。

“起来了。”他掀起我的被子。

大秋天的,窗户没有关,我又只穿了一件短裤,他掀了被子之后,我顿时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我直起腰,扭捏的抓过被子,说道:“我要睡觉。”

叶岚的声音有些生气和调戏意味,“再不起来,信不信我掀你衣服,从小到大,你的什么没让我看过。”

天大地大没有我想睡觉大,我想睡觉再大,也没有这个流氓哥哥大。

我抓起一边的衣服,胡乱的套上头,他这才满意,推着我去了卫生间洗漱。

“好了吗?好了就快点出来,我带你出去走走。”叶岚在卫生间外面催促。

我拿起毛巾擦干净脸,快步走了出来。

他拿了车钥匙,准备带我出去的时候,叶乔和路逸之刚好回来。

“出去吗?”叶乔冷淡的问道。

叶岚嬉笑,“是的,欢欢好久没有出去走走了,我带她出去呼吸一下空气。”

叶岚点头,示意路逸之走过来,“我有事情还想你帮我,让逸之带欢欢去吧。”

叶岚有些为难。

叶乔继续道:“谁带不是重点,但是我找你的事情很重要。”

叶岚这才妥协。

随后,带我出行的人便换了一个。

路逸之跟叶乔似乎走得很近,每天都可以在家里看到他,虽然每天都能看得到,但是说话独处的机会并不多。

自从我回来,这该是我们第一次独处。

他开着车,笑道:“想去哪里?”

我伸爪摆手,“随便。”

他看上去很开心,修长的食指敲了敲方向盘,“那去游乐园吧,听说那里重新修了,开了很多刺激项目出来。”

我继续伸爪摆手,“随便。”

他依然兴致颇好,不过几分钟,便到了目的地。

我在窗户上随意的看着风景,远远地却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背影,心里不禁一震。

3

27

路逸之帮我开了车门,我和他一起往游乐园里处走。

沈琳和高羽也看到了我们,他们的眼神越过我,直接到了跟我并肩行走的路逸之身上。

我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来面对他们,只能傻傻的张着嘴笑着。

“那是你以前同学?”路逸之笑着问我道。

我点头承认,见沈琳他们有走过来的迹象,我对着路逸之一笑,“你能不能先去旁边等我一下,我想跟沈琳她们谈谈。”

他摸了摸鼻子,搂着我的肩,说道:“我想见一下他们。”

见一下,见一下个毛线啊……你又不认识她们。

转眼间,沈琳和高羽已经站在我们面前,时隔一年,他们并没有怎么变,还是佳偶天成着,变得只有我和秦安。

她对着我的表情也颇尴尬,手随意的挥了挥,问道:“清欢,这位是?”

我微微皱了下眉头,不知道该如何介绍他。

路逸之又搂紧了我的肩膀,微笑的对着他们说着:“未婚夫,欢欢的未婚夫。”

沈琳的表情古怪,只是淡淡的对他点了下头。

我扯着路逸之的衣袖,跟着他咬耳朵道:“见完了,可以走了吧?”

他温柔的对我笑,“那我先去前面等着,你说完话快点来找我。”

见他离开,我才轻松地看着沈琳和高羽,“找个地方坐着吧。”

高羽去买了三杯喝的东西,我和沈琳坐在对面,一时间竟然相对无言。

“一年不见,你并没有怎么变。”我打破沉寂。

她喝了口饮料,露出一个伪萝莉的笑容,“是啊,一年没见了,毕业那天,你匆匆的就走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后来我和高羽去你们租的屋子那里找过你们,但是已经换了屋主,你和秦安都不知去向。”

我低头不看她。

她继续滔滔不绝的发表对于我这几年不见踪影的看法,“秦安走了便算了,我们之间是什么交情,你竟然一年都不联系我。”

她的眉间,折起了不屑的表情的褶皱,“你和秦安现在不在一起的原因,是因为那个人吗?他看上去很有钱。”

我咬了一口吸管,挣扎着的说道:“不是,我和秦安不在一起不是因为他。你刚才说,你们去找我的时候,已经换了屋主,也就是说其实你和高羽也不知道秦安的去向了?”

她点头,“我们去找你们的时候,房子已经被卖了,你和他的手机也都换了,如果不是今天偶然的邂逅,大概我真的这辈子都会见不到你的。”

她拉了拉我的手,问道:“你和秦安,到底是为什么分手的?”

“不可说,佛说不可说。”我的声音轻慢着,带着不易察觉的无奈。

“算了。”她摆摆手,“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我和高羽的手机号都没有变,你要是想我们了,可以给我们打电话。”

她的语气突然间变得温和,让我不太适应。

就仿佛回到了曾经大学初见的那一天。

曾经,是世间最毒的诅咒。

我佯装开心的摇了摇她的手臂,说道:“我知道,以后会常约你们出来的。”

她欢欣的拍了拍我的脸蛋,“那说好了。你去找你未婚夫吧,我和高羽去买菜做饭了。”

我又低下头,自己买菜做饭,怕我一辈子都享受不了这么平凡的幸福。

岁月静好,说的许就是她们这样。

她和高羽携肩走了,我闷闷的走到路逸之那里去。

本来我是没想过会碰到故人,今天在这里碰到她们实属意外。

但是秦安会搬走,也是个意外。不过搬得好,搬走了才难让他们找到。

“欢欢,聊完了?”路逸之笑着走过来,很自然地搂着我的肩。

这动作让我下意识地回避,连连退了几步,说道:“聊完了,我想做刺激一点的活动。”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跳楼机,问道:“那个怎么样?”

我看了眼正玩得激奋的人,虽然心里被这种惊悚的高度吓得面如死灰,但是仍旧顽固的点了点头。

如今心里很难受,需要一些活动让情绪发泄出来。

十分钟过后,我被吓得飘飘然,走路都跌跌撞撞,跟喝多了酒的醉鬼有的一拼。

路逸之在一边扶着我,“当心一点,凭你这个状态,我带你回家的时候,你爸和你两个哥哥非得说我一顿不可。”

我摆手,“不要紧,我会解释的。”

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边扶着我,一边拿起手机。

我的耳边都是游乐园的音乐声和嗡嗡的耳鸣,他和手机那边的人的对话我倒是一句都没听清。

三分钟后,路逸之一脸正色的望着我,“叶伯伯说家里有贵客来,让我们快些回去。”

我被他搀着往前走,那架势像极了被小太监搀着的慈禧。

只可惜,他不是个太监,不然,以后也不会惹出诸多麻烦来。

路逸之开车向来很快,不过半小时,我就和他回到了家里。

经过刚才的激烈活动,我坐车子的时候也感觉摇摇晃晃,甚不安稳。

于是,一到家,便随手推了他一下,“刚才你怎么不拦着我,我现在好难受。”

他笑吟吟望着我,“是你非要坐的,既然你要坐,我怎么能拦着你呢。”

狡辩!狡辩!纯属狡辩!

我正想着再说几句话出来反驳他的时候,我爸就对着我们喊道:“欢欢,逸之,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个人。”

路逸之拉着我走了过去,我看着爸爸旁边多出来的一个人。

表情瞬间便没了变化,双眼间也平白舔了些雾气。

“秦安……”我痴痴的喃喃道。

几月没见,他好像变了许多。

他以前只喜欢穿黑衣服,连学校领导视察的时候,也穿的都是黑衬衫黑大衣,可如今他却换上了一身正经的西装。

他以前的面庞白嫩得可以掐出水,如今却是变成了和路逸之一样的小麦色。

他的身上少了稚雅,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风华气质。就连下巴的弧度,鼻尖的挺翘,眉宇的距离,都不如当初的干净清俊,取而代之的,是嘴角一股英气威慑的笑容。

我爱的那个男人,他在我不知道的岁月里,已然成熟了。

我想冲过去问问他过得好不好,我想冲过去抱着他的腰,向很久以前那样撒娇。

可是,见着他脸上那抹冷淡的笑容,我的眼眶被自己的目光给灼湿了。

我干脆地一头埋在了路逸之的肩窝上。

“欢欢,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爸又在那边催促着。

路逸之搂着我的肩,默不作声的用袖子替我抹干净了泪和鼻涕。

“叶伯伯,这位是?”路逸之问道。

“他叫秦安,就是我让你找的那个人,没有想到这回让我自己给碰着了。”

我爸过来牵着我,“欢欢,他大概是你学长,还当过你们老师呢,你看看,认不认识?”

我额角的皱纹又起来了,声音沙哑的说了一句不认识。

秦安也冷冷清清的看着我,对着我爸道:“学妹很眼生,我没见过。”

什么都变了,偏偏他对陌生人的这股态度完全没变。

学妹……这个词差点让我呕一口血出来。

我爸拉着我不紧不慢的介绍着,“没关系,以前不认识也无妨,秦安,这是我小女儿,这阵子,你就帮我保护她。”

保护?我在家里活得好好的,何来保护这一说?

我蹙眉,“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爸慈祥的对我笑着,“做爸爸这行的,过得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这阵子,爸爸的对头有些麻烦事,我是怕他拿你威胁我。”

我爸爸是什么人我很清楚,我知道他口中的“有些麻烦事”绝对不会只是“有些”这么简单,这是我长这么大,我爸第一次明里的派人保护我。而且照叶岚的说法,秦安是个难得的好手,他竟然派他来照护我,这里面的有些麻烦绝对不止一点名堂。

“可不可以换个任务?”秦安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诧异的望着他,我爸和路逸之亦然。

“我不习惯和女人相处。”秦安简洁的解释着。

不习惯和女人相处,这果然是秦安会用到的理由。

只是,这不会是以前的我的秦安会对我用的理由。

眼睛似乎又湿润了些。

我爸笑眯眯的盯着秦安,“没关系,欢欢很容易相处的,你身手比较好,我更放心些。”

秦安一脸黑线,很为难。

我拿起一张餐巾纸,随意的往脸上抹了一把眼泪和鼻涕,然后抬起头对着他们道:“爸,既然他不想,也别为难别人了,就找逸之吧,逸之也很会照护人,或者让哥陪着我,再不行……还有唐宋。”

我爸很坚决,“秦安的身手最好,真到了有危险的时候,逸之和你哥大概只能自保,至于那个唐宋……”他摇头说道:“我不太喜欢他。”

我觉得我爸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秦安再不答应,便不好了。

谁知,他依然没有表情的拒绝道:“叶伯伯,对不起,我不喜欢和女人相处。”

我有些伤心落寞,忘记了往事的秦安,如今变得比当初不认识我时还要难接触百倍。

“爸,不要为难别人了,我会好好照护自己的,逸之是个医生,让他贴身保护着就行了。”

我爸这才答应了下来。

28

雨,不停地下着。

黄昏总是来得很快,水气还未及被日光蒸散时,月亮便升至了高空中。

我在房间里坐着,路逸之也是。空间一时陷入到了一片沉寂里。

似乎离开秦安的那天,也是下着很大的雨,我曾经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秦安了,就如同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彩虹。

只是,见着了秦安,却迟迟见不到彩虹。

我睁大眼睛看着天边的方向,问道:“我爸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很棘手的事情?”

路逸之目不转睛地盯着和我一样的方向,说道:“我想叶伯伯是不希望你参与这些事情的。”

我托着腮,悠悠说道:“我不是要参与,只是问一下,现在是不是问一下都不行?”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抚着额,说:“欢欢,我只是个打工的,你何必要为难我。”

你只是个打工的?呵呵,我在心里暗笑了几声。

不知道是谁每次见到我朋友的面,就冲上去介绍道,我是她未婚夫。都未婚夫了,还只是打工的?

他不愿意说,我也不再逼他。

倒是路逸之不安寂寞的开口,“欢欢,你为什么不让秦安和你在一起?为什么选我,甚至连唐宋都选了也不愿意让他来?”

他这话说得有偏颇,哪里是我不愿意,是他先千万般的不愿意。

我的脑袋枕着手,思忖着该如何开口。

他又问道:“欢欢,你相信秦安已经忘记你了吗?”

这厮说话太毒了,一句便直戳中我命门。

我相信吗?

我也不知道我是否相信,我这个人说白了就是一个矛盾的存在,既希望秦安忘记我,平凡的过生活,又不希望秦安这么容易的就忘记我。可是,现在不是我希望与否,而是我相不相信。

我也很不想相信他忘记了,但是从他今天的反应来看,他是真的忘了,所有的都忘得烟消云散了。

我点头,说道:“我相信。”

他很柔和的笑了笑,仿佛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叶岚突然进来。

叶岚今天多带了副无框的平光眼镜,眼镜很好的掩去了他眼底一闪而逝的锐利。

他扶了扶镜框,说:“你们回来了?我还准备去找你们呢。”

路逸之笑着点头,起身准备离开,“既然你来了,我不打扰你们兄妹俩儿说家常了。”

叶岚拦着他,坐到了我身边,随意地挑了一支笔开始把玩,“逸之,据说你在国外是学医的,怎么回国来跟着大哥了呢?凭你的学历,想找一个好工作是绝对不难的。”

路逸之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说:“叶伯伯对我有恩,乔哥也对我挺好,跟着他,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们两说话的时候,我正低头扯着一个圣诞老人玩偶的胡子,听叶岚提到了医生二字,我才想起来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我似乎一直忘记要询问路逸之有关沈清宇的事情。

“逸之。”我唤着,“你在美国的时候,知道一个叫沈清宇的医生吗?”

“当然知道,”他点头,“不仅知道,他还专门跟我们讲过一堂课,据学校的人说,他医术很好,是学校花重金请来的,他可是脑科上的权威呀。不过,我只听过他的一堂课。”

我更加好奇了,“那你知不知道一些关于他的八卦?”

路逸之疑惑的看我一眼,慢慢说道:“据说他老婆很漂亮,应该是出身名门的吧。”

“没事,我纯属好奇,随便问问,随便问问。”我面上敷衍的笑笑,心里面却嗖嗖地凉。

我对路逸之道:“我想和我哥单独说些话。”

他明白的走了出去。

叶岚惊奇地盯着我,友好性的抚摸了一下我的头,说:“怎么突然间想和我单独说话了,我刚才听爸说,他把秦安带回来了,是不是想跟我诉苦?”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就像小时候无数次哄我时的那样。

但是,我从他的手掌下把小脑袋默默钻了出来,我望着他,冷哼一声,“哥,你告诉我句实话,你是不是早就认识秦安?”

他怀抱着温柔,“怎么这么问?”

他正坐在风雨袭来的窗户口处,平光眼镜使他的眼睛看上去格外纯良,还舔了几分柔弱妩媚的书生气质。

我实话实说,“哥,曾经有个人跟我说,如果我跟你有关系,就不要跟秦安走太近。”我犹豫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和秦安有些矛盾?”

他又推了推眼镜,许久不说话。

不说话也就是默认了……

我颤巍巍的开口道:“哥,是不是你和秦安曾经爱上过同一个女人?”

他又推了推眼镜,诡异的笑了。

“胡说些什么,你哥哥清心寡欲的很,而且我跟秦安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有过节?”

我嗫嚅着,“那为什么还有人会这么跟我说?”

他笑得和蔼,“是谁这么说的?”

我全盘托出,“是沈清宇,他还说他认识你,你还跟他说过我。”

“我根本不认识他,怎么会跟他说起你呢,这人还真是睁着眼说瞎话。”叶岚咬牙切齿着。

我见他这么激动,摸了摸下巴,淡定的试探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以后再问问他好了,反正我还有他的联系方式。”

叶岚点头,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我的心里才敢慢慢笃定他是不认识沈清宇的。

“哥,我还有个问题。”我笑眯眯的讨好道。

他谦虚的说,“你问,我尽量答。”

我神色自然的说:“我想知道爸爸碰到什么麻烦了。”

他正喝着水,听到我的问题后,一口水喷出来了少许。

我在一旁惊悚的看着,心里琢磨这个麻烦到底是有多么烫手。

叶岚的语气和路逸之差不多,“你不要想这些,这种事情你没必要参与。”

又是这样的说法,我暗自下决心明天一定要找个人问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乔是不消想的,路逸之和叶岚死活都不说,我似乎只剩下了一个选择——唐宋。

第二天一到,我便去叶岚的房间里四处搜罗着唐宋的联系方式。只是,我没有预料到,从我起床的那一刻起,我身边就跟着了一个门神,我走到何处他便跟到何处,就连我上厕所时他也在外面守着。

我庆幸着这个人是秦安,是曾经与我有过肌肤之亲的人。要是换了别人,我必然找人把他轰出去。

“你……你跟着我干嘛?”被跟了一上午,在吃午餐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的问道。

他一眼都没看我,只是很规矩的站在我的身后,“保护你。”

我拿叉子戳着还带着一些血丝的牛排,郁闷地问道:“我爸不是让逸之来的吗,你不是不喜欢和女人相处的吗,我不是都和我爸说好了吗。”

他摆着一张扑克脸,继续说道:“保护你。”

擦……自从他开始说第一句话起,我就知道秦安绝壁是变回了以前的秦安,呆萌的如个木头一样,甚至连跟木头还不如!木头用水泡泡还会软一些,他用水泡泡也只会把他脑袋里仅存的情趣腐蚀的更快些而已。

我的脸紧绷着,示意他过来坐下我们一起吃饭。

这根木头不为所动地继续站在我的身后。

我烦躁了,开始口出狂言,“我爸不是让你过来当下人的,讲究这些蛋疼的礼节做什么,你不吃饭,饿死了还保护个球啊!”

我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看,发现他在听到蛋疼和球这两个字眼的时候,眉毛如小山般拢在了一起。

我有些惊喜,秦安以前也不喜欢我说脏话,在有的事情上他还是没变的。

他也没再拘礼,只是挑了一个离我最远的地方坐着,我看着很不爽快,对着他招手,“坐过来些,我有事问你。”

他很敬业地遵守一个木头人的守则,不动,不动,就是不动。

我忽地笑出来,露出了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你不过来,我坐过去是一样的。”

他皱了皱眉,在我没有行动之前,拿了餐盘坐过来。

我看着中间还隔着个椅子,依然觉得心里不是很爽快,遂又说道:“再过来一些。”

木头这次很听话,不等我再说什么便坐过来了。

我这才满意,把带着血丝的牛排扔到了他的盘子里。

他不悦的盯着我,我笑嘻嘻的望着他,“我喜欢吃全熟的,带着血丝的无论如何都吃不下去,可是又不忍心浪费,所以只好拜托给你了。”

秦安没有再推脱,闷声不响的对着牛排啃了起来。

我嫌餐桌上的氛围太过宁静,于是又主动开口道:“我有些问题想问问你。”

他字句简洁,“说。”

我一副跟他很熟的样子,凑近他跟前,问道:“你怎么认识我爸的?”

他皱眉,回答道:“不重要。”

我也皱眉,“你觉得不重要,我觉得很重要,现在是我问你,你只要回答我就好了。”

我鲜少用这么强势的语气跟秦安说话,往往都是他用着强势的语气跟我说话。

然而他现在就是根木头,不上点强势的,这段问话不知道要拖到何时了。

“在街上见到有人袭击他,我救了他,他便带我回来了。”

有人袭击我爸爸?也就是说这回他是真的碰到了很大的麻烦。

“是一群人袭击还是一个人?”我这么问道,觑了他几眼后,又不放心的加了一句,“你,有没有受伤?”

29

“没有。”秦安只说了两个字,简洁的让我分不清里面是何感情。

说完之后才补了一句,“一群人。”

我若有所思,看着他半晌,问道:“我爸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会有人袭击他?”

他优雅的把牛排吃完,点头,“有。”

我很专注的看着他,眼神里带了点好奇,“什么事情,也说给我听听。”

他看着我,“你爸让说吗?”

我撒谎不眨眼睛,“当然让!”

秦安还是用狐疑的眼神看着我,为了更有说服力,我拿了纸巾抹眼角,“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所有人都瞒着我,我爸不让我知道,我哥和逸之也不说,我什么都不清楚,这种被欺瞒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很、不、好、受。”

他的眼睛里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表情,他右手的指尖戳了戳自己的眉心,他说:“似乎是跟他的对家有什么冲突吧。”

“对家?”我微哂,我父亲的对家算不上多,纵使我被保护得好,不过也曾经不经意听他们提起过,父亲最大的对家叫做马国宏,名字虽然起得相当正气,但是听说是一个狠角色。跟我爸的势力平分秋色,也是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的一个人。

我问:“是不是叫马国宏?”

秦安点头,“是的。”

“是因为什么事情?”我继续追问。

他拉下脸,“约是因为军火走私之类的吧。”

这些事情我不懂,我只能专心的对食物做着进攻,顺便祈求大家都能平安无事。

“我吃完了。”我放下叉子,笑嘻嘻地看向他。

他不解的看向我,嘴唇微动,“那又怎样。”

我继续笑嘻嘻地说:“家里没什么佣人,没人洗碗。”

秦安的脸色有些忧郁,那是我在再遇他后第一次看到他脸上出现了人能够看懂的表情。

“那又怎样。”

我笑得越发阳光灿烂,把盘子往他面前一推,“劳烦你了,谢谢。”

他很听话的拿着盘子叉子走了进去,几分钟后,厨房里响起了“砰砰砰”的声音。

我咽了口口水,着急的就往里闯。

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听见秦安说了一句,“别进来!”

奈何,已经晚了。

大夏天的,我喜欢光着脚丫在家里跑是很正常的事情,于是我的左脚就这么壮烈牺牲了一大块盘子的残渣进去。手机用户访问:m.hebao.net

“疼,好疼……”我扶着门,抬起脚,一脸委屈的样子。

他跨步走了过来,不见外的就直接横抱起我,将我放到了沙发上。

我嘤嘤嘤哭泣着,脚掌下鲜血淋漓,他坐在我旁边,很温柔的把我的脚放在了他的膝上。动作自然的让我恍惚。仿佛,他是很久很久以前的秦安,仿佛,这是很久很久前的片段。

“秦安?”我轻轻的唤了一句。

他拿着一个很亮很小的灯,对着我的伤口照了几下,说道:“伤口不大,但是有些深,我们要去医院一趟。”

我坐着不动,只是又唤了他一句,“秦安。”

他抬头,眼神里有来不及收回的温柔,“怎么了?”

这个表情让我更加恍惚了,他不是忘记了吗,他不是应该是根木头一样的吗。

秦安大约也是觉得我们的距离太过近,动作太过亲密,他把我的脚放在了沙发上,坐的远了一些。

“秦安。”我偏着头问他,“你以前有没有交过女朋友?”

他头也不抬的摇脑袋,“没有。”

“那有没有喜欢过别人?”

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说:“这是我的私事,没有必要与小姐说。”

“秦安。”我笑着,薄唇一启,“我以前交过一个男朋友,我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我,我们相爱的很深。”

他打断我的话,“跟我说这些干嘛?”

我忍着脚心的痛,说道:“因为在心里忍着不痛快。”

他过来拉起我,说着:“先别说这个。你不去医院会感染的,我不好跟你父亲交待。”

秦安的这句话让我在唇上咬下了一个小小的牙印,我怨念道:“脚疼,走不动。我给逸之打个电话。”

我挣扎的爬着去拿沙发上的手机。

他半路把我截了下来,一把拿过手机,“他在忙,我带你去医院。”

我继而哀怨的看着他,“走不动,怎么去医院。”

秦安犹豫的看了我几眼,伸开双手,准备抱我。

我也犹豫的往后退着,失笑道:“我变胖了。”

他的嘴角很小幅度地动了,声音却是严厉着,“上来。”

我艰难的往他手的方向爬去,他走近两步,终于成功会师了。

我的手搂着他的脖颈,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庞,总觉得有些事情不在我的预料之中发展。

我无意的摩挲了几下他的腰,说道:“刚才的事情我还没有说完。”

他的眼睛直视前方,语气略微生硬,“我不想听。”

我的头摆着离他的心脏最近的位置,靠在他心xiōng前,一意孤行的说道:“我就是要说!你不想听我也要说!”

秦安把我放在后面的位置上,然后自己坐在驾驶处,语气无奈,“那你说。”

我没有说,只是靠着椅背,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

他说:“我一直都会。”

我的目光微微下垂,决定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和他很相爱,可是不能够在一起。”

他头都不回,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我抓着短裤的一角,眼里多了一份柔情,我纠结着说:“其实我还是很喜欢他的,可是我不能害他。”

秦安抓着方向盘的手细微的动了动,“你怎么知道你做的一切于他是怎么样的?你怎么知道你是在帮他还是害他?”

他这番话曾经我在心里也思考过无数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不知道我贸然的离开他是对还是错。我疯狂的迷恋着他身上温暖纯良的味道,可是比起迷恋,我更害怕我所爱的人会发生危险,任何危险我都会怕。所以,我只能用我的方法阻止他受伤。我本来就是一个自私懦弱的女人,但是现在这么注视着他,看着他的改变,看着他重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仍旧拼死迷恋着。我想知道,他究竟是忘记了,还是记得。

“我的确是不知道,所以……”

“到医院了。”他的声音冷然传来,截断我未完的话。

他帮我拉开车门,又抱着我进了医院大楼。

我紧搂着他的腰,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他的腰间瘦了。

以前秦安的身材属于好得人神共愤的那种,紧透的腰肢,紧实的肌肉,紧绷的身材。再加上那一身黑色衬衫,每次看到,我都会情|欲的想着用双腿缠上他的腰肢,然后一辈子不放开。

可是现在他瘦了好多,我两只胳膊圈着都有余。

我闭着眼睛喃喃的念了一句,“秦安,好喜欢你。”

他应是没有听见的,只是冷静地往医院里走。

“医生,伤口会感染吗?不会有破伤风的危险吧?”包扎完了之后,秦安向医生问道。

医生摇头,笑着他的多心,“没事,只是小伤,回家去上点药,包扎好不要沾水就可以了。”

秦安点头,道了句谢,又一把抱起我。

其实我的脚已经包扎好,大概是可以走路了,但是出来时太匆忙没有穿鞋子,只好再委托他了。

“秦安,”在他又准备把我放到后面去的时候,我叫道:“我要坐副驾驶的位置,不要坐后面。”

他很为难,“副驾驶上没地方给你放脚。”

我任性的说道:“已经包扎好了,可以直接放。”

“车子脏,会感染。”他坚持。

“不脏,爸有定期洗车的。”

秦安把我放在了后面,拿着纸把车子好好擦了一阵之后,才抱着我到了副驾驶位置。

我舒心的坐在他旁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带着慵懒的口气道:“你那天说你不喜欢和女人相处,可是你刚才抱我的时候,脸不红,眼睛不眨,连心跳都没有什么变化。”

“你说的这些和我不喜欢和女人相处有什么关系吗?”他问。

“当然有啊!”我强烈的点头,“你不喜欢女性,于是我是和你第一个相处的女人,可是你的行为很平常,平常的不像第一次。”

他不回答了。

我耸耸肩,继续问道:“那天你拒绝了我爸,他也没有强求,今天不是应该逸之来的吗?”

秦安沉默着,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问道:“你希望他来吗?我来和他来,又有什么区别。”

我想说有区别,而且有很大的区别,但是这句话在我的喉咙里哽了好久,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他又道:“既然没有区别,谁来都是一样的。你大哥找他有事情,他便让我来了。”

我闷闷的哦了一声,却又觉得哪里不对。

“这不是回去的路,你要去哪里?”

他的声音沉沉的,“总闷在家里面,我带你出去走走。”

我又哦了一声,觉得车子里有些闷,左右摸索着准备打开窗户。

他用右手拉着我,“别开窗户。”

秦安的右手上多了许些成熟的老茧,不免粗糙。

我隐隐觉得心疼的同时,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问道:“为什么?”

他说:“开了空调,开窗户冷气会走的。”

我不相信,说了一句骗人,看了看车前的后射镜,果然发现我们后面有一辆小型的轿车跟着。爸说得没错,这次真的是摊上事了,而且是摊上大事了。

我的心猛地提了上来,虽然出身黑道,但真的这是我第一次碰到被人追杀的情况。

我吞了口唾沫,抓着车扶手。

秦安的右手牵着我的左手,声音坚定而淡然,“不怕,我在,会保护你。”

4

30

秦安的手上带着细纹,我抓紧了他的右手,说了句,“我不怕。”

奈情的呢喃,仿佛是差了隔世的迷离的呓语。

他的手还如同以前一样,暖暖中带着温和。沈琳以前常说他是冷血动物,人冷脸冷心地冷。

其实她说这话是真的不了解他,秦安全身都很暖和,是个完全的热血动物!

他的手稍稍牵动了,挣脱着与我的手分开,说道:“我在往你哥的办事的地方开,现在已经差不多离开市中心了,等会他们要是追上来,你开着车往这条路径直开,没多长时间会见着你哥的,我刚才给他打过电话。”

“你什么时候打的电话?我怎么不知道……而且我要是开车走了,你怎么办……”我不安的问出口。

“出门的时候就打了,危险时期,一刻都不能松懈警惕。”

他避重就轻的只解答了我第一个疑问。

于是,我强调了一遍我更关心的事情,“那你怎么办?让人当枪靶子来射吗?”

他说,“不会,凭这些人还奈何不了我。”

我仍然很心惊,现在的秦安有多么强大,我真心是不清楚的,就算他再强大,也只是个人,是人就会受伤,是人就会让我担心。

我抓着他的一只手,往车后看了看,说:“那你开快一些,开快一些他们就追不上了。我不要放下你,我们一起去找我哥。”

秦安笑了一下,似乎是在嘲笑我的天真,“不放下我的话,就是我们一起死。他们人数不多,我一个人可以应付,你脚受伤了,不走也只会成为累赘。”

累赘……我现在成了他的累赘了……

明明我们之间只隔了几厘米的距离,却像是隔了一条岁月的长河,曾经的美好都遗失在了红尘之中。

秦安猛地一提速,对我说道:“快往前开。”

说完便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秦安!”我拍了拍车门,看着他愈走愈快的身影,痛恨自己为什么这个时候脚受伤,连冲出去和他一起奋战的能力都没有。

后面的车子越离越近,秦安对我大吼了一声,“快开车!”

看着他急眼的表情,我发动了车子,用着不求安全只求快的速度,往前面径直开去。

我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拨了叶岚的号码后,对着手机大喊着:“哥,你快出来!快点!我在你办事的附近,我和秦安被人跟踪了!你快点出来!”

他的语气很淡定,问了我旁边的标志性物后,就安慰着我不要慌。

车子的空间很狭小,这是我第一次开车去叶岚那里,车子里不安而紧张的气氛一直在蔓延着,单独开了十分钟左右,我才看到前面有几辆接应的车子来。

我打开车门,然后不顾脚上的伤跑了出来。

“哥,他就在不远处,你快点派人过去,快点!”我对着最前面的车子嚷嚷。

下来的人是唐宋,他的神态无比放松,缓缓招手让后面几辆车去找秦安。

“怎么是你,我哥呢……我哥在哪里。你派去的人会不会有问题。”我语气急切,东瞅西瞅着。

唐宋严肃地望着我,“这些也是你哥的人,他在忙别的事情,来不了。”

我没管太多,只是光着一只脚,包扎着一只脚,左瘸右拐的往之前的车子里走。

他看着我的样子,走过来抱起我,说道:“你这个样子还想走路,来我车上,我带你去找你哥,然后找医生。”

出于脚真的很疼的情况,我便懒得矫情的推开他,只是愤怒的对着他吼了一句,“先去找秦安!”

他脸不红心不抖的,淡然道:“他本事很大,不会出事。”

唐宋把我放到了副驾驶上,他的车子很骚包,是那种很鲜艳的红色,和一旁秦安开来的黑色车子做着很明显的对比。

他的车里还有一股子熏香味,像我这种晕车的人对于这种封闭已久的味道很是反感。

我嫌弃的看了他几眼,说道:“请你开快一点,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唐宋冷冷的一笑,声音清亮而魅惑,“欢欢,你这么担心他,我心里会很难受的。像秦安这种人,根本不可能出事。”

我瞪他一眼,他那句“我心里会很难受的”登时让我觉得头皮发麻。

我不再说话,只是盯着前方,没过几分钟便到了目的地。

我们到的时候,秦安正擦着黑洞洞的枪口。

纵使我不是亲眼目睹着事情是如何发生的,但是看着他的样子我大概也能揣测出来刚才经过了怎样的恶战。

地上横尸着,环境里有一股很浓郁的血腥味,我的胃翻腾了几下。

然后打开车门,往秦安的方向奔去。

他没有受伤,他很稳妥的站在那里,态度从容,穿着黑色的风衣,气宇轩昂,像个打不倒的战神一般。

“秦安……”我扑进他怀里,往他身上四处摸了摸,“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

秦安没有接受我的投怀送抱,只是礼节性的将我推开,“小姐,我没事。”

听他这么说,我的一个顾虑消失了,却有另外一个顾虑浮出。

秦安是没有忘记的,无论他怎么装,曾经爱过的痕迹仍然在他身上挥之不去。

只是,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冷淡……难道真的是因为我的欺瞒吗?

我呐呐的自动离他远了些,然后扶着车子,单脚撑地。

这情景真是好生凄凉。

秦安看着我的样子,似是不忍心,准备过来扶我一把,却被唐宋抢了先机。

“来,欢欢,我抱你上车。”

秦安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们,我大力的推着唐宋,禁止他接触我。

唐宋摸了摸鼻子,凤眸微微眯着,厚脸皮的又想过来扶我,秦安则一脸轻蔑的上了其他的车。

这次不等我推开他,唐宋便侵略性的抱起我,在我耳边低喃了一句,“别看了,他不会扶你的,我不抱着你,难道欢欢你想单脚一直跳上车?”

我没话可说了,因为他说的是对的,秦安再不会过来扶我,地上石子嶙峋着,我连鞋子都没穿,更不会一直单脚跳上车。

到了车上,我仰着头望车顶,觉得脚和心肝一起在颤颤的疼。

唐宋坐在驾驶座上,他身上隐隐散发着一阵阵妖娆的冷艳毒气。

对,就是毒气。

见到他的第一天起,我就觉得这个人有毒,太美的东西总是伴着毒。他嘴角的美人痣太美,他狭长的凤眸太美,他坚毅的鼻梁太美,他艳薄的嘴唇太美,应该说除了心灵,他露在外面的整体都太美。

叶岚也美,只是不是这种妖娆的美,叶岚的美带着温暖如火的宠爱,唐宋的美带着热烈如火的毒爱。

“唐宋,”我喊了他一句。

他回道:“怎么了?”

我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轻笑了一声,说:“我一直很喜欢你。”

我很严谨的转头看向他,“我是认真的。”

他想了一会儿,也认真地回答道:“我很认真地喜欢你。”

我转头看窗外,忍不住说了一句,“我有喜欢的人,你换个人喜欢,好不好?”

我很自私,我只想被我喜欢的人喜欢,我只想和我想要在一起的人过着世上最平凡普通的生活。像唐宋这种危险的男人,我想避而远之。

他不笑了,只是轻声说:“你为什么不换个人喜欢,我不觉得你喜欢的人有什么好。”

“这是我的事情。”我冷然。

唐宋亦学我,回道:“那也请你不要管我的事情。”

我又瞪了他一眼,“可是你喜欢我就是与我有关的事情。”

车厢内一片死寂,过了许久,快到家时,他才道:“欢欢,你不可以这么不公平。”

不公平吗?不公平吧,有首歌不是这么说吗,这就是爱情,本来就不公平。

他的语气带着些些悲凉与郁愤,听得我有些心虚与不忍。

我干脆地低下头对手指,不再回他。

手机响了起来,是叶岚。

“欢欢,快来医院!爸出事了。”他的语气十万火急。

我听得也焦急,眉头一皱,“怎么了?哥,爸怎么了?”

“爸……他xiōng口中了一枪,现在逸之在赶来,你也快些来,在xx医院。”

我脸色一变,直接对唐宋道:“快去xx医院,我爸出事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将车转头,“怎么会出事?”

我呆呆的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个劲的叫他快开车。

事情都赶到一天了,我脚受伤,我和秦安遭人袭击,我父亲中枪。真的是事情都赶到一天了。

我是被唐宋一路抱着去医院的,因为没有穿鞋子。

唐宋熟门熟路地带我去了手术室。

手术室外,叶乔,叶岚,包括秦安都到了。路逸之应该是进去一起参与手术了。

他们冷静地站在手术室外等着,所有人都没有回头,叶岚看着我和唐宋的姿势,默默地小勾了下唇角。

秦安手上拎着一个高档的纸袋,见我来了,便把纸袋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双拖鞋。

一双新的大的老土的男式拖鞋。

我为难至极的看着这双拖鞋,脸又变成了囧字形,虽然我不是一个崇尚物质生活、崇尚外表的人,但是这拖鞋也太毁审美了。

秦安看着我的表情,清冷的说了一句,“你脚受伤,穿大码的比较舒服。”

他终究还是关心我的,意识到这一点后,我喜滋滋的拿过来穿上。

走近了几步对着叶岚问道:“哥,爸是怎么会受伤?”

他赤红了一双眼,两手在揪着耳朵。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哥……什么意思?”我眼神一黯。

31

叶岚不说话,只是依然愧疚的揪着耳朵。

我转头去看向叶乔,准备问他。

虽然他爱装13,虽然我从小到大没有和他说过多少话,不过这关乎我爸人命的事情,他总不会给我摆脸色卖关子吧。

“乔哥……”我叫了一句。

他抬头看我,眼角带着yīn霾的扫了我和秦安一眼,那眼神太锐利,我吓得呆坐在了椅子上。

算了……不问他,还是对叶岚严刑拷打比较划算。

“哥,到底是怎么回事,爸现在没事吧?”

叶岚低着头,诚惶诚恐着,“当时的场景太震撼,我只看到爸的xiōng口中了一枪,流了好多血,然后我就赶快给逸之还有哥打了电话,应该……应该没事的。”

他仍然没有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现在最重要的也显然不是这个,而是手术到底怎么样了。

手术室的红灯从下午一直亮到了深夜,才渐渐灭下去。

最先出来的医生是路逸之,他穿着一身白大褂,摘了口罩,手术室前晦暗的灯光映着他的脸庞淡淡的清秀。

“叶伯伯没有大碍,伤口虽然深,不过不在致命位置,大概过些时候就能醒了。你们该吃饭的就去吃饭,该休息的就去休息,别在这里等了。”

叶乔对他点头,又对着我们道:“你们去吃东西吧,我在这里等爸出来。逸之,你也去休息一会儿。”

叶岚不遗余力的跟他抢着当孝子,“哥,这件事是我的错,你去吃点东西,我在这里守着,你忙活一天肯定是累了。”

我靠在椅背上,斜眼望着他们两个,蓦然觉得一心想要去吃饭的我很不孝顺。

叶乔看着他,低笑了一下,说着:“既然是这样,那你留着,我回去处理些事情。”

叶乔走了,我也不想拿乔了,我拉了拉叶岚的耳朵,“哥,我肚子饿,叫点外卖吧。”

他回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眼神定在我受伤的脚上,说道:“我让唐宋带你出去吃吧,吃完之后你直接回去休息,这里有我。”

我低头,对绞着手指,用余光瞟了一下秦安,贪心的想要他带我去。

叶岚自然注视到了我的眼神,不悦道:“我和他有事情要说。”

好吧,我不强求了。

唐宋就坐在我身边,听完叶岚的话,便要抱着我起来,我看了看秦安已经买了的拖鞋,开口道:“不用,我可以自己走。”

我扶着墙,准备站起身,路逸之靠着墙在看着我们,“二少爷,欢欢的脚受伤,现在还在流血,我带她去上点药吧,上完药我会带她去吃饭的。”

叶岚看着他,扶了扶眼镜,说道:“等会爸万一有什么紧急状况,需要你在身边。”

路逸之过来牵着我的手,说:“吃个饭而已不会花太长时间,而且这边也有很专业的医疗团队,二少爷,你该知道叶伯伯的心思的,何必非得把不相干的人和欢欢扯在一起呢。”

听完他的话,其实我很想说一句,你也该知道我的心思的,你这个不相干的人何必非要和我扯在一起呢。不过看着叶岚和路逸之的眼神,我胆小怕事的决定把这话吞在肚子里。

叶岚又扶了扶镜框,思考了许久,认真地说:“早去早回。”

路逸之牵着我走了,最后一刻我回头看了眼秦安,他很淡然的抱肩站在一边,眼睛里的暗黑透着清亮,看得我心里阵痛。就不能在乎一些吗,秦安,为什么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呢。

唉,一失足成千古恨,我不就是当初骗了他一下小,顺便不打招呼离开了一小下吗,他这幅样子看着我委实揪心的很。

“欢欢,我先帮你上药,然后再带你去吃饭,好吗?”

路逸之扶着我的手瞬间收紧了,

我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他便带我到了一个病房。

我只是脚受了点小伤,带我来这种高档病房实在是太浪费资源了,一定是我哥给他的工资太高,这孩子不晓得惜福了。

他把我放到了一张双人床上,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心念着这娃是想干嘛……

“你干嘛?不是要上药的吗……”我没忍住的问出口。

路逸之单膝跪了下来,然后把我的脚放在了自己膝上,细心地拆着纱布。

他动作太温柔,一瞬间有种吓到我的感觉。

“逸之,你干嘛?”

路逸之低头,认真地帮我上着药,他的手是冰冰凉凉的温度,声音却温和的赏心悦目,说:“我在帮你上药。”

这不自然的温柔愣是让我在这大夏天,一个完全没有空调的房间里惊出了一身冷汗来。

“你怎么了,你这样子怪怪的。”

“以前你受伤了,我不也是这么帮你的吗,我在帮你回忆。”

以前,他口中的以前,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我岁数小,性子又野,夏天的时候穿着裙子,跑跑跳跳的,不留神就把膝盖摔出个大窟窿。

那个时候叶岚他们都不在家,我拿着棉签蘸碘酒,死活都下不去手,于是,每逢这种残忍事情的时候,路逸之就会出现,一边帮我上药,一边温柔地摸着我的头,安慰着说不疼。

现在再这样,我多多少少都有些不习惯。其实我小时候跟路逸之的关系也是顶好的,只是不知道为何长大了就变淡了。

他上好了药,换好了纱布,然后坐在床上的一边。

“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问我?”路逸之看着我道。

我低下头,顺着他的话问:“我想知道我爸为什么会受伤,伤势重不重。”

他眼神暗沉下来,双手撑着脑袋靠在了床头的枕头上,“欢欢,你知道了会后悔的。”

“为什么?”我的五官挤成团状,做了一个苦瓜脸出来,“乔哥一直与我感情都不算好,有些事情他瞒着我,我不在意,可是我哥一直很疼我,这段时间他却像变了个人似的,你也是,就连……就连秦安也不疼我了。”

他撩着眼皮望了我一眼,“欢欢,你以为你哥要跟秦安谈些什么。”

我想也不想的,说:“他就是想把我推给唐宋,什么跟秦安谈,都是扯淡,无非就是我为了拖住他而已。”

“他想把你推给唐宋,这一点你倒是瞧着精明。”路逸之笑了一声。

我浑他一眼,说道:“我还知道乔哥想把我推给你。”

叶乔想推我给路逸之,叶岚想把我推给唐宋,只有我自己还是一心向着秦安,想想就觉得憋屈。

他眼神黯淡,“你不是想知道你爸为何会受伤吗?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欢欢,我要与你说些事情。我想这件事情你哥大概也瞧出端倪了,所以才会找秦安谈。”

我说:“别卖关子,有话直说。”

“之前我一直不敢与你说,一个原因是因为我并没有把握我知道的是真实的,另一个原因便是还不是时候。但是现在,”他抚着眉心,说道:“再不说,我怕你会后悔。”

次奥,这货又跟我打太极,说了一堆废话没有一句入正题。

“快说!”我吼道。

他面有难处,说着:“秦安不单纯,他的背景也许不像你知道的那么简单。”

我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他,“什么意思?说话说完整。”

他凑近了几厘米,开口道:“这次叶伯伯会受枪伤,也许和他有关。”

他这话又让我全身一寒,我爸出事的时候,秦安应该正在和我一起,怎么会和他有关。

我蹙眉望他,“什么意思?”

他淡淡说道:“叶伯伯会出事,是因为他身边没有人在,疏于防范。当时他正和你哥一起商量生意上的事情,你一个电话来说你和秦安被人追杀,你那时的语气又哭又闹又急的,他们自然会心慌,所以把大批大批的人都派出去找你们了。”

我大概懂了,路逸之的意思是敌人采用了调虎离山的政策。不过,这也有可能是巧合啊,他这么说,实在是太武断了。

“这不是巧合。”路逸之看着我,说道:“当时来的人不多,身手却又快又敏捷,要是是巧合的话,怎么可能会只派那么少的杀手出来,很明显就是有预谋的。你自己想一下,这么巧的你受伤了,这么巧的你们被别人追杀了,这么巧的你爸出事了。秦安他了解你,他知道他自己出事会比你出事更能让你担心,所以他放你离开,去找援兵,他也了解你父亲,他知道你父亲最疼你这个女儿,一定会把身边的人都派出去以免你受伤。然后别人就可以趁虚而入了。”

他这一段话信息量太大了,我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秦安是有目的的?秦安真的是有目的的吗?

可是他那么坦诚地告诉过我有关他的所有事情,可是他那么真心地带我去见过他的家长,可是他那么深情地喜欢过我。

现在却突然有个人来告诉我,他是有目的的接近我,是他害我父亲现在躺在手术室里昏迷不醒。

秦安很好,我一直把他当做我的全世界,现在我体会到了一种世界观崩塌的感觉。

“我不信……”我倔强的说道:“你骗人,他才认识我爸几天,他怎么会了解他呢,他怎么知道他最疼爱我呢,你骗我的……”

“欢欢。”路逸之的语气无奈,“这是很明显的事情,有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而且我现在不是说秦安是坏人,我的意思是,他的背景很复杂,简单地来说,就是他背后有人。”

“有什么人?”我问。

“马国宏。”

我知道,这个人名今天上午秦安才与我提过,但是这就更有问题了。

“这人是谁?秦安为什么要帮他?你的逻辑根本就不通。”

“我暂时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他,不过我可以确定秦安绝对不是你以前认识的那么一个纯粹的人了。如果你还不相信的话,我再与你说一件事情。秦安的记忆思维混乱这件事情,他只与你说过,我是在一旁偷听到的。为何叶伯伯就那么肯定秦安就是他要找的人呢?这个世界上身手好的人比比皆是,你爸更不是草率的人。只有可能是他知道秦安的记忆思维有问题。秦安是一个严谨的人,这种事情他怎么会和一个刚刚见面的生人说呢?除非他另有目的,故意露出了破绽。”

我长叹了一口气,他说得似乎在理。只是我现在感觉格外刺心。

糟糕,今晚要失眠了。

“我说完了,你饿不饿?我先带你去吃饭吧。”路逸之说道。

次奥,这混蛋!

我现在还能吃下饭就出鬼了,我深度怀疑他是不是因为想省饭钱所以故意在吃饭之前说这么一段话来噎着我。

“不要,我吃不下。”我躺在床上,一只手默默捏成了拳头,好不容易留长的指甲深深扎在了手心里。

我实在是没心情嬉皮笑脸了。

路逸之也躺在了床上,翻过身来看我,“那我也不吃了。”

我转身,淡定的看着他清秀的脸,说道:“你去别的床上躺着不行吗。”

他笑嘻嘻地,“这里只有一张双人床。”

我恶狠狠地看向他,“那你不会换个房啊!”

“我怕你怕黑。”他的语气正经。

好吧……我就是怕黑。他爱躺就躺着吧,我颇神伤的转过身去思考问题。

谁知这厮蹬鼻子上脸了,一双手搂在了我的腰上。

靠!我用尖指甲狠狠的刺了他一下,“松开。”

他的手更紧了,眼神也黯淡了下来,“我就抱一会,不会打扰你的。”

他的语气有些悲哀和胆怯,小小的触动到了我的同情心。

算了,他要抱就抱吧,只要手不乱摸,便也算了。

我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薄绵被,脑海里回想着这些天的秦安和我之前认识的秦安。

秦安的确是变了,他以前是热情如火的冰山,现在是一座表里如一的冰山。

可是我始终不愿相信他会害我。

“欢欢,你在想什么?”路逸之冰冰的声音传来。

这混蛋又打断我思路。

我说:“没想什么。”

他低头咬了一下我的耳垂,“你在想秦安吗?”

我全身一震,使劲推了他一下,“你做什么!”

他的手缩紧,头枕在了我的肩膀上,露出了受伤的表情,“我是不是不该出国,我是不是回来的太晚了。”

他的语气又让我不自觉同情了,果然心太软不好。

我脸上有些尴尬,“不晚啊,你学医本来就该这个时候回来的。”

他委屈着一张脸,半硬半软的牢牢锁住我的腰,“如果我早些回来,你会不会不和秦安在一起,如果我早些回来,就不会把你弄丢了。”

一定是空调温度太低了,我浑身又沁出了冷汗。

“逸……逸之,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欢欢。”他埋着脸在我肩窝里,紧紧地抱着我,说:“你大概不知道你小时候多么依赖我,小时候的你很可爱,每天都吵着要见我,我以为我们一定是在一起会过一辈子的,可是你却走了,去和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男人一起,还和他爱得那么深。欢欢,其实我很痛的。”

我脸颊开始发烫,今天似乎被两个人表白了。唐宋的眼神虽然露骨,却没有说过这么露骨的情话来。至于逸之,或许他说得对,我小时候很黏他,或许我小时候真的喜欢过这个清俊的邻家哥哥,但是,那只是一种小时候的依赖。对秦安,我是一种深深的眷恋,爱的眷恋。

“逸之,我……我……”我了半天,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段感情不需要我拒绝,他清晰地知道我喜欢秦安。难道安慰他吗?说天涯何处无芳草?这会不会做作……

在我思考的时候,他松开一只手,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你不用多想,我知道你喜欢秦安,你也必然知道我是喜欢你的。我只是说说而已,你别有压力。”

这话多么不负责任啊,我现在都已经亚历山大了,他却让我不要有压力,唉。

他抚了一下我的眼睑,说道:“别多想了,睡吧。”

睡吧?也得睡得着啊……

我睁着眼睛呆呆的看着窗户外的月亮。直到身边传来了稳定的呼吸声,才轻轻掰开了他箍在我腰间的手,然后穿上了那双老土的拖鞋,走了出去。

我睡不着,我想去找秦安问问清楚。

我拖着鞋子,一步步走到我爸的房间里去,秦安正在房间门口的凳子上坐着,他微眯着眼睛,脑袋摇摇晃晃的。

奔波了一天,他一定是累了。

我尽量放轻脚步声,然后走过去,弯□,扶着墙,睁大眼睛盯着他看。

这么多年了,他就和那某明星一样童颜不老,风华不减,和初见时一样的帅气逼人。

我又逼近了几下他的脸庞,他长长卷卷的睫毛看着我春心荡漾。

“你做什么?”秦安睁开双眼,淡淡的看着我。

我尴尬的抓耳挠腮,被吓得震惊的腿软了下来。

秦安扶了我一下,一秒钟之后,又松开,“你梦游吗?大晚上不睡觉乱跑什么?”

我摸摸鼻子,坐在他身边,“你为什么不进去睡?房间里应该有床的,或者你找个别的房间睡也可以,干嘛睡椅子上?”

他轻描淡写的说道:“椅子也很舒服,无所谓。”

他说得很轻,我心里听着很难受。

“秦安,我有事情想跟你说。”我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摇头,“你穿得这么少,晚上会冷的,我送你去休息。”

我执拗着坐着不走,“不,我要问你问题,你不回答我,我就不走。”

他冷看着我,说道:“那你坐着吧,我走。”

他起身就准备离开。

“秦安……”我伸出两只手去一起抓住他健壮的手臂,眼里带着痛楚,“为什么不愿和我说话,为什么。”

秦安面无表情,只是淡然的对我笑了笑,“小姐,你说什么,我一直不愿和任何女人多相处,没有例外。”

没有例外,真是好一个没有例外啊!我伸手去抹抹眼角,斥声叫了他一句,“不许走!我要去逛花园,你要保护我。”

他回头来惊讶看着我,“逛……花园?现在?”

我知道,不就是凌晨了吗,凌晨不可以逛花园吗?谁规定的?

我点头,“对,我现在要逛花园!”

他瞟了一眼我的脚,说道:“你受伤着在,逛什么花园。”

我踉跄着站起来,然后踩着拖鞋一步步走到他身边,面上严肃地对着他说道:“我!要!去!逛!花!园!”

他也无奈了,伸手拉住我,说:“不要任性。”

我晃他一眼,不服的道:“我任性关你什么事情,我爸我哥我未婚夫都没有管,你管什么?”

他低下头,几秒钟后抬首,道:“我没有管,只是规劝。既然小姐你不听,我也没有办法。”

他的语气又变得没有任何感情了,我似乎说错话了。我闷闷低下头,对手指。

他拉着我在楼下医院的花园里走了一阵,然后我便声称累了,要坐下休息。于是,我现在正强硬的靠在他肩上。

“秦安。”我扁嘴,“你不要不说话。”

“我没资格管你,小的不敢说话。”

我嘴角抽着,眼睛暗暗的闪了几下,“秦安,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这么对我。”

他不扶我,也不理我。我把脑袋在他肩膀上揉了一圈,他肩膀一震,我看了看他被月光侵染的眸子,委屈的闷声说:“秦安,你说句话好不好,说句话……”

他过了几分钟才开口,“说什么。”

“随便……”我的声音里面微微带着叹息,“随便你想说什么,只要你说话就好。”

他看着我,一本正经地道:“那我们上去,我送你去休息。”

他又来了……

我抓起他的一只手,把玩着他的指甲,道:“不上去,不想上去。”

他又不说话了。

我把脑袋往他怀里蹿,把抓着他的那只手也往我腰上放,“秦安,你有喜欢的女孩吗?”

他支吾了两声,“没有。”

我抓紧机会抱住他的腰,问道:“那你喜欢我好不好?”

他松开我的手,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说道:“你有未婚夫了。”

“没有,我是单身,刚才那话是气话,你别当真。”我讨好地给他做了一个笑脸。

他靠着长椅,依然是维持着我们刚才的距离,他的掌心还是那么热,热而不温。

“不,你有未婚夫的,路逸之是的,这是你爸亲口说的。”

什……什么,他真是我未婚夫吗……这……为什么我竟然一点都不知情。

我抓紧了他的手,摇头道:“没关系的,我爸很疼我,他会尊重我的意愿的。”

“不,”他也摇头,沉默了片刻,才说:“就算你没有未婚夫,我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我眼眶骤然间就红了。

他不说话,过了很漫长的时间才道:“我送你上去。”

然后不等我起身,便自己往前走了。

“秦安!”我叫住他,他的背影停住了。

说实话,他的背影挺拔的直给人安全感,线条也极其诱人。

我冲上前从背后环住他,把脑袋紧紧贴着他后背,“秦安,你不要这么对我,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这世上没有谁和谁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我要和你在一起,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

在月光的照耀下,我和他交握着的手被镀上了一层银色的淡光,美丽却短暂。

“小姐,你失礼了。”秦安说道。

他的声音冰凉,冰凉的透着寒意传到我耳边。

“秦安,我知道你没有忘记,你没有忘记我对不对,为什么你要装作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为什么你要这么冷淡的对我,当初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对你,我不该什么都瞒着你,我不该一声不吭的就离开你。都是我不对,我只求你,现在不要这么对我好不好?我好难受,真的好难受……”说到最后,我的声音只剩下了啜泣声。

秦安,对不起,是我不对,我只求你不要再这么对我,好不好?

32

秦安带我去见叶乔的时候,他正吸着一根烟,嘴里吞吐着云雾,“你们来了?”

在叶乔面前,我就跟个拘谨的小学生似的,靠在秦安的肩头,两手规矩地紧贴在膝盖上。

叶乔灭了烟,那双尖锐的眸子紧盯着我贴着秦安肩膀的脑袋,他的眼神坚硬而冰凉。

我的手情不自禁地移动到秦安的手臂上以寻求安全感,肉肉的脸也往秦安怀里缩。

“欢欢,大白天的,注意影响。”叶乔厉声说道。

我不乐意的继续在秦安怀里窝着,打着哈哈,“没关系,窗帘拉着在,这里都不是外人。”

叶乔盯着我,淡淡地说了句,“前段日子我跟爸聊过,在你的婚事方面,他似乎比较看好逸之。”

我牢牢握着秦安的手,坚定地表明立场,“稍后我自己会去和爸说的。”

“那逸之呢?他可是和你一起长大的,你们之间的情谊也不少。而且爸花了不少钱栽培他,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那怎么能一样呢。一起长大是一起长大,爱情是爱情,不能混为一谈的。爸花钱栽培他,是因为逸之也的确值得栽培,他现在不是也回报我们家了吗。”我一字一句的说道。

叶乔抿下薄唇,国字脸严肃而又正经,“既然是这样,你自己去与父亲说,不过我还是更赞同你与逸之一起,毕竟是有底、有感情的人。”

他说完就走了出去,我趴在秦安膝上,忿忿不平地说:“最讨厌他这幅样子了,像是什么都必须听他的,才三十几的人就装作一副老成的样子,再过几年,肯定头发全掉光!”

秦安抬手帮我擦了擦因为太激愤而喷出的唾液,顺便还吃了一把我的脸上的豆腐,无奈道:“他再怎样也是你哥,别这么偏激。”

我撇撇嘴,不屑的说道:“他哪里像我哥了,我这么天真纯洁活泼可爱,他那么早熟,还爱装逼。从小都不关心我,我长这么大和他说过的话,还没有我和叶岚一年说的话多。反正就是不喜欢他。”

秦安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睛,说道:“其实你哥有些话说得不错,你和路逸之感情不错,而且你们对他知根知底,你嫁给他比嫁给我安全。”

我抬头看他,奇异地瞥了他一眼,“你怎么突然这么说,难道你还在生我气吗……我和路逸之什么事情都没有啊,你干嘛这个语气,干嘛要说这种话……”说到最后,我的语气变得无比憋屈,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不是,我没有生气,我是认真地。叶乔成熟是因为他需要挑起你们家的担子来,你父亲那么大的家业,总不能毁在他手里吧。”秦安慢悠悠的解释道。

我打断他的话头,一口咬上了他的鼻子,“坏蛋秦安!你也口是心非。”我伸出舌头轻舔着他的脸颊,“我知道你不舍得我嫁给别人的,我知道你不舍得的。”

秦安沉默片刻,然后直接起身把我拉起来,“你爸醒了,我们去看看吧。”

我脸色胀红,对于他没有受到撩拨这件事情格外不满。

不过看着他现在一本正经的样子,我觉得还是识趣的不要计较比较好。

病房里面,叶岚和路逸之守在床边,我爸的脸色显得很虚弱,额头上青筋尽现。

他看到我们来了,脸上露出慈祥的表情,声音嘶哑着道:“来了,坐。”

看着他这幅样子,我觉得鼻子有些酸,闷闷地走到床头边,问道:“爸,你没事吧?”

他想摇头,奈何还插着输液管,只能勉强地说道:“没事,一枪而已。”他压抑着咳嗽声,道:“还死不了。”

叶岚在旁边抢下话,“什么死不死的,太不吉利。”

我爸微微的笑着,对着他们道:“你们都先出去,我要和欢欢单独谈谈。”

叶岚他们起身出去了,我坐在椅子上,帮他掖好被子,然后柔声说:“爸,您想说什么?”

他悲哀地苦笑着,看着我的眼神里一片柔和,“我……我当初领你来的时候,你还很小,现在,竟都长这么大了。我领了你,这些年却对你疏于照护,欢欢,你怪我吗?”他说完又咳嗽了几声。

我忍着鼻酸和担忧,摇头说道:“怎么会呢,爸,你给了我一个很完整的家,给了我两个很能干又疼爱我的哥哥,让我半辈子都吃穿不愁,我怎么会怪您呢。”

他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颤颤巍巍的摸上我的左脸,笑道:“你很善良,和你母亲很像。”

这是我第一次从父亲嘴里听到有关于我母亲的事情,我抓着他抚在我面庞的手,问道:“我母亲?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微闭着眼,浅浅回忆着,“很善良,很纯真,也很有文采。说起来,你的名字,还是你母亲取得。清欢……人间有味是清欢。“清欢”两个字是你母亲的追求,有你之前,她便一直念叨着要给以后的孩子取名清欢……可惜,她没能亲眼看着你长大。”

我的眼眶红了,喃喃问道:“她……她是怎么死的?”

他淡然说道:“生你的时候,难产而死的。”

我泫然欲泣。

他说道:“你现在长大了,可以自己思考自己生活了,我看得出来你对秦安那孩子有意思。”

我低下头,默然道:“可是乔哥说,爸比较看好逸之。”

他捂着xiōng口,微笑道:“秦安那孩子不比逸之差,要是你妈还活着,也会尊重你的意见的。”

我听着他的这句话,心里刚衍生出来的几分悲伤也淡淡地飘走了几分,我听着他的这句话,心里刚衍生出来的几分悲伤也淡淡地飘走了几分,“爸,那您的意思是?”

他笑得安详,嘴唇苍白地道:“我稍后便与叶乔说,让他先主持你们……订婚。”

我固执地摇头,“不,爸,等你好了,亲自来。”

他的眼角疲惫的弯起,“这一枪伤得我很重,完全好起来大约需要三年五载的……你们别讲这些礼貌……咳咳。”

我坐在床头看着他的眼睑,总觉得这一枪让他衰老了许多。

“我不急的,爸……”

他虚弱的声音打断我,“就这样吧,我累了,你让叶岚进来……”

他收回掌心,闭目养神。我帮他又往上提了提被子,然后轻轻走了出去。

门外,叶岚和秦安都在守着。我的眼泪啪啦啪啦的留了下来,一头就钻进了秦安的怀里。

“呜呜呜……我……我觉得好难受,我爸会不会有事?”

他的手像有魔力一样,轻柔地抚着我的背,安慰道:“没事,叶伯伯只是受了轻伤,他是经过大风浪的人,不会有事的。”

我不停地抽噎着,慢悠悠的睁着核桃眼对叶岚道:“哥,爸让你进去。”

叶岚拍拍我的肩膀,也安抚我了几句话之后才进去。

秦安牵着我的手,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我连连摇头,“不要……这几天我要在医院里呆着,不回去。”

他也没有反对,我木讷地靠在他肩上,说道:“我爸刚才同意我们的婚事了。”

他呆呆的点头,道:“嗯。”

我抹抹眼睛,不满的盯着他,说道:“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说:“我知道,你爸疼你,不会反对你的要求的。”

我低下头,心上一痛,眼泪又落了下来,滴在我的手背上,“啪嗒”一声,分外响亮。

“其实从前我总以为他不疼我,我小时候没有爸妈,他唐突的带我回家,却总不管我。我一个人生活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不安又害怕,那个时候我就想,如果我没跟他回来,如果我生在一个平凡人的家里,会不会有一对很爱我的父母,会不会有一个其乐融融的家庭。”

我越说心里越疼,哭号道:“从小我就以为只有我哥疼我,乔哥和爸总不在家,就连逸之这个外人都比他们要懂我。可是现在,你才接触我爸几天,你就比我这十几年看得还要通透,我觉得自己很自私,只为自己考虑,从来没有思考过我爸在外面经历了多少磨难,才能给我们这么一个平和的成长环境。”

秦安拿着纸巾帮我抹着泪,把我的头按在他的怀里,声音温柔如水,“你父亲是好人,你很有福气。”

我接过纸巾,自己干擦着脸,又抽泣了几下,“其实我的哥哥们对我都不差,是我自己太自私。”

他皱眉,压低了声音说:“清欢,我们进房,我有些事情与你说。”

到了昨晚的病房里后。

我眨着一双肿的跟水蜜桃似的眼睛,抱着他的腰肢说道:“你要说什么?”

他面孔僵硬着,道:“清欢,你的两个哥哥不像你想象中相处的那么和谐。”

“什么意思?”

他抓着我的一只手在手心里把玩,耐心的解释道:“你们家大业大的,你爸要是有一天老了,他旗下的产业还有生意该归谁呢?平分吗?叶乔怎么会愿意?这些年来,基本上都是他在管事情,你哥是这一年来才开始插手的,可是如果全部归叶乔,你哥又怎么会同意呢?现在事情很明显,路逸之是一心帮着叶乔的,唐宋则是一心帮着你哥,但是唐宋毕竟不能跟路逸之比,路逸之是你爸一手培养出来的,唐宋这种中途□来的、身份不明的人,你爸怎么会放心?清欢,你哥哥已经不止一次想要说服我站在他那边了……”

这大概是我认识秦安以来,他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信息量大得让我反复问了三遍之后才略懂。

我结结巴巴着说:“那……那你的意见呢?”

他沉默着搂紧我,“他们之间的争斗我不想参与,但是现在看来,我非参与不可了。”

“什么意思?”

秦安微笑,咕哝着开口,“我要娶你的话,你家的事情我怎么能不关心呢?其实……我比较支持叶乔。他毕竟比较成熟,管起事情来更加熟练。然而你哥哥是好强的人,到时候我怕出事。”

我的眉头皱成了一字型,“会出什么事?”

他叹口气,“唐宋是个狠角色,你哥和他在一起,大概会出事。要是你爸真的重伤,你们家怕是会不得安宁的。”

我感觉从来没有这么迷茫过,秦安说的话太吓人,这种争遗产的事情,我只在电视和小说里看到过,没想到竟然会真的发生在我自己身上。

我摸了摸他的后背,在他怀里蹭了又蹭,“要是他们真的争起来了,我们就趁乱离开,好不好?我不要家产,我只想要和你在一起。”

秦安喃喃道:“希望如此吧。”

我抱着他,问道:“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呢,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过着很普通的生活,可是没有一次如愿过。”

他淡笑的安抚我,“会有如愿的时候的,会的。”

秦安的怀里有一种莫名的催眠性,我靠在上面十分钟不到便睡去了。

待我再次苏醒的时候,我正躺在病床上,而秦安不知所踪。

我急匆匆地套上拖鞋,开了房门到处寻找他。恰巧碰到了正赶来的叶岚。

他一双丹凤眼饱含笑意,帮我把睡衣整理了一下,才说:“秦安和大哥还有路逸之一起执行什么任务去了,你怎么慌成这幅样子,连睡衣也不拉拉好。”

我对戳着手指,跟叶岚控诉叶乔抢走我的人也不和我说一声。

他嘴角上扬,带着闲时的高贵,“大哥他们走得急,你不是连这几天都等不了吧。”

我委屈的抓着衣袖说:“我和秦安和好也没几天,他就又走了,多不利于我们发展感情啊。”

叶岚的脸上露出一个捉摸不定的表情,拿起旁边的梳子戳戳我的脸,说道:“你还骗你哥!这几天的晚上你们不是发展感情发展的很好嘛。”

我脸色通红,瞪他一眼,“你怎么知道!你不会是派人监视我们了吧?”

叶岚笑得像个偷腥的猫,“当然不是,我选的房间就在你们隔壁。”

他抱着手臂,纠结着眉毛,托着腮,道:“真是没有想到你们这么有激情啊,不知不觉我妹妹竟然已经长这么大了……”

我的脸色紫红紫红的,抢过他手上的梳子,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脑门,说道:“叶岚你不正经!”

他靠着椅子摇啊摇的,“正经又不能当饭吃。”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脑袋悄悄移过去,凑在他耳边问道:“哥,那你每天跟谁发展感情?妹妹都长这么大了,哥哥还没有对象不是很奇怪吗。叶乔那张死人脸找不到女朋友很正常,可是我哥这么英俊,怎么也一点苗头都没有呢,你偷偷告诉我,是喜欢小家碧玉还是喜欢大家闺秀?还是说你喜欢像你妹妹这样的倾国倾城的?”

叶岚斜睨我一眼,揉揉我的脑袋,说道:“你确定你最后一句不是在说梦话吗?”

我打掉他的手,恶心地咒道:“你才是在说梦话。”

我随即又凑了上去,抓着他的两只耳朵,问道:“别远离话题,快点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心上人是谁?”

他微微侧过头,说道:“你不认识。”

我大惊失色,“你真的有心上人啊?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他声音低沉醇厚,“你既然都不认识,我何必要说出来呢。”

他声音香醇的透着冰凉,我们二人沉默半晌,他才说道:“你好好休息吧,或者去看一下爸,我先走了。”

我不自在的点头,总觉得刚才那一瞬间他的语气很陌生。

没有秦安在的日子,过得很慢。我一下午都和爸在联系感情,他的伤口逐渐愈合,只是身子仍然虚弱,连下床走路都显得艰难。

下午的时候,我推着他去医院花园里晒太阳,他不自觉得和我讲了许多我母亲的事情。

从他的语气中听得出来,她是个很善良纯真的女人。他们相爱的那段时光一定很温柔。

看着我爸脸上幸福的怀念表情,我对秦安的思念不禁又多了几分。

晚上一个人孤枕难眠,真是难为我啊……

这一觉睡得很香。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和秦安老年的时候,去了一个山村隐居,那里风景甚好,鸟语花香,空气清新宜人。我和秦安生了一堆小宝宝,各个都很萌很机灵,那里很平和,就像天堂一样美好。我们正幸福的时候,我却突地感觉到整个身上像缺氧了一般,呼吸困难。秦安的身影在一点点的消失,我被一个不知名的力量拉开,与他越隔越远,越隔越远……

我猛地惊醒过来,看见我腰上正被一双手箍着。那双手很漂亮纤细,不是秦安会拥有的。

我想转头看来人是谁,一个如鬼魅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欢欢,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这……这个声音是唐宋。

我挣扎着要脱开他的手,他毫不所动,声音异常低沉,而有蛊惑力,“欢欢,你再这么扭动,我要是做出什么事情来,可与我无关。”

我身子僵住了,厉声对他说了一句,“唐宋你做什么,我哥就在隔壁,你想干嘛?”

他若无其事,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漫不经心地道:“长夜漫漫,秦安又不在身边,我好心来陪你,你怎么还这个反应呢。”

我深呼吸一口气,嘴巴都被气歪了,“谁让你陪?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要你陪了?请你的手脚放规矩一些!”

他的语气受伤,顿了顿,说道:“今天是我妈的忌日,我只是想找一个人陪我而已。”

他的手松开对我的钳制,眸色越来越淡,“那不劳烦你了,这么贸然的吵醒你,我很不好意思。以后不会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无力的伤感,软软的清脆,传到我的心里一震。

我想,任何人听到他这句话,大概都会同情的。

我回身来抓住他的手,说道:“你……你别走,我陪着你就是了。前提是你别动手动脚的,而且你再去拿床被子来。”

唐宋喜形于色,极快的从隔壁房间搬来了一床被子。

空调里的暖暖清风吹着,配着他轻微的声音,融洽得很。

他说:“其实我也是单亲家庭长大的,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父亲,我母亲也很温柔,带着浓郁的东方美,不过,据说她是小三。”

我张大了嘴,他不在乎的干笑,“她真的是一个极美的女人,我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我父亲不要她。直到她死的那一刻,也没能告诉我我爸是谁,她走的时候,很安详很宁静,想必在另个一世界里,她过得很好。”

他此时的眼睛是纯净的黑色,没有任何杂质的掺染。

我转过头来,捏了一下他的手,“你母亲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不如,明天,我陪你去跟她上柱香?”

他脸上的笑容溢满了阳光,“谢谢你。其实你和她很像。”

我抹抹头上的汗珠,“呵呵,你在开玩笑吧……”

他摇头,笑得一脸诚恳,“我会这么喜欢你,就是因为你和她很像,无论是长相,还是气息。”

“……”

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似乎有个叫小强的孩子也说我和他母亲长得像……难道我是母亲专业户吗……

他的这句话顿时让我小心脏里对他的那点子同情烟消云散了。我很小气难道他不知道吗!

他又说道:“我认识你哥哥的时候,你还小,正在上高中,当时你明艳着一张笑脸,对所有人都是傻呵呵的咧着嘴笑,我觉得你很有趣。你爸很疼你,你哥也很疼你,你和我一样是在单亲家庭生活下长大的,你却长得这么阳光,我很想走过去沾一下你身上的快乐,但是想想,又觉得你太小。所以我在暗处陪着你成长,看着你笑,看着你哭,看着你一点点的改变,看着你,慢慢地爱上别的男人。你给你哥寄得每一张明信片我都有看,你的字迹很温暖,光是看着你说你自己的事情,我就能够体会到你的快乐。”

他优雅的抿起嘴唇,我看着他脸庞侧面修长而又分明的轮廓,觉得他现在美好的让人不知所措,我不知道到底哪个唐宋才是真的。

“我认识你比秦安认识你要早,可是你最后却义无反顾地爱上他,我承认我嫉妒,也许之前,是我对待你的方式不对。欢欢,别把我想象的那么轻浮,好吗?只要你高兴,我也会高兴的。”他转头来与我对视着,面上清新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脸上。

“唐……唐宋,我不知道你竟然这么早就认识我了……”

唐宋眉开眼笑着,握住我的手,轻轻地在我手背上印了一吻,“你别这样,我并不伤心。路逸之和你一起长大,他比我认识你要早得多,可是到最后连他走没有和你在一起,我又有什么资格伤心呢?爱得早,不如说得早。说得再早,也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我眼弯弯的笑着,“我今天才发现你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

他也笑着,眸子在黑夜里显得明亮澄净,“欢欢,如果你愿意多了解我一些,你会有更多惊喜的发现的。”

他怯怯的握着我的手,似乎是在问我可否愿意多了解他一些。

我点头,说道:“作为朋友,我倒是愿意与你多相处。”

我重重的答应了下来,应允了这么一个承诺。

5

33

对于唐宋,其实我一直觉得我对他的感情挺单纯,也挺波折的。

认识他的时候,就是在一个不怎么开心的晚会上,叶岚和他的关系又不清不楚。而且像我爸那种在黑白两道打滚打多了的人都不喜欢他,是以我一直觉得他不是善茬。

没想到他那晚表现得那么弱势,弄得我神不知鬼不觉的,自己说了些什么都不清楚。

我接触过的男人着实算不上多,深交的人,一个手就可以数出来。

像叶乔那样的严肃又严厉的男人,我通常是敬而远之。唐宋虽然不严肃,但是那幅浪荡不羁的外表和不靠谱的语言,让人觉得他就是一个倒钩,我还是退得远些比较好。

不过他那晚实在是有些吓到我了,秦安不在身边,要对周围一切的人和物有戒心。

那天我爸的身体好了些,只是还不方便走路,我便推他到楼下的花园走走。

他这几天精神奕奕,我可着劲和他说了许多高兴的事情。

正说得开心的时候,就见到叶岚和唐宋神色匆匆的往医院里走。

因为我爸一直住院,叶岚为了方便照护,就把许多工作上的事情搬来了这里。

见他这么着急,怕是出了什么事情。

“哥,怎么了?”

叶岚听到我的叫唤,诧异地一回头,“你怎么在这里?爸的身体还没好全,推他出来,当心受风。”

我爸看着叶岚,笑得深远,“我身子没事了,倒是你们,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情了?”

叶岚摇头,“没什么大事,小事情,小事情而已。我可以应付的。”

我爸质疑的看着他,“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别一个人扛着。”

叶岚笑得怪异,悄悄给唐宋使了个眼色,唐宋便转头看向我爸,笑得亲切,“叶伯伯,二少爷行的。”

我爸本就不喜欢他,见着是他回话,只是淡淡的哼了几声,说道希望如此吧。

叶岚和唐宋边赔笑边赶紧往里面走,我看着他们的脚步,只觉得越看越古怪。

“欢欢,推我进去看看。别被他们两个看到。”

我点头,尽可能轻的推着他进去。

叶岚和唐宋正在里面激烈的探讨事情,我推着轮椅到门口,耳朵稍稍贴近便能听清里面说话的内容。

“你是怎么搞的,出了这么多岔子!”叶岚的声音带着斥责。

唐宋语气淡定,“多大的岔子,小事情罢了。”

“哪里还是小事情!我哥他们现在都不知所踪了,还是小事情!你不是说绝对不会出危险的吗,为什么会闹这么大!”

“不是你说给他们点颜色看的吗?”唐宋的声音很无辜。

我听不下去了,正准备冲进去的时候,却听到我爸的呼吸声猛地急促起来。

我急得牙疼,随即慌张的敲门叫叶岚。

叶岚和唐宋争吵的声音戛然而止,两人匆忙冲了出来,推着轮椅叫医生,直接往手术室里冲。

“二少爷,叶先生的心跳现在很微弱,路医生不在,我只能尽力一试。”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说道。

叶岚急眼了,一个眼风扫过去,揪着他的衣领,狠声问道:“什么叫做试?我爸要是治不好,我第一个崩了你!”

那名医生被他的狠劲吓怕了,颤着嗓子说:“叶……叶先生本来身体就不好,现在被惊扰到,我……我只能尽力试。”

叶岚作势要打他。被我拉着,然后推搡着医生快进手术室。

“你还好意思拉我,要不是你带着爸到处走,现在会出事吗?”叶岚眯起眼睛,他戴着平光眼镜,整个眼神看上去鬼祟而妖艳。

我委屈的瞪他,又想起一些事情,着急上火地拉着他的衣袖,“刚才你们说乔哥他们不知所踪是什么意思?那秦安呢?秦安呢?”

叶岚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秦安和哥一起出任务,哥出事了,他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我委屈的表情僵在了脸上,悲切问道:“刚才我听唐宋说,你故意给他们颜色看?”

叶岚不反对,只是挑眉看着我,不置可否。

我第一次觉得我并不理解从小就疼我爱我的哥哥,就如同是秦安说的,我像是走错时空,像是从火星来的。我以为我的两个哥哥很和谐,我以为叶岚很疼我,我以为他很仁慈,我以为唐宋就算不是好人,也不会太坏。

但是我以为的都是错的。

我抓住一旁的扶手,问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几天了?”

“我刚知道,不过至少发生一天了,你别太乐观。”

我苦笑的看他,“我不明白。乔哥死了会怎么样,秦安死了又会怎么样?你能有什么好处呢?”

叶岚走过来,把我的碎发挑到了耳后处,“你现在不明白,迟早有一日也会明白的。我并不想置他们于死地,是他们太没用。”

“那我呢?哥,会不会有一天你也置我于死地?”

叶岚的表情轻松而陌生,“欢欢,你是我妹妹,我不会害你的。我也不想害他们,是情势逼我的。”

我无话可说,我只觉得他可怕而恶心。连连快走几步远离他。

“手术至少几个小时,你回去休息一下。”叶岚对我说道。

我头都没抬,只是缓缓地说:“我不像你没心没肺,我要等爸出来。”

叶岚的笑容持在了嘴角上,默默点了根烟,不再说话。

几小时过后,医生走了出来,说道:“叶先生没事了,但是他的心脏不能再受惊吓。”

叶岚点头,然后就进去看。我在他后面走了进去,我爸还没有醒,身上插着针孔,脸上带着氧气罩。

叶岚守在床边,对我道:“你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等爸醒了我去找你。”

我踌躇着该不该听话。

他见我没有动作,哼哼着冷笑道:“他也是我爸,我再丧尽天良也不会做这种事情,你想在这里呆着就呆吧。”

我低下头丢了一句你好自为之才走了。

回到房里,无论如何是睡不着的。

盖着被子睁眼想秦安。

我还记得那天他与我说,叶岚和叶乔在争夺,我开始还不信,现在想想叶岚刚才的话语和表现,他那天说的都是真的。我的手抓着被子,觉得很对不起秦安,兜兜转转他还是被我害了,成了两个人的牺牲品。

“秦安……”我把脑袋往枕头上蹭个不停,小小声的叫着他的名字。

却隐隐听到房门锁动的声音,我警惕的抓紧了被子,还以为是唐宋老毛病又犯了,大晚上的又冲进来。

结果,门被轻轻推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飘了进来。

“秦安?”我试探地问了一下,那人轻哼,扶着门的扶手,踉踉跄跄地走过来,“不是我,你以为是谁?”

我跑下床,三两步走到他身边,着急的问道:“怎么了?你哪里受伤了?怎么会这样?”

秦安咳嗽了几声,伸手把我推开几步,“我受了枪伤,身上都是血,你别弄脏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更急了,“你哪里有伤?不是和乔哥还有逸之一起出去的吗?你受伤了,那他们呢?他们也受伤了吗?不会真是叶岚搞的鬼吧?”

秦安握着胳膊上的伤口,摇头,“出任务的时候被人算计,我受了一枪,支撑着回来的。是不是你哥做的我不清楚,至于叶乔他们,大概凶多吉少。”

我握着他的手,眼里情绪化的聚满了泪,“对不起,都是我害的你,要不是我,你不会受这么多伤,秦安……”

“清欢,又说傻话了。”秦安咕哝着,又不敢拿不干净的手来帮我抹泪,“别再傻了吧唧的,我怎么会怪你。我现在受伤了,路逸之不在,我也没有把握你哥会帮我,不敢贸然去找医生。你要是有干净点的大码衣服,就给我拿一件来。”

这里是医院,本来就只是临时住所,现在是夏天,我拿过来的衣服就只有几件,在临时衣柜里挑了一件黑衣服和黑裤子给他。

我嘟囔一句,“我只有这件衣服和裤子比较适合你了,但是换了衣服又怎样?你的伤怎么办?”

秦安接过衣服,不见外的就直接换了起来,“伤不算些什么,没伤在致命位置上,我还得出去找你乔哥。”

我拉着他的手,无奈的说道:“你去哪里找?爸现在昏迷不醒,我一个人很怕。”

秦安摸了摸我的头,安慰道:“总不能让你哥和路逸之生死不明,叶岚疼你,这点无论如何是不会变的,你好好守着叶伯伯,别再让他受惊。”

“可是,可是你自己也受伤了,万一出去,再挨一个枪子儿要怎么办?”

“没事,伤不到我的。”秦安轻描淡写的说道。

“欢欢,欢欢。”外面有人敲门,是唐宋的声音。

我一惊,瞟向秦安,轻声问着该怎么办。

“回答他就好。”

“怎么了?”我大声问着。

唐宋说道:“你爸醒了,你哥让我跟你说一声。”

“知道了,你先去回他一声,我稍后就过去。”

唐宋答应了,过了会狐疑的问道:“欢欢,你房里是不是有别人?”

我有些惊,状着胆子回答:“怎么可能?你再乱想什么?”

唐宋嘴角一弯,“没有人便好,欢欢,早些过去看你父亲。”

我点头,过了几秒突然意识到他看不到我的姿势,才会道:“知道了。”

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看样子他是走了。

我抓着秦安的手还没有放开,我弱弱的磨了磨他手里的茧,说道:“我好想你,我爸躺在医院里这么多天,我一个人很害怕。”

秦安伸手搂着我,“没事,过了这阵子就好了。相信我。”

不得不说他最后那句“相信我”的魔力太大,对于我这种天生耳根子软心又软的人而言,对他这句话明显没什么抵抗力。

我最后矫情的拉了一下他的手,“那你一定要小心。别再受伤了,我会担心你的。”

“我知道。”他亲吻着我的嘴角,“找到他们我就回来。”

我点头,往前几步拉开房门。

门前立着一个人,额前有缕贴顺的短发,嘴角一颗小小的美人痣,双手插|在口袋中,yīn沉而要妩媚的看着我。

我惊吓到——唐宋一直没走!

他往前逼近,抓着我的手腕往他身后拉,又咧嘴对着秦安笑,“秦安,许久没见了,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你什么意思?我家秦安当然会活着,而且会活得好好的!”

唐宋转头来看我,言简意赅地说道:“没你的事,别说话。”

我凶狠地看他。

他扭头过去看秦安,“怎么样?那两个子弹挨得不轻吧?你竟然一直支撑着,还想出去找叶乔,秦安,你不觉得自己太自满,太自以为是吗?”

秦安微笑以对,“我哪里有你自信,你以为随便找个人就可以杀我?唐宋,是你太自满吧?”

唐宋抓着我欲往怀里拉,“你喜欢的女人在我怀里,而你身上受了两枪,一枪中胳膊,一枪中腿,你以为我要是和你火拼,谁会赢?”

我着急了,我上火了!秦安竟然中了两枪,他中了两枪还这么多废话!

“叶伯伯还活着,叶岚也疼清欢,你要是伤了她,叶岚给你的所有帮助都会停止。拿她威胁我,唐宋,你真的觉得这个交易划算?”

唐宋回头看我,“我怎么会拿她威胁你呢,我当然不会伤她,我也爱她呢。”他过来摸我的脸。

我恨恨地看着他,然后推掉他的手。

唐宋继续说,“秦安你是什么身份,我很清楚。我今天不杀你,也会抓你。识相的就别反抗。”

秦安反唇一笑,讽刺他,“你是什么身份,你以为那个人没和我说吗?抓我?我凭什么给你抓?”

唐宋的手放在我的臂弯处,紧紧把我往他怀里搂,他的手按着我的腰,说道:“我的身份没什么不光彩的,你知道了又怎么样?我不抓你,叶岚稍后照样会派人过来,你今天必然走不掉,何必挣扎呢?”

秦安的眼睛只在我和唐宋的身体触碰点上流连,“我无需挣扎一样能走掉。”

唐宋轻轻哦了一声,往窗户的方向上努努嘴,“从窗户跳下去吗?这可是六楼,你的手臂已经要报废了,再跳下去,你命大的话,想必你的腿也会废掉。”

“你怎么这么毒?那天晚上你装出来的柔弱都是假的是不是?什么忌日什么单亲!全是假的!”我的声音不平静,带着一丝火药味,情绪里有被欺骗和被他这样搂着的不满。

“既然你这么看我,我说什么都没有用。我本来就狠毒,是你自己太单纯,我要是再装得柔弱一些,是不是连床都可以和你上了?”他贴着我的耳垂问,还特意把最后一句话放大了声音说。

我的手被他锁着,奈何完全动不了。只能用眼睛狠狠瞪着他,“你做梦!”

秦安也瞪着他,“嘴巴放干净一点。”

“我就是不干净,怎么样?”他偏过头来,嘴唇滑过我的脸颊,笑容也在他的脸上荡漾开。

“我亲了她,你又能怎么样?秦安,你现在的手臂根本使不上力,腿上还受着伤,我就算是现在上她,你都没办法拿我怎样。”他挑衅地对着秦安一笑,嘴角的美人痣透出了耀眼的光。

“秦安,你去治伤好不好?取出子弹了再去找乔哥。”我的声音沙哑,还带着哭腔与恳求。

秦安的眼眸微动,听了我的话后面部纠结。

不过唐宋显然不打算给他纠结的时间,“走?我怎么可能会放他走?秦安你要是动一步,我就吻她一下,我的嘴唇放在哪是没有规矩可言的,这一步放在脸上,下一步也许就是xiōng上了。”

我的心头袭上一片寒意,担心秦安真就这么屈服了。

“你可以试试,她身上多一个吻痕,以后你身上就多一个枪子儿。”秦安笑得清爽,威胁也是轻轻地发出。

唐宋眉毛一挑,招招手示意后面的手下进来,“我不对欢欢动手,我也不和你动手,自然会有人收拾你。”

秦安无动于衷,唐宋微笑地让后面的人进来,然后强硬的把我带了出来,我对他大吼,“秦安要是出什么意外我不会放过你的!放我进去!你这种坏人,害秦安害逸之害乔哥,还把我哥弄得神志不清,跟你一起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告诉你,我真想把你挫骨扬灰!”

唐宋云淡风轻的微笑,一直贴着我的身子有了一丝情|欲的反应,他微微俯□子,啄住我的唇,意图将舌头伸进来。

我没有留情,凶悍地直接一口咬了下去。这和咬秦安舌头的力度完全不一样,对于色狼和对于爱人,怎么能一样!

“呵,你咬我。”唐宋从嘴里吐了口鲜血,又魅惑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把我逼在墙上,道:“刚才进去的人都是练家子,秦安就算不受伤,徒手跟他们打,胜算都不会太大,更何况现在他一个胳膊无力,腿还挨了一枪。你说,等会,进去看他,他会怎么样?”他拿起我的一丝头发往鼻尖嗅嗅,嘴唇又开始不规矩地到处乱移。

“你滚开!我相信秦安,他答应我不会受伤的,我相信他。”

“呵,欢欢你还真是天真。”唐宋捏着我的下巴,“你真以为秦安是神吗?他不是,他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人,他出来的时候,脸上和身上会添多少伤,你知道吗?不如我们赌一下,十处?还是二十处?”

他说得逼真,脸上还露出得逞的笑,我很不争气的信了,心里凉透,拼命敲喊着门。里面一阵声音,却没任何人应我。

心里彻底的凉了。

我当下决定去找叶岚来主持公道。

“叶岚,你给我出来说清楚!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好哥哥,你从小就疼我爱我,我以为整个家里你是对我最好的人。可是现在呢,现在你居然放任唐宋去害乔哥,还有秦安!你口口声声说着不会害我,但是你现在做的一切我都不敢苟同。哥,你真的还是我最初的那个哥哥吗?”

叶岚看着我,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床上的人面无表情,猛地捂住xiōng口,对着叶岚吼道:“孽子!你妹妹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身上还插着针孔,手指无力地指向叶岚。

叶岚连连摇头,“爸,欢欢她说着玩的,您别往心里去,您身子刚刚好转,别再出事了。”

叶岚给我使眼色,我再着急也不敢再把我爸气着。只能顺着他的话,说道:“是,我和哥无聊说着玩的,爸,您别当真了。”

“你们把我当傻子是不是?说着玩的?现在把事情给我说——说清楚!”他最后的语气越来越急促,一番话说得脸红脖子粗,我赶快冲出去找医生。

医生给他缓和着心跳,又对我们道:“叶老先生的身体现在真的不太稳定,你们再这样,我真的真的不敢保证下次还能不出事。”

叶岚频频点头,“我知道,知道了。”

医生这才放心走出去,我看了看熟睡着的父亲,对叶岚道:“唐宋把秦安关在屋子里,还找了几个人去招呼他,我现在照护爸爸,你上去把秦安的事情解决掉。我不要看到他受伤。”

叶岚继续温和的点头,“你好好照护爸,我上去看看。”

我拉了一下他的手,“哥,我相信你,希望你别辜负我,别害秦安。”

他愣了一下,微笑的用手摸摸我的头,“好。”

我放下心,开始用心照护爸。

“爸,你快点好起来吧,现在家里很多事情,乔哥和逸之还很危险,哥现在也危险,危险到让我完全看不懂他,爸,你不是还说过要看着我和秦安订婚的吗?你快点醒吧。”我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脸上蹭,他还是昏迷不醒。

我帮他换了几次药,就趴在床头沉沉睡去。

夜晚,我的意识模糊,只觉得似乎有人走到我的身边,在我无意识的时候,做了一些我不甚清楚的事情,我只觉得嘴唇上一阵酥|麻,然后完全没有了意识。

早上醒来,我只见到我爸的面色苍白没有血色,我出去找来叶岚和医生,几分钟后,医生群体走了出来,惋惜的说道:“没有办法,叶老先生的心脏和呼吸是半夜停止的,回天无力。”

我被吓到,唇角惊恐的大幅度的扯动,抓着他的身子摇,“半夜停止,半夜停止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说,是因为我……因为我没有警惕性,所以才会害到我爸的对不对?对不对?”

那位医生被我摇得头脑发昏,缓了几口气,才道:“与小姐无关,不是什么警惕性的问题,叶老先生中枪,心脏功能本来就已经不好,这些天受到的惊吓不少,大概只是这方面的问题。”

那位医生被我摇得头脑发昏,缓了几口气,才道:“与小姐无关,不是什么警惕性的问题,叶老先生中枪,心脏功能本来就已经不好,这些天受到的惊吓不少,心脏功能不稳定,与小姐无关。而且,叶老先生走的时候很安详,很宁静。”

我没听他的话,只是坐在椅子上,呆若木**。从小到大养着我的父亲就这么去了,我还没有机会去听他说与我母亲的感情,甚至还没有机会让他亲眼看到我和秦安订婚。

“欢欢,没事,你别内疚,和你无关。要怪,就该怪害爸中枪的人。”叶岚过来安抚我。

我在他肩上扶着,哭个不停,“不……不是是的,我昨晚朦胧的感觉到了有人来过,是我的错……是我警觉性太低,一定是和昨晚来过的人有关!”

叶岚叹口气,“不,昨晚是我来过,我担心爸,所以来看一下他的状况如何,那个时候他还很好,与你无关,医生也说了,爸爸的心脏衰竭了,与你无关的。”

虽然他这么说了之后,我心里好受些,但是仍然感觉到鼻子酸酸的,推开他,往房间里走,“我去和爸爸说些心里话。你别进来。”

叶岚点头。

我走进去,床上躺着的人脸上保持着淡然的笑容,我想起来刚才医生说,他走的时候很安详。大概是真的很安详吧。

我像昨晚般拉着他的手,想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爸,自您把我从琴姨那里领回来,我就没有和您说过多少话,我感谢您给了我一个完整的童年,爸,秦安是好男人,您可以放心。”

我的泪不自觉滴到他手上,后面响起一声叫唤,“欢欢。”

我回头,身后的人是唐宋。

34

我一见来人是他,一直以来的怨念让我脱出口的就已经不是什么好话。

“我们家的事情,你跑来凑什么热闹?我爸刚去世,请你滚出去,他从前就不喜欢你,我想他现在也不愿看到你。”

唐宋立刻收了笑容,面露凶光,“这可由不得他,也由不得你,以后不愿看到也得看到。”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紧张的龇着小虎牙。

“我来通知你一声,你哥已经答应我们的婚事。也就是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而且,秦安落在我手里。”他不紧不慢的逼近我的耳垂处,嘴唇吐出的气带着微凉,眼色跟声音都寒了三分。

“你说什么!胡编什么谎话!”我的神情冷冷的,还有慌张,昨日我求叶岚帮我救秦安的时候,叶岚明明应了我一个好的,他竟然又骗我!我起身往外走打算向叶岚讨个公道,唐宋猛力拉住我,“去哪?”

我一瞬盯住他,“与你有什么关系?”

从今以后是他的女人?他想得美!

我从不认为自己长得有多么祸国祸城,不知怎么就引来了这么多狂蜂浪蝶。小时候和路逸之是青梅竹马,他大概算得上是我年少的年少的时的爱恋。那时还小,不懂感情。现在想想,我对路逸之,兄妹大情大于男女之情。直到碰到秦安,我才感到自己那颗小心脏蠢蠢欲动。

唐宋之前说喜欢我是因为我长得像她母亲,彼时他装出一副和现在截然不同的脆弱的样子,话语的真实程度与他心肠的善良程度约莫是成正比。

从今以后是他的女人!我呸!

“看来刚才我说的话你没有听太清楚,那么我再与你说一遍,你哥已经同意了我们的婚事,并且,”他的声调提高,连牙齿也开始磨动,“并且,秦安在我手里。”

“我凭什么信你?你跑这里来威胁我一下,我就相信你的话?对不起,我智商没那么低!”

“你要是不信的话,不如,我切一根他的手指下来,给你看看,辨别一下真伪如何?”他的语气就像是在问我今天吃什么般稀松平常,听得我脊背僵直,这人已经变态到极致了。

“滚!”

“欢欢。”他话语简明利落,“等你爸的头七过去,我们结婚。”

结婚?结婚!结婚这么严肃的事情,我这辈子只幻想过和秦安一起,和唐宋结婚?不!不可能!

我挣掉他的手,“我去找我哥。”

唐宋在我背后自顾自的说,“那我跟未来岳父说些话。”

我警觉的看他,他看破我的心思,双手环xiōng望着我,“我能对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做什么?况且他是岚和你的父亲,欢欢,不要对我这么防范。”

不要对他防范,他说得可真容易!试问我能够对一个身世不明,来历不明,对我不轨,对秦安满心坏水的人不防范吗?

我不理他,直接走出去,对门外的人吩咐道:“注意一下他的行为。要是发现有什么不对的,不能顾及,直接扑上去按倒。”

门外的守卫低头答是。

我才稍安心的去找叶岚。

我一个个查找着病房,终于找到叶岚的时候,他正很严肃的和手下交代事情,见到是我进来,他冷静地推了推鼻梁上的平框眼镜,像是早就预料到我会来找他。

“你先出去,我和小姐说些事情。”

那人点头出去。

我看向他,从他回国到现在,也不过是一年的事情,他变了很多。我爸很久前与我说过,叶乔是稳重的人,而叶岚活力很足,沉稳尚缺。如果有一天他两腿一蹬,要把手头上的任务交给一个人,他选择叶乔的机会会大于叶岚。

但是老实说,我现在对着叶岚,心里发慌。他磨砺了很多,年少的棱角几乎被磨尽,现在他站在我对面,我都可以感觉到他之前被隐藏着的锐利。

“哥,唐宋和我说,你答应了让他娶我,这是不是真的?”

叶岚推镜框,说道:“不假。”

“为什么?为什么要答应他这个?”

叶岚两腿交叉地坐着,嗤一声笑出来,“这个决定有什么不好吗?唐宋是我同学,他的人品和能力我很清楚。他喜欢你,以后会疼你,把最亲爱的妹妹交到他手里,难道有什么不妥的吗?”

“人品?最亲爱的妹妹?”呵,我在心里冷笑着质问他。

“哥,你还记得你刚回国去学校接我那天,你说了什么吗?你是我哥,我一直把你当做亲哥哥来看,我不信有一天你会把我往火坑里推,可是你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让我无法认同。哥,我不说别的了,你以后做什么事情我都不过问,你告诉我秦安在哪里好不好?我求你,你告诉我秦安在哪里?”说到后面我便急了。

从前我总以为叶岚是我身边的一把保护伞,无论我长多大,他也会为我遮风挡雨。不是亲哥,胜似亲哥的感觉在他身上我体会得很真切。但是现在,我不敢恭维。

“欢欢,你不要激动。”叶岚声音沉着,“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不过我想秦安一定没有告诉过你,他的父亲是谁。”

我暴跳如雷,“我不关心他的父亲是谁,我只想知道他在哪里!你那天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答应过我,说不会让秦安出事的,可是现在他人呢?你告诉我,他人呢!”

叶岚平静地说,“欢欢,他父亲是马国宏。”他说完瞟一眼我的反应,一笑,“你听过这个名字吧,黑道上的又一个老大,秦安的姐姐叫做马雪琪,他的姐夫叫沈清宇。也就是你之前问过的那个国际上的著名医生。”

“爸当初之所以会住院,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秦安和马国宏唱的一出好双簧。让我们把人手调配走了,爸才会中枪。欢欢,秦安根本就是一个居心不良的人。”

我打了个寒战,秦安前段时间的确与我透过家底,宽泛的说了自己的家庭背景,路逸之之前也提醒过我说秦安意图不明。但是我没想到,秦安竟然真的是与马国宏有关系,更没想到的是,秦安竟然是马国宏的儿子。不过,有关系又如何?他如果真是居心不良,昨晚也不会在满身是伤的情况下还担心着乔哥和逸之。我相信我的男人,这几年的相处,我看得很透明,他的感情不会是假的!

“哥,秦安与我说过,这些无伤大雅。我爱他,我相信我的眼光。而且就算他再十恶不赦,判罪之前,也要让我见一下犯人吧!”

叶岚叹气,感慨,“我没有想到你居然这么执着。但是你是我妹妹。我不会让你与一个危险系数不定的人见面。”

说了许多,全部都是借口。既然我怎么问他都不愿意说,我不问就是了。大不了,我把家里还有医院都走遍!总可以找到蛛丝马迹!

“哥,你不说就算了。我不逼你,但是有一件事情,我要和你说清楚,我不会嫁给唐宋的,死也不会!”我说得绝决,声音像是从嗓子里逼出来的,沙哑间透着坚韧。

我转身准备走的时候,正看到唐宋一脸yīn光的看着我,若有所思,眼神幽幽得发绿。

我不理睬他,装作完全没有看到过这个人,从他身边走过。

当我回到我爸的病房时,守在外面的门卫一板一眼的和我报告刚才唐宋的作为。

我认真听着,听完之后问他,“你是不是一直跟在我爸身边?”

那人点头。

“你听过马国宏这个人吧,给我讲一下他的事情。”

那人做了稍许回忆,然后狗腿的陪着笑,“我听过,我记得当时老板还给了我一摞资料,我现在去找找。”

我嗯了一声,满意的点点头,叮嘱他快些回来,不要和我哥还有唐宋说。

那个人很快就拿了东西,我收起来,挥挥手示意他守在门外。

他拿来的资料不多,几分钟就可以看完。内容大概讲得就是马国宏的身世背景,还有家庭子女。

马国宏今年五十二岁,娶一妻。不过有传闻说,马国宏生活不检点,情妇、小三无数,所以自然私生子也不少。他膝下正式的有一女一子,女儿名叫马雪琪,儿子叫马曼。马曼去年于车祸中意外身亡。

看到这里,我的手抖了一下,秦安那次和我说的是,他妈妈才与他说他有个姐姐,却对他的父亲只字不提。我当时脑袋神经大条,也没有问他的父亲的事情。现在想想的确是颇多疑点。

秦安姓秦,一直都姓秦,是单亲家庭出生的人,他必然是私生子无疑。马国宏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去寻找过秦安这么个儿子,直到我和秦安勾搭上了的时候,直到马曼意外身亡的时候,他才想起来秦安的存在。啧,真是一个别有居心的老家伙。

我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马上找到秦安的下落,让我知道他的伤好了没有,还有问清楚,所有事情……

我放下资料,不经意间却看到最上面有一张马国宏的小小的面貌附图。好奇心驱使我又重新拿起来,想看个清楚。

这张脸……真的看着很熟悉。

奇怪的是,这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我想起的不是秦安的脸,而是……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唐宋的嘴角也有同样的一颗,不大却显眼的美人痣。真是一个有趣的发现,不知道叶岚是否清楚这件事情。

昨晚唐宋和秦安吵架的内容猛地全部侵袭上来,有些事情在我的脑海里,似乎呼之欲出……

35

这么一来,我便想去找叶岚合计合计。可是转念再想想,叶岚那种身经百战的人,脑子自然比我灵光,洞察力更是不用说了,我能一眼看出的事情,他怎么不能?唐宋和马国宏有关系的事情,他定是知晓。

明明知晓却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般的装糊涂,叶岚还真是双重标准呐。我恨恨地有些生气。不,已不是生气可以形容的,只觉周边全都是陷阱,我一个人身处其中而不自知,连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也不能信。

只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我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心生寂寥,连外面正开得鲜艳的花也无法为我的心情增色几分。一来二去,竟就带着些困意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已是中午,万里无云,中午的日头十分毒辣,透过窗帘也直直的射在我眼睛中,没有温暖之意,反倒多了些毒辣。

一如这世上的人心一般。

我叹口气,喝口粥,打算吃饱了去找唐宋或者叶岚问问秦安的下落。

虽然他的确骗我,不过我也骗过他,这也算是两相抵消了吧?最终我还是关心他的安危和下落的,也不知晓他手臂和腿上的伤好点没有。

想到这里,我“啪”的放下筷子,觉得这事情万分紧急,若是再不知道他的下落,我秦安岂不是有可能变成残废吗?

将将走出门时,只见到门口摆放着一个小型的礼物盒。

没有任何装饰的彩带,只有一个小小的精装的盒子。

我警惕的瞧瞧一旁有何人,又望着那盒子做了好一番思索,才弯身去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个光盘,没有署名,没有标记。光盘下还塞了一张纸条,清晰的钢笔字,笔锋急转而严,上面只有两个字:秦安。

这不是秦安的笔迹,秦安的笔迹是清秀可见,锋芒全隐,与这完全不同。只是这纸上既然写了“秦安”二字,我还是将光盘拿回去看了一看。

一间漆黑的屋子,一个人被铁链锁着,白玉的脸显得软软弱弱,眼上血丝密布,手指也尽是苍白,无力的抓着锁链。

我捂住嘴,克制住不让自己叫出来,眼泪夺眶而出。

那是秦安!我的秦安!

他在我不知晓的地方受了不知多少苦,他的手臂和腿上的伤还在往外冒着汩汩鲜血,额间也时不时地冒出两三滴冷汗。

在他面前又站着一人,是唐宋。

他手上拿着沾了水的鞭子,一下下的抽打在秦安□裸的身上,不一会儿他的身子便满是鞭痕,遍是鲜血。

唐宋一笑,大声地对着他道:“秦安,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让你在我的手上受尽折磨,现在看着你的这副样子,我这心里真是无比的痛快!”说完,鞭子便更快速的抽打在他的身上,一下下,一鞭鞭,秦安忍不住的咳嗽了两次,却没有喊叫一声。

直到他鞭打的痛快了,才又道了一句,“骨气还真是挺硬,秦安,你我也算是亲兄弟,只要你求几声绕,我绝不再为难你,马上就送你去西天,也免了一顿痛苦。”

秦安淡淡的笑着,不屑一顾道:“唐宋,这么对我,你图什么呢?”

唐宋的眼角闪过凌厉和凄凉,“我图什么?小时候,我图父母的关爱,但是我母亲是人家包养的情妇,我父亲若只是养她一个便算了,可是那个男人呢?在外面到处朝三暮四,拈花惹草,我母亲一年里也难得见他一面!后来,她自杀死了,那个男人连来看一眼也是没有,后来,我图爱情,但是我喜欢的女人不喜欢我,不喜欢我?呵,不喜欢我也无妨!我喜欢她就好,我就不信有权有势之后,要什么女人都没有!”

“你说的女人,指的是清欢吗?”秦安的语气更弱,苍白的脸在受了那一顿鞭子之后更显得羸弱。

“是又如何?秦安,我们是亲兄弟,同样都是被那个男人播种之后就不负责任的存在,但是你比我幸运,至少,你还有人关怀,有人爱。我是狠毒,但是我不会像那个男人那样不负责任!只要是我娶了的女人,我一辈子就不会负她!”

唐宋此时看了看针眼的摄像头,面若冰霜的脸直接在我眼前放大的出现,我被那眼神看的一震慑,把手上的被单握得更紧了些。

秦安微笑道:“只要你敢娶她,她就定会有负你的那一天。”

唐宋的双手握成了拳,放下鞭子,捏着他的下巴,眼角含着狭隘的笑,“其实你长得挺俊,就像是那惹人怜悯的女人一样。就让你再说几日的大话,以后,你会有求我的时候的!”

录像在此时没了。我心一惊,唐宋的意思,我很清楚……

无论叶岚知不知晓,这东西也一定要给他看!再被唐宋这么糟蹋下去,我秦安就不止是残废掉那么简单了!

“叶岚,我有事找你!”我一下子冲到叶岚面前,将这光盘猛地放在他桌上。

他揉了揉眉心,沉默了一下,才道:“欢欢,怎么了?”

叶岚的脸上疲惫难掩,表情虽然温和,却带着深不可测的恍惚之意。

我摸了摸额前的汗,道:“你看看这个吧。”

他放下眼镜,慵懒的道:“欢欢,我这里还有很多事呢,等下再说。”

“等下?”我冷笑一声,“再等就出人命了。”

他依然没有什么过烈的反应。是了,他摸爬打滚,想来出人命对他而言根本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我干脆把光盘直接播放出来,对他道:“你看看,唐宋是怎么对秦安的!”

叶岚转过头,嘟囔了句,“不是让他别太过分的嘛,怎么还把人这样了。”

我义愤填膺的一拍桌子,“叶岚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秦安现在还受着枪杀没有诊治,你害乔哥害逸之,和唐宋同流合污,现在是什么都有了,但是你没良心!我真是想不到和我一起长大的哥哥,竟然这样毒蝎心肠,为达目的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我没你这样的亲人!”

“欢欢。”他起身抓住我的手腕,离近看的那一瞬间,我才看到他的面皮上多了些细碎的胡渣子,看上去竟有些邋遢潦倒。

“你骂得对,但是你以为我心里面就好受吗?欢欢,你有喜欢的人,我也有我想要保护和爱惜的人,你为了秦安可以牺牲很多,我为了我爱的女人,怎么就不能牺牲一切呢?生在我们这般的家庭,不娶个对事业有利的女人,爸和乔哥怎么肯罢休?我只想平凡的过着,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世上的事情怎么都能随我想的去办呢?爱情与亲情只能选一个,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谁,但是我不害乔哥,他就要来害我。没有办法的事情,我只能先下手为强!”

“至于秦安,他是马国宏的儿子,我无法对他掉以轻心,但是哥也答应你,绝不会杀他的。你和唐宋结婚以后,你要和他背地里怎么来往,我都不管。”

他捏捏我的手心,语气放柔,眼神里若有似无的带着几分心疼,“欢欢,无论我和唐宋怎么不轨,和乔哥怎么争,你终究还是我从小疼到大的妹妹,我不会害你的。”

我在心里冷笑着,叶岚的怀柔政策用得真是妙!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先说好我必须嫁给唐宋,再放些软话让我卸下心防。只是这心防既然上上了,又岂是那么容易能放下的?这些假大空的话,他还是对着唐宋和父亲的灵柩说吧!

“是吗,那我和唐宋结婚的那一天,希望能看到秦安。”我道。

然后不再看他的表情,把光盘拿着走出房间。

我告诉自己此时一定要冷静。叶岚不可信,唐宋更不必说,一直偏帮着我的逸之现在也不知晓是生是死,在这个关头上,我只能靠自己救出秦安!

光盘,光盘里面有线索!

我将里面的录像又看了一遍,靠在沙发上,细细思索着。

这屋子看上去实在不是医院有的,从录像中看,就像是那种古装剧的房子里面的小密室,只是这医院有密室吗?还是其实他们已经不在医院了?

不,不对,还在医院,一定还在医院。

秦安虽然重伤,但是以他的头脑,如果有机会能够离开医院,他在路上也一定会想办法离开的,唐宋不会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得吧?

保险起见,若是我,我肯定就会在医院里找个房间安置他!

我起身,打算在医院里打探一下环境。

走至一门前的时候,只见守卫颇多,把那房子围得像个铁汁子浇着似的,见此情景,我不自觉地便心生疑窦,难道秦安被关在这里?

36

这一想,我就觉得可能性越发大了。如果不是关着秦安,怎么会有许多人守在外面?难道叶岚和唐宋是吃饱了撑的晒人手?

我晃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蓝澄澄的碧天,一望如玉,再晃晃这门前的人手,只觉得如果我现在闯进去,不是傻子就是脑袋被门给夹了。

我环顾一下周围的环境,努力记下位置,决心晚上再来。

希望晚上能够顺利救出秦安……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了一种电影里面亡命天涯的感觉,然后脑袋里不自觉的脑补出了还珠格格里面那雷人的主题曲,你是风儿我是沙……

嗯,先回去好好睡一觉,晚上养足精神,来闯一闯。

******

夜晚,黑压压的一片,空气中都带着沉闷和yīn森,走在路上,也不禁让人觉得渗得慌。我现在慢慢觉得今夜之行大概不会有我之前想的那么简单。

那门口的守卫还是很多,并没有因为到晚上而松懈,我回忆着一般电影电视里那些武林高手去救人的桥段,然后便觉得无比苦恼。

不过单枪匹马去救夫……想想就觉得自己真是英勇。

我大大方方的走过去,斜视他们一眼,关心着道:“晚上不睡觉还守在这里吗?”

那几人见我来,更是挺直了腰板,默不作声。

我睁大眼睛瞪着他们,装作叶岚平时那股严肃而立威的样子,“问你们话怎么不答?做什么晚上不睡觉还守在这里?”

他们见我这副模样,才微微低头的答道:“唐少爷让我们守在这儿的。”

“唐少爷?”我冷笑一声,看来唐宋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叶岚也未免太看得起他。连一个不知身份的外人都如此信任,让他随意的进出我们家不说,更是让手下对他言听计从,真是不晓得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我皱眉望过去,声音愈发变大,“唐少爷?知不知晓这里是姓叶,管他什么唐不唐的,是唐少爷发你们工资吗?唐宋算哪根葱。”

那几个见我真的发怒了,身形有些畏缩,转眼却又挺直,其中一人看看我,道:“小姐,这么晚了还不睡,二少爷见了会担心的。”

原来他还会说几句人话,我踮起脚尖尽量往里面看几眼,然后厉声问着:“里面是谁?需要你们这么多人在这儿看着。”

我眼珠转一转,“是逃跑的犯人还是与我叶家有深仇大恨的人,如此防守,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让我也进去瞧瞧。”

说完,我就抬脚进去,那几人面不改色的伸出手拦着我,“小姐,唐少爷说过,里面不能进的。”

看来我刚才摆出的样子并不够威严呀,不然这几个死木头怎么还是一点都没有被震慑到。

我呵呵一笑,冷不丁的从眼神里射出凛冽的寒光来,竭力回忆着电视里那些恶女人的作风,接着猛地抬起手对回话的人扇了一巴掌,“唐少爷算什么?我再说一遍,这里是姓叶的,不关人家姓唐的什么事情?就算我爸过世了,叶家也轮不到唐宋来逞威风!”

“都给我让开!让我进去!”

那些人许是被我打蒙了,就这么呆滞的让我闯入进去。

屋里面漆黑一片,匆忙之间我没带任何足以照亮这屋子的东西,只能凭着一点点黯淡的光,摸索着墙壁慢慢前行。

里面很大,我走了约莫有十多分钟,才听到人的喘息声,很平和,很微弱。

我加快脚步,朝那声音走过去,试探的叫了句,“秦安?”

那边没有任何回复。

我忐忑而又担忧的走过去,呼吸声越来越近,我的手摸索到了一个类似床头柱的东西。看来叶岚和唐宋还是有点人性的,至少还给他了一张床。

床上躺着的那人翻了个身,我便又叫了句:“秦安?”

依然没有回复。

我顺着床头柱往下摸,依稀间摸到了一张人脸,冷峻的线条,漂亮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嚣张的美人痣。

等等,等等……美人……痣?

我猛地想要收回手,却被那人牵制住了双手。他恍然一笑,“我当是谁呢,大半夜在我门口又吵又闹,没想到竟然是你。欢欢,你等不及要来投怀送抱了吗?”

我使劲挣扎,破口大骂道:“唐宋你***给我放开!”

唐宋一只手抓着我的手,一只手打开了床头的夜灯,然后一个翻身将我压制在了床上,柔情脉脉地道:“放开?如何放开呢。你如此艰辛地一点点爬到我床上,我要是贸贸然放开,岂不是辜负了你一番心意。”

“你卑鄙!”你目光如炬地盯着他,“故意下套子哄我进来,还让我误以为里面关的是秦安!唐宋你特么真卑鄙!我爸还没下葬呢,你就把叶家当成你的地盘了,我哥被你下了药,我没有。你给我松开!”

他并没有被我这泼妇劲给吓到,反而是笑得像向日葵一样,用手指刮刮我的脸,“哈哈,你野蛮的样子真好玩,眼珠子用力瞪大的样子更是性感。”

他贴在我耳边道:“你知晓吗?为了迎接你的到来,我特地在这房间里安装了摄像头,现在你我的一言一行都被收录了,待会让我们再做些恩爱的事情,我会不保留的全拿给秦安看清楚。让他看看,我们的缠绵。”

唐宋吻了吻我的脸颊,轻抿了一下唇,“刚刚才说你瞪大眼睛的样子很性感,你立刻就将眼睛瞪得更大了。哈哈,宝贝儿,要讨好你的男人,也别这么急切。”

我平复着呼吸,努力将眼睛缩成原来的样子,然后双手和双腿都开始乱打乱蹬,“唐宋,你松手!你他娘给我松手!!”

“我不松又能怎样。”唐宋板起脸,狠狠将我压在身下,一只手抓着我的下巴,道:“清欢,我们就要结婚了。我知晓你的第一次可能已经给了秦安那混小子,这点我并不介意,但是我不会容忍我未来的妻子对我张牙舞爪,每天都想着别的男人。我想你能明白的,每个女人都有母性的一面,所以我不在乎让你与我奉子成婚。”

“你个疯子!放手!”

唐宋已经将头靠过来,唇狠狠地攫住了我的,他的湿漉漉的舌头一同伸了进来,我东躲西躲,最终却还是被他逮住,我被吻得几乎要恶心的吐了,他才气喘吁吁地松嘴。眼睛里满是情、欲,老练的想要解开我衣服的扣子。

“唐……唐宋……松手!”

他加快手上的动作,我只觉得xiōng前的面料已经空了,肌肤上一片凉飕飕。

他把手渐渐地伸到我的衣服里,嘿嘿的摸上我的圆润,贼笑着:“你比我想象中还要白,还要丰满。”

“滚……滚下去!”我咬住唇,用留好的指甲狠狠地掐着他的手臂,这大概是我唯一的防御工具了。

他用手指在我的丰、盈上画着圈,轻拈住那挺起的ru、尖,一只手终于松开对我的钳制,却开始不满足的想要解开我牛仔短裤的皮带。

我本能的生理反射,身子微微一颤,手鼓足劲想要狠狠扇他一耳光。

他快速抓住我的手,舔舔嘴唇,我瞪着他,他却笑盈盈地道:“今天可由不得你,把你那张牙舞爪的劲收起来。我今天是一定要上、了、你、的!”

我用力抽了几下,他都没有松脱,然后迅速把我皮带“蹭”的一下抽了出来。

他的身体此时全部压在我身上,我感觉到身上的每一条神经都紧绷着,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承受他的重量。

完了……我有一种今夜真要沦陷于此的感觉……

门口却突然响起了清朗的男声,“都守在这里干嘛?总统也没这样保护的吧,撤了撤了。我找他还有事情。”

门口的人显然很为难,“二少爷……可是……唐少爷说不让别人进去。”

然后是一句带着怒意的话,“我是别人吗?都给我滚!滚!!”

叶岚闯了进来,然后看到了我们俩在床上纠缠的一幕。

“欢欢……唐宋……你们……”

趁着唐宋分神,我用劲将他从我身上推开,裹着床上的被子,扭过头去,特意将声音弄得沙哑,哭丧的道:“他欺负我。”

唐宋理了理衣服,摸摸鼻子,强装出笑意来,摊手,“哪里有欺负这么严重,欢欢,你对我成见太深。”

我红了眼,努力挤下几滴眼泪来,抽抽鼻子,转头去看向叶岚。

“他真的欺负我。要不是碰巧你来了,我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叶岚狠瞥了唐宋一眼,脱下自己穿着的西装外套,披在我身上,淡淡的对唐宋道:“我等会再来找你。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对我妹妹这样。”

叶岚拥着我回房,一路上用我看不懂的眼神一直盯着我瞧,虽然我没有看他一眼,但是那眼神我却太过熟悉。小时候,他很常这样看着我。小时候,我总把他当做我最好的哥哥。小时候,我把他看得比父亲还重。

可惜,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在他之前,从没有人这么看过我。

在一切都变了之后,他再也没这么看过我。

我想起了叶岚还在国外的时候。他总发明信片回来,还时常和我视频通话,说这里空气很好,风景很美,人也很热情,唯一不好的就是最疼的妹妹不在这里,生活中总觉得差了点什么调味料,没有人给他欺负,也没有人让他哄着笑了。他还说,以后要是有空,一定带我去那里看看,带我去世界的很多地方一起旅游。

这些事情我其实一向都记得很清楚。

叶岚送我到房里后,让我好好休息,便打算走。

我哽咽了几下,最终还是叫住他,“哥,我们谈谈吧,好好谈谈。”

作者有话要说:嘤,更迟了好久。我不会说写这章最后的时候把自己给虐哭了~~~~(>_

完完结

38

一连十几日,唐宋下午都来房间里陪我一同歇息——只是正常的歇息,没有任何过分的身体上的接触。

听人说,他把所有事情都堆积到上午处理了。

一天上午,我掐好时间,拿着叶岚给我的钥匙再次去找秦安,老天保佑,希望叶岚没有换锁……

我将钥匙插|进里面,只听“咚”的一声,门开了。

秦安躺在床上,比上次我来时看到的样子生龙活虎多了,脸色红润,眼神有了初时的凌厉与风波不惊,手臂与腿上的枪伤也受到了处理。只是看上去身子还很虚弱。

我想,这些天的牺牲大概还是值得的,至少唐宋真的有派医生去看秦安的伤,至少下午他都陪在我身边,没有功夫去折磨秦安了。

秦安见是我来,略微惊讶的挤出一丝笑容,“你怎么还会来。”

我走过去,坐到床边,看着他强装无谓的表情,恨不能一掌打掉他嘴角那可恶的笑容。

“看看你死了没呀。”我托着下巴,仔细端详他身上的伤口,嗯,包扎得很紧实,很专业。再养段时间,应该就能痊愈了。

“你的手和腿能动吗?动一动给我看看。”我道。

他动了动那只没受伤的手。

“……”

“我说的是另外一只!”

秦安没动,只是开口道:“拖了太久才治疗,他们还给我打了药,现在不容易动,大概需要做做复健才行。”这声音是秦安惯有的低沉,低沉的富有磁性。他的语气也很平静,好像对此事毫不在乎一般。

我握住他那只受伤的手,急切的问道:“他们还给你打了药?”

他轻笑,“能找医生来治我就已经是奇迹,打药什么的早已见怪不怪了,总不能任着我逃出去吧。”

秦安说完,问道:“不是让你找机会走嘛,怎么还来看我。你多来看我一次,他们的警惕性也就会更大一些。”

我郁闷了。

仰起头去看他,他没有看我,视线只是聚焦在某一点上,似乎很凝重。我又低下头去看他的手,他的手洁白清爽,只是手背上有些微微凸起的青筋。

种种迹象表明,秦安一定是在担心什么事情,很严重而且很危险的事情。

我抱住他的身子,用下巴去蹭他下巴上的细微胡渣,慢条斯理的说:“你在想什么?”

他没有躲开,只是一只手顺势托着我的腰,将头靠在我的肩上,贴在我耳边道:“我在想,你真的不该来。”

“你不愿意看到我吗?”我愣了愣,狠狠地咬一口他的嘴巴。

他呼了一声,半是甜蜜半是吃痛的笑道:“不是。与你说了很多遍,你来了,就走不了了。”

我靠在他xiōng前,认真地道:“我也没想走。”

“前几天我和哥他们一起将父亲的遗体火化,一起去教堂为他祈福。闭上眼睛缅怀他的时候我想起了爸在去世之前的那天晚上与我说的话。他让我和你在一起。我相信他的眼光,更相信我自己的。所以我不会走的。”

我抬起头,坚定地看着他,眼神里有与秦安如出一辙的倔强,“就算要走,也是和你一起走。”

“清欢,不要闹。”他听我这么说,便想要赶我走,托着我的腰的手也松开了,“我被他们打了针,能否走出这个房间都是问题。你带着我,不是添乱吗……”

我在他xiōng口蹭啊蹭的,紧紧地抱着他,道:“那我就在这里陪你好了,虽然地方小了些,还见不得阳光,不过有你有我就够了。”

这些天我也将事情想得很清楚,我不能总是这么被动,不然当真一辈子得受人摆布。父亲死了,叶家当家做主的是叶岚。唐宋再如何横,再如何胆大包天,他也姓唐。我就不信他敢在叶岚眼皮底下对我做出不利的事情来,他要是真的敢……叶岚不削他,我也会在唐宋做了之后,拿把菜刀把他的罪恶之源割下来……

秦安急眼了,语气里失去了原有的平静和稳重,“清欢,乖,不要在这儿呆着,离开这里,随你去哪都好,总之不要呆在这儿。”

“为什么?秦安,你在担心什么?”我温柔地抚着他的脸,替他抚平眉间的褶皱。我的眼睛滴溜溜的在他的表情上转,内心一动,总觉得秦安担心的事情不止是我担心的那般简单。

我以为,他最担心的是我会嫁给唐宋,可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他的表情十分急迫,内心可能更要急迫百倍。虽然说我自信他很爱我,但是我更相信,秦安不傻,他看得出来,如果我真的不愿意,叶岚不会生生的逼我与唐宋结婚。

那么,他在担心什么呢……

此时,门“吱呀”一声的开了,气氛有些紧张。一个音调陡然的升高,“是,我也好奇,秦安,你在担心什么?”

好险……来的是叶岚……不是唐宋。

叶岚又戴上了那副波澜不起的平光眼镜,整个人看上去柔和而又装逼,脸上还带着惺惺作态的假笑。

“欢欢,你怎么还在这里,唐宋正在房间里等你,嗯,这个时间,你们该睡了。”他推了推镜框,故意说出一番让人误会的话来。

秦安的眉头蹙的更深了,用那微弱的力气推了推我,“你去吧。”

去个蛋蛋啊去!

都什么时候了,秦安还不忘闷骚的吃醋,唉。明明心里在呐喊着,你要是敢去,我就死给你看!偏偏还装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来。我的男人,这么闷骚可怎么好╮(╯▽╰)╭我绕着手指,道:“不去,我就在这里陪他。”

叶岚没有反驳,只是淡淡地反问道:“陪他一辈子吗?”

我点头,嚣张的道:“如果能的话,那就陪一辈子。”

其实我还是微微害怕的,害怕叶岚下一秒就派人来强硬地拉我走,或者在我睡得熟的时候,偷偷派人来一枪解决掉秦安。

但是,叶岚没有那么做。他终究是拿我当妹妹看的,就像是我,终究是把他当做哥哥。所以,面对他的时候,我才敢一次又一次的说出任性的话,做出不计后果的事情。

我想起很久以前看的一副漫画,是关于一个蘑菇的一家三口的图。每当下雨的时候,最大的那个一家之主就会“哗”的变成一把伞,遮住一切风雨。

男人的骨头大概也有这个功效,可以“哗”的一下撑开,变成依靠的港湾。

而在这世上给过我“伞”的人只有三个,叶岚便是其中不可或缺的。

是以他对我的回答,并未有过激的反应,只是回了句那你就在这里陪着吧,然后就走了。

我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我发现,即使是在很多年以前,看到他的背影,也会如现在这般,有一种很踏实的安全感。

“清欢。”秦安拉拉我的衣袖,叹口气道:“何必这么早和你哥摊牌呢,他也很不容易的。”

我惊讶地看着他,“我一直以为你很讨厌他。”

秦安摇头,握住我的手,那双眸子如黑夜中的星辰,熠熠生辉,“我绝不讨厌他,只是立场不同。唐宋恨我入骨,我很清楚的知道,要不是叶岚,我早就死在唐宋手里了。你哥疼你,不忍心杀我。他是一个很成功的兄长,很成功的恋人,却不是很成功的商者。如果今天换成你乔哥,不用别人下手,他也早就把我杀掉了。”

“乔哥?还不知道他和逸之现在怎么样了……究竟是死是活呢。”我的表情瞬间蔫了。

秦安握紧我的手,努努嘴,示意让我的脑袋靠到他肩上去,然后才道:“吉人自有天相,他们不会有事的。相反,你该担心下你自己了。”

我张大嘴,四处环视着,“担心什么?”难道还有什么潜在的危机是我没发现的?!

秦安低下头,温柔而又愤怒地啃一口我的嘴,眼珠子黑漆漆的,声音也压得低低的,“该担心你会被我吃掉。叶岚刚才说,这个点,你和唐宋该睡觉了?嗯?”

嗯什么嗯!就知道这个大闷骚绝不肯简单的善罢甘休。

我整理一下枕头和被子,护着他的伤口,两个人一起平躺到床上,我将他的手放在我的腰上,然后用手指在他的xiōng口画圈圈,“就是普通的睡觉嘛,又不会少块肉。你现在动动都麻烦,还想吃我,哼哼……”

秦安被激怒了,眼睛里开始嗖嗖的喷小火苗,却只能用手愤恨地在我腰上掐一把,再无作为。

我听着他的心跳声,闭上眼睛微微浅眠。秦安,你一定要快点好。

到了晚上,我才慢慢醒过来,不过,是被吵醒的。秦安似乎早就醒了,我看他的时候,他正一脸沉重的看我。

我迷迷糊糊的问他,“外面是什么声音?”

秦安一手揉揉我的头发,处变不惊的道:“狗叫声。”

“……”

他是欺负我傻吗……老娘智商有那么低吗……

“为什么我觉得是枪声。”我用纯真的声音反驳道。

秦安的表情更沉重更严肃了,却用一种温柔的眼神看着我,“哪里会是枪声,你想多了。”

我扒开他的手,坐起身,道:“我去外面看看。”

秦安死命的握着我的手,“别去,危险。”

“我哥在外面!”我一根根的掰开他的手指,道。

我哥在外面,一个足够我出去的理由。

我没见过叶岚使抢,不知道他的枪法如何,只是能从声音上听出来,外面的战争很激烈,很危险。这只是一种出于本能的担心。

秦安的身体虚弱的紧,还被打了针下了药,纵使有心拦我,也拦不住。我赶忙下床,往门边跑,只听到身后有一声脆响,秦安翻下床,体力不支的瘫在地上,“清欢,听话,别去。”

我心疼的看着他,几欲想扶他起来,却又很担心叶岚。手放在门锁上很久,最终还是别过脸去狠心不看他。我只有叶岚这一个亲人了,只有这一个。

我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外面的枪声也停了,而我打开门后,除去那一阵刺眼的光外,看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久违的叶乔。

“原来你们在这儿。”叶乔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纵使是久别重逢,也没有一点惊喜之色。

“这枪声?”

“是我的人开的。叶岚独断专权,唐宋居心叵测,早该清除了。”他说的直白疏离,眼神冷漠而又明亮,透过我去看向我背后的秦安,“秦安,你能走吗?”

“叶岚在哪?”我大脑一片模糊,只听见我声音颤颤的向叶乔发问。

他并没有情绪波动,只是道:“应该就在这一层,逸之也在那。”

我没耐心听他说完后面的话,只是用我这辈子尽可能达到的最快速度跑完了整个楼层,却还是晚了一步。

我听到了枪声,很清脆尖锐。

不远处,还有一个人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我是以怎样的速度来到叶岚身边的,只是当我抱起他的时候,他身上的血还是浸湿了我整双手。

他闭上了眼睛,虽然是笑着的。

据说一个人在死之前会在脑海里重播一次人生,他大概是重播到了满意的地方才断的气,我不知道他重播的时候我在他的脑海里是什么样子,但是,我在他的人生里真真实实的存在过。

现在,也真真实实的哭了。

我半跪在地上,已经泣不成声。

他的身上除了血腥味之外,还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很干净的清香。叶岚向来注重干净,我去叶家的第一天就知道。那天,他穿着一身很白净的衣服,对我伸出手,笑的时候露出了几颗洁白的牙齿。

他就像是一个温顺的兽,友好而又安静的伸出脖子望着我,用眼睛告诉了我他的欢迎。

“我叫叶岚,以后就是你哥哥了。”

“以后要带欢欢去很多地方旅游,看遍世间风景”

“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对我妹妹这样。”

以后……他说过很多很多个以后,只是,再也没有以后了。他说的以后,有太多都没实现,也没人再能代替他实现。

这世上能替我遮风挡雨的伞,终于又没了一把。

叶清欢,也终于,再没亲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好沉重,终于写到这里了,这一卷圆满收官,还有一卷就完结~39

我在床上躺了不知几天,只见到外面的太阳升起又落下,窗外的天空蓝了又黑。眼睛无论是睁开还是闭上,脑海里也全是叶岚的那张脸。

不触目惊心,不华丽出众,只是俊美灿烂,清澈可见。仿佛他还在生,仿佛只要我忘记那晚发生的事情,一睁开眼,就能看到他站在我床边,与我相隔之间只有微弱的空气,触手可及。

但是,一切都不是梦。

叶岚,真的死了。

死在了路逸之的抢下。

为他送行的那天我并未去,事实上,我根本无法从床上移动分毫。叶家的每个房间每个角落里都有他的生活气息,挥之不去。一旦离开,便感觉自己深陷入了一张大网,网孔的每个洞都紧束着我的皮肤,像是要被凌迟般的痛苦,一刀一刀的剜着我的身心。

在与他争吵时那些我以为已经忘记了的往事,这些天却不放过我,一一的在我眼前复播。

最初的笑脸,幼时的糖果,年少的保护,无一不清楚的出现。

不是不能接受有一天他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只是我无法接受是以那样的方式,倒在了血泊中。我从没见过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我眼前断气是什么情景,何其悲惨,叶岚竟当了第一个。

我休息的这些天,秦安的身体也在慢慢恢复。从开始时手脚活动困难,到现在能抱着我在我耳边说话,一切都和他的意志分不开。

他似乎极怕我自暴自弃的同时一不小心做出什么报复社会的事情来,每每过来看我的时候,都摒弃了闷骚的性子,认认真真的讲起了笑话,虽然他的表情还是面瘫的紧,但我还是笑了。毕竟我也有我的生活要经营。

路逸之也曾申请要来看我,最终还是被我言词拒绝——我始终无法面对一个杀人凶手,即使我知晓那一枪是叶乔的意思,却无法原谅他,一辈子都无法原谅。

在我的状态慢慢调整过来后的几天,叶乔叫我去书房谈谈。我不想见他,对叶岚有多想念,对叶乔就有多排斥。他总是能在我面前适时的演出一个反面教材,面对着他那张板起的冰冷脸孔时,我委实无法不去想叶岚那张真实而又阳光的笑脸。

然而我又不能不去找他,他是叶乔,不会随意包含我的任性,更不会为我捅的篓子买单。

“你看上去比前些天精神多了,坐吧。”叶乔微微点头,动作小的几乎让人看不见。

我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看着他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心里却怎么都不舒坦。

叶乔再道:“我知晓这段时间爸和岚的去世对你打击很大,但是有些话我还是不得不说。逸之的那一枪,的确是我让他开的。叶岚居心不良,和唐宋狼狈为奸,我不杀他,他们也绝不会对我善罢甘休。我和逸之,包括秦安现在能平安无恙,是我们的本事,更是运气。我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如果说我唯一做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不该不经意间放跑了唐宋!”他的语气出现了鲜有的激动,双手也握成了拳。

“唐宋跑了?”我的声音明显更加激动。

唐宋,他简直就是一个危险的代名词。比起叶乔,我更恨也更惧怕唐宋。一提起他的名字,我都浑身打颤。现在他溜了,总感觉身边有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定时炸弹一般。

不过,叶乔和路逸之还真是没用,这也能让他溜掉……

“溜是溜了,腿上却被我打了一枪。”叶乔揉揉眼睛,“我也希望能早日找到他,以免大家都过不了安生日子。”

叶乔站起身,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个文件来,放在桌子上,眼睛转向看着我,“欢欢,今天找你来,其实还是有重要的事情与你说。”

他拿着文件夹在桌上敲了几下,很清脆的响声,“这是爸与你的亲子鉴定,是在他活着的时候做的。我知道瞒着他做这些或许不好,但是,叶家的血脉,还是有必要查清楚的。希望你能理解。”他将文件夹递过来,“看看吧。”

我拿着它,放在手里,手心出了层层的汗渍,“不如你直接告诉我结果。”

叶乔避开我的眼神,坚定而平淡的道:“你不是爸的女儿。”

我深呼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文件,笑吟吟的道:“嗯,乔哥你的意思是?”

“你不是爸的女儿,也并不是从出生起就养在叶家。人总是有戒心的,叶氏家大业大,觊觎它的人太多了。我不能辜负了爸的一番心血,所以,欢欢,我会给你一笔可观的钱财,你拿着它与秦安去过安稳的日子吧。你从来都不适合这里,你太干净了。”

老实说,叶乔提出的这些意见,我并不反对。叶家对我而言,只有父亲和叶岚才是我真正的亲人,他们俩都不在了,我留在这里早就没有别的意义。就算有一天他不让我离开,我也迟早会逃离这个牢笼。

“好,不过是离开而已,我答应。但是钱就不必了,我与他有手有脚,自然会赚,你的那些钱,太脏了。”我将手中的文件放到桌上,一步步走出书房。

这大概是我唯一一次在叶乔面前抬首挺xiōng,从前,我总怕他的少年老成。

至于他给我的那份文件夹,我更是翻也没翻过。我是相信叶乔的人品的,他还不至于为了将我赶出去而撒一个弥天大谎。而且,结果对我而言本不重要。

无论有没有血缘,他在我最危难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家庭,这就是最好的父爱,我的父亲这辈子都是我的父亲!

我出去的时候,秦安正在门口等着我,双手抱肩,倚在门上,眉头皱的和菜包子上的褶子似的,他似乎站了很久,见我出来,便过来牵我的手,“他和你说什么?”

“他说放我们离开,去任何想去的地方。”我回握住他的,将脑袋靠在他的肩上,笑道。

“就这么简单?”

“不然会有多复杂……你知道的,我头脑一向简单。”

秦安捏紧我的手,“那什么时候走?”

“尽快吧。”我闷闷地道。

这个充满眼泪和笑声的地方,终于也有一天我会从这儿离开,而且是再也不回来。

“那我去收拾东西。”

秦安向来是行动派,而且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相关证件与衣服一拿,似乎其他的都变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

我多么想也带几件父亲或者是叶岚的东西走,却不敢踏进他们的房间,一来二去,我能带走的也只有我自己,和那片回忆。

门前停着路逸之的车子,他见我们出来,嘴角还带着苦涩的笑容。

“真的几句话的功夫也不留给我吗?”路逸之走过来,用很明媚很忧伤的笑容看着我。

我看向秦安,秦安却拖着行李悠悠的离开了,“你们谈。”

喂……我看向你的意思不是叫你走啊……我是想让你帮我婉拒他啊!说好的默契呢……

“欢欢,对不起。”路逸之的手搭在我的肩上,闭了闭眼,痛苦地道。

“我……那一枪……”

“够了!”我捂住耳朵,将他的手从我的肩上扒下来,“我好不容易忘记掉的事情,你何必再苦苦提起呢。”

“我知道你有苦衷,知道你不是故意想要杀死他的。但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做不到明明知晓是你害死我哥,还若无其事的和你见面,和你说话,做不到明明知晓是你一枪打中了他的心脏,还去接受你是以前的路逸之。”我的嘴角很小幅度的动了一下,望着很远很远处的天,说不出话来。

“就算是你不杀他,叶乔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这点我早就知晓,但是我始终接受不了一个应该穿着白大褂以行医救人为目的的路逸之成了杀人凶手,杀的,偏偏还是最疼我的哥哥。我接受不了……”说着说着,我便蹲在了地上,将脑袋埋在臂弯里,声音哽咽了。

“欢欢。”他也一同蹲下,却不敢碰我,似乎是怕我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来,“我没想能得到你的原谅,就是想与你说声对不起。”

他从怀里掏出一些东西,“这是你和你父亲的一些照片,还有你哥的日记,和你们传过的明信片。叶乔不会要的,你把它们带走吧。”

我擦干泪,将东西接了过来,小小声地道了句谢。

路逸之脸上的笑容灿烂了一点,“和秦安独自在外面住,万事都要小心。”

我点头,又小小声地道了句你也小心。

路逸之小心翼翼地扶起我,用力点头,然后说了句再见。

我往前走,没有回头去看他,最后只是通过后视镜轻瞧了一眼他的背影,挺拔而修长,宛若站了很久很久。

在车上,我颤颤巍巍的看了几眼叶岚的日记,翻的时候,却有一张彩色的照片掉了出来,上面是我与他的合照。

那个时候,流行在照片里给对方做“兔子耳朵”,于是照片里的我傻傻地伸出一个剪刀手摆在他头上,照片里的他毫无知觉,只是在单纯的笑。

或许他是能察觉的,只是不愿打扰我的兴致。

他笑得那么真实,那么鲜活,仿佛透过照片就能触摸到,我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想要摸摸他的脸,最终也只是摸到了冰冷的相片。

我翻过照片,背面有着清秀而熟悉的六个字。

欢欢,我的妹妹。

40

原以为秦安会带我去什么安静的地方走走,或者是带我去哪里旅游散心,或者干脆去一个遥远的地方租个房子住开始新生活,却没想到他带我来了一个十分僻静的村庄,山清水秀,很有田园之风。

这里的人似乎与他是熟识,见他牵着我,都十分熟络的上前来打招呼。

“小秦终于带女朋友来了,看上去很恩爱啊。”

“小秦回来了,晚上到我们家来吃东西吧,老太太给你做顿好吃的。”

“小秦啊,媳妇挺漂亮,气质真好,城里的姑娘吧?”

秦安一一应答,再对他们点头微笑。

我从未见过他这么友好的一面,就算是对着我,他也经常是三分钟的面瘫一分钟的表情,所以一路上,我都没功夫看前方,而是偏着头研究他的表情。这么百年一遇的事情,哪里能错过?

所幸村庄里面人和车都比较少,建筑也不是很多,我才得以平安到达秦安想要带我去的地方。

一个没有上锁的平房,屋子不是很大,只有最简单的一些摆设,却很干净整洁。

秦安边把行李搬进来,边道:“这是我外公生前住的屋子,他去世了之后,这里就一直空着,不过乡里的人都很热情,经常过来帮忙打扫,所以还是很干净的,可以放心住。”

“你有外公?”我跟着他进去,惊诧地问道。

秦安把行李放好,好笑的捏一下我的手,“我妈又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我当然有外公了。”

他扭过去,叹气道:“只不过之前一直没有机会与你提罢了。你离开我的那段时间,我也是在这里住的,村里的人都很好,这里的环境也很好,简直就是疗伤良药。”

“你会和我一起呆在这里吗?”我闷闷地问。

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秦安的情绪不太对。我以为离开了叶家,他脸上至少会显露出些欣喜之情的,谁知他的表情却还是很凝重,从车上开始,一直凝重到现在。连带着我的心情也不敢放松。

“当然,被那么多烦心的事情纠缠了许久,我也很想疗一下伤。”

他抓着我的手,拉我起身,“去吃饭吧。就去刚才叫我们去的那个奶奶家,我已经答应别人了。走吧走吧。”

一路上,他还和我说了些关于他外公的事情。原来秦安小的时候一直是和外公还有村子里的人生活在一起,到了上学的年纪才被他母亲接走去城里。几年前,他外公因病逝世,村子的人个性淳朴,还是帮他将老屋打理得很好,以便秦安随时回来住。

“村子里的很多都是些老人家,年轻人大多出去做事了,村里很多建设都比较落后,没有城里那么舒服,不过大家的感情很好,经常是一碗汤全村一起尝。”

吃完饭后,秦安搂着我在屋前看星星,说道。

被叶乔与叶岚之间的感情膈应成伤,我现在的确很羡慕也很憧憬这种单纯的感情。

“秦安。”

“嗯?”

我靠在他肩上,不无伤感的说道:“刚才帮忙做饭打下手的时候,我很想沈琳他们。以前在大学里,我们还说好以后有空一定合力做顿饭,可惜,现在很久没见到了。也不知道他们好不好。”

秦安的眼神很沉重,和这黑夜一般幽静,“他们有自己的生活,就算是差,也不会比我们更差了。”

他的话……好像是对的,又好像不对。其实能和他这么在一起,即使是在小小的山村里,我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好。而且,这儿的风景真的挺好的,纯天然的景色比城里那些矫揉做作的景点好看得多。

满天繁星,近在咫尺,似乎就在我的眼前,立即要塌下来一般。这是我从没见过的景象。

我仰着头目不转睛的看,嗯……这么美好的一刻困了是怎么回事!

我扁着嘴,拉拉秦安的衣袖,“我困了……嗯,还饿了……”

这是一件比较难以启齿的事情,因为下午在车上的时候我就睡了一觉……吃饭的时候还吃了两大碗。

这里的两大碗毫不夸张,是指真的两“大”碗!连秦安这么男人的人也只吃了一碗多而已……

不知晓是否是因为从没吃过这么原生态的绿色食品,所以才会一下子食量爆发。

秦安惊讶的扭头过来看着我,“我们刚吃完饭。”

我呲着满口小白牙,不满道:“我饿了不可以吃东西嘛,你虐待我,我要去你外公的坟前告状……嘤嘤嘤。”

“好了好了,我去找东西来给你吃。”秦安边安抚我,边跑向村头要些吃食。

不一会儿,他就端了一碗饭,还带着一个慈祥的婆婆回来了。

“就是她,王婆婆帮忙看看吧。”秦安走到我身后,一只手拿着饭,一只手按在我的肩上,道。

我不甚了了的看向他们二人。

王婆婆走过来,一副面慈心善的样子,拉着我的手,亲切地问东问西。

“小姑娘啊,最近很容易困吗?”

我扭头回忆着每天扒在秦安身上如树袋熊一样的我,然后点头。

“食量很大?爱吃酸的辣的?”

我蹙眉,我一向爱吃酸的辣的,今天在车上就干掉了好多酸溜梅,晚上的最后一碗饭还是沾着辣椒酱吃的。我继续点头。

“例假是不是很久没来了?最后一次房事有进行避孕措施吗?”王婆婆眉开眼笑的问。

如果这一刻我还不懂她是什么意思的话,我就是个纯粹的不经人事的傻子无疑了。

这两个问题……我本来都粗线条的没有注意,也没有精力去注意。现在被她一提醒,我才惊觉,我的例假推迟了很久还没来,而且与秦安最后一次的爱爱,他……没忍住……□了。

事后,我还忘记了吃避孕药。

王婆婆端详着我的表情,瞬间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乐呵呵的直拍着我的手,“小姑娘啊,你肯定是怀孕了。每年村里都有人怀孕,基本就是和你这个症状吻合,王婆婆虽然不是医生,见的人也多了。怀孕之后要保重身体,给秦家留个后啊,看看你,这么瘦怎么好。小秦啊,好好照护你媳妇,别苦着人家……”

她后来还说了什么话,我全都没有听见。

因为在她叫小秦的那一刻,我也抬头去看向秦安,虽然天色已经黑了,但是我还是清楚的看到了他的表情。他脸上挤出了一丝很生硬的笑容,似笑非笑,十分勉强。

与他在一起那么久,真笑还是假笑,我想我仍是分得清的。我以为他会高兴,毕竟他对床上的事很在乎,对我也很在乎,没料到,他竟然会给我这样一个表情。

我怀孕了,怀了他的孩子,他却不开心?

王婆婆走了之后,秦安把饭递到我的手上,一个人坐在一个小椅子上,双手合十的抵在额上,十分沉默。

他有心事。

一直都有。

我绝不怀疑秦安有一天会对我不忠,会出轨。然而这种被瞒着的感觉十分难受。

我想我大约能够理解当年我自以为对秦安好,什么都不告诉他时他的心情了。

就像是一场考试,你全心的去准备,上了场,考题却出人意料,你只能临时发挥。考完之后,你不知道成绩,只知晓一定不会是最好的那个,也绝不会是最差的。但是你仍然很好奇,这种好奇时刻折磨着你,你反而不敢去问。

想知道的同时又太害怕知道。

我几口扒完了饭,把椅子移到他身边去,道:“秦安,我们有孩子了。”

他平静地看着我,眼角微弯,“嗯,我知道。”

农间的夜晚,时不时有几阵凉风吹来,我微微瑟缩的抖了下,秦安将我拖进怀里,下巴蹭着我的发丝,“我很惊讶,清欢,我还没有准备做一个好父亲。”

“从下我就是被我妈那边的人带大的,父亲这个词对我而言不仅遥远,还陌生。我……不一定会是个好爸爸。我很怕。”秦安闭上眼,声音有些沙哑。

这不是他的心事。或许是之一,却不会是最重要的一个。看破秦安的心,我虽然不能完全做到,但是这点分辨能力还是有的。

我趴在他xiōng口上,听着他心脏平缓跳动的声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也没有母亲,是被我爸一手带大的,甚至我连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但是孩子已经有了,总不能不要吧。”

秦安低下头来望着我。

我一惊,掐了一下他的胳膊,道:“喂,你不会真的打算不要吧!我不同意!我……”

“我怎么会不要他呢。”秦安制止我打算胡闹的手,吻吻我的脸颊,“你的孩子,我期待都来不及,怎么会不要他。我只是觉得,我的清欢似乎懂事了很多,我很欣慰。”

怎么能不懂事呢,莫名其妙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还有了孩子,我不懂事,我的孩子怎么办。

我下意识地去摸摸肚子,感觉此时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母性光辉,我道:“秦安,你会和我一起看着这个孩子出生,陪着他一起长大成人吧?”

秦安的目光有微微的闪烁,却还是点头道:“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争取一个月之内完结掉它!吼吼!!

41

我微微放下心来,摸了摸肚子,在他肩窝蹭了蹭,“秦安,以后我们要去哪里啊?”

秦安望了望星空,闷闷问我:“你想去哪?”

我嘻嘻一笑,“其实这里环境挺不错的,人杰地灵,空气又清新,我们就在这儿把孩子生下来吧。”

他掐了一下我的脸,表情竟显得有些放松,“好,我也是这么希望的。”

“以后我们也可以在这生活,我小时候一直都在这里,这些爷爷奶奶人都很好,在这里可以活着很轻松。”秦安微微一笑的回望着我。

“有点冷。”我瑟缩了一下。

“我抱你进去吧。”秦安搂着我站起身来。

我用眼睛狐疑的打量他一眼,然后轻轻一个纵身跳到他身上,嘻嘻道:“要抱紧哦,不然你当心一尸两命!”

秦安低头一叹气,“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笨蛋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啊?”

他抱着我走进屋子,轻轻将我放在床上,然后关了灯,也一同躺了上来。乡村的夜晚群星满天,即使是灯光尽灭,满室也有着点点黯淡的光亮。

我双手双脚的扒拉在他身上,专注地凝视着他,总觉得他就算闭上了眼睛,也依然眉头紧皱。

“秦安,你是不是真的有心事?”我抱他抱得越来越紧,不安的问道。

所以说闷葫芦就是有这点不好,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闷着闷着……出了天大的事情也不肯说出来,猜的人也会精疲力尽。

秦安也抱紧我,道:“没事,我只是在想我们未来的生活。我们都没有乡村经验,以后生活起来会有困难的。”

“真的是因为这个吗?”我不确定的问道。

“当然。”

我握着他的手,轻轻抚在我肚子上,“那你真的不会离开我和孩子吗。”

他的手慢慢游移到我的面庞上,在深夜里静静的抚摸,“不会的。”

我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肚子,虽然内心的不安感依旧蔓延,却也有一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骄傲啊……

“唔……”

他的唇突然袭了上来,那样真挚而虔诚,与以往的激情、欲|望完全不同,像是在描摹一张倾心完成的画卷,温热的唇一点点的吻遍我的脸颊。

以后的很多日子里,秦安也是这样真挚的吻着我,吻着我的脸,吻着我肚皮里那个鲜活的小生命,我曾简单的认为这是他表达爱意的一种,却从没想过,或许他这是表达离别。

乡村的空气总是清新而又带着泥土的芬芳自然,第二天一早,我醒来的时候,秦安已经醒了,桌子上放着刚刚煮好的小米粥和煮**蛋。其实他的厨艺不错,以前我们同居的时候,他也会下厨,只是在那几年里,我们聚少离多,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更何况是亲自下厨。

我一咕噜爬起来端起碗喝完了粥,然后眼巴巴的看着他。

秦安剥好**蛋喂到我嘴边,“怎么了?”

我舔舔唇,“饿,太清淡吃不饱。”

秦安揉揉眉心,柔声劝道:“早上吃口味重的不好。”

“可是我饿!!我饿了你儿子也会吃不饱!!”

“我去给你下碗番茄**蛋面……”秦安无奈的起身道。

我点点头,心满意足的看着他在这个小屋子的小厨房里忙活,有句话叫什么来着?认真做饭的男人最帅,尤其还是有我家秦安那么好的底子!

秦安把做好的面端上来,“吃吧。”

我大口大口的狼吞虎咽着,口音模糊的问道:“你吃了吗?”

“嗯,在你起来之前就吃完了。”

我继续狼吞虎咽着,他倒杯水放在我旁边,然后道:“等会我带你去村里面转转吧。”

我咬一口**蛋,然后点头称好。看他以前的生活环境,这么有情趣的事情我怎么会不同意呢?!

我匆匆解决完早餐,然后由着他牵着我在村里走。

他小时候住的房子,他小时候游泳过的地方,他小时候摘过果子吃的树……

“看不出来,你小时候的生活这么丰富多彩啊。”我揉揉眼睛,说道。

这么对比起来,秦安似乎比我幸福多了,小时候的我,生活里似乎只有叶岚。

“是的,这里比城里其实要有趣的多。”他带着我继续往前走,脸上出现了久违的自然笑容。

“清欢,这是我外公的墓碑。”秦安突然停下来,在一块白色石碑前停下。这是一块很简陋的墓碑,不如城里许多豪华墓园里的华贵,也不似那些看着如此冰冷,反而有一种简陋温情的感觉,和整个村给我的感觉一致。

只是……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扮,一件简单的花大衣,肥硕的花大裤,还有沾着泥土的拖鞋——穿成这样来见他外公真的好吗!!!

秦安蹲在坟前,将左手拿着的塑料袋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些蜡烛、纸钱来,我随着他一起蹲下,然后默默的开始烧。

秦安边烧边道:“外公去世之后,我也很久没有回来过,小的时候,我妈很少来看我,我更是从未见过我爸,论起来,外公和我之间的感情比我跟他们之间要好太多。”

“后来我妈接我去了城市里,我几乎只有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才回来看看他,每次回来的时候,外公都笑得很开心,我以为他一直过得很好,现在想想,从小养到大的外孙一年只回来几次,他想必是伤心死了,怎么可能还会开心呢。”

“秦安……”我吸吸鼻子,有些想安慰他,可莫名的想起了叶岚,又不知该从何安慰起。

他似没听到我那一声低低的叫唤似的,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我最后一次回来看他的时候,是大二那年,外公思想传统,那个时候起催我赶快结婚,当时我还在嫌他老人家烦,现在想想,他真是有先见之明。”

“什么先见之明?”我耳尖的问了一句。

秦安仿佛此时才回过神来,僵僵一笑,“知道我会碰到一个可能我搞不定的女人,所以要我早点把你拿下。”

“其实现在也不算太晚……”我嗫嚅道,又伸手去摸了摸肚子。

“秦安……我们结婚吧。”我突然冷冷地冒出一句来。

秦安抬起头,怔忪的看着我。

我满脸潮红,道:“难道你想让我们的孩子一出世是黑户口吗?”

女人总是没有安全感的,我自然不例外,尤其是在经过了唐宋之后,我更是觉得一张结婚证是如此的重要。现在孩子都有了,总不能还不补票吧?

“清欢,我……”

“你不想和我结婚吗……”我有些底气不足的问。明明是很强悍的一个人,在结婚的事情上也会变得畏缩不前。

“我们现在的模式和结婚有什么差别……我只是不想让孩子一出来就是黑户口。”

“不是,我不是不想结婚。只是我觉得,结婚这种事情,由我提出会比较好。毕竟,我是个男人啊。”秦安笑道。

我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的姿势,突然想到前段时间网上很火的一个段子:单膝跪地叫求婚,双膝跪地叫上坟。

而现在……我竟然真的在上坟的时候和他提出了结婚,果然我的大脑构造和正常人不大一样了……不过,在他最在乎的外公面前说好要结婚,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海誓山盟吧。

本来伤感紧张的气氛由于我突如其来提出的一句结婚变得温情无比,我和他蹲在坟前,又给外公烧了好些纸钱,才缓步离开。

下午时分,我和秦安漫步在河边上,和那些孤寡老人说说话,也算是不亦乐乎。不得不承认,这里的空气质量比城市中好太多,我甚至有一种一辈子生活在这里的打算。虽然没有城市里的高楼大厦,却有在那儿体会不到的人情和惬意。

晚上依然是我和秦安自己亲手下厨的,当然,多半是他做的,我最多在旁边洗洗菜,削削皮,这种简单的幸福,我真感觉几辈子都没享受过了。

当一天过完,我重新躺到床上的那一刻,满脑子里都被不真实感充斥着,这真的是我的生活吗?我怎么那么不敢相信呢。

“秦安,我们是明天去领证吗?”我聚精会神的看着他,一双眼睛里流露出胆怯而又兴奋的金光。纵使不是第一天在一起,纵使在一起已经那么多年,我们在结婚的事情上依然保持着新鲜而好奇的态度。

“是,明天去领证。”秦安搂着我的肩膀,答道。他的唇角微微勾起,笑的同时却又像是在哭,让人捉摸不透。

“可是为什么我会有一种媳妇熬成婆的感觉……”我嘻嘻笑道。

他摸了摸我的头,没有说话。

只是手静静地抚着我身体的每一寸,与昨晚一样,无关**,仿佛只是想要把这样一个人刻在心底,以奢求永不忘记。

这是注定一个不眠的夜晚,因为他一次次的抚摸,因为我们说好要结婚。然而我若能提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情,我想,我一定会睁大眼睛看着他,一秒都不会睡。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身侧的一旁是冰冷的空气,桌上还是摆好了早餐,早前收留过我们吃饭的王奶奶走了进来,和蔼的笑道:“秦小子去城里了,说是他妈病了,要去照护,过段时间就回来,临走之前托奶奶照护你呢。”

我摸了摸床榻旁边,那里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枕头,而秦安不见人影。

在我们说好结婚的这一天,他不见了。

第42章 表

暂时是空的

第43章

唐宋在一旁观察着我的反应,噙住笑,闲闲的道:“怎么,我是吓到你了吗?”

“不过,我吓到你也总比秦安出现在你面前亲自告诉你要好吧。”唐宋眯着眼睛,用体贴的安慰人心的语句道。

我的身上缓缓恢复了力气,像是下定决心般吸了口气,“我不会信的。”

唐宋讶异的挑挑眉毛,轻笑一声,“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报纸,我还不至于没品到做出一个报纸来骗你。而且现在,外面都知道这件事情,你若还不信,和我出去走走就明白了。”

我握紧双拳,“我相信他。”

我相信他,这句话有多少重量就有脆弱。天知道我需要多大的勇气在这样的事实摆在我面前的时候还选择相信他。

唐宋摸了摸鼻子,锲而不舍的道:“宝贝儿啊,太固执的人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是吗?我觉得你也挺固执的。”我冷笑的回击。

从前很固执的想要伤害我们,现在很固执的想要拉我走。

唐宋摊摊手,“那我告诉你实话吧,是我爸想见你。秦安天真的以为将你放在这个偏远的乡村里,别人就找不到了?可真是愚蠢。”

我不知所以的看着他。

唐宋继续道:“可能你忘了,我不介意提醒你一下,我的父亲和秦安的父亲是一个人,也就是你爸的死对头,马国宏。”

马国宏。这是一个在叶岚叶乔口里提到过无数次的人,我记得我还见过他的照片,一张英俊的国字脸,他曾是我父亲的噩梦。

我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我不去。”谁知道那人是安的什么心。

唐宋一步步的走近我,那势在必得的眼神像是看一个绝对逃不掉的猎物。

“但是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抓你的,我可不喜欢浪费时间做没用的事。”唐宋平淡着语气道。

我试着说服自己去忘记和唐宋之间的那些仇恨,软着声音道:“唐宋,你一定很爱你母亲对不对?我记得你还跟我说过很多关于她的事情,那个男人辜负了她不是吗,他对你的成长没有起到任何帮助,甚至还害你母亲郁郁而终……”

“够了!”唐宋的脸色变得发青,两腮处还有隐隐的发白。

他冷笑一声,扯着嘴角道:“是,我当然爱她。那个男人的确配不上她。但是我更不甘心。”

“不甘心秦安明明和我是一样的出身,明明都是小三养的儿子,凭什么他现在可以正大光明的出现在媒体的镁光灯下,可以让那个老头心甘情愿的承认他是自己在外流落多年的骨肉。呵,我难道就比他差吗?”唐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那副假斯文的面孔也不复存在,现下只是满满的气愤与怨怼。

“所以我要↑了他最爱的女人,即使我↑不了,他也别想和你白头到老。”唐宋恨恨地道。

我忍住心里的波澜,淡淡地问道:“你的这些目的,叶岚知道吗?”

唐宋一怔,明显没想到我竟然会提起叶岚,他的脸色愈白,道:“不知道。我和他认识的时候,彼此都还是学生,后来碰到秦安和你其实是偶然。”

我惨笑一声,“我哥如果不是碰到你,或许根本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鬼心思。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④。唐宋,你是嗨④我哥的推手。这世上从来没有谁是无辜的,你可怜,难道我哥就不可怜吗!”我冷声质问道,刚才好不容易软下来的语气又变得冷硬无比。

也许我依然无法释怀叶岚在我眼前去世掉的事实,他一直埋在我心里的某一个角落,一旦碰到与他有关的人和事,那个角落就会陡然放大。

唐宋沉默很久,他脸上的表情多彩纷呈。后悔、遗憾、不忍、痛苦……最后却又全都化成了冷漠。

“叶岚的确是我对不起他,但这个世上从来都是适者生存,只能说他不如叶乔狠,怨不得我。”唐宋冷静道。

“你个禽|兽、败类!”我见他无动于衷,口不择言地骂道。

“是,我当然是禽|兽,败类。”唐宋道:“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你爸去世的前一天晚上,我给你下了点安眠药,然后潜进你爸的房间,拔了他的书羊管。”

“你!”我眼眶通红,忍不住地抄手打了他一巴掌,很清脆的一响。我的手隐隐发疼,这一掌打尽了我当年对唐宋的所有不该有的怜悯,更打出了我爸多年对我视如己出的疼爱。

我想起了他那张慈眉善目的脸,和蔼的微笑,宽厚的掌心。时间都去哪儿了,还没等我好好孝顺你,你却不在了。我强忍着想要掉泪的冲动,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唐宋,我真想亲手傻了你。”

他狠狠地抓住我的手,道:“可惜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他的劲道极大,手上青筋都冒了出来,我试图挣脱,用指甲使劲地抓他,却也挣脱不掉。

“唐宋,你放手,放手!”我咬着嘴唇还在不懈的挣扎。

谁知他的力气却越用越大,讥讽道:“省省力气吧,今天你是必须要跟我走。不是想给你爸报仇吗,那就跟我走。”

唐宋眯起眼睛,视线瞟向屋内,“或者你想让我将你和秦安生的那个小宝贝一齐带走?我是不会介意再多带一个的。”

我如梦初醒般,呆呆的回转过头看向屋内。那里还有我正睡得香甜的儿子,我的儿子,我和秦安的儿子啊,我咬紧牙关,不再言语。

唐宋凑近我的鼻尖,凉凉道:“怎么?还不走?你是想在我们去之间再做一点有意义的事情吗?”

我还未说话,却见唐宋突然像是没有了力气,两眼紧缩,钳制住我的手也慢慢放松,然后软软地倒在了地上。他的脑后慢慢地冒出鱼羊血,我大惊。视线中却又出现了一双干净的皮鞋。

“路逸之……”我喃喃道。

路逸之手上拿着萧音羌,看着我道:“你没事吧?”

我对他的偏见尤存,只是淡淡道:“没事。”

路逸之虽是察觉到我对他的感情,却强颜笑道:“我一直在查探唐宋的下落,前几天有人跟我说他往这个小镇来了,我还在奇怪,现在见到你就好了。还好来得及,你没事。”

我看着躺在地上的一动不动的唐宋和路逸之手里的东西,突然有一种从xiōng腔发出的厌恶感。我不懂我这是怎么了,路逸之他救了我,我却一点都感谢不起来。我只是很想秦安,很想知道他现在做这些勾当是不是也变得得心应手。

我推开路逸之,情不自禁的呕了一下。

路逸之想靠近,却又不敢,只是站在一旁关心的问道:“欢欢,你没事吧?”

我摇头,目光直视着他,“如果你没有事的话,请把这里的雪肌收拾一下,这是秦安外公的故居,我不想弄脏。”

路逸之十分愿意的点点头。他听到秦安这个名字的时候,表情明显停顿了一下,想来秦安和孟婉结婚的消息,他也是知道的。

我径直走到屋内,抱起还在沉睡的麦兜,额头贴着他的额头。

妈妈不知道你爸爸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和那个女人结婚,不过妈妈相信他。

麦兜在睡梦中美滋滋的咂了下嘴。

你也相信爸爸吗?

麦兜的嘴不动了,双眼仍然紧闭。

过了一会,我呢喃道:“小旭,妈妈把你交给王奶奶养一段时间好不好,妈妈真的想爸爸了,还想听听爸爸的想法。”

“而且……”我的眼神一瞬不瞬的望着某个角落,“妈妈想替你外公暴丑。”

第44章

我将麦兜交给王奶奶,又与她说了许多话后,走出去对一直等在门外的路逸之道:“我想出去。”

路逸之讶然,摸摸鼻子,干笑的劝道:“外面不太平,而且……你孩子才刚刚出生,不如还是在这小村里静养吧。”

我看向他,目光里有视死如归的决绝,“你不答应也无妨,我一个人一样走得出去的。”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路逸之慌忙跑过来拉住我,淡淡道:“别,我送你出去,送你出去就是了。”

他又去打了个电话,我望向他,他走过来,努努嘴,“这村子虽然比较隐蔽,可唐宋找得到,我找得到,别人一样找得到。我刚才跟手下人说,让他们过来这里,也保护好你孩子的安全。”

我心里一暖,知道自己还是冲动了,不禁直为他的细心感谢。

路逸之与我坐上车,他边发动车子,边有意无意地问道:“想要去哪儿?”

我看着自己的一双无措的手,强忍住心里软弱的异动,道:“去九州酒店。”

路逸之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舔着自己干涩的嘴唇,说道:“其实那里没什么好看的,就是刚刚修好的一家大酒店,装修的也不好,服务态度也不好,东西还不好吃,你若是想去酒店的话,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好不好?”

“逸之,我想去看看。”我硬着心肠,状着胆子道。

我真的是想去看看,想要知道他和别的女人举行婚礼的地方是什么样子,想要知道他和别的女人举行婚礼的时候是什么表情,想要知道他还有没有在想我。

路逸之一路都没有再说话。

车缓缓驶进市区,东方的天空已经发白了,路旁边浪似的花草也一层层地翻滚上来,一如我此时的心情,狂乱而复杂。

路逸之在一个红灯前停下,声音像是憋了很久,“真的一定要去吗?”

我靠在软软的椅背上,看着血红色的艳阳,嗯了一声。

“哪怕结果是你承受不了的也要去?”路逸之又问道。

我看着天边飘移不定的浮云,道:“要去。就算不是为我,我也要为我的孩子要一个答案。”

红灯变成绿灯,路逸之像是真的放弃劝说了,车子平稳的像目的地行驶。

九州酒店果然是不错的,金光闪闪,美轮美奂。酒店门口的荧幕不停地滚换着秦安和孟婉的结婚照,他还是英俊潇洒,一表人才的样子,只是依偎在他旁边的女孩不是我了而已。

我走下车,路逸之也一同下来,他点了只烟,使声音听上去尽量平缓,“他们不是今天结婚,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吧。”他抓住我的手臂,准备将我往别的地方拖。

我的脚像生了根一般停在这里不愿动,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荧幕,看看他离开我这一年里的变化。秦安像是瘦了,憔悴了,平日的意气风发似乎不在了。我看着他的手搂在孟婉的肩上,嘴角牵起一丝苦笑。

路逸之熄灭了烟,道:“欢欢,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呢,走,我带你回去。”

我收回视线,正准备动的时候,却看见几个人影朝我们这边来。路逸之警惕的望着他们,将我护在了身后。

那几个人都像是保镖似的打扮,脸上的表情一丝不苟,一双双眸子直愣愣的看着我,“请问是叶小姐吗?”

路逸之蹙着眉头,“不是,你们找错了。”

几个人中领头的那个尽力放出和善的笑容,“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请叶小姐回去喝茶而已。”

喝茶这个词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两个含义了,一个指的是正常的品茗,另一个,又称软禁。

我从路逸之身后冒出脑袋,用不善的腔调问道:“你们老大是谁?”

领头的那个人笑道:“秦安先生是我们少爷。”

我死死抓着路逸之的衣袖,心里的犹豫和不安一下下的加深,也就是说他们老大是马国宏,秦安和唐宋的那个老爹。

路逸之的警惕和不耐更重,“对不起,请你们回去通知他一声,清欢不会去的。”

领头的那个脸上的笑意消失,似乎只要路逸之在说什么不和他心意的话,就立刻与他刀刃相见。

我扯扯路逸之的衣袖,他回过头来看我,我咬紧嘴唇,道:“我要跟他们走。”

路逸之狠狠抓住我的胳膊,似乎是不信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在想什么?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我点头,“知道,但是我要跟他们走。我爸是被这伙人害死的,秦安和他们也有关系,我不想当缩头乌龟。”

路逸之抓住我胳膊的手用力更大,他急道:“这怎么能叫缩头乌龟呢!即使叶伯伯的死真和他们有关,这个重任也不该交托到你身上。”

我一瞬不瞬的望着他,淡然一笑道:“你不要一副好像我马上就要去断头台的表情好吗?也许人家真的只是想请我去喝茶呢。我有我的打算,你放心吧。”我拍拍他的肩膀,凑在他的耳边,道:“给我把强。”

路逸之还欲再劝,却被我的眼神睹着说不出话,只好掏出强来交给我。

“我会一路跟着他们的,不用害怕。”

我收好它,点点头,跟着这些人上了他们的车。

他们将我带到了一个半山的别墅上,这别墅像是yīn暗的光不所及,处处都透着yīn森和黑暗。

“叶小姐,请,老爷在上面等你。”

我抓紧衣服,抹抹头上的汗珠,不断给自己打气。走上二楼开着灯的一间房,轻轻推开门,有一人背对着我而坐,半花白的头发,挺直的腰板,瘦削的身材。

我好奇地望过去,那人的椅子转过来,是我曾经在照片里见过无数次的人——马国宏。

“终于见到你了。”马国宏的手指敲敲椅子,似笑非笑的道。

我找了个位置坐下,哼哼冷笑道:“是,以这种被‘请’来的方式见面,的确是挺特别的。”

马国宏凌厉的目光随即向我扫来,将我全身上下打量了个遍,“你和你母亲长得很像。”

我的目光停顿住,这是我第一次从别人口里听到关于我母亲的只言片语,即使是一起在叶家,也很少听人提起我母亲的事情。

“你认识她?”我问道。

马国宏随意拿起桌子上的一支笔,状似无意的在手里划着,“当然,她曾经是我的未婚妻。”

第45章

我呆坐在椅子上,对马国宏的上一句话显然是理解不能。

“这个未婚妻和我理解的未婚妻,是一个意思吗?”

马国宏yīn鸷的眉眼扫过来,“这世上,未婚妻还有几种意思?”

他接着又道:“如果不是你父亲横刀夺爱,根本就不会有你的存在。”

我能够很容易的从他口中感受到忿忿不平和杀之而后快的意思,我一边缩缩脖子,一边试图让自己的气势也不落于他。

“如果我妈不是愿意和我爸走的,也不会有我的出现,所以是你自己的问题,不要怪在别人头上。”

马国宏望着我,似乎是不相信我竟然敢说出这种话来。他站起身,双拳在身侧捏紧,像是在压抑着心里的怒气,缓缓舒了几口气之后,他才平静的道:“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见到你的照片,我就知道你是她的女儿。你母亲是中文系的,喜欢诗词,喜欢苏轼,她曾经说过,将来有了孩子,就给她起名清欢。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姓叶。”

我不解地望着他。对,我姓叶,如果说我不是叶家的女儿,那么养育我这么多年的父亲在这个故事里又是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马国宏有了说故事的心情,又坐回去,拿着钢笔在桌子上轻轻点着,脸上有了一丝温柔,“说起来,我和你母亲算是青梅竹马,那个时候,叶和阳还和我是发小。”

“后来呢?”我追问道。

马国宏看我一眼,用钢笔在桌上随意的划着,从纸的褶皱度来看,他的力道不轻,他yīn沉着道:“后来,你母亲家世寥落,我家人不让我再和她来往,还给我安排了结婚对象。迫于家庭的压力,我和那个女人结婚了,你母亲当时很伤心,非要离开我,我劝了她许多,她才答应留在我身边,我把她养在外面,结果还是被家里发现了。”

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神色更加暗沉,“我没有办法,骗他们说,她已经和别人结婚了,那人是我兄弟,我只是帮忙照护而已。家里人不信,我只能假戏真做,找来一个手下和她去领了结婚证,呵。这是我一生中犯的最大的错误,我最不该的就是找来你父亲!”他越说越气,一个发狠,便摔了杯子。

清脆的一声响,震得我心里直发寒。

后面关于我父母的故事,即使他不说,我大概也能猜个明白。多半是他们也假戏真做,将这段感情弄假成真了。

马国宏注视着地上的玻璃碎片,神色慢慢恢复正常,他背过身子,手用力扶着椅子,“至于叶和阳,他自我结婚起,就开始对你母亲献殷勤,呵,以为谁都不知道他的那点小心思一样。”

我面色平静的看着他,觉得他的背影显得孤傲、执拗而可怜。

“你父母结婚之后,就离开了我的身边,我费尽心思想要找到他们,却没想到竟然被叶和阳抢先了一步。不过抢先了一步又如何?他们最后还不是死了。这就是背叛我的人的下场!就连叶和阳,我也不会放过。”马国宏看着我,表情yīn狠,恨不得想要将我生吞活剥了一般。

我极力想让自己的内心淡定下来,然后细细的理着他话语的思路。

“也就是说,我爸妈,包括我养父的死,都是你害的?”我咬着牙,面色僵硬的问道。

马国宏微笑道:“是这么说没错,我本来是想要让秦安出手害死叶和阳的,一想到你们自相残杀的样子,我就觉得爽快。只可惜,他不愿意。呵,不成器的小子!不然也轮不到唐宋出马。说起来,秦安的母亲和你妈妈长得倒有几分相似,不过性格却是差远了。”

他面色平和的和我谈起秦安来,我眯着眼睛看他,只想将这个人千刀万剐。

“哦,刚才跟着你来的那个人是叶乔的兄弟是吧?那小子也挺傻的,估计现在已经被我的手下收拾了。还有叶岚,据说他和你的感情很深,不过叶岚倒是个傻傻的愣头青,被人鼓吹几句就丢掉了命,真也算是死有余辜。”马国宏悠然自得的道。

我上下牙关紧咬在一起,就这么静静地听着他将与我有关的所有人物分析了个遍,直到他说起那个真心疼爱着我的叶岚死有余辜时,我终于忍不住的大叫了一声,掏出路逸之之前给我用来自保的枪,“你住口!”

我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小姑娘很野啊,你还掏枪,想杀我是吗?”马国宏没有半分被威胁着的感觉,悠悠的道:“适者生存,你父亲死是死在他痴心妄想,你母亲死是因为她不知好歹,叶和阳那是纯属找死!还有那个愣头青……”

“砰。”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出那一枪来,或许真的是因为气狠了,我无法容忍我的仇人在我的面前将我深爱着的每一个人剥心透骨的侮辱一遍!我无法容忍!

马国宏捂着xiōng口的血窟窿,闭上眼睛,表情竟然出奇的平和,像是早料到我会这般一样。

我拿着枪的手还在颤,站在那的身子瑟瑟发抖。我……我……居然开枪了。我居然开枪杀了他……

我一个踉跄坐回椅子里,却感觉有人在我背后默默的靠近我,我惊恐的转过身去,来人竟然是秦安!

秦安的眼神混混沌沌,没有一丝表情,更没有与我重逢时的欣喜,只是迷茫的注视着一个点。

我想起马国宏还躺在那的身躯,急忙忙的解释道:“秦安……秦安……我,我不是故意要杀他的……秦安。”

秦安充耳不闻,只是静静的注视着我,他的眼神空洞,黑色的双眸如深渊一般。

他举起了枪,对着的正是我的方向。

我全身在这一瞬间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气,软软的瘫在椅子上,看着他举枪对我,然后用不冷不热的表情按下了枪。

“秦安……”我捂着xiōng口,虚弱的唤了一声。

大脑渐渐的不会转动,我连动一下手指头都觉得无比吃力。

在我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我仿佛听到了有人喊我的名字。

像极了秦安深沉而磁性的声音,那声音很远很远,像是来自遥远的天际。

秦安,你还爱我吗?

当所有恩怨仇恨都随风逝去,剩下的,大概就是爱吧。

第46章

疼,很疼,钻心的疼。

我只感到xiōng口的某一处仿佛是要裂开一般,怎么也合不拢,连心跳都十分微弱。

一旁似乎有人聚堆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我知道你医术高超,我是没有办法了才会来找你的,姐夫。”这个声音十分耳熟,像极了我爱的那个男人。

秦安,是你吗?我甚至不敢去想,更不敢相信。

他话音刚落,有一个声音又接着响起,“我会尽力治好她的,这是医者的义务。”

“谢谢。”

“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她身上的伤很重,即使醒过来,可能也无法像正常人那样生活。”

“活着就好,其他的,都无关紧要了。我会养她的。”

有一只手正慢慢地抚摸着我脸上的皮肤,我看不见那是一只怎样的手,只感受到了他手掌心里厚厚的老茧,和虔诚的爱意。

这熟悉的感觉让我的鼻子有些微酸,眼里好像也有什么东西会喷涌而出,但是偏偏我做不到,我连睁开眼睛不能。

那只手顺着我的脸一路滑向了我的手心,将我的手握着,狠狠地捏在了掌中。

我仿佛听到了一句很轻很轻的呢喃,说的是“对不起”。

紧接着,有一根针管打了进来,针管里的装的似乎是麻药,过不了一会儿,我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麻药的药效很大,我醒来之后,xiōng口那处似乎更疼了,只不过心跳变得有力了起来。

那只握着我的手还没有松开,与此同时,一只湿漉漉的毛巾在我脸上认真地擦拭着。

“清欢,姐夫说你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你放心,这段时间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的,再也不离开。”他说最后一句时顿了一下,语气却很沉重。

我闭着眼,说不出话,心里面却已经百感交集。

你真的是我的秦安吗?

那声音还在持续不停地说话。

“我看到了你的日记,还看到了我们的儿子,我不会不要你们的。”

“清欢,小家伙长得很可爱,我很喜欢。”

“他跟我说,他很想你,他想见妈妈,你呢?难道你都不愿睁开眼睛看看他吗?”

“还有——我和孟婉之间是假的,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他越说,声音就越低,到最后已经带着沙哑和哽咽。

他在我额上印下了一吻,似乎是贴着我的手心睡了过去。

第二天,第三天……很多很多天。

我也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只是这个声音一直都在我身边,我极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就像是被502黏住了一样,死死地贴在一起。

直到有一天,我很明显地感受到了一个团状的家伙在我身边爬来爬去,不时地还“嗯嗯呀呀”几声。

一会儿用手打打我的脸,一会儿揪揪我的耳朵,一会儿还亲得我脸上满是口水。

我用尽全力睁开眼睛想看看这惹人厌的家伙是谁,谁知眼睛刚睁成一条线时,就被光亮刺得再次闭上。

但这一条线的功夫已经足够我看清身边的人了。

迷糊间,似乎有人赶忙跑去拉上了床帘,点了盏微弱的灯,然后用不敢置信地口吻惊喜道:“清欢,清欢,你醒了是吗。”

我试探着再次睁眼,仍旧是张成一条缝,却没有再被刺得闭上。

我看到秦安坐在我的床头,穿着一身黑色的衬衫,两只眼睛亮得像是会发光,他比我上次见到的样子更加瘦弱和憔悴。

我张了张嘴,想要叫他的名字,却什么都喊不出来。

秦安急忙去给我倒了杯水,然后细心地喂着我喝下去。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想要确认他是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人。

他也一瞬不瞬地望着我,目光如昔。

秦安弯弯嘴角,“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我微弱着声音道:“你……你真的是秦安吗?”

他的嗓子有些堵,说出的话却坚定无比,“是我,我回来了。”

被我们忽视在一旁的麦兜很有爱地看着爸爸妈妈的互动,不甘示弱地又开始“嗯嗯呀呀”。

我想要笑,却不敢,真怕这只是我曾经做过千万次的梦,怕这只是我的幻想。

我的xiōng口颤了颤,道:“为什么要走?”

秦安坐在我身边,握紧我的双手,脸颊轻轻地蹭了蹭我的手背,温柔道:“马国宏抓了我妈妈,威胁我回去和孟婉结婚,我……对不起。”他低下头去,千言万语都汇成了最后一句话。

我想要去摸他的脸,双手却无力得很,只能任由他握着。

我注视着他,心里面还有一个疑问却怎么也不敢问出口。

为什么要对我开枪?秦安?

我昏迷了有多久,这个问题便在我心里百转千回了多久。那一枪,打得我差点失去生命的那一枪,究竟为什么要开?

我至今还能记起我xiōng口出现一个血窟窿时,秦安那空洞的眼神和冷峻的脸。

可是我不敢。多怕问了之后,我们好不容易享受的团圆又变成一场虚镜,多怕问了之后,我们的关系会变成冰点。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些真的可以抹去吗?

秦安像是知道我在想些什么,黑眸直视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清欢,那一枪……那一枪,我不是故意的。”

“孟婉的父亲在我平常喝水的杯子里加了du品,当时我神智恍惚,根本不知道是你。直到开枪之后。”他低下头,想要掩饰自己的情绪,我却能很清晰地感受到我手里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滑过。

“直到开枪之后,子蛋打中你的那一刻。我才清楚,自己犯了一个多么不可饶恕的错误。”他抬起头,眼睛通红。

“马国宏的确是我父亲,但对我既没有养育之恩,还一而再地伤害我的母亲,更让你的家庭支离破碎。从我母亲被他抓走拿来威胁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再把他当成我的父亲。而且,他已经是肝癌晚期,即使没有你那一枪,也活不久。”

他吻着我的掌心,喃喃道:“我不怪你,我只怪恨我自己,有这样的父亲。”

我眼神清亮地看着他,看着我失而复得的秦安。

被他握着的手的食指微微地动了动,极轻极轻地在他的脸颊处划了划,不死心地追问道:“那孟婉呢?”

秦安低笑一声,脸颊凑过来蹭了蹭我,“她和温骁在一起了。我们真的是假结婚,当时的孟婉和温骁打得火热,也是不愿意嫁给我的。”

我刚刚喘口气,却又想起马国宏临死前说的一件事。

“还有……逸之呢?”

秦安听到我提他,似乎有些不开心,闷闷地答道:“他很好,活着。”

我这才如释重负,转头看向一边正自得其乐的麦兜,笑道:“我想抱抱他。”

秦安立即将麦兜抱起,斩钉截铁道:“不行,你身体还很虚弱,别说抱他,自己坐起来都很难。”

麦兜用手重重地打了秦安一巴掌,吮着手指有滋有味地看着我。

我轻笑,看着他们父子,道:“是谁治好我的?”我依稀还能记得秦安喊过那个人叫姐夫。

秦安将麦兜放在腿上,道:“沈清宇。”

这个人似乎是沈琳的哥哥,小肉球和小面瘫的父亲,而且秦安曾说那是他的姐夫。对于这些我还有一点细微的印象。

“你怎么找到他的?”

秦安帮麦兜理了理小帽子,轻描淡写道:“你受了伤之后,我很着急。就想带着你去法国,刚好碰到他在巴黎做演讲,这才救了你。”

他的语气很轻,我却仿佛透过这些话看到了秦安这段时间来的奔波劳累。

亲手开了一枪给自己的爱人,拼命寻找方法却无计可施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吧?

我舔舔嘴唇,干干地道:“秦安,我以后不会那么冲动了。”

他笑,“冲动什么?我真的不怪你。你还记得我那个很诡异的病吗?”

每隔四年记忆重组的很奇葩的那个吗?估计只要听过的就很少有人会忘记……

我道:“记得。”

他低头,摸了摸麦兜的脑袋,神色有些恍惚,“这个病是我出生就有的,那时候马国宏把我妈妈养在外面,知道她意外怀孕了之后又一走了之。未婚先孕这件事让我妈妈承受了不小的压力,明明是双身子,体重却还在一百斤晃荡。就是因为母体太虚弱,我才会从小体弱多病。马国宏一直很清楚,却从不过问。直到他嫡亲的儿子死了之后,他才让沈清宇来帮我治疗。当时沈清宇是在美国帮我做的手术,马国宏不愿让别人知道我是他儿子。你还记得那个曾经在医院偷袭过我的人吗?”

虽然我只有很轻很轻的一点微弱的印象,但是仍然点了头。

“他的哥哥就是因为无意中看到了沈清宇为我做手术,被马国宏灭了口。”秦安低着头,声音很低沉。如果不是很熟悉他的人,是完全听不出他话语里的愧疚的。

我艰难地动了动手,想要去握住他。

秦安察觉到我的意思,腾出一只手来反握住我。

“他sha过的人太多,你算是替天行道。”秦安微笑着,平静地道。

也许是心理作用,我还是察觉他隐隐地有些难受,我用力握着他,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秦安弯下腰来用嘴唇抵着我的唇,然后不满地挑眉道:“这句话一般是男人说的。”

我嘻嘻一笑,“你可以说我的台词,‘我愿意’、‘我相信’、‘我爱你’都可以。”

秦安拿起麦兜的白白嫩嫩的手揪了揪我的脸,别有深意地道:“我也是。”

我看着秦安和他怀里傻傻笑着的麦兜,一部分的阳光透过窗帘打在了他的脸上,将他的侧影衬托得温暖而明亮。

爱情大概就是这样,无论吃多少苦受多少罪,无论将来要面对什么未知的困难,只要第二天一睁眼还能和你一起看见清晨的阳光,就算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了。

我爱你。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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