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为君谋 - xp1024.com
《红颜为君谋》


1. 001:梦魇

“婳映这是你爹给你寻的亲事,男方是严尚书家的大公子明勇,听外界人说这人品,样貌,可都是不错呢,年纪轻轻的都已经是侍郎了,再过几年还不升官吗!你啊年纪也到了,安心嫁过去,娘也就放心了。”

妙龄少女安静地站在喋喋不休的妇人背后,眼眸中蓄着泪光,努力让自己看向别处。

“婳映啊,娘跟你说的,你在听吗?”

“恩”少女冷淡地应道。

“你啊,把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都收起来,女孩子家的,想什么自由的,安心嫁人,然后给夫家生个白胖的孩子这才是正经该做的事情。”

她没有任何的后路,机械般的点头答yīng



成婚五年,她恪守妇道,侍奉公婆,尽管丈夫不喜,公婆冷言冷语,可她从未作出任何出格之事。

“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我纳妾岂容你这妇道人家多管闲事。若说这五年来我对你可够好了,这七出之条,单这条无所出,就已经够让你滚回娘家了,陆婳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对于男子的怒骂她也寒了心,一双莹白的小手小心地护着小腹,双唇紧咬。

新婚时的丈夫对她嘘寒问暖,体贴入微,可那却只不过是富家子弟贪图的一点新鲜感罢了。

其实早在新婚第三个月时,就有勾栏女子找上门,她全忍了下来,因为丈夫是要跟她过一辈子的,谁能当个圣人不犯错?

可是就在今日,她被大夫把出了喜脉准bèi

告sù

她的丈夫,他们有孩子了时,却意wài

地听到他与公婆说要纳妾之事。

她怎么可以对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男人抱有一丝希望?她早就在新婚三个月的时候就应该认清这个事实,为什么还要欺骗自己?

孩子,你终究只剩下娘亲了。

整整九个月,除了贴身的丫鬟,再无人对她关怀入心,所有人在乎的不过是她的孩子。

“稳婆怎么样,是不是男孩儿!”

“恭喜老夫人,大少爷,大少奶奶生了个大胖小子!听听这哭声,多洪亮,将来啊必有出息。”

“好好好,赏赏。”所有的人沉溺在喜悦中,无人问过一句,产妇可还好。

雍容华贵的老妇人看了眼从产房里抱出的麟儿,眼神示意下去,身边的丫鬟接过襁褓中的孩子,“勇儿啊,你媳妇儿身子弱,麟儿就先交予我抚养。”

“娘亲如此就劳烦你了。”男人片刻不曾犹豫。

尚在昏迷中的女子,听清楚了外面的谈话,她的孩儿,她的孩儿啊!

“我说媳妇儿啊,你这病怏怏的身子,你怎么带我们严家的嫡孙!别被你带出一身的病来。”她忍着风寒,在生完孩子的第三天来到婆婆屋里要回孩子。

“可是娘,孩子还是要跟在母亲身边,才会好的。”

“勇儿,你快去瞧瞧你这媳妇儿说的是什么话!我这当奶奶的还能亏待了自己的孙子吗!”严夫人拍案,桌上的茶杯都震了一震,襁褓中的孩子,哇地哭了出来。

“陆婳映,你疯够了,就给我回去!”

“这丧门星,你一来,麟儿就哭,快别在我面前出现。”

她被人带回去,从此不得踏入主屋。

你们何其残忍,我十月怀胎忍受夫君其他女人的冷嘲热讽,生下严家的长子嫡孙,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2. 002:真实

“孩子,我的孩子,把孩子还给我!啊啊啊……”

依山而建的茅草屋内亮起暗黄色的烛火,借着周围树木的遮掩,很难发xiàn

深山处还有这么一个住所。

男人手中拿着火折子,靠近床上那个在不停呓语的女子,惊慌地摇着她,“小姐小姐,你快醒醒,醒醒。”

女子猛地从噩梦中惊醒,瞪着一双眼毫无焦距,眼眸中的恨意一直没有散去,待看清了身边的人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带着无比信任的依赖口气,“我又做恶梦吵醒你了。”丝毫不介yì

这么晚了,一个大男人会出现在她房间里。

“没有关系,我本来也就睡的浅。”粗犷的男人面对眼前的女子,带着分小心翼翼的回答,“回头我去抓几贴安神茶,你这样是不行的。”想来小姐肯定是还没有习惯这里的生活,如此委屈她了。

女子心里有着事,回答有些敷衍,“恩好。”

男人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之后默默地转过身,在简陋的梳妆台前拧了把毛巾,递过去,“小姐给,擦擦吧。”

女子在听到这叫唤之后微蹙着柳叶眉,闷闷地接过毛巾,赌气似的一句话也不说。

男人抓抓头发,暗忖:小姐应该是生气了,可他好像没有……哦,对了他怎么这么笨啊,女子的屋子,是他这个男人大晚上可以进来的吗!

“那那个,我……我明早再过来,小姐你好好休息。”男人窘迫地就要离开房间。

“尉洪筹你站住!”

男人向来对她的话不敢有任何的反驳,僵直着身子背对着她立在门口,双手握在门把上要走不走的很是滑稽。

“你干嘛躲着我,转过头来,我有话跟你说!”

男人依言转过身低着头不敢看她,“小姐,什么事情。”

“你看着我,尉洪筹,我早说过了,离开了那个地方,我就不是什么小姐,你别再叫我小姐了!”她气他这榆木脑袋,怎么就是不能迈过去这个坎儿了!

难道是因为这事小姐才气恼他?

“小……映儿”尉洪筹刚毅地俊脸难得地柔情,在她殷殷期盼的目光下,唤了她的小名,女子果然笑靥如花。

“尉洪筹你可要好好记住了,你要是再叫我小姐,我明天就离开这里。”

想到外面人的那种恶心的嘴脸,尉洪筹狠狠地点头,他绝对不会再让小姐回到那个地方,“我记住了小姐,不是不是,映儿,你要给我一点时间反应过来。”

婳映好笑地看着他的窘迫,“那行,很晚了,你也赶快回去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下山吗。”

“诶,好,你也早点休息。”尉洪筹小心地给她关上门之后才回到自己房间。

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他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小姐却真的跟他来了这里,她就在对面的屋子里,是这样的真切。

按捺下心中的激动,他得想想明天下山要买的东西,小姐离开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他不能再让她在这里觉得还有任何的委屈。

3. 003:发现

“老爷这可怎么办,找不到婳映,咱们拿什么跟严家交代,这眼看成亲的日子就到了。”富丽堂皇的大厅内上坐着两名富态的中年男女。

男人听着妇人叽叽喳喳的声音,显得很是烦躁,将手边的茶盏挥落在地,怒骂道,

“还不是你养的好女儿,你现在跟我说怎么办,成亲那天要是咱们叫不出人来,严尚书那头丢了脸面,还不得算在我的头上,我这手里头的账簿要是被查了出来,后果如何,你还不知dào

!”

妇人吓得脸色惨白,“老爷那,那可怎么办,严尚书我们可得罪不起啊。”

“现在全府上下知dào

婳映失踪的人没有几个,你记得给我办好了,要是泄露了让严家人知dào

,看我怎么收拾你。”

“老爷这你放心,不会不会,绝对不会。”

陆崇俨毕竟也曾是经lì

过大风大浪的人,不至于像这些妇道人家遇到事就怕得不行,“来人,去把小姐的丫鬟给我带来。”

“奴婢华梅见过老爷夫人。”

“我问你最近你可有发xiàn

小姐行为有异常吗!”

“回,回禀老爷,小姐她,她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晚膳之后就回房休息了,很少出门,不过小姐通常不许奴婢进去伺候。”

“你是在小姐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她平时有没有叫你出府送信件什么的?”

华梅猛地摇摇头,这种事可是关系到女子的声誉问题,她怎么敢胡言乱语,“没有没有,小姐自从上次的受了风寒之后,便很少出门,连话也很少跟奴婢说,平时都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呀……老爷,有件事我不知dào

该不该说。”

“说”

“晚膳过后小姐会叫我多送一份到后院的墙角,可是很奇怪,我再去收盘子的时候,东西都被吃完了。”这是主子们的事情,她向来也不敢多问,只是一顿饭的事情,谁会注意呢。

陆崇俨猛地站起来,“你好大的胆子,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说,有多久了!”

“有,有好些年了,因为是小姐吩咐的,奴婢,奴婢不敢不从。”

“该死的奴婢,还不快带我们过去。”

“是是是”

“老爷夫人,就是这里。”

两座府邸隔着一堵墙,“老爷,婳映这每天来这里是干嘛?”陆夫人瞧不出这有什么不妥的。

陆崇俨在附近看了一圈,“你这几天可还有拿饭菜过来?”

“回老爷,有的。”

“可都有吃了?”

“没有。”

“管家你去隔壁府打听一下,可有什么人不见了。”

等着管家去打听的空挡,陆崇俨似乎想到了什么,“小姐房内的细软可都还在?”

“不,不见了。”

管家回来报gào

,“老爷,打听过了,这尉家的看门说没注意,不过三姨奶奶说了句,那小畜生这几天怎么不在,兴许就是尉家那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哎呦老爷这可怎么办啊,咱们家婳映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不”

“你给我闭嘴,回房再说。”陆崇俨厉声喝止她,转而对下人道,“今天知dào

的事全部给我烂在肚子里,这几人都差遣去别院干活吧。”

“是老爷。”

4. 004:扭曲真相

“老爷你要相信,婳映从小最听话,最乖,肯定不会和隔壁尉家这种三教九流的商家有什么牵扯,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陆崇俨一抬手猛地敲在书岸上,“误会!杨贵容,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不知廉耻,跟个下等人私奔!”

陆夫人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跪在地上,紧抓着陆崇俨的衣摆,“老爷这事肯定不是婳映自己愿意的,咱们自己的闺女还能不了解,她这么懂事,难道会眼睁睁看着咱们陆府上下被牵连?”

陆崇俨转而一想,似乎也是这么个道理,“你先起来,我这也是在跟你商量,这事是万万不可传出去的,只可对外人说是被绑架。”

“绑架?”

“没错,绑架勒索,让管家去县衙报案,说是小姐的贴身丫鬟看见尉洪筹绑了人走,到时候多派些练家子跟着衙门的人,找到了婳映立马就带回来。”

陆崇俨心思很缜密,这样去报案了,一方面对严家有了交代,另一方面,尉洪筹知dào

自己家中遭难,定会献身,如此更能找到婳映,这一石三鸟的计谋,狠是狠了点,可只要目的达到就好。

可陆崇俨千算万算也算漏了一件事,尉洪筹若是对那个家有半分的留恋,凭他正直的性格,也绝不会做如今这样的事情,他把婳映看得比什么都重yào

,然这些都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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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这尉家是大不如从前了,尉老爷自从前几年中风之后,这家里的大小事便都交给生了儿子的大奶奶打理。可这大奶奶也就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妇人,家业在她手中没被败光都是好的,更何况她的那个宝贝儿子,不知长进,成日流连勾栏之地,娘俩只想着怎么钱生钱,却从不努力。

“官差办案”

尉大奶奶被这阵仗吓到了,毕竟是民不与官斗,立马露怯,“这,这位官差,来府上是为何事?”

“有人报案说你们的下人绑架了官家小姐,现来搜证。”

“哎呦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啊,我们可是清清白白的人家,这样的罪名可担待不起啊。”

“这人是不是尉家的?”

官差拿出画像,尉大奶奶辨认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道,“这却是我们家的苦工,但是跟我们尉家绝没有任何关系。”

“尉洪筹现在已经被通缉,如果人藏匿在这里,你们就有了包庇的嫌疑,至于有没有关系,知府大人自会定夺,来人,搜。”

“是。”

官差们四处搜查确定没找打任何可疑之处,但是上头交代下来,这事必须重大处理,见尉家还有一男丁,带头的人发话,“把他带回去问话。”

“你们凭什么乱抓人啊,放开我放开我,娘,娘,救我娘。”尉逸松被两名官差架着往外拖,当场吓得哭爹喊娘。

“哎呦,松儿啊,你们快放了我儿子,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啊,他是无辜的啊,都是那个扫把星,快放了我松儿。”

“事情查清楚了自然会放人,尽快交出尉洪筹可免令公子牢狱之灾,带走。”

眼睁睁看着官差带走亲儿,尉大奶奶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官差刚才离去前说的话,让她猛地一惊,“管家,你立马派人去把那通缉犯给我找出来,害了自己亲娘不够,还要害他的兄长,这可真真是白眼狼,去看看他平时都会去哪里,找到了他我重重有赏。”

是非颠倒,两个毫不知情的当事人,却还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5. 005:平淡是福

山中的清晨来得特别的早,伴着大自然最原始的味道,当第一缕晨曦照进婳映的房间,尉洪筹已经做好早饭,准bèi

下山了。

婳映睡眼惺忪地起来,准bèi

去打桶水来梳洗,才开房门,脚边摆放整齐的面盆还有毛巾,再向外间的厨房看去,果然看到他的身影。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这样的关怀她多久没有感受过了,这一世重生之前,她受到的是无尽的冷待,何曾有人这般真心地为她端过一盆水,煮过一次饭。

尉洪筹一抬眼,便看到佳人朝自己清丽一笑,“小……映,映儿你起来了,睡得好吗。”

差点又惹她不高兴了,还好他反应及时。

婳映笑得更欢畅了,他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这么早就去吗?”

“对,早点去,早点回来,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他说得小声,语气却坚定。

这样的他,让婳映浑身一颤,他是唯一对她付出真心的,上一世是,这一世还是。

“洪筹你会一直都对我这么好吗?”

“会,我会对你好,我只对你一个人好。”几乎是在婳映问完,他就回答,不是什么甜言蜜语,最质朴的情感,就好像他这个人一样,带给她前所未有的温暖。

“我们其实可以在这里自己种菜地,这样你就不用辛苦地下山了。”婳映心中萌生出一种幸福的感觉,原来可以这么简单。

“放心吧,这次下山我也是准bèi

去买些种子的,早饭我给我放厨房了,你待会儿去吃了。”

“好。”婳映乖巧地应道,又想到了什么,叫住尉洪筹,匆匆往房间里去了一趟,又捧了一个小包袱出来。

“我带出来的细软,反正也不会再用了,你带去当铺换钱吧。”从前的那种富裕生活再好,可对她来说都已经不重yào

了,她现在只想跟他把未来的日子过好。

尉洪筹从来就没有想过用她的东西,只想靠自己的双手给她更好的一切,随即扯了个很顺理成章的理由,“这些东西一看就知dào

是大户人家用的好东西,那些当铺的人有哪个不是精明的,咱们要是这么光明正大地放出去,难保不会被猜疑,估计这个藏身之地也很容易会被找到。”

婳映听后忙不迭地点头,听他这么一说,真的吓死她了。恨不得立马毁了这些首饰,反正她也用不到了,又后悔起,怎么之前就没有想到这一层,早知如此,她应该多带些现银才是。

瞧见她委屈嘟着嘴的模样,尉洪筹看得心神荡漾,掩饰地咳嗽了一声,“我快去快回,你回屋里等我回来。”

目送他走上一条小径,然后越来越远,变成一个小黑点,最后什么都看不见了,婳映才缩回僵硬的颈项。

最普通人家的早饭,相比之前在陆府的膳食,这些简直有些粗鄙,可是她却感觉不到,做的人很用心,小米粥香糯,熬出了米甜甜的味道,佐粥的小菜散发着淡淡的酸味,诱人食指大动。

吃完早饭,又收拾了一翻之后,婳映在屋子的周围逛了起来,不远处她听到有水流声,寻声找去依山自然形成的小水潭,清澈见底,还能看到小鱼小虾的身影,让她为之雀跃。之前在陆府从未有过的大胆想法在她脑子里闪过。

6. 006:襟带定情

岸边布满青苔的礁石上,放着一双小巧精致的绣花鞋,美丽的女子,将衣裙塞在腰带上,纤细的小腿慢慢涉入水中,起初不适应水的冰凉微微一颤,到慢慢的适应。

瞧她脸上欢快的表情,平常孩童玩的游戏,她也能玩得这么自在。

水流清明,眼看着就能抓住一条鱼了,可在水里就是鱼儿的天下,鱼身滑不溜秋,刚抓在手上,下一秒又溜走了,她连裙摆都用上了,也没有兜住一条,得,这还真是抓鱼不成,反湿了一件衣服。

施施然地回到岸上,回房间换了衣服,包袱里掉出一条绣工精美的襟带。

本来在陆府就是无聊的,她只能靠刺绣打发时间,可她没绣手帕,香囊,偏偏绣了一条男子用的襟带。

深蓝色的襟带适合成熟内敛的他,原本就是为他做的额,这样想着,婳映原本的俏脸,泛着通红。

尉洪筹回来时很急,汗衫都跑湿了,婳映不疑其他,玩笑道,“怎么了,外边有野狼追你呢,跑这么快。”

尉洪筹深深地看着她,她的笑好迷人,她应该要一直都这么的笑,而非沦入世俗中强颜欢笑,这一刻他痛恨自己不够强dà

,给不了她最安逸的生活,苦笑道,“外面的人都在找我们。”

她只想跟他一起离开那个地方,从未想过后果。

不知什么时候他撕了一张通缉令带回来,他根本不怕自己被通缉,可是,“跟着我,你会担惊受怕。”

婳映看完之后,冷冷一笑,那群人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他们这么做,无非是逼我现身,洪筹是我连累你的。”

“映儿那你还会回去吗?”尉洪筹心里害pà

,那天是他无意间听到了小姐要许配给严家,他爱小姐,可是他知dào

自己配不上小姐,可他看到小姐眼底的不喜,知dào

小姐并非自愿,而且他特地打听过,严家大公子并非表面看上去正直,实则道貌岸然,如此的亲事只会让小姐痛苦一生。

那一天他早就做好了打算,只要小姐肯,就算天涯海角,也要带她脱离那个地方。直到她点头的那一刻,尉洪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小姐是这么的信任他。

她垂下眼帘,耳后根泛起不寻常的红,犹豫好一会儿才开口,“我以为……从我跟你逃走,你就应该明白我的心意了。”

尉洪筹嘴巴微张,心中如开了千万朵花,欣喜若狂,嘴张了又张,却什么都表达不了,“我……”

婳映别过脸去,她都已经说得这么直白了,这男人还一副消化不良的模样,成心是要气她吧。

屋子里的空气流转得有些许温吞,却到处是甜蜜,他粗糙的大手慢慢地环绕上她的柔荑,“我只是不敢确定,我什么都给不了你,现在还成了通缉犯。”

她回到房里把那条襟带拿出来,红着脸亲自给他绑在腰间,带着些许强势的口气,“现在你收了我的信物,想耍赖,那可是不成的。”

襟带定情,相思已定。

他抚过腰间的襟带,笑得开怀,终此一生,绝不辜负她。

7. 007:介意

婳映还在想着那水潭里的鱼,便央着尉洪筹想办法给弄上来。

“我刚才就想问你了,你是不是自己下过水了!”他出去之前她可不是这身衣服的。

婳映吐吐舌头,“那个我也不知dào

鱼这么不好抓啊,可是很有意思啊。”

尉洪筹听着有些哭笑不得,更多的却是担忧,“以后要是没我在,就不能下水,那水潭的水多深你不知dào

,你知不知dào

这样会吓死我啊。”

婳映虽觉得委屈,可也知dào

他说的在理,“别气别气,我记住了,现在不是有你在吗。”

尉洪筹瞧她小心翼翼地瞅着自己,立马觉得刚才的话有些说重了,“映儿我是担心你,我不是要对你说重话的,你一个人不会泅水,我又不在身边,这周围根本没人,掉下去可怎么办。那水多冷啊,回来肯定也没有喝过热水。”

他顾不得自己今天奔波一上午,马上去厨房熬了姜茶给她驱寒,“先把这个喝了,我们再去。”

婳映捏着鼻子把怪味的红糖姜水喝下,“现在能去了吗?”

尉洪筹摇摇头,笑得无奈,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去拿了竹篓,就准bèi

牵着她去捕鱼,婳映稀奇地问道,“你都不要带些什么工具吗?鱼在水里这么滑,根本抓不住啊。”

他微微一笑,“有办法的。”

在水潭的上处找了块空地,他把自己的外衣铺在地上,“水边凉了,你坐这里,一样看得到。”

好吧,最后一句话彻底堵上了婳映不甘心的嘴,确实看得到,还看得很清楚呢!

看着他走向一旁的丛林,捡了跟略粗的长树枝,婳映觉得他简直无所不能了,真的好神奇,木棍的一头被他用镰刀,削得很尖锐,他说用这个就能捕鱼。

婳映连声粗气都不敢喘,怕打扰到他,看着他步入水中,眼神看向水底,有鱼从他身边游过,也并不着急抓,再看准时机,木棍做的鱼叉猛地插入水中,与水面呈一个斜斜的角度。

这时候尉洪筹自信一笑,略带着得yì

,“瞧”木棍被他举起,底下果然叉着一条还鲜活的鱼,随手把鱼放进系在腰上的竹篓中。

婳映拖着下巴,眼神专注地了看着水潭里的男人,时不时还傻兮兮地笑出声来。

一整个下午他们都在水潭边待着,“洪筹差不多了就上来吧,水下很凉哦,我们快回去吧。”她拿刚才他说的话调侃他。

尉洪筹上来甩着衣袖,婳映忙把衣服拾起抖落灰尘,他温柔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快穿上吧。”他不再犹豫,牵着她的手,“我们回家了。”

婳映只感觉到心房被狠狠地敲击了一下,望进他的眼里,真挚道,“呵呵,回家喽。”

回去的路上,尉洪筹随手摘下一片叶子,放在嘴边,一段乡间小调流转出来,让这条归家的路途,不再寂静。

“今天下山,没买什么东西,明天我看还要再去一趟。”他不能让婳映跟着他吃任何苦。

想着今天看到的通缉令,婳映不放心的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知dào

她担心的事情,他仔细想了一下,只要他们伪装的够好,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的,“我答yīng

你,快吃饭,都要凉了,你要多吃点,长点肉才好。”

尉洪筹直来直往惯了,倒是把婳映说得不好意思起来,可今晚却听话地吃了很多,以至于饭后不得不起来消消食。

婳映第二天早早地起来,看着质地上乘,做工讲究的衣服,直摇头,“这不行,太招摇了。”

尉洪筹在外喊了一声,她开了门,便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件碎花米白的棉麻衣服,“这是给我的,你想得真周到。”

他不答话,看她高高兴兴去屋里换上,井边有她昨日换下来的衣服,呈现在时候尚早,打算洗了再走。

触及到衣服柔软的面料,就听见她咋咋呼呼地跑过来,“这是你该干的吗,以后这些我来。”

她换上普通百姓的衣物,也掩不住那一身灵动高雅的气质,手里摸索着她穿在身上的衣服,心里没由来硌得慌。

婳映早就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了,“难道不好kàn

吗?”委委屈屈指控着他。

“不,你穿什么都好kàn

,只是要委屈你要跟我过粗布麻衣的生活。”

又来了,他可不可以对自己有点信心,“行了,赶紧走吧,晚了我们晚上就赶不回来了。”

他一路不怎么说话,是的,他心里介yì

,介yì

婳映跟着自己过苦日子。

8. 008: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上街对于曾经在陆府的生活来说,是一种奢望,小镇虽小,但各类东西倒也齐全,这几乎让婳映挑花了眼。

在一个买胭脂的摊位上,尉洪筹拉住她,婳映知dào

他想买来给自己,“不用浪费钱买了,这些我都还有呢。”

可他就是固执地不离开,商贩多精明啊,立马推销起来,“我这胭脂不说是这镇上最好的,但来来往往的妇人小姐们,都指定要我家的胭脂,这位客官既然要送,姑娘你就不要推脱了。”

瞧他一动不动,话也不说,晓得他心中别扭,忍不住逗道,“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尉洪筹猛地抬起头看她,心口涨得满满地,虽然看她一副玩笑的模样,可是映儿,你可知妻子这两字有多深的含义。

从带她离开,从未想过在她那里得到什么,只想能够陪在她身边,已经知足。

“傻瓜你还愣着干嘛,不是你说要送我的吗!”婳映好笑地推了推他,还真是榆木脑袋,一推一个动的。

“就这个海棠红吧,味清香,娇艳却不俗气。”他在心里加了一句,胭脂再好,也抵不过你美。

“客官真是好眼光啊,姑娘未来夫婿如此体贴,真是有福气。”

婳映被他这么一说,才惊觉自己刚才胆子还真是大呢,催促道,“买好我们就快走吧。”

“恩。”

一整天他们忙碌于采购,这件事一直没有被再提起,直到他们回到山中小屋。

“今天一天你也累了吧,我先去做饭,你去洗把脸,水待会儿我给你放在门口。”他似乎是在逃避,可更像是欣喜若狂之后的不知所措。

婳映觉得她这两世的胆子在今天应该都给用完了吧,怎么他就不能有点反应呢。

“洪筹,我知dào

你在担心什么,可你能不能听听我说的。我知dào

你心心念念地想要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给我,可我不是只可以跟你过好日子的人,有苦有累,我可以跟你一起担着。”婳映握着他的手,与他对视,任何深情的话,恐怕在这时候都变得虚无缥缈了。

过了一会儿,对面的人没有反应,再过了一会儿,对面的人依旧没有反应。

“人家都说得这么明显了,你倒是给句痛苦话啊。”

他不是不想说,只是,原来钟情的人不是他一个,他一直怕的就是小姐会因为报答而答yīng

,可是今日却真真切切地亲耳听到,还有什么比这更加开心的呢,他一个粗人不会说好听的话,深怕打破了这一刻的美好。

“其实,我有样东西想给你看。”这还是他头一回这般的紧张。

“什么呀?”

他把一个包裹交到婳映的手中,“这是我刚才买的布料,至于剩下的手工活,就要劳烦你了。”

“这……”一大块大红的布料,“你什么时候买来的?”

尉洪筹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就是从你说,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就打定主意要买了,中午我趁你吃饭的时候去买的。”

婳映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好嘛,从头至尾,着急上火的人是她自己,人家直接行动证明一切了呢。

9. 009:两个人的婚礼1

虽然有一句‘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说法,但毕竟只是传说,可婳映两人在这山中生活得却希望这一日慢过一日。

因为他们想这每一天都是要牢牢记住,只有越过越慢,才能更长久的在一起。

山中只有他们二人,虽然冷清了些,但是也能自得其乐。

烛光映着红色的嫁衣,女子灵巧的纤指黏着一根绣花针,在上面动得飞快,不多时,一朵花开并蒂的并蒂莲便有了雏形。

尉洪筹走进屋里便看见这样一幅美景,佳人低着头,后颈露出婉约的弧度。

她听到声音,浅笑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倒了杯水放在他手心,又继xù

忙自己手里的活,不忘问道,“地里忙完了?”

“恩,今天天气好,多耕了些,播下的种,过个把月就能长好,到时候咱们再也不用下山这么麻烦。”

他们之间的对话,像是平凡夫妻经过长久的磨合,到最后是适应对方,可却又不是,两双眼里那看得到的情意,是两情相悦的爱情。

她不再说话专心做着手里的事,而他则在一旁翻着书,但更多时候,他的心思在婳映身上,只要跟她在一块,他的心思就无法集中。

眼看着天使越来越黑了,她手上的针却没有停下来过,皱着眉,心疼道,“时辰差不多了,不要太劳累,对眼睛不好,快点去休息吧。”

“恩”抬头与他一笑。

他体贴地按着她的颈项,力道刚刚好,酥酥麻麻的感觉。

“洪筹,还有两天了。”她说着,俏脸红彤彤的,从未像现在这样的期待过,也从未像现在这样的满足。

尉洪筹内心有股冲动在叫嚣,恨不得立马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成为一体,可他不能冲动,这样便是冒犯她。

“映儿,我不会辜负你的。”

“我知dào

。”从来就知dào

,所有人都可能会伤害我,可是你不会。

这一天,连天公都作美,前一天刚下过雷阵雨,泥土混合着雨水,那种芬芳的气味,让人沉醉。

一对新人在这深山中拜堂成亲。

红衣映衬,她肤若凝脂,眉如远山,像画中走出的仙子,迷了尉洪筹的眼,“映儿,你真美。”

婳映原本擦着胭脂的双颊更是娇红。

没有华裳珍宝,没有敲锣打鼓,没有高朋满座,这一场喜宴只有他们两人,“映儿,委屈你了,我现在只能给你这样一个婚礼,一对红烛,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这般简陋的婚礼,她是名门小姐,却不曾有半句怨言,这更让他心中愧疚。

他暗自发誓,一定要闯出一番作为,他要让她接受所有人的祝福,让她成为所有人羡慕的新娘。

婳映知dào

他心中介yì

给不了自己盛大的婚礼,可她现在有他了,不再孤单了,“我不委屈,我还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我懂你已经把所有最好的都给我了,世人都说荣华富贵好,我偏生只要真心人。”

“映儿……”尉洪筹内心感动,他得到了这一生最珍贵的宝贝。

10. 010:两个人的婚礼2

“天为证,地为媒,青山为伴,我尉洪筹若敢负陆婳映,让我一辈子孤苦终老,不得善终。”

她强忍眼角的酸意,这一世她无憾了,感谢老天,让她能够重新来过,原来身边的他,是自己曾经错过一生的幸福。

“别哭。”他小心地捧着她的脸视若珍宝,吻去她眼角的泪水,“我要你做开心的新娘。”

“恩”

“一拜天地”他朗声喊道,两人对着外头青天一拜。

“映儿,我们跪得天,跪得地,唯独这高堂,不拜也罢。”从未给过他温暖的那个尉家,那个所谓的父亲,他配不上自己的映儿跪他。

婳映点点头,握紧了他的手,你不喜欢的,我也不会喜欢。

“夫妻对拜”

尉洪筹眼中带着无限柔意,两人深深一拜,“映儿,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婳映知dào

,这辈子交给这个男人,她不后悔,大胆回应着他的情意,“相公”

“礼成!”

这声高喊在空旷的山林内久久回荡,成为这对平凡又幸福的新人最美好的烙印。

“哈哈哈……娘子,娘子”他发自内心的笑,张扬,狂妄,抱着她像得到了全世界。

天色渐暗,月亮爬上天空,这无疑是在诉说一件即将到来的美好事情。

屋内虽然东西不多,却被装饰一新,那些红彤彤的‘喜’字贴满了房间的各个角落,桌案上燃着一对龙凤红烛,整个房间沉溺在暖暖的红色中。

婳映从拜完堂之后,整个人思绪便开始有些混沌,想到接下来的事情,不是害pà

,却是羞怯充斥着她整个大脑。

“娘子。”尉洪筹拉过她的手,他终于娶到了她,终于可以喊她一声“娘子……”他淡淡一笑,终于低下头来,吻上他日思夜想的双唇。

今晚的月色很迷人,照进屋内,照得桌上两个杯子里的液体,莹莹点点。

婳映紧张得一双手不知dào

该往哪里放,只得紧紧握在一起,终于尉洪筹放开快要窒息的她,“别这样虐待自己,你可以这样抱着我。”

他一步一步教会她应该如何回应这份悸动。

婳映羞得直闭着双眼,却抱着他不再放手,尉洪筹摇摇头,他的小妻子,还是很胆小呢,“我们还有交杯酒没有喝。”

说完,尉洪筹拿起两个杯子,将一个放在她手中,“娘子难道要一直闭着眼,不看看吗?”

婳映“呃”了一声,才慢慢睁眼,却只瞧着杯子,不敢看人。

烛光下,尉洪筹拿着酒杯的手,环过婳映的手臂,两人皆是一样的姿势喝下杯中的酒。

只是小小地抿了一口,婳映便感觉身子飘飘然起来,这酒烈得厉害,尉洪筹看着她发红的小脸,呵呵一笑,轻喃:“娘子……”

婳映这是借着酒意,大着胆子回应,“相公,我不后悔的。”

尉洪筹的心房猛地一颤,似是被什么撞了一下,拦腰将她抱入怀内,“映儿,交给我……”他低下头在她额上一吻。

她几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

11. 011:洞房花烛

月明星稀,黑夜沉沉,温馨的小屋内,红烛燃尽,大红的嫁衣,中衣,浅粉的小衣散落一地,帷帐内暗香浮动,半掩之处,隐隐透出一抹春色来。

一声声低吼娇吟过后,所有的声音都慢慢平息下来,婳映伏在枕上,早已昏睡过去。尉洪筹长出一口气,轻轻躺下,将身边娇小的身躯拥入怀中。他将头埋进她的发丝里,终于彻彻底底地拥有她了,今晚他有些忘情,明明知dào

她会承shòu不了,应该克制,可还是要了一次又一次。

怀中的人感觉到身边的热源,自然反应地凑过来,却不小心牵动了疲累的身子,皱眉低哼了一声。

尉洪筹心疼不已,小心地搂着她,大掌放在她小腹上轻揉着。

婳映醒来时已经接近正午时分,身旁已经没人了,抬头却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屋内搬进了一个大木桶,里头还冒着热气。

尉洪筹提着两只装满热水的木桶走进来,眼神柔得不行,“我想你也该醒了,泡个热水澡吧,身子会爽利些,昨晚是我太粗鲁了。”

婳映羞得整张脸都埋在被子里,他看不过去了,走过去轻扯薄被,“乖,这样不好,你我都是夫妻,还有什么好害羞的,是要我抱你过去吗?”他笑意盈盈地开口。

“不要!”婳映急急开口,这哪成,“我可以自己来的,你出去,出去吧。”

好吧,他的新婚小妻子其实还是很害羞的,“别慌,我这就出去,我在门外,有事喊我一声。”

他能这般顾忌到她的身子,婳映着实感动不已,热水泡过之后,身子确实舒爽了很多,对着黄铜镜梳理一头长发,如今她以嫁为人妇,自然不能再梳起做姑娘时候的发髻,桃木簪是他下山的时候给买的,虽然不值钱,可他说第一眼看到,就觉得你簪着这个好kàn



看着她打扮一新的清丽容颜,尉洪筹一双眼根本就移不开,早就知dào

她是这般美,昨晚更是尝过她的娇美,令他无法自拔。

婳映心中有着新嫁娘的窘迫,在和最亲密的人做了最亲密的事情之后,她更是举足无措,“我这样很奇怪吗?”她指指头上新盘的发髻。

“不,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尉洪筹不吝啬夸赞,做姑娘的时候,她灵巧动人,今日这样的装束,更让她多了分娇艳,如破茧而出的蝴蝶。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样甜蜜的日子,过得牙都甜得发疼。

“反正在这山中也无事,我们出去走走吧。”成亲半月有余,他不忍看她整日在这深山里,其实适当出去一下,她才不会觉得孤单,等以后有了孩儿,会更好的,他不由得幻想,是和她的孩子,整日里会围着他,喊他爹的,喊她娘亲的。

“可是”

尉洪筹早有准bèi

,不知从哪里学来得易容装束,变戏法似的给自己脸上贴了一把胡子,“这样就瞧不出了吧。”

婳映看着,确实是瞧不出来了,不由得好奇,“你这邪门歪道的,都是打哪里学来的,以后可不要弄得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小时候来尉府的一个戏班子的班主,见我可怜孤苦,就教我一门手艺傍身,现在倒还真是派上用场了。”或许冥冥之中注定的,他不该折服于尉府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现在更是有了她。

婳映知晓他过往,不愿他在忆起,急忙转口道,“这样看着真是显老了不少,咱们这样出去,你猜人家会怎么瞧我们。”

尉洪筹摇摇头,失笑道,“小脑瓜子里想着什么呢!”

婳映对着他的被吐吐舌头,他后面像长了脑袋一样,转头瞧着她窘迫的样子,哈哈大笑,“我的小娘子,为夫这一把老骨头了,还不上来搭一把。”

婳映碎了他一口,跺跺脚还是跟了上去。

山谷里一时回响着他们不绝于耳的笑声……

12. 012:入世桃花

因为担心婳映会累着,一路上停停歇歇,一直到大中午的才走到小镇,在一个干净的小饭馆吃了些清淡的食物,两人准bèi

去桃花岛。

这桃花岛是一个独立的小岛,这个时节正好是桃花盛开的时候,原本是属于私人的地方,但是因为这岛主是个性情中人,认为这么美的景色独自欣赏,略显可惜了,但凡是有人前来赏花,只要是有缘人都可入岛,还会被奉为上宾。

“我们要走到下一个镇才能搭船,那里有直接到桃花岛的船。”原本他是担心她走不了,准bèi

租辆马车去,岂料这才出门,就玩野了的小新妇,说这样走走停停多看看,才有意思,尉洪筹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大男人,当然答yīng

,只希望她别累到了。

两人一路逛,加上尉洪筹略微易容了一下的面容,根本就没有人发xiàn

,只是婳映叫的一声相公,饶是让周围的人将目光不停地在两人身上转。

这一看,让这两个当事人都是一愣,婳映瞧着他好一会儿,突然喷笑,让毫无防备的尉洪筹很是吃瘪,急忙带着她走远。

这四周的人莫不是对着这他们摇摇头,哎,这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么就嫁了这么一个老头,真是可怜见的啊。

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尉洪筹才敢放肆起来,整个人压着她,坏心地啃着她的颈项,“可恶的小丫头,看我出糗,你就这么高兴吗。”

开始婳映吓得不行,这白日宣淫,可不太好,不过看到尉洪筹之后,她就不顾形象地笑开了,他原本粘着的胡子,因为流汗的关系,现在已经摇摇欲坠了。

尉洪筹必须得承认他很失败,可是败在自家娘子这儿,一点也不吃亏。

毫无预兆的吻袭向婳映,略带着惩罚的啃着她的唇瓣,两人虽然已经是最亲密的人了,可她羞得不行,尤其像现在这样,都觉得他是不是太热情了些。

最后那假胡子和下巴彻底分离,这让尉洪筹更好下手,婳映则彻底无语。

第三日他们才缓缓赶到码头,结果却挂着告示牌,‘今日大浪,所有船只不出海’索性这桃花也不是开了几日就凋谢,他们还不着急。

码头附近只有一家客栈,他们才走进去,就瞧见大堂里坐满了人,这一个个的装扮就知dào

是江湖中人,婳映想着难道这些人也准bèi

去桃花岛赏花的吗?可这都随身还带着家伙,果真是戾气太重,倒像是去打劫的。

“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住店,要一间客房,老板什么时候有船能到桃花岛。”尉洪筹随口一问,客栈老板惊了一下,周围已经有不善的目光朝他们看来。

他紧了紧婳映的手,笑得坦然,“我是带我家娘子出来散心的,听闻这桃花岛的景色迷人,不知dào

是不是真的。”

“客官一看就不是本地人,这桃花岛的风景确实美,而且岛中的人,一个个道骨仙风,活脱脱是神仙下凡似的。”客栈的老板将桃花岛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似的,无非也是为了留住客人。

“老板是去过了?”婳映一时嘴快问了出来。

之间客栈老板被噎住,吞吞吐吐一翻,“我是听去过岛上的人说的,这桃花岛也是有缘人才可入得的。”

13. 013:登岛

婳映与尉洪筹对视一眼,看来今晚必须要住下了,这样的一个地方,她真的很好奇呢。

“难道就因为这桃花岛神mì

,所以就引来这么多赏花之人?”

“其实这桃花岛不单只有桃花,听说前朝的老臣将一本旷世兵书与武功秘籍收于此岛,只是不知这是否是真的。”

“看来外头的那些人是为兵书与秘籍而来的。”

尉洪筹略显抱歉,“我不知咱们这一趟出来是否错了,我原只是想带你出来散散心,对那些什么身外之物绝无非分之想。”

婳映握了握他的手,“反正都已经出来,咱们又不是江湖,朝堂之人,料想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对”

尉洪筹出去了一趟,让婳映待在房间里别乱走动。

“这几日走得累,我去要了热水,你泡泡,解解乏。”可以说,在婳映的生活起居的事情上,他越发地得心应手,平日里也会多注意很多。

天刚蒙蒙亮,就有人在客栈里说船能出海了,“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码头上早就站了一群人,看来都是想去这桃花岛的,“喂,这两个小儿,这船是不是去桃花岛的。”

“这位大侠岛上有规定,凡是能对出下联者,且与桃花相关,便可随我们去桃花岛。”这去往桃花岛有条专门的小船,两名白衣小童站在两侧,一边的白布上写着一句‘山鸟似欲提往事’

“费什么话,我要上桃花岛,还需你们两个黄毛小子同意吗!”粗犷的大汉根本不吃这一套,亮起家伙强行上船。

“岛主曾说过,除非对出下联,若强行上船,休怪我等得罪了。”两位少年语气平缓,没有被大汉的莽撞吓到,一阵掌风起,婳映还未瞧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小小的一个人竟然撂倒了一个足有他两倍多的大汉。

码头上原本跃跃欲试准bèi

闯过去的人,都不敢再冲动。

“这两个小童看来也是不简单的,这桃花岛的岛主倒还真是有些意思呢,说是有缘人得进,我看分明是出了难题,瞧那些来的人,一个个哪里是文绉绉的读书汉,估计都是为那秘籍而来。”

“那你可对得出这一对子?”尉洪筹对于这对子倒也是犯难,从小就没人教育他,他只是认识字,也喜欢看书,但却从来不深究,就连功夫都只是跟护院学过几招,但也仅限于自卫。

婳映微微一笑,在他身边一阵耳语,见他点头明了。

“我这有一下联,二位小童听听,可还能入耳。”

“这位爷请说。”

“你这上联是,山鸟似欲啼往事;我就对,桃花依旧笑春风。”他原本不是个读书汉,可让他装一装,还很是有模有样的,在一旁的婳映瞧着,心里直发笑。

两位白衣小童对视一眼,“大爷请上船。”

尉洪筹没有想到这样就算过了,婳映仰着脸,像是个讨要表扬的孩子,他面上欢喜地表扬她,内心却苦不堪言,自家娘子如此聪慧,自己这个大老粗以后可一定要多读些书,不然跟她对不了几句,便露怯了。

14. 014:谪仙

尉洪筹两人坐上了船,却见船中已经坐了一人,这人面容清秀,浑身带着股书卷味,与外面那些莽夫不同,许是真心来赏花的有缘人。

那人也注意到他们二人,微微一笑,“在下锦州张玉光,听闻这桃花岛风景独好,不远跋山涉水,只为一探仙境。”

“我家相公知dào

我游山玩水的性子,听说这桃花岛是人间仙境,这才对了对子上来的。”婳映点头应对。

“二位原来是夫妻!”书生有些诧异,有觉得自己措辞有误,忙开口道歉。

“不妨事。”婳映却暗自开心,尉洪筹这易容能认出他来的人,基本没有,她终于可以不用担惊受怕,有一天他会被官差带走。

二人坐下没多久,就有婢仆奉上香茶,点心。

“早上你没吃什么东西,要不要吃点心?”

“喝茶就好,我怕待会儿晕船怎么办。”婳映吐吐舌,她在这之前都没机会坐船,以前就是坐马车,她都能被晃晕了。

她一说晕船,尉洪筹就不得了了,开始他怎么没想到她会不会晕船,现在她却要因为坐船而忍着不吃东西,他更是自责。

“别担心了,我待会儿再吃回来不就好了。”不知dào

是不是心情的缘故,总觉得自己最近长了不好肉,看来心宽体胖这一说还真有呢。

尉洪筹紧抿着唇不说话,是默认了。

张玉光瞧着这对老夫少妇,旁若无人地恩爱非常,心中划过一丝异样,曾几何时,他也有过一段这样美好的时光,只是如今想想还是作罢,怎生又想起那个无情无义的女子。

“二位如何称呼?”

婳映知dào

自家的相公对自己很好,可是对陌生人,他就异常的冷淡,所以她将这个归为不善交际的行为,“我夫家姓尉。”

尉洪筹不动声色地把婳映往自己身边一带,示意自己的存zài



婳映尴尬,这老男人醋劲真大。

“尉兄,嫂夫人,不介yì

我这样称呼吧。”这大概就是读书之人的豁达,以文会友,结交真心。

“不介yì

。”

谪仙!这是婳映看到这个男子之后,脑子里浮现的唯一一个词,他脸色苍白得吓人,但是精致的五官,让她想到了和氏璧,完美无瑕,再配上一身白衣,不但没有毛骨悚然的感觉,竟然隐隐觉得贵气逼人,看他走路都不会发出声来,呼吸轻得跟羽毛似的,这样一样的男子,似乎随时随地都需yào

有人保护他。

后面进来的四人,身穿劲装,眼光极高,只识得刚进来的白衣男子,“公子。”

“各位贵客,船马上起帆,岛主说过凡是能入桃花到者皆奉为上宾,任何需求,我等能做到定满足。”

劲装男子本来环顾船舱内就面露不喜,见小童这么说,大言不惭道,“我们公子身份高贵,怎么能和这几个平民百姓坐在一起,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快去弄间上好的厢房来。”

两位小童面面相觑,“那就请各位贵客都前往内室休息。”不是他们不讲道理,只是这人不懂尊重为何物,不能因他,而怠慢另外几位贵客。

15. 015:谢谢你,还有我爱你

不卑不亢的态度,这桃花岛中的人倒是个个非比寻常,到底什么样的岛主能教导出这样聪慧的人?

“寂,可以了。”谪仙般的男子开口,特有的嗓音,带着一股吸引力,很轻很轻。

他的话很有作用,原本这几个眼神不善的男子个个噤声了。

船舱内略微有些安静,习惯了两个人独处,看出她的不自然,“我们去外头坐坐。”

“恩”

任江风吹乱她的发髻,她只想感受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

尉洪筹自她背后拥着她,婳映踏实地整个人依靠着他,那种默契,不用言表。

“其他人是不是也和我们一样?”她其实不怎么喜欢讲心事说出来,宁可由着它乱来,过阵子就好,可现在有他在了,一切都不一样了,他总是能猜透她的心思,可是从来又不会问原因。

“恩?”尉洪筹不解,“其他人?我认识吗?”

“咱们一路走来,我看见好些夫妻,他们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我其实挺好奇的,难道两个人真有这么多话说吗?”

“我们这样不好吗?”原来他的小妻子想着事情,把自己给绕进去了,还在这里跟他讨论夫妻相处之道,这让他很是受挫。

婳映突然就懂了,何必要钻牛角,羡慕别人作甚,她有懂自己的相公就可以了,身边的这个男人才是她今后研究的对象啊。

“相公,谢谢你。”谢谢你一直宽容我,谢谢你的等待,谢谢你的爱,从我重生之后,我多怕自己来不及回应你的爱。

“我不要谢谢,我们是夫妻。”他霸道地要她收回刚才的话,不愿意她受委屈,更不要她谢谢自己,因为没有必要。

对于他的霸道,她只觉得好喜欢,“好,我爱你。”

这下尉洪筹愣住了,她说什么……她说爱,她说爱,是爱!!

“映儿?”

“恩”他怎么一副遇见鬼的样子,难道她说的话,让他这么惊吓吗?

“哈哈映儿,你知dào

我等这句话等了多久吗,我太开心了。”他突如其来地抱着她转了好几圈。

婳映下了一大跳,捶他,羞急地喊,“有人看着呀!”

“看着又怎么样!”他恨不得告sù

所有人,这是他的娘子,可是现在他还做不到,但那一天绝不远。

“尉兄与嫂夫人真是恩爱。”从船舱出来透气的张玉光正好瞧见这一幕,没有觉得大白天的于理不合,更多的是羡慕。

尉洪筹这时候应该是最好说话的,“我夫妻二人自是恩爱的。”

婳映心里头翻着白眼,给他点甜头,他就狂妄得不知今夕何夕了,但是一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影响到他的情绪,又觉得甜蜜的冒泡泡。

秦衍在里头听得清楚,这就是寻常人直接流露的情感吗?真的很有趣,简简单单的一件事,不夹杂名利,原来可以这么开心。

他忽然有些嫉妒起那个男人来,自己坐拥财富美女又如何,却从未得到过真心,他一介贫民,却可以过得如此快活自在,只因为他有个真心人。

16. 016:桃花仙境

“船头风景虽好,风浪却大,夫人要注意自己身子,我这有暖手炉驱寒,夫人可觉得合用?”白衣小童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们身后,手里还捧着精致的镂空暖炉。

如此贴心周到,婳映欣喜地接过去,“多谢小兄弟,这还有多久才到桃花岛?”

小童打量四周的水域,突然指着一个方向,“那个小岛便是,约莫还有一炷香的时辰。”

粉红色的一个小点,若隐若现地在海平面上,飘忽不定,船渐行渐近,慢慢地能看清整个岛屿的轮廓,仅仅是外围就种了一圈的桃花,这简直就是天然地保护屏,小岛最高处的地方是一座塔。

尉洪筹捏捏她的手,确实有些温度了,才开始整理她的头发,“真有这么好kàn

?”瞧她盯着小岛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从来没看见过吗。”

“以后咱们还能看到更多。”她多年来受礼教的束缚,何曾这般开心,他暗自发誓,将来定要让她随性,不能剥夺任何渴望的自由。

青石板铺成的小径,两边全是桃树,粉嫩粉嫩的颜色,偶尔一阵微风吹过,飘落下来的花瓣,带着一丝清甜的花香。

婳映只觉得是到了人间仙境,她连脚都不知dào

该往哪里放,刚吹落的花瓣还带着小水珠,不忍泥土污染了它们。

“夫人真是爱花惜花之人。”小童的眼中有着赞许,解释道,“夫人不用担心会践踏它们,花期已过,它们已经绽放过最美的姿态,落入这泥地里,还是更好的原料,来年能开得更艳。”

“岛主吩咐,但凡有客到需贵宾之礼相待,请各位前往大厅用茶。”

“我家公子身份尊贵,岛主不亲自来迎接,是何道理!”又是那个叫做寂的侍卫,他似乎特别的看中仪式。

“大侠一路上您的任何要求我们尽量满足,但凡这次也请您谅解,岛主若不是有大事,定会亲自前来,请您还是先到大厅用茶。”

“哼,这就是你们桃花岛的待客之道,我家公子肯纡尊降贵,你们就随便排个下人敷衍,顾知秋是胆大活腻了!”

“不准侮辱岛主!”

大概也没想到小童会动起手来,侍卫明显一惊,但很快便反击回去。

因为之前在码头上就已经见识过那小童的功力,她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他会吃亏,隐隐的还有一丝兴奋,草莽大汉对白面小生,到底谁赢?

“怎么打架你也爱看?”瞧她脸上明晃晃的激动,好像所有事她都很好奇。

“我没见过吗!”婳映扭头对他这么一说,记得上一世,她的隐忍,不问世事,错过了很多美好的回忆。

尉洪筹可不敢跟她说重话,急起来的婳映,就像个炸毛的小老虎,张牙舞爪,还很可爱。

“秦公子能来我桃花岛,皆是我的荣幸,少羽还不赶紧退下。”一个温润而又稳重的嗓音响起,一名身穿蔚蓝色长衫的男子自桃花林深处走来。

在场的人谁不知,秦是国姓,方才看那侍卫嚣张的样子,只以为是权贵之人,万没想到此人尽是皇家。

白衣小童有意退让想就此结束,偏生这侍卫是个执拗性格,一直穷追猛打。

秦衍突然飞升而起,白衣飘飘,拆了他们最后一招,“寂,可以了。”

“是,公子。”

“少羽,少尘我带入岛中不久还未熟悉李逸,诸位贵客,有所怠慢顾某这厢赔罪了,刚才却有要是缠身,现在就由顾某亲自领路,请。”顾知秋既然能掌控桃花岛,还能穿猜出此人是皇亲,自然是有过硬的手腕,几句话便化解了一场尴尬。

17. 017:道歉

秦衍方才因为拦下侍卫与小童的打斗,动了内力,气血上涌,整个人不停地咳嗽,眼看这咳得都快晕倒了,尉洪筹好心地将扶他一把,那侍卫立马把他隔得老远,“公子尊躯岂是你这贱民能碰的,闪开!您怎么样,都怪属下鲁莽,要不要马上服药?”

这话直听得婳映心里难受,再看向自己相公,好心被践踏,他可以当做没事发生,不代表她可以任人欺负自己的男人,“你给我相公道歉!”

寂给了她一个刀眼,尉洪筹想都不想将她护在身后。

“小丫头,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我就再告sù

你这自大狂一遍,我从来没有见过向你们这样不尊重人的家伙,我要你给我相公道歉!还有你家的公子,尊躯又怎么样,还不如有血有肉,跟常人有区别吗?我相公帮了他,一句谢谢也没有,真是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的仆。”

“你一个黄毛丫头,怎么管起我家公子的事,真是不知好歹。”寂是个极其护主的,随便怎么他都可以,但凡跟自己主子扯上关系,他就会什么都不管不顾。

这两人在一点上倒是相同的,坚决不许自己在意的人受伤。

寂冷冷一笑,小丫头你要知dào

逞一时口快的后果。

“映儿!”尉洪筹惊慌地大喊,一把将她拉过来,一拳狠狠地朝那个对婳映放暗镖的人打去,那侍卫被狠狠地震到好远。

婳映还不知dào

发生什么事,只觉得刚才似乎有什么东西,擦着她的裙摆而过。

“怎么样,你有没有哪里伤到了?”他紧张地握着她的肩。

“我没事。”

尉洪筹双眼冒火,一副要将他吃了的模样,“你暗箭伤人!”

“我只是想给她点教xùn

,不要口出狂言!”

顾知秋眼里掠过一丝惊讶,此人下盘极稳,气力惊人,若经高人指点,假以时日必定震惊武林。

婳映想想自己刚才真的太冲动了,“相公,我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起因在他,于是朝着秦衍盈盈一拜,“秦公子刚才我说的话重了些,希望您能原谅,但是您要理解民妇为夫婿的心。他不争不闹,是不想我受伤,可能你深处高位,皇家人便是王法的思想深入骨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确没有当今圣上的英明,百姓得不到丰衣足食,我们夫妻微不足道,却也懂得民心者的天下的道理。普通人尚能随意将情感随意表达,怎么到了帝王家就变得如此困难?”

在场之人皆是噤声,感慨于妇人之大胆,却更钦佩于她之才学,饶是个女子,若是男子,朝堂之上,定能站得一席之位。

秦衍被她的思维震撼,手指都有些颤抖,她一个女人,竟然能说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得民心者的天下的话来,就连当今太傅恐都无这般气量,民心者社稷兴旺也,真乃惊世才女!

“夫人你说得不错,是秦某妄自尊大,今日听你一席话,确实值得我反思,这位公子刚才多谢了,还有我为侍卫的行为,给你和夫人道歉,请不要放在心上。”他表面气定神闲,暗里却彻底拜服与她,她带给他太多的影响,所以这一拜,值得。

能做到这般坦然的男子着实有大气量。

事到如今,他们也不好再气恼的道理,只当是写在沙子上的笔记,风一吹就消散了。

18. 018:后怕

一整个下午跟尉洪筹说话,他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瞧出他紧张的样子,婳映猜想刚才他是真的被自己的行为吓到了。

等回到了房间,她迫不及待地跟他解释,“相公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知dào

自己行为鲁莽,不顾后果,你可以骂我的,要是再有这样的事,你就马上制止我,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尉洪筹叹息一声,抱着她抵在胸口,“傻瓜,我哪里是恼你,我是惭愧,映儿惊世才学,却委身于我,当真我之幸,映儿,我不要再听到你说对不起了,我只知dào

你还在我身边。”她的平安,比任何事都重yào



婳映感觉到他心里的慌张,耳边还能听到自己最安心的心跳声,那么有力,可却又急切,努力地安抚,“我是你的娘子啊,我不在你身边,还能去哪里?除非是你先不要我的。”

“胡说!”尉洪筹紧抿嘴唇,泛起寒意,带着微颤的声音,“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是不能没有你!”

两颗渐暖的心仅仅贴在一起,两张急需yào

对方气息的唇在慢慢靠近。

“咚咚咚”

两个沉醉其中的人被敲门声惊醒,尉洪筹一副好事被打搅的模样,咬牙切齿地瞪着紧闭的门。

婳映害羞得不行,整整衣摆,“我,我去开门。”

尉洪筹不死心的抱她亲了一会儿,才放开她。

“少羽?”

“夫人好,方才岛主命我将刚折下的桃花枝,给夫人送来,说夫人是爱花之人,室内怎能没有花香,还有以桃花入馔的桃花糕,是咱们厨子最拿手的点心。”

婳映接下树枝,“替我多谢岛主,我很喜欢。”

“那个……”少羽并没有马上离开。

“你还有事?”少年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

少羽踌躇一翻,才道,“少羽实在佩服夫人的勇气,今日简直是大快人心,您不知dào

,若不是碍于岛主的关系,我早就将他打趴下了。”到底只是个孩子,平时严肃的外表,是礼教的束缚,这才是他内心的想法。

婳映被他的话逗笑,没想到自己今日的一番豪言壮语,竟然是激励了小兄弟啊,“我这是大言不惭,少羽年少,还需多加历练,岛主这番用意自是有苦心,我还怕今日得罪权贵,现下还忧心万分。”

“秦公子是讲道理的,就是那侍卫可恶,夫人别放心上,忧心伤神,夜深,少羽就不打扰二位休息了。”

“好”

“顾岛主对咱们真的很用心呢。”

尉洪筹看她晚上没吃什么东西,刚想让她吃点东西,却看她认真地摆弄着桃花枝,拿了一块桃花糕递到她嘴边。

糕点通透粉嫩,点缀着桃花瓣,带着桃花特有的甜腻,婳映却觉得有些食不下咽,“不要。”

“不爱吃?”之前看她还挺喜欢吃的。

“恩,最近实在不爱吃这甜腻得发慌的东西,看到有些倒胃口。”

两人也没多想,当是新到一处地方,引起的水土不服。

19. 019:冥冥注定

桃花林深处

古朴的凉亭,四面轻纱遮盖,烛光随风摇曳,风吹纱幔,若影若现。

棋盘上生死搏杀不见刀光血影,黑子落,白子起,“秦公子这次来,是为兵书,秘籍?”

苍白的脸,虚无的笑,头顶尖似有光影,让秦衍看着如此遥不可及,“若我想要,三年前我就可以拿走,何必等到现在。”

顾知秋点点头,的确,秦衍是他见过最为出色的男人,只有他想要的,没有他得不到的,“那这次公子前来所谓何事?”

秦衍突然掩着嘴,猛声咳嗽,“抱歉。”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恩?”

“我说你的身体?”

“不太记得了,我这次出来,只是想走走,咳咳,依我看来那尉大爷似乎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顾知秋也不隐瞒,“是,此人虽一身蛮力,年纪看上去似乎也大了些,却能一击击中寂,足足退了六步!但这不是重yào

的,他眼底的坚持,在这之前,我只从我师父眼里见过。”那种坚持让他折服,隐忍是他功成名就前最有利的保护障,这样的人踏平倭敌,国家之幸。

“你觉得他真有那般年纪?”

顾知秋常在江湖走,自然也知dào

有种可以改变面貌的易容术,“这我就猜不到了,不过他的那位夫人却是经纬之才,可惜是个女儿身,如若不然,定能为你所用。”

秦衍执着棋子的手,一怔,漫不经心地恩了一声。不知怎的,突然整个人有些烦躁,将白子扔在棋盘上,弄得叮咚作响,满盘皆落索,“今天就到这里吧。”

顾知秋看着他的背影深思,是谁搅乱了那一汪清泉?

“少尘,将秘盒取来。”

“是”

*********

“看你最近总是提不起精神。”

“还不是你昨晚”娇脸倏地一红。

“倒是我的不是了。”尉洪筹亲亲她的侧脸,捏着她酸胀的身子,“你身子本就弱,看个大夫好好调理才是,将来生育之苦,恐难承shòu。”

婳映呸了他一声,“这大白天呢,我还要脸的。”

“我们夫妻耳语,怎么就成不要脸了,映儿怎就如此容易害羞。”他忍不住大笑。

婳映羞极一恼,拿被子蒙着他推到床上,自己飞快地穿好衣服,“你白日要想不干净的事,你自己想吧,我出去了。”

“映儿别气,我就是个粗人不会说话。”

婳映睨了他一眼,“这会儿倒觉着自己粗俗了,谁刚才把它当成恶趣味来着。”

尉洪筹摸摸鼻子,他娘子的伶牙俐齿昨天可就见识过了,“是我不知好歹,娘子莫气,你不是说要去岛上的小塔吗,我们快走吧。”

“尉爷,夫人,请留步。”

“咦,是岛主。”

“二位与我一道去亭中一坐。”

“不知岛主所为何事?”

“尉爷,这是我桃花岛的兵书与秘籍,请收下。”顾知秋直截了当地说,将一个有些年头的木质盒子摆在石桌上。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还在云里雾里。

“顾岛主,好意我们领了,我与娘子只是来赏花,绝无贪图珍宝之意,这东西是万不能要的。”他怎会不知,这东西在身上,不知dào

会招来多少的麻烦,他和婳映才刚刚过上平静的日子。

“想必二位在上岛之前也听过这兵书与秘籍,我只赠有缘人,至于你们如何运用,就与顾某无关,二位来到桃花岛总不能空手而回,若是担心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这大可放心,顾某绝不是多话之人,只当东西还在我这。”顾知秋娓娓道来,这话似乎容不得他们拒绝。

“尉爷是习武的人才,若是荒废了这先天要诀,不是你的损失,是社稷的损失。”顾知秋拍着他的肩膀,话中有话。

“东西我放这里,如何处置是二位的事情,切记一句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婳映猛地一惊,原来这……冥冥中注定的,她现在不得不相信这句话,上一世他从默默无闻的小卒,到功成名就的大将军,这一路的坚信她不知。而今日却这桃花岛中得到兵书,秘籍,他注定是要走上这条路的。

20. 020:萧宿

“映儿,映儿你在想什么?”

“啊,哦没有”

尉洪筹心疼她又皱着眉,“你若是担心,我立马把这东西还给他。”

“相公,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东西既然他给了,咱们就收着吧。”婳映心中祈祷着,如果这一世的重生是为了陪伴他一路,就请上天别折磨他,一切苦厄她愿代他承shòu。

“映儿我想要有能力保护你。”他并非贪图兵书秘籍,只是希望她不在担惊受怕,而唯有自己变得更强。

婳映柔声回应他,“我知dào

相公,我会陪着你。”

尉洪筹搂紧了她,刚才她的话,无疑是最好的动力,他必定不会叫她失望。

入夜,婳映轻手轻脚地下床,披上衣服,看了眼身边熟睡的人,他下午就在看秘籍,很入迷的模样,这就是他的天赋啊,累了一天,他还没有发xiàn

她已经走出房。

听这岛里的人说,夜晚的景致比白天更美,他总是霸道地说更深露重不许她晚上出门,可她整晚都想着外头绝美的景致,睡意很浅。

莹白的月光,柔柔地洒在桃花岛的每个角落,湿气沾在每朵桃花瓣上,晶莹易透,周围没有人声,似乎可以听到花骨朵绽开的声音,香气越发浓烈。

似有似无的箫声传入婳映的耳里,“这么晚了,是谁?”寻着箫声走出了院落。

月光下的他更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明明见过他的道骨仙姿,可这一刻还是被他深深地吸引,是什么样的经lì

,能造就出连上天都要嫉妒的人啊。

曲调中是浓浓的孤独,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婳映突然想到了一句话,‘高处不胜寒’像他这样的人,孤单似乎很正常。

大晚上一个女人家出来就不是很好了,可她刚才还盯着一个男人看得出神,就更加不应该了,唾弃自己怎么就被眼前的美色所迷,千不该万不该啊。

箫声突然停止,婳映瞪大眼睛看着落在眼前的人,再想想现在身处之地,“我不是故yì

打扰的,秦公子你继xù

,我这就走。”

“夫人,既然来了,就到亭中一坐吧。”秦衍的话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威严。

“雨前茶可否?”

“大晚上喝茶不易入睡,我不喝,秦公子也少喝吧。”话说出口之后才觉得不对,她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啊,讪讪一笑,就不再多言。

没想到秦衍当真就放下杯子了,“夫人刚才在看我。”这不是疑问,是肯定。

不管任何时候,只要有人靠近他,他都会察觉到,只是很好奇,这个女人盯着自己,没有以往那些女人眼底的迷恋,那她在想什么?

婳映大方承认,所幸现在就他们两个人,不然真被误会了就不太好,虽然她坦荡,可是她不喜欢那种被人不相信的感觉。

这个回答倒是让秦衍另眼相看,“不知夫人可从秦某身上看出什么?”

“你……你有种让人着迷的风采。”婳映想了想还是如实相告。

“与尉大爷相比,夫人觉得谁更胜一筹。”

婳映皱着眉,说话就说话,怎么越发觉得他是在故yì

找茬,“相公是相公,秦公子是秦公子,这要如何比?”

好个伶牙俐齿的女子!

“昨日夫人才学让秦某拜服,今夜月色正浓,夫人觉得咱们作诗可好?”

“时辰不早,我家相公若是知dào

我不在,恐会担心,破了你的好兴致,抱歉秦公子。”婳映知dào

这个男人不寻常,不敢多说,也怕惹祸。

“夜路不好走,秦某为夫人掌灯,请。”这样强势的男人,婳映心里不好受,可是他早早地拿了灯笼,跺跺脚唯有跟上。

“萧宿”

“啊?”隔着好几步远,她都在奇怪,这是跟她说话吗。

“这是我的字,萧宿。”

“秦公子不用再送,我已经到了。”

秦衍紧了紧手中的灯,她始终跟他保持着陌生的距离,不肯唤他的字。

婳映打了个冷颤,借着月光才看清了站在门口的人,不是尉洪筹是谁。

“吓到了?”尉洪筹搂过她的肩膀,“不怕不怕。”

婳映暗暗发慌,他刚才肯定看到是秦公子送自己回来的,“相公,我其实,只是凑巧和”

“我没有不相信你,这么晚,你怎么不知dào

多穿件衣服。”他恼的只是她不会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这么好奇要晚上看吗?”

婳映才想说,他便借口,“你没看过吗,好了快回房,在站下去,你该冻着了。”

“以后啊,要是没有你陪着,我一定哪儿都不去了。”婳映抱着他,感慨道,手不小心碰到了他压在枕头下的书。

尉洪筹惊讶地看着他的小妻子,“哎,我一直觉得我养活的不是妻子,而是个小女儿,瞧她看着挺乖巧的吧,可总是做些阳奉阴违的事,这也就算了,还叫我老是担心她不吃东西可怎么办。”

婳映红着脸,决定忽略掉他故yì

的挑衅。

21. 021:血光

这一夜,她做了一个梦,梦中的尉洪筹是她不认识的,一双猩红的眸子里满是杀戮,浑身沾满了不属于他的血迹。

她怎么喊他,可是他就是不回头,而后出现的人群吓了她一跳,全部都是陆府的人,爹和娘倒在血泊中,她震惊之余,却更想知dào

他到底怎么了。

十里血光,血染伤城,可他还是不甘心,为什么,他杀了这么多人,却还是得不到满足,眼眸深处是让人震撼的孤寂。

醒来时,天已大亮,胸口那种窒息的感觉还在,可她不断告sù

自己这只是个梦,就是个梦而已。

而床畔早已冰凉,那种心慌地感觉又再次袭来,“相公相公……”

“回去坐着!”他端着脸盆出现在门口,命令道。

“这个天气了,你还敢光着脚下地,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我刚才醒来找不到你。”婳映回答得委委屈屈。

尉洪筹心里一热,错怪了她,“我给你打热水去了,昨晚你不知怎么老在呓语,还出了这么多汗,要赶快擦擦,才不会伤风。”

看来还真是自己想多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性格大变呢,释然一笑,只要有他在身边,心就会特别的平静。

“少羽”

“尉夫人,这是秦公子是今早离开的前要我交给二位的。”

婳映心头疑惑,“怎么就走了?”

“秦公子一行走得急,我也没有问。”

“信上说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让我们有机会上京可以去找他,玉佩是信物。”尉洪筹面上冷静地把东西收进怀里,可内心却已是惊涛骇浪,玉佩上面刻着一个‘衍’字他再不懂,却也晓得此人是谁,他们根本招惹不得。

婳映也没有细看,萍水相逢就给这么贵重的东西,此人若非位极人臣,那就是钱多烧的。

“岛主说还有几日便是中秋佳节,想请尉大爷与夫人在岛上赏月。”

尉洪筹没有回答,“映儿你想留下吗?”

“相公,我想回家了。”所谓中秋节又是团圆节,团圆团圆,自然是要在家才算团圆,岛上再好,却不及遮风挡雨的家。

尉洪筹看到她眼底的愁思,以为她惦念上了陆府里的人。

“不留了,岛主好意心领了,下午有船我们就走,是时候跟岛主辞行了。”尉洪筹是万事已婳映为先的,所以说走便走,绝不多留。

顾知秋极为重视尉洪筹,亲自送他们上了船,“尉大爷,尉夫人今日桃花岛一别,恐怕今后再聚不知是何时了。”

“我夫人极爱花,再到花期,恐怕还来叨扰。”

“如此乐意之极,二位如今手中拿着兵书与秘籍,切记要收好,尉大爷资质极佳,日后必定能威慑四方,不过切记,不可急于求成,这样的东西流落于世,实会招不必要的麻烦,我绝不对外人提及,二位也切记,此事不可伸张。”

“多谢岛主提醒。”

此去柳花入梦里,当醒之时,却见繁华早已落幕,等待着他们的又是什么……

22. 022:洛河遭难

“怎么这次坐船反应这么大?”尉洪筹心疼地拍着她的背,眼见她吐得什么都不剩,剩下干呕,小脸更加憔悴了。

婳映也是无计可施,之前她偶有反胃,却从没像现在这样难受过。

“没事没事,马上就可以上岸了。”他抱着她,亲亲她,好似这样就能替她减轻痛苦。

再次回到小镇,一股压抑的感觉袭上身。

“相公,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尉洪筹拉紧她的手,“多了很多人,天色也不早了,先住下,我再去问问。”

“一间客房。”

“好嘞!”

“老板这附近怎么多了那么多的难民?”

老板拨动着算盘珠子,口气显得无奈,“二位是刚到还不清楚吧,这洛河又是战争,又是水患的,男的都被抓去当壮丁,剩下的老弱病残,你看到的那些人啊,都是来逃难的。”

这洛河是青菱国边塞要区,一直是重兵镇守,外敌若要侵犯本国,必然要过这洛河,原来一直与邻国相安无事,谁也不曾跨越这分界,如今这南鸢国大举进兵,实有入主青菱国之意。

桃花岛外分两界,多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岛上没有饥饿,没有杀戮,人间仙境一般。可才几日的光景,外界战争无情地摧毁着人们的安乐家园。

安顿好一切已经是傍晚了,两人在客栈的大堂里吃着饭。

隔壁桌两个年轻的儒生在交谈,“哎,你听说了没,这次洛河战役会输主要是皇上用人不当,这还没开打,那个将军就投降了,看来这次敌寇来势汹汹啊。”

男子满腔热血,将手中的折扇猛地敲在桌上,“我泱泱青菱大国,会怕区区一个南鸢小国?!”

“谁说不是呢!如今南鸢国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老皇帝掌权了,新皇是原来的七皇子,野心极大,你看看才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对洛河下手,这原本生活在洛河的百姓多幸福啊,如今是逃的逃,散的散,死的死,哎,也不知这战争何时才会结束。”

“咱们当今皇上年幼,一直由摄政王辅助,可这次败仗,实在不应该啊,为何英明的摄政王会用人不当?”

“听说这次是皇上擅作主张,才损兵折将,摄政王连夜回京战事应该会有转机。”

虽然婳映不关心朝廷大事,可她上一世却知dào

这位传说中的摄政王,因为是先皇的嫡亲兄弟,据说是要将皇位传于他的,为何后来只是做了摄政王。他一心辅助小皇帝,最后小皇帝得承大统,而他却在第三十八个冬至病逝,这样一位传奇的王爷,勤政爱民,却英年早逝,实属可惜。

“怎么?还是没有胃口吗?这样不行,现在就看大夫,走。”

被尉洪筹硬拉着的婳映很是无语,她真的没有那么娇弱啦!

“娘,娘,你醒醒,呜呜呜呜,娘你醒醒。”

一对母子倒在街边,无人搭理,婳映不忍心,把瘦弱的孩子抱了起来,“相公送他们去医馆吧,不怕不怕,我们带你娘去看病,乖没事的。”

不用她说,尉洪筹已经把那奄奄一息的妇人背上,“你小心些跟着我。”

“好”

“大夫,先瞧瞧她吧,晕了有一会儿了。”

“行行行,做门口的长凳上,我就出来。”

“没大碍,就是连日奔波累的。再加上没吃什么东西,没事,阿华你倒碗健脾胃的山楂水,再加薏米熬成一碗,给她喝。”

“成,知dào

了。”

看不见人,只听得见声音,洛河水患,四处都是难民,医馆大夫仁心,不忍灾民受苦,一直在施药,才有现在医馆人满为患的场面。

两人原本的来意,早就被抛到脑后。

“相公,他看上去很饿。”婳映蹲下身子,摸摸这小男孩,手指尖碰到的全是骨头。

“我知dào

了,你在这别乱走。”

23. 023:无悔

尉洪筹很快就回来,怀里抱着极大的一个包裹,他这是把整个包子铺都搬回来了吧。

“这些人肯定都没怎么吃饭,我们能做的也不多。”

他就是这么一个不善表达,只会用行动说话,看着他,如此让她安心。

“好人,好人啊。”

“恩公一饭之恩,我等实在感激。”

……

“大爷,夫人,多谢救命之恩,快,小营给恩人磕头,快啊!”醒过来的妇人看见婳映二人,已经激动得眼眶泛红,一个劲地要下跪,这可真是惊吓了他们,“大姐,这可不成,快点起来。”

“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妇人感叹道。

“大姐是从洛河逃难过来的吧。”

妇人被问及家乡,一度哽咽,“是啊,如今这洛河城,早已不是当初的繁华了,南鸢国的士兵,入了城就烧杀抢掠,当时镇守的将军逃走了,后来听说是副将领兵,才将南鸢兵驱逐,只是现在战火不断,我们也不敢再在洛河待下去了。”

尉洪筹听罢,双拳紧握,关节泛白,“放下百姓不管的懦夫,他有何脸面,面对洛河百姓!”

“相公!”婳映心中没由来地一阵刺痛,他刚才的样子,忽然觉得他们之间隔得好远。

“我没事。”尉洪筹心里有事,没注意到婳映眼底的惊慌,他为这个国家悲哀,为百姓的无依靠悲哀,为自己不能驱逐敌寇悲哀。

自从回到深山中的小屋,他就变得心事重重,婳映从背后抱着他,将头靠在他伟岸的后背,“我知dào

你有心报国,我不会阻拦你,也不会成为你的负担。”

婳映想起上一世,他的功绩,几乎让青菱国人人歌颂,他是大英雄,受人尊敬爱戴。可如今,却要因为她的关系,而在这山中浪费那一身本事。

“映儿!”尉洪筹不敢置信,回头却看到一张从未像现在这样固执的脸。

“相公,你是个做大事的人,不能被眼前的这些困住,从小镇回来我就知dào

了,洛河一事你极为上心,你担心的是那一纸通缉令,让你不能一展抱负,但是你相信我,现在眼前小小的困难,根本就困不住你,我们会有办法的。”

这时候的尉洪筹不知dào

婳映所谓的办法,若是他知dào

那一刻会是这样的痛,他宁可一辈子背着通缉犯的罪名。

接下来的几日,婳映总是能看见他早早地在院子里锻炼,那本秘籍早已被他熟记于心。

看他打出的一套拳,虽然她不是练武之人,却也知dào

,几乎无懈可击。

八月的天气,是全年最舒服的时候,夕阳染红了天际,尉洪筹却在院子里练得汗流浃背,婳映盯着水杯,凄楚一笑,抬头看他时,又露出浅笑,“你老是会说我,就不会说自己,瞧你满头的汗,快把凉茶喝了,去洗个澡。”

“遵命,娘子!”他仰头喝完凉茶,却没有看到她眼底的不舍。

还是灰蒙蒙的天,仿佛一切都被压抑着,屋内亮起温暖的烛光,她一遍又一遍,看不厌地将他深深的印在心底,“相公,这三个月来是我过得最开心的时光,与你结为夫妻,我不悔,我只恨为何不多给我一些时间,我想有个我们的孩子陪你作伴。你有志向,不能因为我而一辈子背着罪名,原谅我用这样的办法把你迷晕,我知dào

你一定不会让我这么做的,可是我有我的坚持,等着我,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等着我……”

她的吻印在他的唇上,带着深情,不舍,决然。

厨房里摆着做好的早餐,用碗盖着,床边放着一套叠得整齐的衣服,一缕青丝系着红线放在他枕下,她走出院子,将门关好。

这一天,山间的小路有个孤单的背影走过,留下一地的失落。

24. 024:道出真相

康城

衙门口两座石狮面目狰狞,官差一丝不苟地站在两侧,鸣冤鼓在侧。

一下一下,震得她心惊不已。

惊堂木一拍,“下跪何人”

“民女陆婳映”

陆婳映,陆婳映,师爷在一旁念叨着这名字,只觉得很熟悉,一合扇,附耳于陈大人耳边,“大人,这名字,不就是失踪三个月的陆家小姐吗!”

“这?”

“您先问,看到底是不是她。”

“礼部尚书陆大人是你何人?”

“正是家父。”婳映百般不愿认,却还是要认,这个时候就是要官大一级压死人。

“原来是陆大人的千金,起来说话,起来说话。”毕竟只是地方官员,难免忌惮六部,面上自然是一团和,“整个衙门都为小姐的失踪着急,小姐可是从歹人手下逃出来的?”陆尚书报案只说是绑架,衙门里的人也不深究,只是这搜寻三月未果,差不多也该放qì

的时候,这大活人却又出现了,实在是匪夷所思。

婳映知dào

她这次回来,再想逃走恐怕更难,若是不想洪筹未来受阻碍,只能压下心痛,告sù

所有人他与自己丝毫没有关系。重生一次,换来三月幸福,她不悔,只愿他未来能够走得平顺。

“三个月前,我并非遭人绑架。”

婳映此番话,让听者更是云里雾里。

“陆小姐,你说三个月前你不是遭人绑架?可陆大人来报案的时候可是言辞凿凿啊。”深宅大户的勾当他一个地方小官也不会深究,只是巡例一问。

早就想好了说词的婳映,应对如流,“大人,其实是因为小女气恼家父不听我言,要将我嫁与严家公子,如今我在外面也吃过苦了,自然是想回家,可是回来之后才知dào

,因为小女的无知,竟然还牵连进来无辜的人,大人您也知dào

,我未来夫家是严尚书的公子,家父都不敢得罪,而且这事我想家父也是不想声张,大人也定不会为难小女。”

将那通缉令拿出,“如今我已安全回来,请大人扯下尉洪筹的通缉令,以免牵连无辜。”

若不是有过上一世的经验,她又怎么会知dào

官场中人恶心的嘴脸,为了攀龙附凤,连亲生孩儿都可以当做棋子。

她尝过了被至亲的人抛弃的滋味。

这一番话倒是让上首的张大人一阵无语,这就算是拉关系,也不用这么明显啊,他本来就不是要治罪的,而且就这绑架案,他这三个月来没睡过一天安生觉,人都已经回来了,还有什么好再查的,随即顺了婳映的意,“传令下去,撤销尉洪筹的通缉令,就是个误会误会。”

“大人英明。”

一直到走出衙门,婳映才知dào

自己刚才有多紧张,手心里到现在还直冒冷汗。

却也有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知dào

这一次,再也不能有人能阻碍相公的前途,她要让他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想到尉洪筹,婳映眼光流转间尽是柔和。

只是那笑,维持不到一刻,铺天盖地而来的恐惧让她喘不过气。

“小姐请上轿,老爷夫人在家中等候多时。”陆府的管家亲自来接,轿子周围的还分布着不少的侍卫,她知dào

这一回是真的逃不掉了。

早在婳映踏入衙门的那一刻,就有守在外满的陆府家丁回去禀告,“家?呵呵,那是我的家吗!”

“小姐连日来没有消息,老爷夫人是一直担心。”

婳映冷嘲着看向天际,“他们会担心什么,管家,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小姐,老爷吩咐,您一出来就要回去,如果不从,请不要怪侍卫不知轻重伤了您。”

“我说过不跟你回去吗?”连这么一会儿的自由都不肯给她。

“奴才只是奉命行事。”管家在一旁擦汗,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快不认识这个原本温柔娴静的小姐了,刚才跟他厉声说话,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婳映不再言语,冷漠地上轿。

25. 025:牢笼

庭院深深,烟锁重楼,冲不破的世俗伦常,看不清的人心险恶。

陌生却有熟悉的地方,胸腔里的那股厌恶,越发的强烈。

“老爷,小姐回来了。”

“你们下去,让她在外面等着。”陆崇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自祠堂内传出。

婳映冷笑,亏心事做这么多,求神拜佛有用?

他们把她带到了祠堂的外面,陆家家训,非陆家男子不得人祠堂,可笑她一个弱智女流只能在站在祠堂外。

她根本就不惜得入这祠堂,宁可从来和陆家没有任何瓜葛。

“我的女儿啊,你可算回来了。”这带着悲喜的声音,让婳映整个人一颤,告诫自己不能再信任她的任何一句话。

为什么?为什么她可以一面笑着对自己好,却也可以笑着桶自己一刀,然后她却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陆崇俨年过四十,有一正妻,三名小妾,却只有一女一子,皆为长房所出。幺子年幼,长女向来乖巧,却不知从何时起,他几乎不认识这个女儿了。

“跪下!”陆崇俨带着盛怒,指着祠堂,“里头的都是陆家先祖,身为陆家子女,你可知你犯了什么错!”

婳映没有说话,如同牵制的木偶,乖乖跪下。

“我陆崇俨一直未被人戳着脊梁骨说话,你却犯下大错不知悔改,我今日要是不让你知dào

陆家家法,你还会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来!”

“老爷啊,婳映是个女孩子,怎么承shòu得了家法,她已经回来了,就不要再追究了。”

她的这番反应,还真是让婳映意wài

,或许是她还有些利用价值吧。

“你瞧瞧她,像是认错的样子吗!从进门到现在,一句爹都没喊过。”

“老爷不可打啊,既然婳映回来了,那严家的婚事还作数,女儿家身上留下痕迹总是不好的。”

陆崇俨想了想,举在半空的藤条被扔在地上,“好!既然人已经回来,我就不计较了,去派人通知严府,就说小姐回来了,重新择个吉日成亲。”

“我不会嫁给严明勇。”

“你说什么?”

“要我出嫁,你们只会得到一具尸体。”

“你!”陆崇俨一气之下狠狠地给了婳映一耳光。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似乎看到了尉洪筹的身影,凄惨一笑,相公你不可以来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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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他今日会日上三竿了才起来?

“映儿,映儿”

不在?跑哪儿去了?

瞥见床头摆好的衣物,这样幸福的感觉更加真实了,她真的就是自己的妻子了,生活三月有余,他每天都从幸福中醒来。

不再疑它,穿好衣物,四处找不到她,“映儿?”

最近几日她偏爱下厨,摸索食谱,只要她高兴就好,不要累到,他都允许。只是厨房有做好的饭菜,却不见她的人。

“又跑到哪里去玩了。”他宠溺一笑,想起她总是鼓着腮帮子,说自己没见过,那模样真是可爱得不行。

再过了个把时辰,尉洪筹觉得不对劲了,她不可能玩得没了分寸。

心中不安的情绪突然间涌上来,不会的,一定不是这样,冲回房间,她所有的衣物都在,连他的衣物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件她做的冬衣,夏衣,为什么?给他打理好所有的事情,然后就这样消失吗?

是一缕青丝从枕头下露出一角,他紧紧地攥在手心,映儿,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需yào

你为我做这么多!

如果为了成全我,要失去你,我宁可终身隐居于此,也不要你委曲求全。

“映儿!”

26. 026:喜脉

绣帐内,女子白嫩的娇脸半边红肿,触目惊心的掌印,可见下手人有多心狠。

年过半百的大夫捋着胡子,再看看昏睡的女子,实在不应该啊,“事关重大,请夫人回避下人。”

陆夫人心中一惊,这孩子平时很少生病,莫不是有什么隐疾?

“你们都先下去。”

“大夫可以说了。”

“据在下所知,小姐并未出阁,尚待字闺中,可在下却把出喜脉,所以才想向夫人确认。”他只听说陆府小姐被绑三个月,可如今却怀有一月多身孕,莫不是这失踪的这段时间做了什么违背伦常的事情吧,哎,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当然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什么!大夫,你,你你你,你知dào

污蔑官家女子清誉,是要治罪的!”陆家看中名声,她更是对子女严加管教,万不敢相信女儿竟然敢珠胎暗结。

“老夫行医数十载,绝不会断错症。小姐是有些气虚,但脉搏却滑如走珠,搏动有力,是喜脉无疑,且有一个多月。”

“怎么可能!我的女儿,她怎么可能?”陆夫人这前半生最引以为傲的便是这一双子女,她是陆崇俨嫡妻,却阻止不了丈夫纳妾,得不到丈夫的爱没事,她还有孩子,那三个不会下蛋的母鸡,根本构不成对她的威胁。教育好自己的孩子,才能让她更加稳固地立足于陆家,这也是她将来的依靠。

可她一直循规蹈矩的女儿,是从何时开始忤逆的,陆夫人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神情莫测地看向绣床上自己的亲生女儿。

婳映其实已经醒了,可是她不愿意睁眼瞧他们,孩子,大夫说她有孩子了,难怪这一个月来她总是会觉得精神不济,原来孩子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都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孩子,娘亲会为了你好好地留着命,原本她回到陆家就是一心赴死,可是孩子,不,她不能扼杀一个小生命,这是她和相公的孩子,无论如何,她都要生下来。

她以一种保护的姿势,紧紧地护着肚子。

她要保住的不是婳映,而是陆家的名声,一转眼她又是那个雍容的贵妇人,眼底闪着狠绝,“大夫,这件事你要烂在肚子里,你也清楚,我们陆府马上就要与严尚书的公子成亲,这事传出去,谁的脸上都无光,我们倒是好说,但这事要传到严大人的耳朵里可就不太好了,听说这严大人做事向来不留情面,谁拂了他的面子,就是跟他过不去。”

大夫早已是冷汗涔涔,早知dào

这些大户人家对底下人的不看重,但这般威胁,还是让他慌了神,“是是是,夫人所言极是,我做大夫的只是给人看病,对病人的私隐绝对保密,今日给小姐诊断,只是小姐体虚,我知dào

该怎么说。”

陆夫人满yì

地点头,手抚过衣袖上精美的图案,“我听说大夫你的孙儿就要念私塾了,正好我家小儿也缺个书童,让你孙子给小儿作伴,你看可好?”

大夫怎会不懂这其中用意,为了全家的安全着想,唯有忍痛答yīng

,“多谢夫人慈悲,让我孙儿能与令公子共同学习,这真是天大的喜事。”

“好了,感激的话就不必说了,我想知dào

,这孩子还打得掉吗?”

“怀孕三个月内打掉孩子都问题不大,如果超过三个月再用药,对身体伤害会极大。”

“那就是要越快越好是吗?”

“是的。”

“行了这事我知dào

了,你先下去,改日会让你再来。”这件大事,她不敢擅作主张,只能等老爷来了再定夺。

“是是是,在下告辞。”

27. 027:不是孽种

婳映睁开眼,这是她住过十八年的绣楼。

“醒了?”陆夫人带着复杂地情绪上前关怀她,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可她做的事却……

婳映面无表情,“我听到了。”她还想杀死自己的孩子。

原本陆夫人还想着,趁她自己还不知dào

,用药将孩子弄掉,神不知鬼不觉的,没想到她都听见了。

“婳映,你听娘”

“我不是清白的身子了,所以我不能嫁给严家公子,你们可以死心了。”婳映平静地回答,内心却焦虑不安,她要怎么阻止这些人伤害她的孩子?

“那个野男人是尉洪筹对不对!”

“娘”这是回到陆府之后,她第一次唤她娘。

陆夫人一怔,她竟然从这孩子眼里看到了决然。

“我与相公已经拜堂成亲,他不是你口中的野男人。”

“没有父母之命,你们的婚事不能作数。”天哪,这还是她那个乖巧的女儿吗?如此败坏门风的事情竟然从她口中说出。

“不作数?可我有了他的孩子,如果严家知dào

了,你觉得他们还会要我,他们还会跟陆家交好吗?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我早就知dào

。”

“你这是在威胁我!”

“是,因为我不想你伤害我的孩子,这也是你的第一个外孙。”

陆夫人眼底闪过一丝犹豫,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可是这件事传出去了,非但与严家关系破裂,上头又要调查老爷。

得了消息的陆崇俨怒不可竭地踢开房门,“忤逆女!”

“老爷!”

陆崇俨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被激发所有的怒气,“尉洪筹是吧,我要让他知dào

,辱我陆家的下场,我现在就下令,将他给抓回来!”

“你们又想陷害他?只要我还活着,你们就别想害他。”婳映的维护更加地激起陆崇俨的怒意。

陆夫人不想自己在丈夫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出言教xùn

,“婳映,你怎么跟父亲说话的,赶快道歉!”

“我没错,你们要伤害我的孩子,我为什么还要委曲求全!”

陆崇俨残忍一笑,“你不会跟他有孩子。”

“老爷,你的意思是?”

“我们陆家不需yào

一个孽种,而你就是死都要葬入严家祖坟。”

婳映紧紧地护着肚子,发了疯似的狂喊,“不!我的孩子不是孽种!你们真残忍,不可以这么做,这是我的孩子!你们不能草菅人命!”

“将她锁在房间,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来,更不准送吃食,饿她几天,我看她还能保得住那孽种!”陆崇俨不带一丝亲情说出的狠话,拂袖怒气冲冲地离开。

“哎你们这……丢脸啊你”

绣楼从外面被锁上,婳映擦干泪水,强迫自己要冷静下来,这个时候不能伤心,要防止那些人伤害她的孩子。

“孩子不怕,刚才的事不会再发生了,娘会保护你的。”婳映摸着小腹,这里是他们的宝宝,“你的爹爹很爱你的,只是现在他还不能陪在我们身边,你不可以怪你的爹哦。”

28. 028:展鹏

尉洪筹发了疯一般地狂奔,他终于知dào

她说的办法是什么了,不可以映儿,你要等着我,不可以出事!

康城的大街小巷一如往昔的繁华,来往的人不知dào

这里曾经出走过一对男女,不知dào

如今这个男人回到这座城,只是为寻回他的妻。

这是他生活过二十五年的地方,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朋友,他也从来不被允许走出尉家以外的地方,有些人认识他是因为三个月前的通缉令,但如今通缉令已撤。

尉洪筹知dào

,这一切都是她做的,而她也回到了陆家。

映儿你可知,我此生已经无法放开你了,你不该做这样的傻事。

陆府,这个庄严肃穆,却满是污秽的地方,尉洪筹握紧拳头,映儿,你等我!

已经两天了,他们果然没有送过再送吃食过来,真是狠。

她可以忍,可是肚子里的孩子,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慢慢变得虚弱,不可以,不能坐以待毙。

撑着虚弱的身体,她四处看了看,窗户没有被锁,可这是二楼,孩子,为了孩子她也不能从这里跳下去,房间内所有的利器也都被收走,她想撬了门口的锁,都不可能。

婳映跌坐在地上,双目无神,“怎么办?孩子,娘不能失去你。”

“嘭磅……吱吱……”

“是谁,谁在门外?”婳映惊慌地缩着身子,这么快就来了吗?

“姐姐!原来你在里面的啊。”是小弟的声音!

“小弟,你怎么……”陆崇俨断定她逃不了,只是锁着她,却没有派人盯着她,府里的人都惧怕他的手段,可是小鹏却不同,他还只是个八岁的孩童。

“姐姐你有多久没来看小鹏了,我去找娘,娘说你出去玩了,哼,都不带着我。”软软糯糯的孩童声音,自门缝里传来,她凑过去看,还能看到他白嫩的小脸,圆溜溜乌黑的眼。

听着他委屈的声音,婳映不由得红了眼眶,这孩子从未做过任何伤害她的事,上一世,他并没有忘记这个姐姐,只是力不从心,不怪他,真的不怪他。

“小鹏乖,姐姐下次再带你去玩好,还给你买糖葫芦好不好?”

“真的!太好了!”小孩子纯真的笑,让婳映不忍告sù

他,如果我还有未来,我一定兑现今日答yīng

你的事情。

“姐姐,你是不是被爹爹罚了。”小孩子的世界,思想总是如此的单纯。

婳映没有想过利用他,但是“是啊,小鹏你帮姐姐一个忙好不好?”

小孩子用力地点头。

婳映想要摸摸他的脑袋,可是手却伸不出门缝。

“你帮姐姐去找一根簪子来,还有不能告sù

爹娘好不好?你看姐姐被锁着,是因为惹他们生气了。”

他再一次点点头,掰着手指数着,“小鹏最喜欢姐姐了,然后才是娘,再是爹爹,那姐姐,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他真的很快就回来,才八岁的小展鹏,个子小小的,小手小脚很容易就把东西从门缝里塞进去,“姐姐给你,我还带了娘给我的糕点,她说这是咱们府里别人都吃不到的,我都给你吃哦。”

“小鹏,你真乖。”

“姐姐说的话我都有听了,那姐姐下次出去玩得时候,要记得带上小鹏哦。”

婳映倚在门口坐下,小小的布包被她紧紧地攥着,哽咽道,“好啊,下次姐姐一定带上小鹏。”

29. 029:落子汤

“听说小鹏就要念私塾了是吧。”

小孩子一听到要上学,整个人都恹恹地,“哎,我不喜欢那个老头,他一说话,我就想睡觉。”

“小鹏要好好念书,将来才能成为有用的人。”

他听了明显不满yì

,“才不要,我要练武,我要成为可以保护姐姐的人,我要让别人都不能欺负姐姐。”

“我知dào

小鹏对我最好了,现在要去上课了,不能让先生等知dào

吗,就算要学武,也要先识字。”

“哎,我知dào

了,姐姐我先走了,晚上我再过来,我给你带鸡腿吃,姐姐以后不要惹爹娘生气了,小鹏不想你再被锁着。”

“好”

多懂事的孩子,姐姐舍不得你,婳映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门外已经没有稚童的声音,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恐惧再次袭来。

重锁落地的声音,她紧了紧袖中的簪子。

“小姐几日未食,怕是熬不住了吧。”

“夫人吩咐,只要您把药喝了,便能吃饭。”

腥浓的药味直冲鼻腔,婳映马上想到了是什么,“不喝你拿走!”

“小姐别为难奴婢,夫人吩咐过,要春梅看着小姐全部喝下。”

“我说了我不喝!”一挥手将药碗打翻。

毕竟是陆府的小姐,春梅并没有因为婳映的反应而无礼,“小姐打翻了没关系,厨房里还熬着一大锅,奴婢这就命人再去取。”

“春梅姐姐药来了。”

婳映慌张地缩在角落,不可以,“我不喝!”

“月梅你跟我过来一起扶着小姐,咏梅你喂小姐喝药。”

藏在袖中的簪子被她抵在喉咙上,“我不喝,你们要是再靠近一步,我马上死在你们面前。”

“小姐,你快把簪子放下啊,这划伤了多不好,快放下。”

“奴婢们这也是听老爷夫人的吩咐,小姐也别为难我们。”

婳映冷眼看着她们,如果不是最亲信的人,她们又怎么能来这里给她强行灌药。

三人对视一眼,毕竟小姐现在身子弱,一个对三个,很容易,“小姐如花似玉的脸蛋,要是伤到一点都是奴婢们的罪过,老爷夫人更不会放过奴婢,您快把簪子给我。”

“你别过来”

婳映只是盯着靠近她的春梅,却没看到月梅从旁边将猛地抓住她的手,“快咏梅,把小姐的簪子拿走。”

“咏梅,药。”

一只手撑着她的下颚,手臂被她们两个强压着,“不,我,不喝,不喝”

奋力地抵抗,药全撒在衣服上。

“呕,咳咳咳,呕”

“春梅姐姐这样不行,找根绳子绑上,不然喂不进去。”

“咏梅再去端碗药,把绳子也找来。”

“春梅,春梅,我求你,别杀我的孩子,我不喝药,我不能失去我的孩子,我求你,别”

春梅犹豫了一下,就此双手染上鲜血了吗?这还是一个未成形的孩子。

“小姐奴婢们只是听从夫人的吩咐,您就喝了吧,这样对谁都好。”

双手被绑住,连最后的挣扎都变得无力,孩子……

30. 030:承受不起失去你的世界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日思夜想的人儿,竟然被人压着强行灌药,这三个女人!她们怎么可以!

“你是谁!”

“啊”

“咏梅!”

“来人,来”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不敢碰触她。

孩子,娘对不起你。

为什么她没有感觉到药入喉的感受,是怎么回事?

一眼万年,思念如同罂粟般蛊惑人心,两个孤独的灵魂,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好的释fàng



“我是在做梦吗?”

尉洪筹心中苦涩,她在这里到底吃了什么苦,为什么她会怀疑自己出现幻想,“映儿,我来了,我来带你走。”他的手解开她被捆绑的手腕,“疼吗?”

“相……相公”她扑到他的怀中,是真的是真的,他真的来了,连日来的委屈,顷刻间爆fā

,她的哭不是大喊大叫,只是紧着他胸口的衣服,无声地流泪。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他心疼极了,才几日的光景,怎么瘦成这样,她过的一点也不好,“不哭了,不哭了,乖。”

她仰着小脸,“你不怪我吗?我把你迷晕了,还偷跑回来。”

“映儿!我不需yào

你为我这么做。”他的妻子不需yào

为他承shòu任何事,一点苦都不行。

“可是我不想看见你整日皱眉。”

“所以你要时刻在我身边,我就开心了。”

她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低着头绞着手指,“对不起,我以为那样做会比较好,我没有跟你商量,想得太简单了,我以为陆家的人不会这么轻易地找到我,可是”

“映儿,我承shòu不起失去你的世界。”

他说他不能没有她,所以,请别再离开我,“我懂了。”她柔柔地笑着,把手放进他的掌心,他紧握住,这是一种相互信任的习惯。

“我们走。”

“相公,还有一个绝对不可以落下,也要带走。”

“谁?”

婳映柔美地笑着,握着他的手掌,放在自己现在还平坦的小腹上,“在这里,大夫说已经一个多月了。”

他的脸上划过惊喜,还有不敢置信,孩子,他们竟然已经有了一个孩子。

婳映靠着他,心有余悸,“她们刚才想强行给我喝下落子汤,还好你来了,我真怕。”

他的脸闪过阴狠,这些人真该死。

“别再说了,是我的错,我应该看好你的。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谁都不行!”他亲亲她,不敢再想下去,要是再晚来一步,不,不会的。

“我难受,走不动。”

尉洪筹听她这么一说,脸刷地一下就白了,“是不是肚子难受,刚才那药?”

“孩子没事,可是我好饿,他们都不给我饭吃,可就算是给我吃,我也不敢,我怕他们下药。”

这样的她,让他更加心疼,抱着她就如同这世间最珍贵的宝贝,“我们待会儿去吃好吃的,把这几天的都补回来?”

“好!”

他抱着她走出绣楼,不曾想等待他们的却是冷冰冰的刀剑。

“相公”她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不怕,我打得过他们。”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他又怎么能保护好她。

“尉洪筹,你好大的胆子,放下我女儿!”陆崇俨听说有人擅闯入府,不用猜都是知dào

是他,“你以为今天你能逃得了?”周围全是带刀的守卫,暗处还有些什么根本不得而知。

“她是我的妻,我为什么不能带她走!”这个所谓的岳父,如若不是看在婳映的份上,他根本不屑与他说一句话。

31. 031:决裂

“他能给你什么婳映,跟着这个男人你会后悔一辈子。”

“您从来不关心我想要的是什么,你以为你给的就一定是最好的吗?”若他是个开明的父亲,现在她都不至于会这样跟他说话,上一世,他们害得她还不够吗!

“你今日敢跟这个男人走出陆府一步,从今往后我陆崇俨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尉洪筹担忧地看着她。

婳映冷冷一笑,“如果你念及我们的父女情分,就不会想要伤害我的孩子,你的外孙,我今天一定要跟他走。”

“你!”陆崇俨心里划过一阵痛,但是很快,“把这两个给我抓起来。”

“不计死活!”

刀剑无眼,他护着怀里的小女人,却还能应对守卫的攻击,这些时日所练秘籍里的功夫发挥了作用。

“没用的东西,弓箭手准bèi

,放箭!”

“卑鄙!”

冷枪易躲暗箭难防,躲在暗处的弓箭手,尉洪筹没有把握能一个个揪出来,躲过几支箭,手臂已有擦伤。

房顶上的弓箭手只会在最重yào

的时候,射出致命的一箭。

冰冷的箭气,不安的思绪,她顾着他的背后,“小心。”一下挡在尉洪筹的后面,细细的胳膊张开,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那是一种刺穿皮肉的声音,他接住快要落在地上的她,“映儿!”

“住手!”

再如何生气,看到自己女儿受伤倒在眼前,他什么气也消了。

陆崇俨踉跄一步,痛心疾首,“婳映,你这是何苦,你是我女儿,他们断不会杀你,你却要为这男人挡箭。”

她想抬起手,可从未有过的疼,让她几乎疼晕过去,“我求您,放过他,放过我们,这是女儿第一次求您,爹。”

陆崇俨没想做这么绝,这是她从到大的女儿,为她寻门好亲事,对她,对家族都有利,何尝想害她?

“你就这么恨爹吗?”他迷茫地问道,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年。

婳映虚弱地摇摇头,握住尉洪筹的手,这是唯一给她温暖的人,“我不恨您,我只想让您知dào

,我爱他,我想要随着自己的心走,女儿十八年来从没有像这三个月过得自在开心,这是他给的。”

“今日你二人逃得出陆府又如何,在我这他能得个全尸,落到严尚书手中,你可想过后果?”

“爹,女儿不想后悔一辈子。”她已经尝过那种失去的滋味了,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抓紧,哪怕希望是这么的渺小。

“好好好,我成全你!从今往后我陆崇俨只有一个儿子,你陆婳映不再是我陆家人,逐出族谱,你们若是再出现在康城,休怪我无情。”

他抱着她,向外走去。

“让他们走。”陆崇俨背对着正门大喊。

“我好难受相公。”

“不痛,不痛,我们就去看大夫,马上就不痛。”他怕得不知dào

该如何安慰她,那支箭生生地扎在她的胸口,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啊!”

“不许睡觉,跟我说话映儿,你还没跟我说你想要吃什么东西,我还要带你去吃好吃的。”

“吃不下,现在说句话,这里都好痛。”她指着胸口,还不断地有鲜血流出,染红了素白的衣裳。

“好不说,不说,那你看着我,不许睡,不许睡。”

“恩”

32. 032:顾渊

“大夫,大夫,快点看看她,快点。”他抱着浑身是血的她,那种锥心的疼痛,已经快要他窒息了,映儿你不会有事的。

“年轻人不要慌,我来看看。”这大夫说别人是年轻人,自己却也老不到哪里去。

有些凝固的血液粘着衣服,看不清到底伤在哪里。

“小阳,把剪刀拿来。”

“你要干什么!”尉洪筹声音一窒。

“不把衣服剪开,我怎么看清她的伤口。”顾渊一脸你真无知的样子,“好好一个姑娘,哎呦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尉洪筹猛地一惊,“她已经怀有身孕!大夫,你一定要救她!”

“什么!哎呀!小阳赶紧的,金疮药,止血药,酒精,镊子,快点拿来!”这下不用尉洪筹说,顾渊都已经慌得不行了,这下可好自找麻烦,救不好可就一尸两命了。

“顾先生,要怎么做?”

“镊子消毒,给我。”

“给。”

顾渊不再嬉笑,仔细检查伤口,谁对这女娃有仇啊,下手这么狠,“箭入骨两分,我要用全力,拔箭要稳,止血要快,我来了,你准bèi

好。”

“三二一,快,敷药!”

少量的血喷了出来,蘸在顾渊的脸上,显得有些许的恐怖。

尉洪筹的心也跟着缺了个口子,这份疼,宁可替她受,“大夫,她怎么样?”

“伤口太深了,而且她还怀着孕,很多药与之相冲,我需斟酌着开方子。你夫人现在受不了奔波,先抬到后院的房间里。”

“多谢。”他低头答谢。

他不善表达,但是身体里的傲骨却是不可忽视的,能让他低头的,至今只有婳映一人,而大夫,却又是救了他最在乎的人。

顾渊暗自腹语一翻,这是个冷漠的男人,他这做大夫都到这个份上了,他也就是一句多谢,真搞不懂之前干嘛要救你媳妇儿来着,陪个笑脸都没有。

“你要将酒精擦遍她全身,防止高烧,否则伤口发炎,伤风的草药药性及其厉害,可能孩子也保不住。”顾渊扔给他一瓶酒精,接下来他知dào

该怎么做。

尉洪筹一刻都不敢懈怠,素白的衣裳落尽,鲜血凝固在她洁白的身上,像是开出一朵朵红梅,一下一下,很轻很轻,可他还是怕弄疼了这小女人。

这一晚很意wài

平静地度过。

“她没有发烧,为什么还不醒?”

“夫人是失血过多,呼吸微弱,箭插进胸口,不过离心脏几寸,恐怕活不过”顾渊探了探脉搏,这女子毅力太强了,一晚了,腹中的孩子居然没事。

“收回你刚才的话,我要你救活她,否则她活不了,你也要死。”他的婳映很坚强,会醒过来,还会一直陪着他。

“大侠好说好说,别拿着剑,怪吓人的,我再换个药方,你别急别急。”顾渊咬咬牙,狠狠心,在药方中添加了一味雪莲,这么好的东西他舍不得拿出来,他是被逼的,被逼的。

尉洪筹不停地喂药,可是喝下去的药大部分都呕出来,他就是不放qì

,一碗药艰辛地喂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有些喝进去,可为什么还不醒,还不醒?

婳映呕出来的药,直看得顾渊心头滴血,浪费,浪费啊!

“为什么喝了药还不管用!你是不是没尽全力,你再开药啊。”

这男人是属狮子的吗!来到他的医馆就不停地吼,毛躁,他的小心肝儿那个颤抖啊,若不是自己不会功夫,何必惧怕他,好歹是一代名医,真是出息了!

33. 033:上京

“尊夫人的伤,实在太严重了,要是连这药方都不管用的话”

“我要你让她醒过来,是醒过来,你需yào

什么东西,千年灵芝,万年人参,只要你说,挖地三尺,我也找来,你说,你说啊!”不知何时他的眼底多了戾气,好似顾渊说救不活,他便要杀人。

被揪着胸前的衣裳,他觉得脚都够不到地面,这男人力qì

一定要这么大码!

“有一样东西能救她,我之前没说是因为这药你根本就找不到。”

“是什么你说,在哪里?”只要还有一丝希望,都不可以放qì



“是还魂丹,但只有皇宫才有,这是历代皇室传下来的秘药,只给皇室中人用。”一个寻常大夫怎么会知dào

皇宫中的事情,但是现在尉洪筹根本就想不到这些,他只想要婳映好好的,不管刀山火海,这药,他要定了。

他捏紧了玉佩,没有任何的犹豫,“我要上京。”

“你有办法能拿到秘药?”这不可能!“我劝你不要冒这个险,毕竟皇宫中的东西,不是这么好拿的,你准bèi

硬闯吗?”

“这与你无关。”

不听人劝的木头,顾渊却又为他这份痴心动容,“若你非要上京,我这里有三颗人参续命丸,需每日服用一颗,可保证这去京城的路上夫人不会有大碍,但是记住,三天之后没有还魂丹,夫人命休矣。”

“你想要什么?”尉洪筹拿着药,问道。

顾渊摇着不离手的羽扇,轻笑道,眼眸清明,“我视钱财如粪土,但我要你一个承诺。”

“可以,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之事,我可以答yīng

。”

顾渊不怕他将来赖账,觉得此人的担当非同一般,“那就说定了,我派人给你准bèi

马车。”

顾渊办事效率极快,马车出了康城的城门,他轻摇羽扇,回到药铺。

“先生你就这么相信他?你还没问他姓名呢!”小阳挠着头,先生也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吧。

“之前闹得满城风雨的尉洪筹,你难道忘记了?”既然知dào

他是谁,也不怕他将来耍赖,这样的人,注定平凡不了。

小阳反应过来,“那,那个女人不就是陆府的小姐!她怎么还”

“好了,闲事莫理。”

“不过先生,我还是想知dào

,那人参续命丸你明明带了十颗,为何只给他三颗,这东西也不是很珍贵,你为什么不全给他,还让他这么着急赶路。”

“小阳,先生这次就要好好教你一个道理了,人嘛,不逼一逼,是不可能成才的。你再看药房的龙眼,红枣没有去核,灵芝没有切,柴火没有劈,我可有说你一句?”

“先生,我现在就去。”小阳吓得飞奔去药房,先生就是只狐狸,什么时候被他整了都不知dào



而顾渊看着勤快的学徒,那动作麻利得根本不用人提醒,这可是平常从来没有过的速度呢,甚有欣慰。

他笑得异常没心没肺,恩,这叫什么呢?恩,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谁让他之前拿剑指着自己来着,君子报仇,哼哼,不差这一刻钟。

34. 034:赌命

京城的天,说变就变,就好比是天子的心思让人捉摸不透,刚才还晴空万里,现在这会儿已是倾盆大雨。

“王爷,听宫里来报,今儿个皇上又不肯在上书房好好念书了,这次的太傅据说是被吓走的。”

“咳咳”书房里窗户打开着,寒风侵人,随行的人准bèi

把窗关上,“就开着,让我好好kàn

看这雨落的皇城,我还能看多久。”

“王爷说这做什么,不就是一般的伤风。”从小跟着他的内侍早已是心腹。

“罢了罢了,小德子,煜儿不肯好生学习原因也在我,是我放任他游玩太久,也是时候让他长大了,前阵子胆大妄为,损了这么多将士,还不够让他吸取教xùn

的!”

“你回宫里的话,改日本王亲自给皇上找个太傅。”

小德子暗暗高兴,看来王爷这次是认真的了。不怪他会幸灾乐祸,实在是皇上太顽劣,宫里面贴身伺候的,有那个是没被皇上整过的。

“行了,我这里不用你伺候。”

“奴才告退。”

他闭着眼假寐,实在头疼这个顽劣不堪的侄儿,何时他才可以长大,皇兄将他交给自己,答yīng

过将他培养成帝王之才,可如今,实在是头疼。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得民心者的天下’

“怎么偏生就想到了她?”秦衍摇摇头,又似在自言自语,“倘若是男子实在是……”

正好第三天,尉洪筹终于到了京城,途中换了好几匹吗,他也不敢耽搁,喂婳映吃下第三颗人参续命丸,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

摄政王府外

“我要见王爷。”他怀里抱着气若游丝的她,大雨湿了他全身,可还是替她阻挡了一切风雨。

门口的侍卫拦下他,“大胆刁民,王爷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我有王爷给的玉佩,他会见我的。”尉洪筹心里清楚,这块玉佩除了当今摄政王秦衍,不会再有第二人有。

当时他只不想与皇族中人牵扯,怕招惹无妄之灾,才对婳映敷衍,没想到如今,却还是要找他。

守卫拿过玉佩查看,确实是王爷随身之物,“你且等着,此事要禀告王爷之后再做定夺。”

“禀王爷,门外有一男一女持王爷您的玉佩,说要见您。”

“哦?”他看了眼玉佩,不正是当日给他们的吗?这么快就找来了?

“带他们到大厅等着。”

“是。”

等秦衍到大厅的时候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他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走近细看才知dào

哪里不对了,这个女人面色惨白地昏迷着,是何缘故会这样?

“果然。”秦衍打量着眼前的年轻男子,跟在桃花岛看到的确实是两个人,但是眉目间的神态却是如出一辙,当时他就怀疑,此人的行为并不像老者,原来是易容。

“当日尉洪筹并非有心隐瞒,实在是迫不得已。”他怕秦衍因为自己隐瞒真容而有所猜疑,立马解释。

“迫不得已?”秦衍面无表情,却轻扯嘴角。

“王爷,此事可否再说,如今我娘子危在旦夕,请王爷赐我还魂丹。”

“大胆!此乃宫中秘药,你一个老百姓从何得知!”秦衍拍案而起。

“我娘子如今身受重伤,只有还魂丹能救命。”他跪得了天,跪得了地,今日他也可以为了婳映跪秦衍,“求王爷赐药,救我娘子。”

秦衍后退一步,深深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男人,他不懂,两个人的感情真的可以如此深刻?

“尉洪筹,你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跟本王做交换?”

“我的命!只要她能活,我的命就是王爷的。”他很冷静地说着。

秦衍微微吃惊,却又觉得可笑,生在帝王家,何曾见过真心?

35. 035:死无惧

“本王现在还无法相信你,你如何证明?”

“王爷吩咐。”他谦卑得仅只有一个愿望,只要她活,他死亦无惧。

“这里有把剑,你刺自己一剑,我便相信。”秦衍指着墙上的剑,平淡的语气,仿佛说出这样残忍的话的人,根本不是他。

“好。”话音落下,剑已经没入他的胸口,他往前走一步,血便流了一路,“现在王爷可否赐药。”

秦衍只是冷眼看着他,并没有被他刚才的行为吓到,如果他连这都没见识过,又如何掌握天下兵马,“记住今日的话,从今往后你的命归本王,有一日若敢背叛,本王有的是办法要她死。”

这一剑没有任何的疼痛,他只是温柔地看着婳映,我说过不会让你走在我前面的。

“小德子,去御药房拿还魂丹来,就说是本王要的,让李御医过府一趟。”

“是。”小德子在门外里面的事情他听得一字不差,但主子的事哪里他一个奴才能管的,里头也确实有些血腥了,他都不忍心看了,这真真是个傻男人。

“这是怎么回事?”眼神划过女子的面容时,心有一种收紧般的疼。

就那么一会儿,他便觉得伤了她的人,真该受酷刑而死。

“是为了救我。”没有多余的话,其实尉洪筹不用多说,以秦衍的势力,很快便能查出他们的所有,也会知dào

他们是对亡命鸳鸯。

紧赶慢赶地带了东西回来,因为秦衍的吩咐,御医已经开始诊治。

“小德子派人把柳园收拾出来,以后尉大爷与尉夫人便在那住。”

“是”这该多得王爷器重,才入府便入住柳园?

这柳园原是秦衍的书房,但所有人都知dào

,书房乃重地,若非亲信不得进入。

“李御医,情况如何?”

“还好没伤到筋骨,可也要养上好些时日。”御医出手很快,伤口被包扎好,按他行医多年来看,这样的伤口,是自己造成的,这人是傻子啊,活生生地在身上戳出个洞出来。

“服用还魂丹,要多久能醒。”显然御医刚才没细听,秦衍关心的事这女子。

“回回王爷,服用还魂丹以后,需再配合创伤汤药连服七日才会有效,但这位夫人又怀有身孕,药剂需减半用。”

秦衍神情复杂地看向婳映的肚子,孩子吗?

“那这半个月你都待王府,治好了再走。”

“是。”御医擦擦冷汗,殊不知摄政王这一番话给了他无形的压力,治不好便是死罪!

“王爷柳园已经收拾妥当。”

“恩,你带他们过去,记得妥善安排。”

“奴才清楚。”

下人要抬婳映,被尉洪筹挥开,“可尉大爷你的伤口。”小德子好心提醒。

尉洪筹没有回答,迈着步子走出大厅。

“本王要是不给药呢?”

尉洪筹站在哪儿,也没有回头,但秦衍确实在跟他说话,“王爷不会。”

他不多话,也没有阿谀奉承,这点让秦衍满yì

地点点头。

“下去好好休息。”

36. 036:王爷心思

“尉大爷这两位是王爷派来伺候的,您”

“不需yào

。”

“这……好吧,尉大爷有事就吩咐,对了,这是王爷赏赐的令牌,可自由出入王府各处。”

小德子自八岁就跟着王爷,对王爷的喜好琢磨的透,可这次却搞不懂,王爷为何会领进来这么一对人,看着男人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真是恨得牙痒痒。

“小德子,柳园近来什么情况?”

他执笔在洁白的宣纸上勾勒出一个墨色的弧度。

“禀王爷,这尉大爷整日不出园子,奴才去看了几次,每天除了吃饭,还有御医换药,就不跟人说一句话,没什么动静。”

秦衍听罢没有任何反应,还在书案上作画。

小德子觉得主子最近的情绪有些反常啊,怎么会对其他人这么关心,饶是心里猜想着,面上随意的说道,“也不知这尉大爷有什么过人之处得王爷如此爱惜。”

秦衍没回答,又问,“另一位怎么样,醒了没?”

小德子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这王爷画上作的人,这轮廓,这眉眼,可不就是在柳园还昏迷着的那位吗!

“听御医说恢复的不错。”

“那就是还没醒?”

“是。”

“这是第几天了?”

“十四天,明天整好是半个月。”小德子在一旁擦着冷汗,可能连王爷自己都没有发xiàn

,在说到尉夫人时,他想不了其他的事情,问的也全是关于尉夫人的。

“恩,你吩咐厨房近日都做些清淡可口的食物。”

这是何等的恩赐,王爷啊王爷,您明知dào

她已经是……唉

感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的情景很熟悉,他们在小溪边抓鱼,在桃花岛看桃花,可耳边总是有个声音在跟自己说话,好像她不醒过来是多大的罪过。

四目相对时,尉洪筹激动地不能言语,而婳映却不知dào

该说什么,他清减了不少,原本轮廓分明的面庞,现在线条更加明显。

‘咕……’婳映红着脸说道,“我饿了。”

这半个月多来他第一次笑,掩不住的欣喜,“好,我们马上吃饭。”话说完,可人却一动不动地抱着她,怎么都挣脱不开。

“咦,好扎人快放开了,你这样子可真邋遢。”婳映感觉颈项被他的胡茬刺得难受,拼命地躲闪。

“就不放。”他耍赖地不肯放手。

婳映就随他了,突然颈项一阵刺激的冰凉,她猛地一颤,也带着劫后重生的哽咽,“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不好,你看你自己,哪里好了,你像个怀孕的女人吗?”浑身没有长一点肉,都已经两个月了,可她的肚子居然一点都没有鼓起来。

他这么一说,婳映才惊觉,双手捂上肚子,“孩子,怎么样?”

“映儿,你是个坚强的母亲。”大夫都说可能保不住的孩子,可她硬生生地撑了过去。

“这里还疼吗?”里衣划落到手臂上,他的手放在她被箭锁上的胸口,那一抹痕迹怎么都不会再消失,刺得他眼睛直发疼。

他的手上都是茧,是常年做苦活留下来的,不平的指腹,划过光滑的肌肤,带来的颤栗,让她难为情地低着头,“已经没事了。”

尉洪筹无言地望着她,这个小女人,可以为了他连命都不要,尉洪筹你扪心自问,你何德何能?从现在开始,不管多苦,都要实现成亲时所承诺下的事。

“我真的饿了!”杏眼圆瞪,她真不知dào

原来这男人矫情起来也可以这样的婆妈。

“吃饭吃饭,不气不气了。”

37. 037:牵制

柳园里的两位说要吃饭,王府里都有大动静了,这还真是难得,半个月来第一次跟人说话,哦,其实也不是,只是第一次跟王府里的人说话,因为平时他只跟自己娘子说话,虽然她只是听着。

“我们这是在哪?”这房间比之前她在陆府生活过的地方还要华丽,随手一样东西,彰显低调奢华,这绝非普通人家。

“京城,摄政王的府邸。”

婳映不敢置信,尉洪筹也没想瞒着她,“你的伤,只有皇宫里的药能治好,所以就来找他了。”

“摄政王……是那秦公子!”聪明如她,能与皇家有牵扯的,他们认识的人只有秦衍。

尉洪筹点点头,“好了不要多想,听话吃饭。”

“他为难你了?”她本不想惹祸上身,可是如今这样尴尬地位置。

尉洪筹笑了笑,有些事没必要让她知dào

,他的女人,只要活得开心就好,所有灾难有他挡着。

“你什么时候改用左手吃饭的?”婳映心思细腻,就算他不说,可从他的言行,还是发xiàn

了些许端倪。

那一剑他刺在右肩,加上这些时日一直用左手习惯,没想到还是瞒不了她呀。

“不是说肚子饿吗,先吃饭。”给她夹了一筷子的肉片。

婳映要是乖乖听话才怪,放下筷子就要看他的肩膀。“你右肩怎么了,给我看看。”

他起初还在反抗,

“尉洪筹!”

知dào

她是真的有怒意了,“好了好了,我给你看给你看。”

好在了解她的性格,就是太固执了,所以才坚持敷药半个月,毕竟他是男人,身体好,伤口愈合的快,只有一个比皮肤略淡的口子,“看吧看吧,都说没事,你就爱瞎操心。”他也不介yì

大白天的光着膀子。

“是怎么伤的?”

尉洪筹没告sù

她实话,嬉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没个伤疤还叫男人吗!”

婳映碎了他一口,“真是脸皮够厚的,还不把衣服穿上,谁要看你这副样子呢!”

“真的?”他凑到她面前,双眼异常的亮。

难得被他厚脸皮伤到的婳映,闷头吃饭。

“相公是不是答yīng

替王爷办事了?”既然他们能够住在这里,又被以礼相待,肯定是他答yīng

了什么。

“你不喜欢?”

她活过两世,摄政王爱才,也有所耳闻,她的相公本就是将相之才,理所当然会被选中,加之是他们有求于摄政王,可她担心的是,一旦入了这权利的风眼,如何能全身而退。

可是这些要如何告sù

他?他要是知dào

了,应该会把自己当成疯子吧,不,她无法承shòu他冷漠的样子。

罢了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能跟他在一起已经是奢求了。

婳映环上他的颈项,爱娇地说,“才不是呢!我的相公这么厉害,一身的本事,当然是用来保家卫国的,你能有一番作为,我当然开心了,是你不要想多了才是呢。”

“好。”得了她的话,这颗心才真真实实地落地了。

匆匆一世,不管将来如何,珍惜眼前。

38. 038:随遇而安

“御医说你的伤还要养,别不当回事,现在你可不是一个人了。”终于不再是他在一个人自言自语了,加倍的珍惜这难得的午后时光。

“恩,我知dào

。”两手交叠地放在肚子上,孩子,和相公的孩子,想想都会发笑,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上一世她也有一个孩子,尽管孩子的父亲是那么的让人厌恶,但是孩子无辜,她什么都不要了,只想保护自己的孩子,她付出了所有的心力在孩子身上,可是他们却残忍地把他从自己的身边夺走。

可她现在重生了,那孩子呢?那些人对他可好?

“映儿,映儿,在想什么?”

婳映缓过神来,“我在想,相公是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如果我说是女孩儿你就该说我又顺你的意了,其实第一个还是男孩儿好,我不是重男轻女,只是这样他才能保护如花似玉的妹妹们。”尉洪筹忙解释,就怕这小女人又想哪儿去了,这是个肯为他忍受生育之苦,不惜被逐出家族的女人,她说爱他,而他要比她更加爱她。

婳映原本想反驳的,要那么多孩子干嘛,她才不是小母猪呢,可是想到尉洪筹孤单了二十多年,从前在尉家,他有个名义上的大哥,可那个大哥却从未给过他兄长间的关爱,也难怪他会这么想,希望孩子多些,是不想让他们以后孤单。

“我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孤单呢。”她柔柔地说着,把手放在他的掌心。

“我想出去走走。”

“不行,外面风大。”尉洪筹想都不想的拒绝。

“我可以多穿衣服,就一次,一次好不好?”她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尉洪筹心中叹气,就是见不得她委屈,“不可以走很快,要听我的。”

柳园里的景致很美,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名贵的花种争奇斗艳,可却是人为的,一点都不讨喜。而她更怀念在深山中的小房子,可以那么的自在,还能抓鱼。

念头一上来,怎么都打消不掉,她央着道,“相公,你给我抓鱼好不好?”

柳园有个人工开凿的小湖,水质清澈,是从外面引进来的活水。

只要她开心,这有什么,“你等着。”说罢他便提起裤管下湖,殊不知这样的行为在外人看来是有多么的粗俗。可他完完全全懒得理会,我女人要鱼,我抓来有什么错!

柳树下女子席地而坐,言笑晏晏地撑着下巴,看着湖边,浑身散发着柔美的气息。

远处假山上,白衣飘飘的男子,手中千里眼指着这边看,嘴角微弯的弧度泄露他的好心情。

“明日让李御医过来一趟,看看在吃食上还要注意些什么。”

小德子在一旁听得心里不是滋味,人家夫妻在那边卿卿我我若无旁人的,可他家王爷却只能远远看着不能靠近。

王爷风华绝代,足智多谋,简直就是当今的奇迹。被多少女子所倾慕,可他这么些年跟在边上看得明白,都是些庸脂俗粉,配不上王爷。而那尉夫人也不成,他看着可没有哪里好的。怎么骗就王爷就被她迷得团团转?

39. 039:拒绝

过了好一会儿,尉洪筹手空空地回来,还大言不惭地说道,“湖是挺大,可愣没养一条鱼,王八倒是摸到不少,可也不能给你吃啊。”

婳映大笑,倒不是觉得他的话有什么不妥,可偏偏她就觉得这样子的他是真性情,“哎呦,不行了不行了,我要笑岔气了。”

尉洪筹擦了手忙给她顺着气,“就你最淘气。”

“其实王八不能吃,养着玩儿倒是不错的呢!”

因为她的一句玩笑话,他又准bèi

下湖去。

婳映拉住他,“养哪儿呢!”

“也对。”尉洪筹无不感慨,“还是咱们以前家里好。”

“就是就是。”婳映跟着附和。

心里也开心,他没有变,也不会变,不管他以后会是怎么样,他只是自己的相公,只会对自己好。

“尉大爷,夫人可让奴才好等啊。”

他们在柳园里向来安分,跟王府里的人也不接触,“德公公来是有事?”

“这两位是京里有名的成衣铺裁缝,来给两位量身的。”

“做衣服?”

“是的。”小德子往他身上看去,这装束觉不像是他们王府的贵客。

“不用。”他现在的衣服一直是由婳映做的,别人做的再好也不习惯。

“这是王爷吩咐的。”小德子赔着笑脸,心里头却不爽,这京城,还没有谁能忤逆王爷的意思,见好就收吧。

“那也不要。”

婳映见这两人僵持着,出来打个圆场,“德公公真的不用了,我相公不喜欢他们做的,不然这样吧,你选几块料子,我自己来做。”

“这……好吧。”也不是没领教过这男人的固执,所幸这样最好,就施施然带着裁缝走。

等人走了,尉洪筹就抱着她,抵着她的脑袋,“那两人会在我身上量来量去,我很不喜欢,我只穿你做的衣服。”

婳映听完,这是在跟自己解释呢,别扭的男人,“恩,我也觉得相公就应该穿我做的衣服。”

尉洪筹亲亲她,就是想要听到这样的回答。

屋子里,尉洪筹与婳映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盯着来人,这又送什么来啊!

进来之后一直处于内心焦虑的下人,还是将手中的托盘递了上去。

为什么说她内心焦虑?

实在是柳园里的这两位都太会拒绝人,王爷的好意全被他们退回来,这次她怕又被退回来,可怎么交差啊。

“王爷吩咐厨子做的药膳,说是对夫人的身体,还有孩子都有好处的。”

对婳映身体好的东西,他当然不会拒绝,虽然心里头确实有那么点不痛快,毕竟现在都是仰仗别人,他还没能靠自己,给她一个安枕无忧。

“那就放下吧。”

下人如释重负地放下东西就走,深怕他们又改变主意。

天哪,这世间还有真理吗?白白送的东西偏就不要,这两人的脑子莫非真的不正常?

“相公”她隐隐地觉得这样的生活还想不太好,王爷过分明显的关怀,是好意,还是试探?

尉洪筹却觉得这更像是一种无形的压力,无时无刻不在告sù

他,他的命已经由不得自己做主,“没事,王爷只是关心,你身体刚好,是应该多调养的。”

40. 040:拜帖

“王爷今儿个御林军的李将军递了帖子来,说是拜见。”

秦衍最近难得的好心情,也不怎么咳嗽了,找来许久不玩的投壶,正对着目标在比划。

“就他一人?”

“是。”

“就在偏厅见,把洪筹也叫来。”

“这合适吗?”毕竟他还未曾办过事情,就让他听了朝中之事,似乎不妥。

差一点,位置有些偏,“去叫。”

“是”小德子是明眼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是知dào

的,可是他又不想王爷这样一路错下去。

“怎么还不去?”

“王爷,您说奴才多嘴也好,您就是要罚,奴才也认,连日来您对柳园里的太上心了,咱王府里这么些个夫人有哪个不比尉夫人美艳的,您如此优秀,外面又有这么多想嫁进来王府的女子,咱不差这个。”

秦衍没有说话,可投壶却失了准心。

他只是欣赏而已,这样有才情的女子,掩饰不了那一身的光芒,他总是想着能在不经意间靠近,“我难道关心她也不可以?”

小德子这才反应过来,不是他家王爷关心的明显,而是对情爱之事知之甚少,可这时候就必须要提醒了,“当然不可以,她是您什么人呀,她有尉大爷关心足够了,您该关心的是咱们府的夫人们。”

他家王爷真的是需yào

有个人来好好教导他这方面的事情,可要到哪里找这么个可以让王爷真开窍的女子,哎实在糟心。

“她们?”秦衍闭上眼试图想起皇兄在世时赐给他的女子,可是面容很模糊,猛然间,一张清丽娟秀的面容闯入,桃花树下,屏息凝神的她,就像月宫里的仙子。

“对,晚膳要不和几位夫人一起?”小德子暗自庆幸。

“恩”秦衍恍惚地应着。

***********

“下官李华拜见王爷。”

“这不是在外面,礼节就免了,坐吧。”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的贵气,玉一般无暇的脸,让平时五大三粗惯了的李华还是微微汗颜,难怪这大街小巷里的女子个个都对王爷倾心不已,为之痴狂。妖孽,简直就是妖孽啊。

“李将军,军营里最近得空了?”秦衍喝着茶,懒散的问道。

恩,是雨前茶,还带着特有的清香,再准bèi

喝时,想起一句话,恩,不喝了,喝多了会睡不着。

李华搔搔头发,本就是个武将,说不来天花乱坠的奉承话,“王爷我就直说吧,今天来,我就是想问您,为什么不让我去洛河。”

“你为何想去?”秦衍反问。

“洛河一战,我朝损兵折将,还有那镇守的张奎,至今下落不明,您说我傻也好,急功近利也罢,我就是要去洛河,我要杀了侵犯我朝边疆的敌寇。”

秦衍略微沉吟一翻,“你有这份心就好,但皇城的守卫也重yào

。”

李华觉得憋屈,他当初考取武状元可不是为了守着这皇城根儿打瞌睡的,上场杀敌才是他的目标。

“不服气本王把苏牧调过去?”

“不敢。”嘴上是这么说的,可他心里确实不是这么想的。

那苏牧看着就弱不禁风,靠他打胜仗,洛河城迟早是南鸢国的。

41. 041:门客

“你的忠心本王看得见,让你守着皇城,这是信任,你还缺少实战经验,苏牧确实不能打,但他脑子转得快,有时候打仗不一定靠武力,这里”秦衍指着脑袋,“用最少的兵力,给敌人致命的伤害,这才是真zhèng

的赢家。”

秦衍能跟李华说出利弊,也是看出他并非斤斤计较的人,敞开了说,让他知dào

自己的弊端,才能改正。

他太注重杀戮,的确他想法太简单了,“王爷心系百姓,臣有些理解了。”

“社稷之福在于明君,你觉得保护皇上可委屈?”

“臣不敢。”失去一个边塞要城远比失去国家的支柱要轻得多。

“你的正事说完,我们谈点私底下的事。”

李华龇牙一笑,这才注意到王爷身边站着一个人,不是那种一眼就可以记住的人,五官分开来绝对好kàn

,拼在一起只让人不敢直视,这眼神可真冷。

“这是尉洪筹,本王府上的门客,正准bèi

给他找份差事。”秦衍毫不在意以大欺小的方式,只要目的达到就好。

李华登时眼前发亮,更加仔细地打量尉洪筹,暗忖,此人不简单,绝对不简单,放到军营里去,那绝对是块好材料,只是在他手下会不会屈才了?

“我记得你那有个五营统领的职务还空缺着,洪筹读过兵法,却从未领过兵,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磨练,李华本王可把他交给你的。”他秦衍的人,只要是忠心于他的,自然不会吃亏。

“王爷您可不能这么说,到时候谁带着谁还不一定,这小子,一看就是有料的。”

李华当面的夸奖,尉洪筹依旧纹丝不动,这倒是让他更加的觉得这小子就是适合走这条路。

“洪筹你觉得呢?”

“王爷觉得合适就行。”这条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唯有小心的守着这颗心,所以他不敢在人前流露任何的情感。

“那成,王爷我就先回去安排。尉兄弟是吧,我比你年长些,你喊我李大哥就成。”

尉洪筹一点头,算是答yīng

了。

李华不是小心眼的人,他知dào

越发是这样冷清的人,才值得深交,他们不会选择背叛,认定了便是一辈子。

************

“以后不能整日陪着你了。”语气中是无可奈何。

婳映捧着他的脸,望进他的眼底,“王爷给你差事了?”

“恩,明日就要去军营。”

果真是如此,婳映咬着唇沉思,就算他没有像上一世那样参军,这一世有摄政王在,他同样还是入了这战场,这样的他似乎才是完整的。

瞧婳映这副委屈的模样,尉洪筹在心底认定了她不开心。

“可不可以就答yīng

我一件事。”

“好”

“不管任何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你还有娘子,孩子等着你来照顾呢。”

尉洪筹笑着抱住她,她怎么就可以这样了解自己的心思,“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

“咦,这么恶心的东西,我是你的娘子呢。”

“没错,是个贴心的小娘子。”

等婳映在他怀里能正常转动脑子的时候,才觉得那话怎么听着这么的恶俗?

42. 042:王府姬妾1

今天是他去上任的第一天,就他这个不怎么跟人交流的个性,也不知dào

会不会被排挤了,婳映想着想着又迷糊地睡过去。

因怀孕,整个人懒散不少,加上重伤初愈,又被尉洪筹勒令一定要休息够了才能下床,再醒来已经接近正午。

因为柳园里没有伺候的下人,饭食都是到点了就送过来,人也不会留下来,这让她松了口气,毕竟摄政王现在的想法还捉摸不定,被人看守着总是别扭。

就算今日只有她一个人,她也会好好的吃饭,好不容易保住的孩子,这是和相公的孩子,加上上一世对那个孩子的愧疚,她加倍的小心。

午后暖暖的阳光照进暖阁,婳映会四处逛一下,原来柳园里收藏这好多历代古书,且都是孤本,随便翻来一册,都是名家真迹。

这摄政王竟然会叫他们住在这么重yào

的地方。内心久久得不到平复,落荒而逃一般地回到房间。可她一安静下来就容易想事情,“不成不成,得找些事情做。”

上好的绸缎料子,被裁剪成小小的布片,这是要给未出世的孩子,她要做很多小衣服,小鞋子,想着以后孩子就可以穿着她做的衣服,那个可爱的样子,想想就觉得很开心。

摄政王也快到了而立之年,王府却还没有一个女主人,这前二十八年,也未曾传出他的风月之事,不过这王府中倒是有三名小妾。

这还是先皇还在世时赐的,秦衍对这事本来就没上心过,只要她们不来烦自己,这府中也就是多几双筷子吃饭而已。

原本这三人都在自己的园子里安分过日子,总想着哪一天王爷会记得她们,这不是求神拜佛的真的应验了。昨晚竟然要她们一起去用膳,这简直是莫大的殊荣。

入了王府三年,却是王爷第一次召,三位夫人还不得费经心思地打扮。

秦衍在饭桌上无意间提起,让她们有空和柳园里的人多聊聊女人之间的话题。

是哪个女子,竟然入了王爷的眼,还住进了柳园!

回去之后派人打听了才知dào

,前阵子王爷从哪里带回来的门生,很得王爷的喜欢,这还拖家带口地在王府住上了,想来是王爷重视的人,更何况王爷也交代了,尉夫人初来京城,也需yào

有人陪着说话的。

难得王爷委以重任,她们自然是想要好好表现一番。

柳园外,浓烈的香气衬着三个千娇百媚的女子。

“呦,我瞧着今儿是吹得什么风呢,把平时不出园子的清妹妹和琪妹妹都找来了。”说话的是年长些的如月。

“月姐姐不是忘记了吧,昨儿个晚上王爷可是吩咐我们几个一起的呢。”灵琪性格爽直,不似清阳内敛,不就是仗着自己年长一些,就自称姐姐,以为自己就是王府的女主人?妄想。

如月掩嘴笑着,“我哪儿能忘了呀,这不是你们自己前些日子说身子不爽利,我就想着自己来了,没想到二位妹妹如今已经没事了。”

二人面上皆是一红,当日是如月邀她们过来庆祝生辰,可她就会摆着架子,让她们好生厌恶,索性就装病没去,没想到今日却被她拿来说事。

“日头太晒了,咱们还是先进去吧。”清阳是三人中最安静的,可往往越是这样的人,心思就越深沉。

43. 043:王府姬妾2

“你们是?”婳映不知dào

这三位貌美的女子是谁,但是能随意在王府走动的人,应该都是王府中人。

三人都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婳映,恩,言行举止是大家闺秀的样子,这眉目间也秀气,典型的江南温婉女子。

如月露出一个善意的笑,“我们都是王爷的姬妾,王爷仁厚,知dào

你一个女子在王府中苦闷,就让我们姐妹三人过来看看,妹妹就一个人?”

婳映却觉得倍感压力,从前的深宅大院,向来是女人们没有硝烟的战场,这三人表面看似无害,可是这帝皇家的人,有哪个是简单的。

她低眉顺眼地回答,“相公今日刚去军营当差。”

如月看她的反应,嘴角扯出一个轻蔑的笑,也就是个普通的妇道人家,不值得为她浪费精力。

不客气地坐下,见她还唯唯诺诺地站着,笑得更加肆意,“妹妹闺名叫什么?”

尽管婳映很想给她一个白眼,但是人在屋檐下啊,“婳映。”

“是画桥三百映江城的画映?”

婳映笑着摇头,“是雾霭氤氲覆,茶色姽婳映的婳映。”

如月暗自心惊,看不出来一个妇道人家,居然也懂诗词。

“妹妹看着可真小,有二十了吗?”

“十八”

真真是叫人羡慕的年纪。

灵琪老早就看到摆在案几的鲜果,一时间语气竟有些刻薄,“王爷对尉统领和夫人可真是够上心的啊。”

众人皆是看向灵琪,不知她所言为何。

“姐姐你瞧,这原本是北丹国进贡的荔枝吧。”不起眼的外皮包裹着的是通体雪白,口感丰润的果实。

这可是平时她们想吃都吃不到的,更何况在这样的季节,早就过了荔枝的节气,这小小一个统领夫人,有何本事要王爷为她大费周章?

“妹妹以前没吃过也正常,这北丹国阳光充裕,种出来的水果可是绝好的,而这送到青菱国路途可是千里,这果实颗颗完好无损,这对夫人和统领,可是莫大的殊荣。”

她们都在猜测,王爷为何对一个有夫之妇如此伤心,难道想将她收入王府?

婳映哪里知dào

这看着普通的东西,原来是这么贵重,她不过是前些日子觉得吃不下东西,又觉得水果看着有食欲,刚好德公公听去了,怎么晓得他会送这么好的过来。

“想必是王爷不稀罕的东西,不然又怎么会在我们这儿。”婳映苦笑地解释,只希望她们能别再纠缠着不放了。

三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看来她还拎得清自己是什么地位。

拿起桌上婳映缝制了一半的小衣服,“这么小,给谁的呢?”

婳映笑着抚上肚子,“是给孩子的。”

“你已经有孩子了?”

“真的是看不出来啊。”三人都惊讶地盯着她的肚子。

婳映转而一笑,语调更加的温柔,“才两个月,所以不太明显,这是我和相公的第一个孩子,所以我们很珍惜。”

三人听完面上却缓和了很多,笑容也不再尖锐。

“妹妹如今是两个人的身子,我们也不多打扰了,你需yào

多休息的。”该问的都问清楚了,也没必要再留下,三人起身准bèi

走。

“我送三位夫人。”

强撑着回到房间,手心里全是汗,王府本就是个是非之地,她一直深入简出,就是不想招惹到王府的人,可麻烦却总是主动找上她。

44. 044:较量

早上的京城还笼罩在一层大雾中,微凉中带着湿润,草木凝着水珠,四周的街景还有微弱的灯光,早起的人跺着脚,驱赶寒意,微微哈出一口气,还能看见白白的口气。

宽厚的背景一路目不斜视地与美景侧身而过。

前脚才迈进门槛,后头就传来一道粗狂的声音,“洪筹兄弟,这么早来了啊。”

“恩”尉洪筹淡淡地应了一声。

李华也不在意,跳起来勾上他的肩膀,“走,我带你四处熟悉一下。”为什么要说跳呢,实在是两人的身高差距太大,李华确实人高马大,可在尉洪筹跟前就明显地矮了一个头。

迎面走来的人都会跟李华打招呼,虽说李华是掌管京城兵马的将军,但平时为人宽厚,又与下属打成一片,在军营里是很得人心的。

“李将军,早早啊。”两人气喘吁吁地跑过。

李华叫住他们,“跑这么快干嘛,后面老虎追你们呢!”

“李将军啊,我们要在冷统领点卯之前赶到,我们可不想被罚。”两名将士苦哈哈地说着,手里也没停下,一直在系着腰带。

李华龇牙笑得没心没肺,“活该起的晚,快去吧,臭小子。”

“前面是训liàn

场,看到那人没有,是管着四营的统领冷寂,每天亲自点卯,迟到的都要受罚!”李华在一旁解释。

尉洪筹紧盯着校场上的人,目光锐利,拳头紧握,是他!

过了一会儿点完卯,冷寂走下来,朝他们这边走来,“李将军”看到尉洪筹,微微不屑,“是你!”

“你们还认识啊,那我就不用介shào

了,走走走进屋说,我老远就闻到今天厨子做了牛肉汤,滋,那味道,香啊!”他都要流口水了,没办法,家中没个女人操持着,日子过得实在有些糙。

“我们有点事要解决一下。”冷寂拦着他。

“我说冷寂,你是不是真的冷得寂寞了,有什么事要解决啊,洪筹初来,你就不能缓缓啊。”

“尉洪筹一句话,打不打?”就是看他不爽怎样,就是想教xùn

他怎样?

早就听王府的人说了,他居然做了王府的门客,现在又来军营当差,正好了,给他点教xùn

,当日的无礼。

尉洪筹一身劲装,衣摆撩起塞进腰带,走进校场。

“今天正好一起算清楚!”放暗镖想伤他娘子,绝对不允许。

李华在一旁也不劝了,两个都是摄政王的人,得罪谁都不好,这会儿正好让他看看这两人的实力。

尉洪筹一击拳过去,发泄着怒气,冷寂堪堪地躲过,多日不见,功夫见长啊,看来不能大意了。

尉洪筹一直主动出击,招式快准狠,冷寂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一个手刃劈下来,后面的兵器架已经粉碎。

“喝”还真是狠啊,李华倒是有些好奇了,两人之前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啊。

很快冷寂就发xiàn

了他的弱点,手上功夫狠,下盘却不够稳,几个勾腿直击下盘。

两人实力不相上下,时间一久,体力便开始透支。

冷寂倒在一边,擦掉嘴角的血迹,胸口这一掌还真是有些疼。

“行了行了,还没打够啊。”李华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私怨颇深,再打下去不出人命,也该残了。

尉洪筹对他伸出手,冷寂就着他的手臂,站起来。仿佛刚才对对方招招致命的不是他,这是属于男人之间的交流方式。

等人都到齐了之后,李华交代了几句,“各司其职吧。”

45. 045:他怕媳妇

军营本就不大,好事坏事传得都快,在校场上的一战,让下面的将士听得心潮澎湃。

尉洪筹这第一战就赢得漂亮,等到了四营的时候,底下的将士一个个都点头哈腰的,说是要跟着他学真功夫。

“就你们这样还学功夫?先去跑十圈。”以为在皇城根儿下就安逸了,就这细胳膊,拎得动长枪?就这体力,远征根本不可能。

尉洪筹一句话,吓得底下的将士大气都不敢出。

有个胆子大些的问,“统领您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

尉洪筹在上首坐下,先是看了之前的训liàn

方式,沉吟一翻道,“不算数。”

顿时底下一片欢腾。

“因为十圈对你们来说太少了。”

尉洪筹满yì

地看着他们蔫儿了的样子,“每人每天寅时点卯,绕校场跑二十圈,迟到一刻钟罚跑十圈。”

“啊?”顿时底下有‘咚’的倒地声。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四营的将士算真的见识到了。

这一天关于四营统领的整治将士劣性的方式在军营炸开了锅。

有些抱着看戏的心态,估计他这统领做不长,对手底下这么严。

有些却觉得,就应该治一下,这训liàn

,可以给他们营的也试试。

“几个今晚哪儿都别去啊,洪筹刚到任,必须给他接接风啊,都去我哪儿,还有瓶好酒,一起喝几盅。”李华在放衙之后拉着几人说道。

其他几个统领纷纷点头,“将军,这次你不能再藏私了。”

“就是,上回皇上赏赐的美酒你应该还留着吧。”

“行啊,你们喝得下去,我还能不给?走吧。”李华在做事方面说一不二,看着挺凶的样子,私下里的个性其实很好相处。

“不去。”

这下李华不答yīng

了,嚷嚷着“唉,我说兄弟,这你可就不厚道了,咱这里头新人来了,可都是这么办的,你不能下了兄弟几个的面子啊。”

“白天可以,晚上不行。”尉洪筹坚定地回答,他归心似箭,他的小妻子,一天没有看见她,不知dào

这一天吃了什么,吃的好不好,孩子有没有闹她,这些他都急切地想要知dào



李华就奇了怪了,“你是家里头有美娇娘供着吧,瞧你着急要回去的样子。”

尉洪筹不回答,算是答yīng

了。

“你成亲了?”

尉洪筹这次很认真地点头。

李华和边上的几个像是看怪物一样地看着他。

实在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居然也有女人肯嫁给他这样冷硬的木头,晚上难道不怕会冷到?恩,估计肯定是这样,否则凭他这样的,想要娶漂亮媳妇儿还真是不容易的,还有一点说明,这小媳妇儿脾气不好,怎么会叫他去喝个酒,他都推三阻四的,估计回去是要挨骂的。

当然等李华后来见到婳映,那个受到惊讶的样子,他收回所有对这个弟妹不好的评语,这哪里是母老虎,丑婆娘啊,原来现在女孩子喜欢的是这款,难怪他到现在都没娶上媳妇儿。

46. 046:新年

已经有四个月身孕婳映,肚子看上去就像是盖着一口小锅。

有时候尉洪筹来了兴趣,就会附耳在她的肚子上,听动静。

这时候婳映总是笑话他,不懂常识,“才四个月,都还没有成型,你能听到什么呀。”

尉洪筹总是说得感性,“能听到,我听到他的心跳声,咚咚咚的,很稳当。”

“御医说你现在能下地走动,改日空闲带你上街好吗?”每日都要去军营,根本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时陪着她,可她的小妻子总是能体谅他的忙碌,让他越发觉得愧疚。

“好啊!”能出去当然开心了,她在这王府实在是有些压抑,深怕那三位夫人再来找麻烦,之前她也没跟他讲过,总觉得是小事他不应该知dào

的。

“试试这件衣服。”婳映从衣柜里取出新衣,是准bèi

让他新年穿的,图个好兆头,“我看肩膀这里要再改宽一些。”这些时日他在军营中与将士打交道,每日与他们同训liàn

,皮肤晒得更黑了,却也健壮不少。

尉洪筹亲亲她的手,“以后不许你再为我做衣服了。”

婳映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说,“不是你说只穿我做的衣服吗?”

“那至少你现在不能再做了。”他抚着婳映的肚子,其实他只喜欢穿小妻子做的衣服。

婳映面上一红,“知dào

,知dào

了,改了这件就不做了。”

长发松松地挽着一个髻,点着些许繁花,衣裙也是同色的,娇小的脸染着红晕,狭长的睫毛下是一双灵动的瞳眸,秀气的小嘴微微堵着,整个人散发着幸福的光芒,尉洪筹看得痴迷,情不自禁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眼看年关越来越近,天气越来越冷,一直生活在南方的婳映,受不了北方冬季的干燥,每天早上起来喉咙都干痒,身子裹得像个肉球。

“是不是很难看啊!”她只露着一张小脸,皱着眉说道。自从怀孕之后,她真的很介yì

尉洪筹看她的眼神。

尉洪筹恨不得能替她受苦,“谁说难看来着,我揍死他!”

“胎教胎教,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我可不想他将来跟个猴子似的不好管教。”一句话就把婳映逗乐了。

他认真地对着肚子说话,“我是你爹,你要乖乖地呆在你娘肚子里知dào

吗,别闹她,小心以后你出来我揍你。”

“我可要宝贝他了,当爹的居然这么凶。”

“不能太宠了,男孩子就不能娇惯。”

尉洪筹坚持奉行男孩穷养,女孩富养的道理,以至于今后有个孩子会有这样的想法:爹,我是你从隔壁卖豆花阿婆的店门口捡来的吧。当然这是后话了。

整个王府都因为新年的到来而忙碌起来,连柳园也不例外。

小德子派了人过来打扫,又过来传话,“尉夫人,王爷说今晚的家宴也请尉大人和夫人出席。”

“这家宴,恐怕不太合适。”她原本都打算好了,要让相公尝尝她跟厨子新学的手艺来着,这王爷还真会挑时候。

“这是王爷吩咐的,奴才只是传话。”小德子努力维持标准的笑容,心里却极度不愿来柳园,因为每次来柳园,必定是王爷有吩咐,王爷还是不死心啊。

“好吧。”

这女人她这是什么表情呢!能得王爷垂青是多大的荣耀,她竟然还露出不喜的表情!

47. 047:赠金锁

虽说是家宴,可是王府的家宴不比寻常人家,整个大厅都被占用,正中间是主人家,两侧是客席,鱼贯而入的仆人手中端着的是厨子精心烹制的菜肴,只可用奢华至极来形容。

“相公,我,我出去一趟。”

“怎么了?”尉洪筹看她脸色似乎很难看,被吓得不轻。

婳映实在不好意思说,“我喝太多汤水了。”

“我陪你去。”尉洪筹微微松了一口气,就准bèi

带她去。

“不要。”要是两个人去,不是太暴露了。

尉洪筹捏捏她的手,“你小心点。”

“哎呀,我知dào

了。”

婳映趁所有人都注意这看台,悄悄从一侧溜出去。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婳映看着宴厅里一篇歌舞升平,实在不想这么早就回到那个宴厅,太奢华了,让人太压抑,可是那些人似乎感觉不到,这是权利的象征,她改变不了。

面对她,秦衍是矛盾的,他一边要用她牵制尉洪筹,另一方面却忍不住想要了解她。今晚看到她单独一个人出来,突然就很想跟她说句话,袖中的锦盒已经被捂得发热。

“呀,王爷”婳映被后面的一个身影吓了一跳,看清楚人之后更是一惊。

而秦衍几乎再次被这个女人大胆的言语震惊了,她到底从前生长的环境到底如何,是什么样的人教会她这些?为何现在甘愿相夫教子?难道这就是她今后的一切了?

秦衍下意识地就伸手在她腰后一扶,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她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退后一步,“我没事王爷。”

秦衍轻叹一声,收回手,可手上那滑腻的触感却不会骗人,第一次他觉得女儿香不会让他抵触,可是她太轻了,一点都不像是怀孕了四个月。

“怎么出来了?”从刚才她的话里,便明显地透露出厌恶,怎就没有讨到一样她喜欢的?

婳映当然立马否认,“不是啊,里面太热了,我出来透透气。”她怎么好意思当着一个外人说出隐私的话题呢。

他也不在意婳映说的话是真是假,看着她凸起来的肚子,眼角有些酸涩,随后看入她的眼睛里,真挚的说道,“这个东西给你的。”

婳映实在想不明白,他到底干嘛对她这么好?而且又一副不收不行的样子,只好接过来打开,是个小金锁,看上去有些年月了,但做工却相当精致,上面还刻着‘岁岁平安’的字样,这一看就知dào

是给初生的孩子。

“好可爱!”

“你们初来京城,这当是新年送给孩子的一份心意。”秦衍知dào

就算给她更多的东西,都会被拒绝,但是孩子,他在赌。

“这是宝宝的第一份礼物呢,我替他谢谢了。”

“恩,你先进去吧。”她原来并非无情,只是所有的情绪是对喜欢的人罢了。

秦衍看着她先行一步的背影,心中叹息,恐怕她永远也不会知dào

这个金锁对他的含义。

假山后人影闪动,草地上留下一片践踏过的痕迹。

48. 048:毒计

皓月当空,万籁俱静,此时摄政王府中,却有着一个惊悚的画面。

披着黑色的斗篷,整个人隐在黑夜中,只可从身形上看出,是个曼妙的女子。

闪着寒光的匕首被涂着蔻丹的指甲握着,鲜红得恐怖,抵在另一个颤巍巍女子的胸口,过分妖娆的声音,越发的像是午夜勾魂的使者。

“考lǜ

的怎么样了?”

“奴婢,奴婢不敢。”她一直盯着胸口的匕首,畏惧面前的女人。

黑衣女子也不生气,匕首慢慢地划到她的脸上,啧啧声不断,“这面容也算得上清秀,你说我要是划一下呢?”

“不要,不要,我求你,放过我吧,你可以找别人做的。”

黑衣女子掩嘴一笑,声音尖锐又刺耳,“找别人还真的不好找,要是你不乖乖听话,你猜你老家的家人会怎么样?”

一听牵扯到家人,便什么都不顾了,硬生生跪在地上,匕首划过脸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她也不在意,“求求您,求求您,放过我的家人,要是王爷知dào

了,定不会绕过奴婢的。”

“事成之后,我便送你银两,你这卖身契也在我这里,到时候我就销毁,你还得了个出府与家人团聚的报酬,这两全其美的事情,你还不干?”

“我……我……”她似乎已经被说动了。

黑衣女子已经敢断定了,拿出药瓶,“记住,这药分三次加在她的饭菜里,中毒之后,五日才会发作,根本神不知鬼不觉,你也不会惹祸上身。

“好,好吧。”利益驱使之下,她颤巍巍地接过蒙面女子手里的药瓶。

“等一下,能告sù

我你是谁吗?”

黑衣女子停下,“小蝶,你千万不要知dào

我是谁,这对你没好处。”

“我,我知dào

了。”

握着药瓶,小蝶暗忖,若不是王府里的人,怎么能在府里随意走动,更何况她还知dào

自己的名字。可她和尉夫人有多大的仇,要害死她?

算了,不想不想,只要办好这件事,就可以回家了。

王府中的膳房内,从一早上开始忙碌,按照各个园子的主子喜好做膳食。

分管膳食的总管确定没问题了才会出菜,“小蝶,这是柳园的膳食,德公公说另外要放些酸蜜饯,你不要忘记了。”

“嘻嘻,梅姐姐还是你最好,不然我又忘记了。”酸枝木做成的食盒精致沉稳,里面装着诱人的膳食。

世人殊不知,越美好的东西,往往都是最要人命的。

梅清知dào

这柳园里的人很得王爷重视,随便敷衍不得,“行了别贫嘴,赶紧送去。”

小蝶笑意盈盈地出了膳房,却在拐角处紧张地看着四周,确定没有人发xiàn

她,才打开食盒将药粉撒在了上面。

“夫人,奴婢,奴婢送午膳过来了。”

婳映放下手头的小衣服,“小蝶啊,谢谢你了。”她跟王府的人总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就算每日见面的人,也只是点头之交。

“夫人快点吃吧,凉了就不好了。”小蝶紧张地布菜。

婳映现在是怀着身孕的,一个人吃,两个人补,她当然也不敢饿着。

小蝶眼睁睁看着她吃下一口菜,喝一口汤,心头的大石头算是落下来了,很快就可以跟家人团聚了,尉夫人,对不起,我不是有心要害你的,只怪你在王府得罪了人,怨不得我,真怨不得我。

婳映还不知发生何事,有滋有味地吃完饭,这要平时她可真吃不了这么多,饶有性质地摸着肚子言语,“唔,宝宝一定是你比较能吃了。”

一连过了四日,小蝶日子越是往后,就越心惊,生怕婳映突然一个不适应,她想出府就无妄了。

49. 049:中毒

堪堪地过了五天

“奴婢已经给尉夫人连续下了五天药,您要遵守约定,放我出府。”小蝶胆战心惊地赴约。

黑衣女子轻笑,连肩膀都在抖动,看得出来,她心情真的很好,“这是自然,明晚这个时候到后院来,自然有人带你出府。”

“好。”小蝶想着终于可以出府了,心中对婳映仅存的愧疚也没有了,头也不回地回去收拾行李。

可等待她的命运真的会如想象中那般?

黑夜中,花园里娇艳的花儿被她一把折下,蹂躏在手中,落下一地的碎花,“陆婳映如果你不来王府,我又怎会对你下手,实在是你不安分,哼。”

***********

“这是怎么了?”尉洪筹摸摸她的脸,也没有发烧啊。

婳映挥开他的手,推着他走,“就是有些困,再睡会儿就好,你等会儿别晚了。”

“你脸色不好,我今天陪你。”什么都比不过自己媳妇儿身体重yào



婳映本来就头昏脑涨的,听他这么说,突然有些生气了,“你怎么就一定要跟我拧啊。”

小媳妇儿可从来没跟他这么说过话,一时间尉洪筹玻璃心了,“那成你好好休息,实在不舒服就讲出来。”

得,这回娇气的媳妇儿是直接忽略了他。

可这样别扭的情绪维持到他放衙之后便不复存zài



“映儿?映儿?你怎么了?”这眼看着躺着的人出的气比进的气还要多,怎么叫都不醒,尉洪筹吓得不清,立马差人去找了御医过来,还惊动了秦衍。

“怎么回事?”他握紧这双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的小手。

御医没有立kè

回答,又看了她的眼白,“是中毒了,但是奇怪啊。”

尉洪筹听罢浑身一怔,更是自责不已,为什么早上他就没有察觉她的不对劲,竟然还跟她赌气。

“夫人是否曾经服食过天山雪莲?”

“是”尉洪筹无力地应答。

“那就是了,天山雪莲有解毒的效用,所以抵挡了一些毒性,否则早就毒发生亡。”

“快点想办法救她啊!”他握紧最后的救命稻草,他的映儿,还有孩子,一定要活下来。

“下官正在想办法,你先放手。”李御医暗忖,这一对夫妻都是什么人啊,这么容易受伤,他要是再被这男人吓几次,命都要没了。

“好在发xiàn

的及时,夫人中的是夺命五日散,无色无味,下毒者需连续五天下毒,在第五日才会毒发,夫人服用过天山雪莲,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映儿从不曾与王府中人为敌,到底是何人要她死!”他的映儿这么善良,为什么会有人要害她?

秦衍也觉得此事有蹊跷,“寂,本王命你立kè

彻查此事。”

“是”冷寂领了命下去。

“洪筹,这事毕竟是发生在本王的府里,但本王也不姑息,若查出是王府中人所为,本王也绝不包庇。”她真的很不好,秦衍压下怒气,吩咐“李御医务必用最好的药,她一定要救活。”

50. 050:引产

毕竟是王府,什么药材都有,又有御医高明的医术,婳映中的毒很快就解了,只是一时半会儿的还不会醒。

御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坐在床边不曾离开过一刻的尉洪筹。

这男人做到他这份上的还真没有,这几天他看得清楚,他的娘子真的很幸运,若是女子一生能找到这么个痴心人,也值了。

“尉大人你夫人已经没有大碍了。”

“多谢。”这是他这几天来,第一次有了人一样的情绪。

“但是尉大人有件事你务必要清楚,因为最后的决断也还是看你们自己的。”多好的一对人啊,怎么就要遭这么大的罪呢!

“你说。”因为没有喝过什么东西,声音发出来异常的沙哑,原本想让他吃些东西,可这固执的人,所有人劝他都没有用。

“夫人是在孕期中的毒,现在毒是解了,可有一部分毒性也入了胎儿体内,只怕到时候孩子出生可能会不健全。”

布满血丝的双眼,满是心痛,他的映儿到底遭了什么罪,为何要让她如此辛苦?

“那能有什么办法?”他的眼角已经泛着晶莹,男儿流血不流泪,原来只是未到伤心处。

“胎儿已经四个多月,基本成形,只能引产。”

“不可以让他留下吗?”映儿对这个孩子付出了太多的精力,他根本不敢想象,让映儿不要这个孩子,她会承shòu不了。

“其实这种可能也是一半一半的,毕竟这个没人说得准,但下官接触下来的病历绝大数确实是如此,所以尉大人你们最好要有心理准bèi

,你们要尽快做决定,早做引产对孕妇的伤害也小一点。”

“我知dào

了,但是请你不要告sù

她,我会找个机会告sù

她。”

“一定一定。”唉,谁都不想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啊,那是自己的血和肉,可是生下来?一辈子都要忍受别人异样的眼神,这样好吗?

****************

在园外等得着急的如月看到小翠出来,便迫不及待地询问,“怎么样,柳园里面现在什么情况?”

“奴婢刚刚偷听到,御医说尉夫人毒已经解了,没有大碍。”小翠拍拍胸口,好险,刚才差点被人瞧见了。

如月神情一滞,小翠在边上唤了她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突然目光变得狠戾,缴着手中的手帕都变了形,“哼,这都毒不死她,真是太小看她了。”

小翠吓得四周一看,小心翼翼地说,“夫人,这不是在自己园子里,王爷派人彻查此事,万一有心人听见了可怎么得了。”

“我说怎么了,我就说!长着一副狐媚子的脸,有丈夫了,还到处勾引人。”如月本来还暗自高兴,家宴那晚,她看到王爷出去,便也跟着她去了,却不曾想看到那一幕,真恨不得当时陆婳映怎么就不去死呢!

“夫人!”

“行了行了回去吧,我也累了。”

如月走后,冷寂才从树下闪身出来,目光若有所思地盯着前面。

51. 051:窥心

“寂,查得怎么样?”秦衍心急是何人敢在王府中伤她。

“属下查到王府内有一名女婢从昨晚起,便不见踪影,她跟尉夫人中毒一事有莫大的关系。”

“怎么说?”

“属下仔细查过,柳园内并没有放置任何的香料,所以下毒者只能从膳食中下手,属下也去过膳房,因为有梅清会先试尝每道菜,而她却没有中毒的痕迹,很明显是送膳的过程,而唯一能接触到食盒的只有那名女婢,但是”

“说”

“今早在城郊三里外发xiàn

一具女尸,证实是那名女婢小蝶。”明明线索已经断了,可是刚才却又听到如夫人的话,总是能感觉到一双无形的手在将重yào

的证据抹去,可是却又故yì

地留下线索,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故yì

的?

“那就是没有线索了?”

“也不是,属下似乎有些眉目,但是要经王爷同意。”

“说吧。”

“属下要翻查王府后院。”

秦衍无声地叹气,还是吩咐他,“查清楚,不管是谁,都不能放过。”

原本以为只要远离了皇宫那个是非地,他的府里不会有这样的事,可是很不辛,帝王家的悲哀,他终究躲不过。

母亲,我曾说过要留下一片乐土给心爱的人,可是我似乎做不到。

冷寂很快就从月阁里找到毒药,押着如月去往书房,毕竟是家事,声张不太好。

“你们这些下作的奴才,放开我,放开我,知dào

我是谁吗!”

如月看到书房里的秦衍,小脸马上不复刚才的强势,梨花带雨的面容任谁看了都怜惜,“王爷,您可要给如月做主啊,这些人无缘无故的抓着我,您看都给掐出印子来了。”饶是她还不知发生何事,自编自导一场戏。

“无缘无故?”原本只要她们安分地待在园子里,不招惹是非,他绝对可以一直善待她们到终老,可是她不该存有害人的念头!

“这毒药是从你房内搜出来,你还不知dào

自己做了什么事!”秦衍将侍卫搜出来的毒药扔到如月眼前。

如月猛地一惊,“不可能,不可能的。”她明明就叫小翠扔掉了。

“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把人带上来。”

“草,草民叩见王爷。”小贩做的本就是不正当的生意,平常卖些毒药什么的给大户人家,也没出过事,怎么这次就招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你认认她,是否跟你买过毒药?”

人家是王爷,说谎是要砍头,现在这小贩是让他说什么都不敢撒谎,恨不得把知dào

的全说出来,“是她,那天她亲自找我拿的夺命散,还有还有她给我的金子,我都还留着。”

“林如月你好歹毒的心肠!”

“王爷,我没有做过,真的不是我。”

“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秦衍拂袖将书案的东西挥去,他真的动怒了。

事到如今已经不会再有人相信她了,摄政王,这位高高在上的王爷,从来没对她温存过,她不甘心有什么错,凭什么那个女人什么都没做,就得到他全部的眼光。

“没错,毒药是我买的,我就是想要她死,家宴那晚的事情我看到了,王爷您原来也不是圣人啊,您怎么可以对属下的”

“够了,即刻关进大牢,听候发落。”秦衍没有像这一刻,这样的不安,是一种心事被窥看了,秘密被揭发的感觉。

“哈哈哈,你生气了,哈哈哈,是因为我哦,哈哈哈……”如月被侍卫架走却没有再反抗,反而想得发狂,这是心病。

“王爷?”冷寂担忧地看着他。

“此事不许宣扬,祸不及家人,对外就称是痢疾而死。”

“是”

52. 052:不是嫌弃

“唔,你怎么老是要吓我啊。”婳映睁开眼就看到他猩红的眼眶,邋遢的样子,“你怎么不好好休息啊。”

她还不知dào

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而他一步也未曾离开。

“我告sù

你陆婳映,我不允许你先离开我,我要你一直陪着我,知不知dào

!”尉洪筹发狠地抱着她,她怎么可以牵着自己一颗心,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好狠的心啊。”

“我怎么了吗?”她担忧地问他。

“没事了,没事了。”尉洪筹宽慰着她,又是在安慰自己。

婳映坚持让他告sù

自己发生什么事。

听完并没有激动,只是觉得挺悲哀的,无故躺枪,还好孩子没事,她要多庆幸,自己几次三番的死里逃生。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婳映撑着虚弱地身子摇摇头,“是我对不起你,我没有保护好他,差点就”

“瞧你,又说傻话了。”尉洪筹坐在床头轻柔的抱着她,理理头发,内心却焦虑,该怎么告sù

她?

婳映却想着如月,印象中与她并没有结仇,“她为什么要害我?”

尉洪筹摇摇头,表示不知。但婳映却有了些眉目,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所谓的妒忌吧,毕竟他们在王府里行事低调,可德公公时常送来珍贵的物件,实属高调。

这里不是寻常人家,是侯门贵府,金壁辉换的外表下,包裹的是一颗颗利益驱使的心。

而他们两个可能在不知不觉中被监视了一举一动,连何时丢了性命都不知,现在想想实在有些后怕,也不知dào

将来还会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我有个想法”

“我们商量一个事好吗?”

“行,你先说。”

尉洪筹温柔地抚着她的小腹,“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的孩子,这一个,不要了好不好?”

婳映一听,条件反射地推开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泪很快夺眶而出,“你要我打掉这个孩子?你不爱我?不爱我们的孩子了?”

她流泪的样子,尉洪筹真唾弃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力保护她。

“胡说!”谁敢说他不爱她的,他立马跟人拼命,“我这辈子就是着魔了也只爱你一个。”

“那你就是嫌弃孩子!”婳映现在很不想理他,别过脸跟他说话。

“我不是”尉洪筹有些无力,他意识到用这样的办法很难让她听话,转而走怀柔政策,“御医说了你这次中毒,可能孩子将来会不太好,与其等他出生有异,不如趁早做决断。”

“我不听不听,你走开,我现在不要见到你。”她投注了太多的心血,这是爱情的结晶,他怎么可以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映儿!”他说出这番话,心里能比她好过多少,怕将来她看到孩子出世有缺陷而黯然神伤。

婳映故yì

避着他的关怀,“看见你我就头疼,你走开。”

尉洪筹知dào

她现在正气头上,说什么也不会听,给她掖了掖被角,“乖,好好休息,不许哭,我去看药好了没。”

婳映躲在被子里,却是生气又是好笑,他总是能知dào

自己的脾性,明明刚才都要哭了,可他一句话,自己竟然还就生生地忍住了。

陆婳映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没有自我的!

53. 053:阴谋初现

“映儿吃这个我今天在街上看到的,你一定会喜欢的小点心。”尉洪筹无视她冷漠的小脸,殷勤地拿着一块海棠糕到她嘴边。

“哼”婳映小脸一偏,不吃!

尉洪筹无奈地笑了笑,又哄了好几次,见她还是生气的模样,从几天前跟她说放qì

孩子的事,她便不再跟自己说一句话,连房间都不让他进,苦得他每晚只有等她熟睡了,才能偷偷进来抱抱她。

已经四天了,这样受冷待的日子,真的是够了。

“映儿我们好好说话。”尉洪筹掰过她的身子面向自己,这别扭的小女人还低着头不看他。

“我之前确实考lǜ

的不当,你想打我骂我都对,这是我们的孩子啊,我怎么可以不考lǜ

你的感受,你心疼他,我更心疼你,不管将来孩子会怎么样,我们都要一起面对。”

婳映听完他的话才抬头,“那你不打算要我放qì

孩子了?”

尉洪筹立马表明态度,“不,绝对不了。”

婳映开心了,尉洪筹的日子就好过了。

难得享shòu

着小媳妇儿片刻的柔顺,“对了,你那天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的。”

“相公我们搬出王府,王爷会同意吗?”她是真的怕了,至少在孩子未出世之前,她都怕。

尉洪筹亲亲她,“不担心,我回去说的。”

她知dào

这个男人永远不会让自己不开心,“可以,但是不要勉强自己。”

“恩”

婳映开始幻想着他们在京城的家是个什么样子的,“我要那种有院子的,但是不可以太大,里头可以给我安个秋千的。”

“太小不行,否则孩子出生住哪儿。”尉洪筹再怎么样都不肯委屈了她。

“唔,好吧,可是也不要太大了,否则收拾不过来。”

她怎么可以做粗重的活儿!尉洪筹只敢在心里说说,自从跟了他,她所有小姐的脾气都没有,反倒是自己越来越觉得理所当然,本该就不是如此的。

“呀,相公,咱们还有唯一一个先决条件。咱们有钱吗?我好像还有些的。”

尉洪筹无奈地捏着她秀气的鼻子,“我有月俸,就是再不济,也决不能花媳妇儿的私房钱。”

“什么私房钱啊,我的怎么就不能用了。”毕竟从小就对金钱没有什么概念,不知dào

外面那些人对金钱的诱惑有多深,只觉得夫妻不应该分你我。

“反正就是不行,我有主意,你放心。”生活大概就是如此,我会为你考lǜ

,你会为我考lǜ

,因为我们有爱。

*******************

梳妆台前,婢女小心地打理着妇人的头发,“夫人这头发可真好。”

坐着的妇人慵懒一笑,带着讽刺说道,“比柳园那个可好?”

“夫人的美貌无人能及,更何况,陆婳映她怎可与夫人同日而语。”

妇人再整了整妆容,“好了,瞧你怕的样子,对我衷心的人,我会善待她的。我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那晚看到王爷与她私下里来往亲密,我又怎么会察觉到王爷的心思,只怪如月一时冲动,可她也就是嘴上功夫厉害些,有本事买来毒药,到最后还是怯场。”

借着灯光看清楚妇人的面容,此人不正是灵琪!

下毒的并非如月,只怪如月当时确实有这样的心思,可最后却要小翠扔了,小翠最后选择的是灵琪,如月这黑锅是被定了。

“如月成不了气候,少一个人,我便少一个对手,等我将来坐上摄政王妃的位置,自然不会忘了你。”

“可是夫人,眼下奴婢该如何自处?”这月阁主子都没了,留下来的下人都是要去杂役房的。

“眼下这现在整个王府后院我说了算,你也不用担心,先去杂役房待着,过阵子我有个名目了再把你调过来。”深宅大院里,知dào

太多秘密的人,只有一个出路,永远地闭上嘴。

“多谢夫人。”不知主子心思的小翠,此刻却还感谢她。

“对了,那天是你自作主张带如月去柳园的?”灵琪不觉得事情会像自己想的发展顺利,那天明明冷侍卫就在柳园,如月怎么会自找麻烦?

“清夫人去找的月夫人,说是要一道去看她,可清夫人突然身子不爽利,就月夫人自己去了,奴婢绝没有擅作主张。”

灵琪鬼魅般地笑了笑,原来知dào

的也不止她一人啊,阮清阳,我还真不能小看你啊。

54. 054:搬家

“为什么要离开?王府不好?”

尉洪筹实话实说,“锦衣玉食,好的没话说,可她很担心,我不想她不开心。”

秦衍没有再质问他,“找到房子了?”

“恩。”显然尉洪筹是做好了所有的准bèi

,现在却只是来告sù

他,这样的行为,让秦衍气愤。

他负手而立,面色冷淡,不带一丝情绪的说道,“还记得本王说过吗,你的忠诚决定了她的生死。”

尉洪筹点头,“至死都不会。”

“你下去吧,有什么需yào

就找小德子。”秦衍的想法让人捉摸不透,一个尉洪筹值得他这么用心留住?

或许这其中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dào



因为得到可以搬出去的消息,婳映便开心得找不到北了。

拉着尉洪筹说个不停,可不知怎么的,越说越伤感,“我还是觉得咱们在山里的屋子好,这里的东西总是有股味道,难受。”那是一种被压抑着的难受,没说出来,是不愿让他多想。

好在他早就打听过了,怀孕的人总是喜欢想东想西,已经能够应对如常了,“好,有机会,我们回去住几天。”

他曾经的想法是跟她在一起一辈子,可现在,他知dào

要一辈子在一起,就必须强dà

到可以保护她不受任何的伤害。

“屋子还没有通风,你不能进去。”今天一大早,他们就带着行李出了王府,这是他找了一段时间的房子,两进两出的四合院子。

房子不大,古朴的外墙布满了爬山虎,纸张泛着暗色的倒福还贴在门口。

“那我给你打下手吧。”

尉洪筹脚步一顿,不信任地看向她隆起小腹。后者尴尬地笑了笑,“我在外面坐着,你去忙你去忙吧。”

桐木的床手工雕刻出来的花纹不是最精致的,却胜在有新意,柔软的帐幔是淡黄色的,梳妆台是他自己动手做的,恰和她的高度,整个屋子都透露着温暖。

“中午想吃什么?”尉洪筹从屋里出来,还有一大半没收拾,可她不能饿。

没人再给他们送精致的饭食,一切都要自己动手,可是这样他却有种真实的感觉,这才是一个家。

婳映没回他,眼睛直瞅着外面的大街,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是一条食街,刚才路过有好多好吃的,好想吃。

“不可以吃太多,回来还要吃饭。”她眼底流露的渴望,让尉洪筹无法忽视,就让她随意吧。

“恩?”婳映愣愣地看着他。

尉洪筹摸摸她秀气的侧脸,“街上那些东西不干净,可以尝尝,吃多了对身体也不好。”

婳映顿时眼前一亮,“我就知dào

相公对我最好了,我保证吃饭的时候回来。”

“你走慢点!”小女人风风火火地走,吓得尉洪筹嗓门高了八个音阶。

她从来到这里的那一刻,就不一样了,比起在王府的沉闷,他更愿意看到这样的她,会表现所有的情绪,没有锦衣华服,所有都要靠自己。

他问自己,这样苦吗?从来不觉得。

“洪筹兄弟,咱哥几个可都是来给你帮忙的,可别说做兄弟的不讲义气。”李华知dào

他今日搬家,叫上军营的同僚,带上好酒,算是来恭贺乔迁之喜的。

因为知dào

他是摄政王的门客,也确实佩服他有本事,打心底里将他当做个人物,前段时间他居然也有要人帮忙的时候,着实震惊了他一把。

找房子,他李华还能给办差了?也不想想小爷在京城混了这么些年,难道都是吃白饭的呢!

55. 055:谁说是母老虎!

尉洪筹随便起来很不客气,指着院子里散着的家具,“擦干净了搬进去。”

“嘿!”李华心高气傲了三十年,还头一回有人不把他当回事,他还哈巴狗似的听话地干了起来,要说这尉洪筹总有先声夺人的气势,明明他才是他的上司啊。

本来东西就不多,四个大男人搬搬抬抬一下子就干完了,“我说兄弟,哥几个这么累,怎么着中午也要管我们一顿饭吧。”

尉洪筹点头应允,神色无常地撩起袖子,淘米做饭。

瞧他竟然还到厨房做饭,把李华几个人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可李华却反应过来了,看来猜想的不错,对其他几个人挤眉弄眼的,好似在说,瞧见了吧,他媳妇儿肯定是个母老虎,哪有让男人下厨的道理。

其余几个大男人整齐划一地点头,对于还未见面的婳映,几乎可以用仰视来形容,得是有多强势,才能镇得住这样一个冰块似的存zài

的男人啊?

李华在屋里找了凳子坐下,装作不经意间的问道,“我说,咱们大家伙儿来了,怎么也不见弟妹啊?”

说道婳映,尉洪筹刚毅的轮廓,不自觉地融化出一个温暖的弧度,刚要解释,“她”

“相公你看我上街买了什么。”人未到声音先传来。

众人乍一听,这声音挺温柔的啊,母老虎的声音不是应该声如洪钟吗?李将军,你不会是打听错了吧。

“看,这虎头鞋真的很有趣啊,还有这个……呃,他们?”婳映没想到园子里还有其他人在,而且他们的眼神,为什么这样惊恐,她有很恐怖吗?

这这这,这哪里是母老虎吗!明明是个美娇娘,李将军,你怎么可以诋毁下属的妻子。

不怪这几个大男人会惊恐,因早就被灌输了尉统领是个怕老婆的汉子,早就把婳映定位成嚷着嗓门说话的妇女,可现在……

实在是没想到啊没想到,本来怀着身孕的女子大腹便便的能好kàn

到哪里去,可婳映生得白净,长发柔顺挽着,整个人有种说不出来的韵味,又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举手投足不似乡间妇女般粗俗,简直就是让这几个大男人震撼啊。

婳映善意地笑着,他们在京城并无往来的亲朋,“是相公军营的同僚吧。”

“是是是,嫂子好”几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儿被问及,立马红了脸,实在不怪他们,真的,没见过这么好kàn

的女子,哦不是,是怀孕的女人。

“弟妹这身子有一段时间了吧。”唉,这人比人气死人啊,李华眼红地盯着婳映的肚子,好家伙,这孩子都有了,他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可怜自己还孤家寡人的。

李华心里冒着酸泡泡,一天内发出N次求偶的意愿。

“快六个月了。”提到孩子,婳映总是会小手摸着肚子,这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呀。

嗷嗷嗷嗷,众人再次不淡定了,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幸福!!

“我没有吃很多,只有一点点,我能吃下饭的。”婳映讨好地看着辛苦做饭的尉洪筹,顺手拿帕子给他擦汗。

“好,把东西放了就吃饭。”尉洪筹语调温柔地说着。

众人终于明白尉洪筹这放衙就回家是为何了,如果他们家里也有这样的美娇娘,还不天天黏在一块儿啊,什么做饭的,家务活全干了都乐意!

56. 056:铁汉柔情

李华带着几个下属纯属就是为了串门子,见弟妹,这下可好,损人没损成,反倒把自己急红了眼了,饭桌上等所有人都落座了,火急火燎地冲口而出,“那个弟妹啊,你还有姐妹吗?”

“啊?”婳映夹着菜的筷子一顿。

李华长年累月练就的厚脸皮,重复问题,“就是你还有姐妹没。”

他这话一说出来,其余几个男人纷纷眼神噌亮地看着婳映。

“在康城还有八岁的小弟。”不明所以的婳映还如实回答。

众人惨淡地‘啊’了一声,那不就是娶媳妇儿没希望了。

“他们怎么回事?”真的好奇怪,婳映小声地在尉洪筹耳边说道。

尉洪筹觉得小媳妇儿怀孕之后整个人傻傻的,猛地一咳嗽,“你们可以了,要找媳妇儿自己想办法,我娘子现在不能想太多。”

啊?原来他们说的是这个意思啊,难怪了,怎么刚才她就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他们是好心地询问家里的情况呢。

“兄弟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是有妻万事足了,我们几个还都是光棍呢,让弟妹帮忙上上心怎么了!”李华今天的刺激是受大发了,他要娶媳妇儿!

“就是,尉大哥你得凭良心说话,你是不知dào

我啊,在家里被我老娘催的,我也想啊,可是咱们这活计,指不定哪天就上战场了,我也得为人家姑娘考lǜ

不是,可现在我算是知dào

了,有媳妇儿是不一样的,所以兄弟几个耽误了这么久,现在着急也没错。”另一个年轻较轻,面容俊秀的男人开口,说完还不忘往嘴里夹一大筷子的菜。天,太好吃了吧,男人手艺练到他这样,可以去开个菜馆了吧。

“可不是,来京城好些年,老家父母一直催,我是压根儿就不理会。”又一个年轻小伙儿略带伤感的开口。

一个个莫不是眼红尉洪筹怎么就有这么一个漂亮媳妇儿,嗷嗷嗷,他们都要娶媳妇儿了!!!

婳映知dào

这些人是保家卫国的好汉,谁说他们不懂怜香惜玉,只是被强悍的外表包裹住了,所谓的铁汉柔情,大抵就是他们这样的,单纯得让人不忍伤害。

“那个你们别这样,好女孩儿有很多,你们这么好,会碰到的。”她觉得自己不怎么会安慰人,可这些人都很善良,很单纯。

“真的!”李华眼前一亮,这么一个大美人儿都说他们还有戏,那就不怕了。

婳映怕他们不相信似的猛点头。

“乖,快点吃饭,都要凉了。”这群饿死鬼投胎的,他媳妇儿都还没吃了,他们就给吃得差不多了,要不是他事先夹了好多在她碗里,她待会儿饿了怎么办!

好在今天受的刺激已经够多了,对于尉洪筹也会有这样婆妈的样子,表示淡定了,谁叫他有这么一个美娇娘在侧呢。

“弟妹啊,你们这里就两个人住?”李华抽空停下筷子,唠家常的问道。

“恩,是的。”她素来喜欢安静,这样的房子闹中取静,真的很不错。

李华有些愕然,怎么看她都不像是小户人家的女子,而且康城是有名的商贾之城,她出身不简单!

57. 057:不用打着灯笼找

“弟妹识字吗?”

“识得一些。”

何止是识得一些,尉洪筹腹语,他媳妇儿的才华说出来吓死你们,不是他傲骄,要不是媳妇儿说怕惹来麻烦,咱是低调人,就不宣扬了。

李华挑挑眉,他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不说阅人无数,但说看清楚一个人的本事也还有,今日这女子坦然的应答,再加上她不造作的个性,随遇而安的心态,心中再一次感慨,这样的女子还会有第二个?

“洪筹兄弟这是打着灯笼娶到你的吧。”李华取笑道,尉洪筹好是好,可他不认为会有大户人家的女子愿意委身于他这样的汉子,哎他这上辈子糟的什么福分啊,取了这么一个让所有人艳羡的媳妇儿。

尉洪筹也不在意别人贬低自己,反正夸的是他媳妇儿,跟夸自己是一样的。

“打着灯笼?你有吗?”这似乎夸张了,婳映有些皱眉,尉洪筹轻轻摇头。

婳映觉得为什么老是有人认为是相公高攀了自己?其实不是的,“李大哥,其实你们都猜错了,是我追的他。”

“什么!”李华吓得手中筷子掉地上了也不知dào

捡,惊恐的俊脸好似在说,不要跟哥开玩笑,哥心脏很脆弱。

“我就是喜欢相公,在我眼里他就是最好的,我知dào

要是不抓紧他,我会后悔一辈子。”她毫不吝啬地说出内心情感,让没有准bèi

的尉洪筹感动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映儿……”如果此刻没有人,他会立马抱住她,告sù

她,他的爱,丝毫不亚于她的。

众人眼红啊,眼里是红果果的嫉妒,能不要这么大的差别吗!

“是真的,你们可能觉得他吧不爱说话,其实不是这样,他这人是不善于表达,你们跟他相处久了就会知dào

,我相公人很好的。”她跟护犊子似的夸他,深怕别人会误会。

“知dào

知dào

。”还有什么好说的,几个大男人埋头猛吃,此刻觉得一个女人度量都不如。

尉洪筹看着几人吃饱喝足的模样,想就这样走?不可能!

“洪筹啊,你呃”李华剔着牙,终于打出一个饱嗝,“这菜做的不错,嘿嘿。”他已经无力了,有机会他需yào

好好跟尉洪筹请教一下,这娶媳妇的妙招。

“我去泡壶茶。”原本婳映还想贤惠地收拾碗筷,被尉洪筹立马拦下来。

“我去。”烫到怎么办。

“你会泡吗?还是我去。”婳映推着他坐下,他们肯定有话题聊,而她是个女子不好插入。

婳映一手撑着腰侧,六个月的身孕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可她骨架子偏小,腰容易泛酸。

“平时你就放心弟妹一个人啊!”李华若有所思地看着婳映离开的背影说道。

“恩”

“这样不行的啊,洪筹你平日不在家,弟妹一个怀孕的女人在家里多不方便,磕着碰着都是大事,没人照看怎么行!”

“我知dào

。”对这件事他自然有计较,“洗碗。”

就算你说的再好听,吃了东西就要付出回报,这是原则问题。

嗬,这小子!当着自己媳妇儿面不说,私下里居然!我说弟妹啊,你不能被他的外表欺骗了,你瞧他现在嘚瑟的样子,哪里好啦!

58. 058:待产

当晚尉洪筹便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却遭到婳映的拒绝。

“我现在自己可以啊,你出去之前都把饭菜做好了,我平常在家坐着就会发霉了,我还能怎么动啊。”她实在是怕了,陌生的人,不知dào

存的是什么心,在王府不知不觉差点性命不保,她现在只想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其他的事不敢多想。

“可是”

“不会有事的!快睡觉,我都困了。”婳映打着哈欠,尉洪筹看如此也只好作罢。

可接下来的日子他就变得难过起来,整日在军营里提心吊胆的,放衙了立马往家里敢,有点风吹草动都吓得以为婳映出事了。

饶是这样,被军营里其他的同僚取笑,“妻奴,妻奴啊!”

“将军你这是见不得尉统领家有娇妻惦念吧。”四营的一个将士硬着头皮回嘴,他是打心底里敬佩尉统领的,如果开始他的做法是立威,可接下来的相处,他知dào

尉统领就是有让人折服的本事。

“嘿,我这暴脾气,小兔崽子,你给我过来看我不收拾你!”李华气急,又碍于现在还在军营,不能失了身份,也没敢追,眼睁睁看着那名将士跑走。

阳春三月,杨柳岸晓风春景,正是一年最美好的季节,风景如画。

可婳映这原本爱动爱闹的性格这会儿倒是沉静下来了,她委屈地抱着圆滚滚的肚子,现在就是走几步都累得她气喘吁吁,可大夫偏说,要让她多走动,不然到时候不好生产,太折磨人了。

“累了我们就回去休息吧。”看着她大得惊人的肚子,尉洪筹每每看她动一下,心就跟着揪一下。

不怪尉洪筹的形容词有误,谁叫他没见过别的女人怀孕是个什么样子,反正他瞅着自己媳妇儿的肚子就是挺吓人的,硬生生塞下这么大一个孩子,没有爆了,都是万幸。

“没关系,再走一下。”擦下额头的汗,她必须要让自己生下健康的孩子。

孩子一定会好好的,每天的变化,她都可以感觉到,所以,一定要坚持。

尉洪筹眼眶红了红,她可以这么坚强,全是为了他,还是有孩子,得妻如此,尉洪筹你和气幸运。

这天夜里,两夫妻向往常一样,在院子里散了步,回房间,他给已经不能弯腰的婳映泡脚,这双纤细的腿因为承shòu过多的重量,经络有些微凸。

婳映见他一直不松手,以为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吓到他了,挣扎着想从他的手中退出。

“还没有好,我再给你揉揉。”尉洪筹说话有些哽咽。

“不,不要,难看死了。”

尉洪筹受伤力道加大,便要握住,“不会,我的映儿最好kàn

。”

其实怀了孕,整个身子都浮肿的人能好kàn

到哪里去,只是因为你是我的那个她,所以不管你是什么样子,在我看来都是最美的。

毫无征兆的吻,落在她微张的樱唇上,带着盛满的爱意,是他亘古不变的柔情。

当片刻的柔情过去,孕妇嗜睡的本事再次袭上她的大脑,枕着他的肩膀,打着哈欠。

“现在就放过你了,下次我会一次性全补偿回来。”尉洪筹笑意渐浓,看着她露出小兔子般受惊吓的眼神,一翻悸动,心中却鄙夷自己怎么会向毛头小子似的冲动。

59. 059:承志

正当一切万籁俱静,屋子里却有不适应的声音响起,越发粗重的呼吸,带着难以说出的疼痛。

“我……我好想快生了。”肚子一阵一阵的疼,婳映抓着尉洪筹的胳膊艰难地想要坐起来。

尉洪筹浅眠,再加上手臂的疼痛,立马惊醒,“你别动别动,我现在就去找稳婆来,别乱动,没事没事的。”

婳映知dào

有个人陪着她,心里安稳了不少,虽然很痛,可还不忘宽慰他,“你别着急啊,要是连你都慌了,我可怎么办。”

被婳映的话安抚了他不安的思绪,手上加快了穿衣的速度,“映儿你等我,我现在就去找稳婆,你等我。”连外衫都没穿,他就跑出去。

他不是不想陪着她,可是现在只有找到稳婆,她的疼痛才能很快地减少。

虽然阵痛比预计地早了好几天,可他毕竟是有准bèi

的,大晚上的把事先打过招呼的稳婆带来,“王大娘你一定要让我娘子平安。”

“尉大爷你就放心,这方圆百里有多少孩子不是我王大娘接生的,行了行了,在外面等着吧。”

尉洪筹不死心,“我也要进去。”他的映儿,是为了他才在里面承shòu生育之苦,他怎么可以在外面不管她!

“男子不得入产房这是历来的规矩,而且你们家连个伺候的女人都没有,这厨房烧热水,还不得你来啊。”

知dào

自己还能为她做点什么,“好我马上就去。”

王大娘有些诧异地看着尉洪筹,这也太疼媳妇儿了吧。不过很快她就不能多想了,因为婳映的羊水破了。

“你这是头胎吧?”瞧这小娘子生得眉清目秀的,比她以往接生过的女子都要好kàn

,也难怪刚才尉大爷这样的紧张了。

“恩,大娘,麻烦你了。”

瞧瞧,还是个特别懂事的闺女,看得王大娘,心软得不行。

一盆一盆的血水从房间里被端出,尉洪筹有一刻的晕眩,他还记得婳映曾经被剪刀不小心剪了一个扣子,都会疼上好几天,可是现在她却一声疼,都没有喊出来。

没过多久,房间里传出洪亮的啼哭声,“哇哇哇哇……”

“恭喜恭喜尉大爷,是个大胖小子啊,可真是俊啊。”

王大娘话还没说完,尉洪筹向一阵风似的进了房间,看着床上体力耗尽,疼晕过去的女子,他一双手不知dào

该往哪里放。

“尉大爷这孩子在这里啊。”

尉洪筹一个冷眼过去,她吵到映儿休息了。

王大娘讪讪地把孩子递了过去,“刚生产完的人是这样的,要多休息,这一个月切记不能用凉水,也不能吹风。”

尉洪筹点点头,从她手里把孩子抱过来。

事情就是这么惊奇,原本还在王大娘怀里哭闹不停的孩子,到了自己爹的怀里之后就异常的听话,砸吧几下嘴巴就睡过去了。

尉洪筹有些懵懂,这个就是他和映儿的孩子了,他一个巴掌都能撑起孩子整个身子,现在安静乖巧地躺在他怀里。

他就这样坐在床边,傻呵呵地乐了。

婳映一觉醒来,觉得肚子空空地,猛地要坐起来,却被人按住,“相公?”

“做什么,快躺回去。”尉洪筹被她一系列的动作吓得不轻,她怎么就这么有精力。

“孩子,让我看看孩子。”婳映一直担心这御医说的事,她急切地想知dào

,孩子好不好。

“是个男孩儿,他身体都很好,不要担心。”说着把尚在睡梦中的孩子抱给她看。

万分庆幸孩子是足月出生,并没有御医说的,有哪里不好。

“映儿,谢谢你。”你是我灰暗人生最明媚的光,是你带着我走出那个世界,没有你,尉洪筹根本不可能有今天的幸福。

“傻瓜,我是你娘子啊。”婳映笑得一脸温柔,她很满足。

看看五官还没有长开的孩子,心里的那块石头像是落地了,惊呼一声,“宝宝的轮廓长得比较像你哎。”

“恩,刚才他睁眼的时候我看了一下,眼睛跟你的一样。”纯洁明亮,是这世上最好kàn



新上任的娘笨拙地抱着孩子,“你现在还很累,以后有的是机会抱他,现在先喝点汤,对你身子好。”

“恩”

“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婳映咬着汤勺犯难了。

尉洪筹想了想,“就叫承志,男孩子必须要有所担当。”

特地把小巧的摇摇床放在了床边,让她可以转身就看得见,纤指戳着小承志嫩嫩的脸颊,“承志,承志,尉承志,你喜欢吗!”

60. 060:乌龙二三事1

秦衍听到婳映生下一子时,尚在书房作画,小德子在一旁看着,王爷你这又是何必?现在人家一家三口和和睦睦,你却还是走不出魔障。

“派人送些日常所需过去,他们照顾不到的,你就多看着点。”

“是。”

她有了自己的孩儿,长得像她多一些,还是像尉洪筹?

尉洪筹难得地告了假,在家里陪着娇妻幼儿,可把军营里那些老光棍看得眼红,一个个放衙了,都赶着过来看小承志。

外头一阵吵闹,尉洪筹歉意地看着她。

“没有关系,承志很乖,你抱他出去吧,记得别着凉了就行。”因为还在月子里,她不能出去,而其他男人,尉洪筹也绝不允许他们进来。

“好。”尉洪筹轻松地抱起孩子,那姿势一点错都没有。

“呦,舍得抱出来给我们看了。”李华是他们的上司,也是唯一不被尉洪筹的冷意伤到的人,厚着脸皮凑过去看孩子。

大概也是因为看到孩子软软糯糯的模样,平时的大嗓门,在小孩儿面前变得低了不少,“啧啧啧,这孩子长得跟你一样。”

尉洪筹难得地白了他一眼,我的孩子,长得不像我,还能像谁?这会说话的吗!

大伙儿都争着要抱孩子,孩子眉目清秀的,干干净净的,谁看见都喜欢得不行,好在小承志,也不怕生人,看别人对他笑,他也笑得露出那没有牙齿的牙龈,这副可爱帅气的样子,彻底让这群单身男人不淡定了。

有的说要马上娶媳妇儿生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子,也有的说,让把孩子借给他,跟他回家住几天。

这可把尉洪筹吓得不行,小媳妇儿平时宝贝得不行的儿子,看得连自己都嫉妒了,可要真抱走了,小媳妇儿估计又要成天抹眼泪了。

“行了行了,看够了吧。”尉洪筹看着男人堆里受欢迎的孩子,他自己都没抱够呢,这些人是存心的吧。

“洪筹兄弟你也不能太小气了,摸两下是会少几两肉还是怎么的。”

尉洪筹刚要解释,厨房里出来一名老妇人,手里还端着鸡汤。

“李嫂你看着孩子吧,鸡汤给我。”看不了孩子,他回去陪着媳妇儿还不成吗!

“唉,好的。”李嫂脆生生地应道。

李嫂原是大户人家的长工,因为这户人家刚巧要远迁,李嫂又是京城人士,自然不愿跟去,辞了这份稳定的活计。她又是与稳婆王大娘相熟的,加上她又是个热心人,这一来二去的,知dào

尉洪筹家里缺个照顾婳映的人,带她来试试,最后照顾婳映和孩子的事就落在李嫂的身上。

李嫂的到来,让尉洪筹松了一大口气,他虽然照顾婳映不喜欢假手于人,但女人有时候确实会更加的细心,看李嫂不是个咋呼的个性,也算是有缘,就留下来了。

看到他手里端着的东西,婳映只想睡过去,当做没看到。

“都是当娘的了,还这么小孩子气,快把鸡汤喝了。”因为月子里不能吹风,屋子里几乎密不透风,鸡汤充斥着整间房。

尉洪筹从一早上到现在就没吃什么东西,结果在催促婳映喝汤的时候,自己的肚子却叫了起来。

“噗嗤……哈哈哈……”婳映从开始的憋笑,到最后没形象的捧腹大笑。

好在尉洪筹脸皮堪比城墙根儿,反正饿了就是吃呗,没啥丢脸的,只是小媳妇儿能不要这样幸灾乐祸的吗!

“哎呦,不能再笑了,我这肚子现在空空的总是觉得在漏风。”可能跟在尉洪筹身边时间长了,久而久之地说话也放开怀了不少。

61. 061:乌龙二三事2

“反正你饿了就你喝了吧。”婳映仰着脸,“你不要听李嫂的,她说吃这些好,没错是好,可是天天吃这效果也是一样的,现在我看到鸡汤就反胃,你也不想以后我看到这些都吃不下去对吧。”最后婳映走苦情路线,算是逃过一劫。

“真是拿你没办法。”

“李大哥他们还在外面吧,你在房间里呆着可不是个事。”

尉洪筹不肯,生完孩子后她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好不容易今天有个理由把孩子抱出去给别人瞧了,小媳妇儿才得了空闲,他怎么能不抓紧机会呀。

“你怎么比志儿还要粘人呀。”婳映推了推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心想着是不是应该用对待小孩子的方式对待他了。

“那小子能有我这么对你好吗?”这才是刚出生几天的孩子呢,怎么小媳妇儿就开始不待见自己了。

“怎么会呢,相公对我是最好的。”她只是想把对那个孩子的亏欠,都给承志,那个孩子的父亲不好,可是孩子无辜,她从来没有抱过那个孩子,甚至快忘记他是什么样子了。

她很失败。

“那不就行了,我现在对你好,你反倒不高兴了。”

婳映偏过头,挽着的头发散落,一股子酸涩的味道冲鼻而来。

是啊,她快有十天没有打理头发了!

“我可不可以去洗头发呀,你瞧我,这头发拧巴几下,都能滴出油来了。”婳映有些夸张了,可是让她一个月不碰水,那她真的会发霉发臭的,而且她会再不让尉洪筹进房间,这样一个邋遢的样子,她实在没有勇气出现在他眼前。

“她们说了,这一个月都不能洗。”

“热水就好了呀,行不行嘛相公,我实在受不了这一身的酸味啊。”虽然他的话很感动,可是和舒爽的身子相比,她决定忽略掉心头的感性。

“好吧,晚上给你洗。”

婳映听后心情立马雀跃。

小承志听话得很,到点就睡,一觉睡到大天亮,今晚把他抱到李嫂的房间,让李嫂看着,尉洪筹与婳映,难得地享shòu

夜晚的静谧。

尉洪筹亲自烧了水端进房里给她洗头发。

“你别起来,躺着就好。”尉洪筹让她转个方向,把偶靠在床沿,也不介yì

弯下身子给她洗头。

他的手法很轻柔,深怕自己力道大了伤到她的头皮。

温水沁着头发,舒服得让她昏昏欲睡,“我真的不知dào

自己可以这样幸福。”

“傻媳妇儿,这样你就觉得幸福了。”尉洪筹乐得直笑,傻得又何止是婳映一人呢。

她就是幸福,这世上没有那个男人可以做到像他这样,不计较,宽容大度,信任。

若是尉洪筹知dào

自己在小媳妇儿心里有这么多优点,估计这会儿已经抱着她猛亲了。

月子的结束有了戏剧化的结果,尉洪筹长了小肚腩。

婳映心中万幸呀,还好平时李嫂煮的汤有一大半是进了他的肚子里,要是让她全部喝完,那今天她就变成小肥婆了吧。

尉洪筹松了松腰带,心想:最近真是太安逸了,这可不行,该去销假了。

62. 062:吃醋

历来孩子的满月都是被重视的,请了尉洪筹军营里的同僚,一早的过来凑热闹。

小承志现在还在房间里被婳映精心地收拾着,这天不冷不热的,给他系着大红的肚兜,再套了一件小汗衫,十分喜庆的模样。

莲藕般的手臂,微微弯一下就有一条褶皱,“你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快呀!”

婳映点点他嫩嫩的脸蛋,浑身上下都是肉肉,软乎乎的,抱着很舒服。

小承志只知dào

咯咯笑。

秦衍给的小金锁一直被放在梳妆台上,这是小承志的第一份礼物,今天又满月了,婳映觉得应该给他带上。

“恩,志儿真是帅气急了。”婳映亲了又亲小承志的脸颊,简直爱不释手啊。

她把上一世对孩子的亏欠,都给了小承志,孩子会一直在她的身边,谁也抢不走他。

小承志有东西可以玩自然很开心,小肥手抓着小金锁动来动去的,嘴里还咿咿呀呀地说个不停。

尉洪筹满心欢喜地回来,手里还攥着给孩子买的礼物,是个金锁片。

今天放衙回来时路过金器店,他就像是着魔了一样地进去,问了老板给孩子满月的东西,一眼就看中了这个金锁片,‘平安长寿’他只想着孩子是会接受很多人祝福的,他会有一个平安长大快乐的童年。

突然瞧见婳映抱着孩子出来,欣喜地就要展示自己的礼物,“映儿,我给”

眼睛很快扫到关键位置,略带酸酸的口气,指着小金锁,“这是谁给的啊,这么难看?”

冰凉厚实的触感,精致美轮的图案,然后心里划过一丝难受,这可比他买的要好多了。

“是王爷给的,难看吗?我觉得还好呀。”婳映还不知dào

尉洪筹也给孩子准bèi

了礼物,一根筋的回答。

小媳妇儿怎么没看出来吗,他不高兴,别人的东西怎么能带他儿子身上,就算是王爷的也不行。

“看这成色,就知dào

是旧东西,今儿是满月不可以带着旧东西,快摘掉。”王爷怎么也还送旧东西。

婳映相信他的话,把小金锁拿下来,没有漂亮东西玩得小承志有点不高兴了,眨巴这大眼睛在微红凑和婳映之间不停地流转。

“别不高兴的,带着个。”尉洪筹把手里的金锁片在小承志眼前晃了晃,偏生这孩子还不懂眼力界,觉得还是刚才的好kàn

,漠视他手里的。

“相公!你吃醋了对吧,你一定是吃醋了哈哈!”婳映突然笑道,这个别扭的男人,他自己给孩子买了就买了吗,还说原来的小金锁不好kàn

,明明就是心里头有疙瘩。

被拆穿的某人脸皮厚极了,“恩,我儿子,怎么就要带别人的东西!”说着他把金锁片戴在了小承志的脖子上。

“你个别扭的老男人,你直说不就好了。”

小承志在她怀里拱了拱,显然还是喜欢原来的小金锁。

“我是你爹,记住了。”尉洪筹正色道,小承志果然听话地没有再往婳映怀里掏原来的小金锁。

“我别扭咋了,我还就对你别扭了。”尉洪筹嬉皮笑脸地蹭上去,入鼻的是一股奶香味儿,异常的好闻。

“好了别闹,外面还有这么多人在等着呢。”

63. 063:少年皇帝

“报,洛城八百里急件。”

贴身的太监瞥了眼皇帝,在他的示意下拿了奏折,“皇上”

虽然已经摆脱了从前的稚气,可才二十岁的少年皇帝,阅历不深,看过奏折,眉目间带着深思。

“煜儿”秦衍一声道,皇帝便将手中的奏折转给他。

秦衍看完并不说话,这急了秦煜,“皇叔,这事您看怎么办?”

因为上一次的擅自派兵,洛城损兵折将,他已经不敢再妄自下决定,自然而然地求助身边万事筹谋的摄政王秦衍。

他皱眉一闪而逝,八年了,还是成不了大事,是他给了这孩子太多错觉吗?以为可以一直依靠下去。

“南鸢国屡次来犯,想必也早已不将当初定力的和平条约放在眼里,苏牧有法子不用一兵一卒退敌,但如果南鸢有所察觉,一场硬仗是难免的。”

“既然如此,就让苏牧不用再顾忌,南鸢胆敢侵犯,就将他们击退。”

秦衍摇摇头,“苏牧为人圆滑,有谋,但是实战经验不足,需再从军中派一将领前去。”

“皇叔可是已经有人选了?”皇帝自顾自说着,“其实朕觉得李华就是个不错的人选,又是当年的武状元,在军中威望也高。”

“这事先不急,急件也只说南鸢过兵马示威,并没有越过界限,如果南鸢皇帝真打算背弃条约,再出战也不晚,如今形势不明,不可再无辜妄送僵尸性命。”治国多年,秦衍心系百姓,不断减少杀戮。

少年皇帝眼角一闪而逝的戾气,随后恭敬道:“皇叔说得极是。”

“煜儿,本王并不是想否决你的判断,但是作为帝王之才,要有容人之量,得民心者的天下,百姓要首放在第一位。”

“煜儿知dào

。”

“本王先回府了。”

“皇叔等等。”

秦衍转个身,“何事?”

“你我虽是叔侄相称,可皇叔是皇爷爷最小的儿子,说起来咱们年纪差不多,侄儿也在前年立后,可皇叔如今也有二十八了吧,为何还不立妃?”秦煜笑得一脸无害。

“立妃?”秦衍明显没有想到这孩子会跟他说这个事情,“本王闲散了二十八年也不曾有人来管这事,煜儿倒是真清闲了。”

“煜儿只是关心皇叔。”

“如果你真要我放心,就用心治理好这国家,不要再让皇叔操心。”他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放下所有的规矩,只是想他好好的。

“过段时间,再为你寻个太傅。”这是秦衍最头疼的事,既然他想好好学,可又为何每次出怪招赶走太傅?不得而知,只当他还是一时年轻气盛吧。

秦衍离开了好一会儿,“砰”少年皇帝隐忍许久的情绪终于爆fā

,额头青筋突兀,将案台上的东西全部挥落。

“呀,皇上您的手,太医,快传太医。”小明子进来瞧见他这样,吓得不行,龙体受损,他担待不起。

“滚!”秦煜暴怒地抓起手边的东西就朝他扔去。

“是是是。”小明子不敢多呆,皇上会有这样反常的性格,其实都是与摄政王有关,每回事情谈不下来,但又忌惮摄政王,都会背地里发脾气。

看着自己流血的双手,秦煜嘴角泛着嗜血的冷笑,放权给我?秦衍,这真是你的本意?

64. 064:风起云涌

这几日尉洪筹回家总是愁眉不展的样子,婳映不掺和他在军营中的事情,可过了三天,终于是看不下去了,“好歹要吃饭啊,你瞧你眼底的青痕,晚上不睡觉,白天怎么会有精神。”

尉洪筹执起她的手放在心口,扯动嘴角,“让你担心了映儿。”

“我们是夫妻,相公,什么事你可以告sù

我,别藏在心里委屈自己。”婳映太了解这个人了,他总想着给自己最好的,暗自吃了多少苦楚,也不会在自己面前说分毫。

尉洪筹长长地叹了口气,“青菱与南鸢,可能要开战了。”

婳映神情一滞,算算日子,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大概也就是在七月的样子,南鸢国的皇帝不安于眼前的疆土,硬是破坏订立的和平条约,侵略的第一步就是青菱国边塞,洛河城。

再看看满脸愁思的他,他终究是要去的,他终会因为这一仗,而闻名天下。

“相公在担心什么?”他不是个胆小之人,可他眼底的担忧,“是我和志儿让你担心吗?”

尉洪筹没有言语,只是抱紧她。

过了很久,婳映都以为他不肯说时,“志儿太小,而你,我更加放心不下你。”曾经山中的惬意时光似乎已经不存zài

了,当时的初衷似乎改变了?

他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从跟着你那一天开始,陆婳映就是你的妻子,不是什么陆家女,你去哪儿,我跟孩子便去哪儿,你要保家卫国,我便替你守着这个家。”她从始至终,心意没有变过。

得妻如此,当之他幸,“映儿。”

“相公,你在映儿心中是天,就是大英雄,你现在有你的事情要做,我和志儿都懂,不管你有什么决定,我们都不会怪你。”

“谢谢,谢谢你映儿。”他的身不由己无法说出口,可是他的妻子,能有这般的气量,他这一生都不会辜负她。

“我们是夫妻呀,干什么老说谢谢。”

这时房间内婴儿的啼哭声告sù

他们,时间不早了。

***********************

一道明火划过黑夜长空,银河浩瀚,点点星光,五行八卦,斗转星移。

天空异象,代表着时代的变迁,一个朝代的颠覆。

祭台之上,天师眼观天象,掐指一算,“皇上就是此时。”

一身黑衣在黑夜中很是惊悚,眉目分明,冷冽气息随之相伴,天生的帝王之相,让人无法直视,此人正是南鸢国新登基的七皇子严默。

严默将一直贴身携带的玉佩置于祭台之上,冰冷的刀锋划破指腹,鲜血滴在玉佩之上,散发着诡异的红光,从此他的命数将与南鸢国运相连,国昌他则活,国败他则忘。

“天佑南鸢,踏平八方,复我疆土。”天师手执香火,朝天三拜。

“皇上可以发兵了。”

帝王手持兵符,转身看着底下南鸢过几名重yào

将领,“骠骑陈将军何在?”

“臣在。”陈尧上前跪下。

“朕封你为西征大元帅,率领十万兵马,领粮草先行,十日内攻破洛河城。”

“臣遵旨。”

65. 065:认亲

这几日婳映眼皮一直跳,总觉得要有什么事发生。

“婳映,给孩子做衣裳呢。”王大娘站在门口,手中还提着篮子。

“是王大娘来了,快进来坐吧。”婳映搬了衣服,身边空出位子来,“我看今天这日头不错,所以搬到院子里做些针线活。”

“志儿呢?”王大娘接生过的孩子,就属他们尉家的孩子长得最好。

说起儿子,婳映脸上掩不住的母爱泛滥,“刚在院子里闹腾的累了,现在睡下了。”

“我带了一些自家羊产的羊奶,你不是一直身子不爽利,孩子喝这个可以长得更好。”

“这多麻烦呀。”

“不麻烦,家里就我一个人,多了也喝不了不是。”

王大娘看婳映是越看越喜欢,又知dào

她离家,身边连个说体己话的人也没有,不由得更加怜惜,抓着她的手,“大娘这是打心底里喜欢你,你瞧你在京城也没个娘家,丈夫又在军营,一个人带着这么小的孩子,大娘看了心疼。”

有多长时间了,她没有感受过像娘亲般的疼爱?

一个陌生人尚对她交心,而那个生她育她,远在康城的娘亲,可曾知dào

,她给陆家添了个小外孙?她可有一次念过自己?

为人母之后她方才知dào

,养儿不易,她也养育自己十八年,疼爱是肯定的,只是为了那个所谓的家,却要卖了自己,她现在可后悔?

婳映摇摇头,让这些念头不再跑进来,怎么就想到了这些,他们不是早跟自己断绝来往了,如今她有夫,有子,这样安生的日子就可以了。

“老伴也早早地走了,我原本就一个儿子,如今也远在关外做着小生意,平时也就一个人。”

“大娘一个人也辛苦了。”

王大娘搓着手,不好意思的开口,“大娘知dào

你丈夫将来是个有出息的人,可大娘不是看上这些,大娘就是想心疼你,想把你当闺女一样的心疼。”

婳映觉得眼角有些酸涩,原来也会有人把自己当成孩子一般心疼,“大娘。”

“哎呀,你这怎么了,这哭什么,要是不喜欢,大娘就不提了。”王大娘没想到婳映会是这样的反应,抓着袖子擦着她的眼泪。

“我不是不喜欢,我太开心了,大娘你对我太好了。”婳映抹了把眼泪。

“傻孩子,你人好,值得别人对你好。”

“干娘”脆生生地叫了她一声,可把王大娘乐的。

“唉。”

晚上的时候,婳映把这事跟尉洪筹一说,他也没有反对,“王大娘是个老实人,有她在,平时跟你一起,我也放心很多,找个时间咱们也去她家看一看。”

这又过几天,尉洪筹轮休,两人带着礼物上王大娘家,也算是将这认亲的事情坐实了。

“干娘”尉洪筹进门就叫道。

这王大娘也是没想到,多了个干女儿不说,这尉大爷也跟着喊,简直折煞了她。

可又看他一脸坦诚的样子,又不好再说什么,张罗着两人坐下,就去忙着一桌宴席。

66. 066:三更点兵

“干娘,您每天来都带着这么多东西。”婳映嘴上说着,但还是从王大娘手里接过还蛮重的篮子。

“这都是自己家里的干净,外面的东西我也不买。”

婳映原本就是安静的性子,招呼了她在院子里坐下,把做了一半的小衣服拿起来继xù

绣着图案。

王大娘在一边陪着时不时说上几句话,“婳映手可真巧,这衣服在你手里,还真能变出花儿来。”

“哪有呀,干娘,再过几日,我把这件衣服赶完了,我给您做件袄子,到时候来量尺寸。”

“唉,我那儿子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给我娶个像你这么贴心的闺女回来。”

婳映这才记得好像她还有一个名义上的干哥哥呢,“他在关外还没娶媳妇儿?干娘怎么不让他回来?”

“这会儿,还是不要让他回来的好。”

“为什么呀,干娘年纪也大了,不是应该儿孙绕膝才好嘛。”

“不太平,从关外回来,必经洛河城,你不常在外头走,没听到这阵子外头传的事,听说这洛河城又打起来了。”正直烽火年间,老一辈的人经lì

过比这更残酷的生活,现在说起来,倒是看淡了不少。

“这皇城里头的兵马多半都要调过去了,大概就是这几天了。”王大娘看看她的脸色,“估计吧洪筹也是要去了。”

婳映手上动作没停,可明显地慢下速度,“大丈夫志在四方,如今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他又是军营中人,我妇道人家怎能拖累他。”

如今这样的生活,是他给的,他爱她,爱孩子,爱着这个家,比什么都重yào



“孩子,苦了你了。”王大娘没想到她竟如此识大体。

清风了无痕,夜半私语时,正是大好的入眠时辰。

“尉统领,尉统领,快开门,开门啊。”

门外是火急火燎的敲门声,尉洪筹闭着的眼立马睁开。

婳映迷迷糊糊被身边一阵穿衣声弄醒,“唔,是什么声音?”

尉洪筹忙不迭安稳她,“没事没事,你继xù

睡,我去看看。”

可这几日听到太多的消息,婳映一下子没了睡意,也跟着起来。

“小五怎么回事?”

“李将军三更击鼓点兵,让我来通知你,统领你快点吧。”

“我换件衣服就到,你先回去。”

外头一阵声响,小承志被吓醒,婳映哄着他,不忘问道,“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不碍事,军营里一些事情,我现在就要赶过去,明早我一定回来。”他很快穿戴好,“映儿别担心,照顾好自己,快进去,外头凉。”

“相公你等”婳映失落地看着远去的背影,声音越来越小,“小心点,我们等着你回来。”

“志儿乖,不哭不哭,没事了没事了。”婳映此刻脑子像是不能思考了,机械地拍着怀中孩子的后背。

“七月,七月十八,今天是七月初,去洛河要七天,就是这几天吗?”婳映努力回想着上一世朝中发生的大事,他还有几天就要走了。

67. 067:步步清风

这一夜婳映没有再睡好,将孩子交给李嫂之后,天未亮便赶到了国清寺,这会儿还没什么人,几个小沙弥,正扫着台阶上的落叶。

若是在这重生之前,她或许不相信有神明庇佑,可如今她不得不相信了,可以重新来过,人生可以自己选择。如今她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只能祈求他平安。

大殿之内香火从未间断,金身所造的佛像庄重威严,传说中的佛祖拈花一笑,却似无形中一股压力,任谁到了这里都无法掩饰内心不洁的心思。

“信女陆婳映祈求佛祖保佑,愿相公此去洛河平安。”她虔诚地叩拜,“求佛祖保佑。”

一支竹签自签筒中落在地上,婳映拾起一看,‘傲英杰’

“此乃是上上签,自寺庙开光以来,还从未有人抽到过此签。”不知什么时候婳映身边竟然站着一名老和尚,不知dào

是她注意力太集中了,还是他原本走路就没声音。

“老师傅”婳映将竹签交给他。

“纵横捭阖平欧亚,大略雄才傲杰英。”老和尚一字一步,已经走出大殿,婳映亦步跟上,觉得此人道骨仙风,愿他能道出禅机。

“为谁求签?此人前途将不可估量。”

“老师傅,我只想为我相公求一道平安。”

“女施主如此诚意,佛渡有缘人,若是真心所求便成。老衲再赠你一句话,梅骨凌霜闲步月,素心煮酒醉斜阳。”

“我不懂,请老师傅请指点迷津。”

“女施主何必太过执着呢,放下的放不下的,终究都会成为过眼烟云,你看那边,马上就要出太阳了,这么美的光景,却只有早起的人看得到,但是早起的人,却不懂得欣赏它的美。”老和尚一步一步往竹林中走去,“这签中所说,阴阳八卦,相辅相成,煮酒英雄亦或桃林归隐,缺其一,都不可。”

婳映识文断字,大抵是将来相公不会被这名利所牵绊住,终会归隐山林,“看来确实是好签。”

老和尚这才细看了婳映的眉目,不禁摇头,疑惑道,“奇怪,奇怪,真是奇怪。老衲看过这么多命格,像女施主这样高贵的命格却只见过一次。”三十年前所见的,与当朝皇太后相同的命格。

婳映有些想笑,她只想要平静的日子,高不高贵,将来如何,她都只想跟着相公走下去。

“女施主命定有两次嫁娶,可是这多出的一半是什么?老衲看不清。”

婳映更是一愣,怎么她这命里就会有两次嫁娶,有些许不高兴,但是转而一想,或许老师傅说的没错,她原本是该嫁给严明勇的,可是她逃离了。

“多谢老师傅解签,我大概知dào

了。”佛门前与老和尚道别,她的相公,孩子还在家中等着她。

老和尚看着寺门外婳映远去的背影,摸着胡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孩子,你们的路还很长啊。”

PS:在这里小兮说个题外话,这章书名的由来,最近弹的一首曲子叫做《步步清风》很有禅味的曲子,筒子们有兴趣的话,伴着听听很不错的。

68. 068:生离

回家便看到尉洪筹抱着孩子在玩耍,他抬头,对她温柔一笑,“映儿,这么早去哪里了?”

“出去走了走。”婳映拢了拢头发,朝屋里走去。

把孩子交给李嫂之后,尉洪筹随后跟了进来,“我们说说话。”拉着她的手坐下,要告sù

她了,映儿对不起。

“先别说,这是我去求的平安符,戴在身上,保平安的。”她眼角带着湿润,把平安符放在他胸口贴身的位置。

尉洪筹欲言又止,看着她好像有做不完的事,在房间里不停的忙碌,就是不肯让他开口说话。

“映儿,别这样,有事别放心里,跟我说。”看她如此尉洪筹心凉了大半,他的映儿这么弱小,如果没有自己在身边,她会过得不好!

婳映嘴角扯个笑容,简直比哭还要难看,“你不是要跟我说话吗,要说什么?”

“皇上下令,要我率领三千将士前往洛河。”他简单地陈述这件事。

“什么时候?”

尉洪筹看入她的眼,“明早。”

婳映听后似乎没有多大的抵触,还在一旁念念有词,“我应该给你打点行装。”

“这个天气不算热,可洛河是边境,哪儿白天夜里温度差太多了,御寒的衣物不可以少。”

“映儿”

她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继xù

说着,“不知dào

那边的风土人情怎么样,那些东西吃得惯吗,还是我”

“映儿,不要你准bèi

,什么都不用做,陪陪我。”她这样,让他心里越发没底。

“别这样好吗,我宁可你打我骂我,也好过这样不说话。”他亲亲她的脸颊,试图打破她看似平静的外表。

突然院子里一阵孩子的哭闹声,小承志一直乖巧,但执拗起来,谁也哄不了,却只买这个父亲的面子。

尉洪筹瞬间有种无力感袭上身,李嫂在外面怎么哄,小承志都不肯定听,他想出去看看,可婳映,他更舍不得看到她伤心。

还在在外头哭得越发厉害,尉洪筹揉揉额头凸起青筋,准bèi

去安抚幼子,可他这才一动,却触发了婳映敏感的神经。

“我舍不得你,我不要你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你别走别走,陪我好不好。”她几乎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这样的失控,泪眼婆娑地望着他,“我不要你走。”

明明知dào

这个时候不应该有这样的情绪,可最后终于从他口中听到了,心里绷着的弦还是断了,紧紧地抱着他,寻求安稳。

“不哭不哭。”尉洪筹手足无措地拍着他的小妻子。

她的眼泪,终于让他也无法再掩饰自己的情绪,要离开她,不知归期,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要痛苦。

孩子就像是能懂大人间的沟通一样,这边尉洪筹安抚好婳映,小承志也在李嫂怀里乖乖地睡着了。

“映儿别哭,好好kàn

着我,让我去洛河我比你更难受,我不是怕苦,我是不想你一个人孤单,可是如今我已身不由己。”

婳映张张嘴,最后什么话也没说,心里不断告sù

自己,这样就够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能不了解吗。不是早就知dào

他会去,陆婳映你不可以这样自私。

69. 069:会照顾好你们

婳映咬着下唇,“相公,答yīng

我不管任何时候都照顾好自己。”

他现在不再是孤身一人,他有个家,有一个美丽体贴的妻子,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曾经他可以轻贱自己,可现在他必须要保护好自己。

家里有他们在等着他归来。

“好”

“记得报平安。”

“好”

这一夜,两个人极尽缠绵,留下彼此的气息,漫漫长夜终会天明。

她替他擦拭缨枪,“君欲守土复开疆,妾当为君守好家。”

尉洪筹几度哽咽,“等我回来。”还你一场盛世婚礼,许你生生世世无忧无虑。

此番出征尉洪筹为副帅,领三千精兵先行,李华率领三万兵马随后。

“志儿不哭,乖,志儿不哭。”婳映抱着尚在襁褓中,才两个月大的儿子,他也在为爹爹的远征不舍。

原本尉洪筹并不让婳映来送行,可她不肯,带着孩子一步一行地跟在他们军队的边上。

军队自主街道整齐地出了城门,婳映双眼一刻不离地跟在尉洪筹身上。

送行的人群中,他们可能不知dào

有这么一个人,她两世为人,终于找到挚爱,如今她目送他远征。

严肃的军队里,将士们不会知dào

有这么一个人,他的柔情只为那个清丽女子,如今他要为今后的时光暂时离开她。

城楼之上,秦衍负手而立,看着兵马一路出城,自然也看到了婳映,她身上有种让人忍不住为她注目的光彩。

小德子得了秦衍的命令,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把婳映带到酒楼厢房。

“王爷”

“在外面这些虚礼就免了,坐下吧,抱着孩子挺累的。”秦衍心中有些许激动,多久了,再见她时,已经叫他移不开目光,如今她为人母,更多了一分沉默,一分耐心。

他告sù

自己,就远远看看她,跟她说说话,这样就好。

“多谢王爷。”虽然秦衍这么说了,可婳映还是不敢,一板一眼地谢过,在离他最远的凳子上坐下。

两人一阵无言,秦衍心中苦涩,曾几何时,自己要这样放低身份对一个女子,可因为是她,他根本生不起气来,试图找着话题,那个孩子。

“孩子我还未见过,多大了?”他怎么会不知dào

呢。

“两个月多了。”

“怎么没有带那个小金锁?”因为孩子颈项上带着的并不是他送的小金锁,让他有些气馁。

婳映急忙解释,“王爷送的东西都是好物件,自然是理由留作念想的,这个是金锁片是相公送给志儿的满月礼物。”

“恩,洪筹此去不知归期,你们母子在外也诸多,搬回到王府,本王会照顾好你们。”他掩饰好自己眼底的那份希翼。

“多谢王爷好意,不能再麻烦您了,我们现在生活的很好。”婳映虽然好奇秦衍一个高高在上的摄政王为何会关心起她一个妇道人家。

大概是因为相公的关系吧,如今他出征边塞,估计也是想善待家属。

秦衍落寞的眼神转瞬即逝,“那就好,有事可以直接来王府找我。”

婳映点头答yīng



70. 070:要习惯

尽管尉洪筹在离开前打点好家中一切杂事,婳映根本不用做粗重的活,可是家里少了个人,就好比少了个主心骨,她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

整日呆在房间里,看书却又看不进去,除了小承志还能让她上心之外,还真的没有什么事可以让她提起兴趣。

李嫂也劝了几次,可她这是心结,还是要自己想得开才行。

婳映心里难过,实在是这个时候没有亲厚的人陪伴在旁跟她一起面对。现如今每日早上醒来,不会再有一个吻落在她眉间,也不会有人问她这一天做了什么事。

承志虽是亲儿,除了不怎么闹腾,却是还不会说话的婴儿,她即便是有心依靠,却也实在无可奈何。

这日李嫂家中有事,厨房里有炖着鸡汤,唤了声婳映让她记得看着火,去去就回来。

可婳映哪里听到,在屋中发呆,直到觉得阵阵浓烟了,才惊觉不对劲,抱着孩子急匆匆跑到院子里去。

还好火势不大,邻居看见得早,火被灭了,只是厨房的锅灶是不能再用了。

婳映有些诧异,她无措地站在院子里,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王大娘过来时就觉得不对劲,怎么院子里这么些人。

“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没注意,干娘,厨房着火了,现在没事了。”婳映机械般的回答,好似刚才发生火灾的不是他们家。

“怎么样孩子,你没伤着吧?”王大娘听了心下一惊,拉着婳映猛瞧。

“我没事。”

“行了行了,大伙儿都散了吧,今儿都谢谢你们了,改日我替我闺女好好谢谢你们。”

等看热闹的人都走了,王大娘才细瞧着婳映,“怎么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没睡好啊?”

婳映点点头,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几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你说你这孩子,都是当娘的人了,还这样不知分寸,让我说什么好。”王大娘看出她双眼涣散,这估计啊,洪筹远征对她造成不小的影响。

瞧婳映似乎还是呆呆的没有反应,王大娘急了,“哎呀,你这样可不成,婳映听话去床上躺着,干娘给你做好吃的,你要是生病了志儿可怎么办。你说你平时多活泼的人,怎么这会儿做犯糊涂呢。”

王大娘的一句话终于触动了婳映,是啊,孩子,她的孩子。

“对不起,对不起,娘对不起你,我不是故yì

的。”婳映赶紧把孩子抱在怀里。

心有余悸,如果刚才,火势更大,她已经不敢想象,好在她现在清醒过来了。

“干娘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到现在还过得浑浑噩噩的。”

“傻丫头说傻话了不是,你现在想开了就好,如今洪筹在边境,你在家就好好生活,这才是对他最好的帮zhù

,别让他有后顾之忧。”王大娘毕竟活了一大把年纪,为人处事,念得头头是道。

“我知dào

了。”婳映如今想开了,整个人又恢复以往活泼的模样。

“我瞅瞅,这小脸又瘦了一圈,得大补才行。”

那边才说完,这边肚子迎合地‘咕’了一声。

“快进去吧,我做好了送过来。”

天空一望无际,婳映仰头微微一笑,是啊,我必须慢慢习惯才可以。

71. 071:一种相思

屋内烛光微弱,婳映放下做了一半的小衣服,揉揉酸涩的眼角,起身到摇床边上看着小承志,嘴边轻声哼着歌谣哄他入睡。

屋外月光明亮,星星点点,映衬着这个温馨的小院子。

房子里的一切,正如她先前所说的,在一步一步地实现,只是如今那个人要离开一段时间,很多东西都搁置了。

婳映走出房间,坐在秋千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是他还没离开前做的秋千,还有儿童的玩的木头小车。

她一直都觉得尉洪筹是个无所不能的人,每次都能带给她惊喜,虽然在别人眼里看来她的笑点很低,可是他就是愿意宠着她。

这半个月来,婳映渐渐地可以习惯尉洪筹不在身边的日子,只是没到晚上没人再跟她说话时,就会想起他,最近并没有关于洛河的战况传来。

对着半空哈出一口气,一只手放在心口的位置,这里还是一片的安详,‘相公你知不知dào

我很想很想你,我和志儿都在等你回来,你要平安。’

而此刻远在洛河城的尉洪筹,也想着她。

这一年多来,他们几乎没有分开过,离了他,她还会好好照顾自己吗?

原本以为安排好了所有的事就不会有问题,可现在他过去的,却是自己的心,有多想回到她身边,这般疯狂的思念,连他自己都被吓到。

李华从帐篷里出来便看到这样一幕,一个大老爷们扮忧伤,抄起手中的水壶就扔了过去。

尉洪筹早就反应过来,接住水壶,目光镇定地看向罪魁祸首。

李华摊开手,笑呵呵道,“玩笑玩笑而已。”

尉洪筹没再说话,手指抚着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是他们的结发。

“想弟妹了?”

尉洪筹一愣,打开水壶,仰头喝下一大半,长吁一口气,“想,很想。”

李华拍拍他肩膀,在他身边坐下,“行军打仗是这样的,想开点吧。”

“你呢?”尉洪筹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但是李华听明白了,“打胜仗了回去就找姑娘成亲,我可真受不了这孤家寡人的了,老子也要回家的时候老婆孩子热炕头。”

尉洪筹扯动了一下嘴角,算是回应他这粗线条的语气。

“你笑了!”李华突兀的语气在寂寥的夜晚显得有些许诡异。

尉洪筹当人不会傻得去摸摸嘴角,看自己是不是真的笑了。

“弟妹其实,是个好女人,洪筹你个走了狗屎运的,要知dào

珍惜。”李华想到婳映,脑子里突然出现另一张梨花带雨,安静地让人忍不住疼惜的面容,挥之不去的郁闷溢满心头。

“肯定。”尉洪筹想都不想地点头。

李华龇牙咧嘴地笑了,“早点休息,明天该是一场硬仗要打。”

尉洪筹点点头,他还想再看冷静一下,李华也不管他,自顾自地会了自己的帐篷。

在不同的地方,两颗思念的心没有因为路途的距离而产生分隔,却因为这同样的思念,借着明月传递相思。

“等我回来。”

“要平安。”

72. 072:布阵

沙土垒砌青菱国疆土的缩略版本,山脉相连,气势依旧宏伟,李华在一旁指着地域划分,说明各种可能突发的状况。

“洛河城两面环山,周边环水,除了翻山,便是涉水,除此之外南鸢国兵马绝不能踏入我青菱国境内。”

“我军将士大多识水性,如果南鸢国走水路,我们可正面迎敌,准bèi

三十门大炮,架设好最高点,如发xiàn

南苑船只,立即炸毁。如果走山路?”

李华转而寻问,

“杨统领,如今山脉设防有多少兵马?”

“将军,西南两侧各有骑兵五千。”

“再增设五千步兵,以防南鸢翻山,如有情况马上点燃烽火。”李华平时里狂笑不羁,在战场上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之大气也,“至于营区防护,苏将军,你的防卫要更加紧密,坚决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物。”

“是。”

众将尚还在商议之时,帐篷外匆匆进来一名将士来报,“报gào

将军,西南两侧都出现南鸢国兵马。”

“有多少兵马?”

将士为难道,“尚且不明,只是探到有南鸢国将士身影。”

“南鸢此次是想给我军一个措手不及,之前的方案要做调整,洪筹,现命你带领一万兵马正面迎敌。”李华思索一翻,决定不能放过任何可能的状况。

尉洪筹觉得不妥,“将军,现在南鸢国兵马尚且不明,如此兴师动众调领一万兵马似乎不妥,我先带一千兵马从小路过去,如若情况实属,届时以信号为准。”

“尉洪筹听令,本将现命你率一千精兵打探敌情,务必摸清楚敌人底细。”

“是。”

领着一千精兵整装出发的尉洪筹,出了大营,快马赶往山脉之处,却不知dào

一个时辰之后南鸢国重yào

兵马全部集结,准bèi

一举攻下洛河城。

“将军,敌将已经到洛河城外五百里处。”

李华一阵诧异,很快明白过来,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还好洪筹有先见之明,并未调动大批人马。

“是来叫阵的?”

“这次敌军出调的大多是骑兵,看样子是准bèi

攻营的。”

“击鼓准bèi

迎敌!”

“是。”

“速调一百名弓箭手,严正御敌,我先观察一下敌情。”李华先一步出帐,上了城楼。

另一名守在城楼的将领见李华前来,“将军”

“怎么样?”

“敌军叫营已经有一炷香时间了,您看前面是骑兵,后面是步兵,看来他们是准bèi

冲营的。”

陈尧事先叫人做了稻草人在山间移动,造成青菱国士兵的视觉混乱,再乘胜追击,在他们还未增设兵马之前,闯过关卡,大军进入洛河城外。

“怎么不敢下来了,听说李将军这第一次上战场,是不是怕了,哈哈哈哈。”陈尧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这上一回那个守城门的将军可是主动给我开的城门,看到我吓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怎么你个黄毛小儿还想跟我硬碰硬吗,哈哈哈。”

“就是就是,打开城门,还能留得个全尸,别到时候说我们以老欺小了哈哈。”南鸢将士皆是嗤笑。

李华也没有因为这样的言语而做出冲动的决定。

73. 073:破敌

山脉相连之处,根本就无任何的依附点可以攀爬,哪里来的南鸢国兵马,尉洪筹立kè

发xiàn

了事情的不对劲,“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而回去报gào

消息的将士也在第一时间冲回来,“尉统领大事不好,敌军已经击破另一边山脉兵马,向洛河城发起进攻。”

果然是这样,南鸢国原本打算利用分散兵力的办法,便可将重兵把守的洛河城攻破,若不是他事先认为此事不可草率,只带来一千精兵,“战况如何?”

“敌军精锐将士五万,全部在洛河城下,李将军现如今正与之对抗。”

“统领赶紧回去吧,这敌我悬殊明显,对方五万,对阵三万,只怕到时候寡不敌众。”

尉洪筹却不为所动,“南鸢军营距离此地还有多少路程?”

“沿此处山路直下,不出一个时辰便能到达敌军阵营。”

这时候尉洪筹做出一个大胆的应变,“众将士听令卸下身上兵甲,轻装上阵,与我一同前往敌军阵营。”

“统领,你确定要这样做?”众人皆是不解,这跟投降有什么两样。

“如我猜测不错,此刻敌军阵营必定设防松懈,与其赶回去杀敌,不如偷袭后方,给他来个措手不及。”

众人听罢都对尉洪筹的应变能力佩服不已,想着等会儿就能给敌军致命一击,都兴奋不已。

因为轻装上阵,一队人马很快就到了敌军阵营。

就着草木的掩饰,人马分散在各处。

“统领,我们该怎么做?”

尉洪筹让所有人噤声,仔细观察前方的敌营,果然整个大本营只有一小队的兵马驻守,“一百名将士与我一起走小路,其余将士在此接应。”他们能来个调虎离山之计,现在也送还他们一个声东击西。

南鸢精锐的兵马全部上了战场,剩余部队皆是懒散,尉洪筹一行人很快地就潜入了阵营,找到了放置粮草的帐子。

十几个火把整齐地扔到粮草之上,尉洪筹轻扯嘴角,眼眸中火焰跳动,刺激得他一身血性。

这时看到滚滚浓烟的南鸢将士赶过来,救火的救火,报gào

的报gào

,根本就无暇顾及其他。

“统领,真是痛快啊,烧了他们的粮草,看他们还有什么能耐。”一名将士看眼身后的大火,算是狠狠地出了口恶气。

尉洪筹没有说话,眼尖地看到了一旁竖有主帅帐篷的字眼,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就潜了进去,果然跟他所想一样,是敌军布置战略之地。

“统领,你不会是想?”跟着进来的将士被帐篷里的东西吓了一跳,这里明显是讨论军事的重地,墙上面挂着的地图,小到一个火力点的分布,大到一个战略的部署,居然就明晃晃地呈现在他眼前。

尉洪筹点点头,摘下战略地图,再看了眼沙土的版图,一脚过去,便给踢翻了。

傻眼的将士愣是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这么轻松地把敌军所有的机密都掌握了。

尉统领,你,你简直就是我的偶像,英雄啊!

74. 074:胜仗

尉洪筹在战场上的这股狠劲,是谁都阻挡不了的,敌军是什么,只要侵犯他们国家,伤害他们百姓,对他们便不能手下留情。

更何况今日他轻松地捣毁了敌军的后方,手中更是握有他们的战略部署,恐怕南鸢暂时都不会有大动作,接下来只要看陈尧气的发白的脸色便可。

“整装回营。”

“是”一千精兵气势如虹,更是因为佩服了尉洪筹的谋略和胆识。

这边敌军的叫营也让李华正面迎敌,毕竟我军地处优势,敌军兵马跋山涉水,早已疲惫,只是在兵马上略胜一筹。

沙场之上兵戎相见,刀光血影,死伤无数,李华知dào

,这将会是一场持久的对抗。

这时南鸢国将士踏马而来,带着惊慌失措地表情赶到陈尧面前,“陈将军大事不好,我军大本营被青菱国兵马偷袭,如今粮草尽数烧毁。”

“什么?”陈尧斩杀身侧与之纠缠的青菱国将士,对着来人怒吼。

“青菱国将领带着一千精兵,烧毁了我军粮草,而且,而且还夺走了我军的战略部署,将军请尽快做出决断。”

陈尧顿时觉得气血上涌,长枪挥动,刺死好几名将士,仰天怒吼,“奸诈小儿,居然偷袭我后方!”

“将军。”

“撤兵!”陈尧挥动手中战旗,所有将士即刻有序地往回去的路段撤离。

李华眼见形势似乎对他们很有利,但也深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此刻追去,他们也会损失不少将士,居然有人偷袭了敌军的后方,这事还真是有趣了。

“收兵。”

“将军?”

“穷寇莫追。”

尉洪筹等人赶回阵营,大军正在做休整,李华早就等在营帐外,看着他,笑呵呵。

“洪筹,你,好样的啊!”

尉洪筹但笑不语,嘴角却扯出一个狂傲的弧度,将手中敌军的战略部署扔给了他。

“嗬”李华摸摸下巴,这手中的东西捧着有些分量啊,“你小子,胆够大的啊。”

虽然尉洪筹擅作主张,却给我军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洛河一战,让军营中所有人,都敬佩他的能力,谁人敢说他违抗军令?

连过几日边塞相安无事,打了胜仗的消息也很快传入京城。

“洪筹,来看看这是什么。”李华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他面前,乐呵呵的笑着。

“议和书?”

“没错,这南鸢总算知dào

什么是实力悬殊,不敢再犯我朝,这不,送来的议和书。”

尉洪筹却觉得此事不简单,“会这么轻易?据我所知,如今南鸢执政的皇帝,野心极大,会因为一场败仗就议和?”

李华表示不知,“我就是个武夫,打仗就可以,关于朝堂之事,入的越深,越是看不开,他们那些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不让百姓受到牵连即可。”

尉洪筹点点头,也赞同他的看法。

“这议和书就交由你带回京城给王爷,我还有剩余的事情要交代,你先行一步。”李华冲着他挤眉弄眼,“顺便早点看见弟妹。”

说道婳映,尉洪筹脸上一阵柔和,“我给她写了家书,相信她应该看到了。”

75. 075:家书

如今这京城的大街小巷皆在传打了胜仗的消息,婳映自然也是听到了的,果然如她之前所料一样,相公立了大功,只怕将来还有不少的麻烦在等着他们。

功高盖主,相公你一定要了解,我不怕跟你吃苦,只怕如今身不由己的你,到时可还愿意听我一言,功成身退可好?

“爹爹打了胜仗呢,志儿开心吗?他很平安呢。”婳映对着稚子说话。

小孩子欢快地挥着手中的拨浪鼓,接着趁婳映没注意,就塞嘴里。

“志儿乖,听话,这个不能拿来吃的,听话给娘来。”婳映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小承志手中将那个沾满了他口水的拨浪鼓拿走。

这才刚满百天的孩子怎么力qì

就如此大得惊人?婳映一直不解,也给孩子看过大夫,可偏偏都说没事,也就安心了,只当他是天生力大。

小孩子哼唧了几声,不乐意,又拿着手中另一个玩具放在嘴巴里咬。

她不过就是转身的功夫,“我天,这个不可以吃的,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娘给你拿别的好吃的,乖。”

孩子在慢慢长大,前几天她惊喜地发xiàn

,小承志长了第一颗小乳牙。

可她还没高兴多久呢,这长牙的后遗症就出现了,长新牙,容易牙痒痒,这不,小承志看到什么都往嘴里放,然后就是咬,似乎这样就能缓解难受,可玩具都太脏了。

婳映直摇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恰时看到一名身穿军服的信差站在门口。

“是尉统领家吗?”

婳映按捺下心头的激动,“是”

“这是尉统领捎来的信件,嫂子给。”

她满心欢喜地接过,礼貌地道谢,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看,是她熟悉的字迹,信中字字透着思念,句句诉着情义,对着呆板的纸张,她也不由得说了句‘我也想你啊。’

继而又觉得幸福涨满胸口,都快要溢出来了。

“志儿快瞧,是爹爹的来信。”

小孩子也像是感染到母亲的欢喜,愉悦地咯咯笑着。

“什么事呢,瞧把你们娘俩给乐得。”王大娘刚一进来,就瞧见他们在院子里笑得没心没肺。

婳映扬了扬手中的额信件,“相公来信了。”

王大娘点着她的脸颊,“我说了,也就除了这件事能让你开心些,你看看你这嘴角,都要翘到眼睛上去了,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不?”

“没有说明什么时候,不过我想最近几日应该就可回来。”如她没记错,应该是南鸢国递了议和书。

猛然回忆上一世,她又有着害pà

,南鸢国出尔反尔,只怕这次他带回了议和书,洛河城也不会太平几日。

“怎么了,不是刚才还很开心的样子,这会儿又愁眉不展的。”

婳映摇头说没事,心中所想,所知的事情又如何告sù

其他人,只怕会将她当初疯子吧。

烽火年间,战争不断,恐怕十几二十年都不会间断,她只是个小女子,改变不了历史的洪流。

她有一个小小的要求,相公平安,一家人整整齐齐。

76. 076:震惊

“干娘,你看这个颜色怎么样,跟你很衬。”

“你就别再给我做衣服了,家里放着入夏过冬的衣服,都穿不过来了,你别老想着我,也要对自己好一些。”本来就说好上市集是给她买东西的,结果婳映又花钱在她这把老骨头上面。

婳映想让尉洪筹知dào

这些日子自己过得很好,所以才上街来的,可是和干娘上街,她总是想到跟自己没有母女缘分的亲娘,或许只是想要弥补这份缺憾吧。

“我也会买的,你就不要再拒绝了。”

“就拿这两匹吧,老板你给我包起来。”婳映选好料子,外头一阵吵闹声,引得她注目。

王大娘虽然嘴上念叨她乱花钱,可心里却是美美的。

事事永远难料,如果说今日她没有出门或许就不会碰到他,没有碰到他,就不会有今后的麻烦,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死死纠缠,她的家或许也不会散。

命运的转盘在无声地转动,一切的可能,或者不可能,都在发生变化。

婳映心中冷笑不已,他面对外人永远可以一副道貌岸然,温文尔雅的样子,瞧他现在眼底的那股子轻蔑,明明痛恨着撞了他的人,却还假意关切那人,赢得了周围人的赞赏,真想上去撕烂他的假面具。

严明勇,上一世毁了她一生的男人!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人对自己所做的事。

他怎么会出现在京城?原本以为不会再见的人,居然还能碰上,手中的布匹摔了,她恨得他咬牙切齿。

布庄老板一阵絮叨,婳映陪了不是,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这辈子她都不想再碰上这个恶心的人。

可偏生不巧的,她转身走出布庄,严明勇迎面走来,她立在原地,浑身颤抖,还好王大娘发xiàn

她的不对经,搀扶着她离开。

婳映不断告sù

自己,这一世她不会跟严明勇有任何的瓜葛,而且他应该早就不记得自己才是,毕竟这一世他们才见过一面,还是在自己不愿意的情况下。

可惜婳映猜错了。

严明勇盯着婳映的背影猛看,起初是惊艳,暗忖,这京城中果然是美女如云,连个民妇都生得如此貌美,呵呵,看来此次京城之行不会太枯燥了。

惊艳过后是回想,脑海中忽然飘过一个倩影,“那名妇人怎么看着如此熟悉?”

“公子说谁呢?”身边小厮上前询问。

“刚才那女子,不觉得面熟吗?”

小厮哪里会有印象,在他眼里,好kàn

的女子都面熟,“应该是见过吧,公子赶紧先去衙门报道,误了时辰可不好。”

严明勇点点头,转身之际突然一怔,折扇往手掌中一敲,“是她!”

“公子说什么?”

“陆婳映!”

“陆小姐?怎么可能。”

那个差点就嫁给自己的女子,却跟一个下三滥的庶出子私奔。

他尚书之子,有权有势,却成为康城笑柄,陆婳映,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等再追过去时,早就没有了她的身影。

严明勇嘴角微勾,刚才装作不认识?陆婳映你以为你逃得过我的手心,京城不大,想找个人还不容易吗!

77. 077:找上门

严明勇回到住处,几乎是立即派人去搜寻婳映的踪影。

新上任的士大夫有谁敢不买账,一个个莫不是想在新主子面前表现,依照着画像努力搜寻。

一连两日无果,但他丝毫不担心,只要她还在京城就绝对找得到。

贴身的小厮气喘吁吁的回来,“公,公子有,消息了。”

“她现人在何处?”严明勇折扇一合,大喜。

“住处是找到了,可是公子,奴才劝您还是不要去找她的麻烦了。”这一趟查探,可让他心中一惊。

严明勇原本心里就有气,如今小厮支支吾吾更让他火冒三丈,一巴掌扇过去,“让你说你就说,费什么话!”

赵光亮捂着肿起的脸,“在小咕噜巷,左转第一家就是,只是如今她,唉,公子反正咱们就是招惹不得。”

“怎么就惹不得了。”严明勇他还就不信这个邪了,陆婳映一个被家族逐出族谱的破落千金,在京城还能有谁可依附?

“公子咱们初次来京城可能不知dào

,可奴才特地去打听过了,您可还记得这次洛河一战中,那名有勇有谋的参将吗!”

“他就是尉洪筹呀!”

严明勇一愣,带着不敢置信的眼神,抓着他的衣襟,“就是康城那个尉家庶出的臭小子?”

赵光亮无可奈何地点点头,谁能想到啊,这人当初在康城还是个通缉犯,到了京城居然有人赏识上阵杀敌,还立了大功。

严明勇气得挥走桌上所有的东西,连说话都带着怒气的颤抖,“居然,居然是他!”

“老爷此番吩咐过,劝您少惹闲事,安心先将眼前上任的事情处理好,如今他们风头正劲,咱们根本寻不了他们的麻烦。”

这口气严明勇如何咽得下去,冷静下来的他,突然问道,“如今大军都在边塞,尉洪筹不在京城,这还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公子,毕竟。”

“好了,此事我已经有主意了,你不过是个下人,茶水凉了,还不去换来。”

“是”

想要他就这么算了,怎么可能!

严明勇站在门外,看着这在他眼中应该算是破落不堪的地方,嘴角泛着不屑,甚至于掩着口鼻。

深怕这门栏有什么脏东西一样,手都不肯碰一下,直接用脚踹过去,发出一阵声响。

“是谁啊?”这么粗鲁。

“你!你怎么会找到这里!”婳映惊恐一喊,这个人简直是她的噩梦。

“怎么,这么快就忘记我了?”严明勇笑得一栏讽刺,“再怎么说你也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啊。”

眼看着婳映就要冒火了,他打着折扇,“不对,应该说是曾经才对。”

婳映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还记得,现在竟然还找上门来,“马上离开我家,这里不欢迎你,你走,你给我走!”

严明勇根本不怕她,一个女人他就不信能耍出什么花样。

“家?我可记得康城陆府已经将你的名字逐出族谱,你还哪里来的家。”

被他说道痛处,婳映一时间无言。

78. 078:麻烦不断

“陆婳映,你现在就活成这样?”严明勇指着朴素的院子,再看看她身上的粗布麻衣。

他不要脸的凑过去,“如果你当初没有跟那个野男人走,现在恐怕早已经是我严府的大少奶奶,锦衣玉食,何苦在这里受罪,怎么样,现在后悔没有,回到我身边如何?”

婳映狠狠地推开这个不要脸的男人,“严明勇你我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好谈的,还有我告sù

你,我的相公有名有姓,他叫尉洪筹,不是什么野男人。”

“相公!你居然叫那个野男人相公!”男人的自尊心严重受创,他有什么比不上那个下三滥的小子,她宁可被逐出族谱,也要嫁给这样一个人吃苦受累。

“怎么就不可以,我们光明正大拜堂成亲,严明勇我劝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陆婳映你还真是不知好歹。”严明勇原本还存着怜香惜玉的心态,现在面对她的冷言冷语,已经是荡然无存了。

倾身上前,抓着她的手,握得很紧,“你以为我们之间的账,就可以这么轻易算了?”

“你放开我!”婳映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大胆,“这里是京城,不是康城,不是你可以为非作歹的地方。”

严明勇讽刺一笑,“为非作歹?这话说得还真是贴切。”所幸在她早已经暴露原形,他倒是不介yì

享shòu

一下这个原本该是他妻子的女人。

男人的力qì

毕竟要大很多,他一手钳制住婳映的一双手放在伸手,另一只手摸着她滑嫩的脸颊,“这么美的一个人儿,那个野男人怎么懂得怜惜呢。”

他猛地埋在婳映的颈项,猛吸一口气,一股醇香入鼻,激得他浑身荡漾,“跟着我才能享shòu

极致的快乐啊,婳映其实我们第一次在康城陆府见面我就被你深深地吸引了。”

他疯狂地陷入回忆,到嘴边的鸭子还让它飞了,内心此刻只有一个想法,重新占有她,她只能是他的!

“你放开我,你是疯子,禽兽!”他怎么可以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不知哪来的力qì

,狠狠地踩在他的脚上,严明勇吃痛放开了她。

婳映跑到门口大喊,“来人,来人,救命。”

外头立马一阵人声响起,她就不相信,这个时候他还敢做出什么事情来。

严明勇恶狠狠地瞪着她,走之前却留下一句话,“别以为我会轻易地放过你,以后的日子还长得很。”

婳映无力地靠着门边滑落坐在地上,严明勇你这个恶魔,我的家绝对不会让你拆散。

这一夜,外头有任何的声响,婳映都不敢出去,她知dào

一定是严明勇派人来捣乱了,只是抱着孩子,将门紧紧地关着,用桌子抵住。

次日清晨她开门走出房间,入目狼藉,院子里的东西能毁的,几乎无一幸免,婳映顿时心头涌上一股无力感,严明勇这口气不咽下去,恐怕她往后要一直这样担惊受怕的活着。

相公你快些回来吧,我真怕他再做出什么事情来,快些回家吧。

79. 079:耳光

“统领,前面有个驿站先休息一下吧。”年轻的将士舔舔已经干裂的嘴唇,三天来马不停蹄的,他都快成牛了。

烈日当空,尉洪筹却丝毫感觉不到,看了眼已经累得不行的将士,他终是点了点头。

“如果按照咱们这马的脚力,还有两日便可到达京城,统领其实您不用这么着急,将军也没限定你时日。”跟着回来的将士碰上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也算是他倒霉吧。

尉洪筹当然是想越快到越好,如果可以,他真不想停留一刻。

“差不多了,走吧。”

“啊?”将士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了。

“怎么?”尉洪筹斜眼看他,冷淡地放下银子,已经过去牵马。

已经快晒成干儿的将士,抹了把在这个烈日当空留下来的冷汗,内心狂喊‘统领,你这根本就是虐待下属,不带你这样的,我要告sù

将军,我想回洛河城啊!’

****************

“今儿天气不错啊。”严明勇一大早就来到婳映的家,现在他有的是时间跟她耗,就不相信她没有弱点,这么多次捣乱,她居然还能如此冷静。

“严明勇你马上离开我家!”婳映如今每时每刻都必须紧绷着神经,他已经将她的生活扰乱。

“怎么说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你总是这样拒我于千里之外,似乎有欠妥当。”

这时候婳映就是有再好的修养,也因为他的无理取闹而崩盘。

“呸,凭你,不配。”

“严明勇我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再来捣乱,我的相公背后的靠山是谁,想必你也调查清楚。”如果不是把婳映逼到了死地,她也绝不会那秦衍说事。

“摄政王看中我相公的能力,如果让他知dào

你如今还敢侵犯他的家人,你觉得你在京城这官位还保得住吗!”她冷冷一笑。

严明勇怒极反笑,还知dào

威胁他了,几日不见,这女人倒是长本事了,“你这个贱人,威胁我。”右手一扬,狠狠地给了婳映一耳光。

婳映一阵晕眩,撞到身后的晾晒架,摔在地上,嘴角一丝鲜血流出。

“你”

“哇哇哇”外头的声响,惊着了还在酣睡中的幼儿。

婳映吓了一跳,这时候才想起房中幼儿,顾不得脸上的伤,就跑进屋内。

“不哭不哭,志儿不哭,没事。”婳映抱着孩子又是哄又是亲的,可孩子毕竟被吓到了,哭声怎么都停不下来。

严明勇显然也是被这哭声震惊到了,怎么可能会这样?居然没人告sù

他!

心中一团怒火登时烧得更甚。

“孩子!这居然是你们的孩子!”他进到屋内看清楚这温馨的场面,却深深刺得他青经暴怒,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婳映下意识地抱紧了孩子。

“居然都这么大了!”他往前一步,她瑟缩地后悔一步,直到退无可退。

这个孩子激得他双眼通红,“那个下三滥!他配吗!他配得上你给他生个儿子?陆婳映你可真是够作践自己的。”

80. 080:错手

婳映灵巧地后退,“我的孩子,有名有姓,尉承志。”突然她整个人像是充满力量,因为她知dào

,在这一刻,她不能软弱,必须要坚强,为了孩子,为了她自己,更是为这个家。

“承志?还真是好寓意,可惜了就是个孽种。”

稚嫩的孩童,皮肤吹弹可破,唇红齿白,如糯米团子一般,却刺激地严明勇一阵恼火。

他将所有的怒气转移到孩子身上,尉洪筹,你居然还有儿子!

严明勇出手极重地要从婳映手中抢走孩子,那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啊,她怎么舍得用力去抢,深怕用力太重伤到孩子,无可奈何地看着孩子被他抢走。

“严明勇你做什么,把孩子还给我!”

他仔细端详着这孩子,越看越觉得长得像那人,“要我放开,好啊,你可要接住了。”

“不要,别伤害我的孩子。”婳映吓得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深怕他摔了承志,“孩子是无辜的,我求你放过他”

这个孩子便是她的软肋,严明勇拿捏得恰到好处,“刚才那股要把我吃了的气势哪去了?陆婳映,你也就是个我不要的贱人。”

婳映闭上眼,任他辱骂。

严明勇摸着婳映的侧脸,“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个大美人儿跟着那般粗鄙的汉子,不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又是什么呢。

她猛地侧过脸,无法忍受他的碰触。

严明勇扯着嘴角冷笑,保养得宜的手果然没有再碰她,转而附在孩子巴掌大的小脸上。

婳映瞪眼大喊,“别伤害他!”

一切便都发生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婳映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折磨自己的孩子,猛地推了他一把,还好他抱着孩子没有撒手,她赶紧把孩子抱回来。

“不哭不哭志儿乖,没事了没事了。”婳映哄着受到惊吓的孩子。

也没有多注意躺在地上的人闷哼了一声,眼角却瞥见地上的一抹血迹,脑袋一翁,不敢置信地走到严明勇脚边,他怎么不动了?为什么不站起来?

“严明勇你,你醒醒,你醒醒。”鲜血越来越多,婳映手足无措地替他翻身,赫然见到地面上那根泛着寒光的图钉,滚烫的鲜血一滴一滴,滴落到地面,“啊!”

赵光亮在屋外听到女子的叫声,却不闻严明勇的声音,惊觉不对劲,想到离开康城严府时,老爷交代的话,务必照顾好少爷,不再犹豫,推门进入。

“公子,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快醒醒。”很快,他也发xiàn

了后脑的血迹。

“大夫,大夫,快找大夫来啊!”赵光亮吓到不行,千万不能出事,否则老爷不会放过他的。

婳映被他一喊才回过神来,立马跑了出去,叫来大夫。

回来时,身后却跟着不少来看热闹的人,这尉家如今也可是京中炙手可热的人物,谁人不想过来沾点光。

“大夫怎么样?”婳映不知dào

自己问出这话时,到底有多害pà



中年的老者捋了捋胡子,叹出一大口气,摇摇头,“救不了了。”

婳映猛地跌坐在地,严明勇死了?怎么会这样?只是推了他一下啊!

她杀人了!

81. 081:牢狱之灾

“这这这,死人了?”

“哎呦这,这可怎么得了啊!”

“丢人,丢人啊!蛇蝎心肠,蛇蝎心肠,她,她怎么下得去手的。”

死了?他真的死了?

周围人的指责,终于让婳映崩溃了,“啊!”她的痛苦,又岂是这些看热闹的人可以理解,这些冷眼旁观的人,一个个莫不希望她赶紧受到惩罚。

“送官!”

“对对对,赶紧送官啊。”

“哇哇哇”孩子的哭声,唤回婳映的理智,孩子,她不能丢下孩子不管啊。

“我的孩子,你们别,不要这样。”

“你杀了人必须送官严办。”都是些本分的老百姓,见到死人了,一个个都拉着去衙门见官,这便是唯一的解决途径。

“可是我的孩子……”一双手已经染上鲜血,再擦拭干净,却也已经湿了衣裳。

“婳映,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还不放手,还有王法没有,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妇人!”王大娘大老远的就听到不对劲,赶过来时便看到一大群的人抓着孱弱的婳映。

“王大娘,你瞧瞧那公子,硬生生被尉家娘子弄死了,你说王法,还不得替这公子讨回公道?”

这时她才注意到了地上躺着的男子,探了探鼻息,猛地一缩手,望向婳映求证,见那三魂不见了七魄的女子悲戚地点了一下头。

“这里面肯定又误会,你们先别冲动啊。”

“明摆着的事实,王婶子现在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王大娘一个人势单力薄,显然不是这群看热闹人的对手,尽一点忙都帮不上。

“干娘,干娘,志儿,替我照顾好志儿。”婳映不管怎么用力,都挣脱不了这些人的钳制。

王大娘抹了一把眼泪,这是好好的一家子,遭的什么罪啊,“婳映你放心,孩子交给我,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洪筹他一定会救你的。”

婳映摇摇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怎么救?如何救?她是确确实实杀了人啊。

***********

“徐侍卫,立即带人封锁案发xiàn

场,看是否有可疑之处。”

“是。”

“此事关乎人命,待仵作验明死因,再做论处。”

在这京城之中,王法大过天,天子脚下,徇私也是不可能,死的人虽是朝廷命官,且也有人证,但查案的巡抚也未对婳映严刑拷打,一切等尸检出来之后再做定夺。

惊堂木一拍,“来人,将疑凶压入天牢。”

“是”

锈迹斑驳且又厚重的枷锁,锁住她的双手,双脚,孱弱的身子一下子没能承shòu住重量,一个踉跄,好在身后有人帮扶一把,才没至于摔倒。

婳映想抬头感谢这时候帮扶过她的人,可现在她却连开口,都觉得无力,该说什么呢?呵呵,她一个在别人眼里的冷血杀人犯,值得同情什么。

眼前一片灰暗,这就是所谓的不见天日,冰冷的墙壁,却怎么抵得过她心里的那股子冷意。

重锁落下,她彻底与外面的世界隔绝。

她闭上眼,抚上胸口,‘相公对不起,我又食言了,恐怕要先你一步而走了。’

82. 082:她不会杀人

尉洪筹浑身一颤,一阵晕眩感袭来,差点从马上跌落,一股锥心的疼痛自胸中蔓延。

发生什么事,难道是映儿?

多日未能见面,加上此刻心意相通般心里的难受,让他顿时慌乱不已,不能再耽搁了,一定是出什么事情了,必须尽快回去。

随行的将士看情况不对,紧忙劝阻,“统领,再过一日便可到京城,您不用这么着急,连日赶路你的身体会吃不消。”

尉洪筹哪里听得进去,“我先行,你随后再去军营中报道。”

“这……统领你自己小心。”

话音未落,尉洪筹已经策马远去。

夕阳落入山的那头,在城门落锁的前一刻,他回到这个让他牵挂许久的人儿的地方。

“映儿映儿……”无人回应的院落,让尉洪筹一颗心沉下几分。

门外贴着的封条让他更加的不安,这些他都不管,猛地推开门,老旧的院门打开发出一阵‘吱呀’的声音,凌乱的院落更加证实了他的想法,她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可越是这样说,越是觉得这是自欺欺人,尤其那一抹血迹刺得他眼睛发疼,“映儿!”

尉洪筹不敢想象,到底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他的映儿,孩子,都去了哪里?!

“是洪筹吗?”

尉洪筹看向门外,是王大娘,怀中是他的儿子,可是映儿呢?

“洪筹,真的是你,你可算回来了。”王大娘的语气颇为激动,原本是听人说,在街上看到尉洪筹,便来他家碰碰运气。

小承志在王大娘怀中好奇地看着他,似乎已经忘记他这个爹,毕竟年纪小,只有经常出现的人,他才能记得住。

“映儿呢?她是否在你那儿?”尉洪筹希翼地觉得这事最后一丝希望。

说到婳映,王大娘眼泪便忍不住落下来,“这遭的什么罪,好好的一个人硬是被冤枉说成是杀人犯,洪筹啊,你可一定要想办法救出婳映啊。”

尉洪筹觉得他的世界坍塌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映儿呢,她现在哪里?”不可能的,一定是误会。

王大娘将她所知dào

的事情都告sù

了尉洪筹,“巡抚大人如今还在派人调查此事,可这么人的人证物证,全部指向婳映,你说这可怎么办。”

“映儿不会杀人!”

*******************

站在天牢外,尉洪筹已经忍不住红了眼,他的映儿怎么可以待在这个地方,她一定很害pà



“尉统领?”守卫叫了他一声,却被他眼底的寒意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大,大人说,要快些,天牢重地,原本不该让人探,探视。”

尉洪筹往里走去,没走过一个牢房,心就往下沉下许多,最后他在转角处站立,“映儿。”

婳映不敢置信,这个声音,她在脑海里回忆过无数次,如今真真切切地听到了。

她努力地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个时候的自己,恐怕是狼狈到了极点吧。

尉洪筹心中发了疯似的想要抱抱她,看到她以一种保护自己的姿态缩在角落,他恨不得拆了这个地方,映儿,你怎么可以在这里受苦。

“开门!”他的声音,沙哑中带着震怒。

后面的狱卒颤巍着手,开了门。

83. 083:皆是命

婳映还没开口,便被冲进来的尉洪筹紧紧地抱着,这样抱着真的很疼,很难受,可他却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随时随地都带着,再也不会让他担心。

“对不起。”

婳映没有听错,他在跟自己道歉,这个爱惨了自己的男人,从来不会指责自己,毫无缘由的就是选择相信自己。

她的哭永远都是默默的,不带着歇斯底里,像只小猫抓着他胸前的衣襟流泪。

“别哭,别哭。”尉洪筹无措地擦着她的眼泪,这是他一生都逃不开的魔障。

“你瘦了。”婳映红着眼眶控诉,环抱着他的腰身,触手感觉皆是僵硬的肌肉,他肯定没有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所以要靠你给我养回来。”尉洪筹头抵着她的额头,丝毫不介yì

在什么地方。

婳映表情一滞,尉洪筹显然注意到了,“他们打你了!”看到她肿着的半边脸,一拳头砸在墙壁上,砸出一个窟窿。

婳映望进他猩红的眸子里,明显被吓了一跳,赶紧解释,“不是的,他们没有打我,是,是”

“严明勇?”尉洪筹心疼地不敢碰触她的伤口,内心早忍受不住的翻滚,他怎么可以伤害他,这样轻易死了,真是太便宜他。

“你已经”婳映没有再说下去,他能来,就说明知dào

了一切。

“映儿这不会是你做的,我会想办法的。”尉洪筹骨子里护犊子的劲儿,就算婳映千错万错,那都不是她的错,她就算犯了天大的错,他会教,而不是被那些不相干的困在这里。

婳映感动他的信任,“相公,不是这样的,是我做的,他确确实实是被我推倒。”她伸出手,就是这么活生生将一个人致死的啊,“我确实害死了他。”

“别自责映儿,看着我,看着我,这不是你可以控zhì

的。”尉洪筹心中却涌起疑团,一般成年男子怎会如此不经打,一推便倒,还恰好地上有根图钉。

婳映摇摇头,如果说之前严明勇做的事情让她恶心,可人已经死了,一切恩怨也该过去了,她确确实实要对这件是负责,那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她是个做了母亲的人,懂得生儿育女的煎熬,她现在是杀了人,“一切恩怨皆是因我而起,也该由我结束。”

“如果不是因为当初的逃婚,严明勇也不会难解心结,一直纠缠我不放。”

“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尉洪筹红着眼眶,声音沙哑,“我呢,志儿呢,你是不是不要了?”

他一声声问责,直直地敲击着她的心,“相公,对不起。”

婳映只感觉心头在滴血,“与相公这两年,我体会过从未有的关怀,还有你的情义,我无怨无悔,此生我最对不起的便是相公你,还有志儿。”

“如果真心有愧,便生生世世待在我的身边。”尉洪筹抱紧她,他刚才怎么可以说出这样质问她的话来,一切都是因为他害pà

了,怕她真的会离开自己。

“我确实杀了人啊,相公。”她苍白无力的诉说这一个事实。

84. 084:相信我,我相信

原本以为重生到16岁未嫁之前,她的命运就可以改写,不用嫁给严明勇那样的不堪的人为妻,也终于有勇气选择跟着自己喜欢的人走,这两年来,她过得很开心,为心爱的人生下儿子,他的宠爱全部都看得见,恐怕是老天都嫉妒她过得太好吧,就这样要拆散他们。

命运是公平的,一命抵一命。

“杀人是偿命的,我真的做错了。”婳映觉得自己不干净了,染了血的手怎么还会是干净的呢!

可尉洪筹执拗得吓人,他们是在天地间许下过不离不弃的承诺啊,如今要她先一步走,“不!我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婳映心如刀绞,如果你可以无情一点,我走得也不会太痛苦。

“映儿相信我,这件事有太多的疑点,太多的假象蒙蔽了你们的双眼,只要给我时间,我一定调查清楚,不会让你背着杀人犯的罪名。”尽管婳映被关入天牢,他已经不能像以往那样用心思考,可他凭着这点本能的意识,知dào

此事必定有蹊跷。

这就可以了啊,不管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人无条件地相信自己,婳映很知足。

他此时的宽慰,却成为她万般不想面对的事实,“两日之后便要过堂,相公,真的来不及了。”

“我带你走!”尉洪筹拉着婳映的手,就要闯出这牢房,她在这里一天,他的心便跟着不踏实,只有在自己身边,他才能安心。

“相公。”婳映制止他,“别做傻事,天牢重地,外面又有重兵把守,你带着我闯不出去的,何苦再替自己招来这些麻烦。”前面路途不管风雨如何,请你好好活下去,我已不能再陪着你。

“映儿,你是我娘子!我们是夫妻,夫妻本是同体的,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我一定会查清楚真相,你不会无辜受冤。”

尉洪筹言辞凿凿,原本婳映都相信是自己杀了人,可是如今心底有些动摇了,难道真的另有隐情?

在待她点头之后,尉洪筹才敢放松紧绷的心,“相信我。”

“我相信。”

此时此刻任何的言语都显得苍白了,一句‘我相信’无疑是在诉说这一双人,是经得起信任,经得起考验。

“回去吧。”婳映推推他,却怎么也推不动。

尉洪筹偏执扭过头,“我要陪着你。”

婳映有些想笑,可是在这个地方,这样的境况,她又笑不出来,“这里是天牢,不可以久待。”

“你更不可以待在这里!”尉洪筹咬牙切齿地看向灰暗的牢房,算是干净,可这些都是狗屁。

婳映是千金小姐,从陆府出来之后,跟着尉洪筹虽然没有锦衣玉食,可他却总是把最好的东西给她,要说过贫苦的日子,她还真的没有过。

“所以你要尽快找到证据。”婳映看四周没人注意他们,才敢在他脸颊边上亲了亲,“我相信我的相公。”

尉洪筹眼眸一亮,转瞬间手掌掠过她的颈项,直接掌握主导的位置。

直到最后婳映快不能呼吸了,他猜喘着粗气放开她,万般不舍地开口,“等我来接你。”

“好。”

85. 085:欺瞒

新上任的士大夫,这官位都还没坐热乎,便死了,还是被打仗立了大功的尉洪筹的发妻所害,大街小巷都传,那些乡村妇孺只是将这当做茶余饭后的唠嗑。

通晓大道理的,却是在谈论这事该如何审判,一边是出生入死为国的将领,原本该善待其家属,另一边又是国家律例,不可违背,这杀人案件,要判,该判,可怎么判?

尉洪筹不是第一次听别人议论此事,想制止她们再造谣,她的映儿怎会是蛇蝎女子,她是那么的美好善良,这些人不过是道听途说,便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站住。”守卫拦住他的去路。

尉洪筹抬头并未说话,大概是最近调过来的守卫,并未认出他来,一板一眼,“没有拜帖,不得入王府。”

不愿跟他废话,挥开长枪,僵持不下,几人便打了起来,小德子听到一阵剑戟声音,出去查看,赶紧叫了他们住手。

“哎呦,赶紧的停手了,这是尉统领,你们还不住手。”这要是在王府门口出现血案,那可是不吉利的事情。

“尉统领莫见怪啊,杂家瞧着是这群下人眼拙了。”

见无人再阻挡,尉洪筹疾步往府内走去。

小德子看他这架势,已经猜出他来王府的原因,亦步跟了上去,拦不住也要拦着,“统领如今回京了,怎么还不去军营复命,倒是先到王府来了?”

尉洪筹心下冷笑,想到婳映在监牢受苦,而这群人却冷眼旁观,“见王爷,帮忙。”

小德子想到王爷到如今还是对他的娘子念念不忘,这是在帝王家万万不可有的耻辱啊,所以他也从未将此事告知王爷,这女人死了倒也是好的,让王爷可以断了念想。

所以他此刻一定要想办法拦住他,赔笑的解释道,“尉统领,王爷此刻正在批阅奏折,且王爷最厌别人打扰,还是再等上一等,我派人先去通传一声。”

尉洪筹早就没有耐心了,不愿再跟他多说一句。

两人就在一步一拦的,到了书房外。明显察觉到他是故yì

阻拦,尉洪筹猛地踢开门,惊动了秦衍。

“何事?”看到尉洪筹,秦衍一愣,“洪筹啊,这么快回京了,已经回军营复命了?”

“我娘子如今身在天牢,我难道还有心情理会这等闲事!”看他的样子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尉洪筹更是气恼。

恐怕也只有尉洪筹才敢这么大胆,在摄政王的面前说出国事还不如他家娘子重yào

的话来。

“怎会如此,到底发生何事?”

秦衍显然不知dào

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但一想便通了,“小德子你跪下。”

小德子见已经没法再隐瞒下去,将婳映杀人被抓一事,说了个仔细,“王爷,奴才认罚。”

尉洪筹有些疑惑了,看不出这对主仆是在唱双簧,还是秦衍真的不知。

“为何不在第一时间告sù

本王,你这混账奴才。”此时秦衍确实很气恼,这知情不报的奴才,婳映要是在天牢受了刑罚可怎么办!

小德子这时候自然不会把心中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奴才原是看近几日王爷为国事忧心,而尉夫人杀人一事,实属证据确凿,人证物证已无从抵赖,奴才觉得此等小事,何必告知王爷。”

秦衍怒指着他,“你”

“王爷千万别动怒,小心身子,奴才立即到柴房受罚。”

86. 086:拖延

小德子领了责罚退下,秦衍却并未急着马上开口,可看似表面的平静,内心却是波涛汹涌,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她居然杀了人。

如果不是小德子的隐瞒,恐怕在婳映出事之后便不留余力地保住她,可这样,他的行为就会遭人怀疑,亦是对她的一种麻烦。

“杀人是要偿命的。”虽然他迫切地想要知dào

,是什么样恨意,可以让这样一个睿智的女子失了往日的温婉,要杀了他这么严重?

“我娘子不会杀人。”尉洪筹语气十分笃定。

秦衍一愣,想不到他居然这么相信对方,“你倒是自信,本王虽不曾深入了解此事,但刚才小德子所说,人证物证皆在,洪筹啊,朗朗乾坤,你难道还想作假不成?”

看他没有出声,以为是想到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转念一想,尉洪筹既然能在出事之后找他,想必也是希望他能出手相助,“你想本王出手救她?”

如果这时候尉洪筹开口要他帮忙,他便有了保住她的理由,而又不会被有心人怀疑。

尉洪筹摇摇头,秦衍微微吃惊,暗忖,难道自己看错人了,他是这般无情无义,因为自己的娘子,而担心今后的仕途遇阻?

“出事的是我的娘子,我是她夫君,任何事有我替她扛着,除非她真犯下大逆不道的罪,否则若是有人想要加害于她,我也会用自己的法子,将真凶缉拿。”

不知dào

他是打哪来的自信,深信婳映没有杀人,这让秦衍一直想不明白。

“那你今日前来?”

“请王爷想办法宽限几日过堂,两日之后便要过堂定罪,但严明勇死因确实有蹊跷,我查证确实需yào

时日。”

秦衍点点头,倒是一个男子汉该有的作为。

“刑部那边本王可以替你去说情,但各司有各司的职务,本王亦不可多加干涉。”他踱步到书案前,“五天,最多五天,这是期限,如若到时候查明不了真相,陆婳映依旧要被判死刑。”

尉洪筹握了握拳头,“多谢王爷。”

“本王需派冷寂与你一同调查,但他的职责是监视。”他也不担心尉洪筹会反感,直接明说,“你的身份很尴尬,这起案件你要插手,就算查出什么线索,在公堂之上也不能被当做证物,可以说你造伪证。让冷寂跟着,就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想必也没有人敢打摄政王的巴掌,本王信任你,所以你不要让我失望。”

尉洪筹不得不佩服他的心思缜密,若他有心想要皇位,那便是掌控天下的帝王。

“多谢王爷提点。”

“行了,去吧。”

尉洪筹离开之后,秦衍从暗格中小心地拿出一副画像,望着它出神,画中女子灵动娇美,带着一股不染俗世的仙气,其实只要他一开口,她便可以不用受这牢狱之苦,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

但心中有这么一点的小私心,想看看尉洪筹能有什么本事,翻出多大的浪来。

看尉洪筹是否还配得上这样惊世才学的女子。

87. 087:调查

原本一手建立的美好家园,似乎过往的欢声笑语还在耳畔响起,推开门便如往常一样,可一阵回神,大门紧闭,贴着冰冷的封条,庭院萧索,所有的物件都已经被蒙上了一层灰,这才是真实的啊。

冷寂看出他的落寞伸手往他肩上一拍,“进去吧。”

“除了院子里有被明显破坏过的痕迹之外,似乎并没有其他异常。”冷寂眼光犀利地观察完四周得出结论。

尉洪筹听到他的话,忍了又忍,到底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严明勇如何伤害了她。

“凶手可能是武功高强之人,来无踪影,不一定能留下什么线索,但是肯定有什么地方是他们遗漏了的。”尉洪筹始终坚信另有真凶。

冷寂将剑环抱在胸前,好奇地问,“不你怎么就这么肯定,真凶另有其人?难道仅凭感觉,她不会杀人?”

尉洪筹坚定不移地点点头,但还是解释,“还有一点,家中从来没有图钉这个东西,而且又这么恰巧地被严明勇碰上,巧合太多,便是不合理。”

冷寂点点头,表示赞同。

“你去找事发时在场人的口供,我再去屋内看看。”

可整整过去了三日,尉洪筹却查不到一点头绪,“不可能,一定有什么地方被遗漏了。”他自言自语,不放qì

地重新整理资料。

冷寂也在一旁帮忙查看,这几日他也走访了附近的百姓,但是却没有一人真zhèng

地看到事发经过,纸上一条信息突然跃入眼中,“是他!”

“我们忽略了本案最关键的一个人。”

“赵光亮!”

“当时他是听到声音再进去的,当时严明勇已经倒地,而你的夫人在此时却跑去叫了大夫来,这过程中,可有曾发生过什么,这些他都没有交代清楚,但是有一点是知dào

的,大夫来时,严明勇已经不行了,所以说这期间还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知dào

。”

“那现在马上要找到他!”

两人立即前往衙门询问,结果却被告知,已经回了老家康城。

“立即派人将赵光亮追回来,此时回老家不是这么凑巧,必定心中有鬼。”

尉洪筹却心急不已,“就算追得回赵光亮,可时间已经不够,必须找到其他有利的证据。”

“还可以从一个人身上找到答案。”

“严明勇!”怎么把他给忘记了,尉洪筹懊恼不已,一直以来都相信仵作的检验,但很多时候,线索就出自在死人身上。

冷寂见惯了各种伤口,只要他一看,便能知dào

是何利器所谓,“确实不对劲。”

尉洪筹眼光一闪,来到冷寂身侧。

“伤口虽然是图钉造成,但仵作一般验不出来伤口是由外力还是自身造成,人体自上向下垂直倒地,图钉刺入后脑必定是笔直的,但是你看这个伤口,是自上向下的,斜斜插入,明显是用内力将图打打入后脑。”

尉洪筹越看越激动,映儿一定不会杀人!可是惊喜过后,“是什么人想要借刀杀人?”

“能造成这样的伤口,此人内功必定及其深厚。”冷寂皱眉深思。

尉洪筹一愣,难道是江湖中人所为?

“现在能证明我娘子不是凶手就好。”

88. 088:灭口

尉洪筹第一时间将查到的消息告知婳映。

但她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

尉洪筹抱抱她,不该让她知dào

人心险恶的,“如果有心人想要嫁祸给你,这事便可以做得天衣无缝,而你当时这么害pà

,怎么能往其他方面想呢。但只要是其他人做过的,就一定会有破绽。”

婳映从原本的欣喜,到最后变为担忧,这京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为何他们不曾的罪过人,却有人想要加害于她,还要让她背上这样的罪名。

“你等我,立即将此事告sù

王爷,定能还你清白。”尉洪筹恨不得立kè

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婳映点点头,忍不住红了眼眶,“相公,有你在真好。”他的不离不弃,是她一直撑下去的动力。

尉洪筹此刻什么都说不了,他的身不由己,已经不能再跟她一起回到以前的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了,苦了她啊。

阴暗的拐角处,人影攒动,很快就消失不见。

“我是来送饭的,这是有人给甲字二号送来的,几位官爷通融通融。”男子一身粗布打扮,将一块银子塞进狱卒的手中。

狱卒掂量了一下,嘴巴都快翘到眼睛上了,嘴上还是冷冷淡淡的道,“进去送完饭就出来,不能多呆。”

“哎好的,谢谢官爷,这酒您先喝着。”男子转身走进监牢时,原本的赔笑不在,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

而此时在天牢中的婳映,在尉洪筹离开一阵子之后,便有人给她送饭,但她没有疑惑,起身过去接来之时,却被那人用绳子勒住脖子。

婳映根本就没有看清楚是谁,背对着男子,本能地用手挣脱绳子,“你,你,,,是谁,咳咳,放,放开我。”

男子轻薄的语气在她耳边响起,还带着惋惜,“可惜了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啊,只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我也是拿钱办事,要怨记得怨那个想你死的人。”

婳映此刻脑子飞快地转着,可紧接着快要窒息的感觉,让她无法再思考。

“放,放开我,来人,咳咳咳,救,救命啊。”

不,不可以的,她不能死,相公和志儿还在等着她回家,谁,谁能救救她。

“喝!”不知从哪里闪出来的人影,从背后袭击勒住婳映的男子。

狭小的空间内刀光剑影,男子武功虽然不高,却因为身形小巧,躲过好几次的攻击,眼看败下阵来,立马选择轻功逃跑。

“是咳咳,你!”婳映哑着嗓子说道,看清楚来人,松了一口气,却发xiàn

嗓子跟裂开一个口子一般,说一字便滴血般的疼。

“王爷洞察先机,觉得事有蹊跷,派我暗中保护你。”冷寂开口解释,“你怎么样?”

婳映往脖子上一摸,有些血迹,粗糙的麻绳勒住脖子的感觉真的很痛苦,但她还是摇了摇头。

冷寂看着她,似乎能够理解王爷为何高看她,遇到这样的事还能够很快冷静下俩,而且不吵不闹,试问有那个女子可以做到她这样的淡然。

“这药抹在伤患处,几日便可痊愈,你放心在此呆着,那人定不会再来,我不方便露面,但你绝对安全。”

“好的。”其实婳映之所以不吵不闹,实在是她难以消化刚才那个害她的人说的话,她到底得罪了谁?

89. 089:将计就计

而此时心急想要救出婳映的尉洪筹,却还不知天牢刚刚发生的那一幕惊险。

他来到王府径直去了书房,刚想开口,却被秦衍制止,“先看看这个东西。”将今早刚收到的信件给他看。

“赵光亮死了!”尉洪筹有些气愤,不过这也更加地证实他的猜想,在映儿去找大夫的期间,赵光亮肯定听信别人之言对严明勇做了什么,而那个主使之人定是想要毁尸灭迹,这样映儿杀人的罪名才能坐实,好狠的心啊!

秦衍点点头,“派去的人回报,在半路就被暗杀。”

“王爷我已经查到,我娘子没有杀严明勇的证据。”

“冷寂已经报gào

过了,我也相信你的夫人是无辜的。”但秦衍却还在等另外一个消息,继xù

道,“单是死一个士大夫未必能弄得街知巷闻,造谣的人无非是想此事尽快成为定论,但是如今连赵光亮也死,最后一个人证也没了,便是死无对证。”

“王爷是何意?”

“洪筹这件事已经很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操控,但是本王想,对方既然能如此精心地设局陷害你夫人,可曾想过他真zhèng

的目的是什么?”

尉洪筹一愣,他与婳映除去在康城和她家人结怨,但是陆崇俨早已说过与他们划清界限,绝不往来,他们并未结过仇家。

“是我。”尉洪筹闭上眼,长叹一口气,“他们这样做的目的,便是为了打垮我。”

秦衍点点头,“洛河一战你举国闻名,恐怕这其中不乏小人眼红,而你过分的对这个家的投入,让那些人钻了空子。”

尉洪筹不敢想象,这一切原来是因为他。

冷寂来到书房时,朝秦衍拱手,“王爷猜测果然不错,确实有人准bèi

在天牢行凶,已经被属下识破。”

“天牢行凶!难道是映儿?”尉洪筹呼吸一滞。

冷寂点头。

“她现在怎么样?”

“还在天牢内,但放心不会有危险。”但尉洪筹此刻却再也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在事情得到证实之后,秦衍理清楚了头绪,“我让冷寂暗中保护你夫人,也是想为了求证,如今看来我猜测不多,他们真zhèng

想要对付的人不是你,而是她。洪筹你细想看,你夫人是否得罪了什么人。”

尉洪筹想也不想地开口,“不可能,我们来到京城便生活在王府,之后便搬到现在的地方,而且我娘子的性格好,不会与人结怨。”

是啊,他说的不错,这样一个淡然的女子,行事作风都收敛有度,怎么会招来祸患呢,但眼前的事实就是如此。

“幕后策划之人,精心布置杀人嫁祸一事,但因为洪筹你的介入调查,案情有了变化,凶手另有其人,已经不能定罪,自然就起了杀机,才有天牢暗杀一事。冷寂保得住她一时,难保那暗中人不会再找机会下手。必须化被动为主动,如若不然,便要提心吊胆生活。”秦衍分析的头头是道。

尉洪筹不愿婳映再受苦,“要怎么做,可以保我娘子平安?”

秦衍看着自己的手指,面容寻常,嘴里却说出残忍的话来,“办法是有,但你必须要承shòu它带来的后果。”

“好。”

与魔鬼交yì

,尚得一丝回报,与人交yì

,却要守着最后的一点信任。

90. 090:休书

这一夜尉洪筹失魂落魄地回到住处,冷冷清清,残羹冷炙,吓得他躲到房中。

彻夜未眠的他,第二日出门,眼中布满血丝。

看似风平浪静,却因为暗杀一事,秦衍在天牢四周增派了不少高手。

婳映因着心中有事,也是整夜整夜的睡不安生,尉洪筹见了心疼不已,“是我没用。”做不到护你周全,如今还要你身陷囹圄。

“小人难防,相公不必自责。”婳映摇摇头,从来就不曾责怪过他,一直都是他在努力,而她却理所当然的接受。

“映儿,你可信我?”尉洪筹将藏在衣袖中的东西捏紧。

婳映看着他,似乎觉得他跟以往不太一样了,可他还是自己的相公,还是爱着自己的那个人啊,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相信我,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你,我尉洪筹此生绝不辜负你。”

“发生什么事,你告sù

我,别瞒着我。”婳映最怕的就是他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宁可让她误会了,也不肯让她知dào

之后收到伤害。

尉洪筹冷下面容,将手中信件递给她。

婳映摊开纸张件,休书二字让她差点晕厥,但她并没有歇斯底里地怒骂,不相信他会是无情无义的人,“告sù

我,到底发生何事?”

她的细察入微,让尉洪筹宽慰,他们一直都是对方最信任的人。

昨夜与秦衍的对话历历在耳,而举步维艰的他只能选择相信。

“休了她,然后让她因为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造成假死的现象。”

“为何要如此?如今证据确凿,刑部还想不放人吗?”上天对他们的考验难道还不够吗,一次次地要他们生离。

“朝中人眼红你如今的功绩,现在你的夫人在牢中,他们必定会大做文章,就算有证据,可也抵不过悠悠众口,二来,敌在暗,不知dào

什么时候还会出手加害,与其坐等,还不如假死,看能否引出真凶。”

秦衍自然知dào

他有此一问,面面俱到的解释,让尉洪筹无还口之力。

“可这样一来,我娘子便不能再向正常人一样活着!”尉洪筹咬牙切齿,突然恨起秦衍来,如果不是因为还魂丹,他与映儿如今何至于身不由己。

秦衍反问道,“难道你要她每日提心吊胆?”

是啊,尉洪筹无力的想着,只要映儿还活着,那些人便会想方设法的要她命,如今有什么比她平安更重yào



秦衍看他似乎有些动摇,继xù

道,“抓到幕后黑手之日,便是本王还你们公道之时。”

周遭的一切都一斤与他隔绝,他抬头时,眼中戾气乍现,“好一个公道,王爷请记住你说过的话,抓住真凶之日,我要我娘子堂堂正正地再嫁与我。”

尉洪筹晃晃头,不再让忧思控zhì

心神,但愿他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映儿我尉洪筹此生只有你一个娘子,绝不会另娶,休书只是权宜之计,如今还要委屈你。”

“相公我不怕。”

她还肯唤他一声相公,尉洪筹就知dào

她并没有因为休书一事与他决裂。

“可是相公,映儿不愿意你背着这样的骂名。”抛弃糟糠,何其残忍,明明他用情至深。

91. 091:疟疾

“可只有这样你才能平安,我一个大男人被人说几句有什么大碍。”尉洪筹摸着她的脸颊,

“我曾说过要还你一个接受所有人祝福的婚礼,你可还记得?”

婳映点点头,双眸含泪,她怎么可能会忘记呢,山中婚礼俭朴,他亦是纠结再三不肯委屈于她。

“当真凶伏法之日,便是我在迎娶你之时。”

婳映哽咽在喉一句话难说完整,只能不停地点头,他的心意,全部都懂,只是这样伤害自己,实属她不愿见到。

突然尉洪筹抱紧她,吻上她的唇,将事先藏的药渡到她的口中。

婳映感觉到有一股药味直冲进喉咙,而他并没有马上放开她,眷恋着她的唇,吻了一遍又一遍。

“子时药效便会发作,会有点痛苦。”

“恩。”

“当你疟疾缠身时,狱卒会叫来大夫看诊,大夫断定你是不治之症,当晚假死药的药效发作,就会进入沉睡状态无声无息,狱卒以为你是传染病而死,不会让你再在天牢待下去。我会在暗中观察,不会有事的。”

“我知dào

。”

尉洪筹还在不停的说,可他却没说出一句抱怨的话。

“相公,我们还有一辈子要走。”婳映握紧他的手,就是这双手,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安稳,把命交到他手中,不后悔。

而尉洪筹走出天牢的那一刻,他休妻一事便传开了,但他不在乎,因为没有人可以将他们分开,那张纸根本算不了什么。

子时一到,婳映越来越紧张,突然开始感觉到呼吸困难了,比预想中的还要难受很多,紧接着一阵睡衣袭来,再也支撑不住磕上双眼。

而尉洪筹这一夜更是

紧绷神经,他不容许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所有事情都跟预想的一样,天牢中不会将患有疟疾之人留下,尸体被裹上草席,扔到乱葬岗。

四周围一股腐烂的气息,让人作呕,到处可见的尸骸,在半夜简直能吓死人。

尉洪筹万分庆幸婳映这时候昏睡着,没有看到这一切。

“两个时辰之内服用解药,不会有事,你不用心急。”冷寂看他拿着解药的手都在发抖,以为他是着急。

却不知尉洪筹在害pà

,这时候他怕所有不定性的因素,怕到时候婳映醒不过来。

“唔,咳咳,呕。”婳映转型时,胃里一阵翻腾,恶心的想吐。

“哪里不舒服?”尉洪筹赶紧顺着她的后背,关怀道。

婳映却不管这是什么地方,抱住她唯一的依靠。

冷寂不懂什么儿女情长,打破他们难得的美好,“这里时常会有村民出入,赶紧趁天没亮之前走,王爷给你安排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这一次,婳映没有像往常那样的懂事,耍着性子抱住尉洪筹,冷寂已经在提醒时间不多,可她不愿意撒手。

“我舍不得你。”

她的眼泪,让尉洪筹在心中建立起来的高墙崩塌。

“还有志儿,他这几天过得好不好,没我在身边,他要是苦闹了可怎么办。”

“乖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尉洪筹此刻安慰着她,可天晓得他根本就没有信心,如果离了她,这个家,还是一个家吗?

“马车已经到了,真的该走了。洪筹,等一切都安定下来,会让你们团聚。”冷寂似乎也被这样的别离伤感到了。

92. 092:孤坟

别离别离,别后一离,怕再见不知是何期,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马车,婳映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马车缓缓移动,突然婳映一跃而下,惊得在地面的尉洪筹赶紧冲上前去。

“你疯了吗!这么危险的事情都敢做!”尉洪筹气急败坏,带着后怕的怒骂,紧紧抱着她。

“我一直都是你的娘子对吗!”婳映急切地想要知dào

答案,耍着性子,只要他还能为自己担心。

尉洪筹摇摇头,亘古不变的情话在她耳畔响起,“要一生一世,一辈子,永远都是。”

“一生一世,一辈子。”

不怕这个男人会出尔反尔,因为他不会,守着这样一颗心,不管在哪里,她都可以依靠着。

**************

秦衍故yì

将尉洪筹休弃糟糠,而婳映又在狱中疟疾身亡之事大肆宣扬,绝大多数人听到皆是唏嘘不已,这事情倒是来了个大逆转,严明勇一案也不得不在此终止。

荒草凄凄,冷风阵阵,山头之上一座孤坟萧索异常。

墓碑之上却仅仅刻着姓名,再无其他,可见这埋在地下之人,近亲全无。

“婳映……呜呜,可怜的孩子啊,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

王大娘哭得声嘶力竭,多好的一个姑娘啊,还没有享享福呢,就这么走了,承志该怎么办,这么小就没了亲娘。要不是托人打听到尸体被扔在了乱葬岗,她去寻了回来,恐怕她这苦命的干女儿到死,连个全尸都没有。

尉洪筹默默地凝视着墓碑,眼底冒火,可奈何任何话他都无法说出口,

王大娘来寻尸体的时候,他们将一具女尸易容成婳映的样子,如此便不会招来怀疑。可明明他娘子没死,却要立下墓碑,这跟诅咒她有何区别。

也正是因为有这层尴尬,婳映的身后事,他没有插手一丝一毫,这样的举动,越发地让周遭人认为他冷心冷情,那休书一事,倒也不会觉得突然了。

“干娘”

王大娘突然厉声喊道,“这声干娘我受不起,尉统领您现在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叫我这寻常老百姓干娘,这是要短我几年命。”

她虽然只是个妇道人家,不懂什么政治,但是她有心,分得清谁好谁坏,尉洪筹的种种行为,让她无法接受,曾经的好感也因为婳映的离去,降到了冰点。

“别再来这里,我相信婳映也不会想要再看见你这负心汉。”

面对王大娘的冷言冷语,尉洪筹并没有反驳,反而还有些欣慰,至少他知dào

王大娘是真心待映儿的,而且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都不能照顾好志儿,交给她也放心。

“这段时间志儿还要麻烦你,我”

“志儿是婳映的孩子我自然会照看好,倒是你,若是平时没事就不要过来了,免得让孩子知dào

他有你这么一个冷心肠的爹。”王大娘心中寒意不止,误会他,以为现在连孩子都不顾了。

如此也好,就让他心无旁骛的查案,而那些人最好不要再伤害他的孩子,志儿是他娘子身上掉下来的肉,而跟孩子分开,没有人会比她更加难受。

“办完事情,我会来接志儿的。”

“不来接,我也好好养着他。”这不是王大娘赌气的话,这么一个孩子,谁见了恐怕都会心疼吧。

对此尉洪筹没有反驳,一切等事情查清楚之后,再告知真相吧。

93. 093:勾栏之地

另一边,婳映在秦衍的安排下,瞒过所有人的视线,却还藏身在京城之内。

冷寂将马车在后院停下,这个时间段没什么人出入,而且这个地方白天安静,晚上却热闹非常。

烟花柳巷之地就是如此,她一个正经人家的女子,从小接受的思想,恐怕对这地方,是厌恶不已,想到她接下来可能反抗的情绪,冷寂替自己摸一把汗。

“咳,那个到了,下车吧。”

婳映从刚才就一直听着听着外头的动静,似乎没有出城,秦衍到底是什么想法,如果想要不被人发xiàn

,不是让她走得越远越好吗?

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些,如今潦倒的她还能有什么资格选择去留之地。

“这里是?”入眼处,精致的阁楼错落有致,与王府的奢华沉稳不同,这里多了些许纸醉金迷的意味,连这里的空气,似乎都多了许多的脂粉气息,如果她猜想的不错,“这里可是勾栏院?”

冷寂先是一愣,才点点头,“你还好吗?”深怕她下一刻就说坚决不呆在这里,那他可怎么跟王爷解释。

婳映坦然回答,“既来之则安之,如今我只要有瓦遮头,其他不求。”

这大户人家的女子谈吐就是不一样,心思细腻不说,连身处这样的地方,都能冷静自处,叫他好不佩服。

“在这里不会有人怀疑你的身份,跟我来吧。”可能是怜惜她一个普通女子,原本家庭幸福,如今却孤身飘摇,不能光明正大的生活,这样的解释,算是对她的宽慰吧。

“谢谢。”

在前头的冷寂,一挑眉,随即一笑,原来她理解。

走过前面雕梁画栋的院落,两人走进拐角处一个不怎么明显的院子里,冷寂在一间屋子门口站定,“王爷在里面。”示意她自己进去。

婳映微蹙着眉,原本以为冷寂只是带她到住处,怎么也没想到秦衍会亲自过来。

虽她不曾出入过烟花柳巷之地,却也听人说起过,只是这屋子内整洁如新,且装饰淡雅,实在让她费解,难道是特地为她?

“在想什么?”见她在门口踌躇,秦衍已经先一步上去唤她。

察觉自己的失态,婳映赶紧行礼,“王爷。”

“以后在这里就不用行这些虚礼了,进来。”秦衍不喜欢她这样地跟自己拉开距离。

“坐吧。”秦衍亲自替她倒了杯茶,“要委屈你先在这里住下,这个地方虽然鱼龙混杂,但不会有人查到这里。”

“我知dào

,多谢王爷思虑周全。”能找到这样的地方让她藏身,又能够做到不被这里的人怀疑,秦衍确实神通广大,突然一想,或许“这里是王爷……”止住疑惑,不该问的不能多问。

秦衍却没有隐瞒,“这家勾栏院背后的主子是我,知dào

的人也都是亲信。”

婳映反应过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爷有这样的产业也不奇怪,在这样一个环境的掩饰下,收集秘密情报,朝中大臣之事,简直易如反掌。

只是他没必要跟她解释这些。

94. 094:青玉

“这个后院没有我的允许,不会让任何人出入,我已吩咐管事,你平时若还有什么需yào

只管找她,她不会为难于你。”

秦衍过分的示好让婳映有些为难,但想想,人家是王爷,他这样做,只是不想让旁人觉得她受了委屈。

“如今你身边也不能没个人,稍后我会派个丫头过来照顾你起居饮食,会些功夫的,在你身边,也能保证你的安全。”虽然在这里已经可以保证她的安全,但为以防万一,秦衍不想冒这个险。

婳映的疑惑,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秦衍的话堵了回去,“这里毕竟不比外面,你平时尽量也少些出门,有个人陪着说话,也解闷。”

等秦衍交代完这些事情,似乎再也找不到任何的话题,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尴尬地坐着。

大概是察觉自己再不走,婳映就该将头低到茶杯里了,“我先回去。”

“王爷!”婳映赶紧叫住他,“什么时候能见我相公?”

秦衍一怔,心中不免失落,很快面色如常,“等过阵子事情平静下来再说,如果你们现在就见面,唯恐会被发xiàn

。”

“那这里,他知dào

吗?”

“这里地方隐秘,洪筹也不知dào

,你安心在此,适当的时机会安排你们见面。”

“好吧。”婳映失望的坐下,至少这样还有个期盼吧。

婳映或许不会知dào

,秦衍与她说话,永远都是放下王爷的架子,自称‘我’,而非‘本王’,而且这些小事,根本不用秦衍亲自来交代,而他今天之所以会来,只是想见见她,这几天在天牢内,她肯定吃了不少苦,消瘦的面容,让他忍不住想要给她所有最好的,只盼她一笑。

也不知过了多久,婳映没注意到秦衍是什么时候走的,直到门口响起一阵叫门声,她才回神,衣着简朴,面容清秀的小姑娘站在那儿,声音不大,“奴婢青玉,是王爷派来服侍小姐的。”

效率还真快,婳映暗暗打量她一翻,虽然相信秦衍给她安排的人,但是也要合眼缘才能相处。

看上去是个心思简单的丫头,见她腼腆一笑,直觉让她放了心。

“青玉,很好听的名字,进来吧。”

“多谢小姐。”青玉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才进屋里。

婳映拉着她坐下,“我不是吃人的老虎,你别怕,坐下我们说说话。”

“小姐请说。”

婳映试探的问道,“青玉你是一直都呆在这里的吗?”

“奴婢在这院子里已经有五年了。”

五年了,那应该知dào

不少的事呢,“这院子是在京城哪里?”

“如果小姐想出去,奴婢会带路,王爷吩咐,小姐最好少上街,若有什么想要的,奴婢可以差人去买。”

青玉的回答让婳映不由得起了戒心,虽然让她不要出去是为了她好,只是这样受制于秦衍,婳映却是不喜的。

青玉见她面露不喜,还是坦白的说道,“小姐不用从奴婢口中探听这些事,如果小姐想知dào

,奴婢必定如实相告。王爷吩咐要真心待小姐,奴婢绝不敢有一句假话。”

婳映别过头去,想不到人家这么坦荡,倒是显得她谨小慎微了。

“时候不早了,奴婢去端膳食来。”

倒是个机灵的丫头,婳映想着。

青玉走在回廊上,望回门口,喃喃自语,“只要小姐向王爷开口,王爷有什么会不应允。”

95. 095:流言蜚语

严明勇一案明则不再追究,但是秦衍也另有吩咐,准许他们暗地再进行调查。

“如今赵光亮已死,背后的主谋是谁,根本没有头绪。”

冷寂将手中的纸张随意扔在桌上,“

冷寂将手中的纸张随意扔在桌上,“那也未必,当初在天牢之内,我与那黑衣人交手过,此人功夫虽不高,但是逃跑的速度却是极快的,且又是拿钱杀人,只要调查可有人在江湖上雇凶杀人,必定能顺藤摸瓜找到主谋。”

“冷兄,未涉足江湖,这些事我不懂,请你务必要帮忙。”

“这是自然。”或许是在校场的较量之后,两人便都有种敬佩对方之意,而这段时间在冷寂的帮zhù

下,查到凶手另有其人,让婳映不至于被冤枉,更是让尉洪筹感激。

“这几日也算风平浪静,好好回去休息,接下来又是一场硬仗要打。”冷寂拍拍他肩膀,转身准bèi

离开。

尉洪筹见他似乎不想跟他交代什么,立马拦了去路,“等等,冷兄,我娘子如今在何处?”

王爷交代的话还言犹在耳,不可告sù

他陆婳映的藏身之所,可是如今面对的是这样一个害了相思之人,冷寂觉得他做不出那样冷血的事情来。

“我只可告sù

你还在京城,其他等王爷指示,如今此事越少人知dào

越好,王爷也是担心你太感情用事。”

尉洪筹难言怒气,当初将人交给秦衍只是想保护婳映周全,没想到如今却拿这样的原因牵制于他,若是他找不到真凶,恐难再见娘子。

“王爷有王爷的做法,你别怨王爷让你夫妻两人分离。”在冷寂的心目中,秦衍的话大过天,他所做的任何事,都不用去怀疑,只要听从就好。

原本因案件被查封的屋子,如今也已归还,尉洪筹往家里走去,门口围着不少看热闹之人。

三两个妇女凑在一块儿说个不停,“可不是吗,我听说这尉家娘子在天牢中收到休书,受不了刺激,当天便得了疟疾,待人去救治之时,人已经救不过来了。”

“你说这尉家娘子,啊呸,现在已经不是了,虽然杀了人,可也他也不用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啊。”

“谁说不是呢,这嫁人啊,还是应该要知根知底的,你说这尉家这个人,平时可看不出来是这样冷血的啊,没想到这事情做出来,也太让人寒心了。”

“可不是吗,真是天可怜见的,那么小一个孩子没了娘,这个当爹的居然现在也不管他。”

“听说现在还是王大娘看着孩子吧,啧啧这人可真是够铁石心肠的。”

“唉这世道是怎么了,怎么就能够同吃苦,不能同享福了呢。”

“他三姑,快别说了,你看他这副模样,说再多的话,也听不进去,走了走了。”年轻的女子拉扯着年长的妇女,想赶紧逃离这个冷酷男人的视线。

饶是尉洪筹除了在婳映面前才会有最真实的情绪之外,面对其他人都是一副冷淡的样子。

而那些本来就闲来无事的百姓,见凑不成什么热闹好kàn

,反而被他这模样吓得浑身发抖,都是一哄而散,该做什么做什么。

这件事很快便成为京城妇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不过没多久京城中发生的另外一件事,让她们对婳映的同情抛到了脑后,全都议论上了另外一个传奇女子。

96. 096:端倪

李华班师回朝这天,举国同庆,皇帝亲自去城门口迎接,仅仅一战,就将敌军击退,更是带来了十年休战的条约。

关于婳映的事情,李华第二日便听到了,听到之初时,嗤之以鼻,对报gào

消息之人一阵拳打脚踢,教xùn

道,“你这样诅咒别人家娘子,洪筹是吃素的吗!不打得你满地找牙,他还是尉洪筹吗!你这说谎也不打听打听,我这洪筹兄弟,出名了的疼媳妇儿,你如今说他现在休弃糟糠,我不教xùn

你这胡言乱语的家伙,我还当得起这大将军吗!”

将士很是委屈地捂着脸上的红肿,“将军,尉统领什么样的性格我能不清楚吗,这要不是事实,我怎么敢胡言乱语,如今全京城的人都知dào

了,就你还相信他是个正直的好男人。”

见将士言辞凿凿不像说谎的样子,李华心中一咯噔,难怪昨日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一五一十的全部说清楚。”

将士将这几日发生之事慢慢道来,李华完全愣住,好好的一个人,居然就这么没了。

“军营里现在人人都在说这事,我们都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尉统领也不出来解释,就由着底下的人瞎说。”

“瞎说?说什么?”

“说他是为求名利抛家弃子,逼死糟糠,这样的人,不能留在军营内。”

军营中都是铁铮铮的汉子,有哪个不是为国家,而牺牲自己家庭的,所以对家庭的愧对,让他们无法接受尉洪筹的做法。

李华看到他满脸红肿,心烦不已,挥挥手,“行了行了,你赶紧下去擦药,让底下的人都闭嘴,有时间说闲话,还不抓紧训liàn

。”

“是将军。”

那名将士走后,李华才敢展露自己的情绪,整个人有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仰着脸,用手抹了一把。

在战场上他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浴血杀敌,不觉人命可贵,而此刻他却觉得世事无常,一个生命的消逝,可以来得这么轻松,脸上闪过痛苦,惋惜,都是因为她,到最后却化为一声叹息。

当天晚上李华带着两壶酒,来到尉洪筹家,庭院里不再似往常一样,有孩童的哭闹声,如今冷清得有些吓人。

“这人呢?”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人,“不会不在家吧。”

突然头顶上方石头滚落,李华一抬头,“好小子,躲房顶上去,让我一顿好找。”说话间,运气上来房顶。

眼前望去,一片灯火阑珊,难得的安详,让李华感慨,“呵,老子还头一回大晚上的这么看京城。”

李华盯着尉洪筹,问出疑惑,“弟妹怎么就没了?”可是却没在后者的脸上看到任何的情绪。

想起那个巧笑嫣然,才华横溢,心甘情愿为爱人洗手作羹汤的女子,他始终觉得她应该还活着,或许就在某个角落。

尉洪筹喝下一大碗酒,这件事越少人知dào

越好,就算李华当他是兄弟,但是为了映儿的安全,他必须要瞒住所有人。

97. 097:贬职

“事实就摆在眼前,你来看,也看到了,就是这样。”屋里冷清,笑声已绝,那个灵动美丽的人儿,也不会再出现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李华从见到尉洪筹的第一眼,就觉得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子,所以外界不管怎么评说,他都不信。

“因为她杀了人,不值得我再掏心掏肺的对她,而她受不了刺激,就这么没了。”尉洪筹语气平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可越是这样,李华就越不相信,“不可能,我认识的尉洪筹绝对不会这么冷酷无情。”

二十七年来,除了映儿给过他温暖之外,从未再有人这么信任他。

“事情已经发生了,由不得你不信。”

李华显然不详细他的说辞,一个重情重义的男子,明明这么爱着一个女子,为什么她的消逝,却在他脸上看不到任何的痛苦,这样反常的举动,了解尉洪筹的人都会怀疑,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

“洪筹,不管你现在在做什么,我始终不信你会对弟妹做出这样的事情,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肯告sù

我,到时候看我不揍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藏得这么深。”

“年纪不大,偏要装深沉,平时试着跟身边的人沟通一下,那些人只是不了解你。”

尉洪筹眼眸波动,最后归于平静。

“我知dào

弟妹的事情对你打击很大,不过,人活着就必须想办法生存下去,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个儿子,你好好想想吧,时候不早先回了。”

直到最后李华依然选择相信尉洪筹,这让他更加地觉得这件事瞒着他有些愧疚。

清晨点卯过后,李华召集了众将宣bù

一事。

“如今我军大获全胜,但南鸢国兵马很有可能卷土重来,为防患于未然,皇上特令兵部招兵,已有报道者三千余人,至于新兵训liàn

一事,交由尉洪筹暂管,至于你之前掌管的四营,就先暂时交给三营的统领。”

听到此消息的众人,一个个莫不是幸灾乐祸的,原本训liàn

新兵就是有苦又累的活,没人愿意揽上身,大家都觉得怎么轮也不应该轮到尉洪筹啊,毕竟是立了大功的人,哪有不升反而降的道理。

而今照着形式来看,就算在洛河一战中立了大功,也不能胡作非为,老天还是长眼的,犯下如此道德沦丧的错,没人会服他。

尉洪筹听罢像个没事人一样,原本他不是注重名利之人,外人再怎么误会,都不及他心爱的娘子安全重yào



事后李华找了他,语重心长地拍着他肩膀,“今天这事你别往心里去,派你去城外扎营,也是不想你被那些嚼舌根的人影响了情绪,等过些时日,事情淡下去了,再把你调回来。”

尉洪筹没有说话,但李华的关怀让他心头一热,直到起身的那一刻,他才说了声谢谢。

他不怕被人指指点点,谢谢,是因为有个人在这时还愿意相信他,信任无疑是最好支撑他的力量。

98. 098:呼救声

“这些粗活就让奴婢来做,您去休息吧。”青玉好说歹说地将婳映手里头的针线活拿走,可转眼她忙别的事情去了,这主子又上手了。

青玉心中好奇不已,看她言谈举止明明是个大家闺秀,对下人也一直都是好脾气,从不曾恶言相向过,可是却为何会藏身在这烟花柳巷之地。

婳映见她着实管得自己严,只得作罢。

“小姐,你做这么多小孩子的玩意儿是要给谁呢?”青玉不知dào

婳映过去,可她每日这样,实在起疑,起先也怀疑过她是不是怀孕了,可是这些天相处下来,觉得她不像是孕妇。

如此她就不懂了,既然没有身孕,做这么孩子的衣服,难道是为了消磨时间?可就算是消磨时间,绣绣花也比做这些小人儿衣服要好呀。

婳映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这些衣服,只是她用来思念稚子的方式,如果在平时这个时候,肯定有个孩子再跟她闹别扭,然后自己就想办法怎么哄着,虽然累,却很满足。

回忆恰似一汪清泉,来得不经意,却久久荡起涟漪,“你去忙吧,我想一个人静会儿。”

青玉也看出来了,她平时喜静,这时候也不多说什么,重新冲好了热水就退出房间。

手边温热的触感,让她眼角有些发酸,不知dào

现在相公和志儿怎么样了,什么时候一家人才可以团聚?

每天醒来没有你们在身边,真的很苦。

而如今这般闲散的日子,却让她有更多的时间思考,到底是什么人想要置她于死地。

这两年来,他们未曾与任何人树敌,而且这件事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突然外头一阵杯盏碎裂,怒骂之声,惊醒沉思中的婳映,急急地唤来青玉,“这外头发生什么事了,这般吵闹?”

“小姐莫怕,奴婢这就去前头,让那些奴才走远些。”

接下来婳映听到青玉的斥责声,隐约间似乎还听到女子的呼救声。

青玉回来时,外头的吵闹声已经停止,她解释说,“就是一群小厮在外头耍闹,已经让他们走远了,不会再惊扰小姐,您安心休息吧。”

“就这么简单吗?我明明还听到了呼救声。”不知dào

这勾栏院里藏着什么勾当,只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见她目光闪躲,婳映觉得自己的猜想不错,走到青玉跟前,逼问道,“到底什么事?”

“小姐别动怒,奴婢不告sù

您,是不想您听到之后糟心。”

“是什么?”

“这楼里姑娘的买卖原本就有自愿和被逼的,今儿个被买来的姑娘,怎么都不情愿,如今正被管事的嬷嬷教xùn

呢。”在这里生活了五年之久,这样的事平时见多了,可婳映不一样。

“不情愿的下场呢?”

“就是挨些打,等熬不下去了,不情愿也就情愿了。”青玉看她脸色还算正常,才将实话说了出来。

“这是犯法的事情,逼良为娼!”婳映是个正经大户人家的小姐,哪里见识过勾栏院里的手段,“王爷也不管?”

“这事其实王爷哪里管得了,人家愿意卖,管事的摸摸也是跟贩子银货两讫的,没有犯法之说。”

婳映摇摇头,不敢苟同他们的说法。

99. 099:怜惜

“人命哪有贱卖之说,你们”婳映正说着大道理,门从外面被狠狠地撞开,而后一个落魄的女子闯了进来。

这还没有反应过来,后头又跟着进来几个壮汉,显然是来抓这女子的。

“这里是能随便进出的吗,你们赶紧出去。”青玉厉声责骂这些擅闯进屋里的人。

她清楚记得秦衍的吩咐,不让婳映跟外人接触,在第一时间见有外人闯入,立马将她护在身后,让那些人看不到她的真容。

“是青玉姐啊,别见怪别见怪,这丫头不配合,我这就带她出去,您和这位主子多担待些。”为首的男子陪着笑脸,头也不敢抬,这院子里的人,所有人都对婳映住的屋子敬而生畏。

“你们放开,这么做你们会遭报应的!”

“堵上她嘴巴,还敢逃哼。”

说罢,架着那女子的胳膊,往外拖,“在这倚香院就没有能逃得出去的姑娘,快走!”

婳映低头侧目,正好对上了那被带走的女子的双眼。

她几乎被这双眼震撼,明明是个弱女子,却有这样的倔强决然,带着经lì

世事的沧桑,直到最后一刻也还在挣扎。

这般刚毅地女子,怎么可能会屈服,“她不能再挨打了,再打下去会死人的。”

青玉摇摇头,劝解她,“小姐别担心,这院子里还没出过人命,嬷嬷知dào

该怎么管教她。”

“你们怎么就不知dào

,她一个烈性女子,要她屈服,她宁可死,你们简直不拿她当人看!”婳映气结,“得想办法。”

说完婳映便急急地朝门口走去,吓得青玉在后面追上来道,“小姐,你要去哪里?”

“既然你我都没有办法救她,那就找能做主的人,我就不信,他们真能一手遮天,为所欲为。”

“哎呀回来,小姐回来,奴婢去叫,去叫,您快回来。”这前头的院子人多眼杂,要是让婳映暴露人前,王爷一定不会绕过自己。

“真的?”

青玉坚定地点点头,同为女子,她又怎么会不同情这些被卖进烟花之地的女子呢,只是她人微言轻,什么也做不了。

不多时,青玉便将管事的花蕊夫人叫了过来。

这个女人,婳映是见过的,之前她也来问过安,虽然交流不多,却有八面玲珑的思维。

“小姐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不满yì

的?”也就在婳映面前,她不敢造次,平时在这院子里,有谁敢忤逆她的话。

摄政王亲自来交代要照顾好的人,她自然是要有多上心就有多上心,什么好的,都紧着她。

“夫人可否放了刚才那个女子,她既然不愿,再打她也是于事无补,将来院子里恐怕只会多一缕孤魂。”婳映直截了当说了缘由。

“这……”花蕊夫人很是好奇,原本以为她心高气傲,两手一摊不理窗外事,对着勾栏院里的事情是能躲则躲,现在让她有些意wài

,居然会为一个女子求情。

“不可以吗?”婳映看着她,似乎自己也意识到这个要求太过了,她只是寄居于此,却管起别人的闲事。若不是因为秦衍的这层关系,恐怕她如今在哪里飘摇也说不定。

100. 100:云菱

“不是不可以,小姐恐怕不知dào

,今日这被卖的女子,是被自己亲父所卖,我们倚香院放过她是可以,但是她若离开这里,恐怕家里已经留不得她,又让她一个弱女子可以去哪里?”

照这情况看来花蕊夫人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如今她也在为这女子怜惜,恐她将来无枝可依,婳映大胆的想着,“就让她留在这院子里可以吗?”至少她这院子里是跟外头隔绝的,只要她不介yì

才好。

“小姐您是知dào

的,王爷吩咐不让您与外人过多接触,这女子不明来历,烦请我先禀告王爷之后再做定夺。”

花蕊夫人也是看出婳映的心地善良,没有为难她,这件事算是就这样解决了。

用过晚膳之后,青玉带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白天时因为她面容污垢看不清楚真面容,这会儿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但是这浑身的伤,婳映没有忘记,她就是今天被抓走的女子。

想想既然能被带来,恐怕是秦衍同意了的。

“小姐,花蕊夫人说以后就让她在这里干些杂务。”

婳映也不会为难她,“看你是个正经姑娘,这里你若是不愿意待,我不会勉强。”

突然见那女子猛地朝婳映跪下,眼泪也跟着下来,“是小姐救云菱于水火之中,云菱愿意终身服侍小姐,只求小姐不要介yì

。”

赶紧地扶她起来,婳映才看清楚了她,这双眸子里的感激是入心的,“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看你这一身伤的,也没擦药,青玉快去那些药膏来。”

婳映可能不知dào

,今日的善举,在将来得到了她涌泉的相报。

“是。”

掀开她的衣袖,婳映惊呼一声,心疼不已,这是一个娇弱的女孩子啊,那些人怎么下得去手,胳膊上青青紫紫,棍痕,鞭痕,几乎看不清本来的肌肤。

云菱并没有从婳映眼中看到可怜她,反而是心疼,没想到一个素未平生的人,救她于水火,更是这般的对她照顾有加,她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带着祥和,从没有见过这么善良的人。

而她在来这个院子之前,被带去见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现在再想想,美得让人窒息,可是却又有种让人无法摆脱的压抑。

他说,只要你不背叛她,就可以免受苦楚,可以活得像个正常人。

是婳映救了她,所以她愿意留下来,也绝不会背叛。

“我也依稀听了你的事情,好好在这里养伤,你若愿意说出心中苦楚,也算是对过去的一种放下。”若是对过去看不开,恐怕就算救了她,也免不了她将来胡思乱想。

而严明勇死后,她想得透彻,与其去恨一个人,倒不如将他忘记,恨一个人也是要把他记住的,这样不值得。

云菱看着婳映,这样玲珑通透的一个女子,连她都升起一股想要护她一生安康的冲动。

“小姐这般为云菱着想,云菱实在感激,过往种种确实是云菱的牵绊,它夜夜入梦,让我几度崩溃。”

101. 101:身世

“我本名宋云菱,家住锦州,原是做丝绸生意,虽非大富大贵,却也衣食无忧,但三年前母亲病逝,父亲在半月内便娶回二娘,岂料这原本就是父亲在外收的妾室,且二娘早就与父亲生有三岁幼儿。”

如今她也不过才十八岁,三年前那会儿她才多大,遭逢此番变数,原本在心中近乎完美的父亲,到最后却是欺骗了所有人,包括她这个女儿在内,可想而知,她当时是有多痛苦。

“父亲偏爱幼弟我能理解,毕竟他希望有人可以继承家业,可他却任由二娘虐待我,我与青梅竹马的张大哥定下婚事,张大哥是对我最好的人,那一年只有他关心过我。可二娘嫌平爱富,不愿我同张大哥再来往,若是我不答yīng

,她便要派人害了张大哥,我没办法,只得与张大哥断绝来往。”说道这里云菱几乎泣不成声。

婳映体贴地地上一杯热茶,顺顺她的气息。

“张大哥因此误会我,二年来与我断绝来往,最近家中产业遭到他人蓄意破坏,二娘为财,要将我嫁给一个年过花甲的员外,我不肯便逃出家,听说张大哥赴京赶考,我便寻上京,可是却被父亲在城门口被逮住,那员外已经病死,他抓我回去也已经无用,而他又急需银两周转,便狠心将我买入勾栏院。”

“怎么有如此狠心的爹。”青玉在一旁听得气愤不已,“他根本就不配做任何人的父亲。”

云菱点点头,从他有这个念头开始,她就已经跟他断绝关系了。

“我们虽然是女人,以夫为天,可不该隐忍的时候,觉不能软弱。”

大概是因为重生一次,她较之从前,更加的确定人命的可贵,不管是贫富,都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而在这样的世俗环境中,对女子的条约,实在太不公平。

“那你现在可还有你张大哥的消息?”

云菱摇摇头,“他定是恨透我了,两年来我给他写过无数的信,却都被退了回来,这次上京我也是想跟他解释的。”

“只是误会,说清楚便好。”

云菱急得再次红了双眼,“可我根本找不到他,可怎么办?”

“不怕不怕,你先细说清楚,我们再找人去寻他。”

“张大哥名叫张玉光,参加了这届的科举考试。”

“考上大多都会留在京城等消息,你现在先把伤养好,我们才能再去寻人。”

“多谢小姐。”云菱心想她定时遇到贵人了。

“张玉光?张玉光,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婳映喃喃自语,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小姐你说什么?”

婳映摇摇头,觉得还是没必要说出自己的疑惑,“没什么,你下去好好休息吧,青玉给你收拾房间了。”

隔了几天,青玉说外头的桃花开得正盛,折了几枝放在屋子里,婳映这才想起来,是他啊!

两年前曾与相公一起去桃花岛,在船上遇到的那个男子,他不是自称锦州张玉光吗!

虽然面容已经模糊,但是依稀记得的话,是没错的。

102. 102:百晓通

“我已暗中联络到一位江湖中的朋友,他消息甚广,找他打探,定能有所收获。”

两人无头绪地寻找线索多日未果,冷寂突然带来的消息,让尉洪筹振奋。

“跟我来。”

“等等。”尉洪筹在嘈杂的门口前停下,指着这周围,面带不喜,“换个地方。”

冷寂一挑眉,略带着调侃的意味,“没来过?”这花街柳巷的,有那个男子是不喜欢的,唯独他这冷木头。

尉洪筹扭头不回答,但是行动已经说明一切,他不会进这个地方。

“大爷,进来啊。”

“哎呀怎么这般粗鲁。”

“你走不走。”已经有不少女子贴上来,都被尉洪筹巧妙的躲开,可他的耐心有限,这些女人再敢不要命的贴上来,他不知dào

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冷寂干咳一声,走过去往他肩膀上一带,来到小胡同中,“刚才人多,我不便说,现在也不跟你玩笑,以后为了方便行事,进出烟花之地都是不可避免的。”

尉洪筹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让自己忍住揍他的冲动,“必须让那些女人离我十丈远!”说完也不等他,自己就埋头进去了。

冷寂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十丈!

这个男人还是正常的吗?你当这些青楼女子都是吃素的呢,你说十丈就十丈。

“百大爷在明月阁里,二位爷这边来。”

侍女在门口停下,“就是这里。”

“行了你下去,我们自己进去。”说罢将银两给了她,便推门而入。

“百晓通,你这日子还真是够快活的啊。”见到老友,冷寂没有了平时的冷淡,热络地坐在他身边,而百晓通另一边坐着的女子乖巧地将他面前的酒杯倒满酒。

百晓通人如其名,什么都知dào

,大到皇宫后院,小到市井人家,只有他不想知dào

,没有他不知dào

的事情。知dào

的多了,自然很多人有求于他,而他也正是这样发的家。

“他不喝酒的。”

一个贴身的侍卫,必须要随时随地地保持清醒,而他冷寂身为摄政王的左膀右臂,就更是对自身要求严谨。

“你行啊,最近玩失踪的。”

“就是些杂事缠身,不提也罢,你这么着急找我,不会只是找我喝花酒的吧。”

“你是百晓通,还用得着我说明原因。”冷寂才不吃他这一套,靠倒卖消息的人,嘴皮子自然利索的很,没必要吃亏。

百晓通笑而不语。

“这位兄弟怎么也不过来坐啊。”早就注意到了尉洪筹,从他一进门,就感觉到,他对这个环境的不喜,体内捉弄人的因子蠢蠢欲动,对着身边的女子说道,“明月啊,你也太不会做人了,没看见还有一位客人在一旁单着呢,赶紧去把你的小姐妹叫来啊。”

“百大官人说的人,奴家这就去。”

“不必,说完事情,我们就走。”尉洪筹以保护的姿态,双手抱剑在胸前。

明月掩嘴轻笑,“百大官人,您这朋友好生有趣,哪有男人不爱漂亮姑娘的。”

103. 103:顾虑

“可不是吗,这人活在世上,就应该当行乐时且行乐。”说完,他一口饮尽杯中酒。

冷寂眼看到尉洪筹越发难看的面色,赶紧说明来意,“我飞鸽传书内让你打探的人,可有消息了?”

“我说冷寂,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的不可爱,没看到我现在还忙着呢。”说罢,搂着明月一阵耳语,惹得明月娇笑连连。

“百大爷您可真是喜欢逗人家。”

“我这可是大实话,要不然咱们等会儿试试?”

也不知说的是什么秘密,明月娇羞地抵在他胸口,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

“百晓通赶紧地,把你知dào

的说出来,我这兄弟可是暴脾气,要是等会儿对你做了什么,我可不负责。”冷寂就是抓住了百晓通唯一,也是致命的弱点,不会功夫,吃得他死死的。

对于他不会功夫,却能在江湖中占得一席之地,实在是这人有非一般的本事,不然又怎会有这么多人找他倒卖消息。

百晓通一挑眉,也不完闹了,对着明月说,“你去老鸨那里再看看还有什么好酒,都拿过来,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明月自然知dào

,他这是故yì

支开她,风月场所经lì

这么多,知dào

进退有度,这也是为何每次百晓通来,都指明只要她服侍,

“好嘞,等会儿啊定要灌得你找不到东南西北。”

“难道我现在还找得到方向吗?”百晓通旁若无人地亲昵了一会儿,才放她离开。

“冷寂你是知dào

的,我百晓通不做赔本的买卖,把消息卖给你有什么好处?”他笑得一脸奸诈,一副商人的嘴脸。

冷寂往他身上就是一捶,笑眯眯的说道,“想要好处,找王爷去。”

天知dào

他最是不愿意跟皇室中人打交道了,“你跟我说笑吧就。”

“我只能说这背后有关皇亲贵族,至于那个杀手不难查,江湖中有名的盗圣,留一手,不过找他偷东西还在情理之中,但请他杀人,恐怕是想要掩盖什么。”

怎么会牵连到皇族,“那么王爷”

这时候百晓通摆摆手,“我言尽于此,其他的我一概不知,也就是看在你的面上,这次消息分文不取,但以后这样的事情,别再找我查。”

“多谢。”尉洪筹知dào

他也尽lì

,没有追问,知dào

杀手是谁,就从这条线索查找。

“你要留下?我先回去。”

“先别急着走,跟我到隔壁房去。”

尉洪筹用眼神警告他,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

“放心,你跟我来就是了。”

“其实刚才百晓通说的没错,关系到皇亲贵族,洪筹再查下去,只怕会查出太多不该知dào

的事情。”冷寂想了想,说出最后的想法,“停下来,不要再查。”

“不可能。”前面路再难走,他也必须走下去,他的娘子不能被人误会。

“你,木头,真是不开窍。”

“就是说这事?那我走了。”

“等等。”冷寂拦在门口,“我是要你在这里呆一晚。”

“不可能。”

“你现在出去,恐怕那些在暗处的人会有所怀疑,不如现在给它坐实了,让他们知dào

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尉洪筹。”

尉洪筹想了想,“我要安静一个人。”

“可以,不过你得配合我。”

这时候一个女子走了进来,对着两人行了礼,冷寂开口,“所有人看着你进来的?”

“是的,奴家还跟嬷嬷说了,是来伺候尉大爷的。”

“行了,你到隔壁去吧。”

女子明显是被人收买过的,没从正门出去,却是从房间内的暗门中去了百晓通的房间。

“这样可以了吧。”

尉洪筹勉为其难的点点头,安心坐下,却一动不动。

冷寂摇摇头,对他的行为已经无可奈何了。

104. 104:传言

“云菱若是你身子没好,就再多休息几日。”

“不行小姐,云菱是要报恩的,哪有让你们照顾我的道理,而且那些伤早就好了。”

“那就好,原本我还担心。”前几天派人去打听了张玉光的住处,结果消息是有,可是人却和几个好友远行了,等到科举放榜之日再回,那不得等上半年吗!

云菱摇摇头,现在这样的生活已经很好了,“能在小姐身边我已经很开心,而且在京城,我还能有个盼头,等到科举放榜那天,张大哥就会回来了。”

婳映笑了笑,心中羡慕不已,云菱只要再等半年,便可与爱人团聚,那自己呢,不知何时才能和相公还有志儿一家人在一起?

婳映住的院子算是冬暖夏凉,推开窗坐下,阳光洒进来,也不觉得热,荷塘里荷花开了满满一池,粉嫩粉嫩的花瓣,已经露出了碧绿的莲蓬,还有一些花骨朵,含苞待放。

这样的美景怎能不留下来,提笔在宣纸上作画。

墨色晕染,笔画流畅,活灵活现。

“这女人啊,以后要嫁什么人,就必须要看清楚了。”

“可不是吗,我刚才听了一阵,心里头可糟心了。”

日子闲散,画画的空档不忘插句嘴,“瞧你们这一幅义愤填膺的模样,说什么悄悄话呢。”

“刚才我和青玉去前头拿东西,听到几个姑娘在讨论一个人。”

婳映不甚在意,随意地在宣纸上作画,眼睛也不抬,随意的问道,“是什么样的人,让你们这样有心思去谈论他呢?”

“就是前阵子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尉洪筹啊。”青玉嘴快的说道。

婳映一愣,是相公的消息!这么些天了,终于听到他的消息,安耐下心中的激动,“你说说,是他什么事情?”

“小姐听了看别气恼。”

“我怎么会气恼,你们快说吧。”

“刚才姑娘们都在说,尉大爷嫌弃糟糠,害得妻子惨死牢狱之中。”

云菱接口,“是啊,听说他的妻子之前还是跟他共患难的,却不能同享福,这男人怎么就如此喜新厌旧,昨晚才去了对面的凤仪阁喝花酒,好些人都瞧见了,待了整整一晚上呢。”

她们没有看见婳映越发沉下去的面容,“说实在话,我真是替那个女子感到不值得。”

“是啊,辛辛苦苦操持一个家,到头来得了这么一个下场,一座孤坟就是她的归宿哎。听说他们还有个儿子,还没满周岁。哎,可真是惨了,要我说,那女子也实在可怜,要是我,估计得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而青玉和云菱她们不知dào

,婳映便是她们口中说的那个可怜的女子。

婳映猛地将毛笔摔在桌上,厉声何止她们,“够了!”

两人明显吓了一跳,何时见过婳映发这么大的火,“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你们别再说他了。”婳映大喊,跌坐在椅子上,又一阵自言自语,“他不是这样的,不是你们说的这么无情无义。”

105. 105:京城初雪

婳映突然的一反常态,让这两人着实吓了一跳,而且现在怎么唤她都没反应,让她们更加心慌。

“不成不成,赶紧找大夫来吧。”

“对对,青玉姐这里你熟,你去叫,我在这里陪着小姐。”

“好好。”

青玉跟前头打了声招呼,随即就有人带着大夫过来。

放下帐幔,柔荑上还盖着轻纱,这般繁琐,让大夫一阵腹语:一个青楼女子,也需yào

这样?

“小姐是急火攻心,无碍,老夫开些安神茶,切忌多虑。”

青玉接过大夫的药箱,疑惑着,‘怎么会突然急火攻心呢?’

云菱小心地在一旁伺候,在这里虽然只是待了几天,却也看出了婳映并非是这勾栏中的女人,而且言谈举止,明明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子,为何会生活在这里?

突然那个男子的面孔闪过,让云菱对婳映的好奇瞬间消失,不敢再多加揣测,忠于她才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我们也不知说了什么让小姐你突然闷闷不乐,但是身子重yào

,千万要听大夫的话。”

婳映察觉自己确实反应太大了,可她已没有力qì

再去解释,挥挥手让她们退下。

“小姐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我们先去煎药。”

屋内只剩下她一人,一种落寞感袭来,她不知dào

,自己还可以撑下去多久。

外面的传言,她不相信,因为相公不是这样的人,他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就好比他之前没理由的相信她没有杀人一样,他们始终相信着彼此。

她难受,心里不舒服,是心疼他宁可被所有人误会,却不站出来解释,顶着巨大的压力,只是为了她能够平安。

努力让自己保持着正常的状态,可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埋在枕头下哭了。

终究是寄人篱下,婳映在这里的任何事情,秦衍都知晓,后来有意无意的,青玉与云菱再也没有说过关于尉洪筹的话题,是没有消息,还是刻意隐瞒,这让婳映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而她这一病,竟然半年不见好,一直反反复复的,让她忍不住自嘲,看来她只适合过普通百姓的生活,这人一闲下来,富贵病也有了。

青玉推开窗,惊呼一声,“云菱你看,下雪了!”

“啊,真的啊,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呢。”

“下雪?”婳映急忙去看,不怪她如此好奇,康城是南方小城,一年四季温暖如春,这大概是她第一次看见下雪。

“小姐你的病还没有好,别出来,小心着凉。”

婳映淡淡一笑,点头坐回到窗台前,看她们嬉笑地堆着雪人。

思绪翻飞,整整半年了,她居然像个木头人一样,无知无觉。如果这时候他们一家还在一起没有分开,志儿应该已经学会走路了,今天下雪,或许相公也会陪着他堆雪人,然后院子里就会多出一阵欢声笑语。

相公,志儿,忧思再次袭上她的胸口,半年不见,你们可都还好吗?我很想很想很想你们。

每次秦衍过来时,她都会问他何时能与相公相聚,可他的回答总是模棱两可,让她不得不怀疑,她是被秦衍软禁在此,可他的目的到底何在?

106. 106:心病

前两天才下了雪,晚上一个起夜,受了凉,这身子便熬不住了,病来如山倒大概就是这样。

“这样不行,都吃了好些药也不见好,要我说那些就是庸医。”

“还是把王爷请过来吧,皇宫里的御医,医术定是要好一些的。”

青玉点点头,也知dào

有这样了。

但是当秦衍亲自带着御医过来时,还是让云菱吃了一惊,青玉倒没什么但应,觉得这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一直将婳映当成是王府未来的女主人,如今王爷的做法不过是金屋藏娇。

“这位小姐的风寒症不严重,是长期胸中郁结,导致病症不愈。这是心病,心思太重,老夫就是用了最好的药,也不见得有效。”御医的结论,让在场几人心思皆是不同。

御医还在外头跟秦衍交代,云菱在屋内忍不住红了眼眶,“小姐为什么你懂得让身边的人放宽心,却不知dào

这样对自己。”

“云菱一直都看得出来,小姐你不开心,不管我和青玉姐怎么哄你开心,你始终不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是什么样的愁思困扰你?”

婳映感动这个女孩子这样关心她,可是她的思念,又怎么说出口?一个在所有人眼里都已经死了的人。

耳边没有了说话声,才知dào

云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但秦衍并没有离开,一直屋内的椅子上坐着,直到太阳下山,屋内燃起了灯火,纱幔垂下,借着黄晕的色彩,看清女子病恹恹的体态,“你这又是为何?”他知dào

婳映一定没有睡着。

“尉洪筹如今所做之事,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男子有时有必要的”

“王爷!”婳映沙哑着制止他再说下去,“我生病,并非是因为外界的传言,我相信我相公,传言如何我不信,他必定有这样做的道理。”

秦衍略微吃惊,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你就这么相信他?”

婳映撑着胳膊坐起来,摇摇头,“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那你现在是为何?”为何因为听到他的消息,便神伤,一病不起?

“王爷恐怕无法体会我的心情,等哪一天,王爷碰到自己真心爱着的女子,倒时候就会知dào

,相思相念不得见之苦。”

秦衍一愣,她说真心爱着的女子吗?心头有种锥心的疼痛,陆婳映你可知dào

你这话说出口,是有多伤我的心!

而这些话,他根本就没办法当着她的面说出来。

说来多可笑,他位极人臣,手握兵权,连皇帝都要忌惮他三分,他要这天下容易,却得不到最想要的人,他强取豪夺可以,一个尉洪筹根本构不成威胁,而他之所以隐藏心意,只因她的心中根本他的位置。

“王爷,求你让我见相公一面。”

而此刻面对婳映的要求,秦衍却没有说话,他想告sù

她,如今那个人已不再是她的相公,可是这样告sù

她太残忍了。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的恳求,秦衍努力克制自己,“好,我会安排你们见面。”

107. 107:相见欢

“唉”一声轻叹,带着思念,忧虑,还有自责。

或许心意相通便是如此,未睁开眼便知dào

身边的人是谁,那种气息,那种感觉是不会出错的,一时间心中涌起的幸福感,带着连日的思念,终是没能忍住。

“别哭,乖,别哭。”尉洪筹不知dào

她梦到什么哭了,轻声地哄着。

这不安慰还好,一安慰,这婳映觉得自己的眼泪更是止不住。

最后尉洪筹无奈地把她从床上抱起,哄孩子似的,可这一看算是明白了,她根本早就醒了,也不恼,捧着她的小脸道,“多大了,还装睡。”

婳映没说话,一遍又一遍地看着他,摸着他的轮廓,指尖下是僵硬的触感,让她终于放心地抱着他。

“相公,我想你。”

是啊,分隔半年,无时无刻不在想他,只有一次听过他的消息,便再没有音讯,想过书信,却是不切实jì



尉洪筹更加用力地抱着她,回应着她的感情,她说想他,而他又何尝不是,“我也很想很想很想你。”

思念如潮,不知dào

是如何混沌地过了半年,直到这一刻才变得清晰,你就是我生命中的期盼,只有你才是我支撑下去的理由。

所有人都可以看不起我,但是你不允许我看不起我自己,是因为你,我才能像现在这样活得像个人。

曾经对她的承诺,在现在看来是在苍白无力,“是我没用,让你”

婳映捂上他的嘴,最不愿意听到从他口中说自己无用的话,“我不后悔的。”

“如今映儿能得到这样一个避难之所,实在不敢妄求其他,我早已不是什么官家小姐,我只是你尉洪筹的妻子,你说跟着你会吃苦,可我没有,你想方设法已经给了我最好的,别再觉得给不了我更多,好吗?”

他忍着心疼,点头。

从被带到这里开始,他就一直震惊着无法回神,直到看见躺在床上的她,才能确定,他的映儿真的在这里生活了半年之久。

回想他曾是这么的厌恶这些花街柳巷,却不知秦衍将她藏得如此之隐秘,万万是自己想不到的地方。

尉洪筹更加的唾弃自己,被他贬低的地方,如今他的宝贝却住着。

“你瘦了。”秦衍派人通知他时,说她病了,一直不见好。

当时心揪得疼,为什么不好好对自己。

婳映枕着他的肩膀有些好笑,这个男人啊,总是有办法让自己笑。

这话他说得难道就不心虚吗!虽说人身不得自由,但是住在这里,秦衍确实没有委屈她,反而是什么好东西都送过来,每天好东西不停,就算她吃的不多,营养还是吸收了,就是这心里头有事,才让她看着面色不太好。

而那些大夫,是看中她好欺负还是怎么样,硬说她身子不好,以至于这半年来不停地被逼喝下不少汤药。

但尉洪筹哪里管这些,怎么看都觉着是瘦了。

“好,我瘦了,会补回来的。”看他固执的模样,婳映只有服软了。

108. 108:蹩脚的解释

“必须补回以前那样。”尉洪筹想了想,“还是不好,以前就这么瘦。”

婳映推推他,瞧他一副没正行的模样,“要真这样可不成那家养的什么了。”

“那家养的什么到底是什么呀。”尉洪筹挪嘢道。

“我要真是那什么,你也逃不开。”所幸就是破锅烂盖一块了。

“哈哈哈哈……”尉洪筹怎么看都看不够她,怎么就可以这么惹人怜爱呢。

这样肆意的笑容,有多久没有在他们身上出现了,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过去那种无忧无虑,无人打搅的时光。

婳映不敢问他那件事情查得怎么样了,怕永远也等不来团聚的日子。

从凶案发生到现在,已经半年多了,而她在这倚香院里更像是被软禁着,曾经不止一次地猜测,秦衍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怎么会只是单纯地给她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呢,只怪自己当初想法太简单。身在帝王家的人,有哪一个是简单的呢。

如果秦衍是要用她来牵制相公,那他已经做到了,只怕到时找到真凶,亦无法与相公团聚。

“怎么了?”见婳映突然沉寂,尉洪筹紧张不已。

婳映回神,笑了笑,为了不让他起疑,故作赌气道,“你说你这半年间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尉洪筹挠挠头,心想除了那件事,她也应该不知dào

才对啊,“没有。”

可能是在这勾栏院里见得多,听得也多了,这里的女子一个个的都不是怕事的主,遇到事,泼辣的劲头就上来了。婳映也有样学样地伸手拧着他的耳朵,“要不是我在这倚香院里,又怎么会听到那些传言,说你去过对面,怎么知dào

你的风流韵事呢!”

尉洪筹暗自叫一声‘糟糕’,也不顾得此刻的形象了,这冷寂果然是要害死他,当时这件事确实在京城掀起不小的风波,可这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可是现在偏偏婳映知dào

了。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小女人多想,这种事情一旦传开,想要证明清白实在是有些可笑,可他就是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

“映儿你相信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么样?”婳映看进他的双眼,发xiàn

此刻的镇定真是连自己都要小小的吃惊了,原来看他吃瘪真的是件很欢乐的事情。

“那天晚上我确实去了,也住在那里了,不过我只是,只是”

“只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单纯地喝茶,什么事都没发生。”婳映替他把话说完。

尉洪筹心花怒放啊,说得太对了,果然自己的娘子还是了解他的。

可他这还没高兴一会儿呢,婳映话风一转,“这话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尉洪筹顿时挎下俊脸,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她看,证明自己的清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娘子千万不要轻信传言,他真的什么都没做过!

他是可以为了自己连命都不要的啊,一点委屈都不愿她受,就连此刻,被所有人误会,却还只想着跟她解释。

109. 109:约定

“你在笑?!”尉洪筹蹦出一句,她简直要把自己气死了,心中又喜又恼。

终于是演不下去了,婳映笑倒在尉洪筹身上,“哈哈……刚,刚才你这样子,哎呦……让我缓缓,缓缓……”

尉洪筹虚弱般地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刚才心脏都少跳几十下了,也不知dào

这是第几次被这小女人左右了情绪,而自己也根本没办法朝她发火,果真是被吃得死死的。

见他不说话,觉得自己的玩笑还真的有些开大了,“别气别气,我若是不相信你,能到现在才质问你吗,我这性格又怎么能受得了呀,是吧。”

婳映的话无疑是让他吃了定心丸,但他还是想要解释,

“映儿,那件事确实另有隐情,我们那么做是因为”

“相公不用解释。”婳映怕他又钻牛角尖,“你做任何事,我相信都有你的道理,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

尉洪筹心中释然了,连带着刚才的气也都消了,这便足够,有这么一个人一直支持你,信任你,你又如何能生她的气呢。

这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他们更喜欢在行为上关心着对方,而如今更是加倍珍惜相聚的时光,这两双眼像是吸进了一个深邃的宇宙中,怎么看都看不够,屋内的空气慢慢变得有些氤氲。

不是第一次吻她的唇,这眉眼,这触感,再熟悉不过。

他的低头,她的娇羞,他的亲吻,她一侧脸,这一举一动,都是无比的契合。

“你真美。”他温柔地将她肩上的秀发搁到背后,还没有近一步的动作,门口传来的敲门声却像是锥子一般,敲击着他们的心,这一刻,分别在即。

一双手抓紧他胸前的衣襟,短短几个时辰,是秦衍给他们最大的宽容,她忍不住想,是什么让他们走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

“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还有志儿,我好想他,想见见他。也不知dào

志儿长高了没有,会不会说话了,我这些衣服做得还合身吗?”思及幼儿,忍不住红了眼眶,平日里就是想念了,也只能做做小衣服慰藉。

尉洪筹强忍苦涩,“志儿很好,有王大娘照顾不用担心。”只是他牙牙学语之际,唤的第一声是娘亲。

“你做的衣服,他肯定喜欢,不过你要多做一些了,男孩子个子蹿得快。”为了让给她平时不要多想,尉洪筹只能给她布置任务。

“是吗,那我得想想给他做什么样子的好kàn

。”

“所以你真的闲不下来了。”

强忍着带她回家的冲动,“等我查清楚真相,到那时风风光光地把你接回家。”

婳映哽咽在喉,不住地点头,不知这次别离又要多久才能相见。

“相公你来看。”她推开窗,院子里有一片花田,花田的尽头便是一堵与外界隔绝了的高墙。“我每日都会从这边路过,若是你有话,便写在纸上,放入那花坛下,我便知dào

你的心意。”

这点高度对他来说并不困难,“好。”

“栀子花下表真情,你我夫妻终有聚。”

110. 110:放榜

婳映想想都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了,在这里待了这么些日子,突然生了一场病,一种名为相思的病,终于得见了心中思念的人,心里的疙瘩没有了,人也变得开朗了,身边的人都发xiàn

了这个事情。

御医再来诊脉时,也说恢复得不错。

“我就说小姐这般聪慧的女子,是不会跟自己过不去的,青玉姐你说是吧。”

青玉笑着点了她的额头,“行了就你会拍马屁,赶紧过来帮忙,我接下前面院子里姑娘好些活计,恨不得生出十双手来。”

“做珠钗这样细致的活儿我还真没青玉姐手巧,我帮你缝香包吧。”

“也成,干花都在院子外头晒着,你捡着好的放。”

婳映百无聊赖地凑过去,见青玉这一双手将金丝银线弯来扭去的,一朵小雏菊的雏形就有了,“青玉真的很厉害呢,可为什么要做新的珠钗?”

“这五年一度的选花魁大赛就要开始了,倚香院里的姑娘们有哪个不想争上这花魁的,名声在外,可以给她们带来无限的富贵。”

听到这个婳映就表现得兴趣缺缺,却又替这些女子感到悲哀,靠着卖笑换来生存,而那些用金钱买卖女子的光阴的人,实在可恶。

天气越发的寒冷,每日起床成为婳映最困难的事情,她这般的娇气倒是让青玉和云菱笑话她怎么越发像个孩子似的。

婳映听到后,额头黑线不断,怎么告sù

她们,她都已经有一个快满一岁的儿子了。

屋内火炉不曾断过,倒也跟平时无异,可想起昨日瞥见的画面,婳映浑身一颤,那些女子穿成那样真的感觉不到冷吗?

花魁大赛在前几日便结束了,听说是对面院子的明月姑娘夺得了花魁,所以近来倚香院反倒显得有些冷清了。

数数日子,已经接近年关了,有感世事无常,去年新年还是在王府过的,没想到如今……摇摇头,怎么又想到这些了。

云菱绞着手帕,小声地询问,“小姐,今日,我可不可以出去。”

婳映看着她,今日特地打扮过,异常的娇美,眨着眼取笑道,“这是谁家女子,打扮得如此娇美,是为了哪家情郎?”

云菱害羞得直跺脚,“小姐!”

“好了不闹你了,你听这外头锣鼓喧天,报喜不断的,今日科举放榜,你这心还在我这里吗,要去就赶紧去吧,也不知你的张大哥这次考得怎么样?”

“张大哥才华出众,定是榜上有名。”云菱说到张玉光,掩不住的激动。

“你啊,真是一心一意就向着他,还没嫁,就帮着他说话了。”

云菱突然沉寂下去,带着紧张的问道,“小姐,你说张大哥他还能原谅我吗?”

婳映摸摸她的脸,多么善良的一个女孩子啊,为了心爱的人,丝毫不介yì

被对方误会,“傻丫头,你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告sù

他真相,他只会更加的爱你,相爱的两人不要隐瞒任何的秘密。”

“小姐我知dào

了,谢谢您。”

“好了,快去吧。”

111. 111:新科状元

看着云菱愉快走出去的背影,婳映也真心替她开心,半年时光,她终于等回来了心爱的人,如今就要团聚,作为旁人的她是真心祝福,这么好的姑娘,值得一个真心待她的好男人。

虽然她不会看人面相,也不会刻意去猜测别人的心思,但两年前见过的张玉光,给她的感觉,确实是正直的读书人,愿时光不曾改变他的初心,依旧是云菱等待的那个人。

皇宫外的围栏上,涌现了一大批的书生,一个个争相查看皇榜上的排名,寒窗苦读数载,可不就是为了今日!

榜上有名之人,自信满满地回家报喜,名落孙山之辈,挥挥衣袖,准bèi

三年之后再来,科举百态,今日终于看得清清楚楚。

有这么一个人,书生的装扮,他有参加这一届的科举,却站在人群以外,并不像那些人热切地去查看皇榜,不少人路过他身侧,对他说恭喜,可他却没有表现出欣喜。

张玉光无奈地回应身边人真心或假意的奉承,高中了又有何用,原本说好陪在他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他的功成名就,又给谁看。

看过皇榜的众人纷纷散去,留下的只是一些知己好友。

“玉光兄,恭喜恭喜啊,高中状元,明日朝堂之上面圣,定能有一番作为。”

“客气了伯仲,你也不差啊。”

“喝,我说你能不这样吗,若我们不是做了两年同窗,还真以为你这是摆高了姿态。”

张玉光浅笑,可惜刘伯仲的笑话并没能让他打心底里笑出来。

曾经他答yīng

过一个女子,金榜题名之时,便是迎娶她过门之日。

还记得她娇俏地红着脸,小声地反驳,“那你要是没有高中,是不是就不娶我了。”

少年忍住笑,说道,“这是自然,我若不高中状元,有何颜面见乡亲父老。”

一旁的少女听到他这一翻壮志凌云的话,急得脱口说出心里的话,“其实不用这样的,你只要能面对我就可以了,我不介yì

你没有高中的。”

“噗……哈哈哈……云菱你怎么如此可爱呢。”

那时的云菱娇憨可爱,反应过来之后,指着张玉光大喊,“哦!!张大哥,你骗我,你让我糗死了,你怎么能这样子,我,我”云菱羞得不行,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能说出刚才那一番话呀。

“我怎么了?我可什么都没说哦。”

所幸云菱破罐子破摔了,“反正我就等着你,三年不够就五年,五年不够就十年,等到白发苍苍了,我还等你。”

“云菱……”她说多久都会等他,那时张玉光感动得恨不得马上将她娶回家。

小湖边他们许下不离不弃的诺言。

******

“张兄,张兄,前面好像有人在叫你呢。”

张玉光回神,发xiàn

自己又再次被过去困扰,“何事?”

“刚才我听到有人在叫你,推了你一下你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也不知这人声从哪传来的。”

“伯仲你是知dào

的,我在京城并无亲人,怎么会有人唤我名字,大概是同名吧。”

刘伯仲挠挠头,“呵呵,有可能吧。”

折扇一打,尽显玉树临风,“大家伙可都等着你这状元郎请吃酒呢,如今你可是身价百倍,我们可不会轻易放过你,怎么着都得醉仙居。”

张玉光摆摆手,“吃饭事小,现在就走。”

“好。”

112. 112:误会

云菱来到放榜的地方时,因为聚集了太多的人,她怎么都找不到她的张大哥,担心再次错过,也不敢走远,好在人群散得也快,她来不及知dào

科举结果,却在转身之际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张大哥,张大哥。”丝毫不在乎女子这般在街上大喊大叫会被其他人当做另类,她终于找到了她的张大哥。

两年了,张大哥,你可知云菱有多想念你。

但是云菱失望了,张玉光并没有转过身来,她忍不住想,难道真的忘了她吗?

一咬牙,就算是真的,也要当面找他问清楚,她不想与他再有任何的误会了。

提了裙摆,一路朝着那个熟悉的背影跑去,“张大哥,等等我,等我等我。”

“呼,终于追上了,张大哥。”

张玉光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可知dào

后面传来气喘吁吁的女子声音时,前行的步伐一怔,真的是她!

这声音他怎么可能会忘记呢,这声呼唤是他曾经期盼过无数回的,可如今却是噩梦,为什么在我明明要忘记你的时候,又出现在我面前。

“张大哥,我是云菱啊,你回头看看我。”云菱的声音中带着喜悦,虽然是一个背影,但是她绝不会认错。

张玉光微微抬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语气平淡,“宋小姐,真巧。”心中已经有一层隔阂,注定再相见时已经无法再宠溺她。

云菱心下一沉,有些错愕地看着他,“张大哥,我是云菱啊。”

“我知dào

。”

冷淡的语气,疏离的表情,让云菱心中苦涩,这不是原本想象中相见的画面,仿佛一下子从天堂掉入了地狱一般。

“玉光你这?”刘伯仲是这两年才认识张玉光的,对于他的过去不曾而知,这也是他第一次瞧见张玉光居然会这么冷淡地对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女子,似乎不是他平时的作风。

“伯仲你先过去吧,等我处理完这无关紧要的人,就过去与你们会合。”

“这,好吧。”刘伯仲心里多少带着疑虑,这样的话,多少有些伤了这姑娘的心吧。

云菱后退一步,不敢相信,这话真的是从她的张大哥口中说出来的,她如今变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吗?

“张大哥我们原本不是这样的。”云菱试图再找回原本的感觉。

“宋小姐,你是你,我是我,早在两年前,你就已经说明白了,你我之间绝无可能,我有自知之明,不会高攀你们宋家的高枝。”当年的话言犹在耳,她们宋家是不可能有一个穷女婿。

“不是这样的,张大哥你听我解释,事情真的不是这样。”云菱知dào

他一定是误会了,两年前跟他说了如此狠心的话,他现在会如此,也是情有可原。

张玉光满脸痛惜,却不愿再听她解释,要是这其中真有什么误会,早在两年前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宋小姐男女授受不亲,请放手。”

“张大哥?”云菱不敢置信,他真的厌恶她到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了吗?

113. 113:心爱的人已不再是她

“我知dào

你上京赴考,特地从锦州赶来,可是半年前你却与同窗出游,我想找你却找不到。不过我知dào

今天是科举放榜之日,你一定会回来,我想你能听我说些话。”

“宋小姐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张玉光一脸的决绝。

云菱忍住心中酸楚,从前她的张大哥视她如珍宝,从未对她这般严厉。

“张大哥我不相信,过去的种种你真的都能忘记了吗?”云菱不住的摇头。

张玉光冷冷一笑,“我当然忘不了,可我更该感谢你,在两年前告sù

了我真相,让我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不过就是个嫌贫爱富的商户女子。

张玉光清楚地看到她眼底的受伤,差一点,心里的防线就要崩塌,将她拥入怀。

可他有怎么能忘记当日的羞辱!宋云菱我有自己的尊严,而如今你又是何必,如果是因为看上他现在的名声,当初何必将话说得这么绝,骗他一辈子不好吗?

既然看清楚了这个女人,张玉光你别再跟她纠缠下去了,他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如果再沉溺,只会让自己以后更加痛苦。

“与你分开,我才能在这两年里遇到心爱的女子。”只有他自己知dào

,这两年来过得清苦,不曾有任何一个女子走入他的心。

但这不能成为她想要挽回他的理由。

云菱猛烈地后退一步,痛心疾首,“你说你已经有喜欢的女子了?”

“遇到她我才知dào

什么是爱,我爱她,胜过爱我自己,所以宋小姐请你别再来打扰我平静的生活。如果你还想谈当年,劝你还是算了,那不过是年少无知罢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云菱明白了,就算今日她如何祈求都不会得到他的谅解,所谓的解释也变得苍白了。

“原来如此,呵呵……”她笑得一脸惨淡,不是嘲弄她,而是替自己感到羞愧。

“我不知dào

原来你”此时云菱觉得头脑昏昏的,到嘴边的祝福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算了没什么,如今看到你很好,我也该回家了。”

他说已经找到心爱的女子,而那个人却不再是她了。

小姐你说过相爱的人不应该有任何的秘密,可是如今他已经不爱我了,那个误会就没必要再说清楚了,到头来只会让他们三人徒添烦恼。

不等张玉光做出反应,云菱已经快步从他身边离开,若是她此刻能回头,就能看到他纠结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眼眸一瞬不瞬。

******

“小姐你今日好像很开心呢。”

婳映调皮地摸摸自己的脸,“是呢,咧得我嘴角都有些酸了。”

“噗嗤,小姐是因为云菱的事,青玉说得没错吧。”她的善良可以感染到身边的人,可以为一件小事开心,也可以为一件事执着,这就是青玉眼中的婳映。

“我看咱们今日应该不用等她回来了。”

“恩,有可能,咦,那不是云菱吗。”这两人才在屋子里谈论云菱,这会儿当事人已经走到了院子里。

婳映微眯着眼,瞧见她步履蹒跚,“青玉你去瞧瞧,我怎么看她不对劲儿啊。”

114. 114:寻死

青玉赶紧过去,将神情恍惚的云菱扶了进来。

“云菱,云菱?”婳映唤了她好几声,对方一直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中。

“啊,怎么了小姐。”云菱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又走回倚香院了,原来在这京城之中,容得下她的地方只有这里。

婳映与青玉二人面面相觑,“是我们想知dào

你怎么了。”

云菱摇摇头,努力让自己保持笑容,“小姐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婳映过去替她梳理微乱的发髻,心中也猜测了大概,这傻丫头明明是强颜欢笑,还不想让她们担心,可她也并不戳破,“累了就好好休息,我让青玉也不要去打扰你。”

“谢谢小姐。”云菱感动不已,就连锦州那个所谓的家人都没有让她像现在这样温暖过。

她想告sù

她们发生了什么,可是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张大哥也不会回到她身边。

青玉还想说些什么,被婳映用眼神制止。

“小姐你刚才为什么不问下去,云菱那样子定是被她那个什么张大哥给欺负了。”青玉重情重义,最见不得身边的人受欺负。

“这事我也有错,一直给她灌输努力争取的思想,可是却忘记了,这男人的心也是会变的。以后说话小心些,别再让她伤心了,一辈子这么长,这坎要云菱自己走过去,如今真应验了那句话,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青玉最后憋出一句,“果然这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婳映斜眼看她,一种怪异的感觉从心底蔓延,或许是她多心了吧,青玉不过是看多了身边的人和事,有些老成了。

云菱回到房间之后,坐在梳妆台前,菱花镜里倒映出她的容貌,红肿的双眼,被泪水冲散的花钿,此刻的她很狼狈。

他说已经找到了心爱的女子,而跟她的过去,不过是年少无知。

张大哥他不要你了宋云菱,看清楚吧,现在的你,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喜欢了。

她将脸浸在脸盆中,直到窒息的感觉袭来,她才仰起头呼吸新鲜的空气。

“呼……啊……”

一天一夜过去了,云菱都不曾从屋内出来,急坏了婳映与青玉两人,婳映知dào

感情一事最是伤人,强硬地让她走出来,只会适得其反。

青玉见昨日的饭菜还在屋外根本没有动过,轻声叹气,重新将新的吃食放在门口,转身之际屋内传来东西摔落极大的声音。

“云菱快开门,开门啊,我知dào

你听得见,你让我进去。”青玉推了推门,结果门被从屋内反锁。

“云菱别做傻事,快让我进去。”她将门敲得震天响都无果,心下一急,一运气将门锁震开。

房梁之上系着三尺白绫,云菱的身体在半空中挣扎,脚边是她踢掉的凳子。

空气渐渐地减少,呼吸也开始困难,表情很痛苦。

“云菱!”青玉大惊,将藏于衣袖内的暗器射向白绫,布匹撕裂。

将她安置于床上之后,立kè

去通知婳映。

115. 115:一场空

青玉急得咬了好几次舌头,总算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她上吊了!”

婳映吓得摔了手中的杯子,“云菱现在怎么样?”

“还好发xiàn

得早,奴婢已经将她救下了,还有呼吸呢,可这会儿还昏迷着。”

“那你快别愣着,让花蕊夫人请个大夫来,要赶快啊。”这个傻丫头,千万不可以有事啊。

婳映现在哪里还管自己什么身份,亲自给她擦身换衣,她真打心底里心疼这个女孩子,尽管身世可怜,可平日里却有说有笑,有苦也只会往肚子里咽,她是这么的坚强啊,如今却命悬一线。

“大夫怎么样?”

“好在救得及时,没什么生命危险,服些汤药祛瘀,通气,休养几日就好。”

“青玉送大夫出去,顺便把药煎上。”

临走时大夫不放心的交代,“老夫行医数十载,这种事见得多了,千万要把人看好,下次可就不一定这么好运了,晚一步都救不回来。”

婳映被彻底吓到了,再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呆着了。

大夫给的通气膏一擦就见效,云菱咳了几声,悠悠转醒,呆愣地看着屋顶。

过了好久,她才看着婳映,声音沙哑着,“我还活着?”

“大夫说你上了喉珠,这几天暂时忍忍不要说话了。”

云菱摇摇头,“小姐,咳咳你不该救我的,让我死了多好。”

婳映恼她这般作践自己的身体,可是如今她病着,话锋轻柔不少,“你这傻丫头别再说傻话,也别再做傻事了,不为想想自己,也想想为你担心人的。”

云菱别过头去,最在意的那个人已经不再管她了,她是好是坏又有什么意思。

“云菱我知dào

你不是会有这样极端想法的人。”

“小姐,我的心好难受,这里裂了一个很大的口子,疼得快受不了了,我想解脱。”她强撑起身子,情绪有些激动,“张大哥已经有心爱的女子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了,十六年青梅竹马,两年误会,半年等待,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婳映一愣,越发地心疼她了,被当面告知这样残忍的事情,这么多年的等待,换来的却是男人的变心。

“他知dào

了真相,也是如此对你吗?”若是有情有义之人,怎会当时就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来,看来她真的看错张玉光了。

“没有。”

“为什么不说呀,傻姑娘。”婳映一惊,如果知dào

真相,张玉光还做出这般无情无义之事,实在不可原谅,可原来是云菱没有告sù

他。

“小姐我怕,我没有这个勇气,张大哥说他爱那个女子,我跟他的过去,不过是年少时的一点冲动,就算我说出真相,张大哥不再误解我,可是他只会因为责任而照顾我,让他夹在我和那个女子之间中间为难,可是实在无法接受他真的爱上了别人这个事实。”

这个善良的傻丫头,以为这么做就是成全了别人吗,可她自己呢,难道一座孤坟就是她一生的归宿吗?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她这么美好,值得更好的人,张玉光不懂爱她,他一定会后悔的。

116. 116:出气

“傻丫头,你这样成全了别人,然后自己一死了之,这就是你所谓的办法吗?”

“可是”曾经张大哥是她撑下去唯一的理由,宁死也不愿被人侮辱,也是因为她想把干净的自己留给张大哥。

如今她的世界不会再有张大哥了,她已经崩溃了。

“怎么就这么傻呢!”婳映看着她,多么像从前的自己啊,一味的妥协让步,到却什么都没有,还是去了自己最重视的人,重生一次,她加倍珍惜,渴望一切自主,渴望真爱。

“小姐,我跟张大哥是真的错过了,今生无缘,云菱只求来生,上天不要再这般折磨我了。”如今她已生无可恋。

婳映越想越气不过,凭什么这个男人可以不管一切,甩手掌柜一样将对他真心的女子抛弃,“云菱我们女子不是要活在男人的庇佑下,爱他固然没错,可你还这么年轻,为什么要为一个已经不爱你的人寻死觅活,你应该活出自己的骄傲。”

云菱听得迷糊,“小姐我不太明白。”从小到大,连母亲都教育她,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是古往今来不变的定律。

“反正你就听我的。”婳映知dào

若是现在就给她灌输太多的独立思想,她肯定无法接受,“把真相告sù

他,若是他不肯当面听,就写信给他,你们不需yào

误会,是他不知珍惜,就算分开,痛苦的那个人也不应该是你。”

云菱眼底有些动容,婳映再加把劲,“若他是真心之人,知dào

你是被逼的,就算是内疚,也一定会来找你,如果他因为飞黄腾达了,不愿意再来倚香院接你,那也算是看清楚了这个男人,倒那时你一定不会再为他寻死觅活。”

“可是”云菱有些犹豫,她心里是希望张大哥知dào

真相的,她求的也不过是张大哥的一句话,但她真zhèng

介yì

的是张大哥心爱的那个女子。

“没什么可是的,也别跟我说他已经另有心爱之人的话了,我只知dào

,不应该让那些曾经你为他付出这么多的人,逍遥快活。”

或许是跟着尉洪筹时间长了,婳映也学会了他平日里的作风,遇到不平之事,带着一股子狠劲儿。

云菱在婳映的注视之下,无奈地把事情经过写下,写到动容之处,眼泪失了纸张。

“小姐,一定要这么做吗?”

婳映将信收好,“你就好好休息。”至于接下来要怎么做,暂时先不让她知dào

了。

“青玉你记得跟送信的人千万要说清楚地址。”

青玉已经忍不住夸奖婳映,“小姐你这一招真厉害,不过也确实……恩比较狠。”其实她想说的是比较缺德,可还是忍着没说。

“可我怎么不觉得呢。”婳映笑得一脸云淡风轻。

“我的小姐啊,张玉光现如今怎么也都是个新科状元,初来乍到的可不是应该注意作风吗,您还让他来这倚香院。”青玉掩嘴轻笑,“咱这倚香院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大人物呀。”

“如果我们都看错了人,他不来会怎么样?”不留余力地打击青玉。

青玉一愣,语气不再似刚才活跃,“那云菱真的会死心了吧。”

婳映正色道,“这段时间好好kàn

着云菱,我不知dào

她还会不会再做傻事。”

117. 117:追悔莫及

“请问是不是有一位叫张玉光的大哥哥这里他呀?”小孩儿得了青玉的糖果和铜板,一路狂奔来到客栈。

从各地赶来的考生大多数都是临时找个客栈住下的,但是因为高中状元的张玉光,所以这悦来客栈也出了名,想要打听个人不难。

“小娃儿找状元公什么事?”

“有个姐姐让我来送信,大哥哥在哪儿呢?”

“状元公还没回来,你把信给我,回头我给他。”小孩儿生得粉嫩可爱,让客栈老板忍不住压低嗓门,和颜悦色的说话。

小孩儿紧紧地护着信,“不成不成,姐姐说了要亲手交到他手里,没事大叔,人没回来我在这儿等着。”

老板看他也不打扰自己做生意,就随他了。

这边张玉光每日忙着应酬各个前来道贺的人,几乎分身无暇,等回到客栈时,已是半夜。

“张公子可算回来,有人等着你一天了。”

张玉光心中一膈应,难道是云菱!心中既悲又喜,走进一看,确是个糯米团子一般的孩童,心中自嘲般一笑,云菱又怎么会再来呢,恐怕这辈子他们都不会再相见了。

“小童可是找我的?”

“您就是张玉光啊,姐姐让我给你的信。”

张玉光瞅了瞅信封表面并未写有署名,可是直觉告sù

他这是云菱写给他的,毕竟在这京城中他并未认识一个女眷。

想起两年来她寄过无数的信,全部被他原封不动地退回,这会儿又送信来,难道那日他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小童你来,这封信你带回去。”他告诫自己不能再与她纠缠,心里的一点骄傲,让他低不下头去看这封信。

这孩子瞪大眼睛,童言无忌,“你为什么不看啊,不成不成的,那个姐姐告sù

我,要我看着你把信看了才行。”

张玉光递信的手一顿,内心无比复杂,罢了罢了,就应了这孩童的要求,不让他等会儿回去无法交代,并不是因为他真的想看云菱给他写的信。

他就这样给自己找个可笑的理由,打开了信笺。

带着漠视的心态,娟秀的字体是他熟悉的,可他却无法再解释如今看完信笺的心态,身心遭受着极大的冲击,让他的脸色看上去惨白一片。

似乎是想要将这信纸看穿,到最后他实在无法接受,信笺飘落,人也差点儿晕眩了,但这时候他告sù

自己必须要做完接下来的事情,带着颤抖的声音,他抓住孩子的肩膀,“小童,你告sù

我,让你送这信的人,在何处?”

“青花巷的倚香院。”

刘伯仲恰巧这时候来找他,差点被他撞到,“喝,我说玉光兄,你这么急急的是要去哪儿?”

“青花巷怎么走,你一定知dào

,快带我去!”说罢便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往外跑。

“唉,我说你去哪里干什么,喂,慢点。”

直到这一刻,他始终不敢相信,如果云菱有心骗他,不会编造这么荒唐的事,张玉光此刻唾弃自己为什么当初不问清楚,为什么就误会了她,让他们整整错过了两年。

张玉光啊张玉光枉你自负聪明,如今要怎么让云菱原谅你,她一心一意对你,而你却以为她嫌贫爱富。

118. 118:心意难测

“玉光兄,你确定我们要进去?”刘伯仲只着这花街柳巷一股子脂粉气,直掩口鼻。

张玉光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倚香院,倚香院,就是这里了,云菱你真的在这里吗?!

为我付出这么多,如今你却要在这里受苦,云菱等我接你离开这里。

他不管如今自己什么身份,只想着他们不可以再错过了,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找到她,弥补这两年的遗憾。

门外女子各有各的本事,招揽着生意,“两位爷看着好面生啊,是第一次来吗?”

“来呀,快跟奴家进去,保证让两位爷乐得天上去了。”

“我是来找人的。”

“呵呵,来这里的男人,有那个不是来找人的。”女子轻佻地摸着张玉光的胸口,结果却被推倒在地,引来不少人的围观。

“这位爷说话就说话吗,动什么粗呀,你瞧人家的手腕,都擦伤了。”女子穿着暴露,举着白嫩的手臂一阵抱怨。

张玉光心急地想要找到云菱,“我找云菱。”

“什么云菱,风铃的,这倚香院百合,水仙儿的倒是有不少,您要全部都找来吗?”几个姑娘围在一块儿,显然看清楚了这男人是来找麻烦的,这不是妨碍她们做生意嘛,语气不善的说道。

“我只找宋云菱,你们快把她交给我,若敢伤害她,定不饶了你们。”

这时候出来一名管事的,摇着手中的宫扇,嗓音尖细,“这位大爷如果是来找乐子的,奴家自然马上替您安排,如果是来找茬儿的,也休怪我们要动粗了。”

“大胆!你也不看看他是谁。”刘伯仲是清白人家子弟,从小道听途说的也知dào

一些这勾栏院里的勾当,每次都是唯恐不及,若不是刚才张玉光一路拉着他,他是绝不会过来的。

“呦,我还真不知dào

这人是谁,这位爷你倒是给说说啊。”

“他可是当今”

张玉光挡在他面前,多说无益,“我来找人,请你带我去见她,这封信是从这儿送出来的。”

在楼上看好戏的花蕊夫人命身边的人去后院通报一声,人来了。

“小姐,小姐!”

“慌什么。”

“那个那个”青玉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口吃了,婳映表示很无奈。

“什么这个那个的。”

“就是张玉光,他,他来了!”

这显然不在婳映的预计之内,原本以为张玉光不会来的,借此她也可以告sù

云菱让她不要再沉沦于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

可如今?张玉光来找云菱了,那他那个所谓的心爱女子又打算作何处置。

“让花蕊夫人先拖着他,我随后就来。”张玉光是见过她的,就算是两年前,可若他过目不忘,还是先遮掩一下再去,“对了把云菱叫来。”

“他,他真的来了吗!”云菱强撑着身子就要下床。

“这还能有假呢,在大门外都吵得不可开交了。”

“那张大哥怎么样,他有没有受伤。”

“你慢慢来不着急,瞧你这样,你那张大哥还能认出你来吗。”

“没事没事的,我收拾一下就跟你去。”

青玉帮着她穿衣,“小姐可没说让你现在就去见他,等会儿你要一切听小姐的。”

119. 119:真情真意

“行了都别争了。”花蕊夫人出现在大门外,姑娘们都噤声不敢抬头看她。

“瑞环就这点小伤回去擦些药就没事了,别扰了客人们的兴致,都别杵这儿看笑话了。”

“是嬷嬷。”

张玉光见所有人对她唯唯诺诺,知dào

她才是主事之人,“这位大姐,云菱在哪?我要见她。”

“张公子莫急,我家小姐已经在后院等你,至于你说的人,我就不清楚了。”

尽管心中有些疑惑,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

云菱但愿这样的我,还来得及挽回你。

花蕊夫人拦着刘伯仲,“小姐说只见张公子一人,这位公子若是寻欢请里面走,若不是就在这里等着吧。”

刘伯仲的脸涨得通红,毕竟还年轻,禁不起花蕊夫人这样调侃。

“小姐这边走,这房间是花蕊夫人特意安排的,你看这后面的小房间,用这屏风一挡,绝对不会发xiàn

云菱藏在里面。”

婳映满yì

地点点头,原来是屋中屋,“还是她想得周到。”

“云菱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可出声。”

在内室的云菱轻轻地应了一声,忍住心中的狂喜。

“小姐人来了。”青玉凭借着内力,周围一些声音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婳映整了整脸上的面纱,毕竟现在她是个‘已死之人’不能已真面目示人。

张玉光戒备地看向周围,屋内只有两个女子,可都不是云菱,“云菱呢?为什么不见云菱?”

“你找她何事?”

这蒙面女子的声音好生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可他现在却无暇顾及,“带她离开。”

“云菱早与锦州的老家断绝关系,她如今是我的人,你凭什么想要就要。”

张玉光早就认定云菱被亲夫卖到此处定是受了委屈,“要多少银两才能替她赎身,小姐尽管说。”

“谁告sù

你云菱卖身倚香院了?”

他眼前似乎出现一道亮光,“那为什么不让她出来见我?”

“前几日云菱才哭着回来说以后再无人可让她牵挂,想必她口中说的那个人就是你吧,如今你又来找她,岂不是笑话,虽说她是女子,可也不容你这样欺辱她。”

张玉光将自己狠狠唾弃一翻,终于是遭到了报应,如今想见一面云菱都难,他只想告sù

她,是他错了,对不起她,“是我当年一时糊涂,还请小姐让云菱出来见我,张某感激不尽。”

“见了你又有何用,你带她离开这里之后,恐怕也只会放任她一个人在外流离。老家她是绝对不能回去的,你让她孤苦无依的女子去依靠谁?还不如在这能得一丝庇佑,至少可保她衣食无忧。”

“我怎会不管她!”他不假思索地开口。

“你?你拿什么身份去管她?我怎么听说你现如今已经另觅良缘,这会儿又说要接云菱走,难道你想云菱跟着你之后更痛苦吗!”婳映说话句句带刺,可张玉光自认他有错在先,也没有负气离去。

内室里,云菱觉得自己呼吸都要停止了,张大哥你会怎么对待我,还有那个女子呢?

120. 120:刁难

“请小姐体谅,也请您转告云菱,那日说的不过是气话,两年多来,张某从未与女子有过接触,又哪里来心爱之人一说,如今我与云菱误会尽除,只想早日团聚。”

云菱觉得她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这会儿又安心地回落了。

原来张大哥心中一直都是有她的。

不过是气话,却害得云菱险些丧命,他如今说得简单,但婳映却不会这么轻易让他带走云菱。

“若真想见她,明日再来。”

“可是”

婳映抬手制止,“你真心疼云菱,这点要求不会不答yīng

吧。”

“好。”为了云菱,张玉光选择妥协。

“呼”张玉光一走,婳映就忍不住将面纱除去透气。

这时云菱眼角含笑地走了出来,婳映一阵取笑,“你听到了。”

云菱不住地点头,感激之情言溢于表,“小姐若不是因为你的坚持,恐怕我跟张大哥要错过一生了。”

“还好我们都没有看错他,算他有良心知dào

回来找你。”

云菱羞涩不已,“只是刚才为什么不让我们见面呀小姐?”

婳映点着她的头,“都说女孩子外向,这话是一点都没错,我这才只是不让你们这么早就碰面而已,你就忍不住了。你瞧他之前把你骗得这么惨,还另觅良缘呢。”

想起这么一个乌龙,云菱也确实怄火,小姐才智过人,听她的准没错。

似乎上天都想要考验张玉光,半夜下起了雨,连着第二日大雨依旧不见停止。

“这雨也不知要下到何时才停。”张大哥要是等会儿来了,可别淋着了。

“你就别在这里装深沉了,瞧你整夜兴奋得都没睡好。”

“青玉姐,连你也笑话我。”

两人一大早地就来婳映房门前,若在平时婳映定是比她们起得都要早的,可这会儿居然连门都还没开。

“小姐还没起,我们要不要敲门呀?”

“再等等,估计是昨晚的雷声太响,小姐没怎么睡吧。”青玉没忘记跟云菱解释,自然知dào

婳映为什么这么晚还不起。

云菱不疑有它,两人在回廊上聊了起来。

不多时来了个小厮,说是张玉光来了,云菱激动得差点摔了手中的脸盆。

“你慌什么,忘记小姐跟你说的话了,在这等着,我去看看。”

大雨中果然看见书生模样的张玉光,撑着一把油纸伞,雨打湿了他的外袍,脚上的这双鞋,沾满了泥土,看得出来他是跑着过来的。

“张公子来得可真早,我家小姐都还没起呢。”青玉的言外之意却是他来得这么早,打扰到别人休息。

他确实心急了些,天一亮就来了,“那,我再等等。”

“恩,那就最好了,小姐最不喜欢别人打扰她休息,尤其这起床气严重。”

“多谢姑娘提醒,我知dào

了。”

青玉满yì

地离开了,留他一人执伞站在空地上。

一时间狂风大作,张玉光一个没注意,被风吹走了油纸伞,破碎地躺在角落之处。

浑身被与淋了个透彻,可他却不知dào

找个地方躲避一下,就这么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任狂风大雨打得他体无完肤,如果这是考验,他心甘情愿接受;如果这样可以弥补云菱这两年来的伤痛,他愿意承shòu更大的暴雨。

121. 121:初心

回廊外,云菱早已泪流不止,却被已经起来的婳映强行带进屋里。

“小姐?”

“你也别心疼他了,吃这点苦头不算什么的。”当初因为一点误会,他便狠下心两年与云菱断绝来往,不让他受点罪,还真当云菱是软柿子呢,任由他怎么捏。

“可这外头雨下得这么大,张大哥只是一介书生,他如何能撑过去?”

婳映睨了她一眼,“为了你,他撑得住。”

眼看着张玉光在这外头淋了一个时辰的雨,婳映却丝毫不肯松口让她出去,终于云菱看不下去了,内心挣扎一翻之后她还是跑出去了。

“哎”

“行了青玉,别去喊她了,准bèi

热水还有姜汤,也差不多了。”

青玉擦擦汗,“我刚才真以为小姐无动于衷呢,这人要是再这么淋下去,非得病了不可。”

“真真儿是想找打是吧。”

“不敢不敢我熬姜汤去了。”

张玉光怀疑自己的眼前出现了幻象,因为他看到云菱真朝着他跑来。

“张大哥”

“张大哥,别再淋雨了,快跟我进屋吧。”

“云菱,云菱,真的是你!”张玉光捧着她的脸,一遍又一遍地摸着这熟悉的轮廓。

雨水的冲击下,越发的清晰了,“云菱,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紧紧地抱着这失而复得的珍宝,“云菱别再离开我。”

“不走了张大哥,我再也不走了。”感受到他的情义,尽管雨将他么淋得透彻,这怀抱却温暖着彼此的心。

“你相信我,我的心里只有你,那天的不过是气话,如果我早点知dào

你是有苦衷的,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我这么久。”他迫切的解释。

“我已经知dào

了张大哥,这件事不怪你,真的。”那时候她太年轻了,二娘拿他的命来要挟她,她就已经怕了。

“再淋下去,你会着凉的,快进去。”

张玉光看看两人都已经是落汤鸡的样子了,仰天大笑。

“你们还笑得出来,给,快去换身衣服吧,等会儿小姐还要见张公子。”

“小姐没生气吧。”云菱事后才小心翼翼地问。

“这会儿问,刚才怎么不听话。”

张玉光瞧云菱对那小姐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得握紧了她的手,以后她不用在别人的庇佑下生活,他会为她撑起一片天。

他收拾得很快,已经在云菱的屋外等着。

云菱晕乎乎地泡了个热水澡,坐在梳妆台前,对着一头的长发很是烦躁。

不想让外头的人久等,拖着湿淋淋的头发,“张大哥你喝姜汤了吗?”

一起长大的两人,很清楚的知dào

对方的嗜好,张玉光摇摇头,她这不好好收拾头发的毛病一直都没改。

“快进去,我给你梳头。”

“就知dào

张大哥最好了。”她晃着张玉光的袖子,娇羞地笑着。

以前给她梳头的是娘亲,后来娘亲死了,就是张大哥给她梳的。

有多久没有给她梳过头了,他还是那样的温柔,一个眼神便已经领会,“这样真好,张大哥你还是我的。”

“我永远都是你的,你也是我的。”他张开双臂抱紧她,从此他们不会再有误会,不会再有分离。

122. 122:诧异

张玉光抱着她,目光如炬地盯着她颈项上的伤痕,大为震惊,“这伤是怎么来的,是不是她们对你不好?”

云菱尴尬地摸摸伤痕,因为皮肤薄容易显印子,好几天了还没复原,“不是的,小姐对我很好很好,是我自己不小心。”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误会也不在了,没有必要让他再自责。

“她这哪里是不小心,分明是被某个人伤了心,回来之后寻死觅活的,若不是发xiàn

的早,恐怕……张公子你说,让你淋下雨,又有什么大碍呢。”婳映凑巧地打断他们,说出事实。

婳映只是个小女子,还是个爱记仇的小女子。

平静的自责,让张玉光无地自容,为什么当初会觉得她不爱自己了,“对不起云菱,我一直误会你,你打我吧,这样我的心才能好过一些。”

“张大哥别这样,我已经没事了。”

“你一定很伤心,还疼吗?”他认识的云菱是个乐观善良的姑娘,却做了这么傻的事情,定是被他伤透了心。

“没,没事了。”小姐都还看着呢,云菱不好意思地撇过头。

“云菱你也已经见到了,你们可有什么打算?”

“小姐请你让我带云菱走。”

婳映没有询问云菱的意思,云菱是个重情义的好姑娘,如果问她只会让她两面为难,“张公子准bèi

带云菱走,可是打算迎娶云菱?”

张玉光的打算只是想带她出去安顿,但是她的话,却让他心动了,原本他担心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想到锦州那些人对她所做的事情,“只要云菱不觉得委屈。”

婳映点点头,这话说得还真是让人听着舒服,转而询问云菱,“云菱,你是什么意思?”

云菱早已经感动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张大哥看到信之后能回来找她,已经让她很知足了,他现在却还要娶她,他是当真不介yì

自己曾被卖入勾栏院。

“小……我”

婳映拍拍她的手,“云菱你要是害羞,我就替你做主了,张公子想娶云菱可以,不过要敲锣打鼓,八抬大轿地迎娶,不能委屈了她。”

“这是自然。”

“且今生只可有她一人,不得有二心。”

“我的妻子只有宋云菱一人。”他不会像她的父亲那样,他只会把感情给她一人。

“云菱早就没有家了,若不是小姐相救,恐怕云菱已是这世间的一缕孤魂,小姐就是云菱的再生父母,若要嫁,我只从小姐这里出嫁。”

婳映一愣,万万没想到云菱会说出这一翻话来,“你知dào

自己在说什么吗!”这里可是青楼呀,且不说从这里从良的女子嫁人,也只能走男家的偏门。

张玉光如今已是状元郎,将来官居高位自是不必说,如果让那些有心人知dào

他的妻子是从这勾栏院出去的,她可以不惧怕势汹汹的谣言吗?!

“张公子先请回吧,我明日再给你答复。”她现在必须要好好教xùn

一下这个傻姑娘。

婳映眼底的认真,让张玉光暂时放下私情,他相信面前的这个女人,会说服云菱。

123. 123:送嫁

“小姐,云菱不是开玩笑的。”

有时候人就是如此,不知dào

为什么会觉得跟另外一个人特别的合缘,然后义无反顾的帮zhù

,可以付出真心,云菱在这里半年了,到现在不知dào

自己服侍的主子叫什么,从哪里来,可她知dào

,小姐不会害她。

婳映叹息一声,抱着她,这么善良的女孩子,打心底里心疼她,“云菱你是个好女孩儿,我希望你可以开开心心地出嫁,你能把我当成亲人我很开心,可是真的不要拿自己的婚事开玩笑。”

“您救云菱于水火,主仆半年,小姐从未将我当成下人,云菱实在无以为报。”

“要是真想要报答,就让自己过得比现在还要好,你看现在你的张大哥回来了,他还要娶你,这不是你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吗。”

云菱点点头。

“要我开心,你就听我的,出嫁之事我会替你安排好的。”

“不过小姐,如果王爷知dào

我要离开……”她并没有忘记摄政王对她说过的话,这一生她都要忠于小姐,如今张大哥要带她走,摄政王会放了她吗?

“放心吧,王爷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又怎么会将你捆绑在我身边呢。”

不是秦衍通情达理,而只要是婳映的要求,他从来都不会拒绝。

婳映有些感慨,身边的女孩儿能够找到幸福,连带着她也开心了,恶俗地希望他们一辈子幸福。

**********

“我与云菱商量过了,至于送嫁一事,张公子在外面置间屋子,供云菱婚前小住,花轿就从那儿抬出去。”

张玉光有些错愕,不知dào

她是怎么让云菱改变主意的,但却让他打心底里佩服,如今像她这般深明大义的女子实在少见。

“多谢小姐,张某必定照办。”

“十五月圆日,正好应个景,人月两团圆,就定十五日可好。”

“多谢小姐成全。”张玉光拱手作揖,他的心事虔诚的,不怕对方是女子,而觉得这不合规矩。

“张公子此番答谢我先记着,以后愿初心不变。”这状元郎已经朝见过圣上,过不了多久,就会嘉封官位。

她给张玉光的感觉,就像是一个谜,一个不敢探索的谜一样的女子。

一连几日,婳映都在替云菱赶制嫁衣,因为心中是喜悦的,也不觉有任何疲累。

“小姐的手真巧,这嫁衣真好kàn

。”大红的嫁衣,趁着莹白的肌肤,眉如远山,红唇不点而朱,怎么看着,都让人舒服。

“要做新娘子的人就是不一样,青玉你看,穿上嫁衣,美得我都快认不出是云菱了。”

“还真是。”

婳映给她整理裙摆,口中念道,“今晚就该过去了,记着把我那份开心都要笑出来,可不许苦着脸。”

云菱含泪点头,“我以后会回来看小姐的。”

“好。”

“我会很幸福的,小姐不要为我担心。”

“好。”

后来青玉回来说,这场婚礼很温馨,满堂的宾客,道喜的人络绎不绝。是啊,不一定要有多奢华,只要是你,是他,你们都在场,这就足够了。

124. 124:失落

尉洪筹捏着手里的信笺,傻傻地笑着,似乎也能感受到写信那人的心情。

她总是这么善良,不留余力地帮zhù

别人,如今促成一桩姻缘。

冷寂进来时恰巧看到盯着纸傻笑,觉得稀奇,说他脑子不对劲,尉洪筹直接忽略掉,押一口茶,“什么事?”

“哦,对了,我已经派人查探到那名杀手的下落,最近正被神捕欧阳明觉追杀。”冷寂越发的有种摩拳擦掌之势,想来也是听欧阳明觉这个名字久了,特别想会一会他,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封为天下第一神捕。

“之前我们苦于遍寻不到,这案件不得不停下,但现在留一手被欧阳明觉追捕,想要逃出生天,根本就不可能,找到欧阳明觉,就找到留一手,问他定能知dào

背后操控之人是谁。”

尉洪筹握着被子,几乎要将它捏碎了,那个敢刺杀婳映的人,将他千刀万剐了,都难消心头恨,“在什么地方?”

“林州,我以备好快马,今晚连夜启程。”

尉洪筹错愕,“这么快?”

冷寂给他一拳头,“不是你自己嫌进展的速度太慢了,赶紧的啊。”

“给我半柱香,我办完事,与你城门外汇合。”

冷寂嘴上嫌弃他麻烦,但还是让他去办自己的事。

夜晚的青花巷内灯火通明,脂粉香气到处弥漫,而倚香院的后院却与面前相反,异常的安静。

尉洪筹轻松翻过外墙,进到院子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空气里有她的气息,近日来的信内可以感受到她因为身边的女孩找到归宿,而开心。

现在她能开心,比什么都重yào



这时候她应该已经睡了吧,他怕进去,怕了那该死的分离,看到她不舍得模样,如同剜他的心。

尉洪筹深深地看了眼已经漆黑的屋子,那是他心之所依,就这样让她有个盼头,每天都做着开心的事情。

婳映踌躇地在花园踱步,因为花盆移了位置,她肯定相公昨晚来过了,“青玉你忙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走走。”

“这,好吧,小姐记得有事就叫我。”青玉有些不放心,因为现在云菱走了,就剩下她们两人,担心她又回像以前那样胡思乱想。

见她走远了,婳映才走到事先和尉洪筹说好的地方,蹲下身子,抬起花盆,果然瞧见下面躺着一封信。

‘去林州,归期未定,勿念’短短几字,却叫她心安,并没有怪他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去进去见她,因为她懂他的不舍,如今能够知dào

他在做什么就足够。

而他走得很匆忙,定是为了她的事情。

小心地将信收好,心中祷告,但愿一切顺利,他归来的那天,就是一家团聚的日子。

日子悄悄即逝,但是习惯真是件很可怕的事情,明知dào

相公这个时候不会在京城,可她还是会去看花坛底下是否放有信笺。

还是空空如也,一声叹息,叫她心中落寞。

婳映越发地觉得自己应该找些事情做,再这样无所事事,她会抓狂,发疯的,打起精神,给自己鼓励,陆婳映你可以的!

125. 125:想法

“这院子里最近怎么多了这么多人走动?”

青玉停下手里的活计,擦擦手,倒了杯热水放在婳映手中,“小姐听了莫气。”

“倚香院养着几百人都是要花钱的,只有不断的有新面孔,才能经营下去。”

聪明如她,自然知dào

这意味着什么,心里有些悲凉。

当初云菱闯进她的屋子,又怜惜她的身世,将她救下,经过这件事却也让她知dào

了生为女子的悲哀,可她只是个小女子,能帮得了多少?

“小姐你别多想……王爷!”青玉暗忖,还好刚才没有说错话,否则王爷定是不会饶过她。

婳映似乎被吓到,匆忙地从躺椅上起身,规规矩矩地一拜。

“都说了这是在外面,就按外面的规矩来,下次不许这样了。”秦衍怪嗔着她,虚扶一把。

婳映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青玉也适当地退了出去。

近来朝中也算安稳,但他身为摄政王却不能掉以轻心,要提防南鸢国的野心,也要为江南的水患做措施。但关于她每日所做之事,都有专人来报。

这院子少了个人,她多少也会觉得烦闷。

“在想些什么?”秦衍轻声问道,看她眼神飘渺,是打心底里喜欢她迷糊的模样。

有时候连他自己也搞不明白,执着一个根本不可能属于自己的女子,这是何必?想想他这破败的身子,也罢,人生不过如此,既然与她无缘,就这样保她无忧也好。

指尖微热的触感,唤回她的理智,“王爷你知dào

倚香院的姑娘都是从哪里来的吗?”

倚香院是他名下的产业,如何运作,他自然了若指掌。

“怎么说起这事了?”秦衍下意识的不希望她知dào

那些黑暗的勾当,她值得所有美好的一切,不该为这些事烦恼。

“王爷也知dào

云菱吧。”

“嗯”

“她便是被强买进来的。”婳映顿了顿,侧目看他似乎并没有反感自己的话题,“我不知dào

还有多少这样可怜的女子,被强迫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这样会毁了她们一生,我们不应该帮着那些坏人得偿所愿。”就是因为有人买,才导致了那些丧尽天良的人卖儿卖女。

秦衍赞许地点点头,不愧是他看中的人,思想永远不跟随常人的脚步,有自己的见地,寻常人家的女子怎么能跟她相提并论!

“这世道就是如此,银货两讫,你又有什么主意?难道放了这些女子,可倚香院如果不做生意,这上下几百人的生活也会成为问题。”秦衍状似无意地给她扔出了一个难题。

婳映斟酌了一番才开口,“如果我有办法让倚香院在不买进新的姑娘的情况下,也能保证它不会亏损呢?”

秦衍一愣,连他都觉得这世上最赚钱的便是勾栏院,况且很多有利的情报都是出自那些酒后人之口。她到底有什么样的想法,可以做到连他都无法改变的事情。

还真是让他期待啊,婳映,你简直就是一个谜,让人猜不透摸不着,明明是不食人间烟火,却心甘情愿坠入红尘。

为什么当初第一个遇见你的人不是我?

126. 126:放手去做

“能来得起勾栏院的人,都是非富则贵,可这些人的银子又是从何得来。”话说到这里,他们心里也都明白,正经人家又怎么会来这些地方,只有那些贪官奸商才会流连勾栏之地。

私下讽刺朝廷命官已经该治罪,更何况还是当着秦衍的面说,恐怕也只有婳映才有这个胆子,而秦衍,乐见她的真理。

“那些人不舍得在百姓身上花钱,却愿意花钱在姑娘们身上,这钱来得本来就不干净,咱们也不怕收,只要最后用回到百姓身上便好。”

深闺女子有多少能像她这般,吃得了苦,身在福中,却丝毫不被利益迷了双眼。

“我只是不想让这些女子再被那些人轻贱了,都是苦命的女子,若是愿意留下的,就让她们何不让自己选择客人,若是愿意从良的,也可宽裕对待,一来是新颖,二来也可把倚香院的名声传出去。”

秦衍眼眸闪着亮光,“就这么确定你的想法能成功?”

婳映摇摇头,“我不能确定,毕竟我不是男人,但是那些舍得花钱的人,自然都是好面子的,得不到的就永远是最好的,对倚香院自然是会趋之若鹜,而且钱是花到他们的面子上,那些人又怎么会有舍不得的道理。”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这个道理还是严明勇用世纪行动教会她的。

上一世她的逆来顺受,让严明勇厌倦,而她终于懂得为自己努力了,他却纠缠着不放。

沉溺在过去的婳映,并没有发xiàn

秦衍此刻看着她的眼神里,包含了多少东西,是宠溺,是爱,也是遗憾。

“这件事是你想出来的,就交由你去处理吧。”只要她能开心,一个倚香院算不得什么,秦衍始终不忍让她失望

婳映带着错愕,“王爷?您,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本王做任何事都是认真的。”他深深地看着她,包括爱情。

好吧,婳映确信她没有听错,“可就算如此,我觉得这是交给花蕊夫人做会不会更合适。”

秦衍却不这么认为,“既然是你提出来的,你就一定能为那些苦命女子找到最好的办法,你亏待不了她们。”

话说到这里,婳映也不再矫情了,“王爷如此信任,婳映定不会叫您失望。”

她认真专注的模样,深深地烙印在秦衍的心中,或许没有人发xiàn

过她这样的一面,认真的模样极美。

婳映或许不知,她的做法无疑将倚香院带入了水深火热之地,成功了自然众人欢喜,也算是为那些苦命女子讨了尊严,若是不成功,只怕赔进去的不只是这倚香院几百号人的生存问题,还会废了秦衍苦心经营几年下来的情报网。

“这里没,咳咳咳……不用见外。”气血上涌,让他说话都快岔了气。

“天气变化无常,王爷小心身体。”婳映略微担忧的看向他,想到前世他的命运,难道真的是天妒英才吗?

秦衍内心有些喜悦,她终于能关心他,尽管是这么的细微,可是也足够他继xù

支撑下去。

127. 127:哗然

“小姐请。”

婳映对花蕊夫人颔首,仔细地摸了摸戴在脸上的面纱。

花蕊夫人看到她细微的动作,有些想笑,到底还是年轻了些,不过对于她的想法却并非轻视,莫说王爷对她高看一眼,她自问做不到她如此豁达坦然的心性,却也让自己怜惜不已,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就看淡了世态炎凉,如此就更加的关心她,“王爷既然放手让小姐去做,就一定不会让您的身份被人猜忌。”

“恩。”婳映是相信秦衍的安排,敛了敛心神,镇定地迈开脚步。

这勾栏院都是做夜晚生意的,白天多是休息的,这会儿一大早的一群女子被叫来大厅里,都没什么精神。

“也不知dào

什么事,这一大早的。”

“可不是,折腾到凌晨”

“呦呵呵……”

“别说了,夫人来了。”

下首一群女子迷惑不解地看着花蕊与婳映,都暗自猜测这蒙面女子是谁,得夫人如此敬重。

难道是新来的头牌?如此招摇,蒙着面纱故作神mì

,也不知是有多绝色?

“这位是逐月小姐。”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名字也是随意瞎编的,“她将接管倚香院一切事物,从今天开始,倚香院将关门歇业一月。”

果然,花蕊夫人一说完,底下一群人就沸腾了。

“怎么回事?她不是新来的?”

“歇业一月是怎么回事?”

“看着这么年轻,能打理好吗?我看我们要另谋出路了。”

“只是我还没有存够赎身的银子。”

耳边不断地听到各种诉苦,或无奈,或纠结,或不屑。

毕竟是生活在底层的女子,直来直去的性子,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会说,而婳映不同,一看就是教养极好,花蕊夫人考lǜ

要不要先稳住她们。

婳映朝她感激一下,按住她的手,“交给我吧。”大概料到会是这样的场面,心想:面对她们,难道会比打仗难吗!

“大家静一静。”女子清冷,婉约的嗓音似有一股安抚人心的作用,让周围的人不再交头接耳,整齐划一地听着她下面的话,“我知dào

这一个月可能会对倚香院造成一些影响,但绝对不是要赶走你们的意思。”

“相反的,我想要尊重你们的意见。”

尊重?这词出现在这个地方,还真是新鲜。

看着那些人明显不信任的目光,心头有些苦涩,或许正是因为经lì

了最亲的人的背叛,才让她们谁也不相信。

有人大着胆子提问,“逐月小姐的意思我们不明白。”

婳映真诚一笑,“不再逼迫你们做任何不愿意的事情,让你们自己选择客人,随你们高兴。”

众人的内心此刻就一个想法:这女人脑子不正常。

“自己选,那还赚什么银子,我还要不要赎身了。”

婳映也知dào

,这些姑娘攒够了银子,也是想要为自己赎身,谁想要一辈子都待在这里呢,命人拿了一大摞的卖身契,“这里是大家的卖身契,待会儿悉数还给大家。”

她的举动,引得下面人一片哗然。

128. 128:震慑

“不要银子还给我们?”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就是说啊,我看估计是有什么阴谋呢。”

“唉,再听听看吧。”

底下讨论的声音变得不再这么尖锐,或许是尊重,刺激了她们内心深处的柔软,带着点希翼的目光,看着婳映。

“只要与倚香院签订协议,就可继xù

在这里干活,但人身绝对是自由的。”

自由,这是一个多么让人垂涎的字眼。

这个世界上有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那些人明显不相信,“真的不要我们做什么?”

婳映笑了笑,确实,要让她们完全相信自己,还是需yào

时间的。

“大家可以放心,我今日所说之话绝无虚假,但是我也希望你们可以考lǜ

清楚,出去之后若有人善待,便从我这里领了银子过自己的日子,若是没处可去,就在倚香院里干活,但是绝对尊重你们的意见。”

众人看婳映并非是玩笑话,而且她手中的卖身契,确实是她们渴望许久的。

“下面给你们的是条约,并非要让大家卖身于倚香院,只是暂时与我们签订条约,只要在这里做事的,我们绝对不强迫做任何事情。”

一些识字的姑娘将手里的纸张看了又看,不敢相信地问道,“每月有十两银子?”

“是的,无处可去的就留在倚香院干活,每月纹银十两,若是你们其中有人不愿意留下的,从我这拿走卖身契,去账房支取一百两,我绝不为难。”

一时间大厅内鸦雀无声。

或许是无法消化婳映的话,亦或者是震惊,这样的好事,居然落在她们的头上。

“我真的可以离开吗?”一道怯弱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大厅里响起。

婳映努力地看清说话的人,看上去才十三四岁的年纪,还这么瘦弱,当下心疼不已,“当然可以,只要你找好了去处,倚香院绝对让你走。”

小女孩眼前闪过一丝亮光,说话声音都大了许多,“今天就可以走吗?”

她被后母卖进这里已经快三个月了,管事的嬷嬷说她还太小了,就安排她先做了杂事,可她根本不想待在这里,每次看到有女孩子不听话就得挨打,她就害pà

,也不敢逃走。

“可以。”

一些女子听着听着,低低啜泣起来。

“如果我能早些碰到这事该有多好,可是现在,他早就另娶她人。”

“你快别哭了,现在机会可就在眼前,你去追他回来呀,不就好了,不像我,他亲手卖我进来给他抵债,我这无牵无挂的还能去哪里。”

“同为女子,我深感这世道对女子的不公,依附男人而活,而那些人可曾真心善待过你们?好好为自己活着,比什么都重yào

,善良的你们值得更好的。”婳映看着她们,这其中有多少女子是因为伤透了心,而走上这条路呢。

“小姐您是善心,放我们姐妹走,我们实在无以为报。”

“我不走了,反正出去了,也没有亲戚会收留,还不如在倚香院里找点事情。”

“对,我也不走。”

“我也不走。”

她们相信婳映,但她还是让人拿了火盆,当面烧了那些卖身契。

129. 129:焕然一新

第二日婳映去账房一问,却是大惊,与她所猜想的结果差距太大,只有五人取走了银子,其他人居然都留了下来。

是谁说勾栏女子无情无义,是那些人不懂,也不值得她们付出真心。

“小姐昨日的做法确实让我惊讶,不过看今日的结果,您的举动并非没有道理,我实在佩服。”花蕊夫人也是一早到了账房,吃惊程度不亚于婳映的,昨日一番话确实说到那些人的心里,也很期待她接下来的举动。

“若是有个好归宿,又有谁想要留在这里呢。”婳映不见得有多少高兴,相反的留在这里的人越多,越是让她心寒。

到底这里曾经做了多少黑暗的勾当,害了多少青春少艾的年轻女子。

花蕊夫人有些意wài

地看着她,她难道真的只是一个深居简出的富家小姐吗?

婳映将留下来的人做了个统计,大多数都是因为家境贫寒,被家里人卖了来,无家可归,只能留在这个暂避之所。

“账房里还有多少银子可以流动?”并没有忘记对那些人的承诺,每月十两银子,可这倚香院少说也有三四百人吧,这一个月下来的数目还是很可观的。

花蕊夫人看了下账册,“除去咱们名下的不动产,在这一年内银子还是可以松动的。”

婳映支着下巴点点头,原来这倚香院还是相当赚钱的,可叫她如今这么一搅和,算是把秦衍的生意弄没了,必须要想办法赚钱了,不然她实在没脸见秦衍。

一个想法的雏形渐渐在脑子里浮现。

“给我支三千两银子。”婳映说完话,账房是眉头都不眨一下地就把银子给了她。

跟青玉交代了几声之后,就回了房间休息,再过几日就要忙活了,她可不想到时候累趴下。

这日青玉从外头带了十几名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先生回来。

“小姐你让我请的人都在这里了。”

婳映点点头,依依请这些人坐下来。

花蕊夫人不明所以,“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婳映开口解释道,“我让青玉请了一些教琴棋书画,还有茶艺的先生,准bèi

教导院里的姑娘。”

既然要让倚香院不同于别的勾栏院,就必须要在姑娘们的质素上下功夫,有一技傍身,到老了也不吃亏。

花蕊夫人赞许地点点头,这招确实是高,想来这些被卖来这里的姑娘们,也都不是才学兼备的,有几个人能像她心思通透的,知dào

从这方面入手,只怕将来这倚香院门庭若市都不为过。

之后婳映更是请来了工匠,将倚香院的大厅,大肆修葺了一翻。

素色的纱幔在大厅里随意地散落,偶尔一阵风吹过,带动纱幔,飘渺唯美,原本金光闪闪的宫灯,全部换成了藕荷色的灯盏摆在地上。

原来的倚香院到处散发着一股纸醉金迷的感觉,现如今被婳映这么一布置,到越发地像是文人墨客来的地方了。

花蕊夫人一直在旁观察,越发对这位谜一样的女子感兴趣,什么样的人家,能养出她心灵手巧的闺女,王爷又将她养在此处,是何用意?

130. 130:逐月

有十几个教学的先生,让她们自己选了心仪的技艺,倚香院的主楼里每日训导声不断,教学的先生异常严谨,这是他们对待艺术的尊重,好在学艺的女子们一个个都没有半途放qì

的意味,相反的一个个比初学时,更加的带劲。

婳映见此番作为初见成效,也很是欣慰,想来她们也明白她这么做的用意。

“奴婢从未见过有一个女子,可以对勾栏女子这样的宽恕。”

“青玉同为女子,你又怎么忍心让她们处于水深火热呢,我的能力有限,只能做这些。”

“已经可以了小姐。”青玉就怕她这菩萨心肠的小姐,为那些人感到可怜,又要伤神,赶紧提议道,“我们进去看看吧。”

“也好。”

秦衍已经是完全放权让婳映管理倚香院了,他丝毫不怕婳映会在这里暴露了身份,让她随意在院子里走动,只有一点,出门必须带着面纱,而倚香院里,见过她真面目的,恐怕也只有花蕊和青玉了。

“逐月小姐安好。”众女子见到婳映,都带着欣喜的目光看着她,不管她从什么角度考lǜ

到这些,至少没有伤害到她们,这就足够了,生在乱世,身份地位的孤女,还能有这么一个安身之所,这比什么都重yào



她们热切的注视让婳映有些许的不习惯,强作镇定地点点头,“继xù

忙你们自己的事吧。”

“是。”

“小姐坐。”已经有人奉了香茶,糕点。

青玉像是没见过先生教导学生一般,带着好奇的心,眼睛提溜着四处张望。

婳映好笑地看着她,“行了,想去就去吧,我这里也不用你伺候了。”

“小姐你真是太好了。”

才十六岁的年纪,爱一些新鲜事物也是正常的。

所有事情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婳映轻抿一口茶,眼眸亮了一亮,随口说道,“这茶泡得倒是比前几日长进不少。”

教茶艺的先生满yì

地捋捋胡子,甚是得yì

,“老夫手底下教出来的学生定然不差,不过也需这些学生肯努力才行。”

“先生说得极是。”

一名小厮突然从外头进来,跟青玉耳语了一翻。

青玉眉眼笑笑地走过来,放低了声音,“小姐是云菱来了呢。”

婳映笑了笑,如今当了状元夫人,也不忘过去的情分。

“还是去原来的亭子里小坐,哪儿不会有人。”

“恩,那走吧。”

婳映远远地就瞧见一名美妇人端坐在凉亭内,已经嫁做人妇的云菱,梳着已婚女子的发髻,上着淡淡的妆容,眉间贴着精致的花钿,没有以往的活泼俏皮,本就是个美人胚子,一身锦衣穿在身上,越发显得庄重。

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处之淡然的韵味,那是经过爱情的滋养,慢慢形成的,婳映看她这样挺满yì

的,也更加坚定了张玉光待她是真心的。

“小姐,我好想你。”云菱已瞧见婳映的身影,便什么形象都没了,急急忙忙地跑过去拉着她的手撒娇。

131. 131:声名大噪

婳映故yì

遮了遮眼前的光影,“哎呦我当时谁呢,差点闪到我的眼了。”围着云菱转了一圈,“这不是才新婚的状元夫人吗。”

听着婳映挪嘢的声音,云菱娇羞不已,跺跺脚,“小姐就会取笑我。”

婳映瞧她还是一副未嫁前的单纯,不知dào

该说她什么,毕竟她是希望云菱一直都能纯真下去,可是又希望她也能看清楚现实的状况。

“如今你可是状元夫人了,任何时候都要庄重。”那些空穴来风的话,上一世她听了太多。

“我只有在小姐面前才敢放肆一回,平时我也知dào

不可以这样。”如今张大哥,不对,是夫君,他是皇上面前的宠臣,那些官场上的事情她不懂,可这些日子来,倒是没少应邀参加那些贵妇人的茶会,也从中学会了不少为人处世的道理。

“你啊,该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平时不可以掉以轻心,知dào

了没!”婳映忍不住对她说教。

“我知dào

了小姐,我在这里还不是图个一时自在,回到家里,我又该笑不露齿,鞋不外露,故作大方得体。”云菱一件一件地数都觉得头大。

婳映握住她不停变化数字的手指,“好了好了,我败给你了,你随意吧还是。”

云菱笑得一脸奸诈。

所谓好时光都是过得特别快的,三人随意聊着外头的趣事,一晃眼都已经接近傍晚,婳映催促着她该回去了。

“真舍不得小姐,我再待会儿好吗?”回到家里,也就只有她一个人,夫君也有公务要忙,平日里她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别让你的状元公在家等急了。”

云菱小脸一红,“那我明日再来。”

“听话,不是不让你来了,只是这里你要少来。你想想现在自己的身份,被一些好事的人瞧见了,还指不定要怎么说你。”婳映耐心地劝导着云菱,这傻丫头已经不止一次表明就算她嫁人了,她还当这里是她的家。

“我不常来,偶尔还不好吗。”

婳映拗不过她,只能答yīng

,也只好在下次的时候再小心点,别让其他人知dào

就好。

教导才艺的先生都相继离开,婳映见这些人学得都比她预计的要好太多了,想着倚香院也可以重新开业了。

“既然让你们留在倚香院,也是要干活的,不过却不是让你们做回以前的营生,虽然这里是风月场所,可我已经说过,不会逼迫你们做任何事,只是卖艺,招呼客人。”

“这一月来你们所学的本事也要发挥用处。”

一众女子皆是没有想到,婳映做的是这样的安排,可是她的法子,真的可行吗?不过一想到不用再做回以前的皮肉生意,还是自由身,心中还是欣喜的。

倚香院重新开业这天,有不少人前来观望,一些人是寻新鲜,一些人却是看热闹。

可众人大为好奇,这倚香院竟然不复以往的脂粉俗气,竟更像是文人墨客驻足之地,搞不懂这样还做什么营生。

婳映只是在开张这天出来说了几句话,众人才知dào

这倚香院易主,但是不曾想,这幕后老板竟然是个黄毛丫头。

132. 132:遗忘

这倚香院门口更是贴出了告示,大致意思是入院客人只管把酒言欢,却不能留宿,这是什么道理?

可他们还听说现在这倚香院里的姑娘,都是自愿留下的,并没有签什么卖身契,这不是明摆着做亏本的买卖吗!

所有的同行都不看好婳映的作为。

尽管如此,当晚的生意还是火爆的,一是出于新颖,二来众人也都发xiàn

了倚香院里的姑娘好似不再同过去那般,怎么还从她们身上看到些许闺秀的气质。

这当然要归功于婳映请来的那些先生。

“小姐您这招实在是秒,才一晚上,您看。”花蕊将账目递到婳映眼前,“这可是以往咱们半月赚到的银子。”

“哦。”只是一战,便已经告捷,婳映却并没有展露笑颜,她更担心之后会有人不受倚香院的条约,做出伤害这些女子的事情。

“小姐似有心事?”

“我只是担心,如今这些客人觉得新鲜才往这儿来,可是长久下去,只怕新鲜感一过,对那些姑娘用强可怎么办?”

花蕊明了一笑,“此事小姐不用担心,交给我吧。”

“你有什么好办法?”

“小姐您是忘了王爷才是倚香院真zhèng

的主人,虽然王爷不便露面,可随便派个人过来,恐怕那些人都嚣张不起来。”花蕊深谙此中之道。

婳映一想,确实啊,官大一级压死人,那些人知dào

倚香院背后有人撑腰,谁敢乱来。

果然没过几天,婳映不想遇见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身材粗犷的男子,一巴掌挥在女子的脸上,“这什么破地方,大爷是花银子买高兴的,怎么你们这些女子,竟然装清高,不买账,把你们这的管事叫出来。”

女子再抬头时,嘴角已有血迹,可见男子下手有多重。

花蕊赶紧出来救场,“原来是王大人啊,有失远迎,来坐这儿,我给您泡壶好茶。”

“别跟我来这些虚的。”王莽挥挥手,一脸的不耐烦。

“王大人别气,我这里给您陪不是了。”见王莽神色有些回缓,拉着他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一改刚才的低柔乖顺,言语间尽是凌厉,“我劝王大人说话做事最好量力而为,您以为倚香院能在这勾栏院里独树一帜是巧合?如果不是背后有人撑腰,我们怕这些达官显贵作甚?正不巧,楼上户部的李大人还说要礼待逐月小姐,可逐月小姐压根不理人家,李大人也不敢造次。”

“你个贱婢,竟敢如此对我说话!”

花蕊摸着发髻,一脸的轻松模样,“再过一个时辰丞相大人也会光临,特地预留了厢房,您说,我们还有什么不敢的?”

王莽顿时无话可说,愤恨地说道,“你行,你给我等着!”

王莽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也没有影响了倚香院的生意,反倒是因为丞相的到来,倚香院的生意更胜以往,也无人再来捣乱,而这其中的道道不言而喻。

似乎人们已经淡忘了曾经有个叫做陆婳映的‘悲惨女子’,现在只知dào

一名叫做逐月的女子,独特的经营手段,几乎成为勾栏女子的福音。

133. 133:女儿香

“小姐最近几日都为打理倚香院的事情烦忧,如今事业都已步入正轨,您也该好好休息才是。”青玉小心地替婳映按摩着头部,最近几次经常看见婳映皱眉抚额,应该是操劳过度所致。

虽然累,可她却觉得充实,毕竟之前过的日子,太浑噩了,相公已经去林州一月有余,不知dào

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我等会儿去拿点香来,点一些安神,您也可以睡得舒服些。”

“恩……”婳映有一声没一声地应着,确实是按得舒服。

一种特殊的香气,不浓烈,也不清新,却有股后劲,让人身心舒畅,“这个味道?还真是特别。”就这青玉捧着的香炉,婳映忍不住又吸了两口。

“这就是普通的安神香,小姐很喜欢吗?”

“这个香味,外面似乎没有卖。”虽然她极少逛胭脂铺,但作为深闺女子,从小就被逼着熟悉各种脂粉味,不说精通,也是略懂。

青玉一副理所当然,“这些东西在倚香院里要多少有多少,库房里就有材料,自己可以做,干嘛还去外头买,我也可以制。”

“当真如此?”婳映眼眸一亮。

“对啊。”

一个念头在婳映脑中一闪而过,她似乎又想到赚钱的法子了。

“青玉你去请花蕊夫人过来,还是先不要了,你跟我先去库房看看。”婳映已经快坐不住了。

“库房太杂了,小姐去那个做什么?”

“先跟我去看了再说。”

“唔……咳咳。”常年无人打扫,库房里铺满了一层灰。

青玉忍不住劝阻,“小姐这库房有什么好kàn

的,我们还是回去吧,真的挺脏的。”

“没事,我先看一下。”婳映捂着嘴走进去,一个个鼓鼓的麻袋,整齐地码放在一边,隐隐地似乎能问道一些香气,婳映安耐住兴奋,“青玉你打开一袋我看看。”

闻言青玉打开一个麻袋,什么嘛,“都是些干花,小姐要这些做什么?”

“这么多全部都是?”婳映指了指这墙壁上堆着的麻袋。

“应该都是吧。”

婳映简直要乐坏了,匆匆叫来花蕊,问其这些干花的用途。

“小姐大概不知,倚香院里的胭脂水粉都是自己做出来的,前些年正是香料出产最多的时候,正好kàn

仓库空着,就买了屯着,可那胭脂一做出来,就能用上好几年,所以这些香料才放置得这么多。”

“是这样啊。”干花虽然比鲜花保持得更长久,可是一两年了,要是再不利用,只怕香味也会随之散去。

花蕊夫人以为婳映想要用胭脂,“小姐喜欢什么味道的,我亲自给您制。”

“不妨,我再想想。”

一翻调查之后婳映才知dào

,原来这勾栏女子都擅长调制香料,制作胭脂。

若是能将这门生意做出去,只怕倚香院的收入还得翻上一倍,马上把这个念头跟花蕊夫人商量了一下,见她异常明亮的眸子,婳映知dào

这事就有戏,很快地她就让人在外头找了间铺位。

134. 134:胭脂红1

“小姐的脑袋里是不是装着很多的书呀,总是能想到我们想不到的东西,既大胆,又新颖。”从倚香院的改革,到如今准bèi

开胭脂铺,青玉对婳映只能用四个字,更加崇拜来诠释了。

婳映但笑不语,纤细的指尖握着狼毫,眉目间尽是专注,笔不停地在素白的宣纸上描绘着图案,流畅的笔锋,素雅的画风,显出她不凡的书画造诣。

这是给胭脂盒设计的图案,她想着现在市面上的胭脂大同小异,没有什么特色,她们倚香院的胭脂要是想做出点成绩,可不得在这些外形上面下功夫吗。

青玉不停地在她耳边吱吱喳喳,“小姐怎么什么都会!”

“哇,这个图案好特别啊,我怎么没见过这个花?”

“这是木芙蓉,京都的环境不适合种植这样的花草,是我在别的地方见到的,我就是看它简单清丽才画了下来。”婳映耐心的解释。

“先把这些图案拿给花蕊夫人看看,要是可以,就先试着做出一批来看看,不要计较盒子的成本,恩……用上等的金丝楠木吧。”她把胭脂铺定位的消费人群是中高档的,这些门面的功夫是不能省了。

“是。”

原先花蕊夫人还有些犹豫,凭婳映一个黄毛丫头,怎么可能把这胭脂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可她一翻考量之后觉得可行,一来是她完全相信自己院子里的姑娘制的香要比外面好,二来那些香料放着也只会变坏,如今能有这样的用途,还不算浪费。

当她翻看了婳映的手稿之后,心里头有仅存的一点犹豫都烟消云散了,之前怎么会觉得这丫头不能做好这件事呢,简直是太小看她了。

把图案雕刻在胭脂盒上,木质的盒子,高贵又雅致,打开盒盖之后有一面小镜子,这么精巧的设计,恐怕没有一个女子会不爱的吧。

王爷到底是从哪里寻来的奇女子?

急忙唤来全城最好的木匠,连夜把盒子赶制出来。

婳映端着成品细看,跟她预先设计的差不多,“很好,以后都用这名木匠吧,还有这木材只能用金丝楠木,切记不可贪小便宜用次等货,别倒时因小失大。”

“是,小姐请放心,您说要用金丝楠木之后,我已经派人全国搜寻,现在已经有一批木材运回。”

“这就好。”之前她还担心金丝楠木要大批制作盒子怕不够用,看来她很懂得未雨绸缪,“夫人你可选出制胭脂的人选?”

“已经安排了她们等会来拜见小姐。”现在花蕊夫人也是万事先请示婳映之后再做定夺。

“恩也好,我先看看她们,交代几句。”

五人齐齐地向上首的女子问安,之后就被提议一些制胭脂时的一些卫生方面的问题。

婳映对制胭脂的东西不懂,不过想来也是给别人用的,干净卫生就是最主要的。

“我这里还有份协议,是单独给你们五个人的。”

“之前答yīng

的每月工钱十两也还作数,只是要你们再跟倚香院签订五年的合约,保证在五年之内只会为倚香院做事,但是放心不会干涉你们的私事。”她必须要做长久打算,“至于工钱方面,你们大可以放心,每月另加五两银子。”

五人似乎想都没想,就在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实在是她们觉得婳映不会害了她们。

135. 135:胭脂红2

胭脂铺的事情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婳映每日都会查看进度,对于这些香料的调配很是好奇,有时更会虚心求教。

“这是薄荷香膏,它还只是半成品,等再加入香粉,凝露,就是一款最适合夏天用的胭脂了,它还有驱防蚊虫的效果。”见婳映拿着一盒香膏,边上的一名女工便细细的解释。

婳映一看这还只是半成品就已经这么的细腻,“那做好它得花不少功夫吧?”

“如果日光充裕,只等调和后放在晒缸中沉淀,留下来的结晶就是胭脂,大概需yào

三五日左右。”

“原来是这样。”

这女工看婳映听得认真就想着专门给她做一款独一无二的胭脂,“小姐可有特比喜爱的花,奴婢可以专门调配一种。”

原本在陆府的时候碍于母亲的说教,出门见客,若是无任何妆容,是对别人的不礼貌,那时候还会勤快地上上妆,可后来尉洪筹说喜欢她这素色淡雅的模样,倒是基本没怎么用过胭脂了,更何况现在她整日以白纱遮面,根本不用在意,“还是不用了,你们手里的活都还未做完,这样太麻烦了。”

女工也都是极会看眼色的,既然婳映都已经这么说了,就没有再追问,以免惹得她不高兴。

红绯阁正式开业这天吸引了不少的人前来,大多数都是因为知dào

这家店是倚香院出资开的,都想看看这又有什么新玩意,原来是经营女子用的胭脂水粉,倒是无趣了。

红绯的寓意,既有女子对镜贴花黄的娇美神态,也有红粉菲菲,符合她们卖胭脂的主题。

婳映并未亲自到场,只是嘱咐了一些事情。

可红绯阁的生意并没有像婳映想象的那么好,开业三天,寥寥数人,也都只是看看并不买,虽然她们眼底的惊艳是不可忽视的。

‘难道我把价钱定太高了?’婳映也忍不住有些着急,之前的一切都进行地太顺利,让她忘乎所以,一时间竟有些承shòu不了失败的经lì



又摇了摇头,‘不成不成,成本花下去了,东西自然是好的,哪里有贱卖的道理,现在只是暂时性的还没有发xiàn

她们的好。’

花蕊夫人也是看出了婳映的急躁,忙宽慰道,“万事开头难,更何况是做生意,许是那些千金小姐都不肯来新店,毕竟她们有自己光顾的老店了,对咱们的店也是存着一些不放心。”

婳映开了窍,她就不信,“酒香还不怕巷子深呢,咱们的胭脂比外头那些都要好,迟早会有人发xiàn

的。”

婳映说得果真没错,这不就有个大客户上门了。

一身的锦衣华服,掩饰不了的贵气,举手投足见的仪态,分明就是大户人家的贵夫人。

这丞相夫人按说是不会来这些新店的,毕竟老店知根知底,也知dào

她平时的喜好,可不巧,今儿个去,却被告知没有了存货,得等上半个月。

好歹她是这家店的大主顾,老板竟也不买她的面子,气冲冲地出来,听身边的丫鬟说了这附近开了一家新店,既然没买到想要的,就随便逛逛打发些时间。

136. 136:胭脂红3

红绯阁,倒是挺雅致的名字,丞相夫人缓步进去,借着丫鬟扶着,迈过门槛,入眼处皆是一派的安逸,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倒是这室内的环境还不错。

既然是胭脂铺,那她倒要看看这里的胭脂有什么特别的。毕竟之前她光顾的那一家是间老字号,东西真就不用说,质感也好,就是颜色不够出挑,来来回回就这么几种颜色。

“夫人安好,您是来看胭脂的吗?我们店是新开张的,但是胭脂保证都是纯手工用料上乘的,您看看。”因为婳映的教导,让这些在红绯阁干活的女子,都练好基本的礼貌,笑脸迎人。

丞相夫人状做随意地看了看,却是被这精致的盒子吸引了,金丝楠木雕刻上一朵不知名的花,看这外表就大方内敛,赶紧打开来,内里巧妙的设计,简直爱不释手。

看这胭脂的成色不错,也有股天然地香味,颜色也多种,倒是比那家老字号的要好上些许多,就是不知dào

这效果好不好?

女子喜爱美丽的事物这是不争的事实,已经让她有些许渴望,算了就试试看。

红绯阁也算是做成了第一笔生意,虽然只是小小地,可也让这些人更加有了动力。

这才过了两日,丞相夫人再次来到红绯阁,身边还跟着两个娇俏艳丽的女孩子,只见她对这两个女孩子说,“母亲就是在这家店里淘到的宝贝,可别再怨母亲说不带你们来了。”

“就知dào

母亲最好了。”

原来是这丞相夫人用了红绯阁的胭脂之后,整个人都似有似无地带着一股香味,连气色也跟着好kàn

了不少。这倒是不假,她们用的原材料都是极好的,比市面上的次等的原料不知好了多少,更何况还有她们长久制作的心得,东西自然好得没话说。

倒是这两个女儿先发xiàn

了母亲的变化,女孩子也就对这些胭脂水粉的东西感兴趣,急忙问了是用了什么东西,这不,就来了红绯阁。

丞相的这两个女儿也都是极爱美的,自从在红绯阁买了胭脂之后,擦了几日,闺中密友一见,倒是越发的光彩照人,忙问了是用了什么东西,才知是红绯阁的胭脂。

有了丞相夫人这么一个活招牌,更有她的两个女儿的亲身感受,红绯阁的生意想不好都难。

婳映当初的定位就是中高档人群,而现在看来越来越多的高官显贵的后院都来光顾,倚香院的收入还真要翻上一翻。

“小姐这胭脂卖得极快,只怕又需yào

再做一批了。”花蕊夫人翻着这几日的往来账目,原本还以为那一仓库的干花要用到何年何日,按照现在的情况,不出半年就应该用完。

婳映沉思一翻,“这一批能做多少?”

花蕊夫人以为婳映觉得她们手工活慢了,“院子里的姑娘都只是白天的时候制些,要是急用,连夜赶制百盒是不成问题的。”

“那就改成三天制二十盒吧。”

“啊?可是这样不是要错事很多客源,得少赚多少银子。”

婳映俏皮的眨眨眼,“东西多了,就没人稀罕了。”

137. 137:暗访1

红墙黄瓦,禁卫森严,庄严肃穆的皇宫后庭,到处可见的美景,偶尔传来动物的嘶鸣声,富丽堂皇自是不用说,只是被这黑漆漆的夜晚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上书房内灯火通明,少年皇帝勤勤恳恳地对着烛光批阅奏折。

金冠锦服,正襟危坐于龙椅之上,秦煜几不可见的一声叹息,放下手中的奏折,不是哪里水患,就是那个地方官贪赃枉法。

“皇上从早忙到现在,也该歇息一下了。”贴身伺候的奴才奉上参茶。

秦煜随意抿了一口就放下,“小明子你说朕是不是真的在皇宫里待得太久了,连民情都不知dào

。”

“皇上您是心系天下的明君,是众望所归的贤君,朝堂之上莫不尊拜,天下百姓莫不称颂。”

“行了,朕要是想听这些还问你做什么。”

“那皇上的意思是?”

“准bèi

一下,你跟朕出宫。”

“就现在?这个时候?”小明子的语气中尽是惊讶。

秦煜斜睨了他一眼,好似在说,朕的决定你一个奴才胆敢反对?!

小明子吓得跪在地上,“皇上万金之躯,怎能微服出巡,唯恐这外头不安全,多带些贴身侍卫前往吧。”

秦煜皱眉,嫌弃他事多,畏畏缩缩,“朕是当今天子,难道你要朕做那缩头乌龟!不就是江湖草莽,何所畏惧!”

小明子自知是没办法改变皇上的注意,只得下去准bèi



“还有,此事决不可让摄政王知晓。”

“是,奴才必定小心安排。”

在秦煜的心里,认为秦衍一直都将他当成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从十二岁登基开始,到如今已经八年了,他都不曾放权让他独理朝政,而秦衍仗着先皇给他的摄政王身份独揽大权,将他所有的仁政全部否决,却又碍于天下悠悠之口,才尊他为皇。

想到秦衍,他面色又是一阵阴郁,迟早有一天,要让秦衍看看,这天下,这皇位,都是属于他秦煜一个人的!

换了便服的秦煜,头顶玉冠,手执折扇,与身居来的贵族气质,俨然是个翩翩浊世佳公子,走在街上更是让人无法忽视的一种存zài



“皇……公子”小明子暗自咬舌,还好没说错话,否则他要是暴露了皇上的身份,只怕会遭来不必要的麻烦。

“说吧!”难得秦煜心情大好,到底还只是个二十岁,才行过冠礼的少年,从小尽是被教导学习帝王之道,为国为民,从不曾有过几许单纯的时光。

“这大半夜的周围什么复杂的人都有,唯恐惊扰了圣驾,奴才担待不起,还是先回去,或者我们明日再来?”

秦煜冷笑,真当他是一无所知,任人摆布的傀儡皇帝吗!

“奴才知罪,请公子责罚。”小明子自然看出了秦煜的怒气,赶紧跪下。

到底是从小跟着自己的,想他也是一番好意,“先起来吧。”

“谢公子。”

秦煜折扇一指,“这前面是什么地方,为何有这么多人?”

小明子平时也是甚少出宫,“奴才这就去看一下。”

美好的人或者事物,到了哪儿都能成为一道风景线。

这不秦衍在等小明子回来的档口,已经从他身边走过数名女子,有意无意地都想碰触他的身体,或者丢下一方手帕,但都被他巧妙地躲闪。

秦煜暗自无趣地摸摸鼻子,突然想起后宫那位贤良温淑的皇后,随便逗她一逗都会脸红得不行,跟刚才那些女子一比,她简直要顺眼多了。

138. 138:暗访2

小明子回来时,脸上有些尴尬,“公子,那地方您不去也罢。”

“说说。”

“这前头最出名的就是一条勾栏街。”秦煜不是一无所知的单纯少年,自然知dào

勾栏院是什么,“只是这样而已?”他不认为一个小小的勾栏院,能勾起这些人的争相前往,而且他没看错的话,刚才书生装扮的人最多。

“倒也不全是,可也差不多,一群无知的百姓争相看一个女子,是最近风头正盛的倚香院老板,因为是个女子。”

“一个女子?”

“听说是最近才来的京城,一来就顶下了倚香院。”小明子将打听到的事情说出来。

秦煜倒是很好奇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有如此的经商头脑,竟能将一家这么另类的营生经营地有声有色。

“走,我们也去看看。”

小明子知dào

他根本就阻止不了皇上的决定,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但愿待会儿什么事都没有,他们能安全回宫。

一进这倚香院,秦煜觉得他应该是进了一个茶馆,到处可见清新的佳人才子,吟诗作对,附庸风雅。

小厮极有眼力界地上前,带他们到了个僻静的座位,“公子看着面生,大概是第一次来,今儿不巧,厢房都已经没有了。”

秦煜一挑眉,生意竟然如此火爆。

小明子见秦煜没反对,也就将就一下了,毕竟在外头太招摇也是不好的。

“好,您看看给您泡壶茶可好?”

秦煜没说话,一旁小明子开口,“泡壶老枞水仙,这儿有吗?”

“好的没问题,一会儿就有人过来,公子稍坐,您也可以看看这台上的对联,猜中是有奖励的。”

秦煜顺势往台上看去,不少的书生在对着对子,或神采飞扬,或执笔踌躇。

“林兄看你这失意的样子,怎么没对出来?”这是隔壁桌的说话声。

“哎,不提也罢,不提也罢,想我苦读数十载,竟连女子出的对子都接不了。”失意的男子押下一口清酒,脸上尽是无奈。

秦煜微眯着眼,试图看清楚上面的字,却只看到清秀的字迹,并未看清楚内容。

“说实在的,输给别人,我可能会为自己鸣不平,可输给逐月小姐,我心服口服。”

“哈哈,林兄果然是爽快人,来干。”

“这逐月小姐难道就这么让人趋之若鹜?”秦煜终于是忍不住问出口,是真的想会会这传说中的女子。

“小公子你大概不知,我等着实是佩服逐月小姐的气量与为人,就算她不见我们,我们还是来,直到我的诚心能感动她为止。”

秦煜在一旁摇着折扇听着关于这位逐月小姐所做的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作为一个女子竟有如此的胸怀,更难得的是她这一颗无私的心,面上似笑非笑,“不知怎样才能得见这倚香院的逐月小姐?”

说话之人将秦煜从上到下仔细地打量,衣着华贵,气度不凡,估计又是哪个王府的贵公子,“劝小公子还是不要自讨没趣,这逐月小姐可是连丞相的面子都不买。”

秦煜一挑剑眉,倒是越发地看不出他内心在想些什么。

又再欣赏了一翻歌舞,确实没有那些勾栏院的莺莺燕燕,这样的做派倒是不错。

“走吧。”秦煜大方地往大门口走,临走也没有再提逐月的事情。

139. 139:神捕欧阳明觉

尉洪筹与冷寂从京城一直向南走去,终于在赶了三天的路之后,到达林州,一刻也不曾停歇,径直去了欧阳明觉所在的衙门。

林州县衙是专门看管朝廷重犯和待处决的死囚,只因这里有位捕头,查案从未失手过,而他更是设计机关的天才,在天牢内设计了及其巧妙的机关暗格,所以就算是极凶残的重犯,想要逃出天牢,恐怕还未踏出天牢就已经死在他设计的机关下。

冷寂踏马来到守卫处亮出腰牌,“我们是京城摄政王府的人,欧阳捕头可在?”

守卫看清腰牌之后,说道,“两位官爷来的不凑巧,欧阳捕头外出查案至今未归。”

“可有说何时归?”

“这个不太清楚,欧阳捕头最近在追查一个大案,很少会按时回来,两位官爷先请入驿馆休息。”

冷寂看尉洪筹丝毫不觉疲累,心想就算是铁打的人也需yào

休息把,他这样靠意志力撑着,迟早身体会累垮,“洪筹赶了三天路,马也受不了,先休息,这不是在京城,找个人并非易事。”

见他点点头,这才跟着守卫去了驿站休息。

半夜里衙门外马蹄声,人声不绝于耳。

“捕头您回来了,这一去就是三天,可有什么线索?”

“快饿死我,让我先进去喝口水再说。”一道爽朗略显疲惫的声音回应着。

“得,瞧我,马上让厨房给您做好吃的,哦对了,京城里来了两位官爷说是来找您的。”

“他们现在何处?”

“在驿站……咦,他们过来了。”守卫指着欧阳明觉的后方。

欧阳明觉潇洒地转身,便看到尉洪筹两人朝他走来,从他们的步伐便可看出内功修为相当深厚,一个面容冷峻,可还看得到一丝人气,另一个周身散发的戾气,简直有些骇人,看来都不是善茬啊!

“二位是?”

“欧阳捕头久仰大名,我们是京城摄政王府的护卫,在下冷寂。”

“尉洪筹”

欧阳明觉一挑浓密的剑眉,如果他记忆够好,面前这戾气极重的人就是众人口中的薄情郎,只是他当真是外界传闻那般?

眼里的疑惑一闪而过,很快恢复正常,一副自来熟的模样,“既然来了,就一起去喝杯酒。”

“也好,边喝边谈。”

三个大男人本来就不怎么讲究,让厨子炒了菜,拿了酒,就在厨房外头支了张桌子吃起宵夜来。

“二位初来林州,我欧阳明觉尽地主之谊,敬你们一杯。”

“干”

一杯冷酒下肚,冷寂浑身舒爽,也不拐弯抹角,“欧阳捕头最近可是在追踪盗圣留一手的踪迹?”

虽说他查的案件都是机密,但因为对方是摄政王府的人,就算有心隐瞒,也会被他们调查清楚,无奈地点点头“连府衙的官印也被他盗窃了。”

“他竟如此大胆?”

冷寂与尉洪筹对视一眼,看来他们没有找错人。

说到留一手,欧阳明觉便觉有气,“这恶贼为何称为留一手,便是在盗窃之时故yì

留下一丝线索让你追查下去,简直狂妄自大,挑zhàn

朝廷的权威。”

140. 140:踪迹

“此人不除,实为我朝祸害。”连官印都敢盗取,简直藐视法纪。

“冷兄所言极是,这窃贼轻功极高,几次三番我布下陷阱都被他逃脱,实在可恨!”正说着,欧阳明觉一拳锤在桌子上,砸出一个窟窿。

冷寂与尉洪筹两人哪里知dào

欧阳明觉虽然是当之无愧的神捕查案心思缜密,往往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疑点,可他要是不把心思放在这上头,那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火爆脾气。

“让二位见笑了。”欧阳明觉自知失态。

倒是冷寂对他这般爽快的个性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欧阳捕头实乃我朝英杰,切勿因这等小人急火攻心。”

“我与这留一手也曾交过手,确实也是因他轻功了得被他逃脱,否则哪容得了他现在这般为所欲为。”当时在天牢中冷寂因为凶手是从他手里逃脱的,他已倍觉丢脸,更从百晓通那里得知凶手就是有名的盗贼留一手,恨不得将他手刃于剑下。

欧阳明觉抓起酒瓶,猛灌下一壶,倒是他酒量好,丝毫不见醉意,眼底的精明并没有让他们看见,等着尉洪筹二人道出此次找他的缘由。

“实不相瞒,我二人也因一些事,要找出那留一手,至于原因,恕我们难以相告,如果欧阳捕头不介yì

,我们二人愿一同与你将留一手缉拿归案。”

欧阳明觉见有人帮忙,还是两个高手,自然是满口答yīng

,毕竟他查案的脑子好使,可是逃跑,轻功却抵不过那盗贼留一手。

“无妨无妨,欧阳就在此多谢二位相助了,来干。”

“欧阳捕头真是爽快人啊。”

“二位年长我几岁,叫我明觉就好,不介yì

的话,我喊你们一声大哥。”

“当然不介yì

,明觉,哈哈,来我们三个干一杯。”

尉洪筹以酒杯示意了一下,也算是认同。

“尉大哥你随意,冷大哥我们今晚可要不醉不归啊。”

“好,不醉不归。”

二人推杯换盏也喝到月上中天。

“你不用想太多,这欧阳明觉我看来是确实有些能耐,凭咱们三个,别说一个留一手,就是十个都能给拿下来。”冷寂今夜有些喝高了,说话不似平日严谨。

尉洪筹漫不经心地嗯了一下,他并不经常喝酒,除非烦闷,或者只有在婳映身边才会喝些,但在外面,他会一直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思绪飘得很远,也不知她现在身体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再犯病了,还有志儿,跟在王大娘身边听不听话?

所有的事情都不在他的掌控,连基本的自由,都无法给他那两个最深爱的人,他是个失败的丈夫,不尽责的父亲。

翌日清晨

“欧阳捕头开门,快开门。”

“什么事,这大清早的,昨儿喝大了,还让不让我休息了。”宿醉未醒的欧阳明觉,一脸茫然地开门,无精打采地倚在门口。

“捕头已经不早了,日上三竿了。”

“有什么重yào

的事,没有我再睡会儿,这昨晚喝得有点大了。”

141. 141:追捕

那敲门的捕快喘了喘气,“是留一手,清水县有村民发xiàn

有盗贼留一手的踪迹。”

多振奋人心的消息,欧阳明觉顿时连睡意也没了,“你也不早定说,行了你去把驿站那两位京城来的人叫上,马上动身去清水县。”

“人家早就先你一步去了。”这捕快好似在说,这里到底是您的地盘,怎么让两个京城来的人赶在前头。

欧阳明觉穿衣的动作一愣,自然听出他话中的意思,随即一笑道,“小心眼了不是,有人帮忙抓贼还不够好?你是想我累死啊!”

“捕头我可没这意思。”一直以来都是欧阳捕头在跟留一手的案子,虽说捕头不在意那些虚名,可他们这些手下可不想让别人平白无故沾了捕头的便宜。

“行了,知dào

你嘴快,还愣着,去备马。”

“是。”

等欧阳明觉赶到清水县时已经接近黄昏,问了村民,在破庙外找到了尉洪筹与冷寂。

尉洪筹盯着一处角落,并没有注意到欧阳明觉的到来。

“明觉你到了。”

“冷大哥怎么样,可有什么发xiàn

?”

冷寂摇摇头,“一无所获。”

早上他们准bèi

去找欧阳明觉的路上听捕快说发xiàn

了留一手的踪迹,也没有通知他,就快马赶到目的地,只是这破庙空无一人,根本无据可查。

欧阳明觉敏锐地环顾一周,很快找到了关键的线索,“这破庙一直以来没有人来过,可你们看着门框上的手印,只有匆忙离开才会造成这样的痕迹。”

这手印上面似乎还有什么,欧阳明觉伸出手指抹了一些灰尘放在鼻尖细纹,“居然还有血腥味,估计这留一手仇家太多,咦?这气味不对,应该是中毒了,而且刚走没多久,可能还在这附近。”

两人看向四周,想着该从哪边开始找。

尉洪筹指着一个方向,“往这边走。”

“你是怎么知dào

的?”

“留一手轻功很好,这些草上有香灰,是庙里的,而这边没有。”尉洪筹简明扼要的解释。

欧阳明觉都不得不佩服他的观察力,这样的痕迹,很可能是连自己都不可能会发xiàn

的,这样有头脑的人被朝廷所用,绝对是利民的好事。

三人一路搜寻,线索却再次中断。

“他中了毒不可能还能走远。”

欧阳明觉扫视着行人,最后将一个要起身的老人家拦住,问道,“老乡,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个身材小小,受了伤的男人从这边经过,往哪边去了?”

老汉有些耳背,但还是听到了,大着声回答,“啊,是啊,有看到的,胸口流了好多血,看着怪吓人的,诺,往那个方向走了。”

“行,谢谢啊。”

“按照咱们的脚程,看来留一手受了很严重的伤,肯定就在前面。”欧阳明觉仔细地推理,这一次,一定要抓到他。

冷寂忍不住好奇,知dào

欧阳明觉是神捕,自然很想知dào

他的查案方式,“这一路上这么多行人,你为什么只问他?”

欧阳明觉得yì

一笑,“看他的鞋,清水县最近几天都在下雨,行人的鞋子全部都沾着泥土,只有他的是干净的,说明他一直都在这里坐着。”

142. 142:迷踪蝶

三人按照村民指示的方向,搜寻到了一片玉米地旁,一望无际,大片金晃晃的玉米地,要找出一个人,真的不容易。

“你们说他不会就藏身在这里吧?!”冷寂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抓狂。

“除非穿过这片玉米地,后面才会有座山,但是那座山,山路太陡,基本没人能从那里越过去,而且留一手受了伤,不可能走这么远。”欧阳明觉不得不告sù

他们这样无奈的消息,可事实摆在眼前,他们必须要在这片玉米地里,跟留一手玩个‘捉迷藏’。

冷寂忍不住咒骂一声,‘该死的留一手,抓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尉洪筹突然越过他们,欧阳明觉与冷寂只觉得眼前一片火光闪过。

等冷寂察觉,一个健步冲上去,“洪筹你要干什么!”

见尉洪筹不为所动,只得挡在他前面,“你拿着火把干什么?要烧了这片玉米地?”

尉洪筹默不作声,显然就是这个意思。

他就在前面,那个伤害映儿的人,只要他烧了这片玉米地,他一定会出来,这一次说什么都不能放过他。

“你疯了,这是老百姓的庄稼地,你一把火烧了他们的劳作,让他们怎么活?”这尉洪筹一定是发疯了,不对,是遇到他娘子的事情,他就没有冷静过。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你别冲动。”冷寂好说歹说,就想他不要太冲动了,这赔钱事小,只怕这些朴实的庄稼汉会因为尉洪筹的举动而闹上京城。

“尉大哥这确实是最差的办法,你相信我,我有办法。”欧阳明觉抢过他手中的火把,赶紧熄灭了,又从随身的布包中拿出一个小竹筒,打开盖子,飞出一只通体黑色,略带兰光的蝴蝶。

欧阳明觉对着盘旋在他上方的蝴蝶一阵轻语,“小怪,这时候就靠你了,平日里对你这么好,也是时候回报一下了。”

而那蝴蝶似是会通人语一般,竟也真的飞入玉米地中。

“这是什么?”冷寂大为惊讶,虽然知dào

他可能懂一些奇门遁甲之术,可这也太神奇了一些。

“小怪是迷踪蝶的一个品种,一直是我养着它,有极强的追踪能力,还是靠尉大哥的提醒,刚才在破庙里,因为他说留一手大概身上沾有香灰,而我用了一点香灰给小怪闻,让它寻着这个气味去找。”

“看着还不错,哪里搞来的?”冷寂暗想着,等回到京城了,他也搞一个来玩玩。

“是我师傅送的,据他所说,是在巨龙冰山顶上带回来的。”

“巨龙冰山?就是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的寒冰一族所居住的地方,要上得冰山,需有深厚的内功,才不会被寒气所伤。”冷寂倒是对他的师傅更加的感兴趣了。

“我也只是听师傅说起,并未亲自所见,不过山上的人各个都擅长医术,每年求医不计其数,只是上得了冰山的,却寥寥无几。小怪因为常年在冰山生活,养它着实有些费力,每日卯时需带它去山间吸取朝露,只能用天山雪莲所制的花蜜喂养。”

冷寂暗自抹了抹额头的汗,天山雪莲,何等贵重的草药,竟然用它来养活一只蝴蝶,还要每日吸取日月精华,这蝴蝶得成妖了吧?

说话间,只见那泛着兰光的蝴蝶,在某一处盘旋,欧阳明觉一惊,“那个方向。”

143. 143:落网

很快三人赶到了迷踪蝶盘旋的附近,常年习武,自然这中间的异样,男子粗重的呼吸声,看来留一手就藏在这里。

三人行成包围圈的方式,慢慢靠近,而藏身于其中的留一手更早就发觉,但他深知这时候逃不掉。

面前半躺在地上的男子一身血衣显得很狼狈,胸口的位置还不停的有鲜血溢出,四肢发颤,看来他不止中毒,还受了严重的内伤。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们发xiàn

了。”留一手强忍疼痛,抬起头,突然一愣,“怎么是你们?!”没有想到那群追杀他的人没找到他,却被官府的人找到,落到那个人手里,最多就是一死,可要是被官府的人找到,简直生不如死。

欧阳明觉一直追捕他,印象如此深刻,怎么可能会忘记他,而他旁边的人,仔细一看,正是当日在京城天牢与他交手的人,另一个却是没有见过,这样一个阴戾的人,他怎么可能会去招惹呢,可这人看他的眼神,太不对劲了。

冷寂早已察觉到尉洪筹越发暴戾的气息,这样下去可不行,他这一冲动,很可能直接要了留一手的命。

“洪筹你确定你现在是理智的?听我说别过去,要留下他的性命,不要忘了我们的目的。”冷寂不放心,压低了声音,“你也要替你娘子想一想。”

尉洪筹忍了又忍,关节都被他握得发白,他告sù

自己要冷静,为了映儿,他必须要忍,现在只有留一手才知dào

幕后真凶,他的命,必须留下。

这边欧阳明觉没有注意到二人的对话,狐疑的看着留一手,什么叫‘怎么是你们’,难道追捕他的还有另外一批人吗?

想来这窃贼也是在江湖中树敌太多,活该现在会有这样的下场。

眼前首要的任务就是将他缉拿归案,“留一手,你已经无路可逃,束手就擒,交出官印。”

“官印?”留一手笑得一脸狂妄,“大概已经被我输在致胜赌坊里了。”反正已经没有退路了,索性他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你!”欧阳明觉气结,拔剑怒指着他,冷冷一笑道,“抓你回去,慢慢审,天牢有的是东西招呼你!”

“欧阳捕头的手段我当然见识过,可现在你们不能对我滥用私刑。”

“留一手,别以为你现在受了伤,我们就奈何不了你。”欧阳明觉上前铐住他的手腕,一把将他提起来,嫌弃不已,“别脏了我的手。”

欧阳明觉宁可是在追捕他时,将他擒获,也不想是现在这样将他带回去,实在有污他的名声。

留一手装出一副阶下之囚该有的模样,眼底却泛着精光,看着手铐得yì

一笑。

三人本可以一天之内来回清水县,可现在多了一个中毒受伤的留一手,脚程明显慢了很多,虽然留一手犯了重罪,可一天没有过堂受审,他就不能死。

欧阳明觉用独门的点穴手法,护住了他的心脉以防毒血攻心,随身带的上好金疮药也用在他的身上,更是用重锁困住双手双脚。

144. 144:逃脱

欧阳明觉知dào

这两人有话问留一手,也准许他们私下问,但是他不是没有看见尉洪筹想要杀了留一手的眼神,私下用刑,这并不是最好的办法。

“我们带着他没办法马上赶回县衙,先去附近的驿站住一晚,留一手中毒受伤,但他暂时还不能死。”没找到官印,这件案子就不算完。

冷寂也知dào

他身在其位,很多事不能为所欲为,也没让他为难,“放心,我们不会私下拷打。”

欧阳明觉对他抱拳,算是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心下也放松些,不知dào

为何,他就是不敢直视尉洪筹,可能是因为他给他的感觉实在太压抑了,至今为止,他不知dào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用冰冷掩饰一身的悲痛。

可是,他的悲痛又是从何而来?

“三个月前的京城天牢,你可还记得?”冷寂的声音阴测测地在他头顶响起。

“我知dào

你们想问我什么,但是现在,我是不会说的。”最近发生的一些事,他突然被那个人追杀,再看到冷寂的那一刻就知dào

了原因,那个人怕是担心事情败露,才买凶杀他,而冷寂他们想从他的口中只拿那个人,呵,可没有这么容易,他必须要先保住性命。

“不要妄想拿什么做筹码,你根本没有机会。”

“是嘛?!对方可是亲手跟我交接,你想从我这里套取中间人,根本不可能。”留一手直直地顶回去,他手上的筹码,完全够对付这两个人了。

“你!”

可他显然有些低估了尉洪筹的耐心,不,是碰到婳映的事,他根本就没有耐心。

“说!”尉洪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地掐住留一手的脖子,“不管你说不说,你的下场都只有一个。”

留一手喘不上气,整张脸涨成猪肝色,眼眸瞬间放大,努力让自己说出一句话,“你不能……不能……杀我……你会后悔的……”

眼神投向冷眼旁观的冷寂,而他却视而不见,似乎也忘了刚才答yīng

欧阳明觉的事,对了,说了不用私行而已,他确实没有用,可不包括尉洪筹啊。

对手实在太强dà

,留一手大感绝望,“我……我,说,我说……”

“说!”尉洪筹放开他,可力道太大,留一手跌坐在地上。

谁都没发xiàn

他一闪而过的狡黠,“咳咳,我需yào

休息,如果我说出来,事必会被那个人追杀。”

“不可能!”尉洪筹冷冷的拒绝。

“我现在还有什么反抗的余地,难道连这最后一点要求都不被允许?”

“谅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洪筹你需yào

好好休息。”冷寂在一旁提醒,如果现在就让尉洪筹知dào

幕后黑手,只怕他会马不停蹄地就去抓凶手,这样下去他的身体迟早会跨。

“这是最后一次。”这话是对冷寂说的,他这是最后一次再听他所言,以后他只会按照自己的喜好行事。

自从抓到留一手之后,欧阳明觉心情大好,可算是一雪前耻,心满yì

足地睡到天明,神清气爽地起来准bèi

将他押会天牢。

‘不对劲!’这锁……被人动过了!

他都忘记自己身上是有钥匙的,运功将门震开,果然,屋内空无一人。

145. 145:发现尸体

尉洪筹二人听到声音立马敢过来,却也惊讶,留一手居然不见了!

“怎么回事?!”尉洪筹双眼猩红,抓紧欧阳明觉的衣襟,一把将他提起,“你不是保证说万无一失的,现在人呢!”

只怕再不抓回留一手,尉洪筹大有一刀解决掉欧阳明觉的冲动。

“洪筹你冷静一点。”

“你要我如何冷静!”尉洪筹大力地挥开他们。

什么所谓的家国平安,什么百姓康乐,因为自己曾经有过还百姓一个安居乐业的想法,他的娘子,宁可回到伤透她心的家,只为平息他的通缉,而他因为强行带她走,差点让她命丧亲父剑下,这一连串发生的事,让他们失去了美好的家,失去了原本与世无争的生活。

“你让明觉好好kàn

看,他逃走一定会留下线索,你现在冲动,也解决不了办法。”

欧阳明觉此时也恨极了自己大意,“实在可恶,我居然因为他受了重伤,而忘记他最擅长的就是溜门撬锁,让他这么轻易的逃脱。”一连两次都被他逃走,实在让他很没面子,发誓一定要亲手抓留一手去林州牢房。

“不过二位大哥放心,他中毒被我封住穴道,没有我独门的解穴手法,根本不能运功,一个受了伤,只能靠步行的人,一定跑不远,现在追还来得及。”

“那就好,我们三人,分头行事。”

按照欧阳明觉所说,留一手不会跑很远,可找了整整一天,还是没有找到,难道他真的能上天遁地不成?或者他们漏掉了哪些隐蔽的地方。

欧阳明觉在这件事上越挫越勇,看清楚现在的形式,“先回县衙,这里人手不足,收集情报又慢,我需yào

再细想一下,重新制定计划。”

二人尽管心中急躁,可也相信欧阳明觉的实力。

回到县衙没多久,准bèi

重新制定的计划,却被现实所发生的事情击碎。

乡间一户人家外,一晚上鸡鸣狗叫不停,让住在这里的老汉纳了闷了,难道是家里出了小偷不成?可看看这徒壁的家,实在是认为自己的想法太不切实jì

,又再次沉睡了,临睡前却听见院里头的那口井,像是什么东西扔进去,发出巨大的落水声。

第二日,老汉跟寻常一样,打水,洗脸,烧饭。

“这!怎么回事!”原来老汉打上来的一桶水,竟然是鲜红鲜红的血水!

一步一步小心地挪到井口,朝里面张望,这一看,煞白了他满是皱纹的老脸,不住的后退,猛地倒栽在地上。

“啊!”

“死,死,死人了!”

这漂浮在井中的,不正是被水涨发的一具尸体吗!

***********

“禀告捕头,附近有村民来报,在家中的井里发xiàn

一具男尸。”

正在全力想留一手可能会去的地方的欧阳明觉,随意地打发了他,“这几日下了大雨,地上湿滑,大概是行人不小心摔进去的,带上仵作,先做尸检,如案件有疑点再来报gào

。”

“捕头,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留一手!”

欧阳明觉‘嚯’地一下站起来。

146. 146:乌头碱

很快欧阳明觉就赶到了事发地,周围已经围着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都散了散了,官差办案。”

“捕头,就是这老汉发xiàn

的尸体,报的案。”

“你是什么时候发xiàn

尸体的?”

老汉因为家中发xiàn

尸体,心中已经慌乱不已,而现在又被捕头问起,害pà

他们误以为自己是杀人凶手,吓得语无伦次,“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杀他,我早上打水的时候,他就死了,与我无关与我无关。”

欧阳明觉面色缓了缓,好脾气地问道,“这几天你有没有发xiàn

哪里不对劲,或者附近有陌生人出没?”

“这个我就不知dào

,不过,昨天晚上这个家里的鸡啊狗的,叫个不停,这算吗?”老汉想了想,“哦,好像听到一个声音,不过是半夜了,我也没注意,差爷,这事真的与我无关,我还得下地干活。”

欧阳明觉抚了抚额,也知dào

再问下去也无济于事,挥挥手让人走了,再叫来仵作,先查明死因。

待把尸体运回县衙,又招来附近的人问完话,已经到半夜。

如今人已死,已经让尉洪筹与冷寂不得不终止调查,他们想着,难道真的要再去找百晓通,如果他不说,就打到他说为止?

这真的是最糟糕的办法。

“对于之前能这么轻松抓到留一手,我就一直有所保留,之后我想起来那时他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你们’”从外头进来的欧阳明觉手中还拿着一块白布,上面有些黑色的粉末,“你们不觉得奇怪,明显是有人事先追杀他,但是被他逃掉,正好又被我们找到,而我们需yào

寻找的方向就是这次追杀留一手的人。”

“如果只是普通的江湖寻仇,这跟我么调查的方向根本没有一点共同。”一直没有告sù

欧阳明觉的他们所调查的事,只因这件事越少人知dào

越好。

“但我似乎已经找到关键的线索,可以证明这不是普通的江湖仇杀。”说着,他扬了扬手中的东西。

“哦,是什么?”看来这神捕之名非虚。

“虽然不知dào

二位大哥所查的事情是什么,我想应该会对你们有帮zhù

,看这个。”

“这是毒药?”

天下毒药分五色,朱,白,绿,蓝,黑,而这黑更是毒中之最。

“我之前就一直奇怪,明明我给他用了解毒丸,一般中的毒都可以解,可那天在他身上却没有作用,我才用穴道封住他的心脉,到底是什么毒,连解毒丸都没有效果?”

“今日仵作验尸时,已经确定是死因是脖颈那一处剑痕,刺破大动脉失血身亡,而他心脉皆发黑,这就是我从中提取出来的毒物。”

“这毒药有什么特别?”

“留一手中的是乌头碱,它可以使人心率紊乱,毒入骨髓,必须要刮骨才能得救,但这样的疼痛,没人能忍受。”欧阳明觉顿了顿,看着他们,“乌头碱产于边塞,且被当地人奉为宝物,三年前边关将领班师回朝将此毒带回京都,从此乌头碱封于皇宫后庭。”

“这乌头碱根本不识平常人可以得到的。”此话不言而喻,尉洪筹与冷寂二人心下已经明白。

147. 147:融入骨血1

“是时候回京了。”

尉洪筹点点头,一时间归心似箭,想到那个伤害映儿的人如今还在暗处,他的防备就一天都不能卸下。

“乌头碱是进贡之物,只有皇宫内院之人才有机会接触,要查出是谁取走了乌头碱,其实很容易,王爷会帮忙的。”冷寂宽慰着他,其实他自己心中也没有多少底,不知是哪个皇宫贵族,若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王爷还会相助吗?

“多谢。”尉洪筹知dào

这些日子以来冷寂帮了自己不少的忙,秦衍派来监视他的也好,真心帮他也罢,他都会一直感激他,将来如果他遇到什么事,定会回报。

回到屋内,尉洪筹小心地从怀中拿出一个布包,里头放着的是二人的结发。

睹物思人,大概就是他现在这样吧。

翌日一早,二人辞别了欧阳明觉,一路快马回京城。

而回到京城之后的他们,又会为这看似平静的皇城,带来什么样的冲击?

**********

夜凉如水,今晚的月色有些暗淡,婳映住着的小院子里,外头种满了花草,在这样静谧的夜间,散发着阵阵幽香。

看完了这几天的账册,沐浴之后,见时间还早,让青玉搬了茶几小塌,对着浩瀚的天空,发起呆来。

“我再坐会儿就休息,你先回去吧。”微湿的头发散在小塔后面,偶尔细风吹过,好不惬意。

青玉看了看周围,放心地退下,更多的时候她知dào

,小姐喜欢一个人安静的想着事情,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安静地想着一个人。

她眼底的那种思念,是骗不了人的,那个人不是王爷吗?

故yì

忽略了青玉眼底的怀疑,她不是傻瓜,会看不见秦衍的种种示好,还将整个倚香院交给她,这样的放心,到底包含了什么样变质的感情,她不敢想下去,一边要依附于他而活,一边却要时刻警惕他的靠近,她的身份太尴尬了。

突然她的心猛烈地跳动了一下,这不是一种疼,而是慢慢地冲击着她的心房,一种名为幸福的东西,正不断地溢出,涨满了她整个身体。

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尉洪筹,就像是婳映心中的一盏明灯,他的到来,让她原本孤寂的心,顿时明亮了。

久别后的重逢,她已经激动得快要说不出话来,终于在他拥着她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他以同样的情,回应着她。

两人抱着不知过了多久,婳映这才发xiàn

他的衣服都有些湿,大概是连夜赶路,沾上的霜露。

“进房间吧,外头凉。”

尉洪筹不说一句话,任由她牵着进屋。

从进入这间房,尉洪筹就感觉到了一股不对劲,直到看清楚摆放在书案上的一盆桃花,他才肯定,虽不知dào

是什么品种,可这个季节也能保持花朵怒放不凋谢,绝对是极品,心下一滞,却也没有多言。

婳映将他的外衫褪去,再罩了件披风,又忙着倒热水,放在他手里,杯沿的温度,让他恍惚,原来家的感觉他是这般的留恋。

148. 148:融入骨血2

她从不会跟你赌气,是因为她珍惜,她不会跟你报忧,是因为她想让你放心,而她的用意,为尉洪筹又如何会不明白呢!

等身上不再有寒气了,尉洪筹才将她抱入怀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是心满yì

足的,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的细发,“我在外头没吃什么苦,你的男人可没有这么娇气。”

婳映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更加用力地抱着他,整个人都埋在他胸前,用行动说明,她心疼死他在外奔波了。

“傻气了不是。”最怕她会多想。

“你肯定还没吃饭!”婳映着急地从他身上下来,就匆匆要去厨房。

尉洪筹拉住她,这么晚了,她怎么还这么有活力呢,于是睁着眼说瞎话,“路过驿站的时候就吃过了。”馒头大饼也算是一顿晚饭。

不想让她操心那件事,宽慰道,“事情有些复杂,不过我能应付。”

“我知dào

。”

婳映一句也不问这段时间的事情,她的乖巧,她的信任,她的情义,叫他心疼不已。这是他用尽生命来爱的人,“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

“我不担心。”婳映看着他,却深深地皱着眉。

尉洪筹不允许她这样,这眉目应该永远带着笑意,他不停地用指腹试图抚平她的愁思。

“相公,你也别让我担心好吗?”他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突然想起前阵子青玉给她点的安神香,应该还有一点,匆匆去香案点上了安神香,室内燃气一股舒心的香味。

“睡一下好不好?”婳映柔柔地把手放在他的掌心里。

尉洪筹微微捏紧,只是一笑,“你陪我。”

“好。”

两人像平日里那般,着了中衣躺下,婳映习惯地靠着热源,在碰触到僵硬的肌肉之后,眼角似噙着泪珠。

“多愁善感的丫头。”说罢,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珠。

似乎有些发痒,婳映躲了躲,“你一定要答yīng

我,别再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如果你不好,怎么再照顾我们母子呢!”

“我答yīng

你,以后不会了。”尉洪筹悠悠的叹道。

“打勾勾。”婳映与他对望,眼眸中闪着光彩。

“好。”尉洪筹伸出小指,与她的小指勾在一块,被她眼底的光彩打动,俯身,吻向她光洁的额头。

陶醉在此刻的浓情蜜意中,婳映缓缓闭上眼睛,尉洪筹的吻顺利地转移到她樱桃一样的红唇上。

两唇分分合合,男性的气息充斥在鼻端,婳映失去了自主的力qì

,瘫软在尉洪筹怀中,任他为所欲为。

“唔……洪筹啊。”

婳映的声音,让他终于在最后的一刻将理智拉回,虽然他们是最亲密的人,可他不能在这里,也怕自己过分张狂的情欲吓到她,“让我抱抱。”

婳映还保持着平躺的姿势,有些错愕,再看到他眼底的克制,明白他是为自己着想,可是她不怕,就算接下来与他共赴的是荆棘满路,也无惧。

认清了自己的情感,不顾一切地勾着他的腰身,不让他逃离,“没关系,我不怕的相公。”

她的勇敢让尉洪筹自愧不如,将她凌乱的长发拢至一边,吻得仔细认真,“现在你想让我停下来,也不可能了。”

婳映躺在他身下,抱着他的脖子,将他拉得更近,印上自己的唇。

149. 149:融入骨血3

金色的阳光透过镂空的窗户,照进屋内,宁静的房间,床上一对交颈而眠的夫妻。

尉洪筹不愿在这刺眼的阳光中醒过,这一觉是他这么多天,睡得最安稳的一次,感受到身旁的温热,笑着低头,目光深情缱绻,她面朝着他,小小的脑袋,长发披散在身后,乖巧地依偎在他怀中,红扑扑的脸颊,纤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永远都温柔注视着自己的眼眸,呼吸绵长,带着一股子娇憨。

嘴角微翘,不知做什么美梦,梦中可有他?

抬手撩起她的发丝,露出白嫩的颈项,上面红红紫紫的痕迹,暗示着昨晚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

一丝懊恼一丝甜蜜,就这么痴痴地看着她,舍不得移开眼。

过了一会儿,阳光更胜,婳映不负期待,睁开蒙蒙的睡眼,这时尉洪筹又赶紧闭上眼,假装熟睡。

婳映一动,就能感觉到身边的热源,这是多么真实的存zài

,心中涨满着一种幸福感,原来他在身边,可以这样的安逸。

动了动酸胀的身子,缓缓地坐起来,身边的人还是以一副保护的姿态护着她。

这就是她的夫君,一辈子都会宠着她,爱着她,不管发生什么,都会被他温暖的胸怀所包容,这眉目,这轮廓,会一直都是她的,想想都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半侧脸枕在枕头里,黑发遮住了剑眉,平日里的凌厉不见了,竟多了几分孩子气,婳映忍不住低头亲他,原本只想浅尝即止,却被尉洪筹突然睁开的眼吓了一跳。

“一大早就有美人献吻,为夫何其幸运。”尉洪筹一把搂过她,扣住她的后脑,往面前一带,加深了这个吻,唇齿相交,满满的浓情,“早,娘子。”

这人,真是越来越无赖了,婳映红着脸推他的胸膛,不料却牵动细腰,“嘶……”

大掌覆上,尉洪筹力道适中地揉着她的腰侧,笑容里透着几分得yì

,丝毫不为昨晚自己所做的事情有过后悔,“还疼吗?”

婳映的小脸更红了,斜眼过去,咬咬唇低声念道,“坏人!”软软糯糯的声音,怎么听都像是在撒娇。

尉洪筹看她这般爱娇的模样,心中越发的柔软,用鼻子蹭蹭她的耳朵,声音低沉又迷人,“我只对你坏。”

婳映一愣,昨晚种种突然在脑中浮现,捂着脸躲回被子里,不再说话。

尉洪筹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轻笑出声,连着被子将她抱在怀里,“乖,别闷坏了。”

婳映听话地露出一张小脸,“我给你梳头吧。”以前在家,只有她有空,都会打理他的发。

按照婳映的意思,嫁给了他,就要把他收拾的妥妥当当。

坐在她平时的梳妆台前,她拿着梳子梳理他的发,很娴熟的动作,在头顶束起发髻,用一条深色的锦缎系着,菱花镜中映着两个人的模样,是如此的契合,若是可以,时光,就请你停留在这一刻吧,没有分离,没有悲伤。

“你快回去吧,等会儿青玉就该过来了。”

看她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尉洪筹更是心疼不已,看来见秦衍的事更加刻不容缓了。

150. 150:总管之职

青玉一早就来报说婳映住的屋子内有异动,而秦衍立马就想到昨晚冷寂一人回府,对她房内之人心中已经明了。

如此招摇算什么?尉洪筹你当真以为这样就可以改变你已经休妻的事实吗!

“王爷,尉大人到访。”

“让他进来。”早早地就在大堂内坐定,似乎料到尉洪筹回来找他。昨晚倚香院内发生的事,他心中有怒,有怨,凭什么尉洪筹就可以轻而易举得到他这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

她的温柔缱绻,到底要他怎么做,才能属于他一个人?

“王爷。”他依旧还是那个桀骜不驯,不肯向任何人低头的尉洪筹。

可秦衍却是掌控天下人生死的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是掌控了他的软肋,要他屈服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事。

秦衍并不着急让他入座,押了口热茶,“林州之行可有收获?”站在他身侧的冷寂欲言又止,明明王爷都已经知dào

了,为何还问?

才一晚上,为何他会觉得王爷变了好多,还有那眼底的笑意会如此渗人?

“留一手已死,但我们已经查到,派人杀害他的人,是皇宫中人。”

“你如何能肯定?”

“因为乌头碱,这毒物只有皇宫里才有,所以我想”

秦衍抬手打断尉洪筹的请求,“皇宫后院之事,不是本王可以插手的,要想知dào

是谁那走那乌头碱,你要自己去查。”

“王爷,皇宫守卫森严,如果硬闯只怕会招来御林军,洪筹一个人难以抵挡。”冷寂帮着尉洪筹说话,试图让秦衍可以助他们一臂之力。

这些天相处下来,冷寂时常会被尉洪筹这个至情至性的人感动,他可以什么都不说,不会泄露自己的感情,但他绝不会放下自己的同伴,而他的娘子,更是他一生都无法放开的人。

这样一对神仙眷侣,为何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秦衍看了看他们,“你们可是要本王为难?”

“属下不敢。”冷寂自知失言。

“说话做事须有分寸,本王既是你们的主子,你们就该有个奴才的样子,不要以为有些能力就可以爬到本王的头上,自古尊卑有别。”

秦衍今日越发地将尊卑之分看中,明面上是在教xùn

刚才冷寂的多言,可有心人听到,却只是暗自握了握拳。

尉洪筹幽幽地出声,“王爷放心,我一介草民,不敢放肆。”

“宫中御林军总管之位正好空缺,就让你去任职。这护卫皇城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如果皇上的安危出了什么差错,你免不了一死。”

秦衍违心地做出安排,可是问他此刻后悔吗?不曾有过,他可以摆布任何人,更何况查出谁拿走了乌头碱,也是易事,可他就是不想让尉洪筹这么轻松。

“谢王爷。”尉洪筹却突然庆幸起秦衍的安排来。

他意识到自己是映儿的夫君,就应该担起为她遮风挡雨的责任,虽然让秦衍动用权力,能很快查出真凶,可这样却让他自己认为没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自己最心爱的人。

其实这也就是一个大男人强dà

的自尊心在作祟。

151. 151:再访

这边说秦煜自那次深夜去过一趟倚香院之后,平日里时不时会让内侍去打听这倚香院的动向。

一个深居简出,却又懂得经商之道,理财之窍,到现在都没有人见过其真面目的女子,越来越让他好奇了。

傍晚,秦煜还在御书房内批阅奏折,这时一名内侍走进,并没有直接走向皇帝,而是走到小明子身边与他一番耳语。

“行了你退下,此事不用张扬,我自会同皇上说明。”

小明子已经尽可能的低语,还是惊动了上面的秦煜,“什么事要这么小声不能让朕知dào

的?”

“皇上先喝杯参茶,听奴才说。”小明子原本是想找个皇帝心情好的时候说,这时候听到只怕会更加生气吧。

“刚才内侍监来报,说是一直空缺的御林军总管之位有人接任了。”

秦煜慢悠悠地喝了口参茶,“哦?朕昨天才下旨让杨素回京,今天就到任了?”

小明子摇了摇头,就知dào

皇上要空欢喜了,“是摄政王突然安排进来的人,叫尉洪筹,是前阵子洛河战役中的勇将。”

秦煜从龙案上抬头,带着怒意,“朕已经安排了人,摄政王难道不知dào

吗!”

“奴才也是刚刚知晓,尉洪筹明天就到任了。”小明子硬着头皮回答,不忍看向盛怒中的帝王。

“这秦衍是什么意思!”秦煜一把甩开手中的奏折,又是他的人,这皇宫中里里外外他到底安插了多少心腹,难道秦衍想架空他这个皇帝不成!

“皇上您别动怒,或许摄政王只是好意。”小明子小心翼翼的说,帝王的心思捉摸不定,每次只要摄政王多加干涉一点,他便怒气难消。

秦煜正在气头上,见从小跟在身边的奴才,居然也向着秦衍说话,气得将茶盏砸到他头上,“你个狗奴才,朕的事,什么时候要你妄加评论了!”

“奴才有罪,奴才有罪。”小明子顾不得刚才那茶盏将他的额头砸出血来,还一个劲地磕头认错。

谁说是皇帝眼前的红人,就可以横行霸道,殊不知,伴君如伴虎。

秦煜也是看到他头上一抹血迹,才知自己下手有些重了,“行了别磕了,快去上点药。”

“是是,皇上您龙体重yào

,别跟奴才一般见识。”

夜里秦煜越想越烦,看上了药之后的小明子已经没事,“随朕去宫外走走。”

小明子想了想就跟上去,这时候他是断然不敢再忤逆帝王,只是这大半夜的,外头不安全,让暗卫千万小心跟着。

“皇……公子当心。”一辆马车绝尘而过,小明子吓得赶紧挡在秦煜的一侧,还好没让帝王受了惊吓。

小明子稳了稳心神,“公子您想去哪里?”

秦煜甩了甩扇子,“就去倚香院。”上次匆匆离去,没见到那女子,这次权当再碰碰运气,神mì

莫测的女子总是让人有一种想要揭开她面纱的冲动,然后一探究竟。

“是。”

秦煜虽只是第二次来,可身上的贵气,到底是掩盖不住的,门口的奴才立马认得他是前段时间来去匆匆的贵公子,立马迎了上去。

“今晚还是没有隔间,公子不介yì

,就在大堂里坐?”

“恩。”

152. 152:女扮男装

“今晚有可能见到那逐月小姐吗?”秦煜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这边的下人刚要解释,隔壁桌就有人开口,大概是看秦煜是生脸,不知dào

这里的规矩,“逐月小姐哪里是说见就能见的,你看着台上的对联没有,没人能在一炷香时间内对出来。”

“哦?那要是对出来了,是否可以见到逐月小姐?”

书上还是摇摇头,“劝公子别去碰壁,除非逐月小姐自愿让您做入幕之宾,不然这里的守卫可都不是吃素的。”

“那可有人成为逐月小姐的入幕之宾?”

书生脸上有着憧憬,“到现在为止,没一个凡夫俗子,可以得见逐月小姐真容。”

秦煜越发的好奇,这女子怎么就能绑得众多才子的心,“这位公子你倒是说说,为何这逐月小姐这般冷待你们,你们却还每晚来此?”

“小公子看这里哪像那些俗不可耐的勾栏院,虽说地址不好,可逐月小姐从开业之初便说了,只待真诚之客,以文会友。”书生不无感慨,“世间女子有那个敢跟她一样有这般作为?实在是上天对她过分的宠爱,只可惜这样一个有才情的人却是个女子,如为男子,定能为我朝所用,百姓福祉。”

秦煜陷入深思,‘百姓福祉’?一个女子吗?

而在院子里的婳映哪里知dào

,一朝天子,竟然打起了她的主意。

这几天她闲着无聊,老是听青玉说着前头的趣事,却总是无法亲眼看见,实在是有些心痒痒。

“就这一回好不好?”瞧她,连撒娇都用上了,就差像小孩子一样去晃着青玉的衣袖了。

“不行吧。”青玉已经有些犹豫了

“我可是你的主子,你敢不听我的?”软硬兼施,就不怕她不答yīng



“好吧。”

婳映露出得yì

的笑。

青玉给她找来一身合适的男装,脸上还是有些不自然,“小姐,如果被别人发xiàn

了你的身份,王爷若是知dào

了,一定饶不了奴婢的。”

婳映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只要你不说,王爷又怎么会知dào

!”

青玉咬了咬嘴唇,死就死吧,就这一回,小姐高兴就好。王爷如此溺爱小姐,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恐怕都会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答yīng



因为以前她见过尉洪筹易容,在一旁她也学了一些,虽谈不上精通,但也学会些皮毛,最容易让人看穿的是她的眉毛,过于纤细,用眉笔将它画粗了不少,少了女子的娇气,多了一分英气。

退去了贴身的衣物,将白布在胸前绕了几圈,觉得还是会看得出来,又紧了紧。

青玉看得有些紧张,“要不然我松一点吧,小姐这样容易勒得慌。”

“没有的事,你瞎操什么心,把长褂给我。”

“怎么样?”婳映对着镜子转个圈,丝毫不见女子的娇柔,大摇大摆,颇像个有钱人家受宠的小公子。

青玉已经有些分不清楚了,只能说,小姐的性子洒脱,任何的装扮在她身上都掩不住一身灵气。

153. 153:璞玉

没人发xiàn

婳映是从后院来到大厅,她更是找了个僻静的座位,看着周遭,青玉也应了她的要求,打扮成书童的模样伺候在侧。

这时候正进入一个高潮,台上之人将所有书生对的下联一一展示出来,看哪个与她的上联最合适,就是今晚的获胜者,能得到一方端砚。

“李公子所作的下联,逼退迷途返逍遥。”

“好对,好对。”

大厅之内响起一阵掌声,“恭喜这位李公子。”

婳映随即一笑,只是喝着面前的茶,其实她的下联并不是这个,“寂寞寒窗空守寡俊俏家人般伶仃。”

很低的声音,却带着一股舒心,透过耳朵,直达心房,秦煜寻着声音看去,没想到是个年轻的美少年,径直走了过去,在她面前站定,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鲁莽。

“刚才公子说的什么,寂寞寒窗空守寡俊俏佳人伴伶仃,好对,实在是妙,这上面的退避迷途返逍遥,倒显得逊色不少。”秦煜丝毫不吝啬赞美。

婳映一愣,没想到竟有人这么大胆,她刚才只是在自言自语吧,怎么就叫这个人听去了,可他不回答的话,是不是不太礼貌?

“呵呵,公子说笑了。”她自己出的对子,自然知dào

什么最合适。

“不介yì

我坐在这里吧?”

婳映一挑眉,他都已经这么说了,她还能拒绝吗!看他衣着不凡,腰间又系着只有皇家才能佩戴的金色流苏,估计是哪个王府的,如此想着,倒不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随他了。

青玉是想请他离开的,小姐怎么能跟陌生人坐在一块儿,可似乎她们不能太招摇,见婳映也没说什么,这才一直安静地立在一边。

秦煜不着痕迹地打量起面前的小男孩,说他是小男孩似乎不恰当,从他刚才的言行举止看来,明明是成熟内敛的,看着挺娇弱的一个人,第一个给他的感觉恍惚是个女子,以为是哪家顽皮的女儿,女扮男装来此,可看了再看却又无法找出任何女儿家有的娇媚,他就这样安慰自己,大概是很少看见有男子,长得像他这么美吧。

“人说之人

被人说之人说

人人被说

不如不说

这真是一个女子所出的对子?”

“天哪,我就是想破脑袋,恐怕都对不出来。”

“可不是。”

自台上的人将宣纸上的对子展现在众人眼前,一个个莫不是争相夸赞,逐月小姐的才情。

秦煜也看到了对联,目光闪了闪,对上婳映的脸,“在下尹匡,这位小公子如何称呼?”

“陆念”念,即是思念,想念。

“陆兄,你看这个对子,你可有下联了吗?”

“尹兄说笑了,我也就是懂些皮毛,哪能都对得上,都是凑巧凑巧。”婳映笑得有些勉强,实在是对面的人让她有种压抑的感觉,比秦衍更甚,简直要将他看穿一般。

“是好是坏,自在人心,但说无妨。”秦煜自有一番气度,语气中的威严让婳映心中一震,心知他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罢了罢了,权当是跟这些人作陪,聊胜于无。

“那我就献丑了。”婳映微微颔首,低语,“谈心之心

引谈心之心淡

心心引谈

妄且妄谈”

“绝对!绝对!”

心知他不想暴露在人前,可秦煜却依旧无法掩饰激动,今日虽未见到传闻的逐月小姐,可他似乎找到了与之不相伯仲的陆念。

154. 154:他笨喽

婳映深吸一口,不再在对面的人,只捧着茶听着书生们的言论。

大多的书生都在苦思冥想着下联,也有不少自知才能有限的人,闲话谈论着忧民之事。

“洛河多年来遭南鸢国侵犯,现今这蛮夷已与我朝签订十年休战之约,更有精兵良将驻守边关,所以当务之急,是江南水患,各位同窗可有何见解?”

婳映抿了抿嘴,虽然倚香院是她改革的,可她也是第一次来前院,竟不知dào

,这里也可以成为书生们谈论国家大事的地方。

秦煜敲着桌面,自然听到了另一边的高谈阔论,但他更好的却是对面这个人的看法,“不知陆兄对江南水患一事,可有高见?”

婳映犹豫再三,咬了咬唇,见他也会关心民生大事,便知他并非是一般的贵公子,或者是在朝谋职,想他刚才的提问也是为百姓造福,虽然她不在朝,深居简出,毕竟是重活一世的人,再过几年发生的一些事,她依稀还算记得,“江南水患的确是个麻烦,但要治理也并非难事。”

“难道你有办法?”秦煜的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这件事他与皇叔研究快半个月了,都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他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

“我想,就当今的情况来看,整治朝纲,诛贪官为主要。水患虽然严重,可地方官却报喜不报忧,而出了事,便只会向朝廷请求增援,俗话说,远水解不了近渴,等朝廷派兵筑高墙,引流,只怕水患已经为祸多时,江南地方富庶,每年朝廷因为水患,征税都会相应减少。试问,一个地方富饶,民风淳朴的地方,为何常年遭水患,却不能根除。”

“可水患属实,地方官员就不怕倒时事情败露,同样会被治罪。”

婳映摇摇头,上一世她是知dào

的,因为她见过父亲的好友因为贪污赈灾款,被钦差调查,结果牵连出数十名朝中大臣,其中有几个更是股肱之臣。

“既然他们敢隐瞒,自然是上下都打好了关系。”

“什么?”秦煜急忙追问,虽然他知dào

朝中肯定有人结党营私,只是如今他并没有握着实权,有些人还动不得。

“天高皇帝远。”婳映坦白道,“当今皇帝实行仁政,却因居于深宫,民情了解的太少,自然成为那些人钻空子的理由。”

“至于水患,不过是河道不及时疏通造成,如果能在田间多开凿几条引流水道,及早的预防,可以把损失减到最低。”婳映清了清嗓子,“而每次水患之后必定会出现疫症,这时候地方官员,又要向朝廷求拨款,送药,只是这其中有多少的东西,是真的送到百姓的手中。”

“惩治了贪官,只需大家齐心合力开凿通渠,百姓何愁每年水灾为患。”

“为何朕……当今皇上会想不到?”秦煜差点暴露身份,立马改口。

婳映想都不想,“因为他笨喽。”一说完,她才觉得自己说话太直了,但愿对方能够忽略掉自己刚才的无心之语。

155. 155:不能错失

秦煜瞧她小口微张,略带惊慌的模样,不由得微微一笑,朝小明子使了个眼色,“方才陆兄说的什么,在下没听清楚,可否再说一遍?”

婳映知dào

他这是给自己找台阶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秦煜似乎已经不再顾及,光明正大地看着她,这个小东西竟敢当着他的面,说当今皇帝笨,可秦煜并没有生气,反倒被他不畏权势的勇气吸引。

这样一个人才,如果为他所用,助他绊倒秦衍,他确实不能错失。

“听陆兄的口音,不像是京都人。”

婳映还在为刚才自己的鲁莽暗自咬着唇,被他这么一问,反倒失了兴致,恹恹地应了一声,“恩。”

“此番是游玩,还是常住?”秦煜追问。

原本只是闲聊,不曾想这人竟打听起她的身份来,不由得警惕起来,“哦,这是同家人来游玩的。”

秦煜听后有些失望,不是京中人啊,那就表示不会留在京城了,那以后谁能帮到他呢?陆念,既然我已经看中了你,你就不能逃离。

“这京中大小景点可都去过了?若是玩得不尽兴,我倒是可以做回主,带陆兄去些一般人到不了的地方。”秦煜话中有话,一般人去不了,比如,皇宫。

婳映原本就想离开了,可秦煜偏偏盯着她,让她根本不能离开,如果一离开,看到她往后院走,不就会被发xiàn

了。

“恩,都去了。”婳映心不在焉地应着,一方面还得想办法逃离这个人打量的眼神。

“这样,那陆兄肯定”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省得家中老母记挂。”婳映打断他所谓的好意,既然不是什么可以接触的人,少些麻烦,拉了下青玉,带着她直直走出了倚香院的大门。

不同于里面的热闹,外头人来人往,到处充满着烟火气,让她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小姐我们这样出来,不安全。”

“难道让那个尹公子看到,我们光明正大的去后院?那才是真的危险。”

青玉想了想,倒也是,刚才那人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放在小姐身上,她很不舒服!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婳映眼眸转了转,是啊,还这么早,她怎么可以现在就回去,“我有点饿了,往前面走走看,能不能找到食肆。”

“哦。”青玉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婳映却没说出真心话,还有两条街,她知dào

就可以到家了,不知dào

相公可在,看到自己,会不会被惊吓到?志儿呢,休息了没有?

心底的雀跃让她的脚步都不自觉地轻快起来。

而青玉不知婳映的身份,也就由着她在街上乱走,毕竟一直都在倚香院,小姐都不能跟普通人一样外出,她的心肯定是寂寞无助的。

秦煜看着她走出大门,对身边的低语,“派暗卫将他带回宫中,再去打探此人的身份。”

“是,公子。”

“小心为上,将他带到御书房后面。”

小明子心下了然,那个地方,是连摄政王都不知dào

的暗房。

156. 156:劫持

婳映发xiàn

自己的一颗心跳动得是如此不自然,正想着待会儿怎么才能让青玉不要跟上来,却被突来的身影吓了一跳,一掌劈在她脖子上,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青玉原本跟在婳映的身后,突然出现了这么多黑衣人,立马做出应变,可到底人多,三个暗卫围着她,根本脱不开身。

“你们是什么人?”

暗卫没想到这看似弱小的书童,功夫竟然这么高,如果不是他们人多,将她牵制住。

几人都是团体行动,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那边一人直接将婳映扛在肩上消失在黑夜中,剩下的几人全力对付这书童。

数十招下来,青玉渐渐有些体力不支,背后一人乘其不备,发力袭上她的肩头。

“噗”气血上涌,青玉猛地吐出鲜血,毫无还手之力。

见青玉已经昏迷,几人并未对其下毒手,匆匆离开,只除了空气中有一股血腥味,仿佛刚才这里并没有发生过一场恶战。

已经是深夜,街上行人本来就不多,青玉过了一会儿也醒过来,却发xiàn

全身像是散架了一般,习武之人自然知dào

,这是受了内伤所致。

“小姐!小姐!”青玉捂着受伤的肩头,可哪里还有人回应。

青玉身形单薄的跪在大厅内,“属下保护小姐不利,请王爷治罪。”

秦衍一句话不说,修长的指尖敲着茶几,看不出喜怒,这便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吧。

“本王之前是如何告sù

你的?”他捧在心尖上疼的人,对她的保护已经做到了极致,可她居然还是不见了!

“寸步不离的守着小姐,绝不踏出倚香院。”

“她一直深居后院,怎么会突然被人掳走,说,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本王!”没错,他很生气,恨不得拧断面前这个丫头的脖子,可他知dào

,凭她的善良,绝不会让他这么做。

“小姐说想去前院看看,奴婢也不知小姐怎么就会易容,连奴婢都看不出是同一个人,原本想要禀告王爷再行事,可小姐说不准去,奴婢以为可以保护好小姐。”说到这,青玉已经自责不已,“寻回小姐之后,属下会自行了断。”如果不能知dào

小姐平安,她就是死都不会瞑目。

秦衍知dào

青玉是不会说谎的,而婳映估计是在后院憋得烦闷,才想到去凑凑热闹,“这期间可有发xiàn

什么可以的事情,有没有接触可疑的人?”

青玉想了想,只有那个人才有可能,“有”

“那个气度不凡,与小姐交谈不停询问小姐从何而来,之后小姐不曾理他,又不想被他发xiàn

住处,就去了外头,没想到小姐就被劫持了。”

“与你交手之人可看出是哪家功夫路数?”

青玉想了想,“属下不能确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群人训liàn

有素,很有可能是哪家训liàn

的暗卫。”

“暗卫?”当今天下,能培养安慰的府邸不多,只有几个王府,叫来亲信逐一排查,回报之后均是没有,那么就只剩下皇宫里那一位了。

叫人取来秦煜的画像,“你认认,跟你们同桌的是不是此人?”

青玉抬头一看,点点头,心却紧紧地揪在一起,能得王爷如此看重,府里居然还有那人的画像,他不是当今圣上,又是何人!

157. 157:尹匡即是君

秦衍心下一沉,秦煜竟然与易容之后的婳映见了面!

秦煜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你故yì

为之?

他与这个侄儿笨就是面和心不和,表面上对他这个皇叔恭谨有加,可秦衍知dào

,这孩子眼底的防备太深,以为他抓着实权,不肯给他这个皇帝。

不是他不肯,霸着摄政王之名,就掌控他的一切,实在是这孩子年轻气盛,洛河战役他错信愚将就是个错误,只是没想到他多加鞭策,却反其道而行,秦煜非但不理解,还越发觉得他要争这皇位!

“他们说了什么,一字一句都交代清楚,不得漏掉半句。”目前他还不知dào

秦煜在搞什么鬼,但是婳映,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事关小姐安危,青玉自是不敢有任何错漏。

江南水患?婳映,我不知,你居然还有治水的本事,要治水患,先治贪官,你又给了我一个震撼。平时单纯的你,是你本来面貌,还是装出来的,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让我去发xiàn



“你先退下,记住小姐失踪之事不能伸张。”

“属下知dào

。”

那么煜儿抓走婳映难道是因为她的一翻话吗?想将婳映留为自己所用?煜儿真的不知婳映是他安置在倚香院的吗?

“朱雀”

一道黑影不知是从哪里闪出来,跪在秦衍面前,这是他身边最重yào

的一个暗卫。

“王爷”

“你即刻潜入皇宫,打探小姐下落,务必要保证她的安全,如果皇上敢伤害她,立马将她带回来。”不到万不得已秦衍也不想与这侄儿翻脸。

“是”没有过多的言语,一个闪身,便凭空消失在屋内,这就是做暗卫的职责,不该问的不问,他活着的使命就是效忠。

如果煜儿不知dào

婳映的身份还好,如果知dào

她是女子,更是他藏在倚香院中的人,煜儿还会不会伤害她?

************

婳映幽幽地转醒,却不小心牵动了僵硬的脖子,“嘶,好痛!”

一些画面猛然跳入脑中,惊得她一脸惨白吗,立马查看身上的衣物,还好,还是之前的衣物,也没有其他伤痕。

到底是什么人,将她劫持了?

婳映掀开被子下床,光着脚走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惊讶于眼前的景象,这应该是她见过最精致华丽的房间吧,恐怕连摄政王府都略微逊色。

“这是什么地方?”婳映呢喃着,并未发觉有人进来。

“公子醒了。”尖细的嗓音,如鬼魅般在婳映身后响起。

“啊,是你!”带她定神看清,是那个尹匡的书童,立kè

防备地看着他,“你们抓我做什么,快放我回去。”

小明子手中的拂尘一挥,“陆公子说笑了,奴才怎么是抓你回来的,是我们主子请您来的。”

“你们主子?”婳映原本就看着书童似乎和那晚见得有所不同,再细看他的打扮,这……这不是宫中内侍吗?

那么他的主子不就是!

尹匡……尹,尹匡,不就是是‘君’!

婳映跌坐在地上,君,明君,他居然,居然是当朝帝王。

那她现在就是在皇宫吗?!

158. 158:无路可退

婳映始终不敢相信,怎么就会无缘无故招惹了帝王?那她昨晚还辱骂帝王的话,他恐怕是听到了吧,难道她真要命绝于此?

“你们想怎么样?”如果是因为她的出言不逊,帝王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将她抓来,直接给她一个了断不是更好?

可隐约间又觉得,帝王抓她回来有更深的用意。

“公子是个聪明人,等皇上过来记得小心说话。”

婳映暗自松了口气,还好他们都没有发xiàn

她女儿家的身份。

小明子打量了一会儿她,皱眉‘这个样子可怎么见帝王,别污了帝王的眼。’

“来人,带陆公子下去梳洗。”

婳映才刚刚松了口气,这会儿要是下去沐浴不就会被发xiàn

了,急忙开口,“我要自己来!”

“这是宫里的规矩。”

“我一个粗俗之人,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动手。”

小明子想了想也就作罢,毕竟皇上交代了,他是个人才,要以礼相待,将来能不能成事,都需yào

这些人的辅助。

“那好吧,素心,你给公子带路。”

“是。”门口候着几名宫女,能来这里的都是忠于帝王的人。

等婳映收拾好自己再回去时,秦煜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要不是小明子给她使了眼色,她恐怕还杵着不知dào

该如何。

好在前世在陆府学过一些礼仪,这时候倒是用上了,“草民叩见皇上。”

秦煜喝着热茶,“你可是怪朕?”

婳映觉得这皇帝真的是来考验她的,心中狂喊,怎么可能不怪,她好好地在倚香院生活,无缘无故地被抓进皇宫,可坐在上面的人是当今天子,心下有千百句不愿,有苦也往肚子里咽。

“草民不敢。”唯恐他还记得昨晚她的不敬,手心已经开始冒汗。

秦煜只觉得这少年着实有趣,明明脸上露着不喜,却还努力维持着情绪,他应该讨厌这些人虚伪的面孔,可对象是陆念,他心里居然生出一股逗趣的意味。

“朕喜欢听实话,陆念,刚才的话不是你本意。”

婳映不敢多言,到现在为止,她还不知dào

帝王抓她回来的用意。

“昨夜朕听闻你的治水方案,实在不忍将这样的人才流失,希望你能入朝为官。”

原来帝王打的是这个主意!婳映心中越发地寒冷,如果不是昨晚自己多嘴,与他多聊了一会儿,恐怕也不会招来如今的麻烦。

“草民一节莽夫,昨日大言不惭,实难恐如皇上所愿,草民闲云野鹤惯了,若是入朝为官,恐怕,恐怕皇上会失望。”

秦煜料到他会拒绝,既然软的不行,就来硬的,陆念入了宫,就别妄想离开。

“这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荣耀,陆念你可知拒绝朕的后果,嗯?!”帝王的威严,帝王的耐心,都是有限的。

秦煜可以不动神色地将她掳回来,自然也可以将她悄无声息地杀害。与他看来不过是死一个不为他所用之人,在这个地方,命如蝼蚁。

难道这真的是她唯一的路吗?

159. 159:软禁

婳映心有不甘,不是因为秦煜拿捏着她的生死,她只怕自己死后相公会孤独一生,这样何其残忍,唯有活着。

“我答yīng

。”

他不是个会轻易妥协的人,这一点秦煜在昨晚就已经看出来了,只是转眼间的功夫,他就答yīng

了,到底是因为什么?

“识时务者为俊杰,陆念,朕很高兴你能这么做。”看来他要抓紧派人查清楚陆念的底细。

婳映缩了缩脑袋,这个就是当今的天子,“皇上,我既然已经答yīng

您,就一定会做到,现在我可否先出宫?”不知dào

宫外的情况,青玉肯定还在找她,而相公,若是没有看到花坛下有信笺,一定也会担心她。

“朕这皇宫,什么没有,你就如此贪恋宫外?”

秦煜的拒绝让婳映一愣,难道他不准bèi

放自己回去了?

“安心在此住下,朕不会亏待你。”秦煜心情大好,“小明子记住,一定要安顿好陆公子,放几个细心的人在他身边。”

“是,奴才遵旨。”

婳映暗暗握了握拳,什么细心的人,分明是想要看着她罢了。

“陆念的底细,查得怎么样了?”

“禀皇上,派出去的人都还没回来,恐怕要再等等。”

秦煜心中了然,看陆念就非等闲之辈,小门小户倒生不出他这样的,多花点时间倒还说得过去。

**************

“王爷,小姐已经找到,藏于皇宫御书房内。”

暗卫的回报让秦衍一愣,竟然是御书房?原本是一眼望到底的地方,竟然还能藏一个人,又想起秦煜那孩子暗沉的心思,恐怕是在他不知dào

的情况下所建的暗房。

煜儿啊,你防皇叔防得可够深啊!

“她现在可安全?”

“皇上并未发xiàn

小姐女扮男装,并且强行将小姐留在身边,做幕僚。”

煜儿,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秦衍摇摇头,这孩子到底是年轻了些,连婳映的身份都没打听清楚,就将她留在身边,就不怕是敌人派来的?

一直都知dào

婳映的才华,睿智却又淡然,有时候秦衍私心的希望,她的这个秘密只有他一个人知dào

,可是现在,秦煜却发xiàn

了。

秦煜的手段向来狠绝,秦衍不敢与他硬来,怕婳映会受到伤害,那么跟他的叔侄关系也会走到一个冰点。

“皇上现正四处打听小姐的身份。”

婳映的身份要造假也很简单,突然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让秦衍有些犹豫,如果可以用这件事刺激煜儿,或许可以让他成长起来。

“暗中派人跟着皇上的人,有必要时放出一点消息,把小姐的身份坐实。”

“是。”

因为有秦衍在暗中的‘帮忙’,帝王派出去暗查的人很快就将消息带回皇宫。

“皇上,这是探子查到的陆公子的资料。”

“呈上。”

秦煜将字条看完,深深地皱了眉,前朝丞相陆升的旁支。

自前朝灭亡,大多文臣辞官返乡,深知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其中陆府丞相一家,更是举家南迁,可听说路上遭遇了劫匪,子孙流散,至于陆念是否真实前朝丞相遗孀,已经很难查清。

原来是文臣之后,对民情这么了解,线索虽未是百分百准确,可能掌控到这些,就将陆念安排在近身,亲自看着总是不能生出其他念头,更何况,他需yào

陆念灵活的头脑替他出主意。

160. 160:心寒

秦衍听着暗卫的报gào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内。

这一刻,他的心跳得极快,摸着胸口,秦衍忍不住问自己,‘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她可以承shòu你给她带来的一切吗?’

不管是不是,他是当今的摄政王,有国才有家,这个王朝,太需yào

一位明君。

而他的生命终有走到头的时候,煜儿不能孤身一人!

唯有委屈你了,婳映。

“本王要见她,你即刻准bèi

。”

“是。”

朱雀成功地将皇宫内的暗卫引到别处,秦衍带着忐忑的心进入御书房。

原本就是个较小的人,现在更是把自己缩在一个角落,柔顺地低着头,她是在害pà



秦衍下意识地伸出手,试图抚平她的不安。

婳映并未发xiàn

有人进来,直到头顶的触感,让她浑身一僵,因为不是熟悉的人,这样碰她,她很难受。

猛一抬头,“王爷!”婳映惊叫,意识到自己这样会招来外头的人,立马捂着嘴,“您怎么找到我的?”

一时间,秦衍竟然觉得一股苦涩在口腔内蔓延,要告sù

她,其实他一直都知dào

她在哪里,连煜儿的那些心思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婳映突然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不管这个时候秦衍抱着何种心思,只要能离开这里就好,“王爷您是来带我走的吧。”

“不要慌,先坐下。”刚才她一着急,一下窜到地上,连鞋子都没穿。

“哦。”

“婳映,我有一事求你。”秦衍目光真诚地看着她,这一眼,包含了太多的东西,不忍,无奈,强硬,还有痛苦。

婳映忙摆摆手,“王爷说这话,民妇怎么受得起。”

她始终与自己保持着这一样一层尊卑的关系,“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

“王爷先说吧。”婳映无奈。

“这次来,我并非想要带你离开,我已经替你捏造了一个假身份,前朝陆升丞相的遗孀。”秦衍不看婳映的脸色,也知dào

她这个时候应该恨极了自己,“煜儿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我不想让他知dào

,其实这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内。”

“你不能这么做,我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婳映怒不可揭,讨厌左右她人生的人。

“我希望你留下来,不,是求你,留在煜儿身边,他需yào

你这样的人才。”

“可我是女子!”自古女子不得入朝堂,违者斩立决,难道秦衍想要将这规矩打破吗?

“煜儿还不知dào

你是女儿身,我会保护你。”

婳映只觉得浑身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寒意直上心头,太可怕了,这些人太可怕了。

“真是可笑之极,王爷要我做皇上的老师,可皇上却要我做他的幕僚,你们明争暗斗,却要牵连我一个小女子,而我竟不自知,一头栽进去,我陆婳映彻头彻尾就是你的一颗棋子。”

“秦衍,你太可怕了。”这一次,婳映没有再顾及什么尊卑,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是个跳梁小丑,从始至终都在被耍。

秦衍强忍着心痛,既然你强迫她留下,就要承shòu她对你的失望。

“你就当我自私,为了青菱国的百姓,有你的辅助,煜儿会是一个好皇帝,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只要我秦衍活着,定护你周全。”

161. 161:摸索

一句‘护你周全’让她没有退路,成为这深宫大院里一个没有自由的人,秦衍你果然狠心,不,他根本就无心!

捏了捏秦衍给的一个哨子,这是联络暗处人的方式,救命时候用的,可他既然能放任她在这皇宫,就应该知dào

她随时都可能没命,真是越像越觉得心烦。

“公子,该用午膳了。”

婳映回过神来,看着这照顾自己起居的宫女巧心,生得是眉清目秀,体态均匀,可相处半个月,竟从未看过她笑,难道深宫内院的人,都是这般冷情无心吗?

顿时没了胃口,“先放着,我要出去走走。”

“奴婢跟着公子。”

婳映背对她瘪瘪嘴,帝王是对她真的不放心,走到哪儿都会有一个跟屁虫。

“那你就跟着吧。”婳映负气地大步向前走。

可巧心竟然能跟得上,瞧她丝毫不被繁琐的女装牵绊,婳映不禁怀疑她也应该会功夫,这么一想,背后竟然冷飕飕的。

“咦?怎么了?”感觉到袖子被人拉了一下,疑惑地看着身后的人。

巧心谦卑地躬身,低语道,“前面是皇后娘娘的步撵,公子不要过去。”

十步之外,重兵把守,数十名宫女端着食盘,只看到那明晃晃的一角,帝王家的气派不言而喻。

“哦。”婳映讪讪的点头,倒真不再想过去了。

“那往这边走吧。”虽然秦煜将她软禁,倒也没说她哪里都不能去,只是这皇宫,到底不比外头,说话做事绑手绑脚。

一队带刀侍卫目不斜视地从一侧的门走过。

巧心顺势将婳映挡在身后,看来她也是知dào

这位主子的莽撞。

婳映眼珠子转了转,指着刚才走过去的侍卫说道,“巧心,这御花园里每天有几班侍卫轮值呀?”

“公子问这些做什么?”巧心一脸戒备地看着她。

婳映状似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向来随性惯了,又不懂宫里的规矩,就怕自己无心之失得罪了人,你看我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要是碰到这些个拿着刀的人,还不吓死,我就是想,你要是下次不跟着我,我再来的时候,不要碰到他们才好。”

巧心将信将疑地点点头,解释道,“宫里的侍卫都是半个时辰换一次班,所有侍卫全部由御林军统管,每个门都有人把守,如果公子害pà

,每次出行可以叫巧心陪同。”

听完巧心的解释,婳映忍不住垮了肩膀,早该知dào

的,皇宫内院,除了重兵把守,还有就是高手如林,真要逃,只怕会没了性命。

“公子可是要回去了?”

看她也没有半点的不耐,倒叫婳映称赞,这宫里训出来的人,就是知分寸。

一眼望去,红墙黄瓦,还能看到远处高高建起的城楼,却隐隐能听到一股刚毅的操练声,“哪里是什么地方?”

巧心走到婳映身边,顺着她的手指望去,“那里是御林军的操练场,与皇宫内院只有一墙之隔,公子平日里没事就不要过去了。”

162. 162:杖刑

近日,皇宫里热闹了不少,听说是帝王新纳的贵妃,京城里有名的贵女,当今丞相之女,连照顾她的巧心都去了明月宫帮忙。

丞相之女入宫即是贵妃,何等的荣耀,人人艳羡,却不知这背后的利益关系。丞相乃文臣之后,朝中大部分文臣皆是他的门生,若有他的相助,如何不能稳定朝纲。

婳映无法看穿帝王,他是真心,亦或者只为稳定江山。

那个女子,或多或少也有些悲哀,是真心,只怕将来处在风口浪尖,暗害不断。若是假意,只怕这一生,都断送在这不见天日的后宫。

想这些做什么,为这些女子悲哀吗?一入帝王家,便如堂前花,一时荣耀,一世争宠。

难得不用被人看着,可巧心临走之前却不放心她,说她一个男子,尽量要少外面走动,免得不必要的麻烦。

听到这话,当事人真的是有些汗颜,明明她是个正经女子,可谁管她内心狂吼呢。

这日帝王也没让她去御书房,心中越发按捺不住,那里是与皇宫内院只隔了一堵墙的地方,也就是说,如果能靠近御林军的操练场,再从那里的大门出去,是不是就可以出宫了?

与其等秦衍说会在适当的时间带她离开,还不如自己想办法,这些人都不能相信。

婳映在远处站了好久,看着宫里不少人从这里出去,更加证实了心中的猜测,难怪这堵墙会砌得这么高,除了防备那些不法之徒,也是阻挡了那些想逃出皇宫的人。

想着想着出了神,等她走到门口说,却被侍卫拦了下来,“令牌!”

令牌?什么令牌?婳映迷糊不解。

“没听到吗,出宫令牌。”侍卫的声线本就粗犷,这会儿更是加重了语气。

婳映硬着头皮说,“我没有。”

“那来这里干什么,回去!”侍卫暗忖,又一个想出宫想疯了的。

这时刚好有个宫女从她身边走过,亮出手中的腰牌。婳映咬了咬唇,负气离开,原来是这样,刚才她真是异想天开了,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弄到令牌呢?

婳映不知dào

,刚才她一副眼红红,咬着唇的模样,竟让侍卫看得失了神。

侍卫还意犹未尽,这世上竟还有男子生得这般俊美,眼眶一红,就让人心中柔软了不少,这咬着唇的模样,分明就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啊。

这男子到底是什么身份?能在皇宫出入,又没有令牌出宫?难道是宫里的哪个皇子?不可能啊,当今圣上双十年华,怎么生得这么大的孩子。

“喂,想什么呢,傻子,尉大人马上就要过来巡查,你可打起精神来,别连累我。”

“啊?”侍卫惨淡一叫,立马昂首挺胸,他可不敢得罪这刚来的尉大人,那些得罪了他的人的下场,他可是记忆犹新的。

婳映忍了忍,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一股脑地将怒气,全发泄在一旁的海棠花上。

“坏人坏人坏人!要出宫怎么就这么难!”原本娇艳美丽的花朵,已经被她折磨的四散凋零了。

“这位大人您没事吧?”

婳映冲昏了头脑的接口,“你觉得我能好吗!”

“大人恕罪,奴婢,奴婢不是故yì

的。”

也不是故yì

要将脾气发在外人身上的,见小宫女害pà

地跪在地上,深深地感到了一股无力感,深宫里的弱肉强食就是这般。

“我,那个,不是故yì

的,你起来吧。”

“啊?”

“我说你起来吧,我需yào

一个人静一静。”

“是是。”宫女匆忙地离开,没有注意到从怀里掉了东西出来。

婳映将东西捡起来,刚喊了一声,可四周一看,哪里还有人,“也不知dào

要怎么还给她?”

捧在手心里看了看,一愣,这……这是出宫令牌啊!

可这是那个人啊,她拿走真的好吗?

婳映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已经有了想法,‘算是对不起那个小宫女吧,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补偿你,但是我真的要出宫。’

夜里,巧心铺好床褥,见婳映迟迟不休息,再看她目光闪躲,似乎想要隐瞒什么事,不动声色地将这些情绪都看在眼里,微微一福,“公子早些休息。”

“恩,你退下吧。”

婳映潋了潋心神,到底是自己做了亏心事,心中又怎么能安稳,躺在床上之后,从怀里摸出令牌,借着暗淡的月光,“明日我能不能出宫,可就看你。”

她幻想着出宫之后的景况,想到秦衍,倚香院她是绝不会再回去了,这辈子都不想与帝王家有任何的瓜葛,那么就只有去找相公了,但愿到时候他看到自己时,不要惊吓到才好。

掩着嘴偷笑了一番,带着喜悦,这一次,她睡得异常安稳。

寝宫门口虚掩着,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眸,正看着房间里的一举一动,之后又悄悄地离开,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出了宫之后,一切都要自食其力,可帝王赏赐的东西太过招摇,只是准bèi

了几套换洗的男装。

小明子没有敲门就进来,婳映吓了一跳,也松了一口气,好在刚才她将包袱藏在了床底下,他肯定没看到,只是他大清早的过来,是为什么?

“明公公来找我,可是皇上有事吩咐?”

到底是跟在帝王身边的人,也将处变不惊的性子学来了一些,“陆公子就没有什么要跟杂家交代的?”皇上已经说了,只要陆念能坦白,也不为难他。

“说什么?”婳映握紧了衣袖,他怎么可能会知dào



“看来陆公子真是不撞南墙不死心啊。”

“皇上让奴才来告sù

陆公子,这天下都是皇上的,更何况是一个人,要生要死都不过顷刻间的事情,公子如果要散心,自有巧心陪着您,妄想逃走,就由不得您了,来人啊!”尖细的声音,没由来地让婳映心声恐惧,他这话什么意思?

果然看见,四名太监手持木棍进来。

“奉皇上口谕,陆念私下品行不端,唯恐祸乱宫闱,杖刑五十,以示惩戒。”

163. 163:错过

品行不端?杖责五十?他们怎么能这样无缘无故地冤枉她!

“放开我,放开我,明公公你说的话要讲证据,无凭无据,你不能冤枉我!”祸乱宫闱,也亏他们想得出来!

“证据?”小明子冷冽一笑,像是早有准bèi

一般,“把人带上来,让陆公子好好认认。”

带进来的宫女一直低着头,婳映哪里见过她,大喊冤枉。

“把昨天发生的事再说一遍,不用怕杂家给你做主。”

那宫女这才抬起头,眼泪汪汪,却还说得出完整的话,“昨日在,在御花园里,陆,陆公子她欲对奴婢行不轨之事,可奴婢不从。”

竟然是她!昨日掉了令牌的那个宫女,为什么她要陷害自己?

“我什么都没做过,你冤枉我!”

“明公公您一定要替奴婢做主,奴婢说的,说的都是真的。”说罢,她竟哭了起来,众人看着婳映,无声的质问。

婳映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所做的一切都被监视着,就算没有巧心,可她的一举一动还是没能逃过帝王的双眼,这一次她明明是被陷害。

他们明里也不会说她私藏宫女的令牌,可他们竟然用这样的办法,实在可恶,只怕也是想让她断了出宫的念头。

婳映恨恨地盯着那名说谎的宫女,只见她微低着头,丝毫不觉得自己冤枉了人有什么错。

明公公已经答yīng

她了,只要照着刚才的话说,她就可以出宫了,还能得到一百两银子,这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以为要等到二十八岁,成为老姑娘了才能出宫,这是一个机会啊,她没有理由放qì

的。

“皇上也说了,念你是初犯,这五十大板,算是便宜你了,带下去吧。”

“是。”

被驾着出去的婳映,不再有任何的反抗,既然他们能将黑的说成白的,再多言,已是无用功。

原本还因为私藏了那宫女的令牌心生愧疚,如今,算是两清了,她谁也不欠!

黑色的房间内,只摆了一张长长的矮凳子,空气里似乎还能闻到一丝血腥味,这应该就是宫里惩罚人的小黑屋吧,也不是很可怕!

四人一起将婳映压在板凳上,并用绳索绑住了四肢。

一下,浑身的筋骨像是被震碎了一般。

两下,似乎听到板子打在骨头上发出的摩擦声。

三下,已经是皮肤破裂的声音。

……

她私藏令牌是不对,可这样被冤枉,实在心头难平,就是不如那些人的意,咬紧牙关,闷声不哼,落在身上的板子再疼,终究抵不过心寒。

点完卯的尉洪筹,正跟下属巡视皇城周围。

“这里面怎么回事?”常年习武,尉洪筹听到这间屋子有些异常,里头传来的闷哼声,让他疑惑。

“大人,这是专门惩罚宫里人的地方,御林军与内侍监平时接触不多,这会儿估计是哪个宫人犯了错,被处罚,大人不要管。”跟在尉洪筹身边的侍卫解释道。

可接下来就剩下木棍打击的声音,一下一下,就好像敲在他的心,难道是映儿?不可能啊,映儿怎么可能会在皇宫里,尉洪筹自嘲一笑,看来他真是得病了,此病名为相思病。

到底是老天的有意捉弄,还是想要考验他们,先苦后甜。

仅仅隔了一扇门,却又彼此错过。

只觉得这板子落在身上越来越火辣辣的疼,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没有板子再落在她身上了,可是她却怎么也起不来。

之后有人将她扶回了住所,“公子这是何必,千方百计的想要出宫,却落得这般下场。”巧心的话,听不出是关心,还是幸灾乐祸,见婳映疼得已经不能吱声了,良心发xiàn

般,拿出创伤药,“奴婢给您上药吧。”

疼得已经迷糊的婳映,却还知dào

自己是个女儿身,怎么敢让巧心帮她上药,“不需yào

,你出去出去,我自己能上药。”

“公子伤成这样,自己怎么上药?”

婳映执拗的脾气也上来了,加上之前的委屈,将她手中的创伤药夺过来,语气不善,“我是死是活跟你什么关系,你在这,我只会更疼,马上给我出去。”

巧心无奈,只能离开。

终于在最后一刻,眼泪决堤,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难过,顷刻间泄露。

“别哭。”秦衍珍而重之地伸出手,一滴泪落在他的掌心,灼痛了他整颗心。

今日知dào

她受了杖刑,他顾不得手中要紧的公务,匆匆赶来,却见她浑身是血地躺在床上,那一刻,他知dào

了一种疼,叫撕心裂肺。

“疼吗?”秦衍发xiàn

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一身血衣还没有被换下来,隐约可见里面原本细嫩的肌肤被板子打得皮开肉绽。

婳映现在连翻个白眼,都觉得浑身疼,他这是明知故问。

“婳映,你应该跟我商量。”秦衍满目的心疼,这个女子,是他想全心全意疼的,可他却总是做出让他反感的事。

“王爷说笑了,咳咳,民妇贱命一条,怎能劳您大驾。”

“我知dào

你一直介yì

我让你留在煜儿身边,可”

尽管秦衍好脾气的解释,可婳映心中毕竟有疙瘩了,“王爷心系青菱百姓,千万别让民妇做了这千古罪人,咳咳。”

“我让青玉给你上药。”

青玉被朱雀带来皇宫时,已经觉得哪里不对劲了,直到看见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婳映,心痛是不会假的,“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嘶,青玉,你要是再这样晃着我,恐怕我的伤得更重了。”

“对不起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故yì

的,是什么把你打成这样?”

“青玉先给小姐上药。”秦衍心急她身上的伤。

“对对对,小姐让青玉给你上药吧。”说着手上,已经去解婳映身上的衣服,秦衍忙背过身去。

血液已经凝固,伤口粘着布料,青玉看着婳映背后恐怖的伤痕,捂着嘴,“不怕不怕,咱们又最好的金疮药,上了药就不会疼了,小姐也不要担心会留疤,咱们又最好的冰肌膏。”

“伤疤留着才好,能让我记住自己曾经犯的傻。”

164. 164:人选

婳映这背后的实在有些严重,一时半刻的也好不了,这段时间秦煜也没有再为难她。

青玉每天都会被暗卫带来给婳映上药,秦衍到底不会坐视不管,命人寻来最好的冰肌膏,务必要将她背后遍布的伤痕抹去。

有时婳映还会打趣的说道,“反正也不给别人看,有就有吧,这样还显得我不是好欺负的。”

青玉正给她上着要,听她这么说,更是心疼,“小姐你是女儿家,怎么能不重视自己的身子。”而且将来做了王妃,这要是让王爷摸到,心里也会膈应吧,谁不希望自己心爱的人,是完美无瑕的,当然这话青玉自然不能跟婳映说。

那晚小姐被黑衣人抓走之后就一直没有消息,直到前几天她被朱雀带来,却看到小姐受了这么重的伤,在这皇宫内,不用说也知dào

小姐这一身伤是哪里来的。

这帝王真是无情,小姐这么好性子的一个人,居然也舍得将她打成重伤,青玉暗自握了握拳,如果那人不是当今皇帝,恐怕伤害小姐的人,已经死在她的剑下。

对婳映现如今的身份只字未提,小姐依旧似乎倚香院里那个爱娇的小姐,而她会一直照顾小姐。

“小姐,青玉去跟王爷说,还来照顾你好不好?”小姐一看就是没有心机的,现在更是被人软禁在皇宫,要是身边的人再对她不利,小姐可撑得住?

而她每天被朱雀带来带去也不是个办法。

听青玉这么说,婳映心中是感动的,虽然这丫头是秦衍给她的,可半年多来的相处,她是用真心待自己的。

想想如今女扮男装,在皇宫内诸多不便,也希望能有个知根知底又不会背叛她的人在身边,可这样不是害了青玉也没有自己吗!

婳映艰难地移动了一下身子,握着青玉的手,“我知dào

你是想保护我,但王爷已经派了暗卫在暗中护我周全,这里毕竟是皇宫,到处都可能有眼线,人越少,我的身份才更不会让人怀疑。”青玉是个识大体的丫头,这几天也没问她为什么会在宫里,婳映也放心跟她说实话。

要是暗卫能护你周全,那你现在身上的伤又作何解释!青玉愤愤不平地想着,可也不敢逆了婳映的意思,只得咬牙切齿回去找朱雀算账,让他不好好护着小姐。

巧心端着托盘进来,婳映下意识地一躲,感觉寝宫里的空气都变得这么苦涩。

“公子喝药了。”

“先放着吧,太烫了。”

“奴婢给您吹凉。”这是明公公特意交代要让公子喝下的,这公子小动作太多,难保他会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将药倒了,还是在他面前盯着好。

婳映瘪瘪嘴,真是木头一样的人,懒得再理她,爱咋样咋样吧。

“公子可以喝了。”

“恩。”不想让巧心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端着药碗,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陆公子,皇上召见。”

婳映喝药的动作一顿,没能看见小明子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

“好,你等等。”说罢,捏着鼻子将苦涩的中药喝下。

“这边走。”或许是婳映的错觉,总觉得这小明子的态度前后反差得有些大了。

高高在上的帝王,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带给人无形的压力,她见过秦煜的另一面,在倚香院,虚心求教,像个学子,可思绪回转,如今的帝王,沉闷,威严。

秦煜与秦衍,两人都是天生的帝王,如果让她选,谁更合适,她应该也会选秦煜吧。

毕竟他够狠,生在帝王家,如果你不够狠,别人就会踩着你的身体上去,反之秦衍,虽有治国之才,却过于优柔寡断,这是帝王最不该有的情绪。

“草民陆念叩见皇上。”

“起来吧。”几日不见,倒是消瘦不少,听小明子说,整日吃药,看来还是身子不够硬朗,不过那日杖责之行,也是他该受的。

见他低眉顺眼地立在一旁,微微一笑,他是帝王,要陆念生就生,死就死,“今日朝堂之上,众大臣对治理水患一职各持己见,朕如今还真有些拿不定主意,你来说说,派谁去治理水患。”

“不知皇上有几个人选?”

“丞相之子周牧,骠骑将军外孙罗重睿。”

朝中形势分文武两派,文臣皆是跟随丞相,武将则一骠骑将军为首,看着情形,这两人背后都有人支持,而这次治理水患成功了,这人便算是在朝堂立足了,自然是所有人想要争取的。

“都是青菱国的人才,少年得志,草民看来当选丞相之子周牧。”

“哦?”果真没叫他失望,“说说你的看法。”

“治理江南水患,草民早前已经说过,只要惩戒贪官,百姓齐心,水患得治,骠骑将军外孙,有勇有谋,但桀骜不驯的性子,使他难以在文臣面前立足:而丞相之子周牧,自幼受到礼教熏陶,为人虽有些古板,但能周旋于那些贪官之间。”

“只是这样?”

婳映摇摇头,帝王早已将她看得透彻,与其隐瞒,不如坦白,“草民知dào

皇上刚纳了丞相之女为贵妃,而丞相门生遍布天下,皇上有意拉拢丞相,有他的支持,众臣自然心向帝王。”

“说的不错,确实是朕的本意。”帝王没有因为婳映的直白而降罪,果然没有看错他。

说到底帝王不曾完全信任她,明明他心中已经有决定,让周牧前往,可今天却反过来让她来选,这分明是试探。

骠骑大将军虽已年迈,却手握皇城大部分兵马,且听命于摄政王,其外孙罗重睿少年小将,也深得摄政王赏识,如果刚才她没选周牧,只怕帝王更是会怀疑她的忠诚。

这段时间来,她已经清楚地感觉到帝王对皇叔秦衍的恨意,只是如果帝王知dào

真相之后,是否会后悔?

“这几日伤养得如何了?”

婳映诚惶诚恐地跪在帝王面前,“草民多谢皇上眷顾,如今已无大碍。”

秦煜很满yì

他现在这样,“起来吧。”

“你别怪朕狠心,朕许了你衣食无忧,这全天下有多少人想要却得不到的,而你不该存了那样的心思。”

“是,是草民一时想不开,才会错负皇恩。”

“如今你想开了就好,陆念,你不会再让朕失望。”

“遵旨。”

165. 165:明月千里寄相思

宫里因为多了一位新贵妃,再加上中秋临近,皇宫内越发的忙碌。

帝王也想借中秋团圆夜,将新贵妃介shào

给群臣,已示对贵妃的宠爱,更重yào

的原因,这是拉拢丞相的一步绝妙的棋。

婳映身上的伤已经痊愈,只是背后还有一些与原本肤色相差许多的疤痕,这日阳光正好,搬了躺椅在院子里晒太阳。

“巧心,这中秋就要到了,你们能出宫探亲吗?”

正在打扫的巧心抬头看了眼婳映,随即又低下头,“奴婢是个孤儿,从小生活在慈幼局,七岁便被送入皇宫。”

巧心这样无所谓的解释一番,婳映就知dào

自己说错话了,想道歉,她却已经走远了。

看似不在意,其实是因为从小就孤单惯了,巧心也是希望有家人的。

越接近中秋,夜晚月亮就更圆,更亮,摸出怀中的哨子,放在唇边一吹,“滴……”

黑影悄无声息地站在婳映面前,“小姐有何事?”

“朱雀,你能带我出宫吗?”

“没有王爷的命令,属下不能带小姐出宫。”

婳映自嘲一笑,明明是不可能的事情,怎么还是要问出口,“行了我不为难你,你帮我个忙就好。”

“小姐请说。”

“这个帮我带给我相公,还有这个玉佩让他系在孩子身上,保平安的。”从袖中取出一个布包,里面是一条襟带和一块玉佩。

志儿对不起,从你出生到现在,娘亲抱你的次数少之又少,已经快记不得你长什么模样了,你会不会怪娘亲?对不起,请你还记得娘亲好吗。

现在你应该已经会走路了吧,娘亲时刻惦记着你,不能陪在你身边看着你长大,是为娘这辈子的遗憾。

婳映珍而重之地把东西放在他手上,“麻烦你了。”不是因为中秋到了,无法团聚才让她用这些弥补,而是因为这些东西代表了她时刻陪在他们父子身边。

朱雀自然不会多问,她的相公,孩子,都跟他毫无关系,而他要做的,只是把这些交给王爷,王爷自然会处理。

“小姐该感谢的不是我,是王爷。”朱雀‘好心’的提点。

或许连朱雀都看不过去了,他身为王爷的暗卫,虽不曾在人前露面,但关于这个女人的事情,他却丝毫不差的全部看在眼里。

没有一个人能让王爷毫无怨言的付出,可她的心真的很小,有了一个尉洪筹,就再也装不下别人,她真的很自私!

说是赌气也好,不愿意面对也罢,婳映就是不愿意再听到有关秦衍的事情。

“王爷。”朱雀第一时间回去复命,将手中的东西呈上,不管是给谁,他最终只听命于王爷的。

秦衍看着这两件东西,深觉一股无力感袭来。

她就这么在意尉洪筹吗!

“这些东西就按照她的意思做。”

“朱雀明白有些事不该问,不过王爷已经做了该做的,很多事情只有主动出击,才能把握。”

“下去吧。”

望着天空,秦衍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他又何尝不想名正言顺地站在她的身边,做她的依靠,可那是用身份得来的,也只会是一具躯壳,他要的是她的真心!

总有一天,他会得到的。

***********

“中秋节,皇上宴请群臣,更有外国使节到访,皇宫内各个出口要增添人手,严防不法之徒乘此机会溜进皇宫。”尉洪筹看着皇宫的地图,“玄武门,朝阳门,需再增设两班。”

“是大人。”

“所有侍卫都需严格把关进出的人,若藏有利器,先行关押。”

“即刻行动。”

中秋月圆,人月两团圆,皇城内放着绚烂的烟火,将黑漆漆的夜空染上颜色,分外的夺目。

婳映的名单不在其中,这样也好,不用去看那些虚伪的人的嘴脸。

一个人去小厨房,拿了一些工具回来,在寝宫外头的院子里,支了一口锅,叫了巧心过来。

“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婳映正专心地劈着柴,大汗淋漓,“吃饭啊,咱们两个人吃。”虽然不喜她平日里板着一张脸,可在这宫里,就属跟她最熟。

巧心眼眸闪了闪,这是第一次,有人叫她一起吃团圆饭,往年,只有在宫宴结束之后,干完手里的活,才能去御膳房吃点冷菜,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没人会陪她过节的日子。

没想到这个相处了半个月的主子,他竟然不介yì

,跟一个婢女同桌而食。

看他砍了半天也没把柴劈开,再看他瘦弱的身子,大病初愈的,微微动了恻隐之心,“这些粗活就让奴婢来吧。”

“你行吗?”到底现在她扮演的角色是个男子汉,要是连砍柴她都不行,就实在太丢份子了。

“当然!”被质疑自己的干活能力,巧心像个炸毛的小狮子。

“嘿嘿,那好吧。”随意地摸了一把额头的汗,倒是忘了她是会功夫的呀。

巧心在干活上果然是一把好手,轻轻松松劈好了柴,有主动去架起了汤锅,点了火“接着呢?”她不知dào

婳映要煮什么。

“行了,接着我来。”厨房里的熬了三天的大骨汤倒进去,一些去腥的葱姜,提鲜的虾头,营养的红枣,枸杞,“就等它煮沸。”

巧心看她这一阵忙活,突然有些后悔过来了,要她晚上就喝这么一碗汤吗?还不如去御膳房吃些冷菜,管饱。

“已经可以了,呐这些生的肉片,还有蔬菜,就你自己随意了,要吃就放下去涮几下,差不多了就捞上来,这是蘸酱。”

巧心将信将疑地坐在一旁的矮凳上,学着婳映的样子,唰肉,蘸酱,咦,味道真的很好呢!

“公子怎么会这些?”巧心一手捧着碗,一手拿着筷子在锅里找着刚下的肉片。

婳映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痛快地吃饭了,又往嘴里塞了一筷子肉片才说道,“一看你就没怎么在宫外生活过,这些吃法都是外头学的,关东煮,这是偏北地区人的饮食方式。”这也是以前尉洪筹教她的,那时候在山上,他总是想些新奇的东西让她开心。

“原来宫外头的吃食都这么有心意啊,怎么宫里的御厨不做这些?”

“你没看每日送来的御膳,一道道精致得跟山水画一样,我们这外观简陋的东西,怎么入得了御厨的眼。”每日吃饭确实是婳映心中的疙瘩,总是觉得下筷子之后,是破坏了它的美。

“这么美味的东西都能错失,实在是他们不懂欣赏。”巧心在吃了一口烫熟的花菜,感慨道。

一顿饭下来,婳映觉得跟巧心之间,似乎拉近了一些距离,原来只要你肯真心待人,同样的,对方也会感受到。

166. 166:中秋命案

茶足饭饱之后,剩下收拾的活儿被巧心揽了去,婳映乐得轻松,四处走走消食。

可借着月光,看着只有一个人的影子,退去了人间的烟火色,中秋之夜,她终究还是一个人。

“唉”一个人带着失落的心,围着城墙走,她没有放qì

过出宫的念头,只是这高墙,真真是困住了她的身,后悔以前怎么就不知dào

要习武。

走累了,就靠着墙根坐下,看看明月,果然跟以前在山中看到的景致是不一样的,那时候耳畔还能听到虫鸟的鸣叫声,伸出手似乎就可以摸到明月的轮廓,在这皇宫里,再怎么伸直了手,都不能再摸到以往的触感。

宫中大宴,御林军更要严守,直到三更左右,人群才慢慢散去。

尉洪筹处理完手边的事务,正准bèi

回家,摄政王府的人这时候过来。

“尉大人看见你在这里就好了。”

“何事?”

“这个。”来人扬了扬手里的布包,“王爷让我交给你的,结果我在你家左等右等没等到,后来才想起,今天皇上宴请群臣,你应该在护卫皇城,才来御林军找你的。”

“麻烦了。”

“没事没事,东西交给你,我也算完成任务了。”其实他是真害pà

面对尉大人这样的人物,平时不说话,一个眼神就把他吓得不敢多说一句废话。

如果不是在摄政王府当差久了,知dào

尉大人就是这么一副面瘫样,不知dào

的人,只怕真的会对他敬而远之。

是映儿,这襟带上的纹路,只有她才会这样用心绣上去。

中秋团圆,你我夫妻,却不能相见。

你的心意我明白,不管在什么地方,你总是陪在我身边。

看着这样的月光,尉洪筹生生地止住了脚步,靠着墙角坐下,这高高的城墙内不知dào

有什么,竟让他生出一股不愿离开的冲动,而且就是这里,他心跳地竟这么的快!就好像映儿在他身边一样。

握着手中的襟带,心中是甜蜜的,脸上的笑,是满足的,或许是因为有它吧。

两个人隔着一睹高高的墙,明明知dào

对方不在身边,可是竟会有这样的错觉,他就在身边,上天是不会捉弄一对真心相爱的人。

只要他们彼此相爱,就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啊!”

一道凄厉的惨叫,划破了美好的中秋夜。

明月宫内的宫人四处奔走。

外头进来的一名太监问对面匆匆跑来的宫女,“这是怎么了?”

“小李子,快,快去通知皇上,贵妃娘娘昏倒在荷花池了。”

“这无缘无故地怎么会昏倒了?”

“好像是看到荷花池里有什么东西,哎呀,反正就是看到不该看的,贵妃娘娘新进宫,胆子小,这会儿吓得都不省人事了,我还要敢去寝宫内伺候呢。”

“宣御医了没有?”

“已经让人去请了,皇上现在宠着明月宫的主子呢,要是贵妃娘娘有什么好歹,咱们明月宫里的人,都得遭殃了。”

“那倒是的,我这就去。”

今晚注定是个不平静之夜。

****************

“大人啊,你怎么现在才来!”平日跟在尉洪筹身边的徐冲,脸上一阵的不安。

不过尉洪筹已经见惯不怪了,如果房间里有只老鼠,他也会这样。

“怎么了?”平时也都是这个时候,他可没有迟到。

“您还不知dào

啊,内侍监刚才来报,明月宫内的荷花池里发xiàn

尸体,昨晚贵妃娘娘还晕了,现在皇上命御林军彻查。”

深宫内院死个人很平常,可对方是如今风头正盛的周贵妃的贴身宫女,才闹出这般动静,“尸体现在哪?”

“已经让人抬回来了,现仵作正在检验。”

“你带人先去查看,封锁现场,等仵作检验出死因,有任何疑点回来报gào

。”

尉洪筹第一次在皇宫里当差,对那些奉承的手段自然不知dào

,徐冲在这里待久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大人,这死的奴婢,是贵妃娘娘从本家带来的贴身丫鬟,娘娘都这么在意,您能随便派个人敷衍吗。”

“那还能怎么样?”当他这御林军总管很闲吗,他手底下一堆事情。

“哎呦,我的大人啊,您怎么就是不开窍呢,这查案的事情得你亲自去!”徐冲只差上前拖着他去了,又害pà

他的冷眼。

“麻烦,事多!”尉洪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插手这种事只会惹祸上身。

“大人要是不去,麻烦的事情只会更多。”为了咱们御林军能不被找麻烦,他豁出去了。

尉洪筹思纣再三,“你带路,去明月宫。”倒不是因为侍卫的不停说教,而是他进宫的目的,一直未能接近内侍监查到取走乌头碱的人,这一次,希望能是个好机会。

“这就对了嘛。”

“陆公子可真是好兴致,还在这人晒太阳。”这后宫都发生这么大的事了,他还坐得住,也不勤快些替皇上分忧。

“嗯?是明公公啊。”

婳映轻扯嘴角,对于小明子的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行为很鄙视,今日宫中一直在说的一件事,明月宫贵妃路过荷花池,见贴身丫鬟慧明惨死,吓得至今未醒。

“陆公子,昨夜发生的事您还不知dào

吧。”

“知dào

的。”她很坦白。

“那公子现在为何还坐得住?”

“我在等公公你来。”

“啊?”

“男子不得出入后宫,违者当斩,陆念还想留着脑袋娶媳妇儿的。”这哪是婳映的心里话,之前她私藏了出宫令牌,就被安上了祸乱宫闱的罪名,现在她巴不得秦煜的后宫越乱越好,这样她才能趁乱出宫啊。

小明子也没多想,只是穿了帝王的口谕,“陆公子务必要把凶手找出来,这件事皇上很重视。”

婳映点点头,知dào

秦煜的打算,显示他对贵妃的关心,让丞相更相信他对自己女儿的心意,从而全力辅助他。

“还有一点,奴才要提醒公子一声,御林军的总管,不要跟他走得太近。”

“嗯?”御林军总管?是谁?

“御林军的总管是摄政王一手提拔上来的,陆公子是个聪明人,知dào

待会儿怎么做了吧。”

婳映点点头,不过既然是秦衍提拔上来的,应该不会差。

167. 167:世事难料

明黄床榻,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流转着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的感觉。

榻上的美人五官精致,肤若凝脂,眉如远山,呼吸缱绻,双眸紧闭,看不到那一双眼是何等的明亮,只一双樱唇惨白着。

“启禀皇上,贵妃娘娘是惊吓过度,其他并无大碍,”

“那怎么还未醒?”

“请皇上将这清风精油让娘娘闻上些许,即可醒来。”

帝王取过小瓷瓶,照着御医的方法做。

美人一声咳嗽,帝王便亲自将她扶起,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爱妃醒了。”声音低沉迷人。

迷蒙地睁开美眸,待看清扶着自己的人,绝美的脸上顿时一片通红,“皇,皇上。”

“爱妃醒了就好。”

美人慢慢忆起所发生之事,原本红菲的笑脸,顿时一片惨白,“皇,皇上,慧明,我看见慧明她,她在荷花池里,满脸都是血!”

帝王轻拥美人入怀,低语安慰,“没事了没事了,朕不会再让爱妃看见这样的事情。”

“那慧明,慧明呢?”

“人都已经去了,就不要再多想了。”

“慧明从小跟着臣妾,臣妾将她当成姐妹一般,呜呜,她怎么会,怎么会!”进宫之前,母亲就告sù

她,只有柔弱的女子,才会让男子对你爱hù

有加。

秦煜看多了女子在他面前装柔弱,见这周芙,还一副要黏上来的模样,心中已经不喜,“好了,朕已经派人彻查此事,爱妃无需担忧。”

“皇上,一定要替慧明讨回公道。”

“爱妃放心。”帝王轻拍她的手,“朕还有奏折批阅,爱妃好好休息。”

“臣妾送皇上。”

“乖,回去躺着吧。”

周芙目送帝王伟岸的身影消失在寝宫门口,唤来另一名自本家带来的丫鬟,“慧心,你拿着出宫的令牌,马上把我母亲接来明月宫。”

“可是娘娘,如果没有皇后娘娘的凤喻,外命妇不得入宫。”

慧明,慧心,虽说都是本家带来的丫鬟,可慧心太过呆板,不似慧明深得她的心,“如今皇上宠爱本宫,本宫昨晚受了惊吓,想要母亲进宫来陪陪怎么了,还不快去。”

“是。”

慧心刚走,一名宫女进来,“启禀娘娘,御林军总管在外求见。”

周芙想,既然是皇上命令他来查案,还是见见吧,拖着还有些病态的身子,让人给她梳妆打扮,“让他且在外等等。”

臣子与后宫女子不能见面,已经有人在大厅内拉上珠帘。

“贵妃娘娘到。”

“臣御林军总管尉洪筹,叩见贵妃娘娘。”

“起来吧。”

“本宫入宫不过半月,身边亲信却遭此噩运,大人一定要擒住真凶。”

“是。”

这时一名宫女在周芙耳边低语,只见她脸上笑意一闪而过,“快请进来。”

陆念这人,她怎会不知,听父亲说起,是皇上新招的贤士,虽还未加官进爵,不过小弟周牧此次能够去江南治理水患,都是他一举在皇上面前促成的,此人今后在朝堂之上定有大作为。

“草民陆念拜见贵妃娘娘。”

“请起请起,早就听闻皇上纳了一位贤士在御书房,今日一见,陆公子真是天人之姿,才华过人。”

婳映低着头,尽量不去看上首的人,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样牵强的赞美,也只有这些人才说得出来吧。

尉洪筹从最初的震惊,不敢置信,到确定,深信不疑。

“映,你?!”

猛然间抬起头,这声音,熟悉到她日思夜想,难道他就是御林军总管!如果不是因为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在,只怕已经抱着他了,朝着他摇摇头,不是她不想,而是如今身不由己。

就算这容颜再怎么改变,那双眼是欺骗不了人的,尉洪筹看到她几不可见地摇摇头,为什么?不过他还是选择相信婳映。

婳映又怎么会想到,和尉洪筹的见面是在这样一个场景下。

周芙看着婳映,婳映与尉洪筹对视,夫妻见面,却是这般的苦涩。

“草民奉皇上之命与尉大人调查凶案,请,请贵妃娘娘让我和尉大人先去案发的莲花池查看一下,未免人多破坏了证据,就让我们两个过去。”

“你带陆公子还有尉大人两人去荷花池,本宫今日也累了,就劳烦二位多替明月宫费心了。”

“二位大人,就是这个地方,因为慧明姑姑死在这里,所以我们都不敢再靠近。”

“行了,你下去。”尉洪筹迫不及待地挥退她。

“是”

“相公。”婳映觉得胸前一滞,觉得心脏差点就要从她的喉咙里跳出去。

“映儿告sù

我,到底怎么了?”有太多的疑问,太多的震撼。

熟悉的怀抱,习惯的动作,她的手从他的腰侧过去,一下一下轻柔地顺着他的气息,“相公不要慌,不要担心,我会慢慢告sù

你的。”

她温顺的语气,让尉洪筹彻底没了脾气,看着她虽易容过的脸皱眉,“脸色这么不好,是生病了吗?”他没有马上质问为什么会在皇宫内看到她,却是关心她的身体。

尉洪筹因为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肩头,眼光顺势就从她微微有些敞开的衣领看到背后,本来他就感觉哪里不对劲,原来是在这里。

将衣领往一边拉了拉,婳映红着脸抓着他放肆的手,虽然夫妻间的亲密他们都有,可他也该看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啊。

“别”

“让我看看!”

尉洪筹态度强硬,让婳映更加害羞,这人怎么可以如此无赖。

“这伤是怎么回事?”

婳映从鸵鸟中回过神来,拢了拢衣领,才知dào

刚才她误会了,原来他是看到了她背后的疤痕,“已经没事了。”

“这是怎么来的?”尉洪筹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情绪。

“今晚,今晚我就告sù

你好吗?”婳映知dào

只要关于自己的事情,他就不能冷静,现在身处的地方,每走一步都会被监视,她怕了。

“好。”尉洪筹也不逼她,小心翼翼地捧着她较小的脸,深深地印上一吻。

尉洪筹的温柔攻势下,婳映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查案,借口这里人来人往太多,不方便两人独处,就先回去了,反正晚上还是可以见到的。

168. 168:自首

“公子要去哪里?”巧心刚端了热茶过来,就见婳映穿戴整齐是要出去吗?

“去御林军找他们管事,皇上要我与他一同调查杀慧明的凶手,你要不要一起去,我不太认识路,大晚上要是走丢了怎么办。”这话听上去没有任何的不对劲。

“好,奴婢先去取灯来。”巧心自然回跟着,去御林军,与宫外可就剩下一堵墙了,要是他再乘机逃走可怎么办。

“恩”婳映早就猜到她会跟着来,与其偷偷摸摸地去还反被怀疑,那她就光明正大的去,反正等会儿有办法支开她。

尉洪筹从未向今天这样期盼天黑,等婳映过来。

她一定会过来的!

“尉大人。”

“映,陆公子你来了。”她后面还跟着一个人,让尉洪筹起了戒备。

今天见过婳映之后,他便去打听了关于陆念这个名字,原来她在宫里这么久了,而他竟然一点都不知dào



婳映微微一笑,看来他演得还不错吗,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准bèi

继xù

忽悠。

“我在现场查看过,荷花池的栏杆足有一人这么高,自杀可以排除,但是我也没有发xiàn

任何打斗的痕迹,我猜测啥慧明的人,应该是她信任,或者熟悉的人。”

“恩。”

“仵作的检验怎么样了?”

“头部受到撞击大出血而死。”

“能让我去看看吗?”

“可以,慧明的尸体在那间房,不过因为泡过水之后,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气味会有些难闻,你没关系吧?”尉洪筹尽量做出为难的表情。

婳映在心里笑到受伤,面上还不已波澜不兴的样子,“恩,还是亲自去看看,确认一下,此事马虎不得,巧心你要一起吗?”

巧心犹豫了一下,要去看尸体吗?这大晚上的,会不会做恶梦啊,再看两人应该不会背着她做什么,坚定地摇了摇头,“奴婢在这里等公子就好。”

“恩,那行吧。”婳映憋着笑,临走到门口,还一脸不舍地回望她一眼。

尉洪筹自然不会带她去那件放着尸体的房间,牵着她的手,去了他临时休息用的房间。

屋内整洁如新,只因为他知dào

晚上婳映会来,才略微收拾了一下,不是家的地方,哪怕是片刻,他都不想多呆。

“现在能告sù

我,这伤是怎么来的?”

婳映红着眼眶,觉得有人依靠了,所有的委屈都可以发泄了,“被打的。”

“谁!”

几乎是咬着牙问出口,他捧在手里的宝贝,怕磕了碰了,心疼都来不及,竟然有人将她打成这样,她当时一定很疼。

“是皇上。”

尉洪筹抚摸她背后的手一顿,目光更是冷冽。

婳映被他的模样吓到了,又怕他莽撞真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是我自己没注意,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就是我这样吧。”

“让我看看。”尉洪筹不由分说地扯开了她的衣服,露出大片的肌肤。

原本细滑的肌肤,不再一片光滑,一道道伤痕凸起,“很疼对不对?”

“不痛了,早就好了。”婳映红着脸说道,开始因为有些赌气,说这样的疤留着也好,可又想到他以后会看见,还好当时她没有推了秦衍给的药。

“可是我痛。”他的心很痛,为什么他总是没能在第一时间去保护她。

尉洪筹用行动说了对她有多心疼。

婳映觉得背上一连串湿湿的,才知dào

,那是他的吻。

轻轻的如羽毛般拂过,带来一丝清凉,一份舒心。

原来她也是这般的眷恋。

背后的气息越来越浑浊,婳映忍不住红了脸,轻推他的身体。

“我不会乱动的。”尉洪筹将她的衣领整好,再拥入怀里,气息平稳之后,“告sù

我,你怎么会在皇宫?”

“相公,我不是故yì

瞒着你的。”婳映从怀中太抬头,仰望着他。

谁说他一无是处,没有用,明明他就是自己的天,撑起了她所有的不愉快。

尉洪筹亲亲她,“我没有怪你。”他只是奇怪,原本在倚香院里待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皇宫,还一副男子的装扮。

“这一切都是我自己任性所为,如果那天晚上不是我贪玩,女扮男装,又跟微服出巡的皇上同桌而坐……”婳映将这几天发生之事慢慢向尉洪筹道来。

尉洪筹将事情的始末在脑里过了一遍,已经清晰了,他一直都知dào

自己的映儿有多么的优秀,世间多少男子都不及她有才华。

他原本自私的希望谁也不要发xiàn

她这样一块璞玉,而她只要安心在他的羽翼之下成长,可是如今没有了他的遮掩,她竟是这般的耀眼。

“皇上不知dào

你的身份?”不应该啊,当今帝王,不可能连她的身份都没有查仔细就将她放在身边。

婳映苦笑,“是王爷,他放出风去,给我捏造了一个假身份,皇上现在根本就没有怀疑。”

是啊,秦衍有力挽狂澜之力,这么一个只手遮天的人,如果想要皇位,简直唾手可得,可是他并没有这样的野心,因为心系天下,才没有轻易将实权交给帝王,这般一个无私的人,秦衍当是这世上第一。

婳映想起帝王的心思,如今相公也已经入朝为官,未免将来帝王因为他是摄政王的人而迁怒,“皇上对摄政王十分忌惮,明面上虽还是一派祥和,但是相公,千万不要跟皇上硬碰硬。”

“放心,我知dào

如何自处。”

“我该回去了,如果晚了,巧心会怀疑。”

“回去吧。”尉洪筹并没有赖着她,深宫之后什么最可怕,那些藏在背后给你一刀的人,而他不能自私地让她去承shòu这一些……

如今尉洪筹更是花心思在查案上面,因为他知dào

,只有这样才能跟映儿有更多的时间见面,旁人又不会怀疑。

“大人,外面有一名宫人,要求见你。”

毫无头绪,尉洪筹从文案中抬头抹了把脸,“带他进来。”

“尉大人,奴才是来自首的。”宫人进来之后,便跪在他面前。

尉洪筹看着他,“所犯何事?”

“前日明月宫里死的奴婢,是奴才害死的。”

169. 169:替罪羊

尉洪筹慢慢踱步到他面前,“再说一遍!”

“奴才李全,是来自首的。”小太监在他面前,慢慢道出那晚发生的事情,“中秋之夜,正好是奴才轮值,明月宫里的其他宫女太监,都跟着贵妃娘娘去了大殿。”

“奴才在大门外守着,见慧明姑姑宴会中途回来,出于好奇,就多嘴问了一句,结果慧明姑姑就恶言相向,骂奴才,还骂得特别难听。”

“因为她出言辱骂,所以你就起了杀她的念头?”因为尉洪筹的问话,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瑟缩了一下。

“奴才也知dào

慧明姑姑是贵妃娘娘身边的红人,不敢多言,任由她辱骂。结果慧明姑姑进门时不小心崴了脚,要奴才扶,奴才也没说什么。”突然李全话锋一转,说得声泪俱下,“大人奴才也是爹生父母养的,只是家里穷,才送了奴才进宫,可慧明姑姑骂我也就算了,连同我的家人也骂。”

徐冲暗暗咂舌,早就听说后宫女子心如蛇蝎,一个小小的宫女,仗着贵妃的喜爱,就这么目中无人,实在是可恶,她死了倒也是好的,让这些宫人少些冤屈。

“正巧这时候走到了荷花池边,奴才心里不愤,推了她一把。”

“你说你只是推了她一把?”

“是的,那时候天色太黑,奴才也没想到慧明姑姑会撞上石栏,因为害pà

慧明姑姑上岸之后,会找奴才的麻烦,这才躲了几日。”

“奴才也知dào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正想着找慧明姑姑认错,却听说慧明姑姑死了,奴才这才知dào

犯下了这么大的罪,尉大人,一切都是奴才的错,奴才愿承担一切。”

说得简直天衣无缝!前因后果都有了,应对自如。

尉洪筹仔细地将案件想了一遍,再看那名太监,似乎凶案真是他所为。

可再细想一下,“徐冲,脱下他的外衫。”

“啊?这不太好吧。”虽然平日里也跟其他同僚玩笑,戏耍的有些过头,这都没事,可让他脱一个太监的衣服,实在是有些为难。

“让你脱你就脱。”

“这……好吧。”

“大人可以了。”徐冲都有些不忍直视李全,毕竟常年练武皮肤暴晒在太阳下黑黝黝的,而李全这一身,简直比得上姑娘家的那什么肤若凝脂了。

尉洪筹上前细看,确定李全身上没有任何的抓痕,微眯着眼,厉声道,“你刚才所说可有半点虚假?”

“奴才所言,句句属实。”

“大胆奴才!在本官面前,还敢说谎!”尉洪筹已经敢断定李全在说谎。

“是谁指使你这么说的?”

“没有没有,奴才是主动来自首的,没有人指使我。”李全赶紧摇头,他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脱了他的衣服,大人就认定不是自己所为?

尉洪筹冷冷地看着底下还在做最后垂死挣扎的李全,如果那日不是映儿非要看看尸体,恐怕他也会被他蒙混过去。

她是这般的坚强,睿智,面对这样恐怖的画面都能冷静以对。

“仵作检验尸体的时候只能看到表面的死因,但其实很多时候,线索就是在尸体上面,我们再仔细地看看。”婳映的这种固执

“映儿,真的不要去了,会睡不着的。”

婳映推推他,“当初你坚信我没有杀严明勇,努力为我翻案找出真凶,如今我也不希望有人枉死。”

看出她的坚持,尉洪筹只能作罢,近身跟着,如果她有什么不适,立马带出来。

“没有吧,我们出去了。”

“你别打扰我。”婳映推推他的脑袋,知他现在心思根本就没放在尸检上面。

“我没有。”此刻尉洪筹无比怨念。

“你看!”略带惊喜的声音。

尉洪筹就看见她仰着头,一副要求表扬的模样。

“我看过尸检报gào

,仵作查出慧明是头部受重物撞击致死,但还有一点,是仵作看漏了的,你看她的指甲缝,有些皮屑和血迹,很明显是与人扭打,抓着对方身体留下的。”

尉洪筹不得已凑近看去,果然有干涸的血迹。

他的映儿,就是这么细心,聪明,尉洪筹丝毫没有觉得这样有任何不妥,得妻如此,是他的福。

好在他们有两手准bèi

,一来是怕有人监视他们,故yì

没有将这条线索让其他人知dào

,而来也怕这线索传开真凶知dào

之后,隐藏伤口。

将仵作所呈上的报gào

摊在李全面前,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仵作在慧明的指甲里面发xiàn

有人体的皮屑与血迹,经过证实这是抓痕,而在你的身上根本没有找到类似这样的伤痕。”

李全低着头,心中慌张不已,那个人可没跟他说还有这事啊,“不是的不是的,慧明姑姑没有抓伤奴才,而且这指甲里面的东西,可能是原先就有的,奴才虽未没读过几年书,可也知dào

杀人偿命的道理,奴才不愿意让这样的阴影陪伴一生,大人您就治我的罪吧。”

李全将所有罪责揽上身,尉洪筹更加怀疑。

“身为贵妃娘娘贴身宫女,身上怎么能有这些脏东西,而且据我所查,慧明服侍贵妃娘娘前,都会用温顺润手,整个明月宫都知dào

此事,你这般狡辩,到底想隐瞒什么?”

震慑在尉洪筹的威严下,李全竟然哆哆嗦嗦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胆李全,供词前后矛盾,包庇真凶,本官念你初犯,暂行关押三日以作惩戒。”

“是大人。”

李全被侍卫带下去,徐冲大为不解,“大人,为什么就关他几天,算完事?就算李全没有杀人,可他依旧妨碍了咱们查案,而且看他的情况明显受人指使,只要用刑,肯定会招。”

“你看他一心赴死,难道还会怕用刑,如果他是受人指使,那对方知dào

行动失败,肯定还会再找他,我们只需乘此机会,顺藤摸瓜。”

“可如果凶手不来找他呢,我们的苦心不是白费了。”

“既然能让李全这样不顾性命也要保住的人,不是凶手拿捏了他的家人,就是他极重yào

的人,你派人暗中调查李全的家人,看是否有被威胁的可能,还有平时跟他走得近的人,一一列出。”

170. 170:矛头指向

“怎么会这样?”婳映听了李全之事,满目震惊。

“为钱,为权,可以放qì

自己最重yào

的东西,这世道,这样的人还有很多,映儿你如此美好,我本不想让你参与这其中。”

如果是以前,在宫外,尉洪筹自然不愿意婳映知dào

这些事情,可她现在身处在弱肉强食的皇宫里,只有让她去看那些黑暗的一面,才会懂得保护自己,“深宫内院,并非表面看到的这么平静。”

婳映柔柔地把手放进他的掌心里,他不曾知dào

的,上一世,她看了不少家族内讧,深宅暗斗,就是因为她清高地置身事外,才让人觉得她懦弱好欺,重活一世,因为有他,她不愿再逆来顺受,“相公,我不想你太辛苦,我可以和你并肩而立,一起承担。”

“我的映儿长大了。”尉洪筹的语气酸溜溜的,心中既欣喜,又失落。

婳映攀上他的脖子,嘟着嘴,“我不管,只要我在你身边,便要时刻宠着我,爱着我。”

瞧,才说她长大了的,这会儿在心爱的人面前,倒是越发的爱娇了。

尉洪筹内心顿时涨满自豪,爱怜地亲亲她的耳畔,“真是个娇娃娃。”

婳映身形一顿,突然就不说话了,任由尉洪筹怎么哄都没用。

尉洪筹真是那她没辙了,自然注意到她这一瞬间的不对劲,直到她近乎用哀求的语气,他才知自己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是如此的失败。

这半年来,他见志儿的次数也是寥寥无几,因为要查幕后凶手,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也怕看着稚儿更会对婳映思念狂涌。

“我好想见见志儿,我怕再不见他,我会忘记他长什么模样了。”这是她这一辈子的遗憾。

身为父母,尉洪筹何尝好过,跟婳映一样,他们愧对这个儿子。

“不会的,志儿会慢慢懂事,他会知dào

,你有这么一个爱他的娘亲。”

“可是”她毕竟在所有人眼里,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我们的孩儿,有权利知dào

爹娘的身不由己。”在尉洪筹的观念里,男孩儿就要有承担大事的能力,虽然年纪还小,可终会长大,但是女孩儿就不一样了,长得像映儿这般软软糯糯,就该娇宠着。

“不用担心,王大娘将他当成是自己的孙儿一般,不曾受过半点委屈。”

婳映皱了皱眉,就知dào

他报喜不报忧,“干娘为难你了吧。”当时外面疯言疯语传得这么厉害,干娘又是真心疼爱她的,肯定会为她出气,不知dào

他遭受了多少的白眼,辱骂。

这些为难,尉洪筹默然接受,因为这些都是真心待映儿的。

“等所有事情平息之后,我们一家人,离开这里,回到山中,过我们自己的生活,谁也不会打扰。”

她怎么能不相信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呢,是啊,等一切尘埃落定,他们还会回到过去那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恩”

“到那时,再给志儿添几个弟弟妹妹好不好?”他希望多些孩子也跟自小的经lì

有关,不想将来只有志儿一个人,没有其他亲人。

他憧憬着一家人整整齐齐,家园安乐,等他们老了就含饴弄孙。

婳映啐了他一口,“不知羞!”

“我对自己的”

“大人,我能进来吗?”徐冲在外敲了敲门,尉洪筹有种好事被打搅的懊恼,语气不善,“进来!”

徐冲明显听出了大人好像在发怒,可是他没做错啊,第一他敲门了,第二他出声,第三在经得他允许下才进门。

这是最近几日才养出来的习惯,大人说因为要与陆公子探讨案情,未免其他人打扰,需关门思考。如果不是因为害pà

大人冷着眸子看他,他可做不来这么斯文的事情来。

徐冲看着里面的两人,坐在对面,面色温和,很平常啊,那刚才大人为什么生气?

这徐冲自然不知dào

,他出现得太不是时候了,这两夫妻正是绵绵情话不断,突然出现个搅局的,再说尉洪筹的性子,向来有什么说什么,徐冲自然成了这发泄的对象。

“何事?”尉洪筹看着对面的人,刚才想一亲芳泽解思念,她却逃开了,还一副淡然的模样,跟徐冲打招呼,让他气得咬牙切齿,却又不能动她分毫,真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

“大人派去暗中调查李全的人,说有发xiàn

。”

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吗!

“您果然料事如神,李全被放出去之的几天很安分,可最近几天,他时常与宫人调到晚上值夜,在三更时分有一名宫女前去找他。”

“这宫女是哪个宫的人?”

“是,是景仁宫皇后娘娘身边的。”徐冲微微咋舌,

后宫之内,有多少的明争暗斗,杀人于无形,这次因为跟着大人一起查案,他才能知dào

更多,要知dào

这样的事,在民间,可是被说书人说得跌宕起伏,可终究只有亲自调查,才能让人心跳加快。

“恩?”

徐冲这时候,更是三姑六婆附体,“这真是想不到啊,大人,你说会不会是皇后娘娘知dào

周贵妃初进宫,因为是丞相之女,这么大的靠山,又得皇上盛宠,怕后位动摇,这才动了杀机,但又知杀贵妃会找来麻烦,才暗地里杀了她贴身宫女,以示告诫。”

“你当这一国之母是随便谁都可以当的吗。”婳映忍不住敲敲他的脑袋,“我怎么听说景仁宫的皇后温婉贤淑,后宫中人,皆对她赞颂有加。”

徐冲大言不惭道,“三宫六院,多少花季的女子,一生都要在这后宫,谁不想一朝伴君侧,从此富贵荣华,皇后她能稳居后宫之首,可见她本事不一般。”

“够了徐冲,事关皇家颜面,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

“知dào

知dào

的。”徐冲自知失言,这会儿倒是安静了不少。

“需不需yào

再细查一下?”婳映也觉得因为一个宫女就定下结论,是景仁宫所为,有欠妥当。

“恩,皇后母仪天下,一天执掌凤印,我们就不能随意调查,先从那名宫女问起,徐冲你出个名目,招她过来问话,不要惊动其他人。”

“是。”

171. 171:对食

“大人,人带来,在前头。”

尉洪筹刚要起身,被婳映抢先一步问道,“有没有为难她?”

“我是请她过来的。”徐冲特地加重了‘请’这个字。

婳映随意笑了笑,皇后的本家财雄势大,又与贵妃娘家素无来往,她不想因为明月宫死了一个宫女而得罪皇后,把事情闹大了,对御林军也不好。

尉洪筹岂会不知她的用意,柔和一笑,“一起去吧。”

“恩。”

徐冲怀疑,是不是他的眼睛出现问题了,他似乎看见大人笑了,而且还是笑得特别奇怪的那种,可为什么他会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见徐冲还未跟来,尉洪筹压低了嗓音道,“不许你再跟徐冲玩闹,知dào

了吗!”

嗬,这男人居然还命令起她来了,“分明是你胡说,我哪里有跟他闹了。”

“还说没有,那你对他笑什么?”

“连笑也不许啊?”这个专职霸道的大男人。

“当然!”尉洪筹没告sù

她,不管她什么装扮,笑起来都自有一股风采,迷了他的眼,他的心。

而徐冲显然不能享shòu

这样的待遇,她的所有情绪,都是他尉洪筹一人的。

“奴婢邵蕊,叩见二位大人。”清秀的宫装佳人,眼眸平静,言语不轻浮,行为规矩,都说当今皇后心善,体惜下人,今日得见,培养出来的下人这般识大体,倒不负贤淑的圣名。

“起来说话。”

“谢大人。”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让婳映心中对她的印象更好了几分,“不知召奴婢前来,所为何事?”

“本官奉皇命,调查明月宫凶杀一案,因查到邵蕊姑姑,似与明月宫的宫人走得很近,想问些话。”

“大人请问。”

“明月宫的李全你可认得?”

邵蕊袖中的手握紧了些许,面上有可以的红晕,“奴婢认得。”

“那你可知李全受人指使故yì

认罪,试图混淆视听。”

“啊?大人,李全他不会做这样的事。”

邵蕊为李全开脱,这让婳映感到很奇怪。

“你何以认为不是他?”尉洪筹步步紧逼,“有人看见你私下与李全交往过密,让本官不得不怀疑,是你主使李全这么做的。”

“不不,没有,奴婢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是你,又不是李全,那是何人?”

御林军大门外一阵吵闹,“你们让开,让开,放我进去!”

侍卫拦着一名硬闯的宫人,“御林军乃皇家护卫重地,岂是你想来就来的,赶紧走,否则休怪我棍下无情。”

“我要见尉大人,我有重yào

的事情禀告。”

“一个小小的宫人胆敢擅闯御林军,给我打。”

四人挥着手中的木棍,李全心中一惊,本能地用手臂遮挡,可哪抵得过这样的重,木棍落在身上,一下子就显印子,但他很快找准机会,冲了进去,但不可避免的后背被打了好几下。

“李全,怎么是你!”站在门口最近的徐冲拦住了他。

“让他进来。”他倒要看看这李全和邵蕊到底有什么秘密。

“你没事吧?”李全紧张都将跪在一旁的邵蕊揽在身边,仔细查看。

邵蕊先是推了他一下,可李全抱得紧,无奈之下,只好放qì

挣扎,“我没事。”

“你知不知dào

,我听景仁宫今日当差的人说你被侍卫带走,我真的被吓死了,你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李全丝毫不介yì

大庭广众对邵蕊的过分关心。

“二位大人只是招我来问话,李全你先放开我吧。”虽然看见他这么奋不顾身地为她,心中亦是欢喜,可是她终究脸皮薄。

尉洪筹与婳映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都看出了疑惑,李全与邵蕊的关系非同一般。

李全深呼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yào

的决定,“奴才知dào

,这件事如果再不说清楚,有心人在一旁搬弄是非,只怕会牵连更多的无辜之人,奴才更见不得邵蕊被冤枉。”

这一番话让在场之人都有些惊讶。

“邵蕊不是害死慧明姑姑的人,连奴才也是受他人指使来认罪的。”

李全自知当初不该听信他人的威胁,而妥协,“那人知dào

我与邵蕊的关系,就借邵蕊的生死让我屈服,可二位大人睿智,那人的计划没能得逞。”

“你与邵蕊是什么关系?”

李全回望邵蕊,眼中尽是一片痴缠,“奴才与邵蕊是真心相爱,奈何奴才一介宫人,又是个残破的身子,是邵蕊不介yì

,与奴才在宫中相扶相守,宫规难为,我俩早在许久之前就决定,请皇后娘娘开恩,赐我们做个对食夫妻。”

“对食?!”徐冲的反应最是强烈。

也难怪,他见邵蕊生得眉清目秀,哪儿哪儿都好,又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平日里也是得了不少恩德的,皇后娘娘仁慈,等她满了出宫的年纪,估计还能给她赐个婚什么的,何愁会找不到个好男人,怎么偏生要跟一个太监,做个什么对食夫妻?

这不就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吗!

“我说你们都想明白了没?这可是一辈子的啊。”

“自然是想得清清楚楚的,只是被那件事耽搁了,我原本还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与邵蕊再有什么联系,没想到竟还能活着走出御林军的大门。”

“就算你活着,可也不能”

“徐冲”

“是大人。”也不能耽误人家姑娘一辈子啊,这话徐冲只能往肚子里咽,瘪瘪嘴,怎么他的好心提醒,就没有人赞同呢!这可是一个姑娘家的一辈子啊,能就这样随便断送吗。

“与你暗中联系的人是谁?”

李全回忆,“那人每次来去无踪,奴才只晓得他武功高强,只有那一次,虽然他都以黑披风遮掩全身,奴才还是看见了他的腰牌,分明是德妃娘娘宫里的。”

这牵连就大了,“李全你知dào

诬陷宫妃的重罪吗!”

“尉大人明鉴,奴才所言句句属实。”

“这件事还要更深入一步的调查,今日所说的话,只有我们可知,若还有第四人知dào

,你们会知dào

有什么后果。”

“奴才知dào

。”

“为你二人安全起见,这几日就先待在御林军内。”

“多谢大人。”

“徐冲,替他们安排住所。”

“是。”

172. 172:德妃心思

“怎么了?”对于婳映,尉洪筹永远都是细心的,察觉到她今日都没怎么说话,已经好几次叹息了。

婳映看着他,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有些惋惜,但也觉得难能可贵。”

“李全和邵蕊吗?”

“恩”婳映依偎在他身旁,“他们之间,让我很感动,这样无私的爱情。

就好比前世的尉洪筹,因为爱她,尽管她嫁了人,他还是固执的终身未娶,一辈子默默在她背后守护着。

“我们也会幸福,一直都会幸福。”

婳映扬起一抹璀璨的笑,“我相信。”

这笑,瞬间灿烂了尉洪筹的心房,他许了一个永世白头之约,她亦相随。

“答yīng

我,这件事之后就不要再插手了。”有他一个陷进去就够了,终是要保她全身而退。

“你想怎么做?”

“这中间权衡的利益,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也不是我们该着急的,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

婳映眨眨眼,俏皮的说道,“清官还难断家务事,你这是准bèi

让皇上自己搞定吗?”

尉洪筹捏捏她的鼻子,“帝王能纳下这三宫六院,就应该知dào

这些风波是不可避免的。”

“我怎么听着某人的语气这么酸溜溜的。”

“酸吗?”尉洪筹配合着她,故yì

在自己身上闻了闻。

“可不是吗!”

“我尉洪筹这辈子,守着你一个就够让我操心的,还怎么去管别人。”

婳映听到想听的,笑得像个狡猾的狐狸。

“你啊。”尉洪筹摇摇头,简直拿她没办法,但宠她是习惯,容忍她是乐趣,爱她是生命的动力。

二人如实将所查之事上报,帝王却将婳映留下。

“这一个贵妃,一个德妃,朕该偏帮谁?”

连家事都来询问她,这帝王是真的觉得她有力挽狂澜的本事吗?

“德妃乃四妃之首,若此事是她背后主导,恐怕皇上也无法动她。”

“哦?”

“皇上您与军机大臣本就密不可分,如今因为德妃犯的一点小错,就惩戒她,似乎不太妥当。”婳映说着违心的话,可她知dào

这话,帝王爱听。

罔顾一条人命,也只有皇家才做得出来。

秦煜很满yì

婳映的回答,顺着台阶下,“德妃对朕情深意重,朕又怎么能因为她犯了一些小错,就惩戒她。”

“皇上说的是。”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要再妄生事端,你处理的不错,想要什么奖赏?”

“草民不敢。”

“该是你的,朕不会小气,只要你说得出来。”

“草民想要出宫一趟。”婳映怕秦煜不答yīng

,急忙又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草民只是想出宫见见老友,绝非要逃走的意思。”

秦煜想了一下,从腰间取出令牌,“这是自由出入皇宫的令牌,陆念,朕相信你,不会让朕失望。”

“多谢皇上。”这令牌捧在手上,竟比千金还要重,压在她胸口上。

“皇上午膳准bèi

在哪儿用?”

“储秀宫”

“是。”

************

“啊!”女子惊呼一声,“该死的丫头。”

“娘娘恕罪,奴婢,奴婢不是故yì

的。”

女子咄咄逼人的声音,让外头的人听见,忍不住皱了眉头,这便是养在深闺琳珑剔透的大家闺秀?

“那你就是故yì

的,来人啊!”

“爱妃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帝王轻挑纱幔,宫装佳人已经气得发髻乱颤。

“皇上,您来了。”佳人脸上闪过惊喜,转眼间就双眼蒙上雾气,我见犹怜的样子,“您看啊。”说罢,扬了扬手中的青丝。

“臣妾记得皇上说过,说最爱臣妾这一头青丝了,可这死丫头,竟然把我最宝贝的东西梳断了,实在是她手艺欠佳。”

“那爱妃想要怎么做?”

“皇宫不养闲人,这样的手艺,怎么能留下,拖出去,砍掉她的双手,让她今后都不能再替别人梳理头发。”

“这人要是没了一双手,就形同废人,与杀她无疑。”真是够狠啊。

德妃顿时皱起好kàn

的眉头,“皇上是偏帮这该死的丫头了?”

“你是朕的爱妃,朕哪有偏帮外人的意思,朕只是想起初见你之时,你是那么的温柔善良,朕记得只要多看你一眼,你便会脸红。”

帝王一番话,让德妃心中有愧,“皇上取笑臣妾了,其实臣妾也不是真的想要她的一双手,发配浣衣局就行。”

“多谢皇上,多谢娘娘。”

领了责罚的宫女,明明要去最苦最累的地方,可知dào

能保住双手,还是猛磕头谢恩。

“朕还是最喜爱你温柔乖顺的模样,朕是帝王,很多事情也无可奈何,但是心儿,朕是你的夫,哪有不护着你之理。”秦煜一语双关。

德妃听到帝王唤她的小名儿,面色缓和了不少,“皇上的心意,心儿一直都知dào

。”

“朕看你这几日似瘦了不少。”

“心儿想您想的。”

“倒是朕的不对了,朕以后一定多分出些时间来陪心儿。”

德妃眼眸暗了暗,只要不去陪那新入宫的小贱人就好。

“乳娘,你说皇上是不是发xiàn

了什么,否则他刚才不会说那番话的。”自帝王离开后,德妃也没了刚才的温柔可人,因为帝王的话,她坐立不安,而在宫里,她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从小带她的乳娘了。

她身后略微发福,妆容却一丝不苟的中年妇人,拍拍她的手,宽慰道,“小姐放心,只要有老爷在,他是不会看着您在宫里受欺负的。”

如果当年不是老爷救了他们母子,让他们在宁府干活,只怕他们早已饿死街头,小姐又从小没了母亲,是她一手带大的,这一晃就是十八年。

小姐待她也入亲娘一般,就连入了宫,也要带她这个半只脚踩进棺材的乳娘来。

“慧明那死丫头,仗着自己的主子得到圣宠,竟然将我苦心栽种在御花园的兰花拔去,只因那明月宫的人闻不得这气味,我真恨啊!”

想起哪天的事情,明月宫的周芙刚入宫,就敢给她下马威,她宁巧心是军机大臣侄女,更是四妃之首,后宫里除了皇后,她又买过谁的面子,周芙蓉身边的一个小丫头,敢跟她这么说话,实在可气,这口气,她说什么都咽不下去。

可乳娘说了,杀了周芙会惹祸上身,既然不能杀了她,那就把她身边最可靠的人杀了。

“小姐,莫气坏了身子。”虽然小姐自入宫之后,整个人变了不少,可在林臻娘心中,小姐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乳娘,你说过的,只要是心儿想要的,心儿就一定会得到,就算是心儿不想要的,毁掉它,也不能给别人得了去。”德妃此刻像个撒娇的孩童一般,若还有第三人听到这话,只怕会怀疑她这些年来受的都是些什么教育,竟会将这些偏执的事情当做理所当然。

“小姐放心,那些让小姐不高兴的人,乳娘绝对不会让她存活在世上。”说这话的林臻娘更甚,对于宁巧心这般的无理取闹,竟然还异常的宠爱。

“乳娘,你不是说兆显哥哥已经找到安排好了替罪羊,怎么还是让那人摆脱了?”

“小姐不要担心,这事情可能是兆显没有查清楚,不过看刚才皇上的样子,是不打算追究了。”

听到乳娘这么说,宁巧心顿时又心安理得了,与乳娘闲话家常起来。

“父亲又派兆显哥哥去了哪儿?”

“他也没跟奴婢细说。”

“等兆显哥哥回来,我就跟乳娘一起回家,然后你就可以跟兆显哥哥母子团聚了。”

林臻娘慈爱地看着她,“小姐对乳娘太好了。”

173. 173:绑架

婳映揣着出宫的令牌,在街上四处转了转,这就是自由的空气,有多久她没有这样好好地呼吸过,内心终于不再受压抑,心中也释fàng

了不少的压力。

大街小巷,人来人往,商贩吆喝,婳映看得目不暇接。

转身走进没人走动的小巷子,将朱雀唤来。

“朱雀,皇上可有派人暗中跟着我?”

“一路走来,属下并没有发xiàn

。”

连朱雀都迷惑了,为什么当初她偷了令牌想逃,都被帝王毒打一顿,可现在帝王却能将令牌给她,放任她出入宫廷?

她到底是有什么本事让帝王这般优待她?

“那就好。”看来秦煜已经相信她了,可婳映却迷茫了,不知dào

这份信任,她是否能担得起。

如果帝王派人跟着她,那她这次不就枉费了出宫的机会。

只隔几步,那便是家,门外还贴着她写的倒福,只是有些旧了,从外头看去,院子还是很干净的,说明有人经常收拾。

尉洪筹今日正好休沐,准bèi

去王大娘家把承志接回来,这些时日,他确实太忙没能好好陪着孩子,想着待会儿带他去哪玩。

可才出门,老天就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映儿,你怎么会来?”他大喜过望,伸出长臂,就要揽她入怀。

婳映后退几步,这还是在外面,眨眨眼,示意他现在还不可以,她的身份可是陆念。

尉洪筹皱着眉,却不再有进一步的动作,“先回家吧。”

是啊,是回家,而不是进去吧,这里地方不大,却温馨十足,这里就是她的家,永远都是。

这里还是原来的布置,院子里还放着他亲手做的秋千,连她之前种的花都被他打理得娇艳欲滴,在这个小小的一片天地里,是属于他们两个人偷来的时光。

“怎么都不告sù

我一声?”要是他早一步出门,估计就不能看见她了。

“怕你激动得晚上都睡不好,这样给你惊喜不好吗?”婳映歪着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双手亲昵地环上他的脖子。

“好。”尉洪筹心满yì

足地抱着她,不管她说什么都好。

又再抱了一会儿,他才慢悠悠地开口,“我刚才出门时准bèi

将志儿接回来的。”

婳映一听,立马从他腿上下来,拉着他就起来,“那快点啊,我跟你一起去接他。”

“知dào

你就会是这反应。”对于刚才的偷香,尉洪筹一副得yì

的模样。

“你还笑!”她心里都着急死了,要是志儿见到她,不认她可怎么办?

“不闹你了,乖。”知dào

她一年不见志儿,定是心急如焚,“不要多想,志儿被王大娘养得很好,很懂事。”

两人再次出门时,却见王大娘迎面跑来。

尉洪筹觉得有些奇怪,王大娘怎么会来找他?

如果他们之间不是因为还有志儿的关系,王大娘是根本不想见他的,每次都是他去接回志儿,而她从不曾再来过这个家,只因为她说,这里不再有映儿,再来只会会让她想起他做的事。

王大娘的气色还是一如过去那般红润,看着她健朗,婳映有些激动,一年多不见了,刚要喊出口,就被尉洪筹制止,是啊,她现在可不是陆婳映呢。

“不好了不好了。”王大娘气喘吁吁地跑到他们面前,也没注意到尉洪筹身边还有个人。

两人顿时心头一颤,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了?”

“你看这个。”这时候王大娘心里就算千百个不愿意见尉洪筹也没办法,“志儿不见!。”她一个老人,根本没那么大的本事把孩子找回来。

“志儿怎么会不见了?”

“我和往常一样在厨房忙活,志儿就在玩玩具,可就这一转眼的功夫,孩子从屋子里消失了,然后桌子上就多了这张纸条。怎么办,怎么办,志儿是不是被绑架了?”

王大娘虽然不识字,可是现在种种现象都表明,孩子被绑架了!

尉洪筹摊开纸条,嘴唇紧抿,‘若想要你儿活命,今晚子时,郊外小树林见。’

该死,到底是什么人?

“这件事交给我就好,大娘你先回去吧,我会把志儿找回来的。”

这一点王大娘相信,毕竟承志是他的亲儿,“我们要不要报官,如果对方只是求财,给他钱就好,这可是我那可怜的干女儿留下来的唯一一点血脉了。”

说着,王大娘又要流泪了。

“不会的,志儿没事,我一定会把他平安带回来。”尉洪筹保证,伤害他家人的人,他绝不会放过!

王大娘离开之后,婳映不知dào

自己是怎么进屋的,她现在脑子很乱,为什么她马上就可以见到自己的孩子了,命运却又跟她开了个玩笑,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谁把她的孩子带走了?

“相公怎么办,怎么办?志儿会不会出事了?”母子连心,她现在的心,真的很痛很痛。

如果志儿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不会原谅自己,这一年来,她没有做到母亲的职责,志儿求你,给娘一个机会。

尉洪筹心里也担心,害pà

,这是跟映儿的第一个孩子,一直愧对于这个孩子。

他是映儿的丈夫,志儿的爹,必须要撑起这片天,“别怕,你看对方留下的字条,这明显是冲着我来的,他们只是想要我而已,志儿现在一定是安全的。”

“可我也不要你有事。”要他孤身犯险,婳映做不到。

“我不会让自己出事。”还要照顾你这娇娃娃,我怎么能让自己有事。

“不行,今晚我跟你一起去。”

“对方是什么人我们都还不知dào

,你去了,我只会多分心来顾着你。”潜意识里,他不想婳映见到血腥的画面,尤其害pà

她看见他暴戾的模样。

“我不管,就这样决定了,相公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妻子,是志儿的母亲,你就不能阻止我,我不能这么自私,让你独自承shòu。”

尉洪筹只是抱着她,今晚不知dào

会发生什么,她不能去。

“对不起。”在她耳边呢喃,他出手点了她的睡穴,“我不会有事的,等我带志儿回来,我们一家团聚。”

174. 174:杀子之仇

尉洪筹安顿好婳映,她的穴道要在两个时辰后才能解开,这段时间他会把志儿安全地带回到她的身边。

子时一到,尉洪筹如约来到小树林内。

周围静谧得可怕,漆黑一片,看不到四周埋伏的人。

但呼吸声却是骗不了人的,左边三个,右边三个,后面还有两个,再细听一下,又多了脚步声,听他的呼吸混乱,应该是个不会功夫的。

越来越近了,尉洪筹握紧手中的剑。

来人手中持着火把,似乎并不害pà

被人看到他的样子。

“尉洪筹!”来人大约五六十岁的模样,锦衣华服,怀里抱着的正是承志,他几乎咬牙切齿般地叫出他的名字,看着他的眼神,恨不得吃了他。

“呜呜……爹,爹爹,我怕怕”小承志已经会说话了,只是被眼前的人恐怖的模样吓到了。

“志儿乖不哭,你是男子汉,爹不会让别人伤害你!”承志的哭泣让尉洪筹心痛不已,恨不得马上将他抱在怀里哄着。

脑子也在飞快的运转着,他不记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你是谁?为什么绑走我的孩子,把他还给我,若他受一点伤,我必要你十倍奉还!”

中年男子哼出一声,不屑道,“你的孩儿就是命,我的儿子就要惨死吗!”说话间他又狠狠地掐了小承志的胳膊一把。

小承志的惊呼,让尉洪筹陷入恐慌,“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伤害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他的儿子?自己根本就不曾见过他,更如何杀害他的儿子。

见尉洪筹还不明所以,严博表明身份,“你与陆家小姐私奔一事,闹得康城人尽皆知,那丫头原本该是我的儿媳妇,这你竟然都不知?!”

康城,陆家,儿媳妇,“你是严明勇的父亲!”他居然还有脸绑走他的儿子!

“哼,尉洪筹算你还有些记性,想不到当日尉家的私生子,如今在京城竟混得这么好,你说在康城的尉家该作何感想,陆家的女儿果然好眼光啊!”严博猩红着眸子,眼里竟是嫉妒,一个私生子,居然能得到摄政王的赏识,为什么他家小儿,却要惨死?

这一切,皆是因眼前这人而起!

“陆家那丫头死了好,敢杀我儿,而你和这孽种,也要死!给我儿陪葬!”严博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在他认为,死一个陆婳映远远不够,这些与他儿子的死有间接关系的人也不能放过。

尤其是这个孽种更留不得,当日陆家丫头跟人私奔,他严府被人笑话多日,这个孽种活在世上,只会让他记得那些耻辱。

“可怜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尉洪筹,别以为你先如今是御林军总管,老夫就奈何不了你,杀子之仇不能不报。”

“这是我们之间要解决的事,与孩子无关,放开他。”一切终归是要解决的,当日离开康城,他就该知dào

,严家并非这么轻易可以摆平的。

“你与陆婳映合谋之时,怎么就不曾想到,老夫的爱儿,也是老夫呵护长大。”

“我不管你是从哪里听说严明勇是被我夫妻害死,他那是咎由自取。”

严明勇的死,与婳映无关,只是那背后之人用他的死,来陷害婳映罢了,只是这个真相,他不会告sù

严博,也不屑告sù

他,因为严明勇本来就该死。

如果严博只是冲着他一人来也就算了,万不该绑了志儿的!

“我儿是咎由自取,那你们是什么?无媒苟合,珠胎暗结,野种!”当年之事,他已经派人彻查,陆崇俨那个老匹夫竟然敢骗他!

外人如何说他都无所谓,可严博不该连婳映和承志都骂了去。

当年他一无所有,映儿也不愿离开他,他们真心相爱有什么错,天地为证,日月为鉴,他们成亲需yào

过问这些外人做什么!

尉洪筹提气剑出鞘,剑锋直指着严博。

严博是个文官,他也没想到当年尉家的一个私生子,如今功夫会这般高墙,害pà

地后退一步,对着早已埋伏在此处的人道,“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暗中埋伏的人,从四方涌出成包围的形式进攻。

尉洪筹出剑极快,一剑刺中对方,见血封喉,剩下几人对视一眼,已经知dào

他的实力,不敢再妄送性命,唯有一同进攻,削弱他的力量。

婳映是因为浑身酸胀,才醒过来的,等她意识清晰了,却再也找不到尉洪筹的人影。

“朱雀!朱雀!”

“小姐何事。”

婳映恨恨地看着他,“为什么相公点了我的睡穴你不出来帮忙?”

“属下的职责只是保护小姐不受伤害,尉洪筹并没有伤害小”

婳映打断他的话,现在再多的解释,也抵不过她的心慌,“行了,告sù

我,现在什么时辰了?”

“子时已过。”

“快,带我去郊外小树林!”

朱雀望进她真诚急切的眼眸里,铁一般的心,有了动摇,“这……冒犯小姐了。”说罢,将她拦腰抱起,运功,没入夜色中。

小树林内的激战却已经慢慢平息,“尉洪筹,你的儿子还在我手里,别以为我不敢杀他,你再过来一步试试!”严博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抵在小承志的脖子上,这是他做得最坏的打算,如果不成功,便抱着他的孩子一起死。

他确实没想到,几年不见,当年的私生子,武功竟然这么高强,连他雇来的杀手,都被杀得一个不留。

“放开孩子,我饶你一命。”所有的业障都找他吧,与他最亲的人无关。

“哼,想要你儿子的命,先废去你用剑的胳膊。”

“好。”只要志儿不受伤害。

月光下,冰冷的剑锋染着血迹,尉洪筹左手那剑,毫不犹豫地向右手划去,顿时血流如注,“把孩子给我。”

严博以为尉洪筹伤了右手,就再无反击之力,在尉洪筹上前要抱走孩子之际,匕首转向他的胸口,却还是被尉洪筹发xiàn

,一掌击在他胸口。

没想到受了伤的尉洪筹还这么能打,索性刚才一掌将他震得远,眼眸晦暗,这孩子注定是个陪葬品。

“哈哈哈,尉洪筹今日老夫也要让你尝尝这丧子之痛!”

“不要!”

“志儿!”话音刚落,婳映身边的人便飞奔过去。

‘噗’

“你们,你们……杀害朝廷命官,是死,死罪!”严博捂着胸口,只觉得说话用不上力,渐渐地连心脏都越跳越慢,真的跟快死了差不多。

“死一个尚书,王爷不会放在心上。”朱雀冷冷地看着在地上苟延残喘的严博,慢慢等着他经脉俱断而死,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婳映跑过去,从严博的手中将已经吓得失神的承志抱在怀里,“没事了没事了,志儿,一切都过去了,有爹娘陪着你,没事的。”

“不要吓娘啊,说句话,没事了。”

小承志呆呆地看着抱着他的人,看不明白,她是男还是女,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好熟悉的感觉,还有这个味道,真的好熟悉。

似乎有人依靠了,这孩子才放声大哭起来,“哇呜呜呜,怕怕,志儿怕,哇……”

“没事了没事了。”失而复得的孩子,让婳映怎么抱,怎么亲都不够。

“谢谢你朱雀,要不是你,志儿可能就”

“志儿没事了,我们一家终于在一起了。”他一路走来,血便流了一路,说完这句话,在他们母子面前倒下。

“啊,相公!”

“爹!”

175. 175:偷来的时光1

“没事,他只是失血过多昏迷了。”朱雀给他把了脉,止住血,拿出金疮药。

“你会治伤?”婳映紧张地问道,她实在是不放心,相公手臂上的伤口好深看着很严重,他怎么这样随便的用点药就算了。

“会。”朱雀眼神闪了闪,作为一名暗卫,从小接受严酷的训liàn

,身上有多少伤,已经记不得,连痛都是麻木的,他这身上最好的金疮药都用在尉洪筹身上了,这女人竟然还敢怀疑他。

“可以了,不过他失血过多,暂时不能大幅度移动,未免伤口再次撕裂,附近找间屋子先住下休养几天。”

“恩恩”婳映这时候也只能听他的,志儿长大了不少,她只是抱了一会儿,竟然有些吃力。

“他挺傻的,居然肯刺自己一剑,还不轻。”朱雀避重就轻,其实差一点这条胳膊就废了,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对亲情看得很淡的朱雀,有些迷惑了。

婳映听到他的话,却不争气地流泪了,她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他可以护她周全,而她同样要与他一起守着这个家。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前面找找。”

“谢谢了。”

朱雀没有回头,‘谢谢’这个词还真是新鲜,他只是一个影子,不能出现在人前,死后更是无人知晓,他活着只为效忠王爷,今日就他们不过也是为了王爷,仅此而已。

“这附近我都已经看过,可以安心在此休养,这里有些药,干粮,伤好即刻回宫。”这事他已请示王爷,也是王爷给他们最大的宽容。

“好”就算朱雀不说,她也不会现在就回宫去,怎么也要等相公伤好之后,就算回去之后皇上要责罚她,也无所谓,没有什么事比相公更重yào



尉洪筹醒来时,发xiàn

手掌心有异动,艰难地转动脖子,便看到双眼红红,哭过的小承志。

“爹,爹。”小承志看到父亲醒了,就是脸色惨白,一张小脸紧绷,小手轻轻地摸着他的胸口,“你还疼不疼?志儿给你呼呼就不疼了。”

“志儿真是长大了。”尉洪筹用没有受伤的手轻抚承志的小脑袋,“上来,爹抱抱。”

小承志摇摇头,奶声奶气的说,“爹受伤了,志儿要照顾爹,志儿不会是个麻烦。”

就这句话让尉洪筹差点流累了,“谁说你是麻烦,你是爹的儿子,永远的宝贝。”

“嘻嘻,刚才那个姨姨也是这么说的,志儿是宝贝。”那个姨姨说话好温柔,还会摸他的脑袋,如果她是娘就好了。

“姨姨?”

“姨姨在煎药,我去叫。”

“唉”

还没等尉洪筹叫住小承志,他就迈着粗短的小腿,跌跌撞撞的跑到外面,“爹,爹醒了。”

婳映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小承志似乎已经忘记了娘亲,到现在他只是叫她姨姨,不管怎么样,现在一家人总算在一起了,慈爱地摸摸他,“志儿好乖,来,我们一起端药给爹,喝了身体就会好哦。”

“恩”

尉洪筹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走进来,仿佛浑身镀了一层光芒一般,看得不真切,“映儿。”

“相公,来喝药。”

她露出本来的容貌,女儿家的娇美,长发披肩,只在发尾系了跟丝带,说不出来的淡雅清丽。

“怎么了?”婳映见他呆愣着,连勺子递到他嘴边都没反应。

尉洪筹难得的窘迫,不会告sù

她,自己是看她的模样出了神,掩饰地咳嗽了一下,换来她的轻拍后背,温柔软语。

“怎么样,好些了吗?”

“还好,就是胳膊还疼着,用不上力。”这话要是让他的下属听见,指不定会怎么笑话他。

要说这媳妇儿没在身边,也就算了,这会儿他好不容易享shòu

这样的待遇,能不给自己创造点亲近的机会吗!

“你别乱动,我喂你喝药。”婳映哪里知dào

他心里的这点小九九,看他伤成这样,再配上虚弱的嗓音,已经心疼得不行了。

尉洪筹眼眸一亮,正中下怀。

小承志看着两个大人的互动,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爹要让姨姨为他喝药啊,这不是应该小孩子才能享shòu

的权利吗!

正专心喂药的婳映,感觉袖子被了一下,低头一看,这小豆丁可是不能忽略的,“怎么了志儿?”

“姨姨喂,喂志儿,不要给爹爹。”

“恩?为什么呢?”

“爹爹是大人,我,我是孩子,王奶奶都是喂志儿吃饭的。”

“恩,志儿说得对,可是你看爹爹,他受伤了,胳膊不能动,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喂他呢!”

小承志纠结了好久,终于还是妥协,爹爹虽然平日里不爱说话,可是他受伤了就会痛,还是希望爹爹赶快好的。

而尉洪筹却皱眉,却是在介yì

,小承志叫她什么,姨姨?映儿听到有多难过,他们一家人都在一块,也借此机会告sù

小承志,她不是姨姨。

“志儿过来。”

“怎么了?”他仰着小脸,双眼大大的,眉眼弯弯,像极了婳映。

“以后爹不希望再从你口中听到喊她姨姨。”

“为什么?”小承志突然有一种心爱的东西被人夺走的难过,爹爹难道不喜欢这个姨姨,连带着让他也不能叫吗?

意识到小承志还不能理解,换了一种方式,“她是我的妻子,你的娘亲,所以你不能喊她姨姨。”

“娘亲?”小承志砸吧着嘴,努力笑话这次词。

婳映紧张地看着他,离开他时,他尚在襁褓,什么都不懂,再见时,他已经会说话,走路,是个心疼父亲的乖宝宝。

不知dào

她突然的出现,他是否可以接受这个事情,不过没关系,就算他不认她也没关系,毕竟年纪小,以后还能慢慢教。

“可是王奶奶说志儿的娘去了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她不会回来了的,不过志儿很想很想她。”小小的孩子用单纯的言语表达着思念。

婳映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她到底错失了多少孩子成长的时光?

“因为她也想志儿,所以就回来了。”尉洪筹摸摸他的小脑袋,孩子啊,等你长大了就会知dào

,爹娘被迫要分开,但都是为了保护这个家。

176. 176:偷来的时光2

“那娘还会走吗?”他仰着脸,眼中盛满期望,小孩子的世界很单纯,心思也明亮,知dào

这个姨姨对他很好,原来是自己的娘亲呢!

“不,不走了再也不走。”这么贴心可爱的儿子,她很知足。

小承志欢呼一声,飞快地投入婳映的怀中。

“哦,我娘回来了,我娘回来了。”这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从未有过的满足,他有爹有娘,还有王奶奶,这些人他都爱。

“么啊么啊”小承志被婳映抱了起来,搂着她的脖子,亲了又亲,努力往她怀里钻了钻,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这就是他的娘亲呢!

这么漂亮,浑身都是香香的。

尉洪筹明显地感觉到太阳穴猛烈地抽搐了一下,这孩子是故yì

的吧!

原本婳映和承志之间没有隔阂应该是好事,可就是腻歪得过了头,以至于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尉洪筹几乎要把婳映拴在身边,以防这个活泼的儿子又将她霸占了去。

“但是志儿,爹接下来告sù

你的事情,你不能告sù

任何人。”婳映上前,握了握他的手,不想猜团聚的一家人,就要去面对之后的分离。

尉洪筹这一次很坚持,坚定地摇摇头,让她听下去。

“任何人?也包括王奶奶吗?”在小承志的心中王奶奶对她是最好的,他所有的秘密都会告sù

王奶奶的。

“对。”尉洪筹看着他,也不知dào

这小小的脑袋能将多少听进去,“因为有人要害你娘,所以之前才躲了起来,没让你知dào

,现在你知dào

了,但也不能告sù

别人你娘已经回来了。”

“啊?”小承志有个小愿望,等他们回到京城的家之后,他就带着他娘,到处玩,牵着她的手,还要让小伙伴们也看看他的娘是这么的漂亮。

他才不是个没娘的孩子呢,他的娘不知dào

有多好!

“志儿乖,娘不是要离开你,只是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比较少。”婳映蹲下身子,“娘是爱你的,我们的宝贝开心一下好吗?”

小承志小小的食指戳着食指,嘟着嘴,好不委屈的样子,看了房间里的爹娘,一句话也不说地走到门口坐下,小手撑着下巴,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

婳映有些难过,孩子落寞的模样让她羞愧,“我们是不是太自私了,志儿这么小,不应该现在就告sù

他的,相公。”

“别看志儿年纪小,但他很懂事,我们早点告sù

他好,免得你要走时,他会不舍得。”尉洪筹始终相信他的孩儿比一般年纪的要懂事。

“可我现在就舍不得了呀。”

就在两人还在纠结对孩子是不是太严厉了,见着糯米团子一般的小人儿跑进来,抓着婳映的手,“如果志儿不说娘回来了,娘是不是就可以经常来看志儿了?”

婳映一愣,随即笑开,“对啊,因为娘也舍不得志儿。”

“那好吧,志儿一定保守秘密,这个给娘。”相通之后的小承志,又裂开嘴大笑,娘还是他的娘就好了。

婳映摊开手掌,一朵小雏菊静静地躺在上面,这么小的孩子却懂得如何讨她的欢心,“饿了没?娘给你做饭?”

已经能自己吃饭的小承志,一听,娘要做饭给他吃,忙不迭地点头,这是第一次啊,好激动呢!

尉洪筹听到这话,紧张得不得了,她哪会做什么饭啊,还这么满口的答yīng

,明显是不想让儿子失望。

“映儿,你不行别逞强,我来。”要是她烫着碰着,心疼的还是他。

婳映一听就炸毛了,“我怎么就不行啊,做顿饭会难倒我?”在皇宫内,她都能做出一锅关东煮,几个家常小菜,放点油炒炒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但是婳映显然是忘了,那些东西只需加点材料煮熟就行,就连那骨头汤都是捡现成的,貌似那次她只是提供了一个环境和建议。

“好好好,不气不气。”尉洪筹只能由着她,最多在她身边多看着点。

看着她拿着火折子生火,尉洪筹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要不我把火生起来你再来做饭?”

“我可以的。”婳映不理他,这人胳膊都受伤了,还要逞强。

可她点了好半天,这木头怎么还不着起来,每次有点冒烟了,就又灭了,明明之前看朱雀就是这么生活的呀。

尉洪筹看看窗外,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这晚饭还没着落。

“这个火折子不能直接放在木柴上面,先找些干草点燃,再放木柴。”

原来是这样啊,婳映恍然大悟,找了干草,点燃,这火眼看着就要烧到她的手指,“快扔掉扔掉!手怎么样,有没有烫到?”尉洪筹吓得不轻,这一顿饭没做好,反倒还被烧伤就不值得了。

“没有。”

“映儿,你这样不行,还是我来。”

“可你的伤?”经过刚才生火时间,婳映确定她没有做饭的天分了。

“我只是伤了右手,又没伤到别的地方,你等会儿就站我边上,给我递东西好了。”尉洪筹一手揽下厨房的活儿,凑到她身边,鼻尖对着鼻尖,“待会儿就跟志儿说,这是你烧的。”

哼,自己这么点小心思都被这男人看穿了,她只是想要让志儿感受到娘亲是真心的疼爱他。

一家人在一块,说着趣事,一顿晚饭,吃了有一个时辰。

这应该是头一回,婳映这般哄着孩子睡觉,低低地唱着歌谣,小承志慢慢地睡下。

尉洪筹看着床边的娇妻幼子,如果能一直这样多好。

等小承志睡熟了,小心地给他盖好被子,躺在外边的尉洪筹丝毫没有要挪一下的意思,婳映只能挎着腿轻轻地下床。

“你要去哪?”这么晚了不睡觉,她怎么还把床褥往外头搬?

“我睡这外头的睡塌。”婳映回答得理所当然。

尉洪筹立马从床上跳起来,也顾不上手臂的伤,跑到外面一看,“这上面怎么能睡,就是张竹椅,回屋!”在这上面躺一晚,她不怕浑身青紫,他看着也难受。

“可是我怕乱动会碰到你的伤口。”

“志儿这么小的孩子我都能应付,何况是你。”

“无赖。”

婳映红着脸,也就由着他来了,毕竟伤员最大吗!

177. 177:偷来的时光3

秋天午后的阳光,暖暖地洒在屋檐上。

屋檐下放着一张躺椅,一个娇媚恬静的女子在上面闭目养神。

这时门内稀稀疏疏的声音,让女子动了动眼珠子,嘴角带着笑,却没有睁开眼。

小小地手伸出来,在女子白净的面容上戳了戳,好软,好好玩。

之间下的皮肤陷下去,又反弹,小承志像是玩上瘾了一般,直到把婳映的脸都戳红了。

“小猪猪。”以前他赖床,王奶奶就会这么说他,原来娘比他更爱睡懒觉。

婳映憋笑憋得难受,故yì

转了个身子,吓得小承志躲到躺椅后面。

小小的人儿活泼起来怎么都停不下来,见婳映坐了起来伸懒腰,偷偷地伸出手,遮住她的眼睑,“猜猜我是谁?”

婳映一场配合他的动作,思考一翻,“嗯……是谁呢,声音这么粗犷,我猜是相公。”

小人儿顿时胯下小脸,“哼,娘就惦记着爹,是我,是我了!”说罢,不停地往婳映怀里钻。

婳映慈爱地将他抱在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背,“咦,怎么是志儿啊,刚才娘还做梦,梦到你怎么在戳我的脸,嗯,有这回事吗?”

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极力地否定,“没有没有没有,志儿很乖,什么都没有做。”

柔软细腻的头发,揉在手心,好不舒服的感觉,“爹去哪儿了?”一大早就没看见他,受了伤还这样不安稳。

“肉肉,娘要吃肉肉。”早上爹是这么跟他说的。

婳映听到孩子的话,有些窘迫,要不是昨晚他一定要自己睡床上,躺在他怀里,还硬说硌得慌,没以前抱得舒服。

对于尉洪筹偶尔的无赖行径,婳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索性就由着他来了。

“志儿,快来!”尉洪筹站在远处大喊,这孩子还没有试过抓野味,这只兔子他一定喜欢。

小承志听到声音,坐不住了,挣扎地爬下躺椅,“来,来了,来了。”

看着他颤巍巍地跑,婳映在后面看得也心惊,“慢点跑,不着急,志儿。”

“看,爹抓到什么了!”尉洪筹得yì

洋洋地用没有受伤的手,抓着兔子的双耳。

“兔兔,是兔兔。”小承志的眼眸中流露出欣喜的光彩。

尉洪筹大手一挥,“好,中午就烤了吃。”

“不要,兔兔,兔兔乖乖,不吃,不吃它。”一听原来这么可爱的兔子是拿来吃的,小承志顿时不答yīng

了,怎么可以吃掉呢!

“呃”尉洪筹不知如何是好,这儿子有善心是好,可现在填饱肚子才是正经。

“好了志儿乖,我们不吃了,把它给你玩,不哭哦。”婳映哄着快要掉泪珠子的儿子,这小小年纪就知dào

怜悯,不是应该鼓励吗!

婳映警告的看向尉洪筹,要是他敢说出让孩子上心的话,她绝对晚上睡外面的睡塌。

接收到婳映的眼神,尉洪筹不自在地摸摸鼻子,罢了,孩子开心最重yào

,既然吃不成烤兔肉,只好想别的法子,“走爹带你抓鱼,前面我看过就有条小溪。”

“哦耶!鱼鱼,鱼鱼。”抱着可爱的兔子,又能去玩水,可把他乐坏了。

婳映双眼亮了亮,“我也要去。”

“行,但你坐着看就行。”

婳映嘟着嘴,不爽,这男人就爱管着她,连凉水都不让她碰。

“志儿是男孩儿,这些生活技能都得学会,你坐着,我们给你抓鱼。”

婳映看着他们父子抓小溪里的鱼,这画面尤为熟悉,在山中虽然无聊,可新鲜事物也多,那个时候她贪玩,想要抓鱼,浑身都湿了也不愿离开。

回忆太美好,突然听到‘扑通’一声,原来是小承志没站稳,滑倒了,还好水很浅。

“志儿摔疼了没有?”

小承志竟忍着浑身被水淋湿了摇摇头,站起来,“我是小男子汉,不怕,以后还会保护娘。”

就这么一刻,婳映真想不回京,不遵守约定,与他们父子远离是非纷扰。

可是现实却告sù

她,如果帝王不放过她,有可能连她最心爱的人都不可避免遭受灾祸。

夜里,一家三口躺在一块儿,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突然笑承志握着两人的手,“志儿有爹有娘,那娘的爹娘,还有爹的爹娘呢?为什么志儿看不见他们?”孩子的童言无忌,幸福的生活就是这个样子。

婳映心中一顿,顿时觉得苦涩蔓延,这两年来,她不曾想过康城的父母,是因为不敢想,她怕自己心一软,就回去找他们。

可是孩子啊,你可知dào

,就是他们,差一点让你不能来到这个世上。

“志儿乖,睡觉了。”婳映不想告sù

他,曾经他是被亲人这样的厌弃。

小承志现在是个听娘亲话的乖宝宝,立马闭上眼,婳映给他唱了首歌谣,就睡着了。

过来很久,婳映也没说一句话,尉洪筹焦急地让她正视自己,“别藏在心里,跟我说。”

婳映往他胸口靠了靠,尽量不碰到他的伤口,“相公,你想回康城吗?”

尉洪筹摇摇头,“康城里我最重yào

的宝贝,现在就在我身边,我想那地方做什么。况且我对尉家没有感情,尉家的人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我也不图他们的产业,但是你”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替你回去看看。”

婳映诧异地看着他,以为他是怕自己难过才这样安慰她,“我知dào

你对他们做的事很反感,不用在意我的感受,从那天被迫离开康城开始,我就没有再想起他们了。”

尉洪筹将她抱紧,“我们是夫妻,映儿,不要说这样违心的话,你的爹娘终究没有亏待于你,你不恨他们,但也不想见他们,你最放心不下的是小弟。”

是啊,他说的不错,虽然被至亲的家人寒了心,可到最后爹还是心软,放了重伤的他们。

与相公离开时小鹏还这么小,什么都不懂,还想着她这个姐姐,“已经两年了,小鹏也十岁了,按家族规矩,他会被送到外家学武。”

“我会想法子去打听小鹏被送往哪里。”让她知dào

一点小鹏的消息,也算是一种慰藉。

“相公有你在真好。”

尉洪筹听得心满yì

足,更加的厚脸皮,“我一直以为我很好,没想到今天才得到娘子的认可。”

“才不是了。”

“恩呵呵”

“你在笑,耍赖皮。”

“没有”

“有!”

“没有”

“我说有就有!”

“好,娘子说得是。”

178. 178:王爷病重

“志儿不要再躲了,娘看到你了哦,快点出来。”婳映现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没有人,出声诱惑承志自己走出来。

“在这里对不对。”

“不在,那在这里是不是?”

“呀,吓死我了!你走路没声音的!”婳映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

朱雀丝毫不觉得自己惊吓了佳人,他来这,是带着任务的,“小姐请速速回京。”

婳映尚还不知京城发生何事,只想再这里多留几日,“相公的伤还没好,我暂时走不了。”

朱雀深知他们夫妻情深,但这些也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王爷旧患复发,危在旦夕,皇上想借此机会夺回大权,小姐请马上跟我回去。”

旧患复发?危在旦夕?虽然知dào

他身子一直不好,可也应该没有朱雀说的这样严重才是,“王爷所患何病?”

“御医诊断,毒入心肺,时日无多。”

婳映惊呼,“怎么会中毒?难道是皇上?”秦煜的心思,狠起来真的什么事都会做。

“王爷所中之毒,从出生那一刻就带在身上,无药可解。”

朱雀一语让婳映更加心寒,从小就中毒,这样算下来,整整三十年了,这帝王家到底有多少的秘密?前世只知dào

他被病魔折磨致死,原来是假象。

秦衍,那个高高在上,无人能与之平齐的男人,难道是死于毒发身亡?

“娘,这么久你都不来找我,你输了。咦,这个叔叔是谁?”小承志藏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有人找到他,兴致缺缺。

婳映亲亲他,“志儿听话,先进屋。”

虽然不高兴,可还是像个小大人般懂事的点点头。

看着孩子进去了,婳映才放心地跟他说,“我会跟你回去,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跟他们父子说几句话。”

朱雀点点头。

屋内尉洪筹正哄着嘟着嘴的儿子,见她进来,笑了笑,“志儿还在为你不理他生气。”

婳映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只是一双手摸着孩子的头,她是迫不得已,现在还无法抽身,终究是要让孩子失望了。

尉洪筹心中也已经了然,除了分别,没什么能让这心有灵犀的母子这般无言。

“娘,我不要你走。”小孩子总是异常的敏感,看到朱雀的出现,这小脑瓜子就已经猜到了什么,所以才会这样一直闷闷不乐。

婳映蹲下身子,“娘答yīng

你,一有时间就来看你好吗?”

“拉钩。”

小指勾着小指,稚嫩的嗓音,“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变小狗。”

“我跟你一起回去。”让她一人回京,潜在的危险太多,尉洪筹不放心。

“别回去,带着志儿,在这里等我好吗?”京城现在已经是个是非之地,她不知dào

王爷这一病还能不能好起来,如果不能,皇上势必要对王爷身边的人下手。

相公是王爷一手提拔上来的,又是护卫皇城这么重yào

的职位,可想而知皇上是不会放过他的。

“你说过我们要一起面对。”

婳映摇摇头,“皇上暂时不会对我怎么样,但是相公,你是王爷的人,为防止皇上有什么动作,你万事要小心,伤没好之前别回京城。”就算将来有什么事,他一身武艺也能有办法自保。

“给我一点时间,王爷这次能没事,一切依旧照常,如果……相公就带着志儿离开京城,映儿会来找你们的。”

尉洪筹固执地看着她,深知她的为难,也不再说跟她回京,只是这一刻他强烈地需yào

得到她的保证,“答yīng

我,一定要平安无事。”

“好,我保证。”

王爷寝宫外,小德子满脸慌张,“派出去的人怎么说?”

“德公公找不到啊,这顾神医来无影去无踪的,我们上他的医庐找了,那小童说他自己也不知dào

,这顾神医没有交代过。”

“杂家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顾神医给找出来,王爷的病只有他能治。”

“是,奴才会多派人手。”

“快去快去。”

王爷可一定要熬过这关啊,一定要撑到顾神医来啊,王爷这么好的一个人不该这么短命的,老天爷你就睁开眼看看吧!

再次踏进王府,依旧是原来的景致,只是显得更加安静了,“德公公。”

小德子一愣,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顿时寒了一张脸。

“王爷可还好?”

小德子冷哼一声,“小姐倒是会做人,人都昏昏沉沉的,还问好不好。”

婳映苦笑,知dào

小德子户主心切,也不计较,“让我见见王爷。”

小德子想了想,还是让婳映进去了,到底是王爷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要是王爷知dào

她来,心里开心了,心情好自然对身子也好。

屋内窗户紧闭,中药味浓重,秦衍喜静,平时除了小德子并没有几个奴才能近他的身前,这个时候了,他还是没让其他人来。

床上的男子,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得有些吓人,但丝毫不影响他精致的五官,如墨的长发没有玉冠竖着,更让他添上几许妖冶。

这就是那个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吗?逃不过生老病死,终究是肉体凡胎。

熟悉的气息骗不了人,秦衍睁开眼,眼眸中华彩流动,“你,你来了。”

“是王爷。”他们之间永远都会隔着这么一层身份。

秦衍一张口,只觉得满嘴的腥味忍不住想要呕吐,“你终究,咳咳”

终究要与他这么生分。

鲜血自他紧抿的唇角溢出,屋内又只有他们两人,婳映顾不得其他,亲自上前拿着娟帕擦拭,“王爷你咳血了,别再说话了。”

秦衍咳得快岔了气,就着婳映拿着娟帕的手,握紧她的柔荑,“咳咳咳……”

终于舒服了,秦衍松开手中滑腻的触感,脸色竟比刚才要红了许多。

婳映摊开娟帕,鲜血震撼着她,“到底是有多霸道的毒药,竟无解药?”又是何人竟然在他还在娘胎内就下了毒?

“自小就带在身上,毒入骨髓,父皇拼尽全力替我寻来灵药,偷得三十年时光,我该庆幸。”

“王爷不该有这样的念头,天下苍生您如何能舍弃。”

“这胆子太重,我已经累了。”

他今年整三十,那就是还有八年,这一关,定是能熬过去。

“王爷,喝药的时辰到了,奴才进来了。”

179. 179:如果是我先遇到你

“放着吧。”

“王爷您一定要喝啊,这药是顾神医去年给您诊治完留下的药方,定是管用的。”小德子万般劝说,奈何秦衍不为所动。

连药也不喝,他当真对活着失去信心吗?

“小姐您也劝劝王爷,让他把药喝了吧。”

婳映端过药碗,苦涩的味道越发的浓厚,舀起一勺,吹了吹凉放到他唇边,“王爷,喝药了。”

恭敬的话也没有,连问也不问,强行让他服下,这是头一回,有人敢这么对待高高在上的摄政王。

秦衍却乖顺地喝下,对她,他做不到冷眼相对,就算这她送来的是毒药,他亦是含笑吞下。

小德子心中顿感宽慰,面色也不似刚才那般着急,“等顾神医来了,王爷定会没事的。”

“未到上元节,顾渊又怎会来?”

“已经派人去找了,顾神医知dào

王爷身子不好,定会赶来。”

婳映不知他们口中的顾神医顾渊是何人,但她却记起一件事来,“不是有还魂丹这个东西,能解百毒,为何王爷不试试?”

这不说还魂丹还好,这一说,尤其还是从婳映口中听到,小德子登时就恶言相向,“小姐是不知dào

,还是装傻充愣!”

“什么?”婳映只知dào

当时她怀着身孕,伤得很重,被尉洪筹带到京城,还是宫中秘药还魂丹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也深知此药的妙效。

既然这药是秦衍给的,那他一定还有,为什么不服用?

“小姐也知dào

那是救命的药,那是王爷”

“够了,不要再说了。”秦衍厉声打断他,迫切地想要婳映离开,“本王要休息了,小德子你留下,婳映你先回去。”

小德子忠心护主,实在不能接受自家王爷命都保不住了,还要隐瞒她。

“小姐以为这还魂丹是想有就有?那王爷这三十年何苦受这罪!”他就是要说,让这个看不到自家王爷好的女人愧疚,“王爷难道没有告sù

过你,这世上只有两颗还魂丹,一颗先帝赐给了王爷,万不得已时可保十年命,可结果却给了你,另一颗在皇上手里,小姐觉得皇上会给王爷吗?”

婳映确实被吓到,她怎么也想不到,两年前,在她与秦衍还并未相熟到一定程度,他就把这么珍贵的药给了她。

那是他的救命药啊!

这一刻,婳映不得不正视秦衍的种种关怀。

前后这么一联想,她竟无言面对他,他怎么可以对她存了别样的念头……她已嫁做他人妇!

“本王何时要你多嘴了!”秦衍强撑起身子,怒指小德子,这一刻,他有种秘密被暴露在白日之下的窘迫,他宁愿这一生都默默守护,也不愿她知dào

后,刻意闪躲。

他不敢直视婳映的双眼,怕看到自己不愿意瞧见的疏离。

“王爷怪罪奴才也好,奴才也已经说了,剩下来的就让小姐自己好生思量。”

秦衍无力地挥手让他退下。

房间内静得可怕,秦衍宁愿这个时候婳映对他发脾气,嘲笑他不该有那样的想法。

而婳映却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自秦衍免去她的行礼之后,她不曾在他面前跪过,如今她却……

“你这是做什么?”

“婳映谢过王爷的救命之恩,但如今王爷病重婳映不能不管。”

“你想怎么做?”

“这世上还有一颗还魂丹在皇上手中,婳映定会为王爷求来。”

她竟这般狠心,不愿欠他任何东西。

“煜儿岂是这般容易妥协的?”

“皇上与王爷是亲叔侄,皇上不会坐视不理,王爷只管安心休养,婳映进宫之后便会向皇上提及此事。”

这一点秦衍还是相信自己的侄儿,小时候那个要自己抱的孩子,是那么可爱单纯,虽然跟他面和心不合,可那孩子心里还是善良的。

婳映终究是知dào

了他的心思,可她却聪明的选择不再提起,这让秦衍心中越发气闷,为何老天要与他开这样的玩笑,恨这样的不公道,给了他一个权利滔天的身份,却不肯给他一个美好的爱情。

“如果……”

“王爷说什么?”

“如果在尉洪筹之前遇到你,你是否会”

“不会,命里已经注定,婳映再活一世也只因为相公。”不管秦衍相不相信前世,重生,她重新来过也不曾改变,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放不开他。

“你果真狠心!”

小德子眼尖,立马发xiàn

门口的人影,可不就是这些日子以来叨念了许久的顾渊吗,“神医,神医可算把您找到了,您要是再不来,王爷,王爷他可,可就”

顾渊轻摇手中羽扇,语调随意,漫不经心,“我自师父手中接过王爷的病,都十二年了,王爷不还好好的,这些日子医庐被你扰得越发乱了,还味道上元节你就来寻我,我若再不来,那医庐可就快被你这奴才给拆了。”

“顾神医恕罪,恕罪,奴才这是在是没办法了,可王爷现在他,他咳血咳得厉害,奴才看得都心惊。”

顾渊一派的云淡风轻,“看你也是护主心切,我就不计较了,到时只烦请王爷多送些千年灵芝,万年龟血到我的医庐便可。”

小德子一愣,这这这,分明是乘火打劫!

顾渊悠哉悠哉地模样,气得小德子有苦难言。

“德公公你不是说王爷快不行了,还不带我去?”

“哎呦,瞧奴才,差点把正事忘记,神医这边走。”感情他刚才竟心疼这些珍贵的药材去了。

秦衍觉得他这辈子对感情是固执的,不管婳映如何拒绝,他始终无法释怀,果真如那般所说,得不到的就成为永远放不下的。

“地上凉,你起来。”

两人进来时,察觉到他们似乎是在僵持。

顾渊却定定地看着婳映,认出她来,“是你!”

“恩?你认识我?”

顾渊浅笑,暗道,竟然不认识你的救命恩人,好吧,当时你一直昏迷,未见过我也在情理之中。

朝秦衍点点头,见他配合的伸出手腕,三指搭在手腕处,“咳的血是什么颜色?”

“似红,有些发黑。”

180. 180:血为药引

“顾神医,王爷情况如何?”

顾渊再仔细地把脉,突然问道,“王爷难道没有服用那还魂丹?”

小德子恨恨地瞪了婳映一眼,“王爷将药送给了别人。”

顾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中了然,两年前他救了重伤的婳映,告sù

尉洪筹只有还魂丹才能救她,而她现在还活着,那她定是服用了此药。

“顾神医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十天之内若没有还魂丹续命,毒入心脉,王爷必死无疑。”到底是有多傻,竟然将自己救命的药给了别人?顾渊怎么也不会想到秦衍对婳映异样的情愫,至此才会无所谓的付出。

在场之人听到这话,皆是心惊,小德子反应过来,揪着婳映的手腕,“都是你都是你,王爷将还魂丹给了你,他自己却活不过十日!”

婳映由着他指责,这时候她能说什么,那药确实是她吃了不是吗!

“本王是怎么告sù

你的,放开她!”自己什么身体怎么会不知dào

,从两年前尉洪筹来京城求药,而且是为她求的,在那时,他已经做出决定。

还魂丹能延续他十年之命,给了她,却能够活命,为什么不给呢!

顾渊最见不得女子在他面前柔弱的模样,尤其这会儿小德子这样对她,婳映竟毫无反应,可越是这样默不作声的模样,越让顾渊看不下去,“要救王爷,还有一个办法。”

“因为只有她服用过还魂丹,体内有抗素,只需她的一碗血做药引,虽然药效跟还魂丹相比会大打折扣,但药效能维持半年,在这半年内找到还魂丹让王爷服下,依旧能延续十年之命,若错过了最佳的服用时间,王爷依旧会毒入五脏,我也回天无术。”

还有希望的不是吗,婳映有些释然,还有半年的时间,她定会说服皇上把还魂丹给王爷。

“顾神医就听你的,用我的血。”

“不行!”秦衍虽然气若游丝,宁可毒发,也不愿在她身上下刀子,更是私心的想着,这样她便能记着自己一辈子。

“不可以!”房门打开,尉洪筹闯了进来,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哪怕是要救人也不可以伤害他的映儿。

“相公?!”婳映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那么刚才的对话他定是听到了,“你还是来了。”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更何况,如果我不来,又怎会知dào

这些人,把歹毒的念头都放到你身上了。”眼眸所望去,竟是一片冰冷,这些人休想!

婳映知dào

他这是心疼她,可她不想亏欠秦衍一辈子,“我已经决定了。”

“绝对不可以。”他捏紧婳映的肩膀,她知不知dào

,这一刀下去会有多疼,她是有多残忍,要他眼睁睁看着她流血。

“还有十日,这段时间我把还魂丹拿到手,你就不用受那痛,相信我。”

“你怎么拿来?去盗?皇宫戒备森严,你比谁都要清楚不是吗,而且那东西在什么地方,我们根本不知dào

,你又如何忍心让我看你孤身冒险?”

这边两人僵持不下,顾渊终是看不下去,再这样讨论也不会想出一个解决的法子,“尉大侠两年不见,可还觉得我?”

“你?”十分熟悉的面容,尉洪筹自脑中开始过滤这人是在哪见过的。

“两年前在康城,顾某曾治过尊夫人的伤。”

是他,尉洪筹记得,“没想到在王府还能见到大夫,当年救了内子还未能好好感谢。”当年若不是紧张婳映的伤势,那时候就应该猜测到这大夫不寻常,能有贵重的人参续命丸,更知dào

皇宫秘药。

如今他为秦衍诊治,又是姓顾的,那么他就是神医顾渊!

传闻他是医圣常百草唯一的弟子,尽得真传,且喜远游,行踪不定,求医者众多,却并非各个都能得见他医治。

“尉大侠可还记得当日之约?”

尉洪筹眼眸一冷,那段回忆他又怎么会忘记,映儿和孩子差点离他而去,如果不是顾渊赠以三颗人参续命丸,映儿根本撑不到京城,“记得。”

“尉大侠为人正直,一定不会爽自己定下的约定。”

“你想要我做什么?”依照现在的形式,尉洪筹不得不对他充满戒备。

“取尊夫人一碗血,延王爷半年之命。”

顾渊想用当年的一个承诺让他妥协,“你威胁我?”

“顾某只是个文弱大夫,尉大侠有勇有谋,如何能受我的到威胁!现在不过是要尉大侠遵守当日之约。”顾渊笑得一脸奸诈,心中却苦不堪言,为了治王爷的病,他可是把自己的性命都搭进去了,这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王爷你可一定要保我啊!

婳映自然不知dào

尉洪筹与顾渊还有这样一个承诺,本来她就是愿意的,如今看来相公就更加没办法不答yīng



“我不想相公失信于人,顾神医,请取我的血做药引。”

“好”

婳映知dào

这是他们之间的君子约定,而且这并未伤天害理,所以他不能阻止。

“我会先给你做局部的麻醉,这样放血时不会太疼。”

“恩”

冰冷的刀锋让婳映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尉洪筹倾身上前,大掌遮住她的眼睑,“不怕。”可尉洪筹不知dào

,他自己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嘴唇颤抖了多少次。

虽然疼痛减少了,可那种触感就更加强烈了,周遭只听得到血液滴入碗中的声音,寂静可怕。

直到婳映感觉浑身都有些冰凉,这才被顾渊用纱布包扎了伤口。

“可以了,这几天伤口不要碰水,避免发炎。”

“恩”

他再次抬头时,眼眶几乎被红色的血丝掩盖,他到底隐忍了多少?

婳映吓得遮住他的双眼,不让他看到自己的伤口,不停地安慰他,“没事了没事了。”

明明被放血的人是她,可婳映却反过来安慰尉洪筹。

一滴泪落入她的颈项,灼得她的心好难过,“我没事了呀,你看顾神医都给我包扎过了。”婳映为了让他放心,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却立kè

有一种被压迫的感觉袭来,顿时天旋地转昏倒在尉洪筹怀里。

“你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她会突然昏倒!如果她有什么事,我杀了你!”婳映突然昏倒,尉洪筹吓得手足无措,连思考能力都丧失了。

“慌什么,就是放了血,有些血亏,回去躺会儿,喝点热粥,气色自然会好。”顾渊只需观察她脸色便得出结论。

181. 181:通风报信

余音袅袅,香味袭人的女子楼阁内,佳人身穿嫩黄的纱衣,发间点缀着相对应的繁花,细细地描绘着眉毛,而后一双玉手浸用花瓣泡的水里,反复揉捏。

立在一边的丫鬟,痴迷地看着佳人的动作,暗忖:有哪个女子梳妆拂面都能如她家夫人一般,好似一副画,为何王爷却不懂欣赏?

如墨的长发都不需事先打理,白皙的手指握着玉梳,一顺到底,“王爷那边情况怎么样?”佳人开口吐气如兰,声如珠玉。

丫鬟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啊哦,最近奴婢经常看见德公公派人出去寻找顾神医的下落,昨儿个药房又是一阵忙活,听说是顾神医找到了。”

对镜梳妆的女子几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恩,平时有空就多去王爷的院子打听一下,王爷的病症到底怎么样了。”

“是。”对于自家主子关心王爷,丹凤自然是开心的。

她来王府只有两三个月,也是听一些年长的嬷嬷提起,原来王府里是有三位夫人的,因为其中一位夫人犯了错,被王爷处罚,如今只剩下两位夫人,府里众多奴才都在猜测谁能当上这正妃。

只是她伺候这位清夫人也快两个月了,却从未见王爷来过后院,而她也终于相信坊间流传摄政王只爱江山不爱美人的事迹是真的了。

不过就算王爷不爱美人,可自家的主子的性格脾气,定是当王府正妃的不二人选,不像另一外灵琪夫人,天天没事找事,见不到王爷,碰了钉子,就找奴才们发脾气,王府以后要是让这样的人掌管,只怕会乌烟瘴气。

因为清夫人平日里喜静,只有她一人在夫人身边伺候,“夫人今儿早膳想用些什么?”

“不用太麻烦,你去小厨房看看,清淡些就好。”

瞧瞧这才是当家女主人该有的样子不是,丹凤在心中将清阳是一顿猛夸,只剩把她比作天上的仙女儿似的少有了。

待丹凤离开,清阳才放下梳子,走到窗前,对空中吹了一声口哨,信鸽闻声而至,将早已准bèi

好的信笺藏于信鸽脚边的竹筒内,轻拍信鸽的身子,让它飞走。

窗户打开,好几只蜜蜂飞了进来,嗡嗡作响,实在饶人,清阳微微一皱眉,拔出发间的簪子,射向蜜蜂,指尖力道极大,竟将簪子定在墙壁上,若走进看,尖锐的簪子下赫然是刚才那几只蜜蜂。

这一系列的动作,利落不拖泥带水,哪像刚才那个柔弱得一阵风就能吹走的娇女子。

****************

婳映醒来时,觉得脑子空空的,一双眼盯着屋顶,直到一束热切目光让她浑身不自在。

“相公?”他一直在旁边,怎么不出声?

尉洪筹不去看她,只是盯着她手臂上的伤口,她这一动就有血丝染上纱布。

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安分一些。

婳映觉得自己都要腆着脸靠近他了,他竟然还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还真应了一句老话,蹬鼻子上脸不是!

“我要起来!”哼,不理我,我让你不理我。

尉洪筹一句话也不说,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她半靠在床头。

其实在看见她醒来,心里已经不气她了,可是他现在觉得有必要让这小女人明白,不是所有的任性都能够原谅,包括伤害她自己。

婳映伸长了胳膊拿外衫,见他理都不理自己,动作幅度极大地穿衣,却不曾想忘记这伤口。

“哎呦。”

“哪里疼了?”尉洪筹紧张得不行。

“手疼。”说着,这眼泪都要下来了,可见是真的很疼。

“让你别乱动,你看伤口又裂开了。”尉洪筹心慌不已。

婳映哪能真的因为他不理自己个儿就置气,实在是她受不了这样的冷处理。

“你别生气好吗?”小手捧着他的俊脸,一下一下摩擦着他的下巴。

尉洪筹看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就有些抓狂,她总是能够左右他的心思,让他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我是在气你吗?”

“难道不是?”

故作天真的回答,让尉洪筹眼眸一暗,“我是心疼,我曾今不止一次地发誓,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伤,可我竟然这般没用,眼睁睁看着你受伤,什么都做不了,我气的是自己没用。”

婳映此刻真唾弃自己,怎么就会跟他开这样的玩笑,明知dào

他最在意自己,竟还让他这么担心。

“如果我们再继xù

讨论这个问题,太阳可就要下山了。”婳映聪明地转移话题,“对了,就你过来,那志儿呢?”

尉洪筹摸摸地的头发,耐心的解释,“在王大娘身边,放心,我已派人暗中保护他们,不会再让那样的事情发生。”严博只是个意wài



“那王大娘没问起?”这个老人为他们家做了太多,婳映实在没办法报答她了。

“只当做是寻常的拐带孩子,她没有怀疑。”

婳映点点头,动了动身子,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尉洪筹刚想跟婳映夫妻耳语一翻,不适时的敲门声响起,让他狂躁地起身开门,竟是顾渊。

顾渊不知又怎么惹到这木头,一开门就对自己摆脸色,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顾神医你怎么来了?”

“我看时间差不多,该换药了。”顾渊立马换上一副温和的笑,对于漂亮女子,他永远都有耐心。

“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说话间,手指已经动作麻利地拆开纱布,“这只手用力了?有些血渗出,记着不要再用力了。”

察觉到微红后紧皱的眉头,顾渊以为他是介yì

自己的妻子手上的伤疤,也对,有谁不希望自己的妻子洁白无瑕,“放心,我有百花露,保证不会让夫人的手上留下疤痕。”

可顾渊完全想错了,尉洪筹在意的是他会不会把婳映弄疼了。

“嘶。”

“轻点,没见她很疼吗!”

“血液凝固黏在皮肉和纱布上难免的。”

“要是这也难免,要你这神医有什么用!”

被尉洪筹三番两次地吼,顾渊的脾气也上来了,怎么说他也是一代名医,哪能在他面前这么没面子!

“要不是王爷牵挂尊夫人的伤势,我何必过来自讨没趣!还有,尉大侠你能好好对待我这救命恩人吗!”

一说这件事,就让尉洪筹想起他威胁自己一事。

顾渊暗叫不好,尉洪筹这么大块头,不是他的对手啊,哎,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他还是赶紧包扎完撤。

婳映终是一句话没说,可嘴角却憋笑憋得难受,难得能看见相公这么毛躁的模样。

182. 182:求药受阻

“顾神医留步。”

顾渊擦擦冷汗,内心焦急,还有什么事啊,这对夫妻,怎么就有这么多事呢!

“王爷情况怎么样?”

“有你的血做药引,与我的药相结合,效果很好,毒性已经抑制住。”顾渊自信满满的说道。

“那就好。”至少她心里的负罪感减轻不少,剩下来的就是想办法从皇上那里把还魂丹拿到手。

阳光正好的午后,风中吹来淡淡地香气,婳映搬了躺椅在院子里晒太阳,懒懒散散地昏昏欲睡,养伤的日子也不是很难过去吗!尉洪筹已经在她的催促下回御林军销了假,长时间不在,只怕会让有心人抓住把柄。

一片黑影挡在她的眼前,也遮住了温暖的阳光,婳映有些恼怒地睁开眼,黄色的光晕洒在他的身上,精致的五官无可挑剔,璀璨得让人晃了眼。

“王爷!”婳映也想不到这人老是神出鬼没的,好在内心足够强dà

,定了定心神站了起来。

“别动。”

“恩?”

她的发间落了一些花瓣,秦衍伸出手取下。

“谢谢。”

她不需yào

这样客气,“你,你怎么样?”昨日顾渊的那一刀,亦是划在他的心口。

婳映爽朗一笑,更是晃晃手腕,“有顾神医的药,想不好都难。”

顾渊的医术确实没话说,原本这刀伤怎么都要十天半个月才能结疤,不知他在伤口上抹了什么,第二日她就觉得伤口很痒,她知dào

这是长新肉的过程。

“那就好。”

有时候秦衍不得不承认,在他和尉洪筹之间,他确实比不上尉洪筹,就好比此刻,两人除了说这些,竟然找不到任何的话题。

“托你的福,我总算还能偷得半年时间。”因为这药是用她的血所熬制,他现在倍加珍惜。

曾有过那样的念头,和她的血相融,竟会这般让他眷恋。

“王爷莫说这番话,天下还未平定,百姓仍需yào

您这位贤明的摄政王。”婳映只字不提那天的事情,避免了不少尴尬。

这天下压在他身上,太累了,压得快喘不过气,他早已有了放手的冲动。

“王爷您不觉得奇怪吗?”

“何事?”

婳映也是冷静下来之后,才觉得太多的事情前后发展得太快了,就好像无时无刻不被偷窥。

“您毒发一事,事关重大,德公公在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可为何又会传入皇上的耳朵,让他立马有了动作,郊外的大批禁卫军活动频繁。”

秦衍呼吸一滞,是煜儿吗?

“您再细想一下,如果您不能上朝主事,最得利的人是谁?”帝王果真狠心,乘其不备,便要出手夺权,如果帝王真的成功了,那他会如何对这位皇叔摄政王?

答案呼之欲出,除了秦煜,根本不做第二人选。

“我想会不会是王府里有细作?”

这件事秦衍倒从未想过,毕竟是亲叔侄,他始终觉得煜儿不可能会做得这么绝!

可婳映的话也非空穴来风,难道是他将亲情看得太重,以至于忽略了一些事吗?

“我会小心的。”

“为避免皇上怀疑,我不便在摄政王府久留,而且出宫这么些天,再不回去,不好交代。”

“深宫内院,规行矩步便不会出错。”秦衍说完之后才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多余,如今煜儿将她当成是幕僚,不少大事都要跟她商量,她不会出事的。

**************

“陆念你这些时日倒是悠哉哎!”帝王的心思神mì

莫测,看似无意感慨,实则有心询问。

婳映暗叫糟糕,帝王生性多疑,而她又出宫半月,没有任何消息,只怕这段时间帝王已经对她的身份有所猜测了。

“皇上恕罪,草民因一时贪玩,竟然忘了时日。”

“只是如此?”秦煜明显不相信她的说辞。

“草民怎敢胡言乱语,倒是在回京之时,发xiàn

一事,见郊外禁卫军活动频繁,难道近期内京城会发生什么变故吗?”

秦煜猛地上前,指着他,“陆念,告sù

朕,你知dào

了什么?”

幸好幸好,帝王不再咄咄逼问她这段时间的去向,“草民什么都不知,但禁卫军只听命于皇上,而且操练这么频密,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其他。”

秦煜暗自松了口气,有觉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凭陆念的才智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也属正常。

“如果朕的禁卫军与摄政王的兵马对抗,谁的胜算更大?”

帝王竟然说得这么坦白,恐怕他早就有了夺权之心,“这天下本来就是皇上的,皇上为何又要从别人的手里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夺回来?”

秦煜冷笑,“你当真会这么想?”权利这东西,只要你把它握在手里,就无法再放开,他是如此,难道秦衍就不是吗?

“难道不是吗?”婳映心中敞亮着,可面上却还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dào

的模样。

“你既为朕的幕僚,朕不怕与你明说,朕就是要从摄政王手中夺回实权,这些年他将朕的实力削弱,不就是想从朕这里夺走皇位吗!”

婳映一惊,没想到帝王的心思竟然这般暗沉,到底是站在权利的最高峰,高处不胜寒,竟处处防着人,可他现在竟然连是好是坏都分不清,难为秦衍还一心想要培育他成为贤明的君王。

“探子来报,摄政王身患不治之症,若没有朕手里的还魂丹续命,根本活不了半年。”

果然她猜得不错,帝王真的把亲信安插在摄政王府。

“不过他现在既然好了,朕自然不会与他硬来,只是半年而已,朕能等。”真不知dào

他走的什么运,神医竟然寻来良药,续了他半年的命。

他竟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叔叔毒发生亡!

“皇上为何不将还魂丹给了摄政王?”

“你与摄政王素无来往,为何突然要为他求药?”只要任何向着秦衍说话,他总是会防备。

“这天下是皇上您的,百姓皆知,而皇上手中握有关于摄政王性命的药,只要您将此药赐于摄政王,您也能担上这仁慈的名声,摄政王心存感激,又如何能做出篡主夺权之事,就算他敢,只怕百姓会说他心思不正,名不正言不顺,坐不了皇位。”

秦煜摇摇头,“朕的皇位,不能有任何不安定的因素。”

183. 183:玉成

秦煜算是跟她说了心里话,而她一时半会儿也不能说服他把还魂丹拿出来,只好慢慢想办法了,还有半年不是吗!

长长的回廊,黄瓦红漆,周围是姹紫嫣红的菊花,秋意渐浓,梧桐树叶落了整个园子。

李全正准bèi

会明月宫当值,迎面碰上满脸惆怅的婳映。

想着慧明姑姑的事情,是陆公子饶过自己一回,便上前询问,“陆公子怎么在这儿,是寻不到回去的路吗?”

“是你啊!”听到他关心的询问,婳映心中一暖,这里也是有人情味儿的,只是自己碰见的少罢了。

“陆公子还记得我这奴才,奴才真是羞愧。”因为之前他使绊子,让御林军查案受阻,良心上实在过意不去,可他们却以德报怨,非但没有为难他,还在这件事平息之前派人保护他和邵蕊,就这份恩情,他怎么也不能忘。

“过去的就过去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哎是,奴才见您好一会儿了,一直在这儿徘徊,要奴才给您引路吗?”

婳映看了看周围,还真有些头大,刚才想这事,随意乱走,这会儿还真的迷路了。

“你不是要去忙,不会麻烦你?”

“不会不会,陆公子这边走。”李全已经走在了前头。

婳映淡笑跟了上去,随意地开口问道,“你与邵蕊的事情如何了?”

这对人是幸福的,他们的感情单纯,不带任何的利益,凌驾在身体之上,要做一对对食夫妻,需yào

承shòu多少流言蜚语,那种精神是不可多得的。

李全一愣,不由得苦笑,“奴才看陆公子面善又心细,也不怕把实话告sù

您。”

“怎么了?”

“这事哪能这么简单呢,宫人要做对食夫妻,需得到皇后娘娘的格外开恩,否则就是一辈子老死,也不能有这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念头。”

是啊,更何况邵蕊还是皇后的贴身宫女,恐怕这事更是难上加难了。可是难道就让这对有情人不能相守吗?这未免太残忍了。

“如果有人为你保举,是不是可以事半功倍?”

“公子是想?”李全的手指在两人之间来回指了指。

婳映点点头,她想说的,就是李全现在想的。

但她会突然想要帮李全也是有私心的,她想的是既然皇后是帝王的糟糠之妻,如果帝王不肯给还魂丹,就曲线迂回,从后院着手。

若她能够得取皇后的信任,那么是不是求药会事半功倍?

而现在接近皇后唯一的途径就是邵蕊,只要帮他们促成对食一事,何愁不能接近皇后呢!

虽然是带着某种利益性的帮zhù

,可这两人她是真心想要祝福的。

“那你明日再来,我去皇后娘娘面前替你们游说,但事情成与不成,只能听天由命。”话说得满,可她自己也没有多少把握。

李全觉得这事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啊,对婳映是千恩万谢,“不管成不成,陆公子就您这份心,奴才记在心里了,以后有用得到奴才的地方您开口,奴才定当全力以赴。”

第二日,婳映堪堪的用了午膳,才跟李全去了皇后的景仁宫。

邵蕊早就在宫门口等着,见他们来了,忙迎上去,双眼带着泪,“陆公子,奴婢实在无以为报,奴婢愿”

婳映太瘦制止她感激的话,“此事我有心玉成,但最终能不能成还是要看皇后娘娘。”

“娘娘刚午睡醒了,这会儿正精神着,奴婢去禀告,陆公子在此稍等。”

“好。”

邵蕊整了整衣摆,见宫装女子仪态万千地品着香茗,“娘娘,陆公子在外求见。”

“陆公子?”

“皇上最近招揽的人才,陆念。”

皇后心中疑惑,不曾与这人有过来往,“让他去前殿候着。”

“是,娘娘。”

“陆念,何事来后宫?”隔着一层竹帘问道。

言语温和,不骄不躁,一派的娴静,倒不似咄咄逼人,嘲讽的语气,婳映觉得这事还有些把握。

“草民是为一人保媒,烦请皇后娘娘恩准。”

“哦?保媒,这保的是何人的媒?”难道是她宫中的人?

“草民身边这位公公李全,欲与邵蕊姑姑做对对食夫妻。”

皇后万万没想到竟然是邵蕊,眼眸带着不确定地看向身边的人,只见她盈盈一跪,“求皇后娘娘成全。”

她复又盖上茶盏,深思之后,“你与李全又是如何认识的?”一个帝王身边的人,怎会跟一个宫人走得这么近,让皇后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结党营私的成分在。

“因调查明月宫宫女谋杀一案,草民才认识了李全,而且草民敢用性命担保,李全的人品,他定是邵蕊姑姑最佳的夫婿,不做二选。”

这陆念如果要的是别人也就算了,可这邵蕊不同,从小跟在她身边,就是入了宫也带着的,虽说与李全做了对食夫妻,还是依旧在自己跟前伺候,可这么多年的情分,怎么也不想让她委屈于一个残缺的宫人。

“陆念,你如何能看穿李全的人品,本宫倒是好奇?”

婳映想了想,既然是皇后,那么这件事让她知dào

也没错,而且让她知dào

德妃的为人,也可有所防备,从第一眼看见皇后,便觉得她果真如传闻般平易近人,这样的人如何能在尔虞我诈的后宫生存而不吃亏呢!

“此事我想由邵蕊姑姑告sù

皇后娘娘更为妥当。”

皇后诧异地看着这三人,到底有多少事瞒着她?

心中有些郁结,到了内室,邵蕊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sù

皇后,蒙面人拿自己的性命要挟李全去自首,更是道出幕后黑手就是储秀宫的人。

“此时你为何你早些禀告?”皇后的面色缓和了不少,邵蕊的话,她是相信的。

“娘娘,此事关系重大,又牵扯到德妃,奴婢人微言轻,不敢出头,可今日看陆公子的意思,让奴婢告sù

娘娘实情,也是希望娘娘能慎防小人。”

这话到时说道皇后的心上了,刚才她看那陆念眉目清明,也是正直的,想想心中也有了答案。

“扶我回前殿。”

“李全”

“皇后娘娘,奴才在。”

“既然有陆念替李全作保,本宫也就暂时相信你的为人,邵蕊从小跟着本宫,这对食一事自然不能马虎了,让内务府挑个日子,好好操办。”

“谢皇后娘娘成全。”

“娘娘,奴婢,奴婢还是会一直在您的身边。”

“恩,本宫也乏了,你们退下吧。”

“是”

184. 184:下江南

虽说着李全与邵蕊对食一事已经成定论了,而且她也确实借邵蕊之口让皇后知dào

了后宫内的小人,为何她不再召见自己?

就在婳映苦无办法再接近皇后之时,另外一件事,让她不得不暂停脑海里的天马行空。

因为前些日子江南水患,她提供的意见,致使成效显著,帝王龙心大悦,衣袖一挥,微服私访下江南,这其中的名单内自然是有她陆念的。

一连几天的忙碌,整装出发,婳映忙得晕头转向,连跟尉洪筹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五辆马车整齐地停靠在一遍,与普通的马车无异,并没有招摇过市,随行的人员并不多,可毕竟是帝王微服出巡,隐在暗处的人定不在少数,马车整齐有序地前行,车队的前头领路的人,骑着通体黑色的马,一身深灰色的劲装,长剑背在身,好不潇洒的模样。

婳映微眯着眼打量,这么熟悉的背影,不是尉洪筹又是谁!

鲜艳的红唇嘟起,哼,他竟一直瞒着她,害她还一直觉得他要是不能去实在遗憾。

前面的尉洪筹自然感受到了她强烈注视的目光,憋着笑,她生气着急的模样煞是可爱。

他接到皇令也是诧异,不过好在他们能一同前往,瞒着她也是想给她惊喜。

车队畅通无阻地出来城门,一路向南行进,预计半个月内到达江南。

巧心也跟着来了,跟她同坐一辆马车,婳映无聊地翻翻闲书,想着这半月就要这样度过,也太无趣了,正想跟巧心说说话,却见她贤惠地拿着绣架刺绣。

心中一阵恶寒,虽然她不介yì

女孩子做些女工,可是要靠这个打法时间,也真真是无聊。

马车正行着,突然一阵颠簸,巧心整个人歪倒在婳映身边。

“呀!”巧心吓得低叫,手中的绣架也被扔在一旁,双颊红扑扑地低着头,赶紧从婳映怀中出来。

婳映相对来说就淡定不少,同为女子这不算什么尴尬。

这段路是真的不好走,来来回回颠簸了几次,巧心也随着晃动不止一次地落在婳映怀里。

巧心再次要坐回原位,却被婳映拉着她的手,“这段路不好走,你就靠着我这边坐,不然再撞来撞去,脑袋瓜子都要撞坏了。”

巧心几不可闻地恩了一声,悄悄地抬起头看身边的人,见他目光坦荡地看着对面,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可一看两人交握的双手,又羞涩地低下头。

晃晃悠悠了半日,已经走到城郊,周围青山环绕,碧波荡漾,难得的美景,只是这美景还来不及欣赏,匆匆吃过饭,就又要赶路。

婳映有午睡的习惯,只是在这马车内,实在有些差强人意,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突然腹中一阵翻涌,婳映惊觉不对劲,立马捂着嘴,无措地看着狭小的空间。

倒是巧心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忙问道,“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婳映一手挥开她,一手还捂着嘴,最后避无可避,一掀车窗,趴这吐了好一会儿。

巧心顺着她的后背,“好些了吗?”

“呼,还好。”

“这里有些话梅,可以止吐。”

婳映看着泛酸的话梅,只觉得胃里更是一阵翻涌,“拿走拿走,我不能看见这个。”

拒绝了巧心的好意,只见她一双美眸突然续上了水,婳映有些过意不去,“给我倒杯水,让我漱漱口就行。”

“好的。”

婳映以为反胃就是一阵的,过去就没事了,可她哪里知dào

,这一吐就吐到晚上,差点连黄疸水都要吐出来了,这第二日面色惨白得吓人。

帝王见他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不由皱眉,“陆念你这是水做的身子呢,坐个马车都能吐成这样,还有十多天的路程可怎么着?”

尉洪筹看得也是心疼不已,以前她就很少坐马车,这会儿她竟然会吐成这样,真恨不得立马冲过去,将她带到自己怀里。

想到这马车颠簸的,婳映觉得这已经空空地胃,还能吐出点东西来,连忙摆手说,“不做马车了,我骑马,骑马吧。”

帝王不确信地看了看她的小身板,再看向足高了她一个头的马,实在不能相信她能驾驭好一匹马,叫来前头领队的尉洪筹,“你既坐不惯马车就与尉卿同骑一匹。”

帝王发话,正中尉洪筹下怀,看着这张惨白的小脸,要是再坐几天马车,只怕会瘦成皮包骨了。

“是皇上。”

“这次在外面,并无君臣之分,只管唤老爷。”

“是,老爷。”

尉洪筹利落地翻身上马,向婳映伸出长臂,婳映安心地将手放在他掌心,首长一托,将她带到自己身前。

“坐好了?”他低声询问,因为婳映娇小,整个人缩在他怀里,从后面看去,根本就看不到他前面还做了一个人。

“恩。”婳映红着脸点头,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帝王不知他们的关系,却无意间给他们创造了条件,想想都应该偷笑才是。

“出发。”他铿将有力地声音向着后面喊道。

巧心满脸落寞地看着队伍前面同骑一匹马的两人,咬着下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一双手,此时此刻圈着的是生命力最重yào

的人,这一刻的满足,仿佛身后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这一刻只有他们。

“现在还好吗?”

“已经不难受了,我以后要学骑马!”婳映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学会,骑马多好啊,能看着外面的景致。

“好,你开心就行,只有一点,不要弄伤自己。”

“听说江南物资丰沛,雨水充足,青石板,小桥流水,很娴静的地方,比起京城偏北的地域,那边更适合休养生息。”

“你要是喜欢,等以后我们就在那边定居?”

婳映推搡了他一下,“净说些没谱的事情。”

尉洪筹只差去咬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了,他做什么事不是想她好呢,靠着她耳畔低语,“我答yīng

你,就一定做到。”

婳映摸摸红红的脸颊,“我知dào

知dào

了,你挪过去一点,还有这么多人在呢!”

这时候尉洪筹特无赖的圈紧手臂,“放心,他们看不到。”

185. 185:蒙面小童

突然急降暴雨,一行人不得不在半路停下找地方避雨,尉洪筹将婳映整个人都兜在披风里也不免被溅到些许。

急匆匆赶到马车旁,“老爷,突然降暴雨,队伍恐怕不能再如期前行,前面有一座庙宇,是否去那暂避?”

“就依你所言。”

庙宇因为年久失修,看上去已经有些败落,随性的侍卫大部分已经开始收拾出赶紧的地方,剩下的人留下保护帝王。

只有一旁跟在帝后身边的小明子不停的念叨,“这怎么能让老爷在这里休息,也不知dào

找个赶紧点的地方。”

“哎呀,那谁,你看着点,还一层灰呢,擦干净了,老爷待会儿怎么坐得下!”

“把马车上的吃食那些下来,快些生火。”

婳映被尉洪筹拥着进来,躲到角落,“你看你尽顾着我,都湿透了。”忙伸手替他整理湿发。

尉洪筹四下看了看没人注意他们,“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倒是你,别感染风寒了。”

“我怎么会呢,啊……嚏”

“还说没事,快到火堆边上坐着,我去找条干毛巾。”

这边巧心已经比他更快一步,揍过来举着手帕给她擦,抱怨道,“公子你看你头发都湿了,之前就应该坐马车的。”

“那个我自己擦吧。”这巧心的突然热络让婳映还真是不太习惯。

尉洪筹注意她们的一举一动,也没说什么,倒是巧心有些懊恼,这人怎么还在这儿杵着?

“尉总管还有什么事吗?”她像是护犊子一般,挡在婳映身前。

尉洪筹冷漠地看着她,最后迫不得已转身加入帮忙收拾的行列中。

帝王与皇后并肩站在屋檐下,帝王略微低头,伸手拂去身边人衣袖上的脏污,“敏仪,这是你第一次跟我出远门吧?”

余敏仪淡淡一笑,“倒是比在家里自在了许多。”没有繁文缛节,随性而笑,他又在身边,还有什么比现在更知足的呢!

“委屈你了,要待在这里。”他是帝王,面对任何环境都需临危不乱,而她一个女子,从小富贵人家长大,怕是第一次在这样简陋的地方落脚。

“怎么会呢,有瓦遮头已经足够了,在外面不能要求太多,您不也一样吗!”

秦煜心中满足,便对小明子道,“这雨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停了,小明子你去打点一下,今晚就在此歇息。”

“不是等暴雨停了就上路?”小明子万分诧异。

秦煜难得耐心地再告sù

他,“赶路一天也累了,暴雨过后的路不好走,能避免些麻烦就避免。”

小明子看了看这破败的庙宇,又再征求了一下皇后的意思,“夫人真要在此歇息?”眉宇间尽是不赞同,怎么能让帝后二人住在这样破败的环境下。

余敏仪毫不介yì

,“就照老爷的意思去办。”

秦煜宽慰地牵着她的手,到底是结发夫妻,她总是懂他的。

得,连皇后这样的娇贵女子都不介yì

,小明子只能灰溜溜地去收拾了。

毕竟是在郊外留宿,守卫更加重yào

,尉洪筹将人数分了三批,轮流值夜,剩下的人都围着火堆而坐,这时候倒是真的不分什么君臣。

可帝王的威严无时无刻不存zài

着,众人说话也都尽可能地避忌一翻。

屋里安静了,感官什么的就更加强烈,这时候外面的脚步声更加清晰了,接着是推门,守卫都握紧手中的剑柄,随时迎战的准bèi



然而进来的两人竟丝毫没有擦觉到屋内有人,“小公子,怎么样,您没淋着吧?”

“我没关系,你顾好自己吧。”有些稚嫩的嗓音,又带着刻意装出来的成熟,让人忍俊不禁。

小男孩身边的奴才这才拧了一把已经淋湿的衣服。

“你们是什么人?”

“哎呀,这雨实在是太大了,没办法,我们就进来避避雨,不知dào

还有人在,抱歉了。”

小明子略带防备地看着那蒙着面的小男孩,“你家公子为什么蒙着面,不能见人吗?”

“我家小公子刚发了痘,脸上的痘痕还未消,怕让各位见了害pà

,才蒙着头巾。”

小明子当场就发作了,“生了水痘!还不赶紧走,这里这么多人,要是被他传染了怎么办?”

“这外头下这么大的雨,你让我们小公子去哪里啊!”

“去哪儿都成,就是别待在这里。”这要是帝王被传染了,他就是有十条命都担待不起。

“我说你这娘娘腔怎么这么恶毒啊,要是有地方避雨,谁会跟你们挤一块儿啊!”说罢,这奴仆就要跟小明子赶上架。

“你们别吵了,这外面还下着雨,孩子大病初愈,这会儿让他走是要他的性命啊,老爷就让他留下吧。”怕秦煜反对,婳映忙再加上一句,“其实这水痘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只要预防得当,根本不会传染。”

秦煜本来也没想赶他们出去,而陆念的刚才的话,也算是安抚众人了众人。

“这个地方我们也只是暂时休息,你们主仆二人就自己随意吧。”

于是乎帝王的话,无人反对。

“多谢。”

小男孩的目光将所有人扫视了一遍,在一个地方停留许久,寒意渐起,又立kè

消散,走到尉洪筹身边,蹲下身子问道,“我可以坐在哥哥的边上吗?”

尉洪筹有些奇怪地看向他,但还是往边上挪了挪,给他让出一个座位来。

“哥哥叫什么?”

“我姓尉。”尉洪筹言简意赅。

“那我叫你尉哥哥好了。”小男孩突然一改刚才的沉稳,与尉洪筹说话,虽然大部分时候是他在说,而尉洪筹有没有听进去就另说了。

婳映略带疑惑的目光,毫不掩饰地看着对面的小男孩儿,为什么会有种熟悉的感觉?明明蒙着面看不到脸,居然会这么亲切,刚才听他的仆人说发过痘,心竟然会丝丝抽疼。

理不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烦躁地摇摇头,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辗转反侧好一会儿,屋内的人都已经熟睡,外头的雨也停了,空气中吹来阵阵凉风,也吹散了她不少的愁思。

巧心已经在她身边熟睡,轻手轻脚地从一侧走过,没吵醒其他人。

186. 186:刺杀

尉洪筹本来就是浅眠,对面有点声音,他就已经醒了。

看着婳映出去,皱了下眉头,这么晚还出去,也不怕?

心中偶写焦急,也赶紧追随她而去。

结果,大概是动作大了,让睡在他身边的那个男孩转醒。

“尉哥哥你要去哪?”小男孩的手臂缠上来,尉洪筹怎么也甩不开他。

心里念着婳映一个人在黑夜中走动难免会有危险,十分不耐,又要压低声音,“我看这火快没了,去找点柴火来。”

小男孩眸光一闪,面巾下的嘴角轻扯,带着寒意。

“尉哥哥我跟你一起去好吗?”说罢,已经牵着尉洪筹的手,一点拒绝的机会都不给他。

尉洪筹看着搭在他手臂上不放的小手,这个孩子,真有这么粘人?

为什么总觉得他说不上哪里的奇怪,尤其是他看自己的一双眼,明明是善意的,为什么他会感觉到一阵寒光?

尉洪筹摇摇头,这时候怎么会想这些,他既然要跟着就跟着,等找到婳映,再打发他回来就是了。

“那你仔细跟着,天黑看不清楚,别摔了。”

“好,一定不会的。”小手紧抓着尉洪筹的衣袖,不似那种依赖,竟是怕他逃走般地抓牢。

漆黑的夜里,凭借着月光,才看清楚前面的路,大雨过后,郊外更是泥泞。

“这路实在不好走,你就先回去吧。”一个十一二岁的富家公子,怎么能吃这些苦。

“不怕不怕,尉哥哥你走在我前面,你牵着我,我可以的。”小男孩衣服坚强的模样,让尉洪筹不得不再带着他。

“尉哥哥你娶亲了吗?”如果尉洪筹这时转过头去,或许就会看到男孩阴测测的目光,似是要杀了他一般。

“恩。”尉洪筹随意的点头,对于这男孩突然蹦出来的念头也不甚在意。

怎么还未看见映儿,这附近都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她的,这一个人跑哪里去了?

“啊?怎么会这样!我家里尚有一姐姐,我看和尉哥哥是真的相配呢,还想把姐姐介shào

给尉哥哥,结果尉哥哥你却已经娶亲了,实在是可惜啊。”

小男孩还不死心一般,“尉哥哥我告sù

你,我姐姐长得可好kàn

了,肯定要比你的妻子美多了,你跟我回家,我就让爹娘娶我姐姐好吗?”

尉洪筹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故作成熟的男孩,可他不会告sù

他,不管你姐姐有多好,我只要我娘子一人。

“你这孩子,才多大,脑子里竟是这些不该有的想法,难道不应该从一而终吗!”矮他一大截,一下子就摸上了他的头。

小男孩听到这话竟然是从尉洪筹口中说出,心底止不住的嘲讽。

“别摸我的头,还有,谁说我是孩子,再过三个月,我就十一岁了,是个大人了!”

“十一岁就是大人?”尉洪筹觉得这孩子也是挺有趣的,如果能让他把面巾除去,应该也会很可爱的。

再过十年,志儿也会向他这样,每天跟自己拌嘴,然后自己再摸摸他的小脑袋,然后他也会这样不满地嘟起嘴。

尉洪筹沉溺在自己的思绪里,被一种幸福感包围,全然不知危险正慢慢向他袭来。

面巾下的五官带着恨意,藏于袖中的匕首被握紧,此时此刻真是绝佳的好机会!

月光下,玄铁所造的匕首泛着寒意,就在男孩举着匕首,尉洪筹眼前划过一瞬间的亮光,倏地睁开眼,目光凌厉。

“喝!”猛地握住小男孩的手腕,用力一捏紧,轻易可见实力悬殊,小男孩吃痛,松开匕首。

尉洪筹紧盯着他,若不是反应及时,恐怕这孩子手中的匕首已经刺入他的心脏。小小年纪就这般残暴,刚才所表现的乖巧,看来都是假象。

“你知dào

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要你的命!”男孩丝毫不怯弱地回应他。

“这次破庙偶遇也是你故yì

安排的?”

“没错!如果不是我让人千方百计地打听,又岂能知dào

你这负心汉居然混到皇宫当差,又知dào

这次皇上微服私访中你会跟随,我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

“我与你素无冤仇,为何要杀我?”印象中并未见过此人,何来仇怨?

“哼,尉洪筹你敢做就要敢认!”

“你且说明白了,否则别怪我剑下无情,伤了你这十岁小童。”

“呸,谁需yào

你剑下留情,我今日就是跟你同归于尽,我也要替姐姐报仇!”男孩也说豁出去了,虽然知dào

自己武功不如他,可是姐姐的仇,他说什么都要报。

“你姐姐?”

男孩冷哼一声,手腕不停地挣扎,“放开!”

量他一个十岁小孩也玩不出什么花样,尉洪筹索性放开他,到底何时他得罪了他姐姐,最主要的是,他姐姐到底是谁!

“说你是负心汉果真没错,我姐姐一颗痴心错付。”才一年的光景,这负心汉竟将姐姐忘得一干二净,姐姐,这便是你不顾一切爱的人啊!

“你既不爱我姐姐,为何要带她走,还让她被所有人说她私奔,你可知这对一个女子来说是天大的侮辱!”

尉洪筹心中诧异,心里有些明了,“等等,你来自何地?”

“怎么,连你的老家康城都不记得!”男孩冷笑,心中悲戚,更是为姐姐当时百般护着这样的人感到不值。

“你是,你,是你!”尉洪筹有些激动地上前,“我正准bèi

派人去找你。”

“哼,你这负心汉,你不用你找,我自然回找你,取你的命!”

“这件事有些复杂,我希望你能听我慢慢告sù

你。”

“闭嘴,我不听你解释,我已经调查清楚,所有人都说我姐姐死于疟疾,但在那之前我姐姐身体向来健康,一定是你,是你为求荣华富贵,觉得姐姐碍你的事了,便杀了她,自保仕途!”

男孩根本不给尉洪筹解释的机会,招招狠戾地朝他刺去。

尉洪筹避着他的招式,每次要解释,就被他打断,一个十岁的孩子,确实毛躁了些,但也算情有可原。

婳映从一旁的灌木丛中跑出,挡在尉洪筹的面前,刚才她都听到了,“都别打了,快住手,小鹏!”

187. 187:疑是故人来

“你是什么人?我要杀的只有尉洪筹一人,不会枉杀无辜,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管这人怎么知dào

自己的小名,但今日,这负心汉一定要死!

刚才她在一旁就已经听得仔细了,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她怎么会没能在第一时间就想起来呢!

虽然过了两年,这身形有所改变,又蒙着面巾,可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啊,怎么会感觉不到就是他呢!

“小鹏,快住手,是我,我是姐姐啊!”

“胡说八道,我姐姐在一年前就已经死了,你是跟这负心汉串通好了来骗我的吧,别以为装出我姐姐的声音,我就会被你骗了!”

尉洪筹一个闪身,将陆展鹏手中危险的匕首拿走,“你冷静一点,她真的是你姐姐。”

“是啊小鹏,你不认识姐姐了吗?”

“闭嘴!你们都是一丘之貉!”陆展鹏气急,恨自己武艺不高,对付不了仇人,手中没了利器,双手双脚地招呼尉洪筹。

这点拳脚打在尉洪筹身上都是毛毛雨,没什么感觉,可他见婳映又是开心,又是着急的样子,无奈,点了陆展鹏的穴道。

身体突然不能动弹,陆展鹏气急,怒骂,“负心汉,你卑鄙,有本事你放开我,就会用旁门左道,开解开我的穴道。”

“小鹏你听我说,我们真的”

尉洪筹走到婳映面前,轻声抚慰,“他现在听不进去,映儿你的脸。”

婳映这才想起自己现在还是陆念的身份,对陆展鹏说道,“你在这里等等姐姐,姐姐马上回来。”她现在必须要把脸上易容的东西洗掉。

“负心汉你有本事就杀了我,现在这样算什么,别指望我会原谅你,你以为你现在做了御林军的总管,我就无计可施,不管用什么办法姐姐的仇我一定要报!”

“好,等会儿随便你。”尉洪筹也无所谓跟他瞪双眼,心中感慨,这是他的小舅子,可是才是个十岁的孩子。

不过从他的表现来看,思想谋略远超乎他现在的年纪。还有他刚才那样无所谓赴死的担当,是靠着什么职称的?

“姐,姐姐?”陆展鹏呆呆地看着朝他走来的女子,不正是他日夜思念的姐姐吗!

尉洪筹见时机成熟,这才解了陆展鹏的穴道。

只见他飞奔到婳映面前,衣服不敢置信的模样,来来回回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抱着她嚎啕大哭,“呜呜呜……姐姐,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终于来看小鹏了。”

“姐姐不是在这儿吗,快不哭了。”

“你知不知dào

每晚我都希望做梦,能梦见你,可你从来不入我的梦,都是因为他!”

这?婳映还有些搞不清楚这孩子脑子里的想法。

“姐姐连你都出来了,也觉得小鹏做的对是吗,这个负心汉该死!”陆展鹏愤恨地盯着前面的男人。

“啊?”婳映无奈,感情这孩子把她当成鬼魂了,也难怪,匆匆洗了把脸,头发披散着,她穿的又是一身白色长衫,再加上这时候的环境,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这个。

“小鹏,你摸摸姐姐,姐姐的手是有温度的。”婳映把手摊在他的面前,脸上是耐心的。

陆展鹏小小的手,略微颤抖,带着点小心翼翼地碰碰她的掌心,果真是热的,“怎么会这样!”

“是真的,姐姐没死。”婳映将他抱紧,这孩子恐怕一时半会儿还消化不了这件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去了京城,打听过很多人,他们都说是亲眼看着姐姐下葬了,那墓里分明也有一具尸体啊!”

当时陆展鹏也不相信自己的姐姐真的死了,他宁可相信一切都是假象,还在半夜里命人挖开了坟墓,直到看见一具尸骸,他才死心。

听到这话,婳映感动不已,他竟然为自己做到了这个地步,就是死也要亲眼看看。

“小鹏这件事你真的误会姐夫了,他从未做过任何伤害姐姐的事情。”

“可是好多人都说”

“传言不可信,小鹏难道还不相信姐姐的话?”婳映忙教育他。

展鹏忙摇着脑袋,“我信,我信的,姐姐。”

“那你是不是该跟姐夫说抱歉呢?”就算尉洪筹不说,婳映都替他心疼得不行,小鹏看着年纪小,可这拳头打在人身上,是用了十足的力qì



展鹏站起身子,走到尉洪筹面前,“姐夫,我之前不清楚缘由,还跟你无理取闹,没伤着你吧。”

这声姐夫叫得尉洪筹身心舒畅,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又是个十岁黄毛小子,怎么会伤到他,“没事,不过小鹏功夫底子不错。”

“真的?!”展鹏眼眸一亮,这两年来他四处拜师学武,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保家卫国,如今得到认可,简直是对他最大的鼓励。

“小小年纪有这样的修为已是不错,不过切记,欲速则不达。”尉洪筹倒不是有意地夸大其词,这孩子是块学武的材料。

“恩,我记住了姐夫,那以后你能教我习武吗?就刚才的点穴就行。”刚才姐夫的点穴手法,实在看得他心痒痒。

“好。”尉洪筹也豪气地拍拍他的肩膀,小舅子的要求能不答yīng

吗!

“你们啊。”这男人之间就爱聊这些,“来让姐姐看看,怎么发痘了?”之前听他的奴仆这么说,她好担心。

“没有的事,姐姐你看,我好好的,那是骗他们的,我之前想的是刺杀负心,不对,是姐夫,要是我成功了,被人发xiàn

我肯定逃不掉,这才蒙着面。”说罢陆展鹏脱下面巾,露出一张稚嫩,与婳映有五分相似五官。

还好没事,刚才她真是担心坏了,不过这个主意也只有这鬼灵精才想得出来。

“你是一个人出来的,那家,他们都不担心吗?”

“两年前爹就安排了师傅教我习武,师傅喜欢云游四方,我偶尔也会跟他去几天,所以这次上京,我只跟爹娘说是随师傅远游。”

还好他们碰面了,不然这一次错过,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188. 188:别离

“你这样是不对的,以后不管去哪里都要交代一声知dào

吗。”他们年纪也大了,身边也只有这一个孩子了,还这么顽皮,也不知要操多少心。

“我是听隔壁的尉家说姐姐在京城没了,我才离家想要报仇,现在才知都是误会,如今只要让我知dào

姐姐还活着就可以了,我以后去哪儿一定会跟爹娘说的。”

婳映一直都知dào

她的这个弟弟有多懂事,比一般的孩子要成熟许多,“真乖。”

“姐姐不要再把我当成小孩子了,再过三个月,我就十一了,爹娘都说了,我是个大人了!”展鹏非常不喜欢别人总是将他当做孩子。

她这一离开竟是两年,“那他,他们还好吗?”

“不好!”展鹏如实所说,“姐姐你知dào

吗,爹娘他们很后悔。”

“京城里的消息传到康城时,已经是两个月以后,他们以为你死了,这一年来很自责,连你最后一面也见不着,更没脸见你。他们常说,如果当时没有赶你出府,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们宁可你留在康城,也不会再逼你嫁给严家公子。”

没想到重活一世,爹娘原本坚持的想法竟然也会随着她离去而改变,那么她是不是也应该原谅他们呢?

尉洪筹上前握住她的手,知dào

她现在内心百感交集,但一切都需yào

她自己放得开才是。

“我没事。”

“有我在。”他的声音,坚定平和。

婳映起身回望着尉洪筹,知dào

这世上有一个他,是永远不会离自己而去的,那么还有什么害pà

的呢!

心中突然开阔了,不会再纠结于过去,到底是生养自己的父母,所有的心结都应该随着时间的流逝消散。

展鹏年纪尚小,还不懂他们之间的交流,他现在真的开心坏了,姐姐还活着,“姐姐,我们回家吧,回康城,爹娘知dào

你还活着,一定很开心的。”

看着他灿烂的笑颜,婳映不忍让他失望,可她现在是身不由己啊。

姐姐为难的表情,让展鹏心中一顿,两年前他还小,根本不知dào

姐姐被爹逐出族谱,赶出康城,可现在爹娘都后悔了,姐姐当然可以回家了。

“姐姐不肯原谅爹娘吗?”展鹏心中焦虑,紧握着婳映的手,深怕她跑了。

“不是这样的小鹏。”婳映抓抓头发,只怕越解释越混乱,“小鹏,姐姐要告sù

你一件事,但是你要答yīng

姐姐不可以告sù

任何人。”

“恩,姐姐说。”

“有人要对姐姐暗中下手,所以没办法,才会有假死的事情发生,这一切,我们都还在调查,所以,小鹏,姐姐还活着的事情,不能告sù

任何人,包括爹娘。”

事关姐姐的生死,展鹏认真地点头,“我记住了。”

“所以,在人前你知dào

该怎么说吗?”

“恩,知dào

了哥哥。”

“真聪明。”

婳映看着懂事他的,没有问任何的原因,无条件信任自己,想起两年前在陆府,他为自己送来点心,金簪,那个只对姐姐好的小男孩,他一直没变。

“已经很晚了,先进去休息,明日让姐夫安排人送你先回家。”

“恩,我先进去了,姐姐你和姐夫也快点回来哦。”说罢,展鹏扎着明亮的眸子,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意,挥着手往回走。

婳映突然觉得或许之间与家人分离,种种误会,到现在的重聚,都是重生之后的考验,只有经lì

过,才会更加珍惜,显得弥足珍贵。

苦尽甘来,原来就是如此。

“相公,如果”她有些不确定,当初他们那么对他,甚至想让他死,他可以放下吗?

“我尊重你的决定。”尉洪筹给予了她无限的宠爱,包括他自己不喜欢的,也一并接受。

既然她的父母已经悔悟,而她又放不下那个家,他可以放qì

一切,却不想见到她一个皱眉,就算她的父母永远也不能接纳他,但她始终都是他的娘子,这就够了。

“我以为你会介yì

。”

“傻瓜,只要是你的,我就都会接受。”

“有你在真好。”

“我们是夫妻啊。”

尉洪筹替她把长发盘好,再重新上装,“我们也回去吧。”

***************

“哥哥,我刚摘的新鲜果子给你吃。”

“恩”

“前面有一处很好kàn

的地方,陆哥哥你跟我一起去吧。”

“好”

众人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两人如此热络的模样,只当陆念看着面善,有亲和感,连小孩子都喜欢跟着他。

一路奔跑,甩开后面那些人疑惑地眼神,婳映有些喘不过气来,“哎,呼呼,不行了不行了我跑不动了。”

“姐姐,你可真差劲!”展鹏跑了一路,不见一丝喘息,脸红红地嘲笑婳映的气喘吁吁。

“是是是,姐姐没小鹏这么厉害。”这孩子,还真是玩性大。

说着话,两人走到小溪边,那里已经听着一辆马车,尉洪筹就站在一边。

展鹏握紧婳映的手,“姐姐”

“恩?”婳映知dào

他这是小情绪发作了“乖乖的,不要哭闹。”

“已经跟车夫交代过,直接回康城,小鹏一路上你不要再乱跑了。”

“我知dào

,麻烦姐夫了。”尽管不舍,他却强忍着泪,表现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尉洪筹拍拍他的脑袋,将他抱上马车,觉得对展鹏不是同辈的态度,而是把他当成孩子。

“小鹏回去之后要乖,姐姐再送你了。”

“我知dào

了。”

短暂的团聚之后,又要分别,婳映实在不舍,可想要让他陪在身边,却又是不可能的。

“姐夫,姐姐就交给你了,你保证,一定要保护好姐姐。”展鹏站在马车上,小手很容易拍到他的肩膀。

尉洪筹抬手也放在他的肩膀上,“我一定不会让你姐姐受到伤害。”

这是属于他们男人间的一种默契,一个约定。

“姐姐,我走了,我会在康城等你。”

“好,我一定回来。”婳映亦是大声回应他。

别离别离,别后一离,怕是几载光阴,不知何时再相见。

189. 189:急功近利

“老爷,再走十里地,前面就是江南城门。”

秦煜掀开帘子,四处看了看,“在前面的茶寮歇息片刻,就进城。”

“是”

尉洪筹忙往前赶了几步,与另一辆马并骑,侧目低声询问,“骑马还适应吗?”

“刚开始还不是很习惯,现在已经可以了,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已经学得不错呢?”婳映手持着缰绳,后腰笔直,两腿夹着马背,在尉洪筹看来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简直看痴了。

前几日她嚷着要学骑马,拗不过她,给她找了一匹温顺的马,每日整队人休息的时候,一步步教她,可这小丫头,身子骨看着孱弱,学起东西来,却固执地可以,也不过才三日的光景,已经能自己单独骑马了。

“是啊是啊,就你最聪明了。”

“那当然了。”

虽然如今两人隔着这样的一层身份,可却能肆意地交谈,他愿意无时无刻都宠溺着她的这份小骄傲。

尉洪筹事先去了茶寮查探,看有无可疑的人,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整队人马停下歇脚。

秦煜刚下马车,便在茶寮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周牧?”

“皇”周牧闻声立kè

站了起来,匆忙地跑到帝王面前。

“唉,不是在家里,换老爷就好。”

“是是是,老爷。”

“你怎会在此?”此次江南之行,除了朝中几个元老大臣知dào

之外,并未让外人知晓,也是怕知dào

多了,会有所不利,周牧又为何会在此等候?

周牧坦言,“接到家父通知,我前天就来此等候,没想到老爷竟比预计的要早到。”还好他听了父亲的话,早了好些天来,不然皇上要是知dào

他没有出城迎接,定是会治他一个无礼之罪。

婳映听罢,嘴角微扯,这应该是丞相大人希望自己儿子能在帝王面前留个好印象,这才透露了此行的消息。

可秦煜明显地皱眉,不喜有人暗中动手脚,这丞相如今看来有些急功近利了。

“恩,整队先行休息,任何事进城之后再说。”

“是老爷。”

之后便由着周牧在前头领队,帝王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车队在一处院落停下,周牧忙上前,邀功一般的说道,“早在听闻老爷要来江南之时,便命人搜寻了这处院落,闹中取静,虽不及原先的家中,但里头也是一应俱全。”

秦煜剑眉一挑,不作回应地下了马车,再伸出手,接过皇后的柔荑,温柔地扶下了马车。

而后又旁若无人搬地在皇后耳畔低语,“敏仪觉得可还好?”

皇后抬眼一看,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却被秦煜捕捉到,“老爷喜欢便是。”

“呵呵,敏仪果然是最懂我的心。”

秦煜执着她的手,走在前头。

在一旁的周牧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徒然升起一团疑云,他本以为这次随帝王微服出巡的会是姐姐周芙,可万万没想到是皇后!

之前从宫中传来的消息,说姐姐在宫中颇得圣宠,为何如今帝王的表现如此让人捉摸不透?

一尘不染的院落,就算在这样深秋的季节,竟然还看见罕见的鲜花,两边整齐地立着婢仆,恭敬得不敢抬头,明显是经过训liàn

的。

“看来丞相此番是用了心啊,做得如此周到。”

周牧年纪轻,阅历少,不明就里,还以为帝王这一番话是夸赞,“皇上出巡做臣子的又岂敢怠慢,虽不是顶级,也要做到最好。”

皇后眼看帝王的脾气就要发作,忙一手拽着他,“我与老爷带了贴身的奴婢来,这些人手生怕是伺候不好,周公子就带他们回去。”

“全听夫人的。”这时候如果周牧还看不明白帝王生气,就是他真的愚钝了。

婳映暗道:这皇后沉着稳重,关键时候也是识大体的。

晚膳之后帝王派人叫她去书房,“对于周牧,你有什么看法?”

婳映踌躇一翻,帝王问她,跟她之前的猜测差不多,可不知该如何开口。

帝王像是看穿她的心思一般,“实话实说,朕恕你无罪。”

“年少轻狂,若不多加指点,只怕在将来会成为一大隐患。”

“隐患,陆念你是不是有点夸大其词了?”

“有丞相亲爹,更有贵妃姐姐,这么大的靠山,难道皇上就不担心?若将来委以重用,如果没有别样的心思也就算啦,如果有呢!而且周牧能如此光明正大的行事,一来是有丞相在背后支持,这二来也是因为皇上在助长他的气焰。”

“哦?

“自周贵妃进宫之后,皇上独宠明月宫,当然,这是皇上的私事,草民本不该过多关注,可问题就是,周牧年轻气盛,照今日的情况,已经有恃宠而骄的苗头露出,只怕经过这成功治理江南水患一事,更会变本加厉。”

秦煜点点头,颇为赞同,“你的想法倒总是特别,不过也确实说在点上,行了这么晚下去吧。”

“是”

‘咚咚’婳映脱衣的动作一顿,这么晚了会是谁,想了想还是又把衣服穿了回去。

“巧心,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

“少爷赶了这么些天的路,累坏了吧,奴婢烧了热水,您来泡泡脚吧。”说罢,她都没等婳映反应过来,便进了屋。

“哎?”这她都要睡下了,好吧,这是巧心的好意,要是拒绝实在不太好。

“我自己,自己来。”虽然以前也会有人伺候她,可现在的身份是男儿,未免有些尴尬。

“哦。”

巧心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让婳映颇为不舒服,简单泡了一下,就让她回去,她蹲下身的那一刻,流露出的难过,婳映没有看到。

“啊!”刚洗脚将水撒了一些在地上,巧心一站起来,脚下没踩稳,整个人连着洗脚盆都往外跌。

婳映顾不得其他,忙将她腰搂着,两个人歪倒在大床上。

“你没事吧?”

不知巧心是有意还是无意,婳映觉得她老是故yì

地往她怀里钻,这样的念头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没伤着就起来吧。”婳映推推她。

巧心手足无措地起来,眼神不知该往哪里瞟,“这地上一摊的水,奴婢先收拾一下。”

“不用了,你也回去休息,这水一晚上就干了。”

“这……”小佳人咬着下唇,双眼湿漉漉的,不好让人怜惜的模样,可婳映愣是没注意到,让巧心更加觉得难看,“公子早些休息,奴婢退下了。”

190. 190:暧昧不清

“公子,听说江南是个水乡,奴婢一直不曾来过,今日天色正好,要不一起去远足?”

婳映自书中抬起头,看看这外面的日头,确实适合踏青,正好最近也没什么事,“那你收拾一下,再叫上尉大人。”

“公子为何要叫上尉大人?”巧心的心思很简单,只有两个人同游,谁也不来打扰。

“江南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如今水患刚过,怕有不少外乡人出入,我们又都不会功夫,以防万一,让尉大人一同前往有个保障,哦对了,再叫个熟路的人也一并跟着,我们可都不认识地方。”如今的婳映,扯起谎来是面不改色。

更何况是远足这么好的机会呀,怎能就让她一人欣赏,说什么都要让相公一起陪她才是。

“这,好吧,奴婢去安排。”

京城这时候已是秋风萧肃,江南却还一副烟雨蒙兮,清风阵阵。

婳映光明正大地跟尉洪筹走在前面,巧心跺跺脚,却无计可施。

“这边走,你看那儿,这些房子真特别。”婳映乐得不行,指着这边,又看着那边,尉洪筹应接不暇,最后只看着她的笑颜,可是满足。

黑瓦白墙,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墙壁上爬满了青苔,亭台水榭,水车,吊脚楼,全是木头所造,到处都透着淳朴的民风。

沿着河岸边走,因为之前水患为祸,水还未全退,码头已经有不少船只在运作。

“那艘船是什么,很特别。”

“那是画舫。”随行的小厮解释道。

婳映点点头,了然于心,早听闻江南是才子佳人倍出的地方,文人墨客更是爱些风花雪月,便造就了画舫女子,据说各个善舞文墨,才艺俱佳。

“前面就是码头,公子想不想去画舫上坐坐?”

这提议不错,忙点头,又不确定地看了眼尉洪筹,只见他嘴角微扯,不做表态,那就是同意了,忙跟着小厮往码头边走。

这个时候也没注意到身后的巧心,一脸的怒气,无处发作,只能盯着那越来越近的画舫,双眼都快要喷火了。

画舫不似一般的勾栏院脂粉气味浓重,倒是窗上所挂着的轻纱上,还提着字,笔锋苍劲有力,更显出它的不凡。

画舫中走出的女子,轻纱飘飘,眉宇间带着灵气,里头不时有乐声传出,“几位可要上画舫,同我们姐妹一同游船吗?”

“正是如此。”

“公子看着面生,是外乡来的吧?”好一个如玉少年,身为女子的她都觉得在这少年面前暗沉不少,这样一个美少年,只怕会让人过目不忘。

“听闻江南好风光,昨日才到的。”

“还真真儿是个稀客呢,几位快请上船吧。”

婳映祈求地目光看着尉洪筹,知dào

他定是不愿去女眷众多的地方,可她真的真的好想见识一下。

结果很明显,婳映的要求,尉洪筹有哪次是不答yīng

的。

冷着一张脸,率先上船,连刚才出来迎接的画舫女子都有些吓到地后退几步。

“奴才就不跟着上去了,前边还有一个码头,画舫会靠岸,奴才在那儿候着。”这小厮也知自己一个粗人,实在不便上去。

“公子,奴婢要跟你一起进去。”这样的场面,巧心更加不放心,怎么能不跟着。

婳映还未开口,画舫中的女子便笑道,“公子这是来游玩呢,画舫里可不适合这个小丫头,要山来也成,这船头有莲蓬,你且先剥着,待会儿用来煮茶。”

巧心恨恨地瞪着说话的女子,“剥就剥!”

女子轻笑掩面,“公子快跟我进去吧。”

没有巧心跟着,婳映自然是高兴的,面色平淡的说,“那巧心你就辛苦了,其实这船头的风光也是不错的。”

“初秋露中,船上风大,公子喝杯热水。”

“多谢。”

女子又倒了杯水,惴惴不安地放在尉洪筹面前,婳映觉得有些好笑,“没事,他平日里也就是这副样子,你别怕。”

女子松了一口气,可也看明白形势,这位美少年才是她应该招呼的对象,“奴家名唤恕人。”

“在下性陆。”

恕人,恕人,恕已之心恕人。

“陆公子打哪儿来?”

“京城。”

“那可真是人杰辈出的宝地呢。”

“陆某默默无闻,只爱寻觅山水。”虽说是画舫女子,可她们贵在足够爽快,跟她们聊天,婳映也是放得开的。

“陆公子可真是来对了,前阵子水患过后,大多数人都想等着水位退了再来,殊不知这好风景就是在此时,潮涨潮退,只是片刻间的美景。”

“我们画舫上有个规矩,若能作出个诗,让我们这些姐妹都称服的,便分文不取,公子何不作诗一首?”

“那我就献丑了。”婳映也是觉得来了这里要跟随她们的风俗,朝尉洪筹看去,得到他一个鼓励的眼神,瞬间信心十足,“江城如画里,山晓望晴空。雨水夹明镜,双桥落彩虹。



过了许久,众人才反应过来,赞誉之声不绝于耳,让婳映害羞地挠挠后脑。

更是在接收到尉洪筹一瞬不瞬的眼眸之后,羞红了一张脸,众女子让她再作一首,更是不可能了。

这谈笑说话间,画舫已经到了下一个码头,众人都不舍就这样放她离开,俊眉的少年,再配上他一身的才气,已经成功让众女子为他青睐。

“陆公子,我是瑜沁,这荷包我将它赠与公子,还望明日还能在此处见到公子。”

“公子明日再来,我等姐妹还在此等着。”

“公子,我是”

婳映被众女子围在中间,尉洪筹想要将她拉出来,不可避免地会跟别的女子有所接触,顿时寒气更甚。

巧心早就盼着快到码头,这会儿急匆匆进去叫人,却看见这些女子缠着公子不放,嫉妒的心让她面容都有些扭曲,“你们是什么人,是可以随便靠近公子的吗!还不放开!”说罢,立kè

挡在婳映面前,将一群涌上来的女子给隔开。

画舫的女子也都不是善茬儿,一看这情况就知dào

这小丫头对服侍的公子起了不一样的念头,嘲笑道,“我们不能靠近公子,那你这一个丫头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这陆公子都还没发话呢。”

“你!”

婳映也觉得巧心的表现似乎有些过分了,画舫的女子只是对她有些热情,巧心也不至于表现得像对仇人一样吧。

“既然已经到码头了,陆某就先下船,若有机会定再与众位姑娘一较文采。”

婳映都这么说了,众人自然放了她,只是目光带着不舍地看着她离开。

191. 191:月老庙

之前看巧心的面色似乎和画舫上的女子剑拔弩张,婳映自是玩得不尽兴,才下了船,忙问已经在码头等着的小厮,“这附近还有什么好玩儿的?”

“公子您瞧那个山头,是不是一片红光。”

顺着小厮所指的方向,婳映瞧见那片隐隐泛着红光,倒不相信什么奇景,应该是阳光反射的关系。

“恩,这有何典故?”

“传闻那是月老牵姻缘的地方,且去求签都万分灵验,香火鼎盛,几位要不要去求支姻缘签,问问所配良人?”

巧心闻言心动不已,立马点头,“公子,就去看看吧。”

尉洪筹没有说话,可是从他眼眸中瞬间闪过的亮光,显然他是被那小厮一番话说得心动。

月老庙,姻缘,他本不信这些,如今已有了她,只是希望一切都能很好,然后能更好。

婳映脸色红红的,月老庙呀,亏他还能厚脸皮的一副淡然模样,心里头不知乐成什么样了。

“恩,那就去看看。”

月老庙的香火极好,出入的大多数都是年轻的男女,婳映心中不由得感慨,若她没遇到对自己这么好的尉洪筹,恐怕也会来月老庙祈求好姻缘吧。

不过她愿意拜月老,不是因为求签,而是感谢,若非上天垂帘,让她有幸重生,红鸾簿上写下她与尉洪筹的生辰八字,得与结为夫妻。

因为知足,所以她倍加珍惜,也从不会怨恨现在的波折。

婳映这一出现在月老庙,便引起了小小的轰动,俊美的少年,五官精致无可挑剔,一派的儒雅,已经有不少女子频频朝她投来别样的目光。

巧心看着这一切,眼神一暗,深知与公子身份有别,咬着唇,独自进了大殿,跪在月老像前,也要为自己求一支姻缘签,不管怎么样,这一次她要为自己的爱情拼上一拼。

婳映微微害羞,同为女子,还被这些人这样审视,很难为情,躲在尉洪筹背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月老庙的后面还有一颗许愿树,公子也可以去看看。”小厮看出她的窘迫,暗叹,少年美如玉,这样美的少年走到哪儿都不可能会平静的。

婳映看了尉洪筹一眼,然后点点头,“你就在此处等着,我们到处看看。”

“是”

大殿内,巧心捏着手中求到的签到庙祝那解签。

略微有些眼花的庙祝,细看之后,取来签文,“镜花水月一场空,姑娘这支签是下下签,俗话说越想得到的越得不到。”

“哪怕得不到,我也要努力争取。”

“世间姻缘,皆有因有果,老夫再次告诫姑娘不是你的强求不得,若是你的有缘千里也会相见。”

巧心听罢,整个人如同陷入冰潭,她原本抱着一丝希望,可最终却换来绝望。

明知后宫女子在二十八岁之前不得出宫婚配,她却还希望自己在公子眼中是特别的,如果能得到恩赐,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什么镜花水月一场空,她偏偏就不信命,“我的姻缘自是由我自己做主,若不争取,又如何知dào

是不是适合自己的。”

“你,太固执,只会泥足深陷。”

偏激的想法已经让巧心无法回头,签文在她手中被捏得粉碎,一切都要靠自己才能得到。

再说这边两人去了后山看许愿树,见不少人手中拿着宝牒许愿,也来了兴致。

拿了两个宝牒,将心愿写在上面,两人心有灵犀一般,一同抛向许愿树,皆挂在树枝上。

“映儿许了什么愿?”尉洪筹看看许愿树,再看婳映双手合十,这小丫头应该贪心地许了很多愿。

“说出来就不灵了。”

尉洪筹略微失望,好不容易就他们两个人了,还想与她亲昵一翻,可这小丫头,愣是不领情。

婳映看出他的这点小心思,轻笑着,将柔软的小手放在他的脖颈上,掰着他看向自己,一字一句认真无比,“千里姻缘一线牵,夜郁相思愁华年。孤雁影单独望月,只羡鸳鸯不羡仙。”

“映儿?”

“相公,这是为妻对相公的盟心誓词。”

尉洪筹感动不已,得妻如此,是他几辈子修来的服气,如不是她给了他鼓励,让他不要轻易看轻自己,如今又有什么资格能与她站在一起。

许愿树下,两个人静静的相拥在一块儿。

二人再回到前头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

“咦,巧心人呢?”

“刚才巧心姑娘说身子不是很舒服,就先回去了。”

“哦”

“你怎么了?”婳映感觉衣袖被人拉一拉。

尉洪筹示意她看向大殿,此时人群散了些,便想拉着她进去求签。

婳映拍拍脑袋,从进了月老庙之后,他这人就整个处在梦游的状态,做事不按常理出牌,只一想便都由着他了。

虔诚地叩拜,手中的签筒一晃一晃,在大殿内传来响声,两个签筒内,两支竹签同时落地。

婳映拾起竹签,也没有细看,便拿到庙祝那,“老师傅,我们来解签。”

“怪哉怪哉?”庙祝仔细端详着竹签,再看看解签的两人,来来回回,始终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到底怪在哪里了?”婳映心急的问道。

“两位公子可能不知dào

,这签名叫天缘定,来这里求签的一个个,莫不都希望能求到此签得个好姻缘。”

是好签,婳映瞬间咧着嘴笑了。

“公子且听我说完,若同时掉出两根天缘定,那定是天定的良缘,这月老庙曾经也有人抽到过,但都是一男一女,最终结为良配,可今日同时抽到天缘配的竟然是两个男人,实在匪夷所思。”

庙祝捋着胡子,怎么都想不通,让他忍不住想,难道这月老庙的签文不准了?

婳映暗自笑出了声,看来她这一身男装确实碍事,不过心中却是开心的,这签,是不是说,她与相公是接受祝福的一对了!

尉洪筹嘴角微扯,看得出他的好心情,庙祝此番所言,简直太对他的心了。

天定的良缘,如何能不让他开心,冥冥中似乎真的就这样注定了。

192. 错误章节,别订!!

小明子匆匆来到御书房内,“皇上,林御医有要事在外求见。”

“何事?”帝王还埋首与书案前。

“刚才林御医告sù

奴才说是关于”小明子在帝王耳边将刚才的事情再叙述一遍。

帝王听罢,眼眸瞬间放大,手中握着的御笔掉落,奏折被染上墨迹,心中震撼不已,声音越发的暗沉,“这事可已经证实?”

“这事让林御医自己回答不是更好。”小明子现在正处于幸灾乐祸的状态,陆念啊陆念,没想到你有一天也会摔一个大跟头啊!

“让他进来。”

“是。”小明子深知这件事关系重大,让其余在御书房内伺候的宫人都下去。

“臣林升叩见皇上。”

“起来。”帝王平静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林升你可知污蔑大臣的罪责!”若他敢有半句假话,定不饶他。

林升忙吓得又跪了回去,心里又急又怕,他匆忙跑来告密是为了立功,可他却忘记了帝王这喜怒无常的脾气,也不知现在帝王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臣行医数十载,从未号错过脉,这是开给陆大人的药方,皇上请看。”

闲暇之余帝王也会翻阅一些药理的书籍,这川芎、当归、白芍是养血活血的,一个男子,何以用得着这药!黄芪?居然还有黄芩!

“这事还有谁知dào

?”陆念,你竟敢一直欺瞒朕!

“臣第一时间便来想皇上禀告,再无其他人知dào

,连陆大人自己恐怕都还不知dào

,不然昨晚也不可能喝这么多酒。”

“很好,很好,这件事你出了这个门口,便将它忘记。”

“是是是,臣什么都不知dào

。”

“下去。”

陆念,从一开始便觉得你身份神mì

,可你竟然欺骗朕这么久!

朕竟然还跟个傻子一样,这般信任你!

再说婳映寝宫这边,擦过枫香薄荷油一刻钟之后就醒了。

贪杯的后遗症,“嘶,好疼啊。”

“德公公何事?”

“王爷有要事相告,请您快跟我去王府。”

“这……好吧。”希望不会有好事之人乱嚼舌根,说她与摄政王府关系密切才好。

“皇上,奴才又发xiàn

一件大事!”

帝王此刻已经被一个陆念弄得心烦意乱,“什么事?不是让你去吧陆念带来,人呢?”

“奴才要说的就是这件事,刚才奴才去陆大人的寝宫,结果守夜的宫人说,摄政王府的德公公亲自前来,把陆大人接走了。”

“阮清阳正是煜儿派来潜伏在王府的奸细。”

“真的是她!”那个柔弱的女子,竟然将心计藏得如此之深。

“探子还查到,两年前,她来过皇宫,还与小明子见过面,正与小明子取走乌头碱的时间吻合。”

“那也就是说,真zhèng

要害我的人是阮清阳!”

“可为什么她两年前不在王府对我用毒,反而派人刺杀我,但刺杀不成,却对那名刺客下毒?”

“这件事,就只有问她自己才知dào

了。”

“我已经把她”

阮清阳在来书房的路上,心里克制不住的激动,狂喜,这是王爷第一次主动召见她,她不知在房内换了几件衣裳,只为让王爷能对她另眼相看。

“王爷还记得两年前那个新年的晚上吗?”

“那天晚上,我看见王爷似乎不喜欢这宴席,没坐多久就出去了,我当时想啊,要是能与您亲近也是好的,就出去了。”

“我那时候听说大将军班师回朝,带回来剧毒的乌头碱,便让小明子帮我拿来,毒死这女人,可恰巧就在这时候,我知dào

了林如月这女人也准bèi

用药毒死她,我索性就让她来,也省得到时候被人怀疑。”

“林如月那女人太笨,别人说几句话她就相信,可买来了毒药,却不敢,我只有顺水推舟祝她一臂之力了,可没想到,却让你这女人活到至今。”

“可自从林如月下毒不成之后,你们看管她更加小心,我只能再伺机寻找机会。”

“还好我一直暗中派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也让我知dào

了,原来这个女人,不过是跟人私奔的野女人罢了,未婚夫找上门,夫君却又远在边关,这简直是天助我也。”

193. 193:官商勾结

巧心的事算不了了之,可婳映还是觉得这件事她是有责任的,更何况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实在过意不去。更担心帝王会因此而迁怒,那她必定性命不保,于是去求了皇后,放她出宫,也算是自己最后能为她做的事情了。

城门外,女子背着行囊,一步一回头,眼眸中满是不舍。

“快走吧,再晚恐怕天也黑了,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巧心知dào

,公子也不用再送了。”没想到这次出宫竟真的是要远离皇城,不用再熬到二十八岁,而送她的却是公子。

“巧心别怪我,你我本就不可能,如今你能出宫,一定会找到真心所爱之人。”婳映倒也不担心她一个女子孤身上路,毕竟她有功夫,必定能够自保。

巧心心里明白,做了这样的事情,没有受到惩罚反而还让她出宫,天大的恩惠。一定是公子替她求情,一想到这里,公子对她是以德报怨,心中的愧疚感便越发的深了,“巧心不值得公子这样,对不起公子。”

“别说,都过去了。”

“巧心不知dào

昨天是怎么了,就像鬼迷了心窍一般,才做出那样的事情,我不过是想”

见她是真心悔悟,婳映也知dào

自己的苦心没有白费,“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去的便过去,珍惜未来才是真。”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婳映努力拉她,巧心是怎么都不肯起来,“今日一别,恐怕不会再有相见之日,就让巧心拜别公子,公子大恩大德,巧心一辈子都会记得。”

看着她走远,婳映觉得心中的大石算是落下,可以不再受皇宫规条的约束,在这大千世界,何愁不能走出一片属于自己的路。

转身便看到他等候在那儿,一如过去那般不曾改变,婳映飞奔过去,投入他的怀中。

属于他的味道,还是这样熟悉,沉稳踏实。

“映儿”尉洪筹收紧手臂,叫着她的名字。

昨日的事情,他恨自己没能帮她,让她一人孤身面对,到底是有多大的决心,才能拒绝帝王的赐婚,后果他已然不敢想象。

“恩,我在。”婳映满脸的笑意,突然感受到他浑身僵硬,忙道,“怎么了?”

“想知dào

我每次叫你时,你是不是都会应。”

“傻瓜,你现在抱着的是空气呢,竟说傻话。”

他是傻瓜,无可救药的傻,只要她能好好的就行。

“一生一代一双人,我记住了。”昨日之言,他亦是放在心头,终此一生只会有她一人,绝不辜负。

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成心想让她流泪不是!可为什么会这么甜,因为他都懂,一生一代一双人的意义。

“别哭。”

婳映吸吸鼻子,红红的眼睛,嘟着嘴说,“我没哭,我高兴的。”

尉洪筹吻去她眼角的泪珠,明白这是幸福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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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您找我?”婳映立在书房外。

秦煜端坐上首,“陆念你进来。”

“是”

“你看看,周牧来江南许久,竟然就拿这些名单敷衍朕。”帝王将名册扔在桌上,气愤不已,对周牧的办事能力已经失望。

婳映拿过名册细看,心中明了,“这名单上的人,所在的职务都是些不重yào

的,怎么可能会收受贿赂,只怕是背后的人拿他们顶罪罢了。”

“朕也是这么想,那些人真当天高皇帝远,如此为非作歹。”帝王看着她,“此事就交由你去调查,务必把江南一带欺上瞒下,中饱私囊的地方官给全部拿下,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

这次下江南,已经说明是微服私访,周牧自然是知dào

这一点,也没有告sù

别人,若让那些人知dào

,只怕会早有防备,也查不到什么。

婳映硬着头皮接下,来到江南就应该会料到帝王会派她做些什么,如今关乎民生大计,更是马虎不得。

“陆念你先来说说要从哪里着手?”虽知dào

陆念的聪明才智,可这件事非同小可,他务必要知dào

全部细节。

“就先从这漕运总督开始调查。”

帝王沉吟一番,“漕运总督掌管江南运河的粮食运输,是至关重yào

的一条水路,你如何会想到从这条线查起?”

“这件事看似毫无头绪,其实也不尽然,江南一带盐商众多,皇上可记得这官盐的征税,其中这盐税百斤就已经达到十余两之多,那这一年国库的盐税就应该相当可观才是,虽然每年江南水患,皇上已经酌情减免赋税,可地方官当真如此做了吗?”

“而且皇上定是清楚盐税的账目,可这每年上交国库的金额却并不多,但是青菱国百姓众多,难道平日里都不吃盐吗!”盐是每日必须之物,用量必定大,可从税目上看,似乎买官盐的人并不多。

“你的意思是?”

“官商勾结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如果不是有人在这中饱私囊,那就是有人利用职务之便,让私盐盛行。”一般这些话,又怎么会在帝王面前说呢,饶是婳映,说完也有些担忧地看向他。

见帝王并未动怒,才继xù

道,“盐贩若是没有得到官府的认可是绝对不能私自售卖,若有发xiàn

,必定是杀头之罪。”

“朕在京城,可是被他们骗得好苦啊!”秦煜越想越气,因为江南水患,朝廷已经砸下不少银两,竟然全打了水漂。

“地方官员欺上瞒下,唯恐朝廷查到私盐一事,断了他们的财路,所以说这水患的根本原因还是人为造成。”

到了江南之后,秦煜越发的可以肯定,这里民风甚好,且水患又得到控zhì

,哪像往年上报的那般严重。

看来这调查私盐一事刻不容缓,“此次案件乃朝中重案朕现命你为钦差,这块令牌交由你调动人员,务必严惩贪官,记住,朕给你这个权力,是信你。”

婳映手握令牌,明明是生杀大权在手,为何她感觉这么像催命符。

若她不能找到证据,惩治不了贪官,那死的人就应该是她了。

194. 194:清晏楼秘密

“这几日跟踪漕运总督梁广坤,可有什么发xiàn

?”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梁大人有一个习惯,每日午时都会去清晏楼,而且都是去固定的一间厢房,不到一个时辰都不会出来。”

“清晏楼?”一个人如果只是去吃饭,哪用一个时辰这么久,除非有其他人在。

会跟什么人见面,要这么神mì



“继xù

跟踪,看他平日里与什么人来往密切,一个都不能漏掉。”

“是。”

尉洪筹手里端着炖盅进来,放在屋内的桌子上,“映儿你要休息,短短几天能摸清楚梁广坤的情况,已经很不错了,不能操之过急。”

婳映自书案前抬头,“让你担心了相公。”

“先过来。”

婳映听话地坐到他身边,嗅着鼻子,两手摩擦,露出一副贪吃的模样,“是什么好吃的?”

“苦药,你喝吗?”尉洪筹戏谑道。

婳映瞬间垮了脸,“我现在这么辛苦,相公肯定不舍得这么对我。”

尉洪筹捏捏她秀气的鼻子,怎么就这么的爱娇呢,“是文思豆腐。”

恩?那是什么?

打开盖子便一阵鲜香扑鼻,浓厚的汤底可见切成一根根头发丝细的豆腐,展成菊花的模样,这汤羹最考验的便是刀工,还有汤底的熬制。

尉洪筹舀起一勺,吹凉放到她的嘴边,婳映张嘴一口吃下,都来不及细嚼,便忍不住夸赞,“恩,好喝,入口即化。”

这样一勺一勺的吃一点都不过瘾,婳映想夺了勺子自己吃,尉洪筹不肯,婳映再细瞧了他一眼,怎么他竟将她当成孩子呢,可见他眼底满足的笑意,也就由着他继xù

喂食。

一大碗的文思豆腐,竟然也被她吃完了,可见她忙得连饿都感觉不到了。

“很晚了,不能再多吃了,不然对身子不好。”只要是喜欢吃的东西,吃多少她都不会腻,这一点让尉洪筹欣喜又担忧,不爱吃的东西都是绿色蔬菜,爱吃的都是些糕点小吃。

这么好吃的东西,居然不让她多吃,婳映只好咂巴着嘴还在回味。

“哦,对了,明天我要亲自去一趟清晏楼。”

“我跟你一起。”尉洪筹的话不容拒绝,“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好啦,我又没有不答yīng

。”

“我先回去了,早些睡。”尉洪筹镇定地说出这句话,可内心早已狂躁,温香软玉在怀,又是自己的亲亲娘子,这么正常的关系却什么都做不得,有谁能像他这般委屈的。

第二日快到午时的时候,婳映与尉洪筹二人来到清晏楼,大厅里环顾一圈,找到自己人之后,便走了过去。

“梁广坤已经来了?”

“是的公子。”

“可有什么发xiàn

?”

“我们一直都守在大门口,并未发xiàn

可疑之人”

“你们继xù

监视大厅,看有没有人是来找梁广坤的,如果有记得跟着他,看是什么人。”

“是”

婳映朝尉洪筹一点头,两人一同起身,叫来小二,要了梁广坤常去的厢房隔壁。

“二位客官就是这里了,吃些什么?”

“把你们这招牌的菜都点上。”

“好嘞,客官先喝茶,菜马上就到。”

二人喝着茶的功夫,菜都上齐了,婳映坐在门口的位置,故yì

将厢房的门开了一个细缝,观察隔壁厢房的动静。

“不要慌,事情要查,但饭也要吃。”尉洪筹最见不得她这样,忙起来什么都忘记了。

“哦”

尉洪筹不停地给她夹着菜,突然眼眸停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

“你也吃啊,怎么不”

婳映看出他的不对劲,忙转过头,便从门缝里看到一个人影从他们隔壁的厢房走出,可那人却不是梁广坤。

又等了些许时辰,梁广坤也从厢房走出来,眉眼笑眯眯,衣袖鼓鼓的,从尉洪筹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清,自言自语,“是一本账册。”

婳映着急了,“跟踪梁广坤的人明明说在厢房里的只有他一人,可刚才那个人是什么时候上来的,又是从哪里进来的,我们怎么都不知dào

,又或者他早就在厢房里了。”

“这清晏楼是不是还有后门?”

婳映一拍脑袋,尉洪筹这么一提点她就明白了,是啊,她怎么把这么关键的地方忘记安排人看守,“啊,大意大意了!”

尉洪筹心疼地揉着她的脑门,宽慰道,“这事不能着急,你平日里想得已经够多了,会算漏一些东西也是可能的,别心急。”

婳映没给他说,要是这事不尽早查清楚,她的小命可就交代在帝王手里了,所以为了她的小命,她也一定要拼命地调查清楚。

“探子来报说,每日午时梁广坤都会来此,那么他们见面一定不是一次两次了。”官商勾结,竟然可以隐藏这么久都不被发xiàn



青菱国中居然有这么一个大毒瘤,实在是百姓之祸,这些人不知dào

私吞了多少百姓的血汗钱。

“刚才我看到梁广坤往衣袖中塞的东西分明是账册。”尉洪筹分析道,“如果是一般会面,为何要带账册,除非这本账册藏着什么秘密。”

“我总觉得刚才那个人好眼熟,在哪儿见过呢?”婳映苦苦思索,这个人影已在脑中颇有雏形,“是漕帮帮主洪丙!”

因为调查梁广坤,连带着江南一带的盐商,码头的负责人都在调查之中,虽然印象不深,但在调查的资料中见过这个人的画像。

漕帮是江南地区最大的码头帮派,走水路的货物,基本都要经过他们之手,而且只要肯出钱,什么货物都敢运送。

这会儿又见梁广坤与漕帮帮主暗中见面,很难不怀疑,梁广坤与漕帮勾结,让私盐横行,这样盐税的账目为何出入这么多,就有了原因,果然和她之前说得不错,有人利用职务之便,让走私猖獗。

“那本账册是关键,我们一定要拿到。”

“漕帮那边暂时动不得,据说漕帮皆是能人异士,我们现在只是查到一个苗头,先从梁广坤手里拿到账册,再做定夺。”

“恩”

195. 195:偷账册

“不行不行,说什么都不行。”

“只有我见过账册,由我去最合适。”

“我们尚且不清楚总督府有多少兵马,贸然潜入太危险了。”

尉洪筹叹气,“映儿你真以为我不知dào

吗!”

“什么?你知dào

什么?”婳映呼吸一滞,他应该不知dào

才对。

“这些天你拼命的调查,不像你的性格,如果不是皇上向你施压,又是什么。”一直不点破,是怕她分心。

“我不能失去你,所以让我去,早日拿到账册,早点了结这件事。”

婳映只能做出让步,“你要去也行,必须让我跟着你,我在小巷子里等你,不管偷没偷到,一定要平安回来。”她之所以这样,也是怕他太固执,找不到也不肯回来,如果惊动了府里的侍卫,那后果太糟糕了。

看她这么坚持,尉洪筹没办法,可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在漆黑的小巷子里待着,又派两个人随身跟着她,才放心潜入总督府。

黑影在夜色中很快消失,婳映带着担忧地目光,双手合十,希望一切顺利。

总督府书房内

“夫人你怎么过来了?”梁广坤放下笔,将妻子扶到椅子上坐下,“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对你身子不好。”自他们的孩子出生之后,她身子就越发不好,血气不顺的毛病,算是落下了。

张丹萍前半辈子是辛苦的,不顾家人的反对嫁给了当时还家徒四壁的梁广坤,饥一顿饱一顿,什么苦没有吃过,看着他一步步坐上今日的位置,而他亦是没有辜负她的情义,十年如一日地待她,在外面更是没有任何的风流之事。

苦尽甘来在她身上真的验证了,“刚吃完药,嘴里太苦睡不着,就散散步,看书房还有灯光,便来瞧瞧。”

梁广坤给她倒了杯热茶,“要是这个大夫不好,我们就再换一个。”

“周大夫的医术已经是这江南最好的了,老爷竟然还说这话。”

“夫人,这些年你为我吃得苦,我都记得,你一定要长命百岁,看着孩子儿孙满堂,知dào

吗。”

张丹萍点点头,眼泛泪光,他能在高位,还不忘她这糟糠之妻,这些年的苦不算什么。

时光似乎又回到了过去,那种虽整日为柴米油盐发愁,可生活却是满足地。

突然想起最近在外面听到的一些传闻,让她心悸之余,更是不相信,老爷怎么可能会做出那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可那些人竟然说得如此煞有其事,让她无法不去求证。

“老爷钱财于你重yào

吗?”

“夫人你怎么了,今日怎么说这么奇怪的话。”

“老爷你就告sù

我。”

梁广坤为官多年,很多时候一眼便能看穿对方的心思,更何况这个人是跟他同床共枕二十年的妻子,“夫人是不是在外面听到了什么疯言疯语?”

张丹萍抬眼看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外面的人说老爷你与商户勾结,说你”

梁广坤冷冷地打断她,“外人,外人的话怎么就能相信,我是你的夫君,你相信外人,也不相信我?”

“不是的,老爷我只是”

梁广坤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太重,可心里实在烦躁,也不愿听她的解释,“好了好了,别再说了,要是气到你身子也不好,我这手头上的事,可能要处理到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

“好。”张丹萍知dào

可能刚才的话,让他不高兴了,也不再久坐便走了。

看妻子离开之后,梁广坤跌坐在椅子上,将账册拿出,表情痛苦,已经做到这个地步,身家性命全在这上面,他何尝不想收手,可是谈何容易。

无奈地叹气,再把账册放回暗格,书房是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更何况这暗格的秘密,谁也拿不走这账册。

在屋顶盘旋许久的尉洪筹,看着梁广坤走出书房,也清楚地看到账册被他藏在何处,偷偷潜入。

将暗格打开,果然是那本账册,尉洪筹赶紧将他拿起,异于常人的听力让他听见暗格内机械转动的声音,一支冷箭朝着他的面门袭来,躲闪不及,利箭划过脸颊,丝丝血迹渗出。

尉洪筹无暇顾及脸上的伤,翻开账册,内容让他惊讶,手指捏紧,立马将它防御贴身的位置,再出府。

直到看见那个黑影窜入眼帘,婳映吊在嗓子眼的心才回落,紧紧地盯着他,鼻尖充斥着一股血腥味,惊吓地瞪大眼,“你伤哪儿了?”

“梁广坤为人谨慎,将账册藏在书房的暗格里,我找到之后,打开暗格,没想到里面竟还藏着机关,刚拿走账册,便触动下面的机关,箭射出来,还好我躲得快,只是划破一点皮。”

他这么轻描淡写的说过去,婳映却还是听得心惊。

他将账册放在婳映手里,“我刚才粗略看了一下,这本账册里面记着梁广坤收受贿赂的金额还有名册,以及他与漕帮合zuò

,贩卖私盐所赚的银两,这上面每一笔连日期都记得清清楚楚。”

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样,梁广坤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事情就是太小心,把每一笔账都记得这么清楚,让他死的证据,是他自己一直保留着。

一直趴在门口听动静的侍卫,赶紧来报,“大人,府内有动静。”

“大概梁广坤发xiàn

账册被偷,立马撤。”

“是”

今夜不知是因为妻子对他说了那些话,还是因为其他,梁广坤内心始终不安,想了想还是去了书房一趟,可他来到书房便愣住。

利箭上带着血迹静静地躺在地上,怎么可能有人能逃得过暗格里的利箭,还没死,而账册竟然被偷了!

“来人,快来人!”府内传来梁广坤气急败坏的声音。

“大人出什么事了?”管家闻声赶来。

“你们怎么看守的,让贼人进来了都不知dào

。”

“这……侍卫一直都在,并没有发xiàn

有人潜入。”

梁广坤猛地给了他一巴掌,账册被偷,事关性命,“赶紧给我追,贼人受了箭伤,肯定没有跑远,要是追不到,你们提头来见。”

“是是是,奴才立kè

让侍卫去搜捕。”

到底是什么人来偷账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让有心人看到账册,那他就真的完蛋了!

196. 196:毁容

几人一路躲着追兵,终于回到别院。

“呼,这里安全了。”婳映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果然平时不怎么跑,这会儿喘得厉害。

尉洪筹胸口一闷,脸上竟然火辣辣的疼,“唔”

婳映愣住,鼻尖闻到的血腥味更加浓重了,“你怎么了,怎么回事?”

“公子,大人他应该受伤了。”

“大夫,快去叫大夫啊!”

“是是”

“没事的。”靠着意念支撑的尉洪筹还不忘宽慰她。

婳映捧着他的脸,因为刚才天色太黑,没看清楚伤口,可现在触手竟都是鲜血,难道是他刚才一直隐忍未说。

“你为什么”此刻她质问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啊!

焦急地在客房外等待,在大夫出来,婳映忙赶上去问,“大夫他情况怎么样?”

她太害pà

了,怕所有不安定的因素,怕会听到一辈子都不想听到的话。

“尉大人还在昏迷,不过脸上的擦伤没什么大碍。”

婳映厉声道,“没有大碍,他怎么会吐血!”

“是因为箭上沾着毒素,再加上运动过度,部分毒素导致气血紊乱,才引发吐血,放心这毒不是什么致命的,已经解了。”

老大夫一句话,简直让婳映在地狱走了一遭,再抬眼,便看见大夫欲言又止的模样,这一刻心,再一次悬在高处。

“不过公子要有心理准bèi

,因为脸上的皮肤是最薄也是最难修复,而且箭直接与皮肤接触,所以尉大人脸上的伤就是好了,也会留下疤痕。”

留不留疤婳映根本无所谓,可现在她知dào

,是梁广坤害得相公昏迷不醒,一抹厉色自她娇小的脸上闪过,“你先在此照顾尉大人,我去找一趟老爷。”

手中的账册以被捏皱,这是相公冒着生命危险拿回来的账册,梁广坤你伤害了他,我陆婳映定要你受到应有的惩罚。

“皇上,这本账册就是梁广坤与漕帮勾结,贩卖私盐,与每年地方官贿赂给他的银两,全部一一记录在册。”

秦煜将账册翻开,一页页的数据让他惊讶,越看下去,脸色越发的暗沉,在他的王朝,居然会让这些贪官为非作歹!

“混账东西,一个小小的漕运总督竟如此大胆私自贩盐,收受贿赂。”账册被重重地扔在书案上,发出沉沉的声音,秦煜已经气得火冒三丈。

登基以来,一切顺利,让他一度以为是太平盛世,竟然没想到朝廷之内,还藏着这么一个大贪,此番微服私访,看来还真的是来对了。

“陆念,朕命你按这本账册上的名单,将人全部逮捕,家眷一律不得放过,等查实一切,朕亲自审理。至于所查钱财,全部充公国库。”

“是。”

得到想听的结果,婳映退下后,便在想着刚才帝王的话,她是恨梁广坤伤了尉洪筹,可是这次反贪一案,竟然连他们的家眷都牵连在内,或许那些人是无辜的,也被牵涉其中,果真要做得这么狠吗?

“公子,尉大人他醒了,不过”

来报gào

的人话还没说完,婳映已经跑了几步之远,叫也叫不回来。

他没事,醒来就好,其他的都不重yào



“怎么药还不端进去?”婳映皱眉,不满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奴才。

“公子,不是奴才不进去,实在是尉大人根本不给小的开门,小的也不敢进去,怕惹恼尉大人,便一直在门口等着。”

婳映奇怪,相公不会这么不讲道理的呀,“把药给我,你下去吧。”

“是公子。”

“我进来了。”

房间内,尉洪筹左侧的脸还缠着纱布,在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浑身一震,“别进来!”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喊出口。

婳映不相信他会听不出自己的声音,想知dào

他这是怎么,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尉洪筹在里面也是不好过,见她这样已经忍不住要去开门,可他的伤,大夫都说了,不会再好了,她看到会害pà



“反正别进来了,药放在门口,你回去休息。”

婳映是这么容易妥协的人吗,已经看出他的不对劲,赶紧推门,竟然被从里面反锁了。

“你快把门打开!”

“你听话,回去吧,现在太晚了。”

“你不开,我就撞了!”

尉洪筹哪里敢不给她开门,这样的话已经把他吓到了。

婳映就是吃准了他不会看着自己受伤,“背对着我做什么,过来喝药。”

“药你拿进来了,可以回去了。”

“你转过头看我一眼,我就走。”这时候婳映要是再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就真的是傻了。

尉洪筹握紧拳头,却始终不肯回头。

婳映用尽全力去掰他的肩膀,奈何尉洪筹现在是已经钻进死胡同里,什么都听不进去,没办法她只能哭嚷着捶着他的后背,“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你受了伤,我一晚上担惊受怕,好不容易你醒了,居然不肯见我,尉洪筹你是不爱我了吗!”

“胡说!”

激将法这么一用,尉洪筹赶紧表明心意,“我这辈子除了你,还能爱谁去。”

“那你刚才还赶我出去!”婳映也是娇娇脾气上来了,就抓着他刚才说的话不放。

“我现在这副样子,怕吓着你。”

“你当我陆婳映是什么人,难道就因为你的脸伤了,我就不理你,不管你了吗!”婳映真的是连咬死他的冲动都有了。

尉洪筹知dào

她不会,可自己就是过不去心里的坎儿,越发觉得自己会配不上她。

“让我看看。”婳映的手轻轻地碰着伤患处。

“不要看,你会怕的。”

“我不会!”婳映语气坚定,双手更直接解开了纱布。

“很难看是吧。”纱布被解开,尉洪筹心中忐忑。

伤口还未结痂,一层白肉还泛着血丝,上面抹着透明的膏药,仿佛火焰般的图腾,一直从眉眼拉到耳后,这样的疤痕自然是不好kàn

的,可那毕竟是尉洪筹,他有先声夺人的气质,让人无法直视他。

婳映流泪无声,“很霸气,比以前还要英俊。”

197. 197:抄家疑云

因为他是尉洪筹,婳映想着只要他还活着,在她的身边,这就是完美,不管容貌如何改变,他的这个真挚之心,是怎么都不会改变。

“不管发生什么,你是我相公,是我的依靠,所以你不能放开我的手,别再推开我。”因为相爱,她便更加在意这些话,不管有心无心的话,刚才她是真的怕了。

尉洪筹唾弃自己刚才怎么会对她说出那样的话。

“我知dào

你是担心我会吓到,可是真的,这没什么,因为爱你,我会接受你的一切。”包括所有好的,不好的。

婳映扶着他坐下,重新审视他的伤口,“也没有什么嘛,这样就更好了,我要平时不在你身边,别的人也不会抢走你了。”

尉洪筹挑眉,这也算是她安慰自己的一个理由吗?虽然很想笑,可他知dào

这会儿绝对不能!

将纱布重新缠好,婳映靠着他的肩膀,“我已经把账册交给皇上了。”

“皇上如何决定?”

“名单在册之人自是逃不过,帝王之心实在太狠,竟要牵连九族在内。”几百条的性命,这是要铲草除根啊。

尉洪筹明白她的善良,“如果你不想的话,我去求皇上这件事还是我去做。”

婳映摇摇头,她不会做弱者躲在他的背后,既然是非做不可的事情,她会选择用自己的方法去面对,“你现在最重yào

的任务就是养伤,这些事情交给我就好。”

***********

婳映用着她钦差的身份,调来兵马,将总督府包围,她要亲手抓到梁广坤!

此刻梁广坤面如死灰,自账册被偷,再到如今大批兵马的包围,看来这一切都是策划已久的,做了这些错事,就该想到后果,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张丹萍原本身子就不好,这会儿看见这么多带刀的侍卫,更是吓得脸色惨白,连手都带着颤抖。

梁广坤试图宽慰她,可照现在的情形,不太可能,“夫人,为夫迷了心窍,做了错事,后悔晚矣。”

张丹萍已经懂了,这些时日外界的传言也没错,犯了错,就该受罚,这没错。

可越在这个时候,她更不能弃了老爷,“老爷知dào

错了就好,这辈子若是问心有愧,只怕死了也不安生,为妻与你一起面对。”

“夫人,这是砍头的大罪,你不要再管,我已经安排了马车,你马上回你娘家去。”账册被偷,他已经有所防备,只是还未来得及送走夫人,这些人已经闯了进来。

“总督府内任何人都不能放过。”

梁广坤听了这话,心急之下,竟跪了下去,“钦差大人,这件事是我一人所做,与其他人无关,求您网开一面,我夫人她根本什么都不知dào

。”

婳映看着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话还未说出口,小明子带来帝王的口谕,“漕运总督梁广坤私下与盐贩勾结,贩卖私盐,收受贿赂一案,经查明确有其事,现将一干人等全部压入大牢,听候发落,搜捕总督府藏匿的家财。”

“皇上你竟如此狠心!”梁广坤憋足了气说出这句话,便昏了过去,一时间大厅内混乱不已。

“全部人带走,压入大牢。”小明子领着大堆人刚一抬脚,又回过头对婳映嘱咐道,“剩下的事情,陆钦差你就在这看着点了。”

“这是自然。”

来来回回地进出一大批的人,搬出了不少名画古董,金银珠宝。

这一箱箱堆积起来,在常人眼中已经是不在少数了,婳映按照手中的账册,粗略地估计了一下,竟然差了这么多,“可是搜过所有的角落了?”

“是的大人,连下人房也一并搜过,东西全在这里了。”

不可能啊,还差这么一大笔的银两,就算要找地方藏起来,也应该需yào

很大的地方才是,怎么会找不到呢?

“带我去书房。”

“是大人,往这边走。”

书房是重地,当初账册也是在这里找到的,怎么抄家之时,却没有再找到别的贵重东西,这实在让她怀疑。

将书房里里外外地看了一遍,最后停在正中间的书案前。

“把这幅画取下来。”府中搜出不少名画,婳映可以断定梁广坤这人是爱收藏名家字画的,可眼前这幅画,画风平平无奇,并非名家之作,为何他要挂在书房最显眼的位置,很明显梁广坤想用这幅画掩盖什么东西。

果然,画卷被取下,墙上露出一个小小的铁质环扣。

“大人这里面有东西。”说完,侍卫便要动手去拉这个环扣。

“别动,小心一点,可能藏着机关。”尉洪筹就是这样受的伤,她也怕梁广坤会故技重施,在这里也安着机关。

“让个身手敏捷的过来取信。”

“是”

还好,那人拉开环扣并未受伤,盒子被拿了出来。

“大人请看。”

婳映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是一封封的信,还被很好的保存着,不过这确实是梁广坤的做法。

可到底是有多重yào

的信笺,尽然值得他这般隐秘的收藏,婳映好奇之下,打开其中一封。

越往下看越心惊,没想到梁广坤他竟然!

立马把信合上,吩咐侍卫,“你们再去把各个房间都找一遍,看是否还有这些暗格,如果还看到有这样的盒子,马上交给我!”

“是”

虽然最后也未能找到收受回落的银两,可现在她手中有更加重yào

的东西。

“皇上,梁广坤的府邸已经被查抄,可草民仔细核对过,这本账册上的金额,与府内查出的钱财不符合,换句话就是,梁广坤根本没把贪污所得的银两放在府内。”

这笔银两是有多庞大自然不用说,如果用对了地方自然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要是落到歹人手中,后果可想而知,“陆念不管你用任何的办法,一定要将这批银两追回。”

“是皇上,不过在此之前,臣还有东西要给皇上看。”

“是什么?”

“这是从梁广坤的书房内找到的信。”

198. 198:惊天秘密

秦煜展开其中一封信,婳映在一旁解释,“这是梁广坤与魏王殿下书信往来。”

帝王过一封,就拆开另一封,眉头越皱越深。

“他们的书信累计了有五年之久。”

多惊人的一个数字,在帝王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又是自己的兄弟,这么两难的局面,帝王会怎么做?

魏王秦征,先帝的第九个儿子,德才兼备,先帝还在世时,曾多次夸赞,与当时还是太子的秦煜不相伯仲,但依旧按照祖制,长幼有序,秦征如何有治国之才,也注定只能为一个亲王,远离京城。

“竟然是秦征!这件事还有什么人知dào

?”

婳映知dào

事态严重,一直拿着信,不曾交给过别人,“没有第三人看过。”

“你做的很好。”

婳映心中苦笑,帝王的夸奖更像是慢性的毒药,知dào

了帝王家这么多秘密,只怕将来秦煜防她会防得更深。

秦煜盯着信笺,双眼冒火,几乎要将它们看穿,“说说你的看法。”

“请皇上恕臣无罪。”她相信待会儿说的话,是灭九族的大罪。

“朕恕你无罪。”

“从书信中的内容不难推断出,魏王殿下知dào

漕运总督的职位是掌管江南的民生大计,可以带来很多的方便,便与梁广坤达成了某种协议,知dào

私盐牟利最高,便利用贩卖私盐的手段敛财,然后再作为魏王增设军队的粮饷。”这些书信已经足够可以证明,魏王想要谋反,还是一直都在计划的。

谋反需yào

极大的资金投入,那么之前账册上少了的那一大笔银两也都了然,都应该在魏王的手里。

“秦征好大的胆子,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将他当做兄弟,给了亲王的身份,封了富庶的地方,竟然还不知足,要谋反!

“之所以魏王和梁广坤书信往来能有五年之久,实在是江南民风富饶,地处偏南,离京城又远,这样就方便了他们行事。皇上,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阻止魏王继xù

这样错下去。”

江山是他的,是他秦煜的!他是名正言顺的九五之尊,生杀大权尽在他手,一个胆敢谋反的人,“依照青菱过律法,谋反者,腰斩!”

骨肉血亲,在帝王家竟然如此凉薄,腰斩之行,竟从他口中轻易便说出口,“贸然定魏王的罪,恐难服众,单凭书信,可以说是伪造的,只怕天下人会说,皇上不念手足之情,连亲弟也杀,这件事皇上切记三思而行。”

秦煜恼怒不已,“难道放过秦征!”

“要治魏王的罪之前,必须要有一个让百姓信服的理由,而这个事情,没有梁广坤不行。让他主动招供,他是替魏王办事,再加上那本账册,以及一干盐商的供词,大批的供词统一,一切才名正言顺。”

秦煜听罢,也明白这件事他是被怒气冲昏了头,“就由你去交涉,朕要的是结果。”

“是”

天牢内,梁广坤被单独关押在一间封闭的牢房。

“从你书房搜出的书信,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梁广坤眼神闪烁,依旧不肯招认,“大人说的什么书信,我听不懂,而且我的书房内,从来都不放什么书信。”

“梁广坤从你的书房搜出与魏王通信的信笺,内容详细明确,你还要狡辩?”

“与亲王秘密书信往来,那可是死罪,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如果大人说我私收贿赂,贩卖私盐,这两条罪我都认了。”

“梁广坤你犯的何止这两条罪名,你我都清楚银两最终去了何处。”果然婳映这话说完,便看见梁广坤眼神一暗。

“就算你矢口否认,我还是能查下去,至于今日来跟你说这话,是想你早日悔悟,与魏王合谋造反,只会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如今你以被捉拿归案,魏王没了你的银两扩充军队,皇上又已经知晓此事,迟早他都是阶下囚,我是可怜你夫人,身子骨不好,却偏偏还要遭受囹圄之苦。”

“若你能悔悟,招出与魏王合谋造反一事,皇上念你悔过,或许网开一面,放过你的家人。一人死,好过全家陪葬,我见你也是顾家之人,夫人常年病痛缠身,也未离弃,独子才华横溢品性纯良更是前途似锦的年纪,至亲之人,你忍心看着他们因为你而死?”

婳映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话,也不知dào

能不能劝得动梁广坤,她自问这是最好的结果,只看当事人能否明白。

看得出来梁广坤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婳映这时候也明白过犹不及,“你好好想想,我给你时间。”

“等等,大人。”

婳映停住脚步,无声回望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他低着头,无可奈何,却又是卑微的样子,“我说。”

“不过大人,一定要保证我家人的安全,死我一个就够了。”是啊,从答yīng

做那件事开始,他就料到被发xiàn

之日,定会惨死,可如今能放过他的家人,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我答yīng

。”

他看着婳映良久,才点点头,将家人的生死斗放在了她的手里。

“五年前,我初掌漕运总督之位,不过才半月的光景,魏王便亲自来了江南,找到了我,便要与我合zuò

一起……”

***************

不管陆念能否从梁广坤口中问出什么事来,秦征早有谋反之心,现在更是大肆敛财,扩充军队,觉不能再放任他做任何不轨之事。

“启禀皇上,摄政王的家仆已经在院外传报,说摄政王已经到了城门外了。”

秦煜一愣,“这个时候来江南,是为了什么事?”他不会单纯的以为,秦衍是来游玩的。

他刚修书一封准bèi

把秦征召来,秦衍却已经到了江南,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是他不知dào

的?

为何秦衍收风如此之快,难道……

想到这次随行之人中可能有秦衍的人,让他心头一冷,到底是谁?

“命人把这封信送到柳州,让魏王即刻启程来江南。”如果秦衍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让他放过秦征,那么,是绝不可能的。

“是。”

199. 199:兄弟手足

在书房里踱步了好一会儿,秦煜才走出房间,走向大门,怎么说都是他的皇叔,做侄儿的哪有不迎接的道理。

马车在门口停下,秦衍被人扶下马车,秦煜这时候已经接过小德子的手,扶着他道,“叔叔不好好在府里养病,怎么长途跋涉来江南了?”

秦衍带着深思的目光看向他,“以前只与你还在世的父亲来过这个地方,今日来,就当缅怀过去,我这身子也不知dào

还有多少时日了。”

当真只是这么简单?秦煜并不当回事,顺着他的话锋往下说,“叔叔莫要说这丧气话,天下这么多名医,定会有人可以治好你的病。”

秦衍轻笑,“但愿吧。”

“先进屋吧,敏仪已经吩咐厨房做了叔叔爱吃的菜。”

“好。”

两人谈笑间说这家常话,竟如同普通的叔侄一般亲切,可谁又知dào

,隐藏在笑容背后的算计、阴谋,就算是至亲血脉有能如何。

席间两人也是谈笑风生,并未把宫中的那一套搬到这里来,连婳映和尉洪筹都被允许上桌。

秦煜似乎已经不怕让陆念出现在秦衍面前,这样的举动更像是一种无言的宣战,他已经选择维护自己的皇位,那么秦衍只能应战,如果不接受,那就只能将权利还给他。

“洪筹你怎么?”秦衍略带惊讶地看向尉洪筹的脸。

伤口已经愈合,结痂的过程有些漫长,黑褐色的血凝结和皮肉静静地黏在一块,看上去有些惊悚。

“小伤。”尉洪筹不甚在意的说道。

他这样说,秦衍也不再多问,只是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婳映。

而后者却当做没看到一般,专心致志地吃着饭。

宴席过后,秦衍与秦煜来到书房。

秦煜大大方方地坐下,终于要说到正题了,他可是等了好久,也只有秦衍这样的人能耐得住性子。

“煜儿,你应该知dào

我到此地的真zhèng

目的。”

秦煜仰天一笑,“难道不是缅怀过去?”

秦衍知dào

这孩子的心思暗沉,也不跟他猜文字谜,“你抓了梁广坤,又掌握了小九的罪证,你会怎么对小九?”

“皇叔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秦煜并不着急回答他的问题,“梁广坤昨日被抓,您今日就到江南,京城与江南相隔这么远,就算快马加鞭也要不眠不休五天,皇叔你这样很难不让我怀疑,你是不是在我身边安插了什么眼线。”

秦衍就算不说也没事,他迟早会把这个人揪出来,“我已经修书一封让九弟来江南了,正好当面对质,也别说我冤枉了他。”

“煜儿,这么大的事情你该跟我商量。”若小九来了江南,还能有命回封地吗?!说什么他都要保全小九的性命。

从他们来微服私访江南,他已经知dào

会有事发生,只是没想到这件事,这么快就被查出来,也让他不得不提早采取行动。

什么眼线,不过都是他的猜测罢了。

“皇叔这话是什么意思?”秦煜盯着他,直直地看进他的双眼,试图找到一丝不安,可是并没有,“难道皇叔想要替九弟求情?还是皇叔一直都知dào

九弟在干些什么?”

“小九不管做了什么错事,他都是你的弟弟。”兄弟之间,他就不能多一些宽容吗?

秦煜不再掩饰内心的想法,帝王的尊严,让他永远不能低头,“包括他有谋反之心,抢走朕的皇位,朕也要让给他?”

“这天下是你的,别人抢不走,煜儿为何你如此看不透?”秦衍痛心不已,十年了,十年他该懂得分好坏,应该懂这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是他看不透吗?十二岁登基,他被迫要学习那些严格的规矩,慢慢地他明白一个帝王的责任,可是因为秦衍,却处处压制,这江山还是他的吗!

“皇叔这么说,是已经决定站在九弟那边了是吗?!”

“我不是”

秦煜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既然这样,皇叔就让我们看看,到底是你能抱住九弟的命,还是朕能将他依法处置了。”

“更深露重,皇叔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否则你的身子也会熬不住,也别撑不到那一天。”话已经说开,秦煜也没有什么顾忌了。

婳映来时,秦衍的房门大开。

“进来吧,知dào

你今晚一定会来找我。”

“王爷既然知dào

我回来,就请明说,今日您出现的蹊跷。”婳映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王爷是不是一直都知dào

魏王殿下的阴谋?”

“是。”秦衍也坦白,对她永远也做不到隐瞒,只要她问,便毫无保留。

婳映心中叹息,她一直都想找个机会逃脱,却一再地被拉进权力斗争的漩涡中,“这可是谋反的大罪,王爷竟然包庇魏王殿下!”

“我答yīng

过先皇,不会让兄弟相残的事情发生在青菱国。”

“这是大罪,王爷有心包庇,也会成为众矢之的。”婳映有些着急。

秦衍浅笑,小九的一切动作都在他的掌控之内,又能怕什么,“现在小九并未有什么动作不是吗!”

婳映却不认同他的说法,“是不是只要魏王殿下的动作没有威胁到皇上的地位,您就可以无动于衷?”

“并非是无动于衷,而是小九心中也苦,天下只能有一个霸主,既然先皇选择了现在的皇帝,他就该任命,可他有能力自然不会甘心。”若非先皇一早看出小九的不甘心,要他提早防范,不然也不会知dào

这么多,“的确小九与梁广坤合zuò

,贪了不少银两,可至少没有伤害到青菱国百姓。”

“如果我大肆派兵镇压,煜儿自然会知dào

,到时小九的下场会是怎么样,不用我多说。”

婳映或多或少也见识了帝王的狠心,她可以理解摄政王庇护侄子的心情。

“可皇上的性格,王爷不是不知dào

,从他知dào

这件事后,做事更加雷厉风行,不是王爷你可以控zhì

的。您这样的行为,就跟养虎为患无疑。”

“若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我也不会让小九这样肆意妄为。”

“难道王爷已经想到办法?”既不会让他们兄弟相残,也可消了魏王的谋反的念头?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用这个办法。”

200. 200:鸿门宴

“启禀皇上,暗卫一路跟踪,魏王已经从封地出发来江南了,五日便可到达。”书房内,秦煜边看着兵书,边听小明子的报gào



“很好,之前让你去调派的三千精兵可已部署好?”

“全部按照皇上的意思。”

“恩。”哼,秦证,朕要你有命来,没命回去。

秦煜眼角瞥了身边的人一眼,因为心情颇好,语气也轻快,“陆念你有什么要说的?”

“皇上什么时候调派了精兵?用来做什么?”

“这个时候不该如此蠢顿。”

婳映心中了然,果然帝王家没有亲情可言,这三千精兵,是用来对付魏王的。

“不过摄政王在这个时候出现,很明显,他不希望皇上这么做。”

“那又如何?”秦煜嗤笑道,“他来又如何,当真能阻止得了朕?”

婳映无言以对,帝王果真太狠心,难怪摄政王一直不肯放权。

“别再皱眉可好?如果朝廷将变,我不会再让你一人留在这风口浪尖,这天下该是谁的,就让他们夺去,你我夫妻只管过回以前的生活。”一连几日都见她沉默寡言,尉洪筹知dào

她定是在担心魏王的到来。

“好。”婳映柔柔地回应他。

不管她为谁出谋划策,都是他的娘子,转身之际只要他如当初那般,所有的苦累都值得。

堪堪地过了五日,今天是魏王到达江南的日子。

一直守在门口的小明子,飞奔而至,“皇上,魏王殿下已经到了。”

“哈哈哈,好,总算来了,朕可是等他多时了。”十二岁登基之后,其余皇子便都去了封地,虽每年都会进京,可也是短短会面。

“朕亲自去接他。”九弟,今日朕可要重新审视你了,可千万别叫朕失望才好。

这便是魏王!浑身透着一股高贵儒雅之气,白袍之上绣着傲然的翠竹,更添几许斯文,皮肤更加的白皙,俊美的五官与帝王有五分相似,这样一个人怎么都不会把他与密谋造反的叛臣贼子联想到一块儿。

如果不去看他的双眼,或许会觉得这人很好相处,可是对上那双眼,婳映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便觉得此人深不可测,明明是带着笑意看着众人,可眼眸深处流露出的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

再看这两兄弟,许久未见,相视而笑,似寻常友好,可清楚事实的人都知dào

,不过是表象而已。这两人都不是好惹的,一个胜过一个的暗沉吗。

“臣弟叩见”

帝王虚扶一把,“起来吧,这在外头,你我兄弟相称,这些虚的就免了。”

“好,就听三哥的。”秦征回答得坦荡。

“行了,别在外头站着,先进屋,敏仪可是为你安排了接风宴,你可以定要多喝几杯。”

秦征眼神突然闪烁,“让皇嫂费心了,臣弟这一路风尘仆仆的,还是先去洗了这一身污秽再上桌不迟。”

他倒处处小心,秦煜态度强硬,“这有什么,你我兄弟,难道我还嫌弃你不成,别让敏仪久等了。”

“好的。”秦征虽然心中不愿,可并没有表现出来,更何况皇叔也在,谅帝王就算如何高高在上,也要顾及他才是。

“小九来了。”

“是的皇叔,一年未见到是挺想念的。”

“来坐下,柳州那边一切都还好吧?”

“都挺好。”

“柳州虽地处偏北,但民风淳朴,百姓自给自足,那边地形又复杂多变,敌寇难以入侵,也算是青菱国一处安稳的地方,小九平日里多用些心,将来也是百姓的福,如今青菱国外患已除,你们兄弟应当齐心协力才是。”秦衍话中有话,试图用他的方式化解一场没有战场的硝烟。

希望秦征能够珍惜眼前,别再想着那不可能的事情。

“皇叔说的是,小九定不负期望,更何况这天下有能者居之,百姓定能安居乐业。”

秦征的眼底依旧是一团不磨灭的意志,秦衍看得出来,刚才一席话并未对他有任何的作用。

“大家不要如此拘谨,这只是小小的家宴,起筷吧。九弟怕也是头一次来江南,正好借此机会可以好好游玩一番,江南的景致可不是一般的美。”皇后不管政事,不明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只当这是普普通通的接风宴。

“皇嫂说的是,臣弟一定多留几日。”

秦煜心中微怒,头一次吗?只怕私底下不知来过多少回。

酒过三巡,皇后被酒香熏得微醉,帝王体贴道,“敏仪,你先回房,我与九弟,皇叔还有话说。”

“好。”

婳映看这番情景,未免无端惹祸上身,也准bèi

起身离开。

“陆念你坐下。”帝王带着厉色看向她,婳映不得已应着头皮坐回去。

秦煜喝下一杯酒,温吞道,“九弟可知dào

我招你来江南所为何事吗?”

“臣弟不知,请三哥明示。”

“漕运总督梁广坤涉嫌贩卖私盐,私收贿赂。”

“煜儿已经很晚了,有什么话改日再说,小九赶路也累了,今日就到这里。”秦衍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

“皇叔您看,我们都很清醒。”

这两人,竟没一个是让他省心的,兄弟之间,一定要做到这个地步不成吗!

这一晚上秦征似乎也被磨够了耐性,正面回答帝王的问题,“自然是知dào

的。”

“那你可知dào

这大批的银两去向何处?”秦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么一大笔的银子,若是让有心人利用了去,那可就是危害社稷的大事!”

“三哥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是我拿了?”

“秦征你好大的胆子!”手中的酒杯扔在地上,瞬间破碎,瓷片四散而开,发出极大的声音。

“臣弟做了什么让三哥这般恼怒?”秦征也是大风大浪经lì

来的,这些还不足以让他害pà



早知dào

他会狡辩,“陆念,把梁广坤的供词拿来。”

“是,皇上请。”

秦煜手中握着梁广坤的供词,“白字黑字也得清清楚楚,梁广坤贩私盐的银两全部都交给了你,你还有什么狡辩的。”

“单凭这些,三哥就认为这件事我是幕后主使?”

201. 201:美人关

“这些证据难道还不够,若非顾忌你我兄弟,我何必在这里跟你说这些,你认了,我留得你全尸,算是对得起列祖列宗,若你”

“若我不认,三哥便要大义灭亲?”秦征嘲笑一番,“认与不认都是一死,果真是我的好三哥啊!”

“秦征我待你不薄,你现在居然反过来要灭我!”

秦征对他的话嗤之以鼻,“连父皇在世时都夸我有治国之才,只是可惜,如果不是因为你出世比我早,皇位怎么都不会轮到你。”

“小九够了!”秦衍厉声喝止这场兄弟间的闹剧。

这皇位是皇兄在世时考lǜ

再三,才定下的人选,虽煜儿有太多地方不足,心思有些暗沉,可他有心怀天下的赤忱之心;而小九,暗中做得太多,太意气用事,且容易被情绪迷失心智。

两人虽都有才,可要担此重任的也唯有秦煜。

这便是帝王家的腥风血雨,外人见到的都不过是表象,今日婳映吃惊于这样的场面,真要到兄弟相残的地步吗?

“够了?这怎么能够了!”秦征继xù

道,“父皇就是偏心的,我的母妃出生不好,就算我做得再好,也比不过秦煜,所以他不给我的东西,我便自己夺来。”

“小九!”这孩子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若是皇兄还在,听到这话恐怕会心寒,“皇兄对每个孩子都是公平的,你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因为皇兄一直都知dào

小九这孩子性格孤僻,所以从小便不让他跟其他的皇子一起念书,而专门派人去他母妃的宫殿教导,深沉的父爱,是不会说出口,却不想这却成为孩子心里的阴影。

“父皇早就不在,皇叔说什么都可以。”秦征潜意识里,已经认定的事,很难再改。

“你”秦衍竟无言以对,可他说什么也不能看着他们兄弟相残,“做错了事,只要认识到错误,还能改,别执迷不悟。”

“皇叔,若三哥当我是兄弟,那这藏在别院的三千精兵又是要干什么!”而后他看向秦煜,“三哥,别当我什么都不知dào

,你查到这些又怎么样,没错,是我勾结梁广坤命他贩私盐,用于扩充军队,我敢当你的面说,就做了万全的准bèi

。”

察觉出他的不对劲,“你要做什么?”

秦征从怀中拿出一个竹筒,“只要我手中的信号弹往外面一扔,城外聚集了我的亲信部下,我回不去,他们照样会从柳州发动兵变。”他就算得不到这皇位,也不要让秦煜继xù

安稳地坐下去。

“你竟要发动内战,搅乱青菱国的安稳!”

“是!”

秦衍失望地看着他,虽然之前煜儿说不会放过小九,可现在是小九先按耐不住放了狠话,万不得已,他不想用那件事逼小九。

“小九,你可认得这个东西?”只见秦衍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

这又是什么东西,秦煜不明白,难道凭这块玉佩就可化解一场内战?

秦征微眯着眼打量着他手里的东西,倏地瞪大眼,“这是琉璃的玉佩,怎么会在皇叔手里?”

他呼吸一滞,怎么会,琉璃怎么也会来了江南,他临走前明明安排她去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皇叔是你抓了琉璃!”

“本王说过,不会让兄弟相残、谋反的事情发生。”他身兼重任,更是应下皇兄的遗言,不管用什么办法,被他们恨也无所谓。

原来一切皇叔都是知dào

的!为什么?

“小九,你是要弃了这女人要江山,还是弃了江山要她,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我……”江山,美人,孰轻孰重轻而易见,可秦征犹豫了。

琉璃,那是第一个走进他心里的女人,他也确信这一生不会再遇到比她更好的女人,才一想,这心便痛得无以复加。

看着他这副无法抉择的模样,秦衍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把她带上来。”

直到看见那抹娇影出现在房间里,秦征的心已经开始慌了,“琉璃!”

“殿下不要慌,我在。”

“你有没有事,他们有没有伤害你?”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拥她入怀。

“琉璃没事。”女子平静的话语让秦征略微心安,可一想到她极有可能受到伤害,心再一次呗揪得疼痛。

这个女子,便是魏王深爱的人,虽被人挟持,却一副淡然地模样,眼中没有心机,却又不是单纯,很难想象,一个人淡如菊的女子,会和一个陈府极深的魏王走到一块儿,而他们却相爱了。

原来这便是秦衍说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走这步棋。

“刚才你们说的话,琉璃在内室都听到了。”

秦征有些慌张地对上她明亮的眸子,心虚,因为他们相爱,可是在权力面前,他犹豫了;心痛,因为她的懂事,让他无言以对。

“殿下爱琉璃吗?”

“爱。”秦征说得很急,急于表达自己的心意。

这样的场面,让婳映觉得惊讶,到底是这女子厉害还是魏王爱她到无法自拔。

“好,这便足够,琉璃就算死也安心了,殿下可以继xù

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用再顾及琉璃了。”女子依旧淡然地说着,将生死看得透彻。

果真是个聪明的女子,将魏王的软肋拿捏得恰到好处,她是用自己的性命赌一生的爱情。

连婳映都呼吸紧张地等着秦征的决定。

秦征有个女子可以为你所做的事情无怨无悔,就算你真的得到江山,也不会开心。

秦征深深地看着她,自己所做的事情其实她都是知dào

的,平日里她不止一次的劝说,只想过平静的日子,为什么那时候会不明白她的用意,一定要在生死边缘徘徊时才觉得珍惜。

他扔掉手中的竹筒,跪在秦衍面前,“皇叔一切皆是我的错,放过琉璃,我随您处置。”

“你可是当真悔过?”

“是,我任凭你们处置,只要你们不伤害琉璃。”罢了罢了,一切早就没有转机了,琉璃今生今生我秦征定不辜负你。

“秦征你放qì

了!为什么?”江山美人,一念之间他突然就放qì

了,秦煜似乎觉得再没有对手一般的失落。

“我可以不要江山,但是琉璃,只有一个。”

202. 202:坦诚

“你们放开她。”秦征走到琉璃身边,挥开钳制她的人抱紧她,像是在安慰她,又是安慰自己,“没事了没事了。”

“琉璃没事,让殿下受委屈了。”她也曾失落过,可最后得到的结果,让她不再后悔。这个男人何曾像谁低过头,可为了她,他放qì

了尊严,放qì

了他谋划已久的大业。

“别皱眉好吗,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

“好。”琉璃扯着嘴角,在秦征面前笑出真实的自己。

“相信我。”这一生都不会辜负你。

“我相信。”

这样的画面,让婳映有些恍惚,多么熟悉,只有两个相爱的人,完全信任对方才会说出口的话,这个叫琉璃的女子,她赌赢了命运,此刻是爱情来临。

不管他们之后会怎么样,她唯有祝福这对真心相爱的人。

秦煜不解地看着他,就这么轻易地放qì

了,这真的是秦征吗?

为了一个女人,他选择去过平淡的生活?

到底应不应该相信他,如果这次放过他,将来他要是再卷土重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朕如何能相信你今日所言,若他日你再犯,你又将青菱国律法置于何地!”秦煜天生凉薄冷情,不相信什么山盟海誓,一生一代一双人。

就连他的结发妻子余敏仪,他也只是觉得她比别的后宫女子单纯善良,又有些能力,才高看她许多,平日里也会关心她一些,爱情,于帝王家根本不需yào

存zài



秦征并未马上表明态度,看着琉璃,“如果我只是一介布衣百姓,月如可还愿意继xù

跟着我?”

“琉璃在意的是你,而非殿下的身份。”其实她更多的时候会想,如果殿下生于普通人家,他们之间也不会一直磕磕绊绊。

最是无情帝王家,至亲的担忧,让她不得不伪装起自己来。

秦征从未向这一刻有这样强烈的感动,心脏的位置,竟前所未有的甜蜜,过往的不确定,都烟消云散。

“这是柳州军队的兵符,只要有了它,便可号令整个柳州的兵马,皇上这是我最大的诚意。”秦征双膝跪下,呈上兵符,交出这个,等同于他多年经营的东西,一朝化为乌有。

其实他早该看清楚形式,不是吗!

皇叔早就洞悉一切,至于这谋反一事,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他再叩一首,“我只愿做个没有权利的普通老百姓,请皇上将我贬为庶人。”既然造反无望,所幸就断了所有的念头,从今往后只做个普通人。

琉璃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这个男人竟然真的知dào

她的心意,为了她放qì

了荣华富贵,只因她害pà

帝王家的无情。

这,倒是他没想到的,他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到如此地步。不过秦征倒也聪明,这样便保住性命,让他连迁怒的理由都找不到。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秦煜已经没有当初那种强烈的想要杀他之心,光明正大地将兵符收下,“原本皇家子弟入了玉牒便没有除去之理,但因秦征你犯错在先,朕回京之后便会去宗庙,除去你的玉牒,从今往后,你与秦家再无任何关系。”

看了眼秦衍,发xiàn

他并未有任何不满,也是赞同自己的举动。

“多谢皇上,皇叔成全。”这一拜,是离别,从此他与帝王家便是陌路。

秦衍没有任何的挽留,也是因为,只有这样的做法,帝王才能最放心,而他也保全了两兄弟没有互相残杀。

“小九从今以后跟她好好生活,皇叔希望你们一切平淡,别再将自己逼入死胡同。”做一个平头老百姓又有什么不好呢!

秦衍心中已是艳羡不已,什么时候他也能够摆脱这一切?

小明子进来时,还带来了一套普通的百姓衣服,“秦王殿下,请更衣。”

将秦征的玉冠取下,锦袍褪去,从此便为一介布衣。

前所未有的轻松,让秦征笑得释然,“琉璃,我们走了。”

“好。”

双手紧握,出走房门,直到夜色中再也看不见这双人影。

“小九如今自愿被变为庶民,煜儿我希望你不要再追究此事,你们毕竟是血亲。”秦衍叹息道,这样的结局对所有人都好。

所哟人都以为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他却无法主宰一切。

“这是自然,只要他安分守己,朕会让他长命百岁。”始终是皇亲,就算是庶民,也能不愁生计。

“不过朕很好奇,皇叔一直都这么自信吗?”

“什么?”

“所有的事情都在皇叔的掌控之内,包括九弟会为了一个女子放qì

一切。”

秦衍摇摇头,其实他也是在赌,虽然一早就了解到小九对这个叫琉璃的女子是特别的,但是拿权利去跟爱情抗衡,他没想过结果,只想将他拖住一时半刻,只是这小九确实是个痴情种子。

“既然是连皇叔也不敢确定的事情,就要用整个青菱国做赌注,您不觉得这个赌注太大了吗!”身为帝王,他容忍不了这样的做法。

“我一直都在说,是你的别人抢不走,如果今日小九真的要造反,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我不懂,皇叔你为什么要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如果一早就制止,便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

“煜儿,如果我早就告sù

你这件事,你能保证不伤害小九,不能保证不在朝堂上弹劾小九吗?”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情,他没有信心能战胜朝堂上的百名大臣,只要他们相信小九谋反的证据,所有的言论,压力,小九必死无疑。

是的,如果他一早就知dào

,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能让九弟走出别院。

“煜儿你已经能自己主事,但我希望对所有人,你可以多一些宽容,你是帝王,若没有仁爱之心,百姓不会拥戴你,心中别藏着事,若你我坦白直言,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秦衍已经无力再与他多说什么,让他一下子释fàng

这十年来所积压的暗沉,也不太可能。

这个时候,秦煜不懂了,为什么他要告sù

自己这些?难道这些年自己的那些心思,他都知dào



203. 203:有志不在朝堂

此次江南一行,虽发生了一些始料未及的事情,但最终也算有惊无险,贪官尽除,水患得以缓解,众人便启程回京。

因为要照顾秦衍的身体,路程更加的漫长,饶是队伍里有两个人,恨不得一直走下去,越慢越好,这两人便是婳映和尉洪筹。

想到回京之后,就不会像现在这般自在,就连见面也会变得很少,巧心虽然已经离开,可不代表帝王不会在派一个人来监视她。

“江南这里真的很美,不知dào

什么时候可以再来?”

“以后我带你走遍青菱国的山山水水可好?”尉洪筹宽慰她,她自跟他离开康城之后,性子越发的野了,从小学习的礼教于她快要形同陌路,不过这样才是她,最美的样子。

“好啊,当然好,就是不知dào

还要盼望多少年。”她给自己定下目标,半年的时间,替秦衍求到还魂丹,还了他的人情,便再无牵绊。

“这小嘴要是再嘟着,就可以挂一个水壶了。”尉洪筹打趣道。

“我就爱这样,怎么着吧。”婳映气不过,怎么就见她一个人着急,他愣是什么反应也没有。

“当然没有任何问题,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真的。”尉洪筹没有告sù

她,跟以前那种只能通过信笺互诉相思,现在每天能看见她,简直太幸福了。

“天色不早,我先去前面探路,你们留下保护老爷。”

“是。”

婳映瞬间眼前一亮,主子们都在马车里,自然没时间过问他们,赶紧随尉洪筹去了,将队伍甩得远远的。

“这样不气了?”尉洪筹笑看着她,一早知dào

她回跟来。

“还有这么一丢丢。”才不要轻易让他的小心思得逞呢!

“啊!”婳映惊叫一声,身体突然腾空,让她本能地朝尉洪筹伸出手,后者得yì

一笑,长臂收紧,将她卷进自己的怀里,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那这样呢?”

好吧,这时候婳映必须要承认,她脸红了,被他的行为感动了,有什么比此刻我们还在一起更加美好,幸福呢!

夕阳下笑意染着他的面容,连可怕的疤痕都变得柔和。

这一路走走停停,等回到皇宫之后,魏王被贬为庶民一事,已经是闹得满城皆知,朝堂之上更是争辩不休,言论难听一天胜过一天,可愣是没有结果,最后也只能是等着帝王回京,说明一切。

朝中现如今分成两派,一派是站在帝王这边的,相信帝王的判决结果,另一派是站在魏王这边的,觉得此判决不公平,毕竟皇家子孙,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

关于谋反一事,被帝王压下,但单凭这教唆官员贩私盐,就足够让那些大臣闭嘴的。

这也是作为兄弟,对秦征最后的一点仁慈,若真把谋反一事说出,只怕朝中大臣,要的就是秦征的命。

“皇上,陆公子在外求见。”

“恩?”往常见他,不跟老鼠见了猫一般的害pà

吗,怎么这回竟主动来求见,“让他进来。”

“是。”

“草民叩见皇上。”

“起来吧,陆念,你来是为何事?”秦煜看着他,突然想起,“如果你是在为江南一案立功,讨要封赏之事,倒是朕的疏忽了,说说你想要什么?”

“不是不是的。”婳映忙摆手,她只想安安静静做她的小透明,什么惹眼的事情都不要来找她,“草民是来归还令牌的。”这钦差一职,她也算完成任务,若再被这官职压着,便不自在了。

“你不愿入朝为官?”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差事,他竟然不要!

“是。”

“陆念这是你第几次拒绝朕了?”帝王的语气已经有些微怒。

婳映心中叹气,伴君如伴虎,前一秒,帝王还要封赏她,下一秒,就是想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的语气告诫她。

如果她的身份被揭穿,那么女子入朝为官必定一死,更何况,朝堂汹涌,是个没有鲜血的战场,“草民喜随性而为,朝堂之上需规行矩步,规矩太多,实在不适合草民。”

“朕有心护你,还有什么好怕的。”为什么所有人都对他规划的事反对!

“草民怕言行有失,会损帝王威严。”不管怎么样,她不能入朝为官。

帝王诧异,世人有谁不爱手握权势,为何偏偏他弃之如敝履,江南查处贪官一案,已经让他见识到他的才能,也就是因为这样的人才,以至于让他高看一眼,不曾想,这陆念竟然如此不知趣。

若入朝为官,何愁不能闯出一番天地,至于那些仗着三朝元老的股肱之臣,也可回家歇息了。

“你难道想走?”帝王质问她。

婳映自然是想点头的,可是王爷的药还没有取到,就算她不顾王爷的救命之恩,帝王也不会放过她这个知dào

帝王家这么多秘密的人。

“草民自当为皇上效力。”

算他还算有点自知之明,帝王的神色颇为缓和。

“那你”

“草民不入朝为官,依旧可以替皇上分忧。”婳映赶紧表明心意,生怕帝王再生端倪。

帝王思纣再三,知dào

对他多加鞭策也是无用,陆念这人虽聪明,可是固执,但又惜命,如果不是拿捏住他这一点,恐怕早就逃出自己的视线。

若将他外放在宫外,又怕他会生有异心,既然如此,“你先去内务府广储司正好友空缺。”放他在自己身边,还能看着,谅他也不敢再皇宫内胡作非为。

婳映深知这已经是帝王的底线,没有约束她的活动范围,还能出入各个宫廷,而且内务府当差,正好可以帮zhù

相公一起调查乌头碱一事,“多谢皇上。”

看他爽快的答yīng

,帝王突然有些明白,此人虽有智谋,却不在朝堂。

凭什么陆念就可以活得这般潇洒,这样的想法让帝王很不舒服,便道,“内务府官员一职,掌管宫中杂事,正好可以让你多谢历练,清楚各个宫里的喜好,免得犯错。”

“是,陆念一定铭记于心。”只要是在帝王手底下做事,就没有什么是轻松的。

204. 204:秘药

“你急忙让我来什么事?”皇宫内院布满眼线,婳映虽然带着他来到无人处,可他还是一脸戒备地看着周围。

“这地方我看过很多次,因为过了这个宫门就是冷宫,所以平日很少有人出没,除了每日送膳的时间,以后要是我不方便过去找你,你也可以来此处等我。”

尉洪筹放松不少,对于她现在身处皇宫能这样小心,心中颇感安慰。

“之前你不是一直都懊恼因为没法进入内务府而烦恼吗。”

尉洪筹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

“那你看这是什么?”婳映得yì

洋洋地晃晃手中的东西。

尉洪筹抓住一看,这不正是出入内务府各个出口的腰牌吗!

“你怎么会有这个?”尉洪筹心中一喜,有了它,就可以去到内务府的库房,找到往来册,就能知dào

这乌头碱是被谁取走的。

“皇上刚给差事,让我去广储司任职。有了这腰牌,我们调查起来不是方便很多。”

尉洪筹下意识地说出口,“这事太危险,你别管,我去查。”

从她被人诬陷杀人,到天牢内的暗杀,没办法选择了假死,可这一切的主谋到底是谁,到如今也没有个结果。现在不排除他也被人监视,如果她贸然跟在自己身边,恐怕那些人也会注意到易容过的她,那不是之前所做的所有事都功亏一篑了。

婳映听了便不高兴,这时候他倒是大男人主义上来了,“要是没有我,你现在能进到内务府吗!明明就是你小看我。”

“我的映儿最厉害了,我怎么会小看你呢,我刚才是我说错话了,我是担心你。”尉洪筹平日里愿意宠着她护着她,可到关键时候却觉得女人的娇脾气上来了,也是异常难哄的。

“好了好了,不说这事反正我已经决定了,现在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去广储司呢?”

尉洪筹一咬牙,一闭眼,这丫头天生就是制他的,“去!”

“好哎,走喽!”婳映欢呼一声,走在前头,“还不快跟上。”

两人走到广储司时,已经有宫人迎了上来,“这就是陆大人吧。”

早就听上面人说此次被派来的人来头不小,是皇上亲自指定的人,他们这些奴才怎么敢怠慢。

婳映收起笑意,故作严肃地点点头,“你叫什么,广储司我不熟悉,你带我先到处看看。”

被指名的宫人脸上瞬间乐开了花,忙接口,“大人叫奴才小安子就成,大人这边走。”

小安子这会儿走路都是带着一阵风,至于那些没有被指名的宫人,脸上都带着羡慕,以及跃跃欲试,机会以后还很多的。

“广储司专门采购各宫主子的平日一切用度,也包括每月的月俸发放,各种琐碎的事情,大人这一排的房子全都是仓库。”小安子手指点到的地方与皇宫的建筑略有所区别,外面是一层铁皮包裹,大门口都落这两把重锁。

“这最里面的一间库房有重兵把守,每一个时辰换班,因为那里头是放着各国进贡的稀有珍宝,只有两把钥匙能打开,一把在您这里,另一把就是在皇后娘娘手里。”

婳映听到这里,就已经清楚,乌头碱是塞外的进贡之物,那必定是放在最严密的仓库里。

与尉洪筹对视一眼,心中自然形成一种默契,“你把最近几年的往来账册送过来,我要查看一下。”

小安子也明白,新人事新作风,既然是婳映想要的,便都给取来。

不过既然在广储司当差就应该知dào

,这是整个皇宫里油水最多的地方,所有人挣破了脑袋都想来的,这位新大人,就算查到了什么,也不能拿他们怎么办,毕竟是上一位大人留下的烂摊子。

账房内,小安子搬来起码跟他人这么高的账册进来。

尉洪筹见她咋舌,忙安慰,“别慌,这账册外面还好写着日子,乌头碱是三年前边关将领带回京城的,查三年前的账本。”

虽然有了明确的方向,可就这些,也足够让他们二人喝一壶的,皇宫内一年的花销,岂止是普通人家可以比拟的。

面对满满的数字,婳映都看花了眼,一个时辰,没找到,两个时辰,还是没有,她真的快放qì

了,“咦?找到了在这里,你看,三年前冬月的十五号,大军班师回朝时带回宫中,总共有三瓶,一直存放在库房。”

“账面可以作假,但实物就不会,我们去库房看看。”

“好。”

钥匙在她手里,这下还不让她查出到底是谁拿了乌头碱!

偌大的库房,一排排的架子,分门别类地摆放着珍宝,难怪这地方把守如此严密,这随手拿走一件,那都是价值连城的啊。

“怎么办?”

“你要是累了在一旁坐一下,我来找。”

“那还是算了,一起吧。”她可不会这么没良心。

“这里有两瓶。”尉洪筹出声,终于让婳映免于眼花缭乱的场面。

“怎么只有两瓶,还有一瓶呢?”婳映觉得事有蹊跷,再翻看账册,“这上面并未有人领取过此物,而且就算有人拿走了,这么重yào

的东西,定会有人上报才是,为什么一直没有人提起?”

“在你之前掌管此处的人是谁?”这间仓库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绝不会被外人偷走,那能拿走乌头碱的必定是内贼。

“这个倒不清楚,找个人问问就知。”

随即找来在外面找来一名宫人。

“你看管库房多久了?”

“回大人的话,奴才十岁进宫,就一直在广储司的库房看守,都十三年了,仓库里头的东西怎么放的,放在那儿奴才都记得清清楚楚。”

“哎,行了,不是问你这些,我想知dào

在我之前的那位是谁?”

“就是明公公。”

婳映诧异,再次询问,“可就是皇上身边的那位明公公?”

“对,就是他。”

怎么上一任的广储司竟然小明子,难怪帝王这么随意就安排她来这里。

那会不会是小明子拿了乌头碱呢?如果贸然怀疑说是他取走的,只怕会惹来帝王的猜忌,再看一眼面前的宫人,心中有了一个主意。

205. 205:回家

“你既然说你记得仓库中的所有东西,那我刚才怎么在盘查的时候发xiàn

乌头碱少了一瓶,而且也没有记录是谁拿走了,这不就跟你刚才说的话有冲突吗。”

果然婳映这话一问出口,这宫人就眼神闪烁,忙撇清关系,“大人您不要冤枉奴才,奴才什么都没有拿过的。”

婳映猜得没错,这样一试,就试出了这名宫人心中有鬼,“乌头碱是边塞进贡之物,虽然珍贵,实为猛烈的毒药,还不说是谁拿走的,这东西要是丢失在广储司,如果将它流入后宫,后果不堪设想,这样的责任你担待得起吗!”

宫人瑟缩一下,“这个……这个奴才不敢说。”

“你要是再不说,那我只能上报了,广储司有人中饱私囊。”婳映看他已经动摇,再下一剂猛药,“而且你刚才也说了,上一任的广储司是皇上身边的明公公,他自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那必定是你们中间谁拿走的。”

这名宫人终于受不了婳映的连番抨击,忙道出实情,“大人冤枉冤枉,这个东西它,它就是明公公拿走的。”

之前看他这副害pà

的模样,她心里也猜想,可能是后宫中哪位嫔妃拿走的,毕竟深宫内院明争暗斗屡见不鲜,迫于对方身份才不敢说,可没想到拿走乌头碱的人竟然是小明子!

“你将此事说清楚,如果有半句虚言,你知dào

后果。”

“是是是,奴才记得是两年前的那个新年,那晚上奴才守完岁就回来门口守着了,刚巧明公公这时候从库房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因为之前把乌头碱送来此处的时候奴才看见过,就是长得那个模样。”

那宫人说着说着也是一脸的无奈,“一般从这个库房拿走东西,都是有皇上的旨意,可奴才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看门的,也不敢问明公公,后来也是打扫的时候才看见,明公公把东西拿走了,却没有记录在册。”

“大人这件事您千万别说是奴才说的,如果明公公知dào

了,他一定不会放过奴才的。”

“只要你说的是真话,我也不会再多加盘问,这东西,少了就少了吧。”婳映只说是因为在盘点查出少了东西,才招人来文化,也不会让其他人知dào

,他们在调查乌头碱的事情。

“哎是。”

“行了,你下去。”

婳映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是小明子拿走的乌头碱,而且还刚巧没有记录,他是故yì

的?那他跟要杀我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小明子就是幕后黑手,那也不可能,他一定在帮谁做事,可他如此忠于皇上,除了皇上还有谁?”

“好了别再想,今天也不早,你快回去吧。”线索再次把他们逼入死胡同,关于小明子这个人,他也没有多少把握,从来与他无冤无仇,如果说他要害婳映,那实在不可能,那时候他们都还不认识他。

“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出宫,我跟你一起。”

婳映没跟他多说,因为她怕志儿见到爹脸上多了一个疤痕,会不会害pà



“你?”

“对啊,我跟你一起回家。”婳映回答得理所当然。

“可是”

“放心吧,皇上现在暂时信任我,一晚上不回宫没关系的。”

尉洪筹心里是窃喜的,但面色上还露出一副担忧的样子,“还是当心些。”

“你不走,我走。”婳映懒得跟他扯,他现在简直快成惊弓之鸟了。

“来了来了。”

二人出宫便往家赶。

“王大娘谢谢你了,今天志儿还乖吗?”因为有了上一次的教xùn

,王大娘也不敢再把小承志一个人放着,有空就来尉洪筹家帮忙看着。

“行了,这孩子乖得很,也懂事,你就知足吧,婳映还留了这么个儿子给你,你千万要对他好,我回去了。”王大娘是真心疼孩子,可心里还是在意婳映那件事,对尉洪筹没个好脸色。

“咦?你,你你?”小承志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

婳映想了想,他定然看惯了自己披散头发的样子,想了想就解下发冠,“这样呢,志儿还认识娘吗?”

“哇,娘你终于来看志儿了,志儿好想娘。”

“娘也想志儿呢。”

“志儿长大了,别再让你娘抱着,快下来。”尉洪筹说罢就要伸手从婳映怀里把小承志抱下来。

可小承志在婳映怀里明显瑟缩了一下,因为他看见了尉洪筹脸上的伤疤,躲在婳映怀里都不敢抬头,小孩子看到这些会怕,他们也能理解。

“志儿不怕,这是爹呀,你难道还怕他吗?”婳映这时候赶紧教育起孩子来,莫让这男人心里再介yì

起自己脸上的伤痕来。

“可是爹脸上有蜈蚣,志儿看了好害pà

。”

“那是因为你没有仔细看,你再仔细看看,有没有觉得你爹很男子汉,多霸气呀,这样别人只要一看到他,就不敢靠近,你说是不是呢!”

小承志的脑袋瓜还很小,消化不了这么多,不过他听懂了几个关键词,男子汉,霸气,是啊,以前王奶奶家隔壁的小姐姐也说,她最喜欢霸气的男子汉,那不就是爹这样的!

然后又露出一双怯怯的大眼睛看着尉洪筹,一咧嘴就笑了,“爹好搞笑哦。”

“是啊是啊,很搞笑呢。”婳映顺着他的话,这样就好。

“乖乖的,娘哄你睡觉好吗?”

“恩。”

小承志乖乖地在婳映怀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把他抱到隔壁的房间休息,她便回来原来的房间。

房间的摆设还跟原来一样,那些她以前用过的东西一层灰都没有,好像经常用一样。

“我也不知dào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反正每天都擦。”

这个男人总会做些让人想流泪的事情来。

“好好的,怎么又哭了?”她的眼泪,一直是尉洪筹的魔障。

“就是沙子眯了眼睛。”婳映还在倔强。

“那我给你吹吹。”

脸上如羽毛般的吻,轻柔又珍视,他一路向下,吻上思念已久的红唇……

屋内温度上升,瞬间满屋子的温柔旖旎。

206. 206:出兵剿匪

京城五更的天,还是一片黑蒙蒙,皇宫金銮殿内却早已聚集品阶不同的大臣。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太监尖细的嗓音响彻整个大殿。

“臣,有本启奏。”

“准”

“近日湘西土匪肆虐,这是地方官员上奏的奏折,请皇上过目。”新科状元张玉光如今已经是翰林院的编修,主要就是收录各级呈上的奏折,然后依据事态严重的情况区分。

帝王在细看奏折的当口,张玉光在下面做简要的解释,“土匪盘踞于山,依靠地形之势,地方官兵几次攻打不下,方圆百里的百姓皆被土匪抢掠钱财,粮食,百姓苦不堪言,湘西地方官请皇上派兵前往。”

帝王心中不满,区区一群土匪还用得着这般大肆浪费兵力,“难道就没有应对之法,需yào

从京城借调兵力?”

“湘西一带四面环山,而土匪盘踞之处是当地名为七十二窟的地方,顾名思义,便是有七十二个巢穴,且每一个巢穴路径繁琐,至今地方官都还没有详细的地图。”

原来是这样,那京城势必要出兵剿匪了,那么让谁去,便又是个问题。

秦衍为摄政王,虽尊秦煜为帝,但朝堂之上,却与帝王平起平坐,龙椅的一侧放着把与它较为轻便的椅子,这便是摄政王之位。

“皇上可否让臣看下奏折?”朝堂之上尊卑分明,秦衍自然不会让帝王难堪,他已经在一旁听了不少,也知dào

帝王此刻难以抉择。

帝王将奏折递给他,“皇叔也看看吧,这要是没有七十二窟的地图,还真有些难办。”

这边已经有大臣直接问摄政王,“王爷认为此次剿匪,应派何人前往?”

“湘西土匪狡猾不已,且善利用地形。”秦衍看完奏折之后走入大殿内,实则在思考,“本王认为御林军总管尉洪筹当能胜任。”

秦衍的话说完,已经有大臣反对,“骠骑大将军,罗重睿,实战经验丰富,而且此次剿匪地形复杂,王爷为何会推选一位资历尚浅的统领?”

“老将军固然有勇有谋,经验也足,可我青菱泱泱大国,人才辈出,这剿匪一事,岂用骠骑大将军出马。”这话言下之意,便是大材小用了,“至于这尉洪筹,洛河一战表现出众,此番权当做让他多加历练。”秦衍此话将老将军的丰功伟绩一番夸赞,又让年轻之辈多加历练,让人找不出话柄。

刚才质问的大臣已经噤声,思考一番后道,“摄政王高瞻远瞩,臣佩服。”

“皇上以为如何?”

秦衍目光咄咄,帝王奈若何,这尉洪筹是他一手推举出来的人,帝王就是有心反对,但此刻朝堂之上的大臣也都赞同他的说法,便也就答yīng

了。

下朝之后,帝王便将婳映招到御书房,尽管在江南秦衍已经与他说明一切,可帝王内心还是存着芥蒂。

“陆念,你觉得尉洪筹真是此次剿匪最适合的人选?”

来的路上婳映就已经打听过了,知dào

这帝王又是钻入牛角尖,真是好赖不分,“皇上,民为根本,万世应先考lǜ

百姓,而非计较得失多少,这一点臣赞同摄政王,而且御林军统领尉洪筹确实有能力,皇上何不等等看会是什么结果呢!”

自己的相公不用说都是最好的,有勇有谋,尽管这可能有偏私的想法,可抛去这层关系,单凭他的智谋,还有冷静的头脑,他绝对是最合适的人选。

连他都这样说,帝王也只能换种角度去审视尉洪筹了。

自御书房出来之后,婳映心中想着他马上就要带兵剿匪,心里不好过。

两人迎面相对,婳映为免与他在人前过多交涉,便低头装看不见他。

可秦衍看她这动作,却想到了别处,叫住她,问道,“你可是在怪我让洪筹去剿匪?”

之前帝王的问话,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现在秦衍问她,她只希望自己若能自私些,是不是秦衍就能改变主意?

“实话就是有一点,不过我也知dào

他是最合适的。”

能这般识大体,秦衍心中安慰,也深知她的人品,他一直都没看错人。

明日便要带兵前往湘西,长剑被擦拭得透亮泛着冷光,厚重的铠甲被挂在木架上,烛火下,是一双人儿在依依不舍,这便是生在这个时代的无奈,金戈铁马,何时卸甲?

嘱咐的话说了无数遍,他们都懂,他们比任何人都要惜命,还等着一家光明正大的团聚。

上一次他出征洛河,还亲自送他到城门外,那种分别的痛,她至今还记得,可别离了太多次让她知dào

哭泣是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我听说土匪盘踞的地方是七十二窟,那地方虽不险要,但是就好比是迷宫,土匪能将那里作为老巢,定然是将里面的地形摸得一清二楚,如果相公带兵攻入,绝非上策,那里容易走散,兵力分散就便宜了那群土匪。”

尉洪筹点点头,他也只是知dào

了大概,还没有想到应对之法,“映儿的意思难道是把土匪引出洞窟?”

“恩,如果要强行攻入七十二窟,必须要有地图在手,可我们没有,所以最有利的办法就是火攻,在七十二窟内放火,让那群土匪自乱阵脚。”在这样动荡的年代,有些人努力改变现有的生活状态,让自己更好起来,有些人却选择用这样破坏的方式生存,便不值得同情。

“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尉洪筹亲亲她,“明日不要来送我了。”他懂离别的痛苦,也希望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能坚强。

“好。”婳映听话的点头,这一次,她已经能够冷静地处理自己的情绪。

“不早了,快睡吧,明日你还要早起。”

“恩。”他顺从的躺下,这一次他没有像以往那样抱她入怀再睡。

他都知dào

不是吗,婳映心中虽苦,却也甜蜜,能得这样一个知心人,还有什么比这更知足的。

夜里,她躺在他的身侧,一遍又一遍地描绘着他的轮廓,几多愁,几多忧,几多眼泪往心里流,一夜未眠君知否?

207. 207:呼之欲出

他走了,婳映的心也跟着空了一块。

早晨醒来时,床的另一侧已经冰凉,他走了很久,也没有吵醒她。

此去湘西,不管多久,我都会在家等着你。

“娘,娘”

稚子的呼唤已经将她从回忆中拉回,随意地披了件衣服,去了隔壁的房间,“怎么了?”

“我就是喊一下,看看娘还在不在。”小承志还眯着眼,说话奶声奶气的。

白白的肚皮露在外头,圆滚滚的,小小的嘴儿嘟着还能看见几颗新长的乳牙,整个人肉嘟嘟的,婳映越看越觉得可爱,忍不住逗弄他。

纤细的手指戳戳他的小脸蛋,再捏捏小肚子上的肉肉,“小懒猪快点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嗯不要,没醒,明明天还黑着。”小承志故yì

不睁开眼,眼前就是一片漆黑黑的。

“你啊这是典型的掩耳盗铃,都是打哪儿学来的这些耍赖皮的伎俩。”婳映好笑地看着这小懒猪翻了个身,在床上腻歪着,就是不起来。

“再不起,娘就走了。”

“咦?”小承志先是用手捂着眼睛,然后不敢置信,“娘还在啊!”

婳映稀奇地问他,“你之前难道是在说梦话吗?”

“志儿刚才以为是梦中的娘在跟志儿说话,平时只要志儿醒来,娘就一定不在家了。”这奶娃娃的声音,听着好不可怜。

婳映这一听,心脏以缩紧,“今天啊,娘不走了,一天都陪着志儿。”

小小的眼眸里流露出狂喜,“娘真的可以陪志儿一整天吗?”

“当然是真的。”这么可爱的小家伙,怎么会舍不得让他失望呢!

“噢耶,太好了,我要起床,马上起床,娘给我穿衣服。”

“好好好。”对他的要求,婳映是全部笑着答yīng



因为孩子的天真烂漫,渐渐冲淡了婳映心中的失落。

整整一天,母子两人都不曾分开,手牵着手,夕阳拉长了影子,竟是这般的温馨。

婳映歪着头看,恩,虽然温馨,却缺少点完美,相公可就差你一个了。

“陆大人,这是今日后宫需yào

的茶叶数量。”

虽然陪孩子的时光很美好,可她翌日进宫之后,就被广储司一大堆的杂事,压得快喘不过气。

婳映手里还在对账册进行审核,头也不抬的说道,“你自己看一下,要是跟过往出入不大,就按照这样的份例给各宫送去。”

“是。”

刚走一个,又来一个,“大人,刚才采买司送来了一批珍贵的药材,您什么时候检验一下,奴才们好腾出地方存放。”

“那就正午之前运过来我先看,然后东边那三件库房原本是放着过冬的用品,现在都取出来,药材就放那边,至于过冬的衣物,找个天气好的日子,都晒过之后再送到各宫。”

“是,大人,还有御膳房的御厨说,这屋顶漏雨。”

“这个就你们自己调配吧。”

“那行,奴才先去办这几件紧要的事情。”

安静才没多久,脚步声又近了,婳映忍不住扶额,“呼,还有什么事就一次说完,我现在……王爷,你怎么来了?”

秦衍看着她的桌案,堆积成山的事情要处理,“路过广储司,过来看看,你还应付得来吗?”

“还可以,只是刚上手,还不太习惯。”婳映内心狂喊,什么不太习惯,简直就是大麻烦啊!

“那出去走走?”

料定秦衍有话跟她说,便点点头,一起出去。

“之间你说王府内可能有奸细,我已经派人仔细调查过,府里所有的人都是包衣奴才,按理说不应该存zài

奸细,但是只有两个人例外。”

“谁?”

想起那两个人,秦衍心中无奈,“这是先皇在世时赐给我的,不过她们来府里十年,一直相安无事,我也就不曾留意。”

秦衍一直存着这样的心思,因为是先皇所赐,他无法拒绝,只要那些女子安分守己,不给王府惹麻烦,他就保证她们衣食无忧,但他从未想过跟她们发生任何肢体上的关系。

婳映记得,先前还住在王府时见过那三名夫人,那位已经死了的如夫人,就是差点害得她一尸两命的人,怎么可以忘记!

至于剩下的那两位,已经快记不得她们的模样,不过既然是先皇所赐,那必定是正经人家的姑娘,这么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先皇所赐,那必定是从皇宫中出去的,那么会不会可能跟帝王有关系呢?

“王爷你真的仔细调查过那两位夫人的底细吗?”

“灵琪是尚书之女,身家清白,平日里就是性子泼辣了些,倒也不见异常,还有那个已死的林如月,就更加不可能,唯独这阮清阳,她无父无母,从小入宫,查不到任何关于她的过往。”

“而且关于她的事情,只能查到十年前,也就是先帝驾崩前夕,突然把还是宫女的她,赐给我,但当时我并未关注这些,只是将她们安置于后院。”

“王爷不觉得奇怪吗?”

秦衍点点头,“如果只是一个宫女,如何能得到先皇的赏识,让她可以摆脱奴籍以秀女的身份送来王府。”

“不知dào

奸细到底是不是她,但她身份可疑是一定的,十年前的事情为什么会查不到,难道是有人故yì

将它抹去吗?”能有这般本事的,当今世上没有几人。

“这件事还需yào

进一步的调查。”如果奸细真的是阮清阳,那么能主导这件事的,就只有帝王。

将一个女人安排在王府十年,又能躲过王府内的眼线,他到底花了多少工夫?

“近日我也在广储司查到一件事。”

“恩?”

“王爷知dào

取走乌头碱的人是谁吗,正是小明子,皇上跟前的大太监。”

“他?他取乌头碱何用?”

“这个我也不知dào

,但最主要的一点,他还没有在账册上记录,这不是故yì

抹灭证据又是谁什么呢!所以我怀疑,暗中刺杀我的人,是皇宫里的人。”

秦衍陷入沉思,乌头碱出自皇宫,现在还查到拿走乌头碱的是皇上的内侍,为什么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最终矛头的指向都是帝王,到底他隐藏了什么,是他们不知dào

的。

208. 208:醉酒

广储司内,婳映对着一大摞未处理的事情就头大,现在别说继xù

调查小明子拿走乌头碱一事,连她想出去放个风的时间都没有。

押了口热茶,体内又是一阵反胃,应该是最近饮食不当造成的。

“大人这几日看你面色不好,要不要招御医来看看?”在一旁收拾的宫人问道。

“不用了,大概是这几日太忙了,等忙过这阵子,再歇息一下就好。”别看这小小地一个广储司,内里却包含了皇宫内几乎所有的杂事,这一天下来处理完事情,谁还能有精神。

婳映不止一次的觉得,这帝王是不是故yì

给她使绊子。

可她近来思前想去的,也没犯过什么错啊。

这日,湘西传来捷报,奏折被呈上,帝王看完,眉目间尽是喜色。

婳映被叫来御书房,听到这事,心中比帝王还要高兴,不是因为他有多大的成就,而是过了半个月终于有他的消息了。

“陆念你认为这尉洪筹当不当赏?”

果然,婳映心中狂汗,只要她还有些用处,就只有被呼来喝去的份儿,“有功者赏,有错者当罚,一切皇上心中定然有了定论。”

“朕之前确实是小看了这尉洪筹,这次湘西剿匪一事,他功劳最大,这赏什么倒是为难了。”一方面他必须要给群臣一个交代,如果赏赐的少了,恐有微词;可尉洪筹偏偏又是秦衍的人,只怕将来如果跟秦衍正面交锋,他定是一大祸患。

婳映心中暗叫糟糕,看帝王这样犹豫,只怕是已经把相公当成是假想敌了,

当即赶紧开口解释,“看尉大人并非是那种热衷于官场名利的人,而且现在他已经是御林军的总管,护卫皇宫这样的要职,多少人眼红,皇上不用再为这些为难,只需夸奖几句也算个众大臣一个交代,这样既不会太过,也不用担心做得太少。”

婳映这话说得,虽然是言不由衷的,不过正好可以抵消了帝王的疑心,她和相公都不是那种追名逐利的人,与其将来在高位退不下来,不如就一直这样不上不下。

帝王思纣再三,也决定作罢,到时候再看,那时不是更能试出尉洪筹到底有多少忠心吗!

湘西剿匪我军将士无一损伤,土匪尽数被擒,不日,整个皇宫,乃至京城都是议论纷纷。

御花园内,几名正在打扫的宫女,正津津乐道地说着此事,“你听说了吧,这次湘西剿匪,那位带兵的将领,不费一兵一卒,就把土匪全部拿下。”

“是吗,还有这事啊?”她在宫里当差也有十多年了,还从未听说这样骁勇善战的将领。

“原来你不知dào

啊,这事,在宫里早就传开了。”

“这位有勇有谋的将领是谁啊?”

“小翠成天除了吃还能知dào

什么,小媛你还是给我说说,这名将领长得是不是很英俊?”

那说事的宫女面色一顿,在某日见过那人一面,想起他的双眼,顿时一股寒意涌上来,“不就是御林军的总管微红凑吗,一点也不英俊,脸上还有疤,看到都会吓得没了半条命。”

“切,那不就是比乡野莽夫多了些智谋,还是不要说了,你再说,我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因为湘西剿匪大获全胜,帝王龙心大悦,当晚便宴请重臣。

宴会上自然不缺少那些溜须拍马的人,如果不参与其中,倒是可以把这些当成笑话来看。

“皇上皇恩浩荡,我青菱国又多一员猛将。”

也不知dào

半个月前,是谁曾说尉洪筹初出茅庐不能胜任,现在又说青菱国再多一员猛将。

婳映也在席间,那些说话声都跟她没有关系,只看着面前波光流动的杯盏,香气扑鼻,一时忍不住尝了一口。

嗯?是梅子的味道,酸酸甜甜,一股脑地灌下一大杯,只觉得越喝越香甜。

这青梅果子酒,初尝时果味浓厚,可后劲却大,婳映这边喝着也没人拦着,大半壶也下肚了,没过多久酒劲儿就上来了,只觉得眼前的迷糊劲越发的大了,看什么都是双个影子,“咦呵呵,我看到一二三四五,好多双眼睛啊。”

帝王往这边一看就愣住了,这陆念原本就生得俊美,没想到喝过酒之后,双颊酡红,双唇丰润,如果换上女装,定是个大美人啊!

随即把这不该有的念头挥去,“这陆念看来是喝醉了,小明子你快扶他下去休息。”

“是。”

“谁说我醉了,我没醉!”一般喝醉了的人,都说自己没醉。

宫人一路扶着婳映回了寝宫,小明子在一旁吩咐,“陆大人今儿个喝高了,你们两个轮流守夜,且看仔细了,这大半夜的要是起夜什么的,你们多注意点。”

“是。”

好在一晚上婳映也没怎么闹腾,可守夜的宫人觉得奇怪,按理说着宿醉一晚也该醒了,可这愣是正午了,怎么大人还是不见醒呢?

不由得大着胆子朝里面喊了几声,“大人,陆大人,您醒了没?”

这因为喝酒而猝死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宫人听见里面连个回声都没有,忙紧张地推门进去,见婳映躺在床上纹风不动的,“大人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快别吓奴才啊!”

这么大的动静都没醒,另一名宫人已经叫来御医,“林御医快给陆大人看看,怎么喝醉酒,一天一夜了还不醒,奴才刚摸着还是有气息的。”

“还有气息就行,你们莫着急。”御医将手放在她手腕上。

“这!”林御医瞬间眼眸睁大,心中一阵狂跳,不敢置信,脉象怎么会是这样?

他明明?

“林御医你怎么了?”

林御医怔怔地回神,“啊?哦,没事没事。”

“我这里有瓶枫香薄荷油,你擦于大人的人中位置,一刻钟便能醒,我再开一些补气养生的汤药,还有要注意,以后都不能再喝酒了,这差点就要出大事了的。”

“喝醉了酒能出什么大事?”宫人不解道。

“这……你在这里且忙着,我先走了,走了。”林御医不知dào

是被什么吓着,从婳映的寝宫出来,好像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似的,急急地往御书房的方向跑去。

209. 209:真相1

小明子匆匆来到御书房内,“皇上,林御医有要事在外求见。”

“何事?”帝王还埋首与书案前。

“刚才林御医告sù

奴才说是关于”小明子在帝王耳边将刚才的事情再叙述一遍。

帝王听罢,眼眸瞬间放大,手中握着的御笔掉落,奏折被染上墨迹,心中震撼不已,声音越发的暗沉,“这事可已经证实?”

“这事让林御医自己回答不是更好。”小明子现在正处于幸灾乐祸的状态,陆念啊陆念,没想到你有一天也会摔一个大跟头啊!

“让他进来。”

“是。”小明子深知这件事关系重大,让其余在御书房内伺候的宫人都下去。

“臣林伟明叩见皇上。”

“起来。”帝王平静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林伟明你可知污蔑大臣的罪责!”若他敢有半句假话,定不饶他。

林伟明忙吓得又跪了回去,心里又急又怕,他匆忙跑来告密是为了立功,可他却忘记了帝王这喜怒无常的脾气,也不知现在帝王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臣行医数十载,从未号错过脉,这是开给陆大人的药方,皇上请看。”

闲暇之余帝王也会翻阅一些药理的书籍,这川芎、当归、白芍是养血活血的,一个男子,何以用得着这药!黄芪?居然还有黄芩!

“这事还有谁知dào

?”陆念,你竟敢一直欺瞒朕!

“臣第一时间便来想皇上禀告,再无其他人知dào

,连陆大人自己恐怕都还不知dào

,不然昨晚也不可能喝这么多酒。”

“很好,很好,这件事你出了这个门口,便将它忘记。”

“是是是,臣什么都不知dào

。”林伟明心中懊悔不已,现在还被皇上这样警告,简直就是吃力不讨好。

“下去。”

陆念,从一开始便觉得你身份神mì

,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而你万不该欺骗朕!

朕竟然还跟个傻子一样,这般信任你!

“小明子,去把陆念带来!”

“奴才这就去。”

***************

再说婳映寝宫这边,擦过枫香薄荷油一刻钟之后就醒了。

贪杯的后遗症,婳映捂着脑袋,“嘶,头好疼。”再加上反胃,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

“御医的药还真管用,之前可把奴才吓了一跳,还没见人醉酒醉上一天一夜的。”

原来是他守了自己一整晚,还叫来御医,“多谢,有心了。”

“这是奴才的本分。”宫人红了脸,以前还从没有一个主子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感谢一个奴才的,陆大人还真是好相处。

婳映微微一笑,胃里又是一阵泛酸,捂着嘴,到处找痰盂。

“瞧奴才又忘记了,大人再忍忍,御药房的人待会儿就会送药过来了。”

“恩。”

“陆公子”

“恩?德公公?”他怎么会突然来了?

小德子见屋里还有人,挥挥手让他去门口候着,忙开口道,“王爷有要事相告,请您快跟奴才去王府。”

“这……”如果不是非常重yào

的事情,王爷不会这么着急让她过去,看来只有那件事了,想了想便点头,“走吧。”

只希望不会有好事之人乱嚼舌根,说她与摄政王府关系密切才好。

婳映前脚刚出了宫门,小明子后脚便来到她的寝宫。

“小的给明公公请安,公公您怎么来了?”

“里头的人醒了没?”

“陆大人刚醒了一会儿,不过他出宫了。”

小明子一惊,难不成有人给陆念通风报信?

“怎么回事!你这奴才,怎么不好好地看着他!”

“奴才怎么能拦着陆大人啊。”这宫人心中委屈,“是摄政王府的人过来和大人说了几句悄悄话,大人就跟德公公一起走了,也没交代奴才什么。”

摄政王府?

“你确定是摄政王府上的人?”

“是的明公公,奴才见陆大人跟德公公两人说话的语气,应该是相熟的。”这宫人不知dào

自己的无心之语,在之后害得婳映险些丧命。

这陆念怎么还跟摄政王府扯上关系了?

小明子大感事情不妙,忙回去禀告。

“皇上,皇上,大事不妙啊。”

帝王此刻已经被一个陆念弄得心烦意乱,“什么事这么慌张?不是让你去把陆念带来,人呢?”

“奴才要说的就是这件事,刚才奴才去了陆大人的寝宫,结果守夜的宫人说,摄政王府的德公公亲自前来,把陆大人接走了。”

“什么?!”帝王拍案而起。

“奴才猜测这陆大人似乎和摄政王府有些什么关联。”

这时候无需小明子再多说其他,帝王已经领悟,所有的事情这么一串联,竟都有了头绪。

秦衍!你竟把朕当成三岁孩童这样耍!

“陆公子,王爷就在里面。”

“好。”婳映推门而入,便看见秦衍坐在一旁,对着桌上的纸张发呆。

“王爷。”从未见他这般失神的模样。

秦衍抬头,眼眸中再无往日的光彩,“我已经仔细调查了阮清阳的身份,她确实是煜儿派来潜伏在王府的奸细,王府内一有任何风吹草动,她变回利用信鸽传递消息,这桌上的,就是这半个月来截获的信鸽上面的字条。”

婳映努力回想,却只记得,那个女子很柔弱,会让人心生怜惜,可没想到,她竟将心机藏得如此深沉。

对于这个阮清阳,他没有任何感情,与普通人无异,并非是恨这女子在王府窃取情报,而是心中悲凉,“十年,整整十年,我竟然毫不知情,十年前煜儿才多大!”

婳映似乎能够理解此刻秦衍的感受,重生之前,她也被至亲的家人瞒骗,还有他们做的事情寒了心。帝王这样费尽心思也不过是为了保全皇位,谁都没有错,错在他们不该生在帝王家。

“皇上身处高位,他不能对任何人真心,其实皇上内心也是挣扎的,想相信王爷,却又害pà

王爷夺走他的一切,王爷既然能够瞒着皇上让我去他的身边辅助,就已经做好会知dào

这些阴暗的事情不是吗。”

这般能知他心思的,世上只有陆婳映一人而已。

210. 210:真相2

秦衍苦笑,这知dào

是一回事,亲身经lì

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探子还查到,两年前,阮清阳曾出过王府去了皇宫,还与小明子见过面,而他们见面的时间也正好与小明子取走乌头碱的时间相吻合。”

既然已经确定阮清阳是帝王派来王府的细作,那么帝王身边的小明子必定也是知晓她的存zài

,“那也就是说,乌头碱最后到了阮清阳的手里,真zhèng

要害我的人是阮清阳!”

秦衍看着她点点头,为什么世上会有这么多恶毒的女子,只有眼前的人儿,才是最纯真善良的,就跟他的母妃一样美好。

担心她会害pà

,秦衍忙安慰她,“我保证她不会再伤害到你。”这样美好的女子,值得他一生守护。

为什么他一定要把她当做是面捏的人,容易碎还是怎么的,不想再纠结于此。

“既然她两年前就握有乌头碱,为什么不在王府对我用毒,反而派人刺杀我,但刺杀不成,却对那名刺客下毒?”

“这件事,就只有问她自己才知dào

了,我已经把她叫来。”秦衍看她此时的装扮,“不过还要你配合才行。”

“王爷想要我怎么做?”

“去内室换回女装。”

“好。”

阮清阳在来书房的路上,心里克制不住的激动,狂喜,这是王爷第一次主动召见她,连灵琪都没有这样的殊荣,这是不是说明她在王爷眼里是特别的。

来之前,不知在房内换了几件衣裳,只为把最好的一面展示在王爷的面前。

在这冰冷冷的王府,能让她十年如一日地安静生活的动力,便是他。

“妾身参见王爷。”上首坐着的,是她想了十年,爱了十年的人啊,阮清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柔,她知dào

男人都喜欢那种柔柔弱弱的女子,更重yào

的就是,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只有让他们拿捏不住自己的情绪,才会让他们越发地把目光注视在自己身上。

秦衍依旧是冷淡地点头,丝毫没有注意到她今天刻意的装扮,以及那双明眸里爱恋。

阮清阳突然有些泄气,十年了,他依旧和十年前一样,老天是偏心的,岁月不曾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只让他更多了成熟迷人的气质。

为什么王爷从未对她笑过,为什么她处处都比那个女人强,王爷却看不见她的好?

从入王府的那一天,王爷的身影便深深地印在她的心里,这样谪仙般的男子,万人之上的地位,是所有女子心中梦寐以求的良人,她多庆幸是被送入摄政王府,可整整十年,女子最美好的年华全部都消耗在摄政王府精美绝伦的后院,可他却从未踏足过那个地方。

“不知王爷招妾身前来,所为何事?”虽已经是二十四岁的年纪,可姣好的五官让她看上去就像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般精致。

秦衍依旧没有开口,看着面前的女子。不知dào

十年前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进来王府,为何给了她安逸的生活,她偏偏不知足,还要铤而走险,万不该有害婳映的念头。

他眼底的深究,让阮清阳心里发虚,她入王府是带着任务的,这些年多多少少也传递出去不少情报,这实非她所愿,可不这么做,就更加不能留在他的身边。

她心虚了,秦衍更加不屑与她交谈。

“出来吧。”连阮清阳都发xiàn

,他对着内室说这句话时,包含着温柔,还有宠溺,是那种连语气都舍不得重一分的珍视。

阮清阳眼眸一冷,盯着面前,心中有些不安,到底是谁,能受王爷这样对待?

一双纤细莹白的小手推开那扇门,淡紫色的宫装包裹着娇小的人儿,配着同色的绣花鞋,裙摆和衣袖位置都绣着淡粉色的栀子花,头发随意的挽了一个松松的云髻,斜插一根淡紫色的花钗,精雕细琢的五官,带着一股平和。

像是话中走出来的仙子一般,整个人都散发着淡淡的灵气。

秦衍带着痴迷的目光,迎上她。

婳映却看着他背后的阮清阳。

“怎么是你!”阮清阳退后一步,这个人,就算化成灰,都不可能忘记啊!

带着愤恨的眼神直视着她,再看他们亲昵的动作,嫉妒在她体内膨胀了数百倍,“陆婳映,你居然还活着!”

听到这话,婳映心中一膈应,已经能肯定,这幕后凶手就是她,也明白秦衍让她换回女装的用意,利用她还活着的事情,刺激阮清阳,让她自己说出实情。

“我还活着,你就这么惊讶吗?”婳映想不明白,她并不认识阮清阳,为什么她要这么残忍地害她?

“你为什么不去死!”阮清阳是真的有些发疯了,从看见婳映还活着的那一刻,心里那条紧绷的弦,顷刻间就断了。

为什么她努力了十年,却得不到想要的,可她陆婳映,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能吸引王爷,得到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秦衍护着婳映,冰冷的眼眸直视她,“你再说一句试试看!”

阮清阳毫不惧怕地对上他的眼睛,心从未像这一刻疼痛难当,依旧倔强地开口,“狗男女!”

当今摄政王,尽然会对一个妇人,存着不该有的念头,而这女人尽然堂而皇之的出入王府,无所顾忌,不是狗男女又是什么!

秦衍忍了又忍,寒意越发地重,“你找死。”

“呵呵,我阮清阳的命就跟蝼蚁一般,死不足惜,王爷何不现在就给我来个痛快!”既然已经得不到,索性她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她还活着,她活着,自己便什么机会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了,十年的努力白费了,十年的青春回不来了。

也就是这一刻,婳映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她明明和阮清阳没有交集,却引来她的憎恨,一切源头都来源于那得不到的爱情。

阮清阳爱着秦衍,所以她总是默默地在背后看着秦衍,可能她知dào

秦衍对自己是特别,因为这样,她便动了杀机。

“你是何时起的杀意?”她到底蓄谋了多久,这般暗沉的心思,让婳映心中震撼,得不到的,就要用这样偏激的手段让它消失吗!

211. 211:真相3

阮清阳的目光由始至终都停留在秦衍的身上,“王爷还记得两年前的那个新年吗?”

“在王府的没个新年,都是我最期待的日子。因为只有在这一天,才能被允许跟王爷同桌而坐,能看着王爷一整天。”

“那天晚上,我看见王爷似乎不喜欢这宴席,没坐多久就出去了,我当时想啊,要是能与您亲近也是好的,就跟在您的身后出去了。”

她的爱是这样的卑微,连这样仅有的相处,都弥足珍惜。

秦衍小心地将婳映护着,远远地跟这个发了疯的女人隔离开。

阮清阳这样偏激的爱,让他厌恶,如果喜欢一个人,你爱她,宠她会成为习惯,所做的一切以她为先,得不到,便祝福,希望她开心就好,而非做出伤人之事。

两年前的新年,应该就是秦衍赠她金锁的那个晚上,原来她一直在暗处看着他们。

不过她自问没做过任何对不起相公的事情,根本无惧。

阮清阳凄惨一笑,看着秦衍这般护着她,声音听着飘渺,似死前最后的挣扎一般,“我不会再伤害她的,王爷为什么还这么小心,我根本伤害不了她,老天偏帮她,我做了那么多,可她依旧好好的活着,我斗不过啊,我斗不过她!”

“那晚这个女人离开之后,王爷你知dào

你的目光有多痴迷吗!哈哈,你竟然对她存着这样的念头,是不是觉得很无奈,你是权倾一时的摄政王啊,有什么得不到,可你就是得不到自己心爱的女人!”

秦衍闭上眼,他不恨阮清阳将他的秘密都说出来,因为他希望婳映能看到他的真心,心中一痛,不是早就知dào

结果了吗,她这一生都不会将心交付给除尉洪筹以外的人。

“我当时就想啊,只要没有了她,王爷是不是就能看到在您身边的我呢。正好那时候大将军班师回朝,带回来剧毒的乌头碱,我知dào

这乌头碱无药可解,我要做,便要做到最好,之后就我进宫,让小明子帮我取来。”阮清阳的眼里闪过冷冽,因为陆婳映,她十年的情意,遭到斩杀。

她这样解释,那也就证实为什么他们查到是小明子拿走的乌头碱,却没有记录在册,这么说来这一切都是阮清阳自己一个人的主意,连帝王都不知dào

她在做什么。

“可恰巧就在这时候,我无意间知dào

了林如月这女人也准bèi

用药毒死她,我索性就让她来,也省得到时候被人怀疑。原来那天晚上不止我一个人看到。所以王爷,以后千万要找个僻静的地方,我不知dào

下次会是谁要来害她哈哈。”

她这般的讽刺,并未让两个当事人有任何的反应,因为问心无愧,这一切都不过是阮清阳那所谓的嫉妒心在作祟。

“林如月那女人太胆小,信誓旦旦地买来了毒药,却不敢做,还是灵琪在背后帮了她一把,你们调查起来,我就冷俺旁观这一切,后院里死一个人,便对我坐上王妃之位更加有利不是吗。可为什么陆婳映你就能这么好命,这样都毒不死你!”

原来两年前差点还得她们母子丧命的人并非是林如月,而是灵琪!没想到两年前要毒害她,那三个人都有份参与。

太可怕了,没想到与秦衍的无意之举,竟然遭来三人的妒恨,为什么她们可以这么残忍,人命在她们眼里可以看得这么轻贱。

从小在深宫中长大的秦衍,经lì

过比现在这样更可怕的事情,后宫内院的斗争,永远杀人于无形,什么时候被算计了都还不知dào

,到死的那一刻都不知dào

害你的人是谁,表面上貌美如花,背地里却心如蛇蝎,这样虚伪的女人,如何能让他不筑起心墙。

所以他不会轻易爱上一个女人,对先帝所赐的三个女人也都是敬而远之,直到遇到她。

那个会对自己所爱的人,丝毫不吝啬情意的陆婳映。

“自从下毒一事被拆,你们看管她更是小心,我只能再伺机寻找机会。”

“想不到那个孩子还是平安出生了,可他们竟然会选择搬出王府,还好我一直暗中派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也让我知dào

了,原来这个女人,不过是跟人私奔的野女人罢了,未婚夫找上门,夫君却又远在边关,这简直是天助我也。”

阮清阳打心底里瞧不起婳映,一个跟人私奔的女人,王爷还这么宠爱她,根本不值得!

一想到这两年来都活在别人的监视下,婳映更加觉得胃里难受。

“整天被那个男人纠缠的滋味不好受吧!”那些天来,她最开心的便是看着陆婳映毫无办法地躲在角落里,落魄的模样,“那天你们因为争夺孩子,吵得不可开交,正好你又推了那个男人一下,我便看准时机,将一枚图钉打入他的后脑,就算毒不死你,我也要让你身败名裂!”

连严明勇都是她杀的,为了让她死,阮清阳可以不计一切后果。

“原本我以为这样绝妙的死因不会被人怀疑,可没想到还是让尉洪筹查出端倪来,可你不死,我难心安,留一手是我找来的,可最后尽然被冷寂破坏了,为什么你走到哪里都能这么好运。”

“听到你死,我突然觉得老天并非是偏心的,你怎么还能继xù

活着呢,我不放心,就算当时已经下葬,我也抛开棺木,亲眼看看,王爷你竟然连易容师都找来,力求没有任何破绽,没错我确实信了。”

陆婳映就这么死了,看着那尸体,心中说不出来的快意,让你跟我斗!

“我以为严明勇的死因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可没想到居然尉洪筹还在暗中调查,留一手不能留下,我便对他用了乌头碱,但他跑了,不过也没事,反正中了这毒,他活不长久。”

听到这里,所有的事情都明了,“如果你没有对留一手用乌头碱,或许我们查不出什么,是你自己给我们留下线索。”

阮清阳突然闭上眼,一地泪从她眼角滑落,她到底是输了,“我太自负,我怎么会相信尉洪筹休妻一事是真的,而你在天牢受不了刺激突患虐剧而死,而今我明白,这一切都是你们的计谋。”

212. 212:山雨欲来

千防万防,没想到幕后凶手一直就藏匿于王府内。

她,因为得不到想要的爱情,买凶杀人,下毒谋害,嫁祸他人,所有在她手中的棋子,都可以不顾性命,她简直疯狂!

因为站着有些久,双腿直泛酸,加上之前胃就不舒服,作呕的感觉又来了,“呕”

秦衍从未见过她这样子,忙扶着她坐在一旁,“你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喝点热茶就好的。”

秦衍的眉头一直皱着,等把眼前的事情处理了,必须要让御医好好给她看看。

朱雀突然闯进来,“王爷”

秦衍见他眉目间的慌张,想来必定是出了大事,与他走到一旁,附耳细听。

“此事当真。”

朱雀无比坚定地点头。

秦衍带着不敢置信,“那煜儿他?”

“是的,皇上正往摄政王府赶来,请王爷务必小心应对。”

“好,你退下。”

“是。”

朱雀说,说她……秦衍不敢置信的眸子看着婳映,是什么时候的事?

正捧着杯子喝茶的婳映,被秦衍看得头皮发麻,忍不住问道,“王爷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秦衍摇摇头,算了还是不告sù

她吧,等会儿先安排她去一处安全的地方,至于煜儿,就交由他自己应付。

刚准bèi

叫来侍卫将阮清阳压入大牢,可她却朝秦衍一拜,她这是要做什么?

“王爷,请您相信,清阳对您是真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爱您!不管您现在是不是讨厌我,我只想告sù

您,要小心皇上。”这十年间她所传递出去的消息,不管对皇上有利无利,可如果是两个至亲的人,都要这样防范,可见帝王的心思多么的捉摸不透。

此事秦衍自然知dào

,根本无需她再多言相告。

阮清阳是真的死心了,做了这么多,却抵不过陆婳映的一个皱眉。

刚才朱雀与他的对话,虽然很小声,可对于内功高强的她来说,自然听得清清楚楚,陆婳映这一回,老天终于不再偏帮你了。

可她也知dào

,帝王就要来了,而她细作的身份已经被揭穿,那对于帝王来说,她已经是颗没用的棋子,与其被他带回去慢慢折磨致死,还不如此刻自行了绝。

只听得一个细碎的声音,就见阮清阳嘴角流血,倒在地上,而她的一双眼,却始终闭不上,就这么看着秦衍。

婳映惊呼一声,差点将手中的茶杯也扔了出去,秦衍叫侍卫,“快看她怎么样了?”

侍卫上前检查阮清阳,探了鼻息,“王爷她已经中毒身亡。”

死了!

秦衍对她本就无情,是死是活与他无由。

这应该就是作为一个细作的下场,知dào

身份暴露,她就自行咬破藏在嘴里的毒包。

可婳映觉得奇怪,“阮清阳为什么会突然咬破毒包,她不像是会做这样事的人。”

因为她知dào

了太多,就算她现在不死,她的主子也会将她折磨致死,她做了一个细作不该做的事情,告sù

了他实情。

但秦衍现在没时间跟她解释这些,“婳映你现在听我说,府外有一辆马车,会带你去别院,现在就走。”

“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着急让她离开?

“先别问,快点走吧,不然煜儿他”秦衍一抬头,到嘴边的话,已经止住。

“不然朕会怎么样,皇叔倒是说下去。”

帝王这个时候过来,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婳映惊恐地瞪大眼,她没有忘记自己此刻是女装的打扮,下意识地躲到秦衍的身后,心中祈祷,帝王没看清她的模样,就让她蒙混过关好了。

秦衍以保护的姿态不让帝王靠近她。

帝王扯着嘴角,冷笑地看着他们,然后才注意到已经没有气息的阮清阳,“真是没用的东西,来人,将她扔到乱葬岗去。”

已经有人进来抬着阮清阳出去,他们会依照帝王的话,将她扔于乱葬岗,任由豺狼将她吞噬,死也不能留全尸。

婳映瑟缩了一下,帝王已经察觉,嗤笑道,“怎么,害pà

了吗?”

“煜儿,你想怎么样?”

“是朕想要做什么吗!皇叔,陆念?不对或者应该叫你陆姑娘?”

婳映明白了,刚才朱雀必定是告sù

秦衍,帝王已经将她女扮男装的身份识破了,难怪这么着急让她去别院,可已经来不及了。

可她想不通,帝王是如何得知的?

“之前朕就在奇怪,为什么一开始千方百计地想要打探陆念的过去,却一直没有回应,可没多久,调查的事情居然越来越顺利,恐怕是皇叔你在背后操控这一切,什么前朝丞相陆升的遗孀,根本就是假的。”

“秦衍,你居然利用一个女子,想要左右朕的思想!”看到秦衍与婳映这样相熟的模样,帝王只觉得被欺骗,从一开始就落入了秦衍的圈套,而他居然还对这个女子的话万分相信。

原本如果她只是女扮男装,这样骗自己也就算了,可她千不该,万不该,是秦衍的人,而他却丝毫没有发xiàn



“我说我没有,皇上恐怕也不会信。”秦衍已经不愿再过多解释,盛怒中的帝王什么都听不进去。

“陆念是我的人,我自然要保她,也请皇上不要再为难让她。”秦衍庆幸帝王不知陆念就是陆婳映,现在还好只认为她女扮男装,否则之前炸死一事再被翻出,只怕又要借题发挥。

“皇叔这般怜香惜玉,真是让人感动,可您确定要保一个这样不懂洁身自爱的女子?”帝王拿出药方,“林御医开的药方中,有一味药,黄芪,是补气举胎的,皇叔应该明白了。”

“我还是要保她,那又如何?”朱雀的话让他心痛难当那又如何,可他不会不管她。

“哼,皇叔要保她,可你将青菱国律法置于何地,女子珠胎暗结,是私通之罪,当杖刑五十。”这普通人都尚无法承shòu这五十大板,若是怀孕的人,挨一下板子,都会元气大损,这样的酷刑,是要一尸两命啊!

陆念,你当初胆敢有欺瞒朕的心,就要承担得起它带来的后果,至于你肚中未出世的孩儿,不要怪朕狠心,只能怪他自己投错了胎。

213. 213:孕事

什么?!怀孕,原来她宿醉一天一夜,是因为受怀孕影响才导致身体虚弱,而那守夜的宫人,又请来御医,恰好把出了她的喜脉,然后又告知帝王,天哪,竟然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难怪她最近一直觉得反胃,原来是怀孕了,难道是那一次吗!她怎么会如此大意,而且前晚喝了这么多的酒,孩子还好吗?

不,她不能受杖刑,孩子,她必须要保住孩子,现在唯一能救她和孩子的只有秦衍了。

秦衍接收到她的祈求,还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只要有他在,谁也不能伤害她。

“皇叔别再找其他的说辞帮她开脱,如今有御医为证,陆念确实已怀有身孕。”除非有人肯站出来承认这个孩子,不过那也是无媒苟合,两人都要受杖刑。

“她肚子里的孩子皇上动不得。”婳映,请你原谅,我接下来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保护你和你的孩子,不管是什么结果,请一定坚持。

帝王寒着脸看着他,事已至此,他们还要做垂死挣扎,“皇叔你是公然要与朕为敌,藐视青菱国律法吗!”

他呼出一大口气,做了一个重yào

的决定,“陆念肚子里,怀的是皇家子嗣,您动不得!”

“怎么可能!”帝王恨恨地盯着婳映,“皇叔你肯定吗?”

连婳映自己都不敢置信,秦衍知dào

自己在说什么吗!

那是可是欺君之罪!

“当然肯定,因为这孩子就是我的。”秦衍说这话很笃定,现在只有这个办法能保住她,皇家子嗣,就算煜儿故yì

为难,可也要过宗亲那一关。

不知dào

为什么,他说出这话时,心中竟然是窃喜的,因为他终于可以大声地告sù

别人,他跟婳映‘是有关系的’。

尽管这样的想法很可笑,可他是真心愿意照顾她还有孩子,就算他真的只有半年的生命,也不后悔,在他离开之后,也要保证她们的安全。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孩子怎么会是秦衍的呢,他不能把这样的责任背上身啊!

秦衍用眼神制止她想要说的话,如果此刻他不承认,那么这五十杖刑,她就一定要受了。

“此话当真?”帝王语气中满是不信。

“皇上真是说笑了,难道我还有冒认之嫌?”秦衍什么大风大浪没经lì

过,面前的这件事,他早就将情绪隐藏。

虽然这样的事情在皇室中屡见不鲜,可对方是秦衍,让帝王心中更是戒备,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主意,“既然如此,那朕就做个顺水人情,将陆念赐与你为妾。”

陆念背后没有什么靠山,皇家的人,是不会娶一个没权没势的正妃,更何况现在陆念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秦衍的还不一定。

听到这话,秦衍微皱着眉,等着帝王的后话。

“可皇叔不要乱了皇家的规矩,在正妃还未娶入王府之前,妾室不得生子。”就算治不了陆念,可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要死。

原来这后招在这里等着他,还好刚才没有接口,“我何时说要纳她为妾?”

“哦?那皇叔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三书六礼,八抬大轿,正妃之礼迎进王府。”

这回帝王是真的诧异,“皇叔要许她正妃之位?”

陆念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手段,让秦衍心甘情愿许她正妃之位,帝王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男装时的陆念,虽然娇小,也秀气,一笔粗眉,掩盖了她的娇柔之气,浑身透着一股睿智,换回女装的她,如空谷幽兰一般的娴静,眉如远山,不可否认确实让人有一股着迷的气质。

可对方是秦衍啊,一个活了三十年,都冷心冷情的人,他懂什么是爱吗?

“并非许她正妃之位,而是娶妻。”许她正妃之位,与娶妻不同,妻子是陪伴一生的人,而正妃,只是王府的一个女主人而已。

虽然是为了保住她和孩子,这娶妻也不过是个幌子,可秦衍依旧舍不得委屈了婳映。

他竟然能说出这般煽情的话,叫帝王不得不奇怪,可这样又如何,“既然皇叔坚持要取她为妻,那么朕就亲自赐婚。”他要让天下人都看看,秦衍是替别人当了这便宜老爹。

婳映呆愣在哪儿,已经难以消化他们的对话,真是可笑,帝王竟然要给他们赐婚,不可以的,她是不能嫁给秦衍的!

相公求你快回来吧,京城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你带我走,我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也不回来了。

秦衍大方叩谢,“多谢皇上,烦请皇上早日下圣旨,免得夜长梦多。”

帝王被气得不轻,拂袖愤愤离去。

铤而走险地闯过这一关,可接下来不知帝王还会如何对摄政王府发难。

面对帝王,秦衍有十足的勇气,可面对婳映,他此刻只剩下无措。

“婳映,我希望你能理解,我这么做是为了保全你还有你的孩子,有时候帝王家虽然权势滔天好过一切,可有些规矩,也是不能改变的。”尽管他存着私心,她不是已经被尉洪筹休弃吗,虽然那也是被逼无奈的,可现如今她也是未嫁之身不是吗!

婳映突然跪下,“王爷您无需这样牺牲自己。”保全了她的孩子,可是要她跟秦衍成亲,她真的无法做到。

“你快起来,你现在这样的身子,还不知dào

要好好休养吗!”秦衍语气虽是恼怒,可行动上却是小心再小心的。

秦衍没有告sù

她,这一生他都不会再娶妻,因为一颗心被一个人沾满之后,就再也不可能挤出其他的位置来容纳别人,只要是她的孩子,他愿意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那般疼爱。

“婳映你认识的帝王,会轻易放过欺骗他的人吗?”

“不会。”虽然在帝王身边的时间不长,可帝王有仇必报的性格,她已经见过。

“皇上来之前,已经调派了大批的禁卫军包围摄政王府,现在他们还在外面,如今的摄政王府真的是铜墙铁壁。”如果他之前不能保住她,她势必会被带走,会发生什么,他不得而知。

“那我就逃不出去了吗?”

“也不是不行,只要我调动城外的兵马,你就能闯出去,可婳映我不能这么做,否则煜儿定会跟我反目,京城也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

秦衍已经帮了她太多,这个时候也不能怨他,既然帝王非要强人所难,那她只有另想法子逃走。

214. 214:赐婚

可婳映还没找机会逃走,第二日帝王的圣旨就来了。

是小明子带着圣旨,可见帝王是多么‘重视’这件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辅国公名下之女陆念,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摄政王为国尽忠多年,当择贤女与配。此女与摄政王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许配摄政王为正妻。一切礼仪,交由礼部操办,于本月十五完婚,钦此。”

什么辅国公名下之女,不过是为了皇家的脸面上能好kàn

些。做这些小动作又有什么意义,这圣旨,她不能接!

“陆姑娘还不接旨谢恩?”小明子在上面提醒道。

婳映下意识的摇头,可让在场的人惊了一把。

王爷天人之姿,还会委屈了她不成?

这嫁给王爷是多好的事,这人是傻子吗?

嫁入王府以后就过锦衣玉食的生活了,这姑娘到底在想些什么?

“陆姑娘你想抗旨不成?”这全天下的女人,有哪个不是挤破了脑袋地想嫁入摄政王府,而今摄政王更是许了她正妻这样独一无二的荣耀,是个女子都会感动不已,为何她迟迟不肯接旨?

“先接旨吧。”帝王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传来圣旨,就是以防他会作假,如果婳映不接旨,只怕又要被安上一个违抗圣旨的罪名。

连秦衍都开口让她接旨,婳映心中悲凉,她竟被逼到绝地,像个牵线木偶一般地行礼叩拜,“民女谢主隆恩。”

小明子传完圣旨,忙把秦衍扶起,“奴才在这儿先恭喜王爷和未来王妃了,祝你们白头偕老,举案齐眉,百年好合。”

身边的奴才也都围上来,这个说一句,那个说一句,好不热闹的样子。

秦衍像是很受用一般,大方一挥袖,“都赏!”

“哎呦,瞧这,奴才多谢王爷。”

“谢王爷。”

“未来王妃好福气啊。”

婳映隔绝了周遭一切的祝福,强撑着身体的不适,送走了小明子,无奈地看着手中似千金重的圣旨,沉得她几乎接不住,心中的那份压抑更甚,一时间竟天旋地转,昏了过去。

“呀,未来王妃!”

秦衍一回头,看到落寞的她,像一片残破的落叶,慢慢地向后倒去,猛得心中一痛,飞奔过去抱住她,“婳映,婳映,醒醒!快去叫御医来啊!”

原本还欢欢喜喜的一群人,一时间都忙得焦头烂额,未来王妃无缘无故昏倒了,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王爷,着急得都吼人了。

床榻边秦衍寸步不离地守着婳映,连下人要给她擦汗,都被他接手,有时候一阵呓语,他更是在一旁轻声安慰。

这在旁人看来就是,王爷异常的宠爱未来王妃,这般亲昵的动作,让她们这些下人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她有身孕在身,怎么会突然晕倒,到底是怎么了?”

御医刚才把脉时,把出喜脉,已经是一惊,毕竟两人虽然要成亲,可这不是还没圆房吗,女子未婚怀孕,说出来都臊得慌,还好现在王爷自己主动说出口,那他就放心了。

可接下来还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未来王妃身怀有孕,可怎么会郁结难舒?按理说能嫁入王府应该是开心的才是啊,这姑娘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恩……这个……未来王妃她是初怀有孕,然后这个大概是压力太大,导致的气血不顺,臣开些安胎补气的房子给未来王妃服用。”

“快下去煎药。”这原本是下人干的活,可秦衍不放心,非要御医亲自去。

御医自然不敢多言,临走前不放心地交代了一句,“不过王爷切记,怀孕之初必然要心情舒畅,否则容易小产。”

御医一番话,秦衍懂了,她这是心里太苦。

小德子在门外轻叩,“王爷奴才进来了?”

“恩”

小德子目光纠结地看着床上的人,该知dào

的不该知dào

的,他全都知dào

了,她凭什么怀着别人的孩子,嫁给王爷?可这圣旨下来了,她和王爷的婚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虽然在他心里王爷值得更好的女人,可是照如今的情况看来,王爷是不可能再娶其他人。罢了罢了,只要王爷能开心,也只要这陆婳映能成亲之后安分些,他愿意把她当成王府的女主人伺候。

“何事?”秦衍脸色不太好地挡住了小德子的视线。

小德子后知后觉的回神,王爷不喜他这样看着未来王妃,“哦,刚才门房来报,说是王府外的禁卫军比昨日又多了一倍。”

秦衍早已料到会这样,煜儿如果不能看着他们成亲,是根本不会相信的。

婳映醒了却不愿意睁开眼,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现如今的摄政王府,是真的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难道真的要跟秦衍成亲,帝王才能撤兵吗?

这样的现实,她不愿意去面对,如果能一直睡下去,那该多好。

“仔细观察他们动向,有情况来报。”

“是,奴才知dào

了。”

“王爷,药好了。”

秦衍接过汤药,挥退下人,语气轻柔,“起来吧。”刚才注意到她气息不对,她应该就是醒了。

婳映眼珠子动了动,没有被抓包的脸红,处之泰然地起身,接过药,一股脑地喝下,没让秦衍帮忙。

秦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什么都不说,没有任何的抱怨,这样坚强,“我知dào

你心里苦,可你现在不能忧虑,你是两个人的身子,不为自己想,也要替孩子想想。”

孩子触动了她心里最柔软的部分,婳映的眼眸闪了闪,小手附在小腹上,为了孩子,她必须要好好地健健康康地等相公回来接她。

“呕”孩子似乎也在因为母亲的坚强高兴,而显示自己的存zài



这一吐,连着刚才喝下去的药都吐出来了,秦衍忙上前给她擦拭,“是不是还很难受?”

婳映摇摇头,

因为生过志儿,她知dào

,这前几个月的害喜是不可能逃过的,可不知怎么这次害喜得特别厉害。

215. 215:待嫁心苦

“小姐,今儿外头太阳好,青玉扶您出去走走好吗?”青玉拉开窗户上厚重的帘子,一时间整个屋子都透亮了。

婳映先用手遮挡了一下刺眼的阳光,等到能适应之后,才睁开眼。

“也好,躺了两天,整个身子都要酥了。”青玉自然地接过她的手,帮扶着她坐起来。

自从婳映回王府住之后,秦衍便将青玉从倚香院调回来,专门伺候她。

在倚香院的那些日子,也都是青玉一直陪着她,所以婳映并不排斥现在她还继xù

照顾自己。

菱花镜前女子闭着眼任由身后的人在她头上折腾,打扮得再好又有何用,不过是一副皮囊,死后归入黄土,便化为尘埃。

“好了小姐。”青玉轻声提醒道。

能够再伺候小姐,青玉自然是开心的,在倚香院那会儿,她就察觉到王爷对小姐的情义,果不其然,皇上赐婚,小姐马上就要成为这王府的女主人了,而且小姐现在更是怀了王爷的血脉,谁不把她捧在手心里。

可她有时候想不明白,小姐是不开心吗?那眉目竟从未舒展开,或者是她看错了,也许小姐只是待嫁时的不安吧。

王爷的体贴细心,下人们都看在眼里,人人心里都透着艳羡。

因为御医告诫,小姐的身子不能吹风,王爷就特地找人重新布置了房间,更是大手笔地在地上铺了暖玉防寒,任何事都会小心地询问小姐是不是满yì



王爷做这些事时,应该是开心的,每次王爷来院子里时,都是带着那发自内心的笑,还有放松。

冬天临近,风吹过都带着寒意,哈出一口气时,都带着白白的雾气。

婳映拢了拢身上厚重的披风,她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重视自己的身子,因为孩子,她会小心再小心,会怀着喜悦的惊喜,等着她的到来,被期待到来的孩子,会一直很幸福。

花园内一些下人闲来无事,三两个地凑在一块儿,喂着池塘里的锦鲤,见到婳映走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紧张地行礼。

婳映冷淡的点头,绕过她们走到僻静的地方坐下,细细的观察之后,发xiàn

王府内似乎多了好多的新面孔,不知秦衍这样做是不是因为她以前在王府生活过,很多人都是记得她是陆婳映,尉洪筹的妻子,而现在她却成了陆念,摄政王府未来的王妃。

“这地方阴寒,奴婢去拿个暖炉来。”说罢,青玉便小跑着回去拿东西。

前边不断响起的嘈杂声引起了婳映的注意,寻着声走了过去。

入眼便是到处的鲜艳红,红色的绸布高高悬挂在房梁之上,红色的灯笼大的小的,堆满了房间,红色的喜字贴满了窗户。

“这儿是谁打扫的,瞧见没,这门框边还这么多灰尘,还不赶快打扫了。”

“是是是德公公,奴才马上就打扫。”

“平日里杂家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让你们随便蒙混过关了,这一回,全部人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不要让王府丢了脸面。”

“是”

小德子在一旁指挥着,可这说了这么多遍,底下的人做事还是不紧不慢的,心急的他看什么都不满yì

,实在是这成亲日子太赶,可又想做到最好。毕竟这么多年了,眼看王爷都三十了,终于这王府要迎来女主人了。

“这喜字歪了,快重贴。”

“德公公,采买的人回来了,您去看看还缺什么不。”

“行行,走吧,你们都麻利点儿啊,回头杂家还要检查的。”

站在暗处的婳映,冷漠地看着这些,那鲜红直刺她的心脏,好疼好疼。

也不知站了多久,直到青玉来寻她,“小姐原来你在这儿啊,奴婢还以为你去哪里了。”

婳映没有开口解释,这让青玉心中的疑虑更多一分,以前不管她做的好不好,小姐都会耐心地解释,可现在的小姐,总觉得说不上的哪里不对劲。

不过很快便把这样的疑虑挥去,实在是眼前还有一大堆的事呢!

“您快跟奴婢去前院吧,嬷嬷说宫里的制衣坊来人了,要给小姐你量身呢。”

“量身做什么?”

“您的嫁衣啊,制衣坊的绣工是全京城最好的,保证您在成亲那天的嫁衣是最好的。”青玉憧憬着那天,

还未发xiàn

婳映已经寒冷一张脸,还自说自话,“皇上对您跟王爷真好,特地叫来宫里的制衣坊亲自给您赶制嫁衣,这是多大的殊荣啊。”

谁成亲能让帝王这般放在心上的,小姐嫁给摄政王,除去皇后,放眼望去,就是这全天下数一数二的尊贵女子。

“不去。”婳映咬着牙说出口,转身就要回院子。

青玉自然是知dào

婳映的脾气,不知dào

这会儿又是生的哪门子气,可也不敢问,只能拿了一件平日婳映穿的衣服交给了制衣坊。

不过眼底的忧虑却更甚。

灵琪自从知dào

秦衍被赐婚的消息,在自己的院子里冷静了好几天,可终究是按耐不住火气,来到婳映的院子外。

她以为林如月死了,阮清阳也在最近失踪了,只要她让爹爹向皇上求情,以她尚书之女的身份,王妃之位定然是她的。

可十年的煎熬,却因为一道圣旨,让一个什么辅国公之女抢了她梦寐以求的东西,这口气,她说什么都咽不下。

“夫人还是不要去吧,如果王爷知dào

了,不会绕过我们的。”主子这副怒气冲冲的模样,谁见了都害pà

,可想到这院子里住的人是未来的王妃,是王爷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更是不能得罪啊。

她的主子,不过是先帝赐给王爷的夫人,放在后院十年,王爷都未曾临幸,等到正妃进门,哪里还容得下她这个夫人的位置,这会儿竟还想不开要找未来王妃的麻烦。

灵琪平日里若是能听得了这些劝告,何至于会养成如今这样嚣张跋扈的性子。

“贱蹄子,这人还未嫁进王府你就心思都跑她那边去了是吧,伺候我也不用心,我倒要看看,这是什么狐媚子的女子,迷惑了王爷。”

“夫,夫人。”丫鬟心里委屈,可也只能看着灵琪去自找麻烦。

216. 216:灵琪挑衅

这王府可比倚香院大太多了,两人还没怎么逛呢,婳映已经双脚泛酸,青玉忙扶她回屋。

不怪她这么小心,小姐肚子里的可是王府的宝贝疙瘩,一点都不能磕着碰着。

伺候婳映睡下,青玉就再也没有别的事情做,她算是这王府里最闲的一个下人,小姐脾气又好,不会无理取闹,也不会随意打骂下人,一时间小姐院子里只要缺个伺候的下人,都能在王府内掀起一翻争夺。

青玉晒着太阳心里有些无奈,怎么说她也是跟在小姐身边最久的,那些人怎么会知dào

,小姐曾经所受的那些苦。

早就看见有两个人在院子外头拉拉扯扯,不过平日里跟着婳映,青玉也学会了她的那套处事方法,只要她们不来小姐的院子吵闹也就算了。

可这心里越不希望发生的,就越会发生,青玉无奈拦住她们硬闯的脚步,“你们找谁?”

灵琪眼高于顶地看着青玉,“让你家主子出来,就说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来看看她,带她熟悉熟悉王府。”

“您是?”这般嚣张,让青玉内心戒备四起。

灵琪不愿跟一个丫头解释,给个眼神让身边的人解释,“我家夫人名唤灵琪,比你家主子早十年前就入府了。”

这阵仗,莫不是来挑衅的?!

青玉这才依稀记得后院是有这么一位叫灵琪的夫人,“我家小姐身子不爽利还在休息,夫人改日再来吧。”

想想小姐那不善应酬,不管闲事的性子,青玉又为婳映的未来开始担忧了。毕竟这当了王妃,以后免不了会跟达官贵人的家眷见面,明面上也少不了这些交际。

灵琪听罢,怒气上来,她已经放低身份来找陆念了,可她竟然就随便让一个丫鬟打发她,“这还没进门呢,就给我摆谱,怎么说我都是比她早进门的,我这当姐姐的来看看妹妹还有错了?!”

这会儿泼辣的性子尽显,让青玉心中更加不悦,如果不是看在灵琪不会功夫,依她的脾气,早挥拳打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什么叫比小姐进门早,明明王爷都没有承认她,敢称自己为姐姐,妄图比小姐身份高一截,这怎么可能!

“我家小姐是皇上亲自赐的婚,是这王府未来名正言顺的女主人,夫人是王爷的侧妃吗?如果是王爷的侧妃,按照尊卑之分,也应该是您叫我家小姐一声姐姐才是。”青玉不留余地地还击,如果小姐不愿在这后院争一争,那便由她来保护小姐。

灵琪最忌讳的就是尊卑一事,如果说之前能跟另外两个人相安无事十年,都是因为王爷并未对她们有任何的偏宠,可这突然冒出来的陆念,却抢走了这正妃之位。

“一个贱丫头也敢在我面前叫板,你家主子就是这样教你的?”

“我家小姐好得很,夫人请您小声些好吗!”青玉不介yì

别人怎么说她,可是她现在却吵到小姐休息了!

婳映本来就是在浅眠,外头这么响,让她实在难以安睡,披了衣服就去开门,“青玉什么事?”

“没什么,小姐快进去吧。”青玉回头宽慰。

灵琪一看门开了,猛地推开青玉,上前去,“我说妹妹你”却被眼前的人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婳映与灵琪也只是在两年前见过,这会儿容貌也忘得差不多了。

可灵琪却永远都会记得婳映,那个抢走了王爷所有目光的女人,“是你!”

婳映微张着小嘴,后知后觉地想要转身进屋,可是却被灵琪拉住,“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陆念就是你?”

一番思考,灵琪相通了一件事,“王爷一定是疯了!”竟然让她假死,逃避杀人一责,现在更要让一个弃妇为正妻!

灵琪进到婳映的院子,已经有人去禀告秦衍。

秦衍扶额大意了怎么会忘记府里还有灵琪,她是见过婳映的啊,不再有任何的犹豫,希望灵琪不要做任何伤害婳映的事。

“你马上给我从王府出去,你不能呆在这里,你不能嫁给王爷!”灵琪这会儿比什么时候腰杆都要硬,只要她把陆婳映假死一事告发,她就不能再嫁给王爷了。

婳映不作声,如果她现在可以出府就好了。

青玉想要替婳映出头,却被她拦着,“小姐你就任由她欺负吗!”

“哼,她是自知理亏,哪还有脸在王府待下去。”灵琪把婳映的不作声,当做懦弱好欺。

“本王怎么就不知dào

,自己的妻子,不能在这个府里待下去了?”秦衍寒彻入心的目光扫过灵琪,“你做这事,不该问过本王吗?”她做的那些事,还没找她算账,她还有理还找婳映的麻烦!

灵琪迎上秦衍的目光瑟缩了一下,可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会取陆婳映而代之,底气足了,“王爷您不能娶她,她是”

“闭嘴,她是本王的未婚妻子,你若再敢指手画脚,该知dào

后果。”

灵琪的目光不停地在他们之间流转,想明白了一些事,“你们这是欺君,我要见皇上,我要告发你们!”

冥顽不灵,“把她带下去。”

“是王爷。”

“放开我,你们这些狗奴才,你们知dào

我是谁吗!我爹是尚书,你们都想被砍头吗!放开你们的手,我要见皇上!陆婳映你这个贱女人,你迷惑王爷,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般泼辣放肆,秦衍心头更烦,让人堵上她的嘴,这场闹剧就此结束。

走到婳映身边扶她坐下,仔仔细细地检查,“怎么样,她没有对你做什么吧?”但愿刚才灵琪的话没有伤害到她。

婳映深感无力,不想再跟他多说,“没事,王爷我有些累了,想休息。”

“那快去床上躺着,要是哪里不舒服,记得叫御医。”秦衍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苦笑一声,准bèi

离开。

“等等,王爷你会,会怎么对她?”

“放心她不会再出现在王府,也不能再威胁到你。”

婳映不知dào

灵琪的下场会是什么,她已经无力再去想别人会如何,闭上眼回归到自己的世界,外事不再扰她。

书房内秦衍正听着下人的报gào

,“王爷,灵琪夫人已经被关押在地牢内,您要怎么处置?”

夫人,她根本不配,秦衍平静如水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狠戾,“她知dào

的太多,做得干净点。”

“属下明白。”

217. 217:托付锦书

成亲的日子一天一天的逼近,婳映眼底的焦躁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他们都以为未来王妃这是太紧张所致。

可谁又能知晓,她在等一个人,但那个人绝非是秦衍。

“小姐制衣坊送来了嫁衣,您快试试看合身不,现在不合适,再改还来得及。”青玉手中捧着一个锦盒,里面是所有待嫁的女子都梦寐以求的华裳美服。

鲜红的衣裳刺得她眼睛生疼,婳映发了疯似的打翻青玉手里的锦盒,“扔出去,把它给我扔出去,我不要看见它!”

青玉赶紧把嫁衣拾起,被婳映突如其来的脾气吓得站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我……你……”婳映看着青玉无辜的模样,才发觉自己做了什么,想要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口。

“若小姐不想看到,那青玉先拿到别处,您现在的身子,千万不能动怒。”

这一句关怀,让婳映瞬间看到了希望,拉住青玉的手臂,目光急切又真诚,“青玉我求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原不该将青玉也卷进来的,可出嫁在即,她却连出府的机会都没有,秦衍的关怀备至,让她已经心存愧疚,若再让他帮忙,实在换不清他的恩情。

终于小姐打算告sù

她了吗,接连几天的性格反常,小姐心里定是有什么秘密,“小姐这说的是什么话,您直管说,只要青玉能办到的。”

婳映将她的手攥得紧紧的,“我知dào

你武功好,你能不能偷偷地从王府溜出去,然后去一趟湘西。”

“湘西?”

“对湘西七十二窟。”婳映肯定道,“帮我把这封信带给正在剿匪的将领尉洪筹,务必让他尽快赶回来。”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只要相公能早日归来,把她带走,这亲事必定成不了。

婳映这般坦白,青玉心中的疑团都解开了,小姐竟不愿嫁给王爷!

从灵琪那天来挑衅之后,她无意间听到了一个名字‘陆婳映’,就有所察觉,她不就是两年前在京城闹得满城风云的那个悲情女子吗!没想到的是她一直活着,还就在自己眼前。

难怪从一开始伺候小姐,便总觉得她不同,王爷更是吩咐,不能让小姐出门一步,原来在世人眼中小姐已经是个深埋黄土中的人,又怎么能够再已真面目示人呢!

想明白之后,青玉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尉洪筹不就是小姐曾经的夫婿吗!

现在王爷又要娶小姐,可小姐似乎不情愿,还有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这一切似乎太乱了。

“青玉我知dào

你一时间可能接受不了我的身份,但是相信我,很多事都是情非得已的,过去的我已不愿再多做解释,只希望未来掌握在自己手里,能不留遗憾。”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爱情。

未来掌握在自己手里吗?青玉明白了,曾经在小姐身上发生了什么,她不得而知,不过这些都已经过去,小姐依旧是小姐,在小姐和王爷之间,她在很早之间就已经做了决定不是吗,“青玉答yīng

小姐,一定将信送到尉大人手中。”

“青玉,你的恩德我无以为报。”

“小姐别这么说。”是小姐给了她无数的震撼,让她知dào

人活一世应该主动追求,而非逆来顺受。

“去湘西来回最快也要四天,青玉如果此行顺利,请小姐一定要幸福,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出发,小姐自己小心。”

婳映站在院子外,看着已经用轻功走远的青玉,她会一辈子感激。

风吹动角落里男子的长发,吹落了一片的孤寂,他一字不差地将她们说的话都听到了。

婳映,你这又是何必,只要你开口,我必定会传信给尉洪筹,为何这一次,你不愿再让我帮你?

当婳映转身时,恰巧与秦衍深情又悲痛的眼眸对视,很快就错开。

既然他听到了,也好。

四天了,已经过去四天了,青玉为什么没有回来?她说过,顺利的话四天来回足够了!

明日就是十五,他是否收到信了,能赶回来吗?

整整一夜未眠,竟就这样等到了天明,院外的嘈噪声越来越响,直到有婢仆来敲门。

“小姐醒了吗?宫里来的嬷嬷要给您上妆了。”

过来好一阵子都没反应,众人猜测大概是还没醒。

“小姐误了吉时就不好了,奴婢们进来了。”也是因为平日里婳映待人和善,奴婢们才敢没经过同意的情况下,就进屋。

婳映已经从床上坐起,还穿着白色的里衣。

“小姐醒了就好,这是宫里来的李嬷嬷,今日她会一直跟在小姐身边。”因为还未与王爷拜堂,这称呼还是没有改。

“恭喜小姐,贺喜小姐。”只要进来她屋子里的人,都会跟她说上这么一句祝福。

婳映默不作声,似乎今天的主角根本就不是她。

大喜的日子,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大概没有人会注意到新娘子浑身的寒意,只认为她默不作声是因为害羞了。

数十个婢仆鱼贯而入,手中都端着东西,大大小小的物件,都是女儿家用的。

“小姐请到这梳妆台前坐下,老奴给您净面。”

紧接着婳映便感觉,脸上毛茸茸的,香气异常的浓重。

帝王家办喜事,隆重自然不用多说,繁多的礼节,让人咋舌,替婳映梳头的好命婆,更是在众大臣的内院里,仔细挑选出来的。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

乌黑的头发贴服在背后,好命婆的一双巧手,将它挽成一个流云髻。

“新娘子可真漂亮,待会儿王爷瞧见,还不得看痴了去。”

李嬷嬷这话一说,屋子里又响起一阵笑声。

“把凤冠霞帔拿上来。”

鲜红的嫁衣,用黄线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只有嫁入帝王家才能穿得上这象征权势的衣裳,镶嵌着夜明珠的凤冠,璀璨得让人有些恍惚。

婳映如同牵线木偶一般,被人拉到这边,又推去那边,直到被厚重的凤冠压着,才让她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再接着盖上了红盖头,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

218. 218:半路伏击

只用一招火攻,便将七十二窟内的土匪全部引出,守在各个出口的士兵,守株待兔般等着逃窜下来的土匪。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兵器,可免一死,违抗者乱箭射杀。”

被火攻烟熏之下的土匪,一个个都慌了神,看着到处都是弓箭手,心中惧怕,忙扔掉手里的兵器,“别动书,别动手,我们投降投降。”

“将他们全部押走。”

“是。”

突然从后面一跃而起的黑色劲装男子,虎背熊腰,背后还背着一把大刀,眼眸里满是戾气,这便是让湘西官员头疼许久的土匪首领林虎!

“一帮胆小怕事的鼠辈,老子还没死呢,你们就投降,没一点骨气!”只见他愤恨的目光看着已经弃械投降的手下。

尉洪筹一夹马腹,跑至队伍最前,“林虎你已经无路可退,还不束手就擒。”

林虎微眯着眼,抬头打量着马上之人,嘴角一扯,露出轻蔑的笑,“就凭你也想抓老子,我呸,你个刀疤。”

林虎出生草莽,满嘴的胡话,平素就喜欢揭人伤疤,这会儿尉洪筹抓捕了他这么多兄弟,更是怒气难当,直接当着尉洪筹的面,说出他脸上的缺陷。

尉洪筹目光一闪,很快恢复自然,手中的长剑已经出鞘。

林虎猛地亮出背后的大刀,寒光阵阵,突然袭向尉洪筹的坐骑。

马撕心裂肺仰着脖子叫出声来,生生被大刀砍去了前蹄,瞬间失去了平衡,向一边倒去,力qì

之大,几乎伤到边上的士兵。

尉洪筹双足一点,借着在马背的支撑点,稳稳地落到地面。

“哼,看不出来还有两把刷子。”这话并非是夸赞,在林虎看来,遇到强劲的对手,只有把他杀掉,才没人能在他面前放肆。

“看刀。”林虎看这健硕,耍起大刀里却是敏捷迅速,借力打力,虚晃几招,尉洪筹还未看清他的武功招数,也是堪堪地应付。

数十招过后,尉洪筹渐渐地掌握了林虎的招数,在他举刀之际,利剑朝他面门刺去,待林虎回神,左侧的发髻已经被斩落,而后又有数十名士兵围上,一起发起攻击。

终究是在人数上悬殊,林虎一人对抗十人,明显有些吃力,一个背后没注意,再回头时,尉洪筹的剑已经抵在他的颈项上。

“哼,仗着人多,有本事刀疤你跟我单独再打一架,老子不服!”

尉洪筹岂会管他的胡言乱语,又不是江湖上的公平比武,他竟然还看不清形势。

“林虎已经被擒获,你们不要妄想反击,缴获他们的兵器,交由地方府衙承办,至于林虎,上镣铐,押解回京。”

“是。”

沉重的镣铐束缚了林虎的双手双脚,行走的每一步,都发出金属碰撞的尖锐声音,直到他坐上了囚车,这声音才消失。

大军一路返回,因为押解着数百名土匪,路上异常的小心,一天走的路足足走了四天,还在湘西地带。

午时一到,全军准bèi

在此地休息,火头军生火做饭。

所有人都没有看见林虎在大军停下来的那一刻,眼里闪过的寒光。

“刀疤,这犯人也是人,也要吃饭要喝水,你们想饿死老子吗!”林虎嚷嚷的声音,在这井然有序的大军内显得异常突兀。

“吵什么吵什么,你打家劫舍的时候,怎么想不到被你打劫的村民是否还有东西吃。”守在囚车边的将士拿刀柄一捅他。

“就是,饿他几顿,一到饭点就饿,上辈子猪投胎的啊!”

在这乱世,将士们都是怀着报国之心,背井离乡的参军,为的不过是给家人一个安稳的家园。

可就是在这样的乱世,不少人却选错了办法,不靠自己的本事,落草为寇,烧杀抢掠,无所不用其极,试图获取更多,简直丧尽天良!

“你们是什么东西,敢跟老子这么说话,你们等着,老子迟早捏死你们!”林虎恨恨地揣着坚固的囚车,这些敢嘲笑他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给他干粮和水。”

尉洪筹一开口,众人哪有不服从的道理,“是将军。”

大军休整之际,各处的防卫也不能松懈,周围的环境出奇的静,尉洪筹敏锐地嗅到似乎有些不对劲,赶紧整编好队伍,“三百精兵留在原地看管犯人,其余人跟我去四处捜査,是否还有漏网的土匪。”

大批人马几乎是翻山的搜索,可除了草木并未发xiàn

其他,一名士兵突然报gào

,“将军,前面似乎有异动。”

“过去看看。”

“是个稻草人,将军。”

这平白无故的怎么会出现一个稻草人,还偏偏在这个时候,“糟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赶快回去。”

等尉洪筹赶回去时,三百精兵已经被林虎的人全部杀害。

浓重的血腥味,在山脚下蔓延开,尉洪筹几乎红了眼,这三百将士,是因为他的错误判断,而丧了命。

林虎将大刀扔给身后的手下,嘴角还残留着不知是哪个将士的血迹,狂傲的说道,“刀疤,看来你的反应能力还不错啊,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赶回来,不过你这些手下可真弱,老子还只是舒展了一下筋骨,就都死绝了,可你就惨了,你没了这三百精兵,还能拿什么跟老子对抗!”

“所有的土匪都已经被控zhì

,你又是从哪里找来的救兵?”他不能让三百将士枉死。

“老子从小就在这七十二窟内生活,这里面有几条路,老子闭着眼都能走,你以为你将全部的洞口都封住,可你算漏了我们自己挖出的一条地道,直通山下,这也是为了防止有朝一日被逮捕,留下的后路。”面对将死之人,林虎很慷慨地告sù

他们。

之前从各个洞口逃出的土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精英的部下从地道出去,等朝廷的兵马松懈,就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林虎这人阴狠狡诈,更是杀人不眨眼。

尉洪筹长剑一出,“众将士听令,为湘西百姓,为牺牲的三百将士,给我杀,一个不留。”

“是!”

三百将士的死,刺激了一众将士,土匪们刚才在打斗时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一个个败下阵来。而青菱国的将士,不再手软,一刀一个的砍。

尉洪筹专攻林虎,两人过了不下百余招,直把林虎逼到悬崖处。

“哼,老子跟你拼了。”林虎眼看这地势对他极其不利,一招千斤顶,抵着尉洪筹,两人势均力敌,手中的兵器皆被打落。

尉洪筹内心已经被三百人的死着了魔般,双拳有力地挥在林虎的身上,直把他打得胸骨碎裂,口中不停地有鲜血流出。

林虎半个身子已经挂在了悬崖边,深知落在朝廷手里也只有一死,还不如现在拉一个垫背的,突然抓紧了尉洪筹的衣襟,“既然没有退路了,刀疤,那你就陪着我死吧,哈哈哈!”

林虎力qì

之大,尉洪筹竟然怎么都掰不开他的手,“快放开!”

“死也拉你做垫背哈哈哈。”林虎抱着他一个翻滚,重力的作用下,两人齐齐地掉下悬崖。

“将军!”

“尉将军!”

“啊啊!替将军报仇,给我杀!”

“杀!”

青玉一路马不停蹄,换了三匹马终于赶到湘西,问了七十二窟的位置,赶到之时,果然发xiàn

穿着青菱国兵服的将士。

一天一夜的杀敌,土匪没有一个存活,可将士死伤也不少,众人早已经疲惫不堪,在原地等待后援部队的到来。

“你们是不是来湘西剿匪的大军?”

“姑娘是何人?”副将上前询问。

青玉亮出王府的腰牌,“我是京城摄政王府的,有要事见你们尉将军。”

所有人突然都沉默了,尉将军……

“尉将军在哪里,我有急事!”他们的默不作声,让青玉着急不已。

还是要有人出来解释的,“将军跟那土匪头子从这悬崖上掉了下去。”

“什么?”青玉后退一步,“那找到尉将军了吗?”

“我们搜寻了半天,也只在悬崖边捡回这个,尉将军随身带着的佩剑。”

想到小姐还在王府一心等着尉将军回去接她,可尉将军如今竟然生死未卜。

“那继xù

找啊,你们确定所有地方都找过了,这悬崖下面,你们也找过了吗?”

“姑娘,这地方下去就是万丈深渊,我们将打完土匪,连口气也还没喘,手边没有工具,怎么能让将士徒手爬下去,若是丧命了,这责任谁担着?”

“那你们不找了吗?”

“谁说不找了,这不是等着后援军来,尉将军他一定还活着!”这些天的相处,让这些将士对寡言少语,却足智多谋的将领,产生了极大的信任,相信他一定还在!

青玉也抱着这样的希望,一直跟着队伍,直到后援军的到来,然后找来粗绳,到悬崖底寻找。

整整在悬崖底找了两天,竟然毫无所获。

明日就是十五,小姐,青玉到底没能把信交给尉将军。

当青玉再次跨上马,心情竟然是这般的沉重,背上的剑,是她唯一能带给小姐的东西。

219. 219:二嫁为妃

吉时一到,婳映的房门大开,王府的迎亲队伍,已经在外面敲锣打鼓,那声响,势必是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dào



喜婆在门口高喊一声,“吉时到,迎新娘了。”

婳映只能通过低着的头,看到身边不停地有人走过,两边花瓣撒过,说不出的唯美,紧接她便在喜婆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出了院子。

院子外面更加的嘈杂,一道灼热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她知dào

是秦衍。

虽然她盖着盖头,可她依旧可以想象得到,今日的秦衍,必定是意气风发,红衣玉冠,如仙人一般。

“请王爷扶新娘上步撵。”在喜婆的提示下,秦衍终于在这一刻,光明正大地握住了婳映的手。

触手一片冰凉,秦衍心中一惊,握得更紧,扶着她一同坐上了步撵,前面锣鼓开道,两边鲜花拥簇,这便是帝王家的尊贵,绕过京城的大街小巷,接受所有人的朝拜。

自从帝王下了圣旨赐婚,昭告天下之后,青菱国百姓无不高兴万分的。

摄政王勤政爱民,谁人不知,已过而立之年却还未立妃,大家伙都猜测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们天人之姿的摄政王。

这不,成亲这天,大街两旁是围满了人,就等一睹王妃的风采。

马车以最缓慢的速度前行,给足了外人观赏的时间。

两旁不停地有人在高呼,恭喜的话,她已经听得麻木了。

婳映竟不知dào

自己重活一次,能这般风光地出嫁,可是良人却非心中所思,再热闹,再完美,她都无法展笑颜。

这外面的热闹祝福,不是她想要的,这让人羡慕的十里红妆,不是他给的,一切都乱了,错得离谱,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起身逃离这一切,却忽略了身边握着她手的那个人。

“不要莽撞,你现在逃走,煜儿派来混在人群中的人,是不会放过你。”秦衍一只手足以包裹住她的两只小手,“相信我,这只是一个形式而已。”

简单的话语,让婳映没由来的一阵悲凉,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鲜红的嫁衣裳,晕染开来。

曾经也有个人许了她十里红妆,风光嫁娶的誓言,如果能让他现在出现,她可以不要什么十里红妆,只愿与他回归山野,与世无争。

忽然,步撵停了,婳映心中一惊,到了。

她害pà

得不知所措,还是秦衍一步步牵引着她往王府里走。

她被牵着走进了王府的大厅,上首坐着的是帝王,摄政王成亲,帝王亲自前来观礼,这是何等的荣耀。

“一拜天地。”

直到这一刻,她都在等着相公能出现,不管在何时,只要他伸出手,她亦相随。

这司仪喊过之后,过了好一会儿,这对新人还不行礼,周围的人私底下都窃窃私语,“唉,这新娘子怎么不拜堂啊?”

“就是,这么杵着是对这门亲事不满yì

?”

“你胡说些什么呢,别让上面的人听了去,小心脑袋不保,哪有姑娘家会不乐意这门亲事的!”

“嘿嘿,也是啊。”

秦衍不拜,是在等她,等她下跪,他相信她会顾全大局。

婳映脑子一片空白,跪吗?不可以,这一跪,便所有的事情都改变不了。

鲜艳的红,红透了她的双眼。

“哎呀,新娘子晕倒了。”

有人惊呼,在成亲这天昏倒,定然是不吉利的,可在场的人也都不敢说,毕竟这是王妃。

秦衍扶住了她,终究他们连个仪式,都无法完成,“本王的妻子她身体不适,这拜堂就作罢,宴席已开,诸宾客请移步。”说罢,便抱着她离开大厅。

秦衍这一发话,观礼的宾客多有眼力界,“哎呀,王爷这是心疼王妃呢。”

“就是就是。”

“哎呀,行了行了,喝酒去吧,美酒还堵不上你的嘴。”

秦衍抱着婳映回房之后,并未马上叫来御医,他知dào

,她会醒过来的。

轻挑开盖头,他的心,竟还是跳得这般强烈。

盖头下的面容,让他惊艳,原来新娘装扮的她,可以这么美。

下人们在后院已经忙得不可开交,王妃在大喜的日子晕了,这行礼硬生生就给耽搁了。

“王爷,奴婢是来给王妃更衣的。”送热水进来的奴婢,心里头有些慌张,这原本伺候新人应该是好事,可这会儿王妃都昏了,王爷能给她好脸色吗!

“东西放下,你下去。”

“是。”

秦衍上前取下她头上厚重的凤冠,掂量一下,皱着眉,见她额头已经被勒出了一条红痕。

拧了热毛巾,轻敷在她的额头上。

两行清泪留下,落到枕头上,花了精致的妆容。

“别哭。”秦衍越擦,眼泪竟留得越多。

婳映突然捂着脸,狠狠地哭了一翻,嫁衣已经起皱,秦衍在一旁,心中宽慰不少,至少能哭出来,是好的。

“今天也够累的,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外面还有一大堆的人,等着他出去给个满yì

的解释。

月上中天,秦衍被灌了不少的酒,醉醺醺地被众人推进了新房,摄政王的洞房花烛夜,自然无人打扰。

房间内,一双龙凤红烛在燃烧,桌上摆着合卺酒,侍女早就退下。

已经换下喜服的婳映,穿着平时的衣服,靠坐在床头,她丝毫没有要上前与秦衍完成这一道道该有的程序。

“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不用硬撑。”这一刻他忽然奢望起来,如果在今后的每一晚她都能在房间里点着一盏灯,等他回来多好。

婳映点点头,看着他问道,“你睡哪儿?”

“我这酒喝得有点上头了,在外面坐着醒醒,待会儿就去隔壁房休息。”

“好。”婳映并不担心今晚他会做出什么不轨之事,这是他说过的,成亲不过是个形式。

秦衍坐在外间的凳子上,一直听到屋内传来沉重的呼吸声,确定她已经熟睡,才走进去。

在床边的矮凳上坐下,今晚正确意义上来说,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合情合理,但他却什么都做不了,连握一下她的手,都只是在众人面前做做样子,人后她与他只是比陌生人多了一分熟悉。

220. 220:进宫谢恩

秦衍在屋内坐了一夜,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子,他才站起来活动活动僵硬的筋骨。

昨晚之所以没去隔壁房间,也是不想让外人多嚼舌根,新婚之夜,他却不在新房内,所有人必定会觉得他冷落了她。

虽以她的性格必然不会介yì

,可他心里却硌得慌,不管今后如何,这整个王府,只有她一个女主人,这是他的承诺。

伺候梳洗的婢女早早地在门口等着,恭敬地低着头。

秦衍一开门,众人站到他面前,说着讨喜的话,“恭喜王爷,新婚之喜。”

“王妃还未醒,你们放东西时轻些,留一个在外头等着给王妃梳妆,其他的都下去吧。”

这些豆蔻年华的婢女们,听到王爷竟这般宠爱王妃,小脸都红了一片,恨不相逢未嫁时啊,她们都没有王妃幸运。

他在房内轻手轻脚地洗脸,换衣。

睡到自然醒当然是舒服的,可是当醒来时,被人这样默默地注视,这感觉真的不太好,尤其是不知dào

秦衍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看着她这样多久了,是不是睡觉时的窘态都被他瞧见了。

“王爷?”婳映还死死地用双手护着背角。

秦衍瞧她这样小兔子般纯洁的双眼,心中越发的柔软,“今天要进宫谢恩,我让人伺候你梳洗。”

“哦”

秦衍再次笑了笑,才出了内室。

“奴婢伺候王妃梳洗。”

婳映刚想说不用了,可看到她手里捧的衣物,到嘴边的话,硬是被咽了回去。

鲜红的宫装,依旧是用明黄的线绣着图案,只比昨日所穿的嫁衣,少了一些复杂,多了一丝庄重。

等婳映穿好宫装时,已经觉得身子笨重不已,可这婢女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又开始在她头上做文章,长发一直梳到柔顺,巧手不停地扭转,终于整出一个一丝不苟的发髻,露出了额头,头发被挽起,在耳后用一根别致的流苏花钗固定,又见她去外头的院子里,摘了一朵盛开鲜艳的牡丹,簪在她的发髻另一边,与宫装正好相衬。

眉目间贴着一片精致的花朵形的花钿,让额头看着不至于单调。

这前后穿衣,挽髻,上装,差不多用了半个时辰。

等婳映一身宫装,精致的妆容出现在秦衍面前时,他当真是看呆了,妇人的装扮,让她更加的高贵。

看她走路还有些晃荡,眉目间也有些焦躁,这在秦衍眼里并非是不庄重,而是傻气得可爱,“命妇入宫需yào

穿品阶服,否则视为对皇室不尊,再怎么不喜,也忍忍。”

“哦。”

“王爷早膳在哪里用呢?”

“端到这里用吧。”

小德子眼眸闪了闪,王爷向来注重仪态,吃饭必定会去饭厅,可今日他竟然会选在房里用膳,抬头时正好kàn

见穿着宫装脚底有些不稳的新王妃,他心中了然了。

“是,奴才这就去办。”

早膳是清粥小菜,可就这简单的吃食,确实厨师煞费苦心搭配出来的,莲子百合枸杞,寓意深远,精致可口的点心,也都有很好听的名字。

婳映喝了一口粥,瞬间眉眼弯弯,这看似平常的粥,熬得恰到好处,软糯又香甜,放的材料也是极好的。

秦衍见她爱吃,心中一宽,也吃了不少。

冷寂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王爷!”复而才发xiàn

盛装的婳映,五官都是惊讶,“王,王妃?”

婳映抬头,对上冷寂不敢置信的双眼,苦笑一番,眼里已经蓄了泪。

秦衍出声打破尴尬,“何事?”

原本冷寂想张口直接告sù

秦衍,可现在他犹豫了,只将手中的纸条呈上,“王爷看了就明白,属下告退。”他离去前,又看了婳映一眼,满是疑惑。

秦衍打开字条,看完之后,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婳映。

不知为何,婳映觉得冷寂送来的消息会是关于尉洪筹的,“王爷怎么了?”

“刚从湘西传来的消息。”

“我相公他回来了?”

这句‘我相公’听在秦衍耳里,是如此的讽刺,如今她已经嫁给他,坐在属于他们的新房内,却叫着另一个男人为相公。

秦衍握紧手中的字条,难不成是连老天都在帮他?

“吃好了?”

“恩。”

“那就好,宫里的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先进宫谢恩,回来我再与你细说。”眼下帝王还对他们的婚事抱着怀疑,这个时候万不能出错。

一咬下唇,她只能无奈地点头,与秦衍一同坐上了去皇宫的马车。

再次进宫,她不用再遮遮掩掩,光明正大地接受所有人的礼遇,婳映不知dào

自己有朝一日还可以这样。

“摄政王,王妃到。”尖细的嗓音,在大殿内响起。

“臣叩见皇上。”

“臣妾叩见皇上。”

“皇叔,皇婶快快请起,今天不过是见见宗亲,不必这般拘谨。”当着众人的面,帝王还要与秦衍上演一出骨肉亲情的戏码,亲自上前将秦衍扶起,秦衍再把婳映小心搀扶着。

皇婶?听到这个称呼,婳映越发地有些脚软了,这帝王的转变之大,真不在她的承shòu范围之内。

帝王看得是满眼的笑意,“皇叔与皇婶新婚燕尔,可真是恩爱啊。”

秦衍自然很是受用地点头,“你皇婶身子不好,我自然要多看着些。”

帝王转而看向这位身子不好的皇婶,“这御花园的菊花开得好,皇后,你带皇婶去走走。”

“臣妾领旨。”

“皇婶跟敏仪这边走。”

婳映看了看秦衍,见他点头,就跟着皇后去了。

两人走在前头,后面跟着不下数十位宫人,虽已是深秋,御花园内依旧是一副春意盎然的样子,五颜六色的菊花,摆满了园子的每个角落。

皇后当然不知dào

帝王与秦衍之间的风波,不过在今日摄政王与王妃朝见之前,帝王便跟她说明了,原来之前的陆念竟然就是现在的摄政王妃,那她之前为什么要女扮男装混迹于皇宫?

不过现在她既已跟摄政王成亲,那便是她的长辈,她这做小辈的,自然会尊敬她。

221. 221:隐瞒

“皇婶咱们都是一家人了,现在皇上和王爷也不在,您放松些。”皇后看了眼身边神经紧绷的人一眼,宽慰道。

这皇后是心善的,在江南之时就已经了解,婳映对她笑了笑,“我只是还有些不太习惯。”

“皇婶有什么不习惯,大可以跟敏仪说说。”她丝毫没有摆起皇后的架子,让婳映觉得可以跟她亲近。

这有什么不习惯?婳映很想告sù

她,自己是哪里都无法习惯,无法习惯皇家的做派,无法习惯别人叫她的称呼,无法习惯在人前掩饰自己的情绪。

她什么时候能做回自己?

皇后依旧含笑地看着她,“到前面坐坐,正好那里可以看整个御花园的景致。”

婳映跟在她身后,到了凉亭里,早就有宫人细心地在石凳上垫了软垫。

婳映本就不是个爱多话的人,又担心身处后宫,怕说错话,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这看在皇后眼里,就对这个只长她几岁的小皇婶更加的怜惜。

虽然婳映是长辈,可皇后却大方地拉着她的手,“咱们坐近点,说些体己的话。”

婳映腼腆一笑,感觉到皇后手心的温度,她没有因为自己的欺骗而疏远,心里很是感动。

两人坐下,皇后看出她的紧张,“你我虽为皇家妇,可别被这礼教尊卑束缚了。”

她既这样说,婳映心中不觉松了一口气,本就讨厌这些礼教,可在这皇宫处处不彰显着尊卑之分,婳映多担心要是碰上几个宗亲,这膝盖,该是要跪瘫了。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王妃。”这会儿进亭子里的人是邵蕊。

“起来吧。”

“谢娘娘。”

“这手里端的什么东西?”

“奴婢去了趟御膳房,刚好御膳房的厨子做了新的点心,是银芋圆,奴婢就自作主张拿来给娘娘尝尝鲜。”

这出自御膳房的小点心,好kàn

自然不用说,梦幻般的紫色,点缀着小花,看着精巧到不行。

紫薯加入面粉中,揉成一个个小小的剂子,然后中间加入御厨特别调制的馅心,大火蒸熟,撑着热乎劲儿,再裹上散发着奶香的小椰丝,小小的银芋圆,有淡淡的糯米香,椰子香,还有一股浓郁的花香。

自上次在皇后宫中帮她与李全促成对食一事之后,便再未相遇,她恐怕也不识自己女装的打扮,到嘴边的话,也咽下去了。

皇后心中明了,面上不动神色,挥退了身边的宫人,只剩她们两人在亭子里。

“敏仪在这里多说几句,望皇婶不要见怪。”

“娘娘您说。”

“过去皇婶做什么,敏仪不清楚,但敏仪知dào

的是您不会伤害皇上,对于您的过去,敏仪不会深究,但如今皇宫已经没有一个叫陆念的大人,只有摄政王府里一位叫陆念的王妃,皇婶一定要牢记,别在外人面前泄露了身份。”这还关系到皇家的颜面问题,她是这后宫的主人,自然不能让皇上面子上难堪了。

皇后的这般告诫,让婳映手心出了一层汗,现在自己所做的事情,是欺君的大罪,虽然这些人有心帮忙隐瞒,可是若让那些挑事的人看到,她不止害了自己,还会陷整个摄政王府于不义。

“是,我记住了。”

“好了,敏仪也就是这么一说,皇婶别放在心上,快尝尝看厨子新琢磨的点心。”

婳映点点头,已经拿起筷子来,有了身孕之后,确实容易饿,刚才看这盘点心已经觉得会很好吃了,现在更是按捺不住。

吃下一整个都不觉得反胃,婳映放心地再夹起一个,可刚送到嘴边,那股子甜腻的味道就让她反胃,连忙跑到一旁的隐蔽的地方,连着刚才吃下去的都给吐了出来。

皇后忙过去,见她脸色惨白,担忧的问道,“皇婶你这是怎么了,是食物不对口,要不要让御医过来请脉?”

婳映忙按着她的手,“没事没事,不用叫御医。”

皇后虽还未经lì

生育之事,可也没少听嬷嬷们说过,而婳映的反应,跟她们说得很想,“皇婶您是不是有了?”

婳映点点头,自己这副样子肯定是瞒过皇后的,“这件事还请皇后娘娘不要伸张。”

“这可是好事啊!”皇后不理解,这皇家有了子嗣之事,该是普天同庆的喜事。

不过见她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皇后恍然大悟,这陆念与摄政王昨日才成亲,怎么可能今日就有身孕,难道是他们之前就?

皇后只是想想,脸色都发红,忙止住胡思乱想的念头,这有关皇家脸面的事,确实这是不好伸张,只能等过些时日再发消息,到时一切才顺理成章。

“皇婶放心,敏仪心中有分寸。”

听到皇后的保证,婳映这一颗心才踏实了,处在风口浪尖,她不知dào

会不会有人伤害她的孩子,唯有用这样隐秘的方法保护孩子,盼着尉洪筹的归来,带他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让御医看过了吗?孩子好不好?”对于孩子,皇后很好奇,她这么瘦,根本看不出来,肚子里现在正孕育着一个孩子。

“看过的,孩子很好。”

“这个孩子会平安出生,敏仪答yīng

皇婶。”她能当上皇后,自然是知dào

一些手段的,皇亲贵族有太多的阴谋,很难保证有谁不希望这个孩子出生,而她必定要护着。

婳映此刻觉得鼻子有些泛酸,这是多大的殊荣,得到皇后的相助,她的孩子一定会平安的。

皇后抬头时,突然笑出声来,“越看越觉得皇叔和皇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皇婶真是幸福。”

“啊?”这话锋转得也太快了些。

皇后一抬手,“瞧,皇叔是一刻都离不了皇婶呢,这人都追到御花园来了。”

婳映皱着眉看着越走越近的秦衍。

“皇叔”

秦衍朝皇后点点头,上前扶着婳映,“时辰不早,你要多休息,你们聊完了吗?”

皇后轻笑出声,“早说完了,敏仪也不留你们了,快回去吧。”

“多谢皇后。”

坐上回王府的马车,秦衍之前见她脸色就不好,便与她一同坐在马车内,“刚才皇后可有为难你?”

“皇后是个好人,她没有为难我,是王爷想多了。”

“那就好。”秦衍松了口气,他之所以不放心她一个人待在皇宫,也是怕煜儿会突然对她不利。

222. 222:崩塌

二人一路沉默地回到王府,婳映见他要往书房走,忙拦在前面,“刚才冷寂到底给王爷看了什么,湘西那边出了什么事,还是他怎么了?”

“进书房再说吧。”秦衍上前揽着她的肩膀,不容她有一点的拒绝。

婳映咬着下唇,双眸已经蓄着水珠,心中气结,却无计可施,现在掌控大局的人是他,她竟想不到一点办法。

“青玉?”才到书房,婳映便看到这熟悉的身影,这时候秦衍也放开了手,她忙奔过去,“你可算回来了。”

“让你带的信,可给他了?”虽然青玉没有如约在五天内赶回来,可婳映还是看到了曙光,至少青玉现在回来了,那是不是说相公也回来了,而她跟秦衍成亲,也不过是为了保命,都只是有名无实而已。

“他是不是也跟你一起回来了,他在哪儿?”

一旁的秦衍听到这些,心中苦涩之余,竟然还有些得yì

,生在帝王家,他从一出生便比普通人多了分运气,虽然现在想这些有些不耻,可是既然已经不能得到她的心了,就让她一直陪着自己走完剩下的路。

很自私吧,可这却是他今生仅有的心愿。

青玉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看着婳映,突然就跪了下去。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啊。”

不管婳映怎么扶她,她愣是不起来,“请小姐好好保重身体,以后在王府好好生活吧。”

婳映还未搞清楚为何她会说些奇怪的话,忽然看到她背上背着的东西,“这是什么?”

青玉解下绳子,把包裹剑的布打开,双手奉上,“这是尉将军随身携带的佩剑。”

“这把剑怎么会在你这里?”婳映惊呼。

这把剑,她记得,临走前,她还把它擦拭干净,他曾说过,武将就是用手中的佩剑杀敌护国,若是没了佩剑,就等同没了性命。

可现在这把剑为什么会在青玉的手里,不,不会的!他一定没事!

“小姐,是青玉无能。”说着,她已经没有脸再面对婳映,之前是她自己信誓旦旦的保证,可现如今,却连尉将军的尸首都未能找到。

婳映的心慢慢地往下沉,“你说清楚,他怎么了?”

“青玉赶到的时候,尉将军已经与土匪头子一同掉下悬崖,只有这把佩剑,落在悬崖边,所有剿匪的士兵已经精疲力竭,没办法去崖底寻找,青玉在那里守了两天,直到后援兵马的到来,跟他们一同寻找,始终没有找到,已经五天了。”青玉抬头看着她,“小姐,所有人都已经放qì

了,他们说着从这悬崖摔下去,必定无生还的可能。”

婳映不住地摇头,“我不信,我不信,他一定不会扔下我的。”

“小姐……”青玉在回来时就想过小姐会这样,可当小姐真的在自己面前这般失魂落魄时,竟无脸面对。

肚中的孩子仿佛也听到了这个悲伤的消息,竟没由来地一阵疼痛,婳映的手放在肚子上,似是安慰一般,“你也不相信你爹就这样走了对吗,他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离开,你还未出世,他还不知dào

你的存zài

,怎么可以就离开!”

小姐,那是万丈深渊,没人能活下来,你这样抱着不可能的期望,又有何意义。青玉心中一片悲凉,能被她爱着,是幸福,可看着她从此孤身却是心痛。

她越是这样的安静,秦衍就越是担心,怕她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来,就要过去抱着她,“婳映有什么事便说出来,别憋在心里,你现在有身孕,你的孩子要靠你坚持下去。”

婳映以手抵在他胸前,隔开两人的距离,拒绝他的好意,她和相公之间的联系,无人能够体会,在以前,所有人都觉得她杀了人,只有相公相信自己,而现在她也相信,相公一定还活着,这颗心还跳动着,他怎么可能死了。

看着她一路沉默地走出房间,秦衍知dào

这时候是他的大好时机,可他不敢去安慰她,怕她已经崩溃的神经,会再一触即发,她需yào

靠自己,接受尉洪筹已死的消息。

他正想着接下来的日子该如何与她面对现实,外头便一阵的慌乱,“不好了,王妃昏倒了。”

“快,快,快去通知王爷,还有御医。”

秦衍书房的门已经大开,人影飞快地跑至人群中,一把将昏倒的女子抱在怀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快,叫御医!”

在黑暗中,婳映觉得自己很安全,可以不用去管外界所发生的事情,她想就这样沉沉的睡去,再也不醒就好了。

秦衍坐在床边,除了对昏迷的婳映还有柔情外,对别人只剩下冰冷,“本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王妃醒过来。”

站在一旁的御医擦着冷汗,心里做着保守的估计,现下最重yào

的是保命,“下官已经给王妃把过脉,王妃怀胎以有一月,只是稍微有些动了胎气,至于身上并无任何的病痛。”

“那为何半天了,还不见转醒?”

“下官也想不明白,一个人不会平白无故昏睡许久怎么叫也不醒,是心理的作用吗,让王妃她自己不愿醒过来。”

秦衍背对着众人,面露痛苦之色,他们现在是夫妻,而他的妻子,却因为另一个人选择一直昏睡。

“三天,如果三天后王妃不醒,林御医,本王就要你这颗脑袋。”这一刻他不在是那个亲和的王爷,是高高在上,掌握生杀大权的摄政王。

御医已经在一旁吓得差点就老泪纵横,能不能让王妃醒过来,他真的是一点信心也没有,可要是不答yīng

,这一刻自己个儿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是是是,老臣一定会竭尽所能让王妃醒过来。”

冷寂在门外徘徊许久,终于等到秦衍出门,见他满脸的落寞,心知王妃的事对他打击太大,“王爷,我知dào

一个法子,但不知dào

管不管用。”

秦衍惊喜地望着冷寂,“说!”只要能让婳映醒过来,什么办法,他都愿意尝试。

“洪筹的孩子。”

秦衍只思索片刻便点头,现在关乎她的性命,不容许他有任何的私心。

223. 223:母子连心

小承志被接来王府,一路上不言不语,比同龄的孩子看着要沉默不少,稚嫩的五官却跟他的爹尉洪筹很像,一个皱眉都让人不能忽视,天生一股威严。

接他的叔叔,他见过,是跟爹一起当差的,“冷叔叔你要带志儿去哪儿?”

冷寂脚步一顿,蹲下身子看着小承志,之前想抱着他走,他不肯,一路走来没喊一句累,真的是很懂事的一个孩子,可他的爹娘真的太苦了。

“去,去看”看着孩子真挚的双眼,冷寂无法说出那两个字,摸摸他的小脑袋,“去见你娘。”

“真的?”小承志有些不敢相信,小眼瞬间大放光彩。

“是真的。”

“那快点走吧,我要赶快见到娘!”只要想着能见娘,他小小的身子就有用不完的力qì



冷寂在他身后笑着摇头,这孩子还真是心急。

若唯轩,摄政王府最大的一处院落,也是秦衍的母妃生前所住之地,自帝王下旨赐婚之日开始,尘封二十年之久地方,如今因为婳映,重新开启。

曾经这是秦衍一个不能碰触的禁地,如今因为新王妃,可见其宠爱非同一般。

或许所有人都不懂秦衍的心思,这个院子因为承载了他孩童时期最美好的时光,母妃的离世让他选择将这个地方上锁,是为了不让外来的人夺走属于母亲的气息。

但是婳映不同,她是自己心中认定的人,她可以来这里,这样一个心思通透的人儿,母妃也一定会喜欢她。

他卑微的愿望,母妃可以祝福他们,尽管他们现在的关系是这么的尴尬。

“王爷”

“就是他吧。”冷寂手里牵着的孩子,不曾过多的去关注过,秦衍上前想要仔细看看他。

“我娘呢,冷叔叔你不是要带我见我娘的吗!”小承志躲开秦衍伸出的手臂,往冷寂怀里钻了钻,面对陌生的人,他害pà

,小嘴儿嘟着满是委屈,“我要见娘!”

“见到王爷要行礼,这是规矩,听话,等会儿就可以见你娘了。”冷寂心里是心疼这个孩子的,这么小小年纪,父母就不能陪伴在身边,不想他被问责,忙小声教育他。

秦衍也没因为这孩子的不懂规矩而气恼,毕竟这孩子长这么大,这会儿也会认人,还是第一次见他,害pà

也是可以理解的。

“孩子童真,冷寂你不用告sù

他这些。”

“是王爷。”

小承志或许还不能听懂,但是他知dào

眼前这个长得特别好kàn

的男人,是比冷叔叔都要官大,是不是只要这个漂亮叔叔点头,他就能见娘了?

“抱抱”这是小承志撒娇的方式。

秦衍一愣,双手比脑袋反应快了一步,已经伸出手结果他的小身子。

“王爷还是我来吧。”冷寂觉得太阳穴的神经在抽搐,王爷抱着孩子,这实在是……

秦衍还没说话,小承志已经小手箍者他的颈项不撒手,大有冷寂抱走他,他就哭的架势。

冷寂这会儿是头都大了,之前他怎么会以为这孩子懂事呢,明明就是个会给他找麻烦的小魔头!

秦衍抱着小承志的手转了转,让他面对着自己,细看之下,男孩子长得像父亲没错,可这眉目间也有婳映的神采,尤其这双眼简直一模一样。

但是也有不同,这孩子的眼睛里带着活泼跳跃,让他觉得很有趣,“这孩子还真是鬼灵精。”

“你下去,孩子本王自由分寸。”

“是”冷寂这会儿到也不担心了,只是希望这小魔头可别做出让王爷也太阳穴神经抽搐的事情才好。

“漂亮叔叔你是不是会带我找我娘。”

“漂亮叔叔?”秦衍显然对这个词感到很新鲜。

“对啊,就是在说你啊,你是志儿见过最,最漂亮的叔叔。”小小的脑袋里还不能用最恰当的词语来诠释。

秦衍失笑不已,这孩子还真是有本事让自己发笑,“你娘就在房间里,叔叔带你去。”

孩子这么乖巧,连我都不舍得他以后孤身一人,婳映你是他的生母,又怎么会忍心呢!

“青玉叩见王爷。”王爷怀里为何抱着个孩童?青玉心中不解,却不敢问出口。

“王妃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不见起色。”一个人可以不吃不喝昏睡几天呢,要不是这几天御医开了补药,强行灌了进去,只怕小姐这会儿都已经……

小承志的眼睛一刻不停地转动,终于在前面的床榻上看到了娘亲,他手脚并用地扒开秦衍的手臂,一直挣脱不下来,大喊道,“放开我,放我下来!”

秦衍不为所动,一直抱着他走到床边,这才把他放在婳映的边上,“你娘睡得太沉了,承志要把她叫醒知dào

吗?”

“知dào

。”小承志自然是满口答yīng



小手在她肩膀上推了推,结果一点反应也没有,小嘴一瘪,娘怎么不理他?

不死心地又推了一下,“娘,娘”

“看,王妃的手指动了。”青玉惊喜地叫道,她不明白这个孩子为什么会叫小姐为母亲,一双眼紧盯着他们,结果就看见婳映的手指微微地动了一下。

秦衍心中大喜,让着孩子留下是对的,“以后这孩子就由你照看,除非王妃醒过来,不然他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待在王妃身边。”

“是,奴婢知dào

。”这个孩子的身份她好奇,却不敢询问,而他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让小姐突然就有了意识?

不过这些疑惑,都抵不过小姐一天天的变化。

小承志现在整日都会在婳映的耳边跟她说悄悄话,每天做了什么,都要说一遍。

这一天跟往常一样,小承志脱了鞋便爬上床,要跟婳映汇报,却见她眼皮不停地转动。

在小承志还未反应过来时,睁开了双眼。

“志,志儿?”长时间的沉睡,让婳映这会儿脑袋还迷迷糊糊的,可不停往她怀里钻的小脑袋,气息这么熟悉,就是她的孩子呀。

小承志‘哇’地哭趴在婳映身上,“娘,你怎么才醒啊!”

“我……”婳映无言以对,只能紧紧地抱着他,每天志儿在她耳边说的话她都听到了,可是她害pà

,怕真的醒过来,就要去面对那件事。

房门外秦衍看着屋内发生的一切,所谓母子连心就是如此吧,她果然做不到狠心,孩子是她的软肋。

224. 224: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秦衍走进屋子时,入目一面温馨,明明是阴天,外面都阴沉沉的,他却觉得有一束阳光照在这里,一切变得是这样的温暖。

女子长发披散着,精致的五官不沾半点脂粉,身子半靠在床头,微低着头,颈项露出一个婉约的弧度,眉目间尽是温柔地看着床边小小的人儿。

小承志竖着耳朵,趴在她的肚子上,听着什么。

终于憋了良久,什么也听不到,才抬起湿漉漉的双眼,“我跟妹妹说了这么多话,为什么妹妹没有反应?”

婳映想笑,却又不敢大笑,孩子的世界真的很单纯,“傻孩子,妹妹还没有出生,只有一丁点儿这么小,还听不到的。”

小承志一时语塞,可又想在未见面的妹妹面前表现自己当哥哥的威严,忙捂着婳映的嘴,耍赖皮起来,“妹妹听得到听得到,我是大哥,记住了,我是大哥,妹妹。”

“好好好,听得见听得见,那你再跟她说几句。”

这孩子偏偏认定她这肚子里的是女孩儿,连说一句可能也跟他一样呢,他立马不依。

母子之间的互动让人忍俊不禁,这就是她卸去忧虑之后最真实的自己,是个疼爱孩子的母亲。

“聊什么这么开心?”秦衍迫切地想要融入到这样的温馨中。

婳映笑声一顿,低头整理了自己微乱的衣服,“王爷”

秦衍似乎根本没看见她那一刻的转变,满眼的柔情,“御医给你换了药,看来你的身子恢复的不错。”

“哦”婳映看了眼他手中的药碗,现在不管是给她药里放黄连,她都不觉得苦了。

他这般自欺欺人又是为何,明知dào

不会有结果,她不可能成为他一辈子的王妃,为何还要对她这么好?不值得的王爷。

“漂亮叔叔你来了。”小承志却惊喜地看着他。

婳映有些难堪地看看秦衍,这孩子,教了他好多次,还是改不了口。

秦衍不甚在意,还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带着询问的口气,“乖,今儿个都干什么了?”

小承志煞有其事地坐直身子,掰着手指,努力地回想,“恩……吃了早饭,不过青玉姐姐老是让我吃不喜欢的,然后在园子里散步,不过青玉姐姐说园子里的花都不能摘,可我想摘下来送给娘,再然后陪着妹妹说话,说了好多,可是娘说妹妹现在还不能回答我。”

秦衍没有不耐烦,耐心地听他说完,再探了下手里的药碗,已经有些凉了,“你娘要喝药了,让青玉陪你在外面玩会儿。”

“哦”小承志听话地点头,就要下床穿鞋,可小小的身子,怎么也够不到地。

秦衍见状,便把他抱在怀里,提起他的鞋子,给套上,“好了。”他满yì

地看着小承志,期间丝毫不在意鞋子上的泥土,弄脏了他的衣袍。

“谢谢漂亮叔叔叔。”

“不客气,去吧。”

恐怕爱屋及乌在秦衍身上是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吧。

他不介yì

把别人的孩子养在王府,对他真心呵护,婳映也相信,他做这些事出自真心的,他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真的不需yào

做这些来让外人说他怎么怎么好。

“喝药吧。”

婳映接过药碗,捏着勺子不停地搅动,已经好些天了,他不曾责怪自己一句,还理所当然地对她好,可这份情,她无法回应。

“你能醒过来,证明洪筹的事情,你已经想清楚了,既然这样就放宽心,好好让自己身子好起来。”她还这么年轻,却经lì

了这世间最痛苦得事,她的沉睡不醒,那段时间太折磨他,现如今只要她能放宽心,将承志养在身边又有何不可。

喝了口汤药,婳映咬着勺子道,“我要去湘西。”

“什么?”秦衍怀疑自己听错了。

婳映抬头,对上他的眼,一字一句,认认真真,“我想清楚了,我一定要去湘西,就算他真的离开我们母子,我也要找到他。”

如果不是志儿,恐怕现在自己还没有想通,与其在这里等着湘西传来的消息,她要自己去确认,如果他真的先她一步走来,那么她也绝对不会再轻易寻死,至少这个孩子,要让她平安地出生,她才能放心地跟相公走,而志儿也不会再孤单。

秦衍想都不想的拒绝,“你的身子才刚有点起色。”

“我不会死心的。”婳映一句话,让秦衍知dào

,根本就阻止不了她。

她的请求,秦衍再次妥协,“好,我陪你一起。”

秦衍虽然答yīng

,却没有给出个准确的时间,婳映等着他点头出发的日子,可他却始终以她身子还没好为缘由,耽搁了一天又一天,终于在婳映快要忍不住发脾气时,他才整队出发。

婳映也明白自己现在不宜长时间的奔波,可这样每走半个时辰,便要整队人马休息,这是不是有些太小心了?

可秦衍根本不在乎她的想法,整日照顾她成为了他最开心的事情。

“再走半天就到湘西地带。”两人坐在马车内,绝大多数时都是秦衍在陈诉经过。

马车行进已有十天,秦衍的话算是婳映这些天所受苦难中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湘西四边环山,地处偏远,驾马车的人已经尽量让马车平稳,可婳映越发觉得胃里难受,最后不得已,下马车步行。

“王爷,前面就是我军将士遇袭的地方。”这次来湘西,秦衍特地找了当时剿匪的将士。

“你们几个先去前面探路,严查任何可疑之人。”虽然说土匪头子已经掉下悬崖,剩余的土匪也都是胆小怕事的,可难防还有漏网之鱼。

“是”

“先原地休息一下,等侍卫查探仔细了,我们再过去。”

“恩”

婳映猛吸一口气,似乎还能感觉到四周围散发的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当时就是在这个地方,剿匪的军队被偷袭,他真的被土匪头子拉着摔下悬崖了吗?

夕阳下,她孤身站在悬崖边,寒风冷冽,吹起她一头长发,素色的衣衫飘飘,眼睑下,确是一股浓浓地哀愁。

225. 225:流泪的新娘

偶尔抬头仰望,时而低头思考,秦衍将她所有的表情都收在心里。

“崖边风大,小心着凉。”他体贴地为她系上披风。

“多谢。”婳映后退一步,已经与他隔离出距离。

在外人看来,他们动作亲昵,加上亲婚燕尔,恩爱有加,几乎所有人看他们的目光都是艳羡的,虽然他们此行出游会选择在此让外人好奇不已,可这并没有什么影响。

是啊,谁能不羡慕呢!

摄政王爷地位崇高,却肯许王妃正妻之位,从此后院再无其他女子。新王妃样貌倾城,谈吐极佳,又待人和善,两人走到哪里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启禀王爷,方圆五里内都已搜寻过,并无可疑之人。”

听罢侍卫的报gào

,秦衍虽然不似刚才那般小心,可还是带着一丝戒备。

半个月了,曾经在这里发生的一场大战,也已经随着风雨吹散。

早就被清理的尸骸,此刻悬崖上竟是一片生机。

秦衍知dào

她心急尉洪筹之事,向知晓当天事情的将领询问,“那天明明已经将土匪擒获,尉将军为何会摔下悬崖?”

将士忆起当天发生的事情,带着无限的惋惜,“当时所有人都在对付突如其来的土匪,尉将军也跟土匪头子对势,等我们发xiàn

之时,他们已经打到悬崖边,在然后我们便听到那林虎喊了一声,就是死也要拉着尉将军当垫背。”

“我们离尉将军都太远了,而且根本就没想到林虎会拉着尉将军一起死,我们等着后援部队,在悬崖底找了好几天,可连个尸首也未找到。”戎马之人,一生刀光血影,战功赫赫又如何,最后也是归于一片黄土,可他们现在竟连尉将军的尸首也没找到。

婳映握紧胸口的衣服,她似乎可以感觉到当时发生的事情。

“怎么不继xù

找?”哪怕是还有一线生机,都不应该放qì

的。

将士沉溺在过去,也没注意婳映此刻激动的情绪,“大军已有伤亡,又在悬崖第耽误许久,回朝在即,我们不得不放qì

。”

他们不管相公,可她要管。

婳映眼底的决绝,秦衍又怎么会不知dào

代表着什么呢,可是她想都别想!

一把抓着她的手带到一边,言辞严厉,却满含关怀,“之前走山路也就算了,下悬崖的路太难走了,你不能去。”

婳映却认真地告sù

他,“王爷你知dào

,不下去我不会死心,没见到他,我始终你相信你们说的,你现在拦着我,可难保我不会想法子下去,你知dào

我一定会做得到。”

她便是吃准了自己不会放任她胡来,与其她偷偷找机会下去,倒不如跟在自己身边来的安全。

在秦衍询问过无数次,下悬崖的路并不是很难走,他才敢让婳映下去。

崖底却不同于悬崖顶上的风光,众人如同置身在井底,只能看到头顶的一片天,不远处的寒潭,带着阵阵阴风,更加显得诡异。

“因为这崖底有个寒冰谭,才会显得异常冷,这附近我们都已经找过,什么都没有,连勾破的布料什么也没有找到。”

“你们都找便了?或者悬崖边有没有什么山洞?”

“王妃您也一路走过来了,如果悬崖边真有什么山洞,那绝对不可能进得去,风太大,人跳下来的力量也大,周围也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我们看着尉将军掉下来,就是在这片位置,可……”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们跳下来,为什么会找不到?

婳映不停告诫自己不能着急,冷静下来仔细想,突然指着一个方向,惊喜道,“是那边!”

“什么?”众人有些墨明奇妙。

“一定是那边,那边你们一定没有找过。”

众人有些不敢相信婳映,她指的地方是跟他们所找的方向相反。

“你会怎么知dào

?”秦衍直接问道。

“刚才我们下来时,山谷里的风都是往南边吹的,而你们之前因为从上面看下来,就以为是这个位置,没有想到可能是风把人偏离了方向。”

众人这才有些明白,确实啊,他们忽略了这一点,再加上当时情况紧急,他们根本没想到,只是遵循着肉眼所看到的寻找。

已经有人自动地跑那边去了,不多时便有声音响起,“有了有了,真的在这边。”

“启禀王爷,前面发xiàn

一具尸骸。”

婳映觉得瞬间被一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秦衍赶紧扶着她,“快点带路。”

经过半个月,尸体已经有些腐烂,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自他身上传来,但婳映丝毫不介yì

,她一定要看仔细。

依照这个身形,婳映是不可能认错自己的相公,一时间又是哭又是笑的,“不是他,不是他!”

众人疑惑地上面,捂着鼻子仔细端详,“是林虎!”

没想到竟然找到了林虎,那么尉将军他……

秦衍忙再让人在这附近一带搜寻,结果却再找不到第二个人的踪影。

婳映相信,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相公一定还活着!

***************

十里红妆,几乎全城人都来祝福,大片大片的鲜红,红绸子,大喜字,入眼处的红,人群中他被推来推去,竟找不到出口。

而人们脸上的笑意,在他看来却是这样的心生寒意。

突然画面一转,他竟到了摄政王府大门外。

喧天的锣鼓,尊贵的宾客,原本那天人之姿般的秦衍,竟也被这俗世的红,染上了些许烟火色,他心情极好,目光看向他这边,却笑得分外得yì



大红花轿落下,秦衍伸出手把新娘的手握在掌心,轻轻一带,便把新娘从轿子里拉出来。

那双小巧莹白的手,看得他心惊不已,怎么会?

新娘穿着华丽的嫁衣,接受所有人羡慕的目光,在迈进门口的一刹那,风吹落了新娘盖头,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面容。

他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怎么回事?她成亲了,可新郎却不是他。

那满脸的泪痕看得他心惊,到底发生了什么?

映儿为什么你要流泪,却穿着嫁衣嫁给秦衍?

226. 226:筋骨尽断

不,她怎么会嫁给秦衍呢!她不会忘了他们之间的承诺。

“映儿!”尉洪筹大声唤着她的名字,被梦中的景象所震惊,映儿?怎么可能!

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尉洪筹这才明白过来,刚才的全部都是梦。

“怎么会做这么邪乎的梦,奇怪?”尉洪筹喃喃自语,心下那种不安的感觉越发的强烈。

撑着身子就要坐起来,可那种牵一发动全身撕裂般的疼痛,让他不解。

努力地低头,身上被绑着的绷带,双手双脚全被木板夹着固定。

“怎么会这样?”脑海里很多画面在重新的组合,他被林虎拉着,脱不开身,最后林虎竟然直接带着他跳崖。

他不可以死,映儿还在京城等着他,他必须要活着。

在掉下悬崖的那一刻,林虎得逞的笑,刺得他双眼发疼。

活着的愿望让他拼尽全力挣脱开林虎,在刺骨的寒风和急速掉下的冲力下,悬崖陡峭,尖锐的石头凸起,他只能用背部去阻挡往下冲的重力。

一直到后背疼得失去知觉,他才觉得双腿似乎被石头猛烈的撞击,似乎到了地面上,便再无痛觉。

他还活着,竟然能还活着,这般劫后余生的幸运感,让尉洪筹发自胸腔内的大笑,“哈哈哈……”

笑得太过激烈,引发的胸腔呼气都有些疼痛,“咳咳咳”

竹制的房门在打开时发出一阵‘咯吱’声,衣着朴素的老汉,手里还拿着把蒲扇,大概是在门外听到里头的咳嗽声才进来的,“你醒了。”

尉洪筹努力地想转过身子,想细看这位救命恩人。

“哎,你别动,别乱动了!”张大爷忙上前制止他的动作,“这条腿才刚接上,万万动不得的,如果不是发xiàn

的及时,这可是会致残的。”

“是您救了我?”尉洪筹的话语还是有些难耐的激动。

“救你回来的是哑巴。”张大爷四处看了看,指着在外头井边打水的人说道,“喏就是他。”

“哑巴快进来。”

身材异常高大的男子,听到声音,飞奔而至屋内,对着张大爷咧嘴大笑,然后看见床上的尉洪筹已经醒了,忙凑近去,与他对视。

因为不能说话,哑巴的肢体动作尤为丰富,手舞足蹈地指着尉洪筹,又跟张大爷不知在比划些什么。

这边张大爷不停地点头,然后解释道,“哑巴这是开心的,他说以后有人能跟他一块儿玩了,要你赶快好起来。我们这个地方根本不会有外人来,所以他显得特别激动。”

尉洪筹点点头表示理解,突然想起与他一同掉下来的林虎呢?这个祸害不除,迟早会成为麻烦,“老大爷在那附近,可还有找到其他人?”

“这我就不知dào

了,还得问哑巴,平常都哑巴在寒潭附近找草药,结果前些天就把浑身都是血的你带回来了,你当时那个样子啊,实在是有些吓人,从这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竟然还有一口气在,实在是奇迹了。”

被纱布缠得这么严实,尉洪筹也知dào

自己受伤有多严重了。

又见张大爷与哑巴比划一翻,道:“哑巴说在那附近没看到其他人,就你一个。”

林虎当时已经受伤,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就算还有生还的可能,受伤也必定不会比自己轻。

张大爷见他醒了,让哑巴把外敷的草药准bèi

好了,给他换药。

纱布解开,还带着渗出的血迹,因为后背遭到石头的摩擦,大面积的划痕,有些刚结痂的,还有些白肉翻翻,“浑身的伤,就不见一块好肉的,你不会是被仇家追杀的吧?”略带着询问的口气,毕竟常年生活在山中没什么乐趣,对外面的新鲜事儿也好奇。

尉洪筹摇摇头,“我是朝廷派来湘西剿匪的将领,结果在悬崖边与土匪头领一同掉下来,老大爷您一定要小心,林虎是个危险的人物,如果这里还有陌生人出现,一定不要靠近他。”

“唉好好好,我记住了。”张大爷不知自己怎么就救回来一个大官儿了,再听说他是来湘西剿匪的,那必定是好官,就对他的伤更加上心了。

“我的伤?”现在他连要坐起来都要靠别人帮忙。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还不止,估计这一个月要想下床是困难了。”张大爷倒不是夸大其词,哑巴待他回来时,那两条腿伤得,连白骨都看得见了,要不是他会接骨,只怕他当时就丧命了。

尉洪筹知dào

自己有些心急了,可如果大军回朝,那他的消息映儿也一定会知dào

,可想而知她听到消息时会有多崩溃。他多想找人从这里送信,可是看着张大爷和哑巴,他闭上眼,默念能够早点站起来吧。

张大爷见他闭着眼,以为是担心以后站不起来,一个武将最在意的当然是能不能以后还能不能握剑,“你要对我有信心啊,哑巴采药经常摔伤都是我给他接的骨,你也会好起来的。”

尉洪筹苦笑,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

大面积擦伤,骨折,恢复的过程是钻心的疼痛,尤其是在雨阴天,结痂的伤口就容易发炎,关节位置也是隐隐发疼。

每次换药,要把旧的纱布撕开,那种鲜血已经跟纱布蘸黏附在新长的肉上面,每揭开一层,那就是割肉般的痛,连张大爷有时都看不过去,让他疼就喊出来,可尉洪筹却生生忍了过去。

而重长新肉的过程却是难熬的,那种既痒又痛得感觉,还不能用手去抓,实在折磨人。

终于在一个月之后,固定两条腿的木板已经去除。

在张大爷和哑巴的略带紧张的目光下,尉洪筹两手撑着拐杖,奋力地迈出颤巍巍的第一步,也没有摔倒。

“好小子,年轻力壮就是好,恢复得不错。”

尉洪筹朝他感激一下,这段时间要不是靠着张大爷的照顾,还有哑巴每天上山给他找好药材,他也不会恢复得这么快。

张大爷见他还准bèi

走几圈,忙止住,道:“你才刚能走一步,就想继xù

走,也不怕摔倒的时候会加重伤口吗,别操之过急,一步步来。”

哑巴也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忙挡住前面的路,不让他继xù



尉洪筹无奈,只能放qì



一个月,两个月,尉洪筹的耐心都快在这些日子里用完。

当他已经可以完全不需yào

拐杖,但走路还是有些奇怪的时候,他说什么都不肯再继xù

留在这里。

张大爷也知dào

留不住他,又给他多配了几付药。

夜里尉洪筹正在收拾行装,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张大爷,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虽然只有三个月,可他们三个人相处得还是很好的,“洪筹啊,你明天就要走,有个事希望你能答yīng

我这老头。”

“张大爷您直说,只要我办得到的。”

“就是哑巴,我已经老了,在这世上的日子也没几年了,可哑巴还年轻,他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这些天相处,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人,实诚人,就让哑巴以后跟在你身边,衣食无忧,不被人欺负就成。”

尉洪筹想也不想的答yīng

,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张大爷的苦心。

大爷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回京,毕竟他现在的伤是还没有全好,又担心他会急于赶路不顾自己的身体,有哑巴一路照顾,确实会更好一点。

山谷内与世无争,与外界仅隔着的一堵墙,也把外面所有的纷扰隔绝。

此次出山,已是三月之后,不知是否物是人非,伊人如初?

227. 227:番邦来使

在悬崖底苦寻两日无果,让婳映有些绝望,也不知这深山内是否会有一些隐蔽的山民将他搭救了。

本来准bèi

再扩大面积寻找,但是他们却不得不被京城里发生的另一件事耽搁。

青菱国自开国以来,便接受各地使节的朝拜,尤其是近年来番邦活动频繁,让帝王颇为担心,此次番邦来京,不知是为何事。

秦衍好生劝说了半天,答yīng

婳映会继xù

派人寻找,这次绝对不会放qì

,婳映才勉强的点头。

回京之后秦衍就开始忙碌,整日在书房见客,婳映心中轻松不少,要是他整日在她面前晃悠,恐怕她真的会连房门不敢出了。

而这次回来之后,婳映的肚子也开始显怀了,瞒是瞒不住的,更何况她也没打算隐瞒,这个孩子是被期盼着的。

以后志儿就不会再孤单一个人,在以后,会有个人跟他血脉相通,他们会相扶相持。

“娘,我可不可以不去听先生的课?”人未到声先至,这就是小承志的作风。

“嗯?”婳映自书中抬起头,“为什么不想去?”

志儿的虚岁也快满三岁了,况且他平日里鬼点子也多,婳映觉得还是挺聪明的,就在想给他找个先生学些东西,回京城之后她刚准bèi

着手去办,结果就被告知在她离京的这段时间,秦衍已经替他找好了先生,还是在京中数一数二的学士。

而她也发xiàn

了,秦衍竟然在王府里单独辟了一个院子给志儿用,才半月的时间王府内所有人都改口,称他为小少爷。

秦衍难道真的想把她逼到绝境吗,用孩子,想让她从此乖顺地在王府做个王妃吗?!

“恩……”小承志低着头,嘟着嘴,两只手指不停地戳戳戳,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在自己娘亲面前说谎,而且娘亲总是能拆穿他的话。

“是不是因为跟先生学知识了,就不能与更多时间去玩了?”知子莫若母,婳映怎么会不知dào

这孩子骨子里那股闲不住的性格。

这孩子啊,也不适合这里,整日被这些繁琐的事情拌着,哪里能有美好的童年。

虽然她也希望孩子长进,可是她却不希望孩子所有的兴趣都被学业剥夺。

“娘我可不可以想学的时候再去?”先生教的东西他只能懂一点,可先生却非要他全部听进去,他不要听啊!

小承志这话要是让外面的那些孩子听到,那他们都该吐血了。

李学士,十三岁高中秀才,十八岁已经是进士,几十年来都在翰林院做编修,门下弟子众多,求学拜师着更是不计其数。

而今博学多才的李学士,却被活泼好动的小承志嫌弃了。

小承志这般不愿意,婳映当然是由着他的,“恩,娘可以答yīng

你,不过你也要答yīng

娘一个事情才行。”

“好。”

“如果以后漂亮叔叔再给你东西,你不可以再要了好不好?”她懂秦衍现在的心思,可他就算做再多也是无用功。

现在志儿身上带着的玉佩,是秦衍之前一直带在身上的,很是贵重,可他却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了志儿,小小年纪,他也不怕小孩子会把它弄坏了。而这赠送玉佩的背后的含义,已经让王府里所有的人都将志儿当成主子。

小承志仔细想了想,觉得只要以后不随便收漂亮叔叔的东西,就可以不用去上课了,这样的事情很划算啊,“恩好”

婳映见孩子这么懂事,也宽心不少,“志儿现在想要做什么,娘陪你好不好?”

小小的身子爬上贵妃榻,依偎在婳映身边,“志儿哪里也不去,就想陪着娘。”

婳映因为小承志的一句话,红了眼眶,“好孩子,真是娘的好孩子。”

“小姐。”虽然婳映已经是王妃,可青玉依旧还是用小姐称呼她。

“什么事?”因为志儿趴在她的腿上睡着了,她的声音异常的轻。

青玉也看见了,忙压低了声音道,“是林御医在外求见,是来给小姐请平安脉的。”

婳映点点头,“让他进来吧。”每天听御医说肚子里的孩子很健康,成为她最大慰藉。

“是,那奴婢带小少爷进屋里睡吧。”

“这孩子容易惊醒,你要轻轻地放。”

“好。”

王府内一派和谐景象,而朝堂上却是一股压抑之势漫延开来。

“尊贵的天朝皇帝,请接受我们塔尔木部落的献礼。”一行着装另类的番邦使者,对着帝王行他们部落最尊贵的礼节。

“使者一路辛苦了,请起。”

“谢天朝皇帝。”

“也请上朕的祝福给你们的首领。”

“此番我等进京,是为天朝皇帝献上我部落的三件珍宝。”

“珍宝?”

“是的。”大殿之上摆着两个大小不一的箱子。

使者走到小一点的盒子面前,打开盒子的刹那,大殿内顿时光芒四射。

已经有人在暗中交流,“这不是南海的夜明珠吗。”

“对啊,这么大,我真是第一次见呢。”

使者上前鞠躬,“这是我部落寻到的最大一刻南海夜明珠,将此献给天朝,天佑青菱,傲视群雄。”

帝王大笑,连说三个好。

使者又走到较大的一个盒子前,只是微微地打开了一点小细缝,在场之人便闻到了一股海腥味。

众人都在猜测会是什么东西,知dào

使者不再故作神mì



“啊,是东海的血珊瑚!”

“天哪,居然这么大,还这么的完好无缺。”

盒子打开,已经引起下面一片哗然,这般大的珊瑚,还是通体的鲜红,这得花费多少工夫才能从千米深的东海捞上来。

使者看着周围人的反应,很是满yì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应该也会很顺利。

“至于第三件珍宝,是我部落最珍贵的东西,请天朝的皇帝和臣子们再今晚的宴会上再做欣赏。”

前两件的珍宝,已经让他们大为震惊,那这最后一件宝贝,岂不是稀世珍宝。

众人好奇,这塔尔木部落算不上最富有的,可此次却这般用心,是为何意?

“首领赠我朝如此珍宝,可是有所要求?”帝王一句话,终于扯到重点了。

只见来使又行一礼,“塔尔木部落连年遭逢干旱,牧民损失惨重,牛羊数量大减,此番献上珍宝,望天朝的皇帝能够减免我塔尔木部落三年赋税,以作休养生息之用。”

用三件珍宝,免塔尔木部落的三年的税收,这怎么看都是青菱国的损失,而且若开次先例,岂不是所有部落的人都可以效仿了!

可番邦近年来军队活动频繁,若想震住他们,那势必此次要给他们一点甜头,天朝威严不容侵犯,番邦部落若能知难而退倒也不是不能答yīng



这般进退两难,帝王不得已投向秦衍这边,看他会如何论处。

秦衍站出来道:“关于减免赋税一事,关乎国库收支平衡,不是今日就可给你们答复,使者们远道而来,我们已经备好行宫,明晚更有精彩的宴会,何不先休息呢。”

使者岂会不知在这青菱国内,摄政王的话是说一不二的,既然他已经这么说,若在逼皇帝下决定,那实在是不明智的决定。

“多谢皇帝陛下,我等现行告退。”

228. 228:朝堂汹涌

御书房内,因为塔尔木部落要求减免赋税一事,已经是掌灯到天明。

“众位爱卿有什么看法?”

“老臣不赞同。”到底是三朝老臣,有任何话都直截了当。

“周丞相你说说你的看法。”帝王押了口热茶,眉目间的不悦转瞬即逝。

“自我朝开国以来,就没有这样的先例,先帝还在世时也有不少番邦部落利用各种理由要求减免赋税,先帝却从未低头,而且此事关乎我朝尊严,绝不容许答yīng

。”老丞相缕着胡子,眼眸内尽是高傲。

一个小小的番邦部落,以为用什么三件所谓的珍宝,就想换取三年数值庞大的税收,简直是妄想。

这丞相都已经拿出已经仙游的先帝说事,可见他是极度不满此次塔尔木部落的行为,更何况这些大臣之内,有不少都是丞相的门生,自然是不敢有人反驳的。

帝王心中不喜,如今看丞相的所作所为实在有垄断朝纲的现象。

难道这青菱国就没有一个人敢出来与之抗衡吗?

“启禀皇上,微臣倒不这么认为。”

他?帝王努力地记起这个人,金科状元张玉光,殿试之时才思敏捷,将丞相的门生也给比了下去,状元之位当之无愧。

只是在朝时间也有半年多了,却不见其有什么作为,也就慢慢地淡忘了。

如今看着情形帝王明白了,张玉光能在这时候不惧怕丞相的权威,只怕之前是受到了丞相一干人的打压,才会一直碌碌无为。

“朕倒是好奇张卿的看法。”

“此次使者进京,赠与我朝三件珍宝,可见之重视,那么可想而知塔尔木部落的确遭受天灾,如果此时我朝能够对其宽容,不即可让番邦部落诚服,也能使我朝与番邦关系修好。”

“老夫为官多年,番邦那些部落的人打的是什么主意,会不知dào

!你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就敢夸下海口,你知dào

这三年的赋税意味着什么,是整个青菱国大军一年的军饷。”张玉光这小子,处处跟他作对,看来不给他点苦头吃吃,是不知dào

天高地厚。

“那丞相又可知dào

打一场仗,我朝要付出多少吗?”张玉光丝毫没有被丞相的怒气吓到,“是整整三倍之多,是塔尔木部落三年赋税的三倍!”

“皇上如果能够免去塔尔木部落三年的赋税,可保边城百姓安乐,请皇上为百姓考lǜ

,此事可行。”

连三军的军饷,他都能算在内,短时间内就想到其中的利弊关系,说话够果敢,也没有任何的顾虑,确实是个人才。

“老臣还是不赞同。”李丞相始终认为张玉光年轻气盛,懂什么,转而看向秦衍,“老臣敢问摄政王的意思呢?”

丞相心里是有胜算的,因为他太清楚摄政王和皇帝之间微妙的关系了,只要是皇上赞同的事,摄政王必定会否决,这次也不例外。

可是往往太过自信的下场,就是摔得很惨。

秦衍看向帝王,这一次煜儿确实成长不少,也让他看到了张玉光的本事,至于这丞相,也不过是倚老卖老,还想扩充势力,也要看他答不答yīng

,“本王也赞同。”

“什么?!”丞相听到秦衍的回答,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王爷可想清楚了,这可事关重大啊!”

“因为事关重大,本王自然前后思虑再三,怎么,丞相难道还质疑本王是随意说出口吗?”

丞相立马察觉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忙拱手作揖,“不敢不敢,只是老臣没有想到王爷会这么快就有了答案。”

“这是自然,要保证青菱国长治久安,这确实是个可行的办法,众位以为呢?”

连摄政王都觉得可行的事情,他们就算是再想站在丞相这边,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立马摆明立场。

帝王自然也有些懵,他居然也会赞同,难道真的有什么不一样吗?他当初说的话,真的可以相信?

“既然此事已有定论,时辰不早,各位也回去吧。”

“臣等告退。”

临走之际,帝王却叫住他,想来很多还是想不明白,“皇叔,为什么?”

“煜儿不是已经长大了,很多决定你其实都能够听听众人的意见,我只不过是站在最有利于百姓的角度考lǜ

,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如你所愿,你需yào

的不是成功,而是挫折。好了,早点休息吧。”

挫折吗?

他们已经多久没有心平气和地说过话了?

为何秦衍会觉得今晚出宫的路是这般的轻松,黑夜中那一盏盏灯,照亮得不单单是路。

回到王府已经是黎明时分,而他第一件事便是询问婳映这一天都干了些什么。

青玉一五一十地报gào

,让秦衍眉头越皱越深,一直都在屋子里看书吗,这怎么能行,她现在这个身子,更应该出去走走才会行。

“御医怎么说?”

“小姐的身子没有大碍,不过怀孕的前三个月胎都不稳,所以要加倍小心。”

秦衍点点头,再三交代,“平日里她最信得过的也就是你,不管她去哪里,你都要相陪,她想做什么干什么都由着她,其他人不喜无所谓,万事有本王护着。”

青玉已经能够平静地听完王爷的叮嘱,高高在上的摄政王也会为了个女子,宠爱到可以不顾一切。

似乎不管秦衍有多忙,都会跟她用完早膳,而今天也不例外。

“昨夜睡的好吗?”

婳映咬了一口酱瓜,恩酸酸甜甜很下饭,听他这么问,随即条件反射地点点头。

可头顶的这道目光,似乎不准bèi

放过她,让婳映顿时没什么胃口了,放下筷子,对上他的眼,硬着头皮问道,“王爷呢,听说昨夜很晚才回来。”

秦衍非常受用这样的话语,“这几日忙于番邦的事情,实在抽不开身。”

“今晚皇上要在大殿宴请番邦使节,倒是命妇都要出席。”秦衍知dào

她不喜欢,可要是她不去,必然会让那些好事的人嚼舌根。

这是何等的殊荣,摄政王需yào

这般小心翼翼地看她的颜色,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而婳映只需一个眼神,便让他能倾其所有。

229. 229:巧遇故人

热闹的大殿内,帝王和皇后还未当场,大臣携带家眷,三三两两地在聊着天。

秦衍与婳映一到场,便收到了所有人注视的目光。

众所周知,摄政王及其疼爱王妃,原本在成亲的第四天,该接见各位诰命夫人,结果却被摄政王以王妃不喜应酬给推了。

而之后更是有不少王爷与王妃的恩爱事迹,自王府流传到民间。

不知碎了多少佳人的心,从此襄王倾心他人。

秦衍刚一坐下,就已经有人拉着他去另一边有事相商,他抱歉地看着婳映。

“有青玉陪着我,王爷既然有事不用陪我。”婳映回答的大大方方不见丝毫造作。

“那,好吧。”秦衍只能把小德子也一并留下,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她。

如果说之前那些听到传言的人不相信王爷跟王妃有多恩爱,如今当事人就在眼前,看他们互动的样子,不知羡煞了多少俊男美女,如今他们不相信也不行了。

摄政王权势滔天,又大公无私,不少人想进摄政王府的门,都没机会,而今落单的婳映自然成为各个大臣的家眷争相奉承的对象。

“臣妇给王妃请安。”

“这位是户部林尚书的夫人。”青玉小声地在婳映耳边说道,也帮婳映缓解了不少的尴尬。

“林夫人好。”毕竟是比自己年长的,婳映伸手虚扶了她一把。

“哎呦,没想到王妃还记得臣妇,当日在摄政王府一面,实在是让臣妇记忆深刻。”林夫人心中却不似表面这般恭维。

成亲当日,拜堂之时昏迷,实在是太晦气了。这样的事也就发生在她一人身上,能不记忆深刻吗!

可这些日子,又听闻王府传出喜事,说是王妃已经有喜了,而今看她这肚子应该是刚显怀,真不知dào

这女人是走了什么运,怎么所有的好事都落在她一人头上了。

“我们雅芳社好几次送了帖子望王妃参加茶会,可结果,呵呵我们都知dào

王妃要打理摄政王府辛苦,之好改日再聚。”林夫人面上一团和气,背地里不知将婳映骂了多少遍。

这雅芳社是大户人家的夫人组织的茶会,平日里也就是喝茶聊天,在京的大臣家眷,均未听说陆念此人,不知是从哪儿冒出的人,抢了王妃的头衔。

以为嫁给摄政王就高人一等,三番两次的邀约,却都被拒绝,她真当自己是这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不成!

婳映眨眨眼,她说的是什么,什么茶会?实在是没有人告sù

她,应该要去啊,不过想想去了也是无聊。

青玉在一旁好笑地看着林夫人吃瘪的样子,也就小姐对这些表面的事情不上心,这时候还真无比赞同王爷替小姐推去了这些茶会。

林夫人见婳映一脸的迷茫,看来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更是气结,面上却要装作旁若无事的样子,“前日还跟我家的小女儿说,要去拜见王妃,这会儿正好了,来玉儿,快来见过王妃。”把站在身后的小女儿拉到婳映跟前。

“玉儿见过王妃。”十七八岁的女孩儿,真是花一般的年纪,规规矩矩地给婳映行了礼。

婳映细看了下这女孩儿,却见她的目光涣散,耳后还带着可以的红晕,以为是病了,刚要开口询问,却被青玉一把拉住。

“怎么了?”她以口型询问青玉。

青玉有些无奈地想要扶额,她的小姐在很多方面都很聪慧,可唯独在男女感情的方面,似乎单纯得就像张白纸。

这林夫人的目的已经这么明显了,在场之人都懂,也只有小姐才会不明白。

婳映疑惑地顺着林玉儿的目光,却对上秦衍正笑意浓浓地看着她。

难不成这林玉儿对秦衍,她,这……这算什么意思?

竟还有母亲推着把自己的女儿送来当妾,这是婳映有些难以接受的,虽然她心里清楚跟秦衍没有关系,可如果这关系到一个女子一生的幸福呢?

有人见林夫人拉着自己的女儿在跟王妃聊天,自然她们也不能示弱,忙拉着自家闺女也赶过去,可不得争在前头吗!

已经听说这王妃怀有身孕,那这接下来十个月的时间里不是都不能伺候王爷,大家都心知肚明,虽说当不了正妃,可这就算是侧妃,也是光耀门楣的好事,现在只要王妃看得上的,一切都好说。

婳映穿戴着华服美钗,站在一群妇人中间,机械般的点着头,这些人她一个也不认识,却不得不堆起笑脸相迎。

还是小德子见婳映脸上掩不住的疲累,忙走上前,“王妃现在怀有身孕御医也说了,不宜久站,各位夫人的心意我们王妃都已经收到了,倒时会挑个日子在府里宴请各位夫人,烦请各位夫人届时一定到场。”

这些大臣们的家眷有那个不是人精,立马笑着三开,“这是一定的,那我们就不打扰王妃了。”

“我家大人正叫我过去呢,王妃您好好休息。”

等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婳映投以小德子感激一笑,要不是他刚才帮忙解围,只怕她就要淹没在一堆浓重的脂粉香气里。

青玉体贴地给她倒了杯热水,婳映小口小口地喝着。

“小,小姐?!”

“云菱”婳映低呼,对面那个大腹便便,人妇装扮的女子,不就是云菱吗!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再看见她。

“王妃这儿人多眼杂的,若是有什么话不如到外面的亭子里说去。”小德子挡在婳映和云菱之间,刚才散去的人目光还是频频看向这边。

小德子的眼神暗示得这么明显,婳映怎么会不明白,后退一步,装作整了整衣摆,“也好,张夫人看你这胎怀的比我早,我正好有些事情请教一下,我们去亭子里说,你看可好?”

“好好好”云菱只能不住的点头,她现在脑子里已经被震撼所取代了。

没想到当初的小姐,是现在的王妃了,一个月前那场碎了全京城女子梦的婚礼,主角居然就是小姐!

“奴才们就在这外头等着,王妃有要叙旧的就要赶快了。”

“好”

230. 230:宴会惊艳

小德子退下之后,婳映忙拉着云菱的手,有些急切的说道,“真好,还能在这里看见你。”

云菱有些不知所措,现在的小姐是尊贵无比的王妃,可她却不介怀身份尊卑拉着自己的手,“王妃?”

在倚香院时,她曾经怀疑过,小姐是否是王爷养在外面的女人,可是她也打听了,王爷在那时并未娶妻,那为什么不能带小姐回王府,却要让她生活在倚香院。

不过现在小姐都已经是摄政王府的女主人了,过去的那些只当是苦尽甘来了。

云菱并未知dào

婳映的过去,现在只是替她开心不已。

婳映恼了,“我还是喜欢你以前那样称呼我。”她告sù

云菱,她没有变,还是原来的她。

云菱马上懂了,“小姐我也没想到,之前我还怀疑自己看错了。”

“我们有多久没有见了,自从你成亲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吧。”

“已经半年多了小姐,云菱很想你。”她也曾再去过倚香院,可花蕊夫人却怎么也不肯再放她进去。

“我也是。”没想到再见时,这个单纯可爱的丫头就要当母亲了。

“几个月了?”

云菱羞涩地摸摸肚子,“已经五个月了。”这是和夫君的爱情结晶,自从有了这个孩子,她觉得人生一直这样下去,是在是太美好了。

婳映仔细端详着,虽然她看不懂男孩儿女孩儿,可她之前怀志儿的时候就已经听民间生产过的妇人说,肚子尖尖的会是个儿子,“我看啊你这胎该是个儿子。”

有摸摸自己已经显怀的肚子,“正好,如果我这个是女儿,咱们就结个娃娃亲如何?”

“小姐这怎么可以,万万使不得啊。”小姐现在身份尊贵,肚子里的孩子就算是女孩儿也会是个高贵的郡主,她又是什么身份,怎么敢高攀呢!

婳映知dào

她的担忧,可她肚子里的孩子只姓尉,跟皇家没有丝毫关系。

“如果你还当我是小姐,咱们就结这个亲,我的孩子不姓秦,云菱可会嫌弃?”

云菱虽搞不懂小姐的意思,但只当这是小姐宽慰的话,“云菱怎么会嫌弃,好,这亲事就这样决定了,这个就当做是给我未来的儿媳妇儿。”这是她贴身佩戴的香囊,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佩戴之物,可这上面的针线,用的是她独门针法,外人根本学不来。

婳映收下香囊,很是欣喜,这是宝宝的第一份礼物,还有不一样的意义。

“那我们就这样定下了,你可要好好对待我未来女婿哦。”

“这是一定的。”

小德子在亭子外不得不打断两人的说话,“时辰到了,宴会就要开始了,王妃,张夫人该进去了。”

“皇上皇后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皇后娘娘。”

“塔尔木部落送来珍宝,朕甚是喜欢,众位使者也请欣赏我青菱国的歌舞表演。”

“多谢天朝皇帝。”使者已经在宫人的指引下,坐在了帝王下首的右侧。

“宴会开始,奏乐。”尖细的声音响彻大殿,不多时,便已经有悦耳的声音传出。

身着舞衣的少女在乐声中翩翩起舞,时而变换成花朵散开,时而长袖舞动美轮美奂。

秦衍连头也不抬,专心地给婳映布菜。

自刚才知dào

了林夫人的那些心思,婳映觉得在场之人看她的眼神,都像是要将她吃了一般,这哪是迎宾宴,分明是催命符。

秦衍察觉到她似乎不高兴,拿起手边的酒壶,倒了一杯酒放在她的面前。

婳映一看是酒,忙摇头道,“酒不能乱喝的。”

秦衍微微一笑,自己把杯里的酒喝掉,“我还以为你准bèi

一晚上都不说话了。”

原来他做这些小动作,只是为了跟她说话。

一番歌舞过后,使者对这样精彩的表演,表现的兴致却不大,来到大厅的中央,“尊贵的天朝皇帝,接下来我将兑现我的诺言,在此献上我部落最尊贵的珍宝。”

“哦?”之前的南海夜明珠,东海血珊瑚,已经是世间少有,对于这第三份珍宝,帝王倒是带着好奇。

使者拍拍手,已经有人抬上来一个箱子,不大不小。

“请再奏乐。”

众人好奇不已,难道这珍宝可以听到音乐自己走出来?

乐声奏响,大殿中央的盒子似乎有些晃动,之后是一双手臂摆着灵动的姿势,上面还带着有番邦特色的首饰,接着是一双纤细的腿,外罩一条薄薄的蓝纱裙,像只开屏的孔雀,随着乐声在大殿内不停旋转,时快时慢。

居然是个女子!

奇装异服已经足够抓住人的眼球,曼妙的舞姿是在中原没有见过的,半遮半掩的面纱下,一双大眼灵动魅惑,在场之人无不惊叹。

乐声停止,女子的舞步也正好停下。

使者满yì

地瞒着在场之人惊讶的目光,“这就是我们塔尔木部落最尊贵的公主,也是我们献给天朝皇帝的第三件珍宝。”

过了许久,大殿内的人似乎还没有从这女子的舞步中缓过神来。

连婳映刚才看得都有些痴迷,这位来自塔尔木部落的公主,她的舞蹈似乎带着一股迷惑人心的魅惑,实在是让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在使者的示意下,塞拉上前行礼,同时也揭下脸上的面纱,“塞拉见过天朝皇帝。”

面纱除去的刹那,大殿上分明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这就是塔尔木部落所说的珍宝,将她献给当今的帝王。

众人也明白了,这是塔尔木部落的两手准bèi

,如果此次帝王没有答yīng

他们减免赋税,那么这个女子的出现,定会让帝王改变心意。

一个绝世倾城的女子,可以让男人为她倾其所有。

美人计,古往今来都是最好用的不是吗!

帝王在塞拉除去面纱的刹那,有一刻的惊艳,之后便恢复得平淡如水,这就是塔尔木部落的最珍贵的宝物吗,一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

可帝王却也知dào

,这是珍宝,也是毒药。

231. 231:塞拉的执着

在塞拉维持了这个行礼的动作良久之后,帝王在出声,“塞拉公主的舞姿当真惊艳,让朕还一直沉浸其中啊哈哈哈,快快请起。”

“谢天朝皇帝。”得到夸赞,塞拉更是丝毫不掩欣喜,番邦女子大多开放,要笑便大笑,这是中原的大家闺秀不敢比的。

而塞拉这般肆意地笑,更是成功地吸引了在场男子的目光,当然一个人除外。

关于塔尔木部落此行的目的,早就有探子跟他报gào

,京城里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双眼。

“舞蹈真有这么好kàn

吗?”秦衍好笑地看着她双眼还没有神采的样子。

“是啊,很美,王爷难道不觉得吗?”婳映有些迷惑,看所有人的反应就知dào

了,可秦衍居然还问她这样的问题。

“我根本就没在看。”女子再美又如何,不过一副皮囊,而大殿上这个女人的皮囊下,是一颗什么样的心,他有岂会不知。与其看一个包藏祸心的女子跳舞,还不如看他身边的女子丰富的五官来得有意思。

“啊?”婳映心中真真是替他可惜了,塞拉公主的舞姿,真的,真的,额,反正就是很美,很蛊惑人心。

秦衍失笑,最近他发xiàn

了一个乐趣,便是在她面前装傻充愣,永远会有无数的笑点。

是什么人笑得这样肆意妄为,塞拉好奇地寻着声音源头看去。

惊呼一声,引来众人关切的目光。

“塞拉公主你怎么了?”使者在她身边低语。

塞拉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忙道:“我没事,索达大人。”她再看向那个男子,只觉得眼前一片恍惚,天朝竟然会有这般俊美的男子,连她引以为傲的容貌,在他面前都觉得黯然失色。

使者忙跟众人解释,“塞拉公主平时很少出门,也从未在这么多人面前展现过自己的舞姿,一时之间难掩惊慌,请皇帝不要见怪。”

“哈哈哈,使者说笑,这才是公主可爱的一面。”帝王随即顺着台阶走。

刚才那一幕,他在上面看得清清楚楚,接下来,是不是有好戏看了,塞拉公主似乎对皇叔有意。

然而帝王却没有注意到身边女子的失落,嫁入帝王家,作为后宫之主,天下女子的典范,余敏仪要做的第一点便是大度,可以笑看着一个又一个美貌的女子被纳入后宫。

明明心里是这么的痛苦,可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皇上觉得塞拉公主如何?”

帝王诧异地看向皇后,却见她脸上那带着苦涩的笑,她应该是在伤心吧,而他能做的是握紧她的手,“她好不好,跟朕有关系吗?”

皇后有些不确定,这个在跟自己解释的人,真的是当今的皇帝吗?今晚在场所有的人都知dào

,这位塔尔木部落的公主,将会是皇上的人,只要她回宫后下一道凤喻,塞拉公主便是这后宫佳丽三千人中的一位。

似乎身边这个反应迟钝的女人还没有明白过来,帝王只能再次耐着心解释,“她,朕是不会要的。”这下皇后该不会再用受伤的眼神看着他了吧。

“皇上?”他可不可以不要说出这么感动的话来。

“好了,你要是再眨下眼,这泪珠可就落下来了,外人看见,该说是朕欺负了你。”

皇后噗嗤一声,这皇上果然不擅哄人,明明是关心的话,可从他嘴里说出来,硬是变了味儿,若不是已经知dào

他别扭的性格,还真可能会被他气出病来。

没有人注意到帝后两人在低语什么,只当帝王刚才的夸赞,是对塞拉公主的认可。

秦衍抬头时,恰好对上塞拉炙热的眼神,随即他便看向别处,不再理她。

可秦衍不知dào

,这一眼,成为塞拉心里永远的定格;这一眼,在她的心中开出了无数朵璀璨的烟花;这一眼,让她曾经引以为傲的骄傲化为乌有;这一眼,让她认定从此他便是良人;也是这一眼,让她从此走上一条无法再回头的不归路。

塞拉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挫败的滋味,这个男人,不像其他人那样,看她的眼神是这么的冷淡,一股由心底升起的寒意,她怕,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他,是唯一一个不被自己容貌所吸引的。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帝王便借由不胜酒力,由着皇后将他扶回寝宫。

剩下塔尔木部落的一干人等干瞪眼,这天朝的皇帝是什么意思,他们处心积虑把塞拉公主献给他,而他却丝毫表示也没有,难道想让塞拉公主当着众人的面出丑不成?

索达带着不甘一直喝着闷酒,却也相信,再等等,大概就会有旨意来了。

可一直等到宴会散去,关于塞拉公主入宫的旨意也没有。

塔尔木部落的人会回到行宫,索达第一件事便是让塞拉去了他的房间,劈头盖脸的便是一顿质问,“公主,你今晚宴会的表现,让我很失望。”

塞拉有些烦躁,“索达大人,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你还想要怎么样?”在这之前她是草原上无忧无虑的公主,每天只做自己喜欢的事。

可是现在所有的人,都告sù

她,只有她可以拯救他们的部落。

父王和母后殷切的期盼,让她有了责任,可就在前一秒,这种责任被另一种名为爱情的东西取代。

那个男人,他能坐在皇帝下面的第一个位置,除了当今的摄政王,不做其他之选。

这样一个至高无上的人,就该由她,草原上第一美女,塔尔木部落最尊贵的公主相配才是。

“我要你抓住天朝皇帝的心,可如此貌美的公主,你今晚似乎没有成功。”草原之上没有谁的美貌可以跟塞拉公主相提并论,也正因为此,才选择了她,可没想到结果会让他失望。

皇帝似乎对她的兴趣不大,这可如何是好?

“只有你成为皇帝的女人,才能让我们部落振兴。”这话确实很可笑,但却是事实。

在没有见过那个男人之前,她可以进宫,但是现在,“不,我不会进宫的。”

索达显然没有想到这个骄傲的小公主会如此的不配合,“难道公主想要看着塔尔木部落从此一蹶不振?”

“我有我自己的办法。”

索达嗤笑,“公主难道真的这么单纯吗,你能有什么办法?”小丫头心比天高。

“如果塞拉没记错的话,在这青菱国,权利最大的应该是摄政王才对,所有的大事,都要经过他的手才能做最后的决定。”既然已经说开了,塞拉也没有什么好怕的,“我看上的人是他。”

“哦?”那位摄政王吗,索达当然不会忘记,“但是这位摄政王已经在一个月前纳妃,传闻他与王妃恩爱有加,公主难道还要一头扎进去?”

塞拉努力地回忆起当时坐在秦衍身边的女人,长得还算不错,可她又怎么能配得上这样完美的摄政王呢!

只要有我塞拉在,什么王妃,都要靠边站,摄政王是我的!

“只要是塞拉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索达大人,你会帮我的对吗?”

“当然,我的公主。”在皇帝与摄政王之间,他们显然已经找好依靠。

232. 232:王府会客

“王妃您看这?”小德子一时间也拿不定注意了,毕竟这番邦的公主也是不能得罪的,可偏偏这个时候王爷又不在府中。

婳映看完拜帖,“王爷可有说何时回来?”

“最近朝中事务繁忙,王爷回来大概也要子夜时分了。”

婳映皱着眉,她最不喜跟人应酬,尤其对方公主,她就更没有把握了。要是她言辞间不小心得罪了公主,那不是会引起朝廷不必要的麻烦。

而婳映不知,她的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只要她想,秦衍为她扫平一个塔尔木部落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要给推了吧,这样的做法又显得王府不近人情,可就她一个人也实在难以应付啊。

合上拜帖,婳映心中有了主意,“德公公你应该对京中大臣的府邸很熟悉吧。”

“大多数奴才还是知dào

的。”小德子老实的回答,“王妃怎么问这个?”

“那就劳烦德公公帮我请这些夫人小姐们过府一叙了。”如果人多一些,那公主就可以找人聊天,她也不怕尴尬了。

小德子一瞬间就想明白了,越看越觉得王妃有王府女主人的做派了,之前他怎么会觉得她小家子气呢!

“奴才这就给各个府上送请帖。”

“恩,快去吧。”

“青玉你去吩咐厨子做些可口的茶点,下午啊,有的忙了。”想想要应付这么多人,婳映便觉得一阵阵的头疼。

青玉瘪瘪嘴,最看不得小姐辛苦的样子了,“都是小姐太过心善,其实这些人咱们大可以不理会的,得罪她们也不怕,反正有王爷撑腰。”只要王爷回来,有什么事,是需yào

小姐操心的。

婳映觉得有些好笑,“真不知dào

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什么话都敢说。”

她只想安静地等着湘西的消息,不想招惹太多的麻烦。

“咱们王府的人就敢。”青玉依旧大言不惭,江湖儿女的性格就是如此。

婳映那她没辙,便由着她,反正这些话也无伤大雅。

再说行宫这边,塞拉站在宫门口徘徊许久,不停地张望,脸上既焦急,又甜丝丝。

不知dào

王爷看到她送去的拜帖,会是什么反应,千万别觉得她太鲁莽了。

她不是京城中那些娇娇弱弱的大家闺秀,草原儿女,既然认定了,就勇敢地去做。

那天晚宴他的表现,实在让她有些失望,不过想到王爷位高权重,自然不会将情绪泄露,那她只能再试探一次。

“怎么样,拜帖送到王府了,王爷可有说什么?”送拜帖的人回来,塞来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宫人连口气也没喘,道:“摄政王府的总管说,欢迎公主的到来。”

塞拉狂喜,根本就没注意到,这话是王府总管说的,而非王爷。

但这时候的塞拉哪里会注意到这些,她就知dào

,只要她能够主动一点,王爷一定不会拒绝她的。

摄政王有了王妃又如何,一个只有蒲柳之姿的王妃,怎么跟她草原第一的尊贵公主相比,王妃之位也迟早是她的,她就等着做下堂妇吧!

原本美貌的五官,因为种种的阴谋诡计而扭曲。

塞拉想着今晚要去见王爷,是非常重yào

的时刻,她要把自己最好,最完美的一面展现在她的面前。

唤来平日里跟她梳妆的丫鬟,再把她带来的衣服全部摆了出来。

这会儿摄政王府的花园里,人群走动,不停地在忙碌。

“这白色的花多不吉利,怎么能摆在这里,快点搬到别处去。”

“你这奴才没脑子啊,王妃现在怀着小主子呢,气味这么浓烈的沉香你怎么敢放在这里,要是王妃有很么差池,你担待得起码!”

虽说是给大臣的家眷准bèi

的茶会,可是一切却都是依照婳映的喜好所置办,平日里婳映又只喜欢呆在房间里,所以这院子里才不停地搬搬抬抬,就怕把她磕着碰着。

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中最热的时辰过去了,陆陆续续地已经有人来了。

婳映坐在主位,笑得脸都有些僵硬,一旁的青玉不时在她边上提醒。

“这位是丞相夫人。”

婳映忙站起来迎了上去,“周夫人好。”

“王妃真是客气了,怎么劳烦您亲自迎接呢,快坐下坐下,要是惊扰了小世子,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周夫人像来懂得人情世故,一句话,既展现自己的身份与其他人不同,又不会宣兵夺主。

听她这么说,婳映的心渐渐地往下沉,这些人有哪个是真心对你的呢。

那晚让婳映印象深刻的林夫人,还有林玉儿也来了,她还发xiàn

,今日的林玉儿似乎比那晚见到的,更加美艳动人。

“没想到那晚就是这么一说,王妃就放在心上。”林夫人巧言令色,“这不,我家玉儿听说王妃邀约,特地带上自己缝制的手绢,请王妃收下,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也是女孩儿家的一片心意。”

婳映展开手绢,上面的绣着的竟是梅花,清醒脱俗,不知这位小姐原来绣工也不差。

“林小姐有心了。”如果不是之前在大殿上,看出林玉儿对秦衍有意,婳映实在想不出来,为何她会送自己这样特别的礼物,这分明实在示好。

“塞拉公主可是在来的路上了?”该请的人也都来的差不多了,婳映想着今日的茶会,就是特地为了应付塞拉公主的啊。

“小姐我都说你不要理那些人多好,刚才行宫的人才来报,说塞拉公主这会儿还没出宫门呢!”当她们王妃是好欺负的吗,明明是这番邦女子腆着脸要来王府,现在却要所有人都等她。

“这里人这么多,你小心你这张快嘴吧,好了,如果塞拉公主来了就告sù

我一声,先带小姐夫人们去坐着。”

其实这些人的目的不言而喻,既然她们要演,自己大可以冷眼旁观。

“前阵子我身子不好,一直没能参加你们的茶会,今儿个在这里给你们补上了,招待不周的地方,各位夫人别介yì

。”

“怎么会呢,王府的一切都是极好的,我们怎么会不满yì

的呢!”其中一位夫人,目光艳羡地看着王府内的陈设,果然做了帝王家的女人就是不一样,要什么有什么。

233. 233:茶会暗涌

其实茶会也不过是深闺女子们消遣的一种方式,说白了就是一大堆的女人围在一块讨论东家长西家短,虽比民间妇孺的言辞文雅许多,但这追根究底的,也没差别。

婳映还特地找了最近京中较火的戏班子来唱戏,这样的娱乐在大臣的府里也是少有的,众人倒也听得自在开怀。

“我怎么瞧着,王夫人没有来?怎么说也是王妃邀约,她以前可是要赶着第一个来的呀。”这边好事的夫人扯着边上的人,话匣子就开了。

“这你不知dào

了吧,听说王大人最近跟勾栏院里的一个小丫头正打得火热呢,王夫人又是出了名的母老虎,她现在估计整日都要严阵以待吧。”

那夫人故作夸张道:“不会吧,前几天我还在天香楼看见他们一块吃饭,听恩爱的啊。”

“谁能看得出来啊,这王大人看着一表人才,平日里又总是一副高风亮节的模样,结果也出了这档子事情。”

“就是,要我说,如果男人明着来也就算了,非得最后被自己夫人抓包了,还死不承认。”

丞相夫人大声地咳嗽了一下,这两个没眼力介儿的,当着王妃的面说这些,也不怕失了身份。

故而又看向婳映,见她脸上没有不悦,这才道:“前阵子我娘家人给送了些茶叶过来,今儿个借着王妃的地方,给众位姐妹都尝尝。”

这边已经有人附和,“这那还用得着尝啊,周夫人拿出来的东西哪次不是最好的。”

“行了就你嘴甜,待会儿让你多品几杯。”

“那我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哈哈哈”这厢已经有不少人掩嘴偷笑,想必这玩笑的斗嘴话,也是她们的乐趣之一。

“快,就让林小姐,她可是泡茶的一把好手呢。”

林玉儿羞红着脸站出来,“玉儿手笨,要是待会儿泡得不好喝,各位夫人不要见怪。”

“不见怪不见怪,玉儿的手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快去吧。”一旁已经有人起哄了。

林玉儿娇羞地跺跺脚,就跑去泡茶了。

石桌上摆着一套青瓷的茶具,她将木勺舀上茶叶放进盖碗,用旁边壶中烧开的水淋过,蒸汽携带着茶香袅袅上升,沸水反复相沏,而后倒进瓷碗中,青瓷托于掌心,几片茶叶在清澈碧绿的液体中舒展,旋转,徐徐下沉,再升再沉,三起三落,芽影水光,相映交辉。

婳映不得不承认,看林玉儿泡茶实在是一种享shòu



她将第一杯茶奉给了婳映,“王妃请用茶。”

温水烫过的茶杯,触手温润,再看茶杯内,芽叶紧裹,秀颀饱满,视觉清爽,堪称清丽,水浸入其中,纤毫四游,却亮却透,一如女子的黛眉水眼。

入口清香蔓延,更有一股回甘。

“王妃觉得这茶如何?”

“雨前茶,味醇形美,都说雨前茶,贵如金,看来说的真没错。”婳映仔细地品了品,如实说道,“不过茶叶好,这泡茶的人也好,若是这两者缺其一都是不够完美的。”

林夫人听罢自然是分外得yì

,心中更是夸赞自己的高瞻远瞩,从小逼着女儿学这些,也是有好处的。

“哎,看见王妃这样爱茶,我就想起我那进了宫的女儿,她平日里也喜欢喝茶,可你说咱们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宫外的,一年都难得见一面,若非皇后娘娘首肯,我这当娘的都不能见自己女儿一面。”复而再看婳映的脸色,“咱们王妃就不一样,可以随意出入皇宫,我就想着王妃若是能经常去明月宫找她聊聊天,她也应该能宽宽心。”

婳映才喝了一颗茶,忽然觉得这到了肚子里之后就有些变了味儿。

周夫人的意思她又岂会不明白,想要借由她摄政王妃的权利,能够对后宫的周贵妃多加关心,帮zhù

周贵妃在后宫巩固地位。

“这后宫是皇后娘娘掌管,若是没有皇后娘娘的凤喻,我也是不能随意出入的,要是周夫人想女儿,大可以像皇后娘娘请旨,娘娘仁慈,自然会答yīng

你的请求。”婳映自然不会将这些事揽上身,轻易地就把这麻烦球打了回去。

有了婳映明确的回答,周夫人自然不会再腆着脸继xù

这个话题,再扯了些其他,就专注地听戏,只是刚才熟络的模样,一下子冷了不少。

婳映倒也不怕得罪她们,她们本就非真心,而自己请她们来,也不过是为了帮忙应付塞来公主,只要不给自己惹祸上身她都高兴了。

一下午都在园子里坐着,聊聊天,听听戏,这些年轻貌美的女子,坐着站着,实在是一道很美的风景,突然她想到秦衍,要是今天他在,似乎有些明白他的难处,最难消受美人恩吧……

“这天儿也不早了,我已经让厨房预备了晚膳,众位都留下吃个便饭吧。”

“这不太好吧。”

“就是,王妃也太客气了。”

大家表面上都是一副要拒绝的样子,可内心却正等婳映这句话,一下午的时间都不见王爷回府,可又碍于她们没有立场询问,便一直干坐着,她们想这都快晚膳了,应该快回来了吧,正愁找不到原因留下,现在好了,王妃主动要留她们晚膳。

青玉在一旁是又气又急,小姐这是在喂一群白眼狼。

“没什么,既然大家聊得这么开心,就留下来。”婳映还未说完,外头已经有人来报,“塞拉公主到。”

婳映一听,这可算来了,忙站起来,向院子的门口看去,却被眼前的景象恍了神,之前在大殿上已经见过她的容貌,实在是惊艳了一番。

而现在塞拉公主竟然穿着青菱国的服饰,襦裙穿在她身上异常的出挑,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搭配着同色的花钗,俨然是个京中的大家闺秀。

众人不明白塞拉公主怎么会到此,不过见她这番打扮,心中很是不喜。

“王爷呢?”塞拉公主直言不讳,眼神扫了人群一圈,都没有发xiàn

秦衍的身影,不由得有些着急了。

“塞拉公主难道不知,今日的茶会是王妃办的。”这些个大臣的家眷有哪个是省油的灯,早看穿她的来意了。

234. 234:故意扭伤

塞拉心中气得不行,为什么没有人告sù

她,今天王爷根本就不在府里。

那她处心积虑地装扮,结果却无用武之地,想想就可气,但还不能表现出厌恶的模样,否则传到王爷的耳中,是对自己大大的不利。

“塞拉只是随口一问,毕竟这王爷才是这王府的主人家。”塞拉极力替自己解释。

众人所幸不再理她,将她孤立,她们今天来的目的很明确,希望王妃从中挑一个女孩儿进王府,可这京城中大家闺秀这么多,王妃都还没挑,现在又来一个番邦公主争抢侧妃之位,实在可气。

“既然人都已经到齐了,大家移步饭厅吧。”看众人对塞拉公主的态度,倒是在婳映的预想之外。

青玉站在婳映身后,侍女将一盘盘精致的菜肴摆上桌,突然皱着眉,自己亲自上前动手,嘴里还念叨着,“王妃这身子怎么能闻鱼味儿,不是早就吩咐过不能放在王妃面前吗。”

侍女忙低头认错,“青玉姑姑,奴婢一时忘记了。”

“下次记住了。”只要是关乎婳映的事,青玉就异常紧张。

“是。”

塞拉在一旁竖起耳朵听得仔细,装作关切的问道,“王妃是生了什么病吗?我们塔尔木部落的巫医,医术都是世代相传的,没有什么奇难杂症是医治不好的。”

她表面上关心,心中却根本不屑,看她这么瘦弱的样子,就是个短命鬼。

婳映还未开口,一旁好事的夫人已经按耐不住,“塞拉公主刚进京可能还不知dào

吧,王妃现在肚子里怀着的可是金贵的小世子呢!”

“生过孩子的都知dào

,这初期鱼腥味都是闻不得的,这不是什么病。”这番洋洋得yì

的样子,好像怀孕的人是她一样。

“什么?”塞拉惊叫出声,这女人尽然怀孕了!

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孕育王爷的孩子,王爷这般风姿,她有什么资格!只有自己才是跟王爷并肩而站的人啊!

“塞拉公主这么激动做什么,不知dào

的人还以为您在嫉妒王妃呢。”一位夫人眼神隐晦莫测,嘴角轻笑道。

塞拉尴尬地笑笑,“我只是有点惊讶,根本看不出王妃她有了身孕。”

“这倒是,不过王妃看着骨架小,再过几个月肚子就会明显了。”

塞拉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夹了一筷子菜吃,结果可想而知,这味道,形同嚼蜡。

晚膳过后,秦衍还未归,终于有人按耐不住,问道:“这么晚了,王爷还未归,王妃就不担心吗?”

“今早王爷离府前就说了,大概会晚归,我没什么好担心的。”婳映觉得跟这些人说话,如果还学不会掩饰真心,那可真就是傻了。

众人听罢,脸上皆是一致的失落,无奈。

没想到心心念念期盼了一下午,结果却扑了个空。

时辰也不早,要是再待下去,确实没有什么过硬的原因,只得一个个都打道回府了。

见众人离去,塞拉得yì

一笑,中原女子就是矫情,明明想留下,却又抹不开面子。但是她不一样,王爷是她活了二十年来第一个迫切想要得到的人,只有比别人快一步,才能抓得住。

婳映刚想松口气,却发xiàn

这塞拉公主竟直勾勾地看着她,不解地回望。

“塞拉从小在草原上长大,这是第一次来中原,而且我又没什么朋友,一早就听闻王府花园的别致,王妃可否带我再逛逛?”

真挚的双眼,恳切的话语,任谁都无法拒绝这样一个绝世大美人儿吧,婳映行为上已经比思想上快了一步,点点头。

天色渐沉,只能借由微弱的宫灯,才看清前面的路。

夜晚的景致,说白了只能靠着感官去感受,黑漆漆的什么色彩也看不出来。

塞拉跟在她的身后,却根本无暇去看周围,不知dào

在思考些什么。

前面就是假山,因为路不太好走,婳映想走另外一条,可塞拉却不由分说,强行带着她往前边走。

石子路上凹凸不平,婳映走得很小心,青玉已经被塞拉挡在后面,婳映唯有依靠她才能站稳。

塞拉因为习过武,根本不担心会摔,面上十分不耐婳映拉着她的手,心里气不过,脚尖一抬,前面的人直直地向地面摔去。

“啊!”婳映潜意识地护着肚子,回头看她,为什么?

大概是这声惊叫,唤回塞拉的理智,赶紧跑过去,拉住下落的婳映,然后在重力的作用下,又向她这边倒去。

“小姐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伤到了?”青玉吓得忙把婳映拉起扶到一边的石凳上检查,根本就没理会刚才做了婳映垫背的塞拉。

婳映惊魂未定,由着青玉给她检查,还好没有受伤。

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摔倒的,小姐刚才明明很小心,只有这个什么塞拉公主,偏偏把她跟小姐隔开,连半刻钟都没到,小姐就差点摔在地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黑暗中没人注意到塞拉的表情,她绝美的五官变得阴测测,她刚才确实想过把婳映推到,那她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保不住,可要真这么做了,所有人都会怀疑到她头上,现在她只能找机会留在王府,才能另想办法。

咬咬牙,只听得‘咯吱’一声,便传来大叫。

“啊,好痛,好痛啊。”

婳映回神,忙道:“青玉快去看看,公主这是怎么了?”

小姐,这时候了,你还管这个坏人做什么!

可青玉哪里拗得过婳映,把塞拉扶起来,看了受伤的脚,“好像是刚才扶小姐的时候,把自己的脚给扭到了。”

“严不严重?快去叫人过来,顺便把御医请来。”

花园里一阵忙碌,把受伤的塞拉抬到大厅,这会儿灯火通亮,她这脚裹还真是肿得吓人。

又等了会儿,御医来看过,再上了药,婳映才定了神,问清楚一些注意忌口。

“这大晚上的,来来回回也不方便,派人收拾出一件客房来,让塞拉公主晚上先委屈一下。”

这话正合了塞拉的意,看来刚才这一下自残,也是有回报的。

235. 235:夜无眠

等安顿好塞拉,又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婳映已经很累了,整个人靠在青玉身上,才慢慢走回了房间。

待安坐在梳妆台前,青玉已经憋不住了,“小姐你怎么能让塞拉公主住在王府呢!”塞拉公主能有什么目的,还不是跟下午那一群夫人的心思一样啊,没准她的心还更高一些呢!

“为什么不行?”婳映的手没有闲着,解着发髻,略微懒散的说道,“毕竟她是为了救我才扭伤脚的的。”

“才不是这样,明明是她故yì

的!”塞拉公主故yì

在走假山那段路的时候,把自己挤到后面,当时只有小姐和她两个人,瞎子也知dào

是她故yì

推小姐的,还装好人,小姐做什么护着那个坏女人?

“好了青玉,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你在王府这么久了,也应该知分寸。”婳映忙打断她的辩解。

“小姐你是王妃,你才是这王府的女主人,除非你不想,没人可以左右你。”青玉有时候真的是恨铁不成钢。

刚才的事情太过惊险,现在想想她还有些心有余悸,她之所以不去细查,只因为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孩子能够平安就好。

是谁在她背后伸腿将她绊倒的,又故yì

拉了她一把,她都知dào

。可是如果刚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认,只怕对双方都不好,而且塞拉这么做的用意,只是想要留在王府,如果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不介yì

塞拉留下。

这个孩子跟皇家无关,跟秦衍也无关,可是她却不小心把她带入这权利中心。

是娘对不起你,孩子。

青玉只能作罢,这世间真的没有比小姐还要心善的人了,倒了安神茶给她压惊。

婳映卸了妆就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青玉也不敢吵醒,轻手轻脚地给她换了里衣,就去外间守夜了。

屋里一片安静,床上的人突然睁开眼,眼眸清明,哪里有刚才的迷糊。

她小心地抚着肚子,暖暖的感觉,安抚了她之前的惊吓,‘孩子,娘很差劲对不对,不敢揭发她,因为娘想安静地等你爹来接我们走。’

‘只要湘西的人找到了你爹,我们全家团聚之后就可以离开这里,王爷帮了我们很多,娘很感激他,可是感情,却不能再分出来给他。’

‘你说你爹什么时候会来找我们呢?明天,后天,或许再等两天就来了。’

而今晚住在王府的塞拉,注定今晚会睡不着。

侍女服侍她躺下之后,立在一边:“公主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事了,你下去吧。”塞拉十分友好地堆起笑脸,心里却不停地咒骂,刚才这死丫头,碰得她的腿快疼死了。

“是,奴婢在外头守着,公主有什么事,就叫奴婢。”

塞拉笑着看她关门,整张脸顿时垮下来,满是不屑,“死丫头。”

环顾房间一圈,她有些不敢确定,这么轻易地,她和王爷在一个屋檐下了。

她堂堂番邦公主,居然只被安排在客房,她陆念还真是敢跟她叫板啊!

所以只要有那个女人在,她梦寐以求的王妃之位,就不可能得到。

陆念一定不能留下,只要她死了,对了,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生下来,索达大人一定会帮我扫除所有的障碍,王府女主人的位置,迟早会是她的。

只要当上了王妃,何愁不能解塔尔木部落的困难。

塞拉越想越兴奋,她要想个办法,长时间留在王府,才可以对陆念下手,否则过半个月就要回草原了,再来中原不知是什么时候。

快到丑时,秦衍才回府,尽管满身疲惫,但照旧还是先询问了婳映一天的情况。

当小德子说今天塞拉公主送了拜帖过来,秦衍已经皱眉,又听下午婳映接见了不少大臣的家眷,已经不能够再坐着,忙赶去若唯轩。

“王爷。”

“王妃呢?”满心的急切,她今日是否受委屈了。

“刚睡下了。”

秦衍点点头,脚步和声音都放轻了许多。

“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青玉自然不敢有隐瞒,将下午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还特别把塞拉差点把婳映摔了的事情重点说。

一个番邦小部落的公主,胆敢伤害他的妻,“王妃可伤着了?”

“没有,不过塞拉公主倒是被扭伤了,可谁知dào

她是自己扭伤的,还是真的因为救王妃才就上的呀。”

秦衍冷冷地勾着嘴角,“既然是公主救了本王的王妃,自然要好好感谢她,青玉明天一早,就派人找最好的御医过来,务必要将她的腿给治好了。”

虽然青玉搞不懂王爷为什么也对那个公主这么好,可是她知dào

王爷不会平白无故这么做,恐怕是那不可一世的塞拉公主要倒霉了。

“朱雀”

“王爷”

房间内只能听得到声音,却找不到另外一个人的影子,实在有些惊悚。

“派人随时注意塞拉公主的行为,不能让她有任何机会伤害王妃。”

“属下领命。”

“你也下去。”

“是。”

终于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秦衍卸下所有的伪装和冷漠,满眼的柔情只看着她。

知dào

她不善交际应酬,每每有大臣家眷邀她出席,都会被他推却,只望她安心在王府生下这个孩子,无忧无虑。只要她愿意,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包括承志,都可以改姓秦,他会将这两个孩子当成亲生的一般疼爱,而他们的身世,将永远掩埋。

而他亦会加倍惜命,找到解药,能长久陪伴在侧。

是替身也罢,是暂时的港湾也行,今生与她结为夫妻,已是无憾。

秦衍微不可见地一声叹息,将她的身子轻轻地往床里边推了推,再和衣躺在了她身边。

身边人突然僵硬着身子,让秦衍失落不已,“要是没睡,我们聊聊好吗?”

婳映依旧默不作声,打算继xù

装睡,明明是冬月,可她仍然冒出冷汗。

秦衍伸手在她脖子上一点,婳映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已经闭上了眼。

只想在她身边安稳地休息,可每次却只能用这样强制的方式,事后她不会说什么,可那无声的控诉,让他竟无言以对。

236. 236:巫医

婳映恨恨地瞪着眼,虽然一夜过后,睡穴已解,可她却还是僵硬着不敢动。

这个人,他怎么可以对付毫无功夫的她,简直是乘人之危!

秦衍醒来却是神清气爽,丝毫不介yì

婳映的冷目,还笑着摸摸她的脑袋,“早,昨晚睡得可真好。”

他并非是为了取悦她,而是待在她的身边,身心是前所未有的放松,多年来养成的浅眠习惯,在她身边,轻易就被击破。

“怎么了?”秦衍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怎么一直睁着眼,却不说话。

“麻”刚才还没有感觉,可这会儿动下手和腿,又是痛又是麻的,都怪他,无缘无故地点了她的睡穴,害她一大清早吓得都不敢动一下,结果就这样了。

秦衍立马掀开被子,把她抱进怀里,紧张得不行,“哪里麻,是手还是腿?”

“放,放开!”婳映脸红得不行,可双手又麻,实在无力推开他,嘴边大叫:“让青玉进来,青玉!青玉!”

见她实在抵触,秦衍施施然放开她,“别慌别慌,我去给你叫来还不行吗。”

秦衍打开门,面无表情,语气郁闷,“青玉你进来。”

“哎,是王爷。”

其实青玉在外头已经听到了婳映的惊呼,如果不是因为王爷也在屋里,刚才她非得冲进来不可。

“王妃她手脚不舒服,你去给她按按。”

“是。”青玉擦擦冷汗,难道刚才小姐大叫,只是因为不想王爷帮她推拿?

见是青玉来了,婳映才放心地让她上手捏。

等过了一会儿,血液回涌,这才觉得舒服不少。

“小姐没事了吧,奴婢去打热水来。”

“恩”

秦衍一直在一旁看着,见她不难受了,才起来换衣,却见她似乎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你不起吗?”因为知dào

她没有睡懒觉的习惯。

“现在还挺早的,我,我还想再躺会儿。”婳映把自己缩在角落,谁能保证等会儿秦衍还会不会对她做些其他亲密的事情。

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但是婳映却从未意识到这一点,这让秦衍很难受,就算之前是为了保命,他们才成亲,可他现在已经放不开手了。就算尉洪筹还活着,已经没有资格再拥有她。

得不到她的心又如何,只要他还活一天,就会给她无尽的宠爱,让她无忧无虑,这是尉洪筹根本不能给她的。

但是在婳映的心中却不这么像,尉洪筹的那一纸休书,根本不算是休书,而且她相信秦衍会放她离开。

秦衍快走出房门了,突然想起个事,又转身进屋,“对了,还有个事,我听说公主脚受伤了,已经命人叫了御医过来,她应该问题不大,所以你也不用去看她了。”少见面,才是最安全的。

连秦衍都发xiàn

了塞拉的不对劲,婳映猛点头。

因为今早的尴尬,秦衍自成婚之后第一次,没有跟她一起用早膳。

婳映心放宽了,还比平时多吃了一碗。

“小姐,你怎么还吃得下饭呀!”青玉没由来的一顿数落,小姐也太放心了吧。

青玉突如其来的话,让婳映奇怪,她吃饭没有错吧。

见婳映还迷糊的样子,她真想撬开这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一团浆糊。

“小姐,我昨晚就跟你说了,塞拉公主不能住进王府,不能住进来,可你偏偏好心让她留下,你看这一大清早的就找麻烦。”

“她怎么了?”

“刚才管事的来说,公主说吃不惯王府的吃食,非要让人去外头给她捡好的买。”这还没怎么样呢,就把王府当自己的家。

“人家是草原上来的,大概是会不习惯南方的东西,你也别多嘴了,让人去办就是,这点银子,王府应该还是有的吧。”因为不爱这个人,所以对于别人的觊觎,她可以当做看不见无所谓。

“青玉跟我去客房一趟。”

“可是王爷不是说,让小姐别去吗。”虽然她也很希望小姐可以给那个公主一个下马威。

“我又不是要去吵架,你怎么这副表情,只要公主能解了我的疑惑,我不会久待的。”有件事,自昨晚就一直在她心头萦绕。

塞拉自从知dào

秦衍特地为她找了京城中最好的御医来给她治伤,心中认定,自己在秦衍心中是占了一定分量的。

喜不自禁,只要她能够长久地待在王府,王爷一定会慢慢了解到她的好,而那个陆念,也就可以下堂了,她塞拉便能当上王妃。

塞拉才念叨着婳映,结果就人就出现在自己眼前,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王妃?”

婳映友好一笑,“我来看看公主的伤怎么样了。”

塞拉眼神一转,忙喜滋滋的说道:“王爷今天一早就派了最好的御医过来,塞拉的脚已经没大碍了。”说着,她精致的五官,不由得流露出几分嫣红。

那分明是女儿家的娇羞。

“那就好。”婳映不气不急,秦衍这么做定然有他的用意,塞拉这些小伎俩,她还真的不会气恼。

但塞拉没有看到预想的结果,有些好奇,但看她不说的样子,以为是在心里着急,忙做出一副可怜的模样,“王妃是想赶塞拉走吗?”

婳映一愣,她没想到塞拉会有这样的心思,真的想不到她竟然对自己有这么强烈的敌意。

“当然不是,我是有些事想要请教塞拉公主。”

“哦?”

“昨日听公主说起,你们部落的巫医,不知是否真如公主所说医术高明?”

塞拉听罢,原是有事相求,骄傲地抬着头,“这说的自然不会是假的,巫医的医术是代代相传的,与我们塔尔木部落是密不可分的存zài

。”

“那如果是中了毒呢?”

“只要这个人还活着,就没有巫医解不了的毒。”塞拉暗忖,若只是闲聊,应该不会扯到这些,看来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过巫医有个规定,如果不是塔尔木部落的人,是不会救的。”

“这样啊。”婳映有些失望,她还想着,要是跟塞拉公主打好关系,或许就能让她把巫医请到京城来,连神医顾渊都解不了的毒,或许番邦的医术可以呢!

什么都应该试一试不是吗!

237. 237:纳妾风波

婳映因为心里藏着事,跟塞拉的聊天也变得心不在焉,又随意地敷衍了几句就离开。

“娘娘娘”花园内,小承志不停地挥着手,终于引起婳映的注意。

而王府内的人,丝毫没有觉得小承志的称呼有任何的不对,所有的事情都在发生着变化。

婳映讨厌这种被人牵着走,无法自己做主的感觉。

“你个小花猫,在玩什么呢?”只有至亲的人,才让她隐去所有的利刺。

“娘你快看,这个东西像什么!”小承志献宝似的把放在一旁的小泥团递到婳映的眼前。

“咦?”婳映左看右看,都看不出来这个小泥团到底是什么,可是又担心要是猜错了,这孩子肯定会伤心,硬着头皮问道,“这个该不会是志儿吧?”

“嘻哈哈”小承志掩嘴偷笑,这模样实在可爱得不行,“你们看,我就说娘会猜出来的!”

“是是是,小公子厉害得很。”边上的人也十分配合的点头夸赞。

婳映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叫他失望。

“怎么会想到玩这东西?”这年纪的孩子总是特别的淘气,看他这玩得一身都是泥巴,却还在那里乐此不疲。

“这是漂亮叔叔给志儿布置的任务,他说只要志儿做好了,娘一定会开心的。”小承志满脸的期盼,望着婳映,“娘你喜欢吗?你高兴吗?”

婳映不停地点头,这孩子总是轻易地就勾起她的情绪,心下却又唾弃自己,这连日来的萎靡,让她忽略身边的孩子。

“那我还要继xù

捏,捏一个妹妹,一个娘,哦对了,还有漂亮叔叔,娘看到一定会更开心的。”

“可是还少了一个人啊。”婳映提醒道。

“啊?”小承志的双眼满是不解,他数数手指,该想到的都想到了啊。

“你爹呢!”

“啊?”小承志恍然大悟,似乎是好久都不被提及的名字,让他真的有些忘却了。

这一刻,婳映深深地感到一股无力,秦衍的糖衣炮弹对小承志太有用了,小小年纪又怎么能够招架得住,只会记得对他好的人,那些不在他身边的人,慢慢地就会变成熟悉的陌生人。

可是志儿,你知dào

吗,爹和娘才是这世上最疼爱你的人,或许我们不能时刻陪着你,可你的爹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这个家能够完整。

现在的你不能理解,可你一定要记住。

婳映忍不住严厉起来,“你不是跟娘保证过,不会”

“我没有拿漂亮叔叔的东西!”小承志赶紧解释,“这是志儿用字帖换来的。”

“什么?”他跟秦衍之间,到底还有多少小秘密是她不知dào

的。

“漂亮叔叔夸志儿的字好kàn

,只要我给他写一张,他就会拿东西跟志儿交换。”小承志赶紧解释。

婳映不得不承认,秦衍对小孩子太有一招了,简直快要到无孔不入的地步。秦衍对志儿越好,她就越担心。

“不过志儿也不可贪心知dào

吗?”

“志儿保证。”

婳映相信他,“去玩吧。”

看着孩子纯真无邪地玩闹着,她觉得对他严厉也是值得的,孩子从小的品性,将会影响他的一生。

晚膳时,婳映坐在门口的位置,不停地张望,今日她特地去问了小德子,今晚他还回来的不,得到了肯定她才这般有耐心。

这在旁人看来,王妃对王爷真是有心。

“等很久了吗?”秦衍突然觉得心房内一阵温暖,暖暖的暗黄色灯火,屋内似明非暗,那是温暖的色彩。这就是他想要的感觉,每天有个人能期盼着自己的归来,不管这一天有多累,都会因为她的一个笑而舒心。

“没多久……先用膳吧。”婳映有些为难地咬着下唇,总要挑个最适合说的时机。

秦衍搓了搓手,确定手上没有寒气,才小心地扶着她坐下,看了眼桌上的菜,眉头一皱,“都撤下,重新上热的。”这丫头就是傻气,等了他这么久,也不知dào

自己先用膳。

恩,也好,那就让她再酝酿一下。

王府的厨房自然是相当有效率的,主子们没吃,厨房的灶台,连火都不敢熄。

“王爷,我们商量个事。”婳映小心翼翼地望着他,只怕待会儿的事,定会激起他的怒气。

秦衍有些不敢置信地回望着她,这些天来,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身边的事漠不关心,知dào

她心里有气,可是却发不得,他以为或许以后的日子,他们都将以这样一副冷淡地模式过下去。

但现在她主动跟他商量,是不是表示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有回旋的余地。

“恩,你说。”秦衍现在确实满心欢喜。

“今日跟塞拉公主闲聊,挺聊得来的。”婳映小心地看看他的脸色,继xù

道:“那次晚宴,塔尔木部落的人明显是想让她进宫,不过我看皇上似乎对她无意,王爷你看塞拉公主这般绝色,进王府也是不错的。”

“你知dào

自己在说什么吗!”秦衍忍着怒气,恨不得扒开这个女人的心,看看是不是石头做的。

为什么,成亲已经一月有余,而她却丝毫不为自己的温情所动,如今还赶着他纳妾!

“塞拉公主有才有貌,与王爷是天作之合。”

“你以为本王是那些肤浅的人,如果真要找,这王府早就是众美齐聚了,为何你到现在还是不明白?”

婳映有些绝望了,这个人执拗得可怕,罢了罢了,还不如跟他明说,看他自己如何论处,“我知dào

他们的部落有一个极厉害的巫师,能解世间各种毒,可是那巫医只会医治他们自己人,只要王爷娶了公主,那也算自己人了,你身上的毒或许能解。”还有句话婳映没说出口,塞拉公主明显对秦衍有情有义,如果这件事促成了,赚到的还是秦衍不是吗!

秦衍一愣,忽而一笑,“你是关心我,担心我的毒会复发,才会让我纳妾的是吗。”

他又忍不住自责,竟然会严厉的责怪她。

不等婳映回答,他已经堵了她所有的后话,“这世间只要本王想要的,没有本王得不到的,而你,是我这一生拼尽全力,也没有得到的。”

‘可我不是东西,不是说得到,就可以得到的。’婳映无声地在心中解释,告sù

他又如何,只怕也是徒劳无用功。

238. 238:博弈

继那晚婳映要秦衍纳妾一事被拒绝之后,塞拉便被他强行送回了行宫。

秦衍想:只要这个女人不在王府,应该就可以杜绝傻丫头的胡思乱想了。

而婳映却想的是:既然塞拉这边行不通,只能把主意打到皇宫里那唯一的一颗还魂丹上。

可是依帝王这般多疑的心思,怕是就只有从他身边的人入手。

只是皇后,会真心相助吗?

婳映瞬间觉得前途渺茫,重活一世,她竟真不知会招来这些事端,无法再抽身。

湘西那边为何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相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他一定会回来的,这已经成为她活下去的支柱,它倒不得。

再说这边,塞拉回到行宫之后,郁结难舒,身边的婢女已经被她扇了好几个耳光,如此还是不解气,狠狠地拿着房中的摆设乱砸一通。

这般放肆的行为,传到帝王的耳里,那之前所做的功夫不都全部白费了吗。

这个自私只想着自己的小女孩儿,大王和王后在她身上倾注的这么多心血,也都是白费了,妄想用她来拯救整个部落,简直是快一步地迈向败落。

索达自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忙过来制止。

“公主如果希望塔尔木部落的子民从此无法再依附青菱国而存活,从此走向灭亡,大可以继xù

这样肆无忌惮。”索达站在门外,一脸的寒意。

塞拉举着花瓶的手一顿,索达的话,让她得yì

识回来,忙放下花瓶。

是啊,这样不优雅的动作,她怎么可以去做呢!

她是高贵的公主,怎么可以自己这样的一面给别人知dào

呢!

塞拉装作整理衣摆的样子,似乎刚才泼辣的样子,根本就不是她,“本公主刚才是被那个丫头给气到了,让她给我找件首饰,也能把整个首饰盒给摔了,这里面可是有我母后给的东西,她就是为奴为婢一辈子,也买不起的!”如此傲娇的个性,定是长久的行为所养成的。

索达心中鄙夷,真是个绣花枕头,空有一副美貌。

倒不如那晚的摄政王妃看着舒服,闲事莫管,却有满腹的智慧,成大事的男子,自然需yào

这样一位贤惠聪颖的女子,而不是眼前这个刁钻小心眼的公主。

“索达大人没事来我的屋子做什么?”塞拉咄咄逼人。

“听说公主在摄政王府受了伤,这几日未归,今日公主回来,想问问,伤可好了?”索达对塞拉在王府的事情自然清清楚楚,这会儿问她,明显就是故yì

为之。

塞拉气结,索达一定是故yì

的,在这个时候揭她的伤疤。

原本以为王爷对她是不同的,找来御医医治她的脚伤,可自那次之后就再无消息,而且这三天来,连王爷的面都没见上。

这让塞拉一直傲娇的性格受挫,不明白王爷这样做的用意,难道是她一开始就想错了?

“自然过得很好,索达大人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公主想太多了,臣只是关心你。”

“本公主的私事还不用你来过问。”

“臣不问了,不过公主可还记得明日是天朝皇帝回复我们答案的期限吗。”

“当然!”塞拉强硬地回答,虽然她在心里早就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可她怎么也不能够在索达面前出糗。

他的眼神太直白,带着强烈的戾气,草原上所有的人都为她的美貌倾倒,唯独索达,永远漠视,而且到了青菱国,那种不屑就更加明显。

“那就好,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索达说完,便转身走出去,徒留塞拉一人在房间内怒气无处发泄。

***************

“索达拜见天朝皇帝。”

“塞拉拜见天朝皇帝。”

“免礼。”

“尊贵的皇上,关于减免我部落赋税一事……”索达殷切地看着帝王。

帝王清清嗓子,“朕已有答案,塔尔木部落所赠之珍宝,确实罕见。”

索达心中一喜看来此事有戏,帝王声音一顿,下面两人心脏皆是漏跳了一拍,成与不成就在这一瞬间。

“朕应允了,免塔尔木部落三年赋税。”

索达没有想到皇帝会答yīng

他们的请求,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他们有些错愕了。

“感谢天朝皇帝,我们部落的百姓会永远朝拜您,愿青菱国国土延绵,长盛不衰。”

“哈哈,好,好好”帝王听到此话,甚是欣悦。

索达一路兴奋地回了行宫,马上书写信函送回部落,大王交给他的任务已经顺利完成,他也有脸面对草原的牧民。

“来人啊,马上收拾行装,准bèi

回部落。”

塞拉至今还未从这件事上回神,她没有索达的兴奋,甚至内心还卑鄙的希望,皇帝能多考lǜ

这件事,只有这样,她才能继xù

留下来。

“我美丽的公主,还在想些什么呢,可以回家了,难道不开心吗?”索达岂会不知她内心所想,只是这个花瓶女人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索达大人你说过会帮我的!你会帮我成为摄政王身边唯一的女人!”从第一眼看到秦衍,她就知dào

,这是他这辈子的魔障,除了他,再也没有人可以配得上她!

“可是公主,天朝的皇帝已经答yīng

了减免我们部落的三年赋税。”也就是说,塞拉公主也不用再留在京城,可以跟他们回草原了。

原本还想靠她让皇帝答yīng

他们的请求,现在看来她的美貌在青菱国人的眼中,也是不过如此。

“不!不!不!”塞拉情绪失控,她怎么可以现在就离开,她还没有当上王妃,还没有把那个女人从王府赶出去。

“索达大人难道不希望我们部落可以一直都跟天朝保持友好的关系吗?”

索达眉眼一挑,看来她也并非是一无是处,至少还算看得清当今的形势。

“怎么,难道公主以为自己可以有这个本事?”从那晚的情况看来,摄政王似乎只对自己的王妃情有独钟。

“当然,因为我还未跟王爷有过接触,他自然不会知dào

我的好,只要给我时间,索达大人你应该知dào

王爷才是这青菱国最有权利的人,只要我抓住了他的心,有了王爷撑腰,我们部落何必还要怕其他部落的人吗!”

这话,确实让索达有些心动,为何就不试试看呢?

239. 239:看热闹

虽然塞拉是个绣花枕头,可索达前思后想,觉得这件事可行,就连最差的打算也已经想好,吃亏的人又不是他。

在他们俩达成共识之后,这天是他们离京的日子。

“尊贵的天朝皇帝,这些日子多谢您的款待,今天就要离开,实在有些不舍,但索达必须要回去告sù

草原的百姓这一好消息。”

“使者客气,青菱国的国门永远会为友好者打开。”帝王一句话,饱含深意。

索达哪能不明白,忙磕头叩谢。

“尊贵的皇帝,索达离京前还有一事相求。”

“哦?”

“是这样。”索达将塞拉带到身边,“塞拉公主是我们大王和王后最宝贝的公主,都说天朝人才辈出,不像我们部落,都是些粗野草莽,此次索达进京也是带着给公主找一位驸马的任务。”

帝王眼眸深沉,嘴角轻扯,这塞拉公主之前能在殿前献舞,只怕也是他们早就安排好的,以为他当晚就会纳她入宫,可是怎么可能呢!

入宫已经没可能,如今又想把注意打到他的臣子头上去,看来这塔尔木部落的人,心思也真是藏得够深的。

只是那晚要是他没看错的话,这塞拉应该是对秦衍有特别的情愫。

也是,这京中有多少女子,因为他,而蹉跎了青春。

“塞拉公主可是已经有了心仪的男子?”帝王装作随意的问道。

只要塔尔木部落的人,没有人威胁到青菱国的国土,让大臣之中一人娶番邦的公主也是可行的。

这时候塞拉却不敢马上对帝王说出,她心仪的男子是摄政王,她担心自己这样主动,反而会引起他的反感。

塞拉红着脸上前,“皇上,塞拉喜欢青菱国的民俗风情,至于驸马一事,还是讲究缘分,并不着急。”

帝王大笑三声,“好好好,既然塞拉公主喜欢青菱国,那就在此常住,朕自然不会委屈了公主,直到找到心仪之人,朕也当回媒人,还你父王一份礼。”

“多谢皇上。”

索达的任务已经完成,已经准bèi

离开,接下来的事情就看塞拉自己一人,这成与不成,都对他没有多大的关系。

成了也行,至少塔尔木部落这些年不用再担心外族的侵犯;这若是不成,得罪摄政王的也是她塞拉一人,与整个塔尔木部落无关。

“众位爱卿也都听到了吧,赶紧回家看看自己家族里有没有适婚年纪的男子,都过来给公主瞧瞧。”

“皇上放心,臣等必定不会让塞拉公主失望。”

丞相早就已经有了打算,这塞拉公主与他的儿子年纪相仿,放眼朝堂之上,有哪个大臣的儿子,有他家牧儿这般家世出众的!

这般好上加好的事情,只要找个机会让公主与牧儿见个面,还不就是板上钉钉的了。

不过有这样想法的人,又何止丞相一人。

虽然不能像娶到皇室公主,有那般的荣耀,但这番邦公主却是缔结两国邦交的纽带,皇上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塞拉公主的驸马。

只是塞拉下面的话,却彻底让他们明白,这件事根本就是不可能!

“索达大人离开之后,就只有塞拉孤身一人,塞拉在京城也没个人说些体己的话。”正说着,她小心地看了眼最接近帝王的秦衍,“自前几日在王府养伤,王妃对塞拉多有照顾,王妃就像是姐姐一样,让塞拉觉得很安心,在此希望皇上可以恩准,塞拉就近与王妃同住。”

帝王一挑眉,这塞拉的心也真是够大的,她既然清楚秦衍刚成婚不久,还敢提出这样的要求。

秦衍眉头紧皱,这个女人还不配进他的王府,婳映又是什么时候跟她关系很好的,她竟睁眼说瞎话。

原来塞拉公主是一早就看中了王爷,这明面上说是与王妃姐妹情深,可这在场之人,有哪个不明白,若是王爷答yīng

了,这无意是给自己一个大难题。

而那新婚的王妃,却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满腹委屈,看着自己的夫君,将一个绝色的女子领进府,真是悲哀啊。

“皇叔此事你怎么看?”这本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这又关系到人家的家事,他这一国之君,却也不好插手,但是热闹,还是可以看看的。

“此事跟本王有什么关系?”秦衍冷漠地回拒。

“毕竟这是公主的要求,咱们哪有不满足的道理。”帝王轻轻松松将这个麻烦扔给秦衍。

秦衍目光晦暗不明,塞拉沉溺在他的容貌之下,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一闪而过的寒意。

“好,既然塞拉公主与本王的王妃投缘,当然可以住进王府,本王还会看着塞拉公主寻到如意夫君,”秦衍嘴角微扯,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众大臣皆是诧异,这怎么才一眨眼的功夫,王爷就改变主意了?

看来塞拉公主的美貌,连咱们天人之姿的王爷看到了,也无法抵挡。

众人又惋惜不已,如果这塞拉公主要是能早一个月来朝,或许现在的王妃之位就是她的了。

塞拉简直兴奋得要跳脚了,就知dào

,王爷一定也是心仪她的,只是碍于如今这么多人,不好当面说出口,毕竟他才成婚不到一月,这样贸贸然就领她进府,也是会让人说闲话的。

只有慢慢来,让其他人也都知dào

,她是王爷亲自点头答yīng

进王府的,那个陆念可以靠边站了。

***********

“小姐小姐!”

“大事不好了!”

婳映赶紧走到门口,食指放在嘴边,“小声点,什么事这么慌张,志儿刚睡下。”

“那个塞拉公主竟然留下来了,王爷还答yīng

让她以后都住在王府,直到找到驸马为止。”青玉急得不行,这塞拉公主的心思,所有人都明白,现在只希望小姐能劝劝王爷,别让这个女人进府,否则依照小姐平日不争不抢的性格,必定会受欺负。

婳映却根本没有在想青玉所担心的事情,她只是担心,如果塞拉公主真的住进王府,那她跟志儿平日里要更加小心点,不要被人怀疑身份才是。

“好了,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既然是王爷让公主住进王府的,必定是有他的道理,咱们哪里能猜得到。”婳映见青玉面色慌张,知dào

她是担心塞拉的出现会威胁到自己在王府的地位。

可如果秦衍是真心想要让塞拉进王府,这未尝不是件好事,如果真能像她想的这般,那她心里的那点愧疚,也会减少很多。

240. 240:谁受用

王府花园内的假山处,两人正在窃窃私语。

一人小心翼翼地看向周围,确定没人之后,才碰碰身边的人,“这会儿没人了,你快说说,你最近都看到什么了?”

那人一副鄙视的样子,“是小张让你来找我的吧,就知dào

你这小子好奇心太重,小心有一天这个好奇心害死你。”

“我说老林,还是朋友不,平日在王府除了做事,还能做些什么打发,不就是嚼点主子们的事吗。”他倒也不怕嘴快,在王府里干活,工钱比外面的大户人家高了不是一点半点,活儿还少,这让他这粗人一时间还真是不习惯。

“就你这心态,干好了也就是个下人。”老林的语气略带鄙夷,这些新来的下人,真是单纯,在王府待久了,总想着能出人头地,而现在他就不停地在寻找着机会。

“老子大字不识一个,就是个下乡人,要不是老家发大水,现在还是个庄稼人,这扫地的活儿,实在不值得一提。”

“也是,毕竟我在书房干活,是你们羡慕不来的。”真是蠢钝如猪,一辈子当个庄稼人,苦一辈子吗?!

“行了,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也不过是在书房扫地的,跟我有差别吗!”

老林正准bèi

跟他理论,却看见前面的转角处人影攒动,细看之下,那还是皇宫内出产的稀有的素色玻璃纱。

“不跟你胡扯了,刚才不是问我书房里的情况吗,现在告sù

你。”老林眼底一片精明。

“听着听着呢!”

“小石你来的时间短不知dào

,以前咱们这王府,除了后院的三位夫人,基本上就没有其他的女眷出入,而且那三位夫人吧,也是因为先帝在世时所赐,王爷觉得要是把她们送走,是对先帝的不敬,这才一直放在后院,但王爷却从未踏足。”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现在这三位夫人,死的死,关的关,听她们的事,没意思。”

“我这还没说完,你着什么急。”老林故yì

朗声道:“你可能不知dào

吧,王爷娶咱们现在的王妃是迫不得已的。”

“老林,这话你说得我可就不爱听了,王妃这么好一个人,你干什么这么说她!”小石是本分人,谁对他好,他就记在心里。

王妃平日待人都是浅笑的样子,说话还温柔,不像他之前在其他的大户人家做活,都是一副高傲看不起下人的模样。

小石心中不忿,王妃和王爷平日里恩爱有加,这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怎么老是有人这样诋毁他们!

“你这石头脑袋真不懂事,如果王爷是真心待王妃的,那前两天塞拉公主为什么能进王府,王爷的规矩怎么会为了一个人而改变呢!”老林一副神mì

莫测的样子,“你看现在塞拉公主还能大摇大摆的出入书房,这书房是什么地方,你知dào

的吧,这么重yào

的地方,都能让一个番邦公主来去自如,这还用我说王爷的用意吗!”

“反正我就是不信。”小石执拗的性格很难改变。

“我说,我现在告sù

你实话了,你又不信,难道你就要亲眼看见才能相信吗。”

“我……”书房重地,他一个在前院打扫的下人,还没有资格可以进去。

站在梅花树下的两人,在听罢他们的言辞之后,一人淡然一笑,另一个却火冒三丈。

婳映连拉都拉不住青玉,这丫头怎么就会如此狂躁。

“你们这两个大胆的奴才,私下里再说些什么,见到王妃还不行礼!”青玉怒气冲冲地走过去,开口就训着这两个口没遮拦的家伙。

“奴,奴才叩见王妃。”小石已经被吓得不轻,这嘴快说些八卦,都能被抓包。

“青玉姑姑我们没说什么。”老林低垂着眼,似是害pà

,可没人察觉到他嘴角露出的得yì



“你们两个奴才,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调侃主子们的事情了!”青玉怒不可解,刚才这些话,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为什么自从那个塞拉公主来到王府,就开始是非不断,这一切让她很难不想象到,是有人故yì

为之。

“青玉姑姑,我们就是在闲聊,绝对没有污蔑主子们的意思。”

“那你这么说就是承认了?!”青玉目光冷冽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两人。

“青玉姑姑恕罪,奴才们再也不敢了,求姑姑饶恕。”

“哼,你们求我也没用,小姐,你说该怎么治这些胡言乱语的奴才?”

婳映最头疼这些事,如今看青玉的样子,是真的生气了,可问题是她自己都没气,这件事也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别再中口不择言,你们退下吧。”

“小姐?”青玉惊呼,不敢相信。

“谢谢王妃,谢谢王妃,奴才们记住了。”

青玉忍了又忍,忍了再忍,“小姐你总是这么和气是不行的,你会纵容他们,刚才就不应该这么轻易放过他们的,这府里的人最喜欢见风使舵了,看谁得宠,就奉承谁。”突然又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青玉不是说塞拉公主得宠,小姐别放心上,她就是个贵客,下人们就是礼待,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婳映实在受不了身边人的聒噪,斜眼看着她道,“我好像一直都没有多想,反而是你,跟个惊弓之鸟一般。”

“小姐,青玉是不想你受这些外人的影响,王爷根本不会给其他女子好脸色。”

“既然你都说是外人,我又怎么会受影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原谅她有些没心没肺吧。

不过婳映也挺好奇,秦衍此时此刻的想法,为什么会突然让塞拉入府,这不像他的作风。

但如果真的有万一,这王妃之位,她本来就当得名不正言不顺,确实要还给他的。

青玉听罢,感情小姐看得比自己还要明白,倒是自己在这里干着急了,是啊,王爷是什么样的人,她早在倚香院时就已经知dào



那个塞拉,在王府,翻不起什么风浪。

外面传言纷纷,只是这当事人是否真如那般呢?

241. 241:谣言是非

“王爷”女子娇滴滴的声音传入耳,让人听罢酥麻不已。

当然也有人除外,秦衍只是冷漠地抬头,根本没有注意到美人的精心打扮,在他眼中,塞拉的美不过是虚有其表,那颗包藏祸心的心,他根本不屑一顾。

塞拉却好像丝毫都没有察觉到秦衍的不耐烦,内心已经完全被蒙蔽。

她自以为是的感觉很好,认为自己的容貌足够用来打动秦衍。

“王爷,我今儿个跟厨房学做了一款点心,刚做好的,给您尝尝。”塞拉毫不犹豫地拿起一块直接放在秦衍的嘴边,还不停地嘟囔,“青菱国的吃食都特别的细致,不像我们草原,讲究的是原汁原味,我可是费了好些功夫的。”

秦衍偏过头,心中抵触,面上也不加掩饰,“本王不喜甜食。

“是这样啊,塞拉不知dào

,不过现在记住了,以后就不会了。”塞拉依旧笑意浓浓,手腕一转,点心就放进了自己的嘴里,丝毫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王爷喜欢吃什么,我下次也好不再犯这样的错了。”她双手抵着下巴,撑在书案前,只要秦衍一抬头,就能跟她对视。

对面热切的注视,让秦衍不为所动,翻阅着手中的奏折,不轻不重的说道:“书房重地,公主以后少来。”

塞拉一愣,锲而不舍地继xù

问道,“王爷还没有告sù

我,喜欢吃什么呢?”

“看心情。”秦衍一句话饱含深意。

只要婳映肯,就是毒药,他也能含笑咽下,若是眼前这个女人,根本无需好眼色。

‘这个女人在王府里到底干了些什么,以为他真的不知dào

!留她一些日子,自然是有点用处的,没想到如今还敢得寸进尺。’

“塞拉是真心的,为什么王爷要这样敷衍?”如果此时秦衍抬头,必然会看到一个梨花带雨的角色女子似怨非怨地看着他。

可秦衍就是秦衍,不是个会被外表所迷惑的人,他将世间上的事情看得比任何人都透彻,却在感情方面,宁可选择蒙蔽自己的双眼,也要把人留在自己身边。

“冷寂!”秦衍沉声道,面对其他女人,能说上几句话,已经是他的极限。

“王爷。”

“带塞拉公主下去休息,以后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随意出入书房,之前是谁擅作主张,罚他去柴房一月以示惩戒。”

冷寂眼眸一亮,早就在外头听不下去了,这个塞拉公主可真是够大胆的,王爷可是除了王妃,对其他人就没有过好脸色的,还敢跟块橡皮糖一样黏上去,真是不知死活。

“公主请。”

“王爷?”塞拉简直不敢相信,她竟然变成了擅闯书房的外人,那他之前为什么要同意她进王府?

摄政王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已经捉摸不透了。

秦衍却没有再抬头,冷寂在一旁憋笑憋得厉害,“王爷不喜别人打扰,公主快随我离开。”

塞拉扭捏地跺跺脚,如此女儿家的娇羞也没能让秦衍回心转意。

***********

小德子一进屋,朝婳映微微一点头,“王妃,是皇后娘娘召见。”

“恩?”都快到晚膳时分了,皇后还招她进宫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宫里的步撵已经在府外等着了。”

看来是急事,忙道,“青玉快替我梳妆,别耽误了时辰。”

“是小姐。”

匆匆坐上步撵,婳映一路上想着,皇后这么着急让她入宫是为何事?

步撵一直到了景仁宫才停下,远远地便看见宫殿内灯火映衬下华贵异常的女人。

“臣妇”

“皇婶快起来吧,你我之间何需这些虚礼。”皇后亲自上前将她扶起,拉着她在软垫上坐下。

“是。”婳映盯着皇后看了又看,见她并没什么不同,才松了一口气,来之前她差点以为是皇后娘娘出了什么事。

再怎么说,皇后也是真心待她的,后宫之争杀人不见血,她真的担心。

皇后自然注意到婳映热切的目光,微微一笑,“皇婶不必担心,敏仪没事,何况我是这六宫之主,没人能敢对我怎么样。”

婳映脸上一红,是啊她最近怎么老容易忘记事,谁敢对皇后娘娘怎么样呢!

皇后莹白的手抚着她微凸的小腹,“怎么样,这些日子身子还好吗?”

“托皇后娘娘的福,孩子很乖巧。”说到孩子,婳映脸上便是一阵慈爱。

这个孩子真真切切地在她肚子里待了两个月,再有七个月就会来到这个世间,这个过程,艰辛却幸福。

“会是个很可爱,很幸运的孩子。”皇后带着祝福的语气,轻柔地摸着她的肚子。

“恩。”婳映淡淡地笑着。

所有被期待着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都会是父母的宝贝。

“这会儿了还把皇婶召来,实在是敏仪有件事要问,皇婶可知外面的传言?”皇后突然面色凝重起来。

婳映不解地看着皇后,“难不成是关于我的?”否则今日她也不会突然被召进皇宫。

皇后看婳映这反应,心中一顿,如果只是小打小闹的玩笑话,也不至于会闹得满城皆知,如今都传到皇宫了,看来这事是八九不离十了,她在这里干着急,结果皇婶,还一无所知。

她是真心喜欢这年纪轻轻的小皇婶,做事不张扬,待人也和气,同为女子,又同是帝王家的媳妇儿,自然也明白这些苦楚,可皇婶单纯得连被人抢走了东西,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让她如何忍心冷眼旁观。

“外面的人都在传,这塞拉公主将要取你而代之,坐上王府的正妃之位。”

婳映只是一愣,也不生气,她才刚刚在王府听到一些传闻,这会儿连皇后也知dào

了,她只是觉得好奇,是什么人造的谣,从整件事来看,谣言似乎只是想要中伤她而已。

“皇婶在想什么?”从一开始她就知dào

塔尔木部落的使者来者不善,尤其是塞拉在殿前献舞,她心里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可皇上却并没有纳塞拉入后宫,虽然这让她意wài

,却不曾想这位公主竟然把注意打到摄政王身上去了。

242. 242:求助

摄政王与王妃才新婚不到一月,这塞拉公主便堂而皇之地进入王府,她的目的不言而喻,而摄政王的这般纵容又是为何?

成亲当日所说之言,难道只是一时兴起?

“没想什么,只是奇怪,娘娘是怎么知dào

的?”

“自然是那些多嘴的奴才,慧明听到便跟我提起,我这实在不放心你,就招你进宫了。”皇后一脸担忧地看着她,那晚见过塞拉,直觉告sù

她这个番邦来的女子不简单。

“我不会坐视不理,要不要我去找皇上,随便用个缘由,打发她离京就是了。”皇后见婳映不说话,以为她是不知所措,忙宽慰道。

“娘娘,我知dào

您是在担心我,可我真的没事。”婳映淡淡地笑着,似乎有什么事突然之间明白了。

但是将这件事整理清楚之后,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人,让她惊慌。

“真的没事?”皇后不确定的问道。

“有这个孩子陪着我,我已经很满足了,我不求别的,只希望一切顺遂。而且王爷是我的救命恩人,他要做什么我怎么可以拦着。”婳映的回答让皇后似懂非懂。

什么救命恩人,怎么会扯到这上面去了,还没等皇后开口询问,婳映接下来的行为,就已经让她吓了一跳。

“你这是做什么,快点起来啊。”婳映这么一跪,真是让皇后迷糊了。

“皇后娘娘,我有一事相求,请您一定要答yīng

我。”

“有什么话不能起来说?”

“娘娘要是答yīng

我,我就起来。”婳映已经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了。

皇后无可奈何,只能点点头,“本宫答yīng

你就是了,赶紧起来吧。”

“多谢娘娘。”婳映感激不已,却又有些愧疚,“是我逾越了,可我也是没有办法。”

皇后倒也不恼她,“这里就我们两人,到底有何事,你且说说,怎么就要求我帮忙?”

婳映深呼一口气,她决定放手赌一把,赌皇后会不会帮她。

如果成功她将可以功成身退,如果不成功,孩子原谅娘亲的前走一步,你们要活出自己的人生。

“娘娘可知王爷自娘胎里便带着毒症。”

“竟然有这事!”皇后瞪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

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竟然身中奇毒,可平日见他似乎并未有什么异样,难道那些都是表面现象?

自娘胎便带出的毒症,那岂不是贵太妃在怀孕时就被人下毒,如今竟然牵扯出先太上皇的后妃之争。

皇后突然想起刚入宫那会儿,听在宫中生活多年的老嬷嬷讲的往事。

摄政王的母妃是先太上皇最宠爱的妃子,一介平民能入后宫就是个例外,一跃成为皇贵妃,独宠皇恩,从此成为后宫中人人怨念的对象。一直到怀孕之后,身子就每况日下,在生产之时大血亏,先太上皇寻遍名医,才保住了贵太妃的性命,可是让人奇怪的是,自贵太妃恢复清明之后,便要求带着皇子出宫。

历代皇室的规矩,皇子未满十八岁之前,不得离宫,而且要交给皇后抚养,贵太妃明知此事不能为之,却还敢提出,没想到的是,先太上皇竟也答yīng

了。

自此贵太妃便带着尚在襁褓中的摄政王离开皇宫,可也不过六载光阴,贵太妃还是香消玉殒,先太上皇把孩儿接回,亲自养在身边。

如果说秦衍为什么会有现在这般的权势,原是先太上皇爱屋及乌,成就了他。

这会儿,皇后有个大胆的猜测,贵太妃或许一早就知dào

有人对她下毒,却还是把孩子生了下来,没想到还幸运地活了下来,为防止小人加害她的孩子,便要出宫,那时先太上皇必定也是知dào

真相,才应允的。

“娘娘,过去的事,我们无从追究,可眼下,我只希望能快些解了王爷身上的毒。”婳映知dào

皇后在这深宫生活,必定已经猜到了什么。

“何不让皇上下旨,到民间搜寻名医?”

婳映摇摇头,“没有用的,连神医顾渊也说了,原本这世上有一味药可以救王爷,可之前我命在旦夕,是王爷把他手上唯一的一颗还魂丹给了我。”

“还魂丹?”皇后觉得这名字似乎很耳熟。

“是的,先太上皇到驾崩前也没有找到能解王爷身上毒的人,而后先帝登基,也没有放qì

此事,终于从海外寻回了两颗还魂丹,一颗就留在皇宫以备不时之需,另一颗就给了王爷,却被我服用。王爷的状况关乎到社稷安危,所以这件事非常的保密,而关于还魂丹一事,也只有清楚这件事的人才知dào

。”

“既然这丹药在皇宫,那皇婶应该去找皇上,只要皇婶说出实情,皇上一定会给的。”

“娘娘,您觉得皇上会给吗?”婳映反问道。

“为什么不?事关人命,皇上又怎会对自己的亲叔叔冷血!”后宫不得干政,皇后有的是办法管理后宫,却不知朝堂之上的暗流涌动。

“皇上和王爷表面上风平浪静,叔侄关爱有加,可因为王爷身负先皇之托,一直摄政,这也导致皇上对王爷心存芥蒂,怕王爷有朝一日会造反。”

“皇婶,你可知,说这话是要杀头的!”这样的话还好没让第三个人听见,否则是真的糟糕了。

“若非亲耳所听,我不会说这番话,之前我曾求皇上赐药,可皇上却无动于衷。”女扮男装伴在君王侧,君王内心深如海,假面示人已经不见怪。

皇后盯着婳映面容十分纠结,她知dào

枕边人是青菱国的帝王,也知dào

帝王为达某些目的,必须将一些感情放到一边。

可更多时候,她觉得帝王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他只是从小要比别人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才能在王储之争中不被淘汰。

就算帝王真的不肯将还魂丹给摄政王,她也能够理解,高处不胜寒,他真的必须要小心再小心。

“皇婶为什么要告sù

敏仪?”

“我相信娘娘会帮我,只要皇后娘娘求药,皇上会答yīng

,而且我可以娘娘做笔交yì

,只要娘娘帮我拿到还魂丹,我便会让皇上从此无后顾之忧。”

243. 243:猜透

景仁宫内的谈话,没有第三人知dào

,至于婳映和皇后最后有没有达成协议,也无人得知。

婳映回到王府时,秦衍就坐在大厅内,不知等了多久。

其实只要他想知dào

,必定会有人告sù

他,婳映与皇后的谈话,只是他不愿意去猜忌她的任何事。

“回来了,外头冷,也不知dào

多穿些。”秦衍上前就是一阵嘘寒问暖,拉着她有些微凉的手,就是一阵搓,等热了才放开。

“小德子,快把暖手炉拿来。”

“是”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从一个至高无上的摄政王,甘心沦为只为她一人操心的普通人,他们现在做的事,像极了一对恩爱的寻常夫妻。

这样亲昵的举动,婳映不知dào

拒绝过多少回,却次次败在他的执拗之下。

“王爷”

“还没用晚膳吧,我早就让人在炉子上热着你爱吃的汤羹。”

他的目光明亮中带着小心翼翼,好像只要婳映说出一个拒绝的话,那深邃的眼眸里,立kè

会化成满满的挫败还有伤痛。

婳映点点头,好,那就吃完饭之后再说。

晚膳上桌,婳映看着琳琅满目的菜色因为心里头想着事,也提不起胃口,恹恹地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转而看向还在为她布菜的秦衍,“我已经饱了。”

“才吃这么点怎么行,你现在是两个人在吸收,再喝碗汤。”

汤勺到了嘴边,婳映不得不张嘴,可是她一而再地妥协,是因为秦衍对她有救命之恩,也实在有愧现在还无法还他一个康健的身体,可秦衍却不能总是以她的愧疚相要挟。

最后没办法,婳映让身边伺候的人都下去,一手压着他有递过来的汤勺,“我们能谈谈了吗?”

秦衍的眼中划过失落,抬头时,已经消散,“好。”

他目光清澈真挚,婳映有一刻的恍惚,他真的是会在背后做这些小动作的人吗?

可在恍惚过后,清明的脑子不停地运转,让她即担忧,又无奈。

“王爷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从一开始她就感觉塞拉公主的突然进府有些奇怪,可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她一直没有想明白,直到今天皇后娘娘召她入宫。

秦衍放下碗筷,语气平淡,“你已经猜到了。”

“是。”婳映与他对视,娓娓道来,“从皇后娘娘召我入宫,然后告sù

我这些谣言,我就在想,为什么连在深宫中的皇后娘娘都能清楚王府里的事情。”

“答案只有一个,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几乎可以取代帝王的权势,整个王府发生任何一点事,都逃不过府里的暗卫,如果不是王爷故yì

让消息走漏,这些事又怎么会让其他人知dào

。”故yì

让塞拉公主进府,然后让那些关于塞拉会成为王妃的消息传出去。

难道秦衍认为,用这样的方法,她就会着急?

难道秦衍真的要用这样的方式挽留她?

为什么当初的假成婚,会变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王爷根本无需做这些,婳映的心很小,只容得下一个人。”

然而秦衍似乎根本就没听到婳映的话,独自在解释,“明知dào

以你的聪慧,一定会猜到,可我还是这么做了,我偏执地以为你至少会对我有一点的爱恋,故yì

让塞拉在王府为所欲为,让那些谣言疯传,以为这样,就可以让你着急,可这些天来,你的表现,让我一而再地失望,原来在这场爱情里,是我一人的独角戏。”

想起婳映这几天就算听到了那些谣言,却是淡笑而过,秦衍便无比的挫败,让他不止一次的怀疑,当初他这么做,是不是用错方法了。

可为什么尉洪筹就可以?

要说爱,他做的绝不比尉洪筹要少,不介yì

她曾是有夫之妇,不介yì

养着他们的孩儿,愿意视如己出,只要她愿意,他愿意放手这天下,从此跟她遨游天下。

“我只是爱你,这也有错吗?我只是希望你能对我公平一点,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不在乎了,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可以做任何事。”

“我不能违背自己的心。”

“如果尉洪筹已经死了,你还要这样执着?”他竟然连个可能是已死之人都比不过。

“他不会死的。”这颗心还在跳动,就是最好的证明。

秦衍的爱,太沉重,要为自己放qì

他所拥有的一切,可这天下的百姓该如何?

他不可如此的自私。

而她,不过是这世间的一缕孤魂,有幸重生,只想弥补上一世错失的爱情。

或许秦衍不懂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可是当一颗心完全被一个人占据,是再也不能分出丝毫给别人的。

只要爱上了,就是一辈子。

“不管他是生是死,他都是我相公。”

“他已经休了你,你是自由身。”秦衍抓着她的肩膀,试图把这个对尉洪筹情根深种的女子摇醒。

“不是这样,当年的事实真相王爷你也是知dào

的。”婳映呼吸有些急促,这样的秦衍让她害pà



“不是这样又是如何?”突然秦衍不顾一切地凑上去,终于他吻上让他日思夜想的樱唇,这感觉,比想象中美好几万倍。

她怎么可以如此甜蜜?

“放……放开我……别这样!”婳映躲闪不及,让秦衍得逞,可他们这样做是不对的,她在拼命挣扎。

婳映奋力一推,虽然推开了秦衍,却也让自己跌倒在地。

后搓的力道实在有些大,“啊!”突然惨叫一声,她脸色惨白地捂着肚子。

秦衍猛地回神,忙过去看她,连说话都带着哆嗦,“怎,怎么了,哪里疼?”

“我的肚子,肚子好疼,好疼。”

秦衍忙抱着她,心中悔恨不已,为什么明明是要护她周全的,现在却变成亲手害了她。

“小德子,小德子,叫御医,快叫御医!”

“王爷怎么了?”

“血!血啊!”

“快叫御医!”秦衍青筋暴露地大喊,所有的冷静全无,他真的好害pà

,婳映你不能死,不可以就这么离开我!

244. 244:有惊无险

一盆盆的血水从婳映的房间内端出,深深地刺痛了秦衍的心,差点跌倒,小德子赶紧扶住了。

“王爷别担心,这里头全都是京城最好的御医,王妃肯定会没事的。”小德子说这话,心里也是老大的不确定,刚才王妃留了那么多的血,真的很吓人,那肚子里的孩子真的还能保得住吗?

刚才在外面,他隐隐约约听见有争吵的声音,可又一想不应该啊,平日里王爷宝贝王妃,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丢了,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今晚为什么会对她大打出手。

别人可能不知dào

,以为王妃是自己摔倒的,可小德子却清楚,王爷眼底的自责,这事估计没这么简单。

秦衍挥开他的手,强忍着心痛,望着门口,如果可以,他愿意承担她所以的痛楚。

为什么刚才会失去控zhì

,婳映是他这辈子最珍视的人,怎么可以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

就是这双手,没有接住她,还对她做出她不情愿的事情,秦衍现在恨不得剁了它们!

“王爷,御医出来了。”

御医行色匆匆,也没多注意门外的人,直接喊道,“王府里可有千年人参?”

“有的有的。”小德子赶紧应承下来,看来王妃是真的伤到元气了,“奴才这就去取来。”

“好好好,人参记得切成薄片,可以含于咽喉内的。”御医仔细地思索,还有什么药是可以用在孕妇身上的,人参含片可以续气固神,这样大出血也不会对身体造成多大的损伤。

“她怎么样了?”秦衍的声音,带着颤抖。

“王,王爷……”御医这才注意到,原来秦衍一直都守在门外。

没想到民间的传言都是真的,王爷与王妃恩爱非常,瞧这会儿王爷竟然连身份也不顾,一直都在门外守着。

“她到底怎么样?”他冷着声,再次隐忍地问道。

“王妃已经有两月身孕,这头三个月最重yào

的就是保胎,刚才微臣检查过,王妃是后腰着地,且受硬物撞击导致胎盘不稳大出血,已经用艾灸止住血,现在只需含着人参片,微臣方可下针,力求精气不散,胎儿可以保住。”

秦衍听罢已经是整个人都懵了,可御医似乎没看见他越发惨白的脸,下面的话让秦衍更加悔恨,“王妃此次摔倒,实在惊险,要是晚了一步,失血过多可就回天乏术了。”

“御医人参片。”小德子去了趟库房,便把人参片取来,他也知dào

如果晚了,王妃要有什么事,整个王府,甚至整个青菱国都有可能会遭受不小的动荡。

“好好好,微臣现在立kè

为王妃下针。”御医自然对婳映的这一胎特别上心。

这帝王虽有后宫,却至今没有子嗣,大统谁来继承?再说秦衍为摄政王,揽政多年,权倾朝野,若有朝一日要造反,那帝王怎可能敌得过摄政王,到时王妃肚中孩儿,顺应就是青菱国皇位的继承者。

三更天了,众人已经等候多时,紧闭的房门终于被打开,秦衍顾不得双腿的麻痹,跑进屋里。

一进屋,便嗅到了那血腥味,虽然已经慢慢散去,可秦衍却慌了神,忙去看床上的婳映。

她脸色苍白的吓人,皮肤渐近透明,几乎可以看清楚那薄薄一层皮下的血管,似乎只要一碰,就会支离破碎。

如今她这副样子,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现在情况怎么样?”

“胎儿是保住了,不过王妃经此一劫,根基受损,这几个月都要好生养着,不能下床,万不能再伤到旧患。”

秦衍上前在婳映耳边轻声呼唤,过了许久仍不见回应,不由得质问御医,“你不是说她已经没事了,为什么还不醒过来?”因为之前婳映也曾这样一直昏睡不醒,让他心有余悸。

“启禀王爷,微臣已经竭尽所能,王妃现在还未醒的情况,可能是因为药效未过,等药效过去应该就会醒。”

秦衍却根本没有听进去御医的话,都是敷衍之词,“一帮庸医,本王要你们在这何用!王妃若不醒,本王就要你们人头落地。”

“王爷饶命,饶命啊。”

秦衍觉得耳边烦躁,“滚,你们都给我滚,谁也不许进来!”婳映平日最喜静,这些人在这里只会吵到她。

“王爷?”

“还要本王再说第二遍吗!都给我出去!”

“是是是”

众人从未见秦衍发这么大的火,都不敢多说一句。

“婳映现在没人了,不会再有人吵到你休息,好好睡一觉,明日就醒来,我们当之前的事,都没有发生过好吗?”秦衍低下头,卑微地乞求着。

昏睡中的婳映,并没有听到,秦衍依旧固执地守着她,实在是累了,也就合衣躺在她身侧。

**********

疼,浑身像是被拆散了的疼,连动动手都变得异常吃力,睁眼都觉得一阵强光次来,好难受。

秦衍在一旁惊喜地看着她微微地动了一下,还好醒过来了。

黑影挡在前方,慢慢地适应了白昼,眼眸不再模糊,她看清楚了周遭的环境,是她住的屋子。

婳映看见他,身子瑟缩了一下,小手放在小腹上,眼中是迷茫。

秦衍赶紧解释,“孩子也没事,她很好,没事了。”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比她之前生志儿时还要疼,那一刻她觉得孩子就要离她而去。

可是不行啊,孩子,你爹还不知dào

你的到来,你还没有看看这个五彩的世界,你一定要坚强啊。

“我睡了很久?”

“整整两天两夜。”

婳映再看秦衍,发xiàn

他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有些不解,突然对上他的脸,明白了,他从未以这样邋遢的样子出现在人前。

连胡茬都有了,这两天他难道一直都在这守着吗?

“你没有好好休息吗?”

秦衍眼眸一沉,“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冲动,如果我不冲动,你也不会跌倒,还大出血,差点就”

后果秦衍已经无法再去想象,太医说,要是晚了那么一步,连她也会保不住。

245. 245:不怨不恨

“现在我的孩子没事不是吗。”婳映小心地摸着肚子,她有什么理由去怪罪秦衍呢,他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她,而她却无以回报。

秦衍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婳映话中的意思。

婳映耐着心解释,“我已经没事了,王爷也无需自责,这孩子福大命大,一定会健康地来到这世上。”

“你不怪我?”秦衍难以置信,那晚曾说出不堪的刺激她,她当真不介yì



婳映摇摇头,因为不怨,又哪里来的怪罪。

“王爷是婳映的救命恩人,是相公的伯乐,我们夫妻二人初来京城,种种困难险阻,如果不是王爷的庇护,我们不会撑到现在。”婳映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告sù

秦衍这话,也是告sù

他,他们之间除了这层关系,再无其他。

秦衍到了嘴边的话,在看到她恬静安详的面庞,硬生生地忍住了。

她不把之前他的种种恶劣行为放在心上,是因为她心里清白,不所畏惧;而他竟然以小人的心思,在这道坎上,怎么也迈步过去。

她的一句话可以带你入天堂,也可以无心的一句话让你跌入无间地狱。

“我似乎有些明白了。”如果继xù

这样,痛苦的只有他,而内疚的是她。

秦衍,你扪心自问,这真的是爱情的真谛吗?不择手段地得到了,她会开心吗?

“你,好好休息。”

婳映突然想起一件正事,因为这几天发生了这些糟糕的事,差点将它忘记,“王爷请等一下。”

秦衍回头,“什么?”

“我之前”

“小姐。”青玉匆匆地进来便一阵大呼小叫的。

婳映皱眉因为谈话被打断,这丫头毛毛躁躁,迟早会因为这吃亏。

青玉吐吐舌头,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皇后娘娘到访。”

“娘娘怎么会突然来访?赶紧扶我起来,替我梳洗,快将屋子收拾一下。”婳映赶紧掀被子就要下床,不用照镜子都能想到现在自己是如何的一副邋遢样子。

“御医是怎么告诫的,你是不想自己身子快好起来吗,回去躺着。”秦衍一把上前,将她按回去躺着。

青玉也在一旁帮腔,“就是小姐,皇后娘娘会体谅的。”

最后婳映拗不过这二人,只是让青玉给她梳顺了头发,至少看起来精神些。

因为是微服出宫,皇后也穿着得随意,平时见惯了她的宫装,仪态万千,一丝不苟的墨阳,这会儿穿着简单的轻纱百褶裙,飘飘洒洒,若不是那已经挽起的发髻,还真有股邻家小姑娘的味道。

“娘娘”

“咱们说过的,在外头不必拘束。”

“你们谈,我去给你拿药。”秦衍转身离开屋内。

皇后淡淡地笑着,以前跟在帝王身边,虽然也能跟秦衍聊上几句,但那种感觉是一种疏离,却从未见他对一个人这样上心,连端药这样的事,都要亲自来。

看来之前那些传言是真的不可信。

“青玉快搬张凳子过来让娘娘坐下。”

“不用了,我做你边上就行,我跟皇婶说些话,你去外面候着。”

“是”

婳映向床里边坐了坐,给皇后让个座出来,有些羞涩的说道,“房间里药味这么大,恐您不习惯。”

皇后轻拍她的手,“我未入宫之前,可从来没有沾上皇宫里那些规矩,跟自家姐妹在闺房内,都是随心所欲的。”

她这么说,婳映心里的那点别扭也都没有了,“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很邋遢呢?”

“皇叔不嫌弃不就好了。”皇后打趣的说道。

婳映尴尬一笑。

“我在宫里听到消息时都吓坏了,前脚你离开宫里时,还好好的,怎么回府之后就摔倒,早就想来了,可听说你一直未醒,皇叔那几天跟发疯了似的,谁都不许靠近,今日个一早得了信,说你醒了,我便敢过来瞧瞧。”

温暖的话,听得婳映心头阵阵温暖。

皇后突然凑到婳映身边,小声地询问,“现在这外面的谣言,说你这摔倒跟塞拉公主有关,可是事实?”如果真有此事,这塞拉公主是万万不能再留在京城了。

“这事跟公主毫无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的。”虽然不喜塞拉此人的行为,不过也不会无缘无故冤枉她。

谣言果然可以这样无风起浪,婳映这回算是真真的见识了一把。

“敏仪知dào

皇婶是个心善的,可您是摄政王爷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正妃,一品诰命夫人,由不得一个番邦女子冷嘲热讽,若您不愿惩治,就交由我来。”

“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而且毕竟人家远道而来,如今又无枝可依,难免会做些偏激的事情,之前的事,我真的不计较,现在孩子平安,比什么都好。”

说到小孩子,皇后也不敢厉色相对,“看来是神明庇佑,皇婶这一胎一定会是个有福气的,咱们找个时间,该去庙里许个愿。”

“听娘娘的安排。”为孩子祈福,她自然不会推却。

“这就好,皇婶的性子就是太安静了,该出去多走走,性子开朗了,看事情也开心些。”虽她不知这位小皇婶的过往,但自她成婚后见面,那眉目间总是带着一股忧愁,从未见她真心地笑过。

皇叔这般对她,她几乎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子,还有何不开心?

婳映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娘娘,那件事您考lǜ

的怎么样了,王爷他只续了半年的命,还有四个月,若是再没有还魂丹,就会毒发。”

“这件事我已经考lǜ

清楚了,就以四个月为期限,我拿到还魂丹给你,也请你劝说王爷还政于皇上。”

听皇后这么说,婳映心里头的大石算是落下了,秦衍本来就无心皇位,只是他与帝王之间的误会太深。

“我出宫也挺久的,现在看到皇婶精神头都不错,我也就放心了,接下来的时日都要听御医的,等你好全了,能下床了,我们再一同出游,我就先回去了。”

“恕我不能远送。”说了一会儿话,婳映脸上也泛着倦意。

“好好休息。”皇后给她掖好被子,也就出去了。

246. 246:公主下嫁

“皇叔”皇后一点也不诧异秦衍站在门外。

至于刚才他听到了多少,也不担心,朝他微微一拜,这是对长辈的礼貌。

“想必刚才皇叔也都听到了,皇婶一番苦心,您定是知dào

。敏仪入宫也有五年了,这些年我在一旁看得明白,皇叔并非是眷恋皇位之人,您与皇上之间的误会,相信皇上迟早有一天会明白的。”

这侄媳妇儿是他亲自选的,能于千万女子中脱颖而出,自然是知dào

她有什么过人之处。

在娘家时,十三岁便在账房管事,其头脑灵活,从未出错过。聪慧却不张扬,心善却不手软,深明大义,不会多嘴,入宫许久,尽管不时有女子召入后宫,但帝王却从未与她产生过间隙。

余家能有这样的女儿,实该是上辈子积的福。

至于她所说婳映的苦心,秦衍却觉得听着心中烦闷。

那件事已经成为永久尘封的秘密,而婳映这么着急要得到还魂丹,就如此迫不及待地要离开吗?!

“不过在这里,请皇叔莫怪敏仪多嘴。”

“皇上对皇叔多有猜忌,皇叔可有想过问题出在您自己身上。”帝王十二岁登基,少年懵懂,秦衍为摄政王理应把持朝政,只是这十年过去了,曾经懵懂的少年,也在岁月的磨砺下,成长为一个点指江山的帝王。

可在秦衍的眼中,却依旧把帝王当成是那个十二岁登基还会哭红了鼻子的少年。

这一问,秦衍确实没办法立kè

回答,皇后的话,或多或少地提点了他。

在教导煜儿方面,他确实用了极为严格的要求,可他是帝王,就必须承shòu,皇兄临终前的意旨,他不得不当起这个坏人。

当年有多少人虎视眈眈着这个皇位,若不对他严厉,恐他被人欺负了去。

可如今的帝王,早以不是十年前那个会哭着鼻子,拉着他衣摆不放手,说害pà

见很多人的孩子了。

没想到皇后观察竟这般细致入微,秦衍略微有些宽心,“但愿以后你能经常叮嘱煜儿。”

秦衍的话,无疑是对皇后的肯定。

皇后虽有些惶恐,却也不扭捏地应承下,其实帝王私下里是有些稚气,可平日里做事,哪次不是顾全大局的。

“敏仪差点忘了,皇叔还让塞拉公主住在府里吗?”

秦衍点点头,怎么她突然有此一问。

“之前塞拉公主可是说要在这里找个驸马的,我想着长久住在王府怎么能找到心仪的男子,还不如就让敏仪来为公主物色。”皇后想了想,“听说周丞相家的公子就不错,才貌双全,这次江南治水一事,又立了大功,与公主倒是相配。”

秦衍差点就要笑了,这侄媳妇儿平日里看着端庄大方,闲事莫理的样子,实则也是扮猪吃老虎的吧。

“皇后想的确实周全,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吧,不过既然对方是番邦公主,理应由皇上做主,你做事前先告sù

皇上一声。”

“一定”

“小德子,送娘娘回宫。”

“是”

皇后回宫也有些时日,至于塞拉公主的婚事,也有了安排,今日便召见了她。

婳映因这次受伤,乐得躺在床上养伤,有更多时间可以陪着志儿,以创伤未愈为由,拒绝了所有的探望。

倒是塞拉,因为婳映闭门不见,秦衍又各种理由推脱,最后倒像是成了王府的摆设。

“王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塞拉兴奋不已,这会儿在王府门口倒是与王爷碰面了,却又要装出大家闺秀的摸样,小碎步地走到秦衍面前。

自从那个王妃受伤以后,她受尽了王府里的人的白眼,以为是她害得陆念差点小产明明她什么也没做,竟然这样冤枉她,一定是陆念故yì

陷害她,她多担心连王爷也会误会她,可平日里她连王爷的面也见不到,又如何诉苦。

“进宫”秦衍言简意赅,直走向马车。

塞拉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极为明媚的笑容,“正巧了,皇后娘娘懿旨也让塞拉进宫,我可不可以和王爷同坐一辆马车?”

“既然是皇后召见,步撵就在府外,公主要是逆了皇后的好意就有失礼仪了。”秦衍随意打发了她,就让车夫驾车离去。

塞拉眼睁睁地看着马车从身边一路绝尘而去,可秦衍却没有留恋地回头看她一眼。

气愤地上了步撵,跟在秦衍的马车后面,一路进了宫。

这次召见并不正式,塞拉一路进到了皇后的宫殿。

皇后早早地在大厅里等着她,笑脸盈盈。

“塞拉拜见皇后娘娘。”

“公主请起。”

“不知皇后娘娘召见所为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今儿个是家宴,本不该让外人前来,不过本宫等会儿说的事,塞拉公主需yào

在场,便召你进宫了。”

塞拉一听,心中狂喜,现在连家宴都已经叫上她了,看这情况,难道皇后是已经清楚她的心意,要帮她成为王爷的女人?

可她不记得什么时候与皇后有什么牵扯啊,她怎么就要帮自己呢?

不过既然皇后有意示好,她又怎么可以拒绝。

“娘娘请说吧。”

“先不着急,人都还没有到齐。”皇后意有所指道。

不多时,已经有宫人来禀,皇上和王爷已经到了殿外,皇后与塞拉二人忙出去相迎。

“进里面说吧。”

塞拉跟在帝王和皇后的身后,与秦衍并肩,侧目打量着这惊若天人的男人,果然只要肯努力,又何愁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皇后找朕与皇叔过来,是有什么事商量?”

“你们瞧瞧,公主才貌极佳,要在京城里找个配得上的男子,敏仪实在是怕选得随意了,委屈公主,如今敏仪心中有了人选,才叫来皇叔与皇上看看合适不。”

“皇后的眼光,朕向来相信,不过就不知公主是否愿意。”

塞拉已经等不及让皇后赶紧说出这个好消息,可又碍于秦衍在场,羞答答地回答,“全屏皇上皇后做主。”

“哈哈,看来公主是害羞了。”

“皇后别卖关子了,倒说说是哪家公子?”

皇后笑意不断地望着塞拉,一字一字说得清清楚楚,“就是周丞相家的独子,周牧。”

247. 247:造化弄人

“什么?!”这周牧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不是王爷?

塞拉反应极为激烈,引来帝王的侧目,后又忙低下头,装作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明明刚才看皇后的意思是知dào

自己的心意,现在为何又平白无故跑出来一个周牧?

明明是家宴,就是把她当成是自己人看待,为什么?

帝王回望着皇后,似乎也有些好奇皇后这次的人选,“这周牧?”尚算说得过去,可明明这塞拉所属之人是秦衍啊!

“周丞相的公子,才德兼备,其父又是我朝的股肱之臣,论身份,论才华,都是一等一的人选,何况塞拉公主是我朝的贵客,若是有比周公子还要好的人选,可是对方要是已经成亲,难道还要难为公主嫁过去做妾不成,这不是显得我们青菱国亏待了公主吗!”

皇后三两句话,把塞拉原本准bèi

好的说辞扼杀在摇篮里。

塞拉刚才都已经想好了,如果非要让她选那个什么周牧做驸马,她就立kè

表明心意,可皇后现在竟然将她唯一的后路都堵死了。

为什么他们觉得她就要为妾,而不是将陆念那个女人下堂!

可就算有再多的不甘心,依照如今的情形,如果说出那番话,就是大逆不道。

公主不能为妾,这说法实在妙,皇后果真有自己的办法,连秦衍都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皇后所言极是,如此看来,朕这朝堂之上的臣子们,配得上公主的,当是周牧居于第一。”

“现在皇上说好可没有用,您得看公主。”皇后热络地拉着塞拉的手,“不过我看公主也是愿意的,瞧她可没有半点反抗。”

又像是无意间地唠着家常,“自古以来,这女儿家的婚事,就没有自己说了算的,就算是公主也不例外,如今本宫为公主寻的驸马,虽不是天家子嗣,却也是在京中排的上好人家,公主现在若是觉得不满yì

,大可以提出来,京城找不到,那就去外头,总会找得到的。”

现在摆在塞拉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留在京城跟周牧成婚,二是厚着脸皮回草原。

可回草原,每天要面对的就是那一望无际的草,还有牛羊,甚至就要面对索达的冷嘲热讽,还有那些等着看自己笑话的人,如此看来,待在京城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全凭皇上皇后做主。”

“公主既然答yīng

,那朕就下旨,丞相家可是福气临门了,着钦天监选个黄道吉日,皇后至于嫁娶一事就交给你了。”

“皇上放心。”这件事皇后自然会无比的用心,毕竟塞拉成婚可是见大事,不是吗!

“既然公主已经是待嫁之身,就不好再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可公主又是草原儿女,如此就来宫里先与本宫同住,吉日当天,花轿就从宫里抬出去。”

“皇后办事,朕放心。”

就这样,塞拉在一个不正式的家宴里,以为自己会成为这里的一份子的情况下,被毫不留情地踢出局。

当听到塞拉要与周牧成婚的消息,婳映着实吃了一惊。

不过她却又不得不佩服皇后的手段,似乎只是轻轻松松,打太极一般,就把塞拉这个头等大麻烦解决了。

青玉甚至因为此事,高兴了足足一个月。

隔天,钦天监就算好,七日之后就是黄道吉日。

天家办事自然效率奇快,塞拉虽非我朝公主,却也是作为番邦与青菱国缔结友好的方式,这婚事的排场自然不用说。

至于到底是如何的盛况,婳映就不得而知。

差人送了贺礼,也算是尽到礼节了。

“小姐轿子已经在外面等候了,您好了吗?”

一双莹白纤细的手整理着发髻,只佩戴着素雅的花钗,已经怀孕六个月,平时的那些束腰长裙都不能再穿下,长及地的淡绿色抹胸长裙,绣着翻飞的蝴蝶,略微比裙子颜色要深一些的缎带,从腋下绕过,在胸前打了一个精美的解扣,外罩着一件素白的短衫,裙摆很大,怀孕的小腹也是若隐若现的。

“可以了,走吧。”

今日是她与皇后三个月前说好的,去庙里许愿的日子。

终于不用再躺在床上,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舒畅感。

“小姐真是越来越美了。”青玉在婳映出来的一刹那,晃了神。

“就你最会说话。”婳映失笑道,其实还不是一样啊。

“是真的!”青玉不死心地辩解。

小姐的美不是外表一眼就能看得完的,需yào

耐心地,慢慢地去发掘。

之前因为身子不好,一直躺在床上,面带病容,整个人都显得憔悴不已,现在不过是随便一打扮,便是清丽脱俗,笑起来时,嘴角还有对小酒窝。

“行了,别让娘娘久等。”

“是”

自踏入京城地界,尉洪筹的心情就出奇地好,连哑巴都惊叹不已,毕竟跟在他身边得这些时日,他可一直都是不苟言笑的。

大病初愈,他已经放慢了赶路的速度,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回到京城。

马上就能见到映儿还有小承志,他这一颗心,都快雀跃地跳出来了。

“这里就是京城,大街人多,记住千万要跟牢我,知dào

吗?”

哑巴不停地点头,可眼睛却一直听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

“呃呃呃”哑巴指着前面捏面人的摊子,眼中流露出渴望。

尉洪筹失笑地摇摇头,发xiàn

他竟然比志儿还要贪玩,“去看看。”

哑巴开心地拍着手,几乎是一路蹦蹦跳跳地跑到小摊位前。

五颜六色的面团,在手艺人的手里,变成了各种形状,最后组合在一起,就是个微妙微翘的面塑人物。

哑巴指着一个面人儿,这是他想要的表现,尉洪筹上前把这面人儿拿了出下,“这个怎么卖?”

“只要四个铜板。”

“给。”

哑巴拿到面人儿之后,是一刻都闲不下来,用手不停地戳戳戳,不一会儿了,这面人儿的脑袋就被戳断,滚到了地上。

哑巴又寻着痕迹,一路低着头找,却因为没看见前面的人,一头撞上去,跌倒在地。

“是什么人,胆敢冲撞王妃的轿子!”

原来刚才他撞到了抬轿子的轿夫,轿夫脚下一个踉跄,轿子往边上一晃,还好后面的人抬稳当了。

“哑巴你怎么样?”尉洪筹将他从地上拉起。

哑巴摇摇头表示没事,可却一脸委屈地指着被轿夫踩扁的面人儿。

“待会儿再给你买一个。”说罢就要带着哑巴再去重新买一个。

“王妃您没事吧?”

“没事。”

尉洪筹转身的脚步一顿,刚才耳畔的声音,他没有听错,是她!

“映儿”

248. 248:考验

没错,一定是映儿,她的声音又怎么会听错呢!

“是映儿!”

“映儿!”

“尉大人?”小德子从一旁赶到前面来,没想到刚才冲撞了轿子的人会是尉洪筹。

是他,摄政王府的人。

“尉大人,您竟然还活着!”小德子差异万分,他居然还活着,现在还回京了,一个人怎么能摔下悬崖,还好端端的活着。

他回来了,那王爷和王妃可怎么办?

“当天之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我现在要见映儿。”尉洪筹并未发xiàn

小德子语气中的失落,不由分说地就挥开小德子的阻挡,就要去掀那轿帘。

“尉大人住手,里头的是我家王妃,您这么做似乎于理不合。”小德子情急之下便说出口,现在他只希望他们两人都不要见面才好。

“王妃,什么王妃?”尉洪筹不解。

“自然是王爷明媒正娶的正妃,男女有别,尊卑有分,尉大人请不误掀开轿帘。”

这三个多月的时间,秦衍居然已经娶妻了,“不过这与我无关,我只想要看清楚,里面的人是不是我的映儿。”

“不行!”

“尉将军,是您?”青玉大概也没有想到会在这样一个场面看见他。

此刻的尉洪筹,头脑飞速地运转,这个人是婳映身边跟着的丫鬟,他见过,那么里面的人一定是映儿,不会有错的。

小德子赶到青玉身边,试图一起拦着尉洪筹。

“你多番阻挠,到底什么意思?”他的行为,让尉洪筹不得不怀疑。

“当然是”

“别吵了。”轿内之人出言制止他们的争吵。

如果有心人细听之下,就会发xiàn

,她是用了多大的定力,才让自己按捺住那颗快要跳出喉咙的心。

她就知dào

,他一定还活着。

她就知dào

,他一定会来找她的。

她就知dào

,这些时日的等待,并不是没有结果的。

他,终于好好地回来了。

轿帘被掀开,尉洪筹眼睛都不眨一下,像是怕会错过什么。

“映儿!”隔着万种思念,他喉咙哽咽,差点发不出声来。

婳映亦双目含着思恋回应,“是我。”

“我回来了。”

“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吗?”

“真的是我。”

周遭的一切,都变得不那么真实,他们的眼中只剩下彼此。

“我很想你。”三个月多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他怕湘西的消息传到京城,她会受不了刺激。

可那时候他没办法回来告sù

她,他还活着。

“我也是,他们都不相信有奇迹,可我相信。”

尉洪筹咧嘴大笑,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明媚,那段痛苦的养伤经lì

,因为她的一句话,似乎也变得轻松了。

他看了又看,终于发xiàn

有哪里不对劲了,“你,这孩子?”

“是我们的”

小德子突然上前,阻断了婳映的话,“尉将军有什么事请回府里再说,现在皇后娘娘相邀,我们已经耽误了很久。”

尉洪筹始终不解,等着婳映解释。

可小德子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王妃让皇后娘娘等太久,可真的是失了礼仪。”

“可是”

什么王妃,她是映儿啊!“到底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

“尉大人回府里等候,王爷会给你一个满yì

的答案。”

明明相爱的人就在眼前,却因为种种的无奈,连说句话,都变得如此困难,婳映满心满眼的苦涩,“等我回来可好?”

等我回来,会给你一个解释,相信我,我并没有辜负我们之间的誓言。

她的话,尉洪筹就没有不听的道理,“好。”

“我还是你的映儿。”

这一眼包含了太多,可是尉洪筹他懂,“我知dào

。”

看着她上了轿,尉洪筹才带着哑巴去王府。

太多的事情需yào

理清楚,但他现在唯一知dào

的就是,映儿还是他的映儿。

到了寺庙,这里没有往日的香火鼎盛,因皇后的到来,里里外外重兵把守。

“王妃到。”

“娘娘已经在大殿祈福,王妃请。”皇后的贴身丫鬟,邵蕊在寺外已经等候多时。

婳映一步一步跟在邵蕊身后,现在她的脑子早就被尉洪筹回京的事情占满,如果不是有青玉扶着,她都不知dào

自己该往哪里走了。

皇后虔诚地在佛像前叩拜,这一刻婳映才回过神来,她来是为了祈求附中孩儿平安降生。

在青玉的搀扶下,她跪到软垫上,双手合十,心态平和,‘我曾无数次的许愿,希望相公平安归来,如今真的应验了,佛祖如今我们一家就要团聚,请祝福我们,还有这个未出世的孩子,请一并保佑她。’

婳映睁开眼时,发xiàn

皇后正笑意浓浓地看着她。

“皇婶许的什么愿,敏仪还从未见皇婶笑得这般幸福。”

“没有什么比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在一起还要幸福。”

皇后将她扶起,“皇婶这般诚心,佛祖一定会庇佑。”

“我也相信会的。”相公如今平安归来,一切的一切都在应验不是吗!

“三个月不见,皇婶这肚子竟然都这么大了。”

“怀孕就是这样,前三个月不显怀,之后的每个月都在变化,等轮到娘娘自己时,就会知dào

了。”

皇后一听,碎了婳映一口,俏脸却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怕婳映会继xù

追问,忙转移话题,“这庆林寺依山而建,如今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刻,这后院可是有很多不得见的美景呢。”因为常年在宫中见惯了华美的事物,每次出宫皇后都异常的开心,“皇婶我们一起去看看可好?”

“好。”婳映满口答yīng



两人在前边慢慢地走着,身后十步之外,跟着一帮宫人,“前面有个凉亭过去做一下吧。”

山中分光自是无限,碧绿中带着一些枯叶,暗示着冬天已过,春天在不经意间来临了。

皇后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答yīng

皇婶的事情,我不会食言。”

“这?”婳映还未反应过来。

皇后拉过她的手,把瓷瓶放在她的掌心,“这是还魂丹,四月之期未到,敏仪这事办得可还算利落?”

“娘娘是如何从皇上手里得来的?”她养伤的这三个月因为谢绝了所有人的探望,对于外界发生的事,也是不得而知。

“皇婶不用担心,自然不是用手段得到的,皇上可是自愿把它给我,随便我处理的。”皇后说这番话时,还显得异常俏皮,至于这中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只有帝王和皇后两个人知dào



皇后不说,婳映自然也不会傻傻地追根究底,可是如今丹药在手,哪里还顾得了其他。

“娘娘,那我就先”

“回去吧,我知dào

现在可拦不住你。”皇后大方地让她离开。

其实这丹药,如果不是皇上……他应该只是借她的手送出去吧,谁叫他拉不下那脸面。

249. 249:彻夜等候

走进王府,尉洪筹一路接收了不少人诧异的目光,可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不怕这些人在背后说。

当时他掉落悬崖一事,不少人都是知dào

的。

他们不敢相信,他居然还活着。

不过这些人,既然是无关紧要,他当然无需在意。

他靠着什么意志力撑下来的,只有他自己知dào



现在,他急需yào

清楚这三个多月来,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什么他的映儿,会成为别人口中的王妃?

“洪筹?!”

是冷寂,尉洪筹总算是碰到了一个还能说得上几句话的好友。

冷寂有些不敢置信,不停地揉揉眼,以为眼前出现的是幻觉。

“真的是你,你行啊,命够硬的!”别人或许是冷嘲热讽,但冷寂的话,却是出自真心。

几月前他奉旨前去湘西剿匪,而后又在回京的路上遭遇伏兵,直到战报传来,剿匪将领尉洪筹掉落悬崖,生死不明。

可那是万丈悬崖,连冷寂自己都没有把握,可尉洪筹却活生生地站在这儿。

“此事以后再细说,王爷呢?”

“王爷进宫还未回,洪筹啊,你要不先休息?”

“我已经见过映儿了!”似乎所有人都想要隐瞒什么。

冷寂一愣,不过也明白了他此刻为什么这么着急见王爷,“有些事已经发生,你就算再着急也没有用,还是等王爷当面跟你说,好一些。”他是最清楚尉洪筹和婳映的事情的人,自然也明白他们的苦,而今物是人非,不知他是否还能承shòu。

“先去柳园吧,之前你不就住在哪里吗。”

“好”

“他是?”冷寂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尉洪筹身后的哑巴,只因他一直不言不语,让人很难发xiàn

他的存zài



“我的救命恩人。”

冷寂不由得对哑巴另眼相看,不过他更好奇的是,尉洪筹这几个月的际遇,看情况应该属于死里逃生的一种,连救命恩人都有了。

将尉洪筹在柳园里安顿好了之后,冷寂便进宫去了。

一路上,婳映小心地把瓷瓶捧在手里,她真的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顺利。

连老天都在帮她,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相公平安回来,还魂丹也得到了,她不会觉得愧对秦衍,可以安心地离开王府了。

“小德子王爷呢?”

“让奴才去问问门房。”

“快去,快去吧。”

小德子乐呵呵地去门房那里询问,对于王妃没有先去找那个尉洪筹,心里是万分高兴,总算是没有辜负王爷这些日子的真心付出。

“可是尉将军他在府里,小姐您不先去见他?”青玉却不相信小姐是个会轻易忘记旧情的人。

婳映行动一顿,此时她只想赶紧把解药交给秦衍,等秦衍无恙了,她才能毫无负担去找相公,她不想再让这些事缠着每个人。

“他会等我的,现在把王爷找来,这东西一定要教给他。”

青玉明白了,小姐不是不愿意去找尉将军,因为太想念,所以想把自己最好的都重新交给尉将军。

秦衍一路上难掩挫败,冷寂已经告知他尉洪筹回来的消息,她应该是要离开了吧。

果不其然,一回府,就听吓人说婳映找他多时,秦衍心中更是苦涩悲凉,她难道就没有半分留恋?

越靠近她的房间,脚步就越发地迈不开。

“急着找我什么事?”

“王爷”婳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王府里眼线众多,他应该已经知dào

相公平安归来的消息。

婳映把瓷瓶拿出来,“皇后娘娘刚给我的,是还魂丹。”

“难道是煜儿?”秦衍有些不明白了,因为帝王将这丹药捏得紧紧的,就是不肯给她,而皇后又是用什么办法拿到的?

“娘娘没跟我说是怎么得来的,不过她说是皇上主动给的就是了。”

秦衍没说话,从她手里接过瓷瓶,一仰头,就这瓷瓶口,就要把丹药吞下。

“等一下!”婳映突然拿住瓷瓶,不让秦衍服下,“还是先把顾渊找来,确定服用了还魂丹就会没事,还是怎样。”她不确定,秦衍中的毒会不会还有后续的反应,

“无妨。”秦衍语气淡淡地,手上一用力,丹药被他吞下,如今她去意已决,就算现在服用的是断肠毒药,死了,她就会永远记得他不是吗!

婳映不放心地说道,“明天还是让顾渊过来看一下。”

“就一晚,再陪我一晚,明天再去找他可以吗?我会让你们走。”当她要走出这间屋子时,秦衍下意识地开口。

一晚上而已,只要再看着她一晚上,就知足了,他会让他们离开的。

婳映心里明白,就算是她现在拒绝,秦衍也一定不会为难她,但她还是回来坐下,倒了两杯热茶,此次一去,她应该不会再回京城。

过往种种,她不会忘记,他次次救她于危难,她心中敬重他,因为他对百姓的付出,无人能够掩盖这个事实。

天色渐暗,尉洪筹守在柳园外已经一个下午了,却连个人影也没见到。

长廊内传来脚步声,尉洪筹细听之下,却知dào

并非是婳映。

“尉将军,奴婢是来给您送晚膳的。”

尉洪筹点头,转身进了屋里,“映儿回来了吗?”

“小姐现在与王爷有要事相商,暂时还不能过来。”

“恩。”

青玉瞧他一副冷漠的样子,心中不由得着急,“尉将军千万别误会小姐,小姐与王爷什么事都没有,成婚之前,她还托奴婢去湘西找将军您,让您务必赶回来,可是当我赶到湘西时,您已经跟那土匪头子一同掉落悬崖了。”

“小姐不相信湘西传来的消息,怀着身孕还去了湘西,可是没有找到将军您,但是她湘西回来之后,就肯定您还活着。”

她说的话,就像是在陈述事情的经过,可是尉洪筹却可以感受到,婳映当时的无助,她一定害pà

极了,抱着这么大的希望以为他会赶回来,结果却让她失望。

那段日子,她是如何熬过来的?

“所以,将军您不会生小姐的气对吗?”

“不用你多言,我也相信自己的娘子。”

青玉松了一口气,在道德上,她已经背弃了自己的主人,但是她从王爷的命令她照顾小姐的那一刻起,她不再听命于王爷,是小姐让她知dào

有些事,值得这样冒险。

柳园内,灯火通明到天亮,屋内的人一夜未眠。

250. 250:信任

伴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尉洪筹吹灭屋内的烛火。

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有些受不了刺眼的阳光,而伸手遮挡。

灵敏的听力,听到隔壁房间内传来一阵熟悉呼噜声,看来哑巴在任何地方都能安睡。

小德子一大早就在院子外等候,看到尉洪筹出现,就赶紧凑到他面前,“尉大人起得真早,您这是要去找王爷吗?”

“王爷在何处?”尉洪筹非常不喜他突如其来的‘好意’

小德子眼睛滴溜溜地一转,笑容持续增大,“王爷自然跟王妃在一块儿啊,您看着这天还早着,又不用上早朝,自然是能偷会儿懒也是好的。”

王妃王妃!为什么这些人一定要将他的映儿当做是他秦衍的女人!

小德子一看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就转身离开。

留下尉洪筹在原地,烦躁不已。

婳映醒来时,发xiàn

自己睡在床上,而秦衍却不在屋内。

她明明记得昨晚跟秦衍一直坐着喝茶,两人什么也没说,最后她实在抵不住睡意,就趴着睡着了。

也不知dào

秦衍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不过现在婳映没时间再去想这些,她要赶紧收拾好自己,去见他了。

梳妆台前,她认真地梳着头,突然精致的眉目一皱,放下梳子,双手捧着肚子。

“宝宝你也很开心对不对!”婳映兴奋地对着肚子说话,刚才孩子踢了她一脚,这是怀孕以来的第一次胎动。

“你呀以后一定是给鬼灵精。”婳映心中涨满了感动,眼泪都差点要下来了,她真的觉得太满足了。

有他,有承志,还有这个未出世的小宝贝。

在去柳园前,婳映又去书房把正在奋笔疾书的小承志带上。

“娘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去了就知dào

。”婳映脚步轻松地带着他走。

“哦。”

小承志最近养成了一个习惯,时不时就要把手放在婳映已经凸出来的肚子上摸来摸去。

“娘,妹妹还有多久才出来?”

“恩……还要几个月哦。”因为小承志成天在她耳边念叨着是妹妹,婳映也不由得将肚子的这个孩子期待着是个小女孩儿。

“我好想妹妹赶紧出来跟我玩,我以后还要教她练字,我是大哥哥!”

“对对对,你是大哥哥。”

尉洪筹闭着眼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步,两步,还有个小孩子的脚步声。

他没有注意到此刻自己嘴角的微翘,细数着步伐,睁开眼,她已经在自己的面前。

如果说他拼搏了这些年,只是希望在转身之际,可以看到有个人对你暖暖地笑着,然后说‘你回来了。’

因为她的一个笑,今早小德子的挑衅,他可以不在意,因为她回来了,带着他们的孩子,这就是最好的解释。

两人相对无话,志儿不满地晃晃婳映的手,她这才回神,“志儿看仔细了,他是谁!”

小承志歪着脑袋,突然夸张地捂着嘴,“是爹,爹来了!”

小小的身子朝尉洪筹猛地冲过来,他张开双手接住这小肉球。

思念来得竟然会如此之快,当这个小小的软软的娃娃抱着自己的颈项,他从未有过地感动,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还好活下来了。

“好小子,长大了,高了不少。”

小承志却不满尉洪筹的亲昵,一脸的嫌弃,“可你老了不少,这一嘴的胡子扎得我的脸好难受。”

可他这么说着,这双小手可是一直都没有放开尉洪筹的脖子。

婳映走近他们,尉洪筹把小承志放下,张开双手,婳映毫不犹豫地扑进他的怀抱。

“映儿,我回来了。”他一字一字深深地印入她的心。

“恩,我就知dào

你会回来的。”

别后的重逢,他们倍加珍惜。

而这次,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婳映抬头与他对视,却心疼于他这些年来所受的苦,这一道道的伤疤,岁月在他身上印证了。

“为什么不休息?”婳映心疼地抚上他因一夜未眠的猩红双眼。

“你不在,我不能安睡。”那三个多月是,昨夜是,今后也是。

婳映急忙解释,“昨天我不是不想来找你,只是”

“不用告sù

我,我相信你,”尉洪筹抱紧她,不停地汲取她的气息。

“青玉都已经告sù

我了,如果当时我能赶回来,你就不用受这些委屈。”

“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他能小心行事,不被土匪钻了空子,或许他早就回来,她也不用带着他们的孩子,违心嫁给秦衍。

“相公别说这话,如今你回来,就好了。”虽然尉洪筹错过了这六个月,可她从未怪过他,“还有,这是我们的孩子。”

是他出兵剿匪的那一次,尉洪筹有些害pà

,他不敢碰触,他硬生生地错过了孩子在她腹中孕育的六个月。

“你去湘西没多久,就传来捷报,皇上大宴群臣,我贪杯喝醉了,醒来特别难受,误以为是醉酒后的反应,结果却被太医诊出有孕,皇上发xiàn

我是女儿身,又知dào

了我是王爷安排进宫的人,当即大怒,要责难于我,是王爷护了我,也护住了孩子。”

“可皇上不相信,还偏偏赐婚,我们没办法,才将这场戏,继xù

演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尉洪筹不停地说着对不起,他可以感受到她当时的无助,她是这天底下最好的母亲,如果孩子有什么事,比要她的命还要难受。

“现在一切都好了。”婳映明媚一笑,虽然曾经命悬一线,“害我的人也找到了,原来阮清阳是皇上的人,她潜在王府多年,也是靠着这一层关系,才拿到了乌头碱,因为一些原因她想要置我于死地,不过她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不会再有人害我。还有件事要告sù

你,王爷已经服下还魂丹,身体应该不会有大碍,等顾渊来给他看过之后,我们就回家好吗?”所偶的事情都已经解决,她不欠秦衍一条命,从此可以无愧于心。

“好。”尉洪筹激动得差点难以自持。

秦衍在大厅里坐了很久,终于等到他们来。

“王爷。”于情于理,尉洪筹这一拜都是感谢秦衍的帮忙。

“你终于回来了。”

“是”

251. 251:异心

“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从婳映拿到还魂丹给他的那一刻,秦衍就知dào

,他们之间仅存的关系,也没有了。

“和映儿离开京城,回我们的家。”尉洪筹说这话时与婳映对望,两人眼中都是不变的情意。

秦衍面上越是装作若无其事,心中就越是难受,“你们若要离开,也不用急于这一时半刻。”

婳映以为秦衍想要为难他们,可他昨晚明明说过,会让他们走的,他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呢!

看出她是误会了自己,秦衍解释道:“你现在这身子,可以长时间奔波吗?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了,你自己的身子,还有别人比你更清楚的吗!”

婳映咬咬下唇,是啊,为了孩子她必须还要忍耐。

尉洪筹当然不舍得她吃苦,当下就点头,一定等她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再走。

“刚来王府时,这柳园就是你们住着的,孩子出生之前,你们也就住在那里,放心,不会有人打扰你们。”

婳映心满yì

足地点头,还算秦衍没有为难他们,只要再等几个月就可以了。

“那王爷我们就先回去了。”

“洪筹你留一下。”

婳映再次质问的眼神看着秦衍,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尉洪筹好生哄道:“没事的,你先去,跟志儿一块儿玩,我等下就去找你。”

“好吧。”她嘟着嘴,勉强答yīng

,只有在尉洪筹面前,她女儿家的娇气才尽显。

她从未在自己面前展现过这样一面,看到她眼中无比的依恋,秦衍深深地明白,他从一开始就输了,由始至终他就没有走入过她的心。

“王爷何事请说。”

对于秦衍,尉洪筹既恨又恨不得。

一个对自己的妻子有非分之想,还毫不保留地表现出来的人,是男人都会吃醋,更何况是爱婳映入骨的尉洪筹!

可秦衍却总是在关键时候出手相助,不得不说他的出现很及时。

他相信婳映,可他却不相信秦衍。

看着相貌堂堂,却一直觊觎他的妻子,这段他不在的时间,恐怕秦衍是乐得偷笑了。

“如果不是为了不想她难过,我一定会把她抢过来。”秦衍倒也不隐藏真心,“在去桃花岛的船上,那一眼便入了我的心,那一刻,我有了强烈地想要得到某样东西,可你却是她的相公,如果不是比你慢了一步,我自信,早一步认识她,她会是我的女人!”

“映儿是我的妻子,一辈子是,永远都是,谁也不能改变。别说那些什么早一步,晚一步的煽情话,是我的就是我的,你就是比我遇上早了,不是你的,强求也没用。”尉洪筹从未怀疑过华英的真心,也从不会去假设。

“为什么你就如此自信?”秦衍都有些想笑了,他丝毫不比尉洪筹差啊。

“我的身世,王爷想必早就调查清楚,我和映儿的事,从一开始就不被人接受,她为了我们的感情,离开从小长大的地方,为我放qì

了荣华富贵,从此粗茶淡饭。我知dào

我没办法给她那些,可是她让我明白,谁都可以看不起我,但是我自己,却不能看不起自己。”

“就好像是前世注定,从第一眼看见她,我就觉得爱上她,是我做得最正确的决定,而我也肯定,她有一样的感觉,冥冥之中有什么在牵引着我们走在一起。”

“这种感觉,王爷你明白吗?”

相同的感觉,秦衍有些不明白,可又有些明白。

或许这个问题会困扰他一辈子,陆婳映就是他秦衍的一个劫,一辈子都躲不过的劫。

“王爷您怎么让王妃和那个尉洪筹一同住进柳园了?”刚才路过柳园,要不是看见下人在打扫,他去细问才知dào

,“王爷您这分明是成全了别人,让自己孤独。”从尉洪筹回京,他就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结果今天还真的应验了。

尉洪筹这个人,为什么不死在湘西算了,偏偏要回京,打乱了王爷的幸福。

“小德子,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秦衍颇为感慨的问道。

小德子见他这样,也有些感慨,“奴才五岁就进宫了,当时贵太妃看奴才可怜,将奴才带到了这个王府,从此就一直跟在王爷的身边,已经二十七年了。”

“是啊,已经二十七年了,从母妃死后,我从没有真zhèng

的快乐过,直到她的出现,她跟母妃一样善良美好,我就这么一头扎进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您是摄政王,只要动动手指头,全天下都可以是您的,何况是一个女子。”小德子的情绪有些激动,王爷从来都是意气风发,行事果duàn

,哪里见过现在这样失意的王爷。

秦衍摇摇头,突然觉得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小德子也无法理解他的内心,“不忍她心痛,让她开心才是。”

“奴才不这样想,只要王爷把她留下,您就会开心,您对她好,她迟早有一天会看见的。”

“你的想法倒是偏激的很。”得不到就去抢来?

他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念头,可因为真心的爱她,那种占有欲,也会变成关心,只要是她觉得最好的,放qì

又何妨。

小德子的内心很简单,只要是能够让王爷开心的,他也会接受,可现如今,王爷爱这个女人又如何,她一次次伤了王爷的心,就是她的错。

“罢了罢了,这话题就此过去吧,我怎会跟你说这些。”秦衍有些恍惚,他真的需yào

冷静地处理现在的心情。

“王爷,自私一点没有错。”

王爷没必要对别人这么好,他是摄政王啊,连当今皇帝看到他都要让他三分的权利最高者。

“好了不提了,有件事你下去办一下,还有几个月婳映就要生了,你去物色几个有经验的稳婆进府里,好就近照顾她。”婳映的事,交给外人他也不放心,好在小德子从小就细心,让他去一定能办好。

小德子听罢,心中更加不愤,“她都要准bèi

离开您了,您还对她这么好做什么?”

秦衍也不知dào

为什么,就当是作践自己也罢,就是看不得她吃苦。

“您对她这么好,她也不知感激。”他就是看不得王爷吃亏,凭什么尉洪筹他们就可以理所当然地享shòu

王爷给他们的一切。

明明王爷这一身的忧伤,都是拜他们所赐!

他们不配!

“好了!本王要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左右,交给你的事情办好了就行,下去吧。”

252. 252:合谋

小德子无力改变秦衍的想法,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张贴了告示。

能去王府做事,工钱好,活也轻松,那自然是不少人争破脑袋都想要进去的。

这告示贴出去没多久,就有人上门了。

小德子一看,这来的人还不少,因为心里气婳映的不知感恩,挑选起来也格外的严苛。

这筛选了十几个,愣是没找到一个合心的。

众人一看,挑选得这么严格,心下都发憷,原本冲劲十足的,也都蔫息旗鼓了。

王府外一名女子怒视着这张告示,眼中是浓烈的仇恨,如果不是还有路人看着,她定要撕毁这张告示。

凭什么陆念就可以享shòu

王爷给她的荣华富贵,而她却只能被皇上皇后逼迫着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没错了,此人正是在几月前下嫁于周牧的塞拉。

塞拉成婚之后,就鲜少出门,再过几日就是周丞相的六十岁寿辰,她也想要好好表现一翻,这才出来找找新鲜玩意儿,可脚步却不自觉地走到了王府。

如今的丈夫对很是宠爱,所有的要求都会满足,府里的人也都敬重她是公主,公婆从未给她脸色看过,按理她应该开心才是。

但是老天不公平啊,所有的好事全部让陆念占尽,为什么她还可以生下王爷的孩子,而她却只能为周家妇,这口气,她怎么都咽不下去。

心中突然起了一个歹念,塞拉笑得狂妄,陆念你不是在王府受尽宠爱,王爷对你视若珍宝吗!那我就倒要看看,你还能威风到什么时候。

一连过了几日,都未有人前来,小德子心中暗笑,是那陆婳映没有福气享shòu



不过这才想着,就有人来了。

“公公我是看了外面的告示,这王府里还要稳婆吗?”民妇有些胆怯地看着坐在上面的人,都说官家的人难伺候,可月银丰厚,就冲着这些银两,她也要试一试。

小德子暗自打量着她,大概四十岁刚出头,面容保养还算不错,手脚也干净,比之前个那些来的稳婆要顺眼很多。

“叫什么名字,是京城人吗,做这行有多久了?”

“我叫丹娘,是京城本地的,我给人接生已经十多年了,而且专门是给大户人家的夫人接生,她们也都夸我,做事利落,嘿嘿。”到底是本分的小老百姓,说话什么都还比较实诚。

小德子点点头,叫来身边的人去打听她家里的情况,便对她说,“回家等着吧。”

“是是是,多谢公公。”

下人回来时,眉头深锁,看见小德子,忙上前道:“德公公,小的有要事要说。”

小德子一看,是刚才派去打听那稳婆家里情况的下人,“怎么了,什么大事?”

那下人在他耳边,把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小德子一惊,“此话当真?”

“小的怎么敢欺骗公公,塞拉公主小的是见过的,那稳婆走时,小的就跟在她后面,亲眼看见她跟塞拉公主说些什么,她们必然是认识的。”

这一点倒是让人匪夷所思了,这塞拉公主怎么会跟这稳婆有关系,难道……

“公公,这件事要不要禀告王爷?”他也是听说塞拉公主与王妃似乎不合,也担心塞拉公主借此王府找稳婆的事情,让自己的人混进来,如果到时候对王妃不利……

小德子仔细思索了一翻,突然严厉道:“你是在王府待的时间短了吗,这样的小事也要告sù

王爷。”

“是小的想得不周,公公准bèi

怎么做?”

“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dào

吗?”小德子下意识地不想把这件事告sù

秦衍。

“没有了。”

“这件事务必要保密,别再让第三个人知dào

,否则你知dào

自己的下场。”

“小的自然不敢多言。”

小德子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行了,看你这小子头脑也算精明,就调你去别院做个管事。”

“多谢公公,多谢公公。”

给他点甜头吃吃,他就感恩戴德,小德子嗤笑着摇头,权利确实可以迷惑人心。

他现在应该要去会会那位公主了。

按照之前丹娘留下的地址,小德子一路找到了她的住所。

寻常务农百姓家,大白天的又怎会大门紧闭,必然有蹊跷。

“那可不行啊,要是出人命了可怎么得了!”

“你不说,谁会知dào

是你干的,难道我不会保你的性命吗!或者你是不想赚这个银子了?”

“可对方是王妃啊,要是她出了事,我就是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这件事要是办成了,我再给你一万两银子,还送你们离开京城。”她做出最大的让步。

丹娘已经动摇,这一万两,是她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啊。

这两人的密谋,小德子在外头听得清清楚楚,猛地推门而入,“你们好大的胆子!”

她们没有想到竟然会被人在外面偷听,丹娘因为心里害pà

跪在地上直磕头,“公公,这位公公,我无心的,我没打算要害人。”

倒是塞拉虽然心中害pà

,可她有她的骄傲。

“是你!”她认识小德子,王爷身边的近侍。

“你是怎么发xiàn

的?”她以为她做的事情已经足够隐秘了。

“公主以为这些小动作就可以躲过王府里的眼线?”

她竟然还这般傻傻地以为此事能成,结果最可笑的是她自己。

“公主可知dào

杂家把这件事告sù

王爷,您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塞拉这回却学聪明了,美目一转,“如果公公有意为难我,早就应该带兵将这里包围,而不是自己一个人过来。”

小德子不得不承认,爱情是可以让一个女人成长,也可以让一个女人狠起来堪比魔鬼。

既然已经挑明了,那小德子索性也就不掩饰了。“公主一个人根本就不清楚王府的守卫,有杂家在就不一样。”

“你?”

两个狼狈为奸的人,在对方的眼中,都找到一种复仇的快感。

“王爷宠爱王妃,京城里的人都知晓,为何公公身为王爷的贴身奴才,却要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公主似乎问得有些多了。”

“我只是好奇,这王妃看着是个面慈心善的,难道暗中也树敌不少,其中也包括公公?”

小德子不愿多说,“公主还未告sù

我,准bèi

用什么办法,如果是那些下毒的计量,还是趁早作罢吧。”

就算他是王爷近侍,可只要是牵扯到陆婳映的,王爷事无巨细,根本无从下手?

“我已经问过大夫,只要在她生产时,将这药粉让她吸下,就会导致大出血,症状就会跟难产一样,到时神仙也难救她。”这一点塞拉十分自信。

“你倒是够狠的。”

小德子将药包拿在手上,她死了,王爷就不会再痴迷了。

253. 253:丹娘入府

“既然这入了王府,就不能再这么随意了,什么我不我的,要自称奴婢,听到了吗?”既然已经有了预谋,那小德子自然要做到完美,他不会容易出现任何的岔子。

“是是,我,不是,奴婢记住了。”丹娘小心地跟在他的身后,虽然王府的景致很吸引人,可她因为心中有鬼,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看着她,而不敢抬头。

“待会儿带你去见王妃,说话做事小心点,别露了马脚,否则你看杂家怎么收拾你。”

“奴婢知dào

,一定不会出错的。”丹娘这时候多后悔啊,被钱财迷了眼,可是现在要回头已经不可能了,而且只要事成之后,就可以得到一笔很大的报酬,从此以后他们都可以不用再干苦力活了。

是他们要她来害王妃的,就算出了事,也有他们顶着,她只是拿钱办事。

丹娘的想法太天真,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做了帮凶。

小德子见她一副胆小怕事,却又钻到钱眼里,那贪婪的模样,心知是找对了人,这丹娘为了钱是什么都肯干,在还没拿到银子之前是出卖他们的。

柳园内一派和谐安逸的景象,根本不知那些暗地里的龌龊交yì



如今他们一家三口,不对,应该是四口人,过着无人打扰的日子。

丹娘看到院内的画面,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些文人看到美人时总用‘人比花娇’来形容。

柔美的女子,低着头,长发调皮地在脸颊上不停地晃动,看背影根本看不出已经有六个多月的身孕,身着宽松的纱裙,上面点缀着点点碎花,偶尔一阵风吹过,带起她脚边的裙摆,似幻非梦。

小手捏着一把水壶,给身边的花骨朵浇水,时而蹲下身子,捧着已经有些打开的花苞,嘴角未完,静静地欣赏。

这样的画面,恬静又美好,多像一幅画,让人久久停驻。

她真的好美!丹娘此刻心中只有这个定论,那个让她来害王妃的女人,美则美,可就是太心狠手辣了,让人面对她是,忍不住心里发憷。

可眼前的女子,美到简直要羽化成仙了。

这女子在浇花,难道是王妃身边的侍女?一个侍女都美成这样,那王妃岂不是比天仙还要美!

“王妃”小德子出声惊醒迷恋花丛的女子。

她就是王妃?!丹娘有些不敢置信,这么美好的一个女子,他们怎么忍心对她下毒手。

不过她也深切地体会到了大户人家的明争暗斗,吃人不吐骨头。

“是德公公啊。”

“这是王爷特别交代找来的稳婆,现在带她来给您看看。”面对她,小德子恨意不断,但为了接下来的事情能够顺利,他又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婳映友善一笑,暗忖秦衍想得真是周到。

丹娘再次被婳映的笑所震撼,这一颦一笑都像是老天最完美的杰作。

婳映第一次见丹娘,清清秀秀,微微有些发福,还是不错的,大概初次相见的关系,显得有些拘束,“以后就要麻烦你了。”

丹娘惶恐不已,没想到王妃竟然还如此的平易近人,“我,不是,这是奴婢的职责。”

“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丹娘。”

婳映晃着脑袋细细思考,“是一片丹心的丹吗?”

“是,是”

“丹娘,恩,我记住了。德公公给她安排住处了吗?”

“就在柳园的客房。”

“那好,你就先下去休息吧。”她这一胎要生,还得好几个月呢,不过丹娘进府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可婳映不是先知,不会知dào

之后的事情,就是这个丹娘的无知,害了她,也害了她整个家。

柳园内依旧无外人打搅这一家人的生活。

这怀孕到后期就是一天一个样,尽管婳映自认为自己有经验,可还是被尉洪筹多加拘束。

“这都要九个月了,你不能再做这些弯腰的动作,要拿什么告sù

我,实在不行还有青玉在,知dào

没?”

“知dào

了。”婳映觉得耳边都要被他的唠叨磨出茧子了。

是啦是啦,平静地在王府也过了两个月左右,倒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赶紧我扶你再来走一走。”

“好累的,就再休息一会儿吧。”

尉洪筹看得不忍心,可御医也说了,她骨架子小,生孩子会很困难,多走走会有助于生产。

“那就休息一下再走。”

“恩”

“啊”婳映走着走着,突然肚子有下坠的感觉,这种征兆她记得。

“怎么了?”尉洪筹紧张地扶着她。

“我的肚子,开始疼了。”

“怎么就会疼了?”尉洪筹这时候都懵了。

“傻瓜,是要生了啊。”婳映忍着阵阵的疼痛,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

尉洪筹一听,脚下一个绊子,差点把自己绊倒了。

“你别慌呀,没这么快就会生的,先扶我回去。”

还扶什么啊,尉洪筹直接抱着她跑回房间。

“我很好,所以相公你别慌,稳婆在王府,去找青玉,她会安排好的。”生过志儿,婳映觉得很多事她一个人也可以应付。

但是她不能忽略掉身边这个爱自己至深的男人,哪怕自己受一点的疼痛,他都会比她还要痛上一分,所以她觉得没有问题的事,也要顾及他。

“好,你等我,等我很快就回来。”因为曾经错失的六个月,让尉洪筹想尽办法地对她好,包括这个孩子,他更希望是个女孩儿,跟她一样的美好。

好在婳映搬到柳园时,青玉也跟过来,这会儿尉洪筹这么急着找她,想也知dào

一定是小姐要生了。

每个孩子的到来都是带着一种惊喜,还有措手不及。

青玉来不及通知秦衍,但还好稳婆一直都在府里,急忙跑去客房,“小姐肚子已经开始疼了,大概快要生了,你赶紧过去。”

“这么快?”老话说得好,孩子在母亲肚子里待得越久就越好,这才刚九个月多一点就要生了,丹娘有些惊讶。

“是啊,你快点吧。”

“好好好,你等等,我准bèi

一下。”

青玉出去等她,还在屋内的丹娘,谨慎地看着门口,从枕头下拿出一包药粉,藏进了衣袖中。

254. 254:大出血

丹娘来时,婳映刚阵痛过去,这会儿躺在床上,除了面色有些苍白,其他倒也还好。

“王妃您躺平了,让奴婢好好kàn

看。”

毕竟有经验的人是丹娘,婳映依言照做。

“尉将军您现在进去不合适,就当是为小姐想想。”小姐现在名义上还是王爷的正妃,虽然王爷已经忍痛放手,可两个月都熬过来了,再熬几天,他们就可以离开京城,过回自己以前的生活。

尉洪筹闻言,猛地转身,一拳打在石桌上,石桌应声而裂。

青玉在一旁看得也是心惊胆战,听到屋里又传来一声痛呼声,忙进去查看。

“小姐怎么样?”

“王妃的羊水已经破了,要生了,快去烧热水,还有剪刀,脸盆也都一并拿来。”

“你快去倒杯热茶过来。”丹娘指挥着屋内的一名婢女去倒水。

她现在行动倒还是利索,只是却不敢抬头看任何人,本来就胆小,更怕待会儿把事情搞砸了。

“热茶来了。”

丹娘伸进衣袖中,将事先准bèi

好的药粉包拿出来,打开,倒进茶杯中,与热水混合,好在这里就只有几个女人,还都是些云英未嫁的姑娘,并不会知dào

这是什么。

青玉在一边看得仔细,一把拉住丹娘的手,疑惑地把杯子放在鼻尖细闻,“这是什么?”

虽然丹娘早就已经准bèi

好了说辞,可面对青玉的疑问,她还是有些害pà



“因,因为王妃这胎有点大,怕一时半会儿生不下来,这药粉是催产之用,可以少受些疼痛,放心药量很小,对人没坏处的。”

谅她也不敢在王府胡作非为,况且丹娘是小德子仔细筛选过的,应该不会有问题,而且青玉确实对这些生育之事不懂,就将信将疑地给婳映服用。

服过丹娘的药粉,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婳映也就没多想,可一刻钟过去了,觉得肚子越发的难受,那种疼痛也越来越强烈,“啊,我的肚子好难受好难受。”

丹娘心知她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可她又怎么能说出实情呢,忙改口道:“生孩子就是这样,王妃忍忍,忍过这一阵子就好。”

这种生育之痛青玉不懂,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小德子在府里已经知dào

婳映就要生产的消息,暗中得yì

,只要她把孩子生下来,就一定会死!

看看时辰,丹娘过去也挺久的,应该已经让她把药粉服下了。

现在他只需等着王爷回来,看这场好戏。

王爷,小德子只是不想你太傻了,这个女人的心里没有你,何必再与她纠缠,现在小德子就帮您,让您永远都不用再牵挂这个女人。

“王爷您回来了,王妃她”

“她怎么了?”秦衍有些担心,这段时间他总是逃避见她,只是听下人说她的近况。

“刚才青玉已经把稳婆带走了,想必是要生了。”

秦衍脚下一顿,原地想了想,还是想柳园的方向走去,不期然地,与在门外的尉洪筹撞个正面。

可两人心中都无暇顾及对方,仔细地听着里头的声音。

“不行了,我不行了。”婳映实在疼痛难忍,为什么服用了丹娘的药粉还会这么疼?

“用力,快用力啊。”丹娘到底是做了亏心事,心中不忍,只希望王妃她在大出血之前,赶紧把孩子生下来,再这样生不出来,孩子也会窒息而死。

“不行的快疼死我了,好疼,好疼。”

“再用点力王妃,再用力,已经可以看见头了。”

听到这,婳映一咬牙,再痛也忍了,“啊!”

“出来了出来,快出来了,对的对的,行了行了。”

身下突然跟卸下重负一般,孩子的啼哭声让她迫切地想要看清楚。

“给我看看,快抱过来。”

丹娘小心地把婴儿抱到婳映身边,看吧看吧,反正也是最后一次看,就多看几眼。

“小宝贝,小宝贝,听见了吗,我是娘。”她给志儿生了个小妹妹,志儿这次可是如愿了,以后再也不会吵着一个人多孤单了。

“王妃你也累了,快点休息,我把孩子先抱出去。”

婳映虽然不舍,可还是放手,只有她赶紧养好身子,才能抱她的小宝贝。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生了个小郡主。”丹娘抱着孩子走出来,这孩子长得可真好,却可惜了,马上就没有娘了。

秦衍呆愣地伸出手接过孩子,虽然他知dào

这个孩子跟自己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可他现在的心情,却无比的激动,这是她的孩子,是流着她的血。

尉洪筹看了孩子一眼,忙问:“她怎么样了?”

丹娘是这些日子在王府,是见过这个男人的,她不知dào

这个人跟王妃是什么关系,可看他们的样子很亲密,亲密得就像是一对夫妻,可是不应该啊,王妃不是王爷的妻子吗!

“王妃她刚生产完,耗尽气力,需yào

好好休息,现在里头正在收拾。”

尉洪筹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去,可青玉在一旁看得紧,让他不得不默念,为了映儿好,等等再看也一样,就再等等。

为什么还是这么的疼?

她的孩子都已经出生了,为什么肚子还是这么的疼。

“王妃您怎么了?”

“我的肚子,好疼好疼。”

“怎么会这样?”

众人沉浸在新生命的喜悦中,却听见房内一声惨叫。

那原本在给婳映清洗的奴婢,满手鲜血地跑出来,“不好了不好了。”

“王妃她,她”

“她怎么了?”尉洪筹看到她满手鲜血,心中已经升起一股不安。

“王妃她还在流血,好多好多,稳婆你快去看看吧,怎么都止不住啊。”

听到婳映有事,尉洪筹真的已经顾不了其他,手中聚集内力,挡开青玉,闯入屋内。

丹娘知dào

原因,可却还装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怎么会这样,不会的啊,刚才我把孩子抱出来的时候,都还是好好的。”

“可王妃现在确实流血不止啊。”

“御医呢御医,小德子快去叫来。”秦衍一手还抱着孩子,心中也是慌张不已,怎么会这样?她千万不要出事!

255. 255:金针封穴

“是,奴才这就去。”小德子前脚刚走,又转身拉上丹娘,嘴里还不停地数落,“你也下去吧,反正在这里也帮不上忙。”

“是是是,公公您说的是。”丹娘刚才都已经连脚都迈不开了,多怕要是御医来检查,要是查出是她给王妃服用了那药,那她不就惨了。

还好这公公言而有信,她只要等会儿拿了银两,就离开京城,就算等会儿出来什么事情也都跟她无关了。

谁也没有怀疑小德子这一连串的动作有何不妥。

这在旁人看来好像是最寻常不过的事,却让青玉看出来端倪。

小德子平日里心高气傲的,怎么会突然对一个稳婆这么照顾,还怕她在这里会妨碍到其他人?

难道他真是转性格了?

“映儿映儿快看看我,怎么了睁开眼看看我。”

婳映看到他,像是在快要溺水生亡时,找到了救命的浮木,全身的力qì

好像在慢慢地抽离,“我好难受,好疼好疼。”

那种钻心的疼痛,婳映再也忍不住了。

“哪里疼?”

“肚子,好疼好疼。”因为失血过多,她整张脸惨白得不像样子。

尉洪筹突然像是脑子被狠狠地敲了一下,她疼,他甚至比她还要疼。

为什么要用一个孩子换她现在的折磨,那他宁可不要这个孩子,也要她平安无事。

鲜血怎么都止不住,浸湿了衣衫,尉洪筹怕得不行,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抱着她,“没事的会没事的,大夫,大夫在哪里?”

婴儿的啼哭声没有间断,秦衍也慌了神,一边婳映这样,好在有尉洪筹陪着,他只好先顾着孩子。

御医来时,已经被这场面吓到了,这王妃的情况分明是产后大出血啊。

忙诊脉,却是一吓,“这不应该啊!”

“怎么回事?”秦衍隐约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启禀王爷,微臣每天都有给王妃诊平安脉,从过往的脉象上看,王妃的胎怀得很稳,不可能会出现大出血的症状。”

“而现在这个情况,微臣不知dào

是何原因。”产妇如果大出血,必定会导致气血两亏,而且王妃现在连根本的病因也找不到,那可就离死也不远了。

“你这庸医,本王留你何用!”秦衍气结,“冷寂不管用什么办法,把顾渊给我找来。”

原本顾渊这时候是不可能在京城的,因为婳映的要求,秦衍服过还魂丹是否还会有后遗症,找了大半个月才把他找到了。

在王府住了一段时间,前几天说春雨刚过,正是草药药性最好的时候,这不就上山采草药去了。

“是”冷寂在门外听罢,一个闪身就消失在长廊。

“王爷,微臣这”顾渊这大名,他怎么会没有听说过呢,曾将一个已死之人解剖,取出心脏,换到一个病入膏肓人的体内,不曾想,这人居然还真的活了过来。

此人医术出神入化,却并非谁都救,有些人死在他眼前,他都不屑一顾,有些人他宁可拼上所有,也要救活。

现在他连王妃的病根在哪儿都找不到,有何脸面称自己是御医,倒是在神医顾渊面前班门弄斧了,还是趁早离开好。

“滚,给本王滚。”

“微臣告退。”

秦衍说话的语气极重,吓到了刚刚安静了一会儿的小婴儿,原本就是小小的一个,这哭声断断续续,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岔了气一般,让秦衍看得心疼不已。

“乖哦,哦哦,不哭不哭了。”

奶娘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的,谁能想象到,一个呼风唤雨的摄政王,现在却放下架子,耐心地哄着一个小小的婴儿。

婴儿的啼哭声就没有停止,奶娘看不下去,“王爷,小郡主怕是饿了。”

饿了?这对秦衍来说真是陌生,不过这是他面对的第一个还不会说话,不会表达自己情绪的小婴儿,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些。

“那赶紧抱下去。”

“是”奶娘从他手里接过小婴儿,秦衍还不放心地看了两眼,“下去吧,小心点。”

尉洪筹此刻后悔不已,她遭了九个多月的罪,却到头来把自己的身子累垮,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顾渊赶到时,婳映已经陷入了昏迷,产后的身子是大损的,御医也不敢用药,这耽误了起码有半个时辰。

他仔细地检查,不管情况是好还是坏,都没有露出任何的惊吓,随身带着的银针一根一根,准确无误地扎下,现在血是止住了,可气血亏损严重,只怕……

突然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是什么人这般狠心!

“王妃在生产前服用过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刚才一阵忙碌,谁也没注意到。

还是青玉最先回过神来,“是那个稳婆,她拿了一包药粉掺了水给小姐喝了。”

“喝的什么,杯子还在吗?”

“顾神医就是这个,那稳婆说是有助于小姐生产的药。”

顾渊一闻便知,“这哪里是催产的药粉,分明是催命的毒药!”

“什么?!”

“这杯子里已经没有茶水,可我还是问道一股极重的藏红花的气味。”顾渊熟知药性,又怎么会闻错。

“这藏红花是活血通经络的药物,产妇是万万不能服用的。”

“用过之后会怎么样?”

“就像王妃这样,生产时大出血,心脏骤停,最后血崩而死。”虽然他人在江湖,却也跟皇家有些牵扯,那些背后搞阴谋的手段,他不是没见过,可现在对方是在太狠,竟然在王妃生产时,要她的命。

“这稳婆是老手,怎么会给王妃用藏红花,分明是故yì

为之。”

“稳婆在哪里?”秦衍怒不可解,没想到竟然是在他的王府,发生这样的事情。

“奴才已经送她离开了。”小德子突然跪下,“王爷也不必再去寻找,奴才是故yì

放稳婆离开的。”如果王爷真心要查找,其实很容易就会察觉,这时间跟他有关。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秦衍想不明白。

“是奴才与塞拉公主合谋的,王爷若是要怪罪,奴才甘愿承shòu。”

“你!来人,把这奴才关进地牢。”现在他还没有心思处理小德子,婳映能平安才是最重yào

的,这笔账,他以后会一点一点算清楚。

“顾渊,本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她救活。”

顾渊摇摇头,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就算他是世人眼中的神医,依旧没有办法。

“连你也没有办法?”

“已经晚了,我只能用金针封住她最后一口气。”

“那她会怎么样?”

“成为活死人。”

顾渊的话让尉洪筹与秦衍两人陷入沉默,活死人是什么,永远地沉睡,除了呼吸,再无其他生命的迹象。

256. 256:托付

“你是神医,能起死回生,为什么救不了我的映儿?”尉洪筹突然起身,揪着顾渊的衣领,眼中尽是恨意,“还是你不想救她!”

顾渊秉持着,与人为善,和气待人,讨厌打打杀杀,动手动脚的宗旨,小心翼翼地说道:“尉大侠有话好好说,不要这样吗,我说的都是实话,王妃现在这个情况,真的很不乐观。如果再失血下去,她就会全身冰冷,直至死亡。”

“而我只能从她头顶的百会穴下针,致使全身血液流动停止,方能得到止血。”面对尉洪筹,顾渊是不敢隐瞒半分的,“但是百会穴是人体最重yào

的一个穴位,我需用一根长约三寸的金针刺入,一旦金针被拔出,血液回流,一样会血崩而死。”

“如果不想看着她慢慢失血而死,就只能下金针。”

抓着顾渊衣襟的手,颓然地放开,要么看着她死,要么用金针封穴,让她永远沉睡。

不管是哪一个,他都不想婳映吃这番苦。

尉洪筹上面握着婳映的手,感觉到她手心的热度在慢慢消失,‘映儿,我答yīng

过你要带你离开京城的,说好要永远在一起,若你要走,我们一起,绝不让你孤单,至于这两个孩子,我会给他们找到最好的栖居之所。’

“除了这就没有别的办法?顾渊别让本王逼你。”他是权倾天下的摄政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慢慢死去,若可以换她一命,失去这权势又何妨。

顾渊的目光在他们三人中不停地徘徊,情之一字果真伤人,而在这场三个人的爱情里,更加容易受伤,王爷您这般执着又是何苦。

“有,不过那也只是传闻。”顾渊对那个传闻,根本就不信。

“什么传闻?”只要有一线生机,都不能放qì



“我的师傅曾说过在青菱国的最南边有一座山,叫巨龙冰山,那里常年冰雪覆盖,寸草不生,方圆百里无人烟,不过在五十年前,那里曾有人出没,说是寒冰一族,他们会一种古老的医术,就算金针入穴,他们也能在不伤害人脑的情况下,将金针拿出来。”

“这不是传闻。”尉洪筹的双手有些颤抖,没想到冥冥之中上天还是在帮他的,映儿,我们还有机会。

“你说什么?”

“巨龙冰山上确实有人居住。”

“你是从何得知?”因为师傅将巨龙冰山说得神乎其神,他处于好奇,也曾去过冰山的山脚,不过因为扛不住严寒,最终还是放qì

了。

“欧阳明觉,若不是当日在林州与欧阳明觉一起追捕留一手,也不会听他说起迷踪蝶,他的师傅曾去过巨龙冰山,还回来了。”

“冰山的传说尽然是真的!”顾渊心中也是激动万分,那些失传的医术啊,他真想会一会,可就他这毫无武功底子,这辈子算是妄想了。

突然婳映一阵咳嗽,自口腔内蔓延出血丝,顾渊上前一探脉,出血的症状并没有消除,已经等不了了,再不做决定就不行了。

“现在一定要做个决定,否则王妃命不久矣。”

尉洪筹小心地给她擦去嘴角的血迹,“下针之后会有危险吗?能随意移动吗?”

“尉大侠,你什么意思?”顾渊莫名地感觉一股寒意升起,这样沉默的尉洪筹,比发怒时还要恐怖。

“我要带映儿去巨龙冰山。”

“尉大侠你想清楚了,那地方真的不是常人可以走的,而且你还要带上她,这样你要上去就更加困难了。”可顾渊似乎也忘记了,他们现在只剩下这个法子。

尉洪筹一手挡开顾渊,跪在婳映的床边,“刀山火海我都会去,她,我永远都不会放qì

。”他只有她了,若她不能醒过来,他也不会独活。

这……他这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吗?!

“王爷您看这?”

秦衍点点头,“下针吧。”如果是他,也会这么做,就当是跟老天博一博吧。

“是”

三寸的金针,只是看着,都让人心里有些发怵,更何况是将它刺入人体。

百会穴是人体最重yào

的穴位,如果金针稍微下错一分,都会致死,顾渊虽然有把握,可还是略微有些紧张,让所有人都出去,他好安心施针。

昏迷中的婳映虽然少了一些感觉,可那种痛,还是让她微微地动了动手指。

独特的手法在脑顶找到了最准确的位置,金针一点一点地没入,直到消失。

“施针已经完成。”顾渊没有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还有些担忧,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世人都认为他有起死回生之能,其实不尽然,都要看个人的命数。

他们,应该会得到祝福才是。

她已经陷入无止境的沉睡,尉洪筹的心跟着如死灰一般。

“王爷”尉洪筹突然跪下,让秦衍不解。

认识他以来,他只跪过自己两次,一次是为婳映求还魂丹,第二次则是现在。

“什么事,起来说话。”

尉洪筹不为所动,双膝跪地,腰杆笔直,“此次去冰山,生死不明,我这两个孩儿,是我跟映儿最放心不下的。”这辈子,他是对不起这两个孩子了。

“带着映儿去冒险,已经是我这辈子最痛苦的决定,这两个孩子,我是断不能带他们一起去,求王爷代为照顾。”

“这是自然的。”不用尉洪筹说明,秦衍也会这么做的,这两个孩子,他是真心的心疼他们。

“涵诺,这是映儿之前就取好的名字,如果是个女孩儿就叫她涵诺。”能有一颗包容的心,这个女孩儿会很美丽。

秦衍口中念叨着这个名字,很有深意的名字,想起刚才还在自己怀中哭闹的小婴儿,她将来也一定会跟她的娘亲一般出色。

“若我们回不来。”尉洪筹的语气一顿,“请王爷将他们当做是自己的孩子一样抚养。”尉洪筹感觉到自己的心硬生生被撕裂,这两个孩儿是他的骨血,他怎么会舍得把他们托付给别人,可现在他不得不忍痛做这个决定。

257. 257:骨肉分离

又怎么会回不来!一定可以回来,他还要看看将来芮涵长大了是不是跟婳映长得很像。

他眼底的痛,看得秦衍很震惊,他到底一个人要忍受多少,才能说出这一番话?

一双儿女,一个挚爱的妻子,他在一瞬间似乎都要失去了。

“等你们回来之前,承志和涵诺就交给我了,放心。”

得到秦衍的答复,尉洪筹安心了,他一定会依言照顾好孩子们,而自己终于还是欠秦衍一份恩情。

“明天就走。”他怕留得越久,就会越舍不得孩子。

“这么急?”

“恩”

“我会安排。”秦衍也想跟着去,可要是他也去了,那他们这一双儿女就真的无人可依靠,只要他还在,就必定护他们周全。

秦衍果然在一天之内为他们安排好了马车和路上所需的所有东西。

“王爷,尉洪筹今生无以为报。”

“我这么做,不完全是为了你。”

“我明白。”如果现在婳映还好好的,秦衍说出这话,尉洪筹很难保证不会跟他打一架。

马车里已经铺上了厚厚的一层软褥,尉洪筹抱着她躺好,她淡笑的闭着眼,让他恍惚觉得,她只是在沉睡。

尉洪筹转身出马车时,承志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爹你跟娘要去哪里,志儿也要一起去,还有妹妹,妹妹你也不带去吗?”

小承志的质问,让尉洪筹心痛难当,他想告sù

孩子们,爹娘都是迫不得已才离开你们的。

“你娘生病了,所以爹要带着她去求医,所以不能带上你们,乖,跟你的王爷叔叔回里面去。”尉洪筹将他狠狠地抱了一下,“志儿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不可以哭鼻子。”

刚刚出生才两天的涵诺,就面临着与至亲父母分别,小小年纪的她或许还不知dào

,只记得饿了就哭,尿了也哭,没人逗她还要哭。

“以后记得照顾好妹妹,如果有可能,爹娘会回来找你们的。”此一去不知生死,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接过小涵诺,尉洪筹更是觉得鼻头很酸,他一直没有机会好好kàn

看女儿,“只要你娘的病好了,爹就来接你们。”

“爹你要说话算话。”

眼眶突然就红了,尉洪筹猛吸一口气,把孩子交给秦衍,没有跟承志保证,“快点进去,爹马上就走了,别回头。”他会看着他们进去,如果承志回头,他怕自己会改变主意。

秦衍一手抱着小小的涵诺,只要有人哄着她,她就不会哭,她不知dào

这一刻发生的事;另一手牵着已经哭得肝肠寸断的承志,这一刻他应该明白了什么是离别,只是这样的教育太深刻。

他们果真没有回头,尉洪筹挥着皮鞭,马车一路远离王府。

“哑巴我是个没用的父亲。”尉洪筹对着身边的哑巴开口。

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答yīng

过张大爷会照顾他,原本已经为他做好打算,让他在王府谋个差事,冷寂也能看着他,可他却不肯,怎么说都要跟着来。

他实在没办法,好在哑巴的身手还好,上冰山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哑巴似乎看出他的难受,一手拍在他的肩膀上,一手大拇指翘起,像是在告sù

尉洪筹,他其实是个好父亲,为儿女做好了所有的打算,却自己一个人痛苦,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伟大。

“你要是哭了,谁来照顾妹妹?”

秦衍的话很管用,承志懂事地没有再哭,可鼻头红红,眼眶里蓄着泪,让人看了好不心疼。

“漂亮叔叔,我可以抱抱妹妹吗?”

“可以,不过你要小心,妹妹还很小。”秦衍会一步一步教他,在没有爹娘的日子里,他要如何成长。

小涵诺被承志笨拙地抱着,他自己还是个小孩子,抱着小婴儿也没有说半个累字,“爹说要我好好照顾妹妹,志儿会做到的。”

已经听不见马蹄声了,承志突然抱着小涵诺跑回到府外,“妹妹你看,爹娘已经走远了,我们以后一起等爹娘回来。”

他的一句等待,让秦衍也觉得眼睛酸涩,“外面风大,我们进去吧,妹妹还小不能吹风。”

“哦。”

一大两小的人迈入王府,从此就是不一样的一个人生。

将承志和小涵诺交给青玉之后,他还有一件很重yào

的事情要做。

王府的地牢内,守卫森严,十八般的刑具用玄铁所造,泛着冷光。

“王爷”

“人都带来了?”

“是”

秦衍说的人,正是塞拉还有丹娘,小德子之前说是与塞拉合谋,那他又怎么可以放过任何一个人!

“王爷饶命,奴婢知dào

错了。”丹娘受不了鞭打,频频求饶,可施行的侍卫并无反应,依旧机械得进行手上的动作。

“王爷放过奴婢吧,奴婢只是拿钱办事,这一切都不是我的主意。”

被架在另一张老虎凳上的塞拉,突然大笑,“哈哈哈,成了终于成了。”

塞拉睁开眼,近乎痴迷的目光看向秦衍,“王爷终于来见塞拉了,哈哈哈哈,终于来见我了。”

被妒忌迷惑了心的女人,秦衍对她不屑一顾。

小德子被单独关在一间牢房,秦衍并未让人对他用刑。

到底是跟在身边这么多年的奴才,秦衍也是不忍心看他受那些苦。

“王爷您来了。”

“本王从未亏待过你,为何你要这么做?”小德子是从小跟在自己身边的人,也是最信任的人,可现在却让他无比的失望。

“奴才没有话说,请王爷赐奴才死罪。”他害了王爷最爱的女人,早就料到后果,他不怕死,就怕王爷还惦记着那女人。

秦衍看着他,最后作罢,其实他的理由不外乎一个,真傻。

“本王念你侍奉多年,从此你就留在这牢房孤老。”这算是对他最严重的惩罚。

小德子对他深深一拜,这个主子是念旧情的,到了也没赐死他。

可他过不去心里这道坎儿,陆婳映其实没有错,只是她不经意间搅乱了王爷的心,让王爷从此泥足深陷,是爱让一个人盲目的。

秦衍刚走出地牢,却听到侍卫来报,“德公公在牢里自缢了。”

“厚葬了。”

258. 258:巨龙冰山

明明已经是初春,可一路向南走去,越感觉到寒意,一路上农家也越来越少。

虽然婳映已经沉睡,可一路上尉洪筹还是尽可能地选择平稳好走的路。

“哑巴在前面休息一下,等会儿我们再走。”

进了马车内,她依旧安睡着,尉洪筹捏捏她的手,不至于冰冷,却也不怎么暖和。

放在掌心仔细地搓了搓,他眼底的忧郁更加的深了,映儿答yīng

我,别永远的睡过去。

赶了半个月的路,还未走到,只是感觉到寒气越发的重,是该找个人打听一下。

“吃点东西。”

哑巴应该是太饿了,连着吃了好几个馒头,偶尔还抬头对他一笑。

尉洪筹看他身处这样恶劣的环境还能自娱自乐,实在觉得心中有愧。

往前又再行了一段路,从远及近慢慢地出现一个人影,尉洪筹停下马车,忙道:“大爷,往巨龙冰山可是这个方向?”

砍柴火的老汉以为自己耳背听错了,“什么?你要去巨龙冰山?”

“对”尉洪筹坚毅地点头。

老汉自己本身裹得像个粽子,说话时还配合地抖了抖身子,“千万不要去啊,那里能把人冻死的。”

“大爷告sù

我怎么走就行。”

“穿过前面的林子就行,不过这林子道路迂回,不是经常在里头走的人很容易会迷路。”老汉看他们也不像是坏人,“要是你们不介yì

,老汉就在前头带路。”

“如此真是多谢了,大爷上马车吧,您指路。”

常年被冰雪覆盖的林子,随处可见的松树,异常的高耸。

尉洪筹暗自庆幸,还好碰上了这位大爷,否则就是在林子里找路都要耗费几天时日。

老汉不经意间瞥见了马车内的女子,睡颜安详,心中疑惑不已,外头风雪这么大,她还能睡得这么安稳,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啊。

“你们这是要上冰山求医?”老汉问出疑惑。

尉洪筹一惊,“大爷也知dào

冰山的传说?”

老汉摸摸鼻子,指了指马车内,“刚看到的。”

他点点头,老汉在一旁劝他们放qì

,“很多人也都是听说这冰山上有人居住,可就没见什么人上去过,都是传言不可信的。”

尉洪筹没有再说话,看着前面的路。

穿过这片松树林,入眼处白茫茫的一片,这简直与之前经过的地方,是两个天地。

因为常年冰雪交加,空气中形成一个自然的保护屏障,根本看不到冰山的顶。

“就是这里了,很冷是吧。”老汉下了马车,就原地不停地走动,试图增加自身的热量。

“这里哪是人能生活的地方,我们站在山脚下已经冷得不行,可想而知山顶的严寒。去山顶根本就没路,要靠自己爬上去,这简直是找死。”

尉洪筹并不听劝,仔细在周围看看环境,确实难了一些,可还是要试试。

徒手一攀爬,触手的冰冷,让他才爬了几米,就退回下来。

峭壁常年结冰,甚是滑手,根本没有地方可以依附。

一连试了好几次,还是不行,突然看向老汉,“大爷你的砍柴刀呢?”

“在这啊,你要用这个?”老大爷把柴火刀递过去。

尉洪筹拿着砍柴刀,在峭壁上试了试,用力一凿,覆盖在表面的冰层就咧开一个口子,再往上继xù

凿,双手双脚都有了依附点,也没那么容易滑手。

“大爷”尉洪筹下来,准bèi

向老汉买下这些砍柴刀。

“想了不用多说。反正是不值钱的东西,你要就给你吧。”老汉摇摇头看着这个固执的人,将两把砍柴刀留下,自己扛着柴火就往回走。

尉洪筹此刻多了不少信心,事不宜迟,与哑巴二人休息好之后,就抱着婳映出来。

婳映虽然已经沉睡,可尉洪筹还是将厚重的棉衣套在她的身上,找了条绳子,将她紧紧地绑在自己身后。

“哑巴你干什么?”刚要一起上去上,哑巴突然拦住了他。

哑巴指了指冰层,又指指自己做了一个凿冰的动作,尉洪筹会意,“你的意思是,你在前面凿路,我跟在你后面?”

哑巴猛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不行,这样你消耗的体力会很大。”

指着尉洪筹背后的人,其实他也不轻松,如果凿两条路,只怕他爬到一半就没有力qì

了。

最后哑巴还是先他一步爬上去,尉洪筹跟在他身后,冷冽的寒风中夹杂着凿击冰层的声音,两人都不敢快速行进,怕过快会消耗体力,前面还有不知多少的路。

一路上必须小心再小心,如果一个没踩稳,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凿冰十分费臂力,哑巴的速度已经慢下来,最后实在有些撑不过去,就停在眼底休息。

此刻尉洪筹一句话不敢说,因为他们必须要万分的小心,现在和哑巴的配合很好。

越往上,寒风就越大,大得都可以把人给吹走,他们必须紧紧地依附住冰层,虽然这样冷得彻骨。

哑巴恢复体力之后继xù

凿冰,因为没有带任何的护具,攀爬着刚凿出的口子,手指不知被划破了多少道口子。

寒风打来,哑巴脚底一个打滑,双手攀住了,可双脚却怎么也够不到刚才凿出的口子,尉洪筹赶紧在后面单手奋力一顶,让他找到了攀爬点。

“哑巴你怎么样?”

哑巴站定之后,感觉手臂上似乎有股液体在流动,掀开厚实的棉衣,一看原来是刚才手臂不小心被划破了,伤口深可见骨,可他依旧摇摇头,反正这里这么冷,等会儿伤口就会凝固,没那么痛了。

差不多过去了两个时辰,前面的情况依旧看不清,两人的双唇都已经冻紫,双手双脚除去机械地攀爬,已经感受不到痛觉,和冷热。

他们尽可能地不去交流,不去看上面,不停地告sù

自己,再爬一步就到了,马上就会到山顶。

爬过最云雾缭绕的峭壁,尉洪筹眼前忽然觉得有些恍惚,是错觉吗?他竟然看到了一抹绿色。

之前见到的全部都是严寒冰层,眼前除了白茫茫的色彩就无其他,突然看到绿色,他似乎又有了力qì

,应该快到了。

绿色越发的清晰,慢慢地能够看清楚,连之前的严寒,似乎到了这里之后也渐渐地感觉不到了。

眼前的景象根本不足以他用言语来形容,美,很美很美的一个地方。

259. 259:寒冰一族

哑巴兴奋地挥着手,似乎是在告sù

尉洪筹他们就要到了。

尉洪筹的眼神越发地明亮,是啊,他们终于是坚持了过来。

等他们终于到了山顶时,已经没有了力qì



山顶的气候与山脚下简直是天差地别,为什么这世间还会有此奇观?

但他们来不及死牢,实在累及,现在只想能够休息就最好了,耳边听到不少孩童的嬉闹声,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很美好。

尉洪筹解开绳子,将婳映抱至胸前,虽然她依旧毫无反应,可他却难掩心中激动,“映儿我们终于到了。”

哑巴跑到他面前,指着前面的人群,他点点头,“我们过去。”

长时间的攀爬,加上体力耗尽,他们行走得异常艰难,山顶的气候温暖如春,四肢渐渐有了感觉,那种痛就更加明显了。

一群身着白衣的孩童紧紧地盯着他们,窃窃私语,“怎么没见过你们?”

“不知dào

啊,可怎么办才好?”

“青青快把族长爷爷叫来。”

“哎,我马上就去。”

不远处的一名老人家,依旧是一身白袍,被前面的孩童拉着狂奔。

等他来到尉洪筹他们面前时,一口气好半天了才喘上来,“你,你们这群,不不听话的孩子,看我我等会告sù

你们爹娘去。”

“族长爷爷最好了,才不会这么做呢。”孩子们撒娇似的都往他的身上靠拢。

寒山捋着花白的胡子,满目的慈爱,年纪越大就越喜欢这些孩子粘着自己,嘴上说不喜欢,其实心里是很乐意的。

族里人丁不多,他能叫出族里所有人的名字,而他们这三个,“你们是从山下来的?”

尉洪筹已经从这些孩子的口中知dào

了,眼前的这位老人是一族之长,求他必定没错,“是的,我们好不容易才上来的,族长求您救我的娘子。”

寒山盯着他们良久,这男人目光坚定,虽偶有戾气,但并无害人之心,另一个就更简单了,目光异常的纯善。

指尖搭在女子的手腕之上,寒冰一族的人,确实都会些医术。

此女子脉象时有时无,气血两亏,虽用金针保命,但终身都会沦为活死人,不过这也是在外人看来没得救了,不代表他们不行。

“族长我娘子怎么样?”

“她可是刚生育完,误食了藏红花?”

“是的,求族长救她。”传言果然是真的,一把脉就知,他直直向寒山下跪,“只要让她醒来,我愿交付性命。”

果真是个性情中人,寒山手中一用巧劲,就把他扶起,“既然能来到巨龙冰山,都是与我寒冰一族有缘的人,你放心,你的娘子,我们一定会救。”

“多谢族长。”在还未看到她康健之前,他始终不能安心。

“无双把邱长老请来我家,就说是救命的,别让他磨唧。”

“行,无双知dào

了。”这孩子风风火火地就跑远了。

寒山瞥见二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划伤,“你们这外伤也挺严重的,赶紧去我家包扎。”

鸟语花香,春意盎然,孩童安乐,这样的美景,居然是在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冰山之上。

寒山看出他的疑惑,笑着解释道:“我们的祖先医术极其高明,也因这身本事招来祸端,为求自保,不惜放qì

唾手可得的功名利禄,一族迁徙于此处。子子孙孙一直生活在这,已经几百年了,世人也就渐渐地淡忘了寒冰一族,不过我们族有个族规,只要没有异心的外人来此处,必定以上宾之礼相待,若我族人要下山,从此再不是我族之辈。”

“巨龙冰山地势险要,又常年冰雪覆盖,很少有人能够抵住严寒来到这里,你是第二个。”

尉洪筹知dào

,第一个上来的人是欧阳明觉的师傅。

“前面就是我家了。”寒山指着一处竹屋,外头围着用竹子所做的围栏,里头炊烟袅袅。

“老头子回来了。”门口站着一身着白衣的老妇人,同样的头发花白,慈眉善目。

“是啊,还带回了三位贵客。”寒山领着他们进屋,“老婆子收拾两间屋子,让他们歇下。”

“好嘞。”

族长夫人并未过多的询问他们的来意,只要是寒山的吩咐,她都一一照做。

寒冰一族果真是好客,一顿饭的时间,已经让他们感受到了。

“山小子还不快出来,老头我来了。”还在屋里,就听到外头一阵吵闹。

寒山失笑道:“是邱长老来了,他就是这急躁的脾性,洪筹快跟我出去接他进来,否则他别扭的脾气能跟你扭上半天。”

“好。”尉洪筹赶紧跟上。

“这不是来了。”

来人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看着应该是跟寒山差不多的年纪,可为何从他口中说出的却是‘山小子?’

“邱长老是我族之中最善医之人,常年服用露水,不进荤腥,已经活了一百三十多个年头,足足长了我六十多岁。”

没想到这寒冰一族还是个长寿之村。

“刚才无双都告sù

我了,就是这两个人?”邱长老眼神淡淡地看着尉洪筹和哑巴。

“还有一个女娃娃是这小子的媳妇儿,重病呢,就等你来给她看看了,人家上来可是不容易的,你要是再不快点,可别断了他们的好姻缘。”寒山自小就了解这老顽童的脾气,说的话总是能对他的胃口。

“切,还有我医治不好的?”邱长老鄙夷地看向寒山,此生最讨厌别人质疑他的医术,这小子明明知dào

还故yì

激他。

邱长老来到屋里,一诊脉点点头,双手再来到她的脑顶前,做完一系列的检查,突然对着寒山道:“就这也叫快死了,山小子有你这么忽悠老头我的吗!”

“我们不行,这不就凸显您的厉害了。”

邱长老看样子颇为受用这番话,“好了好了,你们都先出去,我需yào

一个安静的环境。”

“好好好,只要您说,我们都照做。”

寒山带着不放心的尉洪筹还有一脸好奇的哑巴出门,随口解释,“只要邱长老说行,就一定行,别担心。”

260. 260:淡忘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邱长老就出来了,手中还那阵金针端详,嘴里念念有词,“这外头的东西也还算不错。”

“邱长老,我娘子怎么样?”

“小子你过来。”

尉洪筹依言过去,结果冷不丁地被邱长老敲了一下脑壳,“我说行就一定行,还不相信我,死小子,居然还问我这么愚蠢的问题。”

尉洪筹无奈地摸摸鼻子,这老人家还真是暴脾气,想赶紧进去看看,却被叫住。

“慌什么等会儿看能少块肉啊,现在跟我回去拿草药。”邱长老边说边走,“还不跟上。”

“哎好。”

“女娃娃气血两亏,短时间内是不会醒的,你既然是她夫君,药浴的事情就你自己来,这药需yào

用我们这的泉水,大锅煮开,每天都需进行一次,要泡足半个时辰才会有药效,持续一个月,这段时间你需每天天不亮就要去挑水,撑得住不?”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哑巴在一旁笑得肚子都疼了,他怎么会知dào

,尉洪筹也有吃瘪的时候,还一句反抗的话都说不得。

族长让他们安心地在他家住下,按照邱长老的要求,准bèi

好了所有的东西。

天没亮,竹屋内已经燃着烛火,接着是开门,关门的声音。

昨日尉洪筹已经问清楚了挑水的方向,借着还高挂的月光,摸清了前面的路。

水桶只有两个,而那大锅,至少可以倒进二十多桶的泉水,这来回起码要十几趟。

虽然有些累,可他乐意还很开心,这样的日子,仿佛回到了过去,无忧无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房间内的大木桶里装满了煮好的汤药,试了试温度,感觉差不多了,才把婳映从床上抱过来。褪去她身上所有的衣物,放进木桶中,她现在还是毫无知觉,尉洪筹自然要半步都不离开地守着,防止她无意识地滑落水中。

每天这样简简单单,却让人满怀希望,或许下一刻,她就醒了。

“你?”

“你醒了。”

婳映醒来时,就只看到一个陌生的却慈祥的老人家坐在屋子里,周围的环境很陌生,她不知现在身处何地。

“我这是在哪里?”突然涌起一股无助感,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

“这里是巨龙冰山。”

“巨龙冰山是什么地方?”对于这个老人家,她心中难起戒备。

“哦,是哦,我怎么忘记了,你来时可一直都昏迷着。”

他在说什么?为什么听着稀里糊涂的。

她撑着身子,突然感觉到异样,是什么呢?

恍惚间把手放在小腹之上,猛地一惊,“孩子,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在哪里?”

尉洪筹在外面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生火的手一顿,马上扔下柴火进屋。

“映儿!”仿佛心中开出无数朵璀璨的烟花,幸福来得太突然。

当一个活生生眼睛像是会说话的人出现在你的眼里,这些天的辛苦,就都是值得的,如果说真的有哪里美中不足,那就是他挺介yì

的,映儿第一个看到的不是他,他所希望的是,以后她每天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都是他。

“相公!”婳映着急地伸出手,她好怕,为什么醒来会在这里,她的孩子又去哪里了?

“映儿,映儿……”尉洪筹紧紧地拥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终于醒了,不怕不怕,有我在。”

“孩子呢,我的孩子怎么没有了?”她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尉洪筹诧异万分,“你忘记了?孩子在王府,是个女孩儿,她很好。”

“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她不停地想不停地想,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似乎那段记忆很疼痛,疼得她昏睡到如今。

“邱长老为什么会这样?”她没有忘记自己,却忘了他们刚出世的孩儿。

“金针入穴必定会损坏大脑神经,她现在只是淡忘了片段的记忆,已经是很好了。”好在之前给她下针的人手法很高明,否则记忆的缺失一定比现在还要严重。

能醒过来比什么都好,女儿以后都可以见,尉洪筹就这么安慰自己。

“我为什么会忘记,之前发生了什么?”

都已经过去了,尉洪筹不愿意她再想起,再心痛一次。

“你身子本来就不好你是知dào

的,生涵诺时大出血,现在好不容易醒过来了,过去的我们都不要再想了,好吗?”

对他的话,婳映深信不疑,可是想起她刚出世的女儿,脸上又是一阵愁容。

“别哭,怎么了告sù

我。”尉洪筹紧张得不行,他的妻,至成亲到如今,就没有过多少安稳的日子,他愧对于她。

他对官场无眷恋,曾经的壮志豪情,在经lì

这些年的事情之后,他已经看淡,只想未来的日子能有她在身边。

“我想涵诺,我竟然会忘记她的样子,我不是个称职的母亲。”

她的自责也一下一下敲击着尉洪筹的心,都是他的疏忽,才让丹娘有机可乘,明明知dào

京城王府就是个豺狼虎穴,却不能及早带她离开。

“映儿看着我,这不是你的错,只等你康复了,我们去京城把孩子们都接回来好吗?”

“好”她哽咽着点头,不让眼泪落下,从现在开始她要坚强,她是尉洪筹的妻子,也是两个孩子的娘亲。

这般情真意切,连在一旁的邱长老看到都感动不已。

哎,他活了这么多年,却从未遇到一个可心的人,到老就只有羡慕别人儿女情长的份儿!

“族长爷爷族长爷爷,外头来的人,让我们看看。”一群孩子跑来寒山的家,围着寒山,七嘴八舌地说着。

寒山故yì

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你们这帮孩子,今儿个不好好在学堂上课,就会跑来凑热闹,他们就这么好kàn

,还不是跟咱们是一样的。”

可孩子们早就知dào

了族长爷爷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还一度撒娇道:“不嘛不嘛,我们都没见过外头来的人,他们肯定跟我们不一样。”

孩子童真的话,逗乐了几个大人。

婳映现在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听到外面的声音,忍不住去瞧瞧。

261. 261:情况不太好

都是一群可爱的孩子,看着他们,婳映觉得心里很安心。

也不知怎么,才跨过门坎,脚下一软,竟就这么摔倒了。

尉洪筹跑过去时,她已经坐在地上等他来扶。

“这么不小心,有没有伤到?”他小心地检查她浑身有没有磕着碰着。

“可能是在床上躺太久了,手脚都有点不协调了。”婳映拍拍手上沾着的泥土,“放心没事的。”

尉洪筹忍着要对她说教,毕竟现在她身子才好一点,是该心情放松的。

“姐姐,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你好漂亮,比我娘还要漂亮。”已经有几个孩子凑到婳映的面前,在她们的认知里,见过最好kàn

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娘。

族里的人不多,又常年生活在冰山之上,各个都随性而为,女子们没有外界那些足不出户的规矩,也都跟男子一样,该干嘛干嘛,成天往山里跑。

成天这样,肤色很健康,不白,接近小麦色。

而婳映在寒冰一族人眼中是个不同的,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姐,在康城时家教便严,嫁给尉洪筹之后,他也舍不得她辛苦,样样事情都由着她高兴就好,何时干过什么粗活累活。

皮肤水灵得根本不像是生过两个孩子的母亲,尉洪筹惯着她,这性子也是越发的爱娇。

一双美目,总是蒙着一层水汽,让人我见犹怜。

难怪这群孩子见到她,都忍不住往上凑,实在是在这里很少见到有这么温柔的女子。

面对这一群可爱的孩子,婳映心中母爱泛滥成灾,“我叫陆婳映,你们叫什么?”

“我是无双”

“我是青青”

“还有我……”

婳映掩嘴轻笑,这群孩子真的很活泼。

“映姐姐,跟我们一块去玩儿吧!”无双已经拉着她的手,眼睛里满是恳求。

这般可爱的模样,婳映又怎么会忍心拒绝,点头之后才有小心地回望着尉洪筹,他会让自己去的吧。

“只一点,要小心,累了就回来。”

“恩”婳映应了一声,欢呼一声,跟她们一起跑开了。

在这里,尉洪筹很放心,不会有人在背后捅你一刀,不会有人伤害她,在这里,她能自在地笑,毫无负担。

一直到了太阳下山时,他才远远地看见她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伴着夕阳的余晖,她的身影有些不清晰,他忽然想起当年还生活在尉宅时,她笑着向他伸出手,初见她时,那种惊慌和无措,最后被她的笑所融化。

这么多年来,她始终淡笑地望着他,尉洪筹你这一生何其幸运,能得她倾心。

“在想什么?”婳映已经走到他面前,却见他神情恍惚。

“我在想,你晚上想吃什么。”尉洪筹笑着将她揽进怀里,习惯地摸着她的长发,却被一个手工编织的花环阻碍了。

“这是青青给我编的花环,你轻点,别弄坏了。”

“好好好,不会弄坏的。”尉洪筹刚还有些感慨,现在被她这么无趣的话一搅和,就只剩下无奈了。

“吃什么?”婳映将食指放在下巴上,点一下点一下的,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我来做好吗?”

“你?”尉洪筹绝对不是吃惊,而是担心。

可婳映却马上理解为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可以把这事给做好,立马停下脚步,双手叉腰,嘟着双唇,“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可以搞定吗!”

实在是看他这些日子太辛苦,每天天不亮就要去挑水,回来就要烧水,还要看着她泡药浴,就没好好歇息过,现在想让他好好休息,都这么怀疑她,真是伤心了。

“映儿映儿,你知dào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怕”

“没什么好怕的。”婳映大言不惭,一手堵住了尉洪筹的后话。

一进到院子里,婳映就赶着他进屋里等着,“你出去出去,这里我来。”

尉洪筹不放心,只要她拿着刀子,这脊梁骨都有些发凉,“要是切到手……”后面的话在婳映怒瞪的双目中隐去。

耳边终于是清净了,婳映当然不会真的恼他,可现在看来,要对他好,就只能要这样的态度。

在冰山之上,寒冰族的人都是自给自足,刚才她去看过一大片的菜园子,当季的蔬菜,颜色鲜艳,便是生吃,都是无比的清香。

也不知为何,这双手拿着刀,开始时还行,可握久了,五指渐渐地使不上力qì

,一个没拿稳,刀锋就偏了,“呀!”

尉洪筹一听,心跳一顿,快步跑到厨房时,婳映已经被刀子划破了手指,正一脸无措地看着他。

“不要你做这些,看你这么不小心。”尉洪筹嘴上念叨她不懂事,心里面却心疼得不得了。

“我也不知dào

怎么就这样了。”她也觉得奇怪,怎么一场大病之后,自己不但把部分的记忆忘记了,连动手的能力都越来越弱了。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婳映总是会无缘无故地摔跤,原本尉洪筹一颗心都回到原位了,这会儿又紧张得不行。

他反复地琢磨了好久,觉得这肯定有哪里不对劲。

“邱长老”今天是说好复诊的日子。

“恩”

“女娃娃在这里生活得还习惯吗?”

“冰山之上这么美,怎么会不习惯呢,这地方美的,我都不想走了。”这就是她理想中的生活,现实里的世外桃源。

邱长老摸着胡子大笑,“手伸过来我再给你把把脉。”

尉洪筹紧盯着邱长老的面容,试图从他的一个皱眉看出有什么不对劲,可邱长老活这么些年,这大夫可不是白当的,早已练就了一套惊讶不行于色。

“我娘子怎么样?她最近一直都”尉洪筹看了看她,还是忍着,不让她担心是最好的。

“也没什么事,刚才女娃娃不是说喜欢这地方吗,以后就在此常住好了,寒冰族好客,你们迁居于此都行。”

无缘无故,邱长老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已经让尉洪筹心头升起一团疑云,借着送他的理由,一同去了外头。

“长老我娘子情况如何,请如实相告。”

“情况比预计的要糟糕,其实老夫之前没告sù

你,泡一个月的药浴只是个开始。”从鬼门关拉个人回来,岂是易事。

更何况这女娃娃当时可就存了这最后一口气了,现在能活奔乱跳的,他该知足了。

“为什么会这样?”邱长老的话,让尉洪筹犹如从天堂掉落地狱,命运一定要这样折磨他们才甘心吗?

262. 262:不必隐瞒

邱长老似乎有些不满他对婳映的疏忽,“你难道没发觉到她做什么事,动作都变得迟缓了,手脚不似从前那般灵活了?”

“我以为她只是躺太久了。”

邱长老也是无可奈何,毕竟他们不善医,不知dào

当初给她取下金针时的凶险。

为医之道还要学会一点,就是要平息病患和病患亲人的恐惧。

这也是为何他一开始说得这般云淡风轻的缘故。

“金针入穴虽能够保命,可是对大脑伤害却极大,现在按照她的情况看来,有些神经确实被伤到,老夫能救醒她,但是大脑是人体的元神所在,伤了就不可能再恢复。”

“那我们要怎么做?求长老告知,我不能没有她。”寒冰一族的人不会见死不救,尉洪筹唯有把自己的命也赌上。

“刚才我已经说了,巨龙冰山的气候养人,对她身体的恢复是有极大的帮zhù

,而且在极端的天气让这里生长的草药都异常有药效。”

“要多久?”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少则半年,多则一年,两年,甚至于更久。”

尉洪筹听罢,一度的沉默不语,一年两年,甚至更久,若是要想她好起来,就要抛下远在京城的孩儿,这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她会因此自责于心,对两个孩儿的牵挂,每时每刻都让她心生愧疚。

现在他内心都有一个冲动,回京城把他们接过来,可是不行……

映儿现在还需人照顾,他不能让她一人留在这里,涵诺还太小,两个孩子一路上又怎么能够承shòu冰山的严寒。

一切的一切,似乎陷入了死胡同。

邱长老看在眼里,却也实在爱莫能助,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人生的路很长,你们还这么年轻,有点遗憾又没关系,这才是人生。”

“哪能事事都如你所愿,那天下岂不是都要乱套了,何以来的贫富贵贱之分呢。人生在世,这些都是必经的,只有这样才会让一个人成长,我觉得你应该让她知dào

真相。”隐瞒绝对不是对她最好的方式,看得出来那个女娃娃很聪明,而他的保护太过密不透风。

邱长老言尽于此,看不看得开,就要看他自己了,“半个月之后再来复诊,药浴还要继xù

。”

他颓废地坐在地上,不知邱长老什么时候离开的,不过耳边熟悉的脚步声,他却从来不会错过。

“怎么出来了?”他仰着头望着她。

婳映走到他面前,跪坐在地上与他对视,整个人都依偎进他的怀里,这熟悉的感觉不会错,她觉得自己此刻很幸运,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在一起这就足够了。

“想你了,就出来看看。”

尉洪筹拥着她的手,更加地用力,她永远是那个体贴入微的妻子,她这么好,连上天都嫉妒了。

“虽然我想过我们会离开京城,不过没想到竟然这么猝不及然。”当然她也有些失落,倒不是放不下那些荣华富贵,只是觉得遗憾。

尉洪筹自然将她的失落尽收眼底,她想孩子。

“映儿,如果,我是说如果”尉洪筹心中害pà

,看到她伤心的样子。

“别担心,我都已经听到了。”他和邱长老的对话。

多年夫妻,让他们早就心有灵犀,对方一个眼神,就察觉出不对劲,而他内心的不安,她早就感受到了。

尉洪筹差异万分,忙解释道,“我本不想让你担心,可如果”

“我都明白。”若是连这点信任都不给他,那他们这些年走过的路,又算是什么。

“我知dào

我的身体状况不太好,要一直都待在这里,其实这里这么美,在这里安家真的很好。”婳映这话是心里话,他们一直盼望能离京,去过与世无争的小日子,这里完全符合。

“这些年你太辛苦,独自一人承shòu那些,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相信秦衍会照顾好他们,相信承志和涵诺也一定会有个精彩的人生,我们何必要阻止呢。”

曾经她很牵挂孩子,可是刚才邱长老说的不错,人生难免会有遗憾,当了父母自然希望把最好的都给孩子,可他们在离开王府之前,把孩子交给秦衍,这已经是做了最好的打算。

“你真的这样想?”

婳映如今的坦白,实在让尉洪筹有些意wài

,“其实邱长老也说了,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们不应该埋怨,这些时光简直就像是偷来的一样,我很珍惜,有你在我身边,很多事情确实不在掌控之内,你也别再难受了。”婳映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位置,可以感受到他心痛的滋味。

他们都是自私的父母,将对方排在了第一位,而孩子却屈居于次,只因他们都爱对方到骨血,生死相随。

“既然要在这里常住,老是住在族长家,似乎也不太好吧。”心结已然已经放开,是时候想想生活的问题了。

虽然不至于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但在这里,确实任何事都不是用金钱可以买到的,都要靠自己动手。

“恩”他之前就有个想法,在这里安家也是个不错的,现在确实可以实行了。

“要是你随便弄间屋子糊弄我,我可不会答yīng

的哦。”婳映随口说说的话,他没有一次不会放在心上。

尉洪筹好笑地点点头,“那陆大小姐说说看,您理想中的家是个什么样子的?”

“我要一开门就能看到满院子的鲜花。”

“那不是要找很多的花种,也不知dào

这里有没有。”

婳映心想,确实啊,这里在冰山之上,外面很多东西,这里或许都没有,自己的要求应该也有些高了,“没有那就种些果树,等到秋天就可以闻到满院子的果香味儿。”

“好”

“还要有秋千。”

“好”尉洪筹知dào

她最喜欢荡秋千的感觉,她曾说过,那种被荡起来的感觉,就像飞一样,很自由,很舒畅。

“你怎么什么都说好,要是做不到呢?”

“做不到就由你惩罚。”

“就像这样?”婳映的手已经拉着他的耳朵了。

尉洪筹握着她的手,倒不是疼,就是觉得以后她就该这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们席地而坐,彼此相拥,如此美好,还让人沉醉。

263. 263:所谓夫纲

竹屋已经在建,族长知dào

他们准bèi

在此安家,很是开心,寒冰族好客不是。

叫来不少人帮忙,木材都是山上现有的,而且他们又都有建房子的经验,原本尉洪筹还预计要十多天才能完成竹屋的框架,现在都已经开始打家具了。

哑巴于他们有恩,尉洪筹自然打算给他也安排个房间,可不知什么时候的事情,哑巴竟然对了邱长老的胃口,要收他做徒弟。

好在寒冰族也没有什么门规,哑巴又是个心底纯善的,想着他多学一门手艺,也挺好,就被邱长老带走在他哪儿住下了。

这哑巴要是医术学好了,便宜的还是尉洪筹,且不说当时他心里有多窃喜呢。

“几位大哥真是麻烦了。”每天只要他在这里干活,就会有人过来帮忙,一直到太阳落山才回去。

“尉兄弟不用跟我们几个客气,到时候请我们多喝几杯就成。”

“一定一定。”

一时间尉洪筹都还叫不上他们的名字,不过在这里的人,都是姓寒的,他们不会争名夺利,对谁都友好,他越发的喜欢上这里。

正埋头钉着家具的族人随口问道:“对了尉家小娘子呢,她不来帮忙?”

“她身子不好,我没让她过来。”尉洪筹说得及其顺口。

“尉兄弟,你这样可不行啊。”

“对,可不能让她骑到你头上来。”

“你这样太宠媳妇儿可不行,你不知dào

,我家那口子昨天还说我来着,说我不够贴心,你们说说咋还有这么不知足的媳妇儿。”他们常年生活在冰山之上,对于外面人是怎么对媳妇儿的不知dào

,不过他们自认为吧,平日里不让媳妇儿干重活,就是对她好的了。

这会儿话匣子开了,原来不少族人最近都受了媳妇儿的气呢。

“不过要我说回来,尉兄弟太宠媳妇儿了,那叫什么来着,夫纲不振啊。”

几个大男人,把晚上在媳妇儿那受的委屈,都一股脑地归责于尉洪筹夫纲不振上,大家伙儿都赶着要教育他。

若是再以前,尉洪筹听到这些话,非得和那人打起来不可,不过现在和他说笑的这群人,他知dào

,他们都只是打趣的话,并非故yì

针对婳映。

“几位大哥的好意我明白,不过我是习惯了,好像不对她好,自己浑身都别扭。”尉洪筹眉眼柔和了许多,因为他此刻正在想着那个人。

你瞧瞧这话说的,让他们几个大老爷们明明已经是汗流浃背了,还浑身起鸡皮疙瘩。

从此在寒冰一族有了这么一句话,女孩子们要嫁人,都得按着尉洪筹这样性格的找,可寒冰族里人少怎么办,不怕,就训liàn

他,迟早有一天能训liàn

得跟尉家这个一样,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眼看着房子就要搭好了,还有一件事,尉洪筹已经在心里憋了很久,是时候了。

“族长我想请你帮个忙可以吗?”

“什么事且先说来听听。”

毕竟婳映也在族长家,尉洪筹小声地趴在他耳边,一五一十地都说了,说完之后,他赶紧退后几步,如果不是因为黝黑的面庞,几乎可以看到他脸上飘过可疑的红晕。

族长听罢,目瞪口呆,“好小子,你果然行啊,这忙我帮了。”

“多谢族长,不过这件事一定要保密。”

“放心放心,我口风很严的。”

“哎呀,咱们寒冰族好久都没有喜事了,这次刚好可以热闹一翻。”族长说话间,还冲尉洪筹眨了下眼,结果当事人直接转头忽视了。

婳映知dào

他每日早出晚归,就是为了能抓紧把房子的事情弄好,可也不希望他这么累,当晚就缠着他,“每天早上醒来之后就我一个人。”她抱怨他陪着的时间太少了。

就她现在这一副目光带怨,双眼湿漉漉的样子,尉洪筹突然想起今天几位大哥的话,不禁失笑,怎么可以不宠她呢,这双眼,看得自己心又软了。

“等房子的事情都弄好了,我就有更多时间陪你了,乖。”

婳映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孔,突然气不打一处来,这人是故yì

的吧!

明明知dào

不是这个意思,他还故yì

曲解,忙躺下背对着他,将被子蒙到了头顶,哼,你要这么辛苦就去吧,我反正不拦着了。

婳映不知在被窝里念了他多少遍,终于尉洪筹受不了这样的冷待遇,双手一捞,连人带被子就到怀里了。

“不气你了,我这是跟你开玩笑的,怎么越发地孩子气了。”尉洪筹说这话也不摸着良心问问自己,这难道不是你宠出来的性子吗!

其实她本来就没气,这会儿也就稀罕他抱着,或许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之后,就更加地娇气了。

“那你还陪我不?”这霸道的性子算是露出了点小征兆。

“陪陪陪,娘子的话,为夫怎敢不听。”瞧瞧,这还什么夫纲呢,让外人听了去,不就是个妻奴样儿吗。

婳映开心了,所有麻烦就都不是个事,尉洪筹就是这样告sù

自己的。

难得第二天醒了之后没有起床,一直到她醒了,恩……不会再有昨晚类似于闺怨的话说出口之后,他才敢小心翼翼地出门。

所有事情都跟预想的差不多,前后又忙碌了大半个月,他们的家,这才算能入住了。

婳映晚上收拾了一下,也就是一些衣物。

一大清早的尉洪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要给婳映惊喜了,可这左等右等还不见她醒,有些着急了。

推了推她的肩膀,婳映迷迷糊糊地拍掉身边作怪的手,“还很早呢,不急。”

能不急吗,尉洪筹暗自苦叫一翻,又不忍心再吵她休息,只好眼睁睁看着日头当空了,她才慢悠悠地起来。

一翻洗漱之后,他是真的等不及了,牵着婳映的手就走,连给她缓神的机会都没有。

一路上他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婳映还一直迷糊着,也没怎么注意。

还未走进他精心布置的那个家,婳映就闻到了一股花香混合着果香,远远地就看到斑驳的色彩,有些晃眼。

264. 264:一生相许

一步步地走进,婳映惊叹于眼前看到的,栏杆上都爬着藤蔓,外头种着一圈蒲公英,风吹过白色细小的如羽毛一般四散飞落。

院子里种着几棵果树,枝桠上结着青涩的果实,刚才的果香应该就是从这里传来的,只是现在果子还太小,看不出是什么果树。

落脚处还铺着青石板,一路走过去都是鲜花拥簇,花圃的中间果然有一个她心心念念许久的秋千。

她像个孩子一般雀跃地欢呼,忙小跑过去坐下,尉洪筹轻轻推了几下,就按住绳子,“以后有的是时间玩,先去看完好吗?”

婳映点点头,心中感动于他的用心。

绕过花圃之后,明晃晃的红色,刺着她的眼,窗花上贴着囍字,这是怎么回事?

婳映有些疑惑,再推开门,桌子上还放着成亲所用的红烛,还有莲子,红枣,怎么会这样?

她不敢置信地再推开里间的房门,这,连床上放着的都是百子千孙被。

跟在她身后的尉洪筹环住她的腰身,“喜欢这些吗?”

此刻她有些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不停地点头,他竟一直都记得,原来这些日子,他瞒着自己做了这些事。

“点头是什么意思,我可不明白哦。”尉洪筹圈着她的手臂越发地紧了,他迫切地想要听她说句话,因为连他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喜欢很喜欢。”她转身与尉洪筹对视,“你怎么可以让我这么感动呢。”

“那你还哭?!”

婳映刚要说‘这是幸福的眼泪’却被外面嘈杂的声音害羞得直往他的怀里躲。

外面几个吵闹的声音,她很熟悉,都是几个爱调皮的孩子。

“映姐姐羞羞脸还哭鼻子呢。”

“青青你说错了,我娘说了,这是幸福的眼泪。”

“嘻嘻,他们还抱在一块儿呢,害羞死了。”

“你笨啊,尉哥哥当然可以抱映姐姐。”

“虽然这里简陋了些,可是有族长还有族人们见证。”当日她迫不得已与秦衍成婚一事,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疙瘩。

倒不是因为他介yì

她曾和秦衍的事情,是他觉得愧对于婳映,早就想补一个婚礼给她。

“可我连嫁衣都没有绣好。”婳映无措地看着自己一身朴素的衣裙。

“我已经准bèi

好了。”尉洪筹将她交给身后的几位妇人。

“尉家媳妇儿还害羞呢,没事了,跟我们走,嫂子们帮你好好打扮,保准让尉家小子眼前一亮。”

婳映脸红红地在一帮人的起哄声中离去。

寒冰族人的婚礼和外面的不同,都是在傍晚举行,不管尉洪筹怎么等,时间不到,他们是不会让他看新娘子的。

太阳从这边落到了这边,剩下半个圆,终于有人喊了一声,“新娘子来了。”

“新娘子好漂!”

“尉兄弟好福气啊!”

寒冰族的嫁衣不是鲜红的,而是洋洋洒洒素白的衣衫,头上戴着鲜花编织的花环,浑身充满着自然的气息。

她缓步走来,让尉洪筹看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明明她的衣衫都是他报的尺寸,一早就幻想过她穿着会是这么美,可是真真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还是抑制不住心头的激动。

花瓣漫天飘散,她一步一步地走进,直到握紧她的手,“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看着交握的双手,她回应他,“恩,不分开。”

他们的深情或许感染到了身边的人,他们的欢呼声更大了,族长看着这对新人走到他面前,眼眶都有些红。

所有的仪式在族人的见证下完成,他们被簇拥着进了房,房门被关紧,可还有不少人在听墙角,迟迟不肯散去。

明明这不是第一次,可她却比当初在山中时还要紧张。因为这一次,是在这么多人的见证之下,他们是被祝福的。

这还没喝酒,尉洪筹都觉得自己已经醉了。

“累不累?”

婳映低垂着脑袋摇摇头。

“饿吗?”

她还是摇摇头。

尉洪筹一手伸到她的下巴,轻轻一抬,她不得不与他对视。

他的目光太过炙热,婳映羞于此刻两人这般安静,试图开口缓解这样静谧的气息,“我”

才出声,这嗓子就有些黯哑,因着一下午都在恍惚中度过,竟连口水都没喝。

尉洪筹体贴地倒了杯水放在她的手心,虽是新婚之夜,“你现在还不宜喝酒。”

“恩”声音小得如蚊子的嗡嗡声。

她秀气地喝着水,杯里已经没有水了,她还抓着不肯放,尉洪筹知dào

她是紧张了,“你看,我还是我。”

婳映依偎进他的怀里,是啊,他说的不错,是他就足够了。

尉洪筹微微一笑,扶着她的颈项,在她唇上印上一吻,可这一吻,却让他着迷,越往下,就越难以自拔。

明明两人都有些抑制不住此刻的感情,可尉洪筹还是舍不得地放开她的唇,以额抵额,气息浑浊,“还不行。”

“恩?”婳映此刻的脑子还有些浆糊,从鼻腔里哼出一声。

“邱长老说你现在还在用药,我们现在还不可以。”就算为了她身子着想,他不可以不顾及她的身子。

夜已深,两人却因为这一刻的圆满而久久不能入睡。

洗去一身疲惫,她习惯地靠近这个身躯,那种完美的契合,就像是天生的一般。

“我还觉得有些不真切,相公不然你掐我一下。”

掐她,心疼的可是自己,尉洪筹只是戳戳她的脸颊,“感觉到了吗?”

“恩,是真的。”婳映笑得开怀,忍不住抱紧了他的腰,“说好了不分开。”

尉洪筹睁着眼看着床顶,这一刻他似乎透过屋顶,看到外面无边的夜空。

“映儿”

“恩,我在”

“映儿”

“我在相公”

“没什么,就是想叫你一声。”何其幸运,我们还是属于彼此。

婳映轻拍着他的胸膛,“我会一直都在的,快睡吧。”

尉洪筹放心地闭上眼,婳映自他怀中抬头,看到了他是带着笑意入睡。

满足地与他头靠着头,我很幸福,这是他给予的。

相公你或许不知dào

我是重活一世之人,虽不知dào

什么时候时空流转会将我带走,但是我们说好不分开。

265. 265:绣花手艺

次日清晨,他醒来时,对上她的笑,整个人都清醒了。

“醒了。”

尉洪筹挑起她一撮长发,“睡得好吗?”

“恩。”

“还早怎么不多休息?”

“睡够了。”明明半夜就醒了,可她精神头却很足,难道真的是之前昏睡太久了?

尉洪筹失笑一翻,从今天开始,一切都是新的出发,她会好起来的。

“相公,我发xiàn

原来你睡着的时候,真的,真的很可爱哦。”婳映醒得早,看到熟睡的尉洪筹原本眼角处的疤痕,在不经意间似乎变得柔和了,他竟然嘟着嘴,吧唧着嘴,这样的画面让她想到了志儿,看来志儿会有这样的睡颜,都是遗传自他啊!

尉洪筹一愣,突然翻身压着她,“对男人可不能用可爱二字形容。”

“那应该说什么,很有趣?”婳映眨着眼,调皮的说道。

看着她喋喋不休的红唇,尉洪筹心中一阵冲动,行动上已经快一步,吻了上去。

一如之前那般香甜似蜜,不断上瘾。

婳映被他突如其来的情潮吓得不能思考,小口微张,他强势的舌头顺利地攻城略地。

虽然什么都不能做,能抱抱,再亲亲,已经很满足了。

当房间里空气升温,他终于不得不放开她,深深呼出一口气,面对她总是情难自禁。

待尉洪筹放开她之后,婳映突然捂着嘴,一脸的惊恐万分。

尉洪筹一愣,以为是刚才吻得太用力,不小心伤到她了,“怎么了,给我看看是不是伤着了?”

婳映猛地摇摇头,就是不说话。

不会是弄伤她舌头了吧?尉洪筹自责不已,更加要看清楚她的伤口。

“不要……”满脸的委屈。

“不行一定要看清楚。”

挣扎不过,婳映放qì

了,“没有受伤了!”

“那你刚才?”

“都还没有洗漱,你就这样……”要是有口气可怎么办,不是该嫌弃了。

原来她介yì

的是这事,“担心什么,你我是夫妻,以后这样的事天天都会有,你难不成每天都比我早起先洗漱吗?”

尉洪筹将婳映的后话堵得死死的,婳映自知说不过他,好吧好吧,要是以后他要是问道满嘴的口气也都是他自找的。

又再与她闹了一会儿,才起身去打了洗脸水。

“邱长老您怎么来了?”今日并非是复诊之日。

“我们准bèi

上山采药,我来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采药?”

成亲第一天就要与她分开,尉洪筹有些犹豫。

邱长老看着他好一会儿,终于见他点了头,“好,我去,您等我收拾一下。”

不是他不想多陪着她,若是自己也能熟知一些药理,也不会经常因她生病而手足无措,说到底也是为了婳映啊。

“就是去山上,也不是很远的路,一个人可以吗?”

“放心去吧。”他的心思,婳映自然明白,她自然不能矫情地不让他去。

“一个人要乖知dào

吗。”他对婳映,像是对小孩子一样的不放心。

“我会乖乖听话的,不乱跑。”

就算婳映这样保证了,尉洪筹还是不放心,最后决定离开前将婳映带到族长家,让他们多多照看着。

尉洪筹是离开了,可婳映却也闲不下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族长夫人正张罗着做饭,婳映觉得在他家白吃白喝心里过意不去,便要帮忙,可在厨房里族长夫人大事小事一把抓,用到她的地方还真没有。

最后说要帮忙的婳映,只能坐在炉火边不妨碍别人。

厨房不比外头,里面常年不通风,只靠着一个烟囱散气,加上炉火又不停地升温,真是异常的燥热。

族长夫人站在大锅旁炒着菜,不停地流汗,婳映瞧见了赶紧取了手绢给她擦汗。

“呀婳映你这手绢可真好kàn

啊。”族长夫人瞥眼一瞧,顿时被她手绢上的图案吸引了。

婳映一看,是一朵腊梅款式的手绢,“您喜欢,那就给您吧。”

最后一个菜炒好装盘,族长夫人把手擦擦干净,喜不自禁地摸来摸去,“哎呦,这么精致的东西,弄起来很费功夫吧。”

“照着图案,再配好绣线也不是很麻烦。”幼时家教甚严,女红什么的都是被娘亲逼着学,后来慢慢地也觉得能够静心,倒是也越发得喜欢上了。

族长夫人虽然甚是喜欢着手绢,可哪有白拿之理,“要不你教我吧?”

“恩?”

这时候婳映才知dào

,原来寒冰族里的人不知dào

绣花是什么,虽然会缝缝补补却不懂绣花。

想着自己也是无聊,就回家找来纸笔,画了几个简单的图案。

回来时,族长夫人招呼了几个在家无聊地妇人,要一同跟她学习。

婳映欣然接受,当起了她们的女红师傅。

缝缝补补都会,有这些基础,婳映教起来也不觉得吃力,都是一些针法,还有配线。

感受着暖暖的阳光,巧手在绢布上游走,一针一线,在绢布上变化出各种活灵活现的花鸟。

几个妇人越看越是喜爱,都跃跃欲试地要上手,婳映耐着心指点。

一直看着日头快要落下,山上采药的队伍才陆续回来了。

尉洪筹有武功底子,体力比常人要好,今日收获颇丰,邱长老有意教授他药理,多学习几日,相信一些小毛病他应该可以应付得来。

婳映远远地就瞧见了人影,忙放下手中的绢布,小跑着过去,“相公你回来了!”留下身后一群妇人掩嘴偷笑。

尉洪筹赶紧制止她的跑动,之前她就这样无缘无故跌倒,实在心有余悸。

“怎么告sù

你的,不要瞎跑,我不是就过来了。”邱长老的话她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我不是想你了嘛。”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婳映仰着头,一副小孩子求表扬的模样,看得尉洪筹心软得跟棉花一样,

恩,这话他很是受用,也就不气了,右手还扛着锄头,左手已经牵着她的手往家里走,一路上询问今日做了些什么。

难得她找到事情做,之前很怕她一个人会闷坏了。

266. 266:温泉奇效

自婳映教授族长夫人绣花之后,接下来的几天都有人上门要学绣花,婳映乐得有事做,每天催着尉洪筹赶紧上山采药去。

“我再陪陪你不好吗?”尉洪筹一脸受伤地拉着她的手,这要去采药就是一整天见不到了。

婳映好kàn

的黛眉纠结在一块儿,就算是不忍心也要狠下心,“可是等会儿大娘还有嫂子们就要过来了呀。”

言下之意就是,你一个大男人要是在,她们肯定有所忌讳,话也说不开啊!

好吧,尉洪筹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样密不透风的保护是错的,婳映在这里,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圈子,可他脆弱的玻璃心还是被伤到了。

好生劝解了一番,才送他离开,婳映松了口气,似乎明白了一件事,要哄他,其实跟哄志儿也差不多。

过了一会儿族长夫人约着几个妇人已经到了,婳映看了下这简单的花样已经不够用,忙想着再画几张。

在寒冰族里没有尊卑之分,大家都是平等的,不管你懂的多少,大家都平常心对待,不会觉得你懂得比我多,我就应该孤立你,这也让婳映心里轻松不少。

“洪筹这是打着灯笼找的媳妇儿吧,你们都看看这手巧得不行,瞧瞧这画的,跟真的一样。”族长夫人端详着画纸,嘴里是止不住的夸赞。

“可不是吗,我家那孙女跟个皮猴似的,哪还有点小女孩儿的样子,成天就想着去爬山玩耍,要是她也能学些这东西改改性子该多好。”

“那你可得赶紧了,让无双跟着婳映学学,我看洪筹可紧张媳妇儿了,是半点都累不得的。”

“让婳映教我们这些就够麻烦的了,我也就是说说,这性子就是天生的,哪个能像婳映这么文静的,要是真有,我还不得天天烧高香了,无双那孩子我就是把她绑过来,她估计都能想办法溜了。”

“哈哈,说得也是。”

婳映被她们几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夸奖,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把手里的稿子分给了她们几个,大家赶紧忙活起手上的活计来。

这一番讲解,再到实jì

操作,也好几个时辰,抬头看向窗边。

她现在养成了一种习惯,坐在固定的位置,只要太阳刚好能让她看见,离尉洪筹回来的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果然她才想着该数几步时,声音已经自门外传来了,大家伙儿也知dào

该走了,自家的男人想必也已经回家,该生火做饭了。

送走了她们,婳映挽着他的手进屋,“今日收获可好?”

“挺好的,还让我采到了灵芝,邱长老说要是能再长几年药效会更好,不过也没事,给你补身子还是可以的。”对她好的东西,尉洪筹总是加倍用心地保存。

采药都是有季节性的,若是成天上山采药,对生物链也是一种残害,靠山吃山的族人懂得感恩,回馈自然,会大面积的种植树木。

刚大面积的采过草药,这几天刚好不用上山,尉洪筹想起前几天采药时路过的地方,是个山谷,周围不知名的野花色彩鲜艳,那里空旷无人,最主要的是山谷中有个常年恒温的温泉,邱长老说多泡泡温泉对婳映身子有好处。

“走,带你去个地方。”想了想便行动。

“去哪里?”

“走吧。”他已经把婳映从椅子上拉起来,又从衣柜里取了换洗的衣物。

“出去玩还带衣服做什么?”

“你到了就知dào

。”尉洪筹决定先不告sù

她。

两人的脚程不紧不慢,大好的时光欣赏着美景,脚下踩着落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因在冰山之上,这里的树木长得都异常高大壮硕,将蔚蓝的天空隐去,光照不热烈,显得更加神mì



“这里真的是我梦寐以求的地方。”

“傻丫头,又说傻话了不是,你现在可不就住在这里,每天被这样的美景围绕着。”

“呵呵,我好开心啊。”她对着大山深处呼唤。

尉洪筹爱她这样不被束缚的样子。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山谷。

四面被山体环绕着,连说句话都会有回音。

“相公你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真美!”她漫步在野花间,裙摆微微摆动,扫过脚边的花朵。

“采药时路过的,这还不是最惊奇的地方。”尉洪筹牵着她的手,走到山谷的中间,引导着她的手,慢慢放入水中,“感觉到了吗?”

“咦?怎么是温温的,不冷哎!”

“是啊,这是温泉,看这里的情况,这应该是自然形成的,邱长老说你的身子偏寒,这温泉常年恒温,很适合你多泡泡。”

原来是这样,婳映高兴地点头,难怪之间看他还把换洗的衣物带来了。

“你赶紧吧,这会儿也没风,不会吹到的。”尉洪筹已经站到她的身后,为她挡去所有的寒风。

婳映依言一双手已经解着衣带,突然瞧见他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相公你……”

“我怎么了?”尉洪筹明知故问。

“你不转过去,我怎么宽衣下水啊!”婳映低着头,两手指绕来绕去。

“又无妨,你我夫妻,我不介yì

跟你一起泡啊!”他痞痞地笑着,目光在她身上停留。

婳映羞红着点,急躁地跺跺脚。虽然成婚多年,两人早就坦诚相对,可她这害羞的性子是一直都没有改。

平日里尉洪筹多宝贝她呢,可这会儿是半步都不肯相让,最后婳映实在拧不过他的厚脸皮。

掩耳盗铃般地转个身闭着眼宽衣,心里默念着没关系没关系,有什么好紧张的。

忽略掉后面灼灼的目光,她长发披散着将整个身子都浸泡在温泉里。

长发伏在水面,似乎有了这一层的阻挡,她紧张害羞的心也放松不少。

“感觉怎么样?”尉洪筹就在她耳边问道。

“恩……很奇怪的感觉,好像身体里有一股暖流,从脚底心到小腹,很暖和。”

“这就对了,以后还要多泡泡才能见效。”尉洪筹的目光在她白嫩的肌肤上停留不去,心里将草药的名字叫了个遍,才压下去那股子邪火。

267. 267:山中惊险

在温泉里待足了一个时辰,尉洪筹才将昏昏欲睡的婳映捞了上来。

舒适的水温,让婳映泡得不想起来,手脚有些发软,任由他穿衣,期间不知被他吃了多少回豆腐。

婳映坐在一旁休息,无力地控诉他,“我……我看你是故yì

的!”

“什么?”他正在一旁收拾衣物。

“就是刚才,你,你还那样!”在这样空旷的地方,婳映羞于说出口。

尉洪筹眼睛眨了眨,无辜道:“若是不信可以找邱长老问问。”

婳映无言以对,这事她怎么好意思厚脸皮去问邱长老呢,他分明是吃准了她不会去问。

“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快去吧。”知dào

这傻丫头又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好声好气地顺了顺毛,也算是哄过去了。

“救命,救命啊……”孩子求救的声音在山林里回荡。

两人对视一眼,看来确实没有听错,“相公,声音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

“快过去看看。”

“救命,救命……”两手紧握着枝干,已经喊得快没有力qì

的孩子,眼看着就要掉下来。

“小杰?!”婳映吓得惨白了一张脸,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小杰,爬这么高,实在吓到她了。

“是尉哥哥,你们快,快来救我,我下不去了。”小杰赶紧大喊,一不小心晃动了手脚,在下面的人看得是在惊险万分。

“相公快想办法。”婳映紧盯着上面的孩子,一双手已经紧张到不行地握紧了身边人的衣袖。

“别慌,小杰你现在别乱动,我马上来救你,很快。”尉洪筹看看他的高度,借着周围茂盛的树木,踩着点就跃上小杰的位置,伸手一捞,把他固定在自己怀里,“抓紧了。”

小杰在尉洪筹怀里,直到落地了,才回神,就这么简单地下来了,刚才他花了半个多时辰才爬到那个位置,结果尉哥哥一转眼的功夫就把他带下来。

这难道就是功夫吗?!小杰崇拜地看着尉洪筹,丝毫忘记了刚才差点就掉下来的事情,“尉哥哥好厉害!尉哥哥你还会飞,刚才那样飞的样子,好厉害,再带我飞一次好吗?”

这孩子竟然连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还指望着再飞一次,尉洪筹有些恼了,“爬这么高难道不知dào

会有危险吗!”

小杰是个懂事的孩子,知dào

自己刚才的行为确实很危险,忙认错,“我们刚才在追一只松鼠,结果它就往上面爬了,我没想别的也跟着爬上去,越爬越高,结果就发xiàn

下不来了。”

“无双她们已经去找人来救我了,可我坚持不住了,就喊,还好有你们在,不然这么高地方摔下来,我可惨了。”

“看你刚才的样子已经坚持不住了,要是我们没有赶到,你掉下来,这双腿非得骨折不可。”婳映想想都觉得心有余悸,这个年纪的孩子真是皮得不行,上山下海,什么都敢,也不怕家里的父母担心。

尉洪筹刚准bèi

再教xùn

他几句,这时候族长带着好几个壮汉过来。

“小杰,洪筹?”

“哎呦下来了就好,下来了就好。”族长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刚才几个孩子回村里搬救兵,他听得气血都要倒流了。

“族长爷爷,尉哥哥好厉害,他一下子就抱着我从上面飞下来了,感觉跟小鸟一样,我还想再飞一次呢!”小杰像是献宝一般,把刚才的事情夸张地叙述了一遍。

“洪筹啊,还好刚才有你在,不然我们这一帮人可都没办法了,实在是感激啊!”

“无妨,小事而已。”

“年轻人不用这么谦虚,是你的就是你的,夸你两句还不行了!”

尉洪筹相对无言,讪讪地摸摸鼻子,也就不说话了。

等族长把担心的话都说完了之后,就开始数落起这些皮猴子来,“这些个不省心的孩子,真是要把我气死。”

寒冰族里,没几个会功夫的,最多也就是强身健体,当无双说小杰爬到树上下不来,他能做的也就是找人爬上去,把他带下来,没想到这尉洪筹的功夫竟然这么好。

既然人没有事大家伙就准bèi

回去了,临走前地面上一阵寒光,族长好奇之下过去翻动,竟然一个锈迹斑斑的捕兽器。

族长用一根木棍试了试,没想到捕兽器竟还能运作。

族长解释道:“以前这林子里有不少凶猛的野兽,族人为了以防万一才放了这些捕兽器,后来也确实补到一些凶兽,族里之后一直都平安无事,想着这林子也是经常要走的,就把那些捕兽器给找了出来,可今日一看,没想到还遗漏了一个。”

“你们这帮皮猴子,不好好上学成天不是爬树就是下河摸鱼,你们说说这学业荒废了不说,现在爬树还差点受伤,要是刚才没有洪筹在,这小子从树上掉下来,非得被捕兽器夹断腿不可。”众人听罢都有些担忧,若是刚才没有尉洪筹在,只怕小杰是性命不保了。

小杰似乎也意识到事情的危险性,一直躲在婳映的身后,是不是一双眼在大人们中间转来转去。

终于在族长发话可以回去了之后,他才一阵欢呼雀跃。

“尉哥哥刚才你飞来飞去的样子好厉害,可以教我吗?”小杰不停得央求着,刚才那样子飞来飞去,他真的好羡慕啊,可是族里的人,没有一个可以像尉哥哥这样。

“习武很辛苦。”尉洪筹借此理由试探了他一翻。

“我不怕,我要像尉哥哥刚才这么厉害。”

“习武并非是要打打杀杀,是要你保护自己,明白吗?”生活在寒冰族里,他们不需yào

知dào

什么权势之争,能够强身健体就足够了。

“咦,这是什么意思,尉哥哥到底是答yīng

,还是不答yīng

?”小杰求助于婳映。

“傻孩子,你尉哥哥这么说就是答yīng

了。”婳映在一旁好笑地摸摸他的脑袋。

“噢耶,我可以学武了,我以后也可以飞来飞去了。”

“可别高兴的太早,明日寅时便过来我家,若你迟到,可是要受罚的。”对方就算是七岁的孩子,尉洪筹依旧不会放水。

小杰内心纠结了一会儿,与睡懒觉相比,他确实更喜欢能飞来飞去,“好!”

“小杰这小子脑子够灵光啊,还不赶紧拜师。”走在前头的几个大人调侃着。

小杰赶紧跪下来喊了声师傅,尉洪筹点点头,“先起来,等明日看过你你表现,再决定收不收你。”

“是,师傅!”

268. 268:传授武艺

尉洪筹做事绝对是认真的,包括昨日答yīng

要教小杰习武,今儿个天还没亮,他已经起来。

“唔……”身边的人似乎有转醒的迹象,他赶紧轻声哄了哄,“没事没事,继xù

睡。乖。”

直到她眉目再次松开,他才小心地松了口气,她现在睡觉不似以前那般安稳,一点声响都会惊醒,他知dào

是跟这些年的经lì

有关,一直战战兢兢,苦了她了。

又在她身边坐了会儿,寅时还未到,院子里已经有些声响,看来是来了。

“师傅我来了。”小杰在门口喊话。

尉洪筹整了整衣襟,推开门,却被眼前五六个孩子整齐排列的样子惊到。

“你们这是?”难道这几个都要学?

“尉师傅,我们也要跟您学武。”

“对对对,尉师傅我们都是认真地!”

“我们都听小杰说了,尉师傅好厉害,就教教我们吧。”

说话间这几个孩子都已经跪下,要尉洪筹收了他们。

原来昨天那些大人也听得到了小杰与尉洪筹的对话,回家之后在饭桌上随口把这事这么一提,家里的小孩都有些跃跃欲试。

学武啊,可以飞来飞去,在孩子的心里挠啊挠的,整晚上痒痒的睡不着,不到寅时就起来了,齐聚尉洪筹的家门外,当然他们这样的行为是经过家人允许的。

尉洪筹起初也只是想要教小杰一些强身健体的本事,倒真是没有想过收徒,如今看着这群孩子渴望的目光,他有些迟疑。

寒冰族对他们有恩,他定会知恩图报,何况只是学武。

“都先起来,我还是那句话,看你们的资质。”若真是习武的好苗子,他倒是可以在以后多加指点。

“好,尉师傅肯教我们就成。”

几个孩子暂时还没有得到尉洪筹的认可,不过这并未打击到他们的积极性,反而更加地有斗志,总有一天,他们会让尉师傅心甘情愿收他们当徒弟。

不过满腔的热血,暂时被现实所打败了。

尉洪筹一句话,让几个孩子的脸色各个不同,“如果你们是认真的,就让我看到你们的毅力,习武之道贵在坚持,若要习武,先扎好马步,每日寅时来此,扎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是什么概念?

对于这些真是爱玩的孩子来说,两个时辰可以睡懒觉到日上三竿,两个时辰可以跑山上去玩,两个时辰可以让他们去小溪边摸鱼,两个时辰……

几个孩子心里虽然有些怨言,但是如果第一天都坚持不下来,那就太丢份子了。

不就是两个时辰吗有什么大不了,他们一定可以坚持到尉师傅满yì

的。

他清冷的眸子扫了众人一眼,“既然你们没有一个人离开,那就准bèi

开始吧。”给他们示范了扎马步的要领,几个孩子忙跟做学。

平日里这些孩子哪里接触过这些,第一次扎马步都不像样子,要是好说话的师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对方是尉洪筹啊,那是曾经领兵破敌剿匪的将士,一丝不苟。

差一点都不行,他特地回房间取来两柱香,两个时辰,绝对不能马虎。

日头已经升得老高的,院子里的这几个孩子从寅时开始便扎着马步,第一天难免会有些坚持不住,脚下已经有些晃动,可他们没一个人放qì

回家,都盯着案桌上那柱香,只要烧完他们就可以休息了。

两个时辰啊!!!

尉洪筹却不肯就这么轻易地放水,他严格地要求,哪个让他不满yì

的,手中的藤条绝不手软。

“小腿绷直了,摇摇晃晃的像个什么样子!”

“要是再晃悠,都重新来过。”

一时间这院子里是哀鸿遍野,可这群孩子像是事先都说好了一样,谁都不肯认输,没一个人因为尉洪筹的严格而受不了离开。

婳映醒来后,习惯地往身侧探出手,已经没有温度了,看来他起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又躺着缓了缓神,才撑着身子起床,最近好像是越发地懒散了。

“起来了。”他早就听到了屋内的声响,刚才面对这一群孩子,还是异常冰冷冷的样子,转个头就立kè

变了一张脸。

这群孩子算是真zhèng

见识过,什么叫做变脸了,就是尉师傅这个样子的!

“他们这是?”六个孩子整齐地排开,一张张小脸努力地忍着,五官都扭曲了。

“怎么想不起来了,昨日在山中小杰说要跟我习武,今早这些孩子全部都跑来了。”尉洪筹提醒她,眼眸中很快地闪过一丝痛楚,刚才她目光呆滞的样子,就知dào

她病情没有好转,还是一样的容易忘事,昨日才发生的事情,她已经有些模糊了。

婳映是知dào

自己病情的,所以尉洪筹这样的提醒让她慢慢回忆,确实是有这么个事情。

“他们看起来很辛苦。”婳映看着这些个双手双脚都在打颤,却还咬牙坚持的孩子,有些不忍心了,这些个孩子平日里玩闹都是点到为止,可现在要习武却是半点都不能偷懒。

“就是要他们吃吃苦,如果今天坚持不下去,那他们每天练半个时辰,强身健体倒也是足够了。”尉洪筹本来就没有逼他们的意思,实在是这些孩子执拗,倒是也让他慢慢有种要好好训liàn

他们的意思。

婳映暗地里吐舌头,知dào

他在有些事情上面很坚持,她就是慈母多败儿中的慈母啊……

“映姐姐我们没事,我们可以坚持的,只要我们熬过去,尉师傅一定会答yīng

收我们做徒弟。”

看来他们真是铁了心了,婳映也就在一旁看着那柱香,简直跟他们的心情快要一样了,怎么还这么多,还这么多……

看着最后一点小火光熄灭,孩子们几乎是如同稀泥一般瘫软在地上。

“今天就到这里,明日寅时继xù

,如果你们坚持不下去,明天就可以不用来了。”他故yì

刺激这一群很有斗志的孩子。

果然尉洪筹的话一说完,几个孩子立马表示明天还回来。

尉洪筹起身把婳映也一并拉起来,“厨房里煎着药,我去拿来。”

“不喝行不行?”她哭着一张脸,每天喝药,差不多都能当饭吃了,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是个头。

“邱长老半个月之后会来复诊。”尉洪筹提醒道,婳映就算再有什么想法,还是委委屈屈地接过药碗,大义凛然地一口喝掉。

269. 269:赤子之心

这天不管是刮风下雨,寅时一到,院子里总会出现六个孩子,整齐地排列好,等尉洪筹出来。

他们能每天坚持做着最无聊的扎马步,是因为他们已经觉得初见成效了,平日里犯懒的性子都被磨得差不多了,身体也强壮不少,个子都蹿高了。

已经坚持这么多天了,确实也难为这些孩子了,可尉洪筹知dào

他现在还不是心软的时候。

“从明日开始,扎马步改为半个时辰,扎完马步每人跑到山头将我悬挂在树上的锦囊取回,只有一个时辰给你们来回。”

一个时辰要从这里跑到山顶,取了东西再回来,这似乎是很难完成的。

可这些孩子却觉得,尉师傅能每天比他们早跑到山顶挂锦囊,那他们又怎么会做不到。

谁说尉师傅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明明也跟他们一样的在努力。

尉洪筹心中颇有些安慰,在寒冰族里生活久了,这里的族人都是心态平和的,从未有过任何的争斗之心,他的这些习武方式枯燥又乏味,但是这些孩子却从未有过怨言。

习武切不能有真强好胜之心,在这样的环境中造就出来的孩子都有颗赤子之心。

“可以开始了。”

尉洪筹一发话,孩子们都可以熟练地扎好马步,且下盘很稳。

因为尉洪筹教导族里的孩子习武,大家伙都很感激他们夫妻,所以导致婳映每日很惆怅。

至于为什么惆怅,看看他们屋里的桌子就知dào

,稀粥,腌菜,饼子,包子……这些孩子一个个都从家里带了东西来,多得她不知dào

该吃哪样了。

想过拒绝吧,可看着这些孩子为难的样子,她就知dào

这事没商量,质朴的族人,这些都是他们的心意啊。

似乎这些孩子都知dào

,尉师傅其实是个妻奴,映姐姐很少下厨,为了能够让尉师傅有更多时间教他们,映姐姐吃饭的问题就交给他们解决好了。

要是婳映知dào

孩子们心里头真zhèng

的想法,估计该抓狂了,谁不下厨呢!明明是尉洪筹拦着不让她下厨来着,她那美好贤惠的形象啊……

每日在吃饱与惆怅中度过,什么活也不用干,就看着他们扎马步,婳映华丽丽地发xiàn

她腰上似乎多了一圈类似于肉的东西。

这让她更加的着急抓狂,甚至都有想过也跟这些孩子早上一起练习好了。

不过立马被尉洪筹给否决了,怎么可能!

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肉,怎么可能被她给折腾掉呢,真是让他有够操心的。

“才这么点分量就说自己长肉了,你是要急死我吗!”尉洪筹将她抱在怀里掂量了一下,眉头紧皱。

婳映委屈地躲在他怀里,异常悲戚地把手放在腰上,果然能够捏起一些皮肉来,这人怎么就会看不见呢!

“好了好了。”尉洪筹赶紧把她的手抓住,放了下来,“还没吃早饭吧,去看看今天有什么好吃的,昨天你不是说想吃烧饼吗,我等会儿给你做。”

还吃!婳映现在恨不得盯着他的后背,能盯出个洞来!

在某一个邱长老给婳映复诊的日子里,他面色如常地诊脉,等诊完脉尉洪筹拉着他在外头不知问了些什么,得到邱长老的肯定之后,看着婳映的眼神也总是带着点不明意味。

婳映看着他们的小动作,很快就误解了尉洪筹的意思,心中一顿,顿时一番苦笑,真的走到头了吗?

“怎么皱眉了,邱长老说你现在已经恢复了不少。”尉洪筹一进来就看见她皱眉,心中有些不安。

她不应该皱眉的,老天是眷顾着她的,一切都在好起来。

他总是这样,宁可自己心里苦,也不愿说出来,“你不用瞒着我,要是真的不好也告sù

我,让我知dào

自己还有多少时间。”

每日的朝夕相处,恬静美好,她真的舍不得离开。

“在说什么胡话!这些日子你的身子恢复得很好,平时又都有泡温泉,这宫寒的体质都治愈地差不多了。映儿看着我,我说的是真的,你现在很好。”

“那为什么你刚才和邱长老要去外面说话,不能告sù

我吗?”

“其实我刚才问邱长老,你现在的身子是否适合受孕。”知dào

她脸皮薄,要是刚才她在边上,必定会无地自容了,他当然要躲着她问了!

婳映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这……他怎么好意思问邱长老这个问题啊!

“那我真的没事?”

“当然没事,这小脑瓜子怎么想的!”尉洪筹可算松口气了。

“可我们已经有承志还有涵诺了呀。”婳映扭捏地双手不停地缠绕,“再生的话,我不就真的是那个什么了。”

尉洪筹既然有了这样的想法,自然是考lǜ

了很久的,一来他们在这也生活了快半年了,每每见她思念孩儿却总是憋在心里,他看在眼里,却总是不能问,怕她会伤心,而她何尝不想念孩子。

好在她的身子每日都在变好,可什么时候能下山,却是个未知的,想来想去,也唯有这个办法了。

有个孩子在身边照顾,她就不会再伤心,就当做他的私心吧,承志与涵诺一定在王府得到最好的照顾,原谅你们有个这么自私的父亲。

如果之前她不是被小德子跟丹娘陷害,也不会造成大出血,所以他异常的担心,好在邱长老告sù

他这些跟以后受孕都没有多大关系。

“不过邱长老也说了,暂时还不可以。”

“什么?”婳映现在已经被尉洪筹的厚脸皮惊吓到了,现在脑子还盘旋在受孕啊受孕啊的。

“要再等半年才可以,现在怀孕对你身子不好。”

婳映将靠在身边的人,推得远远的,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厚脸皮啊,这大白天的竟然将闺房之内的事敞开了说。

“那我们就再等半年?”尉洪筹看着她的目光明亮,带着不明意味的暧昧。

“哎呀,这事你决定就好。”她害羞地说完这句话就跑开了。

“这事我一个人可办不成啊!”尉洪筹嬉笑着在她后边喊。

只看见她捂着耳朵越走越快,他在身后朗声大笑。

270. 270:涵诺被劫

尉洪筹盯着桌案上的香炉,在火光快要熄灭时,陆续有孩子回来了。

他们气喘吁吁却还不忘把锦囊交给他。

虽然在规定的时间内来回,可尉洪筹并未夸赞他们,“你们只是刚刚好在规定的时间内回来,跟我预期的还差太多,下次要更快才行。”

“是尉师傅。”虽然这样的训liàn

有些苦不堪言,可孩子依旧认为现在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明日起从山上回来之后教你们一套拳法。”

“噢耶!”

孩子们似乎觉得这半年多来的努力终于换来尉师傅的青睐,他们终于可以跟尉师傅学武了。

听着孩子们欢呼雀跃的声音,尉洪筹心中也是一阵轻快,似乎这样真的不错。

“行了,跑了这么多还不觉得累,还有力qì

喊,是不是还想再跑一次?”

孩子们集体摇摇头,心里都翻着嘀咕,尉师傅你的玩笑真的是一点都不好笑!

正准bèi

转身回屋时,感觉到衣袖被拉扯,回头一看,“哑巴,你怎么来了?”

哑巴咧嘴一下,双手不停地比划,嘴里哼唧不停,可尉洪筹还是有些看不明白。

“你想说什么慢慢来。”

可哑巴心里着急啊,最后没办法,只能拉着他就跑。

到了他的住所,哑巴指了指屋子里面,示意尉洪筹自己去看看。

一时间有些莫名其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尉洪筹之好走进去细看,床上躺着一个人,看身材应该是个男的,难道是邱长老?不过看身形不像啊!

“冷寂?!”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尉洪筹有些难以置信,床上躺着的人竟然是冷寂,忙跑出来问哑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哑巴的比划让原本就有些着急的尉洪筹更加地看不懂,没办法了,只有等冷寂醒过来才能知dào

事情的始末。

他还在外头等着,结果等来邱长老采药回来,“邱长老您还回来了。”

“恩,哑巴带你来的吧。”邱长老看了眼屋子,心中明了。

尉洪筹点头,“他”指了指房间里的冷寂,“是怎么回事?”

“昨天哑巴跟我一块去采药,在悬崖边上发xiàn

他的,哑巴看到他很激动,一定要带他回来,他没什么大碍,就是冻伤的,好好休息几日恢复体力就行。”

“你们都是认识的?”

尉洪筹点点头,深锁的没有并未舒展。

邱长老捋着胡子笑意浓浓,最近这一阵子寒冰族真是够热闹的。

“睡了快一天,也差不多该醒了,你不用着急。”邱长老这样宽慰他。

不过尉洪筹下意识地感觉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否则冷寂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寒冰族。

“我还要出去一趟,等会儿他要是醒了就让他喝点热汤,在冰面上趴着这五脏都要冻坏了,还是先缓缓再说。”

“好。”

在邱长老离开没多久,冷寂就转醒了,看着自己躺着的地方,一阵自言自语,“真是冷死老子了!”他似乎还能感觉到趴在冰面上的寒冷。

“你现在还冷?我是不是该给你在这里生个火炉?”

被冻坏的冷寂这才察觉到边上有人在,恩,声音还挺熟。

恩?声音很熟!

“你……真是你尉洪筹!”冷寂强撑着身子看向声音的源头。

“是我!”

冷寂颇为激动,他之前主动请求来冰山寻他们,也是带着种种怀疑,半年都过去了,可他们始终没有消息,难道人真的没了?

不过现在他放心了,“这冰山真是要把人冷爽了,在我昏迷之前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好像是哑巴,我就知dào

你肯定没死,命这么硬,一个巨龙冰山怎么可能让你丧命。”

虽然冷寂现在正病着,尉洪筹还是一拳打在他胸口,“我的命还长着呢!”

他不能走在婳映的前边,否则谁来照顾她。

“你是怎么上来的?”尉洪筹问道,倒了碗热汤递给他。

冷寂将碗拿在手里,豪爽地一饮而尽,好像这碗里的是酒,而不是热汤,“这还真是多亏了你!”

“我?”尉洪筹有些不明所以。

“我到了巨龙冰山之后,看到山壁的冰层表面似乎有人为凿过的痕迹,我就是顺着这些痕迹爬上来的,省了我不少体力。”那种刺骨的冷,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lì

一次了!

“你来冰山做什么?”尉洪筹自从看到冷寂之后,心慌的感觉越发的强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冷寂看着他,正色道:“你先回答我,为什么不回王府?”

因为看到他还好好地活着,冷寂就已经敢断定,陆婳映还活着。

果然!

“映儿她现在的情况,不适合离开这里。”

冷寂无言以对,知dào

尉洪筹这个人只要事情跟他的娘子有关,他怎么都放心不下,就算让他回京城报个信,恐怕他都舍不得他娘子一个人。

“没想到传说是真的。”冰山上住着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族类,连医术都这般高明。

“我们来时也确实震惊了,不过现在一切都在好起来。”尉洪筹眼里有前所未有的对未来的相望。

“洪筹,你们离开已经半年了!”冷寂适时得提醒,在这里生活的人都太安逸了,而尉洪筹现在,显然也倦怠了,沦为这一类人。

他不应该这样,他是青菱国的将领,应该要有抱负有野心,而不是屈居与此处。

但尉洪筹丝毫没有一点自觉,反问道,“那又如何?”

冷寂升起一股要打他的冲动,可奈何现在浑身无力,只能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你离开王府之前曾说若一个月不回,就让王爷代你照顾两个孩子,可半年过去了,竟一点消息也没有,而且”

“而且什么?”尉洪筹看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心中似乎隐约感觉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一个月前,小郡主被劫。”冷寂平静地说道。

尉洪筹当下抓着他的衣襟要他说清楚,“怎么回事,涵诺?”

“是。”冷寂口中的小郡主,正是尉洪筹与婳映二人留在王府内的女儿涵诺。

“涵诺怎么了?她到底怎么了?”尉洪筹隐忍再三,拳头捏紧,青筋凸显。

271. 271:我坚持

“你最好冷静一下,事情已经发生,再怎么后悔也是于事无补。”冷寂见他这般急躁的模样,有些后悔应该等自己身上好了再告sù

他的。

尉洪筹现在这副样子,吃亏的可是自己啊!

“告sù

我!”

尉洪筹再三地逼问,让冷寂额头不停地冒冷汗,“我说我说,你先松手。”

“你们并没有在承诺的时间内回来,我们都不抱幻想了,王爷不想让小郡主从出生之后就名不正言不顺,特地求皇上给了封号,王爷对两个孩子是视如己出的疼爱,事无巨细,样样用心。”

“可也正是因为太小心了,才让人钻了空子,一个月前的一个晚上,小郡主突发高烧,连夜请来御医诊治,折腾了一晚上才好,大家都很累,没有注意到房间里的小郡主,结果等奶娘进去喂药时,小郡主人已经不见了,床上有一张字条,王爷非常自责,又觉得有愧于你们的托付,加派人手日夜寻找,又派我来巨龙冰山寻你们。”

“王爷做事坦荡,他要我上巨龙冰山一探究竟,你们是生是死,我总要回京城交差。”冷寂平静地叙述完整件事情的经过。

他不想让尉洪筹误会王爷,王爷这半年来对小郡主和承志的用心,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是爱屋及乌啊……

“涵诺……”尉洪筹口中呢喃着这个名字,他们对不起这个孩子,为什么还要来折磨幼小的孩子?

“到底是什么人所为?”他清冷的目光突然射出一股戾气,不能放过那些伤害他孩子的人!

“现在只是探查到带走小郡主的影卫,应该是隶属南鸢国皇室的。”查探到这个消息,着实让人吃惊。

为何涵诺被劫会和南鸢过牵扯上关系,“字条上写的什么?”

冷寂摇摇头,“只有王爷看了字条,我们不知。”

“知dào

你还在冰山上,相信王爷知dào

也会很开心,现在你作何打算?走不走?”小郡主是他的女儿,他应该会一起下山吧。

尉洪筹并未回答他,“你先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这里有哑巴照顾,有什么需yào

问他吧。”

“洪筹你想清楚,那可是你的女儿,要不要下山你最好想清楚。”临了冷寂还是不放心地提醒他。

可现在我的娘子还在此处,难道要我放任她在这里下山?他做不到!

他落寞地离开,到家时却强撑着笑,绝不表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相公你回来了!”婳映笑意盈盈地在门口等着他。

“恩”

婳映并未发xiàn

他有任何的不对劲,给他倒了杯茶,“这是小杰的爹给的茶叶,原来山上有百年的茶树,这些茶叶很香呢!”

“哦”

“刚才看哑巴这么着急找你去哪里了?”婳映随口一问。

尉洪筹却是大惊,连手中的茶杯都没有拿稳,“没事没事。”

“我看看烫到没有。”婳映抓着他的手看,“平日里就会说我,自己却也这么不小心。”

她紧张皱眉,她小嘴里说出的都是关心的话,她眉目间都是舒展……

他突然觉得在房间里坐不下去,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告sù

她。

“我,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没做完,现在就去,映儿抱歉不能陪你。”

“恩你去吧,不要着急。”婳映还宽慰地拍拍他的手,让他别慌。

“还有,我,大概会很晚回来。”

“我知dào

了。”

“那个你,还是算了,我会回来做饭的。”他终究是舍不得她操心一点事。

这一次,婳映终于有所察觉,他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突然变得这般惊慌失措?

可刚要叫住人,他已经跑出很远了。

这一夜两人没有像往常那样相拥而眠,婳映背对着他试图看他什么反应,结果他只是盯着床顶,一夜无眠。

两个人之间隔着这么一层不能说出口的原因,第二天起来时,气氛依旧还是那么的奇怪。

随口说了个理由就离开,婳映咬着唇看他走出院子,才小心地跟在后面。

一路上他心中想着事,连被婳映尾随了都不知dào



来到邱长老的住所,冷寂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了。

“这位邱长老的药还真不错,才两天我已经感觉恢复的差不多了。”

“想好了没有,准bèi

什么时候走?”

尉洪筹看看他,有些抱怨,“你还是待在屋里少出来,映儿保不准会看到。”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理会这些,难道你打算一直瞒着她?”

“你管的似乎太多了!”尉洪筹恼羞成怒地怒视他。

“总要给我个准确的时间,小郡主那里耽误不得。”

“再让我想想,你先进去!”

一道女声打断他们的对话,而与她背对着的尉洪筹,浑身一颤。

“我已经看到了!”婳映从门口面站出来,“为什么冷寂来了不能告sù

我?”

“映儿你听我”

“出了什么事,冷寂你告sù

我!”她直接打断尉洪筹的话,知dào

这个男人一定不会说实话,昨天种种迹象,还有今天他的刻意不让她知dào

,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京城出事了?

冷寂看看尉洪筹,再看看婳映,反正这事也瞒不住了,“小郡主被劫,王爷命我来冰山寻你们。”

“小郡主?”婳映脑子有片刻的糊涂,但很快就明白过来,“涵诺!”

“涵诺怎么会被劫?”婳映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的女儿啊,为什么禁卫森严的王府会护不住一个小婴儿?

“此事关系到两国邦交,王爷一时间也犯难,但小郡主的失踪王爷没有一天不在自责。”

她的女儿,还那么小,怎么就被人利用了,是为娘的错啊,贪恋冰山上的时光,没有去管你。

“我要去找涵诺!”因果报应,这是她之前私心犯的错,她的女儿她当然要找回来!

“不可以!”她明明知dào

自己的身子不可以离开冰山。

“相公,我坚持!我们已经对不起这孩子们了,我不想以后再后悔。”涵诺,她只要一想起这个快被自己忘记模样的孩子,她的心就难以抑制地痛。

272. 272:下山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尉洪筹态度强硬,说什么都不能答yīng

她。

婳映看着他坚定的眼神良久,“如果你不让我去,我也会想办法去。”

这摆明了是威胁,可尉洪筹却不敢对她怒目相对。

“映儿我们需yào

好好谈谈。”曾经差一点就要与她天人永隔,他不敢,也害pà

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现在她只有待在寒冰族,才是对她自己最好的。

“不听不听!”婳映捂着耳朵退后好几步,她希望这时候尉洪筹可以明白她,明白一个做母亲的心情。涵诺,她之前已经放qì

了一回,这一次她不想再让自己后悔。

而且邱长老之前也说她身体恢复的很好,只是离开一段时间,应该不会有事的。

“陆婳映!”这是他第一次拒绝她的要求。

“你凶我……”她听到他带着愠怒的声音,浑身一颤,心里委屈得眼泪齐刷刷地就下来了,怎么都止不住。

尉洪筹当下就投降了,暗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竟然将她惹哭,“不是映儿,我,我没有凶你。”

“那你刚才那样的口气是什么意思?!”

“我”他无言以对,因为刚才确实凶她了。

冷寂在一旁看得那叫一个冷汗直流,见过腻歪的,没见过他们这么腻歪的,尉洪筹也忒宠着她了,这一点男子汉的气魄在她面前都没有,鸡皮疙瘩都下来了,这两人可否顾及一下身边的人啊。

正想往屋子里挪几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走进了院子。

面容有些不悦,盯着这对夫妻,“行了行了,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要去就都去吗!成天在老头我的地方腻歪,你们不嫌甜得牙疼,老头我都羞臊了。”

他的地方?原来这位老人家就是哑巴的师父,也是救了他的人,冷寂顿时对邱长老心生一股敬意。

“邱长老!”他明明知dào

婳映的病情,怎么还能让她为所欲为。

“我耳朵好使的很,不用这么大声。”邱长老故yì

掏掏耳朵,年轻人这么咋咋呼呼的可不好,应该多些耐心才能活得长久不是。

“好”尉洪筹告sù

自己要冷静,“邱长老你是知dào

映儿的情况,她不能下山。”

“我之前也说了,她恢复得很好。”

“难道这样她就可以下山了?”尉洪筹才不相信,更何况他知dào

邱长老大事小事到他面前就都不是个事,这样散漫的个性才让他这般着急。

“每月一次复诊没有我独门的手法,你以为能好的这么快!”

尉洪筹就是知dào

寒冰族的医术高明,可他总不能下山的时候还带着族人上路吧,这里的族规他是知dào

的,族人若是下山,就不能再回来。

“我跟你们一起去。”邱长老是真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活了这么多年,都是孤独一个人,也足够了。

“邱长老您?”尉洪筹诧异万分地看着他。

邱长老悠哉悠哉地解释,“老头我活得太长,在这里待久了人是会倦怠的,也想去外头走走,到底是个什么样。”

“邱长老您不用因为我的关系。”婳映知dào

,寒冰族的人有族规,若有族人要离开此处,从此与寒冰族再无关系。

他们不能让邱长老背上这背弃族人的罪名。

“女娃娃说话总是这么煽情,老头我有说是因为你的关系吗!”邱长老的性子大大咧咧,认为婳映他们真的是想太多了。

“只是凑巧,凑巧你们来到此处,现在凑巧你们又要走,凑巧我也有要出去的心,正好你们带着我行吗,外面我可是人生地不熟的。”他老人家就把话放在这里了,跟他们出去之后,可要为他安排全部的生活。

事情还真是峰回路转,邱长老如今也要跟他们一块儿下山,那他还可以拒绝吗?

“相公现在邱长老也要跟我们一起去,我可以跟你们一起走了吧?”婳映撒娇地扯着他的衣袖。

尉洪筹纵是千百个不同意,可现在能说出口吗?只怕她到时候真的怨恨上自己。

“现在天时地利人和可全都站在你这边,我还能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不过只有一点一切都要听邱长老的,以自己的身体为先。”

“恩,我保证。”

冷寂在一旁提醒,“既然已经决定了,洪筹,我们越快走越好。”

尉洪筹点点头,他自然也是希望可以快点找回涵诺。

等尉洪筹带着婳映回去收拾东西,冷寂这才看向这位年迈,却依旧精神抖擞,医术高明的老人家。

“老人家。”

邱长老回头莫名其妙地看着冷寂,“什么老人家,老人家叫谁呢!”

冷寂太阳穴明显突突了一下,刚才他说错话了?没有啊,第一他语气谦卑,第二他礼节也注重了,第三这位老人家确实挺老的啊。

“那我应该叫您什么?”

“就随他们一样的啊。”邱长老一副你怎么这么笨的模样看着他。

冷寂突然感觉这位邱长老并非看着这么好说话,似乎特别喜欢刁难人。

“冷寂多谢邱长老救命之恩。”他拱手作揖。

邱长老在他面前晃悠,这人怎么动不动就对人行礼,“救命之恩?哦!救你的不是我,是哑巴。”

“啊?”那他是谢错人了?

“不过你谢我也是一样的,哑巴的医术也是我教的。”

冷寂一时间有所感触,如果不是这邱长老太聪明了,那就是他太不把周围发生的是当回事儿了。

想来想去,他应该属于后者。

“嘿,给我说说,外头的人,是不是都跟你一样脑子这么不灵光,还总是对人这么有礼貌?”

这……冷寂该怎么回答?

结果这一下午,邱长老都缠着冷寂让他说说外面的世界。

倒还真是把邱长老越说越向往了。

次日他们聚集在邱长老家,要一同下山。

邱长老还在跟哑巴交代事情,哑巴这次不跟他们一起走。

“我以后是不会再回来了,你既然识字,这本医书就留给你慢慢看,你资质很好,该教你的,我都教了,平日里该放开胆子做的。”

哑巴不停地点头,双手珍而重之地捧着这本邱长老的毕生所学,心中暗暗发誓,一定不会辜负师傅的期望。

“我走了你一个人也没什么,不用伤心,人活一世,总是要面对别离的,我现在又不是怎么了,只是要出去外面看看,你应该为我高兴。”

哑巴点点头,师傅说的都是对的。

273. 273:族规难为

哑巴看到尉洪筹时,眼中是满满的不舍,可刚才师傅的话,也让他明白,分别并非是天人永隔,别离只是为了以后的相聚

“会回来的!”尉洪筹拍拍他的肩膀告sù

他。

哑巴点头,他坚信。

好在哑巴决定留在这里,尉洪筹也放心,他本就不愿意哑巴跟他一块去冒险,答yīng

张大爷的事情他不能忘记,在这里,哑巴会过得很好。

“行了行了,煽情的话可别在我老头面前说。”人生在世这么多年,邱长老早就看惯了生离死别,早就不感触了。

现在他只是想着外面的世界,真是心痒痒。

此一去也不知何日再归,婳映突然有些伤感了,可是想到涵诺,她知dào

自己必须坚强,她是个母亲,有责任对孩子负责。

“哑巴这孩子机灵,虽然身体有些缺陷,都是后天造成的,我有信心能将他治好,可他却不愿意,我也就由着他了,既然他不想离开这里就留下来研究药理吧。”

邱长老在前头走,颇有些感慨,毕竟这个徒弟跟他相处了半年,人嘛总是感性的动物。

尉洪筹听到他这么一说,脚下一顿,哑巴并不是天生不会说话的,他到底因为什么原因不愿意说话?

不过眼下他没有时间去深思这个问题。

能上来冰山已经是九死一生了,下去的话,寒风扑面而来,更是让人睁不开眼,尉洪筹到现在都还没有想到办法。映儿她这身子,怎么抵得住严寒。

昨天就不应该答yīng

的,难道要把她打晕了带下去?至少这样可以感觉不到外界恶劣的天气。

“山小子,去把山门打开吧。”众人不明白邱长老为何对族长说这番话,下山难道不是原路返回?

寒山有些犹豫,如果单是邱长老也就算了,可现在还有这些外人。

“真是的不知dào

你在担心什么,洪筹和女娃娃还能信不过吗!枉你还是这族长,人都不会看了啊!”邱长老与寒山两人对话,让周围的人还是摸不着头脑。

寒山看了众人一眼,也罢也罢,既然能来寒冰族都是与这里有缘的,那条地道让他们知dào

了也没关系。

最后寒山还是带着他们走到了后山,在一块界石前停下。

青苔将界石上的字迹掩盖,寒山伸出手,在一块微微凸起的石头上一按,顿时一阵声响。

众人惊讶地看着眼前突然发生的景象,原本是被山挡住了去路的前方,一块大石,慢慢地被打开,里面黑漆漆一面看不到底,原来寒冰族还有这样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寒山看出众人的疑惑,解释道:“这原是先祖发xiàn

的密道,之后这条密道也方便了族人生活在此处的需求,到后来可以自给自足,这密道就不再开启,为了防止族人偷偷下山,便密道就只有历代的族长才知dào

。”

原来是这样,难怪世人只知dào

冰山上或许住着人,却苦于没办法上去,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条密道。

是啊,如果所有人都知dào

这条密道,只怕这寒冰族再无宁日了。

“这个洞口是最方便的,也是极为隐蔽的,本来是为了防止有异心之人将此处泄露,既然是邱长老保证的,我便信你们一回。”

寒山这么一说,众人都明白,离开这里之后,就将这个秘密永远的忘记。

尉洪筹与婳映对视一眼,寒冰族对他们夫妻有再生之恩,他们觉不会陷族人于不义。

“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下山吧。”冷寂心中难掩激动,终于不用再忍受那要人命的严寒,心里都快乐开花儿了。

“恩”

在边上找了柴火,做了简易的火把,冷寂率先一步进去,照亮了整个洞口。

洞里有些潮湿,隐约能听到水滴声,内壁都是坑坑洼洼的,是自然形成的,火把照亮之处能够看清楚下面的台阶。

冷寂想了想,找了块石头往下扔,竟然许久都听不到回音。

“这洞口太深了,除了我们看得到的台阶之外,中途估计都没有休息的地方,我们最好每个人都带着火把,否则一个个跟着太容易摔倒了。”

这冰山有多高,这两个爬过的人都心有余悸,而从山顶一路走台阶下去,可想而知会有多长,打滑一步,都会滚落下去。

他们暗想,摔下去应该会很惨。

“行了行了,再墨迹明天也下不了山,快走快走。”邱长老在一旁焦急的催促。

“这就好。”冷寂在一旁又做了几个简易的火把,递给他。

“邱长老!”寒山突然叫住他。

“又怎么了这是?”邱长老站在洞口回看着他,语气有些急躁。

却不知是心急下山,还是担心再留下来回听到煽情的话。

其实邱长老也是不舍不是吗!

“我知dào

您做的决定没人可以改变,既然您要下山,我自然会为你开启山门,但是从此以后,您与寒冰族再无任何瓜葛。”寒山为一族之长,深受族规影响,忍痛说出这般决绝的话。

但是邱长老并未有怪罪他的意思,“行了,我知dào

,这都是族规,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老头活在这里活得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也是足够了。”

“外头不比族里,您这般无所谓的性子可要改一改,对任何事都多上点心,不过有洪筹他们照应我也放心。”寒山不厌其烦地嘱咐一遍又一遍,目光深沉地看着尉洪筹,算是将邱长老托付于他们了。

“知dào

了知dào

了,就知dào

说我,你自己这老寒腿刮风下雨的时候,也记得去找哑巴给你针灸一下,那孩子得了我的绝学,肯定比你自己扎的强。”

“我记住了。”

“邱爷爷!”寒山突然像小时候那般叫他,直直地跪下,“山小子在这里与你叩别了。”

邱长老因为这个称呼,红了眼眶,从小看着寒山长大,与他自然是有不同的感情,这会儿他突然这么一喊,竟生出一股不舍。

“好孩子,我知dào

你的心意就是了,别再看了,快回去,我们马上就走了!”

“让我看着吧。”寒山固执地想看着这位长者的背影,这是最后一次了。

“随你随你”邱长老甩甩衣袖,背过身去,再不看寒山一眼。

274. 274:飞鸽传书

“冷寂你走最后,我走最前面,你在邱长老后面看着点。”四个人走,必须要保证谁都是好好的。

“好”冷寂在一旁让邱长老先行。

原本是两两牵手行走,尉洪筹和婳映自然没关系,可冷寂和邱长老。

就算冷寂不介yì

,可邱长老是立马跳脚,什么!要我跟这个小子手牵手,老头子我还要脸皮的呢,又不是断手断脚的,我一个人走还能摔了不成!

最后当然是冷寂和邱长老各走各的。

想想也是,要他们牵着手,这般‘唯美’的画面,让人实在不敢想象。

尉洪筹走进洞里,漆黑黑的洞里,他的心也跟着没底。

倒不是他害pà

,只是担心,映儿可以坚持吗?

“我没事的。”婳映回应着他,刚才她也瞥了一眼,黑漆漆一片,其实挺怕的,可想到他就在身边,恐惧在慢慢减少。

四人都进入洞中之后,山门被关闭,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

只有他们的呼吸声,脚步声,还有那诡异的水滴声。

虽然之前寒山就已经告sù

过他们,这条路绝对很安全,不会有任何问题,但人的心理就是如此,因为在密闭的空间里,不会因为没有危险,而减少恐惧。

甚至因为这样,感官都要比平时更加灵敏。

尉洪筹在前面照着台阶,湿滑的表面,让他不敢走得太快,时刻都观察着婳映的气息,只要稍有些不稳,就停下来询问。

“还好吗?”

婳映估摸着自己走了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可脚底下却越发的虚软,真是弱得不行。

“没事,我还可以坚持。”连年纪颇大的邱长老都没有喊累,她确实也不好意思说累。

尉洪筹皱着眉,知dào

她心里是怎么想的,“累了就不要硬撑着。”

“真的没事!”婳映的语调都比平时高了一倍。

尉洪筹的目光向后看去,直接用眼神示意邱长老,后者自然接收到,虽不耐烦,但还是嚷嚷着,“女娃娃你不累,我老头也累,一大把年纪了跟你们小年轻可不能比,不行,原地坐会儿再说。”说罢,他也不管地上干不干净,直愣愣地坐下了。

“好了好了,我们也要等等邱长老不是!”尉洪筹小心翼翼地哄着她,就怕她待会儿看出什么破绽来。

婳映一坐下,才松了一大口气,能休息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

小夫妻两的这些小九九,邱长老看得是连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可他们却还能这般冷静的自处,果真定力非一般。

在一旁的冷寂,看他们这般恩爱,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一边尉洪筹是他好兄弟,他当然乐见他们夫妻团聚;可另一边是伺候了多年的王爷主子,王爷对他有恩,难道他不希望王爷也可以幸福吗!

可这世上还能上哪儿再去找陆婳映这样的女子?

想来想去,还是想不通,还不如做个旁观者,看他们等会儿到了外面该怎么面对王爷。

这么一想着,心里居然还有些观看的心态,冷寂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一翻。

坐了一会儿之后,婳映就站起来了,她知dào

越休息就会越犯懒,还是赶紧走完这些台阶才是正经。

一路上尉洪筹不管怎么呵护,她该受的累还是一点也没少受,不过好在有邱长老在,倒不担心她身子会出什么岔子。

山洞里似乎有风吹来,越发的有了冷意,但这也说明,他们更加接近山脚。

“这应该就是山门了,邱长老您看要怎么打开?”冷寂将封闭的山门用火光照亮了一圈,邱长老看清楚之后,走到一边的角落。

徒手挖开青苔,里面竟然有个不起眼的锈迹斑驳的铁环。

狠狠地往自己这边一拉,山门在巧妙的机关作用下打开,还发出了一阵轰隆隆的声音。

刺眼的光束让这几个在黑暗中行走了几个时辰的人不甚适应,恍惚得都有些发晕。

等到适应之后,外面阳光透亮,众人都看着对方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想笑,真的好狼狈啊!

山洞里常年不打开,浑身一股子霉味,现在众人都只想赶紧洗个澡吧,这个样子,真的没办法在人前走动。

冷寂看了看周围,“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离巨龙冰山的山脚有一里地,我山上之前把周围都查探过,没想到这密道并非是直接同往山脚的,而是在另一处。”不过这样才更加让人难以察觉这条密道。

“我知dào

前面有户人家,我们先过去那里看一下。”

众人跟随冷寂的脚步,这里确实他应该会比较熟悉。

“看来我真没记错,看那!”冷寂指着前面的一座房子,也是唯一的一户人家。

几人走近这户人家,院子里,这老汉正在收拾柴火,听见声响抬起头。

“咦?”

“是你!还有你!”老汉一眼就认出了尉洪筹和冷寂,一个在半年前见过,一个最近才见过的。

“是我老大爷。”若不是当时这位大爷相赠的砍柴刀,他们恐怕也不能顺利地到达冰山,也就不会有后来冷寂也能凭借着凿痕上来。

“原来你也见过这位大爷。”冷寂到达巨龙冰山之前,也曾向这位大爷问过路。

“是很巧。”在这样一个冰冷的冰山脚下,没想到还能碰到这么有缘的人。

“你们怎么知dào

老汉我住在这里?”又再看看他们这副狼狈的样子,“你们这是出了什么事?”

“恩……这事说起来有些复杂,老大爷可否在你借您的房间一用,让我们先梳洗一下?”

“没事没事,你们随便用吧。”农家人倒也大方。

几人清清爽爽地出现在老汉面前时,老汉不得不诧异,这几人的身份,看着绝非寻常。

老汉住的地方虽然离冰山脚已经有一段路,可还是感觉到一股寒冷,这跟在寒冰族真的是天壤之别。

同一个地方,竟还分出南北两极的天气。

“等我们离开冰山的地界,就不会这么冷了。”尉洪筹体贴地把她整个人都包在披风里,只露出一双明亮的黑眸。

“恩。”

冷寂站在屋檐下,从怀中掏出一个哨子,放在嘴边一吹,没过多久,一只信鸽飞至。

他将一张纸放进信鸽脚趾的一个小竹筒里,再对其他人解释道:“我已将我们下山的消息传给王爷,相信不日就可会合。”

275. 275:南鸢国阴谋

在老汉的屋子里,大家围着火炉而坐倒也不觉得冷。

窗户外突然一阵‘咕咕’声,想必是那信鸽回来了。

冷寂手里拿着一把饲料,信鸽飞至他的肩膀,他就把手递过去,尖嘴不停地在他手心里啄。

趁机抓住信鸽的身子,将竹筒里的信件取出,再放开它。

看完内容,冷寂重新坐回位子上,“王爷现在已经过了林州,大概傍晚时分就能达到此处。”

“恩”尉洪筹的回答波澜不兴。

该来的总要来,该面对的始终逃避不了。更何况是秦衍,这个背后有强dà

力量的男人,是他唯一敬重,却又不得不防备的人。

婳映绞着手中的娟帕,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惊慌。

一路上冷寂绝口不提涵诺的事情,她不知dào

涵诺的情况如何,她也怕秦衍来了之后,会带来不好的消息。

“放心吧,一定不会有事的。”天知dào

尉洪筹在宽慰婳映时,自己心里是有多少的没底。

倒是邱长老一副双耳不闻窗外事的闲散样子,对着冷寂口中说出的什么王爷之类的,一点兴趣也没有。

听着门外的动静,冷寂突然一阵激动,“来了。”

婳映还恍惚着,已经被尉洪筹拉起来,一同开门走了出去。

屋外便装的侍卫立在马车的两边,看似普通的队伍,却各个都是武功高手,眼光六路耳听八方,周围的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内。

而马车的前面有个人背这对门口,目光看着远处的冰山。

单是从背面看去,便被他周身的贵气所吸引,如墨的长发被玉冠所束,一丝不苟中却又透出一点不羁,明明看着单薄的身子,却给人一股可以依靠的宽厚感,白袍下是金线所绣的纹路,神mì

又高贵,怎会有人负手而立,都这么迷人,虽然没有侍卫护在他身边,但是若有人要对这人不利,只怕会被侍卫乱剑砍杀。

当他听到背后的声音,慢慢地转过身,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含着笑,心里眼里都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就连这位对任何事都处变不惊的邱长老,在秦衍转身时,听到了从他嘴里传出的吸气声。

这世上当真有男子,可以美成这样?

眼前的人,美则美,却一点也不妖,反而从他的眼中可以看到刚毅和果duàn



造物主果然神奇,这样一个谪仙般的人,简直是集齐了所有美好的东西于一身。

前面的身影越来越近了,秦衍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那种快要跳出喉咙的感觉,差点让他承shòu不住。

她真的回来了!

她完完整整地回来,看着就跟之前一样健康。

秦衍的唇角,无声地叫着着她的名字,把这个名字叫了不知多少遍,在今天终于与她面对面时,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王爷”半年不见,她依旧谦卑有理,瞬间就击碎了秦衍的心房。

半年,半年了婳映,到头来你还是不属于我。

半年前看着尉洪筹昏迷的你从王府带走,我却不能将你留下,因为连我也没有办法将你唤醒。

可等你回来,好好地站在我面前时,你却不再是我的妻。

“你”苦涩在口腔里蔓延,千言万语到最后只剩下一句,“还好吗?”

婳映淡笑地点头,“很好。”

“那就好。”

能看到她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还能跟自己说话,有什么比这样更好的。

秦衍告sù

自己,不可以太贪心。

看得出来,尉洪筹将她照顾得很好。

她笑起来时,涵诺的眉眼真的跟她有九分相似,那些不知情的人只知dào

我疼孩子,却不知dào

,这孩子跟我丝毫没有血缘关系,我疼爱她,只是因为你。

“王爷,涵诺怎么样?”

秦衍好kàn

的眉目一皱,这让边上的人看到都是一种心醉啊,邱长老忍不住心想,尉小子你这插什么嘴,老头我看美人还没看好呢!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秦衍的言下之意很明确,他暂时还不想谈论这个问题。

“那就先进屋里说吧。”老汉因为这些外人的到来,早就被侍卫带到一边了,也就是说,在这里面说话根本不怕会被偷听。

秦衍偏就不肯挪步,两个人之间的暗涌,连迟钝的邱长老也注意到了。

看不出这女娃娃还是个迷,这时间两个至情至性的男子都对她倾心。

明明这里已经够冷的了,这两人一对上眼,周围的气温更是降下了不少,冷寂讪讪地将邱长老拉到一边,“那个邱长老,你先跟我到那边休息吧,这里等会儿,等会儿就好,不用管他们。”

可邱长老摆明了是想要看热闹的啊,可架不住冷寂会功夫,轻轻松松把他带离院子里。

院子里,只留下三人眼对着眼,无任何的交流。

婳映想着再这样站着可不是办法,眼睛滴溜溜地转啊转,突然之间捂着嘴一阵咳嗽。

这一咳,可是让这两个于千军万马前都处变不惊的男人慌了神。

尉洪筹在她身边,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挡住了所有的寒风,转身就进屋。

秦衍早就顾不得别扭,跟在他们身后,心里焦急得只想知dào

她怎么样了。

“你是怎么照顾她的,她身子不好你还让她站在门口吹风!”秦衍看婳映这病怏怏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尉洪筹耐心地顺着她的后背,对秦衍的质问视若无睹。

“好些了吗?”柔声问她。

婳映知dào

自己刚才装的很像,可这会儿尉洪筹这么体贴的一问,心里一暖,鼻头一红,还真像那么一回事,“恩,没事了。”

“要不要派人把御医带过来再看看?”

尉洪筹嗤笑,当今医术最好的大夫就在外头,要他皇宫里的御医有何用。

婳映知dào

她这样子装过去也就没事了,言归正传道:“冷寂说只有王爷您看过那张字条,上面到底写了什么,为什么那些人要劫走涵诺?”

秦衍苦笑一翻,是啊,只要她说出口的话,自己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从怀中捏出那张纸条,“你们自己看看吧。”

‘若要小郡主平安,让出边境三座城池。’

276. 276:严默的隐忍

“这是什么意思?”边塞三座城池,南鸢国最终的目的竟然是这样!

可怜她无辜的女儿,竟然被当做了人质掳走。那些人根本就不知dào

,涵诺不是王爷的孩子,他们什么都没有查清楚!

她小小年纪,明明什么都不懂啊,为什么这些人为了权利,为了欲望,可以如此不顾一切!

婳映的心,一阵阵揪着疼,现在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把她的女儿还给她?

她心里清楚,涵诺跟秦衍没有任何关系,更何况三座城池换她的女儿,连帝王都不会答yīng

的,他们宁可牺牲孩子,也绝不会出让城池。

尉洪筹将她拥紧,“相信我,涵诺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会把她好好地带回来。”

婳映埋首于他胸前,可是相公,眼前的困难是整个南鸢国,我们真的可以有本事对抗吗?

像是能听到她心里的话,他的双眼几乎喷火,用他的女儿,换三座城池,他非要让南鸢国付出代价不可!

“南鸢国既然敢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我尉洪筹就算拼尽所有,也会让他付出代价。”

秦衍却告诫尉洪筹不要莽撞行事,“此事一看就是早有预谋,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若不是南鸢国的细作进入王府,他们的人又怎么会知dào

他对涵诺的疼爱,南鸢国的人早就在部署此事,而他竟然等到涵诺被劫才发xiàn

他们的阴谋!

“当年议和一事南鸢国隐忍退让,却不曾想,他们竟然可以如此蛰伏,到今日才发难。”秦衍心中也是愤恨不已,南鸢国如此野心,当初送来议和书,就应该想到那只是他们的一个计策。

她还好好活着,却又要与骨肉分离,她会不会怪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去决定,在孩子与社稷之间,他做不出决定,却已经慢慢偏向于社稷这边。

无国哪里来的家,他这一生背负的东西太多,有太多的犹豫不决。

“是我的疏忽。”不能改变的是,他确实弄丢了孩子,

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秦衍帮他们照顾两个孩子,他们依旧觉得歉疚了,这会儿他更加不应该自责的。

婳映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告诫自己不可以哭,就算难受也不可以表现出来,她不会做包袱!

理好情绪之后,走到秦衍面前,“王爷真的无需自责,我们并未有怪您的意思,反而是感谢这些时日对我的两个孩子无微不至的照顾,站在权利的风口浪尖,有些事您不想不代表不会发生,既然发生了,就要想办法面对。”

这一刻,秦衍突然觉得面前的女子好陌生,虽早已知dào

她的睿智与果敢,但只要有尉洪筹在,她永远是他背后的小女人,时刻依赖。而现在,她竟然愿意主动站出来,与尉洪筹并肩而战,傲然于世。

不过秦衍此刻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她不伤心坏了身子就好。

“你放心,就算拼尽全力,我也会把涵诺带回来。”南鸢国的阴谋决不能让他们得逞,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暗中将涵诺找回来。

“涵诺,有没有查到她在什么地方?”那么小一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他们会不会好好对她?

“看到字条之后我就知dào

这跟南鸢国有重大的关系,已经派了人前去打探,但是消息查到南鸢过皇宫时就中断,暗卫大概已经被发xiàn

,不过由此看来,涵诺应该是被带到了南鸢国的皇宫里。”

“王爷可了解南鸢国的皇帝?”

秦衍想起密探的来报,眉目皱得很深,那样谜一般的人,实在有些可怕。

“在严默登上南鸢国的皇位之前,他的过去,没有人了解,只知dào

他是在十五岁,被当时的皇帝带回皇宫认祖归宗,在众皇子中排行第七,似乎有人故yì

将他的过去隐瞒,而那个人很有可能是已经逝世的南鸢国先皇。”

一个流落在外的皇子,能回到皇宫已经是个奇迹,竟然还能够在没有任何背后势力的支持下成为南鸢国的统治者,在他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不过有一点,你们知dào

应该会很惊讶,这严默的母妃,竟然是康城中一个商户人家的女儿,不过自从严默认祖归宗之后,这家人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国速来有商贸往来,康城又是以商户众多出名,严默的母妃与南鸢国的先皇相遇,倒也不奇怪。”

康城?尉洪筹与婳映二人面面相觑,在康城生活这么些年,从未听说过这些事啊。

“如果王爷调查属实,严默过去十五年并未生活在南鸢国,那最大的可能就是生活在康城,可是怎么会调查不到他的过去呢?”

秦衍摇摇头,对这些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严默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越往下查,越发xiàn

是个无底的漩涡,能够在众多皇子中一越成为南鸢国的统治者,其心思之缜密,手段之狠毒,曾是南鸢皇室里的一个不能说的禁忌。”

听秦衍这么一说,严默的心狠手辣,让婳映有些担心,“那涵诺?”

“放心,严默现在还没有得到我明确的回复,涵诺暂时都不会有危险,毕竟他敢走这一步棋,也是思前想后,比做任何决定都要瞻前顾后。”

婳映听罢也安心了不少,涵诺现在安全就好。

“好了,我该说的都以说,你们怎么想?”

“去,一定要把涵诺找回来。”

尉洪筹也点头,“这一路就要多麻烦王爷了。”

秦衍摆摆手,“无妨,那现在就启程吧,这里的气候,婳映始终都不适合久待。”

他的最后一句刻意的关怀,让尉洪筹心里老大的不爽,刚要开口发难,结果秦衍却看出他内心的想法,比他先开口。

“对了,承志也来了。”因为对涵诺的疏忽,让秦衍现在不管去哪儿都要把承志带上,不能再让她伤心了。

婳映果然眼眸亮了亮,秦衍看得心动不已,忙献宝似的,“赶了许久的路,这会儿在马车里正睡得香。”

“快去看看吧。”半年前的分别,对那小子的心里影响还是很大的。

婳映赶紧推推身边的人,就跑去马车那边,留下尉洪筹与秦衍两两相对眼。

277. 277:这世上最疼你的人是你娘

“他又长高了不少。”

“恩”

“看样子平时没少闹腾,这胳膊上还有些伤口。”

“一个男孩子,这些都是难免的。”

“你说,他会不会气我们?”婳映的语气有些无奈。

马车内,两人端详着半年不见的儿子,眼中满是慈爱,小承志这半年间个子攒高了不少,眉目间越发的像尉洪筹,秦衍将他照顾得很好,这小脸肥嫩的都能掐出水来。

“他还小,以后会理解的。”其实尉洪筹说这话,心里也是没底的,只要婳映当真了就成。

当时他撇下两个孩子时,听着他们声嘶力竭的哭声,心是在滴血的,承志的苦苦哀求,他终究还是硬起心肠推开了他。

“相信我,我们一家人一定会一个都不丢下的。”尉洪筹执着她的手,双眼中是坚定不移的信念。

“我相信。”

许是睡够了,小承志稚气地将小手握成拳,揉揉干涩的眼睛。

小眼睛先是滴溜溜地四周转了转,在看清楚面前的两个人时,那眼眸已经蓄着泪,却强忍着当做没有看到,忽然又钻回被子里,撅着屁股,拱啊拱的,明显是不想理尉洪筹和婳映。

两人对视一眼,心知这孩子是气他们当初将他丢在王府不管他吧。

“志儿,我是娘啊,快听话,不要躲在被子里好吗?”婳映耐着心劝说。

小承志浑身一僵,继而又嘟着嘴,哼了一声,“不好不好就是不好。”婳映拉一下被子,他就往里缩一下,拉一下,就缩一下,退无可退了,也不肯看他们,扭着身子,嘴里还大喊着,“叔叔,叔叔,你快来,快来啊!”

“叫谁叔叔,你爹我在这里呢!”一想到承志这半年多跟秦衍相处的很好,尉洪筹就有些吃味儿。

小承志突然火大地推开尉洪筹,有些生气地喊道:“我就要叔叔来!叔叔进来!我不要你!不要你!”

尉洪筹一愣,这孩子说的是什么糊涂话,真是越来越顽皮了,连父亲都敢不要了,嘴里就会念叨着一个外人,不由得恼火,对男孩子,尉洪筹实在不能温柔对待,“给我过来,什么叫你不要我了?”手上一个用力,小承志已经被拎到他们面前站好了。

“就是不要你的意思!”若是在以前,小承志是万不敢跟尉洪筹这样大声顶嘴的,因为在他小小的世界里,对父亲是崇拜,是敬仰,是无人可以代替。

但是缺失了半年的亲情,是秦衍照料了他半年,事无巨细,这小孩子怎么会不感动,虽然小承志的心里是渴望见到爹娘的,可这孩子就是个别扭的性格,现在心想事成了,反而还故yì

跟自己置气了。

“你”尉洪筹气不打一处来,因为两个孩子的事,已经在秦衍面前矮了半截,这会儿倒好了,连跟自己有血亲的儿子都倒戈相向了。

儿子啊,你要看清楚了,这秦衍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会把你娘从你爹身边抢走的人!

“哼!”小承志就是故yì

的,他的想法很简单,也要让他们尝尝被留在原地的滋味。

“志儿最乖了,我们这不是回来了,不气了好不好?”婳映祈求的语气让小承志眼眶又是一阵酸涩,眼角又撇了眼一旁紧抿着嘴唇的男人,他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但还是重重地哼了一声,不理不理,就是不理!

小承志这般反应,婳映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撞击了一番,疼得说不话来。

尉洪筹一时间太阳穴突突了,扬起手掌就朝着小承志屁股上挥去,‘啪’的一下,是用了五成的力道。

“你可以不理我,你可以气我把你留在王府,是我的无能,不能带你一起走。但是你娘呢?这世上没有比你娘更心疼你的,你现在这样不理她,知dào

她的心有多痛吗?!”

没错,尉洪筹是气小承志的不懂事,可这绝对与秦衍无关,婳映的心情远远高于一切。

被尉洪筹打,小承志可以不哭,但是他所说的话,小承志似懂非懂,其实他隐约间是知dào

的,爹娘把他和妹妹留在叔叔的家里,是不得已的,所以他哭了,因为觉得自己刚才确实做得过分了,“呜呜呜……”

秦衍老远的就听到承志的哭声,赶紧跑到马车里,这半年来他哭的次数很少,像现在这样脆弱的模样,真的把他吓坏了,“怎么回事志儿,到叔叔这边来。”

“叔叔……”撒娇的语气,习惯地依偎进秦衍的怀里,这怎么看都是一副温馨感人的画面。

可尉洪筹就是看着刺眼,这小子是故yì

的吧,明明亲爹亲娘都在呢,非要搂着秦衍,这是故yì

磕碜他老爹是吧!

对秦衍的依赖,是来自于这半年的相处。

秦衍刚要开口安慰,就被冷寂叫了出去,原来是邱长老不顾侍卫的反对,非要看他们的身体。

因为对外界的好奇,这些侍卫看上去就像作雕塑,让邱长老很好奇他们的身体是不是真的是铜墙铁壁。

这些侍卫都是皇家御林军,官宦子弟中选拔出来的人才,哪个不是受了严苛的礼教,又有自己的骄傲,现在竟然要被人这般屈辱地扒衣服,当然不肯了,邱长老又是个死脑筋,也不会这么轻易放qì

,这不就差点要打起来。

这边秦衍还没来得及安慰这个别扭的小孩子,小承志自己心里已经打好了注意,反正爹娘都已经回来了,刚才也气过了,现在就要好好的。

“你们不要再丢下我和妹妹不管了好吗?”小承志轻轻地一句话,让他们二人心中泛起阵阵的苦涩,不舍得再让孩子伤心,他们唯有不停地点头,抱紧他。

“爹,娘,志儿不好,志儿没有看好妹妹,把妹妹弄丢了,你们打我吧。”说罢,小承志毅然将白嫩的双手伸出来让他们打。

爹娘不在的这段时间,妹妹是他唯一的亲人,可是却在有一天不见了。

这般懂事的孩子,让人心疼不已,尉洪筹不知dào

自己刚才是怎么下得去手打他的。

“妹妹丢了,不是志儿的错,爹娘不会再打志儿了,刚才爹也有做得不对的,不应该下手这么重,志儿是最好的哥哥,也是爹娘的好儿子。”尉洪筹从未跟儿子说过这么感性的话,都忍不住要替自己掬一把男儿泪。

这是他的儿子!他的好儿子!

“妹妹会回来吗?”他仰着头,眼底的稚气未消,带着期盼。

“会,一定会!”

278. 278:千面

冷寂已经告知邱长老的重yào

性,这一路要是没有他的医术,婳映的病情得不到控zhì

就真的糟糕了。

秦衍自然是不敢得罪的,这样就如了邱长老的意,可就委屈了这一帮侍卫被他这医痴研究个彻底,最后他却摇摇头,只说了句,“真是遭罪!”

登时周遭的气压低了不少,似乎还多了些许的怨念,可他们又不得发作。

遭罪?为何是遭罪呢?

能够选入御林军之中,更是可以贴身护卫亲王之职,外表是光鲜了,却从小就要接受非人的待遇,整日整夜残酷的考研,让这一双双手,都要看不出指纹,只有满上的厚茧,用针扎都感觉不到疼,可不是铜墙铁壁吗!

等秦衍处理好这边的事,马车里已经没有哭声传来,他松了口气走进去,“志儿?”

“叔叔我没事!”其实小承志甚少在秦衍面前懦弱过,他也只想要给人一个小男子汉的气概,刚才只是一时情不自禁,以后可不会了!

秦衍点点头,看了他们一眼,“今日就赶路,明后两天应该就能到洛河城,你们怎么看?”

“听王爷的。”对路况不熟悉,婳映唯有全权听秦衍的安排。

“好。”

秦衍命令出发之后,也上了马车,内室很宽敞,足够容纳他们四个人加个孩子。

马车里很安静,婳映靠着尉洪筹恹恹地睡着了,秦衍在一旁似乎在沉思,只有一个老顽童和一个顽皮的孩子瞪着眼玩儿。

突然邱长老就坐不住了,眼前的孩子长得挺可爱,让他忍不住上手捏了捏,恩,手感不错。

比他们族里的孩子要嫩很多,那些孩子成天就往山上跑,一个个皮实的很。

小承志是个有骨气,有志向的娃,在秦衍身边也学会了隐忍,腹黑,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就让邱长老捏呢,果然邱长老一放开捏他脸的手,好家伙,这爪子就招呼上了。

“你是谁啊,不许捏我的脸!”他也有样学样地捏着邱长老的脸,嘴里还嫌弃道:“咦,手感真还是差!”

这句话把邱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你个臭娃娃,再说一遍,看我不揍你!”

“你来你来,我才不怕你。”仗着爹娘在旁,还有叔叔相帮,小家伙的气焰可不是一般的高。

“我”邱长老做出要打他的动作,可这都是老顽童的玩闹,当然不会真的下手,多久没有跟孩子这样玩闹,他心里是乐呵的很。

尉洪筹终是看不过去了,一把捞过小承志扣在自己身边,“不可以对邱长老无礼,知dào

吗?!”

“是他先捏我的脸!”小承志是非常讲究原则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之!

尉洪筹抚额,“小声点你娘好不容易才睡着的。”

“哦”说道娘,小承志乖乖地闭上嘴。

“洪筹小子,这孩子可跟你还真像!”邱长老意有所指,当然不是说他们五官长得像,而是这个性格,一不如意,直接上手,都不用动嘴的。

虽然现在尉洪筹的个性早就随着年龄的增长,收敛了不少,可他面容的刚毅,骨子里的傲气,倒是怎么都磨不去。

尉洪筹嘴角微扯,脸上颇有自豪的神色,这是他的儿子,当然跟他很像。

马车行走了两天,离开冰山的地界,周围再无寒气侵来,暖和了不少。

已接近正午,外面人传来话,“老爷,已经达到洛河城外。”

“在城外找户人家先安顿一下。”秦衍吩咐道。

“时辰尚早,不现在进城吗?”为何一定要在城外找,在城里找地方住不是更加方便吗?

“我们这样太招摇,整个队伍都需yào

改变,走过洛河城,就是南鸢国的地界,在那个国家,我们只有扮成商队,才不会引人注目。”

秦衍全面的考量,让他们不得不佩服。

马车在城外停了一会儿,等冷寂去附近打探一番后,带领队伍去了一个城外的庄子。

“老爷,这庄子的主人家都回老家探亲,只留下一个管家,我已经给了点银子,今晚先在客房休息。”

冷寂毕竟跟在秦衍身边多年,早就知dào

他的喜好,秦衍对他这样的安排,倒是一点也不反对。

已经有侍卫前去细查,确定没有任何可疑之处,秦衍他们才进来。

只有三间客房,正好邱长老和秦衍一人一间,尉洪筹一家一间,至于这些侍卫,他们自然是整夜轮换着守夜,比起以前在荒郊野岭的,这庄子已经是很好的。

修整一番之后,秦衍将冷寂一人留在屋里,吩咐道:“让千面今晚来此处。”

“是”

夜里,在这个庄子里,真zhèng

安睡的人,并没有几个,除了那一老一少,其余的人都在秦衍的屋里。

“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尉洪筹有些不耐烦,婳映现在正是需yào

好好修养的时候,这会儿还被秦衍叫来,她都已经很困了。

秦衍哪会不知dào

他的心思,可就是故yì

跟他对着来,也不理他,直接叫来已经在里屋的人,“千面”

“王爷”女子的声音轻灵悦耳,从里屋走出来,面容清秀,却不出众,手里还拎着一个盒子,朝着秦衍盈盈一拜。

“噗,我去,千面,你这又是搞得什么啊?”冷寂看清楚这姑娘之后,一口水直接喷出来。

千面鄙夷地看着他,“我就这样,你管得着吗!”突然声音一遍,是男人说话的声音,可面前的人,分明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啊!

“你们别惊讶,他是个男的,也不知dào

发什么疯,今日尽然装扮成这样!”冷寂是见过千面的真面目,想到现在他变成一个小姑娘,有种鸡皮疙瘩掉下来的感觉。

冷寂既然这么说,那面前的人,就是易容了!

可是看她骨骼较小,行为习惯,俨然就是个女子没错啊,“可是看着不像啊!”

千面闻言只好将面具撕下,面具下的竟是一张十几岁少年般的容貌,虽不及秦衍,却也是个数一数二的美少年。

“易容的最高境界就是身形巨似,我这缩骨功是从小练就的,自然是想扮成什么就是什么。”对这点,千面是相当的自豪。

“为方便在南鸢国内行走,我们必须都要易容一翻。”这是秦衍的目的,他们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bèi



朝千面示意,他已经来到尉洪筹的面前,双手不顾尉洪筹的反对,在他脸上一阵揉捏,接着是婳映,可手法却轻柔了不少。

一直都是秦衍手底下的人,一些事情,也听了不少,这个女子可是主子放在心尖尖儿上的人,可不容有失,不过既然是主子们的事情,他一个小人物,自然是听听也就过去了。

“大概需yào

多久?”秦衍在一旁询问。

千面还在给他们的脸做着最精准的测量,“一个晚上足够了。”

279. 279:边塞小镇

婳映看着眼前的人,这真的是她的相公吗?

如果不是亲眼看着千面将一张东西贴在尉洪筹的脸上,又是一阵捣鼓,突然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样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之前她是知dào

尉洪筹也会一些易容的,可到了千面这里,简直都不堪一提。

这酷似人皮的面具,贴在脸上,竟然可以如此完美。

婳映忍不住,往坏了想,“这不会真的是从人身上扒下来的皮吧?”只是这么一想,她都觉得脊背一阵发凉,真的好残忍啊。

千面一听就跳脚,立kè

就要为自己平反了,“这都是哪跟哪儿啊!那种江湖邪术,残害生命,我怎么可能会去做,这种面具,用的是一种特殊的植物,把它榨汁,取液体,然后再……哎,算了,我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

婳映暗暗吐吐舌头,怪自己少见多怪,还好没有告sù

他,其实这是从一本闲书野集中看到的,是啊,都是些江湖杜撰之事,怎么可能真的发生呢!

等尉洪筹弄好之后,婳映真的已经不认识他了,要不是觉得这双熟悉的眼,恐怕真的会认错了。

看着自己现在的容貌,尉洪筹也是不甚习惯,刚才千面还偷偷跟他说,可以将他脸上原本的疤痕去掉,可他想都没想的拒绝,那有点缺陷的脸,她说看着好,他就不去理会,那道疤早就变得可有可无。

现在突然去改变,她别扭不说,连自己都会觉得奇怪。

并非觉得留着这疤好,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去折腾。

给婳映修完最后一笔眉毛,千面的任务也算完成了,看着自己的杰作,他是相当的满yì



能让王爷看中的女子,自然是有过人之处,就算将她之前清丽的容貌掩盖,却还是挡不住那娴静却让人心安的气质。

她似乎有种寻常女子看不到的淡然,那双眼似乎看遍了世间所有的污浊,在她身上可以找到一世的通透。

千面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将脑中这不该有的想法挥去。

“我这易容术绝对不会轻易被人拆穿,就算近距离观察,也不会发xiàn

蛛丝马迹,只有遇到热水时,这面具才会脱落,所以你们切记要小心。”

婳映摸摸脸上多了的一层东西,贴了挺久的,倒没有一点不适,看来这千面的易容术真的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这些都是给你们以防万一准bèi

的,好好收着。”千面递过来一个盒子,里面都是他昨晚做好的面具。

“多谢。”

千面赶紧摆摆手,王爷吩咐的事,他哪有不好好完成的道理,她真的不用言谢。

其实在这些人当中,最需yào

易容的人,就是秦衍,这个走到哪儿都会有人为之痴迷,真的需yào

掩藏一下他绝世的容貌。

三人的气质本就不凡,经过千面这么以改造,放在人堆里,周身的气质也有所收敛,倒真的是平凡人了。

对于这样秦衍很是满yì

,打点好之后,就向洛河城内出发。

入城的关口很是严格,但这毕竟是在青菱国境内,他们来去并未被严查。

对于这个地方,尉洪筹并不陌生,曾经叱咤于此,血液沸腾,但如今再次来到此处,是为了他的女儿,他必须要小心谨慎。

听着外头的声音,这个小城镇的热闹程度,似乎一点都不亚于京城那繁华的街道。

婳映忍不住掀起一旁的帘子向外看去,边境的小镇,民风大胆,不似南方的娇羞,也不像京城的拘束,女子都可以在没有人的陪同下独自上街,而且这里的女子穿着都大胆,连腰身都不介yì

露出来。

这样随意地在大街上走,竟然都不怕……

婳映摇摇头,微红着脸把帘子放下,这样真的不好!

秦衍看得心头一紧,虽然她已为人妻,为人母,经lì

了这么多磨难,却依旧保持着一份做少女时的天真可爱,让他越发地放不开。

看出她的窘迫,笑意颇深地解释道:“这洛河城里有大多数人都来自番邦草原,因为战争才迁徙于此,却又有一种渴望回家的冲动,而洛河城以南就是草原部落。”

原来是这样,想起之前在京城,那位番邦而来的塞拉公主的服饰跟刚才看到的还真是有些相似。

此行他们是以商队的名义去往南鸢国,这样招摇的马车和训liàn

有素的守卫,一路上已经引来不少人的侧目,好在秦衍立马有所洞察。

“冷寂你吩咐下去,所有人都分散行事,人多容易引起注意,留下几个侍卫在明即可。”

“是,老爷。”

马车到了一个转角处,原本跟随在两侧的守卫已经四散开。

“老爷前面就是一间客栈,是否在此住下?”

“恩。”因为每月只有初一才是南鸢国对外开放的日子,为促进经lì

流通,让别国的商队入城,平时边境的守城将士,根本不让他们进城。

而他们一路只想着怎么把涵诺救出来,却忘了他们现在根本进不去南鸢国,还必须要在洛河城呆上十天,等下月初一。

既然不得不被留下,他们索性也淡然处之,做做样子,当个普通商人,也利于他们的身份不被怀疑。

几人走进客栈,小二却自顾自的忙活,没人来招呼他们。

也是,因为地处边塞,时不时还要担心打仗,人人都求自身平安,有这样一个休息之所已经不容易了,就算没人招呼,可这客栈却依旧客似云来。

这几个都是在京城被伺候惯了的主,一时间没办法适应这里的习惯,杵在门口好一会儿,结果还挡了后面人进来的道,施施然地给后面地人让了道。

没办法了,还是自力更生吧。

走到柜台前,穿着清凉的老板娘双手在算盘上拨动,哗啦啦的甚是熟练,听到跟前有脚步声,头也没抬,直接问道,“几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老板娘算好最后一笔账,放下笔,才抬起头,将这几人都扫了一遍之后,目光在最后面停驻良久。

280. 280:奇怪的客栈老板娘

冷寂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敲敲面前的柜台,“怎么回事,有房间没有啊?”

老板娘却依旧故我的看着尉洪筹良久,才道:“着什么急,我看看,还有的。”这语气也是随随便便,丝毫没有种得罪客人的感觉。

这生意做得还真是有个性,虽然老板娘没有表现出要赶人的姿态,可她这样的脾气,就是放在京城,恐怕会得罪不少人,还好她是在这洛河城。

尉洪筹被这陌生女子盯得有些烦躁,最不喜有人这样明目张胆地看着他,虽有心发作,但娇妻在怀,不想她看到自己盛怒的样子,也就懒得去理会,侧过身搂紧了身边的女子。

尉洪筹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落入老板娘的眼里,那好kàn

的眉眼立kè

皱了起来,语气是更加的不善,“客官要几间客房?”

“四间。”其余的侍卫已经分散在各处,明面上他们就只有五个人加一个孩子,而尉洪筹一家定是要住在一起的。

“要四间?”老板娘的语气有些尖锐,目光又朝着最后那两个人看去,心中疑惑,他们明明是五个人,怎么就要四间房,难道……

“怎么,没有啊?”磨磨唧唧的,已经让冷寂失去耐心了。

老板娘似乎懒得跟冷寂交谈,在本子翻了翻,状做不经意间的开口,“有的,不过这四间房都是分开了,你们要怎么分配?”

冷寂突然意识到,这老板娘的话似乎有些不对劲,脸上带着戒备,“有房间就行,要怎么分配是我们自己的事情。”

老板娘被冷寂的话堵在哪儿,一口气上不来又下不去的,实在难受。

这时一道童声响起,“冷叔叔好了没有,志儿好像找个地方坐下,而且娘她不能劳累的。”

冷寂忙弯下腰,堆着笑脸解释,“哎呦小祖宗放心放心,不会让你累到的,马上,马上就好。”

婳映摸摸小承志的脑袋,“很累吗?娘抱你好不好?”

小承志这个‘好’字还没有说出口呢,身子就已经凌空了,吓得叫了一声,最后稳妥地落在尉洪筹的怀里。

“这点累也受不了,还要让你娘受累,之前我是怎么告sù

你的?”尉洪筹是个严父,言辞间没有对小孩子的溺爱,反而还异常的严肃。

“我刚才只是,只是……忘记了。”小承志知dào

自己刚才矫情了,可是他很怀念以前娘抱他的。

“那现在记住了没?”

小承志怕了尉洪筹严肃的样子,缩缩身子,一个劲儿的往他脖子上躲,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睛。

“记住了。”这声音怎么听着都是闷闷不乐的。

老板娘已经注意这个孩子许久,因为刚才在柜台前,小承志的身子明显不够高,她自然不会看到他。原来这个男人,跟那个女人是夫妻,他们还有个孩子。

一想到这,老板娘的脸色就更加的难看了,将四间房的钥匙扔在柜台上,大喊道:“小六子你人死哪里去了,还不敢进带这几个客人去客房休息。”

这动静大的,把在大厅吃饭的人都有些吓到。

“哎哎哎,我这就去,老板娘你别生气,生气可就不美了。”那名叫小六子的店小二,嘻嘻哈哈地从后面进来。

老板娘眼神还不由自主地往尉洪筹这边瞟,手上却一点都不含糊地朝着他脸上招呼。

将行李往桌上一放,尉洪筹就将房间仔细地看了看,还算干净,可还是皱着眉,觉得委屈了婳映。

不过边塞这地方,客栈就这么几家,也都差不多这样。

敲门声又响起,是小二送了饭菜进来。

看婳映对着桌上的饭菜皱眉,尉洪筹也是一皱眉,拉着她坐下,“马车上的那些干粮知dào

你不爱吃,现在好歹是有热食了,虽然不够精细,多少吃点。”

婳映心头一暖,张口吃下尉洪筹夹到嘴边的饭菜,“恩,比干粮强多了。”

“那就多吃些,吃饱了再休息。”

小承志坐在一边,现在他已经可以自己吃饭了,眼神在爹娘两人之间转啊转的,突然开口,“娘难道不会自己吃饭吗?连志儿都会的,娘好笨。”

婳映一听,这还得了,他们之间的这点小动作,竟然会给孩子造成影响,忙夺了尉洪筹的筷子,“我自己可以吃!”

尉洪筹一看这情形,心里老大不爽了,这孩子怎么老是跟自己对着干?!

“志儿啊,刚才娘只是觉得手有点累了,才让你爹帮忙的,你看现在娘已经可以自己吃了。”婳映是绝对不容许自己在孩子面前犯点小错。

虽然这点小错无伤大雅,可架不住她脸皮薄。

小承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埋头继xù

吃饭。

婳映松了一口气,还朝着尉洪筹瞪了一眼,好似在说,以后都不允许在孩子面前做这些小动作了。

这下,尉洪筹是更加的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老板娘在楼梯口等着送完饭菜的小二下来,立马问道,“刚才你给那四间客房的人都送了饭菜?”

“是啊,老板娘怎么了?”

“那个带着妻子和孩子的男人,住在那间了?”

“哦,他们在天字三号房。”

“行了,干你的活去吧。”老板娘把他赶到后院去,在转角处踌躇了许久才走开。

因着这吃饭时的一点小插曲,婳映觉得自己刚才似乎也太大惊小怪了,忙歉意地看着尉洪筹。

尉洪筹哪能真的生气啊,“我没事,怎么样吃好了,我给你找点热水来,泡泡脚可以更舒服点。”

“相公有你在真好。”不是因为你可以解决任何麻烦,是因为有你在身边。

“你是我娘子。”尉洪筹轻柔地抱抱她,就出去打热水了。

赶了几天路,虽然马车很平稳,可还是不如柔软的床铺舒服。

婳映跟小承志两个吃饱喝足,双双倒在床铺上,满足地长呼一声,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尉洪筹端着洗脚水进来时,就看到这么一个温暖的画面,母子二人交颈而眠,只是这睡姿实在有些打破这画面,小承志能不像猿猴那样攀着婳映吗?

尉洪筹失笑,他啊就是跟他们在后面收拾的那个人。

281. 281:生闷气

长久以来的习惯与信任,让就算是在睡梦中的婳映,在感觉到身边的一股热源时,心安地靠了过去。

尉洪筹扯着嘴角,笑得像个孩子,一夜安睡到天明。

婳映醒来时,想要舒展一下四肢,突然一阵呜咽声,小东西在她怀里有些睡不安稳,弄得她不敢乱动。

轻声哄了哄,小承志吧唧了一下嘴,继xù

在婳映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没有要醒的意思。

婳映柔柔地笑着,有多久,没有这样抱着他了?

摸摸身边的位置,还有些余温,看来他起来没多久。

轻手轻脚地把小承志往边上挪了挪,准bèi

起来了,这么好的早晨,用来睡懒觉实在可惜了。

洛河城其实很小,又是边界的城镇,除了居住于此的人,就是来往的商队,秦衍他们混在其中倒不显眼。

这客栈一大早就已经是人满为患,大厅里人声鼎沸,原本尉洪筹想叫婳映下来吃早餐的决定瞬间被抹去,走到柜台前准bèi

让小二送到房间。

老板娘一早就在柜台前守着,朝楼梯口张望了不知多久,这会儿总算看到人了。

“这位客官有什么事吗?”老板娘赶着凑上去,语调轻柔婉转,这般的殷勤献媚,是别人从来没有过的待遇。

“早餐有清淡点的吗?”尉洪筹扫了眼大厅,看见众人吃的都是些可以储存许久的烧饼之类,不知用油炸过多少遍。

“客官想吃什么,我这就让厨房给你做。”老板娘目光亮了许多,现在他只有一个人呢。

尉洪筹不着痕迹地一皱眉,不适应这女人的好意,带着疏离的口气,“清粥小菜就好,我要拿到房间里去。”

“回房去吃多无趣,在这大厅里吃才有食欲不是。”老板娘说话间已经从柜台里走了出来,走到尉洪筹的侧身,背对着他喊道:“小六子赶紧收拾一张干净的桌子出来,给这位客官上些好的吃食来,赶紧的。”

饭点是客栈最忙的时候,小六子刚从后院过来,这会儿声音都带着点喘息的,“老板娘这你也看到了,没有多余的位子啊。”

老板娘双眼一瞪,语气尖锐,“我管你呢,赶快给我找个僻静的位子来。”

恰巧这是靠窗边的一桌人结完账,老板娘立马带他到这边坐下,“先做着等等,这饭菜一时间也没这么快好。”

那就等一下,这会儿她应该还没醒,就不去吵她了。

见尉洪筹坐下了,老板娘这脸上可真是乐开了花儿,客栈里别的事情也不去管,就跟他在这儿坐着,正好两人面对面。

“客官这是打哪儿来,是要去南鸢国吗?”看他们随行带着的行李,和之前住在她店里的商队差不多,她自然就想到了他应该是经商之人。

尉洪筹给自己倒了杯茶,看向窗外,天生冷漠的性格,让他不怎么会跟人交谈,更何况还是个女人,就更加反感了。

他的柔情已经全部给了一个叫陆婳映的女子,别人休要从他这里得到分毫。

老板娘丝毫没有被他冷漠的样子吓走,反而觉得这样的男人,才是真zhèng

的汉子,简直是越挫越勇。

“认识我的人都叫我艳娘,客官以后叫我艳娘就好,我都把自己的名字告sù

你了,你是不是也应该礼貌的告sù

我你的名字啊?”

身边人的聒噪引起尉洪筹的反感,将手中的长剑往桌上一放,这意思不言而喻,他在赶人了。

艳娘这回是真的有些吓到了,忙站了起来,却又不肯走,站在他身侧,“客官怎么这么凶,可把我给吓到了。”她就不信了,自己这般风情,这男人还能忍着不看她!

事与愿违,尉洪筹压根就不把她当回事。

艳娘脸上有些挂不住,这男人怎么这般不识相,他的那个娘子有她好kàn

吗!不就是看着温柔些,可这样有什么用,分明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

“相公!”

熟悉的声音,让尉洪筹忙回头去看她,“这么早就醒了。”

“你们刚才在干什么?”婳映面上不动声色的问道。

方才艳娘挡在尉洪筹的面前,她从楼梯口走下来,就刚好只能看到艳娘的背影还有尉洪筹的侧脸,而这样的位置,让站在远处的她看着这一幕,刚好很暧昧。

尉洪筹一皱眉,不喜欢从她口中听到关于别人的事。

“没什么,本来还想把早饭拿回房,你现在都起了,要不要在这里吃?”

“好啊。”婳映大摇大摆地在艳娘愤nù

的眼神中坐下,顺便还拉着尉洪筹坐在身边,两人脸对着脸,说着悄悄话。

艳娘被气得不轻,刚刚要是没有她的出现,或许这个人就会拜倒在自己的裙下,都是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个时候出现!

尉洪筹失笑,将她的柔荑握在自己的掌心里,这丫头吴侬软语地在自己耳边说着话,让他的心越发的柔软。

婳映眼角瞥见她竟然还站在边上,心中明明很烦躁,面上却笑得越发灿烂,“老板娘还有什么事吗?”

艳娘强撑着笑,“没什么,你们等会儿要什么就叫小二吧。”

“老板娘真是有心了。”

“没什么,没什么。”艳娘施施然地离开,带着不舍,还有不甘。

婳映笑得灿烂,却一句话不说,专心地吃着早餐,可尉洪筹就是感觉到她不对劲,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还是等会儿回房间再问吧。

“别光喝粥,别要吃点别的。”这不过一会儿,尉洪筹又开始喋喋不休对婳映的说教。

背后的一道热切的目光,让婳映这顿早饭吃得不上不下,她不是傻子,这老板娘眼中的神情,她不用猜也知dào

,她可以无条件相信尉洪筹,但是这个女人,她看着就不喜欢。

也不知dào

刚才他干嘛还让那老板娘走到身边。

婳映一时间想不通,钻了牛角尖,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哇哇哇哇……”

是承志的哭声,惊醒了正在别扭的婳映,与尉洪筹对视一眼,忙回屋。

282. 282:你是我的

一进门就看见小小的娃娃坐在床上,眼泪鼻涕一大把,也不知dào

擦擦。

“怎么了志儿?”小娃娃一哭,把婳映的心都哭软了,“乖乖,娘在呢。”

小承志泪眼模糊地看到走进来的人,哭得更加大声,“呜呜呜呜”

婳映赶忙把他搂进怀里,“不哭不哭,娘在这里呢,是不是做噩梦了?”这样想着,就又轻声安慰了几句,却还不见止了泪。

也不知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由着他在自己怀里哭了好一会儿,终于见那眼泪有收住的样子,“乖乖,告sù

娘,怎么哭成个小花猫了。”

小承志吸了吸鼻子,用贴别委屈的嗓音开口,问道:“娘你刚才去哪里了,我一起来就看不见你,我还以为你又不要志儿了。”

“说的是什么胡话呢!”婳映被他这样的想法震惊到了,“娘怎么会不要志儿呢,志儿可是娘的宝贝,娘不会不要你的啊!”

小承志想了想,还说把心里憋着的话说出口,“之前娘就这样离开了,每天醒来看不见娘,我就觉得自己是个没娘的孩子。”

他怎么会是没娘的还呢!婳映的心,越发地难受,这个是她的儿子啊,怎么会不要他呢!可他现在竟然会生出这样胆怯的心思。

“娘保证好不好,再也不会让志儿孤单一个人了。”因为承志的一句话,让婳映红了眼眶,恨不得将这半年缺失的母爱,一次性全都给他,要比以前更好更好。

“恩,我相信娘。”从刚醒来时的不安,到看到娘亲之后,宣泄了所有的委屈,现在的小承志,已经能够释怀了。

现在小承志心安理得又异常得瑟地躺在自己娘亲怀里,撒着娇,“娘,志儿肚子饿了。”

“那我们去吃饭好不好?”婳映这会儿眼里除了小承志,可是看不见别人了。

“好。”

“恩咳咳!!”尉洪筹咳嗽一声,示意自己的存zài

,让这母子不要将他视为空气。

“爹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不明状况的小承志,还是很关心自己的父亲。

“哼”婳映将头一憋,这气都没消呢,这会儿不想理他。

尉洪筹在婳映这里讨不到一点好脸色,神情有些无奈,“没事”

思前想后,尉洪筹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做了什么让她不开心的事情,从刚才在大厅吃饭哪会儿就感觉不对劲了,回了房没想到就发作了。

承志毕竟年纪还小,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怎么了,可肚子都咕咕叫起来了,就让他只想着吃饭了。

“小馋猫!”婳映点点他的鼻子,“走了娘带你下去吃饭。”

“我去拿上来。”大厅龙蛇混杂,尉洪筹实在不想她下去。

婳映这声‘不’字还没说出口,他就已经走出房门了。

哼,也不知dào

他这么着急着下去,真是拿早饭,还是为了见某个人!

瞧瞧瞧瞧,这就是钻了牛角尖的女人,也不想想这尉洪筹平日里多宠着她,哪件事不是顺着她的心来着,这会儿全都被抛到脑后了。

伺候好这个思维敏感的小东西,也快接近中午了,冷寂来敲门。

“什么事?”尉洪筹周身气压异常的低。

冷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最近应该没有得罪这人吧。

“我是来找承志的,小不点怎么样,要不要跟冷叔叔出去玩?”闲来无事,要在这里呆上十天,他也颇为无聊,不像有些人娇妻在怀,舒服的很。

小承志脸上的表情变化很戏剧,从一开始的兴奋,到中途的犹豫,再到最后怯怯地看着尉洪筹。

这般年纪的孩子,都是这么爱玩,却又总是碍于父母的态度,想去又不敢去。

“行了,我可没说不让你去,就一点,要乖乖跟着冷叔叔,不能一个人随便乱走。”

“我就知dào

娘最好了。”小承志可是异常地拎得清在他们家里,只要娘发话,爹就不敢说一个‘不’字。

小承志不在,房里就他们两人,婳映自顾自地在一旁收拾衣物,也不理他,尉洪筹哄了又哄,可她依旧还是一副恹恹的模样,让他更是着急。

“这是怎么了,看着小嘴撅得,都能挂一个茶壶了,跟我生什么气,也要说出来,别憋在心里。”

婳映本来心中就有气,这会儿他竟然还一副什么都不知dào

的样子,就更加的难过了,他凑到跟前,她就别过脸去,就是不看他。

这一开始尉洪筹还以为这是在跟他玩闹,可看这情形,似乎是真的生气了啊,心中焦急不已,“你倒是说啊。”

“我不喜欢你跟那个老板娘靠的太近。”本来婳映不是那种爱在背后嚼舌根的人,只是想到他们两靠近,整个人都觉得难受。

这会儿尉洪筹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我没”话还没说完呢,婳映一个眼神飘过来,他自觉地闭嘴了。

若说尉洪筹没有易容时,那张脸也算是俊美,不过因为那道疤,只让人升起一股不敢靠近的感觉。

更何况现在被千面一改变,容貌平平凡凡,放在人堆里,绝对不是那种一眼就可以认出来的。

也不知那艳娘看上他什么,非舔着脸往上凑。

艳娘生的美艳,又管理着一间客栈,平日里接触各种各样的人,早就知dào

该如何迎合客人的喜好,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

在她身边根本就不缺少有财又有貌的男人,为何偏偏是尉洪筹?

突然婳映就站到尉洪筹面前,将他的脑袋往下拉,与自己对视,双手拧着他的耳朵,想到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有些害羞,却还是坚定地开口,“你,你是我的!我不喜欢她看你的眼神,所以你们也不许再靠这么近。”

尉洪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可耳朵上的触感没有错啊,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现在的她,就像个带着刺的小刺猬一样,可爱得让人忍不住疼到心坎儿里。

“你刚才说什么,我好想没有听太清楚。”

婳映是个容易害羞的小人儿,刚才的话自然不敢那么大声的说,如同蚊子一般的嗡嗡声,可尉洪筹怎么会听不清楚,这会儿还故yì

跟她闹着玩儿。

婳映真以为他没听清楚,急得又道:“你是我的!记住了没?”

283. 283:入城

尉洪筹咧着嘴大笑,“记住了记住了,娘子的话,为夫必定好好记在心里。”

婳映这才有知有觉的发xiàn

,原来这人竟是故yì

的。

“你!哼!”女儿家的娇羞,让她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只得羞涩地跺跺脚。

不过尉洪筹的双耳也不能幸免于难。

“哎呦哎呦,娘子可得饶了我的耳朵,再拧,可就要断了。”尉洪筹夸张地说道,配合地做着滑稽的动作。

婳映听他这么一喊,才赶紧放开了,又细看了下,只是有些发红了,给他的教xùn

差不多了,才放过了他,“恩,这次是小惩,你记住了也就行了。”

尉洪筹猛点头,只要她不再钻牛角尖,要他怎么样都行。

不过这事说回来,尉洪筹觉得自己还是挺冤的,他压根就没有多看别的女人多一眼,就平白无故地得到那老板娘的另眼相看,结果还让婳映看到了。

这样的事情,尉洪筹真的觉得有些无奈,不过偶尔这样的小摩擦,他真不会放在心上,心里还希望她能够多吃点醋,这小丫头吃起醋来的模样,实在让他看得心痒痒。

不过婳映提到了这事,他就不得不仔细想想了,她既然心里有这样的抵触,决心要是见到那老板娘就绕道走。

左思右想了一翻之后还是不行,要在这里待个十天,平日里总是会碰见的,要是她再跟自己身子置气,心疼的可还是他啊。

看来只有再找个客栈住,索性想到就立马行动,尉洪筹异常利索地开始收拾包袱。

“你这是做什么呀?”婳映不懂他这是要干嘛。

尉洪筹回头解释,“这离初一还早着,你既然在这住着不喜欢,咱们就换个地方。”

婳映听着心里头暖暖的,娇嗔着道:“谁要你现在这马后炮的样子了!哎呀放下放下吧,我什么时候说要换一间客栈了。”

果然女人的心思就跟海底针一样,“不是不想看见那个人吗。”怎么现在他说搬,这又不肯了?

婳映有些头大,按着他的手,耐心地解释,“没错,我是不想看见那个人,可是咱们总归还是要以大局为重的。”现在不是他们两个人,还有秦衍,很多的人,都在帮zhù

他们。

要是因为她个人的一点小别扭,就这么劳师动众的,实在是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矫情了。

尉洪筹平日里多冷清睿智的一个人,只要碰到婳映的事,就变得不冷静,脑子糊涂了。

“那现在……”尉洪筹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婳映都要有翻白眼的冲动了,“都放回去,现在跟我出去走走。”

“哎,好。”尉洪筹赶紧听话地就不再收拾了,娘子的话,就是军令,不可违抗。

因为有了婳映的提醒,尉洪筹下楼的时候都异常的小心,生怕那个老板娘又缠上来,要是那样,他就真的是该冤枉死了。

还好等他们走出客栈门口了,也没有看到她,尉洪筹几不可见地松了一大口气,可以放心地陪着她好好地逛逛。

一整个下午,尉洪筹都陪着她到处走,累了就背着,等回到客栈时已经过了饭点,艳娘在柜台前盘算着今日的盈利,可这右眼皮一直跳啊跳的,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

婳映今天心情好,就算看见她了,也当做没看见,自顾自地就往房间里走。

倒是艳娘见他们进来,刚要凑上去,却被尉洪筹一个冷眼,吓得在原地踌躇不前。

“估计冷寂还被志儿缠着,你先睡吧,我去他那边看看。”房间里不见小承志的踪影,知dào

这孩子一定玩得还不尽兴。

“恩,我在这等着吧。”

“不用,你先睡,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大概会有点晚了,不用等我们。”

婳映揉揉眼,确实有些累了,“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

尉洪筹不愿她担心什么,亲亲她的眼睑,“赶紧睡觉,或者你希望我再做点其他的事情,恩?”

这么一吓唬,婳映猛地一惊,赶紧躺好了,“你去吧去吧,不要忙得太晚了。”

“鬼丫头。”轻点她的脑袋,尉洪筹才失笑地离开。

婳映嘴上答yīng

,可还是在房间里等得迷迷糊糊快睡着了,才等到尉洪筹回来。

自然尉洪筹心里又是暖,又是心疼,“就知dào

你不会乖乖听话。”

婳映打着哈欠问:“你说有事,也不见你细说,很重yào

的吗?”

“也没什么,就是接下来几天都不会有碍你眼的人出现了。”

睡意渐袭的婳映还搞不明白,“什么?”

“没什么,快点睡吧。”

“哦”

第二天醒来,婳映已经把昨晚的对话忘记了,看到躺在身边的人眉目间都是笑意,忍不住问道:“你今天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每天能看到娘子对镜梳妆,我当然觉得开心。”

“贫嘴。”

不过接下来的几日婳映下楼都不曾看到那老板娘,觉得有些奇怪,这生意难道都不打理了吗?

可尉洪筹这么一个妻奴,自然不会让她往深了想,有些事,他去做就好,怨念就让他一人承担即可,她所要做的,就是好好地过好每一天。

直到他们离开客栈都没见老板娘出现过,这些婳映当然不会在意。

初一这天,街上的行人异常的多,只要过了这条河,对面就是南鸢国的境内,等婳映他们到时,已经有不少的商队在城门口徘徊,等着入城。

城门口的官兵把守尤为严格,虽说易了容,可不知是不是因为不能以真面目示人,所以婳映觉得自己这颗心跳得异常的快。

检查完所有的物品,确认没有藏任何违禁的东西,官兵刚准bèi

放行时,却被一旁的头领拦下。

“这辆马车可检查了?”

“大人,还没有。”

“皇上下令要严查各个关口,你这奴才是没有听进去吗!”

这小将士守城门多年,早就有了自己的一套检查方式,偏偏这新调来的头儿,自己被贬至于此,只能拿他们出气,真是越想越气不过。

那头领说完就要掀开帘子查看。

“这位官爷,马车里头的是我家小姐,您这样做,似乎有些不合情理。”冷寂拦在这头领的面前,试图劝说他不要这般小心。

“费什么话,本官说要查就一定要查,还要仔细的查,本官说你这辆马车上藏着什么东西就一定有东西,给我搜!”

冷寂赶紧拉着他的手,在别人看不见的情况下,往那头领的手里塞了一块东西。

那头领摸摸手里冰凉凉的东西,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行了行了,本官看你们也不像作奸犯科之辈,放行放行。”

冷寂眼里的鄙夷一闪而逝,“多谢官爷多谢官爷。”

284. 284:陌生又熟悉

现实就是如此,民不与官斗,斗不过,也不敢斗,往往都是花点钱就了事,可这一行为更是助长了其歪风。

马车里的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无可奈何。

“老爷现在已经是南鸢国境内。”

“朱雀可有跟你联络?”

“他在信上已经说明,在城中找了一处院落,我们是否先去?”

“恩”

马车朝着目的地走去,到了地方,是个双进双出的四合院落,外头是院子,里头是住人的,三个屋舍,位置相当的偏僻,不过这样才好方便他们隐蔽。

到底是秦衍,做任何事都可以滴水不漏,连这外表看似平平无奇的小院子,内里却大有乾坤。

“老爷好。”训liàn

有素的婢仆立在两侧,虽是一副平常人家的打扮,却是各个都擅长武术,皆是由秦衍的暗卫所扮。

众人径直进了大厅里

“各自回房,等晚膳时,我们再商议关于涵诺的事。”

“好。”尉洪筹点头,领着婳映在一个婢仆的指引下去了一间厢房。

一路上婳映越发的沉默,尉洪筹已经有所察觉,时不时地跟她说上几句,却见她总是恹恹的回答,以为是累的。

“赶紧躺下歇歇,我去把邱长老找来。”自从冰山上下来之后就一直没有这样的状况发生,尉洪筹当下就着急了。

“嗯?找邱长老干嘛?”婳映还未反应过来。

尉洪筹更加不放心地摸摸她的额头,眉目间尽是担忧,“你现在这样,我很担心。”

“相公我没事的,我就是担心涵诺。”越是接近皇城,她就越紧张,她的女儿,就被那些人挟持着,而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身子真的没事?”尉洪筹不确定地再次询问。

“邱长老都有定时给我诊脉,不信你可以去问他,我就是想涵诺想的。”

尉洪筹将信将疑地扶着她躺下,“那就先睡会儿。”

等婳映睡着了,他还是把邱长老叫来了一趟,自然结果跟婳映说的一样,他还被邱长老一顿暴栗,其名目为:没事找事。

晚膳时分,众人围坐一桌,秦衍发话,“朱雀到现在未归?”

“恩,大概是被什么事绊住了。”冷寂回答得有些勉强。

自从来到这南鸢国,总觉得那皇宫很神mì

,朱雀早就被王爷派到此处,来去过皇宫几次,每次问他情况如何,总见他摇头。

不过一个南鸢国皇宫,到底能有多少恐怖?连他这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都难以来去自如。

秦衍沉吟一声,“看来南鸢国皇城的守卫比想象中还要难以突pò

。”

“我们现在还没有皇城的防卫图,不能擅自行动,只能等朱雀取得地图才能做第二步打算。”

“这段时间,严默会不会有所行动?”

“我以命千面易容成我的样子,回到王府,相信严默怎么都想不到我现在会在南鸢国,但是过不了几日,严默会急于我没有给他答复,再次送来密函,到那时,若再没有答复,我不敢保证他会不会急于求成,做出一些什么事来。”

“那涵诺会怎么样?”婳映小心翼翼地开口。

尉洪筹握着婳映的手,明显感觉到她掌心里的冷汗,“放心。”

秦衍摇摇头,不敢告sù

她,其实他是知dào

严默的心狠手辣,但是他不知dào

严默会不会对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下得去手。

一连在院子里等了两日,却始终不见朱雀出现。

“小姐手上得茶水都凉了,奴婢给您换一杯吧。”

婳映这才注意到手上的茶杯,是啊,连指尖都泛着凉,“哦,谢谢。”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不远处的两人,看着刚才那一幕,都有些担心。

“她终日惶恐不安也不是个办法,你还是带她出去走走。”

“我会的,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让朱雀尽快回来,找到涵诺被关的地方,把涵诺带回到她的身边,她的心结才能解开。”

睡梦中的婳映感觉有人在碰她的脸,忙用手挥开,“该死的蚊子。”

‘噗嗤’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颊上,她不情愿地睁开眼,“相公?”

“醒了,听外面这么热闹,我们出去走走。”

“相公我不想出去。”当尉洪筹告sù

婳映要跟她出门时,被她立马拒绝。

“这可不行,邱长老让你要多走走,而且你这样子懒散的模样,不怕被志儿取笑吗!”拿出儿子来说事,她定不会拒绝。

果然,“那好吧。”虽然这语气听着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原来今日是南鸢国的庙会,难怪大街上有这么多的少男少女相聚在一块儿。

两人相对一眼,都是老夫老妻了,这些确实不太适合他们了。

不过四下里走走,心情倒是跟着好了些许。

添香阁的一处雅间内,窗户正对着外面的街道。

雅间里的男子目光不经意地瞥了眼街上,却再也不能移开眼。

立在一旁的下人见他神色不对劲,忙问道:“主子?”

“叶康,你看那边。”男子的手,指着前面的一堆人。

那叫叶康的下人顺势看去,并未察觉不同,“看他们的装束应该是从青菱国来的商人,主子认为有什么不同吗?”

男人并未接他的话,心中按捺着激动,连眨眼都舍不得,就怕是自己看错了。

“虽然两国内战一触即发,但两国的商贸往来频繁,就算真的打仗了,这些百姓要生活,那些商队还是会铤而走险的。”

男子微微皱眉,对于他这话匣子一般的性格,常有想让他闭嘴的冲动,“你看见那个娇小的女子了没?”

叶康诧异万分地看着他,什么时候主子也会对女子产生兴趣了。

“女子?没看到啊?好像都差不多。”不是妇人,就是姑娘家,主子指的又是哪个女子?

“我也只是看到她的背影,穿一件月白色衣裙的。”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足够让他震惊,多年来跟随她的背影,让他不可能会认错。

只是,她怎么回来南鸢国?

男子悠悠的开口,“这样的背影,让我想起一个人,可是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主子您说的是小姐?”

叶康的疑惑,让男子突然想起了过去,目光深远,没有焦距。

285. 285:皇城地图

“叩叩……”

“这大晚上的”冷寂眯着眼打开门,却被门外的东西猛地袭上身,正准bèi

大骂时,看清楚了人。

“朱雀!你总算回来了,王爷都等你两天了,喂,咱们关系还没要好到这个地步吧,赶紧起开!”冷寂还未察觉他的异样。

“我被箭划伤,这箭上有毒,快!”朱雀强撑着一口气说完话,便再无知觉。

冷寂这会儿瞌睡虫全跑了,“哎哎哎,你!!!你别睡啊!”

“来人,来人,快来人啊!”

架着已经昏迷的朱雀放到床上,没想到触手之处,竟然都是鲜血。

他伤在后背?

冷寂赶紧将他卧躺,“嗬”吸一口冷气,这后背竟然有好几道箭痕。

虽然都是擦着他的皮肉而过,可这放箭之人的速度到底是有多块,连朱雀都躲不过这箭。

大晚上的别院,灯火通明。

朱雀的伤虽然看着很严重,但好在他们此行还有个医术高超的邱长老在。

好梦被打搅的邱长老,自然是百般不情愿,万般不愿搭理,可又不得不起来,毕竟现在他在外生活,还是要依靠他们。

“王爷,这里有我们看着就好,您先回去休息,估计现在一时半会儿的,朱雀也不会醒。”

秦衍摆摆手,“无妨。”朱雀是他派去绘制皇宫地图的,这会儿伤成这样,不知dào

南鸢皇宫到底是有多凶险?

从未对一件事如此没有把握,对方的一切都不在掌控之内,他似乎遇上了这辈子最难缠的一个对手。

冷寂见劝说无果,耸耸肩立在一边,又命人在走廊处多放几个火盆。

直到天际都露出了鱼肚白,房门才被打开。

一脸疲惫的邱长老走出来,嘴里直嚷嚷着,“饿死了饿死了,有人管饭的吧,赶紧给老头我整些好吃的,这一晚上可把我累的。”

“邱长老,他怎么样?”

“年轻人莫着急,能让我先吃口饭不?”邱长老白了冷寂一眼,现在是越发地讨厌这厮了,觉觉觉不能睡好,饭饭饭也不让人吃了,有这么不讨喜的人吗!

“邱长老,您可以分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吗?”冷寂在一旁早就将耐心磨光。

邱长老缕缕胡子,砸吧一下嘴,“好在他内功深厚,将毒性压制,暂时没有多大的危险,不过这毒我一时半会儿的还解不了。”

“你不是号称可以从阎王手中抢人吗!这点毒就没法子了?”

听他这么说,邱长老明显感觉到,他是严重的在怀疑自己的医术,“这可是挫骨扒皮的毒啊,你以为随便服一些解毒丸就可以了事?”

“他中的毒,有八八六十四种解药,但这六十四种解药却都是由剧毒的药物制程,讲求以毒攻毒,用错一味,都能让他丧命。”

冷寂意识到自己口出狂言,冷静一番之后,便道歉。

在一旁的秦衍,始终保持沉默,他相信这位老人家,定是有过人的本事,果不其然。

“给我三天时间,一定能研究出解药。”

“邱长老,这次就全靠你了。”

“说什么客套话,赶紧给我把饭送到房间来,我睡不好吃不好,可是会出岔子的。”

“行行行,绝对没问题。”这会儿冷寂可是要将邱长老奉做祖宗了。

已经有婢仆进去服侍朱雀,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东西,交给了冷寂,又与那婢仆耳语几句,忙将此东西呈给秦衍。

“王爷,这是刚才给朱雀换衣时,从他身上掉下来的,您请看,应该是重yào

的东西。”

秦衍将布卷展开,这里头竟然是手绘的地图,看样子是朱雀的笔记,详细到每个宫门口的布防,都一清二楚。

“这是南鸢国皇城的地图。”秦衍肯定地回答。

冷寂赶紧上前,自告奋勇道:“王爷有了这张地图,我们就能够在皇宫来去自如,还等什么,今晚我就去把小郡主接回来。”

“不行,这皇城,恐怕觉没有表面上看到的如此按部就班,否则,凭朱雀的功夫,怎么会受如此重的伤,一切还是等朱雀醒来再细问。”

“是。”

三日说快不快,说慢它也确实折磨人。

中毒的朱雀,这三天来,情况反反复复,不停地呕血,神志不清,几次在鬼门关徘徊。

好在邱长老三日之后将解药制出,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朱雀便醒过来,条件反射地往胸口处摸去,却感觉到并无任何东西,眼底一惊,便要挣扎着坐起。

“朱雀”秦衍冷声制止道。

“王,王爷?”朱雀这时才缓过神来,“我这是?”

“这次你简直九死一生,大难不死,赶紧谢过这位邱长老,要不是他制出解药,你恐怕就……”冷寂在一旁插话,深怕别人不知dào

他的存zài



背后的伤口还在阵阵发疼,朱雀当然有所意识,“多谢长老。”

“王爷,属下未能圆满完成任务,请王爷责罚。”说罢,就要撑着病痛的身子下床。

秦衍将他按住,“你伤势不轻,无需多礼。”

“谢王爷。”

“是什么人将你伤成这样?”对于朱雀的功夫,秦衍相信,当今武林,能伤到他的人,没有几个。难道这南鸢国内还有这般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朱雀摇摇头,他也诧异对方惊人的速度,“对方隐蔽在暗处,而且属下几乎可以断定,此人在夜间行走,就如同白昼一般,属下几次躲到暗处,均被此人找到,后背的伤也就是这么来的,怎么有人会生出如此一双诡异的双眼?”

“还有这样的能人异士?”秦衍忍不住嗤笑,“看来我们真是小看了这南鸢国,严默如此小心谨慎的一个人,会将涵诺藏在什么地方?”

“属下这几天几乎走遍皇城角落,却没有寻到郡主的踪影,会不会郡主并未在皇宫?”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严默不会舍近求远,等我们找到时鞭长莫及,你仔细想想,可有什么地方是你不曾踏足的?”

“只有一处,属下未能够接近。”

“可是这里?”秦衍看着地图,指着中间的位置。他看过几次地图,只有此处的位置布防空白。

286. 286:深宫迷影

“没错,王爷,就是此处,南鸢皇城商议要事的御书房。”他是摄政王的暗卫,武功高强,根本不将这些御林军看在眼里。

可这次他却失算了,还未接近御书房,竟然就被突如其来的冷箭何止,连对方的面目都未看清,就被对方箭划伤好几次,这一次,他真是遇到劲敌了。

“若只是寻常商议政事,严默何至于如此严防?”秦衍想不明白,严默这样做的目的,不是有些昭然若揭吗!

他是故yì

为之,还是原本就是如此?

“的确,属下也觉得不对劲,前几天曾去过冷宫,也偷偷听那些老宫女说起一些事,不过那些应该就只是疯婆子的胡言乱语,并未当真。”那疯婆子竟然说严默,当今的南鸢国皇帝,一直恋着一个女子,却一直未将她纳入后宫,每每思念之时,就会绘一副那女子的画像,几乎整个御书房都是那女子的画像。

所以这样的理由,倒是跟现在御书房守卫森严,比较贴切。

可是试问,一个万人之上的皇帝,要什么女子会得不到,能有什么后顾之忧,不敢让那女子进宫,更何况是心狠手辣的严默,朝堂之上人人惧怕的冷面帝王。

朱雀随口一提,秦衍也并未放在心上,毕竟他也从小生活在皇宫,冷宫他不曾靠近,但也知dào

待在那里面的人,没几个脑子是正常的。

“还有一件事,属下觉得比较可信,曾混迹在一帮宫人打扫御书房的宫人之中,听说这御书房内有一间暗阁,里面存放着历代帝王从各地收来的稀世珍宝,这才会导致御书房外重兵把守,所以属下猜,皇宫各处都找不到郡主,会不会被藏于此处?”这样的理由,却是比较符合逻辑。

“暗阁?”秦衍沉吟一翻,“应该不会,涵诺还这么小,随时需yào

人照顾,严默断不会亏待于她,随身必定有人伺候,御书房暗阁东西就算再齐全,你这几天观察,可见有人送小孩子的用品进去?”

朱雀细细想过之后,摇摇头,“这倒还真是没有。”

“可以肯定涵诺一定在皇宫的某处,只是我们刚好忽略了,不过严默既然如此紧张此处,那御书房内必定有什么重yào

的东西,或许还能对此行有所帮zhù

,就算找不到涵诺,却能够抓住严默的把柄,让他不敢轻举妄动。”秦衍始终是秦衍,一个点指天下的摄政王,总要有后招出其不意。

“王爷,属下愿意前往。”冷寂提出要夜探南鸢皇城。

冷寂一直都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每次的任务,都可能丧命,但他已经习惯。

刚才听朱雀说,这是一个让人听到多么热血的一件事,一个南鸢皇宫,如此深藏不漏,他体内暴戾的因子,在蠢蠢欲动,很想见识一下,那所谓的高手中的高手。

“王爷属下也愿意再次前往!此番定能找到小郡主的下落。”从没有一个任务,他会这样失败,这一次简直是他人生中的一大败笔。

“你伤得这么重,好生休养。”秦衍自然不会让他这样拼命。

但是朱雀不死心,“这张地图是属下绘制,在场之人没有谁能比我更加清楚路线。”

“有你这张地图已经足够。”

“王爷!”

“好了,此事无需再议,本王自会找到合适的人再探。”秦衍的话,带着不可忤逆的意味。

“这件事不用争,朱雀你伤患未愈,我与冷寂去即可,那是我的女儿,我自当要做到一个父亲的职责。”不能什么事都站在后面,让秦衍的小心部署,成为理所当然。

那可是他的女儿!他一定会亲手将她带回来。

秦衍点点头,这样是最好的决定。

这几日朱雀的事,都一直瞒着婳映,怕她会担心,所以明晚的行动,他也没打算让她知dào



在冷寂的房中仔细了研究地图之后,二人已经有了一种默契。

入夜之后,二人皆换上了夜行服,潜入皇宫,一探究竟。

“凡事量力而为,你不能有事,否则你知dào

婳映会怎么样。”

“当然!”尉洪筹高声回答,他能有什么事呢。

三更时分,大街上一片寂静,二人顺利地通过第一道守城的防卫。

站在数十丈的高墙外,只要越过这道高墙,就是皇宫后院。而高墙之上,更是有一个营的御林军精锐把守。

不过这些对于他们二人而言,也并非难事,更何况朱雀的地图画得极为精准,连守卫几时换班,都很明确。

“你去这边,我去那边。”

尉洪筹一把拦住冷寂,“这一次是你们帮我,你别冒这个险,那御书房也该是我去。”

“嘿,我说,你怎么什么事都要抢在我前头啊!”

“朱雀什么样子你看到了。”

冷寂撇撇嘴,“那只说明他技不如人。”突然他一脸认真道:“洪筹既然咱们一起出来,就一起回去,我给你打掩护,我把暗中放冷箭的人引出来,你乘机混进御书房一探究竟。”

“不行,太危险了。”

“没什么危险不危险。”冷寂说罢,率先一步,一跃飞出数十米,朝着御书房的方向,故yì

弄出点动静。

尉洪筹没办法,只能在暗处伺机而发,果然没过多久,御书房外便是一阵骚动。

“有刺客!”

“保护皇上!”

“快保护皇上,贼人,还不束手就请!”

就是在这时,御书房守卫最松懈的时候,但尉洪筹不知,那伤了朱雀的人,是否也已经追着冷寂而去,一刻都不敢掉以轻心。

等到他跃到御书房顶,周遭也不见异常,小心地将脚下的瓦片去除,果然看见灯火通明的御书房内室。

“外面发生何事?”龙椅之上,男子镇定自处,不被外因所扰。

值夜的宫人赶紧禀告,“皇上无需操心,就是个黄毛小贼,很快便能捉住,天色也不早了,皇上是否要早些安歇?”

“恩”帝王从鼻腔内发出一个声音。

“皇上这是今晚御书房呈上的牌子。”总管将一个托盘呈上,里面有数十个木牌。

287. 287:梅花招祸

帝王冷漠地看着那托盘,眼底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但转瞬即逝,一句话也不说,继xù

批阅手中的奏折。

那宫人维持着半跪的姿势良久,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冒出,心下精华不已,难道刚才他又做错什么事,惹恼了皇上?

手边的奏折所剩不多,严默这才抬头,看着底下如蝼蚁一般的人,微扯着嘴角,为什么折磨了别人,可心里依旧不痛快,尤其是那人还要对自己腆着笑脸。

“呈上来吧。”

那宫人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往前走近一些,将托盘呈到帝王双手够得到的位置,“皇上请。”

帝王随手将一个牌子翻过来,也不看上面的东西,再次冷漠地批阅奏折。

“皇上今晚翻的是梅贵人的牌子。”宫人在一旁奏明。

在御书房外守候的敬事房宫人,赶紧去梅贵人的宫里通知,准bèi

迎接圣驾。

这就是生活在后宫中女子的悲哀,一辈子需yào

依附皇权,从此不得再踏出这个牢笼,一年到头,却不知能见到几次帝王,或者有些人,一辈子都见不到,老死在这皇宫。

“皇上您看是让梅贵人过来侍寝,还是?”

“梅贵人?”因为一个字,让帝王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那宫人以为帝王对梅贵人产生了兴趣,立马在一旁说道:“那梅贵人,是户部侍郎之女,入宫已有半个月。”

他说完,小心地看着帝王,见帝王并无不悦,才继xù

说:“因为这位贵人闺名中有个梅字,而且自小喜爱梅花,奴才还听那些伺候梅贵人的宫女们说起,这梅贵人身上还带着一股似有似无的梅花香呢!您说这世间怎还有这般神奇的事情。”

不怪这宫人这般夸赞梅贵人,且不说这梅贵人到底有没有给他好处,但凡被选入帝王的眼里,那将来在这后宫之中都能说上话,那些贵妃,还轮不上他一个小小的总管来吹捧,但这些新进宫的贵人就不同,谨小慎微,也好说话,搭上这贵人的线,将来出人头地了,也有他的功劳在,以后在敬事房的日子也能更顺畅一些。

左手习惯性地摸向手边的一块石头,眼底的戾气消散不少,因为常年握在手里,原本尖锐的棱角都被磨平,表面异常的光滑。

“梅贵人?”帝王嘴里默念着这几个字,“让她来御书房。”

“是是是,奴才这就让梅贵人过来。”宫人大喜过望,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话对帝王起了作用,在一旁沾沾自喜。

出了御书房之后,亲自去了梅贵人的宫里报这大喜,也是盼着能在贵人面前混个脸熟,出人头地时,别忘了他这在中间牵线的人。

永宁宫的人,现在自然是不会给他白脸色,传完圣谕之后还被赏赐了不少的银两。

暗想这永宁宫的主子倒也是个会做人的,看来今日他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也是没错的。

徐若梅亲自送走了敬事房的公公之后,回到寝宫内,竟然一筹莫展。

“晴儿你快替我看看,我应该穿那件衣服去见皇上?”这是她进宫之后第一次面圣,只想给皇上留下一个最完美的印象,梅花素来是她最喜欢的花,各类的衣服,胭脂,皆与梅花有关。

但梅花傲骨,略显清新淡雅,这似乎不能让皇上眼前一亮。

“可大红的,似乎也不太适合我。”

“我的贵人小姐啊,不说奴婢说您,既然皇上传话要您去御书房,比起一同进宫的贵人,您就一定有过人之处,要奴婢说,这后宫里什么美艳的女子没有,唯独一种,就看小姐您敢不敢试一试了。”

“是什么?”

晴儿四下看了看,在她耳边细语。

徐若梅听完,整个人都懵了,然后羞红着脸,训斥道:“你这死丫头,也不知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些主意,你小姐我是大家闺秀,怎可做出如此伤风败德的事情来。”

“这后宫之中为争皇上宠爱的女子,比比皆是,小姐若想宠冠后宫,自然要独树一帜,别人怎样又不是小姐用来标榜自己的条令。”

晴儿一番话,让徐若梅若有所思,内心挣扎了一翻之后,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父亲既然把你派到我身边,你定是能在这后宫之中帮到我的,如此,就按你说的办吧。”

“小姐能这么想就最好。”说罢,晴儿便开始为她仔细地上妆。

徐若梅看着镜中的人,有些认不出来,这真的是她吗?可以如此妖媚?

这个样子,不是一个正经人家的女孩儿该有装扮,但是她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就必须走下去。

走出房间时,晴儿细心地为她穿着略少的身子,披了一件披风。

“启禀皇上,梅贵人已经在御书房外等候。”

“让她进来。”

“是。”

严默小心地将手中的石头放回到远处,却被迎面而来的一阵脂粉气熏得直皱眉。

“臣妾叩见皇上。”声音若出谷黄莺,微微一服,身段柔美,此刻的徐若梅,尽显女儿家的娇羞。

“梅?”帝王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跪在地上,风华绝代的女子。

“是的皇上,臣妾的闺名中确实有一个‘梅’字。”徐若梅大喜过望,认为皇上主动跟她说话,忙大着胆子继xù

道:“臣妾听说皇上最爱梅花,这御花园里种着不少稀有的品种,臣妾从小跟它们打交道,倒是对此颇了解一二,不知什么时候可以一看究竟?”

“就凭你?”一个得寸进尺,妄图污染那片纯洁之地的人,严默终究难以隐忍不发,“也配观赏那些梅花,也配拥有‘梅’这个字?”

“皇上?”梅贵人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臣妾不明白?”

“就你现在这副样子,跟那勾栏院里的女人又有何差别,朕看到便觉得厌恶,你怎么能跟那傲骨的梅花相比,这世上除了一个人以外,谁能以梅为傲,你不配!”没错,严默从未在意过眼前的人有多貌美,但是谁要是触及了他内心最纯洁的一片天地,那么这个人绝没有好下场。

288. 288:御书房里的画像

“皇,皇上?臣妾没有,没有……”徐若梅又怎会知dào

她从小的喜好,竟然也会给自己找来祸患。

如果之前她能够坚持自己本来的装束,或许就不会背道而驰,反被羞辱,她真是错信了晴儿的话啊!

“皇上,您相信臣妾,那些奴才说的话都是真的,今晚臣妾是误信了刁奴的话,皇上您相信臣妾吧。”徐若梅相信,只要她恢复原来的模样,皇上绝不会这般厌弃她的。

但她不知dào

,既然改变了,她那颗心,从入宫之后就已经不复原来的单纯。

严默现在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厌恶,怎么会有女人可以跟她一样恬不知耻。

这样的女人,怎么配与梅花相衬,简直是吴瑞!

梅花,永远都只能属于她。

“来人!”

在外头听到帝王震怒的声音,已经让刚才的宫人吓得不清,进去之后,看到那美艳的梅美人竟然跪在地上,几乎哭得岔了气,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这位梅美人冲撞了皇上?可皇上再怎么生气,看着面前我见犹怜的美人,应该也会消气了,怎会这般视若无睹?

“奴才在。”

“摘去这个女人的封号,朕不要再在皇宫内看见她。”多看一眼,严默都觉得那是对他心中的小仙女的侮辱。

“啊?”这宫人还未反应过来。

“怎么?”严默周遭的气息越发的冰冷,“你若是对着贱婢有意,朕将她赐给你可好,恩?”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才绝没有此意。”

徐若梅哪里经lì

过这些,第一眼,她被帝王的威严所震慑,想到以后就要服侍这个男人,是满心欢喜的,可这样美好的画面,瞬间被他的一句话震碎。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竟然被皇上厌恶到这个地步,可以随便将她赐给一个太监!

“臣妾什么都没做,皇上为什么就这么厌恶臣妾?”她不甘心,不甘心被晴儿陷害,让她有苦无处伸,不甘心就这样过错离皇权最近的位置。

“你最错的,就是不该喜欢上梅花,还试图玷污它!”一个将死之人,严默不介yì

告sù

她实话。

徐若梅一愣,听到的真像竟然如此的可笑,因为她从小喜爱梅花,这成了一个错误,因为她名字中有个‘梅’字,成了她被皇上厌弃的一个理由。

是什么原因,让皇上的心中对梅花有如此敏感的心思,“魔鬼!你是魔鬼!你就是个魔鬼!哈哈哈……你心中住着一个人对不对?那个人喜欢梅花是吗!”

女子的心思总是异常敏感,虽然她不了解严默,可是从他的言辞间不难听出,那是借物思人,“你残暴不仁,你喜欢梅花,却又要一个人独赏,你自私!我诅咒你,诅咒你永远都得不到那个喜爱梅花的女子。”

严默听罢,青筋暴突,怒极反笑,这是他暴怒前的征兆。

“大胆,连皇上也敢侮辱!”宫人已经吓得不行,赶紧将一块手帕往她嘴里塞,试图不让她再祸从口出,连累到自己。

“藐视皇权,御林军将士何在?”

“臣在。”

“将这大逆不道之女打入天牢,十八般酷刑,一一用上一遍。”这般残忍的话,从他口中说出,竟然是这般的平静。

徐若梅浑身瘫软地倒在地上,要不是她现在说不了话,她已经怕了,皇上放过她吧,她不该出言不逊,她受不了那些酷刑的。

“是”御林军将士仿佛听到的只是一个命令,冷漠地将徐若梅拖走,也不曾想,那些酷刑用在这一个弱女子身上,就没有一丝怜惜吗?

屋顶之上的尉洪筹紧盯着御书房内发生的事,看来传闻不假,这严默当真是喜怒无常。

而这女子,他并不同情,明知严默的逆鳞,还故yì

去扒开,简直自找死路。

严默继xù

处理手头上的公事,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这时御书房的总管回来,已经从小太监的口里听到了些许风声,但他明哲保身的选择不去理会,至于那个多管闲事的敬事房总管,倒是要好好教xùn

一顿了。

严默听到声音,随口一问,“那刺客可抓到了?”

“盛大人第一时间追去,不过还是让那刺客逃走了,但是那刺客已经中了一箭,相信命不久矣。”

严默笔下一顿,盛源从未让他失望过,可是近来几次三番让贼人逃走,看来他真是无用,沉声道:“全部都退下。”

“是”

御书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全部都去了外面,他们虽不知dào

皇上在里面会干什么,不过每次只要有不顺心的事情,便会让所有人都离开,而且御书房内的那间暗阁,连打扫的宫人都没有进去过,难道皇上是进去暗阁里面了?

那暗阁里到底藏了什么宝贝,竟然让皇上如此重视,虽然暗阁并不是在很隐蔽的地方,只要推开那扇门,便能看到里面的场景,但是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做过。

皇上的手段,他们都知dào

,刚才的那个梅美人的下场,还算是好的。

严默复而又将那块石头放回手中,从龙椅上站起来,越过一扇屏风,走到后面的衣衫红漆木门前。

轻轻地打开门,这一刻他终于可以不被打扰。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才见严默从暗阁内出来,不过很明显从他的脚步中可以看出,至少比刚才的心情是要好了许多。

开了门之后,一众奴才在外等候。

“奴才看皇上今晚很累了,就自作主张把几位娘娘的步撵拦下,皇上今晚可还是回乾清宫休息?”

对于这个相当有眼力界的奴才,严默并未迁怒于他,点点头,就准bèi

会自己的寝宫。

待严默走远之后,周围的巡逻也并未松懈,不过这些对尉洪筹来说并不困难,他现在只想进入御书房内,看清楚暗阁内藏了什么。

为什么严默从里面出来之后,这心情竟然就奇迹般的不一样了?

小心地将屋顶上的瓦片再去除一些,进入御书房内,在外值夜的宫人根本发xiàn

不了他。

暗阁并没有上锁,严默似乎很笃定不会有人触碰到这些。

打开门之后,尉洪筹觉得自己就错了。他不该多管闲事去看别人的秘密,或许就不会在将来与心爱之人再次面对生离死别。

怎么会?!

就像是打开了尘封多年的秘密一般,尉洪筹震惊地望向四周,怀疑自己看错了,这些画,怎么可能?

怎么这些全都是……

289. 289:模糊的记忆

是映儿的画像……

尉洪筹无力又愤nù

地憎恨着严默。

他为什么会将映儿的画像挂在暗阁内,而且这里的墙上,全部都是,都只是映儿!

竟然还有她小时候的样子!虽然他不曾见过映儿小时候的模样,可是这轮廓,分明不会有错!

严默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会有这些画像?

尉洪筹陷入从未有过的恐慌之中,他不敢去想象那些传言,严默这么一个冷漠无情的帝王,怎么会这般专情一个女子,甚至不舍让她入这争权夺利的深宫。

难道严默与映儿是旧识?可为何映儿不曾提起?过去严默跟映儿发生过什么事,是他不知dào

的?

不不不,一定不会是他所想的这样。

他相信映儿,不会对自己隐瞒任何事,如果当真她认识严默,不可能会不记得,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

一定要弄清楚!

然而这些画,只要一想到每日严默都要看上许久,便怒火中烧。

尉洪筹动了一个心思,便不再犹豫,将墙上所挂的所有画卷,全部都卷好,收在一个布包里,背在背后带走。

严默,不管你为何会有映儿的画像,但这些根本不属于你!

背后的画卷虽轻,可他的内心却异常的沉重。

在未把这件事搞清楚之前,恐怕他都无法释怀,始终梗刺在喉。

满腹心事地来到跟冷寂事先约定好的地点,冷寂似乎已经等了好久。

“嗬,你可算来了。”冷寂之前提着的一颗心也算放下了,还好他没事,“我都等半个时辰了,要是你再不出现,我还得再进去一趟把你带出来呢!”

现在还是南鸢皇宫境内,尉洪筹也不敢掉以轻心,鼻尖似乎有一股似有似无的血腥味,看向冷寂问道:“你受伤了?怎么样?”

“嗬,没事,一点划伤。”冷寂将左手臂的伤口展露给尉洪筹看,又颇有些劫后余生的感慨,“好在之前邱长老给我们服用了解毒丸,我这才没毒发身亡。那人的速度极快,且他的箭都沾着剧毒,如此霸道的手段,到底是江湖中的哪号人物?”

尉洪筹摇头,他并未跟那人交过手,所以也并不确定。

“不过这毒果真厉害,被箭划伤那一刻,毒素在我体内乱窜,这滋味可真不好受。”好在他们有先见之明啊,否则依照那个人的速度,他不知dào

还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尉洪筹不得不感激冷寂,明知危险,还替他担下不少风险,若非这样他也不会成功进入御书房,也不会知dào

严默隐藏多年的秘密。

“对了,你在屋顶上观察这么久,御书房里到底有什么秘密,你可看清了?”冷寂现在终于知dào

惜命的感觉,可怎么也挡不住他一刻八卦的心。

到底传言是真是假。

尉洪筹身形一顿,调整好呼吸之后,态度突然之间变得冷硬起来,“什么也没有!”当然这并非是针对冷寂,而是想到那些画面,他没办法不生气。

冷寂讪讪地摸摸鼻子,得,他这又是不知怎么说错话了。

尉洪筹张了张口,到最后也不知dào

该说什么,是啊,该如何开口?

先一步越出城墙,冷寂分明在他身后看到了背着一个包裹,来之前他应该没有带这个东西。

等他们回到院落时,天已经微微发亮,还透着股寒意。

二人没有惊动其他人,一切等大家都清醒了再讨论。

尉洪筹轻手轻脚地开门再关门,来到床边,母子二人睡得安稳,但小承志的睡相实在不敢恭维。这小腿整个都横到她的肚子上。

这可怎么行,要是这突然之间猛地一脚,力道还是有的,尉洪筹赶紧将他们分开。

许是这一动,动静大了,婳映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对上近距离的面容,“你怎么才回来?”

心中蓦地一暖,柔声道:“我吵醒你了吗?”

婳映摇摇头,因为一直没有等到他回来,身边没有他的气息,总是不敢睡得太死,所以她一直都在浅眠。

因为屋内并未点着烛火,婳映没有看清尉洪筹一身夜行衣,也不知他这一晚上到底忙了些什么,尉洪筹忙让她躺回去,换了一身衣服之后,搓搓手有了温度,才在她身边躺下。

“睡吧。”轻拍着她的肩膀。

“恩”

这一睡,直到日上三竿才起。

不知是不是昨晚南鸢皇宫带给尉洪筹太多的震惊,让他的脑力透支了,破天荒地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婳映自然由着他,对镜梳着长发,尉洪筹撑着手肘,这般温馨的画面,他舍不得被那些不安定的因素打乱,再等等,找个适当的机会再问吧。

可是天不遂人愿,尉洪筹显然忘记了昨晚回来时,随手将背后的包裹放在桌上,这会儿婳映自然是看到了包裹。

黑色的包裹显得异常突兀,“这是什么?”拿着还挺有分量的,结果一抖动,里面就掉出一个画卷。

随手便把画卷展开,尉洪筹根本来不及阻止她,画卷的内容已经展开在她的面前。

婳映咦了一声,突然之间轻笑道:“我怎么不知dào

,你还有这画画的本事?”说完还睨了他一眼,这还颇有撒娇的意味。

但尉洪筹的脸色此刻很不好,可婳映并未发觉,她已经被画吸引了,“画得还是挺好的吗!”因为知dào

这男人总是时不时的会给她惊喜,所以她现在也是自然而然地就当成这是他画的。

“映儿”尉洪筹急急地叫了她一声,罢了罢了,还是要面对的,“这并非是我所画,是我昨晚从南鸢国的御书房内拿回来的。”一口气说完之后,他似乎轻松了不少,他们之间不应该存有秘密。

“什么?!”婳映吓得双手一抖,画卷掉在了地上。

“是真的,这些全都是。”本来尉洪筹并不像让她知dào

太多,可现在所有的线索,似乎只能从映儿身上找到

“怎么可能!他没见过我,怎么会……”将一幅幅画卷展来,同尉洪筹一样的吃惊,连她小时候的画像都有。

有一些模糊的片段在她脑海里飘过,但是始终回忆不起来。

290. 290:画像被盗引帝怒

“你仔细想想,会不会你忽略了什么?”

婳映一听,便决定再好好想想,从小到大她接触过哪些人,如果是关系密切的,她不可能会忘记。

因为之前金针伤了脑里的经络,只要深思便会觉得头痛,这会儿就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捂着太阳穴,最终还是放qì

了,“不行,我实在想不起来,对这个人连一点印象也没有。”

她觉得自己现在是缺少一个契机,如果给她一些头绪,或许她能想起点什么,可现在她连从哪里入手都还不知。

“连他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dào

,为什么他会有我的画像?”婳映还在那儿兀自思考着。

看她如此痛苦地回忆过去,尉洪筹不忍心,揉着她的太阳穴,“不要想了,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你现在的身子就是需yào

静养的,一切有我。”

“可我总觉得这事应该与我有关。”

看她现在百般愁绪,尉洪筹唾弃自己竟然让她操心这些事,“我就是随口问问,你不要往深了想,这些画,我会处理掉的。”

婳映并非什么都不懂,她相信这些画,一定是关键,忙制止了尉洪筹的举动,“先别处理,或许这些还有用。”

尉洪筹看了看她,最终还是不忍逆了她的意思,把这些碍着他眼的画卷都留了下来。

“你放心吧,这些画像我能拿来做什么,就是想再看看,或许还能看出些端倪。”知他心里大概是很难将这道坎迈过去,“相信我好吗相公?”她并非是故yì

想要把这些画留下来。

“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只是有些无奈。”明知她是掩不住光芒的璞玉,却忍受不了那些被她所吸引的男子的目光。

“你要是无奈,那之前在洛河城,那个客栈老板娘又算个怎么一回事?!”

嘿,你瞧瞧这小丫头,还真是得理不饶人了,不过她这么一说,倒是将尉洪筹最后的一点担心全都打散。

尉洪筹失笑着摇摇头,“你啊你啊……”

***********

昨晚御书房内的事情,严默自然不知,如果不是他将暗格当做自己的禁地,或许还有人把守,可这一块地方任谁都不敢靠近,自然尉洪筹将里面的画卷全部带走了,也无人知晓。

次日,与寻常一样,上完早朝之后在御书房内与几位朝中重臣商议了一些在朝堂上僵持不下来的政事。

等事情告一段落,已经是夕阳无限好的时候。

命人送这些老臣回府,他揉揉发胀的太阳穴,近日是忙了些,神经绷得太紧,可有些事若再不行动,只怕真的会有变数。

再次睁眼时,脸上的疲惫已经消失,“叶康!”

被传唤的人赶紧开门进来,“臣在,皇上有何吩咐?”

“最近摄政王府可有什么动静?”自洛河城一战南鸢国损兵折将,不得已割地赔款,那时他便暗中派人混迹于京城各大王府中,为他打探消息。

叶康是从小跟在自己身边的人,他知dào

很多,但他绝不会背叛自己。

曾经换命的交情,虽然已是九五之尊,但也没忘了这个兄弟,现在只是个小小侍读,但很多要事都是与他商讨,朝中绝不敢有人对他不利。

“在京城中的人来报,说是摄政王最近已经回王府了,行并无异常,似乎也没有再调查小郡主失踪一事。”

“哦?”难道细作的调查有误,摄政王对亲女并非那般宠爱?

“皇上咱们走那一步会不会错了,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那个黄毛丫头身上,是不是太草率了?”

严默摇摇头,笃定道:“秦衍此人至情至性,恐怕这只是给我们造成的一种假象,你忘了这几日皇宫里经常出现的贼人,朕猜想应该就是秦衍派来的。”

叶康想了想,倒也不无可能,“那皇上您认为,接下来这一步该怎么走?”

“那个地方你觉得他们能找得到吗?”

叶康当然听懂了严默所讲的那个地方是指什么,“皇上放心,就算那秦衍有天大的本事,也绝对找不到小郡主的下落,更何况还有盛央看着,绝不会出差错。”

“恩,让盛央小心带着这孩子,不要有闪失。”

“是皇上,臣先行告退。”

严默点头应允,“你们也都退下。”

“是皇上。”

众人都是皇上这是又要去暗阁了。

是的,今日他觉得有些累,刚才跟那些倚老卖老的大臣打太极,让他觉得盐贩,似乎在这皇宫中唯一可以让他可以自在做的事情就是绘出她的画像。

可是当他打开暗阁的门时,看见了什么?

屋内的墙壁上什么都没有,甚至整个暗阁内都再也找不出一幅画作。

竟然有人胆敢进入暗阁!他之前是怎么吩咐的,看来那些该死的奴才都将他的话当成耳旁风!

“来人啊!”他可以跟那些大臣纠缠却不露出意思厌烦,但是谁动了他最珍爱之物,便只有死!

鱼贯而入的宫人不知帝王所召何事,各个心里都有些发怵,平时皇上可不会在进入暗阁没多久就叫他们进去的。

“你们谁进去了这暗阁?”

冷漠的语气让跪在下面的宫人都瑟瑟发抖,“没有,奴才们怎么敢,没有皇上的吩咐,连平日打扫的宫女太监都是不敢动那门口分毫的。”

“可那暗阁内的东西,却是被盗走得一干二净,还不说到底是什么人所为!”只要这些人交出画,还能留个全尸,否则……

那些个宫人面面相觑,虽然他们都曾好奇过暗阁内藏了什么东西,可是现在竟然被盗走了,一时间竟觉得大祸将至,这帝王冷血无情,不知dào

还会不会听他们的解释。

“皇上冤枉,奴才们冤枉啊,昨儿个皇上从御书房出来回寝宫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进去过,若是宫女太监在无人情况下出入御书房,那都是要记载在册的,皇上若是不信,可以看册子。”

严默当然不会因这宫人一句话就去查那什么记录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一翻之后,便有了头绪。

291. 291:全城搜捕

“盛源出来!”

“臣在。”盛源不知之前藏在何处,严默一声令下,他便出现在大殿内。

“昨晚是何人闯宫?”最近接二连三地有人闯皇宫,又加上这暗阁被盗,让他不得不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块儿。

盛源微一皱眉,如实以告,“微臣不知。”

一连两次皆是如此,让对方逃走,他自信自己的箭法轻易不会被人躲过,可这两次来的人,皆是武林高手,更何况他的箭上都是抹有剧毒的七星海棠,解药只有他一人有,是绝对活不了的。

可这几日却一直未从刑部听到关于有无名死尸的案件。

龙案之上,严默猛地把面前的奏折挥落,“朕养你这没用的奴才何用!连暗阁内的东西都被盗走,都不知,你这御前侍卫失职!”

“暗阁被盗?”昨晚他追着贼人而去,但是已经留下大批的御林军护卫,而且皇上确实没出事,怎么暗阁竟然被盗了呢?

这都是他失职造成的,盛源责无旁贷,但盛家深受皇恩,就算皇上怪罪,他也绝无怨言,但现在务必要替皇上分忧才是,“请皇上给罪臣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准许罪臣进入暗阁,罪臣一定会替皇上找回失窃之物。”

连昨晚的贼人都不知是谁,又怎么能知dào

这盗走画像的人是什么人,现在也只能期望盛源能查出点什么线索,“朕的耐心有限。”一旦画像流出宫去,他不知dào

会有什么拿到,那种滋味想想就觉得不好受。

“是。”

盛源得到准许之后进入暗阁内查看,暗阁的墙壁之上都盯着图钉,还有一张案桌,绘画工具一应俱全,他忍不住猜测,难道被盗的是画像?

能够不惊动御林军就进入御书房,还盗走那些画,这屋里也没有什么密道,那就剩下一种可能了。

来到大殿中间的位置突然抬头,一跃而上,在房梁之上,他仔细地看着瓦片,微皱眉,将四周的瓦片都细细查看了一翻,有一处比较松动,他已经知dào

了原因。

待他回到大殿时,已经跪下,“皇上请降罪。”

“恩?”

“罪臣昨晚中了贼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原来此番他们来了两人,一个将臣引开,另一个便在御书房的屋顶徘徊。”

“罪臣敢肯定,暗阁内被盗走的画卷,定是在那屋顶上的人为之,屋顶之上有一处瓦片明显被移动过,蒙着灰的一面还有指印。”盛源观察入微,任何一点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双眼,大胆的推测,简直就像昨晚在现场看到一样。

严默听罢,气得拿起手边杯盏就往地上扔,被热水所溅到的人愣是不敢有任何的反应。

竟然就在屋顶,他却全然不知,实在可气,现在查不到是什么人所为。

“给朕下令全城戒严,关闭城门,找到暗阁丢失之物为止。”

盛源虽不知到底被盗的是什么东西,可看皇上这般着急,连这样不明智的命令都下了,看来事态严重,“皇上这么做,会不会给百姓带来恐慌?”

严默低头看他,那双仿佛快要结冰的双眼看不出任何的感情,“朕要做什么,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不成,嗯?”

“是罪臣妄言了,请皇上恕罪。”

严默让自己冷静了一下之后,就挥挥手让他退下,毕竟这些年他的功劳无法抹去,这一次的失职,算是功过相抵,绝没有下一次。

对方是什么人,的目的又是什么,为什么会把画像盗走,今日并非初一,去往青菱国的城门并未开,那么那些人就一定还在城中。

“应杰现在何处?”

“启禀皇上,应将军此刻应该在训liàn

场上训liàn

新兵。”

“召他来御书房,朕与他有要是相商。”

“是奴才这就去。”

不过半柱香的时辰,应杰便在御书房外求见。

严默屏退宫人,单独召他说话,“微臣叩见皇上。”

“应将军请起。”严默亲自上前将他扶起。

应杰微微一诧异,但马上毕恭毕敬道:“不知皇上急召微臣前来所谓何事?”

严默看他刚才的行为,满yì

的点点头,应杰此人以后可堪重用!

“昨夜皇宫闯入两个贼人,盗走了暗阁内的东西,那些东西对朕来说,至关重yào

。朕相信那些人应该还在城中,所以朕要你亲自带兵,将京城大街小巷,所有的民房都一一搜查过去。”应杰的忠诚,一丝不苟,他是知dào

的,所以这件事也才能让他去办。

应杰听罢,异常谨慎地问道:“敢问皇上这暗阁内丢失的是什么重yào

的东西?”这般兴师动众,只怕城中的百姓会有些想法。

“朕信得过你,才找你来,这件事只能你亲自去办。”严默认真地把手中的画卷交给他,这是刚才重新画的,凭借他多年来绘画她的神韵,半个时辰足够了。

“这个东西,只有你一人可以看,它便是你的军令状,若是再有第三个人所见,你知dào

后果。”

应杰有些震惊,但还是郑重其事地接下了画卷。

等他看清楚画卷的内容时有些哭笑不得,什么军令状?应该是美人图才对吧。

“皇上这是?”

“暗阁中丢失之物,就是所画此女的画卷,一共二十一副,你要尽数追回。”

应杰觉得此刻自己的太阳穴有些突突,难道就这么轻易地他知dào

了皇上藏在最深处的秘密?

这可不太好啊,所谓伴君如伴虎,或许等他找到画卷之日,就是他命丧之时。

可作为臣子,皇命不可违,唯有硬着头皮答yīng



“这幅画你看过,记下了,就还给朕。”

应杰这下是更加无言以对了,皇上您需yào

这般小心再小心吗!

不过想归想,还是将这女子的面容记住了,不过他在心中忍不住腹语,其实这女子跟宫中的嫔妃相比,也只能算是小家碧玉了,不知皇上怎会对她这么上心,只是画卷就这么紧张,要是真人出现在面前,该是怎么样的宠溺。

“微臣记住了。”

严默将画卷收回,“城内御林军随你调配,以后所有的事直接上奏给朕,无需再层层递交。”

“是,臣多谢皇上。”严默刚才的话,是对应杰的肯定,这让应杰对这件事更加的信心百倍,定不辱皇命。

292. 292:虚惊一场

尉洪筹并未将昨晚在暗阁内看到的事告sù

秦衍,“和传闻差不多,只是一些珍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秦衍又岂是如此好糊弄的,“当真是这样?”若是珍宝,严默何至于会如此上心,只怕他这话有真有假,是珍宝不错,但一定很特别。

“王爷若是不信,可亲自前去查看。”尉洪筹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说着假话,秦衍就算知dào

自己没说实话又如何,那里的画像都已经被他全部带走了,查无可查。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秦衍淡然一笑,这件事也就算翻篇了。

“连皇宫后院都找不到涵诺的踪迹,严默到底把她藏在什么地方?”

尉洪筹心中一痛,“涵诺没在皇宫,那会不会有可能是我们之前的想法就错了,她根本不在南鸢国。”

秦衍现在也在揣测,会不会是之前他们的判断就有误。

严默是小心谨慎,而且也知dào

这样招摇地把涵诺带到皇宫,他们势必会暗中来夺。

“也并非完全没有这个可能,不过南鸢国其他各处我们并没有去过,先暗中再派人去查看,若真是没有便回去再议。”

也罢,不能放过任何一丝机会不是吗!

“开门开门!”门外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响起,从门缝中看到竟然是南鸢国的将士,手持武器,神情谨慎。

二人对视一眼,难道是他们的行踪被泄露了,才引来这些官兵的追捕?

尉洪筹将秦衍挡在身后,在准bèi

开门之际,右手已经握紧腰间的配件,只要这些人一有行动,他便动手。

“敲了半天的门,怎么才开!”为首的将士态度不是很好,看了院子里的人之后,才将身后的应杰请进来,“将军您请。”

应杰走进院子,看到两个男人站在一边,模样普通,应该是来此经商的商人,其中一个看模样还是个练家子。

“昨晚皇宫遭窃,皇上丢失一件珍宝,命我亲自搜寻,你们可是来我朝经商的商队?”

二人松口气,看来刚才是他们搞错了,还好没有马上动手,否则真会招来麻烦。

“是的将军,我们都是普通老百姓,就是来此处经商的。”顺着话锋而下,二人顺势躲过一劫。

“皇上有旨所有地方都要仔细找一遍,就算把城中翻个遍,也决不能漏掉一处,你们说没有,但本将军也只是例行公事。”

丢失珍宝?秦衍不由自主地看了尉洪筹一眼,昨晚只有他跟冷寂去过皇宫,而刚才问他,却说只是没有异常,可现在却又碰上这些将士上门寻找,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让他越发的好奇,暗阁内到底丢失了什么让严默这么紧张,而尉洪筹却始终不肯开口说实话。

尉洪筹很快就想到了那所谓丢失的珍宝,应该就是昨晚被他带回来的画卷,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xiàn

了。

想到严默竟然不惜让城中百姓恐慌,也要找出画卷,这让他越发的怀疑严默是如何跟映儿相识的,可是想到映儿,她现在又对以往的事情印象不深……

映儿,映儿!!

糟了!那些画卷还放在屋内,这些人这么仔细的寻找,找到后院定会翻出来,那映儿就危险了!

他赶紧向后院走去,却被在一旁指挥的应杰拦下,“站住,你要去哪里?”

“怕你们这样惊扰我娘子,现在想先去告sù

她一声。”

“若是有女眷在场,我自会让手下小心点,你就不用去了,在此等着,只要搜查过了,就不会再来打扰你们。”

“可”尉洪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秦衍拦着他,低声道:“莫慌,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后院定是听到声音的,她定是知dào

该怎么处理。”

从尉洪筹刚才的举动,秦衍不难猜出,或许尉洪筹真的从暗阁内带了什么东西出来,还交给了婳映。

这院子里的侍从都是由暗卫所装扮的,就算等会儿被这些将士找到了什么,他们也能带婳映安全地撤离。

“外头什么事这么吵?”怎么跟在摔东西似的,婳映赶紧让身边的人去看看。

慧儿也是个人精,想来这院子这么隐蔽,一般人是不会闯进来的,这会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走到与前院相隔的一扇窗户边听着动静。

等她听清楚之后就赶紧回去报gào

婳映,“听说是皇宫里的珍宝被盗了,所以这大将军才挨家挨户的搜查,小姐要是害pà

就不要去前院了。”

“要这么小心谨慎?”连大将军都出动了。

“奴婢也不知,或许是这丢的东西是件独一无二的宝贝,才让皇上这么重视。”慧儿不明状况独自猜测着。

婳映回过神来,想起放在房间里的画卷,糟糕,他们搜完前院也一定会来这里的,要是那些画卷被搜出来的话……

可院子里哪有什么能藏东西的地方,按照他们这搜查的方式,只怕是要挖地三尺吧。

怎么办?怎么办?

婳映着急地在原地跺脚,藏在哪里才好,这会儿估计将士都已经把出路给堵住了,可怎么办?

正好这院子里有一口井,婳映急匆匆地一瞥,又回头看了看,并不是口枯井。

这周围都不是藏东西的地方,唯有这口井了,“慧儿快,你去找些油纸过来。”

“小姐要油纸做什么?”

“先别问了,赶紧去拿来。”

“是,奴婢这就去。”慧儿也不敢耽误,急忙去了厨房把油纸拿来。

婳映把之前放在房间的画卷抱出来,一卷一卷用油纸包好,“都扔进那口井里去,快。”

“是小姐。”

将油纸包刚扔进井里,内院的门也在这时候被打开了。

应杰知dào

这里有女眷,竟然让这些轻着点,但是也不能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

“两位不用担心,我等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大概是因为担心藏着的东西被找到,婳映心里有些着急,整个人气血上涌只能靠在慧儿身上。

“报gào

将军,没有任何发xiàn

。”将士搜查完之后前来禀告。

应杰点点头,又四处看了看,在水井前停下,这时候婳映紧张得只能抓住慧儿的手。

“去下一户。”

直到看不见这些人的身影,婳映这才一下就倒在了慧儿的身上没了知觉。

“小姐!”

293. 293:威胁

“只是一是太紧张才昏倒的,不用担心,用这个让她闻闻,刺激一下就能醒过来。”

“好。”尉洪筹将瓷瓶打开,放在她的人中位置。

薄荷的清香异常的刺激,“咳咳咳……”婳映娇弱地转醒,看看围在床边的人,问道:“那些人都走了吧?”

“放心,已经走了。”尉洪筹揽着她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是我不好,没想到会发生这件事,不该把那些东西交给你保管的。”

婳映摇摇头,想起还浸在井中的画卷,虽然有油纸包着放水,可难保不会浸水,“慧儿你赶紧找个东西,把那些画捞出来。”

“是,奴婢这就去。”

“手还这么凉。”尉洪筹倒了杯热茶放在她的手里,“先暖暖手,厨房已经在熬安神茶,等会儿喝一点再睡。”

“恩。”

没多久慧儿就捧着一沓湿淋淋的油纸包进来,“小姐都在这里了,刚才有一两幅打捞上来的时候沾了点水,墨迹有些晕染了。”

“没事,你放下吧。”

婳映盯着放在桌子上的画卷良久,终于抬头看向尉洪筹,柔柔一笑,“相公,有些话我想单独跟王爷谈谈好吗?”

“好。”尉洪筹摸摸她的长发,明明她就在身边,却觉得万般苦涩。

尉洪筹出去之后,顺道还带上了房门,婳映一直都浅浅的笑着。

秦衍坐在一边,左手边就是那一堆画卷。

他忍不住难道这些就是尉洪筹从御书房暗阁内带回来的严默的珍宝?

“王爷”

秦衍回以她一笑,“想跟我谈什么?”若不是什么大事,她绝非要两人单独密谈。

“其实是我想请王爷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婳映起身走到桌边,把那些用油纸包着的画卷取出,“王爷请看。”

“这?”秦衍一看,竟然是她的画像,这画风还算不错,不过他很快就看到了这幅画的关键位置,这落款……竟然是严默。

“这些其实就是昨晚相公从御书房的暗阁内带回来的画卷。”

秦衍眉目一挑,尉洪筹果真有事瞒着自己,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结果会这样让他震惊,“难道你与严默是旧识?”

连秦衍听完画卷的来历,和看完画之后,都有这样的疑问,看来不能再漠视这些东西的存zài

了。

婳映摇摇头,“我的脑海里不记得有这个人,自从我大病初愈之后,这脑子就不能集中精神想事情,所以我怎么回忆,也想不起来。”

“这些画看得出来,是用了很多心思的。”秦衍意有所指,不用婳映点破,也知dào

严默画这些画的用意。

这分明是对她的爱慕之情。

婳映点点头,“其实,从王爷之前告sù

我严默的身世时,我就在好奇,一个流落在康城的皇子,入宫动静闹得很大,我不可能不知dào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少年时候的他或许就生活在我的周围,但是他的亲人却隐瞒了他的身世,直到南鸢国皇室的人来找他,恢复了他皇子的身份。”

“而他的那些亲人应该是担心与别国的皇室有所牵扯连累家族,这才选择了销声匿迹。”如果一切都按照她的推论法阵,那么真的无懈可击。

“但是这些只是你的猜测。”秦衍看着她,突然有些后悔与她单独坐在这里谈论这些。

她是一个多么玲珑剔透的女子啊,猜想到了这些,定是要亲自做些什么。

“这些画卷的内容已经足够证明了。”

“你告sù

我这些,想让我帮你做什么?”秦衍的心慢慢地往下沉,他现在所想的事情,千万不要是她想去做的。

“既然这画上面画着的人是我,那我就主动去自首,我倒要看清楚这严默是何许人。但是,您要帮我拖住相公,如果他知dào

这件事,一定不会让我去。”婳映很清楚尉洪筹的性格,所以这件事决不能让他知dào

,而且也只有秦衍能有这个能力帮她。

秦衍想都不想地摇摇头,“别说尉洪筹不让你去,就是我也不会让你这么做,你只身一人去皇宫知dào

有危险吗!”

“王爷不要忘记我们此行的目的,是来找涵诺的。”婳映提醒道。

“这我当然知dào

,但是不要忘记这是在南鸢国境内,我们要所有人一起来,也都一起回去,我不能看着你去自寻死路。”

“这怎么可能是条死胡同了!这是我们的希望。”

“已经这么多天了,还是没有涵诺的消息,我真很怕,怕他们会做出伤害涵诺的事情来,所以王爷您真的要帮我。”婳映顿了顿继xù

道:“我们所有人都不了解严默,但是看到这些画像,我就知dào

,我接近严默,是最适合的人选,说不定我还可以从他口中套出涵诺被关在哪里的消息呢!”

“这件事你根本不用来问我,我的答案很明确,你还是跟他实话实说,如果连他都赞成你这么做,我肯定也不会阻止你。”秦衍的态度很明确,坚决不同意,现在或许还想不出办法,但是也不能让她一个弱女子去承担这些。

“王爷当真不帮?”

“你现在还不冷静,我说再多你也不会听,我去把尉洪筹叫来。”

秦衍说罢就要起身去开门,事情也就是发生在一瞬间,她从头上拔下发簪,铜质尖锐的簪子,就抵在她自己的颈项。

秦衍吓得面容四色,倾身过去就要夺下她手中的簪子,“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知不知dào

,这样多危险,赶紧把簪子放下!”

“王爷不答yīng

我,我只能用这样的办法伤害自己。”婳映侧身躲过他的手,将簪子更加用力地抵在颈项上,划出一道血迹出来。

“你先放下,我们再商量好吗?”

“这事没得商量,一切以救涵诺为先不好吗!”

“我们会想到比这更好的办法,你赶紧把簪子给我!”秦衍气急,却又不敢上前去,就怕惊吓到她。

“别骗我了,这些天你们派了这么多人,一直找不到涵诺的踪影,还要我等多久!”说着她又把簪子往肉里扎了一点,疼得她眼泪都掉下来了。

“好了我答yīng

你!快把簪子给我。”

秦衍在最后一刻妥协,婳映虚软地趴在桌子上,“你答yīng

我了,不能出尔反尔。”

“放心。”秦衍握着她手里的簪子,语气冷漠不已。

294. 295:画中人

红墙外严肃的士兵把守着皇宫内重yào

的出入口,凡是进出者,皆要亮出腰牌,才能放行。

“站住,皇宫禁地,你个小姑娘赶紧离开,不要在此徘徊。”

婳映后退几步,远离这些侍卫的视线。

冷寂只是将她送到了这条对着皇宫入口的街上,剩下来可就是靠自己了。

她要怎么做才能见到严默?

单凭这些画,她可觉得没什么把握,而且把它们交出去,只怕还会以一个盗贼的罪名关入天牢,那不是功亏一篑了吗!

可怎么办?

婳映正想着办法,由远及近地传来一阵马鸣声。

只见中间的大道上,一匹快马呼啸而过,边上行人皆是退让。车背上坐着的一位年轻的男子,一副军中将士的打扮。

因为还看不清楚来人,婳映微眯着眼才看清楚,原来是那位将军,来院子里搜查的那位将军。

“将军,将军,您等一下。”她追着马,在他身后大声地叫唤,现在只能靠这位将军了。

虽然把画交给他,或许会被误会成自己就是那个盗贼了,可婳映觉得他并非是不讲道理的人,或许还能靠他进入皇宫。

听到后面的声音,应杰用力地拉紧缰绳,马的前足猛地越到半空,再重重地回落到地面。

好一个美娘!这是应杰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但很快就想起,这女子的面容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位姑娘,所为何事,要拦着我的坐骑?”

“将军可否给我一点时间,我有东西要给您。”

“哦?”应杰疑惑地看着她,不过还是让胯下的马停在原地。

婳映面露喜色,赶紧将后背的包裹解下。

应杰仔细地打量了拦在他马前的女子,娇娇弱弱的,看上去也应该是个富贵人家的女子,应该不至于来欺骗他这个莽夫,至于要给他看什么东西,还真是好奇。

可是这姑娘怎么越看越熟悉,越看越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

“啊!是你!”应杰暗自恼怒自己的健忘,这几天来她的容貌深深地印刻在脑海,怎么这会儿竟然给忘记了。

她不就是皇上画像中的那位女子吗!

不怪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皇上给他看过的画像,上面的女子天真烂漫,看着稚气未脱,大约也就是十一二岁的小丫头。不过眼前的女子,温婉沉稳,眉目间成熟不少,天真还在,却多了分娇艳,竟比画像还要美上几分。

应杰挠挠头,难怪没能在第一眼就认出她来。

婳映暗自松了口气,看来他应该已经知dào

了,她就是画中人的原型,应该能够带她进宫。

“将军看过之后就会明白。”

“你怎么会有这些画?”应杰大惊,没想到她刚才拿出来的竟然是皇上命他找寻的画像,并没有马上逮捕她,是因为不相信,一个柔弱的女子能够躲过皇宫里那些大内高手,从而将御书房内的画卷盗走,任谁看了也不会觉得是她。

“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将军能否带我进宫?”她直言道。

“皇宫内院不是你说进就能进的,你将这些画卷都交给我就离开吧,还有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你看过这些画卷。”应杰心下也起了股怜惜,既然画卷已经找到,他也不想将她当做盗画之人。

她就像朵白莲花,洁白,不沾染俗世情怀,这皇宫是虎狼之地,他不想这样美好的姑娘踏足与此处。

婳映心下有些许感动,一个陌生人都如此关心,但是此番若不进宫,又怎么能见到严默,怎么从他口中探听出涵诺的下落呢。

“将军您的好意我都懂,不过我真的要进宫。”至于原因她实在没办法跟他解释。

“啧,我说你这姑娘怎么就不听劝呢!”应杰常年混迹在军中,哪里会哄什么小姑娘,这三句说不到点子上,他就头脑发热了。

怎么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执拗呢!

婳映汗颜,这位将军难道对所有人都这么热心吗,其实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答yīng

还是不答yīng

,没想到竟然还要对她说教。

“应杰,你在此处做什么?”

应杰听到有人叫他,赶紧回头看去,“是叶大人啊。”至于他在做什么,唯有苦笑一翻,哎,他已经对这执拗的姑娘没办法了。

原本他大可以甩袖离开的,可是对这个姑娘,他硬不起心肠来。

只能求助似的看向叶康,以口型示意他过来帮帮忙。

叶康失笑,以为这应杰是招惹了什么桃花债,竟然还追到皇宫门口了,这可是有损形象的,赶紧过去帮他解围。

“这为姑娘,我说你是不是……”叶康的话刚说了一半,竟然开始打颤,“小,小姐?”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瞪着双眼,前面的人影还是没有消失,不确定地揉揉双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人影还在,是真的!

“小姐,真的是小姐!”叶康不顾形象地大步走到婳映面前,围着她前前后后转了好几圈,“真的是小姐,您还活着?”难道当年康城的消息有误?

“叶大人你没事吧?”南鸢国朝堂之上,谁人不知叶大人乃是皇上出生入死的挚友,他在皇上面前的一句话,可抵得上别人数十句。

哪里看到过叶大人这样小心地对待一个姑娘,竟然还自降身份叫对方小姐,那他自己成什么了,难道是奴才?

“没事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叶康摆摆手,赶紧让着不相干的人走开。

“小姐你怎么会在此处?”他迫切地想要一切都给弄清楚,当年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错,为什么派去康城的人竟然会说小姐死于疟疾?明明小姐现在就还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啊!如果皇上知dào

了这一消息,那该是多高兴啊。

“你是谁,我好想并不认识你?”一开口就叫她小姐,若是有这么一位当了大官的仆人,她怎么会不记得呢!

叶康呆愣在远处,不相信地再指指自己,“小姐真的不记得我了?”

“我其实之前伤了脑子,所以一些过去的事情认真去想就会头疼,其实我会来这里,完全是因为那些画卷。”

叶康对婳映的话是深信不疑,听她这么说越发的心疼,到底是谁,竟然对小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如果皇上知dào

,绝不会放过伤害小姐的人。

295. 296:恍如隔世

“画卷?什么画卷?”叶康疑惑道。

“喏,都在那位将军手里了,关于这些画卷从哪里得来的我不能相告,我是看这画上的人是我,我才找来的,就是想弄清楚画我画像的人,我难道曾经见过?可我完全没有印象。”每次只要说谎话,她总是无法直视别人的眼,好在叶康已经被她还活着的消息震惊了,根本没注意到其他。

“应杰拿过来。”

“可是……这个”应杰有些为难,之前皇上可说过的不能让其他人看到。

“什么这个那个的,让你拿来没听见啊。”

“那叶大人可得保住下官的命啊,皇上之前说不能让其他人看见画卷的内容。”

“天大的事我给你担着。”叶康可不这么认为,就算他现在触犯龙颜,只要有小姐在,他依旧能安然无事。

应杰思量再三,“哎呀好吧好吧,就当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也没有看到过这些画卷,叶大人其他的事我都不管了,您自己把交给皇上吧,下官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这世间上若有一件事让应杰烦躁的,那就属儿女情长了,最见不得相聚和分别的场面,这感觉可当真是渗人。

应杰一股脑地塞过来,也不管叶康愿不愿意,跨上马直接绝尘而去。

留下叶康站在原地吃了不少的黄土,怒骂,“这臭小子!”

随即想起婳映还在边上,忙收起玩笑的态度,正色道:“让小姐笑话了。”

“没什么。”这位应将军也是个性情中人。

叶康打开一看,便明了了,这不正是皇上所丢失的真贵之物吗。为了它们,皇上不惜一切代价,宁可关闭城门,闹得城中百姓人心惶惶也要找到。

只是没想到,几经辗转竟然落到了小姐的手中,然后小姐看到落款,就找到皇宫来。那是不是就说明皇上与小姐还是有缘分的。

恩,就是如此,叶康觉得自己的推理简直堪称完美。

“小姐可想见见画这些画像的人?”他紧盯着婳映,那双眼带着些许精明。

“不知dào

。”婳映实话实说。

她当然希望可以见到严默,如果他能够放过涵诺那固然是好。可转念一想,他是位帝王,而她不过是个人微言轻的女子,只怕到时事情该怎么收场也不知dào

了。

婳映随即摇摇头,陆婳映啊陆婳映,这路是你自己要走的,赌局已经开了,胜负还未见明了,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怎么会不知dào

,只要跟着自己的心走,是想还是不想?”叶康按捺着激动,几乎可以想象到皇上看到小姐时会是多么震惊的模样。

“我真的不知dào

。”

叶康以为她这是害pà

了,毕竟她等会儿要见的人是皇上啊,一个权利至高无上的人。

谁能想得到,当年在康城那个从小被人欺负的小男孩,如今会是掌控整个国家的君主呢!

小姐心中有所顾忌也是情理之中。

“小姐不记得我们没有关系,但是小姐你能凭画像找到这里来,我们都是有缘分的。现在我就带你进去,相信我,皇上见到你绝对会很开心,他不会伤害小姐的。”

叶康这么希望她进去,婳映想了想点点头,对自己说放宽心,冷寂就在暗处,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他也能带自己离开。

跟着叶康走,果真一路通行无阻。

“这里是我平时侍读时休息的地方,小姐先在此等一等,我立kè

就去御书房找皇上。”

“好的。”

一路走来两人虽未有过什么交谈,但叶康看得出来,小姐应该不习惯跟陌生人接触,所以他离开之后也并未让人留下来伺候。

这会儿没人捏了,婳映才敢松口气,她来此处本来目的就不单纯,但是没想到原来骗人真的需yào

极大的忍耐力。

御书房外,叶康拦住宫人,“皇上还在里面?”

“可不嘛叶大人,从早朝下来之后都好几个时辰了,连早膳都未用。”

“您要不是什么重yào

的事,就在外头等等?”

叶康摆摆手,心知如果皇上知dào

这件事一定不会怪他莽撞的,反而还会高兴。

“公公进去禀告即可,若有任何事,我叶康一力承担。”

“这……好吧。”这宫人自然拎得清在皇宫里哪个是该讨好的主。

宫人进去之后在严默耳旁轻语一翻,想了想就让这些大臣退下。

“何事?”他是知dào

叶康的,如果不是有要事,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找他。

“皇上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严默下意识地皱眉,“什么人?”

“皇上最想见的一个人。”这个时候了,叶康还跟他玩着文字游戏。

最想见的人……严默一时间想哭又想笑,这辈子还能见得到吗?

“叶康你明知dào

……还说这话,是觉得朕还不够可笑?”也只有对着叶康,严默才能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威严样。

“皇上跟我来就是了,如果我叶康说的有半句假话,任由您处置。”

严默对他的话并没抱多大的希望,想来他也是为了让自己开心,罢了罢了,拂了他的良苦用心也不太好,“带路吧。”

叶康微微一笑,暗忖‘皇上啊,你可就等着我给你一个大惊喜吧,哦不对,别到时候吓得都找不着北了。’

叶康在宫中临时的休息住所,有一扇窗户是正对着假山旁的一条小径,如果要进这件屋子,必定是要从这条小径走过,而且稍稍一抬眼,就能透过窗户看到屋里。

婳映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屋内的环境,这还只是一个侍读临时的休息之所,若不说各个都想入皇家呢,一辈子呼风唤雨,锦衣玉食的,这样的生活谁人不羡。

女子单手撑着脑袋,半倚在桌子上,宽大的衣袖滑到手肘的位置,露出一截白嫩的藕臂,青丝在脑后挽了一个髻,流苏样式的簪子随着头颅的摆动而微微晃动,几缕调皮的发丝贴在她的脸颊上,也不见她伸手去拨弄。

就是一个清心淡雅的侧脸,不施粉黛,却在严默心中将那后宫三千佳丽都比了下去。

就是这个身影,跟他小时候所见的小仙女一模一样,就算没见过她十八年华的模样,可是在他心中所描绘的,竟然和眼前看到的分毫不差。

296. 296:恍如隔世

“画卷?什么画卷?”叶康疑惑道。

“喏,都在那位将军手里了,关于这些画卷从哪里得来的我不能相告,我是看这画上的人是我,我才找来的,就是想弄清楚画我画像的人,我难道曾经见过?可我完全没有印象。”每次只要说谎话,她总是无法直视别人的眼,好在叶康已经被她还活着的消息震惊了,根本没注意到其他。

“应杰拿过来。”

“可是……这个”应杰有些为难,之前皇上可说过的不能让其他人看到。

“什么这个那个的,让你拿来没听见啊。”

“那叶大人可得保住下官的命啊,皇上之前说不能让其他人看见画卷的内容。”

“天大的事我给你担着。”叶康可不这么认为,就算他现在触犯龙颜,只要有小姐在,他依旧能安然无事。

应杰思量再三,“哎呀好吧好吧,就当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也没有看到过这些画卷,叶大人其他的事我都不管了,您自己把交给皇上吧,下官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这世间上若有一件事让应杰烦躁的,那就属儿女情长了,最见不得相聚和分别的场面,这感觉可当真是渗人。

应杰一股脑地塞过来,也不管叶康愿不愿意,跨上马直接绝尘而去。

留下叶康站在原地吃了不少的黄土,怒骂,“这臭小子!”

随即想起婳映还在边上,忙收起玩笑的态度,正色道:“让小姐笑话了。”

“没什么。”这位应将军也是个性情中人。

叶康打开一看,便明了了,这不正是皇上所丢失的真贵之物吗。为了它们,皇上不惜一切代价,宁可关闭城门,闹得城中百姓人心惶惶也要找到。

只是没想到,几经辗转竟然落到了小姐的手中,然后小姐看到落款,就找到皇宫来。那是不是就说明皇上与小姐还是有缘分的。

恩,就是如此,叶康觉得自己的推理简直堪称完美。

“小姐可想见见画这些画像的人?”他紧盯着婳映,那双眼带着些许精明。

“不知dào

。”婳映实话实说。

她当然希望可以见到严默,如果他能够放过涵诺那固然是好。可转念一想,他是位帝王,而她不过是个人微言轻的女子,只怕到时事情该怎么收场也不知dào

了。

婳映随即摇摇头,陆婳映啊陆婳映,这路是你自己要走的,赌局已经开了,胜负还未见明了,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怎么会不知dào

,只要跟着自己的心走,是想还是不想?”叶康按捺着激动,几乎可以想象到皇上看到小姐时会是多么震惊的模样。

“我真的不知dào

。”

叶康以为她这是害pà

了,毕竟她等会儿要见的人是皇上啊,一个权利至高无上的人。

谁能想得到,当年在康城那个从小被人欺负的小男孩,如今会是掌控整个国家的君主呢!

小姐心中有所顾忌也是情理之中。

“小姐不记得我们没有关系,但是小姐你能凭画像找到这里来,我们都是有缘分的。现在我就带你进去,相信我,皇上见到你绝对会很开心,他不会伤害小姐的。”

叶康这么希望她进去,婳映想了想点点头,对自己说放宽心,冷寂就在暗处,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他也能带自己离开。

跟着叶康走,果真一路通行无阻。

“这里是我平时侍读时休息的地方,小姐先在此等一等,我立kè

就去御书房找皇上。”

“好的。”

一路走来两人虽未有过什么交谈,但叶康看得出来,小姐应该不习惯跟陌生人接触,所以他离开之后也并未让人留下来伺候。

这会儿没人捏了,婳映才敢松口气,她来此处本来目的就不单纯,但是没想到原来骗人真的需yào

极大的忍耐力。

御书房外,叶康拦住宫人,“皇上还在里面?”

“可不嘛叶大人,从早朝下来之后都好几个时辰了,连早膳都未用。”

“您要不是什么重yào

的事,就在外头等等?”

叶康摆摆手,心知如果皇上知dào

这件事一定不会怪他莽撞的,反而还会高兴。

“公公进去禀告即可,若有任何事,我叶康一力承担。”

“这……好吧。”这宫人自然拎得清在皇宫里哪个是该讨好的主。

宫人进去之后在严默耳旁轻语一翻,想了想就让这些大臣退下。

“何事?”他是知dào

叶康的,如果不是有要事,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找他。

“皇上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严默下意识地皱眉,“什么人?”

“皇上最想见的一个人。”这个时候了,叶康还跟他玩着文字游戏。

最想见的人……严默一时间想哭又想笑,这辈子还能见得到吗?

“叶康你明知dào

……还说这话,是觉得朕还不够可笑?”也只有对着叶康,严默才能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威严样。

“皇上跟我来就是了,如果我叶康说的有半句假话,任由您处置。”

严默对他的话并没抱多大的希望,想来他也是为了让自己开心,罢了罢了,拂了他的良苦用心也不太好,“带路吧。”

叶康微微一笑,暗忖‘皇上啊,你可就等着我给你一个大惊喜吧,哦不对,别到时候吓得都找不着北了。’

叶康在宫中临时的休息住所,有一扇窗户是正对着假山旁的一条小径,如果要进这件屋子,必定是要从这条小径走过,而且稍稍一抬眼,就能透过窗户看到屋里。

婳映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屋内的环境,这还只是一个侍读临时的休息之所,若不说各个都想入皇家呢,一辈子呼风唤雨,锦衣玉食的,这样的生活谁人不羡。

女子单手撑着脑袋,半倚在桌子上,宽大的衣袖滑到手肘的位置,露出一截白嫩的藕臂,青丝在脑后挽了一个髻,流苏样式的簪子随着头颅的摆动而微微晃动,几缕调皮的发丝贴在她的脸颊上,也不见她伸手去拨弄。

就是一个清心淡雅的侧脸,不施粉黛,却在严默心中将那后宫三千佳丽都比了下去。

就是这个身影,跟他小时候所见的小仙女一模一样,就算没见过她十八年华的模样,可是在他心中所描绘的,竟然和眼前看到的分毫不差。

297. 297:赔礼道歉

严默不敢相信地以眼神询问身边的人,而叶康则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臣说过这一定是皇上最想见到的一个人。”

太多的震撼,让他觉得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从未像这一刻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你,怎么,怎么,你怎么不早点告sù

我!为什么她会在这里,之前不是说她已经,已经没了吗……”

叶康早就想到皇上看到小姐会激动不已,可没想到曾于千军万马前都不曾慌乱的皇上,现在竟然紧张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臣也不知dào

为什么会这样,或许我们需yào

仔细地调查当年在京城天牢里发生的事情。不过皇上您去见小姐之前,有件事一定要知dào

。”叶康拉住急切地想要去看婳映的严默。

“什么事?”

“刚才见到小姐时,她已经忘记臣了。”

“怎么会?!”严默面色一冷,她忘记了,算怎么回事?

“那她可还记得朕?”他小心翼翼地问出口,生怕叶康一句话,将他这些年放在内心深处的美梦击碎。

“臣也不知,不过皇上最好还是有心理准bèi

吧。”多年的愿望终于要在此刻实现,但愿老天不要戏耍人才是。

听叶康这般的口气,严默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叶康想了想,还是把之前小姐告sù

他的事情,像皇上重新叙述了一遍。

严默从震惊变成心疼,最后只剩下怒气,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一个一个他都会找出来的绝不放过。

他已经经lì

了人生中最伤心的事,没有什么能够再打击到他了,更何况她现在好好地在这里,在他的眼中。

收拾好思绪,他做过这条小径,打开了房门。

乌黑的长发被玉冠所束,露出光洁白皙的脸庞,这样棱角分明的线条透着一股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让人不穿他的内心,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他就是南鸢国的帝王严默?婳映微微后退了一小步。

而站不远处紧盯着她的严默,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快步走进了她,用他平生最温和的语气问道:“你在怕我?”

平时都以冷漠的样子示人,他已经忘记笑应该是怎么样,对待别人温柔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样简单的一句疑问,把婳映吓得更甚,双肩都在发抖。

“不要这样,你不要怕我,我不会吓着你的,好不好?”严默都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他讨厌这种无法掌控别人的感觉。

而眼前的这个人,恰恰是他不能伤害,也不想伤害的人。

他怎么会有想要掌控她的心思存zài

呢!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曾经说过要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只要是她想要的,都会满足她。

“别怕我……”

面前的俊容越来越靠近了,婳映被吓得往后躲,可越躲,他的手就握得更紧,“你不要靠过来这么近好吗?松开行不行,我的肩膀已经被你握疼了。”

严默整个人一懵,慌得立马松开,那样子好像刚才手中被刺扎了一般,退后好几步。

“我不是,不是故yì

的,你别哭,别哭,你一哭我真的不知dào

该如何是好了。”她的泪毫无征兆地落下,让严默惊慌失措,却又不敢上前擦去那碍眼的泪珠。

他哄人的语气生涩不已,是啊,一国之主,多少女子主动投入他的怀中,又有谁敢摆起脸色来呢。

可婳映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是她不习惯陌生人这样的亲近,就算他们过去认识,那也不能这么做,而她害pà

之后竟然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哭,想想都觉得自己没出息。

严默不说话,就在离她五步远的位置站定,看着她哭,哭累了就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最后是雷声大雨点小,实在是嗓子都有点哑了,他才看不下去道:“就算我刚才有做得哪里不对好了,你也别跟自己身子过不去好吗?”

婳映想了想也不再哭了,其实刚才她会这么没有理智的哭闹,是在试探严默,就是想看看他的忍耐极限在什么地方,不过现在看来,明显是低估他了。

或许她之前做的决定是对的,严默看来不像是想要她命的。

他难道真的跟自己是旧识?

命人换了热茶和热毛巾过来,“快来擦擦吧,不拿热水敷一敷明天会肿成核桃眼,这是让宫女特别调的蜂蜜水,刚才是我莽撞了,这当做是我的赔罪,可好?”

赔罪?这词还真是新鲜。

因为刚才宫女把托盘端进来时,就放在严默的右手边,所以她只能一步一步小心地移动过去。

恩,如果想要对她下毒,其实没必要劳烦他亲自出动的,婳映这样一想之后,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赔礼道歉了。

严默看着她小老鼠一般的动作,有些失笑,心中越发的柔软,这样的时光就好像回到了过去,是那么的无忧无虑。

“你,你笑什么?”婳映擦着眼泪,从指缝中竟然看到他在笑。

其实很想告sù

他,这样笑,还不如不笑的好呢!

“想到了一些事,关于我,也是关于你的。”他眼中是一片柔和。

婳映指了指他,“你?”又指了指自己,“我?”

“可你真的不会搞错了,我不记得在什么地方见过你。”都怪她这不经用的脑子,多想点事情都疼得不行。

尽管之前叶康已经告sù

过他,让他有了心理准bèi

,可是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就像是将他的心再次剥开一般的疼。

不过他告sù

自己,一切都完美了,她还活着,现在他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可以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保护她,不再让任何人可以欺负她。

“没关系,就算你现在不记得了,我也会把我们过去发生的事慢慢告sù

你,你现在头还难受不?我会找全天下最好的大夫来医治你。”

“其实……”

可婳映的话还没说完,严默就打断她,“你知不知dào

,看到你还活着,我有多高兴。”

这句话让婳映不解,为什么刚才叶康说这样的话,现在连他也这么说,到底他们是怎么一回事?

298. 298:石头缘1

严默慢慢解释道:“三年前我曾派人去康城打听你的消息。”

三年前,那时候她应该在京城吧。

“这些年来关于你的消息,一直都有探子像我密保。”

这算什么,监视吗?!

婳映一想到自己原本平静的生活,其实都是在别人的监视下进行的,就觉得恶心,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

可是严默却没有发xiàn

她眼底的抵触,因为他觉得自己这么做,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在这个皇宫里,只要听到你的消息,我就能安下心来。”

严默毫无预兆的表露心迹,让婳映措手不及,可她更多的是害pà

,这样的感情她担当不起。

眼前的人是谁,那是南鸢国至高无上的帝王,一个掌握人生死的权力者,她不曾见识过他在朝堂之上狠戾的样子,但是想到他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绑架她的孩子,就知dào

这个人的手段有多么阴狠。

试问,被这样一个人喜欢上,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如果探子经常向你报gào

我的行踪,那么你也应该知dào

,我已经成亲的事实!”严默如果不知dào

也就罢了,可她已经说得如此直白,他不可能有机会的。

婳映不说这事还好,一说这事,严默望着她的眼神就更加的怜惜,让她一头雾水,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哑口无言。

“追求自己的幸福本就无错,那些人不懂你,但是我明白,严明勇那个草包又如何能配得上你。他配不上,那个叫尉洪筹的也不好。”

相公哪里不好,宠她爱她,事事以她为先,严默凭什么这么说他!

“我的相公,他好不好都与别人无关,别人也无法评论他分毫。”当年她悔婚,跟尉洪筹远走高飞,忤逆家中长辈的意思,在别人眼中已经是离经叛道,所以也不在意这一刻跟严默顶嘴。

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明知她是个重情义的女子,却也从她的字里行间中听出对尉洪筹的用情至深。

严默气得不轻,为什么到如今了,她还没看清楚那个人的为人呢,真的不值得啊!

“你当初奋不顾身跟他离开,却落得个被逐出族谱的下场,我满心以为你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可是他对不起你,放任你被人冤枉,被抓进天牢,冠上莫须有的罪名,你可知dào

听到这消息,我有多心疼。”

“如果我可以早一点出现,阻止你们,或许就不会让你颠沛流离这么久。可那时的我,刚登上皇位没多久,帝位不稳,根本没办法离开南鸢亲自去找你。在见到你之前,我每天夜里都在自责,如果我当时去找你了,或许你就不会在狱中身染疟疾而亡。”

听到这里,婳映终于忍不住打断他的臆想,“我想你是误会了。”

“误会?误会什么了?”

婳映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开口,当年相公与她合计,只能用假死的一招躲过暗中想要害她的人,却不曾想,后果竟然这么大。

康城家中长辈知晓,连严默也知dào

,这些人都真的是误会尉洪筹了。

但是现在再解释,只怕还会引起严默的怀疑,相公为王爷效力,要是他有心调查,只怕还能查到此番她来皇宫的目的。

眨眨眼,最后她还是改口,“没什么。”

“那场疟疾最后也没有要了我的命,不然你看我现在怎么好好的呢。”关于这中间的一些事,她并没有细说。

但是在严默眼里,却觉得她坚强得让人心疼,这世间没有多少女子经lì

了这些事情之后,还能把过去看得如此云淡风轻。

他突然抱紧了婳映,不顾她的挣扎,态度强硬,“别动!我知dào

那段经lì

对你来说很难过,不过那些都过去了,以后你有我,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这都什么跟什么,婳映有种想翻白眼的冲动,但是为了能取得他的信任,一切也都忍了下来。

“以后你完全可以相信我,因为只有我,是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的。”

严默的话,把婳映吓得是一愣一愣的心,心中免不了一翻嗤笑:相信他,永远也不会伤害我?可是你已经间接地伤害了我的孩子!

“你要我如何相信你,我对你丝毫没有印象,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你,你却说永远不会伤害我,这话我怎么听着都觉得好笑。”

“你当真对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婳映如实摇摇头,也不做解释,刚才那个叶康应该都已经告sù

他了。

严默有些着急,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从衣袖中翻出一个东西,递到婳映的眼前,“这个东西,你还记得吗?”

“这是什么?”婳映奇怪地从他手里接过一样东西,细看之下,“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啊。”

严默的眼中划过一丝失望,原来她当真不记得了。

“对你来说或许它普通,但这是你送给我的,所以在我看来,它就是个宝贝。”严默将石头拿回来,在掌心搓揉。

什么时候送他的,自己竟一点记忆都没有。

“还记得康城中有一座香火鼎盛的甘露寺吗?”

甘露寺,还是有点印象的,还生活在康城时,有去过几次,婳映点点头。

“在没有回到南鸢国之前,我一直生活在康城,而且从小就被家里人送到甘露寺,基本上就是在那里长大的。我也是那一群小沙弥中唯一一个蓄发的男孩。”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语气变得轻快起来,“你应该不知dào

吧,叶康也是那堆小沙弥中的一员,但是他跟我的关系最好,最后也愿意跟我来了南鸢。”

天哪!他现在可是一位帝王啊,竟想不到童年会如此清苦。

“你别惊讶,寺庙日子是清苦了些,不过却是我过得最自在,最开心的时候。”他微眯着眼,泄露了此刻的好心情,“要是我没有被家里人送到寺庙,只怕也不会遇到你。”

听起来觉得有些不敢置信,不过看他眼神真诚,也没有打断他的意思,就当做是解了她心中的疑惑吧。

299. 299:石头缘2

“我娘其实是未婚生子,在她的那个家里,当时是根本就不被容忍的。但是娘为了保护我,不得不告诉外公我父亲的身份,也就是南鸢国当时还在位的皇帝,因为这,我这才被留了下来。”

婳映依稀记得秦衍说过,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我虽然被留了下来,但是却要从小就经历与母亲分开的痛苦。”

“为什么?”因为她也是个母亲,所以明白骨肉分离的痛苦,这一刻她有些心疼当年与娘亲被迫分离的严默。

严默的回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因为外公怕娘的事情会被外面的人发现,怕给家里的生意带来影响,便将我送到了甘露寺。”

“而且每个月只允许娘来看我一次。”

“那你可曾恨过?”面对亲人的冷漠,他就无动于衷吗?

“恨啊,怎么会不恨呢,可是后来,我成为这南鸢国的统治者,高处不胜寒,你知道吗,其实外面的人传言没有错,我就是踩着兄弟的鲜血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可我不后悔,因为是他们先对我不利,我只是为了自保。但是想起外公他们并没有伤害我,后来那种恨意就渐渐地淡了。”

淡了就好,一个人如果带着恨意过一生,只怕是永远都不会开心。

“外公虽然让我住在寺庙里,但是却没让我剃度,其实他也是在想有一天我能被接回南鸢国,但就因为蓄发一事,我与庙里的其他小沙弥不合,他们很少与我来往,甚至是将我孤立。刚开始那会儿我不懂,后来我明白了,我确实与他们不同,至少我每月还有亲人来看我,而他们都是一些孤儿,我知道他们羡慕我。”

“渐渐地我也就习惯了他们的冷眼,也不再跟任何人交谈,除了偶尔叶康会来跟我说话,虽然大多时候都是他在说,我也不记得当时有没有在听。连方丈也告诉外公,我并不适合待在这里,只会越来越孤僻,不过外公始终不肯松口。”

“在一次次的失望之后,我竟然开始觉得待在甘露寺也是不错的,那时我已经在寺庙生活了十年。”

十岁的年纪,已经能够分辨一些事情,更何况严默在这样一个环境下,其实成长得要比同龄人更快。

“那一年你跟你的家人来庙里进香,那个时候你还只有这么小,小小的一个,皮肤白白,头发柔顺,还很乖巧,我保证那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小姑娘,”严默回忆起过去,竟然有些激动,甚至双手都在比划,整个人少了戾气,看着像个富贵人家的温文尔雅的公子。

“娘刚来看过我,给我带了很多好吃的,但是我并不喜欢那种甜腻腻的感觉,正想着怎么把这些东西处理掉,就听到了声音。”

那天,天空很蓝,因为前一天晚上下过雨的关系,地上很湿滑,到处都能闻到泥土的清香。

甘露寺是康城里香火鼎盛的一座寺庙,一天到晚都能听到从里面传来的诵经声。

每月的初一,是庙里放生的大日子,从前一天就要开始准备,因为这次听说会有不少官宦家的夫人来此,所以异常的重视。

男孩看着手里的油纸包,刚才娘跟他怎么说来着:“娘知道你在这里过得不好,你再等些时日,娘定会来接你回家的。”

回家?娘每次来好像都会跟他说这话,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早就不抱有期望了,却总是来给他希望,娘似乎还没有认清事实啊。

“呜呜呜,好痛。”

怎么后院还会有哭声?男孩心中诱惑,以为又是那些小沙弥合伙想要整他,他可不是那么容易就上当的人。

戒备朝声源走去,竟然看到一个小粉团坐在地上,整张脸都埋在手臂中,哭得惨兮兮。

她也是孤单一个人吗?一种名为心疼的感觉涌了上来,他第一次主动地开口询问,“你怎么了?”

小女孩儿仿佛没有听到有人在叫她,自顾自的哭个不停,男孩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就在她身边坐下,一大一小两人,就这么默不作声。

许是哭累了,小女孩儿终于抬起头,看到身边的人,愣了愣,奶声奶气地问道,“你是谁?你在这里做什么?”

男孩看清楚了她得模样,小巧的五官,大眼里还带着泪珠,却一点也不觉得邋遢,在他的印象中,爱哭的孩子总是眼泪鼻涕一大把,浑身脏兮兮的,可眼前的小娃娃却不同,就算是在哭,但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捏,是不是如棉花一样的柔软。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小奶娃!我就住在这里,你说我为什么不能再这里!”他突然觉得这个小娃娃应该很有趣。

小女孩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可是仔细看了看他之后,瘪瘪嘴,“你骗人!”

“骗人?我没有啊!”男孩大呼冤枉。

“我见过庙里的小沙弥,他们,他们头顶都是光溜溜的,你不是!”小小年纪的孩子,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好在男孩听得也不是很费力,“因为哥哥跟他们都不一样。”

“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小女孩儿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湿漉漉的双眼就这样看着你,男孩看得心里痒痒的,终于伸出手捏上她脸上的软肉。这触感简直比想象中的还要柔软,竟然让他舍不得放手。

“对,不一样。因为哥哥以后是要回家的,只是在这里暂住,那些光头的哥哥们是一辈子都要待在这里,他们没有家。”男孩尽量说出小女孩儿能理解的词。

“他们没有家啊,那不是很可怜。”这湿漉漉的双眼,眼看着又要落泪了。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从小就被娇养着,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姑娘,从来没经历过什么疾病痛苦,挨饿受冻,所以特别单纯,善良。

他们可怜?男孩还真没有觉得,在这里比那些流离失所的孩子,这些小沙弥已经很幸福,不用担心三餐的问题,每天做完早晚课,平淡度日,这样不是很好!

但是告诉她这些有什么用,她又不懂。

300. 300:石头缘3

“不说这些了,告诉哥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女孩儿这才想起自己刚才为什么会哭,一时间手上的疼痛感又来了。

“好痛。”女孩儿娇娇弱弱的嗓音,配合着抬起白嫩的小手,上面竟然有一大片的淤青还有血丝。

其实小孩子打打闹闹从小就都是有的,男孩见惯了那些也从来不放在心上,但是面前的这个可是让人心疼的白嫩小奶娃啊。

一截白如雪的藕臂,还是肉嘟嘟的,只不过上面却一点都不和谐地出现了几道伤口,鲜血淋淋,还破了皮,男孩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这些伤口的存在,她现在一定很疼。

“快给我看看,很疼吗?是不是摔倒弄伤的?”

小女孩儿的心思很单纯,只要有人来理她了,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撒娇了,尤其是在受伤之后,就更加有理由又哭又闹又撒娇了。

“好疼呜呜,哥哥快给呼呼。”以前她摔倒了,奶娘就会给她呼呼的,呼呼了就不那么疼了。

这么个眼巴巴地看着你,让你给她吹吹的小奶娃,男孩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融化了,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好,哥哥给你呼呼了,就不疼了。”

手臂上暖暖的风吹来,小女孩儿舒服得都要眯起眼来了,“哥哥吹了,好舒服,哥哥累不累?”

果真是个贴心的小姑娘,男孩心里很是感动,“我累什么,走吧,哥哥带你去上点药,你这伤口要是不上点药,可是会容易发炎,到那时候也就真的不好玩儿了。”

小女孩儿仰着头,看着对她伸出手的男孩,觉得这个哥哥真的好高啊,手也好大,放心地把自己的小手放进他的掌心。

男孩轻轻一拉,就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走喽!”

小女孩儿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来,站在原地不肯动了。

“怎么了?”

“都怪它!”小女孩儿的声音听着多像在控诉。

男孩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是一块尖锐的石头,瞬间就明白小女孩儿话里的意思了,“是这块石头欺负了你对不对?”

“恩!”小女孩儿很用力地点点头,“它是大坏蛋。”

“那既然这块石头这么坏,那哥哥就把它带在身边,只要哥哥不高兴了,就欺负它好不好?”

“好!”

这种幼稚得用来哄小孩子的事情,现在他坐起来竟然从善如流,或许他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的转变。

“现在可以走了吧?”

“可以。”

男孩带着她去了自己住的房间,抱着她在小矮凳上坐下,找来伤药膏,“可能会有点疼哦,可以忍住吧?”

小女孩儿的眼底有片刻的犹豫,不过在对面人希翼的目光下,她笑得格外灿烂,“哥哥,应该不会很疼的是吧?”

“大概吧。”至少他平时擦这药膏的时候没什么感觉。

一会儿冰冰凉凉,一会儿火辣辣的感觉,小女孩儿真的是眼泪都下来了,可硬是没有哭出声来,等男孩抹好药抬头时,被她眼中的隐忍震惊到。

她应该是怕自己哭出来会妨碍他,才忍着的吧,还真是懂事。

“等会儿就不疼了。”男孩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呀你的衣服,看,这里可真脏,肯定是你刚才坐在地上弄脏的对不对?”

男孩不说还好,这一说,竟然看到小女孩儿惊惶无措地流泪,“我娘要是看到我这个样子,一定会骂我的。”

因为娘说,女孩子一定要干干净净,不可以玩泥巴,不可以乱跑,否则就要打她的小腿。

不要,她不要被打小腿。

男孩见她哭得好不可怜,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不哭,眼角瞥见被他放在一旁的油纸包,里面有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你要是不哭,我就把这个给你好不好?”

长长的竹签上串着一颗颗红艳艳的山楂,是糖葫芦!小女孩眼前一亮,也不知道哭了,哈喇子都快留下来了。

娘带她上街的时候,她见过这个东西,红艳艳的,老远就闻到酸酸甜甜的香味,好想吃,可是娘每次都不给她吃,害得她现在特别的馋。

瞧她刚才还哭鼻子,这会儿就是个小馋猫的模样。

男孩越看心里越痒痒,这小奶娃真的是可爱得紧,“给。”

女孩儿嘴角裂开一个很大的弧度,“这个我真的可以吃吗?”

“当然,这一整串都是你的。”

“哥哥你真好。”女孩儿开心的两手拿着竹签,双眼微眯,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一串糖葫芦就能换来她的笑颜,男孩觉得她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小丫头。

女孩开心地啃着糖葫芦,感觉头顶上那道视线一直都没有移开,不舍地从糖葫芦中抬头,“哥哥吃不吃?”

男孩摇摇头,“不了,你吃吧。”

这甜腻腻的东西他是真的不爱吃,可是这小奶娃却吃得异常开心,好像很美味的样子,所以他才盯着这串糖葫芦看了好久。

美食当前她可还没忘记这一身的污渍,“哥哥你看这怎么办?”

“没关系,你把外衫脱下来,我给你洗洗,洗干净了就看不出来。”

“恩”反正待会儿只要娘看不到她脏兮兮的样子,应该就不会打她了。

这般年纪的孩子也不懂什么是男女授受不清。

男孩见她只穿着中衣会着凉,找了件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上,“我的衣服给你当裙子穿都太长了,所以你不要乱走,不然又会被绊倒。”

“哦。”小女孩儿的嘴角已经沾着糖渍,呆呆地应道。

男孩失笑,伸手抹去她嘴角的糖渍,可等她再咬一口糖葫芦时,嘴角又沾了上去,“还真是小孩子。”

其实在寺庙里所有事情都需要自己动手做,男孩对于这些事也颇为上手,打了水,用了点皂角,搓了搓,污渍就已经不见了。

小女孩儿是被家里富养着的,哪里看见过别人干活,这会儿男孩动手能力极快,让在一旁的她看得神乎其神,忍不住夸赞,“哥哥好厉害!”

男孩的虚荣心瞬间爆棚,她的夸赞,比任何人的夸奖都要来得兴奋。

301. 301:石头缘4

午后的微风,轻轻地吹过,日头正好,到处都是暖洋洋的。

寺庙后院的天井边,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坐在台阶上,仰着头,看着被风吹起的衣服,“放心,这会儿风大,一下子就会干了的,这样你娘也就不会骂你了。

小女孩儿似乎没有听到他说的话,还在一旁跟已经奋斗了半天的糖葫芦做斗争。

实在是这根糖葫芦太长了,她的手又短,只能从中间开始啃,半天下来也没见她啃完一半,倒是手上,脸上又粘上不少。

“小馋猫,就知道吃,这糖葫芦好吃也不可以多吃,否则你的牙就会坏掉了,知道没?刚才我说的话你是不是也没有听到?”男孩说完就故意把她手中的糖葫芦拿掉。

小女孩儿倒是没有发脾气,还笑眯眯的,“听见了!哥哥你真好。”

“原来这样也叫好?”把她糖葫芦拿走了,她没得吃,她还说他好?

这孩子还真是单纯。

“恩恩,哥哥就是好,给我上药,给我吃糖葫芦,给我洗脏衣服,还告诉我甜的吃多了对牙齿不好,你对映儿最好了。”

男孩的目光闪了闪,带着点笑意,“你叫映儿吗?”

“对哥哥可以叫我映儿。”

映儿,男孩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映儿你下次还会来这里找哥哥玩吗?”

小女孩儿食指点着下巴,皱着眉,似乎很苦恼的模样。

男孩看她这副模样,心下就凉了半截,嗓音淡淡的,“反正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你不会来第二次也是正常。”似乎还有点自嘲的意味存在。

不过很明显小女孩儿并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但她还是说出了心里话,“哥哥,我是跟我娘一起来的,而且我不能一个人出来,只能跟娘一块儿出来,哥哥说的下次,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她的解释,让男孩心里舒服了很多。

是啊,他刚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小奶娃才不过四五岁的模样,怎么能随便出来找他玩呢,家里人应该都会担心吧。

“哥哥对我这么好,我真的想天天都跟哥哥玩。”

这话简直都要让他感动地痛哭流涕了,在这里生活了十年,却从未有人这样温暖过他的心。

而今竟然是这个小娃娃,这般贴心。

这孩子的父母真是福气,有这么个乖巧的女儿,男孩心里突然有些嫉妒,嫉妒可以跟她一直生活在一起的人。

多想这孩子以后都在自己身边,应该就不会再孤单了。

男孩刚想摸摸她的小脑袋,就见她急急忙忙地转个身,“哥哥我好像听见我娘在叫我了。”

“那你要走了是吗?”男孩的心里划过一阵失落,那道急切的声音,他似乎也已经听到了。

“恩,娘要是找不到我,该着急了。”小女孩儿急急忙忙地就要站起来走。

男孩一把拉住她,“别慌,你衣服还没有换回来,应该已经干了,我给你拿来。”

“那哥哥快点。”

她一翻催促,男孩却当做没有看见,慢慢吞吞地把衣服取下来,“换上吧。”

他不过是想让她多留一会儿,但她哪里会懂。

“映儿你在哪里?”

“映儿,映儿,你在哪里?快别躲着了,咱们该回家了,你爹来接咱们了,赶紧出来。”女子呼唤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哥哥我真的要走了,下次我再来找你好吗?我会给你带周妈做的小点心,可好吃了。”

“好”

女孩儿听到肯定地回答,蹦蹦跳跳地往门外跑,头也不回,“娘我在这里。”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男孩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不舍,却更加期待下一次的见面。

下一次?可下一次又不知是等到什么时候。

男孩一天复一天地等,却始终没有等到小女孩儿。

“杨默别等了,那小姑娘估计是不会来的了。”杨默是他的名字,杨,是他母亲的姓氏。

小沙弥中与他最交好的叶康也让他放弃,可他始终不愿意放弃,总是想着,或许明天她就来了呢!

“她一定会来的!”他手里还一直握着前几天娘给他带来的糖葫芦。

他是不爱吃,但是她却喜欢啊。

叶康苦劝无果,老远就有人在叫他,无奈之下,之好先行离开,“你也别呆太久了,这天越来越冷,小心别得了伤风。”

可他又如何会听进去。

说他痴,说他傻,他都认了,自嘲般地看着手中当做宝贝一样的东西,“我果然是太当回事了是吗?”

当下就将那油纸包扔到了一边,准备不再傻傻地等下去。

可当他准备转身回去之际,眼角却不经意间地撇上了那条小路,那个粉红色的身影就这么闯入他的视线,耳边响起银铃般的声音,太大的喜悦侵入他的内心,可他硬生生地转个身背对着她。

小女孩儿气喘吁吁地跑到他身边,有些不解,为什么刚才哥哥看见她了,还故意不理她呢?

“哥哥?”她晃着他的衣袖。

男孩毫无反应,语气生硬,“四十五天。”

“哥哥说什么?”

“我在这里等了你四十五天!”

“四十五天?”小女孩儿不解,四十五天是什么概念,不过她觉得确实是挺长的一段时间。

他终究还是抵抗不住,转过头来看她时,却震惊了,“怎么瘦成这样了?!”难道她的家人都舍不得给她吃吗?

小女孩儿摸着自己的下巴,尖尖的,搁着还挺难受的,“哥哥我要吃糖葫芦,你不知道,我已经喝了好多天苦苦的药了,都不记得喝过多少天了。”

他一下子就抓着了她话中的重点,“难道你生病了吗?”难怪这些天她都没有来。

“是啊,娘和周妈这段时间管得我可严了,今天我听他们说要来庙里还愿,我就跟来了,哥哥我们又能一块儿玩了呢。”

原来是这样。。。。她一定吃了很多苦,突然想起刚才被自己扔掉的东西,“我,我下次再给你吃糖葫芦好吗,今天没有了。”

“嘻嘻,好啊。”

“这是什么?”

小女孩儿掩着嘴偷笑,“哥哥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你给我吃了糖葫芦,我答应带周妈做的小点心给你吃呀。”

男孩目光一闪,似乎有泪光一闪而过,“没想到你都还记得。”

“当然了,我为什么要忘记呀哥哥?”女孩儿答非所问。

“好了,让我看看都有什么好吃的。”

302. 302:我不介意

故事温馨美好,却也足够让婳映震惊,那个男孩就是严默,而那个小女孩儿就是自己。

她小时候体弱多病,大夫说是因为那个伤口引起的伤风,右手不自觉地抚上左手臂上一个已经很淡很淡的疤痕。

在她知道什么是美丑之后,她曾觉得手臂上的这个疤痕很是碍眼,娘亲为此请了不少大夫想要替她消除手臂上的疤痕,不过效果一直不怎么好。

但是随着她慢慢长大,这个疤痕倒是也变得不那么明显了。

“那这块石头?”

“就是把你绊倒的那块石头。”严默看了她一眼,继续道:“这些年一直都带着身边,原本还说要帮你欺负回来,结果没想到这竟然成为你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为什么?”虽然想不起过去,可她觉得刚才严默的记忆很美好,后来又是怎么分开的?

严默微微一笑,尽管她想不起来,却对小时候的事情很上心,这样就足够了。

“有一次娘来寺庙里,告诉我可以回家,我竟然立马就回绝了,你猜我当时心里在想什么。”

“不知道。”不过能让他拒绝离开寺庙,这个理由应该很强大,强大到他能说服自己再次面对孤单。

“看来你还是没有想起来,因为我那时候答应过你,只要下次你跟你的家人来庙里进香,我就会带你上街,请你吃很多很多的糖葫芦。”

婳映几乎不敢面对他,他的理由太强大,让她心中恐慌。

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因为她啊!

他就这么放弃了可以回家的机会,他的娘亲恐怕是失望到了极点吧。

看到面前的女子惊慌的模样,严默并不是不怜惜她,可是只有让她产生更多的愧疚,她才能够留在他的身边不是吗!

“可是这想法最终还是没能实现,在我十五岁那年,却再也等不到小女孩儿了。因为我的父皇终于知道我的存在,不管我同意不同意,硬是将我带回了南鸢国。”

“回到南鸢国的皇宫,我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我从一开始绝食抗议,让他们送我回去,可他们却总是有办法逼迫我吃饭,一开始是我的外公,后来是我的娘,再后来,他们还查到了你,因为是我求娘去打听你的消息,结果却被那些人知道了,还利用上了,不惜拿你来威胁我。”这也是为什么,他要一步步地成长,要踩着兄弟的血肉登上权利的顶峰,让所有人都不能再伤害他,还有他所珍惜的人。

他现在会这么冷血无情,全部都是拜那些人所赐。

所以在他成为南鸢国至高无上的王之后,那些人全部都没有好下场,落得个弑兄的罪名又如何,谁让当初他们这样轻贱他!

这个理由是有多可笑,多荒唐!她在不知不觉中竟然成了争夺权位的导火索。

“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能相信我,只有我是不会伤害你的,留在这里好吗?”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她猜不中严默的用意,可他的意图是这么明显,难道他以为她是当年那个五岁的无知孩童吗!

“我已经嫁人,而且我还有孩子。”

“那个叫承志的小男孩吗?”

原来他竟打听得这么清楚。

“如果我告诉你,我并不介意呢!”

婳映深深地看着他,试图看清楚他此刻在想什么,最终她还是放弃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将内心隐藏得太深,或许他的心是真的,可总觉得不是那么的纯粹,带着太多的得逞后的阴谋诡计。

“不可能。”

“为什么那个尉洪筹可以,我却不行?难道你就看不到我对你的好?”他比那个男人强上百倍千倍,为什么她可以视若无睹?

当初放任她与那个人私奔,是因为不想逼迫她,在他心中,她一直都是最美的小仙女,她要做的事情,他就会无条件的帮她。

可是后来,他发觉自己做错了,因为那个人对她不好,小仙女一次次地受到伤害。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由他来接手她的一切,不管是好是坏。

相公的好不是任何人都能理解的,她与他,是生死相守的夫妻,任何人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她眼底那种依恋和幸福感,将严默的双眼刺得生疼,“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你把过去忘得一干二净,不过你放心,我会找最好的大夫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现在的他,几乎放下身段,只为她能够点头。

他始终相信,只要她想起了过去,想起了童年与他在一起的那些时光,就一定会接受他的。

“别对我这么好。”我始终是带着目的来的,只要你肯放过我的女儿,我会马上离开你的视线,从此不再出现,就把小时候的事当做一个美好的回忆吧。

“因为是你,做再多都是值得的。”

严默的话,彻底堵了她的后话。

****************

今天在御书房当值的宫人们都发现皇上似乎心情很好。

如果仔细看还能发现嘴角似乎还微微翘着,这真是让他们惊讶不已。

严默为什么会如此开怀?

当然是因为婳映。

他不过是在离开之时,故意咳嗽了几声,便换来她的关心,她说,“你是一国之主,国务繁重,但是也要注意身体,你毕竟还是南鸢国的主心骨。”

她还会关心自己,看来之前告诉她的事情也有点作用,至少她不再像刚见到自己时那样害怕,疏离。

“皇上难道您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奇怪什么?”严默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带着些许轻快。

“微臣指的是陆小姐。”

“她,怎么了?”严默微皱眉,不喜旁人在他面前讨论婳映。

盛源深感陆婳映对皇上的影响,已经让皇上的思维变得迟钝不少。

“陆小姐突然出现在南鸢国,皇上不觉得好奇?而且陆小姐此次来皇宫,竟然还带着这些画卷,皇上您也知道,这画卷可是从暗阁内被盗的。”

303. 303:猜疑

“叶康已经跟朕解释过了,朕相信叶康。”对于婳映,严默现在选择无条件的信任。

现在只要她肯点头,他便是冒着群臣的反对也要让她入主东宫,但是他不愿意逼她,物极必反的道理,他懂,现在只能慢慢击破她的心房。

“皇上,请恕微臣多言,陆小姐过去三年的事情我们调查不到,一个人怎么可以凭空消失这么久,她身上带着太多的秘密,陆小姐不宜留在皇宫,防止她会对您不利。”盛源已经察觉到皇上的反常,就算是冒着大不为,为了皇上的安危,他也必须直言进谏。

“不利?”严默想不明白,“你知道什么,朕从小就认识她,了解她,这么善良,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她会对朕不利?”在严默看来,盛源的担忧简直就是笑话。

“可是皇上忘记之前派去康城的人来报,说陆小姐死在京城天牢,是突患疟疾而亡的。”一个人又怎么能够死而复生,可他就是想不明白。

严默听罢,甩开手中的毛笔,沉声道:“关于这事,朕倒要来问问你了,婳映她身子虽然弱了点,但怎么会突然患疟疾而亡,这其中定然是有蹊跷的,可你却只是随口听人一说,却不细查,盛源你可知你犯了欺君的罪!”

“皇上,微臣所言句句属实,您不妨派人监视陆小姐,相信一定能有所发现。”盛源一翻义正言辞,却让严默盛怒。

“盛源!”龙案上的砚台被他举起,正好砸在盛源的肩头。

肩上纵使有万般疼痛,盛源也不敢动一丝一毫,他是万万想不到皇上竟然对这个女子用情如此之深,几番动怒,皆是因为她。

红颜祸水啊,此乃南鸢国之祸,此女留不得!

可这话,他现在是万万说不得,皇上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请皇上恕罪。”

“朕倘若再从你口中听到任何对她不利的说辞,你便提着向上人头来这御书房!”

“微臣记住了。”经过刚才的事,盛源自然已经清楚了陆婳映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既然明的来不了,那就私底下来,只要她包藏祸心,就一定能找到线索,到时候皇上就再也没有理由保住她了。

严默揉着眉心,眼底尽是疲惫,“退下。”

“是。”

手上沾着墨迹,他也不知道要去擦,刚才那么对盛源,他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为什么就如此相信她?

严默自己也搞不清楚,叶康说她是偶然间得到的这些画卷,好奇之下打开一看,画像上的人不就是她本人。

至于她为什么会找来皇宫,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每一副画卷上面的落款皆是‘严默’

这‘严’字是国姓,她自然就找到皇宫来。

她说只是想要求证,并非有什么企图,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会画她。

为什么画她,难道他的意图还不够明显吗!

她总是喜欢抬头眯着眼想事情,又经常懒散的样子,像极了慵懒的猫咪,想起她那副模样,严默便觉得心口衣襟,忍不住开口,“那迷糊的小家伙。”

想起这个迷糊的小东西,就想着这会儿她在做什么。

本想派人前去查看,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好,“来人”

“皇上”

“把这些奏折带上,朕要去蓬莱宫批阅。”

宫人眼中闪过诧异,但很快就平复下来,皇上的事,又怎么能是他们能够猜疑的呢。

蓬莱宫是皇宫里一座僻静的殿宇,但却是皇宫中景致最美的一座宫殿,这殿内的景致分为春秋二景。

夏天到时,从东门进去,能看到满园的荷花,淡淡的花香,总有种接天莲叶无穷碧的美景,等到了秋天,这一池子的荷花,也就变成残荷了。

所以这宫殿的另一处景致就是专门为应和时节而设,在秋天来时,从西门进入,还未入园子,就闻到一股甜腻的桂花香,越是走进,就越是能看到这色彩斑斓的菊花,连罕有的墨菊都在这里。

而且这蓬莱宫一直被皇上视为禁地,自宫殿落成之日到如今,就没见哪一位妃子住进去过,但皇上却每月都要来此处住上几日。

如今怎么偏偏就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住了进去,让皇上如此看重?

这生活在宫里的人,有哪个不是人精,如今看皇上对蓬莱宫那位宠爱的程度,各个还不想着办法的去巴结啊。

等严默到了蓬莱宫外时,脚下又踌躇了,连带着也没让身边的人进去通报一声。

因为婳映的抵触,在这蓬莱宫里只有叶康和自己才能靠近她,其余伺候的人都只能远远地在一边等候,除非有必要,没有命令,绝不能靠近她。

她眼底的戒备,他不是没有看见,可这一次,他不打算再傻傻地等下去了,就算拒绝又如何,他现在有足够的权利把她留在身边,当初他就是因为太傻,错过了她五年,现在说什么都不再放手。

想清楚之后的严默,步伐不再带着犹豫,是他的总归是要面对的。

叶康这时候正从里面出来,“皇上您怎么过来了?”

“朕就来不得了!”严默故意摆着脸色。

叶康忙摆摆手,“那哪儿能啊,微臣就是好奇,这会儿您不是应该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吗。

这剩下的话自动被叶康隐去,因为他看见后面那个奴才,手里正端着奏折。

小姐对皇上的影响可真是大啊,素来将政事放在第一位的皇上,竟然都抵不住美人在侧。

“小姐她。。。皇上还是不要进去吧。”叶康硬着头皮说出口。

毕竟皇上是天子,哪里有被人拒绝的道理。

“为何?”

“嗯。。。。小姐她,她似乎不太喜欢这里,跟我们所有人都保持距离,皇上您觉不觉得小姐变得似乎有些不一样。”叶康皱着眉,想起婳映的反常,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几年在小姐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调查一下?”他问得小心翼翼,深怕破坏了皇上心中小仙女的完美形象。

连叶康都这么说,严默下意识地思考了一下,难道真的要调查她吗?

304. 304:取得信任

见严默陷入深思,叶康深觉自己说错话了,他怎么会突然怀疑起小姐来呢?

当年在甘露寺,小姐是那么单纯善良,对每个人都这么好,现在她又怎么可能来害皇上,刚才真是魔障了。

这些年来他跟在皇上身边,怎么会不知道皇上的孤独呢,现在好不容易有个让皇上可以开心的人,不是应该让她一直留下吗!

叶康突然瞥见严默紧抿的唇角,这是他对一件事无法抉择时的表情,难道“皇上,您?”

严默冷淡地看着他,“不是你说的吗,试探一下又何妨。”

“皇上其实,微臣并非是”叶康急于要解释。

严默抬手制止,显然已经有了决定,“好了,此事朕自有计较,你退下吧。”

叶康此时恨极了自己这张破嘴,怎么什么话都不进脑子过一遍再说,得,要是小姐与皇上之间有了误会,那自己可就成了罪人。

等叶康离开之后,严默便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把奏折拿到屋里去,让蓬莱宫里所有人都退下。”

“是皇上。”

那种熟悉的压抑感越发的强烈,明明坐在窗台前,能看到一望无际的天空,却觉得呼吸都困难,连带着心情也越发的烦闷。

严默的心思昭然若揭,安排她住在这皇宫中最好的殿宇,这份恩宠,只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想起那些后宫中无形的黑手,她就忍不住发抖。

绞着手帕,婳映忍了又忍,告诫自己必须要忍耐,就算为了涵诺,对于严默的种种,都要装作若无其事。

虽然她现在很想冲到严默面前,逼问他,涵诺在什么地方,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对待她的孩子。

可看着眼前的处境,说不后悔那肯定是假的。这才过了两天而已,已经在想他,很想很想他,不知道他醒来发现自己又骗了他,会不会很生气,会不会发疯似的找?

婳映咬着下唇,心情极为复杂,一时希望他找来,又不希望他来将自己带走,整整两天了,他都没有找到这里来,难道秦衍真的没有告诉他吗?

没想到秦衍这次口风真是够紧的,婳映心中愤愤地想着。

因为心里头有事,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伺候的人都瞧瞧地离开,整个大殿里只有她一个人了也不知道。

“恩咳。。。”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婳映瑟缩了一下,回头一看,就看见严默正立在她的背后,目光如炬,不将情绪隐藏。

这样的目光,让婳映害怕,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在害怕,严默将她刚才那一瞬间的表情全部看在眼里,聪明如他,并不点破,“看你似乎在想事情,就没有打扰。”

“哦。”婳映点点头,两人又一再无言。

这种沉闷的气氛实在难受,婳映忍不住看向别处,“咦?他们人呢?”

“我让他们都下去了。”

婳映听到这话,心里一膈应,顿时戒备地看着他,“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对吗?”

这小东西还真是不知道什么是隐藏情绪,这么单纯的把所有的心事都写在脸上的人,她怎么能对自己不利呢!

严默深感自己被叶康影响到了,可事情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就当做是给自己一颗定心丸,看看后事如何发展吧。

这也算是堵住了那些人的嘴,再也不能从言语上攻击她。

严默故作无奈的解释,“御书房的气氛太沉闷了,我出来透透气,知道这蓬莱宫的景致最美,这不就把奏折都带到了这里来批阅。”

婳映会信他的话才怪,不过面上却还装作了然的模样,“那你可要好好地在这里看看了,我都来这里两天了,还没把这宫里逛完呢。”

严默对她的恩宠,又岂止是让她住在皇宫内最好骗的殿宇,现在是连行礼的这些规矩都对她例外。

因为他只想重拾幼时的时光,两人的称呼都是怎么随意怎么来的。

严默笑着走到书案边,拿起一本奏折,像是在看里面的内容,“今天你就先别逛了。”

“为什么?”

严默放下奏折,认真地看着她道:“你过来。”

“做什么?”婳映本能地后退一步。

“你应该会磨墨吧。”

婳映点点头,“会”

“那就好,你看我这里正好缺个磨墨的,你既然会就过来吧,我这手里可还有很多重要的奏折要批阅。”

只是这样?婳映忍不住再心里翻了个白眼,那些在他身边伺候的奴才,哪个不是擅长这些细致活的人,偏偏刚才让他们都退下了,这不是有预谋的又是什么呢!

心里想是一回事,行动上又是另外一回事,乖乖地走到他身边磨墨。

舀水,拿起墨锭,一下一下地在砚台上划着小小的弧度,严默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来平复内心的波澜,原来书上说的是真的,红袖添香,竟然真让他无法集中精神,眼角总是不自觉地看向她。

草草的批阅了几本奏折,他便借口还有点事要亲自去处理就离开了蓬莱宫,倒是婳映觉得这人还真是事儿多。

不过婳映见他人都走了,乐得自在,随意地看了眼他没有带走的奏折,无趣地转个头,自己找乐子去。

刚才他不是不让她在外头闲逛吗,她偏就要去。

“怎么样?”回到御书房的严默,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叫来在暗处一直监视婳映的小太监。

严默在心中祈祷着,小东西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启禀皇上,陆小姐只是在案桌上随意地看了几眼,之后就在园子里逛了逛,回到寝宫之后就再没出来过。”

严默松了口气,看来是真的误会这小东西了,不过这小太监说她刚才又去逛园子了,这。。。还真是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非要对着干。

“你退下,今日之事就此忘记。”

“是,奴才记住了。”

刚才突然离去,把重要的机密文件留在蓬莱宫都是他自己一手策划的。

现如今他手中唯一能被别人觊觎的东西,便是这皇位,多少人想要站在权利的顶峰居高临下,也唯有这来之不易的东西,才是他最重视的。

所以他才用这个来试探她。

而婳映不知道,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成功取得了严默的信任。

305. 305:我对你的要求就是让你为所欲为

不知是不是婳映自己的错觉,总觉得最近严默的行为怪异了不少。

之前只要是她拒绝的事情,严默绝对不会态度强硬地让她接受,可最近他总是能找到无数的理由,让她接受一些并不想要的东西,这种突如其来的恩惠,让她无力招架。

现在每天还固定一个时辰会来此处,美其名曰批阅奏折,竟让她找不到由头拒绝。

婳映愤愤地想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另一边坐着批阅奏折的人,已经看着她良久。

自那次试探之后,严默知dào

她是被‘冤枉’的,心里总觉得是亏欠了她,虽然没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可就想要补偿,想对她好,比以前对她还要好,好上千倍万倍。

但是这个将所有心事都写在脸上的姑娘,难道不知dào

要在他面前顾忌一下吗?!好歹他也是一国之君,怎么偏偏就被这小丫头无比的嫌弃呢?

揉着酸涩的手腕,严默不忍心她辛苦,出声道:“你要是累了就去到一边休息吧。”

婳映听罢,顿时心里就欢了,忙扔下手里的墨锭,就要跑开。

可是因为扔得太重,墨汁溅出来沾了严默半个袖子,她顿时就懵了,心里是垂头顿足,刚才她到底做了什么!

严默一直未出声,婳映心里自然是害pà

极了,所谓伴君如伴虎,这道理她懂,现在严默能肆无忌惮地让她为所欲为,可难保有一天会突然发难,到她这小小的一条命可就保不住了。

所以为了她这条小命,她也必须要忍辱负重!

“那,那个,我给你洗洗吧。”等她这话都说出口了,才反应过来,这说话不过脑子的行为,依旧是没有改正过来。

这犯傻的话一说,严默更像是看着怪物似的看着她,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

婳映那个窘迫啊,“别笑了你!”要不是他无形中给的压力,她能每次都犯傻吗!

等严默笑得够本了,揉着笑疼了的肚子,“你啊,要是能不说这么犯傻的话,我也不至于笑得这么惨。”

婳映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他并没有生气,自己这颗小脑袋也算是抱住了,于是乎就大着胆子的反问道:“那这么说来,这还是我的不是了?”

“这宫里还有浣衣局,这些杂事有的是人做,你不用害pà

我会不会生气,因为对你,我绝对不会动怒,而且我也不介yì

你现在对我的陌生,但是我只有一点要求。”严默突然站起身来,握着她的手,“不要试图逃离我。”

婳映退后几步,可严默的手劲突然变得很大,竟让她无法挣脱。

还要从他口中探听出涵诺的消息,这时候如果说出拒绝的话,那岂不是让他心里更加防备吗,可让她说出违心的话,又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突然之间竟觉得是有苦难言。

没错,就是苦。

严默给她的东西再多,对她再好,在她看来,也不过是虚伪的,冷冰冰的。

掳走了她的孩子,这已经是给她致命的一刀,他们一家所有的快乐,都是被严默夺走的,可现在却还要对他虚以委蛇,叫她如何能心里不苦!

看她一副纠结的模样,严默知dào

自己太操之过急了,毕竟现在人都已经在他身边了,也不能逃到哪里去,至于那个叫尉洪筹的,只要以后不在她面前提起,这段伤心的往事,也就会被慢慢的忘记,而他有的是时间跟她耗下去,总有一天能够看见她点头!

这样想着,严默松了口气,也放开了她的手,“我太心急了,不该逼你的,去休息吧,这里不用你帮忙了。”

婳映眨眨眼,后知后觉地听明白了他的话,这么容易就放过她了,这可不像他最近的作风,不过这次她学聪明了,除非必要,否则坚决不跟他讨论任何问题。

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就不错!

“那我可不可以去一趟藏书阁?”这是她前日在蓬莱宫里闲逛时发xiàn

的一个新去处,不过前日她才走到阁楼门口,就被侍卫拦了回来,原来这里没有经过严默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擅入。

后来严默大概是从她贴身跟着的宫女那里听到了风声,将那两名侍卫重罚之后,亲自带她进了这藏书阁。

倒不是因为藏书阁神mì

,她才喜欢来,实在是因为这里头的一些藏书,是她所喜爱的,所以当不愿意面对着严默时,她宁可去藏书阁,面对那一排排的书册。

“当然可以。”

这蓬莱宫之前是严默的禁地,还有一点就是,这藏书阁。

藏书阁里收藏着许多名家孤本,不少珍宝也被收藏于此,这里头甚至还有南鸢国的布防攻略图,当然婳映是不会发xiàn

这一个秘密。

因为严默做得足够细致,根本就不担心有人会发xiàn

这个秘密,所以才放心地让她自由出入。

“这蓬莱宫,还有这整个皇宫,没有哪里是你不能去的地方,任何人都不能阻止你。”他深邃墨黑的眼眸里满是认真,“你要记住,这是我给你的权利,在这整个南鸢国,谁都不能把你怎么样,所以小东西,你可以一直这样为所欲为,懂了吗?你想做什么,无需给任何人报备,包括我。”

婳映震惊于他的真情流露,恐怕这世间不少女子听到这话都会感动地投入他的怀抱,可偏偏她不能,她只能硬着心肠将他所有的好意拒于心房外。

“我现在能走了吗?”

听到她这么冷静的话,严默有些挫败,不过很快就收拾好心态,“当然!”

婳映这前脚刚走了几步,就被他叫住,“等等!”

“怎么了?”婳映的语气中带着点怒气,刚刚他还说整个皇宫都能随意走动呢,才一眨眼的功夫就变卦了?

“藏书阁有些偏僻,让人跟着你,我好放心。”

‘是放心监视吧。’婳映心中腹语。

不过她本来就是为了避他的,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倒也不怕别人跟着。

306. 306:当真如此狠心

严默将她满脸的不悦全都看在眼里,但是这件事情上,是不容许有转寰的余地。

“就你吧,跟着小姐去一趟藏书阁,这中间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朕唯你是问!”严默指着在门口的一名侍卫道,要不是现在还有政务没处理完,他真想与她享shòu

这难得的二人时光。

侍卫诚惶诚恐地扣头,“是皇上。”

婳映站在一旁,懒理他们的说辞,听着严默的絮絮叨叨,还真的是有够婆妈的,这时间要是再被他这么耽误下去,她还不如不去,“我可以走了吗?”

严默顿时闭上嘴,一副惯着她的模样,笑着道:“去吧去吧。”

婳映努努嘴,头也不回地向外头走去。

严默在她背后摇着头,甚是无奈,侍卫跟在婳映身后,在出门之时,周身的气息顿时冷下不少,望着书房的眼里,也是充满了怒气。

然而已经专心于奏折上的严默并未察觉。

只要离开严默十米远,这空气都是舒心到不行,步伐散漫,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下来。

跟在她身后的侍卫,看着她的背影,渐渐地,眼神都柔和了。

婳映已经记住去藏书阁的路,自顾自地在前头走着,根本没有注意有一双饱含深情与无奈的双眼正望着她。

守门的侍卫一看是婳映,忙主动地开了门。

在宫里当差许久,这点眼力界还是有的。尤其是眼前的这位娴静貌美的女子。

这私底下里关于这位姑娘的事情都已经传遍了,也不知皇上打哪里带来的,入宫不过短短几日,已经让皇上多次为她破例,连批阅奏折这等政治大事,都敢在她面前进行,虽并未正式册封,可看皇上对她的宠爱程度,连其他妃子的宫门口都不再踏足,足以见得,这姑娘大有入主东宫之势。

所以,他们现在能不好好地把这位主子伺候好吗!

婳映刚想对他们道声谢谢,可看着他们脸上的小心翼翼,巴结的神情,顿时心里就有气,什么也不说,直接走了进去。

藏书阁的书卷超过万卷,这走进去之后,入眼处便都是一排排整理好的书卷,虽说是藏书阁,但经常有人打扫,倒是一点都不见有灰尘。

对于那些诗词歌赋,只怕是在康城陆府时,就已经看厌了。现在她倒是更喜欢那些快意江湖,野史有兴趣。

更何况跟着尉洪筹之后,就少了那些家族里的规矩,平日里喜欢怎样都是随性的,尉洪筹不会用那些封建的礼教来约束她,这也就越发的养成她在别人看来的离经叛道。但是这又如何,她偏偏就是喜欢,也爱死了这种自由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也是只有尉洪筹能给她的。

身后跟着一个人总是觉得别扭,她来藏书阁本就是为了躲开所有人,“我就在这里随便看看书,你不用跟着我了。”

侍卫依言退后了几步,婳映没有回头,但是听到渐远的脚步声,也就放下心了。

一些名家的手抄本跃入眼中,婳映眼底闪过一丝欣喜,这些可都是难得一见的,因为放得有些高,她只能踮着脚去够。

差一点,就差一点点了,还是够不到,明明指尖都已经碰到了,“呼”憋着的一口气尝尝地呼出,婳映慢慢地调整呼吸,平复那一股晕眩感。

哎,她现在这身子,动不动地就头晕,在寒冰族里倒是真没有这种不适,现在离了哪里的气候,要不是有邱长老的药一直维系着,只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当心!”站在一侧的守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她的身边,替她挡住了从书架上面落下的书册。

婳映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到眼前一片漆黑,紧接着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地抱着她。

做夫妻这么久,她又怎么会不记得这么熟悉的感觉呢!

“相公!”她毫不犹豫地喊出口。

抱着她的双手明显紧了许多,却依旧没有开口。

显然正处于狂喜中的婳映并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一股脑地问道:“你易容成这样,我都没有察觉出来,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不事先告sù

我?”

“那你做这些事的时候,就事先告sù

我了?”尉洪筹冷淡地反问一声。

从她跟秦衍秘话,到擅作主张接近严默,这些,她又什么时候跟自己说过了?

并非是想要真的生她的气,只是她这样意气用事,可想过自身的安危?

若是她真的出了什么事,叫他怎么办?!

婳映被问得哑口无言,一时间在他怀里竟抬不起头来,“如果我告sù

你,我现在后悔了,后悔自己的擅作主张,你还生气不?”

这小妮子还知dào

认错啊!

尉洪筹忍不住想要扶额,其实她刚才这柔声软语的,心里已经不气了,但是鉴于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犯这样的糊涂,还是应该要让她知dào

这其中的厉害。

“你现在后悔了,可当时你又是如何忍心做的决定,对我,你当真如此狠心?”没错,他就是故yì

说这话让她能够记住,故yì

让她心中愧疚,以后就再也不犯这样的糊涂事。

婳映从他怀里抬起头,表情有些错愕,“相公?”

曾几何时,她竟然忽略了他的感受,一心以为自己的做法都是为了这个家好。

“你以为我不知dào

那汤里有其他东西吗。”第一次被那药迷晕的滋味,他至今都还记得。

那种从心里将最珍贵的东西抽离的感觉,那种浑身泛着痛的滋味,谁能知晓。

婳映心虚地低下头,看着鞋面,难得这般憋屈,“你既然知dào

,那为什么还装作不知dào

的样子,当着我的面把汤都喝下。”

“我就是想看看,有什么事,是让你又能够再次将我扔下,独自一个人去面对的。”

婳映看着他,尉洪筹一句一字,说得清清楚楚,“现在我知dào

了,你是为了这个家好,但是也别让自己身陷险境,这可以答yīng

我吗?”

“好”婳映赶紧点头。

但是尉洪筹却摇着头,“你答yīng

的不算,我已经想好了,这是最后一次,绝对没有下一次,现在你身边有我在,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有我陪着。”

307. 307:我的一生只想交给你来打理

他一次又一次的退让,还不是为了怀里的这个小女人吗。

只要她平安,比什么都要重yào

,不就是让他屈居于严默的手下吗,这又有何妨。

婳映抬着头,眯着眼,虽然眼前的面容并不是她记忆中的那样,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相公你知不知dào

我真的真的很爱很爱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并没有让尉洪筹赶到惊讶,反而还有些窃喜,故作一本正经,“恩,我知dào

。”其实内心早已是澎湃汹涌。

这样的回应多少让婳映心里有些失落,不过她立马就意识到,或许相公是还在生她的气,看来这回真的是犯了大错了。

婳映现在这样的想法,却正是如了尉洪筹此刻的心意。

“我做这个决定真的没有打算瞒着你的,可是我知dào

如果我告sù

你的话,你一定不会答yīng

。”略带着委屈的口气,明明是她自己做错事情,却让人不忍心责罚她。

尉洪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得,他认命了,谁让他养了一个怎么也长不大的小女儿呢,什么事都得给她操心。

“我知dào

是涵诺的事情给了你太大的压力,我应该早点就看到的,也是我的忽略,但是你不要忘记,我是涵诺的父亲,难道这件事我不应该跟你一起面对吗!”

这话说的婳映眼眶都热了,可想着这些天在南鸢皇宫,跟严默的几次接触,让她对这样谜一样的人心里发憷,“严默这人实在深不可测,最近他办政务时我都在一边,我有心调查涵诺的事情,却始终没有发xiàn

什么线索,好像一切如常,若不是王爷给我们看过字条,我又怎么会知dào

这人能藏得如此之深。”

尉洪筹听着心里直冒酸水,自她被叶康带进宫那一刻,他就一直跟在她身边,当然这其中更是包括严默所说的那一段过往。

说不介yì

那肯定是假的,严默竟然比自己还要早认识她,那种似是青梅竹马般的情谊,似乎他根本无法插足。

而如今,严默的目的昭然若揭,她的美好一次次地被人发掘,而他似乎也与她离得越来越远。

婳映看出他心里的担忧,要消除他眼底的担忧,看来只能告sù

他真相了。

“相公你听我说,我其实一直都是在骗他的,我早就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了,可我故yì

装作不知dào

,就是让他不能逼我。”

“什么?!”尉洪筹异常的错愕。

婳映拉着他的手,真挚地望着他,“我不是告sù

过你,我只是需yào

一个契机,只要哪个人能点通我一下,我定会想起来,见到严默时,我脑子里已经有个模糊的身影,而后他又告sù

我那么多年幼时的事情,在那时我就已经全部都想起来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装作不知?”尉洪筹这下吊着的一颗心放下了不少,原本他就在担心,若是她想起幼时的事情,是不是会对严默有特别的情意,那他可怎么办?

不过现在看来,一切都是他自己在胡思乱想。

经过这件事,却也让他明白,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经常会出现,不外乎是他自己内心的不自信罢了。

这世上当有秦衍,严默这般优秀的人,天之骄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他,不过是一个商家的私生子,这种与生俱来的身份差异,让他越发的不自信。

尉洪筹一度地陷入深思,连婳映在他眼前晃了好几次都没有反应。

心思这般聪慧的婳映又怎么会不理解他此刻的想法,聪明如她却从不点破,拂了他的脸面,就算是私下里也是如此。

“相公你知dào

吗,我很讨厌严默,甚至于根本就不希望他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因为我只想将一辈子都交给你打理。

尉洪筹还有些呆愣,婳映毫不犹豫地抱住他的腰身,腻歪在他的怀里,“既然是我陆婳映爱上的人,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你怎么就认为我一定觉得他们好,你就不好呢?有些事,你的一些东西,是他们根本比不得的。”可以为了我连命都不要,可以为了我归隐山林,可以为了我不惜低声下气委屈自己,也只有你才能让我安心……

回应她的,只能是他用尽全力的拥bào



有点疼,但是她很开心。

解决了这唯一困扰他们的事情之后,婳映戳着他脸上这层东西,“你这瞒得可真是够严实的啊,刚才在书房,你怎么就能保证,严默一定会让你跟着我?”

想到这,尉洪筹眸光一闪,带着精明,“我自然有办法。”

但婳映却知dào

这绝非他一两句就轻描淡写的,“不可以冒险!”

“放心,就算为了你,我也一定要好好的。”在这之前,我绝不会让你孤单一人。

“油嘴滑舌的,说,你刚才在外头偷听多久了?”

“有什么是我不可以听到的吗?!”

婳映听罢,摆起面色来,不是因为他故yì

偷听,而是担心,“下次别再这样了,我听说严默身边有一位武功高强的人保护,朱雀受伤就是他害的,这人在暗,我们防不胜防。”

“放心,我自会”突然尉洪筹眉头一皱,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赶紧带着婳映躲进了藏书阁最里面的一个隐蔽的角落。

“皇上!”

严默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她进去可曾出来了?”

“启禀皇上,陆小姐进去之后到现在并未出来。”

“恩”

紧接着就是沉稳的脚步声。

是严默进来了,虽然他们躲进了角落,可他始终抱着自己不肯放,严默迟早会找到的。

踮着脚在他耳边轻语,“严默来了,你倒是放开,别被他发xiàn

,到时候就功亏一篑了。”

“不怕,还有时间。”

尉洪筹一句话,让婳映有了想翻白眼的冲动。

等严默找到婳映的前一刻,尉洪筹才放开了她,在离她五步的距离站定。

这着实把婳映吓得不轻,可尉洪筹却并未对此感到不妥,他抱自己的娘子本来就天经地义,更何况他可没有忘记刚才早书房严默那手,可是实实在在地握住了她的手。

308. 308:意外偷听

严默四周找了一圈,心下有些慌张,在角落里看到她的身影时,语气忍不住有些急躁,“怎么走到这么里面来了?”

“找书啊!”婳映说着扬了扬手里的书册,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严默不说话,看着她又看看站在她不远处的侍卫,眉头一皱,“以后要看什么书直接跟奴才们说,让他们找了给你送来,免得你来这里,让我一阵好找。”不过是分开几刻钟的功夫,他便觉得整个人都烦躁了,连批阅政事都不能专注,就好像中毒了一般,看不见她就浑身都不舒服。

而且他有强烈的占有欲,不愿意自己的东西别别人觊觎,就算是别人多看她一眼,都不行。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一刻都不离开自己的视线。

婳映刚要张嘴反驳,却又想到了什么,施施然地放qì

了,心想:随便你怎么折腾吧,反正只要不放在心上,何必惹来过分的关注呢。

然这一切在严默看来就是一种默认,在他的心里认为,乖巧的女孩儿就该是这样言听计从。

但是严默真的不记得了吗,她早已不是那个年幼无知,需yào

人照顾的小女孩儿,她也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还会懂得照顾自己的孩子。

“回去吧。”严默顺势就握住了她的手,一如小时候那般的自然。

婳映下意识地向后看去,却见尉洪筹的目光并未看向他们。

他现在恐怕是在极力忍受怒气吧,思及此,婳映再也不敢在此逗留,赶紧快步往外面走。

正是午后阳光最强烈的时候,在藏书阁内许久都没觉得有何不妥,可这才出了这门口,刺眼的阳光让她一阵晕眩。

“你怎么样?”她的手似乎怎么握都不会热,这也太不寻常了。

“没事,你是阳光有些刺眼罢了。”

婳映这话一说完,严默身边的太监已经会意,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一把油纸伞,已经撑在了她的头顶。

对于这一系列的动作,婳映颇感无奈,却也必须装作若无其事。

才走了没几步,脑袋似乎更加沉重了,晃悠了几步,终是坚持不下去。

“映儿!”严默吓得赶紧托住她往下坠的身子,“你怎么样?醒醒!”

一旁的撑伞的太监也是一愣,他可是看见皇上这会儿都煞白了脸呢,可见这位小姐在皇上心中的分量,“皇上,依奴才看来,陆小姐大概是中暑了吧?”

这个天气中暑,怎么可能!

但是严默脑子一懵,听太监一说,他才想起来之前她说伤了脑子,会不会是有什么后遗症,所以才晕倒的?

“赶紧召御医来蓬莱宫,快把人抬回去。”

“是是是”

一群人兵荒马乱般地将人抬回了蓬莱宫,而那之前跟的侍卫却并没有跟上去。

若走近些细看就会发xiàn

他极力忍耐的怒气,连太阳穴的神经都在突突地跳着,他刚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晕倒在别人的怀里,却只能在一旁什么都做不了。

一定是这两日用脑过度才会晕倒的,邱长老也说这症状只有在冰山上才不会出现,多休息就会好。

可对他来说,并非如此,因为觉得自己无用,在情绪到达了一个顶点时,他终是忍不下来,一圈打在一边的假山之上。

假山凹凸不平的表面顿时出现了一些细碎的裂缝,待一阵风吹过之时,细碎的石头子儿有些松动了,紧接着‘咔嚓’一声,假山应声而裂。

然已经走远了的人,根本就未察觉身后的异样,就算过几天有人察觉到假山被破坏,也只当是雷电所致。

这边,寝宫里的宫女在一旁开窗户通风,一边喂食补汤的,这人总算是醒过来了。

严默顾不得自己一身朝服,在她床头边坐下,小心地将她扶起来,“感觉怎么样?你刚才晕倒可是把我吓了一跳。”

婳映不着痕迹地从他怀里退出,靠在床柱之上,“刚才在藏书阁里就已经有头晕的征兆了,都是老毛病了。”

“什么老毛病不老毛病的,我说要你好好的,就一定要做到,御医已经来了,就让他给你看看。”

反正也说不过他,婳映索性就闭嘴了。

御医也不过是普通地望闻问切,“敢问小姐之前头脑是否受过伤?”

婳映点点头。

“能恢复到小姐现在这样行动自如,不知是哪位医术高明的大夫所致?”如果刚才他没有把错脉,这位小姐应该是脑神经受损。

脑乃人的元神之首,他习医多年,还从未见到过有人脑神经受损严重之后,还能行动如常,跟普通人一模一样。

“救治我的大夫可没有把他的身家姓名都告sù

我哦。”

婳映失笑地看着严默,这含义不言而喻,都说不用再让别的大夫看了,邱长老的本事可是比这所有的御医不知好过多少。

严默难得看到她如此娇俏的模样,一时忍不住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子。

等婳映反应过来之后,他便已经跟御医去了外间。

“之前让你去康城,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严默刻意地压低了声音,不想里头的人听到。

“微臣已经诊治过,还未满周岁的婴儿照顾不当是会有一些病症,不过问题都不大,本就是从小娇养着的,抵抗力也好,所以这次的风寒来得快,去得也快,几贴药服下就没事了。”

“这事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的,盛央若是飞鸽传书,你即刻启程去康城。”

“是。”

“行了这里没你的事就下去吧。”

一旁的人听时不时地发出点噗噗声,严默冷眼看着他,“你笑什么?”

叶康揉着肚子偷笑够了,“微臣就是在想,要盛央照顾一个孩子,还真是……这画面怎么想怎么搞笑,微臣之前就说过,肯定会出乱子,你看,这次连御医都过去了。”

他的话倒是让严默认真地思考起来,“盛央对于这事确实不上道,你再找个可靠的人过去照料。”

“微臣一定会仔细把关。”

‘康城,婴儿?’他们在说什么?婳映心中一惊。

虽然外头的人极力压低了声音,但是屋子里本来就静,所以外头的说话声就显得突兀了。

309. 309:苦情戏码

还想再仔细听下去时,从窗户上看去,其中一个人影已经走远了。

婳映可以肯定,那是叶康,这是严默唯一信得过的一个人,而且能让严默如此小心谨慎的事情,也只有关于涵诺了。

而且刚才他们提到了康城,难道孩子其实根本就没有被带来南鸢国,一直都还在青菱国,他们寻找的方向一直都是错的?

婳映很想跟上叶康去一探究竟,可奈何现在根本脱不开身。

严默跟叶康交代完事情进来之后,就看见她坐在床头一副深思的模样,因为低着头,墨色柔顺的长发披散在整个肩头,如此清秀可人,让他想到了小白兔,单纯得让他忍不住放在心口上疼爱。

“在想什么?”手指轻轻地挑开那几撮贴在她脸颊上的头发。

陌生的触感让她不由自主地一颤,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虽然刚才只是听到只言片语,可就算只有一点希望,也应该试试看不是吗!

收拾好心态,不就是在他面前装一装吗,为了涵诺,受这点委屈又何妨。

在抬头的一刹那,她将心底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在严默面前伪装着笑意的躯壳,“我在想,是不是我想做什么你都会答yīng

我?”

这一刻,严默觉得眼前的小丫头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好似就在自己眼前一下子就能抓住,却又好像下一刻就会消失,患得患失。

这是她第一次有求于自己,严默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现问题了,面前的小丫头为什么会突然来了个大转变,还会对着自己笑了?

他盯着婳映深究了许久,可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一个自己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姑娘,如今就这样对着你笑,你如何能够自控,早已被那莫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

“我早就说过,有我在,你想怎么为所欲为都可以。”这个女子是他严默在心里暗暗发誓要一辈子都宠着的,虽然他们之间错过了十五年,可她现在终于愿意接纳他看了是吗?!

“你不要对我这么好。”已经存着欺骗他的心思,他若再对自己这般好,良心上总是过意不去。

严默心底一阵柔软,他的小仙女,就是如此善良,从不会让别人为难,“你值得的,说吧,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我想回康城看看。”刚才依稀所听到的,再加上她的猜测,涵诺极有可能是被严默藏在了康城。

是他们大意了,一心以为严默既然派人掳走了涵诺,就一定会放在自己身边才安全,可是他们几乎将皇宫找了个遍,也没有丝毫的发xiàn

,而且严默的行为并无异常,也不见他私下里出宫,那只可证明涵诺根本不在南鸢国。

但是除了南鸢国,能让严默放心的,却又让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就只有康城。

这些天来在严默的身边,她早就应该想到的,而她却因为在康城有不好的回忆,一直将它忽略。

他应该是个念旧的人,康城又是他生长的地方,所以涵诺是极有可能在康城的。

“回康城?”严默眸光一闪,笑望着她,“怎么忽然想回康城了?在这里不好吗?”

婳映摇摇头,“这里很好,连你也对我很好,可是”

“可是什么?”能听到她明白自己的好,严默已经很知足了。

“我不想带着空白的过去过一辈子,我们不是应该互相了解,你不是也说,希望我能够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来吗!”

“你当真是这样想的?”严默的声音中带着颤抖,他不敢相信,在心里一直将她当做高不可攀的小仙女,如今回过头来看他。

她说不愿意带着空白的过去,严默心思一动,“那么是不是只要你想起咱们以前的事情,你就愿意接受我,从此都不再离开我?”

婳映并没有回答他,这样的承诺,她也无法给出。

更何况是欺骗,这样的话,她就更加无法开口,只能隐晦地表示一下。

“你别胡思乱想,我知dào

我又让你为难了,可是我,不,我,不是,我就是,我就是太开心了。”他已经显得语无伦次了。

除去这一身的戾气和阴谋,此刻的他是多么单纯,一如当年在甘露寺所见的那般。虽然当年的他被迫留在那里,有些不安于此,生活清苦,却从不会去算计别人,步步为营。

只是这权利害人,得到之后便让人欲罢不能,严默你可知,从前那个对我好,会给我吃糖葫芦的小哥哥他已经不在了,现在的你陌生得让我不敢告sù

你,我其实已经想起了过去。

“你要是不愿意就当做我没有说吧,其实我也知dào

说这话有些天方夜谭,我虽然不清楚政事,可我也明白青菱和南鸢之间存着一些道不明的关系,你有自己的考量,我确实不该让你为我冒险。”如今唯有使上这苦情的戏码,看他能怎么做。

她难得的要求,还是希望能够恢复她的记忆,就算眼前有太多放不下的政事,但为了她,他也会答yīng

,“不,这不是冒险,我是心甘情愿。”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等我打点好宫里的事情,就带你去康城,不管能记得多少,我都开心。”严默宠溺地拍拍她的脑袋,这一次她没有反感地缩回去,看来她是真的再慢慢接受自己啊。

现在正是两国关系发展到最恶劣的形式,虽然双方暗地里不知出了多少花招,可明面上却始终不点破,这一次为了婳映要亲自去一趟康城,一路上免不了有麻烦,必须要小心再小心,躲过青菱国的那些暗卫,有盛源在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更何况她应该不知dào

那件事才对。

“真的?”她其实怎么会不知dào

两国之间秘密打压的手段,他竟然答yīng

自己无理的要求在这个时候去康城,这确实让她惊讶。

“当然是真的,我从不骗你,映儿,你知dào

你能说出这一番话,我有多开心吗?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310. 310:回康城

“此次微服康城,你要负责整队人的安危,万不可掉以轻心。”

“康城?那是青菱国的疆土,皇上万不可前去。”

最近一些时日,他在皇宫周围设下布防,已经抓到了不少青菱国派来刺杀皇上的暗卫,此刻皇上去康城,不是亲涉险境吗!

召他来不过是让他准bèi

这一路上的安全问题,现在竟这般废话。

“有什么不行的?”几次三番地进言,他差一点就误会了婳映,现在是她要回康城,说什么都不能让她失望,“朕做什么决定,还要经过你同意,嗯?”

在这样的高位之上所练就出来的威严,让他一个眼神,一个鼻音,都足以让臣子肝胆一颤。

“微臣并非是这个意思,但此事关系到皇上的安危,请皇上务必三思。”

严默不想同他废话,“难道你要违抗旨意不成?!”

“微臣不敢,但若是此事叶大人知dào

也一定会阻止皇上的,为何要选在这个时候回康城,您明知dào

现在正是和青菱国谈判最关键的时候,成败就在眼前,为何您不等结果,就贸然要去康城?”

严默突然不说话,他没必要向一个臣子解释。

盛源毕竟是严默的贴身侍卫,若是连主子的这点情绪都捉摸不透,那就真的是失责了,皇上现在会这样不顾大局,义无反顾地去康城,看来多半是为了那个女子!

盛源为了严默的安慰,自然是可以直言进谏的,“若是为了陆小姐,皇上您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奇怪什么?”

看来他猜测的不错,皇上确实是为了那个女子才会决定会康城的。

“皇上您为何不再仔细想一想,为何这陆小姐一来,就要让您带她回康城,难道这天底下真有这么巧的事情?或者她知dào

了些什么?”

盛家深受皇恩,盛源兄妹从小就被教育要誓死效忠皇上,但盛源是个死脑筋,不懂得转弯,一味的愚忠,认为一切对皇上不利的人与事都要铲除,就算只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小苗头,也不能让它成为可以燎原的野火,任何可能的事,都要被扼杀。

而陆婳映,这个突然出现在南鸢国的女子,消失了三年,却一出现,就让皇上失了心,连最基本的明辨是非的能力都丧失。

虽然到目前为止他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可以指认这个女子的包藏祸心,单凭这来历不明,妄想皇上被她牵着鼻子走,就足以取她性命。仅凭现在皇上对这女人的态度,他若是私自取了这女子的性命,只怕整个盛家都要被他所连累。

“莫再说她包藏祸心,朕之前已经试探过,不愿再怀疑她。”好不容易等到婳映愿意对他敞开心扉,他决不能再让这些流言蜚语惊扰了他精心构筑的梦想。

关于试探一事,盛源是知dào

的,可若这女子藏得很深,想要的更多,那这试探不也是可有可无吗!

察觉到盛源还想进言,严默赶紧用话堵了他,“你不会知dào

十五年前在康城发生过什么,她是朕这辈子都珍视之人,朕不想再从你口中听到任何诋毁他的言辞。”

盛家的忠心他清楚,而且越是在这样关键的时候,他身边离不了这些愚忠的臣子,所以就算心中如何气愤盛源对婳映的诋毁,他都必须要为大局着想。

常言道,温柔乡即是英雄冢,此时此刻真是严默身上得到了最好的印证。

不管盛源几次进言,严默始终当做耳旁风,但他并不会就此放qì

,他还要时刻注意那个女人,只要她有一点不轨的意图,都不会放过她。

“叶康会同你商讨具体事宜,这件事越快越好,朕不需yào

你的借口拖延。”

连叶大人现在都对这个女子放松紧惕了,可见她到底多有手段。

入夜,婳映却对着满室的空旷无眠,这里越是富丽堂皇,就越是冷清。

门外一阵细琐的脚步声,让婳映提着一口气,担心是严默去而复返,因为在这座宫殿里唯有他能够如此,。

待脚步声越发清晰之后,婳映放心了,只有对着熟悉的人,她才不会听错脚步声,是相公!

好在她之前强烈地表示过不喜欢有人在外头陪夜,除了这宫殿里外面的守卫,整间寝宫只有她一个人。

尉洪筹推门进来,就看到她坐在凳子上笑看着门口。

没错,就是等他。

尉洪筹一挑眉,“知dào

我会来?”

“凭你的功夫肯定不会让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听到声响,所以刚才那声音你一定是故yì

的。”婳映是这么的了解他。

尉洪筹摇摇头,“这点小伎俩倒还真是瞒不过你。”

见她只穿着中衣,尉洪筹又开始絮叨,“夜晚寒气逼人,也不知dào

多穿点。”

说罢就转身去给她取衣服,婳映对着他的背做了个鬼脸,心道:其实我也是故yì

的。

把她捂严实了之后才在她身边坐下,一把搂过她的肩膀,轻轻一带便到了自己怀中,看着她,眼底有一丝担忧,“今天你出了藏书阁就昏倒了,现在怎么样?”

“我没事。”婳映挥开他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我有正事要跟你说。”

见她一脸严肃,尉洪筹收起旁的心思,“好,我听着。”

婳映将今天下午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告sù

了尉洪筹,“我可是一点都没瞒着你,所以你可不能生气。”她也是担心涵诺,既然心里已经有了这些猜测,来不及跟他商量就做了决定。

虽然他是比较迟知dào

他们要去康城,但好在现在还能补过。

“傻瓜,还真这般小心翼翼了!”尉洪筹点点她的鼻子,机灵劲儿倒是很会用在关键时候。

“不过照你这么说,涵诺难道被他藏在康城?”

“我也只是听到了只言片语,可我不想放qì

,就算是一点点的希望。”

她眉目皱得很紧,尉洪筹不说话,深深地看着她,想到了一些其他事情,似是要看穿她的心思,“映儿,如果不想回去就说出来,我知dào

那个地方你不愿意回去。”

311. 311:盛源的步步紧逼

婳映的手抵在他的胸口,娇俏地说道:“我们现在说的是涵诺的事情,怎么又扯到我头上来,我要是还介怀那件事,大可以告sù

你们这消息让你们去就好,放心我真的没事。”

尉洪筹半信半疑。

“我看今日严默答yīng

的爽快,想必就是这几天出发,你最好能混进此次随性的队伍中,也方便能打听点消息。”

“好。”

“还有个事你也要注意,严默对我还算放心,今日还当着我的面召见了一个叫做盛源的人,不过他们去外头谈话,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总觉得这个人应该深藏不露。”

想起那个叫盛源的人,婳映微眯着眼,眼底带着谨慎,“这个人……”

“这个人怎么了?”尉洪筹知dào

她定是发xiàn

了什么。

“他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婳映有自知之明,知dào

自己不怎么会看人,可那个叫盛源的男人,不过是第一次见他,为什么他眼中的厌恶会这么明显,她自认没有得罪他。

虽未接触过江湖中人,可他周身都带着嗜血的气息,连她都感受到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好似对他来说,杀人不过是家常便饭。

就是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的人,对严默却是忠心耿耿,而严默也放心把重yào

的事都交与他去办。

“我不知dào

此行会不会有什么变数,但我总觉得他不对劲,让王爷好好调查他的底细。”

尉洪筹知dào

她说这话绝不是空穴来风,“我会注意。”

“不是要你注意,我要你平安。”

尉洪筹点头答yīng

她。

果然严默的动作很快,两日的功夫就安排好了政务要与她回康城,这看似波澜不兴的平静,背地里不知多少暗涌。

婳映冷眼看着在屋里忙活的宫人,这些东西都不是她的,可严默却说,这些都是你在这里用习惯了的,都带上免得路上不适应。

她当真如此娇气?或者他还把自己当成是小时候的模样,要这么哄着?

不过这一切她也懒得过问,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盛源站在队伍的最前面,跟侍卫讨论最后的防卫事宜。

这对侍卫每个人都是盛源从自己的部下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此次康城微服,决不能掉以轻心,所以他不放心全军选拔,担心这军中混进了青菱国的细作。

盛源此番的小心也让尉洪筹没能进入这队伍。

不过好在婳映提前告知了尉洪筹,让秦衍心里有了底,此行跟来的人只留下少数在南鸢国继xù

追寻含怒的下落,其余的人,已经快严默他们一步回了青菱国。

婳映叹了口气,怎么不想见的人总是会出现在她的眼跟前?

不过对于不想看见的人,婳映通常都选择漠视,就如同现在,盛源在队伍的前面,她要想做进马车就一定要从他的身侧绕过去,所以她选择低着头看着路面走路。

但事与愿违,一双黑色的靴子出现在她眼睛里,不用猜也知dào

是谁,在这蓬莱宫里,还没有人敢挡着她的道。

之前他那样的眼神,简直要把她杀了一般,这种人当然少惹为妙。

可偏偏盛源不放过她,这会儿皇上还在屋里,正好可以给这女人一点教xùn



“你想干什么?”婳映怒气冲冲地抬头,她往那边走,他就比她快一步挡住了去路,分明是故yì

找茬。

婳映一抬头,盛源只觉得眼前一阵明媚的光闪过,跟在严默身边,好kàn

的女子也见得多了,可像她这样毫不掩饰自己情绪的女子,自己倒还是头一回见。

难道这便是皇上对她另眼相看的原因?不可能,盛源自己否决了这个猜想,皇上是天家贵胄,若说这世间像她这样真性情的女子肯定不在少数,想得到也不过点下头,没必要这番大费周章。

那么就只剩下皇上所说的十五年前,到底发生过何事?

“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盛源一阵嗤笑,这样沉不住气的人,可绝对办不成大事。

婳映不解,“什么意思?”

“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想必陆小姐心里一定清楚。”盛源说完这句话,一双眼如鹰一般锐利地扫过她脸上的情绪,不错过一丝一毫。

婳映心中震惊,难道他已经知dào

了自己的目的,所以才故yì

来警示她?

不过转念一想,若他知dào

了为何不直接告sù

严默,而是私下里找她,由此可见他应该只是怀疑罢了。

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从你第一眼看见我就对我充满仇视,难道我不改反问你为何会如此吗?!”

倒是聪明的女子,不过刚才他可没有错过,她确实有一闪而过的震惊,可这或许是被他的眼神所吓,不过他不会就此放qì

,继xù

强势地逼迫她说出实情,“若不是心虚,何故要低着头?”

关于这一点,婳映倒是一点也不含糊地回答,“我刚才也说了,从你看我第一眼就对我仇视,我何故要受这份冷眼,绕到而走已经是我的让步。”

让步?她倒还真当自己好忽悠!

“陆小姐是什么人,宫里的人都心知肚明,谁敢当面让你不痛快,若你觉得我挡了你的道,大可以向皇上进言,为何你不?”

恃宠而骄不是她的性格,更何况打小报gào

的对象还是严默,她就更加不想去说了。

“我不知dào

你在说什么,可不可以让开,我要到前面去!”

盛源却不打算放过她,依旧把自己内心所想的说出来,“还是陆小姐知dào

现在就着急在皇上面前吹耳旁风,怕被皇上看出端倪?”

这都什么跟什么!难道他是有妄想症吗?!

“陆小姐我奉劝您一句,皇上对你宠爱那是你的福气,不要试图把这种福气当做筹码,有我在,你休想伤害皇上!”

‘他这话什么意思?’她刚提着一口气准bèi

去骂他,却见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怎么会想到要去害人?还是严默!

虽然她确实带着目的,可也没有他说得这么恐怖啊,这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冤枉人!

312. 312:旧梦依稀

这盛源凭什么就能够把自己气成这样,又能够这般潇洒的离开?!

婳映心里头恨得是牙痒痒,一直到队伍出发,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这是在跟谁生闷气呢?”严默多会看她的脸色,也不知是什么人让她受了气,他要是知dào

,定不会绕过那人!

可婳映心里也是憋屈了,刚才盛源这么一说,她心里发憷,就更加不能在严默面前发作了,随口扯了个理由,“我就是不喜欢做马车。”

严默当然不会认为这是个理由,但也不做他想,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她哄好了,摸摸手边的东西,他微微一笑。

“我有东西要给你。”

婳映没有看错严默脸上的表情,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愉悦,还带着股孩童般的天真。

“是什么?”连她都忍不住好奇了。

“给”怀中被严默塞进来一个油纸包,一阵淡淡的蜜糖味沁入鼻尖,婳映眼神一转,心中已经了然。

当展开油纸包时,她还是适当地做出了一个惊讶的反应,让严默看得很是开心。

“还记得这个吗?我们小时候一起吃过的东西。”在严默心里,这世上没有比糖葫芦更美味的东西,虽然他以前不喜欢,但这是她喜欢,所以在她不在的这十五年,他每想起她来时,总会吃上一串。

当然记得,婳映在心里头说了一句,不过怕严默不知dào

,忙又点了点头。

“这些年御厨在这上面算是花了不少的心思,我倒是吃着每一次都有进步,你也快尝尝。”他献宝似的说道,只希望婳映吃到这个也能有跟自己一样的反应。

婳映在他期盼的目光下咬了一口,这个味道,可以说是比外头市井街边卖的要好吃太多了,山楂果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颗颗果肉饱满,还细心地去了核,外表裹着一层晶莹剔透的糖浆。

但这糖浆却又不是普通的花蜜所制,因为隐约间还有一股冰爽的感觉,这……应该是话梅粉吧。

不过是一串糖葫芦罢了,但因为是出自御膳房,自然是花了心思的,婳映给了个中肯的评价。

“还不错。”

“只是还不错?”严默有些诧异。

“恩”婳映有些奇怪地看着他,难道他还想听到其他的答案?

仔细地回味了一下口腔里的感觉,应该是平日里习惯了吃些清淡的东西,对于这些口味偏重的东西再也无法提起兴致,除了一股甜到发腻的感觉,就再无其他了。

吃了几口之后就忍不住发腻,果然是孩童时期才会喜欢的东西啊,突然有些感慨的想。

严默的眼里有些失望,似乎再也不能从她身上找到她以前吃糖葫芦时的那种满足感了。

一串糖葫芦罢了,何必要计较这样的死物,而且刚才也不过是为了哄她开心罢了,严默这样告sù

自己,心中的一点阴郁也就消散了。

“我已经多年没有来过康城了,也不知dào

那里变了没有?”他心生出一股向往,双手一如他的性格,霸道地将她的柔荑握住。

婳映有些晃神,知dào

挣脱不开,也放qì

了挣扎,他若是来问她,还不如派个人去调查一翻。

但是得不到答案的严默,一双眼就是盯着婳映,直到婳映忍不住这样迫切的目光,才敷衍了一句,“应该没怎么变。”

他这才转了视线。

这人……偏执得有些奇怪,自从要去康城之后,似乎整个人都有点不一样了。

可具体是哪儿不一样,她有说不上来。

在南鸢国的境内,自然没有人敢阻拦他们,但是从踏离南鸢国的国土之后,整队人马就处在小心谨慎的状态。

一连三天都没有发生任何的状况,盛源自以为是自己的部署很好,却不知婳映早就将行踪告sù

了秦衍一干人,所以,从他们进入到青菱国的地界开始,这一切都在秦衍的掌握之中。

会不会有麻烦,其实还不就是秦衍一句话的事情!

若说两国如今到了这般剑拔弩张的地步,还是因为站在高处的人心中对权利的欲望,想要得到更多,俯首望去,这大好河山,尽是他家国土。

关于战争,其实苦的还是老百姓不是,常年征战,又如何到休止的一天?

可叹这世事无常,也绝非一人之力可以力挽狂澜。

“脸色这么不好,是我考lǜ

不周,此番来康城应该顺便带上一名御医,还难受吗?等会儿进城之后我们先去医馆看看。”

婳映背对着他躺在马车内侧,也懒得回严默的话。

她确实难受,可是那种难受是来自心里的。

刚才盛源来禀告,说是离康城不过几里地了,没想到他们这一路平平静静,不过半个月的功夫已经快到达目的地了。

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在她心中滋生,是喜悦,是期待,又是踌躇,又是无奈。

她已经有五年没有再踏足这个地方,就连康城附近的小镇她也没有回来过。

当年她是被逐出族谱的陆家弃女,是被亲父陆崇俨亲手赶出康城的。

更何况之前父母亲所做的事也让她寒了心,那时候只是冲动的想,这样一个压抑的地方不会来也罢。

可后来她有了承志,有了自己的孩子,知dào

了一句话,便是养儿方知父母恩。

从小到大,父母亲并没有因为她是个女儿家而忽略了对她的疼爱,或者换句话说,在这样一个大家族里,她一个女儿家,被父母亲保护得很好。

虽然他们之前让她嫁给严明勇是跟利益挂钩的,但是不可否认,大家族中的女儿是必须要选一户门当户对的。

但她这具身子里住着的是重活一世的灵魂,又怎能接受父母亲这样的安排,再次重蹈覆辙呢!

所以在父母亲眼中忤逆的她,其实是为了追求心中所爱,而五年过去了,她丝毫不觉得后悔,因为她没有选错人!

不过她现在的身份,在那些不知情的人眼中,是个已经埋入黄土中的人罢了,若此番招摇地回来,只怕又要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313. 313:不知收敛

婳映的沉默,让严默心中了然。

派去调查她的人把当年的事情,事无巨细地都告sù

了他,知dào

她现在是触情生情了,难过了。

但同时他心中也有气,气她还能被那个叫尉洪筹的人影响了情绪,那个人一直未曾从她的心里走出去。

严默对她终究还是发不了脾气,叹息一声,“既然累了,就好好睡一觉,等到了地方我再叫你。”

他口气中的疼惜,让背对着他的婳映咬着背角有些想笑,这些个只会看表面现象的人,肤浅!

严默离开马车后,婳映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越是接近康城,她的心口就越是泛着阵阵的疼,整个人都缩在角落,明明那道伤口早已经愈合没事了,可她还是能感觉到疼痛。

那一箭是刺在她胸口上的,离着心脏只有几公分的距离,她知dào

父亲派来的那些侍卫是绝不会向她动手的,可她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相公被父亲伤害呢!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挡住了这一箭,却也因此与父亲断了最后一点的情分。

可是当年小弟听到她‘惨死狱中’的消息时,却义无反顾地进京要找尉洪筹报仇时,她才明白,其实在康城,还有个对她真心实意的人。

小鹏还告sù

她,爹娘都已经后悔了,后悔不该当初赶她离开康城,只是这样的后悔来得委实有些晚了,当着小鹏的面,她不忍心拒绝,唯有答yīng

,但好几次梦里醒来,她还是觉得心中压抑。

如果他们当初……她又怎么会性命垂危,相公又何必去向秦衍求药,他们又何必留在京城,紧接着发生那一连串的变故呢!

说心里不怨他们,那定是假的。

但时过近千,她身边所陪伴的人一直没有离开,他从来不曾抱怨过她在康城的那些家人,给了她最大的宽容和理解。

她明白他的思量,不希望她带着怨恨过一辈子,人若是有怨,只怕一辈子都不会真zhèng

开心起来。

每次过不去这道坎的时候,她就告sù

自己,原谅吧,原谅吧,他们已经知dào

后悔了。

爹娘也已经年迈,让他们知dào

自己还好好的,也算是让他们安心吧。

做不到最大的宽容,五年了,总要去见一面,看看他们。

外头的嘈杂声越来越响,婳映知dào

是近了。

康城是有名的商贾之城,却也穷富差距分得极大,城门往西,都是大户人家所住之地,一座座鳞次栉比的房屋,绝对的显赫。而城门往东,便是贫民的聚集地。

在这样一个酒池肉林的外表下,却有着这样一个极大的讽刺,但这反差,多年来也未曾改变过。

马车在一处地方停下来,严默掀开帘子进来,婳映刚睡醒,还有些迷糊地问:“到地方了?”又顺手掀开帘子一看,这分明还是在大街上啊,不过确实已经进入康城内了,不解地望着严默。

“还没有,来先把这个带上。”严默手中的是一条白纱,说着就要附在婳映的脸上。

婳映下意识地偏过头去,“带这个做什么?”就算康城的风气再怎么拘束,也不至于她一个女人家,还要这般小心谨慎吧。

严默却固执地给她带好面纱之后才解释道:“这一路上看你都提不起精神,也没个大夫给你瞧瞧,好不容到地方了,我们先去医馆看看,康城是你长大的地方,难免会有人认出你来,这样做保险。”

他倒是细心,怕康城中的人把她认出来,免不了又是一个大麻烦。

“好了吗?好了我们就出去吧。”

婳映刚想出镜子整理下仪容,结果却碰到了这层白纱,讪讪地收回手,都这样了,估计没有人会再注意她脸上是如何的邋遢吧。

“我的小仙女什么时候都是最美的,别人是欣赏不来的。”严默可是没有错过她刚才的动作,但说的话绝对出自他的本意,是真心的。

如果她只有手掌那般大小,那他就可以一直把她揣在胸口,永远都不会担心见不到面的那种想念。

对于他这样毫不掩饰的称呼,婳映还是有些羞赧。

但严默不给她害羞的机会,已经伸出宽厚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臂,整个过程她一直处于被动。

“慢点。”严默将她从马车里小心地扶下来。

一辆气派的马车,周围又有不少的家丁护卫,定是富贵人家出行,再一看这男主人家,一身黑色华服,领口,袖口,都绣着暗金色的图案,竖着玉冠,贵气逼人。

周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在康城生活这么多年,不知他是哪家儿郎?

又见他对身边蒙着面纱的女子,一副小心翼翼,视若珍宝的模样,周围的女子,有哪个是不艳羡的。

盛源早就得了严默的命令先一步进了医馆,心中鄙夷地将医馆扫视了一圈,小地方就是小地方,跟御药房根本就比不得,要不是皇上非坚持到了康城就找家医馆,他又怎么会让皇上踏足这地方。

将一群不相干的人都轰到了外面,这自然引来许多人的不满。

“这是干什么,看病就排队啊,我们等了许久才轮上的,这是干嘛啊!”

“就是就是啊!”

“医馆是看病的地方,你什么人啊,看病也要排队的好不好!”医馆的一个小学徒,看不惯他这样的跋扈,站出来指着他。

盛源自是不屑于他们争吵,一个袋子就甩在了桌上,“这些够了吗?”

布袋只露出了一角,在场之人便觉得眼前一晃,是真金啊,一个个的眼睛里都流露出渴望。

“我家主子要来你们的医馆,识相的就离开,这些金子你们自己分。”众人一哄而上,都不看病,抢金子去了。

严默是什么身家,这点金子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见大堂没病人了之后,盛源还略带挑衅地看了眼那小学徒,却见那小学徒只是摇摇头,走向后堂,继xù

磨药。

盛源觉得这一路确实无聊了,否则他怎么会跟一个小学徒去计较这些!

这根本不像他平时的作风!

314. 314:过家门而不入

事后进来的婳映自然不会知dào

刚才的那一幕,已经被严默领着去见了大夫。

医馆的大夫也是经常被大户人家请去看诊的,对于这阵仗,倒还是头一回。

也不知是哪户人家,竟这么大的排场。

不过既是打开门做生意,自然也不会跟银子过不去,刚才他在里头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这一个随从都出手如此大方,可见这主人定是差不到哪里去。

果不其然,进来内堂的一男一女,光是看这气质,就觉得不凡,莫不是京城来的哪个皇家贵胄?

再看这被男人扶着的娇弱女子,竟还带着面纱,可见这男人对她的重视。

盛源跟在他们的后面,早就瞧不惯这些小老百姓的目光,一把剑横在案桌之上,“看什么看,我家主子在问你话呢!”

“啊,哦哦哦!”老大夫被盛源吓得不轻,一双眼不知dào

该往哪里瞟。

严默除了对婳映有耐心之外,对于其他人自然没有好脸色,这会儿若不是婳映还在场,定是要让着大夫好kàn

的!

大概是严默的眼神太过冰冷,老大夫的一双眼根本不敢在他面前晃过,一直盯着桌面,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这位小姐,请坐到这边来,伸出手。”

严默扶着婳映在大夫的右手边坐下,还未等老大夫出手,他已经拿了快薄如纸的丝绢附在那莹白的皓腕之上。

这样的讲究,让老大夫心中微感不妙,这莫不是宫里出来的哪位主子?

心下有了这层认知之后,那对婳映是更加小心严阵以待,又用眼角小心地看了眼始终保持沉默却让人无法忽视他存zài

的男子,要是说错了什么,只怕这男人不会放过他的。

指尖搭上手腕之后,老大夫便屏气凝神,仔细把脉。

几次反复,老大夫确定自己没有号错脉,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开口,难道要他说,这小姐本身就有病,而且伤的还是脑子,现在能好好活着,行动自如已经是奇迹了,要想根治,那是不可能的了。

若说出这一番话,他岂不是自寻死路!

对自己身体什么状况,婳映自然是清楚了,见那老大夫万分纠结的模样,也不忍为难于他,回头对严默笑了笑,希望他不要为难这位大夫。

严默见她笑了,纵是心中有多少的阴霾,也随之消散,知dào

她为何会突然看向自己,难得对外人开了次金口,“她素有顽疾,这几日似乎提不起精神,是不是跟这有关?”

老大夫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心中暗道:那就好那就好。

“我刚才把了脉,小姐应该是被心事所扰,才会提不起精神,血气才、有些亏,我只能开些静心宁神的草药,但是小姐一定要配合治疗才行,莫要被心事所扰。”

心事?严默眼神闪了闪什么也没说,带着她回到马车里,留下人在此取药,当然也留下了不菲的诊金。

“我现在有点后悔带你回来了。”回到马车里之后,严默突然就说了这句话。

“恩?”

严默看着她,什么摸摸她的侧脸,肤若凝脂,指尖像是着魔了一般,让他舍不得挪开,“我不该逼迫你想起以前的事,明明你已经在我身边了,我不该再要求更多的。”

刚才大夫的话提醒了他,在这康城里,不单单只有他和她的童年回忆,还有她和尉洪筹的过去,说不在意那不可能,说不嫉妒也一定是假的。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爱,她跟尉洪筹又如何会孕育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始终都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她现在虽然已经不拒绝自己了,可难道孩子一出现,她会不会为了孩子,而要选择离开他呢?

“带你回来,始终是个错误。”

婳映心里着急得不行,要是严默这半路返回,那不就功亏一篑了。

一闭眼一咬牙,罢了罢了,不就是说说几句合他心意的话吗,又不会少块肉,这样的做法卑鄙是卑鄙了点,可她已经没办法了。

“你怎么忘记了,这是我要求的啊!”婳映深怕他不信,凑到他眼跟前,“将来的日子还这么长,我怎么知dào

你之前说的话是真是假,我总要先考察你一翻,要是你将来反悔了,做不到你说的那样,我岂不是得痛苦一辈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如墨的眼眸里闪着光芒,一瞬不瞬地盯着婳映,深怕错过了她脸上的一个微小的情绪。

婳映支吾了一番,违心的说道:“就是你所理解的意思啊。”

“我理解的意思?我只怕自己的理解能力有限,需yào

你再仔细地跟我说一下。”严默无赖般地就硬要她再说一遍。

婳映再笨,也知dào

该如何迎合他,故作娇羞模样,“哎呀你怎么这么讨厌啊!”说完便背过身去不理他。

严默强行掰正她的身子面向自己,正色道:“映儿,我严默手里确实掌握着生杀大权,但是对你,我保证,我这一生都不会让你痛苦,之前的十五年,是我的错,我保证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哪怕是一点也不允许。”

马车继xù

在街道上前行,一阵甜蜜的飘过,这是一种熟悉的味道。

婳映不自觉地沉迷其中,这味道,应该是枣树结出果实时所散发出来的香味。

很少有人会把枣树栽在门口的,除了他们家。

小时候她挺贪吃的,尤其是看到颜色鲜艳的枣子时,更加忍不住流口水,每次娘上街总是会给她带一些回来,后来她还想再吃时,已经过了季节。

当时爹说,他的女儿,想吃什么就一定给满足,不就是枣子,爹给你想办法。

后来她知dào

,爹竟然在院子里种起来枣树,这跟他们的院子格格不入,可爹却说女儿喜欢,有什么办法!

从回忆中惊醒,婳映猛地将帘子一掀,鎏金的两个大字映入她的眼帘,这是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陆府!

曾经她在这个门槛来来回回走过十几个春秋,也曾因为年纪小腿脚迈不开而跌倒过无数回。可在她的背后,总是有一双宽厚的手,将她扶起来,再告sù

她,不要怕,继xù

往前走。

严默坐在她身边,感受到她周身散发着的一股悲伤,往外头看了一眼,明白她此刻的苦楚,“若是想回去,我陪着你。”

婳映却摇摇头。

她心中确实是想念爹娘的,但绝非是现在同严默一起回去。

315. 315:康城杨府

等一切都尘埃落定,那时候,她会带上相公,承志,还有涵诺一块儿回来。

会光明正大,堂堂正正走进陆府。

那一天一定不会很远的。

婳映收拾好情绪,却见马车都不知dào

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就在大门口。

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掀开帘子的一个角落,盯着陆府的大门,许久过去了,也不见从府里出来一个人,又自嘲一笑,是啊这样不是更好,要是现在就看见了,她怕自己会崩溃。

放下帘子,婳映双眼看着前方,“走吧。”

严默看了她一眼,确定她不再留恋这地方,才让马车继xù

前行。

其实他心中也颇为气愤,气他们做父母的竟然就如此狠得下心,让她一个女子无依无靠,颠沛流离。

还被最心爱的人抛弃,她当时到底是有多么的绝望?

严默几乎不敢去想,因为只要一想,他的心便揪得疼,如果当初她的父母能够让她留在康城……一切也不会变成这样。

但终究是她的父母,她眼底的那一丝牵挂,也让他不敢对她的父母暗地里做些什么。

繁华的大街离他们越来越远,马车七拐八拐地走进一个弄堂,周遭的吵闹声也小了。

“到了。”严默朗声道。

已经到了?

婳映下马车之后,环顾周围的环境,眼前是被一大片竹林包裹着的宅子,刚才还一片欢腾的人潮,这会儿竟然给人一股安静又沉闷的感觉,大概是这片竹子吧,硬生生地将这座宅子与外界隔开。

在康城生活了十几年,竟然还不知dào

有这么一处闹中取静的地方。

严默带着她走入这片竹林内,宅子的内部也越来越清晰,直到看清楚牌匾上的字,杨府?

“这里是?”

外表看去已然觉得气派非常,却有不似官家外面有不少侍卫看守,应该是商贾人家,在康城中姓杨的商家也不多,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康城商贾之中,做丝绸生意的大家族之中就有一户姓杨的,严默怎么会带她来这里?

“这是我母亲的家。”

婳映回头看着他,却见他脸色平静,也不像是骗她的模样,“姓杨,可是做丝绸生意发家的杨彦,杨老爷的家?”

严默眉目一挑,没想到她竟然也知dào

,“杨彦就是我外公。”

婳映大惊,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会是杨彦的外孙!”

“很吃惊吧,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可他确实顶着杨彦外孙的身份活了这么久,他是留着一半青菱国血的南鸢国皇帝,这个秘密,知dào

的人基本上都已经埋入黄土。

“这也没什么,当初外公为了把生意做大,就经常在外地奔走,有时候也会举家过去,待个一年半载的,我娘就是这样认识我父皇的。”严默说得一副云淡风轻,其实他何尝没有介yì

过呢。

在那个皇宫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强硬的靠山,举步维艰,所有人都知dào

他是父皇在外面与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所生的孩子,有一半是别国的血液,这是在皇室成员中不被容许的。

但他那个父皇,那般铁石心肠的一个人,对自己的孩子,哪里付出过亲情,只需yào

靠实力说话,谁有本事做上皇位,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可以无视。

从前的那般孤独与发生在他身上的这些经lì

,让他无法忘记最初那个让他敞开心房的纯洁的小仙女,想让她有名有分地陪在他的身边,而不是像他的娘亲,明明是父皇的女人,却到死都不能葬入皇陵!

婳映这回算是彻底明白了,难怪之前秦衍查到的消息中说严默是在康城长大,只是她万万想不到竟然是杨家!

而且杨家的人竟然会将这个秘密隐瞒到现在,所有人都不知dào

严默,那个南鸢国的皇帝,其实是杨彦的外孙!

而这些年来,杨家一点大动静也没有,杨老爷早些时候也因病去世,但杨家却依旧有人掌管着生意,只是不似从前那般让兴旺,外人倒也没有怀疑过,毕竟杨家向来低调惯了,与他家来往的人基本上不多,连现在杨家的当家人是谁也不知dào



这时间一久,也不会有人知dào

,杨彦的女儿,曾与南鸢国的先皇有过一段风流往事,而严默如今这般有作为,也应该是他们没有想到的吧。

“不过我倒是好奇,你怎么会知dào

我外公?”虽然之前跟她说过自己的身世,可她怎么会一猜就中?

婳映笑得有些难看,他怎么都想不到严默竟然还有这层身份,“杨家是做丝绸生意的,我记得有一阵子出了一种布叫做烟笼纱,轻而不厚重,薄而不透,是上上之品,供不应求的呢,可后来不知怎么,再买就没有了,以前娘带我去参加什么茶会的,谁穿了烟笼纱所制的衣服,都能被所有人围着问个老半天。”

“烟笼纱,你喜欢?”

“不是我”

还未等婳映说完,严默就已经开口,“烟笼纱制作过程很是繁琐,你若是喜欢,我命人给你单独挑染,喜欢什么颜色就染什么颜色的?恩……不过我看还是素雅些的颜色适合你。”

因为是比较稀少,她才会多关注了一下,倒并非是特别的想要,可严默显然曲解了她的意思。

不过他怎么会对杨家的事情这么清楚?连烟笼纱的制作过程繁琐,他也知dào



两人在门口攀谈了许久,引来以为老人家的注意。

“您”

“李伯,不会不认识我了吧?!”严默看见从杨府里面出来的老人,虽然几年不见,但他不会认错。

“老奴还没老眼昏花的呢,小少爷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老奴是太开心了!”老人家上前之后,拉着严默的胳膊,左看右看,“小少爷有三年多没有回来看看了吧,就留我一个老头子看院子,也着实是无聊了。”

“我之前让你回老家安老你又不肯,可让你跟在我身边也不是办法,我这生意就是要东奔西跑的,既然你说无聊,改明儿我再招几个护院回来,平日里也不用再在门口守着,让年轻的来。”

“知dào

小少爷心疼我,可是我在杨府已经习惯了。”

316. 316:寻荷轩

见这年迈的下人叫严默竟然是小少爷,还有严默他哪里是在外头做生意啊。

可看这老人家尽然敢这样大胆地亲近冷血的帝王,她就可以肯定了,老人家是真不知dào

严默的身份,不过她有些不明白,严默为什么要瞒着这个老人?

老人眼尖,注意到严默身边的婳映时,立马改了口风,“哎呀,长得好标致的姑娘!”

“李伯你可别再一惊一乍地,惊着她了,心疼的可是我。”严默厚着脸皮说道。

可哪知,这老人听了非但不觉得羞怯,甚至快高兴得要拍手了,“老奴可不敢,这么漂亮的一位小姐,老奴是心疼都来不及呢,这回小少爷回来得可算是好了,老爷和小姐要是泉下有知,一定会很开心的。”

听着老人的话,婳映心里想笑,在南鸢国的后宫,严默都不知dào

纳了多少个绝色佳人,杨家老太爷和他女儿在泉下有知,早就乐开花儿了吧。

严默也没想到李伯会突然说出这番话来,知dào

她心里一定在编排自己,赶紧让李伯别说了,“这次回来大概会多住几日,李伯快让人收拾干净的房间出来,赶了这么就的路,她也累了。”

李伯听罢赶紧点头,“哎,好好好,老奴这就去,哎呀,还得去给老太爷上柱香。”

“哦对了,还要做小少爷爱吃的东西。”

听着李伯念念有词的离去,婳映觉得这个老人家平时一定是太寂寞了。

“我们也进去吧。”

婳映目光闪动,“你不准bèi

说说这事怎么一回事吗?”她手指指着周围,看着严默。

严默认命般的将她往角落处一带,吓得婳映赶紧推开他,“你干什么?!”

严默攥着她的手,不让她乱动,小声地在她耳边说道:“别看李伯年纪大了,可他那耳朵可灵得很,我们这样说话,估计老远他还能够听见。”

“那你也先说一声,刚才这样,吓死我了。”

严默一听她说吓死了,忙拍着她的背,哄小孩子似的,“别怕别怕!”

“李伯就是个普通老百姓,我在南鸢国的事情他什么都不知dào

,一个人守着这个宅子十几年,我也不想他再经lì

什么波折,让他这样什么都不知dào

,对他也好。”

原来是这样,婳映愣愣的看着他,没想到这个冷血的帝王,还会顾及到别人的安危,真是要对他另眼相看了。

“李伯是杨府的老管家了,小时候对我很是照顾,娘和外公相继离世,我原本打算遣散这些下人,将杨府易主,可又想这也是我最后的一点念想,就一直留到现在了,李伯也是个重情义的,外公他们离开了,他还是将这宅子打理得好好的。”

他是个念旧的人,婳映一早就知dào

,只是没想到年少时他所经lì

的事情,竟然让他的性格可以有这么大的反差。

在朝堂之上可以雷厉风行,专制独裁,却可以在转眼之间,对年少时的故人,加以照顾。

“早些时候我还能一年回来个一次,最近几年,已经很少回来了,倒是李伯,这么大把年纪,也是辛苦了。”严默似是在自说自话,“好了,我们进去吧。”

若说在回康城之前,婳映还不断地在猜测涵诺会被藏在什么地方。

毕竟康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藏个小娃娃,实在很容易,如果不是今天知dào

了严默竟然会跟杨府有关,恐怕他们想破脑袋也不会找到这里来。

因为严默对这宅子的留恋,加上之前在宫里时听到他和太医的对话,婳映潜意识里已经肯定涵诺是被藏在了杨府里。

严默引着她往里面走,婳映有了目的,于是乎比平时更加热络地与他聊天。

严默自然是乐意非常,恨不得掏心掏肺地跟她说。

“李伯收拾屋子还要点功夫,我们这边看看。”严默恨不得一股脑把自己的事情都告sù

她,因为那段回忆对他来说是珍贵的,且只可以与她分享的。

她现在已经取得了严默的信任,自然从他口中套话会容易很多,但是这个盛源,从他们下马车开始,始终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那目光,始终让她觉得不安。

小心地扯扯严默的袖子,严默难得看到她这般孩子气的举动,低下头与她对望,“怎么了?”

指了指严默背后的盛源,“我太想他跟着。”

严默回头看见盛源毫无表情地站在五步远的地方,也不觉得婳映的话有什么不对,当下就让盛源不用再跟着了。

“皇上毕竟这里不是皇宫,为防不轨之徒偷袭,微臣必须要跟着。”

“盛源你不用太紧张,这里很安全。”

“在宫里微臣也是这样保护皇上,也不觉有任何不妥,为何今日便特殊了,还是有人向皇上说了什么?”

好不容易与婳映有单独相处的时光,还是在她心情好的前提下,怎能容许外人在一旁,“在这里谁能知dào

朕的身份,有谁会来伤害朕!让你退下就退下!”

盛源知dào

自己的话皇上根本不会听,之好先一步进去。

见那最碍眼的人离开了,婳映松了口气,心中还有小小的窃喜,以为自己的这点小伎俩还真把盛源支走了。

之后他们两个人走遍了大半个杨府,听着他语气中毫不掩饰的兴奋。

可是这半天走下来,却愣是没有发xiàn

有什么可疑之处,而且看严默坦然的模样,难道她寻错了方向?

心下有些着急,也就没多大心思听了。

杨府大隐隐于市,外围已经有一片竹林所包围,其内部格局也是精密,前前后后总共有九个院子,且每处院子格局都不同。

严默还没有发xiàn

婳映此刻内心的变化,还领着她到处的转,结果走到寻荷轩时沉默了。

已经听多了他在耳边念叨,突然听不到声音了,婳映抬眼去看他,却见他目光紧紧盯着一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一处幽静的小院子。

“这里是什么地方?”

严默目光隐晦不明,“这里……没什么可看的,我们去别处看看。”

“可是”

严默突然就厉色打断了她的话,“那里真的没什么特别的,听话,我们走这边。”

“好”

接下来两人的气氛就变得奇怪起来,严默不再兴奋地给她介shào

,紧抿的唇角,泄露了他的心情,应该很紧张。

就是这样的反应,让婳映更加怀疑这寻荷轩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317. 317:盛源监视

就连晚上李伯准bèi

了严默爱吃的东西,他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婳映已经不止一次地怀疑,那寻荷轩里,一定藏着大秘密,让她越发地想一探究竟。

这样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了晚膳过后她会房间里。

只是李伯似乎爱管闲事得有些过头,竟然把她和严默的屋子就放在两隔壁。

那她晚上要是想出去一趟,不是都会惊动隔壁的严默吗!

菱花镜前,女子姣好的面容正一脸惆怅着,在她身后有个低着头正小心翼翼打理着她长发的小丫头。

她在杨府待了快五年了,却只见过一回主子,那还是三年前的事情。

管家爷爷见她机灵,当时主子回来时,还特地让她去书房伺候。

经常听管家爷爷提起这位主子是多么的厉害,多么的聪明,而三年前的那一面,确实让她打心底里倾慕这个无所不能的主子。

比起其他大户人家的丫头来说,她在杨府简直是吃香喝辣的,因为杨府的主子常年在外,内院也没有一个家眷,除了管家爷爷平日里会管教她们之外,她们几乎都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

可就是三年前见过主子之后,她觉得在杨府的日子开始难熬了,不知dào

主子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期待着的同时也很失落。

今天整个府里都忙起来了,接着管家爷爷就来告sù

她,说是主子回来了。

那一刻她觉得心里开出了一朵绚烂的花,自己是踩在棉花上的,整个人飘飘然,双眼看着周围,都是是在对自己笑,一股甜蜜蜜的味道在口腔蔓延,久久不能散去。

可当她看到主子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时,主子对这女子的小心翼翼,她觉得自己被当头棒喝,美梦瞬间就清醒了,原来一切都是烟花罢了,转瞬即逝。

这个姑娘长得可真美,难怪主子会对她这么好,若自己是男子,只怕也会对她心生怜惜。

后来管家爷爷还说,让她去伺候这位姑娘,还不忘嘱咐她一定要小心了,这位可是未来的女主人。

她没有再在原地听管家爷爷的喋喋不休,她已经不能再思考任何问题了。

女主人,女主人。

她才是配得上主子的女子啊!

是啊荷香早该清醒了,主子又怎么是你这一个下人可以肖想的。

她只是想将这份年轻时的暗恋好好地藏在心里,平时只要能够远远地看着他,这就足够了。

主子要身份有身份,要财富有财富,在他身边迟早也会有个女子出现的,可她怎么也没有想打,打击会来得这么快,连给她一点准bèi

的机会都没有。

婳映好笑地透过镜子看到这小丫头的情绪,在面对自己时的那种尴尬与自卑,她应该对严默由着别样的心思,也不点破她。

荷香心不在焉地给婳映梳头,不知轻重地扯断了她好些发丝。

被揪着实在是疼,婳映忍不住出声了。

“小姐,奴婢,奴婢不是故yì

的。”

她眼底的惊恐不是故yì

装出来的,毕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能有什么心机,也没有怪她,“别怕,我没生气,你过来。”

荷香小心翼翼地上前,“小姐何事?”

“你来杨府多久了?”

“奴婢是五年前被李管家买进府里。”

五年了呢,婳映点着下巴,那应该对近来的事情都清楚。

“我刚来杨府,对这里还不熟悉,你给我说说。”

“说说?说什么?”在杨府做活的下人们其实都知dào

,杨府其实就是个空摆设罢了。

“近来杨府里发生的事情。”

“杨府发生了什么事?”荷香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看着婳映。

被她这么看着,婳映都觉得是不是自己不该问她这些问题,毕竟不像牵扯进来太多的人。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小姐看着是个面慈心善的,就拿刚才的事情来说,她都不曾怪罪自己的粗鲁,若是放在别的大户人家里,只怕自己少不了挨顿板子。

这么好的小姐,有主子相配,真的是天作之合呢!

荷香心里虽然很难受,却也是真心祝福,“杨府里的事情其实管家爷爷最清楚,小姐若想知dào

什么直接问管家爷爷就好,毕竟您将来是府里的女主人,先熟悉府里的情况也是应该。”

婳映哭笑不得,原来这丫头把自己刚才的疑惑当做了是想先将府里的事情打探清楚,好有朝一日坐上府里的女主人之位。

“好了好了,当我刚才什么都没问吧,我这里不需yào

人了,你下去休息吧。”

“是小姐。”

陌生的环境,让婳映睡得一点也不安稳,不停地做梦,梦境中不停地出现寻荷轩,还有一张模糊的婴儿的脸,直觉那一定就是她的涵诺!

梦中惊醒已经是三更时分,她始终要把寻荷轩的事情做个了结,才能够安稳。

到底她的涵诺,是不是被藏在了那里,今晚必须要一探究竟!

披了件外套,婳映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如果她没有记错,应该是往这边走的。

因为太过紧张,没注意到借着月光,其实可以看到一个黑影正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站在寻荷轩外,只要推开这扇门,就能够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陆小姐!”

“喝!”婳映吓得缩回了手,脸色煞白地转过头,却看见站在她面前的人,正是盛源。

“你,你,怎么,怎么在这?”她的语调里满是颤抖,她当真被吓得不轻。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陆小姐才对,这么晚了,你到这里来做什么?”盛源犀利的双眼紧盯着她,果然他猜测的不错,这女子果然是有目的。

婳映呼吸了好几口气,可还是不能平复刚才所受的惊吓,牙齿还在相互打颤,“我,就是随便走走。”

若不是做了亏心事,如何会这般怕他,盛源步步紧逼,“陆小姐不会有忘记了吧,白天皇上才说过这个地方不能去,为何你晚上又来此?”

婳映倒吸一口凉气,这盛源怎么会知dào

今天严默跟她说的话?

明明他当时就不在边上!

现在唯一只有一种解释,他一直都在暗中监视着自己!

318. 318:苦肉计

“你监视我!”婳映的话里满是愤nù

,双眼不再惧怕他怒目相对。

难道不怕他了?盛源暗自想着。

“不要说监视这么难听,我只是想要弄清楚,皇上试陆小姐为红颜知己,愿为你奉上所有,为何你这女人铁石心肠,想要对皇上不利。”他走近几步,借着月光看清楚了女子被吓得煞白的脸。

又是这样的说辞,婳映已经没办法再低头任他欺负。

“我再说一遍,这也是最后一遍,我根本没想过伤害严默,一切都是你自己的猜测罢了。”她只是想要将涵诺从严默这里要回来,这有什么错,她什么时候想过要伤害别人!

盛源却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人被逼到角落里,总会反抗,在反抗时,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一些想要隐瞒的东西。

刚才他已经成功地激起她的怒气,现在只需yào

将这一把火烧得更旺一些。

“如果陆小姐不想对皇上不利,为何要这般不听劝,明知皇上不喜你来这里,你却偏要来?”

“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你管不着。”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你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把你怎么样了吗?!”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把我抓到严默面前呢!”婳映直接反击,“你到底是没有证据。”

盛源摇摇头,“我要是想杀你,现在就行,何必要把你带到皇上面前,我只是在等一个时机,至于你说的证据,我确实没有,不过你这么害pà

做什么,你这丫头这么容易就被人影响到了情绪,看来我当真猜得不错。”

婳映微微一楞,刚才她竟然就这样不知不觉间掉进了盛源预先设好的陷阱里。

她之前一直隐忍,到如今被他逼到角落,奋起反击,却立即让他产生怀疑,这一切不是他先设计的,她又怎会如此失态!

“你卑鄙!”

“卑鄙?你又好得到哪里去,陆小姐你现在不说也没有关系,等我将事情查清楚之后,到时候看你要如何狡辩,放心,现在我绝对不会把你交给皇上。”

这一刻,婳映明白,她是真的被盛源压制了,可这又有什么关系,既然他想找到证据,证明她的异心,那她就只有赶紧想办法在严默还没有起疑之前找到涵诺。

打定主意之后,她便准bèi

回去,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盛大人,若没有什么事,我也该回去了。”

虽然知dào

盛源现在不会把她怎么样,可是他现在拦着她的去路又算是怎么会是,“怎么你还想拦住我的去路,就不怕我在这里喊叫?”

盛源微皱眉,没想到这女子看着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实则胆大包天,连着些小伎俩都是这么损人!

“这世上恐怕也只有皇上还被你蒙在鼓里,觉得你是珍宝,我就等着把你的面具撕下来的那一天!看你还如何笑。”

婳映突然有些气闷,“既然这样,那我可就要等着这一天了!”

索性破罐子破摔了,盛源也没有再为难她,可当她回到屋子里之后,却再也睡不着了。

寻荷轩的事情还没有个头绪吗,现在还有盛源这个不定时因素,他刚才虽然说是要找证据,可保不齐他会做什么小动作。

她必须要想个对策才行!

就这样想着,一直到天大亮。

荷香进来时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将洗漱的东西放在了床头边,上前将纱幔掀起,“小姐”

“奴婢姣了热毛巾先擦擦脸吧,刚才主子来说,让小姐等会儿去饭厅用早点。”

温热的毛巾铺在脸上,洗去了不少疲惫,整夜未睡,果真是听难受的,刚才眼睛还有些酸胀呢。

“小姐现在就起来吗?”

“恩,他在哪儿?”

他自然指的是严默。

荷香很拎得清,“主子早起了,现在已经在饭厅等小姐了,主子说了,小姐不到,不开饭。”主子对小姐的这般体贴,真是让她羡慕不已。

婳映点点头,朝荷香说:“给我挑一件颜色艳丽点的衣服。”

“是”

桃红色的百褶裙,搭着一件白色的上衣,领口上绣着与裙子同色的花纹,外罩一件比桃红色更加暗沉却轻薄无比的纱衣。

这般娇艳的颜色,婳映平时就很少穿。

因着一夜未眠,面色有些难看,特地还用了胭脂遮挡一下。

倒不是说她这番打扮不好kàn

,只是这样子的她,少了分清丽,却多了分娇美,让人忍不住将视线在她身上停留。

荷香也是看着婳映精致的妆容良久,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姐我们走吧,别让主子久等了。”

“好”

“小姐怎么了?”见婳映明明走到了门口,却又停下来,荷香很是不解。

婳映突然皱着眉,“我不想去了。”

“可是主子已经在饭厅等了。”

“那你替我回了,就说不想过去了。”婳映已经坐到椅子上,是坚决不会跟荷香去饭厅的。

“可是……”毕竟主子一早就起来吩咐了,做的还都是小姐爱吃的,小姐怎么能如此对待主子的一片心意呢。

这些话荷香自然不敢说出口,因为她看到小姐眼底的冷意,她吓到了。

不过她压根摸不着头脑,怎么小姐的心情变化地会这么快?

“你就去告sù

他一声,我不想吃,就不出去了。”

“好吧。”

严默的一双眼盯着饭厅门口,已经派人去催过了,怎么还不来?

正想着还是自己亲自去看看,荷香倒是跑来了。

严默望着她身后,并没有其他的影子,“小姐呢?”

“小姐说她不想吃了,让主子不用等了。”

荷香心中自然是更偏向于严默的,小姐这样拂了主子的面子,肯定会觉得面上过不去,刚想说几句宽慰的话,却发xiàn

她一开始就想错了。

“饭怎么可以不吃,是不是她身子不舒服?”

见主子被小姐拒绝了,还这副关切的模样,是啊主子又怎么会生小姐的气呢!

“应该不是的,小姐都已经准bèi

过来了,临出门却说不过来了。”倒不是荷香想背后说几句婳映的坏话,她只是如实禀告。

319. 319:不过白骨一堆

这下倒真换来了严默的疑惑,心里这样的不安,突然冒出一个疑虑,她会不会是不想看见自己?

就只是这一个想法,已经让他大惊失色,赶紧起身,要去问个清楚。

“主子?”

刚好厨房端了一个碗盏过来,正是昨日大夫开的补气血的汤药。

严默将碗盏拿过来,“汤药给我,再把早点端来小姐的房间。”

“是”

直到看着严默从拐角处的长廊消失,荷香眼底的失落才越发的明显。

是啊,她又不是主子的什么人,怎么能妄想主子会对多看她一眼呢。

站在门外,严默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鼓起勇气敲了门。

婳映在屋内坐定,“进来吧。”

“我听下人说,你不想吃饭,是怎么回事?”严默推门进来说完话,看着她时,觉得眼前一亮,“怎么你?”

“是不是谁给你气受了?”严默凑过去在她身边坐下,看她明显装扮过的娇俏模样,应该不是身子不舒服,又见她脸上出现少有的怒意,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

婳映没有说话,看着他手里端着的东西,老远就闻到了味道,嫌弃地别过脸,“把那东西拿走拿走,我不喝。”

严默好笑地看着她跟小孩子一样的举动,无奈道:“真把自己还当做五六岁的小娃儿呢,哪能说不喝药就不喝药,这个对你身子好的。”

大概是被抓包时窘迫,婳映心头很是恼怒,但从小就学的礼教让她现在再怎么生气,也只是原地跺脚,“我就是不想喝!”

这模样倒是越发显得娇俏可爱了。

“哎”严默一摸自己的额头,像是想起了什么,“是我的不是,是我的不是,刚起来什么都还没吃,先喝药可不好,我已经让人准bèi

了早点拿过来,等会儿就能吃了。”

婳映看看他,眼角有一丝松动,但很快就消失,瘪了瘪嘴,低着头说,“我真的不想吃,你就不要让他们忙活了。”

严默眼眸一暗,“连这些你都要拒绝?”

“我掏心掏肺地对你,原本我还以为你已经在慢慢接受我,现在看来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那个人在你的心里就这么重yào

?”

婳映在心中顶了一句,‘自然是最重yào

的’

可因为她低着头,严默没有看到她那一刻的眉眼弯弯。

“我后悔了,后悔带你回康城来,我们回去好不好?”

婳映双手紧握,就怕他会说这样的话。

不过她早就有了后招应对,“明明是你越发的奇怪了。”她突然抬头控诉他,眼眸蓄水,好不可怜。

“我?”严默疑惑,不过心里明显因为她的这样控诉有些不喜,他的小仙女,应该是很乖巧的,从不会说这样拂逆他的话来。

千般讨好,万般宠爱,到头来换回的却是她这样无缘由的职责,严默眼底的怒意越发的明显了,何时遭受过这样的冷遇,“我奇怪?我奇怪还不是因为紧张你,你明知dào

这样对自己身子不好的,可还是要这样伤害自己,也伤了我的心。”

“是不是一定要我把心掏出来,你才知dào

谁才是对你真心的?”严默痛心疾首的模样,让婳映震惊。

她放在桌子下的手,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才让自己回神。

“我只问一句,若你没有对我隐瞒,我便为自己刚才的事道歉,不该这样耍小性子。”

“什么事?”严默搞不明白,他哪里对她隐瞒了什么。

“那个寻荷轩。”

“寻荷轩?”严默下意识地皱眉,那个地方毕竟是他痛苦的回忆。

果然,只要一说道寻荷轩,他就不一样了,婳映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那里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昨天经过的时候,你不愿意告sù

我?”

“我这人就是小心眼,眼里容不得其他东西,你要是对我隐瞒,又怎么能够让我”

原来就是这个原因困扰着他,如此说来倒也是他的不对了,“罢了罢了,你若想知dào

就跟我来吧。”

婳映圆溜溜地一双大眼,热切地看着他,“你愿意告sù

我了?”

“我要是再不告sù

你,那你是不是打算就一直这样冷遇我?”严默打趣道。

婳映不再看他,尴尬地低头装作在整理裙摆,这法子可是她想了一夜的,置之死地而后生,为的不就是让严默光明正大带她去寻荷轩吗!

看她一副知dào

错了的样子,严默惊觉刚才说话语气过重了,可那种情绪他根本就无法控zhì

,只要想到她会离开,那种感觉,便如同烧了他的心一般。

但愿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故作轻松的说,“刚才那个跟我控诉的大胆丫头哪里去了,还装呢,走吧。”

严默拉着她的手,没让其他人跟着。

在寻荷轩院外站定,他望着院内,竟露出一股悲伤,声音幽幽地传来,“其实这寻荷轩,是我娘的绣楼。”

“绣楼?”婳映心中一顿。

但严默已经拉着他的手走进去了,这里头的一草一木都被打理得很好,看不出来已经十几年没有住过人了。

“李伯倒是用心将这里打扫得跟娘在世时一模一样。”严默一手摸在柱子之上,眼底有些恍惚。

他应该在回忆一些事情。

婳映看向四处,昨天夜里才走到院外就被盛源发xiàn

,现在一看这院子其实不大,一个花圃,一座绣楼,倒很是雅致。

耳边传来严默略带愤恨的声音,“她爱那个男人至深,却到死都不能葬在那个男人身边,也是在这里,我见了她最后一面,她是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那个男人连最后一面都不肯来见她。”

“你说她这样值得吗?爱时轰轰烈烈奋不顾身,到最后是什么下场,不过白骨一堆。”

他说得一副轻轻松松的模样,可心里却恨极了那个让他娘亲遗憾离世的男人。

“因为她是我娘,就算我心里再怎么否定她曾经做的决定,这一切也已经发生过了,因为看着她的经lì

,所以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你可明白?”

320. 320:杨府往事

他说,你可明白?

婳映苦笑一翻,她已经不知dào

该不该说假话去迎合他。

严默的娘,应该也是个性情中人,只是所遇的人是那天之骄子,注定在他的生命里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子,这是她的悲哀。

可当严默说她早早地就离世了,婳映心中有些释然,或许可以说这是她的幸运。

虽然到死都得不到那个男人的爱,却能够早早地离开这个世界,不用进入后宫,卷入那尔虞我诈的纷争之中。

她是怀着一颗期盼的心离开的,至少她这一生都有所追求,至少她还没有被那后宫中的污秽染了一颗纯洁的心。

严默痛苦地闭上眼,眼前似乎还能看到当年的画面。

“我娘她等得苦,一次次在城门口看着来往的商队,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看到那个男人来接她。每天一大早开心地去,到了黄昏时才失落地回来,这些都是李伯告sù

我的,那时候我不信,我还偷偷地从甘露寺溜出去,结果……”

他看到了一个美丽沉静的女子,安静地坐在茶楼靠窗的角落,每一次商队经过这条大街传来铃铛声,她都会趴在窗沿边看着,看着商队中,不错过任何一个身影,知dào

商队从远去再也看不到,她才会坐回去,一次次地失落,一次次地给自己打气,直到最后天色渐暗,城门关闭,她才知dào

是时候该回家了。

“那个时候我就在心里发誓,让我娘这么痛苦的男人,不要也罢。”他握紧拳头,想要发泄一番,可是环顾四周,这些都是娘亲生前喜爱的花草,不忍心伤害它们,生生地忍了下来。

严默此刻的心情,婳映竟然深有体会。

当初自己不就也是如此吗!

因为爹娘反对她与相公在一块儿,竟然狠心地要把她腹中的孩子打掉,那时候她就想,这样的爹娘不要也罢。

可当年少轻狂已过,孩子哇哇坠地,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瞬间有了头绪。

“我娘因为盼他,盼得都生病了,身子日渐吃不消,却还要去茶楼那里等着他,终有一日她再也起不来,大夫说她是抑郁成疾,再也好不了。那天李伯把我带回杨府,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憔悴的她,可她却还在对我笑,说她没事,还会好起来,让我不要对那个男人心生抱怨。”让他不怨,怎么可能!

因为他的不负责任,让他的娘未婚先孕,这在大家族里怎么能被容许,若不是外公只有娘这么一个女儿,娘又如何能顶着这些压力将他生下。

可他从被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是这个家族里的污点,三岁之时,才是刚刚懂事之际,就要与娘分离,被送到甘露寺,没有人情温暖的地方。

后来那个男人就算知dào

了有他们母子的存zài

,这些年来不曾来看过一眼。

“可你知dào

吗,最可笑的事情竟然发生了,那个男人居然来了,他来不为别的,就为了把我接走,你说是有多讽刺。”严默想要笑,因为他不能哭,他不能让别人看见他软弱的模样。

但是这笑,却比哭还要难看。

“他来接我的那天,天都是阴沉沉的,我不想离开的,因为我还和你约定好了,还要在甘露寺见面。可那个男人,连一点道别的时间都不给我,强压着我上了马车,那时候连外公都没有阻止,因为他知dào

我迟早是要被接回去的。”严默越想越气,因为那个男人的自私,他错过了小仙女这么多年,如果这个男人不出现,小仙女现在就会是他的,何至于会有一个叫尉洪筹的人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我在马车里听到外面传来的呼喊声,是娘,我趴在窗口,看到她拖着病重的身子在马车后面追,追了好久好久,我拼命地让那个男人停下,可他似乎听不到一般,连头也不回,直到马车离开康城,他当真连我娘一面都不肯看!”

这是有多狠心的人,曾经还与他共同生育过一个孩子,结果现在却只要孩子不要娘。

“到了南鸢国,我发了疯一般想要跑出去,可是那个男人,竟然拿了我最重yào

的人来要挟我。”这时,严默深深地看了婳映一眼。

婳映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一抬头,碰触到他眼底的怒意,已经明白了,那个最重yào

的人,就是她啊!

“这一呆便是半年,若不是外公赶来南鸢国,多次恳求,那个男人才让我与外公见面,那时我才知dào

,原来娘撑着最后一口气就为了见我一面,那时我已经来不及去恨那个男人,恨他怎么就如此狠心,可以让我娘在垂死边缘,还要瞒着我。”

他竟然是经lì

了这些如此残酷的事情。

“等我赶回去时,大夫已经说回天乏术了,就在这个院子里,我娘说在房间里太沉闷了,让我把她搬到院子里再晒晒太阳,其实我知dào

她只是想看看哪个男人到底有没有来。后来我就陪着她一直等啊等啊的,她说,让我不要记恨哪个男人,因为他是我的父亲。直到最后一刻,她都死死地瞪着眼,就是想看清楚院门口,能够等到他来。”

“她就是这样,在我的身边没了最后一口气。”

婳映听到说完,心中对自己不明缘由让他把自己带到这里来,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这些都是他不愿意提起的往事,而自己竟然在他的伤口上添了一把盐。

“我之前不愿意来此处,是因为觉得这里似乎还残留着娘的气息,可当我跟你一起来,把他们的事情都告sù

你,我竟然不再压抑了。”那伤口似乎也不觉得疼了。

“你也觉得那个男人和无情是不是,所以映儿,你相信我,我严默这辈子就算到死,也不会伤害你,我的承诺,这辈子都不会变。”

他已经不止一次在她面前说这一番话,直到现在,婳映才明白这承诺的由来。

他不想步他父亲的后尘,做不到那么的狠心。

321. 321:甘露寺

隐藏在寻荷轩的秘密终于解开了,婳映心中无比的挫败,原来,一切都是她的杯弓蛇影罢了,这寻荷轩里,哪有什么秘密,不过是严默他心中抵触罢了。

可若是这样,康城之中大大小小地地方都被他们找遍了,涵诺会在什么地方?

到底有没有被严默带到这里?她那天会不会是听错了?

这件事一直纠结着她,若涵诺没有被带到康城,那他们这些天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婳映顿时觉得心中好委屈,若不是为了涵诺,她何苦要在严默面前撒谎,每每说出违背自己的心意。

她好恨自己的软弱可欺,恨严默的自私,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如今真有种冲动,若现在直接拿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不知他会不会说出涵诺的下落?

猛然间脑子里想起了什么,赶紧将这不该有的念头挥去。

“怎么了?”严默俯身过去,见她脸色发白,以为是自己刚才说的事情吓到她了,“瞧瞧,要追根问底的是你,现在被吓着的还是,看这回你还不长点心。”

修长的手指没征兆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引得婳映不顾形象地捂着额头龇牙咧嘴。

“刚才在想什么?”严默收回手,背在身后,一副大家长的模样,关切询问的语气,如同对方是个小孩子一般。

额头上的痛觉还没有消失,婳映想一定是红了,语气也不甚好,“还不是你,如果你早点告sù

我,我也不至于半夜偷偷摸摸出来想看个究竟,结果……”

婳映惊觉说漏了嘴,赶紧闭嘴,想起盛源并未把昨晚只是告sù

他,他千万不要怀疑才是。

严默深觉自己还没有到老态龙钟的地步,她刚才说的话自然一字不差的听了进去。

万分狐疑地看着她小小地个头,真看不出来这个手臂都没有几两肉的小丫头竟然还有这股执拗的劲头。

“结果怎么样?”严默打趣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反被人抓包了,还是大半夜的,可真是要把人吓得魂儿都没了。”婳映暗自松了口气,还好他只是一副玩笑的口气,没有看出自己的目的。

又忍不住自鸣得yì

,这样说了之后,就算到时盛源有心在严默面前提起,相信严默也不会怀疑到她有什么不轨的企图。

严默看着她有一种小人得志的嘚瑟,原本想以大人的口气教育她,却又觉得这般淘气可爱的样子,是在不忍心打击,便就此作罢。

其实不用猜也知dào

那个吓她的人是谁,只是盛源这番较真,实在让他心中不喜。她如此单纯的丫头,能翻出什么风浪,就算是有,也是他宠出来的,但这又无伤大雅。

难为她竟然都忍下来了。

这样想着,对于今早凶她的语气,更加自责了,“想不想去外面走走?”

严默的话中讨好的意味很是明显,让婳映愣在档口,“啊?”

“不想出去吗?也没事,不过我们来这里也一天了,该是去办正事的时候了。”

正事?什么正事?

看她这样子,定是已经不记得了,严默好生提醒,“我已经让盛源先去甘露寺打点,今日你若不想去,那就明日再去如何?”

婳映这才反应过来,是啊,此次来康城,他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帮zhù

自己恢复那年幼时的记忆吗!

可她却忘记这茬儿,每天就顾着想涵诺的事情,好在他没有起疑。

只是到了甘露寺之后她又该如何?

过往的事情她早已经想起,从他告sù

她开始,脑海中那些片段便已经拼凑在一块儿,是啊,那个小时候会给她糖葫芦吃的小哥哥就是严默。

可现在的他,让她不敢与他相认。

就这样一直忘记不好吗?!

见她不说话,严默当做她是答yīng

了,将她带出寻荷轩之后,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或许可以带她去见见自己的娘亲了,娘亲若是泉下有知也会开心的。

她是自己唯一放在心上的姑娘,所以对她永远都是特别的。

他身上就算留着那个男人的血,却不会有他那样的性格,他不会对小仙女始乱终弃。

“明日”

“我想”

二人同时开口,严默捏捏她的手掌,真滑,都要摸上瘾了,“你先说吧。”

“可不可以过几日再去?”她现在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严默,到底要不要将她恢复记忆的事情说出来,可说出来之后呢,他又会如何对待她?

严默摇摇头,“别的我都可以答yīng

你,但唯独这件事不行。”

“映儿你是知dào

我的身份,这里是青菱国,我在这里始终不方便,如今两国战事一触即发,我已经冒险来此,原本就是打算待几天就走,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你明白吗?”

他的话竟然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婳映知dào

自己再没有反对的理由。

这天夜里她依旧无眠,想着天一亮就要去甘露寺。

突然门闩动了一下,婳映警惕地起身,而那个黑影已经来到她床前,“是我。”

黑暗之中,婳映一阵摸索,掌心先接触到了一阵厚茧,那是他宽厚的大掌,她毫不犹豫地攀着他的肩膀,“我知dào

相公,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让你要小心盛源吗,他可能一直都在监视我,你不该现在过来的。”

尉洪筹好笑地捏捏她的脸颊,“我还不至于怕他,不过我也是小心的,今日他应该不再这里,我才趁机过来告sù

你。”

“什么事?”

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神情,但婳映明显感觉到他略显僵硬的话语,“大概是消息有误,我们找遍了康城所有的地方,还是没有发xiàn

。”

“怎么会这样?”那天她确实听到了严默跟那个太医的对话,“是不是我们又找错了方向?”

她失魂落魄地看着远处,兜兜转转来了许久,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我们还是另外再想办法,严默这人藏得太深,我怕你要是再在他身边待下去,迟早会被他怀疑身份,”他承shòu不起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婳映刚一点头,觉得自己之前接近严默的行为也确实欠妥当,才想说明天要与严默一同去甘露寺,就在那时趁人少时嫁给她带走。可是甘露寺?

“甘露寺!”

“什么?”

“甘露寺你们找过了没有?”

322. 322: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马上就要到了,你看着附近,可还觉得熟悉吗?”严默掀起帘子的一角,指着一处景物,问身边的女子。

婳映先是好奇地望着,随后落下眼睑,摇摇头,“不记得。”

严默看到她眼底的失落,忙安慰道:“想不起来也没事,反正我们就当做是回来看看就好,我啊只要你以后好好的待在我身边就好。”

婳映看着自己的双手,突然点头说好。

“真,真的?”这是严默第一次亲耳听到这样的话,竟然激动得难以自持。

“我一个女子,还能骗的过你不成?”婳映带着笑,望着他。

“不不不,我开心还来不及,哪里能想到这些啊。”严默像是觉得现在说什么都不能表达他此刻内心的感受,“我保证,我保证,只对你一人好。”

“恩”虚无缥缈的声音,泄露了她此刻的不安,但严默沉浸在喜悦中根本没有发xiàn



“主子,甘露寺到了。”

“我们下去吧。”

“恩”

这座寺庙建成已有百年的历史,但因康城中人将它看得及其重yào

,每年都会修葺一翻,所以就算经lì

百年风雨,它却一点也不显得残旧。

站在半山腰上,婳映抬头看着那百级台阶,心中有些发憷。再到这上面,马车是不可能再上得去了,只能靠步行。

下山她觉得还好,可上山,就没这么容易了。

“上来吧?”

“恩?”婳映不解地看着他。

不是严默看不起婳映,就她这小身板,也不忍心她爬这些台阶啊,“背你上去啊,这台阶这么多,我怕你会累到。”

婳映赶紧看看四周,好在没什么人,否则他这大白天的说这样的话,也不怕周围的人会怎么看她。

“佛家有云:心诚则灵。难道你不希望佛祖看到我的诚意?”

“那我们就慢慢走,累了我们就歇会儿,反正都已经到这里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恩”

百级的台阶,喘息着终于走到了上面,中间她也没听严默的停休息,怕一停下来休息就会懒了。

等走到庙门口时,脚下已经有些虚浮,严默赶紧扶着,“庙里已经备好了赶紧的厢房,我扶你先去休息会儿。”

这时候婳映也不拒绝了,她可不想等会儿晕着下山。

盛源在面前带路,将他们带到了后院,“主子就先在这里休息,属下再去周围看一下。”

“恩”严默不甚在意地点头,只当他是太过谨慎了。

“等你不难受了,我们在再去看看这里好吗?”

“恩”放在被子里的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得冰凉,她不自觉地握紧,试图给自己一点温暖。

严默就在一边,她勉强一笑,就准bèi

闭上眼不再理会其他的事情。

可就在这时,盛源闯了进来。

房门倏地被打开,碰撞的声音很是突兀,“不是告sù

你”严默有些不喜他这样的莽撞。

但盛源此番却很是慌张,“皇上,我们要赶紧离开。”

“为何?”

盛源的目光很快地扫过房间内的一切,“属下感觉这甘露寺不对劲,这四周安静得有点奇怪,按理说香火鼎盛的寺庙,今日怎么会只有我们一行人来?”

“属下猜测,会不会是什么人泄露了我们的行踪。”说完他的目光更是不加掩饰地盯着婳映。

严默想了一下,确实如此,只是刚才他一直注意婳映的身子,确实是他忽略了周围,似乎比平时要安静许多。

等严默静下心来仔细思索一翻之后,实在是觉得不对劲,“盛央那边情况如何?”

“属下已经派人过去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不过当务之急是赶紧撤离。”其他的事情可以等皇上安全了之后再去调查,至于是谁泄的密,他定会查出来,叫那人不得好死!

“此番我们带的人马不多,唯恐对方若是知dào

我们的行踪,只怕”

“行了,就听你的,赶紧安排安排一下,马上下山。”严默沉吟一翻之后,“只怕杨府也是不能再回去的,下山之后立kè

出城,城外还有不少我们的将士,对方知dào

了应该不会乱来。”

“是,主子。”

“你先去门口等着。”

盛源不善地盯着已经将他们的话都听去了的婳映,“是”

严默走到床边,俯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映儿,起来了,要是累的话我们回马车里休息,我们还有事,今天先回去了,改日我们再来。”

这就是严默,一个帝王,他可以临危不乱,明知刚才的话她已经听得八九不离十,却还是不愿让她知dào

详情,他认为有自己的处理方式。

婳映咬了咬唇,愣是不回头,严默将她当成三岁孩童般哄着,她现在只知dào

能拖一时是一时,不能让严默现在就把她带走。

现在一走,就是离开康城,所以绝对不行!

是她低估了盛源的能力,没想到他竟然观察得如此细微。

原本她都已经打算好,只要盛源没跟在严默身边,她就有办法把严默也支走,这时候她就能跟相公他们会合了,只是这盛源回来得竟如此之快,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听话映儿,我们时间不多了。”

“可不可以”

“不可以。”严默厉声打断她要说的话,拿起一旁的披风,将她围住,直接抱着出了房间。

“等等!”

“怎么了?”严默低头问她。

铺面而来的气息让她别过头,似乎还能听到他急切的心跳声。

“我,我可以自己走。”被他这样抱着,她始终不适应。

这时候也不容得严默多想,“好吧,不过要跟紧我。”

婳映点点头,却故yì

放慢脚步,走在前面的严默不得已也只能慢下来。

她现在只希望相公他们能够快点赶到,否则她就真的要被严默带去南鸢国了。

正想着,突然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呼喊,“映儿!”

她嘴角绽着笑回头,转角的长廊处,不就是自己等待了许久的人吗,她赶紧向尉洪筹那边走去。

严默与她不过隔着四五级台阶的距离,一反手,就抓住了婳映的手,“你要去哪里?”

“我,我,你放开我!”她迫切地要从严默的手中挣脱。

严默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的举动,“映儿?你知dào

自己在说什么吗?”

323. 323:为什么骗我?!

“我当然知dào

。”前面的那个人就是她的相公,她当然要回到他的身边。

严默却是瞪着眼,看着刚才说话的人,只见那人已经飞快地跑到他们面前。

“放开她!”尉洪筹一手抓着婳映的左手,一手试图将严默打退。

“你是什么人?”严默握得越发地紧,与尉洪筹怒目相对。

“敢伤我主子!”突然一支冷箭从前方射来,尉洪筹赶紧放开婳映,退后几步远,箭擦着他的衣袖而过。

婳映用尽了全力都挣脱不掉严默的钳制,只能睁着眼看清楚他的情况,情急之下大喊,“相公你怎么样?”

“我没事。”若不是一早就清楚严默身边藏着这么以为武功高强的人,他也不会这般提防。

严默惊讶地看着婳映,“你叫他什么?”

既然事情发展到这一部,再怎么装下去也是于事无补。

“他是我相公。”婳映正色道,语气中竟然还有一股难掩的自豪。

是啊,他是自己的相公,有什么是不能在人前说的呢!

严默身形一晃,身体上传来一种撕心裂肺的疼,她说眼前这人是她的相公,那么难道是尉洪筹?那个无情无义的家伙?

为什么她到现在了,心里还要向着这个男人,为什么?

“陆婳映!你知不知dào

自己在说什么,收回你刚才说的话,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他好像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但是那起伏的胸膛,说明了他此刻的怒火。

“我不!”这是第一次,在严默的面前,婳映如此的大胆抗拒。

“我说把你刚才说的话收回去!”严默大喊,手掌几乎要将她的柔荑捏碎。

手腕上的痛,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可她偏偏再也说不出违心的话来,“不可能!”

盛源已经赶到严默身边,与尉洪筹对峙,“主子你怎么样?”

严默此刻只有一个想法,手指突然指着尉洪筹,“将他给我杀了。”

盛源看了眼尉洪筹,再看了眼婳映,嘴角微勾,一副轻蔑的表情。

“是”

她不是不知dào

盛源的功夫,如今相公要顾及她,无法专心,定会吃盛源的亏,几乎下意识地喊道:“严默你不可以这么做!”

“不可以?谁说我不可以这么做?!”严默突然一把甩开她,“这世上还有我严默做不得的事情吗!”

婳映脚底一个没稳住,就这么跌倒在地,衣袖下的手腕早已是一片淤青。

如此又是手掌着地,磕到地面的碎石子,顿时便有血液渗出。

“映儿!”尉洪筹痛心一喊,刚要上前去,却被盛源的剑qì

所震。

没想到他的内功竟然如此高深,尉洪筹不得不严正以对。

这边尉洪筹与盛源打得难解难分,严默却在冷眼旁观,没错,他就是要尉洪筹死!

他竟然对她的影响是如此之大,如今既然看见了,就没有不杀他的道理。

耳边传来阵阵的呼痛声,严默诧异地回头,鲜血刺激着他的神经,终于从震怒中回神,他刚刚竟将她推倒了!

满口答yīng

说要不会伤害她的人是自己,可现在,严默你又做了什么!

“映儿怎么样,我看看,你伤的重不重。”他顾不得地上污秽,小心翼翼地碰触她的伤口。

婳映两手握拳,不让严默再看她的伤口,催促道:“你快点让盛源住手,别再打了。”

她不懂功夫,可每每看见盛源差一点就要伤到相公,她的心都跟着揪在一块儿。

原本心里刚升起的一股怜惜,此刻也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消失殆尽。

“告sù

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严默抓着她的肩膀,愤恨地问着。

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情,让他不得不怀疑是蓄谋已久的。

“我”到嘴边的话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这件事说来话长,骗你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利用他对自己的宠爱,将他狠狠地伤了一次。

“不得已?你到底瞒了我什么事!”严默几乎咬牙切齿,从没有人可以这样耍着他玩。

沉默了良久,婳映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为什么要骗我?”他从来没有想过她的出现是一个阴谋,他为了她,几乎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为什么偏偏是他最不愿意怀疑的人,却是伤得他最深的。

就在盛源与尉洪筹打得难解难分之时,冷不防背后被人偷袭,“什么人?”

冷寂跃到尉洪筹身侧,“老子是来报那一箭之仇的,你个暗箭伤人的小子,你还记得吧!”

“原来那日夜闯皇宫的人,就是你们!”盛源立马就想起来了。

“这好歹是我青菱国地界,严国主难道不知要收敛一些,竟然在这庙宇之内就要对本王的人动手?”一道浑厚低沉的男音从拱门内传出。

日光下他缓缓走来,衣衫雪白,一尘不染,墨色的长发束着玉冠,脑后的黑发肆意随风,背脊好像白杨树般挺立,明明看着是这般儒雅,却让人无法忽视,仿佛这身躯内蕴含着巨大的力量。

“王爷!”

“摄政王?”

严默微眯着眼,眼眸中满是戒备,确实他怎么都想不到秦衍会出现在此,难道是为了等自己?

盛源原本心中还有考量,就算他们两个一起上,应该还有一点把握,可是如今怎么连摄政王都来了,那他身后的奇能异士应该也埋伏在附近,一个转身,回到严默身边,右手持剑,双眼警惕地看着四周。

“主子放心,只要将这信号弹一放,城外的三千精兵便会入城,摄政王为了康城百姓的安慰,也不会乱来。”

严默一手推开他递过来的信号弹,他是个帝王,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能让自己狼狈。

“摄政王没想到多日不见,你一来,就给我如此的惊喜。”他意有所指地看着尉洪筹。

秦衍当然知dào

他说的是什么,淡淡一笑,眼睛扫过严默背后的婳映时,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就消失。

“不过既然严国主都已在此,那不妨本王再让你见几个人。”

324. 324:大结局上

“哦?”严默显然不相信,秦衍会知dào

那个秘密。

“带上来。”

朱雀亲自压着一个人走到秦衍面前,道:“王爷,这女子已经被我封住了穴道,若没有我的解穴手法强迫冲破穴道,到时只会武功尽失。”

他这话是故yì

说给这被束缚的女子听的,刚才可真是够狠的,如果不是他反应够快,还真一不小心就被这女子所废了。

朱雀想起刚才的事情,心里就有些发憷,忍不住怀疑,她真的是女的吗?!

“盛央!”这下严默当真无法再冷静,“你怎么会在此?”

刚才朱雀把她带来时因为低着头,严默看不清她的长相,不过现在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属下无能,请皇上降罪。”说罢,她便在严默面前跪下,力道大得连朱雀都没办法制止她。

盛央确实没有想到,今日会突然遭到偷袭,她被皇上安排到青菱国,却是在一个小城里的寺庙中照顾一个婴儿,她也只是听哥哥说这孩子关系到国家命运,她自然不容有失,尽管她从未照顾过一个孩子。

皇上的想法确实让所有人都猜不到,既然这孩子是青菱国摄政王的女儿,为何不直接带回到南鸢国,在自己的国家才能得到更好的保护不是,反而还留在寺庙之中,这让她始终不解。

不过都已经平静地过了这么久,她也确信皇上既然要把孩子藏在这里,必定是有原因的。

可今日,她怎么也想不到,和往常一样,带着这个孩子在院子里走动,孩子太小就是容易生病,前些日子竟然还得了风寒,御医也说要多晒太阳。

然后这个人突然闯进院子里,不由分说地便要来争夺怀中的孩子,就算她功夫再高,可始终要估计这孩子,逐渐落了下风,最终竟然就被这人得逞了!

严默整个人一懵,或许他一早就应该有所警觉,怎么可能他来到青菱国许久,而没有发生任何的事,他所有的行踪,或许早就被对方知dào

得一清二楚。

没想到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这般掉以轻心,严默啊严默,枉你这般自负。

冷淡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盛央,心知这件事最大的责任并不在她身上,“罢了,这件事错不在你,起来吧。”

盛央抬头看向严默,还处在震惊之中,她确实没有想到,素来狠戾的帝王,今日居然就这般轻易放过犯下打错的她。

可当触及到他眼底的冷漠时,盛央突然有些明白了,不是因为皇上心慈放过她,而是因为皇上从未把她的存zài

当做是重yào

的。

在盛央站起来时,把她擒着的朱雀故yì

手上使力,让她起来时觉得后背压着千斤重。

盛央狠狠地瞪着朱雀,“小人!”

朱雀却笑得一副欠揍的模样,也懒得还嘴,不是你刚才自己要跪吗,现在只是多给你点机会,只怕再过几个时辰,你也没命跪了。这样想着,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但所有人都不是盛央,都没办法体会她这时的艰难。

额上的汗水越积越多,她几乎用了五成的内力,终于朱雀看差不多了,这才收回了手。

懂功夫的人都看得出来刚才朱雀干了什么,盛源在一旁看得着急,“皇上,这摄政王的手下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小央的,要赶紧把小央救出来。”

他这妹妹倔强惯了,从来不肯低头认输,他现在恨不得直接斩杀了擒着她的那个人!

严默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再次抬眼看向秦衍时,他眼眸中出现了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摄政王既然知dào

盛央是我的人,您这样让人绑着她,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是这样吗?”秦衍看了盛央一眼,眼中的轻蔑更甚。

将他放在心口上疼爱的涵诺抢走,在这寺庙里生活许久,竟然还敢让她生病,原本肥嘟嘟又讨喜的小丫头,现在却是一副病怏怏的身子骨,这口气让他怎么咽得下去!

不怪秦衍会有这样的心思,只是这涵诺从一出生就被养在他的身边,可以说除了不能亲自喂食,几乎这小东西占据了他所有的空闲时间。而秦衍对涵诺,可以说是爱屋及乌,只想把所有未能给婳映的东西,都给这个孩子。

也是因为这过分的宠爱,才让严默将主意打到了涵诺的身上。

在一个孩子身上下如此大的赌注,严默是当真孤注一掷了。

如今盛央已经被擒获,相信他们也已经知dào

了那个孩子,严默深觉手里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向青菱国提要求的筹码。

“摄政王既然能够找到此处,想必也已经寻回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是更好?!”严默试图将一切都恢复原来的样子,南鸢国依旧依附于青菱国,两国依旧遵照之前所签署的议和书,两不侵略。

这时,从拱门里走出来一个女子,站到了秦衍的身后,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手脚都已经长大了不少,很是活泼,看上去应该有八九个月大了。

秦衍俯下身,看着青玉手里抱着的孩子,真的瘦了好多,当初她被劫走时,那小脸柔软地几乎能掐出水来,瞧瞧现在,他觉得似乎这么轻轻一碰都会伤到孩子。

“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锦被包裹着睡得迷糊的小婴儿,被一些细微的声音吵醒,秀气地睁开眼,连青玉都忍不住诧异,小郡主有一双和小姐一模一样的眼睛,难怪王爷会这般疼爱小郡主。

她睁着一双纯洁无暇的眼,看着她所能看到的一片天地,突然咯吱地笑了。

或许是骨肉亲情,婳映只是看了一眼,连孩子的五官都没有看清楚,就肯定青玉怀里的婴儿就是她的涵诺。

她双手捂着嘴,她简直不敢相信,她的女儿,分别了半年多的女儿,终于看见她了。

“涵诺!”

“小姐?”青玉这时才注意到,在严默身后的婳映,她揉揉眼,确定没有看错。

“小姐真的是你,青玉终于再看见你了!”青玉激动得简直就要蹦到婳映的面前。

她心里简直激动坏了,眼角怎么感觉热乎乎的,她真的很想念小姐。

小姐被尉将军带走时一直是昏迷的,她似乎还能记起小姐生小郡主时的画面,明明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忽然那样了,已经快一年了,她还以为尉将军没能找到玉龙冰山,或许,小姐她就那样一直长眠。

没想到,佛祖保佑啊,小姐终于是醒过来了,现在还好好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青玉那,那是涵诺对吗?”她问得小心翼翼,深怕惊扰了那孩子。

青玉不停地点头,“是是是,小姐你快看小郡主,她长得多像你。”

婳映似乎将周围的一切都屏蔽,眼里只有她的女儿涵诺,连严默在听到她们对话时的震惊都没有发xiàn



可当她迈出第一步时,就被严默狠狠地拉了回来,“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那个丫鬟要说,这孩子长得像婳映?

“那个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秦衍的孩子,她紧张做什么。

与严默对峙的秦衍一行人,都没有发xiàn

刚才严默的异常,他们都只看到了这一刻母女即将团聚的温馨画面。

严默的一声怒吼将画面打破,他粗鲁的动作,让尉洪筹此刻只想将他此刻握着婳映手臂的手剁下。

“孩子?孩子?”婳映愣了一会儿神,才想起严默,“啊!”她猛然大叫,双手握拳,狠狠地砸在严默的胸口,“是你,是你绑架了我的孩子,为什么现在还要拦着我,我要我的涵诺!”

“你的孩子?什么你的孩子?”那个孩子不是秦衍的女儿吗,怎么忽然变成了她的孩子?

“她姓尉,名涵诺,是我和相公的女儿,你说,她怎么就不是我的孩子了!”

“严默,放开她!”

严默觉得被当头一棒,她怎么可以说出这般狠心的话来,难道只是为了回到那个尉洪筹的身边,就不惜将他这些天对她的温柔以待当做是可有可无的吗!

不,不可以!

小仙女是他的,只能是他的,任何人都不可以抢走!

严默几乎用恳求的语气,让她别再说出那些伤他心的话来,“我知dào

你看到那个人心里不好过,但那都已经过去了,为什么不能好好地在我身边,要用这样荒唐的理由来骗我,我不相信!”

看着他痛心疾首地望着自己,婳映觉得自己当真是个罪人。

脑子突然嗡嗡作响,婳映突然觉得眼前有好多双眼睛在控诉自己的罪行。

她赶紧闭上眼不再去看他的眼睛,这样一来反倒是让自己清醒了不少,是啊,他是一个帝王,多能看清楚人心,他刚才这样就说就是让自己心中愧疚。

难以接受严默这样的自欺欺人,这件事本就是她的不对,确实应该由她来结束,就算等会儿严默愤nù

的想打她,她也绝无怨言。

只希望他能够不要再被过去所困扰。

“严默,我没有骗你,这是真的,涵诺确实是我的孩子,信不信由你。”她眼中的坚定,让严默心中一愣,都到了这个地步,她似乎没有骗自己的道理。

“这中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时半会儿我根本就是不清楚,但是我可以很清楚的告sù

你,我从来就没对你动过哪怕是一丁点的心思。王爷告sù

我你掳走了我的孩子,若不是阴差阳错我相公从你的暗阁里把画像盗回来被我看到,我也不知dào

自己竟然与你从小相识,我接近你,只是为了能够知dào

涵诺的下落。”婳映看着他,眼中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只是跟一个陌生人说话,“还有,这甘露寺的一切我早已经想起来,只是那时候还不知dào

涵诺的下落,我才不得已在你身边继xù

装作什么都不知。”

想起幼年时的那段记忆,婳映从来没想到,居然会在严默的心中扎根,在她看来不过是一段单纯的孩童时光。

婳映一番话,将严默心中仅存的一丁点幻想也都破灭,突然之间他发xiàn

,这个他所心爱的小仙女,似乎藏着好多他所不知dào

的秘密,而他则置身在一个极大的谎言之中,而这个谎言,还是他最心爱的女子一手所编织的。

过了良久,严默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的声音,黯哑得有些可怕,“你是说,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一伙?算是吧,“可我们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我只是想要把涵诺找回来。”若不是严默一心以为涵诺是秦衍的孩子,以为用孩子就可以威胁到秦衍,换青菱国的半壁江山,实在是他太贪心。

没想过伤害他?这简直是最大的笑话!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在南鸢国皇宫里看到你时的样子,那样纯洁的双眼,几乎跟小时候一模一样,那一刻我觉得所有的事物都静了,眼里只有你,你知不知dào

那一刻我有多开心。我感谢那些将你抛弃的人,这样,我便是你的依靠,你只有我来心疼。”

突然他话锋一转,“可你现在却告sù

我,一切都只是假象,是我一厢情愿,竟然还可笑的说,不想伤害我!陆婳映你好,你看真好!”

面对严默的指责婳映接受的心甘情愿,可当看到前方尉洪筹担忧的目光时,她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委屈,原来她真的不是铁石心肠,只是所有的喜怒哀乐,早已交给了一个可以让她一辈子都心安的男人身上。

尉洪筹此刻只恨不得上去替她挡住所有的让她不开心的事情,只是严默身边的盛源一直虎视眈眈,竟让他不能上前去。

“你早已将我伤得体无完肤,现在却还要跟我说,你不想这样!”

他严默是一国之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到头来却斗不过老天,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他的笑声在宁静的寺庙里响起,带着无奈,愤nù

,悲伤,以及挫败。

没错,就算眼前的女人再怎么骗他,可他终究对她下不了手。

“你”

突然一把长剑抵在了婳映的颈项,严默惊恐得瞪大眼,“盛源?你干什么?”

现如今这女人倒是坦白,什么都说明白了,皇上也可以私信,如今皇上说什么都不能再保这个女人周全了,所以现在他想如何就如何。

“皇上您看出来了吧,这女人就是包藏祸心,如今我们被重重包围,只有靠她,我们才能平安地回到南鸢国。”

剑锋轻轻一转,已经在她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一道红色的血痕,盛源满yì

地看着对面那几个人眼底的担忧,心里也有了一些把握。

没想到这个女人对那几个人的影响会这么大,她到底有什么本事可以让天下间最优秀的男人都对她倾心?

严默回头果然看到那谪仙一般的摄政王眼底明显的担忧,还有那个尉洪筹,眼底的火气更甚。

可是,真的要靠她离开吗?

严默头一次这般为难,若是别的女子,他觉得不会心慈手软,可对方是他的小仙女啊!

“皇上您在犹豫什么?”盛源的语气有些着急。

都这个时候了,皇上为何还这般优柔寡断,只因为这个女子?

盛源的激动,导致他手中握着的这把长剑,也跟着在颤动,婳映屏息让自己不要乱动,虽然她心里害pà

极了。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因为她不可以哭,在自己的女儿面前,她必须坚强,在她的相公面前,她更加不能柔弱,她很清楚,盛源现在加诸在自己身上的伤,她的相公比她更疼。

她深呼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着平稳一些,“严默能听我说一句吗?”

尽管严默恨极了别人的背叛,但因为对方是陆婳映,他还是给了一个眼神,表示他在听。

婳映看得明白从刚才严默不直面回应盛源的话,就知dào

他心里应该在犹豫,至少这样看来,他也并非是那冷酷无情的君王。

如今他虽犯下大错,可涵诺现也已经平安回来,相信秦衍也不会为难于他,毕竟两国之事,不能因私事混淆。

“你若还信我,就与你带来的人回南鸢国去,王爷他们断然不会为难于你。”

盛源突然把剑往她脖子上抵得更深,阻止道:“皇上万不可轻信这女人的话,她之前骗我们难道还不够惨吗!你这女人为求自保,竟然口出狂言,看我不教xùn

你!”

“住手!”

秦衍站出来,朗声道:“严国主,本王可以保证,今日你们走出这里,直到出了青菱国地界,都不会有我朝将士阻止。”

盛源却对秦衍的话嗤之以鼻,“他们的话怎么能信,若不是他们偷袭,小央现在又怎么会在他们的手里,皇上万不可轻信他们的话。”

秦衍听到他的话,知dào

他们还不信,但是为了婳映的安危,虽然他很想将这个虐待了涵诺的女子杀了泄愤,不过现在却必须要放了她。

“朱雀放了她。”

“是王爷”

朱雀双手一送,将盛央往外一推,就没他什么事了。

盛央猛地被推出,好在下盘功夫稳,踉跄几步之后就站定,跑向严默这边,“大哥!”

“小央你怎么样?”

盛央活动了下筋骨,“大哥你放心,我没事。”

“皇上”盛央恭敬地在严默面前一拜,但此刻的严默哪有心思管其他。

秦衍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但盛源的疑心太重,“皇上,这也许只是他们的缓兵之计。”

“大哥,我相信摄政王的为人,他刚才已经在这么多人面前保证,一定会遵守的。”

“小央你闭嘴,什么都不知dào

站到一边去。”盛源气急。

盛央满腹委屈,怎么大哥这段时间竟然变成这样了,之前的理智都去了哪里?

严默一直没有说话,盛源在一旁不停地让怂恿。

盛源放在婳映脖子上的剑没有放下,反而更逼近了许多,长久僵持,婳映觉得脖子上的新伤都不怎么疼了,或许是伤口被血液凝固,或者是她已经麻痹了,没有感觉了。

她就站在自己身边,脸色是这样的苍白,明明就是硬撑,却半句服软的话也不肯说。而他,明明只要能够坚持,就可以连同她一起带回南鸢国,可是现如今……

“让她走。”严默垂下手,声音甚是低靡。

“皇上?”盛源不敢相信,他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就是那些人的软肋,只要有她做人质,他们可以顺利地回到南鸢国,为什么皇上却要放过这个女人?

“她欺骗了您,您还要放过她?皇上,您要以大局为重。”

“朕说放她走,还要我再说一遍,亦或者是你要违抗朕的旨意!”

盛源举剑良久,最后还是退到一边,眼神愤恨地盯着已经恢复自由的婳映。

没有长剑的束缚,婳映走到严默面前,坦然道:“其实严默,你知dào

吗。这些天来的相处,我发xiàn

你心里的那个人不是我,她是那年在甘露寺的陆婳映,那个会跟你坐在井边望着天空的那个小女孩儿,你心里的那个人是她,不是我。”

严默抬头看着她,眼里闪着柔光,他确实很用心很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可若是仔细些就会发xiàn

,其实他要看的人并不是她,只是透过她的这双眼,再去看另外一个人影罢了。

或许婳映早就明白,只是为了涵诺,她将这话藏在心里许久。

“你走吧。”说完,他便背过身去,算是与她再无交集。

婳映见他这般,也算是松了口气,总算他其实心里也有些明白,有些事情回不到过去,也不可能会回去。

她看着前面,在青玉怀里尚不明刚才发生了多大事的涵诺,还有满眼焦急等待她的相公,她心中已是感慨万千,还好你们都还在。

盛源负气道,“皇上您现在这么做,一定会后悔的。”

“后不后悔,我心里最明白。”没错,刚才她说的对,他心里有她的存zài

,可那个她,却绝不是现在的她。

他心中的那个小仙女,永远不会污泥他的话,永远会觉得他说的话是对的。

而现在的她,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小仙女了。

在盛源的心中,觉得严默从见过这个女人开始之后,就再也不是原来那个果duàn

的帝王。南鸢国不能有一个这样为女人忧心的帝王,所以有些事,既然皇上不明白,就由他来做。

将背后的弓箭取下,把箭,拉弓,用惯多年的东西,他异常的顺手。

应该是耳边听到了拉弦的声音,严默赶紧回头大喊,“盛源把箭放下!”

可严默发xiàn

为时已晚,箭已经离弦。

在半空中飞得极快的箭,目标很明确。

只听得‘嗖’的一声,那个瘦弱女子的背影,在半空中如落叶般轻轻倒下,她的嘴角似乎还带着前一秒的笑意。

“映儿!”

325. 3大25:大结局中

天很蓝,阵阵微风吹过,周围很安静,古朴又严肃的大院里坐着一个小女孩儿,她仰着头望着天,明亮的眼眸里流露出无限的向往,却又有一股别人看不到的孤独,这样的她让人看得忍不住想要怜惜。

突然小女孩儿站起来,那动作似乎都带着一阵风,吓得一旁的婢女瞌睡虫都跑光了,赶紧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小女孩儿眨着眼,微微一笑,还能看到两边嘴角的酒窝,“我要放风筝!”

“啊?”婢女显然还没有缓过神来。

小女孩儿没有被娇惯出来的脾气,耐心道:“我说我要放风筝,前几天娘不是从外头给我带了一个蝴蝶风筝回来吗,你去房间里给我拿来。”

华梅四下里看了看,确定没有老婆子们在,这才肯去拿来。

她从小被家里人卖到陆府,要不是夫人身边的娇姨看她机灵才让她来小姐身边伺候,否则她还在柴房做苦力活,其他年长的婆子自然看到会眼红,要是看到她是这么伺候小姐的,传到娇姨耳中,她少不得会得一顿打,或许以后还不能有这么轻松的活儿了。

竟然让一个大家闺秀做出这样放肆的行为,就算这是小姐提出来的,可她们又怎么会去怪罪小姐,吃苦受罪的还不是她!

可若是不给,又得罪现在的主子,两相权衡之后,她还是听了小姐的话。

“给小姐。”色彩鲜艳的蝴蝶风筝被华梅给递了过来。

小婳映咧着嘴轻笑,小手摸着风筝上面细致的图案,“走吧,咱们放风筝去。”

“小姐你可不可以答yīng

奴婢一个事。”

小婳映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什么事?”

“要是等会儿夫人发xiàn

小姐在放风筝,小姐可不可以不要说是奴婢给您拿来的,要是让给夫人知dào

,奴婢一定会受罚的。”华梅只能在她主子身上下功夫,这些日子来,她总算是些了解自己主子的性子,从不会没由来地怪罪吓人。

小婳映歪着脑袋想了想,就点点头,“放心吧,娘要是怪罪下来,我就说是自己要玩的,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快走吧。”

“哎好。”

两人一块来到了后花园,这会儿风向正好,华梅先将一些线抽出来,绕着园子跑了起来,风筝一下子就飞得半高了,她赶紧松线,让风筝飞得高一些。

“小姐快看,飞起来了。”华梅的语气里难掩兴奋。

小婳映看着天空中的风筝,微微一笑,“恩,把线给我吧,它还没飞出府呢,还飞得不够高。”

“可是小姐,现在风大,要是飞得太高了,恐怕会断线的。”

“不怕的,我就是想让它替我看看外面的风景,它怎么会断线呢!”

小婳映说的话,让华梅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边花园内,一主一仆正在桃树下散步,女主人难得这般放松不用应对那些官夫人,如果仔细看就能发xiàn

,这女主人的肚子似乎比寻常人都要大得许多。

只听得女主人娇滴滴的声音对身边的婢仆说道:“娇娘,你说我这胎会不会是个儿子?”

原来这是怀有身孕了。

“夫人是个有福的人,您瞧后院里其他三位姨太太,进府也快十多年了,可自从您生下小姐,也不见她们肚子有什么动静,可见啊,老天对偏爱夫人的,这一胎定会是个儿子。”

听到娇娘这么说,陆夫人觉得腰杆儿又是硬了不少,是啊,她是老爷明媒正娶的嫡妻,还有了一个女儿,被老爷视作掌上明珠,就算她没有儿子,可后院里那些女人,却都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自从她生了老爷的嫡女之后,时隔十年终于再次有孕,她自然是希望可以替老爷生个儿子的。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担忧,“毕竟我也快三十了,才怀了这第二胎,大夫也交代要我多休息,连老爷这些日子里都是对我寸步不离的,可见他也是重视的。”

“夫人不要想太多,大夫也说了,这胎怀的好,改日奴婢去甘露寺为夫人祈福。”

陆夫人舒心一笑,对这个娘家带来的贴身婢女很是放心,“这些日子难免对映儿有些疏忽了,不过好在映儿乖巧,从不让我操心,不过我这当娘的,可不想因为这样而忽略了她,她是我陆府的嫡女,这样尊贵的身份,谁也不能改变。”

“小姐可比其他的大家闺秀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奴婢是打心底里舍不得小姐,将来也不知dào

是哪位官家公子娶走我们这么好的小姐。”

陆夫人摇摇头,又有些感慨,“映儿才十岁,说这些也不怕我这个当娘的伤心,不过这孩子从小就让我很少操心。”

娇娘反应过来夫人这是舍不得小姐了,忙改口,“夫人您瞧,咱们都快要走到小姐的院子了,要不现在进去看看?”

陆夫人才刚要点点头,却听见一些吵闹声,“娇娘你听,这声音是不是映儿的,发生什么事了,她这时候不是应该在书房练习书法吗?”对女儿的生活作息,陆夫人了若指掌,这些都是她给女儿规划的任务,大家闺秀就是该如此。

娇娘似乎也听到了声音,“奴婢这就去前面看看。”

婳映的院子不大,却是陆老爷最用心布置的院落,因为是女孩子的关系,这院子里连个家丁都没有,只有特别招来的几个会功夫的女婢。

娇娘是陆夫人身边的人,自然没人拦着她,只见她趴在院子的栏杆上,清楚地看到里面两个小女孩儿肆无忌惮地笑,裙摆站着泥土,跑来跑去,这样的情景在她看来,与野丫头无疑。

“夫人,前头是小姐,她正在放风筝,是不是要奴婢前去,让小姐回去练书法?”娇娘心中暗忖,这华梅真是不懂分寸,怎么可以让小姐这样,大家闺秀该是笑不露齿,鞋不外露,刚才小姐这样,实在有失分寸。

大概是怀了身孕的关系,加上最近又少了许多对小婳映的关心,陆夫人倒是摆摆手,让她不要去了,“才十岁的孩子,也正是爱玩的年纪,她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就随她去吧,只要别玩得失了分寸就好。”

“可是夫人,小姐这样实在是不好。”

“罢了罢了,你仔细听听映儿现在玩得多开心,我也不是个古板的母亲,让她就先玩会儿,映儿这孩子心思重,如果现在你让她回房去练书法,她也会乖乖的去,可你想,这般不吵闹,她心里定是失望得不行,而且我之前给她买的风筝就是要给她玩的,行了,再扶我去别处再走走。”

“是”

“华梅你快看,它飞得好高呀!”小婳映在一旁欢呼雀跃。

华梅也不过只比小婳映大了几岁,也是爱玩的年纪,这不,一下子就风一般地跑了起来,小婳映跟在她身后一块儿跑起来,突然手上一个用力,风筝线竟然就这样断了。

“我的风筝!”小婳映飞快地去追,却怎么都抓不住那断了线的风筝。

华梅看着风筝在半空中盘旋了一会儿之后,就落了下来,“小姐我看这风筝落下的地方应该就是隔壁的院子里。”

小婳映放下线轴道:“那我们去隔壁捡回来吧。”

华梅吓得赶紧拦住她,“小姐,那院子可不是我们陆府的地方,您不可以出去的。”

“可我的风筝掉在那里了。”现在她眼里只有她的风筝。

“那隔壁听说是个商户,您是官家小姐,怎么可以去那种不入流的地方,要是夫人知dào

您去了那里,一定会把奴婢打死的。”

小婳映不依,眼眸里都蓄着水,“那是我最喜欢的小玩意儿了,还是娘给我买的,要是我把风筝弄丢了,娘知dào

肯定也会不高兴的,所以我一定要去拿回来,管它是什么地方。”

“小姐!”华梅跺跺脚,却怎么也拦不住打定主意的小姐。

现在去找夫人已经是来不及了,要是让夫人知dào

她没有阻止小姐,也是不会饶过她的,没办法,一咬牙,只好跟上去。

小婳映大大方方地走出陆府,也没有家丁拦着,要知dào

这可是陆老爷的宝贝女儿,谁敢拦着她问出府干什么去。

小婳映出了大门之后,往后边的小路一拐,门口比陆府略矮,写着‘尉宅’二字的府邸,映入眼帘,“华梅,风筝是落到这个院子里吗?”

“是的小姐,咱们还是别去了,让其他人来拿不行吗?”华梅站在门口心里是有些不愿踏足这里的,尉宅与陆府不过一墙之隔,一个是名不见经传的商户,一个是高官大户,这里头哪里是差一点点,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都出来了,我还是自己去拿回来,惊动下人,免得娘知dào

了不好。”

“好吧。”华梅苦笑,明明小姐不会为难下人,可为什么现在总感觉小姐是在拿夫人压她呢?

华梅叩响了尉宅的大门,没一会儿就出来一个开门的。

“咦?这,这不是隔壁陆大人家的千金吗,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尉宅的门房就是个人精,他早就知dào

隔壁家的陆府是康城里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又是在他家主人隔壁,平日里自然比较留意,所以记得小婳映也不奇怪。

“我家小姐的风筝落到你们院子里了。”华梅站出来说道。

这门房一拍大腿,“哎呦,哪用您亲自来取啊,您吩咐一声,我们马上给您送到府上去。”

“华梅看到风筝落在哪个位置,我们自己找就好,只是这样不会打扰到你们才好。”

“怎么会打扰,不会打扰,绝对不会打扰。”

小婳映这个时候不懂什么是人情世故,只一味的以为这位管家大叔特别的好客。

殊不知,自古民不与官斗,更何况她的父亲还是康城中数一数二的大官,商户在康城中只是最普通不过的,这门房能不将她奉为上宾吗!

“小姐可记得是掉在哪个方向,我这就领您过去。”

华梅小心地扶着自家小姐,“我记得是在那个方向。”

门房顺着华梅所指的方向看去,“行行行,我们这就过去找。”

尉宅不似陆府那般宏伟,但宅子也是新盖没多久的,前院,后院,花园,倒都是不缺。

门房带着他们七拐八拐地走到了一个偏僻的院落,远远地就听到了一些声音,不知dào

是什么,等她们走近些就看清楚了,原来是人在砍柴。

背对着门口的少年,刚劈完这块柴,有跑去一边将另一捆柴取来,大娘说如果今日砍不完这些柴火,他可就没有晚饭吃了。

尉洪筹想想今天似乎什么都没有吃,可就等着晚上这顿饭了,挥挥脑袋,让那股饥饿感赶紧离开。

才提起斧头,就听见平日里总是对他冷嘲热讽的门房的声音,“哎,你,就你,劈柴的赶紧过来。”

尉洪筹本不想理他,可听管家爷爷说,他是三姨奶奶的远房亲戚,现在三姨奶奶正得宠,管家爷爷说尽量不要得罪他。

尽管心中很是不愿,但还是回头,这一眼,却是他这辈子都放不开的魔障,她就是他的劫啊!

尉洪筹觉得眼前的画面有些不真实,这世间真的有如玉雕琢出来的小姑娘啊。

她真好kàn

,比他看过所有的人都要好kàn

,不染俗世中的尘埃,美得就好像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对洁白美好。

这是他心里能想到唯一的词。

可为什么门房会站在她身边,她是谁?

门房本来就对这老爷跟丫鬟生的儿子没什么好感,现在看他又是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恨不得直接上去给他一棒槌。

“这位是陆大人家的千金,陆小姐的风筝掉在这个院子里了,你赶紧把风筝找出来归还陆小姐。”

她原来是隔壁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难怪,看她身上的穿着都不是普通人家买得起的,她的身份是如此的高贵,她简直高不可攀。

一股强烈的自卑感自心头还是蔓延,紧接着他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在女孩儿看他时,流露出疑惑的表情,他更加不想以现在这样不堪的形象站在她面前。

小婳映平时被陆夫人养得好,从未到下人生活的地方去,所以对眼前看到的除了惊讶之外,还有些心疼。

她习惯有什么说什么,加上又年纪小,在家里爹娘也从不会约束她这些,所以这会儿她直接了当地说:“这春寒料峭的,我们穿着这些尚还觉得冷,他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怎么就能让他干这些重活,难道府里的大人都忍心这样?”

尉洪筹觉得身子一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本以为她是纯洁的花朵,看到自己这副样子,应该早就摆摆手躲得很远了,可她却没有。

不但没有,竟然还会关心他,这样的天气,穿得不够暖。

在尉宅里,除了管家爷爷就再也没人对他这么好过,她是第二个,他心中从未有过的兴奋。

门房也是尴尬地愣在那儿,作势咳嗽了一声,才道:“他就是个下人,老爷夫人们给他温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陆小姐您何必和他一个小人物计较。”

小婳映觉得这人可真是坏,怎么会觉得少年干这些粗重的活就是理所当然的呢!

“我说你”

华梅站在小婳映的身后,拉扯着她的衣袖,似乎是在告sù

她,她们来此就是为了捡风筝的,这是别人家的事情,就不要插手了。

这会儿小婳映才回过神来,是啊,这是别人家的事情,她怎么能插手,不能管,不该管,也管不到。

但是一看到少年那副模样,她就无法让自己当做什么都看不到。

刚巧这时过来一个下人,跟门房一翻耳语,原来是三姨太已经从娘家回来了,差人来说就快到城门口了,他不得去迎接啊!

“陆小姐真不巧,奴才这里还有点事要处理,就不能陪您找风筝了,让这小子来,他定会给小姐找到的。”门房说完也不等婳映回答,就急溜溜地走了。

小婳映乐得不用跟这个讨厌的人说话。

尉洪筹无措地站在她的面前,一时间,他不知dào

自己该如何应对这位美丽而且还是心地善良的官家小姐。

“你还愣着做什么,我们是来找风筝的,找到了就回去了。”华梅看不过去,这穷小子竟然还敢如此光明正大地看着她家小姐。

早已习惯别人的冷嘲热讽,此刻华梅不好的态度,尉洪筹也没放在心里,他现在只是希望可以帮陆小姐将风筝寻回来。

“这间院子不大,要找个风筝很容易,小姐在这里稍等,我四处看看。”这话他是对着婳映说出来的。

小婳映非常有礼貌的说,“麻烦你了。”

“不,不,不麻烦。”尉洪筹怎么也没有想到,陆小姐竟然是如此的平易近人,懵在当下,一步不后退,赶紧去找风筝。

华梅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屑道:“小姐你看看他,穷小子就是穷小子,连句话也说不完整。”

小婳映听到这话,顿时就不高兴了,她怎么可以如此看轻一个人呢,人再穷,也有自己的尊严,更何况小婳映认定他以后一定会有出息。

可这话还没有说出口,尉洪筹就兴冲冲地跑回来了,语气中还有难掩的高兴,“小姐你看看,是不是这个风筝?”

他刚做活时,手上还染着污泥,这会儿风筝被他双手小心翼翼地捧上。

华梅当下就有些不高兴了,他都把风筝弄脏了,可婳映忙制止了她,“没错就是我的风筝。”

尉洪筹有些犹豫,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很喜欢这风筝吧,“刚才把它从树枝上拿下来时,这里有点破了。”

“不过你放心,我会修补,马上就能给你弄好。”他忙补了一句,生怕她不高兴。

他当真是热心的好人,小婳映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咕……”

“咦?”这是什么声音?

他面庞黝黑,让人看不出他此刻其实红了脸,尴尬地挠着头,他不是故yì

要在她面前出丑的,可是,可是他确实已经一整天没有吃过东西,而且还干了这么多的活儿。

小婳映看他这样,心中已是明了,再看他周围身处的环境,她突然间有些不忍心让他受这般苦,也已经在心里认定,他在这里一定过得很不好。

就冲他帮自己将风筝找回来了,也不能让他这么辛苦。

“华梅,我记得娇姨说过等会儿回来找我的,你快回去看看,帮我拖住她,我这风筝还要修补呢。”

一听娇姨,华梅的身子立马一抖,也不顾这会儿小姐将她故yì

支走是为什么,“那小姐你可要快些,奴婢,就先回府了。”

“小姐还有什么事?”看她故yì

将身边的丫鬟支走,应该是还有事才对。

小婳映倒也不含糊,直接开口问道:“我的风筝还破着呢,你刚才可是说要帮我补回来的,我真的很喜欢它的呢!是我娘给我的。”

尉洪筹听着她的话,丝毫不觉得她尖酸刻薄,反而还觉得她娇憨可爱,“我去找点浆糊过来,一下子就能补好。”

“行,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

小婳映见他走出院子之后,随意地走了走,只有两个屋子,屋子后面还有一大块菜地,一口水井,一颗大树,就只有这些,没什么人气,生活着实有些清苦,他才只是个少年啊,这个宅子里的人,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她毕竟涉世未深,人间疾苦她又懂得多少,一时间竟然忍不住想哭。

尉洪筹回来时,就看见小姑娘站在门口,眼睛似乎有些红,他无措地握着从管家爷爷那里拿来的浆糊,“小姐,怎么了怎么哭了?”

小婳映吸吸鼻子,“才没有,是被沙子迷了眼睛。”

这单纯的小丫头果然不适合说谎,但尉洪筹也不点破她,“我已经把浆糊拿来,小姐在一旁等等。”

“恩”

尉洪筹搬来一张桌子,洗过手之后,将风筝飞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补。

小婳映在一旁也看得专注,随口问道:“你是一直都在这里干活吗?”

“对,一直在这里,也住在这里。”尉洪筹嘴上应着,手上的活儿也没停下。

“我刚才听见了,你没有吃饭对不对,是不是那些人不给你饭吃?他们真坏!”

尉洪筹突然抬头看她,她说话真的很坦白,率真,他笑得有些傻乎乎的,忍不住心里怀疑,她这是在关心他吗?

“他们这样对我,我已经习惯了,而且只要我干完这些活儿,就会有晚饭吃。”在这里干活,其实没什么人会过来,他也已经习惯了在这里当个无足轻重的人。

“小姐,你看这风筝补得怎么样?”

他干活儿很快,而且细致,小婳映将风筝拿在眼前,眉眼弯弯,好不开心的模样。

“真是神了,竟然看不出一点破了的痕迹,你好厉害!”小婳映丝毫不吝啬夸赞。

倒是尉洪筹,越发觉得不好意思,“我其实也没做什么。”

“你是真的好厉害,他们都没有发xiàn

,以后你每天这个时辰都在这里等好吗?我把好吃的给你。”小婳映突然说道。

以前,他不是没有碰到过宅子里得父亲宠爱的孩子,故yì

在他面前炫耀,以戏耍他为乐趣。可每次,他都会沉默以对,时间已久,他们也觉得他无趣了,就再也不来戏弄。

再看他如今,什么也没有,别人能图他什么,所以他只觉得眼前的小女孩儿,善良得让他只想放在心口上疼。

可他知dào

,这样的想法,他永远都只能放在心里,不能说出口。

他不屑于别人的施舍,因为他有手有脚,可以靠体力干活,但面前的小女孩儿,似乎懂他一般,看到他身处的环境,并没有觉得他可怜,而是心疼。

对,从她的眼睛里,尉洪筹看到了心疼,这只是个第一次见面的小姑娘而已,她却不管不顾地要对他好,他怎么能拒绝。

“好”

小婳映咧着嘴笑,笑意越发的深,“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哦,我该回去了,以后我们就约在这个时辰哦。”

尉洪筹没有挽留她,因为他不敢说出口,就这样看着她离开。

没过多久,他当真听到了从墙那头传来的声音,“你在吗?”

“在,在”尉洪筹按捺下心头的那股激动。

“刚才都忘记问了,你叫什么,我总不能喂喂喂地叫你吧。”

尉洪筹听着她柔和的嗓音,觉得整个人都慢慢地放松了下来,靠着墙根坐下,“为叫尉洪筹,小姐。”

“我叫陆婳映。”

“我知dào

小姐。”隔壁陆大人家的千金,他多少也听说过,只是没想到初见时,会给他这么多的震撼。

“我把东西给你扔过去,你可要接住了。”

“好”

小婳映在墙那头退后了几步,她才十岁,力qì

也不大,扔了几次才将小包裹扔出墙头。

尉洪筹靠着墙壁,听着那头的声音,似乎可以想象到她在那头会是个什么样子,嘴角温和,突然被一个布包砸中脑袋,又滚落到怀里,让他不得不睁开眼。

是一块手绢,上头还绣着一些花,看这手工还稍显稚嫩,尉洪筹却知dào

,这就是小姐的,因为刚才他蹲着身子修补风筝时,正好kàn

到她袖口露出来的一个角落,原来就是这块手绢。

他小心地将手绢展开,里头放着好几块点心,“多谢小姐,东西我已经接到。”

小婳映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大事一般,非常的满足,整个人都活泼不少,“那就好,吃饱了才能有力qì

干活,你一定要吃饱,我该回去了。”

尉洪筹一听她要走,赶紧叫住她,或许是因为隔了一堵墙,他比面对她时,多了些勇气,“小姐请等等,我要怎么把这块手绢还给你?”

手绢?小婳映不甚在意地摇摇头,又马上想起来,他根本看不到,“不用还了,你可是帮我补了风筝呢,这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我走了。”

虽然她说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可尉洪筹还是将手绢拿出来,放在清水里洗了又洗,看着白白的手绢上点缀着小小的花朵,他宝贝似地放进一个木盒子里。

干完这些事之后,尉洪筹这才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细细地品味,甜,真甜,简直要甜到他心里头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尉洪筹觉得自己似乎是菜在棉花上一般,所发生的一切,几乎是他想都没有想过的。

小婳映遵守着自己的约定,每天把存下来的点心都给他,偶尔会因为学习各种繁琐的礼仪整个人烦透了,而跟他隔着一堵墙聊上几句,后来在他的一些言辞间,小婳映知dào

了他想去学堂的愿望,但他家里人却不愿意送他去学堂,于是乎她每次给他点心时,都会放上几本书。

尉洪筹每天盼望着傍晚的来临,这样,他就可以跟小姐说上几句话,虽然不能见面,可只要能够听到小姐的声音,他便知足了。

春去秋来,过了五个寒暑,婳映也从那次去尉宅拿回风筝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他,官家女子不能与外姓男子过多接触,她记着这句话,而尉洪筹也不敢逾越这条界限,他们仅仅是靠着这堵墙,偶尔说些话。

“你最近怎么样?”已经是个十五岁的姑娘了,平日里教导她的嬷嬷没少让她练习礼仪,可这会儿私下里没人,她只想怎么舒服怎么来,席地而坐,背靠着墙。

婳映忍不住想,要是嬷嬷看到了,应该会气得不行吧。可是,这样的时光或许以后都不会有了,现在她就告sù

自己,纵容自己最后一次。

“多谢小姐关心,我最近还好,只是管家爷爷离世之后,我确实在这里少了个陪我说话的人。”

“那现在新来的管家对你好吗?”这五年来他们虽未曾见面,但是那种默契,却好像是不经意间产生的,连婳映自己都觉得奇怪,但这种默契又让她觉得无法忽视。

尉洪筹背靠着墙壁,嘴角清冷一笑,“新管家就是以前的那位门房。”

“啊?”

察觉到她语气中的异样,尉洪筹忙问道:“小姐怎么了?”

婳映忆起当年见那个门房的场景,“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讨厌他的眼睛,虽然只是见过一次面,可总觉得他好讨厌。”

尉洪筹微微一笑,“恩,小姐的想法跟我竟然是一样的,我也讨厌他。”

“那他会欺负你吗?”

“我不去招惹他自然没事。”更何况现如今我也无需再依附于尉家,我有手有脚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可我不愿意离开这里,是因为小姐,我怕离开之后就再也不能同小姐说话了。

但这样的话,他永远只敢放在心里,他承认自己就是这么卑微的爱着小姐,小姐是如此耀眼夺目,而他不过是尉老爷与丫鬟生的私生子,而他的母亲也在生他时难产走了,这样天擦地别的身份,他怎么敢奢望得到小姐的另眼相看呢。

两人沉默了许久,还是婳映先开了口,

“以后我或许不能再给你带吃的了。”

“怎么了,小姐要离开了吗,还是发生什么事了?”尉洪筹的话里有难掩的焦急,他不怕以后没有东西吃,他也能自己赚钱,所以他担心的是,以后见不到小姐了。

“爹娘已经给我说了一门亲事,已经挑好了日子,我接下来可就要被关在绣楼里专心绣嫁衣了,不能再像现在这么自由了。”

关于婚事,婳映始终身不由己,不管爹娘如何疼爱她,可如今还不是要将她嫁与一个没见过一面的男人。

她渴望自由,从小就渴望有一天可以飞离这深宅大院,去看看外面的天空,可她知dào

,不管她如何反对,终究抵不过‘在家从父’这四个字。

尉洪筹觉得心口猛地一疼,终于还是来了吗!

这些年他心安理得地享shòu

着与小姐单独相处的时光,却忘记了,小姐她及笄之后,还是要嫁人的。但那个人永远都不会是他!

背靠着墙,尉洪筹越发觉得呼吸困难,过了许久,他从不奢望跟小姐会有未来,因为他清楚不能给小姐富贵的生活。

过了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姐,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答yīng

我。”

“什么事?”

“明晚子时,可否在此一叙?”

作为从小受礼教熏陶的女子,是不该接受这样的邀约,但是此时此刻,婳映竟然就答yīng

了,她也不知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的答yīng

了。

“时辰不早了,小姐快些回去休息吧,别忘记明晚子时。”

“好”

墙那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了,尉洪筹闭上眼,想起前几日在街上看到的告示,或许等小姐出嫁之后,战场就是自己的归宿。

第二天夜里,婳映如约而至,站在墙角处喊了好几声,却不见那边有人回应。

其实尉洪筹傍晚开始,就一直等在此处,直到子时。

这是第一次,尉洪筹在她面前做了越规的行为,在墙那头,他听着她的声音,忍了五年,终于是再也忍不下去,翻过这道墙,在她的面前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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