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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花满地》


长篇连载小说【红花满地】序言【1部分】

西汉,汉武帝天汉元年,公元前100年:

【匈奴且鞮侯单于即位。苏武代表朝廷出使,并赠送大量礼物(单于,音chányu。鞮,音di)】

苏武,字子卿:

【武帝时期官员,父亲苏建曾任代郡太守。出使期间,匈奴发生变故。匈奴单于钦佩苏武的气节,很想为己所用,想尽办法威逼利诱,苏武不肯投降,被流放到如今贝加尔湖地区牧羊。

牧羊期间没有粮食供应,这叫做下马威,倒看看苏武能忍多久。吃一切能吃的,甚至抓野鼠充饥,还收集植物果实。日子待久了,琢磨了如何编网捕猎,苏武就是不屈服。

若干年后,匈奴单于的弟弟,于靬王到贝加尔湖一带打猎。他早知道苏武,非常欣赏他的忠义气节,赠送马匹、牲畜、衣服、帐篷,以缓解苏武极度穷困的境况(靬,音,qián)

牧羊整整19年,天佑忠烈,最终得以返回故土,已然白发苍苍。苏武去世后,汉宣帝下诏,苏武位列:麒麟阁11功臣】

西汉第14位皇帝,汉平帝元始3年,公元3年:

【扶风茂陵,如今sx省xp市东北,耿家生了一个儿子,取名耿弇(弇,音yn)】

耿弇,字伯昭:

【自幼素有大志。后逢王莽篡汉,社稷危难,刘秀号召天下英雄匡扶汉室,耿弇赶去投奔】

刘秀是谁:

【刘秀,字文叔,汉高祖刘邦9世孙,汉景帝之子长沙定王刘发后裔。力挽狂澜,绵延国祚,由此开始东汉。庙号世祖,谥号光武皇帝,后世皆称作:汉光武帝刘秀】

耿弇一心辅佐,战功卓著:

【东汉云台28将,排名第4位】

东汉,汉明帝永平元年,公元58年:

【耿弇去世,谥号愍侯(愍,音min)】

东汉,汉明帝永平7年,公元64年:

【北匈奴单于派来使者,缘由很明确,要求和亲】

东汉,汉明帝永平8年,公元65年:

【天子派遣郑众,出使北匈奴】

郑众一位读书人,纯知识分子:

【其父郑兴,汉朝著名儒学大师。年老退休之后,在地方上作老师,朝廷几次请他重新为官,郑兴都婉言谢绝,不过继续教人读书】

北匈奴单于提前听了汇报,对于郑众的印象:

【一个儒生,便打定主意羞辱汉朝,要羞辱给天下人看】

匈奴的官员趾高气扬,提前告诉郑众:

【见到大单于必须下跪,必须极度谦卑】

待见到北匈奴单于:

【文质彬彬的郑众,表现出大无畏的气节,绝不肯下跪】

理由很简单:

【自家君王乃当朝明帝,忠臣不事二主!身为国家使节,膝下有黄金,绝不可下跪】

北匈奴单于大大发火,面子下不来,当场威胁:

【如果不下跪,立刻关起来,不给饭吃,饿到你肯跪】

郑众虽一介儒生:

【没有丝毫恐惧,当场拔出佩剑,对天发誓!如果今**迫下跪,羞辱国家尊严,立即当场自尽】

毕竟还没发生战争,还没撕破脸,如果逼迫外交使节自杀:

【事情太大了!北匈奴单于确实着慌,只好妥协,表示可以不用下跪,这个问题就算了。

之后,单于派了使节与郑众共赴洛阳,算是一种姿态,暂时继续友好往来】

郑众不肯下跪之事传回国内,汉明帝有所耳闻:

【一次召见匈奴使节,明帝询问事情经过】

匈奴使节倒实话实说,大概意思:

【郑众的事迹广为流传,匈奴从上到下都认定郑众慷慨勇敢,很有气节,堪比当年苏武】

东汉,汉明帝永平17年,公元74年:

【骑都尉刘张、奉车都尉窦固,驸马都尉耿秉,耿恭隶属刘张部队,一同率王师出塞征战,暂时保证了边疆的稳固】

东汉,汉明帝永平17年,公元74年:

【朝廷下诏重新设置西域都护。所谓西域都护:西汉、东汉时期,天子认可的驻守西域地区,最高军政长官,为国家戍守边疆】

同时,朝廷颁诏:

【耿恭、关宠,同时担任戊己校尉。这个官职比较特殊,西汉时期为车师屯田长官,东汉时期不常设置。在此不过多解释,能肯定就是必须带兵,同样为国家戍守边疆(戊己校尉,音wujixiàowèi)】

耿恭,字伯宗:

【东汉开国名将,耿弇的侄子,能征善战,忠烈无双】

史书记载耿恭:

【年幼父亲去世,自幼为人慷慨大气,文韬武略,具有将帅之才,堪当大任】

耿秉,字伯初:

【能征善战,忠烈无双。大司农耿国的长子,耿弇的侄子,耿恭的堂兄弟】

东汉,汉明帝永平18年,农历三月,公元75年:

【北匈奴单于派左鹿蠡王率2万军队,直接攻打车师后地区,志在必得(蠡,音li)】

那会儿,车师地区分作两片:

【耿恭驻扎车师后地区,关宠驻扎车师前地区】

车师后地区的王:

【不肯投降北匈奴,一面组织抵抗,派人飞马急报耿恭,请求援兵】

当时西域地区没有太多军队:

【耿恭只能分出300援兵,路程倒是不远,却是一场遭遇战。匈奴军队打仗靠骑兵,2万对阵300,很难想像吧】

带队军官没废话,狭路相逢,直接亮刀:

【300人高声呼啸着,没后退的】

为了消灭300汉军:

【左鹿蠡王必须分出相当一部分军队,关乎军心,力求速战速决,避免伤到匈奴军队士气】

实际情况:

【厮杀异常惨烈,汉军完全同归于尽的打法,匈奴军队真不能轻松解决战斗,从白天拼命至黑夜】

不得不说,匈奴左鹿蠡王确实想不通:

【区区几百人,也敢来和我2万骑兵硬碰?除非为了求死,要麽就是疯了】

左鹿蠡王唯一没考虑到的:

【就是汉军的气节,人情义礼,忠信服从】

那1天,300汉军儿郎:

【用年轻的生命,以实际行动昭告天下,甚麽叫做忠义!只要还有1个能喘气的汉军,敌人就必须付出惨痛代价】

汉明帝永平18年,结果预料之中:

【300汉军殉国,车师后地区城破,车师后王被杀害】

农历六月,西域焉耆、龟兹地区:

【攻打西域都护陈睦,大约2000汉军,全体壮烈殉国(焉耆,音yānqi/龟兹,音qiuci)】

与此同时,戊己校尉关宠驻扎柳叶城:

【被匈奴围作铁桶一般,没可能再突围。关宠早就准备战死沙场,虽然史书没留下太多】

耿恭超级硬骨头:

【北匈奴单于寝食难安,势必要先消灭,他认为有可能援救耿恭的部队,哪怕游说,哪怕利诱,总之再所不惜。

当年汉武帝不惜一切代价保卫国家,起用卫青、霍去病,虽然历代匈奴幻想广袤的疆域,幻想一举消灭汉廷】

北匈奴单于,又犯了一个错误:

【戊己校尉关宠,另一块硬骨头,简直等于匈奴的噩梦】

关宠所部不过数百汉军:

【大家心里都很明白,应该会到来的结局,反倒坦然了】

关宠对朝夕相处的战友:

【没作任何虚幻的许诺,甚麽升官发财,这种废话一概没有。所有人都很清醒,用不着玩儿虚的。早向朝廷派信使求救,但愿一路平安。柳叶城被重兵包围,好兄弟耿恭肯定也被围了,即便有心援救,也没可能过来】

关宠仅仅说了一句:

【吾等食国之俸禄,今当报国恩,埋骨沙场】

队伍一片短暂的沉寂,也不知哪一位军人率先高呼:

【埋骨沙场】

数百军人瞬间爆发,挥舞手中兵器,呼声震天:

【埋骨沙场≈≈埋骨沙场≈≈埋骨沙场≈≈埋骨沙场≈≈埋骨沙场……】

关宠笑了笑:

【再无言语,一场血腥惨烈的保卫战,正式拉开帷幕】

相比东汉时期洛阳、长安:

【柳中城实在太小,不过军事基地】

即便如此小城:

【匈奴却付出很大代价。破城后,直接面对面搏命厮杀】

每1名汉军:

【甚至必须应对数十名,甚至上百名匈奴士兵,关宠所部全体壮烈殉国。匈奴只不过眼见遍地遗骸,哪怕1名活着的汉军都没抓到】

关宠拼死力战:

【鲜血染尽征袍,背靠墙壁被长矛钉在墙上,直到最后一刻咽气,依然保持站立姿态。正所谓:虎死不倒威】

关宠最后一句话,用了最后一点气力:

【为人臣者,当尽忠,宁死不屈节】

匈奴官员当然有听懂汉语的:

【赶到单于面前,翻译给他听,告知此人柳中城戊己校尉,关宠是也】

如此忠烈无双,确实震撼北匈奴单于:

【下令做1具简单棺木,为关宠入殓,办了一场军人的葬礼】

说实话,北匈奴单于真心笑不出来:

【还有耿恭,怎麽办?这麽打下去,自家军队会不会丧失斗志?若汉朝主力过来救援,那岂不是更要命】

接下来,矛头直指耿恭:

【硬生被匈奴军队死死围住,昼夜攻打。当时唯一能做的,只有拼死抵抗,所谓拉锯战、消耗战,绝对意义用灵魂支撑】

耿恭所不只要还能喘气儿的:

【用信念支撑躯体,甚至煮铠甲、弓弩弦来吃,拼死抵抗】

北匈奴单于:

【只求尽快结束局部战斗,后边还有大战略。更钦佩耿恭的忠义气节,只想为己所用】

于是乎,派使者见耿恭:

【许诺高官、金银、美女,诱惑投降】

残存的士兵都望着耿校尉:

【我们的校尉没废话,直接斩了劝降的】

北匈奴单于几近崩溃:

【有官作,有钱拿,还赏赐老婆,为甚麽不投降?没食物,没援军,没指望…为甚麽?关宠已经非常麻烦,又多一个耿恭!汉朝皇帝给了甚麽好处,竟然都不要命】

没办法,单于只能下令:

【必须破城】

【红花满地】内容简介

1878年,中国。一户普通农民:

【一个婴儿呱呱落地。几代人务农、打猎,凑合填饱肚子】

1880年,中国。又一个孩子降生:

【虽然不富裕,依旧满满的憧憬】

1894年,14岁的少年:

【跟随族人、同乡,去东南亚谋生】

1895年,留守中国大陆另一位17岁少年,正式结婚:

【带着无限期盼,只求日子越过越好。】

1896年,孩子出世:

【实在很想改善生活状况,全部希望寄托在一个好名字】

1919年,好名字青年结婚,时年23岁:

【1920年,他的儿子出生中国大陆。请教一位私塾先生,带着家族长辈期盼,恨不得出个状元郎,骑高马、做大官。现实需要吃饭,孩童自幼下地干活,时不时跟去打猎】

只能说前世缘故,私塾先生很喜欢孩童:

【常教他认字、读书,免费。作为回报,家长常送些农产品,或猎物给先生】

1927年,另一个普通中国家庭:

【诞生一个可爱男孩。虽然生活十分艰难,依然充满快乐】

1929年,好名字汉子所属家庭。51岁高龄长辈,下农田干活:

【不幸遇到一匹惊马,被撞飞好远。挨了没多久,与世长辞】

1935年,好名字汉子,时年39岁:

【跟同乡去外地做生意,只想改变境遇。非常不幸遇着土匪,丢了性命】

同年,噩耗传回家:

【妻子彻底崩溃,半精神错乱,时好时坏。也不知传染病,还是吃了不干净东西,没多久重病不起,同年与世长辞】

1935年,孩童已是少年,时年15岁:

【父母双亡,成了半拉孤儿。仅仅祖母还在,相依为命】

1936年,当年出走东南亚的少年,业已56高龄:

【事业有成,第1次回中国大陆老家,离开整整42年。打定主意去鹿杉国,顺便看看家族宗亲。见亲哥哥家如此,当场嚎啕恸哭】

自己的亲大嫂还在,也是少年的祖母:

【没废话,决心改变这一切。除自己家属,带了宗亲、同乡的孩子,一同前往鹿杉国】

1937年,另一个家庭。年仅10岁的少年,跟随世交前辈:

【飘洋过海,去往遥远的鹿杉国谋生。没甚麽大道理,仅仅为生存,彻底能够吃饱饭】

1938年,鹿杉国:

【买下某省份一座农场,必须活出个样子】

1939年,鹿杉国。19岁的少年结婚:

【妻子中国大陆华侨家庭,就在附近镇上】

1939年,鹿杉国。凤仙花城中餐馆招人:

【要吃苦耐劳、肯学手艺,没经验也可。因着同乡老友招工,当然可以信任。老人家给了钱,带了衣服、食物,好一番叮嘱,派人开车送长途汽车站。12岁的少年,相当初中1年级,人生转折。当时中餐馆,师傅带徒弟。师傅哪一位?15岁的华裔,一生的情义】

1939年,鹿杉国。12岁的华裔姑娘:

【怯生生去到一个富翁家庭,小女佣。吃住全包,每年发1次薪水】

1939年,鹿杉国。华裔少年开始中餐馆生涯:

【12岁没关系,成年人工作量,不会减少。为甚麽?39年全世界经济,远远落后21世纪。说白了,没那麽多工作岗位,发财可遇不可求】

华裔老前辈开口,薪水请不要少于某个数字:

【餐馆老板答应。吃住全包,工作量非常大。问了12岁少年,可选择月薪,或年薪?12岁少年回答:每年】

1949年之前,中国醇晔:

【这是一个古老的,传统家族。关家老太爷准备起1座四合院,通过朋友求到一位风水先生】

虽然碍于情面,先生却不得不婉转相告:

【实在洞悉天机太多,对自家十分不利,只求隐居乡野,了此残生】

关老太爷实在焦虑不过:

【一次次登门相求,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先生也是讲情义的人,终于揽下这一档子】

先生做事极为独特:

【单说四合院的规制,完全颠覆通常逻辑,确实匪夷所思。工程开始,先生亲临现场,事无巨细,关老太爷一一照办。先生跟关老太爷闷在屋子里,不知道研究些甚麽,不许任何旁人听着,到底甚麽呢?关老太爷守口如瓶,先生也紧闭嘴巴,永远的谜】

1944年,唐人街,鹿杉国:

【一对17岁华裔少年,在长辈们的祝福中,喜结连理。虽然生活艰难,但是充满着希望,直想通过双手辛勤劳作,最终得到富足】

第2次世界大战爆发。鹿杉国,另一个华裔家庭:

【实在太过痛恨法西斯。相貌和我们中国人,看着没区别。文化源自我们中国,却红着眼侵略中国】

1942年,鹿杉国。青年自愿参军,不用谁来叫:

【妻子谈不上支持反对,左不过每天张罗餐馆。拜托母亲照看儿子,拜托佛菩萨保佑丈夫】

经历惨烈战役。托佛菩萨保佑:

【万幸活下来,青年只受过轻伤】

2次世界大战。中国战场:

【一位骁勇善战的中国军人,双枪百步穿杨,充分彰显我们中国人的骨气。战火硝烟中,匆匆结婚,根本没像样婚礼。才几天,又返回前线,继续抵抗法西斯。我们中国人用无数生命,为2战做出巨大贡献】

2次世界大战,一个普通中国家庭,在好友一力相助下:

【躲在安全地区,胆战心惊过日子】

1944年,唐人街,鹿杉国:

【另外的华裔家庭。一对17岁华裔少年,在长辈们的祝福中,喜结连理。虽然生活艰难,但是充满着希望,直想通过双手辛勤劳作,最终得到富足】

1945年,2战结束。中国,那位骁勇善战的军人:

【主动解甲归田。携家眷远赴异国他乡,开始经商】

1945年,2战结束,鹿杉国。那位打仗的华裔青年:

【退伍还乡。妻子嚎啕恸哭,全家跟着抹眼泪。65高寿家族长辈,照样哭好一阵】

1945年,2战结束。那个老实家庭终于盼来出头:

【好友给了详尽联络方式,叮嘱去到鹿杉国,一定找自家宗亲,肯定受帮助】

1946年,老实家庭到达鹿杉国:

【阴差阳错,首站海岸大都会】

在家待1年多,农场种地:

【有时餐馆帮手。感觉不到位,青年想求发展,妻子很支持。带了钱别过家人,1947年,孤身前往凤仙花城】

提前给电话,长途车站有人接:

【谁呀?自幼的好朋友,当年同坐船来鹿杉国】

1947年,鹿杉国。3位华裔青年:

【烧黄纸、端酒碗,天地间共同盟誓,结拜兄弟】

1947年,凤仙花城,鹿杉国:

【老实家庭男主人,很想经商致富。确实见到好友宗亲,双方相谈甚欢。仅仅1次没听嘱咐,到一系列奇怪事情。命运无常,老实汉子竟被卷入命案现场。所有证据指向自己,怎麽办】

1947年,某个外邦人餐厅,凤仙花城:

【2条华裔汉子低声商量很久,必须找出真相】

1947年,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但是另一边,无辜汉子终于做出抉择。宛如晴天霹雳,瞬间砸碎一切幻想。一众人确实措手不及,怎麽办?放弃还是继续?华裔青年满腔怒火,俨然走到人生十字路口】

1950年,唐人街,鹿杉国:

【一个来历不明的弃婴,引来众多街坊好奇。无论怎样,毕竟只是个孩子,需要活下去。一位善良的华裔少妇,犹豫过后,毅然收养弃婴。怎麽说呢,俨然蝴蝶效应】

1950年,收养弃婴的华裔少妇,为了孩子能活下去:

【不得已找到一个富足华裔家庭,当场给女主人下跪,叩谢不止,只求给一条活路】

1950年,鹿杉国。3位盟誓的华裔青年:

【其中1位的家庭惨遭不幸,家中两位老人被打成残废。对方没完没了,威胁卖你家孩子,卖你家女眷】

当晚在医院,童年好友相伴左右:

【本来同自家无关,竟然株连九族?冤有头、债有主,摆明要逼死全家】

不相干的老实人,竟然走投无路。青年异常冷静:

【做出了抉择,没甚麽再需要顾虑】

结拜兄弟毫不犹豫:

【如果做,跟你去】

商量一阵家事,童年朋友思索一番,开口道:

【兄弟,这事情有得讲…换个方法,滴水不漏】

闻听此言,青年顿时情绪高涨:

【两人坐了长椅,低声商议很久】

童年朋友很有脑子,青年毫不犹豫:

【好,听你的】

朋友接道:

【花钱不能手软】

青年掐灭烟头:

【没问题,听你的】

还在1950年,凤仙花城,鹿杉国:

【某个高级外邦餐厅,晚饭时段】

华裔青年俨然军师,拿过一众刀、叉、勺、调料瓶:

【权作沙盘,排兵布阵。一环扣一环,超乎常人想象。众人止不住点头,一腔热血完全被点燃】

闻听此事,一位华裔高龄长者,仅仅说一句:

【100年了,我们唐人好艰难…没道理跪着做人…自己当心】

1952年,异国他乡的一座山岭:

【一群铁骨铮铮的中国勇士,完全不在乎生死,只要打,就是同归于尽,无法形容之惨烈。其中一位孤胆英雄,年仅21岁,甚至没有见过自己女儿,青山处处埋忠骨,因为是炮弹,甚麽都没找到】

1954年,中国。风水先生去世,竟没有哪怕一位亲属出现:

【关老太爷全程料理先生后事,置办棺木,入土为安】

1962年,中国。边疆自卫反击战:

【一位年轻的中国军人,孤胆英雄,打出了国威。完全不计生死,打出了军威】

1972年,中国。关老太爷第七个儿子:

【也是最小的儿子,关玉龙,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为了帮助一个几乎绝望的家庭:

【引发一场生死对决,关玉龙毫无惧色,只身前往】

好一场惊天动地,无法形容当时的场景:

【尽了我们中国人的道义,关玉龙死里逃生,血染征袍】

关老太爷盛怒之下:

【直接赶走小儿子,不许再进家门,不得以远走他乡】

此事沉沉压在所有人心头,老太爷说过一段非常奇怪的话:

【不是喜欢赶走玉龙,这是天意,只有赶他出去,这家兴许还有指望】

关老太爷不说:

【却有哪个敢问,又是一个永远的谜】

1975年,中国。关老太爷的生命:

【即将走到尽头。终于叫回小儿子关玉龙,往事随风,却已没有太多时间】

就在那一夜:

【两位穿着奇特,打着灯笼的男子,敲响了关家宅门,讲话很客气,点名道姓要见关老太爷。深更半夜,惊动了整个家族】

关老太爷终于驾鹤西去:

【头七那一晚,关玉龙独自待在坟场,嚎啕恸哭】

接下来,出现极为诡异一幕:

【纵然关玉龙一身是胆,也从未想象如此光景】

表过中国,暂且按下不提:

【再看唐人街,海岸大都会,鹿杉国】

1975年,为了躲避战争,大量东南亚华侨,

【不得已飘洋过海。一户贫穷的华裔家庭,3代人挤在唐人街地下室,吃饭是最高理想。家里14岁的女儿,迫不得已走上街头,寻找生存机会】

1979年,唐人街,海岸大都会,鹿杉国:

【一位13岁的华裔少年,他父亲鬼迷心窍,做出华人圈无法容忍的事情。华人圈有自己一套规则法理,或说地下秩序,没可能就这麽过去。为救自己父亲,13岁少年做出惊人抉择】

足以震撼灵魂,所有人呆住了。只听少年撕心裂肺:

【求你们…行行好…阿叔、阿伯,放过我老爸】

表过鹿杉国,暂且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弓州,中国】

1983年,关玉龙夫妻,继续着平淡生活:

【一位年少好友突然到访,带来一个难以置信的消息,对于1983年的普通百姓,绝对意义颠覆思维】

俨然蝴蝶效应,由此:

【所有人的命运,发生了天翻地覆,开弓没有回头箭。话说回来,有没可能置身事外?恐怕真的不行,冥冥中自有天意安排】

1983年,一个奇特梦境,甚麽涵义呢:

【想到一个解决办法,喻默娘带着孩子,直奔弓州一处寺院:缘心寺。不成想,遇到更加奇怪事情,冥冥中自有佛菩萨圣意,是不是呢】

表过中国,暂且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唐人街,海岸大都会,鹿杉国,1984年】

某座大型中餐酒楼,来一群特殊人士:

【没多大事情,却咬定不依不饶,摆明没得讲】

天色很晚,情急之下,一位23岁华裔姑娘:

【嘱咐周遭同事:豁出去,拼死一战。为生存,必须做出抉择】

1984年,鹿杉国。3位华裔青年,驾车数千里奔波,只为一个诺言:

【汽油马上用尽,荒凉野外,四下里漆黑一片,只1处孤零零的加油站。异常敏锐的嗅觉告诉自己,确实哪里不对劲儿?必须做出抉择,哪怕凶险】

一幕幕爱恨情仇:

【两条时间线索并进,中国和鹿杉国。隔着茫茫大海,貌似没关联的两群中国人,实则千丝万缕的牵挂。看似平常偶然的每一步,实则蝴蝶效应】

时间跨度超过100年:

【讲述那一段尘封岁月,中国人往事】

【红花满地】第一章【1部分】

诸位看官,说到此间:

【让我们慢慢揭开那一段,尘封往事……】

1974年,醇晔关家(醇晔,北方城市):

【三大娘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

老人灵魂层面,遭遇了前所未有打击:

【愈发沉默寡言,完全仰仗记忆捱日子】

关家四合院远离醇晔市区,庄稼地错落有致:

【鸟语花香,一派田园风情,行政属于醇晔管辖,直到现在也是清静去处。按规制,属三进四合院,院落东南角黑漆广亮大门(正门,也作‘宅门’)】

黄铜向日葵形状门环,保存完好:

【敲门的,像个铜草帽。风水大师吩咐,不可用兽头之类】

2个抱鼓石,3蹬台阶,进宅门:

【宅门顶子斗拱设计,很体面,懂古代建筑可以想像。过大门槛,一段相对阴暗门洞子进深,方砖铺地。风水大师吩咐,宅门外抱鼓石即可,不可用石头狮子等等】

过门洞子进深,一片小院子:

【称作外院,方砖铺地。大师吩咐过,独立外院很重要,必须留一排2间‘门房’,类似单位企业传达室,门窗朝北开,此处属于整座院落东南角】

同样大师吩咐:

【除了分隔外院和1进院,那道月亮门墙壁,不可再有其他挡眼墙壁,就是外院必须豁亮,不可再分出小院子。直白一些,就是不准私改布局】

外表看似独立2间门房:

【毕竟2套窗户门朝北开。如此布局,门房的东西长度必须加大,要不然,怎麽装2套独立门窗呢】

这样一来,整座四合院东西长度必须加大:

【南北长度也必须加大,反正大就是豁亮,这还是让人高兴的】

门房内里打通墙壁:

【所谓2间实为1个大间,挨着门洞子那间,掏好大1个窗框,窗户朝西开。平日锁了宅门,此扇窗户基本保持敞开,考虑南房阴暗,为作通风缘故。透过这扇朝西开的窗户,可见任何宅门进出之人,类似传达室窗口。

门房另有朝北开窗户,也基本保持畅通,道理一样。与其费事打通,当初直接盖成1间?大师不同意,必须1间分作2。关老太爷知晓缘故,不肯说】

自打建成那天,也从未雇佣任何家丁。所谓门房,:

【一直当储藏间,做好些田字格木架,约30厘米高,土豆、白菜、大米、玉米、干辣椒…等等,之所以木头架,考虑南房潮湿】

大师吩咐留2间门房:

【内里墙壁打通,仅仅包门口,不额外装门,却交待藏食品,具体缘故讳莫如深。后人但凡揣测,都被关老太爷一通训斥,便再无人多嘴】

在外院原地站立,向左看(所谓向左,就是向西看,四合院都是坐北朝南):

【1道月亮门,就是墙上掏个圆形门洞,去过公园的看官,去过中国老式园林的看官,应该都有印象,中国传统建筑文化经典标志】

向西笔直前行,过月亮门:

【这里叫做第1进院,方砖铺地,一排4间南房,门窗朝北开,采光不好,也叫‘倒座房’。房间的南墙,就是整座院落南墙,任谁住过四合院,马上就可以理解。若有人来访,不方便请入内宅的男性,就在此地接待,喝茶、聊天、吃饭,抑或附庸风雅,吹拉弹唱】

不考虑门房,单说一排4间南房,直白一些:

【如果每2间为1组,应该是2组,对不对?其中1组是厨房,属于整座院落西南角】

再看厨房:

【外表看似独立,毕竟2套窗户门,实际1个大间打通墙壁,内里仅仅包门口,不额外装门。

1组有2间,对不对?厨房这1组,靠四合院西墙那1间,跟四合院西墙留了距离,在房间的西墙开了好大1个窗户,为作厨房通风。

留这一段距离,同样方砖铺地,必须长年保持干净整洁,放置3口大水缸,水缸有盖子,此处属于四合院西南角。因为还有四合院西墙作为遮挡,不必担忧甚麽闲人爬进厨房,所以大部分时间,保持窗户敞开,统统按照大师吩咐】

按照大师指点:

【整座四合院不能盖厕所,没商量。老年间安在1进院,整座院落西南角。听起来没甚麽,确实颠覆性思维】

那去厕所怎麽办:

【大师交待,去外边儿盖,哪怕简单。无论下雨寒冬、下冰雹,再懒也外边儿,总之不许】

这一点,关家人严格遵守:

【只有长辈去世前行动不便,晚辈取夜壶、马桶伺候,迅速拎出院子倒掉、洗刷】

整体布局极为独特:

【2间门房,加4间南房,一共6间】

明看6间:

【门房、厨房,实际贯通】

到底算6?还是4: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传统四合院规制,确是谜,据说先生分析很多】

四合院必须中规中矩:

【既然布局独特,所有房间只能或大或小,必须配合整体美观,必须在这个四四方方的大框子】

整座院落围墙大框子:

【不管怎麽编排,不能出现多边形,大师的吩咐】

说直白一些:

【若从空中俯瞰,四四方方,要的就是仪态端庄,这才是中国人文化所在】

有特殊情况,没亲属关系很多人家:

【一起住老年间四合院,私自改变原本布局,甚至呈现多边形,不在我们讨论范畴】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回关家四合院,第1进院】

原地站立,向北望:

【眼见一道墙,墙正中留了门,老年间所谓‘二门’,在整座四合院中线位置】

过二门:

【迎头一面影壁,粘土烧制青砖,古朴简单,没啰嗦装饰】

所谓影壁,也称照壁,古称萧墙。古人深信超自然力量:

【若孤魂野鬼窜入,便以此为震慑。另为遮挡视线,譬如二门敞开,外人也瞧不见内宅,烘托气势】

民国时期,度量衡单位相当混乱:

【1928年,民国17年,政府希望统一度量衡。考虑实际情况,只能国际单位混用老度量衡,一步步来】

政策归政策,民间自有一套规则法理:

【确实繁杂,现代人绝对懵圈儿】

譬如店里买点儿布,改善生活:

【行规裁尺,1尺≈3635厘米】

家里有底子,起所宅子,

【行规营造尺,1尺≈2834厘米】

风水大师早年待过大城市:

【识文断字,曾给洋人商行作通事,结识了关老太爷那位朋友。本不愁吃穿,却不明原因辞职返乡】

动工前,大师跟老爷子闷屋里:

【整整2天,具体研究甚麽,永远不会再有人知道】

现代单位测量影壁:

【高2米36,宽3米。高度取中,从右向左镌刻四个楷体大字:凤台心灯】

具体涵义:

【关老太爷从不肯说,再也不会有人知道】

影壁墙所在属第2进院:

【家属生活区,方砖铺地。靠整座院落西墙,一排西厢房4间,门窗朝东开】

靠整座院落东墙:

【一排东厢房4间,门窗朝西开】

按中国四合院规制,老年间:

【通常33厢房,55已经很牛了,除非达官显贵,也许77,99】

但是必须清楚一点,老年间盖得起宅子的:

【都很传统,忌讳4,绝不可能44厢房】

也许现代人想得开:

【醇晔老年间,还真没有】

永远的谜,只有当年那位大师,还关老太爷知晓:

【据说当年老爷子一听44,差点儿当场抓狂】

第2进向北直行,上3蹬台阶:

【坐北朝南一排5间北房,门窗朝南开。老年间规矩大,北房家中长辈居住】

居中3间,正房:

【正房居中,堂屋。所谓堂屋,公共大客厅】

还2间正房呢:

【家中长辈居住,按照地位】

一排北房不是5间麽?还2间呢:

【靠整座院落东墙那1间,东耳房。靠整座院落西墙那1间,西耳房】

在关家四合院,住耳房也论辈分:

【上一代去了,再往下】

东耳房跟整座院落东墙,留一条通道:

【过通道,第3进,方砖铺地,面积小过2进。按老年间习俗,后罩房不招呼外人,进出女眷】

第3进院:

【上3蹬台阶,一排3间后罩房,面积大,门窗朝南开】

传统四合院规制:

【后罩房数目,应等同南房,即便不算门房,南房4间,4对3。算门房,6对3,又一个谜,同样大师吩咐】

当初起宅子,大师交待必需重新安排:

【扩大房间面积,后罩房3间不能改。居中设置供养、香炉、香案、跪垫,必须长年干净整洁,作佛堂。至于供奉哪一尊,大师没交待,大约只说看缘分】

关家跟街坊素来融洽,老老实实过日子:

【谁家有点粗重受累,兹要能搭把手,肯定出力】

关老太爷第一位妻子:

【当年在家尊称‘大娘’,早去世。两个儿子:瑞字辈老大,关瑞喜,1938年生人。瑞字辈老四,关瑞年,1940年生人】

关老太爷第二位妻子:

【当年在家尊称‘二大娘’,早去世。一个儿子:瑞字辈老二,关瑞禄,1938年生人】

关老太爷第三位妻子:

【当年在家尊称‘三大娘’,1974年去世。两个儿子:瑞字辈老三,关瑞丰,1939年生人。瑞字辈老六,关瑞寿,1941年生人】

关老太爷第四位妻子:

【1922年生人,民国11年,农历四月十五。身体健康,主持家中局面。为作方便起见,我们称呼‘关家奶奶’。本应尊称‘四大娘’,因着‘四、死’谐音,不敬尊长,瑞字辈只认作亲娘对待,或指着孩子称呼‘奶奶’,少字辈一律统称‘奶奶’,外人尊称‘关家奶奶’】

关家奶奶两个儿子:

【瑞字辈老五,关瑞冬,1940年生人。瑞字辈老七,关玉龙,1943年生人】

关玉龙单身,其余瑞字辈已婚:

【他们的儿子按族谱排行,称‘少字辈’】

女儿们无须排行:

【起名随意】

唯独七儿子不按排列:

【关老太爷特意如此,任谁也问不出缘故】

就这麽1天、1天捱:

【1975年,乙卯年,农历九月末,将近立冬】

关老太爷历尽人世沧桑:

【根本不避讳所谓生死】

去世头3天便嘱咐家人:

【寿衣呢?省得那会子别扭…掰扯老胳膊、老腿儿】

任谁都清楚大限将至,哪敢不依:

【说着宽心话儿穿戴齐整,卧床没穿鞋】

关玉龙的母亲,已然家族主心骨:

【有条不紊安排一切,没丝毫慌乱,更没哭泣】

【红花满地】第一章【2部分】

临去世头2天,一大早。关老太爷叫过五儿子关瑞冬:

【去市里,给你弟打电话儿,别发电报,怪吓人的,蒙不了小七。就说:爹想你,回家看看。甭提那没用的,还没死呢!明白麽(市里,指醇晔市区)】

说话间,老太爷打枕头底下摸出2张拾圆面值:

【记着,给孩子们买点心,再买些肉,别舍不地】

老太爷在家向来说一不二:

【关瑞冬领了吩咐,半个字也不多问,忙不迭出门办理。因着父亲吩咐,绝无可能提建议,唯恐五弟说话有闪失,大儿子关瑞喜慌忙跟了同去】

1975年长途电话:

【若选火车实在繁琐。最快办法,长途汽车到醇晔市区,再找专门电信系统,排大队耐心等待】

1975年,5毛、6毛/每分钟:

【可拨通很远距离。弓州/醇晔,2毛/每分钟。若发电报,3分/每个字,标点符号算1个字】

‘爹想你,回家看看’,算逗号发电报:

【不过2毛4分。老父亲不想省这钱,太过了解小儿子】

1975年醇晔,面粉、鸡蛋、白糖、食用油烤蛋糕:

【舍得用料。当时算很不错,8毛/每斤】

月饼甚至零售:

【1毛/个,很普通。1毛9/个,好点儿】

猪肉分很多档次,跟现在一样:

【8毛3≈≈9毛5/每斤】

档次降一些:

【6毛4≈≈7毛2/斤】

临出门,家里人赶忙准备饭食:

【馒头使油纸裹了。再给煎4个荷包蛋,就着咸菜,拿饭盒装了,搁绿军用挎包。2个军用旧水壶裹棉花套子,灌满热茶,不过有些颜色,绝非酽茶。天冷,关家奶奶不准在外喝凉水】

临走一刻:

【在北房另间屋子】

关家奶奶叮嘱道:

【买肉甭含糊,孩子坐你爹跟前儿,瞧着对心思(孩子们,指孙子,孙女)】

老大关瑞喜没个主意:

【您看买多少…3斤行麽】

老五关瑞冬不由直咂嘴:

【那麽些人,3斤下锅就没…弄个空碗,咱爹一准儿急眼】

关家奶奶非常认同:

【琢磨琢磨,又给拿10块钱】

再叮嘱两个儿子:

【那20买肉,别动它…蛋糕跟市里买,那儿好吃,3斤就成,不当饭。这10块打电话,来回车钱,万一有嘛事儿…甭买没用的】

转念一琢磨,岂不耽误工夫:

【拽开门,直见几个孩子摆弄红辣椒、玉米棒子,随口叫过少文】

关家奶奶吩咐一句:

【小文哪,把你四叔叫来,有事儿】

少文一溜烟儿直奔1进院:

【关瑞禄、关瑞丰、关瑞年,三兄弟正跟储藏间忙活。闻听母亲召唤,关瑞年忙撂下手里琐事,快步赶过来】

关家奶奶安排很正确,必须节约时间:

【瑞年哪,拿这20,找趟老孙头儿…就说你爹让买肉,拿回来咱掂排…上市里打电话儿,玉龙回来,明白麽…咱哪,就图气儿顺】

三个儿子忙不迭应声:

【分头出门,不敢耽误片刻】

关家奶奶嘱咐几个儿媳:

【包饺子,鸡蛋菜肉馅儿,待炒几个荤素,喝口酒。掐好钟点儿,等瑞喜、瑞冬】

听家眷们闲话:

【关老太爷叹口气,摆手示意】

儿媳们忙不迭伺候:

【扶起身子坐直炕上,后背使枕头靠了,再忙端紫砂壶,老人家润润嗓子,便不想再吃】

再看老爷子晃晃手,作势来颗烟:

【几个儿媳一阵紧忙活,递烟的,拿烟缸的,点火的,专门儿给老爷子备的过滤嘴】

关家奶奶非常不能理解,实在忍不住问道:

【老头子,为嘛今儿才让孩子回来?哪麽地了】

关老太爷慢悠悠嘬两口烟,心情十分低落:

【提前,上班儿麽?那不是醇晔,离乡背井的,靠的人情!咣啷一个电报,小七聪明人,铁断家有事儿,他放得开,旷工也敢!单位怎麽想他?上班儿为吃饭,班儿都没了,吃嘛呢】

关家奶奶心里十分难过:

【孩子一走好几年,你个木头疙瘩,不会拐弯儿的!早让回来不成麽?嘛大不了的】

二儿媳妇广清兰,向来很会做人。此时开口非常谨慎,陪着笑脸道:

【爹,玉龙跟单位人缘儿可好呢,可随您!天生仗义,谁不喜欢!别人成不成,咱不敢说?玉龙张口,肯定没跑儿】

此言一出:

【所有人不由低声议论,关家奶奶也十分认同】

关老太爷叹了口气:

【小七啊,不是猛龙不过江!凭他能请1年,我信…烙饼翻个儿说,好不容易搁弓州打根基,混个班长,怎麽也得往上吧?混个车间主任,看看有没那命当厂长,对麽?

玉龙赶出去不怕,饿不死!待说了,不是我想赶他,天意!他就得离开这家,才能有出息!跟这儿干嘛呀,种地?跟哪儿卖蒜,糊火柴盒儿?小七顶天立地好汉,他兹要是发达,都能指望,记着】

赶走玉龙竟说天意:

【几个儿媳面面相觑,但想再问,却又不敢】

关家奶奶也没办法:

【玉龙最小的儿子,也让关老太爷最为头疼。这麽些年,好几回说过,玉龙一定会有大出息,富贵不可言。关家奶奶实在想不出,这所谓大出息,到底甚麽标准?难不成天天下馆子(下馆子,去饭馆吃饭)】

又扯几句家常,关老太爷笑着挥挥手:

【几位儿媳相互望望,起身出去,唯独留下婆婆】

四位妻子,早早去两位,头年走第三位:

【自己眼见不成…想起来倍感凄凉…说不出甚麽,唯有老泪纵横】

多少年相守,太过了解丈夫,轻声安慰道:

【没嘛过不去的…没饿着哪个,是不…日子不好,匀着过】

关老太爷只是默默流泪,哀叹一声:

【千万记着,二院儿影壁不能动,没事儿拿水冲冲,别脏了…玉龙光棍儿呢,一定告他买个缝纫机,待置办个像样儿坤表,别到时候儿抓瞎(坤表,指女式手表)。

将来要好了,后罩房佛堂,一定扮起来…那些经书、佛像好好儿藏着,可不能让给抄走。

千万记着,玉龙将来媳妇,那是有大能耐的好孩子,对咱家差不了!别跟人扮哪门子大先祖,不管穷富,拿实心眼子对人孩子】

关家奶奶真懵了,浑然灌3碗迷魂汤:

【小儿子连对象都没有,哪儿来媳妇】

情急之下,赶忙追问:

【老头子,说胡话呢?哪儿来玉龙媳妇,谁啊?叫嘛呀?认得她娘家,还哪麽着……】

关老太爷火冒三丈,瞪起眼珠子训斥:

【个婆娘,能坑你麽?就记着!问那麽些废话,有嘛用】

见老伴儿不再追问,老太爷方才消点儿气,接着道:

【将来见着人孩子,当自个儿闺女,明白麽?赶马高凳短,接济着,别手软,明白麽(马高凳短,指生活困难,钱不宽裕)】

都不清楚那儿媳在哪儿?关家奶奶如坠云雾里:

【多年经验告诉自家,老头子一定知晓甚麽,绝不能外道,死死藏心里,看来真要永远带走】

瞬间想起甚麽,实在好奇不过,不由再张口:

【老头子,是不是当年那先生,跟你说了啥】

关老太爷默默闭眼,仅仅给一句:

【累了,歇会儿】

晚饭相对平日丰盛许多:

【孙女、孙子,一人捧个碗,满满饺子跟炒菜,都过去正房跟爷爷请安。整屋子叽叽喳喳,好像一群快乐小动物,跑进一片鲜花盛开大草地】

少字辈老八关少文,时年9岁,头一个蹦过去:

【爷爷,今儿好些饺子,可吃美了】

关老太爷乐开了花,拍着少文脑袋,无比怜爱:

【功夫练行麽,告爷爷】

少字辈老九关少政,时年8岁,赶忙抢答:

【八哥功夫可厉害!一掌1块儿砖,下去就两半儿】

关老太爷实在高兴,满脸皱纹舒展开:

【好、好…你们七叔这麽大会儿,也一掌1块儿砖】

小孙女关鸣雪,时年5岁,穿1件红底白花褂子,扎了羊角辫,自己爬上炕来,抱了爷爷的胳膊:

【爷爷、爷爷…您快点儿好,教我做风筝】

关老太爷泪流满面,赶忙挣扎要起身:

【儿媳们忙过来伺候,搀扶坐直了身子,后背使枕头靠了】

老人家仔细瞧过孩子们的碗,满脸的慈祥:

【饺子好吃麽?小肚子吃饱饱麽】

少字辈老大关少域,1964年生人,时年11岁,抢着回道:

【好些饺子,奶奶说了,敞开了吃…爷爷,您吃1个】

说话间,少域夹1个饺子喂给爷爷:

【老人家没半点胃口,却不想孩子难过,硬吃了1个】

关老太爷异常珍惜天伦之乐:

【强打精神跟孩子们聊一会儿,无非家常琐事】

扯几句闲话:

【唯恐扰了清静,几位儿子、儿媳赶忙招呼孩子们离开】

望了一众背影,关老太爷黯然神伤:

【大限将至,看一眼,少一眼。琢磨琢磨,跟老伴儿嘟囔两句,单叫回三儿子关瑞丰】

三儿子开口十分谨慎:

【爹,您说,我听着】

老父亲靠了枕头倚床上,闭眼开口道:

【小文是条好汉,跟玉龙一个模子。将来惹个小麻烦嘛的,兹要不是那天大那王法,就让上弓州跟玉龙那儿,记着!你弟弟起小儿仗义,就那一腔子热血,就敢洒它一地】

三儿子忙不迭应声,磨磨叽叽问了句:

【爹,这孩子见天儿嚷嚷,长大要当解放军】

关老太爷也只能说实话:

【要战争年代,绝对顶天立地…当英雄可光彩,横是比常人代价高】

三儿子静悄悄不知如何接话,愣了愣,却又想起甚麽:

【小童呢】

所谓小童:

【关瑞丰的长子,少字辈老三,关少童,时年11岁】

关老太爷依旧闭眼,沉一小会儿:

【小文非当兵,留小童待身边儿,明白麽?玉龙混好了,就让孩子跟着玉龙。小文万一待部队上去了,也能出息,兹要是没有大仗…赶50年那场面,是个兵就得打,明白麽?孩子大不由爹,看玉龙,听过谁的】

又扯几句闲话,关老太爷摆摆手:

【关瑞丰赶忙起身,再给父亲问安,这才退出】

【红花满地】第一章【3部分】

临去世头1天。一大早,关家奶奶叫来儿子关瑞冬:

【就一个大事儿:老父亲想知道,到底跟玉龙敲定哪天】

关瑞冬如实回禀:

【按您吩咐,只说几年没见,叫回来看看。玉龙问了:是不是有事儿?我告没事儿,就咱爹想你。玉龙说成,跟单位说一声儿,今天准到】

太过了解小儿子:

【说到肯定到,老人不由宽了心】

心情好些,抬手示意要颗烟:

【关瑞冬赶忙伺候坐直身子,后背使枕头靠了。再恭恭敬敬给点烟,使张旧报纸垫床上,取过烟缸】

老父亲愣愣望了窗外,手里青烟袅袅:

【便以为窗外站了甚麽熟人。关瑞冬不明就里,几次回身张望,啥都没瞧见,屋内仅父子二人】

父亲不开口:

【关瑞冬也不多嘴,就那麽静静等着】

烟将烧尽,老人家终于出声:

【玉龙顶天立地,有样儿,一准儿能出息!准咱家孩子…记着,常去弓州瞧瞧你弟弟,人心都一样,明白麽?别有事儿现烧香,没事儿不认识。

玉龙成家不会看错人。甭管穷富,一定跟你兄弟媳妇讲情义,有大哥的样儿。甭计较嘛黄瓜、大枣儿!吃亏是福,难得糊涂。给兄弟媳妇面子,就是敬你兄弟】

关瑞冬一头雾水:

【爹,玉龙还没对象呢,是不是…您知道谁家】

老父亲叹口气:

【不知道,甭问没用的…该来都来…记着,玉龙成亲,你作大哥一定办漂亮。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明白麽】

关瑞冬斩钉截铁回道:

【您老放心!早备了上好缎子、好毛料,兹要是成亲,咱铁送钱过去。我们那口子成,打心眼儿服气】

关老太爷露出笑模样儿,问道:

【送多钱】

关瑞冬回道:

【100,您看行麽】

关瑞冬1940年生人,两夫妻醇晔上班:

【为老父亲请假赶回。他夫妻属于动脑子的,不因为学历,技术不可缺,当时很不错,关瑞冬73块5/每个月】

上世纪70年代送100,:

【若兄弟关系,绝对大手笔,可谓十分仗义】

关瑞冬夫妻生平最服气,莫过于关玉龙:

【当年为顾战火拼死一战,太过震撼人心!关瑞冬妻子曾说:玉龙搁三国那会儿,绝对常山赵子龙】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北房】

关老太爷极度欣慰:

【是我儿子,有样儿!给你妈留钱了,有困难肯定添补】

关瑞冬连忙摆手:

【真不用呢!您给20就拿着,娘又给10块,30都让娘收着,开销大,咱自个儿能吃饭,您说是不】

对于天下的父母:

【最欣慰莫过于孩子有出息,吃饱穿暖,做人扬眉吐气。五儿子看似平常应对,老父亲大大宽心,起码少惦记一个】

老父亲不由平添两分精神,示意再来颗烟:

【关瑞冬连忙递烟,毕恭毕敬给点上。又取小紫砂壶,添开水备着】

历尽沧桑有太多不放心,嘬两口烟,开口道:

【昨儿上醇晔,你花钱】

关瑞冬笑道:

【爹,您太细了…亲哥们儿弟兄,谁都有紧巴,对麽?不能那麽算计…娘告买3斤蛋糕,我买4斤,20都买肉,老孙头儿净给拿好的,说问您好,哪天过来瞧您】

老父亲点点头,喜滋滋嘬口烟:

【满面皱褶舒缓开来,便吃了1碗蜂蜜般喜乐】

作为父亲,十分欣慰儿子懂人情世故:

【有你,我就放心了…记着,孝敬你娘】

关瑞冬心里很清楚:

【也就一两天,老父亲势必驾鹤西去,不由倍感酸楚,斩钉截铁满口应承】

想起小孙子,老人家开口问道:

【小锋…功夫行麽】

这2年大部分时间:

【处于卧床状态,家里事几乎不过问】

关瑞冬赶忙回应:

【可上心…几个孩子对练,平手,少广岁数儿小,真下死气力】

老六关瑞寿的小儿子:

【少字辈老十三,关少广,1968年生人,时年7岁】

关老太爷喜上眉梢:

【好小子,能嚼牙!就爱跟小文待一块儿】

关瑞冬笑道:

【可不是,这小哥俩儿,见天儿扎一堆儿…下地干活儿相互照应,可一对儿强梁(梁:发4声。强梁:liàng,醇晔俗话,指有能耐,有担当)】

毕竟在农村,肯定种庄稼:

【少字辈后生几岁下地干活儿,哪怕三伏天毒日头,照样戴个草帽汗流浃背。直到秋季收割,一群后生甚麽都干,绝没闲着,等于平添十几个壮劳力。托老天爷福,庄稼收成向来很好】

上世纪70年代需要交公粮,可理解为用粮食交税:

【那会儿顺口溜:交足国家,留够集体,剩了给自己】

粮站向来对关家十分客气:

【甚至还请抽烟,肯定不退。只有经历过,才能理解】

关老太爷很传统,极度痛恨所谓分家:

【更不准甚麽吃独食,大伙儿一起吃饭,一起种地。正因为他老人家,才保留住家族完整,少字辈相处完全亲兄弟】

表过闲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北房】

陪老父亲一阵家常:

【关瑞冬叮嘱好好休息,起身退出】

这一上午,除了关瑞冬:

【没再找旁人,所谓午饭,不过咽2个饺子】

老人家躺了床上,合眼休息:

【一个人的江湖,完全沉浸记忆,最后一点乐趣。几十年往事,等同循环播放视频,却没半点厌烦,全然过一遍,少一遍】

正琢磨许多放不下:

【猛听了外边一阵喧哗吵闹】

横是一激灵,关老太爷瞪大眼睛,竖起耳朵来听:

【玉龙回来啦…七叔回来啦……】

男女老少音色混杂,高低起伏:

【声声相连,一阵阵叫嚷,直传2进院北房】

老人家瞬时来精神,赶忙挣扎要起身:

【却力不从心,不由万分焦躁】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忽剌剌涌进一群家人:

【高的矮的,大的小的,你挤我,我推你,脑袋贴后背,胳膊绕大腿,簇拥着风尘仆仆的关玉龙,都想进来凑热闹】

只听晴天霹雳一声:

【爹!儿子不孝,让您久等了】

但闻关玉龙‘扑通’一声跪下:

【抬双掌额头,再趴直上身,两手扶地,头碰地,行叩首大礼。依旧跪了,再起上身,循环往复,整整9叩首】

关老太爷大喜过望:

【叽里咕噜不知嘟囔甚麽,几要爬下床来】

几位儿媳慌忙上前伺候:

【搀扶坐直身子,后背使枕头靠了】

老人家激动一塌糊涂,嘴里嚷嚷着:

【快拿凳子…拿烟…大壶,沏酽茶…别傻愣着】

一众人七手八脚,找凳子、拿烟,:

【掏火柴、取烟缸,还有捧来带壳花生。关家奶奶忙取青花瓷大茶壶,大约20厘米高,能装老些开水】

关玉龙被簇拥炕边坐定:

【所有人都看明白:关老太爷死死撑一口气,铁了心最后时刻见七儿子。好几年没回家,所有亲属发自内心兴奋,真装不出所谓悲痛欲绝的情感,以此来表达所谓孝顺】

关老太爷在家说了算,气儿相当顺:

【中国传统在关家淋漓尽致,关家后辈可谓做到极致】

换作其他家庭,恐怕真的很难:

【任谁都有脾气,跟年龄无关】

若今天非要极度哀伤,是不是被当作孝顺:

【不好说?但能肯定一点,关老太爷肯定气出精神病!老人就爱看团圆美满,全家吃饱穿暖】

表过闲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北房】

一众人争抢着叽里呱啦:

【真真比过年还热闹。女人们忙着问有没吃饭;有没带御寒衣物;火车挤麽,买票方便麽;弓州啥好吃的,弓州衣着打扮是否洋气】

兄弟们忙着问工作情况:

【单位准几天假;领导是否器重,同事可否和睦;能否提拔,有没难处阻碍升迁】

孩子们可是凑热闹,争着喊七叔:

【甚至做甚麽玩具,弹弓打多远,叽叽喳喳一片】

关老太爷喜滋滋望了一众家人:

【横生满面春风,却没半句打断。倒像中了甚麽大奖,正要分派丰厚礼品】

关玉龙当然不会扫兴:

【随身带2个蛇皮编织袋,取了3条过滤嘴香烟,噼里啪啦全给拆了,分给一众兄长。只拿1包,抽出1支,毕恭毕敬递过老父亲,使火柴给点上】

关老太爷那叫一个受用,真真乐得合不拢嘴:

【好小子!雨杏花,行,个兔崽子】

原来外省份香烟:

【国产过滤嘴雨杏花,当时很有面子,必须托关系才能买。一众兄长十分开心,交口夸赞七弟】

再翻腾编织袋:

【2瓶翠溪老窖,过年都见不着。几位兄长那叫十分开心,禁不住摩拳擦掌,喜上眉梢】

还3盒弓州糕点:

【竟用当时很少见印刷礼品纸盒包装】

上世纪70年代,百姓买糕点:

【食品纸裹裹,扎个草绳】

孩子们笑坏了,围拢着七叔:

【全张了小手,只想赶快吃上】

关玉龙吆喝着,2盒糕点直给孩子们:

【一帮小家伙你拉我拽,顾不上甚麽谢不谢,三两个追一个,便似一群抢食小松鼠,跑没影了】

几位儿媳忙想追过,却听关老太爷乐呵呵给了句:

【甭管孩子,让她(他)们吃吧】

既然公公吩咐:

【几位儿媳也就算了,或站或坐凑热闹】

再看关玉龙,把最后1盒糕点递过父亲:

【爹,您尝尝】

老父亲当然不能扫兴,只取1块豆沙点心:

【叫过关家奶奶,直让给孩子们】

再打开另1个编织袋:

【整整36个午餐肉罐头。1975年,物质相当匮乏,属于绝对奢侈品。若常人一次送几罐,肯定为难相求】

关玉龙笑容满面,直对大嫂子来映华:

【大嫂,平时吃饭嘛的,换换口儿】

在当时,即便亲戚之间:

【也没听哪个这样,大手笔!一众家人十分感动,止不住夸赞七弟。大嫂子来映华直给客气,几位妯娌一通叽里呱啦】

另有400根大蜡烛:

【红色粗长,能点好一阵】

说到此间,表一段题外话:

【1975年醇晔,经济相对可以,下属农村倒是有电灯。譬如关家那村,每晚21点统一断电。所以有甚麽聚会,最好赶21点之前,要麽歇着,要麽点油灯】

若在醇晔市区,不用担心:

【所以说到城里随时有电,在当时农村确令人羡慕。关家所在地区,即便75年做饭点柴火,吃水井里挑】

【红花满地】第一章【4部分】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北房】

关老太爷终于放心,轻轻舒口气:

【如果七儿子混不好,绝不敢这样买】

又想到甚麽,关老太爷问一句:

【吃嘛呀?别跟这儿吵吵,我跟小七唠会儿…打酒】

一众人便得了军令,寒暄三两句,:

【便都退出房间。关家奶奶招呼几位儿媳,一同准备晚饭】

房间仅仅父子二人。老父亲满面笑容,神采奕奕:

【横是挣外快,你可闲不住(外快,指工资之外的收入,业余时间致富)】

关玉龙笑道:

【红白事儿搭棚子,肯花钱,咱给掌勺儿,都爱吃。明白做人长短,就这麽一传,来找的就多。自个儿一人没花销,就给存起来】

所谓红白事儿搭棚子:

【上世纪70年代,百姓虽然没钱,弓州毕竟城市,结婚栽不起面子,摆桌女方底线。普通百姓找个空地,搭帐篷摆宴席,甚至跟邻居借房子,实在因为人多】

同样70年代,如果丧事招待吃饭:

【必须主家心意,在经济状况。可能简单,也许丰盛,若婚宴水平,那家人势必很吃得开】

即便办丧事,完全不问来客是否肚子饿:

【常人办不出来。别人带钱来表达,任谁有些礼节,哪怕给几包香烟,这样场面便是人情,早晚要还。若装傻,恐怕不再有朋友】

关玉龙一身好手艺,肯定厨师长:

【吆喝一众手下,纯属额外收入,甚至多过单位】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北房】

关老太爷十分满意:

【有没相中的,有就有,别瞒】

关玉龙再给父亲点颗烟,自己点1颗:

【没说到一块儿的,待过过,兴许就有】

关老太爷了解儿子,问道:

【有个自行车儿,是吧…置办缝纫机,别忘了坤表,别像个要饭的,谁家爱看】

关玉龙不由笑出声来,弹弹烟灰:

【缝纫机买了,年初搬家去(搬家去,指已经买回家)】

闻听此言,关老太爷眼睛都亮了:

【行,兔崽子行…唉…这麽着,走也放心了】

关玉龙不是傻子,自打进家门,母亲支支吾吾:

【再一听父亲那意思,估摸大限将至】

明白归明白,生死有命天来定。关玉龙笑道:

【爹,您待躺两天,往弓州过过】

关老太爷呵呵一乐:

【兔崽子,哪儿去?就你那宿舍】

关玉龙端过紫砂壶,故作吹牛状:

【招得开,放心】

父子俩全然说笑话:

【不提任何伤感。甚麽当年赶出家门,兹当没发生】

关玉龙笑道:

【一接着电话,就寻思不得劲儿,让回来看看。咱直截了当,看能给几天(不得劲儿,泛指不舒服,不痛快,或者生病)】

老父亲颇感兴趣,赶忙示意:

【头儿说嘛(头儿,当地俗话,泛指管事的,说了算的)】

关玉龙笑道:

【平时做人,您教的,忘不了!头儿说一定得去,直接给10天。人跟咱仗义,上班儿不能叫喝酒,撂5盒儿烟,就说您尝尝】

老父亲非常开心,直竖大拇指:

【有样儿,是我儿子】

关玉龙十分高兴:

【想做好点心,自己人说:转天真没戏。这不,您老凑合吃】

关老太爷乐开了花:

【行,牛b大侠!口儿见长…我说,兔崽子,那好的,甚麽个模样儿】

关玉龙实话实说:

【没见过。就听人说:净搁好东西,专门儿供一些高级地界儿。反我们单位门口儿,肯定没有】

老父亲不由想像一番,自言自语道:

【这点心,还能做出哪门子花儿…解放前,倒吃过那洋人点心,别说,还真行…你们那朋友,到底做嘛呀】

父子二人说不停,又聊到最爱京戏:

【这话题,那叫一个打心里来】

老太爷常挂嘴边儿:

【老年间,有一回梅老板封箱戏,不收份子钱,那叫一个漂亮!传为梨园佳话】

所谓封箱戏:

【戏班子年根儿最后1场戏,腊月最后几天就歇了】

可有了听众,关老太爷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打乾隆55年徽班进京讲起,忽剌剌,红花满地。老三鼎甲、同光十三绝……打清朝到民国,整个儿一京戏发展史,上下将近200年(乾隆55年,公元1790年)】

所谓老三鼎甲:

【程老板:清仁宗嘉庆16年,1811年生人。余老板:清仁宗嘉庆7年,1802年生人。张老板:清仁宗嘉庆19年,1814年生人】

前清那会儿,梨园行三位老前辈:

【套句现代话:可是天王巨星,兹要是一亮相,绝对满堂彩】

所谓同光十三绝:

【1幅工笔重彩写生戏画像,出自一位沈姓画家,清朝光绪年间。一共13位梨园行老前辈:老生、武老生、武生、小生、青衣、花旦】

自幼便听,基本可以倒背:

【父亲已然80高寿,越年老体衰,越需要极度受重视权威感。除了点烟,就那紫砂壶,关玉龙始终满面笑容,一名最忠实听众】

那才叫神清气爽:

【老人家歇一小会儿,抿几口茶,却又想起不痛快】

憋了烦心,必须一吐为快:

【这俩月吧,总觉着…大半夜,有人杵那儿,轰也不走…有时候儿吧,就那麽一下儿,没影儿了…你给琢磨琢磨,怎麽个意思】

关玉龙心中一凛,第一反应:

【您跟谁提过】

老父亲叹口气:

【没人…放好好儿日子不过,提那个】

关玉龙点颗烟,嘬两口:

【那人说啥?男的女的】

老父亲也糊涂,一时想不出甚麽具体:

【横是没话…挺丧气…穿个黑不溜秋,闹不明白啥玩意儿】

关玉龙笑笑,安慰老父亲:

【没事儿,我跟这儿守着,会会它,看看哪路的】

老父亲哀叹一声:

【我就琢磨,横是该日子,那边儿来叫人】

关玉龙心里暗暗道:

【大限将至,阳气衰败,九成看见甚麽蹊跷。虽如此想,嘴上稀松平常】

一边给老父亲点烟,笑道:

【甭管哪路,怎麽着,当这儿馆子,想来来?想走走】

老父亲发自内心笑出声来:

【你起小儿牛b惯了,不懂个怕…随谁呢?你爷爷那辈儿,也没这样儿的】

关玉龙又给紫砂壶添开水:

【爹,您老说,打小儿欺负哪个?还看谁老实,找谁晦气】

老父亲眨巴眨巴眼:

【还真没有…就跟那穷凶极恶的没完,谁欺负人,你找谁】

关玉龙心里琢磨着,开口问道:

【咱跟前儿,还有没有…那甚麽大师,半仙儿】

这可算问着,老父亲叹口气:

【找这麻烦,吓死也不敢…降不降地住,不清楚?要让知道了,一准儿揪上台,挂个牌子,戴个帽子,不斗你个魂灵出窍儿,不带完的…早先有明白的,谁知道撒丫子哪儿去了】

确然大实话,关玉龙无所谓:

【打定主意夜里守着,倒看看甚麽手段】

晚饭,关玉龙给了想法:

【在父亲房间摆桌,几位兄长过来坐,其他家人不必。兄长们说话谨慎,也不吵闹,父亲爱看】

关玉龙从小说话有分量:

【七个兄弟凑齐确实不易,开1瓶翠溪老窖,另打便宜散酒,关家奶奶叮嘱】

咸萝卜干炒肉片、大葱炒鸡蛋、土豆炒肉片:

【木耳炒鸡蛋、午餐肉,棒子面大窝头。1975年,可谓丰盛】

关老太爷实没胃口吃酒,照旧倚了炕上:

【抱了紫砂壶,但是满面红光,精神矍铄】

几兄弟真心笑不出来,隐约感觉不过回光返照:

【不定嘛时候…却都装不明白,不过一力叙旧】

每人面前1包雨杏花:

【这感觉实在很好,恍惚间以为小康提前到来。关老太爷嘴里说不停,七个儿子满面笑容,不住点头附和】

家有1套青花瓷餐具,因为文革:

【赶紧严严实实藏起来,那晚破例拿出来。即便文革之前,也不过除夕拿,正月初六收】

这套瓷器老爷子心头好:

【那还解放前,不远千里往产地,势必要给后辈长长见识。说实在的,儿子们都能倒背,却依旧满面堆笑,听得津津有味】

关老太爷可是开了话匣子:

【啥叫瓷器?青花瓷、青花玲珑瓷、粉彩瓷、颜色釉瓷,是为当地四大名瓷。青花瓷居首,釉质透明如水,胎体质薄轻巧,在洁白瓷体上敷以蓝色纹饰】

洋洋洒洒,笑傲江湖:

【如何千里奔波,万里挑一,那个精彩绝伦!那感觉,哪儿是买餐具,俨然寻找失落宝藏】

关老太爷越说越高兴,神采飞扬,口沫横飞:

【简要概括五大名窑:钧窑、哥窑、官窑、汝窑、定窑,比历史老师还明白】

老父亲说到口干舌燥,却没怎麽吃:

【关玉龙赶忙起身拎暖水瓶,给紫砂壶添开水】

六儿子关瑞寿忙递烟:

【四儿子关瑞年立即划火柴】

老太爷那叫一个痛快:

【到位!喜滋滋嘬两口,甚麽叫大家长,不过如此】

中国传统家庭,非常看重等级森严,家长必须说一不二:

【几千年没有改变。关老太爷这一辈子,最看重莫过于:在家必须最大,必须拥有至高无上权威,现代青年可能很难理解】

五儿子关瑞冬笑道:

【爹,您看,这回是不是…醇晔住些日子】

关老太爷一听这个脑袋疼:

【我说,冬子…你那地界儿豁亮啊…住不惯城里,马路还甚麽指挥交通?那路不就走的嘛,怎麽还指挥呢?寻思我老年痴呆,不会走道儿?

还甚麽,驴车、马车,得给汽车让开?这不有毛病麽,为嘛汽车不让呢?瞧咱这儿,那驴啊、马啊,用不着给谁让,走自个儿,找棵树一拴,吃草去吧】

那叫一个哄堂大笑:

【合不拢嘴,直接秒杀相声段子】

二儿子关瑞禄接道:

【爹,那城里不还有那路灯麽,多亮堂】

关老太爷‘哼’了一声,示意拿颗烟:

【关玉龙递烟,关瑞年点火。对儿子们,老父亲不过略微抬手护火,以示给面子】

嘬两口,老父亲接道:

【解放前,跟醇晔就有那路灯…真寻思老年痴呆…不是…我说,怎麽就非得大晚上,跟外边儿瞎晃悠…搁屋里待会儿,不成麽?

咱是没路灯,不有那手电麽?再不行,马灯!喜欢亮堂,正根儿点火把。来10个火把,看那气势,比过年热闹…点火把放鞭炮,城里有麽,还不给人吓着】

又一片哄堂大笑:

【不由推杯换盏,气氛那叫一个融洽】

好一阵家常,关老太爷终于乏了:

【一阵阵打瞌睡。看时辰,几个儿子起身收桌子,工夫不大,各自回去歇着。唯独关玉龙留守,老式大号圈椅,披条被子】

【红花满地】第一章【5部分】

凌晨过后,大约3点多:

【关玉龙习武之人,十分警醒,外边动静早听见。大哥关瑞喜、三哥关瑞丰,带手电筒,急匆匆推开房门】

关瑞喜颇为紧张:

【玉龙…有人叫门,说找咱爹】

关玉龙早听宅门外动静:

【却没放心上。但见两位兄长过来,毫不迟疑蹿起来,顺手抄了墙角棍子】

出房门,但见几位侄子已然待命:

【大哥关瑞喜的儿子:关少域、关少康。

二哥关瑞禄的儿子:关少铭。

三哥关瑞丰的儿子:关少童、关少文。

四哥关瑞年的儿子:关少巡、关少源。

五哥关瑞冬的儿子:关少锋。

几位侄子神色肃穆,全带齐棍棒。可不敢小看,真要动手,一群成年人靠不上前】

实在忙活好几天,大家都很累:

【不可能所有人爬起来,只不过警醒的马上起身。若真有甚麽,肯定所有男性冲出来】

关玉龙仅仅一句:

【我不动,都备着。打,别含糊。少域,你守爷爷。少巡、少童,看后罩房】

几位侄子异口同声:

【明白!明白!明白……】

之所以如此状况:

【10年动乱往事,按下不提】

一众人簇拥着关玉龙:

【个个精神抖擞,直奔宅门而去】

直等大敞宅门,外面空无一人:

【几个手电筒照来照去,哪来半个人影?起身赶来的五哥关瑞冬,直拎1盏马灯,还是没有】

所有人面面相觑:

【这大黑天,谁闲情逸致不睡觉,开这玩笑】

关玉龙低声吩咐:

【火把】

少康领命而去:

【工夫不大,1个明晃晃火把,瞬间照亮一大片黑暗处,那叫一个耀眼夺目。与此同时,家里的男人们全数起身,包括岁数小的男孩儿,却肯定不让女眷离开房间】

关玉龙守宅门口,1进院:

【其余六位兄长带领孩子,一队:沿南墙去西墙,绕北墙。另一队:沿南墙去东墙,绕北墙。整绕四合院外围一周,两队人北墙碰面】

认真搜索一大圈:

【没半点蛛丝马迹,左不过如此动静,村里时不时传来犬吠之声。所有人回到宅门,当真一头雾水?谁半夜这大闲心,折腾人不睡觉】

大哥关瑞喜确真傻眼:

【我这明明瞧见】

三哥关瑞丰挠挠头,四下里望望:

【是不是迷瞪了,寻思谁叫门】

二哥关瑞禄双手笼了袖子,打几个哈欠:

【看是没人,咱…要不回去歇着】

五哥关瑞冬了解自家大兄长,绝不会大半夜空穴来风:

【如此情况,确实没见着哪个,左不过拎了马灯默默思考,想不出个所以然】

四哥关瑞年觉着过于蹊跷,总觉着不对劲儿:

【立了宅门外,东张西望,却又不知找点子甚麽,面皮上当真懵圈儿】

六哥关瑞寿真真寻不着下文:

【左不过瞧了一众兄长,很想明白么二三】

少字辈老四少康,耳力极其敏锐:

【七叔,嘛都没听见,要不…我再来一遍】

关玉龙也是奇怪:

【只吩咐上宅门,回去歇息】

这边,悄悄请过大哥关瑞喜,站了1进院说话:

【你看清楚,叫咱爹】

关瑞喜向来说话靠谱:

【外边儿有亮儿,隔门缝儿看,俩男的,穿挺齐整,像大衣…说话倒客气,叫咱爹名字…就不明白,为嘛打灯笼…咱村儿里,也没谁使灯笼,多麻烦,待给着了】

关玉龙飞速转动脑子,自言自语:

【灯笼…不年不节,谁使那个…喊咱爹】

猛然间灵光闪现,关玉龙脑子‘嗡’地一下:

【疾步朝2进院北房过去,周围家人赶忙一齐跟去】

大侄子少域依旧守门口:

【但见七叔神情肃穆,忙不迭开房门】

房间亮着,头先离开留蜡烛:

【进门只一个动作,伸右手探老父亲鼻息】

家中女眷一直留心外边动静:

【确认安然无恙,上宅门,这才都披衣裳出来。包括关家奶奶,一众女眷聚拢北房,伸头探脑只想见分晓】

关玉龙神情肃然:

【呆呆站立床前】

一众家人焦躁不过,却又不敢多问:

【只能眼巴巴,琢磨啥都有】

关玉龙缓缓开口:

【半夜三更,别吵吵…咱爹去了】

现场一片寂静死沉:

【便似被甚麽神仙使定身法,完全傻眼】

在家停灵3天:

【没通知任何街坊,1975年生活艰难,不想凭空给人负担,说了吧,不来不合适,横竖静悄悄办丧事。10年时期破‘四旧’,不想找麻烦,吹弹唱打一概免,更没甚麽全堂水陆道场,不过简单做了孝服】

老孙头儿闻声自家来的:

【带5斤多一块猪肉,坐坐便回去了】

一对好友夫妻过来吊唁:

【拎1篮子鸡蛋,说会子安慰话】

那时生活艰难,肯来很大情义:

【一位公社干部自家来,送1条过滤嘴,只说略表寸心】

那时农村不流行火葬:

【一片坟地,都是当地村民,也不知几代人】

中国民间习俗。从死者去世之日算起:

【每7天祭奠一回,称为:头七、二七、三七、四七、五七、六七、末七,共计49天(末七,也称作‘七七’)】

少字辈后生自己商定:

【头七前带柴刀出门,孩子们格外卖力,连撅带砍,弄回来好些枝杈,敛巴好些干草、干叶子,全使麻绳捆了】

关老太爷头七:

【关玉龙使条扁担,挑好大1担柴火。扁担上捆1条板凳,只为去坟场用】

侄子少域再挑1担,少巡又挑1担:

【那会儿农村照旧习惯砍柴,留存各类庄稼秸秆】

在坟地烧纸钱,祭奠一番:

【家人陆续回去,唯独关玉龙,只想多待一会儿】

家人了解关玉龙性情:

【却没硬生阻拦。关家奶奶嘱咐两句,便一同跟了去】

节气已然深秋:

【那片坟场确实荒凉,四下野地里,竟找不见几棵像样儿树木。放眼望去,除了酸楚,只剩凄凉】

工夫不大,仅剩关玉龙一个大活人:

【村里没路灯,更别提坟场。直等太阳落山,天昏地黑,使火柴燃着带的煤油布,真真好大一堆篝火,四下里那叫一个通透光亮,火星四溅,明晃晃夺人眼目】

关玉龙带2个旧军用水壶:

【灌足散装白酒。坐了板凳,点颗普通纸烟,默默地嘬着,禁不住悲从中来】

这麽些天,没掉过半滴眼泪:

【现下里,孤身在此对着老父亲,关玉龙实在按捺不住心中剧痛,不由得嚎啕恸哭】

嘴里叫嚷个不停,也不知嚷嚷些甚麽:

【绝对意义发泄。那动静扯心裂肺,俨然地府冤魂悲鸣,瞬间撕烂沉沉夜幕】

关玉龙自幼习武,正格童子身:

【底气300分充沛,也不知传出几里地。夜里坟场冒这般光景,直盖过鬼哭狼嚎,能把人吓出精神错乱】

一边恸哭:

【连滚带爬过去坟前,直愣愣一头栽下去】

行大礼不止:

【抬双掌于额头,再趴直上身,两手扶地,头碰地,一叩首。依旧跪了,再起上身,循环往复叩首】

嘴里念叨不停,呜哩呜噜:

【爹,您老一世好汉…就这麽…走…爹啊…您老牛b大侠,枪林弹雨没怕过,您老英雄豪杰…爹啊……】

也不知哭多久,关玉龙悲恸难当:

【猛然停下不再叩首,使袖子抹抹眼睛,四下里瞧瞧】

2壶白酒还没动过:

【一把拽过1壶,咚、咚、咚猛灌白酒】

常人若这般吃酒,八成就醉躺下了:

【但见关玉龙吃了半壶,面不改色心不跳。仍旧跪了土地,刹那间虎目暴涨,面皮整个扭曲,猛然朝左右伸直双臂,用尽生平丹田之气,那才叫平地一声雷】

那场面,仿佛千年死火山竟然喷发:

【真真一个虎啸千里山川,龙吟万里海疆】

诸位看官,那地界乡下坟场:

【大晚上除一堆篝火,再没二处光亮,甭管几里地,就不存在路灯。坟地里猛地蹿这一嗓子,再配那一片亮光,才叫一个毛骨悚然。若哪个活人碰巧路过,指不定以为甚麽,横竖得吓出病来】

这一嗓子直可认作:

【打通奇经八脉,散尽胸中哀怨忧愁,端正通体舒畅】

【红花满地】第一章【6部分】

哭也哭累,吼也吼痛快:

【情绪平稳,肚子也饿了。坟头上,使粗瓷大碗供豆沙包、白糖馒头、棒子面菜团子,分毫未动。关玉龙抓过1碗,坐了板凳,大口吞嚼起来】

再吃两口酒,整壶尚有余量:

【关玉龙再回坟前跪下,双手举壶过头顶】

气发丹田一声吼:

【爹,老子英雄儿好汉!儿敬您在天英灵…干】

腕子歪了歪:

【壶里那些酒,缓缓泼洒坟前】

思量着父亲生前往事,禁不住恸哭流涕:

【嚎一阵,掏口袋揉皱烟盒,取1颗过滤嘴点了,插坟前,又点3柱香插上】

自言自语念叨不停:

【爹,抽颗好的…咱爷俩儿,唠唠心里话】

又磕3个头:

【跪直了身子,嘴里嘟嘟囔囔好一阵,也不知说甚麽】

直等说累了,这才起身:

【早多备了柴火,随手几大把扔进火堆,但见火势‘噌、噌’直往上蹿,四下里又一大片耀眼夺目】

在人面前,关玉龙喜怒不形于色,天性如此:

【即便家人面前,也不愿嚎啕恸哭,倒不是他喜欢夜里祭奠。只不过今日头七,势必跟老父亲多待一会儿,说说话。过头七,便要回弓州,那是信用】

还满满1壶酒,拧了盖子:

【咕嘟、咕嘟,灌几口,家里缝的粗布挎包,母亲装了吃的。剥2个煮鸡蛋,大口吞嚼,又咕嘟、咕嘟灌几口】

这场面,想想寒毛倒竖:

【大晚上的,原本应该漆黑黑一片坟地,但见一大片光亮,一个人坐了板凳,独自跟那儿又吃又喝】

任谁撞见如此光景,除了撒丫子逃命:

【绝不敢凑上去。是人是鬼,如何判定?哪个去找这种晦气】

吃光1碗白糖馒头,抓过1碗菜团子:

【搁坟场开夜宵,估摸整个醇晔,再没第二人。即便八字够硬,若非一身是胆,任谁不敢如此】

正吃着,那耳朵极度警醒:

【只听身后轻微脚步声】

回头望去:

【只见一个30来岁妇人,带个7、8岁男孩儿】

关玉龙咽下食物,语气三九天寒冰:

【说你呢!是人是鬼,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儿!别没事儿找不痛快】

换作常人:

【即便勉强待在坟场,若凭空冒出俩人,九成吓着,恐怕说话不能利索】

正如关老太爷生前所说:

【关玉龙自幼不懂甚麽叫怕】

凭关玉龙身手:

【只那1条板凳,决不亚于任何棍棒刀枪】

妇人收住脚步,满脸平和之色,略显怯生生形容:

【这位大兄弟,俺们外乡地,家里逃难出来,麽得个乡里地,也认不得路,只求您给口吃地,成不】

关玉龙12分聪明人,当下回道:

【这儿坟地,再逃难,哪麽跟这地界儿?有话直说,嘛来路,就嘛来路】

妇人面露乞求神色:

【大兄弟,俺们真走迷咧…俺们是人,不是鬼…求您给口吃地,实在饿得慌】

关玉龙打量一番:

【俩人衣衫破旧,不成形状。妇人背个包袱,孩子拎1筒卷好的破草席,倒像为铺地睡觉使(俩人,音li,3声)】

便不再多问甚麽:

【布挎包还4个煮鸡蛋、2个素菜大包子,祭奠用豆沙包还剩2个,一并打发母子二人】

口中千恩万谢,赶忙接过来大口吞嚼:

【关于龙取板凳,示意坐了吃,妇人赶忙再谢过,母子方才坐下】

关玉龙独自站立一旁,点颗烟:

【心里却琢磨,这母子二人好生奇怪,怎麽大晚上来坟场】

正思量间,却听妇人开口道:

【大兄弟,您是好人…得亏遇着您,俺们真饿毁咧】

话虽这麽说,关玉龙却不这麽想,开口道:

【就不怕坏人、强盗】

妇人哀叹一声:

【大兄弟啊…俺们1个子儿也麽得,抢啥嗫】

这倒大实话,关玉龙细细打量:

【实在因为逃难,头发凌乱还不知哪里挂来干草屑,鞋子破了大洞,形容好生邋遢,却没半分邪气,端正老实庄稼人。若洗净面皮,妇人相貌还是可以,算得端庄周正】

妇人开口问道:

【这黑天半夜地,您跟了这儿做啥嗫】

关玉龙平静回道:

【家里老人头七,跟这儿烧烧纸,说说话】

说话间:

【关玉龙再给篝火添几把柴,火势上扬,顿时一片亮堂堂】

自顾自跪了坟前,又燃了3柱香:

【只不过对父亲默默念叨,不再搭理那对母子】

却听身后妇人道:

【没见过哪个敢在夜里,个人待在坟地,您可是有胆子】

关玉龙只是跪了父亲坟前,头也不回道:

【家里老人,能做,就得做】

妇人不由感慨道:

【大兄弟,孝感动天,俺佩服您】

关玉龙没多思量,头也不回道:

【别在坟地睡觉,怕你扛不住…要走说一声儿,有点儿钱,带着路上】

却听妇人接道:

【可不敢要您钱…麽得啥给您,回去找双您爹穿地鞋,撂火里烧了,一定记着】

闻听此言,关玉龙心下猛地一凛:

【立时觉着不对劲儿,自己只说‘老人’,并未具体哪位长辈,萍水相逢一个陌生人,怎会知道自己父亲】

1975年当地农村:

【就1个坟头,没那条件立石碑,更别提甚麽豪华墓地。更不会立个木头牌子】

排列自有顺序,老年间划分好:

【谁家地界起谁家坟。祭奠时,各找自家坟地,绝不存在替谁烧纸,大忌讳】

待回头望去:

【却再瞧不见母子二人。篝火正旺,起身走一圈,四下里一番眼目,哪里半个人影】

好生奇怪。关玉龙坐了板凳,灌两口白酒,心下思量:

【孝感动天,这话太文了,看个村里妇人,说话倒像个识文断字儿,谁呢】

就那麽坐了,默默抽纸烟:

【傻愣愣守一堆篝火,脑海里全然尘封往事,1桩又1桩】

点大堆篝火:

【就要这心理感受,柴火确实去了快】

估摸该尽了,收粗瓷大碗进挎包,就地扎1个火把:

【待到篝火将尽一刻,方点火把,踩灭四下里飘落残火零星,扛板凳自行回家】

待到家时:

【女眷孩子们,已然入睡】

七兄弟独自待坟场:

【五哥关瑞冬着实放心不下,也不脱衣裳,直找把椅子坐定,未敢正经合眼】

但听见叫门:

【关瑞冬喜上眉梢,‘噌’地蹿出去,头一个跑去】

六位兄长,自家老母亲:

【或披衣裳,或包被子,或裹军棉大衣,打着哈欠,睡眼惺忪,步履蹒跚,全凑来北房说话。屋里点2颗蜡烛,一众人七嘴八舌,那叫一个好不担心】

大哥关瑞喜实在不知如何表达:

【小七啊…你胆大包天,大半夜,跟坟地待着…这要搁别人,非得吓出心脏病】

关玉龙给兄长们发一圈过滤嘴:

【把坟场遇到母子二人,细细说一遍,也说烧1双鞋】

一众家人那叫目瞪口呆:

【此等怪事闻所未闻,完全傻眼。好一阵交头接耳,不知如何作答】

半晌,老母亲来一句:

【那不一般人,谁咱知不道…肯定帮咱家。你们想,鞋不就‘邪’麽…搁火烧了,那不就‘去邪’】

一语点醒梦中人,大伙儿七嘴八舌:

【好一番议论,关玉龙沉默不语】

老母亲给了决议案,开口道:

【明儿日里,我给找双鞋,你们哥儿几个上坟地,跟那儿烧。我跟家,带你们媳妇、孩子,待佛堂点几柱香,必须感激佛菩萨,这可不小事儿。记着,出去别说跟家烧香拜佛,省得麻烦(当时文革,所谓破除四旧,破除封建迷信,特殊历史背景)】

一众儿子没任何异议:

【各自回去歇息,老母亲带两个小孙女,在另一处歇息。关玉龙独自睡,老父亲生前最后那段日子,直到去世的房间】

屋里黑漆漆,关玉龙起身点根蜡烛:

【毕竟弓州久了,若未入睡,实不习惯没电灯】

点颗普通纸烟:

【老父亲去世,接连怪事?知道当年那位风水先生,说过甚麽,老父亲从不肯讲】

夜里那俩汉子,规规矩矩:

【没半点儿不客气…母子来路不明,有意相助,应该不错】

起身熄蜡烛:

【心里豁亮,上炕倒下便睡】

【红花满地】第二章【1部分】

农历癸亥年五月,节气过夏至,1983年6月下旬:

【某日中午。醇晔某座高级宾馆,中餐厅】

沁人心脾空调环境:

【满桌美味佳肴。醇晔人梁先生,正跟一位海外华侨谈事儿,华侨两名随从同席】

谈了一阵,梁先生恐怕也没好气儿:

【陈先生,能找都找了!再不行,那就不咱事儿了,对麽】

人是相互的,华侨陈老板更不开心:

【梁先生,拜托,好不好!那甚麽人来的嘛!大食懒。仲有啦,那个甚麽…见到女孩子,个脑会坏掉。这样子人摆那边看生意,有没搞错?我家房子要输掉(大食懒,方言,好吃懒做)】

梁先生貌似很无奈:

【怎麽办?有水平,您老也不行!您说谁行】

老华侨颇为激动,就差用外国话表达心情:

【甚麽水平嘛,那个甚麽,几个旗…子弟还差不多啦!哇,那个威水,大过我,真是有钱人家少爷仔来的(威水,地方话,指有派头,威风,范儿很足。用在这里,反话,暗讽)】

梁先生当即抢白:

【老张没派头儿,不也看不上】

陈老板一脸肃穆状:

【甚麽老甚麽…我们来做生意,不是来找那个,甚麽…他讲话不清楚,没办法在一起。他识做生意?大佬啊,如果他识做生意,我个头输给你,好不好】

梁先生颇为难,双手摩挲酒杯:

【要这麽说…行,那您给指条明路】

象棋术语将军,陈老板顿时恼怒:

【这是你的事情,怎麽可以问到我?拜托你老人家,找个少少好一点来,可不可以?头先个阵,讲好好听,对不对?甚麽人才啦,头脑啦,就这样子人才啊…先生啊,拜托给心机好不好】

挨半天数落,梁先生并非孔圣人:

【您老说哪麽办?都看不上,总得有一个入您眼】

陈老板一着急,似乎忘了中国典故:

【怎麽反来讲我?自己讲大话,找来只懂吃饭…没有讲你已经很好啦,真是那个…甚麽棒…打正来的】

梁先生语重心长传授汉语知识:

【猪八戒≈≈倒打一耙≈≈陈先生】

本就拿华侨小小开涮:

【陈老板确没心情理解】

考虑自家生意:

【才是关注所在,必须表达心情】

嗓门儿特别大:

【不是同你讲甚麽八戒、九戒…以为不识国语吗?现在重要找到好帮手,这样子,可以看住生意。常常有不在那边,家里边生意多,这一个帮手好紧要!不是讲说,不懂道理,很多事情要他搞定!大佬啊,不是会讲国语就可以。

如果一个有头脑,好威水,不是干部家庭出来,不紧要。不是一定要读大学,不是请做老师,不紧要,明不明啊(好威水,方言,在这里指:办事能力强,独挡一面)】

话一出口,界限扩大,梁先生脑中瞬间闪现往事:

【等等,您是说,一般老百姓也成】

陈老板哭一场心都有:

【都可以,最最紧要这个人好!这样位子,当然要有脑,醒目!不要说没有在这边,同我搞搞震,搞埋一、两单大件也,仲会好麻烦啊!还要同他搞埋首尾,明不明啊?钱小事。这样子人,要讲情义,对不对?我们中国人讲感情,对不对】

表一小段题外话:

【搞搞震:海外华裔方言,此处指不务正业,老板不放心。搞埋一两单大件也:海外华裔方言,指不务正业,惹出一些大麻烦。搞埋首尾:收拾烂摊子,惹祸的却跑了】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宾馆餐厅】

虽说海外国语略难懂:

【却能抓住重点,梁先生底气来了】

故作悠闲状道:

【别着急…倒有个人,应该符合要求】

海外同胞本想吃几口,立即放筷子:

【讲来听听】

见对方如此心急:

【梁先生感觉非常好,不紧不慢端杯】

呷一小口葡萄酒:

【味儿不错嘛】

毕竟商场打拼多年,一点即透:

【谁让讲这个酒嘛,讲那个人哪…真要是找对帮手,那一定功劳嘛】

见对方上路,梁先生感觉好极了:

【我老朋友,姓关,关云长的关】

陈老板立即打断话头:

【梁先生,可不可以…讲这个人,好不好】

见土豪心急,梁先生感觉更到位,慢条斯理开口道:

【关玉龙,43年。他们家老爷子,跟我们老爷子,烧黄纸的(烧黄纸,指老年间兄弟结义)】

陈老板再次打断话头:

【唉呀,甚麽黄的、白的?梁先生,怎麽讲事情…好像讲那个甚麽书(意指中国评书)?拜托你,简单一点好不好】

梁先生都快笑出声来:

【简直为国争光】

反头一想,不能太吊胃口:

【关老太爷仗义,当年跟我们老爷子】

再次被打断,陈老板真搞不明白:

【怎麽祖国同胞,谈话方式如此啰嗦】

大概忘了头先表达不满,语气有些重:

【真有谢谢你!不要讲他爸爸好不好…讲他自己可以啦】

陈老板很不耐烦喝一大口果汁,梁先生终于施恩般开口:

【成,就说他。67年我们待醇晔,关大哥看咱,就说大伙儿搓一顿儿(搓一顿儿,指吃饭,暗喻改善生活)。咱一哥们儿害眼病,见光流泪,一听下馆子,弄个墨镜戴了…真不为拔份,真没辙,又酸又疼】

陈老板有点懵头懵脑:

【戴住个镜,去找…找甚麽东西】

梁先生笑了:

【不找东西,说成心让人瞧见,出风头,了不起】

陈老板实没心情纠结:

【赶忙示意继续】

梁先生点颗烟:

【吃饱喝足,没事儿瞎晃悠嘛呢?戴墨镜那个,就一小老百姓,非得一身儿军装,面子…横点儿背撞枪口,碰一伙子老兵,好几十口子,那可真的(点儿背,指倒霉)】

陈老板好像听懂了:

【他不是那个革命军人,遇到拿住枪军人,所以有麻烦】

梁先生嘬口烟,摆摆手道:

【没枪…红卫兵,那会儿叫她(他)们老兵】

陈老板恍然大悟:

【知道、知道…红卫兵大哥,好犀利军队,那个时候,香港都有那个甚麽活动嘛…为作革命嘛,一定要有忠诚,是不是这样子?细路仔唱歌,好像叫做…语录歌(好犀利:很厉害,认为正规军,很尊敬。细路仔:小孩子)】

如果彻底解释明白:

【梁先生干脆放弃,继续回忆】

吐了口烟:

【一照面儿,呦呵,墨镜扮上,甩脸子给谁看哪,老兵能顺麽?上来就盘道,能不底儿掉麽,甭废话,上手儿扒皮,墨镜没了(甩脸子,指不给面子。底儿掉,指暴露虚实。盘道,指言语沟通,探听虚实)】

陈老板吓一大跳,瞪大眼睛问道:

【扒掉那个…人皮…因为戴眼镜】

梁先生真心笑起来,差点儿让烟呛着:

【不扒人皮!把那身儿军装给脱了,不给穿,墨镜拿走,不准戴!意思就是,别跟那儿招摇过市,装独头儿蒜】

陈老板笑起来:

【我有明白,不在军队里边,着军队衫,戴军队眼镜,遇到宪兵大佬,不可以给穿】

梁先生差点儿晕倒,暗暗道:

【满拧!跟宪兵有嘛关系,再说了,那会儿根本没‘宪兵’这词儿。想想算了,解释费劲,干脆已错就错】

双方沟通实在辛苦,干脆奔主题:

【有知道那帮老兵,关大哥晚上一人儿过去,就揣盒儿烟,没茬架,不骂街,都给要回来。那头儿特服关大哥,没废话,后手儿拜把子(茬架,指打架。头儿,泛指管事的,说了算的)】

陈老板又懵了:

【去佛寺里边,把这个事情讲清楚?哇塞,贪得意怪(方言,贪得意怪:好奇怪)】

梁先生差点儿摔下椅子:

【没去庙里,就说俩人看顺眼,结拜兄弟】

陈老板好像懂了:

【犀利欧,同那个宪兵大佬没相识,坐下来,再有作好兄弟,仲可以朋友着军队衫】

梁先生几近崩溃:

【太过天雷滚滚!但是基本把握到位,实没心情注解】

终于找回面子,自我感觉相当良好:

【这才哪儿到哪儿,多了,唠3天!挑大说,72年,大哥一朋友不知嘛事儿,咱大哥瑞士表、凤头儿车(英国自行车)、貂皮大氅,没含糊,都卖】

闻听这般,陈老板油然心生敬意:

【嗯,很够义气!仲有这样子人,我钟意】

才华小作伸展,春风得意慰平生,梁先生十分快乐:

【点颗烟,形神肃穆若国学大师】

梁先生继续接道:

【您得明白:那会儿老百姓有点儿嘛就当好的,就像您跟国外卖车、卖房】

陈老板一头雾水:

【我哪里卖楼,卖架车,有没搞错】

机不可失,梁先生故作深沉扮教师爷:

【唉呀≈≈这叫做比喻,不当真,好像写论文。譬如说,文坛泰斗,那谁】

生怕扯出500年往事,陈老板慌忙拦住话头:

【很好,很好,有多时间,讲我们古代故仔…现在呢,讲这个人,好不好(古代故仔:古代故事)】

不得不言归正传:

【别着急,说哪儿了】

陈老板撞头心都有,赶忙回忆:

【讲那间屋…甚麽文呀、豆呀,红豆呀…咱们讲姓关的,做甚麽讲姓文的】

文坛泰斗普通话:

【陈老板一时没闹明白,误以为姓‘文’某人】

【红花满地】第二章【2部分】

喝一口冰冻饮料通体舒泰,梁先生继续道:

【关大哥怕钱不够,万一嘛事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找一最响的攒钱(攒钱,攒,音cuán,2声,指四处借钱)】

听梁先生讲话,陈老板必须要国语翻译:

【最甚麽,他很香吗?是不是用多那个香水】

为了继续下边不得不解释:

【香水儿没关系,说名号响亮,人物,大哥,说话有分量】

陈先生懂了:

【明白,江湖大佬,对不对?关先生他借钱,是不是那个,大陆怎麽讲,借100块,给还1000块】

梁先生摇摇头:

【72年没那个,您说那解放前!说哪儿了…对,关大哥借钱,那大哥特高兴:关玉龙也有落北时候儿?行,咱练练,兹要你有种,钱好说(落,音lao,4声,落北,指运气不好,经济状况不好)】

陈老板迅速理解:

【明白,关先生人物来的,这样子衰运,人家要他不好看】

梁先生点点头,嘬口烟:

【大哥没含糊:说地界儿,自个儿过去,兹要是还有命,就给拿200】

陈老板懵了,赶忙放下筷子:

【同我讲笑?两百块,同江湖大佬打架,哪有这样事情?要是讲,被打输掉,怎麽算呢】

梁先生一脸苦笑无奈:

【没见过…一听关大哥自个儿去,人乐着告诉:要能活着,就你造化】

陈老板十分感慨:

【为这样一点钱去搏命?好像只有那个…我们古代:水边那个山,先至有这样人】

梁先生很无奈地摇摇头:

【72年,200算个钱了…大哥谁也没叫,那边儿好些,横得一二百,嘛家伙什儿都有。大哥说了,死也得去,兄弟要救命】

若非在现场亲眼目睹:

【陈老板那种表情,很难文字形容】

老华侨直愣愣瞪住双眼,也不知观察甚麽:

【一个人,去同一两百个!为作帮手穷兄弟,这样子电影里边才有!哇塞,不能够想出来…他有带住手枪跑过去】

梁先生摇摇头:

【没枪,就俩棍子。就算练家子:好汉架不住人多,说那天打疯了,大哥一身血,谁都有,还自个儿…那边儿躺好些,真吓毛了,没见过这样儿】

陈老板忽然愣一下:

【那个关先生,是不是不能够走路啊、做事啊】

梁先生笑了:

【没残废!那老大头先就问:为嘛要200?大哥就告给我兄弟救命…咱这麽说,陈先生,中国人靠就那口气!人活就为个面子】

对于这一点,陈老板完全认同:

【当然喽,我们中国人走到哪里,都要讲面子!没有面子,做人仲有甚麽意思】

梁先生点颗烟:

【大哥说过:自古人生在世,上有皇天,下有后土,人间自有一股英雄气。当场点现,20张大团结】

陈老板舒一口气:

【以为没钱给,那样都是讲口齿(讲口齿:说空话。此处听了拿到钱,表达心情,类似:终于拿到钱,还有信用)】

梁先生笑了,夹两口菜:

【那也有名有号,铁给!那动静,扬万儿!头俩月还跟一饭局,遇着那大哥】

陈老板倒是好奇:

【你是讲说,同江湖大佬食饭】

梁先生点点头,接着道:

【早不混了,干买卖儿呢,刚走南边儿。那天攒局儿,谁不让掏钱,自个儿把帐结了。那大哥说了:12年了,忘不了…眼泪儿都快下来,就说一句:玉龙兄弟,那才叫忠肝义胆!那天可算开眼,才明白甚麽叫仗义,整个儿一长坂坡赵子龙】

听名字耳熟,陈老板眨巴眨巴眼:

【赵子龙…一定听到过,想想看】

梁先生笑了:

【三国刘皇叔手下猛将,长坂坡就一人,拼死护幼主,跟曹丞相打仗,快1800年】

陈老板抚掌大笑:

【对、对、对…刘备和曹操不开心,是不是?救出来那个太子爷,细路仔,就是他!那位大佬认作关先生好兄弟,有情有义,好钟意他】

梁先生非常自豪,便似自家做的:

【经那回都这麽说,谁也没见过关大哥那朋友,特好奇,得多大事儿,拿命来垫】

陈老板极度神往:

【真有这样子人…一定要见到!有没在这边?可不可以,看到这位关先生,大家食饭】

梁先生终于扬眉吐气,卖一把关子(卖关子,当地方言,指故弄玄虚):

【关大哥嘴太严,嘛也问不出来。东西没了,一身伤,他们老爷子真急眼,轰出去…大哥托人去弓州,算跟那儿安家】

陈老板真心实意迫切:

【现在呢,有没弓州那边】

梁先生半眯着眼,故作姿态状:

【在,跟那儿有家,搁一厂子上班儿。75年,大哥他们老爷子过去,回来过(过去,特定话题使用的地方话,指去世,当地人能理解,其他省份容易混淆)】

侨胞很感兴趣:

【你同他醇晔家里边人,有没好相识】

梁先生慢悠悠品果汁:

【能不熟吗?您寻思,跟这儿唱戏呢?都真的】

陈老板绝非饱食终日,很有一套用人哲学:

【这位关先生,会不会食脑】

梁先生能听懂。常打交道,故意砸挂:

【食饭就可以,食脑干嘛(砸挂:开涮,开玩笑,逗闷子)】

陈先生有些焦急,赶忙注解:

【不是那个…不是吃掉…是讲,用脑做事】

梁先生摇摇头,感觉对方不可理喻:

【您说呢?赶那麽些年,傻子早800年饿死!再说了,大哥他们老爷子,轴着呢!75年前边儿,愣没让进家门儿,就那麽跟弓州待着,不照样儿过(轴着呢,地方话,指固执,钻牛角尖儿,一根筋。也可只说一个字,轴)】

虽然嗓门儿高,陈老板却笑嘻嘻赶忙圆场:

【不是讲不相信,梁先生!大家自己人,当然问清楚…小事情,来、来,吃东西】

吃一阵,陈老板又冒出想法,

【梁先生,有个小小东西要讲…关先生帮手,会不会话,因为甚麽朋友啊、兄弟啊,给生意有麻烦?你要明一件:做生意为作发达,不为作找麻烦,对不对】

闻听此言:

【再勾起刚消的气儿】

梁先生立马儿撂筷子,言语深沉堪比隐世高人:

【我说陈老板,您看不起我!当我跟这儿蒙事儿,是吧?这人搁国外,见过麽,听过麽?您对他好,能对您差?(蒙事儿,蒙mēng,1声,指胡说八道)

扯不上那外国思想!遭罪自个儿扛,甭管搁哪儿,这人行麽?您太小看我们…应该说,太小看祖国同胞!打地起,有成见!咱啊,打住!您哪,找外国人比较好】

见梁先生作势要走,海外同胞忙起身相留:

【梁先生,不要这样子!小事情,讲讲话没想多,对不起,不好意思。大家一起发达,好不好?吵过去好了,对不对?坐下来,饮酒先…来、来、来,吃东西】

陈老板毕竟商人,懂大局:

【梁先生当然要给面子。大家各退一步,场面颇为滑稽】

照陈老板海外国语:

【饮杯酒,吃东西】

吃一阵,交口称赞菜品,他老人家再次回主题:

【梁先生,你看这样,去弓州请关先生这边,大家食餐饭,了解下,有没好好】

梁先生自有一套小算盘,当然不愿意:

【我看不好…关大哥不那种叫来来,叫走走。我看哪,最好咱上弓州…要说您打海外回来,有点儿屈尊,是吧?要说呢,三国那会儿,刘皇叔还三顾茅庐!那可皇上!要为您那买卖儿,我看行】

毕竟涉及面子,侨胞考虑一会儿,再端起酒杯:

【当然有知道刘备嘛!来、来、来,饮杯!有道理,我们中国人有讲:正经对朋友嘛。皇帝祖先都讲,一定好!我们中国人讲要给人家面子,对不对】

差不离20分钟,梁先生当相声听:

【基本在谈,如果刘皇叔穿越国外开公司,如何经营】

最终,三国回到现实:

【双方达成一致,不在话下】

【红花满地】第二章【3部分】

汉赵街,弓州:

【1栋老式3层居民楼,年深日久,楼体斑驳参差,楼体外墙,距地面几米钉铭牌】

白底红字已然褪色,风吹日晒一片锈迹斑斑:

【战鼓擂宿舍2号楼】

1楼某户:

【喻默娘下午班,正打扫房间】

听敲门,忙开公用大门:

【嫂子,您好啊!记得我麽?小梁子】

喻默娘愣一愣,很快反应过来:

【小梁子!哎呀呀!快、快,快进来!好久没看到】

喻默娘赶紧找烟、泡茶,相谈甚欢。客人撂下礼品:

【1条水影芳(国产过滤嘴),1条百梦湾(弓州买不到,外国烟)】

礼品陈老板给,懂得人情义理:

【他有自己一套处世哲学,不模仿其他,行事做人十分周全】

说白了,在大陆找一位高级助手:

【志在必得。懂道理。即便在国外见好友,也不能插着兜侃大山,起码喝几杯】

表过闲话:

【再看这边厢,汉赵街】

扯会儿芝麻谷子,单刀直入:

【嫂子,您别忙活!我吃完来的,大哥呢?上班儿哪】

喻默娘忙活切西瓜,一边搭着话茬:

【玉龙朋友弄个摊位,老家有事情,天气热,东西最好卖掉…玉龙请3天假帮忙,头1天】

确实出乎意料,梁先生不由十分敬佩

【大哥就是大哥】

提到此事,喻默娘满脸喜气:

【单位请假好说,谁都有事情】

梁先生脑筋快:

【买卖儿行吗】

喻默娘实话实说,

【不清楚,就是帮忙,还要回去上班】

梁先生这才比较安心,小声咕哝一句,

【那就好】

双方聊了一阵:

【见梁先生心不在焉,喻默娘觉着大概有事】

便问道:

【梁子,有甚麽事情?没关系,讲啊】

于是乎,梁先生实话实说:

【很清楚如何相处】

这可犯难了:

【扯上个华侨,不在弓州上班】

喻默娘拿不了主意:

【梁子,这个嘛…必须问你大哥,你看,再来一趟好不好】

大实话:

【于是问了摊位地点,留话转天再来便告辞】

晚饭,汉赵街:

【忙活一天肚子饿,一起吃着简单饭食】

妻子细细复述一遍,丈夫不以为然,

【口头儿说话,咱不知人想嘛。过去容易,看不顺眼,横就得回家】

妻子见这般情景:

【想想丈夫也累了整天,不再说甚麽】

第2天一大早:

【关玉龙外出奔波,喻默娘下午班】

梁先生如约而至:

【喻默娘讲话很客气,说这一两天约个时间坐下来,相互感受,能否相处。这话没错,梁先生先行告退】

再看弓州宾馆:

【开足空调的套房】

陈老板听了汇报,不由感慨万千:

【讲得好,关先生好满意我要求!真心话,这样子人,可以生意场,可以打拼!要想个甚麽办法,请来做事?当然要给人家面子!梁先生,我面子都好紧要】

话音落地:

【陈老板环视梁先生,两位随从】

第3天,将近中午:

【某居民区附近,摊贩聚集地,非国营,所谓自由市场】

上午买卖儿不错:

【关玉龙点颗纸烟,核计最后1天出了手,跟朋友能交待(所谓纸烟,没过滤嘴)】

来一位三轮车老汉,讲话客气:

【小伙子,来俩西瓜,脆的,待拿几个罐头(俩,中国北方口语常用,音li)】

西瓜搭配水果罐头:

【确实别出心裁。朋友认为天热,罐头没问题,西瓜能撂几天,才想这麽一招】

关玉龙迅速秤分量,老汉摸摸口袋:

【那个…我待附近,忘拿钱了,等会儿送来,行麽?家来人,得招待】

对于刚做生意:

【这些东西也算个钱】

关玉龙没废话,爽快应承:

【行,您老拿吃去】

说着话儿,东西撂三轮车:

【跟老汉说笑两句,关玉龙又跟那儿坐了】

工夫不大,过来一位衣冠楚楚的先生:

【30上下,高级短袖衬衣配领带、西裤、皮鞋,连腰带都能看出好】

开口文质彬彬:

【您的东西我都买下,可不可以帮手,送到地方】

再看平板车,东西虽去不少:

【常人也不可能包圆儿,关玉龙主要为西瓜,罐头毕竟放得住,但也成箱带来(包圆儿,方言地方话,泛指一次性买空,形容大手笔)】

来客非本地人,口音非常独特:

【关玉龙没废话,起身推2轮平板车跟去。虽有些路程,想到提前收工,个汉子非常开心】

七拐八拐,一片建筑颇有气势:

【弓州宾馆,当地高级场所】

关玉龙明白了:

【我说呢,开宴会】

领路绅士叫过大门迎宾:

【告知看好平板车,给了小费】

83年国内,没给小费习惯:

【迎宾犹豫一下,赶忙笑意盈盈接过去,直请放心】

打发了迎宾,这才转头笑道:

【这位先生,请同我里边拿钱,好不好】

弓州宾馆,在那个年代:

【进出多是港澳同胞、海外侨胞、外宾,绝对高级场所,普通百姓绝不敢进去,最多搁门口儿看西洋景。若是探头探脑,徘徊不定,指定被询问一番。若非宾馆顾客,会被告知离开】

长这麽大没进过宾馆,不管它那套:

【自己凭气力,付辛苦,坦坦荡荡是条汉子】

刚进大厅,迎来一位衣着光鲜且满面春风的绅士:

【大哥,您好吗】

好熟悉的声音:

【关玉龙还真没敢认】

打量一下:

【小梁子,是你麽】

今非昔比:

【年少时的称呼,关玉龙照喊不误】

梁先生喜形于色:

【哎呀,我的大哥!能错麽】

自然很为兄弟高兴:

【行啊,跟这儿混哪?有出息,不错】

说话间,恰到好处过来一位老绅士,华侨陈老板:

【关先生,你好!幸会、幸会,久仰大名】

寒暄几句:

【关玉龙落落大方,一行人直奔中餐厅】

陈老板懂人情世故:

【点了像样菜肴,83年很有场面】

落座,陈老板举杯致词:

【为欢迎关先生来到,我们饮杯】

瓶装啤酒或汽水,还有果汁:

【陈老板特意不要白酒,重要会面不能醉醺醺】

众人满饮,陈老板切入主题:

【关先生,很不好意思,用这样子方法请来这边。真有喜欢同你相识,大家作朋友嘛,是不是这样子?那一位老先生买东西,没有钱,是我们请去你那边,因为……】

关玉龙干脆替华侨说了:

【因为大家不熟,您也不知道我嘛样儿人,对吧】

陈老板非常高兴:

【非常、非常不好意思!梁先生有讲过好多,好敬佩关先生】

不管穷富,关玉龙手一挥:

【没事儿,一回生,二回熟】

陈老板再次举杯,态度诚恳:

【我好敬佩你这样子同胞,大家再饮杯】

人物就是人物,关玉龙起身双手托杯:

【多谢看得起!您是前辈,干】

喝了一圈儿,正式开席:

【中国古话,心照不宣】

基本不提工作,谈天说地:

【这顿酒吃俩多钟头,天文地理、古今中外、拳术烹饪、风俗美食,叽里呱啦,好不热闹】

又提到平板车水果:

【陈老板表示全包,头先老汉一并算进去,最多留几个西瓜,其余劳烦关先生运回去,兹当交个朋友。但见老板有吩咐,随从已然掏出钱来】

关玉龙为人义气,哪里会肯:

【大家既然朋友,别再提老汉那点子东西,出门在外,哪要买这许多,千万别提包圆儿】

临别时,关玉龙留5个西瓜:

【1箱各式水果罐头,只说宾馆待着无聊,嘴里有嚼裹儿打发时间,绝不肯收钱】

晚上:

【汉赵街】

夫妻俩讲好一阵:

【陈老板没架子,态度诚恳,关玉龙吃软不吃硬,对老华侨很有好感。梁先生一力撮合,互相认同是合作基础,良好开端】

喻默娘试探性问一句:

【陈先生不错,可以为他工作】

关玉龙回答很简单:

【也许吧…跟梁子提了,请陈先生来家吃饭,让他问问】

喻默娘略一思索:

【明白深层涵义】

这一猛子整整2天:

【照样过日子】

陈老板按耐不住,又招来商议:

【梁先生,我很想知道,为甚麽关先生不会来讲帮手】

梁先生不作声:

【专心致志吃西瓜,聆听各种问题】

见对方悠哉悠哉,老华侨颇为着急:

【我说那个梁先生,搞甚麽东西嘛?讲过紧要事先,拜托】

吃几块西瓜,休息一下:

【找面巾纸擦擦手】

陈老板看了莫名其妙:

【怎麽好像完全不着急】

为引起祖国同胞注意,竟然称呼起:

【革命同志!老梁同志!你好!请不要做这些怪怪的事情,讲话呀!吃东西,等下嘛!同我演旧年代戏啊,不是回来看戏(戏,在这里指电影)】

梁先生开口跟以往全不搭调:

【陈先生,我是人朋友,不是人爸爸,指挥人家总得为点儿嘛】

老华侨颇为气恼:

【怎麽可以这样讲?你告诉我先嘛】

梁先生两不耽误,刚停西瓜,开始泡茶:

【是告诉,但没说一定能成】

陈老板更加不高兴:

【你是他兄弟,这一点点小事搞不定】

【红花满地】第二章【4部分】

茶刚泡上,梁先生点颗烟:

【兄弟没错儿,打小儿就是。问题在于,他是我大哥!您地明白?那会儿兄弟多了,大伙儿服的人心。

再说了,关大哥三国那种豪杰,不说给两钱儿,跟后边儿听喝儿!他离谁,都活挺好,饿不死!

他要对谁好,掏心窝子!那谁…三国关云长,知道吧?过五关,斩六将那位!为嘛跟着刘备,为嘛不跟曹操?因为义气,对不对?论家业,曹操大刘备太多,横是没戏。

那水果摊儿人家的,有事儿回老家,关大哥直接请假3天,还是为穷朋友!所以了,您这差事,来也是为情义!兹要是来了,还就您要那样儿人!还要怎麽说】

不得不佩服:

【慷慨激昂,落地有声,比评书精彩】

老华侨觉着很棘手:

【这样子啊,没有想过。回来这边…关先生这样子,没见到过。好麻烦…不知道怎麽样,和这样子…特别人,相处啦…你有知道,不在大陆生长嘛,很多东西不能够清楚】

看意思,茶能喝了:

【梁先生端杯揭盖,吹吹浮头漂叶儿,很有风度小抿一口,紧接着‘咂、咂’声,余音绕梁之意境】

见对方如此事不关己:

【陈老板真叫火不打一处来,为了生意,必须从长计议】

香茶喝美了,梁先生终于教师爷般开口:

【您哪,没找对方向。方向对了,小事一桩】

陈老板的劲头瞬间被调动:

【甚麽方向?讲来听听】

梁先生点颗烟,火柴梗轻轻丢进烟缸:

【中国老话:士为知己者死。意思就是,有骨气的人,可以用命报答那个,用真诚对待自己的人。真诚开始,心理感受,或者感动,或者感激!钱是辅助因素,最重要人心。

再大富翁,家产也留孩子,对麽?要说咱有钱,拿钱给人砸懵,别人行,关大哥没戏,吃软不吃硬。跟关大哥这样儿,得有一种义气,发自内心的感受,成。

关云长、赵子龙,为嘛肯为刘皇叔,家底子厚?不那麽回事儿,因为极度看重他们,从很多细小地界儿,让人极为感动。

皇叔起兵有嘛呀?整天让人撵着跑,最多能吃饭,还就敢拼死救徐州,跟曹丞相玩儿命!曹丞相谁啊,袁绍家底子厚吧,都不敢救徐州,对麽?皇叔的义气,能感动天下英雄豪杰

感动叫醒人心,义气让人心追随!皇叔两样儿都有,没家底子,也那麽一帮子天下英雄,紧紧相随,才一直跟曹丞相较劲,匡扶汉室,您说是不是?

要皇叔有点子地盘儿,弄俩钱儿,眯起来过小日子,别人死活不管,能过!争天下没戏,小地主!英雄豪杰不伺候,早晚让曹丞相灭了!陈先生,看您把自个儿,放哪个级别,看您要嘛】

陈老板如梦方醒:

【啊呀…我有明白,好有道理】

梁先生恰到好处开口:

【关大哥提了,上他们家吃饭,您看行麽】

陈老板颇为气恼:

【食饭好事情…搞不明,为甚麽没有早早讲到,这样子好多时间,才讲来听】

梁先生暗自喜上心头,故作深沉:

【陈先生,怕您不愿意,不赏脸,那多尴尬】

陈老板笑道:

【大家朋友嘛,怎麽可以不给人家面子】

当晚,梁先生出现汉赵街:

【大哥,明儿晚上,成麽】

关玉龙很爽气:

【行!我想想…涮羊肉?家有酒】

梁先生发自内心笑出来,连忙随声附和:

【得勒您内,明儿见(得勒您内,勒:音lēi,地方话,泛指没问题,很好,就这样吧)】

当时国内经济不同现在:

【收入非常低,相对物价低】

譬如吃早饭:

【8分钱/2根油条,1毛零几分/每碗馄饨。愿多给几毛,可以包硕大馄饨】

1983年,如果10块钱全买早点:

【那叫大手笔,整个早点铺也没这样儿的。卖饭的会被吓到,没见过如此慷慨行为】

那时还一种东西叫‘粮票’:

【跟钱搭着用。如果出门去外地,一定先准备全国通用粮票】

搁了闲话不提,再看这边厢:

【转天休息,关玉龙出去一趟】

那年代计划经济,名目繁多的供应证:

【不说有钱随便买,因为物资匮乏,想要好东西,就必须人际关系。一位多年好友上游供应链,相当吃得开,要甚麽当场能敲定,价格还便宜】

对方虽然上班,依旧非常高兴:

【大哥,快、快、快,屋儿里坐,沏壶高的(高的,指浓茶)】

无意多打扰,关玉龙实话实说:

【家里来人,不能没礼数儿,受累,涮羊肉】

说话间,打开报纸裹的物件儿:

【1条百梦湾香烟】

个汉子老烟枪,手都哆嗦了:

【当时小老百姓,毛儿八七的烟,哪怕有点子小权利。外国烟包装十分漂亮,一看就喜欢,任谁都明白,朋友绝对真心诚意(毛,音mo,发3声,毛儿八七,地方话,形容很便宜,甚至一两毛钱,几毛钱)】

83年,钱搁一边儿,弓州肯定没有:

【除非国外转转。那时节港澳没回归,为烟跑一趟,太不现实】

那会子弓州保守,往郊县走一趟:

【都觉着远到不行。绝对比例上班回家,一亩三分地】

在孝堂很大面子:

【被人非常看重,那种感受很难写出来。普天下任谁都喜欢被尊重,真理】

孝堂好抽个小烟儿,喝个小酒儿:

【若没烟抽,非精神分裂不可】

当时收入,普通百姓绝舍不得

【关玉龙不知道价格,却没放眼里,格局】

表了题外话,书归正传。个汉子非常激动:

【大哥,您…您太客气!包我身上,哥哥!一会儿准到】

关玉龙很有分寸:

【人情比所谓东西重要太多,没人情一定很糟糕,所谓因果。中国人之间靠情义相互维系,今天很可能彻底改变命运】

绝非为作吃酒,花钱少不好看,多没那实力:

【自己能想开,结婚必须考虑家人。也许成功,或到此为止】

别了兄弟,去一趟自由市场:

【办1条鱼】

所谓自由市场:

【现代中国,菜市场绝对习以为常。83年被极度看重,物质匮乏】

都办妥,天色尚早:

【上单位找一趟妻子】

对方很有诚意,喻默娘当然要张罗:

【这样,我跟领导讲一下,下班不去开会】

丈夫也是此意,一拍即合:

【领导一向很器重,顺利请假】

甚至还问一句:

【小喻啊,要有甚麽困难,跟组织上说】

中国人讲感情:

【遇到如此体恤下情,作为员工当然要知进退】

喻默娘连忙表示感激:

【没有、没有…谢谢您,有困难一定告诉您】

当天下午,汉赵街。夫妇二人一同准备:

【孝堂做人讲究,羊肉片10斤,外带羊杂碎】

按北方话,过年了:

【涮羊肉、羊杂汤、炖鱼,所谓鱼羊为鲜】

仔细打扫房间:

【喻默娘找做客衣裳换了】

下午17点多,汉赵街。4位客人到:

【女主人热情招呼,切西瓜,娘家送的铁观音】

家里布面旧沙发:

【确实没更好,老华侨随意坐了】

笑问道:

【关先生,今天甚麽好东西】

关玉龙笑道:

【咱北方涮羊肉,能对您口味】

因为对待关玉龙,陈老板确实没架子。:

【不管怎麽讲,那会儿从国外来的,很少见这样】

陈老板笑道:

【甚麽都好!我好简单人,好食一定多食,这个煮羊肉名声好大个,我爸爸就好钟意。在外边用那个电煲仔,真真好味道】

老华侨平易近人,令关玉龙十分受用:

【咱用铜锅烧炭,北方特色,您一定多吃】

说起老式炭锅,陈老板颇有兴致:

【好哇!我有用过,那个锅仔好大只。家里边也有烧那个炭煲,是那一种陶土做成功煲仔,下边烧炭,一样来的】

对老华侨印象非常好,关玉龙亲自备饭,一边应道:

【您一准儿痛快】

老华侨也是同样感受:

【这种友谊建立在相互敬佩、相互欣赏、相互尊敬的基础,衍生日后亲密合作】

【红花满地】第二章【5部分】

陈老板当即表示:

【放心,没有肚胀,都不可以】

关玉龙备了4瓶花雕:

【花雕,好不好】

花雕可是陈老板一大爱好:

【正应了一句中国古语:无心插柳柳成荫】

陈老板拍掌笑道:

【这个好东西!我最最钟意,仲有那个状元红、女儿红,好东西来的】

梁先生看俩人趣味相投,不由暗暗高兴,心里话儿:

【这麽难伺候老头儿,就看大哥顺眼,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做成好事】

为找满意左右手:

【照比较现代词语:首席执行官】

为这事情:

【梁先生不知被抱怨多少,耳朵生茧】

陈老板深谋远虑:

【作为家族生意领军人,看好任何有潜力地区,东南亚发展相对慢,市场庞大】

起初想从他处派人,经深思熟虑:

【敲定聘用中国内地同胞,懂道理,讲感情,为人处世平和】

考虑元配妻子内心感受:

【这个重要职位绝不选用年轻漂亮女性,避免一切没必要误会,仅仅考虑男性,年龄不限,有能力担当便好】

陈老板非常传统华人:

【重视家庭,妻子年老会担心甚麽,越要受尊敬】

陈老板年少移民海外:

【结婚早,和亲戚一起努力,几十年打出一片天,一派踌躇满志】

再说中间人梁先生:

【他父亲曾在涉外单位工作,子承父业】

陈老板全权委托梁先生,筛选很久:

【竟没一个满意。正感叹祖国无人才,缘到了】

照陈老板讲话:

【北方煮羊肉】

那可夏天,大汗淋漓:

【火锅极旺,羊杂汤、炖鱼滚烫端来,有酒有肉】

喻默娘早有掂排,静静去门口店铺,:

【只买3毛/瓶的,40瓶汽水/12块,瓶子另给押金,当时已经上档次】

还1毛5/的。甚至民间还几分钱:

【俗称‘水儿’。可想而知,跟白开水差不多,有点子味道】

在当时,普通居民40瓶汽水:

【店家认真没反应过来,以为听错了,是不是4瓶】

1983年,弓州地区:

【瓶装啤酒限量供应,现代人很难理解】

喻默娘早洗净自家1口蒸锅:

【盛散装啤酒。关玉龙吃酒海量,梁先生也很有酒量】

那时卖汽水用个大木桶:

【放大冰块,再撂汽水瓶子】

喻默娘开荷包数钱,店家笑着回了:

【嫂子甭客气,几个瓶子收您钱?问玉龙大哥好,哪天我看大哥去】

40个瓶子不要押金:

【83年,通常绝无可能,如此给面子当然受用】

喻默娘一边数钱,笑着回道:

【说话算数,来之前不要吃饭,我准备酒菜,你们兄弟随便到几点…不好意思,没零钱…不用找了】

直接递钱,坚决不找零:

【好一位关家媳妇,人情世故练达】

一番话:

【店家心里暖洋洋,又寒暄几句】

83年普通百姓购物:

【几乎不存在放弃找零,哪怕2分、5分、1毛,如此这般,确让人过意不去。汽水加啤酒很有重量,店家叫过两位少年,帮手给搬家去,少年干脆拽过1辆三轮车】

回了家,喻默娘笑容满面寒暄几句:

【开2瓶汽水,直让解解暑热再回去】

一位少年名唤封五郎,却想到另一层:

【婶子,您拿个盆儿,回去砸盆冰,啤酒泡冰】

喻默娘都没想到,禁不住喜出望外:

【赶紧找1个金属盆,又给拿2包过滤嘴】

工夫不大,五郎回返:

【夏天食用冰,砸满满1盆】

喻默娘再要开汽水:

【五郎只说句‘回头见’,自行跑回店铺】

正值炎炎盛夏,守着铜火炉蒸屉一般:

【几条汉子衣衫湿透。当时经济水平实在有限,家里没电扇,别提家用空调】

正煎熬不止,却见冰汽水到:

【那叫一个满堂彩,掌声连一片!一通猛灌,转眼去了10多瓶,再使大碗盛碎冰泡啤酒,那叫沁人心脾,众人情绪顺势高涨】

使大盆码肉,蒸锅沽酒:

【当真水浒范儿,恍惚竟以为穿越北宋,上梁山,这才叫吃酒!一众汉子大呼小叫,扎领带也去了,衬衣扣子开大半,好不痛快】

陈老板大笑道:

【在你这边吃饭,好像个书里边一样,好多那个甚麽…古代好汉,在那个一起…大碗饮酒,大块吃肉】

两位随从华人,头回经历如此汗流浃背:

【大口猛灌,用不着文绉绉,体验一把原生态】

陈老板很客气问道:

【关太太,不好意思,有个小小事,个衫服全部汗水…可不可以,落1件给我先,这样子好难过】

虽海外国语却能懂,拿1件全新圆领白汗衫,

【陈先生,这可以吗】

老先生笑呵呵接过汗衫:

【这样子衫服,唐人街有好多,很好嘛】

有个小房间,陈老板进去换了。回席上笑问道:

【这样子好舒服,可不可以给我】

喻默娘觉着挺不好意思:

【您太客气,喜欢拿去】

老华侨高兴回应:

【这样子我不客气,有多谢过】

83年,如此平易近人侨胞:

【比大熊猫还稀罕,让人极为受用】

众人豪情万丈,4瓶老酒早空:

【接着啤酒,几条汉子欢快无比】

女主人早使碎冰镇葡萄,待到酒兴方酣:

【端1盆上来,一群汉子真心醉了】

陈老板做事周全,带礼品过来:

【3条往事牌香烟(外国烟,当时弓州见不到)】

他本不抽烟,因在国内开拓人脉:

【香烟最基本情感沟通,所以常备。在座其余皆抽烟,关玉龙笑着打开1条分了】

这一晚,陈老板确实很开心:

【关先生】

关玉龙笑着回应:

【您老是我前辈,真不敢当,您太客气】

陈老板思索一下,想到祖国特色称谓:

【好啊,那麽…那麽称呼作老关,好不好】

关玉龙爽朗应道:

【好,就叫老关】

老华侨举杯:

【不错、不错,一同饮杯】

众人饮过,陈老板讲正题:

【老关,梁先生有同你讲一齐做事,好不好】

关玉龙双手托杯朗声道:

【愿为您牵马坠蹬】

话到此地,板上敲钉。再看梁先生:

【那叫一个激动,几要流下泪水。他直觉相当敏锐,认定能成】

众人一片欢乐:

【频频举杯,讲不完的话。这顿饭,将近凌晨12点】

喻默娘另备2瓶翠溪老窖:

【实因暑热难当,吃不下白酒(翠溪老窖,国产白酒,有档次)】

农历癸亥年五月尾,1983年7月上旬:

【关玉龙正式提出辞职】

单位领导很震惊:

【以为玉龙同志受刺激,或家中出变故】

玉龙同志低调内敛,很会做人:

【工作态度认真负责,深受器重。那年代国企论资排辈,师傅带徒弟,次序分明,人缘是关键】

毕竟非常器重关玉龙,所以单位很慎重:

【对于国企30多年的前辈,他老人家怎麽也无法理解:没工作吃甚麽?难不成,靠老婆养活三口】

出于道义,更出于多年友谊,单位领导很肯定讲一句:

【玉龙啊,要混不下去,随时回来。这条儿烟带着,外边儿更要人情(国产过滤嘴,炼钢铁牌香烟,拿得出手)】

发自肺腑的真诚:

【兹要是中国人,就会刻骨铭心】

辞职当天,关玉龙买个烧鸡带回去:

【进家未开口,生性聪慧的妻子已经觉察】

不过问了句:

【你讲过了】

既然不争事实,丈夫自然要给妻子打气:

【嗯,头儿给留条后路,可要真回去,那就栽了…厂里以为发嘛洋财…开弓没回头箭】

患难夫妻多年,女人本就性情刚强:

【是啊,肯定有办法。我还上班,万一不好,生活还是可以】

瞧这话说的:

【丈夫听了心里暖洋洋,极为感动】

忽然间想喝几杯:

【有酒麽】

对丈夫太过了解,妻子笑道:

【有】

妻子张罗饭菜:

【洗个茶杯斟酒,普通散装。关玉龙掰了鸡腿给妻儿,然后撕1个鸡爪啃着】

嘴里嚼着,边和妻子念叨:

【后天一块儿走,我看行】

闻听此言,似乎正说到女人心里:

【你自己多注意,人和人相处,说简单也简单】

妻子如此支持,丈夫更有底气:

【就这麽办,没嘛过不去】

关玉龙斟了酒:

【夫妻二人聊了很久】

【红花满地】第三章【1部分】

农历癸亥年五月尾:

【1983年7月上旬,夏】

丈夫闯天下,喻默娘非常支持:

【给带了钱,仅300人民币】

再往后,女人必须独立面对一切:

【不清楚甚麽将来?家里还有点子积蓄,也没甚大用处。时常心慌,就那麽抽搐几下,也许腿脚,可能躯干,或手腕子,颈项连着面庞…真真不知哪个去处,就那麽一哆嗦,横是三两秒,长了十来秒】

除了孩子,家中并无旁人:

【便是工作累了,坐了歇一会子,横是没半点子惊吓,莫名其妙不知哪里一激灵。左右前后瞧了去,惶惶不知甚麽东西,如影随形一般,横竖没个了断,烦恼不停】

自从丈夫离开,总有一筐子荒唐梦境:

【敲不准哪一晚,胡言乱语脚抽筋,一猛子惊醒来,四下里瞧瞧,却没个人影子。抹抹额前冷汗,耷拉脑袋坐了床上,长一口、短一口地运气,半晌方能回过神来】

因着睡不安稳,好好的乌黑秀发:

【就那麽四下里支楞着,杂草丛生一般,像极了仓惶逃难的光景】

早换了小瓦数灯泡。借了昏幽幽的一点子去处:

【点上颗纸烟,狠狠嘬了三两口,脚底板方有些许气力(所谓纸烟,没过滤嘴)】

老旧斑驳的饭桌:

【格子桌布三两处破口子,散落着七零八碎。喻默娘划拉半晌,也不知找些甚麽,不得已,只能再点颗烟】

每颗烟嘬不了几口:

【老烟民不过如此】

脑子一桶浆糊,却止不住设置场景:

【丈夫很有性格,跟东家是不是好相处?也许哪一日,面皮上过不去,翻脸不能继续合作】

会不会吃了酒,话语争强显摆:

【昏头昏脑硬去开车,却把条命给丢了。丈夫说了要去学习驾驶,女人已然想到这一层。却又宽慰自己,丈夫做事稳妥,应该没问题】

万一东家心肠狠些,好些个粗重事情:

【登高爬低,扛了100多斤包袱,脚下失了准头,从哪里摔下去…这还了得,不行!赶紧写信叫回来!前程好歹放一旁,没了性命,要银子有甚麽用处】

得了警世点拨一般:

【女人有了计较,赶忙敛巴几张信纸,开了大瓦数灯泡,1支旧钢笔却不作帮衬】

慌忙舔了口水,划拉划拉:

【还是不成,上下瞧瞧,又没了主意。记得空墨水瓶丢了,半夜三更偏要寻来使用,却哪里有办法。

灵光一闪,想起孩子的文具,慌忙翻了过来,倒有个削好的铅笔,心里略为安稳。

铺了信纸,再点颗烟,狠狠嘬了几口。琢磨会子言语应对,只那麽一下,力道过了头,‘啪嗒’,断了一截。

心下确实慌张,起身再翻孩子的书包,找不见转笔刀。眼见写不成,左右瞧瞧,又没了主张,瘫在椅子里,呆呆瞪一双大眼】

也不知多久:

【女人回过神来,但见烟灰缸扑扑满,桌布也挂了灰,素日里这般样子,肯定一通忙活。眼下心慌没有气力,管不了这许多闲散】

思来想去,终有了笑模样:

【对呀!丈夫去作管事的,喝五吆六之人,毕竟是个好去处。吃好的,喝好的,哪里会做甚麽粗重差事,怎可能丢了性命?不会有事,自家胡乱吓唬,难不成还当真。

嗯≈≈对!有朝一日,膏粱肥美,门庭喧哗!再买软卧火车票,去老家风光一番,前呼后拥!那才叫衣锦还乡,一生何求】

思量间,不由飘飘然得意:

【咳嗽一嗓子,扯扯睡衣前襟,下意识翘起兰花指,轻轻捏出1颗烟,捋捋鬓角,别在耳朵后边】

心情似乎略好些,不由抄过小镜子:

【本意自家怜惜一番,琢磨出了太阳,拾掇拾掇,买个粉饼、唇膏甚麽的,本道是宽慰些许,真假暂且不管】

镜子里却瞧不见香花碧玉:

【确实一凛子受了惊吓,本欲点上香烟,倒在手指间揉搓个粉碎】

只想宣泄一番:

【却瞧不见甚麽多余物件。本是举了小镜子,犹豫一瞬间,变了心意,使哈气呼了镜面,撩衣角擦擦,依旧放回挎包】

再打量旧钢笔:

【日后还有用场。盛了碎末茶的铁盒子,响动太大,孩子还睡着。着实恼怒不过,却更加烦乱】

没得挑拣:

【只能一把丢了揉碎的香烟,狠狠用拖鞋底子,碾了又碾,心底子方才好过些,还是气呼呼坐了发呆】

折腾几个来回:

【横竖没有算计,一宿无话】

某日上午,弓州繁华地区:

【喻默娘不得不去医院。大夫详细听了,瞧瞧这儿,察察那儿,没甚麽不妥当,得出一个结论:多休息】

出了医院,很想去转转:

【哪里呢…要不找个饭馆…还是稳妥一点,算了,回家吧…要不,还是外边】

下意识瞧瞧孩子:

【小家伙性情孤僻,甚至普通孩子吃零食、买文具、新球鞋,诸如此类的要求,几乎没听过。在家时,从不参与任何邻家伙伴游戏,独自摆弄积木、围棋,也没有其他玩具,全天没半点子响动。

如果不喊他吃饭,个孩子能自己待一整天,也从不要求吃甚麽。母亲很好奇,那些个棋子儿、木块儿,到底有啥趣味,散落一床,实看不出有甚麽奇特。小家伙自幼目光抑郁,家长完全无计可施】

母亲想说点子甚麽,话到唇齿却给咽回去:

【这孩子非常独特,无论何时询问,永远回答不饿,若摆了饭菜,他也一样吃。小家伙向来细嚼慢咽,吃饭从来不说话,却一定凝神聚气,却不知瞧了甚麽去处。明明不大个房间,他目光却望了极远处一般,便以为是在甚麽开阔地摆了桌子,观赏了风景边吃饭】

母亲内心深处:

【便似找了口30年没刷的锅,黑不溜秋不知甚麽底色,挂满蜘蛛网子。敛了一堆破菜叶、烂水果、发酸的牛奶,锅也不刷,加了不知哪来的浑水,搅合了煮开它,就那麽灌下去】

天气炎热,令人头脑发胀。热归热,仪态很重要:

【喻默娘1955年生人,涂离省素城(行政,县级市)。非常注意形象,在家多艰难不用别人知道,她经常手工做些衣服,出门必定要体面,长发烫了卷,仔细涂了口红,任谁见到第一印象,认定相当大气】

今天搭配相当不错:

【纯红色府绸短袖衬衣。所谓府绸,棉、涤、毛、棉,或混纺纱织成平纹细密布料。配黑色化纤百褶裙,加宽白色纯牛皮/方形纯铜扣腰带。黑色偏带高跟牛皮凉鞋,脚趾甲涂纯红色。腰带是华侨陈先生馈赠,吃涮羊肉那次。这身打扮,在那个年代可以说很体面】

在一片老旧居民区,寻个小饭铺:

【望了去,外墙围子糊了水泥。再细瞧,下雨、泡水、潮湿甚麽的,年久失修,靠近地基处脱落好些,露出垒墙的砖。

却不曾全数脱落干净,高处水泥围子还在,不至于露砖头。如此一来反倒参差不齐、斑驳邋遢,还不如没水泥】

伙计哈欠连连,也没个三分精神:

【看来平日常在外忙活,面皮、身子被日头暴晒,倒像度假海滩巧克力色。套个破洞短袖工作衫,粗布大短裤,已然不能清楚底色,满是油渍麻花,竟以为素日拿来抹桌子。肩头搭了条正经抹布,跟衣裳看不出甚麽分别。耳朵夹颗纸烟,光脚趿拉松紧口灯芯绒布鞋,鞋面满是污渍白点,也不知是否,三五年未曾洗刷(趿拉,音tāla)】

没甚麽迎送寒暄,直不愣蹬瞎嚷嚷:

【吃嘛呀?炒菜、米饭,炒面】

才跟门口站了,尚未决定甚麽,见伙计如此邋遢没礼数:

【实在想不出,那个厨房会甚麽场面】

只觉一阵恶心,喻默娘含糊应道:

【走错了,很少来这边,我再找找】

闻听不吃饭:

【伙计当然不在乎,没多废话,直接回铺子歇着】

孩子没说过半句话:

【只是乖乖跟着母亲。如此这般,喻默娘更是心烦意乱】

牵了孩子走着,眼睛不停张望:

【终瞧见一个去处,谈不上气派,至少没剥落墙皮,粉刷倒还干净。头上牌匾白底红字,应是洗刷过,店铺名号十分醒目。

门口好些半新不旧自行车,还有个老旧三轮车,还停个吉普车,虽然旧些,却也洗刷干净】

推拉玻璃门擦洗通亮,母子二人直接进了去:

【顶上有吊扇,另开了3台落地扇,起码心里比较平衡。饭馆很忙,往来穿梭端菜、收碗的,夹杂着划拳、嬉笑,吵闹声此起彼伏】

跑堂的说话,还算有分寸:

【戴个白色无檐帽子,类似65式女军帽,白色工作服,或常常洗,或另有替换,虽免不了油渍,起码还像个餐饮。

吃饭人太多,免不得地板一片狼藉,汤汁羹水、饭菜渣、瓶子盖、残损一次性筷子、烟头、空烟盒,甚至还有金属汤勺】

菜品价格写了标牌:

【钉在墙上,选定吃甚麽,柜台交钱拿票,等着叫号取餐。跑堂的负责收盘碗,端菜需要顾客亲自】

看看标牌:

【饺子,1块7毛/每斤/70个】

【红花满地】第三章【2部分】

大热天一路走来:

【掂量给孩子吃些好的。早晨出门,下意识带了一大、一小,2个铝饭盒,掖了挎包鼓鼓囊囊】

又仔细打量一遍价格:

【饺子很不错,经济实惠】

前头有人点菜、结账:

【喻默娘静静等了,孩子更12分安静】

1斤饺子,2瓶汽水:

【当天晚饭,转天早饭,全在这1斤。如果还有剩余,那当然很快乐】

终于等到饺子,喻默娘赶忙招呼孩子:

【小家伙静静地吃,没多余废话,周遭人声鼎沸、大呼小叫,浑然与他没有分毫干扰。但是明显可以看出,小脸儿洋溢着幸福】

拼桌的男顾客,点了几个炒菜和饺子,香气扑鼻:

【也带了一个儿童,是闺女,爸爸不停给夹菜,唯恐吃少了。小姑娘一边大口嚼了,一边笑着夸好吃,间接表扬爸爸一句】

这一幕着实尴尬:

【深深刺痛喻默娘,女人非常不自在,根本不敢有目光接触】

再瞄瞄自己儿子:

【竟全然不翻眼皮,当对面父女有如空气,仅仅关注自己的饺子】

不过一个幼龄小儿:

【却有这般定力,如此不符合年龄的坚忍,母亲内心极度纠结,差点哭出来】

拼桌男顾客忙不迭陪笑脸:

【我们闺女胃口特好,就爱吃,带出来逛逛,非说饿了…这孩子,慢点儿吃…唉呀】

喻默娘很有范儿,这一点毋庸置疑:

【所以中年男性,唯恐孩子吃相不好,被面前女士小看】

毕竟有阅历,当然听地明白。喻默娘爽朗笑道:

【小孩子长身体,能吃好事情,是不是呀?我儿子倒想让他多吃,没那麽好胃口…您慢慢吃,刚才人太多,点个菜也排不到队,真是的…实在懒得回家做饭,才来这里凑热闹】

中年男子赶忙回应了:

【是啊,是啊…头先我想夹个儿,没戏,谁也不让】

喻默娘起身过去柜台:

【点了1个软炸里脊、1个黄焖牛肉】

很客气问了柜台一声:

【大姐,我要了些菜,那个桌子有些挤,我带了小孩子,比较调皮,怕别人吃饭不高兴。麻烦您看看,有没有别的甚麽桌子】

见说话很客气:

【一次性又点2个菜,正跟柜台搭讪的一位跑堂大姐,给了几分笑模样】

跑堂大姐嘱咐道:

【我看看,你等会儿】

角落里,有1张刚拾的餐桌:

【母子二人换了过去,喻默娘心里瞬间亮起来】

厨房跟饭厅一道隔断:

【有出入口,特意不装门。在出入口一侧,横了1张大桌子。所有炒菜出来撂在桌面,一位跑堂高声叫号码】

喻默娘12分欢喜端了盘子:

【嘴里不时提醒其他顾客留神。午饭时间,好些人来回穿梭,确实怕跟谁撞到一起,孩子就吃不上了】

放下1盘菜,忙不迭嘱咐:

【儿子,吃啊,后边还有】

孩子没表现出任何激动,默默凝视母亲。冷不防,冒出极为恳切一句:

【妈妈,谢谢您,给我吃好东西】

浑如几万伏高压电劈头盖脸:

【喻默娘真地哆嗦了,精神层面几近崩溃,泪水滑过面庞】

农历癸亥年,十月:

【将近中国传统节日,下元节,1983年11月,汉赵街】

喻默娘料理家务,孩子睡了:

【晚饭有鸡蛋,每个礼拜1次/3个。自己几乎不吃,尽量让孩子吃】

自丈夫离开,很少门口店铺,特意走远处:

【择菜从不在厨房,应说没菜叶可扔。那年代老公房没暖气片,必须房间点煤炉过冬,做饭去厨房,否则油烟呛人】

若那样可能被邻居看到:

【大鱼大肉当然有面子,问题在于】

邻居当然不会说,只装看不见:

【女人很要强,不能容许一些奇怪场面】

丈夫在家都去厨房做饭,喻默娘想多一步:

【用炉子节省煤气,没荤腥不至于呛脑子。这样整整一个冬季,省钱了】

捏起鸡蛋,习惯成自然:

【怎麽办呢?要不,蒸来吃?炉子火旺】

瞧瞧孩子熟睡的面庞,不禁动摇:

【已放回旧纸箱的鸡蛋,貌似小了许多】

脑子转转,四下里瞧瞧,似乎找甚麽:

【衣服挂房间为干快些。蒸东西水汽大,甚麽时候才干】

坐了椅子,手里把玩鸡蛋,似笑非笑:

【自己确实很有智慧,竟能发现漏洞,为了孩子常换衣裳!嗯,对,拿油炒】

好一番思想斗争,其实也简单:

【炒来吃必须油,油比水贵,连续吃了4个星期蒸蛋羹】

颇为心烦,点颗纸烟:

【从不在人前抽便宜烟,即便那年代,能抽而已】

青烟袅袅:

【苦在嘴里,这包烟格外难闻】

女人又思量开:

【甚麽烟啊?是不是骗我,味道太怪】

思绪回去童年,想起故乡美食:

【想着想着,禁不住笑出声来,总以为墙角里、床底下,能寻着不知甚麽时日,掉的10块、20块】

就这麽想着,目光还就朝墙角去了:

【有把扫帚】

烟已烧到黄豆丁点儿,赶紧掐灭:

【又烫到手指,禁不住呲了牙,使劲儿吹,手掌快速甩动,也不知是否疼,习惯了】

再瞧瞧鸡蛋,脑子里不由掂排:

【也不是大肥肉,小孩子吃了应该好,孩子…好像不吃肉吧】

恍惚间:

【竟忘了孩子吃甚麽】

很快想起来:

【对呀,丈夫离开后,没买过肉,不论肥瘦,除了那次饭店】

想到这一节,女人禁不住笑出声来:

【吃素好呀…牛羊都吃草,一样很结实】

心略宽慰些,喝口茶顺顺嗓子,翻翻挂历:

【快过年了,去多买鸡蛋,5斤!还是6斤好,六六大顺,过年讨个吉利】

掸掸裤子灰:

【大约上班弄脏的】

手指翻动,眼睛盯了挂历的月份:

【夏天好!西红柿放糖,凉拌菜不用油,多好啊。对了,小王送过酒心巧克力…这样子,夏天我送西瓜、西红柿,多买一些…不,不好,还是吃刨冰吧…好像也不好】

来回翻动挂历纸,眼睛总离不开春节:

【腊月里,吃甚麽呢?有绿豆,嗯,每天点炉子,应该去去火气。今天甚麽日子?看看…提前过除夕,对呀!笨死了,挂历印出来的!嗯,炒5个鸡蛋!过年】

心情豁然开朗,找点绿豆出来,和了米煮粥:

【终于下了决心,一次性炒5个鸡蛋】

也不清楚,是不是这家鸡蛋好:

【女人笑起来很开心】

心里道:

【敲起来声声脆,听起来怪舒服的,以后就买他家鸡蛋】

吃罢晚饭,整理桌面:

【洗了餐具,扫了地板,便关灯歇了】

失眠、噩梦,等等一系列症状:

【没几个月前那麽严重,心病,跟吃药确实没关系】

癸亥年农历十一月:

【节气过大雪,1983年12月,汉赵街】

比平时醒了早,貌似睡眠质量不错:

【拿块馒头搁炉子盖烤着,又找些辣酱,点颗纸烟,坐了床发愣】

不由思量开上个月做的梦:

【一个巨大美丽的山洞,高处淅沥沥滴下水来,入口处有花有草。山洞应该很深,走到尽头才会进入光亮】

不知为何,又转到1排破败房屋:

【满地碎瓦砾、烂木头,没个人烟】

走来走去,竟遇到一处寺院:

【景致非常古老,还1块巨大匾额】

童年跟随父母去过寺院,这样梦境确然第一次:

【实在惊奇不过,却不知甚麽涵义】

喻默娘有女性熟人: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所谓贴心‘闺蜜’】

生性坚韧不拔:

【任何痛苦艰难从来压在心里,除了丈夫谁也不说】

如此奇特梦境,永远不会到处忽悠:

【嘴很严,这一点跟关老太爷完全相同(关老太爷是喻默娘的公公,75年去世)】

那年头没互联网,冥思苦想好些日子:

【也不知梦里寺院甚麽去处,想去问问同事、邻居老人,却不愿说太多,外人更有好奇心,只能作罢。若有这寺院,很想去拜一拜,苦于目前境遇,太多事情有心无力】

颇为沮丧间,灵光闪现:

【弓州当地有一处佛门:缘心寺】

对呀!虽不是梦里的寺院:

【去拜一拜,也许遇到哪位大德高僧,能够揭开谜语】

丈夫曾经拜托海员朋友:

【代购女式大衣,海员朋友干脆送1件】

红色羊毛混纺,半开领加长款女式大衣:

【配腰带,大衣门襟双排6粒扣子,下摆差不多脚腕子,瘦高穿了好看】

喻默娘身高1米69左右:

【身形匀称,套上大衣很有范儿】

丈夫离开几个月,汇过400块:

【每个月来1封信,洋洋洒洒说很多,而且深深抱歉暂时没太多富余钱。很清楚丈夫场面人,无论到哪里人情世故,交朋友要钱,这一点从古至今没改变,妻子可以理解】

喻默娘每一天都在忧虑,万一工作出现大变故:

【丈夫会不会两手空空,极度狼狈返回弓州!这种担忧成为严重心理负担,所谓白日噩梦】

虽然寄来400,不代表高枕无忧:

【真心害怕最惨光景来到,女人强力压抑恐惧】

对未知的将来,完全无法把握的焦虑:

【极度无力而且无助,不是几百块能摆平。照现代话,精神抑郁症,心理障碍】

对方老板海外华人:

【不同国内同胞思维方式。万一甚麽事情触怒,没有挽回余地,怎麽办?私人买卖,跟国营完全两个世界,怎麽办】

如果丈夫被踢回来,那也必须保证温饱:

【考虑相当深远,女人依旧非常节俭,仅仅自己明白,永远不会外道】

虽然忧虑很多,400块依然非常高兴:

【当时物价,譬如一种馅儿饼,2毛5分/每个。店家厚道,不会故意少给肉,买卖很好】

1983年的弓州:

【如果仅仅要求活着,应该可以混口吃】

【红花满地】第三章【3部分】

有件事儿确实出乎意料,收到1个大包裹:

【关玉龙做事稳妥。人天生就有好奇心,譬如邻居相互打听甚麽,不想一次性来几个包裹炸眼,所以分3次,隔些天寄1个】

这是第1个,甚麽呢:

【高档时髦布料。拿到邮包那天,喻默娘欣喜若狂,在家里抱着孩子唱歌、转圈,又蹦又跳,爱美是女子天性】

海员送过几本外国时尚杂志:

【有了布料,参照图片做手工】

黑色高腰羊毛混纺裤子,照图片前开门襟:

【神似铅笔裤,也有点萝卜裤,就为塞进鞋子。若想穿了好看,最好瘦身形,因为北方冬季要穿毛线裤】

在百货公司买过鞋,从没舍得穿:

【高筒纯牛皮高跟靴子,那年代做工很棒,真皮没偷工减料。买的人少,因为价格,喻默娘犹豫很久才下决心】

吃罢早饭,才不过7点多:

【毕竟佛门圣地,喻默娘知道仪态必须端庄。取了红色大衣,黑色高领下翻抱脖毛衣,黑色新裤子,高筒皮靴镜子一般亮】

带了孩子直奔公交站:

【历史悠久的缘心寺坐落弓州郊区,路途远,需更换几趟公共汽车】

眼下寒冷时节:

【虽免不了有些遗憾,却也顾不上这许多】

如果夏天过来朝圣,远远望去:

【整座寺院依山而建,坐北朝南,漫山郁葱青翠,岁影古刹春秋于茫茫林海】

千百年来:

【万里长城列九鼎。多少百代文宗、翰林子墨、官商大贾、富商家眷,鸾飘凤泊,曾来此朝圣参禅,只为求佛门一点灵光。

庙宇清静修行所在,断然不可喧哗造次。待到出去山门,三五成群,行走树影婆娑,戴诸葛巾,挥右军扇,对弈列国凤翔。

展书卷,清茶半盏,轻描王图霸业。抚古琴,醇槚一壶,风起云涌谈笑中。吟风弄月,呵壁问天,再绘江山如画。

千里黄河书汗青,遥想当年,敢问天下多少往事风流】

所谓槚:

【槚,音jiǎ,3声,也可写作‘檟’,楸树另一种称谓,古代也指茶树,在此代指茶。醇槚,在此指浓茶。这种写法很少用,仅仅为念起来顺嘴,毕竟关于佛门,若写成‘醇酒’,反复思量,觉得不合适】

寺院前门:

【尊称‘山门’,门朝南开。本地山门共有3道,在同一水平线】

山门前站住:

【未上台阶,喻默娘赶紧双手合十,自幼父母时常拜佛,最起码的谦卑当然懂】

远望去,正中那一道门,称作:

【空门】

左手(西侧):

【无相门】

右手(东侧):

【无作门】

佛家经典有记载:

【五十三参,参参见佛】

缘心寺山门台阶,便是因此缘故:

【共53级】

初拜缘心寺:

【并不懂太多佛门典章,只抱定200分恭敬,怀一颗赤子之心】

喃喃自语:

【阿弥陀佛,佛菩萨,我们来拜您】

家长如此:

【孩子虽不解其中缘由,却也双手合十作谦恭状】

见孩童亦知敬畏,母亲非常欢喜:

【心怀朝圣,母子缓缓上台阶。每一步都很踏实,决不敢放肆撒开腿脚】

倒不是有谁特意教化:

【只不过孩童时,长辈如此作为,喻默娘便牢记于心】

诺大一座古刹:

【方方面面,我们挑主要建筑介绍】

入山门,一片空场地,类似四合院第1进院:

【场地西侧,鼓楼。东侧,钟楼】

中国古代礼制:

【早上敲钟,后接鼓。晚上敲鼓,后接钟,所谓晨钟暮鼓】

所谓楼:

【不是甚麽现代摩天大厦,一种尊称,中国古人常怀敬畏之心,即便口头说话,代代相传】

并非教化建筑学,大概其介绍:

【古代建筑有个巨大房顶,重量很大,所以用斗拱。在立柱/横梁交接处,从柱顶附加,一层一层探出,成弓形的承重结构,称作‘拱’。拱与拱之间,垫的方形木块,称作‘斗’,合称斗拱】

大柱子支撑斗拱,斗拱支撑房顶:

【四个角加长,上翘那段称作‘飞檐’】

缘心寺的钟鼓楼,柱子、斗拱、飞檐:

【通透无门窗,并未加高成楼房】

场地径直向北,第一座大殿:

【天王殿,9级台阶上殿。中国古代,以九为尊,缘心寺用了这样规制,具体缘由已然无从考证。

说句通透的,自古都是凡人拜佛菩萨,确然大实话。中国太多寺院,各有不同,各有传奇】

天王殿正***奉:

【弥勒佛,圣面朝南】

弥勒佛,圣面主视角为准,天王殿西侧,供奉:

【北方多闻天王,右手持伞。西方广目天王,手缠一条龙。二位天王,圣面朝东】

佛经记载西方广目天王:

【前生大鹏鸟,可以降龙,被护光佛点化,立下宏大誓愿。民间画像、塑像有手缠龙,也有手缠一条大蛇,表达涵义相同】

弥勒佛,圣面主视角为准,天王殿东侧,供奉:

【东方持国天王,抱琵琶。南方增长天王,右手持剑。二位天王,圣面朝西】

弥勒佛背后,是一道屏风。过了屏风,此处供奉:

【韦驮菩萨,乃佛寺守护神,圣面朝北,朝大雄宝殿方向】

缘心寺韦驮菩萨:

【左肩扛降魔杵,有涵义的:知会外来云游僧人,可款待食宿3日】

弥勒佛,韦驮菩萨:

【背对着背】

出天王殿,径直向北,一片广场:

【法会广场。佛家仪式,也称作法事、佛事、斋会、法要,讲说佛法,供养诸佛菩萨,布施斋饭,赞叹佛法功德,诸如这般集会】

法会广场西侧:

【地藏殿,9级台阶】

供奉:

【地藏菩萨,圣面朝东】

地藏菩萨,圣面主视角为准:

【菩萨左手,道明法师圣像,持锡杖。菩萨右手,闵公护法圣像】

法会广场东侧:

【观音殿,9级台阶】

供奉:

【观音菩萨,圣面朝西】

观音菩萨,圣面主视角为准:

【菩萨左手,善财童子圣像。菩萨右手,龙女圣像】

法会广场径直向北:

【整座寺院核心建筑,大雄宝殿,也作‘正殿’‘大殿’,9级台阶】

供奉:

【本师释迦牟尼佛,圣面朝南】

本师释迦牟尼佛,圣面主视角为准:

【左手边,年长者,迦叶尊者。右手边,年轻者,阿难尊者】

本师释迦牟尼佛,圣面主视角为准,大雄宝殿西侧:

【欢喜罗汉、托塔罗汉、过江罗汉、笑狮罗汉、探手罗汉、挖耳罗汉、芭蕉罗汉、看门罗汉、伏虎罗汉】

本师释迦牟尼佛,圣面主视角为准,大雄宝殿东侧:

【坐鹿罗汉、举钵罗汉、静坐罗汉、骑象罗汉、开心罗汉、沉思罗汉、布袋罗汉、长眉罗汉、降龙罗汉】

出大雄宝殿,向北,又一片青石铺地空场。西侧:

【法堂,或作‘讲经堂’,‘讲法堂’,讲经说法场所】

空场东侧:

【禅堂,或作‘坐禅堂’,‘僧堂’,静心打坐场所】

空场径直向北:

【藏经阁。讲经,说法,存放佛经场所】

母子二人行走殿阁:

【只要有供奉,便赶忙下跪朝拜,型表仪容极为谦卑】

当下寒冷时节:

【除了正经香客,或虔诚信徒、或佛门居士,相对温暖节气,不是说没旅游观光的,毕竟少很多。1983年,没有现代如此繁多旅游公司,基本属于自发行为。

春节期间香火鼎盛,男女老少,携家带口前来朝拜,只为求风调雨顺,幸福安康。但是1983年前后,即便春节朝拜的热闹程度,也远远达不到现代水平。

21世纪春节期间,如果去寺院朝拜,那真叫一个人山人海,香客们摩肩接踵,几乎脑袋都能撞在一起,场面相当震撼】

表过题外话:

【按下不提,再看喻默娘母子】

拜了地藏殿,便过去观音殿,不期而遇一位年长僧人:

【约摸六七十光景,清瘦,须眉花白。前襟左压右,汉传佛教青灰交领中长款,两件套僧服,经年浆洗,青灰色褪了许多。使布作了绑腿,鞋子也穿了很久,没有影视作品那样披袈裟、戴挂珠】

寒冷时节:

【往来众人稀稀落落,老师傅倒背手站了,未与人交谈,只是远近眺望了,面皮上一片雾霭祥瑞】

但见年长僧人:

【双目矍铄,清澈如天池水,满满尽是慈悲。恍惚间,却不以为站立,倒像在甚麽清静处打坐,坐了甚麽会飞的毯子,穿越过来。

整个身形,怎麽说呢?便好像一幅人物风景水墨画,老僧人貌似独立出来,同四下里景致无法相融,其余影像却似不存在一般。

香客们脚步竟都慢起来,难道拍电影?不对呀,这分明在寺院。确实困惑不解,老僧人却真实站立那边。周遭景象人物渐渐模糊起来,虽缓慢,却未停止,老僧人形状始终那般醒目】

喻默娘心跳加速,情不自禁想看清甚麽:

【俨然一双无形推手,扯开一幅见不到的帷幔,分开周遭所有一切。内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友好,从未受过如此重视。

时间是不是被停了?说不清幺二三…竟以为,只有老僧人、自己跟孩子,仅此三位不受无形力量约束,却可以活动手脚】

再不能等:

【喻默娘慌忙快步过去,双手合十,甚为恭谨敬上】

但见喻默娘,将近90度鞠躬:

【大师您好!不知道,怎麽样…称呼您】

【红花满地】第三章【4部分】

老僧人双手合十还礼,缓缓应对:

【分大小高低,便是争。争,便是放不下。放不下,便有损耗。即便有福报,终有耗尽那一日】

喻默娘大惊失色:

【直觉告诉自己,面前是一位大德高僧】

只看喻默娘:

【‘扑通’便跪了下去,哪还管她(他)人怎麽以为】

内心焦虑,多少有点语无伦次:

【就是怕…称呼错了不好,师傅啊,来是因为…求您指点我】

只看年长僧人,仅仅一个动作,双手做搀扶形状而已:

【女施主,请起】

喻默娘爬起身:

【管不得甚麽掸灰抖土,形容迫切而又虔诚】

老僧人双手合十,缓缓道:

【女施主,头先见您行礼,跟常人不大一样,当是求阴晴圆缺】

喻默娘赶忙回应:

【就是听爸妈说过,古代人三拜九叩,我也不懂,让您笑话了…就是觉得磕9下,磕头啊,要有声音,这样子心里安定呀…所以今天来了,所有地方,我都是这样磕头】

天意遇到高僧,万不能错过,于是乎:

【把近几个月情况,大约说了一遍,也包括梦到寺院】

慈眉善目的老僧人:

【认真听,完全不插嘴,不打断,始终如一的友好、平和,没有哪怕丝毫不耐烦,犹如茶寿之年,聆听总角小儿(老年间语言,指老人听孩子说话)】

老僧人听了所有,面露微笑,双手合十缓缓道:

【女施主,可是求富贵平安】

喻默娘倒是没犹豫:

【就是呀】

老僧人笑道:

【因为做不到,才来这里。出了门去,该怎样,还怎样,不过走一场,落个虚名罢了】

喻默娘确实不能瞬间开悟,忙问道:

【老师傅,您说我应该,怎麽样做呢】

老僧人双手合十:

【双目眺望远处,喻默娘也随了目光,却不知有甚麽】

正奇怪,年长僧人缓缓道:

【饿了,给饭;渴了,给水,吃喝穿用,但凡有的,要与她(他)人分享,众生平等,不可吝惜】

大概能听懂,忙又问道:

【您是说多做好事,行善积德,还有给…给庙里捐功德】

老僧人缓缓道:

【功德,也是利益众生,明白的却少,惟有慈悲,方能安身立命。缘分到了,再来吧】

喻默娘确实比较懵:

【再想多问,年长僧人已然施礼,转身去了】

眼见高僧杜门却扫:

【想追了去求问,竟是不敢,困心衡虑,又没了主张,不由傻呆呆站了原处…忽剌剌,目眩神摇,骤然之间,站立不住】

正惶恐时分,耳边响起一股童音:

【妈妈!妈妈!你醒醒!醒醒…在哪里下汽车】

慌忙睁了眼:

【竟坐了公共汽车,儿子正摇晃自己胳膊】

当下忙着好言安抚孩子,却又奇怪:

【儿子啊,我们甚麽时候坐地车啊】

小家伙认真回道:

【去了庙,我们在每个地方磕头,后来说怕太晚了,就说回家去,后来,你就睡觉了】

听这样说,还是放心不下,忙问道:

【在庙里,有没有一位,特别善良的老爷爷,一直跟妈妈讲话?妈妈还给老爷爷跪下,问老爷爷事情】

孩子异常坚定地回了:

【没有!你没有跟别人说话!就是问我,肚子饿不饿?我说,不饿】

儿子肯定说了实情,便安抚几句,说说晚饭吃甚麽:

【却不由充满疑虑?比起之前在家,这个梦境真实到亲身经历一般,这位大师到底是哪一位】

晚上,汉赵街:

【还有2包炼钢铁,丈夫特意留下以备招待客人。开1包,泡了茶,坐那里冥思苦想(炼钢铁牌香烟,国产过滤嘴)】

点了第2颗,渐渐理出一些思绪:

【梦里不是凡人,大概佛菩萨,要麽神仙,应该是的】

吃口茶,脑海反复搜索蛛丝马迹:

【没有呀?没跟任何人讲话,搭讪都不可能,还是梦!儿子不会开玩笑,为甚麽不讲清楚?可是,那些话太深奥,好像知道以后的事情,就像爸爸总讲的《西游记》,差不多】

随便拿个铅笔划拉纸,左手夹着烟:

【饿了,给饭?要好心肠,这个倒好懂。慈悲呢,这个太大了,好像不是我这样小老百姓,甚麽意思呢】

再倒1杯茶,丢开铅笔:

【随手抓个玩具竹蜻蜓,攥在手心捻来捻去】

心里琢磨:

【小老百姓,到底应该怎样做?神仙讲话就是深奥,万一做不好,一家人怎麽办】

脑子转个不停,随手飞起竹蜻蜓:

【要不就这样子!就按照我觉得好的,对别人好…当然,她(他)们不能对我不好…算了,一般就可以,我多厚道一些。一般的事情,无所谓…要是骂我呢?再打几个耳光,怎麽办?还要对她(他)们好啊?那不行,多不开心呀…不行,那样子,就再也不理她(他)们】

澄思寂虑半晌:

【绕脖子气力算没白使,只能按自家理解断定】

却又遇到难题:

【甚麽是缘分到了再来,好像是讲缘心寺…有公共汽车,想去就可以,为甚麽要讲缘分呢?这个…是不是要等甚麽人通知我】

思路再遇瓶颈:

【女人不由暗骂自己蠢,虽然好奇心很重,想想也没法子。正自烦恼,不经意瞥见桌面杂物夹裹1颗水果糖,抓来撕了纸搁嘴里】

嘎吱、嘎吱嚼着,脑子还是不好使:

【说不通,去烧香,哪有等庙里通知的?难道还打个电话去单位:小喻同志在吗…小喻啊,明天来庙里烧香…好的,不见不散…要麽就是,在梦里边告诉我,哪一天过去】

越想越滑稽,禁不住笑出声来。也许水果糖作用,天马行空般思路出了新颖:

【嗯,可能不去缘心寺,去梦里那个庙,对呀!这个好,旅游一趟,哇!神仙对我太好了】

实在开心不过,‘嗖’地飞起竹蜻蜓。喻默娘虽未进过高等学府:

【她有先天优势,蔼然可亲,见人五分笑,听人劝,能接受不同声音。她可不是小气人,只不过几个月来,自己吓唬自己,多少受惊过度】

梦中佛门老者,俨然撒豆成兵的神仙:

【他每一句话,喻默娘能倒背如流,虽不一定领悟透彻,影响却是看不到尽头的深远】

癸亥年农历十一月:

【将近冬至,1983年12月。上午,汉赵街】

来一位客人:

【梳个马尾辫,鹅蛋脸儿,杏眼柳叶眉,身材苗条,皮肤白皙,一口标准普通话,却是哪位?双家姑娘】

说到此间,不得不表一段旧话:

【双秋凤1964年生人,中国北方风原省。1978年,14岁的秋凤被送到弓州祖父母家,虽年少,却非常吃苦耐劳,绝对一位当家人。

甚麽点煤炉子、做饭、洗衣服、买菜、打扫卫生、给老人煎中药,日常支出均由她安排,俨然家里顶梁柱。

双家祖母体弱多病,姑姑双荷3班倒,秋凤属于单位临时工,却从未耽搁家务】

表过旧话:

【搁下不提。再看这边,汉赵街】

将近冬至,秋凤过来看看:

【婶子,我姑给您捎了带鱼,还有点心(我姑,指姑妈双荷)】

能被人惦记,当然很开心。看时间才上午10点,喻默娘笑道:

【凤啊,在这里吃饭,陪我讲讲话】

秋凤性格大气、天性厚道,手里忙活着,一边笑着答应:

【大家关系很好,更主要在于,姑娘在家料理惯了,看到甚麽马上动手干活儿】

喻默娘哪里好意思,慌忙拉扯秋凤:

【不要管这些,等下我自己做,咱们坐了说话】

姑娘手不停:

【婶儿,您甭见外,出门儿大姑还说呢,您自个儿带孩子不容易,兹要能出把子力气,咱肯定伸手儿。哎呀,婶子,快把东西撂下,您就歇着,看电视,不耽误说话】

喻默娘很不好意思:

【总想打个下手。姑娘直按了她坐下,打开电视,再不让动手劳累】

好个双秋凤:

【噼里啪啦拾掇桌面,零七八碎归位,洗了杯子,泡上茶。扫净地,直拎桶水来擦,活脱一个麻利大姐】

喻默娘悠哉悠哉,看着电视,端了茶道:

【凤啊,中午想吃甚麽】

姑娘已经换水擦2遍地板,笑了回应:

【好办,这点儿弄完做饭去。有白菜麽?土豆】

姑娘实在懂事,喻默娘更不好意思:

【谢谢你,我们能不能吃点别的】

姑娘没停哪怕1分钟:

【行啊,想吃啥?炒面?饺子】

喻默娘琢磨着吃甚麽:

【按下闲话不提,再看房间】

全打扫干净,晾干衣服也给叠好:

【姑娘不让帮忙,径自去厨房,抄起1个大白菜】

喻默娘担心招待不周,赶忙跟过来:

【为甚麽吃大白菜呢?不是有带鱼吗,我们吃鱼】

姑娘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虽年龄不大,倒经历些人情世故。从前去所谓认识人家吃饭,人家也不特意准备,有嘛吃嘛,一张脸也没3分热情。上桌了,人家也不招呼吃菜,谁还好意思动筷子,等于没吃饭。那个年代吃别人东西,绝对比例很有自觉性。就是那回,秋凤回家煮了碗汤面充饥,姑妈双荷笑着安慰侄女,以后不去就是了,世态炎凉很真,所以伤人心】

喻默娘讲话非常诚恳:

【亲自拿鱼过来,嘱咐天冷,温水洗鱼】

毕竟年龄相差9岁,喻默娘当然懂得人情世故:

【凤啊,怎麽啦?中午吃鱼好不好,面粉、鸡蛋在碗橱里,你自己安排吧】

看姑娘乐呵呵洗鱼,喻默娘内心十分快乐:

【向来非常喜欢秋凤,只要她来就高兴。孩子实在太懂事儿,让自己很感动,说不完的闲话,恨不得留下住着】

喻默娘也没打招呼,自顾出外去:

【半斤什锦水果糖、半斤炒葵花籽,割了半斤五花肉。家里没冰箱,吃甚麽现场置办】

姑娘正炖鱼,见喻默娘买来鲜肉,吃了一惊:

【婶子,我这儿炖鱼呢,您……】

喻默娘摆摆手笑道:

【来自己家,吃好些怎麽啦?哎呀,没关系】

说罢,喻默娘自顾取了几个鸡蛋:

【咱们今天胡吃海塞,快乐快乐,你会炒土豆吗?多放肉,我来帮你,怎麽让你自己受累】

如此亲人的感受,令姑娘200分受用:

【赶紧推了婶子回房间,只让等了吃饭】

工夫不大:

【饭热菜香,喻默娘直找大汤碗装饭】

秋凤愣了一下:

【婶子,咱使这麽大个儿碗】

喻默娘也觉得好笑:

【原来没有,现在开始有了。就为了让你少吃米饭,多吃菜,这也是你家,不要客气】

平淡无奇的家常话:

【着实暖人心,令秋凤很感动】

三人的午饭应该说很丰盛:

【炖带鱼、五花肉炒土豆、虾皮炒鸡蛋,米饭。喻默娘不停给姑娘夹菜,完全当作自家人】

【红花满地】第三章【5部分】

姑娘非常开心:

【初次独自在汉赵街吃饭,竟然吃撑着】

心情非常愉快,干活儿心里更痛快:

【姑娘很快洗净所有餐具,厨房也一并齐整】

桌上铺了水果糖:

【葵花籽、糕点,外带1壶热茶。因为很受重视,秋凤心情实在舒畅,闲话说不停】

看看姑娘装扮:

【就是那年代,再普通不过藏蓝色粗布面棉袄,以为工厂发的那种工作棉袄,细看看却也不很像。

房间里温暖,穿手织混纺毛衣就可以,咖啡色。65式女军装裤,应该是长辈给的。

鞋子很经典,土黄色军用大头鞋,质量确实牢靠,工厂、企业同样可以选用,喻默娘当然认得】

再倒了茶,一边招呼姑娘吃零食:

【凤啊,你爸妈还好吗】

提起父母,姑娘很开心:

【挺好的,我妈说了,一定想法儿调回来。我爸没事儿,哪儿都行】

喻默娘相当感慨:

【你爸妈是好人,很有义气…你叔叔说过,你爸爸是那种孤胆英雄,赶上生死,绑着手榴弹就敢拉弦(你叔叔,指关玉龙)】

秋凤眼圈儿都红了,言语哽咽:

【婶子,说说您当兵的事儿】

话头带出那段峥嵘岁月,喻默娘斟了杯茶:

【73年,我18岁。北边很冷的,开水泼在地上,很快冻成冰。那时候叫作时刻准备着,精神力量好强大。

我跟战友聊天讲过:如果壮烈牺牲,要给我盖红旗,像个英雄一样,用担架抬回来。讲着讲着,自己感动自己,大家一起掉眼泪。

不知道甚麽叫作累,总好像用不完的力气,饭量也大。女兵在一起就会叽叽喳喳,跟地方上一样的。我一个战友,她想出一个事情:怎麽样土豆更好吃?

土豆经常吃的,大家都没感觉,这东西还能有甚麽花样?在家时候,我妈妈把土豆煮到烂烂的,拿出来放到冷,放进去切碎的煮鸡蛋,还有切碎的黄瓜,盐和味精,倒点香油,这样拌一拌当菜吃。

我就讲出来听,这样子好不好?她们都觉得不错,还有问我:甚麽时候,才能吃到虎皮鸡蛋炖排骨,你妈妈最喜欢做的那个菜。

知道嘛,大家都爱听我讲好吃的,精神会餐:各种各样的点心,我妈妈做的菜,口水都下来了】

本来相对严肃的话题:

【变成土豆加鸡蛋,最后竟然是哈喇子】

秋凤满口茶笑喷:

【两女子前仰后合,相互打趣】

瞧着天真烂漫的姑娘,喻默娘感慨万千:

【孩子如此懂事的,却没两身好衣裳,几乎自己年少翻版】

喻默娘退伍后,照样穿过军装裤:

【直到经济改善了,能买得起一些布料,手工做些衣服,才渐渐不穿太旧的。感同身受,确实酸楚不过,很想为姑娘做些甚麽】

忽然灵光一闪,想起老僧人说过:

【众生平等,不可吝惜,惟有慈悲,方能安身立命。托梦给我,不会无缘无故,以后事情神仙知道!要是不听话,那就麻烦了!

会不会太客气…没关系,人心差不多,那麽多面料,有时间就做几件,小事情。还有双荷!对我一直很好,不能做一半人情,人家会怨恨】

双手摩挲茶杯,正跟脑子里掂排,却见秋凤起身:

【凤啊,你干甚麽去】

姑娘头也不回,直接去煮水:

【有几件衣裳没洗,我两把就搓出来,您歇着,甭管了】

天下有这懂事的姑娘,喻默娘心里一哆嗦,感慨万千:

【她非常感性,也相当理性,说不出的矛盾性格。自从结婚,每天家和单位穿梭,从未感受过吃饭、喝茶,竟还有人伺候。这种非常受重视的氛围,实在太过奢侈,不敢幻想】

关玉龙生活细节相对粗拉:

【偶尔做做家务,收拾8个小时房间,还是不整齐。秋凤出现令喻默娘的自尊心,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工夫不大,姑娘返身回来:

【‘噼啪’抖开几件衣服,使衣架穿了,挨近炉子挂了铁丝上】

喻默娘已经备了服装,平摊床上:

【凤啊,你看这衣服好不好,送给你。我记得你1米7,我69,肯定能穿】

姑娘正忙活几件衣裳,赶忙在围裙抹抹手,几个小碎步过来:

【瞬间被震撼,天雷滚滚,长这麽大,从没见过的洋气服装!百货公司也没这麽漂亮的】

确是甚麽好东西:

【姜黄色羊毛混纺,半开领加长款女式大衣,配腰带。大衣门襟单排2粒扣,即便以现代眼光看,大牌风范。

藏蓝色精纺毛料,全套女西装。双排6粒镀金色磨砂扣,收腰中长款,上衣假口袋仅作装饰,裤子有口袋】

必须要说一句:

【对于1983年的中国百姓,裤子款式相当超前。海员送的外国杂志有几张图片,女模特瘦高,深色服饰配大翻领白衬衣,帅到一塌糊涂,尤其裤子很特别,俨然20世纪90年代‘太子裤’】

1983年,当然不懂甚麽太子、皇子:

【喻默娘用心研究,不过在腰部多做几个褶,面料轻一些,下垂一些。没有太过合手的,只能从丈夫寄来的布料挑选,敲定用精纺毛料代替,本想自己更洋气,无心插柳柳成荫】

秋凤身形很好,没有一点多余赘肉:

【若穿了出去,那叫一个帅】

暂且闲话休提,再看这边厢。姑娘傻傻地张大嘴,回不过神来:

【翻版手工制作,83年底不可能买到。秋凤脑子转了100多个想法,就是做梦也不敢想,自己还能有今天】

西装摊了床上:

【姑娘双手合十,扣了手指,歪了脑袋细细查看。使右手几个指头,轻轻撩起衣角,很想知道里面是甚麽】

再细瞧了镀金磨砂扣子(包裹寄来的),却又不舍得:

【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点了一下,赶忙抽手回来忙再打量,低了脑壳吹吹浮头,是不是摸脏了?确定还是很干净,小脸蛋立显庆幸的喜悦,仿佛那不是扣子,倒是个甚麽几百年珍宝】

姑娘心性便如1块璞玉,实在可爱不过:

【喻默娘心底隐隐作痛,暗暗运气许愿:如果自己发达,一定让姑娘有大把漂亮衣服】

实在怜惜这孩子,轻声细语介绍开:

【自己做的,看着那个外国画报,料子你叔叔寄来的,觉得很好看,想做多几件换了穿。现在好了,是你的啦!大头鞋不搭配,回来我给你找双好看的,说话算数】

秋凤没反应:

【嘴皮子发抖,手也哆嗦,暂时无法走出状态】

只把手在围裙擦了又擦:

【刚才肥皂水,不可能还有污渍。颤悠悠捏起大衣,前后左右,连每1根线都细细欣赏,真心醉了】

癸亥年农历十一月:

【节气过了冬至,未进腊月,汉赵街】

关玉龙不能回家过年:

【喻默娘倒决定提前备年货,为甚麽?因为当时物质匮乏,平常日子好说,不紧不慢。春节蜂拥扎堆购买狂潮,感觉就像全民发洋财,绝对供不应求,甚至豆腐也要凭证购买。关玉龙若在家,喻默娘不问这些事情,眼下没废话,过年了,绝不肯临时抓瞎】

当天上午,找了门口店铺封五郎:

【少年人表示没问题,认为活鸡养到除夕很麻烦,还是白条鸡稳妥,已经处理干净。可是,没冰箱却有一个隐患,春节才吃,万一没放好肯定变质】

找过五郎,直接拨通安佑街公用电话:

【请秋凤转天过来一趟,姑娘满口答应,不在话下】

第2天上午,五郎给了最低价格:

【1块2毛4/斤白条鸡,7只或大或小,总计18块1毛4厘,四舍五入,4厘抹掉】

另有午餐肉罐头,所谓工厂处理残次品:

【一次性20罐算账也方便,总计20块4毛】

正常零售午餐肉:

【1块5毛5/罐】

所有肉食38块5毛,看似很便宜:

【当时工资也很低,按照收入、支出比例】

譬如喻默娘上个月收入:

【基本工资生活津贴加班津贴副食津贴已婚职工福利特补,听上去啰里啰唆】

是不是很多钱:

【一定会让诸位看官失望,仅仅60块3毛/当月】

表过题外话:

【按下不提,再看汉赵街】

说白了,如果平时没情义:

【又不是血缘亲属,谁会管这种事儿】

如果腊月二十九才想起来:

【就算五郎不过年给忙活,恐怕都没东西。84年的腊月二十九,市场零售买这堆东西,只能想想,大家都在拼命采购,东西少】

五郎拎了所有东西:

【直接给送回家,绝不让喻默娘受累】

秋凤很快也到了:

【两女子踩了26英寸横梁自行车,同去弓州糕点厂,喻默娘的朋友么妹此地糕点师傅(么,音yao,1声)】

来这里做甚麽:

【糕点厂越到春节越忙,不可能全厂放假!把7只白条鸡冷冻在糕点厂大冰箱,腊月二十九过来取,么妹满口应承,不在话下】

三位女子找个屋子坐了:

【说了几句家常,喻默娘给了钱,预订6盒西式糕点,腊月二十九来取。么妹兹当给亲姐姐办事儿,只让一切放心,肯定漂亮】

【红花满地】第三章【6部分】

别了么妹折返汉赵街,喻默娘分10个罐头给秋凤:

【春节东西太紧张,这样咱们好放心…万一那天忙甚麽事情,你自己拿走4个鸡,回家炖个汤甚麽的…还有3盒西点,过年来人也好看】

秋凤非常难过:

【还没遇过哪个如此对待,眼圈儿都红了,两手抓了衣角儿,歪个小脑瓜,一幅委屈模样儿,一直跟那儿嘀嘀咕咕。姑娘天性刚强,唯独重情,今时的相处影响极为深远】

说了好一阵家常:

【秋凤表示一起过去拿东西,春节期间自会过来张罗,完全不用喻默娘受累】

望着秋凤:

【喻默娘止不住的酸楚涌上心头,仿佛面对年少时的自己,照现代话说,横以为跟前儿坐了克隆人,那种情感十分复杂。恍恍惚惚,竟以为自己的女儿,失散多年终于找回身旁,常常贴心陪伴】

说到此间,必须表一段旧话:

【秋凤的父亲和关玉龙渊源很深。当年,汉赵街曾经吃饭都成问题,不是开玩笑,仅仅那口吃!秋凤父母在最艰难时赶来弓州,出手相助汉赵街】

当时在饭桌上,秋凤的父亲说一句:

【你跟我说这废话干嘛,就许你充硬汉,我们就不行】

关玉龙回了一句:

【好说,你是牛b大侠,对麽?硬汉】

秋凤父亲最爱听关玉龙夸赞,当时就乐起来:

【别这麽说,怪不好意思的…来、来、来,把这口酒喝了】

两对夫妻坐1张桌子:

【吃着简单的饭食,都在心里】

表过所有旧话:

【按下不提,再看汉赵街】

农历癸亥年:

【节气三九,1984年1月】

炉火正旺:

【忙活晚饭,油还没进锅,却听一阵敲门声】

喻默娘吓了一跳,险些泼出整碗鸡蛋:

【乖乖,甚麽人呀?好大底气】

心底下颇有不快,撂了饭碗,直去开了公用大门:

【来者戴1顶深蓝老式八角帽,看上去颇有年头。全套纯毛海军呢中山装倒是簇新,虽穿了身上,能看出裤线熨烫如刀锋一般。皮鞋沾了尘土,却看出全新才穿的】

两手挂了一堆物件儿:

【后背好个蛇皮编织袋,为怕掉下来,使条布作了背带,竟似个大号书包】

这无论如何不像收费的?女人脑子快速飞转:

【是不是,娘家打发来的】

来者颇为热情,笑呵呵开口道:

【玉龙家的,还认得我麽?关瑞冬,玉龙他哥】

喻默娘差点昏过去,泪水险些滑过面庞:

【哎呀≈≈老五哥】

来客不是旁人:

【瑞字辈老五,关瑞冬,1940年生人,关玉龙的亲哥哥,夫妻二人在醇晔上班。晚辈尊称五叔,平辈人若指着孩子叫,也常会称作‘五叔’】

关家瑞字辈七位兄弟:

【同父异母,但是感情非常好】

暂且按下旧话,再看这边厢。喻默娘好久没有欢快笑过:

【忙请关瑞冬进屋坐下,眼角余光一扫,很自然故作拿茶杯,顺势用报纸盖了桌面纸烟(纸烟,无过滤嘴)】

去抽屉找了1盒:

【特意留的往事牌香烟,笑呵呵给亲戚点上,又一边聊着家常,再去找茶叶(往事牌,外国烟草,当时弓州见不到)】

关瑞冬不是那般仔细人,没瞧见桌上纸烟:

【不错嘛,帝国炮儿,这啥烟哪…嗯,行,玉龙算出息了(帝国炮,泛指外国香烟)】

闻听此言,脊梁骨立时硬了几分,喻默娘底气十足回道:

【那华侨老板送的,好多分给朋友抽了。我说,瑞冬啊,找不到花茶,你喝铁观音,好不好】

关瑞冬大笑道:

【这话说地,这不寒碜我麽?那是好茶,今儿可享福了!默娘啊,你别忙活,坐了说话儿】

这边泡了大壶酽茶,喻默娘忙接道:

【他大哥呀,咱们马上吃饭,你坐一会】

关瑞冬笑道:

【知道玉龙不在,带着呢,你看看,咱老哥儿几个凑的,给家垫巴垫巴】

闻听此言,喻默娘那叫一个感动。好一堆七七八八:

【风味扒鸡3个、午餐肉罐头4个、水果罐头2个、干木耳1包、干香菇1包、香油1桶、花生1布袋子、花生糖1包、自家做喜字饼1布口袋,路上买了火腿肠】

喻默娘很开心,自己如此受重视:

【唉呀,瑞冬啊,你太客气了…我现在就去做饭,你坐一下】

孩子醒了,坐那里和亲戚说话:

【母亲早有叮嘱,家里无论谁来,也不要说日子艰难。孩子不傻,年龄小却知道轻重】

拧开煤气罐,喻默娘极度快乐:

【家里还1个番茄汁鱼罐头,虾皮大葱炒鸡蛋、拆1只扒鸡、摆1盘火腿肠、打1听午餐肉,开1瓶翠溪老窖】

说到此间,不得不表一段旧话:

【汉赵街每层2个门,每个门里住若干户】

在80年代:

【各城市公产房大同小异,称谓却不同】

譬如汉赵街,叫做:

【‘公产共同承租居住房’,俗称‘公产房’,‘公共房’】

如果3间住3户:

【俗称‘3间3公房’。如果3间住2户,俗称‘3间2公房’,以此类推】

如果敲开大门,只有1间屋子:

【仅仅住1户,民间俗称,‘户地房’,所谓厅忽略不计,也有厕所】

如果敲开大门,2间屋子:

【仅仅住1户,俗称‘2间户地房’。如果3间住1户,俗称‘3间户地房’,以此类推】

那会子没洋房的概念:

【更不存在买别墅,都是单位分公房,可以低价租来住,厕所在厅,老式蹲厕公用。所谓‘厅’,就是杂物、破烂儿堆放间,冬季堆满大白菜、大葱、土豆甚麽的】

厨房大家共用:

【几十年前老公产房,没考虑设计煤气管道,首选煤气罐,用尽了,自己扛去换新。

如果不嫌更麻烦,每天点炉子,煤球或蜂窝煤。如果在房间点炉子做饭,夏天肯定中暑,确实没人这样做】

暂且闲话休提,书归正传。邻居泉二姐难得过来:

【喻默娘住此地,素来低调恭谨,深居简出,只要来厨房做饭,肯定荤腥、熟食。旁人眼里,这叫怎麽开心,怎麽过!泉二姐不由点头赞许,说话那感觉都不一样】

酒一上桌,关瑞冬满心欢喜:

【看看咱家,翠溪老窖!我跟家都喝那散酒,又享福儿了】

喻默娘手脚不停忙活端菜:

【闻听此言,腰杆子顺势硬了好些】

乐呵呵应对:

【唉呀,您太夸奖了,没有您好】

开饭了。喻默娘吃饭,向来有样子:

【说会子话,夹一口菜,笑容亲切和蔼,看眉梢眼角,端庄周正皮肤白,容貌相当大气】

关瑞冬性情中人,说着笑话,拉过侄子手:

【大伯父给的,放学啊,买好吃的】

关家比较特殊:

【瑞字辈同父异母兄弟,若私下里论,关瑞冬当然可以自称‘大伯父’,若按瑞字辈论,应是五叔。旁人如坠云雾里,家里人习惯了,肯定不糊涂】

大家是不是好奇,给地甚麽呀:

【80块钱,一共8张大团结】

作为亲戚,大家都不富裕,喻默娘惊了一下,马上伸手去拦:

【哎呀…您这是干甚麽?小孩子,哪里需要花钱!赶快,赶快拿回去】

关瑞冬咂咂嘴,回应道:

【咋这外道呢?我们老哥儿几个,还有咱妈一块儿给的,咱妈给20,让孩子买糖吃,正理儿!咱一家子,一口锅吃喝,拿着(咱妈,指关家奶奶,喻默娘的婆婆,当时主持关家日常生活)】

表一段题外话,1984年初,关瑞冬抽的烟:

【5毛1/每盒,80圆买近16条烟】

弓州的高等院校食堂,最贵不过荤食:

【一般2毛5,反正看见肉,用马勺给你来1勺。再贵几毛钱的荤食,钱多东西好】

假设某位学生想得开:

【每顿要6分钱/3两米饭,1块钱荤食,总计1块零6分】

假设每天吃3顿呢:

【合计3块1毛8】

那麽80块钱:

【够25天吃饭,剩5毛钱买盒香烟】

暂且按下闲话不提,再看这边厢:

【喻默娘实在感动,却没有好像通常那样,刻意让孩子说谢谢】

因为这个孩子:

【天性极度沉默寡言,除非来了亲戚,几乎不与旁人交流】

她不想孩子误认为:

【到了必须靠救济才能生活,虽然不富裕。如果误会家庭极度贫穷,很有可能形成心理问题,影响人格发展,导致一生心理阴影】

亲戚称谓指着孩子叫,是中国人的传统。喻默娘给亲戚点颗烟,笑道:

【大伯父啊,您太客气!这样远,跑来看我们,人心都一样】

这样一来,关瑞冬反倒很不好意思:

【唉呀,哪能这麽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做了天大功德,里外里,给孩子买点儿零食,唉呀。

默娘,你好样儿的!玉龙娶了你,是祖宗积德修来的,跟我客气啥。啥时候过你门口儿,给口酒,我就享了大福儿】

亲戚讲话真诚,人心都有感受。喻默娘一板一眼回应道:

【大伯父啊,希望我们都好,不会忘记所有人】

【红花满地】第三章【7部分】

话很到位,让人心里暖洋洋的,关瑞冬喜上眉头:

【今儿这酒喝地痛快,再来点儿】

喻默娘禁不住笑起来:

【还有1瓶,给你带回去】

这可是元宵节送粽子,出人意料:

【兄弟媳妇办事漂亮,关瑞冬连忙道谢】

见亲戚如此高兴,喻默娘直接起身:

【找甚麽呀?还2包水影芳牌香烟、1包往事牌香烟,再取了翠溪老窖】

心里默默念叨,仔仔细细翻遍抽屉:

【甚麽旧信封、记事簿、信纸、各类供应证,也都倒腾一遍,硬指望能夹点子哪怕实用的,横也不知寻甚麽来着。再想瞧些门道,却只能找工具来拆柜子,只得作罢】

喻默娘笑道:

【这都是玉龙的,我用不上,您赶紧帮我打扫,感谢不尽。装那个袋子,好不好?那包烟开了,也帮我打扫一下,好不好】

礼品很对心思:

【兄弟媳妇说话客气,让人非常受用。关瑞冬抿着小酒,时不时给小孩子说两句笑话,四下里瞧瞧却不免有些伤感。

汉赵街十分朴素,家当简省倒显得豁亮。唯一称作电器的就1台12英寸黑白电视,连个半导体也没有。

虽然当时都不富裕,关瑞冬却依然憧憬有点子繁华气象,哪怕肥皂泡也好…毕竟老父亲生前,一再强调七弟会有大出息,家人期望那叫相当高】

一力闲聊家常,基本不主动问兄弟的工作情况:

【不是不想,确实隐隐忧虑,怕问出点子甚麽不想听的,或人家不方便说的。完全不同于国企,谁也没经历过,哪个敢打包票一帆风顺,平步青云?谁能?没能说这话的,即便关玉龙自己,那就不知道了,所有人都在揣测】

想到此间,舌头却少了些分辨,杯中酒横生一缕涩苦:

【关瑞冬禁不住锁了锁眉头…迅即想到兄弟媳妇还在跟前,可不能坏了家人团聚,一张面皮立时笑容洋溢,虽不免有点生拉硬扯,腮帮子隐隐发酸,却也只得暂且忍耐。脑子里思量七兄弟,嘴上却跟小孩子说故事,当真有些心累,却不知哪里才是一站】

喻默娘给装了烟酒,关瑞冬张嘴笑成四万:

【哎呀…默娘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吃罢晚饭:

【关瑞冬起身告辞,去了附近小旅馆】

喻默娘领了孩子:

【一直送到马路,站定了望着远去的背影】

零点之后,汉赵街:

【那年代没夜生活,整座城市寂静无声】

骤然一串毛骨悚然的尖叫:

【那种恐怖刻骨铭心,瞬间撕裂沉沉夜幕,全然冥界蹿出冤魂一般。任谁听着,哪怕几秒便会胸闷气短,浑然灵魂被碾压作粉末,抛去九霄云外一般】

电光火石间,喻默娘‘唰’地惊醒过来:

【狼崽子】

喻默娘‘蹭’地蹿下床:

【一把拽过外套,钥匙直入口袋劈身抢出,几近房门口瞬间右脚尖一带墙角包铜箍木棒,光滑尾段顺势倒入右掌心,腕子一个反转棒在手,前身出屋后脚勾门,‘咣啷’一声】

‘咚、咚、咚、咚’,一通猛砸门:

【二姐,开门!二姐,快开门】

灯和门同时开,不过泉二姐个人:

【头发凌乱便似荒草垛子,满头满脸冷汗,整个儿趴了门框,长一口、短一口,倒气不止,横是受惊过度】

见泉二姐独自,喻默娘放了好大心:

【二姐,你怎麽啦】

泉二姐虚弱得紧:

【便似沙漠孤独行者,饥渴不知多少时辰】

喘息好一阵,泉二姐终于开口:

【没事儿…发噩梦】

原来如此,心中方才落定。喻默娘站了门口,安慰两句:

【这样就好,还以为…睡吧,我回去了】

泉二姐满面感激不尽,却实在无力说话:

【喻默娘返身回房,一宿无话】

全程经历甚麽叫做时刻准备着:

【几十年前,每一天都在备战,现代青年恐怕只能靠想像揣测。那是一段激情空前燃烧的岁月,所谓大战即将来临,泪水滑过母亲的面庞,精神力量空前强大。随时准备跟敌人血战到底,抱定同归于尽,完完全全靠信仰支撑】

脱了军装,回归升斗小民日常生活:

【人性的复杂程度,真不是三言两语便能刻画,太难了】

一个因着担忧钱:

【常常自己吓唬自己的女子,却敢挺身而出试图救哪一个,听上去矛盾,真实的人性。

优雅或庸俗,懦弱或刚强,都是相对的。人性的复杂多元化,即便人类自己都无法理解透彻,几千年没有改变。

喻默娘不过普通人,没办法刻意描绘成,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就那些洗衣、做饭、柴米油盐,在她就是生活,孜孜不倦】

癸亥年腊月,节气将近大寒:

【84年1月,汉赵街,某日】

老家廷督的阿锦来做客:

【丈夫和表弟帮着抱东西,还有事要忙,两条汉子吃几口茶,小坐几分钟便匆匆离去(廷督,行政,廷督省)】

阿锦是喻默娘童年朋友:

【感情很好,结婚早,自己做生意。若跟当时喻默娘相比,阿锦当真大款,不具可比性】

却送来些甚麽:

【直接上游供应链,156包国产方便面,市场零售2毛5/包】

1984年初:

【普通百姓交往,如此赠送礼品确实罕见】

听起来很便宜,才2毛5:

【普通过日子,譬如每天3包方便面,很多人不舍得】

7毛5在当时,若单位食堂:

【最便宜的荤食2毛/份,算有点子肉。然后2毛5,一点点累加,直到5毛小炒,心里算平衡】

若真心想得开,譬如食堂大餐:

【炖整条鱼,尺寸定价格,1块≈≈1块几毛,再拿1包牌子过滤嘴,有面子】

不同单位食堂:

【有些可能很场面,7毛5改善生活,吃个畅快淋漓。再点颗烟,吹吹牛,拿胳膊夹了铝饭盒,打着饱嗝离开。还是7毛5,有些能见着肉,以吃饱为宗旨。如果非跟厨房较真儿,很可能一种情况,负责盛饭的厨娘不再给好脸子】

所谓食堂,盛饭的厨娘关键一环:

【看某人顺眼,马勺儿分量绝对大。若看哪个讨厌,请一定放心,嫌少?有规章制度,欢迎找头儿,随意(找头儿,指反映问题,表达内心不满)】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汉赵街】

喻默娘非常开心:

【两位女子聊了整整一夜,阿锦当晚住汉赵街,转天一早辞别,再过1天回老家过年。春运极为紧张,更何况软卧车票,却难不倒阿锦(廷督,行政,省份)】

没三两天,汉赵街:

【秋凤过来大扫除,两位女子齐动手,说说笑笑心情很好】

安佑街3口人吃饭:

【双家奶奶、双荷、双秋凤,盼福她(他)们常过去】

双荷在医院护士:

【几个班次很辛苦,总不能半夜拽别人给做饭】

喻默娘给秋凤分析一遍:

【80包方便面装好,让姑娘带回安佑街】

日子一天天过:

【终于盼来春节,凭证供应春节食品:一点面粉、一点油、一点鱼、一点豆子、一点带壳花生…大概其诸如此类】

除夕当晚:

【喻默娘用鸡汤煮方便面,再使大碗盛清炖鸡,酱油跟醋调和,蘸鸡肉吃】

农历甲子年正月:

【节气才过雨水,1984年2月,汉赵街】

刚结束午饭:

【正看电视,门被敲响】

喻默娘撂下茶杯,赶忙去开公用大门:

【一位40来岁先生,戴个很斯文的金边眼镜,穿戴看出来非常考究,做工精致。浅灰色中长款风衣,铅白色西服,内衬黑色高领毛衣,下边咖啡色西装裤,黑皮鞋。拎1个咖啡色真皮密码锁旅行袋,面带微笑】

喻默娘客气问道:

【您找谁】

先生有点惊喜,笑问道:

【您是关玉龙先生的夫人?喻默娘】

应该是丈夫的朋友,女主人便请进家来:

【重新泡茶,找糖果(家里仅有纸烟,不能拿出来)】

来者很客气自我介绍:

【应该称呼您大嫂,玉龙哥跟我起小儿的朋友,我姓顾,顾战火,后来出国了】

喻默娘迅即反应过来:

【啊…知道、知道,顾先生,您还寄过照片,背面还写个外国名字,没错的】

原来是年少朋友:

【喻默娘也很意外,双方气氛十分友好】

顾先生笑道:

【前阵子还跟大哥眯着,这有事儿上醇晔,正好儿看看您(眯着,地方话,指聚在一起)】

喻默娘笑道:

【你们生意人肯定很忙,跑来跑去】

顾先生双手接过茶杯,撂了桌面,继续道:

【那个…我带了些东西,嫂子,您一定收着】

说着,打开旅行袋:

【取出若干牛皮纸包,撂在桌面】

顾先生非常客气:

【嫂子,这是30000,请您一定收下。我们有生意合作,大哥该拿的,也有我一点儿心意】

喻默娘脑子一片空白:

【完全反应不过来,拼死咬牙克制自己】

硬撑着才站稳脚跟:

【3万人民币,在当时,真的叫做‘大款’】

喻默娘脑子反应很快:

【虽然内心澎湃汹涌,面皮上却一派祥和】

波澜不惊笑问道:

【顾先生,您这是…玉龙知道麽】

顾先生喝口茶,和蔼地回道:

【前些日子,跟大哥合挺好,买卖儿多,干嘛都能赚钱,顺顺当当。这两年,东南亚生意多,这不正好麽。

来之前,还跟大哥待涌莲堰吃饭,就说要来醇晔,所以今天很荣幸,见着嫂子您。大哥起小儿仗义,这钱…当年太多事儿(涌莲堰,大陆以外地区,地名)】

【红花满地】第三章【8部分】

喻默娘当然清楚,但是考虑客人愿意讲话,故意摇摇头:

【结婚前的事情,玉龙很少讲】

顾先生笑了:

【大哥起小儿嘴严,不瞎嚷嚷。那会儿,我爷爷、奶奶、父亲都去了,我母亲身子骨儿不行,兹要家里受累的活儿,大哥准到(都去了,指都去世)。我随母亲,不惹事儿。有那个…就是混子欺负我,大哥去了,打满地找牙,再没人欺负咱】

喻默娘表现很大气,挥挥手笑道:

【小孩子打架,经常会有的,你还记那麽清楚】

顾先生算是开了话匣子,多少年尘封往事:

【顾家祖籍瓯平省安寿。1949年之前,顾先生一位亲叔叔,年轻时飘洋过海求发展,很多年再没消息。1949年后,顾家搬迁到醇晔。直到1972年,海外亲叔叔万里回国寻亲,拜托有关部门寻找,自己暂时回香港等消息。

海外同胞寻根,当然要尽全力。在醇晔找到顾家,当时顾家老太爷、老太太已经去世,顾先生的父亲也因病去世,只留下孤儿寡母,生活极度贫寒】

说到这里:

【顾先生非常感慨,取下眼镜,擦擦眼泪。家里没有所谓面巾纸,所幸顾先生自己带了,喻默娘忙给加上茶】

顾先生自己带烟,点了1颗:

【我母亲没像样儿单位,只能给人扫地,凑合活着。那会儿,我们家成分不好,我们老娘啊≈≈穷怕了,吓怕了,就差吓破胆!那会儿跟外地插队,管事的部门儿找家去,把这事儿说了。我母亲反应快:说等我家去,给拾掇拾掇,自个儿过去,绝对不给组织上添麻烦,家里有吃有喝,挺好。

那老太太,脑子忒快,一劲儿念叨:见着外宾,一定得让知道,现在能吃饱穿暖,我们都站起来了。那天,就还10来块钱,家里没东西,就是利索。我母亲就怕人看不起,好坏得干净,还怕人找麻烦,见谁都作揖】

闻听此言,喻默娘深深理解:

【后来呢】

顾先生深深吸口烟,思绪又回到当年:

【家里忒穷…我那意思,实话实说,让相关部门儿给解决,买两件儿衣裳,买点儿东西,空手不像话。搁现在想,嘛事儿没有,华侨家属,一准儿管】

喻默娘也很不理解:

【那为甚麽不讲呢】

顾先生幽幽叹了一口长气:

【吓的!我们家成分不好,我父亲就吓的,浑身哪儿都疼,有点儿动静就哆嗦。出国才知道,有个甚麽抑郁症,太严重的,真有关疯人院的。我琢磨着,老爷子横是吓出毛病,不至于那岁数儿,憋不住大小便。

我母亲胆儿更小,一宿一宿瞎琢磨!说谁那麽大把握,人就一准儿带咱出国,你叔又不欠咱?让公家拿钱,真走也行!我母亲想事儿特深:万一走不了?甚麽家庭,拿自个儿当头蒜,还那麽多要求,哪麽办?家里穷个叮当响,没一点儿底气,针尖儿大那麻烦,都能给吓着。

回头,我待像个孙子,搁外宾跟前儿…卡崩,人不带咱出国,回来了!万一提起来,待外宾跟前儿丢脸,哪麽办?咱要自个儿有能耐,嘛也不怕,您说呢,嫂子】

喻默娘还是奇怪:

【你叔叔肯定可以去醇晔,那不是很简单】

往事不堪回首,听起来简直难以理解:

【我母亲跟我叔通电话,跟那甚麽办公室,底气十足,扯脖子跟电话嚷嚷:形势一片大好,我们过得不错,饺子都一个肉丸儿的!每天吃太饱,得跑步消食,死活让我叔跟老家候着,我叔对麽…就听了。

您还别说,办公室都夸咱觉悟高,还给让茶…那感觉,咱家也根儿红苗正,绝对上档次。我母亲乐得呦,打地起没威风过,走道儿都飘了。

回家告诉我:你叔不欠咱!没老的该看小的!没富的该看穷的!人过来看咱,感动就小!再给点儿东西,感动就没了,人回去了!说咱嘛也不要,就要出国!没钱没势,咱就拿赤胆忠心,只要感动你叔,就有活路】

这样奇特思维方式:

【在喻默娘听来,太像黑色喜剧电影,却深深理解】

沉默片刻,顾先生长叹一口气,眼眶又红了:

【我母亲一辈子,不明白嘛叫底气】

喻默娘想到一点,不由问了一声:

【所以您叔叔,就在那边等着】

如果演小品:

【不知道甚麽感受,喻默娘真心笑不出来,忙再给客人加茶】

这段往事刻骨铭心,顾先生继续回忆:

【真没辙,大哥待醇晔上班儿,没废话,卖表,卖车…那可好车。还回趟家,拿件儿貂皮大氅,也卖了。听我父亲说过,50年代中那会儿,凤头儿就得480,那骑出去,可满大街晃眼!没不看的】

说到愉快话题,顾先生兴致勃勃有了笑模样,又点颗烟:

【紧跟着,找一很牛的人借钱,人倒没说不借,就想看看大哥,到底有嘛本事。大哥要趴下,认栽,必须跪地磕头喊祖宗。那边儿要趴下,拿200。大伙儿都穷,大哥没多要,说那人拿不出来。咱自个儿说…找谁借,谁给呀?有也不给,您说呢?那会儿72年,一般人每个月…也就凑合能吃饭。不怕您笑话,我长那麽大,没见过200】

女主人清楚那段岁月:

【72年,我知道23级,一个月56(所谓23级,过去的行政级别划分,关系到工资水平)】

顾先生点头表示赞同,继续回忆:

【大哥就拎俩棍子,对方来那些个,真见血!豁出去了,净撂下的。大哥疯了,整个儿一长坂坡!搁别人,一准儿火葬场!长那麽大,那帮人头回知道,嘛叫武疯子!我搁老远藏着,吓死我了…魂儿都飞了】

说到此间,不得不表一段旧话:

【1972年,关玉龙思虑极深】

因为没得选择:

【买全套衣服、裤子、鞋,带像样礼品给叔叔,必定当时百姓认作好的,认作贵的。要不要在人家,做不做在自己。

去瓯平火车票,路上吃东西,虽可自带饭食。到那边有亲戚,食宿不成问题。但是,万一应了顾阿姨担忧:叙过亲情,亲戚自行回国,怎麽办?(行政,瓯平省)

亲戚没给带出国,顾战火母子甚麽都不是,很现实!回醇晔的火车票,路上吃东西。万一买不到最近火车票,很可能住小旅馆,又得吃几顿饭,总不能在旅馆做饭。

如果亲戚自行回国,分别时留了钱,那实在太好。万一亲戚仅仅给礼品,没赠送现金,怎麽办?亲戚已然回国,凭甚麽跟旁人开口请求帮助,没筹码,难不成一路讨饭走回来?

万一不能出国,回来弓州还得过日子,手里怎麽还得有点儿,只能说奢望如此,谁知道?关玉龙尽全力,一次性能凑多少,凑多少!佛菩萨知道未来,通常凡人无法猜透】

思虑再三,关玉龙不得不做出:

【一系列匪夷所思行为,关老太爷当场问不出缘故,所以然】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汉赵街,1984年】

喻默娘呆呆坐了,望了窗外,喃喃自语:

【就为200】

顾先生也傻傻发愣,不知望了哪里:

【对,就为那麽点儿钱…人后来问了,要命都没了,要钱干嘛?大哥就一句:给我兄弟救命。那也是有名号的,钱给了。实打实,这辈子,没见过玉龙哥这样儿的】

喻默娘差点儿哭出来:

【长坂坡】

顾先生完全陷入当年,无以自拔:

【对…天底下,没几个敢那样儿,就知道三国有】

自己感动自己:

【顾先生实在说不下去,摘了眼镜】

喻默娘死死忍住眼泪:

【能够想像当时多么惨烈,断断续续,竟聊了几个钟头】

下午,汉赵街。喻默娘兴致勃勃:

【顾先生,咱们吃饺子,一个肉丸的,好不好】

闻听家乡饭,客人很高兴:

【那个…嫂子,咱能给放点儿菜麽】

头先一直忆苦思甜,实在太具喜感,喻默娘笑道:

【这容易,木耳、香菇、鸡蛋、肉馅儿,行麽】

客人相当开心,赶忙道:

【对口儿,那我就等吃了,我也搁门口儿跑步去…嫂子,您甭跟我客气,就喊战火,咱别先生,太见外】

喻默娘笑道:

【你自己看电视,我做饭去】

初见顾战火。第一印象文质彬彬:

【完全儒商派头,令人十分尊敬,认为40来岁。实际呢,顾战火1949年生人,左不过穿着考究,看着端庄大气,感觉很成熟】

晚饭后,说会子闲话:

【顾先生不让送出门,自行回宾馆】

再看房间里,横生一股子气力:

【忙不迭拽紧窗帘,点了最小灯泡,一股子扑在床上,紧紧压实一堆钱】

唯恐满大街都听见,实不敢笑出动静:

【抑制狂喜实在太过痛苦,只能两手死死按住嘴巴,面皮扭曲涨了通红,那般模样,分不清哭还是笑,倒像精神出了毛病】

抱着一堆钱不知过了多久:

【喻默娘俨然瘫痪一般,手脚冰冷发麻,整个人哆嗦不停,像极了风雨中的树叶。脑子一片空白,面皮却似刮了七八层腻子,绷绷地挤不出甚麽形容】

一直憋了不敢去厕所:

【双腿哆嗦却更厉害,生怕离开半刻,钞票长翅膀飞去哪里。只有死死抱紧了,灵魂方得安宁,才会相信甚麽叫做好日子】

想起身拿杯茶,却使不出三分气力:

【憋着不敢去厕所,却口渴难耐,两下里汹涌而来的折磨,更加瘫软无力。甚至想取了布口袋,装了钱背着去厕所,瞬间又在那儿胡思乱想,如此怪异行为,若被人看出来,可怎麽是好】

当下抱定心意:

【再憋得慌也要死撑,等夜深人静再说,却又是痛苦,哪里能忍到那般时分。其实整座公房,除了喻默娘家,其余2户都不在,只不过狂喜之下,脑子确实短路】

本来天大好事:

【女人却隐隐不安,说不出缘故的慌乱。素日里烦恼贫寒,这一堆钞票砸过来,忧愁反倒加重起来】

不得不说,丈夫在自己心目中:

【形象愈发空前高大起来。自己在单位勤勤恳恳,八面做人,也不过能吃饭而已。这一猛子回来几十年辛苦,做梦也不敢想】

欣喜若狂过后,却益发焦虑不安起来:

【反倒害怕失去甚麽。仿佛钱不是真的,却是甚麽高人,使了障眼法来哄骗自己】

摸了不知多少遍:

【一张张抻开来,在灯光里仔细瞧了,却由不得不信,确实自家的钱。紧跟着一堆焦虑,将来怎麽办?孩子呢?够不够养老】

从不敢幻想甚麽富贵:

【总觉着跟自家没关系,属于梦里的世界。真心不敢相信,却又不能不信,难道又是一个梦?甩了自家几个巴掌,瞧去桌上剩的饭菜,摆了亲手包的饺子,恍恍惚惚,竟然是真的】

绞尽脑汁回忆每一个细节:

【甚至有冲动蹿出去,找个甚麽人确认一下,确实没发春秋大梦。盘算归盘算,却不敢挪动分毫脚步,唯恐好日子被错过】

没吃不了的苦:

【却有享不了的福。喜忧哀乐,忽剌剌一齐堵在灵魂最深处,七上八下,乱窜没个顾忌。牵五挂四,又扯出许多,吃醉老酒才会有的痴心妄想】

那夜里,滚油熬稀饭一般:

【横竖没个了断,当真是折磨灵魂。比素日里噩梦失眠,有过之无不及,一宿无话】

【红花满地】第四章【1部分】

1863年,清穆宗同治2年:

【中国大陆沿海地区,某户典姓农民。典家人率一众勇士,奋力拼杀海盗,救出同乡土豪顾家人】

1864年,清穆宗同治3年:

【顾家主动答谢救命之恩,帮典家盖像样房子。仅1层瓦片房,面积大,主门窗朝南开。但凡顾家要做啥,很多人为之奔走。200分态度和蔼,只给质量最好】

泥土烧砖砌墙,想想很简单:

【烧砖、烧瓦要银子,再用沙土掺石灰砌墙。若家太穷,只能泥巴填木头模子,搁太阳底下暴晒。若没经砖窑火烧,那真叫泥巴房,但愿不塌】

靠东墙切块面积:

【1道墙分出卧房。独立门,此处仅女眷,有阁楼】

靠西墙切块面积,1道墙分出卧房:

【门帘代替,冬季挂旧棉被保暖。典家男子无论已婚、未婚,无特殊情况必睡此处,也有阁楼。这习俗比较罕见,无从考证起源】

剩余空间,厨房连着厅:

【不再任何隔断墙。那种烧柴禾大灶,巨大1口铁锅,21世纪还能见着。所谓厅,家人一起聊天、吃饭场所,收拾农作物,做点竹编手工,缝缝补补。晚上很早睡,点灯浪费】

陈设很简单,老年间自家手工:

【木头桌、板凳、床,还一些竹制躺椅、小椅子,夏季凉塌】

典家人很聪明,时常亲手做东西:

【顾大掌柜惯性思维,准备起宅子找工匠。典家感激之余,直白自家能搞定。原材料充沛,典家主动要求出人工,顺带为顾家修缮祖宅,省好些工匠钱。顾大掌柜未料如此,十分开心感动】

1878年,清德宗光绪4年:

【典家又一辈儿子出生,取名‘典好饭’】

典家平日务农、打猎,凑合填饱肚子:

【老辈最大期望每天3餐饱饭,最好顿顿有荤食。会说不会写,求到识文断字的。听一番个人诉求,写下3个字并给注解】

1880年,清德宗光绪6年:

【二儿子出世,取名‘典赐金’。邻村先生给取的,意思:上天恩典,赐富贵。这名字着实吉祥,全家非常高兴。恰恰当年收成很不错,为此还办一个小小宴会】

1894年,清德宗光绪20年:

【典赐金14岁。跟随族人、同乡,去东南亚谋生。典好饭留在故乡,继续务农养家】

1895年,中国大陆。典好饭17岁结婚:

【1896年,儿子出生,取名‘典来富’】

1919年,典来富23岁,结婚:

【1920年,民国9年。儿子出生中国大陆】

说实话,典来富两口子实在烦恼:

【琢磨整天,起名离不开谷物、食物、农具、节气、民谣,且会说不会写,自己都不满意。妻子给意见,让带些农产、猎物,求求有学问的】

请教一位私塾先生:

【带着家族长辈殷切期盼,恨不得出个状元郎,骑高马、做大官。先生想了想,起名‘典从儒’。实际呢,家庭经济艰难,从儒自幼下地干活,时不时跟去打猎】

只能说前世缘故,私塾先生很喜欢从儒:

【常教他认字、读书,免费。作为回报,典来富经常送些农产、猎物给先生。万幸,从儒终于摆脱文盲】

【红花满地】第四章【2部分】

1929年,祖父典好饭51岁高龄。下农田干活:

【不幸撞见一匹惊马,飞出好远。挨没多久,与世长辞】

1935年,父亲典来富39岁:

【跟同乡去外地做生意,只想改善生活。非常不幸遇着土匪,丢了性命】

同年,噩耗传回家:

【典来富妻子彻底崩溃,半精神错乱,时好时坏。也不知传染病,还是吃了不干净东西,没多久重病不起。同年,与世长辞】

1935年,典从儒15岁:

【成半拉孤儿,没兄弟姐妹。祖母还在,相依为命】

1936年,民国25年。典赐金56岁高龄:

【第1次回中国大陆老家,离开整整42年。毕竟年龄和辈分,乡亲尊称‘典家二伯公’。老人打定主意去鹿杉国,顺便看看典氏宗亲,有没很出息后生。兄长典好饭早去世,唯独嫂子带了从儒,真真一贫如洗。见如此光景,二伯公泪如雨下】

典赐金做事周全:

【所有家人安顿城里旅馆,一应吃用妥当】

自己呢?16岁侄孙典从儒,主动陪伴住老房子:

【每日接待众乡亲。无需长辈动手,从儒料理每日生活。见天儿门庭若市,都知南洋回来成功人士,当时可谓土豪。即便老房子接待,众乡绅依旧兴致高昂,干脆带礼品、酒肉过来,就地开席。有些实在推不过,典赐金备礼品,带侄孙从儒上门做客】

时光飞逝。清朝末年乡里富户:

【顾家渐渐败落,不再有昔日繁华】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典家老房子。农历八月十二,离中秋节还3天,1936年】

来一位客人,谁呀:

【当年富户顾家后人,顾糯曲。清德宗光绪26年,1900年生人,1924年结婚】

见着典赐金,哪敢随意称呼:

【开口12分恭敬,‘典家二伯公’。实不知如何表达尊敬,怎麽好听怎麽说。伯公,指祖父的哥哥】

原来顾家后人。典赐金满脸笑容,赶忙让座:

【从儒煮水泡茶,讲话很客气】

说话间,顾糯曲便要下跪磕头:

【却哪敢受如此大礼?典赐金赶忙阻拦。直说多年世交,千万不要这样】

顾糯曲一身粗布衣裳,打补丁:

【自家手工布鞋,看着比较新。竹扁担两头,自制长方体竹笼,4面排排竹片,挂许多小玩意儿:竹笊篱、拨浪鼓、做饭竹勺、金属炊具、针头线脑、胭脂香粉、鸡毛掸子、玩具小喇叭、儿童虎头帽,诸如此类…流动小贩】

从前家族传的手艺:

【顾糯曲带2瓶自酿糯米酒,普通陶瓶,当地买2盒像样糕点。开口十分低调,只说孝敬二伯公】

附近乡绅早送好些中秋礼品:

【典赐金热情招呼,直让留下晚饭。从儒端上糕点、果品,甚至国外巧克力。顾糯曲哪见过啥巧克力,含1块在嘴里,那叫十分舒心】

典赐金黑色绸缎马褂,金线绣铜钱图案:

【藏青色绸缎长衫,黑色绸缎布鞋。左手无名指,戴好大1个黄金托翡翠戒指,沉甸甸着实有分量。当时水平,到哪里都认定土豪】

【红花满地】第四章【3部分】

从儒虽男孩,自幼跟做一切家务:

【唯独做饭口味差。典赐金亲自动手,本有1锅清炖排骨,乡绅送咸火腿切1盘炒菜,五香带壳花生1大碗,再裹些馄饨,鸡蛋炒碎鱼肉葱花1盘。从儒、顾糯曲打下手,一派其乐融融】

3人坐定吃饭,典赐金很懂人情世故:

【直嘱咐,乡里送好些礼品。吃了饭,一定多带些,让全家快乐过中秋】

闻听此言,顾糯曲并未表现满脸欢愉:

【反倒略显忧愁。毕竟前辈跟前,哪里逃过56岁的睿智】

给后辈碗里不停夹菜,典赐金开口十分和蔼:

【糯曲啊,咱们两家多少年朋友,情分来的。有甚麽为难讲出来,不要摆心里边】

顾糯曲手心隐隐冒汗,脚底板朝上蹿凉气:

【想开口说点啥,竟以为舌头被速冻,舌根僵硬发直。却想吞口水,嗓子眼倒似堵一团烂棉纱,任啥不下去。心底越发慌乱,两腿夹了蹭来蹭去,倒以为凳子面长多少荆棘。只想赶忙去厕所,仿佛只有那处才安全,才不被人小看】

右手试图抓杯,不由自主哆哆嗦嗦:

【手指才触瓷杯边缘,心里着实慌乱,直洒些许出来。慌忙抬右胳膊,直想袖子快快抹干。脚慌越摔跤,‘啪唧’一声沉闷,翻了。眼见满桌面老酒,心下愈发没了托底,两手并用力图抓杯。心急越烫嘴,个杯子一骨碌、二骨碌,直奔地面扑了去,‘啪嚓’一声清脆,碎了】

典赐金赶忙开口,绝不让打扫:

【直说岁岁(碎碎)平安,好事情。从儒另取个陶杯,大家说笑继续吃酒】

典赐金绝对给人面子,笑着一个眼神:

【侄孙从儒当即会意,取过黑色牛皮公文包】

典赐金乐呵呵数现金,却是外国钱:

【长辈笑道:糯曲啊,好远路回来,买东西不方便。这些收起来,家里过中秋,一点心意】

哪知顾糯曲坚决不肯收钱,当即起身下跪:

【那叫一个声音洪亮:二伯公,不为钱找您。只求您发发慈悲心肠,带我小儿子去外边。教他好好做人,光宗耀祖】

话音才落,只听顾糯曲磕头不停:

【典赐金哪里还坐得住?慌忙离开凳子,快步过来搀扶。只见条年轻汉子满面泪痕,跪了地不敢起身。使劲拽住前辈臂膀,嘴里叽哩咕噜,哀求不停】

典赐金赶忙好言安抚,直让起身坐定:

【不让任何担忧,细细介绍孩子情况】

顾糯曲大儿子:

【顾集茶,1925年生人。天性窝囊,倒也给大人省心。谁呀?也就是将来,顾战火的父亲】

顾糯曲小儿子:

【顾通发,1927年生人,时年9岁。自幼非常聪明,很有胆识。也就是将来,顾战火的叔叔】

顾糯曲实话实说,但凡交待清楚:

【典赐金细细听了,绝不任何打断。咕哩咕噜1个多小时,前辈给了话:让转天带通发过来,大家一起吃个饭】

【红花满地】第四章【4部分】

第2天上午,顾糯曲的妻子:

【给小儿子换了全新粗布衣裳,没半个补丁,新布鞋。临出门一刻,顾糯曲妻子害怕了,推脱不去。怕啥呢?担忧当场被拒绝。不得已,丈夫带了儿子,再次来典家老屋。依旧十分热情招待,大家说长道短】

不得不说,通发不过9岁:

【做饭十分老道,菜刀那叫一个熟练。炒菜炖汤,有模有样。再尝尝,口味很不错。跟从儒早相识,并且十分好友。原来典赐金未回大陆之时,顾糯曲夫妻常送些食物过来,并给帮手很多闲杂。当时典家仅剩祖母、从儒二人,确实很感激】

典赐金细细观察。9岁通发给指令:

【16岁从儒打下手,两人配合相当默契。别看通发年纪小,讲话绝不啰嗦:不卑不亢,面色和蔼一句‘要甚麽’,从儒立即随手做】

顾糯曲心里忐忑不安:

【唯恐儿子万一做错哪样,失去改变一生的机会。心里没个底数,夹烟手指不由微微打颤,两个脚丫子下意识抖不停,想问?却不敢开口。唯独渴望儿子长脸,给家庭挣一个机会】

典赐金嘴里聊家常,眼睛一直注意通发:

【细细观察很久。9岁孩子做饭,竟懂一边做、一边收拾。饭热菜香,灶台附近没多余盘碗,连带锅灶全洗干净。几乎没菜叶下脚料,用了干干净净。瞧过去,哪里以为才刚做饭】

吃饭时,典赐金不停招呼通发。忽然问一句:

【阿发啊,有没想过以后做甚麽】

家道虽衰落,顾糯曲夫妻可不是文盲:

【还留许多老书籍,经常教孩子】

只见通发撂下筷子,面皮一派正经回道:

【云游四方凭人情义礼拜三山豪杰论红花满地,

行走六合借忠信服从会五岳英雄道天下人心】

典赐金大喜过望,笑了见牙不见眼:

【手里握着筷子,止不住上下打量面前孩童。这口气俨然一代豪侠,貌似古书才有这般人物】

通发天生吊眉,粗黑密致跟戏台一样:

【典赐金不由赞叹一句:糯曲啊,你儿子一脸英雄气,以后肯定是人物】

通发还没啥表示,从儒那叫相当开心:

【太好了…通发做大阔佬,我们兄弟一起】

典赐金愣愣望了侄孙,不知为何来一句:

【大威神力若成全,你可能真有机会】

话说到这地步,傻子都能听明白:

【若非在席落座,顾糯曲肯定好一番狂喜,甚至大呼小叫】

酒过3巡,典家二伯公谨慎开口道:

【糯曲啊,孩子肯定去鹿杉国…不理走到哪边,我们根在这里…你看这样好不好…人到哪里都应该要面子,对不对?如果孩子改个名,听上去好有气势,是不是比较好一点】

顾糯曲文化可以,脑子飞速运转:

【甚麽典籍文献,俨然浏览网页】

大约太考虑文艺性,或想引经据典:

【顾糯曲想到好多,又被自己否定所有】

两位前辈商量好一番,都从高大上着眼:

【叽里呱啦。一时间,竟没个决议案】

却听通发自己开口道:

【我是中国人。阿爸讲过,海外华侨叫唐人。如果给我拣…顾我华,真是好钟意】

所有人目瞪口呆,从儒那叫一个敬佩不已:

【9岁相当小学4年级,自己改名。一众人没话讲,敲定】

离开老家前1晚:

【母亲泪流满面,叽里咕噜不停。9岁顾我华没半滴眼泪,反过来安慰母亲。如此奇特光景,真看呆了父亲和兄长】

【红花满地】第四章【5部分】

夜里,顾糯曲夫妻辗转反侧,总以为还多少没交待:

【忽然想起啥,妻子使劲踹一脚问道:你之前讲过,顾家开山老祖甚麽样来的】

丈夫斜倚床榻,点颗纸烟:

【我也在想…好像咱们通发,就是那样感觉】

妻子有些不满,开口道:

【顾我华,仲通发呢…定是仔改了好听…我永远是中国人…好似没甚麽典故出处,其实好直白,听着就好爽】

这话确实说到心里,作为父亲:

【那叫十分骄傲,喜滋滋地嘬几口烟,说好一阵家常】

再看另一个小屋子,上下2层木头床:

【兄弟二人话别情,好些个心里话】

兄长顾集茶11岁,相当小学6年级:

【不无感慨道:二伯公走42年先返来…人想发达好艰难…阿发,如果有一天你发达,都不知道我多大年纪】

顾我华没半点犹豫,当即回道:

【不理几年…只要可以发达,一定返来找全家享福】

转天上午,顾我华随典家长辈:

【先去另一个沿海大城市,中国大陆境内。典赐金毕竟商人,赚钱机会当然过去看看】

临走一刻,顾我华当场给双亲下跪。怦怦3个响头:

【开口朗声道:爸爸妈妈,我去啦】

家人哭成一片。顾我华依旧没半滴眼泪:

【面色凝重,心情十分低落。左不过一力挥手道别,强颜欢笑】

之所以不哭,倒不是感情淡薄:

【不想被典家人小看,就这麽简单。虽然9岁,却十分清楚家道衰落,万不得已才如此。若当年顾家盛世,怎可能让小孩子去海外做苦力?命运无常,必须接受现实】

民国26年,1937年:

【典家人带10岁顾我华,一同前往鹿杉国】

1938年,某省份,鹿杉国:

【地势平原为主,还一些没啥植被的山丘、山谷,还一片岩石地貌的干燥地区。一省之内,含温带气候和亚热带气候,气候很不错,农业是重要经济】

经长时间认真考察:

【典家二伯公买了农场。说直白些,继续种地,当然机械化。种地是我们中国人祖传绝技,农村小孩子都明白】

说到此间,表一段题外话:

【20世纪1920年开始,经历大规模农业危机,夹带世界性工业危机,鹿杉国农民受到沉重打击。没花多少钱,对方感恩戴德不尽。甚至地方小官过来瞧瞧,听说来个华裔富翁,当然代表朝廷慰问一番,期盼振兴地方经济】

农场有座房子,不知用了多少年:

【典家二伯公没废话,全家动手拆,等于盖新房。因为会做人,地方官吏很帮忙,叫人找来很多原材料,哪怕二手原料,照样盖房子。指点如何买东西最省钱,去谁家买二手设备】

二伯公全家,虔诚信仰佛教理念:

【托佛菩萨保佑,一切平安。外邦人觉着没希望,在典家手里蒸蒸日上】

1939年,典从儒19岁结婚:

【妻子中国大陆华侨家庭,就在附近镇上】

1939年,凤仙花城中餐馆招人:

【要吃苦耐劳、肯学手艺,没经验也可。因着同乡老友招工,可以信任】

问了顾我华意见,孩子十分高兴:

【典家二伯公给了钱,带了衣服、食物,好一番叮嘱,从儒开车送长途汽车站。12岁的顾我华,相当初中1年级,开始独自查闯荡天涯】

当时中餐馆,师傅带徒弟:

【师傅哪一位?15岁的欧渔民】

【红花满地】第四章【6部分】

老板娘开车接顾我华:

【自己慢慢找公交,可能几个小时没了。回头胡乱瞎撞,再给迷路丢了】

正好开餐时间,顾客好多:

【顾我华没工夫领略餐厅装潢,仅仅一句:老板娘,厨房哪边?现在就开工,好不好】

华裔老板娘不由笑起来:

【自从入餐饮行业,首次遇到12岁员工。面前男孩子穿着朴素,唯一抢眼黑色新皮鞋。这份沉着冷静,甚至哪怕不说一句肚子饿?竟然刚撂行李,就要工作。老板娘不由再次细细打量,说不出的惊讶】

毕竟12岁,老板娘自己也有小孩:

【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即开口道:阿华啊,先吃饱东西,再做事,好不好】

来之前细问过中餐馆状况,心里有谱:

【顾我华笑着感谢老板娘,回道:厨房有甚麽,食甚麽。一路做事,碟在旁边,用手抓就可以食饭。不用单门坐下来,浪费时间】

老板娘大为震惊,这感觉俨然当自家生意:

【从未见过这样儿的,愣愣地找不着应对】

带进厨房,交待欧渔民几句:

【正如12岁少年所讲,装1盘刚炸的鸡肉,撒些盐。顾我华迅速换工作服,站着切东西,站着填饱肚子。菜刀用了那叫娴熟,完全一片刀光闪烁,一堆蔬菜搞定】

老板娘愣愣站后边看:

【第1次遇到如此拼命,年龄最小。站了抓食物填嘴里,双手却没半刻空闲,哪里吃得出好坏滋味?老板娘当时内心感受,确实难以形容】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厨房,唐人街餐馆】

顾我华十分眉眼高低:

【职位打杂,就是甚麽都干,师傅给句话就明白。在21世纪中国,我们叫‘打荷’】

虽有固定洗碗工,却不用任何人吩咐:

【只要手里肉菜切好,立即过去帮手。甚至不用前台来催,直接拿个金属推车,把一众干净餐具送去前台】

15岁欧渔民,中国大陆华侨家庭:

【1924年生人。老辈都是渔民,没读过书,找乡里会写字的请教。最后决议,名字简单好养活,所以起名很具喜感】

欧渔民职位‘油锅’:

【咱国内通常没这岗位。唐人街中餐太多油炸半成品,必须单门设立。再熟练师傅也会失手,油炸不慎烫伤右胳膊,很快一大片水泡】

正开饭忙碌时间,欧渔民哪还管这许多:

【面粉掺淀粉的面浆,再给右手臂涂抹厚厚一层,咬牙坚持】

同事们各忙各的,谁也顾不上:

【不是没人情,外边顾客等吃饭。厨房切手、烫伤,大家习以为常。大厨百忙中叮嘱一句:阿民啊,快快抹上药膏…不要搅烂它,小心感染】

大厨说了很对。还没下班,很可能接触洗菜水:

【或洗肉血水、厨房油腻。万一怎样,确实麻烦】

说归说,还好些鸡肉、大虾没炸:

【哪顾得上抹啥药膏。涂抹面浆就为防止烫伤,抹了药,还怎麽涂面浆?情急之下,只能放弃】

12岁顾我华真心看不下去,撂下菜刀:

【民哥,您切菜好不好?告诉这个面浆怎样,我来炸】

欧渔民愣了愣,低声说一句:

【兄弟,如果炸不好,你新人…老板不开心】

12岁少年开口十分镇定:

【过年在家,总会帮我阿妈炸东西。钟意硬,多些生粉,对不对?看你倒点啤酒,这个在农场有看过。还放甚麽…不要为些鸡肉,把自己手臂搭入去(生粉,就是淀粉)】

小兄弟情真意切,欧渔民不由感慨唏嘘:

【再不犹豫。当即告诉还需甚麽,如何调面粉、淀粉比例。毕竟12岁,个子有点矮。欧渔民找来个田字格木架,很像国内超市货架】

油炸半点不陌生,顾我华右臂涂满面浆:

【站定木头架,有条不紊。厨房热,人多拥挤,没谁穿个长袖厚衣服】

【红花满地】第四章【7部分】

当晚,老板单门叫了顾我华。开口十分和蔼:

【阿华,二伯公有讲,我有应承。每个月75块…钟意每月拿人工,还是年年?横竖都是你,1分不少】

顾我华早有思量,开口直道:

【多谢老板,帮我存满12个月,给1轮】

老板娘坐了旁边算账,笑道:

【小家伙,干嘛不每个月拿】

顾我华笑道:

【二伯公介绍来,当然可以信。我来鹿杉国为赚钱,再大的老板,都是一点点开始】

讲话实在太过超越年龄,老板夫妻真懵了:

【愣了愣,老板娘开口笑道:阿华,食住店里都有包。平时肚子饿,想食甚麽就食,没关系】

顾我华没任何要求,却讲一句:

【民哥大我没几岁,做事相当勤力。今天烫伤,老板你们好人,如果问一声,讲一点暖人心的话,或怎样…我看唐人街好多餐馆,个个都想做大,赚更多钱。手下搏命,有人心,不怕没钱赚】

老板夫妻彻底傻眼,完全不知如何回答:

【又说几句家常,少年起身拜谢,自行跟同事回宿舍】

老板点颗烟,问一句:

【这个细路仔怎麽样】

老板娘认真回道:

【以后一定是人物,不得了…估不出】

同样1939年,纵芳素12岁:

【来自东南亚华侨家庭。经人介绍,去施家做小女佣,吃住全包。50/月薪,600/每年】

1940年,典从儒的儿子出世:

【取名‘典华根’。从儒夫妻也住大房子,重新翻盖那座。妻子常常带着华根,去镇上娘家住一阵,两家关系很好】

1940年,典家、从儒妻子娘家,共同出钱:

【在附近镇上,开第1家中餐馆。怎麽说呢,鹿杉国农村,中餐馆很稀罕。面积可以,非常受欢迎】

表过20世纪早期:

【鹿杉国旧话,暂且按下不提】

说到此间,再表一段尘封往事:

【中国弓州,20世纪60年代】

双展鹏退伍,回到弓州:

【本分做人,深居简出】

当地轰轰烈烈大把派系:

【一个呼风唤雨的头领,大剌剌白天找上门】

俨然地府勾魂使者驾到,双老爷子大气不敢喘:

【兹当重孙子辈儿,恭恭敬敬低头站立,聆听洗心革面教诲】

头领吃口粗茶,点颗烟,大马金刀一派端坐:

【竟没半点声响,直当双老爷子不存在】

老人家胆小怕事,勾魂使者不说话:

【只敢小心伺候喜怒,满脸陪笑】

感觉到位终于开口。要求很简单,转天批斗会:

【必须立场鲜明,检举揭发,态度端正,慷慨激昂】

摆明了害人,老人家听了冷汗直冒,浑身哆嗦:

【再听名字,俨然五雷轰顶,实在颠倒黑白】

双老爷子战战兢兢接一句:

【您大驾亲自过来,太给面子,是我们全家的光荣…那个…他有嘛问题,您看能让别人麽,咱就一小老百姓】

头领掐灭纸烟,皮笑肉不笑,慢悠悠回道:

【隐藏最深的阶级敌人,骨子里就坏,黑心肠毒蛇,不折不扣的坏种,够麽?琢磨琢磨,你那张嘴…明白麽…说好了,都过去。说不好,你全家有事儿】

双老爷子差点儿没吓死:

【若非必须表示拥护和景仰,定会当场瘫痪】

【红花满地】第四章【8部分】

恐吓一番,换一副假惺惺:

【都为你好,只要听话,有好果子,明白麽】

说话间,留一些好果子:

【几两五香花生米,报纸裹作1包儿】

双老爷子哆嗦个不停,点头哈腰表忠心:

【如此光景非常满意,起身离去】

催命勾魂前脚刚走,双老爷子彻底瘫痪:

【一骨碌栽椅子,蜷缩一团,倒气儿没别的】

这事儿不可能瞒,妻子偷听好一阵:

【但见煞星离去,赶忙抢进屋子】

双老爷子算毁了,凝固水泥疙瘩一般:

【傻傻瘫一堆,张个嘴不知咕噜啥】

头先那人一亮相,认定路数不对:

【直认定遭了恐吓,双展鹏快步取凉水,些许泼洒面皮】

妇人哪来甚麽内心强悍,全然丧魂落魄:

【鼻涕眼泪一齐来,声嘶力竭】

双展鹏没动静,不锈钢胀管戳死地面一般:

【默默站立圆睁虎目,天生两道英雄吊眉紧锁,两只拳头捏了喀吧、喀吧响】

魂魄终回来些,一双眼痴痴呆呆,死死瞪住大门外:

【颤巍巍抬右手,直以为一群莽汉便要杀将来】

一副嗓子嘶哑混浊,实为惊着魂灵心窍:

【催命鬼啊…整死人家,哪麽办哪】

妻子六神无主,却是个满弦的闹钟:

【不能啊…冤死人遭报应…不能去啊】

双老爷子顺势嚎啕大哭:

【哪麽办哪…老天爷啊…给条路啊】

寻思全家遭报复,苦命夫妻魂灵粉碎稀烂:

【抱作一处恸哭,真真再没退路】

双展鹏不哭不劝,铁桩子一截矗立:

【直等父母过这一阵】

你言我语没半句有用,哭天抹泪,:

【竟发昏要去头领处,下跪哀求放过自家】

大儿子双展鹏听个真着,父母竟要下跪:

【脚底涌泉忽剌剌窜起两道岔气】

叮当一路势如破竹,带五脏六腑:

【破肝胆心肠,直杀奔头顶百会,哇呀呀呀呀呀……】

咣朗朗梆硬两路敢死军:

【不顾性命冲杀天灵盖,直要掀开头皮一般】

汗毛孔顺势暴涨,眼目通红:

【整个躯干爆裂临界点】

虽拼死强攻:

【两道煞气冲不出一副皮囊,全没半点章法】

电光火石戛然而止,暴怒了掉转势头:

【一路张牙舞爪,地府幽冥般杀回脚底涌泉】

不过眨眨眼,两路腾腾血海丹田气:

【已然往返数个来回,定要杀它个地覆天翻】

父母正哀嚎,鼻涕、眼泪、哈喇子一起来:

【那般光景,眼见家破人亡】

但听大儿子冒一句:

【醇晔找玉龙,甭问别的】

话音刚落,哭声戛然而止,大儿子素来沉默寡言:

【静悄悄承担粗重家务。猛然间,父母真心反应不过来】

双展鹏非常坚决:

【要走今天,甭琢磨,快】

万般无奈,夫妻二人低声核计,:

【儿子明白,只能逃跑】

母亲非常担忧:

【儿啊,咱一块儿走…行麽】

双展鹏立时换笑脸安慰母亲:

【没得罪,弄死我怎麽着?陪笑脸儿…吃一顿儿,上好的】

大儿子素来不惹事:

【此话倒信,父母些许安心】

却见二老嘀嘀咕咕,双展鹏心急如焚:

【等嘛呢?求人现在,活路今晚,等天亮是啊】

大儿子罕见重话,瞬时惊醒吓昏头父母:

【再不敢优柔寡断,直敛细软,一干人亡命而逃】

临行前,问了详细地址,:

【只讲低声哀求,会放过自家】

【红花满地】第四章【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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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花满地】第四章【10部分】

56三棱军刺伤口:

【基本方形窟窿,若再转转,严重损毁肌腱组织】

自打出娘胎,哪遇这般场面?头领当场尿裤:

【眼睛瞪大过铜铃,没丁点儿声响。只要能屏住呼吸,就尽全力憋着,只怕喘一口,下一秒残废】

有个老式闹钟,嘀嗒、嘀嗒:

【小东西永不知疲倦,见证这场酒桌游戏】

刺尖便似啄木鸟,那叫一个运刺如飞:

【等同大白天被扒光,扔进闹市被人羞辱】

一寸紧一寸,坠入无底深渊的绝望:

【俨然掉进食肉蚂蚁巢穴,彻底吞噬头领最后那一点,所谓自信和胆量,素日害人煞气荡然无存】

闹钟嘀嗒、嘀嗒权作背景音乐,每1秒仿佛100年:

【生无可恋,才明白甚麽叫被掌握生死】

撕碎灵魂的恐惧彻底摧毁骨髓:

【扯烂每1个细胞。内心受创伤程度绝不亚于一场,用钢刀刮骨、剔筋的惨烈战争】

眼前刺刀闪烁,素日霸气飞去九霄云外:

【忘了甚麽叫害怕!精神层面彻底崩溃,恍恍惚惚竟以为到阎罗殿,所有生理功能几乎瞬间停止】

游戏终于结束,手掌完好无损:

【军刺猛插桌面,紧贴趴着的脑袋,盘碗一通稀里哗啦】

累了,双展鹏抄起桌面过滤嘴,点1颗:

【头领尿一地,傻了】

四下里瞧瞧,撇一眼酒菜,倒1杯干了,随手抓几块肉,:

【咂摸咂摸酒还行,直拎过陶瓷酒壶,仰脖子几大口】

立时勾起酒兴,掇个凳子坐定:

【大口吃喝,那场面实在诡异】

一个纹丝不动趴桌面,脑袋前插把刺刀:

【不明就里横以为仿真蜡像。另一个又吃又喝,却是个哑的】

双展鹏吃多久,头领趴多久:

【直等吃饱喝足点颗烟,悠哉悠哉】

原本铁了心生死搏杀,揣摩多少爪牙龟缩此处:

【相帮商议害人勾当。未曾想苗而不秀,银样镴枪头】

双展鹏开口不紧不慢,没商量:

【别人死,你陪葬,公平】

再没半句废话,拔军刺:

【点最后1颗烟,开门走人】

头领彻底瘫痪,姿势不变:

【吓到肾虚,没半点子气力】

第2天批斗会取消,头领没废话:

【目前有更重要任务,以后再说】

双展鹏担心家人受惊过度,守口如瓶:

【关玉龙知道,未隐瞒喻默娘】

表过20世纪60年代:

【中国弓州旧话,暂且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20世纪1984年:

【汉赵街,中国弓州】

又一个意外惊喜,收到丈夫来信。不得不说:

【关玉龙算准日子才寄信,竟有30多页纸,字体工整,密密麻麻俨然长篇小说。谈天说地,从古至今,引用很多故事。实中许多琐事,小到一粥一饭,事无巨细,不厌其烦。中心思想:成败由天定,上天会观察一切。上天可以给,也可以收回,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

关玉龙详尽罗列,曾受过多少别人恩情:

【中国人讲感情,一定要用心回报】

喻默娘用了整整一夜:

【反反复复,甚至某一段落读几遍。多年夫妻,太过了解丈夫的忧愁。之所以看重关玉龙,正因为如此】

不得不说,关玉龙的理念:

【在那个物质相对匮乏的年代,属于极度超前。正因为气节和智慧,那些所谓外国籍生意人,反倒极度尊敬关玉龙】

关玉龙强调一句:

【中国人讲感情,不能跟自己人计较。若计较,一定在外人身上还,10倍,100倍,只会多,不会少】

【红花满地】第四章【11部分】

还在甲子年正月,汉赵街:

【1984年,中国】

来几位客人,外边跟1辆汽车:

【吃了饭,说会儿家常。点几颗烟,吃口茶,起身告辞】

喻默娘充满好奇,小心翼翼拆了,生怕弄坏甚麽:

【几个金属翻盖打火机,一堆非国产香烟】

仅仅3个繁体汉字:

【慈念花,剩下都是外文,硬盒装香烟】

横空出世全新产品,完全针对西洋市场:

【烟盒图案标新立异,浓烈中国风。几十年前,可谓理念超前】

喻默娘喃喃自语:

【眼神迷离,真心醉了,却似见着甚麽相识老物件】

传统唯美主义学院派风格,写实油画:

【河畔树枝摇曳,落叶飞花一片。一处背影,举油纸伞女子,中国古代汉服,拖地长裙飘逸潇洒,极目迥望,碧水连天,风中尽显绝代芳华】

正所谓:

【黯卷长风,

望断归来路。

连天衰草,

世尘花落萧】

表过闲话,暂且按下不提。很长时间:

【喻默娘向来不注意所谓烟盒图案,不过为解心烦,点了打发时间。今日确实相当震撼,如此凄美古风,恍恍惚惚,却不知身处哪里,倒像认得这幅图画】

画中女子也许平民,抑或贵胄,实在无从考证:

【是否苦苦守候哪一位?抑或思念故乡,不得而知?也许心情低落,徘徊水边惆怅?太多也许,到底为甚麽】

仅仅一处背影:

【衣着打扮十分考究,绝非粗布劳作衫服。却不得不说,心境来自灵魂层面,到底甚麽隐隐伤痛?

生活境遇许多艰难,也不很像?若十分艰难,断然忙于奔波劳作,没多时辰流连水岸,却还是心境。

是不是婚姻?还是根本身处异国他乡,遥望水天相连,垂泪思念故国?几百种揣测,喻默娘完全不知如何定断。

抑或多多少少,应该有过欢乐,哪怕孩童时被父母宠爱?无论时日长短,肯定永远无法抹去】

若画中女子题诗作赋,寄托情感:

【用以怀念曾经的烂漫年华,大约应该如此这般】

诸位看官海涵:

【作者只能尽力遥想当年,捉刀代笔】

《泉堂赋·雁南凭水》:

【嬉雨杏春卉柳烟,

花桃树影翠酣眠。

泉甘瀑锦留霏怨,

竹堂弦语话千年】

慈念花如此惊艳的范儿:

【根本没谁见过,不存在市场价格】

但是喻默娘有概念,瞧着满屋子香烟,自言自语:

【总算熬出来了…老是担心人家看不起】

表过所有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汉赵街】

喻默娘自己折腾好一阵:

【全部码放整齐,所有能用的空间都没闲着,仅仅甩出几条】

打了公用电话:

【下班后,孝堂亲自送来1箱炖牛肉罐头、1箱午餐肉罐头,用绳子绕了不知几圈,固定28横梁自行车后衣架,还1瓶特供白酒】

甚至还没泡茶:

【喻默娘第1件事,直接递上备好的现金,不是零售】

孝堂倒愣了愣,笑道:

【嫂子,您太客气了…还以为我要账的】

说到此间,表一段旧话:

【关玉龙曾说过,那小庙留不住孝堂,他早晚辞职。这兄弟肯吃苦,一准儿发财】

然后就是,曾在马路遇到过,大家扯闲话:

【絮絮叨叨好一阵,喻默娘一直在听,间接安慰几句】

直觉告诉喻默娘:

【耐心等待,一定会跟孝堂有合作】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汉赵街,1984年】

喻默娘拿了5包烟:

【拆开1包,请孝堂随便抽,闲聊家常】

孝堂太过喜爱这款口味:

【生平从未尝过,饶着自己还有些见识,跟平日的不具可比性】

自打坐了说话,孝堂便右胳膊弓起:

【右掌压右膝,左手夹烟,貌似在闲聊,心里却一揽子乱麻缠细线,总想找个头儿出来。理了半晌,却比之前更啰嗦,当真想拿刀子割断,却又心疼东西,只想日后派上用场。直以为锥子扎脚趾,痛到眼皮子】

到底甚麽事情,如此烦恼:

【孝堂总想出人头地,觉着自己有大才干,横不甘心默默无闻,每日为此烦闷。已然掂量是否更大发展,可理解为下海经商,听上去很不错。

妻子担心太过冒险,始终态度不明朗,个汉子也不敢随性而来。不由想能否走动走动,试试被提拔?却哪里那麽容易,任谁都想被提拔,桥窄人多。

小舅子结婚,除了置办东西,很想汽车撑场面,貌似渴望数量多一些。1辆倒好办,如果来个车队,这必须送礼求人,正让孝堂感到很麻烦。那年代只能去企业单位找车,送甚麽呢?

但凡能给派车的,肯定吃过见过,拿点子不值钱的,还不如干脆别给!要麽直接宾馆雇车,拿钱办事却没情面讲,谁知道跑几圈儿,还得是车队。

当时出租车很稀罕,高级宾馆有一点,毕竟考虑外宾、华侨,以现在眼光太老的车型。就这麽点子事儿,当时能成为问题。

小舅子结婚不一定随钱,买东西也可以,买嘛呢?送太贵的,确实没力量。随钱少了不好看,妻子娘家一向待自己不错,不想被亲戚挑理。

口袋装了买东西的钱,实很想带几条烟回去。但是转念一琢磨,还没问妻子,怎麽办?万一不开心,岂不是吵架】

【红花满地】第四章【12部分】

心不在焉地应对闲话:

【孝堂默默嘬着烟,正为一筐子扯七带八的烦恼】

喻默娘察觉到几分,开口问道:

【孝堂,你没事吧…怎麽啦】

正琢磨一揽子烦琐,孝堂赶忙回过神来:

【三三两两找不着应对,乍愣愣舌头也打了僵直,竟以为生来是个哑的,开不得口罢了】

又说会子闲话,起身辞别。临走时:

【喻默娘毫不犹豫,5包烟定让全部带着,在那年代叫情面。个汉子很不好意思,方才收下】

出门那一刻,孝堂终于问出心里话:

【嫂子,要咱买这烟…能有麽】

喻默娘实在回答:

【没问题,给我电话(门口传呼公用电话)】

送了孝堂,工夫不大,秋凤来到:

【喻默娘提前打去单位,告诉留住几天,秋凤满口答应当天准过来,直说姑妈盼福在安佑街,自己能走开。只说几天也不怕,单位要不给请假,爱怎麽地怎麽地。秋凤若说不在乎,就当真不在乎,这一点很像她父亲】

喻默娘听了十分感动:

【仅仅告诉一句,那临时工做不做没所谓,有我吃饭就有你吃饭,秋凤在电话另一头愣了愣,声音有些哽咽】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汉赵街】

喻默娘备了东西:

【香烟5包、牛肉罐头6个、午餐肉罐头6个,叮嘱秋凤过去门口店铺给五郎。不用详细解释,只说亲戚送来多了,所以想着分出来,咱都改善改善】

秋凤满口应承,不在话下:

【晚上煮了米饭,开了2个罐头,蒸1大碗鸡蛋羹,吃着聊着,整整聊了半宿】

转天傍晚,汉赵街:

【阿锦夫妇被请来吃晚饭】

秋凤忙前忙后:

【连洗带涮,包办做饭、端菜,全力做好后勤】

按当时民间标准,菜肴拿得出手:

【炖鱼1盘、午餐肉1盘、葱爆肉1盘、罐头牛肉1盘、清炖鸡1碗】

那瓶酒比较特别:

【1984年春节特供白酒,13块5毛,孝堂仅仅找到1瓶,在当时拿来请客,那真叫感情。阿锦夫妇不知属于特供,却认得商标,任谁都知道不是想要就有,要不去友谊商店转转,那就必须外汇券】

阿锦的丈夫:

【1950年生人,大家都称呼‘笙哥’,为人很好,懂道理,跟关玉龙多年好友。见摆了这种酒,阿锦夫妇都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笙哥不抽烟,爱喝点小酒:

【在家不过普通白酒,也买散装。即便亲友赠送,左不过寻常百姓之间,也从没送过这个档次。于是乎,个汉子整晚相当开心,东拉西扯不停】

那个年代如此招待:

【如果仅仅三个人,属于大气,端正场面人】

阿锦跟喻默娘同岁:

【1955年生人,老家廷督省,童年住涂离省素城,跟喻默娘邻居,双方家长关系很好】

相处这麽久:

【自己条件一直好过对方,默娘这是怎麽了?目前条件几乎没可能,阿锦不由非常奇怪】

说到此间,不得不表一段旧话:

【春节前,阿锦住过1晚不假,却都聊女人闲话,喻默娘非常保留,关于丈夫就是去外地上班。

换作旁人大约海吹一番,云山雾罩却也常理。喻默娘想了更多,前途未卜,哪可以把弓拉满?干脆不提】

喻默娘笑道:

【笙哥啊,这都是你的,玉龙在外地,我不会吃酒】

酒不醉,人自醉:

【如此四海江湖,笙哥相当受用】

个汉子心情十分愉快,开口道:

【默娘,咱们认得蛮多朋友,阿锦只欢喜跟你要好,一直讲跟你在一起,心里特别舒服】

喻默娘笑道:

【自己人,都在心里。你们送来那麽多方便面,很看得起我,这个很难的】

如此回话确实出人意料,阿锦连忙摆手:

【默娘,谢谢你,怎麽可以这样子?一点面条,好像甚麽一样】

【红花满地】第四章【13部分】

喻默娘笑起来:

【小时候吃糖,我记得特别清楚。68年元旦,你妈妈神秘兮兮地,拿过来半斤糖,说是找到人情…我们小孩子,把糖含牢不舍得吞下去,吃饭我嘴巴里还有糖,好甜啊】

说到此间,略表一段旧话:

【所谓很好吃的糖,出自南部沿海省份。1967年天气转凉生产,近年尾运涂离省,应对68年元旦市场。糖纸花花绿绿很炸眼,所谓杂拌什锦。当时真叫改善生活,可在人前吹牛】

批发9毛1分1厘/斤:

【零售1块零2分/斤。当时阿锦母亲出面,批发价买4斤半,4块零9分9厘,给4块1毛。除亲戚串门,自家孩子,没任何血缘的,只送喻默娘家】

60年代生活水平低:

【怎麽说呢?几毛钱也好东西,又能买点儿啥】

譬如1965年,零售煤油

【5毛1/斤,用于马灯照明,也可用在喷灯、汽灯、点火把】

66年,做饭的大油:

【就是猪油,零售5毛1/斤,当时好东西】

67年,喝咖啡的炼奶:

【或蘸烤面包吃,零售1块6毛2/瓶,当时好东西】

1968年的素城小孩子:

【见这糖立即双眼放光,不说笑。比21世纪吃高档巧克力,兴奋100倍。到现在还有,口味几乎没区别】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汉赵街,1984年】

阿锦当即大笑,右手指了喻默娘:

【对呀、对呀,咱们用糖纸做东西,你说要做衣服,我还笑你有毛病】

喻默娘不由显现非常得意之神情:

【等下帮你量一量,做几件外国样子,出去很有面子,好不好啊】

阿锦眼睛都亮了,面皮上无限幸福:

【就是上次那样子大衣…你早讲呀,我都欢喜死了】

喻默娘禁不住嗔怪起来:

【让你带走,唧唧咕咕那麽多废话,能怪我嘛】

阿锦嘟着嘴唇,很委屈的样子:

【我想你肯定老欢喜的,怎麽好意思嘛,那样子也太那个】

喻默娘笑着点颗烟:

【简单点,帮你做件新的,过几天来拿,好不好啊】

阿锦当时乐得哟:

【正所谓挤眉张嘴,笑到见牙不见眼,脑袋左右摇晃,一脸喜悦赶忙瞧瞧丈夫,满脸兴奋感激再盯住喻默娘,右手紧紧抓牢一双筷子,双手握拳便似上下摇晃乐器沙锤,起伏节奏那叫一个紧跟,若再攥个汤勺甚麽的,八成敲盆打碗不在话下】

说会子闲话,笙哥又念叨起往事:

【那年买东西嘛…到那边钱不够,人家店里那样子看住,你讲讲,可能会舒服嘛?买东西,哪里看那样子眼睛?我就要回去拿钱。

大哥没讲话,一下子给掉了,咱们不可以的呀,人家店里收了…还有那个蚊香嘛,一定买两个大的,讲这个东西摆不坏,让咱们摆起来用】

所谓买东西:

【1978年夏天,笙哥家买油毡,关玉龙正好在,立即跟去帮忙。当时油毡14块6毛/卷,要2卷,关玉龙哪里肯让回家拿钱,直接给了29块2毛,笙哥回去立即拿钱给,关玉龙说甚麽也不肯收】

所谓蚊香另一回,当时经济水平:

【关家四合院所在地,杂货铺可以拆开零售,甚至带壳花生。譬如小孩子几分钱、1毛钱,店家现场数花生,几个一划拉、几个一划拉,动作极为熟练。小孩子最爱这场面,觉着好些东西,其实没多给,所以小分量有秤也不使】

所谓两个大的:

【俩大份儿,感觉像买菜,来1块钱蚊香】

现在听来,所有东西不过30块2毛:

【是一种内心感受,买油毡那次面子真的挂不住,那也是一条有血性的汉子,中国人传统感情】

说到此间,略表一段旧话:

【70年代生活水平,几十块钱好东西,不说笑】

70年,百货公司销售布料:

【绿色格子呢7毛/尺,红色格子呢7毛2/尺,当时好东西】

77年,国产全钢手表:

【110圆。当时高消费,好比现在大牌奢侈品】

79年,南方茶叶产地省份:

【一级花茶,发货价6块8毛7/斤,零售高大上。照样受欢迎,春节大事情】

79年,酒厂发货价:

【某款场面白酒3块3/瓶。春节待客上1瓶,再开3个罐头,炒3个菜,那真叫改善生活】

79年的春节:

【一级花茶待客,当时真叫面子,客人多少有点诚惶诚恐。辛苦一整年,想开了,上1块钱的过滤嘴,大家一起飘飘然】

【红花满地】第四章【14部分】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汉赵街,1984年】

笙哥多年在外行走:

【今朝借酒兴,说了不少感慨话。廷督,涂离、醇晔、弓州各有方言,普通话也有差异,譬如儿化韵,口头文字相对简略,或繁琐】

笙哥吃酒容易脸红:

【默娘,咱们帮你讲心里的,把那面条翻两倍,很多人也不一定记得我们,社会这样子,很容易做不成朋友…能记得好的人,当真不多,你一定会有大出息】

此时的喻默娘:

【再没顾虑,大大方方人前抽烟】

实在想不通:

【怎麽感觉发了洋财,阿锦非常好奇。虽不抽烟,可见过不少好的,哪怕外国烟】

阿锦直接开口问道:

【默娘,这甚麽来的?闻起来蛮好,这个盒子老漂亮】

喻默娘实话实说:

【新牌子,给洋人地方。以前没帮你讲,玉龙给一位老华侨做事,外边的生意】

阿锦夫妇确实懵了:

【华侨,海外关系!半个字也不提】

阿锦夫妇了解关玉龙:

【不由开了话题,喻默娘这才原原本本讲来】

阿锦直接问道:

【那个华侨,生意大麽】

喻默娘实话实说:

【大小不清楚,玉龙知道…有寄来照片,我去拿】

说话间从抽屉翻了几下:

【随信来的照片,张张有关玉龙,从办公室到海滩,消费场所,商住两用房子全景,当然陈老板的房子,面积很大,即便浴室、厨房也很到位,当地风景优美。

那30多页信太厚,不得分作4封,写3天,寄3次,就此带过。其中1个基本装照片,质量、做工极好的牛皮纸信封】

阿锦夫妇立即明白:

【一生命运被改变,做梦也不敢想】

因为自幼相识,且有实在意义感情:

【没那麽些顾虑,阿锦直接问长问短,喻默娘一一解答】

又一阵闲话,喻默娘也不绕弯弯:

【你们不抽烟…但是帮我问一问,谁喜欢?这样档次不贵】

笙哥没说话:

【但是默默点头,他为人老道,若没把握肯定岔开】

阿锦直接问道:

【多少钱】

喻默娘实话实说:

【3条开始,36。自己人,1条也可以,就是不要零卖,帮人家讲一声】

笙哥毕竟历练:

【自有一套规则法理,旁人看不过买东西,于他却更深一层】

因为自己人,笙哥没遮掩:

【这样子36,要是我,可以接受,别人咱们不敢讲…不要担心,自己人一定帮,肯定有人喜欢】

路归路,桥归桥,却不能不算:

【毕竟36,一通叽哩呱啦,公认不能拿来比,一分钱一分货】

大家再商量一阵:

【有人可介绍,回头就办】

再说秋凤,捧了外国杂志,坐小房间吃饭:

【长辈嘱咐麻烦别人帮忙,若人有难处不能应承,陌生姑娘在那里,大家面子挂不住】

开席时分,喻默娘特意叫过秋凤:

【阿锦非常喜欢这姑娘,亲手给撕1个鸡腿、1个鸡翅、鸡头连着脖子,秋凤连连推让,只说足够】

所谓小房间在公共区域:

【大尺寸杂物间,有个窗户。按现代眼光,即便尺寸也不会作卧室,当时没问题】

1台老式脚踏缝纫机:

【兼餐桌、书桌,配2个木凳。手做2层4门柜子刷清漆,放杂物。特制行军床,上下层厚钢铁床架,加支撑角钢。角钢划窝打孔,上铆钉,铺木头床板】

临走时,喻默娘毫不犹豫:

【酒一定让带走,再拿几包烟作样品,在那年代属于大气,能感受到诚意】

却不知还有准备:

【关瑞冬送过,春节买过,孝堂才搬来整箱,凑一处还不少。10个午餐肉罐头,只说给笙哥吃酒解乏】

【红花满地】第四章【15部分】

笙哥很不好意思,阿锦笑道:

【默娘啊,哎呀…做甚麽这样子客气】

喻默娘颇为感慨,幽幽道:

【你那次来,知道我喜欢…咱们自己讲话,阿锦,你老是记得我,没摆过面孔】

所谓没摆过面孔:

【就是看得起,高看,或犯了错误,能表示原谅、宽恕】

那一刻,阿锦眼眶都红了:

【一点事情,干什麽呀…你这样子,我不敢来了,让人心里边难过】

甚麽事儿呢:

【关玉龙不在弓州,阿锦串门送鱼片干,有点硬却很好吃,外省份产品,弓州当时买不到】

阿锦直接厂里:

【不要小包装,裹那麽1包,38块钱,给亲戚、喻默娘,外带自家吃。说白了,散装鱼片干,工厂直给量大且便宜】

见送了客人:

【无须伸手相助,秋凤包办收洗涮放】

嘁哩喀喳一通紧忙活:

【见所有妥贴,才离开厨房】

喻默娘首先想到:

【小家伙,吃饱饱了吗】

洋溢满脸幸福,拍拍小肚皮:

【天哪!我都吃撑撑了】

就爱听这话,喻默娘非常高兴,和声细语一番:

【没吃完的荤食装起来,转天一早送安佑街。再拿4个牛肉罐头、6个午餐肉罐头,汉赵街留点儿就成,来人图个方便】

秋凤确实没想到:

【怎麽连吃带拿,姑娘愣愣地不知回甚麽,眼眶红起来】

喻默娘深刻理解这种感受,言语宛如母亲:

【姑妈她们累了吃饭简单,奶奶很开心,好不好】

秋凤抹抹眼睛,第一反应就是:

【都去了,您吃嘛呀】

那个年代,吃饭大事情,喻默娘有心活跃气氛:

【我们自己种麦子,好不好】

姑娘这才笑出声来,像个终于归巢的小画眉:

【明儿就过去,奶奶就爱看有饭、有菜】

没甚麽可再忙活:

【两位女子坐了说话,摆了热茶、葵花籽、咸饼干】

还一档子物件儿:

【1大盘什锦糖果,同样花花绿绿,仅仅产地不同】

怎麽回事,喻默娘想吃糖:

【晚饭前,姑娘直接门口店铺】

因着秋凤过去,五郎甩开铲子三两下:

【5斤7两多,铺子里看惯了,笑着递给姑娘。但有顾客愣愣地望着,实想不通非年非节,还有这人】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汉赵街】

秋凤那叫一个快乐:

【仔细剥了糖纸,1颗、1颗吃,那光景实在太过熟悉】

喻默娘傻傻望了秋凤:

【心底除了酸,只有痛】

甚麽事情:

【自家魂识怎地轻飘飘起来,有点昏沉沉,却像要代入对面那一副躯壳,到底谁是谁】

怎麽回事,谁在放电影:

【好像母亲家…没错,年少睡的小床,鞋帽衣袜,老家具那样熟悉…看不到家人,哪儿去了?母亲呢】

难不成时光可以倒流:

【不可能,现在84年,不是梦吧…怎麽回事?周围景象为何扭曲变形,愈发一片模糊起来?就算是梦,哪怕多待一会儿】

喻默娘死死扣紧10个手指:

【鼻子、口腔涨满腥咸的味道,不得不换嘴巴呼吸,赶忙背过脸去,起身找纸擤鼻涕,实不想破坏秋凤的好心境。姑娘却哪里觉察甚麽,自说自话家常琐事,快乐吃糖(擤鼻涕,擤,音xing,3声)】

鼻子虽通畅些,心底子却还哆嗦:

【脚底板蹿起一股子寒,直冲脑顶,惟有尽力试图吞咽甚麽,喉咙发出咕噜、咕噜声,若只自家,端定哭出声响】

呆呆地望了秋凤:

【不过一个孩子,对谁好就对谁好,有糖果就很开心,肌肤光滑细腻,笑起来小天使一般,星眸闪烁一派良善,怎可能不招人怜爱】

曾听老人说三世因果:

【禁不住横生一个离奇念头,会不会自家前世亲人,如此游走亲情、朋友间,跟旁人确实很难】

就爱看孩子吃好的,心里反复念叨不停:

【儿啊,糖糖甜麽,咱们天天吃】

秋凤依旧说笑不停,喻默娘悄悄闭了眼:

【童年毕竟过去,那一段尘封往事】

糖果仅留少部分:

【大部分安佑街,就为奶奶高兴,还有盼福姑妈】

【红花满地】第四章【16部分】

转天上午:

【秋凤张罗不停,自家蒸馒头,找一些头晚熟食加热。喻默娘嘱咐两句,自行去门口店铺】

店铺伙计封五郎:

【1968年生人,坤乡省从悟人氏,年少来弓州投亲(从悟,行政,县)】

工作时间套了长围裙:

【腰上扎紧。浓眉大长腿,宽肩窄腰极为鲜明,皮肤黝黑,看了瘦,却周身硬绷腱子肉块块隆起,神形挺拔,正经一条好汉】

自幼在务农:

【家里主要壮劳力。超负荷重体力累月经年,手关节粗大,双掌厚重,裹了厚厚一层老茧,粗糙异于常人】

行路出脚:

【每一步都很扎实,身形板正,从未见驼背、佝腰、缩脖。性格沉稳,街坊有甚麽出力的,但凡相求从不推诿,端正一派豪杰】

头年陈先生做客:

【喻默娘买40瓶汽水、散装啤酒,两位少年帮手搬运,其中一位封五郎】

但见喻默娘来到,五郎忙起身相迎:

【只交待找些巧克力,要整盒,回头来取。店铺管事忙不迭过来跟前,只说三两日进货,打发人给送家去。喻默娘笑着谢过,自行离去】

所谓整盒:

【当时国产巧克力,12个/盒,45克/个,给孩子们,秋凤俨然家庭成员】

素日里,巧克力没那麽大需求:

【店铺倒也不备好些,有拆开零散的却不要,只想孩子们看了大包装高兴,一种内心的感受,喻默娘刻骨铭心】

还在正月,农历甲子年:

【1984年2月。这一日,八两老烧(弓州市内,区域名)】

大片老旧平房,纵横交错迷宫一般:

【不知甚麽年月,自发衍生一片市场。初始,躲躲藏藏三五群小民,每日里探头探脑,唯恐被寻了短处。担些许营生,落几个小钱,街坊四邻图个方便,相安无事累月积年(落,音lào,4声)】

大光景渐行渐宽,八两老烧慢慢有了名头:

【买卖家、柜面儿的、扛活的、小商贩、手艺人、纨绔、混子、三教九流各等闲汉,空手套白狼之江湖人,皆闻风而至】

那叫一个繁花似锦:

【忽剌剌一发不可收拾,却恨不得搬个家过来。见天儿开始呱噪,大人吵、孩童闹,熙熙攘攘夹杂各地方言,人流一波接一波,却没个了断,不明就里的,横以为都发了洋财】

憋足了吃年夜饭的劲头儿:

【甭管哪个巧宗营生,扯了嗓子唱大戏一般】

但见横七竖八、高矮错落一片片老平房:

【混罗夹带一堆堆商贩,或蹲或站,还有马扎、板凳,体面些电镀折叠椅,更有坐定一摞砖头,倒也省钱(摞,音luo,4声)】

运货家当花了眼:

【自行车、三轮儿、平板两轮车,竟还改装自行车,更老年间独轮车,若为省钱双脚便可】

但见穿梭扛活的:

【当真卖力,时不时一嗓门儿,吆喝周遭闪路让行,一波接一波,满眼七荤八素】

再瞧一众商贩:

【或摊、或摆、或挂、或堆,更有举了杂物高声叫卖,各等南北土产、地方特色,日常使用一应俱全,连带吹弹唱打小玩意儿,更让孩子双眼放光】

还有灵巧会过的:

【取几块破砖烂瓦,水桶铁罐倒扣,架一张裂纹老门板,遮一个褪色破床单,竟也作了柜台】

但凡此等去处,少不得吃喝勤行儿:

【四四六六混杂各等熟食,当真守了自家买卖,横生一股五脏六腑气,念着梨园亮相也没这般动静】

此地吃喝行当,多为走卒贩夫:

【倒是个没得论之营生,嚷嚷乏了随吃随有,三顿也他,五顿还是他,饿不着,却又惊甚麽冬寒秋凉。你累着,我吃着,瞧了旁人呆头鹅一般瞎嚷嚷,不服也得作罢】

再看熟食小贩,已然饱足:

【顺两口水,点颗烟,只听一嗓子便知肚里存油水。估摸吆喝里头挂了饭香,饿不饿的聚拢三五七堆,解解心馋最为紧要】

林林总总,五花八门,堪比《清明上河图》:

【素日里,那叫一个声声相连震人心肺,便一桶碎石倒了三伏天鱼塘,那场面,鱼在跳,石在落,噼里啪啦(石在落,落,音lào,4声)】

每日里见天儿付苦,年头年尾:

【不过正月里,清静六七日,街坊四邻倒不自在,人呢】

【红花满地】第四章【17部分】

兜来转去,随意走进一家:

【应叫民房改造店铺,面积不大,老式拆卸门板。柜台两部分,玻璃的锃光瓦亮,日常琐碎。老旧学校课桌那边,罗列几个透明大玻璃瓶,零食花花绿绿】

喻默娘第一反应:

【店家很细致,唯恐瓶子压碎柜台玻璃,虽不搭调却避免损失】

柜台后边:

【一位30来岁女店家坐了靠背椅,批65式军大衣,使两根细棒针,小板凳搁了大团纯红毛线,哼了小曲儿,手底下倒像跟了拍子,竟似做个甚麽快活营生】

确有些好奇,不由多看两眼:

【那年代老社区临街铺面,通常没甚章法,四二六随意横竖,司空见惯】

此地却不同,再看玻璃柜台:

【黑发夹不过小零碎儿,全部打散,竟排列似个阅兵队,两头找齐,拿纸盒子码作两堆,浑然港口货柜一般,竟无半点参差】

四下里杂物码放齐整,地面瞧不见炉灰渣:

【贴墙立了白铁皮长方盒子,炉火工具露个把手。簸箕分作2个,没一点子垃圾】

挨着炉子,撂1个白铁四方大盘子:

【齐整码了蜂窝煤,却不见一个碎的。四下里全扫了,瞧不见煤渣】

来的都是客,开门迎四方:

【左不过三两处闲汉,四五句家常,烟头随意丢了,鞋底子碾过。店家抽烟,却自备圆形玻璃烟缸,仅仅三两个烟头】

玻璃台面,摆了锃光瓦亮座式化妆镜:

【买不买搁一边儿,都能瞧两眼,顺个头发,拽个领子】

老旧课桌,最炸眼1个四四方方:

【大尺寸好卖相,顾客用玻璃烟缸。在当时杂货铺没可能,除非高级宾馆,喻默娘愣了一下,迅即想到更深一层】

坐了不动身子冷,任谁都会披盖:

【从未见过军大衣别胸针,小猫图形,应了句老话:万绿丛中一点红】

开门盼买卖,没人便发呆,自古如此:

【横竖打个毛衣,店家竟悠哉游哉,却似叫了糖果点心,跟哪处戏园子快活,这心理素质】

喻默娘见人五分笑,任谁都受用:

【大姐,受累拿些零食,您看着办,好麽】

正自得其乐,店家赶忙抬头:

【细细打量眼前客官衣着,市面绝没有的时髦款样,大气沉稳,笑容可掬,挎个黑色纯牛皮大包】

店家忙不迭撂下棒针:

【去了大衣,下意识掸掸袖子】

赶紧起身陪笑脸:

【那个…您平时,爱吃嘛呀】

喻默娘笑道:

【不挑,您看甚麽好,受累】

竟不问价格:

【自打开张,从未见此等客官,店家确实懵了懵】

自家买卖儿,店家那叫一个受用:

【忙铺开土黄色食品纸,不过儿童小零食,初次交道不敢多拿,有限抓一些。喻默娘立即明白人家周到,希望长远顾客】

喻默娘扫一眼,问一句:

【您还有奶粉,不容易】

话说到心坎,店家十分得意:

【可不麽,这也就…都挺喜欢,开水一沏,多方便】

喻默娘寻思一下儿:

【家里确实没奶粉,哪儿买都这意思。那年代买东西,同一城市不敢说没差价,悬殊太小】

当时几百克袋装奶粉:

【2块6毛8分,好东西】

最能体现差价在春节:

【曾有80年代中期腊月二十九,保温大棚精细菜很稀罕,自由市场零售,最贵品种5块/斤,就此带过】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杂货铺】

喻默娘笑容可掬,恳请拿3袋奶粉:

【店家那叫一个喜笑颜开,忙不迭给张罗,甚至介绍那个奶牛多麽结实,才能有这好奶粉。喻默娘实在忍不住,俩人当场笑到岔气】

现在听来很难理解:

【统共8块零4分,因为那个年代,消费理念完全不同现在。21世纪的家庭,牛奶很平常的食品,超市经常促销很低价格】

【红花满地】第四章【18部分】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杂货铺,八两老烧】

店家正忙活,喻默娘发自内心夸一句:

【您皮肤保养真好,细皮嫩肉的】

店家那叫一个受用,乐得呦,见牙不见眼:

【妹子,瞧你说的…我这都…嗨,别那麽客气,净说我爱听的】

喻默娘发自内心说:

【您肯定心里边放得开,气色很好】

直觉很准,店家不由非常感慨:

【您算说对了…人哪麽都是活,不能苦那心,甭管嘛意思,好日子搁前边儿,咱有盼头儿,您说是不】

直觉很有经历,应该曾经沧海:

【就那麽着,油然而生惺惺相惜,不由坐下闲扯家常】

一边闲唠嗑,喻默娘问道:

【您这里没烟,有人问呢】

店家正拿抹布擦柜台,忙应道

【有问的,那边儿有…寻思算了,小买卖儿,混口饭吃】

完全大实话,喻默娘笑道:

【您尝尝这烟】

说话间‘唰’地拆1盒:

【店家哪里认得,愣愣接了细打量。再看喻默娘,取了外国翻盖打火机,‘啪’地给点上】

店家着实受宠若惊:

【包装惊艳先声夺人,细细品味实在好,比素日里不一个档次,尤其烟盒标识,爱到恨不得当画儿贴】

实在惬意不过,喻默娘适时开口:

【这样子的,还可以麽】

店家绝对认可,唯独一件忧虑,不得不开口:

【妹子,咱实打实,要我自个儿,咱也改善改善,怎麽就非得亏着!要说跟这地面儿,大众烟儿,咱就琢磨,舍得麽】

闻听此言,喻默娘笑着给店家再点1颗:

【直接撂那儿随便抽,对方真心不好意思】

这边继续闲聊:

【姐,我55年,喻默娘,怎麽称呼您】

店家赶忙接道:

【大你5岁,都喊玉大姐】

使烟缸弹弹灰,喻默娘接着聊:

【您在家行大】

就弹烟灰这麽个动作:

【无形平添几分好感,且立竿见影】

素日里客套少了,不由认真起来:

【行三…告你妹子,不怕您笑话,起小儿富态,这不…体重跟这儿,就成大姐了】

性情淳朴实话实说:

【就这麽颠来倒去话家常,插科打诨越说越投机,那叫一个热闹】

喻默娘翻翻挎包:

【几盒烟,夹裹什锦糖、山楂片】

玉大姐有茶叶:

【给泡1杯,继续山南海北】

素日里坐了没个说话,烦闷不过:

【今儿好容易来个知书达理,三五回下来,那叫一个受用】

玉大姐算开了话匣子:

【天文地理,油盐酱醋,古今中外,买菜做饭】

只听口若悬河,喻默娘满面笑容给耳朵:

【关键时捧个场,如此锦上添花,说话的愈发兴致勃勃】

实相见恨晚:

【相处既然舒服,玉大姐必须交这朋友】

掂排一番做定断:

【我们那个待外地上班儿,让回来!这事儿啊,说简单也简单,在人…不能装傻,办就办成它。还有我爸爸,让老头儿过过年,高兴高兴】

唠着家常,玉大姐又想一层:

【跟哪儿都一样,便宜贵有人要…就搁这儿,你看行麽】

喻默娘笑道:

【玉姐,您随便哪天过来】

临别时,玉大姐给了指点:

【跟前儿有位老皮匠,活儿漂亮】

这一带街面儿,走路都怕踩着鞋袜:

【四下堆放随时绊脚。工夫不大,直见人海中藏了店铺】

【红花满地】第四章【19部分】

屋子不大,10来平米:

【老式拆卸门板,现在几乎没有】

万幸记着留门:

【贴墙自制田字格木架,竟3面墙几乎至顶,使清漆刷几遍。看了轰轰烈烈,却少量单只鞋样,男女款混杂没个章法,有的权拿鞋楦充场面】

水泥地便似破烂场:

【铁矬子、锥子、钉子、钩针、鸟嘴钳、鞋面锤、修边刀、铁扭角…散落一地,走路都能趟起零碎儿,倒着1个白乳胶罐,八成空的】

1只旧皮鞋却使锯子剖两半:

【一半扔地上,一半倒扣喝水缸子。缸子不知摔几百回,搪瓷斑驳参差,估摸能使就不错】

暖水瓶顶盖撂个旧鞋底子:

【鞋面不知所踪,喻默娘强忍没笑出声】

角落一堆各色皮料:

【上面躺把扫帚。手摇修鞋缝纫机,竟挂一网兜大饼,饭盒盖子架榔头,榔头托鞋垫,总而言之,乱七大八糟】

在胡乱堆放里:

【藏一位老师傅,实猜不出高寿,歪戴破洞八角帽,大约蓝色。黝黑面皮坑坑洼洼,倒像多少冰雹砸过,满脸数不清皱折,便似揉搓百千回布料,再不能熨烫平整】

一双招风大耳:

【挂了橡皮膏粘连大黑框老花镜,右太阳穴贴块膏药,边角起翘也没换。鼻毛直愣愣蹿出几根,满脸颊、下巴花白胡子拉碴,嘴角粘一绺菜叶子。节气依旧冷不过却坐风口,间歇淌鼻涕】

裹了有年头中山装:

【横竖想不出底色,各色补丁大小形状皆不同,不至于全开线,却很想补几针。口袋插几个颜色铅笔,竟没一个削过】

1双套袖俩颜色:

【黑布算新,碎花却也补丁。漆黑双手密布老茧,一片坑坑洼洼,手指多少变形,却不知如何使开工具】

老化指甲没个半分光泽:

【也不知几年没剪,缝里满布黑泥。老年斑手背粗糙不堪,便似几年没水庄稼地,连带青筋条条暴起。旁人瞧了,只担忧老眼昏花,一锤子失了准头,便至砸裂青筋】

老师傅坐定马扎:

【腿上盖了大块布头,却也好些补丁,正使气力摆弄1个皮鞋,每使点子力道,马扎便3分动静。手不能停,嘎吱、嘎吱,倒也一串声声不息】

喻默娘带了外国杂志,语气相当和蔼:

【师傅啊,您看这个鞋子,能不能女孩子穿】

面前女士相貌堂堂,和蔼可亲,老皮匠不由好感倍增:

【这是男鞋…闺女啊,要做呢,凭咱手艺,成】

说话间,拥进两位客官询问:

【无意卷入闲聊,喻默娘起身出去】

旁边有个,应叫食堂更恰当:

【没招牌等同民居,实不起眼,全凭门外汤桶推测,估摸做熟客买卖】

门口人行道能堆尽量摆,仅留窄路一条:

【瞧了去,门左边1棵老树,高处楔个钉子,挂2块风干腊肉】

树底下煤堆:

【八成行人过往,孩童玩耍,好些碎的,参杂自家做煤饼,大小参差块儿煤,没个条理囫囵堆放,顶上扔个脏兮兮破搪瓷盆,贴煤饼使的。粗拉砍削劈柴算齐整,作了一堆,浮头晾1双灯芯绒旧棉鞋】

1个黑不溜秋大尺寸煤炉:

【横是定做来的,架好大个白铁皮汤桶,咕嘟、咕嘟炖骨头,汪厚厚一层黄油,四下里散了喷香,保准勾馋虫】

门右边使砖垒个四四方方:

【不到1米高杂物间,不知哪里拾了板子作门,竟还挂锁头,却有何宝藏?顶子铺油毡,毡上一层破烂瓦,瓦上大葱、大蒜、干红辣椒,没半点空闲】

所谓正门,只怕随时散架:

【掀门氅,厨房汤桶热气腾腾,整屋白蒙蒙一片,湿漉漉、暖洋洋,着实舒服,未吃甚麽倒先三分困意。所谓门氅,加棉花厚门帘,棉被差不离,现代少用】

正中取暖炉:

【风门口好大个簸箕,满满炉灰渣。东北墙角摞蜂窝煤,倚了火钩子、火筷子,地上扔了火钳子】

【红花满地】第四章【20部分】

几张粗加工饭桌:

【每桌配2个长条凳,刷清漆,素日里坐多了,凳面倒是光亮。应才扫过地,店堂一派冷清,一中年妇人端盆热水抹桌】

见女客官大方得体,妇人慌忙围裙擦手不停:

【满面笑容,一路小碎步迎过跟前】

喻默娘满脸笑容回道:

【饿了,甚麽好吃的,拿点过来,好不好】

妇人眨巴、眨巴眼,略有尴尬回道:

【最好地…就俺们个人,酱地那个肉】

喻默娘非常客气回道:

【您受累给安排,好麽】

妇人一脸欢喜,满口应承:

【好咧,俺使那开水,给您烫烫碗】

闻听此言,喻默娘十分感激:

【禁不住双手合十致意。如此礼数,慌得个妇人抓耳挠腮,赶忙直去厨房,招唤自家男人张罗】

屋里暖洋洋,却想吃点酒:

【便再请过妇人,天寒暖暖胃,有甚麽可以。对方思量只能回道,怕吃不得高度白酒,要不去门口店铺,给拿1瓶外省花雕,使开水烫过再吃。如此贴心,喻默娘感激不过,再三致谢】

但见厨房,掌柜的紧忙活:

【滚水过几遍餐具,再使大陶盆满开水烫酒】

工夫不大,妇人笑容满面端上饭食:

【带皮酱肉切了1盘,一看便知好手艺】

又给细细备了葱丝、油炸干辣子:

【拌了开水焯过豆皮,却也妇人叮嘱,只怕客官吃了胃寒。烫酒陶盆整个端上,感觉十分接地气】

又给摆了:

【吃碟、吃碗、汤勺、玻璃杯,一应餐具尚有余温】

喻默娘再次谢过:

【直等妇人走开,方才动筷子。个人吃酒有点无聊,点了颗烟】

瞧瞧地面,开口要个空碗:

【盛点子清水,权充烟灰缸,不想妇人受累扫地】

思量一番琐事,却想起老皮匠,不由开口询问:

【师傅啊,做皮鞋的老人,是不是很大年纪】

正闲来无事,倒也乐得八卦:

【掌柜的40上下,体格健壮,必定时常外出付苦,面皮风吹红通通皴了皮(皴,音cun,1声)】

撂了大葱忙在围裙擦手,直迈四方步唯恐失了体面:

【老皮匠啊,就知道耍弄那个皮鞋,别地麼啥。就四那个倔脾气,两句话能吵吵,麽哪个爱搭理他,跟哪个都嗦不到一堆!老伴儿麽了,嗦四麽得亲戚】

老家口音重:

【‘是’,他发音‘四’。‘事情’,叫‘四情’。没,发音‘麽’。说,发音‘嗦’】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食堂】

喻默娘有些奇怪:

【他家没别人】

掌柜的摇头晃脑,横以为说书:

【知不道,麽听他嗦过。他那个脑瓜子,扯个眼珠子瞎嚷嚷,俺四有文化地,不爱跟他吵吵,那个甚麽…嗦啥来着,嗦他四全…全威风那档子人】

喻默娘笑道:

【是不是,权威】

看来没错儿,掌柜的扯下肩头抹布,颇为恼火:

【麽错,就四那个…嗦四权威!威个甚麽东西,哪儿威咧?哪个要四嗦多咧,就不怕抬杠、拌嘴,真能个掰扯通透。您给嗦嗦,这个权威,四个多大地干部】

掌柜的实在可爱,喻默娘禁不住笑起来:

【不是干部,就是讲,他做皮鞋最好,经验多,可以教别人】

虽闹明白尚可平衡些许,打量还是恼火不过:

【不四啊?俺寻思嗫,鞋厂子多大地干部嗫?就算四个明白人,那嗦话,四不四应该客气、客气?嗦两句软话儿,怎麽咧?啊…掉块皮啊】

妇人闻听此言,赶忙插嘴:

【你有多客气?张个破嘴瞎嚷嚷!大葱嗫,切啦】

这简直不给好汉面子:

【在人面前,实在折煞自家体统】

掌柜的着实气不打一处来:

【俺嗦你个婆娘!咋咧、咋咧?待俺们村儿,俺上过学堂,知道不?小学上2年,知道不?俺就四那个…学问先生,知道不?要不四俺们家种地,俺就上中学堂咧,知道不】

【红花满地】第四章【21部分】

唯恐女客官看小:

【妇人忙陪笑脸。店面才开张,男人性直开口没遮掩,难免讨人嫌。妇人素日谨小慎微,万一有个褒贬,总得有个周旋。指了小营生过活,求财不为口舌,别冷锅里爆豆子,让人背后编排】

表过闲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食堂】

妇人老家口音轻些:

【俺们家地,是个倔货…就爱跟老皮匠拌嘴,净没用地】

在掌柜的听来:

【体面又少几分,想想也罢】

一边回厨房,都囔着:

【俺哪麽倔货咧?老皮匠比俺倔100个,你咋不说他嗫】

见男人气呼呼:

【妇人懒得搭理,只跟喻默娘闲话】

坐了对面板凳:

【俺们家地就这德性,不碍事…老皮匠跟俺能说话,不拌嘴,早年醇晔个人来地,认地字,知道报纸。跟俺说咧,姓劳动地‘劳’,唉,您说说…一辈子劳动,也没个人知道,瞧瞧也可怜哪。守着俺们家,没来吃过!那个馒头,干硬裂个大口子,三九天地,凉拌菜吃】

说会子闲话,妇人自去忙活:

【喻默娘思绪万千,往事历历在目,不由再点颗烟】

端起酒杯,目光却扫到烟盒:

【抄起来,反复端详图案,难以言述心境】

生平头一遭独自吃酒:

【几近1瓶花雕,不过留个底子,却十分清醒照旧,不由愣愣发呆,怎会如此】

估摸时辰差不离,起身结账:

【妇人赶忙拿过数层食品纸,不劳喻默娘动手,裹了剩余酱肉让带着。却没哪个叮嘱,不过十分欣赏女客官,表达一种情感】

喻默娘满面笑容话别情:

【直把散钱留了台面,再次感激热心招待】

哪遇过吃饭不找零:

【却也生平头一遭。妇人着实过意不去,一路小碎步前头,忙给掀起门氅,直送屋外】

再看皮鞋店:

【老皮匠正跟一位中年汉子,所谓掰扯通透】

个汉子是个属风雷火的,脸红脖子粗直嚷嚷:

【哪麽说话?我穿,你穿?管那麽些个,累麽?给钱拿鞋,捣腾不明白,是啊】

老皮匠不紧不慢,语气坚定:

【这是鞋,当裹脚布呢,正卡?脚丫子前边儿,两边儿打富余量,得劲儿,懂麽?学徒都明白,糊弄你干嘛(卡,音qiǎ)】

言下之意:

【你也就一外行,甭跟这儿充教师爷】

个汉子愈发恼火:

【甭提没用的,打住,待给做1双,咸淡一锅,做饭呢】

老皮匠撂下工具,扶扶镜框,口气倒加重三分:

【没那能耐!订钱退你,跟别家儿看看】

说话间,老皮匠摸索口袋。个汉子火冒三丈,更浇一瓢煤油:

【打发要饭呢,寻思穿不起,是啊…听好了,甭给这个,那个!鞋,待做新的!老大不小,哪麽跟你说话,那麽费劲呢】

老皮匠数了钱,丝毫没质疑:

【咱手儿不行,回家待学学,拜拜高人,你老沉沉,甭跟这儿走营】

所谓沉沉:

【稳住了,别着急。甭跟这儿走营,意指,不要频繁来找,就为1双鞋,多少有点不屑于,或说小看】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鞋铺】

言语平淡实挖苦,个汉子气昏头:

【哪麽说话?大忙忙的,找不痛快,是啊?找生活精彩,是啊?帮帮你】

老皮匠非常平静:

【玩意儿不行,没戏,找高人,横对你老心思】

这话有水平,个汉子懵了:

【找不着应对,杵那儿呼哧、呼哧喘大气】

脑子转转,终于想起甚麽:

【告你啊,不做,买卖儿甭干!砸你门】

老皮匠笑了,取颗纸烟点了嘬两口,笑道:

【北跟哪儿,指我瞧瞧?嘛没见过,跟我充大马金刀,真拿自个儿当台面儿饼,上席麽】

见喻默娘大气有风度:

【站了一旁瞧着,男客官面子实在挂不住】

话赶话褃节儿,个汉子怒火八丈:

【老丝瓜瓤子!噎人不带字儿!不挑日子,是啊?让你过大年】

说到此间,表一段题外话:

【俩人斗嘴各自地方话,或改良版,其他省份听起来,通常不知所云】

【红花满地】第四章【22部分】

所谓让你过大年:

【指某人那麽高兴,看我不痛快,必须要某人也不痛快】

所谓话赶话褃节儿:

【意指双方吵嘴,到了无法挽回程度。褃节儿,指关键处,4声,褃kèn】

所谓北跟哪儿,指我瞧瞧:

【意指太不自量力,不明白自己算甚麽东西,竟和行家、前辈、尊长、高龄老人装大】

所谓跟我充大马金刀:

【意指太嚣张,太不自量力】

所谓真拿自个儿当台面儿饼,上席麽:

【改良版醇晔地方话。意指场面酒席,各种饼当小吃、主食,在酒席属于陪衬。甚至没资格当1块饼,自然不能上席,属于非常挖苦对方】

这句甚麽饼上席:

【太过恶搞,喻默娘不好意思笑,中年人极度抓狂】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鞋铺】

一不做,二不休,抬手便要打:

【老皮匠四平八稳依,坐直了等】

眼见不能圆场,喻默娘轻声细语道:

【师傅啊,4几的】

终于能下台,避免一场冲突:

【去了麻烦且保面子,对于男人非常重要】

不由颇为感激,面皮尽量缓和:

【43,就要紧点儿,没完了】

打量一眼猜出七八分,喻默娘笑道:

【您大衣不错哎,55的,您家老一辈的】

这话实在到位:

【风平浪静,中年男人乐地呦,满面红光】

中年人笑道:

【嗨…您太客气…那个,听您口音,跟这儿当兵,没回去】

知道不再冲突,喻默娘笑道:

【在北边,退伍才过来】

不由三两句闲话,揣摩火候已到,喻默娘提了建议:

【这双鞋,我买好不好?家里人肯定喜欢】

如此说话当然给面子,喻默娘转头接道:

【老师傅,鞋我要了,找来找去很累的。刚才小事情,让一步,会有别人再来,您是老前辈,比我有见识】

老皮匠历尽沧桑,不由非常高看年轻女子:

【让您笑话了,成】

至于男客官,老皮匠给做1双:

【必须按自个儿感觉,别瞎指挥】

个汉子恢复正常,却也过意不去:

【直表示没问题,老师傅说了算】

直等条汉子去了,老皮匠问一句:

【这鞋,真能合脚】

喻默娘回答诚恳:

【表示不用担心,再取外国画报征求意见】

老皮匠细瞧图片:

【告诉能一模一样,保证大气,不过暂且留下画报】

老派手艺人严谨:

【需要精细数据,个人脚型不同,另两位不在场。喻默娘告知跟秋凤能混穿,另给双荷尺码】

最主要,提到一句:

【送东西为情分,带过来,好像告诉领人情,何必呢?如果有必要,可转天拿双荷的鞋】

老人颇为感慨,发自内心一句:

【你这孩子,值】

老皮匠琢磨琢磨:

【没再提别的,给了交货日子】

手工费老皮匠定:

【喻默娘笑容可掬,立给一半订金】

临别时想起甚麽:

【翻挎包取1盒国产过滤嘴、1盒慈念花】

喻默娘满面和善,双手递过笑道:

【老师傅,解解乏,受累了】

望着背影远去,老皮匠泪水滑过面庞,喃喃自语:

【这孩子,忒厚道】

农历甲子年正月尾:

【汉赵街,喻默娘请来青子】

跑一趟涂离高官途:

【一定青子开车,费用汉赵街,青子表示绝没问题,自去安排】

紧跟着找孝堂,嘱咐要甚麽:

【孝堂表示尽全力,给些时间即可,不耽误事儿】

农历甲子年二月,东西备好:

【青子叫了帮手,还1辆吉普车喻默娘坐。直接卡车提货,孝堂现场等候】

一众汉子十分卖力,青子给话:

【迅速装车,当天必须走】

喻默娘静静坐车里抽烟:

【绝不下去啰嗦,自己人安排足放心,用不着教师爷】

那一刻,喻默娘紧咬牙关:

【脊梁骨硬极了,终于有钱孝敬父母,等了太多年】

都甚麽呢:

【牛肉罐头100个、猪肉罐头a型100个、猪肉罐头b型100个、午餐肉罐头100个、鱼罐头a型100个、鱼罐头b型100个、鸡肉罐头100个、水果罐头100个、奶粉100袋】

【红花满地】第四章【23部分】

按数字不按箱,虽麻烦:

【自己人,孝堂满口应承,不在话下】

除了父母,亲姐妹兄弟:

【外带亲戚,请父母统一分派】

喻默娘太了解血缘亲属:

【守着一堆食品,不用督促,自然改善生活】

涂离省素城小地方,当时生活水平低:

【每天蔬菜、咸菜、米饭,炒菜油很节省,鸡蛋绝对好东西】

还有甚麽:

【纸烟里边最贵的,48条,大家分】

若给档次过滤嘴,定被珍藏:

【所有亲属无一例外。不知猴年马月,就差保险柜3年、5年、7年,偶尔当古董把玩一番,但愿不受潮】

权衡再三,不得不放弃过滤嘴:

【起码见面沾沾光,相互小吹牛,大家落个痛快】

茶叶最终被放弃:

【担忧珍藏到受潮,想过茶叶末,觉着不好看】

只给父母带2斤:

【一级茉莉花,真心不敢多,电报有叮嘱:需要可邮寄】

白酒最终被放弃:

【曾送亲戚1瓶好些的,别搞错了,不是最高档。后来才知裹了布口袋,家里特意缝的,竟说留孩子结婚】

喻默娘真心笑不出来:

【酒精挥发,恐怕珍藏到考古队鉴定。确为此纠结一阵,干嘛不送几斤散酒,还落个痛快】

那年代就那条件:

【不是幽默小品,习惯成自然,经历过的能理解】

喻默娘父母很节省:

【但是当年赠送关玉龙,直接出手铁观音,关玉龙一直牢牢记着,家庭聚会常念叨,那叫一个兴高采】

当年去素城探亲5天,岳父母给买散酒:

【家养鸡、鸭拿来炖,且头1天备3天分量,转天吃再炖,就为避免关玉龙阻拦,尽最大力量表达感情】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弓州】

卡车直奔素城,没片刻耽误:

【吉普车送喻默娘至电信系统,司机在外等候。拍1封电报,打1个长途给姐姐单位】

电话聊一阵:

【姐姐告知家中都好,定盛情招待青子他们】

姐姐强烈感受今非昔比:

【开口请求,希望以后送女儿来出息】

喻默娘外甥女:

【天性聪慧灵巧讨人喜欢,后话按下不提】

农历甲子年二月,惊蛰已过:

【1984年3月。汉赵街,某日上午】

廷督黄老板,阿锦夫妇多年好友:

【还两位亲戚同行,谈笑风生一片】

黄老板相当商业头脑:

【认真交谈后,点3240】

秋凤在厨房张罗:

【喻默娘满面笑容过来,钱包随手抓一把,只说安排饭食,没额外叮嘱】

姑娘当然数一遍:

【227块零几毛,22张‘大团结’,当时能摆席且很有档次】

跟秋凤不用摆阔,喻默娘仅仅想知道:

【姑娘当家怎样?过日子最直接】

抓一把不数,其实很简单:

【不论亲戚朋友,抑或夫妻子女,首先考虑对方百姓凡人,绝非孔圣人】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汉赵街】

秋凤立即明白:

【婶子开心肯定好事儿,即便开春也没几样菜蔬,甭费劲炒甚麽。姑娘做事向来板眼,绝非应名点卯】

客人外省份口音:

【听长辈说若不在老家,外乡人吃饭即便不满意,也必须付钱走人,不要纠结甚麽菜品、态度】

细细琢磨:

【走南闯北为好日子,不至于每天下馆子】

考量一番自有定数:

【买些粉皮、肉馅、猪肉、鸡肉,数量掐住一顿饭,还几个新饭盒】

无须明说秋凤便能领悟:

【米饭撂一旁不上桌,仅仅端菜过去】

大家相谈甚欢:

【荤食罐头分4盘装,葱爆肉1盘、大葱炒鸡蛋1盘、干辣椒炒鸡肉1盘、炒鱼香口味粉皮1盘,紫菜虾皮丸子汤1碗】

喻默娘笑容满面,不停劝让:

【直让拿菜吃饱。人心都有感受,主家如此盛情,三条汉子当然畅快淋漓】

黄老板笑着调侃:

【喻姐太客气,撑死我了…这叫甚麽…提前小康生活】

一位同来亲戚:

【不习惯没主食,只得开口要过,秋凤直拿大碗少装些】

黄老板一眼明白,不由调侃道:

【你真不领情,给你2斤米饭,倒点酱油、辣椒,怎麽办?喻姐当我们自己人】

亲戚大小伙子,不由得嘿嘿傻笑:

【喻默娘、黄老板初次交道,相互非常欣赏】

再看厨房,秋凤一阵忙活:

【2个大号铝饭盒,去盖子量,长230/宽123/高50毫米,满满的午餐肉,使橡皮膏封口装网兜】

煎10个荷包蛋放凉:

【多层食品纸裹3包,橡皮膏封了,置顶饭盒】

另9个面包,3双筷子:

【筷子裹食品纸,另拿网兜先垫报纸,面包软,唯恐网线勒碎(勒,音lēi,1声)】

最后悄悄告知喻默娘:

【给客人带路上吃,饭盒一起送】

喻默娘大喜过望:

【如此考虑旁人感受,孩子可以栽培】

【红花满地】第五章【1部分】

之前跟素城姐姐长途:

【喻默娘介绍一些情况,只说请转告自家父母,阿锦父母多年邻居,按心意分礼品送去,大家感情,姐姐忙表示没问题】

喻默娘没指定具体数字:

【请父母自行决断。家人也好,阿锦父母也好,大家普通百姓,自有一套相处游戏规则】

甲子年农历二月上旬,1984年:

【某日上午,汉赵街】

大衣完成:

【半开领加长款,驼色羊毛混纺配腰带,门襟双排6粒扣,下摆差不多脚腕子,同喻默娘的款式】

还有准备:

【鱼/牛肉/午餐肉,合50个罐头。青子他们去素城那天,吉普车运回一些】

某种外省份特曲12瓶:

【除非广为人知,否则,罕见外省地方酒水】

在外省当地,批发1块7毛8分/瓶:

【当地零售2块零1分/瓶,弓州没见过,阿锦不认识】

喻默娘认为不错:

【直白便宜贵放一边,有钱难找,图个新鲜,阿锦完全认同】

现在的喻默娘,跟阿锦没遮掩:

【直让看看东西,84年2月春节,五郎给办的次品罐头,所谓磕一下、碰个瘪,工厂低价处理】

喻默娘点颗烟,说了句:

【玉龙不在家,心里没依靠,那不是照样过,对麽】

阿锦对喻默娘,那叫一个佩服:

【闲扯家常,喻默娘再拿巧克力一起吃,秋凤泡麦乳精送过来,实在甜了发腻,只好重泡牛奶】

阿锦还觉着甜腻:

【秋凤找来几个咸鸭蛋,阿锦愣了愣,头回遇着如此零食,三位女子好一阵爆笑】

提前安排吉普车:

【喻默娘陪同一起,阿锦十分感动】

不得不说:

【笙哥也没见过,那叫一个喜上心头,当晚叫人来吃酒】

确实太新鲜,任谁没见过:

【朋友喝上瘾问还有麽,笙哥忙表示炒菜管够,别人仅送1瓶,却让厨房阿锦听见,捂嘴笑好一阵】

喻默娘目光很深:

【笙哥介绍黄老板当然感情,也为不介入。这麽说吧,总不能压手里,所以找有魄力的稳妥,笙哥为人老道持观望态度,不可能拿钱尝试】

第一次,也许最后一次:

【若不受欢迎,阿锦夫妇这条路等于完了,当然可以普通往来,肯定别提买卖】

但愿黄老板好,笙哥才有可能考虑:

【朋友做生意有个法则,好大家开心,不好可能做不成朋友】

转天上午,汉赵街来一位客人:

【盼福的儿子何大贵,1963年生人,关玉龙单位同事】

按辈分:

【双荷的外甥,秋凤的表哥】

个脑袋犀利,全然干草垛子开鼓风机:

【眼神迷离乱扫,俨然熊爸爸丢崽子,若给了铁锤、钢钎,恨不能地板凿个洞瞧瞧】

当天休息竟穿工作服来,还是最该洗那件:

【左脚布鞋,右脚皮鞋,那得有多少回头率?自个儿浑然不觉。如此时尚创新百搭款,真心惊着两位女子】

进屋拽过椅子,择角落蜷缩一堆倚了墙壁:

【一张面皮梆梆硬,间歇抽搐三两下,似笑像哭。俩眼珠子左右迷离,唰地钉了不知哪一处,到底啥宝贝】

顺了目光,旁人瞧去一头雾水:

【独个汉子呲牙咧嘴,缓提右手,却似条膀子捆三两百斤,好生艰难不过。那光景实在诡异,难不成谁站了跟前】

那场面,兹当交待后事:

【好一场哀怨悲凄。不明就里,横以为凭空藏甚麽隐身,惟高人得见真颜,终成正果】

相互交换眼神:

【两位女子猜想一处,没吃药】

秋凤赶忙泡杯牛奶:

【再取咸饼干、巧克力,听说甜口能解心烦,直盼正常三五分钟也好】

就那麽僵持:

【一众人大眼瞪小眼,也不知等甚麽】

忽地灵光闪现,有点子正常人笑模样:

【坐直了身子,抓巧克力啃几口,喝些牛奶】

喻默娘、秋凤当然明白:

【单相思犯病,也就这事儿】

原因很简单:

【心中女神消失好一阵,对方父母一问三不知】

露霜1963年生人,根本不算女友:

【傻小子一厢情愿,大贵父母这麽评价。双荷懒得说】

【红花满地】第五章【2部分】

俩人没定过恋爱:

【更别提双方家长见面。左不过女子好相貌,后生着魔一般】

有一点必须公正,露霜绝不让大贵花钱:

【也从不接受下馆子邀请,反而一再劝说‘我们不合适’】

大贵表现出高涨热情:

【经常去露霜家门口等,不辞辛苦】

相同时间段,几千里外某滨海城市:

【当地一处高级宾馆】

洗脸刷牙,收拾妥帖:

【桌子茶杯压封信,旁边个纸袋】

生意比较忙等等:

【2000块自己开销,暂回弓州父母家,何时不忙再见面】

习惯不辞而别,不过相伴左右知心话:

【名分不名分没提过,从不给对方压力】

默默装钱,习惯性冷漠如霜:

【收拾简单行李,宾馆附近小铺吃早点,径直火车站】

露霜外貌和气质,怎麽说呢:

【冷冰冰,不是装凄冷,发自骨髓的感受】

肤白,狐狸眼,冷漠表情配眼型:

【让人油然而生距离感,也许不舒服】

她的眉型,流行20世纪20≈≈30年代:

【那时电影女星超爱细柳叶眉,现代少见,只能老画报找感觉】

露霜从不改发型,认真打理:

【外邦国家,1940年爱情电影。如果一定形容发型,只能想起这部经典,背景战争时期,结局凄凉】

表过所有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几千里外汉赵街,弓州】

依旧傻坐,俩胳膊肘架膝盖:

【痛苦万状双手揪头发,面孔直对地板,两腿呈八字状散开,不知反省或沉思,横以为欠高利贷】

秋凤听了所有,没丝毫责备或激励:

【见过露霜,一瞬间知道根本不可能,表哥瞎胡闹】

兄妹间没甚麽遮掩,秋凤轻声问道:

【还有嘛话,给您记下来】

大贵懵懵然冒一句:

【有酒麽】

秋凤直接应承:

【有药】

烟盒空了,秋凤拆1包递过去:

【打火机‘啪’地给点上,大贵紧锁眉头一言不发,狠狠嘬烟】

喻默娘悄悄比划:

【秋凤心领神会,偷笑着自去小房间】

拿来老皮匠处买的43号:

【婶子给的,换上,出去当你神经…还不错,没光脚】

大贵貌似清醒几分,赶忙谢过:

【秋凤看那脏褂子就来气,这模样儿就敢上街?直给找件关玉龙的蓝粗布工作服,起码干净】

秋凤实在恼火不过,太丢自家脸面:

【直去厨房煮水。喻默娘轻声细语讲道理,后生虽痛苦万状,却也不住点头】

加冷水调温,再寻1副关玉龙的刮胡刀具:

【直叫大贵过来拾掇,想想也罢,懒得再废话】

好一番收拾:

【个人立见精神,倒像个单位管事】

是否酒能消愁,无从考证:

【喻默娘叫了秋凤去厨房,递一把散碎钞票,小声嘱咐几句,姑娘连连点头示意】

临末了,姑娘说一句:

【婶子,钱够,这个】

喻默娘摆摆手:

【收起来,过日子】

让秋凤安排日常:

【说白些,必须培养内心自尊、自信,认定自己所属家庭可以,用不着跟谁摇尾乞怜,哀求一点食物,所谓坚强灵魂层面】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厨房】

喻默娘自行回屋,秋凤数数268块几毛:

【五郎休息,长辈让叫来帮着消愁。姑娘打量家中有酒有肉,去哪门子小馆,那菜自家也会】

有了定断,姑娘收钱进荷包自去叫人:

【工夫不大,五郎神采飞扬一路,还跟来一位少年】

却是哪个,当年陈先生做客:

【帮手搬汽水、啤酒另一位,唤作‘秉财’】

易家大儿子,易秉财:

【1968年生人,老家桓古省,年少来弓州。方脸口鼻大,浓眉豹眼,身粗体壮,说话嗓音厚重,生来一副硬骨头,跟五郎铁杆兄弟,同关玉龙忘年之交】

见来两位朋友,大贵唯恐失礼数,忙起身相迎:

【大家本相识,寒暄几句,心头烦恼却不能减】

秋凤本意厨房撂桌子,摆下酒肉:

【自同婶子学裁剪,现下三条汉子唯恐吵闹,不由改了主意】

【红花满地】第五章【3部分】

喻默娘跟几位少年闲话:

【秋凤在厨房一通张罗,开罐头,取大号铝饭盒1个,装满满午餐肉,再取2瓶特曲。少年人食肠宽大,没分晓吃酒甚麽时辰,些许小炒哪里消受,方得硬东西快活】

可别小看这饭盒:

【能盛好些肉食,秋凤若喜欢可带2盒、3盒,没人问。姑娘却考虑酒馆是买卖,所以只拿1盒】

看着不大,做到很难:

【在喻默娘心中秋凤就是家人,这种感情太过复杂】

这麽说,若喻默娘用计较1个鸡蛋:

【20克面粉的心态,当作教材培养】

通过时间,秋凤会变成计较半个鸡蛋、10克面粉:

【看着好聪明!往深里看,等于毁了秋凤格局,毁了勇气】

喻默娘绝不会犯如此错误,唯恐习惯成自然:

【难不成还分跟谁,不跟谁?恐怕一厢情愿。因为必须长久相处,关玉龙深谋远虑】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汉赵街】

工夫不大,一行人至附近酒馆:

【掌柜的见是秋凤,忙不迭迎来陪笑脸,寒暄客套】

秋凤笑着递1包炼钢铁,嘱咐一番:

【几条汉子吃酒,自家先行付账。若再要甚麽只管端了去,莫与他们啰嗦,自会过来结算】

掌柜的笑容满面应承:

【好说、好说,跟这儿吃饭,那不到自个儿家麽】

秋凤扫一眼单子:

【留3包炼钢铁给后生,点2个小菜】

所谓炼钢铁:

【国产过滤嘴,百姓交往没问题】

附近没像样饭店:

【所谓酒馆纯属街坊食堂,简单小炒,熟酱货基本买回家】

自制熟肉过秤:

【切了装盘,上桌3块5毛6,分量足】

自制带骨熟鸡过秤:

【整只切了装盘,上桌4块7毛8,觉着便宜?别忘了,工资也很低】

结账8块3毛4,秋凤给13:

【笑容满面只说不用找,随意上点儿甚麽,客气两句自行回去】

掌柜的颇为感慨摇摇头:

【十分高看姑娘,心里很痛快】

说实在的,秋凤手艺:

【真心比酒馆厨子好,她从不在此点小炒】

小酒馆13甚麽概念:

【大贵的母亲,就是盼福姑妈,工资不到40,说的每个月】

表过题外话:

【再看这边厢,酒馆】

两位少年吃喝快乐:

【大贵长吁短叹,慢慢絮叨这天大事情】

秉财读书少,听了半晌却也悟出门道,直接一句:

【贵哥,你们两家儿…见面儿了?下彩礼】

瞧大贵那表情,一张面皮便似挨了100杀威棒:

【下哪门子礼?人不搭理,对象都不行】

说话间,掌柜的上1盘熟牛肉:

【只说秋凤嘱咐,除了郁闷大贵,两位少年好生欢喜】

秉财满嘴油光正啃鸡肉,他可不会拐弯儿:

【有病啊,这算哪档子?搁我们那儿,那闺女她爹、她兄弟,早打你10顿,非给改过来】

五郎当时就笑了,调侃道:

【咱搁弓州,比较安全】

说笑归说笑,五郎正经道:

【哥哥啊,有嘛说嘛…赶那家人老实,要赶没面子,哪麽办呢?人闺女不爱看,你非得认亲,领证儿横没戏】

秉财大口嚼了熟牛肉,嘟嘟囔囔:

【没事儿…谁没面子…我去】

五郎撂下酒杯,满脸惊讶:

【要没早没了,等今天?嘛叫拜堂,心甘情愿!不是人抢贵哥家的,您老可懂?人看不上,让自个儿琢磨!嘛叫喜欢?看顺眼,走,拽家过日子,有那个麽】

秉财想问题简单:

【那就算,找乐意的,摆桌,热闹热闹】

五郎一听还算正常,左不过问一句:

【你不会,真想贴那个…寻人启事】

大贵抿口酒,一脸苦大仇深:

【想明儿请假】

五郎面皮上一派严肃,撂下酒杯:

【贵哥,不能这麽办…你们头儿知道为这个,那前途…横就别指望提拔,搁后准有事儿】

秉财刚咽下一大口,紧跟一句:

【没错儿,要搁部队明儿打仗,你满街贴纸去,横得逃兵】

【红花满地】第五章【4部分】

大贵愣愣出神,无限惆怅:

【俨然丢失结发妻子,那叫一个心碎。问题陌路人】

五郎想想开口道:

【咱兄弟说话,贵哥…不占理,搁哪儿说不通…婶子、秋凤姐,比你明白,横就得请她们说道、说道…一回了结,这辈子该跟谁,跟谁,甭找。人早晚得嫁,肯定不是你】

大贵禁不住火冒八丈:

【为嘛不是我】

五郎再撂酒杯,言语非常缓和:

【哥哥啊,人爹妈会说话,告你闺女出门儿软卧,摆明了…非得说透,是麽?咱不去,行麽】

大贵相当不忿,当即回道:

【咱有这颗心,见天儿往家等】

秉财一筷子夹5片熟肉:

【正跟嘴里大嚼,这话实在搞笑,忍不住乐开却噎着自己】

五郎撂下筷子,心平气和接道:

【哥哥,咱不明白爱情。假比方你们俩软卧出去,得吃饭吧?都这面儿了,蹲马路牙子,来碗面条儿,咱兄弟行。惦着大美女,怎麽也下馆子?像样儿的,10块往上吧,一顿啊…要不人凭嘛跟你】

大贵听了不由恼火,当即抢白道:

【跟我表妹,就搁马路买点儿嘛,站了吃】

五郎笑了,依旧和颜悦色开导:

【哥哥啊,要那丫头这麽躲你,再去真挺没意思】

秉财中场休息,吃一大口酒笑道:

【跟咱老家,谁给彩礼多,跟谁嫁闺女!那要来4个门儿,一村儿疯了,不看人,看那车!咱就这麽说,没那场面】

大贵不由火冒头顶:

【找俩4个门儿,哪麽就不行】

秉财直愣愣找不着应对,五郎开口接了:

【哥哥啊,你哪麽就不明白,那不还得下车麽?搁后呢,过日子要钱,哪麽过都行,没错儿!那得人乐意,不乐意怎麽着】

大贵实想不出如何反驳:

【气呼呼吃一大口酒,夹几片肉,一副面孔凄凉无限】

五郎只觉着悲哀,为甚麽看不懂问题本质:

【从未见过露霜,根据形容,断定太不靠谱】

秉财继续吃喝快活,在他的价值观:

【这档子到此为止,多余纠结】

所谓4个门儿:

【指小轿车接新娘,秉财老家从未见过,认定极大场面】

这酒一时半会儿不能完结:

【与此同时,汉赵街】

双荷中班,下午16点交接:

【提前过来看看,给做好些豆沙包,馅儿特别大】

喻默娘爱豆沙包:

【正大口嚼了,秋凤问一句麦乳精/牛奶,还是茶】

双荷笑道:

【咱宝贝儿厉害,想吃啥有啥】

两位长辈习惯喝茶:

【秋凤拿来杏脯、葵花籽、什锦糖、咸饼干、巧克力,平时在姑娘小房间】

秋凤另泡大碗牛奶,抓2个豆沙包:

【带孩子去小房间读童话,俩人分了吃】

双荷不由非常感慨,点颗烟:

【也就跟你这儿,咱自己人说】

喻默娘当然听懂:

【讲这干甚麽,大几岁,都能生出凤来】

想起甚麽,直翻开挎包:

【告3条儿最低,都跟泡蘑菇…寻思咱盼长麽,36齐活】

好友讲话向来干脆:

【1到2条价格贵,人家不愿意】

喻默娘直白相告:

【家里过日子,用就拿着】

在那个年代,只有感情很深才会。双荷颇为感动:

【还是默娘有心…以后指不定哪麽地?好些人,丫头也跟这儿,别唧唧歪歪,快收着】

说到此,不得不表一段题外话:

【喻默娘直当秋凤家人,万一好花不常开,侄女又得再干临时工,馒头、咸汤、凉拌菜、炒便宜菜,心理落差实在可怕】

双荷为此深深忧虑,她不看暂时风光:

【考虑深远层面,唯恐好景不长。想再遇到如此当家人,吃喝穿用不计较,甚麽都惦着,简直不可能的任务】

因为看了深远:

【双荷主动默默支持喻默娘,尽全力】

多年跟秋凤相依为命,感情:

【双荷还没结婚,曾有一段恋爱,阴影。这就是为甚麽,如此忧虑全局发展】

现在的喻默娘,反复读关玉龙来信:

【深入思考,坚决照办所有叮嘱】

喻默娘曾给关玉龙信中说过:

【72年要是藏起来,顾战火改了,我们也改了,大概包饺子多点肉,改善改善】

当时普通人不懂蝴蝶效应,喻默娘也不懂:

【有空闲就冥思苦想,隐隐约约触及边缘,甚至拿了铅笔纸上画,甚麽呀?走向图,如果换一种模式,人生哪种走向?照时空理论,所谓另一条时空延伸线】

喻默娘真心不懂甚麽时空,左不过绞尽脑汁:

【懵懵懂懂,接触到现代人习以为常,随意搜索的科学理论。在那年代如果随便抓个人,讨论这种所谓理念,恐怕被当作精神病】

【红花满地】第五章【5部分】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汉赵街】

谈到大贵除了苦笑,双荷不过一句:

【谁都明白,说好说歹,浪费感情】

喻默娘觉着应该了结:

【要是可以,我们帮助讲开】

双荷不由再苦笑:

【见过那孩子,大贵自我感觉太良好】

喻默娘抓把瓜子嗑,一边笑道:

【理想主义,浪漫爱情故事】

毕竟有阅历,双荷认定:

【人铁留面子,不说心里话,傻小子总寻思有奔头儿】

喻默娘笑了:

【这事情讲缘分,不能强求】

双荷完全认同:

【别说一起,相处1个月都难,没心气儿】

想不出任何理由,两条平行线:

【幻想产生交集,等于折磨双方灵魂】

又一阵闲话:

【双荷起身辞行,俩人相互叮嘱】

桌面几百块,喻默娘没拿所谓铅笔:

【创业初期不用算,关玉龙叮嘱】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酒馆】

真心酒足肉饱,掌柜的问还要甚麽:

【秉财都说吃不下,没个不笑的】

没哪个吃醉,大贵还那样:

【答应转天上班,不贴寻人启事】

第2天傍晚,汉赵街:

【吃罢饭收拾妥帖,茶壶加开水,坐了说话】

喻默娘给了嘱咐:

【过两天大贵正常,让他做个木头箱,给爸爸、妈妈带东西,瓶子碎掉不好看】

秋凤心下感慨万千:

【婶子…您太周到,干嘛呀】

喻默笑笑点颗烟:

【有一次好艰难,吃饭有问题。你爸妈找好多东西,自己都不舍得,拿来给我们。你妈妈知道玉龙脾气,就怕东西招待,让我们吃久一点。走时候拿钱给我,一定让留到】

听往事,秋凤极为感慨:

【爸妈说过,这辈子就欣赏玉龙叔】

喻默娘继续往事:

【你爸爸救爷爷、奶奶,知道麽】

姑娘骤然懵圈儿,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救…嘛事儿啊,没提过】

喻默娘添杯茶接道:

【你爸爸62年边疆,孤胆英雄…哪里怕恶人】

秋凤当真一头雾水:

【从小到大,父亲没带过半个字】

喻默娘原原本本,秋凤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实不信内敛低调的父亲,竟有如此传奇】

姑娘好奇不过:

【后来呢】

喻默娘叹口气:

【动乱结束,势力没了。每天躲起来吃闷酒,跟家里每个人吵架。不知为甚麽,精神又出毛病,疯疯癫癫,家里把他锁起来。也不知怎麽搞的,被他跑出去摔到河里,死了】

秋凤只讲一句:

【因果…对吧】

佛家典籍浩如烟海,其中一部:

【地藏菩萨本愿经】

节选一段:

【其大地狱,有一十八所。次有五百,名号各别。次有千百,名字亦别。无间狱者,其狱城周匝八万余里。其城纯铁,高一万里。城上火聚,少有空缺,其狱城中,诸狱相连,名号各别】

因果十分明白:

【现代互联网,有在线读诵版本】

转天上午,几千里外某座城市:

【委屈小旅馆两晚,露霜上火车】

之所以多留2天:

【闲逛看风景,去小吃店】

去另一座城市看望友人,或说蓝颜知己:

【百公里为单位,不到1000公里】

当时没高速路,老式绿色火车:

【硬座特快23块1毛,孩童5块8毛】

带点纪念品:

给母亲中长款两用衫,2个颜色:

【6块4毛2/每件,买2件】

伸缩自动雨伞,母亲不舍得:

【7块5毛/把,物价低,工资也低】

糖水山楂罐头,1块4毛7/瓶:

【1瓶路上吃】

奶油口味西瓜子:

【1块5毛8/斤,1斤打发时间】

最喜欢的酥糖,3斤几两:

【1块2毛5/斤】

之前离开弓州确实软卧,当时高消费:

【因为商人接站,不想被小看】

【红花满地】第五章【6部分】

说到此间,不得不表一段尘封往事:

【露霜父母1968年离婚。生母改嫁其他省份,生父不知所踪】

貌似没谁特想抚养儿童:

【有被打倒关押的、精神失常的、工伤去世的,体弱多病跟其他子女过活的。说白了,剩余但凡有些力量,优先考虑自己】

生母一位表妹,动恻隐之心:

【主动抱回露霜抚养,父母没反对】

自打被抚养,严重缺乏安全的露霜没喊过表姨:

【直当亲生妈妈,我们不提‘表姨’这一层,她人格力量应被尊称‘母亲’】

母亲谈恋爱,直白未婚夫:

【亲戚抛弃的孩子,从小跟自己,必须带身边】

未婚夫急火攻心,只盼尽快生米做熟饭:

【囫囵瞎口应承。婚后想尽各种奇怪招数,尤其开饭以各种龌龊指桑骂槐,羞辱年幼露霜。就为逼迫妥协,赶走非亲生】

譬如故意分了炒菜,加很多盐:

【儿童哪里吃下去,呛个半死,母亲彻底抓狂,抄起擀面杖直接开打,那丈夫被彻底打傻】

不存在任何谅解,离婚:

【母亲带露霜回娘家。独自抚养,没再结婚】

大贵那次询问,头回让进屋坐下:

【确实跟露霜母亲讲话,所谓父亲不过串门亲戚。别人没必要费口舌,大贵误认定露霜父亲】

露霜母亲告诉软卧:

【早年阴影刻骨铭心。作为母亲,宁死不肯女儿过那种:所谓馒头蘸面酱,冲1碗味精水,还要摆出满满的幸福】

母亲不敢相信,所谓海枯石烂:

【默许露霜自己选择】

甲子年二月中旬,1984年:

【到达另一座城市,露霜休息1天】

蓝颜知己赠送许多礼品:

【1件苍宝石绿,高领纯羊毛衣】

5件100%桑蚕丝衬衣:

【款式有别,颜色不同】

2枚镶人造水晶蒙子,正方形金属袖扣:

【金底色,内含黑色小正方形,非国产】

1件杏黄中长款女风衣:

【配腰带,非国产】

1双黑色短帮女款牛皮靴,方鞋头:

【内侧拉链,高跟,四方大鞋跟镶金属,非国产】

24k金马鞭手链1条:

【通常男款造型,蓝颜知己觉着大气,非国产定做】

24k金发簪1根,大头一端3朵立体金桃花:

【花蕊、花叶、层层叠叠花瓣,叶片上纹路清晰可辨,细长簪身水波纹图案,非国产定做】

当天中午,某宾馆中餐厅:

【蓝颜知己请客】

所谓生意场聚会,一众人等情绪高涨:

【推杯换盏。那年代若想很体面,宾馆最佳选择,大家开心】

露霜穿着得体,端坐蓝颜知己身旁:

【照现代语言,总裁行政助理】

点很多菜,盘子摞着碗:

【譬如烧海参,给东西实在,20块】

胡椒烤整鸡切了摆盘,点缀萝卜花,14块/只:

【露霜喜欢。蓝颜知己一次要2只,28块】

朋友自带2瓶白酒,拿得出手:

【1982年买的,84年做场面】

82年市场零售,4块8毛/瓶

【合9块6毛】

甚麽概念,82年面粉发货价:

【1毛7分4厘/斤,合55斤1两多面粉】

蓝颜知己拿其他国家护照:

【中国人思维方式,大陆以外地区同胞】

并非所有男人都随便花钱:

【花多少,是否愿意,在内心感受】

感情太过复杂,实在说不清:

【只能说,露霜给的感受,仿佛前世未尽情缘】

那种感受,能直接命中内心最深处脆弱:

【让男人感动一塌糊涂,感动到,说不清】

男人常常外表威风八面,风起云涌:

【在感染自己灵魂的女人面前,绝不嚣张】

遇到感染灵魂的女人:

【男人不计较钞票。哪怕没经济实力,也要摆场面】

若不能发现内心最脆弱处:

【也能去宾馆吃饭。3个人吃,或8个人吃,没啥区别】

摆酒麽,无非再点几个菜,敢去就能结帐:

【但是,额外赠送礼品或钱,甚至分享一切,恐怕不可能】

露霜从不开口要求任何礼物:

【也从不装节省,从不要求蹲马路边吃饭】

对正确的人,她感情极度细腻:

【也不吵,也不闹,仅仅沟通灵魂层面】

之所以极度细腻,应该源自:

【童年的变故,被人嫌弃】

若当年善待苦命孩子:

【不会离婚。肯定有报答,谁都有感情】

怎麽说呢,生活方式在个人:

【露霜选择让自己平静】

【红花满地】第五章【7部分】

头天中餐连晚饭,着实醉酒当歌:

【生意场最盼顺当,一众人酒不醉人自醉】

晚些时辰,女人们凑了一处:

【家常琐事,街巷八卦,竟也闹腾半宿】

甲子年农历二月中旬,84年3月:

【宾馆摆席转天,所在城市,枫堰】

上午,露霜打扮得体:

【约两位夫人,一同逛街】

虽头天一同吃酒,若论感情却男人家:

【三位女子着实没甚交往】

却不敢相互小看:

【恨不能显现富贵,外带节省钱财】

此话听了一头雾水,说也简单:

【逛街购物自家会钞,凑了午饭却如何是好】

男人们相聚生意场:

【游戏规则任谁都懂,必定轮流庄家】

中国人讲感情,若小小吃喝:

【同人精确到每分钱,除非断绝社会交往,真理】

生意场自古如此,若哪个定要打破常理,做甚麽aa制:

【恐怕很难再混,哪里都一样,不论20世纪,21世纪】

此三位女子,论交情哪里有:

【若一人掏钱,心理怎会平衡】

午饭时间,一位太太推说胃口不好:

【另一位只说早餐吃了太饱】

别看露霜年少:

【那叫一个洞若观火,笑而不答】

说到此间,表一小段题外话:

【自打学校,跟所有女同学相处:肯定你买1瓶汽水,我还1支雪糕,大家分毫不欠。跟男同学不相处,甚麽都不沾:避免多余纠结,见面客气而已】

今时不同往日,利益关系相互制约:

【面子别人给的,脸自己丢的,母亲口头谈】

露霜自有一套想法:

【二位女子的丈夫,蓝颜知己的朋友。今日若小气,夫人们回去定没好话。若装不懂,顺水推舟,回去照样憎恨】

露霜眼里,蓝颜知己面子好:

【才有人捧场。赚到钱,才能有分享。因着懂做人高看自己,影响深远】

穷或富,不在是否出大力、受大累:

【在思维方式。露霜总结,那年她21岁】

表过题外话,再看这边厢:

【当时的枫堰,属于经济可以,便宜贵在想法】

露霜嘴上说笑,目光扫描便似军用雷达:

【5分钟内锁定1处,直觉说得过去】

嘴上说笑着:

【饿了,去那家看看,好不容易跟姐姐出来】

一句好不容易,两位夫人似乎听出弦外之音:

【难不成请我们俩?何乐而不为】

钱不是问题,当然谈感情:

【三人说笑着推门而入,店堂整洁干净】

露霜借口门外看看,起身离开几分钟:

【外店铺买2瓶橘子口味,1瓶猕猴桃口味】

却甚麽好东西?气泡酒,甜口:

【度数低,零售7毛9/瓶,批发6毛3】

酒水进饭店,肯定加钱:

【露霜着眼饭菜,夫人们吃酒摆样子】

眼睛扫了柜台,无非通常酒类:

【不喜欢,外买顺理成章】

却为何买3瓶,很简单:

【自家爱喝,直当作饮料】

二位夫人相互说笑,完全不看菜谱:

【打定主意不劳烦她们,干脆1本就够】

肯定比宾馆便宜,既然为交情:

【饭店自制带骨熟鹅,过秤切了装盘,4块5毛3】

作凉菜可谓分量大,并非整只:

【另有红烧鱼,这个必须整条,费工夫有价钱】

淡水鱼,分量足:

【6块8毛,就为要视觉效果】

店里自制肉包子,小笼屉非常好吃:

【1块5毛/斤,要1斤,吃不完可带走】

整餐花费15块2毛:

【谈笑风生,内心距离瞬间缩短,二位夫人十分高兴】

【红花满地】第五章【8部分】

三位女子在枫堰下馆子,说笑亲切:

【与此同时,数千里外弓州】

汉赵街,秋凤备妥早饭:

【等青子过来】

姑娘很不好意思:

【直念叨太客气,咕哩咕噜】

喻默娘叫姑娘坐下,一板一眼:

【凤啊,要是大几岁,都能生出你。那年你爸妈吃汤泡饼,放到现在,不可能招待人,对不对】

大实话,按常理可能早躲开:

【主动上门相助,只为惺惺相惜】

说到此间,表一段旧话:

【当年,双展鹏夫妻赶来救急】

汉赵街唯一能算值钱的,那瓶北方大国传统酒:

【无色透明,若非洋文标签,定以为中国白酒】

关玉龙拎出来就打开:

【拦不住】

双展鹏妻子苏杭雯,忙叫喻默娘帮手:

【所有东西挪去小房间,任何食品不让再动】

苏杭雯和面作饼:

【喻默娘自去门口店铺】

店家跟关玉龙好朋友,赊账没废话:

【五香花生米、火腿肠,权作下酒菜】

喻默娘不需要理由:

【忘带钱】

顾不得转天是否能给:

【仅懂朋友来,不能空桌子】

饭桌上,二人相互点烟:

【外带大饼蘸面酱,也当下酒菜】

双展鹏笑道:

【我还琢磨呢,赶紧的,别待饿死一条好汉】

关玉龙嘿嘿乐起来:

【这话中听,待夸两句,痛快痛快】

一桌人乐得呦:

【俩人都好京戏,趁了酒兴,直接亮嗓】

那天唱段:

【《风雪山神庙》】

感情说不清:

【三世因果,佛门理念】

转天临行前,苏杭雯叫了喻默娘去厨房:

【小家伙跑去赊账,对不对】

那时喻默娘青春年少,笑起来像个孩子:

【瞒不到大聪聪】

生活费早备好,没废话:

【不管说啥必须收下】

苏杭雯直当眼前家人,内心无比怜爱:

【拿个凳子撂厨房,亲手给喻默娘梳头,打麻花辫】

手里忙活着,嘴里念叨自编歌谣:

【麻花辫,小美女,打了辫子去上学。宝宝乖,宝宝俏,我家宝宝学习好,戴个红花好大宝】

喻默娘差点崩溃,实在承受不起:

【刹那间,竟以为穿越时光,回去童年和母亲相互依偎】

双手轻轻拉过一只手:

【紧紧握实贴了面颊,泪如泉涌】

表过一众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1984年,汉赵街】

说话间,喻默娘一把散碎银两递跟前:

【叮嘱买些甚麽,余下柴米油盐】

不为摆阔,情感认同衍生力量:

【满满自豪感,可稳定人心,振奋人心】

别以为秋凤年少,深深看懂全局:

【有个金属饼干桶存钱,仔细安排日常花销】

喻默娘很清楚,若非盼福全力看住安佑街:

【谁照顾奶奶?姑娘肯定不能来,自己少个帮手,找纯陌生人毕竟?难不成每天两头跑?难不成双荷辞职?瞎胡闹】

盼福赶上分身乏术,双荷第二梯队:

【虽然累,坚持打理一切,奶奶身子骨真不行】

全力支持汉赵街:

【不懂啥团队协作,只有人心】

关玉龙特别叮嘱:

【凭一己之力太艰难,理论上都勉强。自己若没心胸,左右手肯定更没心胸、更没眼界】

【红花满地】第五章【9部分】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汉赵街】

青子赶到,直接汽车外省份:

【否则很麻烦,双展鹏肯定累个半死】

鱼类/肉类/水果类:

【合120个罐头】

国产过滤嘴4整条,国产纸烟贵的2整条:

【慈念花2条拆散,就为不留存,苏杭雯一看就懂】

‘塞外声特曲’,12瓶小木箱:

【干草、旧报纸、旧棉花,避震】

金属罐装麦乳精2个:

【奶粉5袋,什锦糖果5斤几两,整盒巧克力2盒/24个】

茶叶a款2斤,双展鹏夫妻爱喝茶:

【批发,3块7毛1分9厘/斤】

茶叶b款2斤:

【批发,3块2毛8分5厘/斤】

当时经济水平,譬如ab款茶叶:

【老百姓素日往来,逢年过节,没问题】

酒装木箱,罐头用不着:

【其余物品另1个木箱。大贵带人手工做,牢固】

秋凤那一刻,怎麽说呢:

【感激、自豪、自信、自尊,发自灵魂层面】

直到听了碰门锁,喻默娘长舒一口气:

【终于等来这一天,实在太久】

有人心,不敢说成事:

【没人心,肯定不能成事】

说到茶叶,表一段旧话:

【工资低,市场照样好东西】

譬如1975年,绿茶类的毛尖:

【某种零售7块8毛/斤,那可是面子】

1975年,某种茉莉花茶:

【零售7块5毛/斤,来客人,改善生活】

直到1984年,懂茶叶的听了具体情况,斟酌一番:

【推荐几种,直白告诉场面招待,说不出甚麽。喻默娘认同,批发不在话下】

当时很多人买碎茶,也叫‘茶叶末’:

【汉赵街很长时间就喝这种,没办法】

相对可以的茶叶作礼品,别人很开心:

【能感受真诚。人相处,说简单,可以很简单】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汉赵街,1984年】

【青子跟同事忙活装车,最后准备】

喻默娘得了秋凤启示,不得不说:

【有一段时间,经常买饭盒】

姑娘头天自家烙饼、自制熏肉:

【早晨现切厚片,装2个大号铝饭盒,食品纸裹大饼装网兜。另一堆洗净黄瓜,拿纸抹干水分装网兜,再裹报纸】

鱼类、肉类、水果类罐头,共7个备着:

【5包国产过滤嘴、5包国产纸烟贵的、12个独立包装烤面包】

青子豪爽血性汉子,说不出锦绣辞令:

【嫂子,您太客气…不叫事儿】

喻默娘也说不出豪言壮语:

【关玉龙对青子评价很简单:那是一条好汉】

说到此间,表一段旧话:

【1975年关老太爷去世,一对夫妻前往吊唁,送1篮子鸡蛋,青子的父母。便宜贵放一边,75年鸡蛋好东西,不是谁都舍得】

当年汉赵街极度艰难,除了双展鹏夫妻:

【青子送来8斤多猪油、20多斤面粉,凭票供应年代,必须托人情。个汉子抽颗烟就走,坚决不肯吃饭】

无论怎麽也不肯,仅仅一句:

【嫂子,当我是您兄弟,别留】

直等望了兄弟远去背影:

【喻默娘再也忍不住,泪如泉涌】

关玉龙安慰妻子:

【兄弟起小儿这样儿,顶天立地】

喻默娘哭着回道:

【这样子感觉,真受不起】

葱花猪油烙饼,填饱肚子没问题:

【便宜贵放一边,不是谁都舍得,感慨世道没意义】

青子1951年生人:

【国字脸,相貌端庄,为人爽朗、勤快、不打听,说话有分寸,见过游泳运动员身形麽?整日登高爬低,练就一幅好身板,肌肉相当漂亮】

自幼水性极好,仅用双腿浮水游:

【敢潜深水,没受过训练】

如此好手段,周围乡里送一个绰号:

【倒是琅琅上口,源自古典文学】

古书有云:

【万里长江东到海,内中一个雄夫,面如傅粉体如酥。上山剜虎目,入水拔龙须。七昼波心能暗伏,水晶宫偷得明珠,翻江搅海勇身躯】

古书有云:

【天罡星三十六条好汉,排名三十,天损星。人称浪里白条,将种是张顺】

【红花满地】第五章【10部分】

表过所有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汉赵街,1984年】

青子卡车走不久,青子的妻子悦大姐来到:

【青子堂兄开吉普,喻默娘提前嘱咐】

寒暄一阵,直奔主题:

【鱼类、肉类、水果类罐头,共100个】

6条国产过滤嘴、2条国产纸烟贵的:

【2条慈念花拆散,悦大姐没看懂,以为外国人就爱散装】

鸡蛋26斤多,什锦糖5斤几两:

【巧克力2盒/24个,茶叶a款2斤,b款2斤】

传统工艺女款拖鞋2双:

【2个颜色,织锦缎面料,露脚趾】

悦大姐实在讲不出甚麽:

【红着眼眶,只是拉着喻默娘手,那感觉神似当年】

相对食品比较多,因为考虑:

【悦大姐一定分给青子堂兄,也是关玉龙好友】

青子堂兄,自幼跟青子最好:

【整日一同游泳玩耍,多深水就敢下,不懂甚麽害怕】

又一个天生好手段,且同姓堂兄弟,乡里送一个绰号:

【倒是琅琅上口,源自古典文学】

青子堂兄,书汇:

【1949年生人。名字带个‘书’,外形半点儿不沾斯文,一条黝黑汉子,浓眉小眼睛,大鼻子、翻鼻孔,一张面皮坑坑洼洼,年少乱抠青春痘后遗症】

个汉子生性豁亮,忽喇喇遍地肝胆:

【比青子矮些,圆脑袋,身形壮硕。自幼体力劳动,手关节粗大,腿和膀子肌肉发达粗壮,手大脚肥,魁梧似1棵百年老榆树,开口中气十足,说话‘嗡嗡’响。笑起来超有特点,总以为吃了甚麽陈年老酒,快活无比】

别看书汇没游泳队员身形:

【水里手段十分了得,绝非浪得虚名】

关玉龙下水很一般,最多算能扑腾:

【当年游泳脚抽筋,青子那天没去,书汇拼死救起关玉龙。水里救人真功夫,搞不好俩人都沉,彻底齐活】

1979年,汉赵街极度艰难:

【青子送猪油、面粉,便是书汇托了人情】

表过所有旧话,再看这边厢:

【汉赵街,1984年】

正说闲话,秋凤返回:

【五郎亲自扛来大片带皮猪肉,43斤几两】

悦大姐、书汇真心懵圈儿:

【愣愣地找不着应对,一脸茫然】

喻默娘为何如此客气,很简单:

【当年若没书汇,关玉龙铁定淹死,也就没后来】

说白了,所有时间轨迹改变:

【蝴蝶效应】

当年条件太差,即便心存感激:

【说穿了,没钱表达】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汉赵街】

大家闲话家常,心心相印:

【秋凤再取8瓶塞外声特曲,分不出更多,并非当地酒】

有条拆散国产过滤嘴:

【剩6包,一并让捎着】

有条拆散慈念花:

【剩7包,一并让捎着】

悦大姐实找不出言语:

【左不过望了喻默娘,尽在不言中】

书汇铁骨铮铮一条汉子,红着眼眶:

【嫂子,您…下个水,赶谁都得救,自家兄弟说那个】

喻默娘十分感慨,幽幽道:

【兄弟你仗义,会水的多了,不是谁都敢】

古书有云:

【七尺身躯三角眼,黄髯赤发红睛,浔阳江上有声名。冲波如水怪,跃浪似飞鲸。恶水狂风都不惧,蛟龙见处魂惊】

古书有云:

【天罡星三十六条好汉,排名二十八,天平星。人称船火儿,将种是张横】

【红花满地】第五章【11部分】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汉赵街】

一众人回忆往事,感慨唏嘘:

【心里酸酸的,不在话下】

与此同时,远方:

【另一座城市,清陇省铜杆崮】

当地某所初高级中学:

【一场天雷地火,双方不给退路】

高1某班级,中年眼镜男班主任:

【右手食指几乎点着眼睛,正训斥一名女学生】

那叫一个火冒18丈:

【跟谁说话呢?没家教是啊?处分你,信麽】

姑娘毫无惧色,霍地蹿起来:

【也不找镜子,瞧瞧你那大门牙,几颗】

学生最爱这场面,看打架不害怕:

【全班哄堂大笑,趁势起哄架秧,扔书的、开涮的、口哨儿的、丢铅笔的、飞作业本儿的,那叫一个满堂彩!可赶角儿亮相,比戏园子快活10倍】

师尊面子哪里挂住,抬手作势要打:

【姑娘不吃那套,铁了心硬碰硬,扬手飞铅笔盒】

比激光制导还准,生生砸定班主任脑壳:

【万幸塑料材质。瞬间大乱,整个班级山呼海啸一般】

班主任彻底抓狂,双方无法回头:

【身影才动。说时迟,那时快,姑娘抢手一记大耳刮子】

便以为踩着地雷,眼镜‘嗖’地横生翅膀:

【整间屋子彻底炸营,那才叫掌声响起来。看打架不害怕,顺势连成一片。只差送花篮、要签名】

一众学生趁机上蹿下跳:

【踩了椅子、蹦上桌子,脚丫子砸板面,满屋乱飞七零八碎,还有赶做纸飞机凑数。更有抓个玩具喇叭,唯恐天下不乱】

没眼镜也得找面子,班主任怒火中烧:

【今生若不扳回此局,还怎生管教旁人?你抓我,我踹你,屋里打出走廊,楼上追到楼下】

姑娘腾挪闪跃,ko现场直播:

【连环飞腿,降龙18掌,九阴白骨爪】

整座学校彻底炸锅,空前绝后沸腾开:

【甭管哪个楼层,也不知多少学生,拼了命扒窗户,往出直抢脑袋身子。眼见一堆堆追星少年,煽风点火,生生不息】

所有楼梯噔噔响,一浪高一波:

【好事之徒遍地跑,唯恐错过华山论剑。8步并作3步,直挺挺打楼梯飞身赶场,横以为天王巨星登台,只求今生无悔】

更有一众粉丝现场紧跟:

【顺了格斗方向随时圈地,整个儿一流动舞台】

开心啊,少不得临时评委当场打分:

【每每精彩处,那叫喜极而悲,相拥而泣】

人山人海,欢呼雀跃,当真秒杀天下各路明星:

【那场面,比过年壮观10倍】

敢问女孩子是谁:

【化家二女儿,化绣雨。1968年生人,当年16岁】

生得肤色适中,鸭蛋脸,杏核眼:

【双眼皮,淡扫娥眉,鼻梁较挺,过肩秀发扎马尾辫,身材均匀,整体非常合眼。笑起来很有特点,一定嘴角向左翘,眯着眼,便以为搞了甚麽恶作剧,带着一股子得意,或说无所谓】

化家两个女儿:

【大女儿自幼跟父母,小女儿跟祖父母,不同省份。即便当时火车也很快,每天几个车次】

祖父母自有1处老式平房:

【就不喜欢家里冷清,才一力要过小孙女,相当宠爱】

【红花满地】第五章【12部分】

高1将近高2,绣雨前5名没掉过:

【划分好学生,本来一切很平静】

为甚麽走到无法调和:

【偶然认识同年级,外班一位才子。后生家境太一般,但是气质很好,仪表堂堂,爱读各类中外名著,讲话文质彬彬,引经据典,正所谓文艺青年】

绣雨被才华所吸引,越发能说到一起:

【基本后生讲话,姑娘作忠实听众。常常作一些短诗,表达对爱慕之情,外带抒发理想抱负】

无非年轻人懵懵懂懂:

【也可认为早恋,搁现代根本不叫事儿,84年是个问题。若想被认可,就一条路,学习成绩】

为这所谓情感,绣雨放松了:

【成绩出现下滑,谁都从那年龄经过,本没甚麽原则】

问题在于,绣雨向来前5名:

【后生虽有才情,极度厌倦学校课程,最多勉强毕业】

84年的学校非常保守:

【成绩差,没地位,最好闭嘴藏起来】

绣雨班主任之所以愤怒:

【在他看来,竟妄想好学生谈恋爱,太不自量力,绝对不能容忍。说穿了,看不起,不存在尊重】

话说回来,若后生向来前5名呢:

【那肯定不一样!谈恋爱属于强强联合,只会被同学羡慕,老师不会说甚麽,甚至可能祝福,因为有资本】

绣雨班主任当机立断:

【立即找对方班主任,上纲上线。班主任当即表示,一定当事儿办,马上请家长】

后生的班主任讲话毫不客气:

【严格约束你家儿子,别带坏好学生。甚麽写诗,能当饭吃?能考大学?那东西有嘛用,买菜?买米】

后生父亲普通上班族,没甚麽文化:

【妻子生病不能上班,自己养活一家三口。面对老师严厉斥责,后生父亲满脸堆笑,点头哈腰,不管说甚麽都应承】

说白了,因为家庭经济条件差:

【就没资格幻想。班主任说话很策略,统统击中后生父亲内心深处,可以说极度挫伤自尊心】

回家挨一顿暴打:

【直接用棍子,后生被打到魂灵出窍。在学校受老师羞辱,父亲只能以此找面子】

父亲拎着棍子破口大骂:

【凭你傻王八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以为你谁?就凭你,一堆大便,臭要饭的,叫花子命!写甚麽狗屁不通的诗,无能的才写这些大便!刨地沟能换饭吃】

对错放一边,有一点绝对肯定:

【毁了后生的人格,也毁了格局,所谓才华彻底被扔进地沟】

寒门出贵子太艰难,食物、工资太重要:

【没可能让贫寒家长理解才华。若说才华换饭吃,需要时间,可理解为智力投资,那就必须格局,简直开玩笑,怎麽才能被相信】

对食物和工资极度渴望,能遮蔽所有眼界:

【刻薄咒骂整整一夜,后生几近崩溃,基本相信自己就是大便,还不如刨地沟、扒大粪,能换馒头、包子】

后生父亲之所以暴怒,因为在学校被羞辱:

【家庭实在苦不堪言,本指望儿子名牌大学,光宗耀祖,将来混个好出身,没成想被老师劈头盖脸,尊严扫地】

如果后生在一个优越的家庭:

【很可能有机会伸展才华。投胎在一个贫寒家庭,首先只能考虑食物和工资,任何所谓才华,统统被视作痴心妄想,必须抹杀】

老师故意刻薄言语,以为能唤醒人心:

【所谓挽救迷茫少年。不但没救到哪个,彻底负面作用】

后生一怒之下再不肯上学,:

【直接走入社会谋生,不可能像样差事,所谓临时工:同工不同酬,没正式身份】

后生自尊心太强,虽见到绣雨:

【坦言相告赚钱养家,没可能有将来,不必往来】

双方条件不对等:

【家境不具可比性,后生完全清醒】

姑娘没废话,认定班主任缘故:

【发誓要给后生找回尊严。年龄小,不动大脑】

那一日为甚麽问题:

【班主任讲话重,姑娘发飚,现场ko直播】

绣雨天性敢爱敢恨:

【豁得出去,怎麽说那个范儿】

古书有云:

【金凤钗对插青丝,红抹额乱铺珠翠,云肩巧衬锦裙,绣袄深笼银甲。小小花靴金镫稳,翩翩翠袖玉鞭轻。使一口七星宝剑,骑一匹银鬃白马】

古书有云:

【按上界太阴星,人称天寿公主,将种答里孛】

【红花满地】第五章【13部分】

甲子年农历二月,将近春分:

【1984年。天刚见光,汉赵街】

一大早听见敲门:

【秋凤赶忙起身披大衣,蹦去开公用大门】

来者梁先生,双方哪里认识:

【姑娘赶忙叫起喻默娘】

梁先生不想多打扰,所幸邻居两户时常不在:

【无奈之举,秋凤送来2个板凳,坐了厨房说话】

寒暄三两句,开门见山:

【还多麽?特意过来】

若非紧要断不会如此,喻默娘直奔主题:

【怎麽来的】

梁先生如实相告:

【有车,怕没起,让跟外边儿】

喻默娘的意思:

【是否最后敲定一下,看看亲戚甚麽想法】

梁先生认同,转身出去:

【工夫不大折返,没问题】

没废话,秋凤跟着一起忙活:

【点数,码齐】

梁先生很干脆:

【嫂子,您过钱】

喻默娘摆手笑道:

【自己人,没问题】

梁先生愣了愣,虽未开口:

【眼神极度欣赏,尽在不言中】

赶时间,顾不得甚麽寒暄:

【一句辞行,开门走人】

喻默娘没点钱,只不过愣愣站了原地,感慨唏嘘:

【做梦一般,大清早来个买卖,这可不是为面子。再情面,没需求也不能】

越想越不真实,捏捏自己脸:

【四下里张望,走几步瞧瞧,却是真的】

再找秋凤,人呢:

【自己房间,睡着了】

此时的喻默娘,按关玉龙嘱咐行事:

【成长,着眼全局】

是不是奇怪,为甚麽喻默娘信任秋凤:

【一力念着双展鹏夫妻情义,多年跟双家相处。因果,冥冥中大威神力】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当天下午,汉赵街】

孝堂带了亲戚帮手,兴高彩烈上门来:

【顺便捎来要的食品】

明显得到广泛支持:

【父母、岳父母及若干亲戚,甚至小舅子未婚妻家】

孝堂此刻,那叫一派踌躇满志:

【虽不多说,心情很不同】

吃几口茶,个汉子满面笑容:

【拿出备好的钱】

很简单一句:

【嫂子,您点点】

喻默娘笑道:

【自己人,不用】

闻听此言,几条汉子全愣住:

【面面相觑,不知作何回答】

孝堂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发自内心赞道:

【是那意思,漂亮】

工夫不大,起身辞行:

【喻默娘直送门外,站定望了远去背影】

返还屋子,喻默娘不过一句:

【扫一眼就清楚,信得过】

完全新概念,秋凤琢磨琢磨:

【左不过收了钱,也没数】

喻默娘斟杯茶,直白相告:

【大家都为吃饭,生意场也要人心。计较到一定程度,永远不会再合作,馒头蘸酱,白开水】

姑娘想到甚麽:

【留吃饭也不肯】

喻默娘笑道:

【赶时间,换一天】

姑娘只说一句:

【那回太到位,才跟这出儿】

看问题一针见血:

【买食品用卡车直送外地,深深震撼孝堂灵魂层面,猛然意识到自己太落伍。个汉子做事雷厉风行,连夜一番细密筹划,马不停蹄挨家游说。素来感情基础,众亲戚怦然心动,纷纷慷慨解囊,所谓孝堂掌舵,家族利益共享】

【红花满地】第五章【14部分】

第2天吃罢早饭,秋凤回安佑街看奶奶:

【喻默娘不想姑娘客气,提前做安排】

大贵过来,有个28横梁自行车:

【嘱咐后衣架挂2个金属筐,载重量十分可观】

秋凤给了意见:

【都在本地,需要再带】

喻默娘希望姑娘自主权:

【只懂接受指令,可以过日子,眼界大小不好说?若遇甚麽状况,恐怕难以随机应变】

秋凤有个金属饼干桶:

【素日给的生活费,没固定次数,没固定数目,给多给少很随意,全在喻默娘一瞬间抓多少】

饼干桶自行掌握,大管家:

【安排汉赵街支出。房租、水电,有时买个小玩意儿,等等杂七杂八】

至于人情往来,若数目不大:

【或姑娘自己买甚麽,饼干桶出】

大管家没错,饼干桶那些金额:

【仅仅秋凤自己点数】

喻默娘的手,绝不碰:

【也从不问桶里剩多少】

问一句,没事儿吧:

【理论上可以】

关玉龙叮嘱过:

【最多刚脱贫。创业初期,纯仰仗人心。嘛都不是,拿自个儿当颗葱?一点小钱刷存在,纯属自毁长城。问了又怎样?看看1块钱,买10块钱东西?没意义,伤人心】

喻默娘唯一做的,就是抓把钱:

【放你的宝贝桶,小家伙存钱罐】

事儿不大,充分信任和尊重:

【对秋凤影响深远】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汉赵街】

秋凤自行决定,汉赵街带给安佑街:

【奶粉1袋、茶叶5两多、巧克力6个、鱼和水果罐头6个】

汉赵街带给老松树后街:

【奶粉1袋、茶叶5两多、国产过滤嘴5包、国产纸烟贵的7包、白酒2瓶,鱼和水果罐头4个】

门口店铺,五郎亲自操刀:

【3斤多带皮猪肉,给安佑街。盼福素来张罗饭食,切了炒菜。她没大碗酒梁山豪情,只懂过日子。为人质朴,没任何理想】

门口店铺,秉财动手过秤:

【什锦糖1斤多、山楂片1斤多、五香花生米1斤多,此3样仅给安佑街】

门口店铺,五郎给张罗:

【带皮猪肉9斤多,给老松树后街。大贵和父亲两条汉子,大块下锅很痛快】

中途,某家大型综合食品店,自己人在此管事:

【炼奶1瓶、蜜饯1斤多、麦乳精1罐、牛扎糖1斤多、山楂酱1瓶、苹果酱1瓶、甜黄油饼干2斤多、烤面包4斤多、咸饼干4斤多,小包装鱼片干5个、小包装牛肉干5个,此11样仅给安佑街】

盼福超级爱吃零食,可以不停:

【秋凤考虑很周详】

先去老松树后街,盼福她(他)们家:

【秋凤问了句:大贵,自个儿弄去,成麽】

大贵当即表示,走你的:

【秋凤的奶奶,是大贵的姥姥。后生只要工厂下班,势必经过安佑街,甭管嘛都给搭把手】

临行,姑娘给了散碎银两:

【捎点儿酱货,中午省事儿】

后生连表示放心,只管忙去:

【甚麽紧要?八两老烧,找老皮匠拿鞋】

再没叮嘱,踩了26横梁:

【一溜烟儿去了】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八两老烧】

繁华地区,姑娘禁不住推了自行车:

【慢慢溜达看风景。一众货摊吆喝不停,琳琅满目小玩意儿,参杂各色熟食小贩,左瞧瞧,右看看,好生快活】

终于见着老皮匠,双方说笑好一阵:

【还给带些小礼品,4包国产纸烟】

初次见面并没交情,怎麽会:

【听过喻默娘介绍老皮匠,譬如冬天吃凉拌菜,馒头干硬】

三九天凉拌下饭,秋凤真心不陌生:

【做临时工为省钱,不在乎甚麽气温,只挑最便宜】

听了记心里,些许小事,用不着请示:

【路上买个烧鸡,满面笑容,双手捧给老皮匠】

直接给罐头,岂不省事?姑娘想到另一层:

【担心老人省惯了,把个罐头放成古董】

秋凤确实天生面带慈悲:

【面庞虽稚嫩,一脸善相,随母亲苏杭雯】

【红花满地】第五章【15部分】

不得不说,老人家十分高看姑娘:

【正如当初见着喻默娘,一瞬间面相】

却甚麽好鞋?照现代话:欧版男款正装皮鞋:

【无鞋带,鞋舌大,可完全盖住脚面,不是那种休闲船鞋】

鞋面缝一圈凸起线,装饰性很强:

【现代男款正装皮鞋,多用此类手法】

鞋舌做假偏带,重点偏带外侧:

【方形黄铜扣作装饰,大气!图片本没金属扣,自由发挥】

鞋头周正有款:

【不是纯正方,弧度轮廓】

整体座实,好像很沉的样子:

【鞋根、鞋底厚重,感觉穿不坏。没偷工减料,大气有派头】

女孩子穿欧洲男款,绝对引领潮流:

【个别行为,买不到。类似款样,多年后才出现】

姑娘好生激动:

【傻笑个不停,嘴里叽里咕噜一大串】

老皮匠非常高兴:

【喜欢就好,甭管啥模样儿,都能做】

来之前特意使了化妆品,淡妆红唇:

【怎麽说呢,20世纪20≈≈40年代,海报图片】

姜黄色长款大衣,肩膀挑起来:

【80年代流行垫肩。全套藏蓝精纺毛料西装,太子裤款。喻默娘手工大翻领白衬衣,那派头特像海外华侨】

老皮匠便似瞧着自家孙女:

【难得如此开心,乐得呦,真真合不拢嘴】

正聊闲话,只听背后一声:

【哎呦呦≈≈这谁呀≈≈是咱家凤麽】

来者何人?秋凤从前同事蜜香:

【一位女士,比秋凤年长些,20多岁】

在单位戏称:

【‘蜜姑奶奶’,开口甜到发腻,让人诚惶诚恐】

烫发,浓妆艳抹很炸眼:

【戴绿色镶金边纱巾,褐色半大衣搭紫色裤子,黑色高筒靴】

蜜香说话那感觉,让人起鸡皮疙瘩:

【我说凤啊…都不敢认呢?哎呦呦≈≈多洋气】

秋凤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笑问道:

【姑奶奶,吃了麽】

蜜香十分高兴,习惯说话拖长音:

【没呢≈≈走,吃饭去】

秋凤笑道:

【待家吃了,出来逛逛】

蜜香那叫一个热情备至:

【甭客气,找地儿咱叙叙】

就那麽站着寒暄几句:

【蜜香颇为失望,依依不舍话别情】

刹那间,秋凤说不出甚麽感受:

【左不过,极度佩服对方心理素质】

老皮匠看个满眼,颇为好奇:

【怎麽叫你吃饭,不去呢】

秋凤实话实说,当临时工那会儿:

【工资很少。一次刚发薪水,蜜姑奶奶撺掇小馆子】

80年代先付钱再吃饭,除非自己人给面子:

【说好两人凑钱,各出一半】

不知为何,叫多个陌生男人:

【只说朋友,一起多热闹】

等排到付费,姑奶奶一通翻找:

【男人跟着紧忙活,都说忘带钱,麻烦秋凤垫上】

没完呢,姑奶奶大包大揽,多点菜:

【还要酒。秋凤吃很少,那两位全数包办】

后来再也不提,好像没发生:

【再发薪水,同样叫一个同事,还有那男人】

那同事也年轻,花了更多:

【口袋空了,每天馒头、白开水】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鞋铺】

老皮匠阅历,一听就明白:

【算计孩子?遇更黑的,铁让人算】

再聊几句家常,给50%尾款:

【秋凤匆匆直回汉赵街】

再看这边厢,喻默娘对新鞋止不住夸赞:

【姑娘这才炒些鸡蛋,做碗葱油面】

过午饭才开伙,喻默娘倒奇怪:

【凤啊,路上没馆子?炒菜、米饭,不行麽】

姑娘笑道:

【家里好些东西,用不着】

长辈不由心酸,叮嘱道:

【不要饿自己,不是过去了,那没办法】

头先离开实没拿几样,喻默娘当即明白:

【盼福在安佑街,肯定买不当饭小零嘴。且买了猪肉分,给皮鞋尾款,七零八碎】

没废话,喻默娘打开荷包抓一把:

【小家伙,放你宝贝桶】

只有母亲才如此,秋凤理性也感性:

【眼睛又红了,小脸蛋笑意盈盈接过去】

很奇怪,喻默娘非常享受这种感觉:

【好像看女儿,说不清?也许,前世未尽情缘】

吃罢饭,迅速打理一番家务:

【姑娘匆匆赶去安佑街】

【红花满地】第五章【16部分】

双荷当天早班,16点交接:

【直接过来汉赵街】

1951年生人:

【在家排行不大,却是个豹子胆】

男孩儿家不敢,双荷敢:

【‘大丫头’,便如此来的】

成年后,晚辈照旧称作‘大’:

【秋凤喊‘大姑’,大贵喊‘大姨’。不得不说,双荷极度要强,侄女秋凤便是一手调教】

喻默娘提议:

【下馆子】

双荷当即阻拦:

【谁来啊?咱姐们儿,弄不出一顿饭?快歇着】

说话间,双荷起身要买菜:

【喻默娘只说家里好多食品,拦着让和面,自去采买】

再看这边厢。包着饺子,双荷翻挎包取些钱:

【还算痛快,眼目前儿就这些】

金额不多,好姐妹真心尽力:

【喻默娘包着饺子,不过扫一眼,直问有没东西要买】

却哪里肯收,双荷真心说一句:

【展鹏(她)他们都知道,对咱孩子好,没说的!不至于这俩钱儿,成气候,咱都好!要沉了,还白菜帮子】

喻默娘极度感慨,撂下手里饺子,点颗烟:

【说心里话,杭雯再多个女儿,凤过给我】

双荷包着饺子,禁不住笑起来:

【孩子见天儿待着,都成娘家了,这不就过了】

喻默娘叹口气,给了句:

【凤的房间好多东西,自己看,随便拿!不拿我帮你】

双荷呵呵又笑:

【快歇着,我天天儿过来,行麽】

喻默娘想到些甚麽:

【往来人情,不要花钱,别啰嗦!凤在这边,一定送去…听讲过,你们头还不错】

喻默娘开口没儿化韵:

【所谓你们头,指你的上司,正管】

双荷认同:

【不刁难,请假,换班儿,没问题】

喻默娘轻轻吐口烟,非常满意:

【这样好,人就怕不给面子…正管说不行,一点办法也没有】

双荷手里包着饺子,接道:

【知道我妈那身子…万一伺候,请个假,互相给面子】

喻默娘笑道:

【小事情,场面咱们做,多个朋友,多条路】

说到双荷母亲,喻默娘和声细语:

【奶奶有我们,不怕】

喻默娘向来谨慎,真心才直白:

【多少年感情基础,所谓风雨同舟】

双荷轻轻闭了眼,只一句:

【你这丫头,净让我难受】

说到此间,表一段旧话:

【1980年,节气将近寒露】

喻默娘生病卧床:

【奶奶给钱双荷,买2个麦乳精看望】

金属罐装分量足,2罐多少钱:

【8块零8分,可谓奢侈品】

那天,喻默娘流着泪喝:

【双荷坐在床边,陪了说话】

这麽说吧,直到1984年:

【桃酥,一种点心,1块2毛6/斤】

1984年弓州,8块零8分:

【买桃酥,6斤4两1钱】

千万不要盯着数字,以为很便宜:

【物价低,工资低】

说句大实话,双家奶奶自己:

【1980年,不舍得吃桃酥,更没吃过麦乳精】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汉赵街】

一齐动手很快:

【鱼罐头1个、牛肉罐头1个、葱爆羊肉1盘、葡萄酒1瓶,鸡蛋、虾、菜肉馅儿包饺子】

为了让姐妹高兴:

【更表示尊重,双荷特意打扮】

喻默娘手工制作:

【浅驼色羊毛混纺,半开领加长款女式大衣,配腰带】

大衣门襟双排,4粒包扣:

【同样浅驼色布裹了扣子,跟服装一体,叫做包扣】

闲聊间,喻默娘神秘兮兮地笑道:

【看看好东西,给你的】

好奇心瞬间被勾起来,双荷甚为期盼:

高腰精纺毛料裤子,1条藏蓝色:

【另1条深墨绿底色,不对称大小长方格图案】

前开门襟,神似铅笔裤:

【也有点萝卜裤,可搭配高筒靴】

老皮匠手工制作:

【黑色纯牛皮高筒靴,到膝盖】

内侧装拉链。大方形厚重高鞋跟:

【鞋跟、鞋底超有质感,感觉穿不坏,当时没如此款型】

靴子头周正场面:

【弧度有轮廓】

里外真材实料手工制作:

【总而言之,大气】

顾不上吃东西,双荷呆了:

【细细摸索靴子每一处细节】

【红花满地】第五章【17部分】

说到此间,表一段题外话:

【手工做鞋费劲,先给秋凤皮鞋配西装,双荷做靴子。另有秋凤1双靴子,双荷1双皮鞋,老皮匠慢慢做,共计4双】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汉赵街】

止不住自言自语:

【活儿漂亮!默娘啊…让我爱你到晕菜】

不由洋洋得意,喻默娘点颗烟:

【酸死我了!快换表情…受不了!哎,擦两遍鞋油,穿上看看,还有那个裤子搭配】

双荷笑道:

【两遍哪儿够?来、来、来,大美人儿更衣】

女人试衣服很啰嗦:

【饺子彻底凉透,粘在一起】

深夜,大多数人休息:

【俩人依旧兴致勃勃】

晃晃杯中酒,双荷不无感慨:

【成瓮吃酒,大块吃肉,活他个顶天立地】

喻默娘当即笑道:

【听就展鹏说的】

双荷笑道:

【玉龙也这段子,俩人能聊3天】

喻默娘认同,递了烟给点上:

【双荷轻拍对方手背,礼节】

说会子闲话,双荷来了句:

【我妈改嫁的,头年去世我伯父…你们还去呢】

没错,83年老人去世:

【喻默娘愣愣发呆,不知怎麽接】

沉了沉,问一句:

【见过他麽】

双荷极为感慨:

【没…就那麽两张像片儿,精神极了!31年的,家没底子,给人扛活,肯卖把子力气。50年娶我妈,我爸自个儿19。都穷,嘛酒席?上林子逮兔子,弄几个山芋,做锅面条儿,几颗葱,嘛结婚证儿?能吃饭,就能过日子】

当年的贫穷刻骨铭心:

【喻默娘闭了眼,完全能够理解】

弹弹烟灰,双荷继续道:

【50年打起来…我爸那人直,不拐弯儿,9头牛拽不了…自个儿蹦去了,就得上前线,我妈正有身子(所谓正有身子,指怀孕)】

喻默娘问了句:

【在老家】

双荷点点头,拿颗烟:

【就是命…要搁弓州,指不定上哪儿…横就能回来】

传奇而又凄凉:

【喻默娘盯着对方,下意识想抓点儿甚麽】

就那麽瞎划拉,攥着1个打火机:

【后来呢】

沧海桑田,往日云烟。双荷紧扣十指:

【翘二郎腿夹紧两个手掌,不知望了甚麽去处】

点颗烟,双荷幽幽接道:

【52年待那山,都杀红眼,闹不清撂多少…让炮弹给崩了,整个儿碎了…才21】

喻默娘死死攥紧打火机:

【上甘岭】

双荷差点儿哭出来,苦笑一声:

【可扬名立万…英雄好汉,对麽?才有我…说过:甭管怎麽着,这辈子,顶天立地一回】

喻默娘极度揪心,哀声道:

【怪不得展鹏说甚麽…英灵殿上,勇士的名长存】

双荷一脸茫然,想起两句古诗: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很想给姐妹宽心,瞬间想起来:

【双荷最爱酒心巧克力,提前备好些,本意带去安佑街。赶忙起身抓两些,只求些许安慰】

酒心巧克力、葡萄酒:

【怎麽说呢,前卫百搭】

貌似甜食能改善心情:

【渐渐好些,唠家常】

双荷生父的亲哥哥,1925年生人:

【也是双荷养父,从小喊‘爸爸’】

说起养父,感慨唏嘘:

【将心比心…没说过,没打过。她(他)们不听话,还给两下儿,我没事儿】

喻默娘给斟上酒,双荷小抿一口:

【生下来就穷…到死都窝囊,老烟叶儿,没见过好的…一辈子,就愁那口饭,没别的】

喻默娘直觉很准:

【展鹏、盼福…跟你】

双荷点点头,继续道:

【42年成家,那也苦命的…身子骨儿不行,没钱瞧大夫,吃不着好的,活活儿病死。

说好几年工夫,我爸一阵阵冒傻气,蹲旮旯儿眯着…骂自个儿废物,耽误头一位…恨哪…恨自个儿。

我妈就会哭,哭没劲儿,就发愣…老人儿瞧了,说坏了,都得神经病。过过呢,就给琢磨,给说合。

女人最怕没依靠,对麽?我爸见天儿弄好的,烙饼,上远地儿打个嘛,肉剁碎汆丸子,要麽炖。嘛活儿都干,没闲话,规矩。就那麽…一点儿、一点儿磨…54年,就那麽过了】

喻默娘泪流满面,因为那句:

【女人最怕没依靠,对麽】

双荷拿筷子扒拉饺子,都粘了:

【却又怎能分开?劲儿大饺子破,只能算了】

【红花满地】第五章【18部分】

吃几口菜,神思回去当年:

【展鹏60年当兵,知道麽】

喻默娘捏咕指尖大蒜:

【点头示意,给两边斟上酒】

双荷哀叹一声,嗓音哽咽:

【都想当兵…哪儿要那麽些?没仗打,让回家待过过,展鹏那个气呦…我看明白,谁也没说,自个儿找去】

喻默娘攥着打火机的手,略松开一些:

【你去干甚麽】

双荷抿一口酒:

【直接了当,展鹏他妹子。我们大人上前线,让炮弹崩碎了!保卫祖国,我哥不怕死!求求叔叔们,让我哥当兵】

从未听过这样事情,喻默娘懵了:

【60年…你才9岁,怎麽可能】

没甚麽得意,双荷止不住苦笑:

【展鹏说了:窝囊一辈儿够了,兹要能轰轰烈烈,送死也去!明白呢,家里少张嘴,去好大心病。我爸快愁疯了,整宿不睡觉,搁门口儿蹲着】

喻默娘更加不能理解:

【你知道父亲牺牲】

双荷点头默认:

【老娘都告我,怕瞒着不好。回头大了,有嘛不痛快,说点子过头话,伤人心】

喻默娘倍感凄凉,又想攥紧甚麽:

【眼睛不看,却是双筷子】

不由问道:

【妈妈让你去找】

双荷神色幽幽黯黯:

【明白为嘛愁…琢磨琢磨,必须得吃那口饭,全家指望!怵头也得拼】

喻默娘不由紧攥了筷子,竖了握着:

【却似要采访】

双荷笑不出来,不过略抬嘴角:

【褪不去满面苦涩】

抿口酒,点颗烟:

【该着老天爷可怜咱家,一屋子都懵了,净打过仗的,都跟抹眼泪儿…有位叔叔特仁义,就那麽蹲着,跟我说话】

喻默娘泪如泉涌,喃喃自语:

【青山处处埋忠骨】

泪水滑过面庞,双荷嗓音沙哑:

【送我1个咸鸭蛋、3个馒头、3个煮土豆儿,说给家吃…真乐疯了,撒丫子往回奔,扯脖子嚷嚷:我哥当兵了,我哥当兵了】

多少年情感,压抑太久、太苦、太累:

【泪流在心里】

说到此间,表一段旧话:

【1973年9月中旬,头一天,中秋节】

当天上午,盼福找到关玉龙:

【送20个玫瑰月饼,为何这麽多?填饱肚子没问题,比吃馒头强。当时零售,2毛/个】

别盯着数字,自我陶醉:

【哇塞!以为多便宜,才4块钱】

绝不便宜!没谁家舍得当饭吃:

【物价低,工资也低。即便中秋节,最多买几个,家里每人1个,意思意思,没谁买20个送人,不开玩笑】

知道那是一条铁打的汉子:

【还给带来午餐,肉馅儿饺子】

关玉龙含着眼泪吃:

【盼福那受了这场面,直给安慰:一家人,应该的】

表过旧话,再看这边厢:

【汉赵街,1984年】

一直说话,几乎忘了吃饭:

【喻默娘端饺子去厨房】

双荷愣了下:

【干嘛呀】

喻默娘顺便端了羊肉:

【蒸一下好吃】

双荷起身要帮手:

【被好姐妹按下,只让剥几个大蒜】

工夫不大,饭热菜香:

【双荷早剥几头蒜,泡壶热茶】

饺子味道很好,双荷回忆开往事:

【三大节包肉的,那个乐呦,就跟神经一样,我妈紧忙活。展鹏当兵那会儿,就想吃家饺子,没事儿给精神会餐,战友儿特爱听,问还有嘛好吃的(所谓三大节:春节、端午、中秋)】

喻默娘瞧瞧桌子:

【素城一样…过年都限量,一点点没办法,东西捣烂,和大米煮一起,放盐,都能吃个精光】

双荷倒笑起来:

【干脆弄点儿叶子,包粽子】

看来很遗憾,那感觉,为嘛不早提醒:

【咦,怎麽回事…荷啊,把东西吃光】

双荷吃着笑:

【放心!不饿着】

说笑着吃一阵,酒足饭饱:

【酽茶,点了烟扯闲话】

双荷出个谜语:

【猜猜,盼福头回提亲多大】

不喜欢猜谜:

【直接摇头示意快说】

往事历历在目,双荷叹口气:

【61年,盼福16,来一趁火打劫的】

【红花满地】第五章【19部分】

正吹浮头飘叶儿,喻默娘倒懵了:

【你姐夫很老实,怎麽啦】

双荷苦笑一下:

【不是姐夫…知道麽,没见过那提亲?那货以为大先祖,拿人当耷拉孙儿?摇头晃脑,不可一世,寻思处理咸菜呢(所谓耷拉孙儿,不知多少代的孙子,辈分低到想不起来)】

喻默娘一听就来气:

【盼福肯定不买帐,对吧】

双荷极为肯定:

【嗯,老实归老实,轴极了…那家儿扯着眼珠子,整个儿要账的:答应麽?一天3顿饭,你们家有麽?过去就完】

喻默娘笑起来:

【太不了解盼福,扮祖宗?完了】

双荷笑起来:

【盼福跟他扯那个,直给轰出去!告快走,别找没脸】

勾起太多往事,太沉重:

【便似10多斤毛线,缠10多斤细草绳,使大桶柏油覆盖,再拍几锨沙子,瞎搅和一通。这才告诉,把东西捋顺了,线归线,绳归绳】

喻默娘双手死死扣了茶杯:

【十分气恼那家人,没听过如此嚣张的】

双荷轻轻吐口烟:

【盼福瞧不上,我爸不敢说。老头儿窝囊,装不下别的,不怨他】

话语平淡无奇,却能揪人心。喻默娘长喘一口大气:

【你爸爸人很好,那样子没办法。要生在好家庭,可能工程师…甚麽干部】

提到爸爸,戳中内心最痛那一点:

【泪水滑过面庞,却不发出半点声响。双荷内心世界,有极度脆弱一面】

端起酒杯,双荷接道:

【没错儿,老头儿命不强…盼福不傻,憋心里,卯足劲找!碰着姐夫,知道闺女说嘛】

灵魂层面游走那段往事:

【喻默娘实不想费脑子,直摇头示意快说】

双荷抿口酒:

【就一条件,给娘家送几十斤大米也行,面粉也行,就跟你…二选一,谁都困难】

喻默娘点了烟,睁了双大眼,魂识悠悠荡荡:

【却不知飘去哪里。没经历过,恐怕无法理解】

双荷继续回忆:

【姐夫一心过日子,愣找来73斤多棒子面儿,5斤多肉。怕人抢,叫家跟着,都拎棍子…带秤上我们家,怕以为少不应承】

你言我语话当年:

【尘封往事,沧海桑田】

酒不醉,人自醉:

【哪管甚麽时辰】

双荷斟杯茶,悠悠岁月:

【展鹏起小儿有骨头,就爱听书…赶上了,那回玩儿真的!小伙子能嚼牙:去他二大爷,吹牛b,就他妈这把骨头,爷就惦着埋边疆!杀一够本儿!杀俩,赚一个】

喻默娘当然知道,1962年自卫反击战:

【双展鹏异常骁勇,完全不顾生死,就为顶天立地一回】

双荷缓缓吐一口青烟:

【他呀…跟外人嘛都不提】

喻默娘笑道:

【玉龙总说:要搁南宋,展鹏绝对小商桥】

双荷笑了:

【杨再兴,那可千古英名,值了】

喻默娘笑道:

【展鹏讲话:当兵吃粮,埋骨疆场,轰轰烈烈】

双荷极度感慨:

【一个模子,改不了(所谓一个模子,指双展鹏和关玉龙)】

喻默娘深表赞同,即兴设计场景:

【对欧,两个人!一起坚守阵地!同志们,冲啊】

双荷目光深邃起来,便似在指挥所,望远镜观察前线:

【两架机关枪,来它几千发子弹,配几百个手榴弹】

再看喻默娘,目光也深邃起来:

【枪管受不了…那边强攻,谁给时间慢慢搞?抓到甚麽用甚麽,拼了!死也抓几个垫背】

两位女子一起设计场景:

【如果双荷生父,还有双展鹏、关玉龙,3个人同在1952年战场,会怎样】

喻默娘充分发挥想像力:

【玉龙带瓶酒上去,如果有条件,拿个烧鸡…大家吃酒,说甚麽:你们谁能回去,帮我给家送些吃的。如果有钱,帮忙收起来,回去转交】

完全没有刻意,说着说着:

【俨然时空穿越,战火硝烟年代】

双荷恍恍惚惚,灵魂进入另一个时空:

【我爸肯定拜托展鹏、玉龙。多少有点儿后悔,对不住老婆、孩子…酒没喝完,冤家上门儿,子弹没了,手榴弹、石头砸,上刺刀】

已然烈属遗属心境,喻默娘极为伤感:

【炮弹、炸弹飞过来,很多人没了】

双荷认同,幽幽吐了口青烟,音调都变了:

【给弟兄们报仇…绑手榴弹,同归于尽】

闻听如此结局,喻默娘差点儿哭出来:

【差不多…杀红眼,豁得出去】

双荷喃喃自语:

【过100辈子,还这样儿】

俩人相互倾诉,设计各种场景:

【浑然忘却时间,整整一宿】

【红花满地】第六章【1部分】

清德宗光绪19年,1893年:

【中国大陆沿海地区。儿子降生带来无限快乐,取名‘守祖疆’。孩子父亲隶属海军,中下层军衔。为人慷慨豪迈,战友向来尊称‘守大哥’】

同年1893,守大哥好友:

【在另1艘军舰服役,中下层军衔。为人谦和,战友尊称‘老茶哥’。家里生个女儿,取名‘茶过岭’】

清德宗光绪20年,1894年:

【一场悲壮海战,苍天落泪。中国军人奋勇迎战,毫无惧色。不论年龄,不论军衔,誓死捍卫祖国万里海疆。用热血和生命,在人类历史长卷,留下永垂不朽的篇章】

据幸存战友回忆:

【守大哥异常冷静,坚决服从命令。最后关头本可逃生,拼死救战友。风高浪急,消失在茫茫波涛】

另1艘军舰,幸存战友回忆:

【老茶哥泣不成声,声嘶力竭鼓舞战友:今天就是报国的日子,祖宗江山在那边儿!弟兄们,死也像条汉子】

双方激烈炮战,老茶哥被掀飞大海:

【军舰伤痕累累,最终沉没。全体中国军人宁死不降,用行动昭告天下:我们是中国人】

同一天,两个女人失去丈夫:

【同一天,两个孩子失去父亲。同一天,国家失去两位优秀军人。英灵殿上,勇士的名长存】

清德宗光绪21年,1895年:

【茶夫人娘家姓欧。亲哥哥,欧跃贯的儿子出世,取名‘欧财豪’】

清德宗光绪23年,1897年:

【守祖疆4岁,母亲重病。临终前,守夫人泪如雨下,拜托唯一好友:茶过岭的母亲,茶夫人。没多思量,毅然收养4岁孤儿】

1897年,茶夫人变卖一切:

【带两个孩子回娘家,照旧沿海省份。没再改嫁,原因简单:听说带两个孩子,很多人知难而退】

母亲没隐瞒,直告诉孩子:

【你们父亲海战,再没返来。当自强,习武做人】

欧跃贯自幼习武,手段十分了得:

【素日严格要求宗族子弟,不论男女】

当时沿海地区,海盗横行:

【船只五花八门。甚麽人都有,啥语言都说】

清德宗光绪33年,1907年:

【施姓、欧姓、英姓、修姓4个宗族,慷慨解囊。欧跃贯任总指挥,招募许多敢死青壮年】

清德宗光绪34年,1908年:

【茫茫大海,持续多天惨烈厮杀。甚至拼死登岛,贴身近战。双方死伤不计其数,基本消灭海盗主力。很多宗族子弟,永远长眠】

茶过岭、守祖疆15岁:

【全程参加战斗。尤其守祖疆,冲锋陷阵最前。所有青年大受鼓舞,绝没退缩。惨烈白刃战,双方难解难分。守祖疆毫无惧色,沉着冷静】

再后来,阵亡战友料理后事:

【家属抚恤金。幸存参战人员,论功奖励】

1909年,清宣统元年:

【长辈们主持,茶过岭、守祖疆结婚,同年16岁】

1909年开始,大规模飘洋过海:

【茶夫人、守祖疆夫妻,欧跃贯携家属,鹿杉国】

还其他许多姓氏宗族:

【已婚、未婚,去哪都有。东南亚、鹿杉国,或其他国家】

1910年,凤仙花城,鹿杉国:

【儿子出世,取名‘守传业’。同年,开1家中餐馆】

1910年,欧跃贯夫妻经商:

【开1家中餐馆、1家杂货铺】

1930年,海岸大都会,鹿杉国:

【守祖疆夫妻,第2家中餐馆,档次有面积。凤仙花那家,交儿子夫妻打理。儿媳修氏族人,修铁梅】

【红花满地】第六章【2部分】

1939年,守传业联系典家二伯公:

【招工人。同年,顾我华前往】

1939年底,凤仙花城:

【鹿杉国。欧渔民离开餐馆,给同姓堂伯父帮手】

1943年,顾我华16岁:

【相当高中2年级。看了瘦长,结实像1头豹子,8块腹肌鲜明隆起。身高约1米75≈≈76。相貌帅气,绝对硬派小生】

当年大陆老家,学过武术:

【一般般。守祖疆老先生,曾短暂回凤仙花,非常欣赏后生。但有空闲,亲自指点顾我华,稳扎稳打。守老先生出面,找一趟欧跃贯老先生】

欧老身子骨极硬朗:

【直白晚辈守传业:阿华好苗子,你父亲不在,我教他打功夫。一定要给细路时间。我们唐人是好汉,硬骨头,去哪里都是一条龙(细路,方言:孩子,指顾我华)】

长辈开口,守传业夫妻100个答应:

【由此,两位武林前辈:欧跃贯、守祖疆,同时收顾我华为弟子。欧老还几个得意门生,欧渔民其中一位】

再说到工作。菜谱所有菜式,闭眼能炒:

【任何油炸面浆,手指一划拉,就知比例是否合格。10秒钟,传统菜刀拆1只白条鸡。垫餐巾布切豆腐丝,布料毫无损伤】

依旧非常低调,跟同事和颜悦色:

【干活相当卖力,不用任何督促。做第1件,已经考虑后边3件。每个动作衔接到位,行云流水般,却没见损坏哪样。见过机器人麽?差不多】

守传业夫妻看傻眼,从没见过如此雇员:

【即便给自家生意,都不会这般卖命。餐饮朋友的雇员,更没听过哪个肯这样?用钱表达最实际,1943年,95/每个月】

薪水高低在东家。修铁梅一个外邦朋友:

【是位大姐,经营西餐。刚过去的1942年,聘1名外邦人厨师。多钱?90/每个月。外邦人餐饮不管住宿】

守传业夫妻尽力而为。因为2战时期:

【受食品配给制度影响,外加很多顾虑。这麽说吧,才有2战苗头不久,顾我华强烈直觉可能的状况。不但没减少工作量,反倒干活儿更多】

果不其然,战争不断升级:

【生意下降,不得不解聘一些员工。顾我华不但留下,反而涨工资。这麽说吧,16岁后生,自己能当4个人使。放下厨房的活儿,还跑去前边收盘碗,运进来就洗。速度与激情,看着像跳舞】

顾我华思维独特:

【不可能放下工作。权把一切出力,当成锻炼身体。即为生存,也为最大限度加强体能。整个华人餐饮,没听说哪个,腿绑沙袋开工?顾我华开先河。多年坚持,竟比常人更灵活】

再说2次世界大战。橡胶宝贵战略资源:

【其实早在1战,用过合成橡胶,价格低。当时技术所限,不很理想,1战后被淘汰】

2战时期,全世界90%天然橡胶被切断:

【不是说没法替代。任何战略物资,不论天然、人工合成,优先供应前线。橡胶轮胎好东西,由此限制食品运输。外加各种综合原因,导致进口食品限制,蝴蝶效应】

1942年初,颁布一些规章:

【防物价暴涨,防囤积食物,确保稀缺资源分配。白糖很普通,但是42年春季,要食品券。42年11月开始,买咖啡必须食品券,不论豆还是粉】

2战越打越艰苦,一时无法揣测:

【肉类、奶酪、动物脂肪、罐头、盒装牛奶、冷藏袋装水果和蔬菜,以及很多加工食品,统统上名单。战争配给供应,不得已】

【红花满地】第六章【3部分】

当时民间流行‘换券’:

【张三想买a食物,李四想买b食物,两人交换食品券】

伪造食品券出现,常人很难分辨:

【只要跟食品相关,都是热门。简单三明治、罐头蔬菜,普通百姓都认好东西】

衍生食品黑市交易:

【各取所需,别太考虑现金】

餐饮行业怎麽办?只能说:

【当然有办法,看能耐。实在没门路,最好暂时改行】

即便食品供应配给,修铁梅决定:

【必须保证顾员工吃饱,尽量有肉。有时给些啤酒、香烟。妻子决定,守传业永远不会反对】

大厨异常器重顾我华,甚麽都不用操心:

【完全安排妥贴。甚至不用亲自洗锅灶,随时捧来热茶。刚一摸口袋,后生已然递过香烟。‘嚓’一声,火柴划着,笑眯眯等着给点】

顾我华高度克制己心:

【被同事当作偶像。没见过这样儿的,12岁到16岁,从不说半句过头话】

1943年,守传业联系典家二伯公:

【典赐金老先生。直说买副食原材料,二伯公满口应承,告诉开车来一趟。典家农场经营很好,2战时期大用处】

说到此间,表一小段题外话:

【茶夫人,守传业外祖母,尊称‘婆婆’。欧老先生,外祖母大哥,尊称‘舅公’】

欧财豪,守传业母亲的表弟:

【尊称‘表舅父’】

老年间华裔圈子,看重辈分:

【譬如欧财豪,常用称呼豪哥、豪叔,亲戚又不同】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凤仙花城】

欧财豪安排卡车,欧家、守家都有餐饮:

【顾客吃饭当然要好,不能白白流失。必须安排妥当人手,欧渔民全权办理】

1943年凤仙花唐人街:

【远没21世纪繁华。却很明显华裔聚集地,满大街各类方言。早期建筑,裸露红砖房,外墙罕见涂水泥。若高层建筑,常有外置紧急逃生梯,黑色油漆金属材质】

这楼梯很有趣,看了以为悬挂外墙:

【胆子小若上去,多少心慌脚软。逃生梯连每1层窗户。有华裔干脆扩大窗框,装木头门。更有细心的,做个木头牌刷白漆,红漆写外邦字:紧急出口】

十字路口临街建筑,外邦人厂家最爱:

【当然必须店铺同意,给使用费。若华裔代理商,那好说。外墙挂几个大幅手绘海报:食品、家居、香烟、汽水…诸如此类,通常画个外邦美女。典型20世纪早期风格,唇红齿白、细眉烫发,中长裙配高跟皮鞋。手里捧个大面包,旁边几行外邦文字:好吃,每日必须,孩子早餐…等等】

有华裔店铺舍得银子:

【高层建筑底商开餐馆。上下街坊事先沟通,为啥?若街坊不同意,譬如影响休息、扰乱清静,还就不能挂】

华裔有自己规则法理,若商量到位:

【好大1个霓虹灯招牌,上限3层天花板位置,下限1层天花板,牢牢悬挂建筑外墙。天黑通电,闪烁五颜六色,那叫场面。再用灯泡作酒瓶、食物形状,离着好远十分醒目。搭点中国轻音乐,瞬间勾起食欲】

【红花满地】第六章【4部分】

有的街面很窄,很像几十年前中国:

【那种城市小马路。谁店铺门口,谁停车位,互相给面子。至于街道宽窄,另当别论。有些小街竟双向,两旁再停车,哪里还能开?不得已,官府直改单向道,也没见缓解多少】

还有更窄街道,汽车没可能进入:

【很像几十年前,我们中国北方的胡同,南方的弄堂。大约再宽些有限。反正2个铺子老板娘,站门口聊大天,一清二楚。这个铺子喊几嗓子,对面吃饭的马上听见】

理发店喜欢窄小街道:

【应该租金更便宜。老板很懂省钱,买个红、蓝、白3色旋转柱。柱顶端,球形灯】

再找个长方体木头箱子,刷白漆晾干:

【手绘海报贴4面,中文混杂外邦文。理发、烫发价格,再手绘外邦大美女。但是立门口,来往只能见3面海报?这好办,隔段时间,箱子转转圈。鸡毛掸子去去灰,又见1面新海报】

木头箱兹当招牌,缠几串霓虹灯:

【旋转柱搁箱顶,省费事悬挂外墙。单纯刮胡子:2毛5。男士理发4毛】

理发店大玻璃窗,内窗台摆好多小物件:

【层叠摆放,或码作平面三角形,多元化经营。除狐臭膏:5毛/每罐。牙膏:3毛9/每管。小包装防晒霜:5毛/每盒】

各条街道常见宗亲会:

【按姓氏、按省份。有些极冷清,每天就那老几位,坐里边叽里咕噜。有些那叫热闹,比餐馆人气还旺。大群华裔老人,甚至还有拎着板凳,马扎,不辞辛苦。读报纸、打扑克、打麻将、下象棋,摆龙门阵。尤其吹牛往事,一个比一个悬】

但凡此类热闹去处,附近餐馆很重视:

【定时派小伙计过来。叼根烟,耳朵夹个铅笔。工作服油渍麻花,却挂个干净白围裙。拿个卷了边的小簿子:哪位吃啥、喝啥】

街面流动小贩最爱赶场子:

【啥吃的、喝的、香烟、水果,笑嘻嘻进来。满脸谦和,跟所有前辈请安,再推销点儿啥。报纸也能送来,3分钱/每份。有时老人家买报纸,拿来兹当桌布。吃了饭,继续打牌、下棋】

通常此类场所,大门外公告栏:

【跟国内没区别。还有宗亲会更简单,直接大木板子固定外墙。新消息再贴,反复几层厚。常有街坊看不顺眼,都给揭了】

此类公告栏,除非贴报纸:

【一律手写、手绘。华裔圈子各类消息,事关民生。譬如哪家诊所打折,也算新闻。中老年华裔喜欢读公告,捎带点评一番,叽里呱啦】

大家正吹牛皮,过来一条中年汉子:

【扛个大木头牌子,以为运动会入场式。牌子贴手绘海报,从右向左繁体中文:哪家戏园子开场,谁主演,快来看】

汉子通常搭讪一番,赶了熟识:

【相互递颗烟,闲话家常。说着说着,就有老人插话。回忆当年在中国大陆,看甚麽戏,哪个演员好】

三盘两道,带出浓浓一片乡情:

【就那麽站了街面,威水话当年。流动小贩赶忙过来,搭讪几句,看看谁买点儿甚麽】

附近杂货铺门前,摆个木头架子:

【无论怎麽看,超大版马扎。顶上铺块不知哪来的门板,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还一些龟甲、铜钱,竹罐子】

一位咖啡色对襟罩衫,黑色西装裤:

【中式圆口黑布鞋。才吃过午饭,正眯眼歇着。坐定木板凳,靠着店铺大木头招牌,兹当高背椅。看上去有学问,满脸饱经沧桑,50多岁华裔。代写家书、店铺小孩起名、看风水、测字算卦】

【红花满地】第六章【5部分】

杂货铺门窗朝西开,街对面一小片绿地:

【官府修了做门面,用不着围墙。碎石小路连着人行道,路两旁草坪,时常孩童嬉闹。打球、放风筝。草地零散栽些树木,间或几棵果树,成熟时节随意采摘。弯曲小路朝西北向,一片不规则圆碎石地。边缘放一圈长木头椅,椅脚金属铆住地面】

过此片碎石场,继续小路:

【两旁草坪。路至西北尽头,草地设秋千2架,孩童最稀罕去处。连家长聚拢三两群,嘻嘻哈哈】

癸未年三月,节气过清明:

【1943年4月。气候适宜,越发带孩子此地嬉闹。说话间,来个金属货箱手推车:顶面有盖,银光闪闪擦雪亮。4面鲜红底漆,白粉笔外邦字:三明治、软糖、冰激凌】

20郎当华裔后生,笑眯眯推小车:

【戴鲜红棉布厨师软帽,本白色古典交领汉服,领子鲜红,前襟左压右。通常黑色粗布裤,半旧皮鞋能过眼。右手摇拨浪鼓,满口数来宝,一水儿中国方言。孩童立时双眼放光,家长赶忙掏钱】

后生满面殷勤,笑眯眯唠家常:

【拿货收钱,不在话下。见孩子开心,家长却也勾了馋虫,不由顽心大起。自家买些嚼裹儿,舔舔冰激凌,咬两口软糖。不留神蹭些奶油在鼻尖,几位少妇嘻嘻哈哈。恍恍惚惚,竟以为返还孩提时光】

当晚,凤仙花唐人街:

【守家中餐馆。欧渔民请朋友吃饭】

红砖房,临街大玻璃窗朝东:

【出入口东北角,超有质感鲜红实木对开门。门上横排9、竖排9,明黄色木质圆疙瘩。每扇门罕见5副荷叶,有分量。中国老年间形制,‘如意门’,故宫到处见】

整个餐馆暗青色砖地,凹凸纹路防滑:

【铺田字格。通常餐馆爱用地毯、水磨石。此地十分怀古,感觉去哪个200年老店。心底不由暗道:时光飞逝】

东墙大玻璃窗,一溜儿长方大桌:

【统统中式榆木材质,榫卯活儿,没啰嗦花纹。相当厚重,经年累月浅咖啡色,沧桑感直击内心深处。中式榆木长宽板凳,加扶手靠背,榫卯活儿。大胖身子能坐俩,瘦人三四个没问题。20世纪80年代,国内小学那双人椅,加大尺寸】

整间餐馆西北角起,划一块长方面积:

【厨房足够大。有独立东墙、南墙,厨房南墙出入口。餐馆西北角厨房后门,搬货、倒垃圾】

不算厨房。餐厅贴北墙、南墙:

【各1排桌凳,跟东墙没区别。余下空间,一律正方榆木餐桌,配4条长宽板凳,没扶手靠背。大门老年间王府,内里前清茶馆。端正反差,匠心独具】

天花板挂好些大红灯笼,内置灯泡:

【晚上开启,俨然过年光景。无论哪里华裔,但凡此间坐定,瞬时涌现质朴故乡情,禁不住感动自己】

北墙、南墙,几幅中式年画:

【实木玻璃镜框。左右红底墨字对联,楷书俊朗有力。目光所至,百味杂陈,眼眶随即湿润】

所有餐桌没桌布,木质筷子筒:

【盐、醋、酱油玻璃瓶,再没多余物件。点了餐,服务员送上盘碗餐巾纸。若非知晓唐人街,横以为在中国吃饭】

若非战争时期,晚上必须等座位:

【40分钟很平常,照样排队】

要了东墙玻璃窗,老板娘修铁梅亲自招呼:

【好一阵寒暄。虾肉蛋炒饭、烧肚块、熘腰花、熘肥肠、辣椒炒猪肝、中式黄酒,肯定顾我华掌勺。单子外邦式中国菜,她(他)们很喜欢,中国人没感觉。类似腰子、肥肠、肝肺肚,外邦人吃不惯,华裔很喜欢。即便如此,必须丰富原材料】

知晓原材料麻烦,欧渔民特意如此:

【修铁梅当然明白,都在心里】

43年,还没专门安排公司用车:

【豪叔自己座驾,去哪里欧渔民司机。但凡断定不开车,欧渔民才肯吃酒。是年19岁,薪水110/每月】

被请有谁?林能贡:

【1922年,出生中国大陆。1935年,13岁随家人来鹿杉国。自幼习武,筋骨极硬,拳风超狠辣。相貌棱角鲜明,刀削斧刻一般。肤色适中,丹凤眼、卧蚕眉,一派冷面武生。跟好友一起才多话,不熟基本沉默】

清德宗光绪34年,1908年:

【林氏宗族长辈,全程参战。上阵超顽强,折了好几位林氏宗亲。之后国内做生意,还不错。也有去东南亚的】

【红花满地】第六章【6部分】

被请还一位,蔡铁矛先生:

【清德宗光绪27年,1901年,出生中国大陆。童年太贫穷,家里很多变故,一带而过。直到1915年,父亲因病去世】

说到此间,必须表一段旧话:

【第1次世界大战。我们中国,派出难以计数的勇士。挖战壕、修工事、救伤兵、掩埋遗体、逢山开路、遇水架桥,运送粮食、弹药、武器,一切繁重体力劳动。在某些极端情况,我们中国人哪怕没足够武器,照样拼死作战,绝不后退半寸】

大环境如此,蔡铁矛主动报名:

【1916年飘洋过海,时年15岁。理论非战斗人员,等同工兵】

在前线,我们中国人从不皱眉头:

【并非偶然,可认作绝对比例。哪怕过去100年,也没谁能否定。我们中国人发自骨髓的勇气,震撼所有外邦军人】

单说蔡铁矛,完全不顾生死:

【从不间断任何工作。某次战斗,外邦士兵四处躲藏,只求不被崩着。前不久下雨,更加泥泞不堪。若陷哪个泥坑?自求多福。却见一个中国后生,枪林弹雨中狂奔穿梭。哪见过如此不要命?军官看到双眼发直,不由淌下口水:为啥这个中国少年,不怕死】

那天战斗异常激烈,黑土地颤抖不停:

【炮弹砸的。哪怕待在工事,指不定哪1秒遇着流弹。捆绑x形木头支架,每2套支架横1根木桩,固定铁丝网。遇着炮弹没意义,全东倒西歪,作战区域一片狼藉。

本为阻挡对方步兵,战斗顺利还好。若不得不后撤,这些网子成极大阻碍。四下里子弹横飞,没跑几步,倒被自己的网架绊着。铁丝钩着军装,情急之下撕扯不开,可能再没机会站起来】

现在可好,对方炮兵可劲儿开火:

【绝大部分网架,被一扫而空。黑土地各种方向脚印,闹不清那边儿留的,还好些拖拽痕迹。炮弹坑满地,大小深浅不一】

双方军人横七竖八,靠着的、叠着的:

【相互拥抱摔倒,各种奇特姿势。哪怕扫一眼,立时魂飞胆丧。瞬间直堵嗓子眼,好似凭空溺水,几乎不能喘气。炮轰持续不停。旷野到处散落炸烂步枪、钢盔、木片、水壶、饭盒、刺刀、背包、木桩、卷曲的铁网,甚至机关枪仅剩半截。还爆炸的坦克,烈火熊熊燃烧,谁还细分辨隶属哪方。只要长腿能跑,哪怕挖个洞先藏起来】

对方指挥官认定树林能藏人:

【情愿浪费炮弹,绝不放过。远处那片林子大面积横七竖八,半拉树木比比皆是。碎弹片横扫千军如卷席,那才叫漫天飞花落叶,比伐木电锯快10000倍。那番光景,绝没丝毫诗情画意。得亏那片林子,分走好些火力。幸好早有盘算,没谁藏那儿】

爆炸导致间歇丧失听力:

【震傻了。那外邦军官趴个泥坑,手脚并用。不明就里的,横以为旱地练游泳。气浪掀起泥土、碎石几覆盖全身,军官那还顾啥形象。想起身跑去更安全,手脚完全不听使唤,好似抽筋去骨】

千钧一发,蔡铁矛飞身扑过:

【周围哪还有人?能动的全撒丫子。哇哇一通狂吼,军官哪里懂中国话?子弹乱飞,炮弹不停,轰、轰、轰,面对面都听不见】

外邦军官受惊过度,直趴地面:

【满脑袋灰土,好一番歇斯底里,表达强烈个人诉求。蔡铁矛更不懂,没废话。说时迟,那时快,但见个中国后生,一把扛起外邦军官…俨然死神主持百米赛,必须穿越生死线】

一路狂奔后方,完全灵魂支撑体力:

【甚至不敢多喘气,憋一口能飞好远。成堆死里逃生外邦军人,惊魂未定,正相互庆幸。却见一个中国后生,扛一名军官狂奔s型路线。谁也不敢过去接应,子弹嗖、嗖飞个不停。一片片外邦军人,只敢从工事探个脑袋,叽里呱啦狂叫,期盼躲一场劫难】

天佑忠良,蔡铁矛全身而退:

【几近彻底虚脱。即便如此,铆足最后那点子气力,轻轻撂下军官。所有士兵看傻眼,满场鸦雀无声。蔡铁矛冷冷环视四周,一言不发。军官大难不死,呆若木鸡】

沉默不知多久,瞬间爆裂一个声音:

【外邦话3个字,译过来:中国好汉】

直如星火燎原,骤然猛击灵魂最深处:

【那叫一个满堂彩。掌声震天,一浪高过一浪,口哨、喝彩生生不息:中国好汉≈中国好汉≈中国好汉≈中国好汉≈中国好汉】

【红花满地】第六章【7部分】

我们伟大的中华民族,用热血和生命:

【为第1次世界大战,做出永垂青史的贡献。英灵殿上,勇士的名长存。用实际行动昭告天下:永远记住我们的名字,中国人】

1918年底,1战结束:

【蔡铁矛所属队伍,还很多后续工作。怀揣1枚勋章,还1战的工资。曾经军队同僚介绍,给外邦商人打工又赚一些。1920年,蔡铁矛19岁,辗转来到鹿杉国。】

古书有云:

【路见不平真可怒,拔刀相助是英雄。身似山中猛虎,性如火上浇油。心雄胆大有机谋,到处逢人搭救。全仗一条杆棒,只凭两个拳头,掀天声价满皇州】

古书有云:

【天罡星三十六条好汉,排名三十三,天彗星。人称拼命三郎,将种石秀】

早期打工,好友非常欣赏他才干:

【出面推荐凤仙花城衙门,很快被录用。1923年,蔡铁矛结婚,妻子华裔。1924年,儿子蔡传古出世】

1943年,蔡铁矛42岁:

【凤仙花衙门,管事之一】

表过所有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守家餐馆,唐人街,1943年】

在座还蔡传古:

【白天街面卖零食。戴鲜红棉布厨师软帽,本白色古典交领汉服,领子鲜红,前襟左压右。还记得】

华裔讲礼数,后辈尊称蔡铁矛‘二叔’:

【欧渔民开口没遮掩:二叔,好多东西运过来。您都知,地方都有自己规矩,万一截住好麻烦。人家拿去分掉,我们白出力】

二叔想了想,开口道:

【我做个纸张文书,打个图章…就话这边官府需要,怎麽也给几分面子…就是一点好麻烦…这许多东西,都可落去黑市卖钱。遇到拦路打劫,客气搬你东西。不客气,将个汽车开返去,好麻烦】

大实话,在座所有认同。林能贡开口道:

【阿民啊,我同你走一趟。自己兄弟,没问题】

欧渔民默默点头,端杯致谢:

【又问前辈一句:二叔,能不能麻烦阿古,代替阿华几日?你都知,阿华做事好醒目,同去没问题】

二叔吃口酒,当即笑道:

【自己人,不用客气,绝对没问题。讲炒菜,不一定好过阿华。不过呢…给自己人帮手啦,一定好给心机,不会给人讲出来】

在父亲面前,传古很知道谦虚:

【民哥啊,自己人一定帮手啦…一定请阿伯、伯娘放心(守传业、修铁梅,尊称)】

毕竟多年老牌餐馆,虽战争时期:

【照样忙前忙后。手底忙活着,兹要经过桌边,肯定竖耳朵听听。跑这一趟远路,必须顾我华、欧渔民领队,自己才敢放心。修铁梅很懂人情,去厨房叮嘱:让开2个午餐肉罐头,裹鸡蛋、面粉煎。炒个香菇鱼片,又给烫些黄酒】

再看桌子那边,林能贡想到什麽:

【阿民啊,这麽远路…最好带些家当。咱们不惹事,别人钟意抢,你有没办法?没打仗,谁不当好东西。现在不同,食券都有假。有那个做吃的东西,夜晚收工…转天一看,给人爆格(爆格,方言:盗窃。食券:食品券。战争时期,食品太重要,衍生很多问题)】

二叔叹口气,吃口酒:

【是啊,不知仗要打多久…大人可以忍耐,细路仔总要食点好的。有钱、有办法不惊。就怕没路数,好麻烦来的。黑市什麽都有,就是肯给钱才可以。有人买,就有人做。铤而走险,自古如此】

传古猛然冒出句:

【阿爸,如果再打10年…是不是真麻烦】

二叔经历过1战,想想开口道:

【全世界再打10年…餐厅不用开,都不用返工…大家去前线(返工,方言:上班)】

二叔想了想,不由接一句:

【我们唐人…好多后生仔去打仗,讲话:同法西斯打到底…都是自愿。父母每日都惊,怕永远返不到】

欧渔民颇为难过,低声接一句:

【从儒都在前线,旧年参军。细路仔没多大,不知以后怎样】

二叔才知晓,惊到合不拢嘴:

【这后生仔太有血性,真的…没话讲】

说话间,修铁梅送上酒菜:

【大家寒暄一番,唠几句家常】

【红花满地】第六章【8部分】

吃几巡酒,心情着实畅快:

【转天上班,二叔他们先回去。临走留话:文书好快搞定。敲定哪天开路,传古当天过来帮手】

林能贡单身,没所谓吃酒到几点:

【欧渔民问一句:最近打功夫怎样?有无强硬对手】

不得不说,林能贡天生习武材料:

【传统打工不喜欢,选择地下拳赛。确实能赚钱,超级危险。地下拳场没章法,都照死里下手。若不幸阵亡,一切结束】

林能贡笑笑,斟些酒:

【眼下没…以后真不知。其实,我好欣赏你,阿民…你是食脑的,跟住豪叔一定发达,不会错。如果有你一半脑,有可能发达没(食脑,方言:动脑筋做事)】

欧渔民笑笑,问一句有没女友:

【林能贡有点失望:我这样子,好危险行当…女人家,都钟意有稳定做事,好好打工,以后做生意…万一哪天,打到不能起身,怎麽办?这个大缘分来的,没得拣】

了解兄弟性情,不甘心平庸一世:

【与众不同一点,不痴迷情爱。有时也跟朋友酒吧、舞厅,和姑娘们跳跳舞。仅此而已,友好道别。没感觉,不来电。从不开始,谈不上结束…很多华裔年轻女子,却没跟哪个走近】

曾有前辈欣赏林能贡,有心介绍:

【好心提建议:相处试试看,你不比谁差。后生笑容满面听,没表达任何意见。倒是吃个饭。档次餐厅。点菜到位,说话客气,主动结账。然后…就没了。那位华裔姑娘,无论如何想不通。既然没感觉,干嘛郑重其事?还选个餐厅】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守家餐馆,唐人街】

欧渔民笑着给斟酒:

【林能贡右手食指、中指敲桌面,以示感谢。老年间礼数】

餐馆忙过一阵,修铁梅过来坐定:

【自家兄弟亲戚,林能贡肯定礼数。说笑不停,随欧渔民称谓,尊称‘阿嫂’】

说到此处,老年间华裔亲戚很繁琐:

【绝不能目中无人,大忌讳】

譬如欧渔民,尊称守祖疆‘表姑丈’:

【茶过岭‘表姑妈’。修铁梅‘表嫂’。守传业‘表哥’。欧财豪‘堂伯父’。实际口语简化。譬如欧财豪,有时简称‘豪叔’、‘阿伯’,华裔晚辈常用】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守家餐馆,唐人街】

修铁梅不由很感激,开口道:

【阿贡啊,今次有多麻烦你…舅父有话:路上花用我们平摊,你好好帮手几兄弟。返来这边,我们食饭(修铁梅随丈夫称谓,尊称欧财豪‘舅父’,也常称‘豪叔’。口语简化,不必须‘表舅父’)】

林能贡对自己人向来义气:

【连忙表示不必客气,这样说就远了】

大家闲聊天,修铁梅拿包香烟过来:

【亲给两位后生点上。二人忙抬左手护火,以示谢意】

不经意间,林能贡瞥见大玻璃窗外:

【一对外邦人母女。母亲大约30多岁,一定很久没洗脸,个妇人眼神空洞,一脸茫然不知所措。也许更年轻,猜不出?不松心,断然显现疲惫老态】

【红花满地】第六章【9部分】

女儿大约不到10岁。衣着太过老旧:

【看出大人衣服改小。两人衣着或卷边、或破洞、或出凌乱线头。母亲那件格子呢半大衣,以为30年前款样。不形容复古范儿,实看出太久没洗。女儿包好大个棉布头巾,眼神黯淡无光,十足‘卖火柴的小女孩’。虽4月份,夜晚照样须保暖】

林能贡瞬间呆了呆,眨巴眼不知想说啥:

【外邦母女傻傻望着后生。母亲微微张嘴,貌似想说点甚麽。小女孩直觉华裔后生友善,不由露出天真笑容】

个后生嘴唇有些哆嗦,呆呆望住母女:

【右手直想抓些甚麽。就那麽胡乱一下,却碰着个火柴盒】

非常了解自己兄弟,不必说透:

【欧渔民开口道:阿嫂啊,案头好多东西,食不完…可不可以给多些白饭,叫她们入来食饱(白饭:米饭)】

修铁梅毕竟女人,瞬间明白林能贡心情:

【没问题,我去叫她们入来】

闻听此言,林能贡颇为感激:

【端酒杯,直敬兄弟。用不着言语,都在心里】

大玻璃一清二楚:

【修铁梅讲话很客气,外邦妇人很尴尬。小姑娘呆呆望住母亲,妇人不得不下决心,连连点头表示谢意】

母女被请入来。不得不说:

【其他吃饭华裔、外邦顾客,多少有点茫然不知所以。通常如此感觉,当地基本划作流浪汉。一般餐饮行业,不会请入来】

母女二人赶忙低头,避开所有目光:

【直直跟着修铁梅。小姑娘颇为紧张,硬硬拽实母亲左手】

两人一脸怯生生,斜签着坐下:

【母亲皮鞋卷了边,差不多该扔了。女儿貌似孩童布鞋,或学校球鞋,猜不出具体颜色,也该扔了。全部长筒厚材质裙。细打量,是否穿太久?洗太多?直觉削了(削了:中国北方口语。指时间太久,布料质地松散,不保暖,不密实)】

两条汉子早起身让开:

【再没多余废话。所有食品留桌面,找旁边空桌坐定。只带烟灰缸、酒杯、酒瓶】

修铁梅忙给端热米饭,还金属汤勺:

【母女确实不懂用筷子。如此平易近人,外邦妇人十分感动。止不住跟修铁梅点头,几次欠身示意,嘴里叽哩咕噜。小姑娘扭过小脸,直对两位华裔后生,显现发自内心笑容】

送去米饭,还1壶热茶:

【修铁梅笑着让开。真饿极了,小姑娘狼吞虎咽,小嘴巴鼓鼓像小包子。母亲同样急迫,顾不得任何言语】

厨房忙活好半天,顾我华出来招呼:

【一眼见老板娘张罗母女,瞬间反应不过来。过去朋友那桌,问几句方知原委,止不住一番赞叹】

顾我华拿颗烟,林能贡抬手给点上:

【这边赶忙抬左手护火。欧渔民笑眯眯望住,都在心里】

林能贡点颗烟,幽幽道:

【两母女…应该好多日没食饭】

战争时期,任何情况都可能:

【哪里都是穷人多。如此辛酸场面,欧渔民实在不忍点评】

顾我华轻轻吐口烟:

【只能说,感同身受。朋友难得相聚,不想气氛太压抑。一时间,又找不到话题】

【红花满地】第六章【10部分】

说到此间,表一段旧话:

【20世纪20年代,经济迅速扩张。20≈≈29年,财富总额翻一番还多,所谓‘咆哮的20年代’。证券交易所最火爆,人山人海。任谁都想发横财,1929年8月到达巅峰】

1929年10月,股市大崩盘:

【立竿见影。到1933年,大约1500万人失业。农村更糟糕,很多外邦农民破产,自家农田没了。还能凑合的,求大地主租地种庄稼。撑不住的,全家外出逃难,去哪儿都有】

没钱买油,或为省钱。还能凑合过的农民:

【聪明的改用牲口。能想象麽?1匹老马拽辆老卡车,运东西。不会变通的,卖车。卖不掉,放着】

1929≈≈1939年,长达10年:

【经济大萧条。曾爆发大规模银行挤兑。就是所有人跑去提现金,几乎一半银行破产】

譬如1932年。一位外邦人进商店:

【买5分钱衣服扣子。几个店员声音都哆嗦了,因为太久没见过顾客。东家才给意见:所有人放长假。若搁从前,5分钱没啥。结果那天,彻底体验一回,啥叫贴心关爱服务。所有店员聚拢过来,嘘寒问暖。那光景,实在难以形容】

1932年,二叔亲眼所见:

【一个外邦男孩儿,七八岁样子。大口袋连体衣,很像工厂制服。看出自家手工,粗布材质。油渍麻花一片,大约蓝色。皮鞋彻底卷边。左边鞋底开了,右边露脚趾。举个木头牌子,几个外邦字:能不能给我爸一份工作】

男孩儿相貌很好,明显看出特意洗脸:

【举个牌子走来走去,嘴里叽哩咕噜。街上人来人往,谁都不好过,没办法。一位中国先生:餐馆没吃完打包,送给他。男孩儿跑去街道拐角,坐几块废砖头,就地开饭】

类似场景天天有。成年外邦男子:

【尽量穿了体面,甚至礼帽、领带、西服。脖子上挂个纸牌子,头2行外邦字:需要一份工作。再往下:年龄,工作简历,家庭成员多少,目前状况。再写几句:非常感谢,我会尽职负责】

挂个纸牌子走来走去,俨然流动小贩:

【具体能否找到,不得而知】

外邦人职业介绍所。通宵达旦排长队:

【不是买房子。都是外邦男人,罕见几位妇女。尽量穿着体面,很多饿着肚子排。譬如150个工作岗位,可能来3000求职者。摆明不可能,却没哪个后退,情愿赌运气】

1933年,修铁梅亲眼所见:

【一个外邦农民家庭,步行800多公里,来凤仙花找生存机会。父亲40多岁,看着像60岁。满脸胡子拉碴,面皮遍布皱纹。便似团了10年棉布料,怎麽也不能熨平。鼻毛忽喇喇窜出鼻孔,乍一看,竟以为胡子生错地方】

棉布衬衣脏透了,不知多久没洗:

【粗布工作裤也那样,没腰带,卷了裤脚。拽1个金属小车,应该老家自己做的,有点像超市手拉车。车上摞着旧衣服、棉被、毯子,还个小木箱。坐了最小的女儿,5岁,一脸不知所措】

妻子看了同样衰老,眼神没半点光彩:

【大儿子推个婴儿车,堆满杂物。还2个女儿,拎着小包袱。全家6口人,漫无目的游荡街头。凤仙花夜景肯定好过农村,却不知哪里容身。满大街打听,哪里不花钱住宿。最终得了指点,再步行很远有处贫民窟,可随意露宿】

很多外邦农民跑去大城市:

【才知道,城里同样极度艰难。家庭苦于食物,普遍现象。精神彻底崩溃,比比皆是。家人每天吵架动手,习以为常】

【红花满地】第六章【11部分】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守家餐馆,唐人街,1943年】

吃过饭,修铁梅又给拿些白糖:

【小姑娘酷爱加糖热茶,赞不绝口。一众人听了,立即明白。看来孩子太多委屈,茶都成了奢侈品】

欧渔民起身门口店铺:

【华裔前辈老相识,无所谓啥食品券。要哪个就拿,兹要还有存货。秤4磅多,巧克力棉花糖馅儿酥饼。店铺老板娘自己做,味道很不错,2毛9/磅。1磅≈09071847斤】

欧渔民坚持不让找钱:

【老板娘哪里好意思,双方寒暄几句】

小姑娘一见酥饼,两眼放光:

【孩子不多想,立即双手并用,抓过来填满嘴里。看出母亲很想吃,人多不好意思。修铁梅也拿1块,直说好吃一起。母亲赶忙谢过。毕竟成年人,小口吃起来】

3位后生不插嘴,就那麽静静坐了:

【喝茶抽烟,听她们讲话】

外邦女子‘克里斯汀’。1918年生人:

【25岁。女儿8岁。孩子他爸前线打战,具体哪里不知道。每天担忧导致惯性失眠,经常迟到。前段时间,老板实在忍耐不住。说些好话,给薪水,解雇】

租普通小公寓。外邦人房东鬼灵精:

【发现好多天没上班,笑着来搭讪。克拉斯汀实话实说,房东紧张了。唯独担心一件:男人打仗,万一阵亡呢?女人丢了工作,拿啥给房租?房东夫妻很奸诈,琢磨一条诡计。不知哪里找好些大蜘蛛,趁母女外出搁进房间】

晚上回家睡觉,母女一起吓个半死:

【紧跟着,某天带孩子外出找工作。转悠一上午,没结果。回家一眼瞧见房东,貌似专门等候。那家伙十分热情,忙不迭过来打招呼,主动备用钥匙帮开门。心里正感激,房间地板竟1条蛇,活的】

母女几乎当场吓疯,房东充好人:

【赶忙跑来抓蛇。从那天起,不断有人看房子,直讲要租。房东妻子满脸堆笑,解释一番:最近好些人没住所,主动上门打听。想想你们家可以,样板间展示很好。谁成想?都喜欢你们这间…唉呀…知道我们夫妻善良,一再说有人住。架不住租客太多,都肯多给钱】

25岁的人,任谁都能猜出来:

【克里斯汀表示:不想坏你们赚钱,让我找个地方】

结果那天半夜,听甚麽东西挠门:

【母女又吓个半死,拼命躲在被窝。听了房东跟走廊大呼小叫,紧跟一通砸门。房东义正言辞:你们家,是不是有腐败食品?又招来野生小动物?好不容易给抓住,保持卫生】

才消停1天,来个孔武有力壮汉:

【身量高大,说话绝对不客气。外邦大汉很直白:自己甚麽地方混的,很有名气。就看上这间,赶紧搬家】

丈夫不在身边,丢了工作:

【手里没几个钱。连日担惊受怕,克里斯汀几近崩溃,没半点儿底气。干脆搬家,就那麽2个小箱子。找房东妻子要押金,对方当场变脸发怒】

房东妻子身形肥硕,拽克里斯汀进房间:

【挑1000个毛病。总而言之:我高贵的豪宅,损坏多少。修复很多钱,你那点儿押金哄谁呢?退钱,想嘛呢?没钱】

那天上午,母女直接被赶出去:

【为省钱,徒步很远贫民窟。倒是被接纳,几个外邦流浪家庭凑一处。没谁给铺柏油路,土地泥泞不堪。随处垃圾、粪便、碎砖、烂瓦,根本无人清理。没厕所,随便就地解决。那根本不叫房子,就一堆破烂木板,凑合有个顶子。一通拳脚,就能彻底散架】

统统拾来家当:

【破床单、烂棉被、缺把手锅、豁口的碗。3条腿椅子,拿石头垫了凑合坐。2个损坏轮胎,盖了发臭脏布,就能当床。立几个树杈、木棍,几件破雨衣曲别针接了,罩了兹当帐篷。捡来木头箱子,铺些干草、报纸,又1张床】

间或死掉小动物,腐败发臭:

【还许多大老鼠,根本不怕人。女儿吓个半死,夜里发烧,满嘴胡话。幸好还存些药,肯定没多钱看医生】

附近有小河,饮用水源:

【河面常漂垃圾,还许多不知啥东西。砖瓦垒个土灶,撅树枝、拔干草,河水煮饭吃。所有流浪家庭,每天步行去餐馆,看看垃圾箱找点啥。或哪个店铺,有没过期变质扔的,也捡回来。顺便沿街乞讨,万一能要几个硬币。是否有人聘用,纯粹撞运气】

如果非洗澡,兹要不怕冷:

【河里洗,没肥皂。那样气温,下去不发烧都难。母女二人哪敢下河找病,一直没洗澡。最多煮点河水,涮涮脸】

【红花满地】第六章【12部分】

听好一番倾诉,确实激起公愤:

【房东夫妻太阴险,欺负人没边】

林能贡恨恨接一句:

【这种货色,一拳!我就是他阿爷(阿爷,方言:祖父)】

欧渔民做事用脑。平淡接一句:

【这样人周围有,打不光的。打架太抵力,好多办法…不过呢…克里斯汀大概,可不可以给我们帮手(太抵力:太费力)】

听话里有话,顾我华低声问一句:

【帮手…你是讲,其他甚麽事情】

欧渔民轻轻一笑。和颜悦色,开口外邦话:

【问克里斯汀:你在本地有没亲戚、朋友?其他省份有没】

面前中国人,很看得起自己:

【这种感觉太过久违。克里斯汀实话实说:童年母亲去世。有一位哥哥。大萧条时期外地谋生,断了联系。自己跟父亲逃难来凤仙花,生活条件很差,父亲还生病。一直心情抑郁,生活压力。1939年,父亲去世。

父亲生前好友的女儿,童年闺蜜。自己凤仙花结婚,算相对安稳,通过信。对方娘家转寄外地,童年好友才收到。小伙伴已婚,嫁一个好家庭。丈夫某个大型食品加工厂,实权派总经理。外地安家,工厂也在那省。

童年好友回信请去做客。克里斯汀想想,自家经济水平太一般。跑趟远路,只怕买不起像样礼品。高攀不起,想想算了。回了信,表示若有机会,一定过去拜访。倒是想过投靠,路费都没有】

欧渔民就差笑出声来:

【那个食品加工厂,跟典家农场同一省份,肯定路过】

两个女人接着聊天:

【修铁梅很了解丈夫表弟。但凡如此欢喜,肯定动脑筋。9成跟餐馆生意有关。心里想,嘴上不说,左不过拉家常】

欧渔民很认真开口,全盘分析一遍:

【两位兄弟止不住点头,佩服五体投地。最后顾我华接一句:大家自己兄弟,花钱算我1份。事情没做成,不开口那麽多。做成再讲,我们唐人识道理】

林能贡没任何意见,当即表示:

【算我1份…打拳赚钱多些,不可以净让你们拿】

说话间,3位后生翻口袋:

【凑钱点数。欧渔民脑子很好,用不着铅笔,直接口算】

考虑克里斯汀目前境况,内心极度脆弱:

【哪里懂中国话,肯定十分敏感。欧渔民开口外邦话,直白修铁梅:门口自己人旅馆,要个房间,让她们母女洗澡。阿嫂有没多余像样衣服,找几件。再带些化妆品,一定打扮漂亮。明天干干净净,体面去咱们工人宿舍。做生意,带克里斯汀一起,有饭大家吃】

若在军队,欧渔民肯定军师:

【做事每1步先考虑,自幼如此。修铁梅立即明白:表弟肯定有啥全盘计划,必须支持】

一听还能住旅馆,克里斯汀双手捂嘴:

【激动到浑身哆嗦,泪水瞬间划过面庞。小姑娘当然明白旅馆,兴奋瞪大双眼,拨浪鼓般点头。嘴里还嚼酥饼,实在不能开口】

又说会子家常,修铁梅亲自陪同母女:

【去门口旅馆要房间。小姑娘抱着酥饼,嘴里叽哩咕噜,一派欣喜若狂】

临出门,欧渔民赶忙递钱过去:

【修铁梅面孔一板,当即推开:有无搞错?我是你阿嫂…这点钱使不起,以后不用在唐人街】

3位后生继续聊天。林能贡佩服到不行:

【阿民啊,都是你…才想出这样好桥段】

欧渔民笑笑,开口很低调:

【这样子世道,打仗没个停。想多点,大家可以食饭】

古书有云:

【道服裁棕叶,云冠剪鹿皮。脸红双眼俊,面白细髯垂。阵法方诸葛,阴谋胜范蠡】

古书有云:

【地煞星七十二条好汉,排名三十七,地魁星。人称神机军师,将种是朱武】

顾我华又想到甚麽,翻口袋:

【其余现金都拿出来,直递过欧渔民。开口道:既然做,一定过水。不用那麽啰嗦,你都拿住。明天我再带些来,应该没问题。(过水:办就办到位)】

欧渔民不但不要,所有现金推过来:

【阿华,你理钱好过我。我钟意食脑,只怕花钱也会想多些,可能那样一考虑…力道会小,可能影响。你由细胆好大,心可以放开船。你用钱在刀刃,我放心(食脑:动脑子。由细:从小,自幼)】

林能贡完全认同,自嘲一番:

【我就差好多,不如阿华。有钱就花,大家饮酒开心】

欧渔民倒杯茶,接一句:

【屋主那样鸟人,挑老实人欺负。他做初一,别人做十五。钟意阴损人,陪他好好开心(屋主:克里斯汀房东)】

闻听此言,3位后生哄堂大笑:

【斟了茶,继续聊天】

【红花满地】第六章【13部分】

欧渔民意味深长说一句:

【贡哥,应该多谢你…如果没那样看她们,可能我想不到讲话…这样事通街都有,理不过来…天意来的(通街:满大街)】

林能贡年长2岁,平辈人:

【可以称‘阿贡’,没问题。向来对自己人不错,甚麽吃喝没计较,有事帮手说话。能力范围,给兄弟面子。顾我华16岁最小。欧渔民处世:越是朋友,越考虑内心感受】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守家中餐馆】

林能贡颇感慨,幽幽然开口道:

【都不知为甚麽…就那样一下子,真是好同情来的。好似以为,识几多年。甚麽亲戚全家肚饿,成日周围找饭食】

顾我华笑道:

【前世缘分来的,贡哥…佛经有讲:三世因果律,六道轮回。话不定,哪世认得】

林能贡不由大加赞赏。开口笑道:

【阿华有够巴闭,讲话服。成个唐人街,未见过哪个,绑住个沙袋开工,他就够胆。一个人,当几个人做事。哪里有听过?这样行为,一定好大出息(巴闭:用此处,正面褒奖。厉害,牛人,有胆识)】

欧渔民笑而不答。曾一起共事:

【早看出顾我华,一定出头】

战争时期聘员工,肯定筛选:

【生意相对清冷,当然要最好。之前解聘,皆为素日马虎懒散。没战争凑个数,多少能帮手。现不同往日,必须考虑多些。前台确要1名优秀服务员,男女不限。把生意当回事,哪怕满口数来宝,客官开心最重要】

第2天一早,母女跟修铁梅同来餐馆:

【洗澡梳头,口红粉底。彻底换个人,神清气爽,显年轻10岁。全新长袖白衬衣,黑色领结。全新黑色长围裙,前边口袋装铅笔、点菜单。全新黑色女款瘦型西装裤,烫熨平整。全新深色厚底篮球鞋,修铁梅原为锻炼。自打买回,全部时间餐馆】

想想头晚,浑身脏兮兮:

【以为整年没洗脸,猜不清年龄。再看今朝,皮肤白皙若雪,双目海水蓝,端正一派风情。满头金色软发垂肩,梳个小马尾。柳叶眉画浓淡适宜。20世纪经典唇膏,跟肌肤辉映,正所谓:雪中一点红。鼻梁挺括取中。笑起来,眉梢眼角自有芳华。满口洁白齐整牙齿,感觉十分诚意】

克里斯汀身高1米65≈66:

【那年代可以,合眼。长期营养不良,偏瘦。双腿修长,配黑裤子很帅。女儿‘阿莉莎’,同样焕然一新,笑个不停】

正式上班,女服务员:

【阿莉莎也跟着忙活,实在喜感。别看8岁,打扫洗涮拿来就做,没啥偷懒耍滑。修铁梅只能外邦话沟通:叮嘱若干事宜,克里斯汀一点就透】

临末了,克里斯汀很不好意思:

【开口一番:大萧条前在老家,亲哥哥蛋糕店师傅。自己几乎每天去,顺便帮手干点啥,老板娘常送些点心。很感兴趣做糕点,哥哥手把手教。最多2遍,完全记住。老板娘很开朗,甚至让自己同做。年纪虽小,却亲手做很多花样。

听修铁梅说,员工宿舍有个玻璃柜台,长期闲置。自己盘算,为啥不用起来?附近只做简单小点心,生日蛋糕远处才有。考虑下,也许是条财路。自己有手艺,肯定帮您多赚钱。若肯答应,哪怕教修铁梅手艺,毫无保留】

一众人听十分认真,守传业愣愣望住妻子:

【林能贡特意大早赶来,平时肯定睡觉。顾我华细细思量,正琢磨如何开口】

林能贡开口中国话:

【业哥、阿嫂,附近真没似样饼屋。如果手势正,为甚麽放过赚钱机会。同我打功夫外邦朋友,关系不错。他阿妈生日,前几日仲讲买甚麽礼物。现在打电话,就说来个正斗女师傅,从前给大酒店做糕点,都那些百万有钱人买去。我开口,他一定今日买。手势好衰,做1个就知(手势正:手艺好。正斗:优秀,正宗。手势好衰:手艺怎样,好?或不好?)】

此话出口,大家认定稳妥:

【玻璃柜台可冷藏,从前买2手旧货。当时确想做西点,左不过外邦人糕点师,唧唧歪歪一堆。修铁梅爽气人,不欣赏小心思。也没看手艺怎样,干脆一口回绝。找华裔糕点师,做出来不够要求,只好婉言谢过】

【红花满地】第六章【14部分】

修铁梅开口外邦话,直白道:

【秤、烤箱、量杯、量勺、烤模、转盘、抹刀、裱花袋,都现成。黄油、人造都有。有把握,让阿贡打电话。先给朋友做1个,自己人好讲】

克里斯汀笑起来很甜,无论认识与否:

【看起来很舒服。个少妇很为修铁梅考虑,谨慎开口:在远些蛋糕店,5磅重水果蛋糕,2块1毛。我们做,卖多钱好呢】

这可难住大家,总不能乱要价:

【林能贡有些着急,左右瞧瞧,谁都没定数】

个汉子雷厉风行,开口外邦话:

【理人家干嘛呀?钟意几多钱,同我们没紧要。想平省原料,看了没样子,顾客心不靓。终须自己人,让他给6块。做个大的,好漂亮。一分钱一分货,哪里都是(想平:想便宜,图便宜。心不靓:不开心,不痛快)】

6块钱甚麽概念?1943年:

【碎牛肉绞馅儿,包饺子、蒸包子。2毛5/磅,合24磅肉馅儿。玻璃瓶汽水,5分/瓶。随口说6,纯属下意识。母亲过生日,求六六大顺,中国传统】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守家餐馆,唐人街】

克里斯汀吓一跳,看看修铁梅:

【不由开口问一句:6块钱,人家肯麽】

修铁梅哪里知晓,默默瞧林能贡。

【后生很有把握,开口中国话:多年好友,识赚钱。只要东西好,没问题(识赚钱:会赚钱)】

妻子没开口,守传业静静等:

【非自己精通行业,顾我华选择沉默。小家伙阿莉莎一直厨房,跟华裔同事瞎忙活,特别开心】

修铁梅当机立断,开口外邦话:

【打电话。6块钱,拜托做漂亮,瞬间惊艳】

个少妇毫无迟疑,用力点点头:

【绝对没问题】

毫无迟疑,老款转盘电话:

【供职高级大宾馆,社会名流都爱吃。外邦朋友了解林能贡:从不推荐民生信息。譬如哪里促销,甚麽大减价,过日子如何省钱,从无此类话题】

能开口,看来肯定不错:

【没废话。直让做漂亮,转天上午拿】

再说守家餐馆。战争时期:

【前台修铁梅、守传业、1名华裔女服务员,顾我华有空帮手。战争时期客流量,若熟手干练、腿脚飞快,3名服务能搞定。先前实在懒散,不得已解聘。

唯一华裔女服务,有事请假外地,人家不愿详说。这些日子,仅仅守传业夫妻。若想搞定,最大症结在于,必须飞毛腿。偶尔一阵还凑合,全天真没戏。

就这问题,困扰好久。一直渴望找好手,最好上下翻飞,可遇不可求。顾我华能办到,必须撂下厨房一切,不现实。看顾我华久了,潜意识拿他做标准,太艰难】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守家餐馆,唐人街】

林能贡撂电话,修铁梅开口家乡话:

【阿贡啊,看你裤鞋好好…我给衬衫、煲呔你,今日这里帮手啦,企台,好不好…业哥搞定玻璃柜台,轮流休息下(煲呔:领结。企台:餐馆服务员)】

话音还漂浮空气,立听3个字:

【没问题】

中午开餐时段。客人来来往往:

【从未刻意练,初次上手。没时间熟悉菜单,修铁梅点菜招呼,单子一扬手,根本无须回头,继续顾客搭讪。瞬间掠过一阵风,单子‘嗖’地离手而飞,剩下完全不用管】

所有客官完全看傻:

【林能贡、克里斯汀,天生2架风火轮。一个人约等于,3≈4名普通服务员。林能贡,说跑不像,说走更不对。感觉地上滑过去,竟以为溜冰场。克里斯汀飞速换腿,小跑步】

只见两人都端菜,瞬间就撞:

【千钧一发。林能贡侧转身、后转身,回正朝前。几个动作行云流水,直觉1秒多。连半滴汤汁都不撒,常人几乎没可能】

那叫一个满堂彩,漂亮:

【掌声连一片。吃个饭,还给现场表演,实在太开心。众人交头接耳,高度欣赏如此敬业】

有对外邦夫妇。妻子低声问修铁梅:

【她(他)们是不是夫妻?很有默契。没见过这样儿的】

丈夫大口吃着,笑道:

【要我上去,早把你撞飞】

【红花满地】第六章【15部分】

更令人跌破眼镜:

【阿莉莎竟去给点菜。头回见孩童服务员,一众客官开怀大笑,跟她聊天不停。不知为啥,那天中午特别忙。大厨、顾我华炒不停,没可能出来帮手】

别看8岁孩子,讲话头头是道:

【如果你爱吃鸡肉。我想想…那就吃鸡肉。如果问的我不懂,那就得等别人…看看,多忙呀…别等了,1、2、3抽个签,看看点哪个】

点菜抽签,因为服务员不明白:

【顾客几乎笑到崩溃,直笑到岔气】

一个外邦家庭点炒螃蟹。男主人故意问:

【阿莉莎,螃蟹壳太硬,怎麽吃】

阿莉莎特认真,回身厨房:

【很快拎个榔头过来:这行麽】

一本正经,几桌客人快笑疯了:

【呼呼哈哈不停,外邦人的幽默。又一位先生,不幸笑岔气】

上午10点40多,进第1桌:

【始终没停,直接连晚餐。实在没办***流吃午饭。修铁梅想不通。林能贡根本不想。顾我华经历过更忙。阿莉莎觉着好玩】

克里斯汀极度兴奋。对众客官超级殷勤:

【恨不得继续来人,最好24小时】

晚餐照样忙到飞起。守传业哪敢耽误:

【接电话早早赶回,跟厨房一起忙活】

晚19点多,来一桌外邦人:

【请客当地人物,近50岁。身量高大结实,很像田径运动员。全套西装定制,左上衣口袋别手帕,做工讲究。巨大金托蓝石头戒指,走路一步三晃。开口威风八面,一看就是土豪】

结婚晚。一个孩子几岁满地跑:

【妻子抱另一个。被请都是名流,在土豪面前相当客气。说啥都听着,满脸堆笑。不知在那发布甚麽,众人时不时一片赞叹】

修铁梅忙到不能分身。林能贡想过去:

【克里斯汀确实慌了,迅速抢过阻拦:阿贡,别去。那是大富翁。看他讲话那感觉,谁敢说个不?你肯定不买账,他也肯定讨厌你。做生意求财,让我来】

既如此说,林能贡不坚持。左不过继续打下手:

【克里斯汀一路小碎步,开口十分殷勤:晚上好,先生。我叫克里斯汀。久仰您大名,凤仙花的中流砥柱。我第1天上班,能为您奔走,是我的荣誉。下班回去告诉家里,今天见到咱们城里:呼风唤雨的人物,男人中的男人】

这话实在太到位。土豪愣一愣:

【大约三两秒。先抬右手,朝着克里斯汀。身子带椅子后仰,左右瞧个不停。眼睛、鼻子挤作一堆,大张嘴前仰后合。那动静,俨然现场看球赛,就差喊口号。直到眼泪笑出来,猛烈咳嗽不停。旁边朋友慌张起身,噼里啪啦忙着拍后背】

一边啊啊咳嗽,上气不接下气:

【一句话根本不能连贯。大意就是:看看、看看…这小姑娘说了,你们…怎麽想?对不对】

唉呦呦,话音才落地:

【满桌客人争先恐后,抢着发言。有想先说的,直被旁边一手拍下去。满场歌功颂德,引经据典。还没发言的,真心急到不行。实在焦躁火燎,赶紧抓水杯喝一大口】

另一位朋友赶忙起身:

【端杯水来,直让土豪润润嗓子】

只有一位偷偷笑,半个字没有:

【土豪妻子,仅仅听】

说会子家常,土豪超级满意。给一句:

【克里斯汀,给你个任务。就这些人,看着安排】

让服务员点菜,说明太过满意:

【林能贡真心服气。修铁梅当然知道哪位,直给安排菜肴】

克里斯汀低声开口,只对林能贡:

【大萧条才没几年?他能这样,肯定有两把刷子。这个世界的规矩,谁也改不掉。有实力,讲话最有分量。这个世界有一种凄凉,甚至没机会流泪】

直击灵魂深处。林能贡默默点头:

【克里斯汀接着道:你在地下拳场,强硬惯了。但是跟商场大富豪,只能这样相处。如果做不到,千万别过去】

林能贡表示认同。担心后生不开心:

【克里斯汀赶忙安慰道:这麽说吧,咱们为赚钱,就必须让顾客开心。咱们的喜怒哀乐,根本不重要。大萧条时候,只要能吃饭,就是半夜挖沟、做苦力,我父亲都会去。那麽大年纪,点头哈腰】

闻听此言,林能贡十分不忍。开口直道:

【下班找个餐馆,我请吃饭】

克里斯汀愣了下,笑道:

【干嘛呀?有饭不吃,下馆子?没事儿吧…别说了,快做事】

实在太忙,直到夜里23点多收工:

【克里斯汀跟修铁梅商量:做出来,店里闷,必须玻璃冷藏柜。为1个蛋糕费电,太没意义。明天早早过来,掐好时间做,不用冷藏】

修铁梅完全认同。晚餐很丰盛:

【米饭、炒蔬菜、椒盐肥肠、牛肝炒牛腰花,煎一堆荷包蛋。克里斯汀母女不挑食,甚麽都吃很香】

阿莉莎望着修铁梅,冷不丁来一句:

【夫人,您是好人。我愿意永远为您工作,每天吃饱饭】

修铁梅差点儿哭出来:

【所有人呆呆望住孩子】

很多人,曾经很艰苦。感同身受:

【克里斯汀眼睛红红的,十分友善瞧着修铁梅。都在心里】

全天小费做3份儿半:

【修铁梅、克里斯汀、林能贡全数,金额相同。阿莉莎50%,餐饮行业罕见。若换个地方,不一定肯分。毕竟8岁孩子,工作量少很多】

克里斯汀完全没料到:

【孩子喜欢热闹,兹当报答善心人。竟给50%小费,那叫一个大喜过望。两个女人,相互望住,相互欣赏。都在心里】

【红花满地】第六章【16部分】

表过1943年的鹿杉国,暂且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2次世界大战,中国】

英家大儿子。1913年,出生中国大陆北方:

【英节义,字‘念土’。自幼爱读古书,好习枪棒,一身豪侠气。年少从军,没读过军校。做事勤勉用心、周到平和、胆大心细,很快被提拔高级长官侍从。英氏前辈曾参加对海盗作战,1908年。战况十分惨烈,绝不后退。之后前往中国北方省份,经商】

2次世界大战,岛府国红着眼侵略中国:

【农历戊寅年正月,春季。节气过雨水,1938年2月。某日上午,英节义全套整洁军装,裤线熨烫如刀锋一般。干嘛呀?找上司请命】

办公室面积一般,出入口在南墙:

【窗户在西墙。喜欢明亮,没窗帘。北墙挂1副巨大军用地图。高级长官紧锁双眉,忧心忡忡。跟前1张实木办公桌,1张简单实木靠背椅。若干卷宗,1个青花瓷毛笔筒,散落墨纸砚。还1盏绿色玻璃罩台灯。1碗蔬菜面条撂桌面,半口未动,早凝作一团】

西墙2张包布面木质沙发,很朴素:

【夹1个木质小茶几,油漆而已,没任何啰嗦纹饰。随意摆放几个白色瓷杯,还1个旧金属茶叶罐。有空杯,还剩茶的。有个杯,明显浓重酒气】

几包平嘴纸烟散落台面,有的几乎空了:

【还整包未拆的。没烟灰缸,拿个老旧白瓷盘,权作弹烟灰。盘子满满烟头、烟灰,冒了尖儿,不知几日未清理】

见爱将来此,高级长官终于有点笑容:

【念土…随便坐,有茶,自个儿招呼…等会儿…琢磨事儿呢(当时,高级别军官之间,如果关系亲近好友,或说欣赏某人,称呼‘字’,以示情义敬重。在这里,长官称呼下级‘字’,纯表达欣赏,以示上级宽大胸怀,知遇之恩等等。绝非所有长官如此,看个人喜好,文化程度,或说上下级关系)】

英节义没心思煮开水,自行坐了:

【随手抓包香烟,点1颗。上司依旧对了军用地图,思虑万千】

知道上司性情,英节义静静抽烟等待:

【上司有怀表,自己确实没。房间没安置多余钟表。再有话,也必须等】

凭直觉,起码半个多钟头:

【英节义终于忍不住,直愣愣开口:钧座,找您有急事儿(钧座,金字旁的‘钧’。当时下级对长官尊称,类似古代称呼‘大人’。若民间百姓,对军政大员,也可称呼‘钧座’。绝非所有人如此,看个人喜好,文化程度,上下级关系。英节义如此称呼,表达最高敬重,长官在自己心中很有分量)】

长官依旧对了地图,就一个字:

【说】

英节义起身,整整上装。直过办公桌,立正:

【钧座,求您调动,上阵杀敌】

闻听此言,倒背手的长官回过头:

【想去哪儿】

英节义迅速过去地图,左手一点:

【就这儿,求您成全,钧座】

【红花满地】第六章【17部分】

长官愣了愣,禁不住笑起来:

【念土啊,嫌命长,怎麽着…这大火药桶子,打就是硬的,明白麽】

英节义瞬间立正,朗声回道:

【为人臣者,宁死不屈节。求您成全,灭他嚣张气焰。鬼子爱送死,让他来。这口气太憋屈,就等今儿呢】

长官愣愣不知回甚麽。左不过一句:

【念土啊…再想想…有你打仗日子,不非得今天】

英节义当场右单膝下跪,右手握拳压地面:

【面朝地。发自灵魂深处,泣不成声:钧座!古人说过:尔等食国之俸禄,今天是报国的日子。当青山处处埋忠骨,马革裹尸血飞扬。我中华泱泱沃土,万里江山如画。这辈子,死也给祖宗争口气】

长官十分震撼,禁不住潸然泪下:

【赶忙双手搀扶,直让坐下说话】

毕竟跟随自己多年。心里很清楚:

【要求最危险前线,这辈子,很可能再也见不着。想到此一节,内心酸楚无限。脑子有点懵,自家不得不先坐定。烦恼不堪,抓过烟点1颗】

没几天,英节义被调动最前线:

【肯定打,没商量】

临行前,长官叫去办公室:

【赠送2把全新进口,20发弹匣大尺寸手枪。还大量子弹。枪上有弹匣,另3个备用空弹匣。当时好东西,不是谁想要都有。长官如此大手笔,确实极度欣赏】

长官心情十分沉重,左不过一句:

【悠着点儿,子弹不长眼】

英节义泪眼凝望,回一句:

【蒙您多年栽培…真要是…烧点儿纸就成】

长官默默闭眼,挥挥手:

【英节义立正敬礼,再无多言】

到前线,普通带兵军官:

【基层军官都知道,上边儿派来。大家不熟,毕竟有军衔。内心许多猜想,见面都很客气】

就几间普通砖瓦房,不知道还以为民宅:

【北方四合院形制,2进院。没多余考究装饰。没设置影壁。甚麽盆景、山石,统统没,却正经指挥所】

2进院。正中那间,北房堂屋:

【门口堆了劈柴煤。房间东南角取暖炉子,上边1壶开水滚滚冒蒸汽。老旧木头大方桌,散落一堆板凳。桌面摊了军用地图,几个颜色铅笔。一堆烤红薯、烤馒头、几个咸菜,直接堆地图上】

喝水大瓷碗,没茶叶:

【有个旧瓷盘,剩些炒鸡蛋。扔几双筷子,还一些七零八碎。有本《三国演义》,翻得卷了边】

基层长官客气让坐,两人拉家常:

【英节义嫌枪套费事,直接2把枪别武装带。长官送的全新高筒皮靴,嫌太重。权作见面友好,转赠现任长官】

基层长官颇为吃惊。过往,大凡上峰派来:

【通常衣冠楚楚,讲话文绉绉。哪见过腰带别2把枪?最奇特,右腰挂个布口袋,子弹、备用弹匣。后腰别个牛皮鞘,是把短刀。一派江湖豪侠范儿,实属罕见】

毕竟上边派来,见面就送崭新大皮靴:

【基层长官很不好意思。左右瞧瞧,开口有些尴尬:节义啊,这太客气…咱这儿总开会,茶喝光了…都给我,你穿啥】

【红花满地】第六章【18部分】

英节义笑着拍拍腿:

【打了绑腿,穿双黑色布棉鞋】

开口回答长官:

【打起来,这省事儿…您留着,给弟兄们讲话,好看】

长官十分感慨,不由开口道:

【节义啊,没见过你这样儿的…心里话。头前还琢磨呢,让你做个文书嘛的,枪子儿不长眼…上边儿器重,咱心里明白】

英节义掏出香烟,起身猫腰。先给长官点1颗:

【如此懂礼数,长官十分欣慰。赶忙抬左手护火,寒暄几句】

英节义拎2个布口袋。撂1个在桌面:

【都啥呀?4条纸烟、2大块腊肉,还3瓶白酒】

如此看重基层同僚,长官很感动。开口道:

【节义啊…太客气…我这…都没啥招待你】

英节义开口很谦恭:

【论岁数儿,您是我大哥…大哥您在上!兄弟今儿过来,就为跟鬼子拼命!这辈子,活,就活他个顶天立地。死,像条汉子】

说话间,英节义起身:

【右单膝下跪,左膝弓。左掌压左膝,右手握拳压地,行大礼。口中朗声道:国家危难,鬼子嚣张。大哥在上!请大哥给句痛快话。生死置之度外,求您成全】

如此老年间大礼,长官不由大惊。赶忙起身搀扶:

【一猛子离开板凳,披了大衣直掉地上。英节义起身,先猫腰拾大衣,重给长官披上。再相互搀了胳膊,互相让座】

长官感慨唏嘘,说几句大实话:

【兄弟,你绝对场面江湖,哥哥能看出来。咱说心里话…你跟上边儿待着,怎麽也轮不着来拼命。早听过你,使双枪,指哪儿打哪儿。还琢磨呢…跟前儿的,怎麽也得贴身侍卫,对麽?干嘛派咱这儿】

英节义笑道:

【自个儿一定要来,上边儿应了。大哥您看得起,多个弟兄,鬼子多个冤家。刀磨快了,就等他们过来,谈谈心】

说笑好一阵,英节义主动要求:

【大哥您看,是不是瞧瞧弟兄们】

长官十分高兴,开口一句:

【走,过过脸儿】

正准备大战。午饭时段:

【院墙外,石头垒几个巨大土灶。有啥点啥:茅草、秸秆、树枝子、劈柴,煤相对较少。不知哪来的破烂木家具,也都劈了碎块】

地面扔个好大铁锅,满满都是盐:

【还几个厚重树桩子,撂几把菜刀、砍柴刀。四五六堆各色布口袋,净有打补丁。满盛各类杂粮,精细米面相对少。灶内尚有余火,刚熟饭】

一圈泥巴墙,间或一段捆绑树杈、树桩替代:

【算个院子。对开木门斑驳裂纹,嘎吱、嘎吱响。谈不上形制,凑合能住而已。几间泥巴屋子,门窗朝南开。石头垫底作墙基,泥巴砖层层垒叠。此类砖不用窑烧,模子填泥晒干做墙体,最后再糊泥。门板同样裂痕斑斑,嘎吱、嘎吱】

预留窗户洞子。做木头田字格窗户:

【比窗洞子略小。四周缝隙填好些木楔子,卡正个窗户,糊层白纸。固定设计,不能开启通风。只要没故意损坏,不至于掉。房顶子盖茅草】

【红花满地】第六章【19部分】

院子里外都是军人,或蹲或站:

【中央空地,三四个一堆、五六个一群、七八个一圈。吃着聊着,说些故乡往事,相互托付一番。间或哪个不知形容啥,围几个战友十分出神。有了听众,发言的更加卖力。干脆碗筷直撂地面,口沫横飞,点点划划】

也有蹲了屋檐专心吃饭:

【不跟任何人搭讪。还一些军人靠房子外南墙,直排一溜儿。条件好的,弄个板凳、石头、砖块借力。其余统统地面坐定,偶尔垫个毯子。虽露天用餐,瞧过去好生快活。吃着、聊着,嘻嘻哈哈】

也有吃完的,从口袋掏了皱巴巴烟盒:

【晃晃,凑近瞧瞧,还有。拽1颗揉皱纸烟,已然弯曲,烟丝出来好一撮。给身旁战友让颗烟,战友翻火柴先给点上。嘬两口,貌似十分愉快。坐定地面说家常,一派感慨万千】

好大几口铁锅,还那种巨大木桶:

【很像20世纪中国,夏季冰镇饮料木桶。相对矮些,方便盛食物。还敞口大陶盆,统统胡乱散落地面。各种菜叶子、豆子、小米、棒子面,七七八八乱炖菜粥】

好些个大竹笸箩:

【盛满杂粮大馒头、饼、烤红薯、烤土豆,有啥吃啥。大约笸箩不够用,不知哪来的木门板搁地面,也堆满干粮】

1个快散架的木头桌,堆满大葱:

【还好大个陶盆,盛满大豆酱撂地面。各种瓷碗、陶罐、陶盆、散落一地。个人餐具,谁用谁拿】

还1个竹笸箩地上:

【满满竹筷子、木筷子、木勺,甚至铁马勺。夹杂几把金属小勺,很是炸眼】

间或几位军人,使用少见金属带盖饭盒:

【也有根本不使筷子,直接抓干粮,盛碗菜粥。随便找个地界蹲了,唏哩呼噜吃一餐】

间或三两位军人,面皮上一派云淡风轻:

大约不很饿。或倒背手站立,或夹了纸烟聊天。手上或拎或捧,碗罐筷子,等其他战友先装饭】

再看屋内,有吃饱歇着的。弄几个旧棉被:

【破草席,带洞棉褥子,在屋里长方土炕铺开。土炕躺一溜儿军人,肯定累极了。譬如找个布口袋填满泥土,上边盖个草帽,权作枕头。身上盖个旧棉被,倒是没破洞。条件虽差,却早鼾声大作】

还有脱了自家棉鞋,拿帽子盖了作枕头:

【也有弄个背包枕了,一脸美滋滋,跟身旁战友搭讪不停。两人边说边笑,窃窃私语不止。间或从棉军服内里,掏出珍藏照片,满满得意炫耀。旁边战友认真接过细瞧,好一通夸赞:你媳妇真俊,好福气】

最神奇的,退出步枪子弹:

【使条破旧毯子裹了步枪作枕头,呼噜声不停】

歇着的各种姿势:

【脑袋朝北的睡了正香,脚丫子搭了头朝南战友身上。头朝南的困到不行,那还知道啥脚丫子,呼噜声此起彼伏】

也有不困的,左不过歇会儿:

【炕上找点子地界,倚了西墙裹条旧棉被。看来有学问,弄个铅笔头、小簿子,不知写点啥】

【红花满地】第六章【20部分】

实在人多不过,也有炕上蜷缩一团:

【两人倚了北墙,低声说笑。看来十分有趣,其中一位笑到面皮涨了通红,貌似岔了气。不得已右手捂腰,左手指指点点。再瞧说笑话的,自己也乐到不行。大张个嘴,哈喇子直出来】

屋子东北角,两位女兵:

【一位20大几,另一位30多岁。紧紧挨着,挤了坐个木头弹药箱,弹药早分发。30多的摘了帽子,使个断齿旧木梳,认真打理满头秀发】

20多的叽里咕噜,不知说啥:

【自己乐个不停。梳头女兵禁不住抿嘴乐,基本就是听。2个手缝布口袋靠了弹药箱,鼓鼓囊囊不知啥东西】

屋子东南角,2摞泥巴砖作板凳:

【一位很年轻女兵,顶天也就20。面容姣好,眉毛适中,一双大眼空洞无神。孤单单发愣,不跟任何人搭讪。左手夹颗纸烟,烟灰挺长一截,眼见要跌落】

右手揽1杆栓动步枪在怀:

【枪托撑地,面庞紧紧贴实枪身。形容极度疲惫,俨然心力交瘁极致。那不像1件武器,倒似一位知心朋友,生死相依的灵魂依靠(栓动步枪:老款。上1发、打1发,速度慢。5发容量)】

女兵抱实了枪,左胳膊架左膝:

【脚下若干烟头,1副碗筷。武装带左侧,别一团锦绣。细打量,是个虎头帽。武装带右侧,别3颗手榴弹】

女兵狠狠嘬口烟,没留神烫了指头:

【一激灵丢出去。不由十分恼火,抬左脚棉鞋使劲碾几下。愣了愣,再翻口袋,却只剩个皱巴巴空烟盒】

肯定彻底空了,女兵极度失落:

【狠狠揉作一团丢了。四下里瞧瞧,恨不能再找颗烟出来。眼目所及,连个像样烟屁都寻不到。禁不住悲从中来,轻轻哀叹一声。神色更加黯淡,笼罩一片黑凄凄惨雾。那副神情,当正丢了稀世珍宝,完全无以自拔。全然再没精神,耷拉个脑袋】

就那麽一瞬间,英节义立即认定:

【年轻女兵遭遇巨大创伤。很有故事】

没片刻犹豫,立即翻翻拎的布口袋:

【直取5包纸烟。轻撂口袋地面,双手捧实过去跟前。轻声一句:这儿有,留着吧】

年轻女兵抬头瞧瞧,再细细打量:

【第1反应:肯定军官。第2反应:没见过这样儿的。素昧平生,过来就送东西。第3:腰别双枪,簇新进口20发弹匣。还挂个布口袋,金属碰撞肯定子弹。个人能有这好些装备,啥来头】

女兵略略迟疑,并没起身立正报告:

【依旧坐定了,双手接过。轻声一句:谢谢您】

基层部队长官陪同过来:

【见此光景,却没任何打扰,就那麽站了看着】

都知道要打狠仗。开饭时间:

【即便看见长官,点头微笑就可以。用不着马上立正敬礼,嘴里大呼小叫。若真那样,别的战友会笑话。高级别长官有内涵,喜欢大家亲近些,随意些。眼目前这些军人,很多将永远长眠此地,心里都明白】

说话间,过来一位青年军官:

【长官给介绍一番:英节义的副职,所属队伍二把手。双目炯炯有神,身形十分干练。跟英节义同样武器,10发不用弹匣。看了比较老旧,仅仅1把】

【红花满地】第六章【21部分】

双方互敬军礼。副职第一句就是:

【您这可好枪,全新20响】

英节义笑笑,直拎双枪在手:

【倒转枪柄递副职。就一句:来几枪,练练手儿】

副职立时双眼放光,就差高声喝彩:

【赶忙接过双枪,笑到见牙不见眼,大踏步朝外出去】

应该说,自打英节义过来:

【立即成注目焦点。一身装备太到位,没谁簇新进口20发,那叫一片羡慕眼神。还重要一点,敢使双枪绝非一般人。没两把刷子,用这好武器,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新军官的双枪,跑副职手上:

【肯定练枪法。哇噻,瞬间星火燎原。啥吃饭不吃饭,端着碗都聚拢凑热闹。见过戏园子赶场麽?忽喇喇拢过一大片,声声相连,一浪高过一浪】

远地界不知啥西洋景:

【树底下蹲了吹牛的,戛然而止。赶忙三两个一处奔来,啥好事啊?有酒有肉】

院子外头大石碾子,坐定好几个闲聊的:

【身旁堆了饭碗。猛听了喧哗,抽烟的赶忙拿烟在手,就一句:瞧瞧去,干啥嗫?几个人或蹦或跳,一拢聚过去】

还有吃饭慢的,正蹲了石碾子:

【听战友摆龙门阵。见许多人狂欢节一般,赶忙左顾右盼。凑热闹,哪能少了自家?嘴里叼块大饼,手里捧个粥碗,呜哩呜噜喊不出声。边跑边洒,一碗粥去了多半】

更有那好事的,赶忙摇晃睡着的战友:

【那边儿正睡了香甜,一猛子被晃醒三两个。有张了大嘴打哈欠,身子一歪,转过脑袋接着呼噜。还有睡眼惺忪,糊里糊涂开口直问:晚上吃嘛】

更有火不打一处来,瞪眼珠子直嚷嚷:

【老子睡了好好的,你个老小子,让驴踹啦?奶奶个熊】

便以为名角儿亮相,好事的忙不迭刷广告:

【外边儿练枪!新来那头儿,上边儿的!早听双枪神射手,指哪儿打哪儿】

所有躺着的、犯迷糊的,瞬间来精神:

【赶忙披外套,抓棉袄。被窝里叭唧嘴的,‘噌’地蹿出来,好似火箭发射。还有光脚蹦下地,却少1只鞋。你拉我,我拽你,一群人忽喇喇,边跑边穿衣。还一个找不着牛皮腰带,一把拽过战友布腰带,捆了裤子往出奔】

战友动作慢些,却被抢了布腰带:

【眼见不能凑热闹,禁不住火冒18丈】

一边翻腾床铺,嘴里叽里呱啦:

【你个大蒜蘸大酱,就大葱的,辣死你!咋回事儿嗫…他三大爷、七舅母,俺使啥嗫…太他娘不仗义】

七翻八倒,竟抓着那条牛皮腰带:

【你个老倭瓜瓤子,嘿嘿…送你咧…牛皮的归俺咧】

坐了弹药箱两位女兵,更一派欢呼雀跃:

【竟挎了胳膊奔出去,倒像逛商场】

眨眼工夫人去屋空,唯独还一个:

【武装带别虎头帽女兵。依旧神色凄凉,揽了步枪,呆呆坐定抽烟。任外边如何欢腾,如1尊极北苦寒之地冰雕。地面一小堆,黄豆大点儿烟屁。甚至回头瞧瞧都没有,不知思量甚麽】

【红花满地】第六章【22部分】

当天练枪着实鼓舞人心:

【副职枪法不错。大家更渴望见识双枪,英节义不想招摇,婉言谢了。直到长官出面:露两手儿】

找来一堆碎瓦片:

【两名士兵同时高抛,7枪7中。全场一片欢腾,士气高涨】

直等众人散去,英节义悄悄问过长官:

【那位女兵神色凄凉,发生甚麽】

长官十分不忍,如实相告:

【从大西南老家,几千里长途跋涉奔赴前线。出来时好多穿短裤、草鞋。在华北平原以西,遭遇岛府国军队。弟兄们舍生忘死,打了40多天,伤亡惨重】

20世纪30年代,西南地区装备差:

【栓动步枪、手榴弹、大刀,地方造轻重机枪、迫击炮。就是不怕死,遍地肝胆。命令坚守阵地,剩1个人照样打,不懂啥叫后退】

当时西南中国军队,自编山歌:

【砍脑壳的龟儿子,跟老子嚣张。打到你认得爷爷,打到你认得18代先人。龟儿子有飞机,老子有枪。龟儿子有大炮,老子有手榴弹。龟儿子人多,涮坛子,老子有命!下到地府黄泉,龟儿子打平伙】

涮坛子,西南方言:

【藐视侵略者,意思对方只会开玩笑,说大话。意思就是:我们中国人有命,不怕死。来呀,等着呢】

龟儿子打平伙:

【藐视侵略者,下地府平摊伙食费。意思就是:为了国家,我们情愿同归于尽】

用西南特有嗓音,边唱边战斗:

【没唱3句,倒下一片军人。活着的根本不回头,继续开火。全然忘却生死,泪水、歌声、热血,鲜活的生命】

一边打,高声呼唤战友:

【自己才15岁,还没结婚。拜托来年,烧个纸扎的女子,漂亮些。地府太冷清,有个纸人作伴也好】

战友一边应战,高声回应:

【自家养了猪和鸡鸭。若自家阵亡,将来回去告诉父母,别不舍得,杀猪炖来吃。就说儿子不孝,先走一步。这位军人,16岁】

40多天惨烈战斗,西南中国军队伤亡过半:

【同归于尽,每天在上演。绑着手榴弹,直接扑上岛府坦克,习以为常。没哪个后退半步。一边打仗,全体唱山歌】

有一位军官,振臂高呼:

【我们先人的江山,哪里容龟儿子嚣张!明年今天,黄泉路上摆龙门阵】

军官誓死捍卫国家,100多名中国军人:

【哭声震天,拼死追随。双方打作一团。白刃战、牙齿咬、手榴弹同归于尽。有一位中国军人,身体被10几把刺刀扎穿。硬是不松手,直到掐死那个岛府兵】

岛府军队想掰开手指,下葬他们士兵:

【无论如何不行。试图切断,竟崩了刺刀。岛府兵吓坏了,认定魂灵发怒。万般无奈,只好一同下葬】

这位中国军人,23岁。生前多次说过:

【死没关系,必须敌人陪葬。天可怜见我中华儿女,成全】

100多名中国军人,无一生还:

【如此不要命抵抗,岛府指挥官万分头疼】

几十天持续战斗,百姓全力相助:

【一部分当地热血青年,积极要求参军。虽普通农民,抓枪杆子就敢拼命。即便如此,40多天惨烈战斗,伤亡持续攀升。虽有不同方言,大家相处如亲兄弟】

那位面如寒霜女兵:

【叫‘唐盐进’。20岁,华北以西普通百姓。女兵家里11口人,被岛府兵杀光。绑了树上,活人练枪法。那个虎头帽,原本给弟弟买的。赶回家,只见11具遗体,当场精神崩溃】

遇上我们中国军队,立即参军:

【绝不肯当后勤,必须上前线。甚至不太会用手榴弹,绑了身上,蹦出阵地就要冲。幸亏战友手疾眼快,拼死给拽回来。姑娘完全疯了,只说活够了,就想同归于尽】

【红花满地】第六章【23部分】

甚麽机关枪扫射,兹当不存在:

【跟岛府兵白刃战,毫无惧色。姑娘超级灵活,腾挪闪躲。2把短刀,干掉5个。后来长官才知道,姑娘祖父自幼习武,一身好本领。为生存,年轻时跑江湖卖艺。全家被杀害,彻底绝望,彻底不在乎生死,放得开】

英节义的现任长官:

【老家中国北方省份。年少入行伍,豁达干练。青年时去西南从军,很受器重。几千里长途跋涉,历经前期所有战斗】

表过旧话,再看这边厢:

【2进院落。指挥所,1938年】

闻听全家11口被杀害,英节义痛心疾首:

【低调跟现任长官商量:能不能晚上,叫个苦命姑娘来吃饭】

长官十分豁达,满口应承:

【英节义想法很实际:若姑娘再阵亡,彻底绝了。能不能安排自己身旁,类似勤务兵,随便怎麽叫。自己本能反应超快。人就是枪,枪就是人。任何紧急情况,无须刻意瞄准,肯定命中。说不定,能救姑娘一命,别断了好人家香火】

长官觉着很务实,满口应承:

【英节义带来2个布口袋。白天给长官1个】

还好大1个,拎着逛军营:

【不知为啥,又拎回指挥所。都是平嘴纸烟,头先200包,合20条】

前线随时牺牲,军人都爱抽颗烟:

【英节义拜托现任长官:不清楚具体哪些弟兄,出身特别苦楚,或家里遭大变故。还剩195包香烟,烦劳大哥受累,看能分给谁】

现任长官感慨唏嘘,当场直白:

【老哥哥说一句,兄弟你是真豪杰。这要在古代,你自个儿就能拉队伍。为朝廷收复河山,开疆拓土】

长官如此夸赞,英节义很懂高低前后:

【当场弯腰拜谢。一再表示不敢当,大哥您更是英雄】

长官派人去叫唐盐进。英节义外出溜达一圈:

【跟百姓买2只大公鸡。当地百姓不肯收钱,英节义哪里肯要。苦苦哀求对方,若不收钱,我干脆饿肚子。百姓无奈,只好收钱。却无论如何,必须赠送1坛黄酒】

双方发自内心真诚,磨破嘴皮子掰扯:

【前后1个小时,来回辩论。英节义坚持给钱,百姓只好收了】

实在不敢去其他店铺,只怕不要钱:

【再讨论2小时,不用吃晚饭】

当地百姓全力支持抗战:

【做饭煮水、挖战壕、修工事,组织抢救伤员、协助站岗放哨,统统拼死出力。让出房屋给军队使用,主动赠送保暖棉服、各类食品,一条心为国家】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2进院落,指挥所,1938年】

晚些时候,堂屋:

【在座都是军官,普通士兵只有唐盐进】

桌面1个清炖鸡,还1个给士兵伙房:

【咸菜、炒蔬菜、炒鸡蛋、杂粮菜粥、烤红薯、杂粮馒头。黄酒坛子小,每人能分点儿】

现任长官放好多香烟,个人随意:

【一群汉子,统共1只炖鸡。谁也不好意思先动。直到长官一定让吃,你推我让才分了】

在座出生入死兄弟,说话无须遮掩:

【长官开口非常和蔼,转达英节义想法。然后直白:盐进,你打仗比汉子还拼命。真赶那当口儿,就算18丈远,兴许真能救你命。咱得好好活着,才能报仇。命都没了,咋报仇呢】

在座一众汉子纷纷开口,认为很对:

【都知道姑娘家惨烈,非常怜惜这孩子】

一条汉子开口直白:

【劝姑娘答应。仔细留住性命,哪怕卫生员、后勤,一样报效国家】

【红花满地】第六章【24部分】

唐盐进思索良久,答应。但有个小请求:

【即便做卫生员,请求保留步枪和子弹。若战况紧急,不要阻拦自己参战。对岛府侵略者的仇恨,永远不可能消除】

农历戊寅年二月,节气过惊蛰:

【中国,1938年】

岛府军队疯狂进攻,俨然打了鸡血:

【岛府军官力求速战速决,妄想打垮中国人精神。敌人动用一切手段,飞机、大炮没商量】

敌人装备占优势,惟有机智、灵活拼命:

【上峰长官早前支援,曾送各类枪支、手榴弹】

几天战斗下来,双方伤亡惨重:

【中国军队减员很快。带队者阵亡,另一个有资历的,迅速成为灵魂人物。类似战地升职,习以为常】

城外阵地失守,全数转移城内:

【敌人进攻太猛烈。某日早晨,终被打开缺口。坦克后边跟步兵,一派杀气腾腾。中国军人组建敢死队,几颗手榴弹打捆,炸坦克履带】

确实有成功的。还有几乎冲到投弹距离:

【刚拉导火索,却被击中。‘嘭’一声巨响,原地爆炸,壮烈殉国】

一名17岁军人。来自大西南农村:

【皮肤黝黑。长年辛苦劳作,块状肌肉隆起。21世纪眼光,格斗散打选手身材。相貌确实英俊,21世纪眼光,青春阳光偶像派。1938年的战场,眼神凛冽。面皮麻木紧绷,没表情】

刚不幸被炸身亡,是他亲哥哥:

【年轻人让战友帮手,用2层旧床单做简单包袱,背好些手榴弹,很有分量。胸前再挂5颗,大家以为有啥好计策】

让战友给颗烟,狠狠嘬几口:

【随身带酒葫芦,咚、咚灌几口。满脸肃穆飞身抢出,始终没几句话】

战友掩护射击,吸引敌人火力:

【岛府兵也不敢冒进,龟缩墙根废墟开火。还有坦克轰隆隆踩油门,暂时城墙外。见之前坦克被炸,照样怕死】

好一阵等待。17岁军人不知如何绕路:

【大家焦躁不安。猛然一声冲天巨响,地面都在颤抖。对方还没死的,哇哇乱叫满地爬。浓烈黑烟直窜高空,坦克报销,捎带一群岛府兵】

17岁少年,1938年:

【永远定格】

战机不可失,隐藏的中国军人拼死冲:

【边跑边射击,紧跟白刃战。有刀拿刀,没刀想辙。棍子、枪托、石头砸、种地铁镐、手榴弹拍脑袋,抓住敌人直接咬。现场完全乱套,双方杀红眼】

地面倒一片,暂时赶出敌人:

【城墙还能守多久?没人知道】

作战从未停止,终于被破城:

【最惨烈打法之一,巷战】

某日下午,天还有亮:

【刚庆幸击中2名岛府兵,正要捡武器。瞬间一通机枪扫射,11名中国军人阵亡。几名岛府士兵,悄悄爬高处。2挺轻机枪加步枪,我方丝毫没察觉。另有3名受伤中国军人,被岛府兵当场开枪】

巷战被分割,各自为战:

【战友被困。同样惨烈厮杀,根本没法过来救援】

22个岛府兵,端着他们经典长枪:

【哇哇乱叫冲向我方阵地,嚣张不可一世】

弹药已经很少。任何房屋、小巷、废墟:

【都可作掩护。不得不先藏身。中国军人下决心:同归于尽。唐盐进纹丝不动趴废墟,身上绑4颗手榴弹】

英节义双枪都在,弹匣都在:

【唯独27发子弹。分装2个弹匣,静静等待。提前嘱咐战友:这么点岛府兵,自己有把握。节省子弹,别乱开枪】

岛府兵声嘶力竭,却没发现危险:

【不由慢下脚步,左顾右盼。甚至还有掏出香烟,歇会儿】

英节义双枪开火,1枪1个,

【2名岛府轻机枪手,同时面部中弹。摔倒甚至不用1秒,没喊叫、没造型。甚麽拜托照顾身后,统统不存在】

周围岛府兵吓昏头,以为隐蔽狙击手:

【稀里哗啦,又倒一片。瞬间认定狙击,撒丫子狂奔。头先必须藏着,现在直蹦出来,双枪开火。确实凭本能射击,没时间瞄准】

狂奔的岛府兵,从后背直射心脏:

【或颈椎位置,绝无生还可能。22个岛府兵,仅逃走3个。若非神枪手,办不到】

古书有云:

【头巾掩映茜红缨,狼腰猿臂体彪形。锦衣绣袄,袍中微露透深青。雕鞍侧坐,青骢玉勒马轻迎。葵花宝镫,振响熟铜铃。倒拖雉尾,飞走四蹄轻。金环摇动,飘飘玉蟒撒朱缨。锦袋石子,轻轻飞动似流星。不用强弓硬弩,何须打弹飞铃。但着处,命归空】

古书有云:

【天罡星三十六条好汉,排名一十六,天捷星。人称没羽箭,将种是张清】

打仗消耗太快,等于送补给:

【英节义比较麻烦。仅剩8发手枪弹,没补充】

战友们十分开心,捡所有装备:

【香烟、钢盔、武装带、大头皮鞋,统统带走。特意留1杆岛府步枪,给英大哥狙击。枪膛3发,有刺刀,另27发子弹。别以为少,大家特意凑的。岛府兵没请人背子弹,随身携带】

【红花满地】第六章【25部分】

趁了黄昏,一行人躲躲藏藏:

【偶遇同队伍战友,全体殉国。练枪的副职,那位青年军官。壮烈捐躯,却没时间悲哀。甚麽脱帽行礼,一概免,都在心里。尽可能找子弹、手榴弹。步枪够,再带过重。没机关枪】

带走副职手枪,5发子弹:

【没多余补充。翻口袋,有个小簿子夹照片,赶忙揣起来。没时间默哀,集体快速行军礼。再没任何废话,迅速撤离】

路上又一队岛府兵。不得不先藏身:

【在路边废墟、房屋。一众岛府兵行色匆匆,带头军官哇哇乱叫。2名岛府兵想方便:一解大手,一解小手。不得不停】

英节义握双枪,给示意:

【唐盐进和1名战友,蹑手蹑脚。常跟姑娘配合,很清楚。姑娘背后直扑大手那个,左手猛捂嘴,提刀猛插颈部。战友手法,如出一辙】

大家一齐摸出来,迅速捡弹药:

【抬手抓脚,兵和步枪直扔废墟。不敢片刻逗留,快速撤离。只有步枪子弹,英节义不要】

2进院指挥所早陷落。现任长官白天负伤:

【一群士兵掩护,暂时藏身相对隐蔽处。一众人现在就去那边,必须救长官突围】

并非大城市。却遭连续轰炸、炮击:

【房倒屋塌,满地碎石烂瓦。做门面的干道,铺些柏油路面。好大一片黑不溜秋,应该运煤曾翻倒。随便走哪里,散落许多弃物、垃圾,总有甚麽在燃烧】

不做门面处,或哪条街巷:

【老年间铺砖石。还许多黄土街巷,也不知哪冒水,大片泥泞,甚至作水洼。逃难丢的行李、各种鞋袜、衣裳,家常零碎。树木有被炸断横路面,以为交通障碍。甚至捡块怀表,直递给英节义。这个很重要,虽已摔坏,照样揣起来】

尽量绕行,相对隐蔽街巷:

【城里枪声不断。大规模炮击、轰炸停止。岛府指挥官,永远不会存善心。担心他手下陪葬】

路过1个店铺,砖瓦房:

【老式拆卸门板排门。挂锁处虚掩,大约最后一刻惊慌。人早逃空。英节义直觉安全,可能有吃的。英节义卸1块扶正,众人侧身快速抢入。没任何光亮,只能摸索】

英节义直觉很强,迅速猫腰绕一圈:

【真有个窄后门,对开虚掩。赶忙转回前边,给门板摆正挂锁。再绕后门进入】

唐盐进迅速摸到北墙柜台:

【有盏小油灯,忙点亮。英节义立即给手势,战友忙掀前襟遮挡,尽量不让外边透光亮。虽很想躺了休息,却哪里敢。尽量轻手翻找,还不少糕点、地方糖块,甚至香烟。1个柜门,竟有纸裹腊肉】

前店后住家。还找着棒子面饽饽,几个杂粮饼:

【桌上1锅冷粥,还有咸菜、炒蔬菜。英节义握双枪,守前厅。所有战友凑了油灯,后边吃饭。那叫风卷残云。直切腊肉一并吞了,还管它甚麽生熟】

吃饭超迅速。嘴里还咀嚼,唐盐进立跟1名战友出来:

【英节义双枪对正门,倒退去后边。全程零交流,避免一切多余声响。随便剩啥填嘴里。战友递过腊肉,笑笑挥挥手。此时不用谦让,还能吃的,继续切肉。一早提前留些,给负伤高级长官】

那场面好诡异。灯火昏暗:

【大口吞嚼,没一个说话。个个一脸肃穆,想想都发毛。英节义点颗烟,大口狠狠嘬。见英大哥如此,大家赶紧点1颗。除了火柴‘嚓’一声,零交流。沟通啥?没旅游度假心情】

后边简单厨房,还有些杂粮:

【拽床单做包袱,所有食品打包,2名战友背负。英节义的意思:万一哪个牺牲,大家还有吃的。盐和白糖一并带走,还几颗蜡烛。从进屋到离开,耗时极短】

所有人出后门。众人脚力极快:

【必须再穿一条弯曲小巷,石板地面。众人飞速奔过,最前头英节义猛收脚步。整个队伍唰地猛力停止,握枪警惕四周。左手边一处民宅有状况,隐约有光亮。就一瞬间,本能】

都清楚英大哥直觉超强:

【众人骨髓顺势而起,一片冰冷肃杀之气。隔门缝看,应该有人。岛府兵向来横冲直撞,不可能安静。就那种简单木门栓。给个示意,战友拔刀进缝抬栓】

就一处普通民居,点个油灯:

【光亮微弱。1楼桌椅板凳,吃饭会客。厨房在后头。唐盐进极度警觉,轻轻上老式木板楼梯。很快2楼床底有发现:中国人。双方开口中国话,警惕基本烟消云散】

领下1楼。一位中国少女,粗布衣着:

【倒有双蓝色绸缎鞋。当然知道中国军人,少女直想开口倾诉。却哪里有时间,唐盐进赶忙交叉手示意。低声一句:有多少能吃的,快拿,马上走】

此处颇为丰富,还有肉罐头:

【熟肉、零食、煮鸡蛋、白面馒头。少女赶忙找几个床单,全做包袱裹了,分别背负。少女再取个大棉袄套了,十分聪明伶俐,没半句废话。一众人消失茫茫夜色】

【红花满地】第六章【26部分】

一行人现在去救的,这支队伍直属长官:

【英节义顶头上司。就是陪着逛军营,曾在堂屋一起吃饭,英节义尊称‘大哥’。避免混淆,就称‘大哥长官’】

大哥长官的顶头上司,整座城防决策者:

【避免混淆,敬呼‘城池长官’】

说到此间,表一小段旧话:

【若干小时前,天还亮】

当天战况极惨烈。西南中国军队:

【很多中高级军官,当场战斗阵亡。或负重伤,无法及时救治,阵亡。普通士兵更难以计数。城池4面墙,遭4面疯狂进攻】

东城墙,反复争夺城门区域控制权:

【2位高级军官现场指挥,拼死鼓舞士气】

就那一瞬间。岛府坦克、机枪手,一齐扫射:

【头1位高级军官,没任何喊叫,仰面摔出去。弹指刹那,噼里啪啦倒一片中国军人。再打了身后远处砖墙,石屑漫天飞。第2位军官万幸躲过,赶忙救同僚。10分之1秒,身体迸裂一片血花,直飞出去】

双方猛烈交火,经常暂时丧听力:

【或阵阵发懵。不知为啥,1名全副武装岛府兵,含单兵背囊。土头黑脸,惶惶亡命状,从西边一路飞奔。边跑边吐舌头,貌似受惊过度。岛府兵忙作战,没谁关注他,更别提寒暄。最多以为哪个部队走散。若非说有啥怪异,裤子大腿处比较鼓囊】

岛府军官吼到声嘶力竭,都快疯了:

【给个挥刀动作,没废话。示意立即战斗。一路狂奔的岛府兵,立即趴地握枪。身体紧挨几名士兵,全靠近坦克履带。周遭岛府兵才补充,含手榴弹,还一堆迫击炮弹。没多想,随手撂那儿,以为拿起来方便】

只听轰隆一声惊天动地:

【周遭瓦房顶簌簌响,尘土连成雾。碎弹片气浪场,刹那掀飞一圈岛府兵,含级别军官。连锁反应爆炸,坦克报销。搁好远一股子气浪扑面,几近窒息。对面房顶子4名中国军人,瞬间摔3名。没死,毫无心理准备,震下来】

那是1名化妆中国军人:

【仅仅知道年轻,未婚,隶属特务排。共2名军人乔装,连大腿都紧缠手榴弹。另1位跑去西城墙,成功蒙骗对方,炸死一圈岛府兵】

2战时期,岛府太过自信:

【若干轻型坦克投入中国战场。唯独没想到,中国人用生命爆破。东城门附近报销1辆坦克,俨然活榜样。城外岛府指挥官,彻底歇斯底里。若干中国军人忙扑过去,直想捡些装备。子弹消耗过快,没补充】

瞬间轻敌。城外被岛府兵控制:

【一群敌军爬上东城头,数挺轻机枪,一排步枪,居高火力压制。嗖、嗖、嗖飞下一片手榴弹。更不辞辛苦,扛迫击炮上城头。那角度是否有效,不清楚。炮弹再重也背,岛府兵打足鸡血】

刚炸岛府坦克,还没兴奋片刻:

【交叉火力狠过砸冰雹。捡武器中国军人,瞬间一齐摔倒。再远些,三个连六个,成八到九,连片中弹就倒。甚至没挣扎,连喊叫一声都没,全体壮烈殉国。仅仅5名中国军人,幸免于难】

大哥长官白天负伤:

【当时英节义在旁,立招呼几人护送离开。还没10秒,英节义带队去支援。才没走几步,确定英节义离开。大哥长官立即下令:不准后退,老子死也在阵地】

众士兵无奈,赶忙搀扶同回岗位:

【17点多,2次负伤。不论轻重,士兵们彻底抓狂。连拉带拖,拽离巷战阵地。早备1副担架,拼死护送隐蔽点】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城中街巷】

一行人脚力极快。能瞧见远处大宅院轮廓:

【英节义立即示意,众人瞬间提高警惕。飞身直过院落外墙,东南角。黑漆大门,门口双抱鼓石。英节义跟几个战友握枪,面朝南,环视东西】

按事先约定,1名战友拍门环:

【2短、4长。一轮结束,间歇,循环往复。很快一条汉子开门,众人侧身抢入。英节义最后,倒退进门】

【红花满地】第六章【27部分】

四合院形制,1进院落:

【青砖铺地。没南房,少见如此。东西上台阶,东西厢房,各3间。廊柱支撑厢房顶,屋檐下走廊。任谁一看便知,地方大户。时间紧迫,没功夫细打量】

1进院向北上台阶,直接北房一排5间:

【廊柱支撑北房顶,屋檐下走廊。居中3间,长辈地位居住】

东西各1间耳房,无廊柱、无走廊:

【东耳房跟整座院落东墙,留一条通道】

过通道,2进院落。青砖铺地:

【面积同1进院。东西上台阶,照旧东西厢房,跟1进院相同】

整座四合院北墙,一排5间后罩房:

【抬眼观,廊柱、走廊,跟1进院北房相同】

汉子直领一众人,疾步后罩房:

【上台阶,正中那间。汉子扶门站定,众人侧身抢入】

5间打通,装对开门:

【象征性,不锁。陈设讲究,红褐色实木老款家具,圆桌、方桌、太师椅、官帽椅、凳、塌、床、茶几、箱…诸如此类。战事吃紧,没功夫细研究】

整座院落,西北角那间屋子:

【此处西洋花色地毯,眼观十分考究。汉子猛掀地毯,方青砖铺地,没啥特别。众人正奇怪,汉子弄个长条扁铁器,搁屋子西墙、地面交界处,鼓捣几下】

再叫个军人帮手,随汉子指点:

【用铁器、刀子,抠住微微缝隙,撬几块薄方砖。下边1块方木板,有抠手。朝南一拽,竟是个暗道入口,木板楼梯】

早备1个洋铁皮油灯,带把手:

【做工虽简陋,实用。有点大号扎啤杯。汉子忙点灯递过,1名男兵先进入】

屋里方桌,摆个大布口袋:

【英节义最后下,汉子忙递过口袋。顾不得寒暄致谢,眼神示意即可。直等所有进入,汉子迅速恢复原样。抓长条扁铁器,一路小跑离开】

下去四通八达地道,真心费工夫:

【红砖承重墙,三合土地面。英节义低沉几嗓子,直听战友回应。一众人欣喜若狂,依旧不敢高声。双方很快碰面,终于寒暄一番。所有人心里,暂时落块石头】

一片开阔处,简单木凳桌。还2具木床:

【垫厚厚棉褥子。其中1张,躺了熟睡大哥长官,盖棉被】

战友赶忙汇报:

【主家人有医生,平时就好些器具。消毒,做简单外科手术,缝合起码能保命。医生说了,看造化,好好静养。若担心沦陷不能走,转移必须担架。4个人,尽量别颠簸】

不得不说,主家人基本早撤离:

【留几条汉子看家。医生临行前,给了药品、纱布、棉花,还消毒酒精。都去另一座大城市,中国军队驻扎安全区】

汉子给的大布口袋,满满装食品:

【甚至还有面包,熟肉也好些。没废话,众人狼吞虎咽一番。稍歇息,点颗烟,相互窃窃私语】

战友开口再汇报:

【医生有叮嘱:还一个出入口,楼梯没那麽抖。若抬担架,一定那边出,千万别颠伤口。让担架扶手绑长布条,挂肩求稳】

最后还一件,大出英节义预料:

【主家给留个木箱,急需的手枪弹。战友再汇报:主家老先生早储备,当年考虑土匪强盗。还一些手枪,跟英节义所用相同,主家人带了防身。估摸连续打仗,肯定迫切要子弹】

没步枪子弹,照样十分感激:

【战友汇报:点过,243发手枪弹】

常跟唐盐进配合的战友,枪法不错:

【办事缜密。英节义拔出副职手枪,递过去:子弹随意,保护唐盐进跟少女。战友接枪没废话,立即数子弹】

英节义开口直问:

【还谁有此型号手枪?补充弹药。很可惜,谁也没有】

闻听此言,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步枪容量少,栓动很啰嗦。若近战,真心不好使】

正琢磨,战友抱大张牛皮过来:

【鼓鼓囊囊,裹好些物件。呼拉摊一地,各种带鞘短刀。开口汇报:主家老先生留的,说总好过没有。从前特意锻造,请教高手工匠。好材料,极锋利】

英节义直给示意:

【所有战友迅速分刀。唐盐进有刀,不要。少女拿1把,最小的。英节义自有短刀,家传的,从来不正经挂。别武装带后腰,在军官层面唯独】

不敢多耽搁。英节义最先出去警戒:

【再一群战友鱼贯而出,立即端枪布防一圈。四下里夜幕沉沉,树林子。整座城枪声不断。此区域目前尚未陷落,绝不能久留】

再手枪战友、唐盐进、少女:

【最后4名相对结实,抬担架。武器,战友背着】

毕竟有伤员,脚力不敢太快:

【一众人高度警觉,消失茫茫夜色】

【红花满地】第六章【28部分】

东面、南面超激烈,反复拉锯战:

【果断放弃。西北方向火车站。岛府不是傻子,早就重兵等候。找火车,几乎没可能】

只能北面突围。那里敌人相对薄弱:

【中国军队暂且控制。英节义下令:停,换4个担架兵。小跑步前进】

天不灭忠良。穿街过巷,竟遇一个外省份老乡:

【藏在主干道以东一片民房,探头探脑。老乡50出头。虽没见啥世面,却一眼认出中国军队。赶忙远远招呼】

突围很紧张。貌似盯那边,所有眼角余光:

【时刻扫描英节义。走或停?能否过去?可否信任】

英节义下意识,双手按枪:

【岛府军队忙着硬碰硬,不大可能化妆蹲点。全力对付军队正常,跟这儿窝着没意义。民宅区,又不是港口、火车站枢纽。在没中国军队地方,跟谁巷战?张嘴我们的方言?岛府人再聪敏,也不可能高度模仿】

大脑飞速运转,双手食指离开扳机:

【示意稳住。再给手势,一众人迅速转向西】

此间民宅曾遭炮火,尚有相对完整:

【部分垮塌的店铺后院,能分辨马棚、柴草房。老乡有2辆马拉平板大车,来做小买卖】

大白天跟大街,伙计被流弹爆头:

【脑浆迸裂。搭档瞬间抓狂。撕心裂肺几嗓子,撒腿就跑,完全不知所踪。哪怕骑马,快过跑步?毫无心理准备,受强刺激过度。可能,暂时吓疯】

2辆板子车,3匹马:

【其中2匹搭档的,准备多装货。3匹马虽受惊,万幸没脱缰。轰隆隆响整天,马儿貌似已然习惯。正悠闲吃剩草】

店主家一早逃走,老乡寻点剩饭充饥:

【不懂打仗,两手空空。哪敢四下乱跑?正苦恼万分,瞧见自己军队,那叫欣喜若狂】

还店家1条大黑狗,胸前月亮形白毛:

【双目炯炯有神,十分健壮。原本拴着。老乡担心再被流弹打死,解开链子让逃生。谁知大狗极通人性,竟死死守住老乡】

这黑狗颇奇怪。见一众人半点不叫:

【不停摇尾巴。唐盐进第一时间牵过黑狗。少女也不怕,蹲下跟它叽咕。这狗的架势,肯定看家护院。却见生人不叫,貌似知道敌我】

必须抢时间。算老乡13人:

【3匹马休息整天,没问题。老乡赶双马车,安置大哥长官。再所有人分乘,带着大黑狗】

老乡对几匹马叽咕一番:

【拜托给力气,要不大家都得死。马极通人性,英节义完全认同。从前骑过军马,深领会主人意图,且自己认路。听前辈说过,优秀军马等同战友】

2辆板子车一路向北:

【3匹马相当给力。一众人寂静无声,只能默默祈祷】

北边还在中国军队手里:

【竟还1架粮草马车。车轮彻底毁了,马完好。守军正组织突围。那本就军马,前些日子临时凑数。赶忙再套匹马,放几位伤员。唐盐进、少女还在马车,看护大哥长官】

带队最基层军官,其他都阵亡:

【英节义劈头一句话:子弹还多少?有手枪麽】

子弹就随身那些。只有阵亡军官手枪:

【没损坏还4把,些许子弹。早知英节义,基层军官没废话直给。英节义直白:200多发手枪弹。含不同口径,自己拿。基层军官本有1把手枪,属同一系列】

英节义迅速分发:

【唐盐进、搭档战友、炖高粱、另1名驾车战友,各1把手枪。危难拼命,好过没有】

嘱咐基层军官:

【跟紧断后,别点火把】

基层军官本有1把手枪,如此也双枪:

【当然不熟悉。生死关头,顾不了那许多】

现场,英节义职位最高:

【主要名气大。一众人瞬间有了主心骨。精气神儿来了,干活肯定快。统共2架马车,英节义带队徒步断后】

之前巷战,双枪干掉19名岛府兵:

【当时在场,还4名战友:苞翁、老仗头、二八娃、铜拐。一路打过来,片刻不离左右】

在地道汇报情况战友,还给抱过许多刀子:

【白天护送大哥长官。素日戏称‘炖高粱’。个后生作战十分英勇,紧紧跟随】

白天护送大哥长官,只有2名担架兵:

【涪生、小巴实。死磕到底类型,紧紧跟随】

【红花满地】第六章【29部分】

嘱咐所有人:

【别只盯着前边,同时警戒东西两翼。出城向北,再绕道向南】

北边敌军相对薄弱,且战且走:

【虽如此,免不了厮杀。打一阵,折损些弟兄】

岛府兵贪婪成性。要攻城,又不想放过所有:

【尽量加快脚力。一群岛府步兵再撵上来,领头3名军官骑马。真心看得起中国人,直接一片照明弹,生怕跑了哪个】

所谓照明弹,光亮一大片区域:

【对英节义,足够了。电光火石刹那,双枪开火。3名岛府军官,同时面部中弹。惊马摔翻1个,拖地拽跑1个。最后1个趴了马背,不知去向。眨眼工夫,3匹马没了】

中国军人顺势情绪高涨:

【对方丧了指挥,不由阵脚大乱。即便如此,只能打到底。乒乒乓乓,短兵相接。没再放照明弹,原因不详】

老乡跟战友尽力控制,2架马车倒是没狂奔:

【农家运货板子车,不是那种西洋高速马车,构造区别。并非千百里长途马匹,从小培养方式不同。老乡真心不敢赌,别没跑多远,再翻了车。即便如此,马匹已然受惊吓】

一群岛府兵早瞧见马车,乱枪齐发:

【第2架车,2匹马几乎同时中弹。瞬间失控侧翻,车上都是伤员。一众伤兵哀嚎不止,试图起身,还有拼死想爬离战场】

驾车战友几个翻滚,拔手枪还击:

【没打几响,驾车战友阵亡。仰面摔出去】

岛府轻机枪手,还若干岛府步兵:

【迅速聚拢,乱枪齐发。翻车伤员,全体阵亡】

第1架马车也被盯死,老乡右肩负伤:

【拼死拽住缰绳,没侧翻。老乡支撑不住,一头栽下去】

紧跟一阵乱枪,2匹马同时阵亡:

【车辕毁了,不能再套马。1个木头车轮打散架,向一侧重重摔下,幸好不是行进侧翻】

炖高粱神速反应,迅即扑倒地面:

【同一时刻,配合超默契。另1名战友双臂猛扑,卸去几分力道。昏迷长官大哥,摔在炖高粱后背,又卸去好些力道】

唐盐进和少女,几乎同时摔下:

【少女哪经过子弹乱飞,顿时吓傻。捂了耳朵,拼死跑开几步。一头扑在草地,死死趴了地面。受惊过度,甚至不敢喊叫】

手枪扔给搭档战友,唐盐进抓步枪还击:

【炖高粱、搭档,3把手枪齐开火。周围战友没闲着,顾不得考虑死活】

再一群中国军人,拼死聚拢:

【乒乒乓乓,试图救唐盐进(她)他们】

岛府兵3挺轻机枪开火:

【再加步枪,比割草机还快。噼里啪啦,瞬间撂翻16名中国军人。倒下再没动静】

2名中国军人扔步枪,不出半点声响:

【趁黑快奔,摸进岛府阵地。一连串巨响,气浪四下里狂飙,夹杂一片尘土。那群岛府兵,彻底沉寂】

头一位,华北以西中国军人:

【具体情况不详,20多岁。另一位‘老杖头’,西南中国军人。28岁,未婚。瞬间永恒,1938年】

2名伤员,拼死爬过少女身旁:

【两人一起扑住。身体作防弹衣,少女幸免于难】

1名伤员,北方中国军人:

【具体情况不详,20多岁。另1名伤员,西南中国军人。具体情况不详,30多岁。永远定格,1938年】

始终不叫的大黑狗。自从北边突围:

【徒步紧跟。先前4个岛府兵,试图靠近马车。目标可能唐盐进,或少女。大黑狗俨然深夜幽灵,奇袭1个岛府兵,咬住绝不松口。对方的喉咙,被撕个稀巴烂】

另3名岛府兵稍落后:

【双方快速狂奔,跟3名中国军人撞一起,贴身近战】

1名直接中刺刀,伤口太深:

【苞翁,31岁。已婚,西南中国军人】

另1名,中国华北以西军人:

【具体情况不详,20多岁。跟2个岛府兵厮杀,瞬间落下风。直接拉手榴弹,2颗早绑身上】

第3名,中国西南军人:

【涪生,未婚,20多岁。死咬岛府兵颈部大动脉,对方断气。自己也被步枪击中,阵亡】

3位中国勇士,为救战友:

【瞬间永恒,1938年】

双方混战,惨烈厮杀:

【二八娃17岁、铜拐21岁、小巴实19岁。贴身白刃战,全体阵亡。西南中国军人,全未婚】

【红花满地】第六章【30部分】

近身厮杀没选择。唐盐进双刀:

【上下翻飞,干掉4个岛府兵。其中第3个,正死死掐着搭档咽喉。唐盐进从背后猛割颈部,救了搭档】

古书有云:

【蝉鬓金钗双压,凤鞋宝镫斜踏。连环铠甲衬红纱,绣带柳腰端跨。霜刀把雄兵乱砍,玉纤将猛将生拿。天然美貌海棠花,一丈青当先出马】

古书有云:

【地煞星七十二条好汉,排名五十九,地彗星。人称一丈青,将种扈三娘】

第4个岛府兵很壮实,懂些功夫:

【徒手用刺刀,还1个短铁铲。唐盐进和搭档联手,好一番缠斗。唐盐进右胳膊刺刀伤,搭档左肩头铁铲砍伤】

之前双方杀作一团:

【2个岛府兵企图靠近少女。2名中国伤员已阵亡】

少女高声尖叫。大黑狗极度灵性:

【直扑其中1个。招牌动作,撕烂岛府兵喉咙。别看岛府侵略者嚣张,遇着大黑狗这样儿的,彻底魂飞胆丧】

老乡从背后扑过去,拼死掀翻另1个:

【抄旱烟管,猛砸对方眼睛、脸、耳朵、鼻子、咽喉,疯了一样捣不停。岛府兵断气,老乡几近崩溃。喘几口气,忙拽了少女,跑去黑暗匍匐躲藏。大黑狗紧紧跟随】

当天战斗,大黑狗干掉2个岛府兵:

【跟3个人最亲近:老乡、唐盐进、少女】

战斗结束,我方军队损失惨重:

【没时间下葬,继续突围。少女匍匐2位伤员遗体,哀嚎不止。战友一力拉起来,必须前进】

4匹马全阵亡,放弃2架板子车:

【4名军人抬担架。大哥长官发烧,神志不清。唐盐进赶忙灌药,大宅院医生留的】

老乡左肩部受伤。子弹擦过去,包扎处理:

【找个树杈作拐杖,徒步跟随】

少女忙找些熟肉,边走喂大黑狗:

【如此忠犬,引来一片夸赞。唐盐进也抓些食物,边走边喂。大黑狗对自己人,非常友善。跑跑颠颠,特开心】

战友们笑着说:

【我们的大黑狗,天意送来帮忙】

又走出好远,隐约马蹄隆隆响:

【夹杂各种嚎叫。星星点点火光,越来越逼近】

茫茫夜色,竟冒出一队岛府骑兵:

【早前刺探军情,不该立即出现。顾不上分析,全体掩护备战。树林子,步兵有利】

岛府骑兵犯个错误,太轻敌:

【没吃过亏。好些个高举火把,哇哇乱叫。壮声威,还照亮。黑夜如此卖弄,等同活靶子】

英节义给命令:

【活靶子,我张罗。别开枪,听口令。骑兵一乱,没优势。别喊,别出声。不许追,打完就走】

基层军官带2名战友,蹲旁边:

【还有个任务:递满子弹手枪,再迅速装弹】

马队欧啊怪叫撵来。真心感谢火把:

【黑暗处双枪开火:嘁哩喀喳,14匹马没了主人。净有拖拽遗体,发疯般狂冲乱撞。说对了,还有命的彻底乱套。岛府兵角度,认定遭遇埋伏,指不定多少中国军队】

黑夜里,现场人喊马叫:

【活着的再撞一起。又好几个摔翻,马跑了。还有活着摔下,被马拽跑了。其余吓疯了,拼死逃命】

英节义给口令:

【骑马的放过。打丢马的】

中国军人憋着一腔怒火:

【乒乒乓乓,一通长枪。但凡丢马徒步的,全去】

这才给战友们解释:

【这帮骑兵,必须留几个传声筒。已然丧胆,肯定胡言乱语。对方军官深信有埋伏,黑夜里真不敢再追。主要任务攻城,不是抓散兵游勇。即便追,也会等天亮。有充分时间,应该能突围】

瞬间撂翻一群岛府骑兵:

【若非早有命令,一众人肯定高声欢呼。深入灵魂鼓舞士气,大家立即来精神,心气儿完全不同。之前垂头丧气,一扫而空】

现场遗留岛府步枪、子弹、手榴弹:

【个人看情况,挑重要拿】

有1挺轻机枪,共3个弹匣:

【战友主动扛着】

钢盔全拿,立即戴:

【鞋不行的,换岛府大头鞋】

岛府兵军马,仅缴获2匹:

【其中1匹,或摔或撞,腿断了。完好只有1匹】

基层军官牵了,安抚一番:

【有灵性,除非个别烈性子。确实行家,马儿倒是听话。仅仅1匹,谁都不好意思。最后驮好些背囊杂物,基层军官牵着】

之前遭遇战惨烈拼杀,应该顾不上其他:

【即便那样。岛府兵都绝不肯放过,我们中国的伤员】

眼下就还几个轻伤:

【伏击岛府骑兵,我方零伤亡】

竟找到1块手表:

【没摔坏。战友递过来,英节义立即戴上】

【红花满地】第七章【1部分】

20世纪,1938年:

【中国战场。一众幸存者,相互扶持,分享有限食物。边走边吃,不敢耽误片刻。天可怜见,成功突围】

顾战火的父亲,顾集茶,1925年生人:

【非常不幸,1972年之前过世,还不到50岁】

顾战火的叔叔,顾我华,1927年,出生中国大陆:

【1937年,年方10岁,跟随世交前辈飘洋过海。原先名字不喜欢,咨询前辈意见,改‘顾我华’。涵义很简单:我永远是华人】

年少称‘阿华’。后来发达显贵:

【人们尊称‘华哥’。晚辈,或出于尊敬,也称‘华哥’。年老后尊称‘华叔’、‘阿伯’】

华叔结婚早,1944年结婚:

【年方17岁,妻子东南亚华侨】

华叔的妻子,也就是顾战火的婶子:

【全名‘纵芳素’,同样1927年生人,非常贤惠,吃苦耐劳】

年少在家称‘阿素’,后来发达显贵:

【人们尊称‘素姐’。年老后多一个称呼,‘素姨’。不过呢,最喜欢听‘素姐’,感觉比较年轻】

华叔的长子,1945年出生:

【父母工作很忙,外祖父母一力照看】

素姐有一位亲妹妹:

【1930年生人,过日子人,总想快速发大财。年轻时大家称呼‘阿美’,年长后尊称‘美姐’。她还好,称呼‘美姨’也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20世纪1950年。唐人街,凤仙花城:

【不能跟21世纪比繁华,却很明显华裔聚集区】

华裔随便住哪里,并非必须唐人街:

【左不过最有故乡情结,家乡餐饮最集中,能充分感受中国传统。50年不像21世纪,还没大片成气候、成规模华人聚集地,唐人街当然首选】

21世纪,海岸大都会、凤仙花城:

【华裔聚集地面积很广。一片连一片,大过唐人街不知多少倍。仅仅中国话就可以,根本没必要外邦话】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说1950年,整体社会风气保守】

华裔男子上街,只要生活过得去:

【基本礼帽、领带、西服、大衣、皮鞋,看着中规中矩】

老年人也会选择唐装:

【就是对襟罩衫,或者女款斜襟罩衫。如果条件更好,夫人们、女士们,当然喜欢珠光宝气】

当然不全是:

【譬如孩子、体力劳动者、街边商贩、各类加工厂、餐饮行业,上班时间,不可能那麽正式。通常低收入劳动者,总喜欢戴个鸭舌帽。虽也可能穿西服,甚至打领带,明显看出很一般材质,手工粗糙,所谓便宜款,照样戴个鸭舌帽】

有些商号自己养货车,就是小卡车:

【类似国内搬家公司,那种厢型卡车】

但凡养卡车的商号,很喜欢车体漆上中国字:

【所谓店铺标识,流动广告。店铺起名相同道理,中国人最爱用的字,譬如:财、隆、金、福、兴、和、宝、富、瑞、泰、运、发、亨、达、通、永、贵、裕……大体不离吉祥字,甚至繁体中文打油诗,告诉同胞我干嘛?如有需要,愿意为您效劳】

譬如素姐家在唐人街,楼下店铺:

【门头招牌打油诗,繁体中文:零售&批发,米面油糖,菜蔬家禽,果品海鲜,荤食肉类,餐馆工厂,公司商号,方便同胞,汽车送到】

那时唐人街也有红绿灯:

【非常老款,又粗又高1个大铁柱子,上黑色漆。老年间思维保守,做个灯柱也考虑美观,基座竟还做花纹图案】

不单红绿灯柱,兼几个功能:

【街道铭牌:告诉你在哪儿。交通指示牌:是否单行?是否减速?是否能拐弯?是否能停车】

这种巨大灯柱,照样充分利用:

【张贴小广告。譬如附近哪个店铺搞促销,小伙计忙不迭拎着糨糊桶,满大街去张罗】

如果万一衙门倒背手,溜达进店铺:

【开口询问,为甚麽贴小广告,影响市容?很简单,态度很重要,如果懂人情,大家方便】

唐人街一带,但凡高大建筑,这麽说吧:

【1楼肯定底商,买不起就租。楼上公寓,当然也可办公。租金给到位,怎麽用在自己。但是呢,房东们都很忌讳一点,就是不能高层做餐饮。万一着火很麻烦,若冲不出去,大约只能跳楼。不幸跳楼摔死,将来很啰嗦,再加火灾责任】

1950年,唐人街很多马路摊贩:

【跟国内自由市场,看着没区别。1个手推2轮平板车,到地界,前边2个棍子状的支撑,再加上2个轮子,等于流动货摊。各种小商品,外带吃喝熟食】

谁管唐人街?这个麽:

【中国人自有感情传统,自有地下秩序,华裔同胞默认,外邦衙门默认。说白了,按规则游戏,互相给面子,维持地面安定,和谐社会。地方上有甚麽活动、喜庆节日,响应组织号召,华裔店铺、商会,也弄个条幅悬挂,表示表示,做个样子就可以】

1950年,素姐还给别人打工:

【有钱人家当保姆】

农历庚寅年十月,节气过小雪:

【1950年,某日。高级住宅区,不在唐人街】

主家买的别墅,一带而过:

【21世纪中国,太多别墅。共有特点,面积大。区分也简单,大、中、小】

保姆不能经常休息,这个可以理解:

【所以碰着1天歇班,素姐急急渴渴便想出门,因为公交站还一段路程,不愿麻烦主家开车送。女主人华裔很善良,给很多食品让带着,坚持开车送至唐人街】

素姐非常感性,一直站在男主人车外:

【眼含热泪表示感激。工资给了,额外还给东西,汽车送回家,这当然是中国人传统感情,对麽?素姐低调、友好,深深赢得女主人信赖,所以甚麽吃的、喝的,从不吝惜,50年代华裔土豪】

正好上午,丈夫肯定上班:

【孩子在娘家,拜托父母帮忙。所谓家,租的1间房子,2层能看街道,每天一清早开始很热闹。没啥值钱家当,有个收音机,接收广播电台用的,买的旧货】

丈夫勤快人,家里收拾很干净:

【甚至旧货店买的家具,竟还打遍蜡。即便1950年华裔圈子,实在家庭太穷,干脆不结婚。除非两人太过恩爱,愿意睡马路,没听过那样的,毕竟正常人有大脑。中国人永远有自己规则法理,从不模仿外人。房子代表家,这是底线,华人传统】

中国人的传统感情:

【中国人的传统情义,中国人的传统价值观,中国人的传统家庭伦理,这一切,是我们中国人的灵魂所在,空前巨大的力量源泉。足以改写人类历史,正在改写人类历史】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素姐夫妻家】

家里没冰箱,不舍得买:

【即便女主人赠送,素姐只敢要能放住的,譬如袋装干面条、面粉、大米、一些新鲜水果、1个大包装巧克力,大桶牛奶没要,拿个小的。不得不说,素姐真心会存钱。

丈夫不多问钱,充分尊重妻子。素姐可不是小气人,只不过现实情况,有更长远打算。且父母照看自家孩子,只有父亲上班,母亲操持家务,孩子们吃穿用,无论如何要帮助】

培根真心不敢多,保证1顿吃完:

【牛排只要2片,保证1顿吃完。好难过,女主人家只有鱼、豆子、蔬菜、水果罐头,肉罐头还没去买】

女主人真心诚意,给好些东西:

【尤知素姐爱吃金枪鱼罐头,带了最多。赶上促销买的,零售*3毛1/罐】

左右瞧瞧,没啥需要收拾:

【想想必须下楼,买几个午餐肉罐头,备不时之需。男人收工回家累,买袋子面包,起码解决一顿饭。餐饮当然管吃,左不过烟熏火烤整天,有时没胃口,却喜欢回家倚在床上,读报纸、吃东西】

50年物价低,小百姓工资也低:

【素姐考虑的午餐肉,很一般那种,零售*3毛9/罐。市场经济,没固定统一价格,各种因素自行调节。就这种罐头,素姐很想搬1箱回来,一边下楼,一边思想斗争】

楼下老华侨夫妻店铺,零售、批发:

【如果素姐去,肯定全给批发价,哪怕5个罐头。就为看这闺女顺眼,爱听这闺女说话,觉着闺女人性好】

脑子琢磨是否1箱午餐肉:

【还是半箱,或者1/3箱,就那麽点距离,必须快决定】

还没做出决断,已然到店铺门口:

【却见聚拢一圈街坊,七嘴八舌,一水儿中国方言。尤其妇人们叉着肩、背着手,点点戳戳,眼珠子瞪了好大,赶着凑热闹甚至穿拖鞋。还有妇人披件呢子大衣,光脚踩高跟鞋,唯恐错过甚麽精彩环节】

却甚麽事情?有个被遗弃的婴儿:

【放在1个大竹篮,戴着毛线帽,裹了厚厚棉被,留1封简短中文信,繁体字十分工整。还1个信封放点钱,实在谈不上】

【红花满地】第七章【2部分】

老华侨夫妻店铺门口,摞了一堆纸箱:

【装各种货品,还没来及搬进店,却发现这个竹篮】

不用甚麽人现场讲解,素姐马上看懂:

【一个巡逻外邦衙役路过,扬头挺肚子,当作甚麽纠纷。再看是个弃婴,左不过舔嘴咂舌一番,貌似十分无奈。倒是交待华侨老夫妻,唧唧呱呱一番,掉头走了。众人也说不出甚麽,衙役维持地面稳定,不包含解决孤儿食宿】

老店东开口很无奈:

【说让自己搞定,有孤儿院,送去便好】

素姐呆呆望着弃婴:

【听长辈说过,自己母亲一个亲弟弟,年幼赠送有钱远亲。但是明确提出要求,永远不要跟孩子提起,也确实没再来往。

一个亲妹妹赠送远处村落,那个家庭条件也不错,也提出同样要求。外祖父母为此耿耿于怀,但是没办法,吃饭很现实】

一众街坊七嘴八舌,说啥都有:

【几个月大孩子,说白了,有奶粉吃奶粉,有牛奶吃牛奶。在特别贫困年代,弄碗米汤也凑合喂。众说纷纭倒是认同一点,送去孤儿院最实际】

店铺老板娘瞧见素姐,笑问道:

【阿素啊,买点甚麽】

素姐失神无惊冒出一句:

【买那个…对呀…买…买甚麽】

老板娘颇为奇怪,回道:

【对呀,买甚麽…没问题,慢慢想】

一位街坊太太叹口气,哀声道:

【孤儿院不是自家,哪有甚麽好东西吃?不听话,又不是自己小孩,哪个好心情讲道理】

又一位街坊太太,趿拉1双棉拖鞋:

【裹了厚棉睡袍来看热闹。满面红光,头发油亮乌黑,30多岁样子,肥白小手肉乎乎,举1只炸鸡腿啃着。腿骨上裹张纸攥着,免得满手油】

嘴里一边咀嚼炸鸡肉,哀声道:

【这娃儿好可怜,有啥子办法呦】

听口音中国大陆,自己介绍一番:

【1948年来鹿杉国,可以生活。小时候见多了,老家穷人只要活不下去,经常卖孩子,只求给口饭吃】

一对华裔夫妻打扮很体面:

【中年绅士礼帽、金丝边眼镜、领带、全套西服、做工考究呢子大衣,上档次黑皮鞋】

绅士的妻子,年龄明显小很多,一派大家风范:

【盘发髻、裘皮大衣、珠光宝气,丝袜配高跟鞋。凤仙花城冬季还好,也不至于丝袜。若考虑风度,另当别论】

绅士开口感叹一番,无非世道人心之类:

【太太随口跟几句,周围一片随声附和,唯独素姐不开口】

店铺老华侨夫妻左右瞧瞧,大约不会有人收养:

【老店东无奈表示:最多转天,肯定送去孤儿院】

又一位街坊,熟食店老板娘感叹道: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没办法,谁让投胎穷人家,去孤儿院也许能活】

绅士妻子有点诧异,开口问道:

【孤儿院有饭吃,怎麽不能活】

熟食店老板娘撇撇嘴:

【反复瞧自己刚染的鲜红指甲,却不搭理绅士妻子】

毕竟都是成年人,用不着说明白:

【绅士妻子微微一笑,再没问话】

熟食店老板娘貌似不在乎,内心极为痛苦:

【偷偷打量绅士妻子:吊翡翠24k金粗大项链、翡翠戒指、厚重金镯子,竟还有裘皮大衣。着实越看越不爽,妒嫉到双眼几乎喷火】

啃鸡腿的大陆华侨妇人,家里开土产杂货店:

【基本雷同小超市,却不卖食品。细细打量绅士妻子,露出十分羡慕眼光,却没半点恼火状。倒是热情说闲话,绅士忙着应答,场面和谐】

杂货店老板娘开口道:

【这麽个娃儿,半夜三更,感冒发烧,肯定看医生?又不是自家个,麽得啥子气力哈,想想明天再去,有可能哈?还睡个竹篮,有啥子抵抗力,会不会好麻烦,病重哈】

此话一出口,周遭一片认同:

【再次引来一场讨论,客观也现实。夹带世态炎凉、回忆往事,气氛不由十分压抑,唯独素姐始终不开口】

老华侨夫妻窃窃私语一阵:

【也拿不出啥方案,除了孤儿院没办法】

素姐瞧见老店东捏个信封,开口问道:

【方伯啊,那个…是不是细路仔家给钱】

素姐出生东南亚,从小中国方言:

【所谓细路仔,指小孩子,说那个可怜弃婴】

老店东表示没错,素姐紧跟开口道:

【那个钱全部换奶粉,我抱回去养】

正感慨唏嘘的众人猛然住嘴,惊讶到不行:

【上下打量素姐,就差翻开鞋子,瞧瞧穿甚麽袜子。紧跟着好一番交头接耳,低声私语。还有妇人伸手挡嘴,不知跟身旁妇人说甚麽,左不过点评如此勇气】

老店东的妻子毕竟有年纪,缓缓开口道:

【阿素啊…你自己有孩子,还要同人家打工,小孩子以后很多花钱地方,要想清楚啊】

素姐已经思想斗争好一阵,自己母亲那一辈:

【就因为贫穷,经历过类似骨肉分离,实在人间悲情。不管怎样,实在看不下这场面,铁了心要做点甚麽】

素姐没读过书,基本不认字:

【平时跟女主人中国话交流,用不着外邦话。可讲简单外邦,却也不利索。不过自幼来到,小跟班做到成年女佣。以前那个老女佣回家帮手,因为丈夫、儿子开了餐馆,不想再给人打工】

看看甚为坚决,老华侨夫妻窃窃私语:

【店东妻子开口表示:奶粉送给你,这点钱拿去养孩子】

素姐十分感激,但是开口很坚决:

【方婶啊,我真心好感激。你们也要吃饭,该怎样,就怎样,不能让你们破费】

再看珠光宝气的绅士妻子,笑着开口道:

【你是素姐,从小施太太家帮手,对不对】

素姐全心思量弃婴,没工夫细细考量周遭:

【闻听此言,赶忙细细打量?难怪呢,原来女主人好友,一起打麻将、喝茶】

寒暄几句,无非家长里短。绅士妻子打开精巧手袋:

【阿素啊…这个收起来,养小孩要钱,用不到客气,好不好】

绅士妻子满脸善相,素姐傻呆呆不知说甚麽:

【人家根本没数,就那样抓出来:*131块,几种面值】

怎麽说呢?1950年,外邦大公司前台:

【跑腿、接电话、干杂活的,还必须年轻漂亮姑娘,所谓企业门面形象,多钱?*36/每个星期,合*144/每个月。能吃饭,别指望高消费。无论华裔或外邦人,绝对比例普通百姓,油盐酱醋】

也就是说,绅士妻子恻隐之心,随手一给:

【差不多小白领月工资。不是任何血缘亲戚,属于认识,对吧?21世纪可能不多,那可是1950年】

打比方,老华侨夫妻店铺:

【羊排零售,*4毛9/磅,100磅才*49,对不对?用不着那麽些,只说长远合作,20磅都给批发价】

卷心菜零售,*6分钱/磅:

【如果羊排炖卷心菜,搭配米面,*131够全家吃饭】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老华侨店铺门口】

妻子恻隐之心,绅士表现十分赞赏,左不过一句:

【没关系,大家认识,一点心意】

傻子也能看出来,肯定不止几十块钱:

【一众人十分赞许,不由低声交头接耳】

素姐傻愣愣接过钱,深深鞠一躬:

【中年绅士夫妻笑着摆手,表示无须如此礼数】

【红花满地】第七章【3部分】

头先啃炸鸡腿的,土产杂货老板娘:

【店铺就在旁边,返身进去,推出1架儿童车。可躺里边那一款,比坐着舒服】

老板娘大陆省份口音,跟素姐完全不同:

【我老爸子讲过,善有善报。阿素啊,晓得你好人,麽得啥子,个娃儿车子给你。仙人板板,让那两个丢娃儿,脑壳生个疮】

虽然不大能懂,素姐只能猜着听:

【但有一点极为清楚:零售*20块/童车,无偿赠送】

老店东方伯,返身进屋,拿5个午餐肉:

【8袋奶粉。只说不要钱,街坊一点心意】

熟食店老板娘也返身回店:

【食品纸裹大包熟肉,另1只烧鸭,还*30块钱,只说街坊心意】

给了东西,熟食店老板娘偷偷瞟一眼:

【谁呀?中年绅士妻子。言下之意:谁都有善心,我们也许小买卖,照样懂人情】

绅士妻子当然看见,对熟食店老板娘:

【报以十分赞赏目光。友好的眼神,老板娘那叫相当受用,禁不住捋捋鬓角,咳嗽一声,清清嗓子】

绅士长久历练,当然看出眉眼高低:

【笑呵呵,随口夸赞熟食店老板娘。这可不得了,老板娘更加感觉到位,随口聊开陈年往事,绅士频频点头】

素姐极为感动,再也忍不住眼泪:

【给所有人鞠躬感激,真正意义90度弯腰。大家实在说不出甚麽,女人们眼眶红红的,直说大家中国人,不用这样】

老店东妻子,就是方婶。心细,想起甚麽:

【回店里翻出来,却甚麽?结实粗布机器缝,车了不知多少趟线,更像个双肩降落伞包。除去交叉双肩带,还有前胸2道打结,等于4道扣,背婴儿用,不耽误干活。婴儿臀部接触部位,特意软质地布料,貌似很多层。也不知怎麽琢磨的,当真十分用心】

素姐一看就明白,无须更多介绍:

【心底十分不忍,再次90度鞠躬感激】

如此低眉顺眼,却不为自家孩子:

【中国人讲感情,众人感慨唏嘘,着实难过】

晚上,丈夫下班。事情无非如此:

【从小听佛教故事,懂得因果报应,当然没任何反对。但是有一点,夫妻二人都上班,怎麽带婴儿】

素姐早想过,开口道:

【我带孩子去施太太家,好好同人家讲。每天做事情,兼顾照看孩子,你看好不好】

顾我华愣愣发呆,憋了半晌,来一句:

【讲起来好简单,那是别人家,对不对?如果人家不钟意…我想想…拜托爸爸妈妈,好不好?我们给钱】

素姐叹口气,不由哀声道:

【倒是有想过…细路在都在那边,我阿爸仲打工…全部责给我妈,很累的…这样一点细路,好麻烦,是不是?抱养来的,终归是孩子,自己带有情深,还有一日都会老,对不对】

说到好麻烦,丈夫不由接一句:

【这小家伙好特别,静悄悄食牛奶、睡觉,没听到哭一声】

妻子也觉着很奇怪:

【好少几个月大,不哭不闹,从未见过】

桌面上摆满饭食,丈夫倒1杯黄酒:

【就着熟肉快活,嘴里哼着小曲】

妻子想了想,开口道:

【抱着孩子去找先生,看甚麽名字好…你也知道,爸爸妈妈好想有个传香火呀,大哥过身早,二哥、小妹实在没指望】

说到此间,表一段题外话:

【素姐大哥生病,英年早逝。二哥只爱吃喝嫖赌,跟甚麽损友逃去外地,幻想发大财,音信全无。小妹结婚也早,女婿很会过日子,出手唧唧嗦嗦,整天算不停】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素姐、顾我华家,唐人街】

丈夫很懂道理,赶忙撂下筷子:

【没问题,一定跟爸爸妈妈讲,就给仔同公公姓】

妻子内心十分宽慰,接道:

【我抱孩子去问先生,给算了算…叫做‘纵复桥’,说这样子以后会好好,都会孝顺父母长辈】

所谓先生,在唐人街弄个小门面:

【算卦、起名等等,捎带居家、店铺看风水】

丈夫抿一口酒,笑着接道:

【好听…纵复桥…好有文化样子,人家会以为甚麽大学出来,感觉好似富家子弟,我钟意】

素姐说大实话:

【老爸都有讲:如果有个争气仔…没得拣,祸害全家,经常班江湖人找上门】

说一阵闲话,丈夫接道:

【如果施太太不肯,千万不好勉强,还自己想办法】

妻子的意思,如果能有个汽车:

【明天带住仔、儿童车、大包装朱古力,先去趟父母家送食品,再去施太太家】

丈夫觉着很有必要,提醒带钱:

【这麽说吧,岳母父很善良,从来拿女婿当儿子。顾我华孤身在海外,极度感激岳母父,向来十分孝顺】

素姐感叹一声:

【想买多点吃的,每年给1次人工,终须要给家里买些东西,仔们长身体,爸爸妈妈省惯,总给细路先吃好的(人工,方言,薪水)】

丈夫完全认同:

【一定要这样,做人来的。你好少休息,买多东西过去,老人家看住放心,认定还有饭食,大家好。给爸爸妈妈买东西,不可以手软脚软,佛菩萨看到,明不明啊?钱赚出来的,不是算出来的】

说着话,丈夫又想起甚麽:

【伸手入口袋,掏一些现金】

妻子倒奇怪:

【不是给人工时候,哪里来钱】

丈夫夹几片肉,吃口酒,笑道:

【前段时间,一个炒锅跟抓码,跟老板娘家里不开心。大家讲话重,不做了,仲带走一个打杂…你也晓得,老板娘亲戚很啰嗦,钟意挑拣,没办法…咱们有眼睛,全包下来,没阻住赚钱。收工时候,老板悄悄给个红包,讲话很客气,话给买酒(炒锅,方言,炒菜师傅。抓码,方言,配菜的。打杂,方言,厨房杂工,国内也叫打荷)】

妻子听了很高兴,自己念叨:

【你会不会升老大(方言口语,厨师长,或叫大厨)】

顾我华在厨房排第2,走掉3师傅:

【大概分析一番:目前大厨做很多年,一直有心自己开餐馆,应该不用多久。且大厨试探性问过:阿华啊,如果开餐馆,愿不愿来帮手?顾我华当然不能随便应承,左不过岔开话题,必须掂量】

妻子暂时想不出来,嘱咐一句:

【做事留一线,山水有相逢,人情很重要】

夫妻合计一阵,工作都管饭,没啥花销:

【父母帮着带孩子,这是莫大恩德,何况多一个复桥。万一怎样,父母也不会袖手旁观,这就是感情。转天多买东西,让父母安心,这个比甚麽都重要】

妻子的意思,如果有车:

【转天先去外邦店铺,面积大、东西全,价格也可以,再买些奶粉给孩子,食品给父母。可理解为,50年版超市,当然没现在这麽大规模。21世纪仓储型大超市,走进去很震撼】

再叮嘱丈夫主动找房东,给12个月房租:

【不是应该3个月麽?没错,理论不用多给。不过呢,施太太发了薪水,多给房东9个月,他会非常高兴,内心感受】

最重要一点,来之前深思熟虑:

【一直20世纪40年代房租,很给面子。如果要涨房租,早就开口了,对不对?事情办在头里,让人没话讲,中国人懂道理,互相的。这个地段符合目前需求,额外收养复桥,丈夫可能升职涨薪水,绝不能搬家】

妻子问了句:

【一次给*492,你觉得好麽】

丈夫吃口酒,竖起大拇指夸赞:

【这样是人情,犀利!迟早要给!大家出来走,心边舒服好重要】

【红花满地】第七章【4部分】

妻子脑子转一下,叮嘱一句:

【给*500,千万不要散纸,再拿些东西,明不明啊】

丈夫当即笑起来,吃一大口酒:

【老婆,你是出来走的,佩服(出来走,方言,指场面人,懂道理,做人有义气,四海五湖范儿)】

意思就是,给整数:

【即便找*8块钱,坚决不要,额外再送些礼品】

别拿21世纪眼光看,真心话:

【1950年,小老百姓相处。头先说过羊排零售,*4毛9/磅,*8块钱买多少?163265磅,对麽?大约1481斤】

说到此间,表一段题外话:

【素姐年少去施家,小女佣。其实这样很好,着实存钱。按50年经济水平,施太太确实土豪,浑身珠光宝气,名牌手表,出入高级大牌轿车,不止1辆】

素姐极懂做人,相当周全:

【绝对眉眼高低,讲话永远让人爱听,完全迎合主人心思,干活很有分寸,甚至自学简单修理电路、水管。当时工资,*140/每个月。刚领的现金,每年发1次薪水,*1680】

1950年,口袋揣*1680:

【如果亮给别人看看,甭管华裔、外邦人,肯定一片超羡慕眼神。然后奉承的、恭维的,还有生气的,或气个半死。没谁刨根问底:您这是1个月赚的?还是1年赚的?那一刻,人们看到只有现金,多久赚到不会考虑】

千万别以为少,为甚麽:

【管食宿,没任何房租、水电、吃饭压力,主人家全包。施太太很善心,吃喝随意、零食随意。素姐自己1个房间,单独有厕所,能洗澡,装修比得上宾馆。

出门买个菜肯定汽车,当然施太太开车。这麽说吧,在施家唯一需要走路,就是饭后散步,其余一概汽车。施太太喜欢高大上,时不时下馆子,肯定带着孩子、素姐,哪怕高级宾馆吃饭。

但凡施太太淘汰衣服,肯定送给素姐,还有鞋子。说是替换下来,没哪个很旧,甚至有看着好似新的。若素姐自己买,说白了,百货公司转10圈,也不舍得,不说笑话】

拿女佣的工资,实际过大款生活:

【施太太不可能雇外邦人,极信赖从小来的素姐。虽然基本不认字,素姐不是傻子,超级珍惜这份工作】

这麽说吧,就算*500/每个月:

【当时属于高工资,也绝不敢说自己大款。至于施太太生活方式,即便*600/每个月,也只能幻想,除非打肿脸充胖子】

咱说白了,就算找个甚麽工作:

【薪水多一些,所有这些品质生活,凭素姐、顾我华夫妻,绝对没可能担负,只能幻想】

至于素姐、顾我华的家,在唐人街租房:

【通常捎带家电、家具。但是夫妻寻找最便宜,基本1个空房间,有个旧床、旧桌椅、1个老柜子、厨房灶台,还厕所,仅此而已。没额外家电,厨具自己张罗,当然房东带走,还其他房子出租】

市场经济很现实,给多少房租:

【多少相应待遇。即便1950年,得看租甚麽级别房子,在哪个地段,几十、几百都有,看个人经济】

房租*41/每个月,华裔房东讲话很客气:

【大家同乡应该关照。这样子面积,唐人街,给外邦人不可能】

这麽讲,唐人街不敢说高大上:

【但是很方便,买东西甚麽的,出门都有,走路就可以。尤其中国人喜欢住附近,图个方便。说白了,你不要,别人排队等】

素姐毫不犹豫敲定:

【唯恐错过,不容易赶这样类型,面积可以,完全能过日子。便宜贵放一边,离丈夫单位很近,等于出门就到。若一心贪便宜,真来个远地方,必须搭上交通费,不得不早起床、晚回家】

必须保证丈夫充足睡眠,为甚麽:

【丈夫打工绝对卖命,实在太累!多少年都一样,甚麽都肯做,哪怕没人洗碗,马上过去洗,没这样儿的,不说笑话。老板全家异常器重,大厨十分欣赏,薪水比行情高很多,同事当然不知道】

当然能跟素姐父母同住:

【若有汽车,不叫距离,问题没有】

若远处上班,大黑天等公交:

【赶了发薪水,万一倒霉碰上强盗,白忙活1个月,两手空空。再有路远,很可能路上肚子饿,额外搭进伙食费,甚至莫名其妙花销,很难讲】

还一点,打比方某个单位:

【一次性出租3间,所有家电、家具齐全。若仅需要1间,除法算术题,会麽?放心,没房东那样,1间肯定价格高。再说了,华裔房东怎麽也给面子,外邦人房东绝不会。只要拖欠房租,外邦人房东基本翻脸,没情面讲】

这麽说吧,*50以下/每月房租:

【20世纪40年代,相对比较多见。毕竟1950年,市场经济自行调节。确实有廉价的,譬如贫民窟,基本治安很差地区,几个肯去呢】

无论怎样,唐人街出门:

【毕竟看到都是同胞。中国人相处讲感情、懂分寸,内心感受很好。而且中国人做生意,相对外邦人便宜些】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素姐、顾我华家,唐人街】

家里没车,顾我华搞定,去楼下公用电话:

【好友欧渔民给堂伯父,甚麽都做,包括司机】

欧渔民,中国大陆华侨家庭:

【全名‘欧渔民’,1924年生人】

做人很有分寸,所以受尊敬:

【平辈常有尊称‘民哥’】

堂伯父土豪,对欧渔民很放心:

【汽车可以到处开。1940年款,老百姓实用的牌子,黑色4门轿车,感觉很圆润,应说弧度比较多。上下车门还给装踏脚板,21世纪车很少用。尤其2个车头灯超有特点,配个大鼻子引擎盖,套一句现代话:呆萌扮可爱】

1940年款,前挡风玻璃没弧度概念:

【瞧过去,就是斜着2块平板玻璃,倒不至于90度直角。中间1个竖条,十分喜感,太像给车开2扇窗户。后视镜也很时代特点,2个金属杆架镜子,倒像个化妆镜。用21世纪眼光,太像给女士们随时补妆,第一时间想不起后视镜】

虽然40年款,1950年照样好东西:

【欧渔民爱这辆车,超过爱自己。天生很聪明,完全自己保养,甚至修理。更绝在于,自己动手翻新车漆、翻新内饰,活儿相当漂亮,以为高级修理厂出来,给省很多钱】

说到洗车,竟然底盘都洗:

【汽车架高,水管子冲洗底盘。再好大功夫拿个抹布擦洗,所有看着不舒服地方,泥沙一概不放过。该洗就洗,该换就换。不得不说,堂伯父目瞪口呆,外边谁肯这样?那得多少工钱】

所以然,中国人讲感情:

【1940年款,完全欧渔民掌握,公司业务用车】

堂伯父自家用,当然更高级大牌车:

【同样欧渔民保养、维修。这麽说吧,亲戚家仅会开车,啥问题也找不出头绪。如果没欧渔民,一切只能听别人说,真刀实砍掏银子】

开40年车,有外邦人误以为全新:

【竟要直接买走。直到认定旧车,自己动手翻新,那叫一个羡慕到不行,痛苦自己怎没这好手艺】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唐人街。转天一早,欧渔民开车来到】

顾我华拿烟点上,两人站楼下聊天:

【50年普通百姓,还是纸烟。所谓过滤嘴很早发明,真正流行相对晚很多】

欧渔民打扮很职业:

【普通材质全套西装,土黄色。蓝领带,白衬衣看着很新。戴1顶鸭舌帽,黑皮鞋锃光瓦亮,从头到脚,50年代标配。稍微用点心,就能猜出司机,基本认定老板手下】

顾我华实话实说,完全不瞒好友:

【欧渔民那个表情,确实难以形容,说不出的佩服。我们中国人讲感情,真心敬重人格力量】

这种事情,旁人能说甚麽:

【即便好朋友,难不成劝送孤儿院?中国人传统积阴德,说不出那种话,欧渔民基本没评论,只不过好一番夸赞,真心实意】

【红花满地】第七章【5部分】

说会子话,两条汉子搬运所有东西:

【素姐抱孩子坐车里,不用女人受累】

顾我华要上班,全程欧渔民陪同:

【他们两个绝对铁兄弟,经历太多风雨。如果甚麽受累,绝对不用素姐动手】

虽然素姐家没汽车,见天儿坐高级大牌轿车:

【施家都是好车。所以然,女人丝毫未表现出,譬如坐了汽车多兴奋,好比刷牙洗脸,习以为常】

临走前,素姐跟丈夫交待几句:

【顾我华直去老华侨店铺,买10袋奶粉。一大早来个生意,老夫妻相当开心,给送到门口,嘴里直念叨】

奶粉给复桥,素姐考虑周到:

【小孩子很需要,也不想施太太误会,以为自己奶粉都买不起。加上头天赠送8袋,共18袋奶粉,面子上过得去。还一点,让老华侨夫妻高兴,知道自己不占便宜,街坊口碑】

见1辆簇新40年款:

【老华侨夫妻也误会,寻思仓库淘来存货,8成很艰难。因为活儿太漂亮,且换很多细小配件,譬如全新车灯、全新轮胎、全新脚踏板、全新排气管、全新外后视镜……等等,一带而过,怎麽看都不以为旧车。配件找自己人批发,去拜把子兄弟工厂,各种工具齐全,欧渔民自己动手】

街坊当然认得这款:

【这麽说吧,10年前,真不是谁都买得起!竟冒出辆新车,难怪误会。通常家庭,谁会为辆10年旧车,下那麽大工夫?惯性思维,翻新大价钱,不可能有人舍得】

若库存新货,总不能当旧车卖:

【周围街坊都瞧见,面上露出赞许神情,低声交头接耳,觉着素姐混得不错】

再聊几句家常,相互道别:

【说到此间,表一段题外话】

欧渔民开车十分稳妥,没可能超速:

【绝不肯斗气车,更不存在酒后驾驶。50年代喝酒开车,十分正常,没谁觉着不妥,当时就那样儿。也没哪个特意灌输不能酒驾,欧渔民严格自律,只能理解为职业素养】

这麽说吧,即便跟堂伯父外出:

【赶上饭局,让喝1杯。欧渔民照样婉言推辞,只说为您开车,必须保证您安全】

生意场很多老板知道:

【发自内心敬佩欧渔民。直说:手下这样懂克制,老板有眼光,成气候】

是不是很奇怪?经常酒驾:

【为甚麽敬佩懂克制?很复杂的感情。最难做到自控,战胜己心强如取城。生意场人赶了饭局,通常好友一招呼,纷纷端酒杯,颠三倒四抓方向盘,司空见惯。所以敬重高度自律】

堂伯父一开始不理解,欧渔民回应:

【您的汽车,您的性命。个司机醉醺醺,是拿好多人命讲笑,逞强多半出事。如果真搞出大单也,您如果没来救我,好像很没亲戚感情。如果救我,大把钱搞定,好啰嗦。钱买东西可以留,送给衙门打官非,心不舒服,伤感情。搞不好,亲戚以后好难来往,您讲是不是(大单也,方言,指大麻烦,多半自己找麻烦。打官非:打官司)】

堂伯父大为震惊,实在想不到:

【貌似文化很少,看问题却能一针见血。从那时起,对欧渔民刮目相看,更加器重】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外邦店铺,凤仙花城】

虽说50年版超市,毕竟年代久远:

【规模有差距,也没巨大彩电播放节目,更看不见大堆促销员,所谓挂着对讲机张罗。没21世纪水平音响,店铺不会花钱营造歌剧院氛围,经济适用麦克风。但是效果差,如果对着播放,哪怕浪漫钢琴曲,可能感觉像噪音。

学校操场经常那样,对麽?没错,那是空旷开放地。若在相对密闭空间,感觉很不舒服,可以尝试。如果非要高大上,又不至于扰民,最实际聘请乐队。现场轻音乐当然快乐,却必须很多银子,没哪个店铺舍得。除非重大节日,或大型促销活动,找几个来演奏】

若找一堆美女促销员,看着赏心悦目:

【不好麽?理想归理想,又牵扯到银子。所以店铺聪明的,男店员穿戴齐整,甚至白衬衣、黒领结,翠绿色长围裙很干净,黑裤子、黑皮鞋】

冬季需保暖,女店员长袖厚材质连衣裙:

【统一配发浅色,倒更像几十年前护士长袍,有束腰。头发别个小帽子,21世纪医院护士帽,看着没区别。配裤子不好看,丝袜冷,选浅色厚材质高筒袜,搭黑皮鞋】

再挂个绶带,不是昂贵丝绸:

【普通布料制作,结实耐用,应该有些年头。上边图案、文字,扮成很有场面,现场举促销牌子,叽里呱啦。那感觉,很像运动会入场式,举牌子领路的。1950年,张贴海报经济适用,当时手写、手绘海报,包括价签、食品铭牌】

店铺经理外邦人,打扮很正规:

【衬衣、领带、西裤、皮鞋,头发梳理一丝不苟,满脸堆笑】

收银台,跟21世纪超市极度相像:

【只不过没电动传送轨道,就是个长柜台。若请工厂打造纯木头柜台,价格太过高昂。柜台选用人造板材,反正便宜】

那个收银机绝对经典,21世纪还有用的:

【纯属为作怀旧。很多大按键,敲起来须用点气力,跟21世纪电脑键盘两种概念,声音大。老收银的键盘,跟老年间打字机很像,看着很有质感,貌似100年用不坏。抽屉带锁,操作过程动静不断,一串叮铃当啷。显示数字靠转动轨道,电影里赌场老虎机,见过麽?就是那样子。老收银机个头大,四四方方,看着很结实,神似缩小版老虎机。仅仅神似,毕竟外观很大区别】

货架、食品柜台,跟21世纪没啥区别:

【货架造型各异,梯形、井字格,或干脆一个大箱子,相当部分纯木头打造,应该有些年头。1950年,外邦老百姓同样很会过日子,通常店铺能够用的,都会保留下来,除非实在损坏。即便损坏,还会动手修补,因为老年间经历穷困】

50年外邦大型店铺,经营理念手法:

【跟我们国内超市差不多,货物码放堆头,十分齐整。或码成方、或码作圆、半圆,盒子的、纸袋的、罐头的。一些特别需要推广的,码在收银台跟前】

那时节,外邦大型店铺汽车配送:

【其中某款,大体积货柜载重,跟21世纪重卡外貌有区别。那个牵引车头,很像咱国家曾经一款,几十年前我国大规模使用,尤其军队用的最多。其实类似那个样子,50年代鹿杉国,应该是根据他们军卡车构思的,怎麽看都那感觉】

唐人街也很多店铺,批发零售:

【为甚麽素姐来这里?放心,不是为见世面。多年跟女主人外出,各类场所进过不少,老年间超市经常去,司空见惯。只不过头天街坊赠送食品,还有送钱的,今天马上开始消费,是不是】

难不成边买东西,跟街坊表白:

【刚刚发了1年薪水,*1680,买东西自家钱足够。如果那样子,确实此地无银300两,让人不舒服。所以然,避开唐人街邻居,选择外邦店铺】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外邦店铺。宽敞整齐,开灯照亮不在话下】

素姐拽个店铺手推车:

【欧渔民也拿1辆跟着。老店东妻子赠送,结实粗布机器缝,像个双肩降落伞包的,现在背孩子相当好,小家伙睡得可香】

毕竟要给房东*500:

【素姐很想多买些罐头,拿给父母、孩子】

【红花满地】第七章【6部分】

说到此间,表一段题外话:

【怎麽素姐也爱买罐头?减轻母亲做饭压力,煮些米,用不着调料、炒菜油,全家填饱肚子。父母家有个老旧冰箱,不进冰箱还省电,且能存放】

素姐从小飘洋过海,当时家庭非常艰难:

【小老百姓,吃饭就是最高理想。下馆子开大餐纯属幻想,即便小饭铺也不敢,仅仅在家做饭,素食为主。曾有好心人送些罐头,觉得超级美味,全家喜笑颜开】

第2次世界大战,刚刚才有苗头:

【很多人一脸无所谓,马照跑、舞照跳。不过呢,施家老辈人嗅觉异常敏锐,考虑战争可能无节制升级,提前迅速囤积粮食、罐头、药品,只为家人长远】

第2次世界大战期间,这个传统被发扬到极致:

【大规模战争期间,某些食品配给供应,土豪当然随意】

即便战争结束,施家照样储备:

【别墅的厨房、储藏间、地下室,随手拿到食物】

素姐年少去施家,吃喝随意:

【没人盯着,不说笑话。随便水果、零食、副食、主食,有胃口就吃。不得不说,少年姑娘彻底懵了,以为进入天堂】

第1次去高级装修厨房:

【直接摔一跤,太紧张,甚麽都没见过】

第1次吃口香糖:

【直接咽下去,大家笑了好久】

长年施家生活,素姐也学储备:

【21世纪罐头很平常,老年间普通百姓,好东西】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外邦人店铺】

素姐很要面子,没成想欧渔民跟进来:

【以为不过车上等。在食品区转来转去,实在很想成箱搬走。犹犹豫豫,1个、1个抓,手底下很慢】

都是成年人,细小动作能看出内心:

【素姐有意保持距离,眼睛始终不离价签,背着人琢磨价格,唯恐朋友看出来。只见抓东西很慢,欧渔民立即明白。说白了,大家中国人,都知道罐头放得住,小老百姓当好东西】

欧渔民笑着问一句:

【阿嫂,华哥讲明天找屋主,做甚麽一次给1年房租?这边收养细路仔,都要钱呀,慢慢给不好麽】

素姐笑着回道:

【人家关照,互相给面子,我们应该识道理】

欧渔民笑问道:

【阿嫂,通常食甚麽罐头】

素姐唯恐被人看小,笑着回道:

【甚麽都食,细路仔食习惯。我慢慢拣,看下保质期】

欧渔民笑道:

【阿嫂,帮您拣一些,等下有我】

说到此间,表一段题外话:

【欧渔民出来走的,人情义礼。年少跟顾我华一起打工,中餐馆厨房,后来改行。虽然年龄大过素姐、顾我华,照样尊称‘阿嫂’,中国人感情】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外邦店铺】

欧渔民紧忙活:

【又拽个车子过来,不用嫂子动手,都拿实惠的】

整箱搬,用不着零拿:

【猪肉罐头1箱、咸牛肉罐头1箱、金枪鱼罐头1箱、沙丁鱼罐头1箱、番茄汁虾仁罐头1箱】

相对价格高的,猪肉罐头:

【零售*5毛5/罐,340克左右】

相对价格低的,沙丁鱼罐头:

【零售,*2毛9/罐,425克左右】

某种大香蕉,看着很漂亮:

【零售*2毛1/磅,搬1箱。这个能当饭吃,不说笑话】

整箱太占地方,直给送去收银台:

【只说放一放,拿了所有回来结账】

欧渔民叮嘱外邦收银员:

【若收那个中国女士钱,我会全部退掉。外邦女子只想售货,满口答应】

再看熟食柜台,某种熏香肠:

【味道很不错,零售*5毛8/磅,食品纸裹几层,冷藏可保存。外邦售货员十分机灵,早瞧见买好多东西,知道来主顾,赶忙一脸笑容。老年间工作机会少,自然珍惜饭碗。伙计向来醒目,但凡大户,肯定态度相当友好】

欧渔民从小出来走,肯定不会丢面子:

【开口纯正外邦话,淡然表示:对重量没概念,拿吧,吃不了放冰箱】

售货员最爱听这个,认定是个大户:

【肯定希望好生意,当然赌一把。嘁哩喀喳,直给抓15磅多,现场过秤。全世界都一样,但凡售货,都爱看痛快人,无可厚非】

素姐真心吓一跳,赶忙要开口阻拦:

【不是没见过,其实常常看,施家买东西就这范儿。问题在于,眼前都是赚薪水,哪敢这样买】

欧渔民依旧很淡定,笑道:

【嫂子,放冰箱。你老爸晚上吃杯酒,有个菜也好】

素姐傻愣愣地,找不到任何言语:

【从小到大,赚工钱买东西,从没见过这样儿的】

鸡蛋,*4毛5/每打:

【20打鸡蛋,每打12个】

袋装通心粉,*1毛7/每袋/1磅:

【嘁哩喀喳,直往车里划拉,33袋,放得住。跟顾我华多年铁杆兄弟,甚麽都可聊天,知道素姐全家都爱吃,加些碎肉、自制番茄酱。或中国炸酱面、打卤面、番茄鸡蛋拌面,在自己】

某种苹果促销,*1毛9/每3磅:

【招揽顾客眼睛,店家让利。自己过秤,6磅多。毕竟相识多年,知道素姐母亲做果酱,给孩子们涂面包,早饭解决】

某种颗粒砂糖,促销,*4毛2/袋/5磅:

【拿1袋,做果酱】

面包不用买,家庭主妇都会烤:

【通常华裔家庭,肯定储备足够米面,老年间传统】

素姐完全看傻,愣愣站在原地:

【不明就里,以为受了巨大刺激,必须叫医生】

结账时分,素姐手里攥紧钱袋:

【快步走去收银台。手缝布钱袋,看着十分漂亮】

欧渔民腿脚更快,抢先一步递过钞票:

【直告外邦收银员:结帐】

素姐从没遇过这样事情,心里思量:

【朋友之间,仲未哪个如此客气。老公同欧渔民好熟,铁杆兄弟,结婚还给随钱。但是自己长年在施家,哪有机会相处?这如何好意思】

素姐迅速翻钱袋:

【毕竟1950年,直要还钱过去】

欧渔民绝不肯要,摆手道:

【阿嫂,自己人…外边不好看】

素姐一直喃喃自语:

【太客气、太客气…哪里好意思】

直到所有东西搬上车,欧渔民道出缘故:

【前几天跟堂伯父去赌场,往常从不肯入,就在外边汽车等,甚至睡觉。就为不给有机会说甚麽:你都玩啦,赢些钱】

前几天呢,帮着拿东西,生平第1次踏进赌场:

【老板很兴奋:玩几把,或者你好强呢。给2个筹码,不是借,好心情赠送】

老板开口,当着其他商人:

【手下需要懂分寸,都是中国人,端亲戚饭碗。欧渔民一辈子不赌博,仅选最简单押大小,输赢就2个筹码,任谁再劝,绝不多给*1分钱。哪知连着赢,确实不少钱】

欧渔民天性高度自律,赢钱就停手:

【说出天花乱坠,绝不再碰。不贪心,说起来很简单,通常人很难做到。直告老板,去外边车上休息:这里空气不新鲜。摆明借口,老板正开心,没工夫多思量】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行车中】

欧渔民边开车,感叹道:

【那是亲戚来的,平时关照我家,送2个筹码,面子要给。换其他人做老板,送都不肯,不开心最多转工。赌场没底洞,越贪越输钱,再找大耳窿,倾家荡产大把。发梦想一夜阔佬,好多人断送赌场。

有个我们唐人老板,辛苦奋斗好多年,钱跟房输净,正斗穷到底。老婆没得讲,带仔走掉,找不到。那个老板没办法,自杀了(大耳窿,方言,放高利贷)】

素姐实在不想评论,思绪飘零:

【亲兄弟就这样,一点办法也没有。老父亲直接拎菜刀,高呼不走死给你们看,让警察找你们。才赶走一班江湖人】

老父亲那天极度悲愤,声嘶力竭:

【那个前世冤家借贵利,祸害全家人!冤有头、债有主,应该是哪个,去找哪个(贵利,方言,高利贷)】

【红花满地】第七章【7部分】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行车中】

将近唐人街,欧渔民开车速度一般:

【素姐随意张望,只见一名外邦男子睡在路边,破衣烂衫满是窟窿,实在脏透了。头发荒草一般,好像几百年没梳理鬃毛】

素姐不由感慨唏嘘,哀声道:

【外邦人照样睡街,我们还是好命的】

欧渔民叹口气,回道:

【他成日行去唐人街,乞点隔夜饭,给甚麽都食(隔夜饭:泛指剩饭菜,哪怕桌上没吃完)】

闻听此言,素姐实在说不出甚麽:

【暗暗心中感激父母,感激佛菩萨保佑,离乡背井有饭吃】

欧渔民接一句:

【阿嫂,你们夫妻好人事,肯养捡来孩子。我生平最敬这样人,没大力量帮手,给嫂子笑(好人事:好心肠)】

素姐百感交集,差点儿哭出来:

【民哥你义气,都不知讲甚麽】

素姐父母家,离唐人街有些距离:

【那一片梯形坡,根本谈不到山坡,最多算个土丘。若种地,倒能算个梯田。早年照样盖房子,很普通居民社区,没豪宅,能住而已。这1座、那1座,人行道连着坡状台阶,上坡留神慢些】

素姐父母没装电话,比较节省:

【若有事打去门口店铺,掌柜老华侨,肯定通融叫一声。做为回报,父母常去买些东西】

父亲上班,母亲张罗家务:

【儿子、女儿见到母亲,那叫一个欢呼雀跃,叽里呱啦不停】

欧渔民完全不让动手:

【所有东西搬进房间,嘴里搭讪家常】

素姐母亲刚做好饭:

【炒2个素菜、1碗蛋花汤、米饭】

家里倒有个婴儿床,早年顾我华动手做的:

【孩子大了些,用不上。素姐早把复桥抱在怀里,轻轻放入婴儿床。这小家伙很不同,平时几乎没哭闹,总是静悄悄】

事情无非那样,母亲仅仅说一句:

【人要积阴功,佛菩萨看得见,清楚好坏(阴功:阴德)】

唠一阵家常,赶忙张罗吃饭:

【大欧渔民直说吃啥都行】

素姐母亲很不好意思:

【忙不迭切1大盘熏香肠。素姐开几个罐头,装几碗米饭。孩子们一见改善生活,真心双眼放光,抢着爬上凳子,嘴里大呼小叫】

毕竟要赶去施家开工,不能耽误时间:

【迅速开饭,欧渔民一直跟两个孩子说笑】

带*600现金,本要给母亲*500:

【既然超市没花钱,一总都给母亲,只让安排过日子】

母亲十分感动,赶忙回道:

【自己留起,我们用不到好多钱】

赶着吃了饭回去,女儿当即表示:

【朋友在这里,不要为些钱推来推去,好不好?吃的东西不使钱,民哥买单的,好仗义】

母亲十分感动,摸着眼泪哭诉道:

【好似你大哥那样懂事,没办法,白头人送黑头人…你个死人二哥,成日吃喝嫖赌,借钱走路,前世冤家来的】

左不过安慰母亲一番,再看看那边:

【欧渔民吃好饭,起身收拾碗筷】

却哪里使得?素姐母亲慌里慌张:

【三步并作两步赶过去,直让坐着歇了,千万不要客气】

素姐早泡壶茶,直让去去油腻:

【个汉子很不好意思,谢过自斟1杯。再点颗烟,继续跟两个孩子说笑】

素姐还是不放心,过去水龙头那边:

【悄悄问母亲,那些要债的是否还来】

母亲哀叹一声,实话实说:

【过段时间来一次,总会以为我们知甚麽,有心包庇你二哥】

听闻如此,素姐不由极度恼火兄长,心里暗暗骂:

【从前在外坑蒙拐骗,都不知赌场、欢场送几多钱?出了事情,没半分男人做,选择逃跑?明知那些人不肯善罢甘休,就没半点责任】

想归想,却哪里敢说:

【只怕再刺激母亲。左不过好言安抚一番,赶忙去抱复桥,再背了身上】

顾我华早年做的婴儿床,考虑深远一步:

【可拆卸组装,只为将来用不上,不占地方。欧渔民动手拆了,一件件拿麻绳捆扎,直给搬运车上,不劳旁人动手】

一切妥当,出门上车:

【母亲带两个孩子直送门口,热泪盈眶】

毕竟开车,没多久直达目的地:

【素姐叮嘱一句:我入去先,如果不可以,麻烦您再送我去母亲那里】

欧渔民表示绝没问题:

【去哪里都送您,有车不惊!我有带钱加油】

草坪、花坛夹一条碎石路:

【按门铃那一刻,素姐双腿打哆嗦,心里转几百个念头,差一点就放弃。按铃那一瞬间,紧张到几乎小便失禁,慌忙夹紧双腿,唯恐当众出丑】

施太太珠光宝气,亲自开门,一派春风满面:

【哎呀…阿素啊,我都想呢,怎麽仲不回家】

今天有求于人,素姐心里十分慌张:

【甚至不敢抬头看女主人,只不过唯唯诺诺应承】

施太太当然看见背负婴儿,笑道:

【是那个小家伙,对不对?昨天打个电话有讲:都讲你菩萨人事,这样子年代,哪个肯理这种事情?她两公婆一路赞你好,仲讲我们调教好…对了,食饭没,肚饿没】

听口吻倒是没嫌弃,素姐心里些许好过:

【才算有3分底气。怎麽办?到底是否开口?不行,绝对不能过过…拖来拖去,心情有了变化,肯定很麻烦】

施太太直让先吃东西,素姐却哪里敢:

【眼睛盯着地板,猛地心一横,‘扑通’双膝下跪,深深拜伏于地,完全不敢抬头。双臂完全伸直摊开,掌心贴地。一张脸几乎贴实地面,冰冷的高级石料。即便这种情况,复桥照样酣睡不醒,着实香甜】

【红花满地】第七章【8部分】

施太太当真被吓一大跳,慌忙屈膝搀扶:

【阿素啊,做甚麽呀?快起身呀,有话讲呀…从小来的,干嘛这样子,快起身、快起身】

素姐哪里敢起来,哀声乞求道:

【施太太,这个细路捡来的,不能再压给爸爸妈妈…我阿妈身体没那麽好,已经帮两个…阿华好夜收工,不可能再请人帮…捡来仔都是条命,不能看他冻死街上…求您大恩大德,容我亲自带他,绝对不耽误家里做事,奶粉自己都有买,求太太您开恩,发发慈悲】

施太太一力搀起素姐,直让北面罗汉塌坐定:

【别墅前门朝南开,一大片落地玻璃朝南,看着十分豪华。落地织锦缎大窗帘,中国红底色,金色龙凤呈祥图案,某些部分宝蓝色、咖啡色,富丽堂皇】

客厅非常豁亮,天花板做石膏线:

【璀璨四射大吊灯】

客厅东西2面,摆放2组座椅:

【莲花藕节靠背镶云石太师椅,红木材质。定做大尺寸椅,客厅必须面积,否则不和谐。每2把椅子搭1个大红木茶几,算1组,一共2组】

所谓2个大茶几,确实很特殊:

【从未见谁家如此,施先生父亲个人爱好。仿中国古典款定做,超大版本,插开门铜襻官皮箱。中国古代女子常作梳妆箱,古典版化妆包,能理解麽?中国民间传说: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就是它】

官皮箱,中国明代家具常见:

【抽屉与箱门组合小家具,可做很多抽屉,盛放各类杂物。箱顶可翻起,素日权作茶几面(襻,pàn,4声,扣住纽扣的套,例如:锁襻)】

施先生父亲,哪一位:

【施太太的公公。一位老华侨,举足轻重商界人物】

客厅北面,1张大罗汉塌,很有气势:

【在古代封建社会,一家之主权威象征。仿中国古典款定做,7屏风镶云石虎足罗汉塌,相当有长度。原本没考虑镶云石,华裔工匠给建议:既然要场面,干脆做到位,施老先生十分满意】

颠覆传统一点在于:

【古典罗汉塌向来4足。这张确实有长度,施老先生要求能传代,必须很结实。譬如一群儿孙上边玩耍,跳来跳去,翻跟头】

钱不成问题,知道老太爷性情:

【工匠想个办法:给您做成6足的,肯定结实!六六大顺,哪个家都没,您是不是很场面】

如此创造力,施老先生相当满意:

【当场敲定。1个前无古人的6足罗汉塌,诞生了】

果不其然,另类6足塌:

【引来太多羡慕,满满恭维之声,一片笑脸捧场。至于因为6足好看,抑或施家土豪,这个不重要】

塌高度略低于太师椅:

【应该为作躺卧方便。塌两头,插开门铜襻大官皮箱,一共2个,素日权作茶几】

东西面太师椅,北面罗汉塌:

【3面围着1张,前无古人的,6虎足长方大桌,红木材质。桌高度过罗汉塌,低于官皮箱。摆放功夫茶具,各类水果点心,坐那里写字、当餐桌,完全没问题】

说准确些,不应叫长方大桌:

【应叫去屏风的,变相6虎足罗汉塌,不过尺寸变化。不得不承认,好大个桌面,6足的确很结实。一些商界朋友见到,颇为落寞,能理解麽】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施家别墅】

素姐自幼眉眼高低,自打入施家帮手:

【从不坐北面那张罗汉塌,哪怕一次也没有。施太太按定自己坐下,素姐迅即直觉:应该能容下这个孩子】

施太太满面笑容道:

【阿素啊,来多少年了,怎麽讲好似外人?昨天电话知,就有想到,你家情况那样子,哪个照看细路仔?怎麽仲讲买奶粉,咱们家没奶粉麽?不要再这样,当你自家人来的,好不好】

素姐感动哇哇哭,起身又要下跪:

【被施太太一把拦住,拉着双手叮嘱:一家人不要这样。有无肚饿,食东西先】

素姐满面都是泪水,开口十分低调:

【我托阿华朋友,开车带来婴儿床,还个婴儿车】

施太太满面笑容,赶忙嘱咐:

【等人家搬好东西,请里边有茶、食点心】

说话间,施太太又叮嘱:

【将仔给我抱,你招呼朋友先】

素姐抹着满脸泪水,欢快如小喜鹊:

去到别墅门口,开铁栅栏门,让汽车进来。

不用开口,欧渔民便知道肯定没问题:

【但是考虑跟人家素无往来,不方便。开口直问除去前门,是否还其他门?放下东西便走,哪好意思进去吃茶】

素姐想想也有道理,直言相告:

【厨房有个门通后花园,那里可不可以】

欧渔民做事相当干脆,很快搬运一切:

【先在后花园组装婴儿床,再搬进厨房,还婴儿车】

素姐赶忙抓2瓶汽水让带着:

【欧渔民哪里肯,直说不好】

素姐只给送出大门外:

【站定了望住,直到再瞧不见汽车】

返身回客厅,施太太抱着复桥:

【拿个玻璃奶瓶,正给小家伙喂牛奶】

施太太开口十分惊讶:

【头先你那样子哭,小家伙竟然照睡,就有点奇怪。见他醒了,跟我咿咿呀呀,笑个不停,就给他吃饭。哇噻,从没见过这样bb仔,哪里会这样乖?我家仔自细哭不停,成晚不能睡觉,你有知道啊(自细:自幼)】

素姐极为喜悦,不由开口问道:

【太太啊,您说这个仔,长大会不会有出息】

闻听此言,施太太倒是很认真:

【从没见过这样细路,不知怎样讲?但是太过不同,应该好强悍…不紧要,你忙时候,我揽住他玩,好钟意这bb仔】

心里放下天大担忧,素姐几乎幸福晕倒:

【除了一力感激佛菩萨,实在想不出其他,不在话下】

【红花满地】第七章【9部分】

农历庚寅年十一月,节气过大雪:

【将近冬至,1950年。唐人街,凤仙花城】

这一晚,欧渔民接到顾我华电话:

【不由分说,开车直奔素姐父母家。一进门,瞬间如五雷轰顶,到底怎麽啦?素姐父亲双腿骨被打断,只能卧在地上,所幸身底下垫了棉被。素姐母亲右臂骨被打断,两个孩子都吃一顿耳光,满脸大红引子,吓傻了。家里被砸个乱七八糟,满地碎碗盘,餐桌翻了,柜子倒了】

顾我华双目血一般红:

【原来素姐亲二哥欠债,来一群人打砸。警告再不还钱,就杀光全家,扬长而去。素姐母亲忍着断臂剧痛,蹒跚门口公用电话,打给顾我华工作餐馆】

欧渔民第一反应送医院:

【两条汉子小心翼翼,先把素姐父亲搬上汽车。素姐母亲能走路,两个孩子很懂事跟着】

顾我华开口第一句:

【去我家先,家里有藏一些钱,带住看医生】

欧渔民当即否决,开口直道:

【钱我有带,先去医院】

汽车上,明哥嘱咐素姐母亲:

【一定咬死晚上散步,只说遇见强盗,吓傻了,甚麽都不记得。两个小孩很懂事,连连点头,表示都听大人的】

很快到了医院,顾我华第一个冲进去:

【没有歇斯底里,但10万分紧迫神情。外邦话完全没问题,外邦护士很快叫几个人,4轮手术推车快速跟出来,众人小心翼翼挪动素姐父亲,搬上推车,赶忙抢进去】

虽然黑天半夜,医院十分忙碌:

【大厅一排排木头座椅,各色人等,男女老幼。有哼哼唧唧的,也不知哪里痛苦,躺在妻子怀里,貌似十分依赖。再老人由晚辈陪同,不知哪里不对劲儿,也哼哼唧唧,晚辈时不时安慰两句】

很快来一名外邦男医生,夜班急诊主管:

【凌晨0点至早8点,管实习医生、护士。套1件白大褂,脖子上挂个听诊器】

医院都差不多,白色木头门:

【挂着红底白字铭牌:急诊室。天花板布满日光灯,还落地台灯。灯罩跟家用不同,很明亮】

护士肯定白色鞋:

【有跟或软底皮鞋,鞋带或船形。即便有跟,也肯定不打掌,就为走路不发出噪音也有白色布鞋,不系鞋带。还有白色布鞋,偏带】

因为冬季,厚材质保暖高筒袜:

【颜色有区别,总体一定浅色。护士制服2种。一种冬季长袖白大褂,脑袋别个护士帽】

另1种长袖浅粉色衬衣:

【外罩宽双肩白色围裙,看着像食堂围裙。围裙有个口袋,可装点零碎】

医生领带白衬衣,各类浅色长裤,卡其色也行:

【罩1件白大褂。自家皮鞋,黑色、棕色,系鞋带】

进门右拐,一长串白色操作台:

【老年间木材质,还很结实,肯定重新翻新油漆,若说柜台更好理解。50年之前思维保守,做甚麽家具首选木头。操作间有白色木制玻璃门柜子,放置所需各类物品】

右拐直行,长柜台呈90度直角,出入口转角处:

【里边有台灯、椅子,可坐了写字。一堆堆纸质文档,具体甚麽不清楚。医生、护士交头接耳,肯定工作有关】

1台很老的收音机,理论上急诊室应保持安静:

【所以没人开。为何放呢?大约甚麽国家紧急情况,譬如大规模战争爆发,随时收听。50年代百姓,最常用接收信息,广播电台】

白色大窗帘分割病床:

【形成独立诊断、治疗区域,跟现代一样。有个白油漆木头柜子,3层抽屉。还1个独立落地台灯,医院用那种。有个金属材质小推车,车上白色搪瓷盘子,放置药品、器材等等。50年使用玻璃针筒,高温消毒再使用,现代孩子肯定没见过】

点滴瓶架,金属材质:

【每个独立区域都有】

夜班急诊主管带2名医生:

【仔细检查素姐父母,基本没多废话。偶尔问甚麽,顾我华做翻译】

检查一番,主管开口外邦话:

【你父母骨折,能治好,不用太担心。不过呢,你父亲最好暂时留医院,目前不可能走路。先照x片子,你父亲要缝合伤口,最后打石膏。说多一句,如果不是自己摔,下手够狠】

急诊主管实在聪明:

【当即断定不是自己摔,多年经验直觉】

欧渔民满脸忧愁状,外邦话回应:

【长辈饭后散步,遇上强盗打劫,吓傻了,甚麽都不记得】

医生开口外邦话,意思就是:

【不是枪伤、刀伤,也可仅仅当作骨折,譬如无意间摔伤。看你们老实百姓,这个麽…报衙门也可,不报衙门也可,你们怎麽想】

欧渔民摆出十分忧愁样子,开口犹犹豫豫,问道:

【如果坏人被抓到,关几天,会不会出来报复?我们都是小百姓,没见过世面,就为吃饭活着,受不起惊吓】

外邦医生非常儒雅,一看受过高等教育:

【闻听此言,不由哀叹一声,极度无奈摇头,实在没法回答。治安不好,谁能打包票?看面前老实中国人,想想算了。说白了,连医生都认为:衙门过来做笔录,例行公事,天知道有没下文】

医生非常尽责,只说你们去外边坐了休息:

【1950年医院可抽烟,走廊护士工作区,柜台摆着烟灰缸】

欧渔民拿过烟灰缸,走廊长木头椅供休息:

【跟公园那种长椅相同,一条条木头,深棕色。没漆成白色,大约考虑实在太显脏】

两人点上烟,顾我华异常冰冷开口:

【动我爸妈,连医生都讲,落手够狼…我阿妈吓昏头,话给我知:他们最后一句说话,如果再没钱,你家不是有两个女儿麽?抓她们去卖,等她们用身体赚钱。再把你两个外孙拿去卖掉,都算还(落手够狼:下手够狠。形容像狼凶恶)】

欧渔民嘬了口烟:

【讲啦,要甚麽】

顾我华两条胳膊架着膝盖,略一思索:

【火力大,弹药多,冲锋最好】

古书有云:

【家住浔阳江浦上,最称豪杰英雄。眉浓眼大面皮红,髭须垂铁线,语话若铜钟。凛凛身躯长八尺,能挥利剑霜锋,冲波跃浪立奇功】

古书有云:

【天罡星三十六条好汉,排名二十六,天寿星。人称混江龙,将种是李俊】

欧渔民毫不犹豫,开口回道:

【50发装,好大1个补充,火力够。拿2个/100发,应该没问题(补充:此处指,圆形子弹鼓)】

顾我华直愣愣开口道:

【3个,150发,钱没问题】

欧渔民直接回道:

【如果做,同你去】

又想到甚麽,欧渔民问一句:

【使不使,同素姐讲】

顾我华略为犹豫,开口道:

【不用。明天银行所有钱,给我妈。都可以行路,买菜没问题。她(他)们当我亲儿子,一定要做】

欧渔民想了想,开口道:

【使不使通知阿美,让过来(阿美,素姐的亲妹妹)】

顾我华再点支烟,略一思索:

【心放不住事,肯定讲给阿素,不要。帮我找个人,帮老人家,给钱】

欧渔民思索一番,开口回道:

【兄弟,这事情有得讲…换个方法,滴水不漏】

闻听此言,顾我华顿时情绪高涨:

【两人坐了长椅,低声商议很久】

欧渔民再点支烟,直接一句:

【这样好麽?又不是亲戚,哪里来交情】

欧渔民十拿九稳,认真回道:

【我们辈分太浅,就算做成,阿公呢?不一定守得住…后边必须有人,才能食饭。难道成世同人打工,不会吧】

顾我华略略思索,接道:

【好,听你的】

欧渔民接道:

【给钱不能手软】

顾我华掐灭烟头:

【没问题,听你的】

【红花满地】第七章【10部分】

第2天一清早,欧渔民开车带顾我华:

【先至亲戚老板家,高级住宅区】

别墅都那样,一带而过:

【装修豪华大书房。房间整面东墙,贴墙实木打造书架,高度齐着天花板,塞满古今各国典籍。读不读没关系,必需摆样子。整个房间,仿制19世纪西洋老款实木家具、包真皮实木沙发,仿制古埃及文物造型的落地台灯】

房间北墙一溜长桌,仿19世纪老款实木:

【覆盖雪白桌布。上边一溜7个大瓷盘,金底色中国传统图案:福禄寿、百子图、连年有余、花开富贵、肥猪拱门、五谷丰登、龙凤呈祥。常有外邦熟人来坐,啧啧夸赞精美瓷盘,确实漂亮】

每盘1款中国传统糕点:

【甚至月饼,小巧精致,蛋黄莲蓉馅儿。为防尘,所有瓷盘使用半球形人造水晶盖,透明一览无余。不明就里,横以为百年老牌宾馆会客厅,实力雄厚】

其中2个瓷盘:

【1盘巧克力小饼干、1盘五颜六色糖果,糖果独立包装纸】

饮用水不装玻璃瓶:

【白底色红绿蓝花纹图案,有盖带把手大瓷罐,确实讲究。饮水不用瓷杯,一圈人造水晶高腰大口杯】

房间东墙,巨大豪华实木老板台:

【包真皮实木老板椅,坐一位华裔大亨。头发梳理一丝不苟,满面红光。高级裁缝定制全套西装,藏蓝色。白衬衣领子用领扣,圆形14k金底托,人造水晶蒙子,内嵌正方形黑曜石。中国传统观念:天圆地方(曜,yào,4声。黑曜石,火山熔岩晶体,自然形成的二氧化硅)】

黄金底色浅蓝图案,真丝领带:

【衬衣袖口别袖扣,正方形14k金底托,人造水晶蒙子,内嵌方形黑曜石。衬衣袖口绣中国名字,金丝线】

老板台油光滑亮,西洋款棕红色:

【瞧过去超有质感,貌似极度结实。不明就里的,横以为斧头也劈不开。台面摆1个正方形,巨大人造水晶烟灰缸,架1支大雪茄】

烟灰缸旁边,1个人造水晶矮腰大口杯:

【高度酒用杯,1/3杯外邦烈性酒】

无论哪个年代,如此场面摆起来:

【认真一方土豪。敢问哪一位?欧渔民父亲的堂兄,尊称‘堂伯父’,也是欧渔民的老板】

堂伯父全名‘欧财豪’,人如其名:

【当年起名的前辈,确实太有远见。1895年,出生中国大陆,从小飘洋过海。发达显贵后,华人圈尊称‘豪叔’】

豪叔笑着问一句:

【后生仔,钱好说。给个理由,干嘛借给你】

在长辈面前,欧渔民当然不敢多开口:

【只能看看顾我华,期盼讲话到位】

顾我华不卑不亢,字字有声:

【豪叔您清楚,那家伙本来不是唐人。当年都快讨饭,前辈阿公收留他,还让他做事。现在小小发达,本来就是我们唐人给机会,对不对?他做事,没1件公道人心,统统欺负我们唐人,对不对?

今天欺负小百姓,因为实力不够大。踩过界那天,一定准备好,大过现在不知多少。瓷器不跟瓦片斗,如果踩到您头上,您是大富贵,难道搏身家?要不要,跪着求他?狼崽子就是狼崽子,没道理讲。不做归不做,做就做到底。我们唐人给机会,现在应该还给唐人】

豪叔听了十分开心,笑道:

【后生仔,好大口气。他不是小混混,明不明啊?再讲,又不是我手下,有他自己开山师傅,明不明啊?你这样子,好像要我同阿公作对,不好吧】

顾我华依旧不卑不亢,高声道:

【您以为阿公看他顺眼,绝对没可能。做事没半点人情,哪个看得起?不过每个月给条数,为钱,同人没紧要。豪叔您仗义,威服海内。那家伙完蛋,生意归您,我们做事。照样给条数,做人有情义,阿公一定默认。大家为食饭,谁给条数都一样。有钱,就有感情。有人心,生意越大,给钱更多。阿公不傻,他是要钱?还是要下边惹麻烦】

豪叔乐得呦,见牙不见眼。吩咐一句:

【阿民啊,客人来,也不招呼一下】

欧渔民赶忙起身,取个矮腰大口杯:

【却听顾我华讲一句:多谢豪叔看得起。在您面前饮酒,我不够辈分,真心不敢。如果有茶,打赏1杯,湿下喉咙就可以】

豪叔乐得呦,右手食指摇晃指点,笑道:

【好个后生仔,有大有细,有胆有识,我钟意(有大有细:有大有小)】

欧渔民赶忙去厨房,端杯热茶过来:

【顾我华起身双手接过,朗声道:多谢豪叔赏茶】

前辈十分欣赏后生,接一句:

【阿华,如果没做好,那不是要连累我】

顾我华认真回道:

【做事用脑子,不是靠气力。那家伙只懂嚣张,不将任何人放眼里,没脑子。对付这样蛮力坏种,容易。咱们老祖宗写《三国》,哪一场打仗,都是用计取胜,您说呢?今天我没来过,豪叔您未见过我。那个家伙作到头,天要收他,不过替天行道】

豪叔实在太过开心,认定后生成气候:

【笑着叮嘱几句。拉开抽屉,数钱不在话下。按对方请求,不要大面值。欧渔民在医院叮嘱过,顾我华言听计从】

点了钱,豪叔笑道: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对吧?给多你一些,*1688。我不钟意讲笑,不好给我失望】

顾我华赶忙起身过老板台:

【双手接过,深深鞠躬。再右单膝下跪,面对地板,右手握拳捶地面3次,叫做:金龙3点头,老年间大礼。用于对长辈、前辈行礼,还有扫墓祭拜长辈、前辈,或表达极度感激】

欧渔民见如此,赶忙照做单膝下跪:

【同样金龙3点头】

顾我华气发丹田:

【豪叔,您就是我们老板,愿为您效犬马之劳,义不容辞】

欧渔民同样照说一遍:

【豪叔乐得呦,那叫见牙不见眼。摆手笑道:做事去吧】

1950年的*1688:

【只能说大约相当于,2017年*17200几十块】

豪叔太过了解堂侄:

【欧渔民向来缜密,做事用脑子。不到千难万险,绝不会带人来借钱。今次大事情,凭自己阅历认定:影响极为深远,整个局面大洗牌。直觉超强烈,认定能成】

100年来,中国人飘洋过海:

【最高信念,为家人更好生活。这件事情,绝不能袖手旁观】

是否记得第七章,说到修世保离家前:

【他父亲给*1888,那是1984年。相差34年,数字差不多?当然不能穿越去商量。一种表达方式,能否理解】

诸位看官,别以为少:

【那可是1950年,普通小百姓,那叫一大笔钱。豪叔深切期盼,也包括忧虑,非常复杂。老华侨很在乎吉祥话、吉祥数字、吉祥场景,中国人传统,很受重视】

【红花满地】第七章【11部分】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堂伯父家,凤仙花城】

出门立即开车,顾我华找一位厨师朋友:

【刚从外地打工回来,在家休息】

两人一起进去,寒暄几句:

【顾我华给2条国产香烟、1箱国产啤酒,还有现金(国产啤酒,指鹿杉国产)】

做事如此痛快,万事好说:

【朋友立即跟去。带到顾我华工作餐馆,只说岳父母紧急住医院,替自己上几天班,不在话下。欧渔民驾驶汽车,极为镇定门口等待。餐馆老板赶忙拿1只烧鸭,包好直让带着】

出门过马路,一眼瞧见那个外邦流浪汉:

【见顾我华拿食物,赶忙陪笑脸。个汉子没废话,整只烧鸭递过去,嘴里外邦话念叨一句:肯定饿了,吃吧】

流浪汉哪里顾得上感谢:

【不知多少年没洗过的手,拆了纸,坐在马路就啃,那叫一个狼吞虎咽。顾我华再不讲话,掏点散碎银两递过去。流浪汉腮帮子鼓起,没可能开口。反应异常神速,囫囵抓过碎银两,一把塞进怀里,止不住点头致意,像极了拨浪鼓】

欧渔民完全瞧见这一幕,不由喃喃自语:

【华哥,你一定成大器】

紧跟着银行,顾我华一次取光积蓄:

【从小存到大,含夫妻多年薪水。迅速上车回家,翻出另藏的现金。两条汉子商议细节,分派所有花销,甚至顾不上泡茶】

马不停蹄,顾我华坐了汽车吃早饭:

【欧渔民一手抓方向盘,边吃面包夹肉,这可不是他风格。现在办大事,顾不上那麽多,时间超级宝贵。这麽说吧,欧渔民随身带个老款怀表,掐好分钟做每件事】

知道房东爱吃老酒,暂停唐人街1家店铺:

【欧渔民进去买,顾我华不下车,能理解麽?传统黄酒6瓶,再秤5个新鲜龙虾,1块切段新鲜海鱼】

先到房东家,他就住唐人街:

【记得捡到复桥,休息那天麽?临出门,施太太给很多袋装干面条、面粉、大米、水果罐头、金枪鱼罐头。楼下杂货铺老店东方伯,还赠送5罐午餐肉?顾我华根本还没动,统统带去送给房东】

两条汉子搬所有东西进门,房东夫妻一力致谢:

【说话十分客气,根本不提租金。房东太太要重新泡茶,被两条汉子婉言谢过】

没废话,顾我华直接掏*500,仅一句:

【阿伯您仗义,阿华拜谢】

一次性给1年租金,房东夫妻愣愣地:

【竟不知说甚麽,哪见过这样租客?瞬间懵圈儿】

老夫妻直给送到门口,望着远去汽车:

【房东不由感叹道:这个后生仔,一定会发达】

房东太太完全认同,接道:

【嗯…有大老板样子,人物来的】

必须抓紧时间。顾我华、欧渔民先去医院:

【看望顾我华岳母父,留很多食品,说一阵闲话】

岳母很奇怪,怎麽没去上班?顾我华轻描淡写:

【您二老被打成这样,这个事不会结束。现在做的一切,就为以后几十年太平。相信我,妈妈】

岳母父想不出如何太平,但是确信一点:

【面前两个后生做事用脑,绝不是莽夫。而且两人衣冠楚楚,好像去参加宴会,肯定有整盘计划】

离开医院,去一趟外邦店铺:

【是否记得,1937年,顾我华那年才10岁,跟随世交前辈飘洋过海】

同船一位中国少年:典从儒:

【1920年,出生中国大陆。离开中国那年,从儒17岁】

第2次世界大战爆发。从儒是中国人:

【实在太过痛恨法西斯。岛府国看相貌,和我们中国人没区别。文化源自我们中国,却红着眼侵略中国】

1942年,从儒自愿参军,不用谁来叫:

【妻子谈不上支持反对,左不过每天张罗餐馆。拜托母亲照看儿子,拜托佛菩萨保佑丈夫】

经历惨烈战役。托佛菩萨保佑:

【万幸活下来,从儒只受过轻伤】

1945年,二战结束,从儒退伍还乡:

【妻子嚎啕恸哭,全家跟着抹眼泪。典家二太爷65高寿,照样哭好一阵】

在家待1年多,农场种地:

【有时餐馆帮手。感觉不到位,从儒想求发展,妻子很支持。带了钱别过家人,1947年,孤身前往凤仙花城】

提前给电话,长途车站有人接:

【谁呀?顾我华,顾我华】

这麽说吧,1947年:

【顾我华、欧渔民、典从儒,烧黄纸,结拜兄弟】

表过陈年往事,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凤仙花城,1950年】

在这里,从儒倒是比较开心:

【不大喜欢种地。本职工作,在外邦人公司做销售。业余兼职武术教练,这个最适合他。天生身量高挑、肌肉发达、宽肩细腰。浓眉丹凤眼,双目极有神】

从儒没汽车,不稀奇。1950年:

【很多小百姓坐公交。不过呢,打二手店买辆自行车,自己动手改装,加大负重。平时买东西、跑业务、去做兼职,相当不错】

不得不说,从儒家离唐人街很远:

【单位离唐人街也很远。每天坐公交去单位,踩自行车跑业务。再把自行车留单位,坐公交回家。从儒骑车那叫一个神速,蹿来蹿去超级稳,真能参加世界自行车比赛】

那种速度骑车,若穿西装简直开玩笑:

【实际情况必需变通。到单位穿西装,早晨例会。然后换便装,外出跑业务。外邦人经理知道,很欣赏后生吃苦耐劳,且曾经前线浴血奋战,关系相处不错】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外邦店铺,凤仙花城】

从儒不同别人,这位大哥:

【能不做饭,就不做饭,省得洗碗。怎麽简单怎麽来,实在口味太差】

顾我华、欧渔民达成共识,只买罐头食品:

【还袋装零食玉米片、土豆片,越简单越好。譬如罐头碎肉番茄酱,倒是会煮面条,开罐头拌着吃,省得自制。至于中国炸酱面、打卤面,从儒非常喜欢。但是自己做,自己都不肯吃。非常爱吃馄饨、包子、饺子,不懂调馅儿,不会包,甚至不懂和面,不说笑话】

欧渔民又给选了茶叶:

【整箱啤酒、整条香烟、整箱汽水,都给从儒。当年在农场,只要泡茶,从儒肯定喝。但是孤身在外地,就变成汽水、牛奶、啤酒】

从儒有一点非常优秀,会把房间收拾很干净:

【东西码放齐整,看着很有样子。凤仙花城,欧渔民给找的老华侨房子,挨着街道有块草坪,打理很整齐。虽不是豪华住宅区,整体还不错】

后院1个小房间。整栋大房出租别人:

【小间从儒住。没打扰过另1户华裔租客,这一点十分讲究】

头晚通过电话,欧渔民只能拨通大房华裔租客处:

【实在万般无奈之举。对方十分客气,赶忙去后院小间喊从儒】

见老兄弟来到,从儒激动一塌糊涂:

【大家寒暄好一阵。欧渔民先给泡壶茶,从儒那叫喝不停。那感觉,貌似凤仙花城不卖茶叶。从儒有了新想法,开口直问:能不能,做顿中国饭吃,我给帮手】

小房间没灶台,从儒有个露天煤气灶:

【接煤气罐。不为做饭,没那手艺。最多煮面,或煮点甚麽】

欧渔民从前也在厨房打工,顾我华现任厨师:

【做饭太过简单,不费吹灰之力】

小房间没冰箱,即便买也没足够空间:

【整栋大房租出去,总不能天天进去开冰箱。万幸欧渔民知道,连牛奶都没买。任何需要进冰箱的,统统不在考虑之列】

连个正经操作空间都没有,甚至厨具:

【欧渔民给了建议:重要事情,找个远些地方。有饭大家食,有钱大家赚。但是呢,可能要请几天假】

【红花满地】第七章【12部分】

欧渔民掏1卷现金,很认真开口道:

【先找自己人,帮手搞定。钱给家用,自己兄弟】

从儒张嘴愣了愣,最多2秒钟:

【没废话,蹦起来皮鞋打油。礼帽、全套西服、呢子大衣,哪样都不能缺】

动作那叫一个快,让人看了眼花缭乱:

【工夫不大,穿戴整齐。仅仅一句:现在就走】

出租大房有电话,但是别人住着:

【从儒才不肯敲门打电话,小房间没分机】

首先路边暂停,电话单位。从儒讲话有板有眼:

【开发1个潜力客户,对方希望能表达诚意。为公司前途,现在就去长途汽车站,自掏钱去外地,包括住旅馆。所以然,这些天不能公司点卯】

素日表现兢兢业业,外邦人上司完全不怀疑:

【隔着电话线夸赞几句,说等好消息】

临上车拿几瓶啤酒、汽水、袋装零食:

【顾我华、从儒坐后排,吃着聊着。开车绝对不碰酒,这是欧渔民原则,任谁别劝】

欧渔民抓方向盘,叮嘱一句:

【两位大佬,千万不要开窗丢瓶。不想后边以为甚麽飞去,出撞车】

从儒非常感慨。摇开点窗玻璃,点颗烟:

【阿民永远考虑人家感受,佩服】

欧渔民笑起来,回道:

【要是我们儒哥,一下丢出去!老子安乐,最紧要】

顾我华正喝汽水,这话实在黑色幽默:

【真被呛到,好一通猛咳嗽,3条汉子一齐笑起来】

去唐人街某栋建筑,顾我华车上等:

【欧渔民陪同进去,找一位华裔老友帮忙。通常十分紧急情况,肯定自己人。首先必须看哪个城市?有没可靠华裔在那边?凤仙花城收钱,打个电话去另外城市,那边华裔送现金上门】

可收费,也可无偿帮忙:

【那必须看面子、看背景,看甚麽人开口。通常没人管这事,又不是挂牌营业,万一出甚麽差错,很讨厌。能上门肯定有交情,绝对十万火急】

但凡管这事的,嘴都很严:

【绝不会满世界嚷嚷,谁家多少钱?谁有钱,谁条件一般?为甚麽?游戏规则。说白了,给自己留条后路,不得罪人】

没废话,欧渔民出面:

【华裔姑娘满口答应】

工夫不大,两人说笑着出来:

【外省份城市,不多久,从儒妻子收现金】

上车第一句话,从儒没遮掩:

【安家费…老板,你话事】

3条汉子一起笑起来:

【离开唐人街一段距离,停1家外邦的】

酒吧餐厅,装潢十分怀旧:

【时间仿佛停止20世纪初。出入口,餐厅东北角】

餐厅整面东墙,玻璃窗好大框量:

【砖头基座没多高。一溜棕色老款薄木头片百叶窗,复古情调不能太亮,缝隙间洒了满屋光影,融合橘色灯光,更营造一派小布尔乔亚式慵懒。若再吃些酒,绅士凝望淑女,一切尽在不言中。你有情、我有意,恨不能地老天荒】

餐厅北墙是酒吧:

【灯光相对昏暗,更加营造复古氛围。看着仿佛100年的深色木头吧台,站一位身形壮硕男酒保,外邦人。白衬衣勉强系扣子,挺着啤酒肚。西服背心真的算了,更别提领结,可谓肥头大耳。大眼睛,两撇八字胡,天生自来卷,参杂星星点点白发。抬头纹、眼角鱼尾纹,直觉沧桑很有阅历,50岁上下】

几位外邦男酒客坐了吧凳,西装的、便装的:

【啤酒、烈性酒、调和酒。有跟酒保搭讪的,基本满嘴跑火车。也有自斟自饮的,貌似考虑甚麽国家大事。还有惆怅失意的,懒洋洋倚了吧台,一幅看破红尘状】

身后井字格木头酒架,没玻璃:

【酒架颜色同吧台,古朴无华。恰恰因为舍去玻璃,营造出时光穿越的氛围,很舒服】

各色大小酒瓶,为视觉效果:

【但凡去过酒吧都知道,全世界都一样,酒保跟前还一溜儿瓶子。要哪个说一声,给您斟上。木头吧台面当然有斑驳,甚至有人刻字留言:某某曾来此,日期】

老款4腿圆凳面木头吧凳:

【吧凳很舍得木料,凳腿、凳腿枨子,俨然粗大木棍子,多人高马大不怕坐】

吧台顶上一溜儿吊灯,金属灯杆:

【金字塔形灯罩,高度拿捏很好。既不至于晃眼,又不能太暗,更不能砸着顾客脑袋,还保证照明。譬如夜晚,就要那种柔和、暧昧氛围。若情侣来此地,3杯下肚,恍恍惚惚,以为电影场景再现】

天花板中央区域1盏大吊灯:

【整座餐厅主照明光源,老房子有高度。介绍多年前某贵族定做,纯铜鎏金玫瑰花形状,一圈8个对称烛台灯。天花板固定黄铜链,使劲拽住圈,还吊灯基座固定天花板。分量重,老板很在乎贵族用过物品,据说跟皇室沾点儿远亲】

贴着东墙、南墙,靠背沙发椅配木头餐桌:

【几十年前我们国家绿色老火车,硬座车厢那种高背椅,背对背坐着,有印象麽?看着没啥区别。但是餐厅座椅,坐起来舒服多了,也不用那麽高背。老年间工匠超认真,沙发椅衬海绵,包花布。21世纪几乎见不到,太复古、太漂亮】

中央空间,正方形木头餐桌,配4把木头椅:

【椅子腿、椅腿枨子,同样粗大棍子一般。如此手工,只有老年间才会。餐桌没桌布,也不用玻璃板,仅仅4块长方形餐巾布垫桌子,正好搭配4把椅子。可理解为,缩小版桌布,深枣红色。搭配白色盘碗碟、银色刀叉勺、透明玻璃杯,看着挺漂亮】

据说老板要求,服务员最少35岁:

【男女不限,20多岁完全不考虑。用不着花钱雇经理,酒保是老板亲戚,代为照看。不设服务员主管,也没收碗工。从点菜、叫厨房、端菜、收拾桌子,自己都做了。虽有点累,小费归自己,否则必须分出比例。所以然,小费就是动力】

餐厅西南角,被人遗忘的角落:

【正符合欧渔民要求。面对面靠背沙发椅,配餐桌】

3条汉子坐下,女服务员递2个干净烟灰缸:

【顾我华随手递一把硬币,要1大壶滚烫浓咖啡。女服务员顿时喜形于色,就差飞奔去厨房】

顾我华只说等下比较油腻,天寒不吃啤酒:

【兄弟请随意。想想有道理,从儒也没要啤酒】

此处食物简单好吃,招牌半只炸鸡:

【配大块炸土豆、蜂蜜、热黄油,*1块8毛5,好大盘】

欧渔民点3份招牌:

【再要2份炒软壳螃蟹,大家分吃。没螃蟹盖,配大块炸土豆,给些绿色蔬菜沙拉,*1块5大盘。就那种冷冻切蟹,21世纪咱国内超市,基本随时买到】

若说在家见到朋友,只想大家一醉方休:

【现在的从儒,完全冷静下来。见欧渔民要角落桌子,心里便有几分猜想,大概其能理解】

说到此间,表一小段旧话

【老家中国大陆,从儒自幼务农、打猎】

1937年来鹿杉国。38年到42年:

【在外省份农场生活,没事儿就练枪法。老款栓动,上1发打1发。经历惨烈战役,九死一生,照样活下来,没啥怕的。不论型号无需瞄准镜,栓动、半自动搁他手里,指哪儿打哪儿】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外邦酒吧餐厅】

大家自幼相识,没甚麽藏着掖着:

【欧渔民全盘相告始末,托出所有计划。顾我华笑着听,吃东西,不讲话】

从儒那叫一个出神,猛拍大腿:

【若不是考虑公共场所,肯定呼呼哈哈一阵】

从儒低声道:

【爽,实在爽!废话少讲,哪天】

欧渔民笑道:

【兄弟,你就一件事。在医院看住华哥父母。他们才来过,肯定要一段时间。就是防备搞不清状况,钟意强出头那种】

从儒低声回道:

【没问题,家当有没】

欧渔民默默点点头,顾我华发自内心笑了:

【虽然素姐父母,完全认作自己亲生二老。本来素姐二哥惹麻烦,跟家属无关。顾我华一直觉着让对方骂几句,过去就算了。哪知对父母下手如此狠毒,俨然封建社会株连九族,超越做人底线。就是说:摆明不给做人,没得讲。到这一步,不存在回头】

任何中国人,若见父母被毒打至此:

【绝不会善罢甘休。跟中国人吵架、打架,两人自己解决。哪怕鼻子见血,都有重新握手可能。连累无辜老人,天大忌讳】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酒吧餐厅】

欧渔民交代一番,垫一句:

【医院有打点,都会给心机。既然兄弟应承,万一不知死活的过去,老人家不能有事】

从儒神色肃然道:

【自己兄弟讲话,就那些3脚猫,去30个也没鸟用。1枪1个,倒想看看,几个不要命】

顾我华相当满意,只有笑容。欧渔民接道:

【人算不如天算,诸葛亮仲不见街亭。万一没做成,一定会有自己人话给你知,或者我两个。拿住钱,带华哥父母远走高飞。没人敢去施家抓人,素姐安全。到哪里定下来,再通知素姐,明不明啊】

从儒没丝毫犹豫,但是加一句:

【肯定做成。那个不识报应来的,到头了】

欧渔民笑笑,端起咖啡抿一口:

【我们也这样想】

欧渔民问一句:

【钟意哪1种?老家当20发,火力够猛。其他没这许多,打仗你也见过,还有左轮。长枪太抢眼,白天不妥】

从儒略一思索:

【过去看,感觉好紧要】

欧渔民扫一眼身旁兄弟,顾我华不讲话:

【轻轻点头同意。既然摆明了,大家愉快吃饭】

结账时,顾我华略一犹豫:

【再给*6块6毛小费。1950年罕见如此大手笔,服务员肯定感动一塌糊涂】

这个举动意味深长,2位兄弟嘴上不说:

【心里都有感受。3条汉子相互拍拍肩膀,笑着出去】

【红花满地】第七章【13部分】

开车一段时间,一片林荫路:

【树林茂密,某处郊外老平房】

找到一位华裔老者。就是个仓库:

【七七八八各类纸箱、木箱,各类小商品、小玩意儿,倒是码放齐整】

老人家戴副眼镜,镜腿挂了绳子:

【头发胡子花白,面相平和。年龄虽大,目光依然传神。面皮上皱褶一片片,好像乱压乱放太久的布料,再不能烫熨平整。手背些许老年斑,明显得了灰指甲。指甲面看着十分难过,仿佛被什麽工具,胡乱砍凿一番的某个微雕作品,就那麽扔在一边】

面前1壶热茶,老旧搪瓷茶缸:

【1双竹筷、1碗米饭、1盘炒蔬菜、1盘炒鸡蛋,正读中文老书籍。餐桌也当书桌,齐整码好些中文书,不乏中国传统文学。还1个青花瓷笔筒,好多杆大小毛笔,一些宣纸。没见砚台墨,大约吃饭挪开一边】

早知来意,老者直言相告:

【豪叔有讲,要什麽拿去。跟我来,落去小心(指下楼梯小心)】

开地下室门,楼梯口仅1个灯泡:

【灯罩都不用。木质楼梯确实有些陡,踩上去‘嘎吱’响。灰尘有些大,略微呛鼻子。再开1个灯泡,却也没见明亮多少】

全都经年累月杂物,什麽老桌椅、旧家具:

【不知多少年唱盘留声机。一堆堆瓷餐具、瓷茶具、金属锅盆,损坏的婴儿床、小孩子玩具。破旧弹簧床垫,弹簧早蹦出来。竟还许多旧报纸,甚至20多年前。更许多旧书,早至19世纪出版】

还甚麽竹躺椅、藤箱子、竹凉席:

【木头小板凳,有些可惜损坏。还1摞草帽、1摞竹斗笠,静悄悄地落灰尘。角落好些报纸裹的,破损处能分辨中国传统布鞋、绣花鞋,摸一下都是浮土】

有1处暗门,外观以为普通墙壁:

【老者找机关开暗门。那空气更呛人,呼吸一口都是灰尘,看来太久开过】

第2次世界大战,尤其沿海地区:

【民间自发大量组建武装,防敌对国家登陆入侵,准备本土保卫战。工厂有成本,普通百姓但凡有条件,肯定存些武器】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郊外平房】

老者禁不住感慨唏嘘:

【那时候,草木皆兵…海边闪个亮光,都以为敌国登陆,乒乒乓乓就开枪。个心都没底数,存这些家当,就想最后搏命…我们唐人好艰难,才好过些,哪里再被抢走?想想都好笑,未用过,当古董摆来看】

从儒可没闲着,凭直觉取2把老家当:

【虽有年份,油布裹着完全簇新,仿佛才出工厂。某款外邦制造手枪,不是鹿杉国产品,市面少见。另取6个弹匣,再拿1副特制牛皮双肩腰带,当场戴好。看着以为裤子背带,腋下可挂枪。老家当尺寸略大点,从儒去了西装,仅仅领带、衬衣,外罩大衣,看不出玄机】

古书有云:

【胡须黑雾飘,性格流星急。鞭枪最熟惯,弓箭常温习。阔脸似妆金,双睛如点漆】

古书有云:

【七十二地煞星,排名三十九,地勇星。人称病尉迟,将种是孙立】

欧渔民挑1把老款手枪,7发容量:

【再取5个弹匣。那时不比21世纪,没那麽多五花八门。顾我华试试手感,也取1把老家当,20发弹匣/3个】

欧渔民笑着回道:

【伯父啊,先拿这些。过几日再来,拿长枪】

老者点点头,讲一句:

【阿民啊,你自细就好义气…但是呢,血海深仇肯定没得讲…没到那样子,自己考虑】

欧渔民很认真回道:

【太虾霸我们唐人…株连九族,老人也打残废,摆明全家死光光,是不是好阴毒(虾霸:欺负)】

闻听此言,老者双目瞬间蹿出两团火,仅仅一句:

【100年了,我们唐人好艰难…没道理跪住做人…自己当心】

别了老者,出门上车:

【欧渔民片刻不敢耽误,直飞奔医院。毕竟速度在那里,很快见到二位老人。大家寒暄一阵,按计划行事,不在话下】

从儒陪素姐母亲讲话,还给两个孩子念图书:

【素姐父亲着实心累,睡着了】

别以为从儒念图书,眼角余光过180度:

【这麽说吧,若有匪类企图行凶,那才叫撞见索命的】

离开医院,直奔外邦店铺:

【唐人街店铺都能找到。左不过素姐提醒的,不想街坊误会,越描越黑】

引擎熄火,两条汉子一起进入:

【30多分钟,结账迅速出来,嘁哩喀喳扔后排座,走人】

之前给从儒买东西,为啥不一起带着:

【欧渔民考虑周到,有些食品闷在车里,万一路上甚麽耽误?时间久了,毕竟送自己人。知道兄弟思维缜密,顾我华言听计从】

豪叔家多年老女佣:

【有位女性亲戚,大家老相识。普通小百姓,过日子人】

欧渔民找上门,对方家人那叫一个热情:

【赶忙招呼坐下,迅速泡茶招待两条汉子。嘴里念叨马上做饭,一定留下】

欧渔民没表现直奔主题,多少拉几句家常:

【老年间华人看重长幼次序。老女佣的亲戚,跟欧渔民祖母平辈,别看年龄。尊称对方‘六姨婆,指祖母的姐姐、妹妹】

都买了些甚麽:

【香烟、啤酒、瓶装红白葡萄酒、新鲜水果、整只烤鸡、高档整个黄油蛋糕、新鲜羊排、新鲜带壳大虾、整箱牛肉罐头、整箱火腿罐头。所有东西买3份,其中1份六姨婆。六姨婆家有大冰箱,长年使用】

但凡普通百姓:

【下班回家解乏,香烟、啤酒最基本。打发时间也好,宣泄情感也好,总不能每天高度烈性酒】

平常串门,带这麽多礼品:

【六姨婆很不好意思,不停拉家常。从头到尾,顾我华打过招呼,满脸笑容,再不多开口。左不过抽烟、吃茶,仅仅欧渔民讲话】

说过闲话,看看火候已到:

【欧渔民直奔主题。请六姨婆,还六姨婆的女儿,麻烦医院看护素姐父母。说话间,欧渔民直接掏现金,早备好】

办事儿四海五湖,多年老相识:

【中国人懂道理,六姨婆哪里好意思,推让好一阵才收下。立即叮嘱家人一番,收拾细软,带女儿跟去不在话下】

【红花满地】第七章【14部分】

不敢耽误片刻,再次返转医院:

【素姐父亲肯定待些日子。顾我华要的2人病房,素姐母亲也能躺躺。外邦护士很殷勤,给找来好几把大扶手椅,坐了当然舒服,还能闭眼睡一觉。两个孩子正围着从儒,特别开心】

顾我华没废话,放2条香烟:

【茶叶、汽水、各种袋装零食,给买个搪瓷杯泡茶。兄弟间无须太多言语,从儒说不出啥惊天动地,仅一句:有我,放心】

欧渔民笑着过去服务台,跟护士主管搭讪:

【留2条香烟、48瓶汽水、一大堆零食,大尺寸真黄油蛋糕1个。除了主管,外邦护士一群小姑娘,那叫十分开心。早见过3条汉子仪表堂堂、衣冠楚楚,更是叽叽喳喳不停。因为家里出事,顾我华实在笑不出来,面相比较冷】

干嘛给香烟?外邦护士、医生:

【有时累到一定程度,也会很烦,当然不能跟病人吵架。就自己坐在台阶,或甚麽地方,抽闷烟,某种情感宣泄。跟同事吵架也不妥,得罪上司更不行,一带而过】

六姨婆很会做人,带着女儿好一通张罗:

【素姐母亲十分感动,禁不住热泪盈眶,赶忙拉过六姨婆,两个妇人说长道短】

3条汉子坐在走廊,点颗烟,说几句闲话:

【互道珍重。不敢耽误,2条汉子直奔朋友家】

谁啊?东南亚华侨家庭:

【年少飘洋过海。姓‘图’,图汤饼,1925年生人。才辞职不久,赋闲在家,因为工作不大顺心】

名字十分喜感,祖辈农民:

【找不出更伟大信仰,能吃饱就是理想】

先叫汤饼帮手搬东西:

【见朋友如此盛情,个汉子十分开心,手脚不停。汤饼母亲在家,赶忙出来门口,满脸笑容,嘴里不停致谢】

打算做饭同吃。3条汉子可谓熟识:

【多年前一起打工,顾我华满脸笑容却不多话。欧渔民笑着摆手,建议看看你舅父(舅父,母亲的兄弟,或称舅舅)】

汤饼的舅父,大家尊称‘潮先生’:

【为什麽呢?性情忠厚,做人好。1909年生人,东南亚华侨。年少飘洋过海,1929年结婚,有3个孩子】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汤饼的家。去唐人街有些距离,老年间旧平房。陈设十分简陋,过日子人,一带而过】

个汉子不很宽裕,略有些尴尬:

【一个眼神足矣,欧渔民哪里可能说破?当即笑道:我两兄弟做点生意,小赚一笔,应当过去探望(我两兄弟,指顾我华、欧渔民,意思一起赚钱,每人出一半,来做人情)】

汤饼母亲赶忙厨房张罗,才下屉自制红糖馒头:

【本来准备自家午饭,确实没啥可招待,也没茶叶。两条汉子每人拿1个,边吃边夸赞】

闲扯家常,顾我华掏1卷现金,笑道:

【伯娘啊,我们做点生意,小赚一些…您留家用】

汤饼母亲全然傻眼,面皮一片茫然: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牢牢钉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顾我华笑着拉过长辈右手:

【把钱塞进手心,态度相当低调】

眼泪瞬间涌出,汤饼母亲抽泣着,不停抹眼睛:

【顾我华好言安慰几句,只说大家同乡,应该帮手】

汤饼异常感动,直愣愣来一句:

【华哥、民哥,讲不出甚麽…用到兄弟,给话就好】

如此盛情,汤饼感慨唏嘘:

【点上烟,聊三五句家常。换衣服,直奔舅父家】

离唐人街有些距离,有汽车:

【不算问题。到目的地,1所普通独立平房。跟高档没半点关系,老房子。有个老旧木头小楼梯,看着以为要散架,踩上去‘嘎吱’响,上梯敲门。前后左右华裔、亚洲裔街坊,还外邦人邻居。经济水平太一般,低收入聚集地】

双方好一阵寒暄:

【潮先生三儿子在家,一边打招呼,帮手搬运东西。潮家子,1937年,出生鹿杉国。1950年13岁,家里条件太艰难,辍学打工】

家里陈设非常简陋,扯不上气派:

【也没电视机,省钱过日子,也省电。唯一连接世界格局,就1台老款收音机。一切都很老旧,觉着应该统统更换,一带而过】

也没冰箱,如此价位地段:

【房东不肯提供额外家电,看人下菜碟。说白了,看着十分贫困户,怕被搬走卖掉。自己买更不舍得,直白些,东南亚老家怎麽过,还怎麽过。中心思想:吃饭,能省就省】

潮先生身体不好,没办法工作:

【全部生活压力,由3个孩子担负。妻子必须在家,料理所有家务,照看丈夫。从前居住地区还不错,潮先生那时上班。后来发生变故,看病、吃药、失业、搬家、卖汽车,天翻地覆】

不得不长年卧床休息:

【见客人来到,挣扎想要起身相迎,被一力阻拦。潮先生很不好意思,赶忙拿香烟来让,烟丝自卷的。顾我华赶忙掏火柴,给潮先生点上。事情不大,前辈很受用】

对潮先生向来尊敬,顾我华、欧渔民尊称‘阿伯’:

【尊称潮先生的妻子:‘伯娘’。若称‘伯母’,通常指朋友的母亲。若称‘伯娘’,指父亲兄长的妻子,辈分不一样,更亲近、更尊敬。中国方言极为繁琐,只能尽力还原】

潮家伯娘忙前忙后,倒开水、切水果:

【家里不喝茶,省钱。水果不新鲜,貌似不知哪里甩卖】

顾我华起身相迎,十分低调:

【没多废话,直接掏1卷现金,全部*5圆、*10圆面值】

1950年情况不同,那时物价不需太大面值:

【潮家伯娘脑子不大灵敏,出门买菜掏口袋,万一丢了呢?欧渔民考虑很周到】

顾我华开口十分低调:

【伯娘,我两兄弟每人一半。留作家用,不好客气】

按1950年经济,潮家伯娘吓一大跳:

【差点摔掉水果盘子。那叫好一番推让,潮家众人很不好意思,不知说甚麽。推让一番,话说一箩筐,只能收下。看看时辰,一力叮嘱吃饭,直说阿笋休息回来,阿田今日收工比较早】

看看家徒四壁,2条汉子哪里肯留下吃饭:

【再三谢过,一力表示:等阿笋、阿田回来,大家下饭馆,难得开心】

潮家伯娘不敢再多说,除了送来礼品:

【家里根本没像样食品。想到没冰箱,赶忙去厨房张罗,油煎虾、炖羊排。幸好冬季,能多放几天】

顾我华、欧渔民提前商量,不留下吃晚饭:

【知道潮家十分艰难,不想同胞伤面子】

大家聊天,工夫不大:

【阿笋休息回家,自己坐公交,再走一段路】

大女儿潮小笋,1928年:

【出生东南亚。给外邦人家做保姆,每2星期休息半天】

虽然工作相同,条件跟素姐差太远:

【完全不具可比性,天上地下,包括吃喝都很仔细。普通公寓,外邦女主人很年轻,也没结婚。讲话很有女主人风范,出手却很小气,没好的吃。女主人没汽车,都是外人接送】

双方寒暄一阵,母亲赶紧拽女儿去厨房:

【直让看很多好吃的,都是礼品。再让看成把现金,也是馈赠】

不得不说,跟外邦女主人久了:

【总觉着人都太过算计。十分心冷出门之前,外邦女主人随意相告:面包快坏了,还有剩的汽水。一起吃掉吧,好过扔掉】

小笋不是傻子,装着谢过:

【出去门口,直接丢进垃圾桶。正为此恼火,却不想自己同胞如此慷慨,好一阵感慨唏嘘】

【红花满地】第七章【15部分】

忽然想到甚麽,女儿忙问一句:

【你给朋友饮甚麽?总不会白水】

平时苦惯了,潮家伯娘思维方式:

【彻彻底底固定在落后,所谓灵魂层面贫穷】

女儿十分不满,大剌剌从厨房开门外出:

【工夫不大返回,从门口店铺买10多瓶汽水。噼里啪啦开好多,大家一起喝。这麽一个小小举动,欧渔民更加确定:小笋绝对关键一步,非她莫属】

小笋不忍看母亲独自操劳:

【赶忙厨房帮手,尽量做出半成品。潮家伯娘做事拖沓,洗个东西能很久,不紧不慢。小笋完全相反,那叫一个超级麻利】

又说一阵家常,阿田也回来。哪位呀:

【潮家二儿子,潮水田。1930年,出生鹿杉国】

屋里好生热闹,一众人十分快活:

【叽叽喳喳,俨然元旦联欢会。估摸火候已到,欧渔民提议大家下饭馆,赢来一片欢笑】

潮家孩子赶忙收拾自己:

【找像样衣服,皮鞋打油。太久不使,鞋油早干成大硬块,凑合用】

小笋特意化妆,女主人要扔的化妆品底子:

【当作礼品赠送。虽然生气,总好过没有。很简单一个大马尾辫,大眼细眉,五官十分合眼,看着颇为标致】

套1件中国红旧大衣,母亲当年的:

【100%羊毛的呢子风格的面料。内衬黑色长裙过大衣下摆,同样100%面料。黑色中帮高跟靴子,母亲穿过】

幸好过去好衣裳都保留:

【水田穿父亲旧西装、旧呢子大衣,还1顶旧礼帽。裤子不属全套,也是好面料】

家子才13岁,没他的西装:

【找1件旧咖啡色皮夹克、1条旧藏蓝西裤。都是兄长穿过,看着也体面】

汤饼穿着很阳光,不知哪里淘来的:

【什麽学校球队夹克,卡其色呢子袖,藏蓝色呢子身体部分,左胸前球队标志。深绿色西裤烫熨平整,系带黑皮鞋亮堂堂】

因为办大事,顾我华、欧渔民十分体面:

【典型50年绅士款,礼帽、衬衣、领带、全套西服、呢子大衣。服装颜色有区别,同样黑皮鞋】

却没去唐人街,为何:

【华人圈子沾亲带故、同乡宗亲,难免被谁看见,对麽?欧渔民做事滴水不漏】

没多久目的地,一处外邦餐厅:

【领位、服务员主管、服务员、收碗工,一应俱全】

进门处好些个鲜花、盆景:

【真实植物,必须时常打理】

高悬1幅巨大油画:

【画幅高度,过普通男人身高。20世纪,1900≈≈1910年街景,艺术效果高度逼真,竟以为一群活人挂墙上】

外邦女领位相貌甜美:

【有个领位工作台。很像典当拍卖会主持人,站那种木台子】

女领位最多20岁,大翻领白衬衣:

【戴个好细的14k金项链。蓝底碎白花中长裙,咖啡色丝袜,黑色猪皮坡跟鞋,系鞋带。女孩子心细,相对便宜鞋子上班】

餐厅面积很大,大部分使用护墙板:

【淡咖啡色,没多留意材质。只不过看着很舒服,富丽堂皇】

其余使用墙布:

【淡黄底色,红石榴花配绿叶】

所有吊灯、壁灯、台灯、落地台灯:

【统统仿制古典款。不明就里,兹当19世纪穿越来,感觉身价都不同】

没扶手的椅子,靠背、座面包布:

【玛瑙红色布料,内衬海绵,坐着挺舒服】

玛瑙红色餐桌布,暖色调确实舒服:

【桌面早摆好盘、杯、刀、叉。手工折叠白色餐巾布,呈金字塔状立桌面】

这种级别餐厅,服务员主管点菜:

【一众人傻愣愣不知要啥,净顾着东张西望。唯独3个很淡定:顾我华、欧渔民、小笋】

点菜必须欧渔民,别人根本不知要啥:

【进口香槟1瓶/*15块,进口红葡萄酒*10块/瓶,高消费】

看菜单价格,几个后生直咂嘴:

【小笋面带微笑,顾我华根本不考虑】

欧渔民点菜很老道,开胃菜:

【鸡尾冷虾、番茄生菜沙拉、鸡肉沙拉、海鲜沙拉、水果头盘】

焗洋葱汤、奶油番茄汤:

【有点单份儿,有点双份儿,保证管够:t骨牛排、大块烤嫩牛肉、整个烤童子鸡。烤蘑菇、炸洋葱圈配黄油、奶油荷兰豆。再要烤切片火腿,配橘子酱汁。烤整个龙虾配黄油】

烤整个龙虾,尺寸定价格:

【最大的,*9块5,大家分吃。1950年小百姓,改善生活】

咖啡、热茶。饭后甜点:

【草莓酥饼、巧克力蛋糕、朗姆酒冻奶糕,香蕉白兰地冻奶糕】

所谓冻奶糕:

【含蛋黄、牛奶、糖、淡奶油,基本雷同冰激凌,吃不出啥区别,装大长玻璃杯,很有卖相。香蕉白兰地那种,*1块钱/杯,50年改善生活】

除了欧渔民,其他人头一遭:

【当时真心高级餐厅。外邦服务员说话轻声细语,手臂搭1个雪白毛巾,唯恐招待不周。捧来金属冰桶,好像落地电扇的脚,顶着个桶,冰镇整瓶好酒】

水田刚刚翻出香烟,服务员立即划着火柴:

【个汉子真心受用,差点笑出声来】

如此环境,那叫非常愉快:

【浑然进入忘我境界。推杯换盏,直把他乡作故乡】

叽里呱啦,多少陈年往事:

【统统摆上台面,情绪相当高涨】

这一餐真心吃了好久。顾我华叫过服务员主管:

【随手给几张钞票:我们谈事情,请别打扰,好麽】

给小费如此痛快,万事好说。主管当即保证:

【不论几点钟,我一定陪伴你们,保证】

这话实在中听。顾我华随手3包香烟,外邦话:

【辛苦大家,多谢】

又聊好一阵,顾我华端起葡萄酒杯,问一句:

【饼哥,大家兄弟,有话可以讲,对不对】

除了欧渔民,其他人都愣住:

【从没人喊过‘饼哥’,太正式,貌似没那麽高人气】

汤饼当即回道:

【华哥,有甚麽您讲,自己人来的】

顾我华环视所有人,低声问一句:

【应不应该,为公公、舅父讨回公道(公公,指潮先生的父亲,图汤饼的外祖父)】

除了欧渔民,其余人彻底愣住:

【最多1秒钟,汤饼斩钉截铁:没错,冤有头,债有主】

顾我华视线转向水田:

【田哥,如果有人那样子,是不是应该,为阿爷、阿伯找回公平,你讲呢(阿爷,指潮先生的父亲,潮水田的祖父)】

水田毫不犹豫,异常坚决回道:

【我每天都在想,从来不敢讲,不想家里不开心…等紧个机会,恶人一定要有报应】

顾我华点颗烟,不再说话。欧渔民适时开口:

【简要介绍素姐父母情况,还有素姐亲二哥。话锋一转,装备有的是,不成问题。如果你们还念着父母恩情,一起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时候到了】

小笋超级冷静,仅仅问一句:

【没问题,怎麽做?阿爷、老爸太冤,血债血还】

13岁的家子仅仅一句:

【哥啊,机会来了,对麽(哥啊,指潮水田)】

水田面如钢硬,回一句:

【讲啦,怎麽做?一定给我家报仇】

轮到欧渔民登场,拿过一众刀、叉、勺、调料瓶:

【权作军用沙盘,排兵布阵。一环扣一环,超乎常人想象。众人止不住点头,一腔热血完全被点燃】

办正事儿,欧渔民滴酒不沾:

【开车送一众人回去】

临行前,顾我华钥匙交给潮水田:

【转天早晨卡车直到潮家门口,司机自己人。去素姐父母家,水田、家子、汤饼帮手,把素姐父母家当,统统搬去唐人街素姐家。岳母父租的房子,以后不租了。小笋必须回去女主人家,这一点十分重要,欧渔民有交待】

水田自会跟单位请假,只要能给家人讨公平:

【别说请假,就算工作没也不在乎】

临分别,车上还2箱午餐肉罐头:

【欧渔民满脸笑容,直让搬1箱回去。潮家孩子很不好意思,赶忙一力致谢。还1箱给图家,且开车直送汤饼回家】

看着眼前一幕,顾我华笑着点颗烟:

【轻轻吐个烟圈,内心十分畅快】

【红花满地】第七章【16部分】

在公用电话。欧渔民致电华裔老者:

【请安排1辆高级轿车、几个假牌照、几个假驾照】

当晚,2条汉子一起住唐人街:

【素姐、顾我华自家,夜里23点多】

进屋上闹钟:

【2条汉子倒下就睡】

转天早晨4点钟,准时出门开车:

【几百公里路程,直奔海岸大都会。2条汉子轮流开,必须第2天赶回来,没太多时间】

才上车,欧渔民从怀里掏2把现金:

【*5圆、*10圆面值,直递顾我华】

自家兄弟愣一下,瞬间反应不过来:

【做甚麽?有无搞错】

欧渔民笑着回道:

【做大事要钱,自古如此…你够胆好大,好看得开,有大佬样子。我会食脑,还要互相配合,好不好】

多少钱?*1500。前些日子赌场赢了些:

【欧渔民又添了些,只为办大事】

1950年*1500,按购买力折合:

【只能说大概其,约等于2017年,*15300几十块】

如此结拜兄弟,20世纪50年代:

【超级罕见,没听过。这麽说吧,欧渔民认定顾我华成大器,能带大家向前走,共同致富。所以任何投资都值得,长远战略眼光】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不能开太快,上午11点多到达。礼品早备好,凤仙花城带来】

老年间盖的平房,面积相当可以:

【整条街绿树成荫,每家跟前有草坪,收拾很体面。基本外邦人街坊,相互见面寒暄,也懂客气。每栋房子带后院子,有些住户打理成漂亮小花园】

2条汉子着装体面,门铃叮当、叮当:

【一位30来岁华裔妇人,面容平和,穿着大方体面。开门一刹那,猛地愣住。就那麽几秒钟,妇人双手掩嘴,好一阵寒暄问候,双方十分高兴】

赶忙让进屋,又迎出一对华裔夫妻:

【先生看着年龄显大,应该奔40。沉稳端庄,很有阅历样子。妻子显年轻,跟头先开门妇人看着差不多】

头先开门妇人赶忙介绍:

【这就常给你们说的:欧渔民。那年送信儿,帮很多事儿。那位阿民朋友,过来看咱】

2条汉子带很多礼品,不得不返身回车再拿一趟:

【对方很不好意思,赶忙张罗泡茶、拿烟、找零食、做饭】

头先开门林夫人:

【娘家姓‘英’,英有翠。英节义的妹妹。1917年出生中国北方,1938年结婚。整个2战期间,全家躲在东南亚某处。照21世纪划分,属特别行政区,面积非常小,2战未遭侵略。战争结束,1946年,全家到鹿杉国】

沉稳端正的先生很热情,赶忙招呼落座:

【给来者递香烟,直要给点上。毕竟岁数在那里,2条汉子懂大小,哪好意思兄长级别点烟】

敢问这位先生是谁:

【林夫人的亲哥哥,英家大哥,英节义】

说到此间,咱们略表一段旧话:

【1938年,血战突围】

1939年,短暂停留西南后方:

【非常简单婚礼,统共摆1桌酒席】

结婚没几天,还在1939年:

【英节义再次远行】

1942年,跋山涉水继续抗战:

【面临空前压力,战斗异常惨烈,伤亡无法计数。我们中国人用生命,为抵抗法西斯做出空前巨大牺牲】

1945年,2战落幕。英节义做出抉择:

【主动申请解甲归田。高级长官十分奇怪:如此战功卓著,干嘛要离开】

英节义一力辞行,见其去意已决:

【不得不应允。念着多年情义,赠送一笔钱财】

退伍不久,全家迁往东南亚:

【开始经商,生意很好】

1950年春季,英节义携家眷:

【到达鹿杉国,海岸大都会】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英家,海岸大都会。1950年】

另一位显年轻妇人,英节义妻子:

【1918年出生,中国北方省份。尊称‘英夫人’。2战撤退西南,在后方任教师。直到1945年2战结束】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英家,海岸大都会】

毕竟从商多年,家中摆设考究:

【家电、漂亮灯具、高档实木家具,按50年水平,一应俱全。装修很用心,在当时属场面。即便钟表,仿制19世纪老式大座钟,高级实木材质。但凡眼目所及,金属部件金光灿灿,一带而过】

客厅。1张长椭圆实木西洋餐台,厚重大气:

【头尾两旁实木扶手椅,靠背紫罗兰浮雕图案,比高级宾馆还讲究。大家坐了说话,两位妇人一起厨房张罗饭食】

知道英家大哥为人,遍地肝胆:

【扯几句家常,欧渔民直奔主题。没遮掩全盘托出,含顾我华家中变故】

欧渔民天生出谋划策,早打量英夫人形容:

【心知此事若成,必须隐瞒英夫人。不得已,始终窃窃私语】

英节义37岁,经历惨烈战争:

【枪林弹雨活下来,不是靠哇哇乱叫】

计划相当缜密,听者不住点头:

【何况英家曾蒙受天大痛苦。一边听,英节义目眦欲裂、血脉偾张。时不时几句喝彩,却不敢高声(偾张,偾fèn,4声)】

【红花满地】第七章【17部分】

经历2战,知道妻子有阴影:

【只求平静生活。虽为英家讨回公道,却不想妻子牵肠挂肚。战争时期不阻拦,没商量余地。现在完全可以抉择,一旦妻子出面,很麻烦】

话不用说透,欧渔民心底9成把握:

【但是毕竟问一句:英大哥,使不使讲给嫂夫人】

英节义轻轻摇头,低声道:

【别,家里人会怕。等会儿吃饭,只说闲话】

欧渔民问多一句,尽量用国语:

【大哥您,可不可以确定,凤仙花唐人街,没哪个识得您家人】

英节义回答斩钉截铁:

【一直待这儿,没来往。当年妹夫自个儿过去,那麽些人,谁注意咱】

午饭很丰盛,英节义拿1瓶葡萄酒:

【欧渔民照样滴酒不沾。其余众人都斟些,一片欢笑】

吃饭时,欧渔民给了眼神:

【顾我华笑着从怀里掏现金。事先商量好,直递兄弟】

欧渔民双手递给英节义,口吻十分低调:

【开口尽量国语:大哥,我们兄弟做些生意,小赚一点。给小孩子买糖,略表寸心】

英家所有人愣住,竟找不到言语:

【英夫人第一个反应过来,赶忙推辞。林夫人也帮着说话。2条汉子哪里肯收回,直说小小心意】

英节义不得已收下,赶忙递给亲妹妹:

【林夫人哪里好意思。住大哥家里,当然懂做人。推来让去,最后英夫人收了。当然十分开心,大家说笑不停】

午饭后,暂且辞行。干嘛去:

【找欧渔民亲妹妹,海岸大都会安家】

欧甜粥,1927年出生中国大陆:

【自打来鹿杉国,一直海岸大都会上班,自己人中餐馆。1945年,18岁结婚。婆婆去世早,公公身体不好,没办法帮手。实在没闲钱雇保姆,只能在家看孩子,丈夫工作养家】

甜粥家在大都会唐人街:

【普通民居,谈不上气派。家中摆设一般,反正能吃饭】

带很多礼品,不得不再返身拿一趟:

【自家兄长来到,甜粥十分高兴,寒暄不断。若非忙着带孩子,肯定帮手搬东西。甜粥的公公老华侨,本分百姓,赶忙拿香烟来让】

欧渔民先告诉吃过才来,大家寒暄一阵:

【直请不要忙做饭,给些热茶就好。甜粥的公公体力不济,陪说几句闲话,自去里间休息】

大家都认识,说话无须遮掩:

【欧渔民全盘托出,包括顾我华家中变故】

甜粥略略思索,低声回道:

【等老公返来讲一声,就话返家里看看。仔简单,一齐带住都放心】

欧渔民未婚,跟长辈同住:

【母亲自会照看外孙女,不在话下】

甜粥丈夫老实本分,没大男子主义:

【但凡妻子意见,向来言听计从。这一点,欧渔民毫不担忧】

差不多晚饭时间,顾我华去唐人街店铺:

【买各种熟食回来,甚至包括米饭。唯独不买酒,办正事】

再晚些时候,甜粥丈夫下班:

【大家好一阵寒暄,赶忙坐了吃茶】

点颗烟,大伙儿唠家常。欧渔民这才给眼神:

【顾我华笑着掏现金。欧渔民十分低调,双手递给妹妹。只说生意小赚一点,给孩子买吃的】

妹夫当真惊一下,赶忙阻拦:

【大佬啊,自己人来的,干嘛这样客气】

甜粥随手接过,笑着直白丈夫:

【以后华哥、民哥发达,你去帮手啦,明不明啊】

说几句闲话,欧渔民不想多打扰:

【必须留充分时间给妹妹,给妹夫叮嘱详细】

当晚,唐人街,海岸大都会:

【找家华裔旅馆。再商量一阵,2条汉子直入梦乡】

第2天早晨,顾我华、欧渔民1辆车:

【英节义1辆车,后排林夫人,甜粥抱孩子。众人一心,直奔凤仙花城】

几个小时路程,凤仙花城:

【先到欧渔民父母家,安顿甜粥女儿】

刻不容缓,各处接人。英节义1辆车:

【前排副驾图汤饼,后排林夫人、欧甜粥】

顾我华、欧渔民1辆车:

【后排潮水田、潮家子,一行人直奔郊外。小笋必须在主家,从儒必须留医院,欧渔民早有谋划】

华裔老者每天在,当然清楚来意:

【一众人直入地下室,开暗门。英家大哥战争过来,没丝毫稀奇反应。目光迅速一扫,直选2把老家当,20发弹匣/4个。再1副特制牛皮背腰带,腋下挂双枪】

跟从儒相同在于,同样觉着西服碍手:

【老款手枪尺寸略大。去了西服,仅仅衬衣、领带,外罩呢子大衣】

离开地下室,华裔老者仅仅交待一句:

【东西都备好,自己换下牌照】

再1次开会,各种相应道具:

【甚麽茶杯、饭盒、铅笔、橡皮、烟灰缸,甚至儿童玩具,摆放桌面权作沙盘。完全欧渔民分派,众人全神贯注】

带食品过来。华裔老者、欧甜粥下厨:

【炒鸡蛋、炒蔬菜、带骨整只烧鸭、肉片炒笋片、玉米鸡脚猪蹄炖汤、米饭,还一些罐头】

桌子铺满旧报纸,摆满饭菜,没酒:

【大家吃喝快乐。在房间另一角桌子,顾我华、欧渔民没心思吃饭。守着临时沙盘,两人依旧指指点点,商量个不停】

华裔老者笑了,喊了一嗓子:

【阿华、阿民,食饭…肯定做成,放心啦】

这话实在提气:

【引来一片欢笑】

【红花满地】第七章【18部分】

第3天上午,凤仙花唐人街:

【某处建筑1楼。类似21世纪棋牌加茶馆。每天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当然经济水平好些才来】

华裔老中青3代,很多麻将桌子:

【打牌吃茶,愿下象棋、扑克牌,随意。饿了简单,旁边馆子送饭,赏点小费即可】

房间北墙供神像,摆水果、糕点供品:

【保持上香。还有个里间,没麻将桌子,纯吃茶聊天。就是中国传统方桌子,木板凳,没如何特别高档】

里间某个桌子,坐两位东方面孔:

【黑色中式对襟黑罩衫,下边蓝色毛料裤子,黑皮鞋锃光瓦亮。桌上摆壶茶、2个杯,几碟小零食】

年纪显大的,脱1只鞋,连袜子都去了:

【左手抓本小画报,右手搓脚趾,嘴里叽哩咕噜。瞧那副神情,看来痒到不行,10成脚气。虽然同伴,显年轻的实在很不舒服,尽量避开对方搓脚的右手,所碰过茶壶部位】

年龄显大的,敢问是谁:

【师爷马,1900年出生东南亚,华侨。他不姓马,只不过某位人物手下,第2号马仔。诡计多端,专门害人。大家背后称‘师爷马’,当面尊称‘师爷先生’】

显年轻的,又是哪位:

【雷声通,1920年生人。年少来鹿杉国,纯岛府国后裔。黑黑一条粗壮汉子,满脸凶相,海碗大的拳头,第4号马仔。完全不懂中国话,风俗习惯有区别。叫啥名字无考证,只不过遇到事儿,就会大吼大叫,俨然地动山摇。最爱欺负弱者,做事不动脑子,仅仅迷信暴力。只要打便宜人,照死里打】

当地华裔非常恨他,背后称其‘雷声通’:

【意指大嗓门儿,不会好好说话,整条街都能听见。当面只能假客气,尊称‘先生’】

但凡坐定此处,一时半会儿离不开:

【满屋子山海经、吹牛皮,貌似各路隐士高人一发过来】

走进一中年男人,极为低调:

【戴1副玻璃片眼镜,两撇小胡子。标准50年代绅士打扮,礼帽、领带、衬衣、大衣、西裤、皮鞋。胳膊夹1摞学校课本,拿个细绳捆扎。要张师爷马附近桌子,点壶热茶,翻开外邦文报纸,瞧瞧当天新闻。不管哪国眼光,都认为教书先生】

约15分钟光景,

【进一名华裔少年。戴1顶鸭舌帽,上身粗布浅灰色对襟罩衫,两边胳膊肘打补丁。下边黑色粗布裤子,旧皮鞋勉强看过去。挎个竹篮盛满零食、糖果、香烟。态度十分低调,点头哈腰,低声问谁买东西】

师爷马听见糖果,勾勾食指,大剌剌叫过少年:

【随手抓几把糖果、2包香烟。扔些硬币在篮子,根本懒得费口水。少年赶忙鞠躬行礼,嘴里念叨:多谢老板打赏】

师爷马习惯搓脚气,直接右手抓糖递过去:

【让同伴也吃。雷声通实在不敢吃,赶忙借口吃碟子零食。根本没多考虑,师爷马搓脚的手剥糖纸,抓起来放嘴里】

小贩少年找个墙角,蹲了地上:

【像极了流浪小猫。剥颗糖吃起来,口袋掏一把小面值硬币摊地上,数身家】

过10分钟光景,进一位华裔妇人:

【戴个20世纪老款,红枣色圆顶女式小礼帽,小帽边,像个倒扣的小盆。帽身跟帽沿交界处,扎1条黑色绸带,有个蝴蝶结】

黑色呢子大衣,大衣下摆露出藏蓝色裙边:

【厚材质保暖高筒袜,配偏带高跟鞋】

女子进来一刻,小贩少年起身要往外:

【两人离师爷马桌子很近。若讲话,完全能听清】

少年见一位妇人,忙给让路:

【却被和善妇人拦下,兹要问些甚麽】

妇人口音不同:

【能猜个几分,可能刚来鹿杉国】

声音不高不低,十分友善:

【小弟弟,问一下,附近哪里有典当?比较公道…值钱东西,不会骗人少给钱那样】

一听值钱东西,师爷马瞬间停止搓脚:

【立即穿鞋、穿袜子,甚至搭了衣裳扣子。雷声通当然不懂中国话。但见停止搓脚,立即明白有便宜,马上蠢蠢欲动】

小贩少年开口很无奈:

【太太啊,我点知啊…每日捞两餐…要不…问那位先生】

说话间,少年抬手一指:

【教书先生正读报纸。眼镜耷拉到鼻尖,十分认真】

师爷马赶忙开口,满脸堆笑阻拦:

【这位太太,请这边坐…这个好简单,我们就做生意】

少年看看也无趣,拎着篮子出去:

【不知去哪里讨生活】

见对方满脸笑容,妇人倒有些许好感:

【谢着坐下。师爷马立即招呼伙计:换1壶好茶,拿多个杯】

师爷马没半点凶相,说个文化人也可以:

【面皮上一派亲和。点颗烟,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状,嘴里讲话文质彬彬,东拉西扯】

【红花满地】第七章【19部分】

见对方素质不错,妇人倒也安心。貌似十分悲哀:

【钟太太,早前在中国。后去东南亚,家族经商。从东南亚过来快2年。家里从前生意很不错,但是最近大麻烦。亲姐姐、姐夫不知为甚麽,跑去跟外邦人做啥大生意,赔了好多钱。老父亲一气之下中风,进医院。

亲戚朋友来要债,都是当初姐姐、姐夫讲大话,甚麽赚大钱,让投资。如今万般无奈,只能典当:譬如黄金、古代瓷器、古代字画、翡翠玉器。原来住海岸大都会,高级社区。为躲避债主,只能带着瘫痪父亲,吓昏头的母亲,跑来凤仙花投靠一位家族长辈。

人家日子也不好过,房子也很旧,每个月生活开支。现在卖东西,就怕被人骗。所幸还有辆汽车,如果连车都卖,出门超级不方便,拿啥运黄金古董。养车要钱,都快愁死了,一直在犹豫】

师爷马对妇人家事,完全没兴趣:

【所有听力放在黄金古董,脑子快过计算器】

在师爷马眼里,这就是个蠢女人:

【从前锦衣玉食,不懂艰难。现在落魄,像个傻货一样大张嘴】

想归想,嘴上哪里会讲。摆出一副慈悲长者姿态:

【唉呀,你看看…我们唐人最讲孝顺,哪里这样小孩子…我是过来人,甚麽没见过】

妇人哀叹一声,低声开口道:

【一看您就有文化,像我叔叔的年纪…您说说,我长这麽大,哪里做过这个?万一被人骗,家里不是要饿死】

师爷马唯恐被人听见,断自己财路:

【您不使心急。我这人最讲道理,在唐人街好多年,哪个不知咱们公平?我家好多生意,收古董字画,小事。第二不敢讲,给钱都比人多。人给*10块,我至少*15块。大家中国人,当然要帮手啦。做人留一线,山水有相逢,家里老人都是这样教】

闻听此言,妇人那叫喜出望外,赶忙笑道:

【看您就是大好人…出来还想,要不要带点嘛?这不麽…从前戴金链,很早大陆定做】

说话间,妇人从口袋掏出条黄金项链:

【看着那叫一个粗大,起码6两】

黄金重量,各国、各地区不同概念:

【既然妇人说以前大陆定做,相对好办。1949年之前,民国政府的金条:重158克,俗称5两。如此算民国时代黄金,理论上316克/每两。确实年代久远,大概就这样】

师爷马差点想伸手抓过来,但是强忍克制:

【毕竟才1根金链,到底还多少宝贝】

师爷马立即换作一副慈悲长者,云淡风轻状:

【外边地方,不要拿出来,收好…看你好孝顺,一定有福报。我也有好老那日,对不对…你看下,如果可以,我公司拨一笔钱,只可以帮助你家老人…有甚麽东西,全部收过来,好不好】

正说话,外边进来个20多岁姑娘:

【驼色长大衣,普通高帮系带黑皮鞋,没戴帽子】

姑娘左右一张望,瞧见妇人。再一打量,忍不住责备开:

【家姐啊,仲有闲钱饮茶…快点,好不好,家里等钱用,好不好…朝早加个电油,好多废话…有钱啦(电油:汽油)】

音量不高,师爷马能听见:

【雷声通根本听不懂,除了认得黄金,一脸茫然】

妇人当即十分不快,面露尴尬神情。不由开口训斥:

【跟谁说话呢?当着人,没大没小!我你大表姐】

妹妹开口就想反驳,师爷马适时出来打圆场:

【小妹妹,你误会…我们生意人,最讲公道,买你家东西来的…茶我请客,大家中国人,有事慢慢讲】

闻听此言,妹妹不由面露喜色。师爷马赶忙招呼请坐:

【姑娘掇条凳子坐定。师爷马开口一番仁义道德,云山雾罩】

叽里咕噜好一阵,师爷马满面笑容给建议:

【咱们去您家看看,好不好?心里有个数…我架车送去整厂那边,小事。厂那边,一定讲不要钱,唉…这是人家给面子,咱们识做人…钟太太,您开车好不好(整厂:指汽车修理厂)】

妇人姐妹十分欢喜,赶忙满口答应:

【4人同时起身,看来双方都有诚意】

但见几人出门:

【教书先生掏一把硬币留桌面,起身离开】

钟太太汽车,鹿杉国产牌子:

【3人说笑上车。雷声通听不懂,完全不能插话】

教书先生出门快速上1辆轿车:

【直接跳后排。引擎早发动,立即跟上。驾驶欧渔民,前排副驾顾我华。教书先生哪位?英节义装扮。刚上车,立即脱掉玻璃平镜,撕掉假胡子。双手下意识摸枪,完全进入作战状态】

之前小贩少年哪位:

【潮家子,没上车。顾我华早给钱,先去买熟食,再自行坐公交回家。干嘛不上车?既然演戏,演到底,绝不能露破绽】

顾我华、欧渔民,之前一个报纸盖脸:

【一个鸭舌帽盖脸,在前排装睡觉。貌似清闲偷懒,时不时偷偷瞄两眼】

再看前边那辆车。所谓钟太太:

【就是林夫人,英有翠。那个妹妹,欧甜粥装扮。英节义的汽车,假牌照。那根所谓6两金链,假的,欧渔民安排】

【红花满地】第七章【20部分】

前排副驾师爷马。英有翠滔滔不绝:

【风俗地理、中外八卦、零食做饭、美容化妆。师爷马脑子都在钱,却不得不装十分爱听,止不住随声附和】

欧甜粥表现十分欣赏样子:

【根雷声通搭讪不停,只能外邦话。但是有一点,甜粥的外邦话听起来,完全没鹿杉国口音。生硬且颠三倒四,完全才过来不久。欧甜粥故意的,让对方相信才来不久】

雷声通哪管这许多,有年轻女子殷勤当然好:

【生硬不生硬,凑合听懂就行。两人唧唧呱呱,聊个不停】

再看后边汽车,欧渔民目光超级敏锐:

【3条汉子鸦雀无声,6个眼睛全在前方汽车】

前方车4个人,一路欢畅聊天:

【师爷马只能随声附和,唯恐被看穿阴谋盘算。雷声通当然很开心,太喜欢女孩子殷勤。就这麽开出很远,直到那处老式平房】

英有翠没下车,按几下喇叭:

【开门那位华裔老者。竟然拄个拐杖,走起来一瘸一拐。面皮上好一番痛苦万状,仿佛大病初愈】

看华裔老者形容,师爷马露出极度不屑:

【目光里充满鄙视,俨然看待弱小猎物。雷声通探探脑袋,面皮上更加刻薄嘲讽。他2人从不懂惜老怜贫,更不在乎报应】

英有翠赶忙摇下车窗,探头欢快喊起来:

【伯父啊,唐人街的老板买东西,受累泡壶茶】

甜粥忙跟雷声通搭讪,开口生硬外邦话:

【大意就是:只要你们给好价钱,在亲戚跟前就有面子。今天留下吃饭,咱们继续聊天】

师爷马面皮似笑非笑,露出一抹诡异形容:

【双眼猛窜出两道凶光】

4人一起下车,华裔老者已经开门:

【表现十分谦卑,貌似迎接大人物】

师爷马拽拽领口,立即换作不可一世:

【完全不看老者,大剌剌上木头楼梯。雷声通也那副牛b闪闪,紧紧跟随,仿佛来此地收债】

才到门槛,霍地蹿出2名华裔青年:

【端50发冲锋,经典老款,每人1支。谁呀?潮水田、图汤饼】

师爷马、雷声通瞬间凝固:

【最多2秒,雷声通缓缓伸手去后腰。师爷马完全没任何动作。欺负弱者可以。遇到索命的,师爷马绝没胆子】

只听一声急刹车:

【师爷马、雷声通,下意识回头】

急刹车噪音未尽,紧随1声枪响,貌似可能2声:

【实来不及细细分辨。雷声通直摔趴木头楼梯板,痛苦哀嚎不停。左右膝盖后弯中枪,腿算废了】

谁开枪?英节义:

【甚至未等停稳,握双枪开门飞身鱼跃,幸好泥土草地。一个翻滚直起上身,电光火石间,半跪开火没商量】

顾我华、欧渔民、英节义,统统举枪围过来:

【师爷马完全傻了,嘴角淌出口水。不存在任何反抗,完全服从命令】

潮水田、图汤饼、欧渔民、英节义:

【早有准备,先给雷声通嘴里塞布。4条汉子齐动手,抓手抬脚,雷声通直拎地下室。膝盖废了,但凡用力,痛入骨髓】

华裔老者舒口气,扔掉拐杖:

【自行进屋,直去厨房。英有翠、欧甜粥去了大衣,帮手一起做饭】

汤饼从地下室上来:

【找桶水加食用碱粉,取个长柄刷子。很认真洗刷木头楼板,雷声通血迹】

地下室早清一块空地,开1盏灯泡:

【两人被结结实实绑了椅子。雷声通嘴里塞大团布头,就为不让呜哇乱叫。不能出声,双腿剧痛难忍,昏了】

潮水田先开口,面无表情:

【师爷马,打我阿爷呕血,没几日走掉,有没记得?我阿爸肾给打坏,记得麽?我奶奶给激死,拜你所赐(走掉:去世。激死:气死)】

说到此间,表一段旧话:

【1928年,潮小笋出生。1929年,潮家到鹿杉国。那时,潮先生才20岁。全家拼命打工,潮先生也肯动脑子。经全家努力,开1家中餐馆,生活慢慢好起来。

潮家从东南亚带一些古董,其中一点年代非常久远,确实值钱。1942年某个饭局,潮先生初次相逢师爷马。没成想,随口说到古董。本想给自己长脸,引起对方莫大贪欲。

还在1942年,师爷马设宴席款待潮先生,故意灌他酒。意识极度混乱状态下,拿1张事先备好白纸,哄骗醉醺醺的潮先生,在右下角签名。甚至抓过潮先生手指,按个手印。

过不多久,师爷马带雷声通,还第3号马仔,另外几个小喽罗,直接找上潮家。所谓白纸黑字,外加红手印,诬陷潮先生借一大笔钱。没几句话,一群人暴打潮先生和他老父亲。

下手实在太狠,老父亲当场吐血,没挨多久去世。潮先生肾器官被打坏,基本半残废。家中所有值钱,连带古董、中餐馆被当作抵债。汽车被强行拖走变卖,*1分钱也不给潮家。

潮先生母亲怒火攻心,加老伴身故,一气病倒。病殃殃身子骨,一直拖到1944年去世。潮家本来过得不错,瞬间变作贫民,灰飞烟灭。不得已搬去贫民窟,仅仅为吃饭活着】

1942年,潮家子才5岁:

【断定师爷马认不出。向来鄙视穷苦人,甚至不抬眼皮。雷声通纯打手,更看不起任何穷苦弱者】

所以欧渔民放心大胆:

【让家子化装小贩,力求现场逼真】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地下室。凤仙花城,1950年】

打死祖父,气死祖母,打残废父亲,倾家荡产:

【在中国传统文化,不存在原谅】

潮水田自去一旁准备。英节义开口极度冰冷:

【师爷马,还记得那个老实人?被你敲诈,最后自杀?毁我一家人,别说忘性大】

师爷马面如死人,汗如雨下:

【浑身筛糠,完全不敢抬头】

【红花满地】第八章【1部分】

20世纪1975年,东南亚:

【大规模战争。很多人背井离乡,为生存】

唐人街,海岸大都会。

【鹿杉国,1975年】

某个逃难的华裔家庭,3代人挤地下室:

【房东也是华裔。实在很多难民,所以相对务实。很想迅速打发这一家子,唯恐收不着房租,基本不给好脸子。阿妮的父母兹要见着房东,竭尽全力陪笑脸,说拜年话,点头哈腰忙不迭】

阿妮生就一把之音。这麽说吧:

【能秒杀太多歌星。若投胎富贵家庭,包装出道,很可能星途灿烂。站在万人中央,享受万丈荣光】

问题很现实,生在一个极度贫寒之家:

【所谓才华基本没意义,每天被生存困扰。寒门出贵子太艰难。几十万人,几百万人出一个。不过偶然,怎能当作必然】

房东太太很善心,常偷偷给些食物:

【这麽说吧,丈夫苦出身,所以选择务实。兹当一群逃荒难民,不认作有钱给房租】

听一次姑娘唱歌,房东太太极度震惊:

【天王巨星嗓音,太可惜!若自己孩子,一定全力打造星光璀璨,红遍歌坛。问题在于,这就是命】

房东太太找1套穿过旧洋装:

【类似女款职业装,1双女款皮鞋,2双丝袜】

趁丈夫不注意,偷偷送给阿妮:

【个女啊,你有大本事,没好家庭,这个是命!着齐整些,出得街看看,口甜一点,看下有无办法。如果哪里找工人,赚点饭钱】

房东太太内心十分悲哀:

【如此才华横溢的孩子,即便不能做歌星,也应有个体面归宿。绝不能仅考虑食物,更不能教导黑暗哲学。万般无奈,只能建议撞大运。万一谁好心,给个生存机会】

阿妮当年14岁:

【如果上学,该初中3年级。没想口沫横飞,刻意标榜白手起家。她(他)们所经历的痛苦,惨烈心路历程,外人很难想象。只不过相对完整,讲述普通人挣扎生存,所谓人海孤鸿】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大都会唐人街,1975年】

阿妮懵懵懂懂上街面:

【除了饥饿,没其他感受,更别提甚麽理想抱负】

像个小傻瓜,看了别人繁花似锦:

【姑娘说不出辛酸悲恸,跌跌撞撞,完全没方向。转一上午十分饥饿,被一家熟食外卖所吸引,呆呆站那里闻】

甚麽好东西?烤整鸡:

【*4毛9/磅,1975年。白条鸡晾干没水分,盐、胡椒涂抹整鸡内膛,表皮刷麦芽糖,绝不再用任何多余佐料,十分好吃】

姑娘从小到大第1次看见:

【第1次闻见,更别提吃】

此间酒楼仅1层,看装潢却比旁人气派:

【一位珠光宝气中年太太,吃过饭满心欢喜出来,就那样擦肩而过一刻,眼角余光扫到。说不出缘由,发内心怜爱面前这位,虽陌生,却一脸无辜的孩子,瞧过去十分酸楚】

她是酒楼老板娘,苦出身:

【迅速猜到姑娘来历。虽穿职业装,明显跟年龄不符】

老板娘开口十分和蔼:

【小妹妹,是不是肚子饿】

阿妮极为尴尬,硬着头皮说实话:

【打仗,全家过来…好香,我真有好饿】

老板娘差点哭出来,仿佛看见年少自己:

【不由分说,拉着姑娘直进酒楼】

推门一进,老板娘底气十足亮嗓子:

【阿忠啊,死哪里去啊…同我斩成只鸡过来,碎仔啊(方言,长辈口头语。类似,不听话小家伙)】

还真管用,一位少年忙不迭陪笑脸:

【一路碎步冲进外卖操作间,嘁哩喀喳斩1大盘】

少年忙给端过来,老板娘又让拿1小碗白米饭:

【阿妮实在顾不上客套,接过来狼吞虎咽。老板娘静静坐了对面,眼里饱含泪水,实不忍打扰孩子吃饭】

少年知道东家口味,赶忙再送1盘黄油:

【宾馆、酒楼、餐厅都会用,几种规格,裹层纸,拿刀切一点,剩下存冰箱。当时零售*7毛/磅,1975年】

老板娘和声细语,像对自己女儿:

【慢慢食,东西好多,食甚麽都有…这个油呢,落一些鸡肉上边,味道好正个!要不要试下】

姑娘来不及所谓客套,她只是一个孩子:

【抓起黄油塞嘴里,鼓鼓囊囊咀嚼着,极度感激瞧着前辈。那眼神实在太过复杂,俨然风雨中,饥寒交迫的流浪小猫】

老板娘真心受不了这场面,借口走开:

【去酒楼角落空桌子,点颗烟】

说到此间,再提到另一个华裔家庭:

【唐人街,海岸大都会,1979年】

南乡父亲有个很恐怖的嗜好:

【玩儿几把,大都会有的是赌场。吃喝穿用都不舍得,只要上赌桌,肯定输钱不眨眼,偶尔赢点,很快翻倍送回去,家里一贫如洗。实没可能压制丈夫妄为,妻子万念俱灰,选择永远离家出走,不知所踪】

悔恨一段时间,耐不住赌瘾:

【对于父亲,南乡彻底绝望,独立照顾妹妹,做饭、洗衣,包办所有家务。父亲直把赌场认作家,难得见一面】

这一天才摆简单饭食:

【响起一阵乒乒乓乓,擂鼓般震天响】

这边厢开了门,那边厢:

【忽喇喇闯进几条大汉,押着哆嗦一团的父亲。没摆出所谓穷凶极恶,直白告诉:你老爸欠钱,没逼他怎样,若想搞定他,早就搞了…实在不应该出千】

家里穷了叮当响,能说甚麽:

【对方不为难,只要还清,当然利滚利】

【红花满地】第八章【2部分】

当真没可能的任务:

【少年硬着头皮,苦苦哀求】

见少年很懂事,不由神色缓和:

【慢慢仲都算利息,有钱给麽?你老爸好烂仔,赌场吃饭我们管,饭钱没计数,酒钱没计数,烟仔、汽水、点心随便,可以问他。一路食饭,一路出千,当我们死人!好大事情,不好讲话乡里不給面,出来走,明不明规矩(烟仔:香烟。乡里:同乡)】

当然懂,看看魂不附体的老爸,缓缓道:

【明,等下】

转身进厨房,拎一把尖刀,面色极度冷峻:

【同我老爸给啊】

说时迟,那时快,手起刀落:

【插穿左臂,刀尖直进木头桌】

剧痛钻心蚀骨,冷汗如雨下:

【面皮极度扭曲,每1个汗毛孔都在冒寒气,眼前一片片发黑,每1秒钟都可能晕厥。痛到一定程度衍生麻木,血流如注】

少年只一句:

【求你们…行行好…阿叔、阿伯,放过我老爸】

当时1979年,少年实足13岁:

【若上学,该初中2年级】

想不到一个孩子,忠肝义胆:

【超级震撼所有灵魂,都是中国人,没甚麽讲不开的。一众人内心十分酸楚,默默瞧着头领】

头领苦出身,场面人,长叹一口气:

【放他先,正斗烂人,命好,有个好汉仔…先給细路找医生,以后慢慢讲】

临行前,头领留*100块钱,气语苍凉:

【阿乡啊,给家里食饭】

私人医生才处理伤口:

【不能送当地正规医院,很啰嗦。些许小事,唐人街自己搞定,游戏规则,大家遵守。华人小诊所,中国人帮中国人】

少年哪还管许多,腾地椅子蹿起来:

【双膝下跪,泪如雨下】

直磕3个响头:

【前辈在上,我不知讲甚麽,原谅我们】

头领本是同乡。伯父、大伯辈分:

【苦出身懂穷人艰难,含泪摆摆手,头也不回去了】

1979年,烤熟的牛肉:

【*1块4毛9/磅】

简单算术题:

【100块≈≈6711409磅】

67磅多烤牛肉,就米饭吃:

【填饱肚子没问题,只是打比方。1979年收入很低,小百姓别说67磅,买几磅都是好东西,真心话】

少年救父义举,真心震撼几条街:

【赌场老板免利息。只要本钱,慢慢还,不定期限】

一些老人怒不可遏跑来家:

【劈头盖脸没情面,痛骂南乡父亲】

三叔闻听此事,感慨唏嘘:

【特意从凤仙花城,过去海岸大都会,携带礼品探望。表示养伤先,伤好过来帮手】

少年素来爱六弦琴,天赋才华:

【没哪个特意教,手法飘逸潇洒,大家都爱听】

街坊有文化老人,想想古典名著:

【直送绰号:铁叫子】

古书有云:

【玲珑心地衣冠整,俊俏肝肠语话清。能唱人称铁叫子,乐和聪慧自天生。原是一个聪明伶俐的人,诸般乐品,尽皆晓得,学着便会。做事见头知尾。说起枪棒武艺,如糖似蜜价爱】

古书有云:

【地煞星七十二条好汉,排名七十七,地乐星。人称铁叫子,将种是乐和】

说到此间,再介绍一位华裔前辈:

【大家尊称‘三叔’,东南亚华侨,1942年生人。1975年飘洋过海。为人有肝胆,重义气,讲情面,不耍歪心眼子,不欺软怕硬,不欺负穷同事】

说到此间,表一段旧话:

【1983年,三叔休假。从凤仙花过来海岸大都会。凤仙花老东家,顾我华夫妻。海岸大都会酒楼,儿子、儿媳妇打理】除去陪家人旅游:

【但凡空闲时间,三叔一定酒楼帮手】

那天中午实在太忙,待到阿妮拿员工餐:

【炸鸡翅膀、炒卷心菜,甚麽都没了。二厨立即表示炒点啥,三叔发话不必,忙一上午歇着便好,说话间递过3包香烟,分给灶上师傅】

三叔带姑娘下馆子,1家外邦餐厅:

【店堂整洁干净,桌面早摆餐具、餐巾纸,固定盐瓶子、胡椒粉瓶子、番茄沙司、某种辣酱】

姑娘向来节省,以为去甚麽便宜快餐:

【哪知来个小费堂吃,下意识摸摸口袋】

三叔洞若观火,当即笑道:

【小鬼,有先讲好。食饭大家,没有平摊账单,好不好(意思是,三叔请客)】

姑娘傻愣愣不知如何作答:

【毕竟第2次见前辈,不敢说交情】

三叔开口外邦话,点2套相同:

【牛后腰脊柱两侧肉,叫‘沙朗牛排’,或‘西冷牛排’。椭圆厚重粗瓷大盘:1块牛排、1个太阳煎蛋、蔬菜沙拉、炸薯条,视觉效果一流,超有质感,分量足,*5块5毛/每套】

进来直点2套,关乎小费:

【外邦服务生满面春风,忙不迭跑前跑后】

三叔当然明白,加1个草莓馅儿饼:

【服务生还要推荐,三叔笑着表示:不用菜单,拿个最大过来,吃不了带走】

真心话,服务生就差当场笑出声:

【更加殷勤。职业素养敏锐,知道来场面人】

点1大壶热咖啡,让单门拿壶泡:

【价钱自己定,服务生一溜烟儿去办】

别盯着数字陶醉,以为多便宜:

【83年物价低,工资也低。吃下来,三叔不肯少给小费,怎麽说呢?那钱上超市,能买些七七八八,真心话】

酒楼是工作,阿妮从不在外下馆子:

【心里多少忐忑不安,觉着很不好意思】

三叔点颗烟,一脸沧桑笑道:

【老板娘有讲过,你小孩子好好。大家都一样,好辛苦走过大海,出来走,为食饭,对不对?我们唐人讲感情,不是其他人那样分清楚。除掉那个钱,唐人仲有情义,对不对】

阿妮十分感动,实在说不出甚麽:

【不得不说,姑娘长这麽大,第1次吃这种牛排,非常开心】

三叔笑咪咪看了孩子吃:

【说话和蔼可亲。毕竟有些年纪,不敢冷热参杂,却想孩子能尽兴,问句若吃雪糕,有没问题】

姑娘十分快乐,当即表示愿意:

【叫1个最大香草冰激凌,巧克力酱,花生碎、杏仁碎、腰果碎,顶上摆颗樱桃】

不得不说,姑娘头回见如此冰激凌:

【那尺寸着实夸张,吃不完能带走,所谓一次性纸杯】

三叔不无感慨道:

【我两个女儿好钟意雪糕,不给吃不可以。有时候想想,算了,细路仔,慢慢有会明。越不给食,越有想,自己出去买来食,搞不好要多。人都这样子,有一天老家伙,又去讲后生仔怎麽样。好似个汽车轮,转来转去】

姑娘笑问道:

【无上班时间,您有无出去玩】

三叔哈哈一笑:

【揉一揉过早皱纹满布的面庞,往事不堪回首】

说白了,当年的老华侨:

【相互交流中国方言,国语水平各不同】

顽强保留我们中国人传统:

【保留我们的感情,保留我们的情义,保留我们的信仰,留住我们的根。对我们自己中国人,可以说非常团结,力所能及一定帮。这种情感,无论穷富,对我们自己中国人。游戏规则,大家遵守】

【红花满地】第八章【3部分】

第2天阿妮休息:

【1983年。特意公交去远处。干嘛呀?买饼】

老板超市不做水果馅儿饼:

【直到终点站,像个欢快小百灵鸟。店堂宽广、整洁、明亮,摆放齐整有序,一进门就欢呼雀跃、精神抖擞】

该着命好,部分商品促销:

【不得不说,姑娘最爱逛超市,8个小时也不累】

买甚麽?促销10英寸:

【1个草莓馅儿饼、1个苹果馅儿饼,价格相同,*2块9毛9】

1英寸≈≈2539999918厘米:

【若按公制换算,四舍五入,直径254厘米的馅儿饼】

捎带西冷牛排,这个没促销:

【老板超市也有,怎麽说呢?女人消费观念很奇怪,本来没打算,一瞬间感觉,哇塞!好像摆放艺术品,心情大好!其实下锅都一样,味道没区别】

*2块1毛9/磅,买12磅多:

【就为给全家吃。75年来这国家,83年才明白啥叫西冷,说起来幽默,多少有些悲哀,所以姑娘下定决心】

为甚麽不去老板超市,货款能打折:

【那一刻不考虑折扣,仅仅知道8年,长辈和自己完全闹不清,也没吃过,这麽普通的食品,姑娘倍感辛酸。弟弟倒清楚,仅限于理论,没吃过】

说白了,牛排对于83年小百姓:

【属于高消费,不说笑话。本意仅仅买馅儿饼,唯恐回到唐人街,自己犹豫放弃,家人肯定不舍得】

这麽说吧,1983年:

【白条火鸡促销,才*5毛7/磅,对吧】

咖啡,*1块9毛9/罐,1磅规格:

【买2罐。母亲和姑娘都爱喝咖啡,虽然没促销】

红葡萄酒1瓶,这个有促销:

【*7块9毛9,500毫升/瓶,谈不上年份。管不了那麽多,就为全家高兴】

闹不清配甚麽,听同事说过:

【葡萄酒、小提琴,海边餐厅等等,认定高大上生活】

啤酒琳琅满目,分国产、进口:

【具体口味不详,哪里灌装没研究,仅晓得便宜贵】

促销,*12块9毛6/箱:

【牌子啤酒,据说很给力度,毫不犹豫拿1箱,父亲平时舍不得,姑娘心里很清楚。特意瞧了出厂日期,没问题】

2件男款长袖休闲衬衣,不同颜色:

【*8块9毛9/每件,礼品送三叔】

带个双肩背包,牛排、葡萄酒背着走:

【其余双手拎,认真有够重】

超市不知去过多少回:

【直到1983年今天,第1次感受甚麽叫快乐,没纠结所谓重量、价格】

过往超市,永远关注性价比:

【不是闲情逸趣,没办法。完全扭曲天赋才华,端茶倒水、收拾桌面,干一个所谓工作,想以此出人头地,不好说?反正从75年到83年,还那意思,苦苦挣扎8年,每天累个半死】

姑娘死死咬牙,苦苦等待命运转折:

【不是没本领,没投胎富贵家庭。不是没本领,幸运之神没降临。有过介绍所谓男朋友,对方家庭完全看待逃荒难民,虽同样华人,却没丝毫掩饰,半点不给面子,当然没结果】

三叔说过一句很到位:

【做苦力成大富豪,说起来简单。好艰难…唉…这个世界会做人、用脑子,不是看谁气力大】

甲子年,农历二月:

【节气将近春分。1984年3月】

唐人街,海岸大都会:

【海岸时区,白天。鹿杉国】

阿妮去超市,这麽说:

【超市、酒楼,都是老板家族生意。此处购物,货款总价打折。力度大小放一边,老板夫妻苦出身,对华人员工向来友善】

买了啥?瘦牛肉绞馅3磅多:

【零售*1块8毛7/磅,合2斤9两多,1磅≈09071847斤。母亲包饺子,华侨传统食品之一】

5磅/袋装面粉,*1块零7分:

【1只带骨白条鸡,*7毛9/磅】

鸡蛋,*8毛9分/12个/盒:

【一次买2盒】

土豆,*1块2毛9/每网兜/5磅:

【削皮切块儿,几个煮熟去壳油炸鸡蛋,一起炖鸡,1个菜】

再分些牛肉馅儿,放几个油炸鸡蛋:

【土豆一起炖,又1个菜】

两个菜搭配米饭:

【多余蛋炒饭,加点黄油】

半加仑冰激凌,*1块9毛9:

【容积单位,每人分点儿没问题。想痛快,起码2加仑】

阿妮坚持真黄油,所谓天然提取:

【*2块1毛1/磅,买1磅,随意吃法】

不是没选择,1984年人造黄油:

【*3毛9/磅,相比之下,在个人感受】

说到此间,表一段旧话:

【1952年,天然黄油7毛7/磅。别盯着数字陶醉,物价低,工资也低,哪儿都一样】

这麽说吧,1952年:

【人造黄油2毛1/磅,质量定价格】

1952年,牛肋条肉,*6毛9/磅:

【熏火腿,*5毛8/磅。对小百姓,都是好东西】

52年普通百姓,真心不舍得随意吃喝:

【弄6磅黄油拌果酱,烤7磅牛排,买8磅大虾,来瓶年份葡萄酒,办个酒会,也就想想】

话说回来,即便52年:

【喝香槟、烤龙虾,摆宴席,土豪当然随意】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唐人街,1984年】

普通百姓,收入很一般:

【集成化大规模养殖家禽,鸡肉最便宜。瘦牛肉绞馅相对贵,家里老人过生日,母亲让买好的】

结账外加消费税,各省份不同:

【就那样,必须收据列给你看,很多外国人一头雾水,盯着数字很不舒服。繁杂啰嗦,有些地区不加,一带而过】

表过题外话,再看这边厢:

【唐人街,阿妮家。社区公园附近,1栋普通民居。楼下、楼上住满租客,不是豪宅,私产老房】

21世纪眼光看,确实比较拥挤:

【3代好多口,换算60多平米,租房】

放了食品,母亲叮嘱:

【给你留饺子,回来吃】

家有电冰箱,二手旧货:

【潮流放一边,能用】

阿妮走路上班,没汽车,担负不起:

【酒楼离家很近】

阿妮很想家里牛肉饺子:

【3代人住一起,看着超市买东西,2个半大后生很有饭量。总不能因为吃了多,故意饿着他们,对吧】

说句老实话,姑娘在家吃饺子,或包子、馄饨:

【向来就了米饭吃,不是傻,因为没办法,从不以此到处歌颂自己】

说嘛呢?给自己唱赞歌:

【别人是否感慨,不好说?倒可能笑话,何必呢】

姑娘嘴上不说,肯定单位吃饱回家:

【所谓勤俭节约,纯属没选择!只能刻苦压抑灵魂。谁也不愿挣扎生存线,太过虐心】

【红花满地】第八章【4部分】

阿妮下午班,唐人街某座3层建筑:

【今非昔比,大气场面】

阿妮楼面工作,没具体头衔:

【当年入职在老店,可没现在气派】

不存在1个萝卜、1个坑:

【领位、收桌、摆台、结账、打包外卖、各种杂活,手不停】

交接班还一项内容:

【核对柜台下边带锁铁柜,经理才有钥匙,姑娘也有。甚麽呀?散弹枪,就那种上膛喀啦、喀啦响,上一膛,打一枪】

治安差没办法,大型酒楼现金多:

【强盗上门肯定带枪,不说笑话】

真别以为多威风,电影为热闹:

【若对手拿棍子,所谓散弹枪还能吹牛。问题在于,那地界不流行棍子!不存在优越感,赌运气。绝对比例趴地上,没那麽些英雄,子弹不长眼】

说道此间,表一段旧话:

【从前有暴躁耍威风。喝多了吹牛,喊打喊杀】

夜半时分,固定座机被控制:

【除此之外,没其他通讯工具】

经理带头趴地上,双手抱脑袋:

【其余员工但凡能跑,统统逃光。说白了,打份工而已,犯不着把命搭上】

经理早吓了魂飞魄散,脑子一片空白:

【直趴着浑身筛糠,满嘴讨饶,照样挨打】

慌乱失神,经理高举铁柜子钥匙:

【表示里边有枪,缴枪投降,总能放过我吧】

不但没优待,挨打更重:

【脑袋倒剩饭,扣个汤碗】

对方纯外邦土话,无所谓语法:

【表达强烈个人诉求。没拿铁柜的枪,但是!对这种完全不抵抗直接缴械,表现出超级蔑视。发自灵魂看不起,很难形容!砸断铁柜钥匙,扔鱼缸,待砸碎鱼缸】

结果很简单,酒楼被砸成破烂场:

【仿佛经历地震,一众人扬长而去】

直等所有莽汉走净,经理小心翼翼去了汤碗:

【打冷颤不停。踩一地碎玻璃、烂家具,慌忙电话报衙门】

老板能说嘛?大憋气:

【仅仅雇佣关系。一众捕快来到,以为战争现场。禁不住目瞪口呆,却不建议抵抗。只说最好先保个人安全,找机会报衙门。老板更没话讲,自认倒霉】

那之后,老板唯一能做的:

【原本1支,变2支散弹枪】

是否有意义?不好说:

【赶心理脆弱,甭管嘛配置,照样儿缴械挨打】

经理主动辞职,老板没半句废话:

【全数给清工资。互道珍重,很讲究】

怎麽说呢?个人思维不同:

【那光景换一个人,不一定更好,可能还糟糕,老板原话。都是华人,千辛万苦混饭吃,难免哪天再相见?留个好念想,客客气气最后一场】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酒楼,唐人街,1984年】

阿妮仔细清点所有弹药:

【确保空膛,就是保证没子弹,怕走火。没谁愿管这钥匙。武器代表责任,太纠结。老板指派,不能不接。不是拍电影,任谁都想坏人也能有武器。没钥匙,逃跑很正常,对吧?老板当年十分忧愁,姑娘主动提出愿管】

可聘用带枪公共护卫:

【确实雇了,双方不融洽。原因很简单,不是华人,理念文化相反。很多小事攒起来,终止合作。换人也那意思。上一任护卫不说好话,最后暂停】

所幸那次砸店过了,太平很久:

【老板家确实喘口气,渐渐松懈】

阿妮工作单位,全称‘唐宋古楼:

【大型中餐酒楼。唐人街,海岸大都会】

老东家,顾我华夫妻:

【几百公里外,凤仙花城。经营餐饮、超市】

儿子、儿媳打理‘唐宋古楼’:

【经多番考虑,请来父亲多年手下。官称‘三叔’】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酒楼,唐人街。海岸时区,19点多,鹿杉国】

阿妮姑娘,1961年生人:

【能看出天生英雄吊眉,虽没双展鹏那麽明显,确飒爽英姿。双目极有神,饱经沧桑衍生内在钢气,粉面含锋威不露,装不出来。天庭饱满,面色红润,气色十分健康。身形匀称,显个子高,瞧着很顺眼】

搜索70、80年代国产电影:

【那时姑娘阳光、结实、健康,充满正能量,正常吃饭,不挑食,拿枪就能上战场,就那种感觉】

晚餐十分忙,一应招待,收碗工:

【往来穿梭,结帐翻台,唯恐客官久等烦心】

带来后生,有一位‘南乡’:

【1966年生人,周岁17,虚龄18,平辈人尊称‘乡哥’。天生肤色适中,长年累月奔波日晒,认真一条黑汉子】

眼睛不大,面部轮廓、棱角极度鲜明:

【形容冷峻不是装,单亲家庭,自幼生活太过凄凉,很难发自内心来笑,虽然讲话很客气。身形健硕,肌肉十分抢眼,没钱给健身房,300%受大累练就】

出生东南亚华侨家庭,早年居住山清水秀:

【树影婆娑,一派热带雨林风情。为躲避战争不得已漂洋过海,家里凑合能吃饭,自幼懂得眉眼高低,人缘很不错】

南乡本职服务生,真心不计较:

【除了点菜、端菜、寒暄,但凡忙过来一定帮收碗工。这麽说吧,领位、收碗工都分小费。阿妮没正式头衔,行规拿1份儿。再剩下,所有服务生平分。正式头衔经理不分,游戏规则】

所有华裔食客懂规矩:

【只要招待过得去,一定给小费。若很忙,没多工夫搭讪,默默留在桌面】

收碗工清理桌面所有餐具:

【重置台面,使过的洗碗工,干净的搬出来。理论上,服务生无须帮手,南乡却不。在他看一条船,装傻充愣不聪明。同事累个半死,一定每天较劲。大家为吃饭,心黑肯定没人缘,最终很难相处】

阿妮机动部队,做楼面任何事情:

【随便帮谁都行,捎带处理顾客抱怨】

酒楼丰简随意,便宜贵都有:

【老板娘好友一家来吃饭。很少自己点菜,直请阿妮安排。喜欢多些,吃不了带走】

看看老少6位,主食米饭:

【卤味烧腊大拼盘,*19块5毛,分量足】

溜鱼片,*5块9毛5:

【好吃,分量足】

红烧海参,*9块9毛5:

【分量足,不耍心眼子】

椒盐鸡肉,*5块4毛5:

【家中女眷爱吃】

宫保大虾仁,*9块2毛5:

【尺寸定价格,上桌漂亮,分量足】

小孩子叽里呱啦,要含橙肉的橙汁:

【店里正好用光,姑娘亲自门口超市。*1块6毛9/半加仑,大人连连道谢】

【红花满地】第八章【5部分】

84年下馆子,便宜贵在自己:

【高档酒楼有排演,成本高、价格高,21世纪没区别】

中餐小饭铺很多:

【*1块8毛/大碗馄饨,大馅儿。来3个烧饼,额外要汤免费。又喝干了,再给1勺儿,肯定有面子】

同样炒菜,换小饭铺:

【价格能下来,分量也能下来。环境氛围不同,别奢求内心感受】

若稀罕高大上,5星级宾馆:

【钢琴伴奏,小提琴助兴,周围大把鲜花。甚至现场时装走秀,所有人飘飘然。服务上升,饭菜也贵。小费若少给,会被所有人牢牢记住】

经济实惠最简单,小快餐:

【半磅重热狗,*9毛9,番茄酱、芥末酱随意。若赶店铺促销,赠送小杯汽水。饭量大也好办,*3块多肯定吃饱】

还有更方便,超市零售面包:

【*5毛9/袋/20盎司】

买个花生酱,有点儿硬挺香:

【土黄色,*1块2毛9/罐/18盎司】

盎司分很多种,像这种固体食品:

【1盎司≈≈283495克】

袋面包大约56699克:

【花生酱一顿吃不完,510291克】

来来往往,一桌又一桌:

【2楼大厅,角落2张大圆桌,华裔参杂外邦人。好几位全套西装,甚至上衣口袋别手帕。点东西确实不少,带酒也点酒。叽里呱啦俨然包了饭店,绝对一派牛b大侠,谁敢招惹】

头衔总经理想早回家:

【仅剩2张大桌没结帐,甩手回家似乎不合适。总不能全压阿妮头上,让员工说闲话。这麽说吧:老总基本不参加任何劳动,极度赞赏姑娘勤快】

看钟表有时辰,老总担心大佬们吃到半夜:

【那边酒兴方酣,推杯换盏,江湖风范满满,竟以为刚开始早饭。无论华裔、外邦,一大半脸红脖子粗,满口呱哩呱啦,虽说酒话别当真,却自己感动自己,好些个热泪盈眶】

老总硬着头皮过去打千作揖,满面笑容:

【大家仲要点甚麽?这个,已经好夜了。万一闩铺呢,会不会阻大家开心(闩铺:指店铺闩门,打烊,回家歇着。基本通用所有行业,闩shuɑn,1声)】

这话听起来没啥,偏遇着喝大酒:

【外邦人不明就里,赶忙询问身边华裔】

华裔当然懂。大多数,瞬间没转弯儿:

【琢磨琢磨,好像赶我们走。问题,没吃白食】

一条中年华裔汉子满嘴酒气,刹那间火冒三丈:

【有无搞错?我们给钱的,啊!生意不做啊?你条仆街正斗(表达强烈不满,认为被轻视)】

外邦人貌似也不爽,同旁边叽里咕噜:

【觉着花钱吃饭:冒出个独头蒜,难不成赶人走】

老总着实被吓一跳,情急赶忙中国话解释:

【没有、没有生意当然要做…时间夜,惊你们揸车(揸车:开车)】

一个外邦人跟着叽里呱啦,老总当然听懂:

【忙用外邦语表达。越紧张越不会讲话,竟说担心开车危险】

话出口便是泼出水,吃饭愉快事情:

【横生拽甚麽车祸。确实有滴酒不沾的,从头至尾仅吃茶。凭空冒出丧气话,所有人来了情绪,嚷嚷起来没个完】

又一条年轻华裔汉子,开口中国话。很不客气问道:

【咩意思?咒我们,是不是?讲清楚(咩意思:甚麽意思)】

一个外邦人满脸不开心,叽里咕噜外邦话:

【给你钱,做好你本分。哪儿这麽些废话,找不痛快】

老总天生胆小,脑子瞬间短路。倒是客气,直回外邦话:

【没有、没有…大家误会。我就是担心,开车撞到,你们丢了命】

完了,真正废话!一片哗然。又一条华裔中年汉子大怒,中国话质问:

【你老母,口食饭定屙屁?咒哪个死啊,想找麻烦(很愤怒,问经理嘴巴吃饭,还是放屁)】

双方叽里呱啦,越来越难以控制:

【所有楼面员工看满眼,全都望向阿妮。当年砸店当然清楚,姑娘第一反应开铁柜,子弹上膛。看对方绝非普通商人,搞不好今天大场面。实在老总心小,担心甚麽下班,就算提前走,也没哪个说废话,姑娘更不会】

再看那边,双方话赶话。老总更加语无伦次:

【一条华裔中年汉子,抓瓶高度白酒,直泼大窗帘好些。问一句:烧了你饭店,信不信】

老总胆小怕事,瞬间想起警察叔叔。赶忙陪笑脸,回中国话:

【不烧、不烧,差佬会来的。你们好麻烦,走不掉(差佬:衙门,捕快)】

这话本来没甚麽。那种情形听来很刺耳:

【对方再哗然。认定经理吹牛b,铁了心找不痛快】

又一条华裔中年汉子,直撩开西服:

【霍地拽1把半自动手枪。经典老枪,7发弹匣】

没废话。直顶老总头上,两个字:

【跪低】

老总当场吓傻,立即双膝下跪,几近瘫痪:

【没必要讨论所谓勇气,不过打份工,又不是战场】

中年汉子很干脆,开口中国话:

【面人家给的,面自己不见的!好认罪,打自己掌(意思:面子别人给的,脸自己丢的。让自己扇耳光。事儿不大,废话太多)】

再看这边厢,所有楼面员工傻眼:

【像被使了定身法,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

瞧见阿妮眼神,南乡迅速过来:

【妮姐,你话怎麽做】

如果仅仅中国人吵架,姑娘绝不管:

【同胞意见分歧,小事情,中国人有分寸。今天不同,外邦人煽风点火,特开心。老总确实心小,才惹出这一场。但是,从头至尾很低调,老总半点不嚣张。倒霉在,对方喝酒太多,不好商量】

当着外邦人,中国人下跪还认罪:

【瞬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从小到大极度压抑情感。从小到大唯唯诺诺做人。从小到大,活了好像8等公民。刹那间爆发,弹簧原理。

极度委曲求全做人,竟要在外邦土地,继续受屈辱?只不过吃口饭,家人不过苟延生存,还要断我们饭碗?太不拿人当人,不给活路?姑娘瞬间抓狂。横了一条心,拿命来拼】

【红花满地】第八章【6部分】

全装满子弹,阿妮仅仅4个字:

【识不识用】

南乡仅仅回3个字:

【没问题】

用不着废话,姑娘自用1支散弹枪:

【给后生另1支】

姑娘迟疑半秒钟,给一句:

【救经理,如果给打死,多谢贴士给我阿妈(贴士:小费)】

后生没显露丝毫胆怯:

【没半句废话,就一个想法:若姑娘被打死,能干他几个,干他几个,铁了心豁出去】

铁柜还有子弹,两人迅速分了:

【三叔带的后生闻声出来,没哪个逃跑,全拎了菜刀、剔骨尖刀。还有每天带电棍的,夜里下班,居住区域治安差,不得不自保。所谓不找麻烦没意义,大小贼流窜,抢劫偷盗】

再看那边厢,老总认真扇自己耳光:

【一边抽,还要计数,对方嘻嘻哈哈看大戏】

正快乐,骤然‘喀啦’一声:

【声音好熟悉,2桌人猛惊一下,所有目光迅速聚拢】

一位华裔姑娘,全套职业装:

【鲜红色西服,配鲜红色裙子,黑色半高跟皮鞋】

姑娘双手端枪做瞄准状:

【一边走,高声外邦话。看外邦人太开心,就为让他们听懂】

翻过来就一句:

【我们唐人,不是给你跪的】

在阿妮她(他)们方言:

【口语常说‘唐人’,指‘中国人’】

2桌人瞬间震惊,全都愣愣反应不过来:

【外邦人极力装出镇定,在他们文化,拿枪从不开玩笑】

华裔中年汉子,本来监督老总自抽耳光:

【一瞬间愣住,散弹枪口朝向自己】

当然不能怯场,中年汉子恶狠狠来一句:

【你经理在我手,干嘛,讲数啊(指谈判)】

姑娘口吻极度冰冷:

【你杀他,我杀你】

中年汉子不服软,劈头问道:

【你够胆麽】

姑娘竖起英雄吊眉,狠狠回道:

【打仗都有条路行,恶过你大把!拿命试啊】

散弹枪无须瞄准,一打一片:

【中年汉子真心不敢拿命赌,跪地老总已经吓瘫,昏倒】

姑娘冷冷扫一眼:

【几个外邦人,全傻掉】

古书有云:

【门前窗槛边坐着一个妇人,露出绿纱衫儿来,头上黄烘烘的插着一头钗,鬓边插着些野花。下面系一条鲜红生绢裙,搽一脸胭脂铅粉,敞开胸脯,露出桃红纱主腰,上面一色金钮。

眉露杀气,眼露凶光。辘轴般蠢坌腰肢,棒锤似粗莽手脚。厚铺着一层腻粉,遮掩顽皮。浓搽就两晕胭脂,直侵乱发。金钏牢笼魔女臂,红衫照映夜叉精】

古书有云:

【地煞星七十二条好汉,排名一百单三,地壮星。人称母夜叉,将种孙二娘】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酒楼,唐人街】

一位衣冠楚楚、气场十足,华裔老绅士:

【示意身旁年轻华裔绅士,后生迅速领会,给所有人眼神,不让轻举妄动。老绅士瞧见南乡他们,如果枪战,没人留情】

南乡他们完全准备好:

【没牵挂,横竖顶天立地一回】

华裔老绅士首先开口,笑容满面:

【小妹妹,没那麽严重,小事情,我没看好自己人,不好意思】

老绅士旁边,年轻华裔绅士给了眼神:

【中年汉子只能收枪,放过老总】

姑娘右手抓枪托,手指在扳机:

【左手朝后一摆。迅速跑来两位后生,架走总经理】

老绅士十分欣赏阿妮,笑问道:

【小妹妹,甚麽时候过来这边】

姑娘口吻缓和,眼角余光丝毫不放松警惕:

【75年。我们唐人好辛苦,就为食饭,甚麽苦都可以忍,不可以不给做人,这个没得讲。现在我话事,你们随便甚麽时间,要菜、要酒都可以。请给一条活路,大家都是唐人】

老绅士当然懂,禁不住感慨唏嘘:

【瞧瞧身旁年轻人,轻声嘀咕两句】

年轻华裔绅士起身,满脸笑容:

【拿张*100块面值,先举双手,示意没枪,缓步走过跟前】

开口中国话,态度平和低调:

【阿妹,不好意思,打仗呢…我们唐人好艰难。这里*100块,买东西吃,小小表达心意。我很欣赏你,大家做朋友,好不好】

姑娘右手抓枪托,手指在扳机:

【防其他人轻举妄动,左手朝后一摆,迅速过来一位后生,代收*100块钱】

姑娘放低枪口,言语缓和:

【你们继续饮酒,大家朋友,一定给面】

当然不能散席,那就彻底栽了:

【年轻绅士笑道:大家迟些,倾下己。劳烦姑娘受累(倾下己:聊聊天)】

不得不说,头先外邦人差点飞了魂:

【确定终于安全,方才坐定。相互安慰几句,干两杯酒。此时,2桌人就一个话题:讨论年轻姑娘。到底甚麽成长经历?竟有如此勇气。经一番波折,喝酒的也清醒几分】

再看几个外邦人,面露极度欣赏:

【跟华裔老绅士叽里咕噜,意思是:中国小姑娘有种,很佩服!这孩子如果上前线,肯定拿勋章】

华裔老绅士默默点头,微笑不停:

【就是看孩子那样,目光始终不离姑娘。若有所思】

一场风波过去,大家继续快乐吃酒:

【气氛活跃,竟像甚麽都没发生】

可怜总经理被搀扶房间休息:

【嘴里叽哩咕噜,庆幸还活着】

自打酒楼开张这麽多年,只懂点头哈腰:

【谁敢招惹外邦人?真心头一回,中国人扬眉吐气】

厨房大灶超级感动,亲自给姑娘小炒:

【姜葱炒龙虾、肚块烧海参】

南乡给拿1瓶啤酒、1个扎啤杯:

【姑娘找地方坐定,目光随时2张大桌】

年轻华裔绅士倒半杯洋酒:

【亲自端着,风度翩翩走过来】

【红花满地】第八章【7部分】

大家都是中国人,没甚麽说不开:

【见对方礼数,姑娘撂下筷子,起身相迎】

年轻绅士目光十分亲切,和蔼可亲。开口只有中国话:

【阿妹,不知你叫甚麽。可不可以给面,饮杯酒】

姑娘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平静道:

【阿妮,唐生妮】

说到此间,表一段题外话:

【头先冲突时,年轻华裔绅士很警觉】

没办法画草图,打比方:

【2张大桌东北角位置,姑娘站位很近,完全直面对话】

南乡站位西墙,接近西北角位置:

【若当真不幸遭遇战,有些距离,射击效果更好】

为救老总,一众华裔后生拎各种刀具:

【贴东墙摸索过来,一个接一个,轻手轻脚,速度极快。所谓出生牛犊不畏虎,若有机会贴身近战,枪基本丧失优越性】

一位东南亚华侨后生:

【自幼练一手神准弹弓,指哪儿打哪儿,绝无虚发。为啥会这个?当年家庭穷困,总想打些小玩意儿,下锅改善生活,累月经年成就神射手。自制1副上漆木质弹弓,长年把握,表面光滑通亮,沉甸甸很有分量。超级宽大橡皮筋,随便铁珠、石头子儿、不锈钢珠】

贴东墙摸过来一众后生:

【2楼大厅多余灯关了,不过才2桌,老总考虑省电】

恰恰所谓省电,帮了一众后生:

【华裔年青绅士视角,外加灯光缘故,见一后生拿个黑东西,活动目标不能迅速分辨,情急之下,竟胡乱猜疑,是不是手榴弹】

甚麽物件?1个短电棍:

【仅仅为下班晚,若遇强盗,怎麽也得自保】

远看黑不溜秋,移动速度极快:

【难不成过去问问?年轻绅士富2代,不可能置身险境,更不存在所谓顶天立地一回。难不成赌一把,当然不会!因为非常顾忌,导致妄加揣测】

马上提醒老绅士:

【黑东西,可能手榴弹?听起来就吓人,自己吓唬自己。老绅士很清楚一点,小孩子动手不管轻重,绝没丝毫顾忌】

年轻绅士生在那个国家:

【即便跟自己父母对话,也常常中国话,夹带外邦话。若跟同龄人,大部分讲外邦话】

本来嘀嘀咕咕,旁边外邦人竖起耳朵听:

【关键字眼正好外邦话:会不会手榴弹】

他们外邦文化,绝不当作玩笑:

【当时吓个魂飞魄散,立即就想逃跑】

一副马上临阵脱逃的表情:

【立被身边外邦朋友察觉。死死掐住胳膊,不让动】

为甚麽?这种情况:

【任谁第1个做出夸张动作,都可能成为第1个靶子。所以绝不能乱动,不能刺激对方】

华裔老绅士,有头脸,有身家:

【绝不肯为这闲事,赌所有人】

还一点,老绅士毕竟中国人:

【文化背景相同,十分欣赏阿妮有种】

再瞧若干外邦人,其实个个胆战心惊:

【不停打量老绅士。期盼迅速给个决断,不要当场悲剧】

从头至尾:

【阿妮仅一句外邦话:我们唐人,不是给你跪的】

就为让外邦人听懂。彻底中心思想:

【非嘉年华,用不着寒暄】

直接亮底线,剩下统统中国话:

【跟华裔中年汉子,跟老绅士,跟年轻绅士,跟自己人】

姑娘会讲外邦话,非常流利:

【唐人街用不着,自有一套规则法理,包括讲话。外出消费,中国话付钱,外邦话也付钱。不可能因为语言免费】

姑娘看了极度透彻:

【外邦文化,跟中国文化的灵魂,200%相反】

可以说,姑娘的格局:

【为所有华裔同事,挽回了尊严】

可以说,姑娘发自骨髓的勇气:

【震撼所有人灵魂,正所谓,尊敬人格力量】

不得不说,年轻华裔绅士:

【打生出来,没见过姑娘这一款,实在另类不过。他是真正意义富家子弟,不愁吃穿,有格局、讲情面,不吝惜所谓财物。说句老实话,用不着自己去超市,有人送家来,仅晓得爱吃甚麽,物价跟他没意义】

老绅士极度器重这个儿子:

【年轻有魄力。完全看轻所谓黑暗生存哲学,几乎弃之不理!与人相处以道,不以术。就是不耍鬼心眼子,符合天道。不存在所谓精明过头,不存在所谓灵过头】

老绅士其他子女,有老成持重的:

【故作聪明的,还有满脸冒精气儿,统统不看在眼里。为甚麽?孩子极度精明不好麽,起码省钱,占便宜不吃亏,多好呀?如果极端纯饥荒环境,也许有意义。问题在于,老绅士要接班人】

年轻绅士拿*100给阿妮。为甚麽:

【老绅士低声嘀咕:女仔75年过来。当年我们唐人过来,只要能食饭,做甚麽驴仔都可以,同你讲过的(驴仔,中国方言。形容苦力,汗流浃背,就为活下去)】

本来瞬间感慨,年轻绅士唏嘘不已:

【无意间想不到更好方式,所以拿*100块,表达中国人感情。或说惺惺相惜,更为复杂的一种情感。吵架归吵架。海外华裔的苦,华裔自己懂】

可以多给,*1000也给得起:

【当时双方拿枪,并非老友聚会。不能被误解,年轻绅士绝不犯这种错误】

满面青春阳光笑容,尽可能表达友善:

【*100块,不少也不多,好比两个多年未见小朋友,其中一个家境很好,买好吃的,朋友心意。这种奇特行为,帅气颜值,加上发自内心诚意,打动了姑娘,避免双方不能回头】

记得麽?年轻绅士给所有人眼神示意:

【这种高度克制、高度理性,避免双方不能回头。说穿了,喝高了,昏头了,所有人跟着起哄】

【红花满地】第八章【8部分】

记得麽?年轻绅士亲自端酒:

【姑娘表达诚意,当场饮了。那一刻,后生呆呆望着面前女子,心底百转千回,完全一团乱麻】

姑娘毕竟20岁开外,脸上有点发烫:

【心底稍稍慌乱,但是…迅速恢复常态】

年轻绅士没报所谓,外邦名字:

【直报中国姓名】

双目满是真诚,开口笑道:

【我姓卓,读书的‘书’,古代晋朝的‘晋’,卓书晋。怎样喊我都可以,只要你钟意】

如此低眉顺眼,姑娘十分受用:

【好好听…就喊你‘书晋’,好不好】

聊几句闲话,书晋唯恐错过甚麽:

【过几日来探你,如果有时间,好不好?海边有家餐厅,海鲜啊、汉堡啊、忌廉煎鱼…反正啦,味道好不错。我是想,真心请你食饭,表达友好,大家以后朋友(忌廉:植脂奶油)】

阿妮从没遇过。多少年,素来没废话:

【只考虑迅速做事,尽可能拿到小费】

姑娘甚麽都没说,不过默默打量后生:

【完全高等学府派头。文质彬彬,心胸宽广,人格魅力】

说不出缘故,竟然来一句:

【下个月的后日,我休息】

书晋发自内心喜悦,当即接道:

【好,讲话算数】

所有这些,老绅士当然看到:

【应该说,2桌人都瞧个满眼,多少有点尴尬。头先喊打喊杀,现在呢】

老绅士没半句言语:

【左不过默默望去,若有所思】

倒是一位戴眼镜华裔,中年汉子。说句实话:

【这样女仔好少见。有头脑,有够胆。如果真是有富豪身家,肯定可以守住家业】

此话意味深长。在座都成年人,实在太具喜感:

【外邦人一头雾水,赶忙询问身旁华裔。解释清楚,几个外邦人都赞同。有了话题,满桌交头接耳】

老绅士中国话回道:

【大家唐人,细路仔不易。贴士一定给多(贴士:小费)】

戴眼镜华裔,开口毕恭毕敬:

【您放心,少东家一定好场面(方言,办事儿漂亮)】

酒楼同事也都瞧见,多少一头雾水:

【大厨没半句废话,若有所思。就是亲自给姑娘做饭,炒姜葱龙虾、肚块海参,那位师傅】

转天上午。唐宋古楼,3层办公室:

【老板非常和蔼。煮咖啡、拿雪茄,气氛友好平和】

头衔总经理受惊过度:

【自觉非常丢脸。担心难以服众,从而无法立足。请求休息一段时间。老板通情达理,给3个月假期,当场结算工资】

说到此间,表一段题外话:

【不管哪个省份,华人通用一条规则法理:离开肯定算清薪水,不存在扣压钱,没任何押金。说给多少,就给多少,绝不找借口。说白了,每一位老板,曾经都是苦出身,没有例外】

餐饮行业管吃住,游戏规则之一:

【不能克扣伙食。不要求每天大餐,必须让吃饱,荤素搭配,大家都很累,要给工人吃肉】

配合不搭调吵架,为做事方法分歧:

【甚至为工作理念不同,直接动手打架,不稀奇】

但是,不会为薪水吵架:

【这是底线,老板很懂游戏规则,大家遵守】

即便发生严重分歧:

【说好的薪水,该多少给多少,大家最后一场】

也许可以这麽说;

【上天、佛菩萨怜惜海外华人,知道万苦千辛求生存,所以感动人的灵魂,大家遵守游戏规则】

有特别聪明的,极度克扣:

【违反游戏规则,找不到一个肯去工作。相隔几千里地,难道会知晓?当然,从职业介绍所就封杀,不给任何人。介绍费工人出,餐馆不出,所以权衡利弊,介绍所情愿放弃餐馆。只能拉所有亲戚凑数,会不会也进厨房,饭菜一塌糊涂】

若以为华裔工人好骗,蒙过去再说:

【有这样的,一群人上门砸场,没生意,介绍所倒闭。好奇怪,佛家因果轮回理念,在华人圈子淋漓尽致,不存丝毫偏差】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唐宋古楼,3层办公室。说一阵闲话,送走总经理】

老板立即宣布,3个月期间:

【阿妮代理话事,没给具体头衔(话事:说了算)】

说白了,只要没官职:

【小费拿1份儿。姑娘分钱应该的,吃苦受累只多不少,有麻烦冲最前边。谁也没话讲,心服口服】

然后叫姑娘到3层,甚麽事:

【老板夫妻深思熟虑,多年来,没见过哪个员工有骨气,但凡风吹草动,根本谈不上忠诚。眼下很好带头模范,必须考虑人心】

经过商量,决定大手笔:

【奖励阿妮*1000块,人心比钱重要】

老板夫妻很清楚,如果又被砸店:

【肯定倒霉很多钱,落地大玻璃价钱贵,最容易砸,还没考虑其他可能损失。甭管花多钱,装修公司该拿的,扯不上感激】

老板发自内心说一句:

【阿妮啊,谢谢你为大家,守住我们唐人尊严】

姑娘十分感动,说不出甚麽:

【恰恰如此质朴,老板更加信赖姑娘】

老板另外相告:

【已经知会大厨,今晚大家摆酒席,让所有人开心】

下午有人值班,随时来人都可吃饭:

【阿妮安排妥当,赶时间不吃午饭,叫了厨房一位后生,开酒楼厢型车去超市,姑娘有驾照会开车,左不过心很累,只想闭眼休息。就是1983年,买12磅多牛排那间,外邦人超市,姑娘超级喜欢】

家里炊具很老旧,母亲一直舍不得换新:

【整套13件厨具,*89块/套】

母亲、弟弟和自己,爱喝热带风味果汁:

【买15罐,好几种口味,*5毛9/每罐/46盎司】

液体1盎司≈≈29571毫升:

【每罐果汁,大约1360266毫升】

奶酪5磅多,*1块8毛9/磅:

【加热融化,蘸淡味玉米片,弟弟最喜欢】

给父亲买2箱牌子啤酒:

【素日哪里舍得,总喝最便宜】

后生十分卖力,完全不让姑娘动手:

【弄个手推车跟着,直到装车】

【红花满地】第八章【9部分】

姑娘肯定不装傻,笑道:

【食饭去,哪里饿肚子】

后生不好意思,直说:

【不使破费啊,返去餐厅食】

最起码人情,中国人都懂:

【直叫去外邦人餐厅。2层纯牛肉大汉堡,夹2层西红柿、奶酪1层、生菜1层,配炸薯条】

分量真心足,点2套:

【*3块2毛5/每套】

再点1份抹烧烤酱,烤猪肋排骨:

【*2块9毛5,两人分食】

给后生点2杯扎啤,酒保很熟练:

【每杯1品脱,*1块7毛/杯,】

液体1品脱≈≈04732升:

【换算,4732毫升】

吃饭时,后生笑着说一句:

【妮姐,跟住你成个人。头先大佬太废,只会吓我们(太废:太窝囊)】

所谓头先大佬:

【总经理,休假3个月】

自从昨晚,姑娘称谓悄然改变:

【官称‘妮姐’,一片笑脸相迎】

说话间,后生递过1支香烟:

【紧跟着凑过打火机。没推辞,接过点上,虽然不习惯】

闲聊时,姑娘幽幽道:

【出来走,不识大理想,就想家里人食饱。搏命又怎样,老爸都没8个银行,9个公司】

后生昨晚也在,笑道:

【一早看个鸟人不顺,一弹子过去,以后没眼用枪】

姑娘笑笑,弹弹烟灰:

【他命好,如果动手,大家一起完。不过呢,大家唐人。一定给余地,山水有相逢】

后生自幼弹弓奇准:

【在老东家餐饮,大家都知道。还送个绰号】

古书有云:

【齿白唇红双眼俊,两眉入鬓常清,细腰宽膀似猿形。能骑乖劣马,爱放海东青。百步穿杨神臂健,弓开秋月分明,雕翎箭发进寒星】

古书有云:

【天罡星三十六条好汉,排名九,天英星。人称小李广,将种是花荣】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折返唐人街,直奔老板家超市】

冷藏新鲜鳕鱼块:

【6磅多,*1块9毛9/磅】

做热狗的香肠,4磅多:

【*1块3毛9/磅,弟弟最爱吃,还一堆热狗面包】

开车送到家里,母亲非常吃惊:

【没发薪水,怎麽如此大方?但是非常高兴,真心话】

厨房后生完全不让动手:

【直把所有东西搬进房间,便要去外边车上等。姑娘哪里肯,直让坐定歇息,开果汁、拿零食】

后生很感动,为甚麽:

【能感受妮姐很累心,所以才叫开车同去。为让自己吃酒快活,回程亲自驾驶,只让后生歇着。说白了,2杯啤酒在84年,根本不叫事儿,没谁在意。不知甚麽缘故,姑娘十分忌讳酒后驾车,可谓理念相当超前】

还2件特殊礼物,特意买淡绿色方格礼品纸盒:

【扎紫色大蝴蝶结,人们总习惯称礼盒丝带,实际成分涤纶,只不过说话习惯。皮鞋装原配盒子,花钱裹淡绿色包装纸,扎紫色蝴蝶结】

送母亲礼物,甚麽好东西:

【短袖,色织仿真丝连衣裙,底色藏蓝,阳光下不同角度望去,金色亮点若隐若现,有范儿!下摆双层荷叶边,*48块/件】

1双女款牛皮半高跟鞋,双色款:

【黄油色鞋身,黑色鞋头,*24块9毛9】

两样相加,单说货款:

【*72块9毛9】

提前备好,夏季穿:

【真心话,母亲感动一塌糊涂,竟当场哭起来。几个孩子一起安慰,都说好事情,愉快啊,干嘛哭哭啼啼】

说到此间,表一段题外话:

【*72块9毛9打扮,母亲绝对不舍得。她情愿穿30年前旧衣服,也不肯花这钱】

21世纪听起来难以理解,不是说笑话:

【不论华裔、外邦人,很多普通家庭妇女,整夏天拖鞋、圆领大汗衫,经济实用。一带而过。小百姓一定考虑,*72块9毛9能买多少食品?衣服不能解饱,穿差些没关系】

当然很多时髦女子,哪儿都一样:

【不论华裔、外邦家庭主妇,看着满脸苦大仇深。背10磅面粉、10磅土豆,回家张罗吃喝,手里没个停。她们女儿往往光鲜靓丽,站一起超级反差,根本看不出一家人。甚至误会佣人在劳动,主家千金在娱乐】

姑娘赶上过,开酒楼厢型车去送饭:

【那房子还不错,怎麽说呢?按21世纪来说,相对小面积独栋别墅,华裔家庭。甭管大小,反正高档社区】

见一老年妇人戴个草帽:

【在院子清理杂物,十分卖力。姑娘隔着铁栅栏门呼唤,你们主人点了饭菜,请受累接一下】

女主人珠光宝气,笑容满面出来:

【还给让进院子说话。原来那个所谓佣人,女主人的母亲】

女主人洞若观火,笑着打圆场:

【没关系,经常有人以为我妈是佣人,没办法,说不听】

表过题外话,再看这边厢:

【妮姐家,唐人街。1984年】

厨具当然好,能用很多年:

【母亲都不敢问衣服鞋多少钱,嘴里直唠叨:这麽好衫,都不舍得冲,哪里舍得着。鞋怎麽办,如果踩到水,心痛死了(不舍得冲:不舍得洗。哪里舍得着:哪里舍得穿)】

姑娘笑着安慰母亲:

【东西做出来给人着。面粉是面粉,面是面,不一样(面是面:面子是面子)】

说话间想起甚麽,叫过二弟:

【给钱打发门口店铺。买2条国产香烟、4条进口香烟。掌柜五叔公肯定给面子,批发价】

父亲在食品加工厂,甚麽杂活都干:

【每天累个半死,尤其炎炎盛夏。素日买很便宜烟丝,自己卷了抽。多年看在眼里,姑娘倍感辛酸,4条进口烟给父亲】

工夫不大,弟弟返回:

【*1000当然没花光,剩下给母亲。老板给的*100面值,姑娘去单位门口银行,全换*10圆面值,为甚麽?母亲省惯了,看见大额面值,肯定舍不得。若*10圆面值,母亲才舍得花销】

21世纪听起来,简直不可思议:

【都是花钱,有嘛区别?没区别,仅在人心。实在困苦太久,唯唯诺诺做人,没自信。尊严太虚幻,活下去比一切都重要】

【红花满地】第八章【10部分】

为甚麽年轻绅士书晋,随手给*100:

【第一反应,我们去海边吃大餐。他所处的家庭,给他充分自信和自尊,给他拓展格局的舞台。所谓前世因果,应该这一世得到回报。通俗讲,从前某一世,他做过甚麽事情。上天让他这辈子享福,投胎富贵家庭。任哪一世遇到谁,前世因果】

79年,同乡前辈:

【不是给南乡*100麽?没错,那叫救命,不让好人饿死。同样前世因果,不存在无缘无故】

书晋给*100,类似小朋友表达友好:

【当然有前提,看小朋友顺眼】

79年也好,84年也好:

【*100算个钱,物价低,工资也很低】

那要这麽讲,老板奖励妮姐*1000:

【岂不是很大方?1984年,可以这麽说】

讲通俗些,这*1000绝非无缘无故:

【指不定从前哪一世,某种缘故,或亲或友或熟人,实在无法揣测。反正今生如此回馈。茫茫人海,怎麽14岁姑娘就遇着老板娘?毫不犹豫给饱餐一顿,且留下工作。同样前世因果,不存在无缘无故】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唐人街,1984年】

姑娘只拿2条国产香烟:

【叫后生一起回单位】

昨天三叔卧病在床,没赶上冲突:

【姑娘打发两名后生,开酒楼厢型车,一定接三叔过来】

打烊后,1楼大厅聚餐:

【三叔进场,所有人起身相迎。几十年前华人圈,非常看重辈分资历,大家懂规矩】

相互问候,寒暄不断:

【不得不说,幸亏前辈带来一众后生,没哪个临阵脱逃,否则单凭妮姐一己之力,很难想像】

说到此间,表一段旧话:

【20世纪50≈≈70年代。很多东南亚华侨,无端被卷入战争】

见太多生离死别、家破人亡,彻底影响人生观:

【1975年来鹿杉国,开始打工。三叔凡事通融、谦让、考虑对方感受。从不高声讲话,不着急上火,却威服四众。若有极度不识相、四六不通的,妄图跟前辈为难,兹当箭靶子】

曾有过一个不知所谓的,外邦人:

【天生膀大腰圆,一脸恶相,整天七个不含糊、八个不在乎,找不着北。却常常穷困,不得不向三叔借*200块钱】

那一晚收工:

【后生们斟了啤酒,拿些花生、坚果,聚拢着跟三叔闲话】

只瞧外邦恶汉,瞪着眼珠子过来质问:

【翻译过来:上星期告诉你,这星期我要*200,忘了是麽】

这副嘴脸,完全强盗打劫:

【半点不懂做人道理,简直上门明抢】

立时激怒所有后生,哪怕过来串门的:

【虽然华裔身形瘦长,有些事情不靠气力,靠勇气】

所有后生瞬时起身:

【那一刻,叫做血浓于水,血脉相连,中国人的感情】

一位华裔后生开口外邦话:

【译过来:要打,停车场。打死打残,自己认命!出来走,不懂规矩,今天教你】

初生牛犊不怕虎,再看另一位后生:

【已然弹弓在握,几个外邦人着实心惊胆战】

外邦恶汉的所谓同乡:

【本来跟着凑热闹,立时感受煞气扑面而来。谁莫名奇妙为这等人出头,赶紧溜】

即便老东家夫妻,还有亲戚们:

【也很给三叔面子,中国人的感情】

三叔发话,所有该干的活儿,

【肯定完成,没人偷懒耍滑】

有过一位新人,打碎一堆盘碗:

【其他国家进口,还挺贵】

那个新人吓昏了头,说话颠三倒四:

【他非常需要这个工作,家里等开饭】

三叔和颜悦色:

【有人在,钱可以赚,谁都这样过来】

三叔开口,老东家当然给面子:

【新人做事差,手笨脚慢。照样支1份小费,当然少一些(老东家:顾我华,华叔)】

三叔讲过:

【没人天生会做事,万苦千辛到这边,大家为吃饭,就是兄弟。你们作新人,有没被难为过,对不对】

在老东家那边,凤仙花城:

【一次员工开餐,三厨陪笑脸来问:三叔啊,今天芹菜鸡蛋炒肉、油炸鸡翼、鸡翼冬瓜汤,有菜有汤,好不好(鸡翼:鸡翅膀)】

平时,酸辣汤、鸡肉玉米粒汤:

【成桶提前做好保温,随便喝】

知道小孩子饭量大:

【三叔向来谦让,最后一个拿员工餐】

见三厨亲自过来,三叔笑脸相迎:

【给点烟,另外再给几包】

老东家很理解三叔,餐饮运作:

【顾客满意程度,需要孩子们卖命,干多干少、干好干坏,不可能每1分钟,盯着每1个员工】

骂人不解决问题:

【属于下下策,没办法的选择】

三叔选拔人,有他独特眼光:

【总是很安静观察】

农历壬戌年,八月。传统中秋节:

【老东家餐厅,凤仙花城。1982年10月1日】

水果、啤酒、点心管够:

【上好菜,敞开肚皮吃】

所谓点心,包括中国传统月饼:

【传统糕点。老东家发话,大家很辛苦】

三叔酒量很一般,旁边后生吃喝快活:

【时不时碰个杯,吃口酒】

后生很感动,发自肺腑:

【三叔,同您在一齐,就是家】

经历过战争,前辈很看重感情:

【刹那间,双眼涌满泪水。经历过人间最痛,刻骨铭心】

酒席直过凌晨:

【三叔面带笑容,静静望着孩子们开心】

古书有云:

【数十匹骏马嘶风,两三面绣旗弄日。

粉青毡笠,似倒翻荷叶高擎。

绛色红缨,如烂漫莲花乱插。

飞鱼袋内,高插着装金雀画细轻弓。

狮子壶中,整攒着点翠雕翎端正箭。

牵几只赶獐细犬,擎数对拿兔苍鹰。

穿云俊鹘顿绒绦,脱帽锦雕寻护指。

标枪风利,就鞍边微露寒光。1

画鼓团銮,向马上时闻响震。

鞍边栓系,无非天外飞禽。

马上擎抬,尽是山中走兽】

古书有云:

【天罡星三十六条好汉,排名十,天贵星。人称小旋风,将种是柴进】

【红花满地】第八章【11部分】

表过一众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唐人街,海岸大都会。1984年】

大家吃喝快活,妮姐直分2条香烟:

【聚会凌晨12点过后,妮姐滴酒未沾,亲自驾厢型车送三叔,再一众人回员工宿舍。其余人各自回家,不在话下】

再多表一段后话,酒楼聚餐转天:

【外地省份。鹿杉国,1984年3月】

该省气候干燥,日照极为充足:

【含沙漠及大量沙化土地,仙人掌随处可见】

某座沙漠城市:

【环山背风坡,降水稀少,夏季尤其典型沙漠气候,高温,最大感受便是干燥,绝不用担心甚麽梅雨天、受潮天】

应叫做,大城市的卫星镇:

【一家中餐馆。林大伯叮嘱侄子,好好帮手三叔,多做人】

林弟良,1965年生人:

【东南亚华侨,1975年随家人飘洋过海。父亲积劳成疾,终在1982年撒手人寰。料理后事,便一直给大伯父餐馆工作】

林大伯跟三叔把兄弟,接到电话没多考虑:

【自己餐馆很小,只怕给不了大前程,把兄弟那边更好】

弟良身形魁梧结实,宽肩细腰:

【肌肉线条十分鲜明。双臂、后背、双腿,遍布一派锦绣刺青,栩栩如生红花绿叶。后生相貌十分英俊,颇有古装电视剧风范】

为大伯父工作很卖力,嘴里从没鸡毛蒜皮:

【正因为性格大气,同事都喜欢,跟他共事很快乐。后生自幼习武,除去家人知晓,从不显露半点武功,更别提以此吸引女孩子。因为年幼时,开手师傅严肃告诫此事,超认真分析若随意卖弄功夫,很可能引来不必要麻烦。童年白纸一张,牢记师傅警告】

吃了早饭,大伯父亲自开车:

【直送后生长途汽车站】

临下车,长辈给1个厚厚牛皮纸信封:

【应弟良母亲要求,每12个月给后生开工资。到这次离开13个月多。为甚麽?就为不准胡乱结交闲人,流连酒吧、舞厅场所,无端浪费银子】

大伯父对侄子,直当自家儿子:

【知道后生从不结交浮浪子弟,跟女孩子很有分寸,更不存在见一个爱一个,这一点超级欣慰,就差跪拜祖先恩德。为甚麽?若四处结交,再见谁都爱,最好有座金山给盯着】

坐在车里,大伯父叮嘱道:

【去唐人街找银行,自己存起。以后要结婚,有老婆保管食饭,我们至放心。*10块、*5块面落袋些。其他钱一定收好,不好给人看,明不明啊(至放心:才放心)】

大伯父为人谨慎,早有准备:

【后生1件真皮夹克内口袋,找华人店铺好手,内口袋加固好几遍,只为放钱用】

所谓双色带领牛皮夹克:

【身子部分鲜红色,袖子黑色,左前胸有个圆形卡通图案。那年代飞行员款,所谓拉链下摆松紧款,帅到一塌糊涂】

再叮嘱几句,后生千恩万谢下车:

【愣愣直跪车头前,抬双掌额头,再趴直上身,两手扶地,头碰地,行叩首大礼。依旧跪了,再起上身,循环往复,整整9叩首】

大伯父从驾驶窗探出头:

【泪流满面,叽里咕噜好一阵,后生一般心痛】

大伯父再次叮嘱:

【阿良啊,给心机啊。要醒目啊,不好给人讲话】

望了长辈汽车绝尘而去:

【往事点点滴滴,泪水滑过面庞】

买了长途汽车票,还2个多小时:

【早晨忙着跟伯父说话,不过吃1杯咖啡、2片面包。看时间尚早,车站附近有个中餐外卖店,只想过去吃东西】

待要动身,却见对面椅子坐一位外邦妇女:

【30大几年龄,眼神十分无助,只一力瞧向自己】

出门在外十分警觉,却没感受任何敌意:

【想了想,缓步过去,轻声开口问话】

翻译过来,很客气:

【您好,夫人,怎麽了?有甚麽需要帮助】

外邦妇人面容姣好,皮肤白皙:

【披肩发,相貌十分斯文,完全淑女闺秀派头。竹青色中长款风衣,内搭白色纯棉休闲衬衣,配黑色修身弹力裤,红白色真皮运动鞋,挎1个挺考究手提包】

妇人掩饰不住惊恐:

【翻译过来:现在这里实在人少,我真的很怕。看你一脸正气,好像高中学生,只能跟你讲。那边那个男人,一直很奇怪盯着我,他样子好吓人,好像被警方通缉的强盗。头先我买了点食物,害怕被找麻烦,赶紧打发他,以为可以不再啰嗦。他没完,一直跟着转来转去,嘴里很多废话】

后生瞬间醒悟,头先瞧见妇人拿袋食物:

【忙不迭塞给那个满脸恶相男人,面皮真实一派邪恶,看不出半丝半毫良善】

后生不过扫一眼,如果动手:

【200%把握迅速放倒对方。毕竟长途汽车站,很可能招来警察招来,原因呢?因为企图不轨?并没确凿证据,跟警察说不通,更麻烦】

双肩学生包1副双节棍,公众场合不可以:

【裤子口袋1对4指铁拳套,肯定也不行。为作万一遇着强盗,不得已拼命才用,绝不能平白无故惹事】

虽年轻,后生做事稳妥:

【四下里瞧瞧,候车室落地玻璃门外角落:有一些废砖头,不知何缘故在那边,还几袋水泥】

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笑着安慰妇人两句,只说去去就来。外邦妇人那一刻,仅仅相信这个中国少年,赶忙叮嘱快去快回】

后生拎块砖头回来,满面笑容:

【妇人一脸诧异,用这个干嘛?难不成敲那人脑袋】

【红花满地】第八章【12部分】

两人坐了闲话,恶煞男人毫不在乎:

【大剌剌直步过来跟前,脸上满满奸诈笑容。再看妇人,嘴皮子哆嗦,紧紧夹了双腿,浑身打颤不止,俨然陷阱中猎物】

但见阿良没丝毫怯阵,倒竖英雄眉,开口道:

【翻译过来:这是我朋友家人,一趟车,有事儿麽】

电光火石间,但见后生左手握砖,右掌一挥:

【看似无比坚实的红砖,‘嗖’地飞了一半】

别说恶汉,但凡外邦旅客瞧见:

【目瞪口呆一片。张了口,说不出哪怕1个字】

恶汉嚣张气焰顺势无影无踪,立时满脸堆笑:

【翻译过来:干甚麽呀,兄弟!我不想找麻烦,千万别误会。现在就走,请放心,祝你好心情】

周遭旅客成年人,大概其都能看明白:

【面部表情极度欣赏,好多直给竖大拇指,赞叹少年英勇】

恶汉一溜烟快速消失,只怕待久了挨几巴掌:

【头先吓昏头的妇人好生感激,眼里含着泪水,叽里咕噜不停】

古书有云:

【唇若涂朱,睛如点漆,面似堆琼。

有出人英武,凌云志气,资禀聪明。

仪表天然磊落,梁山上端的夸能。

伊州古调,唱出绕梁声。果然是艺苑专精,风月丛中第一名。

听鼓板喧云,笙声嘹亮,畅叙幽情。

棍棒参差,揎拳飞脚,四百军州到处惊】

古书有云:

【天罡星三十六条好汉,排名三十六,天巧星。人称浪子,将种是燕青】

表过题外话,再看这边厢:

【长途汽车站,沙漠城市】

阿良非常冷静,没有半点炫耀之意:

【左不过轻声安慰几句,表示不用再担忧。说话间问了句,是否肚子饿,要不要吃东西?讲不出具体缘故,油然心生怜悯,那所谓鸟恶汉,全然银样镴枪头个东西,竟把好人吓到神神经经】

外邦妇人十分感动:

【眼眶红红的,呜哩呜噜问吃甚麽】

后生禁不住哑然失笑,明明大过自己:

【倒像个受委屈的孩子,和蔼回应中餐好不好】

中餐小店倒是整洁明亮:

【感觉很像所谓汉堡快餐店,也有个餐牌灯箱,抬头瞧着慢慢决定。东家选择实木桌椅,看着上档次。桌上放置牙签、餐巾纸、小醋瓶、小酱油瓶,随意取用】

基本以外卖为主,只一名华裔姑娘兼职服务生:

【妇人表示一向喜欢中餐,吃甚麽都好】

阿良直告诉服务生:

【不用菜单那麽啰嗦,热茶、热咖啡,请做大盘虾仁蛋炒饭,不要酱油,可以放味精,多放鸡蛋、蔬菜,虾仁数量3倍,钱好说】

华裔当然懂自己人口味:

【笑着表示绝对没问题,很快就好】

工夫不大,炒饭端上来:

【虾仁多确实好看,好大一盘。妇人愣愣瞧着,不知嘟囔些甚麽,貌似跟年轻那会儿有关】

后生直觉没错:

【面前外邦女子大家闺秀一般,眉宇间却隐隐忧伤,不是装,也没任何银幕经典桥段,指不定过往甚麽经历,估计后遗症】

曾听大伯父说过:

【天下万关,情关最难。后生懂些潮流,妇人穿了牌子风衣,那个手提包确实价格不菲,在长途汽车站实属罕见。若真心无法生活,面相8成也能带出些,看来可以。左不过胆子极小,只盼所谓花小钱免麻烦,却被鸟恶汉当真好欺负,幻想一心吃定,也许顺便劫个色,谁知道】

妇人相貌十分好,天生金黄色柔软秀发:

【温柔妩媚书卷气,吃东西慢慢悠悠,表情平和】

说话间聊到过往:

【妇人17岁就跟一个男人,很像电影的冷面杀手,一脸硬邦邦的表情,说话简单干脆,永远传达命令】

这位铁汉却没半点柔情,永远以统治者口吻:

【极度冰冷对亲戚、家人讲话,永远很吓人表情,完全把自己当作家里的神。但凡不开心便威胁动手,甚至拿个棍棒,跟谁呀?威胁亲戚、妻子,奇怪吧】

虽然多少年力图维持,终于走到尽头:

【前夫超级武断,分分钟表现出打擂台的感觉。超常人控制欲,绝不容许半句反对。随着年龄增长,性格越来越扭曲、恐怖。孩子非常怕他,每分钟都想躲起来,绝不想亲近】

因为孩子不肯亲近,前夫认定妇人说甚麽:

【半点不考虑自己恐怖性格。于是乎,家里每天吵架不断。譬如某个早晨:妇人瞧瞧窗外,自言自语,是不是要下雨】

听见所谓可能下雨:

【前夫当场暴跳如雷。认定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就想找麻烦!为这麽句可能要下雨,厨房很多餐具被砸。越发狂越厉害。邻居不明就里,以为有人上门寻仇,赶忙报衙门。原不过夫妻吵架,询问是否有暴力行为?回答没有。外邦捕快没多说,只不过让双方冷静】

殴打确实没有。但丧失理智地推搡:

【这个确实不能避免。妇人甚麽都没说,捕快离去】

那是最后1次灵魂冷暴力,婚姻走到尽头:

【前夫天性古怪,因为童年家庭缘故。前夫的父亲没上过学,完全不认字。讲话等于吵架,绝对不吃话。稍微不开心就翻脸,甚至动手,极度粗野恐怖。经常喝醉酒,殴打妻子、孩子,不需要太多理由,殴打家人比较安全,不至于生命危险】

前夫的父亲经常在单位吹牛:

【口沫横飞,标榜自己具有强悍力量,恐怖性格,绝对不需要尊重任何人。为啥?因为动物力量代表生死,可以赢得敬畏。因为自己是猛兽,还没开口讲话,周围人已经丧胆。这麽说来,为甚麽要尊重,太没必要。弱者就该被欺负,谁敢说不对】

【红花满地】第八章【13部分】

每天极度偏激的言论:

【所有外邦同事,超级苦恼。躲不开,又不敢反驳。但凡有一点时间,前夫的父亲就会滔滔不绝。每天标榜自己有锋利爪牙,吓死活人的力量。要求同事听发言,不听都不行。不听就急眼】

一位外邦同事,真心不能再忍受。当场反驳:

【人类最起码的文明,就是尊敬别人。最少是尊重。如果只想践踏老实人,一定会遇到更厉害角色,甚至地狱恶魔】

前夫的父亲完全不吃话,当场暴怒:

【彻底丧失理智,双眼发红。面皮完全扭曲,任谁也拦不住,也没人敢拦!当场殴打同事,鼻子打出血。跑来更多同事,终于给劝开。倒是没报衙门。但是,所有人再不肯忍耐。老板决定,必须考虑大家感受,直接开除。然后很久找不到工作,每天酗酒,回家找麻烦。冬季某个夜晚,前夫的父亲醉倒街头,冻死了】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中餐小馆,车站附近】

吃着、聊着说好多,肯定外邦语言,后生全然在听:

【基本不插嘴。外邦妇人名‘雪瑞’。通常女子不提自家年龄,雪瑞倒没顾虑,实言相告1953年生人。后生笑道:按中国人论您是姐姐】

雪瑞也去海岸大都会:

【父母很庆幸离开恐怖前夫,倒是帮着照看孩子,每天自己去上学。雪瑞去海岸找一位女性童年朋友,说有甚麽好发展可以做事,且愿意介绍高素质男士,若有缘,可以重新开始一段婚姻】

后生听了觉着很不错,当下外邦话回道:

【这样很好,忘记过去痛苦,走出所有阴霾,应当开始新生活。好男人有的是,并非发精神病才叫男子汉】

雪瑞问道,翻译过来:

【你去海岸做甚麽,投靠甚麽亲属,还是工作】

后生直言相告:

【自己大伯父的把兄弟,在唐人街中餐酒楼大管事,请一定让过去帮手。中国人有自己游戏规则,餐饮管吃住,而且工资也很不错,应该当作管事培养】

吃着东西,雪瑞忽然冒出一句:

【咱一起吃饭,账单平分,不能仅让你自己承担】

后生摆手笑道,翻译过来:

【我们中国人讲感情,些许小事,扯不上平摊。吃饭而已,怎麽还算那麽清楚】

雪瑞禁不住十分感慨,幽幽接道:

【当年认识前夫不久,两人一起去吃中餐,倒是要了不少东西,也有虾仁炒饭,哪有给这麽多虾仁?前夫也不懂说些暖人心的,自顾自闷头大吃,表现所谓硬汉风范,结帐却发现钱不够,还是雪瑞帮忙凑钱】

事情不大,此景此景说起来:

【妇人十分难过,真心想不通,为甚麽前夫,从不懂体谅别人?仅仅自己高兴才可以,哪怕吃饭些许小事。譬如亲戚带着礼品来串门,前夫瞧瞧东西,大约不符合他心理价位,因为来了全家。于是乎,很直白表现不屑一顾,甚至不肯同桌吃饭,只说忙着修理甚麽东西,你们自己吃。

亲戚成年人,哪里看不懂?当然要给面子,亲戚陪笑脸,装作甚麽也不懂,横憋着一口气吃顿饭,又不是上门乞丐,怎可能不恼火?吃过那餐之后,只说会子话,亲戚便起身告辞,从此再也不肯上门,而且告诉其他亲戚,千万别去这个人家,太不给面子,横竖四六不通】

亲戚真心没少带礼品,只不过东西多:

【还在汽车后备箱没拿进来,一说话却给忘了,净顾着寒暄。结果被前夫误会,以为全家吃白食,所以几乎不给面子。雪瑞当然超级愤怒,直等亲戚离去,跟前夫大吵一架,又摔坏些东西】

听了此等事情,后生当然不能说甚麽:

【只不过安慰,既然这样,还是不要让亲戚来,避免大家不能回头,如果想要叙旧,可以自己去】

妇人发自内心道:

【如果有可能再结婚,怎麽着也得擦亮眼睛,但凡前夫那种感觉,别说结婚,就是朋友也没可能,你说呢?实在太吓人,得罪所有亲友,永远自我感觉超级良好,觉着自己道德模范】

后生有个外邦名字,实在为作日常方便:

【妇人尝试外邦口音,称呼中国名,颇为艰难。两人研究一阵中国话,笑个不停。妇人发自内心道:你才不过19岁。我前夫比你大10几岁,连你10分之1人情都没有,真心不敢回忆。只要想起来,就像很多钢针刺穿灵魂,实在太痛,你能理解麽】

后生当然能理解,说甚麽呢:

【实在找不到言语表达,家务事扯不清。起身去柜台结账,都是中国人同行,当然给高比例小费,华裔女服务生十分开心】

后生过去叮嘱妇人:

【我去门口店铺买点东西,在这儿等我,好麽】

个外邦女子忽闪着大眼睛,仅仅一句:

【我等你,快点儿回来,好麽】

那一刻,后生说不清的难过:

【竟以为认识女子多少年,不过在此地叙旧】

去到店铺,只挑了食品:

【2个半磅重热狗,几个橙、几个苹果、1瓶蛋黄沙拉酱】

看到水果口味软糖,想想女人都爱吃零食:

【*9毛9/每罐/2磅,带上1罐】

又看到真皮钱包,很大气长方形女款:

【黑色牛皮压花,大尺寸多层口袋,金色金属扣,*20块/每个。后生从没习惯用钱包,觉着作礼物很不错,也拿1个】

回去餐馆,七七八八说带着路上吃:

【拿起那个钱包,只说你留着用吧,样子很大气】

雪瑞当时大惊,立即翻开挎包:

【天哪,难道你知道?我钱包拉链坏了,早晨还想呢,去海岸买个新的,这怎麽可能?你能读懂人心,我真的受不了。请一定回答这个问题,如果你娶一个中国妻子,是不是会很幸福?你们的感情很细腻,我从没经历过,真的特别羡慕】

说着话,泪水瞬间滑过女人面庞:

【只不过傻呆呆望了面前少年,竟以为多年旧相识】

后生心里倍感酸楚:

【面前女子形容秀丽,十分成熟美,依旧年轻照人。不过早年经历太坎坷,从不懂甚麽温暖,心灵极度贫瘠】

【红花满地】第八章【14部分】

与此同时,鹿杉国中西部,某省份:

【平原丘陵地势,某个乡下小镇。甲子年农历二月,节气近春分。1984年3月】

此间民风淳朴,说直白些:

【经济相对落后地区,务农或者打工,赚不了几个钱。当地人没大理想,更别提见过世面,穿着十分落后,别提甚麽名牌,小孩子也许懂,成年人哪懂甚麽奢侈品。

收工回家吃饱,看电视、吃啤酒,生活颇为知足。整村子只1间老旧超市,俨然当地繁华商业场所。看场电影还得远处镇上,若没私家车只能搭公交,等好半天才一趟】

整个村也找不出像样房子:

【更别提甚麽别墅、豪宅,仅在电视节目,瞧瞧而已。部分村民居住简易活动房屋,很难形容,竟然还带着轮子,可以汽车拖着走。还有不带轮子的,看着差不多,所谓墙壁、屋顶就金属板子,或木板子,若刮大风可真要命】

想不出谁会在这儿做生意:

【真有例外,招家堂叔公在此经营中餐。反正能糊口,确实跌破眼镜。招叔公1940年生人,东南亚华侨,1970年飘洋过海,为人吃苦耐劳,跟三叔烧黄纸的】

倒不是辈分多高。过往在唐人街:

【大家吃饭聊天。朋友讲甚麽笑话,不知怎麽给安个‘堂叔公’。本为戏言。想不到,由此满口顺,叫开‘招叔公’】

招叔公的二儿子,1966年生人:

【全名‘招永器’,完全不随瘦长家人,身高1米83,黑凛凛一条大汉,好似地下挖煤刚上来,走路向来外八字、大踏步,虎虎生风。大眼、大鼻子、大耳朵,膀大腰圆,身粗体壮便似一头硬皮犀牛,两条胳膊浑然一双挖煤铁铲,端正千百斤气力。满身疙瘩肉梆梆硬,天生络腮须,不得不勤于刮胡子。开口厚重大声,笑起来呼呼哈哈,真真一条好汉】

招叔公接到三叔电话:

【仔细琢磨,二儿子无心读书,任谁说兹当废话。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送去海岸大都会。说不定见了世面,以后混个出身】

这天蒙蒙亮光景:

【镇上长途汽车站,陈年简陋。没火车停靠,实在小地方】

给带了盘缠,1个手提行李箱:

【1个硕大绿色军用包囊,永器背着却十分合眼】

老父亲实在没啥好叮嘱:

【说两句闲话,开个旧汽车自行返回】

永器哪管这许多,左不过想去大都会开眼界:

【内心十分快活,哼着小曲悠哉、悠哉。汽车侧身可以翻开,等于巨大行李托运箱,所有大件包裹皆此处】

直待上了头班车:

【捡个椅子坐下,打开母亲备的面包夹肉,大口吞嚼起来,时不时补一大口汽水,全然愉快旅行】

个黑汉子吃饱喝足,头一歪:

【靠着玻璃窗直接睡着,呼噜声持续不停。左右外邦旅客但想唤醒,只求不要高声打鼾,但瞧见蛮熊一般大汉,也不知是否好脾气,只好忍耐算数】

就这麽几个小时睡一路:

【中途一站,相对小镇而言,绝对外省份大城市。此间休息1个多小时,得亏司机麦克风高声讲话,唤醒睡梦中的黑汉子】

永器揉揉双眼,伸个长长的懒腰:

【吧唧、吧唧嘴,左右瞧瞧,车厢竟然空了。心下明白肯定停靠大站,赶忙起身溜达下车。却道去哪里?天生食肠宽大,又饿了,找些甚麽热的充饥】

长方形一个候车大厅:

【一排排连接电镀扶手椅子,铆钉固定在地。金属网眼状椅背、椅面,倒是避免损坏。天早已大光,南来北往、东去西走,车似流水人如云,摩肩接踵好生拥挤,唯恐走路碰着哪个】

各色人等,赶车的、送站的、接人的:

【拖拽行李高喊让路的,呱噪之声不绝于耳,也不知混杂多少外邦语言,叽里呱啦。外带孩子不听话,被母亲呵斥哭闹不停。再加车票柜台啰里啰唆,收银机器叮铃当啷,甚麽抱怨投诉的,时不时再来一通麦克风,真真比菜市场还吵闹】

毕竟是大站,自然有快餐:

【跟汉堡店类似桌椅,也有个菜谱灯箱。虽讨厌读书,个黑汉子毕竟认字,上下打量一番,口中叽里咕噜】

要1份煎培根配煎鸡蛋:

【*1块3毛2/每份】

再要2套牛肉三明治:

【*1块3毛2/每套】

再来份炸薯条:

【不论大小,*7毛7/份,给一大铲子】

柜台收银外邦老奶奶,见这小伙子好饭量:

【天生一脸英雄气,当真十分喜欢,竟免费送1大碗热汤】

后生笑着谢过,端了食品托盘:

【找个地方坐定,开始大口吞嚼,那叫十分快活】

正吃着,却见面前过来一人,开口国语:

【请问,您是中国人麽】

后生抬头瞧过去,是一位中国姑娘:

【相貌清纯,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牙齿。眼睛大小适中,细眉,梳马尾辫,脸上有点青春痘,一身运动服,背个学生常用双肩包,俨然一位邻家女孩】

后生当即反应道:

【当然是欧,太好了…仲见到自己人,坐、坐、坐】

姑娘笑着坐定,只为一点小事情:

【我想打个电话,真心没硬,可不可以同你换几个(没硬:没硬币)】

后生哈哈摆手笑道:

【大家唐人来的,打个电话嘛。讲甚麽换,拿去使】

说话间,后生从母亲手工做的钱袋:

【抓一把硬币递过去。哪里肯要甚麽纸币】

姑娘笑着谢过,赶忙直奔公用电话:

【后生继续快乐吃喝,时不时瞧瞧姑娘。因为母亲仔细叮嘱,出门在外不要惹事,一定谨防扒手】

唧唧呱呱讲了10来分钟:

【姑娘方才返回桌子,后生吃饭那叫一个快,基本扫空】

想到些甚麽,后生咀嚼着问道:

【我去海岸大都会,你去哪里啊】

姑娘从背包掏出1个面包、1罐汽水,笑着回道:

【我都去大都会,唐人街】

后生更加喜悦,赶忙应道:

【我也去唐人街,打工啊!我老爸的兄弟叫过去,都知他好够义气,是一间大酒楼】

姑娘听了直愣神,赶忙问道:

【是不是找三叔啊】

【红花满地】第八章【15部分】

这回轮到后生发愣,赶忙回道:

【对呀,就是三叔,你也是啊】

原来姑娘也去大酒楼工作:

【姑娘的舅舅,跟三叔拜把子兄弟,特意电话叫去】

竟然遇到同事,两人好生快活:

【后生瞧姑娘吃冷面包,当即开口阻拦,只说去给拿些热的】

姑娘来不及阻拦,后生已然过去柜台:

【直请外邦老奶奶:来1大碗土豆胡萝卜肉汤,汤里加黄油。再要1套牛肉三明治,估摸女孩子肯定吃饱】

老人家十分欣赏少年英雄气:

【赶忙笑着备上饭食。想起头先送自己1碗汤,后生额外抓一大把硬币撂在柜台。没多话,笑着端食品走开】

一把硬币面值不等,1984年,照样吃顿饭:

【老人家颇为吃惊,快餐哪里还给小费。左不过收了钱,十分高看后生,默默点头赞许】

古书有云:

【黑熊般一身粗肉,铁牛似遍体顽皮。交加一字赤黄眉,双眼赤丝乱系。怒发浑如铁刷,狰狞好似狻猊,天蓬恶杀下云梯】

古书有云:

【天罡星三十六条好汉,排名第二十二,天杀星。人称黑旋风,将种是李逵】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长途汽车站】

姑娘觉着很不好意思,赶忙起身接托盘:

【你太客气。哪里要这许多,有点炸薯条就好啦】

永器瞬间反应过来。怎麽就忘了小零食:

【转身回去柜台,姑娘阻拦也没用】

工夫不大,后生端个托盘回来:

【2份炸薯条,另有柠檬口味汽水,*9毛9/每瓶/2升】

不用担心,后生天生好胃口:

【一起吃着、聊着,绝不会浪费】

说到此间,表一段旧话:

【永器有个外邦同学,自幼相识好友。两人同一所小学、中学。比较远,所谓‘去城里上学’。好友家当地土豪,永器虽华裔家庭,两人自幼很好】

外邦好友上高中,他父亲买1辆汽车作礼物:

【当地经济水平属于很拉风。同学都喜欢过来搭讪,坐坐好车。女孩子们肯定爱看,哪个国家都一样】

一群当地外邦浮浪子弟,看着十分不爽:

【故意拿铁器划伤汽车。直接表示就找你麻烦,不服怎麽着。说话间,当着很多同学,再给几个耳光。只说给你长记性】

富家好友虽不愁吃穿,自身性格却懦弱:

【不得已找到永器。觉着太过窝囊,若被父亲知道,肯定没完。父亲性格刚毅,一定会要自己出面,亲自讨回公道。自家却哪里敢?见那些人早吓昏头,说话都不利索】

永器没废话,直让开车带自己过去:

【到地界,仅仅一句叮嘱:若有不测,自己开车跑,千万别管我,明白麽】

从小到大没遇过如此仗义:

【竟是个华裔。太过黑色幽默。外邦好友极为震撼,差点儿哭出来。直叮嘱一定小心】

永器直带2大桶汽油:

【还有做鞭炮黑火药,自制超大号炮仗。狠狠砸门。他们常在一处乡下闲置房屋聚会,无非吃啤酒、零食,满嘴叽里呱啦】

对方一开门,永器迎头一棍:

【也不管哪个,当场满地找牙】

对方嚣张惯了,从没遇过硬茬儿:

【有个外邦人貌似不服气。见永器不过一个华裔,以为很好摆平,摸索着想拿刀子】

还没碰着甚麽,但见华裔后生直接拽家伙:

【后腰别1把双管短筒猎枪,家庭防卫用枪】

只听‘嘭’一声枪响:

【房间那个所谓吊灯,完全被打爆,真真满天飞花雨。一群人当真快被吓死,打哆嗦的、趴地板的、求饶命的,一片混乱】

枪口对着那个不含糊的,永器不懂啥叫开玩笑:

【开口外邦话:要麽趴着,要麽送命,选择题】

那位赶紧放弃任何幻想:

【直愣愣趴地上,双手抱头】

未等所有人彻底清醒:

【1大桶汽油直接踹翻,瞬时漫延整屋地板,更别说地毯】

永器举几个超大号炮仗,直接外邦话:

【译过来:喜欢欺负老实人,对吧?别挑软的,你祖宗我在这儿!3分钟,还1桶!炮仗点汽油,你们一块儿点】

一群浮浪子弟向来牛b惯了:

【欺负小老百姓,从没想过遇上狠角色】

最终结果,这华裔实在惹不起:

【赔偿*967块钱,在1984年属于大手笔】

直到全部摆平,富家好友才如实告诉父母:

【双亲十分震撼。盯着*967,半天说不出来】

好友父亲懂道理,生来敬重英雄豪杰:

【直让分*500给永器。修车小事情,你的中国朋友自幼相识,绝对好汉!只为义气就肯出头,换作旁人,谁敢管?管不好,一场大麻烦!这样朋友太过珍贵,路很长,人心比钱重要】

富家好友的亲舅舅,当地治安官:

【类似城市警察,行政有区别。在地方有执法权,照样带枪,可管理交通,可抓强盗】

亲舅舅听说此事,禁不住十分感慨:

【小百姓若遇着那群强人,早吓个魂飞魄散,哪里还敢讨公道。那帮家伙横行无忌,敲诈、勒索,欺负老实街坊、懦弱学生,纯属家常便饭,大家敢怒不敢言】

治安官舅舅,亲自拜访永器家:

【非常感激帮助自家外甥,留下*500。并且很认真相告,若永器不喜欢打工,可以来做治安官,给自己当助手。执法说不定遇着谁。若真碰着带枪悍匪,治安官也需要勇敢角色。至于那群浮浪子弟,横行乡里多年,街坊们咬牙切齿,早晚找他们】

永器母亲收着*500块钱:。

【直到这次出远门,才给儿子带着】

富家好友闻听此事:

【过来送*200块钱,还1个绿色旧军用背包】

永器父亲再给*500:

【共计*1200块钱,还一兜子硬币】

永器笑个不停,直说自己是大款:

【不过千把块钱,竟以为自己当地首富,实在没心没肺。父亲非常无奈,只能摇头叹息】

【红花满地】第八章【16部分】

富家好友比永器小1岁:

【学校低1个年级。永器1982年彻底离开学校,根本没毕业,所谓参加工作。当地并没很多机会,更别提甚麽高级金领、档次白领,没那些个公司。若想体面,必须开车远处城市,才可能找所谓像样差事。于是乎,永器一直给父母餐厅帮手】

划汽车发生1983年底:

【1984年元旦前后,永器找那帮人讨公道】

离开小镇前2天,好友送钱和背囊:

【随车带很多啤酒,在永器家餐馆,备几个菜吃酒】

好友很直白表示:

【自己肯定经商,父母早给安排道路。家中独子必须继承,不大可能去给甚麽人打工】

永器吃一大口啤酒,哈哈笑道:

【好事情!我们老家有句话:打工很难出头。你有好家庭,上天关照你,别人想要都没有,对麽?一定好好发展,才能让那些想看你笑话的,最终生闷气,对麽?那些人为嘛恨你?就因为年纪差不多,你是富家子弟,对麽】

好友很难过,吃一大口啤酒:

【那天当众被扇耳光,女同学都看见,实在太丢脸。为甚麽,就没你的勇敢?总他妈的投鼠忌器,怕这个、那个】

永器安慰好友,当然外邦话:

【译过来:咱生长环境不同,没办法选择。你从小衣食无忧,用不着跟没素质打交道,用不着跟恶人拼,因为嘛都不缺,对麽?我爸讲过:在东南亚老家,整个村子都很穷。只要能活下去,就敢拼死拼活,因为啥都缺,对麽?知道为嘛跟你做朋友?没那种高高在上的嘴脸,从来都很友好。有甚麽好吃、好玩儿的,总想着我,拿我当你兄弟】

富家好友还是想不通,直白表达:

【很多移民,我向来友好对待。划车那家伙,移民家庭,对吧?从小有好吃的也给他,看怎麽对我?还是个鸟人!永远像动物园跑出来的,见天儿装凶神恶煞。只要能欺负老实人,蹦着都得去】

永器笑道:

【人跟人不一样,就那素质,改不了!你友好,误认为你害怕。对麽,兄弟?他不懂啥叫人心。跟谁都没感情,还想做老大!说白了,如果牛排不够分,情愿把他们家人打趴地上,也得吞他肚子】

好友想想,确实如此:

【没错儿,我记得!小时候吃奶油蛋糕,他弟弟想分一点儿。被那家伙打个半死,鼻子见血!就不给,那可亲弟弟】

永器喝一大口啤酒,笑道:

【为口吃,能动手打亲弟弟,这人绝对极品!你放心,这货色不会有出息,没人肯服他,更没人尊重他!早晚遇到更恐怖角色,他一定会倒大霉。我们中国人说法:报应】

好友非常难过,总是恨自己性格窝囊:

【你说说,你也是移民,大家都说中国人老实!就不敢跟你硬碰硬,像个孙子,不照样儿赔钱】

永器再开几罐啤酒,给两边斟上:

【兄弟,他太小看中国人。以为都是电影那样儿,明白麽?所以倒霉就在这儿,以为是个猫,才明白看走眼。这种心理落差,比直接遇着老虎,更恐怖】

好友眨眨眼,想起甚麽:

【没错儿,那家伙从来看不起别人!嘴里很多废话,总说中国人最好欺负,为嘛不欺负?不欺负才叫傻子】

永器哈哈大笑,直接一句:

【够他丫记一辈子!总以为满脸地狱恶魔,才是最可怕,对麽?我们中国人很内敛。勇气在骨髓,不在脸上。拼命靠人心,不靠表情,对麽】

好友不得不说一句:

【必须学学中国文化】

永器仅仅讲一句:

【跟这边文化完全相反,好像南跟北。除非生在中国人圈子,很难用嘴讲清楚】

好友一直不明白某个事儿,今天干脆一起问:

【只要跟你们家人,都讲中国话,从来不讲我们语言。可是咱学校,也有华裔同学,对吧?从不肯讲中国话。回家也不肯,好像不是中国人?是不是学起来,太困难】

永器真心不想回答:

【心里当然十分清楚。有办法麽?再会讲话,倒背如流又怎样?不想往深里琢磨,免得自个儿生闷气。改变不了别人,哪怕是同胞,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好友毕竟问了,左不过带一句:

【中国话比较难,可能学起来太累】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长途汽车站】

吃着、聊着,姑娘中国姓名:

【蔡水竹,1967年生人,东南亚华侨】

永器想到甚麽,倒是叮嘱一句:

【看你个书包在后边,如果有贼好麻烦,我老母有讲过,是不是啊】

姑娘确实没想这一层,表示认同:

【决定双肩包背前边】

同一天,再看远方:

【鹿杉国北方某省份。甲子年农历二月,节气近春分。1984年3月】

此地冬季相当寒冷:

【气温可以说极端】

省内某座小城,一间华裔杂货铺:

【所谓前店后居住,家人经营,用不着雇外人】

修世保,1965年生人:

【东南亚华侨,1972年全家飘洋过海】

后生体型匀称,身子骨非常结实:

【一眼瞧过去,直以为田径运动员。长年累月坚持马拉松式锻炼,腿部肌肉极度发达,敲上去绷绷硬。也不知是否出汗缘故,貌似汗腺过于发达。尤其腿部汗毛相当厚重,黑绒绒大片。肤色适中,牙齿齐整洁白。面部有些麻烦,只为没事儿挤青春痘,恐怕难以消除痕迹】

东南亚老家相对贫穷,老年间但凡挨着树林:

【总会想办法抓点儿甚麽,只为改善生活。虽来异国他乡,用不着打猎填饱肚子,老辈本领却没荒废。从小跟父亲练掷矛,或说飞枪投矛。在体育运动称‘标枪’。父亲自幼练习,功夫当真了得!无所谓长短,百步穿杨】

所谓学校课本,世保超级没兴趣:

【对掷矛却有超强兴趣。不用任何人督促,能从白天练到半夜。那叫一个下死工夫,简直废寝忘食】

【红花满地】第八章【17部分】

曾经多所学校联合运动会。没人知道后生懂标枪:

【瞧那些所谓三脚猫,实在难以忍受。直愣愣过去,抓个标枪在手。‘嗖’地划破半空,正中弓箭靶子红心,所有人目瞪口呆】

不知为何,如此好身手却不被看重:

【别提进甚麽级别运动队。后来才知晓,有背景的动用人脉,想办法极力排斥后生。就不让进运动队,没必要再说原因】

因为这事儿,后生坚决不肯再上学:

【父母没任何责怪,只让家里杂货铺帮手,也会在外兼职打零工。周围街坊很喜欢这华裔少年,有甚麽小事儿都给叫去,打发些零钱。父亲有个外邦朋友,觉着后生实在委屈,给介绍一座办公大厦,所谓咖啡店小弟,甚麽杂活儿都干】

后生的父亲,跟三叔拜把子兄弟:

【接电话完全没多虑。直告诉儿子,就去海岸大都会见世面,咖啡店没前途,还不管饭。我们唐人餐馆包吃住,你三叔好有义气,肯定关照你】

父亲讲话肯定靠谱。后生没废话:

【跟咖啡店辞行。因熟人介绍,当然要给面子。外邦东家看看没几个薪水,扯几句家常,现金打发相互道别】

家里杂货铺面积可以:

【100几十平方米,糊口没问题。后生负责理货、清点、搬运,做事很卖力。谈不上喜欢,左不过自家买卖,必须用心】

当地毕竟小城,跟海岸大都会两种概念:

【不在一个量级,不具可比性】

母亲辟出小小一块地方:

【兼着中国快餐,春卷、炒饭、炒面、蒸饺子,只做简单,每日中晚餐很多外卖。后生的姐姐、妹妹,一齐跟着忙活。本没指望便宜快餐赚多少,竟客流如云。只能买回去,没打算安排桌椅】

也很多人懒得动换,直打电话让送:

【后生踩个自行车外送。自己动手改装,负重大还结实。且双腿肌肉超发达,速度叫一个快。送外卖肯定收着小费,存起来】

去海岸之前,给所谓地下赌场送饭:

【一位大赌客正快活。后生非常安静等待,半个字不提。结果赌客大大赢钱。不知何缘故,认定华裔少年带来好运,随手打赏*50小费。1983年,怎麽说呢,*50也算个钱】

表过一众题外话,再看这边厢:

【修家杂货铺。白天,后生没忙着赶头班车】

后生把所有积攒零钱数一遍:

【平均3份儿,1份儿给姐姐,1份儿给妹妹。所有家人都没想到,愣愣地反应不过来】

后生只说:

【姐姐、妹妹为家庭出力好多,没歪心眼子,都帮自己洗衫、缝补、煮饭,没多的心意,力所能及】

姐姐、妹妹十分感动:

【外邦人兄弟姐妹之间,通常从小算十分清楚,尤其是钱。说白了,即便亲兄弟姐妹,最好别提钱,就那样儿。自家兄弟顽强保留传统,纯中国人情感】

父亲没说甚麽,默默叫过儿子:

【用橡皮筋打成卷儿,合计*1888,吉祥数】

后生爱穿大口袋军装裤、军用皮靴:

【裤子塞靴子,很有范儿。姐姐手工缝纫很棒,早给好几条牢牢加固。甚至腿部内里暗口袋,装现金】

几十年前,华人自有一套规则法理:

【很排斥所谓支票、信用卡,尽可能现金流水。肯定现金结算工资,尽量避免任何啰嗦。几十年前,华人从不把支票、信用卡当作身份象征。从某个角度理解,目光极度深远,绝对超前。只能说在外邦土地,必须存活。中国人尽最大可能保护自己。看待任何问题,能看到最大症结所在】

表过题外话,再看这边厢:

【世保不让送。学生时代仿鹿皮绒双肩包,带1个拖拉杆行李箱。自去门口搭公交,直奔远处长途汽车站】

通常百姓考虑省钱,首选长途汽车:

【那年代没网络竞争。所谓大优惠飞机票,还是算了】

几乎所有华裔家庭,无一例外会叮嘱:

【出门在外小心扒手,不要跟陌生人搭讪,远离麻烦】

可以说,老一辈华人出门在外:

【那种超常的警觉,异国他乡逼出来的】

算个中型车站,也那种一排排椅子:

【金属电镀固定地面。不知甚麽年月木头长椅,不固定。两种材质,明显不同年代混杂。视觉效果冲击,或说沧桑】

同样收银机叮铃当啷:

【竟还有个老式唱片留声机,对麦克风播轻音乐】

实在不明白,也许站长喜欢高大上:

【这种场合放乐曲,等同额外噪音。大人嚷、孩子闹,甚麽相互寒暄,迎来送往、大呼小叫。夹杂各种不满、抱怨,等于我们国家火车站】

车站有块地方,租给快餐店:

【口袋散碎银两,买些吃的。后生默默选个角落,双目炯炯有神。不跟任何人废话】

等车工夫,一个外邦闲汉晃悠过来:

【穿着还挺整齐,夹克衫、牛仔裤、皮鞋。面相虽狡诈,却尽量堆笑。开口一堆叽里呱啦:丢了甚麽东西,不能回老家。请求帮助*1块钱,或者*2块钱】

后生家的杂货铺,常有附近流浪汉过去:

【真乞丐。通常有个超市手推车,放各种杂物破烂,或准备卖钱的废纸夹子。母亲但凡见了,就会赠送食物。对方每次都很感激眼神,赶忙坐地上,或靠了手推车开饭】

这位绝不是乞丐,完全套路。长途车站此类闲汉众多:

【这个*1块钱,那个几毛钱,也算某种打工】

后生没任何表情。面前有个汉堡:

【左手轻轻推过去。嘴里一个字也没有】

外邦闲汉有些恼火,当即露出不满神情:

【嘴里叽哩咕噜:弟兄,别给这个,我不饿】

后生面色骤然一凛,开口外邦话:

【只有这个,在你,弟兄】

后生不惹事儿,也从不怕事儿。说白了:

【若在战场飞长矛,指哪儿打哪儿,一双手臂力量极强】

外邦闲汉觉着遇上茬儿。还不死心:

【译过来:就想要点儿零钱,有麽】

后生不是傻子。如果真乞丐:

【肯定没这副嘴脸,马上就能分辨。真乞丐,即便给食物也会收着,而且不可能穿着如此整齐。通常很邋遢,太久没洗澡】

后生冷冰冰瞧着对方:

【一句话也不说。外邦闲汉心虚,想想算了,只好走开】

【红花满地】第八章【18部分】

等车工夫,一位外邦妇人,看着应该不到30:

【大眼睛很有神,面相和善。黑大衣配高筒靴,挎个黑色羊皮手提包,皮肤白里透红。短发打理很细致,不清楚天生红头发,还是染的。别个花朵形状发夹。带一个10岁左右男孩,应该是儿子】

妇人开口非常和善:

【译过来:您好,请问您是不是中国人】

后生撂下咖啡杯,笑着回道:

【中国人,有甚麽需要帮忙】

妇人开口和善,实话实说:

【我儿子自己坐车,去外婆、外公家。下1个大站家人接。请问您呢,到哪里】

后生欠身回应,笑道:

【终点站,海岸大都会。有甚麽需要帮助,您请讲】

外邦女子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开口直言:

【大意就是:儿子才10岁,实在有些担心,确实需要上班,没办法亲自送过去。对您直觉很好,若下车前,您能受累关照,感激不尽。等会儿上车,也跟司机拜托一下,孩子小】

所谓下1个大站:

【也就100几十公里,不到200】

后生没半分推辞,心里全明白:

【外邦女子情愿拜托中国人,说明太多问题】

就这麽聊起来。后生想起甚麽,问一句:

【您吃饭了麽?还是说,就吃早点】

外邦女子愣了愣。本想说没吃:

【觉着不好看。赶忙直说吃过】

后生当然明白,笑问道:

【没关系,遇到就是缘分。您稍等,我拿点儿吃的】

萍水相逢,怎麽还管吃饭:

【后生注意到男孩,一直盯着旁边顾客盘子,不停吞咽口水。若不是真心肚饿,绝不至于如此。确实有些奇怪?母亲看着很体面,怎地孩子如饥饿?瞬间恻隐之心,没更多缘故】

红发外邦妇人不由脸红,捋捋鬓角:

【轻声表示随便甚麽都好,唯独不要汽水。天气寒冷,也不让孩子喝冰镇饮料,对身子不好】

外邦人素来冰冻饮料:

【几乎不分季节。所以用不着多大年龄,这里疼、那里痛。完全普遍现象,尤其风湿类病症】

后生定了定,翻开仿鹿绒皮双肩包:

【带一次性袋泡茶,自家进货。零售*1块7毛9/盒,100个小袋/每盒】

妇人十分喜悦:

【直说热茶最好不过】

小快餐店整洁明亮:

【北墙、西墙落地玻璃,出入口在西墙。北墙仅2套桌椅。西墙、南墙桌椅多,收拾很用心】

全咖啡色实木桌椅:

【用久了,摩擦透亮。桌椅老款,带扶手。铺红白正方格图案桌布,压1块桌面大小玻璃。非常家庭氛围,让人很舒服。桌面长备盐、胡椒粉瓶子。没番茄酱瓶,应该担忧弄脏哪里】

譬如西墙中间位置,随处可见推拉玻璃门:

【厨房和收银台东墙位置。除了敞开式门,东墙有个递食物长方形窗洞,木头包窗口,可置放许多盘碗。仅一位外邦老年厨师。戴个船形厨师纸帽。满脸皱褶,眼袋肥大,鼻子两边深深法令纹。花白胡子拉碴,貌似很久睡不好】

餐厅西北角,1个自动贩卖机器:

【糖果、巧克力、小零食,没汽水。塞硬币,缓缓掉个东西,机器底部活动门取走】

还是西北角,泡泡糖售卖机:

【基座很像老式落地扇,唯独没电扇脑袋。可理解为,顶个透明空心大圆球,装满色彩缤纷泡泡糖。小孩子喜欢到不行,就愿扔硬币瞧着糖出来】

还是餐厅西北角,1个报刊架:

【不知何年月的画报。早翻卷了边,还一些过期报纸】

西墙桌椅,满脸沧桑老年绅士:

【老派儿黑黄两色格子呢西服,手提箱太怀旧。描写100年前的外邦电影,那种老款手提箱。感觉时光隧道穿越来】

西服格子形状大小不同:

【胳膊肘镶咖啡色真皮,乍一看以为补丁。蓝底白花领带一丝不苟,西服上衣口袋别手帕。黑色西装裤烫熨十分齐整,裤线俨然刀锋。脚丫子更经典,黑白双色皮鞋,老派儿绅士】

桌上撂着老式男款礼帽:

【只用1把叉子,碎肉番茄酱面条。非常认真读过期报纸。头先10岁男孩,死盯着老先生吃面条,口水吞不停】

后生过去收银台,*2块4毛6/套:

【常见粗瓷大盘:1大块炸鱼,配大块炸土豆,真心不是小可爱薯条】

再点个套餐,*2块3毛7/汉堡包:

【常见粗瓷大盘,不是放托盘便宜汉堡。双层西红柿,1层纯牛肉,1层奶酪,配生菜、炸薯条。80年代类似这种家庭小馆子,不得不说,思维方式相对老派。譬如车站这间快餐,没选用一次性纸餐具,坚持传统粗瓷餐具。看着很舒服,心情顿时不一样】

收银台中年外邦妇人,讲话十分客气:

【后生给几个茶袋,烦劳泡3杯热茶。想想再给自己单点1大块炸鱼,不要炸土豆,*1块6毛8】

头先那个要零钱闲汉:

【离开实在忍不住,不得已捎着那个汉堡,还有为数不多炸薯条,起码填饱肚子。所谓便宜汉堡套餐,食品纸裹一裹,薯条纸袋装,快餐店那种塑料托盘。后生当然不阻拦,母亲在家常布施食物,从小到大看习惯】

此处先结账,再吃饭:

【通常没人给小费。后生笑着表示不用找零。收银台妇人当即笑容满面,表示给您端过去】

工夫不大,一应俱全端上台面:

【红发外邦女子颇为感动,翻出香烟递过1颗,两人都点上。收银台妇人忙拿过烟缸,笑道有需要请招呼】

炸鱼套餐放男孩跟前:

【10岁孩子两眼放光,双手并用抓过面前,大口吞嚼】

小孩子行为很说明问题,母亲确实尴尬:

【后生只装看不见,抽烟、喝茶、聊天。说话间,轻声细语跟孩子聊天:如果好吃,咱们给他做宣传,还给画漫画。小孩子听了觉着很有趣,唧唧呱呱说不停】

后生讲话很给面子,小孩子开心:

【母亲内心感慨唏嘘】

正经汉堡套餐,放红发妇人跟前:

【后生谈不上饿,不想干坐着,别人吃饭也不舒服。大家一起咀嚼,谁也不尴尬。妇人很想讲点甚麽,琢磨琢磨没开口。人与人之间不用把话说尽,后生直觉对方很有故事,只不过是否愿意】

【红花满地】第八章【19部分】

后生只说自己不很饿:

【要不要帮忙分一半炸鱼,确实比较大块】

红发外邦妇人抿着嘴,点点头表示同意:

【再看10岁男孩,真真风卷残云】

掐灭烟,妇人又点1颗,开口外邦话:

【我妹妹的儿子…看不开,太年轻,就爱那种耀武扬威的…成全了】

后生轻轻撂下茶杯,开口也是外邦话:

【你妹妹呢】

两人对话很长,尽量用我们国语翻译:

【大众口语化,听起来比较顺耳,印象直接】

红发妇人苦笑一声:

【孩子生下来1岁,那个男人留了钱。说不让跟着,危险。我妹不傻,那条路的净仇家。人在江湖,有今天、没明天…再没见过】

后生书包里带着香烟:

【拿出2盒拆了,两人都点上】

红发妇人幽幽道:

【我妹可潇洒,没啥放不下…孩子2岁多,私人聚会搭一土豪,直告那人自个儿单身,那傻子还就信。一走了之,爱咋地咋地,甚麽孩子不孩子?走之前嘛都不露。该吃吃,该喝喝,兹当没这档子。这心理素质,太强悍】

闻听如此,后生实在讲不出甚麽:

【轻声叫过收银台妇女,请给2杯咖啡】

红发妇人再点颗烟,深深嘬一口:

【临走前那晚上,蔫不溜儿套近乎。竟说些感激话,还给*300让买东西。我还纳闷儿呢,丫头起小儿不大方,倒给我钱】

后生一句话也不说,走过收银台:

【要1个李子馅儿饼。返身回来坐定,继续听】

红发妇人慢悠悠吐口烟:

【转天早晨看见信。说孩子拜托我,必须追求幸福,不能有拖累,不想过穷日子。又给*400!真大方,*700打发血亲,兹当要饭的】

看来10岁男孩全知道:

【自顾自吃着,完全不当任何悲催】

后生默默问了句:

【你自己呢?收养外甥,会不会】

红发妇人凄然一笑:

【分了,倒不是嫌弃孩子。公司老板器重,得力干将!那次她(他)们老板娘过生日,认识老板家小闺女。打国外留学回来,据说很有范儿!这男人倒也直接,直接跟我拜拜】

此话听来刺心痛,后生开口问道:

【离婚赡养费,哪里都一样】

红发妇人差点儿笑出来:

【没孩子、没结婚,赡养谁?分了才知道,没人心、没人性!一个子儿也不给,说手头比较紧张。就说那电视机送作纪念,去他祖宗18代!直接3楼扔街上,甚麽傻缺电视机,寻思打发要饭的】

后生说不出甚麽,默默问了句:

【给老板当女婿,平步青云,是吧】

红发妇人笑道:

【普天下,就她(他)俩绝配,他妈的天打雷劈绝配!结婚当天,他那尊贵老婆在化妆间,跟老情人缠绵,被当场捉奸!那货红了眼,拿花瓶给那男的开了,植物人】

后生很想笑,开口道:

【你前男朋友,很厉害】

红发妇人感慨唏嘘:

【别用男朋友,这词儿太神圣!跟大牢待着。放心,出不来。被打那家江湖背景,就是钱多。人父母撂狠话:甭管花多钱,废了他。不让死,让牢里受活罪。慢慢偿还自家儿子,很恐怖】

后生轻轻吐了口烟,表示认同:

【任谁都知道,所谓外邦大牢,完全现实版人间地狱】

红发妇人继续道来:

【老板闺女不愁嫁。很快找个土豪女婿,继续快乐享福。去牢里看他,做梦?连最后那点儿工资都扣。他母亲去要,就不给!叫几个保安,直给轰出去】

听起来相当离奇,说穿了:

【环环相扣,因果报应,每一步都是铺垫。蝴蝶效应,就是这个理念】

红发妇人拿刀切李子馅儿饼:

【给每人盘子放1块儿,吃着、聊着】

红发妇人幽幽道:

【打那货之后,我真心凉,拔凉拔凉!亲妹子拿我当傻球,男人拿我当富贵阻碍!真想不通,怎麽净遇着混账。也谈过恋爱,可能…多少有点儿强迫症…心理障碍…只要男的像个孙子,甭管事儿大小,坚决去他妈的!绝不凑合…不想这样儿,过不去心里那坎儿,真过不去!想起那货告我:他需要游艇,在蓝色海湾度假,吃鱼子酱,去海外乡村别墅疗养。绝不跟我吃土豆儿。说我没内涵,家庭不好】

这个不吃土豆儿,实在太过黑色幽默:

【后生真心被逗笑,差点儿满口喷咖啡】

气氛真心活跃好多:

【红发妇人外邦名,大众常用,很好记】

后生一直不肯用任何外邦名:

【只说那不是老祖宗留的。即便学生时代,只用中国名字音译。事儿不大,超级有性格,很难有人做到】

古书有云:

【铁帽深遮顶,铜环半掩腮。

傍牌悬兽面,飞刃插龙胎。

脚到如风火,身先降祸灾。

哪吒号八臂,此是项充来】

古书有云:

【地煞星七十二条好汉,排名六十四位,地飞星。人称八臂哪吒,将种是项充】

红发妇人笑道:

【从小喜欢一品红,好友当我名字,你也可以】

所谓一品红,也叫圣诞花:

【叶片显现耀眼红色,那叫一个绚烂喜庆。花期时间跨度圣诞、元旦、春节】

后生笑道:

【怪不得染这颜色,很有范儿,真心话】

【红花满地】第八章【20部分】

外邦女子苦笑一声:

【当年呢,孩子他爸先认得我。咱看不上,我妹喜欢。说那多威风,带着枪,出去一脸牛b到不行,谁不怕?我说脑子进汽水,那条路专门儿收拾嚣张的。他牛b,有比他还牛b的,对麽?都不拿棍子上街,谁怕谁?越没名气,胆子越大,就敢惹有名号的,对麽?

觉着不靠谱儿,那不是能做老大的,没那道行。整天龇牙咧嘴吓死人,跟手底下从没好气儿。张口就骂,伸手就打,以为奴隶社会!谁都不傻,凭嘛呢?就凭给那仨瓜俩枣儿,够买车?够买房?他不算穷人,他亲哥哥特艰难,想借几百块钱过日子。

天哪…让那一通臭骂,直接给钱扔外头,告他亲哥:地上捡,畜牲!不配用手给你!我看个满眼,他哥含着眼泪捡钱。

那天烤个巧克力蛋糕,给拿1大块儿想让带着。他一把抢过去扔了,知道说嘛?告我:那是个下贱胚子,喂狗也不给他!饿死他,气死他,活该!

就为当年他惹事儿,衙门带枪找上门。他哥害怕赶紧说实话,衙门很快找着他,关了一阵子。对错很难讲?他哥天生窝囊,一吓唬就傻,有词儿麽?就那性格,改不了。话说回来,亲兄弟。可以不给钱,不能那样羞辱,你说呢?

我当时整个儿傻了,真懵了…没见过这样儿的,跟流浪汉都没谁这麽绝!真气疯了,冲过去拽他哥:跟我下馆子,吃饱再回去。他哥没胆子,就一小百姓。含着眼泪谢我,说嘛不肯去。

从那事儿,认定他不能做老大,不让打死就不错。没遮掩,直接告我妹:甭琢磨将来流氓大亨,不是那一道!7个公司、8个商店,绝没可能!我妹不听,觉着那样儿挺好,就得凶狠,那才有路。我说绝对不行:谁都恨那种人。就算江湖人,都恨嚣张的。情愿平和、低调、友好,那样凡事有通融。

跟我妹白说,太小不明白。我说他那样儿做人,肯定到处树敌。恐怕没机会漂白,甭提富贵改做正行。我妹说我精神病,告我男人就得凶悍,就得让别人胆寒。天哪?甚麽价值观,凡事做绝了肯定有代价。那人不为求财,纯属到处拉仇恨,我绝不来往】

后生很无奈,不由接道:

【你妹妹不听,是个天大错误】

10岁男孩开口道:

【欺负人不是好汉,肯定有报应】

妇人苦笑一声:

【从不瞒孩子,哪麽档子说实话。孩子小归小,不傻。就说只认我当妈。我妹一走好些年,连个电话都不给,孩子寒透心。头年有熟人在外地大城市,参加一个公司晚宴,说见着我妹:高级晚礼服,一身珠光宝气,土豪形象代言人,连名字都改了。熟人知道大概其,一听名字都改了,谁也不傻,对麽?根本没说话,打老远避开】

后生听着很寒心,低声问了句:

【就那麽走了,啥也不给】

妇人打个哈哈,苦笑一声:

【熟人扫听了:说是海外上流社会,回家乡投资。我妹子国外老牌大学毕业,出身几百年贵族世家,跟土豪丈夫生2个孩子,地方上绝对人物,那叫相当受尊敬,那叫非常有钱。

真厉害,说我们家老祖宗,有爵位大功臣。几百年前国王给封的…说当年勇闯万军大阵,救了国王。连*1分都没给过,哪怕玩具也没有。跟家完全不联系,连祖宗姓啥都扔了,没话说】

10岁男孩紧锁眉头,开口商量:

【妈妈,咱不说那个人,跟咱没关系!人家应该富贵,坐豪车、住别墅。我们就吃土豆儿,没问题】

说实在,妇人极度怜惜这孩子:

【年龄虽小,心理承受力已然超强】

后生想起甚麽,问了句:

【孩子买票了麽】

妇人恍然大悟,赶忙拿挎包:

【后生一力阻拦,自行过去售票台】

工夫不大返回。还有挺长时间聊天:

【事儿不大,非常暖人心。一品红天性坚韧不拔,任着生来一副硬骨头,却也经不住如此情义,眼圈儿又红了】

妇人开口问道:

【海岸大都会,那儿工作行麽】

后生实话实说:

【唐人街大型中餐,管吃住。伙食不错,宿舍可以,肯定现金发工资。平时上班讲速度,酒楼有车接送,用不着自个儿养车】

妇人琢磨琢磨,很认真问了句:

【你们中国人,会不会请外邦人】

后生实话实说:

【自己人开口,没问题。譬如你过去,我介绍,肯定会留下。吃住不给房租,这个很实际。如果做人可以,能够长久】

妇人颇为尴尬:

【你是好人,不瞒你,真心生活压力太大。公司那管事,天生狂躁症。除了哇哇乱叫,正事儿拿不起来,谁都恨他!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肯定辞职…留个电话,保证能找到你,行麽】

后生当即书包翻纸笔:

【详细稳妥联系方式,记事簿撕下叠好。口袋掏些现金,大小面值,合计*127,一并递过去】

妇人非常感动,更加尴尬。摆手直道:

【不能要你钱…真心非常感谢,真的不可以】

后生真诚道:

【没哪个一辈子顺利,力所能及。小事情,不用客气】

妇人非常感动,说了句:

【原来外地工作过,那会儿我父母看孩子,直到回来…从没哪个外人帮过…你相貌很好,没丝毫邪气,所以瞬间认定能信你…没别的意思,你很善良,出门在外闯荡。万一碰着麻烦,岂不是很吃亏】

餐厅东墙,挂个玩具飞镖靶:

【后生笑着翻开书包,一对特制拆卸、组装短矛。矛尖螺纹口旋转盖,防刺坏东西。譬如衣服、书包、口袋】

妇人十分奇怪,以为要扎馅儿饼:

【只见后生稳坐不动,抬头一扬手,短矛直飞靶子。矛身沉重,镖靶直接掉地上。唯恐惊了店铺东家,后生快步过去拿来。不是吹的,正中靶子红心】

后生开口十分平和:

【从小就练,家传的】

所幸其他顾客已经离开:

【收银台妇女跟厨房张罗,否则全体目瞪口呆。不得不说,一品红当真傻眼,喃喃自语不停】

【红花满地】第八章【21部分】

迅速挂回镖靶,后生再回坐定:

【我们中国人从不惹事儿,也从不怕事儿】

10岁男孩目睹全过程,那叫一个兴奋:

【先生,您是英雄好汉!我相信您的家庭,一定非常优秀,能感受】

后生问了句:

【一品红,你头先说的:都是你妹妹胡编滥造,是麽?没听错吧】

妇人深深叹一口气:

【没错儿,自个儿造梦。满嘴胡说八道,没一句实话,就为跟人吹牛,戴光环。写字都不利索,很早辍学,愣敢吹国外老牌儿大学,我滴神哪!我家老祖宗几百年前过来,就是农民!别说贵族,小地主都算不上,能吃饭就谢天谢地。真有能耐,愣给造个世袭贵族。那丈夫真有钱,不是当年聚会搭那个。嫌那场面小!找更大富翁。现在行了,开启高大上人生】

后生实在说不出半个字:

【默默点颗烟,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还是同一天,还是必须倒退若干小时:

【甲子年农历二月,节气近春分。1984年3月】

天还没亮,连通各省国道一片漆黑:

【只能汽车灯。该省地势多元化,山峰、谷地、盆地,一系列湖泊】

3位华裔后生,驾驶20世纪60年代经典:

【4门轿车,大空间。老式仪表盘,排气量4个朝上。引擎盖弧度很漂亮,手抬盖子接触部分,21世纪车型少见】

车顶连接后备箱:

【有个很炫弧度,看着很像一个大尾巴。这种车型,即便21世纪照样炫酷。车头4个怀旧大灯泡,一边2个,真心有质感。尾灯每组3个,确实酷到爆】

这趟路程实在遥远不过:

【3人轮流驾驶,权作游山玩水,好生快活。英家东南亚华侨,20世纪50年代飘洋过海】

长子英念孝在开车:

【1961年出生鹿杉国。永远平头,鬓角刮一片青茬。肤色黝黑,经年累月锻炼、劳动,练就浑身硬绷绷。胸肌、腹肌超明显,望去竟以为雕塑成型。双目清澈有神,花岗岩般坚定意志。为人沉默寡言,读书不多,仅仅初中毕业,便一力给家里帮手。这种早早辍学做生意,老年间并不稀罕】

副驾、后排打瞌睡,一对表兄弟:

【念孝母亲的亲姐妹,的两个儿子】

瞧瞧仪表必须加油,念孝嘱咐一句:

【那边加油站。不熄火,阿唐你帮手】

副驾驶后生揉揉眼睛,伸个懒腰:

【没问题,你们醒目些】

副驾驶哪一位?典家长子,典宗唐:

【1963年初,出生鹿杉国。天生一对狼眼,配浓眉,满脸横肉,十分硬朗。自幼酷爱打篮球。通常身量,高1米70,肌肉发达、粗粗壮壮,球场反应超灵活,水平相当不错。倒是高中毕业,一直打零工,为人很有血性,慷慨激昂】

加油站难道不该熄火:

【理论上肯定。大黑天出门在外,四下里人烟稀少。譬如遇着歹徒,必须防范在先。治安问题很多,贼寇流窜、肆意妄为。只能多长几个心眼子】

汽车缓缓减速,却见另1个油箱停了车:

【自助加油站,黑天半夜不留员工,老板省开支。说白了,即便有人负责,基本不存在见义勇为】

只见那辆车不过停着,也没个人下来:

【更不见加油管在油箱,好奇怪?又不是餐厅,停这儿干嘛】

念孝最年长,当即警醒两位表弟:

【那架车好古怪,准备好,给心机!油真是不够】

后排青年本来打瞌睡,闻听此言:

【比当头一盆冰水还管用,只听‘喀啦’、‘喀啦’】

后排哪一位?典家次子,典宗籍:

【1964年尾,出生鹿杉国。生来一对大板牙,笑起来相当恶搞。比哥哥高些,望过去比亲哥单薄。身子骨却非常结实,直觉每一个汗毛孔都藏着气力,直愣愣便要火山爆发。面部棱角超级鲜明,凹腮高颧骨,竟以为使刀雕塑成型。浓眉三角眼,眨巴、眨巴,看着十分精明干练。初中毕业得阑尾炎,只能医院开刀。病好之后再没上学,直接参加工作】

三位青年要去哪里?海岸大都会:

【这麽说吧,英念孝的父亲、典家兄弟的父亲,跟三叔拜把子兄弟】

汽车缓缓停靠油箱:

【就那麽转瞬间,念孝与生俱来的警觉,强烈感受哪里不对劲儿?必须加油,没办法,只能放手一搏】

左右扫一眼,车子停正:

【没熄火,迅速空档带刹。念孝双手直直摸向后腰】

古书有云:

【眍兜脸两眉竖起,略绰口四面连拳。胸前一带盖胆黄毛,背上两枝横生板肋。臂膊有千百斤气力,眼睛射几万道寒光。休言村里一渔人,便是人间真太岁】。

古书有云:

【天罡星三十六条好汉,排名二十七,天剑星。人称立地太岁,将种阮小二】

兄弟同心,齐力断金。宗唐开门下车:

【拽过加油管忙活。念孝目视前方,以防不测,同时捎带头顶后视镜。宗籍完全扭过身体,紧紧盯住那辆古怪汽车。念孝仅仅叮嘱一句:如果怎麽样,不好发神经样哇哇叫。越老定,越有气力】

果然不出所料。那辆车2扇后门同时开:

【下2个外邦人。戴毛线帽子,满脸恶相。一个拎刀、一个拎手枪】

外邦人快速一路碎步,带枪那个开口外邦话:

【超级简单明快,就1个字:钱】

宗唐继续加油,丝毫没闪避:

【左手抓加油管,右手直从后腰拽枪。盛怒之下,目眦欲裂!开口哇呀呀,就2个字:没钱】

古书有云:

【一双手浑如铁棒,两只眼有似铜铃。面上虽有些笑容,眉间却带着杀气。能生横祸,善降非灾。拳打来,狮子心寒。脚踢处,蛇丧胆。何处觅行瘟使者,只此是短命二郎】

古书有云:

【天罡星三十六条好汉,排名二十九,天罪星。人称短命二郎,将种阮小五】

再看强盗那辆车,2扇前门同时开:

【窜出2个外邦莽汉,同戴黑色毛线帽,通身黑色夜行衣、黑球鞋。是否不善不清楚,歇斯底里倒是不假。高举手枪快速一路小跑,大呼小叫企图震慑哪一个】

【红花满地】第八章【22部分】

念孝、宗籍早飞身下车:

【打比方:若宗唐站位西北角,念孝抢住西南角,宗籍盯死东南角,所谓火力交叉】

4个外邦强盗瞬间猛收脚步:

【嘴里哇哇乱叫,直让放武器】

宗唐十分淡定拽出加油管,挂油箱:

【眼和枪完全正对外邦强盗,手里有条不紊。那神情,仿佛等谁过来收油钱,可能再寒暄两句。面临生死界,竟如此安之若素?强盗头子心底不由直哆嗦:断定今天讨不着便宜,恐怕遇着狠角色?不由万分后悔,为嘛不长眼】

只听宗籍一声断喝,高声外邦话:

【该你命短!点了你】

4个外邦强盗,至少2个迅速反应过来:

【只见宗籍使双枪,1枪瞄着强盗所坐汽车跟前那个,巨大加油箱…天哪,怪道说点了你…那个大玩意儿若被打爆,恐怕所有人在劫难逃。另1枪直瞄着,嗓门儿最大那个外邦强盗,绝无虚发】

典家兄弟祖辈农民,素日务农、打猎:

【使那种很老的火铳。鹿杉国自然鸟枪换炮,长辈找僻静处安置靶子,拿那种老栓动步枪打靶。宗籍对练枪超有悟性,用不着谁督促,苦练基本功。内心素质很重要,必须人枪合一。好比开汽车,多年经验遇着紧急情况,脑子可能还没回神,却已死死踩住刹车。道理相通。还有很重要一点,双手必须稳】

这麽说吧,宗籍双手百步穿杨:

【指哪儿打哪儿。2支老款左轮手枪,弹仓容量6发。对于宗籍的水平,无所谓新旧。在乎个人顺手,这一点非常重要。老款属于淘汰产品。跟买车、买家电道理相通,某些老款可能很便宜。话说回来,也分给谁用,搁外行手里,再新潮也没意义】

古书有云:

【疙疸脸横生怪肉,玲珑眼突出双睛。腮边长短淡黄须,身上交加乌黑点。浑如生铁打成,疑是顽铜铸就。世上降生真五道,村中唤作活阎罗】

古书有云:

【天罡星三十六条好汉,排名三十一,天败星。人称活阎罗,将种阮小七】

再看念孝,同样双枪在手:

【弹匣容量7发,经典老兵器。枪法跟宗籍不分高低,都是自幼一同靶场。想出高手不能心疼子弹,这个比较现实】

4个外邦强盗真心害怕:

【唯恐表现怯场更落下风,不得不强撑。他们所谓凶狠,仅限于对待空手百姓。这麽说吧,那麽喜欢扮凶恶,干嘛不报名参军?拿枪去前线打。撂下多了,还有勋章,对麽?

理论上没错。问题在于,前线双方有武器。不存在谁弱者,谈不上谁欺负谁。大家生死机会相等,谁都不占便宜。也就是说,外邦强盗所谓凶恶,仅限绝对占优势前提。若没这种优势,立即恐惧胆寒,甚至鸡飞狗跳】

他们内心的恐惧,被3兄弟彻底看穿:

【没甚麽好顾虑】

看来属于强盗小头目,开口高声外邦话:

【打啊,打啊,大家一起死】

念孝极为镇定,高声外邦话:

【闭上你那烂嘴!横着握枪,手打哆嗦,脚发软。你他妈以为用菜刀呢,假行家?1枪穿你左眼,1枪穿你同伙右眼,明白麽】

讲话太有底气,而且确实能办到:

【强盗头子当场断定:能使双枪绝对高人!今天倒霉遇着狠角色。真心惹不起,绝不敢赌命】

头子开口高声,语气完全商量:

【求财而已,不想死人。我们慢慢后退。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井水不犯河水】

3兄弟5支枪:

【4个强盗3支枪。正如念孝所说,小喽啰心理素质太差,腿一直打哆嗦。头子认定3兄弟枪法够狠,绝不能打,只求保命】

念孝异常警觉,高声一句:

【开你自己车,别碰那车!从我跟前慢慢开走,明白麽】

强盗头子当着喽啰,多少得要些面子:

【再说一遍,以为你谁?黑吃黑】

念孝没废话,只一句:

【凭你4条命,明白麽?开车跑,爆你油箱,拿你命。慢慢开,能过下个圣诞节】

这话说地,俨然决断生死:

【若非真正高人,谁敢这麽大口气?3个喽啰当真胆寒,直直望着头子,仅仅期盼活命】

强盗头子真心懵圈儿:

【撞见地府索命无常,只能认栽。4人慢慢后退,1个同伙终于退到自认安全距离,一溜烟儿去加油站后边。果然1辆老旧轿车。工夫不大,4名劫匪仓惶逃命】

两位表弟确实有些懵,宗唐开口问道:

【你怎麽会知,他们仲有车】

念孝收你怎麽会知,他们还有1架车枪,认真回道:

【哪有高级轿车出来打劫,怕人记不住?他们车没人,后备箱没动静。看看那架车,肯定被抢的】

打开高级轿车门,天哪:

【幸亏念孝机警,果然一名中年男子被捆双手。嘴上封胶布,拼命挣扎踢腿,嘴里一串串怪声】

3兄弟赶忙抬出中年男子:

【去胶布、绳索,开口中国人】

中年男子第一反应:

【几近歇斯底里嚎叫一番。能理解,鬼门关走一遭】

大家都是中国人,没得安慰几句:

【问问有没丢失财物,还有没其他随车人员】

中年男子赶忙翻口袋,情急之下:

【想不起香烟放哪里。宗籍递1支,按理加油站不能明火。念孝低声问了句:阿叔啊,我们行远点,缩开加油箱食烟,您看好不好(缩开:躲开)】

几人过一边去,宗籍凑过打火机:

【中年男子狠狠嘬几大口,稍稍安定情绪。念孝安慰几句:只说大家唐人,等下我们护送您】

过程其实很简单:

【中国人开高级轿车,不得已加油,遇上劫匪。几个家伙贪心不足,耍小聪明。认为高级轿车停在明处,会让别人放松警惕,再捞些外快】

正是太过骄横,认定过往小百姓:

【根本没多考虑转移中年男子,自信过了头。而且间隔太短,最多10几分钟,3兄弟来到。强盗头子下令,严禁众喽啰私藏财物。统统留车上,回头一起分赃】

万幸他们耍小聪明,才被念孝识破:

【万幸他们太自以为是,中年男子才被留自己车上,甚至所有财物。几个劫匪不过想再等等,万一没多猎物,开走高级轿车】

【红花满地】第八章【23部分】

此时天已放光。大难保住性命,中年男子极度兴奋:

【真是不知讲甚麽好?我们一齐走,前边个镇甚麽都有,食东西,好好讲话】

论年龄也是长辈,眼见如此手舞足蹈:

【气氛顿时活跃很多,大家一起开车向前】

几十公里路程,一个相对繁华小镇:

【直奔一家餐厅,早饭时段。中年男子理理头发,拽拽西服前襟,大踏步推门而入。很有派头找经理说话】

中年男子开口外邦话,客气带着威严:

【经理先生,您好。我们开车很远路,想吃顿像样的,朋友感情。小小麻烦,大家互相给面子,我们懂道理】

隔着餐厅大玻璃幕墙,经理早瞧见几位中国人:

【最主要在于,一眼盯住大牌高级4门轿车。小地方可不多见】

外邦人经理老油条,断定面前是个阔佬:

【无非要求早饭时段,供应中晚餐食品,挑好的上】

话说回来,就这麽大点儿权力:

【如何让自己看上去很重要?经理故作深沉状,眨巴眼】

中年男子很有气场,直数几张钞票,开口外邦话:

【给大家小费,让你们受累。请给安静地方,我们吃些酒,点颗雪茄】

说着话,中年男子慷慨递过1颗雪茄:

【餐厅经理老江湖,当然知道贵东西。赶忙笑着接过】

如此土豪,万事好说:

【经理忙不迭陪笑脸,表示绝对让您满意】

镇上有汽车旅馆,就在餐厅旁边:

【还1个小型长途汽车站,餐厅旁边。镇里人、过往旅客,熙熙攘攘来吃早饭,还真热闹】

当地属于大馆子:

【进门,长长1排吧台、1排吧凳,很多人坐了吃饭、吃咖啡、读报纸,也可吃酒。构造跟国内酒吧一样,服务员吧台后边走来走去,所谓操作间。包括:冰箱、啤酒、烈性酒、收银机、制冰机、咖啡机、汽水机、冰激凌机,堆放各种杯子、餐具、吸管、餐巾纸、咖啡糖包,一应杂物】

厨房墙壁挨着吧台操作间:

【墙壁掏个洞,大理石包窗口。哪怕递重东西,好看也抗压。窗口正对吧台,传递食物用。有个小铃铛,厨师敲铃,服务员端菜】

挨着大玻璃幕墙:

【一排排沙发椅配餐桌。此处餐桌不用桌布,不是木头,不怕水擦洗,跟国内连锁快餐店桌子,应该相同材质】

还有独立长方、四方木头餐桌:

【配高背扶手木头椅。铺白色提花桌布,压1块玻璃,方便擦洗,节省洗涤桌布成本。提花,经线﹑纬线交错,组成凹凸花纹,看着很不错】

所有桌面,无非那些东西:

【餐具、餐巾纸,各类调料瓶子】

中年男子征求3兄弟意见:

【直说连日赶路,实在无胃口一早饮酒】

这简单,有袋装泡茶、咖啡:

【点了100%橙汁,不是瓶装勾兑】

确实很丰盛:

【各色沙拉、海鲜、牛排、奶酪汉堡、真黄油糕点。这个无须都说连日奔波,实在没胃口一大早喝酒,心领很客气,后生们当真饿了,大口咀嚼不停】

吃着、聊着,中年男子笑问道:

【你们去海岸?给人打工,还是做生意】

论年龄是前辈,很客气递过几颗雪茄:

【向来仅仅知道,只有那些大老板才爱抽雪茄。说到点1颗,仅仅宗籍有心试试。另外2兄弟表示口味重,谢谢您】

那场面颇为滑稽,只有宗籍抽着雪茄:

【无论怎麽看,除了极度喜感,实在想不出其他】

念孝实话实说:

【去海岸返工,唐人街大型中餐酒楼,一位老前辈介绍】

中年男子顿了顿,笑问道:

【是不是‘唐宋古楼’,对吧】

一听说出酒楼名字,3兄弟当即笑了:

【应该遇着渊源前辈,说不定哪一位】

中年男子笑着端起咖啡:

【我再想想…三叔叫你们过去帮手,对不对】

大家一起嘻嘻哈哈,看来遇着自家人:

【虽没酒,端起杯相互致意】

甚麽缘故:

【唐宋古楼的老板,跟中年男子亲戚。在华人圈子,尊称中年男子‘福叔’。酒楼老板的表舅:辈分大,岁数还行,看着中年人。从小做生意,有魄力而且干练,可理解为:80年代华人圈土豪】

之前说过凤仙花城,老东家经营餐饮:

【顾我华的妻子:纵芳素,福叔的表姐】

大家喜笑颜开,真真天意来的:

【福叔场面人,直表示吃过饭,大家一起旁边旅馆休息,实在太累。从现在起,一切花钱自己包办】

福叔笑着开口问道:

【阿孝啊,我们兄弟几个做生意,老婆家族也有一齐参股,有餐厅、超市、旅馆、夜总会,食品加工厂。如果讲话,我同外甥通融下,你们3兄弟过来帮手啦,好不好】

这个问题有些尴尬,华裔游戏规则大家懂:

【要麽别答应。如果答应再反悔,以后在唐人街很难混】

念孝开口十分客气:

【福叔啊,好感激看得起,咱们心里懂。但是呢,已经应承三叔,这个是信用,老板都是您外甥。如果这样子,三叔没面,以后不好做人,您讲是不是。大家出来走,都为作食饭,对不对?如果有事要帮手,您同外甥讲一下,肯定会得,这样好不好】

话很到位,福叔满心欢喜,当即点上1颗雪茄:

【好、好、好,有义气!英雄出少年,三叔出来走,真心不是吹水,佩服】

3兄弟也十分高兴,念孝说了句:

【同三叔讲好,不能够…前辈您好义气,我们好感激】

福叔摆手笑道:

【哪里这样讲,没问题、没问题。三叔帮手我家姐、姐夫,好多年啊,赤胆忠心,成个家族都好给三叔面】

吃着、聊着,福叔翻翻随身手提包:

【掏2打现金,*20面值绑橡皮筋。上边别一小块白纸,备注阿拉伯数字】

福叔笑着说一句:

【阿孝,没甚麽好感谢,这里*2600块,你们兄弟拿去使。外边人多,不好推来推去,好不好】

3兄弟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说甚麽:

【福叔倒有些着急,赶忙催促收起来】

典家兄弟望着表哥,念孝开口道:

【福叔您仗义,我们兄弟没话讲,多谢您】

说话间,念孝伸手接过钱:

【福叔很高兴,大家吃着、聊着】

说句大白话,在钱方面:

【即便80年代,不管哪条路,对待自己人方面,中国人尽可能选择大方。不用奇怪,中国人有自己传统,有自己情义,真不至于,把钱看作性命】

说句大白话,即便80年代:

【哪怕东家、伙计不能合作,也不至于翻脸,照样算清工资,让伙计吃饱再走。若非餐饮行业,肯定算清薪水,不会恶意克扣。所有华裔老板,有一个、算一个,几乎全部苦出身。富二代当然不苦,受上一代影响,懂得对自己同胞,做事必须留有余地】

【红花满地】第九章【1部分】

清德宗光绪26年,1900年。中国南部沿海省份:

【宗姓家族成员,生一男孩。取名:宗聚金】

宗聚金的母亲,娘家姓施:

【清德宗光绪34年,1908年。沿海百姓自发组建,同海盗血战】

施姓、宗姓家族男丁,基本自幼习武:

【2个家族男性,不论辈份…凡能提刀上阵的,统统参战。之后,各姓族人或留家乡,或去各处都有】

1908年,宗聚金随父母、部分亲戚:

【前往中部偏南,长江中游省份。地处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宗家经商很有信用,平易近人,当地大户】

说到此间,表一段旧话:

【清文宗咸丰年间,19世纪50年代。早期粗加工银元,也叫‘银饼’。商业往来流通,理论上每个硬币5钱银子。后来外邦银元传入我国,有个鹰图案,称‘鹰洋’】

外邦人机器加工,鹰洋很均匀:

【图案挺漂亮,每个7钱3分。若去哪里潇洒,口袋掏10个鹰洋,来一句:我结帐。放心,肯定满满一片恭维。红颜美眉最爱看,啥呀?自古美女爱大方,哪里都一样】

清德宗光绪15年,1889年:

【中国南部沿海省份,官府铸造银元。7钱3分每个硬币。不知为何,官府再下令改作7钱2分】

7钱2分大硬币,9成足银:

【上有龙形图案,民间也叫‘龙洋’。均匀齐整,看着就痛快,活儿漂亮。别看1个硬币,有购买力。找钱?铸小的】

7钱2分的国产龙洋,或7钱3分的鹰洋:

【在民间大规格。往下小规格,俗称‘银角子’】

3钱6分每个大硬币,俗称5角:

【含银比例86%。别看1个硬币,照样购买力】

1钱4分4厘规格,俗称2角。还不够:

【再铸7分2厘,俗称1角。再有3分6厘,俗称半角。此3种,含银80%】

国家发行龙洋,花纹漂亮有场面:

【那叫身份的象征。走亲戚串门,抓一把簇新龙洋出来。再跟一句:难得见面,馆子摆桌。放心,那威望‘嗖’地窜上高空】

不论龙洋,鹰洋,哪怕过去粗加工银饼:

【口袋揣2个,出门有底气。口袋揣10个,会误认自己很有钱。弄50个银元装布口袋,街上逛逛。麻烦了,为啥呢?入戏了。以为自己中国首富,出不来戏】

不说笑话。绝对比例平头百姓:

【没见过黄金大元宝。喜欢,朝思暮想!但是,只能想想。幻想一番,抓几个铜板买菜】

不是谁都能见着银元宝,或银元:

【许多清朝末年穷百姓,终其一生,最多瞧过大铜子儿,或干脆俗称‘文’】

听着像笑话。国家流通货币:

【会见不着?民间土话:形容某个家庭太穷。不是脱口秀,真实反映清朝末期】

清德宗光绪之前:

【各种因素,发行过若干纸币。寿命很短,老百姓不认。就相信银子,哪怕信任铜钱】

清德宗光绪31年,1905年:

【设立户部银行,我国最早的中央银行。1908年,改名‘大清银行’】

清宣统3年,1911年:

【准备发行纸币:大清银行兑换券,俗称‘大清龙钞’。已经有样钞,最终没发行。清朝结束,中华民国】

民国初期,连年战争。金融市场十分混乱:

【仅硬币种类、规格,就能开个小型展览】

民国元年,1912年:

【宗聚金12岁,全家经商。长江中游省份】

母亲带了去华东沿海。看施姓娘家亲戚:

【带足够礼品,穿着打扮很体面。亲戚家3个孩子。宗聚金母亲,每个孩子送1双皮鞋。当时物价水平,像样儿童皮鞋,1块银元/每双】

当5文的铜板,小面值辅币举例:

【3块银元,换500多个5文铜板。普通人家绝不舍得,亲戚很感动。铜板很多面值,种类繁杂。用最接地气打比方】

然后呢,给亲戚10块银元:

【说给孩子买吃的。1912年生活水平,普通百姓间,罕见如此。1912年,店铺刚满师小徒弟,1块银元/月工资。当时普通饭馆,2个银元能摆席请客,10人围1桌。凉菜、热炒,再炖的、蒸的大碗】

若普通家庭结婚,没太大力量:

【普通馆子,10个银元摆5桌。再收些礼钱,可以了】

1912年。若两人好友,找个普通馆子:

【自家捎些黄酒,纸烟。要1碗清蒸狮子头、1碗梅菜扣肉,多钱?当2文的铜板,25≈≈30个。看对谁,低收入不舍得】

为啥如此客气?1908年打海盗:

【娘家亲戚拼死力战,战场情义】

1912年1块银元,买150个鸡蛋左右:

【大家一起逛庙会。饿了,来碗红烧肉面】

当1文的铜板,最小辅币举例:

【11个铜板/每碗面。6个人,66个铜板。汽水,8个铜板/每瓶。6个人,48个铜板。共114个铜板】

铜铸造,以为很便宜?错:

【低收入家庭,人口多。当1文的铜板,18≈≈20个,1天菜钱。素食,填饱肚子】

下一趟小吃店,114个铜板:

【若非家境富裕,真心不舍得】

【红花满地】第九章【2部分】

晚上回家路过熟食:

【宗聚金母亲翻银角子,白银5角小硬币。告诉店家,都给切熟猪肉。店家乐得呦,见牙不见眼,刀差点掉地上。当时物价,如此真叫大户人家。店家十分殷勤,恨不得给送家去。亲戚很感动,不知道说啥】

1912年,照样高收入阶层:

【吃好喝好,出入体面。极少数人,绝不能当必然】

譬如1914年,办红白事儿:

【亲友肯定随礼,看交情。若送1块银元,赶忙一番道谢。若给2块、3块,多鞠躬。若给10块银元,太仗义。基本想不起鞠躬,大喜过望】

若哪个,出手20块银元:

【主家傻了,几乎当场昏倒,差点淌出哈喇子。赶忙镇定一番,脑子嗡嗡响。但是,人相互的。以后人家红白事儿,最好记着。别拿2个、3个银元凑数。如果一定忘掉,恐怕很难再走动】

民国早期的银行、钱庄库存,沿袭白银本位:

【说白了,大家信赖真金白银。有远见的土豪,一定储备金条。有远见的,不会把所有钱花在进口汽车。回老家盖大宅子,可以传代。汽车过几年,若没精心保养,恐怕看上去】

倒不一定买不起,甚麽年代都有土豪:

【民国时期,外邦轿车高大上。必须进口奢侈品,很麻烦。对小百姓,汽油昂贵消费。其次国内汽油供应,零配件供应。若打仗激烈,啥供应都成问题。万一缺这少那,等同废铁。拿汽车换东西?拿来干嘛?照样面对汽油、零配件。过足了虚荣心,比养个人贵多了】

打比方,20世纪30年代:

【某位车主艰难,急着卖车。三言两语被看出来,肯定拼命压低价格。车主内心绝对不平衡,当时大奢侈品。兹要拿来卖,任谁都明白,缺钱花。于是乎,萝卜白菜价格,卖不卖随意】

还一种糟糕情况。在汽车很稀罕的民国年代:

【开个高大上,实在太过炸眼。若没过硬背景后台,遇上谁看不顺眼。怎麽说呢?所谓树大招风,就这意思】

民国时期,戴个珠宝首饰、盖所宅子:

【不奇怪。但是外邦汽车,视觉冲击效果太强悍。其实呢,买宅子、盖宅子,置办高级家当,可能比汽车贵多了。21世纪,汽车满大街,很难理解当年那种感受】

即便打仗,物价飞涨。若拿金条:

【想要啥吃喝?没问题,肯定有人极力奔走,一定给您送到府上。至于拿别墅、大宅换东西,简直开玩笑。如何估价?对方懵圈儿。除非卖房子。但是,全家哪里容身?太过想当然】

所以,储备金条在当时:

【民间土豪首选。不知何时大用场。拿出去最直接,甚至强过珠宝首饰。还许多土豪家庭,储备武器。没办法,时局混乱,必须自保。好武器必须进口,还是花银元,金条也行。经济基础决定一切,哪儿都一样】

若没钱咋办?真心家徒四壁,盗贼都懒得去:

【所以,穷苦家庭考虑吃饭。用不着琢磨啥武器,都没钱买子弹,也没啥可失去。甚至找不着1套像样衣裳】

民国3年,1914年:

【颁布一系列规章。譬如7钱2分,含银89%,称壹圆银币】

1914年12月:

【再1915年2月。造币总厂、江南造币厂,铸壹圆银币。民间俗称‘袁大头’。没可能一步到位,各类银元、铜板,照旧流通市面。若真土豪,拿前清金银元宝?放心,响当当硬招牌!买房、置地、娶媳妇,绝没问题】

民国初期,金融局面十分混乱:

【各省各地,军阀盘踞,都有想法。表面相互客气,实际互不买账。开造币厂,自己铸钱。甚至地方省份,发行大量纸质钞票、通用银票,多少滥发一气】

最大后果,纸质货币迅速贬值:

【并非偶然。军阀混战时期,经常瞎胡闹。老百姓最信赖银元、金银元宝、金条。哪怕不成型碎银块、碎金块,照样花】

通常百姓,几乎没可能储备金条:

【拿几个白银铸造大硬币,已经能力极限。任谁都要,走哪儿都不怕】

7钱多每个大硬币。民国时期:

【俗称1块钱。1块银元换多少铜板?军阀混战,几乎没可能10进制单位。市场自我调节,看整体大环境是否平稳?有没若干队伍,发生大混战】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长江中游省份】

宗聚金自幼习武读书,很想建功立业:

【极度景仰历代英雄豪杰。1916年,自己改名,‘宗骁卫’。取意报效国家,捍卫疆土,骁勇善战】

做生意确实没兴趣,基本心不在焉:

【唯独喜好枪棒,耍刀弄剑。父亲看出儿子抱负,给一笔钱。还金块1个,自己人私下铸造。甚至谈不上金条,扁正方一块。文字一概免,也没啥卖相】

庚申年农历正月,节气过惊蛰:

【中华民国9年,1920年3月。宗骁卫孤身前往华东沿海,江岸大城。亚热带季风性气候,日照充分,雨量充沛】

【红花满地】第九章【3部分】

宗骁卫很有性格,不愿意在人家多麻烦:

【带很多礼品,讲话非常客气。在家吃饭,亲戚招待很丰盛。鸡鸭鱼肉全上桌,黄酒】

1912年那次探亲,母亲很大气:

【施姓宗亲一直记心里。当时要请吃西餐,母亲坚决不肯】

亲戚早有张罗,免费住所:

【不是母亲娘家房子,另一处。施姓宗亲裙带,生意合作,相互利益牵扯很大。对方不提钱,直说孩子住就好】

送到地方,亲戚还有生意忙活:

【宗骁卫出自富家,母亲很在意体面。1顶黑色呢子礼帽,很有范儿。手工定做黑色呢子大衣,面料考究。一身蓝灰色定做西装,面料用最好。白衬衣,蓝底白条纹领带。进口黑皮鞋。这身打扮,小百姓只能想想。还1个鎏金进口怀表,1920年高大上】

亲戚揣测,肯定要更大发展:

【所以不肯在家做生意。亲戚从当时高大上着眼,根本不考虑普通工作。说白了,几块钱月工资,哪怕10块银元,都不够买衣服鞋、怀表。早托了朋友,在租界地洋行找份差事】

朋友中国人,为生意短暂出差:

【再过8天返回。亲戚一再叮嘱:养足精神,8天后面试。紧要尊重长辈,肯定聘用你。好好做,以后捞个洋行波士】

所谓洋行波士,洋行总经理:

【1920年,俗称‘洋买办’,对外邦人老板负责。有点类似,21世纪首席执行官】

当地房屋很有特色。青砖红瓦房:

【厚重石头大门框,黑漆厚重大木门,上有门环。叫‘石窟门’,有些院子还有口井。当地方言称呼院子,‘天井’】

宗骁卫不为来享福,直想做番事业:

【石窟门大杂院,所谓72家房客。外边看都不差不多。进黑色大木门,因地制宜,没特别固定形制。跟四合院两种风格】

院子没多大,感觉相对压抑:

【进院子,一眼能看到的院墙,只有东墙。若翻东墙头,另1处石窟门,别人家西面、北面,木质结构2层楼,横出好些竹竿晾衣服。再往上,3层露台】

原地站立向西看,1户房客。

【为下文方便,称a座屋。屋子里搭阁楼,当地特色】

原地站立向北看。又2户人家:

【房间墙壁夹1条阴暗走廊】

径直向北穿走廊。长度缘故:

【光打不进来。最多走一半,采光越来越差】

走廊尽头止步。此处确实阴暗:

【左手边,1户人家。右手边,木板楼梯坡度大,可上2层。楼梯下方死角,倒是一处空间。经年累月不见阳光,更没电灯照明。扔不知多少杂物,没谁好心情翻腾】

原地站立,先别上木板楼梯:

【眼目所至一大片空间,公用厨房。2堵南北走向承重墙,把厨房分3处。所有房客知道规矩,从不占别人厨房空间】

厨房分3处,3处玻璃窗,都在北墙:

【经年累月油烟,早黑不溜秋一片。聪明人冬天做饭怕冷,从外边封住窗户。老年间有大灶台。后来72家房客,先来后到颇多口舌。干脆拆掉,各家独立点煤炉】

北墙出入口,木头单开门:

【做饭时间,从不关门。厨房点煤炉子,真能呛死一片人。从前为此不知多少怨恨。通常甩几句闲话,严重的,木棒、铁锨打群架】

所有人精疲力竭,倒成就长远共识:

【出入口外点炉子。确定着了,再抬回厨房。做饭时间一派滑稽,男男女女抬炉子。此处没自来水,外邦人租界有。院子那口井,洗洗涮涮,煮饭泡茶。即便不喝井水,也只能去江里挑。走远路再挑水,能把人累傻】

江岸大城有个营生:

【送水工。某些地区远离江岸,附近找不到井。或就不想喝井水,诸如此类每天等送水。1920年,没谁给配大卡车。就普通板子车,驴、马、骡子拖拽,上置好些大木桶。若实在没办法,自己拉板车。水很有重量,绝对苦气力】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厨房】

上2层的木板楼梯:

【设计紧贴厨房南墙。嘎吱,嘎吱上2楼。最后1蹬台阶,原地站立,脸正对墙壁。向左看(向北),亭子间。向右看(向南),另1户人家】

亭子间租金相对低:

【几平米≈≈10多平米,看需求。文艺青年、小生意人、外省来发展的、公司小职员,手头拮据的市民,曾风光又落魄的商人,还风月场所女子。但是,她(他)们必须给房租。宗骁卫这般免费,实属罕见】

房间摆设简单:

【门在东南角。西北角有窗,北墙正中还有窗。西北角对窗1个旧书桌,右手上下3层抽屉。实木上红漆,时间久了斑驳。还个红漆木椅子】

正对北窗还个木方桌:

【榆木看了很结实,棕褐色。桌上普通瓷茶具。那白瓷茶壶好大个,起码3升水。2个黄铜半圈拎手,倒是锃光瓦亮。有个老款座钟,很简单样式,嘀嗒、嘀嗒】

【红花满地】第九章【4部分】

西墙还1个窗,房间采光可以:

【窗下撂2个木板凳。正方4脚,棕褐色,经年摩擦通亮】

挨东墙都是杂物,七七八八:

【有个大竹筐。揭盖,内有好大个布口袋,满满大米】

东北角墙,拉1根麻绳:

【挂几块咸鱼、腊肉。吊1个细麻绳网兜,晒干大虾】

西南角木头板床:

【褥子、铺盖一应俱全。当地爱用棕绷床,木板当然更牢固】

床尾地板,1个黄铜脸盆。还个黄铜汤婆子:

【扁圆形,当地特色。螺纹口铜盖旋下来,灌开水,冬天抱着取暖。另有个洋铁皮拎壶,煮开水】

当地‘胡同’叫法有别北方,称作‘弄堂’:

【弄堂口有个老虎灶,当地俗称。街坊每天过去,开水店生意很好。譬如洗澡,自己煮水太麻烦。白洋铁皮1满桶,洗澡够了】

此地老虎灶掌柜30多岁,颇有经营头脑:

【来自外省份,华东地区。长江、淮河中下游省份。属暖温带、亚热带过渡地区。夏季雨水集中,冬季寒冷】

掌柜年少来大城市,给点心铺打工:

【现在自营开水店,兼做生煎馒头。半发酵面粉,包肉馅儿、肉皮冻,码放齐整平底锅油煎。期间淋若干次凉水,最后撒葱花、芝麻。一个个圆鼓鼓小包子,底层酥脆。用个白洋铁平铲,十分利索】

门在南墙,老年间拆卸门板:

【生煎馒头油烟大,直接门外操作。白洋铁做的煤炉,大尺寸。店堂东西墙,各自排放几个木头方桌。桌面块块木板拼的,省钱。4围木头板凳,桌凳一律浅棕褐色,用久了右斑驳】

桌面粗瓷大茶壶,牙黄色。黄铜拎手:

【客官落座,拿茶叶、添开水。竹筷筒。粗瓷深褐色小壶,醋】

北墙有个木头柜台:

【块块木板拼的,结账处。北墙东北角,出入口不装门】

后边开水操作间。巨大长方灶台:

【青砖垒的很结实。2个巨大白洋铁桶,煮水。青砖别人不要的,还一些东西】

当地富户修房子,开水店掌柜过去帮手:

【做事勤快、手工漂亮,富户相当满意。推倒1堵墙,富户妻子直让把砖运走。还各类木板子,一概赠送】

开水店掌柜只想弄些原材料:

【根本不信对方有多慷慨。只想干了活,以后再不来往。大约干活太到位,富户都有些不好意思。最后富户再三掂量,给几个银元。比行情便宜太多,雇人没可能】

这个世界没傻子,开水点掌柜当然清楚:

【第1次占便宜。下次再要工人,2个小钱绝没可能。富户妻子看明白,额外赠送很多东西。吃穿用具,甚至棉被、棉褥子】

再有家人外出搜罗,常年找来很多纸箱:

【损坏的、完好的,大部分来自外邦人租界地。倒不是外邦人发慈悲。家里女人早锁定外邦店铺,肯定跟食品相关,且有纸箱。常常过去,妇孺一起免费帮闲。21世纪任何纸箱,稀松平常。20世纪20年代,高大上】

拿回来弄成碎块,也不知参些啥:

【基本都是捡来原材料。在个大陶盆里鼓捣,做成点火物煮水,很不错】

还树枝、干草、秸秆:

【各种废木板子、损坏木家具、丢弃的竹竿、砍回的竹子、废弃麻绳、破洞麻袋、烂草帽、损毁藤编器具、穿洞竹斗笠,甚至完全无法修复的棕绷……等等,诸如此类,还捡煤渣。只要能烧火,全要。也花钱买煤,相对少。生煎馒头定用煤炉,铁打不动】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弄堂。1920年,江岸大城】

一路奔波,倒头就睡:

【直到第2天中午,起床洗漱】

1920年。理论上,应该用民国铜板:

【或叫‘铜元’。前清的铜钱,俗称方孔钱、铜子儿,不能说见不到。市面货币种类,比较繁杂。各地割据势力,兹要有点家底,就敢自己铸钱,发行货币。地方省份金融机构,通常听命最有实力者。甚至有过省份,发行大面额铜板。面值50文≈≈200文。那时民间最认白银。无论前清、民国,白银材质硬币有力度】

譬如1920年,民国9年:

【国内省级银行,发行纸币。按当时眼光,真心漂亮。面额:壹圆、伍圆、拾圆。正面中国繁体字。特意印刷中文,从右向左:兑付现洋。背面外邦文字,还印刷外邦字签名。当时高大上,能看懂的很少】

譬如还有银行,1918年营业,民国7年:

【统共开办10年零10个月。也发行纸币,正面中文,背面外邦文字】

同一个国家,会有很多纸币:

【还一种情况,跨省是否接受,外省份纸币?这个不好说。地方标准各不相同】

那时节,外邦洋肥皂大量倾销中国:

【基本垄断地位。必须家境可以,方用得起肥皂】

【红花满地】第九章【5部分】

1920年,江岸大城市面:

【当2文铜板举例。便宜的香皂,11≈≈12个铜板。贵的,22≈≈24个铜板。当时货币种类过于繁琐,实没法太周详】

家里收入可以的,没问题:

【但是对穷苦百姓,叫‘奢侈品’。即便小面值辅币,填饱肚子跟洗脸相比,对麽】

很多家庭还用皂角、木槿叶温水泡:

【淘米水,稻草、秸秆烧灰参水。豆腐铺子加工过程,产生那种发黄的水,也被街坊要走洗发】

基本都是外邦牙粉,价格贵:

【家境贫苦的,盐水、淘米水,甚至稻草灰调水刷牙。为省钱,甚至不买牙刷。譬如手指代替,蹭几下。最能想办法的,长柄小尺寸猪鬃刷。轻轻用力,全家1把刷子就够。鬃毛刷在21世纪,通常擦皮鞋、刷地板。最艰难的,放弃刷牙。随意弄口温水,涮涮嘴】

当时外邦牙粉倾销中国:

【对低收入者,叫做‘奢侈品’。铁盒装,银角子5角。袋装,银角子2角3。贫苦家庭,怎麽可能舍得】

外省份有中国产牙粉。当时还没大名气:

【却物美价廉。宗骁卫母亲通过朋友,一次性大量批发,带回长江中游省份】

很早一位留洋的朋友,传授如何做肥皂:

【亲临指导,密密麻麻写好多纸。然后这位朋友出面,联系最低价格氢氧化钠。直到1920年3月,中国氢氧化钠市场,依然被外邦人公司垄断】

油、氢氧化钠,宗骁卫母亲自制土肥皂:

【相当不错。宗家所在地,长江中游省份大城。虽如此,很多东西照样缺乏(氢氧化钠,俗称碱)】

宗家的土肥皂,甚至小动物形状模具:

【当时的孩子,一见动物肥皂双眼放光。大人都很喜欢,比外邦进口便宜,迅速被认同。肥皂作坊相对简单,没投资盖工厂。仅当地有名气,销量已经非常可观】

宗骁卫这次来,弄好大个布口袋:

【装了那好些。特意做香皂,土手法,却芬芳入心脾。还送好些牙粉,装了漂亮木头盒。亲戚很感动,叽里咕噜好半天】

穿普通便装,带洋铁皮壶:

【去弄堂口拎1满壶开水。亭子间木地板,很讨厌潮湿。后生带个木板凳、黄铜脸盆,去楼下院子洗脸(院子,当地方言‘天井’)】

邻家姑娘早瞧见后生:

【不得不说,按21世纪审美标准,宗骁卫绝对硬派小生。从小营养十分充足,身高1米76左右。在民国时期,真算高的。自幼刻苦习武,体格超结实。肩宽腰窄,肌肉鲜明隆起。两道浓眉威武,眼睛大小适中,单眼皮。下颚骨明显,看了十分硬朗】

记不记得之前说过,a座屋:

【邻家姑娘,祖籍外省份,年少全家来江岸大城】

家里凑合能吃饭,见谁都很客气:

【全身宝蓝色粗布衣裤,白棉布袜,手工黑色布鞋】

邻家姑娘早瞧见后生:

【不得不说,按21世纪审美标准,宗骁卫绝对硬派小生。从小营养十分充足,身高1米76左右。在民国时期,真算高的。自幼刻苦习武,体格超结实。肩宽腰窄,肌肉鲜明隆起。两道浓眉威武,眼睛大小适中,单眼皮。下颚骨明显,看了十分硬朗】

在整条弄堂,宗骁卫相貌绝对出众:

【生就一股子英风飒飒,威武不屈。头天过来那身打扮,好多街坊瞧到目瞪口呆。无论如何想不出,富家子弟般人物,怎跑来这里】

没心思给谁解释,根本不走这脑子:

【家里好几样生意:饭馆、肥皂和香皂、各地土产杂货。挨个街坊说遍心路历程,那不是宗骁卫】

姑娘下意识摸摸耳根,闻了香皂味道:

【搓搓出汗累积泥垢,实在很羡慕。有点想开口,嘴巴才微微张开,不由打消念头。左手抓实门框,指尖轻轻滑过木头,想不出具体由头。牵五挂六思量番,禁不住心下黯然】

后生洗过脸,见姑娘傻呆呆望着:

【一时间想不出缘由。开口直问:我叫宗骁卫,楼上的。您…有啥要帮忙】

姑娘有些为难。终归鼓足勇气笑道:

【皮皂老香呃…欢喜格则米道(江岸大城方言。皮皂:肥皂。格则:这个。米道:味道,气味)】

宗骁卫在外省份成长,当地方言一知半解:

【瞬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得直白回道:听不…太懂,您能讲慢些麽】

姑娘倒笑起来,尽量国语讲一遍:

【后生禁不住笑起来,却瞬间反应过来。自家做肥皂、香皂,用起来没感觉,且很清楚成本。普通人家只能买,便宜贵没选择。听母亲说过,贫困家庭不舍得。若做苦力,哪里洗干净】

刚想伸手递过去,却瞧见姑娘神情落寞:

【立时缩手。这算啥,摆明女孩子家境,不舍得买来用。自己用过半天,好比剩饭菜,怎能给人】

却也没更多考量,直来一句:

【厨房外边。还有肥皂,洗澡麽】

【红花满地】第九章【6部分】

1920年的中国,还非常保守:

【后生这般开口直问,是否洗澡?在当时很唐突,通常陌生人不可能。姑娘面皮瞬间一片绯红】

想婉言回了,毕竟:

【瞧后生英风飒爽,面皮上一派真诚。心里止不住乱跳,哪里能放下…不由低头摆弄衣角,终于轻轻点头】

厨房北墙木门,出去1个小黑屋:

【所谓公用洗澡间,没自来水。自家放个大木盆,倒冷热水。寒天没人用,夏天排队】

姑娘母亲也在家。头天就打量后生:

【那叫相当欣赏。听见询问女儿洗澡,赶忙三两步过来瞧。傻愣愣,一时找不见言辞。后生见着姑娘母亲,寒暄几句,又想到甚麽】

打量姑娘一番,宗骁卫认定:

【体质一般,恐怕不抗冻】

毕竟农历正月,小黑屋洗澡间没取暖:

【谈不上保暖,稻草编窗帘挡挡风】

说不出为啥,很想帮这姑娘:

【亭子间所属煤炉在厨房,还少许煤存楼梯下方死角。平时谁想用,就拿一点。见不着具体住户,所剩不多】

宗骁卫自告奋勇:

【先点个炉子,烘它一阵。多放几桶开水,热腾腾不感冒】

姑娘思量下,倒是不错:

【格酿子港,蛮好呃…要老希多开斯,拎回来徐部冷脱(格酿子港:这样说。老希多:很多。开斯:开水。徐部冷脱:全部冷掉)】

宗骁卫只能猜着听,不得不相求:

【能不能尽量慢点…确实】

姑娘不是故意。从小讲习惯:

【笑着,慢慢尽量国语再1遍。相告:以后跟你讲话,咱们就帮你讲那样子,你讲给我(当地习惯方言,若尽量国语,譬如‘帮你讲’。意思是:同你讲某种方言,或讲某种语言。没有‘帮助’的意思。你讲给我:用在此处,是‘你教我’的意思)】

说笑一阵,后生直去厨房搬炉子:

【在院子一通忙活,最后添煤】

抹布隔热抬去洗澡间。后生直白:

【让那里热一阵。所有大桶给自家,去老虎灶拿热水】

母女好一阵惊呆。萍水相逢,却如此热心:

【开水店不是白给。住这里许多年,没见过这样儿的。忙给所有桶罐盆,后生带自家白洋铁壶】

才不过1天,老虎灶掌柜印象极深:

【实在后生满面英雄气,人群中十分醒目】

直给找个平板手拉车:

【再拿2个白洋铁桶,亲送好多开水来石窟门。后生没废话,抓些铜板道谢】

给钱很爽气。但凡瞧见的,那叫一个羡慕:

【掌柜连声致谢,方才离去。母女二人窃窃私语,姑娘面皮红通通一片】

姑娘母亲早给安置大木盆:

【后生双臂千百斤气力,摆弄洋铁桶好似玩具。全部开水搬过洗澡间,帮手倒好半木盆。2大洋铁桶开水,还若干桶罐,一片雾气腾腾。正月里,感觉很舒服】

后生上楼取5块香皂:

【送1条洁白簇新毛巾。宽大厚实棉材质,市面少见】

毕竟1920年,不能21世纪眼光:

【历代先辈曾经穷苦,不应该忘记】

母亲特意做大方块香皂:

【知道儿子喜欢大气。零售哪里这尺寸?21世纪有类似,比宗家母亲的还小。1920年若如此,给几个铜板,也就想想】

5个大尺寸,若一定零售:

【没见过,猜不出。当时‘奢侈品’。炒菜、面食、卤味,中国人自己懂,太多人会做,所以】

20世纪20年代,轻工业极度不发达:

【很多日用品只能买进口。外邦人定价,没选择】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a座屋。姑娘母女真被惊到。住此地许多年,从没用过哪怕1次。姑娘母亲赶忙找个葫芦瓢,递给女儿】

不知为何,后生来一句:

【洗你的澡,我在这边。甚麽不三不四的,喊一声,让他没几颗牙】

闻听此言,姑娘母亲刮目相看:

【萍水相逢,好生侠义心肠】

姑娘母亲心细,见后生平端大桶开水:

【常人肯定洒一路,搞不好翻掉。心下认定:小伙子绝非一般人,很有来路】

香皂、新毛巾,平日哪可能舍得:

【姑娘欢天喜地去洗澡,欢快如小喜鹊】

母亲赶忙招呼宗骁卫进屋:

【只有点葵花籽。后生直性情,立回亭子间。亲戚给粽子糖、花生糖,一并取来】

家里摆设非常简单,桌凳床:

【简单木头柜子,一带而过。江岸大城普通百姓,冬季也不在房间点炉子。那时没暖气,只能多穿衣服】

2楼亭子间木地板,考虑防火:

【自己可能睡着,干脆放弃。宗骁卫想不到这许多,母亲叮嘱】

a座屋1楼,老年间住户曾铺砖地:

【毕竟正月,扯不上温暖。宗骁卫直去厨房,搬来姑娘家做饭煤炉。在院子点着劈柴,煤还剩余,直给填满。搬进a座屋,没烟囱,兹当取暖炭盆。任哪个房间,也没留烟囱道】

姑娘母亲十分热情,说东讲西:

【姑娘姓久,久存花。1902年生人,眉清目秀,相貌端正。祖籍华东省份,地形平原为主,地势很低。有部分低山丘陵。2个大型天然淡水湖,还许多中小湖泊】

【红花满地】第九章【7部分】

姑娘父亲工厂上班,兢兢业业:

【很老实,从不惹事。久存花会做缝纫,时不时揽点手工,做好再送去。都是简单,不会后生那种考究服装】

姑娘母亲要买烟,后生赶忙阻拦:

【自去楼上取1包,当时平嘴纸烟。当2文的铜板,12个/每包】

有便宜纸烟。当2文的铜板:

【4≈≈5个/每包】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a座屋】

当地习俗称呼太多,宗骁卫听了头昏:

【简单干脆最开心。取通常,尊称‘久阿姨’。长辈东拉西扯,详细询问。后生没隐藏,直说过几日洋行面试,聘自己帮手】

久阿姨当然听懂。当时洋行工作:

【对普通小百姓,大机会。很可能就此改变命运。若没门路介绍,对放肯定不搭理】

若混好,将来很可能买办:

【再问问家庭情况,颇为具体。总之喜笑颜开,一力招呼后生留吃饭。宗骁卫正不愿下厨,深合己心。在家有女佣,哪里须动手】

回亭子间取1块腊肉、1个咸鱼、几个干虾:

【装些大米。这几样在家常吃,习惯了。直说您做啥,我吃啥】

1920年,72家房客这般:

【不过点头之交。赶上吃饭,都会避开。从未见如此爽气后生,久阿姨那叫一个受用。那几样食品,1920年,平头百姓很在乎】

想到给自己做饭,宗骁卫当然很开心:

【出门溜达一圈。又找到老虎灶掌柜,直问哪里买煤。掌柜极欣赏后生,只说自家拿去用。宗骁卫敬重好汉,银角子5角递过去,只说您看着给。掌柜从未遇过如此,连忙道谢不止】

工夫不大,掌柜再拉平板车:

【送来好些煤。两条汉子齐动手,摆放楼梯下死角】

楼上拿2包纸烟。临走,宗骁卫抱拳致谢:

【多谢哥哥。您是好汉,兄弟知道】

普通百姓间,谈吐如此豪侠:

【还送礼品,萍水相逢。掌柜十分感动,抱拳还礼,依依话别】

久阿姨干脆在房间做饭:

【看个满眼,不由大喜。心里道:格男小威,一定有出息(格男小威:这个男孩子)】

第3天上午,弄堂:

【江岸大城,1920年3月】

久阿姨早有叮嘱:

【吃饭就过来。不用动手,等吃就好。宗骁卫没兴趣每天做饭,更烦刷锅洗碗。亲自动手蒸包子,这个颇有兴趣。从小爱吃缘故】

正月里洗碗,若在外省份家里:

【温水洗、热水涮,普通肥皂。那时没听过洗洁精,肥皂洗碗已经很好。家里女佣苦出身,1块肥皂洗很久】

譬如久阿姨家,为省钱冷水洗:

【哪怕正月。是否去油腻,不清楚。也没啥荤腥,基本素食为主。偶尔几条肉丝,纯装饰。几个铜板1天菜,没选择。所以宗骁卫瞬间判断,姑娘缺乏营养。紧实肌肉太少,身子骨松散】

在久阿姨家吃早饭。姑娘十分照顾:

【甚至泡饭都要亲尝一口,试温度。炒雪里红咸菜,还给煎3个鸡蛋。久家的条件,已经十分用心。久叔叔上班早,后生起床晚。应该叫,早饭和午饭之间】

宗骁卫打扮齐整,出门一趟:

【溜达加人力车。路程相对较远,外邦人租界】

买了像样礼品,找父亲一位朋友:

【做生意当时少点钱,写张欠收的字据,签名和图章。父亲朋友来自外省份,商人。在对方办公场所,寒暄一阵。没废话,当场给57个银元】

父亲额外赠送,一些外邦国家纸币:

【宗骁卫开口很客气:您是否需要?前辈笑道没问题,当场给算。兑换135个银元】

回去路上逛逛商业区:

【母亲在家手工缝制,厚材质布口袋装拉绳。腰带在老家请工匠,手工加宽牛皮。西装裤襻加宽,腰头加宽,就为挂银元】

出来带20个银元备用:

【两下里一加,腰里212个银元,再礼帽、大衣、西装、皮鞋。1920年的江岸大城,不论到哪儿,妥妥的富家公子。气场完全不一样,肯定一片恭维笑脸】

虽出自富家,宗骁卫不存在任何恶习:

【饭量大,却从不挑食。唯独酷爱耍刀弄棍,打拳踢腿。读书只挑英雄传奇,甚麽演义,历代豪杰故事。学校课本不喜欢,几乎不读。对酒很一般,赶亲朋好友,不过几盏黄酒】

对贫寒家的久存花,顿生恻隐之心:

【若赶富家子弟,不论男女。有礼有节的,宗骁卫情义相待。若没个礼数,妄自尊大,后生真心不买账。在家时有人提亲,却看不上。不为其他,对方千金娇宠惯了,难免】

对方父母很满意。宗骁卫只不过客气:

【寒暄吃顿饭。然后…就没然后了】

父亲很不好意思,给对方父母解释:

【我儿子…自幼四海江湖,行事作为向来鲁莽…您家千金贵重,我们确实不敢…怕被您笑话】

成年人哪里傻子?摆明是托辞:

【对方父母没办法,只得作罢。生意继续合作,万幸】

【红花满地】第九章【8部分】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江岸大城。还在正月,1920年3月】

年轻力壮,肚子饿了快:

【随意找个饭铺,要碗大排面。10文铜板/2个、2文铜板/2个】

铺面捎带卖香烟:

【随便要1包。10文铜板1个、2文铜板1个】

饭铺所属小街,当地商业繁华区域:

【南北向街道,石砖铺地。不规则,正方、长方混用。店铺一家紧挨一家,几乎全老款排门板。每日早晨,整条街都在卸门板,场面统一喜感】

通常门口柜台,也许多向里走:

【多半普通形制,实木。也有考究通透花纹,或浮雕。柜台颜色多为深红、红综、深综、棕褐,甚至用久了发黑亮。真未见哪家冷色调,尽量彰显沉稳端庄】

普通饭铺,门口直接木桌摆东西:

【甚至更简单,1个老旧案子摆满。桌案常见竹编大蒸屉,包子、馒头,各类面食。还有白洋铁煤炉,上边架个白洋铁大桶,开水、高汤滚滚】

老年间商号,稀罕醒目招牌:

【好大个实木牌子悬挂,讲究的还给裱木框。高大上,裱档次木框。最奢侈的,红木牌匾。裱花纹、浮雕框。深底色,譬如红木的,当然闪闪金字楷书、行书。譬如饭馆,几个大金字,‘某某楼’】

最平常的,原木底色:

【刷一大块长方白漆。若为好看,4围留出框量。白漆干,再拿颜色漆,竖写店铺名称。还有更讲究的,竖写字牌匾,小尺寸先挂1块。再往高处,更大木牌匾,白漆底色,4围颜色漆。从右向左,颜色漆楷书、行书店铺名,经营范围】

老年间都爱吉祥字:

【泰、顺、禄、福、广、永、昌、金、宝、财、兴、元、隆、裕、发、瑞、仁、富、祥、达、喜、和、通、亨、慈、招、余、贵……等等,诸如此类】

见天儿开铺,人潮随来:

【男女老少,走马观花。大人搭讪,孩童喊叫。间或哪个不听话,申斥一番。自觉委屈的,肯定再一阵哭闹。母亲或哄或责,拉拉扯扯。丈夫多半懒得说话,叼个烟卷左顾右盼】

吆喝声此起彼伏,颇有韵律:

【忽喇喇飞石一片落湖面,噼里啪啦。湖水闹,鱼儿跳。俨然山歌竞赛,各家自编一套唱词。也有静悄悄等待,左不过见着客官,立即满脸堆笑。绝不可能一副冷脸,那叫宾至如归。买不买,笑脸相送】

但凡售卖玩具的,肯定聚拢一群孩童:

【叽叽喳喳,好生吵闹。甚麽拨浪鼓、鲁班锁、九连环、不倒翁、竹蜻蜓、小喇叭、绒布动物玩具,各类国产布娃娃。间或一些外邦洋娃娃,外邦材质,手脚可扳动。21世纪,真心没啥。但是1920年,孩童们晕头转向】

若哪家有外邦金属小人偶:

【通常作士兵扛枪。或什麽外邦铜材质,玩具小武器,长短比个巴掌。冷兵器刀、矛、斧、剑、老款火枪,众孩童更视若珍宝。抓手里把玩不止,相互交流心得。店家牢牢盯着,生怕弄坏哪一件】

间或某家商号,特别炸眼:

【先跟街坊商量,伙计十分卖力。街道两旁店铺房檐下,东西走向拉1根绳索。索上悬1个巨大长方布条幅,4围颜色。通常白底颜色字,楷书、行书。

顶上留少许框量。从右向左,繁体楷书:商号名称。再竖写繁体,譬如:某省份自运名优土产。此类条幅,长度大的有2米。老板当然满意,跟掌柜一同笑嘻嘻】

老年间商号,场面大的请掌柜:

【相当21世纪总经理。民间许多小生意,众客官也尊称‘掌柜’。小门面掌柜,泛指老板本人。或干脆尊称‘老板’,个人叫法不同】

大场面商号,譬如房顶斗拱设计:

【从前章节,介绍弓州缘心寺,说过斗拱】

在街边垫起一片高台,铺石砖:

【须上台阶。在1920年,高大上。房檐下粗圆木头大柱,支撑硕大个房顶。此类商号多半前清老店。那时顾忌皇家规制,柱子肯定不敢红色。多半刷黑漆,照样沉稳大气】

柱子再挂黑漆底色木牌匾:

【此等场面,肯定金色楷书、行书大字,字体凸起竖排列。譬如商号名称,经营范围。甚至凑副对联,左右柱子2个牌匾:江岸地方,只此一家。通常此类排演,寒酸些肯定不进(排演:北方方言,指场面、规格、范儿、级别)】

【红花满地】第九章【9部分】

此类大商号,即便聘来的掌柜:

【肯定像样衣裳。甚至绸缎长衫、瓜皮帽、绸缎鞋,一应俱全。净有备个紫砂壶,坐定柜台后边。喝不喝,那叫排演。但凡能掌柜,铁定火眼金睛。若看寒酸的,伙计招呼。若断土豪大户,通常立即起身。掸掸上衣,满脸堆笑】

大商号垫高台,铺石砖:

【街面肯定显眼,瞧了也干净。常有四里八乡赶集、送货、采买的,坐定高台歇息。看一副短打扮,对襟粗布棉服、棉裤、布棉鞋。间或有戴瓜皮帽,肯定不是绸缎。扛了扁担、背起竹筐、拎着竹篮。也有捧了干粮,大口吞嚼。间或咽几口白水,盛水多半葫芦】

聪明掌柜乐不得如此。坐就坐:

【有打发手下,送些便宜粗茶。若再大方些,直白伙计,发一圈便宜纸烟,给一堆好话。众乡里当真受用,好一番感谢。也有不聪明的,自然另一番光景。但凡被驱赶,肯定四处宣扬】

聪明的。门口哄抬嬉笑,捧个人场:

【这叫啥,天赐免费打托。街上行走,不经意瞧见。哎嗨,这地界挺热闹。干啥呢?走,看看去。也许三瞧两瞧,花钱买点儿啥。乡里吃茶、抽烟,心情舒畅。虽买不起,三五七六,口沫横飞。早晚有买得起听见】

也有大场面商号,虽未垫高台:

【前清老建筑。上下2层,实木结构。雕梁画栋,凸起、镂空花纹锦绣,间或动物图形,上颜色。打2里地就能瞧见,气派。牌匾裱框,黑底色楷书大金字,场面。售卖高档瓷器、国内土产、外邦洋货,家用摆设俱全】

此类气派商号,门口一侧简易摊位:

【售卖便宜布料。商号老板很懂人情世故,常跟小摊主说笑几句。间或让碗茶、递颗烟。别看小摊贩,净有小百姓聚拢挑选】

妇人们带了孩童,抓块布料点评一番:

【叉肩倒背手,叽里呱啦不停。甚麽花色图案,搭配与否。说着论着,能带出前清往事。买了?非也。过足嘴瘾,撂下再换其他。循环往复,连带风土人文,工匠是否专业】

笑着聊着。从布料直到洗衣做饭:

【谁家菜便宜,哪家媳妇会做人…凡此类光景,见天儿上演,从无间歇。一众妇人比比划划,没半个时辰,舍不得挪脚】

小摊主十分醒目,早备板凳若干:

【妇人们拉家常,累了坐定歇息,接着聊。连带大商号门前,好生热闹。人气旺,对商家很重要。口碑好,更重要】

大商号老板聪明,照葫芦画瓢:

【弄个木头矮桌置门口。象棋1副,板凳一堆。日日一众街坊,多半老迈。间或中青汉子,聚拢博弈。时常喝彩一片,输棋的吹胡子瞪眼。也有充教师爷的,瞎支招。赢了还好,败了一番吵闹】

原本1副中国象棋,很快变2副:

【再加2副西洋扑克牌,当时很新鲜。添板凳、矮桌,没废话】

小摊位、大商号,相互映衬:

【门前好生兴旺。直到黄昏日落,大商号掌柜还给挂灯。普通煤油灯,俗称‘洋油’。长方体玻璃防风灯罩,上方通风孔。别看小小油灯,带动一片街坊人心。哪怕端着碗,也赶来凑棋牌局】

商号老板深懂人心。立2面大镜子:

【4脚木头大镜框,妥贴稳固。和颜悦色叮嘱街坊:整理衣冠,小心易碎。白天开张搬出来,来往人等皆驻足。尤见妇人们,捋鬓角、照花容,孤芳自赏。净有排队着急的,同样妇人】

夜晚时分,那叫相望于江湖:

【角度摆放,亮堂堂一片。众街坊兴致高昂,更不愿散去。布料小摊位凑了灯光,夜下照旧开张。门前晚晚喧嚣鼎沸,竟以为过年。整条街最热闹,口口相传,活广告】

腊月二十八≈≈正月初六:

【除了油灯,还挂大红灯笼。那真叫心气儿,棋牌局更火爆。直到除夕当天,照旧一堆棋牌粉丝】

素日里,也没谁特别叮嘱:

【众人极爱护2面镜子。若哪个吃饭,甩汤挂水。旁边肯定一句:慢慢交,镜子了格的里,勿要弄呃嘎泥兴(慢点儿,镜子在这儿,别弄脏)】

江岸大城电灯早:

【清德宗光绪4年,1878年首次出现。小型发电机,外邦人应对场面。正经外邦人发电厂,清德宗光绪8年,1882年首次运作。1920年,民间照旧很多油灯,各种缘故】

【红花满地】第九章【10部分】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商业区饭铺,江岸大城。1920年3月】

吃饱了点颗烟,咨询饭铺掌柜:

【出门溜达,直进1家糕点铺】

铺子中式,拆卸门板。往里走,木框柜台镶玻璃:

【那条街面用玻璃,确实少见。掌柜很朴素,40多岁。缎子瓜皮帽,加棉花布长衫。相声舞台常见那种,北方叫‘大褂’。冬季保暖款,无论南北,1920年满大街】

柜台内各种糕点,五颜六色很亮眼:

【严谨讲,仿制西式糕点,融合中国口味。用很多蜜饯、黄油辅料。不是人造黄油,纯天然】

1920年卖糕点,黄色食品纸包裹,

【上边覆盖红纸。纸面商号名称,最后扎个草绳】

这家用罕见纸盒。在1920年水平:

【算漂亮图案,还商号名称。再看糕点品相,价格自然不同】

宗骁卫直掏5块银元,拜托一番:

【给装几盒糕点,大的。看望长辈,多谢】

如此痛快买主,真心罕见:

【掌柜忙不迭作揖打千,亲自张罗】

那叫一个用心,精挑细选:

【哪怕缺个角、掉个渣,立即跳过】

宗骁卫所以痛快,问过饭铺掌柜:

【就一句评价:东西真的好。好就应该贵。先生您,肯定买得起】

眼睛一扫,后生从没见过:

【家在长江中游省份,当地糕点都吃过。从未见如此漂亮】

后生真心问一句:

【这点心…本地是不是,很多人吃】

掌柜的顿了顿,回道:

【先生啊,您北方过来做生意…咱们老实讲,一般人家,真的舍不得啊…如果做那样很便宜的,到处都有,对哇…有时候,带小孩子过来。就买一点回去,吃吃味道,就好了呀】

后生口音,源自学校一位先生:

【毕业于北方某所大学,十分儒雅。通过介绍,被聘请学校老师。先生非常欣赏宗骁卫,给讲很多历代英雄故事。直白相告:你生就一副铁骨,将来定有一番作为。

如此夸赞,实在太对心思。后生敬佩五体投地,常跟先生探讨。时日久了,连口音都靠拢先生。后生父母祖籍南部沿海,只在家才跟父母说祖籍方言。出门讲国语,没口音】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糕点铺】

宗骁卫当然理解,没任何多余感慨:

【又掏1个银元:直让再装1盒,留柜面。自带5盒先看亲戚,回头来取】

6个银元买糕点。1920年生活水平:

【普通百姓,确实少见。掌柜感慨一句:您是好心人…我老多亲戚,受过咱们帮助也老多。没看到哪个,特意想看看我】

宗骁卫默默听,若有所思:

【拎5盒糕点,转身出门】

看谁呀?自家亲舅舅:

【施阔洋先生,1879年生人。1896年,17岁结婚。1908年,打海盗参战。同年到江岸大城,经商。当地人物】

施阔洋有3位女儿:

【大女儿,1897年生人。二女儿,1900年生人。三女儿,1904年生人】

施阔洋的亲妹妹,施娥萄:

【1882年生人。1899年,17岁结婚。宗骁卫的母亲】

再说1912年,施娥萄带儿子来江岸:

【就是看望亲哥哥。借用糕点铺掌柜话:亲友很多,不是每个都记得自己。人心需要一种感受,或说情义。妹妹施娥萄感性,也很懂亲情。施阔洋性情中人,当然铭记于心】

再说1920年。前两天招待宗骁卫吃饭:

【施阔洋的大女儿,23岁。已婚另过,在自家招待表弟。送宗骁卫到石窟门的,大女儿的丈夫,尊称‘姐夫’】

之前说过,门口每天棋牌局,还挂灯:

【施阔洋的商号,当地繁华商业区。离饭铺没多远,走路即可】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施阔洋的商号】

外甥亲来探望,舅舅非常高兴:

【坐定店铺,好一番寒暄。让伙计看店,即刻要带后生高档饭店,好好吃一顿。后生笑了表示,真心吃过饭才来。坐了说话,喝茶就好】

早听说店门口棋牌局,那叫一个热闹:

【今日眼见,确实名不虚传。门口一圈圈粉丝,喝彩的、感慨的、废话的、着急的、支招儿的,叽里呱啦没个停。更有端着碗,边吃边冒火。看哪个走错棋,立即单手抓碗筷。另只手凭空画符,满嘴喷饭粒,口沫横飞。比下棋的还着急】

再看麻烦那位,认定自己臭棋:

【那叫急个满头冒汗,越发心慌意乱。手里抓几个棋子,噼里啪啦敲不停。对手认定稳操胜券,竟哼哼开戏曲唱段。再点颗烟,一副悠哉悠哉。看棋的好几个忍不住,哇哩哇啦。恨不得立时赶走哪一个,坐定快速取胜】

【红花满地】第九章【11部分】

一直聊到下午16点多。后生不想长辈破费:

【坚持起身告辞。舅舅年过40,哪里不明白?不由非常感慨】

外甥年方20,骨髓里浸透古典忠义:

【自家虽长辈,照样十分敬重】

手边还11包纸烟,赶忙一力相赠:

【‘梦回营’牌,12文铜板/每包。1920年的烟卷,就是平嘴纸烟】

舅舅早听说相亲典故,半个字不问感情:

【事儿不大,令后生如释重负。信缘分,不信说媒】

出门回返。不经意,瞥见两名乞丐坐地面:

【中年带少年,肯定父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司空见惯,并没任何感想:

【擦身而过一刻,却听少年跟父亲嘀咕:要能吃点生煎,杀头也值咧。口音不知哪里省份,能听懂】

一句‘杀头也值咧’,瞬间猛击灵魂最深处:

【宗骁卫立时止步打量。8岁?10岁?12岁?实在太脏,看不出具体面相】

少年乞丐十分认真,继续跟父亲聊天:

【兹要能吃一回肉,老子就是爷。你说那个鸟老总…老子要扛枪卖命。妈了个巴子,想送死,麽人要】

宗骁卫听十分真切:

【一时间千缠百结,心里堵得慌】

跟前一家饭铺。门口支生铁炉子,时间久远:

【早漆黑一片。做生煎,伙计正忙大平锅。赶忙招呼宗骁卫:西桑,却歪了里厢(先生,吃饭往里走)】

差不多晚饭,来往喧哗一片:

【母亲带个孩童,给2个5文,2个1文。合12文铜板,10个生煎】

再给2个,当10文的:

【20文铜板,2碗鸭血粉丝汤。母子胃口一般,吃饱】

后生没废话,大踏步进入:

【一看如此体面,掌柜赶忙打千作揖。拎个小布口袋,翻1包‘梦回营’,递1支】

掌柜赶忙抬手护火,直问有何效力:

【早瞧见角落杂物堆,几份废报纸。问能否借看】

掌柜媳妇赶忙递过来,笑容满面:

【门口生煎出锅。宗骁卫半点不客气,大踏步直要40个,报纸作餐具。该吃的都吃着,排队者貌似不很急,竟通融了】

接下来一幕,所有人彻底傻掉:

【后生双手托报纸,盛40个生煎馒头。弯腰递给乞丐父子,形容十分低调。父子傻愣愣交换眼神,仿佛遇着外星人】

几秒钟迟疑,4手齐下:

【俨然风雨横扫江面。腮帮子完全鼓起,硬生横吞。少年差点儿被噎死,眼珠子暴涨,呕呕往上直返。只好吐一些咀嚼物,煤黑双手仔细兜了,重新再咽】

街坊们表情,实在难以表述:

【交头接耳一片,年长者神色凄凉。之所以凄凉,老年间经历太多。即便没经过,看也足够多】

掌柜夫妻确实被震撼,窃窃私语不止:

【一位年长婆婆说一句:年轻人,哪里都是穷人多。你好小孩,唉…讲甚麽好呢】

对方年长者,后生赶忙施礼见过:

【心里暗道:确实太多,说不出缘故】

40个生煎,合48文铜板:

【翻5个,10文铜板。直白掌柜:多谢大哥报纸,不用找】

掌柜中年汉子。那叫相当高看:

【一力留茶说话,真心愿交朋友。想想还有事,寒暄几句,只说哪天再过来】

才跨门槛,一位30来岁先生:

【分头梳理一丝不苟,戴个圆框眼镜。青灰色斜襟长袍,加棉保暖款。黑色粗布棉裤,裤脚扎绳子,黑色布棉鞋】

坐定门外报纸摊,正阅读:

【无论怎麽看,都像一位教书先生。之所以裤脚扎绳子,为利索,当时很普遍。1920年寒冷时节,都穿棉裤。只要不配西装,宗骁卫就改穿棉裤】

配西装裤,里边手织保暖毛线裤:

【1920年之前,施娥萄手织。当时很新鲜,不是谁想要都有。说起来太多历史,某项手艺传去甚麽国家。别人改良发扬,再传回发源国,一带而过】

施娥萄,跟教肥皂朋友的妻子:

【手把手学。全家仅仅儿子有西装,琢磨配棉裤不好看。织了3条,宗骁卫非常珍惜】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饭铺门口,繁华地区】

先生见宗骁卫,立时起身相迎:

【随手递张名片,笑眯眯,非常和蔼。对方年长,宗骁卫赶忙施礼见过。紧跟让颗烟,抬手要给点。30来岁先生哪好意思,推让几句,忙抬手护火】

坐地中年乞丐,见宗骁卫抽烟:

【禁不住直咽口水,双目极为期许。恍惚间,却又凄凉无限。后生弯腰递1包,火柴一并给】

1920年,火柴,俗称‘洋火’:

【乞丐手忙脚乱,撩开荒草般乱发,哆哆嗦嗦点1颗。三两下,直吸一半还多。每一口深入五脏六腑,怀疑是否吐烟】

30来岁先生极感慨。直白道:

【骁卫兄弟,哪天一定过来】

径直头先店铺,取那盒糕点:

【谢过返身出门。溜达一阵,上有轨电车。江岸大城,1908年3月,第1条有轨电车线路开通。604公里多】

1908年5月,又1条线路开通:

【56公里。1908年7月底,线路延伸到85公里】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石窟门住处附近。江岸大城,1920年】

傍晚19点多。宗骁卫一路溜达:

【附近一带,大店铺。拆卸门板早挪开,门前那叫一个豁亮。

店铺门朝南开。紧贴西墙,西南角一长溜柜台,棕褐色榆木材质。柜台朝南那面纹饰,呈现凸起田字格样。‘十’字以横道为界,上短下长】

柜台面竟5把木算盘,大小不同:

【柜台后边,贴西墙四方木头桌,板凳若干】

店铺东南角,一袋袋大米码放齐整:

【直摞到天花板。若干粗布短打扮工人,进出忙不停。一位40来岁先生,瓜皮帽、加棉斜襟长袍、布棉鞋。直举火把站铺子外,掌柜监工】

老板不在,掌柜负责:

【嘴里叽哩咕噜。大约受累快点,多辛苦】

从未见过海碗粗蜡烛:

【市面哪里可能?定做没商量,真心照亮。架1个白洋铁4脚盘子,安置柜面】

必须托起1块巨大木牌匾:

【当初设计考虑周详,南墙一片大洞,店铺门】

南墙高处留框量。所谓框量:

【就是还有部分砖墙。否则,凭空覆盖整张大木板?怎麽可能】

【红花满地】第九章【12部分】

再3个厚实大木块,必须足以承重:

【看形状,3个等腰直角三角形】

重要工序。整张大木板:

【和3个等腰直角三角衔接。必须密不可分,老工匠认定可以承重。下1道工序,一起紧紧牢固南墙面。支撑2楼阳台延伸部分。2楼普通民宅,米店老板家】

2楼,木结构阳台延伸部分:

【镂空‘井’字形木围栏。米店的巨大木招牌,必须衔接。围栏承重过大,连带阳台不安全。所以】

未料米铺这晚还忙活:

【小伙计见如此体面,忙殷勤招呼】

估不出多少人吃饭,客官口音非本地:

【说多说少,没打过交道】

小伙计眼一转,拎麻袋散米过秤:

【22斤,8角2分1。俗称‘银角子’,白银材质辅币】

宗骁卫向来干脆:

【不够。自己住附近,帮忙送一趟】

掌柜立即听见‘不够’:

【赶忙掸掸衣裳,一路碎步。寒暄几句,互相给面子。伙计推来2轮板子车,木头轮子】

后生问多句,旁边店铺是否有关:

【掌柜连声回答:两边儿都是。东家住楼上】

后生讲话客气,让再装多些油:

【掌柜稍思量,直请等会儿。火把给个伙计,自去2楼。后生点颗烟,说话间,给周遭伙计发一圈。普通低收入,不舍得12文铜板的香烟,众人十分开心】

工夫不大,米铺柜台后边:

【冒出位妇人,只听一串方言。伙计立即高举火把,站定宗骁卫身后。后生倒奇怪。大概其瞧一位妇人,点头致意】

妇人上衣深色斜襟,铁定中长款宽大旗袍:

【好大袖子那种。下摆瞧不到,估摸搭配马面裙】

掌柜赶忙跑过来解释:

【今天老板娘母亲过生日。食用油上午减价,回馈街坊。中午就停,恢复正常。没想黑天来位买主,掌柜不敢擅自决定。老板外出,赶忙请示老板娘。给定断:若长相来往,好说】

按21世纪讲法:

【若能相互,肯定批发价】

当然明白,人家很给面子:

【街坊初来乍到,卖个人情。宗骁卫没废话,直白没带任何器具。用你们桶罐装油,就住附近。无所谓麻油、豆油、菜籽油。你们绝不能赔,大家才能长远。赔了,不好意思再来(麻油,北方叫‘香油’)】

说话间,直递18个银元:

【店铺还有东西。米、油、鸡蛋、咸鸭蛋、盐、糖、豆豉…等等,随意搭配】

铺子柜台置酒坛:

【若21世纪衡量,10升】

再递1个银元,指指坛子:

【笑问掌柜:够不够。根本不问啥年份、品相】

实在太痛快,任谁都喜欢:

【掌柜的禁不住赞叹:英雄出少年,自古如此】

伙计很利索,酒坛装车绳索固定:

【除非餐饮行业。普通住户居民,从未见如此】

1坛黄酒,给1个银元:

【各等面值,找回105文铜板】

后生笑着摆摆手,表示不用客气:

【105文铜板,随便拿点儿甚麽】

说几句闲话,掌柜的请教大名:

【紧跟吆喝一嗓子:悠着点儿!给卫哥撑住喽】

掌柜口音,跟自己年少的老师:

【简直一模一样。寒暄几句,果然来自北方】

老板全家,江岸当地人:

【说话口音,跟久存花一样。掌柜年少跟随老板,从未换过工作。一步步,走到现在】

双方十分投机。宗骁卫直觉很强烈:

【对方性情中人。没啥礼品,送2包‘梦回营’香烟】

男人跟男人,讲究相望于江湖:

【眼神能替代言语。两条汉子互相点烟,惺惺相惜】

晚些时候,石窟门:

【东西分两处,a座屋、亭子间。毕竟来回走动。宗骁卫很真诚:久阿姨做啥,我吃啥。随便用,咱不客气】

这几天房间点炉子,还买许多煤:

【人心着实温暖。久阿姨喜笑颜开,素炖豆腐、蔬菜鸡蛋炒米饭、大葱炒鸡蛋腊肉,烫黄酒】

平时极度节省,久阿姨没办法:

【江岸毕竟沿海大城,必须保证供应。麻油曾经零售,10文铜板/每斤。即便10文,照样不舍得】

1920年,小百姓不懂大道理:

【吃饭就是理想。物价时常变动,太多客观因素】

附近油米店懂人心,尽全力找平衡点:

【1920年3月。麻油零售,19文铜板/每斤。豆油、菜籽油零售,17文铜板/每斤。民国时期经济,太多客观因素】

21世纪。到处宣传减肥、去油腻。:

【21世纪孩童,肯定不吃肥肉】

1920年,穷人家孩童:

【只能幻想吃炒米饭。仅仅油炒米饭,没鸡蛋,叫‘改善生活’。不说笑话】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a座屋】

桌面一堆‘梦回营’香烟:

【宗骁卫陪久叔叔喝几杯。忙抬手给点烟,长辈十分受用。煤炉一直煮开水,久存花在院子刷布鞋】

后生很多白衬衣。只要穿西装:

【1≈≈2天换。上午要过来,姑娘细细手洗,早挂竹竿】

不得不说,类似72家房客:

【啥都瞒不住。即便傍晚时分,照旧搭讪不停。从未见谁家如此买东西,迅速传开。标准版本:久家姑娘的有钱未婚夫,从外地过来。暂住亭子间,过些日子买房。可能出国留洋】

宗骁卫也说不出为啥:

【理论萍水相逢。却有一种,道不明的亲切感。望了院子,认真刷鞋的姑娘背影。隐隐约约,多少年前早认识。恍恍惚惚,竟以为来过石窟门。问题在于,生平初次】

久叔叔红光满面,喋喋不休:

【当然不能扫兴。却怕打扰母女休息,直给钥匙。母女捧了糕点盒子,欢天喜地去亭子间。久叔叔转天休息,看来能说到天亮】

母亲问女儿想法。姑娘认真思量:

【仅仅回一句:老里八糟,听宁嘎老宁港顾:屋里厢来赛呃,如果有测些,一定老有测些。就是格酿子呃,少得来,一踏里糊涂(很久前,听别家老人说过:富家子弟,如果有出息,一定非常出息。问题在于,实在罕见)】

母亲问女儿,如何看宗骁卫。女儿很认真:

【宁老好,老有义气。一定大测些,老节棍呃(人很好,很有义气。一定大出息,很厉害人物)】

母亲认真吃糕点,好一番夸赞:

【姑娘心里,百转千回。唯独忧虑梦一场,随风而逝】

母亲吃着,随口问多少钱:

【女儿相告1个银元】

久阿姨当即瞠目结舌,还有这样价格:

【顿一顿,接道:一定想到侬了,再会的码嘎西嘟麽四。自嘎烧饭,啊用勿特嘎西嘟(一定想到你,才会买这麽多东西。自己做饭,哪用得了这麽多)】

【红花满地】第九章【13部分】

母亲担心很多。不能说半点道理没有:

【表姐夫送来。若如此,表姐妹很快知道。舅舅、舅妈,很快阿卫父母知道,成年人想事情都很深】

如果普通邻居,最多点头之交:

【现在外边七嘴八舌,都认为女儿男朋友。就怕阿卫的父母,万一怎样…很麻烦(当地口语习惯,久阿姨称‘阿卫’)】

久存花懂换位思考:

【直问母亲,若你有宗家条件。儿子在外地,喜欢邻家姑娘,怎麽个想法】

母亲琢磨琢磨,回答很认真:

【大意就是:这样有情义的孩子,父母修来的福气。有长远眼光的,应该从人心考虑。有钱没钱放一边,有情义才会长久。两边都很好家庭,都有脾气。大家都那样,小孩子不一定买账。

婆媳住一起,很麻烦。若想好,只能一好赶一好。讲道理,那是做梦。阿卫家吃喝不愁,用不着儿媳做苦力。唯一能长远,只有懂场面。必须15万分警醒,恐怕才可以】

女儿完全认同。女人天生爱多想:

【唧唧咕咕琢磨好久。见母亲很爱吃糕点,姑娘基本不再动。母亲吃着边讲话,嘴里滔滔不绝,没留意女儿举动】

宗骁卫答应回来吃晚饭,路上耽误:

【久阿姨母女一直等,最后4人凑一起吃的。原有些饿过了,带回糕点,久阿姨胃口大开】

久叔叔晕晕乎乎,后生直给搬床上:

【叽里咕噜,不知说啥。自己木板搭的,不是棕绷床。亭子间用木板,考虑长年对外出租】

久叔叔酒后吐真言。大意是:

【人讲缘分的,没办法强求。几百年难见好点心,女儿一定不舍得,肯定留给母亲。孩子从小就这样,改不掉。兹要家里来亲戚,从不肯上桌,让别人尽量先吃好的。个汉子酒后唠家常,后生很理解,心里堵得慌】

宗骁卫听母亲说过类似:

【各姓氏宗族,许多家庭条件差的,大致如此】

父母到长江中游省份,经商致富:

【家里伙食很好,想吃啥买啥。女佣喜欢吃东西随便,单独在厨房吃。一边做饭就能吃,女佣营养都很好。来客人东西管够,用不着谁下去】

第4天大清早,蒙蒙亮。后生直换短打:

【西装革履太正式,在家没必要。藏青色粗布对襟棉袄,内衬卡其色粗布对襟夹袄。就是做衬里,春秋季不加棉花】

下边黑色粗布薄棉裤,裤脚扎绳:

【本白色布袜子,母亲手工缝制。黑色圆口单布鞋,家里女佣手工。给后生做4双,知道出脚汗厉害】

之所以粗布,宗骁卫个人爱好:

【不感冒绸缎面,无论马褂、长衫、短打。有,外出做客、逢年过节才穿。长年习武,统统粗布衣裤,布鞋】

久阿姨母女讲话太晚,睡着呢:

【久叔叔还没醒酒,当天休息】

当地人买菜都很早:

【后生找个麻袋自去市场,走路不远】

不存在超市,甚至没棚子:

【此地不是弄堂,没石窟门。小街道黄土地,不规则碎石铺路面。这样手法当年常见,居民已经很知足。据说很久前,这条街出了个土豪,给街坊谋福利】

两旁矮平房,露天摆摊位:

【20世纪80年代自由市场,没啥区别。菜蔬杂粮、农副产品,各类小玩意儿】

很多就摊地上。垫个麻袋片、破烂布头就可以:

【有认真的,不知哪儿来的旧木板,做个简易摊位。吆喝声不断,夹杂各类噪音。21世纪赶集,看着差不多】

一处肉摊。正经是间屋子,拆卸门板:

【门朝西开。贴北墙,西北角起,1张厚实木案子,粗大木结构。用不着上漆,早油光一片。略仔细瞧,案面密密麻麻刀斧痕迹】

掌柜的正忙活,铁钩子未挂满:

【很早起床,辛苦营生】

眼角余光扫到,立即介绍开:

【叽里呱啦,大意是:尾龙骨,19文铜板/斤。后腿肉,20文铜板/斤。猪头有人订了,没办法…好多人要…人家给26文铜板/斤,还要排队。有便宜的,那边…不一定好吃】

后生家里做生意,当然很清楚:

【笑着拍拍猪蹄,还没来得及分。手一划圈:1个猪蹄连后腿,再连着臀部,都要了。还那些脊椎骨】

掌柜的愣一愣,立即满脸堆笑:

【忙碎步过来。也不知要鞠躬,还是握手,有点尴尬。就一个动作,围裙擦手不停。认定饭店进货,喜笑颜开】

掌柜30大几,奔40样子:

【脑袋包块旧毛巾,前边打个结。胡子拉碴,身体很壮实。毕竟年长,后生让颗烟,尊称‘哥哥’】

根本不问价钱,这点最厉害:

【母亲说过:唔论买甚麽,唔停烦乱钱。明人即刻看出底牌,反倒给人家克制。心有大概底数,唔好口咋闭口钱(不要张口闭口钱。指生意场,心里做功夫,外表平淡如水)】

【红花满地】第九章【14部分】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菜场肉铺。江岸,1920年】

烦劳刀斧劈块,全进麻袋:

【轻松上肩,好似没重量。肉铺掌柜大惊,猜不出路数】

左肩扛麻袋,右手买个白洋铁大汤桶:

【依旧大踏步,虎虎生风。周围明白人,禁不住上下打量】

回石窟门。亭子间煤炉生铁铸,承重好大:

【厨房搬院子点着,撂a座屋门口,黄铜脸盆灌水架上。再点久家煤炉,撂门口。也生铁铸,架壶冷水】

水开掺凉,温水洗肉、洗汤桶:

【所有肉类、骨头,一次性下桶。灌冷水,各类香料】

工夫不大,整个石窟门飘肉香:

【旁边院子都闻见,特意过来打量。久阿姨母女起身下楼,顺香气一路过来,叽叽喳喳。见带牙刷、牙粉,街坊们真不敢小看】

除了饭店,从未见过谁家:

【巨大汤桶炖肉。众街坊五味杂陈,都在心里。宗骁卫特意清炖,就为让喝汤】

忙活到近中午,久叔叔才醒:

【久阿姨张罗大盘白切肉,醋、酱油、香油调和。久叔叔直叫后生同坐,兴致12分高昂。宗骁卫从没酒瘾,头晚那些真心足够】

随便吃几块肉,后生自去弄堂口老虎灶:

【找掌柜的说闲话。午饭时间正忙,自泡大壶热茶。乡下挑担货郎,长年弄堂口蹲守。过去几句闲话,让颗烟。货郎十分受用,寒暄一阵。买葵花籽坐定店里,点颗烟】

左右街坊打头碰脸,有脸熟的:

【让颗烟,聊三句。年长的,口里必有尊称】

一众街坊吃午饭,本来太平

【1个中年男子,领3个青年。一水儿深色对襟棉袄,敞怀或系口。全深色粗布棉裤,裤脚扎绳。有深色布棉鞋,也有圆口单布鞋】

带队者中分头,油光油亮:

【3青年,1个拎木棍、1个带长条扁铁片。最奇葩那个,抓个三角铁,又不是做建筑】

中分头明显头领,开口绝没客气:

【侬只港瘪三,铜第呢?看到哪娘舅,懂四体哇(你这个蠢要饭的,钱呢?看到你舅舅我,不懂事儿,是麽)】

掌柜的赶忙拿钱,满嘴拜年话:

【不停鞠躬点头。吓昏头,水瓢都掉地上】

见众街坊赶忙躲出去,没吃完都不管:

【宗骁卫虽听不懂,完全猜明来路。只见中分头,伸手拍拍掌柜脸颊。一阵怪笑,貌似夸奖很识相。3个青年大剌剌门外,得意洋洋不说话】

中分头大剌剌坐定:

【肚子饿,还要吃生煎】

却有1桌始终坐定,两位女学生:

【自顾自吃东西。一位布书包,一位牛皮书包。上衣相同,斜襟浅蓝色唐装。一位裹棉外套。另一位翻毛领棕褐色牛皮大夹克,进口洋货。同样黑布中长裙,保暖材质长筒袜。一位黑色偏带布鞋,另一位黑色偏带皮鞋】

中分头瞧见两位女学生,面皮一阵抽动:

【横生色胆,嘴里不干不净。起身过去搭讪,手里还有动作】

牛皮大夹克姑娘,天生不怕事儿:

【直泼整碗醋,发型肯定完蛋。门口3个青年很想笑,却不敢】

中分头满头满脸醋,面子丢光:

【哪妈只瘟驹,今朝一定…靠断脱侬骨头(他妈的遭瘟鬼,今天一定…砸折你骨头)】

随手抄柜台洋铁平铲,冲着头劈过去:

【所有人看傻,没一个敢管】

千钧一发,竟以为体操运动员亮相:

【蜻蜓点水,桌面飞身。桌凳哪里会倒,醋碗半点不洒。没废话,左手抓右肩,中分头立时原地转圈。右手劈胸一拳,对方便似个炮弹飞出去,重重摔地面】

哪有啥哀嚎,个面皮全然猪肝色:

【整个扭曲,眼目暴涨。仰面躺了,胳膊肘拼死想撑起个身子,却力不从心。哈喇子流不停,四肢、躯干扭动不止,直想略略减轻痛楚。极沉闷嘶哑声,一片悲情万状】

抓三角铁青年高颧凹腮,目光凛冽:

【瞬间抬家伙,眼见要拼命】

1个挖煤短铁铲靠柜台。宗骁卫右脚尖一钩:

【铁铲直飞右掌心。抓实铁铲,劈风指正铁三角。就一句:不服气,该你倒霉】

飞身扑出店堂。指东打西,指南打北:

【抡圆了横扫。3个人、棍棒、铁片、铁三角,四下里飞一片。基本没啥哀嚎,满地扭动乱爬。旱地练游泳,跟中分头一般形状】

古书有云:

【久在华州城外住,出身原是庄农,学成武艺惯心胸。三尖刀似雪,浑赤马如龙。体挂连环镔铁铠,战袍风飐猩红,雕青镌玉更玲珑】

古书有云:

【天罡星三十六条好汉,排名二十三,天微星。人称九纹龙,将种史进】

宗骁卫蹲下身子,一通翻腾:

【中分头口袋所有钱,半点儿不给剩】

就一句:

【喜欢钱?租界有的是,找那儿收!别他妈挑软的捏。光绪34年,我祖上打海盗。就你这王八样儿的,一刀砍仨(仨,sɑ,1声)】

【红花满地】第九章【15部分】

所有人看傻眼,四下里好生寂静:

【宗骁卫站定门口,抱拳一句:大家吃饭,不好意思】

钱撂桌面,直白掌柜拿回自己的:

【再看众街坊,如梦方醒般。相互搭讪了,点点划划。有胆小的,根本不敢正眼地上那4个。手捂了嘴,跟同伴窃窃私语。工夫不大,都回来继续吃。所有目光不离宗骁卫,交头接耳没个停】

久阿姨全家得了报信,全数赶来:

【彻底傻眼。地上躺几个半死不活的,后生坐定板凳,吃茶聊天。久家夫妻生平仅见,张大嘴很久说不出话。无须再解释】

久存花实在怕不过,赶忙跑过坐下:

【低声道:你快跑…他们一定来的,老许多人…我带你走,找乡下地方藏起来。找过来不怕,甚麽都不知道。总不能打死我,对吧】

宗骁卫笑笑,低声回道:

【5岁习武,没跟人动过手…就这几块料,扔筷子】

这个确实信,姑娘倒不很担心:

【左不过许多劝解。后生拜托件事:回家取些黄酒。自己不能跑,否则害大家。坐这里,等他们。千万别过来。越没顾虑,气力越强】

久家夫妻实在不敢多言,只能听女儿的:

【3口人迅速回家。姑娘很快送1罐黄酒,还1盘白切肉】

老虎灶掌柜一直回不过神:

【木头木脑,像个机器人,喊啥都听着。姑娘动手烫酒,又给摆1盘生煎】

掌柜心里十分恐惧,嘴上不敢讲:

【知道大麻烦在后边。众人忙碌间,那4个已不见踪影。打人凶器都扔着,偷偷爬走】

两位女学生一直窃窃私语。牛皮夹克先过来:

【掇张板凳坐定,满面笑容致谢。但是问一句:那些人大概很快再来,怎麽办】

久存花多少听了过程,见这女学生毫不客气:

【嘻嘻哈哈貌似很开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开口直呛对方:就为救你呀,才惹这麽多事情】

牛皮夹克女生很愧疚,小声咕哝几句:

【却正色回道:要不这样子,给你找地方藏一藏。今天真的很感激,一定帮到底】

久存花越发生气,瞪眼睛望住对方:

【一时间找不多言辞,很想再呛几句。却不由想知道,有甚麽安全去处】

宗骁卫没废话,直白一番:

【15年习武,有把握。别浪费时间,各自回家。越没顾虑,越能发挥。格斗不靠嘴皮子,心神合一,谢谢各位】

久存花白了牛皮夹克一眼,再不提半个字:

【装扮朴素女学生想走,拉拉同伴衣角。牛皮夹克非常不满,猛甩开同学。直言:宁嘎相帮阿拉。米空掉顾来,两则皆捣特,绝对勿来赛(牛皮夹克女学生,当地人。跟宗骁卫讲国语,跟同学讲方言。大意是:人家帮我们。脸一转,两只脚逃走,绝对不行)】

久存花忙给解释。宗骁卫就一句:

【不用你们帮忙。万一被他们抓住,我肯定顾忌,明白麽】

正闲扯时分,弄堂口传来一阵喧哗:

【整片喊打喊杀,脚步杂乱无章,肯定好些人】

偏头喊一声老虎灶掌柜:

【大哥受累,藏几个女孩子里边】

掌柜的十分害怕,赶忙招手示意:

【3位年轻女子,一溜烟儿藏进开水间】

正吃饭的街坊,俨然一群惊弓之鸟:

【直丢碗筷,再次夺门而逃。你撞我,我碰他。拉衣服,扯袖子,甚至掉了布鞋。连带桌凳稀里哗啦,地上直滚生煎馒头,忽喇喇飞出一股人流。虽惊魂未定,好些街坊远远站下,只想晓得下文】

乌压压一群汉子,站定等街坊逃光:

【木棍、铁棒、铁片、西瓜刀、剔肉刀、三角铁、镶钉子木棒…琳琅满目,大呼小叫。把个前门围作铁桶一般,此处没后门】

领头一条汉子,20≈≈30岁:

【三七分很整齐,鬓角刮一片青茬。相貌威武,英风扑面而来】

头先挨打4个十分狼狈,在那里轮流低声诉苦:

【刮青茬汉子猛抬右手,几人赶忙闭嘴】

中分头胸口剧痛难消,忍不住还想诉苦:

【格则港赤佬,呲牛b!港以拉老祖宗打海盗,啥光绪皇帝…呃辰光…港阿拉格酿子呃,一刀斩30个(这个傻货,吹牛b!说他老祖宗打海盗,啥光绪皇帝…那个时候…说我们这样的,一刀砍30个)】

刮青茬汉子目光冷冷一扫:

【中分头立即闭嘴,蔫不溜藏去后边。故意夸大10倍,就为激怒首领】

头先捡了对方丢的三角铁:

【宗骁卫右手拎着。后腰别挖煤短铁铲,左手拽个板凳,大剌剌出门口。‘当’一声,板凳砸实地面。四平八稳坐定】

所有手下,只看刮青茬汉子:

【不得号令,确实没一个动】

宗骁卫岔开两条腿,双手抓实三角铁:

【冷冷扫一眼,气运丹田。电光火石刹那,双臂齐用力。1根三角铁,硬生在左大腿撅断,却没听后生半点喘息。当啷、当啷,2截铁器摔正地面】

【红花满地】第九章【16部分】

宗骁卫开口冷冷一句:

【谁脊梁骨够硬,度你上天】

别说一众手下。就是远远围观的街坊:

【爬了梯子高处的,但凡眼力好些,统统惊爆眼球。如此深厚内力,高手】

只见中分头,静悄悄倒退:

【直向弄堂口溜去,生怕今天祸不单行】

打是不打?谁当第1个倒霉蛋:

【所有手下后背蹿寒气。真打?自家骨头,哪里够他砸】

2截铁器踩脚下,看来铁了心:

【带队者很明白,若来硬的?今天势必出人命】

刮青茬汉子上下打量,开口平和:

【光绪哪年啊,你说就信】

宗骁卫开口朗声道:

【光绪33年,施、欧、英、修4大宗族,招募敢死水师。当地各姓宗族男丁,全参战。推举前辈欧跃贯,任水师管带。光绪34年,海战,打几天。紧跟登陆抢岛,知道死多少?

我家姓宗,所有男丁参战。我父亲宗报国,我舅舅施阔洋,欧管带把兄弟。前辈守祖疆、前辈茶过岭,全烧黄纸,拜把兄弟。知道谁麽?光绪20年,黄海海战,忠良之后。

再往后,国内各地、东南亚、鹿杉国,哪儿都有。我们家在中游省,好几姓的族人。个个自幼习武,哪天国家需要,为朝廷分忧解难。那些个说洋话的海盗,比这些个狠多了,都没怕过】

刮青茬汉子愣一愣,立时换作笑脸:

【快步过来,双手作揖道:兄弟,真对不住。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相识。我叫‘欧贤古’,欧管带是我堂叔。我父亲欧跃方,全家都上阵。抢岛那天,就在宗大哥身边(宗大哥,指宗骁卫的父亲,宗报国)】

清德宗光绪19年,1893年:

【欧贤古出生。打海盗那年,15岁参战】

欧跃方率其中1路敢死队,迂回进攻:

【第1副手,宗报国。第2副手,另外一位。第3副手,守祖疆。第4副手,茶过岭。第5副手,另外一位。当时几位副手,都很年轻。就凭一腔热血,拼死冲杀】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弄堂老虎灶,江岸大城。1920年】

所有手下不由喘口大气:

【这肯定不能再打。万幸】

宗骁卫不由惊一下,当然知道前辈欧跃方:

【当年烧黄纸,拜把兄弟之一。不由赶忙起身作揖,寒暄不停】

欧贤古挥挥手,一众手下迅速散去:

【转眼间,弄堂恢复平静。老虎灶掌柜确信安全,大喜过望。赶忙跑遍整条弄堂,叫大家回来吃饭】

工夫不大。人流如潮,闲庭信步:

【交头接耳,评点古今。接着吃、继续聊,喧嚣鼎沸,场面颇滑稽】

3位年轻女子松口大气。女学生找个桌子:

【继续吃生煎。中分头那里缴获钱,除去还给老虎灶,还没动分毫。宗骁卫推过桌面,直让欧贤古收起来。个汉子哪里肯,只说讨扰街坊,今天给大家结账】

免一场血光之灾,还能免费吃饭:

【一众街坊十分踊跃,交口称赞。但凡谁的生煎凉了,掌柜重新给煎过】

宗骁卫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人,不要好像驳面子。只留一点,其余无论如何让带走。只一句:手下普通百姓,也要吃饭。一场误会,难免】

欧贤古更不好意思,再三推让:

【相互点颗烟,只好收起】

老虎灶没炒菜、凉菜:

【久存花买来带壳花生、五香蚕豆,再买几个皮蛋切了】

姑娘亲动手重烫酒,滚水再过白切肉:

【又给调些酱汁,剁些蒜末进去。另回家切多盘肉,带几个鸡蛋。借老虎灶锅,炒1大盘鸡蛋(皮蛋,北方叫‘松花’)】

欧贤古直觉久存花:

【宗骁卫的妻子,或未婚妻。见如此辛勤张罗,不由刮目相看。讲话很客气,一通夸赞。宗骁卫不解释,呵呵一笑】

两位女学生静静吃完,没多打扰:

【临行前,皮夹克女生直看几眼,没说话】

大战过后,欧跃方全家来江岸:

【经商。当年大战之前,跟宗报国、施阔洋…等等一众豪杰,烧黄纸,歃血为盟。欧贤古不喜欢传统经商,跟江湖厮混。结婚另过,常去看望父母】

对或错,宗骁卫不想评判:

【故人相逢,只说高兴的】

老年间看重辈分。欧贤古尊称宗报国:

【‘大哥’。这麽论,宗骁卫属于侄子辈,应尊称‘叔叔’。对方直说不要太客气,没关系。宗骁卫认定不能失礼,尊称‘古叔’】

坐定老虎灶,回忆往昔:

【亲情叙旧,推杯换盏。旁边街坊真听傻眼:冒出个后生,竟然江湖辈分人物的,侄子?比评书还传奇】

早有好事的跑去石窟门:

【a座屋。给久家夫妻绘声绘色、口沫横飞、添油加醋。两夫妻目瞪口呆,完全不能反应。一个字也回不出,只能听】

【红花满地】第九章【17部分】

吃几巡酒,欧贤古还有事:

【起身告辞。宗骁卫、久存花,直给送弄堂外】

久存花手脚不停,老虎灶掌柜太高兴:

【家人每天满世界找点火物,还给外邦店铺帮闲。常苦于自己,顾首不顾尾。久存花手脚太麻利,轻松好大一块】

也不知为啥,自打了架:

【后续一直爆满。宗骁卫分的钱,仅够部分人结账。再来只能自掏腰包,竟排队到弄堂口】

直忙到转天凌晨2点多,才送走最后1桌:

【自老虎灶开门,也没遇过半夜吃点心。自己一个人,绝没可能。往日苦不堪言,做这个、撂那个,街坊叽里呱啦】

掌柜的开口很客气。备好的钱:

【双手递给久存花,希望以后每天帮手。兹当家里店铺,给工钱管饭。大家街坊,肯定不刻薄。姑娘笑着接钱,答应】

回去石窟门,宗骁卫给了意见:

【久阿姨母女睡亭子间,木板床足够宽。久叔叔和自己,住a座屋。凭空多间屋子,母女大喜过望】

没睡多少钟头,后生静悄悄起身:

【留个字条桌上。照旧一身短打,去趟商业区】

这是来江岸第5天:

【一大早干嘛呀?那家糕点铺】

宗骁卫性情中人,连父母都这麽说:

【自幼习武,脚力极强且快,没见着人力车。不是繁华商业区,可能太早。干脆走到有轨电车线路】

糕点铺才开门不久:

【见老主顾,掌柜顿时来精神】

买方块黄油蛋糕,纯天然:

【味道超级棒,有冰激凌神韵。分大小块,还品相分价格。选45文铜板/每块。1920年,低收入绝不舍得】

直让拿20个,分盒子包装:

【若带900文铜板,哪怕面值大些,太麻烦。10进制理想化,太多客观因素限制,一带而过】

掌柜扒拉算盘,若付银元:

【您请给1块4角4分】

民国早期,能见到前清龙洋、民国银元:

【外邦鹰洋。外邦站洋,站立人像。外邦坐洋,坐着人像。白银铸造,硬币范畴】

还五花八门的辅币,金属硬币类:

【纸币一带而过,太繁琐】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糕点铺,商业区。江岸大城,1920年3月】

宗骁卫懒得算,太累:

【直接2个银元。不用找,装其他糕点。掌柜真心激动。一大早来银元,踏实】

类似黄油蛋糕,店铺没冰箱保鲜:

【3月份还好,夏季真不敢多。掌柜的很敬业,早早起床做黄油蛋糕。说是头天有人订一些,才做多点。没关系,您先买走】

盒子用草绳扎牢固,双手拎着不敢压:

【闲庭信步,看街景。很喜欢有轨电车,肯定坐一程】

回去路过米铺,掌柜的老远打招呼:

【昨天冲突早传开,整个米铺都知道】

瞧见高档点心盒,不说话都明白:

【赶忙让颗烟,请后生店里坐坐。问问还要啥】

老板娘在米铺,赶忙过来客气:

【很聪敏的妇人,开口直白:您是好丈夫。这样子点心远处才有,肯定买给家里女人】

说话间,老板娘神情落寞:

【没大事儿。曾拜托丈夫跑一趟,也买类似糕点。丈夫很忙,总没时间。老板娘顾虑生意,每天紧盯2个店铺,哪敢走开】

宗骁卫性情中人,没废话:

【直接留1盒。笑道:姐姐见过大世面。若不嫌弃,留着吃】

大老远拎回来,老板娘哪里好意思:

【一番推让,很不好意思收下。直让掌柜拿东西赠送,后生却怎麽肯?起身告辞,回家去】

望着背影,掌柜来一句:

【您怎麽看】

老板娘幽幽道:

【厉害…以后肯定人物】

掌柜的点颗烟,没说话:

【点头认同】

一上午折腾,回去弄堂:

【久存花在老虎灶帮手。忙到不可开交,不过打个招呼。久阿姨相当开心,等着回来一起吃饭。现在简单,有糕点。赶忙找碗,装满碗让后生吃。后生笑笑,只说不客气】

长辈一力相让,后生才吃1块:

【自己动手,加热头天高汤泡米饭。切盘肉,找些雪里红咸菜】

久阿姨冷不丁冒出句:

【阿卫啊…要是我家女儿,给你做媳妇,可不可以啊】

后生笑笑。认真回答:

【存花善良,够义气。昨天让我跑,说来问就不知道,总不能打死她。说不出为啥…存花是这样人,我信。在开水店忙不停,大家都夸她。阿姨,存花这样,走到哪里都被人敬重】

甚麽好吃的都不管,碗直撂桌面:

【久阿姨抓个板凳,坐定对面:阿卫啊…我跟她爸会死前边,就担心这个女儿。万一遇到拆白党,骗我们小孩,我夫妻死不瞑目。阿姨讲真心话,你是大英雄豪杰,没见过你这样的!

咱们家太穷,不敢跟你父母比。就是坐一起,咱们不敢高攀。但是阿姨的女儿,给你做媳妇,对哇?就要一颗心。你这样子,到哪里都会人物。有钱家的孩子,如果有出息,肯定特别出息】

宗骁卫很冷静,诚恳回道:

【您放心,一定不会挨饿】

【红花满地】第九章【18部分】

闲扯家常,却听门口有人喊:

【请问,宗先生在麽】

一位40岁朝上绅士:

【金丝边眼镜。黑色礼帽,黑色半大衣敞怀。领带、白衬衣、全套咖啡色西装,黑色皮鞋。左手拎个长条物件,裹块本白色粗布。右手拎个长方藤编提箱】

宗骁卫出门招呼,站院子寒暄:

【久阿姨收拾房间】

昨天那位,牛皮大夹克女学生:

【原是富家千金,回去如实禀报。长辈听了,所以派人过来问候】

粗布裹的长条物件,1根三角铁:

【对方很不好意思,开口解释:老板的意思,能不能烦劳小露身手,让咱们开开眼】

宗骁卫点头默许,回屋拿个板凳坐定:

【跟昨天一样,当场撅作2段】

中年绅士呆若木鸡,直如1截水泥桩:

【扎牢原地。摘礼帽,不停用手摸额头,愣愣讲不出话】

再看久阿姨,那叫十分有面子:

【一边做家务,洋洋得意】

中年先生恳请,有没地方坐下说话:

【请去亭子间。楼上有茶叶,返身下来泡茶端回。久阿姨忙找些干炒零食,还粽子糖、花生糖,一并打发】

没三两句,中年人打开手提箱:

【全红纸裹严实。10卷,共200银元】

开口和气:

【老板有情义,向来欣赏英雄豪杰。这些送给您,真心愿交朋友。哪天安排时间,会来请宗先生,大家吃个饭。人在外,多个朋友,多条路。您看好不好】

宗骁卫很大气,表示愿结交:

【抽颗烟、吃杯茶,中年绅士起身告辞】

午饭过后,老虎灶相对清静:

【久存花赶回来看看,后生直叫来亭子间】

没啥藏着的:

【人家送200银元,收起来,安排过日子。对方肯定地方人物,回头请吃饭】

姑娘几乎当场昏倒,直扶定墙壁才站稳:

【从生下来,也没见过这许多钱。傻愣愣摸索到板凳,身子软软瘫下,靠实了墙壁。竟以为大病初愈,不能自行走路。手里抓2卷银元,浑身一直打哆嗦。上下牙齿碰撞,眼神迷离。唧唧嗦嗦,根本讲不出半句完整话】

给倒些热茶,加点糖。后生叮嘱一句:

【出去别吹牛,别惹祸上身】

姑娘用力点头,眼神刹那极为坚定:

【仅仅一句:这辈子,我就跟你。肝胆相照,生死相依(8个字,姑娘听街坊文化人说过,形容古代大英雄。牢牢记住,从没跟哪个用过)】

那种感觉,对于性情中人:

【直击灵魂最深处。后生千缠百结,没话讲】

姑娘又想到啥,开口再问:

【外边走动,应该带钱。拿几卷放起来,朋友交往。别人请吃喝,早晚还人情】

后生笑道不必,还有钱:

【直言所谓场面,也看跟谁。若路数不对,半句话没有】

姑娘欢喜雀跃,在亭子间找个布口袋:

【袋入全数银元。四下里颇齐整,大概其收拾】

手边没事,想去老虎灶闲话:

【后生很喜欢那种氛围。水汽腾腾,很温暖】

刚到石窟门口,却撞见米铺伙计:

【伙计赶忙作揖,直言:老板娘吩咐,送1块腊肉、1只老母鸡,给宗先生。以后大家朋友,常来往。有啥个麻烦,一定请关照】

伙计撂下东西,作揖回去:

【宗骁卫没反应过来:地面上…能有啥事情】

久存花相当聪明,直白道:

【江湖论资历,古叔辈份高,地方人物。喊你父亲‘大哥’,你又这样好功夫。万一啥事情,相帮讲句话,怎麽也要给面子】

久阿姨默默点头,完全认同:

【说话间,石窟门口出现2个乞丐。衣衫褴褛都差不多,不分年代。看着以为20年没洗澡,各类气味混杂。脚上卷边的草鞋,没袜子。一位老汉,还一个女孩。黑不溜秋,猜不准孩子年龄】

宗骁卫愣愣望着。这麽一会儿:

【送钱的、送礼的。转瞬冒出2位没饭吃的,反差太过强烈。不知为啥,后生竟掏出香烟,想让颗烟】

姑娘打后生胳膊一下:

【没吃饭,不是要香烟】

姑娘直白老汉,请稍等:

【立即回屋子,喊母亲帮手。但凡女儿开口,母亲哪里不依从。找个巨大陶碗,装满米饭。屋子有煤炉,高汤和肉盛个砂锅,迅速加热。再敲3个鸡蛋进去,扔些蔬菜】

那陶碗着实好大尺寸,热汤肉直接倒入:

【飘着蛋花、蔬菜,香气四溢。姑娘忙端出给老汉。后生帮手找2个板凳、2双竹筷】

姑娘笑着表示,陶碗留着用便好:

【后生脚力极快,直奔弄堂外。面食铺子,圆形发面饼。比21世纪尺寸大,面里加盐。烙饼时,铁铛刷油。26文铜板/每个。心急如火赶过去,口袋没装钱(一段时间,自然气候,各种客观因素,粮食不够,价格上涨厉害)】

掌柜当然认得宗骁卫,开口很爽气:

【卫哥拿去吃,钱不急】

还没装饼,久存花早追出来:

【一把拽住后生。笑着跟掌柜解释:家里做饭了,骁卫不清楚】

却不想掌柜扫兴,姑娘笑着翻布钱袋:

【给2个10文、1个5文、1个1文】

带1个发面饼,大家好看:

【街坊邻里,没话讲】

姑娘拉着回家,赶忙嘱咐:

【家里有面团,母亲早晨弄的,想自己烙点饼。看你这样急,就知道你买饼。可以放几天,再给带些肉,是不是这样】

后生那叫一个五体投地:

【全猜中。一路走,姑娘低声道:你不会买3只、2只,最少10只,对哇?10只大饼,铜板260。咱们自己买面粉,自己做,好不好?你没经过穷人日子,老难过的。咱们还没大富贵,有心就好。父母以后老了,也要照看,对不对】

姑娘10个鸡蛋,回老虎灶帮手:

【久阿姨带后生,在家烙饼】

姑娘在老虎灶,就着开水煮熟鸡蛋:

【算了时间,后生取回来】

久阿姨再备白切肉:

【沥干水分,夹饼里】

老汉自己有个布口袋,袋入全部食品:

【26文铜板买的饼,一并打发】

临行一刻,祖孙一起下跪:

【宗骁卫大惊,立即弯腰搀扶老汉。久阿姨慌着扶起女孩,好生安慰。望了祖孙蹒跚背影,心酸不过】

久阿姨实在不想点评:

【说多了,自己受不了。穷人苦,穷人懂】

【红花满地】第九章【19部分】

久阿姨年轻时在老家,有个当地富户:

【说好吃好喝,去给当佣人】

久阿姨当年小孩子,没心路:

【拼命给干活,伺候对方全家。从不给好饭吃,必须吃剩饭。被当作畜牲,每天咒骂。哪怕1分工钱也没有。整整3年,白做长工。赶走那天,照旧粗布衣裤、旧布鞋。连个像样衣裳都没有】

久阿姨哀叹一声:

【那家太坏。不肯花钱雇人,看我家老实。3年白做工,鸡蛋挑骨头,毒打我一顿赶走。我爸去讲道理,被他家绑树上…鞭子打。从早绑到晚,让全村看。半夜里,我们全家去磕头…才放掉。我爸爸有血气,实在太窝囊,自己上吊了。我妈气出毛病,一直没好…4年前,也走掉】

宗骁卫目呲欲裂。双拳攥紧,‘啪、啪’爆响:

【那家住哪儿?告诉我】

久阿姨吓一大跳,瞬间跳出回忆:

【无论如何岔开话题,再不敢多讲半个字】

宗骁卫直肠子,绝不肯善罢甘休:

【定要问出七六三】

久阿姨只好讲一句:

【没地方讲公平,只想女儿好。过去就算了…怪我不好,多嘴】

宗骁卫憋了满腔怒火,实在无处发泄:

【只好溜达出门。想想无处可去,干脆老虎灶帮闲】

转天一大早,来江岸第6天:

【留了字条,一身短打。走路换有轨电车,直去繁华商业区】

大表姐夫,林昭嗣:

【几天前,送来石窟门那位先生。1894年生人,留过洋,比大表姐大3岁。文质彬彬,待人谦和。跟亲戚合办贸易公司,做生意】

某栋高层建筑,3楼:

【有电灯。办公室草图,不规则多边形。打比方‘田’字,没左上角那个方块。剩余3个方块,就是办公室草图】

还以‘田’字作示范,右上角那个方块:

【上北下南。北墙,邻街窗户。采光不错】

‘田’字,左下角那个方块:

【左西右东。西墙,邻街窗户。此处靠窗1张办公桌,外邦文打字机,女打字员。当时会用此类机器,高大上】

‘田’字,左下角那个方块,北墙:

【单扇木门出入口。西北角,实木大柜子,棕褐色漆。好多抽屉,横排4、竖排4,文件柜】

所有办公区域铺地毯,纯国产定做:

【花朵图案很漂亮。1920年,场面。各墙面,多少挂些照片、图片,裱镜框。还几张广告海报,颜色手绘】

公共区域若干办公桌:

【实木棕红漆。每张办公桌,配1个字纸篓。桌面若干卷宗,一些文具。20世纪80年代,学校老师办公桌,就那样。椅子各式样,有扶手、没扶手、4脚、3脚,甚至老款圈椅】

‘田’字,右下角那个方块:

【东南角,木头隔断。玻璃单开门,林昭嗣的办公室。办公桌一样,没特别装修】

看姐夫一脸愁云惨雾,唯恐有啥不方便:

【宗骁卫做个手势,示意低声。直问:怎麽了,姐夫】

姐夫哀叹一声,更不想被同事看笑话:

【压低嗓音,道实情】

大概经过就是:

【国内地毯很精美,大家也尽心做。有国内商人找上门,讲话客气。还请吃饭,很仗义样子。说有门路,能出口很多地毯。林昭嗣当然渴望合作。

对方给些订金,感觉很真诚。林昭嗣读书人,很感动。因为太过兴奋,不好意思要求书面。从国内外省买很多地毯,对方全拿走。从此再没下文,始终不给钱。一直要,一直拖。

前些日子,派人去要。被暴打一顿,就不给钱。直说空口无凭,哪里欠钱?后来打听才知道,对方劣迹斑斑,向来以小搏大。不少商人吃过亏,要钱就翻脸。确实没任何书面证明,无法证明欠债。

为这件事,大家吵闹不休。貌似都错在林昭嗣,每天不开心。一位朋友相告:那家商人很坏。当年在老家,骗老实人做长工,几年不给钱。最后毒打长工家人,逼老实人上吊】

宗骁卫愣一愣,低声问道:

【那人哪里?我听听】

早有同事端来茶。姐夫拿烟相让:

【继续介绍:那商人的上一代,老家大财主,横行乡里。霸占村民土地,甚至霸占村民女儿。玩腻了、怀孕了,直接赶走。去讨说法,全家遭毒打,女儿被打流产。那姑娘没脸活下去,跳河自尽。

女儿自尽,母亲疯了,父亲撞墙自尽。没多久,母亲横死野地。都是普通乡民,谁敢管?最后乡亲给收尸,草草下葬。朋友介绍许多,意思就是,那是穷凶极恶。你一个知识分子,只能自认倒霉】

宗骁卫内心,立时蹿起万丈怒火:

【不想姐夫看出来,故作云淡风轻】

左不过一句:

【姐夫,那孙子老家情况…叫你朋友过来,让多喝酒…必须详细…甭管多钱,我去要】

林昭嗣早听妻子说过:

【这位表弟极有血性,铁骨金沙】

宗骁卫又问一句:

【这地界,有比你官儿大的麽】

林昭嗣如实相告:

【跟亲戚合办,大家商量。亲戚外地出差,自己全权负责】

宗骁卫扫一眼,低声问道:

【人多口杂,有别的房间麽】

林昭嗣低声道:

【没有…安排饭店,好不好】

宗骁卫略一思量,当即阻拦:

【不行…无端端,太正式…能让早下班儿麽】

下午15点多,林昭嗣很客气宣布:

【大家都累,今天提前下班,好好休息】

【红花满地】第九章【20部分】

众员工搭讪着,东墙出入口离开:

【‘田’字,右上角、右下角,东侧取中位置】

‘田’字,左下角方块的,北墙:

【以及,‘田’字右上角方块的,西墙。木材质隔断,刷白色,看了跟墙差不多。用作储藏室,出入口在左下角北墙】

16点刚过,朋友来到:

【宗骁卫早下楼买酒肉。姐夫立即拿钱,后生摆摆手】

买熟鸡、熟肉,还30个生煎馒头:

【姐夫开储藏室,取1小坛黄酒】

楼下生煎涨价,10文铜板/6个:

【大排面也涨价,35文铜板/碗】

还有家店铺,也卖生煎。店面档次:

【当然因素之一。6文铜板/3个,12文铜板/6个,16文铜板/9个。各种客观因素。且繁华地区,一带而过】

弄堂口老虎灶。当天不得不涨价:

【7文铜板/5个。街坊交往,只能期盼流量】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商业区。江岸,1920年】

宗骁卫有意避开酒局。带1只盐水鸭:

【楼下,中上档次饭店,临街外卖窗口。当天价格,8角9/整只。给1个银元,找零。不让切块,一刀斩两半】

如果非商业区,弄堂门面:

【譬如夫妻店:做街坊生意,价格低。不同地段,差价可能1角以内、1角多。甚至2角多,说的银角子。在店家,有主打薄利多销。任谁开店,都考虑地段消费能力,一带而过】

没时间为省这点钱,再买4个饼:

【葱花盐油发面饼,26文铜板/每个。圆形厚重,卖相讨人喜欢。不一定就菜,吃饼也可以(各种客观因素,不得不涨价)】

一路快走,舅舅施阔洋店铺:

【长辈没吃饭,还有个临时帮忙伙计。施阔洋递过半只鸭、2个饼,笑言不必客气。伙计连声道谢,直觉东家商量事情。赶忙拎板凳,坐门口吃饭】

女儿上午送来香酥鱼,中午基本没动:

【客流不断,一直张罗生意。舅舅笑眯眯端来,直说你舅母手艺。再拿几包香烟,泡壶茶,舅甥同坐】

边吃边聊,外甥没丝毫保留:

【舅舅已知冲突,欧贤古特意上门相告。事情大小放一边,极度欣赏看重外甥】

舅舅推荐个人,叮嘱一番:

【夜幕徐徐落下。点油灯,棋牌局更热闹。晚些时候,林昭嗣匆匆赶来。所有一一汇报,岳父静静听(岳父:施阔洋。女婿:林昭嗣。舅舅:施阔洋。外甥:宗骁卫)】

所有筹划一番,长辈叮嘱:

【若有现成照相机,转天走。最晚,后天早晨】

女婿表示,最快转天上午过去:

【朋友肯定借。再安排人手,最快后天早晨。1920年,照相机奢侈品。通常没特别情怀,不会购买】

长辈点头认同,再嘱咐外甥:

【转天联络妥当,随即应变。后天出发,外甥跟随一起】

岳父最后一件叮嘱:

【外甥工作面试,肯定时间冲突。女婿当即表示,完全没问题】

临行时分,林昭嗣赶忙拦住:

【取25个银元,直给宗骁卫。做场面开销,不时之需。还头先在办公室,好些荤食未动,净顾着吃酒。一并统统带来,兹让后生带回石窟门。还好些香酥鱼,舅舅一定让带着】

后生没废话,抱拳作揖谢过:

【出门消失茫茫夜色】

女婿懂场面,更有亲情:

【岳父十分欣慰。直叫坐下,最后敲定细节】

回到石窟门,夜里23点多:

【老虎灶竟还有吃点心,久存花忙这忙那。后生都不禁愣一愣,嘱咐姑娘回家好吃的】

凌晨0点过后,姑娘方回家:

【父亲吃了酒,早睡着。母亲灯下刺绣,边跟后生家常】

见桌上熟鸡、熟肉、香酥鱼,

【姑娘好生开心。直要去拿米饭,加开水做泡饭。后生笑道无须如此,直拿菜吃饱,一样很好】

母亲一直等女儿,哪舍得先动筷子:

【说笑着,非常开心。母亲感叹一句:女儿啊,别人家哪里舍得。这些菜,不知要吃几顿。1块鱼,就能够一顿饭】

女儿认同。后生当然理解:

【1920年,低收入百姓非常艰苦,很难见到荤腥】

闲话家常,后生相告后天出差:

【跟大表姐夫,还同事一起。转天先去找同事,大家见面,沟通感情。说话间,口袋翻9个银元。直言姐夫给钱,场面应酬难免。自己用不掉许多,9个你拿着】

那叫一个满堂彩。若非顾虑半夜三更:

【叨扰街坊,母女肯定一同拍拍手】

姑娘满面含笑,艳如三月桃花:

【收了银元,当场琢磨安排茶饭】

最近物价连串波动。但是现在的久存花:

【再没从前那种深深忧愁】

这麽说吧,后生拿大汤桶炖肉:

【3月份能放住。上午,父亲的亲戚过来。中午,姑娘特意赶回来招呼。给装大碗白切肉,调酱汁。大碗米饭,还有汤】

亲戚带来礼品。家门口制作,很普通小糕点:

【姑娘拿黄油蛋糕相让,亲戚直愣神。没吃过,更不清楚价格。实在认为昂贵,直让拿刀切两半,分了尝尝就好】

姑娘笑道不必,自家人干嘛如此:

【亲戚家人实在好奇,问价格。告知45文铜板,每1块。所有目瞪口呆,简直不忍下嘴。左右欣赏不停,放慢速度品尝】

女儿做甚麽,母亲从来支持:

【无论对谁,兹要女儿认定正确】

亲戚素日一样艰难,给装2大碗肉:

【完全吃净,汤也一扫而空。临行时分,亲戚肺腑之言:只有来这里,才敢放心吃饱】

汤桶时常加热,炖肉去了一半:

【后生直言早晨跑一趟,再去买肉】

姑娘笑着阻拦,直说肉铺掌柜笑断气:

【只讲你一定好休息,工作重要。买菜小事情,过日子长年累月。自己和母亲会安排,保证有菜有肉。赚钱哪有简单?即便亲戚,也不可能白给。一定全心警醒,千万莫给人挑错】

至于工作方面,姑娘半点不给啰嗦:

【知道后生,自会安排一切。随意指点,唯恐自己局限性。后生崇尚风起云涌,气节功勋。姑娘自幼考虑生存,务实】

天亮时分。来江岸大城,第7天:

【久阿姨母女睡亭子间,未醒。久叔叔早班远路,提前起身。宗骁卫自己料理,热高汤泡米饭,雪里红咸菜,头晚剩了荤食。久存花放心不下,过来看看。两人一同吃早饭,说话不停】

临行时分,给装好些葵花籽:

【后生喜欢嗑这东西,打发时间】

姑娘从老虎灶,换好些个铜板:

【手缝钱袋,厚实粗布上绳子。直让后生带着,叮嘱小心。知道后生血性汉子,爱憎分明。直叮嘱一句:就是哪个不欢喜,碰到吃饭时间,面子要给的。有面子,永远路好走】

后生握实姑娘双手:

【说不出啥。那感觉很奇怪,隐隐约约,恍惚很久前认识】

走到弄堂外,脑子一直琢磨:

【随身带了干净布口袋。昨天家里烙的发面饼,久阿姨拿手。油、盐、葱花,味道很棒。还若干煮鸡蛋,路上充饥】

1920年的水平,对于平头百姓:

【幸福生活。不说笑,虽然饼和鸡蛋。21世纪,也许太普通】

【红花满地】第九章【21部分】

途经米铺,宗骁卫过去招呼:

【让颗烟,三五句家常。问句有没面粉?5个银元给多少】

掌柜亲自扒拉算盘:

【老年间,粮食计量单位不同。当天价格:折合现代斤两,94斤1两6】

出去办事,劳烦送石窟门:

【掌柜笑道请放心。再嘱咐一句,卫哥家的凑整,零头麻烦。意思多给,凑斤免两。1920年,通常多少就多少。后生作揖谢过,自行离去】

自幼听母亲念叨老年间:

【很懂生计艰难。各种因素,直觉必须存些粮食】

舅舅介绍那条汉子,在城内另一处区域:

【码头。各类船只出处不同,金属货船、客船,大小形状各异。木船有帆的、没帆的。岸边漂浮许多木排。当时运木头,最省力办法,原木捆扎牢固作排。水里凭船只拖曳,直到江岸大城】

有的金属货船,离岸边一段距离:

【若干木船平行排列水面,相当浮桥墩】

许多长方形木板,180度平行排列:

【取中90度直角,竖着钉窄木板。呈‘井’字形状,相当浮桥面。有东家为节省木板,呈‘丰’字形状】

码头苦力排成串,或麻袋、或布包:

【踩了浮桥,上金属船舷梯。一眼望去,几乎所有苦力身形瘦长,却扛百来斤物件】

也有木船、金属船,靠近岸边下锚:

【一长条木板,从岸架了船舷。或上或下,搬运货物。若为稳固,‘丰’字、‘井’字木板】

大船间,夹杂许多小木船:

【更有直接粗缆绳,从大船吊下物件。小船人接了,码若干件,摇船离去。大船人通常哇哇乱叫,无非小心注意】

若赶外邦人,谁能听懂呱噪:

【小船中国人同样喊叫,双方不知所云。如此光景,倒也吊下物件,码放离去】

更有性烈的中国人,站了小船:

【上下对着嚷嚷,恨不能10个喇叭助威。中国人真心冒火,干脆绳索爬大船,翻身上甲板。灵活堪比功夫高手,外邦船员目瞪口呆。两边比比划划,嗓门越发高涨】

翻译倒能沟通,没爬绳手段:

【却哪里敢。想走苦力木板,才三两下,脚下已然没了章法,失了准头。生怕被哪个苦力碰撞,掉下水去。翻译官慌得紧,急步退回岸。后边苦力见个西装革履,还拎个高级皮包,赶忙让路】

再看甲板中国人,哇哇怒吼一番:

【外邦船员闭了眼睛,摇头晃脑,耸肩摊掌。下边一众苦力不由暂停,等了管事接洽。紧贴货船的小木船,中国同伴更着急上火,高声叫骂:直问那洋人是否听懂?没脑子还跑船?怎麽做事】

进程暂缓,苦力赶忙抓空歇息:

【有烟的,美滋滋点1颗。翻译官哪里有心情,双脚乱蹦。又不敢走木板,干瞪眼】

再看此时甲板,貌似祥和雾霭一片:

【外邦船员翻了香烟,给中国人点1颗。嗓门也没了,指手画脚,好似多年老友相遇。下边翻译官真心懵圈:个汉子啥时候,学会洋话?众苦力有瞧见的,不由议论开:管事懂洋话?没听说呀】

其实呢,甲板各说各的:

【全凭揣测,肢体语言。看来吵累了,平心静气比划。抽颗烟,消了火。工作继续进行,该干啥干啥。下边翻译官目瞪口呆:怎的一个粗鲁汉子,难不成留过洋】

间或金属客船停靠,下船的招手示意:

【高声喊叫,生怕亲友瞧不见】

岸上早围个水泻不通,男女老少:

【兴奋得叽里呱啦。举木牌的、举大字报的:写了被接者姓名,甚至籍贯。高声怒吼,唯恐丢了哪个。现场混乱不堪,震了耳朵嗡嗡响】

船员早习惯这场面,一派云淡风轻:

【毫不为噪音所动。例行公事,懒洋洋贴了舷梯站定,左不过:下去小心,留神脚底。感谢光临,欢迎再来。乘客心思都在岸上亲友,没哪个留意说啥】

岸上暂时堆放货物:

【麻包、布包、木箱、纸箱。更有橡木大桶,滴溜溜打滚。外邦国家进口葡萄酒,奢侈品。有不嫌费事的,原地码起橡木桶。全数货物卸了,一总进货场】

也有门路通达的,直接带人站定岸边:

【卸货,当场确认运走。1920年,烧油的汽车,奢侈品。自己养车,太理想化】

有的是年轻力壮,人力货运:

【若认为实在沉重,驴、马、骡子,甚至牛拉平板车。但凡此类板车,放眼望去,都是木轮。老手艺,2轮、4轮都有】

偶尔见中国人平板车:

【明明老手艺,竟2个橡胶轮。不用问,租界地找来的。那感觉好比:束发,着交领古典汉服。手捧圣贤书,念念有词。却见脚下,21世纪气垫运动鞋】

租界外邦人,喜欢用橡胶:

【间或三两个马车,来自租界。拖拽个巨大长方木箱,下边4个橡胶轮。1位中国车夫,1匹没精打采的马。木箱尾处盖子有闩,可下翻。现代卡车后箱板,都能下翻,看着没区别】

抑或租界地平板车,木材质:

【4个橡胶轮。马匹同样没精神,累了。中国车夫忙抓紧工夫,笼着袖子靠了货物,打瞌睡】

码头见天儿吵闹,人山人海:

【喜欢清静的,除非办正事。否则待久一阵,巴望着赶紧走】

【红花满地】第九章【22部分】

另一去处,货场仓储:

【可理解为:1920版,物流集散地。4面砖围墙,不知为何?东面某段本来砖墙,中间空一处。原木、树杈、铁丝,做栅栏。倒像古代军营形制,缘故无从考证】

三合土地面。石灰、黏土、细砂配比:

【要花钱的,真下工夫。1920年,可谓讲究】

西墙、东墙、南墙,3个出入口:

【砖瓦房、木板棚子、三合土房。风吹日晒雨淋,卖相差些。各类包装货物,能进房都进。更许多露天码放,一众工人手脚不停】

散落许多手拉平板车,抑或人推独轮车:

【家畜平板车。全木轮,老年间手工。还3匹骡马,木头食槽,静静吃草。竟还有个倒扣木船,规格不大】

场内各处,堆放许多木板:

【间或铁质工具,大约预备手钉货箱。还丰字、井字、长条,上下船用。同一处,扔好些高粱穗扫把。环境卫生要的,自己手扎。木板处,又码好些巨大陶瓮,不知为啥。细瞧瞧,陈年黄酒】

西墙出入口附近,1间砖瓦宿舍:

【面积大。窗门朝东开,南墙也开窗。夜班值守人员,及若干住宿员工。三合土大通铺,南北向。通铺垫长木板,铺褥子。被子、枕头,一应俱全】

既然住宿,自制简易木架:

【两头架子拉绳索,手洗衣裳晾晒。舍得些,用最便宜肥皂。大多皂角之类,或干脆水里涮涮】

间或人力手拉车通过:

【尺寸不大,却金属材质,承重大。前边拉车,后边还个工人推。底下2个轮子,竟也铁质,端正牢固。但凡经过哪里,铁轮子摩地面,真心扎耳朵。工人习惯了。甭管啥噪音,不为所动】

手拉车后边,跟个垃圾车:

【清洁工每天过来,运走各类垃圾。长方木头箱子,2个木轮子,人力手拉】

清洁工戴个毡帽,油腻透了:

【一身长棉袍不可能干净,黑布棉鞋同样。棉袍还打几个补丁,凑合保暖。满脸疲惫,胡子拉碴,下眼圈发黑】

宗骁卫进货场。南墙出入口,有人盘问:

【场内人等,都能相熟。生脸肯定拦。若有公干,也须说出究竟。凭空硬闯,没戏。过往随意没人管,后来可能什麽状况】

直回一句:施先生派的:

【说话间,拿个椭圆形铁牌。上边几个繁体中文,从右向左:某某公司出入凭牌。对方看看,放行】

场内不能随意动明火,含做饭:

【东墙木栅栏附近,有个出入口。向外走,盖了屋子】

三合土夯打墙体,顶子瓦片:

【个屋子奇特,4面6个大窗洞。没任何窗扇,粗糙‘田’字格木架,窗户纸都不用。门朝西开,简易对开木门。厨房,面积大,保证通风。万一怎样,窗门一起冒烟,任谁都能发现火情。三合土不便宜,很结实,不是谁都用得起。货场忌讳火烛,哪怕墙外。根本不考虑茅草房顶,哪怕成本低】

铸铁炉子、白洋铁炉子:

【平时放场内。做饭时段,从东墙出入口,搬去厨房。过了时段,再搬回场内。并非闲得没事干。若留墙外厨房,没了】

点火物之类,工人自己到处捡,含砍柴:

【东家也买煤,统统堆放场内。若放墙外,没了。费力再买、再捡,哪里这许多闲心】

午饭时段,厨房好生热闹:

【并非谁来都吃。隶属公司员工,管饭。仅仅帮忙搬卸、运送,或其他非员工,理论上不管。若想分1碗,看交情】

譬如码头搬运苦力,那叫散工:

【当天结算,非公司编制。码头跑单帮,更没相关。所谓单帮,就是等活儿。给您跑一趟,到地界给钱】

做饭老汉,还有老阿姨:

【清洁工靠垃圾车坐地面,不好意思要板凳。吃饭工人,能拿板凳的,都占了。隔了出入口望厨房,闻香味肚子饿】

宗骁卫溜达过来,听墙外好喧哗:

【停了脚步,瞧瞧热闹。知道那是厨房,却见地上坐个清洁工。脸上十分羡慕样子,喉咙一直在动】

宗骁卫立即明白,非员工不管饭:

【与己无关,待要走开。却听一声哀叹,个汉子抓了毡帽,十分颓丧。右手摸胃不停,喉咙叽里咕噜,看来真饿了】

宗骁卫瞧瞧,不由心生恻隐:

【两步过去。布口袋2个大发面饼、4个煮鸡蛋。貌似场内没饭店?转念一想,无所谓。留了口袋,饼和鸡蛋全给清洁工】

葱花油盐饼,闻了香喷喷:

【清洁工迅速起身,双手接过,不停道谢。坐定垃圾车拉手,狼吞虎咽,差点儿被噎着。宗骁卫笑不出来,油然而生一丝凄楚】

却听一声,底气200分足:

【那汉子,你咋办呢】

外省份口音。和当年老师,应来自差不多地界:

【抬头望去。黑黝黝,铁塔般一条汉子。身高1米81,民国属于高的。大门牙,腮帮子鼓鼓正咀嚼。相貌极威武,浓眉虎目。英风飒飒,气场扑面而来。耳大口大,膀阔腰圆。捧个大砂锅吃饭,比谁碗都大】

哪位呀?头先在码头,爬绳索上甲板:

【跟外邦船员理论的】

关肇殿,1898年生人:

【中国北方,醇晔。自幼习武,打拳弄棍,就爱结交英雄好汉。在老家抱打不平,不得已远走江岸。遇见施阔洋,那叫惺惺相惜】

施先生向来器重人才,极有眼光:

【饱餐一顿,菜肉管够。立即置办2身衣裳鞋,理发、洗澡,额外赠送零用钱。亲自给了话,相告年轻人堪大用。几个场面下来,直接提拔管事】

敢问关肇殿哪位?关老太爷的堂弟:

【1920年,关玉龙尚未出世。论辈分,关玉龙的‘堂叔’】

在货场,关肇殿讲话绝对好使:

【哪怕经理,都尊称‘殿哥’。那种敬佩服气,凭自己】

宗骁卫直觉,就是眼前汉子:

【赶忙快步过去。抱拳作揖:一定是殿哥,久仰大名。兄弟宗骁卫。哥哥在上,受兄弟一拜】

关肇殿场面人,慌忙撂砂锅:

【从木板堆直蹦下来。双手搀扶:哎呀呀…哪里这样客气,兄弟快请起…阿发,打盆儿饭去】

旁边同事立即要动,宗骁卫赶忙阻拦:

【如实相禀:舅舅施阔洋派来,有事同殿哥商量】

没废话。看看砂锅没吃几口:

【直分给同事。能分到的,很高兴。21世纪大概不理解,也许倒掉。1920年,吃饭就是指望】

【红花满地】第九章【23部分】

两条汉子说笑着,从南门出去:

【附近有家饭铺。砖瓦房,门朝南开。铺地沿用前清手法,改版三合土:石灰、砂子、炉灰渣,比例调配。因陋就简,1920年可以。各种改版,看情况】

譬如货场宿舍通铺,改版三合土:

【空心,看着像个水池。特殊在于,‘田’字格水池。田字格稳,木板不至于纯悬空】

空心,存放各类金属工具。甚至各种钉子:

【还一些辅助用品。再把木板撂下,人躺了睡觉。就是麻烦,拿东西必须掀木板。每天必须用的,没人放里边。时间久了,渐渐变成杂物储存地】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饭铺,货场附近。江岸大城,1920年】

门窗朝南开。门口铸铁大炉子:

【架圆口大铁锅。一层层竹材质蒸屉,蒸包子。没炒菜,仅仅自制盐水鸡。拎出沥水,斩块上桌】

桌子很结实,用料多:

【通常饭铺少选。榫卯结构实木大方桌,棕褐色。四面粗大枨子,用料。每1面,2组双矮老。共4面,要8组双矮老,共16个竖枨子,用料】

‘矮老’,就是竖枨子:

【枨子、矮老、桌面,呈‘工’字形,尽可能使用长久。所有饭桌皆如此,显然特意定作。宗骁卫不由打量一番,点点头。长条板凳没用矮老,凳腿加枨子,普通形制】

掌柜当地人,30多岁样子:

【满脸堆笑。家人跟着忙活不停,手脚勤快】

桌面摆了竹筷桶,送上小吃碗:

【点1只熟鸡,1碗水煮带壳花生,多烫好酒。再要20个包子,宗骁卫觉着大概够】

关肇殿没来此地吃过,货场管饭:

【也没具体概念,估摸应该够】

掌柜很老实,如是回禀:

【我家肉馒头老大一只,48文铜板每只,货真价实。您二位不是一般人,能看出来。还有鸡肉、花生和老酒。20个太多了,虽然饭量大。8只好吃掉,就老好(当地习惯,包子,叫‘肉馒头’)】

2条汉子很感兴趣,满口应承:

【上桌方晓得,绝对值。肉馅儿掺炒鸡蛋,好大馅儿!等于裹个肉丸子。吃起来太痛快,夸赞不停】

一通风卷残云,用不着文绉绉:

【边吃边夸赞。胃里不再饥饿,这才品酒。就了带壳花生。其余饭食,皆一扫而空。周围食客当真看傻,好饭量】

点颗烟,用不着隐瞒:

【关肇殿越听越生气,紧锁双眉。若非饭铺,定要破口大骂】

说到此间,表一小段题外话:

【若干人共同出钱,一起创办公司。施阔洋大股东,并非董事长。但是,多年出来行走。人情义礼、忠信服从。讲话极有分量,董事长很给面子。凡重大决策,施阔洋的意见,所有人都很看重】

商业区的店铺,棋牌局那家:

【施家产业,跟旁人无关。做人十分低调,看了就是邻家长者。向来和颜悦色,没半点架子。街坊之间,礼尚往来】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饭铺,货场附近。江岸大城,1920年】

关肇殿满口应承,恨不能立即动身:

【商量一阵,敲定细节。先一同见货场经理,有施阔洋亲笔信。可能走几天,总得有说法。笔迹都认得,还有图章】

结账互相抢。宗骁卫坚决不肯:

【几乎吵起来,关肇殿方才罢手】

铜元,书面用语:

【民间各省方言不同,叫啥都有。叫‘铜板’,已经很正式】

金属硬币,各省份还叫:

【大子儿、大钱儿、铜子儿、小钱儿、铜板儿…甚至,干脆叫‘子儿’。譬如去买菜:拿30个子儿。指总和30文的铜板】

甚至‘硬子儿’。听着反应不过来:

【但是民国时期,百姓的传统思维。那东西跟铁镐、铁斧子,材质差不多。形象称呼】

譬如老年人,跟邻居炫耀:

【孩子拿600个‘硬子儿’,换的,让买菜。意思是:孩子懂事儿,给总值600文的铜板,让买菜。特意兑换,菜贩也方便】

民国百姓习惯‘文’:

【老年间传统,不是刻意就能去掉】

‘文’的叫法,在一些方言完全保留:

【甚至海外华侨的方言。意思就是钱,指外邦国家货币。没谁特意区分,是否100年前那种?您是不是,2017年,要付民国货币给我?方言约定俗成,无须刻意解释】

譬如书面用语。8个肉包子,当384文:

【是说这一堆铜硬币,面值总和,当作384文】

不是数384个硬币,千万别搞错:

【面值大,硬币数量就少。面值小,硬币数量就多。各省份太多货币,图案文字都有区别。甭管上边啥文字,意思都一样】

譬如有些铜元,镌刻当10铜元:

【看着高大上,听着高大上,以为很多钱。千万别误会,没人拿它当10个银元。涵义就10文,小小辅币】

譬如某些省市,民间方言。直到21世纪:

【常说‘银子’、‘现大洋’】

譬如:去超市,拿100大洋:

【譬如:过节串门叙旧,砸300两。譬如:前几天家人过生日,现大洋562】

譬如,前几天去潇洒:

【铜第用脱150(铜第:方言,指老年间铜钱。21世纪,指人民币。用脱:方言,花掉,用掉)】

千万别误会,没人扛300两银子吃饭:

【就是300人民币。口语习惯,中国人的传统。百姓说话,跟书面语两种概念】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饭铺,货场附近】

8个包子,384文铜板:

【大个头熟鸡,银角子,6角5分3】

档次黄酒。银角子,9角5分:

【现代衡量单位,差不多25≈≈26升】

盐水煮带壳花生:

【55文铜板,给很多】

数铜板费事,宗骁卫直给3个银元:

【笑着相告:不用找,带个熟鸡给我哥哥】

关肇殿没说话,给兄弟点颗烟:

【男人间的情义,都在心里】

掌柜斩1个盐水鸡,还有零头:

【五香花生米,凑数。1个银元兑换铜板数目,不同年份有区别。这个太繁琐,一带而过】

【红花满地】第九章【24部分】

很快办妥。定了时间,宗骁卫自行返回:

【觉得那包子太好吃,很想带几个回去。个头确实大,里边好大肉丸子,从没见如此手法。可以说贵,按当时生活水平】

最终放弃。不一定马上回家:

【在布口袋,挤破很难看,以为谁剩的】

夜幕徐徐降临。却想抄近路,其实也不一定:

【去繁华商业区,此区域必经之路。遇上关肇殿,确实投脾气。如此吃酒,心下无比畅快。就这麽着,随意穿街走巷开来。无所谓路远近,兹当溜达玩儿。就好比,孩童撒欢儿】

一条偏僻阴暗小巷:

【迎面过一人,穿着体面。走路低头,形色匆匆。方向和打扮,应繁华商业区过来。自幼习武之人,相当警醒。说不出为啥,直觉哪里不对劲儿】

普通街巷,没谁给装电灯:

【不知地面啥东西,那人直被绊个趔趄。宗骁卫下意识,快步伸手想扶】

对方毫不领情,一把推开友谊之手:

【嘴里横着给一句:走开,支那人】

瞬间没反应过来,认定不是好话:

【劈风揪住对方,必须闹明白】

对方很恼火,却十分惊慌:

【八嘎!紧跟一串叽里咕噜,手里推推搡搡】

听不懂。但是,刹那锁定对方来路:

【岛府人!甭想走】

该这岛府人运衰,遇上中国狠角色:

【岛府国所有行为,宗骁卫倒背如流。从清穆宗同治13年,1874年开始】

没废话,一巴掌拍飞礼帽:

【揪了头发直撞墙,1下、2下,停止…对方彻底瘫软,堆作一团在墙根,已然断气】

宗骁卫没丝毫慌张。旁边有个大号木垃圾箱:

【三翻两下,有个破洞麻袋,上边黏黏的不知啥。把个岛府人扒精光,直扔木箱,再垃圾覆盖。衣服鞋裤,统统进麻袋。那个咖啡色牛皮公文包,一并带走】

晚些时候。施阔洋的家:

【前一阵添置物件,老传统家具。古色古香,此地石窟门仅仅施家。办正事,没工夫欣赏家私。宗骁卫很直白:打死一岛府的。不拿咱当人,自找】

舅舅并不奇怪,符合外甥性格:

【年纪不大,却常念叨黄海大战。还不平等条约、被侵占领土,岛府欺压中国太甚。兹要说开此等往事,绝对情绪化】

外甥来之前,手下过来汇报:

【干脆嘱咐几句:泔水车那样,低调】

手下赶马车,宗骁卫跟随同去:

【可以不管,随便后面怎样。施阔洋迅速分析:不行,万一哪个多事…貌似乡下养猪,来城里捡点泔水。百姓省开支,没人怀疑。即便衙门晚上巡逻,没谁爱闻那酸腐气】

翻咖啡色牛皮公文包,净是纸张、卷宗袋:

【不懂岛府语言。但是,岛府国使用许多中国字,发音不同。施阔洋细细猜,认定岛府阴谋。还若干印刷图、铅笔图。红颜色标注许多,勾勾画画】

越猜越有结论。被打死这个,绝非普通百姓:

【几乎能百分百…岛府国细作。长久匿身中国境内,搜罗一切情报。不是闲了没事儿干,为继续侵略做准备(施阔洋生在清朝,‘间谍’叫法太时髦。通常叫法之一,‘细作’)】

细作本应该低调。在中国嚣张惯了,没吃过亏:

【正因为骨髓里蔑视中国,认定平头穷百姓。实在太看不起,不经意暴露行踪】

施阔洋陷入沉思。打死岛府细作:

【即便发现,也不至于登寻人启示。若按通常思维,岛府细作机构,应该秘密寻找。这些文件,必须藏起来。万一被不该看见的,到处乱讲】

凌晨,0点过后。后生独自返回:

【大黑天,偏僻小巷,没谁扒垃圾箱。凡事妥当,衣裤鞋一把火烧净】

舅舅打量一番,笑着让去洗洗:

【等下找几件干净的】

手编巨大厚实稻草窠,里边塞好些旧棉花:

【稻草盖子加棉花垫。白洋铁锅煮水,连锅一起保温。解渴、洗脸,还不错】

肥皂认真洗脸、洗头。舅舅找了衣裳:

【黑色对襟棉袄,青灰色对襟夹袄。焕然一新】

舅舅叫去书房:

【其一,转天计划有变。晚上,那家伙租界酒馆逍遥。欺负人惯了,当场打死百姓。现在租界衙门。

其二,那个岛府人,绝非普通人。9成岛府军方细作,该他命短。目前局势,绝不能跟外人提。

其三,细作带一点银元,另有岛府钞票、外邦货币。给算算,合银元422块,让外甥都拿着。万一事情败露,舅舅帮助安排。肯定远走他乡,身边带点钱】

自家女婿,林昭嗣已跟朋友打招呼:

【面试推后,没问题。计划赶不上变化。敢当街格杀岛府细作,不可能怕任何外邦人。若去洋行做事,租界地…常能遇着那等,嚣张跋扈的外邦人。是否好呢?舅舅禁不住犹豫】

不由再叮嘱:

【已然黑天半夜,在家留宿。会有人通知关肇殿,计划有变。这段时间留神,别跟岛府人当街冲突。工作事情,舅舅会多考虑。过几天去店里,看具体安排哪里做事】

转天一早蒙蒙亮。来江岸大城第8天:

【后生悄悄起身。辞别舅舅,自回石窟门】

时间太早,费事走路再等电车:

【看见人力车,当地叫‘黄包车’,却是载客中。422个银元,舅舅特意3层布口袋。带了重量,没必要走路】

过1辆运菜马车,伸手拦下:

【后生询问几句,给些铜板。赶车老汉十分开心】

板子车,1匹老马。谈不上速度:

【让颗烟,后生自顾打瞌睡。待到石窟门,天已大光。姑娘正上班,瞧见后生那叫欢呼雀跃,就差蹦出来抱脖子。街坊一致认同:未婚夫妻,等啥黄道吉日办婚礼】

姑娘真能想办法,请母亲顶替帮手:

【后生整夜未归,十分担心。赶紧说说话】

a座屋。半句不提岛府细作:

【石窟门72家房客,几乎没隔音。凡重要事,向来开口低声。当初在家,自己未想到这一层。母亲施娥萄认真叮嘱】

后生只说家族生意,自己有出力:

【分422个银元。千万别跟街坊吹牛,让人憎恨】

只能说天旋地转,一阵阵魂游身外:

【几乎当场不省人事。好一会子,姑娘方能正经喘息】

【红花满地】第九章【25部分】

实在太多钱,对于久存花:

【若非顾虑街坊听见,肯定大哭一场。叽叽喳喳,低声好一番感慨。一会儿难过,一会儿开心。平静下来,数30个银元,一定让带着。认真叮嘱:亲戚朋友都是路。场面吃喝花钱,不要被人讲话】

后生笑笑,相告手里有积蓄:

【就为应酬花销。你留400整数,给22就行】

姑娘哪里肯,认定生意场要往来:

【一定不能少。在姑娘的世界,30银元好大数目。后生当然理解,笑了袋起来】

说不出啥。两人坐定板凳:

【面对面,头靠着后生肩膀,紧紧搂实了。姑娘发自肺腑,说一句:如果没有你,活下去很没意思】

宗骁卫性情中人,实在找不到言辞:

【禁不住,泪水滑过面庞。说啥没意义,都在心里】

又想起甚麽。姑娘非常愉快:

【以为今天出差。自己母亲特意发面饼,还13个。昨天没回来,母亲和自己想出去找。父亲给了意见:许多亲戚在当地,也许舅舅家,也许大表姐家。一起吃饭,吃点酒,醉倒了】

后生非常认真说一句:

【我吃点儿饭,去趟货场。最近生意忙】

屋里有炉子,姑娘手脚利索:

【高汤每天加热,嫌浓加点水。紫菜蛋花汤肉,泡米饭】

后生自吃饭,姑娘赶忙回老虎灶:

【久阿姨回来很高兴,两人好一阵闲话。姑娘又给换很多铜板,托母亲带来。久阿姨坐定后生对面,嘴里唠叨不休:每天很高兴,家里有心气儿。人心旺、粮食足,有肉吃】

吃了饭。后生还使个布口袋:

【装5个发面饼。久阿姨忙着要给煮鸡蛋,却被拦了。直让赶忙坐了歇着,自己吃啥都行】

临行时分,久阿姨直叮嘱回来吃饭:

【出弄堂上街没多远,遇辆送菜粮马车。宗骁卫直拦下,3句客气话,抬手给包牌子纸烟。中年汉子很高兴,搭车好说】

套2匹马自然有点速度:

【让颗烟,说几句闲话。后生自坐一边,静静思量】

上午。繁华区建筑,隔断办公室:

【林昭嗣十分无奈】

说来话长,大概其意思:

【那家伙不惹事,就不能过日子。坑蒙拐骗,还敢大街害人命。租界衙门走过场,已经放人。那家伙跟他朋友,两个一齐动手。酒瓶、凳子,照脑袋往死里砸,当场断气。

没任何过节,往日无冤。就为来一群顾客,有位年轻女子,标致些、甜蜜些。两个货吃多酒,竟要花钱买女子睡觉。当场被骂一顿,两个粗鲁人哪里肯。跟女子同来一干人等,铁给拉拽分开。

所谓伤了面子,愤愤不平。等那些人起身,两人直撵出去,定要讨说法。女子男朋友当天来晚,缘故不详。一众人在门口吵闹,男朋友赶到。表明身份,两个货发了疯,就…出了人命】

宗骁卫听了,真心窝火:

【却没个断数。租界地,外邦人说了算。租界地衙门意见:酒后推搡,并非故意行凶。双方和解,过失方拿一笔抚恤金。俨然乱判葫芦案,没理可讲】

林昭嗣亦忿忿不平,左不过安慰一番:

【那家伙让手下料理,自行外地躲避。大凡此等,过一阵必定返回江岸。此地有买卖,不可能全然放弃】

宗骁卫略略思索,必须问清楚:

【负责料理的手下,甚麽路数。所谓知己知彼,看看能否打开缺口。再有被害苦主,何等样人?大家有共同敌人,理应一条船】

林昭嗣认同,不清楚苦主:

【只能再托人打探,看看何等类型。是否拿些钱,就此作罢】

林昭嗣只能客观分析:

【1920年,但凡租界地,万万不可招惹外邦人。那两个凶徒,就倚仗外邦人给撑腰。害死自己同胞性命,大摇大摆依旧。即便出了租界地,也没谁招惹外邦人】

所有怒火,深深埋藏骨髓。林昭嗣继续介绍:

【那家伙,正经老板。帮手打死人的,等于经理。那家伙在某个地下赌场,当初参了股份。谈不上多大规模,三教九流、龙蛇混杂。负责料理的手下,绝非好东西。平日里仗了主子,更巴结外邦人,到处欺凌当地百姓。

赌场24小时营业,很热闹。从不对外挂牌营业,表面是个普通仓库。生脸不让进,除非说出谁介绍。每段时间,那家伙手下去赌场拿钱。跟1名贴身保镖,是否带刀枪,不清楚。赌场后门进出,拿钱走人。按理说白天好,却每次夜晚拿钱】

宗骁卫不禁笑起来:

【看来那天喝醉了,甚麽都告诉】

林昭嗣正经回一番:

【不是那朋友。今早去岳父母家,才知计划有变。说后生起了很早,头晚睡那里。岳父说很多,甚麽赌场…林昭嗣才头一回听说。那家伙老家情况,朋友清楚。因为朋友亲戚,早年住一个地方。

江岸本地,岳父应该更清楚。那家伙鬼得很,几乎没谁晓得他参股。可能害人太多,也怕报应。赌场分钱,不可能3块、5块,对麽(岳父:施阔洋)】

宗骁卫不是傻子。当即直白:

【现在讲出来,舅舅原不想惹麻烦,对吧?那他妈穷凶极恶,害人没够的东西。大家只想好好过日子,躲不过去】

林昭嗣不出声,默认:

【宗骁卫略一思索,明白了:舅舅借女婿的嘴,说出深藏缘故。有本事,解决。没本事,藏沟里生存】

宗骁卫很坚决给一句:

【姐夫,您受累。弄清楚那鸟人,哪天赌场拿钱。那货色打死人,赔多钱苦主】

林昭嗣无奈摇摇头:

【表示岳父分析过:那货色贪婪成性,专挑老实人欺负。但凡没背景,一定用力踩平。最多几十个银元,过不去100。找一群凶恶匪类,左手大棒,右手几个小钱。兹当烧埋费。当了租界衙门,信口承诺。放心,绝不可能兑现】

宗骁卫恨恨咬牙,半个字没有:

【说话间,起身告辞。林昭嗣愣一愣:直要留午饭。宗骁卫笑了相告: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现在就安排,做个周全计划】

林昭嗣忙让稍等,直去开储藏室:

【拿30包纸烟,当时不错牌子。回来办公室,桌面本有个大纸包。上午熟人串门,送一大块酱牛肉,都让带着。没废话,再给25个银元,认定场面需要】

东西确实多,林昭嗣再开储藏室:

【拿2个大尺寸布口袋。定制许多,叠了齐整码放】

抖开2个,分别袋入。临行一句:

【姐夫,受个累…欧贤古…古叔跟赌场啥关系】

【红花满地】第九章【26部分】

姐夫确实不知,岳父也没提过:

【后生摆摆手,表示回头再说。又问道:岛府人怎麽个习俗,待人接物】

姐夫颇为激动。通常聊天:

【基本讲国语。这个问题冲击力太强,只有家乡话才能表达,内心最真实情感】

后生再没多余问题,抱拳作揖:

【互道保重,姐夫直送外边走廊】

走楼梯下去,布口袋合2为1扛了:

【姐夫那番话,深深震撼灵魂。万丈怒火无处发泄,深深埋入骨髓。脑子思量不停:天下还有此等?吃硬不吃软】

经过江边码头,直想去货场:

【每天那般吵闹,喧嚣鼎沸。宗骁卫边走边琢磨,没心思打量西洋景。却听背后一声断喝:兄弟≈≈骁卫兄弟】

回头望去,正是关肇殿:

【心情瞬时大好,凑一处叽里呱啦】

有好大一片木头架,长方‘田’字格:

【暂堆货物所在,避免下雨直泡地面。跑单帮、散工苦力、公司编制员工,甚至黄包车夫…诸如此类,都可坐了木架歇息】

或木箱、或布包、或麻袋、或纸箱:

【倚靠了,抽根儿烟,唠几句家常。但凡出大力,一水儿对襟短打。太困难家庭,不知打几个补丁。补丁颜色各不同,时常摩擦补丁又烂。棉花窜出,反复再补。面料彻底糟了,认真褴褛】

穿棉鞋、单布鞋算好的:

【还在农历正月。家庭实在困难的,净有穿草鞋。没袜子,不说笑。草鞋基本卷边,绳子缠在脚腕】

戴毡帽的、粗布鸭舌帽、粗布瓜皮帽:

【有礼帽,纯粹是个样子。材质最便宜,软塌塌,不可能有型。更多光脑袋,风吹只好忍着】

第一时间反应,30包纸烟:

【低收入百姓,真不舍得。宗骁卫就一句:哥哥,给大伙儿】

关肇殿大喜过望,直愣愣一句:

【真他娘痛快,哈哈≈≈没说的】

关肇殿站定木架,高声断喝:

【一众汉子迅速聚拢,甭管是否在编。弟兄实在多,只能几人分抽1包。眨眼工夫,30包全分。素日苦大仇深,真心当作享福。现场欢呼一片,快活堪比过年】

正说笑,几个外邦恶汉溜达过来:

【其中一人高大粗壮,满下巴胡子拉碴。嘴里不干不净,直推2名苦力,嫌挡路碍事。另1个飞脚直踹,恶目相视。寻常苦力哪里吃得住,连人带包翻出去。几个外邦恶汉十分畅快,前仰后合】

关肇殿怒发冲冠,没废话:

【身形如闪电,竟从木架飞出去】

仅仅一脚,正中胃部:

【高大粗壮,吓唬人还凑合。遇着练家子,没意义。外邦恶汉仰面飞出去,左右扭曲,蜷缩一团。面皮彻底涨红,眼珠子暴突。剧痛瞬间窜遍五脏六腑,几乎发不出正经声响。喉咙嘶哑不停,横以为核桃噎着】

另个外邦恶汉,即刻拽刀子:

【扑过来狠扎,直要取了性命】

却哪里用甚麽对阵叫骂:

【关肇殿劈头抢过。却见个铁塔一般汉子,身形快过刀锋。风驰电掣一脚,刀子‘嗖’地不知飞去哪里,震得恶汉臂膀生疼。未及喊出声来,结结实实再挨一拳】

那却甚麽一种感受:

【没个半分遮拦,面前一片焰火纷飞灿烂。金光四射,难不成要发财?却似无形之手,使了障眼法。眼皮竟被甚麽无影神针,缝了死扣儿,再不能张开一丝半毫】

脑子嗡嗡一片:

【竟以为百千只蜜蜂,绕自家头颅飞转。忙了寻花嗅朵,采蜜过活。旁的杂音再不能入耳】

鼻子嘴巴,忽剌剌一股脑:

【泼进酸甜苦辣咸。横当作哪里泔水桶,捞出甚麽腌臜物儿,头晕目眩倒咽了许多】

瞬时忍耐不住,胃里反上一股腥甜:

【狂呕不止,头先吃的吐了一干二净。鼻梁断了】

剧疼直入恶汉脑髓:

【没那种夸张的‘哎呦、哎呦’。却止不住满地打滚,声音低沉嘶哑,竟以为被啥毒虫咬了】

古书有云:

【皂直裰背穿双袖,青圆绦斜绾双头。鞘内戒刀,藏春冰三尺。肩头禅杖,横铁蟒一条。鹭鹚腿紧系脚絣,蜘蛛肚牢拴衣钵。嘴缝边攒千条断头铁线,胸脯上露一带盖胆寒毛。生成食肉餐鱼脸,不是看经念佛人】

古书有云:

【天罡星三十六条好汉,排名一十三,天孤星。人称花和尚,将种鲁智深】

宗骁卫最爱这场面,早飞身扑过:

【直钩住一个要跑的。双手从后扣锁骨,猛一膝盖磕后背。紧跟膝化腿,对方直飞出去。面朝下,狠狠摔正。磕一下,踹一下,半条命没了。俨然瘫痪症,满地蠕动】

关肇殿呼呼哈哈,意气风发:

【哪里逃!飞脚揪过一个头发。海碗大的拳头只一下,正中背部。对方立即跪地,紧跟一头扑倒】

横以为被炮弹砸着,脑袋贴地面:

【屁股高高撅起,直靠2个膝盖死撑。双手捂死胸口,哈喇子、胃里食糜,一股脑翻出来。个面孔横如猪肝色,舌头耷拉,竟以为在舔地。眼前一片金光灿灿,实在撑不住。翻倒】

【红花满地】第九章【27部分】

还一个吼两嗓子,想逃。被宗骁卫一把钩住:

【双手上下翻飞,好似掀个啥东西。直扔出去】

虽不至丧命,常人绝受不了:

【就地18滚,白衣服全然灰黑。爬不起来,痛苦扭曲如皮皮虾。4肢并用,以为跳地面街舞。嘴一张一合,若鱼儿上钩。也不知喘息,抑或倒气儿】

没人敢管。哪怕外邦人,统统快步躲开:

【不知甚麽路数。但凡敢打外邦人,铁定硬汉。惹不起】

现场中国工友,寂静一片:

【为啥?全傻了,俨然遭遇雷击。自打前清末年,一直被外邦人欺负,麻木了。从未敢幻想:哪个寻常布衣,竟能讨说法】

却有不怕事的。只见一位中年绅士:

【闲庭信步,过去跟恶汉叽咕一番。比比划划,貌似同情】

最高大粗壮那个,虽痛苦万状:

【哆哆嗦嗦翻口袋。掏几张外邦钞票,满眼只求平安】

谁呀?给宗骁卫送200银元,那位绅士:

【懂外邦话。办事路过此地,正好看个满眼】

大家相熟,走去另外一处:

【工友给绅士找个板凳。寒暄几句,聊家常】

关肇殿好奇不过,很想知道叽咕啥:

【宗骁卫笑道:有文化,就是不一样】

中年绅士非常激动,乐呵呵开口:

【告诉他们,哪里都有地下秩序。若在你们国家,惹了不该惹的。通常是否,必须有应对?不清楚地面,随意妄为。若追你不放?难道找几百人,护卫自己?出场当然费用,谁拿?就算你们有老板。来此地为赚钱,不是为破产。考虑一下】

中年绅士好一番夸赞,满面笑容:

【憋在心里,太久,太沉重。说会子闲话,还有业务。瞧瞧外邦钞票,打开手拎皮包:给换13个银元。恶汉游手好闲,没啥正经营生。也就这意思】

另拿10个银元,凑23个:

【中年绅士额外赠送,请一定收下。中国人的感情,血脉相连】

互道珍重,依依话别:

【目送同胞远去。两条年轻汉子,感慨唏嘘】

宗骁卫给了意见:

【哥哥,让弟兄们痛快痛快。横憋一口鸟气,凭啥】

实在太对心思,关肇殿恨恨咬牙:

【蹦上木架子,站定个货箱。高声断喝:弟兄们,卫哥说了!今儿个,成瓮吃酒,大块吃肉!咱他娘的,顶天立地一回】

死火山瞬间爆发,天雷勾动地火:

【现场一片海啸风呼,狂欢节般场面。好多穷苦工人,拼死气力挥舞双手,跳着脚喝彩。更有许多,相拥而泣,哭声震天。实在太委屈,凭甚麽被欺负?辛苦作牛马,没尊严。哪里招惹谁】

码头讨生活,实在血汗才能糊口:

【常有此等恶汉,从来不给些许尊重。想骂就骂,想打就打。一顿拳脚,扬长而去。曾有所谓岛府浪人,真照死里打。硬说眼睛不对,哇哇乱吼,直给打成残废(净有岛府浪人,在岛府投资的工厂,残酷管训中国工人。毒打羞辱,习以为常)】

码头一众汉子。你一句、我一句:

【声泪俱下。两条汉子咬牙切齿,想想别扫了兴致。只说今天吃酒,大家松口气】

附近有个饭铺。两条汉子一齐过去:

【作揖问好,给23个银元。饭铺卖肉包子,普通尺寸,一般价格】

掌柜的,50多岁一条汉子:

【老泪纵横,说不出句完整话。实在太委屈,压抑太久】

现场恸哭一片,不论男女老少:

【只有我们中国人才懂。直等情绪平稳,老掌柜招呼家人,飞速动手。直言今天好日子,定让大家吃痛快,统统打折】

饭铺只有肉包子,普通黄酒:

【宗骁卫另给36个银元,直请随意安排。再有姐夫送的酱牛肉,烦劳切切】

现场顿时炸了营,山呼海啸:

【惊天动地。血泪夹杂汗水,发自灵魂的怒吼】

老掌柜精神抖擞,铆足了劲头:

【瞪圆了双眼,拼死张罗。50多岁人,几个蒸屉一起抬,就自己。周围工友吓坏了,慌忙帮手】

老掌柜直言莫帮手:

【自己这把老骨头,活到今天是赚的。来自外省份,经历太过沧桑,浸透血泪】

工人们开心疯了,大口饮酒:

【大口吞肉包子。互相让颗烟,说说故乡。这些穷苦汉子,许多忠义节烈。呼喇喇,遍地肝胆。没办法,只为家人吃饭,才忍辱偷生】

这些辛苦劳作的汉子:

【同样满腔热血】

有一位散工,还不到20岁:

【端了酒碗,恸哭流涕。发自灵魂:兹要朝廷一声招呼,给俺吃几碗酒,吃饱几斤肉。俺这条命,就是朝廷的。就干他个小岛府,死也拽他个垫背的!俺也顶天立地一回,死也是条汉子】

码头哭声一片,遍洒英雄泪:

【关肇殿高举酒碗,站定木箱。高声断喝:弟兄们,今儿个…咱就是爷】

风起云涌,我中华民族之魂:

【现场排山倒海一般。方言各不同:痛快≈痛快≈痛快≈痛快≈痛快】

整个码头彻底沸腾,俨然过年一般:

【正好施阔洋来此地,办业务。见如此这般,全然摸不着头脑。人潮汹涌,却找不见关肇殿。随意叫个工人问问,方知大概究竟。不用问,肯定还有宗骁卫】

【红花满地】第九章【28部分】

码头汉子大都席地而坐,不得不人堆里穿行:

【基本都认得施先生,一片问候声。施阔洋和蔼可亲,不停应声。直让大家吃好、喝好】

好不容易找到2位年轻人,正吃酒:

【问了具体,禁不住笑起来。符合2位性格,不奇怪】

却从随身拎着的,加厚呢子大钱袋:

【数60个银元。找宗骁卫要布口袋,全数放入。相告2位后生:今天我请客。你们年轻,留着用】

宗骁卫愣愣没反应过来:

【关肇殿哈哈大笑。直蹦上木箱,高声断喝:施先生来看大伙儿,他老人家请客!钱在这儿呢,不让咱兄弟破费。谢谢施先生】

都清楚关肇殿性情。有一说一:

【肯定大实话。现场再次欢呼雷动。所有汉子叫好不停,满堂彩。有酒的直举碗,随即一大口】

正好衙门过来询问。施先生笑着应对:

【互相让颗烟。云淡风轻,不在话下】

施先生再次挥动双臂,感谢大家给面子:

【示意吃好、喝好。再叮嘱几句,自行离去。现场一片作揖寒暄。施先生抱拳还礼,笑容满面】

众人欢畅,把酒言欢。两条汉子一商量:

【施先生给的60个银元,再拿47个。嘱咐一群工友,去附近买生肉。请饭铺白水煮煮,再下锅炒】

这样吃速度快,给饭铺加工费:

【老掌柜直说小事情。两位后生直言,绝不能白用您原料。难得大家吃好的,干脆痛快。若不收钱,绝不敢劳烦您】

再请工友买生鸡蛋:

【也请饭铺炒来吃。兹当过年了】

码头沸腾到极致,呼声震天:

【附近店铺闻讯,特意过来说话,免费赠送香烟。还有送五香豆腐干、五香花生米。一众汉子十分领情,作揖不停】

快乐吃酒。宗骁卫笑着递7个银元:

【直道有饭大家吃,兄弟平分】

关肇殿哪里好意思。自己没出钱:

【还多拿1个。宗骁卫直回没啥不行,莫再推让】

饭铺老掌柜很仗义,拼命给做饭:

【直说一把老骨头,就盼做人腰杆子硬】

一众汉子素来苦累,难得改善生活:

【老掌柜如此,实在情义】

晚些时候。货场经理办公室,砖瓦平房:

【炒蔬菜、炒鸡蛋、大堆五香花生米,1个小坛子黄酒。经理不值夜,下班回家。夜里关肇殿】

宗骁卫说了全部,听者怒目圆睁:

【当街打死百姓,租界地认为不是故意。还大摇大摆,听着就抓狂。关肇殿怒一阵,认定必须做。甚麽他娘的鸟租界,咱给讨公平】

宗骁卫再倒出所有。包括久阿姨的遭遇:

【久阿姨父亲自杀。当年怀孕女子投河,全家被逼死。还有姐夫员工被暴打,另有老实商人被讹诈…罄竹难书。那货色家里,从上一代开始,传统欺负老实人】

关肇殿冷冷给一句:

【鸟人留在世上,天理难容】

宗骁卫很记住一个事:

【打残弟兄…那岛府浪人,怎麽着】

关肇殿恨恨咬牙:

【个汉子那天不在,没办法。浪人扬长而去,工友说没再出现。关肇殿也不知相貌。即便工人能辨识,却哪里去找(当时岛府浪人,净在岛府工厂充数。残酷管训中国工人,毒打羞辱,习以为常)】

宗骁卫沉了沉,想想周全:

【那恶货租界打死人,肯定躲些日子。赌场营业,跑不了。找一个见过浪人的,嘴巴必须严。带去岛府人聚集区,浪人爱吃酒。转转,说不定能撞见】

实在太对心思,关肇殿大喜过望:

【咋没想到呢?倒有个人可以。这一带做环卫工,每天收垃圾。原在码头散工苦力,亲眼见着工友被打残。实在悲愤不过,只想混口饭吃。现下环卫清洁,却不属公司编制】

宗骁卫瞬间想起:

【吃饼和鸡蛋,生往下吞。噎得直瞪眼珠子】

关肇殿又想到一条:

【自己夜里总管,绝不能脱岗。咋办呢?十分纠结。真要出啥事情,太对不起施先生】

夜里没人负责,绝对不行:

【只有一个办法,宗骁卫带那条汉子。关肇殿哪里肯放心?想了又想,找不着合适帮手】

若找岛府浪人,最好夜晚:

【那些人不吃醉,都不肯挪动脚步。大白天去酒馆,多半扑空】

想到兄弟独自,关肇殿十分忧虑:

【直讲此事必须暂缓,绝不能单独犯险。岛府浪人有会武功的。若打斗,必须速战速决。两人同去,保险】

宗骁卫听很有道理。即便夜晚缠斗:

【时间一久,势必暴露行踪。不想连累亲戚,应该暂缓】

却想起啥,关肇殿赶忙相告:

【清洁工曾带一句:精通打弹子。忙问兄弟,这算本领麽】

打弹子,就是弹弓:

【老年间男孩子,基本都会做弹弓。宗骁卫愣一愣,直问:精通啥境地?难不成…百步穿杨…还多少人知道】

关肇殿摇摇头:

【这兄弟向来闷葫芦,从不跟哪个过往。净以为在码头吓傻了,也没谁跟他说话。那次让颗烟,才跟自己聊几句。一抹脸儿就过去,没给谁提过】

【红花满地】第九章【29部分】

来江岸大城第9天。在货场宿舍睡到近中午:

【2个后生实在太累。工友赶来禀报:上午来几个人。威胁必须给钱,下午来取。闻听此言,顺势来精神,哪还有困意】

当地一群有组织人员,专职勒索血汗钱:

【无论跑单帮、散工苦力、黄包车夫、公司员工。没缘故,不给就有麻烦。自打关肇殿去,交手2次,对方不得不收敛。绝不甘心,零散骚扰不停】

货场午饭时段,昨天买猪肉有份:

【众人非常高兴,叽里呱啦不停。还土豆汤泡米饭、炒雪里红咸菜。节省食用油,大概其炒炒。当时就那条件,小百姓过日子亦如此。在江岸大城,土豆俗称‘洋山芋’】

顾不上吃饭,2条汉子直奔码头:

【对方尚未出现,大家忙活工作。关肇殿叮嘱几句,先去船上】

工友相告宗骁卫,灶具都还了:

【头天聚餐,跟附近店铺借多几个煤炉、大锅】

猪肉涨价。当时客观因素,连锁反应:

【附近肉铺:纯瘦肉,56文铜板/斤。里脊肉,56文铜板。五花肉,45文铜板。整个猪头,38文铜板】

昨天工友们采办,并非通常几斤零买:

【半扇、半扇。店家扒拉一阵算盘,最终给33文铜板/斤。已经相当客气(半扇:半个猪。通常一剖为二)】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码头】

宗骁卫坐定码头,工友给找个板凳:

【另准备2条短棍。头天事情早传开。左近拆白党、浮浪子弟、游手好闲之徒,素日吃饱没事干,欺负欺负苦力,寻开心。今日都未现身】

那群有组织人员,地方一霸:

【昨日并未哪个在码头,自然没见着斗外邦恶汉,更不认得宗骁卫。虽有耳闻,却放不下财路。长年欺压穷苦工人,吃容易饭。横空冒个关肇殿,如鲠在喉。势必出狠手】

宗骁卫立即布置:

【但凡身体可以,抄家伙准备。看自己号令】

此时码头,早不同往日:

【关肇殿、宗骁卫,就是2面旗,所有人主心骨。众工人再无顾虑,四下里找顺手的。粗布腰带解开,拼死力勒紧。嫌棉袄不方便,仅着对襟单衫。戴帽子的全去】

早备许多整包香烟,全数分了:

【宗骁卫自点1颗。给众人说笑话,描述中游省地方小吃。现场气氛稍稍缓解,时不时笑声。更单身工友忙问:那边女子好看不】

宗骁卫认真回道:

【漂亮得很。你这好相貌,最少3个媳妇】

众汉子哄堂大笑,纷纷打趣:

【问话工友好生得意,跟那儿美滋滋受用】

更有年轻的忙问:

【卫哥啊,要是咱们跑过去…好发财哇】

宗骁卫高声回道:

【弟兄们英雄豪杰≈≈到哪儿都是一条龙≈≈】

这话太中听,笑声一片:

【现场氛围顺势高涨,叽里呱啦不停】

宗骁卫气运丹田:

【弟兄们≈≈教训了鸟人≈≈晚上庆功,有酒有肉≈≈】

那叫一个满堂彩,心连心:

【被尊重,能做人。这种感受太奢侈,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工夫不大,那群人出现:

【高声叫嚣,脚步很快。一共28个,拎各式凶器。一水儿对襟短打,颜色各异。单布鞋、黑色棉鞋。戴帽子少,大概为方便】

宗骁卫紧握双棍,高声断喝:

【弟兄们≈≈咱他娘顶天立地≈≈抄家伙】

关肇殿当时在小木船,正跟人讲话:

【几个路口,早布置工友监视】

当即飞奔报信:

【殿哥≈≈殿哥≈≈他们来啦≈≈来啦≈≈】

关肇殿直跃另条木船,几个起落飞身上岸:

【所有人听正高声断喝:兄弟,我来啦≈≈骁卫,我来啦≈≈】

宗骁卫默默点头,气运双臂:

【一众汉子沸腾了。再不肯忍辱偷生,再不能被人践踏脚下。所有工人眼发红,怒目圆睁。有嘴张了过大,净流出哈喇子】

关肇殿身形如燕子抄水:

【起落那叫一个漂亮。边跑边喊:去你妈的≈≈爷爷来啦≈≈】

但见宗骁卫一挥双棍,飞身扑过去:

【有2位主心骨,再没任何顾忌。所有工人齐声怒吼,气出丹田,灵魂最深处怒放的生命。扁担、木棒、铁镐、铁铲、铁棒、竹竿…排山倒海一般掩杀过去】

一场混战,最多3分钟:

【散落一地家当,甚至许多布鞋,夹杂些帽子、擦脸毛巾】

负伤工友现场治疗,附近店铺找些药:

【缝针的派人跟着,看医生。没重伤,大家一片欢喜】

专门有私人医生,对接为公司服务:

【譬如工伤,范畴之内。类似缝针小手术,很快搞定。工人即便没现金,公司最后支付医药费。从前没这待遇,没人管。施阔洋从长远分析,如果想做大。董事长答应】

恶汉逃走一部分,抓住几个:

【头领被宗骁卫抓住,绳索捆绑。完爆双眼,一片血红】

工友拿过板凳,关肇殿、宗骁卫坐定:

【关肇殿没废话:两条路…喂鱼。识相,活命】

地面丢着铁棒,有点子粗细:

【当场撅作2截,当啷、当啷丢地面。宗骁卫面无表情:知道你们家…老子光棍一条】

关肇殿冷笑一句,正对头领:

【想好再说,明白麽】

哪遇过如此硬茬,头领彻底傻眼:

【磕头如捣蒜,喋喋不休。愿赔偿医药费,以示悔过】

早有人飞奔,去给施阔洋报信:

【过一阵,施先生到场。安抚受伤工人,询问一番】

【红花满地】第九章【30部分】

毕竟施先生,很懂人情义礼:

【个小布口袋递过来,让安排像样饭食】

施阔洋坐镇码头,别看年龄以为怎样:

【自幼习武。1908年打海盗,冲最前边之一】

备车。套1匹马、1匹骡子:

【好手自愿车夫。赶车看了容易,外行没戏。关肇殿、宗骁卫,亲押对方头领。路程不远,医药费】

工夫不大,头领家:

【弄堂口。青砖瓦片平房,木质门窗。27个银元,寅吃卯粮,也就这意思。当场放人,掉车回码头】

晚些时候,还昨天那家饭铺:

【砖瓦平房,石砖铺地,木头桌凳。竹篾编长方筷子盒,竹筷平躺。桌面,粗陶瓷醋罐】

施阔洋叫了外甥,此地说话:

【关肇殿看守码头,不在话下】

货场经理递交辞呈,家里做生意开店:

【过不多久,肯定回外省份】

说到此间,表一段题外话:

【之前从没提外甥名字。哪知讲出来,董事长竟然知道,董事长父亲更知道。且大加赞赏,300分好评】

董事长有一位偏房,1905年生小女儿:

【那次老虎灶帮女学生,董事长小女儿】

那位亲自去石窟门,送200个银元的绅士:

【昨天在码头,跟外邦恶汉交涉。董事长的亲二弟】

那200个银元。董事长的父亲:

【1850年生人,一位老派商人。打发儿子送去,很想知道怎样年轻人。果然名不虚传,极度欣赏】

昨天在码头说话,宗骁卫没提到舅舅:

【董事长二弟,赶着办业务,没更多时间细聊。只以为跟关肇殿朋友,抱打不平。关肇殿知道施先生外甥,没顾上宣传】

这麽说吧,关肇殿性情中人:

【血性汉子。认定施阔洋知遇之恩,其他人无所谓。至于董事长二弟,根本没见过,哪里谈相熟。即便董事长本人,知道相貌,没说过话】

再说董事长,最多知道公司员工:

【基本不晓得名字。有事吩咐货场经理,不会到处搭讪】

直到昨天傍晚,大家饭局休闲:

【席间,董事长亲二弟说到码头】

早有人汇报,年轻人添钱给聚餐:

【一大把银元,不皱眉头。直让大家吃痛快】

后来施先生过去,额外又给钱:

【董事长二弟,那叫绘声绘色,十分佩服。施阔洋不过笑笑,非常谦虚。席间一片赞扬】

再谈起老虎灶,俨然还原现场:

【施阔洋始终低调,微笑听着】

直等大家开心,半晌方才提一句:

【那是我亲外甥。女婿给托了朋友,安排洋行做事。等人家回来,过几天面试】

所有人愣一下。哈哈,原来自己人在跟前:

【当晚,董事长父亲敲定:每月,28个银元。烦请宗骁卫管理货场,兼顾码头。若能担当,不会亏待。劳烦施先生,问问外甥的意思】

1920年正月,平头百姓:

【28个银元很知足。虽然年景变化,导致等等。吃饭可以,看吃啥。宗骁卫花钱很冲,毋庸置疑。话说回来,看自己要甚麽。因为了解自己,才很多钱让姑娘保存。另有怀表】

若严谨划分,入行学习实习经理:

【当时就业行情,大致8个银元/每月】

1920年正月。这样的岗位:

【守株待兔,几乎没可能。毛遂自荐,几乎没可能。自己人介绍,投资方首选】

也听说关肇殿,董事长父亲敲定:

【涨工资。每月,15个银元】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码头饭铺,江岸大城。1920年】

舅舅的意思很简单:

【外甥四海五湖,很懂做人,这一点绝对放心。资历浅,凡事跟关肇殿商量办,互相帮衬。工资不要提,毕竟有差距。董事长父亲敲定,即便有心帮关肇殿涨薪水。短时期内,不方便开口】

嘱咐一切,舅舅自行返回:

【再看码头。两位后生一核计,干脆大家吃饭】

关肇殿、宗骁卫,坐定板凳:

【有2位主心骨,一派热火朝天。正商量买啥吃,却来一位不速之客】

谁呀?石窟门附近:

【米铺老板本人。怎麽回事?米铺老板的亲叔叔,昨天来码头办事。正好看个满眼,太过震撼。实在好奇不过,赶忙打听甚麽人,叫啥名字】

当天本来就去侄子米铺:

【从未见哪个,敢和外邦人讨公平。叔叔实在太过兴奋,口沫横飞、活灵活现,好一番比划。众人听傻】

不清楚关肇殿,当然知道宗骁卫:

【米铺老板娘十分上心,立即叮嘱丈夫一番】

今天白天,米铺老板买2头生猪:

【捆绑好。唯恐耽误时间,借2匹马套车送来】

码头一扫听,工人立即告知:

【直给带过跟前。宗骁卫哪里好意思,好一番寒暄。后生一定要请下馆子,米铺老板万万不肯。说会子话,宗骁卫亲自跟马车,直送到货场。吃几盏茶,米铺老板一定告辞】

想到必须回家看看,赶忙搭车同行:

【晚些时候,米铺。再三拜谢米铺夫妻,后生自回石窟门】

1天多没回来,全家颇为担心:

【想想肯定忙生意,心里安慰些。聚拢来,叽里呱啦。久阿姨忙给张罗饭食。久存花打了招呼,跑回来说话】

后生吃着饭,把所有事情讲一遍:

【两场恶斗,一带而过,唯恐家人担心。详细说了对方赔偿,董事长弟弟送钱,舅舅送钱,还大家如何聚餐。家人听了兴致勃勃,直怕错过啥】

最后才提自己被任命,月薪28:

【姑娘听了笑哈哈,直说太好了。父母也很高兴】

【红花满地】第九章【31部分】

1920年正月,江岸大城过得去:

【后生很强直觉。马路上好多乞丐,各省份口音。必须保证家人吃饭,这个没商量。后生心里,此处就是第2个家】

老虎灶忙,姑娘不得不返回:

【太想好好洗个澡,点煤炉搬洗澡间热着。自去老虎灶,平板车运大桶开水,能用的壶罐全带着】

后生是个勤快人,洗澡顺便衣袜:

【脑子琢磨日后生意,坐了板凳洗不停】

久阿姨想给洗衣服,却见晾上竹竿:

【真心不知说啥。老虎灶照旧忙,直到凌晨过后】

久叔叔吃点酒,早睡着:

【凑了小小油灯,姑娘叽咕不停。大汤桶早刷干净,汤肉换小锅。所幸在正月,每天加热放得住。家里有肉吃,后生放心好多。也很多想法,都是货场、码头,跟姑娘交换意见】

夜幕徐徐落下,再看货场仓储:

【但凡能到的,全过来。2头生猪,好多肉。大小锅都用上,好些人帮手做饭。现任经理有17包香烟,主动给分了】

转天。来江岸大城第10天:

【直到中午,终于睡缓过来。才20岁,瞬间担负许多,难免心累。连着2天,2场恶斗】

取布口袋,装肥皂、毛巾、牙粉:

【老年间手缝布袜子,拿几双。衣服、布鞋,1块腊肉带着。辞别家人,自行离去。附近常过畜力平板车,遇着个驴车去码头。客气两句,给2包香烟,不在话下】

晚些时候,货场宿舍。见兄弟回来:

【关肇殿喜笑颜开。随手1个小布袋飞过:兄弟】

甚麽呀?赔偿27个银元:

【宗骁卫直让哥哥保管,关肇殿却哪里肯】

两人一番分析,渐渐悟出一个道理:

【以后指不定还有啥?施先生看见了,额外给钱。若没看见,难不成去要(施先生:施阔洋)】

宗骁卫现在就是经理:

【总不能每次找董事长。啥事儿?申请拨款。为啥?发生冲突,医药费、伙食费。偶尔1次,算了。经常有,董事长肯定上火。问题在于乱世,麻烦自己找上门】

2个后生相互设计场面,挺现实:

【话不能说明白,相处之道】

关肇殿给句大实话:

【兄弟,得亏你待这儿,咱能吃好的。27块钱,办不了大事儿。以后日子长呢,弟兄们指望你。哪能经理不管钱,收着】

相告涨工资,15银元/每月:

【关肇殿很高兴,叽里呱啦一番。宗骁卫嘴上应对,心里却想很多。俨然双肩压了担子,沉甸甸】

人心差不多。安排自己做经理:

【就为稳妥,麻烦挡门外】

昨天在码头,施阔洋额外给钱:

【连着两天,送90个银元。换旁人,很难讲。跟董事长半个字不提,钱方面。宗骁卫了解舅舅】

得亏2头生猪送到,否则必须自行安排:

【弟兄们拼死拼活,必须有所表示。好些人,肯定分文不剩】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货场宿舍】

两下里,57个银元:

【2条汉子一核计:必须收好,以备不时之需】

正聊天,货场经理找来:

【一番寒暄,直到宗骁卫接任。相告转天具体交接,连带财务明细】

有黄酒。宿舍支个生铁炉子:

【架了小锅。昨天炖的猪肉掺土豆、粉条,请经理吃酒】

几盏酒下肚。经理脸红脖子粗,话多起来:

【自己拐着弯的亲戚,在岛府工厂做翻译。那边几个浪人出来闲逛,在码头殴打中国苦力。原因看他们,不尊重大岛府帝国。回工厂吹嘘,炫耀打成残废。

岛府工厂,领牌子才能去厕所。才10几岁童工,因为上厕所久,吊起来木棒抽。当场昏迷不醒,骨头断好多根。所谓饭食,类似下乡喂猪饲料。发霉照样下锅】

2条汉子相互对视,心领神会:

【你斟酒点烟,我好言奉承】

2个多钟头,2位后生全心套话:

【基本没吃东西。经理可满面红光,打着饱嗝,步履蹒跚而去。放心,到转天,自己都不记得说过啥】

天色已黑。关肇殿打发1位工友:

【去找清洁工。对方正在附近忙活,迅速赶来】

个汉子还那套工作服,身上阵阵酸腐气:

【宗骁卫开口很客气,直问是否带弹弓。清洁工笑笑,反问打甚麽?那可是黑天。货场倒有电灯,宿舍门前却没。借光凭直觉】

拎半块废砖,出门扬手高抛:

【电光火石刹那。只听啪、啪、啪3声,抛物线直变3回。那可是砖,如此准头和臂力!再瞧那木质弹弓,深色油亮,天哪…比烧火棍粗多了】

忙请回屋里讲话。宗骁卫抱拳作揖:

【哥哥,就一个事儿。给咱中国人报仇】

早听说2场恶斗,清洁工忙作揖还礼:

【卫哥、殿哥,就等这句话…憋死我了】

几条汉子齐动手,2个铸铁炉子搬西南角:

【个屋子,素日洗澡用的。煮开水,大木盆】

宗骁卫带了衣裳:

【前几天住宿舅舅家,换下藏青色对襟棉袄、卡其色对襟夹袄,久存花早拾掇干净。还新布鞋1双,肥皂、毛巾】

一番洗浴,不得不用好些开水:

【方现出本色,汉子变个人】

个汉子洗澡才瞧见,体格强健:

【高矮跟宗骁卫差不多。貌似瘦长,通体腱子肉。一副躯干,石头般邦邦硬,浑如铜铁铸就。再看双腿,断然多年踢桩,行家一眼明白。双手粗糙老茧,关节粗大变形。瞧眼去,横以为2个石锤。长期练拳掌所致】

【红花满地】第九章【32部分】

洗澡间就着油灯,关肇殿有折叠剃头刀:

【刮脸,再理个爽气短发。又递过牙粉,细细刷过2遍】

换干净衣裤、新布鞋:

【那叫相当精神。经理室有个长方座镜,忙给取来。即便自家都不敢相认,旁观的更惊呆】

素日胡子拉碴,浑身油腻:

【再内心憋屈,不得好睡,精神萎靡。以为多大年纪,实际1899年生人,时年刚21周岁。封戍边,坤乡省从悟人氏,年少独自江岸讨生活(从悟,行政,县)】

知道宗骁卫有安排,但凡住宿舍的:

【关肇殿给话,放假回家,或随意外出。从洗澡间搬多个炉子,淘米煮饭。再从食品储藏室,关肇殿找来蔬菜、土豆、粗粉条,带来腊肉一起炖。猪肉没再动,留工友转天开饭】

素日哪里吃像样的,满满吃3大碗:

【封戍边真心痛快。几条汉子一片欢畅,相互打趣】

宗骁卫没隐瞒,全盘托出:

【包括岛府工厂,如何虐待中国工人,细细说一遍。封戍边完全不答话,双目燃烧熊熊烈火】

关肇殿给句心里话:

【占我们土地,想打就打、想杀就杀。必得让孙子偿还,没那麽便宜】

谋划一番,有了决议案:

【由关肇殿出面,找管理机构说话。对方肯定买账,自会派顶替收垃圾。宗骁卫敲定:封戍边即刻上班,住宿舍。按公司章程,6个银元/每月。经理级一力肯定,断然被聘用】

封戍边很感动,当即直白:

【卫哥、殿哥,跟你们,咱他娘活个心气儿】

说到此间,表一小段题外话:

【头先经理吃多酒,曾透露一个信息。有个岛府商人,极为狡诈。给岛府工厂出主意,发明上厕所领牌子】

建议岛府浪人,拎粗大皮鞭:

【还有木棒,时刻巡逻车间。兹要些许不对,当众殴打。兹要动手,照死里打。必须做到,让中国人灵魂屈服】

一力推广奴化教育:

【从妇女、童工入手,灌输臣服岛府帝国。更给缺德主意,买那些牲口饲料般东西,让中国工人吃。吃坏肚子不管,继续上班。若说坚持不住,一顿拳打脚踢】

那个童工因为上厕所,岛府商人当天在:

【建议当众吊打,杀一儆百。童工伤势过重,回家不久去世】

此岛府商人,在工厂有股份:

【另有间自属店铺,平日张罗买卖。家庭都在岛府国,最爱去花街柳巷。岛府店铺位置…等等,一概说了】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货场宿舍】

封戍边轻轻吐口烟,给了建议:

【转天一早出发,详细打探。岛府人爱去酒馆、花街柳巷。后门通哪里,交叉、撤退路线。街巷路面状况,是否能过马车】

还岛府工厂出入口,浪人守卫数目:

【夜班多少值守?休息的,爱去何处逍遥?还那个狡诈岛府商人,作息规律。最爱哪里寻欢】

关肇殿早搬个铁铛,烙死面饼:

【3条汉子一齐动手,边商量细节,不在话下(死面饼:不发酵)】

转天蒙蒙亮。来江岸大城,第11天:

【早起分头行动。关肇殿煎荷包蛋。放凉,拿面饼吸油】

不得已早早砸门,熟食店掌柜相熟:

【赶忙切熟肉包裹。却额外送1大块,一并切了。掌柜当地人:宗西桑,拿帮阿拉中国宁侧气!格酿子有骨气,勿得嘎(宗先生,你们帮我们中国人出气!这样子有骨气,没关系)】

掌柜亲戚,在码头讨生活:

【回去一番描述,振奋人心】

来不及多寒暄,都在心里:

【再去另一处讨饶。买40包香烟,另火柴】

再看宿舍。关肇殿忽发奇想:

【冷不防劈胸出手,化掌为钩。封戍边反应神速,你来我挡、进拳拆招。四目相视,不由哈哈大笑,惺惺相惜】

除了关肇殿、宗骁卫:

【封戍边从未跟哪个过话。即便从前在码头,整日没个响动。面相极深沉。若凝神静气,面皮上一派肃杀。深窝眼,寒光闪烁。瞧过去,多少后背发毛】

取布口袋,装足死面饼:

【熟肉、荷包蛋,再带4包香烟。宗骁卫另备铜板、银元,装个小布口袋。封戍边一力拜谢,自行离去】

关肇殿有些担忧,禁不住喃喃自语:

【戍边一条好汉…别再岛府人瞧出来】

宗骁卫摇摇头,口吻超坚定:

【沉住气…戍边绝非常人】

今天经理交接,不能出去太久:

【才有2场恶战,防哪个回马枪。必须帮关肇殿】

跟了货场板子车,2条汉子同时到码头:

【一众汉子扬眉吐气,认定主心骨。32包香烟,直给大家分了,现场一派沸腾。中游省湖泊、河流甚多,对船毫不陌生。宗骁卫水性不错,照样上船忙活】

来江岸大城,第15天:

【农历二月初,1920年3月】

一猛子整整4天,该打探全在心里:

【天色昏暗,抄弄堂,快步回货场。出巷口,相对繁华一条街。迎面过个外邦人,穿着体面,还挂个文明棍】

眼睛却很不安分,貌似搜寻甚麽:

【封戍边习武之人,相当警觉。擦身而过一刻,对方貌似不经意碰撞。该他找错人,被扣死腕部静脉,裤裆也被制住。命根子在人手,哪敢丝毫反抗】

扒手。当时许多外邦闲汉,来此地找机会:

【各种营生,混饭吃。本来搜索有钱人,没考虑粗布短打。封戍边畅怀棉袄,单夹袄下边鼓鼓囊囊。布口袋买的食品】

【红花满地】第九章【33部分】

外邦扒手不清楚,以为哪个商号伙计:

【送货收钱?油水可捞?有心试探。本想凭一副皮囊,中国人还敢怎样】

若锁定中国人,外邦扒手一定装蒜:

【看装扮下菜碟。若认定没背景,严厉斥责几句,走路不长眼之类。挥文明棍,怒目而视。抽两下,以示警训】

1920年,肯定选择忍气吞声:

【小老百姓,绝不敢招惹外邦人。但是,该他倒霉。撞见不怕事儿的】

两人面对面站立,旁人哪里知晓:

【横以为相熟,当街说话】

服帖如玩具,直被拽进偏僻弄堂:

【没废话。左右肋骨,各一击。当场眼泪、哈喇子,剧痛几无法出声。卧实了墙根,满地扭曲。封戍边冷眼观望,说话也听不懂】

顾不得剧痛入骨髓,哆哆嗦嗦翻口袋:

【掏一把外邦钞票,嘴巴叽里咕噜。只求放过】

听宗骁卫说过,有外邦人随身携带:

【甚麽过关凭证。没见过具体啥,也说不出来。只能理解大概其】

双手比划,示意掏干净:

【外邦扒手只能照办,还7个银元】

知道那种大衣,内里还口袋:

【只能服从命令,双手奉上。封戍边哪里读懂,左不过装样子】

从头到尾太镇定。一派威风凛凛:

【面皮一派肃杀之气。扒手隐约认定:面前人懂外邦文,查我底细。心下不由恐惧,害怕去衙门。扒手向来心虚,哪里都一样】

但凡敢跟外邦人叫板,肯定有背景:

【甚麽人?会不会送去衙门?抑或,惹不起的人物?欺软怕硬,自古如此】

不得不说,一个字也不认得:

【却装作很懂样子,劈手扔回去。双手叉腰站立,形容更加恐怖。四下里昏暗,个扒手愈发胆寒】

瞧个扒手没半分斤两,懒得废话:

【左右瞧瞧,迅速离去】

再看这边厢,货场

【经理室有个简单座钟,外邦产品。晚20点多,封戍边终于返回】

宿舍。围着炉火,煮咸泡饭:

【封戍边一一道来,极为周详】

宗骁卫早备了铅笔、纸张:

【画详细草图。1920年,只能进口铅笔。被外邦公司垄断,国内无法生产。一带而过】

有件事很奇怪,蹲点岛府商人住宅:

【晚上一群男人,衣冠楚楚。却没带任何烟花女子,形色神秘低调。那个商人门口迎接,双方叽里呱啦,极度恭谨。门口始终4个打手,貌似携带兵器】

封戍边藏身附近屋顶:

【纹丝不动。天生视力极强,一清二楚。就那麽趴到后半夜,才一行人出来。商人站定门口,点头哈腰。若沟通没问题,访客必定岛府人。通常做生意,怎会带4个保镖?若为吃酒闲聊,不像】

宗骁卫听了,瞬间想起岛府细作:

【心底好一番盘算。难不成,又甚麽诡计多端】

封戍边拿出一把外邦钞票:

【大概其形容。宗骁卫琢磨一番,必须找趟舅舅】

平板车,套1匹马、1匹骡子:

【封戍边车把式,活儿漂亮】

晚些时候。施阔洋家,客厅:

【外甥细细禀报,舅舅不插话。封戍边在外守车】

舅舅阅历极深,认定那个岛府商人:

【绝非简单做买卖。万万没想到,外甥如此大胆。却不由极度欣赏。竟懂派人打探,做足200分功夫】

舅舅深思熟虑,给很多意见:

【外甥凝神倾听,不住点头。那把外邦钞票,换51个银元。凭外甥性情,肯定工友改善生活。想到此一节,舅舅不由感慨唏嘘。额外送9个银元,直让带好人心】

再嘱咐几句,给些家做葱油饼:

【外甥作揖拜谢,自行离去】

四更天,货场宿舍:

【3条汉子商议细节,必须稳扎稳打。不在话下(四更天:凌晨1点到3点)】

上午起床较早。来江岸大城,第16天:

【577519=124个银元。宗骁卫全带着,自行回趟石窟门】

先到米铺,同老板娘一阵寒暄:

【直给124个银元,全买面粉。这钱,跟公司无关】

另有公司伙食费,提100个银元:

【都给米铺,全买食用油。请安排车辆,自己先回家,顺便带些粮食】

米铺伙计,独轮手推车跟着:

【到石窟门,卸面粉、食用油】

多日未见,久存花叽里咕噜:

【事无巨细,没个停】

久阿姨直说,过几天去货场看望:

【吃着饭,一叙亲情】

傍晚。驴马骡全用上,米铺车队:

【直给送到货场。众人高声欢呼,经久不息】

封戍边大实话:

【也就卫哥…才肯这样儿】

关肇殿十分高兴,当即回道:

【这才叫大哥】

还在农历二月。来江岸大城,第18天:

【1920年3月。上午,码头】

关肇殿、宗骁卫、封戍边:

【双手拎大布口袋。骡马车来的,还几个布口袋。啥呀?满满油盐发面饼,货场自己烙的】

见面给1个,众工友十分开心:

【2场恶斗。大多数非公司员工,照样冲锋在前。所以现在吃饭,也不分是否在编。宗骁卫改的】

宗骁卫坐定板凳,身边有些开水:

【吃饼,咸萝卜,跟大家一样】

董事长二弟,特意过来瞧瞧:

【见所有人吃饼,有些奇怪?竟以为都是员工】

工人立即找板凳,掸掸灰尘:

【宗骁卫递颗烟,直给点上。如实禀报:124个银元买面粉,不是公司经费。怎麽来,怎麽去。100个银元买油,公司经费。2场恶斗,大多数非公司员工,照样冲锋在前。现在吃些大饼,显示公司宽宏大量,人心所向。省略监视岛府人】

宗骁卫讲话,当然信得过:

【董事长二弟,禁不止感慨唏嘘。竟有如此侠义心肠,还能考虑公司长远。止不住好一番夸赞,当场送10个银元。给大家买吃的】

关肇殿直蹦木箱,高声断喝:

【只要殿哥开口,肯定满堂彩。掌声经久不息,欢呼一浪高过一浪。董事长二弟,那叫相当高兴。频频挥舞双手,满面红光】

也就当天,报馆记者凑巧路过:

【十分感动,直想采访。董事长二弟客气几句,托说有事】

【红花满地】第九章【34部分】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码头】

关肇殿、封戍边都上船,一力让宗骁卫岸上:

【认准兄弟见过世面,做事大气,很有脑子。万一有啥,总有个会讲话的。拳头只能万般无奈,并非首选】

正查验卸船货物,却听背后老迈声音:

【先生,您好啊】

貌似有点熟,回头瞧正:

【曾在石窟门,吃过一餐的老汉。还那个小女孩】

老汉当场就要下拜,后生哪里敢受:

【慌忙阻拦,赶忙拿饼。老汉仅一事相求:去方便,您受累看下孩子,行行好】

根本没多想,赶忙答应:

【老汉特意笑道:孙女儿…5岁了(孙女儿,用儿化韵)】

对方长者,跟贫富无关。宗骁卫赶忙拿烟:

【满脸笑容,亲自给点1颗。老汉十分受用,赶忙抬手护火。喜滋滋嘬两口,道谢不止。步履蹒跚,自去方便】

望了背影,内心十分不忍:

【实在看不下去,赶忙转移视线。小女孩眼睛很大,就是太久没洗澡,衣衫褴褛。宗骁卫蹲下身子,笑问道:想不想洗澡,穿新衣裳。孩子似懂非懂,却连连点头】

不想孩子脏手抓食物:

【叮嘱工友,若老汉回来请让座。带孩子找像样衣裳】

码头附近有店铺,2层砖瓦房:

【前清盖的房子,自己挖泥烧砖,自己砌墙。临街外墙裸砖,不刷石膏,质感古朴。2层住家,1层底商】

老式拆卸门板,不设柜台:

【过门槛即操作间,散落许多布料,待取的衣物。竹笸箩地上好几个,大小不一。还生锈铁盒,装零碎】

并非正南北,房门朝西南开:

【房内东北角木楼梯。位置不正,应叫‘东南墙’。贴墙1个长方木桌,工作台。上边堆好些布料、针头线脑,半成品】

西北墙正方木桌,相对小:

【桌面收拾齐整。没吃完的,竹篾笸箩倒扣罩了。还几个板凳】

中年妇女操持,坐实竹编小椅子:

【毕竟农历二月,深蓝布内衬棉花坐垫。正忙织补】

先买块肥皂,才领孩子过去:

【王阿姨,帮个小忙…能不能,给孩子洗个澡?衣服鞋,您这儿…】

说话间,宗骁卫立即掏钱。对方慌忙迎出来:

【客气不停。只说小事一桩,哪里还要钱?很懂人情世故,后生定要给。妇人却不肯】

门口有个人力推车,2个木头轮:

【2个推手连竖支架。特制洋铁桶,硕大边圈】

板子车奇特。瞧过去:

【横以为大木桶装轮子、镶板面,只能如此形容。大木桶结构,就为兜住洋铁桶,盛满汤汁、卤鸡,重量大】

汉子做卤鸡,四处叫卖:

【挑3只最肥的。王阿姨推让一番,才收下】

宗骁卫静坐门口,默默思量:

【看不下辛酸场面,却哪里管过来?昨天用铅笔还想呢:这麽个小玩意儿,竟也外邦人?为啥呢】

街面人来人往,莫不为吃饭:

【一腔抱负,却不知如何伸展。就那麽坐了,想东想西。却听背后一声:快给叔叔看看,好不好】

宗骁卫忙回头,大喜过望:

【小姑娘变个人。面孔红扑扑好可爱,眉清目秀。扎2个羊角辫,红色布条做蝴蝶结。蓝色士林布面,斜襟棉袄。藏青色棉裤,黑色布棉鞋。虽农历二月,出门基本靠走。保暖很重要】

实在欢喜异常,连声道谢不止:

【王阿姨的女儿,小时穿过,保存很好。另送1件蓝色士林布,春秋斜襟单夹袄】

客气一番,带孩子离去:

【临行前,再买只卤鸡。直掰大腿,让孩子抓了啃。小姑娘哪里吃过?左手牵了大人,右手举个鸡腿。愣愣好久观察,舌头舔不停,却不舍得吃】

宗骁卫实在不忍看,禁不住眼睛湿润:

【面朝前小步溜达,跟孩子搭讪不停。小家伙终于下定决心,轻轻咬一小口。小脸顿生万千喜悦,俨然鲜花绽放】

慢慢溜回去,心里方才好过些:

【却见工友慌里慌张,踉踉跄跄迎过来。就一句:卫哥…老人…跳江了】

孩子正忙活吃东西,没注意说啥:

【宗骁卫心里猛一紧,脑子嗡嗡响。忙请一位探班女家属,帮手照看孩子。小家伙满心在美食,哪知亲人已去】

见宗骁卫过来,一众工友纷纷让路:

【关肇殿、封戍边左右蹲了,一切都是徒劳。老人双手握紧尖锐石片,深深刺入自己颈部。遗体整个湿透,混了血水】

封戍边非常难过,给一句:

【自个儿扎的…就为沉底儿…真没辙】

宗骁卫恍然大悟,为给孩子条活路:

【用自己命来换。眼前瞬间发黑,紧运内力方站稳】

大概其说了,现场莫不动容:

【戴帽子的全摘,一片冰冷肃寂。满腔悲愤,讲啥呢】

宗骁卫仅想起一句:

【咱给…怎麽也得入土】

夜幕落下,码头:

【宗骁卫十分诚恳认错,大意是:前几天特殊情况,在宿舍、洗澡间点煤炉,事出特例。自己过错,责无旁贷,万请哥哥海涵】

讲话如此客气,关肇殿大为感动:

【当即表示,兄弟千万别。小事一桩,啥事儿都有特例。只管放心安葬老人,我看着,绝不动明火】

事儿不大,足见心胸:

【封戍边不住点头,心悦诚服】

小孩子始终不讲话,工友女眷抱着:

【静静靠了大人肩头,大眼睛忽闪、忽闪】

晚些时候,2艘木船直过江东:

【那边许多荒地,找一处下葬】

货场仓储重地,关肇殿必须留守:

【顺便看着孩子。黑天过江有风险,不敢带小家伙。宗骁卫、封戍边,另几位自愿工友】

大幅孝服面料,严丝合缝包裹遗体:

【再许多纸钱、锡箔纸元宝。走公司费用】

将来汇报也简单。字迹工整:

【毛笔楷书记录在册。杜撰姓氏,数字代替名。生日只能推算】

【红花满地】第九章【35部分】

如何写?写甚麽?很重要:

【系出布衣,东厢长房。奈门楣微寒,无详具名讳。码头搬运筹措,经年宽以待人。非吾司辖内,唯谨公司提领,勤勉有加。劳顿过常人,失准不慎跌落江中。待救起,业已不幸溺亡。无眷属子嗣,货场特拨款项,打点身后事宜】

布料、纸钱、锡箔金额:

【店铺名称,购买日期。宗骁卫签名】

宗骁卫如此记录,措辞十分客气:

【高层读了,感慨唏嘘不已。最后一程,中国人传统】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江东荒地】

一众汉子齐动手,很快挖个大坑:

【小心搬抬遗体,入土为安。就个土堆,无墓碑】

几个巨大火把,四下里亮堂堂一片:

【风扫来,火焰呼呼声响,火星乱窜。一众汉子衣襟掀起,凄冷肃穆。没人说话,讲啥呢?左不过用心烧纸】

从码头带个陶碗,捧满黄土:

【插3柱香,另有陶罐盛黄酒。宗骁卫双膝下跪,亲洒9盏在坟前,嘴里念念有词】

说不出为啥,竟以为自家长辈:

【茫茫人海,老人家认定自己,才以命相托。这肯定前世缘故,具体不得而知】

风过耳边,闭眼倾听:

【总以为哪个在讲话,声音混浊嘶哑,哽咽悲泣。细分辨,又不大像。好诡异?荒凉之地,但见乱坟岗,却哪里半个人影】

极目四望,夜幕黑漆又怎能见:

【瞧宗骁卫模样,封戍边冷眼180度。耳朵竖起,留心背后哪怕丝毫动静。浑身每一条肌肉,缓缓运力,愈发绷紧起来】

心里兹当家族长者,定然礼数:

【但见宗骁卫,抬双掌叠于额头,掌心朝外。再趴直上身,两掌心扶地。头碰地,行叩首大礼。依旧跪了,再起上身。循环往复,整整9叩首】

现场凝重肃穆,没一个说话:

【讲啥呢?实在做,最有意义】

宗骁卫依旧跪坟前,气发丹田:

【我中华泱泱沃土,卧虎藏龙。几千年,英雄辈出。清茶半盏,醇酒一壶,风起云涌谈笑中。展书卷,轻描王图霸业。抚古琴,淡写列土封疆。万里长城列九鼎,问中原。前朝社稷安在。千里黄河书汗青,望潼关。历代庙堂何存】

封戍边不由大惊,难道哪里听过:

【恍恍惚惚,眼前渐渐模糊起来。火光、夜幕、人像、乱坟岗,颜色板块,杂乱无章…诸位看官,是否知道‘万花筒’?20世纪80年代,曾流行的玩具。就那感觉】

竟横生一番,说不清之光怪陆离:

【夜幕下,人山人海。高举火把,衣着好奇怪?从未见过。貌似全体携带兵器,身在何处…节气…怎麽像三九腊月,竟没一个熟脸…有个好大土坟,还给立碑……】

奇怪处所,没一个搭理自己:

【全体默默注视,若干条汉子。站了坟前,不知说啥。到底咋了?自家行走,如入无人之境。难道全哑了?受累给句话,咋回江岸大城?不对呀…看不见自家,咋回事儿】

却听一个声音,平和却没商量:

【时辰到,不宜久留】

一股巨大无形力量,仿佛掉进甚麽地洞:

【虽昏暗,多少有点子光亮,却没感如何恐怖。飘飘荡荡,竟似跌落松软棉花堆。都是新棉花,香喷喷。徐徐荡漾,柳絮随风般。肌肉彻底放松,眼皮上下无力,昏昏欲睡】

一阵猛烈摇晃,众兄弟高声断喝:

【神识瞬间回壳,迅即恢复常态】

众汉子原路返回,艄公早等候:

【再无多言语,默默过江】

转天,还农历二月。江岸大城,第19天:

【别过2位兄弟,带孩子回石窟门】

事情无非那样,全家沉默:

【用命换生存,太惨烈。久存花抱着孩子,轻声跟她说话。小家伙不知自己叫啥,甚麽籍贯讲不出。爷爷平时,就喊‘闺女’、‘大宝儿’】

昨天买卤鸡给孩子,仅吃2个腿:

【久存花手撕鸡肉,拿个小锅,加些汤煮开。敲个鸡蛋,放些蔬菜。最后泡米饭,手把手喂小家伙,低声说笑】

宗骁卫自去菜市场,找肉铺掌柜:

【30大几,奔40样子。脑袋包块旧毛巾,前边打个结。胡子拉碴。那天还买个大汤桶】

干啥呀?昨天在码头,董事长二弟给钱:

【3条汉子商量,10个银元买肉。大家改善】

2口生猪10天前,早吃没:

【宗骁卫做到一点,先考虑所有人感受。不买也行,说不出啥】

打发工友跑一趟,还上次店铺:

【掌柜讲话很客气:真心不好再给33文,你们也晓得现在样子。那天要了老许多,咱们咬牙给。就是一次买10只银元,咱们自己人讲话,怎麽也要58文。要是换个没认得,咱们帮你老实讲,最少64文铜板】

说话间,烟卷相让:

【掌柜态度很低调,工友当然理解。客气回应,返去问问】

若零买一点点,且好的部位:

【码头附近肉铺,不清楚。小生意自己定价格,数量、内心感受,都是客观因素】

宗骁卫今天找的,久家附近菜市场:

【即便从前没涨价,也跟别家不同。自己房子,没租金、没伙计。自己养猪,跟饭馆极度殷勤,到处搜罗泔水。跟食品加工有情面,任何下脚料搬回来,甚至掺和竹叶喂】

乡下有地,种了便宜东西都能喂:

【因为会讲话,连乡邻不要的,免费搬回来。经常扒垃圾箱,为何?看啥能作饲料。挨家挨户问:有没不要剩饭菜?街坊看他顺眼,所以】

见人点头哈腰。菜贩、豆腐店、各类小铺:

【但凡能进嘴,但凡不要的。价格压到承受极限,基本当作生猪销售。但是很走量,回头客相当多,还给介绍。周围曾有肉铺,不得不搬走】

即便从前没涨价。素来很辛苦:

【还到处低眉顺眼。见天儿扮可爱,讨人家欢心,就为免费饲料。巴结顾客、耍宝呆萌,爱听啥说啥。家庭主妇笑哈哈,兹当看耍猴儿】

【红花满地】第九章【36部分】

所谓刃心,拿刀子割心:

【即便为生存。就是便宜,没办法跟他竞争】

宗骁卫出自商人家庭,知道生意艰难:

【提前嘱咐工友:涨价,给人家。大家为吃饭】

1个银元兑换铜板,多少常变化:

【1920年,市场自行调节。10进制理想化,太多客观因素】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变厢,菜场肉铺】

寒暄一阵,让颗烟:

【宗骁卫撂6个银元,直请准备。见面时,再给余款。哪见过如此痛快,掌柜的感动一塌糊涂】

交待完毕,立即赶回码头:

【当天夜里,某处建筑。砖瓦平房,对开木门,非石窟门形制。用不着里边开门,自己挑门闩】

对方满脸快活,里间出来不知为啥:

【这边才闪入,撞个正着】

对方愣愣张嘴,瞬间没反应过来:

【绝不能给,哪怕半丝喘息。平生之力暴涨100倍,恐怕还不到1秒…最后一眼,仅瞧个影子…锁死咽喉。面皮彻底发紫,永不再有声响】

另条汉子飞身跟进。几乎同时‘咣啷’响:

【里间两个全栽翻。弹弓,正中太阳穴。其中一个岛府人,有级别的,衣冠楚楚。有个大尺寸棕黄色,水牛皮手提箱。还个木头手提箱,麻绳捆十字】

台面摆热茶、黄酒、荤素菜:

【还扑克牌1副,散落零钱。迅即收拾桌面,不能以为匆匆离去。宗骁卫动手,快速搜查。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却没半点凌乱,该放哪儿,还哪儿】

封戍边动手,利索扒精光:

【带了麻袋片,裹好。门外双马车、骡马车。特找大尺寸板子车,车夫自己人。全泔水桶,或满或空,自有安排】

仅扒光2个,第3个化妆:

【换码头破烂衣裤,洒些黄酒身上、涂些脸上、灌些嘴里。扔车上,枕个麻袋片,像极了醉汉】

晚些时候,码头。3条木船早等候:

【直过江东。谁呀?岛府工厂浪人。其中一个,木棒打童工,活活给打死。另一个,参与码头殴打工人,彻底打残废】

衣冠整齐那个,来路十分奇怪:

【竟6份证明,不同岛府姓名。施阔洋凭直觉猜,紧锁双眉】

3天后,还农历二月。江岸大城,第23天:

【上午,骡马、单驴、单骡,双马车竟好几辆…反正凑个车队,直回货场。带7口生猪,面粉、大米、食用油、大筐鸡蛋,还各式调料。全场欢声雷动,相拥而泣】

直言米铺车夫,一定吃饱再走:

【对方客气两句,跟众人一起张罗。关肇殿、封戍边都在码头。问大概情况,直言备好告自己。确实累,宗骁卫自去宿舍歇息】

就这麽,一头竟睡至转天傍晚:

【关肇殿、封戍边早去码头。工友来汇报:昨天派人去了,带好些东西。那位被打残的工友,去年割腕自尽,不想拖累家人。料理后事,家属搬去江东。殿哥有话,说卫哥太累,不让吵睡觉】

说话间,另一位工友端个陶盆:

【送肉汤咸泡饭,忙起身谢过】

过一阵,陆陆续续。骡、马、驴板车回来:

【满载工人,甚至还牛车。无所谓是否在编,兹要码头工作。愿来,就能分享。黄包车夫带了车,走路的结伴。跑单帮的,若有脚力板车,肯定捎几位工友(脚力板车:马、骡、驴、牛,都算)】

货场早准备,自制死面饼:

【油盐口味,好几人一起烙饼。没必要码头做饭,太招摇。不显山、不露水。3兄弟商量,施阔洋认同】

货场早安排,大块熟肉沥汤汁:

【放凉切片。每个饼剖开,夹熟肉、咸菜。齐整码放蒸屉、粗陶盆、大木盆、粗陶大盘…等等各类容器,使笼屉布盖了】

众汉子一来就开饭,先到先拿:

【现场井然有序,每人1套。饼大肉多,不饱再要】

分饭期间,货场3个出入口:

【都有乞丐想找饭食,男女老少。前后7名】

工友赶忙来问,回应让吃饱:

【明白单位食堂,不想多误会。拿1套、2套饼,悄悄离去。望了乞丐背影,任谁都心酸】

东墙出入口。有乞丐家庭,形容憔悴:

【衣衫褴褛。年轻母亲带儿子,不过几岁儿童。关肇殿愣一下,想起老汉。直让给4套,工友照办】

宗骁卫一言不发,自点颗烟:

【给关肇殿让1颗,也点上。2条汉子站定了,说啥呢】

东墙外,砖石垒几个土灶:

【架洋铁桶、大汤桶煮开水,1桶接1桶。再几个炉子一齐点,还借附近店铺炉子,才勉强供应。十数人张罗】

还前清铁壶,原材料生铁:

【铸造再打磨。架铸铁煤炉,也煮开水。封戍边组织人员:东墙外井里打水,煮沸,手推车送】

洗澡间好一派快活,喧嚣鼎沸:

【肥皂、毛巾只能公用。屋子有通风,得亏面积大。挑一位稳重少年,坐定墙角,看守1个铸铁煤炉。夜晚温度,不想谁感冒。万般无奈动明火,派专人】

此处洗澡间,地面用水泥:

【清德宗光绪15年,1889年。水泥问题被朝廷关注,致力开发。1920年,国产水泥可满足需求,习惯俗称‘洋灰’。相对费用,小百姓用了少】

洗了澡,不让马上出来:

【落落汗,防感冒。任何能坐的板凳,甚至砖头、粗陶坛子。开水不断送入,雾气腾腾,比外边暖和太多】

洗澡间外,封戍边亲自坐定:

【干啥呀?发圆口单布鞋、棉布袜子。老款布袜,没弹力。可绑裤脚外,扎绳子。讲究的,还做袜底。每人1双鞋、2双袜】

但凡穿草鞋的,必须留货场:

【东墙外,一把火烧净。旧布鞋留家里,转天必须新鞋。就一句:不能让人小看,甭管穷富】

早跟店铺借炉子,煮开水:

【粗陶大盆、木头大盆,摆了好多。不用洋铁,容易冷。洒中草药,开水冲泡,再冷水】

想烫脚,必须先洗澡:

【坐木箱、板凳、砖块、木板、陶瓮…等等。洗干净,烫烫脚。点颗烟,相互搭讪。回忆老家,说说童年。聊聊故乡土产,年节往事。说着、说着,净有潸然泪下】

茶叶、香烟、葵花籽、五香花生米:

【管够。1920年,没哪个公司舍得。对穷苦工人,实在享受】

夜晚22点多,绝大部分回家:

【少数一点,还在空场聊天。肯定住下,天亮直接码头】

南墙出入口,飞奔来报:

【殿哥,有人找您】

【红花满地】第九章【37部分】

如此时辰?宗骁卫、封戍边立即跟去:

【陌生老妇人,面相平和。穿着朴素干净,深色粗布斜襟棉袄】

关肇殿很客气。过去面对面:

【站了说话。却奇怪为何相识自家,其他人站后边瞧着。貌似递个啥东西,妇人转身离去。关肇殿愣愣杵原地,目送老熟人一般。半晌,竟还似个桩子】

汉子们忙过去,连喊带摇晃:

【貌似恢复点子神识,走路竟有些机械。自己却不感觉】

回去宿舍愣一阵,方道出原委:

【妇人直说感激,特意来谢谢您几位】

关肇殿倒摸不着头脑,根本不认识:

【何谈感激?难不成哪里见过?却想不起】

老妇人给个布包,黑不溜秋:

【多少年没洗样子。烦劳去趟江东,找哪条街、哪一户,请(她)他们看…还讲:您见过我家人,能记得。好人有好报,天佑忠良。将来赶大事儿,慎重决断】

如此悬异,讲话竟似隐世高人:

【貌似了如指掌,却来点化甚麽。关肇殿脑子嗡嗡地,竟似一片空白】

听了实在诡异,翻开布包:

【1个手工布娃娃,破旧卷边。甚麽涵义?几条汉子面面相觑】

沉半晌,宗骁卫猛地蹿一句:

【跟那人说话…有觉着,啥不对劲儿】

这一点拨,立时想起些诡异:

【赶忙回道:是哎…横像…堆冰垛子,哪麽冷飕飕地…寻思穿了少】

宗骁卫低声回一句:

【不一定阳间的…有事儿】

再瞧几条汉子那表情:

【懵圈儿的。瞪大眼珠子朝门,以为等谁过来?悲哀无奈的。默默蹲了炕上,双手托腮瞎琢磨。坐定思索的。未曾听闻此类,只好凭空揣度,哪能有确实应对】

关肇殿琢磨,仅一种可能:

【正找自杀工友家属。虽知在江东,哪有详细去处?为此烦恼,却有人上门相告。说见过对方家人,此话不假】

3条汉子再核计,若如此最好:

【前后搭调,没更好解释。那就带上心意,走一遭。现下不比从前,人心首位。吃饭用度,确实很大。好多工友,指不定还啥局面。琢磨一番,眼下倒有空缺。定了决议案,心里畅快好多】

农历庚申年二月,将近清明:

【2天后上午,1920年4月。木船过江东】

仅带1名随从。那晚货场洗澡间,封戍边安排:

【专职看守煤炉。劳静肃,长江下游,囤谷省人氏。1906年生人,大家称‘阿肃’。父亲皮匠,子承父业。在码头摆个摊位,修鞋、擦皮鞋、修理箱包】

早先常被欺负,忍辱偷生:

【自2场恶斗,扬眉吐气做人。但凡3位哥哥吩咐,奔走效力,不在话下】

相比江对岸码头,规模相对小很多:

【大小不一,有篷没篷,私人摆渡。还许多大规制木帆船,运货的。或有木船即便大些,却也未用帆,全靠经验艄公(江对岸码头:江面以西码头,关肇殿他们素日所在。繁华大去处,甚至停泊客货大轮)】

江东码头一带,也有外省份铁壳船:

【相比客货大轮,尺寸太一般。却也烧煤蒸汽动力,冒滚滚黑烟。那般响动,船员照样睡觉。运啥都可能,看需求。甚至层层堆码,好些竹篾笼子,活家禽】

有摆渡木船,像模像样做顶子:

【木架子,防水桐油布。无奈船小,没可能座椅,基本只能蹲着。实在累不过,非要站了松快。江面但凡些波澜,船体晃两晃。唬得个直立的面煞白,迅即蹲低。不撞南墙不回头,非得亲身经历。艄公见多了,苦笑摇摇头】

码头处,大小木船挤作一团:

【你想他让路,我盼你走人。每个都想旁的高尚,哪里许多大度?三推两搡,闲话满箩筐。妇人声音尖细,同汉子争论不休。更有拽了孩子,极度不满扒拉周遭。却也未见哪个,特意让开】

船舷碰着船头,艄公们实在累了:

【无论怎样吆喝,一众乡里该怎样,还怎样。下不去,上不来,越小船越麻烦。有艄公干脆抱定竹竿,点颗烟,跟旁船同行搭讪。一派升斗光景,每日重复上演】

熙熙攘攘人流,终涌上岸:

【阿肃此地颇熟悉,带头领路。关肇殿挑了扁担,带米面,另猪肉一大块。还个粗陶坛子,麻绳捆扎做拎手。满满菜籽油,阿肃拎着】

时节仲春,两旁树木发芽吐新:

【看着还可以,却未有夏季郁郁葱葱。衬了周遭景致,仍显一派清冷。眼望去,不免黯然惆怅】

1920年依然乡下,照旧前清土路面:

【非繁华商业区,大概只能这般】

路两旁砖瓦房有,土窖烧泥砖:

【更参杂茅草顶房,石头做墙基。垒泥巴墙,估摸晒干那种。窖烧泥砖花钱,所以。间或像样青砖瓦房,外墙体粉刷石膏。通常有实力商号,很显眼】

走半晌,竟未见个石窟门:

【各式房屋大小不等,形制各异。栋幢相连,或高或矮。偶尔粉刷较新,瞧了洁净齐整。许多墙体裸砖,斑驳缺损,灰土一片。视觉反差,经济状况一目了然】

一路朝东,倒也见大户人家祠堂:

【起高台,台基贴花纹石头。全石砖铺地面,石头台阶。石窟门那样石门框,黑漆大门,黄铜门环。石门框、门楣,春节对联、横批皆全。红纸墨字,吉祥话】

4个黑漆粗大圆木柱。柱基座方石:

【波浪纹饰。支撑瓦房顶,颇具威仪。不知为何,个石头香炉却不当不正,门前东南角落】

再转向东南,照旧土路面:

【终至目的地。前清所建,瓦房顶。窖烧泥巴砖垒墙,裸砖未刷石膏。棕褐色木门斑驳裂纹,剩1个黄铜门环,另个不知所踪】

门口圈竹篱笆,一群鸭鹅嘎嘎叫:

【个年轻妇人手脚不停,张罗喂食。关肇殿快步上去,作揖询问。哪位呀?被打残废,自杀工友的遗孀。此地是娘家】

【红花满地】第九章【38部分】

工友生前,安家在江对岸:

【妇人曾去码头探班,见过一面。虽说过话,怎能无端问人娘家所在。得亏昨晚奇怪妇人相告,否则诺大片江东,哪里去找?(安家地点:此地不指省份。意思是,结婚另过,家在江水以西方位。江岸大城,被一条江水,划作两部分。1920年,只能摆渡)】

脑子思量头晚,却听眼前妇人热情招呼:

【2条汉子赶忙寒暄。对方父母也出来,更是热情。直让进屋吃茶,坐了说话。陈设很简单,一带而过】

妇人娘家姓靖,‘靖努陶’:

【关肇殿也刚晓得,从前虽见过。因着尊敬工友,尊称‘嫂子’,却从不问姓名】

1903年,出生江岸大城:

【1919年成婚。很年轻,还没来及生孩子。同年,丈夫被岛府人打残废。一力照顾,苦苦支撑。左右街坊都知晓,交口称赞贤良。1919年底,丈夫自杀】

丈夫来自外省份,家里再没亲属:

【时值今日,靖努陶虚岁才17。尚未改嫁,在家做些竹篾手工、自制鞋袜。帮补父母,卖钱度日】

工友已然去世,不想戳人心窝子:

【闭口不谈伤心事,说些家常。关肇殿不由讲起头晚,幸亏古怪妇人相告,自己哪知道您家所在】

最后拿出那个布娃娃,问是否认得:

【靖伯父呆若木鸡。靖伯母和女儿,貌似不知缘故】

好一番晕头转向,靖伯父赶忙细问:

【全部注意力,只在老妇人。到底甚麽个相貌。有没说啥具体?譬如籍贯,姓甚名谁】

关肇殿细打量靖伯父,实在回应:

【老妇人说了:见过您家人。这话正经,从前跟码头,见您闺女一回。咱实打实,老妇人模样儿,跟您倒挺像。还告咱:老家囤谷,这地界儿有家人。早年去外省,天寒大病一场(您闺女:靖努陶)】

靖家人全体沉默,关肇殿也不好多问:

【就那麽等着,场面颇尴尬】

半晌,靖伯父才开口:

【靖伯父曾有位表姨妈,在乡下老家种田,丈夫去世早。小儿子未婚,去外省份讨生活,再无音信。布娃娃,表姨妈当年手工缝制。年幼串门,常拿来做游戏】

还有个已婚长子,表姨妈去找:

【却翻脸无情,钱和食物一概不给。竟说自家要吃喝,各人顾各人,少来麻烦】

表姨妈生性要强,绝不再求大儿子:

【家乡有人外出经商,说曾哪里见过小儿子。当时忙着赶路,人群里混乱,没顾上说话。表姨妈变卖家当,自去外省份寻找】

那地界天寒地冻,囤谷省人不习惯:

【染病不治,客死他乡。当地人怕传染,起火烧化遗体,草草下葬】

报信当地一位买卖人,常往来省份之间:

【还带1封书信,表姨妈去世前口述。好心肠学问先生,当场记录】

靖伯父的父母,还当时年轻的靖伯父:

【全家3人赶去外省份。坟墓还在,只有骨灰。粗陶坛子盛了】

没选择,坛子带回囤谷省:

【在老家找个像样去处,正经下葬。凡清明、十月初一,全家祭奠(十月初一:农历,传统‘送寒衣)】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靖家,江东。江岸大城,1920年】

如此这般,闻所未闻:

【关肇殿、阿肃,整个儿听傻。说不信吧,又不敢不信】

阴阳界,凡人哪里说清楚:

【靖伯父接着相告:年轻来江岸大城,给人长工,非常卖力。也是条件所限,就阿陶一个女儿。此间居所,妻子家老房。妻子父母同住,生活还凑合】

实不敢提起女婿,怕女儿受不了:

【靖伯父欲言又止,最终选择回避】

参与殴打的浪人,已经去了1个:

【关肇殿当然清楚,却哪里能大张嘴】

还1件事,货场厨房:

【做饭的老汉、老阿姨,儿子、儿媳开店。自然去帮手】

开口辞行,请找人替代:

【关肇殿直言:眼下缺2名后勤。每月薪水,若您家,2人共10个银元(因为工友遗孀,工资多给。若聘请不认识,按章程。工作表现,高层听宗骁卫汇报)】

关肇殿翻40个银元:

【只说货场一点心意,长久没能帮忙】

另10个银元,预支1个月薪水:

【包吃住,伙食可以。万一不很对心思,也请做满1个月】

再额外20个,关肇殿给的:

【全数70个银元,轻轻摆放台面。只说实在不忍,略表寸心】

即便不去上班,钱也都归靖家:

【买菜做饭,大家一场情义】

米面、猪肉、菜籽油,一点薄礼:

【没更大力量,表表心意】

1920年,家里办白事儿。普通百姓,即便亲戚:

【也没听说送70个银元。通常给一点,朋友心意。给20个,绝对好大交情。别提土豪,太少数人群】

靖努陶前夫,不属公司编制:

【码头散工,大家相熟。做人低调,非常勤快。当然明白,纯为作情义】

靖家全数傻眼,半晌不知说啥:

【未等家人开口,靖阿姨当场答应。只说收拾一下,带女儿同去。丈夫身体健康,可照顾父母。丈夫本身木匠,常给附近做点啥,照样赚个饭钱】

靖伯父再三感谢。捧70个银元:

【去里间给岳父母。二位老人非常感动,热泪盈眶(岳父母,靖阿姨的父母。靖努陶的外祖父、外祖母)】

靖家招呼一定吃饭。2条汉子不好意思:

【只说出外随便吃点。等您们收拾妥当,咱们过江】

靖伯父着急了:

【特意来江东,哪有不管饭道理?一定要吃,家里有酒】

知道百姓艰难,不想消耗人家食品:

【趁靖家人忙活,关肇殿拿钱给阿肃,叮嘱几句。工夫不大,年轻汉子折返。买3斤多猪头肉,1只卤鸡】

靖努陶真着急,嗔怪不停:

【哪有来做客,让您这样破费。已经买回来,只能再安排其他。煮米饭、虾皮炒鸡蛋、蔬菜炒肉片、肉丝炒雪里红咸菜】

【红花满地】第十章【1部分】

20世纪。农历甲子年二月,1984年3月:

【弓州,汉赵街】

喻默娘、双荷吃酒谈心:

【直到后半夜】

转天早晨,汉赵街:

【秋凤轻手轻脚,生怕吵醒哪一个】

餐桌扔一旁:

【盘碗相摞,瓶倒杯翻】

听了姑娘来到,喻默娘却不能睁眼:

【含糊应对,便又睡着】

尽可能不出响动,便似做甚麽地下工作:

【拾掇桌椅板凳,零碎归位,收洗涮放。洒水地面才扫,紧跟着大桶水擦地。预备早饭,随用随收,灶间不现半分乱象。最后煮水泡茶】

将近上午10点,方才醒来:

【头晚吃酒神识模糊,却见齐整有序,饭食备好,两位长辈不由一力夸赞】

吃饭时想起甚麽,喻默娘忙道:

【奶奶呢?有人麽】

秋凤都安排了:

【二姑在,大贵歇两天,应该过去】

说到此间,表一段题外话:

【二姑指盼福。论排行,盼福大过双荷,但是从小喊‘大丫头’,晚辈们喊习惯大姑,长辈们没刻意计较,再也没改。双展鹏1943年,盼福1945年,双荷1951年】

表过题外话:

【再看这边厢,汉赵街】

正说家常,却听一阵敲门,秋凤忙起身过去:

【门外两位年轻军人,英姿挺拔,个头差不多,满脸笑容】

拎着糕点盒子,1个大桶:

【报纸裹好大一堆不知啥,还好大个布口袋】

说到此间,表一段旧话:

【65式很简单,帽徽、领章。往后71改良版、74改良版、78改良版,65是基础】

65式服役期很长:

【属三军常服,民间极少刻意区分,大概其一说】

1985年5月换装,称85式:

【曾在84年国庆阅兵,受阅部队提前亮相,超级帅】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汉赵街】

两位后生属陆军,士兵装:

【红帽徽、红领章,上衣2个口袋。串门要体面,穿自家买普通黑皮鞋。当时必须到一定级别,配发所谓‘三接头’】

两位后生表现很高素质:

【虽不相识,形容非常友善,绝没半点装】

其中一位皮肤黝黑,开口低调和蔼:

【同志,麻烦您受累。找喻默娘同志,请问在麽】

喻默娘也赶忙过来瞧:

【哎呀…快、快、快,里边坐】

谁呀?少字辈老二,关少巡:

【1964年。父亲瑞字辈老四,关瑞年】

少字辈老六,关少铭:

【1965年。父亲瑞字辈老二,关瑞禄】

说到此间,表一段旧话:

【瑞字辈同父异母,理论上伯父、叔叔,若按瑞字辈,称呼又不同,颠来倒去很啰嗦】

瑞字辈大哥关瑞喜,二哥关瑞禄:

【不同母,年份最大,1938年】

关老太爷想想,给了意见:

【少字辈通称关瑞喜‘大伯父’,通称关瑞禄‘二伯父’,其余按瑞字辈论,称‘叔’,没有绝对】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汉赵街】

皮肤黝黑,开口问话便是少巡:

【短发,内敛透出端庄。鬓角刮了青茬一片,沉着彰显冷峻。手掌厚重,粗糙硬绷,手关节非常明显不同,自幼练拳、击掌落下的。没在军营,不过串亲戚,笑眯眯很是亲切】

少铭面相随和,短发留鬓角:

【嘻嘻哈哈,很像现代演艺圈阳光偶像少年。一笑显露两颗大门牙,滑稽可爱。手关节明显不同,掌厚手大,粗糙硬绷】

双荷正摆弄碗碟,猛惊一下:

【却似瞧见甚麽相识,不由微微张嘴,便似要喊哪一个。也就3、4秒,竟忘初次相见。忙回过神来,止不住拽前襟,捋头发,缅鬓角。嘴里招呼,眼里瞧着,手底杂事慢将起来】

秋凤虽也招呼。原是个人心,终究不过客情:

【亲戚临门,乱哄哄不好看。哪还理甚麽吃好不吃完,双手不停半刻。嘁哩喀喳拾去灶间,返身给茶添开水】

少巡扫一眼秋凤:

【只觉体面大气,便一心和长辈说话】

少铭却似小鹿撞心,孩子见了糖果:

【止不住偷偷瞄两眼,忙扮了正襟危坐】

秋凤哪里分辨这些:

【直管里外穿梭,忙个不停】

少铭按耐不住:

【细琢磨毕竟生分】

便顾左右而言他:

【婶子,这…应该】

喻默娘先介绍自家侄儿:

【那个少巡,瑞年的儿子。这个少铭,瑞禄的儿子】

说话间,倒没了几分盘算:

【这礼数,该怎麽论法儿:喊‘阿姨’,还是‘姑姑’】

双荷场面人:

【玉龙的侄儿,那自家孩子。跟家,孩子喊‘大姑’。你们叔、婶子,我们一个辈儿。我哥跟你们叔,烧黄纸的(烧黄纸,老年间地方话,指结义兄弟)】

七叔关玉龙往事,自幼听太多:

【面前女子肯定年长。敢说烧黄纸,渊源不浅】

两位侄子忙按礼数敬上:

【大姑!大姑】

双家兄妹,喻默娘实在清楚不过:

【天生四海五湖,结下多年情义】

自以为得计,少铭这才蔫不溜转正题:

【那位姑娘】

萍水相逢便扫听这些:

【少巡清楚六弟,唯恐上不得台盘,立时一眼瞥过示意。少铭血气方刚却哪理会,言语颇为期许】

都是过来人:

【两位长辈洞若观火,相视便能会意】

双荷笑着应了:

【我侄女,双秋凤。他爸当过兵】

不管到哪里:

【少巡向来很有分寸】

本就标准军人坐姿,闻言更直挺后背:

【知道、知道…双展鹏叔叔!62年,孤胆英雄】

久仰大名,少铭颇为激动:

【可不,我爹说过:要搁南宋,小商桥】

两位长辈那个乐呦:

【家常不在话下】

少铭一直惦着秋凤:

【却没心思嘘寒问暖】

二哥如数家珍,少铭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老前辈的闺女,七叔把兄弟…亲密了,以为咱不好。冷冰冰更要命,寻思装大葱。怎麽是好】

苦恼不能跟秋凤搭讪,失神无惊般随声附和:

【好!挺好…我们战友】

少巡十分不满,音容平和却毋庸置疑:

【不是你战友!那咱前辈,跟七叔平辈儿】

若没甚麽状况,二哥不会如此郑重:

【这才知坏了规矩,乱了辈数,话已出口】

赶忙收了小心思,直陪笑脸:

【大姑…没别的意思,怎麽能我战友儿?那…咱的】

半晌计较都在秋凤:

【磕磕巴巴,竟没个完整话】

论辈分等于侄儿:

【怎能跟孩子计较】

双荷晃晃手笑道:

【家里说话,没那麽些】

少巡没甚紧要,打招呼便罢。少铭心底下却似着火:

【苦于秋凤往来穿梭,刚进来取甚麽,又折返灶间】

个后生抻了脖子:

【却盼不到一个缘故搭讪,不免更加烦恼】

【红花满地】第十章【2部分】

两位长辈看在眼里:

【怎能不懂?也没个商量,却想了一处去】

侄子来到,喻默娘满脸喜气洋洋,说长道短:

【拆香烟,拿糖果】

曾为朝廷戍守边关,怎能不懂章法:

【喻默娘不禁奇怪,倒想讨个说法】

开口直问道:

【少铭不难…少巡,你们请假可不容易】

在三位女眷面前:

【少巡反倒腼腆起来,瞧了身边兄弟】

如此光景,少不得关家小六:

【二哥行,样样儿拿起来,素质过硬,技术过关,带头模范!会做人,有把握才请,不找难看。兹要开口,一准儿行,对麽,二哥】

兄弟如此吹捧,少巡便似吃了2斤老酒,那叫一个晕乎乎:

【这麽回事儿…七叔…给家写信问好,给钱让修房子,说别惦记。奶奶说了,怎麽着您带孩子,怪不易。一定让看看,长辈儿都这意思。少铭歇几天易,我那儿不行。就晚点儿】

少铭起身接了整包慈念花:

【左瞧又瞧,点了嘬两口,乐呵呵相当满意。猛地想起甚麽,随手递少巡1颗】

少巡接了烟,不过扫一眼:

【见婶子给点,忙起身致意,左手护火】

少巡所属部队其他省份:

【出来一趟确实不易,少铭醇晔当兵】

待要开口,想到秋凤还在跟前忙活,少铭咳嗽一声:

【可不是麽,我那火车到了早,跟车站等他俩多钟头。这来一趟,先开碰头儿会,布置任务,急行军】

这话说地:

【俨然就要边关大捷,确实托大】

两位长辈哪里不懂:

【就为在秋凤跟前儿长脸!禁不住抿嘴笑起来】

少巡不由苦笑一声,摇摇脑袋,心里道:

【这家伙,寻思领万马千军,不过来串门儿】

净顾着闲话,喻默娘忙问道:

【饿了麽?马上吃饭】

少巡如实应对:

【赶着出来,没吃。火车有,嫌贵,就算了】

说话太过老实。长辈自家人:

【还两位初次见面,如此直白,岂不伤面子?少铭瞥二哥一眼,颇有责怪之意】

喻默娘过意不去,双荷当即接道:

【凤儿备着呢】

喻默娘这才安心:

【好、好…不要急】

喻默娘陪侄子说话:

【另两位女眷跟灶头忙活】

双荷满脸喜悦,挽起袖子道:

【今儿我做饭,你跟哪儿待会儿】

侄女不知所以,耷拉过水的手,却也忘了擦:

【大姑,您可勤谨】

双荷已然满脸喜悦:

【怎麽着?不好吃啊?你还我教的!来人,大师傅上】

侄女也不争辩:

【赶忙出门置办,一通紧赶慢赶】

后生食肠宽大:

【鱼罐头1盘、午餐肉1盘、牛肉罐头1盘、猪肉罐头1盘,门口儿买馒头】

两个后生确实饿了,连忙谢了落座:

【抓了馒头,大口吞嚼,满脸喜气】

工夫不大,又3道菜:

【大葱爆羊肉、木耳炒肉片、烧鸡1个,两位后生不由愣了】

最后亮相:

【紫菜虾皮丸子汤】

早煮开水,端个金属小锅上来:

【整瓶烫了,塞外声白酒】

秋凤小孩子心。有意瞧瞧后生酒量:

【直取2个碗。说是小的,却有些尺寸。让吃酒】

少巡确实坐不住,赶忙朝长辈致意:

【婶子、大姑,别那麽客气!这赶过年了】

喻默娘笑着摆手:

【小孩子话多,敞开肚皮吃。拿菜吃饱,不要管馒头】

人心都一样,少巡很感动:

【关玉龙性格,不论条件,自己吃咸菜,也给客人吃好些】

不约而同,只看双荷、秋凤,大家淑女一般:

【早晨才吃,根本不饿。不过小块儿撕馒头,一点点夹菜,纯属点卯。笑眯眯,瞧了后生吃喝】

秋凤基本不说话,两位女长辈不停劝让:

【当兵后生好饭量,碍着女眷跟前,多少假装斯文。即便如此,那叫一个横扫千军如卷席!不明就里,竟以为赶时辰,吃饭便要上马征战】

但见如此梁山:

【三位女眷抿嘴偷笑,便似见着当年双展鹏】

少铭咀嚼着,再一大口白酒。颇为感慨:

【婶儿、大姑…太好吃了,我们那儿…没这好味儿】

在少巡听来,横是不能理喻:

【那是伙房,咱家摆席,能一样麽】

少铭确实开心不过,便开口:

【瞧咱家切肉。这大片儿,看着就痛快】

双荷笑道:

【你们婶儿叮嘱,切大块儿,来的可是好汉】

事儿不大,暖人心。少巡心里感慨万千:

【过往人家做客,有啥算啥,向来注意分寸,哪像婶子这里,随意敞开吃喝。几位女眷围了,笑眯眯看了,完全不用顾虑】

少铭终于逮着机会,机不可失:

【秋凤姑娘,让你受半天累…咱这也算,不遇见,不认识。是不跟馆子上班儿,看多了,会炒?地方上自在,没那麽多纪律】

纯属没话找话,三位女眷笑起来:

【瞧少铭那傻样儿,甚是可爱】

秋凤给个台阶儿:

【好吃吧?常过来…慢点儿喝,一会儿醉了】

少铭那个乐呦,吃一口白酒:

【大姑告我了,您父亲跟我叔烧黄纸,那咱也算…是吧】

啰嗦一串,前言不搭后语:

【对于半大后生,还是多少有些清楚】

秋凤没甚麽弯弯绕:

【咽了再说…别噎着】

少铭盼了半晌:

【坐一处不知所云,实想找点子甚麽闲话】

那叫语不惊人,死不休:

【秋凤姑娘,不开玩笑,你长得真好看…部队里,没见过你这样儿的】

初次见面,如此直白:

【少巡差点儿被噎着,傻愣愣瞧了自家兄弟,想不出任何言语,也没见过这样儿的】

少铭一本正经,秋凤脸都红了:

【愣在那里不知回甚麽,两位长辈笑个不停】

双荷有心捉弄:

【我们闺女好看吧?赶明儿,天天来,行麽】

军营净半大后生,少铭太高兴了:

【搁部队,要秋凤这样儿,爬墙上房,关禁闭也认!兹要能看两眼…放了再去】

少巡终于噎着了,一阵猛烈咳嗽:

【少铭可是憋了半晌,说出心里话。边顺手帮二哥捶背,却没工夫搭理】

【红花满地】第十章【3部分】

再看三位女眷,哄堂大笑:

【前仰后合几近昏倒。喻默娘笑到脸红脖子粗,双荷赶忙拍后背,递茶顺嗓子】

秋凤虽气恼,倒有点欣赏这傻后生,故作生气道:

【你在部队,跟女兵也这麽说话】

少巡好不容易咽下那口:

【还是没话题】

少铭可开心,赶忙想点子奉承:

【问题是呢,不是想见就见。搁部队,一个连,能为你打起来!不行…还得多】

少巡实在受不了如此花痴,直接来一句:

【连太小,直接一个营,你带队,成麽…再不行,您老给个命令,调装甲…对麽,好汉】

三位女眷彻底崩溃,喻默娘润喉的茶:

【忽剌剌喷了一地,脸涨了通红。就这样,还坚持笑出声来。本不想如此,惯性使然,刹不住车。氛围实在太过喜感,少巡也笑个不停,何况秋凤】

笑一阵:

【接着闲话家常】

双荷还想捉弄,笑问道:

【六儿。赶明儿,我们闺女给你做媳妇儿,成麽】

秋凤羞得满脸通红:

【使劲捶姑妈后背一拳。心底下,倒也想听听说甚麽】

少巡确实头回遇到。抓了酒碗:

【倒似举了照相机。也不清楚长辈心意,或是拿来玩笑。愣愣地瞧了双荷】

少铭神情肃然,他可当真:

【那太好了!大姑,别反悔】

少巡整个儿晕菜,不知说甚麽:

【难不成,来一趟,说门儿亲】

秋凤面皮实在挂不住,红着脸赶忙阻拦:

【大姑…净瞎说,甚麽呀…再说,我出去】

眼见八字还没一撇:

【六弟岂不断了念想】

少巡忙开口阻拦:

【秋凤姑娘,您别过意。人行,冒傻气,没见过您这体面的!他就这德性】

见二哥开口,少铭赶忙陪不是:

【我废话太多,对不住…吃饭、吃饭】

秋凤跟了喻默娘,学了许多门楣:

【没怪谁,想多了…等会儿我洗碗,你们喝茶,好些零食】

少铭属于甚麽呢:

【给个鸡毛掸子,能清扫航天飞机。见姑娘无意责怪,很是高兴,乐呵呵又想说点儿甚麽】

见六弟自我感觉实在良好:

【少巡不由瞪了下眼睛】

言下之意:

【那不是你对象,没谁保媒许你,闭嘴】

喻默娘笑着打圆场:

【少铭啊,好好当兵,以后常常来,好不好】

后生使劲儿点头:

【那神情,醒目好比小精灵】

说实在,少铭确实有趣:

【看了很顺眼,无厘头】

认定侄女不讨厌少铭:

【就是面皮薄】

秋凤也不想后生难过,找个话头:

【咱下班儿回家,吃饭、歇着。你们呢,干嘛】

少铭想了想,笑道:

【就那个…吃饱了,溜达溜达,打个招呼,吃了麽…把每天报纸念念,紧跟形势,不能落后。谁文化低,回去…倒腾明白。写字不行,拿嘴说。开个夜宵儿,谈谈理想抱负】

双荷笑问道:

【你呢,发言?听的】

少铭倒是一本正经:

【嗯…大伙儿都爱听!不说都不行,还给好吃的】

少巡顾忌餐桌礼仪,担心笑喷:

【硬生给憋回去,涨个脸红脖子粗,横竖咽了】

秋凤笑道:

【那敢情好,班会、茶话会…小时候儿,我爸告我,部队跟幼儿园一样,耐心说话、讲道理。不罚站,不请家长】

前辈如此深明大义,少铭颇为感动:

【伯父说得对!一帮一,一对儿红。逛公园儿、买零食、做游戏、发小人儿书,思想嘛…好沟通,吃着聊着,说个童话儿、来段儿相声,讲个笑话儿,兹当小朋友】

喻默娘实在忍不住:

【不好意思笑出来,借口煮水起身去厨房】

少巡忙着帮衬:

【大伙儿都说,来到部队,才发现自己落后】

秋凤不禁十分向往:

【赶明儿去看你们,瞧瞧怎麽进步】

少铭赶忙拦了话尾:

【那真不用…大伙儿都进步,你会觉着落后】

再看灶间,喻默娘笑了个七荤八素:

【直到一口气顺畅了,方才拎了水壶折回】

再看秋凤,却又冒出新念头:

【说今天去烧香,你们俩一块儿,行麽】

秋凤说话听满耳,喻默娘笑道:

【军装,不方便】

见长辈进来:

【秋凤忙起身接水添茶】

少巡觉着过意不去:

【婶子…要提前告咱,便装过来,多省心…对不住】

少铭万不能错过机缘,唯恐几个时辰见不着:

【婶儿,您看…有我叔衣裳麽?我换换,陪您过去】

都是过来人,一听便懂打量甚麽:

【两位长辈暗暗发笑】

未曾答话,却见双荷目光流转过来:

【却似等了甚麽点拨,好一个期盼。素日里,对那些个嗡嗡转的闲汉蠢物,便是女人家坐一处贴心话,也不曾搬到台面】

喻默娘正奇怪,俨然当头一槌敲醒梦中人:

【头先少巡进来,双荷神情古怪,倒似见了甚麽故人。正忙招呼一干人,却也不很放心上。

眼下这等神情,猛想起双荷生父。这就对了,少巡形容笑貌,大约神似…瞬间找到亲人感觉】

六侄子相中秋凤,一副子憨厚面皮:

【后生家如此一般,没啥新奇】

少巡除了应对,闲言碎话没三两句:

【丝毫没把秋凤认作知己,不是个有心思的】

少铭一心守着秋凤,喻默娘笑道:

【你叔叔衣服,带走了。要麽这样子,一起到别地方,回来我们自己】

折中安排,大家满意:

【叽叽喳喳一片】

饭后,三位女眷张罗拾掇:

【只让两位后生坐了。嗑瓜子儿,吃茶】

少巡本次来:

【却还有个心事】

全部收拾完毕。少巡想了又想,还是开口吧:

【婶儿,有个地界儿不熟,看您知道麽】

喻默娘表示可以,一定帮找到。后生这才继续:

【我一熟人,一边儿大。家跟城里,条件儿不错,人也行。中学那会儿,她爸给送来这儿。人亲戚行…给安排工作,不受大累】

秋凤听来颇为好奇:

【甚麽工作】

少巡倒是记很清楚:

【弓州宾馆】

秋凤第一反应:

【知道,后来呢】

少巡自我感觉很好:

【她来弓州,没事儿,我就写信】

少铭给大伙儿加茶,点颗烟笑道:

【二哥就爱写信,那劲头儿…你写多少】

【红花满地】第十章【4部分】

少巡如实回答:

【很多…没事儿就写】

年少后生,多半如此:

【无语,只有少铭在笑】

双荷脑子转得很快,语气非常和蔼:

【有回信吗?多少】

众人皆被吸引过来,或倾了身子向前:

【或偏了头瞧着,或叉手抱肩坐着,或双手搭了等着】

少巡也点颗烟,他不会添油加醋:

【4封。头2回上学,后2回工作。最后说太忙,没时间睡觉,不能常写信】

双荷不由苦笑,道一句大实话:

【看来是忙,管整个儿宾馆】

少巡赶忙解释:

【有人管,她餐厅服务】

都想笑,却不好意思。秋凤直言相告:

【你脑子让钢盔砸了?五大洲、四大洋阶级弟兄,见天儿往宾馆开会,是麽?早点到夜宵儿,一桌10个端盘子,10个倒水】

这回实在绷不住:

【一片哄堂大笑,少铭笑到眼泪出来】

少巡挺不好意思:

【可能是忙?要不忙,写信怕嘛的】

除了表示无奈,作为长辈:

【双荷不能信口张嘴,怕伤了后生】

喻默娘掂量一番,开口道来:

【看看可以,客气、客气就好】

如此见解,那岂不要自己生场病。少巡犹豫片刻:

【来都来了,见一面儿…没过头话,写信很客气。还有…那高级地界儿,宾馆…这个…这不跟您说麽,要能跟着,心里还踏实】

这话说地:

【众人禁不住感慨唏嘘】

双荷依旧和言悦色:

【怎麽了?哪儿不如人?宾馆让人去的!不是军营,没岗哨儿!犯哪门子嘀咕?一表人才,不比谁差】

好姐妹一掰扯,喻默娘想想也好笑:

【好说,开开眼界,看看你熟人】

本来玩笑话,这麽一本正经道出来:

【又一片哄堂大笑,倒让少巡很不好意思】

想到些关键,少巡忙开口道:

【她说过,排班儿不一定】

喻默娘回答很简单:

【我们花钱吃东西,可以坐那里。没问题】

少铭拍拍二哥肩膀,坏笑着调侃:

【二哥!不是求人家赏饭,嘀咕啥】

有长辈底气,后生心里踏实好些:

【三位女眷开始化妆,秋凤更是洗脸重来】

边化妆,闲话女人家常:

【再相互打理一番,若搁平日,一时半刻不能出门。今朝不比往时,手底下快了些】

秋凤跟婶子在小房间摆弄衣裳,双荷靠了餐桌化妆:

【少巡,有对象麽】

少巡当即表示没有。这般场面肯定少不得小六:

【您知道麽,他战友儿给对象写信,憋半天:几点吃,几点睡,洗脸、刷牙,饭几碗,馒头几个…喝嘛汤。

二哥一看,不行!加上:别亏待自己,包一个肉丸儿饺子,多吃。要撑着,吃胃药。回家探亲,我买肉馅儿,上你们家包饺子,待买条鱼】

如此写信,双荷笑了前仰后合:

【少巡身上很多影子,一样朴实无华。唯一不同,那些人不在了】

少铭说笑话,也被进来两位女眷听着:

【秋凤乐坏了,饶有兴趣跟后生们闲聊。喻默娘心境,跟双荷倒差不多】

喻默娘想到甚麽,悄悄问:

【你们单位女孩子,人好一点…看一看,好麽】

双荷表情坚定,不明就里的:

【横以为招募地下工作者,或甚麽高风险工作人员】

当即回道:

【有,当事儿办】

少铭好似说相声,少巡就是呵呵笑:

【当着秋凤很给六弟场面】

又想起一段经典,少铭忙不迭宣布:

【还一战友儿,家说给找对象。,女孩儿长相好,团员儿,大方得体。父亲干部,家条件儿行,有俩自行车儿,1个电扇。想问你们儿子跟部队怎麽样,有嘛优点。都拿二哥当先生,让给参谋。您猜猜,让给写嘛…跑步快,坚持到终点。素质过硬,吃饭不吧唧嘴,不鼓腮帮子】

即便古代文豪穿越来:

【恐怕也很难超越,如此空前绝后才华】

真真一个满堂彩,气氛骤然一变:

【全数当场崩溃,两位长辈相互抱了。你搭我肩,我拽你脖子。哪还能辨笑或苦,忽剌剌,泪流满面】

秋凤捂了肚子倒在床上,哗啦啦:

【安知天下有此等高人!响动由高而低,肢体摆幅自小而大,竟笑岔了气】

少铭啊哈哈哈…出气不断:

【进气却少。倘或再有嬉笑怒骂,八成氧气瓶救场】

少巡也跟着傻笑:

【过往稀松平常事,未成想这好大力道】

按下闲话不提,书归正传:

【收拾妥当出门,公共汽车一趟】

弓州宾馆。两位英姿挺拔年轻军人:

【三位风度翩翩时髦女性。迎宾早早开门,笑容可掬】

老华侨曾于此宴请。抬眼转眉间:

【关玉龙牢记于心。酒席闲话时,问了梁先生大体场面,所谓卖酒之处,便是酒吧】

84年的弓州,酒吧绝对新鲜事物:

【弓州宾馆也是跟外取经,参照其他城市历史悠久,有酒吧的去处,经讨论添加。‘酒吧’,本就外来词语】

通常外邦习惯,喝一杯:

【每天中午营业,直到转天凌晨】

喻默娘平生头一回:

【丈夫曾描述各场所方位,凭直觉很快锁定去向。却不问哪一个,只管自己摸索过去】

自古大凡酒肆、饭庄、客栈:

【不论哪一朝,伙计、小二皆为火眼金睛。三两句辞令,四五分形容,察言观色于微末,便能八九不离十。此间大客栈,常人不过少几分底气,哪敢随意入来观赏。

毕竟使钱多了,囊中羞涩。一干店家,向来洞若观火。但见喻默娘气宇轩昂,认定大场面客官,且不吝惜银子那款,兴许海外富商巨贾,却是头等揣摩】

只敬衣衫不敬人,自古如此:

【所过之处,一片恭维面孔,喻默娘微笑示意】

跟了长辈,两位后生初次感受场面:

【如此被人笑脸相迎,那可是200分受用。实在欢喜不过,乐呵呵一路相随】

双荷生平头一遭,免不了心虚脚软:

【姊妹如此熟门熟路,禁不住十分诧异】

低声问道:

【你常来这儿,是麽】

喻默娘笑了应对:

【你讲一点错没有,开店就让人来的,就喜欢你大气】

这话说得,便似三伏天吃果酪冰点:

【那叫一个沁人心脾。自信尊严,骤然提领三四分,脚下平添五六成气力。双荷昂头挺胸,紧跟姊妹。再看秋凤,不在话下】

【红花满地】第十章【5部分】

酒吧无非那样,无论国度:

【不过灯火暗些,器具雅致。氛围雅致,酒保谦恭,声乐轻柔。各色酒水,五六款瓶樽,七八样文字,花花绿绿乱人眼目】

老式西洋实木家私,深枣红色:

【一应梳化、高背椅。真皮勤于擦拭,不现半点灰尘。大小圆方,各型酒桌。倒也通体光亮,质感十足】

倒有几桌酒客,各色人等:

【男人高谈阔论,唯恐被当作不开眼】

女人轻捋秀发,手托香腮:

【一派弄姿含情。抬眼间顾盼神飞,低眉时秋波流连。喜得一众男人,权认作命里知己红颜】

端两杯酒水,三四款小吃,五六位相识:

【不论素日里做甚麽,横竖摆了大户门楣形状。左不过夸耀外面人头熟,称兄道弟,好不闹热。悲喜虚实,倒也八面来风。昏昏然买醉言欢,恍惚间却忘身在何处】

待到酒兴方酣:

【竟以为甚麽古老外邦贵胄,闲暇饭后欢聚一堂。若再卖弄些,半生不熟海外言辞,却只认故乡作他乡】

零星散落外邦人,更是抓耳挠腮:

【且不论身家多少,故作银幕巨星般深邃。一串串叽里呱啦,虚张声势】

常有所谓外邦闲汉,在其故乡本土:

【普通过活而已。从未有豪车大宅,八个倒有七个】

大字识多少,不好说:

【在其外邦故地,也不一定多少尊荣】

所幸一副皮囊,揣1本外邦通关文书:

【飘洋过海。来此地专挑不开眼,满嘴跑火车】

表过闲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一干人落定坐实】

少巡舒了一口大气。喻默娘话语轻柔,低声道:

【阿巡啊,你是顾客。如果都不来,店就要关门】

这便是轮胎遇着打气筒:

【后生颇有悟性,形容满是感激】

婶子递过1颗烟,双荷燃了打火机:

【少巡当真昏悠悠。糊涂颠倒时刻,竟以为来此点检下属,体察民情,慌忙抬手护火,点头致意。嘬两口,平生头一遭领会尊贵,好不快活,竟思量起身高歌,一抒胸怀】

见二哥派头十足:

【接烟,点火。不过抽几口,竟还有人捧场。少铭脸上不由火辣辣,心底下却没三两分味道】

秋凤看得出,不想后生伤了体面:

【姑娘不抽烟,口袋却也放个整包。从桌上拆开的,取1颗,‘啪’地燃了打火机】

只一句:

【少铭,点上】

秋凤给点烟,这可大面子:

【比啥灵丹仙药都强。但见个后生,慌忙抬手护火。通体舒畅,喜上眉梢不合嘴。那才叫,儿郎但遂平生志,凤舞九天两昆仑】

女酒保阅人无数。些许眉眼高低,便能明白:

【当作谨慎招呼】

当下一路小碎步,倍显殷勤:

【甚麽叫行家,不过如此。递几份酒单,笑容满面。稍退一步,垂手而立】

并非无事可做,眼目一扫:

【酒单中外两种文字,一位后生拿颠倒,左右搭讪,浑然不觉。另一位后生快速阅览,略锁眉头,8成读不懂】

年轻女子容貌姣好,细细读来:

【但看形容稚嫩,却不似主家】

浅驼色大衣少妇,端庄大气:

【倒像做东。每读三两行,便会讨教身旁红大衣姊妹。但凡红衣人提点,女子必点头称是,面露喜色】

未曾问半句,便知哪一个正经庄家

【待到开口,小酒保满脸殷勤】

却只笑问喻默娘:

【您需要甚麽,慢慢看,随时叫我】

说了话,便转身离开:

【酒保如此识相,当然讨人欢喜】

喻默娘问一句:

【你们男子汉,革命军人!吃大杯啤酒,好不好】

俩后生摩拳擦掌,当然高兴:

【都爱吃啤酒。甚麽大杯子?跃跃欲试】

再低声跟双荷、秋凤商量:

【有个三色鸡尾酒…咱们试一试,好不好】

双荷当然愿意。当即点头示意,恨不能立即见到:

【好姊妹介绍,一定不会错。为啥用鸡毛酿酒?太奇怪了】

秋凤更十二分好奇:

【从小到大,仅知道鸡毛信。难道是远亲?为啥酒用鸡毛,好喝麽…必须尝尝】

心意定了,没迟疑。要了甚麽:

【2个大杯啤酒、3个三色鸡尾酒,2盘坚果】

说到此间,表一段旧话:

【有把手的大尺寸厚重玻璃杯,灌满散装啤酒。在那个年代,非常时髦行为。只有某些涉外场所,才这种巨大酒杯】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再看这边厢:

【酒保醒目人。一遍牢记于心,满面笑容而去。待到走开,喻默娘又想起甚麽,抬手示意】

少巡不懂酒水,却认得银子。慌忙阻拦:

【婶子,东西足够。吃饭了,坐会儿就行】

二哥开口,少铭忙随声附和。婶子轻声道:

【小孩子,不要跟大人客气。来看熟人,对不对】

喻默娘外场:

【双荷、秋凤,虽无言表,心下相当敬佩】

业精于勤。酒保眼观六路:

【便是职责所在,哪还用客官出声响。一路小碎步过来,满面笑容听候差遣】

喻默娘笑道:

【受累,5块巧克力蛋糕】

除了喻默娘:

【其余四人,从未吃过类似蛋糕】

少巡唯恐失言,被在此熟人知晓:

【失了体面。少铭只怕显露短处,被秋凤笑话】

说到点酒,正经良心:

【喻默娘只认得啤酒。至于蛋糕,幼年尝过一次奶油口味,却是刻骨铭心。丈夫在此宴席,最后一道甜点便是。据说招牌西点,口味一流。

看人吃喝岂能饱自家肚皮,古来如此。既然坐下,定要来日有得说嘴。那便是场面,哪里却肯错过。

所谓坚果,也是听丈夫说的。相对高档带壳零食,现代人可以每天吃】

少巡呷几口啤酒,左顾右盼又没了心计:

【双荷瞧一眼,便有主张】

轻声细语直问:

【等嘛呢?一扫听,齐活】

少巡立时得了发落,起身就要去:

【喻默娘低声拦了句:做甚麽】

少巡倒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不说让打听,餐厅】

喻默娘笑道:

【服务员,问一问。坐下就可以,有个样子】

这才恍然大悟,后生笑呵呵去吧台:

【喻默娘小声笑道:阿荷,小家伙蛮可爱。招招手,服务员过来】

几分钟,少巡折返:

【满是垂头丧气。这般光景,众人不明端的,心里一咯噔,七嘴八舌赶忙询问(端的。的,音di,4声)】

满满的遗憾,开口道:

【认识,挺熟,辞职了。说有大公司,可能外资…比跟这儿赚了多…去哪儿,不知道】

【红花满地】第十章【6部分】

少铭实心眼子,赶忙道:

【要不咱想辙,看看…单位地址】

三位女眷交换眼神。自古以来凡女子:

【就比所谓汉子精明。无需点拨通透,一概心知肚明。却没哪个划甚麽道路】

气氛骤然变冷。少巡自顾吃闷酒:

【却不再言语。其余人等无非闲话。只要秋凤在,少铭便有精神】

见一个后生闷闷不乐,不是办法。双荷笑道:

【也许,跟哪儿稳定了,就能联系。等等,别急】

明明信口胡话,倒也算几分安慰:

【秋凤早明白,实不忍伤憨直后生】

硬生编造一番:

【我一同学,跟爸妈去外地。整3年,才联系。这事儿多了,新地界儿,得安顿。单位混人缘儿,对麽?

工资高,好事儿。琢磨保饭碗,那正格。先顾不地旁的,太较真儿。人不也得吃饭】

喻默娘直觉很准,认定秋风瞎编:

【一错就错,绝不讲明】

该说都说,少铭哪有更多剧本:

【不过一味点头】

沉了沉,少巡叹口气:

【有可能…可这档子,等多久呢】

少铭虽不精明,却不是智障:

【很惋惜,二哥失望而归】

拍拍二哥肩膀,笑道:

【咱不想她,行麽?跟这儿瞎鼓捣,净没用的。人干嘛去,没必要跟你汇报。又不是你老婆】

很有道理。喻默娘立即接道:

【没错,最多认识!交情,都谈不到,也不欠你钱。从前小孩子,女朋友都不算,基本陌生人】

双荷抿口酒,轻声道:

【少巡,我不明白!为嘛跟八杆子打不着,犯肝气?又不是月宫下来?好坏自个儿兜,平行线,各过各的】

少巡懂道理,默不作声:

【只是几年暗恋,却这般没头脑。实在伤感】

酒保一脸殷勤过来:

【问还要点儿甚麽】

却不想,一个外邦人:

【高大粗壮似头熊,脖子、脑袋一样粗。看着还算体面,衬衣搭西裤、皮鞋】

眼见喝高,满口喷酒气:

【衬衣扣子开几个,一脸不含糊。撇着八万嘴,大幅度甩动手臂。迈八字脚,故意彰显动物层面力量。边走着,嘴里咕咕囔囔,应是骂骂咧咧】

擦肩而过一刻,满眼瞧真小酒保臀部:

【酒壮色胆,骤然淫心大起。猛伸大手狠狠抓一把,满嘴怪叫。听在耳里,极度扎心】

哗众取宠,充分满足表现欲:

【当然需要观众。立即转身,便似比武打擂胜利者,高举双臂,向同伙要求喝彩】

再看那一边。全然不见丝毫怜悯,更不存在同情:

【一连串落井下石的响动。男人狂笑,女人尖叫,口哨声声助威。几条手臂高举各式酒水杯,满场随声附和】

更有男人趁机撩拨,身旁女子故作受惊:

【欲拒还迎,半推半就】

地府阴曹般呼嚎,此起彼伏:

【壮如熊的外邦人,竟以为自家银幕巨星,摇晃双臂行致谢礼】

紧跟转动熊头,狰狞了便要继续表演:

【一位青年男酒保,唯恐同事大祸。明知不敌,飞身挡在跟前】

却见个衬衣、西裤,领口散开:

【袖子挽了,领带没了。烽火轮一般,黑暗里快步冲过】

衬衣口袋掏个本本,竟以为啥护身符:

【啪、啪、啪,直抽男酒保面皮。就拿那个本子】

听正一声‘八嘎’:

【一连串叽里咕噜,满嘴喷酒气】

兹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出来:

【岛府人喝醉,搞不清状况。涵义很明白,傻子都能猜出来:老爷来自岛府国!有通关文牒,敢把我怎样(通关文牒,土话叫‘洋帕斯’。外邦护照。喝晕了,不知天高地厚,寻思100年前)】

看岛府同伙出头,外邦壮汉十分开心:

【挥手一个耳光。男酒保原地360度,一头撞正吧台。哪里受了这一击,当即仆倒地板】

本站立喻默娘那一桌,年轻女酒保受惊过度:

【一声本能惨叫,迅即弹出几步远。双臂死死交叉,便似抱了甚麽隐形盾牌,妄图能够挡住甚麽】

整个儿身子弓起来,膝盖也弯了:

【簌簌发抖,筛糠一般,恍如风雨飘摇中,一片无根落叶。面庞满是泪水,五官哆嗦个不停,目光里除了极度恐惧,再看不到其他甚麽】

只见关少巡,双目骤然一凛:

【眨眼间,冲天烈火熊熊燃烧。忽剌剌煞气扑面而来,全然进入战争状态。双拳紧攥,喀吧、喀吧直响】

喻默娘冷冷扫一眼:

【不能死人】

少巡自幼酷爱习武:

【融入灵魂的武痴。击拳、劈掌、踢腿、走桩、石锁、腿绑沙袋、耍棍使棒…看似枯燥乏味,常常累到几近断气,不得不由家人抬回休养】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再看关少巡:

【掸腿起身,那叫一个漂亮!任甚麽桌椅板凳,完全不成为障碍,不像身处酒吧,倒似沙场演兵】

无须甚麽砸瓶子、掀桌子:

【那不过套路。也不见义愤填膺状,连个脏字儿都不出,但见杯中酒,不曾洒出半滴】

从头至尾,紧闭双唇:

【面无表情,除了眼睛。若不明事理,横以为聋哑人,摆个甚麽姿势。最后一刹那,放过致命穴位,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古书有云:

【头戴一顶熟钢狮子盔,脑后斗大来一颗红缨。身披一副铁叶攒成铠甲,腰系一条镀金兽面束带,前后两面青铜护心镜。上笼着一领绯红团花袍,上面垂两条绿绒缕颔带。下穿一双斜皮气跨靴。左带一张弓,右悬一壶箭。手里横着一柄金蘸斧,坐下李都监那匹惯战能征雪白马】

古书有云:

【天罡星三十六条好汉,排名一十九,天空星。人称急先锋,将种是索超】

灯火昏暗,那桌略有距离:

【所谓朋友,以为看花眼。怎麽回事?好像冒出个影子,岛府人没了?熊般壮汉也没了?明明坐几个人喝酒,没丝毫征兆】

有细致人,看得真一些:

【一条汉子,好像有甚麽动作,倒似拍电影默片。2人便似被割断麦子,直愣愣栽下去】

痛苦哀嚎传入所有耳朵:

【声音不大。感觉濒临死亡一刻,试图最后挣扎】

【红花满地】第十章【7部分】

‘扑、啊’全吐了:

【稀稀拉拉,呕个不停。鼻涕、眼泪、哈喇子,混了一地腥臭酒水。浑身抽搐扭曲,弓成一个大虾米】

再看另一个,大概剧痛到麻木:

【低声哀嚎不止,不知叽咕啥。痛苦万状表情,止不住扭动身体】

少铭没闲着,直过去那桌:

【右手插了裤子口袋,左手抓正一个肩膀。再看那外邦人,痛到五官挪位。鼻涕、眼泪全出来】

少铭不说话,行动表达个人诉求:

【涵义很简单:没你事儿,别找倒霉】

才看清两位穿啥衣服,一干人已然吓破胆:

【任谁都知道,兹要上战场。中国军人,出了名不怕死!你看我,我瞧她。相互推诿,竟无人敢翻眼皮】

本来身高体重悬殊,没认为会吃亏:

【听不见丝毫响动,仿佛冥界冒出幽灵。出手之快实在诡异…没哪个想作下一场。全然泄了气轮胎,耷拉着脑袋】

喻默娘没丝毫惊恐,双手插口袋:

【坐实椅子,面无表情】

少巡掸掸上衣,落座。端杯抿一口:

【疼才长记性】

喻默娘笑道:

【挺好】

见喻默娘如此淡定,余者继续闲聊:

【倒像甚麽都没发生。闲话家常,间或说到诙谐处,止不住打趣】

秋凤不过冷冷扫一眼。少铭当然很高兴:

【低声跟姑娘交流,一片祥和】

再看小酒保,早吓跑了:

【工夫不大,来几位西装人员。领头中年汉子,颇有威仪】

待到跟前,却不禁慢了脚步。言语平和:

【我保卫负责,这俩怎麽了】

少巡起身,目光如炬,炯炯有神:

【身形挺拔板正,标准军姿敬礼】

那叫一个英风飒飒,朗声开口:

【领导,您好。喝高了,俩人撞一块儿。我还想呢,横摔重了】

俨然热心公民,负责人差点儿笑出来:

【地板上噪音不停,不知嘟囔啥。所谓朋友见处理问题,你推我,我推他。摇头晃脑,全然没个主张。没一个敢过来】

再看少巡身后,六弟少铭早起身:

【眉间阴风惨惨,双目毛骨悚然,端正一派勾魂使者。冷冷一扫,几个所谓朋友,低眉顺眼猫回去。兹当与己无关,左顾右盼】

古书有云:

【赤色虬须乱撒,红丝虎眼睁圆。揭岭杀人魔祟,鄷都催命判官】

古书有云:

【地煞星七十二条好汉,排名九十六,地奴星。人称催命判官,将种是李立】

中年汉子洞若观火,面无表情:

【蹲下身子查验】

貌似很简单动作,两下儿:

【哎呀…不能这麽喝酒,右膀子脱臼…这儿呢?左膀子…走路也不看着】

直觉告诉少巡,负责人相当仗义:

【人中豪杰。行家,更有可能……】

少巡很客气问一句:

【要帮忙麽?领导】

中年汉子转头瞧瞧少铭:

【很奇怪的笑容,倒像两个好友作无声交流】

从一开始进来。中年汉子除了平和,便是冷静:

【没任何夸张举动,平淡如水】

无人指证,没任何打斗痕迹:

【大事化小,到此为止】

中年人清清嗓子,倒背手站立:

【送回去,别拽那胳膊。留神】

外行不过认为大夫治病:

【负责人徒手复位,说起来简单。少巡确认自己推断,绝非单纯养家糊口。级别高过自己,肯定】

这才转脸,再打量少巡:

【那种感觉,全然军人对军人】

负责人笑笑,开口平和:

【79年,南疆。命大,回来了】

果然前辈,军人直觉不会错:

【少巡赶忙再次立正,标准军姿敬礼:首长好】

只要二哥敬礼,少铭一定紧紧相随:

【两位年轻军人,满脸英雄气。如青松一般矗立,扬我国威,壮我军威】

再看那一桌,有人慌忙道:

【我说别去吧…快别惹事儿。冲两口破酒,待把自个儿搭进去…】

听懂的,纷纷表示同意:

【外邦人虽不解,忙跟着摇头晃脑】

再看这边厢,负责人非常感慨:

【都一样…当兵吃粮,报效国家】

非常欣赏后生,在那里闲话:

【闻听79年南疆,喻默娘赶忙翻挎包】

平时总带几盒香烟,备了场面:

【今儿人多,双荷也带了。除去拆的,俩人凑4包,双荷直接推了侄女跟前。姑娘口袋还有1个,共计3包水影芳、2包炼钢铁(水影芳、炼钢铁。国产过滤嘴,拿出手)】

喻默娘喃喃自语:

【南疆回来的……】

秋凤一点就透,无须多言:

【从拆包的取1颗,起身迎过去】

音容笑貌谦恭,非常诚恳:

【前辈,能不能赏脸,给您点颗烟。我父亲,62年南疆,回来了】

双荷淡淡苦涩,接道:

【我父亲,52年。没回来】

喻默娘点头示意,接道:

【73年,北边。时刻准备着】

少巡低声接道:

【老辈儿的,抗战。没回来】

少铭指着双荷,接道:

【我大姑家…抗战,没回来】

双荷面无表情:

【不想多说啥,独自沉默】

就差当场哭声一片,只有中国人才懂:

【只有经历过战争,才能理解】

说话间,负责人抬手护火。一力夸赞秋凤:

【这孩子,太懂事儿了…好、好、好】

秋凤、少巡两个,你一言,我一语:

【间或提起一些往事……】

气氛友好,俨然故人相见:

【三人就那麽站了,聊一阵】

再看那一边,喻默娘拉过双荷衣袖:

【窃窃私语一阵。不知说甚麽,俩人神情肃然凝重】

临行前,南疆前辈特意过来招呼:

【我忙去了…不知怎麽称呼二位…有空常来】

喻默娘、双荷起身致意:

【互道珍重,惺惺相惜】

再看那桌,终于等到认为安全:

【你推我,我拽你。跌跌撞撞,头也不抬。赶紧撒丫子,只想夺门而逃】

却有一位中国人,迎面过来:

【之前静静坐后边,不插话。30岁左右,很斯文】

直等一众人走干净,过来自我介绍:

【翻译。工作为吃饭,我是中国人。喝醉不是理由,嚣张惯了。现在去找他们,势必有个态度(洋帕斯:方言土话,外邦护照)】

【红花满地】第十章【8部分】

汉子一脸文化人,却很有血性:

【众人肃然起敬,倒也想看看】

再看那边。年轻女酒保,早擦眼泪:

【使1个宴会大汤碗,盛满满坚果,直堆个小山包】

后边跟一位女同事,个人先端一趟:

【俩人一同折返再取,一共5个大杯啤酒】

一众人确实奇怪。双荷开口问:

【您受累看看,应该没点】

小酒保笑容满面,低声回道:

【这是感谢您们,没关系】

虽然很领情,少巡很不好意思:

【这…行麽】

小酒保会心一笑:

【领导说了,今天太痛快!早就不顺眼,憋一肚子火】

话说到这般田地,大家哈哈一笑:

【想到些甚麽,秋凤笑问道:以后常来,怎麽称呼您啊】

小酒保捋捋鬓角,笑道:

【我叫芮红钗】

秋凤笑了应对几句,已然尽入眼底:

【姑娘生就圆润相,皮肤光洁细腻,合中身材,凹凸有致,眉梢眼角颇有风韵,言语间自有一段风流】

不约而同,喻默娘、双荷:

【也细打量一番,说笑间感谢馈赠】

事情过去,一片祥和。喻默娘跟双荷:

【低声交流好一阵。间或紧锁双眉,形容整肃。过一阵,却又插科打诨,喜笑颜开。你来我往,一档接一档,直拉扯美容化妆,甚麽服装面料,真真天马行空】

翻译汉子回来,很简单:

【跟他们说了,想在中国长远,必须遵守游戏规则。今天犯了大忌讳,中国人的极限】

翻译汉子给建议:

【喝醉不是理由,任何地方有法度。当众殴打男员工,非礼女员工。若还想做生意,应该有态度。中国人懂忍耐,有底线。中国人懂道理,有原则】

那两个醒酒20分,赶忙表示:

【现金,赔偿两位员工。尤其被打男员工,是否脑震荡?会不会后遗症?请一定,转告中国特种兵。酒后误事,绝非故意。尊敬中国人民,尊敬中国军人】

翻译汉子提出要求:

【中国人讲感情,态度很重要。眼下局面,叫做伤众人心。请转天晚上,中餐厅包2桌酒席。请2位员工及家属,还若干人员,一起吃晚饭。你们2位不方便出席,翻译全权招待。对方完全答应】

不得不说。今天这一遭,所有人看明一点:

【所谓欺负人。就是,欺软怕硬,纸老虎】

喻默娘单独叫过芮红钗,择个角落桌子,细语柔声道:

【这些钱,跟男孩子平分…我想这样…回去给爸妈,自己定,好不好。甚麽人都有,安心上班…不要为这个,影响工作】

姑娘年龄不大,却很懂世态炎凉:

【男同事在休息,目前还好。表示请放心,钱平分,回家给父母】

姑娘平生头一回领教,竟有看开钱的:

【若真心作小盘算,就是不与姑娘。即便她瞧了,也绝不会张口】

为了不让人听见,姑娘捂了嘴哭:

【在喻默娘眼中,这不过一个孩子,哪里见过世道险恶。让可劲儿哭,自己听孩子诉委屈,慢慢哄】

姑娘满心委屈,抹着眼泪轻声道:

【谢谢您全家!那不是人来的,得亏您几位,吓死我了…咱实打实…要真被糟蹋,就一头碰死,也不能遂他脏心烂肺】

喻默娘软语温存,用爱作一名倾听者。她的人生价值观:

【朋友来了,有美酒。侵略者来了,有猎枪】

大凡孩童受了委屈,通常叽里咕噜说个好些:

【嘴里却似塞了豆腐,脑袋一动一动,抽泣不止】

两女子就这麽,你三句,我一句:

【糊涂颠倒,拉扯好些个闲话。喻默娘带一句,若姑娘不嫌愿往来,以后相互有个照应】

正合心意,哪里迟疑。姑娘抹抹眼睛,接道:

【您看这样儿好不好?写个地址给您,哪天您过来,咱一块儿吃饭,行麽】

大伙儿坐了聊天,红钗极为用心:

【再给端2个大杯啤酒,三位女眷实在喝不下。各种坚果混一起,凡瞧了不冒尖儿便加。另抓散装酒心巧克力,各式散装饼干】

气氛宽松,心情舒畅:

【摆了好酒美食。一头吃,一头说,当真快活不过。闲话往事,憧憬未来。笑看红尘,沧海桑田】

喻默娘低声道:

【就这样,日子很长的】

双荷点头称是,却又想起甚麽:

【少巡他们晚上去醇晔,说得看看家里】

手里转了打火机,喻默娘略一思量:

【没问题…我安排】

俩人又核计一阵,双荷剥零食来吃:

【都惦着,也就你】

喻默娘叹口气,转了打火机:

【希望咱们场面做大,有汤吃汤,有肉吃肉】

便是孩子掉进糖果店,少铭笑眯眯吃喝不停:

【就想说点儿好听:凤儿啊,你厉害!了不地】

听来话里有话。少巡有心捉弄:

【小六儿啊,甭泄气。好好儿混,将来呢…兴许还配得上。咱兄弟…对麽?革命军人,你也得进步】

闻听此言,却正中心窝。少铭颇有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你这丫,灌着黄汤,耳朵还挺长!我这替高兴,叫嘛来着…望那个…成怎麽来着】

见后生如此憨厚,姑娘心里那叫一个乐呦:

【望女成凤!不对呀,咱俩这辈分儿…哪麽论】

可是看打架不害怕,少巡可逮着机会:

【他呀,恨不得明儿一早,就跟你拜堂,心里急呀】

少铭有点儿不好意思,但是很受用:

【说你这块料,啥时候儿说过?看凤儿有水平,这个那个,学知识,提文化】

少巡差点儿趴地上:

【好麽,您来一趟,爱学习了!过往您老,愣从楼爬树逃学。老师差点儿没疯了,寻思您要自杀。差点儿没跳楼:学生死了,怎麽交待…不活啦…把你给美得,跟树上眯着,怎麽还不跳呢】

竟有如此往事:

【一片哄堂大笑】

喻默娘笑道:

【少巡啊,要是以后去看芮红钗,你是主角哦】

大伙儿都在笑:

【少巡很不好意思】

喻默娘手里剥着坚果,两姊妹就那麽依偎着:

【阿荷,明天你上班哦…】

【红花满地】第十章【9部分】

双荷架着烟,自己跟那儿瞎哼哼:

【嘴里鼓捣巧克力,一脸无奈:谁都恨不歇几天!太累!人都讲感情,对麽】

双荷说出口,必有10成把握。喻默娘必须给底气:

【要甚麽,家里拿】

说笑自然开心,正经却还要去:

【临床护士分作4批,必须24小时待命,下午16点正经开工。不过15点多,双荷不得不提前告辞。那叫一个痛苦,差些想摔耙子旷工】

喻默娘笑着安慰姊妹:

【下夜班,直接过来】

临行前。喻默娘叫了双荷、秋凤,在一旁坐下:

【不能等夏天,很多人走门路。打过招呼,买个进口冰箱,夏天东西能放住。自己人方便,送去还测试功能。万一哪里问题,保证换。有家当,奶奶爱看。姐妹多年,有饭大家吃(奶奶,指双荷的母亲,秋凤的祖母)】

有个落地风扇,买给汉赵街:

【夏天你就过来,咱姐妹一起】

双荷大惊,眼泪‘唰’地出来:

【默娘,你说说…太周到】

秋凤完全傻了,呆呆张了嘴:

【毕竟公共场所,实不能大呼小叫。反应不过来,不知说啥】

说到此处,表一段题外话。那时居家过日子,若为节省:

【买1块钱东西,就能开饭。别想怎麽高级,毕竟几口人。1块钱肉炒菜,若家有半大小子,别琢磨解馋。吃饱首位】

当时从外邦国家,进口冰箱:

【785/每台,单开门,相当结实。喻默娘付钱,送安佑街。通常家庭为结婚,还必须有些积蓄,才会考虑】

国产落地风扇,219/每台:

【1984年,电风扇好东西,不说笑。显摆加实用,想买的很多。或干脆不考虑】

话说一行人,离开弓州宾馆,折返汉赵街:

【在宾馆电话孝堂。说有亲戚来,带些人情回去。麻烦受累,不在话下。孝堂不会给零售】

若按市场零售,120个肉罐头:

【184块8毛。有时候,183块6毛】

譬如盼福。非技术人员,谈不上重要岗位:

【纯简单劳动力,38块5毛/每个月。将近5个月收入,才能买这些。一般家庭,譬如家里来客人,零买1罐、2罐为好看。若有半大小子,肯定不解馋】

喻默娘打理一番:

【瑞字辈六位老兄弟,同住醇晔关家四合院。叮嘱带话给长辈,一定问好。过些日子,还有礼送奶奶。另多条香烟装编织袋,让后生带着。再另给火车票钱】

秋凤跑去门口买大饼:

【大葱炒鸡蛋,开个鱼罐头。赶紧摆饭,招呼两位后生饱餐一顿】

吃罢饭便要启程,2个后生说不出文绉绉:

【再三拜谢不尽,起身自去火车站】

出门带120个罐头,不重麽:

【确实沉,兹当锻炼身体。东西带回去,家人都高兴,这才最重要】

打发了后生,然后是双家:

【后生捎来2盒糕点、1口袋大米、1大桶豆油、1块腊肉,一并交给秋凤】

喻默娘办事稳妥,让秋凤公用电话:

【工夫不大,大贵赶来帮忙】

双家,安佑街。当晚:

【秋凤没多解释,1盒糕点、半袋米、半桶油,全数给二姑盼福。腊肉切着累,算了】

盼福不由慌得紧,忙一力往回推:

【闺女,自个儿人用不着。快别介】

秋凤眉宇间相当低调:

【姑,自个儿人还外道?当您亲妈,孝敬应该则分。咱不掰扯,行麽】

长辈那叫一个感动,眼眶也红了,嘴里直叨叨:

【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儿…让人心里搁不住】

娘俩儿扯会子闲话:

【大贵手没闲着。修家具柜门,再保养自行车,换些零件】

秋凤做事有板眼,仔细叮嘱二姑:

【最近忙,常不在。一定看好老太太。盼福表示回家取细软,转天就过来。再叮嘱表哥大贵多担待,哪里会不应承】

盼福着实过不去,红了眼眶道:

【儿啊,你这懂事儿,姑都没嘛给你……】

秋凤笑道:

【姑,就盼咱好日子,见天儿过年。有米有肉,还有罐头,奶奶吃不了那些点心,自个儿掂排,受累】

盼福直抹泪眼,叹口气:

【我的儿,姑天天念佛烧香!起小儿强梁,没挑。肯定发财,姑父总念叨…儿啊,你要富贵,别忘托你哥一把(你哥,指盼福的儿子。也是秋凤的表哥,大贵)】

娘俩儿心意相通,不在话下:

【交待完毕,大贵骑28寸大横梁,先送母亲回家。秋凤叮嘱回来吃饭,不在话下】

打发了亲戚,秋凤取些点心:

【看了奶奶吃,脸上笑咪咪】

见头先分东西,奶奶非常感慨:

【小孙女太懂事儿,不忘穷亲戚。不由一阵欢喜】

确实想不到,老来有所依:

【禁不住老泪纵横,说长道短。回忆往昔,不在话下】

老人不停抹眼泪,哽咽道:

【儿啊,奶奶…你自个儿过好,就成】

秋凤手里忙活着,笑道:

【奶奶,咱家您最大】

老人非常感动,哽咽道:

【儿啊,要使钱就告奶奶,都给你们的】

说笑不停,却没耽搁家务:

【奶奶倚了床上,一直喃喃自语,不知念叨啥。秋凤拾了屋子,给奶奶煎药,顺带洗衣裳】

安佑街老式平房,整个院落只有双家,地方宽敞:

【大贵送了母亲便折回。临出门,盼福给捎五香花生米、散酒。大贵父亲吃酒便如此,没更考究菜。发工资那天,间或有个咸鸭蛋,或大葱蘸面酱、大蒜拌粉皮啥的。第2天照旧花生米】

头先做肥肉丁炸酱面,盼福手艺:

【跟奶奶、大贵吃的。老年间习惯,肥肉比较油水,吃了容易饱。艰难时期,肥肉抢手货。穷时候,渴望长膘,没哪个琢磨减肥。若说减肥,恐怕被当作有毛病】

眼见大贵吃酒,没啥就头:

【姑娘取4个鸡蛋,混大葱做蛋饼。花生米铺1盘,午餐肉切1盘,大饼码1盘,再端肥肉丁炸酱】

又取个碗,装午餐肉和鸡蛋:

【端去给奶奶,老人解解馋】

吃了饭,眼看一切妥贴:

【秋凤踩1辆26寸横梁,自去汉赵街】

【红花满地】第十章【10部分】

表过闲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汉赵街】

转天一早,蒙蒙亮:

双荷凌晨才下班,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头天两边儿张罗,秋凤也乏了】

喻默娘悄悄进小房间,秋凤自己睡:

【随意揭了小竹篓,零食还许多。缝纫机台面,垫张纸,撂几个话梅核。心下感慨万千,往事怎可能没念想】

煮水泡壶茶,点颗纸烟:

【力道厚重不改,口味熟悉却又陌生。不免苦涩】

不由陷入沉思,暂且不愁吃喝:

【少铭无厘头,讨人喜欢。秋凤终身大事,一桩放不下的烦忧】

那回缘心寺奇梦一场,时常显现脑海:

【便似哪个说话一般。心知冥冥中大威神力,却未提更多。寺院清静所在,哪里横拉硬拽。非让哪个说些定数,岂非自讨没趣】

倒想过找算卦测字,却也不敢很信:

【行走江湖卖药,腰背一挺。生辰八字拿来,格外教化百姓一般。看似神通广大,通前生明来世,左不过摆了圣贤形状。平头百姓哪里能断定,灵验否?若哄些馒头钱,岂不耽误自家】

怎敢无病投庸医。原本自家坐了无事:

【没定论揣摩罢了。若被甚麽高人,捋捋山羊胡,给了幺二三四。若中听倒算了,不过与几个茶饭钱】

倘或摇唇鼓舌一番,说了差心意的:

【日子却怎麽过法?真到那一步田地,谁敢包票来日安生?大约只剩搓摩叹息,吃也没个趣味,睡也少了踏实】

素日跟秋凤闲话,却不敢信口没遮拦:

【托上天之福,好难得几日饱食。油水丰足,不似往日那般寒俭。本相安无事,再横生岔口,惊着哪个,搅了几家老小安生。不说吧,堵在心头却似个棒槌,横竖下不去,端的难过得紧(端的。的,音di,4声)】

却又想起芮红钗,是个通情理的:

【贤良淑惠,很是般配。却又两个去处,见面也是麻烦。越思量倒没了盘算,却忘了起初想啥。难不成路远些,便不能相处?想想又好笑。免不得骂自家,蠢人多生事】

就这麽坐了想当然,茶吃了整壶:

【待要加开水,方知天早大光。不由清醒几分,思量买菜备饭】

虽不过门口店铺,却也体面一番:

【若显寒酸,被外人看轻。自古如此】

本以为不过打点,洗漱化妆一应俱全:

【皮靴擦净打油。几下里一折腾,竟个把钟头】

待到临行,却想起甚麽:

【再去小房间,留张字条】

再看汉赵街。门外早人声鼎沸:

【各行开张营生。吆喝的、询价的、相识搭讪的,自行车铃响,敲白铁叮叮当。夹杂了母亲大呼小叫,孩子吵嚷。老人家的半导体,一片太平景象】

早饭直到末时,无须礼数寒暄:

【却没伙计添做点心。食客众多,桌凳竟摆路面来。汤汁残羹,地面一片狼藉。有点卯迟的,惟恐亏了肚肠,狼餐虎咽不食其味】

三五群妇人聚作几处:

【树下、墙角、街边,但凡能站立。脚酸气虚的,赶忙拽了饭铺板凳,坐定八卦】

或站或坐,满竹篮时令菜蔬:

【摇头晃脑,带齐瓢碗饭食。叉了肩,咬了耳朵散播流言。倒背手,一脸不食人间滋味。呲牙爆眼,口沫横飞,真真呱噪个不停】

手上点点戳戳,嘴里煽风搓火:

【左右应声虫一般。仿佛世间皆可恶之徒,唯自家高雅。单看音容形状,竟以为甚麽百年大计。细听来,不过市井蒜皮葱叶,横竖撩拨一场。整条街颜面无存,再不能过活】

喻默娘从不参与是非,径直过去店铺:

【街角转弯迎来一人】

戴1顶破洞八角帽,颜色尽失:

【帽檐损坏卷曲。面庞消瘦,抬头纹层层叠叠,眼角带了一绺绺鱼尾,干瘪眼袋托了双目。面皮满是皱褶,所幸比额头轻了许多】

张嘴笑,见但见一口老牙:

【黑黄参差,净没几个齐整。四五寸秀才胡须,捎带鬓角双眉一并花白】

穿了不知何年的衣裳,洗到辨不清本色:

【算一件中山装,只可惜糟了。口袋、肩头、手臂打了各颜色补丁,大小形状不一。年深日久,材质早削薄,便似指头能戳穿】

裤子一般陈旧,早年间大约深蓝:

【1双洗发白圆口布鞋,早卷边。鞋面打补丁。若看上下搭配,倒是不出左右】

左肩打结挂1个包袱,但在身后也不见甚麽:

【一双手饱经风霜,表皮刀削斧刻般。不知早年多少苦差】

惟炯炯有神一双醒目,满是慈祥:

【深邃不可测,却似洞察世道人心般】

迎面一瞬,但瞧了对方眼目:

【喻默娘猛地惊一下。脚底却似上榫卯,竟不能动】

老者慈眉善目,却不出声响:

【如此光景甚为怪异。虽想走了开,却被甚麽牵绊魂灵】

喻默娘失神无惊,蹦了句:

【饿了吧…拿点儿钱,买点儿吃的】

说了便掏口袋。哪成想:

【老者开口不紧不慢,横竖学堂先生般:多谢姑娘,使不上钱】

老人只不过笑,不开口要求任何:

【竟不要钱?从未见过这样】

文绉绉哪里像乞丐?安有此等形状:

【喻默娘真心惊着。脑子快速运转,却猜不出行藏】

正惶惑不得其解,无意碰了口袋:

【竟以为招待宾客,问是否吃零食】

老者笑道:

【谢谢,不客气】

不知为何,竟横生一股子亲切:

喻默娘眼眶湿润起来:您是不是饿了】

老者低调谦和,笑了回道:

【有吃的,不敢劳您费心】

说不出缘故,很想做点甚麽:

【老人家,您等一下】

迅速过去店铺。脑子不停在转:

【到底甚麽来路,没见过不要钱的。怎麽可能?难道甚麽世外高人?评书、小说隐士,飘逸潇洒,拿一把扇子?哪里像…不对,讲话很有水平,绝非乞讨过活】

【红花满地】第十章【11部分】

封五郎早望见,好生奇怪:

【婶子咋啦?怎麽跟个陌生老人,在那里唧唧咕咕?难道亲戚?不会吧…应该上家坐着。看形状,该不是亲戚】

脑子一边琢磨,开口直问:

【面包能多带几天,是吧】

五郎毫不犹疑:

【这日子,没问题】

喻默娘再回头张望:

【老者貌似飘零,补丁一大堆,但是服装干净?这本就怪事一桩?静静站那里,一派宠辱不惊。若为过活,银子首选,其次食物。绝不会表现出,古书记载圣贤一般】

眼见没回应,五郎不由问一句:

【婶子,几个面包】

闻听此言,心思才回转:

【3个…不行,5个…等等…几个好】

五郎有些发愣。婶子买面包:

【不奇怪。眼见要给那老者,肯定陌生人。除去惜老怜贫,没更多缘故。想到此一节,不禁肃然起敬】

五郎给了意见:

【要不7个?行麽】

五郎再问多一句:

【别的…还】

喻默娘看看罐头:

【老者文绉绉,不像会用手抠罐头吃。也沉重,需个自带小钥匙,若丢了,怎生好?难道带钳子出门,总不能拿牙咬?罢了】

心意定了,赶忙嘱咐:

【火腿肠,切切】

带了东西,去旁边饭铺:

【想买双竹筷。店家哪里肯收钱,直送1双】

工夫不大,返身折回:

【火腿肠、面包,拿纸裹了分3堆,扎草绳拎着】

忙不迭给老者:

【老人家,吃的,还有筷子】

发梦也猜不到,老人只收面包:

【面皮一派祥和,微笑致谢。再跟一句:谢谢姑娘,不吃肉。您收着】

真心受惊过度。面前到底甚麽人:

【食素,不像啊?从小到大听故事:甚麽帝王将相,才子佳人,豪杰英雄,阴阳两界,爱恨情仇,应该没这一款】

喻默娘差点哭出来:

【您去哪儿,有零钱坐车麽】

老者面带微笑,神色端庄祥和:

【悬水莲花渡缘台,三海檀心凤点头。一十八涧慈灯地,黯念春秋悲满藏】

貌似衣衫褴褛,开口抑扬顿挫:

【喻默娘彻底傻了。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浑身发软】

待要再问,老人颔首示意:

【再无半点声响,悄然离去(颔首hànshou)】

喻默娘呆呆站原地。眼神迷离,形容沮丧:

【到底是梦?抑或现实?不过家门口,哪来寺院…在哪里…】

全没了时间概念…直到五郎过来:

【关婶儿、关婶儿…那大爷走了】

喻默娘依旧不能回神,喃喃自语:

【走了…回家了】

五郎倒有些呆了,愣愣找不着应对:

【喻默娘貌似清醒些,左顾右盼】

无可奈何,唯有求证眼前人:

【有老人跟我讲话,看见了,对麽】

如此形状头一回,五郎实话实说:

【没错儿。大爷横是饿了!您给买吃的!跟这儿说话,寻思,感激您聊聊。您就待这儿,没动换……琢磨嘛事儿,叫您】

确定不是做梦,赶忙接着问:

【站好久】

五郎虽不解,照样如实回答:

【买东西…8点40过点儿,正抬头看一眼…现在】

喻默娘抬手腕看看:

【马上9点10分】

五郎觉着不对劲儿:

【您没事儿吧】

喻默娘当然不说,不过找了借口:

【就是…那麽大年纪,太可怜…在这里难过】

五郎叹口气,不由感慨唏嘘:

【咱实打实…打老家,那麽些年,我就服您跟关叔】

向来欣赏后生。带些小礼品,随手递了:

【你们吃吧】

五郎兴冲冲接过。昨天宾馆零食:

【红钗都给打包带着。留部分在家,给五郎分些】

个后生很高兴,拿个巧克力放嘴里:

【站了闲话家常】

喻默娘笑道:

【哪天去你家串门,好不好】

五郎性格爽快:

【行!我买东西,您做饭。咱那手艺太次】

喻默娘好一阵笑:

【你不用管,吃饭就可以】

五郎听了笑咪咪,又想到甚麽:

【您过来,是买菜麽】

净顾着闲话,差点忘了:

【对、对…切块肉,包饺子】

五郎笑道:

【您擎好儿】

肉馅儿油纸裹了,放竹篮:

【折返回家】

溜溜达达,又瞥见一人:

【素日只在那一处,今天才正经打量。街边一位老人,倒也算个营生。门口立了医用身高、体重秤,每次几分钱。现代药房多有配置。白色立式,非电子】

再看磅秤老人。从八角帽到裤子:

【一水儿深蓝,黑色灯芯绒棉鞋。虽不过旧服装,却没半个补丁。笑眯眯正拿口水舔烟纸,手卷老烟叶】

老人自坐1把木头椅,身旁1个木凳:

【架了白底红字搪瓷茶缸,国企纪念品。另1个,现代几乎买不到,手编竹篾外壳暖水瓶。点了烟才嘬两口,不知想起啥。老人起身回屋】

喻默娘站了秤,老人给瞧了:

【却找不开1圆面值,只能进屋找散碎。没等找零,静悄悄离开】

待到家,秋凤外出:

【双荷忙着和面。见喻默娘回来,拍了手上面粉:齐活!鸡蛋、木耳、韭菜,就等肉馅儿】

喻默娘倒愣一下,心里道:

【本以为放大葱,包一个肉丸。哪来的韭菜】

双荷冰雪聪明,不用说透:

【从前吃个饺子,以为过年…搁韭菜香】

喻默娘怕拿不准:

【肉够麽】

喻默娘天性善良:

【即便穷时逢场面,也配合父母,配合丈夫】

闻听此言,双荷笑道:

【亲爱的…丸子都够!凤儿总念叨:给钱买菜,不问哪麽花。咱孩子起小儿受累,就稀罕跟她仗义!说现在好了,兜儿总有钱,心不紧。告做两顿儿,待琢磨新的。打小儿紧安排…赶来人,让这个,让那个…那前儿都过来,记得麽】

喻默娘怎会不懂?颇为伤感,当即道:

【要给孩子吃好的】

双荷很感动,拉了手:

【默娘…就盼好日子,甭管多难,姐横一条心!帮着你,能多远,就多远】

喻默娘差点忍不住,眼眶红红的:

【都在心里】

午饭准备妥贴,秋凤安排菜谱:

【饺子管够,大蒜】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1部分】

1920年许多手法,沿用前清:

【譬如民国15年,1926年。国内地方翻修路面,改版三合土。石灰、砂子、炉灰渣】

即便如此,不是哪里都有:

【要银子。也许多去处,依旧黄土地面。下雨泥泞不堪,一脚就能陷进去】

1920年国内,常见前清所做路面:

【譬如街巷,大小石板,或甚麽手法。少数不能当作必然。也许前清时期,地方场面。或哪位土豪,几位土豪。看着当然漂亮,要银子】

20世纪,20年代。水泥、砂子、碎石子:

【做混凝土铺地,没额外沥青。甚至碎瓦、碎砖,也凑合。说的如果,不是没人懂。问题在费用】

21世纪,看起来太简单:

【1920年,高大上。某些工厂,车间混凝土地面。干了直接踩,不再额外水泥找平】

譬如20年代后期,1925年之后:

【国内沿海,场面去处。做混凝土路面,当时大手笔。为啥?最繁华商业区】

譬如货场浴室,有些面积:

【里间洗澡,水泥地面。外间坐了歇着,水泥、砂子、碎瓦铺地。外间地面高些,碎瓦四处拼凑】

夏季时候,员工洗了澡:

【常在外间吹牛、下象棋、打扑克,兹当茶馆。没床,木凳、竹椅、桶倒扣、坐砖块,更多蹲着。凑热闹多,竟连门口围上】

1920年的公司,员工吹牛资本:

【除非洗澡,四季不关门窗。当初并非脑子一热,考虑手下,怎麽也代表公司形象。唯恐衣衫褴褛,好像哪里逃难过来】

董事长曾遇过,在饭局:

【公司怎麽了?手下竟像沿街乞讨?朋友吃酒开玩笑,当众口无遮拦,以为烘托气氛。董事长,毕竟地方人物。等于栽自家脸面,实咽不下一口气】

货场已经很周到,大实话:

【换别处,自己端盆水,蹲路边凑合擦擦。没肥皂,过水而已。热水不一定,点煤炉要花钱。冬天只能算了,或自己想办法。夏天有辙,打盆井水,太阳下晒热。听着以为笑话,1920年就这条件】

类似宗骁卫提供肥皂、毛巾:

【小百姓听来,以为梦话?哪有这等事】

20年代经济水平,城市干道路面:

【若全做混凝土,代价太高。不能说不想,在地方经济】

至于沥青路面,那叫‘奢侈品’:

【甚至20世纪,30年代后期。当时国内大去处,长时间研讨,是否铺沥青路面?全面抗战爆发,就此搁置】

21世纪的中国,到处高级沥青路面:

【很难想象100年前,一带而过】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农历庚申年,二月。清明当天:

【货场,江岸大城。1920年4月】

宗骁卫又做件事,绝对跌破眼镜:

【曾在第16天,货场费用100个银元。采办食品,大家吃饭。现在呢,另拿100个银元,补回去】

毛笔楷书,详细记录在册:

【多事之秋,举步维艰。念吾辈同仁,忠正良直。虑司之深远,昼夜不安于寝。闻古之贤明,得人心者得天下。采办用度,省度当先。溢过寒俭,却不敢为。属下年少,谨记高位教诲。竭尽绵薄,令一众饱食无牵念。人心所向,感戴司之高位,英明宽厚之胸襟,涕零于言表。今回填现银壹佰圆,蒙上天护佑吾司。聚沙成塔,集腋成裘】

宗骁卫不喜欢课本,没错:

【自幼读古书,有文化。事实】

所谓100银元由来,舅舅自有应对:

【但是1920年,一位20岁青年。竟如此深远胸怀,实属罕见。就算走公司费用,谁也没话讲。大家吃饭,总不能饿着】

宗骁卫性情中人,与生俱来:

【很感激董事长全家,高看自己。当20岁的自己,天下豪杰中一位。如此内心感受,尽全力考虑公司。套一句古话:自古英雄惺惺相惜】

读了宗骁卫记录,不得不说:

【董事长全家,感慨很久。董事长父亲直言:自古英雄出少年。这孩子,一定成大器】

码头2次恶斗,舅舅都给钱:

【宗骁卫数好了,一力相还】

施阔洋哪里肯收,那是地方人物:

【一呼百应。直给一句:我是你舅舅。这点钱都不能,被家族看小。都给大家吃饭,我是股东,怎麽不可以】

若说董事会,讲话最有分量:

【施阔洋和董事长,几乎持平。提出想法,商量着办,都为公司深远。施阔洋常说:自己做人,面子别人给的】

宗骁卫性情,若认定天下英雄:

【敢两肋插刀,入死出生。董事长全家,极度高看这一点。舅舅施阔洋,更欣赏到极致。若非亲戚长幼,肯定烧黄纸,义结兄弟】

给靖家40个银元,不走公司费用:

【舅舅跟外甥,另行安排,跟旁人无关。给靖家20个银元,关肇殿坚持自己出,绝不肯走额外费用】

封戍边家很困难,绝不让额外拿钱:

【直说打点远方父母,孝道为重】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清明过后,某个上午】

派人隐秘打探,终于找到童工家属:

【不可能大张旗鼓,走进人力资源部:受累,请给谁谁手机号。我是他亲戚,外地过来】

就是上厕所,被毒打致死的孩子:

【岛府人心狠毒,想方设法立威。经常无缘无故搜身,不论男女。哪怕中午吃剩棒子面窝头,一顿毒打。耳光最轻的,棍子、鞭子,习以为常。讲什麽:你们支那人,浪费我们大岛府帝国,宝贵的粮食。多做事,少吃饭】

若赶上女工人,岛府浪人趁机乱抓:

【兽类般狂笑,女工人几近精神错乱】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2部分】

表过题外话,再看这边厢:

【一片贫苦聚集区,找不到像样路面。深一脚、浅一脚,脏水随地乱倒,形成坑洼。谈不上卫生环境,清洁工都不愿来。夏季,若不想生病,必须丢垃圾。只能走很远,才有垃圾箱】

童工家的房子,倒是简单:

【各种木板子作墙壁,哪里严丝合缝。瓦片四处捡的。实在不够,看看能否舍脸讨一点。实在没办法,多雨潮湿地区。部分瓦片,部分捡的木板、茅草,纯粹个棚子。21世纪,简直无法想象】

当地也有茅草顶,通常用作简单工棚:

【白天干活,兹当遮阳伞。或啥小贩零售点,自己有家。再有随意搭盖,派个用场】

劳静肃早去打探,如实回禀:

【很艰难才找到,俨然进迷宫,四下里异常杂乱。在门口悄悄张望,还不如货场洗澡间,直接土地面。门没锁,甚至没挂钩。门上掏个洞,穿草绳。门外地面有个木楔子。若外出,草绳拽过来,拴木楔子】

木板垫茅草,兹当床。连个凳子都没有:

【生锈洋铁桶倒扣,还有砖垛。没桌子,不知哪捡的木箱。码头那种货箱,毛刺儿板子钉的。当桌子】

家里就父亲和女儿。童工被打死不久:

【母亲彻底精神错乱。外边乱跑,从高处跌落。摔了头,当天去世】

今天亲临现场,宗骁卫不由愣了:

【这能住麽?冬天冷,夏天热。封戍边老家困难,至少茅草房顶。自家认真垒泥巴房子,石头垫墙基。还有个泥巴墙院子,独立居住】

靖努陶第一反应,很直白:

【这样子,谁想进谁进。人出去,钱没了】

提前知道情况,觉着不方便:

【断定这家胆小怕事,特意靖努陶过来。女孩子讲话,毕竟和蔼可亲,柔和许多】

阿肃完全认同,确实大问题:

【若去银行,恐怕进门都难。即便进去,银行很可能怀疑,如此形容怎会有钱?万一叫来衙门,一番审讯。抓去蹲几天,钱没了。只能找个地方挖洞,埋起来。前清留的传统,找个坛子、箱子,银子埋土里】

非常现实。若对方太过开心:

【兹要稍稍吹牛,钱肯定丢。哪里找?绝对比例,根本不会信:你们家,还能有钱丢?想疯了】

四下里无处可坐,连块正经石头也没有:

【任何可用之物,都被搬走。只能站了,低声商量一番】

既然来了,必须见面。靖努陶敲敲门:

【开门是个姑娘,相貌可以。满脸愁云惨雾,泪痕斑斑】

直让进屋,貌似早哭到没气力:

【靖努陶极为低调,大概说明来意】

姑娘回答很简单:

【半夜里,父亲去了。自己完全傻掉,没力量安葬。害怕被知家里再没男人,只能咬了衣服哭】

难怪呢?宗骁卫眼神极敏锐:

【进门觉着不对劲儿,床上男子不是睡着】

看看阿肃。给钱,叮嘱两句:

【小后生当即会意:作个揖,返身直去码头】

如此场面,没必要再提童工弟弟:

【太过雪上加霜。嘱咐两句,汉子快步走远处。买饼和熟肉,迅即折返。姑娘说老实话:2天了,仅仅喝水。最后那顿,外边乞讨来的】

失去最后一位亲人,完全失魂落魄:

【木呆呆咀嚼,食不知味。姑娘全名,‘融得妹’。1903年生人,跟靖努陶同年。月份小】

说话间,姑娘道出更吓人的:

【2天前,来几个凶恶之徒。领头要带姑娘走,说去做工享福,有饭有肉。觉着不对劲儿,直说父亲病很重,请给几天考虑。那些人临走留话,今晚会来。领头的皮笑肉不笑,给了句:就是你爸起不来,也要帮咱们回去】

门口老阿婆,偷偷相告实情:

【那些不是好东西,客气点骗走。不客气,捉走。一记头捉去堂子,帮他们卖身体赚钱。心肠黑呦,专门挑老实的。看哪家好欺负,大白天就敢捉女孩子。老早有家里拦住,那个爸爸呀…被打到地板爬,两条腿全部断掉。妈妈的头,被打破掉。没人敢讲话?没门路,只好当作触霉头(堂子:风尘场所,逼良家跳火坑,习以为常。触霉头:倒霉,晦气)】

宗骁卫听了,冷笑一声:

【欺负人…该还了】

说些安慰话,心里默默盘算:

【之前有嘱咐,阿肃雇了黄包车。没多久,码头来2辆马车。求速度,套双马。兹要跑单帮有马,没废话,要几匹】

一众工友紧张罗,迅即赶回码头:

【江边早有船侯着。白天直过江东,遗体不宜存放。也没额外亲人,当天下葬。靖努陶全程陪着,融得妹彻底麻木】

嘱咐封戍边跟着,宗骁卫去找舅舅:

【关肇殿盯住码头,不在话下】

亲眼见父亲下葬,1具普通棺木:

【烧很多纸钱、纸元宝】

姑娘默默流泪,没任何恸哭哀嚎:

【木木呆呆,坐了坟前。喃喃自语:阿爸,老多人送你。这辈子,值了】

当晚,贫苦人聚集区:

【融家的棚子。果不其然,‘嘎吱’一声推门。满脸嚣张不可一世:小姑娘,出来!烧你房子】

竟认识,在老虎灶被打中分头:

【正想得意,一眼瞧见宗骁卫坐镇。当即魂飞魄散,转身一头撞正门口关肇殿】

咔吧、咔吧、咔吧,下巴、双臂脱臼:

【口水淌好些,眼目发直,若玩具被随手一扔。几个工友早备麻绳,捆了结结实实】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3部分】

另3个觉着不对劲儿,拎了棍棒:

【赶忙来救主子。却听轻轻一声断喝:下辈子】

只听啪、啪、啪3声,指哪儿打哪儿:

【嘴角、下巴、人中,血肉模糊一片,门牙都碎了。呜哩呜噜,满地爬,讲不出完整话】

古书有云:

【那汉子头戴一顶范阳毡笠,上撒着一托红缨。穿一领白缎子征衫,系一条纵线绦。下面青白间道行缠,抓着裤子口。獐皮袜,带毛牛膀靴。跨口腰刀,提条朴刀。生得七尺五六身材,面皮上老大一搭青记,腮边微露些少赤须。把毡笠子掀在脊梁上,坦开胸脯。带着抓角儿软头巾,挺手中朴刀】

古书有云:

【天罡星三十六条好汉,排名一十七,天暗星。人称青面兽,将种杨志】

封戍边一晃头,工友拎了麻绳扑过去:

【三五七,全绑粽子,嘴里塞破布。关肇殿认穴位极准,早抬手几下,倒是想动弹】

瞧瞧中分头,宗骁卫面无表情:

【此人原跟欧贤古。实在胆寒那片地头,唯恐被打死。赶忙鼻涕眼泪,哀求通融下。暂且投靠其他师傅,只想保住性命】

对这家伙,欧贤古根本不看眼里:

【没废话,要走随意。的确投了别处师傅,距离还挺远。才以为安全,四处欺压老实人。打人照死里下手,又撞见宗骁卫】

4辆骡马板子等候,直扔车上:

【全盖麻袋片。没废话,直奔码头】

若干条木船待命,有大尺寸:

【关肇殿忙嘱咐:我跟戍边,你快回去。告施先生,别惦着】

说话间,关肇殿一扬手。众工友七手八脚:

【4个恶汉,裹了麻袋片。直抬船上,没挣扎】

一群工友抱好些工具,逐次上船:

【铁镐、铁铲、锄头】

宗骁卫站了岸上,挥手示意:

【身后1辆双马车,静静等候。舅舅施阔洋,帮手看住货场】

宗骁卫后腰,别1把半自动手枪:

【早期型号,10发弹仓。直到1931年,升级版。20发弹匣,可连发】

关肇殿也1把。封戍边弹弓顺手:

【不习惯枪,婉言谢了】

第2天夜晚,封戍边带队:

【几位工友帮手,点个煤炉抬洗澡间,保温。另抬好多桶开水,2个大木盆】

靖阿姨裹了棉袄,坐定门外:

【阿肃也在,陪靖阿姨说话。小后生很喜欢货场,说心里非常温暖,真正能做人】

靖努陶、融得妹一起洗澡:

【融姑娘旧衣裤鞋,靖阿姨亲动手。东墙外,一把火烧净】

封戍边远处站立,门神一般:

【不明就里,横以为啥大人物。沐浴时分,外边还个保镖】

宗骁卫、关肇殿相视一笑:

【返身回宿舍,闲话家常】

靖阿姨倒有点奇怪,隔了远喊一句:

【阿边啊,没到夏天。回去穿厚点】

封戍边失神无惊,当即回道:

【天儿热,凉快、凉快】

转天上午,经理室。

【宗骁卫、关肇殿特意避开,全权委托封戍边】

公司下属货场,在编员工:

【厨房,融得妹。每月薪水,5个银元】

额外费用另拨,70个银元:

【非薪水,融家慰问金】

汉子直白姑娘。讲话很客气,甚至有些拘谨:

【70,给您家…份儿钱。埋坛子,横是…没那些个。撂银行,不错。要不嫌沉,您就…见天儿搁腰里】

从小到大,头一回发自灵魂振颤:

【便似沙漠中孤独行者,用最后一点子气力,奄奄一息地爬啊…爬啊…沙子滚烫灼烧身体。认定性命无存,却现出一口井,满满清泉甘冽。除了感恩苍天,说不出别的】

脑子里嗡嗡响,额外声响不能入耳:

【便似彻底累垮,瞬势散光精气神。扛100斤大米,走50里山路,也虚弱不过现在】

目光渐渐模糊,周遭一切景致仿佛重影:

【觉着有人说甚麽,却听不真切。一股气在体内上蹿下跳,却找不到去处。乒乓乱撞五脏六腑,手脚哆嗦个不停】

虽想镇定情绪,还是轻微摆幅:

【思量起身怒吼,却又没缘故。两种天生对立情绪,猛烈撞击灵魂深处,苦不堪言】

手脚渐渐发麻。触摸银元的快感:

【却似少了些。想说点儿啥,嘴皮子倒似被糨糊封了。嗓子眼直冒烟,无论如何却不能开口。若非当着封戍边,融得妹一定瘫倒在地】

头晚梳洗干净,靖努陶赠送衣裤鞋:

【融姑娘仔细搽头油,梳条大麻花辫。淡施脂粉,容光焕发。体态适中,高矮合度。两弯细眉,一双酒窝,风雨江岸桃花】

姑娘发自内心给一句:

【边哥,麻烦帮我收着。这里就是家,还请您关照】

封戍边正倒茶,话听来实在受用:

【弹指间。在姑娘心目中,自己非常重要。可是面子。忙寒暄一番:妹子,有啥…您开口…这钱,都是您的】

不是小孩子,姑娘懂人情世故:

【内心十分感激,甚至想哭。这个大家庭,定为自己遮风挡雨。绝不能失去。想问关于宗骁卫,直觉不应开口】

靖努陶大大咧咧,有啥直问关肇殿:

【卫哥是否成家?关肇殿实言相告:还没,就本地。快了】

靖努陶第一反应,摆喜酒:

【凑热闹,好吃的】

1920年,通常姑娘家打辫子:

【靖努陶梳1个马尾。布条一绑,方便。薄施粉黛,阳光爽朗,与之相处畅快。绿波万顷,江东艳夏水芙蓉】

伤痛不能摆嘴里,谁都明白:

【从不提靖努陶前夫,实在太冤。讲话很有分寸,说笑归友谊。从不过头玩笑,给与充分尊敬】

经理室改女宿舍,住3位女性:

【宗骁卫宿舍办公,认为很正常】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4部分】

农历庚申年,二月下旬。

【码头,江岸大城。4月中旬,1920年】

黏土烧砖,瓦房顶。公司所属建筑:

【正对江面,平房1幢办公。沿江岸方位盖房,门窗朝东北开。西北墙、东南墙、西南墙,皆开窗】

跟办公房平行,砖瓦结构:

【临时转运仓库2幢,全相通。门对正办公房西南墙,高度1倍半多。封戍边长期值守,领若干精壮工友】

此一片地面,石灰、砂子、炉灰渣:

【再掺碎石,统统加水调和。干了直接踩,类似混凝土】

宗骁卫不定期往返,哪怕三更半夜:

【货场≈临转仓库≈码头办公房。无论骡马,肯定套2匹,工友车把式。随时待命,求速度】

临转仓库内,绝不准动明火:

【夜晚关门上锁。2条土狗,长期在内值守。从小养的,相当警觉。白天在外溜狗,非常有规矩。好大个田字格木架,稻草编厚垫子。趴一起】

整片区域,原木圈篱笆:

【就为让人瞧见。打扫干干净净,地面也很好。篱笆内,另外3条土狗,夜晚自由走动。除了办公房,还个简易马棚】

家畜当时很宝贵,等于私家卡车:

【黏土烧砖垒墙,瓦房顶。西南墙留窗洞,木窗框。田字格木窗架,没玻璃。夏天通风,寒天绷上布】

马棚门洞朝东南,开了大:

【东南墙用砖部分少,为骡马进出方便。设计对开木门,轻质地木板钉的。除非天寒,大部分保持敞开。木饲料槽,木水桶饮马】

那几个骡马很有趣,若陌生人企图靠近马棚:

【譬如轻手轻脚,貌似贼眉鼠眼。骡马肯定叫,基本没个停。3条土狗,飞速赶到。以前做过试验,好生热闹】

农历二月下旬,那会子没全球变暖:

【夜晚若睡街面,除非沿街乞讨。体质差些,恐怕生病】

这日四更天,凌晨1点多:

【码头,办公房。宗骁卫临时过来,跟封戍边坐屋里说话。码头跑单帮,但凡骡马,轮番留下。不时之需】

猛听门外高声喧哗,3条土狗狂吠:

【仓库2条跟着吼,骡马叫不停】

2条汉子劈门抢出,一群工友握紧棍棒:

【轮番进攻一条大汉,却不能近身。好几个被打翻】

封戍边怒火中烧,唰地拽出弹弓:

【宗骁卫忙抬手示意:说句大实话,封戍边的手段。任功夫高低…也许有人能避开,很难。若一边打斗,还须躲暗器。不好说】

宗骁卫高声断喝:

【那汉子,莫嚣张】

飞身扑过,双臂上下翻飞:

【中国传统武功。若被抓住,几乎没可能脱身。除非高手,才可能破局】

陌生汉子一声喝彩:

【痛快≈≈】

宗骁卫双掌化拳,闪电般左右出击:

【全被汉子双臂挡了,没一拳中要害。汉子化右拳为钩,直想擒左臂。宗骁卫面对面,倒着弹出身子。竟以为装了弹簧,也避开】

好个卧虎斗藏龙,腾挪闪避:

【常人若被擒住,早飞出去。你来我往,竟不分高下】

汉子故意卖个破绽,背对了要跑:

【宗骁卫右拳化钩,直抓后背脊椎骨】

只见条汉子,瞬间腾空而起:

【头下脚上,360度倒栽葱腾空翻。还没眨眼工夫,直落宗骁卫身后。双掌化钩,直想擒死脊椎骨】

古书有云:

【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丈难敌之威风。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古书有云:

【天罡星三十六条好汉,排名一十四,天伤星。人称行者,将种武松】

宗骁卫反应神速,360度倒栽葱腾空翻:

【恐怕没1秒,直落汉子身后】

实在高手过招,场面千载难逢:

【那叫一个满堂彩!一众汉子高声叫好,挥舞双臂不停】

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出胜负:

【两人不由停手,面对面。上下细打量,惺惺相惜】

宗骁卫抱拳作揖,开口很客气:

【敢问好汉,年纪多少】

汉子抱拳还礼,笑道:

【不敢当,光绪24年(1898年,当时百姓能懂)】

宗骁卫再抱拳,笑道:

【哥哥天下英雄中一位。兄弟宗骁卫,见过哥哥。此处公司重地,职责所在。哥哥海涵】

汉子肃然起敬,立即抱拳正色道:

【哎呀呀…兄弟,使不得…在下永廷臣,祖上桓谷(桓谷,行政,中国省份)】

再看这边厢。既称兄道弟:

【当然礼数。封戍边赶忙抱拳作揖,相互见过。客气一番,进屋说话】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5部分】

却怎麽回事:

【永廷臣父母早亡,跟亲戚过活。前清时期,亲戚在衙门小吏。某日,说好吃好喝,去捉草寇。亲戚没明白,上峰叽里呱啦:竟是当地百姓。硬说一群刁民,去跟外邦人,讨啥公道。说外邦人大大发火,再没表示,肯定没好果子】

外邦人在当地,横行霸道:

【兹当他们祖家领地,甚麽白纸黑字。他们张嘴,就是王法。干脆威胁衙门:不尊敬我们外邦。长枪大炮,你们惹得起?等回头,把你们一起捉了】

当地衙门哪敢不从,浑身打哆嗦:

【亲戚很懂是非。断然不肯,只讲辞行。上峰表示:惹不起外邦人,忍一忍算了。万一恼了他们,只怕谁都没饭吃。你若不去,岂不是做榜样?岂不是为难我?是否还讲情面,自己考虑】

越听越生气,绝不肯去:

【又害怕惹来麻烦,只能虚假糊弄一番。转天全家出逃】

既然出逃,必须吃饭:

【光绪31年,1905年。亲戚实在艰难,不得不求到佛门】

好大缘分,正好见到住持:

【大慈大悲,收留永廷臣。大型寺院】

住持慈眉善目,讲话莫测高深:

【7年缘分,这孩子红尘未断。无须剃度,一概日常同寺众。佛门戒律,望谨记。若妄为,实难留】

光绪31年,1905年:

【7岁的永廷臣,带发留在寺院。吃喝作息,完全照寺院章程。做各类杂务,手脚很勤快。就爱跟一位中年僧人相处,学武功、学认字】

整整7年,整座寺院:

【唯独永廷臣,未剃度。平日习武做事,无须念经坐禅。从小到大,可穿僧服、僧鞋。但是,教授武功师傅外出,方可跟随。平日必须留寺院,不可独自外出。住持叮嘱。具体缘故,没讲过】

问过传授武功师傅,回道:

【时候未到,不可勉强】

整整7年。1天不多,1天不少:

【1912年。教授武功师傅写了信,给了盘缠。14岁的永廷臣,离开寺院。去到外省份】

投靠一位老前辈。生意人:

【也是武林前辈。为人忠义,虚怀若谷】

职位小伙计。前辈若外出:

【可跟随。不准独自外出,缘故没讲过】

整整8年。1天不多,1天不少:

【农历已未年,刚进腊月。1920年,1月。前辈叫过永廷臣。给了盘缠、新衣裤、新布鞋。实言相告:师徒缘分尽了,自去闯荡。寺院教授武功师傅,曾来信叮嘱,只有8年缘分】

冥冥中自有大威神力,永廷臣再不问:

【辞别师傅,自谋生路】

今朝,头1天来江岸大城:

【大黑天,肚子饿。四处乱撞,瞧办公房有光亮。只不过想借宿,找些饭食。被工友发现,以为甚麽居心不良,当即驱赶】

两边一吵吵,讲话自然不客气:

【永廷臣飞身过篱笆,劈手夺了工友长棍。那3条狗好生奇怪,左不过狂吠,却不敢靠前。倒是挤一处,貌似相互壮胆】

宗骁卫、封戍边都瞧见:

【几个土狗自幼养,十分机警。见了永廷臣,却只敢叫唤】

3条汉子,一见如故:

【貌似说不完的话。宗骁卫心里明白:前世必有缘故,今生才能相遇。绝非常人。狗有灵性,哪可能敢靠前】

晚些时候,货场宿舍:

【说不出缘由。关肇殿、永廷臣,以为认识多少年,嘻嘻哈哈。桌上摆了饭食,尽管吃饱】

宗骁卫开口平和。说一些往事:

【看看意下如何。但听了岛府浪人,直接打死童工,打残工友导致自杀。永廷臣双目喷火,就一句:找哪个?这对拳头,专打没天理,丧人伦的】

宗骁卫实言相告,路还长:

【该报的,一定报。目前必须安顿,正经有个营生。若不嫌弃,留在公司。月薪8个银元,包吃住】

3位工友提前辞职,还几天离开:

【1个回去成婚,改行。1个有手艺,回去开铺子。最后1个,亲戚在外地工厂升职。叫去帮手】

眼下封戍边,已经涨薪水:

【11个银元,董事长批准】

永廷臣当即致谢,回答很简单:

【那些个恶种,生来欺负好人。天亮就去】

宗骁卫瞧瞧关肇殿,想问个意见:

【哪里用明说,兄长默默点头(关肇殿年长,宗骁卫尊称‘哥哥’)】

关肇殿掀床板,掏个小包袱:

【内有50个银元。很简单:廷臣兄弟初来此地,肯定花销。并非薪水,送给兄弟。略表寸心】

永廷臣血性汉子,明白非常高看自家:

【当即拜谢,都在心里。3兄弟继续吃饭,闲话家常】

转天一早。永廷臣自己搬运开水:

【也不要煤炉保暖。毛巾、肥皂,再刮胡子】

工友时常过来。厨房旁边暂时露天:

【砖垒个大灶台。架好大2口铁锅,有锅盖,专门煮开水。什么秸秆、树枝、干草、废竹子、烂木头,任何能点火的,大家一起找。天黑时分,铁锅搬进货场】

母亲施娥萄接信,派人运很多肥皂来:

【宗骁卫如数付钱,走额外费用。工友免费,都是巨大块的,不用啥香气。靖阿姨管理肥皂,全拿刀切了。个人的,自己保管。工友实在太高兴,常常能洗干净。1920年,不是哪里都办到】

靖阿姨不认字,更不懂写:

【但是记忆力超强。谁哪天领过东西,一清二楚】

再批发给附近店铺,还码头一带:

【宗骁卫出面,肯定好说。最重要物美价廉,一扫而空。竟连半块不剩,当场付钱。确实目瞪口呆,赶忙再写信。要更多肥皂】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6部分】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封戍边带队,值守码头。再看这边厢,货场。农历庚申年,二月下旬。1920年,4月中旬】

关肇殿、宗骁卫,很快去码头:

【意见相同:风尘仆仆,没睡几个钟点。直让再歇1天,转天跟着忙活】

永廷臣急性子,最容不得恶人嚣张:

【头晚听了详细,却也动心思量。直让画个图,尽力标准。哪些地方,岛府人常往来。头天街面见一伙恶汉,乒乓殴打几个百姓。有个厢型马车,不知甚麽人。恶汉头领毕恭毕敬,站车外点头哈腰,脱帽鞠躬】

永廷臣细思量,那些不过打手:

【专欺负没背景百姓,从不招惹势力。个马车很讲究,不像中国常用形制】

永廷臣一针见血,那伙子狐假虎威:

【若再好比庚子年,绝对马前卒。打骂是轻的。但凡些许不对,断然取了性命】

大家都认同。宗骁卫一力嘱咐:

【哥哥好好歇着,没精神怎麽行】

3位女性一早备饭,工友也给帮手:

【锅盔使刀剖开。夹蔬菜、咸萝卜、煎荷包蛋,再3碗白米粥。靖努陶、融得妹急匆匆送来,忙回去张罗】

锅盔,中国传统面食:

【干硬耐嚼,内酥外脆。融得妹手艺,跟母亲学的。大家都爱吃,赞不绝口。外出携带,做小尺寸。码头货场开饭,锅盖般大小】

永廷臣性情中人,很想做些甚麽:

【绝不肯坐着干吃饭。萍水相逢,赠送50个银元。感觉家人一般,内心那叫一个热乎】

宗骁卫给句大实话:

【临转仓库重地,常有昂贵货物存放。公司门面形象,无论好坏,都能传很远。边哥带兄弟们值守,无法猜想万一…若臣哥一起,兄弟相互有个照应,也是情义。好不好】

永廷臣当即应承,哪里还肯休息:

【直跟一众工友,奔码头去了】

说到此间,表一小段题外话:

【此时岛府特工机构,百思不得其解。莫名其妙,2名特工失踪。被抓了?地方衙门绝没这胆子。普通中国百姓,更不放眼里。因为多年侵略,实在太顺利。养成骄横气焰,认定中国人极度懦弱。几乎没啥顾虑,就差彻底公开活动】

一番理论,认定最大可能:

【其他国家特工机构,有意针对岛府国。因为在他们眼里,中国人不堪一击】

还1位很着急,中分头的主子:

【4个手下凭空蒸发,太奇怪。头脑简单分析:肯定得了甚麽横财。私分了,远走他乡】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林昭嗣办公室。农历庚申年三月初,节气过谷雨。1920年,4月下旬】

桌面摆了茶,还一些糖果:

【表姐夫很感激,挽回损失。宗骁卫笑道:阴差阳错,误打误撞】

还一些信息。在租借地酒馆:

【行凶打死人的,目前在外省份。找个情妇快活,一时回不来。他留在本地手下,仍旧按期去赌场】

林昭嗣提前给话:

【等下朋友过来,请咱们帮忙】

说话间,有人敲门:

【林昭嗣的朋友,当年一起留洋。密先生,1893年生人,满脸书卷气。西服、领带、皮鞋,戴个礼帽。开口文质彬彬,古典现代】

密先生家族,廷督省商人:

【密先生表姨妈全家,住江岸大城。几年未见面,各忙各的生意】

猛然收到表妹书信:

【字写了很少,都是家里小丫头口述】

表姨父经商,家道可以:

【总想锦上添花,便去找一位算卦先生。本来摆了摊位,为作生计。哪知先生没三句,便要收档回家】

表姨父着实恼火,认定故弄玄虚:

【不过为钱。一力拉住不让走,算卦先生死活不开口】

过一阵子,有个所谓中间人:

【介绍个营生。说哪个小买卖遇到困境,只想贱卖所有,以求过难关。在表姨父看,价钱可以。中间人表示,安排个饭局】

双方见面,谈妥条件:

【当场立字据,小买卖人胳膊吊绷带,别人代写。中间人很热情,特意请饭店老板过来。让香烟,闲聊天】

饭店老板看立字据,随口问一句:

【中间人貌似哭丧脸,回道:老实人,没办法。只能贱卖家产,吃口饭。几句闲话,倒也实情。表姨父没放心上】

第2天,看着温厚的中间人:

【竟变副面孔。带一群打手,还所谓小买卖人,找上门来】

再看小买卖人。哭天哀嚎,坐地撒泼:

【控诉表姨父仗势欺人,逼着贱卖家产。且打断自己手臂,现在来讨公道。买卖人右臂确实断了,吊着绷带过来】

且拿出白纸黑字,所谓一点钱:

【强买对方妻子、儿子、女儿,偿还所欠债务。再一点钱,强买房子等等。小买卖人,只说被强迫按手印。妻子、儿子、女儿,全按手印。胡诌甚麽,在饭店写的,就是这份字据】

表姨父吓个透心凉,认定甚麽误会:

【难不成精神错乱,认错人?根本没见过这文书,哪里有我签名?小买卖人当场恸哭:硬说表姨父带了家丁,威胁全家性命。自己被当场殴打,全家吓了半死,不得已按手印】

那个所谓妻子,泪流满面:

【指证表姨父,说他当然不签名。如此缺德凭据,哪里肯签。定要看上去,完全自家悔罪一般,脑子出问题贱卖一切。好像不得已,才买下。将来去哪里,都好说话】

中间人一挥手,一群恶汉扑过来:

【暴打表姨父,甚至表姨妈。哪里吃得住毒打?只好万般求饶。中间人指挥手下,捆绑表姨父,直说送去官府坐大牢】

生怕妻子被打死,表姨父赶忙交出字据:

【饭店写的原始,内容完全不同。中间人劈手抢过,表姨父手里只那1份】

刚收了字据,拿个特制木头钳子:

【狠狠夹表姨父舌头,迅速肿胀,说话呜哩呜噜。就为去到官府,不让开口讲话】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7部分】

表姨父终于明白,彻头彻尾敲诈:

【一大群证人控诉,声泪俱下。哪来许多证人,头1次饭局,作陪几个陌生人。饭局当天,看着都很客气】

中间人再提出一人,饭店老板:

【说他是旁观者,看到一切。很快给叫来衙门,当堂问话】

饭店老板老实人,回禀衙门:

【不清楚任何内情。确实一群人,曾去吃过饭,还写字据。看到啥,说啥。听到啥,说啥。请大老爷定断】

中间人禀告官府,表姨父仗势欺人:

【最后一刻,小买卖人说出实情。自己才知道,手臂不是摔断,而是打断。再看了字据,义愤填膺。所以,不得不站出来…等等,很多废话。完全颠倒黑白,无中生有】

官府听表姨父讲话,含糊不清:

【就问怎麽回事】

饭店老板不在场,回禀不知道:

【其他人口供一致:表姨父做贼心虚,企图逃跑。摔了跤,牙齿咬了舌头】

安排天衣无缝,几乎无懈可击:

【没商量,当天关进大牢。当晚,中间人返回】

条件很简单,理由很直白:

【看表姨父有钱,老板曾派人想合作生意。表姨父没答应,这样很不好。不得已用计,委屈表姨父受苦。所有家产,归中间人老板。当然,作为奖励,中间人有份儿。若不想表姨父死里边,家中唯一女儿,必须给自己做小妾(唯一女儿:密先生的表妹)】

还威胁表姨妈,若出去胡说八道:

【自己很多手下,随便犯个小错,送进牢房。然后呢,直接杀死表姨父。再把你们女儿抓了,扔进江里。若想保住性命,写1份悔过书,承认残害小买卖人。签名,按手印】

再写1份字据,你女儿自愿嫁本人:

【女儿必须按手印】

第3份字据,家产全部用来赎罪:

【做慈善,委托本人经办】

表姨妈彻底吓破胆,答应一切条件:

【女儿为救父亲,答应做小妾。当晚,女儿被带走。强行糟蹋一个大姑娘,表姨妈不敢管。没办法,怕丈夫被害死】

从此,密先生的表妹:

【被严格看管起来,另一处房子。仅一个从家跟随小丫头。中间人禁止任何人外出,包括那个乡下小丫头。即便不跟密先生表妹去,也只能留表姨妈跟前,绝不可能放回乡下】

小丫头很勇敢,抹着鼻涕:

【说话就流哈喇子,看着以为脑子短路。如此傻头傻脑,中间人被逗笑了。答应:跟去伺候主人】

若不跟去,小丫头担心:

【再不知小主人去向。横竖被软禁,哪里都一样(小主人:表姨妈的女儿,密先生的表妹)】

表姨父确实被放出来,被打手押回家:

【方知女儿被玷污。羞愤交加,精神错乱】

表姨妈相对比较坚强,严格看管丈夫:

【生怕跑出去,出啥意外。中间人派了打手,常住表姨妈家里,代替买菜。中间人威胁表姨妈:不要乱讲话,考虑女儿性命】

丈夫好不容易保住命:

【现在必须考虑女儿。表姨妈装聋作哑,完全不反抗】

密先生的表妹,万般讨好中间人:

【貌似多麽恩爱,才慢慢放松些警惕】

表妹经常偷着写信。兹要中间人回来:

【忙不迭巴结奉迎,甚至每天给洗脚。小丫头相貌太一般,貌似轻微智力障碍。终于某天,小丫头说拉肚子】

看管的打手,向来看不起乡下丫头:

【小丫头故意用计,在房间地板拉肚子。肯定臭气熏天,一边流鼻涕、哈喇子,貌似智力障碍。表妹貌似很慌张,赶忙给清扫。打手当场抓狂,抽小丫头几个耳光。直给轰出去,让外边解决】

小丫头带表妹1件首饰:

【仅有2个银元。出去万般艰辛,直遇到好心人。小丫头表示:只要帮我到廷督省,老板家的亲戚,给足您路费】

终于到廷督省。首饰作为凭据:

【小丫头说出一切。密先生全家,彻底懵圈儿】

密先生赶忙带1名随从,还小丫头:

【赶来江岸大城。按小丫头所指,第一时间到那处房子。却已换了人,说是租客。原先住户,不知去哪里】

密先生吓坏了,掉头直奔表姨妈家:

【表姨妈、表姨父,不知所踪】

房子已经卖掉。现任房主介绍:

【上一家的丈夫,好像生甚麽病,去世了。妻子很难过,去外地。再多不清楚】

毕竟江岸大城不熟,猜不出对方深浅:

【赶忙找到好友。林昭嗣当场听傻,匪夷所思。商量一阵,不得已找来宗骁卫】

密先生带个手提箱,取100银元:

【直白宗骁卫:昭嗣我多年好友,说您绝对干练。表妹说了此人名字,请一定多费心。场面难免打点,这点钱您先拿着。即便没任何消息,权当交个朋友。若能救出,定重谢】

宗骁卫坚持不要。只说姐夫自己人:

【人情义礼,扯不上感激。密先生坚持不肯,直白道:毕竟跟您初次见面,如此多麻烦。若甚麽都不要,我心里不安。肯定每天担忧,是否愿意费力相帮】

宗骁卫没再多说,默默收下:

【起身告辞,自行离去】

工夫不大,码头办公房:

【关肇殿、永廷臣、封戍边都在。宗骁卫没隐瞒,如是全盘托出。几条汉子七窍生烟,直说一定讨回公道】

宗骁卫没废话,撂100银元桌面:

【大伙儿吃饭。万一看医生,嫁娶丧葬,随个心意…好麽】

众兄弟皆赞同。作为掌舵人,向来大家分享:

【这一点,宗骁卫深得人心】

略思量,抓一把银元:

【叮嘱永廷臣,多买些肉。直送货场,做大个儿肉包子】

闻听肉包子,众兄弟交口称赞:

【叽里呱啦,扯起老家旧事】

4月下旬,带皮肥瘦猪肉零售:

【71文铜板/每斤,涨幅很大。通常管饭私企,不可能见到荤食。宗骁卫想法不同,人心比伙食费重要】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8部分】

永廷臣哪里肯要,立即推让:

【直白表示:此处包食宿,使不上钱。难得大伙儿高兴,一口锅吃喝,哪这麽多计较(之前送50个银元,基本没动)】

两下里一番退让,永廷臣发自肺腑:

【跟兄弟们一处,真痛快!自家人,还不过这点儿钱】

众兄弟皆佩服,宗骁卫默默点头:

【永廷臣性情中人,很在乎感觉,追求灵魂层面。行事作为,必须自己,能看得起自己。工作环境非常快乐,重要原因。能感受浓烈的,传统中国情感。怎麽说呢】

永廷臣自去操办,不在话下:

【久存花家,附近菜市场。工友去过,直叫2辆板子车,套双脚力。就为速度,让大伙儿吃口热饭】

双脚力的确快,找到粗壮掌柜:

【生猪像样的,装2口。还个半扇,1个猪头。谢过,马不停蹄折返货场。35个银元,非零售价格】

掌柜很懂人心,有这样爽气主顾:

【说白了,1920年生活水平。3两、4两,通常不过如此。多久才卖这些?压手里,必须喂饲料。赚活钱,照样生存】

之所以回来收拾,没半点浪费:

【粉丝猪血汤,猪皮也能做包子。大家都爱吃肉包子,永廷臣亲自跟着忙活。3位女性那叫痛快,张罗没个停】

1920年穷苦百姓,哪里舍得吃好的:

【所以宗骁卫的出现,带动所有人心,彻底改变风气。工友间相处,几乎没了计较,关怀越来越多。但看码头货场,人情味儿极浓。气儿顺,活着痛快】

货场当晚,喧嚣鼎沸:

【过年都没那般光景。肉包子,猪血粉丝蔬菜汤】

私下里,封戍边曾经直白:

【吃酒貌似痛快,很壮烈。自古为口破酒,口水横飞,不省人事。连累整个军队败仗,搭上太多性命。怎能叫好汉?若那般,众人哪里服气】

永廷臣懂道理,佩服五体投地:

【大赞戍边兄弟,沉默的高人。用心值守,绝没二话】

封戍边对于酒,看情况:

【若需当值,不驳人面子。笑呵呵谢了,象征性抿一点。甚麽大碗干了,万万不肯。问题在于,临转仓库重地,夜里必须总管。不论谁劝,最多意思意思】

宗骁卫对于酒,很无所谓:

【没半点酒瘾,整年想不起来。逢年过节,或跟亲近人。或为啥场面,情感融洽】

关肇殿、永廷臣,得看心情、气氛:

【跟谁同坐。若没感觉一桌,很可能对付几口。若看不顺眼,不跟他吃酒。更别提称兄道弟】

表过题外话,再看这边厢:

【货场。能用的炉灶都点上,煮开水。1920年,码头受累差事。洗热水澡,那叫太过享受。对穷苦汉子们,叫做尊重,叫做情义】

曾在20年3月底,买过7口生猪:

【没错,人多。经年累月,吃不到好的,身体极度缺油水。每天劳累,胃口很大。如这般宴会,横扫千军如卷席。货场这点好,兹要来吃饭。不管是否公司在编,管饱】

跟众人说笑一阵,看看天色:

【装好些大个肉包子。汤比较麻烦,算了。还香烟、葵花籽、五香花生米。封戍边、永廷臣,先行折返码头。那边工友早知肉包子,都盼着。封戍边夜班,禁止饮酒。敬佩兄弟肝胆,永廷臣支持】

之所以安排临转,就看重这点:

【封戍边自律极强,夜里十分警醒】

3天时间。最干练工友,秘密打探:

【3天后,农历三月上旬。晚22点多】

行驶好一阵,普通居住所在:

【非繁华商业区。弄堂,独立石窟门。面积小,仅1家,石砖铺天井地面。砖瓦房,2层。黑漆木门,双扇(院子俗称:天井)】

几条深色短打汉子,黑布蒙面:

【可不是随便一遮,全兜住下巴系紧扣。毡帽、鸭舌帽、便宜礼帽,甚至黑布包头巾。有帽檐的,全压低】

只见1条汉子,后退几步:

【另条汉子蹲低,双臂撑地。第3条汉子,同样姿势。为啥?最后一刻,谁的位置更合适?全凭瞬间直觉】

再看后退的,气运丹田:

【撒开双脚。凭速度,啪地踩一脚。哪里?下蹲汉子后背,借力点】

竟似生了翅膀,飞身上墙:

【10指死死扣住,石头门框高处,突起装饰部分。一晃悠,貌似头下脚上,以为掉下来。定睛看,却似个壁虎,贴实墙面。就那麽小小借力,180度打旋,直从院墙飞进去。别以为简单,石窟门有高度】

凑巧屋里出来人,脑袋立挨一掌:

【甚至不用1秒,休克。直若探囊取物,竟以为手臂会伸缩。单手擒了,轻轻放倒】

开门,几条汉子闪身抢入:

【蜻蜓点水般,对方毫无察觉。里间颇为吵闹,正打牌。掀门帘,2条汉子飞身抢入。勾、抓、撩、拿,实在不过4拳。放过致命大穴,拳拳到位】

4个人打麻将,凳翻人倒:

【或直趴桌上。几秒钟前,还喝五吆六。一眨眼,全昏厥。像极了默片时代,现场拍电影】

听板凳翻倒,卧房一女子忙出来查看:

【打牌不过点油灯,本就不甚明亮】

原本睡眼惺忪,昏昏然:

【仿佛时间骤停。便似遭了电击,目瞪口呆。冥冥中一双无形手,瞬时攫了肝胆。周身上下软塌塌,四手、四脚再无半点子气力。不过狐假虎威,上不得台盘。个皮囊,已然魂飞天外。竟以为地府阴曹,前来索命】

2条汉子,贴实了房门口墙壁:

【女子猛受惊吓呆住,僵硬如石块。所谓瞬间受刺激过度,连喊叫的本能,都吓没了】

哪等瞧见自己?1条汉子脚法极诡异:

【竟以为踩正三九天冰面。当真身轻如燕,贴了墙滑过去。一扬手,女子仰面摔倒。也昏了】

1条汉子扬手,另几条汉子过来:

【嘴里塞布,绳索捆绑。抬了就走】

出拳2条汉子,腰别深色布口袋:

【现场快速搜查,原物归位】

1条汉子,手指画圈:

【没声音。很简单:如何处置】

另条汉子,双手比划:

【没声音。很简单:全带走】

所有汉子,全程零交流:

【从头至尾,仅仅凳子撞过地面。哪怕一声喊叫,都没有。动作太快】

还有其他人,真正首恶:

【早有几拨人,轮流盯梢。14岁的劳静肃,负责安排。别看年龄小,相当干练。几个少年,任凭阿肃差遣。扮作各类营生,毫不起眼】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9部分】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仅仅抓走1个,小买卖人。这家伙,泼皮破落户。从没正经营生】

勾搭上情妇,联合若干匪类:

【做‘仙人跳’勾当。专门敲诈男性独身,外省往来客商。搞到钱,租了独立石窟门,以求长远做恶】

此人爱吃喝,得个浑名:

【‘山芋筋’。虽做敲诈勾当,自身滥赌成性,赚的不够贴补桌面。怎麽算都是赔本,还倒欠人家。赌桌的债,没情分可讲。却有找上门的,给一条财路。条件很简单:断山芋筋一条胳膊,做场戏。谁找上门?那个中间人】

怎麽会知道山芋筋,所谓在外诨名:

【密先生的表妹被软禁,万般逢迎中间人。那憨货实在受用,开始讲话不过脑子。表妹装作关心:那个小买卖人,手臂断了,好可怜。好点没】

中间人表现极度不懈,冷笑道:

【山芋筋这种货色,滥赌瘪三。断他所有手脚,也是活该。除了让她女人勾搭人,别的甚麽都不会。仙人跳,懂不懂啊】

表妹牢牢记住所有,先把中间人伺候舒服:

【不经意间,时常套话。然后告诉小丫头,定让牢记】

所谓白相人,就是出来混的:

【有了诨名,若干特征嗜好,很容易找到】

舅舅施阔洋给了意见,

【不用约个地方,不是小孩子打群架。就算我们不找,有很多人找晦气。名声太坏!他哪里甚麽靠山,静悄悄最好。不用别人知道,虚名能当饭吃?那些拆烂污朋友,没一点骨气。谁力量大,就靠谁。山芋筋就算死在面前,也没人出头】

施阔洋笑道:

【这个东西,向来欠债不给。抓住了,装18代孙子。反正钱不多,零散还一点。多喊几声爷爷,也有人肯放过】

细细商议,周密布局:

【宗骁卫回趟石窟门,留了钱。嘱咐家人,注意身体。久家母女早动手,特意做3套换季衣裤,都给带了。特意拿那块怀表,装布口袋,牢牢绑腰上】

抓山芋筋,宗骁卫、永廷臣带队:

【提前早到附近,静静埋伏。必须22点多动手,绝不能提前。怀表很重要,精准掐算】

为啥必须22点多?等一个人:

【还是当晚,算繁华区域。19点左右,江岸大城】

石灰、砂子、炉灰渣、碎砖瓦砾:

【必须掺水,才能铺路面。干透了,当时算很不错。没特意分人行道,更别提交通指示线。就是条路,随意走】

路两旁建筑五花八门,高矮大小:

【基本瓦房顶,当地潮湿多雨。间或几处平房顶,却不知缘故。层层叠叠,便似胶水粘了所有房屋。再哪个空前巨大吊车,放定两旁街面。就一个感受,拥挤】

说话间。不知谁家2层,猛开窗户:

【探出个妇人,扯了嗓门叽里呱啦,直赛过戏园子亮相。不明白,以为天大火情?或是摆了宴席,叫回来吃饭。细听来,无非家长里短、蒜皮葱叶,间或叫孩子回家。或叮嘱丈夫,买哪种头油】

更有妇人探出身子,竟以为要跨窗台:

【脸朝下,高声怒叱。再看楼下,又个妇人。左手拎锅,右手叉腰,气发丹田骂回去。双方极尽嗓音洪亮,力图压倒对方。你骂你的,我嚎我的,休提哪个相让】

细打量,无非楼上短了见识:

【些许剩水,随手泼了窗外。正冒犯下边站定妇人,端正讨回公道。诸如眼珠子瞎掉,走路摔个脑残废。唇枪舌战,场面12分功夫。总之泄愤】

更多窗口探了长竹竿,墙面铆了支撑:

【架了晾晒衣物,甚至挂了各色鞋子。单鞋、棉鞋,夹杂些各类帽子,琳琅满目】

店铺门面看实力,青砖瓦房固然好看:

【若肯使钱,外墙刷石膏。家底丰厚的,挑像样木头,做拆卸门板。掸掸灰尘,打打油,仔细擦亮。专挑不下雨,门板尽数立在门口。无声宣告:看看我家门板,都如此讲究。里边东西呢,对吧】

再弄个木板子。外边包了纸:

【靠墙立了。墨汁手写,从右向左,竖行:某某贸易行,南北土产。高档绸缎鞋,良心底价,优惠街坊。白糖赤豆汤,甜得来。贰拾伍文,每碗】

东西很实惠,熬了浓稠:

【碗口14厘米多,深浅7厘米多。条件好,随便吃几碗。家里艰难的,母亲忙带孩子走开】

名字高大上,打造档次杂货铺:

【开动脑筋做门面,数不胜数】

更有店铺,非拆卸门板:

【门框上方,悬挂木头招牌。黑底金字:外邦大餐】

平行往下,墙壁镶铁架:

【挂木招牌,白底黑色。就2个字:上楼】

门框宽度,现代单开门1倍半:

【双扇对开木门,贴正纸广告。颜色手写,画个甜蜜外邦女郎。内容简单:外邦风味特制,烧腊鸡腿。西洋皇宫秘方,七香猪头肉。老酒飘香(老酒:当地俗称,泛指中国酒)】

估摸饭店老板,极具创造力:

【钻研外邦烹饪,融合中国烧腊。再西洋大内御厨,讨个甚麽七香经典。1920版,国际接轨】

开木门,直见棕红色木楼梯:

【带扶手。既然吃大餐,却不见个迎宾招呼。楼板踩了嘎吱、嘎吱,久远悠扬。随步履起落,貌似扶手活动打颤。赶了女顾客,多少不免担心】

大餐店门口,黄包车夫打瞌睡:

【支稳车,坐定踏脚板。车子后高前低,两个脚丫子拉手下边。鼾声大作,时不时吧唧嘴。横以为,刚吃啥好东西】

街面人来人往,肚子饿了好办:

【对过小吃铺,露天摆个长方桌。若干长木板子拼的,能用。铸铁大炉子,上边做铁圈支架。类似21世纪煤气灶,为重量稳固。架口大铁锅,开水滚滚煮面】

此地无需广告,掌柜围裙油渍麻花:

【嘴里吆喝不停,穿梭往来张罗。端碗面,坐定长条木凳。稀哩呼噜,赶忙填饱肚子。时不时抬袖子,抹抹额头。用不着斯文,卖力吃。舍得钱,直让加荤食】

大排面每碗,76文铜板:

【汤面,洒葱花,水烫蔬菜。有些店铺,给点雪里红咸菜。多加大排,另算钱。就是里脊肉,带骨头。炸猪排,没问题】

一个少年貌似闲逛,叫碗大排面:

【慢慢悠悠品尝,目光时不时扫一下。哪里?对过,大餐店】

街对过墙根。坐一个少年,粗布对襟夹袄:

【布鞋比较新,有袜子。地面撂个竹筐,不知啥东西。貌似饿了,布口袋大饼夹肉。眼角余光,不离大餐店】

关肇殿晃晃悠悠,像极了闲汉:

【溜达过小吃铺,少年微微抬头。交换眼神,却不讲话。关肇殿继续前行,找个墙根蹲了】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10部分】

街面斜对角,几块砖头:

【坐个汉子,不停挠痒痒。凑了店铺亮光,耳朵夹颗纸烟,手捧葵花籽。一派太平景象,没哪个多看一眼。兹当作闲汉】

20点左右,主角终于亮相:

【番面爷叔一脸幸福状,搂着情妇,打情骂俏离开大餐店。旁门左道中人,尊称‘爷叔’(爷叔:当地俗话,指叔叔、长辈)】

对过小吃铺。凑了店里油灯:

【少年一直磨蹭那碗面。却见主角登场,故意打个饱嗝。慢吞吞数钱,留桌面。头也不回,自行离去】

再看街对面,背竹筐少年:

【伸个懒腰,吧唧、吧唧嘴。貌似散步状,跟上去】

店铺门口,挠痒痒闲汉:

【横是找着个烟屁,一脸开心。细打量,心思全在番面爷叔。貌似回家歇息样子,起身跟上】

墙根的关肇殿,懒懒打个哈欠:

【起身晃悠晃悠,也跟上】

街道两旁,跟踪者神情自然:

【3点若连线,呈钝角三角形】

被跟踪者,始终没察觉:

【素日喝五吆六。再搂着情妇,兴奋过度】

跟踪者很谨慎,保持一段距离:

【能望见前边背影,足够。在一个街口,挠痒痒汉子消失。紧跟弄堂口,背竹筐少年消失】

穿几条小街,十字路口右打弯:

【相对清静去处。只能街边住户光亮,或哪个店铺】

说到此间,表一段题外话:

【清德宗光绪8年,农历六月。1882年,7月。江岸大城,第1次见到弧光灯。围观人山人海,以为奇观】

发电、用电都要钱,还很多相关配套:

【即便1920年,路灯奢侈品。看甚麽地段,地方门面自然。非繁华区域,恐怕】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番面爷叔抄小路,想去繁华商业区】

人影晃动。竹筐少年、挠痒闲汉:

【再次出现。得了信号,关肇殿运口气,怀里掏出半块砖头。虽快步靠拢,自幼习武,脚步极轻。瞄住目标,附近些许光亮。甩手猛扔】

砖块才出手,昏暗里:

【仿如神兵天降,简直说不上哪儿冒出来。少年跟闲汉迅速靠拢,再没半点闲庭信步】

那一瞬间,砖头呈抛物线命中后背:

【冲击力过强,番面爷叔扑通摔倒。面朝下,敲正门牙。情妇根本反应不过来,只听甚麽撞地面。以为被啥绊着,尖叫一声,赶忙蹲下探视】

这点距离,不在话下:

【情妇还未及叫喊,挨一拳。立即摔倒休克,皆在电光火石刹那】

番面爷叔必须清醒,扔砖未尽全力:

【但是挨那一下,可不好受。只能够趴了地面,眼睁睁看情妇昏厥。后背踩1个脚丫子,后脑勺还踩1个。两条胳膊被反扭,完全没可能动弹。脖子、脊椎,整个肩胛区域剧痛。即便回头简单动作,都无法完成】

看不见对方,只听江岸方言:

【换成国语,很简单:傻番子,你他妈给老子听好!你家祖宗,山芋筋爷爷,问你好。这次饶你狗命,以后做人别牛b。几个破钱,还想要债?兹当送你祖宗,孝顺你爹】

紧跟2大包东西,结结实实:

【拍正番面爷叔头顶、面孔。臭不可闻,强烈刺激脑髓】

完全看不见对方,眨眼全撤:

【恼怒到发狂的番爷,满头大粪,呕吐不停。外带一个,昏过去的女人】

是不是奇怪?还没到22点:

【山芋筋,不是在家打牌麽?没错。欠番面爷叔钱,一直躲着不还。找过,立即装可怜。给一点,跪地磕头。被骂过几回,仅此而已】

但是这笔帐,一定算他头上:

【立即就算,加倍奉还。番面爷叔,哪受过如此羞辱?不是钱的问题】

夜晚,再看另一片区域:

【宗骁卫、永廷臣他们,已经离开】

黑漆大门,特意从里边挂锁:

【带走钥匙。其他门锁,全破坏。余下钥匙,全带走。最后离开的,从墙上翻走。凭自己功夫,无人帮手。相对外边进,简单。有借力点】

多少次演算时间,必须精准掐正:

【番面爷叔性格。哪怕头顶大粪,也会拼死赶来。时间紧迫】

功夫不大,一大群短打汉子:

【分乘很多脚力,夹杂好些大尺寸板车】

最多那辆,套4匹马:

【租界地马车,橡胶轮。拖个长方形大木箱,后边挡板可下翻。如此尺寸,确实罕见。还好些个骑马的,当真拼命来的】

甚至1辆,租借地能见:

【外邦厢型马车。坐了番面爷叔,凑合洗洗】

1920年。自行车奢侈品:

【身份地位象征。且很多落后路面,太容易摔跤。所有汉子,没人踩自行车】

拎各式器具,封住弄堂出口:

【甚至街边墙根,马路转角,都派人看守。另一群人,静悄悄摸进去】

知道山芋筋家,特意带好多挠钩:

【甩绳索,高抛钩住哪里。爬上好多个,迅速弄开黑漆大门。忽剌剌,一大群汉子涌入。踹开屋门】

情妇、3个打牌的,才醒来:

【满头雾水,神识不清。浑身酸痛,到底谁来过?山芋筋呢?难道自己跑了】

里间窗户,当初装粗大木栏杆:

【租的房子,当初为作安全。房东没给备锯子,山芋筋也没。此处没预备梯子。说这些没意义,4个人懵头懵脑。全在叽里呱啦,猜测甚麽仇家】

只听一声响,哗啦啦冲入好些人:

【全数吓傻,再没任何讨论】

番面爷叔随后进来。刚坐定:

【手下来报。天井有个破木桶,满装大粪。还2双,粘了粪便的布鞋。因为刚进石窟门,都闻见恶臭。番面爷叔面色铁青,边走边下令,立即察看】

一听大粪,爷叔几乎当场抓狂:

【顾忌老大威仪,不得不装装样子。不想所有人知道,自己被拍满头粪便。担心变作整个江岸,永远的笑料】

另个手下眼尖,五斗柜:

【茶盘底下找张纸。毛笔细细勾画,简略地图。文字歪歪扭扭,画好些图形。左看右看,倒像自己离开大餐店,行经路线】

下方一行小字,七扭八歪:

【民国时期,从右向左。竖行写:筋爷,多谢打赏。老番贼骨头,路线大概这样。弄死他,您最大。找胆量好手,多给钱。不可以小气,千万不好放过。等您消息】

番面爷叔细细看过,右手指了地图:

【左右张望不停,让所有人看。嘴里叽叽咕咕,横以为说相声。一众手下,赶紧猫腰低头。虽然很多不认字,也装20分认真】

没成想,番面爷叔竟笑起来:

【双手拍大腿,嘴巴叽哩呱啦。直笑到鼻涕眼泪,弯下身子,猛烈咳嗽。手下实不理解,赶忙拍后背、倒茶水。面面相觑,只能陪着干笑一片】

番面爷叔坐定,旁边很识相:

【赶忙递过旱烟管,给点上。对面4个,早吓了魂不附体,跪了地面。身后站一群汉子,个个瞪大眼睛】

笑眯眯开口,只问一件事:

【不弄死我,后悔吧?心痛钱,瘪三做事不牢靠?对哇】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11部分】

与此同时。宿舍,货场:

【裤裆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膝盖。之前手臂确实断掉,如此一折腾,更加痛入骨髓灵魂。嘴里塞了布团,缝隙间渗出口水。过风干了,留一片白花花痕迹,倒像盐碱地】

面皮涨红了,冷汗彻底浸湿头发:

【剧痛导致五官挪位,几乎再没挣扎气力】

脑袋被罩个黑布套子,绳索绑了瘫在地面:

【油灯光晕笼罩了,个人被捆得像个粽子】

裤裆被塞个大号炮仗。精妙处在于:

【换了超长导火索。火柴‘嚓’地一声,点着药捻子。‘滋、滋’燃烧声,貌似不紧不慢,味道浓烈。山芋筋登时没了魂,大小便失禁】

拿掉嘴里布团,关肇殿面无表情:

【兹要炸,断子绝孙…说】

昏暗的房间,氛围阴森恐怖:

【山芋筋根本不敢正视面前人,也确实看不见,更无从揣测对方底牌。除了剧痛,仅存强烈求生欲望。药捻子在燃烧,唯一要做就是保命】

干过太多缺德事,不知哪一件:

【大哥…大哥…误会、误会…就想弄点钱花花,不小心打死人…钱都给你们,放过我…好不好】

最担心这一天,想不到来了:

【周围几条汉子倒愣了。还没怎样,自己都交待。仙人跳,还打死人命】

永廷臣就问一句:

【几回?害几个】

倒也老实,竹筒倒豆子:

【只有一趟…两个外乡人…不是成心的,大阿哥,求求你们…不要弄死我,钱给你们…出去做生意,听你们的,好不好】

永廷臣恨了牙根痒,猛抬右手:

【这一掌下去,恐怕性命难保。宗骁卫轻轻摇头,个汉子方才压下怒火。几条汉子没反应,静静等待。火药捻子够长,心理战】

地面蜷着那位,可不这麽想:

【那要炸了,可不是开玩笑。‘嗞、嗞’四散刺鼻味道,俨然提前敲响丧钟。几近精神错乱,就差疯了。甚麽剧痛都顾不上,立即表示全说。关肇殿抬脚,碾灭药捻子】

只求保住这条烂命,彻底交待:

【大概害过多少人。大概日期,情妇如何骗取信任。具体哪个地方,如何冲进房门,殴打敲诈等等。所得钱财,挥霍赌博】

宗骁卫不讲话,笔墨纸砚做记录:

【时不时,略略思考。瞥一眼山芋筋,同样面无表情】

正如事先判断,山芋筋极度贪婪:

【相互勾结害人。赌博欠债没钱,情愿下跪磕头。甚至爬过去,不停亲吻番面爷叔布鞋,哀求愿作重孙子孝敬。没见过这样儿的,番爷都懵了。暂且放过他,直让慢慢还】

所以施阔洋断定,此人绝对吃独食:

【所谓情妇不过1枚棋子,绝不存在感情。左不过平日零花钱,外加甜言蜜语。给出好多阴损办法,到处寻找猎物。死心塌地帮了害人】

推算大概日期,早派人赌场查询:

【回答相同:山芋筋老爷貌似发了财,时常光顾。赢过些,输了一塌糊涂】

这就对了,坑害密先生表姨父:

【得些好处费,又都没了。所以才回家,打个小牌】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货场宿舍】

宗骁卫默默点头,永廷臣自行离去:

【出门叫几条汉子,套2辆车。转眼间,消失茫茫夜色】

瞧瞧药捻子,还有长度。关肇殿仅一句:

【打断胳膊,害人全家。说】

山芋筋是个软骨头,统统招供:

【那个中间人,自己找上门。也许有名片,从没给过。从接触到最后1次见面,尊称‘大先生’,更不存在合影。最后那回,交待若干事宜】

大先生向来气定神闲。直讲后台岛府大老板:

【自己深得宠信。岛府洋行紧要地方,闲人莫进。有事会找山芋筋】

宗骁卫紧锁双眉,实在太笼统:

【那许多岛府人,具体谁指使?随便抓,不现实】

之前听了叙述,明明地方官府范围:

【所谓中间人,绕去租界衙门告状,自报姓名‘家有大’。舍近求远,绝对不可告人。宗骁卫第一反应,恐怕假名字】

外邦人,强行占据中国领土:

【叫‘租界’。拥有行政管理权,司法主权。租界适用外邦法律,所谓治外法权】

不得不说,1920年没影像身份证:

【之后,施阔洋请朋友吃酒。喝晕了套话,果不其然。打点过,谁管他是大是小。至于哪里讨生活,没人在乎。那几天出差,左不过听说。未见具体尊容,无法揣测】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宗骁卫正思量,却找不着头绪。地面躺了那位,叽里咕噜不停:最初找上门,直白帮助发财。大先生很客气,约转天吃饭,特意要个雅间。大先生相貌,一般人】

吃饭期间,伙计探头说有人找:

【大先生赶忙出去。山芋筋向来鸡贼,赶忙坐靠近门口。竖起耳朵,隐约听见:送过去…急吼吼。具体不清楚,赶忙坐回自家原位】

送了人折返,继续招呼吃喝:

【没啥正经话,云山雾罩】

偷听自然不能问。知道有求自己:

【反正不花钱。就这麽很多废话,吃酒没个时辰。大先生酒量一般,比不得山芋筋。废话不免多了些,相互吹捧,抛砖引玉。忽然冒出句:无儋石之储,无束脩之调…这脑子,厉害】

山芋筋毕竟出来混的,断定摆席请客:

【若没紧要,不可能找来说话。大先生搞的,都是见不得人勾当。急匆匆赶来,所谓鱼找鱼、虾找虾,估摸非啥好鸟】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12部分】

至于2句古话,山芋筋不可能懂:

【直觉在说某人,绝对话里有话。难道,跟要做的勾当有关?会不会涉及银子?但凡想到白银,脑子通常好使。个恶人鬼灵精,对此细节倒记住。大先生就此打住,不好追问】

毕竟不读书。甚至回忆模仿:

【都不能说清。宗骁卫听了大概,当即提醒。个恶人貌似醒悟状,忙不迭应声】

貌似随口一句话,点拨了宗骁卫:

【脑子转转,某处见过类似字样】

儋石之储。石,老年间:

【读音4声,dàn。用在这里,代指粮食,也可指货物、财富。这个读音老年间,老涵义】

儋,若发1声,dān:

【用肩挑,二人用肩扛。儋石之储,具体读音,个人喜好】

无束脩之调。脩,1声xiu:

【束脩,古意指捆扎好的腊肉。譬如拜老师学习,拜师礼】

大先生并非无病呻吟,只是借用某人说话:

【某人感慨自己,为何不能大富大贵】

瞬间想起一人,还保留名片:

【来江岸大城第3天。偶遇一位先生。30来岁。分头梳理一丝不苟,戴个圆框眼镜。青灰色斜襟长袍,加棉保暖款。黑色粗布棉裤,裤脚扎绳。黑色布棉鞋。整体看了,很斯文】

民国时期名片,正如21世纪:

【随个人心意,大致也有定例。除姓名,还有字:儋脩】

以‘儋脩’为字,太过与众不同:

【读过中国古代典籍,方能猜出涵义。内心世界,直白映照。通常第一反应:有文化,渴望致富。中国古典《礼记》:男子二十,冠而字。古人云:字以表德】

印象极深,天意如此:

【宗骁卫默不作声,继续笔录。精心策划如此,绝非腌臜泼才。大先生自言自语,颇为欣赏方,意味深长。若非熟识之人,怎会无意挂嘴边?这等路数从未听过,自当会会】

地上那个终于累了,没可再说:

【又等好一阵,终于写完。抓右手5指,全打指纹】

晚些时候,永廷臣返回:

【密先生、林昭嗣同来。带照相机,背景布。当晚不拍,转天。细细读口供,密先生悲愤无以言表】

永廷臣连夜带走山芋筋,捆了好似木乃伊:

【带去临转仓库。实在夜深,密先生、林昭嗣,留宿货场】

说道此间,表一段题外话:

【岛府人在中国,低价收购棉花。价格压到极限,棉农没办法,只能贱卖。运回加工成纱,纱再经合股加工,称作‘棉线’。所有棉线缠轴,任何裁缝铺都能见到。大轴棉线,相当沉重。棉线织的布,供印染加工本色棉布。叫‘坯布’】

详细说了名片来历,林昭嗣给了回答:

【名片地址,岛府纱厂下属门市。零售批发,棉线坯布。兼卖些染色布,还日常杂货。所谓纱厂,就是岛府棉纺织厂。此间工厂规模大,自纺棉线、织坯布。打死童工,就是这间】

岛府国致力经济侵略,不会仅满足坯布

【找中国工厂,连哄带吓唬。部分坯布染色印花,摆放门市销售。因为出自源头,肯定价格低廉。变相垄断中国市场,挤垮中国企业,削弱中国国力】

后台老板,岛府国大型财阀:

【多年致力于经济侵略,吞并中国纱厂。跟外邦银行谈妥条件,且发展若干中国股东。一派虚情假意,岛府人绝对说了算。拿中国人当廉价牛马,给饲料般破烂饭食。极尽敲诈剥削】

岛府国鬼灵精,所有这一切:

【为大规模侵略战争准备,必须削弱中国国力。从各方面推行奴化影响,消灭中国人自尊心。灵魂层面萎靡,一旦发动战争,抵抗势必减弱。布局一盘大棋,看似经济往来。才1920年,图谋相当深远】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第2天一早,码头办公房】

关肇殿召集阿肃为首,3名青少年:

【宗骁卫十分平静,有条不紊布置工作】

必须彻底弄清,是否有个儋脩先生:

【还岛府工厂门市部,多少人看店?具体作息时间?有没夜班值守?有没岛府商人,近期同中国商人结怨】

还那个岛府股东,自己有店铺:

【是否夜班值守?最近每天动向?岛府股东爱去场所,是否有相好?譬如花街柳巷。有没接触奇怪人?譬如半夜三更,有人拜访】

是否记得?1920年3月份侦察:

【封戍边独自行动。趴了房顶,监视那个岛府股东。夜晚出入奇怪人士,门口一直守卫4个保镖】

打死靖努陶丈夫,还有逍遥法外:

【必须盯死凶手,绝不放过。其他浪人行踪,日常嗜好,爱去啥地界?封戍边刻骨铭心,还其他工友记得相貌。这个相对危险,封戍边筛选,带队负责】

为不引起怀疑,所有监视侦察:

【每天互换。关肇殿、宗骁卫、永廷臣、封戍边,筛选机警干练,全体化妆参与轮换】

至于少年组,阿肃另行布置任务:

【另12名少年,都是贫寒子弟。绝对苦出身,有些身世极悲惨,全部阿肃筛选。还额外2人,共17人,分7组】

穿戴齐整的,扮作乞丐的:

【装浮浪子弟的,貌似游手好闲的。甚至装扮家庭】

宗骁卫准备大量铜板。譬如少年组:

【银元太显眼。还食物,服装道具现成。全部交给阿肃,自行分派。成年组也用铜板,特殊情况除外】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13部分】

少年组,额外第16位:

【靖努陶自己要求。融得妹也要求,宗骁卫说了道理。不能一次都出现,才刚开始】

跟随密先生来的,那个勇敢小丫头:

【少年组,额外第17位。装扮家庭丫鬟。跟靖努陶、阿肃,划分1组。靖努陶这组,准备银元。必须跟身份相配,靖努陶掌管】

阿肃装扮弟弟,靖努陶装扮姐姐:

【林昭嗣提供服装,不会很时髦,也不寒酸。看了像中产阶级,有购买力。码头黄包车夫,随时可调用。宗骁卫没安排,不想炸眼。除非特殊情况,否则走路、有轨电车】

靖努陶这组,都会囤谷省方言:

【商量一番,带出囤谷口音,故意江岸方言不流利。对方会认定囤谷来的,看打扮应该商人家庭。再感觉出手大方,放松警惕。看情况,决定花多少钱。必须花钱,这一点很重要。拉近距离,套话】

靖努陶这组,当天直奔岛府门市部:

【1名少年溜达过门口,漫不经心望一眼。靖努陶、阿肃、小丫头,远处分散等候。少年禀报阿肃:人多不方便,换时间再去】

事先安排肢体动作,阿肃装作打个哈欠:

【双手抱了脑后,伸伸懒腰。右臂甩动2下,貌似活动筋骨。靖努陶、小丫头随即离开,另一处再碰面】

山芋筋关在临转仓库。等天黑:

【封戍边自会安排。还几位工友,江边很多木船,随时调用。无所谓时间段】

据山芋筋交待,最后那次见面:

【自己缺钱花,曾跟大先生讲过。具体甚麽态度,如何语气,不得详细。但是肯定要钱,因为帮着黑暗勾当。筹码】

大先生表示,钱好说:

【风声过过,派人看望您。到时白银奉上,大家常往来。约了时间:从抓山芋筋那天数,第4天。农历三月十一,就在山芋筋住所】

林昭嗣、密先生留过洋,深刻看穿岛府人灵魂:

【大家分析,这个大先生很歹毒。还个小细节,抓山芋筋当晚,快速仔细搜查。情妇卧房床下,有好些本色纯棉坯布。嫌累赘,没管它。寻常百姓,怎可能买好些坯布?现在想来,岛府门市同样布料。密先生的表姨父被暗算,9成跟岛府人有关】

若此事跟岛府人有关,不可能被山芋筋要挟:

【说送钱好听,送命倒可能。都不是好东西,鬼打鬼】

至于番面爷叔,舅舅施阔洋的意见:

【不大可能留人看守。此人血气,向来随性而为。全凭痛快与否,况且抓了情妇同伙。按他思维方式,认定知道行踪。捉回去撬开嘴巴】

不过呢,番面爷叔太要面子:

【此等奇耻大辱,绝不会张扬。那晚,番爷率领手下,赶去山芋筋住所。2位工友化妆乞丐,睡在马路跟弄堂。所有人确实静悄悄,绝没喊打喊杀。肯定爷叔给命令,就为掩盖被拍大粪,也不想惊动衙门】

工友坚持守候,直到天亮:

【凭直觉,应该没人留守。2位工友撤退,当天农历三月初八】

山芋筋也交代,房东只有收租才来:

【每次收3个月,平时根本不出现。跟街坊从不往来】

农历三月初九,白天。再派干练机警:

【化妆乞丐、小贩打探。山芋筋住所,静悄悄。黑漆大门掩着,锁被破坏肯定。因为当初离开,永廷臣从里边上锁,带走钥匙】

农历三月初十,二更天:

【宗骁卫、永廷臣出现,山芋筋住所】

不知里边具体情况,不能打草惊蛇:

【宗骁卫高处翻进去,才落天井。有人迎面跑来,当场放倒】

拎进房间,根本不点灯:

【仅仅火褶子,就地审讯。2条汉子蒙着脸,掐住关节。对方剧痛入脑髓,屎尿齐流。认定阴谋败露,连连磕头,一推六二五】

这个男人,山芋筋情妇的相好:

【关系比较啰嗦。多年相好,早过山芋筋很多。早看出滥赌吃独食,而且小气,情妇内心极度仇恨。农历三月十一饭局,情妇有了盘算。很天真,以为有人傻傻送钱】

开动脑筋,谋划农历三月初九:

【耍耍软语温存,骗山芋筋陪同别处打麻将。自己稳住山芋筋,打牌2天。三月十一白天回来,饭局三月十一晚】

早给备用钥匙,严格叮嘱相好:

【自己留坛子黄酒,哪个位置。三月初九夜晚过来。酒里下毒。等三月十一,大先生来送钱。饭局开这坛酒,全数毒死。情妇拿钱,跟相好远走高飞】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三月初九夜里过来,黑漆大门没锁。虽然蹊跷,只能硬着头皮。哪里晓得实情?人被番面爷叔捉去,谁买酒】

拿了毒药转圈,却不见酒坛子:

【以为哪个犯酒瘾,吃光了。万般无奈,撤退】

放不下妖媚女人,又幻想飞来横财:

【自去买坛黄酒,下了毒。三月初十夜深,悄悄送来摆好。不成想,被抓个正着】

宗骁卫、永廷臣,没声响:

【那个色胆包天的,几乎彻底崩溃。眼前猛一黑,昏过去】

天蒙蒙亮,吓破胆的相好醒来:

【躺了地板,还活着。不敢存幻想,夺门而逃。敛个包袱,远走他乡】

农历三月十一,晚饭时段。无人出现:

【农历三月十二,上午,依旧静悄悄。横是哪里出问题,撤退】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14部分】

那个儋脩先生,的确存在:

【曾在岛府纱厂门市工作,貌似很受厂里大红人器重。据说工作调动,大约平步青云。没人知道具体】

儋脩懂一些岛府语言,水平一般:

【简单口语凑合,深入聊天没戏。有同事揣测,兴许外地岛府洋行,懂点儿就比不懂强】

中间人大先生,岛府纱厂翻译:

【所谓大红人。精通岛府语言,跟说中国话一样,很受主子垂青。‘家有大’假名字,‘笠翻译’、‘笠先生’,一般这麽称呼】

小丫头跟若干少年,化妆乞丐:

【轮番在岛府纱厂附近徘徊。小丫头坚韧不拔,一刀戳破自己右小腿,故意皮肉翻开。大家慌了神,若感染可大麻烦。小丫头坚持己见:既然乞丐,必须有讨饭样子。若太干净,再被岛府人当廉价劳动力抓走】

如此理念,提醒所有少年:

【但凡需要扮作乞丐,刻意不洗澡。化妆一番,找些啥涂抹,浑身酸臭。稍微靠近,几乎作呕。看着300年没打理,满脸灰黑。头发炸起如草窟,皮肤粗糙。到处污泥疙瘩,横以为啥传染病后遗症。甚至有少年,故意涂抹粪便身体。2个人趴地上,用个破陶碗抢饭。场面超级逼真,完全饥荒难民】

您放心,笠翻译绝瞧不起乞丐:

【根本不抬眼皮,目中无人。但是,小丫头抬眼皮】

岛府浪人有时看见,狂笑不止:

【满嘴骂骂咧咧,肯定羞辱中国人,却从不靠近。左不过满脸鄙视,故作耀武扬威】

笠翻译八面威风,扯扯领带:

【扬起高傲的头颅,鼻孔向天打个响指。黄包车夫赶忙过去】

瞬间认出中间人。小丫头趴了地面装残废:

【貌似一瘸一拐。给了暗号,几个暗号相传,远处成年工友立即收到】

至于几个浪人,大脑混乱之徒:

【贪酒好色,穷凶极恶。兹要有几个钱,肯定挥霍一空。固定若干场所,雷打不动。最爱逛花街柳巷,经常烂醉堂子(堂子:逼迫良家女子,跳火坑之处)】

抓山芋筋转天算,整整23天:

【搜集详细情况,必须蹲点守候】

很艰苦。每天生面孔,才不会引起怀疑:

【逍遥法外的浪人,都是厂里监工。虽常聚会,却不一定同时出现。有些住工厂,有些外租房。所有人配合,常常整夜蹲守】

甚至趴在房顶,还不能惊动住家:

【这必须有手段。关肇殿、宗骁卫、永廷臣、封戍边,都参与轮换】

是否记得,1920年3月:

【那回整整4天,封戍边独自侦察。锁定2个岛府浪人,合伙在外租房。貌似离甚麽花街柳巷近,没选择岛府人聚集区。至于那个衣冠楚楚,6份不同证明的,工厂出来见过。但没想到,竟出现浪人租住房】

表姨妈、表妹都没下落:

【每天过来太麻烦。密先生干脆搬来货场,住宿舍。小丫头也搬来,跟3位女性住经理室。兹要没侦察,小丫头厨房帮手】

密先生想跟去码头,宗骁卫婉言阻拦:

【全盘计划还有一环。万一甚麽情况,需要密先生出场,千万别在码头显眼。为了救人,暂且忍耐货场。密先生很有脑子,每天坐那里写东西,跟宗骁卫讲不停】

农历庚申年四月上旬,节气近小满:

【5月中旬,1920年。侦察结束,最后准备工作】

大家都担心小丫头伤口,林昭嗣拿许多药品:

【这孩子太能嚼牙,为求逼真,坚持不缝线。手术缝合,林昭嗣自己就能做。不是医生,留洋当兴趣学过点】

最终也没缝,孩子命大没感染:

【却是永远疤痕,比较深。日子长了,伤口自行愈合。这一晚,工友抬个铸铁大煤炉,放洗澡间保温。虽农历四月,不代表可以短裤乱跑。那时没全球变暖,且煤炉要通风】

靖阿姨拿新肥皂、新毛巾:

【都给小丫头。煮很多开水,洋铁桶、大木桶,工友全抬进洗澡间。靖努陶、融得妹,陪小丫头洗澡。望着那道疤,2位女子泪如泉涌】

黑豆、赤豆、大米煮粥,加白糖:

【随便吃。靖阿姨特意送进洗澡间,3位年轻女子好开心。当时经济水平,普通百姓考虑吃饭】

诸如此类甜品,可吃可不吃:

【家里人口多的,只能作罢。21世纪,可能不理解:花钱买豆米,煮粥烧煤,还要白糖。吃几碗,解馋不解饱。那时候百姓,饭量大。若想好吃,还必须浓稠。家庭艰难的,不敢奢侈】

厨房自己做青团。为简单,省略艾草汁:

【大家吃口味,颜色暂且忽略。糯米团子,裹豆沙馅儿。若用艾草汁,绿色。味道确实好,管够。若想不粘盘碗,譬如保存1天,刷点猪油即可。不能久存】

都是饭后甜品,已经开过晚餐:

【1920年生活水平,没哪个单位肯这样。宗骁卫肯,人心比钱重要。不走公司费用,董事长也没话讲。工友们实在太高兴,人心所向。中国人的感情,可以很简单。当然,也能很复杂。全看如何做人】

1920年农历四月,店铺零售青团:

【所属区域、铺面档次、所用材料、重量大小…都是价格因素。那时百姓,自己会做。通常28文、29文、30文、31文、42文。每个多少钱,不是论斤。东西很实在】

小丫头心地善良,记着一位老人:

【监视岛府工厂时期,附近有真乞丐。其中一位老人,分自己讨来的饭:说孩子太可怜,一定吃些东西。很感激,必须隐藏身份。小丫头明白,自己若吃,老人不知何时下一餐】

不敢不吃,既然扮作乞丐:

【若谦让饭食,很可能引起怀疑。小丫头吃了一点,说饱了】

小丫头扮作残废,当然不敢带钱:

【阿肃特意叮嘱:万一掉出钱,恐怕引起怀疑。附近少年有带食物,扮成流动小贩、浮浪子弟,甚至擦皮鞋。有成年工友,扮作磨菜刀、算卦的,貌似走街串巷。都不敢暴露】

只能眼睁睁看着,无可奈何:

【若小丫头一定要求,少年会出手】

阿肃一再叮嘱,岛府人鬼灵精:

【当时生活条件。平常少年施舍乞丐,甚麽大饼加肉,实在匪夷所思。哪怕普通面饼,也很难理解。想跟老乞丐明说,却担心话传话。还有其他真乞丐,见到像样食物,很难控制】

单独叫走老乞丐。想过,不妥:

【如此行为,太奇怪。其他真乞丐难免注意,乱哄哄一吵吵。岛府人心眼子太多,万一察觉怪异】

考虑必须报仇,最后一刻:

【小丫头忍了,别无选择。那种感受,仿佛钢刺钻心】

包括笠翻译、岛府股东、岛府浪人:

【素日聚会场所,包括堂子。都有少年装扮监视,还成年工友。乞丐、小贩、闲汉、手艺人、浮浪子弟,甚至醉汉。融入血液的民族情感,发自肺腑】

第22天傍晚,四下里昏暗:

【岛府纱厂,撤退前。确定没其他真乞丐,1位少年装作被啥绊着。就那麽一踉跄,迅速1包食物扔过去。头也不回,身手干练。老乞丐愣好一阵】

单独赠送棉被,不引发其他乞丐注意:

【几乎没可能,难上加难。乞丐人多口杂,以后可能还监视】

猛然冒出新棉被,多半年轻乞丐抢走:

【太看不起中国人,才不注意。但是不敢保证,万一哪个岛府鬼灵精。太反常不可以,林昭嗣、密先生,给中肯意见】

第23天,夜幕下。2位少年形容邋遢:

【俨然无家可归。1位裹几个麻袋片,另1位裹大尺寸棉袄。那棉袄看了好破旧,油渍麻花。腰缠麻绳,打许多补丁。七扭八歪,各色不规则糟布片。横竖看去,以为清朝乞丐遗物。里边塞许多旧棉花,不敢用新的。太炸眼】

2位少年蓬头垢面,鼻涕、哈喇子:

【小丫头真传,扮智力障碍。地面小坐,留麻袋片、旧棉袄,直不愣蹬走了。貌似饥饿过度,脑子短路。老乞丐发发愣,套了旧棉袄,盖了麻袋片】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洗澡间,货场】

小丫头自言自语,报了仇:

【一定接老人过来,有肉吃,还有点心】

靖努陶、融得妹,都想到一处:

【却不敢讲。很简单:我们被欺负,已经太多年。那位老人,能否活到那阵?都是个问题。即便农历四月,露天睡大街。年龄大】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15部分】

23天侦察期间,发生一件意外:

【第20天,四更天。凌晨,1点到3点。临转仓库,码头】

关肇殿、封戍边轮换侦察,整夜:

【宗骁卫、密先生,留守货场】

永廷臣带队,看住临转仓库:

【林昭嗣头晚在此,处理公务。晚些跟永廷臣下象棋,困了就没回家】

永廷臣睡觉警醒,远处尖叫仅一声:

【戛然而止,貌似女子声音。没人进篱笆,土狗很安静。却早听见奇怪,2条狗‘唰’地起身。4个耳朵直立,完全战备状态。四更天,码头寂静阴寒】

当时发电条件有限,没装那麽些路灯:

【不认为谁会半夜闲逛。为节约成本,供电分时段。譬如四更天,熄灯。况且码头工人,习惯自己拎油灯、扎火把。即便夜里货运工作】

四下里黑暗笼罩。当时虽相对繁华:

【远远达不到21世纪水平。即便报个衙门,来去很长时间】

永廷臣飞身下炕,招呼一声工友:

【夺门而出,几条汉子抄了木棒、铁棍,紧紧跟随。江边,隐约4个男子,抓正1个女子。貌似中国话,混杂甚麽言语,却哪有时间细分】

永廷臣早紧握双拳,不存在大呼小叫:

【几个弹跳,俨然走空气一般。那动作实在诡异,好似有啥隐形木桩,支撑躯体。20世纪末期,曾有篮球顶级高手,才能做类似动作。常人绝无可能】

永廷臣相当结实,脂肪含量极低:

【那副躯干瞧过去,竟似泥土塑造。紧密硬邦邦,健美运动员都少见。感觉骨肉密度超大,错觉贴了人造肌肉】

俨然神兵天降,人未落地拳已到:

【砸正一男子面门。千树万树桃花开,好一片多彩灿烂。半声没吭,飞出去。怎麽说来着: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另1个恶狠狠扑过来。穿中国衣服:

【同样面孔。嘴里咒骂,不知甚麽言语。貌似懂些功夫,妄想双手快拳压制。永廷臣双臂翻飞,瞬间破招】

若干工友,围正第3个恶汉:

【噼里啪啦,当场休克】

刹那间明白无力回天,晚了:

【永廷臣右手化拳为掌,刀锋般扫过咽喉。对方面皮瞬间变色,眼珠子暴突。开手叉脚,仰面跌出去】

第4个挨几棍子。额头打破:

【匕首打飞。痛入骨髓,掉头狂奔。却似中了邪,莫名奇妙猛下跪。工友围住一通乱棍,当场打昏】

却奔来1条汉子,谁呀:

【封戍边。借工友拎那盏油灯,凭直觉硬开弓,正中恶人双腿。绳索捆绑4个,全拎去仓库禁闭。几个土狗极通人性,围圈死死盯住】

林昭嗣也赶来,细细打量:

【外邦年轻女子,十分狼狈。掉1只皮鞋、没1个袜子。光脚踩地面,另只皮鞋湿一片。鞋边干硬泥巴,不知早前踩甚麽去处。深色长裙撕烂部分,软软耷拉着,显露浅色衬裙】

厚材质保暖长袜,有几个破口:

【另个袜子被褪至脚踝,几乎盖住鞋面。双手紧捂旧外套前襟,脑袋哆嗦不停。嘴角不停淌出口水,滴滴答答。头发散乱不堪,肯定遭遇拖拽。该有日子没洗脸,瞧不清具体相貌】

地上凌乱水迹,却星星点点:

【皮鞋、袜子…明白了。姑娘受惊过度,尿失禁】

永廷臣不喜欢啰嗦,油灯四下一扫:

【个汉子叉腰站了,右手画个圈。意思很简单:恶人都抓了,怕啥?外邦女子哆嗦没个停,再次尿失禁。没声音,贴了腿缓缓淌下地面。毕竟姑娘家,羞了完全不敢抬头】

几条汉子转身回避,孩子被吓坏了:

【永廷臣找回那个皮鞋,扔姑娘面前。再不靠近半步】

貌似回来些许魂魄,却听林昭嗣开口外邦话:

【女子面皮骤然一凛,双手捂嘴。似哭非哭,似笑非笑。两股热泪喷涌,滑过面庞】

林昭嗣讲话内敛沉稳,很像播音员:

【开口外邦话:必须离开此地,去我们公司办公房。待久了,有问题。你已经很惨,还想被衙门找麻烦】

仿佛冰水浇脑顶,女子瞬间清醒:

【认定救命恩人,嘴巴叽哩咕噜。寸步不离,直去办公房】

封戍边道出实情,其中2个岛府浪人:

【1个岛府纱厂监工,曾在码头打残靖努陶丈夫。另1个新面孔,也是浪人。要逃跑那个,堂子里打手(堂子:逼迫良家女子,跳火坑之地)】

凶手相貌刻骨铭心,哪里肯放过:

【虽很奇怪换中国衣服,封戍边一路紧跟。直到堂子,出来2个打手。双方只能乱比划,看形容早有商定】

再看临转仓库。1个被水泼醒:

【甚麽都肯招。花钱雇岛府浪人,空闲时间游荡。尤其黑夜,凡撞见孤身女子。先看形容打扮,再决定是否抓回堂子。若不肯卖身赚钱,毒打不给饭吃】

撞见外邦女子,在码头坐了发呆:

【见打扮寒酸,认定穷苦出身,大约走投无路。四下里黑暗,哪想谁会出头?4个恶人想一处,抓回堂子赚钱。2个岛府人急不可耐,只想就地尝尝鲜】

为啥雇浪人?觉着大岛府帝国:

【万一衙门撞见,肯定不敢为难】

能赚外快,堂子免费快活:

【浪人实在太开心,跳着脚帮手做恶。换中国普通衣服,就为不让中国姑娘警觉。用这种方式,抓过几个女子。有性子很烈的,自杀。其余都被打怕,不得已屈服】

林昭嗣双目喷火,一言不发:

【永廷臣面无表情,看看兄弟。封戍边就一句:备船】

女子1902年生人,名叫‘多莉丝’:

【自己独女,农民家庭。父亲赚不到啥钱,心情坏透了。常与人吵嘴,甚至跟母亲动手】

童年,外公带2个舅舅上门:

【跟父亲大打出手,带走生母。不久改嫁,不知去甚麽城市。据说后来,因病去世】

父亲经年酗酒,心情抑郁:

【生活十分不顺,身体彻底毁坏。去世】

有个继母,曾和父亲生个儿子:

【带了身边,给富家作佣人】

有拐着弯的继母亲戚,忽悠一番:

【说童年好友家庭富足,在中国做大生意,盖工厂。若多莉丝去了,肯定高级经理。继母实在太开心,打发点儿钱,让跟去出息。漂洋过海来中国,头晚安排旅馆。貌似用心,姑娘很感激】

一开始言语其欺骗,说帮你存钱:

【大银行还有保险箱,存黄金白银。多莉丝哪见过世面,不疑有假。甚至生母留的1枚戒指,都给了。当天拿去吃喝,扔个姑娘饿肚子。紧跟搬去破烂住所,伙食水准直线下降】

接着忽悠,合伙诈骗有钱人:

【多莉丝不肯相从,却被关在房间。哪有啥大生意,远亲正牌扒手、赌棍、拆白党,尤其诈骗女子钱财】

直到某晚,来几个外邦人:

【说那远亲得罪人,带回去讨说法。姑娘只求活命,拼死相告自己被骗来。被毒打,还不给饭吃。言语恳切,外加形容缟素。衣着寒酸,一看就没饱饭】

那远亲早被打七荤八素,耷拉脑袋半死不活:

【几个外邦男子问话,个远亲呜哩呜噜。只能手比划,貌似默认。觉着言语不虚,懒得再问,放姑娘自谋生路】

一直马路游荡,身无分文:

【到处捡东西吃。偶尔遇到好心中国人,施舍饭食。溜达到江边,坐地面发呆。甚麽身份证明都没,远亲早拿走。愣愣望了江面,琢磨是否还有活路?企图给自己决心,彻底了断一切】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16部分】

农历庚申年,三月下旬:

【5月中旬,1920年。集中侦察期,第20天。上午,货场】

多莉丝正经吃顿饭:

【死面饼、大葱、面酱、熟肉、豆子粥,大口吞嚼不停。嘴巴呜哩呜噜,不知叨咕啥】

个姑娘神志终于正常,时常叽里咕噜:

【完全听不懂,只能猜。貌似只有见着永廷臣,才会安心】

跟多莉丝聊很久,林昭嗣作翻译:

【姑娘哭好一阵,表示只想有个落脚。父母双亡,没任何牵挂。即便回去本国,继母也不会接纳自己】

靖努陶身量,1米59到60:

【多莉丝,1米60到61。能混穿,斜襟夹袄、布裤子,偏带布鞋。换下衣服,靖阿姨拿去东墙外。一把火烧净,考虑卫生(夹袄:有衬里,不塞棉花。春秋季,或立夏不久可穿)】

多莉丝会点煤炉,工友给搬去洗澡间:

【再煮好些开水,运去洗澡间。忙活好些天,小丫头、靖努陶、融得妹、多莉丝,一起洗澡。靖阿姨照旧坐定门口】

集中侦查23天,主要情况全掌握:

【打残靖努陶丈夫的凶手,去了2个。动手打死童工的,也去了。2个岛府奇怪人物,意外撞见。继续布置监控,耐心等待】

是否记得,租界酒馆打死老实人:

【目前逃走外地,还找个情妇的恶人?他手下按时去赌场,还带个保镖。他所属家族,曾在老家逼死乡民。残害过久阿姨,导致一幕幕悲剧。没人忘记,耐心等他回来】

终于等来机会,却另外一个:

【是否记得那岛府股东?极为狡诈。身份很奇怪】

阴损主意,发明上厕所领牌子:

【建议岛府浪人,拎粗大皮鞭、木棒,时刻巡逻车间。兹要些许不对,照死里打】

提议推广奴化教育,从妇女、童工入手:

【提议饲料般东西,给中国工人。吃坏肚子,也必须上班。若不能工作,一顿毒打】

童工上厕所,岛府股东建议当众吊打:

【童工伤势过重,回家不久去世】

此岛府股东,另有自属店铺:

【家在岛府国,最爱去花街柳巷】

农历庚申年五月初,节气将近夏至:

【6月中旬,1920年。某晚,大暴雨。抬眼看不清对面】

如此天气,几乎没人上街:

【早有监控来报,笠翻译拜访岛府股东。没旁人,更没保镖】

宗骁卫、关肇殿、永廷臣、封戍边:

【全体出动,志在必得。非岛府人聚集区,非商业繁华区。原本中国住家,石窟门院子。清静地段,被岛府股东看中房子。认为此处不炸眼,便于阴谋活动】

招一群匪类,强行逼迫贱卖房产:

【谁是买主?笠翻译。他当然不住,孝敬主子老人家】

暴雨之强烈,犹如天上拿桶往下倒:

【全从高处翻墙入内,房间只有2人】

却不闻半分声响,身形极快:

【每2个,招呼1个。勾、抓、撩、拿,实在不过几下。放过致命大穴,拳掌到位】

岛府股东眼镜打飞,粉碎一旁:

【鼻腔喷血,周身脚印、尘灰。翻滚地上求饶】

笠翻译蜷缩一团地板,倚了墙壁:

【不敢有半点声响。头发混杂直如草堆,面皮一片红肿。左眼明显受重击】

或蜷或趴,2人面皮扭曲变形:

【红涨冒汗,反倒没啥动静。不过哼哼唧唧】

忙着办事,没谁在乎房间摆设:

【都是以前中国住家,留的家当。瞧见个铁箱子,宗骁卫认得。林昭嗣所属公司,也有类似物件】

一把揪过岛府股东,直拎过去:

【个脑袋对准铁箱子。见过打保龄球麽?就那样。再瞧那股东,嘶哑哀嚎,却被锁住咽喉。让笠翻译开口,告他主子。选择题,想好再回答】

再瞧那翻译官,以为得了免死金牌:

【手脚并用爬过去,磕头不停。泪流满面,哀求他主子】

晚些时候,五更天:

【货场宿舍。2个恶人捆绑如粽子,脑袋包黑布】

去了笠翻译黑布,直挺挺躺地面:

【面前摆放各类器具,能够帮助恢复记忆】

密先生面无表情,开口岛府语言:

【自己招,还是帮你们】

2个恶人做梦也想不到,密先生懂些岛府话:

【不如翻译官精通,这个确实。不过开口像模像样,深入对话没戏。足够了,2个恶人哪还细分辨。若不亮明身份,横以为岛府人。彻底魂飞魄散,只考虑能否活命】

岛府股东实在想不通,竟有如此胆大:

【在中国向来横行霸道,习惯了。不信谁敢反抗】

笠翻译忙不迭开口,唯恐落后:

【宗骁卫做笔录。林昭嗣、关肇殿,旁听不讲话】

完全阴谋,陷害密先生表姨父:

【因为不肯合作,缘故说起来很长。涉及削弱中国企业,扰乱中国市场经济,扶植亲岛府势力,挑唆地方派系相互残杀。收买亲岛府人员,长期潜伏各行各业。等待岛府军队,全面侵略中国】

笠翻译没结婚,太好色:

【长期厮混堂子,不停更换情妇。密先生的表妹被霸占,玩儿腻了。且因为小丫头出逃,怕走漏风声。表妹被卖给外地商人,做小妾。表姨妈卖给同一家,做佣人。早不在江岸大城,有大概地址】

再有那位儋脩先生,宗骁卫偶遇过:

【岛府股东见过,貌似比较欣赏。命令笠翻译拉拢,为长远侵略效力。待说出实情,诱之以利。儋脩先生很有气节,断然拒绝。且威胁去找报馆,登出来让天下知道】

哪还等岛府股东下令,笠翻译自己吓个半死:

【连夜召集匪类,抓了儋脩先生。害死,远远扔进大海】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17部分】

相同时间段,永廷臣、封戍边返回:

【直言相告:翻译那儿,全搜了。看来是卖了】

笠翻译脑子转了飞快,满地打滚哀求:

【放自己活路,亲自带你们。肯定找回来,将功赎罪】

密先生轻轻回一句:

【不劳费心】

所有口供,全部打指纹:

【2个恶人右手,10个手指。最后签名】

当场决议案,派人赶赴外地:

【必须救出密先生家人。人在异乡,强龙不压地头蛇。先打探,再决定。谈不拢,强硬手段】

宗骁卫太多事务,不能随便消失:

【大家认同这一点,毕竟是个公司。反复斟酌,永廷臣、封戍边,带几个好手。密先生坚持同行,只能答应】

说到此间,表一段题外话:

【关于经商,江岸大城。农历庚申年,五月中旬。1920年,6月下旬】

林昭嗣所属贸易公司,跟亲戚合伙:

【被恶人拖欠地毯款项,还暴打要账同事。这笔钱早补清,当然不是恶人给的。但是银子回来,亲戚没话讲。态度360度转变】

施阔洋出面,跟林昭嗣亲戚深入交流:

【对方没意见。公司彻底改组,林昭嗣任董事长】

最大股东,岳父施阔洋:

【所占份额相当高,绝对话语权。因为注资,在货场所属公司就是大股东。货场、临转仓库、码头办公房,朔氏家族企业】

曾经送200银元给宗骁卫,愿意结交:

【朔董事长的父亲,朔老先生。亲自送钱的,朔董事长二弟】

第2大股东,宗骁卫:

【对林董事长负责,全方位运作公司。21世纪语言,首席执行官。同时兼任货场经理,那是朔家企业,朔董事长】

第3大股东,林昭嗣的妻子:

【施如状,1897年生人。施阔洋大女儿,宗骁卫大表姐】

第4大股东,施阔洋的二女儿:

【施阿细,1900年生人。未婚,恋爱中。宗骁卫称呼‘二姐’,姑娘爱听。若实在按生日,宗骁卫的表妹】

第5大股东,廷督省密先生:

【跟林昭嗣相识多年,好朋友。认识宗骁卫,烧黄纸结拜。第1次董事会,密先生缺席。在外地,营救表姨妈母女】

第6大股东,林昭嗣的亲戚:

【董事会,7位成员】

施粤堰。1904年生人:

【施阔洋三女儿,宗骁卫表妹。没安排董事会,有缘故。了解自己孩子,认定不适合商场。性情倔强,意气用事】

公司改组,称谓也改:

【华廷玺商贸股份有限公司,宗骁卫想的。全票通过,赞不绝口。不叫甚麽洋行、商号,就为耳目一新】

也就从这天开始,岳父施阔洋带头:

【尊称林昭嗣,‘林董’、‘董事长’。所有人跟进,官方正式称谓】

说实在,林董事长真不习惯:

【当然非常高兴,从没如此尊贵感受】

中游省不断运来肥皂,数量庞大:

【亲戚公司需要,施娥萄给最低价格。局面打开,施娥萄立即扩大生产规模。华廷玺商贸,江岸唯一包销商。各区域杂货铺,分销商】

水路运输肥皂,第1次中游省漕运机构:

【现在,朔家公司负责。说白了,凭空飞来买卖,赚笔运输费。这个确实没想到,朔董相当开心。才知道有个华廷玺,董事长竟然…施阔洋的女婿?当真刮目相看,不在话下】

宗骁卫自有额外费用。安排饭食:

【支付一些开销。变相给朔氏家族省钱,大家都明白。看着好像很傻,恰恰相反。即便做生意,必须有人心】

若生意再扩大,施娥萄会亲自来江岸:

【丈夫宗报国沉默寡言,就盯住生产。但凡商场应酬,很不喜欢。都是妻子应对】

眼下,宗骁卫另外记账:

【华廷玺批发肥皂,走朔家公司费用。按实际需要量,购买】

保持工友卫生,靖阿姨管理肥皂:

【您放心,绝不可能浪费。父亲宗报国说过:除了钱,天下还有人心。1920年经济水平,没听说谁肯如此。批发价,朔董很满意】

码头汉子筛选,宗骁卫安排:

【划分区域,为华廷玺做销售。价格优势最根本,销路十分火爆。说实在,砍掉很多外邦肥皂份额。简直势如破竹,杂货铺争相进货。当场现金,没赊欠】

外邦肥皂公司,沉浸老黄历:

【每天沾沾自喜,完全没意识。为啥?长时间形成观念,太看不起中国工业。极度轻视中国人,认定不堪一击。销量下滑,竟没引起半点警醒。武断下结论:中国人手头紧张。饭都吃不饱,哪还考虑卫生。等中国人吃饱了,自会举着钱,拼死哀求买肥皂】

正因为外邦人极度自大,认定不存在竞争:

【如此理念,等于帮了华廷玺。有条不紊,蚕食所有外邦市场份额。那些外邦人管理层,个个抬着眼走路。每天忙于舞会饭局,打牌吃酒。温柔乡里醉酣眠,逍遥丧志。谁也不上心】

宗骁卫曾批发肥皂,已停止:

【为啥?若不停,等于额外包销商。都是亲戚,伤感情。之前没销完的,华廷玺买断】

若自己投资肥皂厂,牵扯很多资金:

【还必须培养技术工人,包食宿。源头价格,赚个差价,何乐而不为。亲戚血缘,有钱大家赚】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18部分】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农历庚申年,五月上旬。1920年,6月中旬】

货场宿舍,几条汉子使劲补充睡眠:

【必须养足精神,外地完全不知情况】

3位中国女性,还外邦女一齐下厨房:

【多莉丝会做饭,手脚很勤快。没啥好讲,这个大家庭救自己性命,还提供食宿】

下午,货场宿舍:

【大家再周密计划。关肇殿看守临转码头,宗骁卫紧盯货场。这2处岗位,必须干练负责。才抓岛府股东和翻译,不是小角色。不知下来怎样,必须做最坏打算?虽然,行事隐秘】

若施阔洋代理货场,替下宗骁卫:

【不是没想过,被密先生否决。岛府多细作,并非仅懂酒饭。货场少个极度警醒,万一敌方纵火…那叫火烧连营。若如此,朔氏企业灭顶之灾。恐难复元气】

想到此一节,所有人不禁直挺后背:

【必须对朔氏家族负责,道义所在】

只能派出永廷臣、封戍边:

【林昭嗣要跟去,又被密先生否决】

华廷玺筹备,长远衣食:

【不知此去如何,多久?在其位,当深远计。施先生有店,亲戚与你合营。若替代,以何名目辖制】

若开董事会,大事落幕:

【问题没定数,哪怕几日不能当有。古人云:名不正,言不顺。必须达成共识。现大景象,中外很多竞争。现如今,亲戚一半管辖。改作华廷玺,另当别论。聪明人,应承。就怕不聪明】

推心置腹,施阔洋都没话讲:

【密先生很有远见:难不成家中女眷,调度哪个?陌生无心意,何谈服从。必留宗骁卫、关肇殿,灵魂人物。无须点化,给令便冲】

大家吃着饭,施阔洋想起甚麽:

【自己结拜兄弟,卓安衡。1908年打海盗,卓氏宗族参战】

卓安衡,比施阔洋小1岁:

【1880年生人,在外地经商。有个得力助手,施阔洋推荐】

哪位助手?修氏族人,4大宗族之一:

【修莫开,1890年生人。已婚,在外地安家。自幼习武,功夫十分了得】

说办就办,写简单书信:

【不提任何营救,只说甚为想念。挚友前往,请相助】

施阔洋有个戒指,请密先生随身携带:

【卓安衡、修莫开都认得,给看就好】

分头行事,置办礼品携带:

【当时火车分3个等级。各省份具体情况不一样,绝没硬性必须怎样。不是连锁快餐店,各地方按自己理解。如何叫做享受】

内部装修各有所长。张三认为上档次:

【在李四看,大概还行】

换王五开洋荤,以为到天堂:

【左瞧瞧,右摸摸。兴高采烈,喋喋不休。实在太开心,走路摔一跤】

请赵六乘坐。不紧不慢坐定:

【轻轻扫一眼,开口极有风度:家里佣人房间,好过这个几倍】

1等车厢最享受,长途有卧铺:

【若一定较真儿,还能分出1等卧铺厢、1等座位厢】

如此配置绝非通用,1等厢本来就少:

【真皮沙发最高档。换个车次,也许木沙发包织锦缎,内衬柔软填充物。再去个车次,五颜六色花布面,好像宾馆休闲沙发。总而言之,让旅客心理平衡】

1920年以后,民国晚期:

【某些特殊车次,有过单人座椅、小桌子。酒吧休闲氛围,以为去宾馆。即便肯花钱,也很难撞见】

继续1920年,某种1等座位厢:

【类似飞机舱,肯定沙发式座椅。2个座位1组,每排2组。2组之间通道,肯定没谁坐地板。见不到竹笼、竹筐,没扁担、布口袋。乘客之间,相互客气。些许小事,相互忍耐一下。所谓场面,不能被人小看】

至于卧铺,让顾客躺着舒服:

【雪白的床罩,也许颜色床罩。褥子、被子、枕头,一应俱全。还有更用心,1920版床垫。像样布面料,内衬柔软填充物】

卧铺包厢,类似21世纪软卧:

【装修风格,充分发挥想象。当时许多火车窗,左右推动式。感觉坐家里窗边,看风景】

包厢分2种,2人和4人:

【民国时期保守,卧铺包厢须男女分开。比前清末年开明许多,但是有传统。譬如4人包厢,2男2女。若不能证明夫妻,火车工作人员有权调动。跟其他包厢打散,男归男,女归女】

若2人卧铺包厢,1男1女:

【确实能证明夫妻,或很会讲话。瞧了正经老百姓,工作人员凭直觉。相信了,你们夫妻同个包厢。不相信,打散分开】

至于座位,只能混坐:

【但是国内某些省份,非常传统。甚至座位车厢,也划分男女。从外地过去,入乡随俗】

卧铺肯定有厕所。民国时期某些车次:

【还设置女士化妆间。1等车厢,工作人员永远有笑脸】

2等车厢档次低一些,座位不能躺卧:

【肯定不会硬板凳,感受还是不错地。具体下降多少?在各省份眼光,没强硬标准。工作人员笑容呢,相对少一点。这个麽,哪里都一样】

3等车厢超拥挤,比逛灯会还热闹:

【离火车头最近,震动最大。面对面硬木椅子,有座位谢天谢地。很多蹲着、躺着,趴地板,相互靠了倚墙壁。很正常,通道挤满人。是否通宵照明,没一定。哪怕工作人员,一脚深、一脚浅,唯恐踩了哪个头颅】

张三的脚丫子,搭了李四肚皮:

【王五抱着布口袋,装满小米。脑袋枕2只布鞋,散发阵阵酸腐气。周围乘客麻木,只能伴随脚丫子气息,痛苦捱时辰】

再看赵六抱着孩子,自己打瞌睡:

【孩子头朝下,脚朝上。嘴里淌好些哈喇子,肚脐眼露出来。脚上鞋少1只,父亲也不知晓。再看母亲,嘴里叼块大饼,睡着了】

几个同乡,你抱我,我靠他:

【一群半大后生,呼噜声没个停。间或哈喇子、吧唧嘴,兴许做梦吃啥好东西。汗酸、脚丫子,还各类食物气息,永远弥漫整个车厢】

想吃东西,筷子掉了地板:

【捡起来,衣服上蹭蹭,等于消毒。就着大蒜,吃韭菜包子。相对密闭空间,习惯就好】

3等车厢,永远超额售票:

【最可怜的,甚至找不到地板。只能站了睡,不敢相信?背个布口袋,在车厢连接处。布口袋缠了胸前,顶住墙壁兹当沙发垫。人紧紧贴实布口袋,弄个麻绳脑袋系一圈。麻绳另一头,随便拴了啥地方。古人云:头悬梁。不为考状元,睡觉而已】

真有把孩子挂墙上,3等车厢:

【有些车次,墙壁零星几个挂钩。母亲背了小孩子,自家手工包袱,很结实。取下来,就那麽吊上去。竟以为甚麽物件,孩子照样睡着,母亲更困一塌糊涂。才打瞌睡,脑袋一歪惊醒。赶忙起身瞧瞧,小家伙还挂着】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19部分】

在其他省份,甚至有4等票:

【这个确实少见,估计不会有座位。即便普通3等厢,车票无座位号。上车,找着就坐】

还有个别案例,看沿途所经路线:

【那真叫演杂技。火车顶坐满人,付费的。若不喜欢,可以选择。也许下1班,车顶都找不到。需要坐车人太多,忍忍吧】

火车站买票。最清静那个售票口:

【一定昂贵车票。相反,好理解】

农历庚申年。五月上旬,节气近夏至:

【1920年,6月中旬。最终敲定,3条汉子去外地】

一早起身,给带2把手枪:

【早期型号,共20发满弹仓。另20发备用子弹。密先生、永廷臣,每人1把】

宗骁卫另备布口袋,2层套了:

【外邦纸币硬通货,绳子捆扎布袋。几种面值】

额外费用,跟朔氏家族无关:

【施阔洋、林昭嗣、宗骁卫,3方均摊。宗骁卫掌管,具体安排支出。密先生家遭变故,不肯让破费】

双手递过密先生,无须多言:

【听说封戍边曾遇外邦扒手,更知道永廷臣警醒。密先生转递银元袋子,直给兄弟】

跟宗骁卫长久相处,永廷臣、封戍边都理解:

【先给钱密先生,就为不让误会,好像轻视冷落哪一个。封戍边接过,紧紧缠腰。到外地,卓安衡先生有门路。换银元】

另有银元、铜板,每人口袋装些:

【还个小布口袋,2层套扎绳子。装银元,永廷臣紧紧缠腰】

另个布口袋,4位女性合作:

【死面饼,夹满满熟肉,还些生蔬菜】

还1个藤编手提箱,1个牛皮手提箱:

【换洗衣物,洗漱用具。1竹筐礼品】

3条汉子,全新干净对襟短打:

【黑色、卡其色、棕褐色,内衬白色短袖汗衫。全黑色裤子,裤脚扎绳。新袜子,3双全新黑布鞋】

手枪、子弹,全在2人后腰:

【密先生,全名密普卿。1893年生人,很精神。文质彬彬,长于筹谋】

送去火车站,时间充裕:

【西洋款4层建筑,外邦古典风格。全占地10点5公顷。换算,10万5千平米。向北视野开阔】

4层建筑占地,1950平米:

【若2个相同汉字,凸凸。看见没?连作一处,就是火车站4层建筑。2个对称塔楼,仔细瞧。建筑内含76个房间,若乱走会迷路。在当时,我们中国人的荣耀】

2个塔楼最高处,所夹正部分到底:

【1层正门,另3面有出入口。但凡窗皆用玻璃,当年大手笔。银子确实多,就为扬眉吐气】

落成之日,国人精神为之一振

【即便各色外邦人。皆摇头晃脑,赞叹一番。甚至带照相,广场留念。对地方衙门讲话,客气许多。更有表达美善,邀请衙门官属。参加外邦宴会,请发发言】

从外观。无论哪层,门窗多用弧形拱式:

【1层外墙,尽量刷石膏,以为烘托。往高2、3、4层外墙体,红砖映衬古朴白。端正大度,质朴凝重】

还用2个汉字‘凸凸’,形容建筑构造:

【看2个塔楼部分,石膏勾描。就是许多红砖底色,画一圈白。远远望,一派振奋人心】

‘凸凸’左边那个字,矮的左部分:

【‘凸凸’右边那个字,矮的右部分。属2、3层,多用石膏勾描。2层露台式大窗,美观承重柱。柱子刷白】

端正大度,质朴凝重:

【任谁打量,止不住赞叹。建成年头不多,仿佛巨大影像机器。无言沉默的朋友,见证多少尘封往事】

正门搭长棚,防雨、防晒通道:

【若哪个等亲友,即便三伏盛夏。长棚在顶,立显荫凉。车站广场,见天儿喧嚣鼎沸,摩肩接踵。小贩售卖特产、食品。黄包车夫左顾右盼,拽了毛巾擦把汗。直盼多赚几个】

有低声交谈的。感叹命运无常,沧海桑田:

【或叙叙旧,点颗烟。说些个闲话】

有沉默不语的。蔫不溜跟那儿触景生情:

【或是累了,坐定行李歇着。还有闹不清琢磨,也有等了亲友说话】

有零散相望的。瞧瞧同行者过来没:

【要不瞅瞅,能给拎点儿啥。或候着亲友辞行,禁不住一双泪眼。或是饥渴,叫过熟食小贩】

有列队等候的,也有随意扎作一堆:

【妇人孩童,五颜六色,喜笑颜开。职员商人,素色沉稳,神情端庄】

有送往的,沾亲带故使然:

【甭管多忙,定抽空一番依依话别。互道珍重,感慨万千状】

有迎来的,血亲好友:

【场面端正欢喜。叽里呱啦没个停,拥抱握手。更有妇人喜形于色,双脚乱蹦。常挂嘴边一句:饿了哇,吃饭去】

有各司其职的,该站哪儿站哪儿:

【上班时段,该干嘛干嘛。这一干人等,大都神色平淡,手脚不停。实在累了,出来门外。找个同事几句家常,互相点颗烟】

过正门,大厅中央售票亭:

【几面窗口木头房,造型可爱。类似21世纪银行窗台,没座位。若累了,胳膊架窗台。窗口递钱拿票,后边许多排队】

大厅角落处,有个简单餐饮:

【吧台形制,另几张木桌椅。模仿外邦小食、冷热饮。还烧饼夹肉,现场泡热茶。也有糖果零卖,花花绿绿。当天报纸,免费阅读。桌面烟灰缸,常有各国人等坐了。三三两两,或喜或嗟叹】

宗骁卫直过售票亭,找最清静那个:

【正合心意,1等座位厢】

银元8块4角5,每位:

【3人合计,25块3角5。银元】

对钱的理解,为人服务:

【宗骁卫随母亲,考虑周全】

1920年,3张车票:

【若低收入,好多薪水。数百公里,难道?若宗骁卫独自,可能2等,也许3等。在瞬间感觉。但是这种情况,家属吉凶未卜?除了钱,天下还有人心】

别看穿着普通,粗布短打:

【旁边工作人员可会看。几条汉子满面英雄气,可是主顾】

一脸笑容招呼,帮忙拎东西:

【一路碎步2个帮手,直给送到车厢搬上去】

见有人帮手,考虑码头生意:

【宗骁卫抱拳作揖。男人的情义,都在心里。一个眼神,肝胆相照。自行离去】

自己完全可以拎,密普卿没拒绝:

【为啥?额外赚小费。普通百姓,为家人吃饭】

密普卿抓一把铜板,神色平和:

【2名工作人员很高兴,道谢离开】

上去车厢,大沙发坐了很舒服:

【很快打瞌睡。连续奋战,实在太累。说睡觉,照样警醒】

整个车厢,只3条汉子带个竹筐:

【放心,没人敢小看】

若干个小时,下火车:

【立即摆渡过江,当时没火车大桥。下码头,知道身上带了沉重。人力黄包车,恐怕。见有跑单帮,直让套3匹马。车夫略略发愣,给钱当然肯。直奔火车站】

立即买票,这一趟路远:

【银元27块4角5,每位。82块3角5,3人。卧铺】

吃了携带食品,倒头就睡:

【钱不钱,目前不重要。不想所有人累趴下,没意义】

为抓那个翻译,时日良久:

【那家伙整天窝岛府纱厂,出个门还大白天。总不能破厂而入,只有忍耐。倒有外出聚会,白天去、白天回。完全公共场所,根本无法下手】

密普卿内心焦急万分,嘴上从不唠叨:

【大家都没办法。4月下旬,抓山芋筋。马上6月下旬,刃心】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20部分】

货场带的食物,吃到转天午餐:

【靖阿姨没坐过火车,闹不清远近。几位女性按认为最大标准,备12套饼夹肉】

第1趟火车若干小时,从货场吃饱出来:

【第2趟火车,3条汉子去5套。睡到转天中午,再去5套。仅剩2套】

转天17点多,3条汉子径直去餐车:

【实木桌子。给个长方形浅绿色垫布,不必常洗白色桌布。瓷盘碗摆正垫布,刀、叉、勺、筷子、餐巾布。还个青花瓷小瓶,插五颜六色绢花】

实木椅子,仿外邦老年间款样:

【包天鹅绒面,内衬柔软填充物。椅子本身够大,不做扶手。节省空间。中国明朝,已经大量生产天鹅绒,又称‘漳绒。1920年,照样高级面料。普通小百姓,做衣服都不一定舍得】

非酒吧,没吧凳:

【普通形制实木柜台,棕红色有弧度。此地结账,用木头算盘。操作酒水、饮料,存放杂物、零食】

说到此间,表一段题外话:

【1920年,餐车高消费。进口香槟大瓶,银元13块5角。小瓶,银元9块。考虑外邦旅客需求,所以】

进口红葡萄酒,谈不上经典年份:

【大瓶,银元3块7角5。小瓶,2块2角5】

红茶、牛奶、咖啡、汽水:

【每杯,银元1角5。仅仅咖啡,可以续杯】

啤酒贵的大瓶,银元1块1角3:

【小瓶,银元7角5。外邦字商标】

一样很不错啤酒:

【大瓶,银元4角5。小瓶,银元3角】

进口杜松子酒:

【每杯,银元4角5。酒量好的,一口没了。当时高消费】

2片烤面包,搭配可选黄油:

【或调制糖浆,节省成本也好吃。银元1角5】

金属罐装香烟,50支:

【银元1块5角】

早饭套餐,根据当天菜谱:

【银元5角6,每人】

午饭套餐,相对丰盛些:

【银元9角4,每人】

啤酒生产可追溯到,清德宗光绪26年:

【1900年。在中国境内,外邦公司酿造。当时奢侈品,摆出来叫很客气】

20世纪20年代,更多考虑生存:

【低收入小百姓,基本就算了。21世纪任何季节,随意喝啤酒。1920年,若摆24瓶啤酒请客,太有面子】

即便1920年,餐车买东西:

【比店铺贵,一带而过】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餐车】

3条汉子简单商量,点5个晚饭套餐:

【银元1块1角3,每人】

密普卿胃口一般,1个套餐足够:

【自带茶叶,服务员给泡上】

3人点5套,服务员很懂看人:

【知道肯花钱,别看粗布衣裳。开口讲话,就知道密普卿有水平】

为啥如此肯定?永廷臣认字:

【好些东西不明白,自言自语。封戍边瞧半天,眼都懵了。若说外邦字,2条汉子都不懂】

唯独密普卿,扫几眼:

【还留意外邦文字,默读几行。若不认得,何必费事】

肯定2条汉子分4套,饭量大才如此:

【第3位斯文模样,掌柜或老板。吃饭管饱,生意不会差】

服务员敲定主意,猫腰低声相告:

【送您几碗汤。为啥?餐车东西多少,在掌握。赶上好主顾,多拿点小费】

套餐只能分2次,桌子面积有限:

【1个大白瓷盘,米饭配蔬菜、肉类,点缀些切片水果。看出量很足,全在服务员。跟厨房关系好,没问题】

端来3碗汤,密普卿当然懂:

【若零买汤,银元2角3每碗。肉丝红菜汤,给东西可以。市场经济,人情世故】

为啥不等下火车再吃:

【密普卿若不说去餐车,2位兄弟根本不懂。还那句话:除了钱,天下还有人心】

正吃着,进来2位少年:

【同样粗布衣裳,餐车管事拦了问话。紧跟着,挥手让离开】

永廷臣哪看下去。俨然受刺激:

【立时便要发作。密普卿悄悄给一句:3等车厢,不让进餐车】

2位兄弟都懵了,吃饭也分等级:

【永廷臣起身过去问话,面皮上一派严肃。看出来惹不起,管事的赶忙陪笑脸:直说他们想找点开水,并非吃饭】

出门在外,不想多生事端:

【个汉子就一句:坐这儿,吃喝算咱的】

1等厢旅客发话,还肯付钱:

【管事的没话讲,立即给张桌子】

周遭用餐旅客见了,目光十分赞许:

【外邦人不懂状况,身旁中国人给解释。外邦人默默点头,举杯向永廷臣致意】

服务员中国人,当然明白:

【禁不住十分佩服,过来低声让拿主意。还2个套餐没上,直端另张桌子,也给2碗汤。密普卿发话,再给孩子2杯牛奶】

2位少年十分感动,鞠躬点头:

【嘴巴叽里咕噜,怯生生坐下。年长的好似触电一般,刚挨了立即挪身子,弯腰细打量椅面天鹅绒。确认没损坏,才小心翼翼,斜签着坐了。年幼的也被惊着,同样仔细一番】

相当低调,甚至不敢触碰桌布:

【唯恐弄脏哪里。1920年就这样,21世纪很难理解】

少年目光十分感激,止不住再点头致谢:

【呆呆盯了面前食物,大约几秒钟。年幼的抄把勺子,直要狼吞虎咽。年长些的急了,一巴掌拍正后脑。没讲话,意思很简单:公共场合,别让人小看】

年幼的当即会意,赶忙强行忍住:

【低了头,慢条斯理吃起来。眼角余光时不时扫一下,是否有人笑话自家】

年长的不忙吃,先偷偷打量周遭如何:

【模仿了拿起餐巾布。吃几口,抹抹嘴】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21部分】

3条汉子看眼里,感慨唏嘘:

【说啥呢?到处都有,哪里管过来】

封戍边念念不忘,常挂嘴边:

【当初头回见骁卫,没半点交情。咱兄弟笑眯眯,给饼子、煮鸡蛋。那天看货场吃饭,不是公司在编。心里那个难受,饿得慌】

永廷臣念念不忘,也常挂嘴边:

【头回见面,没废话。骁卫好身手,硬打不出胜负。得亏骁卫兄弟拦着。咱兄弟来几下儿,毁了(意思是:封戍边没发弹弓,否则很麻烦)】

密普卿脑海浮想联翩,不由紧张:

【表姨妈母女,会不会遭虐待?被捆绑哪里,不给饭吃】

想归想,嘴巴却不讲:

【已经出发营救,没必要大家沉重。直要再叫2个套餐,被2位兄弟一力阻拦:只讲饱了,不必麻烦。桌面热茶,点颗烟说说话】

说会子话,结帐:

【合计银元,5块9角5。汤免费】

密普卿拿7个银元,笑着给服务员:

【表示不用找。绝对高兴,太少见如此大方。小费并非独拿,大家心里有数。讨生活艰辛,同事相互关照】

密普卿懂门道,之所以多给:

【不想服务员难做。多一点,好讲话。普通百姓,大家都为吃饭。怎麽说呢,中国人的感情】

这麽说吧,3位成年,2位少年

【若按低收入,1≈2个月工资。餐车吃套餐,不是馆子点炒菜。这个不能混淆】

通常小百姓,真不舍得:

【太低的月薪,不在讨论范围】

不考虑土豪,仅说高收入工薪:

【1920年,有麽?有。100、200、300银元,每个月。甚至更高都有,并非做生意。但是凤毛麟角,偶然不能当必然】

额外说一句,2位少年从没见过牛奶:

【直愣愣发呆,不知啥高级东西?服务员笑道:有糖,甜的】

通常没额外要求,不给加糖:

【给少年套餐,看出量很足。中国人的感情,服务员也是百姓。3条汉子瞧了,心里懂】

2位少年吃好,过来要鞠躬:

【立即被3条汉子拦了。大家中国人,不必如此】

还剩2套饼夹肉,永廷臣带着:

【本以为坐了餐车,要些开水吃饭。现下一并打发少年,直让留了充饥。少年再谢过,自行离去】

密普卿办事,很镇定:

【任何先过脑子,思量马上明白。低声相告兄弟:自己疏忽。肯定头先默读外邦文字,被看出来。特意粗布短打,就为被当作小百姓,出门不炸眼。若做大事,被看出行藏?怎生了得】

3人不由低声赞叹,小丫头最厉害:

【永远扮作不见世面,貌似憨呆傻。个小家伙,侦察绝对好手。若非当初用计,怎能骗过打手出逃】

若考虑来餐车,3人西装革履:

【视为正常。如此粗布装扮1等厢,吃餐车,反倒奇怪。本不想被注意,却是显眼】

封戍边给建议,干脆换老板衣裳:

【密普卿略思量,若有必要才如此。反正餐车吃饭,小问题。下了车,各走各的。那2位少年,肯定牢记廷臣兄弟】

永廷臣悄悄问,自家过去质问管事:

【算不算暴露行藏?表示不必多虑:旁人最多理解血性汉子。吃得起饭,看不惯。生活可以的,不一定绫罗绸缎。哪怕外邦人,貌似怎样?其实来到中国,照样过了艰难】

2条汉子很感兴趣,赶忙让再说说:

【密普卿简单明了:给中国人很多客气,或盛情招待,叫做情义。大家越处越近,友谊甚至衍生亲情。或亲友相互关照,相互捧场。遇到艰难伸把手,自古如此。逢年过节,带礼品探望,给孩子压岁钱。摆一大桌吃喝,其乐融融。因为,我们中国人讲感情,几千年传统】

外邦文化,跟中国人完全不同:

【所以相处之道,绝不能照搬中国方式。譬如名字,我们姓在前,名在后。她(他)们名在前,姓在后】

2条汉子很爱听,再问道:

【收留多莉丝,为何没反对】

密普卿解释:

【天下没绝对,分情况。那姑娘苦出身,走投无路。货场厨房帮手,没任何扭捏。小丫头连续侦察,回来睡很久。多莉丝特意端了饭食,送去经理室。叫吃饭,还把脏衣服拿去洗】

从不说过头话,入乡随俗:

【很在乎尊重中国人感情,多莉丝做到。密普卿底线,没商量】

但是,密普卿说起往事:

【总而言之,分情况。绝不能照搬中国人方式】

密普卿跟中国人相处,非常平和:

【考虑大家感受,考虑双方利益。结交很多中国朋友,甚至林昭嗣这样】

说句大实话,即便1920年:

【密家这样局面,不是谁都敢管。自己多年做人,从来很懂分寸。若林昭嗣不开口,哪里认得宗骁卫】

宗骁卫性情中人,非常高看密普卿:

【才有烧黄纸结拜。关肇殿、永廷臣、封戍边,血性汉子。若宗骁卫带头,没话讲】

再说火车,江岸大城早晨:

【8点刚过发车,实际情况太多变化。当天撞好运,下午16点50几分到达。等赶出火车站,17点过后。想17点摆渡,除非生翅膀。必须赶18点那班,否则只能转天】

过江,套3匹马没错:

【街面还有人跟车,所谓拥挤时段。车夫眼睛发红,恨不能跳下驱赶人群。19点过后,赶到火车站。若人力,车夫早累趴下】

该着天佑忠良,19点没发车:

【否则只能转天。为啥晚点,无从考证】

不等售票员开口,1等厢:

【直告随意,哪怕4人厢全包也可以。见3条汉子如此实在,售票员颇欣赏。相告不必破费,2人厢。甩1位,跟别人公用。几乎20点,火车出站】

别提21世纪速度,1920年不可能:

【毕竟有个床铺,不至于太疲劳。出发后头1晚,再次耽误某站。缘故不详,大家睡觉时间。仅工作人员忙活】

在火车整睡2个夜晚,

【转天上午,过9点半。到站,将近38个小时】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22部分】

表一段题外话,早晨7点左右:

【头晚服务员,特意过来询问。讲话很客气,要不要吃早餐?再返程,菜单价格变动。下火车还要时间,吃吃味道】

对方很诚意,没必要驳面子:

【要3杯牛奶,还7套面包配黄油、糖浆】

2位兄弟指定。看外邦人吃了很香:

【颇为好奇?密普卿如实相告。觉着不大,多要些】

没成想,服务员太够意思:

【给大块黄油,拿碗装糖浆。正常规格,少很多】

每套面包2片,事先做好装餐车:

【不用那种切片,拿某种大面包现切。也叫2片,真厚实】

从没见过牛奶续杯,服务员开先例:

【说实话,3条汉子吃撑着】

若按菜单,没涨价:

【3杯7套:银元1块5角】

按所给尺寸,确实不晓得:

【菜单没有。服务员低声相告:就按菜单价格,早餐自己负责。认识人很多,真心叫做朋友太少】

服务员讲句心里话:

【在火车很久,没见过您们这样。够义气(意思是:请2位少年吃饭,还给带些走。出手相助,也给少年足够尊严。服务员小百姓,当然懂民间疾苦)】

若说头天为赚点小费,今天完全不同:

【服务员回去跟同事念叨,都说够仗义。1920年,生存最重要。很多生活艰难,司空见惯】

头天晚餐,小费1个银元多点:

【若为钱,大概其多给点,说得过去。服务员没废话,用行动表达惺惺相惜。中国人的价值观,只有我们自己才理解】

临走,永廷臣给6个银元:

【根本没要账单。另2位兄弟,默默点头】

服务员很感动,从未有过:

【都在心里,用不着任何言语。男人很奇怪,哪怕一个眼神。倒杯茶、点颗烟、几碗酒,可能肝胆相照】

部分东西,返程涨价确定:

【若按返程,3杯7套:银元2块1角。大环境,客观因素】

3条汉子所坐车次,还是土冰箱:

【特制箱子装冰块,箱子再裹东西。啥呀?土制隔温层,材料在自己。至于大冰块,专门有售卖】

冬季三九,在北方寒地买冰:

【装火车运回,早在长江以北挖冰窖。确实很麻烦,并非所有车次肯如此。说白了,成本。某些繁华线路,想多赚钱。譬如炎热夏季,供应冰镇饮料,中外旅客都欢迎。若不小心化冰,冬季没事。夏季可惨了,除非迅速卖光。譬如黄油、鱼肉类,没冰存不住】

中国唐朝,就能做原始冰棍儿:

【到北宋夏季,民间已经卖冷饮。后来更五花八门,南宋版冷饮店】

13世纪,外邦人来中国:

【很惊奇发现,中国有夏季冰甜品。和现代刨冰,没啥区别】

说过唐宋,再说1920年:

【火车票大开销,107块7角。餐车,13块。合计银元:120块7角。可以麽】

放心,宗骁卫不会啰嗦:

【密普卿都记帐,回去讲一声。自宗骁卫到来,朔氏企业变了。从前个个发呆,现在人情味儿很浓。绿林豪侠之气甚重,每个人都很痛快。开工嘻嘻哈哈,加班任劳任怨。说白了,气儿顺。有指望,有奔头】

朔董亲二弟,常会视察一番:

【见所有人情绪饱满,满面红光。相互帮手,使不完气力。哪怕非在编人员,譬如散工、跑单帮、黄包车,出力不在话下。长久希望如此局面,就是办不到。想不通为啥】

朔董父亲当初结交,也为一桩缘故:

【待知施阔洋外甥,老先生婉转表达。话不必说透,能懂。施阔洋没打包票,仅客气回道:我明白,看时机】

就在最近,施阔洋亲登门拜访:

【相告老先生:心愿了结,万事妥当】

朔老先生颇为激动,泪水滑过面庞:

【找不到言语,浑身哆嗦。直叫过大儿子,朔董事长。双手打颤,嘴里含糊不清。知道父亲太激动,朔董赶忙表示:施先生别误会,父亲让给您感谢】

施阔洋传统中国人,当即摆手笑道:

【自己人这样讲,生分。店里还有事,不多打扰】

朔董亲自送出门,依依话别:

【随后父子商议。肯定宗骁卫负责,别人真心不敢。孩子太仗义,必须表达。想想,涨薪水最实际。50个银元,每月】

这个数字,说句大白话:

【养活几口人,没问题。但是,宗骁卫做到的……并非谁都肯】

农历庚申年五月上旬,节气夏至。

【1920年,6月下旬】

朔董二弟带1名亲随,拎个结实麻袋:

【到码头办公房,找宗骁卫。工友见高层来人,主动避开】

亲随撂下麻袋,也出去:

【朔董二弟很高兴,表达衷心感谢。直入主题:自己老父亲意思,预支6个月薪水,300银元。望勤勉有加,人心所向】

送了朔董二弟,宗骁卫笑笑:

【当天回趟石窟门。是否记得宗骁卫刚来,住个亭子间?施姓宗亲裙带,生意合作,相互利益牵扯很大。人家不提房租,直说孩子住就好】

甚麽房东,如此义气:

【是否记得,施阔洋二女儿?施阿细,1900年生人。未婚,恋爱中。宗骁卫称呼‘二姐’,姑娘爱听。若实在按生日,表妹】

久家所处石窟门,混租大杂院:

【整个院子的房东,施阿细未婚夫家产业。还有2处院子,1处独立住户,另处也72家房客(所谓72,形容词,象征意义。指石窟门很多租户,也是句土话)】

未婚夫家道殷实,跟施阿细有礼有节:

【不得不说,若跟阿细开玩笑。施阔洋若为女儿,会很麻烦。跟未来二女婿,婉转表达。话不用说透,点到为止。年轻人知书达理,当即表示:伯父请放心,结婚日期您定。您外甥,大家亲戚。不好意思亭子间,您见谅】

应该说,很高看未来二女婿:

【除非施阿细不肯结婚,或离婚,才会来人收房租。若结婚,除非卖掉。只要年轻人家产业,亭子间免费】

宗骁卫如实相告。目前亭子间:

【久存花自己住。打扫很干净,货场曾来人换门。原先那个不好,在货场做新的。加固门锁】

亭子间说话,久阿姨母女都在:

【相告涨薪水,50每月。这里300银元,老板预支。其他废话,一概没有。仅一句:想买甚麽,别亏待家里】

从28跳50,别人可能多少年:

【都不一定。久阿姨母女彻底傻掉,很久讲不出话。如今久家,在弄堂备受尊敬。连带老虎灶都沾光,为啥?欧贤古立规矩:我侄子、侄媳妇,住那边。做人有分寸,吃东西给钱】

久存花年龄小,1902年生人:

【在宗骁卫眼里,就是个孩子。说不出为啥,对姑娘发自内心怜爱。讲不出感受,心里总是挂念。前世缘分】

宗骁卫从小到大,除非家人:

【跟年轻女性,唯独久存花走最近。认定夫妻】

跟母亲施娥萄,信中提到:

【母亲很开明,相信儿子一切判断。回信很简单,没问题。确定日期,会亲自来江岸大城。跟姑娘父母见面,一步到位】

现在的久存花,今非昔比:

【街坊四邻都给笑脸,嘘寒问暖。买东西痛快,买喜欢。譬如甚麽布料好看,噼里啪啦裁回家。看啥好吃,秤几斤】

还在老虎灶帮手,掌柜最希望如此:

【开口请假,没问题】

换织锦缎大袖斜襟,大红底色:

【配织锦缎马面裙,深底色。织锦缎鞋,很漂亮。纯鳄鱼皮手包,宗骁卫跟外邦水手买的。金属件黄铜,做工很考究】

施娥萄传统也现代,来信点拨:

【夫妻一辈子,在自己心意。若认作一生,当有所表示,请对方全家放心。讲话一定客气,带足礼品登门。晚辈礼数】

施娥萄了解儿子,不可能包办婚姻:

【虽然1920年,几乎都是父母做主】

听从母亲建议,想想如何表示:

【银元最实际,再碰见个水手】

只见宗骁卫,一身粗布短打:

【黑色圆口布鞋,该洗了。姑娘又做了新衣裤、布鞋,直让换了。码头上班,工作服最方便。若穿西装,如何跳来跳去。有一点好,货场洗澡很方便】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23部分】

表过所有题外话,按下不提:

【农历庚申年,五月上旬。1920年,6月下旬。节气夏至。上午过9点半,弓州火车站】

此间火车站,清宣统2年启用:

【农历庚戌年,十一月。1910年,12月】

3条汉子正商议,却见2位少年迎过来:

【当然记得,都以为肚子饿。2少年很懂辈分,弯腰见礼。哪里为讨生活,另有番道理】

年长的开口很实在:

【您们远来,不一定熟地面。住旅店,下馆子。我家只有爷爷,奶奶去世。父亲几十里外,店铺掌柜。母亲本地,大户人家使唤。要不嫌弃,请过来住,好不好?省旅店,有啥吃啥】

说到此,表一段题外话:

【亲兄弟。双祈净,1906年生人。双花台,1909年生人。家在弓州,去远方老家。特殊情况,帮手干农活】

是否记得,1984年出场:

【喻默娘好友,双荷。双秋凤的姑姑】

火车站双家兄弟:

【双荷祖父堂兄弟。若能见面,应尊称双祈净,堂伯公。尊称双花台,堂叔公。双荷1951年生人,从未见过】

按生日,双祈净老大:

【双荷祖父行二,双花台老三。民国时期,百姓不习惯公里。当然有人懂,口语几乎不用。双家父亲,距弓州40公里多】

叫掌柜不一定高收入,看规模:

【双家父亲应聘小店面,月薪8个银元。母亲很懂讨人欢心,手脚极度勤快。且是个真大户,月薪14个银元】

佣人薪水凭主家,不存在讨价还价:

【在当时行情,14个银元高工资。偶然现象,绝不是谁都给得起。双家母亲固定4点起床,许多准备。且1万个小心,每秒钟察言观色。说些不疼不痒、语重心长,揣摩主人内心世界】

1920年佣人,很多2个、3个月薪:

【给4个,很开心。给5个,手开始哆嗦。即便真大户,也分几等使唤。双家母亲,主家心腹跟班】

譬如23天侦察期,刀割腿小丫头:

【华廷玺商贸股份,业务部门。负责市场销售、人际往来、开拓新客户,起薪9个银元。从前表妹贴身丫鬟,7个银元】

小丫头忠义。走额外费用:

【以华廷玺奖金名义,70个银元。长年免费肥皂,华廷玺供应。吃饭跟朔氏企业,货场经理室住宿。基本不认字,咋办?没关系,有认字的帮手】

宗骁卫给建议,小丫头独身在外:

【既然正经做事,势必添置衣物、皮鞋,还化妆品。这钱,不能让孩子花。林昭嗣没意见,身量跟施家三姐妹差不多。凡能替下,送小丫头】

华廷玺储藏室,有小丫头3个箱子:

【各类服装、皮鞋、零碎,化妆品。还施如状、施阿细,送的布料。花色材质皆不同】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弓州火车站】

密普卿多年在外,忠奸善恶一眼清:

【没意见,请少年引路。本就想住旅馆,毕竟3条汉子。卓安衡先生开店,总不能住人店铺】

站前广场熙熙攘攘,吵闹不停:

【如此景状,跟江岸火车站没区别。携家带口旅客,更是连拖带拽。再牵了孩子,常顾左不顾右。由此衍生许多帮闲,看看是否搬抬。给点小钱】

找跑单帮,封戍边让套2匹马:

【单匹马很累,个汉子懂马当然不忍。无非多给点钱】

永廷臣如梦方醒,唉呀一声:

【是否记得下火车,摆渡过江?找车,让套3匹马。永廷臣认为快,2位兄弟没反对。拥堵时段,3匹马反倒累赘。市区没速度,也不敢怎样快。即便有心,不是西洋赛马品种,且非高速马车。一心为营救,不好意思驳面子】

路上暂停肉铺,砖瓦房:

【同样老式拆卸门板。紧挨门口,1个长方大案子。掌柜是个瘦子,大汗淋漓张罗。买肉的不少,1两≈≈几两。或不提分量,兹让切点儿就行。甚至还问半两,一位老妇。掌柜懵了】

永廷臣径直过去,要一大块:

【掌柜俨然打了强心针,差点儿掉了刀。陪笑脸没个停,满嘴拜年话。当天带皮肥瘦,87文铜板每斤】

双家兄弟直发呆,哪怕过年:

【家里都没这样儿,何况现在?过年母亲置办,父亲听从。密普卿笑问是否懂做饭,兄弟皆回可以】

再旁边粮铺,伙计实话实说:

【若要多年陈粮,便宜。钱货过手,概不负责。若要好的,确实贵些】

当天行情,大米零售:

【等级最好每斤,78文铜板】

2等米,70文铜板:

【小麦面粉贵些,83文铜板】

玉米磨成粉,46文铜板:

【不是陈粮,当地俗称‘棒子面儿’。伙计实言相告,46今天。过过,真没底。您也知道,咱不乐意贵】

棒子面大窝头,永廷臣当然懂:

【零售46文,要30斤】

粮有,却没口袋:

【伙计瞧瞧,有个拆包还不少。直问是否都要,立即上秤】

密普卿听了,3条汉子商量:

【每天做饭,总强过下馆子。要麽,干脆多来】

永廷臣直白伙计:

【甭麻烦。看还多少,都要了】

伙计更喜笑颜开,精气神儿立翻倍:

【张罗不停,过秤60多斤】

伙计边忙活,边搭讪:

【看您买东西,真那意思。行,有本事饿不着…刚来大娘,告买3两米。我劝大娘存点儿,当咱逗闷子(逗闷子:忽悠、开玩笑,满嘴跑火车。方言)】

正说话,蹒跚过来几位乞丐:

【应该一家子,老小长幼。站了粮铺跟前发呆,形容十分萎靡。那衣裳竟好似布条,浑身脏透了。草鞋彻底卷边,恐怕凑合几里地。孩童不吵闹,饿到没气力。全家眼神麻木,甚麽心灵之窗?好似一片透明窟窿。就2个字:绝望】

那一刻心态极复杂,除非亲身经历:

【所有人默默无言,心里堵得慌。那一带相对繁华,挨着肉铺蒸包子。3条汉子交换眼神,马上就懂】

那可大蒸屉,几屉凑一锅:

【有顾客等。能匀21个,封戍边全要】

当天价格,42文铜板每个:

【相比江岸大城那家,个头小。比通常包子,大】

在火车送饼夹肉。那布口袋还在:

【双祈净立即拿来。车夫有2张旧海报,随手捡的。封戍边招招手,双花台蹦着递过去。车夫小百姓,一看就懂。实在不忍,默默转头】

直让海报兜些包子,布口袋装些:

【封戍边低调双手,乞丐家庭彻底傻眼。愣愣10几秒,没哄抢。鞠躬致谢,同样默默无言。老者发话,找路边房檐下坐定。默默分食,每个包子掰开】

包子铺掌柜不忍看,眼圈儿瞬间红了:

【另拿2个,粗纸兜了。一并打发乞丐家庭,免费。掌柜口音弓州人,没多言语】

永廷臣给车夫让颗烟,对方年长:

【嘴里尊称‘大哥’,还给点上】

车夫忙抬左手护火,非常受用:

【声音哽咽:兄弟,你们绝对好样儿…天不天儿见,哪儿都是。有辙麽?活嘛时候儿,说嘛话。跟弓州,哪麽着…咱混口吃。祖宗积德,要跟老家…指不定(有辙麽:是否有办法,方言)】

1920年的乞丐,真是讨饭:

【哪怕剩饭菜,极为受用】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24部分】

1920年,街道名相同:

【安佑街双家,独立居住。院外黄土路面,下雨很麻烦】

院门口,有个长方石槽:

【给马喝水。超大号石盆,‘饮马槽’。不知来源,打量很有年份。兴许哪位历史人物,曾在此饮马。沧海桑田】

大门齐门框,左右各1块四方石头:

【具体出处不详,不知风雨几代。简单纹饰有,可当凳子。搁别处,石头。搁门口,应听门墩儿】

2个门墩儿,夹1块长方厚重大石:

【权作台阶。细看两处石头颜色,却不很搭调。也无从考证。台阶大石曾遇外力,有细裂纹】

老式木头高门槛,瞧了还完好:

【细细看来,却也不很般配。揣摩不知甚麽年月,原配门槛损坏,再换新】

2扇门原配,前辈人亲手打制:

【刷黑漆,瞧了完好。黄铜门环1对完好,还简易门鼻,可挂锁头。门的位置,倒是四合院形制。院落东南角,门朝南开】

进院子。石灰、砂子、碎石、炉灰渣:

【掺水调和铺地。干了直接踩,类似混凝土】

东南角1颗挺拔老枣树:

【树底下又2个四方石墩,为作夏日在此荫凉】

树下堆许多杂物:

【甚麽破损盘碗、缺边木盆。不知年岁竹席卷,不知哪里拆的板子、木头。捡的木箱,缺条腿凳子……琳琅满目。还一些木制玩具,却不知隶属哪位。看了十分陈旧】

院墙西南角,窖烧泥巴砖垒屋子:

【门窗朝东开,瓦房顶。厨房,内有小型灶台。外墙根码好些碎煤,还各类点火物。树枝、干草、稻草、废木料,散碎原木不成形】

一排3间北房,房间南墙留窗:

【朝南开,前窗】

房间北墙留窗,朝北开:

【后窗。通透为采光,白天确实亮堂。如此形制,当时却不多见】

3间房,跟整座院落东西墙:

【留窄路,可行走。过窄路,直入眼目,便是整座院落北墙】

此间一小片土地,菜园:

【赶收获时节,地里出产土豆、大葱、韭菜,有个丝瓜架子】

也是巧,孩子们父亲在:

【双谈科先生,1878年生人。戴个黑色缎子瓜皮帽,青灰色长衫。黑色裤子扎裤脚、黑色圆口布鞋。打量去,要麽私塾先生,要麽店铺掌柜】

自小随同乡来弓州,给店铺当伙计:

【1905年,27岁结婚。从前老东家去世,少东家看重其他人。不得已辞职,暂且忍耐远处】

3条汉子,密普卿最年长:

【也不过1893年。统一尊称:双先生】

40公里多回来,就为店铺发些东西:

【忙请1天假,给孩子们。啥呀?各种豆子,还些棒子面】

跟熟人马车回来,一早出门:

【并不隐瞒,就为节省单程路费。双先生彬彬有礼,见过世面。孩子们祖父也在,忙活泡些粗茶】

买大块肉20多斤,再60多斤棒子面:

【双先生很不好意思,直说太客气。细说旅途一遍,确实您家孩子实诚相邀】

双先生不由感慨:

【自家大儿子向来谨慎。认定你们3位忠义,才会相邀】

赶着见卓安衡先生,打听最近路线:

【闻听店铺名号,双先生愣一下。抚掌笑道:敬诚的买卖,自家兄弟来的(敬诚。卓安衡先生的,‘字’)】

却哪里敢耽搁,双先生亲自陪同:

【留封戍边帮做饭。密普卿、永廷臣同往。有些距离,之前嘱咐双马车等候。一路赶去】

繁华地区,路面同双家院子:

【路这边砖瓦结构,间或全木质结构,大部分2层。楼上住家,楼下店铺。街对面差不多,却夹杂砖2层红砖结构。没瓦,2层平顶。形制不大像中国,亦非全外邦。2种文化元素】

平顶手法,倒像20世纪后期:

【2楼办公或居住,1楼店铺。再看铺面形制,照样保留前清模样。现代与古典】

再看整条街面,有用玻璃窗:

【屈指可数。即便小面积玻璃,外边照样拆卸门板】

所谓大落地玻璃窗,势必玻璃门搭调:

【确实没有。工程大了,想想作罢。万一碎了,又是开销】

倒有拆卸门板,安置玻璃柜台:

【那年头很时髦,摆胭脂、香粉,女人小零碎,间或零食若干。譬如外邦糖果,码放土黄色纸盒,看着很有档次】

整条街悬挂招牌,或吊起条幅:

【有些力求表达,白底红字条幅:中外洋货。细琢磨,到底啥?照样高高挂起。细瞧瞧,一半国产物件。外邦也琳琅满目,甚至八音盒。不过有点音乐,奢侈品】

再有拆卸门板,门口柜台:

【木板包纸,手写促销信息。或木板子涂黑,石膏书写】

更有店家想得开,外墙涂黑:

【滑石切割,所谓滑石笔。书写促销信息,石膏也可。此类手法很少,不好看】

街面各等摊贩,流动或长摊:

【吃喝用,一应俱全。若摆店铺门口,不得跟店内货品冲突。否则一定请走,没商量。不同的,势必打千作揖,送些礼品。多讲拜年话,多陪笑脸】

若买卖太小,送不起见面礼:

【只有放低姿态,表示常给您打扫门前。有啥出力,招呼一声。售卖不值钱小物,送您一些,略表寸心。中国人讲感情,见如此低调,都会答应】

更有气派的,盖房出入口就高些:

【门前石头高台,台面铺石砖。想进店铺正门,必先上台阶。比别家高一块,气势夺人】

招牌很不同,响亮:

【海内外上货局】

很简单。但凡上档次:

【咱都有。局,怎麽理解都行。摆明高大上,绝非小店。棕褐色拆卸门板,浮雕人物、花鸟、山水。门板如此考究,确实罕见】

门窗朝西开,过门槛:

【厅堂豁亮,北东南3面墙,都有柜台。橡胶木材质,刷桐油。当时真叫高大上,因为产地缘故。很麻烦】

有些实木柜台,端正大气:

【还有木头框架,镶玻璃。绫罗绸缎、鱼翅燕窝、高档茶叶、珍奇香料、精致瓷器、人参鹿茸,外邦皮鞋、工艺品、餐饮用具、皮革制品。精心筛选,女性最爱。店铺东南角,里间办公室】

此处上货局,卓安衡先生店铺:

【很多顾客,一看就知达官显贵。尤其女士们,花钱不皱眉】

见好些买主,不想扰人赚钱:

【密普卿给意见,门外静静等待】

屋内柜台有座钟,几次瞧瞧:

【起码等1个小时。双先生直想去叫,都被拦下】

众客官买够了,一脸幸福洋溢:

【待人渐渐散去,方进门拜见。双方很客气。卓先生形体富态,从瓜皮帽到鞋,全档次绸缎。左手无名指,戴个翡翠戒指。但是见到双先生,端正十分热情】

密普卿双手作揖,态度非常低调:

【见过卓先生,您吉祥。施阔洋先生差遣,过来探望】

卓先生愣一愣,面皮绽放一片灿烂:

【唉呀呀…快、快、快,坐了说话。自家兄弟,还总惦记咱】

赶忙叫伙计泡茶:

【拿香烟、洗水果,还糖果零食】

永廷臣作揖见过,奉1竹筐礼品:

【双方一阵寒暄,直说太客气】

施阔洋亲笔信,双先生陪同:

【凡事好说。厅内西北角,考究红木桌凳,档次茶具。坐定吃茶,闲话家常。为生意缘故,修莫开去外地。若能等候,大致1个月。密普卿十分焦虑,面皮上半点不露】

早有商量,永廷臣劳烦双先生:

【说备些酒食,晚上共饮。闻言很高兴,自引路去买。密普卿示意,能否里边说话】

卓先生立即会意,请去里间:

【这才避重就轻,只讲做生意。且拿出部分外邦纸币,请帮忙。兑换好说,扒拉算盘。515银元,当场支付】

最后一刻下决心,闭口不提表姨妈:

【直觉告诉自己,卓先生纯商人。估计帮不到大忙,只能不停拿钱到处求人。哪怕花光钱,不一定有用】

那个笠翻译,小丫头出逃慌了神:

【2个大活人,卖390银元。买主所以不怕,认定笠翻译有鬼。表妹颇有容貌,表姨妈体面端庄。买主势在必得】

内心极为沉重,貌似听卓先生家常:

【密普卿暗暗分析:买回做小妾,肯定有头脸。虽说多给,就怕不肯。若对方地面吃得开,肯定有人脉。打去衙门,白纸黑字。自愿嫁到某人家,没证据强卖。对方若不讲理,很麻烦。若拿钱,无底洞】

银元有分量,3层布口袋扎绳:

【就怕走路,啪嚓撕裂】

买东西回来,大家谈笑风生:

【4盒外邦口味糕点,给卓先生】

确实出意料,修莫开不在:

【但是想到一点,可能不求卓先生帮忙。全凭直觉,又不是别人家变故。一路过来聊天,闲话说到糕点。密普卿脑子转转,私下叮嘱】

有个小坛,国内黄酒:

【再2盒糕点,带回安佑街。坚持不肯留下晚饭,虽然卓先生很诚意。永廷臣盯紧布口袋,牢牢抓手里】

这麽说吧,凭永廷臣功夫:

【若跟他硬抢,除非开枪打死。普通拳脚,哪怕抓棍棒。只消重要部位一拳,立即休克。用不着啥来往,花架子一概免。即便人多,必定要几个肯出性命。问题在于,谁肯】

永廷臣也带枪,准头可以:

【跟随长辈8年,学很多】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25部分】

弓州第1晚,安佑街:

【蒸窝头、大锅炖肉、凉拌蔬菜。3条汉子吃酒摆样子,早商量。双家祖父快乐把盏,嘴巴叽里咕噜。密普卿随声附和,半点不提弓州真实用意】

2盒外邦糕点,归孩子:

【几条汉子一口不碰。双祈净特意端来,定让长辈们吃个新鲜。无论怎样,只说吃酒不要。实在拗不过,祖父吃一小口】

双先生应该有酒量,却哪里敢多:

【唯恐吃醉,耽误转天开工。言语间许多感慨,无非怀才不遇。为老东家效力多年,却落个无奈退隐】

密普卿试探询问,貌似八卦:

【从前老东家,有没娶过小妾?少东家】

双先生眨眨眼,如实回答:

【老东家确有偏房。花钱到位,相安无事。少东家有学问,西洋式婚礼。少奶奶多年相识,感情不错。夫妻新派人物,讲话做事新颖。从没听说纳妾,貌似只想赚钱。听说外地出差,夫妻同往】

又闲散几句,双先生妻子所处大户:

【纳妾都在明面,一处屋檐。家境殷实,老爷镇得住。身家丰厚,太太、姨太太共3位,各自生养儿女。混个气儿顺,饿不着哪个。肯定没外宅,老爷从不藏着掖着】

密普卿没接茬,大家继续闲话:

【双家祖父开怀畅饮,一舒胸怀】

弓州第2天,凌晨2点左右:

【双祈净悄悄起身,手脚麻利。早有布口袋,装满饭食】

2点20左右,双祈净叫醒父亲:

【几条汉子迅速起身,更衣洗脸。双先生很不好意思,再三道谢。棒子面窝头、棒子面热粥、好些熟肉,狼餐虎咽一番】

凌晨2点45左右,套4匹马车到达:

【封戍边更早起身,自行驾返。车身很简单,长方大木箱子。空箱子,双祈净忙拿板凳、竹椅】

卓安衡先生帮忙,多年交情:

【4个木轮箍铁,前2轮小,后2轮大。1920版长途载重,当时为作运货。通常走市内,用不到】

4轮马车,车辕跟车身非一体化,:

【使用转向架,解决4轮转向问题。汽车2个前轮可转向,对吧?有没见过拖拉机?大致原理】

4轮马车行进,车身同路面180度平行:

【最大程度保持平稳。再看4匹马,膘肥体壮、油光滑亮】

老款民用马车,必定2个木头车辕:

【车辕、车身一体化,好像巨大木头整块削来。这个比较麻烦,但凡行进,车身呈坡形。就是面朝行进方向,身体后仰。但是2个轮子,转向简单。若亲坐过,立即能懂】

封戍边向来反对鞭子,赞同以心换心:

【说动物有灵性,人去世投胎。没事儿抽鞭子,好不了。若想顺,必须拿它当兄弟。别看不说话,心里明白】

早备2大竹筐蔬菜,大家一起喂:

【还有些大窝头。4匹马摇头晃脑特开心,风卷残云一通。双祈净十分快乐,蹲了看马吃饭】

满口袋窝头,纸裹大厚片熟肉:

【昨天卓先生店里,要几份旧报纸。认字的看看新闻,再做食品包裹。永廷臣曾在寺院7年,跟师傅学读写】

卓先生出面,租金好说:

【13个银元,用7天。人情,相互的】

若没交情,只能2天:

【银元6块5角,日租。若不为大宗货物,考虑成本】

为啥如此?那个翻译交待地址:

【就在双先生工作区域。黍栅坡,相对经济繁华区域。考虑万一接到表姨妈母女,要速度】

火车站没到家门口,下去还得雇车:

【且天亮才有班次,是否准点不清楚。密普卿想多些…万一?除非跳火车】

农历五月上旬,远没到夏季初伏:

【双家祖父一力叮嘱,带几条棉被,还帽子。没到初伏,露天或开窗睡觉,大忌讳。也许年轻火力壮,不在乎。若体质差,难说】

是否因为被尊敬?4匹马心情大好:

【时辰很早,能有速度。精神抖擞,扬眉吐气。封戍边20分警醒,沉着掌控速度。方向,北偏西】

满口袋银元,紧紧裹成包袱:

【略加改造,前胸打结背了。知道救命钱,永廷臣很警觉。下意识指挥右手,挨着后腰手枪】

早晨5点30左右,黍栅坡:

【找地方停了,封戍边守车。租来好车,须留人看管】

双先生懵圈儿,感觉没睡多久:

【嘴巴叽里咕噜,意思很简单:努力赚钱,定做这样马车】

店铺肯定没开张,双先生自回宿舍:

【直到分别一刻,密普卿才问一句地址。头晚只说转转,看看有啥采买。双先生吃酒开心,还给意见:弓州城内就行,不一定好远。既然来了,也好。做买卖看行情】

答案却五雷轰顶。双先生笑道:

【街面儿净买卖,没谁家大排演?横记岔了,倒是个铺子。刀剪锉,卖铁的…要多肯定便宜。没开张呢,上我那儿坐坐(大排演:用在此处,形容住宅场面、阔气。商业街好地段,赚钱首要。哪怕住家,想辙自营店铺。或出租,落个实惠。若一定居住,实在浪费)】

3条汉子心里,统统一咯噔:

【永廷臣禁不住咽口水,封戍边张嘴发呆】

密普卿双腿打哆嗦,强打精神:

【那个翻译交待:口音弓州一带,见了火车票。能说具体发车日期,车票价格,不似扯谎。繁华之地住家,讲周围特征,卖啥做啥。还说四合院,很体面。细节倒印证,唯独住家没有。弹指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难不成单门盖宅子,不在此地?哪里找】

辞别双先生,密普卿差点瘫倒:

【2位兄弟急忙搀扶,拍后背、抚前胸。个汉子从没如此绝望,嘴里喃喃自语:天杀的,摆咱一道】

封戍边直安慰,兴许翻译记错:

【又没来过,左不过听人学舌。虽能讲周围特征,不一定那精准。咱多打量,万一哪个店铺附近】

3条汉子坐定马车,低声核计:

【等7点多,2条汉子四处打探】

不规则石块铺地。细瞧瞧:

【倒像埋土里。大块过脸盆,小的饭馆汤碗。商业街】

如此手法虽粗糙,强过黄土太多:

【赶下雨,不至陷哪里。唯独脚力车,高低颠簸。人也烦,家畜更累。若没留神,掉了货物。费事再捡,重新码放。家畜可开心,趁了歇歇】

街面熙熙攘攘,人流不断:

【若非必须,脚力车尽量绕行。倒成全步行街,摊贩游走,商铺林立。吆喝声不绝于耳,外带妇人叫唤孩子,男人见面问吉祥。更有站定街头,搭讪个没完】

汉子们溜溜达达。叼个烟卷:

【摇个折扇。穿绸缎的,裹粗布的。扛农具的,挑货担的】

间或提笼架鸟,板凳坐定:

【老少汉子凑几处,相互吹捧。更有故作深沉,间接抛砖引玉。妇人们闲话家常,攀比丈夫在外场面。一派太平景象】

确实铁器铺,1层砖瓦房:

【白底红字木招牌。上边几行字:工匠首选,家用必备。立字有据,铁货俱全。手绘各类铁器图形。前清末期门扇,装门鼻,能挂锁】

国内寺院各大殿,就是门扇:

【若去过。至于花纹、图形、浮雕、长宽,是否镂空,在个人】

尺寸按实际情况,没绝对:

【前清遗留,或民国仿制。国内能见的,譬如高2米,宽96。或高2米17,宽67点3。甚至2米5,规格实在繁琐】

门扇高处横那档,上冒头:

【可做花形图案,或素颜】

大约高度取中,往下点:

【实心横档,中冒头。可修饰,甚至浮雕人物山水。门扇最底端,下冒头。同样道理】

四围框架,叫门挺。或‘边挺’:

【3处冒头所夹部分,门芯板】

铁器铺。上冒、中冒所夹部分:

【门芯板,实际镂空框架。糊窗纸】

框架简单,无论怎看:

【汉字‘日’字形。90度垂直,180度平躺。貌似凌乱,实则对称。错落有致,端正场面。玩过游戏打方块麽?就那感觉】

中冒、下冒所夹部分,实心门芯板:

【共4门扇,浮雕梅兰竹菊。铁器铺如此,少见】

2条汉子站定街面,远处细打量:

【得一条定断:即便非此处,那人实有关联。否则好些店铺,为何单摆它上台盘?即便信口胡说,多少熟识?倘或江岸大城之前,此地有啥买卖】

买一堆铁器,那才叫痴呆:

【只能套话,别无他法。2条汉子走开商议,模仿宗骁卫、关肇殿。灌醉】

附近找间店铺,随意扯块坯布:

【返回马车。车身大箱子,四围有遮挡。永廷臣趴了,快速摘包袱,随便抓几把银元。使坯布胡乱裹了,拎手里】

4轮马车太炸眼,依旧停原处:

【北偏西过来此地,繁华所在。一条路面自东南角,蜿蜒贯穿至西北角。若画图,除去商业区,横向东西皆为田地。封戍边留守东边,挨庄稼地。貌似睡觉,怀里弹弓长备。不跟旁人过话】

返去店铺,密普卿大剌剌倒背手:

【掌柜的40多岁,正招呼顾客】

密普卿坐定圈椅,一脸平和:

【直等送了买主,掌柜的赶忙过来作揖。闲话没2分钟,永廷臣失心慌撞进来:东家,待瞧瞧……】

话未说尽,心急火燎:

【手里那把银元,撒落整地面。叮铃当啷,实在悦耳动听不过。掌柜的双眼发直,恨不能蹲了捡怀里】

密普卿纹丝不动,扫扫眼皮:

【你说说…唉…累麽】

这话有水平,掌柜的支楞耳朵听:

【赶忙泡茶。密普卿起身让烟,永廷臣忙着捡银元】

一番云山雾罩,自盘古开天地:

【秦汉、三国、两晋、南北朝,下到风俗、水果、萝卜、白菜,哪出戏文最叫座。偶尔瞧瞧时辰,却在袋内。外邦鎏金怀表,看出价格不菲】

百姓过节,或外出做客香烟:

【36文铜板每包。抬手随便让,几口掐灭。再让,自己也点。没两口,干脆架铁皮烟缸。随它干烧,自顾聊天】

他乡遇知音,竟聊到午饭时辰:

【密普卿直言:跟您说话,痛快。门口挑好馆子,咱摆一桌。给兄弟个面子,交大哥这位朋友】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26部分】

掌柜的诚惶诚恐,当下作揖领情:

【直白店内事务繁杂,哪里敢多讨扰?来日方长,大家定做兄弟。不在一时半刻。说话间,又进几位客官。忙起身招呼】

2条汉子没废话,作揖辞行:

【表示一半天过来,谈成买卖(一半天:方言。几天之内,时间不长)】

既托辞赴宴,势必担心所谓铁器买卖:

【若强求,倒令人疑惑】

说到此间,表一段题外话:

【之前聊天,掌柜的闲话:此间店铺原属同乡,算个大户人家。前店后住家,包食宿】

前任东家不住黍栅坡,有时过来:

【疏于打理,不甚理想。早前找到自己,商议转让。价钱可以,自家就在黍栅坡,才接手。盘了店,上任东家十分开心。说去趟江岸大城,采买置办。以后不同远处开店,就在佐咸郡】

不清楚佐咸郡。眼皮扫扫:

【不动声色。永廷臣去过,顺势接下茬。一来二去,掌柜的兹当闲话:上一任搁老家有宅子,规模还行。当地做买卖,吃喝不愁。永廷臣故意聊起繁华区域,掌柜的随口带出大致方位】

佐咸郡,地名:

【平原地区。交通枢纽,相对经济繁华。牧镬省沃野道,管辖(道:民国早期行政划分。20世纪20年代后期,废除。镬,huo)】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迅即驾车折返】

之前赶往黍栅坡,天黑时分:

【2座跨河铁桥,极为便捷。若干小桥,一带而过。100多年前甚至河道,跟21世纪很大不同。河流走向,人工整改】

清德宗光绪13年,1887年:

【铁桥a主体竣工,尚未正式开放。从前,木结构拱桥】

同年,铁桥b主体竣工:

【尚未正式开放,最早普通浮桥】

清德宗光绪14年,1888年:

【铁桥ab正式开放,两岸通行】

清德宗光绪30年,1904年:

【地方发展需要,铁桥c完成】

铁桥b整体移动,还在弓州:

【安置某段河面,原先木桥。1920年,再整体移动。另一段河面,继续使用】

清德宗光绪31年,1905年:

【铁桥c,正式开放】

直到民国10年,1921年夏季:

【铁桥c整体移动,上游河面。此处最早,长年浮桥d,用处下降。同年秋季,浮桥d安置另一段河面。继续使用】

驾车大技术,必须充足睡眠:

【万一高速状态,哪敢分心?是否自己养马,随便挂个车,扬扬鞭子。马儿会按主人心思,乖乖听话前进?真不是。即便自己能骑,从不懂驾车。跳上去试图控制4匹马,太理想化】

马车事故,一样很可怕:

【严重的,人也废了,马也废了。密普卿从不碰驾车,2位兄弟轮流。佐咸郡,南偏西。若路况好,4匹马负重小。理论可以,实际无法揣测。这几匹马能跑起来,从不尝试。路面没那条件。即便可以,马受不了】

租马车,不用公司车夫:

【很大面子,常人免开尊口。高档载重】

万一摔了车、废了马:

【算谁的?除非您放一笔押金,如果怎样?卓安衡先生开口,凡事通融。为啥?地方大户,不怕跑帐。等于承担风险,不是谁都肯。全在心里,十分感激】

若天黑,没那些个路灯照明:

【咋办,举火把?敢情好,就是烧了快。若远路,必须带煤油】

有举火把的?有:

【最佳位置,副驾驶。必须安排副手】

若赶胆小的,不敢坐副驾驶:

【咋办?只能车厢。不能正贴车夫身后,那叫烤火。车厢一侧,尽量探出手臂。若胆大些,左手抓哪里,右手举把探出身子。也看形制,譬如4匹大木箱,可以站了举火把。通常民用,哪来啥遮挡?不安全】

若在车厢,必须防范:

【哐啷颠簸,油桶翻了。举把的没站稳,起火。呼啦啦,马疯了。恐怕出人命】

前清末期,煤油灯引进我国:

【驾车叫马灯,说白了手提煤油灯。玻璃罩,照亮距离很有限。车夫决定挂哪儿,尽量最佳位置。灯罩小心防震,可省副手。夜晚最怕啥?就怕陷坑洞,车毁马残人受伤】

去黍栅坡点2盏马灯,封戍边掌控:

【双先生清楚路况,大家放心】

牧镬省连带弓州,随处可遇河流:

【有些地段,能见远处沼泽地。土地肥沃,非繁华地区】

譬如弓州区域,若能遇着桥:

【谢天谢地。否则,耐心摆渡。4匹大车,当时没条件。指不定哪条小河,可能架临时浮桥,用完就拆。大河通常不可能,除非十万火急】

运气旺,赶上临时浮桥:

【技术好,马匹配合。能过,最好1匹。若货物沉重,搬下来分批。怎麽也留1匹马,牵车。多余马负担些,手牵。若太多,手牵马来回,或人扛。一点点折腾,几个小时。说地理想状态,别人哪里肯等?货物沉重过浮桥,最好排末尾】

若非浮桥,正经建造木板桥:

【是否好些?不好说。4匹马载重,有经验车夫会打量。若没十分把握,卸货。1匹马牵车,多余马来回负担,或人扛。折腾一通,很费时辰】

若4匹大车佐咸郡,咋办:

【老年间条件,不能说绝对。拆车摆渡,对岸组装。必须带足够工具、干练工匠,包船。有先例,倒是过河。拆行,装不行。花钱雇好手,还找不着旅馆。老乡家借宿,给钱】

1920年有铁路,另1种方案:

【清楚时刻表,2班车空档时间段】

3匹马卸套,2人牵过铁路桥:

【1人留守河对岸。看住3匹马,背负银元】

另1人,从对岸返回:

【车把式手牵最后那匹,空车。另1人干啥?徒步陪同。万一怎样,推车】

车身大,车轮间宽过铁轨:

【木轮箍铁,若橡胶还好。折腾一回,多长时间?将近120分钟。一点点蹭,绝不敢快。好车,不能损坏】

当马匹自己兄弟,它懂配合:

【若性情倔强,譬如小毛驴。或常挨鞭子的?麻烦大了,很可能僵持铁轨】

回程途中,3条汉子迅速商议:

【佐咸郡必须火车,过河大问题】

送到弓州,先送繁华区域:

【封戍边驾车离去。1920版停车场,黄土地面。4面围墙,黑色正门高大,大门套小门。屋子有铺位,人员睡觉。马棚很大面积,草料齐备。卓安衡先生早叮嘱,可随意使用停车场】

为啥盖围墙?防偷盗:

【不说笑,弄走就能卖钱。1920年,家畜宝贵资源】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27部分】

2条汉子脚力快,工夫不大:

【再见一趟卓先生。兑换最后344个银元】

大车1天租金,6块5角:

【懂人情世故,掏13个银元。被卓先生一力拦住,直说来日方长。另送20发,手枪子弹】

为啥?跟施阔洋烧黄纸结拜:

【了解兄弟为人,买施先生面子】

不能再压永廷臣。卓先生仗义相助:

【特殊包囊,好几层。精心缝制很结实,送1副。永廷臣当场换,装515。自制包袱给密普卿,背344】

虽救表姨妈母女,绝不做冤大头:

【本来就拐卖,难不成还下跪?心理价位上限:500个银元。若敲竹杠,只能选择强硬。早商量几种对策,绝不肯鼻涕眼泪。别看密普卿斯文谦和,骨髓里坚韧】

之前515个银元,出处年份皆不同:

【图案花饰各异,重量细微差别。只能大约国际单位,不到14公斤。永廷臣背负走路,常人肯定难熬】

是否记得,宗骁卫刚到江岸大城:

【几层布口袋,加宽牛皮腰带,特殊制作西装裤。挂212个银元,外罩大衣,溜达商业区。换常人,气喘吁吁】

清德宗光绪年间,曾铸造特殊银元:

【光绪元宝户部库平一两,大硬币。非常精美】

理论规定,库平一两重量:

【3731256克。实际很多变数,难以控制】

买东西,比其他银元重:

【商家都很精:重…哎呀…咋办呢,总不能当1个半?眼前就1个,您说呢?要不您老受累,有没小点儿】

通常百姓收到,留起来:

【民间流通很少。是否找个熟人,融化再铸?无从考证。859个银元,没库平一两】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安佑街,当晚。3条汉子饭也不吃,呼呼大睡】

是否记得,双先生请假1天赶回:

【店铺派他出差,给差旅费。谁料想回程,仅摆渡花钱】

其余呢?路边等脚力车:

【点头哈腰不停。若不肯,再等下1辆。1920年,很多地区交通极度落后。多远?才20多公里,摆渡费时间】

为啥央求?差旅费东家报销:

【省点小钱。其实…一言难尽】

一路赶回宿舍,才晓得发吃的:

【不辞辛苦,夜晚徒步上门请假。东家当然理解,感慨唏嘘。批准不在话下】

打个灯笼,连忙赶去熟人:

【拜年话、陪笑脸,免费搭马车。唯恐耽误行程,不敢再回宿舍。仅仅等候期间,坐着打瞌睡。赶回安佑街,又10多公里】

彻夜不眠,连续奔波40公里多:

【当时叫‘出远门’。就为惦记家人,唯恐挨饿】

弓州第3天,实在累坏了:

【封戍边坚持赶早市,买38斤多肥瘦牛肉。当天,80文铜板,每斤。掌柜实在太高兴,切点牛肝相送。再买些盐、酱油、香料】

再有送货上门。啥呀:

【煤。1个银元,给一堆。不愧宗骁卫带出来的】

少年长身体,若缺营养:

【两个孩子很懂事,言语低调、态度谦恭。也许,很久不能再见。那种感受,经历穷苦才懂】

才买20斤多,肥瘦猪肉:

【对。炖1斤肉,最多出6两。3条汉子跟着吃,黍栅坡给带着。别以为多少,很快就没。老年间,饭量大】

不是摆阔,人心而已:

【太理解双先生。别人肯收留,就是情义。封戍边天性沉默寡言,黑白分明。人情往来,大家没意见】

买了牛肉,回去倒下就睡:

【一夜歇不好,全天来补。可想而知,双先生】

直到下午起身,煮开水,

【3条汉子洗澡,双家没肥皂。叫2少年跟着洗,特开心。至于牙粉,仅仅见过。送2个大肥皂。牙粉须带着,避免跟人讲话…对吧】

3条汉子洗衣晾晒,夏季很快干:

【那感觉,俨然即将出征。嘴上不提】

弓州第4天,早晨3点半:

【窝头、熟肉、拌蔬菜,棒子面粥。2少年做饭简单,保证熟】

布口袋装大葱、大窝头:

【包纸裹熟肉,让带着路上。3条汉子一力谢过,只说天热存不住。路上饥渴,随便找点啥】

1个藤编手提箱、1个牛皮手提箱:

【带着。说实在,没把握横生枝杈?万一不在佐咸郡】

密普卿、封戍边,平均背负银元:

【2条汉子走前边,永廷臣走最后。能理解?当时没谁包袱搁前胸,另类反倒炸眼。凭永廷臣身手】

不到4点出门。此时街面静悄悄:

【当时路灯稀罕物,涉及成本。4点钟有也不开,特殊地段除外。只见清洁工,拖了木头车过去。骡马牛车有,赶早送货,也有进货的。买卖若小,自己挑担子】

徒步东北方向,先过铁桥:

【桥有灯,算照亮。当时已经很好,小地方来很羡慕】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28部分】

安佑街至铁桥,不近:

【抄小路,也有段距离。特意早出,没半分懈怠】

遇着脚力车队,为首的骂骂咧咧:

【封戍边当即火大,永廷臣紧锁双眉。密普卿默不作声,侧身相让。出门在外,绝不肯惹事】

双祈净早给指点,穿小路上大道:

【密普卿匀速领队,每一步都很稳。全提一口气,备战状态。异地黑天行走,背负大量银元。不好说】

石灰、砂子、炉灰渣、碎石子:

【若有烂砖瓦捣细,加水调和。混凝土路面,干透直接踩。必当繁华所在,门面形象方可。小街巷没此待遇】

途经区域,曾有古寺院:

【清圣祖康熙44年,1705年建成】

清德宗光绪4年,1878年:

【收到国礼,1口巨大铜钟。重13000斤】

中国传统,忌讳送‘钟’:

【安置寺院,召能工巧匠。钟外体刻划,佛门《金刚经》】

清德宗光绪26年,1900年:

【寺院毁于战火,仅留这口钟】

颠沛流离,安置外邦租界花园:

【直到1923年,再移大铜钟。安置中国学校】

全面抗战爆发,弓州沦陷:

【岛府国甚麽都抢,敲骨吸髓。铜钟也不放过】

自铜钟来华,至失传:

【几乎1甲子。中国传统纪年,每60年循环】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弓州街面】

沿途私人宅邸,废掉原先小花池:

【大块石头、大块烂砖破瓦,彻底填平。垒高台,做场面】

石灰、砂子、炉灰渣:

【小碎石、细捣碎砖瓦砾,掺水调和做混凝土。铺高台,必须等干透,最后石板。保平整,行走痛快。另做石头台阶。工程不小,定须大户人家】

请施工队有行情。私人雇工匠便宜麽:

【是不是2个银元,一群工人笑哈哈?怎么可能。工厂雇伙计、自己叫帮工,概念不同】

1920年施工队,在自己:

【相处讲感情,活儿绝对漂亮。甚至没想到,工人都给做。房间墙壁啥毛病,修好。门扇、家具有问题,复原。最后算钱,双方讲人情】

若锱铢必较,连吵带骂:

【很有可能,工人跑了。以为省钱?真不是。再叫人一看,立即明白罢工。不用言语遮盖,兴许给一句:回去叫人。然后…就没然后】

哪怕废砖瓦,必须运回来:

【雇车要钱。至于买材料店铺,车费自理。若都处理蔬菜价钱,家家盖宅子。若盖大型建筑,竞标。或指定有资质】

当时整个弓州,仅1条沥青路面:

【1914年,民国3年。开始讨论勘察,费时颇久】

若干租界行经地段,考虑像样主干道:

【反复斟酌。河道清淤之泥,填平附近沼泽洼地。外邦公司承包,聘请中国施工队】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弓州街面】

早晨5点过后。路面渐渐行人、骡马牛车:

【间或骑马,还手拉2轮车、手推独轮车。甚至独轮车,坐了乘客。此时外出,基本买卖商号】

竹制躺椅式轿子:

【抑或厢型轿子。大户人家派头,还没起床】

甚至见自行车,2少年潇洒飙车:

【譬如快速,玩儿些花式动作。1920年奢侈品,不是谁都买得起。但凡能有,身份象征。各种路面,摔坏也费事。能修?可以。花钱自然有人办】

某条小街,南北走向:

【黄土路面,人一多就迷眼】

街两旁住家混店铺,门窗朝东西:

【大都砖瓦房,间或几处清寒。自己担回淤泥,石头墙基。垒泥巴墙,必须打压夯实,也叫土坯房。有些为节省,不用石头】

潮湿,此类房子大问题:

【眼一扫,没做室内外高差。土坯房应高过地面,防大雨。还好瓦片顶,些许安慰】

仅1处石头房,瓦房顶:

【外墙基石料筛选,不满意可加工。各形石料挑选码放,尽力平整墙面。缝隙填水泥,牢固。从地面算,外墙高度过1/2部位。此处角柱,或叫构造柱,用砖】

大门敞开,横是出入为啥:

【院内房子,石头混砖。角柱、窗洞边套、门洞边套用砖。圈梁跟房顶交界处,部分用砖。不论甚麽材质,原理相同。角柱跟圈梁部位,必须90度垂直交叉】

院门口,石板台阶:

【瞧过去,有样子。榆木门板刷桐油,黄铜门环锃亮。石头房子盖到位,施工难度高。绝不便宜】

小街北口,早饭铺:

【一路几乎零交流,各有岗位。永廷臣貌似直行,眼角余光180度。没耽误片刻,时间充足】

夏季行路干渴,北街口早饭铺:

【炸油条、豆浆、死面饼、豆腐脑。此地拆卸门板,掌柜全家上阵,忙到晕头转向。粗加工木头桌凳,堆满门前。满桌面粗瓷碗,木勺、竹木筷,来不及收。人声鼎沸,吵闹不休】

吃几碗豆浆解渴,饭食不必:

【夏季炎热,左近几个炉子。汉子们多半光膀子。粗布裤子,腰上扎个布条或麻绳。更有简单的,坯布直接做裤子。裤脚扎绳,夏季光脚布鞋。或干脆踩了脚后跟,兹当拖鞋。布鞋是好的,还许多草鞋。草绳绑脚踝,夏季不用袜子】

间或几位光脚的,坐定吃喝:

【不知为何缘故。更有打赤膊光脚,耳朵夹颗烟,嘴里叼颗烟。照样不耽误吃喝】

几个乞丐,远远躲着:

【贴墙根扎堆,挠头发、择虱子、捉跳蚤。抻头探脑,兹盼能找点啥充饥。盯谁碗里剩东西,一溜烟儿蹿过来。猛抓过倒破陶碗,闪电般飞回去】

大环境如此,司空见惯:

【那时几乎没浪费。地面有个石头,素日兹当板凳。偶尔剩点儿干粮,随手搁石头。小乞丐蹑手蹑脚过来,抓了立即跑】

没谁特意组织,众食客心意:

【弓州移民城市,来自各省份。自古心性淳朴,中国传统情感。若讲情义,很暖人心】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29部分】

说到此间,表一段旧话:

【前清末年,弓州百姓忍无可忍。自发组建,拥护朝廷。武器十分落后,生生拿命垫。血战到底不屈,极度惨烈】

前清末年,更有为国家:

【甘愿献出人头。一群血性汉子,悲壮上法场。整座城轰动,老少都来送行。沿街摆长大木案,大坛酒。粗瓷大碗许多】

当地长老们,亲自斟酒:

【双手敬奉好汉,吃一碗壮行】

众好汉一饮而尽,齐摔碗:

【嘴里高唱戏文,一派嘻嘻哈哈,毫无惧色。自古哪里有,如此快乐上法场?俨然过年庙会】

从官员到百姓,哭声震天:

【官府备好些棺木。许多当地汉子着孝服,自愿抬棺跟去法场。4人一抬,浩浩荡荡。官员百姓,沿路焚香祭奠。更许多百姓,一路跟去法场。沿途抛撒纸钱不停】

当地百姓,自发心愿:

【跟好些出力的,齐带工具。法场附近挖坑、下葬、垒坟。店铺无偿赠送:香、蜡烛、纸钱、纸花草、锡箔元宝,各类酒肉祭品】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早饭铺】

食客自带5个窝头,买2碗豆腐脑:

【一边大口吞嚼,指点一番:不必铁桥,过浮桥】

男人相处感受。永廷臣让颗烟:

【亲给点上。对方普通劳动者,相貌憨厚。十分受用,忙抬手护火。个汉子叮嘱:瞧见小岛府,千万别找事儿。岛府心可黑,头年闹厉害极了……】

密普卿立即明白,默默无言:

【咋回事?民国8年,1919年冬季。在沿海省份。几十个岛府人,持械殴打中国人。照死里下手,完全践踏中国人】

若干中国人被当场打死,包括无辜学生:

【消息迅速传遍全国,龙的传人被彻底激怒】

农历已未年,十月。节气过小雪:

【1919年11月。弓州人民如钢铁洪流,声讨岛府暴行】

农历已未年,十月下旬:

【节气过大雪。1919年12月,数万弓州百姓集会。祭奠被岛府杀害英灵,声讨岛府法西斯】

现场哭声震天,悲恸直入骨髓:

【有人领唱,万人齐声。英灵殿上,勇士的名长存】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小街早饭铺,1920年6月】

作揖谢过,起身继续赶路:

【永廷臣拿2个死面饼、3根油条,搁石头面】

早饭铺掌柜明白,默默点头:

【擦肩而过,眼神相互致意】

小乞丐迅速蹿过来,却被掌柜叫住:

【兹让捧住个陶碗,给几勺豆浆】

将近浮桥。有个运货骡子车,坏个木轮:

【连带货品撒满地,好些人折腾。再几条汉子吵架,火冒18丈。骡子很开心,一旁歇了看风景。看热闹夹裹卖菜的,净顾他人相争,却忘了担子。骡子悄悄凑了,咀嚼不停。天放光,围观闲汉众多。行人能过,车麻烦】

却见1个人力车夫,呆呆站了原地:

【1个外邦人短袖衬衣、西装裤、高档皮鞋。顶个太阳帽,高举文明棍。满脸跋扈,嗓门一般。态度十分恶劣】

制式帽子有檐,深色粗布制服:

【皮腰带,打绑腿。浅色布袜子,黑色旧布鞋。背国产栓动步枪,5发子弹容量。面孔涨了通红,形容稚嫩却满腔悲愤】

年轻衙役很克制,外邦人越发嚣张:

【干脆挥动文明棍,敲打衙役帽檐。嘴里骂骂咧咧】

给个眼神,2位兄弟继续前行:

【永廷臣自行过去,背后一脚。外邦人正手舞足蹈,叽里呱啦。便似个炮弹,连文明棍一头飞河里】

骡子车那边,越吵越厉害:

【注意力全被吸引。有见着的,不过以为失足落水。该干啥干啥,不以为怎样】

衙役、车夫看满眼,当场傻掉:

【永廷臣眼一扫。3个字:会水麽】

车夫当即回禀,1个字:

【会】

形容平和,受累捞起来:

【发自骨髓敬佩,没废话。甩了旧布鞋,一猛子扎河里】

再看这边厢,给年轻衙役让颗烟:

【直给点上,对方双手打哆嗦】

永廷臣低声安慰:

【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年轻衙役紧绷面皮,就差哭出来:

【多谢哥哥…咱…凭啥挨欺负】

车夫好水性,很快捞上来:

【外邦人半死不活,直吐水。绝不敢抬头,俨然抽了筋骨】

永廷臣摸口袋。很简单:

【四海五湖,扯不上感激。4块钱,哥俩喝个酒(俩:3声liǎ)】

车夫当即拜谢,都在心里:

【直言长年火车站。用得上,甭客气】

年轻衙役很感动,相告哪处衙门:

【哥哥有空闲,一定过来吃酒】

相互作揖话别,永廷臣继续前行:

【前头2位兄弟早瞧见。凑作一处,哈哈笑过】

所谓浮桥,铁链锁若干木船:

【上铺木板,行人车马。21世纪,国内还能找到】

转向西北,脚下没半分懈怠:

【正行进,却听后边呼唤:哥哥≈≈哥哥≈≈】

听了耳熟,永廷臣立定回目:

【却是年轻衙役。帽子没了,上衣腰带没了,步枪更没了。仅剩坯布无袖汗衫,前脸对襟盘扣。两肋若干布条,可打结。通常叫‘坎肩’、‘小衫儿’,夏季为凉快】

年轻汉子一路奔来。边跑边摆手:

【形容极为迫切。3条汉子面面相觑,倒是等个分晓】

几乎撞到跟前,猛地急刹车:

【个汉子单膝下拜作揖,泪眼相望】

言语极为恳切:

【众位哥哥≈≈打今儿起,就是我大哥!这辈子就跟哥哥,咱正经活个人!给英雄好汉牵马,也不受他娘鸟气】

古书有云:

【六尺以上身材,二十四五年纪。白净面皮,三绺髭须。额头上缚着白手帕,身上穿着一领青纱上盖。把一条白绢搭膊络着手】

古书有云:

【地煞星七十二条好汉,排名八十五,地伏星。人称金眼彪,将种施恩】

个汉子1904年生人,年方16:

【苏平刨,家里行二。老家筹呈省】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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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花满地】第十一章【31部分】

虽晚点,倒是一路正常:

【有名外邦人医生,40多岁。去哪里工作,讲话文质彬彬。跟家人一直聊天】

密普卿能听懂,给些留意:

【感受对方人可以。救亲戚大事,不想暴露行藏。没废话】

将近13点,佐咸郡站:

【1920年春季,苏平刨来过。相告表叔夫妻人不错。几条汉子商议,买些礼品带着。却不能上人家吃饭,哪里熟识。万一不留,随意找处客栈】

卓安衡先生帮忙,换859个银元:

【留赎人,能动用一些】

宗骁卫曾另给钱:

【剩132个银元,些许铜板。3兄弟均匀背负】

理论上够,做人有原则:

【不是探亲访友。家人被拐卖,很大痛苦。谈得拢就谈】

苏平刨不让买礼品,只说平头百姓:

【吃饭最实际,何必用不上】

表叔家路程一般,徒步便可:

【一处相对繁华街道,黄土路面。南北走向】

兹要人多,暴土扬场:

【夹带夏季阵阵热浪,汗水不停。虽如此,丝毫不打扰兴致。男女老少,闲庭信步。孩子瞧着卖玩具,几乎躺地上打滚。母亲气不过,大声呵斥】

通街基本砖瓦结构:

【红砖、青砖,没见土坯房店铺。却头回遇着,石头盖店铺。门窗朝东开】

石块垒墙体,大小形状不一:

【方正能看过去,一般不加工或小改。人工垒墙,没水泥填充。越近地面石头越大,越近房顶石头越小。应是考虑平整。瓦顶杂乱小野草,倒也一派生机】

2扇对开黑漆门板,没任何花饰:

【粗大黑色铁门环、铁门镲。吊门环那草帽形物件,叫‘门镲’。门板对称贴图,中国民间传说神像】

房檐吊麻绳,拴好几道扣:

【挂铁斧、墨斗、鲁班尺。中国民间传统风俗,实在太过繁琐。不同掌柜,想法各异。老年间店铺,通常挂幌子。就是自家商号,专有标识。此间草花铺,独特。都认得,没评论】

卖啥的?服务白事儿:

【譬如花圈、纸马、纸轿、纸人、招魂幡、纸房子。纸扎房讲究,势必中国传统建筑形制(白事儿:方言。殡葬)】

抑或祭祀、仪式所需:

【伞、宝塔、虹桥、花树、云梯、花灯…诸如此类】

门口摆几件,有纸人:

【掌柜正跟客官讲话,拿个毛笔比划。大概其:纸人不能点睛,千万别多手】

又见店铺,砖瓦房:

【长方形窗框,窗棂呈铜钱形。就是镂空形制,譬如横竖格,叫‘窗棂’。貌似杂乱,实则对称有序。桃木做整个窗,刷桐油。窗棂糊纸】

4个门扇,形制没错:

【细打量,实则4个榆木门板。没任何花饰,没格眼。镂空形制,譬如90度垂直,或平躺,日字形木格,叫‘格眼’。也叫,‘花心’。具体呈何图形,随个人】

门扇,上中下3冒头:

【就是凸起3个区域。貌似简单些,跟窗户不很搭调】

伙计站在门口,对襟盘扣短打:

【肩膀搭条雪白毛巾,并非饭馆。少见】

左手抓2个小小黄铜碗:

【大拇指、食指夹1个,中指、无名指、小指托1个,相互碰撞,声声清脆。嘴里唱数来宝,貌似极为快活。如此形制,通常流动小贩,譬如售卖零食、糖果、夏季饮料,吸引小孩子。伙计为何?1920版促销员】

齐房檐外墙,固定黑色铁基座:

【21世纪,金属空调架子,见过吧?悬挂大楼、公寓外墙体,呈三角形固定。就那样】

铁基座,麻绳绑1根细长木棒:

【木棒90度垂直墙体,挂店铺幌子。这家简单,白底黑字楷书条幅:本号自办湖广杂货。一句足矣】

条幅长,尾段穿细短木棍儿:

【麻绳绑紧黄铜碗2个。21世纪饭馆,装米饭那碗,差不多。悬挂木棍儿两端,几乎挨了街面。避免风吹,条幅哗啦啦。尽量保证视觉效果。房子高,挂了才好看】

即便佐咸郡,照样大饭庄:

【就在同一条街。绫罗绸缎,夹带个衬衣、西裤。打了饱嗝,站门口寒暄。高级木质烟斗,或玉石烟嘴。玛瑙鼻烟壶,打几个响亮。周遭立时一片赞美,摇头晃脑。为啥?您老还亲自打喷嚏!够响】

再看喷嚏先生,颇为感动:

【平生得遇知己,夫复何求】

如此场面,实在难得:

【永廷臣摇摇头,走开。密普卿笑笑,不以为然。封戍边有点好奇,这人干嘛的?苏平刨反应快:买鼻烟。兹要哪个啰嗦,冲着打几个】

各式店铺。某个饺子馆:

【4个门扇上漆,糖炒栗子壳色。规制齐全:边挺、格眼、抹头、绦环板、裙板。说起来太繁琐,一带而过】

余下粗加工桌凳,刷桐油:

【能用。门扇制作考究,貌似不很搭调】

过午饭,正收拾:

【门外也摆好些桌凳,夏季。满地烟头、西瓜皮、大蒜皮、花生壳、花生米皮、葵花籽壳、揉皱烟盒,夹杂大块棒骨、肋骨。瞧掌柜面孔,就知好生意】

门口铸铁大炉子,架口双耳大铁锅:

【掌柜忙过来招呼,3位兄长还没反应。苏平刨剩3个银元,被密普卿拦住】

还有食客坐了聊天,碗里还有饺子

【汉子们眼睛扫扫,心里有几分】

当天价格,蔬菜馅儿:

【1个银元,59个。个头小】

菜肉馅儿,个头一般:

【1个银元,41个。反正有肉,不能纠结多少】

几条汉子商量,找解饱的:

【买原料直接表叔家,做饭?大家一起吃。离开佐咸郡,肯定不会带走。留给表叔夫妻,是否可以】

苏平刨觉着很好。直言相告:

【表叔夫妻本分人,过日子。真请大饭庄,会吓着。以为啥紧要相求,万一办不到?眼下物价,买粮买菜最好。甚麽几盒糕点,不当饭。天热,存多久?玩儿命吃糕点,每天3顿。西瓜解饱,更不现实。干脆吃饭】

大家一核计,有定论:

【若表叔肯相留,夜里直接打探。四合院大概位置,苏平刨倒是清楚。反正那一带,瞧瞧门口大约形制。没许多盖得起宅子,应该好找】

逛逛菜市,掂量一阵:

【干脆实惠,全赞同。附近还个肉铺,拆卸门板】

佐咸郡当天价格:

【带皮肥瘦肉,每斤,85文铜板】

纯肥肉,可炼猪油:

【每斤,90文铜板】

五花三层,相对贵些:

【每斤,116文铜板】

左近粮铺,当天价格:

【白面粉每斤,82文铜板。当时买粮,说要几斤‘白面’。为区分粗粮,也有说‘细麦的’、‘好麦粉’、‘小麦面子’。在个人口语习惯,没必须如何】

譬如弓州粮铺,伙计介绍:

【83文铜板每斤,小麦面粉。指白面粉,去麸子,细粮】

还1种小麦粉,粮铺也有:

【粗麦粉、麸子粉、黑面、头茬儿粉…叫法很多,在各省份口语。佐咸郡当天,每斤,73文铜板】

早先棒子面便宜、解饱:

【眼下各种客观因素,导致涨价。贵过弓州】

佐咸郡当天价格:

【棒子面每斤,78文铜板】

鸡蛋当天价格:

【95文铜板,每斤。跟从前相比,确实贵。1920年夏季,鸡蛋好东西。炒10个,卷大饼。真心吹牛资本,小百姓很羡慕】

新鲜活鲤鱼,少年打来的:

【62文铜板,每斤。貌似?21世纪饭量,可以。譬如女士,半条鱼可能饱了。21世纪,太多人考虑减肥】

但是1920年,体力劳动者:

【整条大鱼还饿。必须搭配粮食,所以相对便宜。没啥成本,自己会水。用不着雇人,摆地摊】

譬如佐咸郡,种田的佃农:

【让他去火车站,买瓶装汽水。肯定不答应,考虑买粮更实际。1920年汽水,昂贵消费。21世纪汽水,很便宜】

譬如1920年,粗麦粉做馒头:

【端了招待亲友,被认为生活艰难】

21世纪,粗麦粉蒸馒头、烤面包:

【好东西!健康食品,上桌没问题。纯粗麦粉面包,貌似不便宜。很多人喜欢】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32部分】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佐咸郡】

想到晚上能打探,兴许有啥结果:

【众人精神抖擞,脚底生风。苏平刨相告:表叔家门口摊位,过去再买省力】

西北、东南走向小街:

【住家聚集区。许多门口摆地摊,卖啥都有。先询问住户,势必双方人情】

有防晒的,竹竿撑坯布遮阳:

【竹竿接触地面,石头、砖块堆基座求稳。4处基座,4根竹竿。坯布2个边角扯细绳,拴主家外墙体楔子。张力大,坯布扯平遮阳更好】

某户,大小不规则石头垒院墙:

【没水泥填充,高1米6左右】

西南院墙取中位置,院门朝西南开:

【核桃木做对开门、门槛,刷桐油。草帽形门镲吊门环,铁质。院门半敞半开】

往里瞧。石头垒墙盖屋,瓦顶:

【水泥填充4面墙,手工可以。屋子西南墙取中,核桃木做门。左右对称,2个窗户。田字格窗棂,糊纸。屋门、窗户,朝西南开。屋子西北墙、东南墙,也开窗】

屋檐下,挂许多大串干红辣椒:

【主视角,正门左边窗台,摊开晒棉袄。右边窗台,晒棉鞋、布鞋、棉帽子。挨着棉鞋,晒点豆子】

屋子西南外墙面,做楔子:

【挂许多大串干玉米,芦苇手编簸箕、笸箩。无提手敞口苇编大筐,扁担用的。浅底敞口筛筐,筛粮。墙根堆些农具,铁头木把】

院子西南墙、东南墙,交界区域:

【简易棚子,4面空。相对较粗树杈,捆绑做棚顶。见过竹筏麽?手法相同】

4根粗大树杈,跟棚顶扎牢:

【支撑。须稳固,石块垒4处基座】

额外有加固。树杈、竹竿、木头下脚料:

【甚至农具木把,为1组。每组绑1根树杈,呈三角支撑点。共绑4组,铁丝拧紧。21世纪到处有,镀锌铁丝】

干啥?简易厨房:

【泥巴烧砖垒灶,长方体。正放入1口大铁锅。2次世界大战,外邦某种锅盖钢盔,一圈大盔边。就那样儿。还木质风箱,半露天厨房】

院子西北墙、西南墙,交界区域:

【堆好些秸秆、树枝、干草、干苇子,煤很少】

院子西北墙取中,往东南墙中点:

【直线大约1/3处,摆个枣木矮圆桌刷桐油。矮板凳1个、高板凳1个、不规则石块2个。用餐区】

院子西北墙根,2个粗陶大缸:

【竹竿扎排作缸盖,再铺芦苇席子。地面撂个竹扁担,2个木质水桶】

说到此间,表一段题外话:

【民国时期。按各地方言口语,大约列举:煤油,洋油。石灰,洋灰。火柴,洋火。搪瓷,洋瓷。钉子,洋钉。铁丝,洋铁丝。蜡烛,洋蜡。漂亮衣服,洋装。人力车和自行车,洋车。形容见世面,吃过洋面包】

当时外邦公司,施行倾销、垄断:

【我们中华民族企业,从没屈服】

清宣宗道光30年,1850年:

【华夏沿海,中国制造。机器印刷,譬如请柬、宣传纸张】

清文宗咸丰2年,1852年:

【华夏沿海,中国制造。钟表店,年产100台左右】

清文宗咸丰11年,1861年:

【华夏沿海,中国制造。香粉、花露水、头油】

清德宗光绪5年,1879年:

【华夏沿海,中国制造。火柴】

清德宗光绪10年,1884年12月:

【华夏沿海,中国制造。机器造纸】

清德宗光绪16年,1890年:

【华夏沿海,中国制造。农历七月初,首批火柴上市。另家工厂,中国人投资】

清宣统2年,1910年:

【华夏沿海,中国制造。花露水、雪花膏、爽身粉、生发油】

民国2年,1913年8月:

【华夏沿海,中国制造。黑色油墨】

民国4年,1915年:

【华夏沿海,中国制造。蚊香】

民国5年,1916年:

【外邦国家主办,化妆品比赛。中国品牌,国际金奖】

民国6年,1917年:

【华夏沿海,中国制造。搪瓷用品】

民国7年,1918年:

【华夏沿海,收购外邦汽水工厂。奋发图强,中国制造】

民国8年,1919年10月:

【华夏沿海,中国制造。饼干糖果公司剪彩,中华民族各界人士,数百人到场庆贺】

民国9年,1920年:

【华夏沿海,中国制造。干电池、湿电池、充电器、电池炭精】

民国10年,1921年:

【华夏沿海,中国制造。搪瓷用品】

民国11年,1922年:

【华夏沿海,中国股份有限公司。白糖、红糖】

民国12年,1923年冬季:

【华夏沿海,中国人的电报局。至1924年正月,开办‘贺年电报’。元旦、春节、元宵节,传递最深的情感】

龙的传人深沉内敛,坚韧不拔:

【中华泱泱沃土,卧虎藏龙。几千年,英雄辈出】

譬如铁丝,中国古代就有:

【很麻烦,耗费人力】

书里常提一件,‘白洋铁’:

【就是镀锌铁皮。做桶、勺、盆、锅、烟囱、炉子】

清德宗光绪33年,1907年:

【中国沿海,县级单位。下属某个小镇,经济发展相对缓慢。当地白铁店开业,经营镀锌铁皮制品。全镇欢腾,跑去围观】

那种感觉,扬眉吐气:

【虽不能生产镀锌铁皮,加工也振奋人心】

20世纪,30年代:

【进口镀锌铁丝,市面照样很多】

直到民国26年,1937年:

【中国沿海,中国工厂。购买设备和技术,尝试生产镀锌铁丝。成功,振奋人心】

民国33年,1944年夏季:

【中国沿海,中国工厂。电镀锌铁丝,成功】

若资金充足,外邦人愿意办厂:

【中国工人超级勤劳,全世界都知道】

所谓外邦人工厂,几个外邦管理:

【可以说,完全仰仗我们中国工人】

外邦人很多广告,花花绿绿:

【耳朵常听,视觉冲击效果强烈。导致惯性思维,想不起分辨是否国产?是否能国产?比较模糊,民国时期】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33部分】

表过所有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苏平刨在院子喊几声,出来一条年轻汉子。上下粗布短打,布鞋。身形极为矫健,立知练家子。完全陌生】

作揖开口,方知变故:

【表叔比苏平刨父亲年长,严谨该称‘表伯父、伯伯、大爷’。为何称表叔,无从考证】

表叔的儿子,苏平刨的表哥:

【回来老家,接父母。老房子卖掉,有好去处】

当地习俗,遗产归儿子:

【表叔女儿,就是苏平刨表姐。出嫁,离佐咸郡有些距离。她出面,促成此桩交易】

确实出乎意料,苏平刨硬着头皮:

【表示原住户亲戚,特意过来探望。一路行走,又饥又渴。自己买些东西,借灶火做顿饭。东西用不完,留给您家。吃过便离开,好不好】

能说出前任住户姓名、年龄:

【来龙去脉细节,肯定亲戚】

年轻汉子爽快,表示无须客气:

【实言相告:你表姐夫,我大哥。爹娘买这房子,连带些许田地。自己单身有气力,在此种地。收成随便吃,多了大哥运走。远道而来,就请住下。大嫂亲戚,凡事好说。若须相助,不必客气(爹娘:苏平刨表姐,的公公、婆婆)】

1920年,若立即去找表姐:

【又一段路程。见了,肯定叙旧。总不能相求,帮一起救人。想想也罢,住下正经】

年轻汉子还没做饭。笑了相告:

【油粮齐备。鸡蛋、蔬菜、调料,大伙儿吃】

下火车,头先繁华街道:

【封戍边买大块肥瘦肉,搭了肩头过来。幸好个汉子不嫌累。1920年春季,门口曾有简单肉案。现没了】

大家动手做饭,其乐融融:

【凉拌蔬菜、辣椒炒肉片、大葱炒鸡蛋、棒子面粥、杂粮大窝头。1920年夏季,通常凉拌蔬菜。食用油,烹调昂贵食材,或烙饼、炒饭。老百姓】

之前说过。炖肉1斤,出6两:

【指现代单位,21世纪通用】

1920年,肥瘦肉1斤=16两:

【民国1斤,出9两6】

民国1斤,约60453克:

【1两,约37783克】

吃着聊着,说起旧话:

【年轻汉子幼时,家庭一贫如洗。长辈病死、饿死。苏平刨表姐的公公,当年捡回这孩子,估摸2≈≈3岁。具体出生闹不清,眼下约15≈≈16岁。随表姐的公公姓,给起名:庚叔子】

表姐的婆婆,笃信因果善恶:

【把孩子当自家人。学认字读书,很一般。5≈≈6岁,拜乡里高人学武】

相求师傅,听大人说故事:

【大侠飞檐走壁、踏雪无痕。极度渴望】

师傅没废话。抻筋、劈叉、扎马步:

【长距离跑步、双臂提水桶……许多方式。土制杠杆,引体向上。必须相当火候,才能腿绑沙袋。到境界,单手引体】

还更有趣,扎马步端土:

【蹲着走,很奇特姿势】

田边一堆土,弄个簸箕端:

【这头到那头,整个土堆平了。再端回来,循环往复,必须蹲着走。练到腿绑沙袋,神色自若】

若干竹筒为1组,绑紧:

【3组深深插入土地,3点相连呈三角形。此类粗大竹筒,佐咸郡罕见。必须外地运来,练爬竿】

到极度纯熟,这组蹦去那组:

【倒栽葱下来,几乎到底。腰腿用力,重新头朝上。到一定火候,腿绑沙袋。负重爬,沙袋慢慢加重】

练各种动作,跟戏台武生一样:

【21世纪,类似体操选手。各种腾空翻】

还走桩。即便不绑沙袋,都上不去:

【踩凳子爬,跨不出2步,必摔。练到纯熟,如履平地】

还许多锻炼,譬如高大树木:

【爬上去,在树杈间蹦来蹦去。全凭手抓粗大树杈,没沙袋。未到火候,不练这个】

过障碍,开始慢吞吞:

【不用特意设置,开始没沙袋。任何场地都可,常摔鼻青脸肿。练到境界,就是飞】

21世纪,类似‘跑酷’:

【多少年坚持,从不懈怠。下地种庄稼,同样锻炼身体】

到一定境界,叫‘轻功’:

【不可能平地蹦5米,实话。飞檐走壁,大实话。上蹿下跳,以为身体装弹簧。任拳脚高手、力大如牛,完全挨不着对方。瞧了双眼发懵】

但是,难度系数实在太高:

【尤其训练过程,几乎没可能保护措施。超级枯燥乏味,常摔七荤八素。罕见谁肯练】

兹让不知多少层麻袋,混了草纸:

【绑紧树上,每天拳击。树木低处绑了,踢腿。只为强硬拳脚,唯独刻苦轻功。人的精力有限】

表姐的公婆,庚老先生夫妻绝对支持:

【家里不愁吃饭,营养跟得上。很重要】

家人身体素质一般,有些相对孱弱:

【对庚叔子,寄予厚望。恨不能出个,四海五湖的儿子】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庚家,佐咸郡】

沾亲带故,有些话可明说:

【避重就轻,只讲来赎人。密普卿开口很有分寸,余者旁听】

庚叔子顿了顿,开口相告:

【当地自盖像样宅院,不多。知道那家,算个大户。素无往来,只待天黑打探。又讲:哥哥咱实打实,他家不一定短几个钱。只怕不肯放人。若强硬,如何脱身?几条汉子好办,女眷哪里飞身奔跑?若雇车,对方派出马匹。动静大了,势必惊动衙门】

一众人十分苦恼,大实话:

【强龙不压地头蛇,古语】

扯不上仇恨,不过带走家人:

【密普卿早想:最后那点子外邦纸币。硬通货,为防万一留的。对方不是傻子,肯定能兑换银元。没交情,哪怕稳妥中间人都没。恐怕只能强硬】

当夜,永廷臣、庚叔子外出:

【异地他乡,人不能多。炸眼】

非沿海港口大城,路灯有限:

【且分地段、时段给电。到处一片黑暗,哪个房子传些许光亮。因为大嫂亲戚,个后生才肯一力相助。若换旁人】

2条汉子黑色短打,黑布裹脸罩头:

【飞街越巷,脚步极轻。俨然黑夜幽灵】

有打梆子报更的,拎个灯笼:

【2条汉子迅速贴墙,借力从高处纵身。落地无声】

朦胧惺忪间,不知啥影子飞过:

【报更的揉揉眼,极度困惑。不由拽了腰间酒葫芦,怀疑这才是缘故。挠挠头,傻愣愣原地。再抿一口,舔嘴咂舌。哼了小曲儿,懒洋洋溜达。继续敲梆子】

院子西南角。些许借力:

【飞身过墙。2进四合院。1进南房没人。全凭耳力直觉,永廷臣没问题】

再探2进,北房轻微打鼾:

【貌似某间还有人,直觉不用理睬】

西厢房没人。东厢房某间:

【有光亮。糊窗纸舔湿,戳个小洞。一男一女坐了说话,点个油灯】

永廷臣耳力极强,细听来:

【说啥老爷去了,万一哪个亲戚分身家…幸好给打发,否则大麻烦】

男的又给出主意:

【老太爷不中用,躺着还得人伺候…反正埋了,压着不发丧…把那两个卖了,大事告成】

女的接着道:

【老爷儿子早晚知道,赶紧远走高飞】

永廷臣琢磨,这肯定商量诡计:

【2条汉子比划一番,当下有定断】

房门没上闩,疾速撞开:

【飞石灭油灯,几乎瞬间到眼前。根本来不及出声,男的昏倒。就问女的一句:哪儿还有人】

立即回答:

【北房老太爷睡觉。一对母女捆绑,北房另1间】

劈手一掌,女的昏倒:

【早带绳索,迅速捆绑打扣。口里塞布】

老太爷睡着,无须打扰:

【庚叔子飞身越墙,回去叫人】

封戍边、苏平刨,留守庚家:

【工夫不大,密普卿跟来。永廷臣开宅门】

考虑母女不认识,永廷臣等候:

【果然北房某间,表姨妈母女】

去绳索,顾不上寒暄:

【万分激动,妇人差点哭出来。被密普卿拦了】

母女细细道来,密普卿笔录:

【老爷,就是买表姨妈母女的。年龄大了,身体肥胖。按现代说法:夏季天热,吃酒犯心脏病。去世】

老太爷,老爷的父亲:

【年龄更大,只能躺了等伺候。老伴头几年去世】

老爷的原配夫人,去世:

【买了表妹,做个填房。表姨妈,兹当管家。相处倒和谐】

那个男的,早前管家:

【表姨妈来了,他忿忿不平。女的佣人,兼作厨娘。二人相好,素来能讲私心话】

一对男女,制服表姨妈母女:

【趁夜,悄悄埋了老爷。准备卖表姨妈母女,换钱。再冒充房主,卖四合院。带了值钱的,远走高飞】

老爷只有个儿子,前段时间请假:

【父亲去江岸大城,留守照顾祖父。父亲返家,回去弓州上班。不知家中变故】

冷水泼醒,男的会写字:

【签名,右手5指纹。女的不认字,仅打指纹。再给昏倒,捆绑关起来】

表姨妈母女实话:

【老爷人不错,一向善待。吃喝穿用,没半点委屈。且实话相告原委,被别人图谋陷害。老爷有脑子,认定对方背景很深。敢跟租界外邦串联,恐怕惹不起。强出头定有大祸,母女认同】

直等天亮,佐咸郡第2天:

【老太爷醒了。其实夜里听见动静,不敢声张。别看身子骨差,脑子清楚。表姨妈母女照顾着,相告安全,恶人被抓。且让宽心,迅速通知孙子回来。接手家产】

佐咸郡有电报局,官方用途:

【地方头脸人物,也可。老爷去世,总不能扛老太爷过去。别人家事,不声张最好】

上午头班火车,带老太爷亲笔信:

【身子骨差,写几个字还可以。孙子认得笔迹,带祖母遗物,1块玉佩作凭证。表姨妈、封戍边,赶去弓州。见过面,认得表姨妈母女】

庚叔子也不闲着,道路熟悉:

【赶去另处城镇,通知苏平刨表姐夫妻】

古书有云:

【面阔唇方神眼突,瘦长清秀人材,皂纱巾畔翠花开。黄旗书令字,红串映宣牌。健足欲追千里马,罗衫常惹尘埃,神行太保术奇哉。程途八百里,朝去暮还来】

古书有云:

【天罡星三十六条好汉,排名二十,天速星。人称神行太保,将种戴宗】

暂留四合院,做饭大家吃:

【密普卿的表妹,尽心照顾老太爷】

老太爷有文化,跟密普卿说不停:

【感恩苍天开眼,幸亏表姨妈母女在此。否则,真被恶人害了。就算孙子回来,宅子卖了,东西没了。白纸黑字契约,难不成赶人出去】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34部分】

还说佐咸郡第2天,临出门一刻:

【计划有变,永廷臣必须跟着。办事稳妥,配合封戍边。保护表姨妈,大家核计】

手枪、子弹,永廷臣带1套:

【封戍边向来弹弓,婉言谢了。1920年军阀混战,衍生太多问题。各种万一,家中女眷】

密普卿表妹,更早起身:

【白面酥脆烙饼,布口袋装好些。炖肉拎出沥汁,切大块裹旧报纸。封戍边早早扛来肉,头天买的。夏季放不住,没顾得买冰】

到了火车站,才明白误会:

【之前问过,回答很肯定:有】

根本没多想,双方全误会:

【对方所说上午,包括凌晨。头班路过火车,凌晨3点多】

当天还1班,必须等下午:

【没办法,只能走回来】

母女一齐做饭:

【绿豆粥、凉拌蔬菜、猪油酥脆烙饼、鸡蛋葱炒肉皮,葱爆大块肉片。封戍边特意扛来肉,天热存不住。老太爷极力叮嘱,一定吃饱】

表姨妈,娘家姓‘桥’:

【1880年生人,1900年结婚。性情平和稳重,传统女性。一般称呼桥阿姨、桥姨妈】

下午16点多,离开佐咸郡:

【1等厢,座位。桥姨妈梦乡,2条汉子轮流打瞌睡】

凌晨0点过后,到弓州:

【找个跑单帮,本来就套2匹马。3位乘客,安佑街1块5角。半夜不划价,成交】

此时好走,一路无话:

【桥姨妈继续打瞌睡,2条汉子警醒】

双家祖父早睡了,2个少年热情招呼:

【实在很累,立即休息】

上午9点多,封戍边找个白洋铁锅:

【草打绳,双家兄弟自制网兜。盛锅拎着】

菜市场,店铺供应牛奶:

【当时玻璃瓶装。按21世纪,大约210毫升。各地区、城市,不固定瓶子样式。有大有小】

据掌柜介绍,瓶子按外邦款:

【甚麽每天吸收…多少营养…说有留洋明白的,算啥外邦‘盎司’,实闹不清】

听了头昏,干脆痛快:

【零买1瓶,84文铜板。封戍边要半锅】

问一句:

【这洋东西,横涨了慢(方言:可能,涨价慢)】

掌柜回答很老实:

【买人少,比水贵。厂家明白】

芦苇手编大篮子,双家兄弟自制:

【买鸡蛋,装满】

路过某家钱庄,兑换各类小钱:

【前清硬币照样,民国硬币为主】

许多面值。百姓过日子:

【罕见谁举把银元买菜。偶尔店铺没1文,咋办?问一句,您多来点儿?或爽气,多给丁点儿。更直接,抹了。1920年,6月下旬】

当时大额商品交易,很多人习惯‘两’计数:

【银元、银块、金块、银元宝、金元宝,都可。验品相,防山寨。但是黄金,通常当作储藏。轻易不动,自古传统】

口袋装碎银、碎金:

【奇形怪状,重量不等。1920年,能买东西麽?可以。最好店铺,小贩找不开】

前清度量衡,口语一直沿袭:

【譬如媒体广告、来往书信、家人聊天、单位八卦、街坊闲话】

譬如1920年,弓州。妻子嘱咐:

【弄点儿改善,咱妈过来。明白麽?扯布,孩子买点儿嘛…搁10吊,别弄那抓瞎(改善:像样饭食。过来:串门。扯布:买布做衣裳。搁10吊:带10个银元。弄那抓瞎:该付钱,钱不够)】

所谓10吊,前清10吊铜钱:

【货币兑换数额,常常变。清朝方孔钱,才能穿绳。民国铜板,貌似没这功能。惯性思维,百姓自己懂】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安佑街。佐咸郡带来饼和肉,路上没动,不饿。铁锅烫热,摆桌】

之前那些牛肉,自制酱牛肉:

【桥姨妈帮手张罗。孩子很懂事,殷勤打下手。只说天热存不住,劝多切肉。另洗生蔬菜,蘸面酱。大家喝牛奶,省事】

双家祖父,容光焕发:

【叼个烟卷儿,斟些黄酒。两个孩子爱喝牛奶,小脸儿一派幸福,叽里呱啦。长辈们瞧了,心里高兴】

与此同时,牧镬省佐咸郡:

【密普卿的表妹,1901年生人。自幼称,‘珺妡’(珺:音jun,4声。妡:音xin,1声)

上午,北房。四合院:

【老榆木床,就是长方箱子。整年四季,巨大床罩盖实了。都知道老太爷怕冷,习惯了】

老太爷嘴里叽咕着,珺忻手底下忙活:

【炕桌。瘦肉粥,吃不多。还清淡小菜】

老太爷开口问:

【孩子,有啥打算】

珺忻实话实说:

【您家稳妥了,回江岸大城。已经公司,有我家股份】

老太爷很想为这苦命女子,解开心结:

【歇着,咱爷俩儿唠唠】

态度诚恳,珺忻手底下不由慢起来:

【您说,我听着】

老太爷顿了顿,却是肺腑之言:

【你们母女好人,没见过…好好儿活着。有些事儿,命里注定。人到自个儿才明白,不说那没用的。你一定富贵】

听了这句话,珺忻沉默了:

【目光呆滞,坐下。坐着】

未觉察间。面部肌肉半寸、半寸:

【缓慢抽动。诡异】

个女子眼神古怪,瞳孔似有火向外蹿:

【不知甚么缘由。嘴角不为察觉,飞掠一抹凄凉。说不出】

榉木内弯云头足,灵芝纹八仙桌:

【长1米、宽1米,高80厘米。桌面1台钟摆】

给自己倒杯茶,双手裹了:

【双腿紧紧地交叉着,竟以为冬季。上身一前一后,整个躯干轻轻摆动。细嫩手指,死命抠了杯子】

钟摆永不知疲倦,枯燥乏味的节拍:

【不知多少年,也不知再多少年】

渐渐地,瞳孔之火一点、一点熄灭:

【目光渐渐柔和。眨眼工夫,画风骤变】

面部肌肉‘唰’地绷紧,下巴上扬:

【双眼眯了。约摸10数秒,却又被很女人,妩媚微笑所替代】

这一切,竟显现同一张面庞:

【转瞬即逝。变化之快,无法适应】

如此这般,约摸几分钟:

【对于老太爷,却是极久、极重。半分动静也不敢,唯有心底子念佛号】

实在太过沉重,情愿以为做梦:

【嘴皮子颤了颤,应是喃喃自语。又像跟谁商量:花落人亡两不知…要是当年…对麽……】

见对方终于有动静:

【老太爷悬着的心,才好过些】

说实在,打心底怜惜这苦命孩子:

【已经这样,一生改变】

孩子善良,老太爷不傻:

【否则,何必通知孙子】

指指东北角,高大装饰瓷瓶:

【珺忻慢慢放躺,使火钩子扒拉一阵。却是个黑布包】

43个银元,兹让安排饭食:

【珺忻谢过,收起。继续家务】

与此同时,远方。江岸大城:

【繁华商业区。6月下旬,1920年】

最近物价浮动频繁,货场附近饭铺:

【巨大肉包子调价,65文铜板/每个。喜欢吃的,照样】

港口大城,涉及国内、海外贸易:

【带动整个经济链,变相衍生就业机会。居民一定消费力,各方面供应可以。商界人士聚集,推动整体市场经济】

华廷玺公司,楼下附近:

【店铺整洁明亮,中外文字招牌,黑底金字。几乎落地玻璃窗,当时餐饮少见。厅堂面积大,铺石砖。华廷玺公司,下属餐厅】

坯布短袖衬衣,抽褶收腰黑色长裙:

【蓝士林布长围裙。手缝布袜,千层底圆口布鞋。多莉丝柜台收银,兼服务员。中文口语很勉强,饭馆常用2句半】

素日跟林昭嗣交流,外邦语言:

【叽里呱啦,旁人不明就里。待人友善,跟中国同事相处和睦。很勤谨,做事没话讲。开餐忙碌钟点,绝不装傻充愣】

若干中国伙计,坯布短袖衬衣:

【黑布裤子,蓝士林布长围裙。手缝浅色棉布袜子,传统千层底布鞋。跑堂勤行,皮鞋累】

高档快餐店,1920版:

【饭厅面积大。实木桌,刷桐油】

桌腿别出心裁。4块木板拼‘井字格’:

【井字格,每块掏个方洞。最后镶桌面,从未见如此款】

长方桌、正方桌:

【一律4面长条板凳,刷桐油。感觉大公司食堂,朴素很有人气。实木桌凳,质感相当厚重】

厚棉坯布做桌布,铺个玻璃板:

【清德宗光绪32年,1906年。国内就有玻璃公司。新鲜物,还费用,外加担心敲碎。通常餐饮,想不起搁桌面。习惯木头结实,摔摔打打】

井字格掏的木块,再锯小的:

【打磨刷桐油。干啥?桌面玻璃板,万一甚麽滚烫。垫玻璃,防炸裂】

提前预备很多桌布,顾客习惯抓了擦嘴:

【桌布一为好看,二就为让擦嘴。不能理解?1920年经济水平,没餐巾纸概念。事儿不大,肯为之甚少。愿为人所不为,顾客一定记住。中国人讲感情,可以很简单。都在心里】

攒一批桌布,货场大锅开水煮:

【洗涤品有皂角、草木灰、天然石碱,肥皂看情况。草木灰可作消毒品,自古流传】

传统粗加工纸张。。若有谁开口:

【服务员递过去。通常顾客自备手帕,或手背蹭蹭嘴】

繁华地区,不同居民区:

【腊肉猪油菜饭,80文铜板/每碗。小尺寸】

炸猪排配蔬菜、米饭:

【摆放白色厚重瓷盘,给勺和筷子。盘子直径25厘米多,感受很场面。东西多少另说,盘子必须大。1块炸猪排,配米饭、蔬菜,当日例汤。看着很不错,银元6角5】

2个大丸子浇汁,看着就痛快:

【配米饭、蔬菜,当日例汤。银元8角4】

兹要营业,川流不息:

【手脚没停,外边排队。猪排饭、丸子饭,迅速成名】

与此同时,石窟门:

【a座屋,久家】

久叔叔的亲戚,特意过来看看:

【家里实在难处,想求些周济】

给老虎灶打招呼,暂时回来应对:

【父亲上班,母亲不参与意见,全凭女儿想法。亲戚之间,谈不上借。人情一场,自古如此】

亲戚原本不错,当年帮过自家:

【如今确实艰难。目前走投无路,往日熟人躲起来】

在亭子间,姑娘已经数好:

【递25个银元,好一番和蔼可亲。满口袋大米沉重,慢慢扛回去。嘱咐小心,别遇扒手】

亲戚当场傻眼,本以为给点小钱:

【久阿姨留吃饭,无论如何不肯。再三拜谢,起身告辞】

夜晚,久叔叔下班吃点酒:

【跟女儿说不停,感慨唏嘘。肉菜蛋炒面,久叔叔最爱吃。骨头炖汤,加豆腐蔬菜】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35部分】

农历庚申年,五月中旬

【6月下旬,1920年。上午,安佑街。弓州】

吃着饭,商量一番:

【清德宗光绪32年,1906年。弓州开通有轨电车,单向车道。1907年,扩建双向。清末至民国,几十年铺设7条线路。繁华地区,尽量涵盖。拖拽车厢,还单独车厢】

跟电影有轨车,看着没啥区别:

【1906年刚开始,外邦公司坐车抽奖,或有限度免费。太新奇,百姓一时不能接受。今日去处,马车更方便。有了定断,抓紧时间】

双家兄弟直上街面,四处张望:

【工夫不大,过个跑单帮。拦住相告请等,飞奔回去】

车夫见桥姨妈打扮,猛一惊:

【慌忙跳下,弄个布条绑的拂尘。噼里啪啦,左右开弓。有块相对干净坯布,忙垫车厢小板凳。形容十分殷勤】

旧时城墙早毁。沿老城墙旧址:

【四下里扩张,店铺民居。比前清末年繁华很多】

众多外邦租界,比邻接壤:

【自立外邦衙门,治外法权】

到附近,下车步行:

【非沥青路面。石灰、砂子、炉灰渣、细碎石,比例加水调和。干了直接踩,那会子相当不错】

街面人来人往,倒也热闹:

【街边,间或木头电线杆。路两旁种树,夏季正茂密。蝉呱噪没个停,听了就热。愈发催人出汗,不能安生。树荫下,常有流动小贩、顾客。当地百姓】

外邦衙役,锅形遮阳盔:

【浅色制服,皮腰带。短裤长袜,黑色制式皮鞋。还自家皮鞋,颜色各异,矮帮。更有皮革露脚趾,外邦简易凉鞋。却还穿个长袜,不甚搭调。手抓棍子,或短棒挂腰带】

天热又不能赤膊,衙役摘了盔:

【掏手帕抹汗,嘴巴叽里咕噜。同事见状效仿,却寻不见擦汗家什。无奈,袖子蹭蹭额头。自家抱怨几句】

带手帕的递颗烟,权作安慰:

【两人站定街边,闲话家常】

有独轮木头车,靠树干停了:

【轮下撑块石头,稳当。售卖水果、零食,50多岁汉子】

满脸皱褶,头发胡子白掺黑:

【没高声吆喝,静静坐个小板凳,默默吸旱烟。对襟盘扣无袖坯布汗衫,两肋许多绳结。黑布7分敞口裤,光脚千层底布鞋】

外邦衙役溜达过来,买几个果子解渴:

【汉子笑容可掬,挑像样拿。额外送几把零食、1包纸烟。衙役颇受用,笑了谢过。全程没啥交流,言语不通。是否街面经营,不用官员过问。衙役自行决定,倒也相安无事】

街道两旁,外邦形制建筑居多:

【夹了中式房屋,当地经营店铺。门扇或拆卸门板,间或大幅玻璃。更有舍得开销,做木边挺玻璃门】

门口招牌或幌子,中文、外邦文:

【偶尔挂三角、长方彩旗,绣了图形。装饰】

还有门板靠墙立定,贴个海报:

【手绘图形,诸如货品规制说明。画些图样,货品大致形状。纯中文,外邦人看图猜。若有外邦文,读了再考虑价格】

外邦妇女抱个幼童,跟2个大些的:

【短裤、短袖衬衣,浅色袜子、小儿皮鞋。1个孩童,戴个有檐遮阳帽。类似21世纪棒球帽,却反了。帽檐朝后,不停抹汗】

却也有小心思,嫌热不肯再走:

【1个耍赖,另个迅速跟进。故作疲劳状,貌似委屈多大。偷偷斜眼,瞧瞧母亲反应。干声没眼泪,1个还双手捂脸。另个两手倒替,拽拽头发。面皮一派茫然,横以为快中暑】

非要原地歇息,母亲恼火训斥:

【一通叽里呱啦。孩童故作撒泼状,横竖要些表示。母亲无奈,跟店铺比划一番。言语不通】

中国掌柜早明白,点头示意:

【门前大木桶,冰块镇汽水。中国伙计取几瓶,递过去。行走孩童立时乖巧,咕咚、咕咚喝起来。眼睛却不闲着,盯实了玻璃大瓶。啥呀?花花绿绿,小儿糖果】

再叹气,花钱买安生:

【母亲翻荷包,装各色糖块零食。心愿得偿,大些2个喜形于色。你争我要,恨不能赶紧填嘴里。母亲唯恐被人看小,当即呵斥一番。左臂满抱幼儿,右手比划分派】

中国伙计忙拿板凳,直请坐下:

【外邦妇人不由感激,笑了致意。直待坐定,嘴巴叽里呱啦。2个孩童满脸无辜状,貌似不情愿。你分些,我抓点。短裤口袋立时鼓起,嘴巴咀嚼不停。小手或捧或抓,又得意忘形】

再个门前屋檐下,坐几条中国汉子:

【不知做工歇息,抑是取送货物。多无袖汗衫,长袖的挽起。7分裤,或长裤卷起,夹杂短裤。坯布、染色布,面料很普通。草鞋、布鞋,不穿袜】

有端粗瓷碗,静静坐了吃饭:

【听人说话。同伴口若悬河,唾沫横飞。双手上下比划,以为能凭空摘个果子。三两个蹲着的,一派专注,听了津津有味。到喜悦处,摘了夹耳朵烟卷。个火柴却凑去别处,以为给同伴点烟】

还个吃饭的,有小板凳:

【却不坐实,捧碗蹲了凳面。貌似毫不费力,一派四平八稳。嘴里咀嚼,时不时插两句。但凡张口,四下直喷饭粒儿。同伴听了正高兴,哪还顾得。左不过抬手,抹了饭粒儿】

桥姨妈打扮时髦,白色绸衬衣纱袖:

【前襟对称图案,金线绣牡丹。铜鎏金扣子,精致。1920年,高级服装】

外邦19世纪款样:

【人造丝,抽褶收腰蓝色长裙。进口面料,国内加工服装。俗称‘西丝’。早在1909年,已有进口】

黑色宽幅纯鳄鱼皮腰带,纯银正方大扣:

【确实好看,须保持清洁。外邦手工】

中国沿海手工,仿制外邦款:

【尖头半高跟偏带牛皮鞋。露部分脚面,白色纱袜】

19世纪款阳伞,外邦货品:

【1层白纱、1层白蕾丝,如此做伞面。看了像蓬蓬裙,确实漂亮。外邦人发明花边织机,1809年获专利】

大珍珠项链,品相一流:

【24k金耳钉。金托翡翠戒指,左手无名指。早前所有贵重,大都被笠翻译抢走。眼下这些,去世老爷赠送珺忻。来此办事,都给母亲戴上】

街面外邦衙役,但凡迎面过来:

【礼节性扶扶盔檐,向桥姨妈致意。认作地方权贵】

当然明白,永廷臣小声嘀咕:

【人气派,到处敬着】

封戍边笑笑,认同:

【闲话搁一边。2条汉子十分机警,眼角余光不停】

某家店铺门口,树荫下:

【摆个木头案子。桌面罩坯布,瞧了干净。案面白洋铁桶,斗笠形盖子。长方木头浅底盒,几个大小玻璃瓶。盛蜂蜜、自制糖浆】

若干粗瓷小碗,盖坯布:

【桌面摆方头铜锤、铜凿、铜钎、铁榔头,还个白洋铁长把勺。坯布做几条抹布,瞧了干净】

有个石头海碗,质感厚重:

【地面摆个树墩子,架石碗。30多岁一条汉子,蹲了忙不停。叮咚嚓嘭,横以为雕刻石材】

挨了案子,有个半米多高木桶:

【木盖子。还个白洋铁脸盆,盛清水泡抹布】

街边靠墙跟:

【木头2轮推车、独轮车、扁担、麻绳、竹筐、大捆草绳、芦苇编制器具,夹带零散货物】

若干竹椅、木凳,大小各异:

【几条老少中国汉子,坐定歇息。一众人貌似十分受用,面皮轻松淡定。更有抓个草帽,扇扇凉风。鞋底磕磕旱烟锅,闲话家常】

还有人等候,汉子笑容满面:

【嘴里净说拜年话。干啥的?卖刨冰】

店铺门窗朝东开,4个榆木门扇:

【高处2抹头,夹浮雕绦环板。古典人物山水】

格心。镂空框架,可糊纸:

【‘品’字、‘日’字。或立、或躺排列,貌似杂乱。细看,极有对称章法】

往下瞧。2抹头,夹浮雕裙板:

【古典神话传说,热闹】

再往下。2抹头,夹浮雕绦环板:

【古典山水,峰峦连绵。共5抹头,做工精致】

门扇左右,对称2个窗户:

【窗棂。镂空框架,可糊纸。同样,‘品’字、‘日’字】

进门,西南角窗下:

【榫卯结构长方桌,榆木刷桐油。4面枨子,每面1组双矮老。4组双矮老,就是8个竖枨子。枨子、矮老、桌面,呈‘工’字形】

2把椅子考究,揩漆工艺:

【为充分展现木头天然纹理,器具表面润滑。揩漆,也叫‘擦漆’。榉木扶手椅,书卷形搭脑】

西南角墙、南北墙、东墙:

【贴墙榆木货架,‘丰’字形相连。榆木做背板,费料却考究。刷桐油,2米多高】

货架摆满瓶罐:

【瓷、陶、玻璃,大小形状各异。瓶塞、罐盖俱全,纸贴标签。手写中文,偶尔外邦字,些许符号。外行哪里看懂】

跟货架180度平行,摆放柜台:

【白杨木,刷桐油。没玻璃,瞧着好似大木箱。样式简单,质感厚重、深沉】

掌柜相貌平和,50大几:

【瞧着硬朗,精神矍铄。头发梳理一丝不苟。大背头连带山羊胡,些许花白。浅色缎子对襟盘扣,站柜台后。正跟顾客说话】

西南角窗下,坐1条汉子:

【夏季苎麻面料,长衫、裤子。坯布袜子,黑色圆口布鞋。蜷缩椅子,哼哼唧唧。不知哪里难受,额头多汗(苎:音zhu,4声。苎麻,中国几千年传统。夏季穿,凉爽透气。清德宗光绪16年,1890年。地方省份,设官布局。包括苎麻)】

此处药房,专卖西药:

【不想扰人赚钱,桥姨妈静坐等待。西南角窗下】

还几位等买药,不愿掌柜以为鲁莽:

【门口端碗刨冰,加蜂蜜、糖浆。多给点钱,添熬煮红小豆。找个角落,不跟旁人过话。永廷臣眼角余光,安全】

封戍边瞧远处,外邦衙役溜达:

【刨冰下肚凉爽,一派闲庭信步。相互搭讪,等下班】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36部分】

说到此间,表一段题外话:

【早在清穆宗同治5年,1866年。中国沿海,外邦商人建立药房。产销西药】

清穆宗同治7年,1868年:

【制造局翻译馆,专门翻译外邦书籍】

清穆宗同治9年,1870年:

【华夏沿海,发行《中外文字典》。中国人编撰】

清穆宗同治10年,1871年:

【华夏沿海,翻译出版若干专业书籍。现代化工业相关,翻译水平超高。外邦专家,目瞪口呆】

清德宗光绪14年,1888年:

【华夏沿海,中国人投资药房。销售西药】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同1天,江岸大城】

农历庚申年,五月中旬:

【1920年,6月下旬。中午,华廷玺餐厅。忙到不可开交,很多等待】

平房,砖瓦大面积:

【码头、货场工友改造。施工期间,管饭。烟茶常备,货场洗澡。工钱另算】

最早设计商业用途,曾短暂作仓库:

【小店给不起,一直空闲。直到华廷玺】

非正南北,门窗朝东北:

【最外拆卸门板,夜晚保护玻璃】

‘田’字比喻:

【最右边竖道,东北墙。右上角方块,右上角。进出口,木头包门口。无额外门,街面过往可见柜台】

田字,左上角方块:

【厨房,带后门】

东北墙,用部分玻璃:

【非全落地,砖基座】

榆木大柜台,质朴厚重:

【筷子绑干净棉布,擦桐油】

大厅墙面刷石膏,当时水平:

【4面墙挂画,实木裱框。古典人物山水,传统年画】

白色搪瓷罩灯泡,横3竖3:

【长年挂天花板。开灯多少,看情况。早在1883年,江岸大城。繁华地段,白炽路灯】

表过题外话,再看餐厅:

【另备蜡烛、烛台、桐油、煤油,还施阔洋店里那种油灯。额外若干短木把,麻绳、铁丝、布头下脚料。赶了紧急,绑火把】

东北墙屋檐,腊月底才挂大灯笼:

【除夕到正月初六,再元宵节。红色缎子面,特制基座。玻璃罩围蜡烛,某位工友琢磨的。防烧】

柜面几个黄酒坛,中小尺寸:

【算盘账本,笔墨纸砚。零散长短铅笔,木尺】

进柜台,记得华廷玺办公桌:

【就那样。几层‘丰’字格木抽屉,现金杂物】

21世纪名片,2张大小纸卡:

【手写。盖特别图章,管事签名。优惠打折,或抵现金】

整个餐厅,只3枚特别图章:

【林昭嗣、宗骁卫,佐咸郡的密普卿】

施阔洋先生不要。只讲年纪大:

【没那麽多场面。若请客,自付钱。游戏规则之一:即便董事长、大股东,吃饭结账。餐厅财务,独立核算】

当时大环境,投资规模餐饮:

【有风险,一带而过】

表过题外话,再看餐厅:

【人声鼎沸,一派太平。3个电风扇,台式。当时来讲,够场面。还批发很多蒲扇,需要的借1把。有随手带走。若没看到,算了】

间或街面小贩,入来推销甚麽:

【或更简单,就为吹吹电扇。不驱赶,不抽头。宗骁卫建议,大家认同。都为混口饭,人心口碑(不抽头:不缴纳费用。当时像样餐饮,不准入内销售)】

1880年,外邦人发明:

【全世界第1台,接电源风扇。实验室,个人成果】

1883年,外邦公司:

【批量生产电风扇。2片扇页,台式】

1920年,中国。电风扇好东西:

【江岸大城,外邦垄断。直到1925年,中国品牌。大量投放市场】

早在1855年,中国沿海:

【外邦人开店铺,做糖果、面包、汽水,酿酒。1865年,再有外邦商人,酿酒供应在华侨民。1911年,不同外邦国投资。酿酒公司】

譬如密普卿他们,餐车瓶装葡萄酒:

【是否外邦洋行,中国境内灌装?不清楚。外邦商标、图形,瞧着还行】

表过题外话,再看餐厅:

【男顾客吃黄酒、啤酒。点评时局,感叹人生。间或同伴递颗烟,都点上。这边抬手护火,顺便给朋友斟酒。桌面摆些小菜,或冷面、小笼包、猪排饭、丸子饭,随意。自制盐水白肉,大厚片酒饭菜】

自制盐水鸡,每盘半只:

【酒饭菜,当时罕见如此分量】

烤面包夹煎蛋、蔬菜、肉:

【盘子直径25厘米多,气势夺人。类似三明治,自己烤,焦黄皮现切。面包片厚重,大片肉,粗犷有力。痛快,瞧了就饿。一派水泊豪情,穿越北宋。银元,8角4】

绝对比例,初次登门:

【瞧瞧食客盘子,不由一愣。钱不钱,貌似淡化许多。吃心情,感觉到位。孩童开心,为啥?黄铜刀、叉、勺,抓了玩耍。中西融合,白色大盘很搭调】

刀、叉、勺,精致豪气:

【后来写告示:带走可,请麻烦给点费用。曾有女顾客,专门买走5套】

夹口菜,碰个杯:

【定做黄铜有盖大桶,散啤酒。巨大有盖木桶,满满天然冰,冰镇。弄个长把黄铜勺,舀酒。林昭嗣开口,长期合作】

定做,黄铜带把手大杯:

【500毫升多,当时罕见。握实了,冰冰凉。顾客超级喜爱,赞不绝口。偶然行为,林昭嗣、宗骁卫、密普卿商量。曾有男顾客,专门买走4个】

餐厅价格,每杯:

【银元,2角5分。夏季销量巨大】

杯子质朴厚重,做工细腻:

【视觉效果到位,刺激消费。貌似喝起来,就忘了钱。几位中外顾客聚会,附近公司。仅啤酒,7块2角5。当时高消费,29杯】

菜单价格,是否应对繁华地区:

【不好说。自开张,每天客流量巨大。口口相传,秒杀附近餐饮。同行掌柜相识,过来瞧瞧。没觉着特别,淡然。认为食客图新鲜,暂时而已。华廷玺餐厅,谈不上正经炒菜】

江岸大城,在大江以南:

【历史有过极端低温,零下121度,清德宗光绪19年。通常情况,比北方温暖。19世纪末,慢慢开启商业意识,天然冰厂。中国民间土法,冬季】

中国北方,冬季凿天然冰:

【譬如醇晔、弓州,都有冰窖。19世纪北方,万里雪飘】

江岸地区夏季,若为消暑:

【1920年,有外邦机器制冰。当时制冷剂,不是氟利昂。机器很少,产量很小。夏季,不可能应对整座城。天然冰,绝对主力。价格还便宜】

密普卿他们坐火车,有冰:

【1920年,火车不能过江】

譬如大江以北,夏季某站:

【定时间。当场到冰,钱货交易。极特殊案例,服务员介绍。大江以北,寒地三九买冰,装火车运回。还在江北,早挖冰窖。偶然行为】

现在想想,中国古代养生传统:

【三伏天,照样热茶水。吃冰,少数行为】

19世纪末,20世纪初:

【各地区,对于冰窖、天然冰厂。理念不同,一带而过】

表过题外话,再看餐厅:

【妇人们带孩子,多半吃不安生。忙着小家伙,叽里呱啦。间或孩童不听话,跑来跑去。妇人起身去追,拽回来直让坐定。委屈的,嘟着小嘴。满脸不开心,母亲连哄带吓唬】

毕竟像样餐厅,桌布、玻璃板:

【石砖地面,大家比较注意。没玻璃烟灰缸,青花瓷碟代替】

跑堂的,仅多莉丝女性:

【一众伙计超卖力,往来穿梭端菜。唯恐撞着那个,嘴里不时请留神、请小心。右手,抓几个空黄铜杯。左手,2个盘子打底,摞很多餐具。才走3步,顾客招唤拿点啥】

即便多莉丝,立时收脚:

【猜着听,看手势。务求客官满意。可能图新鲜,顾客常叫个外邦姑娘。仿佛打手语,貌似醒悟状。或更糊涂,场面滑稽】

还有等位的,牢牢盯住某桌:

【吃好半天,叽里呱啦。说啥呢】

坐着的,四平八稳:

【论古道今。站着的,恨不能过去给一脚。皱了眉头、歪了嘴,表情足矣】

大人还好,小孩子不耐烦:

【直嚷嚷饿,为啥不开饭】

个孩童直性子,自顾去商量:

【叔叔,你们吃好了。我肚子饿呀,好不好】

坐着的哑然失笑,愣愣张了嘴:

【3人一核计,换个地方接着聊。起身让桌,孩童相当开心。擦肩而过,双方成年人,互相给个笑脸】

多莉丝忙不迭抓抹布,拎小木桶过来:

【一路小碎步,擦玻璃板。用不用,每位25厘米盘,竹筷1双、黄铜勺1把、青花瓷烟碟1个,菜单】

多莉丝极肯出力,帮任何中国同事:

【但凡顾客招呼。不论多忙,一定笑脸相迎】

1套猪排饭、1套丸子饭,啤酒:

【多莉丝亲自点,很快端来】

当时大环境,吃饭是否小费:

【在个人。上菜时刻,林昭嗣提前给小费。外邦话:谢谢,你们大家】

餐厅服务员,小费平分:

【眼下没确定经理。林昭嗣、施阔洋、宗骁卫、关肇殿、林家亲戚,轮流当班。当时餐饮,避免女主管、女伙计。譬如吃醉,讲话没遮拦。或打架】

有人晓得,朔氏人才济济:

【且一呼百应。早前码头数场恶战,外邦人都不怕。还一点,施阔洋先生地位、辈分。地面懂规矩,不打扰餐厅】

朔氏企业货场、码头:

【宗骁卫职责所在,只能偶尔帮餐厅】

华廷玺公司,主营贸易:

【施阿细,小丫头,骨干(小丫头,珺忻表妹贴身丫鬟。商贸,市场销售)】

施粤堰不是股东,性情倔强:

【1904年生人,才16岁。不敢让来餐饮,脾气大。写字很漂亮,且懂些外邦文。安排公司,兼职文书】

改组之前,林昭嗣跟亲戚合作:

【亲戚喜欢场面,剪彩、讲话、商务谈判。开餐许多人,顾客不在乎职位,只要端茶倒水。因此,颇为恼火。有时拜托相帮,不愿看人脸色】

施阔洋先生,自有店铺:

【除非撒手不管,不可能每天餐厅】

关肇殿合适,朔氏企业在编:

【偶尔餐厅,不能丢主业】

封戍边极紧要,朔氏临转仓库:

【目前外地。这是几位兄弟,相互帮衬。永廷臣同在临转】

密普卿最合适,目前外地:

【盼望快些回来,长期餐厅管事。稳妥】

桥姨妈、珺忻表妹,遭遇大难:

【自己人,必须关照。若帮手,公司轻松文职。若嫌累,在家休养。股东,绝对分红】

说到此处,不能忘了岛府国:

【中国沿海。清德宗光绪16年,1890年。岛府人建立特殊机构,对外称贸易。实则岛府军方机构,专门培养细作。譬如岛府面孔,可流利读写中文。瞧着斯文,以为对中国人友善。向来自称,岛府商人、职员。为长远彻底占领中国,做准备】

清德宗光绪24年,1898年:

【中国沿海。岛府人建立轮船公司,来往中国口岸。貌似为赚钱,实则图谋控制中国水路,削弱中国经济。提前几十年,为全面侵略做准备】

清德宗光绪28年,1902年:

【华夏沿海,中国投资。大型私营造船厂】

清德宗光绪29年,1903年:

【华夏沿海,中国投资公司。专门饲养鸡鸭,种植棉花、蔬菜。看似平常,百姓穿衣吃饭。我们中国人,从没停止抵抗】

民国7年,1918年:

【华夏沿海,中国制造。机器纺织丝绸,当时不得了】

赤子之心,举步维艰:

【多少年经营,呕心沥血。产品畅销国内,大量出口海外】

在丝绸领域,跟岛府公司激烈竞争:

【多次派出考察团,制作丝绸展示影片,在海外巡回上映。投入巨大人力、财力,最终夺回南洋市场。我们中国丝绸的,传统市场】

100多年,我们龙的传人:

【忍辱负重,坚韧不拔。以各种方式,同法西斯血战到底。付出空前代价,无法统计】

对岛府法西斯,林昭嗣一针见血:

【杀我同胞,抢土地。鞠个躬,谦虚。杀我同胞,抢城市。磕个头,虔诚。甚麽逻辑?貌似忠良,就为在中国扎根。通过经济文化,循序渐进,控制中国人灵魂层面】

民国时期,岛府国一些机构:

【组织来华旅游,包括瞧瞧中国古代圣贤。磕头,以为虔诚。也许能做场面,林昭嗣眼睛雪亮】

姐夫所有分析,宗骁卫完全认同:

【岛府看着礼貌,骨髓里狠毒。实际演变中国,彻底清除中国人。清朝末年开始准备,当真用心良苦】

宗骁卫超级清醒,极度冷静:

【哪怕岛府鞠躬,无动于衷。哪怕磕头,不吃那一套。糖衣毒药,妄图灭我中华。这算盘,深远阴险】

讨论一阵,再回桥姨妈母女:

【早备一笔银元。若救回来,立即给母女。再买处院子,公司拿钱,产权归桥姨妈。琐碎费用、家具物件、布料食品,走公司财务。年底有分红】

有定断,精致黄铜卡2张:

【特殊编号。凸起汉字2行,从右向左:华廷玺餐厅,永久免费贵宾】

餐厅随便点,不给钱:

【仅桥姨妈母女,有此待遇。不准假客气,人心暖人心】

宗骁卫性情中人,都清楚:

【他若开口,肯定办到】

若天有不测,确实意外:

【母女股份,转密普卿。2张铜卡,销毁】

因果轮回,天在看:

【施阔洋先生,常说】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37部分】

隔壁绸缎铺,掌柜来吃饭:

【75文铜板,1瓶汽水。再要丸子饭。叽里呱啦,搭讪一番。写广告词,总觉着不顺口(老板聘掌柜,全权委托。21世纪,公司总经理。很多时候,老板也称‘掌柜’。口语)】

林昭嗣笑笑,给意见:

【素艳纱罗、葛绉国丝、羽纱哔叽、西丝纱袖。苎麻清爽,纱裙亮眼。国货内衣、线袜、丝袜、汗衫。中西款样,包罗万象。品牌老店,天下人心】

早在1899年,江岸大城建厂:

【机器织造:内衣、线袜、中西汗衫。真丝袜,当时好东西】

普通收入百姓,传统手缝布袜:

【或小作坊,加工。穿绳,绑脚踝。最常见,坯布。宗骁卫有很多,久存花自己做。林昭嗣谈生意,衬衣、西裤、皮鞋,也常搭配布袜。施阔洋先生,只穿布袜。习惯而已】

1937年,外邦化学师:

【偶然发明尼龙。1940年5月5日,外邦国,首次销售尼龙丝袜。7万2千双,1天卖光,引起巨大轰动。音乐界很快写歌,迅速爆红。男女都能哼哼,赞美尼龙丝袜、红颜佳人】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餐厅。掌柜实在满意,连声道谢。赶忙凑过来,给林昭嗣、宗骁卫点烟。嘴巴叽里咕噜,仿佛背课文】

为起名,商量很久:

【有建议:华廷玺餐厅。貌似也不理想,实费一番心思。昨晚终有些眉目】

宗骁卫抓个铅笔,随手写4句:

【嬉雨杏春卉柳烟,

花桃树影翠酣眠。

泉甘瀑锦留霏怨,

竹堂弦语话千年】

林昭嗣极爱中国古典,赶忙读来:

【摇头晃脑,自我陶醉一番。向来默契,禁不住脱口而出:娶妻当得阴丽华】

酒逢知己千杯少,宗骁卫大喜过望:

【轻挥手,再要2杯啤酒】

林昭嗣兴致大开,附一首:

【雾霭萦峦岁影春秋,

檀心绕水世出凤翔。

辇辙错莫寒章碎雪,

梧桐在正紫锦天长】

宗骁卫细细读来,喜不自胜:

【笑道:对心思】

酒不醉,人自醉:

【感觉十分到位,痛快!餐厅自开业,未敲定店名。当下有决断,辇辙瀑锦。枣木做牌匾,黑底金字】

2人再商量,联合隔壁绸缎号:

【做个条幅,书法楷体:辇辙瀑锦饭庄,承蒙乡里抬爱。百拜江岸父老,各界前辈恩师】

花点钱,大尺寸广告纸卡:

【每天食客众多,看人给1张。跟绸缎掌柜商量,譬如食客买料子。原价9成几,口碑相传。能否合作(做卡要钱,饭庄拿。至于买布,譬如10块,收9块多)】

林昭嗣闻言,那叫相当开心:

【1920版,互惠双赢。饭庄才开业,现金流水宝贵。做卡等等,走额外费用。宗骁卫意见】

才开张,先不用媒体:

【具体商谈,宗骁卫负责。若绸缎号顺利,报纸广告】

仔细想想,才见面:

【急事缓办。沉两日,过去闲话。掌柜认可,老板会答应】

大概其如此,不用啥账单:

【林昭嗣哪里肯,直说自己给】

两兄弟一番掰扯,宗骁卫硬生拦住:

【等阵有顾客,林昭嗣先回公司。前脚走,关肇殿来到。带3名工友。特意洗澡,换干净过来。晚上大包桌,人手略欠缺】

叫4杯啤酒、6份丸子饭:

【赶了好的,难得痛快。饭量大,没问题。关肇殿1份丸子饭,饱了】

自去柜台,银元8块5角3:

【多莉丝收银。饭庄都知道,宗骁卫即便当班,点菜结帐。员工餐免费。便宜贵,不好说。8块多下饭庄,在收入】

交流实在困难,直觉超强:

【面前中国青年,很内敛。向来态度和蔼,讲话从不大声。却一股子凛然之气,扑面而来】

改造饭庄,工友们张罗:

【朔氏在编与否,不重要。给令,争先恐后。所谓工钱另算,兄弟零花。非外聘装修队,宗骁卫定标准】

即便朔氏领工资,华廷玺不亏待:

【界限模糊,俨然横跨2家。实际独立核算】

对照21世纪,有大型股份模式:

【宗骁卫,类似集团总经理。关肇殿、密普卿、封戍边、永廷臣,集团副总。负责各系统】

华廷玺内部开会,大家戏称:

【咱公司,论英雄排座次】

与此同时。远方,弓州:

【农历庚申年,五月中旬。1920年,6月下旬】

直等一众顾客离去,桥姨妈起身询问:

【随身带张照片,后生是否此地】

掌柜很客气,出来柜台说话:

【实言相告:在下得意门生,给一段假期。推荐去南部沿海,跟好友学医,为期1年。豁达有礼,尊师重道。聪敏好学,通宵达旦。非常器重,盼早日学成(南部沿海,超过2000公里)】

掌柜信任,给详尽联络方式:

【桥姨妈心凉半截,却不愿显露。几句闲话,起身告辞】

3人闷闷不乐,基本白跑:

【若亲自过去,火车换轮船。1920年】

走着聊着,说到交通费用:

【车票涨价肯定。轮船更慢…太吓人】

桥姨妈想到一层,若就此罢手:

【老太爷恐怕认作故意,大家不好看】

封戍边给个意见,找卓先生问问:

【地方人物,给南部沿海拍封电报。保证送到本人,别啥延迟几天,或啥枝节。要咱亲送电报,三更也让收着。若在江岸大城,整天有人发电报。毕竟弓州,风俗完全不同。甭管啥,那不也得人做。赶了差事不顺,真要差错?几千里地,咋办】

永廷臣赞同:

【寄信慢,万一丢了。托人带,更离谱】

走着聊着,有决议案:

【永廷臣见卓先生。封戍边陪桥姨妈,回安佑街】

最后一刻,永廷臣想到啥:

【不成,老太爷有阅历。若没脑子,怎能发家致富?咱倒好心,弓州拍电报。就算举了凭据回去,老人家信不信?萍水相逢,空口白牙?这把年纪,铁定12万分防备。即便珺忻表妹伺候,难道就有信赖。并非多年相处】

大实话,众人都一惊:

【确实大意,常理该如此。桥姨妈当即立断,3人返身回药房】

譬如江岸大城,沿海港口重地:

【即便清末。平均每个月,发电报1万5千≈≈2万封。付钱走人,谁不认得谁。没废话】

佐咸郡地理位置,不同:

【有机器,能收发。百姓极少使用,花钱】

陌生面孔过去,恐怕奇怪:

【势必问长问短:你是,给谁?那家主人,拜托你?主家为啥不来?认得那家老爷。你干啥的?他亲戚】

1920年,有权拒绝发报:

【换句话,给钱也不受理】

张三知道李四,尤其此类大户人家:

【总不能发暗语,远方孙儿懵了。被疑惑?可拒绝发报】

咋说?祖父病速归:

【貌似可以。人家也许无心,随口打听:得啥病?老爷呢,伺候着?老爷挺好?回答那方,必须圆满】

传统思维,不想当明星:

【老太爷底线,找衙门官长。面对面,私下里沟通。想把孙子叫回来,一起办】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桥姨妈讲话很有分寸,掌柜找个信纸。注明何时离开弓州,为何缘故。去往南部沿海,详细地址。具体日期,店铺名号。药房图章,盖1个。晾晾干,装信封】

最后商定,必须弓州拍电报:

【给钱走人,没废话。不麻烦卓先生,自己办。长了嘴,笑脸询问。儿子去世,老太爷悲愤在心里。必须有说法】

弓州这边,3人奔波不停:

【与此同时。远方,江岸大城下午。华廷玺股份,首次召开董事会议。密普卿缺席】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38部分】

表过题外话,再看弓州:

【电报局。清德宗光绪6年,1880年】

离开寺院,跟了前辈8年

【听过。最早前清老城,大概其方位】

后来业务繁忙,搬去外邦租界:

【战争时期,曾丢失。1902年,又搬回租界旧址。方向西北】

一核计,肯定还在:

【谁没事儿,总搬家】

别费时辰,四下里一打量:

【外邦花园外,停辆西洋厢型4轮马车。黑色车厢,玻璃窗。门窗一体,套2匹马。驾车位置,左右共2盏煤油灯】

车夫中国人,树荫下歇息:

【戴草帽,挽袖子。坯布长袖对襟。黑布裤子扎裤脚,光脚套布鞋。正摇蒲扇,举个旱烟袋。40多岁】

永廷臣过去说话,封戍边一如平常:

【形容平淡,静静站一旁。位置跟兄弟对脸】

车夫抑扬顿挫,大剌剌坐定:

【手摇蒲扇,俨然评书:衙门车,没事儿歇着。有想法儿,好说。道儿不远(有想法儿:儿化韵,方言。指有念头,某种需求。这种口吻,不大客气。相对,把自己放在较高位置。道儿不远:儿化韵,方言。路程不远)】

提电报局,车夫相告:

【老楼,早卖洋人。还跟洋地界儿,租房弄电报。有盖洋花园儿的,磨磨蹭蹭(意思是:附近建造花园,工程进度缓慢。洋地界儿:儿化韵,方言。外邦租界)】

车内木质座位,面对面共2排:

【包黑色真皮,柔软填充物。深色地毯。多钱?银元1块5角。1920年,按里程不便宜。当时普通百姓,不会开口询问(车夫以为2名乘客。若3名,可能有改动。钱多少,在车夫)】

租界衙门养车马,雇中国车夫:

【车多,相对轻松。必须空闲时段,车夫直觉认可。临时跑短途,挣钱归自己】

最后一刻,封戍边改变主意:

【给个眼神,永廷臣相当配合。假装嫌贵,自行离去。车夫纹丝不动,没任何招呼。再看那边,桥姨妈独自店铺门口。闲打量】

封戍边想法:

【过来弓州,越朴素越好。珺忻表妹孝顺,不想驳她面子】

之前街面行走,外邦衙役扶盔檐致敬:

【桥姨妈有派头,方如此。封戍边转脑子,想很多】

西洋马车,非常用交通工具:

【整件事,涉及岛府。电报局在租界】

打扮时髦,譬如桥姨妈:

【当作有钱。穿好点,戴些首饰,在弓州常见。银元1块5角,很多人给得起。但是西洋4轮厢型,类似21世纪,开辆昂贵轿车。视觉冲击】

租界地,岛府人也要电报:

【谁知普通百姓?若岛府特工,鬼灵精。长期争斗,封戍边很谨慎。头先跟车夫说话,特意请桥姨妈回避。全靠最后一刻直觉,可能反悔。女人家爱时髦,很可能坐上去】

桥姨妈鞋跟高度,不至影响行路:

【封戍边解释,大家认同。3人匀速,走过去】

桥姨妈,曾经生活很不错:

【知道如何摆谱。从未考虑特意隐藏,譬如装乞丐】

接触此类理念,很新鲜:

【听说小丫头化妆侦察,简直目瞪口呆。人的潜能,被逼到那一步。忠诚和信念。桥姨妈感慨唏嘘,双眼发红】

第一反应:

【回去卸首饰,换通常衣服】

走着商量,3人有决断:

【1920年弓州,马车租赁。中国车夫】

通常情况,1匹马:

【有个拱形遮阳篷。最常见,框架绷布蒙了。棉布,刷2遍熟桐油。同样手工,做雨伞。中国古典造木船,必须桐油。油布防水,易燃】

藤泡桐油,再编篷子:

【防腐增加韧性,麻烦。相对少】

繁琐木质篷子,镂空窗棂:

【拱形顶子,好比打家具。造价高,相对少。还简易木篷,常见】

还竹质篷子,夏季受欢迎:

【坐入内,盘腿。周到的,早垫个竹凉席】

有仿外邦款4轮,通常1匹马:

【前2轮小,后2轮大。座位,无须盘腿。木轮、橡胶轮。金属框架,绷粗帆布。也叫篷盖布,防水。马车用,多为深色。外邦历史,航海船帆,家用、行军帐篷】

有套2匹马,4轮车:

【中国款,拱形篷子。入内,盘腿坐。成本大,收费高,城内溜达无须。通常远途人多,或外地。特殊要求,提前预约。车夫想办法。此款罕见】

街面行人往来,中外皆有:

【外邦女子争相斗艳。连衣裙,2件套。纱、麻、棉布、人造丝…五花八门。短袖、抹袖、纱袖、长袖,素艳】

另有素底花,深底花、黑底花:

【直筒、收腰,紧束腰,或扎腰带。求造型,直筒裙下摆3层】

更有别出心裁,上装短袖浅v领:

【前襟打蝴蝶结。鱼鳞状过膝盖裙,层层叠叠】

净有戴帽子,形状各异:

【纱质、草编、麻质、棉质,大小檐,复古超大檐。缀真假花,或真丝、人造丝、艳色棉布带,缠帽身。有打蝴蝶结】

基本高筒袜,真丝:

【尖头、圆头船形、偏带,半高跟多。平跟少。鞋带女款,夏季少。有外邦女子,中式素艳缎子斜襟,配缎面绣花鞋】

女款遮阳伞,10个有4个:

【大小不一。纱和蕾丝,蓬蓬裙状。浅色多,混夹艳色。有奢侈的,缀几颗珍珠。或伞边,镶颗颗红珊瑚】

女子服饰,因人而异:

【有爱跟潮流,就有标新立异】

更有一力复古。譬如束胸、高腰:

【带裙撑大下摆伞裙。场面,艳压群芳。行动方便?不重要】

外邦男子,大同小异:

【草编礼帽2种,其1平顶。可缠真丝带、人造丝带】

有不怕热,戴鸭舌帽:

【呢子礼帽,算了。长短袖衬衣,浅色多。有打领结。皮腰带、西裤,皮鞋。鞋带款居多,样式单调】

虽说文化差异,未见全套男正装:

【若租界衙门开会、宴席,哪怕夏季。忍着】

许多外邦女子,精巧折叠女款扇:

【纱、羽毛、蕾丝,扇面或点缀。产地不详。有中国传统,女款檀香折叠木扇。轻摇腕、捋鬓角,一派矜持状】

外邦男子,简单:

【几乎人手1把,中国传统折叠大扇。更有怕热的,中国蒲扇。忽剌剌,端正凉快。妻子精致小扇,没意义。干脆收起,凑了丈夫。实在热不过,一把抓过来】

再瞧个外邦丈夫,一脸懵圈儿:

【权拿手当扇,自行中国店铺。左顾右盼】

妻子向中国伙计,讨个板凳:

【坐定门外晃蒲扇。开瓶汽水,忙灌几口。这夏天,难熬】

虽租界,并非全外邦形制:

【许多中国店铺,传统构造。门扇,拆卸门板。讲究的,厅堂八仙桌子,太师椅】

卖啥都有,还小吃店:

【中式吆喝可免,基本听不懂。方桌木凳,桌面筷笼】

坯布长袖对襟,挽袖子:

【肩头搭白毛巾,深色布裤扎裤脚。干净布袜,布鞋。伙计十分殷勤,满脸堆笑】

外邦人入内,比划一番:

【端馄饨,面条、包子、烧饼夹肉。外邦女子,照吃不误。摇头晃脑,点评一番】

不懂使筷子,有自带叉子:

【没带的,干着急。瞧个外邦丈夫,用筷子娴熟。笑眯眯吃着,貌似十分快活。妻子无奈,要把勺子。凑合】

小吃店,没电风扇:

【边吃边摇扇子,手帕随时备。外带厨房腾腾热气,那才叫桑拿。玻璃瓶汽水,冰的】

有外邦男子,唏溜唏溜:

【筷子吃面,入乡随俗。对面外邦女子,貌似受惊过度。叽里咕噜一番。外邦吃面,叉子卷卷,搁嘴里】

外邦男子笑笑,照吃不误:

【看吃了喷香,女子禁不住咽口水。啥好东西?打卤面。不由放下矜持,要1碗。弄个勺子,艰难填嘴里。咀嚼一番,味道好极了(打卤面,中国北方传统。流传极广)】

小吃店门口,中国少年:

【坯布西洋款短袖衬衣。黑色布短裤,布腰带。坯布手缝袜,穿绳绑脚踝。黑布鞋。小竹椅,坐定路边。跟前倒扣苇编筐子,架个长方木盒。兜售烟卷、零食。还个大竹筐,若干西瓜。却没见秤,奇怪】

小吃店伙计出来,捧个西瓜:

【弄个大陶碗,砸些碎冰盛了。倒些牛奶、糖浆、蜂蜜,西瓜去皮切瓤。齐整码冰面,上桌】

看出累渴,赶紧小吃店:

【汽水、馄饨,大包子若干。没要刨冰,桥姨妈怕太凉】

暑热,没啥胃口:

【才1个包子,喝2瓶汽水。桥姨妈】

看出累,出去店外:

【目光扫过。油布拱形篷子,1匹车。刚下乘客,貌似观光,很高兴。叫停,请桥姨妈先上。封戍边陪同,回安佑街】

路边还许多人力车,整齐一字排开:

【乘客坐,车夫跑。封戍边不习惯】

永廷臣能读写,自去电报局:

【普通砖瓦建筑,外邦形制】

当时每个字,银元1角5:

【加急,3角。额外服务,再收费。譬如给对方省钱,预付回电费。专送服务,超出投送区域,也保证送到】

特殊年代,货币都能随意发行:

【各行业费用,不敢说绝对标准】

国内各地方,譬如每字1角:

【加急3角。每字1角2,加急2角4。电报局起于清末,叫做‘官督商办’。太繁琐,一带而过】

哪怕租马车,分开一段距离:

【几种价格。饭馆也是,几乎一样菜。若干价钱】

表过题外话,再看电报局:

【大厅若干工匠,正张罗几个罐装油漆。若干工具,不知做啥。顾客忙自己的,人来人往。有女士不习惯味道,掏手帕捂鼻子】

永廷臣瞧见,打量几眼罐子:

【留意工匠聊天:从前一直用外邦。特意买国产,据说很不错】

说到此间,表一段题外话:

【外邦在其本国。18世纪末,1790年建厂。19世纪后期,外邦很多国家,重要工业支柱。早期民国,外邦油漆】

1915年,中国制造:

【1916年,中国制造。都是沿海,不同城市】

还有。华夏沿海,港口重地:

【始创民国5年,1916年。仅4名员工,举步维艰。赤子之心,矢志不渝】

民国6年并购,民国7年并购:

【民国9年,1920年。油漆股份有限公司。打出口号:振兴实业,提倡国货】

民国15年,1926年:

【公司派人,携带油漆产品。赶赴海外,参加国际博览会。金牌大奖,震动天下。之后激烈竞争,抢夺外邦油漆市场。迫使岛府国油漆,在中国沿海重地,彻底销声匿迹】

再有。华夏沿海,港口重地:

【始创民国10年,1921年】

领军人有骨头,聚集血性汉子:

【扎在车间钻研,苦心经营。产品质量要求极严,专门跟岛府油漆竞争】

商战相当激烈,凭一腔热血:

【在当地,全力打压岛府油漆。国内市场受欢迎,还出口东南亚】

最严重时,岛府公司驻华机构:

【几乎精神分裂。想不出借口,向岛府本土交待】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电报局。木质柜台,直等前边顾客离开。永廷臣落落大方,笑容可掬。工作人员也客气】

还1封,发往江岸大城:

【3人早有商量。相互意见,降低风险】

电报措辞很谨慎,避重就轻:

【瞧过去,无非百姓家庭琐事。为啥?普通民间电报,可被轻易截获。整件事,涉及岛府军方特工机构。林昭嗣、密普卿文化多,常听自然懂】

用字不多,必须符合通常心态:

【若洋洋洒洒,势必很多钱。工作人员小问题,横以为有钱。但是整体大环境,官方才会不计成本,发超长电文】

可付费加密,早被否定:

【小百姓没啥隐藏,加密倒被注意。防止,岛府军方特工机构。虽然仅仅猜想】

2封电报,3块3角:

【谈不上便宜贵,正常】

密普卿曾说过:

【用平常语言。措辞奇怪,可能被怀疑暗语,也许拒发。解释权,归电报局】

遇着岛府人,不围观、不留意:

【当对方不存在。眼角余光,她(他)们身份很复杂。所谓客气,统统表面虚假。说翻脸,就翻脸。枪炮军舰,哪样都不少】

譬如火车1等厢,虽然经济相对缓慢:

【照样很多,才设立。哪怕各行业,工薪层】

餐车阻拦管事,踢外邦人下河:

【太少见,视觉效果一流。同样方式,除去林昭嗣、密普卿。其他兄弟,皆有可能。封戍边最能忍,不好说】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电报局】

蹿进个外邦大汉,骂骂咧咧:

【貌似多大仇恨。拍柜台,瞪眼珠子,口水横飞。柜台零碎,全划拉地面。劈空揪工作人员头发,3个大耳光。所有顾客懵了,沉寂三两秒,瞬间火山爆发】

呼嚎声四起,厅内乱成一片:

【当地中国百姓,面红耳赤,几乎疯了。围了不知多少层,柜台水泻不通。所有言辞骤然混合,仿佛除夕夜爆竹,几乎掀了屋顶。电报局管事,慌慌张张赶出来】

只听高呼断喝:

【欺我中华无人,讨还公道】

办业务的群众,真心被激怒:

【场面愈发混乱,不知多少手臂挥舞。人群仿佛海浪波涛,汹涌澎湃。忽剌剌左,哗啦啦右。才散开条缝隙,迅即合拢】

几个工匠慌了,打份工求糊口:

【唯恐翻了油漆赔偿。赶忙抱了罐子,逃出门去】

能理解,艰难求生:

【几罐油漆在他们,好东西。没更大力量,尽力保住值钱的】

出入口反倒空出来。1个岛府女人:

【还个外邦男子,皆衣冠楚楚。2人阴森没表情,充满不屑。食肉动物猎杀前,那种眼神】

永廷臣眼角余光,全清楚:

【今天为电报,太重要。自顾离开,目不斜视】

大踏步行走街面,双拳攥紧:

【啪啪爆响。面皮上,一派三九寒冰。心里反反复复,念叨一句话】

街面外邦衙役,得了消息:

【急吼吼,四面八方聚拢电报局。长棍短棒,貌似凶狠状】

为首外邦头领,面皮很紧张:

【若中国人都站出来,怎麽办?吓唬哪个,有用麽?只想地面太平,怎麽办?这麽多年,为啥不能彻底压制中国人】

街面目光,全朝电报局方向:

【场景一片沸腾,堪比过年。永廷臣反方向行走,藏1条小巷】

脚尖勾勾,2个半截砖块飞手里:

【无须弯腰。所有人注意力被吸引,反倒安全】

瞄最后2个,扬手直飞:

【立即再拐。飞身上墙头,踪影全无】

再看2个外邦衙役,倒地昏迷:

【没人知道缘故,当地百姓无所谓。有位老者,叹口气:唉…欺负人吧…中暑了】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39部分】

说到此间,表一段题外话:

【1920年,永廷臣所发,民用有线电报。譬如1角5、1角3,不同时期】

林昭嗣、密普卿都说过:

【普通民间电报,可被轻易截获。指有线、无线】

清德宗光绪6年,1880年:

【华夏沿海,港口重地。建立电报局】

1894年,海战之前:

【中国军方电报,被岛府国破译】

是否记得,那场悲壮海战:

【震动天下,宇内同悲。清德宗光绪20年,1894年】

另1艘军舰。老茶哥泣不成声:

【声嘶力竭鼓舞战友:今天就是报国的日子,祖宗江山在那边儿!弟兄们,死也像条汉子】

1895年3月≈≈4月,谈判:

【往来电报,被岛府国破译】

以为,可以奴役中国人?妄想:

【龙的传人,忍辱负重。咬紧牙关建设,深深埋藏骨髓。涌现大批实业家,兴办工厂】

无线,最早军用:

【清德宗光绪25年,1899年。华夏海疆,中国军事要塞,若干中国军舰,设置无线电报】

清德宗光绪31年,1905年:

【华夏海疆,港口重地。建立无线电学堂】

清德宗光绪32年,1906年:

【华夏海疆,港口重地。海底电缆故障,无线电报应急】

直到,清德宗光绪34年,1908年:

【28年时间,我们中国电报线路,从沿海向全国发展。各方面条件落后,龙的传人坚韧不拔。工程浩大,异常艰难】

清宣统元年,1909年:

【中国的电报线路网,47641公里。包括海底电缆】

财力、人力,到底消耗多少:

【难以计数。我们中国人,英雄好汉,铁骨铮铮】

最早远距离通讯,1000公里左右:

【1911年,中国南北城市。各1部试验电台,测试无线电报。尚未普及民间】

民国8年,1919年:

【华夏北方,千年古都。建立无线电报局。真空管无线电机器,接收外邦广播新闻】

民国13年,1924年:

【华夏北方,千年古城。设置无线电台,连接中华万里疆土。西北走向,天山北麓。西南走向,边陲重地】

民国14年,1925年4月:

【华夏海疆,港口重地。无线电报局,建立】

民国15年,1926年10月:

【华夏北疆,万里雪飘之地。中国的,无线广播电台】

民国16年,1927年3月:

【华夏海疆,港口重地。中国的,无线广播电台】

民国18年,1929年1月:

【华夏海疆,港口重地。中国的无线电台,东南亚国际电报。开通】

民国19年,1930年12月:

【华夏海疆,港口重地。中国的无线电台,跨大洋国际电报,开通。彻底打破外邦垄断】

开幕典礼,昭告天下:

【龙的传人,泪流满面】

民国23年,1934年10月:

【华夏海疆,港口重地。有线、无线改组,通称‘电报局】

100多年,中国人从不屈服:

【万里江山如画,慷慨悲歌】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弓州。农历庚申,五月中旬。1920年,6月下旬】

翻墙轻而易举。工夫不大:

【出去好远。蹲了墙根思量:临走前,必须看望卓安衡先生。人家很仗义。心意定了,起身便走】

当时情况,须穿越岛府租界:

【方向西北,1433平方公里,大约2150亩】

过主要交叉街道,7条:

【原中国地名。岛府人乱改,还挂门牌】

没心思看街景,脚底加快速度:

【街道两旁中国店铺、岛府生意,错落排列。时不时过去人力车,坐个‘八万嘴’:岛府经典传统表情,彰显所谓帝国力量。动不动歇斯底里、暴跳如雷,和中国人剧烈冲突】

民间冲突,可能引来武装干涉:

【弓州驻扎岛府军队。从前,称‘清国驻屯军’。民国时期,改称‘支那驻屯军’。还岛府宪兵队】

永廷臣极度警醒,眼角余光:

【岛府鸦片馆门口,站个岛府女人跟伙计。貌似忠良,女色故作甜美嗓音,伙计扮作谦卑店小二。岛府国深谋远虑:必须鼓励中国人抽鸦片,以及若干衍生品。彻底摧毁中国人灵魂,保证全面侵略】

目不斜视,继续前行:

【岛府赌场。2个伙计,点头哈腰送一位中国赌客。赢钱了】

门外人力车候着:

【坐1名浓妆艳抹,岛府‘红灯女’。放心,休想赢钱回家】

带去岛府红灯馆:

【美食、美酒、岛府女人,还大量鸦片。不会抽?没关系,岛府女人现场教。故作千娇百媚,志在必得。若不肯,咋办?岛府女人太多手段,否则别想离开】

所有吃喝花销,中国赌客支付:

【火候差不多,再送回赌场。直到彻底输光】

一旦输光钱,会有岛府高利贷过来:

【笑着递钱,继续输光。摧毁最后那点自尊,此时凶相毕露。毒打、扣押,甚至送岛府宪兵队。抢夺房产、金银,甚至家中女眷。干啥?送去岛府红灯所,卖身】

开设红灯所,用散播传染病方式:

【摧毁中国人体质。岛府军方特工部门,发明阴损招数。岛府红灯女咋办?岛府军方,派医生定期治疗】

所以抓来中国女子,人为让她们感染病毒:

【逼迫卖身,大量散播。也许能治好,但是很多人不知道被感染。一旦拖延,很麻烦】

中国女子怎麽办?没人治疗:

【岛府军方不在乎。到一定程度,中国女子去世。乱坟岗,随便一埋。即便没去世,直接打昏。活埋】

中国赌客、寻欢客档次,有多少财产:

【自进入赌场,就有懂中国话的,陪着搭讪。送杯不值钱酒,递颗烟,貌似两国亲善。岛府军方特工部门,不定时指派任务。给谁?岛府红灯女】

难道她们,还能执行任务:

【色诱、诈骗、绑架、套取情报、诱惑抽鸦片、投毒式暗杀,特工隐藏式武器暗杀。教唆挑动中国人,分裂。岛府特工,配合】

伪装岛府国淑女,甚至编造贵族身世:

【跟中国社会名流的妻子,做好朋友。诱妻子抽鸦片,奴化式洗脑。通过长期接触,摸清有多少财产,谁有资格继承。是否有深厚中国背景,还能间接拉拢多少】

时不时安排饭局、看戏、娱乐、打牌:

【岛府军方出钱。派特工,冒充随从、服务员。讲流利中国话,态度低调】

认定哪个中国名流,财产丰厚:

【在地方有影响力。即刻锁定,岛府特工暗中策划】

其中一项,色诱和鸦片:

【另一项循序渐进,利益引诱,奴化教育。如果都不行,设诡计杀害,包括中国继承人。若哪个中国家庭成员,被认定知道太多,一起杀害】

所谓岛府商人。办些小报,或啥交流会:

【给点饮料、小食品,貌似忠厚状。甚至搬出中国书籍,以为多麽亲善】

岛府国任何商品,大量运来中国:

【大白天,直接堆放码头。武力押运,暗藏打手。不缴纳关税】

岛府领事很清楚,煽动对抗中国政府:

【若有严重冲突,岛府宪兵队出动。再不行,岛府驻屯军干预。侵略中国的战争,需要借口】

岛府军方,暂订100年计划:

【发展大量中国‘代理人’,为岛府国做事。全面占领中国之前,给(她)他们一定待遇,一些地位。甚至较高地位】

若彻底占领中国,且能有效统治:

【大规模移民,岛府人来中国】

筛选中国男女,跟岛府男女结婚:

【孩子出生,由岛府军方出面,带走统一抚养。从小教岛府语言、文字,完全诋毁中国文化,教唆仇恨中国。到一定年龄,才能接触亲生父母】

深深扎根,消灭中国文化:

【首选,禁止中国春节】

但凡主动书面申请,放弃春节:

【岛府官方,补贴年糕、荞麦面条。发放书面奖状】

后续派人检查:

【是否贴年画?挂吊钱、贴春联、贴福字?如果有,收回年糕、荞麦面条、奖状,罚款坐牢。如果吃了,加重罚款坐牢】

全面禁止中国报纸、书籍:

【全民学习岛府文。如果教学生中文,秘密抓捕】

所有中国学校,推广岛府历史课:

【特别修改版,岛府历史。全面禁止,中国历史】

暂定100年时间:

【大力推广岛府语言、书籍、报纸、戏剧、电影、饮食、风俗。想尽一切办法,在各种场合。用暗示法、对比法、诱导法,循序渐进,激发中国人强烈自卑感。因而,受刺激过度】

下一步,给小恩小惠:

【譬如饭局、娱乐、发点薪水,筛选去岛府国旅游。派岛府学者,出面教导引领。因中国文化而自卑,彻底放弃抵抗】

地位不高的代理人,没啥资历的:

【一定时期,筛选。找个借口,秘密抓捕】

或谎称聚会,游山玩水:

【骗去甚麽地方,岛府军队事先埋伏。全抓捕处决,一个不留。为甚麽?知道太多,影响岛府国际形象。万一泄露,引发中国人抵抗】

不定期。筛选高地位、有资历代理人:

【秘密抓捕,处决。家属,处决。知道太多】

岛府军方,暂定100年计划:

【先全面占领中国,推广奴化教育。譬如21世纪,2020年:基本消灭中国语言、文字。虽然很多书写一样,发音不同】

100年时间,尽量做到:

【绝大部分中国人,仅仅认同岛府语言、文字。从内心,极度排斥中国文化。从姓名,渴望改用岛府姓名。年节,仅仅认同岛府传统节日】

甚至想到殡葬,推广岛府文化:

【譬如:大力提倡中国人,登报纸。大力提倡岛府人,开殡葬用品店铺,推广岛府殡葬仪式】

任何家庭,若报纸刊登讣告:

【包含对岛府国感恩,到一定字数。岛府官方,补贴丧葬费用。必须岛府文字】

讣告若精彩:

【譬如歌功颂德,感激涕零。丧葬费多给】

讣告超精彩,天下楷模:

【岛府官方,派人慰问。提供墓地,修建坟墓。家庭在世成员,免费加入岛府国籍】

岛府军方,实在太有耐心:

【制定100年计划,企图灭亡中国】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40部分】

将近‘奈豆岩街’,交叉口:

【此地有岛府公园,1906年立个碑。纪念侵略中国成功,清末时期战争。从那时起,岛府强划租界,派驻屯军】

1910年,岛府国不辞辛苦:

【找来2门大炮,装饰他们的碑】

是否钢材质量?易碎品:

【1912年,沿石碑摆一圈石桩,还锁铁链】

1920年10月,园内新建筑落成:

【岛府神社。香火供奉,春秋两季祭祀。神社出入口,岛府卫兵。定1条规章:严禁中国人,靠近神社】

元旦前后,岛府人正式穿着:

【前往参拜。具体建筑形制,类似21世纪。一带而过】

永廷臣早知道,当时还在江岸:

【林昭嗣、密普卿,深刻分析岛府人。包括这个公园】

1916年,岛府公园规定:

【中国人,每天18点以后,才可入园。中国官员、社会名流,必须门票,方可随时入园。里面有金库?没】

岛府军方的理念,阴险深远:

【诱导中国人悲哀,口口相传。催生潜意识自卑,越来越看不起自己,麻木沉沦。对人生丧失追求,对国家绝望。灵魂层面颓废,如何武力抵抗岛府】

即便18点以后,也可能被阻挡:

【解释权,归岛府管理】

公园管理者,几乎从不给中国人笑脸:

【特殊中国贵宾,除外】

但是不定期,忽然18点以后:

【岛府管理者,站定门口,微笑致意。偶尔派几个岛府女人,端些糖果随同。18点以后入园,也给糖果】

超简单心理战术,谈不上技术含量:

【岛府租界理念,公园管理照办】

1920年,如果洋人要求入园:

【没门票,怎麽办?绝对放行,岛府管理满脸堆笑。恨不得给背进去,唯恐对方受累。那一刻,岛府人发自骨髓谦卑。得到甚麽公平?洋人的笑容。黑色喜剧】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弓州岛府租界。农历庚申年,五月中旬。1920年,6月下旬】

迎面来个板车,一位老汉无精打采:

【再看那匹骡子,神情晦暗。耷拉脑袋慢吞吞】

车上1领破草席,盖2个人:

【3只光脚,仅1个布鞋。沾好些泥巴,皮肤粗糙。还把铁锨】

永廷臣愣一愣,过去跟前询问:

【老汉立即示意:别跟这儿…走道儿说话】

永廷臣当即会意,装作陪同帮手:

【边走边听,绝不在哪里停留】

老汉音调哽咽,却不敢高声:

【2条中年汉子,不清楚哪里人。挑担子、背包袱。路过附近,累了歇息。却不知犯了忌讳,坐公园门口。岛府管理过来驱赶,1条汉子可能些许不满。中国地界,中国人为啥不能坐】

很快冲出一群岛府人,生拉硬拽进去:

【铁棍木棒,劈头盖脸,当场活活打死】

老汉低声继续,大概其意思:

【譬如1920年,岛府宪兵早有安排,抓一些老实小百姓。用枪威胁,让翻译教说话。必须在公园,装作快乐吃东西】

安排外邦记者采访,逼迫统一回答:

【岛府人民,全世界最善良。送我们钱粮、蔬菜、肉类,给我们免费看病,给我们免费盖房子。每个月工作15天,给30天薪水。中国人民,痛哭流涕。感激大岛府帝国,来广施恩德。因为岛府帝国,才有幸福生活】

岛府宪兵队给指令,若擅自更改回答:

【被外邦记者登报纸,损害大岛府帝国形象。宪兵队立即抓捕,全家坐牢。男的处决,女的卖红灯所】

面对各国记者。岛府人笑容、鞠躬:

【拽着弓州百姓,拍照片。当了外邦记者,给中国儿童糖果、点心。让随便吃】

等记者们散了,岛府人立即翻脸:

【挥舞棍棒,还那种长刀。把抓来中国百姓,统统赶出去。有儿童想拿1块点心,连带家长,瞬间一顿毒打】

说到此间,表一段题外话:

【早在江岸,林昭嗣说过:在中国,纪念圣贤场所。20世纪10年代,照相机跟着。岛府军方出钱,请若干外邦记者陪同】

岛府人磕头装善良,流点儿眼泪:

【早筛选岛府代表,讲话抽泣。跟记者滔滔不绝:我们热爱中国,世世代代亲善。来这里,向中国人民学习,帮助她(他)们幸福】

有外邦记者询问,1894年战争:

【岛府代表回答:大岛府帝国的海军,运载很多粮食、药品、白银、布料、食用油,去赠送沿海中国百姓。做慈善,岛府帝国永恒的宗旨。但是呢…天色昏暗,被中国海军误会…小小摩擦,双方很快停止。一起上岸,两国军民开联欢会。唱歌跳舞】

篡改历史,罪恶滔天:

【岛府人大言不惭:我们来中国,帮助现代化建设。赠送各种物品,还想给整座城市中国百姓,盖房子。后来考虑沿海,比较潮湿。盖房呢…也许不是首选。但是呢,每户中国家庭:赠送食品、药品、布料、白银。共同发展】

看记者直发愣,岛府代表着急:

【不停催促,自己说地实情。一定详细记录,刊登报纸】

还在圣贤纪念所,岛府特工立即行动:

【早安排一些中国百姓。岛府代表假慈悲,当场派发食品、小东西】

早把岛府国旗,强塞给中国百姓:

【必须摇旗,歌功颂德。催促所有记者,赶快拍照。看看,中国人民爱我们,登报纸】

真实情况,1894年10月:

【中国沿海,岛府军队登陆。激烈战斗,伤亡惨重】

某个阵地,仅剩3名中国军人:

【浑身浇油点燃。凭最后一口气,拼死扑过去。死死抱住3个岛府兵,同归于尽】

某个阵地,仅剩2名中国军人:

【几大筐火药,掺油桶、碎石、碎铁、炮弹壳。掐算时间点引信,岛府兵扑上来。轰隆≈≈震天巨响。同归于尽】

某个阵地,仅剩18名中国军人:

【还能用的,基本只有刀。近身厮杀,17名阵亡】

最后1名,环顾四周:

【背靠大炮站立。刀割自己颈部,大动脉】

1894年11月,持续大屠杀:

【岛府官方,唯恐罪恶败露。动用一切手段,企图掩盖。包括全城范围,集中焚尸灭迹】

1896年11月,岛府军队撤走:

【清朝官员带头,立1个石碑。开工当天,现场哭声震天。大规模祭奠英灵,很多人哭昏过去。再建1座英灵殿,供后世祭拜】

1922年,1948年:

【2次维修,再立纪念碑。详细记载:1894年,岛府军队滔天罪恶。以及重修英灵墓过程】

1963年,中华人民共和国:

【英灵墓,被列文物保护单位】

1994年,中华人民共和国:

【立第4块纪念碑,大规模修整。纪念馆面积,1100平米。陵园面积,9300平米】

1994年11月,中华人民共和国:

【100周年大祭,庄严肃穆。成千上万中国人,自发前往吊唁。现场哭声震天,绝不可能忘记】

1997年,中华人民共和国:

【庄严宣布,昭告天下:烈士们的陵园,全国百家爱国主义教育,示范基地之一】

1920年也好,2020年也好:

【还是那个岛府,假慈悲。侵略中国领土,杀人放火。孕妇、婴儿,都不放过。只要有可能,一定会再露凶相。不论军事侵略,抑或搅乱中国经济。岛府天性如此】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弓州岛府租界。农历庚申年,五月中旬。1920年,6月下旬】

闻听缘故,永廷臣面无表情:

【后腰别了枪。横生一个念头:杀进去,给中国人报仇】

当下原地站定,长喘一口大气:

【甚麽生死安危,貌似已然没意义。回转头,煞气四射】

赶车老汉50大几,阅人无数:

【目光带过永廷臣,瞬间感受甚麽】

当下不由心紧,低声嘱咐:

【别过去…岛府宪兵队…杀气藏不住,还是大个子…瞧不顺眼,走不了…命没了,咋报仇…跟我走】

老汉音调极低,却不容置疑:

【发发呆,猛然清醒。强压悲愤,跟老人家同去】

那条街继续西北,确实岛府宪兵队:

【距公园不远,整天宪兵出入。老汉虽然清洁工,200分警醒】

朝西南,右转再朝西北:

【迅速离开岛府租界,进入中国控制区域】

2名同胞,根本无从知晓身份:

【货担包袱,都被岛府打手抢走。无论如何,必须下葬】

居民所在地,唯恐遗体惊着街坊:

【跟老汉定地点,人烟稀少乱坟岗。一定让等自己,只怕老人疑惑。赶忙路边买食品、香烟,汽水连瓶子买走】

相告您老充充饥,我速去速回:

【别走快了,能追上】

正说话,路过双马4轮车:

【带篷子中式,立即租下。闻听真相,车夫悲愤交加。没废话,驱车跟随。相告不必转向,一路过去有布店】

功夫不大,暂停买坯布:

【附近再买纸钱、香烛,些许黄酒、点心。买个木桶,让给盛满开水。再买1把铁锨】

2辆车一路撵过去,乱坟岗:

【车不能再远,颠簸厉害。仅1桶水,不能再洒】

瞧不见人烟,荒草地加树林子:

【许多野生小动物。坟头四下里散落,没任何章法。简单土堆】

树木草叶,暴晒没了精神:

【一片垂头丧气,直打蔫儿。心境亦差不多,俨然盼望来一场暴雨。多少年的仇恨,世代悲情】

眼目所能及,除了荒凉:

【只有凄凉。偶尔几个乌鸦,‘呱、呱’扯几嗓子。展翅翱翔一圈,又不知停落哪棵树杈】

野兔子探头探脑,很想闹清状况:

【打量几眼,不愿冒险。猛地撒开4条腿,跳跃式逃走】

黄鼠狼也好奇。却远远望了:

【哪里可能靠近。1个张望的,吸引若干同伴。摇头晃脑一番,貌似没感受敌意。全撒欢儿一般,相互追逐。刹那不见踪影】

倒是小刺猬,没啥紧张:

【大喇喇出现跟前,1个跟1个。四平八稳状,扭动肥胖身躯。功夫不大,不知钻哪个洞穴、石缝】

永廷臣一腔热血,身体力行:

【车夫不肯离去。直言:兄弟,让哥哥添把土…穷爷们儿死太冤…介待不帮忙,我真…白那麽大个子(介待不帮忙:方言,反问。意思是,这必须帮忙。白那麽大个子:方言,白活了)】

永廷臣自家,不劳旁人动手:

【水还有温度。使块坯布,给2位冤死同胞,洗了身上血迹。就那些水,只能大概其。再使坯布,细细缠裹。遗体僵硬,相对繁琐】

现场寂静无声,默默送最后一程:

【发自灵魂悲伤,浸透所有中国情感。占我国土,杀我同胞。多少年血海深仇,怎麽可能忘记】

2条汉子齐动手,挖坑:

【天气炎热,唯独请老汉歇息。年近花甲老人,蹲个土坷垃。点颗纸烟,默默流泪】

满脸皱褶,无论如何舒展不开:

【肤色黝黑,抬头纹仿佛刻划。多少沧桑】

终日劳力,眼眶略发黑:

【眼袋浮肿,更少了精神。两道法令纹,沟壑一般。山羊胡须没个平顺,杂乱支楞。却天生大鼻孔,颇具威仪】

些许老年斑的手,干瘦却瞧出气力:

【眯着双眼,狠狠嘬几口烟。似乎唯有如此,方能减轻些许悲愤。时不时,抬抬破旧衣袖。擦眼眶没个停】

坑相对较深,2条汉子极出力:

【一处合葬,填土、焚香、烧纸钱。全部妥贴,太阳已落山】

乱坟岗那来光亮,车夫有、马灯点上:

【默默无言,2辆车离去】

往东北方向,晚些时候:

【中国控制区域,弓州。找个酒馆。整体面积长方,门窗朝东开。普通砖瓦房,拆卸门板。成套木桌凳,4凳1大围,2凳1小围。没特别形制,桌面木质筷笼】

汉字‘田’,上北下南:

【左下角方块,厨房位置。北墙装大幅镜子,东北角柜台,贴墙呈90度拐弯】

台面2个粗陶盘,权作烛台:

【好大2个红蜡烛,当时只能定做,确实吸引注意。直径约75厘米,高25厘米。镜子缘故,2烛变4烛。能理解麽?当时有电灯,看各家情况】

弓州当地,没见过中餐点白蜡烛:

【便宜贵,中国人不习惯。外邦租界,能见着】

地面散落烟头、花生壳、瓜子皮:

【鸡骨、大块棒骨、揉皱纸烟盒,还有筷子。生意很忙,夏季许多吃夜酒。伙计手脚不停,汗如雨下】

墙角、墙根,排玻璃汽水瓶:

【小尺寸粗陶空酒坛。甚至盘碗碟,顾客随手撂的。白酒、黄酒,没啤酒】

吃酒开心的,劝个不停:

【同伴脸红脖子粗,貌似昏昏然。旁边还有相拦的,直让不要再喝。等阵醉趴下,不能回家】

很多吃酒划拳,那叫快活:

【1920年,弓州少用‘五魁首’。不是绝对】

儿化韵口语:

【双方是零,叫‘宝儿一对’。点个点儿啊、两相好儿啊、三星照啊、四喜四喜、六六六啊、巧儿七巧儿七、八匹马啊、九连环啊、满堂满堂≈彩啊…诸如此类。弓州移民城市,各省划法不同(满堂满堂,稍稍停顿,再说‘彩啊’)】

掌柜很客气,见来熟人:

【赶忙作揖打千:介不四孙六爷麽,您老吉祥(介不四:这不是。反问,表示惊讶、赞叹)】

再看孙六爷,抱拳回礼:

【爷≈爷≈爷≈爷(当地传统礼数,连说4声。您敬我,我敬您。互相给面子)】

掌柜亲自拿毛巾,掸掸凳面:

【抹抹桌子,以示尊敬。紧跟一句:六爷,您了,来点儿嘛】

再看孙六爷,一身缎子对襟短打:

【大背头,锃光瓦亮。掏个鼻烟壶,嗅嗅,好大个嚏喷】

搓搓鼻头,就一句:

【看着囡排,今儿都四弟兄。硬呵的,待来壶酽的】

弓州方言:

【都是自己人,上好菜。吃了解饱的,再要壶浓茶。譬如整鸡、整肘子、大丸子、大块牛肉(囡排:方言,安排。囡:音nān,1声)】

这家馆子,炒菜极少:

【基本炖菜、酱货,下酒凉菜。符合当地性格,传统口味】

顺势毛巾转圈儿,飞上肩头:

【掌柜的满脸堆笑,回道:爷赏脸,您老擎好儿,都正格(方言:没问题,您等着吃,都是好东西)】

馆子氛围,很淳朴:

【3条汉子坐定,永廷臣点菜】

整烧鸡、卤猪蹄、卤猪头肉:

【葱炒鸡蛋、凉拌牛肉、散装白酒,先上2盘煮饺子】

看点菜,就知爽快汉子:

【讲不出大道理,就一句:咱爷几个,没说的…可劲儿吃,甭客气,行麽】

都饿了,全大口吃着:

【当时条件,不敢说便宜。换低收入百姓,恐怕】

推杯换盏,越说越悲壮:

【闲话间,带许多尘封往事】

老汉灌几口酒,涕泪纵横话当年:

【竟然1894年海战,幸存中国海军。1903年,过来弓州】

老前辈声音哽咽:

【豁出去了…咱两条大炮舰,就撞那帮孙子!死也拽几个小岛府!4条岛府围着,轰咱1个…管带、帮带、二副,都为朝廷尽忠…弟兄们不怕死,没惦着能回去…我们那拨儿,没剩几个(老前辈所在中国军舰,被4艘岛府军舰围攻)】

老前辈泪如雨下,几乎不能出声:

【2位后辈忙给斟酒,极度沉重。张罗给前辈夹菜,招呼吃酒。说不出啥,用心聆听】

默默流泪,继续回忆:

【说撞船,跟住了…弟兄们都喊:撞啊≈痛快≈爷爷跟这儿呢≈20年后≈又一条好汉】

大炮舰,老前辈口语:

【指巡洋舰。1894年,2艘中国巡洋舰,最后关头一起冲锋,力求同归于尽。当时中国海军基层口语,习惯说‘条’。譬如1条炮舰、1条大炮舰。普通聊天,不同书面】

仅说试图撞击的,2艘巡洋舰:

【年代久远,统计不详】

约500名中国海军,永远定格1894年:

【农历甲午年。华夏沿海,刹那永恒】

有岛府士兵坠海,原因不详:

【若干中国海军,奋力游过去。死死缠住,一同沉入海底】

说到此间,表一段题外话:

【弓州地面,民风淳朴。几句话说不清】

譬如1916年10月,弓州百姓集会:

【坚决要求捍卫国土,以死守护万里江山。整座城市,联合抵制外邦货币,拒绝销售外邦货物,要求撤换驻中国使节】

1916年11月,几万弓州百姓集会:

【誓死捍卫华夏,哪怕1寸土地。外邦被迫答应,含糊其辞。弓州人民,绝不满意。通告天下:列祖列宗的江山,在我们身后】

同在1916年,11月:

【外邦租界,中国工人大规模罢工】

租界中国店铺,罢市:

【租界清洁工,全体罢工。垃圾堆积如山】

租界企业、机关:

【甚至厨师、佣人、家庭杂工,全体辞职】

租界衙门,雇佣的中国衙役:

【集体罢工,拒绝出勤】

租界中国店铺、居民:

【纷纷开始搬家,减房租也不要。外邦租界,几乎彻底瘫痪】

同在1916年,11月:

【数万弓州百姓,聚集火车站。专门等候,路过上任的官员。官员当众表示:绝不退让,请弓州父老放心。我是中国人】

火车缓缓离去,几万弓州百姓:

【扶老携幼。站内到站外,哭声震天。传出很远…很远…赤子之心,山川日月为证】

百姓齐声高呼:

【还我河山】

许多青壮年,早打出大条幅:

【万里江山如画,吾辈视死如归】

还有大条幅:

【云游四方凭人情义礼拜华夏豪杰论红花满地

行走六合借忠信服从会海内英雄道天下归心】

横批:

【中华故土】

火车迅即停止,官员赶忙下车慰问:

【现场恸哭不止,直上九霄天庭】

1918年5月,弓州中学联合罢课:

【反对跟岛府国,任何形式合作。打出口号,直指岛府国】

1919年3月:

【海关收缴的鸦片、吗啡,全搬出。弓州拒毒机构,浇油点火。共2万多两,化作灰烬。民国的‘两’】

1919年,5月,弓州所有码头:

【7000多中国工人,坚决不给岛府船装卸。货物堆积如山,上不去、下不来。岛府商人快疯了,四处陪笑脸。纸老虎】

1919年12月,弓州数万百姓集会:

【焚烧岛府国旗,沿途跟岛府人冲突不断。岛府人吓疯了,拼死逃命。因为岛府人,在南部沿海暴行,打死我中国同胞。媒体发布消息】

1922年1月,数万弓州百姓游行:

【大规模,反抗岛府经济垄断。游行区域,好几个外邦租界。所有租界衙门,保持高度克制】

1922年2月,8万多弓州百姓:

【游行示威,目标直指岛府国。惊天动地】

所有外邦租界,再次高度克制:

【说穿了,纸老虎。仅仅1层假象,掩盖真实虚弱】

当时岛府驻屯军、宪兵队:

【装不明白,没出动。为啥?也害怕。毕竟岛府军队人少,怕激起更大规模民变。导致中国出兵,引发两国交战】

1922年,岛府力量还薄弱:

【不足以应对大规模战争。弓州港口重地,中国军队万一拼死抵抗?岛府国欺软怕硬,深思熟虑】

岛府人传统性格:

【遇到强者,立即谦卑。恨不得给您擦皮鞋,唯恐出力少】

遇到弱者,立即扮成恶魔:

【恨不得,一锤子打死别人。无论怎麽欺压,岛府人从不满足】

岛府人灵魂深处,极度脆弱:

【需要貌似强大的嘴脸,保护伞。知道犯过多少罪恶,深深恐惧中国人民】

如此性格,实在很独特:

【几百年。岛府自己,应该很清楚】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41部分】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酒馆。中国控制区域,弓州。农历庚申年,五月中旬。1920年,6月下旬】

相告朋友吃喝,自去买几把花生米:

【隔3家店,粮铺。门前立个涂黑木板,石膏写行情】

行业各种渠道调粮:

【不论便宜贵,保证市面供应】

当天1等大米,指价格:

【118文铜板,每斤。口感在个人】

2等,116:

【3等,114。4等实惠些,96】

绿豆,63每斤:

【有家庭,整夏季不断。也有反复掂量,离开】

熬粥的小米,63:

【有作补充,搭配精细荤素。也有盐拌粥,一顿饭】

还有黍子,传统农作物:

【乡间种植,常留自家吃。几千年历史。最大特点,耐干旱。1920年,重要补充】

打量几眼,开口很客气:

【若只要黍子,多钱】

伙计才打量一眼,不由好生敬佩:

【那叫一方人物,英雄气扑面而来】

实言相告:

【以前随便,眼目前儿…您看,是吧…整石,能要麽】

中国人讲感情,都为生存:

【永廷臣笑笑,默默点头(黍子面,掺和其他杂粮粉,特殊时期。若零卖不掺和?考虑多一些,相互体谅)】

给伙计让颗烟,站门口几句闲话:

【自行回去馆子。说说粮价,存些粮(石:音dàn,4声)】

老前辈叹口气,说一些事情:

【前不久,岛府公园那管理,拿个肉包子扔地上。硬拦过路中国百姓,说让吃了。还给】

当然不肯,岛府人歇斯底里:

【中国人被暴打,手臂砸断、脚踝砸裂】

永廷臣面无表情,仔细听:

【脚底上蹿两道岔气,直愣愣猛撞天灵盖】

说到1894年11月,车夫面色铁青:

【咬牙切齿。老前辈立即示意,压低嗓音】

车夫才出生不久,在老家:

【拜托母亲的亲妹妹,抱了提前出逃。父母只想稍做安排,毕竟有些家当。考虑岛府军队走了,还得回来过日子】

没成想,岛府兵行动太快:

【占领全城,大屠杀。父母、外祖父母、祖父母,以及许多亲戚。统统遇害】

姨妈才15岁,抱了自己:

【一路逃到弓州,遇着好心人。管食宿,店铺帮手】

老东家善心,吃喝从不亏待:

【直到1897年,老东家跟衙门朋友打听。确认岛府军队撤走,拿路费,叫儿子陪同回去。老家房子,早烧没了】

姨妈当场昏厥,高烧4天:

【老东家儿子细心照料,痊愈才回弓州】

车夫随了母亲娘家姓,姨妈的愿望:

【请教老东家,学问多。改名,‘化海弓’】

人心换人心,1897年:

【跟老东家儿子结婚,化海弓的‘姨父’。夫妻经营店铺,日子过了不错】

姨父有学问,自幼教读书写字:

【讲历朝历代,英雄往事。上下几千年】

弓州盛行习武,求到一位武林大隐:

【夫妻一起过去,姨妈当场下拜。老前辈忙说‘使不得’,让座看茶。泪水纵横,实言相告:甲午年,被灭门。就想外甥习武】

老前辈义愤填膺,完全应承:

【所教绝对实战。貌似简单,拳脚超狠辣。永廷臣早打量,双手跟常人绝不同。负重快速行路,步伐稳健,呼吸匀称。之前埋葬2位同胞,最后一段路不方便。2条汉子一齐,从车扛去葬坑】

1910年,化海弓16岁:

【姨妈全家,公公、婆婆,一齐搬去远方。生意做大了,南部沿海有股份。当地气候宜人,适合养老。公公、婆婆,也渴望走出去看看,开眼界】

后生选择自留弓州,中国控制区域:

【四合院卖给朋友。跟人商量:我儿媳的外甥,能否留1间】

打量后生相貌英俊,一身正气:

【朋友答应留间南房,烦劳家里帮手。譬如看紧门户,兹当一家人】

朋友家,只有两个女儿:

【化海弓给意见,只讲人家女眷多。真心不想有啥误会,自己出去更好】

后生如此识大体,家人极为高看:

【介绍车马公司,类似21世纪出租。姨父的父亲出面,押金就算了。做车夫,定期给公司交‘份儿钱’。车马大体积,每晚留停车场。上次卓安衡先生给借车,那处】

临行前,姨父给一笔钱:

【兹让好生安排,过日子】

车场简单宿舍,化海弓常住此地:

【与人相处低调,出力不在话下。口碑很不错】

老家口音跟姨妈学过,能模仿:

【老前辈通晓,默默点头。关于城市早年状况,全听姨妈讲述。沧海桑田,往事云烟。感慨唏嘘,灌好几盏酒】

永廷臣细琢磨,问一句:

【给你留间南房,并不作外人。为啥不肯?别人还求呢】

实话实说:

【那家人很好,常过去吃饭。有啥粗重体力,跑个车,绝没问题。从不跟同事提起,没人知晓】

未婚,不能有牵挂:

【血海深仇,岂能过去?发自内心,不想连累任何人】

古书有云:

【仗义是林冲,为人最朴忠。江湖驰闻望,慷慨聚英雄。身世悲浮梗,功名类转蓬。他年若得志,威震河朔东】

古书有云:

【天罡星三十六条好汉,排名第六,天雄星。人称豹子头,将种是林冲】

此言一出,听者无比震惊:

【但见老前辈,亲自给斟酒。永廷臣忙端杯,同敬化海弓。感慨万千,侠骨丹心】

海军老前辈,尊称‘张大爷’:

【未婚无子嗣,没牵挂】

3人心照不宣,压低声音:

【继续说闲话,慢慢饮酒】

第2天上午,桥姨妈留安佑街:

【封戍边、永廷臣,看望卓安衡先生】

卓先生愁眉不展,赶忙询问何事:

【前天来个恶霸,带个岛府人。挑鱼翅燕窝、珍奇香料、精致瓷器、人参鹿茸,只给一半价钱】

卓先生做生意,笑着商量:

【恶霸撩起衣襟,让看手枪。一派嚣张跋扈,相告:面前岛府人,咱们好朋友。大岛府帝国,背景大大地深。若不给面子,也许哪天…岛府宪兵队,过来看看您…明白吗?想交朋友,给一半钱。包你平安无事】

卓先生懵了,只能委屈求全:

【临走时分,恶霸留个名片】

完全高高在上,开口道:

【尊敬大岛府帝国,算你聪明人。江岸大城过来,那边有生意。在江岸,租界洋人都给咱面子。就是天庭王法!毛毛雨。现在弓州开店,搞几个零花钱。过些日子,岛府租界店铺。大岛府朋友帮忙,明白吗?一句话,必须给我搬家(毛毛雨:方言。吹嘘自己人面广,门路硬。哪怕为非作歹,租界给撑腰)】

2条汉子细细询问,恶霸甚麽样貌:

【身形肥硕,眼神凌厉。开口咄咄逼人,动不动武力要挟。口音不很像江岸,多少有点】

卓先生实在气恼,拿名片让看:

【永廷臣不动声色,迅速牢记地址。非租界区域】

封戍边去买熟食、黄酒:

【在店铺办公区,陪卓先生吃几杯】

卓先生感慨不已:

【这仗肯定打,岛府盯着咱中国…网罗走卒。将来拽出来,祸害咱老百姓】

2条汉子闭口不言,都想到一个人:

【是否记得久阿姨,久存花的母亲。整整3年,白做长工。只准吃剩饭,被当作畜牲,每天咒骂。久阿姨父亲去讲道理,被绑树上。照死里鞭打,全家磕头才放人。久阿姨父亲气不过,上吊身亡。恶霸的父亲,所作所为】

霸占村民土地,霸占村民女儿:

【怀孕直接赶走。去讨说法,全家遭毒打。女儿被打流产,跳河自杀。女儿死,母亲疯,父亲撞墙自尽。没多久,母亲横死野外。恶霸的父亲,所作所为】

诈骗很多地毯,不给货款:

【林昭嗣派人去讨,被暴打,没钱。劣迹斑斑,不少中国商人吃亏。要钱就翻脸,招呼打手。恶霸自己,所作所为】

江岸大城,租界酒馆:

【调戏良家女子,打死人命。外邦衙门撑腰,逍遥法外。恶霸自己,所作所为】

最后线索,恶霸出走避风头:

【外省份,大约弓州、牧镬省一带。找个情妇,一时回不来。留江岸大城走卒,按期去地下赌场。恶霸有股份,拿钱。租界衙门,靠山。赌场中国老板,不敢得罪】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卓先生店铺。2条汉子懂轻重,不露口风。卓先生借酒消愁,自言自语】

第3天上午,弓州火车站:

【农历庚申年,五月中旬。1920年,6月底】

理论9点多发车,晚点1个多小时:

【桥姨妈、封戍边,回佐咸郡。永廷臣留弓州,侦察】

当天到达,桥姨妈细说一遍:

【药铺证明信,电报收据】

天气炎热,儿子遗体不能久埋:

【孙子一时回不来。2000多公里,当时很麻烦】

几天相处,非常欣赏密普卿:

【换衬衣、领带、西裤、皮鞋,头发齐整。密普卿曾出国学习,很会讲话。无需啥凭证,外邦话非常流利】

当晚请来衙门官长,老太爷开口:

【我外甥,留洋回来帮忙。家门不幸,烦您主持公道。细说一遍】

官长当即表示,一定讨回公道:

【您老放心。至于殡葬,低调处理最好。避免乡里口舌,当作饭后闲谈】

转天凌晨时分,官长带若干衙役:

【押2个恶人,指认埋葬地点。老太爷亲自跟随,密普卿、封戍边,抬躺椅式轿子。苏平刨、庚叔子,抬1口棺材】

趁了夜色,老太爷早有打算:

【遗体移动另处,妥善下葬。没雇人,4条汉子动手。若找工人,恐怕传遍乡里。别人…所以】

暂时垒土坟,等孙子回来:

【让亲自监工,给父亲修像样坟墓】

当天上午,老太爷叫珺忻表妹:

【取笔墨,倚了床头。写个字条,盖图章。打发附近钱庄,借40个银元。只说有啥花销,备着。全让密普卿破费,太不好意思】

同在上午,佐咸郡四合院:

【2条汉子细核计。永廷臣性格,正常。密普卿没丝毫惊讶,周密计划】

有张照片:

【当初诈骗地毯,口若悬河。林昭嗣请吃饭,合影留念。2条汉子细细揣摩。据卓先生描述外貌,应该就是恶霸。仰仗外部势力,完全符合】

苏平刨表姐夫妻,来过已回去:

【家里老人、孩子,不便久留。另个城镇】

短暂相处,极度敬佩密普卿:

【认定大学问,信服。很多想破头不能懂,能一针见血】

譬如国际局势,中国未来:

【理念新奇。通常小百姓,哪里琢磨这些。大家都爱听,包括老太爷】

当天中午,佐咸郡庚家:

【密普卿、庚叔子,2条汉子做饭。备些酒(从前,苏平刨表叔老房子,女婿买下。女婿,苏平刨的表姐夫)】

说些家常,密普卿问一句:

【光绪20年,沿海港口。岛府人干的…知道麽】

庚叔子,约15≈≈16岁:

【闻听此言,按捺不住激动。狠狠灌1碗米酒】

红着眼回道:

【甲午年屠城,天下谁不知?爹娘原有亲戚,满门被杀光(甲午年:1894年。爹娘:庚老先生夫妻,庚叔子的养父母。也是苏平刨表姐,的公公、婆婆)】

密普卿很冷静:

【说一遍,弓州岛府公园。门口坐一坐,同胞被打死】

还分析更多:

【清德宗光绪29年,岛府派个所谓考察团,冠冕堂皇。实际窥探中国沿海港口。知道中国人讲面子,岛府人随时鞠躬,装作亲善使者。抓任何机会,侦察一切。回去还出书,详细分析中国(光绪29年,1903年)】

密普卿说一句:

【咱中国人血脉相连,一家人。同胞往来,必须中国文化。情义放首位,吃喝一起。中国人自己,小事不计较。除非恶贯满盈】

但是,跟外邦:

【若必须相处,绝不能照搬咱的文化】

庚叔子,多少有点不明白:

【外邦…不是咱中国人…咋相处】

密普卿吃口酒,回答极度认真:

【平等原则,再谈交往。平等、尊重、尊敬,互利互惠,再谈友好】

庚叔子听傻了,当时冒一句:

【谁都敢欺负咱,哪儿来平等…整座城啊…您说这个,500年往后,是吧】

闻听此言,密普卿极度沉重:

【无法回答。1920年的状况,我们很落后】

沉了沉,密普卿接一句:

【所以,从现在开始。一定用咱的手,建立新中国】

对于庚叔子,理念太超前:

【新中国,在哪里?眼下民国,刚取代清朝】

密普卿声音平和,慢条斯理:

【治外法权收回,不存在租界】

中国领土、领海,不容侵犯:

【强大的中国军队,高度先进的炮舰】

有事情,坐下:

【端正态度,讲道理。有事说事,休想武力威胁】

外邦在中国,必须遵守中国法律:

【尊重中国传统,尊重中国人的感情。做事之前考虑,严格约束自己行为。在中国境内,对或错,中国律法决定】

理念源自,曾经共同的老师:

【清德宗光绪30年,1904年。密普卿11岁,林昭嗣10岁。先生深刻分析,许多往事】

这样的理念,即便说一说:

【都能热血沸腾。庚叔子太想中国强大,站直了做人。小百姓,没办法。只能稀里糊涂,不听不看。每天考虑种地,能否多收粮食。吃饱,睡觉】

密普卿深刻分析,讲很久:

【庚叔子听了极认真,时不时提问】

当天下午,有决议案:

【早在江岸大城,林昭嗣、宗骁卫,曾叮嘱许多。相互给意见】

密普卿要跟去,被几条汉子拦住:

【佐咸郡衙门,很尊重老太爷。若有啥交涉?必须有人说话。老太爷的孙子,指不定哪天回来?明白人开口,密普卿最合适。丝丝入扣,深入人心。不能推给珺忻表妹】

苏平刨留下,照料田地:

【多跑跑,多受累。密普卿懂庄稼,一齐帮手。桥姨妈母女,打理四合院。照顾老太爷】

临行前,珺忻表妹拿银元:

【老太爷赠送。藏花瓶43个,跟钱庄借40个。还未动】

珺忻表妹如实转达,看表哥安排:

【密普卿略思量,实言相告:吃饭没问题,有自己。你和母亲,早晚去江岸大城。兄弟们出生入死,不皱眉。你出手,人心所向】

珺忻表妹,冰雪聪明:

【当下找到封戍边,只说83个银元。出门在外,略表寸心】

个汉子着实一惊,哪里好意思:

【推让好久,实在说不通。再三拜谢不停,方才收下。1920年生活水平,若没交情。赠送83?恐怕】

从下午,躺倒就睡:

【转天凌晨起床,佐咸郡火车站。走路】

不能考虑时刻表,最好提前:

【凌晨2点30分之后,上车。3点前开车】

2等厢,接着睡:

【庚叔子头回,颇为好奇。使劲坐坐,很高兴。实在太困,没新鲜多大会儿。睡着】

长期斗争,眼角余光打量四周:

【即便打瞌睡,照样200分警醒。封戍边】

当时火车,指不定啥原因就晚点:

【跟桥姨妈去弓州,没多远就停车。只能傻等,耽误很久】

今天这趟,属于幸运:

【早晨6点之后,到弓州。3个多小时,乘客好开心】

叫个单马篷子车,直奔安佑街:

【功夫不大,见着双家兄弟。好一阵亲切,相告永廷臣外出】

拿1个银元给双祈净,让煤铺送来:

【多少随意。抓紧时间,赶忙睡觉。体力极重要】

直睡到18点多,起身:

【早煮开水,迅速洗澡。手洗衣服,晾上】

却见安佑街,有整石黍子面:

【双家祖父喜笑颜开,相告:永廷臣买的,可惦着咱家。全新带拎手白铁桶,白铁盖子。整桶豆油,只说大家做饭】

永廷臣不想炸眼,特意夜晚过去:

【不是馆子门口那家。给钱走人,互不相识。自带扁担,挑了走小段距离。化海弓早等候,马车送安佑街】

黍子,瞧着跟稻谷差不多:

【脱壳,叫黍米。上磨加工,黍子面。蒸窝头、炸糕、烙饼、蒸糕…诸如此类。味道很不错,营养价值高。1920年,比大米、白面便宜】

晚19点多,安佑街:

【永廷臣回来,双家兄弟早备饭。黍子面饼,油、盐、葱花煎了。还黍子面粥,很稠趁热吃。拌豆腐、炒鸡蛋】

吃饭时,说起岛府公园:

【避重就轻,不提埋葬】

双家祖父,老泪纵横。哽咽道:

【年轻那会儿,一起干活儿的…就那儿的人。光绪20年,都没了…亲戚早跑,才捡条命…回去再瞧瞧,房都让点了】

说话间,老爷子灌口酒:

【有那搭号儿的,认岛府当爹。弄个王八盒子,祸害咱老百姓。崩他1万回,都应当(那搭号儿的:方言。那类人,那等类型,那种货色。贬义,表达极度不满。王八盒子:方言。统称岛府手枪,不论啥型号。兹要岛府人拿着)】

恶霸拿的,的确岛府制造:

【口径9毫米,6发左轮。1893年装备岛府军队,直到1945年。这款手枪,血债累累】

3条汉子,相互交换眼神:

【老人家心情沉痛,自顾吃酒。很快醉醺醺】

海军前辈张大爷,赶辆马车过来:

【门口稍等,接封戍边】

当夜,永廷臣、庚叔子:

【换全套夜行衣,黑布包头。专挑僻静小路、窄巷,直奔前清老城。中国控制区域】

腾挪跳跃,不在话下:

【但凡墙头、屋顶,脚踩手抓,飞檐走壁。夜幕里,只有影子】

化海弓早等候,全程零交流:

【前店铺后住家。隔着门缝,就能听见狂笑、自大吹嘘,夹杂打情骂俏。1个中国话,还个岛府话。不懂说啥】

很快凌晨,动静越来越小:

【横是醉醺醺。熄灯,睡了】

3条汉子,交换眼神:

【飞身下房顶,三下五除二。闪身入内】

手到擒来,无须费力:

【绳索捆绑极紧,1个口中塞布。再问另1个】

说到害人,对方赶忙讨饶:

【江岸诈骗、租界打死人、勒索卓先生,那自己亲哥哥。刚刚离开弓州,去岛府国考察。岛府朋友陪同,说有啥公司职位】

公园打死人,园长提议:

【几个岛府女子,做总结:说支那人必须打,就让(她)他们看。死掉一些,才会尊敬岛府男子汉。对付支那人,最好用铁棒】

3条汉子愣一愣,快速审讯:

【原来前几天,公园打死2名同胞。眼前这个亲弟弟,凶手之一。相当卖力】

交代挥舞铁棒,当场狠击同胞头部:

【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另1位同胞,岛府人打死】

实在出乎意料,还干啥:

【必须开口,休想蒙混过关】

因果,躲不过去:

【立即交代:抓过好几个中国女子,或骗或抢,卖去岛府红灯所。坑过几个同胞,在赌场、鸦片馆。霸占一切,女眷交给岛府人。逼迫卖身】

有中国女子,性情极刚烈:

【绝不肯就范,岛府人恼羞成怒。当场,活活打死】

临末了,恶霸弟弟相求:

【亲哥哥那位岛府朋友,跟宪兵队交情深。常有便衣宪兵找他,譬如吃酒、喝茶。所以,能不能放过自己?大家交个朋友。投靠大岛府帝国,有好处】

传统睡觉药物,几条汉子动手:

【都给灌下,很有效】

2个右手,10个手指:

【全打手印。来不及现场写,回去再补】

给换装,普通百姓衣裳:

【浑身洒酒,嘴里再灌。永廷臣认得穴位,双保险】

现场迅速搜查,对方交代明确:

【马车已到门口,张大爷、封戍边。庚叔子最后撤,从里边锁门。有办法】

庚叔子不上车,绕道跟随:

【到一定安全距离,再上】

马不停蹄,全程零交流:

【天空乌鸦掠过,呱≈呱≈呱】

若干小时后,当天上午:

【农历庚申年,五月中旬。1920年,7月上旬。几条汉子极度疲劳,全天沉睡。安佑街】

6月中旬,离开江岸大城:

【到今日,第12天】

凌晨时段,第13天:

【永廷臣、化海弓、庚叔子,再次潜入店铺。仔细搜查,找到1个记事簿。密密麻麻写很多,立即收起。还个文件纸袋】

仔细再查现场,但凡认为不妥:

【立即动手,归置齐整。瞧起来,风平浪静】

1支岛府左轮,1支弹匣手枪:

【还几十发子弹,全带走。很重要,长期抵抗做准备】

用过的碗,全带走:

【仔细检查地面,是否药水残留?脚印?酒味儿,是否重?该擦的地方,留神。凭直觉,具体处理。密普卿,早有叮嘱】

岛府人很可能奇怪,所以现场:

【必须很整齐,貌似去哪里?早晚回来过日子。譬如,远途旅游,享受生活】

不该出现的衣服鞋,全带走:

【出远门,肯定备着。还行李箱,带走】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42部分】

经历这次,庚叔子的思维方式:

【翻天覆地,俨然重新活一回。迅速认清一点:貌似凶狠的岛府,并非毫无弱点。我们之所以被欺负,因为灵魂麻木。那些虚假的面具,让很多侵略者,貌似强大到不可战胜】

说到此间,表一段题外话:

【我们中国人相处,互相客气。讲话和蔼,感情基础】

岛府国,最担忧甚麽:

【最怕中国人觉醒,最怕中国人有文化,最怕中国人懂历史,最怕中国人懂金融,最怕中国人开拓眼界】

战争时期,岛府国最想做到:

【消亡中国历史。读历史,可以让人产生自尊,引发武装捍卫中国领土。禁止读历史,灵魂层面渐渐衍生屈服】

禁止中国人,懂金融:

【就是盼中国人,越傻越好。金融行业,包括:银行、保险、信托、证券、租赁】

租赁:

【金融信贷、物资信贷,的行业】

岛府国家,100年殖民计划:

【全方位打击中国人格。安排岛府右翼势力,具体行动。譬如侨民、浪人】

当众羞辱、挑衅中国衙门:

【若认为必要,直接暴力】

如果被拘押,岛府官方出面:

【貌似平淡,扶扶眼镜框。开口说其他:最近岛府驻屯军,准备搞搞演习。想知道…占领港口城市,大概多久】

其实呢,驻屯军数量真不够:

【很大程度仰仗,心理战术。骨髓里,没底气。伪装彪悍,给岛府国争取时间】

当众猥亵、侮辱中国女性:

【当众践踏中国男性。若认为必要,直接暴力】

终极镖靶,有勇气的中国人:

【尽量诱导,主要岛府女人、特工、浪人,具体负责。不分场合时间,催生中国人挫败感、无力感、绝望感,甚至自杀的念头。岛府小报,大力配合】

通过口口相传,锉光中国人灵魂:

【100年殖民计划,岛府国的野心】

1920年,貌似没大规模战争:

【岛府驻军、宪兵、特工,身份复杂的女人、商家、小贩、浪人。全方位活跃】

林昭嗣、密普卿,深刻分析:

【任何在中国境内的,横行霸道、藐视法律。看似民间行为,素质低下。实则精心策划,反复演练】

岛府军方特工部门:

【1920年。深思熟虑,研究心理战术】

认定通过日常生活:

【诱导相对落后、贫穷的中国人,羡慕(她)他们的一切。通过时间,达到分裂中国人心。说简单:视觉效果、听觉效果,必须到位】

岛府国最期盼的,其中一项:

【渴望中国人:自己吓唬自己,自己屈辱自己,自己放弃自己,自己鄙视自己。全方位诱导自卑,上不封顶。100年殖民计划】

这种诱导的力量,甚至比枪炮更可怕:

【林昭嗣、密普卿,最初仅仅分析给宗骁卫】

后生年龄小,但是有文化:

【迅速领悟:侵略,并非仅仅依靠暴力。1920年】

岛府尽全力,扰乱中国金融市场:

【清德宗光绪9年,1883年。中国沿海,重要港口。岛府银行,幽灵般窜入。请一定记住,(她)他们不是做慈善。为侵吞中国财产,(她)他们在等时机】

清德宗光绪25年,1899年:

【中国沿海,重要港口。岛府银行,面带微笑来到。干啥?叫做‘投资’,请一定记住。还有,各种名目银行业务】

投资?甚麽意思:

【岛府银行有闲钱,某个中国项目缺钱。岛府银行派人接洽】

岛府银行给钱,做项目:

【通过暴力恐吓、威胁生命、威胁家人…岛府人名正言顺,成为大老板。譬如某座工厂、某个公司、某座大型建筑、某处矿山…诸如此类】

清德宗光绪31年,1905年:

【中国北方,万里雪飘之地,经济繁华所在。地区河流众多,矿场资源丰富。各方面条件,适合发展经济。岛府银行,探头探脑。开张营业】

请您仔细考虑,缘故何在:

【帮岛府军队探路,先期榨干中国人的钱。严重削弱中国国力,煽动民怨沸腾。以后占领国土,分一些矿产经营权,繁华地段建筑所有权。也许有奖励:譬如几条街,归岛府银行支配】

清德宗光绪31年,1905年:

【出海港口重要通道。水资源丰富,森林资源丰富,矿产资源丰富。土地肥沃,只要投入人力,可开发‘粮食重要产区’。岛府银行,开张营业。形容低调】

清德宗光绪32年,1906年:

【中国沿江且沿海,重要边境地区。矿产、森林资源丰富。水资源丰富,工农业生产基础。海产资源丰富,改善餐桌,商品交易】

重要边境地区,岛府梦寐以求:

【派岛府银行,伪装假慈悲,各种优美动听广告。仅仅一个目的:榨干中国人的钱】

刚刚拿出点小钱,投资某个项目:

【立即大规模集资,岛府银行全面撒网】

告诉中国百姓:

【这个项目,岛府国家做担保!你们拿1块钱,将来变100块!多少年后,你们都是大大地有钱,子孙10代都幸福!你们成为贵族,梦想实现。走到世界任何角落,都有尊严】

然后各种文件、图章、图片:

【口若悬河,讲话者衣冠楚楚。常常岛府女人陪同,貌似很客气。都是伪装素质,假慈悲亲善牌。岛府军方特工部门,安排】

有中国百姓疑惑,跑去打听中国项目:

【打开报纸,感谢岛府银行大力支持,全力帮助我们。这是大好机会,能赚大钱。滔滔不绝,半张报纸满满】

为啥?半夜三更,打手找上门:

【拿刀拿棍,甚至手枪。岛府浪人领队,不亲自开口】

暴力威胁项目负责人,要求很简单:

【必须牢记,该怎麽讲话。登报纸,感激大岛府帝国。找明白先生,给岛府银行歌功颂德。办漂亮,有糖吃。办砸了,有苦吃。岛府国高手如云…在黑天,可能全家就……】

普通百姓,哪敢用全家做赌注:

【吓了魂飞魄散,几乎当场昏倒。所以,一来二去。岛府国的集资,很多人参与。岛府银行天花乱坠,鼓励中国人使用黄金、白银。其中太多套路,一带而过。中国人善良,轻信岛府谎言。无论如何猜不到,幕后黑暗一切】

放心,所有钱被岛府银行霸占:

【项目的中国人,1分钱也见不着。如果缺钱,必须向岛府银行借贷。条件极度苛刻,必须拿所有一切抵押。包括个人财产】

感觉条件苛刻,不想借钱:

【找其他银行,可以麽?理论上】

半夜三更,一群打手再上门:

【刀棍手枪,岛府浪人领队。很简单:为甚麽不借钱?和大岛府帝国作对,全家…明白麽】

若项目进展有问题,岛府银行袖手旁观:

【说甚麽:所有过错,在项目的中国人】

再下一步,招呼大把打手:

【棍棒铁勾,下马威。四处瞧瞧,哪个中国工人不听话?照死里打。岛府人下令】

暴力接管中国项目,扣押所有负责人:

【另派一群打手,霸占所有负责人财产。抢劫一切贵重物品,抓走家庭女眷。岛府银行,给个专业术语:岛府国建设基金】

清德宗光绪33年,1907年:

【中国北方,万里雪飘之地。经济繁华重地,自然资源丰富。岛府银行,貌似绿色无公害,开张营业。他们的任务:想尽一切办法,卡死金融命脉。尽全力,搜刮中国黄金、白银】

清宣统元年,1909年:

【中国沿海,重要港口。岛府银行,阴森亮相】

您不觉得奇怪麽?跨海漂洋,为啥:

【请一定记住,间接或直接抢劫中国,扰乱中国经济。放心,会打着冠冕堂皇旗号。给些廉价礼品,不值钱糖果。开办各种,貌似有利中国人的业务。啥呀?全凭岛府那张嘴】

清宣统2年,1910年:

【民风淳朴的,千年古城。皮笑肉不笑,粉墨登场。各种花言巧语:1个银元给岛府银行,能变很多利息】

民国元年,1912年:

【中国北方,经济贸易往来重地。各色人等,都想此地赚银子。自然资源丰富,土地肥沃。只要投入人力,可开发‘粮食重要产区’。若放过这里,岛府睡不着觉。貌似来一群会鞠躬的,银行开张】

岛府银行肩负重任,甚麽呀:

【扶助在中国境内的,岛府公司。全一个鼻孔出气,彻底垄断中国市场。至于岛府公司做啥具体,跟岛府银行没关系。让中国经济崩溃,岛府国家政策】

不要以为笑话,100多年前:

【我们中国人的钱,自己不能说了算。我们中国的经济,拼全力挣扎。非中国投资,非中国金融机构,非中国金融衍生产品】

所有一切,岛府国想干甚麽:

【100年殖民计划,有个环节。消灭中国企业和金融,杀手级别】

岛府国金融机构,强势进入中国:

【譬如,10年≈≈30年,到处扎根。岛府军方,特工部门配合】

到处看见笑脸,样貌甜美的岛府女子:

【换个零钱,都能感受被尊重。100次鞠躬,200次口头感谢。时不时,廉价礼品、糖果。偶尔,给些咖啡。存款利息,很重要】

岛府金融机构,盖相对高大建筑:

【针对普通百姓心理,没几位会去研究金融。岛府军方意见:外表冒充实力,楼房是最好道具。下一步,榨干中国人】

岛府军方,特工部门配合:

【只要发现哪个中国人,敢揭露阴谋?全家秘密抓捕,杀害】

运用媒体,打出激动人心的口号:

【拉拢大批中国人,去岛府银行存钱。或接受,岛府金融衍生产品。名义上,都能赚大钱。口号:每星期产生100个,大富翁】

诈骗中国人的金属货币,兑换纸币:

【为啥呀?通过时间,全方位配合。让中国人的纸币,变成废纸。首先,必须拥有纸币】

岛府最终目的,扫空中国的贵重金属:

【颠覆中国货币,颠覆中国的银行,颠覆中国所有金融机构。让所有中国人,一贫如洗】

几步棋一起走,岛府银行筛选:

【挑重要的、有价值的中国企业。通过有价证券方式,让很多中国百姓拥有。完全一个白日梦,以为自己发财】

通过长期开药方,力求达到一个效果:

【中国人自己的银行,越来越被抛弃】

大力推广这些有价证券,耐心等待捕猎:

【等到一定时候,开始行动】

各种书面纸张,可能100万字分析报告:

【一大群岛府金融人士,还聘请其他金融顾问】

通过所有媒体,发布假消息:

【中国企业歹毒阴损,敲诈勒索。必要情况,邀请大量社会名流。租昂贵场所,开座谈会。全力贬低中国企业,贬值相关一切。暴力手段,积极配合】

通过最阴暗操作,让中国企业的有价证券:

【一贬再贬,越来越像废纸。中国百姓,只能不停抛售。整个金融市场,暴跌没下限。中国的企业,被干掉】

中国的纸币,一直被岛府国操纵:

【手段很阴暗。说简单:让所有中国人,基本没有黄金、白银。常用的纸币,变废纸】

中国人民,终于一贫如洗:

【我们中国的经济,基本彻底崩溃。岛府国,喜笑颜开】

岛府银行出面,貌似忠良:

【给中国人民,开药方:最后那点子指望…就是…请拥有岛府纸币。那感觉,俨然拯救中国。大量中国百姓,不得不想尽办法,持有岛府纸币。甚麽结果?中国彻底,沦为岛府殖民地】

为啥?说最简单:

【岛府国开机器,印纸币。整个中国,分担岛府国通货膨胀。岛府国内物价平稳,甚至低廉。岛府人的日子,很享受】

中国人的命运,将会超级悲惨:

【100年殖民计划。消灭中国企业和金融,杀手级别。岛府的设想,极度深远。操作起来,颇有难度。必须很多方面,全力配合。暴力手段,随时待命。如果成功,中国彻底垮台】

国家没了,就不存在实力:

【实力没了,不存在筹码。筹码没了,不存在谈判。谈判没了,只有等待被蹂躏。尤其中国女同胞的命运,将会空前惨烈】

那天,林昭嗣办公室:

【办公地点相同,华廷玺未成立】

也就是那天,第1次讨论经济侵略:

【垄断中国行业,等于掐死中国咽喉】

越分析,越感受现实残酷:

【林昭嗣讲句大实话:这些麻烦,岛府国更大。想侵略中国,成本天文数字。凭岛府国力、人力、自然资源,支撑太过艰难。分裂中国人心,挑唆地方混战,才能减轻岛府压力】

那天傍晚,宗骁卫讲很久:

【农历庚申年,五月上旬。1920年,6月中旬。节气过芒种,将近夏至。朔氏企业货场,4条汉子】

详细复述:

【关肇殿、封戍边、永廷臣,完全认同】

简单明确几点:

【若中国被灭亡,所谓钱,金属还能回炉。融化的金属,侵略国抢走。五花八门的纸币,纯粹废纸。侵略国,不需要废纸】

用脑子血战到底,貌似危险:

【死里求生,却有可能活下去】

低头作殖民地,貌似安全:

【随时被抢走一切,包括孩子、女眷。还不如去死】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凌晨时段,弓州第13天。农历庚申年,五月中旬。1920年,7月初】

那些衣服鞋、行李箱、小玩意儿:

【挖坑浇煤油,一把火烧净。填土掩埋】

张大爷老泪纵横,蹲了原地:

【默默抽旱烟,时不时抹眼眶】

那一带不存在路灯,更别提居民:

【没谁敢半夜溜达,白天都不肯。夏天干燥能见磷火,自然现象。赶了胆小的,能吓出精神分裂】

几条汉子沉默不语,凝望坑里熊熊火焰:

【路很长。将来怎样?不清楚。只明白一点,死里求生】

弓州第13天,上午:

【永廷臣自己,拜访卓先生。前辈很热情,赶忙让座看茶】

店铺东南角,里间办公室:

【撂个包袱在桌面,就一句:少您的钱,都在这儿】

卓先生张大嘴,很久反应不过来:

【无论如何,想不通。封戍边带话,密普卿详细叮嘱】

永廷臣今天,必须亲口说出来:

【恶霸短暂去岛府国,早晚还找您。没别的,拉拢给岛府出力。不答应,对方肯定琢磨。若认定能动手,您全家有大麻烦】

在弓州地面,清楚岛府作为:

【卓先生义愤填膺,双目几乎喷火。当下回一句:就一把火点了,绝不便宜岛府】

永廷臣摆摆手,不用烧店铺:

【为家里想,迅速离开弓州。能减价甩的,即刻处理】

卓先生略思量,开口道:

【东西好办,朋友肯定要。可是…去哪儿呢】

按照密普卿嘱咐,永廷臣问一句:

【江岸大城,眼下也就岛府军舰、水兵。地面大规模驻军,还没有。比弓州情况好些,您愿意麽】

卓先生端起茶杯,细细思量:

【要是今天打起来…岛府恨不能明天,就占领江岸…安全麽】

永廷臣接道:

【施先生早想到,说过这个】

闻听好兄弟想法,卓先生不由来精神:

【永廷臣接道:当年打海盗,4大宗族为首…宣统元年,欧前辈夫妻、守前辈夫妻,都去鹿杉国。在凤仙花城,您说呢(宣统元年:1909年。欧前辈:欧跃贯夫妻。守前辈:守祖疆,妻子‘茶过岭’。守祖疆、茶过岭,忠良之后。1894年海战,(她)他们的父亲殉国)】

急中生乱,却把这一层忘了:

【仿佛落水之人,撞着个救生圈。才高兴10几秒,又陷入被动。若说交情,1908年打海盗,卓氏宗族参战。得力助手修莫开,修氏宗族。但是隔了大海,毕竟很多年没往来。是否,太冒昧】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43部分】

密普卿早有嘱咐,永廷臣细细讲来:

【卓先生不住点头,低声商议。生意缘故,修莫开去外地。眼下紧急,必须通知。卓先生第一反应:电报?永廷臣略思量:认为不妥。路程还行,直通火车】

当下有决断,立即动身:

【卓先生赶忙阻拦,随手抓两把银元。哪里好意思,一力推辞。定让收下】

暂关店铺,门口叫个篷子马车:

【先送卓先生回家,立即折返安佑街】

双家祖父,另间屋子休息:

【双家兄弟,同去打零工。当天出力,当天给钱】

众人见礼,永廷臣大致说过程:

【卓先生给26个银元,直让放一起。人多,花销大】

众兄弟性情中人,禁不住笑起来:

【廷臣仗义…没说的】

中国人的情义,可以很简单:

【众人灵魂深处,燃起腾腾希望之火。天下人心】

早考虑有安排,跟公司请假:

【直讲身体不适,化海弓在安佑街静候】

核计一番,有决断:

【安佑街,必须留人。看守贵重,封戍边最警觉】

眼下有眉目,同赴车场取车:

【立即卓先生家。粗重体力,任何需要帮手】

第13天晚,化海弓赶车送站:

【临出门。永廷臣嘱咐:看好了】

封戍边默默点头,抱拳行礼:

【送至院子,不出门。若一群汉子进出,不想炸眼】

过21点半,火车驶离弓州站:

【途经佐咸郡,封戍边自己。密普卿精于思考,权衡各方面。必须相告】

是否电报?不行:

【佐咸郡地小,净有熟识。字少,不明白。更不能字多】

弓州,第14天≈≈26天:

【继续帮手卓先生,安排细节】

第14天早晨,弓州另1个火车站:

【庚叔子独自前往,通知修莫开。理论7点多发车,8点后才驶离站台。哪里?醇晔。100多年前火车,慢慢开。当天到达】

第14天上午。卓先生亲自出面:

【修莫开家。租的小院子,谈不上形制。带1个熟鸡、3斤多熟牛肉,自家蒸20个白面馒头。1920年夏季,如此最经济。店铺若用白面,贵。若想要,提前打招呼】

见到修莫开妻子,实言相告:

【细细商议,弓州不能再留。修莫开妻子,来自外省。胆子大,没啥叽里咕噜。当下敲定,绝不给岛府机会迫害】

当天,收拾所有细软:

【第15天晚,永廷臣、化海弓接应。修莫开家属,暂时卓先生家】

庚叔子在醇晔,全力协助修莫开:

【第23天,独自赶回弓州】

详细说一遍,在安佑街直睡到夜晚:

【化海弓赶车,送庚叔子火车站。夜班次,几小时不好说。第24天凌晨,到佐咸郡。通知密普卿】

第27天,弓州:

【1920年,7月中旬。节气,过小暑】

一大早,火车站:

密普卿架个墨镜,镀金海归:

【拎个箱子,文明棍儿】

修莫开穿着,洋行职员:

【缠绸带,平顶外邦款草帽。拎个皮包】

化海弓形容俊朗,瞧了很合眼:

【中式对襟短打,很干净。鞋袜全新。不明就里,哪位老板手下得力】

珺忻表妹,浅色缎子斜襟:

【袖口尺寸适中,黑缎子收腰抽褶长裙。修莫开妻子,浅缎子斜襟大袖口,紫缎子马面裙。2女子挎了胳膊,全配缎子绣花鞋。轻摇檀香折扇。有钱人家女眷】

卓先生夫妻,老成持重:

【传统中式打扮,颜色素深。先生戴圆片墨镜,持龙头枣木手杖。妻子拿古典团扇,白绢质地绣花朵。竹柄】

岔开时间,售票亭装不认识:

【零交流,分别买票。所有人,1等厢卧铺。上车前,零交流。密普卿早有安排:卓先生再客气,也不让花钱】

1920年生活水平,独自带大把银元:

【全买1等厢,实在太炸眼。岛府势力猖獗,避免】

早备很多食品,路上吃:

【许多人去餐车,太炸眼。并非仅中国乘客】

所有人,达成共识:

【即便中途,尽量不交流。各自歇息,不跟旁人搭讪】

上午9点15后,火车驶离弓州站:

【卓先生全家、修莫开全家、珺忻表妹,同去江岸大城】

事关重大,不能闪失:

【密普卿、封戍边、化海弓、修莫开,全程护送。4条汉子留江岸,不必返回。除非紧急】

卓先生打扮举止,低调谦和:

【但是,不怒自威】

修莫开性情爽朗,瞧了随和:

【自幼习武,胆大过人。动手前,毫无征兆】

密普卿动脑子,能说流利外邦话:

【不可猜想状况,必须有人开口】

化海弓性格,深沉内敛:

【同情弱势,待人谦虚。出门在外警醒程度,堪比封戍边。功夫手段,永廷臣曾评价:除非以命相拼,难分高下(兄弟切磋武艺,点到为止)】

每天都有账目,详细记录

【朔氏、华廷玺,编制基本横跨2家。费用共享,宗骁卫掌管。江岸大城很紧要,岛府势力阴魂不散。尤其朔氏货场、仓库,密普卿深深记挂。必须派人回去,快速适应岗位】

第27天,佐咸郡方面:

【桥姨妈、永廷臣、苏平刨,照应。临走前,留足够银元】

炎热干旱,庚家有田地:

【必须照应。说实在,庚叔子太想去江岸大城。换一种活法,扬眉吐气。家中唯一壮劳力,目前找不到人替代】

较远处有口井,久远之前打了深:

【取水灌溉,全靠人力。永廷臣、庚叔子、苏平刨,每天一同劳作。附近街坊,也仰仗这口井】

老前辈张大爷出面:

【只说化海弓身体有恙,疼痛时时犯。公司不追问,权当辞职】

密普卿给主意,比划阑尾位置:

【中国古代,称‘肠痈’,或‘绞肠痧’。不懂的,根本不知为啥。耽误医治,甚至送命】

同事饭后闲话,只能另方面联想:

【真可怜…麻烦,是不是没了…命苦,有钱治病麽…诸如此类。不让猜真实去处】

仅留永廷臣,稳妥有经验:

【做事动脑,能听意见。是否记得,佐咸郡抓2个恶人:房门没上闩,疾速撞开。飞石灭油灯,几乎瞬间到眼前。边缘细薄石片,瞬间削灯芯。非常情况】

常人即便习武,恐怕翻倒:

【四下里溅油。忽剌剌烧一片,尖叫四起。暴露】

轻功,庚叔子同步:

【配合默契,说起来简单】

说到此间,表一段题外话:

【老太爷外借40个银元,密普卿不多说半个字。桥姨妈母女,没评论】

年龄大,阅历深:

【萍水相逢,孙子尚未回家。老人家顾虑很深。封戍边感受到,私下跟永廷臣交流。一笑而过】

密普卿文质彬彬,没错:

【听老师讲前清末年,割地赔款。气了吃不下饭,刻骨铭心。密普卿的价值观:家人血亲,兄弟饿肚子,兄弟该得酬劳,花钱不皱眉】

当初到江岸大城:

【初次送100银元,是否记得】

之后更简单,直接黄金感谢:

【相告无法携带许多,暂且这些。请林昭嗣、宗骁卫收下】

2兄弟婉言谢绝,给建议:

【入股华廷玺,好不好?做一番大事业】

当初离开江岸,备足外邦纸币:

【便于携带,因为是密普卿】

密普卿读书人,没错:

【极有血性。对于中国被欺压,各种敲诈,刻骨铭心。认定买主跟岛府,一伙的。绝不甘心】

仅拿部分外邦纸币:

【宗骁卫倒奇怪,以为怕丢失。给意见:若对方嫌少,跟卓先生借。华廷玺出面,即刻还】

密普卿直白道:

【兄弟够仗义,都在心里…拐卖我家人,难不成跪下?真以为,割地赔款?那买主,要岛府一伙呢?岛府兵,还许多探子(探子:弓州地区,岛府特工。或兼职细作)】

宗骁卫没说啥,能理解:

【就给一句:哥哥随机应变,我信。若您怎样…我亲自过去】

临行前,当兄弟们给钱:

【密普卿意见:合力救人。自己新来,别误会。路上吃喝,大家分享】

两次请卓先生帮忙,换859银元:

【留的外邦纸币,还能换几百银元】

直到佐咸郡四合院,很多嘴吃饭:

【日常花销,密普卿一力承担。那2个恶人,曾被短暂关押。密普卿给意见:并非岛府走卒,给(她)他们吃饭。老太爷让告衙门】

好些人坐火车,费用很大:

【密普卿深思熟虑,必须如此。女眷家属,都是人心】

从恶霸店铺,缴获七七八八:

【曾见岛府证件,若干本。全没照片,闹不清啥机构。岛府文字,只能猜着读。永廷臣想了想,没带走】

离开前,给安佑街备粮:

【整石棒子面,挑了走小段。不想很多面孔出现,换1家粮铺。化海弓驾车等候,夜晚时分。封戍边,戴个草帽。瞬间感受,哪里贩二手粮。或,粮食换甚麽(棒子面:玉米,磨成粉)】

普通扁担,禁不起整石:

【永廷臣想办法,3个扁担打孔,铁丝绑紧。缺了韧性,肩膀压巨痛。忍着】

才见兄弟身影,化海弓飞身抢过:

【帮手卸肩,心底感慨万千】

买了这石粮,封戍边离开弓州:

【即便伙计模糊印象,本地无人。不买大米、白面,跟价格无关。当时情况,炸眼。长期斗争,思维越发缜密】

1920年夏季,整石棒子面:

【普通百姓,绝对欢天喜地。还盐、酱、醋、糖、豆豉、小虾皮,整笸箩鸡蛋。天气太热,猪肉实在不敢多。少许】

化海弓去钱庄,换各面值铜板:

【装布口袋,给双家兄弟。小孩子举银元,很奇怪。除非看出富家子弟,那才正常。这一点,封戍边想到。众兄弟,十分佩服】

当晚,双家祖父老泪纵横:

【跟几条汉子,聊很久。化海弓忙给点烟,众人感慨唏嘘】

双家祖父从不多问,阅历可深:

【眼前一群后生,浑身浩然正气。老人会看】

吃饭闲聊,冒出一句:

【我两个孙子,长大了…兹要朝廷收,没说的】

中国人的感情,细腻深沉:

【那种灵魂默契,只有中国人懂】

当晚,借了酒兴:

【双家祖父哽咽着,说起尘封往事】

清朝末期,40多年期间:

【华夏沿海、边疆,多次卫国战争。老家族人、亲戚,熟识同乡。不同姓氏,好些为国捐躯。还有退伍、伤残】

当地百姓,家常闲话:

【咱老家,该叫‘功烈乡’】

其中1次卫国战争,老家2条汉子:

【1个断了只手。硬扛阵亡同乡,回去后方阵地】

断手汉子退伍还乡,在家务农:

【年老临终,嘴里喃喃自语:兄弟…挺住咧…哥哥带你回家】

老人家猛灌一大口,痛哭流涕:

【一众后生,齐齐端杯相敬。泪水滑过面庞】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44部分】

关于双家,密普卿意见:

【无须鬼鬼祟祟,双家骨髓很有气节。咱们常夜里外出,谁也不傻。若一力隐瞒行踪,倒被人误会。屋檐下,同胞相处。直觉、感情,非常紧要】

双家祖父,严格叮嘱两个孙子:

【永远不要在外边,提起叔叔们。双家两个孩子,嘴很严。说不出为啥,极度信任叔叔们】

老人家早有直觉,后生们绝非常人:

【给8字评价:人情义礼,忠信服从】

猜不出具体,没遇过:

【是否大内高手?难以评估,不敢乱猜】

曾跟密普卿闲话,双家祖父评价:

【凭你学问,要搁前朝…怎麽也…中堂跟前行走…赶了保举,指不定管带(前朝:中国清朝。中堂:对晚清重要大臣,尊称。管带:中国清朝海军,军舰长。在军舰,最高指挥)】

密普卿当然听懂,感慨唏嘘:

【跟双家祖父,聊很久。看似闲话,极度欣赏】

老人家有阅历,临行那次吃酒:

【几乎全在谈论,中国清朝晚期。多次卫国战争】

曾有晚清大臣,讲过一段话:

【我们中国海军,已尽全力。多少英雄豪杰,永远长眠…中国还有人。若谈判破裂,看看能否迁都西北?举全国之力,拼死抵抗岛府。我中华泱泱沃土,唯有血战到底。哪怕最后一人】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节气,将近大暑。老太爷的孙子,杳无音信】

当晚。四合院,佐咸郡:

【桥姨妈奇怪:25天前发电报,实在蹊跷。是否,再去趟弓州。问问药铺老板】

种田当然累,尤其夏日炎炎:

【苏平刨早睡了。老太爷身体差,也歇息。桥姨妈很想说说话,心里才安稳。哪怕疲倦,永廷臣能理解】

觉着不对劲儿,出啥问题:

【即便路远,不至于如此。永廷臣嘱咐桥姨妈:看好家,照顾老太爷。自己去趟弓州,找药铺打听】

妇人随口一句:

【普卿(她)他们,在江岸…会不会手紧】

永廷臣笑道:

【给咱留那些,不是骁卫给的…普卿回去肯定说,兹当笑话儿…您闺女是股东,饿不着】

离开弓州前,卓先生询问:

【是否还有外邦纸币?回答有。全数兑换,两人都笑起来。卓先生有想法,远走鹿杉国。嘱咐密普卿:到江岸,帮我多换外邦钱】

临走前,封戍边留83个银元:

【那次珺忻表妹给的,没动。只说回江岸啥都有,你们不时之需。卓先生曾给26,也留下。公司财务方面,密普卿极度清晰。一路所花,完全额外费用】

老太爷家事,必须管:

【绝不能一走了之,老人家恐怕饿死。大家认同】

再有多久结束,不清楚:

【除了吃饭,还将来火车票。桥姨妈、永廷臣、苏平刨,庚叔子暂时…恐怕照料农田。若能,4人差旅费】

非常感激兄弟情义,不想额外增添开销:

【知道封戍边,素来缜密、警醒。请过来,一同商量。才会拿83,数26】

即便如此,远低于最早设想:

【施阔洋先生给大框架,不多问细节。后生们具体张罗】

林昭嗣、宗骁卫,深思熟虑:

【必须管到底,即便弓州买主多要。哪怕翻若干倍,必须保证家人返回。坚决阻拦向廷督省拿钱,只说公司有现金。何必麻烦(廷督省,密普卿老家)】

1920年生活水平,帮手给赎金:

【即便血缘亲戚,也只能上门开口借…哪里敢想别人主动,没废话直接给。那感受,俨然天上掉银子】

如此听一番,桥姨妈长叹口气:

【类似景况,密普卿说差不多。妇人心里招不开,非得提问回答。永廷臣再分析,增加内心安全感】

最最满意,母女都有股份:

【且得知,会安排像样住所,母女的产业。在女人,内心非常踏实。身在佐咸郡,却掩饰不住内心喜悦。想起来,笑眯眯】

眼下总计,457个银元:

【桥姨妈在家料理,保管。粮米油、各类调料,四合院都有。有妇人在,永廷臣不肯多管钱。直说素日下田地,哪里还背着?正所谓大丈夫,善解人意】

经历如此患难,桥姨妈很敏感:

【内心深处愈发脆弱,极度渴望避风港。所以,手里能抓钱,是最大安全感。不说笑】

永廷臣感受一切,嘴上从来不提:

【密普卿离开,自己管钱很正常。但是,全力拜托桥姨妈。态度和蔼,开口低调。人心很奇怪,也可以很简单。21世纪理念,永廷臣情商很高】

是否记得,那夜四合院救人:

【捆绑2个恶人,庚叔子回去报信。考虑不认识,永廷臣等候。为啥?唯恐母女衣衫不整,误会。所以直等密普卿,毕竟血亲。事儿不大,感慨万千。母女由此开始,极度信赖永廷臣】

1920年,无论弓州、佐咸郡:

【家有457,小百姓很踏实。若想做番事业,另当别论。最简单,给人开薪水。看要啥,在个人】

转天上午,叮嘱兄弟:

【2条汉子,绝对认永廷臣大哥。当即抱拳:兹请放心,拼死护住桥姨妈、老太爷。大哥去弓州,我们轮流种田。保证四合院,留1个护卫。带枪】

最后一刻,庚叔子给意见:

【哥哥拳脚功夫了得。若真有状况,您在最好…请哥哥留佐咸郡,兄弟跑一趟(所练轻功,类似21世纪‘跑酷’。若说格斗搏击,跟永廷臣不具可比性。攀房上墙,超常灵活,爆发力极强。但是必须借力,手抓脚踩,才能穿梭飞跃。哪怕身体素质极强,必须间断休息。否则,累虚脱)】

既然如此,也好:

【永廷臣拿主意:白天种地,庚叔子不能去。留四合院,全力补充睡眠。中午、晚饭时段,不叫醒。临出门,饱餐】

出门在外,不能被钱难倒:

【即便轻功,总不能趴车顶】

桥姨妈忙问,给带多少钱:

【永廷臣愣一愣,笑了。随口一句:42,您看行麽?出门在外,稳妥些好。兄弟们出生入死,应该的】

瞬间,桥姨妈愣一愣:

【右手一哆嗦,差点碰了茶杯。永廷臣瞧眼里,哪里不明白?笑笑坐下,耐心分析。妇人有点不好意思,忙给倒杯茶】

在桥姨妈,此事很简单:

【来回火车票,譬如2等厢。实在难熬3等厢,算了。再给3顿饭钱,走去问话。回火车站,结束。若去安佑街,在外吃饭都省了】

永廷臣开口很客气:

【您跟叔子兄弟不熟,慢慢来。出门在外,稳妥好。兄弟们忠肝义胆,您说呢?天底下人心,差不多。没这帮兄弟,朔氏、华廷玺,啥都不算…难不成,董事长自己扛货、卸船?能雇人,没错儿。为吃饭,都能来。

您是明白人…让洗1个杯子,绝不管第2个。啥买卖好坏,跟伙计哪门子关系?东家倒了,再找别人。不讲情义,不存在为公司付出…咱要做大事,必须人心。没人心,雇谁都不好使】

桥姨妈若有所思,立即答一句:

【嗯、嗯…多带些,没关系】

永廷臣笑了,继续道:

【还搁江岸,骁卫就说过:咱华廷玺办事,先给花销。事后报账,太啰嗦…从董事长,绝对支持。您想,有几个敢这样儿?为啥(董事长:华廷玺,林昭嗣)】

对桥姨妈,如此理念太新潮:

【在自己成长背景,无非东家、伙计,主家、佣人。说多少,做多少。绝不可能额外,刚刚好。雇佣关系明确,等级分明。貌似所有人,比较麻木。从没谁思量,发展所谓友谊】

但是有一点,桥姨妈绝对认同:

【很多商号,从老板到伙计,兢兢业业。1年下来,利润却一般。不是没节省,想尽一切办法。不是没出力,天不亮都起床。身心极度疲惫,面皮上一派麻木。所有人】

宗骁卫出现,几乎不考虑节省:

【用很多方式,考虑让所有人痛快。貌似,生意越来越旺。给句话,忽剌剌,大批人奔走卖力。很多人想不通,包括朔家】

在行业前辈看来,简直瞎胡闹:

【譬如码头聚餐,有前辈摇头批评:弄点咸菜,就行了…这不是,败家麽…还吃肉!还买酒】

桥姨妈很感兴趣,立即追问:

【骁卫怎麽讲】

永廷臣笑道:

【骁卫不说话,就笑。请办公房,摆一桌。前辈很高兴,叽里呱啦没完。骁卫就听着…上酒、夹菜(办公房:江岸码头,朔氏企业。挨着临转仓库)】

桥姨妈不住点头,相当赞赏:

【这小孩子,大将派头】

永廷臣吃口茶,接道:

【肇殿还纳闷儿,为啥请那人过去?您猜骁卫说啥…都是人心,小事儿。人那岁数、资历,讲话而已。咱能给的,就是尊敬】

闻听此言,桥姨妈大喜:

【赶忙接着问:万一,我是说万一…要是骁卫,譬如去甚麽地方,自己做大生意?好像,也跑去鹿杉国,开买卖…谁能够,一模一样管事情】

这个问题太冷门,个汉子愣一愣:

【骁卫那感觉,不是谁教的。您明白咱意思?把俩公司,弄好像一个。非说谁一样…眼目前儿,真没有(俩:音liǎ,3声)】

但是接一句,实言相告桥姨妈:

【咱那边儿…不靠谁管出来…我意思,骁卫从来没框框。一边儿核计,跟桌面儿一坐,用不着啥端庄。要麽蹲着,说闲话,就地开饭。抓几个包子,就跟码头】

桥姨妈不住点头,忙问一句:

【骁卫结婚麽?年纪不大,对哇】

实话实说:

【光绪26年,有没过门儿媳妇,说人很不错。娘家跟江岸,骁卫常回去(光绪26年,1900年)】

桥姨妈自言自语:

【没过门…就是没拜堂麽,一个人…对哇…骁卫爸爸妈妈,来过江岸没有…亲家见面】

实话实说:

【没有】

个汉子想说点啥:

【话到嘴边,硬生生收回去】

桥姨妈,从没听过如此奇特:

【仅仅演义、评书,方得此等光景。止不住打听:宗骁卫,到底甚麽样人?因为他出现,朔氏风格全改变。还因为他,间接衍生华廷玺。在桥姨妈的价值观,完全无法幻想?天下有这等人才】

说了一箩筐,桥姨妈与时俱进:

【庚叔子外出办事,应该周到。42干嘛呢?45,好不好】

永廷臣笑了,给意见:

【45跟50,才差5个银元,对麽?您闺女股东可不小,人心很重要。兄弟又不是卷钱跑路。没花的,肯定报账。谁也不傻,谁都寻思有个好去处。要普卿待这儿,肯定给50】

因为早期好感,衍生信赖:

【桥姨妈完全赞同,对呀…干嘛放着河水,不洗船?母女都在学习,必须感情融合。将来生活,荣辱一切,完全绑紧这个大家庭】

虽然新人,珺忻表妹有级别股东:

【这一点,永廷臣非常清楚。但在朔氏、华廷玺,已经形成大氛围。从林昭嗣开始,绝对支持。永廷臣有分寸:桥姨妈的股份,比女儿少很多。而且,跟兄弟们风格不同。照样很尊敬】

桥姨妈给意见:

【银元紧紧缠腰间,叔子应该没问题。再备饼夹鸡蛋肉,布口袋装几套。常听汉子们聊天:江岸出去办事,都给带着饭食】

临行,永廷臣嘱咐:

【双谈科先生,跟卓先生朋友。即便如此,不能提卓先生去处。万一随地闲话,说漏嘴麻烦。药铺事情,可跟张大爷商量。老人家很清醒,一定帮手。庚叔子当下领命(张大爷,海军老前辈)】

凌晨3点后,火车驶离佐咸郡:

【2等厢,坐下立即歇息。有思量,体力需要睡眠】

早晨7点左右,到弓州:

【如此,旅客已经很高兴。庚申年六月上旬。1920年,7月下旬。第33天】

时辰早,恐怕药铺没开张:

【脚力相对快,走去安佑街。大白天,不敢快狠了。太炸眼,永廷臣叮嘱。双家人非常高兴,赶忙备饭。带了饼夹肉蛋,没动。有熬粥,大家分享】

住处落定,吃罢早饭:

【小小歇息,琢磨一下。外出叫个篷子马车,直去找老前辈。路上,赶忙合眼睡会儿。老人家上班,那片地区做清洁】

岛府租界边缘,给钱下车:

【按永廷臣嘱咐,目不斜视。仅仅眼角余光】

早知几个位置,果然某条巷子:

【张大爷正忙活,瞧见庚叔子。相互眼神,立即会意】

2人零交流,各走各的:

【绝不同行。按从前商议,先离开岛府租界。进中国控制区域】

某个平房居民区,巷口附近:

【常有中老年聚集,闲话下棋。许多板凳、竹椅,还几个矮方桌。粗陶茶壶、杯子、旱烟袋、自家手卷、普通纸烟。围观众人,闭口不语的。间或不停支招的,喧嚣不停】

赢了还好,若支招输了:

【难免一阵吵闹,相互指责埋怨。气性大的,嘴巴叽里咕噜。没个完。听着的,哪有那好些耐心?忍不住几句呛回去,两边火上浇油。叽里呱啦,越发面红耳赤,口水横飞。直到伸拳头,挥胳膊】

围观的忙说和,两边好话:

【三五个劝一位,四六个哄一位。双方愈发提了精神,嘴上更不饶人。你说下棋,我讲古时君子。你搬君子,我出历代楷模】

80张嘴一齐开,比戏园子还闹腾:

【唾沫四射,眼珠子暴涨。越发扯远,不知为啥竟论起,各省份菜肴口味…跟下棋啥缘故?多半发懵。由此开了话题,围观的各抒己见。哪里菜好吃,谁家手艺不错】

吵着闹着,又互不买账:

【有见过些世面的,巧言挖苦街坊。被小瞧,那还了得?对方赶忙引经据典,嘴上势必讨回来。本来2人互损,听着的说和。没三五下,变作2拨人理论。呱哩呱啦,脸红脖子粗】

再看最早吵闹的,那2位棋友:

【貌似和解,静听分辨中式烹调】

眼见双方难堪,怒气难平:

【2位棋友,不谋而合。大剌剌一派宽广,换作两边劝解。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

找个墙根,破报纸铺地面:

【坐定,点旱烟袋。晒太阳,嘬两口。前襟开几个扣,张大爷伸手搓搓膀子,挠挠后背。貌似痒了不行,那叫一个舒坦。时不时搓些泥丸儿,随手弹了】

庚叔子戴个破草帽,衣着毫无特色:

【脱布鞋,搓脚丫子。时不时拎个布鞋,凑了鼻子闻闻。不明就里,以为得严重脚气。如此饱食闲汉一般,没人多翻眼皮。正因为如此,反倒安全。密普卿当初意见,众人十分赞同】

说起此行缘故,张大爷很奇怪:

【低声开口:轮船火车,20多天…怎麽也回来?就算公务要紧,怎麽也来电报?常理,那自个儿家。兴许,人没去南边儿,随口跟咱胡诌。当他地址真,别人收电报。闹不明白,这谁啊?费那钱,回电报。要麽,路上啥意外。兵荒马乱的】

说话间,老人家再有建议:

【还跟药铺老板,啥不痛快?东家不顺眼,待不下去。这年头儿,吃饭可要紧。干活儿不由东,累死也无功】

再细思量,越发觉着蹊跷:

【老人家有决断:你岁数儿小,横去了问不出。陪一趟…老头子低三下四,保不齐弄出啥】

说去药铺,最快也得转天:

【张大爷工作服,无论如何刮脸、洗澡、换衣裳。没辞职,必须跟管事打招呼。要麽下午,收工】

说了闲话,找个附近小馆子:

【包子、凉菜,要些白酒】

跟老前辈吃饭,永廷臣有嘱咐:

【一定结账,千万不让破费。庚叔子牢记,抢了付钱】

转天下午,弓州租界。第34天:

【到地方,店铺还在。不足1个月,竟换东家。张大爷和蔼开口,对方倒是客气。只说盘了店,前任东家去南部沿海。仅此而已】

老人家没喜怒,谦和谢过:

【门口摊位还在,庚叔子缩了墙根。貌似闲汉,坐定地面。磨蹭那点子刨冰】

借板凳,张大爷坐了:

【要些酸梅汤,装不认识。不过给眼神,微微晃头】

毕竟年龄大,给摊主让颗烟:

【谈笑间,搭讪家常。正给铁榔头裹几层布,旁边撂把铜钎。手里忙活,嘴上应对(凿冰,铁更有力。裹布,避免损坏铜)】

摊主不知详细,大概其相告:

【这药铺,头先买卖儿可好。早前东家懂医,有两把刷子。租界的,都过来。一阵子前,有个洋人,50大几。膀大腰圆,穿讲究。很有架子,瞅着说说道道儿。早前儿两回,为嘛不明白。跟几个力巴儿,大马金刀。

您老说那兄弟,头先待介儿。好相貌,说话客气,斯文人。有日子,没见人…给念叨,南边儿学医。待过过,换东家(力巴儿:跟班,手下。待介儿:在这里。说说道道儿:形容有势力,地方人物。大马金刀:形容气势压人,气场强大)】

貌似漫不经心,问一句:

【那洋人,干啥的】

摊主摇摇头,无奈相告:

【人没提,咱哪儿问…那麽些租界,干嘛没有】

大实话,却断了最后线索:

【即便人生阅历,老前辈也茫然】

庚叔子立着耳朵,愈发苦恼:

【横是都去南边儿,难道咱过去?前任懂医术…却为啥,推荐远方学医】

卓先生、修莫开,都离开弓州:

【哪怕找人打听,都不知问谁】

万般无奈,只能坐了再听:

【实在想不出,心底下转不停】

正郁闷,一阵吆喝声:

【外邦款双马车,缓缓停药铺门前。下来3个外邦人,1个大概中国人】

其中1个外邦,身量高大:

【分头油光油亮,戴圆墨镜。大胡子,叼个雪茄。长袖衬衣,扎领结。双背带浅色西裤,黑色皮鞋。文明棍儿】

摊主赶忙低头,装着忙活:

【直等那人进入,方才开口低声:就他】

庚叔子飞速转脑,使个眼神:

【张大爷会意,起身自返】

再要酸梅汤,装作解暑:

【眼角余光,随时警醒。药铺有里间办公区,瞧不见】

等好一阵不出来,心底打量:

【不成,万一暴露行踪】

起身溜达开,找个中国店铺:

【门口要个板凳,喝汽水。远远瞧见药铺。是否有结果,不知。灌一肚子水,不假】

这一猛子,竟坐到夜晚时分:

【为不暴露,只能换去另家店铺。门前围一群中国人,下围棋。凑了跟前,蹲地下。装了欣赏】

4个人,终于出来:

【却走去附近餐厅,吃中餐】

夜深时分,象棋局早散了:

【只能趁夜色,飞身上房顶。苦苦守候】

4人摇晃着,貌似十分快活:

【勾肩搭背,醉醺醺。站定餐厅门口,絮絮叨叨没完。工夫不大,2辆人力车,那辆外邦双马车。一齐过来接人】

3辆车,到底跟谁:

【迅速拿主意,跟定外邦马车】

才蹦下墙头,又生变故:

【街角转过3个外邦衙役,隔距离相互问候。再次站定,叽里呱啦闲聊。不得已,庚叔子猛收力。多少有些紧张,手忙脚乱】

才转头,一猛子来个趔趄:

【面孔几乎直撞地面,瞬间几大步前冲,方卸去力道。勉强站稳,所幸没摔着。哪还顾许多,急吼吼藏身】

好一通搭讪,只能耐心等待:

【2人终于上车。其中1个,大概中国人】

衙役亲自开车门:

【只听车夫一声吆喝,2匹外邦马颇卖力。深夜时分,有速度】

3个外邦衙役,竟站原地目送:

【即便拼死追赶,必经衙役视线范围。4轮车,貌似外邦赛马品种。那次夜里抓恶霸,提前知晓路线。今天哪可能】

来不及判断,手攀脚蹬:

【再次飞身上墙头,蹿房跃脊。只盼能追】

不熟租界路线,纯属乱撞:

【才要飞身落个院子。却听开门,人声紧跟响起】

硬生生收住力道,差点一头撞下去:

【赶忙稳身子,死死趴房顶。不过家常闲话,却又耽误工夫。终于回房,熄灯。直蹿起来】

终于上去大路,倒是有马车:

【唯独不见那辆,彻底没影】

除了懊恼,无计可施:

【不敢久留,折返找张大爷】

凌晨时段,张大爷没睡:

【中国控制区域,普通平房。院落南墙中线位置,大门。若传统四合院,门在院落南墙。东南角】

砖瓦结构,若干户共住:

【改版四合院,只1进。北房、东西厢房,没南房。院落南墙内区域,共同堆放杂物】

北房3间,东西厢房各2间:

【如此设计,无从考证。四下里瞧瞧,少盖…也许成本】

西厢房某间,张大爷自己:

【面积一般。老旧木桌凳,木板架床。有个简易柜子,带抽屉。不知为啥,一边高,一边低。细打量,柜脚断了。好似拼凑若干木料,很不协调。手工粗糙,凑合用】

前清铁壶,煮水:

【粗陶饭碗、酒碗。桌面个粗陶坛子,闻了白酒。2个碗,盛些凉菜。1双竹筷。还个简易油灯,白洋铁】

墙皮,基本瞧不见:

【各色各式纸张,糊满几面墙。甚至点心盒子,拆了压平糊墙。从未见如此形制,禁不住好奇】

回江岸之前:

【封戍边、化海弓来过。给张大爷留银元,额外换许多铜板。公用院子,不想炸眼。粮油、鸡蛋、调料,少许。夜晚时分,悄悄过来。撂下东西,立刻走】

张大爷暂留弓州,有任务:

【时不时过去,瞧瞧恶霸店铺。回来没?是否营业。若见着,立即通知永廷臣。有决断】

见面赶忙询问,可有眉目:

【只能实言相告。老人家细思量:此事从头到尾,不合常理。横是外邦人,有关联。白天跟店铺询问,听伙计闲话一句:等天凉,撤席子…箱里有被子,挺新】

老人家琢磨,肯定有守夜:

【前任交接,被褥一齐给。实在不行,只能如此】

庚叔子不由惊奇:

【店铺值守,凭啥告自己?难不成买通】

老人家摇摇头,否定:

【素昧平生,哪里可能直问?只能如此开口,兴许有结果。值守肯定中国人,应该可以】

又想到啥,继续核计:

【若值守不晓得,咋办】

老人家也犯愁,咋办:

【真要?是不是,咱去趟南边儿】

庚叔子傻愣愣,瞪了眼:

【老爷子,好几千里…真到那儿,那祖宗留洋了!怎麽着…咱也跟追去?您说说,哪儿学医不成?非弄几千里,幌咱(幌咱:方言,拿别人取乐。出好大力,原来恶意玩笑。还可以说:幌我)】

一时半下,真想不出更好:

【个药铺,为啥神秘兮兮。老前辈隐隐感觉:就算转店,完全可以推荐后生,继续下一任东家。先安排南边儿,守着懂医不学。最大可能:南边儿盘店,给人开药方】

俩人一琢磨,不合常理:

【弓州家呢,卖了?若不卖,必有人代收房租。还得保证给东家,信任度很高。大约只能亲戚,除非跟这儿租房。暂无定论】

几千里地,火车轮船:

【好大开销!待租房子,又是钱。待盘店,更花钱。摊主说了:这药铺,头先买卖儿可好(待:在、再。北方多省通用)】

为银子,干嘛舍近求远:

【折腾大了。嘛日子…回本儿(嘛日子:甚麽时候,甚麽日期。回本儿:赚回成本)】

庚叔子给一句:

【要我们家药铺,就跟这儿。您说呢?闲钱太多干这个。要麽,为那嘛…咱也不明白】

忽然想到一处,几乎同时开口:

【躲难!凑合,能说过去。兹当缘故,为嘛带个外人?先安排走人,探路不成?给工钱,打发回佐咸郡。为嘛不呢】

张大爷仔细回忆,伙计低声嘟囔:

【介事儿闹的…还净问的…甭管谁,都是药】

庚叔子直觉,应该说没直觉:

【老人家细细思量,蹊跷】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45部分】

凌晨时段,第35天:

【租界药铺,弓州】

办公里间,夜班休息区:

【木板架大方砖,简易床。垫褥子,铺竹凉席。睡了正香的伙计,猛然惊醒。不能出半点声响,面皮上贴个硬邦邦金属】

眼前模模糊糊,黑色脑袋晃动:

【就问一句:从前那伙计,年轻斯文的…哪儿去了】

试图挣扎,双腿被紧紧捆绑:

值夜的吓了半死,几乎尿裤。

手掌略略松开,赶忙压低嗓音:

【自己新来,没见过从前人。只听说,那个斯文的被器重,安排南部沿海学医。其余一概不知。上任东家,统共就那1个伙计。即便这消息,也听现任同事相告。早前那东家,跟洋人不错朋友。说年岁大了,做不动了,转给洋人老板。自己不过打份工,别人跟您有啥仇怨,跟自家真没半点关联】

蒙面人低声给一句:

【那小子,欠我们好些钱,明白麽?你3辈子,赚不来!拼老命追来…怎麽着…帮打马虎眼(打马虎眼:遮盖真相,欺骗,胡说八道)】

躺着那位,几近魂飞魄散:

【当即哀求不停…再想开口,眼前一黑。昏迷】

蒙面人,庚叔子装扮:

【万般无奈,出此下策。揣测,可能遭谁迫害。譬如卓先生那样,被敲诈导致出逃。或更严重,桥姨妈母女那般被关押】

问实情,还必须掩盖真意图:

【更不能连累佐咸郡,张大爷给意见】

不得已,编造个拼命追债:

【即便同事传话,只会那方面联想。最可能给一句:欠债不还,被人追才逃命。活该】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连夜赶去张大爷,实情相告】

理论上,能说过去:

【可为啥,不打发回佐咸郡?总觉着,哪里不对劲儿?没多久转店,上任东家再过去?为啥不肯,一齐离开弓州?这一点,百思不得其解。先派伙计,替老板谈买店?伙计说话,就那管用?不是小投入。各种揣摩,貌似都有理。貌似又不通】

2人叽里咕噜,商量好久:

【说着说着,实在累不过。张大爷才斟杯开水,扭头再想说话。庚叔子睡着了。想想也罢,熄灯歇了】

傍晚,同在第35天:

【安佑街,弓州。白天去趟电报局,才返回。倒下就睡】

才起身,打个哈欠:

【吧唧吧唧嘴,双手撑床沿坐定。心下烦恼不已:算咋回事儿?啥也没落着,咋跟大哥交待】

自去南边儿,异想天开:

【先回去禀报,若大哥说去。立即动身】

外出,买些卤猪头肉:

【双家兄弟早做饭,大家分享】

夜晚,火车站。第35天:

【22点后,驶离弓州。途经佐咸郡】

差不多时段,佐咸郡四合院:

【都歇息。东厢房,永廷臣坐了读报纸。却听门外叫自己姓名,声音却不像熟人。好生奇怪】

开门望去,一位慈眉善目老者:

【双手合十,正施礼】

恍惚间,竟以为老太爷过来:

【定睛望去,却不认得。但见对方礼数周全,赶忙还过。竟未想起询问,如何进得来。大约苏平刨开门,真心没多思量。反倒侧身而立,请屋里坐】

入来房间,老人谦和站立:

【赶忙再次相让,方才坐下。桌面尚有温茶,赶忙斟1盏。老者笑容亲和,起身双手接过。后生看在眼里,哪里好意思。心底极度受用,询问是否抽烟】

老者相告不会,只请坐了说话:

【须发皆白,面色红润。长者面容,皮肤却光洁红润。周身便似笼一团雾霭,发散出难以形容的祥和。靠近了,心神俱醉。那种慈眉善目,看一眼便想哭。直入灵魂深处】

鸭蛋青色布长衫,虽夏季:

【大约学堂先生。黑色布裤子,手缝布袜。黑色圆口布鞋】

后生作揖抱拳,赶忙先开口:

【在下永廷臣,敢问前辈……】

老者欠身致礼,笑眯眯开口:

【无须多礼,老朽闽让和。此地不远,多有讨扰】

后生赶忙再见礼,相谈甚欢:

【风土人文、街坊邻里、老年间闲话,等等。随后问一句:闽老先生,住哪条街】

老先生笑眯眯,放低茶杯:

【不远…九华山】

后生笑道:

【好听,九华…等等…哪儿来着】

个后生大惊失色,差点撞翻地面:

【九…九…闽公】

当下浑身无力,便似抽去千百根筋:

【连滚带爬,双膝重重下跪,磕头不敢抬起。开口朗声,极度谦恭:弟子永廷臣,拜见闽公护法】

老者赶忙起身,双手搀扶:

【直让坐定。再看永廷臣,浑身哆嗦。激动到无以自控,就差胡言乱语。被老者搀扶,勉强斜签了坐下。浑身无力,瘫软如棉花】

敢问,闽让和哪一位:

【我们中国的寺院,地藏殿。地藏菩萨,圣面主视角。右手边,闽公护法】

永廷臣自幼入寺院,当然懂:

【激动了浑身打颤,完全无法言语。咿咿呀呀,没句完整话】

再看闽公,笑眯眯给斟杯茶:

【当年,你才这麽高…每日里跟住师傅,手脚可勤快。穿个小鞋子,喜悦大半晌。师傅给做的,对不】

难以自持,俨然面对血缘长辈:

【泪流满面,抽泣完全止不住】

闽公找个手帕,笑眯眯递过:

【个后生,鼻涕眼泪统统来。擤鼻子,那叫响亮】

再说几句家常,闽公笑了起身:

【只说不多讨扰,还有人要探望】

个后生慌了神,拼命想送:

【无奈浑身无力,便似绑了千斤石头。无论如何挣扎,动换不得。闽公叮嘱保重,自行开门离去】

心底便如燃烧烈火,哪里能不相送:

【个椅子也奇怪,难不成困住自家?却不论好生使力,没缘由?心急如焚,唯恐前辈独自去远】

慌里慌张,提气只想挣脱:

【却听闽公声音:有人回家,开门去吧】

骤然惊醒,恍如百年隔世:

【四下里瞧瞧,哪里闽公身影?独自趴桌面,貌似才睡一觉。难不成…是个梦】

油灯亮着,报纸也在:

【脑子却似糨糊,坐定发呆。直到听外出动静】

有人回家?赶忙起身:

【庚叔子,连夜赶回。第36天凌晨,7月下旬。1920年】

嗓里冒火一般,整壶温茶方解渴:

【才坐定,细细说来。直让拿个主意,是否南部沿海。并非小事,须等天亮。实话实说,回禀老太爷。若确实有心愿,必然不能推脱。保不准,走一遭】

倒有几分喜悦,必先返转江岸大城:

【再换轮船,慢悠悠晃过去】

庚叔子听了,那叫一个心驰神往:

【哪有这般经历,领略万里江山如画。当下心头擂鼓一般,唯念找啥亲戚相帮?转转圈,没有】

有几分定断,直等天亮上午:

【细细回了桥姨妈,烦劳转达。妇人听了着实一惊,毕竟数千里。转念打量,返江岸也好。可见女儿】

却被永廷臣提醒:

【老太爷难以行走,怎可能同去沿海?唯派人自行外出,我们此地照看。大实话,瞬间点醒糊涂人】

有田地,庚叔子暂不成:

【老人家此处,桥姨妈势必…不能没永廷臣。朔氏、华廷玺,用人之际。苏平刨送信,顺便安排差事。江岸换妥贴警醒,独自南部沿海】

讨了主意,桥姨妈自去北房:

【实话实说,兹请老人家给意见。票据存根,兹请过目。确实派人弓州。具体道路街名,左右建筑形制。租界如何电报局,走哪条街过去】

跋山涉水,哪里小事:

【桥姨妈安慰:无须多虑,吃饭可以。自当留人照看,侍奉您老日常。华廷玺的汉子们,讲情义人心。但凡管了,无可能半途而废】

老太爷哀叹一声,老泪纵横:

【几十年世间阅历,听出人心真假。当下感激不尽,絮絮叨叨许多。确实担心不过,不过药铺差事。如此分析,蹊跷不合常理。唯独担心一件:是否啥不可测,孙子别再有状况】

不明详细,哪里能信口开河:

【妇人唯有安慰:年轻后生闯世面,常有。您少年那阵,不照样?才发电报,再等几日。实在不行?去一趟。日子照过,有咱呢】

老人家深思熟虑,给意见:

【若南边发展事业,不想打扰规矩。再等1个月。若无返还,只能派人走一遭】

嘴上说大展宏图,心里都打鼓:

【差点被恶人暗算,教训惨痛。两处相隔极远,地面各自规章。不麻烦佐咸郡衙门,徒劳】

老太爷内心真实,旁人无法知晓:

【左不过猜测,永廷臣隐约能感受。桥姨妈,没啥感觉。不往深层考虑,赞同老人家建议。肯如此侍奉,已然相当仗义。老太爷心里,实在200分明白】

日子还得过,每日照管田地:

【桥姨妈打理四合院,侍奉老太爷】

第50天,佐咸郡:

【庚申年,六月下旬。1920年,8月上旬。过立秋,二伏末】

近早晨5点,天亮:

【尚未日出,老太爷已醒。静静倚了床头,横竖琢磨一番。这些日子,辗转反侧】

早晨8点多,烦劳桥姨妈:

【请过永廷臣,家常闲话。烦劳跑一趟,请附近钱庄老板。过来坐坐,只说感谢相助。还有信。融化蜡烛,凑合封口】

工夫不大,钱庄老板过来:

【拎个麻袋,满面笑容打招呼。在北房说话】

约摸1个多小时,老板告辞:

【风雨沧桑几十年,懂人间冷暖。老太爷再请永廷臣。后生弄个凳子,斜签着坐了】

老人家开口直白:

【廷臣啊…这儿100大洋,你收着(大洋:方言,银元)】

永廷臣愣一愣,当即作揖:

【老爷子,您太客气。小少爷,人中龙凤。做大事业,咱再等等。横是买卖大,不能随意】

老太爷苦笑一声:

【孩子,你忠义…老头子会看。任买卖再大,也不能如此。猜,有啥用?电报写明白。能开药铺,肯定认字。要麽不让知道,再10封也废话。要麽人没去,难讲…说心话,劳烦你走一趟】

永廷臣给意见:

【要麽,咱就跟佐咸郡,再发个电报。没啥重要,兹让回来】

老太爷再苦笑:

【两封了,有信儿麽?要发,早发了。桥亲家还说呢,我寻思用不着。那东西不便宜,还丢不成?钱花到了,报局当事儿办。自个儿核计:横是没见着…兴许买卖儿小,不敢缺明白人。我那孙子,从不娇生惯养。主意正极了,懂道理。会点儿拳脚,常人靠不近(桥亲家:桥姨妈。主意正极了:方言,非常有主见)】

庚叔子去弓州,找药铺那回:

【发第2封电报,南部沿海。通常写字,庚叔子可以。永廷臣提前拟定草稿,琢磨修改】

老太爷再问:

【你起小儿,跟寺里待好些年,是吧】

后生当即回禀,整7年:

【老太爷长叹口气,接道:功夫绝没问题。听普卿说过:飞石片子,灭灯不倒。留你,看家没乱子。廷臣啊,你没剃度,咱知道…话说回来,怎麽也跟佛祖前7年…听经都比常人多。对麽?这事儿,老头子拜托你,好不好?万一咋了,还能搭把手儿。他那两下子,搁你叫耍弄(佐咸郡盛行习武。老太爷的孙子,功夫还行。若跟永廷臣相比,差太远。老太爷深远:万一怎样,永廷臣肯定搭救)】

个后生不肯拿,作揖谢了:

【老太爷很平静,给大实话:要没你们,不定咋样儿…这好大麻烦,你不拿着,咱心敲小鼓…钱不钱,搁一边儿。老家伙都一样,有蹬腿儿那天。还指望…我们家孩子,跟你做好兄弟】

个后生作揖,诚恳道:

【再等几天,您看如何】

老太爷早看黄历:

【明天进三伏。宜:交易、立券、会友、签约、纳畜】

话到如此,无须再言:

【永廷臣抱拳领命,老太爷如释重负】

想到更深一层,不得不说:

【自己不在,盗抢上门咋办?不是没可能】

庚叔子擅长轻功:

【总不能背了人,蹦来蹦去?还一点,庚叔子住自家】

晚上整座院子:

【1个老人、1个妇女,2少年万一睡沉了。曾讨论此类问题,桥姨妈十分紧张。嘴皮子哆嗦,设计若干场景。越想越害怕,自己吓唬自己】

老太爷全考虑找人,确实疏忽:

【当下直发愣,找不出更好答案】

永廷臣开口:

【拍电报托大,不合适。苏平刨,过江岸大城。好些弟兄高手,板儿钉。1个直接轮船,南边儿。苏平刨留那儿,填上空缺。找着小少爷,告快回家。正经落地,我守您老、桥亲家(板儿钉:没问题,肯定办到。正经落地:lào,4声。中国北方口语,仅仅4个字。在不同场景,不同涵义。此场景:直到,正式出结果那1天之前,我将会如何、如何……换个场景,提问语气:交待某人办的事情,是否有结果?还隐含:千万别虚假,别胡乱应付,认真办)】

再商量细节,老太爷觉着稳妥:

【烦劳一力提领,尽快找回家人】

跟桥姨妈商量妥,立即安排:

【当晚,庚叔子住四合院。跟永廷臣,同住东厢房。老太爷、桥姨妈,北房】

跟大哥一起,心里那叫痛快:

【当晚,拎了棍子。所有检查一遍,含南房空屋子】

临行前,再细细商议:

【几千里,绝非小事。若派人,势必高手。宗骁卫、关肇殿,关键负责人,不行。譬如封戍边、化海弓】

再说华廷玺,必须外跑销售:

【不同岗位奔波,太容易疲劳。万一疏忽,譬如睡不醒。还一点,封戍边又不在。朔董事长问起来,如何应对?在花名册】

修莫开完全胜任,大约未出定局:

【卓先生手下,唯一得力干将。远赴南部?合适麽】

化海弓编制,隶属华廷玺:

【必须每天,跟封戍边值守码头。从施阔洋先生,把朔氏、华廷玺,认作一家人】

若封戍边,南部沿海:

【化海弓绝不能动。华廷玺业务,不理会。别因小失大(朔氏办公房、临转仓库,都在码头)】

考虑重地,常常夜里检查:

【封戍边不在,必须更频繁。牵扯太多精力,宗骁卫】

透彻琢磨,最后论断:

【化海弓新人,派南边最实际】

最后叮嘱:

【你,肯定华廷玺。凡事问几位哥哥,绝没错儿。告骁卫:七月十八前,等我电报。再派人(民国时期,百姓惯用农历。极普遍。农历七月十八,庚申年。1920年8月,最后1天)】

码头兄弟很多,高手少:

【几千里,万一啥冲突?别人没事儿,自己?1920年情况,比较复杂。若平常汉子,派一群?费用太大】

长跟密普卿,学凡事思考:

【渐渐缜密,越发深层次。老太爷必须安抚,别人也需要饭碗。全牢记在心,苏平刨领命】

第51天,凌晨2点15后:

【火车驶离站台。弓州过来,途经佐咸郡。先到长江边,摆渡过江换车,终点江岸大城。桥姨妈亲自下厨,备足吃的布口袋】

就自己,2等厢座位:

【没人要求,苏平刨决断】

第52天,凌晨时段

【猛被推醒,庚叔子吓一跳。未点灯,听大哥低声:有人。别慌,围他】

毫无声息,2条汉子摸出去:

【但见影子,正朝北房过去。没任何喊叫,左右直扑】

来者蒙面,颇有些手段:

【脚下相当灵活,却没半点退缩。挥刀来斩,永廷臣略歪身子,闪刀锋。紧跟狂风骤雨般,单刀快似风火轮,俨然电风扇页劈风横扫,哪里半秒停歇】

抄齐眉棍,照后脑勺猛劈:

【但见刀光衬月影,蒙面者根本不回头。略歪身子,庚叔子立时扑空。左脚飞踹,被齐眉棍挡个正着。可怜庚叔子,双手虎口震了生疼。再看蒙面者,进攻势态没丝毫间歇。刀锋全在永廷臣,忽剌剌几乎笼罩个汉子】

棍在手,全力狂劈:

【一刀泼过,棍子顺势少一截。刹那间走神,足够。一脚踹正,庚叔子直飞】

大概其瞧明白,永廷臣转守为攻:

【忽剌剌劈头盖脸,空手对白刃。身影超常灵活,很诡异。脚踢右手腕,刀子立飞,咣啷落地。蒙面者反应超快,瞬间交叉双臂封挡。近身搏击,化拳为爪(爪:zhǎo,3声,中国传统搏击。若练到火候,相当厉害)】

双爪对双拳,虎啸龙吟天地间:

【两条影子,上下翻飞,腾挪闪跃。见汉子好本领,油然惺惺相惜。有心试他真本领,双拳挡爪。拳化勾,直擒膀子。立被闪开】

往来打好一阵,全清楚:

【念头一转,丹田出力。让你瞧瞧手段】

刹那间换个人,蒙面者大惊:

【左臂受击打。右手腕被擒,却似被钢钳夹正】

化拳为掌,劈空斩肩头:

【透彻骨髓,瞬间麻木。不够眨眼工夫,紧跟左肋。刹那间,浑身去骨抽筋般。蒙面者,迅即瘫倒。声音极沉闷,剧痛难当】

估摸彻底消停,北房门开条缝:

【桥姨妈浑身打颤,搁缝隙,探头探脑。但见己方胜利,长长喘口大气。三两句闲话,赶忙套衣裳。给老太爷报信】

永廷臣性格,除非血海深仇:

【若用全力,至少终身残废。或瘫痪在床】

是否记得救多莉丝:

【借助箱子、堆放物、几个弹跳。俨然走空气一般,那动作实在诡异。好似有啥隐形木桩,支撑躯体。没任何影像资料,只能口头相传。20世纪末期,曾有篮球顶级高手,做类似动作】

终永廷臣一生,仅那1次成功:

【之后无论何如,完全没可能重演。长久思索,不得其解。直到佐咸郡之梦,大约有领悟。以后闲谈:并非自己能力。冥冥中大威神力,伸手托了一把。为救无辜】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四合院东厢房】

没废话,直奔主题:

【说,想干嘛】

汉子倚靠桌腿,坐地面:

【实话实说:好些天没吃饭。就那把刀,啥都没。老家栋卿,一路走过来…就想填饱肚子(栋卿:地名,也在牧镬省。离佐咸郡,有些距离)】

庚叔子疼痛,正怒气难消:

【闻听好久没吃饭,哪里可能不懂。无须再问】

永廷臣坐定太师椅,给个眼神:

【兄弟立即会意,转身出去】

工夫不大,端托盘折回。

【头晚没吃光,还好些剩余:棒子面粥,加热。白面掺杂粮粉,做油盐烙饼。新切大葱几段,新炒1大盘鸡蛋。再装些大酱,桥姨妈全力张罗】

微笑示意,先吃饱肚子:

【哪里还顾疼痛,汉子蹒跚爬起。整个瘫在椅子,双胳膊趴了桌面。完全狼餐虎咽,生往下吞。瞧着的颇紧张,哪好拦阻?饥饿久了,很可能噎死人】

横扫千军如卷席,全去:

【应该很满意,好几个饱嗝。庚叔子斟杯热茶,递过去。汉子热泪盈眶,忙起身接过】

一直沉默,这才开口:

【等天亮,给你钱,还吃的。随意投哪儿,找个路】

但见个汉子,面色骤然一凛:

【整个儿傻了,愣愣微微张口。貌似想说啥】

猛起身,双膝‘扑通’跪下:

【上身匍匐于地,双臂伸直。双掌心贴地】

发自灵魂最深处,浸透苦楚:

【哥哥不杀、赏饭,恩德再造。兄弟没家了…这辈子,只盼追随明主…大哥在上,受兄弟一拜】

古书有云:

【又抡起杆棒,众庄家一齐发作,并力向前。曹正叫道:都来投降!若不从者,便行扫除!寺前寺后,五六百小喽罗并几个小头目,惊吓的呆了,只得都来归降投伏】

古书有云:

【地煞星七十二条好汉,排名八十一,地嵇星。人称操刀鬼,将种是曹正(嵇:ji,1声)】

永廷臣慌忙起身,双手搀扶:

【庚叔子大喜,相互见过。说些家常,脾气相投。工夫不大,找碗盛些土。插3柱香,结拜异性兄弟】

汉子全名,辛再传:

【1902年生人,牧镬省栋卿。年幼时,父亲早亡,母亲远走他乡。跟随耍把式卖艺,到处飘零。仅知‘辛’姓,没个正经名字。师傅取名,‘再传’。曾去不少地方,眼下艰难年景】

师傅给点钱,实言相告:

【师徒一场,力不从心。自谋生路,各安天命】

一力求生存,却无处栖身:

【不得已,返还牧镬省。途经佐咸郡】

不得不说,有核计:

【若派辛再传,南部沿海?行,合适。转念一想,否定。毕竟从未共事,貌似不妥。所有前后,牵扯岛府。不一定谁都敢,先带着】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连夜煮开水,刮脸洗澡。旧衣服鞋,全扔。找全套崭新,直让换过。相貌堂堂,身体相当结实】

折腾整夜,实在疲劳不过:

【直睡到当天中午,起身简单吃饭。带了农具,3条汉子同去田地。推车拿桶,取水灌溉】

不得不说,辛再传面相很好:

【端庄周正,俨然学堂少年。洗漱干净,见桥姨妈很恭敬。妇人细细打量,心下极有好感。说几句闲话,嘱咐一定吃饱】

老太爷听说,叹口长气:

【给大实话:得亏廷臣…降龙伏虎,有造化】

日子一天天过,杳无音信:

【嘴上不说,心急如焚。家有老人、妇女,不敢离开】

第64天,佐咸郡:

【庚申年,七月上旬。1920年,8月下旬。节气,处暑】

凌晨时段,四合院:

【听外出动静,飞身下地。辛再传睡觉警醒,转眼握刀在手。庚叔子抄棍子。不能点灯,凭直觉。永廷臣低声一句:动手】

轻轻摸开门,辛再传头个抢出:

【刀泼如水,飞速直冲要害。早有商议:哪怕夜里状况,若有把握,切莫高声。不想招来衙门,这个家太多是非。老太爷的意思】

不存在叫喊,除了兵器对碰:

【打作一团,身手丝毫不显安静】

来者确实高手,毫无退缩:

【迅速上风,辛再传肯定落败】

哪还等,抡圆了棍子:

【劈头盖脸,庚叔子完全拼命。整座四合院,没点灯。厮杀,全凭直觉】

桥姨妈听见,知道麻烦上门:

【躲紧了墙角,浑身哆嗦】

老太爷哀声长叹:

【攥紧双拳,默念佛号】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46部分】

近战,耗时极短:

【双方力求速战速决,2兄弟很快下风】

疾速飞身抢过,中国传统搏击:

【看似简单。直奔要害,反关节、打穴,所谓分筋错骨。是否记得初见宗骁卫,打平?2人手法,差不多】

来者行家,立扔短铁棒:

【化拳为钩爪。超狠辣,虎虎生风】

此种搏击,永廷臣自幼得真传:

【愈战愈勇。但凡被擒着,相当麻烦。即便练家子】

才几下往来,全然感受凌厉攻势:

【早听形容,瞬间知晓。来者高喝一声:可是永廷臣】

电光火石间,硬生生收住气力:

【院落未点灯,考虑安全。站定凭直觉,没废话:你哪个】

来者作揖还礼:

【卫哥差遣,在下宣节郎】

古书有云:

【义胆忠肝豪杰,胸中武艺精通。超群出众果英雄。弯弓能射虎,提剑可诛龙。一表堂堂神鬼怕,形容凛凛威风。面如重枣色通红。云长重出世,人号美髯公】

古书有云:

【天罡星三十六条好汉,排名一十二,天满星。人称美髯公,将种朱仝】

宣节郎,1899年生人:

【坤乡省从悟县,封戍边同乡。自幼相识,交情极厚】

说到此间,表一大段旧话:

【时间回拨,定格且看。1920年6月下旬,节气过夏至。将近中午,江岸大城码头。当时大情况,密普卿、封戍边、永廷臣,去弓州救人】

早派干练去坤乡,探望封家:

【没告诉封戍边,宗骁卫悄悄安排。送钱粮油,许多布匹。长辈非常感动(干练:有脑子,办事稳妥的,员工)】

实言相告:

【自幼在此生长,本土故乡。若去江岸大城,恐怕不习惯。请转告宗先生,非常感激。却推荐个人:‘宣节郎’。跟俺家戍边自幼结拜,个饽饽也分食。忠义好手段,是否带去?一并给东家出力】

见着个汉子,态度平和:

【开口懂高低,明前后。略有些国字脸,非竖直腮骨。三七分头打点发蜡,很有样子。浓眉,卧蚕眼。身高1米78左右,相当结实。当时但凡有土地,年轻者肯定劳动。肤色黝黑(178左右,民国时期,属于高大)】

长者如此保举,应非等闲之辈:

【满口应承,同回江岸大城。一路上,相处很愉快】

见着宗骁卫,双方以礼相待:

【花名册记录,华廷玺开薪水。初次聊天,码头办公房。热茶、糖块、酥饼,一些葵花籽】

宣节郎不抽烟,完全没想尝试:

【宗骁卫没瘾头,应酬才拿。见如此,2人吃茶】

当晚,货场宿舍:

【煮开水,洗澡。换新衣服,值守临转仓库。不在话下】

是否记得,桥姨妈曾去弓州药铺:

【封戍边、永廷臣陪同。6月下旬,1920年】

相同那1天,江岸大城:

【华廷玺下属,辇辙瀑锦饭庄。是否记得,林昭嗣、宗骁卫,同吃午饭?关肇殿来到,带3名工友。特意洗澡,换干净过来。晚上大包桌,人手略欠缺。宗骁卫叫啤酒、丸子饭,直让4位兄弟分食】

是否记得,当时没固定经理:

【林昭嗣、施阔洋、宗骁卫、关肇殿、林家亲戚,轮流当班。当时餐饮,避免女主管、女伙计。譬如醉酒闹事】

那天呢,林家亲戚晚有事:

【林昭嗣,晚有饭局。施先生的朋友,当晚过生日】

太阳落山,码头办公房:

【朔董的二弟,跟宗骁卫谈事情。关肇殿还在码头,很快赶回货场。辇辙瀑锦饭庄,当晚没经理】

所以白天时段,派去3名工友:

【宣节郎,华廷玺编制。阿发,朔氏企业。最后那位,码头散工。当天,宣节郎代理管事】

宗骁卫开口,很客气:

【郎哥,咱这儿…顶个衔儿…大伙儿张罗,人心才服。您看好不好】

宣节郎抱拳作揖:

【卫哥,您放心】

晚餐时段,忙到一塌糊涂:

【员工之间,完全没时间交流。手底下做不完,不停点东西。丸子饭、猪排饭,卖最多。米饭全空,手忙脚乱再煮】

有2个外邦水手,叽叽呱呱:

【横竖要拽多莉丝,让陪吃酒。个姑娘吓昏头,哪里敢过去。却有个色胆包天,起身来追。个同伙,十分快乐】

被宣节郎一把罩住,拎去厨房:

【走后门,谈谈心。水手态度好极了,中国传统擒拿】

返身回餐厅,态度恭谨:

【满脸堆笑,比划没个停。即便跟多莉丝交流,肢体语言】

个外邦水手,满腹狐疑:

【起身跟随同去,厨房后门外。也好,顺便结账】

工夫不大,自行返回:

【跟一同张罗,貌似啥都没发生。宣节郎】

多莉丝不傻,全看懂:

【整晚帮手个汉子,不离左右。将近20点,施如状带2位女性朋友,过来吃饭。多莉丝认得,恳请做翻译。相告:非常感激宣节郎。你的勇气,我刻骨铭心(施如状:林昭嗣的妻子,宗骁卫的表姐。多莉丝的语言,只有‘你’,没有‘您’。只有凭语气、表情、肢体语言,感受尊敬程度)】

2位女性朋友,很感兴趣:

【定让宣节郎坐下,细细说来。个汉子哪里肯张扬,礼貌推辞。赶忙招呼顾客】

晚些时候,宗骁卫过来:

【表姐忙给叫过来,细细说一遍。2位女性朋友,见着宗骁卫,开心得呦…个后生谦恭有礼,绝没半句过头话】

直到表弟走开,施如状来一句:

【让你们花痴,有老婆】

2女友愣一愣,八卦起来没完:

【但凡有点名望家族,都捎上。施如状不以为然,给一句:他不那样子…阿拉爷,老是港:阿卫忠义节烈(阿拉爷:我父亲,我爸爸。江岸大城方言。在此久住,习惯方言。施家祖籍,中国南部沿海,另1种方言。老是港:常常说,经常提到。阿卫:宗骁卫。长辈家人,用此称呼)】

当晚,码头办公房:

【泡了茶,有菜没酒。封戍边定的规矩,从没人破坏。宗骁卫、宣节郎,敞开心灵交流】

宣节郎直白道:

【卫哥,您性情中人…活这大,没见过】

宗骁卫笑道:

【朗哥,欣赏您…发自肺腑】

2条汉子,相谈甚欢:

【细细商讨朔氏、华廷玺,未来大约走向】

哪里生于公侯富贵:

【使不上繁文缛节。嘻嘻哈哈,吃菜饮茶】

第2天上午,林昭嗣、宗骁卫见面:

【商量有决断:啥忠诚度?快省省。100个测试,110个应对。先谈最基本吃饭,兄弟为啥投奔?定月薪,18个银元。比朔氏起薪高,宣节郎】

将近7月下旬,1920年:

【许多人回江岸。按早前商定:一笔银元,给珺忻表妹。1处石窟门院子,独立居住。最早考虑产权,桥姨妈。最后一刻,改‘珺忻表妹’,避免所谓继承啰嗦。琐碎费用、家具物件、布料食品,面面俱到】

精致黄铜卡2张,特殊编号:

【辇辙瀑锦饭庄,永久免费贵宾。桥姨妈母女】

早前贴身丫鬟,小丫头:

【工作一段时日,市场销售。繁华商业区,某栋高层建筑3楼。华廷玺办公地点。得知小主人回来,超兴奋。立即请几天假。悄悄告诉宗骁卫,暂且照顾珺忻。小丫头名字简单,叫‘香芹’。1904年生人(小主人:珺忻表妹)】

是否记得:

【华廷玺储藏室,有香芹3个箱子。各类服装、皮鞋、零碎,化妆品。还施如状、施阿细,送的布料。花色材质皆不同。全搬珺忻家,香芹不再住货场(货场经理室,改女宿舍)】

很艰难才救回来,都怕再有差错:

【珺忻留间房子,给表哥密普卿。另养2头土狗】

饭庄几班员工,做3餐:

【为安全起见,宣节郎住店里。还个小帮手,谁呀?劳静肃。思虑深远,必须有值守。每天凌晨3点,早班过来准备。6点营业】

厨房后门外,盖简易砖瓦房:

【夜间,睡饭庄大厅。早班人来到,简易房睡。不能连着上,身体吃不消。餐饮业太熬人,几乎365天。林昭嗣、宗骁卫,一致认同】

早班时段,不另做员工餐:

【那些东西随意,兹要有好胃口。譬如肉包子、素包子,早餐结束大家吃。很多顾客见过,员工一起消灭包子。说实在,顾客相当吃惊。1920年夏季,简直不敢相信】

天下人心差不多,真理:

【所有员工,把饭庄当自家生意。人心所向,凝聚力超强。早餐时段结束,宗骁卫常过来看看。确认饭庄员工吃饱,若还有剩。带去码头,工友分食】

也有特殊,中午就要买包子:

【必须实言相告:早餐剩的,我们都吃了。必须给您重新包。是否认可?顾客当然喜欢新蒸…所以口口相传,夸赞品质。还一种情况,面没了…推荐,是否换其他】

早餐结束,回家休息:

【中晚班,另一拨员工。下午有值班,可吃饭】

是否记得:

【庚叔子,连夜赶回佐咸郡?第36天凌晨,7月下旬。1920年。永廷臣熟睡入梦,拜见闽公护法?同在那1天,午饭时段。辇辙瀑锦饭庄,江岸大城】

好些排队等座位:

【久阿姨、久存花、珺忻,一起吃饭。免费铜卡,随便点。说不尽的话,好生快活。饭庄正经管事:密普卿】

还1位小顾客,那位5岁女童:

【亲爷爷用生命,托付宗骁卫。取名久小童,久存花抱着。兹当亲妹妹。小家伙面色很好,营养充足】

饭庄方位,门窗朝东北:

【经历坎坷,只想低调。东南墙/西南墙,交界角落不起眼。珺忻不点菜,烦请表哥安排】

盐水鸡、炸猪排:

【油炸豆腐、盐水煮海虾、盐水白肉配蒜泥。都不习惯冰啤酒,泡热茶。小家伙很开心,大口咀嚼。黄铜啤酒杯,大约560毫升。夏季受欢迎】

听了孩子来历,珺忻十分伤感:

【小家伙哪里考虑。时不时给个笑容,仿佛小天使在人间】

久阿姨叹口气,幽幽道:

【第1次见童童,老罪过样子…再看到,阿爷没了(老罪过:很可怜,让人难过。阿爷:祖父)】

珺忻着实不忍,不停给剥虾:

【小家伙胃口特好,吃饭特香。相貌超可爱】

就那麽愣愣瞧着,珺忻自言自语:

【阿囡啊…想吃甚麽,都有…阿爷就为你(囡:音nān,1声。阿囡:江岸大城方言。儿童、小家伙、宝宝。具体口语发音,不同拼音)】

个5岁孩子,似懂非懂:

【总是笑眯眯,一片阳光灿烂。伸两个小手,抓好吃的】

吃着聊着,直到18点多:

【3女子意犹未尽,还在闲谈。早给添东西:1盘卤鸡爪,加白糖红小豆粥。感情发自内心,久家母女非常受用】

厨房临时缺人,香芹帮手:

【是否记得格局:‘田’字,左上角方块位置,厨房。‘田’字,右上角方块的,右上角,饭庄出入口。厨房东北墙,开了窗口。跟饭庄东北墙平行,瞧正谁人往来】

透过厨房窗口,随意朝外张望:

【正瞧见3条汉子,大剌剌走进来。专挑饭庄东北墙,临街玻璃。为首那个,满脸7个不含糊、8个不在乎。唯恐旁人不清楚,自家乃江岸恶人中一位】

好面熟…立时想起:

【是否记得,珺忻、香芹,曾被一起关押?香芹故意用计,在房间地板拉肚子。臭气熏天,一边流鼻涕、哈喇子,貌似智力障碍。珺忻很慌张,赶忙给清扫。打手当场抓狂,抽香芹几个耳光。直给轰出去,让外边解决】

动手抽耳光的,今天在饭庄:

【而且为首,满脸跋扈相】

香芹极冷静,哪怕面皮惊恐都没有:

【悄悄招手,密普卿有点奇怪。赶忙过厨房,出后门。姑娘低声窃窃私语。个汉子脑子转转,有论断。叫过劳静肃,悄声叮嘱一番。当下领命,直去码头办公房。少年走之前,曾给意见:从码头叫人,珺忻姐家守卫。被香芹否了,说不用】

再看珺忻她们:

【西南墙、东南墙交界角落,毫不引人注目。珺忻的位置,背对3恶人的桌子。密普卿在厨房,找纸写几行字。过去随手丢桌面。珺忻打开瞧了,面不改色,纸条裹手帕塞小包。低声叽咕一番,继续聊天。全低声,不称呼姓名】

再叫多莉丝,低声外邦话:

【密普卿叽里咕噜,叮嘱几句】

闻言,个姑娘神色镇定:

【低声外邦话:放心,让坏人多吃酒】

3恶人,见多莉丝少年清秀:

【乐得见牙不见眼,说笑没个停。个姑娘,顺势羞羞答答。推销酒类】

趁此机会:

【久家母女悄悄过去厨房。再珺忻抱小童,走后门离开。香芹在外等候,一齐回珺忻家。餐厅柜台下边,抽屉早拿手枪。曾跟密普卿,学枪械知识。准头不敢说,打响没问题。为桥姨妈母女,不在乎拼命。香芹】

晚23点多,3个恶人醉醺醺:

【门外。1辆人力车、1辆篷子单马车,顺序过来。密普卿点头哈腰,忙不迭跟了,直送大门外。相告车费已付,您以后常光顾。为首恶人十分受用,笑呵呵夸赞几句。这边厢,眼神冰冷。目送马车】

几名车夫,谁呀:

【宗骁卫、化海弓、宣节郎。夜幕下,绕去偏僻处。未等明白,当场制服。换马车,工友早等候】

宣节郎去码头,饭庄必须守夜:

【密普卿、劳静肃,驻店。2人聊天,十分快活】

凌晨时段,临转仓库:

【呕吐满地酒食。1名工友,取些炉灰渣铺了。全清理】

为首恶人,称他‘小头目’:

【被泼若干桶冰水,渐渐清醒。彻底交待,所有细节惨状。岛府股东下令,笠翻译安排。小头目带队,钝器打昏儋脩先生。再拿刀,挑断手脚筋。早有船,驶往遥远海域。完全岛府法西斯】

小头目再交待:

【岛府股东、笠翻译,失踪1个多月。无论如何没消息,一头雾水。现有不同岛府人,负责黑暗勾当。又个不同翻译官,曾详细问过自己:早前杀掉儋脩,是否走漏消息?譬如家人甚麽,被知晓?或被中国政府,知晓】

唯恐主子不满意,只能说稳妥:

【实际杀害那天,儋脩先生硬到底。且威胁:你们的祸心,一定登报纸。无论如何毒打,不肯招供】

小头目还交待:

【新来翻译官,很有架子。相告自己:任何懂文化的,可以拉拢的,一定给笑脸。多培养,效忠大岛府帝国】

杀害儋脩先生,直接拿凶器的:

【3恶人为首,全在临转仓库。3只右手,打15个指纹。来不及口供全写完,慢慢补详细】

从笠翻译时代,到现在新主子:

【黑暗里,全为岛府做邪恶勾当。岛府纱厂花名册,根本没3恶人。有事叫来,当天给钱。还几个恶人,整日外边厮混。但凡见过桥姨妈全家的,都是长年给岛府帮凶。没废话:那几个名字,哪里能找到】

小头目早丧胆,开口没个停:

【翻译官有交待,最近去趟外地。叫几个人,带几件衣裳就好。具体到哪里,没讲】

宗骁卫面无表情,轻轻撂下毛笔:

【全捆绑结实,口里塞布。封戍边、化海弓、宣节郎,还若干工友。不在话下】

儋脩先生冤沉大海,哪来墓冢:

【即便没意外之前,也没相告笠翻译具体。履历,写江岸租住地址。最早以为聘用普通员工,无人特别留心】

当天上午,华廷玺办公室:

【林昭嗣、宗骁卫、密普卿,细细商议很久。儋脩先生家人,大海捞针】

现实很严峻:

【岛府杀人放火,占我国土。对中国,动不动要求素质?要求文明?岛府特工用报纸,拉大旗,做虎皮。大帽子压,假慈悲做绳索】

中国人有血性,就是不文明:

【中国人敢抵抗,就是损害两国友好。语重心长,貌似忠良。岛府国专门有人,深挖掘中国社会。批判这个落后、那个阴暗,诱导中国人格卑贱化、奴隶化。岛府国,太阴险】

挥舞道德大旗,煽动所有人监督中国:

【通过时间,让中国人变成:人格奴隶化自卑症患者。高声说话都不敢,总以为自己野蛮。家长自卑,导致下一代更自卑。越来越多家庭,丧失自尊。整个中国沦丧,岛府才安全。100年,殖民计划】

13天后,1920年8月上旬:

【节气,过立秋。是否记得那天上午,佐咸郡?打发永廷臣,钱庄老板去四合院。跟老太爷说话】

在同1天,江岸大城:

【4轮中国款,长方体篷子双马车。早前自备材料,码头工友自制。靖努陶父亲,从江东过来指导】

朔氏、华廷玺,共用马车:

【这方面,绝没问题。是否记得码头办公房,有马棚?就停那儿。若没朔氏企业,会很艰难】

早晨7点左右,香芹搭车一起:

【送肥皂,维护销售渠道。顺便走街串巷,开拓市场。斜襟翠绿缎子上衣,袖口适中。多色织锦缎收腰抽褶长裙,缎子绣花鞋。戴个24k金镯,沉甸甸厚重款。珺忻给买的(袖口适中:民国时期,传统女装袖口,几种尺寸。有特别大)】

香芹1904年生人:

【身高1米62≈63,民国时期算高的。应该说,吃住跟珺忻一样。不挨饿,营养充足】

祖籍牧镬省,年幼家里太穷:

【父母还有老人、几个孩子,只好先卖掉香芹。再转手,被桥姨妈买回来。自幼跟珺忻,最知心小朋友】

亲生父母具体,不清楚:

【仅晓得牧镬省,哪里找?对这段往事,姑娘从不多问。张嘴江岸口音,没地方学牧镬方言。洗漱干净,绸缎配金饰。瞧过去,很有气派。若说华廷玺大管家,任谁都信】

再说宣节郎:

【发过1次薪水,18个银元。一直未动。昨天见过宗骁卫,赠送25个银元:这段时间跑业务,跟香芹搭档。珺忻表妹,对你印象很不错。自己人,还普卿大哥这层…在外花销,男人给钱】

宣节郎领命,作揖道:

【卫哥放心。哪有香芹破费道理?让人看小】

今天外出,带全43个银元:

【马车公司的,随便用多久。宣节郎赶车,说说笑笑一路】

随口聊起粮价,江岸大城当天:

【1等米,129文铜板。4等米,94文铜板。宣节郎记很清楚。杂粮,相对低】

下午14点多,肥皂几乎送空:

【当场收货款。香芹很会讲话,到哪里自来熟。店家都很买账,认作华廷玺管事】

唯独一点,珺忻特意交待:

【经销商那里,提前退下金镯。虽然民国常见首饰。早听封戍边说过弓州,桥姨妈去药铺那次。但是呢…珺忻考虑:才16岁姑娘,为家人吃那多苦。必经女孩子,需要快乐。另给挂脖子锦囊,摘了放入。出门再戴。虽啰嗦,姑娘哪里嫌麻烦?开心没个停】

香芹坐了搭讪,宣节郎四处溜达:

【甚至询问瓷陶器店铺,跳跃思维。东家没经营过,却明白差价。如此说,比零售便宜好多。脑子转转,1纸箱进货。大块家庭肥皂。东家算算账,很开心:自家洗浴,省了。还能赚钱】

香芹溜达进糕点铺,非经销商:

【离江边不远,位置不很正。屋檐下,吊好多长方小木牌。墨汁毛笔,全糕点名称。民国时期,商家的‘幌子’】

门窗朝西南开,6个门扇讲究:

【每扇6抹头,3处绦环板。再看绦环板、裙板,浮雕图案相当精致。通常格心,镂空。此处格心,‘实的’。浮雕人物山水,那叫一个漂亮。就一点,门扇采光不好。所幸,2处窗户】

2级水泥台阶,过门槛:

【西北墙、东北墙、东南墙,满满全柜台。实木老款,一尘不染。不知打了啥,油光油亮。还木头框架,镶玻璃。那叫擦透亮。中式传统,仿西洋口味。琳琅满目,瞧了流口水】

个姑娘略琢磨,不摘金镯:

【宣节郎好奇怪,却不方便多问。给解释:初次见面,公司形象。是否正确?不清楚。只能赌一把】

搭讪好一阵,买3盒糕点:

【1盒仿西、2盒中式。香芹本身爱吃,能拉近距离。宣节郎瞧见,忙不迭结账。银元,4块5角5。长方纸盒挺结实,彩色人物山水图案。民国常用尺寸,瞧着痛快。21世纪,不清楚】

便宜麽?看怎麽理解:

【1920年,除非必须做人情。通常百姓,不舍得。香芹自己带钱,没想到宣节郎如此。女性都爱看男人大方,不论国家】

刚立秋,照样很热:

【店东家50大几,坚持戴缎子瓜皮帽,麻质地长衫。扣子一丝不苟,很干净。店东微微点头,自言自语:华廷玺…香芹姑娘,有出息】

西南墙、西北墙交叉:

【借窗户采光,安置榆木桌子。4面枨子,每面2组双矮老。枨子、矮老、桌面,呈‘工’字形。还3个长条板凳,休息区。店家提供茶,反正有些颜色】

香芹大剌剌坐定,打开1盒:

【开水兑茶壶,吃起来。连连夸赞,那叫香。其他顾客禁不住侧目,先瞧见厚重金镯,才考虑糕点。比啥广告词都强。工夫不大,纷纷掏钱。头先还犹豫的,全想通】

店东、伙计张罗半天,那叫开心:

【送了其他客官,再言归正传。也批发一堆肥皂,是否太过跳跃?教糕点铺写广告,香芹还不认字。话很简单:糕点肯下本,油糖充足。客官好衣裳,整齐名贵。大块低价肥皂,洗手再吃】

您还别说,店铺东家就听:

【木板子早涂黑,石膏书写。楷书很漂亮。只说暂时,打发做个条幅挂上。从头至尾,宣节郎全瞧见。目瞪口呆】

不得不说,姑娘坐了吃点心:

【完全老板派头,很自然。个汉子站了笔直,跟班无疑。店铺一直给香芹笑脸,几乎忘了宣节郎】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47部分】

江岸大城,商贾云集之地:

【中洋混处,一应皆有。人烟稠密,轮泊往来。百货疏转,千条人脉。王孙公子、土豪士绅,候补有想法的,都思量一席之地。各省各国,但凡些许不甘平淡,谋划纷纷。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商贾。贾:多音字,gu,3声)】

出糕点铺,姑娘心情好极了:

【当下给意见:九宝粮路(久存花家,所在路名)】

距离还行,费时不多:

【老虎灶生意照做,喜欢吃的照去。久存花休息2日,头1天。掌柜怕太受累,唯恐不周。即便宗骁卫不在,兹要姑娘出现。没人过来啰嗦,无须地面费用】

女子见面,叽里呱啦:

【还2盒糕点原封未动,全3盒留下。久存花很不好意思,连声致谢。小童很开心,问一句:阿姐,阿拉好吃哇(阿姐:称呼久存花。若久阿姨,称呼‘妈妈’。阿拉好吃哇:我能吃麽)】

小天使般笑容,红扑扑脸蛋:

【喜得香芹一把抱过,亲起来没个完。小家伙咯咯笑,抱牢姑娘颈项,小脑瓜枕了肩头。不知为何,冒出句:妈妈,吃点心】

简单5个字,戳正内心最深处:

【最敏感,极力避免触碰的隐痛。人生常有缺憾,对骨肉血亲印象很浅。那年5岁多,跟小童一样】

泪水止不住流,一浪高过一浪:

【两侧肋骨多年隐痛,发作前毫无征兆。痛起来,就像几把钢钎钻来戳去。吃过药,没用。大夫也没辙,唯有开点养生方子】

心脏、肋骨区域:

【多少年隐隐不适…好像厨房排水管,塞了啥东西。无论如何疏浚,出不去。积了池子,水面油汪汪,漂了菜叶、剩渣。恨不能有个漩涡,哪怕慢些…偏生不遂人愿,就那麽堵着…堵着】

骤然泪水哗啦啦,似开闸泄洪一般:

【忽剌剌,一发通将开来。不由张大口,努力深呼吸。那光景,像极了痛苦挣扎溺水者。慌张错乱扑腾不停,拼死奢望哪怕最后生存机缘。每一口新鲜空气,都可能今生最后一次】

女人天生心细,听珺忻说过些:

【隐藏内心最深处的苦,发散独特气息。10几秒而已,衍生笼罩周身强大磁场。无须言语,全感受。房间内几位,竟似连接隐形电线。灵魂最深处电波脉冲,精准传达每个字、每个符号。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心心相印?灵魂版,摩尔斯电码】

上次辇辙瀑锦,香芹帮手厨房:

【今天好不容易凑了,哪里肯错过?桌面长方竹质茶盘,有个自制锦缎荷包。久存花立即拿了,便要出门】

宣节郎赶忙开口:

【直问嫂子去哪里,我来】

久存花忙摆手:

【只说买些肉,大家吃饭】

早听封戍边说过:

【泥螺蚌一带,有个菜市场。那家肉铺掌柜,人很不错(泥螺蚌:江岸大城,区域名。九宝粮路住家,都去那里买菜。口头流传称谓,具体年代不详。蚌:音bàng,4声。)】

个汉子立即拦了:

【直说您二位坐了讲话,认得。几步路而已,怎会吃力】

一番掰扯,久存花赶忙数钱:

【个汉子哪里肯要,自跑去弄堂口牵车。早拜托老虎灶掌柜,特意叫家人看住马车。4轮大尺寸,进弄堂太麻烦。每次派车过来,不论尺寸。从来停街面】

1920年,相当公司汽车:

【不盯着,也许整年都没问题。万一被盗,多少须负责】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泥螺蚌菜市场】

最忙早晨,人多东西全:

【现在下午时段,相对消停好些。照样地摊、货架、店铺,吃用家当,倒也琳琅满目。头两日间断下雨,净有商贩备雨具。1920年,最常用蓑衣、斗笠。在外奔波讨生活,油纸伞、伸缩伞不实际。100多年前,基本小伞面。赶雨水大,跟没有一样】

更有人力车夫,披了蓑衣等买卖:

【未现雨点,难不成借的?再看双脚,竟光着。原来跑人力,好生费鞋。有节省的,布鞋叠了别腰带。来买卖,才舍得套上】

拆卸门板杂货铺,门口撂张桌子:

【再个大尺寸,扶手靠背竹椅。一瞧便是东家,叼个烟卷。二八开分头,打了头油,好似猫舔过般伏贴。浅色缎子对襟,前襟挂怀表。麻质地裤子。扎裤脚,袜子布鞋。手里抓一叠纸张,读了十分用心(头油:中国传统美发品,男女不限。抹一些,梳理整齐。通常家里条件可以,才准备)】

是否记得,坤乡省从悟县:

【初见宣节郎?三七分头打点发蜡。为工作面试,特意洗澡。唯恐形象差,不得已跟乡里富户开口。站了大门外,人家捧个金属罐过来。当时奢侈品,外邦的。手指抠一点抹了,千恩万谢状】

表过题外话,再看菜市:

【东家抓个铅笔,抄个土纸订的簿子,好一番写画。旁边粗布衫裤伙计,站了扒拉算盘。噼里啪啦,珠子爆响如热锅炒豆。也不知算些啥】

终于眉目,东家貌似忿忿不平:

【用力嘬几口烟,不讲话。伙计心领神会,跟送货为首者,掰扯个没完。2辆送货骡马车,静静等候。车夫哪里肯多话,直等带队见分晓。大抵为作银钱,各执一词】

东家仰首望天,以为瞧啥:

【却闭目养神状,翘了二郎腿。嘴里哼哼唧唧,不知哪出戏文。一派云淡风轻,大隐于市。旁边2条汉子,口水横飞】

再看骡马,眨巴眨巴大眼睛:

【偏了脑瓜,无奈张望。瞧匹骡子,吧唧吧唧嘴。不说话的朋友,左不过思量:你们尽管吵。大热天的,给些水也好】

宣节郎赶马车,停铺子外:

【掌柜30大几,奔40样子。总是旧毛巾包脑袋,前边打结。胡子拉碴,很壮实。作揖见礼,三五句话一过,当然清楚】

个汉子很实在:

【别人,零买分好丑。咱们自己人,帮您全部弄好。随便里脊、肋排、五花、尾骨、带皮肥瘦…混了带回去。都算218文铜板,每斤。言下之意,包了。早晨备货貌似有点多,天热麻烦。正盼望来主顾,否则费钱买冰(分好丑:不同部位,不同价格)】

晓得行情,没废话:

【早听说此处掌柜,大家相处很不错。不掰扯,才能长远】

20个银元,带些零头:

【掌柜很客气,找麻带片裹了、废纸箱盛了,或干脆扎草绳。2人一齐,搬了马车。互道珍重,合作愉快】

自打出生,头回如此买东西:

【宣节郎笑一阵,感慨不已】

工夫不大,九宝粮路:

【久存花哪好意思,兹让带回货场。个汉子极力相劝,您随便拿。公司早说过:出门在外,跟自己人要讲情义】

即便如此,久存花不肯受用:

【肉类、骨头,外带糕点,大家一齐分分。那样时期,怎麽?常跟宗骁卫一起,慢慢学习。凡事,后生看了深远】

七嘴八舌一番,有定断:

【3个糕点盒,均匀开。久家、珺忻,货场女眷】

再肉类、骨头:

【久家、珺忻,没好些重体力,有点就好。其余统统货场,汉子们必须吃饱。几位女眷负责,自会安排】

再看久存花,仅拿些许:

【说下锅煮煮,肉切片炒菜。再多没必要】

说话间,2女子齐动手:

【一番分派,呱哩呱啦。珺忻家,象征性拿点。熬汤。个汉子站了,插不上嘴】

看看天色,起身告辞:

【久存花抱小童,直送弄堂外。天热容易疲倦,久阿姨身体不适。一直在亭子间,卧床休息】

还未到货场,香芹摘了金镯:

【收锦囊,挂了脖子。珺忻早有嘱咐。见如此,宣节郎默默点头】

靖阿姨,融得妹,朔氏编制:

【饭庄厨房,中晚餐必须得力人手。暂且调动,权宜之计。任何相关费用,华廷玺一定承担。必须跟朔氏风雨同舟,董事会一致】

货场饭食,靖努陶当然好手:

【还修大嫂,带工友一起。汉子们难免粗手笨脚,但是很出力。具体下锅烹调,靖努陶、修大嫂】

卓先生得力助手,修莫开:

【他的妻子,工友尊称‘修大嫂’。朔氏在编,勤杂厨房】

修莫开全家住货场:

【省租房费用。林昭嗣、宗骁卫、密普卿,一致认同】

今天赶上,哪能说看着:

【香芹、宣节郎,一齐帮手做饭。凑了一处开心,叽叽呱呱没个停。听久存花手法,有心尝试。开水煮肉,再切片炒毛豆、炒豆腐干。还各类杂粮,做大馒头。绿豆米粥,清暑祛火。当时光景,不便宜。宗骁卫意见,暑天必须有绿豆】

大骨劈碎煮透,拆肉沥水:

【雪里红咸菜炒好,拌进去。高汤留着,给大家早餐。做个啥汤羹,就馒头】

蒸馒头水汽大,暑天哪能房间:

【货场东墙外,早前简易土灶拆了。正经2个大灶,打磨过石料砌的。蒸屉好多层架了,还白洋铁大汤桶煮肉。厨房小灶,炒菜】

修大嫂,做事风风火火:

【跟香芹投脾气,能从早聊到晚。没啥藏着掖着,心就在嘴里。讲话中气十足,吆喝几个汉子帮手。1891年生人,娘家风原省。身高1米67≈68,民国女子属于很高。自幼习武,身体很结实。夫妻二人相识早,结婚晚】

货场东墙外,煮肉炒菜:

【香气四溢。吸引几名乞丐,老幼妇孺,没任何壮年男子。衣衫褴褛,浑身脏透了。不敢靠近,远远站了闻】

厨房帮手工友,少年儿郎:

【悄悄相告靖努陶,怎生好?少年是谁?早前连续23天侦查,归劳静肃指派。曾跟香芹合作,岛府纱厂附近】

从厨房探头,瞧了5名乞丐:

【便叫宣节郎来看,比比划划。个汉子实在看不下,询问:过往如何处置?靖努陶实言相告:兹要还有,给】

修大嫂心直口快:

【那还等啥,一顿饭…横救条命】

全认同,默默点头:

【打发工友过去,请过来。5乞丐,共用3个破陶碗。货场好些陶盆碗,找2个大的。满满绿豆粥、肉炒菜,杂粮大馒头9个,5双竹筷。修大嫂一再嘱咐:慢慢儿吃,千万别噎着】

想给几个勺,摇手谢了:

【嘴巴呜哩呜噜,含混不清。快速转头,嘴巴忙活。横是想想不妥,忙再扭转颈项。试图开口,却喷出好些食物碎屑。不得已,双手捧定陶盆。稀哩呼噜溜边儿,好大一口粥。工友瞧了有趣,乐呵呵返转】

叮嘱慢些,哪里肯:

【有性急的。捶胸顿足,横了生吞。面皮憋了通红,腮帮子鼓起。实不能再忍,猛张嘴一通剧烈咳嗽。鼻涕、眼泪一齐来,四下里飞溅。面颊双手,沾满食物碎屑。却哪舍得甩了去,全使舌头舔净。修大嫂才找来土纸,本以为擦擦手。眼见如此,倒也省了】

众人思量麻烦,唯恐哪个丢了性命:

【所幸有粥,顺几口。嗓子眼,方得痛快些】

真怕呛正哪个,香芹再找大陶盆:

【满盛稀粥,兹当水润嗓子。工友帮手端过。5名乞丐蹲一圈儿,腮帮子鼓鼓囊囊。哪里顾答话,忙不迭给笑脸。示意撂下便好】

原本普通百姓,今朝沦落街头:

【修大嫂心底哀叹,默默转身。太多民间疾苦,实酸楚不过。个妇人素来喜笑,经此一遭,比之前情绪低落好些。返转去,接着忙活。说啥?没啥可讲。靖努陶也回厨房,张罗晚饭】

23天侦察期,香芹曾扮作乞丐:

【恍恍惚惚间,竟以为熟识面前诸人。右手抓个铁马勺,死死攥紧了。灵魂层面强烈共鸣,却想过去道些啥。脑子转转,却寻不着些许言辞。嘴巴微张似要出声,面皮上茫然不辨南北。喃喃自语:吃饱啊…有饭】

早听香芹许多过往,心底十分敬重:

【盛了锅里炒菜,拽围裙下摆擦擦手。出来灶间,瞧姑娘愣愣发呆。唯恐伤神重了,妇人忙凑了跟前。搂定姑娘肩膀,好言安抚一番。手牵手,折返厨房张罗。谁呀?修大嫂】

个妇人站定门口,静静候了:

【眼睁到面前,四目相对。万语千言,说与谁人听?抬手捋捋姑娘鬓角,捏捏脸蛋儿。似笑非笑,喉咙口发咸,眼底发潮。心底暗流汹涌,澎湃而来。便似寻找哪个出处,山洪迸裂一番。就一个想法:哭他个黑地昏天,尽全力清洗伤痕。连带鼻腔,愈发咸起来。谁呀?靖努陶】

3名女子,呆呆相望:

【说啥呢?想想算了。生存,目前头等重要】

几名乞丐,还在忙活吃饭:

【工友神色黯然,聊天兹当家常。随口讲来:卫哥碰到时候,有香烟也给。老开心呢】

大实话,已然流落街面:

【谈理想,貌似有些远。听到此一节,想起甚麽。宿舍有香烟,宣节郎快步折返。找着1个整包、1个拆开、1盒火柴。还些传统枣泥麻饼,碎了几块。不知谁剩的,全带着】

再回来,见还蹲了吃饭:

【低调过去,口里轻声细语。全递给。老年乞丐忙起身,点头哈腰。嘴里鼓鼓的,实没法开口。见对方年长,宣节郎作揖还礼。不想扰人吃饭,忙离开】

工友感慨唏嘘,面色黯然:

【都是普通百姓,中国人最朴素的感情。工友聊起来:自家长辈拜佛念经。常说三世因果,六道轮回。在人自己】

冷不防,宣节郎窜出一句:

【得告(她)他们,千万别往租界要吃的…一顿棍子,窝心脚】

工友恨恨咬牙,缓缓道:

【打秋风,抢咱们土地,比谁都快…晓得岛府纱厂?有讨饭的,过去想寻点啥。冲出来几个浪人,棒头朝死里打。有个脑袋打破掉,昏过去。浪人恶心肠,拎去掼到浜里厢(打秋风:敲诈勒索中国。棒头:棍子。掼到浜里厢:扔进河里。在此处,指某处,水质较差河段。基本就是,倾倒生活废水)】

再看宣节郎,面如寒霜:

【紧攥双拳,喀吧、喀吧响】

工友问一句:

【要不要,给他们带些馒头?闻听此言,神识回来些。华廷玺曾定做好些布口袋,大楼办公室储藏间。分过来些,在货场库房。靖努陶掌管钥匙。听了想法,立即找来1个】

装17个大馒头,却听修大嫂招呼:

【给12个煮鸡蛋。还大片肉,沥水晾过,抹了盐。豆腐干切了,也抹盐。再几层纸,统统裹了,一并带着。宣节郎十分感激,点头致谢】

烦请工友过去,好言低声:

【年长乞丐感恩不尽,站了抹眼泪不停。那光景,实心酸。众人尽量避开目光,实不忍看】

提前吃了,驾车送香芹:

【再回码头。2匹马累整天,好生休息。通常走去饭庄,很近。密普卿肯定在,坐了说说话。若忙,一齐帮手。或等快打烊,自行回码头。跟封戍边、化海弓,一齐值守临转。谁啊?宣节郎。3名高手带队,大家安心】

为啥夜晚,特意转转饭庄:

【闷热天气,吃酒甚多。若醉大了,难免许多啰嗦。若人多了,双方面皮不好看。多个相帮的,大事化小】

目前货场:

【宗骁卫、关肇殿、修莫开,3人带队值守。跟众兄弟相处,实在太痛快。哪里都不想再去,自发自愿出力。谁呀?修莫开夫妻】

早前货场经理室,现女宿舍:

【垒矮厚砖墙,糊水泥。架木板,加长通铺。宽2米,面积那叫一个大。铺2层棉褥子,夏季竹凉席。枕头裹竹枕席,夏季薄毯子。蚊香、蒲扇,一应俱全】

23点多,女宿舍:

【香芹早回去,陪珺忻。几位女眷,分食糕点。女子们叽叽喳喳,闲话琐碎家常。多莉丝着急不过,比划个没完】

还有准备:

【花生米、山楂糕、葵花籽、传统糖块。还个白洋铁桶,啤酒没卖光。直接泡冰,降低浓度。全拎回来,男女宿舍分食】

瓶装汽水,带回来好些:

【大家解乏。即便太阳落山,照闷热难受。众人一片欢腾,纷纷抓过。可以麽?这麽说吧,林昭嗣几乎不问。具体日常,兄弟把握。密普卿相对谨慎,都跟宗骁卫商量。路很长,人心第一高】

1920年,生意行当:

【所谓各司其职,等级分明。冷冰冰】

如此称兄道弟,欢欣鼓舞:

【确实太另类,没见谁家如此。但是,能办别人办不到】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货场男宿舍。密普卿临时过来。宣节郎、劳静肃,值守饭庄】

修莫开所说,蹊跷:

【一众汉子,有点儿懵】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48部分】

过凌晨0点,开始新一天:

【商议有决断,领命行事】

5点半后,城市内某区域:

【时辰尚早,上班族多未起身。譬如公司、银行、机关,管事职员。此时外出行走,多为清洁工、买卖人、工厂早班、商号伙计,或干脆东家本人。进送货,更有带算盘顶门候着。干啥呀?收货款】

某条街道,繁华所在:

【抬眼望,饭铺喧闹而已】

间隔小杂货,倒是开张早:

【都不算正经铺面,纯为作糊口。非拆卸门板,住家对开挂铁门环。临街窗洞掏大些,拆卸木板形制】

外窗台宽阔些,看出后加的:

【砖头砌了,糊些水泥。干透了,垫块尺寸相合木板。罗列整排玻璃器皿,擦干净透亮:梯形瓶、圆柱体罐、敞口大肚瓮、中颈大肚酒瓶、带把手短颈大肚酒瓶,满目色彩缤纷。啥呀?儿童零食。有个把手杯,盛2个鸡蛋】

外屋檐下,挂个竹鸟笼:

【看出来,新刷桐油不久。2个青花瓷小酒盅,水粮。架2根竹条,小鸟站定了。梳理下羽毛,又木木发呆。瞧正笼外,不知找啥】

窗户里,坐1位老汉:

【薄质地瓜皮帽。帽檐压不实,支楞好些白发。坯布对襟长袖。无须开口,一派深沉沧桑。静坐便似雕塑,目无神采不过化石。若跟人打趣:200年前,穿越过来…恐怕,都有人信】

肤色黝黑,抬头纹钎凿一般:

【苹果肌失却弹性,双面颊下垂。法令纹,深若沟壑。想当年,也曾1匹好缎子,鲜亮夺目。箱底子,胡乱压太多年。终得个机缘,裁剪了做啥。以为得见天日,谁成想风里来、雨里去,任啥绸缎失尽光泽】

眼神迷茫,呆呆望了街面:

【即便孩童,哪如此早来?手抓筷子,捧个粗瓷缺口碗。慢吞吞一小口,咀嚼好一阵。毫无生气,更别提肥美喜悦。味同嚼蜡】

来1名少年:

【长袖粗布对襟,挽袖子。背个竹篓,装蔬菜、家用零碎。粗布长裤挽过膝盖,光脚,绑脚踝草鞋(粗布:坯布染色,质地有厚薄。俗称‘粗布’,区别‘绫罗绸缎’)】

隔窗洞,受累拿点儿鸡蛋:

【但见瓜皮帽老汉,有了点精神。颤巍巍,双膝勉强撑个身子。哆哆嗦嗦,摸索一阵。抓几个】

5个鸡蛋,84文铜板:

【少年接过,小心翼翼放竹篓】

窗洞内。1个、又1个:

【翻来掉去数没完。才有点子喜悦,却不能长久…揣了口袋,四下里打量番。不禁回复黯然。双手颤悠悠,捧过碗】

街面早饭铺,生铁炉子架大锅:

【再搁蒸屉。雾腾腾,好大水汽。还个生铁炉子,架汤桶煮东西。桌凳摆马路,吃饭人络绎不绝。好些桌面剩碗碟,根本来不及。地面丢啥都有。小伙计费力抱餐具,必须快洗。地上木桶、木盆】

此家老板,比较舍得:

【肥皂切几小块,洗碗。伙计很仔细,双手心打沫,反复搓碗碟。冷冷热,3遍水涮。华廷玺的肥皂,一眼认出】

瞧瞧地面,自己都不舒服:

【洗几个碗,肩头毛巾擦擦手。芦苇手编土簸箕,绑个竹竿。无须弯腰,站了扫。高粱穗扫帚】

当时做生意:

【铸铁炉、生铁炉、白洋铁炉。铸铁最沉重。还第4种,不算正经炉子。白洋铁桶带拎手,自己做内胆。若取暖,差很多】

要9根炸油条,117文铜板:

【给掌柜2个鸡蛋,受累冲碗汤。都是百姓,理解。开水和盐,兹当帮忙】

自带鸡蛋,若繁琐些:

【高汤、紫菜、虾皮、碎咸菜、香油,盐。26文铜板,2根油条价格(1920年。高汤,味道醇厚。若聪明,随便多加水,百姓可以选择不来。结果挺简单,没生意。越面对普通百姓,食品最好越地道。价格不是主要。是否好吃,绝对太重要!口碑相传,肯定能赚钱)】

掌柜问一句,要哪种:

【少年给26文,点头致谢。掌柜很高兴】

类似如此,给银角子也行:

【可找钱。个人早饭,拿银元…不能说没有。早晨路边摊,比较稀罕。正经馆子,中晚餐摆桌。很多银元(银角子:小面额辅币,白银质地)】

将近7点,又1位少年:

【头发三七开,打发蜡。白色短袖衬衣,黑布短裤,牛皮铜扣腰带。光脚,咖啡色牛皮凉鞋。踩个横梁自行车。此形状,不是低收入家庭。自行车,1920年】

再看背竹篓少年,安静吃东西:

【擦身而过一刻,视野余光。迅速交换眼神】

要10个锅贴,94文铜板:

【2根油条,26文。1碗红小豆粥,有白糖,68文。少年细细品尝,眼神不离街对面。下意识,左手扶定自行车横梁】

7点20左右,1位年长者:

【戴个遮阳斗笠,压低檐。坯布对襟很干净,挽了袖子。黑布长裤扎裤脚。坯布手缝袜子,黑色圆口布鞋。左肩挎几挂大蒜】

要1根油条,13文铜板:

【1碗阳春面,52文(阳春面:汤素面,简朴。少年人胃口好,不多考虑成本。年长老人,苦惯了。都是挑,相对经济的。1920年,江岸大城。若想更节约,只能在家做饭。水煮米饭,俗称‘泡饭’。炒雪里红咸菜,或凉拌。节省食用油。或杂粮,熬粥。相对便宜,大米贵)】

街对面,1辆人力车:

【早7点半左右。车夫貌似很累,躲弄堂里。车子靠墙,坐定脚踏休息。脑袋上,盖个竹斗笠。光脚,绑脚踝草鞋。之所以避开座椅,怕弄脏。顾客嫌弃,影响生意。这一行,基本如此】

倒是弄堂,却某个店铺后门:

【江岸大城,有的是人力车。睡觉车夫,司空见惯(人力车:中国从北到南,太多称谓。洋车、胶皮、拉车的、拉活儿的、黄包车)】

此时间段,家庭主妇买菜:

【江岸大城,有自己传统。许多上年纪妇人,还亲自买菜、做饭,安排伙食花销。之所以早早去,甚至凌晨4点半≈5点。图个新鲜,东西齐全。1920年生产力,相对低。再赶年景变化,都想要点好的。早去人少,方便划价。晚去人多,即便摊主】

21世纪,许多大型农贸批发:

【明白行家,不问每斤价格。兹要开口装,云淡风轻。肯定给批发价,无须担心。有那个气场,下午去都可以。会给留着,等您去拿。任何新鲜蔬菜,不受季节限制】

但是1920年,各种因素:

【应季瓜菜,自家再腌些。纯假设:反季节蔬菜招待,简直不敢想象。亲友会相当羡慕。认定社会上吃得开,有地位。是不是租界…洋公司种植?科学水平范畴,那时会认为】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咱们现在所讲,一大段旧话。时间点,1920年8月上旬】

弄堂里来来往往,相互致意:

【谁家年轻媳妇?最后几把新鲜菜,还多拿点。银钱使了刀刃,得实惠。再买好大条淡水鱼。正洋洋得意,跟2个妇人呱呱。站定路面,商讨眼前行情、薪水。看谁消息灵光,哪里打折】

1个妇人摸摸大鱼,啧啧夸赞:

【给12个想法,左不过围了口腹打转。妇人更得意,相告家传。混肥肉清蒸,下屉。盖葱丝、干辣椒。淋酱油,沸滚油泼了。全家可稀罕】

听着的,禁不住直咽口水:

【颇有些懊恼。去菜市场,为啥不买?七七八八,牵引开来:针头线脑、缝补浆洗、做饭点灯,哪家姑娘没出嫁?谁的男人赚钱多?统统大方略,比报馆记者更练达】

题目越发多起来,一派山清水秀:

【之前急吼吼,心忙返转下厨。此一刻,早抛云里雾里。又扯到衣裳,今朝全新缎子斜襟。打量有档次】

还是拎鱼的,愈发得意起来:

【实言相告:亲戚在绸缎,做大掌柜。好便宜价钱,带不少。哪里耽误,赶忙做了。言语间,右手特意撂下菜篮。手指,比划价格】

见着的,确实吃惊:

【若自己零买,哪可能?不禁全懊恼。细瞅瞅质地、针线,心里好没味道。个妇人通世故,兹让不必难过。叽里呱啦一番,3个妇人一发笑起来。尤其那2位,着实感激。眉梢眼角,得意春风】

还是街对面,距弄堂很近:

【另个早饭铺。小板凳、小矮桌,摆路面。地上扔啥都有,桌面永远清不过来。洗碗在厨房,瞧不见。客官叽里呱啦,恨不能坐下就吃。性急的,连掌柜一起数落。只能陪笑脸,您稍等】

周围吵闹不停,不知伙计哪里:

【食客正要发火,却见满头大汗赶出。带好些洗净碗碟,着慌撂定工作台。拽了肩头毛巾,点头哈腰收桌子】

1条汉子,戴个草帽:

【浅色对襟挽袖子,深色长裤挽过膝盖。光脚,绑脚踝草鞋。好不容易找个座位,满桌剩碗碟。推出些许桌面,撂自己的】

2碗豆浆,40文铜板:

【5根炸油条,65文铜板】

7点40左右,再现2位少年:

【坯布长袖对襟,挽袖子。坯布对襟无袖,两肋许多绳结】

1位,长裤挽过膝盖:

【光脚,绑脚踝草鞋。另1位短裤,光脚布鞋。蹲街对面,卷边旧扑克。口袋装吃的,打牌分食。此等光景,没谁注意】

7点50左右,店铺开门:

【拆卸门板,保护里边玻璃橱窗。对开门,部分镶玻璃】

店铺开门的,值夜伙计:

【须走后门出来。睡觉车夫,右手扶扶斗笠檐】

几个方向目光,瞬间聚焦:

【略停留,即刻眼角余光。1个扑克少年,起身。貌似饱食慵懒状,弄堂口溜达一圈】

8点左右,大约管事来到:

【额外带个人。站门口一番交待,开门的点头领命。扑克少年,故作无聊状。起来懒腰伸几个,脚步子随了挪动。离店铺门又近些,继续蹲了打牌。手臂打几个姿势:铺子3个人,说话】

貌似稀松二五眼

【全见着。管事在,必须等。若干套方案,耐住性子为先(稀松二五眼:不放心上,不看重)】

零零散散,时不时进出顾客:

【差不多9点,管事出来。招辆人力车,匆匆离去。却见街这边,静静停辆单马篷子车。有个小板凳,车夫坐了打瞌睡】

正要动,扑克少年给姿势:

【又4名顾客,搭讪闲逛来:2名中国、2名外邦,一齐进店。思量动的,迅即止住。耐心瞧瞧,啥分晓】

街这边,饭铺附近墙根:

【树荫下。陆陆续续,来一群老人家。还有小孙子、外孙,各家孩童少年跟着,帮手抬小桌,拎板凳竹椅。但见醒目年长者,轻摇折扇,手捧茶壶。一派大家风范】

却是下棋闲谈,戏说评书:

【横是经年累月,到点开场。各条弄堂,半大孩子徒步赶来。三三两两扎堆,牵五挂六结伴。或蹲或站,越聚越多。呱噪个没完】

此地住户墙根,主家应该粉丝:

【早听门外喧哗,忙开门来瞧。众少年帮手,抬个四方木桌来。还备惊堂木】

不能一直坐饭铺,唯恐人疑惑:

【背竹篓少年,起身凑热闹。找个角落蹲了,以为给双耳朵。眼角余光,始终不放街对面】

自行车少年,该同样心思:

【推车过去,倚墙靠了。找地界缩起来,俨然粉丝一枚。正经心思,全在街对面】

戴斗笠挎大蒜,年长者,

【也凑了评书。旁边不相识孩童,笑眯眯递个板凳。年长者笑了谢过,颇受用。腰带抻了旱烟袋,点上】

只听‘啪’一声,惊堂木拍正:

【说书老者,闪亮登场。那叫一个满堂彩,锦上添花。饭铺食客,看来粉丝不少。好几位,匆匆撂下碗筷。抹了嘴,三两步蹿过来。街对面饭铺,同样来几位。嘴巴还咀嚼,油嘴未擦净:受累让让,这里、这里…蹲一起】

挎大蒜年长者,低声附和:

【左手拍拍右手旱烟管,瞧了以为粉丝。眼神若刀锋,掠过斗笠檐。劈空扫一遍街对面】

10点后,4位顾客终于离开:

【横是买不少,竹篮拎着。土纸裹几大包,扎草绳。那时节,不懂啥塑料袋,更别提高级购物袋。家家长备,篮篓筐】

紧跟着,店里2人出来:

【左右张望,互相点颗烟。站定闲话,端正松心】

这边瞧过去,清晰可见形容:

【1920年街面,宽幅一般。此地属繁华,非门面主干道】

再看篷子马车,车夫起身:

【伸个懒腰,双臂随意交叉。1≈3秒,分开】

自行车少年,正跟墙角:

【好些人,自娱自乐听评书。见姿势,起身踩车离去】

背竹篓少年,貌似听了津津有味:

【眼角余光,不少丝毫警醒。来了早,本以为…面皮上不由颓然…没计较。故作累了回家】

戴斗笠挎大蒜,年长者:

【面无表情。旱烟锅,在2个鞋底磕磕。形状低调,自去忙】

见磕旱烟动作,心知有变:

【街对面。2位扑克少年,起身活动筋骨。伸个懒腰,一派半日偷闲状。搭讪了,一同去】

过弄堂口,1位扑克少年:

【俨然心血来潮,说啥笑话。偷偷一齐乐,却听声口哨。倒是年轻人心性?脚底下,却没停留。逛大街一般】

睡觉人力车夫,轻轻掀斗笠:

【吧唧、吧唧嘴,梦里吃啥好东西?挠挠头发,搓搓后颈项。右手试探鼻头,嗅嗅…该洗澡了。晃晃头,起身拉车。不在话下】

直等所有离开,街面照旧喧嚣:

【单马篷子车,车夫貌似歇够。又伸伸懒腰,拿回板凳。吆喝一声,回家】

晚些时候,糖酥老倌:

【元进里,桥姨妈母女家(糖酥老倌:区域名,江岸大城。久远习俗称谓,源自前清。元进里:某条弄堂。其中1处石窟门,桥姨妈母女。华廷玺出钱,珺忻的产业)】

香芹早备饭,回来就开:

【一定让吃饱再去。宣节郎、化海弓,很不好意思。若再推辞,好像不给人面子】

清炖鸭子豆腐、炒青菜:

【榨菜炒肉片、炖小丸子、花生米笋丁做辣酱,米饭。还一些糖果零食】

找2个最大碗,让随便吃:

【不想别人拘谨,2位女眷特意避开。另个房间,坐了说话】

2条汉子,做事缜密:

【戴个草帽,浅色对襟挽袖子。要豆浆、炸油条,是否记得?化海弓。凌晨1点左右,提前那一带。细观察周遭,脑子琢磨应对。已经考虑,很可能再去】

单马篷子车,宣节郎:

【凌晨1点左右,化海弓一齐。熟悉一番,才离开】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元进里,桥姨妈母女家】

卧室,珺忻就喜欢大床:

【定做长2米、宽2米,当时极度罕见。夜晚必须香芹陪伴,恐惧独自任何空间。短暂都很勉强,时间长绝不行】

春秋冬季,棉被裹自己像个粽子:

【暑热天,也必须裹薄毯子。从前很正常。经一系列变故,以及被卖,落心理后遗症】

江岸大城传统卧具,棕绷床:

【手工相当繁琐。棕丝搓成线,线拧成绳。实木床框架,必须沿框凿孔,才能穿棕绷绳。完全人工】

实木,大尺寸五斗柜:

【柜面有个台钟,中国制造。还个台式电风扇】

棕绷床铺褥子,垫竹凉席:

【床面摆块木板,兹当炕桌。2瓶汽水,糕点零食。2女子盘腿坐了,窃窃私语。香芹有点疑惑,是否眼睛花掉?可不要啊】

珺忻摇摇头,300分把握:

【一记头,有点像…勿得嘎(一记头:猛然间。勿得嘎:没关系)】

香芹也无奈,相似而已:

【再看饭厅,2条汉子也商量。只能打住,想不出更好路数】

早前珺忻意见,必须看过决定:

【那店铺外邦人老板,外邦食品杂货。中国人掌柜跟伙计,打理一切。东家太难得过去】

与此同时,辇辙瀑锦饭庄:

【密普卿得报,不做任何评论。安排吃饭,不在话下】

差不多时段,码头办公房:

【宗骁卫外出,暂不知。封戍边得报,无奈摇头。午饭现成,吃饱再说】

约摸同时辰,货场:

【关肇殿正指挥整理,得报。不由生闷气,却也没计较。但问不能饿着,招呼开饭。货场熬粥,自制肉包子。味道好极了】

差不多时段,辇辙瀑锦饭庄:

【施先生的三女儿。施粤堰,16岁。带好多同学,来聚会】

倒也简单,全要馄饨面:

【106文铜板,每碗。大尺寸肉包子,95文/每个。12碗面,33个包子。部分带走】

都是小孩子,哪里肯收费:

【自掏腰包,摆平账目。说白了,经理签字就行。真不用特意给钱。却不肯,密普卿】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49部分】

起大早,找错人:

【所有参与者,无奈。短时间,想不出决议案。这一天,1920年8月10日。江岸大城】

是否记得,苏平刨自己赶火车:

【同在8月10日,倒退若干小时。凌晨2点15后,天蒙蒙黑。火车驶离站台,佐咸郡】

是否记得,桥姨妈曾坐火车:

【仅仅佐咸郡≈弓州。为去租界药铺,找老太爷的孙子。耗时很久,中途停了傻等】

苏平刨好运,一路无状况:

【2等厢,23个银元。涨价,原来22。个汉子考虑好久,是否3等?很难入睡,简直活活煎熬…打瞌睡东倒西歪,随身枪掉出来?啰嗦】

是否记得,辛再传初次登场:

【四合院,佐咸郡。遭遇庚叔子、永廷臣,打了不可开交?再用心交流,冰释前嫌。8月11日凌晨,1920年】

书到此地,表一小段插话:

【佐咸郡老太爷,内心异常孤独。最后指望,找回亲孙子继承。100多年后的今天,很难揣摩那种心境。非亲身经历,说不清。大抵认作,喝凉水都塞牙】

那感觉,咱们做个比喻:

【假设1处老宅,年久失修。1位主人,长年为糊口奔波。下班回家,正逢雨】

素日里殚精竭虑,直奢望赶忙躺了歇着:

【待到天光再去点卯应差。谁成想雨落没个了断,才躺了竟嘀嗒四下里一片。可怜满床铺盖…却似水里捞出来,哪个不使气力拧干?怎地…忽剌剌直撂上去?可怜浑身疲惫,气煞活人】

既没可能歇着,打定整宿折腾:

【寻锅碗盆罐,直拣那漏水狠的摆放。不明就里,横以为张罗陶瓦店】

呆呆蹲了,守一堆盛水家伙:

【也没个三分齐整心意。外财没见着,漏水倒是真章。俨然没着落的困倦飞鸟,竟没块干整地下脚。成宿不能合眼,实话】

左瞧了去,罐子尚有5成余量:

【心底哀叹连连。往右张眼,真个杀才!却早漫了盆口,正一路大剌剌散开去。端正老床榻下旧家当,泡了】

咋办?须得撂日头底下:

【狠狠去了霉气。却苦这阴雨连绵,哪日方现晴空?若赶秋凉四起,却怎生是好】

这一切形容,佐咸郡老太爷:

【老伴儿、儿媳、儿子,都去了。说啥呢…应句老话:白发送黑发。整个家庭,外边瞧了以为怎样…凄风惨雨中,几乎没了人丁。骨髓里哀恸,直至灵魂最深处。绝非三言两语】

表过这一段哀伤,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火车。坐了也能睡,36小时多。14点半后,8月11日到站。苏平刨】

火车无法渡江,下车:

【全称:膏腴卧北岸站。两岸,属同一城市管辖(膏腴卧:城市名。水路港口重地,对中国非常重要。腴:yu,2声。民国时期,行政划分不同现在。很繁琐,一带而过)】

清宣统元年,1909年1月:

【建铁路,北岸站有雏形。民国元年全线竣工,1912年】

车站长廊很漂亮:

【共2条,风格不同。咱说其中1条,连通摆渡跟火车站。若在酷暑三伏或下雨,那叫受用】

见过山洞隧道麽:

【或21世纪汽车隧道?弧度高大穹顶,就那麽想象。抬头见‘3道槫’,也可称‘3道檩’。跟整条廊长度相同(槫:tuán,2声,多音字。檩:lin,3声)】

火车站条件所限,长廊相对简化:

【每2个柱子,为1组。很多组,支撑廊顶。连接每组的结构,类似‘梁。若在中国古代木建筑,所对应功能:平梁、n椽栿。每组柱子梁,相互180度平行。每组柱子梁,跟3道檩90度交叉。稳固长久(椽栿:更大的梁。用n,代表数字。譬如:四椽栿、六椽栿、八椽栿)】

100多年前,专为火车站建发电厂:

【在当时,大工程。专盖电报房,一栋颇有面积的建筑。除收发报,可住宿。会议、聚餐、茶话会,都可此地】

火车站西南,再稍稍向南:

【江边,属北岸。100多年前,江滩附近土质松软,施工难度相当高。夹杂芦苇荡】

初来此地,十分好奇:

【跑出车站,四下里乱转。步行往东北,见路口转西北。兴高采烈向前,却是电报房。当时来看,可是相当不错。街面人来人往,店铺住家。大人叽里呱啦,孩童吵闹不停。一派太平景象】

路面还不错:

【石灰、砂子、碎石子、炉灰渣、碎瓦陶砾,掺和加水搅拌。江边施工,大量淡水。干透了,很结实。类似混凝土(盖房、修路、造桥,必须淡水。即便砂子,绝不能用海里的。哪怕海边盖房,绝不行。若已经用海水、海砂,后患无穷)】

走马观花,肚子饿:

【西北继续步行,照旧店铺混夹民居。有小饭铺,门窗朝西南开。普通砖瓦房,对开门可挂锁。门口有个案子,搁硕大面板。2条汉子超熟练,正忙活】

另2个生铁炉子,架2口双耳铁锅:

【没遮阳伞,就晒着。再一对夫妻,手脚不停。围裙油渍麻花,辨不大出本色。汗流浃背,笑脸相迎。锅内滚汤,煮面。另口锅,简单小炒】

左右街坊,连带八方旅客:

【肚子饿,等开饭】

店铺东家自发明:

【高汤碎肉蔬菜面,有个卤鸡蛋。好大个粗陶碗。不论男女老幼,一概吃净。各种杂粮混了,做面条。照样火爆无边,舔嘴咂舌赞赏。165文铜板,每碗(炖一切肥瘦肉,含拆骨肉。骨头炖至酥烂,高汤极为醇厚)】

粗略瞧瞧,30≈40人排队:

【竟以为哪处戏园子。名角齐亮相,提前售票?细打量,众旅客焦急等待。间或附近居民,打打牙祭。此处火车,直奔中国北方。或歇歇脚,摆渡过南岸】

哪许多桌凳?好些捧了碗,蹲路边:

【稀哩呼噜,满大街那叫脆生。腆了肚子,打两个饱嗝。拍拍胃口,摸出软瘪瘪烟盒。搅合一通,弯曲皱巴巴纸烟,就还最后1颗。点头哈腰,跟旁边借火柴点了。蹲了街边,嘬几口。四下里瞧瞧,不知寻思啥。才舒展开眉头,又紧绷一副面皮】

不乏绸缎淑女:

【雪白腕子戴翠绿镯子,好长指甲涂蔻丹。红白相映,煞是好看。干啥?小手指剔牙。啐一口,菜叶子。吧唧吧唧嘴,终于舒坦】

银元3角1,卤肥肠:

【给个粗陶碗,香气四溢。瞧几条汉子,每人1碗面。稀里哗啦吃将开来。懒得费事,蹲街边】

还55个银元,足够:

【永廷臣叮嘱:路上花销、吃好的,没问题。记个账,告宗大哥。没使完的,交回去(宗大哥:宗骁卫。差旅费,公司负责)】

原想饭后过江:

【瞧有怀表的,客气两句。相告:摆渡班次增加,17点半还有。这许多吃饭的,须等些时候。若没急事】

虽陌生,讲话在理:

【个后生略思量:费时干等,过江再吃】

摆渡单程,72文铜板:

【转天早晨,再火车江岸大城。某些特殊情况,铁路时刻改动(摆渡便宜,因为需求太大。走量,不靠单个利润。1920年)】

当晚,膏腴卧南岸:

【码头东北方向,火车站。徒步即可,非常近】

码头东南方向,中国明朝皇室陵园:

【10几公里,当时叫做‘很远’。那会子百姓,出门基本靠走。即便城市居民,很多地方不去】

相当原生态,皇陵倒像个大草原:

【1920年。石头大象,孤零零矗立天地间。夜晚漆黑一片,没路灯。若想游览,只能等太阳。早听密普卿、永廷臣介绍,相当憧憬。却没更多时间,遗憾作罢】

即便雇车,谁敢去:

【大黑天参观陵园,必须陪同等候。肯定点火把,多少壮壮胆。那光景…想想就寒毛倒竖,几乎没可能如此车夫】

缘分未到,罢了罢了:

【南岸商业区,到处闲逛。某条繁华所在街面,粗砂做路面垫层。粗加工不规则石块,挑小的。正式启用前,必须碾压。基本平坦,过车肯定颠簸。翻修、养护相对简便,投资较少。1920年,属于高级路面】

街道两旁,充分利用空间:

【1层、2层都有,砖瓦居多。还有前清时期,木质2层小楼。雕花镂景,楼上老板全家。楼下店铺,伙计夜晚歇息】

瞧不见招租广告:

【想找铺面?等吧…几乎没谁肯转让。一家挨一家,各种吆喝此起彼伏。商业区临街私产房,意味甚麽…开动脑筋自己赚。很大比例,不对外出租】

前店后住家,最常见:

【条幅、招牌、幌子,五花八门。点心食品,排队最多。伙计忙到抬不起头,汗珠砸地面。譬如大个头豆沙馒头,80文铜板。大个头蔬菜包子,49文铜板】

盘装蔬菜炒面,151文铜板:

【食用油精准掐量,不影响口味。粗陶盘直径,26厘米左右】

有妇人戴竹斗笠,站定饭铺门口:

【背负竹筐,牵了孩子。左手抓个深蓝色小包袱,腾出右手忙活。干啥?数铜板。几十文吃点心,高收入无所谓。对穷苦求生的,算个钱。翻来覆去,终于下定决心。拉过孩子,不知去哪里】

并非仅吃喝,啥行当都有:

【譬如木质2层楼,从阳台围栏伸竹竿悬挂。杏黄底色长方大条幅,红色楷体大字:裕泰航衣庄。有些规模的服装店,1920版精品店。大衣、西裤、男西服、女洋装、各节气裙装、应季促销的、四季昂贵服饰…等等,琳琅满目。衣服呢,反季节购买给点优惠。非鞋店,考虑多元化路线。搭配10几款男女皮鞋,国产制作精良】

拆卸门板,也有门扇形制:

【拆卸显豁亮,一眼瞧正买卖兴隆。餐饮爱用,唯恐错过哪位食客。溜达半晌,确实饿了。瞧个饭铺,门口木质大案子。伙计正张罗揉面,汗珠子噼里啪啦。随时胳膊抹汗,众客官习以为常】

旁边有个生铁炉子,架个铁饼铛:

【啥呀?葱花油盐发面饼。常见的,75文铜板。大尺寸,115文。啥概念…不用任何菜,就那麽咽。真解饱。赶精壮后生,通常体力劳动。必须家里条件好的,舍得2张大的。歇会子,喘喘气。再吃第3张,不说笑。没啥面酱,甚至不用大葱、咸菜。蹲路边,迅速填饱肚子】

1920年,很变通:

【譬如喜欢大的,给150文。当场就做,绝没废话。此等客官,肯定收入不错。条件差的,不买饼。自家做饭,有啥吃啥】

饭铺颇有面积,木头桌凳:

【芦苇编超小笸箩,盛筷子撂桌面。整个厅堂喧哗不断,吃酒的面红耳赤。跑堂伙计气喘吁吁,士林布对襟挽袖子。挎脖子长围裙,坯布。黑布长裤,扎裤脚。手缝布袜,绑脚踝草鞋】

士林布,一种蓝色布料在:

【在长江以南,口语不同书面。某一系列颜色,俗称。全称‘阴丹士林布’,起源众说纷纭。版本多,一带而过。总而言之,很体面的布料。跑堂伙计如此,纯为店面形象。若仅要求穿着,对伙计是负担。东家懂人情的,出钱买布。鞋子没要求,草编最经济。布袜配草鞋,当时常见。怎麽说呢…简朴的体面,毕竟餐饮行业】

肩头随时搭着,坯布做的抹布:

【比正宗毛巾便宜,餐饮行多如此。除非高大上宾馆,才拿毛巾摆场面。即便宾馆,也备很多坯布。寻常百姓家,绝不舍得浪费毛巾。1920年,一次性买5条。很体面的礼物,馈赠亲朋好友。那叫一个感动,不说笑】

表过小插曲,书归正传:

【再看这边厢,饭铺。门窗朝东南开】

正吃的,父亲带1儿1女:

【1盘炒面,4个杂粮馒头。为啥?炒面当菜,不说笑。父亲少吃一口,孩子分3个馒头。即便如此,父子3人津津有味。嘴里吧唧吧唧,那叫一个香。肚里没油水,10几岁正长身体】

2位中年汉子,凉菜下酒:

【端正报纸,念叨给同伴:海景别墅,8000两…这许多房间,睡几辈人都可以…哎呀呀,可惜呀(银元、银块、银元宝,都可以。总重量,必须8000两。前清度量衡,民间照用)】

同伴吃口酒,言语甚为不屑:

【北方海边,这里都有广告…看来急用钱!去讲讲。7600两,好不好?存起来,传宗接代】

端报纸的,恨恨咬牙:

【啥意思啊…眼睛生到头顶?寻开心,对哇?掏760两,给咱们看看。不会讲话,不要讲…当你朋友】

同伴颇为尴尬,赶忙撂下筷子:

【满脸堆笑,张罗给点烟。嘴里念叨不停,请莫误会之类(此等高档海景,很难划价。7900两,没可能再低。说7600两,是挖苦朋友。那意思:就凭你,也做梦?所以愤怒。买宅,8000两。若不满意,重装修,再添家当。很可能,9000两买单。或更多)】

瞧瞧金属烟盒,大约洋货:

【更气不打一处来,嘴巴叽里咕噜。先抓1颗,夹了耳朵。再捏1颗,凑了同伴火柴。嘬两口,听几句顺耳风。灵魂深处,那团燥烈炽热的火焰。方得些许安生】

再看苏平刨,只能跟人拼桌:

【厅堂坐满,露天开席。太阳虽下山,照样闷热】

115文买饼,烦请炒5个鸡蛋:

【伙计相告:好说,154文。您看…成交,双方愉快】

直等开饭,眼角余光略略一扫:

【拼桌1男1女。男的40大几光景,胡子拉碴。女的还是姑娘。左不过16≈18,模样生了周正。浅底色暗花缎子,做斜襟。编2根大辫子,打点头油】

曾做过衙役,不由注意细节:

【男的要碗大排面,158文铜板。加多块大排,106文】

善待自己,哪里都有:

【但是…不对劲?全心自己享受,完全不在乎旁边姑娘。杂粮馒头1个,黑乎乎咸菜些许。1碗煮面开水】

不能理解,甚麽关系:

【父亲吃得起,绝不肯亏待女儿。亲戚?难道…就为伤感情?姑娘应该有父母。要麽…娶外室?不可能,哪有如此苛刻自家女人(外室:原配之外,再娶的妻子。民国时期,可一夫多妻。经济基础)】

越想越蹊跷,不由暗思量:

【伙计端来炒鸡蛋,挺大一盘。姑娘瞬间眼发亮,巴巴瞧着。好生可怜家儿。分享,没所谓。考虑那中年人,貌似无须多事】

铁定很喜欢,目光不离片刻:

【中年男人冷冷斜一眼,继续吃。姑娘局促不安,以为想起身。左顾右盼,不知找啥。个身子倒似刷胶水,粘实了凳面。左摇右摆,却不能分离。小儿多动症麽,见过麽?就那感觉】

一直回避对方目光:

【出门在外,赶回去头等重要。虽疑惑,毕竟纯陌生。对方啥缘故,其实与己无关。每个家庭,自有相处之道】

不成想,姑娘眨巴大眼睛:

【快速偷瞄,迅即故作矜持状。止不住眼角余光,嘴唇轻微张合。吞吐呼吸?不对,并非在水里。想说啥…嗯,贴切。肯定有啥隐情,碍着身旁不敢开口】

苏平刨冷静思量:

【对面男女,不是亲故。如何是好?坐下盘问,别人不答又怎样?当自家憨货,惹一身耻笑】

想到此一节,心下释然:

【思量吃饱了,找个大车店歇息。天下太多不平,哪里管过来】

还没开口咬,余光又瞥见:

【姑娘确实情急,面皮上好些汗珠。旁边男人,自顾吃饭】

真啰嗦,心一横:

【连饼带鸡蛋,整盘推过去。姑娘不由愣一愣,上牙咬下嘴唇。面皮上一派颓然。不明就里,以为要去前线打仗…21世纪百货公司,抓娃娃游戏?本想最漂亮,却抓个大倭瓜】

虽失望,填饱也罢:

【嘴角轻微抽动,目光黯然。缓缓伸手。忽剌剌,百亩麦田冒出大蒜头!只见个中年男人,劈手一记抽正后颈。眼珠子爆突,开口就要骂】

肚子饿,天经地义:

【吃东西,竟然挨打?面前这一幕,陨石撞地面一般,狠狠砸中灵魂最深处。眼冒金星,脑子嗡嗡响。穷苦百姓,忍辱偷生…凭啥被欺负】

没成想,眼前一晃:

【桌面下,手枪正对自家裤裆。但见苏平刨,开口缓道:过山拜山,过海谢船。横梁架闩,坐地开台。怎麽着…不懂规矩】

虽极度恐慌,仍想强撑场面:

【敢麽】

轻轻冷笑,相告:

【这年头,少谁都成。告我,谁追?指我看看】

这语气,已然定断生死:

【中年人汗如雨下,却不死心。来一句:摆明抢,是麽】

苏平刨低声一句:

【他干嘛的?认得】

姑娘哪敢高声,当下立回:

【扣我弟,拿我卖钱…兹要不听,就弄死我弟】

越听越怒,骤然猛抡枪把:

【哪里逃开,砸个正着。中年人一头栽桌面,貌似吃醉酒】

拿钱和布口袋,眼神示意:

【个女孩家,200分醒目。立即帮手结账,布口袋装食品。后生运力,扛中年人离开。生存艰难,没谁多问】

匀速赶路,一路说话:

【大概其,都听明白。路程不远,直到江边。四下里张望,可以。个姑娘全心思,只在亲弟弟。再无多言】

1920年百姓,不懂啥蝴蝶效应:

【苏平刨略略思量,心里闪个念头:在江北岸。若非问时间,不会引出聊天。就那麽一瞬间,几句话…决定先过江。若在北岸吃饱,恐怕…不大可能…遇这苦命女子?廷臣大哥说过:因果…有道理(廷臣大哥:永廷臣)】

心里想,嘴上不说:

【但是,斩钉截铁一句:救你弟弟】

4个字,深深震撼灵魂:

【姑娘长长舒一口大气,泪水夺眶而出。粒粒滚珠滑过面庞,晶莹透亮。生存,头等大事。相对无言】

晚些时候,平房居民区:

【据说恶人租了,拘禁拐骗的少年。若赶外出逃难穷人,揣摩是否弱势?直接强抓,仅限少女。卖哪里?女孩子,多半红灯所。也卖与普通居民,譬如丫鬟。若姿色十分好,可能做妾】

姑娘一直哆嗦,浑身:

【哪里像热天,竟以为隆冬半夜】

嘴里不停叨咕,北方老家有多冷:

【手冻到完全麻木,几乎感不到是否握东西。必须加厚型棉手套,普通款绝不行。再说脚丫子,北方冬季相当严酷。好比许多锋锐刀片,在脚上且切割。那撕皮拉肉般痛苦,时刻紧紧揪着心。只盼快找一处火炉,盖被子睡过去。更盼望,蜷成一个大虾米。尽量热呼呼的被窝,温暖冻僵的手脚】

回忆持续不断,冬季呼吸:

【虽隔着厚厚围巾,艰难吸进每一口气。入口鼻腔那一瞬间,空气仿佛立即结霜。口鼻的围巾,永远冰冷潮湿。竟打个比方:黄梅雨季在脸上。天寒地冻,行走雪地】

一边回忆,哆嗦不停:

【不明就里,横以为打摆子(打摆子:民间俗称,指‘疟疾’)】

不时窜出猫狗,被吓好几次:

【此一片老旧居住区,砖瓦房居多。七拐八拐,凭记忆大概其位置。目的地更近,哆嗦越厉害。时断时续,手脚不大管用。明明天热,整个人颇为机械。倒像,苦寒之地被冻僵】

大脑间或空白,不得不缓神:

【目光搜索四下里,可能引出记忆的景物。哪怕1个破旧屋檐、1堵老墙、1棵树干……这一带,建筑多雷同。凭记忆,一条昏暗小巷。没路灯】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50部分】

一前一后走着,貌似还在寻找:

【只见个后生,抬手举枪顶住女子后脑勺。冷冰冰就一句:蒙谁呢(女子相告苏平刨,凭记忆寻找)】

哪里敢回头,个女子扑通跪倒:

【面朝前,满嘴胡言乱语。后生面无表情,食指勾住扳机】

咋回事,刚才不挺好麽:

【一路过来,嘴上啥都不说。心底可留意,打量所有细节。按理说:亲弟弟被扣作人质,肯定魂神不安。万幸脱险,常人一定会问:我弟弟咋办?从头至尾,个女子没问过。后生主动提起,方些许醒悟状】

有疑问,自然思量对策:

【女子领路,苏平刨貌似随意开口。仅一句:那贼窝,能进去】

个女子一直慌张,立即接道:

【有我…一准儿开(意思是:若女子敲门,对方开)】

后生16岁多,却不是傻子:

【咋这大把握?即便叫门,该中年男子。里边听同伙声音,让进。那家伙不当事,女子叫门?通常等于被绑架,人质早吓昏头。啥缘故…谁都成?只能大伙儿熟识,自己人】

唯恐自己武断,静静观察:

【左找右找,哪里有门路?这事儿可新鲜,刚打外国回来?转来转去,满脸生无可恋状。任何人,无所谓文化。若家属被扣人质,定会拼死牢记路线。万一有办法,报官解救】

慎重起见,问多一句:

【语气轻松,全然闲聊天:那货带你出来,是不是捆绑了?脸蒙黑布。到地界有买主,待放出来】

女子心不在焉,失神无惊回道:

【没…就那麽出来】

听着不稀奇,却暴露行藏:

【不蒙眼,怎能不识路?人之常情。所有细节作一处,后生完全断定:女子跟中年人同伙,扯不上情义。有利则聚,无利则散。个女子没阅历,喜怒皆在一张面皮。哆嗦个不停,搪塞担忧弟弟被害?糊弄谁呢?怕暴露自己差不离。啥亲弟弟?九成胡编滥造】

后生口吻,三九寒冰:

【甭花活,说(花活:耍鬼心眼子,搞小阴谋。方言)】

双膝跪正地面,脸朝前:

【每一根头发都在哆嗦,俨然受电击。绝不敢哭嚎一声,立即招:家里实在活不下去,举家逃难。数千里徒步,没钱买火车票。一路只能讨饭,连病带饿。待到膏腴卧北岸,只剩染病没指望的父亲】

遇着那个中年人,被苏平刨砸昏的:

【相告:给我做事,包你吃饭。再给你爹备口棺材。说白了,所谓仙人跳。设各种骗局,敲诈勒索。捎带拐卖人口。租住地,3个恶人驻扎。但凡拐来人口,全被看押】

苏平刨没废话,就一句:

【还跟糊沁…等明年烧纸,是啊(糊沁:胡说八道,满嘴跑火车。方言)】

女子几乎吓疯,直愣愣跪了面朝前:

【不敢动,更没勇气逃。很想分辩,舌头全打结一般。喉咙咕哩咕噜,迸出几个字:卖我,头回来南岸…带您过江,成麽】

闻听此言,食指松开扳机:

【实话。背井离乡的,必先滞留北岸。想各种办法,先解决肚子问题。除非游泳过对岸,否则摆渡要钱。72文铜板】

不甘现状的,若还有些钱:

【抓紧时间过江,哪怕暂时委屈肚子。怀抱婴儿免费。打比方:某家庭6口,都半大小子。摆渡,432文铜板】

高收入,没感觉:

【问题在于,手头不宽裕。更多原因,不舍得。醒目机灵些,见人点头哈腰。多说拜年话,先混个饭碗。做工一段时间,尽量存钱。等腰包鼓些,再过江。甚至火车,更远的梦想】

再说一小撮恶货,南北岸穿梭:

【坑蒙拐骗,敲诈勒索。相貌可以的女性,或少年。赶衰弱家庭,或几近沦落乞丐的,干脆直抓。苏平刨迅速判定:盘踞北岸,更符合他们利益】

遇着健康家庭,或同乡扎堆:

【不方便来硬的,咋办?给点粮食,一番鬼话诈骗。去大城市,坐高楼。赚洋钱,享洋福。更有不要任何承诺,给点粮食就成。无须银元】

后生问一句:

【根本没弟弟,对麽】

照旧跪了,实话实说:

【怕您不信,兹想活下去…真没法子,才跟瞎转悠(在北方口语,‘法’子的‘法’,第2声)】

立即问:

【老家哪儿的】

反应神速,张口就来:

【俺们老家有个塘子,好肥个大鱼。那家伙!个人吃地,炖盐味儿,他娘地痛快!邻村儿地都闻咧,哈喇子那些个…白啦呱,哈撩(塘子:水塘。白啦呱,哈撩:酒桌用语。大概其场景:别好些废话,影响咱兄弟吃酒心情。杯里还多少?干了)】

后生当然听懂,北方省份:

【食指离开扳机,暂时缓和。没发话让起身,还有疑问。很简单:有亲戚麽?投靠】

个女子大实话:

【这地界,个人。江岸大城有远亲,没盘缠(这地界,个人:在这陌生地方,我孤身没依靠)】

后生再问一句:

【你们老爷子,葬北岸】

个女子恨恨咬牙,咋回事:

【大概其:6天前,父亲去世。那中年男人,一派假慈悲。说啥:在他们租的房子,停灵3天。说已给定钱,棺材铺送来。寻思撞见忠义大哥,女子感动一塌糊涂。才第1天,诓骗女子吃酒。转天醒来,父亲遗体没了。恶货相告:你吃醉酒,没瞧见。头天夜里,你爹阴魂显现。简直吓死活人…连夜找棺材铺,赶紧入土为安。你爹交待:1年内,千万别上坟。不知为啥】

那中年男人,聪明过了头:

【以为来自小地方,没半点智商。错误!女子绝非傻瓜,立即明白对方吝啬。心疼棺材钱,所以灌醉自己。七手八脚,随便抬哪乱埋。编一套山海经,兹当别人都是蠢的】

作为女儿,不可能原谅:

【抛弃长辈遗体,大忌讳。为生存,栖身场所很重要。吃饭,活下去。但是恨在心里】

某些底线,绝没商量:

【有个恶货忍不住,想打女子鬼主意。当场被抓破脸,女子抢把菜刀横自家颈部。众恶货全被吓住,只得作罢。那中年男人奸诈:从一开始,认定女子醒目角色。太缺乏得力帮手,考虑长远搞钱。求财,不想出人命】

个女子恨毒了,发誓讨回公道:

【譬如,‘仙人跳’做局。不显山,不露水。甩个啥破绽,故意说漏嘴。甭管啥男人,立即逃跑。再讲拐卖人口,专往衙役跟前带。扮一副不见世面,不懂啥叫阴谋】

几次砸锅匠,七窍生烟:

【恶货们商议,带南岸卖掉。实不成,卖红灯所(砸锅匠:哪壶不开,提哪壶。开口伸手,准坏事。红灯所:花钱买笑的场所。可以赎身,价格昂贵。认为女子少根筋,唯恐没人肯买作丫鬟)】

女子不说话,默默配合:

【认定哪怕被卖掉,也好过在贼窝。兹要还有一口气,兹要他们还在那里。抛弃老父亲遗体,不共戴天】

后生细打量:

【天生瓜子脸,相对浓眉。应该连续奔波,肤色适中。睡眠应该可以,没黑眼圈。面孔有些青春痘,没挤过。一双手生得好,没任何粗糙痕迹。看出曾在家受宠,无须粗重体力。满头乌黑油亮长发,肯定早年父母宠爱。脑后左右,各梳麻花打圈辫。扎红色布条。身高1米55左右】

转几个念头,咋办:

【萍水相逢,各走各的。绝对比例,选择如此。全陌生,扯不上谁欠谁?明天往江岸,那是正经…等等,这闺女…别待碰着那搭号儿的?谁能包票,没人。吃嘛呢…扛大个儿?要饭?还…真蹦火坑?管…还是不管(那搭号儿的:那样子货色,那样子的混账。扛大个儿:苦力。蹦火坑:实在活不下去,把自己卖去红灯所)】

当时情况,出门数千里:

【苏平刨,相当传令兵。无意染这一水。不管,说不出啥(染这一水:给自己找麻烦)

原本出于义愤,现在:

【更倾向恻隐之心。1秒又1秒,四下里昏暗寂静】

许多往事,拉洋片一般:

【闪现脑海没个停,呼吸不由微微急促。想起廷臣大哥,浮桥上一脚。外邦人飞河里。那时节,怎有相识?人跟人是缘,生生世世因果。大哥总说这话。苏平刨的价值观:自古及今的贤人,总能讲出深刻道理。即便对陌生人,照样恭谨礼数】

脑子飞速运转,思量普卿大哥:

【向来敬重兄弟们,从不说过头话。佐咸郡老太爷,处境相当尴尬。普卿大哥说过:无论如何,不能让老人家饿死。找到之前,咱们一定帮手】

中国传统情感,最温馨那部分:

【缓缓涌散开来。浑身暖洋洋,咋像晒太阳?眼眶越来越湿润,些许困意袭上脑顶。禁不住打个哈欠】

跪着的女子,不傻:

【能感受到:身后年轻汉子,正抉择。个女子,全力屏住呼吸。唯恐哪怕些许无聊响动,即便一丝一毫。在最关键时刻,成为最后1颗钉子…必须活下去,信念。求生欲望超强烈,碾压一切其他】

又想到车票,钱肯定够:

【别小看几十个银元,当时算个钱。摆渡几十文铜板,都让很多人一筹莫展。中国人老话:财不露白。出远门,绝不能炫富。永廷臣、桥姨妈,曾详细叮嘱。牢记于心】

终有决议案,全身不由轻松:

【收了枪,绕过面对面。神情十分低调,搀扶起身。一时间,只能没话找话。很简单:去江岸大城,帮你买张票。到地界,送你投亲。放心】

再看女子,真心当场飚泪:

【却不敢高声,唯恐横生变故。可是喜极而泣,纯属人之常情。嘴巴呜哩呜噜,真真个矛盾。兹要能逃出鬼门关…啥担忧、饥饿、恐惧,统统无足轻重】

实在害怕改主意,一定拉近关系:

【慌忙简短介绍:小名‘海棠’,没正经取名。光绪29年生人,老家桓古省哪里、哪里(在百姓口语:若民国前生人,沿用前清纪年。光绪29年,1903年。17周岁。若21世纪,高中3年级)】

膏腴卧,港口重镇:

【经济繁华且天热,店铺打烊迟些。晚些时候,南岸火车站附近。某条小街,有家饭铺还营业】

门朝东北开,拆卸门板:

【平行的西南墙,另开窗。站定门口,一眼整个厅堂。石灰、炉灰渣、砂子,掺水调和铺地(在我国有些地区,拆卸门板店铺。若说门窗朝东北开,2种涵义:有门,没额外开窗。门兹当,大尺寸窗。风土人文,衍生各种口语。题外话)】

桌子面,块块木板拼的:

【木板来源不详,宽窄都有。导致所有桌子,长宽各不同。相对整张木料,省钱。全长条木板凳,有新有旧。尺寸差异】

每张桌面,放个木塞玻璃瓶:

【大小形状各异,胖瘦高矮。明眼人立懂:外邦酒肆,要麽外邦水手,秋来空酒瓶。相对粗陶,略显档次。干啥?盛醋。譬如锅贴、包子】

盘碗碟,啥材质形状都有:

【几乎没整套。寻思50个饭铺的餐具,给1家用】

有瞧着,以为北宋末年粗陶碗:

【有些瓷家当,肯定找来次品(次品:窖里烧瓷器,难免有品相差的。低价处理,不妨碍使用)】

最难理解,竟有花纹玻璃碗:

【品相很好,外邦西餐家当?店家很得意:有铺子快倒闭,廉价甩卖玻璃制品。捎了些,像样菜品才用】

店家来自外省,会卤味:

【海棠一听,眼都亮了。苏平刨笑笑,不想大家扫兴,兹让端来。大饼鸡蛋还在布口袋,在肩上的包袱。解下来,后生自吃】

很快,整只烧鸡上桌:

【7角2分5,银元。便宜贵,在个人】

紧跟主食:

【大碗高粱米饭,50文。姑娘更不答话,狼吞虎咽起来】

看来真饿毁了,无须斯文:

【大口吞嚼,满嘴油光油亮。后生静静吃饼,完全不碰烧鸡。请店家做碗汤,顺顺嗓子。横扫千军如卷席,畅酣淋漓】

正吃痛快,打个饱嗝:

【羹也来了。说还有些豆腐,给您用了:豆腐咸菜蛋花羹,淋点香油。碗够大,姑娘饿坏了】

嘴里嘟嘟囔囔,摇头示意:

【直让后生一起吃。百忙中,腾右手出来。撕鸡腿递过去,定让咬两口方安心】

终于一切消停,到位:

【啥饥寒交迫?似乎只在梦里。没牙签,有串东西竹签子。要1根,干啥?姑娘剔牙】

有些话,不想憋心里:

【苏平刨开口,大意:有很重要公务,必须明早上火车。所以,凑合一宿。确实没可能,再回北岸】

姑娘通人情,开口低声:

【哥…您帮咱报了仇,都搁心里】

不由感慨唏嘘,摆摆手:

【谁遇着,但凡有点儿血性…真看不下去】

聊闲话,不得不说:

【知道姑娘老家口音,却为何很少听见】

姑娘相告:

【从前日子还行,家里还做点小买卖。年幼认过字,跟先生学官话(官话:指普通话。1920年,已有‘国语’称谓。但是民间习俗,延续明清两朝口语)】

后生笑笑,有点不好意思:

【姑娘瞧着大大咧咧,情感细腻。啥话,无须说透】

公共场合,还有吃夜酒的:

【哥哥们早有叮嘱,后生不想炸眼。2人压低嗓音,内心越发亲近】

姑娘内心凄苦,却不想摆脸上:

【人救了自己,没道理分分钟看苦瓜面皮。想到些啥,心里不由黯然。问一句:哥…万一寻不着亲戚,能跟着你麽】

后生愣一愣,确未想过:

【左不过一句:找着前,绝不让你饿着】

姑娘内心,汹涌澎湃:

【直勾勾盯门口,幽幽道:活下去…爹走前,就这句。那帮王八兔崽子,该报应】

还有正经,必须备干粮:

【饭铺有杂粮馒头饼,剩一点白面烙饼。都要些,再请老板煮13个鸡蛋。废报纸裹咸菜和烧鸡,全装布口袋】

客气两句,让颗烟:

【掌柜送若干废纸。干啥?那年代,如厕方便备用。时辰晚,土纸店铺已打烊。火车站,不提供。废纸,已经很好】

饭后,步行溜达:

【兹当消食。时间太晚,错过小火车班次。不由深感遗憾,由此引好些话题。天文地理、古今中外、拳术烹饪、家乡小吃,好不快活】

说到此,啥交通线路:

【膏腴卧城内,小火车当公交用。早听说,很想试一试。若21世纪,完全无法想象】

路程不远,正式火车站:

【想站里坐一宿,转天一早启程。初到贵地,跟周遭人客气几句。点颗烟,问问行情】

明白人如实相告:

【夜晚必须确实等车,能说出具体。若满口胡话,请外边等。地方相对小些,按实际情况分派。就那些长木椅,给需要的人。售票时段有定例,不会提前到半夜。明早车,明早买】

又相告,附近有旅馆:

【多花点,还有单间。大约有开水,洗个澡。若想省钱,广场凑合一宿】

不过呢,苏平刨不想:

【萍水相逢,男女有分寸。若要多个房间,无端浪费】

别看年龄小,很听进前辈意见:

【桥姨妈说过:媳妇帮没过门的,才可以走近。不相干小姑娘,礼貌恭敬可以了。套近乎,做啥子?拜天地啊?随便开心?这个世界,有因有果。都要还的(桥姨妈的口语。大意是:妻子或未婚妻,自家人。亲近了,大家知道缘故。或说,双方家庭都知道)】

从未见卫哥,听了太多:

【工作缘故,以及社会交往圈子。常遇各类型女子,来自不同家庭。向来恭谨,绝没半句过头话。有板有眼,敬而远之。所有人都知道,卫哥有未婚妻(卫哥:宗骁卫。有板有眼:很正式,给面子)】

1920年,宗骁卫的家境:

【哪怕娶3位妻子,也没问题。绝没人奇怪。但在任何场合,兹要带出情感话题。未婚妻,放在第1位。介绍起来,语气非常尊重。哪怕对面几位美女,保持距离。20岁如此,太过罕见。完全典籍里,安邦治国平天下的,古代贤德大将之风】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膏腴卧南岸火车站。站前广场。农历庚申年,六月下旬。节气,过立秋。1920年,8月中旬】

当时还没改造,车站相对小:

【清德宗光绪34年,1908年投入使用。广场可滞留,露天条件差些。许多家庭相互依偎,席地而作瞌睡。或干脆躺地面,靠了行李打呼噜。全等天亮,上车】

更有父亲枕包裹,孩子枕父亲脚丫子:

【再看母亲,紧紧抱个旧布包袱。不知啥好东西,却也珍宝一般。脑袋耷拉着,嘴角淌哈喇子。孩子手里,抓半个馒头。小嘴边粘了豆沙,照样睡香甜。不知怎地,小手一松。馒头掉了】

孤身旅客,却带好大个木箱:

【当时木材质,考虑用它几十年。麻绳给箱体捆十字。看来东西太多,依旧不能合缝。候车室外墙,席地靠墙而坐。个汉子满脸肃穆状,仿佛去哪里打官司。点颗烟,昏暗里一点火星。忽闪忽闪,更显惆怅。广场照明,不能说没有。若21世纪眼光,实在】

某户家庭,那叫不辞辛苦:

【形色匆匆赶来,风尘仆仆。木桶外绑绳索,少年郎背着。木材质,圆柱体。上小,底座大。小的那端,孩子能坐进去。见过炮弹头麽?就那形状。母亲背负幼童,年长孩子帮手。轻轻摘了最年幼的,放桶里坐定。再有亲姐姐,弄个拨浪鼓哄幼童。父亲呢?张罗那些行李,唯恐少哪1件】

全家5口人,路费不少钱:

【哪怕3等车厢,至少买4张。那幼童若上车,全凭售票处直觉。扫一眼,认定4岁以下可免票。12岁或以上,全票。最紧要一点,瞬间感受。站内有检票口,上车还有查票。所有工作人员,都能给些意见。中国人讲感情,都明白生存艰难。当时火车票价,对低收入百姓算个钱。不说笑】

左顾右盼,恐怕露天一宿:

【万幸才立秋,唯有硬邦邦地面。再看海棠,上下眼皮不停打架。静静理顺思路,仔细回忆哥哥们曾说的。当下拿定主意,叫一齐进候车室。万幸还有座位,立即坐下。个姑娘靠了长椅,再不肯多讲半句话。很快进入梦乡】

工夫不大,有询问的:

【待到跟前,苏平刨早有准备。攥2个银元,笑着贴入对方手心。作揖抱拳:哥哥在上,受兄弟一拜。家人不舒服,哥哥高抬贵手】

说话间,拿烟让1颗:

【划着火柴,双手凑过去。形容低调诚恳】

出门在外,互相给面子:

【工作人员30多岁,不由一愣。忙抬右手护火,再抱拳还礼。言辞恳切,笑容爽朗。因为面前小兄弟,很看得起自己】

站定了,唠一阵家常:

【凡事好说。且仔细相告,转天售票时间。1等、2等售票口,绝不拥挤。自己转天早晨下班,走前会过来提醒(1和2等,贵。清静,随到随买)】

苏平刨一力致谢,满脸笑容:

【再给让颗烟,笑眯眯点上。晚班差事不轻松,互道珍重】

姑娘睡了深沉,后生绝不肯:

【貌似打盹儿,内里精神抖擞。若有啥响动,眼缝扫一圈。千里之行,必须防扒手。有经验的,甚至不喝外人赠送饮料。若饥渴,自找店铺解决(打盹儿:北方常用口语,儿化韵。指瞌睡,浅层次睡眠。另1种涵义,指‘分心走神’。譬如:船开了?早告你盯着,打盹儿呢?是啊)】

如此一夜,不在话下:

【待到天光,姑娘照旧迷迷瞪瞪。车站渐渐热闹起来,候车室喧嚣一片。各省份方言,男女老幼之音。背扛驮拉拽,各种架势担行李。妇人们毫不逊色,照样憋口气出力。诺大个行李包袱卷,个瘦小妇人双肩背了。2个孩子双手拖,半点不输汉子】

21世纪,批发市场工具:

【物流仓储也用,双手推拉货车。也叫‘老虎车’、货仓车。可码放许多纸箱,或编织袋。金属材质,2个橡胶轮子。应该都见过,对吧】

1920年,有类似小车:

【区别不大,有店铺专门做。高级有铁轮,铁骨架。承重相当大,且很牢固。定做成本高,照样受欢迎。普通木轮,木骨架。至于铁骨架,橡胶轮子?不敢说没有,也许各种原因】

表过插话,书归正传:

【再看这边厢,膏腴卧南岸火车站。当真开眼,出行方式奇特】

瘦长的伙计,嘴里咬个棒冰:

【顶了卷边的草帽,汗流满面。坯布对襟挽袖子,黑布长裤卷过膝盖。光脚,绑脚踝草鞋。推个全铁老虎车,坐了东家】

东家当真富态,肥头大耳:

【50岁左右。体重至少…顶2个半伙计。戴个外邦款遮阳草帽,平顶缠绸带。脑袋大,帽子就那麽支楞着。浅色缎子对襟全套,铜钱图形暗花。手缝布袜,黑色圆口布鞋。摇1把大尺寸折扇,热了气喘吁吁。左手抓根棒冰】

冰块和盐作工具,土方法:

【1920版棒冰,随意哪里售卖。那时节,不懂啥高大上冷饮。土棒冰,很受欢迎。味道如何?不错】

苏平刨点点头,喃喃自语:

【这份量…没铁,没戏(北方口语:有钱东家体重大,最好铁做老虎车。木头?怕不结实)】

独轮车,常作交通工具:

【多半妇孺坐了,汉子们推着】

商号买卖,才备老虎车:

【毕竟坐了不舒服。拿来当出租?大城市貌似没有。相对偏远地区,发展相对缓慢…可以,经济实惠】

站外熙熙攘攘,肯定呱噪整天:

【赶早班火车,不论男女便似身后着火。大呼小叫,甚至拎着孩子前行。售票处被围水泻不通,绝大部分焦躁不安。手心死死攥了钱,人群似海浪一般。你推我,我挤他。汹涌澎湃,不时变换方位。那般视觉效果,强烈震撼灵魂最深处。细细思量:又有哪一个,不是随波逐流】

尚未开始卖票:

【呱哩呱啦摇滚现场一般。五湖四海口音,没可能细分辨。噪音指数相当高,震了耳朵嗡嗡响。听久了,心脏发紧。那场面,镌刻每一个人灵魂最深处。无论过多少年,随时点击回放。细细思量:又有哪一个,不是人海孤鸿】

海棠终于被吵醒,无奈:

【没条件刷牙,算了。饼、咸菜、鸡蛋、烧鸡,姑娘吃十分开心。对面家庭,能看出低收入。小孩子傻傻盯住,手里抓块干粮。瞧着黑不溜秋,大约比较难以下咽】

母亲很不好意思,赶忙拽孩子:

【小姑娘,6、7岁样子。扎3个小辫子,挂着鼻涕。模样十分乖巧,大眼睛闪亮。着装极为朴素,补丁很明显。一眼能看出,大衣服改小。光脚套布鞋。有个姐姐,10岁上下。光脚绑草鞋】

海棠心里酸楚,咀嚼慢下来:

【苏平刨当然看懂,理解。低声问一句:咱拿吃的,给那孩子…好麽】

闻听此言,目光交流:

【姑娘浅浅一笑,却是极度赞赏。低声道:小时候儿家行,都人看我嘴…这一路过来,心比刀子钻还疼(家行:xing,2声。家里经济条件可以。都人看我嘴:都,dou,1声。其他小伙伴,看我吃东西)】

后生默默点头,低声道:

【自打跟哥哥们。听跟学,有奔头儿(奔头儿:儿化韵,北方方言。有希望,值得操劳奔波)】

海棠满脸和善,拿烧鸡过去:

【还1/3左右。再给5个煮鸡蛋,一些干粮。对方父母年轻,25≈≈30岁。非常不好意思,连忙起身。客气不停,两边唠叨一阵】

经历过饥饿,当然懂:

【示意苏平刨,换地方坐下。左右瞧瞧,哪还有空位。出于尊重,视线绝不向那家人】

静静蜷缩木头长椅,像个大虾米:

【父亲去世,还能依靠谁?隐藏灵魂最深处的恐惧,以为能一力遮掩。不想任何人,以为自己软弱。经历多了,极度渴望发自骨髓的刚强。很想一力朝前走,假装啥都没发生。太累…自欺欺人】

隐形铁外壳,不堪重负:

【哪怕装2个钟头,竟以为2个整年。每天心里默念:天快黑,做个好梦。躺了睡觉,常不由自主哆嗦。从前没这毛病。就这身缎子衣裳,恶人给的。说打扮好些,卖好价钱】

对苏平刨,讲话不隐瞒:

【后生听在耳里,恸在心里。双手十指交叉,各种绞缠摩挲。双脚脚趾,狠狠抠鞋底。性情中人,否则不会一力扔掉差事(苏平刨原先在弓州,衙役)】

掐算时间差不多,溜溜达达:

【某个售票口,很清静。2等厢每位,银元9块零5分。两人票:18块1角】

上午8点45过后:

【火车驶离站台。目的地,江岸大城】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51部分】

300公里出头,理论很快:

【100多年前,不一定。赶没状况,还凑合。若怎样,别着急…连走带停,能到夕阳西下。即便如此,也比骡马车快。有船,更慢】

当时火车,不报站:

【必须自己警醒,除非终点。否则,很可能睡过头。不是没有,傻乎乎下车。还不认字,跟人打听哪里?当场昏头,浪费钱】

说到此,表一段题外话:

【头晚说话的工作人员,下班前特意过来。很简单:兄弟歇着,先帮你买票。18块1角】

路程短,比之前票价便宜:

【没来及细想。客气一句:一般就行(意思是,2等厢就可以。别人热情相助,不好意思多说啥)】

工夫不大,亲自送来:

【说一阵家常,互道珍重。也没细看,寻思应该中档。说过:一般就行】

直到检票口,工作人员很客气:

【感觉当然好,笑着谢了。上车,工作人员非常客气:1等座位厢,这边请(距离短,挂卧铺厢没意义。无须躺下睡觉,还贵。挂座位厢,实际。个别特殊案例,不在讨论范围)】

恍然大悟,怪不得:

【细看票,清楚标记。海棠姑娘低声笑,悄悄道:会做人,懂场面。断你有来头,肯定买好的】

无心插柳,柳成荫:

【后生还好,姑娘可是真开心】

咋形容,好比一直用木头算盘:

【某天,有人赠送1台笔记本。相告:功能全,用吧】

姑娘孩子般高兴,后生也开心:

【那一瞬间,自尊心得到空前满足。自己都敬重自己,不说笑。虽萍水相逢,还不到24小时。恍恍惚惚,总以为家人。双方】

那句话,因果:

【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廷臣大哥曾在寺院,那里师傅教导】

还讲过:

【善恶报应,祸福相承。身自当之,无谁代者。苏平刨文化相对浅,却尽全力问明白。牢牢记住(大意是: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有恶报。都是自己承担,无人代替)】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火车。姑娘高兴一阵,睡了。抱着后生的包袱,寻思抱个玩具娃娃。之前在膏腴卧南岸站,头晚说话的哥哥给方便。在办公室,热水、肥皂洗脸。眼下,稚嫩干净的面皮。若不清楚身世,还以为谁家千金…想到此一节,酸楚止不住】

曾听普卿大哥说过:

【又有哪一个,不是血脉相连?我们中国人的情感,用在中国人身上。完全正确】

四下里望望,附近座位:

【外邦人扬着头,正给工作人员训话。所谓绅士的愤怒,多少人听懂?不清楚】

说到此间,一幕幕尘封往事:

【形形色色外邦国度,从前清晚期开始。随意进出中国领土,比回家还自由。想放火就放火,想杀人就杀人。血腥暴力伴随廉价笑容,我们的同胞茫然不知所措。导致一个奇怪局面,不知如何跟他们相处?把对我们中国人的感情,完全错误用来对待他们】

林昭嗣和密普卿,深刻分析:

【跟他们交往,平等尊重为基础。面部表情平和,用不着夸张笑容。客气归客气,有底线。跟他们商业交往,必须平等互惠。请一定牢记!绝不存在,莫名其妙请他们吃饭。绝不存在,莫名其妙赠送礼品。跟他们在钱方面,必须互利有回报。因为他们的文化,说翻脸就翻脸。所谓感情,瞬间化作泡影】

他们的文化,譬如亮肌肉:

【经典咆哮表情,夹带他们的土话。这套把戏,用了100多年。简单心理战术,妄图从灵魂层面征服中国人。涵义很简单:我们具有动物力量,很恐怖。没技术含量,很多人会上当】

林昭嗣说过一个笑话:

【冬天亮肌肉,冷也忍着。直接动手,怕不能承担后果】

善良,换来他们的刀子和炮弹:

【他们,崇尚‘丛林杀伐文化’。尊敬枪炮,尊敬肌肉,尊敬恐怖面部表情。尊敬有足够枪炮和金银的力量,唯独不尊敬老实厚道】

没足够枪炮和金银,再客气也没用:

【只能换来他们,更多的敲诈和鄙视。‘丛林文化’就这样,不可能改变。他们千百年就这样,不可能改变】

在很多场合,他们摆出救世主:

【叽里呱啦一通,他们的语言。很简单,就为让我们迅速发懵。然后呢,掌握所谓心理主动权。小心思,谈不上‘心理战’。林昭嗣深刻分析:听不懂某种语言,人会迫切焦虑,导致不知所措。迅速不自信,露出更不自信的表情。譬如,所谓尴尬笑容】

他们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在各种场合,尽全力摧毁中国人的自尊。用各种方式:真刀子、假刀子、温柔刀子。往深层次考虑,并非任何高深计谋。问题在于,很多人上当】

岛府的100年殖民计划,若成功:

【放心,绝非仅有岛府。各色人等,都会跑来彻底分割中国。也许,冒出100个不同殖民省份。为什麽?用小块的中国土地,作为诱饵或礼物。开展他们的国际交往】

若中国还有点力量,可能半殖民:

【各色人等,带着刀子、步枪,鸦片和衍生毒品。打着他们的民主旗号,强烈要求在中国有地盘。说白了,国中之国】

在中国领土,殴打杀戮中国人:

【在他们,叫做‘百姓磨合’】

若中国衙门,治他们的罪:

【叫做,‘侵犯他们的民主’。但是有一点,兹要遇到武力抵抗。他们会极度恐慌,胡言乱语。若遇到军事武装抵抗,他们会彻底抓狂。完全丧失奴隶主的姿态,歇斯底里到一定程度】

任何表演,一定用他们的民主做布景:

【奴化中国人,得到中国领土。大量廉价中国劳动力,大量中国女性。中国的金银铜铁,各种已知或未知矿产资源,森林资源。用中国的江河湖泊,支持他们的工业生产。土地种粮食、蔬菜、水果、棉花,全拿走。养殖家禽牲畜,全拿走。各类轻重工业产品,全拿走。殖民地,不存在公平商业交易】

他们会源源不断,送来鸦片:

【以及很多衍生毒品,譬如‘岛府媚萦膏’。100年前的岛府国,相当走心思。唯恐中国人不肯吸毒,绞尽脑汁。特意研发团队,闻着甜香的毒品。纸包裹,再装纸盒。价格一般,就为在全中国推广。很多人以为仙丹,实则被魔鬼缠身。直至倾家荡产,丧掉性命(媚萦:萦,ying,2声)】

一幕幕尘封,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火车】

车厢连接处,苏平刨倚墙壁站立:

【隔窗眺望远处,内心不能平静。颇为苦恼:佐咸郡这档子,太过累心。许多缘故缠杂,不敢用电报详细叙述。前后这段时日,火车不知多少趟。廷臣大哥问过老太爷,想从江岸换个人替代自己。老太爷没说啥,桥姨妈极力反对。缺乏安全感】

没见过辛再传,不知后边情况:

【但是,苏平刨醒目人。强烈感受桥姨妈,发自骨髓的忧虑。去到江岸,只有如实禀报。具体安排,请哥哥们决断。心下不免惆怅:找不着人,廷臣哥哥肯定被拴着。人老太爷,有家底儿。这岁数稀罕老家,不可能搬江岸。种地收庄稼…要麽,再弄个小买卖…罢罢罢,守口老井,跟叔子兄弟张罗。饿不着…我的哥哥呀,唉】

小插曲,仅差1天没打照面:

【8月10日凌晨,苏平刨上火车。8月11日凌晨,辛再传出现佐咸郡。虽说化险为夷,老者妇人再次受惊过度。天亮后,老太爷立叫永廷臣:哪儿都别去,就跟这儿。瞅瞅有谁…把孩子找回来(孩子:老太爷唯一的孙子)】

佐咸郡的桥姨妈,吓坏了:

【只信永廷臣…随便派谁去找人,你不能去。辛再传功夫已经了得。若哪半夜三更,冒出10几个强人?疯了】

若说1920年,这条件:

【保证3顿饭,很多人的期盼。换普通过日子,兴许就一直待下去。太多可能,无法一一设计。问题在于,他是‘永廷臣’】

对于老太爷,桥姨妈很重要:

【唯恐离开,一再相留。为啥?唠叨心事,最忠实听众。从小到大,婚前到现在。风风雨雨几十年,俨然纪实文学。桥姨妈永远和善,静静聆听。事儿不大,对行动不便的老人非常重要。发自灵魂的安慰,要不然可能憋死。21世纪,都明白‘抑郁症’。1920年,很模糊】

红尘念海,茫茫无岸:

【表过一众忧愁,按下不提。再看这边厢,火车。海棠姑娘蜷了软座席,睡了香甜。车厢连接处,苏平刨愣愣发呆】

却听背后,有压低嗓门:

【先生,好东西】

回头瞧瞧,个40多岁男人:

【人瘦却很干练样子,眼睛不大滴溜溜转。高颧骨凹腮,牙齿很整齐。眼神闪烁狡猾,像极了趴草丛埋伏的食肉动物。正跟一名中国绅士,全力套近乎】

忙不迭介绍:

【先生,正宗好货。大岛府帝国,‘媚萦膏’。咱们价钱最公道。整座江岸欢喜吃两口的,实在不要太多(欢喜吃两口的:抽鸦片或其他毒品,瘾君子。基本没啥好结局,穷困疾病,横死街头。或哪个角落苟延残喘,不被人挂念。即便结婚有家庭,也很难善终。所有钱买毒品,家破人亡常见)】

啥东西?来自地狱的问候:

【兹要吃,肯定上瘾。比抽鸦片更方便,阴损极致的发明。从前在弓州,常见吸毒成瘾者。完全没指望,行尸走肉】

平地蹿起火焰,咬牙切齿:

【80年前那场侵略,就因为鸦片。多少人间悲剧,几乎彻底毁了中国。想到此一节,下意识摸向后腰。膏贩子,该你货命短(膏贩子:媚萦膏贩子,简称。泛指所有销售毒品的,不论男女。80年前:中国清朝晚期,持续的战争。要求很简单:强迫中国进口鸦片,无条件海量进口。若不肯,直接暴打中国。打到几乎断气,枪顶着中国人脑袋。就一句:买鸦片)】

恍恍惚惚,几乎就要动手:

【却听2人嘎嘎笑,叽里呱啦没个完。电光火石间,后生清醒几分。公共场所,如何脱身?怎麽着,放过这块料?绝不行…满火车兜售,不可能大庄家。且仔细听听(这块料:贬义。这个货色,这个东西)】

再听个膏贩子,口若悬河:

【相告去处,竟还有个店铺。1920年就那样,一言难尽。若是外邦人销售,完全没任何顾忌】

苏平刨听了真切,地址:

【膏贩子价值观:世界2种人。抽鸦片的,拿鸦片赚钱的。不抽,因为没人推荐】

各路膏贩子,各显水平:

【能抱岛府、外邦大腿的,拼死全力贴牢主子。做特别大的,肯定外部势力背景。那些外部特工机构,譬如岛府国军方。从不闲着】

媚萦膏,跟岛府军方啥关系:

【岛府国黑心商人,赚损阴德钱。对麽?若这样说,太片面。此类阴损产业链,岛府侵略计划一步棋】

若岛府国力量实在不够,不能全殖民:

【譬如半殖民地,咋办?除鸦片和衍生毒品,还有更阴险招数。深层次动脑筋,不说笑】

100多年前,岛府军方提出对策:

【教唆中国人学外邦,所谓选举】

派出大量岛府特工,携带金银货币:

【打比方:煽动中国出现100个政党,让100个搞选举。岛府操纵,声势浩大的一场戏。选啥?岛府控制的傀儡政府。一场空前灾难,中国的灭顶之灾】

岛府军方在背后,煽动:

【100个政党,100种理念。各自拉拢一批力量,包括媒体。到处做广告,拼命宣传。划分几个大派系,争斗不休。无所谓各种阴险手段。100个政党,全招募自家打手】

大小规模械斗,死伤人命常常有:

【连衙门都不敢管。为啥?若干大派系,不知道谁赢?万一抓错,将来胜出选举…咋办?所以,社会治安极混乱】

放心,岛府军方积极参与:

【搅局,让中国越乱越好。100个政党,实际都被渗透。很多有想法的,一定派出特工。携带金银货币,来中国寻找代理政党。甚麽意思?100个政党,背后有120个机构。岛府国和外邦】

马路上,大规模械斗:

【办公室,相对文明些。本来正开会,开始口水骂街。说着说着,抓头发、扔茶杯、扔鞋子、扇耳光,群殴。中国的经济和发展,空前规模衰落。我们的中国,彻底沦丧】

所有外部势力,实在太开心:

【就要这种效果。他们的国力,不足以全面掌控中国。若想维护他们的利益,必须天下大乱。煽动各色人等,来中国浑水摸鱼。明里暗里,暴力事件不停歇。扒光中国人的尊严,重要一步棋】

在中国横行不法,不分场合:

【肆意彰显动物力量,凌辱中国女性。为啥?他们其实很害怕。所以从细节入手,打击情感最脆弱部分。依靠媒体和口头相传,妄图消灭中国人的人格。没人格,基本废了。从根基避免衍生,中国人的武装抵抗】

全方位渗透,很重要:

【打感情牌,在不同场合演戏。(她)他们的培训课程】

扮演来中国交流,扮演来中国融合:

【眼睛闪烁泪花,真实背景很复杂。各色人等,全力奔走。这方面,譬如岛府国。极认真,300分出力】

闹不清多少外部势力,棍棒和甜枣:

【我们的中国,苦难深重。100多年前,十面埋伏】

听话,暂时给甜枣:

【有骨气的中国人不合作,咋办?儋脩先生的下场,都记得吧】

100多年前,岛府国深谋远虑:

【100年殖民计划若成功,我们彻底亡国】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52部分】

一幕幕尘封往事,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火车。姑娘醒了,瞧不见后生正着急。见回来座位,神识方才安定。左近许多中国同胞,不便高声。示意凑过耳朵,低声嘟囔一番。即便在姑娘老家,总能瞧见病怏怏的。啥呀?鸦片爱好者】

凑过来咬耳朵:

【海棠家拐着弯的亲戚,原本过了很不错。南北做买卖,被人撺掇学鸦片。最终妻离子散,两边家庭崩溃。房子早卖了,病死在野地。家族宗亲出面,大概其下葬(撺掇:cuānduo。怂恿,鼓励教唆别人。譬如想出各种阴损,引诱老实人抽烟片)】

交换眼神,姑娘形容黯淡:

【悄悄咬耳朵。大意是:60年前。姑娘家的老辈,曾在‘皇家夏季避暑园’当差。数不尽的传世国宝,被抢劫一空。大火几天几夜,文化传奇付之一炬。整座园面积,大约5个紫禁城(从1920年,到着数60年。若按21世纪算,大约500个足球场)】

有几百名中国人,看守避暑园:

【全体壮烈殉国。姑娘家的老辈,1名普通工匠。葬身火海】

有幸存者,久后逃回老家:

【相告当时光景:知道必死无疑。所有中国人,哪怕青春年少宫女,全静静等待。不哀求、不下跪、不乞怜,都来自普通中国百姓家庭】

有一位宫女略年长,高声断喝:

【死也有样儿,爷就跟这儿!休想灭我中华】

数百名中国人,声震云霄:

【死也有样儿≈爷就跟这儿≈休想灭我中华≈≈】

我们龙的传人,几千年义胆忠肝:

【(她)他们,来自贫苦家庭。(她)他们,没有显赫地位。(她)他们,默默无闻辛劳。(她)他们,甚至没机会留下姓名。海内同哀,天下缟素。我们中国人,几千年相传的情感。深沉内敛,朴实无华】

表过一幕幕尘封,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火车。1920年。静静聆听往事,泪水滑过后生面庞。不想炸眼,不跟任何旁人目光交集。眯了眼,貌似睡着一般】

此情此景,俨然刀锋划五脏:

【恸不能言,姑娘毕竟只有17岁。打量自己,家人全数故去。形单影只在人间,仿佛受伤掉队的大雁。除了哀鸣不停,左不过仰仗最后那点精神。暂时有后生,以后呢?亲戚呢(恸:tong,4声。发自灵魂的悲伤)】

死死忍住,毕竟公众场所:

【情感随时可能迸裂,双眼憋了通红。诉说尘封往事,以为能遮掩目前境遇。原奢望忆苦思甜,人为立起钢骨。不成想,愈发悲情四溢。最后去世的父亲,甚至不晓葬何处】

紧闭双眼深呼吸。每一口吸入:

【彻底游走五脏六腑最深处。泪水又咸又苦,横着吞了。没啥玉粒金莼噎满喉,普通百姓而已。没有惊天动地的英雄情怀,女儿家求生而已。拼死想拥抱光明,再不焦虑温饱】

时间能冲淡一切,理论上也许:

【自己所属家庭,残存一点血脉。彻头彻尾笼罩阴霾,到何年?连光阴都不能刻意冲淡的伤,衍生极度深刻的记忆(阴霾:霾mái,2声)】

必须活下去,尽力不多想:

【越如此,越做不到。故去的音容笑貌,时时显现脑海。一刻比一刻更清晰,挥之不去。完全1把隐形铁锯,毫无缝隙死死抓正自家躯干。撕裂每1平方毫米的血肉,发自灵魂的恐惧和伤痛】

将来?哪里是依靠:

【自欺欺人,就能妥过去?骗谁呢?下意识抬袖子,抹冷汗。越想,越害怕。每一个幻化的悲惨场景,仿佛曾经历。真切到毛骨悚然。结结实实击中内心最深处,最为脆弱那一点。莫须有的一切,完全浸透骨髓。时刻担忧,下1个钟头…能捱过去麽】

越想表现镇定,呼吸越发艰难:

【无端端后背发冷,甚至不敢起身去厕所。憋尿带来巨大痛苦,两条腿死死夹了,不停相互揉搓。裤子摩擦,发出细微‘沙、沙’声】

沉浸自我幻化,无以自拔:

【伤恸和自卑,俨然地狱恶魔。拼死挣扎,无奈鸡蛋碰石头。一个碎片,又一个碎片…膀胱愈发胀痛,随时会喷出尿来。基本到达临界点】

泪已干,梦已碎,心已死:

【惟有记忆,刺穿肝肠】

所谓抹去,恐怕终其一生不能:

【回忆,悲痛!再回忆,再悲痛!反反复复,无以言表】

这是一个可怕,而又凄凉的循环:

【精神承受力有限,痛苦无界限】

这道伤,注定剩余几十年:

【伴随一生,影响一世】

闭眼短暂歇息,张眼瞧瞧:

【直觉不对劲儿。后生立即开口:哪麽了…海棠】

瞬间如释重负,慌忙相告:

【憋不住…想方便。这种感受,完全说不清。若后生不给些勇气,甚至不敢迈出步子】

包袱里好些废纸,拽几张:

【后生不方便跟去,大概其给形容。姑娘醒目人,略微一琢磨(海棠第1次坐火车,老家没现代化厕所。必须相告))】

工夫不大,返回:

【面皮轻松不少。坐定了,四下里目光一扫。故作悠闲咬耳朵:瞧那货了,跟那瞎白呼…拎个包儿,横没多少…害人足够(瞎白呼:满嘴胡说八道,没实话。指膏贩子吹嘘毒品,以为啥灵丹妙药)】

闻听此言,愈发咬牙切齿:

【2个年轻人,悄悄商议。声音压极低,旁人不可能听见】

姑娘仔细叮嘱:

【这搭号儿的,下地府没跑儿。盯就成,千万别过话…拿你想不起来,才方便。你不说,咱那儿好些兄弟?暗里,闹明白谁他东家。搁1等厢找饭辙,有胃口(没跑儿:儿化韵。肯定遇到,绝不可能躲开。找饭辙:做生意,寻找客户。打工者,寻找工作机会。还1种涵义:生存艰难,力求活下去。有胃口:指膏贩子贪心,无孔不入)】

后生抬眼张望,车厢连接处:

【膏贩子甜言蜜语,幌2名乘客。同往餐车方向(幌:方言。huǎng,3声。涵义非常广泛。诈骗,坑害人,满嘴胡话,故意言语误导,故意颠倒黑白,甜言蜜语哄骗落陷阱,故作好人欺骗所有人,做了坏事伪装无辜。譬如:幌他、幌她、幌他们,幌整个村子。幌谁呢?敢幌我?别跟这儿幌)】

中途某站,迟迟不发车:

【问不出么二三,耐心等最实际。站台吵闹不休,蹬鞋踩袜子常有。各式肩扛手提,甚至麻袋作行李包。妇人们净有带孩子,甚至幼童装竹篓。为啥?母亲双肩背负。大呼小叫一片,不分男女老少。再有工作人员,还托运包裹装车的。唯恐瞧不见自己,全扯足了嗓子。无论哪里火车站,差不多】

赶忙抓紧去站台:

【许多小贩,售卖各类食品。个20来岁汉子,理光头。坯布无袖两肋系扣汗衫。深色布裤子挽过膝盖,光脚。绑脚踝草鞋】

扛个短粗木扁担,仅一头吊好些短麻绳:

【麻绳那头类似钓鱼钩,全钩烤鸭(不是中国北方那种烤鸭,口味有区别。附近百姓自制,照样受欢迎)】

头先送人食品,当然清楚:

【唯恐饿着海棠姑娘,苏平刨赶忙叫住。买1只,银元7角1分。瞧瞧个头还行,满心欢喜(头先:膏腴卧南岸火车站)】

立时蹿来个少女:

【13≈≈15左右,扎辫子梳刘海儿。面相非常质朴,大鼻头、厚嘴唇。瞧了很可爱,惹人怜惜】

素色粗布对襟,明显成年男子深色长裤:

【即便挽过膝盖,直到大腿。依旧肥大可以,不得不拿草绳扎牢。当时百姓艰难,旧衣服好东西。兹要没烂彻底,改一改接着穿。或为节约成本,叮铛甩挂。光脚,绑脚踝草鞋(叮铛甩挂:衣服、裤子、鞋,尺寸太大。还1层涵义:老年间家里穷,孩子捡大人旧衣服)】

少女挎个篮子,芦苇编制:

【全土纸包裹,齐整码放。裤腰带别了秤】

开口十分迫切,却非常客气:

【很简单:家里做的酱肉,来火车站售卖。即便立秋,照样炎热。哪里敢留存?请大哥帮帮忙】

民间疾苦当然懂,没废话:

【随便拿1包过秤,7角1分7。苏平刨给1个银元:多来点儿,1块钱】

两样熟食,银元1块7角1:

【仅两人吃饭,当时叫‘好生活’。不说笑】

回车厢,干粮有:

【相告姑娘,一定吃饱。心里惦记膏贩子,不知又幌几个?越想越气,恨得牙根发痒。不是没缘由,苏姓宗亲就有被毁的。鸦片】

姑娘快乐吃着,低声一句:

【所以,你恨毒了卖膏的(卖膏的:泛指,所有鸦片毒贩子。不论男女,不论国籍)】

后生想去餐车,被姑娘阻拦:

【很简单:询问干嘛?才明白火车开饭馆。赶忙相问,是否随便几点都能吃?回答不是。赶忙让明白的,打听时辰。按餐饮行业习惯,过了午饭高峰。叮嘱后生:人少,显鼻子显眼。别过去,等那卖膏的。他就跟这儿】

后生压低嗓音,咬耳朵:

【老家那边儿,为这个…准家破人亡…弓州更多,小岛府见天儿撺掇。这帮孙子(见天儿撺掇:弓州地区,岛府的鸦片馆。出于各种阴险目的,教唆中国百姓吸毒)】

姑娘悄声:

【恨也忍着,大白天儿…想啥呢】

后生能听劝,点点头:

【接着吃饭,继续窃窃私语】

海棠很聪明,早细细观察:

【1等座位箱,未满员。眼瞧过去,比较豁亮。膏贩子,也在此地。旁门左道,多少会警醒。若打草惊蛇,唯恐对方带枪。膏贩子比较麻烦,1920年】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53部分】

饼卷酱肉,左手抓个鸭腿:

【女儿家的心,有时相当简单。1等座位箱,很舒服。自属独立小桌子,像个公用大客厅。在当时眼光,相当有派头。有些路线,没桌子。没固定规制,各地方看情况。决意保留车票,给江岸大城亲戚瞧瞧】

海棠咀嚼着,叽叽咕咕不停:

【1920年说不出‘安全感’。嘴巴油光光,就是幸福。像个可爱小家伙,时不时抬头含糊两句。2个麻花圈辫晃来晃去,腮帮子鼓鼓】

苏平刨笑着看,说不出啥:

【心脏涌过热流。非常复杂的感情,充盈每1个汗毛孔。越来越强烈,隐藏了说不出的酸楚。随时迸裂一般,左冲右撞找寻出口。竟化作汹涌奔流,试图强行夺眶而出。运力只想收住,深层情感若波涛澎湃。再也忍不住,泪水滑过面庞】

姑娘低头忙活吃,没留意:

【后生立抬袖子,啥也看不出。内心许多荒芜,没必要再营造伤感。说着轻松,插科打诨。姑娘神情专注,吃了那叫一个香。那感受,咋说呢…风雨中,2个终得温饱的流浪小动物。屋檐下避雨,还有热腾腾的食物。相互梳理毛发,舔舔脑门。依偎了歇着】

站台零售黄酒,粗陶瓶装:

【闻闻不错。银元,7角6分5。1升左右】

有推荐购买,苏平刨笑笑让看:

【啥呀?离开佐咸郡,桥姨妈给个葫芦。满盛黄酒。说万一啥情况,吃几口御寒。挂了腰带】

才立秋,怎麽会:

【老年间出远门,考虑多一些。有人节省,露天睡。不大舒服(没人要求如何花钱,自己支配。若非遇着海棠,苏平刨肯定露天。递颗烟,跟人聊聊故乡情)】

再说车厢,见姑娘也想吃酒:

【想找茶房讨个杯,却被拦了。姑娘笑道:费那劲。跟老家来情绪,磕坛子(茶房:火车负责水茶。磕坛子:在老家喝到一定程度,非常痛快。干脆抱个坛子,用不着杯碗。小尺寸酒坛,没谁抱大的)】

所谓铁打的汉子,形容而已:

【姑娘简单一句话,穿透内心深处最柔软那部分。整个精神世界,差一点儿决堤。被现实压抑的英雄情结,顺势如燎原之火。一望无际的广袤干枯草原,忽剌剌烧将起来】

原本萍水相逢,骤然懵懵懂懂:

【竟认作同在一个屋檐,生死相依半辈子。贫病之家,终于有了生机。饥寒交迫的心灵,开始绽放花朵。情溢四海】

强烈的错觉,完全无法解释:

【竟以为姑娘,相濡以沫多少年。男子汉,必须让女人吃饱。这种感受,比生命更重要。咋回事儿?家…不对呀…哪儿来家】

再灌口酒,思绪愈发迷乱:

【到底谁呀?认得麽】

姑娘满心快乐,嘴里咕哝闲话:

【后生给个耳朵,心如刀绞。女人挨饿?不敢思量,灵魂层面被巨石碾压。极度自责,恨不能暴打自己。同步衍生,另一种更复杂的情感。渴望追求,灵魂层面的释放】

甚麽呀?用现代话:

【酷到极致,炫到生死无悔。活在自己的世界,一个人的江湖。在这个世界,有灵魂的土壤,生命的土壤,才华的土壤。自己就是那棵小树。离开土壤,小树难道能存活?超级浪漫主义,却无法同任何人倾诉。1920年,生存太重要。说别人听不懂,会被当作精神有问题】

一个人的江湖,心之乐土:

【无人知晓,从不提起。躺了休息,脑海如视频循环一般。幻想,强烈自我暗示。在这个隐形世界,制定自我价值观。情义超越钱,人格超越钱。有尊严地去死,超越残喘人世。哪怕再凶险,渴望顶天立地一回。备极哀荣】

遇到哥哥们之前,每天在担忧:

【恐惧生存,担忧被欺凌。无可奈何随波逐流,哪有华丽绚烂?满目苦海,从未掌握主动。破船漂到哪儿,算哪儿】

直到佐咸郡,彻底开启心灵:

【自打出世,也没有过这种感受。普卿大哥常分析,譬如金融、国际时局。开始听不懂,却肯拼尽全力学。普卿大哥说过一句:如果有一天,我们建立新中国。强大了会有朋友,敌人当然更多。外邦国家做朋友,恐怕少到可怜…国家之间,先摆放利益】

所有兄弟发懵,七言八语:

【新中国,太遥远。但是外邦国家,谁拿咱当朋友?现在的中国,有没谁支持咱】

密普卿沉默,也在思索:

【回答很肯定:现在力量太弱,新中国一定有。世界不太平,永远会打仗。越打越厉害,科学武器更吓人。能一起面对大战争,必在一条船。那样外邦国朋友,也许1个?2个已经很多】

虽然茶余饭后消遣,听起来太神奇:

【1920年,都爱听。众人你言我语,充分发挥想象力。都很感兴趣:那个新中国,到底强大到啥地步?不由满怀憧憬,却不敢太幻想】

说到此间,表一段插话:

【民国时期火车,卧铺分2人间、4人间。是否记得:密普卿、封戍边、永廷臣,在膏腴卧北岸买卧铺。当时着急赶车,就一句‘卧铺’。给2人间,尚未涨价】

是否记得:

【包括卓安衡先生全家,好多人离开弓州。懂行情,卧铺4人间。白天,串门说话。夜晚睡眠时段,男女旅客分开。每个小包厢,或4男,或4女。工作人员检查】

车头具体牵引啥,在铁路安排:

【譬如今年乘坐,某种不错车厢。过几个月同样线路,可能换不同车厢。民国时期,太多客观因素】

还一点,民国不同阶段:

【北洋政府时期≈北伐≈换新政府≈全面爆发抗战≈抗战时期≈抗战胜利后。几十年,太多变化。譬如物价、时刻表、车厢配置、班次多少,报废老旧车厢。铁路配置,一直在变化】

还特殊情况,抗战时期:

【无论哪座城市,火车站必争之地。炮弹、炸弹、手榴弹,各种设施遭严重破坏】

疯狂侵略,使用我们的铁路:

【岛府国鬼灵精,装大傻。哪有啥维修保养,全力压榨我们的资源。同等心思,用在外交和侵略。刻薄到极致,永不会改变(譬如小火车:膏腴卧地区,用作城市公交。独特风景线,百姓非常欢迎。岛府军队占领时期,破烂到极致)】

历史,永远有惨痛血泪:

【所谓亲善、所谓交流、所谓融合,各种冠冕堂皇。时刻偷窥中国的机密,揣测中国的国力。譬如经济往来,曾给中国挖很多陷阱。说翻脸,就翻脸】

岛府国最怕甚麽:

【最怕我们中国人的,民族情怀。中国的海岛,曾被岛府国占领50年左右。那时期,岛府力求消灭中国文化】

打个比方:

【一群中国勇士,冒死破坏运输铁轨。由此产生蝴蝶效应,肯定削弱岛府军队力量。间接支援1000公里外,甚至2000公里外,我们同胞的武装抵抗。虽然不认识,却真实存在相互扶持。是不是呀】

譬如21世纪,严重自然灾害:

【中国军队赶来救援。军人来自百姓家庭,还是中国同胞。生死关头,血脉相连。是不是呀】

譬如平常过日子,有啥小麻烦:

【或出个力。亲友是中国人,对吧?还是同胞。譬如出去买东西,很喜欢的衣服。就差85块人民币,店铺没有赊账的规定。旁边亲友,拿出100块人民币。先垫付,保证穿上喜欢的。为啥肯帮垫付,因为感情】

若往深层次考虑,遇到任何大小艰难:

【譬如经济对抗,或军事战争。都靠人运作,靠人来完成。无论操作电脑的工作人员,还是生产军队口粮的工厂,抑或生产军用皮靴的工厂。都是同胞,对不对呀?相互不认识,但是目标一致。涵义很简单:如果遇到巨大灾难。能够托付的,只有中国同胞】

再说20世纪,民国时期:

【林昭嗣、密普卿,曾说过一些往事。岛府人筹办聚会,1个苹果切薄片。插双倍数量的牙签,岛府人露出极度夸张的表情。再没第2个苹果,牙签管够。若有残渣可剔?骨髓里极度吝啬,表面看不出来。不停点头哈腰,貌似已经被苹果撑着】

岛府人的脑子,千百年如此:

【看他们的食物,好大个盘子仅仅1只虾。尽力摆漂亮,貌似舞蹈造型。以此掩盖,请客绝不让人吃饱。让被请者不好意思,以为欠(她)他人情。同等心思,用在外交和侵略】

岛府人请客,不停劝喝茶:

【譬如,1920年之前。中国茶叶泡酽,盛情相让。被请者喝个不停,直到不舒服。为啥?用浓茶,彻底冲淡胃液。说白了,饥饿感减轻。胃里都是水,发胀吃不下多少。吃饭时,还不停让茶。谁呀?岛府驻华机构,穿燕尾服的。所谓中岛友谊,请中国人吃宴席。所有中国人,饿肚子回去】

林昭嗣、密普卿,都认同一点:

【无所谓穷富。我们中国人的灵魂深处,大同小异。西周时期的中国人,跟20世纪没区别。春秋战国时期的中国人,跟20世纪没区别。对同胞的情义,永远值得(林昭嗣、密普卿所处的时代,20世纪)】

朔氏、华廷玺兄弟们,都认同一点:

【兹要不是大奸大恶,皆可以礼相待。情义,收获友谊和人心。简单一餐饭,哪怕萍水相逢的同胞。条件一般,在家做饭招待。普通住所,尽力收拾打扫。中国人相处,灵魂层面的交流。几千年文化沉淀,我们自己才懂。也许一首二胡曲,一首民谣。瞬间泪奔,稀里哗啦】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火车。1920年,8月12日】

车外吵闹不休,缓缓启动:

【晚点正常,当时普遍现象。工夫不大,膏贩子满面红光回来。吃美了。车厢未满座,位置斜对角】

右手被姑娘紧握,不由愣一愣:

【只听低声一句:甭看他。缺德18辈儿,天收】

说几句闲话,姑娘睡了:

【苏平刨静静坐着。眼角余光,恨不能扎透膏贩子后脑勺】

尽力压制怒火,安慰自己:

【有辙麽…罢罢罢,兹当看不见】

个车子晃晃悠悠,终于缓缓进站:

【下午,17点15后。江岸大城】

江岸大城火车站,敞开式茶座:

【是否记得,大厅角落处?吧台形制,增添木质吧凳。额外几套木桌椅,增添绿色棉质桌布。桌面压玻璃,摆铁质烟灰缸。各国人等坐定闲话,甚至几小时不离开。若干种烤面包,现场制作三明治。冷热饮品种更丰富,糖果零食也多了。额外馄饨、菜肉包子,烧饼夹肉煎鸡蛋,车站厨房加工。端过来】

增添许多杂志报纸,零售:

【几个木箱层叠,架扇木板。高度,大约79厘米。为啥?方便吧台视线。太矮可能导致,没付钱却没瞧见。齐整码放,可翻阅。若相中,给钱吧台服务员(扇:口语,数量单位。譬如5扇木板,指5张较大面积木板)】

本意直奔货场,又见那膏贩子:

【大剌剌跟茶座,四平八稳。不知是否熟人,云山雾罩。点杯咖啡,貌似很开心。如此场景,深深刺痛苏平刨。卖鸦片,至少偷偷摸摸。现在可好,大模大样开拓市场。祸害人间,却能吃饱喝足?太愤怒,找不出理由容忍。2道岔气自脚底涌泉,直蹿脑顶百会。恨不能飞过去,一顿拳脚】

海棠多聪明,立即会意:

【低声叮嘱:比车上还热闹,真不行…能逃多远,想想】

后生强压怒火,商量道:

【咱过去,盯那孙子…行麽】

姑娘很冷静,内心更成熟:

【低声道:这不是摆弄烧火棍地界儿,成麽?跟这儿刨地,种不得庄稼(‘地界’在这里,要用儿化韵。大意:这不是动武场所,好不好?此处惹麻烦,走不掉)】

后生点点头,姑娘再没话:

【过去坐了,要2个大杯热茶。带把手无盖大陶杯,茉莉花茶。还有绿茶,北方省份也称‘素茶’。茉莉口味,相对浓厚些(传统饮食习惯。不是所有人喜欢,随时随地吃冰。譬如吃了肉食,再吃冰不舒服)

咖啡小尺寸瓷杯,有小托碟:

【白底花朵图案,还个黄铜小勺。中国制造。1920年吃咖啡,档次象征。车站的杯子,大约230毫升。比茶贵,没额外续杯】

吧台面立个小木板,贴张纸:

【毛笔宋体:咖啡汤匙,请勿带出。谨此致敬(是否,应写咖啡匙?汤匙,吃饭用作汤羹。具体不详,也许当时就那样讲话)】

有岁数不大少年,挎个竹篮:

【赶忙过来兜售。土纸包裹点心,大中小3款】

卖相长方形,类似21世纪大黄油饼干:

【口感相对湿润,更像烤蛋糕。色泽麽…加牛奶咖啡色。每2片饼,夹红枣泥。少年外省份口音,只说父亲的手艺。这样生意不能啰嗦,须给面子(给面子:在茶座卖东西,别人的地盘。眼睛里须有人,点头哈腰,说拜年话)】

从没见过如此糕点,非常好奇:

【少年很变通。早有切碎的裹纸包,可以试吃。味道很不错,海棠相当喜欢。递过5角,竟给2中1小,共3包…不由愣一愣。合4角9分5,还找钱。示意不必,凑5角便好。少年很高兴(1920年生活水平,5角银币算个钱。对于平头百姓)】

貌似流动小贩,腰带常别个秤:

【忙活一通,赶忙离开。吧台那边,睁一眼闭一眼。百姓讨生活,很艰难。同胞相处,无须认真。若站台零售食品,须接受管理】

海棠很快乐,喜形于色:

【姑娘17岁没错,太缺乏安全感。内心深处隐藏的,其实就是个孩子。譬如21世纪,外邦国家有‘长不大的女孩’。20岁出头,时常在家扮成婴儿。用奶瓶、包尿布、咬奶嘴,被男友当幼童宠爱。怎麽说呢…永远失落的一段记忆,内心最深的伤恸。回归婴儿时代,可拥有强烈自尊感】

早年相对安稳的生活,没了:

【几千里徒步,失去所有家人。人生如戏,太多不得不戴金属面具。所有脆弱,深埋不敢显露。表面怒发冲冠,灵魂最深处在颤抖。谈不上对或错,为生存。每个人尽全力,演好自己那出独角戏】

大口咀嚼糕点,笑起来像个孩子:

【苏平刨实在不忍看,轻轻闭眼。瞬间时空错乱一般,仿佛面对失散多少年的妻子。竟以为自幼相识,双方父母早给订亲。强烈的心理暗示,挥之不去。恍恍惚惚,分不出现实与梦境】

姑娘冰雪聪明,能强烈感受到:

【这种感觉太奢侈,自己渴望的。发自内心,不想唤醒面前人…一直这样,好不好?今生已经太奢侈…有没可能,些许把握?不敢奢望来世】

姑娘视线,对膏贩子后脑勺:

【座位斜对角。特意如此,不想后生跟对方目光接触。聊天吃东西,一派轻松惬意。眼角余光,时刻关注卖膏的。低声叮嘱:甭看,有啥告你(惬:qiè,4声。惬意:满足畅快,好心情。告你:北方口语,告诉你。譬如‘告我’,告诉我。或‘告(她)他’)】

如此坐定,18点过后:

【膏贩子幌个没完,烟灰缸换过1次。不知为啥,又多1名听众。如此场面,卖膏的最喜欢。看来,一时半会儿】

姑娘悄声给一句:

【有人进柜台,干啥嗫…咋事儿啊?过来了(咋事儿啊:怎麽回事)】

后生面露笑容,气运丹田:

【下意识伸手往后腰,立被姑娘制止】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54部分】

来者何人?交接班服务员:

【问问还要啥,可给茶加开水。交通枢纽大站,茶座24小时营业。夜里照样热闹,买些吃喝坐等车。若完全不消费…好像】

是否记得,1920年6月下旬:

【封戍边、永廷臣,保护桥姨妈去弓州药铺。带佐咸郡老太爷亲笔信,还1块玉佩作凭证。这2样,桥姨妈一直收着。临行前,让苏平刨带着(玉佩:老太爷的夫人,去世早。遗物)】

还1张照片,是否记得:

【那天去药铺,还请店里过目。询问这位青年,是否此地听差?那张照片,密普卿带去江岸大城。苏平刨早看过,不知多少遍】

顾虑膏贩子待跟前,低声问一句:

【佐咸郡府存兮,府公子】

服务员极度吃惊:

【您是……】

苏平刨赶忙低声:

【您坐了说话,千万别吵吵。带您老太爷亲笔信】

府存兮忙拽把椅子,神色颇为紧张:

【双手接过信和玉佩,额头渗出片冷汗。头也不抬,反复读。再看苏平刨,把所有变故细说一遍。海棠听了目瞪口呆,完全不出声。府存兮更敛声屏气,面皮一片茫然】

府存兮的父亲,1866年生人:

【结婚晚,1896年成家。府存兮的母亲,去世较早。府先生曾跟珺忻表妹,短暂生活。天热吃酒,犯心脏病去世】

府存兮,1897年生人:

【身高1米74≈≈75。五官端正,一身正气和书生气。三七开分头,眉毛淡。双目有神挺大,双眼皮。颧骨和腮,轮廓相对鲜明。绝不是刀削斧刻,符合中国人的审美。下巴相对有型,绝不会生硬。合眼】

曾见过珺忻,理论是‘继母’:

【府存兮虽年轻,却懂人心微妙。一个屋檐,当然要给父亲面子。态度恭谨,尊称珺忻‘母亲’。事儿不大,府先生实在太高兴。夸赞不停】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江岸火车站】

佐咸郡变故,大致如此:

【闻听桥姨妈带队看护祖父,心里才落块石头。父亲身故,确实晴天霹雳。若非苏平刨一力制止,断然公共场所哇哇大哭】

端正天上掉下来,多少人为此苦恼:

【仅仅说巧合,多少有些牵强。是否往深层次考虑,咱们想想。若在膏腴卧北岸吃饱,当晚过南岸不会去饭馆。

恐怕,再不能遇见海棠。当晚火车站,自己露天凑合。转天一早买票,无人相助。清晰表达要2等厢,恐怕见不到膏贩子。

是否记得,到江岸时间?下午,17点15后。若没有膏贩子,肯定忙着赶路。应该想不起来茶座,对吧?18点15≈≈18点半,府存兮交接班。时间差,苏平刨早离开。难不成,跟茶座发呆】

貌似无关,环环相扣:

【再往源头思索,膏腴卧北岸火车站。饭铺门口,有怀表的先生。一带而过角色,以为无足轻重。恰恰这位先生,相告苏平刨:这许多吃饭的,须等些时候。若没急事】

由此,苏平刨决定:

【费时干等,过江再吃】

若没这位先生,会怎样:

【往往看似无所谓,衍生1条时间轨迹】

是否记得,饭铺门口烙饼:

【葱花油盐发面饼,115文。因为香气扑鼻,才吸引苏平刨。若没有饼档,可能去别家,是不是呀?】

厅堂坐满,露天额外许多桌凳。

【跟海棠拼桌,是否记得?但凡当时还有空桌,会自己坐】

还一点,饭铺买卖相当好:

【下馆子都有从众心理,越热闹越来人。哪怕蹲门口吃,照样捧场。若门前很冷清,苏平刨可能离开。也许,海棠恰恰坐那里】

难道都是巧合,不得而知:

【冥冥中大威神力,早有安排。前世缘故,今生才会相遇。是否记得7月下旬,永廷臣梦见闵公护法?地藏菩萨的,二位护法之一。天机高深莫测】

《地藏菩萨本愿经》,有一段:

【是诸众等,久远劫来,流浪生死,六道受苦,暂无休息。以地藏菩萨广大慈悲,深誓愿故,各获果证。既至忉利,心怀踊跃,瞻仰如来,目不暂舍】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江岸火车站。府存兮为何此地?没时间细听。苏平刨低声:兹说那个膏贩子,无意中盯sh棠姑娘适时开口:

【大概其介绍情况,这一路如何紧跟不放。那货色,铁心害人。估摸到处幌人,自个儿庄家(1920年,‘庄家’多用于赌场名词。用在此地,批发鸦片衍生毒品。很可能跟岛府公司,关系密切)】

这叫问对人,为啥:

【曾听老太爷介绍过,府公子各方面行事为人。再有桥姨妈母女,曾介绍大概其。苏平刨才有把握,说起膏贩子缘故】

府存兮爱读书,尤其中国历代典籍:

【前清晚期的鸦片战争,了如指掌。对鸦片馆、鸦片贩子,深恶痛绝】

府存兮低声道:

【那货前些日子,还跟着人。等车,带菜跟这儿弄几杯。不知上哪儿,横忙活他那买卖。(大意:曾在茶座等火车,带酒菜坐了吃。也许同行,也许送站。不清楚)】

海棠视线正对:

【还剩1名听众,膏贩子口若悬河。苏平刨当机立断,低声询问:弄点儿酒,能留住麽】

说话间,立即掏钱:

【府存兮生就侠义,立即阻拦。直说兄弟不客气,厨房有吃喝。车站一带好些流动小贩,售卖食品。肯定留住】

口袋有包香烟,跟火柴递过去:

【低声一番叮嘱。府存兮不抽烟,却一点就透。苏平刨坚持给钱,不能让哥哥破费(府存兮23岁,苏平刨尊称‘哥哥’)】

自去门口,招手流动小贩:

【给点颗烟,抱拳作揖相托。递银元,不在话下。再去厨房叮嘱,迅速折返茶座。府存兮】

眼角余光随时,但见最后1名听众起身:

【客气几句,先行离去。膏贩子还有半截烟卷,桌面摊些炒葵花籽。唯恐要走,府存兮立抓抹布过去。故作不经意瞥几眼,挠挠后脑勺。一派偶遇电影明星惊喜状,嘘寒问暖。忙给点颗烟,叽里咕噜吹捧:上次见您气派不凡,今天请给小弟做人机会。请大哥吃酒】

膏贩子受宠若惊,以为天上掉客户:

【哪里还肯走开,赶忙落座准备商务推广。府存兮再回厨房,迅速端来碗馄饨。相告:点心而已,还有酒菜】

话音才落,有人送来酱货熟肉:

【粗陶坛黄酒,香烟1包、炒花生米1包。很懂分寸,远处给个比划。过去接了致谢,商贩自行离去(坛子尺寸,2500毫升左右)】

这一来,更不会挪动脚步:

【自斟自饮,好不快活。府存兮胡乱敷衍一阵,卖膏的大放厥词。全程陪笑脸,完全接受前辈教诲姿态。听一阵,找个借口再去厨房】

短短间隔,有旅客来茶座:

【此刻的膏贩子,内心十分快活。俨然平天下之栋梁,颇有舍我其谁。手一挥相告:坐坐坐,一起吃酒。马上来人】

2位男性旅客,打扮得体:

【见如此大剌剌派头,以为地面说道人物。想不坐吧,又恐伤了别人面皮。陪笑脸,拘谨落座】

府存兮好快回来,立即配合:

【从吧台,抓几大把葵花籽端过去。膏贩子实在开心,有面子。讲话底气十足。不明就里,以为刚买下整座火车站】

再看府存兮,又找来碗筷:

【以为遇着啥土豪,2位旅客谦恭低调。如此光景,膏贩子最喜欢。那张嘴算开了闸,滔滔江水永不休。2位旅客幸好有时间,不得不陪笑脸听。古今中外、天文地理、戏曲文学、各地菜肴、西洋文明,那叫一个幌到位】

卖膏的不遗余力,给岛府和外邦吹牛:

【那科学大大的厉害。就说岛府帝国,医生比咱们少。晓得为啥?这比人参鹿茸还好,包治百病。大岛府帝国,老许多100多岁。晓得啥道理?吃媚萦膏。头疼、咳嗽、胃痛、中暑、脚气、发寒热、打摆子、智力低下、体质虚寒、妇科隐疾、小儿啼哭,年纪大看不清东西,老年纪腿脚不好…太多了,讲不完。这个好东西,你们做个小生意,对吧?造福一方,老百姓感谢都来不及。肯定发财】

2位旅客目瞪口呆,舌头打结:

【面前人背景好强大,卖地啥仙丹】

即便府存兮,也听晕头转向:

【心里暗道:这梆子,当真祸害一方(这梆子:涵义广泛。这个货色,这麽个东西,挖坑专门害人的)】

再看另张桌子:

【海棠和苏平刨,不见踪影。人呢】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55部分】

晚些时候,江岸火车站茶座:

【膏贩子酒精上脑,嗓子眼咕哩咕噜。试图继续演说,讲不出半句完整话。来几条汉子,沉默相当干练。有点地位,在外醉倒不稀奇。顾不上寒暄,迅速低调架走。没人多关注,不过以为来接吃醉的老板】

不想再任何意外,密普卿留茶座:

【宗骁卫亲自陪同,3人就那麽坐了。敞开心扉,彻夜长谈。茶座上12小时,歇24小时】

流动糕点少年又回来:

【对低收入劳动者,宗骁卫向来很客气。五仁馅儿甜烧饼,2片饼夹红枣泥。宗骁卫笑道:师傅北方人】

还有流动商贩过来,满脸堆笑:

【瓶装牛奶。当然明白:那样气温,不懂啥叫电冰箱。唯恐变质亏钱,小贩会心痛到抓狂(五仁馅儿,相当北方口味。通常做糕点,也有烙成芝麻烧饼。搭配牛奶,真心好生活。1920年,普通百姓)】

还剩5瓶,宗骁卫全要了:

【小贩40来岁,声音都哆嗦了。衣裤有补丁,光脚绑脚踝草鞋。死死抓住瓶子,小心翼翼摆放桌面。那光景,以为21世纪电影慢动作。轻手轻脚,面皮保持笑作四万。露出被旱烟熏地黄牙,幸福来得太突然。绝非故意卖萌,就怕不小心摔碎哪瓶。40多岁,正上有老、下有小。无须说透,中国同胞都明白】

正跟府存兮说话,密普卿眼角余光:

【绑右脚踝的草绳断了,用个破烂布条凑合。权宜之计,肯定没戏。流动摊贩,没鞋可是大问题。那感受,找不着言语形容。低声跟宗骁卫嘀咕两句,问外边是否还有牛奶。个汉子十分开心,相告最后5瓶。81文铜板每瓶,等下过来收瓶子。若连瓶买走,额外加钱(通常百姓,没谁买瓶子)】

宗骁卫递了钱,开口低调:

【不用找,哥哥买双鞋。买卖更好】

个汉子愣愣张了口,眼珠子几乎瞪出来:

【如此敬重自家,以为发梦听错了?久违的尊严感、荣誉感,早失落不知多少年。唯一指望全家吃饱,根本不存在考虑被尊敬。并非不想,不敢想。但是今天,萍水相逢的年轻人…40大几一条汉子,差点儿当场崩溃。泪水瞬间滑过面庞,喉咙咕噜、咕噜发不出声。为干活方便,旧衣袖早挽过肘关节。不得不另只手帮忙拉扯,凑了抹眼不停】

密普卿递过香烟,宗骁卫安慰两句:

【‘嚓’地一声,火焰亮起。光影间,亮堂堂一片。暖洋洋,每一条血管。隆冬腊月行走野外,终于撞见有火炉的去处。忙坐定搓手取暖,竟还有加糖的热粥。就那般感受】

1920年,布鞋好东西:

【不说笑,别提啥皮鞋。那是放在店铺,甚至玻璃橱窗奢侈品。低收入劳动者,最多隔玻璃瞧瞧西洋景。我们中国人店铺,随便看】

若外邦人店铺,(她)他们很装:

【十有九,蹦出个满嘴外邦话的。金发蓝绿眼。或,岛府嘴哇哇滥叫。自认为高尚阶层,不准低收入中国人观看。1920年,就那样。试图讲理,毫无意义】

很多低收入劳动者,好布鞋串亲戚才用:

【旧布鞋打好些补丁,五颜六色寻思前卫时尚款。草鞋最经济,太不舍得干脆不穿鞋。码头工友在夏季,净有赤脚开工。即便深秋,光脚1双草鞋。再冷没办法,布鞋配袜子。若再节省些,只能袜子配草鞋。冬季,不说笑。冷麽?若能亲自感受一回(赤脚:江岸大城方言,不穿鞋或袜子。光脚:中国北方常用,指不穿鞋或袜子。譬如之前,密普卿等3人在弓州。去浮桥路上,早饭铺吃豆浆。场景有写到‘光脚’,指不穿鞋。譬如弓州地区口语,肯定用‘光脚’)】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火车站茶座】

吃着聊着,百姓家常话:

【父亲已去,泪流在心里。知道有桥姨妈,很放心。眼下最大问题,是否回佐咸郡?以后呢,做个小买卖?守老宅,直到故去?家里有些土地,一直租给佃户耕种。眼下自然条件,能产出就很知足。路在哪里?府存兮属于新青年,一心思量人生路】

江岸大城,国际港口:

【许多新文化,接触各类科学。府存兮想法,最好来此地安家。当时中国民族企业家,倡导‘实业救国、实业兴邦’。类似这样理念,带动许多有志青年。佐咸郡有宅子,祖父相对保守。比较难办】

早在民国5年,1916年10月:

【江岸大城,岛府纺织公司。2000多中国工人,全面罢工。公司瘫痪,岛府人几近抓狂】

民国5年,1916年12月:

【江岸大城地区。中国海关,焚毁大量鸦片】

民国8年,1919年:

【倡导中国文化,组织第1次象棋比赛】

民国9年,1920年6月:

【倡导中国同胞励志,组织第1次游泳比赛】

民国9年,1920年6月:

【江岸大城,万吨轮船下水。中国制造】

民国9年,1920年6月:

【女性同胞很有追求,成立互动交流机构。倡导接受教育进步,平等,婚姻自由等等】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火车站。府存兮做事周全,换位思考。如实相告:茶座24小时,夜里冷清。很快要改,营业至22点。想打了招呼,寻人顶替自己】

宗骁卫笑了,不说话:

【密普卿讲话,向来12分稳妥。相告不必担忧,有的是人找差事。我们帮你安排,好不好?快回佐咸郡,路费没问题。都等你(茶座应得工资,肯定没问题。施阔洋先生,各行业都有朋友。互相给面子)】

说起前后缘故,为何来江岸:

【听者无不动容,感慨唏嘘。相见恨晚,心心相印】

转天早晨,6点15≈≈6点半:

【茶座交接班。农历庚申年,六月廿九。8月13日,1920年。(廿:音niàn,4声。中国传统,代指数字‘20’)】

上午,辇辙瀑锦饭庄:

【香芹陪同珺忻,亲自过来确认无误。不让再称‘母亲’,只说‘珺忻’便好。早餐时段售卖的,想吃啥随意】

林昭嗣、密普卿、宗骁卫:

【曾在华廷玺开短会:饭庄生意越来越好,众人努力缘故。创业之初,有人心才有一切。员工餐必须有质量,这一点很重要。股东应酬请客,各种情况都可能。区区饮食,自己人必须讲感情。密普卿全职饭庄经理,具体安排应对】

从营业开始,俨然冲锋打仗:

【珺忻、香芹没废话,直接厨房帮手。从没敢想,生意好到吓人。那光景,像极了吃饭不要钱。仅早餐】

马不停蹄,紧跟午餐时段:

【门外摩肩接踵,很多不辞辛苦赶来。等座位,没几个耐烦。往往盯牢某1桌,恨不能吵一架。全家老小来吃,太常见。像极了21世纪粉丝团,都说喜欢此地氛围。增添新菜式:米饭配半只烤鸡,或炸鸡。蔬菜和汤(1920年。对于普通百姓,炸鸡、烤鸡都很新奇。当时很懂珍惜,没浪费。哪怕高收入者,也都吃干净)】

最初人员配备,没认为生意好到吓人:

【越来越忙到昏头,应付相当吃力。从前台到厨房,起码补充5个人】

说话间,码头来车:

【送帮手,谁呀?海棠、苏平刨。没时间寒暄,直接扎进厨房。但见吃饭队伍,排出很长很长。不明就里,寻思巨额大奖彩票(码头来车:不是汽车。码头办公房,有马棚。骡马车)】

午餐连晚餐,没停过:

【顾客往来如潮水拍岸,不说笑。并非炒菜为主,是不是简单?放心,绝不轻松。所有人,只能轮流吃饭。宗骁卫和香芹,一直在岗位。让其他工友先吃,大家相当开心。为啥?厨房后门打开,自己拎小板凳或竹椅。砖头摞几堆,也可。最简单,蹲了吃。饭后休息片刻,点颗烟。一众人,摆摆龙门阵】

员工餐,啥七七八八都有:

【若不够,再炒菜。当天:炒雪里红、蔬菜鸡蛋汤、土豆炖猪大肠,早餐的油条、面食、蔬菜包子。额外高粱米饭。1920年在外打工,绝对叫‘好生活’】

不得不说,府存兮使不完的力气:

【听说饭庄近况,没废话。一定要求帮手几天,再回佐咸郡。您们这好些人受累,兄弟明事理…不知说点儿啥】

人心换人心,说不出啥:

【一齐动手,给饭庄忙活】

15点左右,宗骁卫必须回码头:

【香芹约了潜在客户,见面谈买卖。多莉丝早给盛饭,装些菜。宗骁卫饭量大,从不挑食。香芹饭量一般,吃啥都行。17点才过,宣节郎赶到】

2天后,农历庚申年七月初二:

【8月15日,凌晨。宣节郎驾马车】

辇辙瀑锦饭庄,早餐时段:

【添个玻璃柜台,内里金属货架。架子下边土冰箱,满满冰块。干啥呀?糕点保鲜,暂时就2样。是否记得车站流动小贩?对,就那孩子。仅仅2天,所须工具、原材料,火速准备齐全。接来他们父子,饭庄厨房现场做】

密普卿认定没问题,制作量大:

【宗骁卫想得开:卖不掉,自己吃】

忙活完,一定吃饱:

【额外赠送包子、面食、油条,让回家开饭。工钱,当天支付。1920年肯如此,相当得人心。不得不说,父子感动一塌糊涂。坚决不让送,直说饭庄太忙。不让耽误买卖,自己能回去】

早餐时段,糕点在柜台:

【江岸大城地区,美食很多。但是,酥皮五仁馅儿烧饼,2片方形饼夹红枣泥,真心没见过。所有食客惯性思维:辇辙瀑锦的东西,肯定好吃。拿一些,搭配热粥、豆浆。味道确实好,净有买了带走。上午8点半后,全卖空】

3天后,农历庚申年七月初三:

【上午,8月16日。是否记得,久存花家石窟门?九宝粮路。跟那附近,有个米铺/油酱调料铺】

泥螺蚌米铺,或‘九宝老板店’:

【都指这一处生意,街坊约定俗成。为何2种称谓?无从考证。米铺老板,曾亲自送2口生猪给码头(泥螺蚌:江岸大城,区域名。九宝粮路街坊,都去那里买菜。蚌:音bàng,4声)】

是否记得,初次见面:

【一位40来岁先生,瓜皮帽、加棉斜襟长袍、布棉鞋。直举火把站铺子外,掌柜监工(类似21世纪,超市经理兼会计)】

大早晨,码头交待一遍:

【宣节郎驾马车,宗骁卫跟着。带礼品,泥螺蚌米铺。啥呀?像样糕点纸盒,2盒烧饼、2盒饼夹枣泥、2盒仿制外邦糕点。瓶装牛奶,9瓶(是否记得,仿制外邦糕点?宗骁卫初到江岸,买给舅舅,还久存花。就是那家,繁华地区)】

对米铺夫妻,相当欣赏:

【但凡见着,必称‘大哥’。老板娘,必称‘大嫂’。宗骁卫】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56部分】

说到此间,带出一段尘封往事:

【清德宗光绪26年。农历庚子年五月,1900年6月】

中国华北平原北部,沿海港口重地:

【海岸炮台附近,集结大量外邦国军舰。没啥理由,摆明来杀中国人。敌军指挥发最后通牒:投降,交出炮台】

炮台若丢失,京师危在旦夕:

【驻守炮台的中国军队,现场最高军衔‘总兵’。一位高龄老将军,镇守国门。总兵毫无惧色,就一句:三万六千里海疆,我中华故土。记住喽!明年今天,有人给老子上坟】

侵略军队使者,恼羞成怒:

【威胁许多狠话,类似把炮台碾成粉末之类。翻译面如土色,只能如实相告】

总兵大人笑笑,给一句:

【告洋人,中国有个典故。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典故源头,2000多年前。公元前225年,中国战国时期,一位知识分子。孤身赴会,视死如归。去之前,就没打算活着回家。史书称:唐雎不辱使命)】

翻译实无奈,详细解释给对方:

【侵略军使者愣愣发呆,咬牙切齿。递过所谓书面通牒,命令翻译警告:最后一回仁慈,可以留你们的命。否则,一个不留。别冲动,仔细考虑我们的友谊】

总兵大人一把夺过,撕个稀烂:

【双手一抖,碎纸片散花般飞去。请翻译告对方:废话太多!碰,就碰你这样儿的(当地方言。意思是:你喜欢欺负弱势群体,就跟你过不去。打就打,甭废话。用最朴素的方言,表达对侵略者的极度愤慨。同时表达,中国军人血战到底的决心。休想欺我中华】

翻译无奈,如实相告:

【外邦使者瞪大眼珠子,面皮涨了通红。抓狂不已,当场语无伦次。总兵根本不在乎,自家坐定吃茶。外邦使者,迅速撤退(总兵的老家,中国中南部。弓州,华北平原北部沿海重镇,方言不同。总兵大人,跟所有部下亲如家人。包括日常口语会话,地方习俗】

没更多时间,立即战前动员:

【海风呼啸而过,旌旗忽剌剌】

站定木箱,总兵大人泪眼婆娑:

【披肝沥胆,痛斥侵略者。一片丹心,满场哭声震天】

老将军捶胸顿足,高声断喝:

【江汉汤汤,武夫洸洸。经营四方,告成于王(洸洸:guāng,1声。第1种涵义:水面荡漾,闪闪发光。第2种涵义:威武雄壮之气,譬如军队】

总兵大人,优秀爱国将领:

【熟读中国古代典籍,拳拳赤子之心。此处4句,中国《诗经》中一篇。叫做《大雅·江汉》。形容中华勇士的场景,大气磅礴。大概意境:长江汉水浩荡奔腾,书写我华夏大地史书。即将出征的勇士们,威武毫无惧色。我们走遍六合八方,一定尽全力履行职责。直待平定海内,第一时间上表天子】

话音未落,总兵挥刀刺肩:

【歃血为誓,振臂高呼:今天,就是报国的日子】

现场哭声震天,山呼海啸一般:

【直上九霄云庭,泪洒河山】

有年龄小的军人,甚至不足15岁:

【各地方言相混,异口同声高呼:誓死相随大人≈≈誓死相随大人≈≈誓死相随大人≈≈誓死相随大人】

战事异常惨烈,我们中国人拼死抵抗:

【外邦舰队吨位最大那艘,被我方炮台命中。舰载炮弹连锁爆炸,甲板都飞了。最终沉没。整场战役,击沉击伤外邦军舰,共6艘】

北岸西北方向,我方守军弹药库:

【被敌方军舰开炮击中,漫天大火。敌国海军陆战队,趁机登陆。北岸全体将士,拼死抵抗。直到最惨烈白刃战,管带冲在最前方。挥刀杀敌】

5名中国军人,手抓手:

【身体挂满小陶罐、葫芦、超大号炮仗,脖子也挂陶罐。后背布口袋,甚至苇编篓子。啥呀?油和火药。从隐藏处,直扑敌国海军陆战队。轰天巨响,硝烟滚滚。四下里烧成一片】

北岸守军,我们的同胞:

【抵抗之顽强,超乎人类想象力。37名中国军人,自发组建‘敢死卫’。全背负大量火药,主动冲入敌阵。全体殉国】

趁火打劫,永远有岛府国:

【岛府海军中校,贴身近战丧命。最惨烈的白刃战,彻底你死我活。北岸守军1000多名,全体壮烈殉国。无幸存】

南岸守军弹药库,被击中:

【轰天连串巨响,库存瞬间化作云烟。紧靠手头那点弹药,支撑不了多久。敌方军舰火力凶猛,我军伤亡惨烈。敌国海军陆战队猛攻,我方守军贴身近战。矛、斧子、匕首、长刀、铁棒、木棒,没子弹的步枪当棍使,拆散的木箱。白刃战、牙齿咬、抠眼扎耳,抱死敌人从炮台摔下去。任何方式】

南岸守军,含总兵:

【全体壮烈殉国,无幸存。农历庚子年,五月廿一。1900年,6月17日。总兵大人,年迈之躯誓死报国。享年,67岁】

北岸1名中国军人,弓州有家人:

【亲弟弟,给店铺做长工】

亲弟弟带食品,曾去炮台探望:

【6月9日到达,兄弟欢聚。6月10日,弟弟启程返回。7天后,兄长阵亡】

1900年7月,弓州沦陷:

【敌国侵略军,烧杀抢。能想象的罪行,或暂时想不起的罪行。他们一条都不少,血债累累。当时弓州,俨然人间地狱】

东家满门被杀,没任何理由:

【家里所有,被抢一干二净。北岸军人的亲弟弟,拼死跳河才保住性命。躲躲藏藏,一直往西北方向。距离谈不上多远,大部分时间用作藏身。哪怕丝毫不安全】

饿了半死,全靠水活命

【逃至帘寨桥,才吃上口热饭。结识民间武装抵抗力量,毫不犹豫加入。武器很简单,1个粗木棒,1个破损镰刀(帘寨桥,地名。距弓州老城不远,21世纪来看。在当时,算个路程)】

1900年8月初,帘寨桥阻击战:

【民间武装抵抗力量/中国军队,并肩作战。我们的同胞,冒着漫天枪弹和炮弹,拼死杀入敌阵。贴身格斗,白刃战。混战,每个房檐下都生死相拼。岛府国太想表现,当天伤亡最多】

弓州地区,民间武装抵抗力量:

【几乎没啥像样兵器,很多仅仅拿个木棍,或农具。无论侵略军火力强悍,就敢拼死组织冲锋。击毙几百名侵略军,我方伤亡更惨烈】

1900年,整个弓州地区保卫战:

【积极配合中国军队。从租界交火,到争夺老火车站。民间武装抵抗力量,完全不惧生死。负伤不下火线,普遍现象。太多同胞冒死拼杀,直到阵亡。无从考证姓名】

中华人民共和国,1962年:

【民间武装抵抗力量,当年聚会场所。被列为:弓州文物保护单位】

中华人民共和国,1982年:

【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中华人民共和国,1985年

【在原聚会场所,增设纪念馆】

中华人民共和国,1986年1月1日:

【纪念馆对外开放。弓州人民,哭声震天。我们的传统感情…几千年沧桑,几千年悲壮,几千年英雄豪杰】

中华人民共和国,1994年5月:

【被列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中华人民共和国,2005年10月:

【一块永远的丰碑,缅怀悼念。镌刻我们中国人最深的情怀】

100多年前,大战前夕:

【就在这里。民间武装抵抗力量,做战前最后一次动员。贫苦百姓,一心抗战。没啥其他,唯有热血和生命】

没人退缩,哪怕仅抓个擀面杖:

【无论男女,抱定必死决心。现场哭声震天,视死如归。太多人,再没机会回家。太多年轻人,过早长眠这片热土】

让我们的视线,再回到1900年8月初:

【帘寨桥阻击战,有效打乱侵略者脚步。战争,哪怕1个小时。都能间接支援同胞】

北岸军人的亲弟弟,负伤:

【步枪子弹,当时没任何医疗条件。生生拿手抠出子弹,烧红烙铁烫再烫伤口。撕肝裂肺的惨叫,昏过去。为啥?最原始消毒法,一位民间战友意见。曾在海上作水手】

没任何药品,高烧不退:

【昏迷不醒。万幸找到1匹马、1匹骡。套车,撤离帘寨桥。辗转反侧,到一位战友亲戚家躲避。牧镬省】

如此昏迷,都以为熬不过去:

【游走阴阳界,保了条命。醒来后,说梦里见有人在前跑。背影仿佛熟人,就拼命追。无论如何追不上,只能瞧见背影。四下里黑天,隐约也有些光亮。直到黑暗里,蹦出1名壮汉。双掌合十,讲话客气却不容置疑。就2个字:请回】

在梦里,北岸军人弟弟很奇怪:

【商量对方:麻烦您,请让过去。前边儿的,横是熟人】

继续双掌合十,壮汉回道:

【地府阴曹,莫前行。有大慈悲心尊者,与你善缘。请回吧】

北岸军人的弟弟,吓一大跳:

【到了谢,却想问问对方来由。却一股强大力量,完全托举自家身体。竟以为漂浮水面,然后…不记得然后,完全想不起来】

醒来后,战友妻子给熬黍子粥:

【过了10多天,估摸胃口渐渐开了。才敢让吃馒头、大饼(战友:民间武装抵抗力量)】

听了关于梦境,战友妻子分析:

【地府阴曹,大慈悲心…你造化太大了】

在牧镬省待1年多:

【一起种田,一起吃饭。救命战友说过:你跟我表弟,岁数差不多。有饭大伙儿吃】

因这一层缘故,心理上更亲近:

【北岸军人的弟弟,称呼救命战友夫妻‘表哥、表嫂’。烧黄纸结拜】

之后大搬家,亲戚依依不舍:

【前往表嫂老家,另一个省份。属华东沿海、黄河下游,大运河中北段。隐居寂静乡村,与世无争】

省内有沿海港口重镇:

【天然优质港。对省内繁荣举足轻重,且影响全国经济发展。啥地方?鞠师厚(华东沿海,港口重镇。经济军事地位,至关重要。外邦国家虎视耽耽,全对‘鞠师厚’有想法)】

北岸军人的弟弟,跟随前往:

【继续务农,做些手工零活。直到1903年,去一趟鞠师厚。结识泥螺蚌米铺老板,颇受赏识。开始江岸大城】

北岸军人的弟弟:

【泥螺蚌米铺的掌柜,全名‘奎舶’。1920年才35岁。宗骁卫初次见着,估摸40来岁。经历坎坷,略显老】

海棠的父母:

【奎舶的救命恩人,结拜‘表哥、表嫂’】

表过尘封往事,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九宝粮路附近。泥螺蚌菜市场,找一趟肉铺掌柜。天气热,不敢多买。无论排骨、尾骨、带皮肥瘦,甚至还1个猪蹄。统统混作一道,罕见谁肯如此。当天价格每斤,243文铜板】

23斤7两6,掌柜很开心:

【比之前涨价。去到九宝粮路,撂下东西。老虎灶很忙,久存花实在不能分身。2条年轻汉子抬煤炉,天井架汤桶炖肉(天井:江岸大城方言,石窟门的院子。久家煤炉在厨房,宗骁卫向来讨厌昏暗,更不想被烟呛着。厨房采光极差,公用没电灯。可以装,涉及各项费用。实在嫌昏暗,做晚饭带个油灯或蜡烛。若为省钱,只能早早做饭。太阳落山之前)】

当时收入水平,大汤桶炖肉自家吃:

【真心豪气,没人敢小看。跟久阿姨说几句话,先赶去米铺】

路程近,功夫不大:

【米铺老板夫妻,还掌柜都在。放下礼品,嘘寒问暖一番。3种点心和牛奶】

大店铺,门前那叫一个豁亮:

【铺门朝南开。紧贴西墙,西南角一长溜柜台,棕褐色榆木材质。柜台后边,贴西墙四方木头桌,板凳若干。大尺寸青花瓷茶壶,黄铜拎手。此地坐了说话,老板娘张罗不停】

事情无非那样,海棠在饭庄工作:

【管吃住,有服装鞋。月工资,起薪8个银元。逃难常见,如此好运凤毛麟角。若说做事,姑娘12分勤力。用不着告诉,眼里都是工作。人和人,相互的】

奎掌柜涕泪交加,感恩不尽:

【米铺夫妻静静听,感慨唏嘘不已。1903年底,辞别表哥夫妻。海棠那时,才出生。相约晚上去饭庄,探望晚辈(奎掌柜:奎舶,海棠父母的结拜表弟。所以,海棠按母亲娘家论,称呼‘表舅’。选择娘家论,内心感受亲近)】

这一桩表过,再细观察:

【米铺老板隐隐愁眉不展,老板娘还好。宣节郎早有感觉,肯定遇着啥麻烦。跟宗骁卫交换眼神,绝不开口点破】

宗骁卫很热情,笑道:

【二位哥哥,家里炖肉。咱呐,不醉不休(二位哥哥:米铺老板,奎掌柜)】

向来极度欣赏后生,米铺老板面露喜色:

【奎掌柜再三感谢,相告店铺不能没人。心领,改天再有机会】

米铺老板要带酒,被宗骁卫拦了:

【何须如此,家里有备着。哥哥只管吃】

马车拴在米铺门口,奎掌柜照应:

【三人徒步,溜达过去。可随意停马车,很潇洒走开。若不怕丢,没问题】

天气晴朗,艳阳高照:

【石窟门,久家。九宝粮路。围坐了说话,炖肉装大陶盆上桌。热气腾腾,瞧了好生痛快。久阿姨抱小家伙,在亭子间吃饭(酱油香料,北方炖肉那样。小家伙:收养的小女孩,起名‘久小童’)】

家有黄酒,找6个碗:

【大小不一,装肉和酒。一定让做客开心】

同在一个石窟门,都能闻见香气:

【1层邻家小孩子,一对姐弟。一直默默咽口水,始终趴在窗口。宣节郎注意到,悄悄告诉宗骁卫。功夫不大,转告久阿姨】

大家普通劳动者,一听就懂:

【出锅时,给装1碗炖肉。久阿姨亲自端去。形容和蔼,让姐弟吃饭。父母都上班,孩子凑合吃点啥。叮嘱尽量别点炉子,比较省钱。譬如头晚剩的杂粮饭,有草窠保温的开水锅。水泡饭,咸菜】

再看这边厢,石窟门久家:

【吃着聊着,直到下午。宗骁卫开口,很客气:哥哥,是不是有烦心。能说麽】

米铺老板很犹豫,掂量一番:

【缓缓开口。到底为啥,如此让人头痛】

让我们的目光,倒退一段时间:

【1920年,8月初。江岸大城,某所学校。大门远处,一群特殊人员。貌似社会闲散,其实不然。具体身份,旁人哪里清楚】

带队首领,生得黑不溜秋:

【很结实,一双狼眼闪烁凶光。人不多,4个而已。今天特意守候。眼内凶光,所谓心理战。凌辱老实人的手段,从灵魂层面恐吓。还有第5人,被抓来的】

不要想错,没哪个蹲学校门口:

【不想被注意,2个戴帽子。薄材质礼帽,压低檐。早清楚具体目标。学生们三三两两,聊着天出校门。再瞧那个首领,便似鲨鱼嗅到血腥味儿。一眼扫过去,眼睛像雷达。貌似平淡,实则筛选弱势群体】

被抓者一名少年,满面只有惊恐:

【后颈骨被锁住,4个恶人呈扇形分布。正把少年围住,心理战术。力求最短时间,摧毁弱势群体精神世界。只要灵魂崩溃,便可予取予求。譬如有时亮匕首,在面前摇晃。摧毁抵抗意志】

恶人首领左手叉腰:

【面皮显露模式化杀气,专为行恶设计。眼睛不大,倒也寒光四射。还是心理战术】

只听一声低沉:

【不要乱讲话,你家里人】

3名手下甚麽姿势都有:

【全面无表情。像极了食肉动物聚众围捕弱小,没区别】

1个掀掀衣下摆,面如寒霜:

【布腰带别1把带鞘刀,非中国产。为甚麽,必须走到这一步?4人的表情,长年凌虐弱势群体。潜移默化一套模式,类似舞台表演】

常人,基本吓到魂飞魄散:

【无非担心受伤害。譬如残废,或失去生命。所以向来如待宰羔羊,任由羞辱欺压】

这4个恶人,甚麽来头:

【大白天,竟如此肆无忌惮。到底想干甚麽】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57部分】

让我们的视线,转到8月16日:

【石窟门久家,九宝粮路。江岸大城,1920年】

大概其如此,米铺老板神色黯然:

【2位后生交换眼神,宣节郎斟酒相劝。宗骁卫开口平和,给些意见如何?3条汉子,低声商议】

过午餐时段,久存花赶回来:

【寒暄好一阵,直说吃饱了。叫宗骁卫亭子间,赶忙说说家常话。临行前相告:20多斤肉,天热摆不牢。生的没烧,全带回去(让带回货场,给大家开饭)】

宗骁卫笑道:

【剩不多。货场好些人,再买就行】

久存花想想:

【老板店人好…请人家带回去,好哇(老板店:口语,代指米铺夫妻。当地口语,2个称谓:泥螺蚌菜市场/九宝老板店)】

宗骁卫给意见:

【炖出来少,阿爸做事吃力。留下来,给阿爸吃几顿酒。邻居谁家艰难,盛碗肉送过去(江岸大城习俗,关系非常亲近的朋友。去家里做客,称呼朋友的父母,也叫‘姆妈、阿爸’,表示最大的尊敬。姆妈:方言口语,妈妈。具体开口,‘姆’字走鼻音,非常含糊带过去。若哪一个,字字落地般清晰。不是当地百姓。宗骁卫就是女婿,所以如此称呼)】

说话时分,米铺来伙计:

【2个大竹篮,满满装鸡蛋。头先从米铺溜达回来,想3条汉子走路也聊天。临行给钱奎掌柜,劳烦送一趟】

当晚,辇辙瀑锦饭庄:

【角落捡个桌子。海棠奎掌柜,相视而泣。姑娘一定拽过苏平刨,前后细细说一遍。饭庄正忙,后生瞧了着急。同前辈说几句,忙回身厨房。宗骁卫、宣节郎,跟前厅帮手张罗】

密普卿、宗骁卫,天性极懂人情:

【兹让姑娘叙旧,人手足够安排。端2盘烤鸡米饭配蔬菜,汤。再弄个小坛子黄酒,烫热上桌。2包‘梦回营’香烟(饭食烟酒,免费。中国人之间,最基本的感情。海棠姑娘,全家过世。结义的表舅,真正唯一能信赖的亲属)】

万语千言,不知从何说起:

【奎掌柜连去3盅热酒,潸然泪下。哽咽道:哥哥一世英雄,说啥呢…嫂嫂说过,咱命大造化大…让一定跟庙里,拜地藏菩萨…那会儿,跟人亲戚那儿。大伙儿都穷,有点儿嘛好的…都给我(都给我:弓州地区方言,特殊发音。曾在弓州工作,很多口语就此定格。指某些特殊境况下,食物资源等等,优先照顾特殊群体。给:ji,4声)】

对于苏平刨,奎掌柜极度欣赏:

【听说膏腴卧一切,直白姑娘:这小伙子,能一辈子】

姑娘没接茬,默默点头:

【内心早有思量。年龄一般,双方都有好感信任。若苏平刨再不能托付,真不知谁行。莫说眼下景况,即便风调雨顺时节。家乡有些钱的,外出做生意。回来相告:外地遇着个人,不错。娶作妾室,特此相告。从此屋檐不太平,每天吵架拌嘴,明着较劲。到后来,双方大打出手。再往后,人间悲剧。乡里人感慨唏嘘:凑合能吃上饭的,哪有这等悲哀?唉…好吃好喝,绫罗绸缎。咋就好日子,没好过】

前辈毕竟35岁,历练人间:

【给了意见:小伙子勤谨,没废话。打头碰脸儿,很懂事儿。人有肝胆,绝不怕眼下一般。萍水相逢,是不?不管,怎麽着?搁哪儿,都能说过去。是不】

姑娘默默点头,基本在听:

【奎掌柜滔滔不绝。一半时间,在回忆】

直到22点多,宣节郎驾车相送:

【奎掌柜面色哀戚,留个厚布包袱。叮嘱姑娘:事情突然,手边就这些。一定好好守着,不时之需(得知姑娘家变故,94个银元。等于吊唁,慰问金。1920年百姓相处,真叫做‘人心’)】

姑娘直发愣,竟不敢伸手接:

【奎掌柜哪里肯,一定让收下。周遭众人但凡看懂,皆默默点头。临行前,奎掌柜小事拜托:您看,要哪天不忙…俩孩子…让出去逛逛。家都没了,这辈子…得有个依靠(俩:liǎ,3声。指两个,一对,一双)】

密普卿、宗骁卫,当场应承:

【兹要俩孩子看顺眼。结婚需要张罗,好说】

饭庄打烊后:

【密普卿、宗骁卫,单独找苏平刨说话。兹让明天陪海棠逛街,想吃啥吃啥。个后生第一反应,厨房实在太忙。海棠素来跟融得妹说一处,她两个身世一般飘零。若可以,安排她俩歇息1天(融得妹,最早朔氏企业编制。现在,饭庄编制。饭庄跟华廷玺公司,一回事)】

宗骁卫笑道:

【那你给跟着,成不?有啥不太平,给照应】

苏平刨略思索,提出自己意见:

【自家功夫比哥哥们不如…繁华所在去处,哪里能使枪?戍边哥哥弹弓神准,拳脚过硬。戍边哥哥沉默寡言,却极重情义。自己在厨房很顺手,确实能帮忙。逛街日子有的是,不在这1天、2天】

不过16岁,看问题深远:

【2位哥哥,不由刮目相看】

密普卿笑道:

【兄弟有心。再撞着膏贩子,记住那脸(膏贩子:卖鸦片改造物,当时新兴毒品。媚萦膏,岛府国发明)】

闻听此言,一片笑声:

【再说海棠、苏平刨,都住货场。码头那边来车,大家一起回去。密普卿住饭庄,额外增添宣节郎。生意如此火爆,施阔洋先生不不得不多考虑几步。给佩2把手枪。当时天下大环境,内忧外患。一言难尽】

宣节郎暂时未返,苏平刨要留饭庄:

【密普卿笑道:没事儿,回去歇着。阿肃,还好几个工友(阿肃:劳静肃)】

转天一大早,宗骁卫去趟公司:

【靖努陶、融得妹、海棠,封戍边随同。曾特意问关肇殿,回答很干脆:戍边跟着,铁把式(铁把式:北方方言。形容某人完全可信赖,办事相当稳妥)】

多莉丝实在不行,前台太重要:

【必须十分殷勤,见谁都保持四万嘴笑容。哪怕再累,也必须装作刚吃3斤半蜂蜜。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刃心。笑到面部发酸僵硬,再加天气炎热心情烦闷。一众女子,多莉丝最隐忍。个姑娘自己,相告林昭嗣:回自己本国,生活太过艰辛。跟着你们,有安全感】

密普卿懂外邦话,自会相告:

【事出突然,头晚才决定。另找时间,单独安排姑娘逛街】

没额外旗袍类做客衣服:

【找3件白棉布长袖衬衣、3条黑色绸大摆长裙,华廷玺的货物,仿制外邦款样。对外销售(华廷玺所在,那年代的外邦楼层建筑。有个储藏间,香芹的箱子曾在此存放。后来搬去跟珺忻同住,箱子全带去)】

另有仿制外邦货品,中国南部沿海:

【羊皮圆形铜扣宽腰带,即便21世纪也很漂亮。不要小看100年前的工匠,高度智慧。小小腰带,算甚麽?造紫禁城,难度大不大?中国人就能办到】

再3双国产鞋,红底色缎面绣花:

【布质鞋底。2道偏带在脚面,系扣款。当时讲中规中矩,2道偏带叫‘另类’。却相当受欢迎】

黑裙子配红鞋,是否:

【若红裙子配黑鞋,当然好看。那是100年前,风气相对保守。非结婚新娘子,且仿制外邦款样。当时穿上街,那肯定炸眼。女人们一定格外留意,羡慕不已。有红色裙麽?有(裙子很大气。1920年,叫‘长裙’。若在21世纪,叫‘波希米亚风格’)】

人心最深处,有些很难过得去:

【只有靖努陶要求,红绸大摆长裙配红鞋。储藏间有镜子,女人试衣服很麻烦。叽叽喳喳没完】

开抽屉,随手抓些银元:

【不能寒酸。当凝聚人心也好,公司福利也好。对公司充满高度认同感,远远超过1920年通常行业员工。具体吃啥喝啥,自己安排。若有剩余,退回宗骁卫】

拜托封戍边照应,无须额外啰嗦:

【1920年,29银元啥概念…低收入劳动者,真忙活一段时间。高收入,几百银元月薪都有。偶然不能当必然】

储藏间好些东西:

【头油、胭脂、香粉,点唇用的口红纸。两手捏住纸,嘴唇抿一抿。大气,相当有范儿】

终于打扮好,快乐如一群百灵鸟:

【叽叽喳喳,在办公室呱呱叫。时间早,才7点,华廷玺还没上班。若没啥特殊情况,香芹也过来报道。早8点】

正说话,听见敲门:

【同在一层,另家公司老板。跟林昭嗣比较熟,识得宗骁卫。且知道亲戚关系,大家一起吃过茶】

对方讲话很客气,事出突然:

【有些紧急必须暂离开江岸。请代为照看公司租房,譬如进去瞧瞧。偶尔,打扫一下。最主要,怕暂时不能回来。万一大楼方面误会,转手租给别人。咋办?回来再去分辩,趁机被涨租金】

中心思想:

【林昭嗣有文化,外邦语头头是道。若怎样?劳烦林先生大驾,给大楼产权所有方通融。这样,可安心外地出差。无须冤枉租金,还能保留承租权。这一遭,大概走11≈≈12个月。万般无奈下,一早来讨扰。早有心结交林昭嗣,实在荣幸】

该公司成立时间不长,雇员没几个:

【11≈≈12个月期间,所有员工暂时放假。说起来好听些,就是解雇。1920年外邦款大楼,办公门面首选。张三不租,李四、王五、赵六,排队等。租金多少,在人嘴说】

大概如此,林昭嗣快到了:

【看看时间,7点半左右。华廷玺不让来太早,让大家多睡会儿。创业初期,人心最首位。所谓严格纪律,根本没必要。待遇到位,员工自己会很稀罕工作。不用开口督促,员工自觉勤力】

对方也说了,公司没任何贵重:

【简单办公桌椅,大尺寸木板床。一些简单炊具、餐具,1个生铁煤炉子。1面齐人高穿衣镜】

随手钥匙给靖努陶,低声相告:

【旁边公司清静,你们试衣服、说话都好。累了再睡也可以。快了,等林董过来(前来相求的老板,以为3位女子华廷玺文职。过去帮打扫甚麽。林董:林昭嗣)】

3位女子好生开心:

【华廷玺储藏间,有枕头被子毯子。拿3个枕头过去,兹说坐了床铺舒服。姐妹悄悄话。平时早起,乏了直接睡】

8点,林昭嗣准时出现办公室:

【前来相求的老板,满面笑容。带2个红色纸卷,50个银元。兹说请林老板吃茶。坐一阵,吃杯茶。林昭嗣很客气,表示不必担忧。对方石头落地,留联络方式。依惜话别,起身告辞】

包括香芹,所有员工简单早会:

【若没特别重要,林昭嗣从不参加早会。理由很简单:我自说自话,貌似居高临下。多余浪费时间,谁都清楚自己做啥。点评古今的快乐,留给员工】

在林昭嗣办公室,说起来人拜托:

【封戍边顺便参加早会,绝不主动发言。就是新鲜,认定文化人交流情怀,连带谈生意。个汉子很喜欢此类形式,当学校听课】

市场销售方面:

【排首位者,香芹。说不出啥道理,极受客户认同。无论推销点啥,兹要带去就能收钱。无论哪里出身的知识分子,都愿意帮助香芹。为啥?会做人,会讲话。见人就笑,很亲切。从不斤斤计较】

再说封戍边,脑瓜似乎不够用:

【很认真听,尤其香芹所讲市场开发。个汉子,貌似石桩般正襟危坐。不明就里,还以为思虑公司深远战略。全力以赴听,一点也不肯错过】

一位50多岁绅士,来拜访林昭嗣:

【中国同胞,金融行业工作。没事相求,串门而已。林昭嗣宗骁卫很客气,点烟泡茶,坐定说话。算是开了话匣子,天文地理、吃饭物价。古今中外、街头八卦】

再看独立办公室外,早会:

【不知为啥,事务一桩连一件。再关注时间,过上午10点20。散会,各尽其责。林昭嗣他们,还继续(独立办公室:林昭嗣办公室,打隔断)】

同事叽叽咕咕,继续商量甚麽:

【却哪里察觉时辰,直过11点。方想起3位姐妹,有备用钥匙。香芹赶忙去查看,当时笑出来。大木板床,全睡着。甜香安详,轻微鼾声像孩子一样。素日里起早上班,释放疲劳信号】

木板床垫褥子,铺竹凉席:

【长2米,宽1米9。白天也当凳子,贴床边能坐好几个人。工匠定制,当时太过罕见。公司老板全家住此地,不额外租房】

4个女子凑一处,叽叽喳喳:

【地上有个铜火锅,香芹计上心来。当即给意见,涮锅子痛快一番。如此甚好,众人即刻来精神。啥困倦乏力,瞬间一扫而空】

其余同事,有外出吃饭:

【也有自带简单,坐了找些开水。宗骁卫自行返码头,林昭嗣同50多岁绅士外出。封戍边静坐华廷玺。之所以不过来,思量一群女子可能睡着。不方便】

香芹欢天喜地,叫封戍边同行:

【另3位女子哪里肯闲着,都叫嚷跟去。香芹笑道:干嘛呀?打狼?歇着,给你们带好吃的】

膀不动,身不摇:

【还有好吃的,3位女子欢快如小喜鹊。香芹给点小任务:开水洗锅和餐具】

是否记得集中侦察期,持续23天:

【香芹化妆乞丐,自己策划皮肉之苦。一刀戳破右小腿,皮肉翻开。完全不考虑感染。香芹深思熟虑:既然讨饭,必须有讨饭样子】

封戍边当然清楚,佩服五体投地:

【毕竟16岁小姑娘。个汉子说不出具体感受:悲悯、感慨、同情、刺心】

颈上挂个锦囊,穿粗绳:

【那感觉,像极了21世纪挂手机。一边下楼,翻出沉甸甸24k金镯戴左腕。封戍边笑笑,问一句是否需要】

个姑娘回答可干脆:

【走大街,咱公司形象。买不买,就那一锤子。要麽看得起,要麽看不起。客气当然被喜欢,不可以好像快饿死那样客气。对哇?已经上门讨饭,聪明人哪里敢做生意。哪里来的?别再是个骗子】

今天特意4轮车,中国款拱形篷子:

【套双马。以为走远路郊游啥的,如此能走远些买菜。名字也有趣,青铜盏两段街。当地百姓经营多年,渐渐衍生繁华商业区。吃喝穿用,一应俱全】

听名字以为小街道,错:

【按那会儿标准,算宽敞豁亮。石灰、砂子、炉灰渣、碎石子,掺水铺路面。走4轮马车,没问题。赚钱地段,商号伙计心情都不一样。吆喝起来,120分卖力。前清、民国初期住家都保留,商住混用街面。当时像样地段很金贵,发货送货都须代步。纯步行商业街,太理想化(代步:骡、马、驴、牛,套车。代替走路)】

喧嚣鼎沸,香芹最爱这场面:

【封戍边笑眯眯,静静跟着。拎东西,付钱】

香芹白色缎子斜襟,暗花图形是牡丹:

【相对前清袖口尺寸,已缩小。配红绸大摆长裙,单偏带黑缎面锦绣花布底鞋。手工布袜。1920年女子服饰,前清风格极明显。

那种超大袖口女装,很常见:

【譬如中青年妇人逛街,一身绸缎。带一眼,完全前清服饰形制。无论男女装,皆有模仿外邦款。手工而已,裁缝不在话下】

逛到某家店铺,掌柜相当客气:

【忙不迭拽毛巾擦手,满脸堆笑。眼前少女客官,最多15≈≈18。却带个沉重黄金镯,肯定富家子弟。无须任何介绍,相当高看。谈不上对错,自古如此。哪个国家都一样】

早知羊腿价格,姑娘不多问:

【笑道:麻烦您帮我切片,好不好?涮羊肉。掌柜满面春风,长长答应一声。如此周到殷勤,任谁都心情大好】

当天羊腿每斤,227文铜板:

【现场手工切。1920年涮羊肉,好东西。低收入家庭若吃,一点点羊肉煮汤。随便甚麽锅都可以,不用任何调料。多放盐配杂粮主食,全家每人1碗。饱不饱,没更多续碗。掐算分量过日子】

手切羊肉费时间,四处转转:

【仿外邦口味奶糖,发软。巧克力更要命,软得厉害。为啥?天热,没冰箱保存。店主外邦人,基本不出现。伙计中国人,一直打瞌睡。没买冰,譬如土冰箱。症结就在这儿:越没顾客,越不投入。越不投入,品相越差】

香芹爱吃甜食,瞧了东西品相:

【实在过不去心槛,只能算了。伙计给两句客套,坐回继续打瞌睡。封戍边没说啥,糖果那样软塌塌。巧克力在当时,算个奢侈‘嚼裹儿’。偶尔摆摆门面,所有人开心。如此买回去,不舒服(嚼裹儿:必须儿化韵,中国北部口语。零食,吃着玩儿的。哪怕烤肉、煎锅贴,拿来打发时间聊天,也称‘嚼裹儿’)】

出店铺再往前,某个土产杂货门前:

【大片芝麻糖,相对硬些。其他省份流动小贩,自制。竹筐倒扣地面,架木盒。扁担扔地面】

坯布长袖对襟,挽袖子:

【7≈≈8分阔腿裤,黑色粗布。光脚绑脚踝草鞋。40大几条汉子,胡子刮了还算干净。面皮皱褶沟壑难填一般,这辈子恐怕很难舒展开。呆呆坐几个砖块,眼神作凝视状。皱巴巴的广告纸,不知哪个店铺发的。口袋捏点烟丝,几个手指哆哆嗦嗦。捻来捻去(粗布:染过色的机器制坯布,或家庭作坊手工制坯布。如此称谓,不跟坯布混淆。譬如黑色)】

127文铜板,每斤:

【回了价格,低头不再讲话。瞧不出啥喜悦,继续呆坐卷烟叶】

香芹冷愣一愣,价格相当合适:

【心里核计,嘴上没说。不成想,小贩自言自语:这年头儿,有客官就好】

香芹迅速转脑子,当场买:

【相告姐妹都爱吃。拿,手别软】

俨然强心针,小贩猛抬头:

【双眼放光,个面皮终于见些平整。嘴巴也有了动静,叽里呱啦好生轻松。竟以为通电机械手臂,伴随听不懂的山歌】

询问会不会,做些外邦口味糖果:

【小贩如实回答:都肆糖,换汤不换药。琢磨琢磨,麽啥不能。洋人放那个牛奶,俺们不敢。太贵咧…要肆馒头,自家吃。糖,不能当饭吃(肆:是。方言口音。牛奶在1920年,谈不上太贵。吃牛奶的家庭,不少。但是更多普通劳动者,确实不舍得。低收入,叫‘改善生活’。牛奶是液体,不解饱最大症结所在。相比较,咸菜汤和杂粮,更实际。1920年,低收入家庭基本不做羹。须淀粉勾芡,浪费钱)】

香芹言语平和,面带笑容:

【您说太对了,老百姓吃饭最大。师傅,您看这样儿……】

给详细地址,相告转天见:

【哪里?辇辙瀑锦饭庄】

小贩点头哈腰,诚恳相告:

【大小姐,您家大业大。俺不光会做糖,还会做好些点心。鱼果子,您知道不?甜地、咸地,奏肆芝麻糖馅儿,麽问题。肉馅儿,麽问题。您乐意做啥,麽得麻烦(奏肆:就是。麽得麻烦:不会麻烦,很简单)】

香芹有些懵,没吃过:

【封戍边听懂,还能如此变通‘鱼果子’?立即笑了相告:您受累,明天过来。带模子就行,东西咱都有(鱼果子,必须模子)】

闻听此言,小贩乐开花:

【实不知如何表达,叽里呱啦不停。见如此淳朴的汉子,香芹赶忙还礼不停。甚麽礼?中国传统,万福】

封戍边一直给笑容,内心深处禁不住凄凉:

【心里暗暗道:咱老百姓,就为吃口饭。普卿说没错,必须强大。建立新中国】

兜里有烟,个汉子忙翻出来:

【给小贩递1颗,满面笑容给点上。对方20分受用,忙抬左手护火。嘴里道谢不停】

继续溜达,再看街面:

【2层建筑比较多。楼下店,楼上住。楼上不一定老板家人,有可能房东。或上下都自家,不对外出租。也有上下都租了,此地过日子。但凡2层,迎面目光所能及多用木结构。譬如2层走廊、围栏。1层作店铺,房间须有高度豁亮。2层住家,房间可矮些。也有上下房间,几乎同高度】

青铜盏两段街,貌似都爱做买卖:

【仅1层的砖瓦建筑,也很多。老年间盖房,木头重要材料。繁华商业所在,面子等于信用。左右打量,绝不见茅草屋棚。据说前清时期,有过卖相不好的寒舍。越来越多商贾聚集此地,七七八八转手。自发打造繁华区(商贾:泛指做买卖。贾,gu。3声,多音字。中国古代,走街串巷贩卖叫‘商’。开店铺售卖,坐等上门叫‘贾’)】

譬如石块盖房子,仅1层:

【手工细致,看出材料打磨。石屋瓦顶,绝不便宜。若没些家底,真不用考虑。还围个墙,有四合院那感觉。院门朝西北】

2级石板台阶,进院门:

【仅1座屋子用于居住,石、砖、瓦混合结构。屋门窗,朝西北开。整体面积可以】

院子拿来做买卖:

【西北墙/东北墙交界,蓄水缸供饮用。墙面下楔子,挂大串干红辣椒,还干玉米。几个草编网兜,或装西瓜、大蒜、土豆,也挂墙面。院落西南墙,各类货品码放齐整。家居感十足,温馨小市场】

中央院子区域:

【主家搭竹棚。4个角,共4个支撑点。4条边,每边取中位置再做。全部8个支撑点】

顶子呈‘田’字格,棚顶遮渔网:

【再覆改良版蓑衣。材质完全相同,不为穿身上。特意编制长方,好像个超大尺寸被子(蓑衣:中国传统,古典版雨衣)】

散落好些小板凳、小竹椅:

【从黄铜瓶罐杯≈≈仿外邦款男女皮鞋。从精巧小铁壶≈≈各类玻璃瓶装外邦酒。从中外精致小工艺品≈≈各类海鱼干。从竹筒装国产米酒≈≈各色人造丝。从家常瓷器、陶器、木器皿≈≈外邦款玻璃水具、酒具、玻璃盘碗碟、金属餐具】

如此住家集市,相当另类:

【院门檐下,竟也挂个木招牌。黑底色金字,楷书:陋室丰货局。别出心裁,院门从来不关。每天门庭若市,口碑相传衍生慕名而来。女性顾客占绝对比例,就喜欢可爱小东西。相互给意见,叽叽喳喳没完。钱,貌似不是问题】

晚上照样多顾客,提供照明:

【有时点‘原油’火把,未经加工的黑色石油。燃烧时间长,冒黑烟。同码头水手交易,相对便宜。不保证供应,偶尔能买着】

如此场面,绝不能少香芹:

【决心发展经销商,脑子飞速运转。没太多时间,必须抉择。摘掉黄金镯,藏入锦囊。不想任何负面效应】

香芹瞬间权衡:

【主家夫人很有气质,一脸慈悲相。肯定见过世面,且佩戴珠宝。自己面相小孩子,不至于被人讨厌。对方前辈,自己必须极度放低身段。全方位让夫人高兴,极度景仰和虔诚的态度】

买1个竹筒装米酒,2个外邦花纹玻璃杯:

【功夫不大,博得主家夫人极大好感。没啥秘诀:嘴巴超级甜,笑容超级甜(2个杯:外邦国烈性酒杯,威士忌那种)】

随身长带,小动物形状香皂:

【颜色香气,各不同。还1块超大尺寸,普通肥皂。各有所长,备受青睐。当场报价,主家夫人非常受用。敲定回来送货,肯定要】

封戍边瞧个满眼,目瞪口呆:

【那叫发自肺腑景仰,几乎当场昏倒。实在太服气】

出了院子,继续溜达:

【锦囊取黄金镯,戴左手腕。哼哼小曲,就像个孩子。封戍边差点哭出来,情感实在太复杂…如此兰心蕙质,曾在生死线游走。香芹出逃若失败,命运恐怕很悲惨】

再看这边厢,青铜盏两段街:

【对开门、拆卸门板、门扇几道。若喜欢讲究,雕花镂刻、人物山水】

祖上是否高官,不重要:

【请工匠仿制,随便镌刻朝代年份。才跨店铺门槛,抬头立见巍峨牌匾。甚至,历史名人题字。抑或,祖上被赏赐尊贵名号,供天下人景仰。客官们哪里迅速分辨,左不过肃然起敬。为啥?光宗耀祖。任谁都理解,中国人传统感情】

要面子,说明有素质、懂道理:

【明白对错。所以遇到要面子的人,好事情。中国古典礼节,相当之久远。大意:可以结交,要给足人家面子。给别人面子,就是给自己面子。即便看出甚麽,闭口不言。符合人情常理,给自己和家人积福】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繁华街道。实在手头紧,木门刷刷油。每天鸡毛掸子,扫扫浮尘。有玻璃橱窗、玻璃门的,每天弄几张土纸擦透亮。无论经济实力,本着尽可能场面的原则】

放心,绝没要散架那种门:

【此地商号众多,一旦被街坊看不起。若想翻身,很累。人言,不能说不在乎】

2层的建筑,1层出入口醒目:

【3级石台阶,2个石狮子。4门扇。上部分玻璃,下部分浮雕花鸟山石。售卖古董?错。白底红字长方形布条幅,四围圈红边,四周锯齿状穗作装饰。楷书:九凰鸣凤西味。还是模糊?西餐厅。当时吃西餐,身份的象征。不说笑,价格在那里】

1920年,普通劳动者:

【西餐门外,感叹西洋景。瞧瞧开门的,衬衣领结配皮鞋。所以然,很有压力。没谁特意阻拦】

继续溜达,左顾右盼:

【几乎每个店铺门口,一定有地摊。市场游戏规则:售卖货品,不得跟店铺冲突。保持门前卫生,勤于打扫。见到店铺的客官,要表现友好态度。还许多行规,一带而过。但有一点:若违反,则驱赶】

弄块坯布、染色布,撂地面:

【抑或砖头、木桶、板凳,架个门板。门板再垫布,堆货品。即便撂地面,也没有麻袋片。商业繁华所在,店铺考虑多。怕以为门庭冷落。是否生意不行,如此寒酸】

卖啥都有,日常小玩意儿:

【挖耳勺、粗陶餐具、细瓷茶具、竹编或金属炊具、布料、简单成衣、男女布鞋、儿童零食玩具、旧书、高仿名人字画、针头线脑、瓜子花生、自制小吃、文具纸张、二手旧衣裤、外邦国小玩意儿、各类帽子、木头盆桶、白洋铁盆桶…实在太多,无可能详细。甚至如厕用的…啥呀?木头马桶。可放家里,老年间习俗】

即便羊肉铺,也勤于打扫:

【打量案子,新做不久。掌柜坯布长袖对襟,7≈≈8分阔腿裤。深色棉布,倒像大尺寸喇叭裤。天热透气,纯为凉快】

此类7、8分阔腿裤:

【夏季街头多见,无论男女】

码头搬运,更多见:

【上身赤膊,布腰带扎裤子。很多光脚丫子,甚至草鞋都脱掉。担心磨损鞋,脚底板老茧很厚。并非全如此】

譬如宗骁卫、关肇殿、封戍边:

【朔氏、华廷玺,负责管理的兄弟。上班时间,长袖对襟挽袖子。夏季长裤,绳子扎脚踝。袜子配布鞋。兹要穿鞋,必有袜子。除非下班,在宿舍】

施阔洋先生说过:

【毕竟公司管事,代表公司门面。若不穿衣服,打赤脚。仅仅一个短裤,倒是凉快。若有客官来谈生意,怕人家误会。本来好好的,生意跑掉。钱没了】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回羊肉铺,全打理好。香芹笑问一句:咱们店好干净,看您就是讲究人】

再看掌柜乐得呦,见牙不见眼:

【古今中外如何养羊,街面怎生给咱宣传口碑。那叫一个滔滔不绝,底气200分足。俨然江岸大城,商业圈下一位大鳄】

起码25分钟,连绵不绝:

【香芹就是听。满面笑容,随声附和。直到掌柜彻底尽兴,口干舌燥不得不吃茶。姑娘问一句:您有开水麽】

掌柜不由着慌:

【草窠有,没像样的茶叶…也没个杯…您这】

早瞄见个白洋铁盆,姑娘立即示意:

【让掌柜站自己位置,观看。冷热水调了装盆,全新大尺寸肥皂。过水打肥皂,双手仔细揉搓。再过水,洗净肥皂沫。随身缎子手帕,取了抹干手。黄金镯粘好些水珠,别有一番风情】

再开口,声音动听如山间流溪:

【对不住,让您等着…习惯了,洗洗手】

封戍边醒目,立即笑问掌柜:

【这买卖儿,还行麽…哥哥您说】

掌柜的十分赞赏,感慨不已:

【格酿子,哪能好摆了一道…宁嘎姑娘,大老板样子!做事体,还要西打手(江岸大城,方言。格酿子:这样子。宁嘎:人家。做事体:做事情。还要西打手:还要先洗手)】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58部分】

晚些时候,华廷玺所在高层建筑:

【官方称谓:东方展望全球进出口贸易大厦。太拗口,没谁这麽说话。江岸百姓常用:东全贸大厦。抑或更简略:东全贸】

为啥那位老板,情愿50银元酬谢:

【也想不额外给租金,保住办公用房。东全贸办公,实力和身份的象征。1920年】

施阔洋先生曾说过:

【公司给人家有实力样子,不是靠嘴巴讲。仰仗做人道理,一定影响赚钱大小】

为不至混淆,暂作标记:

【原本自有的办公房,称‘华廷玺a座’。临时替人保留的,称‘代管b座’】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华廷玺a座,东全贸大厦。农历庚申年,七月初四。1920年,8月17日。具体谈话详情,不得而知。代管b座的老板,午餐后再来一遭。林昭嗣、宗骁卫,都不在】

香芹已返回,热情招呼:

【个商人讲话很客气,几句寒暄。1封亲笔信给林昭嗣,再个小布口袋。啥呀?40个银元。上午,曾给50银元】

又三两句闲话,起身告辞:

【香芹、封戍边,直送出门外。不得不说,任谁都爱跟香芹打交道。但凡开口讲话,听了那叫一个舒服。个姑娘语言能力超强,天赋。祖籍牧镬省,再囤谷省、江岸方言。张嘴就说,没口音。若不熟悉,猜不出哪里人】

再看代管b座,汉字‘田’做演示:

【上北下南。左上角方块,北墙临街窗】

右上角方块:

【北墙、东墙,临街窗】

右下角方块:

【东墙,临街窗】

左下角方块:

【西南角,那张大床。长2米,宽1米9】

整座办公房的西墙,请看‘田’字:

【左上角和左下角方块,的西墙。中间位置,代管b座的出入口。华廷玺a座≈代管b座,面积相同】

买4个大尺寸肉包子,也95文铜板:

【模仿辇辙瀑锦?无从考证。吃起来还不错,午餐解决。谁呀?封戍边。一群年轻女子,不想过去凑合。个汉子周正忠良,不想公司同事误会。吃饱了,独自待在华廷玺a座。2位同事讨论近期业务,静坐旁听】

再看代管b座,办公设备相对少:

【桌子拼凑,聚集右下角方块。东墙临街窗,烧炭火锅。碗筷齐全,众人齐张罗】

炭火锅来情绪,滚汤热气腾腾:

【几个陶杯,头先买的竹筒米酒。大尺寸,瞧了相当痛快】

吃着聊着,话匣子愈发止不住:

【靖努陶心情大好,回忆前不久业务】

午餐时段,送饭:

【连盘碗碟一起,装大食盒。送去,回来再派人收。对方提前预订,要好多。那天派4轮双马车,中国款拱形篷子。还1辆普通板子车,套1匹骡、1匹马。化海弓、修莫开,亲自驾车。饭庄实在太忙,密普卿职责所在。不可能丢下不管】

林昭嗣的妻子,施如状:

【二妹施阿细,都跟去。还劳静肃,其他工友。虽在繁华地区,车夫最好不走开。并非不愿帮手,繁华路面万一马匹受惊。路面狂奔,会出人命的】

除非找公用马厩,那就必须摘套去车:

【实在太麻烦,干脆留车夫。譬如曾经九宝粮路,有过拜托熟人照顾马车。被拜托人,至少懂马匹。拴牢缰绳,车夫快去快回。纯属无奈之举,譬如东西多且沉重。没额外壮劳力,不能只让女人担负(公用马厩:骡马驴车,甚至牛车的公共大宿舍。单独寄养1匹马,也可以。厩:jiu,4声)】

送哪里,当地一处高层建筑:

【灯火瑶觞大饭店。建筑形制,外邦文艺复兴风格。1920年,高大上奢华场所(瑶觞:玉杯,也可比喻美酒。发音,yáoshāng)】

施家两姐妹,去过:

【其他人,完全不懂内里乾坤。在那个年代,饭店门童有中国人、外邦人。聪明而且醒目,帮手运行李不在话下。就是有一点,最好不要显太寒酸。饭店管理层,会有一些着装礼仪的要求】

中国人门童,记得施家姐妹:

【跑过来帮手,忙活不停。嘘寒问暖,相当客气。靖努陶吓一大跳,以为啥老朋友。马上就想撂下食盒,行‘万福礼’。施阿细赶忙阻拦,眼神示意不必。却见施阿细,掏些小费给门童。再几句家常】

确实第1次高级饭店,不懂此类人情:

【靖努陶愣愣发呆。为啥熟人见面,先给钱?瞬间反应不过来。被施如状拽紧的左手,被使劲捏一下。即便没见过世面,靖努陶也能明白用意。愣是硬生生,把问题给噎回去。颇有惭愧望望施如状,心下还是糊涂。再看施家大女儿,满面笑容和善】

生平头一遭,豪华广阔的空间:

【靖努陶一阵阵晕菜。长这麽大,哪儿来过这场面!生怕说错话出洋相,瞬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反正浑身不自在。一力模仿施如状的造型,抬头挺胸状。那真叫:邯郸学步,苦不堪言。刹那间,直想去厕所】

诸位看官,怎麽说呢,

【1920年的普通劳动者,朴实无华。无法用现代标准衡量,左不过我们先辈的经历。走光亮石材地面还好,唯恐摔跤而已。但是遇着地毯路段,靖努陶别提多别扭】

在年轻妇人看来:

【这地毯铺床,当褥子老好的。踩地板,罪过啊】

华廷玺a座,铺地毯:

【是否记得,华廷玺一直经营地毯。靖努陶当然去过a座,也没啥夸张感受】

灯火瑶觞的地毯,真不比华廷玺更高档:

【但是换个场所,年轻妇人竟然心痛起来。女人的心思,有趣可爱。或说,相当感性。如此心路历程,分析起来太麻烦。一带而过】

灯火瑶觞的,某段走廊:

【并非多长。在靖努陶生命中,头一回感觉到:走路好似风飘一般。笑不出来,心脏跳好生厉害。一阵阵膝盖发软,小腿肚没力。又怕被人看出来笑话,只能硬充底气机械前行】

说句良心话:

【那段路,真不像用自己腿走完。更像一个前线伤兵,被战友生拉硬拽进战壕。到底是否安全所在,不清楚…似乎,已没有回头余地】

大套房,中国商人开会:

【进门那一刻,靖努陶如释重负。长喘一口大气,两条腿貌似才听使唤。施如状偷偷笑,偷偷挤眼。靖努陶就一个想法:去厕所】

表过一段趣事,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代管b座。众女子笑个不停,想象当时光景。纷纷设计恶搞场面,建议下次直接找饭店经理:咱们姑奶奶,肚皮不舒服。有没香啊?点上熏一熏】

3位女人一台戏,4位是大戏:

【叽叽喳喳没个停,话题又转到地方小吃】

香芹喜笑颜开,口沫横飞:

【江南那边呢…要吃‘撑腰糕’。用那个糯米粉,弄成扁的样子,有点凹下去。好像咱们腰身那样子,蒸了吃。谁家条件好的,还要红糖、花生、瓜子仁、松子、红枣、蜜饯…乱七八糟一道蒸糕,也叫‘黄松糕’。太太做了老好吃,一定撑到我胃痛(太太:桥姨妈)】

融得妹、海棠,根本没见过:

【但听如此绘声绘色,禁不住咕噜、咕噜咽口水。直让说明白些,最好写个吃后感想】

靖努陶心情大好,接道:

【老底子,乡下种田很累的。弯腰才能干活,这个…知道吧?二月初二,吃糕,求老天保佑整年腰不痛。好像过年讨吉利,心里边开心呀。话讲回来…该痛还要痛。乡下日子还可以的,也当个节过。搞几个菜,男人吃些老酒。拿糕吃顿饭(老底子:过去,从前,老年间。甚至可以比喻,上一个朝代)】

没吃过撑腰糕的,那叫一个神往:

【叽叽咕咕不停,研究如何更好味道。更有想到,是否加些牛奶、蜂蜜。融得妹的提议,立即招徕一片附和】

在座女子,父母双亡的:

【融得妹、海棠】

不清楚父母现状的:

【香芹。多年给人做丫鬟,一言难尽】

海棠性情刚韧,没啥特别忌讳:

【面色平和,说起家庭往事。有一年母亲生病,几天没好好吃饭。很想吃些开胃菜。父亲当然很急,左想右想】

葱段、花椒、干辣椒、八角茴香:

【自家调配的辣酱,爆香油锅。笋干、香菇、煮熟的玉米粒、蒜薹段、白萝卜丁,快速爆炒。洒些油炸花生米,扒拉扒拉。出锅(笋干:100多年前,交通实在落后。中国北部地区,几乎没可能买到新鲜笋,譬如采摘的竹笋。但是笋的干制品,有供应。这里说的香菇,同样干制品。海棠家所处地区,没人培植新鲜香菇。也没谁从产地贩运,交通大问题。若一定想吃新鲜,拿钱垫。接力棒式,快递)】

反正母亲一尝,胃口大开:

【精神也好不少,全家都爱吃】

未曾想普通菜肴,竟如此渊源:

【始于烽火连天的峥嵘岁月,朴素无华的感情。现在只能作故事听,众女子感慨唏嘘。海棠没哭,泪已流干】

再斟满酒,无须言透:

【都在酒里。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就那麽扫一眼,饱含惺惺相惜:

【女人心,海底针。那般感受,亲身经历才有体会…仿佛一片原始森林,大小各异的植被环绕一个古老的湖泊。阴雨连绵不知多久,像极了惶惶然展不开的眉头。

终等来点儿晴朗模样。一双无形之手,慢条斯理扯拽天空密布的阴云。左一块,右一块。但凡去些云团,阳光便迫不及待蹿入来。忽剌剌直如施魔法,万千锋刃般大剌剌横扫地面阴霾。

太阳普照。原先雾霭沉沉的湖面,亦显现栩栩生机盎然。呵护万物生长的温暖阳光,若甜美滋润的蜂蜜。阴沉不知多久的湖泊,原本瞧不出颜色深浅。这一刻,阳光穿透湖面。暖洋洋,深深融入湖水。

原来这湖水,还有许多快乐小鱼。摇曳可爱小尾巴,相互追逐嬉戏。哪里钻出来?久久时日,竟不晓这许多小生灵此处安家。

小鱼实在太开心,争先恐后奋力起跃。小尾巴轻拍湖面,我来喽≈≈遍体包裹的鱼鳞,太阳下闪烁万千灿烂。大小水花此起彼伏,啪啦啦≈≈啪啦啦≈≈啪啦啦。由远及近,金光银光熠熠生辉】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代管b座,东全贸大厦】

吃了几乎整杯酒,感觉好极了:

【唯恐幸福太短暂,只想全力把握些甚麽。眼前光景,温馨到几乎怀疑是假的?难道谁懂障眼法,使出个虚幻哄自家开心。好像年幼听的故事,甚麽隐士高人悄然而至。一派仙风道骨,世上凡夫却哪里能见真身。不由掐掐自己脸蛋儿,应该是真的。唉…万千心事,却与谁人说。融得妹,1903年生人】

融得妹单身,更不晓得啥恋爱:

【从前的依靠是家人。现在全身心,死死抱牢这个大家庭。若再没这个大家庭,精神世界是否崩溃?说不好】

撂下杯,融得妹轻声开口:

【娓娓道来,咋回事呀?说到此间,表一段插话】

原来前些天,中午忙疯了:

【封戍边有事过去饭庄,立即帮手。午餐最忙时段结束,大家吃饭。密普卿知道女眷很累,唯恐不能休息好。抓些钱给封戍边,兹让陪靖阿姨、融得妹出去转转(靖阿姨:靖努陶的母亲。老年间结婚很早,母亲看着都年轻)】

因桥姨妈家变故,再当时各种缘故:

【但凡女眷外出,一定叫好身手兄弟跟着。寻找桥姨妈母女这一遭,刻骨铭心】

赶1辆单马车,拱形篷子:

【青铜盏两段街。某家中国店铺,拆卸门板。店堂很干净,木桌凳。地面铺方形石砖。吃东西前,热毛巾递来擦手。1个台式电风扇,外邦国产品。吃刨冰。按21世纪概念,高档甜品店】

少东家兼职跑堂:

【三七开分头,打些许发蜡。浅色长袖缎子对襟,挽袖子。深色缎子裤,扎裤脚。机器制线袜,浅色很干净。黑色圆口布鞋(跑堂:店里伙计,服务员。手工穿绳布袜,当时妇女基本都会做。市场零售批发,也有穿绳布袜。机器制线袜,新概念。价格贵些。低收入家庭,不考虑机器袜)】

蜜饯切碎,加糖熬制赤豆:

【蜂蜜调的糖浆,葡萄干、牛奶,顶上铺几块迷你圆饼干。所有辅料掐算精度精准,视觉效果可以。银元1角4,深色陶盘。便宜贵?不好说。店铺基本坐满,很热闹。大部分顾客,自己点1盘】

味道很好,所以导致另番光景:

【一家3口,分食1角4的。仅1盘。男人不吃,女人儿童吃】

融得妹,从没吃过刨冰:

【靖阿姨,仅吃过老手法棒冰(老手法:冰块和盐做工具,无须电冰箱。照样做棒冰)】

跑堂很殷勤,推荐仿外邦口味蛋糕:

【因为有人定,才多做一点。纯黄油,味道超级棒。细腻丝滑,一次就能刻骨铭心。天热保存太麻烦,店铺通常不考虑。1920年,奢侈品。20世纪80年代,江岸大城地区,纯黄油蛋糕相当流行。21世纪,叫‘老奶油蛋糕’】

银元2角7厘,每块:

【尺寸随顾客心意,再定价格。相对比较大:长143厘米,宽107厘米。当时生活水平,低收入家庭绝不舍得。不说笑】

这种蛋糕,3位谁都没吃过:

【跑堂相告还3块,赶忙都要了。靖阿姨大口吃,夸赞不停】

融得妹却不舍得,呆呆端详不停:

【黄油做花朵形状,色彩鲜艳欲滴。精致仿佛真花一般。个姑娘不由十分陶醉,实不忍下口】

眼角余光,却扫过旁边桌子:

【一位年轻少妇,女儿约摸8≈≈9岁。母女着装朴素,仅1盘便宜刨冰分食。女儿呆呆望着融得妹…的黄油蛋糕。眼睛忽闪忽闪,那光景实在形容不出。孩童不懂隐藏,满脸无奈的失落】

母亲真心受不了,忙低声安抚:

【太贵了,家里还要吃饭饭…爸爸身体不好…以后帮宝宝买,好不好】

几句家常话,无异灵魂层面高爆炸药:

【沉睡的贫瘠荒凉大地,轰隆隆≈≈轰隆隆】

刹那间强烈刺激,胃口几乎没了:

【神识飘忽,悠悠荡荡。脑子嗡嗡响,童年影像挥之不去。极度贫穷,甚至找不到1件像样衣裳。生活艰难,最底限还有家人相伴。经一系列变故,灵魂深处麻木。常常找饭庄角落,装作休息。其实面对墙壁,自言自语。虽然很多时候,自己都不大清楚念叨甚麽。

坐定了,上身缓缓前后晃动,头部轻微颤抖。体内所有脉络,仿佛瞬间堵塞大部分。强烈感受只剩口鼻,还能凑合通畅。心太累,年头太长。实在不堪重负。没有爆发点,始终隐忍。那种苦不堪言,难以言表。21世纪,叫‘抑郁症’。

时常蜷缩饭庄角落,死死盯住出入口。冷冰冰发愣,不知望些甚麽。目光痴呆凝重,似乎期盼甚麽走进来。甚麽呀?自己也不清楚。是否某个人,读懂自己心中一切。五脏六腑堵得慌,挥不去的恐惧阴霾。渴望阳光,渴望明媚炎夏。冰雪瞧不见尽头,灵魂深处被冻了僵硬生疼】

再看甜品铺,融得妹起身过去:

【形容和蔼,双手撂下白色瓷盘。轻生细语道:钱给了,还没动…好像不对胃口,给孩子吧】

年轻母亲愣愣张口,完全不知如何应对:

【孩子使劲咽口水,小脸绽放万千花颜。两位素昧平生的女子,就那麽坐了说话。清秀的面容,掩不住灵魂深处的凄凉。女人第六感很准,陌生少妇瞬间强烈感受。这年轻姑娘,经历太多伤痛】

说一阵闲话,准备回饭庄:

【封戍边本想先吃刨冰,再吃蛋糕。还一口未动。满面笑容,端给那位年轻母亲】

非常过意不去,终也收下:

【返程路上,融得妹心情好许多。说一句:孩子能记一辈子。也好…别七老八十想起来,除了苦…没别的】

这话没错,银元4角1分4:

【孩子成长接受正能量,相信天下还有温暖】

能扶助弱势,必能克制强势:

【非常奇特的磁场,冥冥中赐予的力量。哪怕扶助几个馒头,照样带给人力量…循序渐进。不畏惧强势,不畏惧黑暗力量】

朔氏、华廷玺,整体风气自成一派:

【人情味儿相当浓。最早倡导者:宗骁卫。后续积极跟进者:林昭嗣、密普卿。不干预具体运作,默默支持:施阔洋、施如状、施阿细、珺忻】

融得妹说不出如此深奥:

【佛门理念,可以解释。因果,前世因果,世代因果】

施如状,天性大气:

【曾在董事会讲过:人亏天补】

施如状解释:

【对自己人,文化背景一样的呀…难道给几个肉馒头,盼望给咱们几麻袋粮食?对咱们中国同胞,恻隐之心非常重要。收获人心和友谊。咱们中国人,最讲感情。随便翻翻历史书,对哇?

将来遇到甚麽麻烦,也许做生意,也许家里有事情,也许资金有麻烦,也许啥技术需要工程师,也许打官司…都是咱们普通力量,不能猜想的。但是呢,老天爷给情面。就派谁过来相帮,解决了】

如此理念,成为华廷玺指导思想:

【施阔洋先生,亲自毛笔楷书。从右向左:人亏天补。挂华廷玺a座】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代管b座,东全贸大厦】

各抒胸怀,欢笑夹杂眼泪:

【靖努陶忽然冒出句:戍边哥哥没过来,怎麽回事?叫戍边过来,好不好】

融得妹点颗烟,默默点头:

【好啊…戍边人老好,老有样子(老有样子:做事讲究,做事周全。可信赖,可托付)】

海棠正吃羊肉,禁不住点头示意:

【相处时间不久,无须说透。完全能感受到】

香芹笑道:

【啰嗦,阿拉跑一趟(阿拉:我)】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59部分】

功夫不大,代管b座:

【封戍边给意见。大概其意思:你们4位女性,是否一起转华廷玺编制。全力管住外边,卖出去货品。你们有女性的长处:亲切好像一家人,讲话让人很舒服。做买卖,心里痛快很重要。若看不顺眼,哪可能买东西?香芹做买卖好手,每天给大家念私塾那样…现在多个办公室。就这儿,多自在】

除了香芹,其他3位女性都没想到:

【一语点醒梦中人,立时叽叽喳喳一片】

直等姐妹们呱噪一阵,香芹给意见:

【做买卖谈不上多高深。最最重要,让别人顺眼。心里边喜欢这个人,才能谈买东西。看了讨厌,多半句话都烦】

刻不容缓,香芹立即安排:

【靖努陶、融得妹、海棠,受累打扫房间。能过水的,都擦一遍。地毯很占地方,大部分在货场仓库。明天带来,作门面。还货场经理室,多余办公桌椅拿过来】

说做就做,立即收拾餐桌:

【封戍边驾车,香芹跟去码头办公房。必须禀明宗骁卫,请他全力支持。主意既定,分头行事】

人心所向,当晚22点多:

【一群工友帮手,人多好办事。代管b座打扫一新,换白底绿花厚棉布窗帘。女眷们手工早做好,本想给a座用的】

再说地毯,有长期做样品:

【存放码头办公房,不影响使用。纯毛质地,1920年叫场面。生意合作伙伴,不敢小看。类似宝蓝底色,对称金色大花朵图案。办公室面积,没那麽大尺寸。定做?没必要】

货场经理桌椅,没拿:

【码头临转仓库,有些存好久的木质家具。都拿麻袋片遮盖,冷清清隐匿角落。外形厚重,品相很大气。西洋19世纪款,貌似从前甚麽客户破产。具体缘故不详,反正拿来抵债。朔董事长当初很生气,颇为懊恼:拿木头凑数,真是没办法】

宗骁卫立即决定:

【一部分,搬来代管b座。工作日志,清楚记载时间去处。施阔洋先生意见:小事情,必须支持。现在的宗骁卫,在朔氏企业讲话很有分量】

华廷玺a座,储藏间:

【瓷陶铜3种,瓶罐盘碟摆件。拿来装饰】

代管b座,‘田’字做示范

【左上角、右上角方块。整面北墙,原有办公桌椅,再添西洋老款家具】

右上角、右下角方块:

【整面东墙,原有办公桌椅。再添老家具】

左下角大床不动:

【右下角,摆放老款家具。整面南墙,凡有空档皆摆家具】

办公室出入口,西墙:

【进门,中央区域铺地毯。尺寸不小,场面过得去】

连夜开会,代管b座:

【人力安排大洗牌,迅速敲定】

按21世纪公司架构,最直观:

【董事长林昭嗣。宗骁卫总经理,负责全方位运作。连夜成立新部门:沿海地区发展部。简称:海发部。办公场所,代管b座】

海发部,宗骁卫全面负责:

【香芹,助理。所有工作事项,需要任何支持,向宗骁卫汇报】

海发部固定职员,暂定5名:

【靖努陶、融得妹、海棠、宣节郎、化海弓】

码头,朔氏临转仓库和办公房:

【太重要,防火、防盗、防抢。封戍边细心警觉,艺高胆大。绝不能动】

宣节郎、化海弓:

【华廷玺编制,机动人员。所有工作事项,需要任何支持,向宗骁卫汇报】

封戍边、宣节郎、化海弓:

【住宿码头办公房。夜晚时段,共同守卫。白天时段,至少保证1人留守负责】

修莫开,艺高人胆大:

【华廷玺编制,机动人员。同一众兄弟,配合相当有默契。夜晚时段,协助宗骁卫、关肇殿,守卫货场】

白天时段码头,喧嚣鼎沸:

【南北往来业务,繁琐纷杂。宗骁卫、关肇殿、修莫开,最少保证1人留守】

辇辙瀑锦饭庄,太重要:

【靖阿姨、多莉丝,相当勤力。苏平刨、劳静肃,警醒干练。全面协助密普卿,不能动】

靖阿姨,早先朔氏编制:

【现转会,饭庄编制】

卓安衡先生,曾与施阔洋先生长谈:

【对朔氏、华廷玺,期望值相当高。入股华廷玺,坚决一同发展。若将来大变故,譬如大规模战争。卓先生意见:全家移民,鹿杉国。施先生没意见】

庚申年七月初五,凌晨:

【1920年8月18日。芝麻糖小贩,如约到辇辙瀑锦。香芹也赶到,手脚不停相帮。鱼果子,鱼形状烘烤点心】

融得妹、海棠,不让过来:

【必须保证睡眠,白天负责海发部业务。靖努陶原先就在货场,负责厨房。所有女眷住宿,货场经理室】

头夜人事变动,不想拖泥带水:

【如实相告府存兮,稍稍推迟回佐咸郡。个后生一口答应,手底下忙活不停。得知公司改组,施如状、施阿细、施粤堰、珺忻,都一早赶来饭庄。还有其他员工,才能勉强应付早餐。实在太忙,以为吃饭不要钱。附近若干餐饮,没任何一家如此。缘故?说不清】

大概施阔洋先生,那句话:

【人在做,天在看】

早餐时段,鱼果子供不应求:

【肉馅儿。85文铜板,每个。为求推广,大尺寸肉包子少做很多】

立即再赶做,汗流浃背:

【芝麻糖小贩,厚道汉子。推心置腹相告密普卿:您们看得起俺,给吃饭家伙。您要不嫌弃,俺给您地买卖帮忙】

既如此,一拍即合:

【个汉子留厨房,带徒弟苏平刨。啥都肯做,很勤谨】

做糕点的父子,同样早早赶到:

【五仁馅儿烧饼,2片饼夹枣泥】

谁也没想到,鱼果子卖疯了:

【很多顾客要买带回家。哪怕坐等出炉,没问题。万幸芝麻糖小贩,早有2个模子。完全不能抬头,双臂就差飞起来。施家姐妹见过世面,也禁不住目瞪口呆】

早上,宣节郎赶4轮双马车:

【拱形篷子,靖努陶、融得妹、海棠】

化海弓,2轮双马车:

【工友,2轮骡马车。此2辆,没篷子。宗骁卫带队,同去泥螺蚌菜市场】

3位女子,白棉布大领长袖衬衣:

【羊皮宽腰带,红色缎子绣花鞋。靖努陶,红绸大摆长裙。融得妹、海棠,黑绸大摆(这里说的红绸、黑绸,人造丝。仿外邦款)】

带许多货物,肥皂成箱:

【地毯、女款腰带、棉布男女款衬衣、人造丝大摆裙、真皮仿外邦款男女手套】

更有新到货品,国产牙粉:

【宗骁卫的母亲,已掌握此项技术。在中游省制造,水路运来江岸大城。还有,若干种牙刷(早在中国唐朝,中国人就发明牙刷。很长时间,中国是牙刷出口国。竹子、木头、动物骨头,都能制作。相比21世纪,工艺可能粗糙些。但是,绝不影响使用)】

整个上午,泥螺蚌菜市场:

【若强硬拥挤一挤,2架马车也可以。但是为了做生意。宗骁卫的意见,所有人都赞同。1920年,很多挑扁担走街串巷】

华廷玺如此亮相,不用多费口舌:

【养得起人,养得起马,养得起车。公司实力,不能仅仅靠嘴巴讲。况且4轮篷子车,当时叫场面】

挨家挨户拜访,捎带路边售卖:

【为啥宗骁卫跟着?那一片,欧贤古管辖地盘。下边门徒,都晓得卫哥一人打一群,硬气功断三角铁。欧贤古有言在先:我侄子、侄媳妇,住那里(侄子、侄媳妇:宗骁卫、久存花)】

有照过面的门徒,一见宗骁卫:

【忙不迭过来,打千作揖。赶紧拿香烟,给卫哥点上。都是笑脸,开口拜年话。宗骁卫场面,香烟、糖果、糕点、西瓜,赠送】

3位女子铆足劲头,豁出去了:

【提前排练,相互帮衬避免说错话。永远真诚笑脸,把自己身段放低,尽全力讲拜年话。衣服基本一模一样,交相辉映。这个说上句,姐妹接下句。任谁都爱听顺耳的。最主要,货品过硬。低价格,绝对竞争力】

及条汉子,没闲着:

【全程参与,打托圆场。考虑是否成交节骨眼,给几句中肯建议。看似不疼不痒,还替买主着想。但是深入人心,觉得商家厚道有信用】

泥螺蚌菜市场,并非仅仅卖菜:

【七七八八各类店铺,不少。但凡进货,都给华廷玺地址。有个土产大店铺,老板很有头脑。几句照面,直问价格。亲自拿算盘,扒拉一阵。开口一句:还有啥东西,我看看】

店铺老板50多岁,红光满面:

【梳三七开分头,打了头油。身形富态,浅色缎子对襟配长裤。手工布袜,深色缎子圆口鞋。讲话不怒自威,很有派头】

论推销东西,不如香芹能说会道:

【但是,化海弓有自己长处。迅速打量,第一反应:应该跟这儿。看面相,很有经验买卖人。若一味说东西怎麽好,不一定被信任】

3位女子着装体面,形容兼备:

【开口很讨人喜欢,店老板当然给面子。静静听一阵,坐等货品搬入内。细细过目】

化海弓90度弯腰作揖,拿捏分寸:

【前辈在上,看得出您在地方英雄豪杰。出来混,大家为吃饭。老大您吃肉,赏块骨头给咱。您就是咱们衣食父母,再造爹娘(华廷玺,做批发。店铺,做零售)】

闻听此言,老板实在太受用:

【夸赞化海弓:这小兄弟,识相。有前途(1920年,江岸大城生意场。怎麽说呢…识相的,能生存。化海弓极度清醒:上门推销,萍水相逢。瞬间感受,太过重要。店铺没工夫,细细考量此人内涵如何?学问如何?除非能合作,除非能长久相处。又转回老话题:看不顺眼,免开尊口)】

3位女子,围着店铺老板娘:

【全低眉顺眼。举止恭谨,开口极有分寸。没有华丽言辞,尽量文绉绉地表达景仰】

靖努陶直白道:

【在姐姐您面前,我们甚麽都不是。为公司做生意,职责所在。肯让坐下,就是赏我们脸。您是有地位大户人家,这是我们修来的福气。成不成,也特别感激您】

老板娘不到30岁,容貌很不错:

【左手无名指戴好大个戒指,24k黄金托翡翠】

感慨唏嘘,跟3位女子聊好一阵:

【说道:做生意人,见好多。你们小孩子,这样懂做人道理…讲话太客气,听了老舒服的】

店铺老板娘,超喜欢人造丝大摆长裙:

【还羊皮宽腰带,七七八八货品。仅这家,便买许多东西。大家分头去店铺推销】

再统一九宝粮路,沿街挑几个店铺:

【都认得宗骁卫。几位年轻人配合,讲话相当客气。买不买,都给很多笑容。问了价格,进货不在话下】

最后一程,停久家所在弄堂口:

【东西好,价格低。稀里哗啦,一拥而上围住。那场面,抢购。街坊都认得宗骁卫,名声就是信用。几位青年配合,客气周到。买不买,始终笑脸迎送】

对欧贤古,宗骁卫相当敬重:

【论人品,真心一条好汉。1908年打海盗,绝不退缩。欧贤古内心深处,千缠百结。很想做正经商人。穿个马褂,挂个怀表,拿个文明棍儿。去啥大饭店,参加生意场晚宴。面对媒体,拍照登报纸。说出去:某某公司,欧大老板】

思量一阵,暂且没决议案:

【久存花早备饭食。3位女眷去石窟门,坐下吃。4条汉子,凑合弄堂口吃。3辆脚力车,人不能离开】

老虎灶紧急关门10天,贴了告示:

【今天头1天,掌柜家没说啥事情】

久存花拜托一件事情,说来也简单:

【久叔叔有位结拜兄弟,很早外省份过来。曾跟久叔叔工作,去年回老家。今年再来,相告久叔叔:人家介绍,去瓯平省安寿做长工。特意带来小儿子,拜托能不能给孩子,找个像样差事。最小一个,没成家。不懂门槛,相当有义气。以后呢…有口饭吃。久叔叔的结拜兄弟,就停留1天。已经去瓯平,码头跟船走的。小儿子,暂时久家亭子间(不懂门槛:没花花肠子,心地纯良。跟船走的:中国传统,某种大型木船。渔民、水路运输,都会用到)】

正坐马车吃饭,闻听很有兴趣:

【问能否给叫来?工夫不大,久存花亲自带人过来】

后生很懂道理,弯腰鞠躬作揖:

【卫哥好,几位哥哥好。小弟没啥能耐,就明白做人忠义。但凭几位哥哥差遣,爬山下汤锅…下哪儿都行】

如此说话,生硬背课文:

【着实滑稽,听者立即就想笑】

几条汉子细打量,个后生一脸英雄气:

【看出来新置办衣裳。天还热,却2件套。灰色对襟罩衫敞怀,内里坯布对襟。黑色粗布裤子,扎裤脚。黑色圆口布鞋,手缝布袜】

身高1米82左右,黑黝黝皮肤:

【寸把长的头发,鬓角刮一片青茬。脖子强劲有力,快赶上头颅一般粗壮。右面颊有个疤,年幼墙头摔下来】

粗眉虎目大耳垂,大嘴蒜头鼻:

【面颊肌肉厚实。膀大腰圆,浑身肌肉石头般邦邦硬。双掌粗糙厚重,骨节粗大。手臂手腕,那叫粗壮。开口讲话,瓮声瓮气。大脚丫子,走路虎虎生风。民国时期,绝对叫‘大个子’(瓮声瓮气:譬如21世纪,纪录片。旁白配音,低音醇厚,极具感染力。就那感觉)】

几条汉子笑起来,看出练家子:

【询问是否习武,自幼爱耍枪弄棒。但凡谁会点功夫,就给人磕头拜师。师傅让咋吃苦,就咋吃苦。询问是否吃酒,个后生恰恰滴酒不沾。有时家来亲戚,请人抽个旱烟袋。从不买烟卷,费钱。就是饭量大些…请哥哥莫嫌弃】

一众汉子,差点笑喷饭:

【如此郑重其事,相告饭量大。是不是之前找工,其余东家被吓着(民国时期找工作。若饭量大,老板最好有些实力)】

个后生哈哈笑,实话实说:

【我们老爷子,一辈子低头做人。打量东家,兹要不像大方的,赶紧走。说我五大三粗,算了吧…找别家。花姐姐告我:卫哥英雄好汉,管饱饭(我们老爷子:父亲)】

一众汉子再也忍不住,几乎笑趴下:

【再问生日,光绪31年。若在21世纪,高中1年级(清德宗光绪31年,1905年。民国之前的百姓,除了农历,就是皇家纪年。进入民国,民国纪年。混用农历、公历)】

全名,九方载文:

【宗骁卫听了,笑问道:你的姓很稀罕…为啥叫载文(九方:我们中国人的复姓,相当相当古老)】

个后生特骄傲,朗声回道:

【是啊…咱家都是口头儿传的,还说有本《后汉书》…我们老祖宗,跟那儿报效朝廷。横是官儿小,忘留名字…跟一位叫耿恭的将军,那都是英雄好汉…最后13个人,回玉门关…学堂先生给起的。盼我跟书里好汉那样儿,让人都记着(学堂先生:乡村私塾老师,给起的名字)】

闻听此言,宗骁卫大惊:

【立即撂下碗筷,打马车蹦下来。两手扶正后生双肩,眼含热泪。其余兄弟,见状好生奇怪】

叽咕一番,宗骁卫才解释:

【从1920年算,将近1500年前。中国南北朝时期,南朝一个政权,叫‘宋’。宋时期,有著作《后汉书》。记载:汉世祖光武帝,建武元年≈≈汉献帝,建安25年。中国汉朝的,东汉时期,195年历史(南北朝的宋,不是赵匡胤的宋)】

13位先辈,千古传奇:

【誓死报效国家,宁死不降。当13位勇士出现玉门关,所有守关将士哭声震天。以最隆重的仪式,欢迎宁死不屈的战友。整个战役:汉显宗明帝,永平年间≈≈汉肃宗章帝,建初年间】

在柳中城,曾爆发激烈战斗:

【汉朝边防军官,关宠拼死力战。鲜血染尽征袍,背靠墙壁被长矛钉在墙上,直到最后一刻咽气,依然保持站立姿态。正所谓:虎死不倒威】

关宠最后一句话,用尽最后一点气力:

【为人臣者,当尽忠。宁死不屈节】

13位先辈,回玉门关的传奇:

【中国汉朝,东汉时期。从1920年算,1800多年前】

中国汉朝时期,曾有过变故:

【汉朝被中断。若干年后,天降汉世祖光武帝。继续汉朝,绵延社稷。中国汉朝,共29位皇帝。享国405年】

405年后,还有一位千古君王:

【在中国西南地区,绵延社稷。蜀汉创始人,第30位皇帝,汉烈祖昭烈帝。也就是,刘备,字‘玄德’。三国时期的,刘皇叔。汉高祖的血脉】

常谈起蜀汉历史,汉烈祖昭烈帝:

【宗骁卫几乎无法自持,时常痛哭流涕。不说‘刘皇叔’,也不说‘刘玄德’。更不存在直呼‘刘备’。必然尊称:先帝】

熟悉他性格的,都知道这一点:

【大家实在不懂,为啥一定尊称‘先帝’?应当汉烈祖昭烈帝,的臣子,才会如此称呼。每每说起蜀汉历史,宗骁卫所表现的哀伤,发自灵魂层面。实在难以形容,除非亲身经历】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九宝粮路,久存花家所在。弄堂口】

一众汉子,都想起一件缘故:

【载文兄弟,吃饭了麽】

个年轻后生,那叫开心:

【相告花姐姐可仗义,怕自己不好意思。找个大陶盆,满满大米饭,搁好些炖肉。让自个儿,跟亭子间吃饭。说卫哥买好些放家,管饱(花姐姐:久存花。前天,请米铺老板吃饭。买20多斤肉。久存花善心,知道后生平日吃不上啥好的)】

忙活到下午,13点左右:

【所带货物,销出80%≈≈90%】

所收货款,零头不算:

【折合银元,145。当时如此,叫‘生意太好’。无论谁都没想到,宣节郎感慨万千。老家哪怕转悠3天,145进项?根本不敢想】

久存花很开心,10天假期:

【换织锦缎大袖斜襟,大红底色。配织锦缎马面裙,深底色。织锦缎鞋,很漂亮。纯鳄鱼皮手包,宗骁卫跟外邦水手买的。金属件黄铜,做工很考究。抱了久小童,跟马车一起走(久存花在老虎灶上班,歇业10天)】

闻听外出推销,久存花兴致勃勃:

【3架马车,一路直奔青铜盏两段街。抱着小童,跟3位姐妹一齐行动。香芹去过,相告地址】

石屋瓦顶,还围个墙:

【有四合院那感觉。院门朝西北:陋室丰货局】

主家夫人很有气质,一脸慈悲相:

【跟4位女子聊好久。香芹曾用心叮嘱:不要谈买货,说家常闲话。于是乎,5位女性畅快闲聊。研究着装打扮,都感兴趣的话题。顾客随时出入,自己挑选。不介绍、不推销,看中付钱即可】

下午,15点15后:

【剩余货品,夫人全要了。不讲生意,夫人给一句:你们一定常来说话,很开心…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中国人讲感情,就这麽简单一句:

【4位女子百感交集,眼圈儿都红了】

听久存花说如是场景,宗骁卫赶忙进院:

【态度十分恭谨,弯腰45度作揖行礼。开口极为恭敬,尊称:夫人在上,在下宗骁卫。见过夫人】

临行,夫人一直送出门:

【满面笑容,给宗骁卫说一句:人情义礼,忠信服从。你们做到了…听说您爱读《三国》,我很荣幸】

宗骁卫不由一惊,忙跳下马车:

【5条汉子一齐,45度作揖行礼。夫人感慨唏嘘,伸双臂示意不必客气】

陋室丰货局,零头不算:

【32个银元。当天全部收款:177个银元】

宗骁卫心不在焉,喃喃自语:

【怎麽觉着…好像哪儿认识…读《三国》的多了…怎麽很荣幸】

再看4轮马车,4位女子叽叽喳喳:

【海棠也奇怪:夫人头回见骁卫哥,那感觉…特像大老板,见那甚麽来着…忠心耿耿的随从】

姐妹们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就这样子感觉…蛮奇怪的】

宗骁卫一路琢磨,确实想不通:

【夫人那样气质,不多见。一眼望去,莫名感动。禁不住,立时便要行礼。致敬尊上】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60部分】

当晚,简短开会:

【海发部4位女眷:香芹、靖努陶、融得妹、海棠,必须保证充足睡眠。甚麽货场做饭、饭庄厨房,统统放下。市场业务,绝不能一脸疲惫。人累到极限,啥都做不好】

得知久存花10天假:

【珺忻非常高兴,相邀住宿元进里】

转天。农历庚申年,七月初六:

【1920年,8月19日。糖酥老倌,元进里(糖酥老倌:城市区域名,具体起源不详。珺忻、香芹住所)】

早晨5点,码头:

【额外3匹骏马,全套上。不知远程负重如何,一次试过】

欠朔氏钱,用马抵债:

【说实话,朔董很难过。不要吧…眼睁对方没钱。听熟人哭诉一番,只能稀里糊涂。昨天还某某老板,今天啥也不是(朔董:朔氏企业董事长,宗骁卫的顶头上司)】

第2辆4轮篷子车,华廷玺出钱:

【载重型,已测试2天。没问题,正式列入编制。朔氏&华廷玺,共用。还是靖努陶父亲,监工制造。木轮箍铁,篷子尺寸加大,瞧着相对有轮廓。外邦租界有这种,当货车。譬如19世纪,外邦国开荒时期首选】

朔董见过第1辆4轮马车,偶然遇着:

【繁华区域,正给朔氏运货。怎麽说呢…内心感受很到位。林昭嗣不计较,朔董更不计较】

譬如,灯火瑶觞大饭店:

【林昭嗣夫妻,宴请朔家。且有礼物赠送】

施如状亲自点菜,全要像样的:

【自带中外高档酒类,当场全开。酒饭管够,让人打心里痛快。灯火瑶觞,1920的5星级宾馆。在那儿吃饭,真心高大上。所有人飘飘然。若还嫌不好,实在想不出哪里】

更重要,林昭嗣夫妻讲话:

【丝丝入扣,不浮夸。商业布局缜密,太对朔董心思。宗骁卫、密普卿,在场。不发表意见,听林董讲话】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早8点左右,元进里。宣节郎驾车,九方载文跟随。珺忻、久存花、久小童。尽可能载货品:肥皂、牙粉、牙刷、手套、裙子、地毯、衬衣、腰带、双偏带绣花鞋…等等。不想女眷拥挤,留出一定空档】

找码头,自己人打招呼:

【借1匹马,鞍子、缰绳一应俱全。干啥?给九方载文。腾出空档,摆放货物。个后生自幼擅长,差点笑昏倒。做梦也想不到如此光景。正所谓:人在高头马,一遂男儿平生志。

再瞧九方载文,挺直了腰杆子。咧着大嘴,尽情享受出人头地。1920年,要麽官方,要麽做生意。寻常人家思虑填饱肚子,哪来闲钱养马?即便白送,恐怕拿去卖掉。不是不想,一言难尽】

向东,转东南:

【再向东。准备过桥】

说到此间,表一段插话:

【江面最早无桥。19世纪50年代中期,外邦人盖1座木桥a。中国人必须交钱通行,外邦人一概免费】

这是中国领土,引发江岸百姓极度愤慨:

【来自南部沿海的同胞,立即组织摆渡。免费接送两岸中国同胞。长期如此,经济压力巨大。百姓实在太感动。中国人讲感情,唯恐同胞难以为继。绝不肯让外邦人看笑话:但凡上船同胞,皆自发给钱。相互帮衬,告诉外邦租界:休想拿捏中国人】

1873年8月,木桥a西侧:

【简易浮桥b,中国人往来免费。在桥头,设铜质纪念碑。木桥a,由租界方面拆除】

1907年12月,铁桥c竣工:

【浮桥b,后被拆除。铁桥c一直使用,完好保存】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车内铺棉褥子,垫竹篾凉席。还个荞麦皮枕头,裹竹篾枕席。布口袋,装些食物。还中尺寸粗陶坛子。盛酒那种,大团布头做塞子。草编网兜兜住,走路可拎着。干啥呀?权作旅游水罐,盛满热茶】

一路上说说笑笑,西南方向:

【见着哪个店铺,下车下马。进门打千作揖,形容恭谨:华廷玺股份,各类货品。源头发庄,送货上门(源头发庄:一级批发商,几乎最低价格)】

骏马大车,还有骑马的:

【如此送货,着实罕见。2位女眷,浑身绸缎。讲话文质彬彬,抱个孩子做买卖。甭问,大家族生意。任哪家店铺,都高看。问明价格,扒拉算盘。进货不在话下】

九方载文瞧着粗鲁,绝不傻:

【仔细听3位前辈讲话,努力做好学徒。搬抬扛送,绝不吝惜气力。心里痛快,认定跟着公司有前途。老年间有些行业学徒,待遇实在太低。华廷玺绝不肯,兹要出力就给钱。多少,在自己】

走走停停,直到一处繁华镇子:

【左兜右转,划拉店铺。4个人,相当勤谨。相互帮衬,最恰当时机开口。说话很大气,且极有分寸。永远把店铺人员,放在最重要位置。让对方充分体会,高高在上优越感】

林昭嗣、密普卿,都说过类似:

【仅仅对我们中国人,才可以用,儒家的谦恭礼让。生意场,让同胞占些便宜,我们吃些亏。仅仅对我们中国人,才能收获人心。跟同胞做生意,一定把自己放低。成败关键】

香芹精于推销,曾总结经验:

【东西再好,看个人不顺眼,大概…老话:人争一口气。花钱买,就是为开心。所以买主,争这口气。去到不认识地方,心里好像烧火。滔滔不绝夸自己货物,让人家很讨厌。没有半刻钟:对不起,我们很忙。您请】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隽隼丘。江岸大城(隽隼丘:区域名。具体由来,无从考证。相对繁华所在。隽隼:junsun。4声,3声)】

商业街路面,全镇最讲究:

【粗加工石块。虽不规则,凑合看过眼。路面先用砂子作垫层,中砂、粗砂为主,细砂比例很小。不可纯用细砂垫层,不可黏土垫层。再铺石块,填充缝隙。最后,巨型圆柱体石头碾子。人力用绳拖拽,反复碾压。成型后,瞧着很不错】

店铺林立,高矮错落:

【2层的,楼上住家。可能店主家眷。1层的,有些前店后厂。譬如食品、缝纫、家用品手工。也有纯店铺,东家在镇上另有居所。做生意要形象,砖瓦结构。青砖居多,有些红砖。若一力考究,外墙体刷石膏。再贴个花花绿绿,手绘海报,甚至外邦文字。乡民哪里读懂。白色显脏,少有人用】

餐饮基本拆卸门板,一眼瞧正喧闹:

【煎炒烹炸,汤煮水滚。各类面点,小吃。厅堂坐满,只能桌凳堆放门前。露天摆道场,神龙见首不见尾】

食客悠闲的,要些肉馅儿锅贴:

【摆壶茶,云山雾罩一番。上起秦汉风流,下至明清往事。说着说着,自家竟跟哪方历史名门,攀了亲戚。有鼻子有眼,甚至相告:出来吃东西,忘记带宗谱。哪天给你看看】

再瞧听者,个面皮错愕惊慌:

【相识许久,竟不知您祖上…朝廷封疆大吏?失敬,失敬】

如此郑重其事,不由得您不信:

【再打量旁边桌子,食客听了满耳。面孔上300分不屑,认定吹牛皮,乱找名人耀祖光宗。嘴里咀嚼排骨面,含含糊糊跟友人搭讪。无非含沙射影,指责世风日下。不学无术之辈甚众,老脸皮厚过长城墙砖。乱攀啥亲戚…干脆讲,满门皇亲国戚。那多威风】

饭铺掌柜,哪工夫理会这等闲碎:

【满脑门汗珠,竟顾不得抹一把。坯布对襟无袖,两肋可打结。早已湿透,贴实了脊背。站定滚汤锅前,右手长竹筷忙活捞面条。嘴里吆喝着:红烧肉面,一碗!哪位客官】

早等了心焦,哪有心思吟风颂月:

【一众露天桌凳,划拳吃酒。挤出来一位短发汉子,坯布对襟无袖衫,多一半扣子敞开。深色粗布,7≈≈8分阔腿裤。光脚绑脚踝草鞋。生怕撞着哪位食客,嘴里谦让不停。赶忙蹿过跟前,捧了红烧肉面。干脆不回座位,原地蹲了。稀哩呼噜,吃将开来】

再隔壁,保健品&药铺:

【虽然乡镇,面子不能少。4个门扇,雕花镂景,倒也几分样子。挂黑底色金字招牌:丸散膏丹总业发行厂。这叫风范,啥意思?乡里药铺,我家最大。零售批发都有,整个行业排名次】

拆卸门板,门口独立收银柜台:

【天热,东家竟穿翻白袖长衫。虽浅色,却也要些忍耐功夫。手里摇1把洒金折扇,扇面4个楷书。从右向左:悬壶济世】

再瞧东家,还戴个缎子瓜皮帽:

【面皮上,竟没半点汗珠。真心高人,不由不佩服。台面摆1把精巧紫砂壶,时不时抿一口】

开口儒雅,字字点睛:

【客官啊,这个话,不能这样讲。好东西,有价钱。对不对?您看看,我一把年纪,不怕冷、不怕热,晓得啥道理?常常进补药,元气足啊…咱们街坊,帮你讲老实话。这个银子,要花在刀刃上】

再瞧富贵打扮客官,50多岁汉子:

【身形富态,看出有家底。听了不住点头,手里捏实织锦缎钱袋。听着听着,右手便想拽钱袋绳子。才拉松开,似乎仍有疑虑。不由得,轻轻撤回手指。继续下边几个问题,再考虑花在刀刃】

店东家,貌似云淡风轻:

【眼角余光,早瞥见这小动作。面皮上,轻轻掠过一抹笑。依旧四平八稳,娓娓道来。从华佗他老人家,如何妙手回春开始。直奔刮骨疗毒。估摸一时半刻,回不到民国】

再瞧店门前,蹲个老汉:

【竹斗笠尺寸不对,顶在头上。若非有个细绳兜下巴,恐怕掉了。粗布对襟挽袖子,7≈≈8分阔腿裤。赤脚不穿鞋,忙活个好大竹筒。烟雾缭绕。点炉子做饭?非也。抽旱烟】

街面人来人往,喧嚣不停:

【有给店铺送货的,个汉子打赤膊。脑门扎个坯布,打结。通体晒了黝黑,细密汗珠。布腰带,死死缠紧粗布阔腿裤。赤脚不穿鞋】

诺大个麻袋包:

【‘嘿≈≈’一声扛起。只瞧个麻袋,却不见大半个人。脚底颇有力道,下盘颇为扎实。一步步,挪进店铺门槛】

门口站个汉子,全套缎子:

【对襟配长裤。不扎裤脚,飘逸潇洒。浅色布袜,黑色圆口布鞋。左手抓个簿子,右手拿个毛笔勾画。老板点货】

老板身旁,站个7≈≈8岁孩童:

【全身缎子,包括鞋。捧个陶碗,右手抓个黄铜勺。吃啥呢?牛奶泡面包。再看孩童上衣口袋,塞了块不知啥点心,露出一截。衣服肯定油了,小孩子哪里在乎(中国糕点铺。研究一番,就能做。之所以不流行,价格)】

年轻母亲过来,一身富贵:

【头戴24k黄金簪,耳垂挂金托翡翠坠。左手腕,玉镯品相很不错。老年间玉镯,内圈也是圆的。抓个带把长颈圆肚,大花朵景泰蓝水瓶。笑道:儿子,加糖浆好吃(糖浆:蜂蜜调制)】

开始想,小童应该喊‘姐姐’:

【不知为啥,总对着存花喊‘妈妈’。小家伙瞧见,问一句:妈妈,我好吃哇】

个女子毫不犹豫,拔脚便动:

【糕点铺街对面,斜对角。九方载文反应最快:花姐,我去】

说话间,个后生直冲街对面:

【眼看1辆车。毛驴四平八稳,赶车的可是一惊。后生才不理会,飞身闪躲。别看大个子,异常敏捷。车夫毫无防备,下意识猛拽缰绳。个毛驴不以为然,摇头晃脑】

都瞧见,虚惊一场:

【2位女眷,瞬间喘息不稳。宣节郎神色自若,早看出:九方兄弟实有功夫底子,绝非常人】

工夫不大,竟拽个伙计回来:

【罩个坯布围裙,大概九方一半体重。端个木头盘子,情孩子现场挑。珺忻、久存花、宣节郎,立时一齐掏钱】

却听伙计,哭丧口音道:

【勿来赛、勿来赛…格位阿哥港呃,要耐拿呃铜第,毛栗子一百只(不行、不行…这位大哥说了:如果拿你们钱,敲我头100下)】

九方仅仅知道面包,没吃过:

【实无奈,出此下策。是否记得,亭子间?久存花给他用大陶碗,装肉和饭。事儿不大,年轻人非常感激】

个后生性格:

【人敬一尺,一齐吃酒。人敬一丈,惺惺相惜。再加一丈,肝胆相照。所谓患得患失,大抵已经不重要(九方载文,滴酒不沾。仅仅形容,那种感觉)】

宣节郎有衡量,由衷赞叹:

【好个九方,赤子之心】

2位女眷笑一阵,说些家常:

【小童挑个方形面包,抱了啃。小脸蛋红扑扑,喜形于色】

如此光景,珺忻倍感酸楚:

【心里暗道:孩子啊,要不是爷爷舍条命…真不敢想】

4位大人,都知道小童来历:

【默默瞧了孩子啃面包。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再隔壁店铺,大面积砖瓦:

【外墙体刷石膏,红色写大字。从上至下,楷书:各省民风土货总行。这叫底气:全中国土产,我家都有。小百姓甚少远足,不清楚外边世界。捧场大有人在】

4个木质大门扇,山水花鸟镂空:

【扇有高度,彰显气度。门前堆个敞口大肚矮陶缸,啥呀?大米,插个白洋铁铲子。自己盛,店内过秤。土产店售粮,着实跌破眼镜。围一群妇人,若干孩童,叽叽喳喳。揉搓大米不停,却不知想瞧出啥来。珺忻见过些世面,瞬间也没反应过来】

细打量,米缸插个木牌:

【7个墨字:百姓米,玖拾壹文】

宣节郎抓一把,应该4等米:

【是否记得10天前,宣节郎陪香芹外出送肥皂,开拓市场。聊起粮价:1等米,129文。4等米,94文】

过了10天,此地土产:

【是否行情?各家店铺斟酌】

在家庭主妇,3文也是钱:

【买了多,省了多。大抵有道持家,如此考量。有妇人嚷嚷:便宜啊…回去拿个大袋子】

还个妇人买不多,面皮有些尴尬:

【东家笑笑,零头几文不要了。再瞧个妇人,一派喜地欢天。竟以为拾着金元宝,兴冲冲出门。临行,再跟几个街坊夸赞。无非老板人好,价钱公道。于是乎,再没人犹豫。稀里哗啦】

仅仅大米,无旁的杂粮:

【高明,久存花笑而不语。珺忻第一反应:就这里,不好过去。只有小童不在意,开心地蹦来蹦去。可是出趟远门(不好过去:不能错过)】

宣节郎,立即掸掸衣服:

【九方载文,下意识瞧瞧马车。心里估摸:能要多少】

珺忻的性格,相当隐忍:

【久存花整天老虎灶。见甚麽人,讲甚麽话。永远感染力十足的笑容,职业素养。2位女子搭配,好戏连台】

宣节郎气质,读书人一般:

【形容俊朗,人都爱看。开口彬彬有礼,感觉斯文就可以。所谓画龙点睛,就那两笔。人心很舒服】

九方载文,纯伙计角色:

【出大力,流大汗。呵呵笑,心里确实痛快。情感发乎心,任谁都能感受。生意场,很难发自内心快乐。遇到此类款型,颇为奇怪。店铺东家瞧了有趣,赏杯茶】

个后生瞧瞧,作揖问一句:

【谢老板赏茶。您有大点儿…木桶,井水都成。这太小】

生意场,从未听闻如此:

【憨厚无杂念,言语诚恳。宣节郎第一想法:拿大幌(拿大幌:用在类似场景,换大尺寸杯碗锅盆,通指器皿类。譬如招待好汉,将要出征的军队,打胜仗庆功的军队。譬如逢年过节,乡里一群汉子摆席,交流感情。幌:huǎng,3声)】

店东家大喜,当下来一句:

【格只小驹头,蛮好…来赛呃,欢喜(这个年轻人,很不错…有两把刷子,我喜欢)】

让伙计拿海碗,斟满温茶:

【为啥呢?生意场,太多聪明人。见过太多套路。商人谈利,很难推心置腹】

九方载文,懂人情道理:

【谁看重他,他看重谁。懒得费脑子,不想懂没意义套路。反倒成为优势,赢得对方莫大好感】

下午,16点半左右:

【盘点。全部货款,零头不算:96个银元】

譬如宣节郎,18个银元/月薪:

【当时寻常百姓,属于挺不错。96除以18,5个多月薪水】

朔氏给宗骁卫,再次涨工资:

【之前作为奖励,提前预支300银元。6个月的】

等再发薪,按58:

【96除以58,超过1个半月。当时,宗骁卫叫‘高工资’。1920年,不流行上门推销。虽然费口舌,奔走不停。值得】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61部分】

难得过来隽隼丘,不免流连忘返:

【若干跟商业街交叉道路,连带一片繁华。车篷子须防雨,不能开口。女眷抱孩子,尽量朝外坐。一边吃零食,郊游般浏览市井百态。某个交叉口,右转弯】

街面往来穿梭,挑担背筐:

【或吃或用,各类小玩意儿。妇人多拽孩子,买菜准备晚饭。间或孩童顽皮,呵斥在所难免。再不从管教,几巴掌】

行经某个建筑,好生热闹:

【拆卸门板,门朝东南开。6个长方石材,相对还算规则。简单叠3摞,兹当3级台阶。宅子地势较高,防雨季】

好大个厅堂,越发听了喧闹:

【木头做护墙板,刷生漆。衬托整体仪容齐整,彰显气度。舍得如此破费,真要实力(生漆:来自漆树,纯天然)】

西北墙正中,1张四方木桌:

【大桌面,质感厚重。没桌布,却不现丝毫灰尘。2个深色粗陶大盘、1个深色粗陶大碗,呈一线排放。盛满供品:白糖发面蒸糕,圆形油盐发面饼,满碗大米】

三足双耳铜香炉,仿制品:

【供3柱香,桌面不现半点香灰。桌沿许多备用香,2盒火柴。零散几个水果,缘故不详(明朝宣德年间,铸造铜香炉。相当有名,称‘宣德炉’。由此衍生,仿制品)】

西北墙面,手绘孔圣人像:

【宗师抬双臂,状似交叉胸前。掌心对握,面容平和慈祥】

放眼整个场所,倒像个私塾:

【大小形制各异木方桌。大小竹椅、长短木凳、单人木凳,办公室那种木椅。仿制明清两朝款样,几把传统木椅。1把竹质躺椅、1把藤制躺椅】

厅堂西南墙,贴墙桌椅凳:

【中国象棋、围棋。出招谨慎,每每斟酌方肯。博弈后生,来自不同家庭。却个个斯文状,绝无大呼小叫。蹙眉而思,倒也些许大师风范(蹙眉:蹙,cu,4声)】

西南墙/西北墙,交叉:

【‘田’字格敞开式书架。呈90度直角状,固定墙面。上至天花板,各类新旧书籍。大气,实有容量。最高处,须爬‘人’字型木梯。有外邦书籍,特意挑选图画类。随便谁爱读书,整天都可以。除非关门】

若干青少年,正忙于浏览:

【更有后生爬人字梯,下边有个扶的。时不时问一句:寻到了哇…还有啥图画书】

寻到心头好的,捡个座位:

【或面带喜色,或气定神闲。落座翻书,细细阅览】

更有家里带些糕饼,此间买些零食、汽水:

【几位学生模样少年,静静交流。有少女,开口颇有水平。同学皆表示赞同。另个少女十分欢喜,忙递瓶汽水过去。发言的笑着接过,灌几口。继续教化众人】

当地民办,青少年活动场所:

【称呼此地:小栋梁院。没做牌匾,口头相传。女学生、住家少女,常来常往。在当时,不容易。发起者德高望重,当地百姓很支持】

1920年,民风保守。

【譬如戏园子,大户人家女眷若去。肯定包厢,丫鬟、家丁、车夫跟随,通常丈夫陪伴。女眷独自前往,几乎没可能。

在某些省份,相对更保守地区。譬如茶馆、戏园子,几乎没可能出现女性。大户女眷实在想解闷,请戏班子来家唱堂会。说不出缘故,就那样】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小栋梁院】

后生们大都长袖对襟,挽袖子:

【7≈≈8分阔腿裤,或长裤扎裤脚。瞧过去,满眼布鞋、草鞋。一位浅色背带短裤少年,三七分打发蜡。白色短袖单口袋衬衣,机器制深色短袜。系带皮鞋,打油】

西北墙/东北墙,交叉:

【摆张木桌,几位少女坐一处。桌面文具、书籍、零食、汽水,散落手工折纸。还若干布质手工艺,不知商量啥。发言的摇头晃脑,听的频频点头。浅色粗布斜襟,配阔腿裤。或浅色缎子斜襟,配深色缎子长裙。或浅粗布斜襟,配深粗布中裙。圆口布鞋、缎子绣花鞋、偏带布鞋、偏带缎子绣花鞋。姑娘家爱俏,没草鞋】

另张桌子,2个长条板凳:

【坐3位少女。桌面摆几个饭盒,木材质手工。饭盒盖,木头的。当时来看,经济实惠。若坏了咋办?自己动手,再做1个】

干啥呢?聚餐学习:

【不懂外邦文,3少女一齐揣摩。外邦国漫画图册,某位外邦大师。含其个人风范,自成一派的油画。关于19世纪中期,(她)他们的风土人文,市井百态】

应该实在吸引,凝神聚气:

【但见1位少女,筷子挑起食物。眼睛却盯牢图册。毫无悬念,食物掉落衣服,肯定油了。3人谁也没注意,全心贯注猜图片】

相对中央区域,1个长方形木桌:

【特别定做,游戏桌。木桌面,没任何粘贴。是否见过台球桌,有印象麽?4围高,中间低,防球滚落地面。原理概念相同】

游戏桌,取中划条笔直红线:

【桌面4个角落掏圆洞,麻绳编网兜。长方的每条宽边,中点位置掏洞挂网兜。整张桌,共6个网兜。台球桌的兜球网,是否有印象?差不多】

2位少年,右手抓个推子:

【摊煎饼的木推子,t形。是否有印象?放大尺寸,游戏工具】

游戏规则,禁止双手:

【木推子,必须小尺寸蹴鞠。一对一单打。那感觉,有点像乒乓球。选手走来走去,攻防兼备】

对方3个网兜,推进任何1个算得分:

【2种蹴鞠,任选。一种藤编,空心分量轻。另个皮革缝制,内有填充物(蹴鞠:中国古典游戏,圆球形状。cuju,4声、1声)】

个游戏,实在太受欢迎:

【仅1张游戏桌,自认高手着实不少。跃跃欲试,恨不能一把拽飞正游戏的】

好多青少年围观,迫不及待:

【都清楚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若哪个实在太笨,众人肯定不爱看。请自告奋勇者,换人继续游戏】

名称很直观,推蹴鞠:

【场所诚恳请求,请莫太高声喝彩。唯恐打扰旁人,下棋读书。一众青少年很懂道理,发自内心喜欢这里(推蹴鞠:当地人发明。父母家在隽隼丘)】

相对中央区域,扑克牌:

【桌椅凳,2或4人。没谁大呼小叫,颇有风度。不明就里,寻思地方举办比赛】

西南墙面、东北墙面:

【若干幅大尺寸手绘海报,端端正正。可曾见海报裱木框,镶玻璃?商号公司,付费广告。譬如食品的:几个孩子聚拢餐桌。糕点、面包、糖果,个个喜笑颜开。楷书,从右向左:味道好,有面子,滋补身体】

绸缎布庄,广告:

【虽手绘上颜色,倒也栩栩如生:妇女儿童,围了柜台。叽里呱啦不停,女人们相互给意见。三两个幼童,击掌游戏。伙计忙昏头,左手举个木尺,右手抓后脑勺。却不知忘了啥。东家喜笑颜开,抱拳作揖笑呵呵。有女顾客买到心头好,喜滋滋夹了腋下。右手牵孩童,返身离开】

东北墙/东南墙,交叉:

【长方体木框架柜台,1个。迎面、台面,镶玻璃。柜台内里,玻璃板分隔上下层。保证视觉效果。擦了透亮,墨纸铅笔,各类文具。譬如大尺寸,黄铜刻度尺。成本高,不流行。面对学生、文教人员,裁缝也能用】

隔玻璃细打量,琳琅满目:

【皮革、藤编蹴鞠若干,大小颜色各异。木头玩具古兵器,10多厘米长。手工木偶,上颜色。有1种手脚可动,相对缓慢机械。若用力过猛,基本坏掉】

紧挨柜台,1张木桌:

【摆放‘田’字格,木头零食盒。大小几乎同桌面,每格1种零食。绝对比例,叫不出称谓。大致5类:酸甜咸辣鲜。桌底下齐整码放,玻璃瓶装汽水。一排又一排,没冰镇】

东南墙/东北墙,交叉:

【藤编扶手靠背椅,一位60多岁老者。浅色粗布对襟,深色粗布裤扎裤脚。家庭手工布袜,黑色布鞋】

知识分子派头,个不高:

【上年纪,略显罗锅。眼不大,颇有神。眼袋相对明显,略现疲惫。山羊胡不稀奇,可这位老先生…喜剧感十足。打个比方:譬如新老师代课,一众学生盼望。进来位矮个小老头,还挺精神。以为那座山里,蹦出来的老学究。好像动画片那感觉】

实因为清瘦,颧骨凹腮颇鲜明:

【譬如一堆图书,某1本的书页胡乱杂陈。竟压在书堆最底,许久才发现。不影响阅读。唯遗憾许多书页,再无法恢复平整。老者的面皮,就好比皱褶书页。多少往事如烟】

老人家很客气,招呼让座看茶:

【有年纪的人,素日跟青少年不多话。左不过泡壶茶,静静读古书。见2位女子彬彬有礼,不由好感。再看小童,乖乖坐存花腿上】

瞧老者面相,一定乡里文人:

【宣节郎双手作揖,弯腰行礼。口称:前辈先生在上,在下宣节郎。蒙您抬举,先生万安】

打量宣节郎,老者甚为欢喜:

【随口客气两句,直给让座】

在外行走,相当有分寸:

【个汉子一力谢过。低调开口:先生在上,晚辈没见过甚麽市面。蒙先生看得起,直想瞧瞧孩子们游戏(游戏:推蹴鞠)】

老者十分受用,捋着山羊胡:

【这年轻人,很懂道理。不用这样客气,随便看】

九方载文一直门外,看车马:

【最主要,个后生早早张望。瞧一位学堂先生形容,有年纪。想想自家黑大汉,铁柱子般光景。不知老人喜好?别再给惊着,闹出点不快活。做生意,为赚钱。索性门外等候】

年纪大,眼睛却不花:

【也瞧见。问一句:门口那位,一道来麽】

久存花忙回道:

【是的呀,我兄弟】

老人家笑道:

【做甚麽立在外边,请进来呀】

赶忙应允,九方载文入来:

【个后生立即双手作揖,形容十分谦恭:员外大人您好,给您请安。您老地方人物: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在老家,听长辈说过:从前老家有大富户,很有排场。乡里尊称‘某某员外’,或‘员外老爷’、‘员外大人’。明清时期,对员外的理解,越发偏重家庭财富。说来话长,一带而过)】

家乡做寿的官话,认定最客气:

【老人家哈哈大笑,内心相当快活。捋着山羊胡,细细打量。欣赏赞道:好,有气魄。自古英雄出少年】

想不出更客气,唯恐说错:

【赶忙再躬身行礼,退去门外。照看车马】

珺忻喜欢国学,瞧瞧老者的书:

【由此引开话题,聊将开来。所谓酒逢知己。老人家不由大喜,免不得多话。春秋战国,秦两汉。茶未冷,悠悠然已过千年】

意犹未尽,却又说起些烦闷:

【昨天一众朋友相聚,大家吃老酒。想个题目…打几个草稿,自己都不满意】

珺忻开口极低调:

【前辈。您朋友,出甚麽题目】

老者叹口气,点旱烟袋:

【有点沮丧。实言相告:古有《章华台赋》,要有别圣贤…《忆章华台·河朔》…风土人文,哪里一样…还要写在四句】

久存花很谨慎,仅开头说些家常:

【其余不发表意见,给双耳朵。直觉面前老人,做学问遇到难处。若能摆平,大家一定好往来。有心无力,眼巴巴瞧着珺忻。直盼快讲点啥出来,帮到生意。隽隼丘不是小村落,应该多发展大客户】

珺忻略略思索,轻声道:

【《忆章华台·河朔》

华廷翠玺传堂十辅忆,

骁演朔方重器百佐章。

瑶觞灯火穹苍千年画,

凤鼓团龙江山万里台。】

老者呆呆发愣,右手捏实旱烟袋:

【眼珠子瞪溜圆,微张嘴。半个字,也说不出】

珺忻尽力放低自己,轻声道:

【若您朋友,纠结‘画’。劳烦前辈相告:空衔月,水有影。月访水,水留月。有别圣贤,符合您的要求呀】

老者彻底张大口,抬右手:

【手指哆哆嗦嗦,不知要说啥。好半晌,才蹦出句:好姑娘…好姑娘……】

18点左右,忙活一阵:

【剩下货物,老人家一总包圆。零头不算,42个银元】

再亲笔手书1封,交给珺忻:

【慈眉善目,言语和蔼相告:老友,江岸开店。买得起,尽管放心送】

出乎所有人意料,还能如此做生意:

【才坐回马车,久存花设计个不停。态度极度诚恳:请珺忻,做小童的师傅。无论如何,拜托一定教会小家伙。中国古典国学】

2条汉子,时不时插话:

【都表示从现在起,多学点儿。从前以为私塾糊口,想不到还能做买卖】

当天所收货款:

【9642=138个银元,全空】

宣节郎由衷赞道:

【隽隼丘,卧虎藏龙。我师傅说过:在外行走,千万不能小看哪个。没错】

个后生认同,接道:

【这老员外,好人。还让旁的员外,买咱东西(在九方的理念:‘员外’,代表财富地位。具体哪个朝代,啥涵义,如何起源?不清楚。民国时期,已没员外编制。但是民间口语,照样保留)】

离家时,布口袋装食品:

【女眷早吃饱,小童一直忙活那面包。晚饭时段,珺忻赶忙给话:哪里吃饭,咱们停】

珺忻、久存花,在某些方面相同:

【从不会用自己饭量,去衡量一众汉子。譬如:还没吃饱啊?我才半个包子,撑着了】

放心,永远不会如此比较:

【人与人相处,本来可以很简单。太多挫折,太多对立面,太多想不到的麻烦。源于无所谓的心态,悄悄萌芽。《水浒传》武二郎,若每天吃半根油条。没等老虎出现,早饿昏不知啥地方。《三国》赵子龙,若每天挨饿,绝没力气长坂坡】

现在的珺忻、久存花:

【相当清醒,完全知道如何前进。一众汉子,赤胆忠肝。公司发展,极度仰仗人心。若失人心,一场空】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隽隼丘。跟主商业街交叉,某条小街】

随意停一家,半露天饭铺:

【门朝西北开。门口支个生铁炉子,架好大个平底锅。菜肉馅儿锅贴。江岸地区的锅贴,饺子那样全封口。每5个锅贴,65文铜板。老板全家来自外省份,实言相告:原来做纯肉馅儿。现在艰难些…菜肉的便宜,要了人多】

说话间,过来少年:

【粗布长袖对襟,挽袖子。粗布深色大短裤,旧裤子改的。赤脚不穿鞋,沾好些泥巴干透。牵1头水牛,来买锅贴。九方载文第一反应,这家东西肯定好吃(江岸大城地区,水牛宝贵劳动资源。耕田拉车,不是家家都有。条件太差的,只能人力)】

饭铺面积一般,门前摆场:

【木桌大小、形制不等,高矮皆有。板凳能分长、中、单人。还是不够用,小板凳若干架旧门板。行麽?丝毫不影响心情。如此餐台好几套,只能坐小板凳。众食客津津有味】

喧闹程度,堪比除夕:

【大门板,随意拼台。认不认识,随口相互搭讪。说到开心处,递颗烟作朋友。高声喧哗没问题,皆如此。地面丢许多杂物,譬如蒜皮、菜叶、烟头、鸡蛋壳,空烟盒揉一团,土纸搓成团,随手泼的汤汁…等等,一带而过。时不时几个小猫狗,四下里摇头摆尾。眼神乞怜,直想填饱肚子】

实在忙,伙计根本腾不出手:

【搞清洁,只能夜晚打烊。大呼小叫,一浪接一浪。拿这个、要哪个。声声相连,直传出3里地。哪里还敢丢下一切,做啥卫生】

有汉子白天劳作,现下忙里偷闲:

【赤膊,露一身黝黑精瘦肉。看出整年辛劳,能分辨肋骨形状。黑色粗布裤沾好些泥土,倒也干透。紧紧缠几圈布腰带。那时的劳动者,偏瘦者实在太多】

绑脚的草绳,全数松散:

【再瞧双草鞋,拖鞋般趿拉着(趿拉:tāla,穿拖鞋的状态)】

抓个黑色粗陶碗,抿一大口烫热黄酒:

【瞬间紧锁双眉。脑门一条又一条抬头纹,相互碾压。是否见过,严重超载的火车硬座厢?死死拥挤一处,无论哪个。几近无法呼吸,货物、行李、头颅、躯干、四肢,相互猛烈撞击。完全仰仗蛮力,肋骨好似被上夹板。除了憋气,再没其他感受。直想扒出一条缝隙,觅个小小容身之所】

打量个汉子,超载火车箱那感受:

【一眼瞧正额头,钢钎刻划般鲜活。应该40大几,抬头纹倒像90岁。无须多言,太过不松心。何以解忧,唯有吃醉】

眯缝双眼,嘴巴连串‘啧、啧、啧’:

【看来这口烫黄酒,深深滋润灵魂。真假不重要。此一刻解乏,此一刻解心愁。任何让人焦虑的,绝不提。同伴递颗卷烟,貌似牌子不错】

‘嚓’一声,火柴凑过跟前:

【同伴还给点烟。哎呀呀…内心深处热浪翻腾,实在太过受用。赶忙抬左手,紧紧抓牢同伴手腕。表达发自内心最深处的,感情】

深深嘬几口,浅浅闭双眼:

【灵魂层面时常干枯边缘,却哪里能找清泉?抓紧时间,充分享受被尊敬的感觉。即便稍纵即逝,多少也能划些痕迹】

也许几天,几个月:

【哪天劳动歇息,树下打蔫儿。很可能遥想此刻光景。今时今日的畅快,俨然给将来储备水源。灵魂心田的枯竭,常常超越人力控制范围。熬到一定程度,真心不堪重负。这些美好的回忆,多少还算一点点滋润】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小街饭铺。隽隼丘,江岸大城】

门前吵闹不休,划拳此起彼伏:

【只剩大门板、小板凳。若嫌不好,蹲了吃】

珺忻久存花都拿钱,好一番掰扯:

【递宣节郎,让吃饭。个汉子哪里肯要,连连摆手。直说吃个饭,小事儿】

等伙计来问,算了吧:

【直让哥哥坐定,九方自去叫住伙计。就一句:啥最快】

个伙计,16≈≈18岁样子:

【脑袋包个坯布,额前打结。围好大个坯布围裙,全然油渍麻花,完全可作抹布。光脚绑脚踝草鞋,看出比较新。估摸这生意,费鞋。开口满脸堆笑,就一句:客官,锅贴一定要等的…好多人前边】

个伙计灵光,当然不能跑生意:

【立即抬手,店门西南处。露天垒土灶,一圈又一圈砖石。好像切大片的菠萝,那样子摞高起来】

架口黑色双耳铁锅,大尺寸:

【灶附近有个树墩子,插把斧子。地面散落好些劈柴,个大竹筐满满碎煤。树枝干草,还许多捡来废弃物。竹质、木质】

几摞砖石块,架个大门板:

【兹当菜墩来使。门板撂成堆土纸,有把秤。个少年,汗流浃背忙不停。好些街坊,围了案子。买回家】

铁锅咕嘟、咕嘟,挺好闻:

【啥呀?炖素鸡、豆腐干(素鸡:豆制品,江岸大城传统。附近省份,也吃)】

伙计给意见:

【给您端1大碗,素鸡豆腐干。再拿几碗饭,好不好?等锅贴,真不知道多久。咱们老实帮您讲】

珺忻坐定马车,隔空招唤:

【东家正忙活锅贴,满头大汗。但见一派富贵的珺忻,即刻让伙计照应。一路碎步过来,十分殷勤。肩头拽坯布,擦手好几遍】

珺忻态度极和蔼,相告:

【那两位,亲戚。随便吃多少,找我拿钱】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62部分】

宣节郎根本没坐,四下里眼一扫:

【站位极靠近马车,一个飞步便能揪死缰绳。嘴上不说,脑海早设计各种可能场景。貌似打量饭铺,眼角余光没丝毫放松。2位女眷,1个幼童。此时此刻,比自家生命更重要(听说桥姨妈全家遭横祸,另几位女眷悲惨过往。还久小童。个汉子悲愤感慨,发誓守护弱势群体)】

再瞧饭铺,还有好东西:

【确实没想到:头先有聚会,提前打过招呼。做北方‘肉片打卤面’:面筋、花菜、木耳、鸡蛋、肉片。还有,您要不要】

有这等好事?九方实在太高兴:

【打卤面没小的。宣节郎要大碗,银元1角3分4厘。九方要加大,1角9分4厘】

素鸡豆腐干,1角3分3厘:

【打卤面那种大碗,盛了端来。整餐饭,4角6分1厘】

此间饭铺,非正经大馆子:

【不同档次,价格悬殊很大。哪怕饭食类似】

弄个木板涂墨汁,石膏净写错别字:

【从没做过菜单。伙计口算结账,食客从不多问。点太多,才拿木算盘】

此饭铺最大特点:

【对基层劳动人民,那叫非常殷勤。满脸堆笑,话打人心里来。爱听啥说啥,给饭菜痛快】

就是感觉。譬如素鸡按斤卖:

【也许少。随手加,不过秤。土纸包裹,笑道:王五爷走好,再来啊】

吃饭结账,以为戏园子亮相:

【好一嗓子,都听见:张三爷这桌,赏脸≈≈(无论身家地位,常来都记住姓。必称‘爷’。结账,称作‘赏脸’)】

这里吃饭没小费,虽然仅收饭钱:

【无论东家伙计,必定高声口号。拖长音:谢张三爷≈≈您老再来】

东家来自外省份,结账等等:

【非江岸方言,口音接近普通话。如此方式,太新鲜。聚拢人心】

隽隼丘一带,酷爱此地捧场:

【百姓劳苦,个人消费的确一般。但是人多,衍生利润总和多。隽隼丘最忙的餐饮之一,就有这家】

20世纪80年代,国企大食堂:

【就那感觉。痛快,肝胆。任何人,都需要被尊敬】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一眼瞧见宣节郎,弄个板凳挨马车。九方立即明白,抓板凳过来一起】

工夫不大,伙计上菜:

【小板凳当桌,撂碗素鸡豆腐干。2条汉子大口咀嚼,稀哩呼噜。女眷们实不饿,安心坐车里说话】

久存花十分感慨,嘴上不讲:

【恍恍惚惚。现实与梦境,界线愈发模糊。俨然大户人家感受,大车走远路。2条汉子一身好武功,随时警醒。吃个饭,寸步不离左右。这感觉,太像做梦…能长久麽?会不会……】

自顾自,胡思乱想:

【珺忻哪里晓得。左不过陪小童游戏,随口唐诗宋词】

正说家常,饭铺掌柜过来:

【12分恭谨,再使个坯布擦手不停。欲言又止】

以为结账,开口却另有光景:

【有外省过来后生,一条好汉。才5天,本不缺人手。非常欣赏,一定收留。曾历艰苦,知道背井离乡为出人头地。好个一表人才,只能委屈厨房洗碗。看二位夫人,肯定家大业大。兴许给个机会,提携后生】

笑着听,不由稀奇:

【下馆子,还介绍差事?也想瞧瞧何等人物。笑着应允,麻烦请来即可】

饭铺正忙,等一阵:

【过来条汉子,躬身行礼。衣着虽旧,都干净】

黑色粗布大襟马褂,大袖:

【说不出那感觉,瞧着就像借的。无补丁,破洞处凑合缝针。衣襟下摆鼓起,盛水的葫芦(大襟:斜襟。马褂一种款)】

配浅色粗布长裤,挽裤脚将至膝盖:

【有补丁。光脚绑脚踝草鞋,瞧出新的。脚丫子很干净(黑大襟,浅色裤。头重脚轻…没有办法,的办法。当时百姓,都理解】

双肩好大被褥卷,深色粗布被面:

【有补丁。2根短粗木棒,深色油亮,同铺盖捆作一处(譬如第2次世界大战,背包绑个工兵铲。就那感觉)】

左手拎个草编网兜,兜个深色粗陶瓮:

【小尺寸,饭水罐。右手拎个土纸包,东家送豆沙馒头】

洗过脸,胡子刮了很干净:

【头发蘸水,大概其梳理。单眼皮,炯炯有神。狐狸眼型,英风飒飒。天生两道吊眉,京剧武生那般。面皮齐整,没任何疙疙瘩瘩。挺鼻梁,略显锥子脸。面部轮廓鲜明,下颚骨有棱有角。面庞显清瘦,没半分粗鲁。倒似一位落难英雄。若上戏台,肯定武小生】

身高1米76≈≈77,倒三角:

【经年累月锉出来的肌肉,肩宽腰细。不是夸张的块块隆起,却蕴藏巨大爆发力。再瞧瞧手掌,练家子】

来者很懂礼数,双手抱拳作揖:

【弯腰行礼,内敛恭谨。自古英雄好汉,惺惺相惜。2条汉子撂碗,忙起身还礼。站定了,说将开来】

个汉子全名,书建章:

【光绪24年生人,昱褚省阜圶。22岁。寻常人家,自幼务农。父亲有学问,不得志秀才。家境虽清贫,倒也其乐融融。父亲给意见:来江岸大城。万一混个翰林院,也算个出身(昱褚:yuchu,省份名。阜圶:fuqià,地名,归昱褚省管辖。光绪24年,1898年)】

父亲的口语:

【民国时期,没有翰林院编制。意思是:撞运气,能否遇着有眼光的。若能相帮提领,将来耀祖光宗】

老家至江岸,可有些距离:

【一路和许多前辈攀谈,眼见太多民间疾苦。想不出该如何。曾遇着生意人,低头虚心请教。听一番道理:实业兴邦。非常认同。有盘缠,节俭花在刀刃。譬如摆渡。遇着几回好心人,让搭车。直想遇着明主,投靠做一番事业(搭车:骡马驴牛,脚力车)】

2位女眷闻声,早细细打量:

【2位汉子见状,忙给引见】

认定大户宝眷,多少拘谨:

【赶忙掸掸衣裳,拽拽领子。两步上前,双手抱拳弯腰行礼:二位夫人好,小的书建章。没啥特别本领,明白做人道理。认字能读写,打算盘慢些。只盼鞍前马后,奔走不在话下】

听来很舒服,女眷一发笑起来:

【问是否自幼习武?回答是的。大伯父,武功极好。自幼严格教导,相当艰苦。5岁习武。越是亲人长辈,越渴望成才。精神压力太大。17年下来,不知挨多少板子。譬如应试‘武举人’。图个前程,耀祖光宗】

换了民国。没文科举,没武举:

【大伯父和父母,说不出的悲哀。父亲为此,吃闷酒好几天。今年,大伯父跟船远行。南部沿海城市,没说太多。临行,也建议江岸找营生】

讲话很老实,人心都有感受:

【一阵家常,有问必答。珺忻考虑细腻,叮嘱宣节郎:一定让吃饱】

这边得令行事,面条卤子卖光:

【好些人等锅贴。客官若心急,肉片鸡蛋菜炒面。弄个大碗给您装,好不好?甚对心思,直让快些。做双份儿(双份儿:2碗。儿化韵)】

功夫不大,伙计端来:

【银元,5角2分。若去大馆子,贵】

好大满碗,真给鸡蛋肉:

【认定大户人家,必须漂亮。大食堂,无所谓菜谱。全在伙计那张嘴】

太久没吃像样,连连致谢:

【端碗,风卷残云一般。腮帮子鼓鼓囊囊,费力咀嚼。眨眼工夫,去1碗(去1碗:吃光1碗。若说‘全去’,实在太广泛:全吃光,全喝光。完成所有工作,完成所有任务。譬如:剩些木头,做成木餐具。让家人看看,全去。是不是很好看?还省钱。给些赞美吧。仅仅2个字,蕴含深层感情)】

2条汉子瞧了,哈哈笑:

【直让慢些,别噎着。再叫伙计,盛些汤。来1头蒜(汤,煮面开水。大蒜就炒面,饮食习惯)】

2位女眷瞧了,不由心酸:

【心下不忍,默默转头。闲聊家常,不想触碰任何伤心往事。久存花给一句:命里注定,不争也有。想改运道,要老大造化。我妈妈,老是这样讲】

珺忻默默无言,心酸成为习惯:

【情感深处,只对香芹表露。并非不信任存花…女人心,海底针。在她心里:除了香芹,最愿同存花相处。跟财富地位无关。那一场劫难,影响极度深远】

返去码头,货款交宗骁卫:

【说几句家常,同去东全贸大厦。钢筋混凝土框架结构,当时高大上。所在金融商业繁华】

女眷坐定车马,几条汉子上楼搬运:

【林昭嗣亲自跟下来,嘘寒问暖。还宗骁卫,就那麽在街面。同2位女眷聊很久】

晚些时候,朔氏货场:

【煮开水,书建章洗澡刷牙。旧衣裤鞋,东墙外。挖土坑一把火烧净,填土掩埋。源自甚麽习俗,朔氏。去坏霉气,迎接新生活】

现在的华廷玺,常备衣裤鞋:

【货场工友懂理发,不在话下(20世纪90年代,男发型叫‘坡茬’。1920年就有)】

香芹、靖努陶、融得妹、海棠:

【另条线路,开发市场。1辆4轮,1辆2轮。化海弓、府存兮,驾车。不统计零头,银元201】

4轮大篷马车,当晚停货场:

【海发部4位女眷,应该更需要。珺忻提出商量,存花支持】

转天一早,农历庚申年:

【七月初七,七夕节。1920年,8月20日】

书建章,浅色苎麻宽松袖对襟:

【袖口相对短,凉快透气。无须挽袖。黑色粗布长裤,扎裤脚。穿绳绑脚踝布袜。灰色‘罗汉履’,前帮两侧身留缝透气。两侧中帮内外腰,镂空透气。鞋胆、鞋头,做实(苎:音zhu,4声。苎麻,中国几千年传统。夏季,凉爽透气。清德宗光绪16年,1890年。地方省份,设‘官布局’。含苎麻。罗汉履:寺院僧人的鞋。鞋胆:脚背部位)】

九方载文,深色苎麻半袖对襟。

【黑色粗布长裤,扎裤脚。植物麻杆为原料,繁琐加工,得麻线。拧成麻辨,盘鞋底。最终成品,绑脚踝麻鞋。这双比较考究,麻编方块在鞋头,可兜住脚趾。鞋头点缀红缨子,瞧着喜气。还一种简单,夹脚趾。1920年,麦秆、植物麻、玉米杆,都能做鞋。口语不作细分,俗称‘草鞋’】

8点左右。元进里,糖酥老倌:

【珺忻和存花,拱形篷子4轮。书建章好把式,套3匹。都坐马车。朔氏货场、东全贸大厦,存放货物。还部分,码头临转仓库(好把式:好车夫。糖酥老倌:区域名)】

先去青铜盏两段街,听香芹介绍:

【融得妹去的甜品店。干啥?吃黄油蛋糕】

待到地方,疏忽一点:

【天热,考虑成本。长143厘米,宽107厘米。昨天涨价,2角5分7厘。当时,叫‘奢侈品’】

有人预订,才可能多做点:

【眼下仅仅1块,店家很不好意思。没时间等,给孩子作嚼裹儿(孩子:收养的久小童。嚼裹儿:儿化韵。此处指零食。须看具体场景,涵义广泛。譬如去看老朋友,对方比较贫寒。感叹一句:这家里,没啥好嚼裹儿。意思:这个家,吃不上像样的饭)】

2角5分7厘,看怎麽想:

【昨天隽隼丘。大碗鸡蛋肉菜炒面:2角6分。瞧出客官有饭量,哪里用盘子。伙计相告厨师:做像样的】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甜品店】

为付款,2位女眷掰扯一番:

【珺忻坚持给钱,存花非常过意不去。在珺忻的世界,最好的女性朋友:首位香芹,其次存花。外出用钱,跟存花从不多考虑。虽相识不久,认定危难可托付】

小童好开心,抱着啃:

【珺忻不忍看。从未见过自尽那位老人,却常常幻想。类似换位思考:若没人千里追踪,搭救我母女?我们会不会,比那老人更悲惨?会不会,被卖去红灯所?想到此一节,刃心】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青铜盏两端街。陋室丰货局】

初会珺忻,竟一见如故:

【叽里咕噜讲不停。也该今天来,正好帮忙】

整座院门,朝西北:

【院落东南墙/东北墙,交叉小片花坛。要修剪,再使竹竿搭架子。细活儿,书建章】

泠夫人一袭旗袍:

【浅蓝底色织锦缎,绣梅花枝。色彩搭配合眼,很大气。两只手腕,各戴1个玉镯。品相非常好。老款穿绳绑脚踝,布袜(陋室丰货局的,女主人。泠:古老的姓,极为罕见。3点水偏旁,音ling,2声)】

黑底色金线绣花,翘头履:

【历史相当悠久,譬如我们中国汉朝。鞋头立个小方块,便是翘头】

自幼钟情复古,说不出缘故:

【翘头使金线绣凤凰,手工极为细腻。定做各类花色多双,心头好。另定做2身,古典交领汉服】

再看后脑,挽3个发髻:

【精致小网子,固定发型。当时马鬃、马尾、棕丝,收集的头发,都能做此类网子。经济相对好的家庭,女眷爱用】

但凡顾客,不论买不买:

【跟泠夫人讲话,很客气。即便瞧着粗鲁些,也尽力使用场面言辞,尽量斯文作态。说不出缘故,就那样】

对没感觉的,泠夫人比较高冷:

【想不到,瞧九方载文相当顺眼。上下打量,笑个不停。问一句:傻乎乎男小孩,睡那个…冰冻地方,要烧啥东西暖热点】

无意中听过,非江岸方言:

【有心模仿,却糊涂些】

九方呵呵傻笑,相告:

【北方话。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

众女眷几乎笑出眼泪,兹当开心果捉弄:

【泠夫人送个称呼:你呢…大块头傻小子…从小吃啥好东西?一顿饭,10只馒头要哇】

几位女眷,拿九方调侃不停:

【个后生呵呵笑,手底下紧忙活。客用竹木小板凳,时间久。嘎吱嘎吱。丰货局,却没修理物件。弄条麻绳,串几个板凳。直扛了后背,外出找工具】

从没见如此拿板凳,泠夫人几乎笑昏倒:

【夸赞不停:拿拉里的寻得来,格只愣头青(方言:你们在哪里找到,这样的愣头青。夫人的深层意思:很欣赏,好帮手。可以信赖,可以托付)】

花不多工夫,竹架忙活完:

【板凳也回来,再没嘎吱。泠夫人哪里肯让走,定要留众人午饭。出门做生意,唯恐耽误时辰。好好商量,直等空闲再来。夫人依依不舍,送出门外】

泠夫人,内心很有情义:

【很懂道理。家里早年做生意,曾被外人坑过钱财。损失多少放一边,导致心冷。进货呢,上家也很多盘算。零售呢,常遇价格纠结不停。素日里生活,市井百态。不可能都顺心。所以然】

泠夫人给句大实话:

【第一次看到你们,就是很亲近。换作其他人,不一定】

但是华廷玺,让泠夫人新感受:

【这个世界,还是老许多好人。。人帮人,都是相互的(人帮人:在江岸方言,这个场景涵义:人跟人相处。不是说‘帮助’)】

珺忻1901年,19岁:

【有级别的股东。密普卿早有叮嘱,深刻分析:中国人讲感情,人心就是底气】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铁桥过江,方向东南】

街面熙熙攘攘,喧哗吵闹如过年:

【街道一侧。好醒目个招牌,屋檐下高悬。黑底色金字楷书,从右向左:九门院使承袭(九门:隐喻中国北方皇城。院使:中国明朝,北方皇城的太医院。正职管理,尊称‘院使’。深层涵义:医术有来历。师徒代代相传,源于明朝太医院高层管理)】

左侧黑漆大门,石窟门形制:

【院使承袭的,住宅。买菜煮饭,张罗杂务,往来出入。仆妇身着浅色大袖,大襟中长衫。后脑挽1个髻,浅色粗布8≈≈9分阔腿裤。光脚,半鞋胆款手工布鞋。左臂挎个菜篮子,蔬菜肉类。正给家丁啥交待,个汉子连连点头(半鞋胆:脚背部位,遮挡约一半)】

右侧店铺,拆卸门板:

【门朝东北开,正方石砖铺地。入堂抬头望,西南墙高处悬匾。黑底色金字楷书,从右向左:杏林煮春茶。再打量落款,可是地面有响应之闻达(杏林:指医学界,医生行业。地面有响应之闻达:隐喻社会名流,各行业富贵。100多年前,我们中国同胞,讲话很含蓄。绝不会直眉瞪眼,嚷嚷着相告:认识好多上流社会,天天吃饭,称兄道弟。若那样讲话,别人不舒服)】

西南墙中点,八仙桌、太师椅:

【前清物件,年份较早。端庄大气,威仪】

桌面,青花瓷整套茶具:

【瞧出好品相。大尺寸壶,黄铜拎手。眼一扫,来看病的也上茶。桌面还5个,成套共12个杯。圆柱型,矮胖敞口杯】

一中年汉子,头发还齐整:

【粗布整套。挽裤脚,光脚绑脚踝麦秆鞋。上衣打几个补丁,形状颜色不一。衣下摆鼓鼓囊囊,吊一大捆麻绳。扁担和竹筐,早藏大堂角落】

个汉子细打量桌椅,使袖子蹭蹭:

【哈口气,再抹抹。几乎贴了椅面,确认没啥损坏。樟木用生漆,透雕璃纹福字靠背扶手椅。共4把客用。分置西北、西南】

琢磨琢磨,寻思斜签着歇会儿:

【临门一脚,又慌忙改主意。蔫不溜去角落,原地蹲了。扁担筐作伴。四下里瞧瞧,抻了脖子,探身子。不明就里,横以为要做俯卧撑。干啥呢?考量一番地面,几口气转脑袋吹吹。确定没啥灰尘,禁不住挠挠头。打筐里掏旱烟袋,出门外蹲了。点上(斜签着:歪着身子坐。譬如不安,没底气,面对尊贵身份的人士。蔫不溜:轻手轻脚,怕被人发现)】

堂内竹木材质,桌椅凳若干:

【几位中年男女,还个幼童,1位少年。中年妇人态度恭敬,却颇为焦虑。叽里咕噜低声不断,却没谁留意】

再一条中年汉子,同样朴素无华:

【捧了茶杯,细细品一口。吧唧吧唧嘴,抬眼望望天花板。看啥呢?不清楚。貌似回味无穷,一串啧啧声】

身旁妇人疑惑,吃个茶而已:

【禁不住好奇,非要锅干碗净。汉子有些挂不住,左右瞧瞧。才低声咕哝:这个茶,咱们过年都吃不到…这老先生,好人】

话虽如此,妇人颇感委屈:

【从小到大白开水,习惯呀…茶是苦的,难道解渴】

闻听此言,汉子叹一口气:

【想想也对。给意见:算了…不要浪费人家茶叶】

待客茶,零售价:

【银元,2角8厘/每斤。便宜贵?在自己】

坐诊的先生,60大几:

【长胡须,仙风道骨形状。精神抖擞,面皮一派谦虚平和。浅色粗布宽松袖对襟,配长裤扎裤脚。老款布袜。半鞋胆款样,皮革手工鞋。深色】

久存花自行转转,貌似问诊:

【听实了对话。第一反应:从没见这样,看医生还给茶】

静悄悄退出,跟珺忻一番形容:

【2位女眷给眼神,抱小童下车。2条汉子当即会意】

说话间,过去架木头拖车:

【1920妇孺版,呱啦啦响。长方木板4个角,装4个小木轮。木板距地面,20≈≈30厘米。随便一条宽边,2个直角区域,掏2个圆洞。穿2条麻绳,打结】

丈夫光脚套布鞋,用心拖拽:

【时不时甩把汗。妇人浅绿底白花粗布半袖,斜襟。蓝色阔腿裤,7≈≈8分。竹柄蒲草团扇,一派云淡风轻。嘴巴不知咀嚼啥,边鼓励加油。被女人夸赞,好比军人听见战鼓。个汉子愈发来精神,竟然吼几嗓子】

如此景致,有趣得紧:

【正笑呢,街面再过一幅光景。2位女眷,好一番稀奇】

2头小毛驴配鞍子,一前一后抬轿子:

【车把式抓个小竹竿,牵引。对轿子,有印象麽?此处改进版。接近正方体木箱,盘腿坐。两侧开口遮窗帘,箱顶绑些行李。应该远路过来】

轿子4根抬杠,对吧:

【在此权作车辕,挂鞍子。前2根,后2根】

2条汉子见过,笑嘻嘻:

【小童愣愣发呆,懵懵来一句:小马…小房子会动(孩子小,分不清驴马骡)】

一句童言,正中珺忻灵魂最深处:

【最柔软那部分。个女子,眼泪差点儿出来。一把抱起小童,悄悄话】

调侃几句,待要入堂坐下:

【想起啥,存花就一句:等等】

不知何故,人已跑开:

【珺忻不由双臂用力,紧紧搂住小童。下意识应激反应,隐约以为:就是自己女儿。再不让孩子流离失所,再不让孩子挨饿】

小家伙撒娇不停,可喜欢这位姨妈:

【被咯吱痒痒,呵呵笑不停。小嘴巴叨叨咕咕(珺忻、存花,姐妹相称。珺忻大1岁,存花1902年。小童总喊存花‘妈妈’,全家默认)】

工夫不大,返回:

【大张,死面饼。113文铜板,每张(死面饼:不发酵,铁铛烙饼。路边摊位,杂粮掺白面粉。至于掺多少,厚薄,各摊位不同)】

顺便街对面,半露天饭铺:

【地方小吃,菜肉馄饨。特大碗直径,285厘米左右。高,85厘米左右。银元2角3分3厘,每碗】

回身返来,给了饼:

【和蔼可亲,叮嘱两句。2条汉子,啥也说不出。九方咕哝几个字:花姐…您】

珺忻默默点头,满面笑容:

【2位女眷带孩子,自行进诊所。书建章有顾虑,不肯街对面。兹让九方看住:绝不能错开眼珠子】

九方立即明白:

【哥哥盯着,我过去】

个后生自行过街,等馄饨:

【书建章倒背手站立,面色平和。目光若雷达发射无限电波,紧紧锁住大堂。眼角余光,街面往来】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63部分】

再看街对面饭铺,老板帮手张罗:

【见老板娘捏块肥皂出来,面带不悦。叽里呱啦一番,丈夫低头不敢反驳】

九方哪里听懂,却认得肥皂:

【低声跟旁边打听。食客笑了,尽量国语相告。好似说书一般:女人掼火了呀…碱快没了呀,只好拿皮皂洗。就那点…今天再不买,不要好过…骂她男人,做事没脑筋,不灵光(掼火:发火,恼怒。皮皂:方言口音,肥皂)】

细打量,门前果然木盆、木桶:

【热温冷,连洗带涮。一位老妇人,粗布打扮挽发髻。罩个坯布围裙,光脚套双布拖鞋。坐了小板凳,愣愣听老板娘发火。旁边好些餐具。直等女东家略略消气,老妇人开口:老板娘…好不好,给我皮皂】

好生意饭铺,必须快:

【天然草木灰,自己熬碱水。理论可行,没那多闲心慢慢搞。饭铺人气旺,老板娘眼光远。唯恐客官恼怒,在外到处说难听。譬如碗不干净,不洗手。啰嗦】

食用碱洗刷,最好不过:

【当时若用肥皂洗碗,叫‘想得开’。让食客瞧见,擦肥皂。必须多几盆热水,涮了没味道。食客嘴巴不讲,内心认同】

说到此间,表一段尘封往事:

【中国古法,譬如卤碱、石碱。还草木灰,古法熬碱。盐碱湖,制碱。以芒硝为原料,制碱。我们中国人很有智慧,洗衣、蒸面食,一样过了很好】

前清晚期,外邦碱进入中国:

【沉重打击了我们的,民族经济。他们的碱,狂野倾销中国。中国古法制碱,风雨飘摇。价格因素,大量产品供应。我们的民族经济命脉之一,几乎遭遇灭顶之灾】

貌似态度诚恳,价格低廉:

【足量供给,打造虚假友谊。劝说中国人:不要费力制碱,多累呀?多大投资呀?万一卖不掉,那不是要破产?买我们的,永远质优价廉。我们好朋友,想买多少都有】

终极目标:

【让中国人变傻子,彻底依赖他们的碱。从而操控中国经济命脉,最终掌控中国政府。任何不满意,用碱掐死中国人的咽喉。逼迫中国屈服。通过时间,把中国变成,高度意义殖民地】

民国元年,1912年

【华夏西南,亚热带湿润气候。四季宜人,雨量充沛。天然矿产资源丰富。溪河储水量,足以支撑经济发展】

如此山清水秀之地,一群龙的传人:

【走到一起。面对当地宗族长老,领军者一介儒生。前清晚期,朝廷认可知识分子】

捶胸顿足,泣血而陈:

【我华夏神州,苦外邦久矣。碱乃国之大计,形似微不足以。累日积月,累月经年。十载,二十载?吾辈眼目皆障,状若蠢蠢不可及之愚顽。但有一朝,反面无以论。以区区之物,扼我百姓民生之要害。但凡行所营生,碱苦何以为继?倘或些许斥驳,无以遂外邦之深隐点算。驱使坚船重炮,咸以我中华故土为偿?列座诸公,乡情地野之闻达。今所力图,百千后世深远计。酒醒时,风云日。鹅笔端砚朱砂,再绘我江山如画(苦外邦久矣:被外邦国残害太久。碱苦:此处场景,指极度缺乏碱。被别人控制)】

再看领军者,悲愤已极:

【涕泪交加,完全无法自持。双目血红,怒发冲冠】

在座宗族长老,无论年纪:

【感慨唏嘘,悲愤异常。我堂堂中华,三万六千里海疆。被外邦国欺压凌辱。几十年的凄苦,潸然泪下】

当天决议案,倾所有:

【啥子洋碱,要老子跪哈?脑壳乔得很,冲壳子!帽儿飞上天!你老子我,堂堂中国人(脑壳乔得很:此处场景,指不自量力地幻想,幻想全面征服中国。冲壳子:吹牛太大,不明白几斤几两。帽儿飞上天:吹到漫无边际,以为全面打垮中国。帽子都吹飞了)】

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一群中国人,合力办厂。满腔热血,四处奔走。凡报国无门,生活困窘,落难英雄豪杰,张开双臂欢迎】

人力资源,场地设备:

【昼夜研讨,寝食难安。若干种天然资源,一系列繁琐工艺。拼死研发】

民国2年,1913年:

【华夏西南,中国制造。民族品牌诞生】

第1次世界大战:

【1914年7月28日≈≈1918年11月11日。战争缘故,海运遭遇大问题。外邦碱被故意囤积,化学名‘碳酸钠’。很多地区,陷入空前被动。没碱,馒头是酸的。太多行业迫切需要,绝非只有餐饮】

把中国人挤兑到一定程度,卖高价:

【涨价,再涨价。碳酸钠而已,当仙丹补药卖。您说说,这馒头怎麽定价?最阴险的手段,彻底搅乱中国人生活】

打击中国人的灵魂,诱导中国人自卑:

【诱导中国百姓,对中国政府高度绝望。诱导大规模恐惧心理,一言难尽。终极目标:强迫中国,更加屈服】

但凡有些门路,八方奔走:

【组织货源,解同胞燃眉之急。陆地运输,最佳选择。水路,须考虑一定风险。碳酸钠易溶于水,譬如下雨。刮风导致河流浪急,水花四溅】

艰难备至,中国人绝不屈服:

【无论省份,无所谓古法制碱。兹要能用。外邦碱最早盘算:利用碱,一鼓作气搞乱中国。不成想,中国人顽强支撑】

民国7年,1918年:

【整100年前。一群龙的传人,走到一起。带队者,一位中国先生。戴眼镜,讲话很斯文,有礼有节。骨髓里,中国人几千年的英雄气】

实业兴邦的火焰,熊熊燃烧:

【华夏沿海,港口重地。就一个想法:中国制造】

外邦人有所察觉,决心扼杀:

【打着合作的旗号,大棒加红枣。百般阻挠中国人发展】

制碱大技术,举步维艰:

【真不是拍拍脑门,就能怎样。期间曲折程度,一言难尽】

民国10年,1921年:

【一位刻苦钻研的中国学生,出任中国碱厂工程师。曾在外邦国家求学,化学博士学位。坚韧不拔,中国人几千年的英雄气】

民国13年,1924年8月:

【开工制碱,质量不过关。积压】

民国14年,1925年3月:

【重要设备损坏,不得不全面停工】

人有信念,绝不会屈服:

【民国15年,1926年6月。开工,产品过关。就在那一天,整座工厂,哭声震天。又一个民族品牌】

几千年相传的感情,山呼海啸一般:

【当天举办盛大宴会,有酒有肉,面食、米饭、糕点、水果、茶叶,敞开量供应。所有工人尽情吃喝,即兴表演节目。比除夕还热闹。人心所向,拼死一战】

民国16年,1926年8月:

【华夏沿海,中国制造纯碱。外邦国,万国博览会。金奖】

一系列较量,绝不屈服:

【从中国市场,直到海外商战。中国纯碱,拼死勇斗外邦碱】

民国17年,1927年:

【华夏沿海,中国制碱企业。商战会议。直白一句:告他,老子不吃酸馒头。明白麽(告他:告诉他,简略说法。口语用最多。我们中方,懂若干种外邦语言。但是商战会议。中方最高管理层,坚持用自己的中国话。听不懂,问翻译)】

翻译官目瞪口呆,愣愣来一句:

【啥…就这…原话照翻】

龙的传人,笑了:

【怎麽着?弄一屉,尝尝。告他(告他:告诉他)】

外邦开出一个丰厚条件:

【你们生产多少,我们要多少。上午出货,中午收钱。我们是你们唯一的,买断经销商。随便去哪里找,没可能。仔细考虑,不要冲动。你会很有钱,好好享受生活】

龙的传人,笑了:

【中国有句古话:为人臣者,宁死不屈节。知道谁麽?中国汉朝,一位战死疆场的英雄。告他】

翻译官是中国人,眼泪差点儿下来:

【开口低声,中国话:大哥,您是天下英雄…兄弟敬您!这很多钱…马上就有。好些伙计得吃饭…何苦呢】

龙的传人,笑了安慰:

【都是中国人。出这门,都是兄弟。今天不应他,为我中华深远计。草木一秋,也做一回好汉:替中国人,出这口气(不应他:不答应他。看出来深层次陷阱,不存在商量)】

翻译官几乎哽咽,翻译成:

【你面前的,这个中国人,已经准备好。为了世代的尊严,跟钱没关系。就好像战争前线,面对机关枪冲锋。远古时代,骑士精神。他说了:祖国就在身后,墓地已经挖好。如果不能回家,请战友,把勋章刻在墓碑。他在天之灵,也会含笑】

对方谈判者,良久沉默:

【实在想不出应对。说甚麽,都是苍白无力】

龙的传人,让拿个小酒坛:

【几个青花瓷碗。斟了些,对饮。肯定战到底,不存在丝毫让步。这碗酒,随便怎麽理解】

对方谈判者,默默吃了酒:

【再没任何建议,起身告辞。道别,不送】

民国19年,1930年:

【华夏沿海,中国制造纯碱。外邦国,工商博览会。第2次金奖。我们中国人,终于掌握了,自己的馒头】

表过尘封往事,按下不提:

【让我们的目光,再回到1920年。山墙锅子,江岸大城(山墙锅子:区域名,起源无从考证。九门院使承袭诊所,要买碱和肥皂的饭铺,都在此地。仅说区域名,当地人立即明白。即便不给街道,都能打听出来)】

闻听碱,有啥难处:

【朔氏、华廷玺,辇辙瀑锦饭庄,才运来一批。自己用量大,考虑节省费用。第1次跟厂家购买,仅认作内部使用。未列入销售计划。宗骁卫母亲负责,厂家很给面子。西南地区,中国制造】

就说货场,存好些碱:

【没谁特别思量,不过洗衣做饭。甚麽物品,大锅煮一煮,清水再涮。当时叫很好条件,不说笑。普通家庭用碱,很节省】

馄饨煮好,赶忙端回:

【细细说一遍。书建章第一反应:都是碱,国货便宜好用。买卖送上门】

苦于,没带碱出来:

【有肥皂,应急没问题。若长年拿肥皂洗碗,没必要】

2位女眷还在诊所,又进几位看医生:

【不方便打断,女眷坐等。若去叫,不妥】

隔街打量,老板夫妻坐定柜台:

【一众伙计,皆在忙。老板头先肯定累了,稳稳吃茶】

饭铺门前,地上有个大木板:

【权作托盘,撂好些待洗餐具。就那块肥皂。洗碗老妇人,一派痛苦万状。估摸内心考量:洗干净,东西要跟上】

没心思吃喝,饭食撂马车:

【立即翻1块,大尺寸普通肥皂。拽拽衣领,咳嗽一声】

九方载文,立即明白:

【卖肥皂…多拿几个,我去】

书建章立做决断:

【自家过去饭铺,送块肥皂应急。若能行,立即赶去饭庄。离了近,存好些碱。若不行,回头再说。自家先不吃饭,避免绞肠痧。你留此地,看住家当。守护2位姐姐。车马不能动,公司门面。要不要另说的(饭庄:辇辙瀑锦。当时普通百姓,说不出阑尾炎。俗称‘绞肠痧’)】

马车不用额外配鞍,若一定骑:

【只能说很危险,闹市区大忌讳。若在旷野万难,拼了赌一把】

九方闻听,立即反对:

【哥哥好武艺。守2位姐姐,比我强。就看你意思。兹要行,我去】

话虽如此,15岁后生不免担忧:

【两条陌生大汉,直愣愣走进去。是否就好?不由给意见:哥哥稍等,瞧两眼。看看啥门路】

书建章心里,也没底:

【咋开始呢?新丁一个。当下认同,劳烦看看】

此间馆子,门朝西南开:

【拆卸门板,一眼瞧整个大堂。檐下悬匾,黑底绿字描金。从右向左:水乡朱紫榭。字体大气苍劲,有风范】

东北/东南,承重外墙:

【阴角交叉区域,东北/东南承重内墙。内墙,阳角90度交叉】

东北承重内墙,留门洞不装门:

【木头包门口,深色。厨房】

整个铺子,面积不小:

【方形石砖铺地,青灰。厨房以外空间,满布木桌凳。连墙角都塞满食客。推杯换盏,划拳行令】

西北墙一桌,2位着装体面:

【面朝饭铺门的,戴个深色缎子瓜皮帽。银包翡翠帽正。浅色府绸对襟配长裤,不扎裤脚。深色缎子鞋。连连摆手,表示不能再饮。嘴巴叽里咕噜,手抓香烟。胡乱一抹,却掉地面(帽正:瓜皮帽,镶嵌饰品。夏天瓜皮帽,热。帽正彰显身价,可以忍)

跑堂的才招呼旁边,眼疾手快:

【满面堆笑,拣起捏出1颗。笑眯眯,双手奉上。围裙前脸口袋有火柴,立即跟进。帽正兄喜上眉梢,醉意方酣。也想不起护火。凑了点着,夸赞两句。口袋抓几个铜板,打赏】

桌面若干白瓷碗,鱼肉硬菜:

【老年间,江岸大城民间家庭,多用大小碗。盘子相对少。此个饭铺,沿袭家庭理念。却不见粗陶,一水细腻白瓷餐具。竹筷】

点颗烟打赏,借了酒兴:

【朋友眼里,却是大户风范。赶忙一番恭维,抓个白瓷把手壶。推三阻四,不得不再斟满杯】

叽叽呱呱,闲扯街头八卦:

【话题转来转去,聊起副眼镜。实在太对心思,帽正兄咳嗽一声,清清嗓子:还可以,一般般…克罗克斯,太阳下边好变颜色。架子还可以,60块全搞好。不用太贵,不喜欢丢掉。换一副。

戴了要舒服,走走才晓得…这样子一走,买两个,那甚麽…洋公司擦牙齿的。好不好,咱们不清楚。小孩子欢喜呀,摆那边闻味道。啥时候干掉,丢掉就好了(擦牙齿的:牙膏。当时也叫‘擦牙膏’)】

洋东西,当花摆了闻香气:

【干了,就扔。这未免,太过土豪?朋友诚惶诚恐,愣愣张了嘴。想再问啥,却运不上气。俨然个木头桩子,钉在板凳】

快慰生平,夫复何求:

【帽正兄夹口菜,吃口酒。弹弹烟灰,继续道:小孩子麽,对哇…前两天买瓶擦头油,她妈妈用的呀。摆在那边,格小赤佬,不知道想甚麽。抓过去,帮小朋友做游戏。给啥花朵…说那个,上点肥料…全部倒下去…她妈妈不高兴了呀,说他几句。我讲没关系,小孩子有好心肠,对哇…好事情呀(格小赤佬:长辈称呼幼童。这小家伙,小混账)】

朋友真心坐不住,扭来扭去:

【不明就里,以为凳面盘了荆棘。喘两口,依旧气短胸闷。嘟嘟囔囔,鼻腔闷出一句:都没啦…钱买的呀】

一句话讲到位,好比金苹果掉在银网子:

【帽正兄,差点笑出声来。再吃口酒,言语调侃:大瓶的,5角钱。毛毛雨(毛毛雨:此处场景。小钱,不值一提)】

朋友再不敢开口,唯唯诺诺应声:

【帽正兄兴致昂扬,貌似也不醉了。点评时局,谈古论今】

另个伙计,抓把短高粱扫帚:

【仔细清扫。地面不见半点残渣。才转眼,幼童随手丢菜叶。伙计笑笑,直给扫了】

跑堂的剃个锅盖头,左肩搭条抹布:

【半袖坯布对襟,腰缠黑色粗布围裙。坯布长裤扎裤脚,布袜鞋。往来穿梭递菜,嘴巴吆喝不停。200分卖力,时刻保持殷勤】

另有伙计小碎步,未见停歇:

【点头哈腰,连连招呼不周,您老尽兴。哄得客人团团转。更有吃饭的,微醉半酣。打赏香烟1支,还给点上。个伙计受宠若惊,赶忙双手护火。再鞠三五个躬,满口拜年话。一众酒客,笑哈哈】

再有不知为何,2条汉子吃酒:

【1位愤愤不平,叽里呱啦。不知点评何人,总之对不住自家。另1位好言相劝,忙给夹些菜,斟了酒。盛酒器具,白瓷盅或小碗。任选随意】

愤愤的汉子,猛力咀嚼几口:

【拍了筷子桌面,右手臂挥舞。不明就里,以为凭空练书法。咕哩咕噜,愈发恼恨起来。冒一句:甚麽东西来的,眼睛小过杨梅壳(此间场景,表达小过杨梅核。嘴里含糊不清,听了像‘壳’。形容没心胸,没远见。小事情,看了太大)】

朋友赶忙再劝,夹杂许多江岸方言:

【末尾点评,江岸口音国语:兄台消消气,气大伤身。自古如此。你不给他面子,当住许多人…一定恨你呀,对哇…怎麽会给你台阶?肯定棒头拎起来,敲你头颈(棒头:木棍。此处场景,形容人际斗争)】

愤愤的汉子,益发闷气横生:

【吃一大口酒,幸好没用力摔瓷碗。点颗烟,嘬几口。心有不甘:做事情,样样不输给别人。比甚麽,怕个丝瓜瓤子…买他账。你讲,对不对(丝瓜瓤子:表示极度轻蔑)】

朋友倒笑起来,轻撂酒盅:

【给些开导:兄台,甚麽年代都一样。就是靠山再大,也要懂做人。问题来了呀,你还没有靠山,对哇?大老板不会讲你好,会讲人家好。晓得为啥道理?人家比你灵光,不在明处帮你斗。同事看到,都是你发牢骚,火气大。麻烦了呀…会帮大老板讲:你人差,容不下老实人。对哇?讲清楚一点:要是你懂给面子,现在大家开心。对不对(灵光:聪明)】

愤愤的,沉默了:

【抓个酒碗,不出声。朋友好言相劝,继续吃酒】

再看整座馆子,好生快活:

【更有客官,带红颜来此聚会。绅士淑女,济济一桌。吃到尽兴处,筷子敲碗。随口哼哼几句。到底哪家唱词,也没个出处。套一句古话: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西北/西南,外承重墙交叉:

【木质柜台,没啥啰嗦纹饰。迎面浮雕1个字:寿。整体生漆】

台面算盘、账薄、毛笔、铅笔:

【砚台1方,粗陶中小酒瓮几个。瓮迎面贴菱形红纸,墨汁楷书:寿。少见如此,瞧了便有几分痛快】

老板娘20大几,神采大气:

【睡凤眼,双眼皮。透着八面玲珑,唤雨呼风。前清发式,小两把头。两个横长髻,适合扮可爱。红珊瑚串珍珠纯金钩耳环,皮肤很好】

石青色缎子,对襟中长衫:

【圆领平袖,穿上袖子显很大。迎面圆补子,红白金黑4色相间。对称绣鲤鱼,水面浪花。民国时期,个人喜好。如此形制,少见】

左手腕,24k黄金镯:

【花朵图形,颇有重量。右手摇把团扇,绢质木柄。扇柄吊个红穗子,中国结】

台面撂个花纹玻璃碗,非国产:

【百合、莲子、赤豆、花生、大米,人参一起炖。1把纯银大尺寸,汤匙。老板娘一脸富贵气,习惯了】

厅堂坐不开,出街面好多桌:

【丝毫不影响雅兴,照样吃酒猜拳。一派太平景象】

门前支2个生铁炉子:

【1个汤煮,1个平锅油煎。大小馄饨、面条、大饺子,油煎类面食,一概此地。2个木方桌,架个大尺寸面板。2名年轻伙计,动作熟练到极致。行云流水般光景,忙到不能抬头】

九方从外打量一番,返身回:

【给意见:不是扁担挑子。咱才过来,要哪句不痛快,断个财路。您说呢,哥哥(扁担挑子:此处场景,指流动小吃摊)】

很想做点啥,确实没经验:

【书建章不由再思量。萍水相逢,此地风物人情,也不甚清楚。九方说了很对:万一断财路,很没意思】

却见2位女眷,跟诊所老先生讲话:

【过去打断,叫人…没样子,不成…等?若饭铺买回来,咋算?再存一堆,谁肯】

横了一条心,不能错过:

【叮嘱九方:看自己挥手信号。个后生,当下领命】

生平头一遭,完全不知如何:

【心里怦怦跳了快。脚下每一步,似乎都艰难起来】

个汉子,心中默念:

【求佛菩萨保佑,(她)他们是好人。给我吃住,给我衣裳。不睡街头,是我造化。一定报答好人】

迈门槛,直过柜台:

【左掌4指,压右掌4指背。双手大拇指,立起。抬双掌至额头,缓缓下放。上身躬过45度,态度极为恭谨】

对正老板夫妻,开口道:

【哥哥、嫂嫂,给您二位见礼。在下昱褚书建章】

瞧出一身英雄气,绝非常人:

【老板不由忙起身,作个揖。老板娘撂下玻璃碗,欠身示意】

几句寒暄,表明来意:

【不说产品好否,不提便宜贵。只说老板父母家有工厂。价格很实惠,送货上门。做生意打算成本,您见过大世面。整年下来,却也省不少钱。省了钱,您给店里添家当。用不着派人,自会时常过来。看看要啥】

老板娘笑意盈盈,给句夸赞:

【这小兄弟,人有样子。很会讲话…那个大车你们的】

书建章忙回应,有问必答:

【老板娘才明白:早看到,还想哪个地方过来看医生】

个汉子实话实说:

【工厂东西实惠,大家过日子。股份公司,股东家眷对面诊所。看看街坊要甚麽。还有漂亮衣服、鞋子、腰带、手套…七七八八】

老板娘笑起来,实言相告:

【诊所老先生,阿拉爸爸。说看医生要清静,病人心里边舒服。没啥事情,不让咱们跑去哇哇叫…衣服漂亮,这个一定要看看。我过去(阿拉:我)】

欣赏书建章,老板娘愿意多讲话:

【兹要夫人看了顺眼,老板没意见。客气两句,坐了歇着】

过去诊所,大家见礼:

【相互客气,坐了聊家常。九方半刻不敢停歇,直拦个运炊具马车。送包香烟,搭一程】

再瞧水乡朱紫榭,老板站定门口:

【端个玻璃碗,人参粥。正跟食客道别,场面四海。直待众客官离去,吃几口。四下里张望一番,面带喜色】

书建章站定门外,四下里瞧瞧:

【街那头,晃来个小毛驴。2轮板子车,无精打采慢吞吞。车把式焦急上火,嘴巴吆喝不停。小毛驴才不吃这套,依旧四平八稳。闹市也不能多快,个汉子边走边跟驴生气。最后几步磨蹭,终算停了诊所】

再看车后,另条汉子哼哼不停:

【车把式,还1位同伴。特意避开左胳膊,小心翼翼搀扶右臂,托了肋下。个受伤的,额头一片冷汗,痛苦万状。3人慢悠悠,脚丫子蹭地一般。直想挪进诊所】

虽萍水相逢,已然瞧出眉目:

【过去拽了缰绳,相告帮您看车。顾不得寒暄,眼目示意致谢】

如此情形,不由自言自语:

【脱膀子,就一下儿(脱膀子:手臂脱臼。就一下儿:对于练家子,脱臼复位很简单)】

个小毛驴,喜欢书建章:

【摇头晃脑,挺开心。让怎麽走,就怎麽走。门前,2个拴马桩。没任何纹饰,长方体石材。高度一般,鼓形桩础(桩础:拴马桩基座,稳固平衡。此地所用,造型很简单)】

没废话,直跟进诊所:

【但凡车马响动,绝逃不过书建章耳朵。今天,必须如此】

病人多了些,秩序排队:

【正给人诊脉,老医生一眼瞧出啥问题。轻挥手示意落座,这边完结马上过去】

肯定熟悉此地行情,没半点催促:

【个受伤的,不方便嚷嚷。冒冷汗,斜签着坐了。却哪里舒服,硬生生忍着】

书建章直过跟前,没废话:

【我师傅正忙。脱膀子,一下儿就好】

闻听名医高徒,哪里还肯等:

【2位陪来的朋友,忙点头哈腰。正如个汉子说的,就一下儿。周遭病人倒没啥,左不过夸赞好大夫。老医生女儿可惊了。愣愣张嘴,眼珠子瞪好大。2位女眷更两眼发呆,还有这等本事】

老医生眼角余光,早瞧见:

【面皮掠过一丝笑容,继续跟病人讲话】

受伤的感激不尽,直想说一堆拜年话:

【表示无须多礼。别逞强猛气力,休养20≈≈30天。等我师傅,讨些活血化淤膏药。别省小钱,好膀子才能吃饭】

3人点头哈腰,一派感激不尽:

【其中1位,由衷夸赞:老先生高徒,不服不行】

再没多话,立即返身出门:

【门口车马带货,看守】

晚些时候,九方押车赶回:

【辇辙瀑锦派车,大包装食用碱。九方先入诊所见礼,老板娘又一阵笑。直夸个后生:生了结棍,好个身胚(结棍:厉害,有两把刷子,有种,有实力。涵义太广泛。此处场景,夸九方相貌威猛)】

刻不容缓,九方指挥工友:

【一起扛大包碱,直送水乡朱紫榭】

诊所里,3位女子相谈甚欢:

【研究衣服打扮,爱听啥说啥。见女儿开心,老医生笑眯眯。很受用(这位女儿,出世晚。很宠爱)】

老板娘极有经商头脑,当下拿主意:

【父亲诊所宽敞,放个柜台。看医生也是百姓,谁家都要过日子。牙粉、肥皂、碱,都要的呀。附近街坊都信您,肯定买的呀。衣服甚麽的,摆妈妈那边。肯定好多人欢喜(妈妈那边:老医生的妻子,老板娘的母亲。家里还有个杂货铺,生意不错。母亲打理)】

女儿开口,父亲一概答应:

【直说你拿主意,欢喜就好】

很欣赏书建章,让坐了说话:

【老医生细细打量,笑眯眯询问。一派慈祥长者风范。给一句:比我正经徒弟不差,有悟性】

女儿听了真,当下笑道:

【阿爸,以后您收他作徒弟。也做那个…悬壶济世】

书建章忙起身行礼,直道:

【我木头一样蠢人,怎敢在您家门前卖弄】

闻听此言,老医生很受用:

【年轻人懂世面。孺子可教也】

晚些时候,收货款:

【不算零头,94个银元】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64部分】

是否记得,隽隼丘老先生:

【当地青少年活动场所。有给亲笔信,推荐朋友店铺。瞧瞧车厢,东西显少。如此过去…觉着不大好。当机立断,回去。闹市区尽可能速度】

晚些时候,最后一站临转仓库:

【汉子们张罗车马。码头办公房,赶紧安排饭食。女眷跟孩子吃饭。书建章和九方,之前山墙锅子。馄饨冷凝成一团,照样吃光。再叫开饭,直说饱了。跟一起安排货物,说说笑笑(山墙锅子:区域名,江岸大城)】

黏土烧砖,瓦房顶。码头办公房:

【正对江面,门窗朝东北开。西北墙、东南墙、西南墙,皆开窗。临转仓库2幢很大面积,跟办公房平行。砖瓦结构,全相通。门对正办公房西南墙,高度1倍半多】

此一片地面,石灰、砂子、炉灰渣:

【再掺碎石,统统加水调和。干了直接踩,类似混凝土】

整片区域面积大,原木圈篱笆:

【公司形象,打扫干干净净。还个简易马棚,门朝东南】

临转防火太重要,由此衍生问题:

【最早刚建成,自己做饭。很快忧虑防火,改货场送饭。早期人手少,经常耽误。不得不改回煤炉做饭。那段日子,饮水大问题。天冷实在痛苦,跟老虎灶买开水。那段时期,办公房也不点炉子。冬季实在难熬】

一段时间,人手终于充足:

【又改货场送饭。有段时期篱笆外,煤炉煮点开水】

防火大事情,也有实际需要:

【经几次整改,有决议案。木篱笆所围区域,东北/东南交叉区域。早前原木,拆了给马棚。原先位置,砖水泥垒墙。高过木篱笆】

还在东南角,长方遮阳篷:

【帆布材质,粗竹杆做三角架。早预备若干厚底大缸,缸内1个不规则石块。联系有条件的,竹子烧炭。再定稀疏坯布,类似医用纱布。布缝口袋上绳装竹炭。几个布口袋,全牢牢扎口。再细麻绳一头拴紧口袋,另一头死死缠绕石块。防浮起】

每晚江里挑水,大桶装马车运回:

【存满竹炭缸,简易净水器。一段时间,换竹炭。林昭嗣、密普卿,共同琢磨(类似方法,古人早使用。航海船,烧焦的木桶保存淡水)】

每天早晨,专人负责:

【大小炉子、洋铁汤桶,使劲煮开水。好多大号洋铁锅,大尺寸草窠内衬棉褥子保温。若有余火,继续煮】

吃开水,防生病:

【码头兄弟众多。具体是否在编员工,不重要。封戍边有话:兄弟口渴,给。为水甩人脸子,一定有人几倍还咱。天道,躲不过去】

现在的朔氏,生意越来越多:

【是否保持炉火,直到中午?看情况。货场给码头送饭,必须脚力车。万一太忙,办公房做饭。墙篱笆以内,东北/东南交叉】

临转仓库,规章严格遵守:

【无论煮水做饭,必须有人看住。防火。万一陌生人偷偷翻篱笆,锅里扔脏东西,或甚麽。封戍边制定,众人皆服】

今天,货场实在太忙:

【自制午饭。蔬菜蛋花碎肉羹,杂粮大馒头。宗骁卫、关肇殿,也在此吃饭。馒头,货场早晨带来】

羹还有,主食没了:

【关肇殿急性子,立即跑出去。众人还没反应过来】

附近摊位,死面饼大张:

【杂粮掺粗麦粉。107文铜板,每张。大小瞧不出啥,厚薄各处不同。好,就必须贵。贵,又怕没人买。太多小商贩,被如此矛盾困扰。日复一日,艰难生存。一言难尽(粗麦粉:各地口语不同,称呼实在繁琐。当时价格便宜些)】

山墙锅子那家,掺白面粉:

【附近不少面食竞争,档次原料揽顾客。一定在家掺好,都能理解。摊位旁有个木凳,撂1口袋白面粉。给街坊视觉效果。在通常摊贩,可谓下血本。摊主眼角余光紧盯,唯恐谁偷那口袋】

说到此地,表一段插话:

【这里说的白面粉,为区别杂粮。先收获小麦,粗加工小麦颗粒。再经许多工序,深入细加工。按1920年的眼光,所能得到最好的面粉。譬如中餐大馆子,制作档次面食。譬如西餐,烤面包】

各地风俗不同,譬如把白面粉放首位:

【其余叫‘第几茬粉’。有些地方口语第1茬粉,或叫‘头磨粉’,就指白面粉。还有不以数字:白的、黑的、黄的、带麸子的,外来者多少糊涂。有更简单的:白面粉,直接叫‘好面’】

还把白面粉,叫做‘洋面’:

【并非偶然现象。为啥?惯性思维。认定只有外邦工厂,才会有外邦机器。所以‘洋’。其实呢,我们中国人投资办厂。收购我们中国人,种植的小麦。操控机器的,还是中国人】

早在清德宗光绪4年,1878年:

【华夏沿海,港口重地。中国人投资,机器面粉磨坊】

1920年,沿海经济发达地区:

【机器磨粉不是新闻。江岸大城,好多家规模面粉厂。中国企业家,实业兴邦】

民间石磨,照样用:

【经济相对缓慢地区,随处大小石磨、石碾子。即便江岸大城,很多家用石磨。朔氏货场有2个,1大1小。人手推】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码头办公房。1920年,8月20日】

炉有余火。封戍边亲自下厨:

【炒8个鸡蛋。2位女眷连连致谢,个汉子倒不好意思。办公房有个木箱,满满都是鸡蛋。源头批发,大家吃。当时经济水平,绝对好生活。工友向来很自豪一点:我们公司吃饭好】

2位女眷,2/3张就够:

【买2张。炒鸡蛋一口没动,卷了饼裹几张土纸。装布口袋,给2位兄弟留着(2位兄弟;书建章,九方载文)】

事儿不大,贵在情分:

【办公房内,一众汉子都明白。不由默默点头】

15点左右,全妥当:

【可出发。从封戍边形成的规矩:极度反感鞭子抽马。他赶车,听不见噼噼啪。对马,完全当朋友】

所谓单人骑马鞭,带柄的粗麻绳:

【倒像给船上作缆绳。坐了聊天,书建章表达意见:城市里,没可能速度。最多走快些,马懂人心。要鞭干啥?马聪明呢,打仗驮个伤兵,自己能回营】

闻听此言,宗骁卫很欣赏:

【两兄弟聊一阵。男人之间,不用说透。惺惺相惜。抵债的3匹优等马,特意安排书建章几天。马匹,很懂分辨主人的水平。马跟人的感情,跟鞭子没丝毫关系】

说到此间,表一段插话:

【小毛驴都有脾气,所谓‘倔驴’。头先在诊所,那小驴可喜欢书建章,临走还给摇脑袋】

书建章态度平和,直白那汉子:

【兄弟,跟您商量…能不能,别弄个棒棒,动不动抽它。有灵性,前辈子是个人。不知啥道理,这辈子投个驴。跟它讲情分,干活没问题。您说呢…是不是(书建章讲国语,音比较生硬。会用儿化韵,譬如跟类似口音的同胞。书建章的母亲,昱褚省人。书建章的父亲,开口都是儿化韵。个年轻人,承袭两地口音。民国时期的国语,不同21世纪)】

讲话客气,那汉子却十分敬畏:

【连连点头应诺,好一番感谢。牵了小驴,互道珍重】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离开码头办公房,继续赶路,众人有说有笑。3匹马很快乐,精神抖擞。方向,北偏西北】

一路上,2条汉子聊个不停:

【书建章问一句:兄弟祖上,有留啥凭证】

实在很难过,九方闷闷不乐:

【没呢…就靠张嘴传话。我们老祖宗,头前跟姓关的将军。不知啥缘故,换了长官(关将军:关宠,中国汉朝军人。军衔戊己校尉,千古英雄)】

书建章感慨唏嘘,潸然泪下:

【关宠将军,盖世英雄。被矛钉墙上,无惧色。最后一句:为人臣者,宁死不屈节】

九方深深叹口气,问一句:

【哥哥您,特爱读古书…是吧】

手拽缰绳,默默凝视前方:

【万历年,倭寇嚣张。我祖上兄弟5个,都在前锋。赢了,没了4个】

说到此间,表一段尘封往事:

【明神宗万历年间,1592≈≈1598年。在一个半岛,必须打,没废话。倭寇的侵略图谋,下一步就是中国。朝廷立即发兵,中国军人拼死作战。最终全面胜利】

针对这场战争:

【特别组建:飙果鹰击卫。骑马的前锋特种兵,作战超级勇猛。风驰电掣,呼啸声碎人魂魄。不给倭寇丝毫喘息(飙:biāo,1声)】

骑马开弓,3连珠箭:

【骑马用弩,箭无虚发。骑马飞刀,皆命中。很多使暗器】

个人兵器不固定,全凭喜好顺手:

【有使双刀、双短戟、双铁棍、双斧、双锏…等等,照样策马往来冲锋。单人短棍配锤,单人刀配护手钩。单人长矛,两头矛尖。单人双短柄,铁榔头。单人短矛,两头矛尖。单人铁链配刀…五花八门,英风飒飒】

这支部队,功勋卓著:

【对倭寇绝不姑息,龙卷风般冲杀。绝不存在打一巴掌放过,倭寇会以为中国懦弱。反倒大幅增强倭寇野心,和疯狂】

某场硬仗,杀红了眼:

【37名鹰击卫,被死死包围。其他战友,皆被分割。各自为战,无法援救】

带队军官没废话,策马劈入敌阵:

【紧跟36名兄弟。贴身近战,甚至摔下马。37位英雄,全体阵亡。斩杀119个倭寇】

书姓家族,亲兄弟、堂兄弟:

【共5人,鹰击卫。明神宗万历21年,1593年元月。重大战役胜利。2位阵亡,3位幸存】

1598年,战争结束:

【书姓家族兄弟,共4位阵亡。1位幸存】

400多年前,龙的传人绝不后退:

【在苍茫天地间。用鲜血和生命,浓墨重彩渲染出一幅,最悲壮的,江山万里如画】

组建初期,4700条好汉:

【伤亡相当惨烈。特种部队训练极艰苦,补充新兵严格筛选。战争结束后,仅仅说最早那批编制:剩300多人】

4300多名,热血儿郎:

【永远定格,1592≈≈1598年】

请记住他们的名字:

【中国明朝备倭东抚军≈左秉节锋翼道≈飙果鹰击卫。400多年前的,民族英雄。默默无闻,血洒河山】

表过尘封往事,按下不提:

【让我们的目光,回到1920年。七夕节,江岸大城】

路过个饭庄,4门扇:

【门口立个木板,包浅色土纸。墨字从上到下,从右向左:乡左诸公敬启。本馆午食敬惠街坊。一碟一菜,糯香精米饭。一人足款:十五吊】

手写广告牌,单人午餐管饱:

【此处十五吊,银元1块5角。1个凉菜、1个热菜、1碗好米饭。言辞习惯,经济大环境,当时百姓理解。无须算盘(一碟:此处场景,1个凉菜。给多少,给荤素?须看客流多少,是否商业黄金地段,房租人力成本,在老板想要甚麽。没统一标准)】

有些地区口语,譬如民国时期:

【外地出差,妻子担忧。给意见:揣20吊。大远路的,腰里没钱哪儿行?穷家富路。此处场景,指20个银元。无须解释,家人明白】

做个简单比方:

【21世纪,俩人不痛快。其中一个说:做饭是啊?吃嘛了?找地儿,刷刷去。此处场景,所谓做饭:马勺碰锅沿,叮当响。恼火对方煽风点火。所谓刷刷去:挖苦对方。让找别处刷存在,去自我表现】

还在21世纪,妻子说:

【你做饭吧,我给孩子看作业。此处场景,就是家人商量吃饭。一个张罗厨房,一个管孩子。中国文化几千年,博大精深】

1920年,1块5角吃饭:

【贵麽?这个不好说。在艰难的家庭,5口人能吃3天。别苛求质量,胃里有东西就成】

能不能再久些,1块5角:

【江岸大城?5口人,吃5天…脑子没别的,就琢磨吃饭。若体力劳动,绝对影响工作状态】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周礼乐大街。外邦租界地,江岸大城】

所谓租界,工商业完全仰仗中国人:

【即便外邦店铺公司,大量聘用地方百姓。负责运营的掌柜、总经理,绝对比例中国人。外邦人最爱做的,打扮体面。外出刷存在】

街面先铺三合土,再铺木砖。

【木头裁成砖大小,硬度极高的珍稀品种。外邦国进口,曾防水防虫处理。砖铺好,再刷沥青。当时造价,中国清朝的银锭,几十万两。很多缘故引起,外邦公司最终同意。拿钱铺路】

但是,周礼乐大街有距离:

【早前铺一段,距离一般。清德宗光绪33年,1907年竣工】

为作有轨电车,再铺一段:

【到某个路口截止。1908年,周礼乐大街通电车。木头路面铁轨道,叮铃铛啷响不停。混行路面,人头车马攒动】

饭庄掌柜站定门口,正跟人寒暄:

【珺忻瞧瞧,想起来:曾带人,去辇辙瀑锦吃饭。无谓扰人说话,马车直走开】

路面过来独轮人力车,简易版出租:

【直白说,1个大木轮立地面。沿直径,套双推手连接双座位。两边坐人,保持平衡。座位倒像长方窄木凳,两条腿耷拉着坐。轮子势必要套子,否则如何能动?这木头套子,兼座位分隔扶手作用。左边乘客,搭右胳膊。右边,搭左胳膊】

前清晚期,独轮出租很流行:

【1920年,照样保留。价格一般,百姓化。迎面这辆,大尺寸。左右各2位女眷,还个幼童。女眷衣着皆缎子:大襟中长配裤,斜襟短上衣配裤,圆领对襟中长配裤。还女学生的,素色旗袍】

缎子绣鞋,颜色花样各不同:

【学生样少女,全鞋胆系带皮鞋。倒像男款(鞋胆,脚背部分)】

脑后2个发髻,玉坠银簪子:

【麻花辫子单条,搭肩头。脑后1条大辫子,前额刘海儿齐眉】

圆领对襟中长配裤女子,最性格:

【哪吒般发型,2个大髻裹缎子。大约,15≈≈18岁】

4个女子,十分快乐:

【嘴里咀嚼,叽叽喳喳。还有攥一小把葵花籽,嗑不停。幼童抓个不知啥零食,张嘴忙活】

旁边跟个汉子,身形较富态:

【中分头,40大几。一边走,面部肌肉轻微抖动。腋下夹个包袱,呼哧呼哧喘。其实没速度,缺乏锻炼。大襟缎子中长衫,织锦工艺暗花。呈元宝图形。配宽松长裤,机器织浅色袜,黑布鞋】

襟却不在肋骨,开迎面前脸:

【相对接近,右膝盖中点竖分隔线。个人喜好】

瞧汉子那吃力,像个大傻小子:

【众女子可是开心,嘻嘻哈哈调侃没完】

个车夫戴竹斗笠,无袖两肋系扣汗衫:

【宽松大短裤。赤脚不穿鞋。双手推车,可不轻松】

路边树荫下,坐个精瘦黝黑汉子:

【头发乍愣愣若寒冬荒草地,满是灰土。孤零零,挂几绺干草穗子】

面皮沾好些土灰,坐了街边:

【四下里打量街景。时不时,偷瞄那个外邦衙役。神情颇复杂。一派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衫裤破烂到一定程度:

【竟以为哪里遇着啥猛兽,被锋利爪子扯烂衣裳】

脖子套个正方木枷,扛在双肩:

【双腕不固定木枷,却被草绳捆扎。双手还能动,搭了肚皮歇着。赤脚没鞋,沾满灰土泥巴。瞧不出本色】

木枷古老,前清到处有:

【1920年的大城市,很少见。若经济相对缓慢,偏远地区?不好说】

把个老古董翻出来,啥道理:

【貌似偷店铺食品,戴枷示众。多久?看外邦衙役心情】

同在树荫下,板凳坐个外邦衙役:

【没见帽子,带根竹竿。太阳晒了脑发昏,打瞌睡。短袖上装配短裤,光脚配简易皮革凉鞋。皮绳绑脚背、脚踝】

一位中国绅士,30大几样子:

【萍水相逢,恻隐之心。过去笑给几句话,让颗烟。外邦衙役点点头,开木枷】

几句闲话,衙役拎板凳走了:

【地面坐着的,愣愣反应不过来】

无论穷富,都是同胞:

【绝不能在中国领土,眼睁睁看中国人,被内心真实脆弱的外邦人羞辱。无须说透,苦汉子完全能感受】

中国绅士笑笑,给个眼神:

【烟和火柴,留给苦汉子。自行离开】

但瞧个汉子,啥肚子饿不饿:

【竟以为懂蛤蟆功,原地蹦两下。喜了抓耳挠腮,呲牙咧嘴乐得呦。慌慌张张楞扯开烟盒,却没个托底。眼睁一堆烟卷,破土春笋般四五六飞出去。不由吓一跳,寻思丢了啥珍奇宝物。连滚带爬扑将出去,背朝天跪撅了街面。眼看手到擒来,却生生收住蛮力。小心翼翼作斯文状。一颗又一颗,生怕折断哪个。可当真心痛到骨髓】

慌忙爬回树荫,哆哆嗦嗦:

【手慌脚抖,直灭3颗火柴。第4颗,撅飞出去。第5颗,终燃起这簇火苗。举了眼前瞧来瞧去,难不成要取暖】

蹲了地面,美美嘬几大口:

【伸手入破烂前襟,使劲挠痒痒。浑身去了筋骨状,懒洋洋倚了大树躺地面。一腿弓,一腿抻直。伸个长长懒腰,打个哈欠,吧唧吧唧嘴】

没吃任何东西,却抬个黑漆漆右手:

【小指甲那光景,不知多年没修剪。指缝攒了厚厚泥,便似要冒出来一般。干啥?剔牙】

扑地一口,也不知啐出啥来:

【貌似心满意足。再伸个懒腰,原地换姿势继续躺。精神层面,刚从大饭庄出来】

2位女眷都瞧见,下意识侧目:

【2条汉子立时明白。九方‘嗖’地蹿过街面,根本不等停车】

口袋翻饼夹炒鸡蛋,直给:

【但见躺着的汉子,过高压电般原地弹起。那光景,像极了跳蹦床。咽口水,转眼珠子。幸福来地太突然,不敢相信真的。双喜临门同一天,飘飘然九霄云外。目不转睛,盯了食物。想拿,却又些许担忧…何缘故?太真实,瞬间恍恍惚惚…若是好梦,慢些再醒】

微微晃脑袋,抻鼻子:

【鼻头动来动去,便似大个软体蠕虫。尽全力吸入,绝不放过半丝半毫美味。下意识,所有脚趾弯曲,飞禽爪子般死死抠了地面。两只手贴实了双腿外侧,用力搓腿】

淅沥沥,哗啦啦:

【所谓裤子,早百孔千疮。抖落好些黑泥条,长短粗细皆有】

嗅了再嗅,终横一条心:

【唯恐谁来抢,一溜烟儿消失在街角】

说啥呢,没任何评价:

【马车缓缓前行。街面太平景象,喧嚣吵闹没个完。混杂许多尖细嗓音,妇人们可是痛快。街头八卦、四方奇闻,抑或教训自家娃】

挑担贩夫,负重走卒:

【独轮车超载捆粮包,精壮汉子赤膊卖力。连连吆喝,直盼给让条路。街面人等,皆闪避】

单头水牛慢吞吞,拽辆老旧2轮板子车。

【再瞧个有轨电车,早出去老远。叮铛一路,在这片古老的城池,招摇过市】

个水牛才不理,自顾自四平八稳:

【赶车老汉一身寒微,戴个卷了边的旧草帽。怀抱短竹竿,坐定车头。昏昏然打瞌睡。脑袋一耷拉,猛惊醒。两只老足沾泥巴,皱褶不堪。灰指甲…恐怕不能再好。赤脚没袜子,2只新布鞋撂车上。不舍得】

路边一座2层建筑,砖瓦结构:

【门窗朝东南。东北墙/东南墙,交叉区域,2个双层窗。临街木质百叶窗,2窗朝街面对开结构。里层木质田字格框架,对开,镶玻璃】

继续前行,紧挨出入口:

【双开门,西洋款。黄铜扶手锃亮,下半部分实着。‘田’字格框架,上半部分。镶玻璃,贴传统手工红色剪纸】

出入口左,外墙体挂木牌:

【黑底色金字,从上至下:载浮载滞庐驿】

再前行,还在建筑东南墙:

【一连4个,双层窗。间距更大些。走到街角右转,还在同一座建筑。西南墙取中位置】

街角右转,还在同座建筑:

【1门2窗。出入口朝西南开,同样双开门。左右墙体各1个大玻璃窗,街景一目了然。左外墙面,挂四方木牌。金底色黑字:庐驿中西菜】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65部分】

窗台矮许多,玻璃通透明亮:

【连个指印都瞧不见。木质田字格框架稳固,用料实在。经纬若干道。1920年,玻璃好东西】

2层旅馆,1层中西餐:

【‘载浮载滞’招牌,周礼乐大街出入口。‘中西菜’招牌,面盆箍街出入口。这座建筑,街坊口语‘老底子总店’(老底子:江岸方言。指老年间,从前的家境,过往的状况,富豪大户存的家底)】

珺忻(她)他们位置,老底子总店:

【面盆箍街出入口,街边停靠马车】

珺忻和存花,隔大玻璃张望:

【浓浓的小布尔乔亚情结,沁透餐厅每一点犄角旮旯。长方木桌,厚坯布盖桌。桌布中心点位置,刺绣鲜红大牡丹配绿叶。中西餐具,混摆。长方形红色织锦缎,4围有穗子。垫餐具(小布尔乔亚:小资产阶级)】

目光所至,淑女绅士:

【卿卿我我,一诉衷肠。瓶装啤酒1个,咖啡1杯。烈性酒杯,盛无色透明饮料】

唯恐别人不舒服,飞速打量餐具:

【白瓷碗盘碟,黄铜筷子和勺。大尺寸,铝制花纹布菜勺。2个铝叉子,2个铝餐刀。还个小小的,不锈钢咖啡勺(布菜勺:西餐用,给大家分菜)】

珺忻做事,用脑子:

【迅速闪开玻璃,存花抱小童紧跟】

2位女眷返回车篷,低声商议:

【2条汉子沉默,斜签着坐车沿。不出声听着,唯恐打乱思路布局。珺忻脑子转不停,只怕错漏哪个细节】

说到此间,表一段陈年趣话:

【1852年底,外邦国皇帝登基。铝制皇冠举行仪式,当时轰动新闻。王宫贵族,景仰到一塌糊涂】

皇帝吃饭,铝制餐具:

【大家一边吃,羡慕到双眼放光。为啥?物以稀为贵,地位绝对象征。当时科技水平,提炼铝异常艰难。超贵重金属,全球产量极度稀少】

1850年代,若拿整套铝餐具求婚:

【女方家庭绝对晕菜,肯定答应。甚麽级别的土豪,才有这能耐?黄金被人喜爱,因为少。问题,铝比黄金更贵】

拜科学家的智慧,百姓才能摸到铝:

【1919年,铝制造飞机。人类首次,飞起来炫耀曾经的贵重。过往显赫身世,老一辈口口相传。那感觉好比,从前名门望族。虽没落,历史辉煌】

再说不锈钢,外邦人偶然发明:

【1912年。不知何用,闲置权当废品】

直到1916年,正式亮相并获取专利:

【1920年,外邦国有不锈钢餐具。刀叉勺之类小件,可小范围炫耀。大型锅桶,非必备,非流行。为啥?价格。大部分人的,消费能力】

当时很多外邦低收入,用木质餐具:

【譬如多莉丝。来中国才知道,竟还有白银筷子勺,景泰蓝盘碗。瞧了目瞪口呆,甚至不敢摸。怕太贵,赔不起】

1920年的中国,若有不锈钢餐具:

【只能从外邦进口,或随身作行李带回。当时绝对比例同胞,没见过不生锈。若能使用,很新鲜】

表过陈年趣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老底子总店,旅馆&中西菜馆。面盆箍街出入口,2位女眷静悄悄进入。抱着小童,个孩子睡着了】

视觉古朴素雅,很温馨:

【正方红砖铺地,据说颇有厚度。中国南部沿海,传统风格】

1楼餐饮区,裸露红墙砖无装饰:

【老板个人喜好,瞧着很不错】

说到此间,表一段插话:

【当时若想考究,石膏粉调水先刷墙。为找平缝隙,相对白色。再生石灰泡水,必须泡透。掺入麻纤维,搅和浆糊状。再刷墙找平,叫‘挂白’。麻纤维防开裂,牢牢抓住墙面。江岸黄梅雨季,被褥都是潮的。木柜子存放衣裤,也是潮的。若说半点不影响挂白,没谁敢打包票。裸露砖墙,有它的好处】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老底子总店,非钢筋混凝土。2层木结构楼板,就是1层天花板。千百年咋盖木楼房,就那工艺。一带而过】

天花板悬6盏大灯,绿色玻璃灯罩:

【第1次世界大战时期,中国制造。江岸当地,中国人投资办厂】

建筑东北墙/东南墙,90度交叉处:

【木质楼梯上2层,住宿区。顺楼梯角度,下封闭作储藏间。木结构,小尺寸木门挂锁。酒吧所在】

楼梯下,酒吧用储藏间:

【跳过储藏间门,两边‘丰’字酒瓶架。木结构。瓶子花花绿绿,形状各异】

吧台造型简单,用料相当厚实:

【长方体箱型,相当大气。榆木熟桐油】

大尺寸树墩子,颇有高度:

【去树皮打磨,上几遍熟桐油。吧台3面,8个树墩。每个墩子,配个正方体石材。原地置放,垫脚石】

踩石头,翘腿上树墩:

【确实麻烦,男酒客却如痴如醉。交口称赞,爬上爬下相当快活。竟有人反复几遍,呵呵傻笑】

女顾客,从没见谁去吧台:

【都要正式桌子,点饭食酒水。举止优雅,很矜持】

再看吧台,2位文艺青年:

【浅色,长短袖衬衣。单口袋】

全长裤,一深一浅:

【1位戴金属眼镜,总朝下耷拉。讲几句话,扶扶镜架。坐90度直角,面对面】

相貌都很斯文,头发梳理齐整:

【年青朝气,讨论戏剧。2个烈性酒玻璃杯,酒调汽水。3个瓶装啤酒,2个把手陶杯。盛碎冰和啤酒。芦苇编长椭圆小筐,带壳花生。还个白搪瓷圆盘,西瓜切片】

一大摞纸张,应该剧本:

【1位抓个铅笔,写写画画。叽里咕噜不停】

再看同伴,冥思苦想状:

【白洋铁烟灰缸,像个圆饭盒。右手抓半截纸烟,左手托腮帮子。冷不防冒出句:女主角寒心了呀…开口冰冰冷。你走掉多少年…我讲甚麽了?这许多废话做啥?心虚?怕她晓得啥,对哇】

朋友却不肯,立即示意暂停:

【抓啤酒吃一大口,点颗烟。双臂若音乐指挥,凭空画个圈。马上给灵感:走掉好多年,根本不在乎家。放谁身上,一定恨到牙齿痒,对哇?就想拎只酒瓶,敲他毛栗子,对哇?哪里这样平淡,以为买洋山芋啊?便宜点,多给几个(洋山芋:土豆)】

同伴立即掐灭烟,吃一大口调酒:

【开口极深沉。恍惚间,已经入戏:她是传统样子,哪能会去打架?男人那样子哀求,就是怕没了前程。她善良呀,不会让没路走。这样子情况,一定要悲情…好不好】

闻听此言,完全无法容忍:

【朋友也入戏了,愤愤不平:哪能子悲情?跳江去啊?算好涨潮辰光,了断红尘?太没公平…人家没命,他吃香喝辣。再摆个宴席?这样子演,我一定气出神经病】

同伴摇摇头,心平气和:

【仁兄,这是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对哇?跳江这样子,我看很好。演出来一定可以】

朋友一派悲愤,完全否定:

【绝对不可以,好人这样悲惨。那个呢,快活不得了!不可以、不可以…就算剧本,都想给他吃生活(吃生活:打一顿)】

酒保中国人,30大几汉子:

【头发三七开,短袖浅色粗布对襟。双手托下巴,倚了吧台面,听12分出神。冷不丁来一句:先生,我不懂你们艺术…好人为啥一定要跳江?能不能,让那个坏的掉江里死掉】

没大道理,却能抓住重点:

【2位文艺青年,愣愣没反应过来。交换眼神。头先赞同的,表情颇为沉重。默默给一句:让我们…再想想看】

吧台另位男酒客,一脸郁闷:

【对戏剧讨论,没半点兴趣。跟朋友坐90度直角,面对面。郁闷哥不停搓揉头发,乍乍楞楞。好似草窝炸了鞭炮】

朋友低声开口,左不过安慰:

【算来…缘分没有,为啥体强求(算来:算了,不要再想。为啥体:为甚麽)】

说话间,朋友抬手示意:

【酒保一脸殷勤,赶紧张罗。地面立个带盖木桶,散装常温啤酒。大尺寸把手陶杯,长柄木勺盛满。吃1杯,买1杯】

带盖保温草窠,内置洋铁桶:

【桶里凿过碎冰,木头碗再盛些。先吃几口啤酒,自行加冰。貌似一众酒客,很喜欢这样方式】

吧台面,散很多带壳花生:

【2个白瓷大碗,中式面条。朋友都吃净,郁闷哥基本没动。冷凝作一团】

间歇沉默,蹿出句:

【心里痛啊…就算见面,又怎麽样?一定要嫁麽】

朋友实无奈,手底下剥花生:

【人家小开。爷娘有家底,场面上都好讲话。做啥体?勿要给你爷娘寻吼四。人家送的啥礼品,对哇?你就会得哇啦哇啦,小姑娘没面孔,给邻居看笑话(小开:富家公子。爷娘:父母。做啥体:干甚麽,甚麽意思。寻吼四:方言。找麻烦,找不痛快。小姑娘:喜欢的女孩子。没面孔:丢脸)】

郁闷哥双眼痴痴发呆,盯着天花板:

【我爱她,我有真心。我懂爱情】

朋友差点,从树墩摔下去:

【花生掉几个,只好算了。横竖打量面前人,说不出的烦闷】

朋友尽量平和,开口缓缓道:

【懂爱情?咱们讲老百姓。每个月带老婆,来这里吃5趟。一般性,不用太好。还是讲立了外边,看看风景走掉。女人很简单:就是心里边不要怕,有米烧饭,不要比人差太多…这个爱情,听起来多麽伟大…先保证吃饭。阿拉娘小辰光,亲居的老婆。因为穷,想不开生毛病。疯掉了,两边家全部毁掉(朋友母亲童年时,娘家亲戚的老婆)】

酒保全听见,抓抹布擦手:

【一言不发,目不斜视。根本不想点评。郁闷哥点颗烟,益发想不开。朋友口干舌燥,更不舒服。吃一大口啤酒,自己跟自己生气】

再有3位男酒客,着装体面:

【吧台迎面,坐一条水平线。其中2位,面对面。第3位旁听,只能见后脑勺。树墩沉重,哪里可能挪动。唯恐错过精彩桥段,颇焦急扭来动去。直想望住发言者面孔】

发言者,短袖白衬衣打领结:

【大背头,打发蜡。50出头样子,身形比较富态。西洋皮腰带,深色西裤。裤线熨烫,若刀锋一般。西洋棕色短帮靴,没鞋带。坐定了,裤脚拉起来。能瞧见袜口较高,机器织】

开口沉稳,表情平和:

【我都讲了:大家朋友,不用太客气…一定让住那边,说给我换换心情。吃饭很麻烦,餐具老许多。还要吃鱼的叉子…这样子大小。老许多海里的,面盆端上来。我讲吃点随便甚麽酒,不肯的呀。西洋几十年的酒,真不欢喜那味道。还拿两瓶上来(海里的:海鲜)】

间歇,让再拿3杯啤酒:

【摆明了,富态先生请客。如此场景搭配,2位朋友诚惶诚恐。忙不迭谦让,很不好意思。富态先生撂下酒杯,习惯性晃动左手腕。个硕大玉戒指,一跳一跳晃眼。24k黄金托】

2位朋友满脸陪笑,研究海鲜尺寸:

【话题再转好酒,要多少钱吃一顿?越想越汗颜,实在难以想象那个世界】

富态先生拿颗烟,对脸朋友立即跟进:

【竟以为要从树墩跳下来,直递过划着的火柴。吧台迎面装了踏脚铜管,所幸保住平衡】

酒保不讲话,笑笑而已:

【摆若干小零食,表情询问。富态先生眼角余光,左手腕再挥:摆上,吃老酒(方言,黄酒、白酒、啤酒、葡萄酒,都叫‘吃老酒’)】

2位朋友恭谨有加,满嘴拜年话:

【那场面,叫相当融洽。实在心情大好,继续发言】

卖出零食,酒保很满意:

【左右瞧瞧,都很齐整。继续倚了台面,听文艺青年讨论】

1层,但凡靠窗贴墙的桌:

【一定双人木椅。20世纪80年代,小学校那种双人椅。看不出啥区别,加大尺寸】

西北墙,几个临街窗:

【窗外某条小巷,谈不上风景。窗台高,非大玻璃。靠窗某桌】

1杯散啤酒,不要冰:

【1杯咖啡,应该冷了。白瓷烟灰缸,三两个烟头。半袖真丝旗袍,左肩绣几朵花。一位20多岁女子,长发脑后盘2个髻,罩网子。皮肤白皙,唇色鲜红。24k黄金花朵形耳钉,左手腕戴玉镯。偏带绣花缎子鞋,蓝底色】

周礼乐大街出入口,轻轻开门:

【50大几一条汉子,半袖粗布短打。比较清瘦,脚步沉稳。短发略花白,人瞧着很干练】

走到桌前,运口气:

【斜签着坐下,面色颇为尴尬。嘴巴呜哩呜噜,手里捏个信封】

旗袍女子,礼节性笑笑:

【面皮上,一派凄风冷雨】

个汉子终于鼓足勇气,轻声一句:

【少爷让给您的,写啥不晓得…还有个字条,说去钱庄…都有交待过,一定照数目给您】

旗袍女子,冷笑一声:

【目光转窗外,没半个字。正尴尬,进来1位后生,20多岁样子。人很精神,短袖浅色衬衣。双背带深色西裤,黑皮鞋】

50多岁汉子忙起身,自行离去:

【后生也是尴尬,坐了也不自在。嘴巴动来动去,貌似找开场白】

旗袍女子,开口不冷不热:

【哪能啦…想告诉我,为大局,是哇?跟你哥哥多少年,晓得哇?现在要讨老婆,家族的大局,对哇?我应该大度,还是应该骂三门(哪能啦:怎麽了,怎麽着。骂三门:骂街,宣泄愤怒)】

男服务员过来,殷勤恭谨:

【后生要杯啤酒,让随便安排几个像样菜】

最爱听这话,服务员貌似云淡风轻:

【才转身,难掩心头喜悦。原地轻轻跺脚。不明就里,横以为鞋底粘啥东西。一溜烟儿去厨房(厨房:西北墙/东北墙,交叉区域)】

20多岁后生,尽量挤出笑容:

【忐忑不安,怎麽坐都不舒服。摸摸口袋,没有。思量起身短暂离开,才有个姿势。又想起啥,斜签着偷偷瞄一记。见对方一张粉面,硬生生地板着。个后生便似安了轴承,跟椅面转半圈。回复端坐姿态,依旧相对无言】

蹑手蹑脚,偷偷拽过女子的香烟:

【个心碎女子,兹当看不见。目光挪开,周礼乐大街出入口方位。眼神貌似能穿过墙,好像搜寻甚麽…这辈子,是否还会出现。香烟燃着,静静架了白瓷烟缸】

后生清清嗓子,好半天说不出:

【以为吃鱼卡住喉咙,眼神左顾右盼。双手拽拽背带,松紧没问题。左手摸摸衬衣扣子,没松开】

右手抓啤酒杯,桌这边蹭去那边:

【貌似觉着不妥,再移回原来位置】

又咳嗽两声,还没开场白:

【肯定读过书,却傻傻想不起应对。局面,就那麽僵着】

旗袍女子,终于给正面目光:

【问一句:女朋友呢?啥道理自己来】

后生比较尴尬,只能如实回答:

【啥女朋友,八字没一撇…人家爷娘不肯,讲话倒是客气。也没啥特别道理…过脱一呛,说送她去南边亲戚家。以后…可能西洋啥大学堂(爷娘:父母。过脱一呛:过一阵子)】

旗袍女子笑笑,轻轻递过火柴:

【明白了,人家要变金凤凰。怕你飞不起来,对哇】

后生更尴尬,皮笑肉不笑:

【目光游移,赶忙拿火柴。右手不自然,略略发僵。划断2根,第3根才点着。左手夹烟,却夹中指、无名指间。那样子颇滑稽,瞬间感觉不妥。忙换右手,慌乱间掉落地面。刚想弯腰捡,猛然想起体面。一不做,二不休。兹当没发生,慌忙鞋底子碾灭。终于舒口长气,始终回避女子目光】

不想伤了后生,旗袍女子不再深究:

【却开口问一句:你哥哥好聪明,一定发财。让你来劝我: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他也不动动脑筋…聪明过头了】

后生愈发尴尬,完全不敢抬眼:

【嘴巴呜哩咕噜,以为含了滚烫豆腐】

旗袍女子唯有苦笑:

【啥家族的未来,就是你哥哥自己…千万不要讲,我是错的。咱们不是小孩子。就让(她)他们以为,撞到人中龙凤。你呢,人不错…好话骗骗:亲兄弟呀,帮帮哥哥。对哇…哪能啦,收拾残局?现在过日子,以为唱戏啊】

后生愈发如坐针毡,目光游移:

【不是我哥哥,阿拉爷娘呃意思(阿拉爷娘:我们父母)】

旗袍女子面无表情,不予置评:

【后生极为尴尬,更找不着应对。随身带个真皮公文包,精准翻出个信封。貌似才有点底气。开口道:这也是那个…吃好饭,我陪您去钱庄…都是给您的】

旗袍女子,照旧面无表情:

【凄凄然给一句:好聪明…一次分两次…我跟他不是几天,晓得哇…不讲话,都晓得他肚皮想点啥】

后生几乎要趴地面,面如土色:

【轻声给了句:阿姐,就算我亲哥哥…咱们讲良心话,当他没有。好人很多,到处有。我不想来…格种事体,自嘎来呃。哪能宁嘎…阿拉阿哥,不晓得哪里去(格种事体:这种事情,这样的局面。自嘎来呃,哪能宁嘎:自己面对,怎麽让别人。阿拉阿哥:我哥哥)】

旗袍女子,轻轻闭眼:

【半个字没有,完全不想置评。咖啡早冷透,孤零零台面角落。再没啥飘香】

后生实在没办法,只能讲:

【我爸爸生意麻烦…就想结亲这样子,大概以后好过些…儿媳妇家有钱,怎麽也会伸手相帮】

旗袍女子开口平和:

【要是我有那样家底,一定帮。吃饭做生意,大家讲感情。现在样子,人家不清楚你家麻烦…生意场尊敬钱,不是尊敬人。我从认得你哥哥,他每天在算钱。没讲错吧?我跟你哥哥讲甚麽,讲感情。没错吧?本来想我走开,换个金凤凰。装场面,能装多久?有那样老深的感情,有哇…没有。哪能办?你哥哥,聪明过了头。生意场寻不到傻的,全部老油条…一定被看出来】

后生四下里乱张望,咬死牙关:

【不停摆弄火柴盒,多少乱了方寸。面皮间歇抽搐,出冷汗】

沉了半晌,耷拉个脑袋开口:

【跟我哥哥讲过,差不多样子…他不听,不相信。讲那些做生意的,脑筋不灵光。不摆在眼睛里】

旗袍女子沉了沉,淡淡一句:

【没办法,看懂帮不到。讲给他:好自为之】

上菜了,像样的:

【后生低声一句:阿姐,吃吧。饭钱我给,您不用管…等下子,咱们去钱庄…坐船那天,我送您】

旗袍女子,默默点颗烟:

【没必要再费口舌。个人好坏,个人承担】

还在西北墙,靠窗某桌:

【一对中年夫妇,妻子30大几。脑后1个发髻,木簪子。形容清秀,化淡妆。浅色棉布旗袍,浅色缎子绣花鞋。看出普通人家】

丈夫年纪差不多,浅色棉布大襟长衫:

【天气还热,穿长衫太正式。头发二八开,打些头油。梳理齐整,益发衬托相貌儒雅。浅色长裤扎裤脚,布袜黑布鞋】

2个白瓷盘,西菜:

【2个白瓷碗,中式烹调。2个青花瓷碗,米饭。刀叉撤了,仅留筷子和勺。服务员过来问一句。丈夫开口很客气:先不用汤,吃好再讲。麻烦您了】

对服务员都很尊敬,妻子默默点头:

【轻声说一句:我就欢喜你这样…都给尊重】

拿起餐巾布,抹抹嘴:

【菜馆提供,厚坯布制作】

丈夫长长喘口大气,一派欢悦:

【奋战前线的军人,生还佩戴勋章时刻。大致如此】

轻轻撂筷子,摸香烟点1颗:

【目光眺望远处,面盆箍街方向。神色颇为期盼,难道找哪一位?双目若雷达探测,仔细搜遍犄角旮旯。竟没半点熟识面皮】

怅然若失状,轻轻叹口气:

【本来好些心境,又复转下。没抽两口的烟,直接掐灭】

瞧瞧桌面盘碗,幽幽然开口:

【12年…好快啊…认得你辰光,哪有钱外边吃饭】

妻子捋捋鬓角,嫣然一笑:

【完全中国古典神韵,好像画中人。给丈夫碗里,夹些菜。问一句:你厂里,全同意哇】

端碗拿筷子,丈夫默默点头:

【相告:老板讲的,一定让我坐个位子。这许多年,小心做人。就怕得罪哪一个,老板那边讲坏话…出人头地,心太累】

妻子细细咀嚼,安慰丈夫:

【统统勉励。相信丈夫的包容,一定换来更好生活】

正吃着,又想到啥:

【左右瞧瞧,唯恐被谁注意。妻子轻声问一句:这样吃一顿,能买好多菜。以后不要再来,好哇】

闻听此言,个汉子差点儿崩溃:

【家常话,正中灵魂隐藏最深,最脆弱那部分。没可能掩饰,哪怕公共场所。嘴巴微微张开,想讲点啥。瞬间思量,生生咽了回去。大椅子挺舒适,个汉子却如坐荆棘。动来动去,局促不安。四下里偷偷扫一圈,确认没被谁关注】

双眼发红,声音低沉哽咽:

【没关系…吃得起。这许多年,你吃不到啥好的…我有眼睛看呀,你老是刻苦自己…一点点菜,让来让去】

哪里能让外人听见,妻子赶忙示意:

【即时打住,换轻松愉快话题。个汉子,强力忍住伤感。抹抹眼角,硬换一副开心面孔。虽端碗,手止不住微微抖】

无论墙边窗下,中央区域:

【座无虚席,没高声喧哗。痴男怨女,朋友小酌,同事欢聚,老友重逢,家人共餐。人间酸甜苦辣咸,尽在这方寸舞台。你方唱罢,我登场】

听说找老板,老朋友介绍:

【服务员很客气,直说东家外出。不用很久,您两位坐了等等】

中央区域,正方桌面:

【4把单人扶手木椅。珺忻小声叮嘱:人家开菜馆,咱们不好傻坐。跑堂眼睛老灵光,会看的。就让他以为,阿拉常常来这样地方。我点菜给钱,不要抢来抢去。淡定,有气度(阿拉:我们)】

存花默默点头,那叫一个钦佩:

【1杯牛奶给小童。再1壶热茶,绝不要酒】

要几个小笼屉,热腾腾:

【中国南部沿海,传统手工点心。味道不错,雅致。所有安排,珺忻深思熟虑】

存花特意出去,叫2位兄弟:

【年轻汉子,一齐相告不用。高级菜馆,哪里要这许多人里边等。占人家桌子,正经吃饭再没座位。直说门外看车马,就盼生意成功。一力相告存花,不必任何担忧。自己兄弟】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66部分】

跑堂特意叮嘱:

【阿拉老板,几代读书人家。年轻辰光,帮小孩子作过先生。全部晓得,不欢喜叫‘老板’。外边尊敬称呼,百里教授(作过先生:私塾老师。百里:非常古老的姓,起源古中国。追溯到武王伐纣,分封有功之臣。由此衍生一个诸侯国,虞国。武王伐纣,公元前1046年。距今,3000多年)】

2位女眷,笑了致谢:

【珺忻随手抓些零散,小费。跑堂最爱这场面,忙不迭点头哈腰。一溜烟儿去拎开水壶,茶壶兑满(跑堂:餐饮服务员)】

晚些时候,店老板返来:

【浅色苎麻大襟长衫,麻质长裤扎裤脚。布鞋袜。瞧了十分干净,才做新衣裳感觉。虽天热,礼数体面】

身形适中,50大几年龄:

【花白头发,三七开很整齐。挺鼻梁,目光深邃,一派大学堂教授风范。举手投足,相当精神。戴金属架眼镜】

2位女眷立时起身,一齐万福:

【百里教授场面人,忙躬身作揖还礼。一齐坐定,跑堂单独送壶茶。隽隼丘老先生,亲笔信。百里教授细细读,相谈甚欢】

小费先给,自然有人心:

【早有叮嘱,个堂倌识做。再过来添开水,珺忻顺便结账】

好友推荐,百里教授哪好意思:

【却被2位女眷拦了。你上句,我下句:您开店做生意,哪有吃饭不给钱。能坐下来,就是赏我们老大面皮。心跳好厉害,激动地呀(堂倌:餐饮服务员。识做:懂做人,识相。老大面皮:很大的面子,表示谦恭,把自己放低)】

懂场面,讲话相当客气:

【百里教授甚为欢喜,直给斟茶。侃侃而谈,天文地理,古今中外。珺忻具体应对,无论春秋战国,秦两汉】

这方面,存花确实差些:

【但是很懂配合,时不时给两句夸赞,所谓画龙点睛。总而言之,让别人痛快。恭维却不露痕迹,才是境界。譬如存花给一句:见到教授,咱们才晓得。这许多文化,一定要大师教导。您随便讲一讲,咱们小孩子就能出息。好像那样子,古代贤臣,治国平天下(如此文绉绉的话,听宗骁卫讲过。存花很聪明,活学活用)】

珺忻立即接下句:

【天下定了。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朝廷发展国家经济,贤臣再担重任。一门心思,修身齐家。繁荣江岸市面景象,实业兴邦(古代典籍,《礼记·大学》。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百里教授,真晕了:

【简直有些,坐立不安。几句话,自家生平抱负所在】

笑成一张四万嘴,见牙不见眼:

【连连摆手,谦虚不止:哪里、哪里…怎麽好同,历代贤臣相比。不敢、不敢】

珺忻笑道:

【咱们店名字,很大气。载浮载滞,悠扬深远。我想一幅对联。您老看看,好不好】

讨论文学,教授最欢喜:

【立时来精神,洗耳恭听】

成竹在胸,开口低声:

【上联:竹涛伶秀挥千年慨慷咸戎籍

下联:墨海隽馨洒百代凉苍灏江东

横批:庐风存驿】

我们的百里教授,那一刻:

【心情极度复杂,感动一塌糊涂。热泪盈眶】

珺忻双手端茶,开口平和:

【古有七贤,百代流芳。今朝有幸,敬江东第八贤(古中国传奇,竹林七贤)】

教授再也按耐不住,声音几近哽咽:

【多少年心头压抑,夺眶而出。一派老泪纵横。双手颤巍巍接茶,一饮而尽】

气氛骤热清冷,2位女眷静静坐着:

【百里教授,完全沉浸自我精神层面。仿佛一匹不世出的千里马,驰骋万里草原。疾如电闪风鸣。俊美飘逸的马鬃,旌旗一般忽喇喇。发自内心的怒吼,生生不息,海啸山呼一般】

灵魂最深处,倒海翻江:

【端坐现实里,寂静无声】

周遭一切,越发不真实起来:

【人物肢体,为何拖泥带水?各类声响混杂,愈发拽了长长尾音。难不成,时间被定格?眼目所至,便似掩了水帘】

恍恍惚惚,竟以为战鼓擂响:

【极其悲壮的背景音乐。在天地间,浓墨重彩渲染出一幅:没有可能生还的战役。英灵殿上,勇士的名长存。早准备好,直待今朝】

古籍所载,那些悲壮千秋的场面:

【不断在脑海幻化,竟以为亲身经历。轻合双眼。自来人间几十年,今朝有君一席话,平抚灵魂最深处伤痛。全身心领会,这稍纵即逝的,每1秒钟】

那种感受就是:

【一生,都过去了。值了】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看江山万里如画,往事知多少】

感慨唏嘘,良久方苏:

【教授发自肺腑,缓缓开口:高山流水,天下何处觅知音。唯有埋弦,水秀山清(教授所讲,古中国传说。俞伯牙,钟子期。伯牙摔琴)】

2位女眷,静静望了教授:

【一言不发,心情同样复杂。珺忻早解释对联,存花明白】

面前的长者,一派大贤儒家风范:

【胸怀凌云志,却报国无门。一腔热血,深深埋藏骨髓】

2位女眷眼里,不仅仅一位商人:

【实乃我中华泱泱沃土,天下豪杰中的一位。无所谓年龄,英雄气扑面而来】

聊了很久,忘年之交:

【闻听2位后生跟着,忙招呼请进来。一见老教授形容,肃然起敬。九方有点发愣,拿不准称呼】

书建章躬身行礼,开口端正:

【在下书建章,见过掌院大学士大人】

九方载文,立即跟进:

【见过掌院大学士大人】

愣愣反应不过来,教授懵了:

【虽前朝旧制,难不成自己封官】

书建章开口恭谨:

【家严读过书,讲过等衔制度。初次拜见前辈,按气度论,掌院非您莫属。从二品,都委屈(家严:自己的父亲。在外人前,尊称。书建章的父亲,前清晚期,秀才)】

萍水相逢,当真慧眼识英雄:

【教授大喜过望,心花怒放。赶忙让座。个堂倌机灵,立即抬多把单人椅。茶壶兑满开水,摆些带壳花生】

5人围了4人桌,侃侃而谈:

【这下可长了,几千年中国历史】

时间过19点,收货款:

【统计整数,95个银元】

白天时段,水乡朱紫榭老板娘:

【94。当天合计,189。七夕节,1920年】

教授爱惜留饭,女眷一力谢过:

【起身辞行,直送门外】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67部分】

先回码头,饱餐一顿:

【农历七月初七。当天第2次涨潮,18点左右。水缸早满,第1次涨潮时段。早晨5点半左右】

涨潮,每天2次:

【时间各不同,每15天轮回。附近百姓,都算准时间挑水。含职业送水工。民间认为,涨潮水相对干净】

挑水时段,常有不愉快:

【无非人多。张三夹塞,李四不谦让,王五装太多,赵六蛮横不讲理。吵闹没个停,循环往复。譬如送水工,做买卖。肯定量大,势必急吼吼抢上去】

生存压力,是一张无形的网:

【网住太多低收入劳动者,无助又无奈。人海孤鸿,随波逐流。人很累,心最累。发自灵魂的恐惧,甚麽都害怕失去,总以为会被抢走啥。为活下去,拼死挣扎。灵魂最深处,永远紧绷绷。貌似绞太紧的弦,很可能禁不起最后一记推敲。断了】

办公房取水,马车跟去:

【量很大,几条汉子张罗。不想跟街坊扎堆,没必要不开心。尽量避开白天高峰时段,甚至躲开晚饭后时段】

有几次取水,凌晨涨潮时段。

【所有街坊,早进入梦乡】

有过因为太忙,腾不出车马人:

【错过涨潮时段。照样取回来,竹炭净水缸】

封戍边给意见:

【咱有净水,用用换新。街坊舍不得,谁白给?都是水,打仗照样喝。地面吃得开,人心第一高】

事儿不大,众人皆服:

【林昭嗣给评价:戍边兄弟,大将风度】

自来水,对于当时普通百姓:

【实在遥远,太奢侈。不能说没有,租界某些重要去处。抑或,肯拿些投资的】

譬如开个小吃铺子,就算在租界:

【通水管要钱,不是几个铜板。土豪没所谓,普通劳动阶层呢?所以,江水最现实】

江岸许多井,若不肯井水:

【咋办?等送水工。哪来的?涨潮江水。换汤不换药】

表了插话,按下不提:

【再说七夕节当天,香芹(她)他们那组。计整数:186个银元。2组合计:375个银元。零钱都是铜板,布口袋兜回】

朔氏&华廷玺:

【极度推崇,合作精神。从没有口号,全倚仗人心。用太多具体感情,用时间,凝聚人心。投入感情,不仅仅靠言语。所有员工,上弦一般热火朝天。用不着监工,宗骁卫从不督促。永远超额完成,不说笑】

就说凌晨取水,汉子们从不回避:

【说动就动,嘻嘻哈哈。哪里像干活,倒以为组织旅游。街坊偶然遇到,百思不得其解。为啥道理?睡觉时间,如此精神抖擞】

商界聚会,吃喝讨论:

【施阔洋先生,早期常去。常听很多抱怨,为啥生意平平?为啥如此节省,还是赚不到更多钱?自己恨不能不睡觉,伙计也累个半死。财运呢,为啥道理?有些朋友,比较容易激动。话赶话,双方都激动,衍生吵架。脸红脖子粗,友谊很受伤。吃个饭而已,差点儿犯心脏病】

施先生平和低调,每次听:

【永远给笑容,几乎不参与讨论。再往后,尽量不参加】

曾有亲近朋友,认真咨询:

【施先生想想,回答一句:痛快,气顺】

朋友愣愣发呆,难以理解:

【这算啥生意经?哪能痛快?每天叫个戏班子,唱堂会】

施先生摇摇头:

【没叫过戏班子,就是过日子。工人每天很痛快。从上到下,心都变大了。成为风气那样】

朋友很尴尬,认为施先生保留:

【肯定怕人学会,将来竞争对手。多年老朋友,请一定告诉甚麽好秘方】

不由很感慨,实言相告:

【兄台,您想多了。有啥好保留,真的就是‘痛快’】

朋友愈发不满,认定隐瞒秘诀:

【很难解释清楚,性格】

心大了,越来越豁亮:

【同事之间,相互帮衬。是否听说哪个企业,每天盼着上班?很难理解,是吧?真实发生过,朔氏&华廷玺。1920年】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转天,农历庚申年七月初八。宣节郎、府存兮,早晨自去火车站。2等厢,先到膏腴卧】

当天上午,码头办公房:

【是否记得,某先生欠朔董钱,用3匹骏马抵债?昨天又送来2匹,表示全部力量如此。朔董事长,唯有苦笑。也许有钱,不想给?哪里能揣测…看在交情,没说甚麽。但是】

5匹优等好马,大家相当兴奋:

【膘肥体壮,油光滑亮。高大威猛,绝非乡村运货那种】

大家匀着用,皆视若珍宝:

【书建章套1匹好马,2匹普通马。4轮篷子车,非通常款。像个大木箱,靠近马的部分装篷。人坐内歇息。余下空间摆货,无遮挡。赶下雨,油布盖货物】

宗骁卫早备布口袋:

【锅盔、菜肉大包子、肉馅儿鱼果子、炸油条、咸鸭蛋、煮鸡蛋。当时经济条件,好生活。不说笑】

元进里,糖酥老倌:

【早7点左右,接2位女眷和小童。珺忻备好些零食,布口袋盛了】

封戍边驾驶,九方载文跟车:

【书建章留码头,跟宗骁卫、关肇殿。熟悉业务】

额外还个布口带,封戍边带着:

【立即转交久存花,兹说卫哥让给】

厚材质双层,穿绳装钱:

【银元、铜板,还1块不规则碎银。久存花立即明白:若有花费,跟珺忻情面。封戍边谨慎,从不多说没用的】

当天路远,随机开拓市场:

【过老铁桥,方向西南。说说笑笑,好生快活】

途经艄粮浜,过木桥:

【艄粮浜,一条河。曾经漕运重要水路,前清时期繁华所在。那片区域,叫‘艄粮新寨’】

说到此间,表一段插话:

【前清晚期,外邦人强行划租界。大兴土木,导致上游淤塞。外邦人仅考虑自家卫生,拿条浜当排污场。外邦租界所谓文明,就是满嘴假慈悲。花言巧语,欺诈中国百姓。向中国区域,大规模扔垃圾。繁华渐渐衰落,一言难尽】

艄粮新寨,相对幸运:

【民国早期,当地中国衙门一力交涉】

态度强硬,毫不退缩:

【很简单:整条浜,我百姓生计所在。凡事不可做绝,还想染指新寨不成?你们那边倒干净,我们都过去。非两国交兵,最好考虑清楚。若残害我中国百姓,大家只能翻脸。租界本来就在中国,休想不让居住。你们有垃圾,我们也有。大家一齐丢,把租界装满】

租界方面,不得不害怕:

【若中国百姓大规模涌入,却如何应对?所以表个姿态:大家一齐,尽力保证艄粮新寨。百姓居住,该有个像样地方】

面对强硬,租界选择妥协:

【虽有问题,起码保障部分。艄粮新寨河道,1920年还可以。附近百姓被衙门号召,自觉治理。当时该区域,中国界&租界,交界处。矛盾尖锐,常常冲突。中国百姓,拼死斗争租界】

艄粮新寨,有条路面:

【李药师报国街。店铺行人,熙熙攘攘。安居乐业】

中国唐朝时期,千古英雄:

【李靖,字‘药师’。一生戎马,从不知啥叫害怕。为国家万里江山,视死如归。纵横天下,扬我中华国威】

唐太宗贞观23年,649年:

【李靖李大人仙逝,享年79高龄。赐谥号‘景武,凌烟阁24功臣之一。陪葬于,唐朝昭陵】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李药师报国街,艄粮新寨。农历庚申年,七月初八。节气,将近处暑】

街两边,常有摊贩:

【自制遮阳篷,简易货架。自带高矮板凳,吆喝搭讪。要麽晒太阳,撂地摊。或板凳或砖头,也有干脆蹲了等买卖】

此类游动摊贩,皆在店铺门前:

【自有相处之道,所售货品不得冲突。开口须谨慎,不可惊扰店内客官。在人屋檐下,当须恭谨。见面即陪笑脸,忙给东家点烟。哈腰顿首,顺耳风不停。早备像样礼品,双手捧定。轻轻撂了桌面】

店东呢,见如此识相:

【门前摆放齐整,倒让旁人以为,自家闲散营生?瞧瞧游动摊主,形装利索,倒也上得台盘。如此这般,连带东家媳妇等等,一众认可。妇人相告:常给门前打扫,切莫闲散惯了。直让街坊看了笑去】

游动摊主,连忙躬身应对:

【直请夫人放心。这等闲散,哪敢劳您大驾。自当给心机,包让脸面做足艄粮浜。您煮茶,我下面。您乘车,我垫脚。在老爷夫人门前,讨几口剩饭就好(煮茶:指煮开水。后边意思:车高,您上去恐怕费力。我愿作垫脚石)】

如此低调,满堂嘻嘻哈:

【中国人讲感情,相安无事】

莫看小游动摊贩,满目琳琅:

【地面铺麻袋片,若干连了。好些个竹篾编器具,大小形状各异。另个摊贩识做,售卖竹木金属质地,炊具、餐具】

早早攀了近枝,素日里说笑快活:

【让颗烟卷,感慨时局一番。但凡有客官划价,一定帮说好话:切莫再低,饭都吃不上…您再看看,带个木勺回去。好材料】

又个旧书摊,旧木板架砖头:

【一位50大几,老学究一般。无须开口,但看形容。沧海桑田,往事不堪回首明月中】

花白八字胡,端正仔细打理:

【浅色粗布短打,一尘不染。戴个金属框眼镜,镜腿却少1个。弄个细长绳拴了,再胶着啥东西,竟还绕额头几圈。颤巍巍,勉强挂了面孔。依旧歪斜,实在滑稽不过】

老学究才不管,坐定板凳:

【定神《诸子百家》,一派舍我其谁。任你穷富贵平,自行翻阅。几个小板凳,爱读几时随意】

若询问,甚少答话

【左不过银钱,相还者免尊口。但凡懂些世面,九成前朝读书人。即便绸缎绫罗,也给几分尊敬。中意自翻荷包】

2名青年,坐定板凳:

【细览古籍,似渴如饥状。老学究眼角余光,不由给些赞许】

再往前个店铺,门口几条汉子:

【劳作短打扮,携粗细麻绳数捆。扁担、杠子、竹筐,独轮车。站定门前,约摸等东家分派。间或小憩片刻,家常闲言。有烟的,让一颗。点了,深深吸一大口。解乏?不好说。心太累,不假】

台阶上老汉,50开外形容:

【深色长条粗布,缠头多少圈。粗布半袖对襟,7≈≈8分阔腿裤。光脚,水稻秸秆鞋绑脚踝。默默一旁蹲了,也没个搭讪。早点个旱烟,嘬几口。左右瞧瞧,不知搜检啥。把脸朝后张张,八成瞧不着管事。一脸茫然不知路在何方,蹲了仰头望天】

有个壮年汉子,递个杂粮饼:

【老汉接了,点头示意。衣襟下吊个不口袋,翻出些许。入手一阵摸索,掏出个油纸包。凑了鼻子嗅嗅,照旧蹲了翻开纸包。咸菜】

再往前,店铺门口:

【稻草编帘子垫地,摆好些手工布艺。譬如香囊、抹额、书包、钱袋、男女孩童款布鞋,简单布玩具。10几岁少年,殷勤招呼客官。妇人们带孩子,围拢一处。或蹲或站,叽里呱啦没完】

抓个抹额,比划好久:

【相互给意见,却拿不定主意。三句两句,便开始文不对题。啥陈年芝麻谷子,些许闲气不受用。统统翻将出来。叽叽喳喳,更有妇人凑了脑袋听。随声附和两句,共作义愤不平状】

店铺做棕绷家具,伙计忙不停:

【东家哪里敢闲着,比手下更老道。没吆喝,默契相合。几条汉子挥汗如雨,应是主家赶了要】

门外停个独轮车,2个千斤撑地面:

【车夫坐一边车梁,倚靠猫背梁。车夫一身俭朴,长裤改的短裤(千斤:木质独轮车,有2个竖棍子。停车支撑)】

2只新布鞋,使草绳绑紧猫背梁:

【垫车夫右手心,手背车夫侧脸。恐怕惊人偷去】

没吃净的杂粮面包子,被荷叶裹了:

【掉落另边车梁。再瞧车夫,耷拉个脑袋。瞌睡连连,哈喇子一串串。虽困倦得紧,左手指勾着荷叶】

再个店铺,食品杂货日用:

【门前,2位女子搭手。几个柳条编笸箩,满盛大米。来回扒拉不停,晒米】

店东家好生富态,50大几形容:

【拎个白铜烧蓝旱烟杆。浅色苎麻衣裤,全鞋胆真皮鞋。类似圆口布鞋款,改良版。开口和蔼可亲,叮嘱妇人吃饭。排骨炖鸭子(白铜:铜合金,中国自古就有。全鞋胆:盖脚背部分,无鞋带)】

2位女子,应该母女:

【坐定小板凳,忙活不停。直让不要啰嗦,自己先吃。富态先生讨个没趣,叹口气。慢悠悠转身,腆了肚子回去】

街边饭庄,门前2座石狮子:

【仅1层,面积可以。车夫精壮少年,皮肤黝黑。光了膀子,阔腿裤配草鞋。赶个2轮木质驴车,带2个半人高旧木桶。啥呀?豆芽。类似午间特惠饭食,配个素菜】

饭庄掌柜,40多岁:

【缎子半袖对襟配长裤,扎裤脚搭布鞋。大约老板亲戚,肯定好油水。通常外边聘请掌柜,也不敢随意吃喝。除非老板不来】

右手轻摇折扇,左手抓个玛瑙鼻烟壶:

【出来门前,站定。左右打量街面。不明就里,横以为等照相。嗅一嗅,嘴巴缓缓…慢慢…一点点张大。光景骤变,竟以为鼻孔钻入甚麽。好大一个喷嚏,地动山摇一般,漫天飞唾沫星子。端正心舒体畅。用力搓搓鼻子,过瘾】

爽够了,才想起门前豆芽:

【扒拉半天,嘟嘟囔囔:这个不好呀…老板大概不喜欢】

少年笑眯眯,不慌不忙:

【就一句:大老板,您是一条好汉。不应该这样子讲兄弟…您老人家富贵荣华,赏咱们几顿泡饭。谁晓得哪一天,会用到哪一个?有咱们这样子穷阿弟,好相帮您做大事情】

掌柜不由呆了,张了嘴巴:

【一时间,竟找不着应对。愣一愣,反倒笑起来:格只小赤佬,有点意思。留下吧(小赤佬:对小孩子,戏称)】

初来此地,2位女眷十分留意:

【却听封戍边一句:两位阿姐,那家可以】

晓得封戍边缜密,绝不会乱开口:

【2位女眷,立即打起12分精神。顺势望去,个店铺颇有高度。门窗朝东北开,从外观仅1层。内里定有2层,储藏货品】

外墙体裸露红砖,对称做水泥踢脚线:

【踢脚线刷黑,外墙挂4块匾。黑底金色楷书大字】

门右窗,对称2块匾:

【从上至下,从右向左:各省风土&海山特产】

门左窗,对称2块匾:

【宅器珍皿&中西方物】

外墙体中线位置,对开门上方:

【第5块匾,黑底金字楷书。从右向左:季汉斋(季汉斋,店铺名字)】

门楣好场面,竟比正门还高:

【木质镂空浮雕,整个嵌了墙体。百鸟朝凤图案,花草树石衬托。端正费功夫,须好手师傅。拿钱垫】

略略思索,珺忻脱口而出:

【季汉斋…有见识,绝非小家子】

除了珺忻,都没反应过来:

【再看门前,大约给人送啥货物。许多大麻包,还好些木家具。更有木箱若干】

3辆2轮板车候着,8匹马悠闲自得:

【3条汉子费了牛劲,汗如雨下。东家30开外汉子,一派富贵装束,颇有威仪。见如此沉重,唯恐耽搁时辰。不由干着急】

时不我待,珺忻忙给指引:

【九方载文便似吃了大力丸,直蹿过街面。封戍边紧跟蹦下车,站定马头位置。若轻便,原地守护女眷。若沉重,即刻帮手兄弟】

九方生就铁塔一般,便似火车头闯关:

【猛地砸来条大汉,对方人等瞬间受了惊吓。却不敢粗鲁,待要客气问话。却见个后生,一把拽开伙计。就一句:兄弟歇着,我来】

古书有云:

【头散青丝细发,身穿绒绣皂袍。连环铁甲晃寒霄,惯使铜锤更妙。好似北方真武,世间伏怪除妖。云游江海把名标,混世魔王绰号】

古书有云:

【地煞星七十二条好汉。排名六十一,地然星。人称混世魔王,将种是樊瑞】

货物好生分量,家具更重:

【迅速判断哪些易碎品。旁人指点着,个人动手即可。但见个后生,直如摆弄拨浪鼓。三下五除二,全搬马车。面不改色,心不跳。就一句:不妨事,搭把手】

众人真心呆了,不由瞠目结舌:

【上下打量,竟有这般英雄少年。东家直眨巴眼,竟忘了说啥】

终反应过来,满面笑容:

【开口和蔼:小兄弟,老家何处?在此地,哪方宝号跟前效力(哪方宝号:哪一家店铺,哪一位老板。看出九方非常人,且衣着得体,不可能街面闲汉。措辞非常客气,表示尊敬)】

九方载文双手抱拳,弯腰行礼:

【回大员外,咱跟朔氏&华廷玺。正管大经理,宗骁卫哥哥(九方读书有限。老家乡里,‘员外’很尊贵的称呼。自幼习惯)】

店老板愣了愣,面皮开花一般:

【宗骁卫…朔氏大股东,施阔洋大哥的,外甥…码头大战洋人,那位?哎呀呀…自己人来的】

是否记得:

【宗骁卫的父亲,宗报国。1882年生人。一次做生意,朋友当时少点钱。写张欠收的字据,签名和图章。来到江岸,宗骁卫前往拜访。在办公场所,朋友给57个银元。再有外邦纸币,帮手兑换135个银元】

敢问季汉斋老板,哪位:

【这位朋友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全家居住江岸经商。跟施先生相识许久,亲近好友】

如此一来,凡事好商量:

【请2位女眷入内,奉茶坐了说话。季汉斋老板的连襟,在江东开店。颇有规格,当地叫得上场面。从这里运至码头,船过江东。摆在店内零售(连襟:妻子的姐夫,或妹夫)】

毕竟生意人,闻听好货品:

【立即出来查询。封戍边识做,早牵马车店门前】

季汉斋老板,亲自爬上车:

【封戍边目光如炬,早瞧店里有把伞。客气两句,烦伙计要过。偏腿上车,身手极灵活。撑伞遮阳,没半句废话】

九方载文,闭口不言站定:

【眼神紧跟封戍边,唯恐错过啥指引】

摸索一番,面色很满意:

【返还店内,坐定吃茶。问了价格,让伙计拿来算盘。扒拉一阵,季汉斋老板笑道:等下过江东,后天开张。相帮送到码头,好不好?以后常往来】

大喜过望,却不想太显露:

【2位女眷,你言我语,客气一番。门外,一众汉子张罗】

晚些时候,码头:

【宗骁卫安排。额外叫船,好手艄公】

关肇殿、九方载文,带一众工友:

【跟船过江东,帮手搬运。省船钱,又省搬运费。实在出乎意料,季汉斋老板太感动。叽里咕噜,客气不停】

所买货品,算整数:

【82个银元,不在话下】

中午12点左右,换2轮篷子车:

【套1匹骏马,1匹普通马。九方过去江东,书建章直要跟了护送。宗骁卫给意见:边哥百步穿杨,放心吧】

早听弹弓神准,这才安心:

【2位女眷坐定,抱了小童。封戍边驾车,没带货物】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68部分】

平日粮食,九宝粮路批发:

【若前往,势必绕路。码头并无多少储存,除非货场。与其麻烦,宗骁卫另备钱。交待封戍边:咱花钱,千万不让忻姐破费(忻姐:珺忻)】

码头出发,方向西南:

【马匹极配合,尽全力赶路。晚些时候,隽隼丘。找个粮铺,封戍边过去。2位女眷都要给钱,个汉子如实回禀:卫哥备了,不让姐姐、嫂子受累。您坐着,去去就来(姐姐:珺忻。嫂子:久存花)】

珺忻很不好意思,直给客气:

【卫哥太周全,让人…都不知道讲甚麽】

久存花笑道:

【自家人,还这样讲?阿卫是这样(阿卫:宗骁卫)】

进铺子,作揖东家:

【直言相告:整石要,麻烦派车跟随(石:老年间计量单位,粮食。发音,dàn,4声)】

就爱听这话,瞬间来精神:

【老板伙计,没闲着。批发零售,价格不同】

1石小米,1石1等米:

【小米,64≈≈65文。1等米,132≈≈133文。整石购买,平均每斤。当天价格(斤:民国时期单位,不同21世纪)】

大环境所致,各种因素:

【便宜贵,店铺也没办法。1920年,江岸大城粮食‘石’,重量大。直到20世纪30年代中期,循序渐进,改分量轻的‘市石’。至于全国各省情况,不敢说绝对统一。您想想,连货币都能随意发行。还甚麽不可以】

各店实际情况,再考虑行情:

【如此这般买法,并非时时有。早让伙计奉茶,您请坐等】

宗骁卫所给,不规则银锞子:

【形状各异,过秤。走额外费用(锞:小块银或金,不是大元宝。音kè,4声)】

谢过茶,立即返身出门:

【守护2位女眷,不在话下】

封戍边不由感慨:

【一直笑脸相迎,还给让茶。直说以后常往来,相互关照】

正说话,见个老妇人:

【衣着寒简,50大几。瞧着还算硬朗,却能肯定吃不饱。攥个打补丁口袋,形容卑微。站定粮铺门前,一直跟伙计商量:再拿掉些,吃不掉】

当然懂,伙计给句直白:

【阿婆啊,再少,粥也吃不饱。饿肚皮,哪能做事情…对哇】

买啥呀,要3斤黍子面:

【改来改去,最多还剩一半。实在没办法】

老妇人哀叹一声,道实情:

【我们外乡的,活了太艰难。老伴身体差,不好做事情。孩子脾气犟,不肯奉迎人家喜怒。今天有赚,明天闲着。后天又不知为啥,做半个时辰回家。三句话就吵架,说不听】

伙计实不忍,发自内心给一句:

【咱们有陈粮,便宜些给您。好不好】

所谓陈粮,时间太久:

【阿婆面露喜色,默许。能吃麽?1920年,没更多选择。低收入劳动者】

闻听此言,2位女眷面面相觑:

【那光景,便以为自家长辈苦难。不由心生恻隐,交待封戍边】

得令立动,个汉子直告伙计:

【受累拿口袋,黄面子。算咱的(黄面子:黍子面,封戍边口语。可做馒头饼,年糕点心)】

钱没问题,万事好说:

【另个伙计识做,立去后屋找口袋。不大不小,说得过去】

阿婆愣愣发呆,半个字说不出:

【上下打量条汉子,泪眼凝望。一众人,感慨唏嘘不已】

工夫不大,一切妥当:

【店铺表示:立即找个伙计,帮阿婆送回粮食】

正当口,久存花给意见:

【三两句商议,伙计有推荐:整石珍珠米,非常合适。别人家,不敢这样价钱(珍珠米:玉米粒,或整个玉米。江岸当地方言)】

当天按石算,41≈≈42文:

【玉米粒,每斤。品相很不错,促销?不清楚。自己加工玉米面,咋吃都成。很实际,皆赞同】

天还热,绿豆汤祛暑:

【久存花意见:那好些人,应该要的】

当天整石,65≈≈66文铜板:

【1920年,并非家家舍得绿豆。不说笑】

迅速决议案:

【半石绿豆、1石大米、1石玉米粒、1石黍子面,1石半小米。粮铺有1头驴、1匹马。老板心疼家畜,唯恐天热累出毛病。开口跟街坊:再借1头驴、1头骡子。凑2辆板车】

东西不少,2位女眷叮嘱:

【咱们车空闲,马有气力。能装多少,尽量】

封戍边领命,不在话下:

【但凡见着那匹骏马,皆交口称赞。粮铺东家瞧见,好一番感慨:当真好马,气宇轩昂】

那骏马也奇怪,跟陌生人冷淡:

【封戍边吆喝就行。别人尝试牵引,纹丝不动。另匹普通马也随着,不搭理。众人惊奇不过,愈发赞羡】

东家亲自相送,朝2位女眷作揖:

【神色无奈,相告一句:太不好意思,小本经营。若大买卖,哪怕送您些许】

做生意,好多成本:

【外带养伙计,各种想不到。谁都不容易,哪里如此客气?2位女眷站定车前,万福还礼】

一阵寒暄,东家有赠送:

【布口袋。啥呀?红小豆,兹请您回家熬粥。区区小礼,实在拿不出手。夫人莫见怪】

莫小看,当时好东西:

【红小豆费火,或煤或柴。多放豆,再加大米,固然好。搭莲子、百合、花生、白糖,诚然舒畅。啥都不加,心里过不去】

孩子渴望解馋,恐怕就要破费:

【低收入家庭,尽量避免红小豆。1920年】

2位女眷当然懂,万福谢过:

【问多一句:跟前油酱铺,是否熟悉?东家立即指引:表姨祖母儿子家,开油酱买卖。是否现在去(表姨祖母儿子:祖母的表妹,的儿子。粮铺东家,尊称‘表叔’)】

就在左近,捎带一堆:

【盐、糖、酱、食用素油、粗粉条、细粉丝、干香菇、干腐竹、干木耳、干花菜,炒熟带壳花生…天热,只敢挑能放住的。批发价】

街边拿新鲜蔬菜,凑一大筐:

【码头早装肥皂、食用碱,同样去处。封戍边额外拿蔬菜,当场喂家畜。几匹脚力很高兴,摇头晃脑】

油酱铺东家明白人,家畜很宝贵:

【天热,绝不能累狠。自家1匹马,套车跟着】

晚些时候,灵笃寺:

【所处区域,隽隼丘。当地一座寺院,渊源深久(笃:音du,3声)】

寺院座北,门朝南开:

【从东向西。无作门,空门,无相门。青砖墙,木门。墙门材质皆厚重,朴素无华】

整座寺院外墙东南角,无作门区域:

【1块青石碑,长方体。整个嵌入墙体。碑体基座,清晰可辨凹凸。貌似碑墙一体,却自成篇章】

如此布局,极罕见:

【高过通常成年男子。通体无纹饰,朴素大气。基座厚重,乃大块长方体青石。碑刻字,上至下,右向左】

汉隶书体:

【天雨宽,润有根之慧。佛悲慈,度有缘在人。相空解,缘悟】

外墙西南角,无相门区域:

【再嵌1块同等石碑。汉隶书体:慧之根有润,宽雨天。人在缘有度,慈悲佛。悟缘,解空相】

2块石碑基座,皆凸出墙体:

【立体视觉效果,碑墙互相映衬。瞬间感受,就是眼眶湿润。仿佛失散多年的孩子,有缘再见家人】

山门外,露天垒土灶:

【架大铁锅,自己捡柴禾。几位僧人忙活,少青中年都有】

干啥呀?一些外乡逃难同胞:

【拖家带口,饥饿难当。衣衫褴褛,茫然不知所措。因陋就简,寺院跟前树林栖身。弄些竹竿茅草,拾来木板草绳。更有聪颖的,跟人点头哈腰,讨些铁丝。窝棚而已,凑合挡雨】

尽量不多讨扰,倒有进来过的:

【为啥?给佛菩萨磕头。说不出大道理,求生存】

佛门长老力所能及,一定相助:

【直让每天煮粥,暂且充饥。如此一段时日,有乡民找了生计,自行离去。譬如长工,管吃住】

也有聪明讨巧的,先开始短工:

【尽全力让东家开心,哄每个同事顺气。张口拜年话,做人那叫殷勤。待遇很快改善,包吃住长工】

眼下树林安身,人不多:

【一些身体孱弱,求工艰难。也有老汉一把子气力,脑子也好使。相貌不年轻,无所谓。招工掂量,照给老汉差事】

瞧见车马,一位中年僧人迎过来:

【一众汉子,2位女眷,皆下车恭谨。久存花唯恐讲错话,直瞧姐妹反应】

珺忻冰雪聪明,双手合十:

【开口相当恭敬:民女珺忻。参见我佛圣地灵笃寺,首座法师(首座:尊敬称呼,寺院重要负责僧人。寺院分派,在具体情况。珺忻讲话,力求敬重佛门)】

中年僧人,40大几年龄:

【站定还礼,双掌合十:女施主过谦,贫僧实不敢当。佛曰:众生平等】

毕竟在佛门,存花一句话不多:

【一众汉子张罗粮食,态度恭谨。大家高兴,乡民帮手忙活。哪怕每日2餐粥,总得有米下锅。连带店铺送红小豆,统统搬抬寺内】

中年僧人给话:

【大米掺小米、绿豆熬粥。蒸馒头,炒些菜。让大家吃饱(蒸馒头:黍子面馒头,当时好东西)】

众人忙活,有2位衣着特别:

【光脚罗汉履,衣裤不对。才正经理发,非剃度。缘故不详】

过空门,一片宽阔场地:

【整座寺院,石板铺地。大气朴素】

东南角,有颗巨粗大香樟树:

【几人合围,抱不过来。据说曾因战火,寺院被毁坏。后再重建。直到中国明朝,一位施主种此树。所选位置,无从考证】

寺院僧众,极度爱惜此树:

【树荫下若干石墩子,供人歇息】

寺院正殿,大雄宝殿:

【上3级台阶,门朝南开。飞檐斗拱形制。迎面4根柱,隔3开。共12个门扇。中间4扇,略宽】

正殿供奉:

【本师释迦牟尼佛,圣面朝南】

本师释迦牟尼佛,圣面主视角为准:

【左手边,年长者,迦叶尊者。右手边,年轻者,阿难尊者】

大雄宝殿西,地藏殿:

【3级台阶。供奉地藏菩萨,圣面朝东】

地藏菩萨,圣面主视角为准:

【菩萨左手,道明法师圣像,持锡杖。菩萨右手,闵公护法圣像】

大雄宝殿东,观音殿:

【3级台阶。供奉观音菩萨,圣面朝西】

观音菩萨,圣面主视角为准:

【菩萨左手,善财童子圣像。菩萨右手,龙女圣像】

参拜几处圣殿,三拜九叩:

【2位女眷,极为虔诚。中年僧人相随,不多言语】

大雄宝殿北,寺院北墙:

【此殿作3种用处:存放佛门典籍,讲经说法,坐禅】

寺院东北角:

【僧众斋堂。施主居士等等,也可此处茶饭。若法会来人比较多,打扫干净,兼作会客室。寺院有些田地,僧众自己种菜】

寺院西北角:

【僧众宿舍,也叫‘僧寮’。打扫齐整,此处也坐禅(寮:音liáo,2声)】

斋堂门朝西开,亦作飞檐斗拱:

【论形制,小过3座圣殿。皆圆形厚重木桌,单人木凳。据说很久前,有过长方桌。曾经一位长老,换了圆桌。讲一句:无所谓座次,万般皆须放下】

原有长桌,赠送几位施主:

【施主们,皆当地富户。可以说,吃过见过。但是佛门圣物,可遇不可求。众人非常高兴,搬回家当作宝贝。前清晚期】

斋堂歇息,小沙弥送来饮食:

【中年僧人双手合十,起身开口:粗茶淡饭,略表心意(沙弥:7岁以上,未满20岁出家男子)】

2位女眷,起身双掌合十:

【恭谨致谢,边吃边夸赞。中年僧人面色平和,默默点头。双手合十,低声念念有词】

普通茶,待客才用:

【凉拌蔬菜,高粱粥。山门外做大锅饭,须时辰。有啥便端来】

说到此间,表一段插话:

【灵笃寺长老托人带信,面呈朔董事长父亲。相告实际情况。今天上午,朔董的二弟:1877年生人,那位绅士。亲自过去码头,交待宗骁卫办理。事出紧急,正好2位女眷返回。于是乎】

临出门,宗骁卫叮嘱:

【今天送一些,很快还有粮食。转告寺院长老,请大家安心】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斋堂,灵笃寺(笃:音du,3声)】

女眷如实转达:

【中年僧人颇感慨,开口道:发菩提心,众施主修为。却年景不好,大家都艰难。您们也有家人。若再破费,情何以堪。贫僧着实不忍】

存花愣一愣,瞧瞧好姐妹:

【珺忻双手合十,开口恭谨:长老外出,首座您多费心。若再有背井离乡,求到门前…当如何?有粮,应能存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中年僧人起身,双掌合十:

【开口道:施主高德,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还一事,中年僧人开口:

【有2位外省青年,亲兄弟。早年家有变故,实在艰难。不得已,结伴离乡。长短工都做,在外讨营生。绝非等闲,肝胆行事,作为周全。眼前找过差事,总没下落。长老给一句:缘未到,不可强求。若遇明主,自当一番作为】

中年僧人的意思:

【2位青年很好,长老一眼认定。若女施主不嫌,且须人手奔走。是否考虑带回去,帮衬做事】

长老认可,应当人物:

【小沙弥跑一趟,请来2位青年。就是头先山门外,穿罗汉履年轻人】

封戍边也跟来,个汉子考虑:

【不熟识2位青年。跟来看看,是何缘故。珺忻家曾遭变故,全程经历营救。刻骨铭心,所谓如影随形】

无须开口,中年僧人立懂:

【笑道:封施主肝胆,肱骨之臣(形容十分亲近,办事稳妥得力之属下)】

大家说笑几句,相互见礼:

【2位青年抱拳躬身。能瞧出练家子,就是缺乏营养。却掩不住,发自灵魂的英雄气。深沉内敛,相貌堂堂】

那感觉咋说呢:

【譬如太阳晒着,练习走步的受检阅军人。晒了黑黝黝,浑身结实肌肉。英风飒飒,精神极度饱满。受检阅军人特征:猛一眼过去,高矮胖瘦瞧不出区别。若不细分,以为相貌差不多】

年长的先开口:

【大师傅好,夫人好。俺叫宋采石,老家坤乡。俺们兄弟跟外边儿,就为混口饱饭。快7年,没回老家(坤乡:中国北方省份)】

打量位青年:

【站定浑如虎相。面颊轮廓鲜明,浑身肌肉紧绷。比弟弟身形,略显消瘦。剑眉星目,一派英雄相。悬胆鼻挺直高耸,山根丰隆宽阔。因其形状,常被误认鹰钩鼻。1897年生人,23周岁】

年幼的再开口:

【见过大师傅,见过二位夫人。小的宋延祚,这是俺哥哥】

打量位青年:

【走动有若狼形。相比哥哥,面颊略显饱满。宽天庭,重地阁。唇方口正,语话轩昂。胸脯横阔,骨健筋强。两膀肌肉,较为鲜明隆起。猿臂狼腰。1899年生人,21周岁】

两兄弟站一起,腰杆笔直:

【端正猛将一双,边关报国风范】

2位女眷还礼,珺忻问一句:

【您家祖上,可是为朝廷效力】

宋采石再作揖,回禀:

【是啊。俺家老祖宗,绍兴年间,待虞允文大人队伍。俺老祖宗是大伯父,还两位侄子,一位外甥。仗打完,就一个侄子活着】

珺忻再不多问,肃然起敬:

【宋高宗绍兴31年,采石大战。虞允文大人,功在社稷。绵延国祚百多年,也有您家祖上功勋(中国宋朝。南宋时期,绍兴31年。1161年)】

宋延祚接道:

【俺们小时候,跟爹学过字。家里穷,上不起学堂。俺爹说过:老祖宗荣光好汉,咱们更要出息】

大家相谈甚欢,心灵愈发亲近:

【早备2套衣裳,直等合适机缘。中年僧人起身去宿舍,取来新衣裤。两兄弟再三拜谢,自去更衣】

直送山门外,依惜话别:

【中年僧人感慨唏嘘,一直目送。喃喃自语:师傅料定,果如此…我佛慈悲】

大家凑合一辆车,说说笑笑:

【头先一直忙活。直到离开,山门外还在熬粥。上一餐早晨吃的,不由担心两兄弟饥饿】

叫停路边小饭铺,2位女眷不饿:

【露天摆放几套木桌凳。闻听烈士之后,封戍边不由十分景仰。3条汉子,相互敬重。客气让座,叫过跑堂】

要几屉肉馒头,3碗汤面:

【长期营养不良,两兄弟很感动。一力拜谢,大口吞嚼】

2位女眷核计,立有决议:

【叫过封戍边,直让一定吃好】

个汉子领命,再叫堂倌叮嘱:

【两碗换作加大,放两块大排。自己那碗,正常】

当然好,忙不迭应声:

【个堂倌立即办,不在话下】

加大量,当天价格:

【2角1分8厘,每碗。非行情。在饭铺档次,所属地段】

若在黄金商业区,像样馆子:

【齐整装修,体面物件。贵】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69部分】

风卷残云一通,宋延祚不由感慨:

【长这大,头回吃这好饭】

兄长宋采石,默默点头:

【两兄弟的面,共4块大排。合4角6分3】

封戍边运一口大气,发自肺腑:

【跟这儿,就咱家。做番事业,顶天立地一回】

两兄弟感慨唏嘘,都在心里:

【旁桌食客要酒,小坛子。约24≈≈25升。6角9分,银元。品相还可以。当时同等酒,饭铺需赚差价】

宋延祚悄悄瞥一眼,继续吃饭:

【封戍边缜密,当然明白。扬手叫来堂倌:那样酒,来3碗】

堂倌可机灵,应声不迭:

【弄3个中尺寸,迅速上桌。没那考究器具,粗陶碗。说不出啥,都在心里。6条手臂齐端:干】

车上,2位女眷闲话家常:

【小童早吃饱,睡着了】

想多一层,起身旁边店铺:

【要整只烧鹅,斩块裹几层土纸。银元,6角8分5厘】

再隔一道店铺:

【10个生煎馒头,206文铜板。这家算法独特,要少了贵】

墙上挂木板,墨汁从右向左:

【从上至下:生煎2只,42文。3只,63文。4只,83文。5只,103文。6只,124文。随行就市,童叟无欺】

伙计很得意,相告:

【格的里有大菜馆,哪有阿拉划算?门面漂亮,好吃饱肚皮?您去试试看,10只生煎,267文(格的里:方言。这一带,附近。如何计价,不清楚)】

伙计开口,若滔滔江水:

【封戍边笑不停,给钱谢过。烧鹅生煎,直送2位女眷。只一句:忻姐、嫂子,随意吃些。好不好】

有心了,女眷欣喜谢过:

【说笑着分食,继续闲话不停】

与此同时,另一个区域:

【某个像样饭庄,江岸大城。18点多】

一对年轻恋人,赴朋友家寿宴:

【问题在后生,考虑欠缺。主家有个女孩子,年龄差不多。翡翠、黄金、玉器,都戴着。饭店场面可以】

一对恋人,后生吃喝快乐:

【姑娘呢,心理失衡。因为自己男朋友,曾跟主家那女孩子,有过懵懂感情。没结果,甚至谈不上开始。青春小插曲。但是,姑娘非常介意。男友考虑不周:动不动,就说过去情感经历。所以然】

那些首饰,在面前晃来晃去:

【漂亮服装,极刺眼。难道向自己,挑衅不成】

这种刺激,实在无法容忍:

【越想越生气,恨不得给男友几个耳光。为啥叫自己来】

寿宴未散,姑娘借口离开:

【在马路,跟男友大吵一架。自顾自跑掉。可怜的男友,怎麽也想不通。到底错在哪里】

说实在,姑娘知道冤枉男友:

【但是需要自尊,实在无法平衡】

任何事情,必须有培育的土壤:

【姑娘家庭艰难。父亲早逝,母亲洗衣工。就是谁家条件好,懒得洗衣服。上门给洗,顺便打扫。因为厚道,主家总多给点钱】

条件虽差,姑娘也有个差事:

【父亲生前好友相助,糊口而已】

记得男友首次见面,那套服装:

【姑娘从牙缝省钱,置办的。也是冬季,唯一套像样衣裳】

恋人是个大男孩,很阳光:

【情感细腻方面,确实差些。常讲很多浪漫话,遇事不多想】

姑娘认为依靠,能托付一生:

【今天这场宴席,粉碎了一切。好不容易建立的感情,瞬间灰飞烟灭】

跑掉后,姑娘漫无目的:

【不知走了多远。渐渐地,渐渐地,心底涌起莫名愤慨:为甚麽,哪里比她差?为啥要穿这样便宜,让人看小?衣服呢?没首饰,一件也没有。她想做啥?羞辱我麽】

想到此一节,内心煎熬:

【所衍生之痛苦,好比出炉火钳。滋滋冒烟,烧焦了姑娘的心。俨然黑暗魔杖,沉痛敲击灵魂最深处】

脚不累,心很累:

【一脸茫然,人海孤鸿。街边店铺前,木板凳借来坐坐。年头太长,实在不堪重负。今天不过爆发点。即便没这场宴席,早晚也有其他导火索。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呆呆坐着,不知去哪里好:

【目光痴呆,似乎等甚麽出现。期盼…期盼…传说中的希望。正幻想,一位母亲带年幼孩子。母亲说:那个味道不好,吃了不舒服。回家吃饭,好不好】

啥呀,儿童零食:

【原本普通对话。此情此景,无异火上浇油。沉睡的蛮荒大地,再遭遇震撼】

那一刻刺激,不亚于宴席:

【刹那间,似乎回到童年。真实心理障碍,强装不记得】

姑娘仿佛失亿症,嘴里念念有词:

【以为跟空气讲话:命…不可以…绝不可以…不管哪能样子,一定改过来】

与此同时,另一个区域:

【某处石窟门,江岸大城】

施如状、施阿细,马车赶到:

【这家女佣,亲自请来施家姐妹。面皮紧张,哆嗦着开门。直入房间,两姐妹都傻了】

女主人披散头发,没洗脸:

【眼圈哭肿,好像疯人院刚跑出来。开口哭腔】

没惯例煮咖啡,却有黄酒:

【哭腔道:我要跳江】

女主人的丈夫,不久前出差:

【几天前回家,妻子很高兴。煮茶做饭,嘴巴讲不停。街面八卦一堆。丈夫貌似很累,也没啥笑脸】

妻子虽失落,照样说笑不停:

【丈夫说累,去休息。妻子整理行囊,东西不很多。翻到外地宾馆单据,很正常。却还1封书信,女性字体。细细读,歌颂爱情。挺浪漫。男人太粗心,这也能带回家】

妻子不愿相信,试探询问:

【让丈夫有空,给自己写爱情诗。结婚多年,也找找感觉】

丈夫迷迷糊糊,回一句:

【老夫老妻,过日子。我哪会写那东西,不晓得啊】

妻子脑袋一片空白,嗡嗡乱响:

【无法接受,事实却摆在面前】

那晚,妻子失眠:

【2天后早晨,醒来不见丈夫。女佣相告:先生说出差,不让打扰您】

不知所踪,哪里出差:

【气了浑身哆嗦,瞬间爆发。女佣吓了半死,拦不住。好些餐具,被砸了粉碎】

见到施家姐妹,女主人再崩溃:

【破口大骂丈夫不停。多少年往事,摆在台面】

目光痴痴呆呆,骤然怒吼:

【我要抓牢他,一起跳江。要死一起死】

唯恐再破坏,施家姐妹一起:

【连带女佣,全扑上去。拼死争抢,照样摔了些瓷器。实在担心好友,绝不敢离开。3位女子,守1位痛苦的女人】

与此同时,另一个区域:

【饭局,施阔洋先生家。江岸大城】

饭厅,两位商界老手:

【煎、炒、烹、炸、焖、溜、炖,烹制一大桌佳肴。宴请1位商界朋友,准备上好黄酒】

施先生开口,不紧不慢:

【客户呢,很多。再大批量买你家衣服,还有尊夫人娘家的鞋子。这样子,好不好】

闻听此言,朋友大喜过望,

【好啊!太好了!随叫随到】

施先生笑意盈盈,再给斟酒:

【这才接上话尾:先吃饭,不要急。又不是今天晚上】

朋友呢,按耐不住兴奋:

【好说,就等施老板开口】

施先生吃口酒,笑道:

【慢慢来,没有一天做成的】

朋友很上路,当即表态:

【钱好说,您一定放心。要甚麽场面,只要能帮到忙】

施先生笑道:

【有饭大家吃,一定相帮办成】

朋友满脸喜悦,赶忙表示:

【施老板仗义。论人品作为,您是咱们大哥】

再说施太太,在隔壁房间:

【正跟三女儿讲话:阿堰啊,你真的老可爱。让你相帮牛肉装出来,没三下,说甚麽大葱。要不是我搞好,全部糊掉】

女儿施粤堰,边吃边读图画书:

【又讲我,告诉你啊…这个不叫懒惰,不小心忘记】

母亲叹口气,接道:

【忘记了,不对呀。上一次,让你相帮看店。怎麽跑去看那个甚麽…吹铜铁】

又说老账,女儿立即辩解:

【甚麽铜铁,唢呐。那好多人看,有趣的呀…是去看了,钱箱都锁了。哎呀,别老是讲这个。人都会有点错误】

母亲很无奈:

【算了、算了…倒是锁了钱箱,没人照看。还好我回去快,老主顾差点走掉】

女儿知道理亏,只想找点面子:

【是呀…不是没走掉嘛。只要买了东西,可以了呀】

如此逻辑,母亲头痛:

【对,没啥关系…为啥不忘记吃饭?还是不懂担当。不要叫你阿堰,叫你‘阿港’,对哇?这个好,蛮对路。以后嫁人,带孩子上街。最好先找个绳子,把小孩拴拴牢(阿港:方言,傻瓜)】

女儿可是羞愧,撂下筷子故作生气:

【好了呀,一点小事情。啰里啰唆,我蛮优秀的呀】

母亲倒笑起来:

【对,三姑娘最优秀。还好你不是股东,你爸爸英明。真要耽误生意…大家钱损失,哪能帮董事会交代】

说句实话:

【施粤堰性格,比较火爆。不喜欢,基本不隐藏。具体做事,温吞水。要说慢工出细活,总留点收尾。须别人料理。倒不是故意,太年轻(温吞水:方言。不够干练)】

与此同时,另一个区域:

【灯火瑤觞大饭店,江岸大城】

世交家族的朋友,外省份过来:

【40出头条汉子,人相当不错。肝胆有情义,跟林家关系很好。在老家地方,望族大户。今次为办理生意,林昭嗣亲自接待】

进前门,大厅铺高级石料:

【即便保洁人员,都穿戴齐整。中外顾客往来,接待处笑脸相迎。更有甚,接待管事还懂外邦言语。朋友生平首次江岸,直入富丽堂皇场所。下意识,拉拉缎子长衫领子,咳嗽两声】

饭店整体,外邦文艺复兴风格:

【穹顶悬了金灿灿,超大多层次,西洋老款琉璃吊灯。中国使用琉璃,几千年历史。所谓西洋灯,在中国领土,中国工人生产】

林昭嗣跟接待处,办理入住:

【朋友站立等待。手拎真皮公文包,翻出个翡翠烟嘴。再找颗卷烟。刚取火柴,猛想到:烟灰咋办?总不能】

大厅侍应相当机敏,早瞧见翡翠烟嘴:

【三步并作两步,双手捧个白瓷烟灰缸过跟前。满脸笑容,开口让人太舒服:先生吃香烟,我给您接着(吃香烟:方言。抽烟)】

朋友受宠若惊,简直难以置信:

【此地人等,如此享受】

实在不习惯,打量大厅:

【木结构深色真皮沙发。跟侍应商量:能不能坐下再…再那个吃…你们那个甚麽】

侍应满面殷勤,一路跟去沙发:

【笔直站立一边。直待朋友嘬两口,立即弯腰笑脸,凑过烟灰缸。那光景,多少有点如坐针毡。再瞧侍应挥挥手,小弟当然识做。迅速托盘捧茶壶和杯,撂定跟前西洋款木茶几。斟满杯,小弟走开(小弟:饭店行规,师傅带徒弟。师傅讲话,徒弟照办)】

这杯茶,真吃出尊贵心情:

【朋友禁不住偷笑。心底打量:昭嗣太客气,找这样高档】

办理完毕,林昭嗣过来:

【眼一扫,迅即明白。笑了掏些散碎,侍应连连感谢】

朋友恍然大悟,应给小费:

【刚要拎行李,却见林昭嗣轻轻摇头。不由奇怪。未等反应,侍应推个行李车过来。黄铜材质,4个轮。跟21世纪,没大区别】

朋友心里琢磨:

【还弄个车,搬楼太累。还不如手拎】

却听侍应一句:

【两位先生。咱们上电梯,好不好】

林昭嗣笑了答应,抬手相请:

【朋友赶忙客气。暗暗寻思:还甚麽梯子,应该方便】

电梯,饭店门面:

【在当时江岸大城,太稀罕。100多年前,外邦制造。奢侈品】

朋友心里打颤,嘴上当然不讲:

【电梯启动,生平头一遭。瞬间吓出一身冷汗,心底暗暗祈祷:这啥洋东西,吓死我了】

出了电梯,走廊铺华丽地毯:

【中国制造,1920年很受欢迎。大量出口,在外邦国叫‘奢侈品’】

朋友瞬间犹豫:

【咋办呢?不踩吧…难不成飞进房间】

见大家都踩,心里才踏实:

【房间摆设,在当时很考究。木结构大床,床垫柔软。织锦缎床罩。被子枕头雪白,绵软填充物】

深色西洋款家具,座椅包真皮:

【配茶几。中国青花瓷茶具,白瓷烟灰缸。金属罐装茶叶。黄铜保温水瓶,螺旋口黄铜盖。当时‘奢侈品’】

提前有要求,迎宾大果盘:

【西洋款,中国制造白铜大托盘。若干中国白瓷碟,几样蜜饯果子。譬如西瓜,掏瓤切规则方块。还2个精致景泰蓝小碗,糖浆泡水果。白铜餐具,若干。整个托盘,覆盖白纱。透气防尘(糖浆泡水果:类似水果罐头。白铜:瞧了像纯银,很漂亮。中国使用白铜,历史悠久。饭店有纯银餐具,可要求做场面。押金)】

书桌大气,包真皮扶手椅:

【琉璃盏台灯,玻璃瓶墨水。铅笔,复古西洋款鹅毛笔,西洋款蘸水钢笔。雪白信纸,包真皮记事簿。这些文具,喜欢都能带走。额外算】

靠窗,还个深色木质酒柜:

【上2层玻璃对开门,底部双层抽屉】

西洋款烈性酒杯,水杯:

【小玻璃瓶:汽水、啤酒、西洋烈性酒。还个陶质小坛子,中国黄酒。五颜六色零食,下酒小点。若干坚果,譬如带壳花生。还肉类罐头,外邦文字。酒柜饮食,付费】

初来高档饭店,心花怒放:

【林昭嗣想多一层,朋友毕竟头一回。相告:房间东西,随便吃喝。大哥贵宾,开心就好(只想招待周全,林昭嗣会给钱)】

卫生间,这个必须相告:

【这是浴缸,放满水泡一泡】

没听明白,朋友疑惑:

【嘴巴不问,心里思量:难不成高级地界,还给养鱼?回去呢?鱼咋带走(浴缸,听成‘鱼缸’)】

林昭嗣耐心讲解:

【大哥您看,这样位置,冷水。这样子,热水。再动动,温水。塞牢个塞子,泡泡多舒服】

朋友恍然大悟:

【西洋大澡盆。正好旅途劳累,禁不住喜上眉梢】

不能让人当作,没见过世面,

【朋友连连点头,半句废话没有。生意场,面子相当重要。心里禁不住思量:冷热水随便有。老年间…就是皇上,也没这方便】

再说卫厕设施:

【林昭嗣一番演示,西洋款恭桶。朋友禁不住感慨,心里话:上个茅厕,还这般考究。此地人,真懂享受】

香肥皂,朋友认识:

【唯恐说错话,就是听。还国产牙刷,国产木梳,外邦牌子牙粉。外邦牌子小包装牙膏,这个没见过。很想拿起来闻闻,唯恐被人当作老土。硬生生忍住,直想等下定尝试牙膏】

一番讲解,再相告:

【旅途劳顿,大哥休息一阵。兄弟晚点过来,咱们吃饭】

那叫一个感激,如此高看自己:

【朋友忙翻藤编手提箱,早备好钱袋。坦诚相告:来不及备东西。这个…请家里人,吃杯茶】

哪里肯收,林昭嗣一力谢过:

【大哥肯来,就是看得起兄弟。这样子,实在远了】

好一番推让,各抒己见:

【坚持不受,朋友只好作罢】

1个多小时,林昭嗣返来:

【却没人应声,只能叫侍应开门。朋友泡了浴缸,睡着了。卫生间木凳架杯子,啤酒瓶,若干零食。轻轻叫醒,下楼吃饭】

当晚,货场有客拜访:

【是否记得3月份,老人家自尽投江那天?码头附近住家,王阿姨?帮久小童洗澡,还赠送衣服】

王阿姨登门,带1位后生:

【宗骁卫接待,若干兄弟在场。男宿舍】

个后生,1898年生人:

【粗筋重骨,直若山中几百年大树。古铜面色,宽脑门。大眼圆睛,横当作两个琉璃盏。阔口开张,牙白齐整。短发利落,鬓角青茬。两只大脚,浑似老木劈柴。一派凛凛彪形】

入来门槛,个后生好端庄:

【左膝弓,右膝跪。抱拳作揖,低头朗声:见过众位哥哥,兄弟曙翦。祖上右水关(翦:音jiǎn,3声。右水关:中国省份,右水关省)】

如此周全,一众汉子欣喜不过:

【忙搀扶让座,端茶相让。后生性情爽朗,有问必答】

亲戚,略有些远:

【王阿姨姑姑家,在膏腴沃北岸。曙翦的母亲,是王阿姨姑父的,姨表姐】

个后生胆大心细,右水关出发:

【走路,搭顺风车。还给人出力搬抬,换搭车(搭车:驴骡马牛,脚力车)】

饭铺剩饭,也曾乞讨:

【还去住家,求过饭食。或挖野菜生食。沿途钓过鱼,捉过蛇,抓过田鼠,摸过泥鳅。烤了吃】

随身带条木棍,夜里栖身树顶:

【天光时分,树下竟然2头狼。瞅个空档,从树顶劈下来。一棍劈翻1头。拼死力战,撂翻另1头】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不清楚地面状况。整夜水米未进,饥饿难耐。即便如此,也不敢火烤狼肉。唯恐烤肉香气,再引来其他猛兽】

某个庄上办喜事,瞧着大户人家:

【赶忙前往出力。挥汗如雨,绝不喊累。几餐像样饱饭,顿顿有肉。主家很感动:另送1双新布鞋、1套新衣裤,一些钱】

最后那程,扒火车:

【躲躲藏藏,等慢速提前跳车。走路,至膏腴沃北岸(扒火车:不知前景如何,不敢花那点钱。穷苦百姓,实在没办法)】

安排饭食饱足,休息3天:

【换齐整穿戴,给钱坐火车。王阿姨姑父,手书1封。再给像样礼品。细细交待表外甥,来江岸大城】

书信很诚恳:

【带了生活费,不能给亲戚平添麻烦。毕竟江岸大城繁华,烦劳询问像样差事。年轻人有气力,懂道理。鞍前马后,不在话下】

第一时间,想起宗骁卫:

【用人之际,当场应承。再说会子闲话,派车送回。所送礼品,万万不肯收。宗骁卫只一句:街坊乡里,哪里要这样】

王阿姨不肯,直白道:

【阿卫啊,你收下,才是看得起咱们。心里边踏实】

话到如此,不要倒不好:

【啥呀?一大竹篮鸡蛋。当时通常百姓,叫‘厚礼’】

唠几句家常,马车相送:

【一众汉子,宿舍外话别】

转天,农历七月初九:

【8月22日凌晨,1920年。一众汉子忙活装车,货场存粮】

1石4等米,2石棒子面:

【2石黍子面,2石高粱米。套2匹骏马,2匹普通马。2轮板车共2辆(棒子面:玉米磨粉)】

本想兄弟们多休息,宗骁卫要去:

【关肇殿给意见:天还黑,兄弟职责所在。万一甚麽状况,必定对上有交待】

工友驾驶,关肇殿跟车:

【修莫开也要跟了帮手,关肇殿相劝:开哥歇着。白天跑买卖,得您老把式。三两句,直奔灵笃寺而去(跑买卖:车载货品,开拓市场。您老把式:修莫开驾驶马车)】

晚些时候,各方面准备妥当:

【宗骁卫抱拳作揖,就一句:翦哥受累,一定护卫女眷】

男人相处,发乎心:

【个汉子抱拳还礼:卫哥看得起,但请放心】

宗骁卫做事,有分寸:

【取个钱袋,各种散碎。给一句:但凡花销,万不让芹姐破费】

曙翦接过,抱拳领命:

【此类花销,走额外费用。没规定数字,宗骁卫凭直觉。花不完,回公司上交。若花完,回禀就行。宗骁卫,从不要求书面记录。但是所有人,自觉有明细】

还一点,香芹赤胆忠心:

【素日市场开拓,300分卖力。经常茶话会,茶水零食。谁想发言都行,随便。香芹看问题,一针见血:没人喜欢傻子一样,坐了听别人滔滔不绝。必须考虑大家,内心感受】

所以,香芹与众不同:

【越部门茶话会,越让大家痛快。每个人都有表现欲,每个人都需要舞台。叽里呱啦,痛快。好比吃大力丸。香芹很少开口,全给别人捧场。是否发言,姑娘无所谓】

香芹1904年,还不到18岁:

【姑娘有句名言:咱们公司做起来,靠大家用心。越爱表现越好,就怕不表现】

钱给曙翦?给香芹不好麽:

【宗骁卫的角度,更高一层:天下无论谁,都喜欢大方人。无所谓家人或熟识,抑或萍水相逢。工作配合,基于信任和情感。人心,最重要。潜力被激发,那才叫巨大能量】

早7点左右,曙翦驾车:

【1匹骏马,2轮篷子车。香芹跟随。方向西北,没带货物】

初次相见,老战友般一见如故:

【两人说笑不停。山南海北,故乡奇闻。姑娘最感兴趣:如何一路走来,还扒火车】

后生一边应答,吆喝两声:

【个骏马也奇怪,俨然晓得自己人。完全配合,马不停蹄】

晚些时候,埙麾公甸:

【大城所辖区域,繁华所在。一派太平景象,客似云来(埙:xun,1声。中国古典乐器,数千年历史。声音极度个性,大气苍凉悲壮。蕴涵天地间,最深沉情感。麾:hui,1声)】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70部分】

与此同时,码头办公房:

【一群客人,来自南部沿海。港口重镇】

林昭嗣亲自接待,相谈甚欢:

【带队年长者,50大几。谈笑风生,形容和蔼。尊称,扎叔】

说也简单:

【扎叔的老板所属家族,1908年打海盗参战。扎叔本人,先锋部队统领之一。大家亲近,多年生意往来】

南部沿海,有个外邦买卖,

【倒也琳琅满目,颇有面积。前店后厂。个外邦东家,不擅打理经营。全部心思,尽在美酒红颜。及各类赌博】

愈发生意衰败,无以支撑:

【超低价格,卖给扎叔的老板。还许多外邦皮鞋,五花八门。每双鞋,独立纸盒包装。全外邦文字,保存相当完好】

今次,带360双:

【男女款。扎叔相告:如果可以,留低售卖。如果唔得,2天后我哋返去。就带回。阿嗣有本事,有无方法(留低:方言,留下。唔得:不可以。阿嗣:林昭嗣)】

再一番询问,具体细节:

【安排马车,全送辇辙瀑锦。密普卿早知晓,随便吃喝。后续安排戏园子,密普卿另备瓜果点心。比园子零售,档次高】

送了扎叔一行,跟宗骁卫商量:

【华廷玺对外发,3块4。好不好?闻听此言,宗骁卫笑起来。白给一样,哪找这好事?但凡不傻,肯定进货】

工夫不大,马车接来朋友:

【外省过来,住灯火瑶觞。40出头汉子,尊称‘老管哥’】

自己人,没啥好遮掩:

【满屋子皮鞋,老管哥瞠目结舌。自己老家即便有钱,也没地方买。或蹲或站,细细研究几十双。满心喜悦,面皮上一派赞赏】

终于起身,直接一句:

【昭嗣,这多钱】

开口和蔼,慢条斯理:

【3块4…大哥您看】

老管哥,真懵了:

【3块多,还不够场面吃点心。这等价格,肯定销路旺。自家利润空间,相当宽松】

事不宜迟,立有决议案:

【就一句:兄弟,找船装货。越快越好,都要了】

一众汉子,同样心花怒放:

【360双,银元1224】

老管哥,性情中人:

【若无信任,免开尊口。若信赖,万事好说。相告林昭嗣:老家开精致店面,多年心愿。若别人都有,不喜欢。既然生意,就做稀罕。凑2000银元,再给安排其他货品。红红火火,大家发财】

一拍即合,众人安排:

【双方,对前景十分看好。2000进货,当时大手笔】

想到安全,老管哥没带银元:

【至于钱庄银行,也未考虑。生平头一回,携带外邦纸币。布袋缠在腰间,衣服遮盖。当时经济水平,硬通货】

表过码头,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埙麾公甸】

某家店铺,曾来过:

【货品装修等等,场面很不错】

老先生儒雅,实言相告:

【儿子外出,最多后天回来。相帮孩子看店。老头子,跟不上你们新思想。再过来,儿子看看货品。若好东西,有钱为啥不赚】

今天算来着,少东家在:

【双方一打照面,全愣住。对方上下打量,眼珠子都快掉出来。香芹一身富贵,黄金镯沉重。凝视几秒,一齐拍手大笑。那光景,老东家彻底懵圈儿。曙翦也奇怪,却面色平和。站立身后,仔细观察】

是否记得,香芹曾用计逃跑:

【仅2个银元,要去密家报信。遇着好心人,给出路费至廷督省。少东家,正那位好心人】

筵儒桨,1896年生人:

【新思想青年,笃信实业兴邦】

前清晚期,祖父曾任省份地方官:

【退休后,在廷督省老家办学。外带帮穷苦乡民,写状纸打官司。别看兼职律师,从无败绩。乡里口碑实在太好,备受景仰】

筵儒桨的父亲,尊称筵老:

【前清衙门做过文职。没多久辞职,经商。曾经文职平淡,做买卖风生水起。家道愈发富足】

筵老曾告儿子:

【你爷爷积大阴德,才保佑咱们发达。当年帮乡亲打官司,没钱也帮忙。街坊多不识字,种田哪里有钱?打几条鱼,送你爷爷。还有家境差的,杂粮拿过去。更穷些的,只有红薯感谢。你爷爷,永远表现老客气。好像收到多麽贵重】

筵老做生意,如有神助:

【卖啥都赚钱,好到不能理解。小店面开始,直到这好大面积。严谨讲,2个门面打通。共用1块招牌:畅丰舜堂】

1间各省土产,兼针头线脑:

【各类持家必需。捎带肥皂牙粉,食用碱】

另1间,吃的:

【大米杂粮,食用油。各类干制品,譬如香菇、鱼干、鱿鱼干、粉条。还许多调味品】

说话工夫,客流若开闸泄洪:

【伙计忙昏头,甚至拿错东西。难不成,此地粮食更好吃?味道都一样,就是信赖。左近前后街坊,哪怕路远也来。铁认‘畅丰舜堂’。天意】

说不出为啥,筵老极欣赏香芹:

【虽不多插嘴,面部表情相当高看】

早听儿子说过,帮过一个姑娘:

【火车至廷督省,直给送家门口。确认无误,便辞行。甚至不肯进门吃茶,密普卿拼力相留。直给火车票钱,无论如何不收。密普卿着慌,一定不让破费。再三相让,也不肯】

只说家在埙麾公甸,来廷督办生意:

【再没多彰显,站定门口不讨扰。实无奈,密普卿相求:吃顿饭总可以,您远道而来?家附近饭庄,吃一顿】

从始至终,也没提过开店:

【只说说祖父往事。父亲早年小买卖,能糊口。家里过得去,自己给别人公司帮手。21世纪说法:类似高级顾问,副总经理】

当时开2间大店,很到位:

【不是哪天,而是天天火爆。年头至尾,没半刻闲工夫。筵儒桨,读书有文化。谈吐大气,很有出息的富二代】

早晨装走7石粮,香芹知晓:

【相告筵老:您若有车,可不可以,帮咱们送10石粮?若不方便,我现在回去安排。您看,好不好】

畅丰舜堂,自己不养脚力:

【筵老笑着捋捋胡子:香芹姑娘开口,凡事好说。老头子安排】

曙翦不讲话,坐了旁听:

【眼角余光,时不时警醒门外马车。全听懂,不由肃然起敬。心里话:这少东家,端正一条好汉】

香芹引见,2条汉子相互见礼:

【筵儒桨不由夸赞:曙兄弟,好一脸英雄气】

这般夸赞,实在受用:

【桨哥抬举,哪里敢当。您热心肠,侠义】

早瞧见后生,筵老给一句:

【这年轻人,满面正气。若在行伍,边关报国不会错(行伍:中国传统称呼,军队)】

对方长辈,曙翦忙躬身抱拳:

【老前辈夸赞,咱可受用。感激前辈,瞧得起咱】

知道为发货,直谈生意:

【筵儒桨实言相告:舫家绣街,我家店铺很快开张。好地段,摆有样子的。你们啥好东西(舫家绣街:所属区域,老城厢。繁华商业所在)】

香芹喜悦,拍拍手:

【离咱们公司老近,东全贸大厦。这样子好哇,送粮你跟去。看啥能用到,帮衬生意】

当时经济水平,不是谁都舍得:

【但凡进驻东全贸,多少要点实力。一拍即合】

曙翦递过钱袋:

【芹姐,卫哥备的】

听香芹说过,畅丰舜堂卖粮:

【哪里都是买,顺水人情。宗骁卫早安排,1个像样银锭,若干不规则银锞子。大家吃,走额外费用。给朔氏节约成本,都在心里】

估摸公司人物,筵老问一句:

【卫哥…你们大管事】

香芹接了:

【是啊,宗骁卫。朔氏效力,他舅舅施阔洋】

筵老愣一下,满面化作笑容:

【三当家,有过一面之缘(三当家:尊称。形容施先生,在朔氏企业地位。朔董,朔家二弟,施先生。朔董的父亲,年岁高了。除非个别情况,很少参与过问)】

筵老心细,问多一句:

【朔氏,不在东全贸呀…新近开的】

如此机会,香芹当然把握:

【华廷玺股份,在东全贸。董事长,施先生的女婿,卫哥的姐夫。施先生帮卫哥,都是大股东。卫哥自己家,中游省开工厂(帮:用在此处,表示‘和’。方言)】

豁然开朗,筵老能感受到:

【若干家族,聚拢一处。相互帮衬。这般光景,不会小生意。商界头脸人物,多一些肯定好】

另一边,香芹结账:

【从进门,也没问过粮价。筵老忠厚,给一句:大客官用粮,都是发价。以后常往来,多个朋友(发价:批发价格)】

车备好,粮食全到位:

【筵老直送门外,依惜话别。3人共乘马车,直奔货场】

货场卸粮,再奔码头办公房:

【宗骁卫热情招待。直让立即辇辙瀑锦,像样吃饭。现在公司饭庄,制度改革。刚开始,股东吃饭也给钱】

生意发展迅猛,没想到:

【人心太重要,中国感情。无论股东,公司的客户朋友。兹当公司大食堂,管饱】

这个决定,深思熟虑:

【林昭嗣问过:这样子,会不会费用】

宗骁卫,发自肺腑:

【开疆拓土,相比饭菜成本,哪个重要?盯小成本,将来老了,最多老家守些田地。存好多粮,用处何在?吃不光,生虫子。姐夫若想成就风云,必须人心所向。嘴巴一动,统统为您奔走。好像人和机器,全部动起来。才有大铁船威风八面,到处亮相】

一番话,林昭嗣恍然大悟:

【当即决议案。董事会,全体通过。满堂彩】

表过插话,再看这边厢:

【码头办公房。筵儒桨着急看货,兹请晚些吃饭。临转仓库,也有货品。逐一筛选,对心思】

马不停蹄,直奔东全贸:

【华廷玺a座,代管b座。但凡货品,统统过一遍。满意】

生意方面,筵儒桨动脑子:

【最主要,很强信任基础。各类货品,321银元。譬如按外邦潮流,中国工人制造,穿戴日用小件。还纯外邦进口,七七八八,同样扎叔带来。总而言之,亮眼睛。哪怕1套餐具,1把雨伞,抑或家居摆设】

烦劳今天,直送舫家绣街:

【还一部分,埙麾公甸。譬如肥皂,食用碱】

另有相求,见到办公房皮鞋:

【爱不释手,别人都包了。筵儒桨,遗憾到一塌糊涂。很想清楚,何时能再到】

老管哥要的,任谁也别动:

【坐定代管b座,计算日程。给大约时间,双方满意】

全部敲定,诚心相邀:

【辇辙瀑锦饭庄,香芹陪同。曙翦驾车送去,立即返回】

一众汉子,在东全贸楼下:

【装货盘点。差些东西,曙翦驱车直奔货场】

全部马车带货,赶赴饭庄左近:

【目光未及处,等待。为啥?力求客户安心吃饭,没催促感受。午餐时段,人山人海】

密普卿带侍应,送出热腾腾饭食:

【饼夹炒鸡蛋,碎肉菜粥。还几个菜肉包子,红糖馒头。众工友或蹲或站,抑或靠了马车。就地开饭,包括宗骁卫】

午餐时段,桌子根本不够:

【何必再进入,凭空让食客烦恼】

正吃饭,蹒跚来几名乞丐:

【老幼妇孺,衣衫褴褛。不敢靠前,站远了眼巴巴】

宗骁卫给示意,工友立动:

【入饭庄,找密普卿。没迟疑,几个陶碗满装米饭。洒炖肉汁。再几勺碎肉,卤鸡蛋、蔬菜。几个汉子端了,直过街面。相告一句:碗放门前即可,有人洗】

街对面,乞丐蹲一排:

【没哪个讲话,全神贯注手中碗。一边吃,一边噎。捶胸不停,却哪里肯等。更有猛力咳嗽,大声喷嚏。满脸食物残渣。才停息,再猛力送饭】

街这边,实不忍看:

【一众汉子,默默转移目光。本来吃饭好心情,现下味同嚼蜡。感慨唏嘘万千,说不出】

宗骁卫给示意,工友找几张土纸:

【菜肉包子、红糖馒头,还没动。裹了直过街面,送乞丐。哪里顾得应声,腮部鼓鼓囊囊,摇头摆手致敬。工友笑不出,默默返身。众人相对无言】

想起密普卿那番话:

【吾辈当自强,开创新中国。再没有租界,再没有洋军队。我们中国人,顶天立地】

宗骁卫喃喃自语:

【新中国,顶天立地】

街面过外邦人,见乞丐吃饭:

【表现极度不屑,嬉笑嘲讽。更有甚者,一口痰吐到面前。对于穷苦中国人,(她)他们根本不在乎。欺负弱势中国人,习惯成自然】

众乞丐浑身打颤,头也不敢抬:

【当初码头大战洋人,宗骁卫是条光棍汉。眼下,横跨2个公司管事。且在公司饭庄门口,大白天】

劳静肃出来说话,看满眼:

【不动声色,悄悄相告宗骁卫:最嚣张那个,卖鸦片的。有些身家,从不给中国人尊重。有次买东西,暴打中国店铺伙计。没半点悔过,还要店铺赔偿。讲耽误他时间,换作钱】

租界衙役过去,试图调停:

【鸦片贩子毫无收敛,愈发跋扈。让翻译相告店铺:你们中国佬,就该被我们打。你们中国佬,就该给我们下跪。就打你中国佬,是不是很自卑?就算杀你全家,拿我有办法麽】

店铺老板中国人,义愤填膺:

【直接跟贩子冲突,定让赔礼道歉。个卖鸦片的,粗壮蛮横。当场开打,店老板满脸血。躺翻在地,低声哀嚎】

在场的衙役,外邦人:

【假惺惺拉开,在旁嘀咕一阵。个卖鸦片的,几个小钱扔地板。让翻译开口:打不过我们,不配有人的尊严。爬过来,自己捡】

店老板拼死爬起,一头撞过去:

【鸦片贩子顺势抓住,丢出门外。再哀嚎不止】

外邦衙役,装大傻:

【刷存在。经典撇嘴,耸肩膀。鸦片贩子哈哈大笑,扬长而去(撇嘴,耸肩膀:外邦经典动作。此处场景,表达轻视店铺中国老板。或看不惯,不能理解甚麽)】

过程如此,宗骁卫面若寒霜:

【劳静肃详细禀告,鸦片贩子生意所在。表面正经买卖,进出衣着光鲜。骗人的】

有地址,足够了:

【宗骁卫点点头,再不答话。装作没事,继续吃饭】

再看这边厢,一切妥当:

【2拨人分头。埙麾公甸,舫家绣街。时间,过13点】

晚些时候,埙麾公甸:

【送了货,请工友先回。筵老想多聊聊,不能驳人面子。众汉子动手,骏马换给曙翦。为啥?若继续开拓市场,公司形象。个汉子不想多应酬,门前坐车等待】

畅丰舜堂,让座上茶:

【筵老说件事:原先有个伙计,外省份。身强体健,干活生猛。从不吝惜气力,性情有些急躁。明明帮了同事,却为态度争执。直到一次,同客官口角。不得不让回家。个伙计孝子,家有老父。但凡些许好东西,定让父亲先吃】

筵老叹口气,问一句:

【芹姑娘,你们生意大。若能收留,也给生路。我这边,伙计不愿相处。叫回来,只怕……】

香芹略思量,问了地址:

【起身告辞,筵老直送门外】

跟曙翦说起此事,询问意见:

【个汉子直白:孝子,心有良善。日子艰难,挤兑心焦上火。老爹,八成不能劳作。万一啥病,也没钱】

有点距离,不属埙麾公甸:

【香芹不由感慨:这样子每天走路,天冷可难过】

低收入劳动者,聚集区:

【没个具体门牌,唯左右大致情形。自己猜】

罕见像样居所,随意搭盖:

【竹竿架起来,覆些稻草。不知哪里捡来木板,凑合站立。所幸麻绳扎一扎,砖石堆个基础。风大也不成。木板形状各异,却露许多空档。如此危房,也能住几口】

还有自制帐篷,许多残损:

【细打量,旧船帆改的。大豁口,细麻绳胡乱团一团。小破洞,放了不管。遮风挡雨?也许吧】

到处随意堆放,都是破烂:

【来源不详。21世纪废品收购站,见过吧?俨然超大版,废品存放区。是否有用,不好说。反正见着,就不错过。此片区域,几乎无人买煤。各类破烂,抓来点炉做饭。或走远路砍柴,砍竹枝】

饭食,极其简单:

【常去各处菜场溜达。天热肯定有丢的,捡回来洗洗。饭馆厨房后门蹲着,点头哈腰。哆哆嗦嗦掏卷烟,给人点上。干啥?厨房下脚料,菜叶菜皮。赶大厨好心情,给个带肉棒骨】

做人醒目,很重要:

【常给厨房打扫、洗碗,倒垃圾。免费尽义务,只求讨点下脚料。随便啥能填肚子,都可以】

见谁都哈腰,满脸堆笑:

【大厨观察,于心不忍。相告老板:个妇女有眼睛,很识相。一个人,做两个人生活。开份薪水,招来做个杂工(生活:方言,工作)】

大厨认可,老板同意:

【每日里低三下四,任劳任怨。大厨额外关照,炒啥菜,弄个碗留些。整晚下来,也存不少。收工时,盖些米饭。给妇人,让从后门离开。恻隐之心:妇人太穷苦,太隐忍。兹当给家里,吃顿饱饭。我们中国人讲感情,自古如此】

居住此地,罕见谁家买米:

【最多吃啥,店铺低价陈粮。还各种渠道,来便宜粮食。譬如磨坊给人出力,极度吃苦。东家满意,额外送粮。无非这里那里,扫扫便有】

还有给人帮手,事先谈好:

【未脱壳谷物,权当薪水。自己再加工,填饱肚皮】

通常店铺做事,付工资:

【有做人低调,非常哄老板开心。恻隐之心,额外送些粮。譬如高粱米,那叫欢天喜地】

还有勤谨的,郊区菜地帮忙:

【钱多少,您随意。家里太艰难,您不要的菜,只求打赏。干活200分卖力,雇主很高兴。时不时,送许多蔬菜。炒了须买油,太浪费。天热凉拌吃,盐而已。天冷菜地歇了,再去别处帮工】

但凡做事,早起走远路:

【不能迟到。更有甚者,去码头搬运。累成天,竟然走回去。有实在不想动,码头随便找地方。凑合一宿。码头谋生,此地罕见。路太远,不堪承受】

还有给人跑船,门面差事:

【绝对能在邻里,小小吹牛。水手,常不在家。但凡回来一趟,带些吃喝。另有薪水,家人欢腾一片。街坊羡慕不已】

此地居民,罕闻谁读书:

【任何派送传单,小广告,不来此区域。曾有过,居民兹当引火做饭。再往后,谁也不肯】

这片地区,没像样穿戴:

【若哪个有绸缎,肯定手工改改。过年才扮上】

穿了绸缎,肯定引出一段故事:

【曾几何时,先辈也风光。如何高头马,如何大轿子。吃大米,鸡鸭鱼肉。信不信,无从考证。反正听起来,蛮过瘾。穷苦百姓,耳朵过过瘾。生活调剂】

这片地头,家庭拌嘴天天有:

【甚至几户人家,同时吵架。鸡毛蒜皮,任何火星。妇人数落丈夫,汉子埋怨婆娘。大人吼,孩子哭。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

芝麻大点缘故,扯出陈年老账:

【甚至前清晚期,夫妻都没出生。照样有鼻子有眼,干啥?比家族历史:清朝那辰光,老子祖辈也阔气。牛啥牛,有啥了不起?不就是,摔个东西麽?修修麽好来,为啥体哇啦哇啦(为啥体:为甚麽。哇啦哇啦:吵嘴,大嗓门,态度不好)】

附近有池塘,孩子们最快活:

【天热泡泡,游个泳。童年唯一快乐,便在这小小水洼。哪怕短暂忘却,真实经历的贫苦。水花四溅,大呼小叫。无论如何,孩子无法选择家庭。最大期盼,穿身像样衣裳。最大奢望,米饭和肉。此地孩子们,最多一两个,去过江岸繁华商业区。给人小工,当天付薪那种】

曾有很多鱼,基本抓光:

【水质实勉强,居民不敢吃。最多涮涮,家居物件。若洗不紧要衣裳,弄个棒槌,噼里啪啦敲打。肥皂,这里没人用。传统洗涤替代品,一带而过】

并非家家有炉子,咋办:

【砖石垒土灶,捡引火物。架口老锅,做啥就这一口锅。餐具,基本按人头。罕闻谁家,有多备用餐具。哪怕筷子。煮饭,掐算人口下粮。饱不饱,也就那一碗。必须考虑明天】

这片区域,送水工从不来:

【好在老年间打井,大约2口。吃用都在此,尤其做饭时段。许多妇人汉子,拎各种器具过来。洋铁桶在此地,高级器皿。绝对比例家庭,木质桶盆。有携扁担,挑2桶返回】

其中1口,井轱辘:

【省好大力,去了人最多。早有默契,大家排队。另口只能绳子吊桶,费力拎。有聪明的,情愿出气力。也不想等长队】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贫苦聚集区。马车出现,不由小轰动】

故事里才有的,高头马:

【像样篷子车,手工精细。缎子衣裳,硕大黄金镯,考究长裙,缎子绣花鞋。啥袜子?机器织的。赶车的汉子,也十分精神。穿戴干净齐整,新布鞋】

这等样人,怎会出现此地:

【妇人们瞠目结舌,哪还记得啥家务。拼死瞪大眼睛,不放过分寸光景。一力扫视香芹穿着。禁不住跟了车,只想瞧仔细好门面。汉子们,也都傻愣愣望住。戴帽的,不由脱帽致敬。形容恭谨】

此一刻,在贫苦百姓眼中:

【香芹,就是千金大小姐。来自豪门,另一个世界】

孩子们可高兴,跟了车子跑:

【自编歌谣不停,叽里呱啦。到底唱啥?不清楚】

有带零食出门,相告暂停:

【孩子们聚拢来,哇哩哇啦可开心。香芹笑眯眯,给分零食。然后打听,谁家在哪里。好多张小嘴巴,指东说西。有年长些,开口沉稳。相告前边引路,带您过去】

妇人们,很想过来凑热闹:

【自尊心缘故,实在穿戴寒俭。不想外来千金跟前,太过丢失体面。却禁不住好奇心,悄悄跟了车子。直想闹明白:谁家好命,有这般富贵亲友】

确实找到,不在家:

【泥土小院子,露天垒土灶。围个竹篱笆。地面几块旧木板,兹当通行道路。简单农具,1个小板凳。院门,就个竹帘挂竹竿。任哪个街坊,随便进】

房子,土坯:

【小小一间。泥巴混草垒墙,便宜。房顶也简单,大约竹子做梁架,覆盖稻草。若下大雨,不好说。掏个洞算窗,镶竹框架。糊各色纸张,兹当遮风。竹子做门,蒙深色旧粗布。凑合能看】

主家不在,无端冒昧进入:

【院外坐等。幸好没下雨,否则马车大麻烦。泥土地】

孩子们七嘴八舌,唯恐不能插话:

【这家有个老人,房里边躺着。儿子老孝顺,每天给老人治毛病。白天烧好饭,自去上工。帮街坊老客气,有啥帮忙都过去】

香芹瞬间想到啥,问一句:

【翦哥,路上有药铺哇】

个汉子很肯定,赶车不多久:

【这才放心,安心等待。孩子们渐渐散了,就还三两个。坐了原地,不知啥游戏。妇人们必须家务,只得返回】

大约半个时辰,大踏步来条汉子:

【走如风。鹰眼一双,内敛深藏。面轮廓鲜明,凹眼浓眉。筋骨极强,立知多年拳脚棍棒。行路时分,目不斜视。对襟粗布半袖,深色长裤挽至膝盖。光脚秸秆鞋。扛条扁担,挂几束草绳】

曙翦立即跳下,大踏步迎过去:

【哥哥在上,兄弟来迟。受兄弟一拜】

说话间,单膝下拜行礼:

【对方汉子猛一惊。赶忙迎过,双臂搀扶。开口不胜感激:兄弟哪里话…无端端,怎敢受这大礼。快快请起】

香芹下车万福,个汉子有点尴尬:

【忙抱拳作揖,相让进屋。大致说明来意】

曙翦仔细拴马,一同跟进:

【耳朵却警醒,随时留意外边】

竺岐,1897年生人:

【祖上溯忠,辗转来江岸。屋内老人,竺岐的二伯父。个后生年幼时,家中遭变故。二伯父仗义,带回家抚养(溯忠:中国省份,溯忠省。溯:音su,4声)】

二伯父妻子,因病去世早些:

【只有个女儿,远嫁他乡。女婿外省份,做人很不错。临行前,给备很多粮食】

往后,老人郁郁寡欢:

【最终卧床不起。家道渐渐不如往昔,全靠后生一力支撑。老家做买卖的,走南闯北。帮带家信,女儿找人代写。相告:丈夫凑点小钱,夫妻同往江岸大城。看看,有啥小买卖。那地界繁华,说能好营生】

此封家书,且喜且悲:

【江岸大城,实在太陌生。风俗言语,不清楚。赚到钱,大家高兴。若赔钱,可咋办?胡思乱想,益发焦虑。竺岐相劝,也没啥大用。心病,真能摧毁身体。21世纪,叫‘抑郁症’】

再加过往病根,郎中也忧愁:

【相告竺岐:风寒湿邪,早年太不在意。万幸没消渴。开药就算了,花费颇多。你孝子艰难,老夫心中不忍。但教你如何施为,随意给点车马用度(风寒湿邪:医生讲话斯文,风湿病。消渴:糖尿病。意思是,万幸没糖尿病。糖尿病患者皮肤,若破损,不容易长好。车马用度:医生很客气,随便给点出诊费。因为孝子)】

弄个经络图,让记穴位:

【通俗言语,阐述中医理念。再相告要啥,准备啥。哪里去寻。叮嘱:不是多少大钱,唯须耐心。老人身体差,一点点来】

病症治疗,须时间:

【但是心病,郎中也无奈。给建议:若见到女儿,你爹应能好转。说了容易,那大远去处。一路总要吃饭,也没个详实落脚。好大个地面,如何寻去(详实落脚:女儿全家,在江岸地址)】

老人思念女儿,竺岐横了一条心:

【家里有点薄地,还个老房】

恳请乡里富户,实言相告:

【只为成全老爹,不想哪天去了遗憾。千里寻女,定让相见。您随意给,最好有个2轮车。推着】

中国人传统,富户大为感动:

【贤侄孝子,老朽不敢为。房地留着。将来万一用场,落叶归根。帮你代管,找人耕种(贤侄:尊称。尊敬竺岐人格,富户老先生很感动。所以然)】

免费送2轮手推,1口袋黍子面:

【一堆咸菜,钱若干。油纸伞1把,油布1张】

富户实言:

【人须积阴德,只当给我子孙谋福。无须客气,略表寸心】

就这样,千里迢迢:

【被褥枕头,二伯父躺板车。一路推去江岸。这劳动量,不敢想象。常人若推半天,真脚软。路上艰辛,除非亲身经历】

必须护卫老人,带条木棍:

【有韧性,两端箍铜。瞧了像金箍棒。譬如遇着拦路劫道,赶去报衙门。走路可能几个小时,山林野地】

的确遇着一群,摆明要钱跟车:

【个后生无所畏惧。撂车,安慰二伯父。抄棍在手,就一句:穷百姓,没钱。千里寻亲,了我父心愿。论生死,下手没轻重!担不起。受累让条路,行麽】

敢如此讲话,面对一群强人:

【别说见过,甚至从未听过。首领明白人,料定少年英雄。为了父亲,绝对拼死一战。望望老人,问一句:哪儿?为啥缘故】

后生高声回了:

【江岸大城,没我姐消息。恐老爹没了日子,来生有恨(虽然二伯父,自幼称呼‘爹’。对外人介绍,尊称譬如:老爹,父亲。二伯父的女儿,称呼‘姐姐’)】

当时此类营生,多是走投无路:

【大家中国人,当然听懂。面面相觑,望向首领。但听一声断喝:给好汉让路】

后生双拳抱棍,高声回了:

【谢大头领,来世再报】

众人闪开,目送:

【直飞钱袋,后生单手顺势接了】

那首领高声一句:

【懂孝道,好样儿的。路上吃饭】

听来不可思议,是吧:

【我们中国人的传统,极看重一些情感】

虽有点钱,真不敢花:

【唯恐到了江岸,落脚安家大用处】

没弓弩,碰运气打野味:

【烤熟多给父亲吃,再多留些。自己少吃】

曾过庄子,遇大户人家:

【实在太疲惫,草鞋都损坏。有备新的,留作实在万不得已。去到门前,瞧见老爷模样。上前跪拜叩首,实言相告。只求施舍点剩饭,愿给您家帮手做点啥。歇一日,立走】

细打量,满面英雄气:

【带条箍铜棍,推车卧老者。绝非寻常乞丐。老爷开口客气,命左右搀扶。问明情况,大为感动。给足饱饭,让柴草房歇息】

没啥回报,个后生不闲着:

【主动打柴,堪比几个人工作量。再给磨坊帮手,整理粮仓。一众庄丁,包括管家。皆赞叹】

老爷让管家询问:

【小兄弟品行,是这个!一身本领,是否留下?做个护院(护院:老年间,乡里大户人家。保卫庄院,也可能做些杂活,抑或来往押车运送。在主家安排)】

后生细思量,恳请管家:

【老爷如此高看,能否带去面见】

当即应允,带过跟前:

【后生一力感激,愿再留几天。见院子有损坏,听说转天修理。直等修缮完毕,实在不敢耽误。老父今生心愿,心病难医。为人臣者,当尽忠。为人子者,当尽孝。不想长辈,来生有恨】

老爷感动,一塌糊涂:

【手帕拭泪,叽里咕噜一大串】

连声哀叹:

【我家若有子如此,今生无憾。我两个儿子,打发去外地。跟亲戚学生意,避免太过闲在。哪天生出是非】

再给修几天院子,辞行:

【钱不要,只说您家开销太大。粮食饱肚,感激不尽】

夫人听说少年英雄,出来相送:

【但见只要吃食,感慨唏嘘。直让再多拿粮,连带2套新衣裳】

给了布鞋,婉言谢过:

【直回苦惯了,舍不得新布鞋。草鞋若有,打赏便可】

大户夫妻二人,目瞪口呆:

【说不出万千滋味,令左右找几双草鞋。生粮带了,更有熟馒头。另给熟肉,咸菜,煮鸡蛋,瓜果。后生气力无穷,旁人恐怕累倒】

管家直送庄外,依惜话别:

【给一句:找到姐姐,老爷子安心。若能回来…等你兄弟。老爷和夫人,这般叮嘱】

推车赶路,每天走不多少:

【若遇泥泞坎坷,更慢。离庄子好些日,粮食愈发少了】

遇商队过路,赶忙避让:

【马车轮陷了,几个汉子忙活。肯定不敢耽误,余者不停脚。看来沉重不过,后生主动前去帮手。也不知为何,这一下竟抬出轮子。众人欢喜,请旱烟感谢】

骑马老板见了,真个英武儿郎:

【却为何推个老者?骤然好奇,勒缰绳停了询问。后生实言相告,路上情形大约叙述】

老板为之动容,马上细打量:

【给话:跟我们走一程,管你饱饭】

直到下个城池,商队去处:

【老板送了吃食,双方话别】

那车有些尺寸,譬如过河:

【船家不辞辛苦,去叫同伴大船。一众汉子帮手,2条船一齐渡河。仅2轮车,独占1条船。过了岸,象征性收点费用】

竺岐太感动,下拜三叩首:

【几条汉子热泪盈眶,赶忙搀扶。相告:兄弟忠孝节义,敬重还来不及。哪敢受此大礼】

千里寻亲,得许多人帮助:

【孝感动天,冥冥中的力量】

到达江岸,确实繁华:

【却不知,哪里找姐姐全家。四处打听,找到眼下栖身所在。个土坯房,竺岐自己盖的。周围街坊,也给帮手】

找不到姐姐,父亲焦虑:

【个后生,更着急上火。沿途曾治疗,毕竟不比在家。风湿积攒,一时哪里能好?情绪带入工作,难免火爆。畅丰舜堂老板,够义气。多给了工钱】

目前呢,给人短工:

【譬如今天,一大早搬抬扛运。收工拿钱,两清。惦记父亲,一路赶回来】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那叫家徒四壁,勉强栖身】

木桌,拼凑修理:

【凳子,捡回来陶缸倒扣。还个破损洋铁桶,凑合坐。床更简单,砖石架木板。褥子3层,老家带的】

头先沉睡,老人渐渐苏醒:

【这温度,搭了薄被。风湿导致虚,更有心病。一脸疲惫沧桑,须发花白。展不开的眉头,舒不开的心头】

却一眼瞧见香芹:

【目光瞬间凝滞,沙哑喉咙,咕噜咕噜。颤巍巍抬右手,直想说啥。面色瞬间转化,红润好些】

香芹冰雪聪明,立懂:

【老人太思念女儿,当自己精神寄托。太过开心。忙起身两步,床沿坐定说话】

再瞧个老人,哀嚎不停:

【嘶嘶啦啦,鼻涕眼泪一齐来】

溯忠省,即便一省之内:

【口音都有不同。竺岐年轻,能讲国语。老人完全家乡口音。香芹好些听不懂,却紧握老人右手。两代人,你说你的,我说我的。2位后生,跟着抹眼泪】

口音实在艰难,竺岐给解释:

【全是思念,无穷无尽。多少哀伤夹带泪水,哭声不止】

此地没隔音,如此恸哭:

【街坊妇人前来,直想通晓么二三。香芹笑道:亲居,寻到了。接回七,好好顾涅捷(江岸方言:亲戚,找到了。接回去,好好过日子)】

街坊都懵,叽里呱啦一片:

【几句闲话,曙翦给汉子们递香烟。直给点上,众人好生欢喜。夸赞竺岐不停】

聊过家常,各自回家:

【当下决议案:风湿病,绝不能此地。货场男宿舍,大得很。遮风挡雨,养病正好。中医治疗,时间久。好些所在,心情顺畅】

在竺岐,天上掉大福气:

【当即双膝下跪,高声拜谢。香芹着慌,曙翦忙一力搀扶。姑娘心慈,直白一句:公司创业,有您岐哥】

再看竺岐,抱拳作揖:

【小的这把子气力,没啥子说的。指哪里,到哪里(竺岐认字,二伯父教习)】

个土坯房,无法带去:

【左近街坊招呼,代为照看】

仅带被褥枕头,抬老人上车:

【还1套新衣裳,大户夫妻赠送】

当晚,货场:

【一众汉子相见,欢笑不停。闻听如此经历,感慨唏嘘。女眷们都过来,聚拢老人说话。个沧桑老汉,涕泪一齐来。众女眷嬉笑哄了,直让宽心。您别说,心病顿时好许多】

宗骁卫,当即给意见:

【老人吃喝,货场有的是粮。最不过,养老送终。公司担负,找个水秀山清。年龄大,情感脆生。兄弟姐妹,多给宽心话。咱也有老那天,谁喜欢被人当傻子(脆生:脆弱)】

闻此言,竺岐恸哭流涕:

【扑通下跪,叩首相拜。众人忙给搀起,好言安慰。直白一句:这年头,抱团才能活下去。自家兄弟,不必如此】

再说中医治疗,修莫开曾遇过:

【直给安慰:不必过分担忧。急不得,个人体质不同。此类风寒邪湿,深藏体内。年龄大,忌生冷。慢慢恢复正阳之气】

靖阿姨给意见:

【货场大把粮。每天熬粥,老人好消化。即便天热,也不要吃啥冷面饭】

当晚员工餐:

【米、高粱米、绿豆,熬粥。杂粮馒头。碎猪肝、碎大肠、碎猪皮,一起炒雪里红咸菜。留了份额,直让吃饭】

甜糕点若干,饭庄早餐制作:

【密普卿特意留的,让带返货场。一并端来。当时生活水平,连带大年景。这许多嘴吃饭,人心都有感受】

那糕点,竺岐根本没见过:

【给一句:这辈子,从没吃这好东西。兄弟姐妹,太看得起咱】

中国人的情感,我们自己懂:

【在场人等,净有忍不住。泪水滑过面庞】

再看老人,女眷凑跟前说话:

【糕点和粥,满心欢喜。终于展开眉头,以为做梦】

眼下,重新安排岗位:

【桥姨妈、永廷臣,佐咸郡。必须照看府老太爷。庚叔子照管田地,暂不能来。江岸这边,没人知道辛再传】

宣节郎、府存兮,火车:

【赶去佐咸郡,应该快到】

货场夜晚值守:

【宗骁卫、关肇殿、修莫开、竺岐,还一众工友】

靖阿姨、靖努陶、融得妹,修大嫂带孩子:

【海棠、多莉丝、竺家二伯父,货场住宿】

宗骁卫给意见,密普卿下班回元进里:

【劳静肃相当机警,同住。个少年,竟找到3只优秀护卫犬。中国本土品种,2黑1黄。首领犬,极少有声音。最早2头普通犬,转去货场看门】

香芹跟劳静肃,合作相当默契:

【早在4月≈≈5月,连续侦察。抓岛府股东和翻译】

别看年岁小,愈发茁壮成长:

【忠心耿耿,向来紧随左右。曾与香芹外出,买东西。街面窃贼,有想法。14岁的阿肃,闭口无言。抄了摊位扁担,直给打跑。从头至尾,少年没声音。一众摊贩,目瞪口呆】

香芹醉心挑选,哪里晓得:

【回头问意见,哪个好看?少年呵呵笑,不提别的】

码头临转,办公房:

【封戍边、化海弓、宋采石、宋延祚,还工友。守夜】

东全贸大厦,代管b座:

【曙翦,独自守夜】

辇辙瀑锦饭庄:

【书建章、苏平刨、九方载文,另住宿工友。守夜】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71部分】

是否记得:

【为营救桥姨妈母女,6月20日早晨火车,3条汉子离开江岸大城?拖60多天,为找府存兮】

直到8月23日,佐咸郡府家四合院:

【府老太爷,桥姨妈,永廷臣,庚叔子,辛再传】

是否记得:

【第十一章,45部分?说过:第64天,佐咸郡。庚申年,七月上旬。正是8月23日,节气处暑】

是否记得:

【第十一章,46部分?庚叔子、辛再传,一齐仍不敌宣节郎。永廷臣抢过,夜幕下打作一团。一场误会。8月23日,凌晨】

是否记得:

【第十一章,46部分?提一句:说到此间,表一大段旧话。时间回拨,定格且看。1920年6月下旬,节气过夏至】

现在,好大篇旧话表完:

【且看佐咸郡。8月23日凌晨,1920年】

火车慢悠悠,时走时停:

【当时就那样,早习惯晚点。凌晨下车,宣节郎谨慎:不知府家状况,黑夜敲门?听说恶仆企图加害,早有决议】

密普卿曾给意见:

【庚家房屋不远。廷臣早说过:等我们离开,让叔子兄弟住府家。找人已经太艰难,不能再差错】

如此安排,宣节郎极赞同:

【庚家房子,点灯。相告等待】

嘴上答应,唯恐宣节郎吃亏:

【墙角有条棒,抄在手。工夫不大,竟悄悄跟去】

直到大门外,听拳脚拼斗:

【瞬间焚心似火。直翻墙,劈头杀过】

得亏宣节郎机警,立时喝止:

【庚叔子、辛再传,硬生猛收力】

再瞧府存兮,棍舞若焰火灿烂:

【更着慌卸力。这边赶忙引见,自家兄弟】

原来这位,传说中的府公子:

【匆匆掌个灯笼,请桥姨妈。确认无误,个妇人差点尖叫。双手捂嘴,飞一般报老太爷。几条汉子,一同跟进】

老人家,又哭又笑:

【唯恐被人听去,压低嗓子干嚎。直待宣泄痛快,紧握孙儿双手。定然细细问话,这好久哪里营生?众人更加好奇,聚拢倾听】

如此场面,府存兮可高兴:

【叽里呱啦,俨然评书一般。低谷高潮,环环相扣。众人听了那叫过瘾。老太爷精神抖擞,瞪大了眼珠子】

唯恐饥饿,个妇人厨房张罗:

【自言自语没个停,兴奋过度】

不得不说,头先不辨敌友:

【庚叔子、辛再传,一齐上阵。艰难应对,肯定败给宣节郎。辛再传功夫很不错】

永廷臣出手,二人过招皆狠辣:

【拼力搏击,短时未分高下。由此惺惺相惜】

桥姨妈端来饭,嘴巴讲不停:

【房间角落,永廷臣细细道来。宣节郎认真听,给意见。边吃边商量】

亦相告江岸状况:

【朔氏&华廷玺,自家兄弟。现有3架4轮马车,5匹骏马。还其他普通车马,货品种类繁多。多个代管b座,成立海发部。辇辙瀑锦,买卖好到吓人】

永廷臣笑哈哈,赞一句:

【痛快,买卖儿越干越大】

那边,府存兮更滔滔不绝:

【形容饭庄经营状况,公司发展迅猛。老太爷赞叹不止。给一句:咱这地面,若有那几成忙碌,老板笑掉大牙】

再相告桥姨妈,珺忻过了舒畅:

【石窟门有面积,您女儿的产业。常在饭庄用餐,出入马车。饭庄夜间值守,特意腾出普卿哥。带了阿肃,同在元进里。阿肃可是警醒,早备3条优等看门犬】

桥姨妈乐得呦,见牙不见眼:

【叽里呱啦,必须2个听众。庚叔子,辛再传】

整个房间,喜气洋洋:

【听到精彩处,府老太爷直喘大气。担惊受怕太久,万斤巨石落地】

老太爷明事理,相告孙儿:

【找不着你,你爹入土也寒酸。没告咱,廷臣带人都办了。明早过去,给你爹上香。人从不提钱,总说够花。咱懂,人仗义。见天帮着,吃喝浆洗。搁旁人,谁肯(永廷臣找专业,一齐动手。给府先生,修像样坟墓)】

后生明事理,更在江岸相处:

【直白相告:想去江岸,有伸展天地。朔氏&华廷玺,蒸蒸日上。守了佐咸郡,没啥大作为】

一时无法应对,祖父只说想想:

【孙儿再离开?难不成还麻烦桥亲家,势必廷臣不能动。孙儿倒是伸展,人家也在公司编制。走吧…自己倒好说,瞧瞧世面。四合院咋办?还卖了不成?托外人代管,谁这麽大信任?想不出(老年间乡里富户,看重老家房产田地)】

府存兮也明白,确实棘手:

【难两全。只得暂且作罢,找轻松话题】

终有着落,永廷臣太高兴:

【相告宣节郎:庚家田地,麦子收了。接着玉米,直等秋天。大伙儿一起,能应对】

宣节郎转告,宗骁卫意见:

【佐咸郡,并没华廷玺业务。一直此地耕种,非主业。且存兮兄弟,志在江岸发展。恐怕不会长久老家】

公司不是没考虑:

【所谓贸易,销售工厂制造产品】

中游省,宗家工厂:

【生活成本等等,合适。经商议,短期没必要外地设厂。曾征求宗报国夫妻,是否华廷玺股东?最终回话:我们夫妻,够吃喝就行。儿子股东,足矣(宗报国:宗骁卫的父亲)】

华廷玺才创业,若开分公司:

【譬如佐咸郡。眼下…好像不重要。佐咸郡整体经济市场,相对低。恐怕投入更大】

永廷臣明白人,默默点头:

【非血缘亲属,不能乱给建议】

府老太爷,确实烦恼:

【真心愿助孙儿前程。譬如佐咸郡开店铺,再娶孙媳妇。江岸千里迢迢,真那好大利益所在?情不自禁抵触】

庚叔子也郁闷,恨不能江岸大城:

【家里找不出壮劳力。1920年夏季,劳动强度太大。临时租给乡民耕种?父母认为不妥】

还一点,想不出合适人选:

【干啥?佐咸郡庚家房子】

让别人租住,父母不能接受。

【长辈想法:安心在此,守家里房产田地。饿不着,冻不着(老年间思维方式,别总有想法)】

一时间,没决议案:

【暂且搁置,只说闲话】

同在凌晨时段,8月23日:

【江岸大城,货场。1920年,节气处暑】

抄铜箍棍,竺岐带几名工友巡视:

【旁人没分晓,个汉子可明白。但听脚步细簌,一条黑影闪过】

哪里废话,提棍直追:

【棍化圈带风,腾空直劈。个黑影大惊,杆棒硬接。你来我往,生死相搏。只闻呼呼风劲,但见利影闪烁】

如此打斗,极耗体力:

【竺岐扑天盖地,哪肯放过。所谓主场迎战,莫名来者多少心虚。打作一团,唯恐被缠包围。借力蹬踹,飞身上房。定要脱逃】

但见竺岐,如影随形:

【条棍全奔要害。爆喝一声:拿命来】

古书有云:

【汉国功臣苗裔,三分良将玄孙。绣旗飘挂动天兵,金甲绿袍相称。赤兔马滕腾紫雾,青龙刀凛凛寒冰。蒲东郡内产英雄,义勇大刀关胜】

古书有云:

【天罡星三十六条好汉。排名第五,天勇星。人称大刀,将种关胜】

工友相当给力,喧哗爆裂:

【锣声似雨点,蜂拥围个房子。骤然惊醒所有汉子,短裤赤膊扑出来。那光景,堪比消防员出动】

拼力相搏,单挑竺岐:

【再飞上关肇殿,顿显力不从心。撞正2条好汉,直让房顶撵下来。死命想逃】

修莫开早等候,长矛在手:

【晴空霹雳一声:鸟贼】

个矛若蛟龙出海,炫天舞地:

【招招要害。又矛又棍,劈刺扫挑,哪有半秒停歇】

古书有云:

【头戴朱红漆笠,身穿绛色袍鲜,连环锁甲兽吞肩。抹绿战靴云嵌,凤翅明盔耀日,狮蛮宝带腰悬。狼牙混棍手中拈,凛凛英雄罕见】

古书有云:

【天罡星三十六条好汉。排名第七,天猛星。人称霹雳火,将种秦明】

莫名来者,撒开了全力抵挡:

【乒乒乓乓,矛棒相磕。上搂头,下绊脚,中捣心窝。必须瞬间抓漏洞,力求速战速决。车轮战打法,恐怕体力耗尽。眼见愈发落下风,难免被擒】

接连对阵3高手,常人也就想想:

【这边更想生擒,问明谁人指使。何况宗骁卫,尚未打斗】

宗骁卫看真切,不由爱惜人才:

【高声断喝:哥哥停手】

修莫开闻声收力,却也想到此一节:

【当真停了时候,总算片刻喘息。却硬生站立黑暗处,紧握杆棒撑地。货场搪瓷罩电灯,有限几个。无奈好大面积,更多昏暗去处。工友早拎来灯笼,煤油灯。如此打斗,忽上忽下,却怎能靠近分辨】

宗骁卫高声开口:

【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别想走就走】

黑暗里,高声回答:

【寻我兄弟,关肇殿】

古书有云:

【臂健开弓有准,身轻上马如飞。弯弯两道卧蚕眉,凤翥鸾翔子弟。战铠细穿柳叶,乌巾斜带花枝。常随宝驾侍丹墀,神手徐宁无对】

古书有云:

【天罡星三十六条好汉。排名一十八,天佑星。人称金枪手,将种徐宁】

再来2名工友,刚点火把:

【亮堂堂一片。此类易燃品,除非万不得已】

众人聚拢,但听关肇殿惊呼:

【表哥,我呀】

谁啊?关肇殿的表哥:

【舟般,老家醇晔。1897年生人。他母亲和关肇殿母亲,亲姐妹。个汉子相貌周正,身板厚重结实,堂堂一派英雄气。单眼皮大眼,在家务农晒黝黑。面颊肌肉密实,嘴唇略厚。举手投足干练。下巴才刮,一片青茬。连带喉结附近,厚重汗毛全刮】

早在1919年,施阔洋先生帮手:

【好友醇晔办生意,带书信至关家。报平安,表哥由此得知。今年先到弓州,烦熟人相帮。跟一队货船,充作水手。来江岸大城】

今天到达,却非朔氏所在码头:

【地生不识路,瞎打误撞。天热乏力,竟跟街边台阶,靠墙睡一觉。等醒来,早入夜】

许久未见,凌晨黑暗:

【啥报姓名来路,认定盗匪。这大误会】

赶忙让进男宿舍,工友送来饭食:

【众汉子相互见礼,叙旧不在话下】

8月23日早晨,江岸大城:

【套1匹骏马,2轮篷子车。竺岐驾驶,融得妹跟随。本意请封戍边,当天码头事务繁忙。封戍边随口:岐哥稳妥,千里走单骑(骑:ji,4声。中国古典读音。古代以及民国,2种读音)】

宗骁卫特意备钱,叮嘱融得妹:

【吃啥买啥,随意。还有寺院,你安排(宗骁卫深懂人心。若封戍边跟去,场面一定封戍边。没必要,好像旁人更大方,其实公司出钱。只不过那种感受,保证封戍边形象)】

何缘故?头晚做梦:

【父亲出现。面色红润,喜笑颜开。烦劳女儿去趟寺院。求经书,为逝者诵经祈福。还叮嘱:你们生意,年年更好。有隐藏极深恶种,将来一定缺德勾当。相告众人,万不可放过。没几句,只讲时辰到。须返回】

直到舟般出现,好一番打斗:

【融得妹惊醒,遍体冷汗。个姑娘性情,凡认为重要,从不乱讲话。一大早,仅私下告知宗骁卫。个后生极认真,没任何多言】

直奔灵笃寺,片刻不敢耽误:

【出来时,靖努陶给带足吃的:杂粮饼,几张土纸裹了。炒雪里红咸菜,盐水肉沥水,陶碗装了蒙坯布。还弄个带盖陶罐,盛满绿豆粥。零食若干,还煮鸡蛋】

竺岐很有分寸,不问不开口:

【姑娘没心思闲聊,不过一番寒暄。反复琢磨梦境:公司大家庭,对自己太重要。甚麽恶种?忧心忡忡】

与此同时,华廷玺所在:

【东全贸大厦,众人诚恳交流】

是否记得?施家姐妹安慰闺蜜:

【怀疑丈夫出轨,在家砸东西】

早晨过8点半,施如状亲自陪同:

【华廷玺a座,东全贸大厦】

除非特殊情况,眼下每早必到:

【跟林昭嗣单独例会,宗骁卫】

妇人两件事:

【头一:入股华廷玺。不懂业务,却多少年信任。大家相熟,分红就可以。经营方面,若不能太出力,请勿见怪。说办就办,当天】

林昭嗣多少反应不过来,宗骁卫也是:

【不能让人看出来,迅速表现应有热情。相谈快乐】

略沉沉,仔细回答几个问题:

【实言相告:现在市场份额,相当大。绝对抗衡外邦公司。他们看不起小东西,咱们都做。莫以为针头线脑,民生所需】

妇人名叫‘婳娢’

【才貌端庄,娘家条件很好。自幼相识,多年铁闺蜜。1895年生人,大施如状2岁(婳:发音同‘画’。娢:发音同‘含’。古典用字)】

婳娢直白:

【现金入股,请可靠人陪同。早听过宗骁卫,感慨万千。当场给意见:阿卫吧,牢靠】

却又一句:

【你家条件,咱们晓得。听你阿姐讲,对小姑娘老专情。真呃老敬佩你,阿卫(真呃:真的。老专情:对一人用情)】

闻听此言,施如状相当得意:

【林昭嗣喜笑颜开。认可高层管理,更有大信心入股。深层分析,很有必要】

此件放下,第2桩:

【众人皆惊。请林昭嗣相帮,找丈夫证据。最好当场抓,离婚(1920年,有结婚证,也可离婚。民间老思维,乡村地区更保守)】

没人敢答应,一力回避目光:

【婳娢的丈夫,那也多年相识。今天吵架,也许后天和好。除非血缘亲属,外人可真撂在旱地。统统得罪,再不能情面。林昭嗣心里念叨,嘴巴绝不讲】

最后一刻,施如状解围:

【给意见:阿卫陪同,先办正经。一起吃饭,从长计议】

楼下马车,宋采石等候:

【2位女眷上车,叽里呱啦闲话。但见宋采石,全套新服装。布鞋一尘不染,那叫神采飞扬。好车骏马,500分痛快】

再说曙翦,从码头办公房回来:

【代管b座,清理打扫。曙翦独自守夜,对环境非常满意。直当家,每天收拾相当利索。任何小修理,自己琢磨。旁人说一遍,就能懂】

施阿细也在b座,面试:

【最基本文职,仅此而已。施家姐妹,托人寻找。本来宗骁卫面试,婳娢意外来到】

华廷玺日常管理层,重要仅3人:

【林昭嗣、宗骁卫、密普卿。从没想过,额外再添重要管理。最需要,基层精兵干练。眼下姐妹兄弟,林昭嗣相当器重】

改组前,生意勉强支撑:

【货款常不到位,那时宗骁卫还没来江岸。渐渐地,各种理由辞职。向来算清工钱,笑脸最后一场】

华廷玺发展,极重实战能力:

【林昭嗣坚信:会更多英雄豪杰,受冥冥中大威神力感召。共聚华廷玺。至于今天招聘文职,没抱多大希望。隐隐感觉:恐怕没合适】

面试后,施阿细去趟远路:

【曙翦陪同。珺忻的家庭,教训太惨烈。眼下但凡远些区域,必有护送女眷】

与此同时,远方佐咸郡:

【府家四合院。桥姨妈很早起身,简单梳洗】

外出采购,辛再传跟着拎东西:

【1条鱼、肥瘦猪肉、豆腐、羊杂,若干蔬菜。1个活公鸡,一些卤味肠】

当天物价:

【豆腐每斤,172文。自然因素,影响各方面。若再运输,加工损耗。若正常年景,低收入家庭美食。眼下,不好说】

肥瘦肉每斤,246文:

【活公鸡每斤,450文。没大型集成化养殖,农户饲料慢慢喂。那年景,在个人】

卤味肠,类似火腿肠:

【买好的每斤,327文。若低收入家庭,只能想想。辛再传长这麽大,从没吃过。不说笑】

生羊杂,每斤310文:

【贵过肥瘦肉?同样慢慢喂大,耗工夫。饲养相对少,成长过程有损耗。即便吃草,草也需要水。喂羊,不能仅仅干草】

且北方爱吃羊杂,需求衍生行情:

【各种因素,全国各地不同】

辛再传给一句:

【比过年都强百倍,太好了】

桥姨妈好得意,相告:

【好好听话,每天吃好的】

个后生,身世凄凉:

【感慨唏嘘,掏心窝子:长这麽大,就羡慕人有爹娘】

个妇人感性,难耐这般酸楚:

【忙给安慰:阿传啊…难过呀。从现在,我就是你娘】

常人很难理解,甚至无法幻想:

【自幼飘零的心,渴望被关怀。更渴望亲情,奢望被看得起。哪怕再大英雄,哪怕视死如归。也有极脆弱一面】

额外切块卤味肠,后生拿了吃:

【边走大口咀嚼,潸然泪下】

妇人不忍直视,默默行走:

【灵魂深处,百转千回。汹涌澎湃,直想找个宣泄口】

每个人都有故事,每个人都有创伤:

【凄凉无限。说与谁人听?如此一群中国人,渐渐走到一起。天地苍茫间,浓墨重彩渲染出一幅:最深沉,最朴素的,中国情义篇章。哪怕再过5000年,依旧江山万里如画。我们的传统】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便厢,府家四合院】

早有思量,立即动:

【桥姨妈挽袖子,直奔厨房。叫辛再传:磨刀】

妇人心情大好,干活生生脆:

【噌噌噌去鳞。使条抹布按身子,小刀一下开膛。去内脏,哗哗水洗。三下五除二,直等油炸】

刀已磨,一把拽过捆脚家禽:

【快刀‘嗖’地抹了,下手活跟进】

开水早备,褪毛:

【动作娴熟,额头一片汗珠】

手里忙活,还能打发其他:

【阿传啊,洗几个洋山芋。去皮,滚刀块。切点菜,小心手】

个后生嘴里应着,快乐忙活:

【妇人一边拔鸡毛,脑子跟了转。直等手里忙完,瞧瞧泡的木耳,又洗两遍。后生再剥几头蒜,涮涮葱。蒜切片,葱切段,葱花】

再找调料:

【桂皮、大料、豆蔻、香叶儿、花椒、辣子】

手里张罗,嘴上嘱咐:

【阿传啊,敲几个蛋。一小盘面粉,放些蛋,我炸鱼。温水,再洗洗羊杂,多几遍。自己吃】

辛再传没废话,立即动:

【今天的桥姨妈,俨然换个人。完全实干派,嘴到手到!周身磁场很强大,感染旁人】

再看桥姨妈:

【手不停。锅里炖鸡,肥瘦肉直飞砧板,一气呵成。辛再传那叫一个佩服,听吆喝紧忙活】

通力合作,井然有序:

【府存兮时不时进来,直被请出去。桥姨妈话讲:等吃就好】

另几条汉子,实在太累:

【都熟睡。府存兮心情大好,头一个起床】

桥姨妈笑呵呵:

【阿兮啊,欢喜吃羊杂汤】

当然高兴:

【那可好,味儿正】

桥姨妈笑眯眯:

【今天要吃够】

后生喜笑颜开,定要帮手:

【桥姨妈分派,不在话下】

当天菜谱:

【清炖鸡、炖羊杂、肥瘦肉炒土豆、肥瘦肉炒木耳、大葱炒鸡蛋、卤味肠、炖鱼、炒蔬菜、炸豆腐,大米饭】

1920年,生活水平普遍很低:

【低收入家庭,真不舍得。即便过年。考虑最多如何节省,没办法。素日吃不上好的,无法否认】

无所谓早午餐,全妥当:

【府存兮跑去叫醒,大家聚餐】

曾因找不到府存兮,所有人郁闷:

【今天一大桌美味,情绪全被调动。备了黄酒,一片欢声笑语。几人架来老太爷,直请上座。四合院堂屋】

桥姨妈直白:

【大家放开吃,东西好多】

那叫一个痛快:

【推杯换盏,叽里呱啦。众汉子太开心,划拳行令】

老太爷一直吆喝吃,别停筷子:

【再看汉子们,呼呼哈哈一片】

太久没此般心情,老太爷相当受用:

【借几分醉意,说说心里话:廷臣啊,搁这地面儿,咱家算吃得上饭。老朽不敢乱说话。跟江岸大城,存兮跟你们公司,相处那叫好,对麽?我寻思…你是否愿留下,打理咱家?兵荒马乱,家里应该有人。那些田,回头不租了。你给照看】

相处时日,极认可永廷臣人品:

【否则,老人绝不会如此。当时社会治安,万一半夜强人上门?相当麻烦,不说笑。且不想孙儿再离开,希望永廷臣做助手,连带护院。若开店,直接大掌柜。辛再传,做个伙计(护院:老年间富户的,家庭保镖。大掌柜:此处涵义,店铺经理)】

老人内心深处:

【希望桥姨妈也留下。端茶送饭,给自己养老送终。相处感情,双方有信任。若麻烦将来的,孙儿媳妇?还不如桥姨妈稳妥。聘请陌生人?更不放心。若不留住永廷臣,如何留桥姨妈】

满桌人,都听懂:

【多少有些尴尬。宣节郎,早想到这一层】

自打永廷臣离开江岸,一直记录:

【这段时期,照样给薪水。宗骁卫的意见:直等回去,华廷玺得力干将】

大家聚餐,绝不说扫兴话:

【永廷臣忙端杯,双手敬酒。嘻嘻哈哈,岔开话题。说些无关紧要】

1920年,若浪迹江湖:

【遇着府老太爷,那叫修来造化。问题在于,经一系列变故。怎可能,随意聘请陌生?对永廷臣,江岸那叫广阔天地。若留佐咸郡,到老默默无闻】

庚家麦子早收,大家每天一齐劳作:

【运部分给府家,作为感谢。更聪明在于,桥姨妈盘划。做江岸特色小吃:葱油饼】

府家门前简易棚,零售:

【每天下午,辛再传帮手。日子不长,向来卖光光,永远不够。街坊可受用,交口夸赞好吃】

府老太爷再开口:

【桥亲家,您那饼,地道!我老头子,没能耐。凑合拿个本钱,咱弄像样馆子。也卖您那葱油饼,饿不着(馆子:饭馆)】

本意瞧粮食多,弄点副业:

【女儿华廷玺大股东,还有住宅。眼下找到府存兮,当然一心回家团聚。真没想长远佐咸郡,每天葱油饼。桥姨妈也为难,赶忙端杯。岔开正题,直讲闲散】

宣节郎心里话,如何是好:

【公司发展,蒸蒸日上。用人之际,难不成全留此地?颇为难,面皮上也不显露】

辛再传没所谓,跟定永廷臣:

【但是早有感觉,大哥一定要回江岸。如何安排】

是否记得永廷臣,梦见闵公护法:

【他自幼在寺院,严于律己。为人处世,讲究忠义节烈。冥冥中大威神力,凡人无法揣测。但是,无论到哪里,相当受器重】

与此同时,远方江岸大城:

【代管b座,东全贸大厦】

面试结束,不尽人意:

【头先若干场对话,感觉都差着。甚至看到妹妹,施粤堰的影子。几乎所有问答相同,毫无新意】

施阿细的价值观,没有啥稳定:

【父亲说过:洋人虎视眈眈,天下哪里乐土?中国若不强大,随时被洋人侵略。中国若被占领,工业基础更没了。没基础,买啥?卖啥?空谈而已。若想长远,只有尽全力壮大中国。实业兴邦,强我国家军队。经济雄厚,百姓富足。才不会绝望】

表哥宗骁卫,更直白:

【一定有新中国,顶天立地。再没租界,再没洋军队。这种前卫理念,深深打动施阿细。恍若做梦】

瞬间悟出道理:

【真正走到一起的人,上天早有安排。不是说,如何挖空心思,满大街拖拽。本想拜访老友,让推荐干练文职。眼下心意骤变,不去也罢。自己和大姐,完全能担下文职(大姐:施如状。现在公司发展迅猛,反倒不考虑施粤堰。唯恐出啥大漏洞,断送甚麽)】

这个文职,专门给海发部:

【要求相对高,代管b座办公】

除去宗骁卫率领的,姐妹兄弟:

【改组前的老职员,截至今天8月23日,仅剩1位女性文职。工作认真负责。是不是很奇怪?发展一片光明,反倒全离开】

是何缘故:

【烈日炎炎,需要跑市场。不是过去死工资,跟业绩挂钩。所以人心惶惶,艰难做出抉择。1920年,思维相对保守】

照样很客气,额外多给些薪水:

【互道珍重,中国人的情面。林昭嗣】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代管b座。施阿细给意见:出去转转,万一找到啥大买主。曙翦没问题,不在话下】

才出走廊,遇到位中年绅士:

【来自外省份,穿着很体面。40大几样子,带1名随从后生。询问改组前公司,说买地毯】

施阿细差点笑出声,强力忍住:

【赶忙让进代管b座,曙翦张罗泡茶。个姑娘,冰雪聪明。寒暄过后,直问是否吃饭。绅士很实在:不顾劳顿,一路赶来。谁谁介绍,曾经你们公司顾客】

介绍人名字,姑娘确实不清楚:

【随口应道:公司扩大了,现在叫华廷玺。两个大办公室。公司下边,还有个饭庄。一道过去,慢慢讲】

中年绅士笑起来:

【一定大老板家千金。看看,多会做人。咱们讲好,叔叔我请客。以后大家朋友,一道发财】

施阿细相告:

【叔叔远道过来,是给我们好大光荣。您是公司好朋友,肯吃饭,是给咱们面皮。好朋友,都是不要钱的】

这话听了,实在太受用:

【中年绅士大喜,连连夸赞:小姑娘厉害,你们公司有大前途。这个朋友,一定要做】

与此同时,远方的佐咸郡:

【吃罢饭,桥姨妈头个张罗。众汉子跟忙活】

辛再传找来洋铁盆,垫旧报纸折的口袋:

【庚叔子使抹布:残余汤汁、饭粒、鱼刺、香料粒子…等等,细细全数扒拉。大碗套小碗,小盘叠大盘,筷子、勺子顺一绺儿,齐整码放桌面】

桥姨妈手脚不停,眼角余光都见:

【好感油然而生。开口道:阿传啊,温水倒面盆,碱粉。再备两锅温水,全干净(碱粉:食用碱)】

其余人等:

【擦桌子,收板凳。能倒一个盘碗的,全倒换,撤去洗。米饭刮出来,装个大陶碗,洗锅。如法炮制羊杂汤,洗盆】

堂屋跟前院子洗碗,嫌厨房拥挤:

【桥姨妈分派:厨房金属锅盆,全搬院子。找扁平薄铁器,锅底油泥、渣滓刮下来。再热碱水使劲刷,最后涮。再多余瓷陶餐具,平日用不上,全开水烫。天热,必须卫生。此话极在理,自古看病花钱。汉子们齐动手,紧张罗】

辛再传紧随脚步,看厨房哪处油腻重:

【弄个铁器,喀哧、喀哧刮不停。任何犄角旮旯,不放过】

府老太爷,被送回床躺着:

【心里放不下:若都离去,仅剩孙儿同自己。除非马上娶媳妇,家常琐事谁掂排?孙儿那点拳脚,也就跟叔子过招儿。真遇强悍匪类,大半夜…这家业(叔子:庚叔子。老太爷认定:府存兮的武功,跟辛再传能打一阵。最终肯定落败)】

越琢磨越烦,又想到孙媳妇:

【怎麽也找门当户对?那都家里疼爱,来此许多杂务…找俩丫鬟…成麽?那俩恶仆,差点儿废我全家。要麽…让孙媳妇,自个儿带人。唉…人心换人心,慢慢相处】

又想到孙儿,若开店:

【肯定每天照看买卖,哪能时刻在家?万一哪天忙了,家里老幼妇人。谁能抵挡?强盗就认钱,横又一档子风波】

一时间,毫无头绪:

【老人家烦恼一阵,睡着了】

佐咸郡虽不多大,也交通枢纽:

【客商常过之地。只不过连串风波,老人受惊吓过度】

当地衙门官长,一力保证:

【您老厚道,咱敬佩都来不及。但凡您老有啥,随叫随到】

即便如此,放不下:

【心理阴影,轻度抑郁症】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72部分】

与此同时,远方江岸大城:

【隽隼丘,店铺。融得妹给意见:买素食干货,多给备些。寺院好些乡民,负担大。要不要,买些鸡蛋(干货:能存放,天热)】

竺岐略思量:

【乡民吃鸡蛋,没问题。旁人看了,不明左右。但叮嘱大师傅,请乡民水煮鸡蛋,只在山门外。莫动油烟,别坏寺院清规。香客见了,最多以为哪里做工,小小改善。这样比较两全】

姑娘可高兴,夸赞一番:

【去到店铺,详细说了。伙计满脸堆笑,手脚不停】

后生站立门边,目光时刻紧随姑娘:

【宗骁卫有叮嘱:得妹身世凄惨。且将来…应该与边哥成婚】

当天大致情形:

【鸡蛋每斤,202文】

宽粉条每斤,72文:

【干烤麸每斤,121文】

菜籽油每斤,242文:

【面筋每斤,106文。没置办土冰箱,面筋哪里放得住?掌柜正烦恼,可赶着主顾。商量:就还这一些,能不能全带走?比从前肯定贵,小门户舍不得。咱们的价钱,就是给街坊搬东西。也没哪个感谢。天热得很,明天不卖面筋。等凉快再讲】

干香菇每斤,99文:

【干香菇,分若干等级。价格皆不同,肯定比从前贵。掌柜的又烦恼,还是担忧街坊不舍得。又商量:这点一般性,帮您划算些。能不能带回去(一般性:指香菇等级,非常普通)】

姑娘正琢磨,想给价钱拉低:

【后生示意过一边,低声道:他小买卖,心里放不开。说多少,给他。那好些乡民,吃饱能活命。佛菩萨,看得见】

闻听此言,姑娘点点头:

【食品价格,在各店铺具体情况。大环境,今天便宜,明天贵,后天冒出新价格。市场自我调节。当时生产力水平低下,供应链相对脆弱。许多行当,小本薄利,凑合生存】

也不麻烦店铺,自有马车能装多少:

【唯独菜籽油,须自带器皿。姑娘正掰扯:买你不少东西,罐子都不舍得】

掌柜忙作揖,满脸陪笑:

【从前常有街坊,拿店铺家什装油。说给送回,却罕见几个想起。熟悉面孔,总不好为些许小物,伤邻里和气。眼见如此,直请一定自带。您多见谅】

姑娘仍旧气不过,继续理论:

【后生给一句:找个新的,买了。行麽(临出门,宗骁卫也给竺岐带钱,直让随机应变。相告买素食等等,也给得妹备了钱)】

姑娘想阻拦,哪还来得及:

【掌柜连连应声。直说分文不赚,进价给您1个】

坐了车,姑娘依旧不痛快:

【后生给句实话:这年景,买卖也艰难。都拿了不还,好些开销。谁又在意?相互体谅】

带好些吃食,唯恐后生饿:

【暂停,吃饱再走。无须谦让,坐定车开饭。瞧后生大口吞嚼,颇为滑稽。姑娘笑个不停,直讲些童年趣事】

副食铺子隔道墙,面点铺:

【只见个少年,卸货麻包般飞出。紧跟一条壮汉,身形肥硕。起码200几十斤,恶狠狠抄个擀面杖。破口大骂:作死的王八羔子,非打死你(200几十斤:按现代斤估算)】

这要打了头,恐怕要命:

【但见竺岐飞身抢出,单腿勾倒壮汉。狗啃泥】

忙扶起少年,问一句:

【不是你爹,对麽】

少年痛苦难耐,一时不能爬起:

【不认得…太香…吃他两口饼(店里买饼客官,性情比较暴躁。见少年偷吃自己饼,勃然大怒)】

再瞧壮汉,怒汹汹爬起:

【猛冲墙边,抄个铁煤铲。哇哇怪叫,劈头盖脸打来】

哪跟他废话,直等几乎眼前:

【单腿猛踹,端正神力。就那麽一下,个壮汉直如卸货麻包般。(20世纪晚期,曾有一位华裔电影明星。顶尖功夫高手,精瘦健壮。功夫表演,一腿踹飞条外邦壮汉。21世纪,还能找到视频)】

紧抢出3条汉子,抄扁担、擀面杖:

【搂头便打。竺岐毫无惧色,旋子翻直落车边。单手磕铜箍棍,条棍便似识人般,180度腾空旋转。一端落正左手,直捣翻冲最前那个。胸口,可不轻。痛入骨髓,满地打滚】

棍在手,直如秋风扫落叶:

【皆翻倒。面皮涨红扭曲,满地爬】

相告少年:

【爱吃啥拿,咱买】

再告壮汉一句:

【帮你省点儿,买药】

壮汉龇牙咧嘴,连连点头:

【少年可畅快,貌似疼痛都减轻。裹几大包面点,竺岐直给抱上车。店铺掌柜,送3个肉馅儿饼】

掌柜如此,端正是条汉子:

【竺岐颇为受用。问一句:可有素馅儿饼?带去寺院】

如实相告,就还几个:

【略思量,给意见:大哥受点儿辛苦,做200个素馅儿饼。明儿上午,麻烦送灵笃寺。钱先给您…天热,最好紧着手。别坏了(紧着手:方言。干活麻利,手底下快速)】

闻听此言,敬重不已:

【做好送去,软塌塌。这样好不好…明早我兄弟有车马,带家当过去。山门外边,一边做就好吃。咱们小店,落点小名声】

掌柜有肝胆,做事公允:

【算59文,每个。互道珍重,依依话别】

确认走远,才略略放心:

【几个凶恶的,蹒跚拐进店铺。拿之前买的面点。伙计照样客气招呼。但是面部表情,颇为复杂。店铺掌柜,脸扭过一旁。装作手底忙活,不想过话】

孩子真没吃过好的,太想尝尝:

【肉馅儿饼,才咬两口。几乎丢性命。中国人感情,实在无法接受。所有瞧见的,含其他顾客】

从头至尾,融得妹很平静:

【听宗骁卫评价:岐哥,高手。个姑娘深信不疑,且恨极了肥硕壮汉。孩子性命,难道不值两口饼】

见少年上来,融得妹笑眯眯:

【叽里呱啦闲话,个汉子驾车赶路】

详细问来,个少年8≈≈9岁:

【叫‘麸皮’,说不清详细。外省份逃难。长辈途中过世,乡民帮手草草掩埋。跟其他乡民一道,暂居寺院门前树林。自己溜达出来,才惹出这一档子】

上衣比较新,寺院僧服却太大:

【扎个布腰带,照旧提溜甩挂。粗布旧短裤,光脚旧草鞋(乡村农户,称呼比较接地气。‘麸皮’小名,还没来及正式名。已经孤儿。相当21世纪,小学3≈≈4年级。佛门圣地,即便山门外。不能做肉馅儿饼,真不合适)】

心下不忍,竺岐回头直给:

【麸皮,还想吃啥?点】

虽没见过世面,却懂得好人:

【个孩子正大口咀嚼,含糊不清相告:叔…这可香呢…行呢】

实在,大人笑起来:

【融得妹时常苦闷,骤然得个心理安慰。孩子亦孤儿,说不出的酸楚】

直到灵笃寺,山门外正做饭:

【融得妹赶忙见礼,相告鸡蛋事宜。唯恐误会,直说略表心意】

还那位中年僧人:

【曾推荐宋氏兄弟,被珺欣尊称‘首座法师’】

双掌合十,诚恳直言:

【我佛慈悲,绝非拘泥条框。早哺育此片树林,差遣吾等先行在此。缘所致】

参拜几处大殿,去到斋堂:

【姑娘说明来意:为故去家属,另公司现有姐妹兄弟,一道诵经祈福。态度相当低调,直请赐教】

中年僧人双掌合十,言语诚恳:

【贫僧别无长处,愿一力相助】

经书确实有,姑娘不识字:

【佛门师傅深远:考虑若传经书,势必连带旁人每日相助。成日里工作,难免劳累。仅寺院片刻工夫,如何教会那许多汉字】

略思量,给折中意见:

【问融得妹,亡故家属姓名,生辰八字。只说贫僧亲力亲为,《地藏菩萨本愿经》。但请安心】

再诚恳相告:

【工作劳累,不能耽误您歇息。是否可以:每天念诵,不强求多少。在乎心,在乎缘。哪怕每天几遍,是否可以坚持?为您公司,所有姐妹兄弟。仅一句:南无观世音菩萨(南无:音nāmo)】

姑娘当即应允,极度诚恳:

【中年僧人相赠佛珠手串,相告不必以此计数。念诵圣号,在乎诚意。缘深缘浅。好比种庄稼,该收成,自然收成(共2串,1串给竺岐)】

个汉子相当恭谨,起身弯腰:

【双掌心朝上捧过,再三拜谢。中年僧人双掌合十,给一句:竺施主肝胆过人,贫僧敬重。无以言表】

竺岐愣一愣,自家向来不多言:

【心底思量:佛门大师傅,为何这样说】

听说《地藏菩萨本愿经》:

【姑娘颇为好奇,询问详细】

中年僧人面有喜悦,直如给孩童讲故事:

【言语平和,细细说来。经书记载:婆罗门女救母】

讲到婆罗门女所行:

【佛门大师傅给一句:此等缘,非常人所能及。若发愿,势必做到。不能戏言】

中年僧人相告:

【地藏菩萨分身之广,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红尘俗世,向来太多困扰,心累异常。若受地藏菩萨点化,无以言述之大造化。永离生死轮回】

姑娘不多言,双掌合十拜谢:

【又讲到少年‘麸皮’。中年僧人相告:孩子身世凄苦。遇到您,缘分】

姑娘发自肺腑:

【家人都没了,内心孤独。愿带小家伙返回,相依为伴。再不挨饿,做好人】

中年僧人起身,双掌合十:

【发慈悲心,菩萨功德】

姑娘愣一愣,忙起身还礼:

【心里话:却不知,说哪一位菩萨?想想,没再多问】

中年僧人,诚恳实言:

【有寺院施主,家境丰足。恭谨仁孝,敬奉三宝。已经书信,托人送去。3天内,应当夫妻亲自过来。收养这孩子】

如此听来,自当好去处:

【姑娘心底安稳,默默祝福】

还在8月23日,1920年:

【14点多,还没吃午饭。某西洋风格俱乐部,江岸大城。餐饮和球馆,共2栋建筑】

餐饮,含精致酒吧:

【门朝南开,整体采光很好。整间大厅,彩色水泥铺地砖。或叫‘水泥花砖’。起源19世纪,外邦国家。通过华侨,引入此种文化。当时生产水平落后,不得不依赖进口。所以奢侈品】

早在清宣统元年,1909年:

【中国南部沿海。雄心勃勃的中国人,曾筹建花砖工厂。各种客观因素,最终含恨放弃。但是中国人,绝不认输】

通过多方努力,直到1921年:

【国内才有第1家,水泥花砖工厂。南部沿海,中国资本,中国制造。说起来太长,一带而过】

在1920年的,江岸大城:

【水泥花砖,绝对场面。拿来铺地板,让人羡慕到一塌糊涂。用得起,且舍得用,真不多。仔细观察,甭管啥顾客。进门头一件,基本被花砖吸引。指手画脚,一片啧啧赞叹。但凡不留意的,肯定长年熟客】

即便21世纪眼光,欣赏花砖:

【不得不说,实在太漂亮。那感觉,复古情怀】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俱乐部餐饮】

裸露红砖墙,不挂白:

【不抹水泥。定做竹屏风,按整面墙尺寸。造型简单,反倒大气。尽量贴墙摆放。大厅有面积,才如此。不能挡采光,跳过窗户】

窗户,落地窗帘:

【厚材质,素雅布料。黄铜窗帘杆,大气。有趣在于,无论白天黑夜,从不见拉窗帘。除非打烊,才会】

天花板吊灯,复古西洋款:

【通电,真心大气。也许进口,抑或国产?无从考证】

1920年的工匠,兹要能想出来:

【有东西,都能办到。古代宫殿,远比现代装修繁琐。对吧】

整体氛围典雅,很舒服:

【基本满座。中国人,外邦人。淑女绅士,皆衣冠楚楚。若干台式金属电风扇,外邦牌子。有个大木桶,半人多高。装冰块,盛满玻璃瓶饮料,放个木桌前。桌面有台风扇,呼呼吹。1920版,土空调】

莫小看,好过没有:

【所谓天然冰,寒冷时节,土方法制冰。挖窖保存,直到夏季售卖。量大,价格低。量大,送上门。须防中途融化,全面覆盖保温。稻草编褥子】

俱乐部老板,中国人:

【每天过来,待多久不一定。具体管事,各类工作人员,当地中国百姓。开门做生意,求财源广进。中国同胞花得起钱,往来出入很平常。但是衣冠不整,或游动贩卖,乞讨等等,请勿入内】

一切办妥,来此散心:

【仿制西洋,18≈≈19世纪款家具。参杂中式古典。如此形制,确实不多见。台面雪白厚桌布,没玻璃板。金属餐具,皆白铜。各类中国瓷器皿,能看出档次。中式圆方木托盘,送酒水食品】

一众侍应,头发梳理齐整:

【更有妥贴的,打些头油。坯布中式对襟,半袖。坯布半截围裙,长至小腿肚。黑色布长裤,扎裤脚。簇新布袜,黑布鞋。统一制服,无论男女】

好大个白铜杯,类似香槟杯:

【垫了中国瓷圆碟,上桌。啥呀?冰激淋,挺好吃。土方法手工,无须电冰箱。鸡蛋黄、白糖、牛奶,洒些巧克力碎,花生碎,坚果碎,蜜饯点缀。此地巧克力,皆土冰箱保存。银元,8角1分5。每杯。便宜贵?在个人】

再手工自制,黄油蛋糕:

【1块5角8,每份。青花瓷圆盘,上桌。圆形蛋糕,点缀中式蜜饯。插个小彩旗,三角形锦缎卷竹棍。生意噱头。类似21世纪,饮料杯插小花伞】

精致小可爱,双耳白铜小碗:

【几样中式果脯。土冰箱保存,沁人心脾。共3碗,5角5】

长椭圆双耳,竹篾编笸箩:

【尺寸可以,酒吧用。1份蜂蜜核桃仁,1份蜂蜜扁桃仁。扁桃仁,或叫‘巴旦木’。此地所用,产自中国西北。1块零8分,每份】

还带壳花生,笸箩装:

【价格实惠,多少随意】

玻璃瓶汽水,都那样:

【土冰箱,冰镇】

切大片西瓜,大圆青花瓷盘:

【2角6分3,每盘】

烤整鸡,表皮刷麦芽糖:

【膛内抹盐,胡椒粉。即便1920年,优质胡椒粉好东西。若说起来,可追溯中国汉朝。一带而过】

色泽鲜亮,斩块上桌:

【绿色菜叶垫盘,点缀蜜饯,蔬菜块茎雕花摆盘。大个头烤鸡,1块7角8。便宜贵?在个人】

玻璃杯,类似扎啤杯:

【啤酒泡冰激凌,竟还点缀果酱。果酱,俱乐部自制。端正另类,很受欢迎。1角9分6,每杯。相当走量】

白瓷圆盘,垫浅色土纸:

【通常糕点铺,食品纸。裹面粉炸鸡肉,大长条。4角2分6,每份】

炸圆形小面饼,再加工:

【拔丝水果类,大家肯定都吃过。此地‘拔丝面饼’,别出心裁。味道很不错,受欢迎。1块3角9】

还自烤方面包,木盒上桌:

【7角9分2,很有质感。黄油果酱,另算】

若干烘烤点心,类似曲奇饼:

【新鲜出炉,小竹篓上桌。4角5分2】

中式小炒,就那几样:

【核桃仁炒鸡肉,口味略甜。加大量,1块零9分。通常不备米饭,面包作主食】

都认得施如状,一片笑脸:

【管事早早迎来,满嘴拜年话】

即便宗骁卫,头回来此地:

【却第一时间,叫管事。就一句:我给钱,您多招呼】

痛快,管事那叫高看:

【忙不迭应声,直说‘您吩咐’】

宋采石,真晕头转向:

【正襟危坐,基本不讲话。唯恐不周到,失了体面。如此中西结合吃法,当真大开眼界】

此地不会丢车马,门外有照应:

【非生意洽谈,日常闲聚。直让宋采石一起,宗骁卫】

高档餐饮定价,思虑很深:

【永远有几样,实惠的。带动人气,让顾客开心。认为某样值得,顺带都认可。人心,微妙】

1920年,如此吃一顿:

【应该说,高消费。若招待亲友,那叫场面。普通家庭,真不舍得。若中餐馆,是否更实惠?当然。不过呢,婳娢已婚女人。遭遇丈夫感情出轨,情绪如乱麻。施如状,心思细腻】

如此被尊敬,婳娢很受用:

【知道家人口味,宗骁卫包办点菜。无须表姐开口,完全理解深层涵义。该做事,一定做事。宗骁卫的母亲,向来如此教导】

想坐多几个钟头,大家感情:

【低声相告宋采石:吃饱,不够接着要】

宋采石,相貌堂堂:

【英雄气,扑面而来。2位女眷瞧了,十分顺眼】

素来好饭量,随便哪里一蹲:

【捧个海碗,就开饭。今朝,初次与女眷同席。个汉子,相当拘谨。也学着细嚼慢咽,模仿用餐巾布。却极不自然,直当擦汗毛巾一般。女眷瞧在眼里,笑眯眯不停。直劝多吃多喝】

个汉子,头次啤酒泡冰激凌:

【实在受用,两口空了。女眷笑个不停,个汉子也嘿嘿傻笑。宗骁卫扬手,叫侍应再上2杯】

个汉子实在,低声道:

【卫哥,这酒好东西。那甜球球,不用了。还个大碗呢(甜球球:冰激凌。大碗呢:指大白铜杯,单门装的冰激凌)】

闻听甜球球,女眷实在忍不住:

【好一番打趣,叽叽喳喳笑不停。个汉子,跟着傻乐】

大家只说开心,不提扫兴:

【婳娢很想,半个字不提丈夫】

最多忍了10分钟,又转老话题:

【叽里咕噜,往事历历在目。婳娢娘家,对这个小家庭,贡献实在太大。若没婳娢娘家,多年全力经济支持…她丈夫,照样啥都不是。江岸大城,想出头的太多。苦于没资本,苦于没家境。累到虚脱,还是穷困】

婳娢的父母,气到不想评论:

【婚前曾相告:请贤婿答应,一心我们女儿。我们晓得自家孩子,情深义重。一定旺夫】

发达了,抖起来:

【回到家,成天板住面孔。几乎不看望岳父母,只让婳娢代替。即便逢年过节,过去吃饭。没个三句话,态度相当冷淡。为此,岳父母说不出难过】

即便宋采石,全听懂:

【悄声相告宗骁卫:这饼子,没心肠。俺们老家财主,也没这样儿的。打个眼冒花,才解恨(这饼子:俗语。这货色,这东西)】

宗骁卫低声:

【董事长朋友,多年相识。别人家事,不方便(董事长:林昭嗣。跟婳娢的丈夫,相识多年)】

宋采石,点点头:

【听着都冒火,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只能听着】

宗骁卫稳妥,绝不多言:

【施如状给意见:带上阿卫,自己出面。找到婳娢丈夫,说清楚。最多给女人些钱,必须了断。若家庭穷困,外边的红颜,是否还肯用情?不可能(阿卫:宗骁卫。施如状年长,表姐)】

闻听给钱了断,婳娢咬牙切齿:

【最多不过了。钱,1个铜板都不可以。拿了钱,装模作样断掉。不出3天,又一道去潇洒。没了人,赔了钱】

施如状笑道:

【没关系,不用你破费。姐妹帮你出(意思是,公司拿钱。宗骁卫管额外费用,没问题)】

照样不肯,叽里呱啦:

【宗骁卫,毕竟稳妥。问一句:阿姐,会不会搞错了?误会大哥(大哥:指婳娢丈夫)】

态度相当坚决,直摇头:

【绝不会。从前吃醉老酒,还说呢:以后发达,大把老婆外边等。随便哪个,跳到跟前。全部讨自己欢心,只讲自己欢喜听】

到这地步,无须再言:

【众人听着,时不时给句宽心】

施如状理解,婉转解释:

【婳娢的丈夫,太想威风八面。美人抱在怀,慷慨陈词,好像大英雄。在原配面前,实在抖不起来。其实呢,妻子可能啰嗦几句。夫妻过日子,都这样。不得不依靠妻子娘家,才能发达。个男人心思,衍生自卑情绪。永远揣测:是不是,看不起自己?人心,说不清】

结果呢,出现一位红颜:

【竭尽全力,满足男人的自尊心。虽然虚无缥缈,绝对有效。男人的心,当然跟住不放。有钱了,当然舍得花。若没女人,男人再有钱,也没任何意义。男人给自己花钱,很有限。最多吃酒买饭。给自己添置衣服,男人想不起来。3套衣服,能穿大半辈子】

听了极认真,默默点头:

【相告:丈夫确实这样。就是条腰带,都想不起来。自己若不买,找个布条也能凑合。皮鞋,想不起买。就一直那样穿,后跟都坏掉。自我感觉,好极了。给买了新的,也知道换上】

说到此,瞬间恨恨咬牙:

【自己没花钱,肯定帮人家不心痛。你想想,那个饭店,不是小地方。男人神经病,一定吃大菜(饭店:丈夫出差,住的宾馆。吃大菜:指宾馆餐厅,高消费)】

施如状,默默点头:

【人家没钱,但是比你聪明。懂得抓牢人心,比你有手段。古代宫廷争斗,都是这样子。最动脑筋的,一定站到最高】

不由咬牙切齿,几乎想砸盘碗:

【啥叫站到最高?让我跳江,替我管家产】

施如状摇头,平和回应:

【没人逼你跳江,那才叫神经病。那个女人,肯定有墨水。才会那样写字,对哇?不讲你不好,就是站在老远。默默关心,默默感情。水能磨圆石头,才有鹅卵石,对哇?这样子,男人更不舒服。永远感觉,亏欠她。人家用脑筋,这个最厉害。要想家里好,你也动脑筋。吵架没用,越吵越分开】

2条汉子,那叫相当佩服:

【一力竖起耳朵,有啥高明计策】

施如状先问:

【你觉得,要不要继续?咱们姐妹讲话】

沉默三两分钟,婳娢开口平和:

【一记头,讲不清楚。咱们中国人讲:知恩图报。阿拉爷娘,那样子用心对待,门前贵客。还给许多钱,相帮生意做起来。没讲过感激话,老是应该拿的样子。见到阿拉爷娘,不晓得说点尊敬。那副面孔,死样怪气(阿拉爷娘:我父母)】

施如状紧跟一句:

【他有啥信仰?不管中国的,洋人的】

婳娢摇头,哀叹一声:

【啥都没。那年,寺庙师傅到我家门前。阿拉看到呀,人家老客气。不要钱,就讨些吃的东西。他抓个扫把,跑出去,骂人家一顿。我火大呀,帮他吵架。追过去,给米面甚麽。那师傅,一直老和气(阿拉:我。师傅:僧人)】

吃口啤酒,接着道:

【阿拉娘晓得,真的害怕。跑去找那个,啥半仙。那个讲甚麽:变数太大,讲不清楚。走去圆满,代价老大。太累,太苦。阿拉娘听了,吓了老多天(阿拉娘:我母亲)】

施如状,素来平和:

【骨髓里,极度刚强。如此听来,基本明白。心里道:若是我,一定分开。就是跪了爬,也不回头。后患无穷,太辛苦】

心里想,嘴巴却不讲:

【给意见:你现在大股东,不会没铜第。这个事情,放一放。人回来问清楚,不要急。我每天陪牢你,有啥就商量。你从小好人,佛菩萨肯定保佑你(铜第:俗语,钱。银元,铜板,任何纸币)】

宋采石不说话,心里思量:

【这饼子,真不行。要我亲姐妹,早打上门去。化个斋,都骂跑。他还真敢】

宗骁卫吃东西,不给意见:

【内心打量:不通人情,难相处。岳父母大恩,不懂回报。要赶荒年危难…就是给家人,怕都难分几碗米】

施如状继续:

【大家自己人,不用客气。公司饭庄,咱们家食堂。你大股东,随便吃。普卿管那边,回来阿卫讲一声。一定常带你爸妈,过去吃饭。(她)他们自己去,绝对没问题(公司饭庄:辇辙瀑锦。普卿:密普卿,饭庄经理)】

施如状如此开口,确实没有过:

【多少有些,旁观者愤愤不平。素来极度敬重,婳娢的父母。老夫妻非常厚道,传统中国感情】

施如状随父亲,很有血性:

【自幼,极懂人情。叮嘱表弟:明天上午,灯火瑶觞。要个好房间,接娢姐爸妈住几天。开开心(灯火瑶觞:当时江岸大城,最好的宾馆。表弟:宗骁卫)】

婳娢好吃惊,感动不已:

【心心相印,带出许多往事。2条汉子陪衬,都拜年话】

低声叮嘱宋采石:

【每天马车去饭店,接娢姐父母。到咱饭庄,吃饱送回去。随便去哪里,一定全程护送】

知道宗骁卫,当即领命:

【卫哥放心,半刻不离开】

这顿饭吃地,多半生闷气:

【宋采石,真心火大。心里话:如此贤德妇人,敬重都来不及。若在老家,多少乡里大户,抬18筐彩礼上门求。落在此地,无端端,全家受鸟气】

宋采石,性情中人:

【若是亲戚。一定跟婳娢丈夫,发生严重冲突。且宋家兄弟,肯定一齐上阵。话说回来,若有宋家兄弟,这般血性亲戚。婳娢丈夫,肯定相当收敛。所谓吃柿子,挑软的捏】

讲话好久,施如状给意见:

【这里大弹子,开开心(大弹子:当地方言,保龄球)】

婳娢笑起来:

【地板球啊,不晓得哪能白相。要麽,试试看(白相:玩,戏耍。地板球:当地方言,保龄球。也有称呼,地滚球。百姓口语,在个人)】

保龄球馆,当时高大上:

【没机械设备,人力摆放10个木球瓶。通常个少年,守几条球道。往来穿梭,球瓶再摆三角阵。若忙时,增添少年】

此间球馆,9条球道:

【在当时,已经叫场面。木板球道,工艺相对21世纪,肯定差些。但是,忌讳皮鞋铁掌,或高跟鞋踩踏。提供球鞋,啥呀?中式圆口黑布鞋。淑女们,绣花鞋】

外邦人,容易大惊小怪:

【穿个布鞋,好一番研究。叽里呱啦,还挺开心。平时街面,到处见中国人穿。也没见哪个好奇】

1920年,数控车床没发明:

【木头做保龄球,国内高手木匠。多少年经验,据说很麻烦。因为做球,俱乐部老板,跟那位木匠成为好友。工钱,多给】

可包钟点,相对划算:

【银元2块5角,每小时。施如状,包了3小时。便宜贵?不好说,在个人】

宋采石,唯恐失体面:

【众人相劝,大家开心而已。讲解一番,如何游戏】

个汉子,仔细观察旁人:

【心底思量,模仿着丢出去。咣啷啷,10个球瓶全倒。众人皆傻眼。难不成,老家有这消遣?个汉子,愣愣反应不过来。傻呆呆站立】

婳娢来了精神,铁要打个满堂彩:

【叫定施如状,轮番上场。叮铃咣啷,全力抛球。不由心情大好,叽里呱啦不停】

餐厅侍应,早得吩咐:

【桌面还有的零食,统统端来。再要汽水。婳娢一片欢悦,暂时忘记不愉快】

宋采石,发自内心:

【卫哥,您很看得起兄弟。咱,说不出啥】

2条汉子,说些心里话:

【男人间,在乎心。即便言语不多,有感受】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73部分】

说到此间,表小段插话:

【1920年,数学字尚不流行。但是江岸租界地,多用此。外邦人习惯。中国管辖区域,相对少见】

凡事没绝对,譬如珺忻(她)他们:

【从灵笃寺接宋家兄弟,路上停留饭铺。有个卖生煎的,是否记得?生煎2只,42文。3只,63文。4只,83文。5只,103文。6只,124文】

通常如此,大约文化人点拨:

【如此书写,相对简便。招牌尺寸,还可节省。店家听了,觉得有理。附近街坊,开始多不明白。时日久了,也习惯】

譬如此间俱乐部:

【凡菜谱酒水单,汉字书写,标注外邦文字。请专业负责,文法正确。凡价格,皆用数学字】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还在8月23日,处暑。下午,16点45左右。另片区域,外邦公共租界。江岸大城】

繁华地有处戏院,外邦人创建:

【当时高大上。时日久了,此片区域名,便叫‘淞彩大戏院’】

可追溯至1908年,最早相当简陋:

【直到1919年,大规模扩建翻盖。正经砖石钢筋,还用许多木料。1楼设观众休息大厅,共710座席】

2楼比较繁琐,高级会客室:

【餐厅、卧室、浴室、储藏室,工作会议室。还娱乐间,备扑克牌、台球桌、中国象棋、中国围棋、国际象棋,各种书刊。招待商场朋友】

泡茶吃开水,附近老虎灶送:

【土法保温箱,也不错。曾想设大厨房,最终放弃。防火】

本想走趟远路,临时改变:

【马车慢慢行走街面,脑子转不停。施阿细突发奇想:淞彩大戏院,繁华所在。若能劝说设置柜台,售卖公司货品。反正看戏,顺带买东西。赶忙跟曙翦嘀咕,喋喋不休】

个汉子,不由吃惊:

【戏园子,兼作百货店?常人没此念头。一转念,别人琢磨不到。戏园子老板,大概也想不到。万一成呢?多个主顾。但是,长远看…是否真好】

闻听外邦老板,如何沟通:

【虽懂些,施阿细没把握。妹妹施粤堰,也不能口语流利】

若说随意闲聊,不嗑巴:

【必须,林昭嗣&密普卿。某外邦语言,大家都能用。八字还没一撇,兴师动众?好麽(施粤堰,华廷玺兼职文书。理论上。时去时不去,看心情)】

个姑娘,倒是变通:

【听说过,戏院大管事,中国人。直接对老板禀报】

曙翦给意见,莫莽撞:

【最好请忻姐、花姐,你们一起。相互帮衬,开口有个余地。即便中国管事,周全老板的银子。万一哪句错了,难有下回(忻姐:珺忻。花姐:久存花)】

施阿细,连连点头:

【三姐妹一起,着装体面。看着,也正经公司】

车停路边,商议细节:

【个汉子缜密,总觉不妥:是大戏园子。人多起来,不一定那宽敞。人挤人,奔着找开心。谁那多好心思,以为过年赶大集。戏散了,还下一场。走的要出,来的要进。稀里糊涂,顾不上柜台。倒是好些东西,落个瞧瞧】

有道理,姑娘频频点头:

【个汉子再给意见:戏园子,最多茶水小吃。这洋去处,换汤不换药。要跟‘吃’,找豁口。好比公司饭庄,开分号,戏园子跟前儿。那动静,肯定好些主顾。吃喝玩乐,自古如此。是不(找豁口:找突破点,找弱点)】

正中下怀,姑娘大开心:

【实在,抓重点。赶紧过去,是否可能】

个汉子琢磨,实言:

【此等洋消遣,即便管事,多少有点名头。回去问问卫哥,可知底细?或哪路朋友,跟他老交情?好些店铺卖咱东西,兴许哪位老板,知道啥?今日,愣呱呱上门,真不妥。等你姐妹三人,正经公司拜访。探探心意,是否我方有利(愣呱呱:贸然,唐突,不给别人思想准备。也指自己没准备好,便开始做甚麽)】

姑娘十分赞同:

【只让车子,围戏院一带缓行。具体打量,各行店铺状况】

曙翦心里话:

【园子1楼大厅,就算码头那麽大,也人家地盘。兹当行方便,租一块给咱。终究在人屋檐。买卖不好,恐怕赶走。买卖好,势必涨租金。一涨再涨,人心哪有足?早晚翻脸。

洋老板,肯定撺掇管事出面。若看好欺负,横就蔫坏损,赶了跑。自家做饭售卖,啥租金不租金?都他的,捡便宜柴火。咱公司,从不服洋人,能吃那亏?铁冲突,看谁骨头硬】

一语惊醒梦中人:

【施阿细,完全认同。眼目所及,街面商户。心底,盘算不停】

冷不防,姑娘冒一句:

【若开饭庄,戏院跟前找地方。啥登门拜访,用不着。江水海水,各走一边】

曙翦点点头,再不多言:

【内心真实决断,正如此】

开店铺,非小事:

【个汉子唯恐不妥,给意见:回去先同卫哥商量,不要直接董事长。自己莫逞强,毕竟众多股东。万一没适合店面,让人空欢喜。倒显贪图虚名,脑子发热】

此言,正中心意:

【跟表哥,自幼打闹没所谓。喜欢做大,要求称呼‘二姐’,也行。姐夫文质彬彬,做事严谨,一派文化人。心底下,多少有些敬畏(表哥:宗骁卫。姐夫:林昭嗣)】

晚些时候,元进里:

【珺忻、久存花、施阿细、香芹,边吃边商量。另张桌子,化海弓、九方载文、曙翦。饭庄还没收工】

转天上午,8月24日:

【江岸大城,1920年。1匹骏马,2轮篷子车。今日市场探路,未带货品。竺岐驾驶,香芹一同】

姑娘天性爽朗,家长里短:

【十分打趣,叽里呱啦。探啥路?淞彩大戏院左近,可有好铺面?公司饭庄,开分号】

香芹擅长侦察,头脑机敏:

【给意见宗骁卫:成不成,摆一边。一定不好惊动,洋戏院。谁知他想啥?万一自家,也弄个吃饭铺子?咱们公司有铜第,摆明抢大饼(铜第:钱。抢大饼:抢生意)

就算洋人不想,饿了也吃饭。没厨房,一定门前饭铺。日子长远,肯定面孔熟。咱们,还是抢大饼。人家哪里肯傻瓜,恐怕想办法。搞七捻三(搞七捻三:制造麻烦)】

有见识,完全赞同:

【衣裳很体面:中式圆领盘扣对襟,大半袖上衣。素色淡雅】

素底色绣花,仿外邦款:

【高腰大摆,多褶长裙。棉布材质。21世纪眼光,类似a字长裙。绣花鞋,戴金镯】

盘道姑发髻,簪子颇讲究:

【纯银镶嵌景泰蓝。景泰蓝,又称‘铜胎掐丝珐琅’。若细分起源,区别,实在麻烦。当时普通百姓,就关注是否好看。珺忻赠送】

苹果红玛瑙耳环,24k金挂钩:

【样式颇有趣,像2个小南瓜。珺忻赠送】

竟还个怀表,男款镏金全新:

【8月24日凌晨,躺了卧室大床闲话。珺忻赠送。码头外邦水手,贩私货的。价格,非常合适。密普卿】

香芹可当宝贝,笑不停:

【素来有个厚材质锦囊。填了怀表,挂脖子。大约整座江岸,也没谁如此。好像21世纪,挂手机】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淞彩大戏院。竺岐相当警醒,随时留意,可有店铺转让。貌似,没谁想】

此片区域,若干街道交叉:

【行人穿梭,车马共行。送货取货,搬运扛抬。大小店铺,流动商贩。满大街,瞧了头昏。不用半个钟头,肯定眼发花,口干舌燥,益发心忙。忙去街边摊位店铺:或凉茶,或棒冰。要麽啥,冰镇甜品。吃几口,却继续逛街。舍不下这繁华】

混了各类推销,土纸小广告:

【譬如哪个鞋子减价,谁家服装优惠。更有奇特:拾位贵宾大赠送。家长理发,柒岁下孩童,原价肆成】

还限时促销:

【哪家馒头买1送1,哪家水果送3两】

更奇特,售卖外邦牙膏:

【限时买2支,全家现场免费刷牙。不用您破费,店铺提供】

有人刷麽?真有:

【全家5口,喜笑颜开。洋东西,闻起来香喷喷。伙计问一句:用大家的牙刷,还是自己的】

听者莫名其妙,忙听解释:

【公用牙刷,食用碱水烫烫。您继续用。要是不舒服,可买新的。店里有,也优惠】

牙刷,哪里肯陌生合用:

【无奈,再买5把牙刷。全家清洁口腔】

夹带街边零售,叫不出名的丸散:

【年少后生,或老学究样貌。共同在于,皆伶牙俐齿。穿着齐整,路旁架个木桌。像模像样,铺个白桌布。瞧了很干净,各类瓶瓶罐罐。据说保健强骨,延年益寿。一张口,天花乱坠】

外省份来旅游,多半听懵:

【更有奇思异想的,奢望返老还童。是否有效?不清楚。民间戏称:千年仙丹】

通常店铺正门上方,遮阳防雨篷:

【颜色不同,大小有别。混杂各类条幅招牌,闲聊的,吆喝的,高声搬抬的,讨价还价的,大惊小怪的,张罗下棋的,聚集打牌的,路边饮食摊的。个街面,喧嚣直冲脑子。眼冒金星】

待久了,胸闷气短:

【愈发燥热开来,倒引发肚子饿。无非街边饮食,香气散15里地。饿不饿,勾出馋虫。更许多硕大竹蒸屉,热气蹿18丈高。但凡开屉,四下里热浪一片。聚拢跟前众食客,挥汗如雨。却未见哪个离去,依旧兴致勃勃。再瞧个伙计,忙到胡言乱语】

此区域,亦多风情:

【富家千金公子,中产阶层家庭,或公司职员。通常谈恋爱,衣冠楚楚,闲逛街面。要麽包个人力车,卿卿我我】

头发都齐整,女士多用发油:

【男士同样香喷喷,嘴甜齿蜜,潇洒风流。张嘴地老天荒,海枯石烂。话讲到位,女孩子开心。手拉手,步入街边饮食铺。要些香茶点心,汽水瓜果】

再看男士,更加入戏:

【开口作吟诗状,手放心脏部位。是否,千古爱情传奇,现实真人版?不清楚。反正,女孩子喜欢】

肯花钱的,西菜馆:

【改良版西餐,食客少有几个明白。土豆烤一烤,抹些黄油。这个麽,还说得过去。却搭配煮五香黄豆,白糖馅儿烧饼,梅菜扣肉。满腾腾,也挺大一盘子。白铜刀叉勺,餐巾布也干净】

饮料呢,比较奇葩:

【黄酒加碎冰,掺和汽水。还2个杨梅,白酒泡过的。啥味道?不清楚。玻璃香槟杯,瞧着很有样子】

服务员相告:

【老板,曾留洋。按故乡口味,中西结合。无从考证,全凭一张嘴。兹当异国风情】

中国瓷咖啡具,全套:

【很漂亮,看出档次。店铺自制奶茶,冷热随意。端上桌,给个瓷糖罐(奶茶:牛奶&茶,混合)】

玻璃啤酒杯,类似扎啤杯:

【个头不小,冰镇酸梅汤。莫小看,很走量】

这改良西餐,是否便宜:

【低收入,都不敢进门。公司小职员,有点压力。高层大管事,快乐进餐】

自己做生意,很轻松:

【滔滔不绝,江岸谁不认识我?通常如此场面,对面醉心红颜。做派头的,要个玻璃瓶葡萄酒。境内外,哪里灌装?没人如此深究。标签呢,肯定外邦字】

此地面,照样有穷苦:

【翻翻垃圾桶,总想找点啥。抑或餐饮门口等着,看哪位好心,赏些剩饭菜。街面乞丐,此类地区更多。当时大环境,许多外省份逃难。兹要能填饱肚皮,慌忙捧过来。点头哈腰,伴随狼吞虎咽】

像样餐饮门前,总有闲汉等候:

【但见食客过来,赶忙开门。忙不迭送去里面,大惊小怪招呼。讨些小费。等不到食客,干脆街面去拦。叽里呱啦,笑到见牙不见眼。也常有过往,这样被呼唤。总之,讨些小费】

这类闲汉,是否餐饮雇员:

【当然不是。却对店铺有好处。街面自发组建,严格划分地盘。大家为吃饭,不要坏规矩。若试图越界,拳脚招呼】

一些档次店铺,门前也此类闲汉:

【譬如穿戴饰品,高档器具。别看闲汉,也着装齐整。目光若雷达,蹲了街边。边嗑瓜子,扫视街头哪个有点钱。兹要锁定,跟前跟后。好话一箩筐】

闲汉同乞丐,没瓜葛:

【大路小路,各走一边。但是,闲汉若招揽客官,切不可坏他营生。时间久了,外乡乞丐都明白。抓空隙,在自己】

小费进口袋,闲汉立即安心:

【任你多少乞丐,哪怕一拥而上,权作看不见。这种情况,罕见发生。给小费,基本店铺内。乞丐,禁止入内】

掐算时间,正好10点半:

【早有核计。相告:不看店铺。就算盘过来,一定死贵死贵。找自己人,撞撞运道。咱们动手,改成饭铺。房东不喜欢,想办法。事情做到位,没啥不可以】

闻听此言,竺岐喜上心头:

【民房,比租店便宜】

某个小吃店,门前没闲汉:

【曙翦驾车,早等候。打几个招呼,香芹自行入内。掐算时间,施阿细在此等候。寒暄落座,桌面早有点心。2女子,嘀嘀咕咕不停】

曙翦相告:

【细姐说:跟你们一处,1辆车便够。让赶回大楼,紧要须留守。大楼那边儿,好些买卖人,肯定能深挖。眼目前,怕有啥问题(细姐:施阿细。大楼:东全贸大厦,华廷玺所在。白天,基本仅1名女职员。24日上午,女职员身体不适,请假回家。林昭嗣常外出。毕竟好些家当,施阿细担心)】

2条汉子,互道珍重:

【驾车离去。工夫不大,三两个乞丐过来。眼巴巴望了竺岐】

迅速判断,外乡逃难:

【车上带些食品,递过去。乞丐可开心,躲去墙角狂吞。安静坐了车,目光透过出入口。紧随2位女眷】

事情也简单:

【此地面,有施如状的女同学,的亲戚。那同学,跟施家姐妹熟识。关系很不错,需要可帮手】

亲戚来自外省份,多年前:

【住宅非石窟门,临街平房。内搭阁楼,颇有高度,面积大。曾想对外出租,辗转被施如状晓得。那时节,没任何感觉】

24日上午,施阿细曾过去

【想拜会一番,说说家常。因为头晚,4位女眷皆认为:淞彩大戏院左近,除非大麻烦倒闭。否则,恐怕没人转让店铺】

到同学亲戚家,只有女佣:

【相告施阿细:主人回老家,有事办理。没讲很牢靠,大约1个月。也可能久些。您有急事,好不好留封信?要麽,等主人回来。电报,不清楚那里好不好。可以寄信,就是慢】

多少失望,谢过离去:

【曙翦一路陪同,来小吃店。等香芹】

再问详细,迅速判断:

【那样房子,做饭庄太好。比通常店铺,划算。租金麽,大家商量。香芹如此结论,施阿细完全认同】

想归想,眼下空谈:

【除了等,没啥办法。除非,再哪里冒出更划算。先考虑,沾亲带故的。发展客户】

施家姐妹的,女性朋友:

【她外祖父。年少在东南沿海,曾去南洋,还更远海外。有家底,做生意。喜欢手下沉稳办事,最好没废话。若厚道大气,肯定受器重】

古灵精怪,香芹最大特点:

【施阿细,也算可以。这位老派先生,怎麽办?脑子转3圈,瞬间想到一起。竺岐】

说到此间,表一段插话:

【这位先生,比较矛盾。若扮作脑筋短路,更不行。精神有毛病,来跟前做甚麽?连讲话机会,都没有】

这位先生,见过几回施如状:

【真心夸赞:阿状大气。同施阔洋先生,互相给面子】

施如状想法:

【现在谈生意,关乎钱。认识,人家也会考虑。自己最后讲话,有转头余地】

意思很明白:

【施阿细(她)他们,打先锋。万一不成,施如状再去】

这位先生,江岸吃得开:

【尊称,‘嵩老板’。中国管辖区域,离公共租界不远。有3座建筑,含餐饮、旅馆、钱庄,百货土产铺面,代写书信服务(代写:普通百姓,很多不认字)】

股东们,实力派:

【内地商人,华东沿海商人,东南沿海商人,南洋华侨,海外华侨。全体聚齐分红,每年1次。家在江岸大城的,很有限】

嵩老板,董事长:

【亲自负责日常运作。有出得起钱,但是头脑混乱的亲戚。就爱花天酒地。也不知啥方法,竟然劝说出了钱,从不出现董事会。一带而过】

嵩老板,貌不惊人:

【略瘦,个头一般。很有骨气,老派中国人。中式传统着装,从不见西服。承包部分邮政业务,送信包裹】

譬如某片区域,所有信件:

【含包裹、明信片。派人去邮政网点,一总取回。再派伙计,分头送出。减轻邮政压力,有收入】

江岸大城邮政,发展很好:

【早在1911年,买100辆,外邦国自行车。干啥?邮差用。当时大手笔】

即便如此,发展太过迅猛:

【直到1920年,工作量空前大。邮差每天团团转,时间永远不够。譬如某些区域,经济相对缓慢。哪有啥像样路面?自行车,能把人颠昏,车也完了。咋办?步行。邮差头发懵,也没送多少】

1920年,外包部分业务:

【在邮政行业,真心罕见。信任,绝对首位。绝非靠嘴吹牛。若感觉不对,说1年也没用】

既然外包,就有规章:

【时限内,必须送到。若延误,邮政会问责嵩老板。有可能,取消合作。也许引发,若干后续问题】

嵩老板很聪明,伙计很勤劳:

【附近乡民,街坊。谁家想寄信,寄包裹,派人上门,现场收邮费。哪怕黑天大晚,挑扁担,走路上门。为啥?路况跟不上,脚力车更麻烦。自拎煤油灯,灯笼,火把。为啥没路灯?看甚麽区域】

江岸大城市,没错:

【但是1920年。繁华商业区,港口码头,像样社区,头等考虑范围。太多需要张罗,必须花在刀刃。中国地方衙门,苦苦挣扎。且跟外邦租界,缠斗不休。斗到无能为力,斗到感动自己】

为啥?外邦租界,野心太大:

【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试图扩张。每天在考量,敲中国人的钱。以各种方式,找中国人晦气。想出许多手段,让中国人抓狂。不说笑】

不打紧的区域,只能暂且搁置。

【若赶下雨,简直陷在泥泞。晴天,也好不到哪里。即便不紧要地段,也有寄包裹信需求】

共5辆脚力车,骡马共8匹:

【另有1头,拉车的水牛。2辆4轮车,服务火车站】

3辆2轮车,服务邮政:

【收来包裹信,清点分类。集中运送,规模大的邮政网点】

再3辆自行车,服务邮政:

【仅限平坦路面。自行车在当时,奢侈品】

承包业务,必须财力支持:

【更要精明强干。否则,邮政不敢合作】

嵩老板,为啥找这苦差使:

【战略眼光:1920年,江岸经济发展,在全国排前边。邮政的压力,源源不断增加。若想快速送件,整体城市规划必须跟进。修很多道路,添加人力,添加路灯,添加交通工具。说起来容易,需要钱。天文数字】

乡衍井区域,有电麽:

【有。中国人投资的,乡衍井水电厂。含水厂和电厂】

耗费空前巨大:

【所用白银,若一次性马车运,势必浩浩荡荡车队。马负重有限,金属沉重。您自己想吧。多少有骨气的中国人,呕心沥血,才筹措这大笔款项。开办前的运作,那种内心的折磨,无法文字形容】

譬如路灯,任何公共水电设备:

【必须有人付费。在当时,太大负担。就算付费,也是浩大工程。水电,不可能,凭空飞到某个地方。对吧?除了设备,更要许多专业技术工人,保养维护。花费难以预计】

问题在于,担负得起的:

【毕竟少数。大部分普通劳动者,更紧要考虑吃饭。太多客观因素,一带而过】

大环境艰难,更负债累累:

【乡衍井水电厂,一直困在瓶颈。能量就那麽多。即便所有人不休息,也不解决问题】

现实很残酷,退而求其次:

【若干黄金地段,以及商户店铺,重要建筑,谁能出得起费用。有血性的中国人,拼死维护民族利益。一群中国勇士,悲壮前行】

1920年夏季,租界衙门出牌:

【租界之外,中国管辖区域。大家友好。中国人呢,可用租界自来水,电,还可连电话线。是不是,接个水管,电线,就可以?当然不是】

租界外邦衙门,有个特别捐:

【若中国人,想用水电、电话。租界衙门派人,估算中国人的房屋价值。假定,你们房子属于租界。你们现在,向租界衙门,租房住。每年,多少租金】

听懂了?绝对黑白颠倒:

【估算所谓租金。哇塞,好昂贵耶!你们可是大片房屋,这好多人。每年租金,好多钱!现在呢,租界衙门大发慈悲。按估算年租金的,12%,向租界缴税。你马上有资格,用租界水电,接电话线】

中国人,当然发懵:

【我们自己的房子,哪来啥租金?给水电费,电话费,又不是白用你的。对哇】

租界外邦衙门,亮出底牌:

【现在,就当作,租界地的房子。听好了,水电费,电话费,必须给。水管钱,电线钱,施工费用,还是你们给。耳朵竖起来,12%,敲门砖。每个季度,12%!怎麽样,不服气】

摆明了,敲诈傻瓜:

【租界地自来水,中国水源。租界地发电,用中国资源。反过来,中国人做冤大头】

整个乡衍井区域,彻底被激怒:

【1个铜板也不给,绝不屈服】

毕竟还有个,乡衍井水电厂:

【虽力量弱小,我们中国人控制。原本已经通水电,继续使用。暂时无法覆盖区域,暂且忍耐。工商业生产,维持原状。若必须水电,才能改善经营…是否考虑,搬迁合适区域,比较务实】

曾几千年没电,照样延续中国历史:

【乡衍井的中国人,绝不妥协。当时打出一句口号:站了一条好汉,躺下一座英雄坟。老子是你爹,老子是中国人】

蜡烛,油灯,火把,灯笼:

【艾蒿芦苇,扎成捆,蘸些油点火走路】

筛选些植物,再加工:

【浸泡油。弄个容器盛了,家庭照明】

通过渠道,买原油:

【就是,未加工的石油。大家凑钱。黑烟滚滚,很少用。譬如整条街啥活动,须照明。或某个村落聚会,须照明】

还有,更古老的方法:

【从外省份,运回许多野生藤。再加工,长期浸泡煤油。捞出,金属容器盛了。洒自制药粉,点燃照明。必须空旷区域,譬如旅馆的空场地。抑或建筑物,门外。或哪条路面,过往人多些。室内,禁止使用】

或乡里坊间,啥集会活动:

【开阔露天区域。金属容器,盛油泡藤。用量多少,有规矩。为啥?高温,恐怕金属不能承受。经验干练之人,点燃照明。生手不懂者,绝不让碰】

还天然的,松明子:

【说普通也普通,说珍贵也珍贵。精心储存,点火照明。普通百姓家,尽量节省。那年月,小百姓,没夜生活】

有自来水,继续用:

【没自来水,用井水。再组建,地方运水车队。涨潮时段,江边取水】

租界衙门,曾试图压制:

【派大群外邦衙役,跑去乡衍井。在中国衙门,肆无忌惮。吵嘴演变动手。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整个中国衙门,拼死抵抗】

乡衍井的中国百姓,彻底爆发:

【抄棍棒农具,任何可以使用。四面八方,飞奔支援中国衙门】

没废话,打:

【棍棒拳脚,双方都见血。全赶跑】

再后来,武装冲突边缘:

【双方衙门拿武器,拉队伍。子弹上膛,上刺刀】

乡衍井百姓,能打全上阵:

【棍棒农具,镰刀菜刀,土枪鸟铳,自制土炮。大尺寸鞭炮都用上,整筐搬去前线。全面积极,配合中国衙门,准备打仗】

租界外邦衙门,本意敲山震虎:

【无论如何料不到,中国人,竟敢反抗。前线消息,递送外邦衙门:中国人准备许多,自制的,奇形怪状武器。还大量冷兵器,含弓箭。若对峙继续,担心中国军队介入】

没错,中国军队已经介入:

【没任何声明,也不发任何警告。中国军队静悄悄,全面进入战争状态。取消一切休假。吃饭睡觉时段,武器也在身旁】

黑天半夜,100几十名中国军人:

【先遣部队,悄悄到达阵地附近。携带栓动步枪,轻机枪,重机枪,手榴弹。当地百姓搭建阵地,譬如麻袋填土。大规模中国军队,全面待命。兹要打,拼死进攻】

租界外邦衙门,第一次极度后悔:

【放着好日子不过,给自己找天大祸患。打,谁承担责任?不打,以后如何相处?如果打到失控,引发国家战争,怎麽办?必须有人,肯承担后果。问题在于,谁也不肯。痛苦万状,相互指责。吵架没个停】

中国人的,空前凝聚力:

【震撼了洋租界,鼓舞了中国人心】

生死关头,都是中国人:

【坚定不移站在一起,准备阵亡】

乡衍井所有商号店铺,捐许多物资:

【前线备战人员,每天3顿。现场做饭:米饭面食,绿豆汤,豆制品,蛋类家禽,蔬菜肉类,西瓜。鱼类随机】

香烟,蒲扇,防暑油,防暑药:

【熏蚊虫的艾草。煮过的白开水,大木桶装。中国传统凉茶,大木桶装。直到武装对峙,全面结束】

担心暑热,爆发疫病:

【乡衍井区域,所有郎中,携带药箱,自发轮流赶赴前线。若啥头疼脑热,现场治疗。郎中指点,组建临时救护队。自制担架,准备抢救使用的,物品药品(郎中:民间私人医生,通常有个小诊所。当时就那条件,照样看病)】

鞭炮供应商,若干家:

【保证供应黑火药做的,超大尺寸鞭炮】

有文化人,通晓中国明朝历史:

【教大家,如何把黑火药武器,发挥更大威力。画草图,给讲解。当地许多工匠,自告奋勇。大群汉子,整夜不睡觉。赶工类似中国明朝的,黑火药武器。莫小看,相当厉害】

中国人太强硬,完全不退缩:

【武装冲突,有可能衍生战争。最后一刻,租界外邦衙门,请求和谈。谈来谈去,没啥具体。稀里糊涂,不了了之】

再说乡衍井:

【无论哪里,有穷有富。此区域,不例外。有商业区,店铺云集。穿着体面,消费快活。馆子照样开,绸缎照样卖。档次车马,随处见】

也有,相对贫苦聚集区:

【杂乱无章,公共卫生差。路面糟糕,存水洼地到处。妇人的面皮,不见啥快乐。饭食水准,胡乱应付。各省份都有,也许才来半个月。居住条件,没规制。最差的,就个棚子】

还齐整区域,相对中产阶层聚集:

【能吃饭穿衣,笑容明显多起来。常有门前做饭,能见肉蛋鸡鸭。房屋毕竟像样,譬如砖瓦平房。能见石窟门,也有前清老房。没有谁家,在此盖茅草房。公共清洁工,定时收垃圾】

周边村庄,世代居住:

【村民间,许多亲戚关系。当地乡绅大户,出面提领。既然村落,自有一套,规则法理】

暑热防疫病,大家勤于卫生:

【村内德高望重,长老前辈们,发布些号召。类似20世纪,80年代,居委会】

虽不见沥青大路,至少保持干净:

【土路有啥坑洼,村民齐出动,填平。也有主干道,石灰、砂子、炉灰渣,调和铺路面。还用碎石瓦砾,花费不小。当时水平,形象模范村。是否所有村落,都这样?真不是】

居住条件,在各家光景:

【泥土坯房,茅草顶。在乡村,不稀奇】

也见随意搭盖,只能叫棚户:

【有当地村民,落魄缘故不详。也有外省份过来,在村内小营生。譬如修修补补,或啥地方小吃。还手工日常家用】

陌生来到,须懂地面风土:

【拜会村内长老前辈,实情相告。不给村子添麻烦,家传的手艺。形容恳切,言语低调。可以留下】

砖瓦平房,算过了可以:

【显赫大宅,照样有。同村,门前摆对石狮子。拴高头马,家有车马轿子。上门拜会的,态度恭谨】

就喜欢盖新房,好说:

【花钱,有的是工匠效力。有人盖麽?有。譬如石窟门】

有前清老房,样子可以:

【砖瓦木结构。祖上盖得起,不容置疑。若许多损坏,却不修理。恐怕现状,比较艰难】

村民有矛盾,能调停的:

【长老前辈出面,说和。实在麻烦,报衙门。衙门了解情况,渠道之一:还是咨询,长老前辈】

乡衍井,嵩老板的生意:

【1座二层的,2座一层的。共3座建筑,在一条线。打个比方:3块积木,整齐排放桌面。在一条直线,中规中矩。此地建筑平面图,就这感觉。出入口,皆朝东南方向】

布局,西南朝东北排列:

【最西南,就称绵雨斋旅馆。2层建筑,露天开放式】

砖木结构房子,瓦顶:

【现代体育场,见过吧?好大一圈看台,围个足球场。下雨天若比赛,球员裁判,全被雨浇透。绵雨斋旅馆,就这感觉。21世纪,外邦国电影,常见外邦汽车旅馆。常见此形制】

2层旅馆,围空场地:

【石灰、砂子、炉灰渣、碎石,兑水调和,铺地面。干了很结实。置公共木椅2对,共4张。现代公园那种长木椅,没啥区别。长椅在夏季,配长方形遮阳篷】

另有盆栽花卉,石头盆景:

【场地4个角落,共4口巨大陶缸。长年蓄满水,没盖子。防火用水,类似现代消防栓】

2层共计,客房92间:

【办公经营用,3间。共95间。当时水平,场面。据说求到高人,如此规划】

养4轮篷子车,每天往返火车站:

【接旅客住宿,或送车站。跟去的男女伙计,相貌打扮,都看过去。讲话不紧不慢,倒产生信任感。人脉好,火车站很帮忙。类似20世纪晚期,21世纪初,专线小型公交】

绵雨斋旅馆出入口,木质牌楼:

【石材基座。用8根戗杆,45度角,前后支撑牌楼不倒。21世纪中国,还许多类似牌楼。现代民间口语,牌楼&牌坊,已没严格区分。牌楼,含楼顶斗拱】

牌楼,上有牌匾:

【从右向左,蓝底色金字,3个楷体:绵雨斋。高人指点】

西南朝东北排列,第2座建筑:

【仅1层。餐饮,具体店名:绵雨斋珍味。黑底金字牌匾,楷体】

厨房,不在建筑内:

【1层后门外,单盖砖瓦厨房。防火灾。同样几口大缸,长年蓄满水。摆在厨房外墙,屋檐下】

绵雨斋珍味,对外开放:

【还经营早餐。街坊们,快乐无比。在那好大一片区域,体面建筑做早餐,从没见过。最干净,最气派。价格,跟街面没啥区别。每天排长队,人山人海吃早饭】

住宿客官,也没法特殊:

【食客太多,一起等。许多外省份客官,被早餐场面,震撼到头发昏。那感觉,吃饭不要钱。外省同胞不由感叹:江岸地面,富庶繁华!若非亲眼见,哪里敢想。我们那边,过年都没有】

忙到抓狂,愿意等:

【认为值。越空荡荡餐饮,反倒不肯入内。就是立即端上桌,也以为不好】

百货土产铺子,也在绵雨斋珍味:

【珍味的平面图,好像汉字‘田’,切掉右上角】

‘田’字右下角,百货土产:

【仔细看,能理解。没另设牌匾,附近街坊都知道。每天七七八八,各种家常琐碎】

珍味跟百货,连通:

【仅木头包门口,不装门。相互能见,有利口碑宣传】

西南朝东北排列,第3座建筑:

【仅1层。具体店名:绵雨斋钱庄。黑底色,楷体金字牌匾】

乡衍井众商铺,论实力:

【绵雨斋,可叫‘好企业’。绵雨斋的伙计,那叫非常自豪。开口就是:阿拉绵雨斋(阿拉:我,我们)】

解决就业,繁荣市场:

【坊间乡里,有啥公益事情,嵩老板不装傻。衙门那边,相当高看:有啥需要,嵩老板请讲】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小吃店好一阵,有决议案。必须走一遭。马不停蹄,赶去乡衍井】

竺岐驾车,一等好把式:

【2位女眷,叽叽咕咕不停。时而笑哈哈,不知啥八卦。个汉子,完全不闲聊。全神贯注路面】

路上略停,买些礼品:

【传统中式糕点,果品。到地界,过14点45】

嵩老板办公室,在绵雨斋钱庄:

【西北墙/西南墙,交叉区域】

车停门外,有拴马桩:

【钱庄大门保持敞开,伙计随时能见。施阿细领头,3人一起进入。此处,车马安全】

打了招呼,说老熟人:

【管事相当客气,赶忙让座上茶。去嵩老板办公室,请来一位妇人。谁呀?嵩老板的女儿,名‘巧迦’】

嵩老板,1860年生人:

【1880年结婚。1881年,巧迦出生】

1900年,巧迦19岁:

【结婚。1901年,巧迦的女儿出生。比施阿细,小1岁】

大家相熟,巧迦很开心:

【直请办公室说话。伙计紧忙活,端茶送过去】

办公室,全中式家具:

【品质厚重,用料很舍得。传统长方大桌,权当老板台。笔墨纸砚,账本,铅笔。还七七八八零碎】

镇纸和笔筒,还茶壶:

【皆古董。施阿细,一眼看出品相。心里默默赞叹,嘴巴绝不多问。老板椅,1个加大版太师椅。红木(镇纸:写字画画,压纸的物件)】

客用桌椅,尺寸正常:

【太师椅配茶几,瞧了很考究。精细瓷茶具,茶叶罐。白铜烟灰缸,盒装火柴若干。白铜罐装卷烟,当时平嘴纸烟】

整个绵雨斋钱庄,都铺水泥花砖:

【含办公室。当时,真场面。无须多言,别人立即明白。开口讲话,自然而然恭敬】

巧迦坐定,后背所对墙面:

【挂巨大圆形红色手工,类似中国结。一圈‘禄寿’,字体小。正中心,巨大‘福’字。任谁来此谈业务,都懂尊敬】

巧迦心性,略不同父亲:

【喜欢讲话风趣的,让人看了高兴的。若伶俐些,自然好】

施阿细衣着,倒像个学生:

【浅色半袖棉布斜襟,黑色高腰大摆多褶裙。类似a字裙】

黑色牛皮平跟,圆鞋头:

【鞋胆连鞋舌,遮盖脚面过一半。无鞋带,国产仿外邦。类似21世纪,女款船鞋。浅色机器织袜子】

左手腕,翡翠镯:

【右手无名指,24k金镶翡翠戒指】

巧迦39岁,大气端庄:

【盘个菠萝发髻,大约为凉快。24k金镶翡翠簪子,有特殊安全扣。即便生拉硬拽,也不能下来】

圆领浅色大袖对襟,面料很考究:

【传统夏季衣裳,比较宽松,下摆长些。前清款马面裙,浅绿底色。各色丝线精绣,花朵鱼鸟。真心惊艳】

左手腕,翡翠镯:

【品相很好。跟施阿细的,同一档次】

前清时期,24k金项链:

【做工相当复杂。好像缠线轱辘,接着小南瓜,接着小灯笼,接着小腰鼓,接着小曲奇饼,接着不规则圆巧克力…总之,很有重量。巧迦结婚时,母亲赠送】

1920年生意场,各不同:

【有从早到晚拼命,老板形同伙计。勉强赚点】

嵩老板家,都保持正常睡眠:

【也从不见哪个,发愁吃不下饭。生意源源不断】

早见竺岐,一脸正气:

【浑身上下,散发英雄肝胆。巧迦性情中人,不由极度欣赏。问一句:小兄弟,肚皮饿哇】

虽来江岸不久,知道深浅:

【个汉子明白:跟生意场前辈,最好实在些。千万别,囫囵瞎话。当即回禀:回您话,刚吃了些。我个粗拉人,倒是饿了快。您别笑话】

如此应对,滑稽也实在:

【3位女眷,不由笑成一片。由此引开话题,叽里呱啦。巧迦起身,门口招呼几句】

这边闲聊,工夫不大:

【伙计端个方托盘:1碗白斩鸡,1碗炖丸子,1碗米饭。竺岐赶忙起身接过,拜谢不停。直要出去用餐】

巧迦笑道:

【阿岐啊,不是外人。坐这里,大家讲话开心】

主家给话,不能驳面子:

【再次拜谢,坐了吃饭。却不插半句嘴,听着】

陈年往事,统统倒出来:

【3个女人一台戏。施阿细第2主角,香芹最佳配角。巧迦乐得呦,见牙不见眼。叽里呱啦,噼噼啪啪。女人讲话,都没有太慢。那感觉,相声专场。竺岐,始终沉默吃饭。慢条斯理】

基本忘了时间,香芹机警:

【翻脖子锦囊,看看怀表。几乎18点】

这个动作,倒提醒巧迦:

【不由开口:我爸过去旅馆,哪能还不回来】

论辈分,应尊称‘阿姨’:

【施阿细谨慎问一句:哪能啦,阿姨?没事吧】

这边实言相告:

【有两个洋人,旅馆住几天。过了午饭,来个洋嘴巴。讲话老客气:洋老板做大生意,考察好多天。早久仰您大名,很想当面拜会。不想太招摇,来您办公室。嵩老板,您看,过去旅馆那边,好不好】

如此听来,很正常:

【巧迦却接道:我爸爸做事情,特别讲规矩。从小到大,也没见跟谁谈生意,讲几个钟头。那个洋嘴巴,客气是客气。就是看他眼睛,好像飘来飘去。讲不出来(洋嘴巴:翻译)】

3位女眷,拿不出决断:

【倒是竺岐,第一时间反应:大姐,那些人,朋友介绍】

巧迦当然摇头:

【从没看过。久仰大名,这话谁都可以讲。我爸爸没想多,自家生意,有啥不好过去。我总不好说:不要去,那眼睛飘飘的】

竺岐立即应对:

【大姐,派个精细人,带钥匙。别惊动不相干,我跟着】

如此讲,女眷都有点紧张:

【巧迦没多思量:我过去,走】

老板桌面,一堆核桃:

【巧迦闲来无事,当零食。还2个空心铁球。21世纪,叫‘保健铁球’。老年人,放在手心转】

竺岐问一句:

【大姐,能带麽】

巧迦可见过世面,早猜出来:

【面前后生,绝对练家子。功夫底子,应该很深。没犹豫,直让带着。最后一刻,个汉子改主意。直拿桌面,小水果刀】

低声给一句:

【铁球砸地,动静太大】

绵雨斋旅馆,办公室:

【管事忙迎过来。相告老板在2楼,一直没出来】

拿了钥匙,不让管事跟随:

【轻描淡写:您休息,我上去说说话。自己开门,不打扰】

一行4人,直上2楼:

【竺岐早叮嘱:走路一定轻,莫惊动。个汉子抬脚,完全听不见响动。这麽个细节,巧迦彻底肯定:年轻后生,真高手】

待到某个房间外,竺岐示意莫出声:

【站了门外,仔细听。示意给钥匙,紧攥右手。见如此,3位女眷,愈发紧张起来】

略沉沉,钥匙进锁孔:

【轻轻一转,‘唰’地推门。电光火石刹那间,右手水果刀直飞。只见条汉子,滑冰般蹿过去。右拳直击面门,绝不容反应。直倒床面,没废话。那感觉,摆好姿势等竺岐(房间门,不是传统对开门)】

几个动作,同时完成:

【左手早化掌,横劈另个脑袋。几乎栽倒地板。就那瞬间,竺岐左手化钩,一把钩住前襟。脚底下,半秒也不闲】

飞抬右腿,脚后跟磕额头:

【就那麽坐着,翻译官立即昏死】

左手,轻轻撂低那货:

【已休克,直让躺地板。从始至终,没丁点吵闹。像极了,无声电影时代】

迅速回头给眼神,关门:

【行云流水,闪电不过如此。3位女眷,俨然被速冻。香芹头个反应,低声示意快。全进入,立关门】

竺岐反应神速,相告:

【大姐受累,楼下找些绳子,碎布。万不可惊动】

最后一刹那,改主意:

【指指床单,眼神询问。巧迦毫不犹豫,立点头。嵩老板坐了床铺,早呆了。却懂缘故,赶忙起身相让。只听‘唰唰唰’,床单变绳索。嘴巴塞布,反绑手腕,再捆脚腕。那种扣,竺岐自己琢磨。死紧死缠。不懂的,都不知如何下手。除非刀割】

唯独翻译官,被绑定椅子:

【才拱手作揖,开口谦和:嵩老板,您老受惊】

嵩老板慌忙回礼:

【多谢壮士。若非您来…老头子,丢了命】

桌面凉开水,再抽嘴巴子:

【翻译官,渐渐苏醒。惊恐万状。但见竺岐伸右手,掐住颈部大动脉。就一句:说,谁派的】

嵩老板恢复状态,整整衣领:

【大剌剌,坐定对面床铺。形容整肃:瘪三,想我全家死?你们老板,聪明过了头。不要给我,讲啥山海经】

汗如雨下,魂都吓飞:

【翻译官,彻底交代。旁听者,紧锁眉头】

当初在货场,跟舟般缠斗:

【只想生擒,没下死手。当时几条汉子,都认定有人派遣(舟般:关肇殿的表哥)】。

事后,舟般笑言:

【岐哥仗义,手底轻着。若全力,沉了(沉了:方言。指自己,肯定败给竺岐。很可能,丢了性命。生活口语:也指不顺心,有麻烦,生意赔钱,惹了官司,穷困潦倒)】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74部分】

再说绵雨斋旅馆:

【头先开门,一刹那。个外邦人,正举个手枪,对正嵩老板额头,不知叽咕啥。飞刀奇准,直穿右手腕。人被刀扎瞬间,基本感不到啥疼痛。略沉沉,或猛力拔刀,那才叫痛入骨髓。未等有感觉,面门受重击。昏厥】

另个外邦人,倒没拿手枪:

【正12分得意,看大戏一般。没来及任何反应,也昏死】

再问嵩老板,如何处置:

【老人家略思量,开口低声平缓。道一段尘封往事】

1908年打海盗,必须大量后勤:

【嵩老板尽全力,调若干艘大木船。另中型船只,及战斗物资。譬如黑火药武器,冷兵器,用于火攻的煤油。还一批,当时属于先进的,外邦武器】

打仗,随时死人:

【嵩老板自幼,从未习武,也不懂使用兵器。非常感激仗义,唯恐好人有难。所有人都反对,嵩老板亲身犯险。兹让在船跟随,安全距离。不亲自参战,仅提供后勤支援。施阔洋先生,在先锋大船。从头打到尾】

担忧战死前线,一直隐瞒家人:

【即便战役结束,照样深埋心底。今天说出来,众人目瞪口呆。哪里想到:如此貌不惊人,竟这般侠肝义胆】

在女儿心目中,老爹英雄好汉:

【那形象,瞬间高大伟岸。再看巧迦,感动一塌糊涂。泪水止不住,紧握父亲双手】

转转脑子,竺岐给意见:

【必须等黑天半夜。自己立即赶回码头,顺便通知施先生。你们留守此地,看住他们】

香芹认为不妥:

【直言自己跑一趟,岐哥留守。万一啥变故,再来几个恶人。总要人抵挡,保护嵩老板全家】

巧迦赞同,相告:

【有好车夫,自幼跟随。做事干练,赶车送你。旅馆电源,单门有电闸。让伙计回家歇着,随便啥理由】

说办就办,巧迦陪同香芹:

【施阿细紧紧跟随,一同出门张罗】

到底啥缘故?表一段插话:

【住旅馆2个外邦人,当地洋瘪三。专在繁华区域,做扒手。捎带卖些鸦片产品。若看谁老实,也做敲诈勾当】

某些黑暗势力,让翻译官出头:

【拿银元,给两个瘪三。天花乱坠,描绘远大蓝图。滔滔不绝,虚情假意。几个钟头寒暄,最后亮底牌:嵩老板生意,在乡衍井,可是有名气。我们大老板,愿意跟您,永远做好朋友。运来鸦片,及衍生产品。胁迫绵雨斋,做该区域最大的,鸦片经销商。保证嵩老板,赚到天文数字】

乡衍井中国衙门,长期扫荡鸦片:

【兹要发现,立即销毁。为此,中国衙门付出不小代价。有负责禁毒的中国衙役,黑天半夜,被马车撞残废。或掉进河沟,淹死。还有莫名其妙,死在甚麽地方。看现场,貌似醉酒摔死。更有夜晚行走,不知被谁攻击。当场丧命】

混乱不堪,没任何线索:

【全在深更半夜,没任何目击证人。即便心里明白,也不能上门抓谁。案子就那麽悬着,冤沉海底。负责禁毒的中国衙门,怒火万丈。空口无凭,不能引发更大冲突】

虽谋害一些,禁毒的中国衙役:

【但是图谋乡衍井,实在困难。外部黑暗势力,咬牙切齿。那次12%特别捐,引发武装对峙。如此一来,更难渗入乡衍井。黑暗势力,不得不冷静思考。并非单纯为钱】

更有背后大盘算:

【主动冒出来,一些黑暗帮凶。翻译官的层面,无法知道太多。仅仅晓得,他主子说过:硬来肯定不行,那就软刀子。若乡衍井区域,大部分抽鸦片,人就废了。灵魂都垮了,如何反抗】

他主子,曾得意洋洋炫耀:

【有强大势力,对江岸大城,很感兴趣。愿低价提供鸦片,及衍生产品,可以赊账。且主动分摊,活动资金。还给好主意,发展代理人。必须乡衍井区域,德高望重的,中国商人。如此掩护,稳妥】

他主子,唯独没算到:

【竟有普通中国百姓,敢横插一杠子。本意盘算:利诱加恐吓。若不合作,你全家有生命危险。料定如此,一定镇住。甚麽伙计,根本不在考虑。认定老板屈服,都趴下听话】

当时外部黑暗势力,极度蔑视中国人:

【翻译官交代,他主子还炫耀:那个强大势力,曾给出计谋。多找洋瘪三,提供资金。去乡衍井公共场所,吃酒作乐。借着酒力,猥亵中国女人。譬如当众,撕开中国女人衣服。几个洋瘪三,一起上】

用强大的动物力量,征服中国女人:

【从精神层面,彻底打垮中国女人。通过时间,让中国女人,彻底沦丧为,奴隶性格。那个强大势力,认定有效果】

从灵魂层面,彻底羞辱中国男人:

【让中国男人,永远活在阴暗。生气愤怒,却没一点办法。通过时间,沦丧麻木,仅仅剩下自卑。不得已,用鸦片麻醉自己。人废了,哪里还有反抗】

若被抓去中国衙门,咋办:

【强大势力做保证:一定出钱周旋。洋瘪三,也是外邦人。运作租界地,派外邦官员。去乡衍井中国衙门,开口文质彬彬。一番叽里呱啦,貌似很懂道理。捞走几个洋瘪三,保证再不犯错。休息几天,再去羞辱中国人。持久战,必须有耐心】

翻译官的主子,还是担心:

【万一还没到衙门。那几个洋瘪三,被中国百姓,当街打死怎麽办】

那个强大势力,自有道理:

【从中国清朝晚期,总结经验。除非国家战争,除非太大利益所在,除非有人带头。否则通常情况,民间小小纠纷,不存在危险。你们的脸,就是通行证。你们在中国,可以横着走路。

你自己,就吃饭不给钱,谁敢怎样?你自己,就当街殴打中国人。结果呢?照样回家睡觉。不要因为一次武装对峙,看不清问题本质。从中国小百姓下手,越没文化越容易。若发现有文化,有骨气的中国人,想管闲事,要做领头人。咋办?必须铲除】

翻译官的主子,听从建议:

【决心合作。那个强大势力,果然给一笔钱。相告:以后还有,投资不会停。慢慢来。多发展鸦片经销商,为我们的胜利】

甚麽强大势力,肯如此破费:

【翻译老实交代:他主子,就是个外邦土流氓。得一笔外财,以为自己很重要。吃多酒,大肆炫耀。但是,从不讲对方底细】

应该只有一种势力:

【企图全面控制,江岸大城。撺掇翻译官的主子,做出头鸟。阴谋成就,他们高兴。不成就,最多牺牲出头鸟。个外邦土流氓,见钱眼开。智商,严重衰退。不过1枚棋子】

如此大费周章,躲在阴暗处:

【恐怕所图,不仅仅江岸大城】

嵩老板和竺岐,开动脑筋:

【低声交谈,互给意见。这个事情,太多幕后黑手】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绵雨斋。晚些时候,施阔洋先生带队】

林昭嗣、宗骁卫,还一群汉子,车马:

【皆敛声屏气,手脚极轻。管事伙计,早打发回去歇息。直到汉子们来到,旅馆办公室,仅有巧迦、施阿细】

另开个空房间:

【嵩老板、施先生,坐定细谈】

自家也有紧要,譬如密普卿盯饭庄:

【关肇殿盯货场,封戍边盯码头,曙翦盯东全贸。这样人等,即便有事,也不轻易动。除非万不得已】

林昭嗣懂电,环顾现场:

【兹让短暂切断,旅馆公共照明。当时水平,搪瓷灯罩配灯泡。整片建筑围空场,形同汉字‘口’。4个角落,4盏照明。1层跟2层,交界处。通常入深夜,仅留1盏。1920年电费,是个成本】

再有建筑走廊,若干灯盏:

【通常入深夜,留很少】

住客房间,不能断电:

【诸位看官,是否在夜晚,经历停电?房间若有灯,外出黑暗,反倒看不清。房间若黑暗,外边也黑暗,却相对清晰。林昭嗣的意见】

行动神速,不闻半点声响:

【带大幅黑色粗布,绳索,麻袋。九方载文也到场,形同摆弄小板凳。竺岐神力,不在话下。宗骁卫气力,断三角铁,可否记得】

从头至尾,皆闭口不言:

【当天2层,关押房间所在那排。左右若干间,皆空闲。天意,护佑忠良。即便如此,房间内,仅靠肢体语言沟通。皆稳妥,才出门】

林昭嗣、宗骁卫,迅即带队离去:

【为啥林昭嗣跟来?一派留洋知识分子,外邦话流利,更有关凭为证。4轮厢型马车,仿外邦款。橡胶轮。一副大老板派头,谨防节外生枝(关凭:或叫‘过关凭证,通关文牒’,传统口语。‘护照’这个词,清朝晚期已有。但是民间口语,太多版本。譬如:通关纸,出洋证。4轮厢型马车,靖努陶父亲监工。首次使用)】

头先关押的房间:

【仅有巧迦、施阿细、香芹。轻手轻脚,不放过任何细节】

旅馆办公室:

【竺岐、舟般,彻夜看守。嫌长棍麻烦,舟般带条箍铜短木棍。另佩短刀(舟般的短棍,有握把护手。类似冷兵器,铁鞭)】

竺岐的箍铜长棍,永远随身:

【再称手冷兵器,几把飞刀。宗骁卫带来】

舟般武功,可不低:

【当初货场,众汉子确想生擒。即便不下全力,面对皆高手。通常习武者,那般车轮战?实为艰难。除去看守旅馆,2条汉子轮流,巡视3座建筑】

当夜,另开个房间:

【施阿细,香芹,休息。已出三伏,白天照样炎热,入夜相对凉爽。施先生跟嵩老板,谈一整夜】

8月25日早晨,过5点天亮:

【乡衍井区域,开始雨不停】

8月25日上午,巧迦打发亲信:

【冒雨,赶去码头办公房。为啥不去东全贸?谨防林昭嗣外出。那大厦好些外邦人,万一哪个无聊,问长问短。码头,宗骁卫肯定在】

林昭嗣、宗骁卫,一同赶来:

【4轮厢型马车,书建章驾驶。个汉子精神抖擞,气宇轩昂。全套斗笠蓑衣,光脚秸秆鞋】

钱庄办公室,巧迦开门见山:

【当年打海盗。您岳父帮我老爸,生死兄弟。大恩不言谢。我个人名义,入股华廷玺。大家长远一路,相互扶持。再绵雨斋账目,跟华廷玺进货。那个碱粉,平常就用好多。肥皂牙粉,一定卖光光。还啥好东西,都可以】

大家相谈甚欢,全妥当:

【巧迦个人,华廷玺股东。嵩老板意见】

至于进货,很爽气:

【600洋第,您相帮安排(洋第:银元)】

嵩老板,必须出趟远门:

【开口施先生,能否好手?没问题,直问竺岐是否可以?太对心思。但是希望,竺岐暂时绵雨斋,女儿跟前。没问题】

林昭嗣、宗骁卫,细思量:

【封戍边、舟般,随行嵩老板。封戍边,擅于打探敌情,警觉极强。舟般,不畏阵仗】

中午雨停,巧迦安排:

【绵雨斋珍味,独立雅间。嵩老板、施先生、巧迦、林昭嗣、宗骁卫、施阿细、香芹,7人在座】

珍味大厅角落,安排桌子:

【1碗盐水鸭,1碗炖鱼,1碗米饭,书建章独坐。嘴巴咀嚼,眼目可不闲着。随时打量,哪个举止怪异。若那时间,恶人擅闯珍味。几条汉子出手,够对方记一辈子】

绵雨斋钱庄,角落个桌子:

【安排饭食,舟般独自用餐。貌似闲在,眼角余光不停。随时警惕,哪个不对路】

钱庄管事不傻,认定老板心腹:

【讲话很客气,让伙计上茶。舟般赶忙起身,拱手作揖谢过。递颗烟,给管事点上。几句闲话,互相给面子】

旅馆,竺岐不能动:

【饭送来办公室,紧守此地。透过门窗玻璃,警惕一切可疑人物。旅馆管事,多少年跟随,知根知底。前些天说过请假,家务麻烦事。必须去趟外地,临近省份。当时没替代。眼下有人,巧迦准假】

下午,大部分人返回:

【互道珍重,仅留竺岐】

说也奇怪,当天来许多住客:

【大比例,火车站。还沿途捎带。那条路每天走,中国店铺都晓得,绵雨斋4轮马车。外省份旅客,买啥吃用,顺带询问住宿。正好看见车,店铺立即推荐】

2辆4轮车,统统挤满:

【大木箱款,大篷子,为多坐人。长板凳,哪里够用。剩下或蹲或站,凑合一路。到地方,看看场面,旅客很满意。绵雨斋做事,公道。甚至邮政部门,也常推荐住客】

还有曾住宿,回去口碑:

【亲友来江岸,自己找上门。只讲:住你们这里,放心】

时间早,2辆车再回火车站:

【办公室,给旅客登记。竺岐能读写。跟伙计一同,忙个不停】

办公室出入口,朝西北:

【进门,沿东南墙/东北墙,一溜木质长柜台,呈90度转弯。贴墙而建,木质田字格,储物柜。呈90度转弯,带锁,保存一般物品。储物柜钥匙,住客随身】

台面账本笔墨,铅笔:

【若干零碎,还个铜铃铛。台式钟表】

西北墙/西南墙,交界贴墙:

【玻璃窗下。四方木桌,3条长凳。坐此地,一览窗外空场】

转天,8月26日上午:

【嵩老板外地。封戍边、舟般,随行。另2名伙计,在绵雨斋多年】

同在上午,来送货:

【化海弓、九方载文驾车,还工友跟随。说到此间,表一段插话】

来者少年,阿肃结拜兄弟:

【全新衣裤,新鞋袜。精神抖擞,出力不在话下。名字有趣,陌老续。1905年生人,比阿肃大1岁。家里变故,外省份过来。孤儿,一直码头讨生活。素日里,住宿货场。众人皆称呼,老续(相当于,高中1年级)】

一直练拳脚,刻苦用心:

【应付常人足矣。个少年,天生一腔热血,酷爱听古代演义。关肇殿、宗骁卫,当初率领众人,在码头抵抗恶势力,是否记得?老续当天在,冲最前边。超勇猛】

那群恶势力,长期践踏工友人格:

【关肇殿、宗骁卫,有意放慢速度。必须给工友,发出怒吼的机会。为啥?若2人哪天不在,工友不敢决断,一盘散沙。还受欺压】

是否记得,连续23天侦察:

【抓笠翻译,岛府股东?许多化妆,打探岛府纱厂,以及跟踪。老续全程效力。跟香芹合作,颇有默契。不过呢,劳静肃擅长动脑筋,能转200圈,思虑很深。相对呢,老续喜欢简单】

阿肃跟随密普卿,住元进里:

【几个优秀护卫犬,阿肃悄悄早安排。若换老续,知道有犬看家,应该想不到】

早年生活困苦,却没耽误生长:

【到货场,吃饱饭。身高1米73≈≈74。在民国,可不算矮。长年劳作,体格壮硕。不是夸张隆起肌肉,却相当密实。挑担扛包整天,不喘不红脸】

为啥叫着老续,香芹的意见:

【认定,能相处很好。码头许多工友,殿哥能安排(殿哥:关肇殿,香芹尊称)】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绵雨斋。珺忻,久存花抱小童,一同跟来】

进钱庄办公室,2位女眷一齐万福:

【动作齐整,言语一致:巧迦姐,给您请安。久仰大名。今天初登贵宝号,我们修来的福分】

久小童孩子气,竟然原地转个圈:

【面皮上笑开花,两手晃来晃去。好像现场欢迎啥贵宾。嘴巴呜哩呜噜,不知讲啥】

2位女眷,穿着齐整:

【夏服。圆领对襟大半袖上衣,马面裙。皆浅色,精绣图案。配绣花鞋】

久存花,戴24k金项链:

【极有重量。许多橄榄核状个体,串起来。每个个体,皆有花纹。吊个长方形厚金牌,一面‘福’字,一面‘孝’字。宗骁卫早定做,才取回(橄榄核:两头尖,中间圆滚)】

珺忻所戴金链,一模一样:

【重量相同。密普卿出钱,一起定做。为啥?没能救下姨妈全家。且表妹先被霸占,再被转卖。至亲遭此大难,个汉子内心深处,极度自责。嘴巴不讲,阴影挥之不去】

如此体面,且这般懂礼节:

【那叫相当受用。巧迦赶忙离座起身,过来相迎。搀了这位,搀那位,连小童也不忘。嘴巴叽里咕噜,寒暄不停】

扯一阵家常,巧迦给意见:

【办公室不舒服,咱们去旅馆】

带许多零食,引去旅馆:

【要个空房间。3位女眷,坐了大床聊天】

说到此间,表一段插话:

【绵雨斋旅馆,客房面积大】

实木地板,手工精细:

【1张大床,实木打造。田字格框架,再铺木板。多层褥子,棉质白床单】

床罩。麻&羊毛,经纬编织:

【不如丝绸细腻,却很有风格,大气。床罩在当时,撑场面。住客进门立瞧见,研究一番,很受用。民间工匠,都会做?肯花钱,没问题】

夏季去床罩,换档次竹凉席:

【枕头,包竹枕席。即便睡3人,绰绰有余。任哪个省份住客,但凡进门。一定被大床惊艳】

通常1名住客,住宿1天:

【银元3块8角。含早午餐,凭钥匙牌吃饭。具体吃啥,绵雨斋安排。套餐,能吃饱】

若2人一起,4块6角:

【含早餐、午餐。如此,能赚钱麽?客房入住率,相当高。整年到头,80%多时间。即便今天不满,明天满】

譬如8月26日上午,整个旅馆:

【89间客房,已出租。单人入住,27间。公司整团入住,23间。双人入住,39间(双人入住:也可能3人。或3位成年人,抱个孩子。看情况,互相的)】

家具相当大气,实木打造:

【上生漆。2把扶手木椅,圆形木茶几。大衣柜,五斗柜,床头柜。每个房间,带镜子化妆台。整个化妆台,两边多层抽屉,配板凳。家具水准,再次惊艳住客】

所有房间,不设独立卫生间:

【公共用水区域,含浴室。见过四合院吧?打个比方:绵雨斋旅馆围空场,若当作第1进院。公共用水区域,就是第2进院。有围墙,跟整座旅馆,成一体。四合院平面图,就那感觉】

公共用水区域。西南墙/西北墙,交界:

【砖瓦房。仅有门洞,不装门。窗户多,竹结构。不糊纸,没玻璃。通风】

房内外,若干巨大木桶:

【盛满冷水,竹木水瓢。另许多竹凳,白洋铁脸盆,木质脚盆】

具体洗漱,里外皆可:

【房外,砖砌水池抹水泥。有排水口,或洗或漱。拿竹凳,坐着洗脚。有工作人员,和颜相告:让您受累,用过水,那边有桶】

墙边大木桶,木质有盖:

【洗脸洗脚水,洗澡水看情况。西南墙,对开木门。清洁工定时来,脚力车运走废水。洗刷公共区域,或冲洗公厕】

打井水,江边取水,很麻烦:

【人很累,马更累。夏季炎热,一起累到傻。自己尽量多在意,避免中暑。所以,仰仗众人配合】

公共用水区域。西北墙/东北墙,交界:

【砖瓦房大浴室,有门。房内许多竹凳,小木桶。坐着洗澡。房内房外,若干大木桶。盛满冷水】

房内,再若干巨大木桶:

【盛满开水,竹木瓢。桶盖特殊,可半开启。保温】

木架构玻璃窗,长年窗帘:

【不同时段,男女洗浴。有一位老大妈,身强体健。男浴室时段,完全无所谓。跟同事吹吹牛,街面八卦】

快女浴室时段,老大妈叉着腰:

【俨然大监工。高声呼唤:快一点,快一点。男子汉,磨磨蹭蹭,做啥体?人家小姑娘,等牢打浴。阿拉在这里盯牢,晓得哇(做啥体:干甚麽。等牢打浴:等着洗澡。阿拉:我。盯牢:死死盯着)】

女浴客时段,随便哪位姐姐:

【都能洗半天。顺带小件衣裳,洗干净。老大妈掇条木凳,坐定浴室门外。点上旱烟袋,保持高度警惕。那工作态度,超敬业】

旅馆开水房,跟老虎灶相同:

【公共用水区域,几乎占满整面西北墙。若干汉子,汗如雨下,煮开水。女客洗浴时段,汉子们必须回避。换几位老大妈,暂时顶替。汉子们撤离前,一定给桶添足开水。再留些备用,开水房】

当时洗澡,没塑料拖鞋:

【旅馆提供秸秆拖鞋,小小收费。直踩水泥地,貌似不舒服。绝大部分,认可】

唯独厕所,不在公共用水区域:

【当初设计,反复讨论这个问题。最后一致认定:无论啥季节,人会熏疯掉。肯定打架,生意哪能做】

整座旅馆外,公共区域:

【多方面协商,最终敲定。附近百姓,共用。乡衍井区域,第1座高档公厕。有管理员,草纸确实不能免费。几个小钱,百姓认可】

一条条水槽,分隔许多小间:

【每个小间,蹲个人。方位特殊:每个人的面部,对前边人后背。当然有隔断,能理解麽】

机械设备,定时冲自来水:

【哗啦啦溅起一片…所以那样时刻,不要蹲太低。因为绵雨斋留废水,清洁工常去瞧瞧。看情况,大桶废水照样冲】

嵩老板,很懂做人:

【清洁工,公厕管理员,大家相处很好。为啥?保证公共卫生,住客满意太重要】

譬如夏季暑热,清洁工累到半死:

【伙计时常招呼,过去珍味厨房。绿豆汤,员工餐。吃饱了歇息,伙计递香烟,泡杯茶。讲话很给面子,人心都一样。公厕管理员,同样对待。逢年过节,皆有礼品赠送】

夜晚,公厕有电灯:

【在当时,高大上。哪怕走路远些,百姓都愿意。四五位少女,或几个少年郎,抑或一群家庭主妇。有说有笑,结伴上厕所】

公厕可以,住客没抱怨:

【回去家里,口碑相传。真有住客,慕名而来。貌似啥商务交流,一行12人。要6间客房。原因很简单:你们这儿,有像样儿茅房。洗澡地界大,开水足(茅房:多地区口语,指厕所)】

绵雨斋珍味,每天上午:

【门前支炉子,竹蒸屉。11点,准时出锅。菜肉大馒头,蔬菜大馒头。附近街坊,人头攒动。争着给钱,很快一个不剩(大馒头:大包子。江岸口语,包子也叫‘馒头’。说包子,也懂)】

每天下午,门前支炉子:

【架大铁锅。还炉子,竹蒸屉,杂粮大馒头。16点半,准时出锅炖鱼,整条&半条。或炖牛羊杂。早有人排队,卖光(杂粮大馒头:就是馒头,不是包子。口语,当地人能区分)】

想得开,吃得起:

【照样很多。绝对比例购买者,普通百姓】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绵雨斋旅馆。会讲话的人,哪里都受欢迎。经历变故,正烦恼。来2位贴心,巧迦神清气爽。叽里呱啦,3个女人一台戏】

中午时分,伙计送饭到房间:

【1碗白斩鸡,1碗精细素食,1碗蒸鱼,1碗炖羊肉。4个小碗,米饭】

绵雨斋珍味,沿袭当地风俗:

【基本大小碗。餐饮讲究些,青花瓷碗,品相很不错。有盘子麽?当然,好品相。食客摆场面,为好看】

边吃着,巧迦给意见:

【大家自己人,多开心。住几天,陪我讲讲话】

现在的巧迦,华廷玺股东:

【自己人,不好驳面子。珺忻婉转相告:姐姐有话,自当遵命】

珺忻做事,滴水不漏:

【人家客气,万一不情愿?毕竟初次见。说话翻钱袋,存花立即跟着翻。整块银锭,10两每个。共2个,20两银子。融化再铸,做工极精细。自己人帮手,分量足(银锭:俗称‘元宝’,形状五花八门。刻意要好看,只能融化再铸)】

2人起身要下楼,交费:

【巧迦场面人,哪里肯收这钱。一力阻拦,叽里呱啦,真心实意。若再坚持,不给人面子。全新银锭,势必工匠,必须火炉。巧迦在钱庄,也不多见全新。心里赞叹,嘴巴不提半个字】

为啥2位女眷,每人带个元宝:

【珺忻看问题,女人第六感。初次相处,场面和情分,都很重要。做到位,才能长远】

10两银锭,重量还行:

【即便女性,照样拿动。就是钱袋,若还装银元、铜板,最好厚些。或多层,稳妥】

旅馆办公室,竺岐也开饭:

【2碗小灶,1碗白米饭。伙计有员工餐,相告去厨房拿饭。竺岐懂做人,直说兄弟一起吃。员工杂粮饭,管饱。带回些员工菜】

大家凑一桌,伙计可高兴:

【岐哥高看咱们,大阿哥。有事您吩咐(大阿哥:方言,做大哥的人。也指有情义,讲感情,做事讲究,为人周到,讲话给人面子)】

送了货,汉子们准备动身:

【珍味的管事,定让吃了饭再走。实言相告,老板交待(老板:这里指,巧迦)】

化海弓、九方载文:

【一力谢过,确实自带食品。互道珍重,离去】

吃饭时分,却找不到老续:

【旅馆办公室外,张望一番。人呢?竺岐纳闷】

老续人呢?在绵雨斋珍味:

【自行溜达进入。眼一扫,就知堂倌人不够。没错。2名堂倌跟嵩老板,去外地】

辇辙瀑锦,老续常去帮手:

【工作内容,都那样】

此地菜品价格,不清楚:

【个少年,用不着谁吩咐。跟正经堂倌后边,打下手。收各样餐具,运去厨房。要啥餐具,厨房搬来。拾掇桌面,清理地面。此地木桌,长方正方,没桌布。玻璃板方便擦洗,保护木头】

再有简单,米饭面食:

【堂倌给话,少年小跑去厨房。取来送上,开心笑容对客官。再拎壶加开水,传递外卖。当时外卖,木质食盒,整碗送上门。一定时间,伙计上门拿餐具】

1920年打包剩饭,没塑料餐盒:

【通常,几张土纸裹裹。有顾客喜欢自理,给纸就行。若汤汁多,咋办?最好自带餐具。但是摆席招待,捧餐具来的少】

绵雨斋有办法:

【便宜陶碗,盛饭菜。蒙张土纸,扎草绳。垫个薄薄的,方形木片子。相同尺寸陶碗,摞上去。蒙纸扎绳,再垫木片。最后几道细麻绳,整摞碗拎走。活儿漂亮,客官赞叹。收点本钱,没问题】

见过几个糕点盒,捆扎拎走:

【就那感觉。必须相当熟练,生手基本脱扣,碗摔碎。客官怒气,管事囫囵吞枣。大事化小】

这手法,实在麻烦:

【辇辙瀑锦学过,最终没用。久存花、香芹,一等捆扎好手。珺忻,都差着。少年呢,只有阿肃、老续,活儿漂亮】

绵雨斋的伙计,能扎到甩不开:

【只有2位堂倌。其中1位,跟嵩老板去外地。8月26日午饭时段,恰恰许多打包。剩1位好手,忙到头昏眼花。客官很高兴,欣赏手艺】

老续做事不用吩咐,管事相当满意:

【自告奋勇扎碗。管事不由惊慌:小兄弟,摔掉老麻烦。一定翻面孔(翻面孔:翻脸)】

个少年,120分把握:

【兹让放心。真行家,双手上下翻飞。客官一片喝彩,痛快】

那好手堂倌,真松一口大气:

【感动一塌糊涂,瞬间有底气。管事到伙计,心底满堂彩】

收餐具,好手级别:

【2个粗瓷大盘,左手捏住打底。上摞许多碗碟盘,茶杯也行,甚至茶壶。右手,再抓几个茶杯。一路小跑,相当稳妥】

如此手法,众人皆服:

【真心愿同共事,不受累。用不着呼唤,少年自己会看。眼里都是活儿。管事已经琢磨,开多少工钱】

餐饮,自古勤行:

【手慢的,脑筋不转弯的,真心痛苦。灵活勤劳的,如鱼得水。再怎麽样年景,照样有饭馆。管吃住,餐饮基本行规。即便1920年】

竺岐找来珍味,门前瞧满眼:

【心里真夸赞。不想多打扰,自行返回】

随时有值班,午饭连晚饭:

【吃酒的,不管几点钟。中午吃到傍晚,很平常】

珍味员工,只能轮流吃午饭:

【将近15点,巧迦过来珍味巡视。管事如实形容,询问多少工钱。给回答:生意对生意,小兄弟自己人(意思是,公司结算。类似21世纪,公司之间,劳务派遣)】

员工吃饭,随便哪里:

【厨房不在建筑内,面积大。仅1个员工餐桌,当然不够。随便哪里,或蹲或站,边吃闲聊天。吃饭管饱】

老续随便找地界,蹲了捧个大碗:

【忙到饿,稀哩呼噜。蔬菜汤,杂粮饭,蔬菜肉末豆腐】

同事净有凑来说话,让颗烟:

【给点上,尊称‘老续哥’。为啥?合作不受累,主动帮自己。这样朋友必须交】

正吃饭,来个小伙计:

【先尊称‘老续哥’。相告有个洋瘪三,中国话夹带洋话。把管事痛骂一顿,扔点饭钱。还不肯放过(但凡码头混,都明白洋瘪三。没任何人,会去尊敬他们)】

在小伙计心里:

【强烈直觉:只有老续哥,敢出这样头】

确实没猜错,直撂碗:

【迅即入厨房,抄最粗擀面杖。大厨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一言不发,大踏步朝里走:

【众伙计纷纷撂碗,立即跟随】

去到柜台,管事正叹气:

【相告实情:个洋瘪三,隔三岔五吃白食。总能找出道理,最多给一半。有时给三两成,要麽就不给。询问人呢?坐黄包车走掉(这个洋瘪三,跟翻译官他主子,没任何关系。纯跑单帮,就为吃白食。有时兼职敲诈,老实中国店铺)】

个少年,恨恨咬牙:

【安慰管事两句,回去继续吃饭。这样举动,在朔氏&华廷玺,很正常。但是绵雨斋,从没见哪个敢如此。都为混口饭,放不下那工作。可以理解】

大家认定,洋瘪三命好:

【都一早看出,老续孔武有力。绝对老峦,榔头大来兮(老峦&榔头大来兮,涵义相同:不怕事,敢惹敢扛,不畏强悍,有血性。峦:音luán,2声)】

纷纷聚拢来,尊称老续哥:

【直让介绍自己。老续说不出啥,嘿嘿笑】

15点多,邮政送件出问题:

【有个伙计,腹泻不停。没可能继续。想一圈,当班好手堂倌。曾帮手送件,最熟悉道路。管事忙给说明,堂倌立即应承。卸围裙,立即出发】

堂倌好手,不久前辞职1位:

【妻子娘家开店,实在忙不过来。万不得已,赶回临近省份。多年老伙计,不能驳面子】

珍味当晚,撑场面的好手:

【仅剩老续。管事有些慌张,晚餐时段照样忙。赶忙请老续过跟前,让颗香烟,摆零食糖果。实言恳切:一定撑牢场面。那些也就你徒弟,随便吩咐。但是他们,脑筋可能差些。你做大阿哥,一定让客官高兴(任何餐饮,都有好手堂倌。年深日久,经验足够丰富。去别处餐饮,做管事。甚至有混到,老板跟前红人)】

珍味管事,多年前也好手:

【毕竟坐高位久了,腿脚生疏。再像当年那般拼命,吃力】

老续做人,吃软不吃硬:

【管事诚恳,看得起自己。您放心,卖力不在话下】

三餐都忙,源源不断:

【在辇辙瀑锦练过,看眼前没啥感觉。老续从容应对,亲自冲在最前边。毕竟不熟菜品,相互照应】

所幸,还有普通堂倌:

【老续跟后边,全方位料理一切。如此大力度后勤,普通堂倌信心满满。双方给手势,立即会意。其他同事有新人,难免有点慌。兹要能过去,老续一定帮】

竺岐不能动,防有人乱窜:

【都料到一点:几个恶人,来到就是旅馆。他们的帮凶,肯定知道。若来找,首先旅馆查询】

当时餐饮,皆男性堂倌:

【珺忻、久存花,施家姐妹,都曾辇辙瀑锦帮手。仅在厨房。除非,万不得已】

17点多,竟然来救兵:

【一直码头讨生活。早先不在编,自由散工。阿肃、老续,共同结拜兄弟。香芹来过绵雨斋,思虑深远。叮嘱个少年过来,交待若干细节。少年一番客气,让包烟,搭送菜回程马车。直到乡衍井】

来自外省份,1905年生人:

【名字有趣,薛出伏。据说出生农历,正好结束伏天。在码头人缘很好,皆称‘出伏’。还送个昵称,‘阿伏哥’】

父亲早年劳动受重伤,去世:

【从未见过母亲,父亲在世也不说。有亲姐姐,出嫁还在老家。出伏独自跟同乡,辗转来江岸。一直码头讨生活】

跟宗骁卫、关肇殿,相处极好:

【那次码头,抵抗恶势力。出伏在场,猛打猛冲】

身高1米71≈≈72:

【人瘦,却结实。肌肉,邦邦硬。皮肤黝黑。大眼睛有神,面部棱角鲜明。具体做事,没废话。动脑子程度,不如阿肃。但是不莽撞,肯听明白人建议。遇到忍无可忍,照样不忍】

吃住在货场,也从不要求在编:

【啥需要都给出力,办事干练。今天白天,华廷玺正式编制。属海发部,香芹管辖】

辇辙瀑锦,出伏经常帮手:

【就是堂倌。不一定多好手,但是很肯出力。同密普卿,相处非常好。但凡货场住宿,肯定练拳脚。个少年,超级刻苦。对自己要求,可谓狠。即便宗骁卫他们,皆赞叹】

薛出伏来到,大喜过望:

【最简略介绍。管事太开心,一番好言。出伏早换全新衣裳,布鞋袜。华廷玺素来配给,香芹安排】

管事思量,赶忙跑去旅馆汇报:

【闻听再来帮手,实在开心不过。还没吃饭,赶忙招呼珺忻她们。中午很丰盛,吃饱也没动。2位女眷表示:晚上,一定不要油腻。小童一直吃零食,根本不饿】

巧迦给话,不着急:

【等忙过去,送到旅馆即可。管事领命而去】

过19点,旅馆入住率:

【除去巧迦她们那间,还剩最后1间。办公室,进来位年轻女士。以为入住,准备登记。姑娘开口:请问,您们这里,招人做工麽?如果有,我可以麽?不招呢,就给我个房间。住几天】

如此求职,匪夷所思:

【竺岐很客气,直请等等。迅速上楼,通知巧迦】

工夫不大,亲自下来:

【坐定办公室方桌,简单聊聊。巧迦飞速转脑子,想不出如何安排。姑娘着旗袍,绣花鞋。相貌得体,讲话客气。拎个竹编行李箱,还个真皮手提包。直觉很强烈,一定有啥隐情】

珺忻她们,不知何缘故:

【抱了小童,下来看看。进办公室,细打量。珺忻开口平和:您好,不知府上哪里。但是呢,咱们应该见过(姑娘口音,很像江岸本地。但是仔细听,来自外省份)】

存花细打量,想起来:

【默默点头。面部神情,颇为复杂】

见3位女眷,打扮得体:

【披金戴银,很有气度。姑娘不由,愈发尴尬起来。捋捋鬓角,快速搜索记忆。回应:对呀…想起来,想起来…您两位,气质很好】

诸位看官,是否记得:

【8月20日,七夕节。周礼乐大街,载浮载滞庐驿。街坊口语:老底子总店,旅馆&西菜。老板,百里教授。珺忻和存花,亲自拜访】

店里有位女客官:

【1杯散啤酒,不要冰。1杯咖啡,应该冷了。白瓷烟灰缸,三两个烟头。半袖真丝旗袍,左肩绣几朵花。一位20多岁女子,长发脑后盘2个髻,罩网子。皮肤白皙,唇色鲜红。24k黄金花朵形耳钉,左手腕戴玉镯。偏带绣花缎子鞋,蓝底色】

同一位20多岁后生,争辩很久:

【后生的亲哥哥,忘情负义。为攀富家千金,一刀两断。躲着不见,搬亲弟弟出头。给分手费,唯恐搅扰自己美梦。姑娘极度悲愤。认定那家伙,不会好收场】

今天坐在绵雨斋,就那位姑娘:

【本要离开江岸,最后一刻反悔。找个店铺,工作几天。老板一把年纪,常旁敲侧击:家里有钱,想再娶姨太太】

姑娘实在受不了,直接相告老板娘:

【老板娘明事理。8月26日上午,立即结算工资。还多给一些。好言叮嘱:自己在外,多留心。若真有好男人,才谈婚论嫁】

随意乱走,戏院解解闷:

【再找个单马篷子车,到处乱转。反正来到乡衍井,街上溜达。车夫厚道,给建议:您要是肚皮饿,绵雨斋好吃饭。还有旅馆。如果寻差事,家里等吃饭…简单讲,绵雨斋碰碰运道。大生意】

就这样,来到旅馆办公室:

【姑娘名‘樾姀’。是否化妆,显成熟?实际年龄,1899年(樾:音yuè,4声。姀:音hé,2声)】

办公室,待了也不舒服:

【4位女眷,共去2楼房间】

说起前未婚夫,樾姀哭不出来:

【曾经会,每一滴眼泪都为他。那种感受,半点也不浪漫。跟悲情凄美,半点关系也没有。纯被人欺负,纯被人当蠢货。不付工钱的佣人,做牛做马】

言语平和,以为说旁人事情:

【他爹娘,眼没人。我自个儿,手不停。做好些饭菜,伺候一大家子。他也算汉子?告我:暂时别上桌子,他家几代门风。儿媳妇没过门儿,不能上桌。他妈让转告:好的给男人吃,多少代传统。女人麽,咸菜泡饭,青菜榨菜,保平安。大清早,忙到半夜。吃不饱】

顿一顿,目光转开:

【大半夜,我装睡。他爹娘,横以为听不见。那门没关,叽叽咕咕,听真呢。知道说嘛:穷家出来女子,没油水。捞个大户千金小姐,油水足。那没囊没种的,半个字儿,都他妈不放屁(没囊没种的:没骨头。类似,完全扶不起来,让人绝望。可用在,太多不同场景)】

略停停,继续:

【个孙子就听着。还问啥:大户家,横会砸银子,开工厂?厂开了,哪麽不让跟开方子,没事儿搓火。这档子,必定自个儿大拿。能不能拽几个洋人,做虎皮。都给丫镇着。不听使唤,耳帖子(耳帖子:耳光,扇嘴巴子)】

樾姀异常悲愤,全老家方言:

【另几位女眷,一头雾水】

大意就是:

【妻子的大户娘家,会不会拿钱,帮自己开工厂?工厂开起来,如何不让妻子的娘家人,参与管理,让自己不痛快。一切管理,自己说了算。能不能拉拢洋人,譬如作顾问,为自己所用。威慑商业往来关系户,包括妻子娘家人。谁不听话,撺掇洋人出面,全力镇压】

几位女眷听了,目瞪口呆:

【存花恨恨咬牙,给一句:狼崽子】

珺忻不讲话,心里暗暗道:

【跟岛府人,一个东西。要是投靠岛府,天晓得,多少冤死】

再看香烟。夹了右手中指、无名指间:

【大拇指紧扣食指、中指。如此这般,哪里是夹烟。倒象攥了近身格斗暗器,完全屏息聚敛,准备应付哪一个。不明就里,横以为甚麽敌人出现。樾姀】

瞪着眼睛,瞧房门:

【便以为进来个大活人。犯了啥罪过,正爬来请罪。但见樾姀,眉毛死死拧在一起。两眼眯了,只留一线缝隙。俨然上下打量,面前罪人。心中牵五挂六,盘算如何发落。凭啥被欺负】

众女眷,从灵魂层面理解:

【这种情感,永远无法消除。刻骨铭心。若不能出现,真正有情义的。这股子恨,定会伴随一生。直到终了】

樾姀敢爱敢恨,重感情:

【哪怕男人穷,无论有多苦,没问题。但是,遇错人】

若感情危机,会尽力挽回:

【但是最终,不会哀求。甚至不让男人,看出半分凄苦表情。完全深深埋入骨髓。那个所谓男人,若哪天后悔。休想一番哭天抹泪,再续前缘。更别指望,拿点子礼物打发。幻想挽回甚麽】

久存花,挺直上身:

【很想说点宽心话,却找不到些许措辞。局面僵持】

樾姀开口,雪地冰天一般:

【直能透入汗毛孔,渗入所有内脏器官。发自脚底板,蹿寒气(蹿,音cuān,1声)】

言语平缓,往事历历在目:

【跪着演戏,求我。一堆废话,就搁翰林院,都没那嘴能嚼!不让去,那就是灭他,毁他全家盼头儿。扯啥,家族希望?我啐他一脸冰片,那嘴还不停。也他妈算爷们儿。

真不明白,哪麽天底下,有这货?拿了没廉耻,当锅盖。都搬出来。可得要那指望,横怕饿死哪个。想想生来现世,就为人有钱。千金大小姐…甭废话,赏他一顿大耳刮子。还求我】

樾姀的心,除了恨,没别的:

【告他:到头儿了。你好,你坏,自个儿担着。横竖别人,没相干】

那点子烟,被揉搓粉碎:

【横是一簇火点子,在指间。最多不过半秒,也不知甚麽生疼。只化作焦黄参差,一撮烟丝,作得极小一捏。但见樾姀一对大眼,依旧燃了无以熄灭的,火焰】

那一刻,众女眷痛入骨髓:

【说啥呢?又哪一个,能替代樾姀的苦。遍布裂纹的干旱土地,难道指望三两杯清水,便能翠绿绵延。却哪里可能】

珺忻一直听,不给意见:

【眼睛眯起来,隐隐闪烁寒光。面皮骤变,一派冰冷肃杀。过往被恶人霸占,再当货品转卖。屈辱和悲愤,极度磨砺性情。不可能忘记】

巧迦不说话,双手交叉:

【10根手指相对,面部僵硬。就差那麽一个火星,游走歇斯底里边缘。那句:拽洋人做虎皮,都给丫镇着。在巧迦,绝不能忍】

存花极伤感,找不出言语:

【盘腿坐了大床,愣愣发呆】

顿一顿,樾姀继续:

【这辈子,付出全部,就是他。寻思吃早点,腻了,换换口。不是爷们儿,躲了装孙子。要我死呢?随老天爷,给我埋哪儿(姑娘所有口语,老家口音)】

巧迦性情中人,咬牙切齿:

【格只港缺兮,情没铜板重!哪里富家千金?江岸的富家,没几个我不认识。小阿妹,不要难过。咱们先吃饭,慢慢讲。我老欢喜你,没有跪着,求那样赤佬兔崽子(格只:这个。港缺兮:方言,傻到吃大便。赤佬:混帐,混球,没人情的,没心肝的,不会做人到一定程度)】

这几天特殊,唯恐再有变故:

【20点,让伙计回去歇息。只说大家太辛苦,不能累倒。竺岐思虑深远,不想伙计知道甚麽。老续、出伏,自会帮手】

工夫不大,珍味的伙计:

【2个木质食盒。1碗阳春面,珺忻的。另3位女眷,馄饨面。1碗白斩鸡,1碗炖羊肉】

人相处在心,家人般温暖:

【樾姀眼睛湿润,含泪而食】

往事不堪回首,恨到心死:

【珺忻实在压抑不住,终于开口:这个东西,无法无天。攀金凤凰,春秋大梦。金凤凰有爹娘,认得他是谁】

巧迦不吹牛:

【江岸的富家,没几个不认识。实在没天理,一定要管管】

珺忻、存花,完全赞同:

【樾姀自身,完全不敢设想。细细听来,有道理】

珍味打烊前,小伙计再来:

【几碗小灶,几碗米饭。只说老板交待】

老续、出伏,晚饭没吃员工餐:

【管事相告:送去办公室,一定吃饱。夜里受些累,这是咱们家园】

当夜,竺岐带队:

【陌老续、薛出伏,3人轮流巡视。含珍味&钱庄。莫名其妙哭声,貌似不远不近,时断时续。不是多响,隐隐总能听到】

天亮,8月27日:

【一大早,派亲信。带自己手书,叮嘱若干。巧迦】

有些路程,驾单马篷子车:

【告速去速回,邮政还用车。兹让放心,不在话下】

早饭时段,另一班伙计:

【有附近上班,也有外省住宿舍。巧迦叮嘱:千万别吵醒他们。整夜巡察,人一定不好累垮(他们:竺岐、陌老续、薛出伏)】

3条汉子轮流睡,就在办公室:

【2个躺椅,1位靠方桌。天蒙蒙亮时分,才都睡着】

珺忻给意见:

【自己同存花,帮手早饭。只在厨房】

巧迦相告不必:

【早饭人手充足,大家休息】

话没撂多久,出问题:

【伙计再来旅馆。有2个厨房的,不明缘故没来。请给主意】

这可大事,立即起身:

【樾姀一同,赶去珍味。独立厨房,不在建筑内。4位女眷,齐动手。黄豆早泡整夜,磨豆浆。缺人手,半半拉拉。炸油条的伙计,几近昏头。那样多食客,最少2人配合油炸。援兵一到,所有人松大口气。食品源源不断】

久小童,跟着存花:

【她可睡了好久,自己早醒。一直静悄悄,摆弄小玩具。厨房外小板凳,再有个竹凳。放几样吃食】

早饭一直来人,又忙到将近11点:

【所准备原材料,彻底卖空。再有要求,请吃午饭】

老续亲自过来:

【有几位朋友,旅馆等候巧迦。整整衣裳,4位女眷赶去】

谁呀:

【樾姀的前未婚夫,所追求女孩子的,祖父&父亲。另带几名伙计,共2辆马车。其中1辆,仿外邦款4轮厢型。橡胶轮】

女孩子祖父,就称‘老派富商’:

【跟嵩老板,年纪相仿。头发花白,三七开,梳理很整齐。精神矍铄,略显鹰钩鼻,双目如电。通常如此年龄,太少见这般眼神。体形略微富态,拄木质龙头手杖。中式全套对襟,浅色缎子。扎裤脚,黑布鞋配布袜】

女孩子父亲,就称‘中年儒商’:

【戴眼镜,以为哪里学堂先生。草编平顶礼貌,缠绸带那种。棉质短袖衬衣,单口袋。不扎领带。浅色棉质夏季长裤,类似西裤。整条烫熨过,见裤线。黑色皮鞋,系鞋带。普通怀表】

引去2楼房间,4名伙计楼下等待:

【低声说话,全部实情。樾姀相当平和,记忆力很好】

家长的面孔,冷到三九寒冬一般:

【老派富商给话:啥辰光】

中年儒商,扶扶眼镜:

【很快,没问题】

冤有头,债有主:

【对4位女眷,老派富商相当和气。对樾姀,嘘寒问暖。给话:帮我孙女看清瘪三,帮你讨公道】

早打量旅馆形制,从未亲自过来:

【询问巧迦,隔音大约不好。有啥地方,不吵别人】

相告楼下,办公经营用:

【有3间,连通的。地方大,平常摆些东西。还作办公室】

就说去那里,安静:

【老派富商给意见:巧迦、珺忻,存花和小童,留2楼。樾姀一定跟去,当面讲清楚】

楼下办公室。竺岐他们,起身相迎:

【拱手作揖,向前辈请安】

一见竺岐,不由面露欣赏:

【老派富商,默默点头。笑问一句:小兄弟,在这里多久】

只说暂时帮手,最近太忙:

【没再多问,过去里间。原就有套桌凳,坐定等待。竺岐相告伙计:暂且过去珍味,帮手前边。不在话下】

没多久,老派富商的亲随:

【马车,带来樾姀的前未婚夫。外边早有等候,引去里间】

前未婚夫,丝毫没多虑:

【头发梳理光亮,香喷喷。短袖衬衣配领带,外邦款西裤。真皮腰带,皮鞋锃亮。拎个真皮公文包,银外壳怀表。按当时眼光,小开(小开:富家公子。或条件不错的家庭,的儿子。或做场面的规格,符合大户公子标准,也可称小开)】

猛眼见着樾姀,瞬间速冻一般:

【老派富商面无表情,只让坐下。哆哆嗦嗦,斜签着挨了凳子】

没废话,奔主题:

【想好再讲。要麽,你这辈子到头。帮我孙女,做过啥没有】

还没反应到位,后脑勺顶手枪:

【老派富商的亲随,面若寒霜】

魂魄彻底飞出天外,口水鼻涕眼泪:

【又不敢高声,唯恐惹怒谁。赌咒祖先18代坟头:从不讲过头话,连手都没牵过】

中年儒商,笑笑:

【江岸很多人。少一个,中秋照过】

再看前未婚夫,汗如雨下:

【牙齿打战,脑壳抖不停。见过啄木鸟?就那感觉】

外间,老派富商的孙女:

【之前丫鬟陪同,珍味吃点心。现在坐定,静静听。神情,相当复杂】

老派富商,给眼神:

【手枪,撤离后脑勺】

中年儒商开口,不紧不慢:

【做人太恶,干干净净。樾姀,挡你全家财路,对哇?你讲过:只要骗住我女儿,毛毛雨。我们都是老废物,老死人】

亲随抬手压肩,兹让回话:

【前任未婚夫,桌面磕头如捣蒜。一五一十,坦白心路历程。就想通过婚姻,得到钱财资助。做富贵人,威风八面】

老派富商,笑笑:

【钱,给好人。你,差太远。将来,找更牢靠大树。想啥手段,逼死我孙女】

前未婚夫,鼻涕眼泪:

【举3个手指朝天,赌咒发誓:绝对不会。却不敢高声,为啥?后边人家亲随,个手搭在肩头】

中年儒商,扶扶眼镜:

【欺负老实人,过了头】

再要赌咒发誓,被阻拦:

【孙女始终不进来,看来一切稳妥。老派富商给话:樾姀,太委屈。我给数目,还是你给】

立即感受,肩膀痛入骨髓:

【丝毫不犹豫,立即开口】

中年儒商,就一句:

【有车,银行开门。现在就办。你家在江岸,对哇】

老派富商,给一句:

【樾姀啊,一道过去。今天办好,留住过日子】

再看前任未婚夫,鼻涕眼泪大把:

【桌面再次磕头,却望向樾姀。个女子,完全不看他】

众伙计跟着,立即押走:

【竺岐,梳理旅馆账目。兹当没发生】

没废话,回家:

【竺岐起身相送,拱手作揖】

点头致意,眼神相当欣赏:

【脚步略停,问一句:小兄弟,贵宝号哪里】

如实回禀:

【朔氏&华廷玺。宗骁卫,卫哥跟前行走(跟前行走:指给某个公司,或某位老板,做事)】

笑笑,默默点头:

【将门出虎子,英雄出少年】

竺岐愣愣,貌似有渊源:

【没继续,当然不会追问】

互道珍重,上车返回:

【3位女眷也下楼,众人目送】

才歇息一阵,伙计来报:

【早饭同事找到。早晨离开宿舍,被人抓走。脑袋套布,马车出去老远。一顿生活,鼻青脸肿,出血。给警告:想活命,滚出江岸。2个伙计失魂落魄,一路跌撞回来。吓半死,就想回老家(一顿生活:打一顿)】

普通伙计,没仇家:

【略思量:相告请先生,店里出钱。弄好饭菜,让吃饱。回宿舍休息,再想想。若执意辞工,给足工钱路费(请先生:个人口语习惯。在此特指,请私人医生)】

蹊跷,也有眉目:

【3位女眷,一致认定:早饭时段,忌讳不能供应。几次下来,客官火大。老阴损,想绵雨斋倒台】

细细思量,是否同一拨人:

【貌似,也不应该。谁呢,藏这样深?叽里呱啦,猜不出】

巧迦冷笑,开口大白话:

【威胁我全家,跟伙计不搭界(不搭界:无关,缘尽了,感情到头了。还层意思: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忙到现在,基本没吃啥:

【工夫不大,伙计送来排骨面。真饿,大口吃】

过15点半,车马返回:

【都办妥,送回樾姀。竺岐他们,出来相迎。互道珍重,告辞】

皆大欢喜,当即有决断:

【姐姐家旅馆,就是自家。租1个月,陪陪姐姐】

对自己表达感激,巧迦懂:

【唯恐苦命女子,以后过日子。不肯如此】

樾姀却不答应:

【姐,您看得起我。天高地广,人心第一】

一次性给整月,巧迦当即给折扣:

【每天,3块4角。算30天,102银元。含早午饭】

有退房的,正清理:

【众女眷,2楼闲话】

还没消停够,伙计再来报:

【出啥问题?厨师轮换休息,去看西洋镜。回来路上昏过去,叫不醒,有喘气。街坊认得,脚力车送回来。厨房外边,临时搭个板床。没伤没断,倒像是睡觉(西洋镜:拉洋片,民间娱乐。土手法,动画片)】

4位女眷,全懵:

【巧迦,尽全力反应:我过去,走】

4位女眷,立即动身:

【楼下办公室,竺岐也得报。站办公室外,迎候。没任何言语,眼神交流。默默点头】

个汉子,返身进屋:

【脚尖一勾,铜箍棍直飞入手。四平八稳,坐定方桌】

再看珍味,人心不稳:

【管事,见过些世面。也从未遇过,此等怪事。摆明砸场子,用心够狠。细思量:多年待人周全,老东家一贯风格。得罪谁?不可能呀。同行间,互相给面子。谁呢】

毕竟不少食客,营业时段:

【陌老续、薛出伏,手里忙活不停。没废话】

请来的先生,也在:

【示意几位女眷,过角落说话。找个桌子,坐定竖起耳朵】

先生有水平,多年往来:

【貌似漫不经心,迅速扫一眼。开口轻微:没生毛病,被人下药,应是口服。力道过去,自会醒】

巧迦的心,冰水泼炉火:

【不能乱方寸,尽全力克制。谢过先生,互道珍重】

珺忻悄悄示意:

【老续立要过跟前,却被出伏挡一下。一派淡定,忙活完手里。不快不慢:倒像伙计请示,能否厨房吃饭。3位女眷,内心皆赞】

珺忻低声交待,给钱带着:

【出伏递个牙签,让叼着。老续卸围裙,四方步迈出。不明就里,横以为刚吃饱】

巧迦两条腿,真打颤:

【那感受:俨然在战场,遭遇狙击手。被打到晕头转向,完全无法应对。藏哪里?眼睛瞪再大,寻不见。焚心似火,恐惧蔓延至每一个细胞。焦躁难耐,却不敢妄动。刃心,导致胆气,愈发虚弱起来。却必须伪装强大,太累】

珺忻呢,魂识悠悠荡荡:

【代入感极强,却是代入过往。那段家庭破碎,被霸占,被倒卖的煎熬。到佐咸郡之前,每一分钟,都陷在深深的恐惧。即便坐着,骤然心脏憋闷,大口喘息不停。佐咸郡,完全陌生的名词。

陌生,牵出一长串,无休止揣测。总以为有谁,跟自己说话。细细分辨,声音怪诞,时断时续,分不清男女。约摸10多分钟,音色逐渐浑厚,倒以为学堂开课。21世纪,妄想症】

樾姀,淡定吃茶:

【嘴上几句闲话,却哪有心情。10个脚趾,死死抠了鞋膛底,搓动不停。踩钉子?不是。那种陷在黑暗的挣扎,才没离开多大工夫。刚拼死爬上河岸,又跌进池塘。若有若无,恍恍惚惚间。自己的命运,悄悄甩出1根丝线。试图连接援救者,坚实的力量。

画风骤变,援救者,四肢抽搐,几乎沉入塘底。挣扎窜头,大口呛水,噼哩啪啦。2个本无交集的灵魂,同时陷入凶险。想抓甚麽,哪怕1根稻草。想帮正呛水的,四肢却益发无力。虚弱的灵魂,勉强死撑。都在扑腾,哪怕漂个木板。每一口换气,都以为最后一口】

忽喇喇,百转千回:

【反倒铁了樾姀心:痛痛快快,骂他个地暗昏天。畅酣淋漓,饮他个醉卧江海。甭跟大姐扯啥,保不定日后做强梁!画水渠,绘山川?寻思姥姥,黄口童孩?打你个肝肠千里,掀你个骇浪滔天!

咱娘们儿今朝,顶天立地一回!成瓮吃酒,大块吃肉。豁一腔热血,泼洒满地红花。给不得尊重,奶奶度你孝廉材。莫说去得缥缈镜天,哪个相与誓海盟山!腌臜泼才,滥草充高台】

风轻云淡,语软声娴:

【哪晓得魂灵深处,汹涌澎湃】。

存花面皮略紧,咬定牙根:

【双臂抱实小童。四下里眼目,洒开周遭点盘。逢船凿洞,遇水拆桥?老娘坐等会人才,哪个滚油焯冰块?但冒些发髻子,一棒送你桃花开】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75部分】

薛出伏,自行赶去码头:

【陌老续,装模作样溜达一圈,返回。当天被下药是大厨,昏睡不醒。其余厨师,还能应对】

腹泻的送件伙计,还在养病:

【仅剩那名好手堂倌,只能继续送件】

4位女眷,迅速核计:

【全进厨房,替下4名杂工。让换干净工作服,前边收餐具,清理桌地椅凳,搬餐具,拎壶兑开水,传递外送。简单打包剩饭,无汤汁仅需土纸。还各类琐碎】

厨房杂工,照样优点:

【每天看菜品,眼熟。厨房到饭厅有距离,杂工端菜等候厅内。正经堂倌上桌,避免客官问啥,不能对答如流。伙计资历有深浅,但见老板她们忙活,心气儿不同。众伙计,吆喝奔走】

晚餐许多油炸:

【春卷、肉类、大饺子、水产类、禽类…名目繁多,不局限江岸口味。土冰箱,也不敢过夜。冰化肯定毁,犯过此类错。暑热时节】

油炸类,当天做:

【大清早,源头送春卷皮。土冰箱暂存,现炸现包】

水产类,打鱼的送:

【仅送估计量,现场收拾,蒸炸炖。若不够,换菜。若剩下,员工开饭。暑热时节,不能留腥】

禽类,饲养场送到:

【同样估计量,现场收拾。土冰箱,仅保证白天。盖子不停开来关去,多少化冰。那年代暑期,厨房温度很恐怖。开窗就算通风。所以油炸腥类,厨房外空场。女眷更干脆,空场操作油炸。太热】

饲养场,可送拆分好的:

【场内伙计,必须大早起身劳作。鸡腿鸡胸,统统分开。拿来就炒,进价贵。但是,没冷藏车。因着大餐饮,买冰镇着。草席子盖脚力车,走一路,化一路。前后算来,好几个小时,暴露暑热气温。算了吧】

能否巨大土冰箱,可以:

【构造麻烦,有高度。须高板凳,或矮梯子,才能存取食品。加冰放水,很啰嗦。若那大量用冰,最好自挖冰窖。冰场大量送来,赶紧窖藏。存冰取冰,耗费人力。算了吧】

当时暑热,食品保鲜大麻烦:

【鸡蛋,照样变质发臭,全扔。不管啥,坏了只能扔。馆子招牌最重要。但是,须有人对此负责。老板开口:可以吗?说行,就是担保】

暑热天气,行业所有大厨:

【坚决反对过夜存。譬如肉禽鱼类,面点类,各种半成品。营业时段,拼全力消化。堂倌太重要,全凭那张嘴,哄客官吃喝】

倒霉就在,少几位好手堂倌:

【不管送件,行麽?没岔子,没问题。有岔子,有麻烦。珍味管事,就装不明白?理论行,摆明落井下石。送件管事,一定找老板投诉。大家为买卖,非个人恩怨】

4位女眷上阵,巨大定心丸:

【珍味所有伙计,有心气儿。噼里啪啦,手脚相当勤快】

说实在,4位女眷都会做饭:

【速度慢,味道不错。做买卖,不敢玩笑。万一口味,客官一定发火。管事肯定挨训,点头哈腰。客官当众教导,哇哩哇啦。绝对比例,小题大做】

油炸,单门分灶:

【现全挪空场,垒个临时砖灶,旧锅作火盆照亮。有炒菜需要,炸了递去。情愿来回跑,都忍不下那高温。厨师边炒边炸,小馆子还凑合。如此忙大馆子,算了吧。4位女眷拼了,手脚片刻不停,需要啥忙啥。手飞快】

4位女眷看场,厨师太有底气:

【姐姐们富贵,披金戴银。照样拼力,看得起自己。潜意识,认定被高度尊重,很微妙。手快如飞,浑身湿透。一位厨师,用双耳炒勺。另一位,找工匠改装,把手炒勺。仅2位上灶,够麽?真有压力。高度敬业,绝不耽误】

4位女眷,配合剩余杂工:

【弟兄们,撑住喽】

老续真好手,一直穿梭:

【全力配合,普通堂倌。管事也拼了,点菜上菜,跑前跑后。好在多4名杂工,后勤支援大幅提升。一切琐碎,杂工包揽。不明白,问】

食客不傻,熟识堂倌呢:

【眼见老续相当殷勤,手段极灵活,讲话真低调,全程跑步走。有啥小问题,瞬间答不出,算了。老续自身,相当有性格。扮小可爱跑堂,纯为工作敬业。众食客凡有些眼力,能感受】

但是呢,客官很高兴:

【挺拔魁梧少年,凛凛一条好汉。卖力奔走,嗯…客官很重要,有面子。自我感觉,相当良好】

当时大馆子,客官兹要开心:

【打赏小费,每天有。这样活钱,在各店想法。绵雨斋,老板管事不要,厨房不分。仅前边伙计,定比例分。莫小看跑堂,化腐朽为神奇。大厨每天焦虑,千万别剩原材料】

若冬季寒冷,大厨很淡定:

【但是,绝不能无限期。厨房温度,永远高过室外。每5秒钟,跑去外边拿东西。理论可以,不现实。杂工手不停,直接关系炒菜。谁重谁轻】

如此折腾,反正应付下来:

【珍味管事,手帕擦汗不停。劳累,担忧更多。略喘口气,蹒跚坐柜台。拎大茶壶,直灌。为生存,心累】

有雅间,土豪大桌:

【摆场面,大坛子黄酒。吃不掉咋办?带走。既然摆谱,必须有样子。老续个人,毫无悬念搬入。众食客,面皮一派赞赏。土豪哈哈笑,夸赞几句。赏整包香烟】

转身出门,香烟给同事:

【说实在,同事很受用。给一句:续哥太客气,兄弟不好意思。为啥?通常小玩意儿,给谁归谁。老续肯如此,承袭朔氏&华廷玺,一贯相处风格】

过18点40,援兵赶到:

【是否记得,当初连续23天侦察?关肇殿召集阿肃为首,3名青少年。另12名少年,都是贫寒子弟。绝对苦出身,有些身世极悲惨,全部阿肃筛选。共15人】

少年组成员,再4位赶到绵雨斋:

【另码头自由散工,4位。加薛出伏,共9人。绵雨斋原有的,2位早饭伙计,被吓到没底气。确定辞职】

来9位帮手,骨干:

【当初码头抵抗恶势力,全参战。自古稳定军心,太重要。不走珍味正门,直绕去厨房。不用吩咐,全忙活】

为疾速赶路,皆套双马:

【3辆2轮车,3位驾驶。含九方载文,问女眷是否回】

珍味管事,差点儿哭出来:

【立时瘫在椅子,直喘大气。众伙计,一片喜气洋洋】

4位女眷,立即被替下:

【多9位帮手,大家真能歇歇。管事跑前跑后,忙着招呼。拱手作揖不停,全拜年话。巧迦感动一塌糊涂,热泪盈眶。暑热在厨房,真不好受】

出伏机敏,不愿包马车:

【竟跟1辆4轮厢型车,攀上老乡。递2包香烟,态度相当低调。车夫中国人,租界地洋行的车,见少年极为恳切,老板不在没所谓。坐定车夫旁,2匹大马相当快。到附近一带,下车奔跑。天意相助,遇朔氏2轮马车。立即蹿上,飞速码头办公房。搬来救兵】

赶忙让座,上茶摆饭:

【嘱咐东西有的是,一定吃饱。珺忻和存花,早有思量。烦劳带话:绵雨斋有事,定要相助】

另有一事紧要:

【老虎灶歇10天,营业在即。久存花意见,不能冷落绵雨斋。相告宗骁卫,安排人手,或怎样协调。莫耽误】

九方载文办事,放心:

【吃了饭,3辆车返回。众人相送,互道珍重。4位女眷,随便吃些。起身回去】

再看旅馆,4位女眷:

【此时才觉真累。互相捶肩,叽里呱啦。譬如洗原材料,盆桶端冷水。洗碗必须干净,去旅馆开水房,人力木桶运来。跟旅馆一样,巨大木桶存废水。清洁工,定时运走。1920年的厨房,劳动量巨大】

平时,厨房伙计运开水:

【今天女眷,太吃力。开水房伙计,全包办。即便如此,工作量空前大。开水房必须有人,总不能都来厨房。满地满屋餐具,看了头昏眼花。前边等着,哪敢磨蹭?手飞起来,挥汗如雨,才能保证】

旅馆,不是有几位老大妈:

【女洗浴时段,顶替男伙计。没错。但是老大妈,大多钟点工。且每半个月更换,男女浴客时间表。曾有些缘故,才如此。今天晚餐时段,男浴客。钟点工大妈,仅1位】

竺岐职责所在,紧要:

【哪怕巧迦去厨房,也不能动竺岐。巧迦心思缜密,嵩老板早想到。内心最深处,忧虑】

断断续续,又好些入住:

【92间客房,仅剩4间。巧迦她们这间,算空房,不对外租,账本注明。樾姀那间,算出租】

既然闲了,又回老话题:

【哪里龟孙,这般毒计陷害。樾姀恼怒:就差上门,杀人放火。可不是小毛贼】

放火,内心最深忌讳:

【担忧黑暗势力,根本不愿想。既然摆出来,势必当作话题。言语踌躇,忧心忡忡。事情必须面对,各抒己见。认定:这货色,想要很大。是否,想霸占绵雨斋】

不是没可能,巧迦恨恨咬牙:

【哪娘则赤佬!做他春秋死人大梦,下辈子也别想(哪娘则赤佬:方言,表达极度愤怒)】

乡衍井区域,拼死抵抗租界地:

【骨头超硬,确实被盯死。那些黑暗势力,诡计出不停,上蹿下跳。大家心照不宣。我们中国人,从衙门到民间。斗到无能为力,斗到感动自己】

自从武装对峙,怕事的外邦人:

【尽量不涉足乡衍井。但是洋瘪三,卖膏的,贩鸦片的,各类坑蒙拐骗,还是流窜。为各种目的,在所不惜(卖膏的:鸦片衍生产品,媚萦膏。图案一个女子,笑容妩媚。所以起名,媚萦膏。以为啥仙丹,强筋壮骨)】

再看旅馆房间,珺忻给意见:

【算岐哥,11位帮手。安排旅馆&珍味,睡觉连值守,配发棍棒。宿舍有距离,叫人来不及。巧迦大喜,正对心意(岐哥:竺岐,尊称。绵雨斋老伙计,长年值守钱庄)】

员工晚餐,丰盛:

【巧迦早叮嘱,人心很重要。管事感动,照办。竺岐相告:甭麻烦,大锅饭就成。自家一处,痛快。吃啥都香】

竺岐思量:

【共11位兄弟。若每天小灶,绵雨斋伙计,心里不舒服。再说成本,凭空增加。自己开口,最合适】

这一点,管事汇报巧迦:

【立即明白,感慨唏嘘。她极有脑子,商界长袖善舞。在她内心,实在高看竺岐,认定肝胆英雄。好比大雨后的植被,衍生出真实的,家人般的依赖情感。交待管事,如此这般】

休息够了,个人卫生:

【4位女眷带小童,洗澡。早叮嘱开水房,老大妈留守。男洗浴结束,额外留开水。老续拎个粗棍子,在旅馆&公共用水区域,交界通道口,远远坐定。老大妈不傻,知道老板亲信。上下打量,很欣赏少年】

当夜无事,众人稍稍安心:

【巧迦、珺忻,同住一间。商量不停,各种应对】

少年组的,一对亲兄弟:

【来自外省份。早年家中变故,跟随母亲娘家人。一直田间劳动,渐渐成长。亲戚给意见:你们男子汉,自谋生路吧。家里吃饭人多,实在没办法】

长途跋涉,走路搭便车:

【到处求些吃食,也给人做短工。沿途抓些甚麽,烤烤吃。抑或野菜,一切能填饱肚子。随身2把砍柴刀,6双备用秸秆鞋。自己手编】

两兄弟天赋水性,手段相当了得:

【宽阔河面,真敢下。捡大块木板,甚至砍树扔河里。若体力足够,随便游。吃饭没保障,哪里敢消耗】

实在劳累,才诚恳相求:

【肯定穷苦孩子,背井离乡。船家恻隐之心,让上船。甚至有过,陌生乘客代给船费。但凡相助,两兄弟一定趴了地,叩首感激】

扒火车必须胆量,很可能残废:

【甚至丢命。没选择,拼死上】

从前码头自由散工,跟关肇殿好朋友:

【住宿货场,员工餐管饱。跟劳静肃,结拜兄弟。宗骁卫来到,带动全新风格。码头抵抗恶势力,全程参战。23天侦察期,跟香芹合作。尽全力扶持,肝胆相照。现在华廷玺】

哥哥‘虢孝’,1904年生人:

【16岁。吃饱饭,身体很结实。做事干练,很有胆量。练拳脚,很不错(虢:音guo,2声)】

弟弟‘虢远’,1906年生人:

【14岁。风格彪悍,一身腱子肉。有事交待,从无疑问。跟自己人,重情义。曾眼见岛府浪人,大白天打死工友。受强烈刺激,彻底改变人生观。国仇家恨,深深嵌入灵魂。虢远习武,杀气超重。打木桩练拳,嘴不停:报仇,灭岛府≈报仇,灭岛府(被打死工友,靖努陶的丈夫。虢:音guo,2声)】

8月28日,凌晨0点:

【绵雨斋。2批人,同时外出巡逻】

虢家兄弟,从不带灯:

【说会暴露自己。整个朔氏&华廷玺,绝无仅有。如何观察?直觉,听觉,嗅觉,视觉,无法形容。哪怕周遭树枝,鸟类动静,狗叫,小动物蹿过,莫名其妙的风。譬如陌生有恶意,黑暗中悄悄靠近,两兄弟立即感应。也许成长经历,太过艰辛】

中国水电厂,悲壮前行:

【绵雨斋区域,有路灯。繁忙时段,开。睡觉时段,仅留极少。那一带有亮,距离远。在常人,形同虚设。虢家两兄弟,足够】

有个影子,两兄弟立即感知:

【悄无声息靠拢,瞬间出手。最多几秒,影子被抓。试图挣扎,不敢任何声响。沉默黑暗里,以为啥都没发生】

旅馆办公室,保持电灯:

【挪去里间,令靠墙坐地板。众汉子,很冷静。静悄悄,一切进行中。被抓疑犯,不开口。相貌特殊,不知哪里人。最恐怖的,皮囊装煤油。这货背来的(皮囊:中国古代早有,盛水油酒,制作没统一标准。这个装煤油的皮囊,手法很原始。尺寸不一定,在需求。江岸罕见。但是经济相对缓慢的,其他地区,不好说)】

放火烧店,唯一解释:

【正商议,疑犯抽搐几下,没了动静。众人皆惊,到底啥来路?竺岐立即明白:服毒。无论如何,死了。古有死士,负责暗杀。若失手,一定尽力自杀(死士:不要命的刺客,没机会审讯)】

竺岐第一反应,不合常理:

【心里思量:租界地做事,呱呱叫,直接上门打。那几个货,更装大头蒜。包房子,找店卖鸦片。还没咋呢,不应该烧店。琢磨霸占,更不能。这死士背后,啥东西】

嵩老板外地,不得已请来巧迦:

【珺忻也跟着。事情经过,无非那样。气氛,相当沉重。存花她们,在樾姀房间。没惊动】

虢家兄弟,主动请缨:

【套马车,运走遗体。巧迦深思熟虑,只让稍等】

巧迦认为:

【夏季差点打仗,绵雨斋全力资助。这样帮他们唱对台戏,恨透了。刚刚太平些,就找我家晦气。大约摸以后,霸占乡衍井土地,啥都抢回去。洋瘪三他们,就这样东西】

珺忻给意见:

【这些奇怪来路,说不定,另一伙势力。张三想霸占,李四想发展鸦片商,王五就想给下马威。他想打,他不想打,他犹豫。自古打仗,道理一样】

如此说,还是找不到主谋:

【巧迦细思量:地面仵作,阿拉爷结拜兄弟。应该有办法(仵作:法医。阿拉爷:我爸爸。口语称谓,相对多些)】

仵作家中,曾遭变故大艰难:

【嵩老板仗义相助。态度谦和低调,不给人压力。嵩老板自己,权当没发生。从不提】

连夜找上门,立即赶来:

【静悄悄进入。仵作经验丰富,很快结论:服毒自尽,口内有残渣,应外皮碎屑。包牢毒药,咬碎即可。如此用心,一定死士(外皮:毒药的,包装物)】

仵作判断,吸毒缘故很奇特:

【鸦片提炼,针筒注入体内。提炼物贵,更阴损。看他条件,还买针筒针头,哪有钱?就为过瘾,何不用最便宜?另有隐情,才做死士。毒瘾过足,不一定想死。

他个穷苦人,能有啥把柄?吃饭睡觉,思虑生存。若至亲家属,在人手里,不敢不从。再给保许:若失手丢命,抚恤送去家。要麽家太穷,救命钱(抚恤:安家费。保许:保障许诺,口头或书面)】

至于皮囊,初步结论:

【为轻便,放火就跑。这样古老手法,江岸应该没售卖。也许外地制作,或本地工匠哪个懂。疑犯死亡,追查皮囊来源,应是条好路。租界地工匠,有可能(1920年,器皿种类众多。一般远门,又不是去沙漠。沿途售卖,譬如大碗茶,各类饮品。做这种大皮囊,非常麻烦。不是那种好像袋子,抓手里小尺寸)】

没任何多余,哪怕一片纸:

【极认真,继续研究。面貌,不是中国人。最多能断,东方人。身形各方面,重体力劳动。去掉鞋子研究,肯定来自炎热地区,长年打赤脚,手也很粗糙。研究皮肤指甲,很认真(打赤脚:不穿鞋)】

仵作给意见:

【应是渔民,生计艰难。有个癖好,长年吃槟榔。禁毒那边兄弟,大概也撞到这种死士。万一失手,死无对证,死不承认(吃槟榔:嚼槟榔。禁毒兄弟:负责禁毒的中国衙门,折损数人)】

虢远拱手作揖:

【有大户家女人,那种香。像啥地方带来…香水搁他,没用】

早有察觉,仵作满意:

【皮囊煤油,都不能遮盖。舍得浓烈,有钱…娶这样老婆,他可养不起。洋衙役撞见这模样,背个囊,肯定拦住吓唬。一男一女,有钱人样子,车夫驾好车。他坐面对面,装随从。富贵家出行,洋衙役不啰嗦。必定厢型,不让人记得。

带了女人,半夜三更,不会犯险。应该送到边缘。走过来慢,鬼鬼祟祟,不懂中国话,还背煤油。万一撞见咱们兄弟,肯定抓走。应有第2辆车,中国面孔做车夫,最稳妥。送旅馆一带,车子立即返回。万一失手,车夫不能被抓。过堂,不招都难(边缘:中国管辖区域,租界地,交界处。过堂:此处指,审问纵火犯)】

取铅笔纸张,草图:

【乡衍井至租界地。大约高级居住区,繁华店铺。仵作开口:主谋有钱,店铺公司,都可能。养好车,多半外宅。如此舍得香水,可不便宜。原配思量家用,多节省(好车:4轮厢型,或敞开型。仵作认定,厢型掩盖阴谋。外宅:妻子以外的,额外夫人)】

略略思索,再给意见:

【若真心高看死士,不会打毒针。没信任,不可能带去家。居住所在,不必考虑。店铺仓库,公司小客栈。嗯…租界地小客栈,便宜,有吃住,顺便打毒针。等主子命令,吃饱上路。自古如此(居住所在:住宅区)】

地形,全在脑海:

【再看仵作,铅笔勾画。租界地,若干客栈,大致方位。附近哪里,热闹集市,人都要吃饭。若不想引人注目,应选择,中国面孔送饭。万一失手,铁定过堂。若咱们兄弟,一查到底,必寻知情证人。极有可能:记得这家伙,每天买饭。不懂中国话,指手划脚。搞来搞去,想藏也困难(租借地,很多中国居民。铁定过堂:死士若被抓,无论如何,要审出主谋。咱们兄弟:乡衍井区域,中国衙门)】

仵作相告:

【有时日没去。若有新开张,不清楚(21世纪,推理断案)】

众人皆惊,佩服五体投地:

【仵作相告:禁毒那边,每天生闷气。同袍死,不能伸冤。回头去一趟,有管事的自家兄弟,仗义肝胆。就让这个条理,无论艰难,查到底(管事的:衙役头领,类似队长。自家兄弟:关系很好,谈得来,互相敬重好汉)】

仵作好言安抚:

【绝不能存放,太晦气,坏了生意。老头子跑一趟,现在弄去烧化。你们一定当心,睡觉留眼睛。来者不善,肯定为烧旅馆。这样多木头,不敢想…天大祸。

此类勾当,主谋穷凶极恶。为自己周全,不会现场。一定在家快活,盼好人倒霉,等手下回报(有火葬场,起源特殊。仵作很有把握,一带而过)】

整囊的煤油,仵作很实在:

【留着点灯,省了买。要想实情,必须抓来审。不用猜,就那些坏的最可能。租界地硬抓,即便见血,恐怕都难脱身。那一回,大哥奔走资助。绵雨斋名号,一定传去风声。应该恨透大哥,烧房子,杀一儆百(大哥:嵩老板。奔走资助:武装对峙,绵雨斋全力,帮助中国同胞)】

仵作给意见:

【快找破衣烂衫,弄越脏越好。脸涂灶灰,混些煤泥油。头发弄乱,搓些灶灰油泥,撒草屑。以为哪个逃难,饿死路边(灶灰:锅底灰)】

临行前,仵作叮嘱:

【是否衙门打招呼?您家开口,官长一定派人,相助警戒。禁毒那边,莫名折损兄弟,影响士气。现在局面,心累。还维持地面安稳,防租界地寻衅。短期护卫,不成问题。

这种事,永远烂在肚里。就怕哪个居心不良,煽阴风:绵雨斋危险,差点被大火烧尽!那许多木头,熟睡更倒霉。这种阴毒废话,口口相传,添油加醋。养许多伙计,哪里找饭吃。

那兄弟有肝胆,嘴巴很严。就想报仇,抓回真凶。我开口,自会妥当。大哥生意太紧要,地方经济所在。若火车站那边,个个当作谈资。旅客住宿这条路,想保住都难】

工夫不大,皆妥当:

【火化不是免费,并非几个铜板。仵作半个字不提,打定报答嵩老板。巧迦忧虑过重,胡思乱想,却给忘了。珺忻冰雪聪明,早备了钱,兹让带着周全。事关重要,没时间掰扯】

大尺寸2轮车,套3匹马:

【竺岐的意见:跟3位兄弟,保护仵作。陌老续驾驶,跟着薛出伏、虢孝,仵作压阵。坚决不让送,回去歇息,不想招摇】

回房间,俨然抽筋去骨一般:

【巧迦受惊过度,嘴巴讲不停。珺忻的脑子,一直飞转。直到天亮,才都睡去】

竺岐四下打量,黑暗里藏了啥:

【嵩老板叮嘱:女儿巧迦,常住旅馆。万一毒计,贼人引开你,绑走女儿,或做恶事,杀害!我家完了】

调虎离山之计,竺岐早想到:

【一再表示请放心,绝不敢松懈。话不必说透,其他兄弟聪明的,能感受。之前2批人巡逻,竺岐想带队作表率。却不敢擅离职守,两难】

虢孝当即给意见:

【姐姐们熟睡,安危打紧。严防骗开哥哥,跑去做恶(姐姐们:4位女眷。打紧:重要,关键,必须重视。哥哥:竺岐)】

8月28日,上午:

【绵雨斋旅馆。4位女眷都熟睡,劳累心累。无人打扰】

陌老续、薛出伏、虢孝:

【上午才回,强打精神。来不及请示,竺岐给主张:有退房的,先不清理,兹让好好睡。囫囵摔床面,立即睡着】

虢远睡眠充足,相助守旅馆:

【随时留意动静,女眷的房间。想是起身,相互说话。没多思量,也不去讨扰。竺岐、虢远】

听了急匆匆脚步,立断有事:

【起身相迎,樾姀匆匆赶来:姐姐烧厉害,找大夫去。说姐姐交待:旅馆有啥,岐哥全权办理(姐姐:巧迦。烧厉害:比较严重发烧)】

虢远唯恐闪失,赶忙阻拦:

【兹请姐姐歇着,自跑一趟。说话间,飞奔而去(姐姐:樾姀)】

另6位兄弟,全在珍味:

【又逢管事过来,商量工作。竺岐讲话,避重就轻】

珍味管事哀叹,关于邮政:

【腹泻那位,牵连别的毛病,整个人虚脱一般。好手堂倌,必须帮手送件。头天被下药大厨,早送回宿舍。后来醒了,才明白怎麽样。养家糊口,胆子一点点,心里放不开的。认定得罪啥高人,吓到七荤八素。瞎想八想,拼命洗冷水澡。后来就…发寒热,讲胡话。有请郎中,上门看看怎麽样(发寒热:发烧)】

说话间,虢远回来:

【少年多个心思,先往珍味询问。想知道:曾来过的郎中,具体所在。却撞见郎中,自己上门。为啥?来找管事,说说大厨病情。立即相告,郎中忙跟过来】

一派急匆匆,甚至不及打招呼:

【珍味管事,满头雾水。想想正忙时段,告辞返回。病情就那样,比大厨轻。开药,叮嘱女眷一番。存花手疾眼快,给了钱,按下不提】

头晚,存花、樾姀,正熟睡:

【不知巧迦心意,旁人不提(关于纵火死士)】

中午时段,相当忙:

【老续他们3位,困毁了,哪里醒得过来。好在4位兄弟,全力支撑跑堂后勤。另2位在厨房,众人配合到位。管事也不闲着,跑前跑后】

存花、樾姀,同去珍味厨房:

【洗碗备原料,全力张罗。自打开张,也未有这许多帮手,人心高涨。罕见忙到这地步,喘气都没工夫。能不废话的,尽量眼神手势,务求快。2位厨师,衣裤彻底汗湿。手都飞起来】

整个珍味大厅,含雅间:

【完全爆满,比年三十还吵闹。排队等桌的,直到门外老长,男女老幼。却好大耐心,别的饭庄不去。伙计手忙脚乱,给等候的拿板凳,送茶,点香烟,冰镇酸梅汤。拜年话不敢停,点头哈腰】

一片噪音的海洋,夹杂烟雾缭绕:

【伙计之间,面对面讲话,基本用喊。客官之间,同样哇哇叫。些许小问题,食客自己都忽略。电风扇全开足马力,照样挥汗如雨。所有窗门大敞,通风。若同行来此,都会眼花】

正手忙脚乱,又来一串食客:

【男女老少,朋友介绍的旅行团。住宿绵雨斋】

完全没桌子:

【长途坐船肚子饿,立即有抱怨,叽里呱啦。管事点头哈腰,唯一办法:有空桌子,摆门前空地可否?回答没问题,吃饭就好】

七手八脚,迅速摆台铺凳:

【每人抱块玻璃板,一路小跑过来。确实危险,豁出去了】

原本排长队食客,可是高兴:

【立即冲上占领。转眼间,又没桌子。旅行团大怒,让管事解决。吵个不停,管事差点昏倒。已经占领的,绝不肯让开。坐等点菜】

小伙计飞奔旅馆,上气没下气:

【旅馆所有伙计,开水房能暂离的,老大妈能替下的,统统上阵。旅馆3间办公经营,存备用桌凳。众人拼力搬过去,没多余玻璃板。还是不够】

钱庄得报,所有能替下的桌凳:

【统统搬去珍味,啥形状都有】

2位厨师,已到极限:

【无论如何,不可能再快。珍味管事,马上就要瘫倒。万般无奈,准备挨骂】

十万火急当口,天降帮手:

【辇辙瀑锦饭庄,来1位厨师高手。华廷玺派遣,马车一路飞奔。说实话,珍味管事感动到差点崩溃,泪如泉涌。所幸原材料,早比过往多备。管事老资格,餐饮方面第六感,超强。提前禀过巧迦,同意】

估摸东西用太快,管事立即安排:

【华廷玺的马车,一直等候】

无论多艰难,必须补货:

【送件的马车、自行车,能暂离的,都拿来。还不够,门口雇马车跟着。能暂离的伙计,全跟着。陌老续、薛出伏、虢孝,全起身跟着。提前派出所有,一路狂奔供应商】

整个绵雨斋钱庄,仅剩1位管事:

【绵雨斋土产百货,仅剩1位伙计。代写书信,暂停】

整个绵雨斋旅馆,仅剩竺岐:

【1位开水房伙计,1位老大妈】

那场面,整个江岸罕见:

【门前摆满,成片吃喝快活。绵延大阵,以为狂欢节。1920年的餐饮,简直不可思议。外省份住客,刻骨铭心】

亏得老经验,果不其然:

【午饭时段,绝对用尽所有原料。厨师几次相告:若没补充,晚饭肯定歇业。管事忙安慰,早派出补货。时间,13点左右】

过15点半,巧迦醒来:

【珺忻好言安慰,精心照料。相告珍味情形,忙到疯。巧迦面露喜色,给话:晚上,一定帮大家吃席(吃席:摆宴席)】

众志成城,原料问题解决:

【赶在晚餐之前。所有人,精疲力竭。陌老续、薛出伏、虢孝,回来倒了便睡。累到不想吃饭,还那间客房】

竺岐稳妥,不能叫醒老续他们:

【夜里值守,必须体力盯着。华廷玺马车,暂留绵雨斋。珺忻的意见,让转告卿哥。额外给钱,路上备用。车夫告辞,互道珍重(卿哥:密普卿)】

坐定办公室,跟竺岐商量:

【朔氏&华廷玺,同样紧要所在。必须有人看住,严防匪类图谋不轨。譬如临转仓库,货场,防火重地。东全贸大厦,不要说小看那些东西,胆量大约差些(那些东西:黑暗势力)】

珺忻的意见,竺岐所想:

【连自己,今天到的厨师,12位兄弟。还3位女眷,共15人。全力防守绵雨斋,应该可以(巧迦病着,未算在内)】

晚餐时段,照样忙:

【比中午轻松,不至于发疯。所有人的面孔,带着愉快】

当晚员工餐,打烊之后:

【摆宴席,很丰盛。竺岐和3位女眷,留守旅馆。早有小伙计,送来档次饭食。说管事相告:岐哥,各位姐姐,多受累。吃好喝好】

1碗炖菜,1碗炒菜:

【再1碗米饭,当时好生活】

坐定吃饭,竺岐隐隐担忧:

【中午忙到疯,怕乡衍井都知道。那些东西,不傻。要琢磨霸占,不会派人再烧。别的…啥歹毒法子(那些东西:黑暗势力)】

恨归恨,敌在暗处:

【今天肯定不行。明天,派兄弟过租界地,细细查访。强烈直觉,应该不止一路敌人。洋瘪三的主子,不会蠢到烧店。卫哥他们那晚,会不会被发现(林昭嗣、宗骁卫,曾带队来绵雨斋)】

慢慢吃饭,眼角余光:

【常关注门窗外。心底思量不停,如何护卫此地】

却听门口,有人骂起来:

【你几个重孙,撮鸟祸事头!记吃不记打。没呱嗒你,真当自个儿成精,是不(没呱嗒你:疏忽了,没能做到,经常教育某人。说白些,多打几顿)】

忙出去察看:

【但见位粗壮豪杰,一身英雄气,遍地肝胆。粗布对襟打扮,长裤扎裤脚,布袜布鞋。叉腰而立,大脚丫子,踩个汉子脑袋。另有1男1女,面朝下趴地,双臂摊开,纹丝不动。倒像拜哪个】

不由奇怪,但问缘由:

【见竺岐,个豪杰十分欢喜。拱手作揖,咧开大嘴笑道:哈哈≈≈伏虎师兄,好久未见。这几个傻球,早告诫多次:老实缩哪里,别给老子生是非。但凡谨守言行,不找他们晦气。个重孙,耳朵没了快,忘性大。招摇撞骗,欺男霸女,祸害一方。好啊,这回成全。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好生惊奇,拱手作揖回礼:

【这位好汉,我不姓‘福’,怕您认错。在下竺岐,祖上溯忠。要真祸害,您看,咱报衙门】

豪杰爽朗笑道,再拱手:

【没错,伏虎师兄,哪里认错。您哪,跟前儿想不起来。将来总有机会,咱师兄弟畅谈快活,哈≈哈≈哈≈哈】

说话间,拎起被踩的:

【不知啥手段,几个跳跃,竟不见踪影。只听远处高声:师兄,那两个撮鸟,您多受累(撮鸟:混帐,不知好歹的东西,欠打的,没人性的,欺压良善的,忘恩负义的。撮:音cuo,1声)】

甚麽两个?说啥呢:

【但往地面瞧瞧,啥都没有…不由对空高声:好汉≈好汉≈好汉莫走≈≈】

猛烈一阵摇晃,不由大惊:

【难不成地震?坏了,几位姐姐】

却动不得身子,眼前一片昏花:

【恍恍惚惚,听人喊:哥哥≈哥哥≈哥哥,你咋啦】

眼前瞬间明亮,好像是个梦:

【老续、出伏,皆在面前。相告:哥哥睡着,嚷嚷啥,‘好汉、好汉’,忙给晃醒。本来大家吃席,听伙计说:来送饭,岐哥站了门外,四处打量。没废话,就那麽守着】

4兄弟打量,是否哥哥忧虑:

【吃一阵,相告旅馆瞧瞧,4人齐过来。正说着,虢家兄弟进来,说几位姐姐都好,小童睡了。都吃了,正跟一个屋子说话。巧迦姐姐睡了,药方子应该不错】

回过神来,尴尬笑笑:

【询问宴席是否结束,回答还没。有吃饱的,结伴回宿舍。管事担心,兹让4轮大车,一总送去。家在本地的,也上车。还好些兄弟,吃喝划拳,比过年痛快(当天宴席,不上酒。茶水饮料代替,譬如酸梅汤)】

额外带吃的,说管事让留夜宵:

【实在都吃饱,一力谢过。只带2碗菜,2碗米饭(通常员工餐,杂粮饭。竺岐也表示,跟大家吃相同。当天宴席,管事周到)】

想起啥来,不由问问:

【咱跟前儿,哪位兄弟姓‘福’,叫‘福虎’】

众人挠头,相互搭讪:

【想不出,没下文。薛出伏直白:咱老家大寺庙,香火可旺。倒是有一位,伏虎罗汉】

之前不慎睡着,不由自责:

【竺岐精神抖擞,紧握铜箍棍,站定旅馆空场。哪怕女眷房间,窗户动一动,立时便知。夜晚安排木梯,靠定支撑2层的大柱子。不过其中1根,最近女眷房间。任何风吹草动,立时飞身上。换常人单手疾速,恐怕跌落。个汉子,200分把握】

初见那梯子,女眷颇不解:

【唯独珺忻,立即明白。感慨万千: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千里走单骑(骑:古音,ji,4声)】

一众汉子,分批巡逻:

【整夜无事,都高兴。竺岐反倒奇怪:那些个,咋肯闲呢】

8月29日,清早:

【竺岐打定主意,必须让大家睡足。早餐≈≈晚餐,偶尔可以。长期坚持,身体垮。还必须,全天护卫绵雨斋,受人之托。但是,非常时期,必须考虑微妙情感。让巧迦看的某种表率,很有必要】

反复思量,定了班次表:

【为读者方便,ab表示】

a组:

【陌老续、虢孝,另3位兄弟。共5人,早餐≈≈晚餐。譬如:a组周一上班,周二休息,周三再上班…以此类推】

b组:

【薛出伏、虢远,另3位兄弟。共5人,早餐≈≈晚餐。譬如:b组周一休息,周二上班,周三休息…以此类推,ab组轮流】

昨天到的厨师,职责所在:

【不管早餐,全力保证休息。仅午餐≈晚餐,每天上班】

女眷轮流,协助ab组:

【相对晚些,7点开始早餐≈≈晚餐。譬如:周一樾姀,周二珺忻,周三久存花,周四樾姀…以此类推,每天仅1位女眷】

大厨发烧吃了药,宿舍休息::

【昨天午餐忙疯,调不出人。下午一位老大妈,带足饭食赶去宿舍,照看大厨。卧床养病的汉子,感动哗哗掉泪】

班次表定好,先知会珺忻:

【姑娘心思缜密,讲话很有分寸。8月29日上午,珺忻过去珍味。转达巧迦意见,赞同ab排班。管事讲话很客气:问老板好,请老板放心。感激大家辛苦,同舟共济】

说到此,表一段插话:

【佐咸郡,府老太爷开条件,不能打动永廷臣。不会带给人快乐,不会衍生忘我付出,不能撞击灵魂】

这些兄弟姐妹:

【出身遭遇,每个人都是一本书。浪迹四海五湖,无根浮萍。在朔氏&华廷玺,感受一片侠肝义胆,对中国人相当重要。超强烈灵魂归属感,高度安全感,高度被认同感,高度荣誉感,衍生使命召唤】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竺岐反复思量,是否派人追查线索?那个皮囊,须进租界地。若派人,势必精明干练。派几个配合,店内削弱,影响歇息。敌在暗,深挖艰难】。

纵火不成,对方肯定发觉:

【想起父亲说过:自古打仗,两边儿的。都撑着,都累。没舒坦,看谁熬过谁】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76部分】

说到此,表一段插话:

【朔氏&华廷玺,车子多,形制繁琐。骏马有高度,传统中式2轮不行。尝试勉强凑合,几乎仰面倒翻】

凭记忆画图,林昭嗣、密普卿:

【汉字‘田’做比喻,去掉右上角方块,能理解麽?改良再创造。传统粗大直木车辕,真不行】

众人齐动脑,深入研究草图:

【借鉴19世纪末期,外邦民用2轮马车,2轮出租马车。按中国理念改造,有篷子。靖努陶的父亲监工,一群汉子日夜忙活。木料金属都有,细节或想不到,边琢磨边动手。造第1辆,耗时略长】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还在8月29日,一连串事情。倒退若干小时,将近天亮说起。巧迦病情反复,浑身不对路。恨不能跟谁打一架,精神极差。珺忻意见:九门院使承袭,老先生应该有办法(那位老医生,女儿经营饭馆。水乡朱紫榭)】

华廷玺的马车,昨天暂留此地:

【骏马,改良2轮,女眷们常用那种。速有决议案:病人必须静卧休息。珺忻手书1封,细细叮嘱。老续带信驾车,飞速九门院使承袭(a组休,b组第1天,樾姀协作。都愿意歇歇,人之常情。抛铜板决定)】

夜间时段,竺岐带1名助手:

【同在办公室,相互提醒。具体人选,请自我推荐。都晓得千里走单骑,发自内心景仰。那感觉:我哥哥的人品,没话讲。跟这样子哥哥,讲话有底气,出去有骨头】

a组的,虢孝跟随办公室:

【其余熟睡。思量巧迦病情,毕竟有郎中。唯独黑暗势力】

想起那夜临行,仵作意味深长:

【壮士侠义肝胆,老头子敬重。这个事情,兄弟们追到底。没面子讲,生死相论,打仗差不多。请壮士安心,为乡衍井长远,看住我大哥生意。真不可以短时日,少去几位天下英雄(壮士:竺岐。兄弟们:禁毒那边。少去:损失,折损,没了,不幸死亡)】

细细思量,询问意见:

【虢孝说不出大道理,却懂戏文:哥哥,关老爷守荆州,那是命脉。就算没打西川,没打汉中,又咋地?打襄阳,打樊城,荆州没了。找东吴,火烧连营(戏文:舞台戏剧。关老爷:关羽)】

一语惊醒梦中人,差点吓出冷汗:

【幸亏仵作早提醒,幸亏虢孝明事理。若轻举妄动,万一绵雨斋?按兄弟们性情,恐怕连累,朔氏&华廷玺】

心意决绝,死守绵雨斋:

【过5点天亮。正说话,却见仵作来访。背个好大竹筐,说拜会巧迦。虢孝赶忙引路,直上2楼】

工夫不大返还:

【仵作特意再来办公室,竹筐翻东西。全力叮嘱:若再有变故,直报衙门官长,定派衙役相助警戒。万不可大意。相告多照料巧迦,几句寒暄告辞】

仵作深远,细细筹划:

【已有眉目,死士不必再提。带来2张弩,做工极精细。油纸包裹许多箭,少见好品相。巧迦意识含糊,只能珺忻替做主。问竺岐意见:用过,不熟】

虢孝相告:

【那俩兄弟,可好手。货场就1个,活儿差远了(活儿差远了:做工粗糙,远不如仵作的)】

哪两位兄弟:

【当初23天侦察,少年组成员。钧裔,1905年出生,外省份。帮手绵雨斋,划分a组。早年家中贫苦,同村挚友结伴,谋生江岸。长年劳动相当结实,没半点赘肉。晒了黑黝黝,相对算瓜子脸,男性少见。相貌周正,双淡眉吊起一派豪杰相。人瘦显长腿,帅。拳脚不错,用弩奇准】

効丰,1904年出生:

【钧裔同村挚友,自幼相识。性情豁亮,总乐呵呵。目测身高差不多,肌肉型。同样晒黑黝黝,肩宽腰阔。脖子相对粗,面部棱角鲜明没赘肉。右面颊明显疤痕,童年玩耍摔伤。后背明显伤疤,老家干活受伤。双脚横阔须大鞋,不合尺寸。鞋子穿久明显歪,走路姿势所致。用弩一把好手,爱耍棍弄棒。划分b组(効:xiào,4声)】

时间过6点,办公室:

【一阵叫嚷,进来位客官。40大几,身形富态,一身对襟夏服。穿缎子戴金玉,平顶草帽。帽子小,猴顶灯。手转2个核桃。圆盘脸红润,嘴唇肥厚,大耳垂。脚蹬黑皮鞋,锃光瓦亮。1920版土豪,底气十足。跟2个伙计】

讲话看高处,大约面前是谁:

【小二,弄个屋子。伙计,来一个。管饭麽?吃不好,找你东家说话。那啥…招待人。叫几个,得有模样儿。要那八怪,连你拽山那边儿(意思是:找几位风尘里的,陪饭局。拽:口语,1声)】

来的都是客,职责所在:

【竺岐笑笑,给登记。虢孝见如此,也没声响】

问话没答,土豪颇为不爽:

【耳朵呢?找几个,难麽?有行市,看模样儿说钱】

竺岐笑笑,随口给套理论:

【先生,地面有规章。但凡客栈饭庄,不准入内。弄住了,她们罚小,客官罚大。10倍。这年头,赚钱不易。您人不错,没别的意思(地方门面,商业竞争。思虑深远,不想给人把柄)】

大约初次来江岸,不由些沮丧:

【此时,用正眼看竺岐。开口,倒也两分尊重:明白…是那意思,场活儿!有啥地方风土,给点着。小板子,拿个洋的(场活儿:会做人,懂事周全。点着:随时提醒。小板子:伙计名字。拿个洋的:1个银元)】

银元,打赏竺岐:

【当时,场面人。拱手作揖,接过谢了。虢孝前面引路,带去房间】

待虢孝返来,银元递过去:

【收着,吃点儿啥。个少年高兴,直谢哥哥。1920年,够麽?看买啥。烧饼炸油条,吃撑着】

虢孝琢磨琢磨,笑道:

【听人劝,吃饱饭】

竺岐也觉好笑:

【开店就这样儿。都中国人,两句话】

近期特殊,不想人多口杂:

【旅馆原有伙计,早晨上工。不让值夜,打发回去歇着】

时间,过6点40:

【珍味管事,做事周全。早安排送饭:炸油条、葱油饼、凉拌素食、鸡肉皮蛋粥、蒸鸡蛋羹,让带话:3位夫人多辛苦,问老板贵体金安(3位夫人:珺忻,存花,樾姀)】

大人没心思,小童可吃了开心:

【巧迦浑身难受,半口吃不下。3位女眷,饭量有限。从楼上招呼竺岐,端走分食】

给女眷送饭,也给a组带来:

【眼下情况:无论ab组,若转天工作早餐,睡珍味大厅。转天休息,睡旅馆。旅馆床大,集中1个房间,不行再打地铺。两边人员,各自守护建筑。定时巡逻,专人叫起(早饭,有自己工头。珍味管事,8点上班,有时早来。所有安排,提前1天叮嘱)】

虢孝感叹一句:

【也就咱公司,打赏见洋钱。那会子走路,闹不明白江岸多远。啥鸡肉皮蛋粥,出娘胎都没尝过。搁老家,下油地好东西!一大家子,分几个拍拍嘴。大户有底子,早起大饼炖排骨,还汤。额地先人啊,喷香油子(下油地:泛指油炸食品,含炸油条。拍拍嘴:解解馋。喷香油子:洒些香油。因为很渴望,不舍得,夸张口语)】

顺口问一句:

【给你们,分分】

虢孝颇为高兴:

【短工。咱兄弟不吝气力,干好些子别地,给院子拾掇老干净。那老爷高兴,赏碗排骨,还给饼。吃饱了,给几个钱。长那麽大,头回吃排骨。墙牙角子蹲了,舍不得下嘴。最后也吃了(墙牙角子:院子角落,僻静去处,阴暗处)】

能理解,自己童年何尝不是:

【倒背手站门外,紧攥双拳,思绪万千。若不遇见,这些好姐妹兄弟,这辈子不知啥模样】

7点,旅馆4位伙计到:

【通常情形,厨房拿饭。桌面既有,顺水人情。相告吃饱,自家兄弟。被人看得起,伙计相当受用。又见樾姀笑意盈盈,来打招呼,自去珍味(樾姀自己要求,排第1天)】

伙计吃饱,继续日常流程:

【有个心细的,自去厨房一趟。大致说了,工头当然晓得岐哥,老板跟前器重。立即让带着,不在话下】

拿回食品多,虢孝坐了慢慢吃:

【日子久了,肚子见油水,吃饭不着急。竺岐没胃口,继续整理账目。心有事,吃不下】

又来入住,一家三口:

【男人穿着一般,通常材质,大众样式。妇人的旗袍,缎子刺绣,瞧着很不错。女款浅色半高跟鞋,应该国产。24k金耳钉,瞧着体面。带浅色真皮包,手拎。妇人装束最讲究,若干行李】

个妇人想多,给意见:

【掌柜啊,我们孩子小,用不到多少地方。以前朋友住过,说可以吃饭。小孩子,小胃口】

竺岐笑笑,宽慰两句:

【两人价钱,没问题。那床老大呢】

妇人很高兴,翻锦缎钱袋:

【3天,不加钱。竺岐取个圆木牌,墨汁早标注:加一人餐。房钥匙和木牌,收押金退房还。问了储物柜,不用】

孩子餐可收钱,妇人没话讲:

【但是,必定恼火。本来朋友推荐,慕名而来。如此这般,断没好话。听口音,附近省份。竺岐做生意,看深远收益】丈夫却坐定木桌,跟虢孝聊天:

【稀奇这家旅馆,伙计咋吃这丰富?个孩子,大约7≈≈8岁,应该没吃早饭。抱了爸爸喊,要吃的】

竺岐给眼神,虢孝立即明白:

【热情招呼东西多,吃饱再歇着。先生,您别客气。那位太太,您个人招呼】

竺岐也实诚相让,暖人心:

【说话间,2条汉子回避门外。不跟这儿吃,珍味也管饭。顺水人情,将来口碑】

过7点40,老先生赶到:

【忙外出相迎,顾不上寒暄。风风火火,直上2楼(老先生:九门院使承袭,老医生)】

断断续续,赶路散客退房:

【人不多,没啥额外需求。就一位先生,询问可有旅馆专车?确实接站过来,不含送码头。不想驳人面子,翻翻记事簿。最多送件车,方向也不对。瞧瞧行李,就个手提箱。拿2包香烟,叮嘱虢孝】

工夫不大返回,拦个送菜骡车:

【客气几句,递了烟。相告住客,搭便车。个先生可高兴,一再拜谢,赶忙辞行】

再有退房的,也赶路:

【可能公司组团,自行离去】

一对外省份夫妻,逛风景:

【时间充裕,询问能否代雇车?唯恐地面生,被人多要钱。叮嘱虢孝,牌楼那瞧瞧。工夫不大,来2个独轮车。a字形,尖头处小木轮,乘客坐尖头区域。改良版猫背梁,相当a的一横。若干横,权作凳面,兼三角形稳固。2个把手朝前推,没啥速度,好过走路】

车夫2条汉子,外省份讨生活:

【扎布腰带,好几圈。衣裤本着耐磨耐脏,做买卖门面,相对干净。

略显壮实的汉子,戴个大边旧草帽:

【大襟洗褪了色,长裤扎绑腿。传统布鞋,底子较厚,整体较方,鞋头略略有弧度。鞋胆≈鞋舌距离短,盖不多少脚背。鞋子旧,光脚。21世纪,某些女款船鞋,类似】

略显消瘦的汉子:

【竹斗笠,有些年头。交领汉服显旧,破洞处缝了。长裤挽至膝盖,光脚秸秆鞋,腰带别双布鞋。半新,类似21世纪松紧口,却没松紧。自家手工,鞋底相对厚(松紧口:布鞋,21世纪很多)】

叼自卷纸烟,味道比较呛:

【狠力嘬着每一口,解乏。还没出工,累麽?心累。艰难生存,找不到方向。闹不清活了为啥,自尊心被一点点、一点点,渐渐锉没。除了吃饭,想不出更重要】

夫妻意见回来吃,比较实惠:

【拉抽屉拿烟,给2位车夫点上。2条汉子,诚惶诚恐。被尊重?都快忘了还有这事儿。太奢侈,颇为茫然。麻木到一定程度,不指望任何人给笑脸。竺岐苦出身,完全理解】

拱手作揖,开口和蔼:

【眼前走,申时六刻回来。受累算算(大约,16点半。普通百姓买不起钟表,习惯传统计时)】

2条汉子略核计,开口实诚:

【大掌柜,4个钱。家门口子设话,您看得起俺们(4个银元。设话:说话。老家口音)】

独轮费力,纯为新鲜好玩儿:

【竺岐实在相邀:东西多,一定吃饱再走】

正核计,珍味伙计过来:

【管事得报,问老板病情如何。有啥需要,请老板一定吩咐。姐姐们和岐哥,多受累(老板:巧迦。听说一大早,远处请来医生)】

大食盒又送许多,说大家辛苦:

【烧饼油条,春卷葱油饼,发面甜糕,还有带馅儿】

双方寒暄,伙计告辞:

【再请一定吃饱,才有气力远路。2位车夫很感动,也怕耽误买卖。随身布口袋,虢孝帮手,装了足够充饥。2包香烟,火柴】

敬重竺岐人品,夫妻不划价:

【若街头掰扯,3块4角≈≈4块,都可能。譬如今天2位车夫,备受尊重。无论远近路面,即便‘百转桥’,费力推过去(江岸一处风景,曲折绵延的桥)】

正经退房时间,中午12点:

【小小超过,算了。超太久,商量商量。曾有醉酒的,朋友来都喊不醒。终于醒来时,又想歇歇。多住2天】

正说话,来一位夫人:

【脑袋罩了网子,保护发型。趴了柜台面,叽里呱啦。面皮上贴些片片,却没拿下来。边说话,有掉台面。腻腻的,貌似啥油做粘合?夫人也爽气,捏起来咀嚼一番。赞一句:还可以(片片:可能水果,可能瓜片。护肤。起源无从考证,偶然现象)】

性格,竺岐有些懵:

【估摸见过世面,大致如此。夫人相告:给我个冰桶,黄油化了不大好。那个很贵的,一般人买不起,皮肤要的。还有,下午两点钟,车子接我。一点工夫,不要加钱,好不好(冰桶:小尺寸木桶,装碎冰)】

笑了回话,照您吩咐:

【夫人很满意,哼了小曲离开。望了背影,无语】

过9点,出诊结束:

【老先生交待很多,留了药。珺忻亲自陪同,吃早饭。九门院使承袭,大招牌。管事赶忙作揖行礼,挑好的上。嘴巴不问,管事立即懂:这样子名医请来,老大面子。这个寒热,大概要辰光(寒热:发烧。辰光:时间)】

才坐会儿,进来位大嫂:

【30多岁,脑后盘个大髻,竹筷子作簪。长袖高高挽起,下摆差不多膝盖。内衬粗布裙子,裙摆近脚踝。扎个粗布腰带,绕几圈。布鞋袜。肩头挂个包袱,汗满脸额。拽个男孩子,没多大(大襟&斜襟,都是斜的。大嫂的大襟,几乎大衣感觉。襟长且鲜明,一串盘扣,感觉布料压布料)】

看出劳作衣裳,耐磨耐脏:

【若干季节兼用,省钱。夏季热,忍着。冬季冷,宝贵的棉服套里边,防磨损。出远门不知啥情况,舍不得更精细。或干脆没好的】

妇人开口很低调:

【外省份过来,家务事,找不到地方住。倒也奇特:家务应有亲戚,却投旅馆。心里想,嘴上不问】

妇人面皮发红,终于鼓足勇气:

【低声相求:瞧旅馆气派,门口打听。说几块钱住一天,管两顿饭。几块钱,乡里叫做大钱。给了店,就怕回去路费。大掌柜,您开开恩。干活不怕,一个当两个。儿子11,可有眼眉,啥都会干。赏口饭,不要您钱,两天就走(眼眉:识相)】

见不得穷苦百姓如此,忙出柜台:

【直请木桌坐定,细细说话。桌面还有饭食,男孩死死盯着,喉咙咕噜不停。当然明白,说笑着请过男孩,兹让凳子坐实。好言相告:东西有的是,一定吃饱】

妇人非常尴尬,拿不定主意:

【孩子真饿了,狼吞虎咽。兹当没看见,不给人压力。笑了给妇人倒杯茶,闲话家常。相告宿舍远些,馆子大厅有地界。这阵子太忙,多个帮手没问题。让等等,您先吃饭】

出门喊一声,叫来扫房伙计:

【叮嘱几句:外乡妇道人,落地没指望。干活儿卖力,不提钱,管吃住就成。伙计立即过去珍味,问管事意见(扫房:清理客房。当地口语很多,清洁的,弄房间的,小三子,小阿弟,做生活的)】

相告放心,不是皮薄窝棚:

【包袱没贵重,开个储物箱,钥匙给妇人。确实饿极了,母子大口吞咽,差点儿噎着。见不得如此辛酸,起身回避(不是皮薄窝棚:老板不吝啬,给人吃饱饭。泛指大方。竺岐个人,口语习惯)】

工夫不大,伙计返回带话:

【多谢岐哥仗义,过去就好】

送出办公室,望母子背影蹒跚:

【不由心紧,说不出感受。伙计直白:同人不同命。阿姐的链子,够她全村,吃去过年(女眷的金项链,很有重量)】

完全赞同,说不出缘故:

【女眷也有苦出身,也经历患难。眼下衣食无忧,出入车马。为啥从早忙到晚,也有许多辛苦,吃不上几顿好的?太复杂,暂时倒腾不明白】

伙计想想,大约形容:

【大嫂晓得求人,必定弯腰。没钱出力,长眼眉。都是中国人,讲感情。要是脑筋不灵光,两天哪能办?小孩困马路,饿肚皮。人帮人心里边讲话,才有路走。不认得,好慢慢认得(困马路:睡马路。人帮人心里边讲话:人和人心灵沟通。方言,尽量国语表达)】

很直白,不由叹口气:

【我们老爷子说过:求人,得有求人的样子】

a组另3位兄弟,还熟睡:

【高强度工作,连带守夜。不打扰】

继续忙活,迎来送往:

【时间,过10点。瞥见条汉子进来,低调内敛。货场干练兄弟,曾参加许多任务。忽然来到,必有缘故。直请里间等待】

抓点工夫,简单问候:

【卫哥说了:蠢材装大葱,成不了气候。三两下,全招。请岐哥死守绵雨斋,旁的不要管。心放肚里】

瞬间狂喜,好大块石头落地:

【正好虢孝回来,赶忙交待。珺忻在大厅,引兄弟过去,自会安排吃饱。另抓些钱,让兄弟路上周全。个汉子一力谢过,实言相告:出门办事,卫哥必定给钱(桌面的前后吃了,不好看)】

神清气爽,眼亮心明:

【若非在班当值,定怒吼高歌一场。为啥?那晚林昭嗣、宗骁卫,带队相助嵩老板。死士之后,猛然想到:不知黑暗是否盯梢,会不会露底】

若黑暗力量,彻底丧心病狂:

【放弃所有利益,下狠手纵火。肯定立即盘算阴损,对付朔氏&华廷玺。灵魂苦苦挣扎,焦虑过度,却不敢表现。唯恐自己失态,惊吓众人。痛入骨髓的煎熬,日夜不停。竺岐无以自拔,猜不出真实状况。那些姐妹兄弟,若有危难?在竺岐的世界,(她)他们是恩人,是战友,是血缘亲属。生死相依】

现在好了,心里障碍全消除:

【超额满血复活,每1个细胞都在怒吼。奏响生命中,最嘹亮的凯歌。脚底涌泉穴,热流喷发源源不断,啪啪啪冲撞天灵盖。实在太兴奋,不得已坐下定神。双手哆嗦不停,倒个茶都打翻】

胃口大开,抓起大嚼:

【边吃边乐,呼呼呵呵,差点儿噎背过气。面皮涨了通红,捶胸顿足不止。啊啊啊…好大个喷嚏。食物残渣,忽喇喇扫射一片。终于上来气,呼哧呼哧,忙灌几口茶。略略定神,赶紧起身抓抹布。清理桌面。再抻扫帚簸箕,地面全拾掇】

瞬间以为去了筋骨,双腿竟然发颤:

【蹭几步,返身倚墙瘫在凳子,喘大气。刹那间,泪如泉涌】

姐妹兄弟安危,阴影缠绕灵魂:

【度分钟如年,太久太重。扩胸收腹,死死再喘几口大气…都过去了,再不必惊惶。抹抹眼泪,从未感受的幸福。太奢侈】

是否记得,8月28日:

【陌老续、薛出伏、虢孝,上午才回?一路护送仵作】

等一切办妥,将近天亮:

【陌老续、虢孝,保护仵作回家。薛出伏强忍困倦,拼死赶去货场报信。连走带小跑,信念支撑。万分幸运,搭脚力车】

再看旅馆办公室,竺岐缓过来:

【运口气,弹簧般蹿起。桌面所有餐具,中规中矩摞放。水盆涮涮抹布,再抹桌子。连带柜台凳,甚至个台钟。所有零碎码齐,台面好似仪仗队。嘴巴哼哼小曲,脚步流畅轻快。神仙境界】

又来一位中国绅士,衣冠楚楚:

【30来岁,中文带外邦话。只能听懂重点:牛油炸整鸡,瓶装葡萄酒,煎牛排,黄油蛋糕1个。马铃薯煮烂切碎,拌煮鸡蛋和黄油,瓜果丁,腌制肉肠丁。给妻子过生日,晚餐请送房间(腌制肉肠丁:火腿肠,绅士口语习惯)】

煎牛排,确实不懂:

【继续2种语言混搭,倒是抓住重点。竺岐给一句:瓜条,那就成。可痛快(瓜条:牛臀肉,做牛排没问题)】

绅士没明白:

【相告,不能菜瓜替代牛排。简单掰扯,认为不错,皆大欢喜。再叮嘱胡椒粉和盐,几分熟。半生的…兴许就那风俗。竺岐不问】

倒口没个停,大家累:

【扶扶眼镜,给外邦话。局面又尴尬,只能等着。绅士发自内心笑起来,很满意:对不起,我疏忽。请问多少钱(倒口:绅士讲话,不停切换语言)】

回话也很客气:

【吃您的,回头算房钱】

绅士那叫受用,一串外邦话:

【不知啥意思。估摸表达,啥满意?绅士再不言语,拉拉衬衣前襟,昂首挺胸离开】

虢孝半截回来,倒也看明白::

【感慨不已:要都这样儿,10个伙计盯柜台】

叮嘱虢孝,当事儿办:

【个少年飞奔厨房,不在话下。蛋糕,旅馆派人订。瓶装酒,珍味有。此类西菜没啥,中国厨一听就懂】

过11点15,a组3位兄弟:

【狠狠睡一大觉,满血复活。立即让虢孝休息,尽力睡。钧裔帮手,顶替虢孝。拿钱另2位兄弟,街面买饭食带回。相告上午特殊,举手之劳。兄弟们理解,哥哥仗义。只说才醒也不饿,等午饭便好】

随便还有啥,抓来垫垫胃口:

【竺岐叮嘱:咱两组轮流,实在职责重要。不能让绵雨斋讲话,怕人家不体谅。咱用的屋子,按扫房收拾。没啥特殊,屋里待着,别闲逛。迦姐咱股东,自己人(迦姐:巧迦)】

都知岐哥高手,千里走单骑:

【货场缠斗舟般,那叫精彩绝伦。若说休息,岐哥一直死守办公室。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白天黑夜。但凡给令,众兄弟皆服】

那张弩,可让钧裔兴奋:

【摆弄个不停,仔细收起。几句闲话,另2位码头散工和虢孝,回去房间清扫,再休息。旅馆漫画册子,翻卷了边,一并带着】

钧裔自去开水房,讨来大桶温水:

【仔细清洗餐具,坯布统统抹干。送还厨房,不在话下。珺忻返回大致形容,回房照看巧迦】

据说上午那位大嫂,干活极度卖力:

【11岁儿子,同样手脚不停。早餐的伙计,仅负责早餐。附近百姓居多,收工回家。午晚餐,另一批伙计】

午餐还是忙到飞,但是人手充沛:

【珍味管事,心情好极了。终于能歇歇,给些指令,找找感觉。樾姀也能静了心,全心摆弄油炸。出锅十分漂亮】

管事对那位大嫂,相当满意:

【私下里问珺忻,聘来帮手如何?皆赞同。大嫂用菜刀超熟练,闭眼切细丝。一点就透,无须废话。所有同事,一致认定好手。最近虽麻烦不断,生意却瞬间火爆。就这些天,营业额大幅上涨,多到吓人。管事目瞪口呆,从未遇此等现象。难道谁给大力宣传,不会吧】

管事讲话,素来谨慎:

【常研究周易,思量为人处世。闲话时,婉转表达:女眷面相慈悲,兄弟们忠义,做事符合天道。好人帮手,福气也上门。盼望常在此地,大家沾沾喜气】

再看旅馆,办公室:

【才给住客解决小问题,来位青年20多岁。利落短发,鬓角刮青茬。面相刚毅果敢,英风飒飒。单口袋短袖白衬衣,棉质浅色长裤。铜扣牛皮带很有质感,可能定做。外邦款宽皮条,绑脚真皮凉鞋。没穿袜子。结实大行囊,倒像外邦军用背包】

青年拱手作揖,开口礼数:

【给哥哥见礼,问哥哥好。兄弟远路过来,找朋友】

如此懂事,立时迎出柜台:

【相互致敬,直请坐下讲话。名字好听,旗定关。1898年生人,千里迢迢赶来。家族男丁曾在行伍,卫国战争。1900年,京师保卫战。极度惨烈,打到无能为力,打到同归于尽。家族男丁多伤亡,旗定关父亲幸存】

自幼练武,父亲教习异常严酷:

【认字读书同样,错了就打。有年少相识,全家搬来江岸。几年未断书信,投脾气。这回特意拜望,按地址寻到江东】

对方母亲相告:

【女儿辞工,曾短暂回家。说好去处很多,找熟人相帮。特意提过乡衍井,认为繁华所在,不比哪里差。当时初步设想,母亲很鼓励。具体下文,也等消息。女儿寄信回家,请街坊读信便好(江东:一条大江,东西两岸)】

舟车劳顿,赶来乡衍井:

【携当年众人合影,样貌多少有变化。竺岐思量半晌,也想不起哪一位。清扫伙计过来,也细细观察。哪怕门前问路,都没见过。不知如何相助,颇感歉意】

正好樾姀过来,还没说具体:

【双方愣一愣,相互打量思索。同时爆笑,紧跟叽里呱啦】

只能说,拐8道弯亲戚:

【旗定关的舅妈,的表妹,的女儿,正是樾姀。多年前,旗定关跟随母亲去弓州,探望娘家。大家偶然相遇,吃饭逛街购物,气氛融洽】

没找到朋友,起码遇见远亲:

【好一通哇哩哇啦,一个比一个兴奋。俨然闹钟上满弦,旁人听了头昏。竺岐当然替高兴,不插话】

住客来来往往,各种缘故:

【竺岐自去招呼。叙旧终告一段落,才想起细询问。闻听大概缘故,旗定关毫不犹豫:有啥的,我去。洗碗切菜下油,在家都干。旗定关的母亲,从不宠孩子。安排各样劳动,必须完成(下油:油炸各类食品,指劳动)】

未等反应,个后生竟冲出去:

【樾姀呼唤着,一路追去。旁人愣住:这急性子,真热心肠】

珍味那边,已经忙到抓狂:

【门前连绵大阵,又是狂欢节。众食客信念坚定,再忙也等,不吃上不走。完全不可思议】

管事又要崩溃,跑前跑后:

【没任何寒暄,旗定关飞速收桌。抓抹布,哗哗清理桌面,垃圾全进洋铁桶。不明白马上问,没工夫作揖,对话超简单。樾姀也紧张,直奔厨房。大嫂带儿子,就差飞起来】

貌似整个旅馆,住客清空:

【稀里哗啦,全跑去吃饭。还许多散客,友人小聚,家庭包桌,接风送别,商务大包桌】

临时1桌订婚酒,点菜很多:

【手法繁琐,竟没提前通知。排队长龙覆盖街面,噪音窜了脑子疼。忽忽哈哈,以为上门领奖品。伙计手忙脚乱,就差胡言乱语】

竺岐得报立断:

【a组3人,上。老续、虢孝,必须休息】

是否记得:

【门前支炉子,竹蒸屉。11点,准时出锅。菜肉大馒头,蔬菜大馒头。自打午饭连绵大阵,摆炉子地界都没。只能暂停。管事一再道歉,作揖打千,满脸堆笑。附近街坊难过,只说明天再来,离去。也有琢磨:要麽换换,吃杯老酒】

既然没馒头,干脆相告:

【掌柜啊,搞张台子,弄几个菜吃吃(街坊带朋友,小聚)】

管事的满脸堆笑,却又出汗:

【哪里还有桌子?赶忙再作揖,恳请等等。伙计捧来大桶酸梅汤,管事亲自给斟,双手奉上。火柴给点烟,笑到见牙不见眼。连凳子都没了,柜台里2张搬来。哄街坊开心:大客官给面子。挤一挤,坐这边讲话】

街坊吐个烟圈,感觉自己很重要:

【倒背手,挥挥另只手:忙去吧,有啥再叫你】

将近15点半,员工才开饭:

【个个累到傻,动嘴都嫌累。有累过的,倚靠墙壁睡着】

管事亲来,当面汇报营业额:

【这才叫,速效强心剂。巧迦眼都亮了,瞬间提精神。过往绝没可能,做梦也不敢想。不打扰养病,管事告辞】

樾姀带了旗定关,拜望巧迦:

【如实相告,全力帮手。见后生英姿飒爽,巧迦十分欣赏。好言安抚,直让坐了说话。冷不防,巧迦冒出句:你两个夫妻相,很好呀】

多年未见远亲,不由尴尬:

【一阵稀里糊涂,众人哄笑。叽里呱啦,没个停】

旗定关性情,不想多扰女眷:

【随口招呼,下楼办公室。桌面摆满饭食,热茶整壶。仅竺岐自己。老续、虢孝,一时醒不过来】

问大致状况,旗定关肝胆:

【巧迦之前说了,不要忙着回去。留这里,跟你岐哥作个伴。自己生病,仰仗大家抬举。讲话很客气,后生不推托】

旗定关意见:

【不去房间。有啥还开门,早跑了。就在办公里间,搭板床。晚上帮哥哥,巡逻值守。其他兄弟多睡睡,万一呢(哥哥:竺岐)】

1920年生活水平:

【巧迦,富二代。每天过手银子,稀里哗啦。这次额外帮手,共18位。派遣的,随机出现的。若没这18位,恐怕送钱也难拿。天下事皆有缘故,前世今生。常人,很难解读】

是否记得:

【每天下午,门前支炉子。大铁锅,竹蒸屉。杂粮大馒头,炖鱼整条&半条,或炖牛羊杂。门前大阵清空,这个继续。比平时晚,过17点】

街坊早等候,翘首期盼:

【以为不要钱,几乎一扫而空。眼下情形,鱼和牛羊杂,同时供应。店内好些桌子,也要这炖菜。过往堂吃,貌似不大注意门前。过往街坊,也没如此积极。说不出缘故,都在变】

没拿到的街坊,不由火大:

【万幸厨房多个心眼,留些牛羊杂。忙端来应急。管事作揖不停,抬手点烟,笑到鲜花灿烂。几位街坊,心理平衡。递几个碗,摆满。唯恐那个多事,全买走】

打鱼的今天可闲,竟特意再来:

【站了门前,管事直言相告:明天要多】

渔家就爱听这个:

【忙给点烟,拜年话不停。可找到感觉,管事倒背手站立,吐几口青烟。手过头顶划圈,讲解生意经。多麽辛苦,多难伺候,多伤精神。你看看,送来鱼不够,让我多难做】

渔家打千作揖,叽里咕噜:

【笑到鲜花绽放。托您福气,我们有饭吃。管事那叫受用,感觉好极了。话题远开来:三江五湖,扁担竹筐。前朝往事,炒菜做饭。渔家是否听懂?不清楚。点头似啄木鸟,您高见】

晚餐时段,a组全休息:

【b组及樾姀,大嫂和儿子,在珍味。旗定关长途奔波,里间板床睡着。竺岐精神抖擞,坐定办公方桌。扫房伙计,全收工】

终于送走,最后那桌:

【客官非常满意,几人相互搀扶。叽里呱啦不停,喝高了。管事送去门外,作揖打千。绵雨斋门前,出租车马,随时恭候。直给架上车,客官相当受用。最后那句:明天还来】

时间,近22点半:

【a组,转移珍味大厅。b组,旅馆】

大嫂和儿子,另安排:

【樾姀主动提出:跟自己,存花小童,大家热闹。大嫂很感动,热泪盈眶。生平,没住过旅馆。儿子11岁,略有不便。同旗定关,住办公里间。再搭个板床】

问大嫂意见,是否长久做工:

【个妇人激动难耐,泪如泉涌。如此一来,暂定班次。大嫂主动要求,早餐≈≈晚餐。主动要求3餐出勤,从未见过。珺忻请仔细考虑。大嫂异常坚定,只说没啥报答。开工时间,每天7点半。】

大嫂说一句:

【真没想到,这里吃饭有肉。老家过年,除夕吃一顿。盐水煮一煮,特别香。不敢煮久,怕小了。每人分一碗(怕小了:煮肉时间短,防缩水。穷苦百姓,每年一次。太宝贵)】

所有女眷,含巧迦:

【不知如何应对,相当理解。好言安抚,说家常】

儿子虽年少,很肯出力:

【早餐≈≈晚餐,成年人薪水。儿子开工时间,每天9点】

儿子给大实话:

【阿姨,我真能吃饱。太好了】

所有女眷,泪如泉涌:

【苍茫大地,人海孤鸿。巧迦当场给话:儿子,从现在开始,每天吃饱。我保证】

母子都有休息:

【每半个月,岔开休息1天。譬如母亲周一,儿子周二】

巧迦兴奋很久,更懂人心:

【给几句肺腑:大家仗义,没话讲。咱们姐妹,最好长久在一道。有饭有肉,一道吃】。

肯如此相助,情义&道义:

【好言宽慰,大家闲聊天。朔氏&华廷玺,非寻常买卖。斗争黑暗势力,才启序幕】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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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花满地】第十一章【78部分】

同样时段,过12点:

【珍味告急,管事就差上房揭瓦。a组救场】

2楼,巧迦房间:

【珺忻认为,仵作英明。敌在暗,太困难。大张旗鼓警戒,最多2名衙役,意义不大。来100人队伍,不现实。若被看穿,灾祸必到。眼下空城计,倒能骗狐狸。军师50个理由,主谋会猜60个。心乱≈智力低≈害怕犹豫≈不敢走路≈渐渐丧失,主动权】

林昭嗣、宗骁卫、密普卿,经常一起探讨:

【中国文化,历代古书。珺忻智慧,添加自我认知。巧迦还是担心:万一对方,有大胆量】

珺忻再给意见:

【那个强大势力,不想太早暴露,最多牺牲棋子。几个出头鸟,没好人。多嚣张跋扈,刚愎自用,滥用暴力,看不起中国人。我们的文化,几千年精髓。不是会讲3句半,就能冒充诸葛亮。迷信暴力,恐惧更强大暴力。迷信暗中挖坑,恐惧隐藏更深之对手。所以,会出错】

珺忻又分析,大概意思:

【听巧迦说过,仵作老家惨烈。心病所在,害怕悲剧重演。直接影响对绵雨斋事件,一切判断和行为。半夜火化死士,大清早送弩,再送枪,间隔极短。除非至亲血缘,谁管这啰嗦?内心深处,极度看重嵩老板全家。

为啥带堡哥?怕人夺枪。为啥有盖竹篓?伪装。装2个口袋,防同时被抢。势必掀盖子,才能下手。堡哥带枪,肯定不放过。搞不好被击杀。仵作严谨,关心则乱。子弹和枪,误装同个布口袋。应枪套和子弹,枪再单放】

如此这般,巧迦恍然大悟:

【泪如泉涌,感慨唏嘘。认定仵作,父亲那般亲人】

珺忻完全赞同:

【这样的朋友,一生哪怕一位,值了】

21世纪心理学:

【对老家人负罪感,为啥当时不在?也许能救几位?这种假设,模糊了现实&虚幻。不断撕扯灵魂,太难文字描述】

吃着聊着,巧迦相告:

【民国5年,江岸大城中国公司。竭尽绵薄,正式启动项目。民国6年,投资扩大厂房】

公司全名:

【漘渔囷股份有限公司(漘:水边,音chun,2声。囷:圆形的谷仓,音qun,1声)】

下属工厂所在:

【千锤滩,江岸大城】

民国7年,1918年:

【漘渔囷会议。创始者之一,轩壮哉先生,轩老板,1885年生人。泪流满面,慷慨陈词】

那段话,永恒经典:

【我中华泱泱沃土,卧虎藏龙。几千年,英雄辈出。三万六千里海疆,铁打的旗杆,铜铸的江山,岂容倭奴染指!若有一日,吾辈须慷慨赴死,共赴国难!在下尸骨,直作同胞垫脚踏梯,渡河攻城!荡尽倭奴,光耀我神州故土,告慰在天忠魂(甲午海战,甲午屠城。所有壮烈殉国的,中国同胞。1894年)】

现场,哭声震天:

【嵩老板也在,老泪纵横。当天全体通过: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目标死死锁定,岛府国公司。打趴它,踩平它,赶走它】

轩老板的亲族前辈,当年牺牲战场:

【农历辛丑年二月初六,1841年2月26日。清宣宗道光二十一年。中国南部沿海,军事要塞】

载入史册的卫国战争,天地同悲:

【共400多位中国军人,拼死抵抗,壮烈殉国。战争起因,林则徐大人禁鸦片】

民国7年,绵雨斋特别会议:

【嵩老板主动表示,个人承担来回路费。详细陈述利害,董事会全票通过,入股漘渔囷工厂。一位来自南部沿海的股东,直白相告:为中国人尊严,路费算甚麽】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2楼房间。巧迦相当自豪,滔滔不绝。珺忻猛一惊,立即明白:所谓纵火,绝不单纯。话一出口,巧迦骤然整肃,面皮死死绷紧】

大概商量:

【很有可能,黑暗势力锁定绵雨斋,意在敲山震虎。若为斩草除根,干脆纵火漘渔囷工厂。是否深远图谋,想霸占?各路黑暗势力,各自鬼算盘,才肯拼凑乌合之众】

与此同时,楼下办公室:

【整夜未睡,兄弟力劝休息。里间躺下就睡着,竺岐】

旗定关精神抖擞,站门口观察:

【个汉子不傻。强烈感受,隐隐备战状态。听说武装对峙,估摸脱不开关系。极度欣赏这里情义,一条船】

店铺伙计又来,热情招呼:

【带3盒月饼,看看是否?全要,批发价当场给。已有决断,相告数量多少。先期备妥,烦劳相告,取订金。伙计欢天喜地,一番拜年话告辞】

送去楼上,仅留1盒:

【另2盒,大家分食。诸位看官,1920年生活水平。不是随便哪个,敢这样讲话。中国人的感情,深沉细腻】

巧迦情义,旗定关十分受用:

【若散装点心,吃也就吃了。高档礼盒,没必要。回办公室照摆台面,整理账目。心底思量,快来个买主】

工夫不大,进来那一家:

【是否记得:掌柜啊,我们孩子小,用不到多少地方。小孩子,小胃口】

再加1天,好说:

【但是,妻子看见月饼。第一反应,大旅馆字号,重要亲戚很漂亮。听朋友说过】

当时买月饼,有提前分期预存:

【或找担保人,以后再付。找担保,必须拉下面子。有些店铺如此,方便不同顾客群。绵雨斋,向来给钱拿月饼。不赊不欠】

百姓想法,各不同:

【譬如久阿姨,绝不肯预存,怕店铺倒闭。也不肯找担保,不想丢面子。中秋当天,现金买5个档次】

再说办公室,妻子很满意:

【2盒,5块3角。丈夫面色骤变,紧锁眉头。很想说些啥。颇为犹豫】

妻子不傻,低声嘟囔一句:

【那大餐,吃谁肚皮(大餐:亲戚招待宴席)】

顿一顿,丈夫陪笑脸:

【要麽买些熟食,带过去】

轮到妻子,面若寒霜:

【一眼不发,斜眼打量。若开口,恐怕翻老账】

当着外人,丢不起:

【丈夫低头不语,眼神游移不定。妻子懒得废话,出发】

再说整个事件,朔氏&华廷玺:

【是否记得,8月24日?诸位看官,暂且时间回拨,表一段插话】

8月24日夜晚,施阔洋先生带队:

【轻手轻脚,料理尾活。林昭嗣、宗骁卫带队,离开旅馆】

出去不远,厢型马车内:

【宗骁卫示意慢停,莫打草惊蛇。林昭嗣正想事情,瞬间愣一愣。路边小树林,拴1头驴悠闲吃草。来时便瞧见,略感奇怪。眼下还在,认定有诈】

驴在当时,宝贵脚力:

【夜晚拴棵树,主人呢?谁半夜闲逛,钱多不在乎?不可能。许多眼睛暗中打量,那棵树。低声示意,夜幕下几条汉子,毫无破绽聚拢。灵活过猿猴,上树擒拿。捆绑装车运走,驴一并带走】

8月25日凌晨,码头临转:

【客气询问:自己招,大家痛快。帮你招,很不痛快】

个家伙,恨不能坦白祖宗18代:

【细作a,家在乡衍井。职业赌徒,单身。长年混迹小赌场,输多赢少。一段时日前,3个恶汉,直接拜访赌徒家】

出手送钱,有条件:

【监视绵雨斋。早饭时段,哪些伙计要紧。午晚饭时段,厨师行踪。嵩老板通常行踪,绵雨斋状况等等】

面无表情警告:

【盯住你,不是一天两天。有人常过来,仔细用脑筋。闭嘴办事,有好处。乱讲话,命到头】

细作a恳求给头驴,恶汉答应:

【本想麻利些,多邀功。倒霉多此一举】

8月27日,早饭伙计被打,大厨被下药:

【细作a家,一直有埋伏。27日下午,细作b出现。当场生擒】

没废话,就地审讯:

【细作b住所,乡衍井区域。单身土流氓,给大厨下药就是他。专业信鸽,传递情报。幕后老板情况,一无所知。仅见过3个恶汉】

是否记得,仵作曾判断:

【进入乡衍井地面,应有1名中国车夫,送死士一程最稳妥】

8月27日晚,细作b住处:

【信鸽带来指令,这样那样】

8月28日,将近天亮:

【另2位兄弟,护送仵作回家。薛出伏独自赶去货场,报信关于死士】

货场立即派车,火速细作b住处:

【详细禀告书建章,守株待兔。果然来个车夫,生擒,就地审讯。细作c,参与殴打早饭伙计】

细作c交代:

【将近8月28日凌晨,送死士至乡衍井繁华,自行离去。到底为干啥,不清楚。约定8月28日天亮后,接死士返回。掐算钟点,还给带着毒品,见面赶紧让注射。再送交界处,另有车接走】

细作c交代:

【那人背东西,煤油味道(那人:死士)】

虽已知晓,照样有人赶往绵雨斋:

【一片太平,早饭忙到抓狂。得力汉子,暗处守护】

至于信鸽,不搭理:

【货场给意见,书建章决断:就让对方混乱。越猜不透,我方有利】

另带人,埋伏交界处:

【8月28日上午,果然另有车夫。细作d,参与殴打早饭伙计。生擒,连人带车】

码头临转仓库,细作d交代:

【接了人,送租界地小客栈。送饭食,还槟榔。大老板手下之一,常来给药粉。细作d拼命巴结来者,去最好饭馆招待,最好的酒。比伺候亲爹还仔细(药粉:鸦片提取物)】

大老板手下,3个恶汉之一:

【快活又得礼品,醉醺醺忘形。相告细作d:老板人物,赌场见他,都不敢不给面子。怎麽样】

吃酒误事,自古如此:

【细作d全牢记,全招供】

很快锁定一群人:

【是否记得,恶霸所属家庭?逼迫久阿姨父亲自杀。逼迫怀孕女子投河,全家被逼死。恶霸本人,暴打林昭嗣的员工,敲诈老实商人。租界地酒馆,打死无辜酒客。买通租界衙门,逃弓州。

是否记得,恶霸的亲弟弟?连带个岛府女间谍,都完了。恶霸本人,岛府国朝圣。行程超出预期,主子太多任务。不知亲弟弟状况,满心哄主子高兴】

是否记得,恶霸在江岸大城:

【某个地下赌场有股份。谈不上多大规模,三教九流、龙蛇混杂。24小时营业,很热闹。从不对外挂牌营业,表面是个普通仓库。生脸不让进,除非说出谁介绍。

一段时间,恶霸手下去赌场拿钱。跟1名贴身保镖,是否带刀枪,不清楚。赌场后门进出,拿钱走人。按理说白天好,却每次夜晚拿钱】

若干细作,3个恶汉:

【口中的大老板:就是恶霸留在江岸,去赌场拿钱的人。忠厚长者相貌,尊称‘大阿爷’。恶霸的师爷(大阿爷:最大的爷爷)】

截止8月28日:

【关乎绵雨斋的4名细作,全数落网。8月29日上午,派人通知竺岐。目前所知洋瘪三,应该没额外盯梢。翻译官曾招供:外邦首领刚愎自用,不屑中国人】

再说大阿爷,正因为鬼灵精:

【信鸽带回张白纸,猜个不停?甚至以为,啥高级药水,写隐形字?折腾半晌,不过废纸】

死士和细作,仿佛人间蒸发:

【派人打探乡衍井,绵雨斋生意火爆。千算万算,料不到这光景。不见衙门,也不见报纸,更不见来人谈判】

大阿爷第1次感受:

【遇到真正狠角色。完全猜不透,对方想干啥?想要甚麽?手下3个恶汉,相互观望。唯恐丢性命,全体龟缩】

大阿爷,咬牙切齿:

【妈了个孙子,几个鸟钱?管这遭瘟勾当】

与此同时,华廷玺那边:

【密普卿意见:一定乱阵脚,越乱越好。然后】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调整时间,再看8月31日,1920年。绵雨斋】

旅馆办公室,过13点:

【珍味忙到白热化。竟用光所有餐具,食客呱呱叫。钱庄能过去的,全过去。仅剩1位管事。连绵大阵也不够,等座排大队。除非搬旅馆客房】

男住客便似商量好,扎堆洗浴:

【附近男性街坊,也跑来洗澡。连带餐饮用水,开水房压力空前。不能动。浴室老大妈派走1位,仅剩1位。还2位大妈告病假,缘故不详】

3位厨师忙疯了,极度勉强:

【厨房外空场,垒2个土灶。炒面、炒饭、炒年糕,各类油炸,女眷带人动手】

大包子忙疯了,排长龙队:

【最后1位赶去救场,旗定关。柜台,竺岐。4位扫房绝不停,就差飞起来。照样干不完】

根本没睡醒,必须强打精神:

【楼上那盒月饼,才吃2个。听说都给卖掉,剩6个全给办公室。倒杯热茶,坐定方桌】

才歇会儿,又出状况:

【1位男住客汗衫短裤,光脚冲进来。中年身形,略发福。气了脸红脖子粗,哇哇乱叫。好不容易请坐,烦劳略略平静】

亚洲国家华侨,老家中国北方:

【从浴室回1楼房间,脑袋顶了2块毛巾。被几个青年瞧见,就那麽笑起来。认为受轻视,立即冲上讨公道。力道过猛,摔个大马趴,拖鞋也飞了。青年都吓跑,男住客很愤怒。要求找回来,当面赔罪】

递颗烟,给点上:

【虽在气头,忙抬手护火,点头致意。倒杯热茶,递块月饼。当然认得,起身感谢】

相告在那国家,有华侨饭馆

【中秋卖饺子,卖月饼,中国菜。但是,家庭赚钱多,才舍得下馆子。也有店铺,可买生饺子回家煮,相对省钱。月饼分档次,须看家庭收入。最好的月饼礼盒,赠送重要长辈,或欠人情的重要朋友】

(她)他们也过中秋,蒸传统甜面食:

【个汉子大口吃月饼,夸赞不停。讲话实在:在那国家,富豪没问题。中秋炖肉,烤肉,好大米饭,搭配米酒,各种配菜,相当圆满。若条件差,蔬菜米饭。再差,蔬菜煮土豆。更差也有,随便啥,填饱肚子就好】

竺岐笑笑,实言相告:

【有穷有富,自古如此。自己老家中秋,大户摆3天宴席,戏班子唱堂会。穷了狠的,野菜杂粮,兹当过节】

问一句:

【在那边,您家应该大户】

说到心里,那叫面子:

【个汉子乐得呦,见牙不见眼。连声回应:哪里,哪里。您太客气,不敢这样说。跟(她)他们人相处,不说穷富。好东西放到,随便吃最开心】

竺岐完全赞同:

【朋友相处,给人面子】

之前不愉快,貌似也忘了:

【再给点颗烟,续上茶。个汉子受用,认定很受重视。朗声夸赞:竺先生,您是好汉。有面子】

竺岐笑笑,给一句:

【您是豪杰,好相处】

个汉实在太高兴:

【叽里呱啦,表达许多。竺岐笑着听】

头先事情,一扫而空:

【起身告辞:竺先生,我一定告诉大家,这家店最好】

相互拱手作揖,互道珍重:

【哼哼小曲,回房。这边坐下歇歇,打量月饼。还剩5个,尝尝】

没进嘴,又来人:

【1位年轻少妇,盘凤尾髻,红木发簪。特别在于,前额一排刘海。按中国传统,通常未婚如此。个人喜好】

高档材质旗袍:

【浅绿底色,整体刺绣梅花。珍珠项链,金戒指,白银编麻花手镯。黄铜件织锦缎手提包,浅色半高跟皮鞋,t形皮鞋带。跟1名男仆,1名丫鬟。带若干行李】

三两个街面小贩,挎大小竹篮:

【少年男女,衣着寒俭,都没鞋。一力试图聚拢,嘴巴叽里呱啦,兜售啥。个男仆颇为紧张,赶忙摆手驱散(有些低收入家庭,若须整日行走,天热尽量不穿鞋。在个人)】

少妇坐定方桌,开口相当直白:

【我找那王八蛋,让他死过来。讲给他,别装乌龟】

瞬间愣住,谁叫‘王八蛋’:

【男仆忙给解释:这是我家女主人,找她亲哥哥。老祖宗过去,亲哥哥跑回家,拿了值钱东西。丧葬都不见面,跑掉。老家有人此地经商,碰到亲哥哥,带一群男女吃馆子。见面很开心,满嘴酒气,相告绵雨斋包房子。我们隔壁省份,电报给知晓。这才找上门(老祖宗:少妇的祖父,或称爷爷,阿爷)】

问了姓名,查账本:

【确实有过,住些日子。但是,8月30日退房。只记得:坐船出游,过中秋。临近省份,没留联系地址】

仅仅差1天,少妇咬牙切齿:

【最好死外边,偷家里卖,给外边开销。老人磕头没辰光,找女人整年有辰光…那王八蛋,住多久】

实言相告,13天:

【两人房间,4块6。少妇紧攥双拳,双目喷火。恨恨挤出一句:59块8,发洋财,个死人哪!典当装大爷,摔河浜淹死(典当:卖家当,扮土豪)】

气氛冰冷肃穆,无人说话:

【过半晌,少妇开口:住这边,回来再讲】

2间房,貌似没必要:

【1个,如何分配?迅速转脑筋,给意见:附近公共浴室,板子铺。男客过夜,2角6分3(三教九流,别计较环境。最好低调,少惹麻烦)】

此言一出,解了男仆大围:

【女主人一路怒气,正十分担忧。少妇没声音,默许】

错过早午饭,但是此种情况:

【竺岐开口低调:晚饭店里的,给您送去】

没心情搭讪,少妇点头致意:

【望了背影蹒跚,说不出滋味】

伸个懒腰,寻思吃口月饼:

【没进嘴,又来问题。对面1层吵嚷不停,百姓口角。站门前观察,谈不上严重(办公3间所在,整座院落,东南/东北墙,交叉区域。门,朝西北)】

某位先生吃了酒,敲错门:

【不开,以为旁人占地盘。擂门震天响,开门陌生女客。两边火大,愈发不给面子。孩子哇哇哭,女客家属赶来。3条汉子不依不饶,认定居心不良。当场反扭双臂,定要送衙门】

女客十分激动,拽了孩子让看:

【指认醉汉无礼,到底想干啥?个孩童泪痕满面,抽泣不停。3条汉子益发恼火,送啥衙门?就地打落门牙,长记性】

醉汉着实惊慌,胡言乱语:

【竺岐忙给拦着,直言出手重了,小事变大。桌面取个月饼,哄孩子捧了开心。见心头好,破涕为笑】

再取个月饼,请女客尝尝:

【太太,您见大世面。男人吃酒,多半昏头。事情分大小,不是仇恨。到衙门,醉汉咋办理?没伤不见血,就为张破嘴。说强行无礼,应该没有吧…出门在外,您说呢】

取香烟,给3条汉子点上:

【众人不好意思,一直谦让。女客坐定方桌,跟孩子叽咕。再给斟热茶,请思量。个妇人态度,明显缓和】

最后意见,让给明白话:

【经此一吓,脑子清醒许多。嘴也不硬,知道说软话。见如此,众人算了。谢过竺岐,各自回房】

瞧瞧月饼,还3个:

【算了,留兄弟吧。再啥吵闹,没了】

却听背后一声:

【掌柜的,请问您,能订月饼】

住客夫妻,50多岁:

【讲话和蔼,端庄大气,老派知识分子。素雅长衫干净齐整,明显熨烫。新布鞋袜,一尘不染。旗袍清秀,点缀树叶图案,也熨烫。浅色平跟皮鞋,全新。玉镯一流品相】

瞧瞧桌面,老先生询问:

【来买卖,当然醒目。竺岐赶紧相让,每人1个。谦让几句,也想有个底。三两口,夫妻一致认同。相告难得过来江岸,2户亲戚此地。后天中午做客,2家分6盒。给全款,15块9角】

拱手作揖,互道珍重:

【打量桌面,最后1个。还吃麽】

坐定了,全心个月饼:

【眼目透过玻璃,貌似没啥问题。再瞧个台钟,心里道:应该都歇了,要麽…尝尝】

才抬手,听一阵呼呼哈哈:

【进来条汉子,30大几。大背头,油光油亮。浑身绸缎,配外邦皮鞋。戴好大个金戒指,‘福’字图案。捧个水烟袋,白铜的。腕子上,厚质地麻钱袋(麻钱袋:缩小版麻袋,穿绳)】

相告土豪的朋友:

【大哥说了,你家月饼可好。3天后吃席,来几盒】

有买卖,当然欢喜:

【忙给斟热茶,您尝尝】

大口咀嚼,很好很好:

【大哥说了,掌柜有情义,是条好汉。也想瞧瞧,何等人物】

拱手作揖,话语自谦:

【实言不敢当,您大哥抬举。几句家常,全款4盒。10块6角。一番感谢,起身相送】

再打量桌面,空了:

【转转盒子,还是空的】

当时大环境,譬如这些客官:

【花得起钱,看竺岐顺眼。好说。通常百姓,不会特意旅馆订购。大量售卖,在珍味。街面店铺,月饼分档次。最普通甜口,倒像个烧饼。还鲜肉月饼,烧饼款。肉馅儿也体面,在个人(珍味:绵雨斋的饭庄)】

再说办公室,才歇歇:

【门口2位少女,抬个竹篾大笸箩,满满鲜鱼。前高个,后矮个,走起来颇吃力。高的着男款交领汉服,袖子挽过肘关节。若干补丁,质地有些糟。布腰带。齐肩发乌黑,发质不错。黑色粗布长裤,裤脚高挽过膝盖。打赤脚,脚丫黑乎乎。相貌倒是清秀,时不时胳膊擦汗水(打赤脚:不穿鞋)】

矮个少女,男款旧衣裳:

【大襟若干补丁,袖子挽老高。下摆长,几成半大衣。布腰带。阔腿裤也补丁,光脚套草鞋。容貌相对稚嫩,草绳扎头发,马尾辫】

实言相告,饭庄外边看到:

【忙成那样,不想讨人嫌。通常送鱼一大早,咋这时段?少女实在:家里苦,无所谓辰光。不怕下水受累,撞到买主就开心。卖不掉很平常,回家烧饭。粮也省了】

偶尔吃鱼没粮,改善:

【经常没粮菜,仅吃鱼?营养不均,中国人体质受不了。很快腻。再往后,见鱼脑袋疼。且贫寒家庭,哪里舍得18种调料?清水加盐煮,大蒜都能省略。野生鱼,腥味重】

竺岐当然懂,下意识瞧月饼盒:

【没废话,全包。2位少女愣愣发呆,以为听错。几秒钟光景,疲惫面容直飞过一抹彩霞,绽放鲜花灿烂】

看品相,价格实在:

【104文铜板,每斤】

少女实言:

【给珍味送鱼的,自家阿爸。这两天不舒服,一定让休息。自幼下水,素来帮手。心痛阿爸吃苦,姐妹发狠拼命】

孝子,竺岐感同身受:

【就差眼泪下来。迅速叫个伙计,叮嘱一番。少女抬笸箩跟去】

厨房那边,女眷得消息:

【亲自招呼,笑语欢声。姐妹相当勤快,鱼全收拾,清水洗几遍。随手相帮,七七八八】

女眷很感动,唯恐少女饿着:

【碗扣碗摆笸箩,让抬回旅馆。2大碗白米饭,1碗精致素食,1碗炒鸡蛋,1碗炖牛羊杂】

办公室摆了桌子,收了钱:

【谢过便要离去。却听一句:你们的。一定吃饱,好不好】

两姐妹彻底傻眼,呆呆矗立原地:

【相互眼神,不敢相信。个把分钟才反应,怯生生坐下。拿筷子端碗,很不自然。竺岐给个说辞,门外站立】

扫房伙计感慨,直白:

【打鱼很苦的,哪里舍得好米?中秋过年,大概有。平常吃不到肉,过年咬牙烧一些。鸡蛋,过年买几个。万一来亲居,充充门面】

递颗烟伙计,直给点上:

【被高看,很感动。男人相处,在乎心】

太久太久,没吃过好的:

【全净,汤汁不剩。打几个饱嗝,竟有热茶。妹妹笑道:小辰光,吃过1次茶。味道蛮好的,就是太贵呀(小辰光:童年)】

壤驷的草鞋,有存货:

【找4双,定让带着。另裹些茶叶,3包香烟,给你们阿爸。两姐妹,一阵阵发昏。难道天底下,真会掉馅儿饼?幸福来得太突然。站了原地,满面错愕】

临行前,伙计抱来个木桶:

【女眷亲自过眼,桌面撤下干净。包子面点,炒面炒饭,一些肉,若干油炸,皆没汤汁。全拿土纸裹了,让带着】

万万没想到,姐妹当场下跪:

【竺岐哪里受得了,慌张搀了这个,扶那个。直言自己苦出身,千万别这样】

姐妹给意见,饭馆太忙:

【明早来送鱼,完全可帮手。家里条件差,不懂烧好饭。出气力,绝对没问题】

竺岐想想:

【最好跟女眷,才能学点啥。不知是否伶俐,试试吧。当下直言,问题。忙过午饭回去,晚上照顾家人】

过16点半,员工午饭:

【足够管饱。红烧鱼,杂粮饭,还撤下干净的】

1920年生活水平:

【绵雨斋,辇辙瀑锦,货场,码头办公房,员工伙食很不错。最直接,强力凝聚人心。当时的老板如此,需要勇气。一带而过】

实在太累,带饭回旅馆:

【a组,存花,樾姀,倒下就睡。旗定关没问题,力劝竺岐歇着。终于能躺下,眨眼睡着】

养病多日,精神好些:

【珺忻陪同,2层走廊站一站。正瞧1对青年男女,熟人来的。女子穿着考究,金翠玉首饰。后生朴素长衫,布鞋袜,头发梳理齐整。戴个眼镜,满面书卷气。一看做学问】

扫房伙计认得,忙跑去办公室:

【几句低声,旗定关没疑问。2人间,每天4个银元。管3顿饭,共5天。不必给5成,退房再算】

回房躺下,巧迦娓娓道来:

【学问后生有个弟弟,留洋镀金回来。弄个外邦学堂纸,带个说洋话外邦媳妇。父母一看外邦女子,每天诚惶诚恐,笑脸相迎。啥贤妻良母,德孝双全,从没要求。关系好得很,拼命巴结洋儿媳。洋儿媳呢,就带嘴吃,啥好吃啥。认定清朝晚期恐洋症,充分利用到极致】

那个家庭,很奇怪:

【兹要见到洋人,头发昏,脚发软。头几年,被一群洋瘪三骗吃骗喝。再想做生意,人影皆无。空壳洋行】

那个洋儿媳见面,中国话喊‘妈’:

【婆婆笑昏头,语无伦次:妈,您这里坐…婆婆叫儿媳‘妈’,在场中国人全傻】

弟弟自从回家,云山雾罩:

【外邦岳父如何有钱,如何社会名流。将来全家,统统外邦国,高级贵族。没见过世面的爹娘,完全掉在黄粱梦。每天想尽办法,巴结小儿子夫妻】

学问后生,每天在家读书写作:

【旁的杂务,从不过问。那个弟弟,太聪明。不经意带出来,挑哥哥毛病。啥不务正业,跟不上时代。死读书,又不是清朝?写文章,钻研啥古书,找谁拿钱?有不少老板,请我过去指点。眼下正考虑,看看哪个最好。这年头,洋行很吃香。何必在家装大傻,吃闲饭。倒是有老板,想找小跟班。看看哥哥,能不能去】

闻听洋行,爹娘找不到北:

【让大儿子别做学问,去做小弟。秀才满脑子文化,一心在学术领域,发挥特长。爹娘看不起书本,认定装傻充愣,花痴发梦。不能做小阿弟,也没关系。聪明点,嘴巴甜一些。老婆开心,多搞些陪嫁。哄好骗好,吃你老婆娘家。我们家老省钱,好不好】

真真假假,骗吃软饭:

【爹娘设想很完美,却有个坦荡儿子】

大儿子回应:

【人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我有个姐妹,父母是否答应】

母亲大怒,语无伦次:

【帮你爷爷,一个死相。穷到一堆破烂书,有啥屁用?讲啥3升米,4碗饭,不好哪样】

大儿子不紧不慢,捧起书本:

【扔来为轻贱,送来为情义,骗来为不耻。您们是长辈,恕儿子做不到。爷爷要活到,一定站我一边】

爹娘一齐暴怒,大骂不停:

【警告大儿子,少你娘大头葱。饿你10天,让你装圣贤。你爷爷学问大,有他娘鸟用!穷一辈子,整年吃不到两顿肉。清高大秀才!少来跟前讨嫌】

母亲气昏头,口无遮拦:

【我讲吧…猪头三。还没有抱来的好(猪头三:蠢到一定程度)】

火候差不多,弟弟粉墨登场:

【舌头狠过刀,慢火炖冷汤。隔三差五,不咸不淡。专挑爹娘性格弱点,针对哥哥】

曾有饭局,明白人随意考量:

【留洋才子,从不讲学问。满嘴红颜美酒,雪月风花。所谓外邦话,文法混乱颠倒,漏洞百出。再说外邦学堂地址,竟给3个版本。跟不同人交流,记不住】

但是,外邦儿媳最佳道具:

【外邦儿媳发话:丈夫吃了酒,脑筋乱,难免讲错话。外邦大学堂才子,所有教授器重,同学羡慕。自己父亲,便是学堂股东。太高看有为青年,一力促成婚事】

外邦女子开口,比圣旨还好用:

【父母一力巴结,深信不疑。个外邦女子,颇有心计。诬陷学问后生,偷自己随身财物,欲行非礼不轨。弟弟随即跳出来,大义凛然,一串莫须有罪状】

找扁担绳子,丢给大儿子:

【讨饭的做大梦,写啥死人文章?破烂书,当纸钱烧。就凭你个大粪脑筋,还想考状元?找码头,做苦力】

之前太多铺垫,偏听偏信:

【家里大闹一场,赶出门去。最后一句:死在外边,恩断义绝。所有家产,给你弟弟】

再说年轻女子,学问后生的妻子:

【多年前,订过亲。未来岳父母,姑娘本人,都满意。素日里,并没生意往来。双方有家底,互给面子。逢年过节,走动】

听了全部,未来岳父道一段往事:

【你弟弟是养子。你亲祖父,和你弟弟祖父,自幼同窗好友。当年许多缘故,抱回家。长辈所以瞒住,不想你长大,兄弟间有啥心结(学问后生的秉性,随去世的亲祖父。一位老知识分子,清贫)】

未来岳父母,当场定断:

【你弟弟,不学无术。外邦大学堂,门在哪里?那个洋媳妇,天晓得啥背景。是否外邦烟花女子,买通做戏?看你只懂做文化,挑你不擅体力营生,不懂刨沟挖地。看你一心写文章,挑你不孝顺,不懂周全,挑唆父母恨你。死读书不变通,肯定中计】

你父母,就想做江岸首富:

【白手起家,一心结交大富豪。你秀才命,不懂献殷勤。拿弟弟做比较,自然看不上。抓牢致命弱处,甜蜜嘴巴办大事。就为斩草除根,独占家产】

未来岳父母,自家出钱:

【正经领个结婚书,低调办理。岳父给一句:嘴巴甜蜜,内心狠毒,骗不到一辈子。你能成大气,英雄不问出处】

有家里亲戚,外地过来:

【岳父素来不欢喜,给评价:势利透顶,占便宜没够。长年挑唆亲戚吵架】

唯恐言多语失,返回败坏女婿:

【上一趟,岳父亲自找嵩老板,双方默契。4块钱,管3顿饭】

珺忻颇为沉重:

【这两个坏种,一定祸患。搞不好,破大财】

巧迦给意见:

【晚饭吃饱吃好。写文章吃力,熬通宵,另备点心。香烟茶叶,保证有。落难英雄,也是英雄】

珺忻下楼,叮嘱一番:

【旗定关不问,领命办事。年轻夫妻晚餐:1碗红烧鱼,1碗精致素食,1碗肉片炒香菇,1碗冬瓜紫菜蛋花汤,2碗白米饭。糕点零食果品,香烟茶叶,报纸图画书】

学问后生很感动,拱手作揖:

【有劳哥哥费心,愧不敢当。感激贵店东家,看得起在下】

旗定关立即抱拳:

【先生天下豪杰,哪里不敢当?若战火硝烟,必定疆场好汉,护国英雄,千古名扬】

学问后生,激动一塌糊涂:

【瞬间泪奔。双手比比划划,不清楚表达啥。哽咽不能成声,嘴巴叽里咕噜】

妻子当然懂,不讲话:

【一起送出门,旗定关忙请止步。拱手作揖,互道珍重】

过22点,送最后1桌:

【另小改动:办公里间a组熟睡,不打扰。b组珍味,卧具齐备。转天早晨,2组对换】

9月1日,1920年:

【早7点,珺忻过珍味。存花、樾姀,休息】

过7点,渔家姐妹到达:

【朴素却齐整,皆草鞋。送鱼,再帮手。姐姐‘阿錾’,16岁。妹妹‘磬妹’,15岁。巧迦意见:小姑娘太艰难,当天给钱。(錾:zàn,4声。磬:qing,4声)】

珺忻温和有礼,先让吃饱:

【一见面便有极大好感,说不出。迅速吃过,跟前跟后忙活】

不得不说,两姐妹极有悟性:

【家庭贫苦,被人高看,更珍惜宝贵收入。任何事情,口头1遍足够。想要啥,立即找来。珺忻感觉好极了。譬如一大早备春卷,在家做过。姐妹手快如飞,所有人暗暗赞叹(专业送春卷皮,节省时间。1920年,也有自己做。很麻烦,必须早起耽误睡眠。曾有小吃店想省钱,自己做。伙计累半死,经验不足,皮子很差。食客恼火不肯再来,毁了生意)】

厨房外土灶,早有判断:

【点火架锅热油,手指浮头一划,感受油温。一个包,一个炸,堪比电影快镜头。随时抓个碗,防笊篱滴油。通常油里炊具,沥沥拉拉许多。姐妹俩手头,绝没丁点浪费。家里苦,习惯】

一边春卷,同时粢饭糕:

【大米糯米配比,早煮熟冷却。长条木片子,连拍带捶。长条刀抹油,飞速切长方,油炸咸口(粢:zi,1声。木片子&刀抹油:个人手法,随意发挥。也有拿模子,像个木饭盒。更有1双长竹筷,全办理)】

磬妹管油炸,有条不紊:

【再加油墩子。面粉蔬菜搭配,特制带把手白洋铁模子】

2个土灶架油锅,姐妹全办理:

【4只手上下翻飞,却没半点乱子。连带炸肉,午饭用】

碗筷堆成山,忙昏头:

【这时间段,清洁工过不来。开水房汉子,早早送水。再不够,与其费力通知,不如自己运】

珍味,舍得开水碱粉:

【必须保证卫生,素来高度重视。珺忻、大嫂、还伙计,5个人洗碗。人力传送带,机械般飞速。即便如此,勉强供应】

门口街面爆满,人潮汹涌:

【过8点半,码头来外地旅游团。30多口人入住,立即吃饭。4位扫房伙计,忙到飞起。连上厕所时间,都不敢浪费】

诸位看官,您恐怕猜不到:

【这30多位,朔氏&华廷玺送来。码头朔氏最大,宗骁卫全负责。早给话工友,盯着下船谁住店。果不其然】

不知为啥,竟没导游跟团:

【早通知当地相关,接船。没见人,缘故不详。众旅客,实在火大。叽里呱啦吵一片,哪里落脚】

该着都在场,绝不错过:

【林昭嗣穿着很体面,开口受人尊敬。谈吐举止,高等教育。组团带队者,很欣赏。团成员,心底认同】

宗骁卫陪着,开口低调:

【有缘相见,不胜荣幸。我们董事长,平时东全贸大厦。那边仓库办公房,我们公司的。还有旅馆,很不错。乡衍井绵雨斋。烦劳告诉哪天回程,接您们上船】

该着组团成员,听过绵雨斋:

【带队者,更知道东全贸。双方看了顺眼,最关键所在。再瞧瞧马车,一拍即合】

实际呢,林昭嗣隐隐担忧:

【忙成那样,万一没房咋办?宗骁卫意见:赌一把,我跟着。赞同,说办就办】

4轮大马车,派2辆:

【火速绵雨斋。万幸有房,否则吵架没完】

组团带队者,某机构单位:

【观察环境,很满意。办公室,诚恳相告宗骁卫:他们不把咱当回事,没下次。感谢你们公司仗义,这是我名片。大家做朋友,一定帮你们口碑(1920年,旅客的角度。宗骁卫他们,绝对实力大公司。说白了,赢得人心,大量潜在客户)】

知道巧迦病着,不便打扰:

【貌似表功,没必要。办公室外站了,跟存花说几句。好些日子不见,姑娘泪水涟涟。个后生安慰,使劲抱了姑娘,哄孩子那样。果真孩童一般,哭了更难过】

组团带队者,过来客气:

【宗骁卫相告:内人,就住此地(内人:妻子)】

打量衣着气派,黄金大件:

【驻扎旅馆,盯生意。甭问,铁定大户少奶奶。带队者忙拱手作揖,相互见礼。时间紧迫,三两句家常,宗骁卫一众离去】

樾姀站2楼走廊,看满眼:

【那一刻,伤感发自灵魂,心情超复杂。无以言表的痛,道不出的苦。10指死死抠了护栏,举目仰天。泪水滑过面庞】

事后,华廷玺分析:

【跟导游,当然老板开销。为省钱,才异地联络。指派不当,玩忽职守。春卷道理相同:省小钱,丢大钱】

资源众多,立即新思路:

【当时民间旅游,通常不正规。几个人,弄个房子,写点啥板报。甚至不用注册,随便起个名号。相告外地有负责,可接送招待,啥费用等等。所谓草台班子,笑脸相迎,习以为常(导游:当时口语,许多版本。带路的,领队,带方向的,引路倌,向导,管事的,跟车的,跑马路的)】

再说这场面,火速报巧迦:

【幸福来得太突然,叽里呱啦没个停。瞻望远景,美好蓝图一片。恍恍惚惚,竟考虑1930年,听听也激动人心。3个女人一台戏,唯恐插不上话。直奔1940年,子孙后代都想到】

过9点15,珍味白热化:

【为啥?密普卿的意见:朔氏&华廷玺,车多人多,可以帮手。火车站又来一群,2轮/4轮送到。行李扔房间,连跑带颠去吃饭。急吼吼,唯恐错过时段。旗定关不可能睡,一直忙活(绵雨斋有马车,各种情况需要。不够用)】

早饭告急,破天荒:

【b组火速起床,飞奔救场。边跑边穿衣裳】

巧迦再得报,激动到浑身哆嗦:

【兴奋得像个孩子,手舞足蹈,语无伦次。食物给噎着,涨红面皮剧烈咳嗽。2位女眷紧张,捶背抚胸,好一阵忙活。终于气息平稳,那才叫,想要怒放的生命。顾不得鼻涕饭渣,一齐哈哈大笑。相互打趣,笑出眼泪。连带小童凑热闹(久小童,存花/骁卫的女儿)】

此时的巧迦,发自灵魂深处:

【朔氏&华廷玺,就是一家人。分不开,割不断】

过10点,剩6间空房:

【办公室,终于消停些。旗定关困到不行,倒下就睡着(巧迦那间,不算)】

以为能歇歇,来一群汉子找人:

【说简单,生意场债务纠纷。a某欠b某钱。a相告,也被c某欠债。若c肯还,就好办。b不认识c,让a搞定。等一段时日,搞不定。b某大怒,直接找c】

c也有苦衷,被d某欠债:

【白纸黑字,还有见证人签名。货款,有些数目】

今天,b某带着a和c:

【及若干帮手,直接旅馆找d某】

b某,就称‘原债主’:

【d某,就称‘皮包掌柜’。既然皮包公司,多半拿不出。不敢在家,躲旅馆。准备转天逃离江岸】

很快带来办公室,原债主意见:

【旅馆都瞧见,绝非故意为难。白纸黑字桌面,给钱。皮包掌柜浑身,就那些路费,不够零头。问钱呢?欢场红颜,大饭店包房,每天饭局,各种娱乐。货呢?根本不存在。诈骗犯】

皮包掌柜家人,早躲去外省份:

【家里,找不到值钱。此地藏身,还是抓到酒肉朋友,吓唬出来。原债主40多岁,中式对襟全套,布鞋袜。很有范儿,不怒自威】

问一句:

【给你多少辰光,好筹到钱】

回答很实在:

【酒肉朋友,欢场女子,哪个也没钱。正经有钱人,不同自己往来。唯独能算钱的,家里石窟门。老辈留的】

原债主笑笑,也很实在:

【卖了石窟门,也不够。没更多房产,对吧…我这人讲道理,咱们去衙门。你个烂命,要来没用场。里边蹲几年,学道理。囚犯脾气都不好,尾巴夹起来。万一被打死,蛮罪过的】

皮包掌柜吓傻,冷汗直冒:

【晓得牢城营手段,哪里可能捱日子。当场下跪磕头,叽里呱啦。原债主实言:你害人,我也倒霉。去衙门,公平】

用不着绳索,押走便好:

【临行问一句,住店钱可给?回答给了。原债主点点头,示意出发】

皮包掌柜大呼,给点时间:

【请让坐下,自己想想。众人都好奇,直让坐定】

终于开口:

【曾买不少首饰,赠送欢场女子。若能要来,也是钱】

原债主笑起来,点颗烟:

【很直白:你也算出来走的,瘪三到可以。送女人,女人财产。我去要,算哪颗葱?那叫抢,够阴损。你要,没这麽大面子。别废话,衙门自有道理】

皮包掌柜,却信誓旦旦:

【请人跟住,自己试试。应该可以】

此言一出,众人无奈摇头:

【自古欢场,银钱买笑。送出去,还能要回来?认定鬼把戏,想半路脱逃】

这边磕头求饶,来1位女子:

【风度翩翩,20大几。淡施粉黛,杨柳身形,容颜很不错。高档旗袍,半高跟皮鞋。轻摇刺绣缎子团扇,一派淡定。跟个小丫鬟】

所有汉子,肃然起敬:

【原债主咳嗽几声,赶忙起身相让。女子谢过落座,瞧瞧皮包掌柜,说不出的复杂表情。团扇示意:也算个男人,膝下有黄金】

原债主示意,让起身坐定:

【女子开门见山:自幼相识,老家同乡。年少家有变故,他父母帮过许多。本说结为夫妻,安稳一生。他心高气傲,每天想发大财。拿了些钱,大城市闯荡。再次相见,江岸大城欢场。倒似发了洋财。赠送礼品首饰,吃喝玩乐。

找过自己,许多叽里呱啦,说一同外省份。早感觉不对路,讲话作为,太像拆白党。他恳请考虑,旅馆等候。早年人不错,惜老怜贫。经历花花世界,变了。当年欠他家恩情,一直想还。仔细想了,是个机会(拆白党:诈骗犯)】

给示意,小丫鬟拎个竹篮:

【女子机智,不想招人眼目。篮有盖,内盛粗布包裹。打开,所有赠送首饰。女子给一句:还了,心安定。以后呢,好自为之】

千年欢场,自古行规:

【眼前一幕,难以置信。所有汉子全懵,找不着应对。整个办公室,异常寂静。原债主颇为尴尬。自重身份,不讲话】

该说的,该做的:

【再无任何牵挂,女子起身告辞。一众汉子,迅即让路。敬重人品,原债主忙起身致意】

最后一句,女子恳请:

【看别人富贵,不晓得吃几碗饭。沦落没了骨气。求您,给他一条生路】

原债主拱手作揖,态度恭谨:

【好说,好说。姑娘开金口,面子一定要给】

时过境迁,无须再言:

【给个眼神,自顾离去。还个布口袋,丫鬟一直拎着。实言相告:大小姐讲,饼和肉,给他带身边。要是你们大老爷,一定不肯放过…就是朝廷,也给吃饱才

上路。好不好】

现场气氛,说不出的悲哀:

【所有汉子,锥子扎心一般。个女子从头至尾,平淡低声。却直击人心最深处,通常被刻意隐藏那部分。沉了沉,几人低声商量。间或感慨唏嘘,摇头叹息】

终于决断,原债主开口:

【本来讨这样老婆,应当好富贵。这样吧,立个字据,房子抵债…全部摆一道,自己晓得?算了,就当姑娘面子。好自为之(意思是:诈骗所缺数目,一笔勾销)】

工夫不大,一切办妥:

【抱歉打扰旅馆,众人离去。原本皮包掌柜的路费,照样留桌面。万幸躲过一劫,吓了七荤八素,傻呆呆坐定。试图点烟,哆哆嗦嗦,灭了3根火柴。哀叹一声,耷拉个脑袋】

竺岐,不想置评:

【随意坐多久,零交流】

习武者,入睡照样警醒:

【大约听听,无关绵雨斋。接着睡,旗定关】

过11点半,珍味大爆发:

【派不出人告急。哪怕几分钟,都不敢离开。众食客情绪高涨,兹当正月十五闹花灯。划拳行令,把酒对联,雪月风花,街头八卦。所有跑堂,衣衫裤袜湿透。电风扇,没啥意义】

万幸旅馆住客,相帮传话:

【存花、樾姀,1位开水房汉子,1位浴室大妈,飞奔救场】

是否记得,2位车夫:

【a字独轮车,送夫妻游风景?烧灶煮水,运开水过珍味。七七八八,缓解巨大压力】

渔家姐妹的父亲,在家休养:

【感激善待女儿,让侄子跑一趟,又送不少鲜鱼。因保鲜问题,鱼在推荐首列,去了相当快。大厨正担忧,解燃眉之急。不劳旁人费神,个少年全办理。扫了地面,清水泼2遍。帮运2趟开水,悄然离去】

过12点半,来位先生:

【50多岁,拎藤编手提箱。花白发梳背头,形容相对清瘦。戴眼镜,开口和蔼,气质很好。却郁郁寡欢,有点心不在焉。长袖白衬衣熨烫,袖子十分平整挽起,正好胳膊肘。深色正装长裤,皮腰带有品相。黑皮鞋半新,锃光瓦亮】

给钱痛快,5天一次付清:

【任何多余不问。户部库平一两大银元,民间可当稀罕物。常人想要都难,却抓一把住店。何等样人?不由打量几眼】

老先生给话:

【年纪大,不想太累。啥张三李四,上门找来,您就当没见过。不管啥好话,别搭理,当(她)他们神经。给我清静,也是尊老。好不好】

有点明白,大约家务事:

【剪不断,理还乱。当下领命,您放心】

摘眼镜,掏个手帕擦擦:

【深深叹口气。不过戴回去,却以为多少重量。冷不丁来一句:成家了】

相告没有,老者点点头:

【坐定方桌,默默无言。点颗烟,面朝窗外】

午饭时段,店里管:

【想了想,谨慎问一句:先生,套餐不搭酒。看您心情】

正对心意,问问有啥新鲜:

【听了推荐,要1条清蒸鱼,小坛黄酒。套餐留晚饭】

竺岐想想,诚恳相告:

【晚上给您送去,吃热的。有啥吩咐,随时招呼】。

满意,默默点头:

【掐了烟,几声叹息。面皮一派惆怅,起身缓步。整个空场,惟有老者背影。用心走每一步,不明就里,横寻思套了铁鞋。借一句古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79部分】

过13点,壤驷带伙计送饭:

【求速度,2轮手推车。旅馆不能做饭,图管事一直惦记。唯恐干等下午】

旗定关熬整夜,不忍打扰:

【1碗素食,1大碗鱼,2碗米饭。拨些菜,竹篾防尘罩】

还没进嘴,来人:

【男女老少一家,大小行李一堆。面皮上,幸福洋溢。啥好光景?妇人可开心,忙不迭炫耀:隔壁省份过来。男人大场面,荣升大总管。帮好多股东讲生意,南洋国出差。男人太忙,自己带全家开心(大总管:类似21世纪,首席执行官)】

竺岐琢磨,2间房足够:

【妇人兴致勃勃,最好客房啥样子?相告不分级,同价。您家最多2间,咱们床很大。管早午饭,5块5每天】

听5块5,老人家很心痛:

【妇人很满意,顺带表扬丈夫一番。估摸5天,竟翻几个银元宝。非全新】

再听个妇人,嗓门立时高:

【脊椎骨笔直,叉腰站了问细节。竺岐满面笑容,耐心解答】

妇人相告累了,今天歇着:

【明天开始,瞧瞧江岸。是不是外边,吹嘘那样?本不想来,没啥意思。丈夫紧要位置,让看看这边风土。万一将来生意再大,顺带管了江岸市面,也不一定…那个饭,送过来(午饭套餐,含在房费)】

回话200分受用:

【夫人见过大世面,小店实在太荣幸。给您送去,应该的】

嗯,很有面子:

【打量手写菜单,研究一番。敲定晚餐】

白斩鸡整只,1元5角6:

【南部沿海风味烧鸭,整只,1元8角1】

鲜鱼过秤,妇人等着:

【工夫不大,伙计返回。整条,1元1角8】

腌笃鲜,汤菜:

【5角,招揽人心】

烧海参,1元9角6:

【清炖大砂锅,3元零5分】

妇人好奇,到底啥东西:

【几类排骨搭配,还1个猪蹄,一起炖。香菇、木耳、红枣、党参,好大一锅,香啊。听了就饿,写上】

之前已然勉强,猛听3块零5:

【老人家吓一大跳,差点摔了茶杯。忙来阻拦。妇人哪里肯,全家就为开心。啥个三块两块,赚得到】

6道菜,10元零6分:

【另加米饭,收菜付钱。妇人叮嘱:一半戌辰光,送过来(一半戌辰光:戌正初刻,20点。妇人口语)】

略想想,交待跑一趟:

【几样传统糕点。买了立送房间,父母爱吃】

附近糕点铺价单,长年备:

【海棠糕,简易版。1角2每斤,走量揽人气。店铺公道,详细注解。花多点,可做高档版。表示不必,费事等】

枣泥麻饼,3角6每斤:

【用料到位,好吃。去枣泥简易版,提前2天预订。妇人爱吃枣泥,就要它】

绿豆糕,黄油版:

【4角7分3,每斤。好品相,在客官】

之前3角6,已然受惊:

【听了黄油,老人家再也坐不住。赶忙凑过来,直说不欢喜,哪样都不要】

妇人颇不耐烦,不让啰嗦:

【啥黄油白油?都不欢喜,生意还做哇?就要这个,每样1斤。抓秤没那样准,多了慢慢吃】

大白话,竺岐点点头:

【不给意见,只看老人想法。女儿底气十足,父母当然欣慰。虽有点舍不得,很给自家面皮贴金。不由挺挺腰杆,拉拉衣襟,清清嗓子。老父亲颇为得意,站定女儿身后。跟老妻嘀嘀咕咕,夸赞不停】

妇人捋捋鬓角,左顾右盼一番:

【给指令,回房休息。一家子闻声即动,嘻嘻哈哈】

珍味烹调,自成风格:

【譬如这条鱼。大致形容喜好,大厨立有决断:切段裹面油炸,再炖。连汤汁2大碗,方能盛满。珍味给东西,公认舍得。譬如采买家禽,有大不要小。以为不聪明?广泛赢得人心(北方大厨,辇辙瀑锦派遣。譬如清炖大砂锅,很受欢迎。譬如猪肝、猪腰、猪瘦肉,一起爆炒。鲁菜爆三样,每天不够卖)】

妇人这般消费,当时贵麽:

【咋说呢?1920年街头小铺,别要求环境。2角多钱,也能坐坐。别刻意要求酒菜,堂倌自会端来。别放开肚皮,总好过没有。暂时忘却烦恼】

坐定吃饭,没进嘴又来人:

【个汉子30左右,衣着朴素,满脸愁容。单肩挎旧包袱,江东乘船来找人。解包袱,翻个扁布兜。啥呀?仅有1张照片。去年,好心亲戚出钱,兹当提前春节贺礼】

个汉子实言:

【老婆离家出走,哪里寻不见。有乡亲,此地摊贩,说旅馆见个女人出来。打扮很体面,却我家老婆相貌。老多事情,老人孩子,拖今朝才过来。您给看看,见过麽】

一打量,心底猛咯噔:

【再细打量,绝没错。万幸遇着竺岐,天生不肯戳人心窝子。咬死口,从未见过。天下类似相貌,难免。您也说了,普通人家。您乡里眼见,大户人打扮。指不定哪省过往,短暂回去】

头头是道,汉子无语:

【递颗烟,直给点上。汉子着慌,忙捧点烟右手腕,连声致谢。给杯热茶,让歇歇再回】

个汉子悔恨,哀叹连连:

【咒骂自家不停,为啥混账透顶?老婆年轻,人很好。照应老小,啥都先顾家人。哪怕一口好的】

素日里生计艰难,个汉子心烦意乱:

【白天跟乡里街坊,东家同事,点头哈腰不停。憋一肚子屈火,无处宣泄。回了家,看啥都不顺眼。吵嘴拌架摔东西,仅跟老婆。话赶话没顾忌,女人长年以泪洗面】

乡里闲汉教唆,天花乱坠:

【个汉子傻傻去赌钱,小赢几回上瘾。忙给家里买东西,以为生财有道。老婆直言相告:设局骗人,哪里让你发财?无论好话歹话,不肯回头。好运终结,开始输】

赌场淡定,输赢没关系:

【你家有田地,还有老婆。慢慢来,皆可摆台面】

个汉子倒实在,回家就说:

【老婆再无言,兹当没听见。逃走】

是否记得,8月31日:

【隔壁省份少妇,带家仆找亲哥哥?哥哥已退房,带女人坐船出游,潇洒过中秋?所带女人,眼前汉子的…只能说前妻】

那亲哥哥入住,特意让看结婚书:

【老婆相貌打扮很体面,男人十分炫耀:说新婚不久,好好领略江岸风光。女人满脸幸福,小鸟依人】

当时乡村地区,没结婚书概念:

【媒人说说,自家条件吃一顿,就算成婚。所以再领结婚书,很简单。谁那好大闲心,调查18代过往】

如此一来,名正言顺:

【女人跟那亲哥哥,合法夫妻。眼前找老婆的汉子,不知算啥。旁人很难相信:那样体面女子,肯嫁乡里村汉?多半以为歪脑筋。是否胡编滥造,敲诈钱财】

再说竺岐,唯恐个汉子心窄:

【万一跳江自尽?抑或羞愤过度,大街多个疯汉?家人咋办,吃啥?苦出身,能理解。咬死口,没见过】

心底真实,竺岐当然不肯讲:

【最好这辈子,永无相见。别再闹出人命?个汉子若能痛改前非,断绝赌瘾?兴许凑合过,另娶村里的】

竺岐明事理,不能一杆子打翻:

【女子含辛茹苦,实没活路。输倾家荡产,老婆作抵押,自古不稀罕。真那一刻,想跑没机会。赌场那伙子,穷凶极恶】

少妇亲哥哥,正经读书人:

【一手毛笔字相当漂亮,堪比大师。相貌堂堂,气宇轩昂,讲话有水平。看竺岐顺眼,有时过来聊聊。开口平和谦让,半点不嚣张。正经说到生意,条理极度清晰。如何开拓市场,稳固市场,对付竞争。环环相扣】

没多大年龄,性情中人:

【绝不接受包办,信仰婚姻自由。不料老人去世,满盘皆乱。恐怕这辈子,休想认可他的婚姻。想得开,不在乎。21世纪眼光:爱,就爱一场轰轰烈烈】

那天闲聊,高兴讲几句:

【好友的亲戚,外地开工厂,请去帮手。还家族老辈的朋友,的亲戚开买卖,也外地请去帮手。两边都给丰厚条件,请考虑。先出游,再定方向】

如今晓得原委,竺岐暗暗庆幸:

【相留汉子吃饱,江东路远。一再感激,不敢多打扰,再去找找。起身告辞,互道珍重。唯恐撞见旅馆伙计,问长问短。站门外目送,确定去远方回】

默默吃饭,辨不出啥滋味:

【极盼望那亲哥哥,出人头地。善待苦命女子】

过15点45,来1位后生:

【棒挑包袱,再手提箱,风尘仆仆。长袖对襟挽袖子,大片汗透。相貌堂堂,一脸正气。开口一句:和大哥问问,朝廷选拔文臣武将,这地界报名不】

竺岐寻思,哪家后生找官差:

【细问问,来自遥远省份。说起出门缘故,匪夷所思】

家里有营生,过得去:

【在竺岐听来:跟友人小聚,畅谈古今。朋友酒后胡言,玩笑话题。说啥江岸大城繁华,先进洋科学。特意保留科举,当今朝廷每年2次。一步到位殿试,选拔天下英才。学问好,一品二品大员】

在座诸位,权当笑话打趣:

【个后生心眼直,听了认真。做文章,非己所长。骑马征战,没问题。琢磨着,殿试大场面。那些朝廷大员,是否顺便选拔武将】

朋友一通胡诌,众人笑翻:

【兹当酒桌小品,不料有人当真】

认定旁人无胆,不思进取:

【禀告父母,定要江岸走一遭。朝廷选文官,咱瞧瞧武将。父亲大惊,以为精神错乱。民国了,咋冒这念头】

清德宗光绪二十四年:

【中国最后一次,武会试。1898年】

清德宗光绪三十年:

【中国最后一次,文科举。1904年】

后生不听,认定耽误自家功名:

【太渴望做大英雄,钻牛角尖。反正认定,江岸大城有机会。21世纪眼光: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江湖】

慷慨激昂,大丈夫立于世:

【一挥手,万马千军,百世流芳。就算啥没有,也在那洋科学城市,混个样子。父母痛苦万状,苦苦劝说。不让去一遭,绝放不下】

罢了罢了,花钱治你心病:

【千里迢迢奔波,交通工具繁多。到江岸,确实繁华。打听殿试,选拔大武将所在。小百姓不明白。文化的听懂,兹当遇着疯子,笑笑离去。终有不耐烦的,随便一指:向前走。最气派大房,朝廷选拔人才】

就这麽徒步,穿越租界地:

【入乡衍井,看不出哪里像殿试。沿途扫听,明白人摇头叹息。终撞见绵雨斋牌楼,后生能读写。细细打量,颇有场面。万一此地,跟前程有啥关联】

竺岐愣半晌,太离奇:

【朋友酒话乱开心,怎可当真?甲辰年大考,在中原(甲辰年:1904年,中原地区贡院。全国选拔考试)】

后生不由心冷,实言:

【父亲有讲:朋友买卖人,走南闯bj师多年没大考…只想生平所愿,放不下。早听江岸繁华,万一呢】

正好珺忻过来,忙相告实情:

【姑娘闻言,目瞪口呆。轻声细语开口:民国了,早没文武举选拔。您父亲唯恐急出心病,才答应如此,老人家实属无奈。您梦想中那样,万马千军出边关,征战沙场,报答天子知遇之恩,当然很好…简先生,赤子之心】

仔细点拨,说许多风土人文:

【哩哩噜噜,直讲过18点。个后生感慨唏嘘,可惜千里奔波…希望很大,失望很大。心理落差要时间,只想歇歇。暂定3天单人房】

20两银锭,全新精细:

【譬如个圆碗,装米不满留边,就那感觉。兹要拿出来,民间照样流通。给孩子压岁钱,笑昏倒】

找了钱,晚饭给您送去:

【拱手作揖,互道珍重(早午饭错过,房费原价。表达心意,赠送晚饭。在柜台)】

竺岐感慨万千,认定天下豪杰:

【珺忻赞同,十分欣赏。心底思量不停】

说到此地,表一段插话:

【回拨时间,8月31日晚。中国管辖区域,远离江岸大城繁华。地理位置偏僻,当时叫乡下】

粮田菜地生生不息,不知多少代:

【许多原生态野地,植被繁茂,树林郁郁葱葱。野生小动物满地跑,各类飞禽。连带有主坟地,或乱葬岗】

当地乡民,尽量种点啥:

【运去市里售卖,换些小钱。走路挑扁担,行麽?若不嫌费干粮,费鞋,没问题。通常熟悉的,尽量拼车同往。100多年前,江岸大城地区,河浜池塘遍地,水路纵横,那叫水乡。有些区域,走船更方便】

装船不轻松,省钱累自己:

【靠码头,自家卸船送店铺。若还有段路?给钱,有的是车。问题在于…烈日炎炎卸货,扁担挑了徒步。几百米好说,若几公里?管不了那许多,生存最重要】

再说那片乡下,没路灯:

【道路不尽人意,自行车恐怕完蛋。脚力车,看哪段路。颠簸的最好避开,土豪随意。若外地来此,夜间行路,基本找不着北。即便江岸市区百姓,也没几个来过】

那间地下赌场,就这一带:

【最早考虑租界地。八字还没一撇,租界衙门拜访。若开赌场,高比例捐税,每个月必须给。紧跟租界洋衙役,自发组团。额外管理费,每半个月必须给。再下一个,洋地头蛇。高额抽水,每星期必须给。全得罪不起,放弃】

中国管辖区域,相对繁华所在:

【房东有背景,讲话很客气:你们大生意,不要心痛几个小钱。那可不是一点房租,照样得罪不起。放弃】

最后只好乡下,恶霸粉墨登场:

【几个走卒,带手枪。跟几个洋瘪三,充场面。讲话也很客气:租界衙门都是我朋友,洋人全给面子,岛府人请吃饭。影像在这边,请看。还有这些,洋文字荣誉证书。江岸地面想混开,最好不要得罪洋人,不要得罪岛府人。以后有啥事情,自己人一定相帮。多个朋友,路比较宽(影像:照片)】

恐怕江岸历史,最具亲和力赌场:

【这家若排第2,不知谁排第1。好说,好说…入股多少,在您心意。每个月分红,一定让您满意。就等这句话,大家笑哈哈】

这家赌场,倒像居民活动中心:

【厨房食堂,休息厅,厕所。赌场管事,赌台宝倌,若干服务员,几位杂役,两位看门老大爷。吵架纠纷,协商解决。赌客非富即贵,背景盘根错节。张三讲话,最终能求到赵六。惹了不该惹的,恐怕麻烦。坚决不设看场,根本没必要(看场:赌场保安)】

赌场老板周全,相告众赌客:

【租界地大人物,有股份。搞出大麻烦,他们会出面。敝人最多经营,管不到许多恩怨。此话摆在台面,反倒清静。赢了钱,回家随意,绝没人阻拦。若想继续,欢迎。生意相当火爆】

8月31日晚,恶霸的参谋大阿爷:

【3名手下跟随,厢型马车,过赌场拿钱。向来日落到赌场,不想招人眼目。万一哪个愣头青,不知深浅?反正有枪,应该能镇住】

今天晚了些,四下里一片黑暗:

【即便赌场,传统照明法。1人跟进赌场,2人在外等。啰啰嗦嗦,大阿爷许多不满。相告赌场老板,不要考虑太久。那边一直陪笑脸,完全小买卖人】

起身告辞,不让送:

【四野黑暗,挂2盏马灯。工夫不大,莫名其妙停车。驾车2位,头也不回,就那麽坐着。厢内跟班奇怪,开门下去询问。脚才落地,貌似蹿个黑影。一头扑倒】

大阿爷受惊吓,立掀衣襟抓枪:

【敞开的车门,‘嗖’地钻进条影子。俨然地府鬼魅,浑身上下黑透。没半分丝毫声响,身手快如闪电】

不知多久,终于苏醒:

【电灯泡,亮度一般。倒是坐椅子,死死捆绑。面前所有人,全套夜行衣,黑布包头蒙脸。大阿爷吓傻】

问题很简单:

【烧绵雨斋,谁指使?刺杀乡衍井禁毒衙门,谁?威胁那家人性命,谁?数到10,让你过年】

眼前地面,一串各类工具:

【整齐排列,有汉子认真摆弄。眼角余光,感受开门。又来条黑衣汉子,抓个啥东西。分辨不出】

向来迫害老实人,头一回感受恐怖:

【大阿爷魂飞魄散,大便在裤裆。不等再问话,尽平生之力表忠心。口条快了些,语无伦次。针对绵雨斋,应该岛府人。具体联络,是个文绉绉书生。能讲好些洋话,外邦洋名。面冷心硬,做事很干脆。闹不清岛府人,还是中国人。仅晓得千锤滩岛府工厂,有他们办公室(千锤滩:ja区域名)】

殴打早饭伙计,蒙翻大厨:

【自己指使,不敢抵赖。两个洋瘪三,从没往来。啥洋瘪三主子,闹不清哪一位。您不给名字,怎麽好乱猜?自己从没想过,让绵雨斋卖鸦片。那书生,也没说让卖鸦片】

马车送死士,手下跟随:

【还自己情妇,同作掩护。得外财,情妇旅游,大约一段时间。她朋友相陪,从前欢场姐妹】

恐吓赌场老板亲戚,没错:

【就想几家人性命,作要挟。让他们滚蛋,霸占整个赌场。用洋地头蛇,逼他们不敢反抗。给时间,让彻底算清一切。若不答应,买通租界衙门,连带洋地头蛇,去家抓人。这事情,跟那书生无关。恶霸主子,个人想法。大阿爷守口如瓶,唯恐书生想分钱。面上合,互不信任】

刺杀禁毒衙门,绝没做:

【对天对地,对祖宗坟头赌咒!胆再大,最多欺负百姓。这种事,吓死也不敢。想不出哪一个,搞这天大祸患。那书生,从没讲刺杀衙门】

拼力挣扎,只求自保:

【恶霸跟大阿爷,老家同村。生死关头,啥主子不主子。甚至隐蔽去处,藏啥东西。长期盘踞江岸大城,敲诈勒索,横行不法。留足打点使用,余下运回老家。恶霸他爹笑哈哈,更黑】

问一句,很客气:

【为啥帮岛府人】

回答倒干脆:

【钱。有讲过:办了好,钱还多】

拿纸,右手5指打印:

【和蔼相告:东西太多,等下慢慢写】

感觉态度可以,问一句:

【是不是,好放我】

对方蒙头遮脸,讲话很客气:

【吃过见过,值了】

彻底丧魂,筋骨全瘫痪:

【几条汉子,一齐聚拢】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调整时间,9月2日,1920年】

过5点40,日出:

【过7点,码头。几条汉子早等候,一番寒暄。礼品赠送,只说大阿爷交待,提前中秋心意。最近将远行,西洋外邦国。大阿爷自家生意,跟老板无关。对方连连拜谢,祝财源广进。拱手作揖,互道珍重】

谁呀,生猪饲养户:

【隔壁省份走水路,送20口生猪。大阿爷爱吃,认定这家品质最好。提前孝顺洋租界,中秋快乐】

虽作恶累累,不能孤家寡人:

【但凡有些用处,势必笑脸。譬如养殖户,上回江岸相见,便给足货款。相约送至码头,竟然朔氏管辖地面】

大家很高兴,细细分派:

【过9点半,6口生猪送绵雨斋。第一时间报巧迦,个妇人很感动。叽里呱啦,跟女眷说不停。女人心,差不多。爱看爽气汉子】

厨房立有决断,煮杂粮饭:

【抓1口生猪,飞速拾掇利索。大锅炖,小锅炒,管饱管够。众人喜气洋洋,手脚忙活不停。第一时间,送旅馆。碎肉雪里红咸菜,肉片萝卜干,蔬菜丸子汤,杂粮饭。a组全叫醒,大家吃】

正说话,闯进个女子:

【失魂落魄,傻呆呆发愣。以为遭遇抢劫,众人皆起迎敌。门口转两圈,太平景象。再看这边厢,吃几口热茶,稍稍安定。偷偷瞄桌面,视线忙移地板。问多久没吃饭,回答2天】

忙给添饭捧过,女子饿极了:

【嘴巴不知叽咕啥,一把接了。狼吞虎咽,大口扒拉饭菜。嘴四周好些饭粒,腮帮子鼓鼓囊囊。打量穿着,寻常粗布,该洗了。虽无任何首饰,不至于逃难。眼见饿到如此,众人不禁心酸。是何缘故】

饱餐一顿,魂神终有依靠:

【苓柑,1903年生人。出世不久,全家来江岸。父亲跟叔叔搭档,起早贪黑,走街串巷。挑2副扁担,干炒瓜子花生。直到1916年,兄弟终于做大。2间店铺打通,售卖各类炒货,连带土产。

好光景没多久。1918年夏季,闹分家。关1间铺,叔叔全家搬临近省份,大城市继续买卖。父亲每天生闷气,脾气愈发坏起来。不知啥时冒出个女子,父亲神魂颠倒。

1919年,立夏不久。父亲悄悄带那个女人,不辞而别。仅剩铺子也关张,生活水准一落千丈。母亲很坚强,给大户做佣人。捎带给苓柑找婆家,揣摩吃饭不成问题。

那个婆家,知道苓柑家过往。表现极为刻薄,权当便宜佣人叫骂。每天累到半死,许多冷言冷语。丈夫跟死人差不多,从不给任何安慰。直到大姑子生产,回娘家坐月子。

大姑子嘴赛刀,成天一张阴森脸。开口没好话,抬手扔东西。某日,熬锅鱼汤。太久吃不到好的,多吃两碗。大姑子咒天骂地,婆婆火冒三丈,抽苓柑几个大嘴巴。丈夫照样死人,走开。

赶去柴草房,不让回屋睡觉。多个心眼,窗根下偷听。公公婆婆恶毒:有家境好的,儿子脑筋低下,找不到老婆。那家四处拜托,哪怕出钱买个儿媳。

那个所谓丈夫,素来装大傻。原先苓柑家有钱,恨不能高攀。落魄了,引发逆反心理。一不做,二不休,公婆决定:转天上门,黑一笔钱,卖给傻子做老婆。

江岸大城向北,那个婆家所在,1920年属隔壁省份。苓柑极聪明,趁夜黑摸进房间。卷些随身衣物,亡命而逃。走路连躲藏,哀求忠厚相貌搭车,下跪求船家免费。

给饭铺干3天杂工,拼死卖力。换食宿,几个小钱。给雨伞店老板娘,做11天临时佣人,几个小钱。给粉条铺子,8天短工。如此一路,逃回江岸大城。

找上母亲做工家,见着熟面孔。实言相告:老爷生意往来,过外省份帮衬。家眷还有你妈妈,一同跟去。过年肯定回来,好不好?要麽给地址,去封信?极度心灰意冷,谢了告辞。马路游荡】

没隐瞒,父亲和叔叔曾经店铺:

【江岸大城繁华所在,隽隼丘。店铺格局,街面还啥买卖。曾经的家,附近不远。也许多详细】

如此这般,必须管:

【竺岐思量,眼下人手可以。办公里间,都是汉子。樾姀仅租1个月,以后呢?难不成,拥挤巧迦房间?宿舍路远,都是汉子。最实际,货场单独女宿舍。白天辇辙瀑锦,厨房帮手。若海发部需要,也好】

实言相告:

【公水房小工作间,板子铺。说地界宽亮,快活热闹,货场。海发部跑街面,姐妹一处痛快(公水房:公共用水区域)】

苓柑这才明白,好大个联盟:

【甚至码头货场,东全贸大厦。一时间,倒不知如何。坐定办公室,低声询问竺岐】

过12点半,珍味告急:

【能救场,都过去。旗定关整夜值守,必须睡觉】

竺岐立给意见:

【刚才花姐,卫哥家的。忻姐,公司股东。先去珍味,帮手忙活。晚上洗澡,换干净。明天车送你,就跟卫哥大实话。过那边,好好歇着。这钱,腰里备着(女客洗浴时段,17点半开始)】

相告转天上午,来很多月饼:

【10盒带去码头,迦姐赠送。另10盒糕点,竺岐赠送。店铺送来,统统批发价】

问大家好,祝中秋:

【相告姐妹不容易,心心相印。有个外邦女子,言语不通,人可以。老爹常住,烦劳苓柑关照(老爹:竺岐的父亲)】

姑娘太感动,泪流满面:

【猛跪下拜,就一句:哥哥们大恩,生死相依】

忙做个搀扶姿势,直让自己起来

【铁打的汉子,泪水滑过面庞。说不出啥,姑娘自去珍味】

自来绵雨斋,还没开资:

【竺岐薪水,巧迦定。33个银元,每个月。尚未告知】

那次夜晚过来,料理洋瘪三:

【捎带抓细作a,可有印象?就那次,宗骁卫留钱。开口低调:岐哥不时之需,工钱无关。看了事小,暖人心。竺岐生性忠义,无须多少动地惊天】

再看办公室,一切妥当:

【心定,慢慢吃饭,感觉好极了。老爹那边,妹子关照。老人妥帖,才安心。想到此一节,个汉子心里甜滋滋】

再看珍味厨房:

【内心有盼头,干活200分力。剔肉刀行家,刀锋贴关节,骨肉分离。切片切丝,不在话下。所须油炸,不在话下。额外调2种面浆,肉类挂糊。大厨眼一扫,笑起来:行啊,软硬炸(21世纪,譬如‘软炸里脊’。或炸虾,面浆相对软。或炸鸡腿,炸鸡胸,炸鸡块,面浆相对硬。手法很多,在个人。苓柑家曾富贵,所以)】

渔家姐妹很佩服,一直打下手:

【不错眼珠学。截至9月2日,厨房外空地,土灶共有3个。粗竹杆搭长方雨篷,用许多麻绳,大石块基座,有高度。田字格顶,遮改良版蓑衣,好像一个个大被褥。所以高度,防火(其中1个土灶,早饭炸油条。用量太大,必须独立)】

切鱼带炸上锅炖,女眷动手:

【有桌子整条炖,没问题。还有清蒸,照样搞定。整鱼划几刀,夹香菇片、肥肉片,蒸了那叫一个香。抑或各类油炸,炒面炒饭,尽量土灶。厨师全力炒菜,减轻好大压力】

这种配合方式,小馆子没见过:

【忙到焦头烂额,大馆子才考虑。毕竟做生意,成本收益,须成比例。20世纪中晚期≈≈21世纪,外邦国唐人餐饮照搬。单门设职位,叫‘油锅’,或‘帮厨’。源于我们中国】

是否记得,弓州双家兄弟的母亲:

【长年女佣,主家心腹。月薪,14个银元】

渔家姐妹请求,领月薪:

【每天拿,恐怕花掉。2人月薪合计,24个银元。珺忻给话:早饭剩了面点,另撤下干净,姐妹带回去】

过17点15,一切妥当:

【巧迦带小童睡着,不打扰。珺忻、存花、樾姀、苓柑,樾姀房间聚会。渔家姐妹吃过下午饭,已回去。宽嫂很想过来,须盯晚饭。(宽嫂:流落江岸,带儿子的大嫂。7点半开工)】

桌小,只能木板架床面:

【炖肉,蔬菜丸子汤,杂粮饭,小坛黄酒。雅间大桌喝高了,很满意。相互搀扶离去,忘了酒。还有碗烧鸭,基本没动。图管事细心,赶忙收起留女眷。人家心意,当然受用。珺忻做事周全,悄悄包裹烧鸭。给渔家姐妹】

再看旅馆房间,苓柑郁闷难耐:

【吃几口黄酒,默默流泪。海底针,女人才懂。推己及人,感慨唏嘘。七嘴八舌,谁没故事?凄凄然,泪水滑过面庞】

樾姀很直白:

【若有好男人,一辈子】

珺忻似笑非笑:

【眼前有,好精神呦…茁壮少年郎,一身英雄气。对哇】

明白的,偷偷抿嘴笑:

【苓柑不知哪位,却听真切。内心酸溜溜】

樾姀神情幽怨:

【跟过别人…不说归不说,想起来】

不亚于一记铁棍,狠击灵魂深处:

【珺忻几乎咬碎银牙,双目似火。唯恐姐妹误会,慌忙闭眼,全力试图掌控呼吸。尽生平之力,死死压抑,颠倒分崩的女儿心。却哪里全遮掩,胸脯起伏混乱。体内气息胡窜,俨然几千匹奔腾野马。任周遭牧马人再大本领,浸透漫天尘土,完全不知约束哪一匹?傻傻晃套马索不停,无从下手】

存花察觉不对,赶忙询问:

【光景刹那变,素日里含情脉脉的双眼,瞬间暴涨。珺忻极度克制情感,低声一句:跟过又怎样?讲给他,以后你的人,都是你的。但是记牢,你也是我的人。钱,夫妻两个的。讲感情,也讲规矩。夫妻最重要啥,忠诚。人心,对哇?夫妻尊重,真感情,才好长久。不要打老婆,永远不给第2次机会】

说旁人,自己内心更苦:

【珺忻一辈子,就想托付深爱男人。为今生所爱,一切都可以。造化弄人,想起那些丑恶嘴脸,分分钟想吐。恨到咬牙切齿,每个细胞都蹿火。不知几点犯病,灵魂撕裂般纠结,汹涌若大江涨潮。恨不能天外彗星砸下来,让一切恶心肮脏,灰飞烟灭】

存花略思量,开口平缓:

【自古改嫁,老平常。小百姓有啥关系,大家看了舒服,就那样讲出来。有几个女人去问,有没有其他小姑娘,对哇?老早不认得,就算嫁过别人,又哪能样子】

大实话,皆赞同:

【讨多少老婆,每个人不一样。我妈妈讲过,好用命托付的男人,一定重感情。我爸爸讲过,看重气节的男人,会很宝贝老婆。男子汉要心胸,才好让女人佩服。抓牢啥小过错,每天帮老婆吵架,女人不服气。面子上不讲,心里边看不起。阿卫从认得,一直老给尊敬,做事情没话讲】

珺忻不由酸溜溜:

【花花最好了,有人心痛。看这边不舒服,开心是哇】

又一片打趣,叽里呱啦:

【樾姀叹口气,冷不防冒出句:花花就是讨厌。老大人抱抱,还哭呢?下次见你男人,就告他,别跟前儿瞎晃悠。爱哄,找看不见哄。瞧了就烦,酸死我】

众女眷一片哄笑,呱哩呱啦:

【樾姀冷冷给一句:就按你们,将来话赶话,撂桌面。没那毛病,乐意处,等他。不乐意,哪儿凉快,哪儿待着(乐意处:有意愿相处)】

存花笑了,故作不紧不慢:

【嘴巴老。早晚人家老婆,相信哇?小姑娘做油炸,手指头碰到。哎哟妈妈呀…个人飞起来一样,前边飞到厨房。都不晓得,啥样子两只脚,踩哪咤那个…冒火的圈圈。我想人少呀,大概抱牢排排坐,哄阿拉大宝贝(嘴巴老:嘴硬,嘴不服输)】

满堂彩,笑到喷饭:

【东倒西歪一片,直笑到岔气。樾姀面皮通红,咕咕囔囔:怎麽啦,就你有人疼】

众姐妹体面,苓柑酸楚难耐:

【更有大件黄金,愈发以为自家寒微。想起过往变故,皆因阿爸鬼迷心窍。恼火悲愤源源不断,直若穿胸透肺,隐隐乱针刺身一般,以掌控些许。微微张口,直想尽量几口顺气,散一散太久压抑。殊不知,还那样】

便好似三九季,万里雪飘之地:

【未着足够暖身袄,大口吸入冰冷,寒痛经络骨髓。愈发失散开,用少见少的热量。期盼有个木屋,暖暖的炭盆,架个小铜锅,滚开的鱼片牛肉粥。有个暖心体贴人,给1件厚厚大棉袄】

完全幻想场景,灵魂最真实情感:

【苓柑不紧不慢,目光凝滞,便好似面前坐了谁】

从未见过的木屋,万里雪飘之荒原:

【影像慢慢清晰,细节逐渐明朗。精确到屋内陈设。哪个角落堆炭,哪里大块木柴。粮食啥地界,木板床盖了啥。1920年,不懂啥时空转移,更不明白平行世界。却愈发切身感受真实】

难道某个隐形人,坐定对面:

【耐心听女眷说话。最好的听众,最绅士的教养,完全给予尊敬。恍恍惚惚,竟以为面前饭食,隐形人做好摆放。默默守候,看看还要啥。从一而终】

从未经历,全凭老辈的回忆:

【灵魂拼力挣扎,试图冲破千年禁锢,游走现实&虚幻。沉浸那温暖,无以自拔。嗓音不似少女,像极了饱经沧桑的老人。舍不下人间,最后一抹温馨。不晓得来世,谁会纪念自己】

唯一知晓北国风光,只有樾姀:

【苓柑所述场景,很熟悉。灵魂代入角色,全力填充细节。浑身磁场,深度感染周遭心灵】

你言我语,她感动:

【千里冰封之地,一望无际的雪域苍茫,孤独的老屋。姐妹4个,围坐炭火。再无寒冷,脚心涌起热流。暖呼呼,懒洋洋。酒不醉,人自醉】

珺忻给句大实话:

【阿柑啊,去那边好。更快乐】

闻听此言,樾姀陷入沉思: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总为点啥缘故】

过18点,有拜访:

【仵作、堡哥,带1竹篓果品,1竹篓河虾,2个活家禽,探望巧迦。坐办公室聊天,不去2楼打扰。讲话很客气:老嵩哥远门,看看孩子(老嵩哥:嵩老板。孩子:巧迦)】

自8月28日发烧,一直房间养病:

【基本痊愈。不过犯点小懒惰,想再歇歇。父亲辈的仵作,做事太周到。说不出,都在心里】

问竺岐意见,个汉子实言:

【刚才就说,馆子要个雅间,不让麻烦。那是忠义长辈,一定敬着。要麽办公室,您一起坐坐】

大实话,认同:

【巧迦下楼,竺岐、旗定关,一起坐席。就在办公室,做好送来。叮嘱图管事:油爆大虾,盐水煮虾,趁鲜上桌。另多安排好菜,上好酒。晚辈如此尊敬,仵作很感动】

有卖野生的,尺寸不好看:

【仵作他们所买,养殖河虾。1920年养殖条件,不能比21世纪。所遇到尺寸,当时中档水平。当天,229文铜板,每斤】

1920年,高收入家庭:

【孩子吃好的习惯,没有计算饭食概念。在她(他)幼小的心灵,认为俭朴的,换个家庭叫‘奢侈’】

中收入家庭,也不错:

【中秋当天,月饼佳肴。孩子若喜欢,拿菜当饭吃】

低收入家庭,平常真不舍得:

【也许中秋前后,孩子实在馋,咬牙买点河虾。过节想开了,油爆虾。月饼呢,尽量挑便宜。孩子多吃,大人意思意思。那滋味不好受,自己当然想吃。不想孩子的童年,太多阴影】

高档月饼,啥口味:

【没比较,没感觉。有比较,立见分晓】

低收入家庭,即便买高档:

【相互谦让。老人咬一两口,推说不饿。留给孩童】

晚辈很难过,一力相劝:

【妈,您吃呀。爸,您吃呀。老人通常摆摆手,借口年龄大,不爱吃甜。小孩子喜欢,(她)他们吃。其实晚辈自己,也不舍得。那时家庭,人口多】

还穷困的,仅考虑填饱:

【蔬菜杂粮混了,盐,一点食用油。煮锅饭,也算过中秋。更穷困也有,吃饭都成问题】

过19点,浴室:

【为苓柑,特意大木桶。内里固定凳面,泡温泉一般。可坐2人,整座旅馆仅1个。为免口舌,甚少使用。存花细心,洒些花露水。旁的女浴客,好生羡慕。打量不停,窃窃私语。神情颇为失落】

樾姀、苓柑,一起用:

【珺忻、存花,自取木盆板凳,旁边坐了说话。这种内心感受,对苓柑太重要。眼角余光,晓得陌生女子们如何。却不给关注,自顾自解乏】

暖洋洋,浑身骨节反倒酸痛:

【如饥似渴,唯恐这温暖脱逃。双手划来拨去,直想抓些生命里的依靠。水花泛起再回落,却真实撞击心灵。对这苦命女子,已然太奢侈。轻合双目,神识恍恍惚惚,不知飘去哪里。困意如潮,一波又一波。嘴巴轻声咕噜,愈发迷糊低沉。睡着了】

过20点半,樾姀房间:

【飘散肥皂香气,一片温馨。头发湿漉漉,尽量擦干。自打去婆家,没用过正经毛巾。存花有备货,随手送2条。苓柑拼力绞干头发,享受来之不易的奢侈】

争相照镜,顾影自怜:

【说不清缘故,最终聚焦苓柑。七嘴八舌,研究如何化妆更体面。毕竟明天去公司,应给最好印象。樾姀想多些,送1件棉布旗袍。珺忻送绣花鞋,存花送织锦手提袋。再啥小零碎,譬如发簪袜子,大家凑一凑】

送来葡萄酒,大桌喝高了:

【剩2/3瓶,留台面走人。图管事眼尖,忙收起来。另1大碗炒五花肉,请厨房额外制作。早明白一点:若没这些好人相助,恐怕】

再看苓柑,默默流泪:

【早年家道兴旺,此类饮食没啥。今朝摆面前,说不出的落寞,道不尽的苍凉。众女眷当然懂,聚拢许多宽慰。抱了肩,哄孩子一般。甚至哼哼起儿歌】

内心深处最柔软部分,承受不起:

【死死抱了珺忻,俨然孩童依偎母亲。无声无息,泪水止不住。唯恐这一刻甜蜜,刹那烟消云散。如何追,能找回麽】

4位女眷,默默无言:

【倚靠床面,或盘腿而坐。说啥呢,找不着言辞。女儿家,海底针。姐妹的心,这一刻最真实,力量空前。将来,谁能猜透】

樾姀烦闷,随手点颗烟:

【苓柑幽幽接道:妈妈讲过,女人会抽烟,一定有故事。这年头,活下去老不容易。女人家,大江里小船,哪里才好停靠】

一句话讲对,金苹果掉银网子:

【所有女眷,灵魂最深处共鸣。说啥呢,照旧找不到言辞。樾姀狠狠嘬两口,面皮一派茫然。苓柑不说话,拿1支点上。鼻孔轻轻溜出两行青烟,默默闭眼。往事不堪回首】

相告在那婆家,每天被欺凌:

【无以排解,唯有偷偷藏些烟。夜深人静,独自倚靠院落墙角。大部分时间,想念母亲,怀念曾经那个家。成日以泪洗面,无人倾听】

无论多累,不给吃好的:

【饮食不同,不同桌,甚至故意不给饱饭。公公婆婆,常指桑骂槐:哎呀呀,这样普通饭,大户小姐吃不惯的。人家门槛高,老早有底子。啥鸡鸭鱼肉,早吃腻掉。咱们不好强迫人家】

(她)他们清炖鸡,白米饭:

【咸菜野菜杂粮,给儿媳。所谓丈夫,从头至尾装孙子。开始假慈悲,陪苓柑吃点。总说不饿,饭量小。背过脸,偷偷吃好的。策划卖苓柑换钱,他没意见。算哪门子夫妻】

那大姑子,早年一面之缘:

【当时家道正盛,绝不敢废话。大姑子未婚夫,献殷勤没个完。满口吹捧苓柑的父亲,如何白手起家,如何商界传奇,如何吾辈楷模。相见恨晚,直想认作干伯父。苓柑父母,误认这家不错。高档宴席招待,认作干侄子】

家道衰落,嫁过去:

【已经大姑子丈夫,见面嬉皮笑脸。讲甚麽:千金大小姐,佣人还没请到。大家肚皮饿,做饭吧。过几天,我请3个管家】

废话忍了,跟来厨房喝五吆六:

【一力躲避,就差吵架。大姑子风火般冲进门,嘴巴骂不停。好几个大耳光,彻底打傻苓柑。大姑子丈夫,立即逃走。公公婆婆跑来,许多难听脏话。所谓自己丈夫,门口看一看,出去找朋友】

大姑子暴怒,骂甚麽:

【真以为你家还有钱,穷讨饭的!千金大小姐,背1000斤大便!你老娘呢,她不是大户奶奶麽?我男人做侄子,发你祖宗大头梦!口袋呢,翻10两银子看看!你好像有个,有钱的叔叔,对哇?会不会,借给你呀?8辈子没出息,烂山芋的种!假装啥高级大菜?记牢,我就是你祖宗】

太恶毒,如此侮辱别人父母:

【所有女眷,怒火中烧。樾姀当场发作,一通叽里呱啦:人活一世,凭啥受这鸟气?要不咱家落北,轮那货说三(落北:落,lào,4声。说三:废话太多,嚣张)】

樾姀着急,语速快:

【许多老家方言,旁人一头雾水。珺忻给一句,很现实:碰到老实,往死里欺负。一定再碰到凶的,横着吃,恶着打。困牢眠床,当祖宗。天道,没有不还的(困牢眠床:就躺在床铺,纹丝不动。这里指更凶恶,吃定小喽啰)】

存花面无表情,设计场景:

【如果阿卫,是你亲兄弟。早打上门去,拆掉他房子。统统敲烂掉,绝对生记性】

疼惜苦命女子,略略点卯:

【一力相劝尽量吃,都是你的。炒五花肉】。

3位女眷共出钱,凑24个银元:

【相告带着,做个人情,吃个东西。苓柑大惊,拼力推脱。好一番掰扯,方收下。谁知跳下床,下拜磕头。众姐妹慌了,一齐蹦过去搀扶。直说自家姐妹,万不可如此】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80部分】

是否记得,9月1日入住:

【来自遥远省份,少年郎。因朋友酒后胡言,跑来江岸做武将?简会卿,1901年生人,19周岁。此时在珍味,堂倌安排中央区桌子。自斟自饮】

大盆炖鱼段,1元3角5:

【中上档次黄酒,1元6角6,小坛。另1大碗米饭】

当地报纸,边吃边读:

【不抬眼便知面前来人,自说自话坐定。娇滴滴开口:先生,您自己啊?要不要奴家,陪您吃一杯】

早在老家,便知晓类似勾当:

【父亲很有阅历,曾叮嘱许多。个少年郎,绝非刚愎自用之辈。目光还在报纸,随口一句:您受累,找别人】

女子发出‘哎呦’一声:

【故意拖长音,看看后生反应。问题在于,没反应。有点不知所措,哪能这等十三?软语温存接道:这样英俊阿哥,哪能不解风情?小阿弟,拿个杯子(十三:脑子有病)】

旁门左道,珍味都明白:

【看在客官缘故,不好冷落。壤驷送杯,也想瞧瞧后生,几斤几两。继续读报,客气也没商量:您受累换个桌子,好吧】

壤驷默默点头,十分敬佩:

【等着,不讲话。那意思:您,是否来张桌子】

女子面上挂不住,挥手示意:

【撂了杯,壤驷走开。女子开口端庄,吐字清晰:干嘛呀,害怕?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目光不离报纸,很干脆:

【吃酒用菜,不用灯】

女子差点骂人,面皮一派肃杀:

【恶狠狠瞪一眼,起身离开。那边汉子都瞧见,相当敬重。壤驷立即反应:有麻烦。众人皆赞同】

从始至终,不对视:

【眼角余光有感受,中式圆领大襟,马面裙,色泽不炸眼。盘发髻,没啥首饰。简会卿不傻,隐约感觉没完。与其骗去啥地界,干脆以静制动。是福不是祸,没啥好怕。问堂倌,要些图画书】

薛出伏当班,主动过来致敬:

【简会卿很客气,直请坐了说话。一番商议,不在话下】

晚些时候,零星几桌未走:

【来2条汉子。满脸七个不含糊,八个不在乎。大剌剌坐定,俨然寻仇。个后生,目光不离书本。就一句:有话说】

2条恶汉,不由惊奇:

【打量年龄,没多大。如此淡定不服气,啥来路?其中1个开口:小兄弟,看样子,大户家少爷。听说,很不给面子。出门在外,谁家地面,要懂规矩】

另1个开口,更直白:

【我们做生意,买些东西就好。少爷有家底,不会帮咱们,计较几个小钱,对哇】

继续图书,不对视:

【就1个字:说】

2条恶汉,几近傻眼:

【出来捞世界,不少年头。从未敢想,还有这一款?换普通旅客,早丧魂】

1条恶汉,掀开衣襟:

【有把手枪,那叫十分得意】

眼角余光,知道:

【很平淡一句:外边说话】

不紧不慢,过柜台:

【轻松聊天,给饭钱】

门口,另蹲3条恶汉:

【带竹筐布口袋,眼神交流,立即跟上。1中5包围,呈扇形分布。匀速前行,方向旅馆。旁门左道愈发得意,啥了不起?亮手枪,乖乖听话】

远处路灯,疲惫无奈:

【尽力散发那抹光亮,却不抵夜幕深沉。画风骤变,竟以为横空出世一道闪电,爆裂整个黑暗空间】

还不到1秒,带枪恶汉右臂被擒:

【根本不知所以,枪被夺。外力直如火蹿汽油,眨眼罩笼全身。反抗力‘唰’地一声,灰飞烟灭】

譬如瞬间停电,就那感觉:

【中枢神经基本归零,紧跟裤裆一脚,跪摔。那种钻脑髓的剧痛,不知如何形容。痛到麻木扭曲,没声音。趴地面蠕动不停,俨然垂死挣扎的蛆虫】

毫无惧色,杀将过去:

【敢问哪一位,简会卿。统共1把枪,带枪头1个倒霉,闻所未闻。不得不硬着头皮,试图围攻】

寻常人体,难不成机械装置:

【21世纪电影,某些高手。眨眼蹿至面前,贴身近战。就那感觉。100年前,天赋,悟性,苦练】

左手化掌为刀,横劈:

【第2个恶汉,鼻梁骨断,当场昏死。夜色里,无声无息。以为地府幽灵,前来索命。寻常人,哪里承受这般惊吓。余者惊恐,踩弹簧一般,亡命而逃】

古书有云:

【鹘眼鹰睛头似虎,燕颔猿臂狼腰。疏财仗义结英豪。爱骑雪白马,喜着绛红袍。背上飞刀藏五把,钢枪斜嵌银条。性刚谁敢犯分毫。李应真壮士,名号扑天雕】

古书有云:

【天罡星三十六条好汉,排名十一,天富星。人称扑天雕,将种李应】

没有不还的,自古如此:

【凭空蹿出条影子,夜幕下哪里分辨,直以为勾魂鬼魅。影子左臂化勾,电光刹那向里拽条臂膀。右掌化锤迎脑壳,就一下。第3个昏死。敢问来者何人,旗定关】

古书有云:

【两眼露光芒,声雄性气刚。刀横三尺雪,甲耀九秋霜。舍命临边塞,争先出战场。人称天目将,彭玘最高强】

古书有云:

【地煞星七十二条好汉,排名四十三,地英星。人称天目将,将种彭玘(玘:音qi,3声)】

哪里走,但见影子闪烁:

【闹不清啥,竟被拽个大马趴。越想挣脱,勒越紧?套马索!敢问来者何人,効丰】

古书有云:

【虽是登州搜猎户,忠良偏恶奸邪,虎皮战袄鹿皮靴。硬弓开满月,强弩蹬冲车。浑铁钢叉无敌手,纵横谁敢拦遮,怒时肝胆尽横斜。解珍心性恶,人号两头蛇】

古书有云:

【天罡星三十六条好汉,排名三十四,天暴星。人称两头蛇,将种解珍】

即便满地爬,拼死想挣脱:

【发奋窜起身子,完全同归于尽架势,一头撞去効丰。只听呼一声,一棒打翻。敢问来者何人,钧裔】

古书有云:

【性格忘生拼命,生来骁勇英豪。赶翻麋鹿与猿,杀尽山中虎豹。手执莲花铁镋,腰悬蒲叶尖刀。腰间紧束虎筋绦,双尾蝎英雄解宝】

古书有云:

【天罡星三十六条好汉,排名三十五,天哭星。人称双尾蝎,将种解宝】

第5个恶汉,腿脚最快:

【飞一般,几乎逃出生天。以为撞正隐形墙,整个身子向后飞。眼前一黑,当场昏死。敢问来者何人,陌老续。拎个粗大擀面杖,兹当破城槌】

古书有云:

【狰狞鬼脸如锅底,双睛叠暴露狼唇。放火杀人提阔剑,鲍旭名唤丧门神】

古书有云:

【地煞星七十二条好汉,排名六十,地暴星。人称丧门神,将种鲍旭】

赶时间,早备套马索:

【迅速反套手腕,口塞布,扔4轮马车。押送马棚木屋旁,再牢固捆绑。打量皆昏死状,照样留看守】

头先那鸽子,也被擒拿:

【押送马棚木屋,让坐地,简单问话(鸽子:之前搭讪简会卿,那女子。探路者,下钩者)】

竹筐布口袋,所谓南北土产:

【譬如值1个银元,张口100银元。不给,棍棒伺候】

以为普通敲诈,打一顿滚蛋:

【不料筐底层,鸦片提纯物,还衍生产品。个女子着慌,当场下跪磕头。失神无惊冒出句:死掉人,没我关系。那些…他们做的】

坏了,言多语失:

【旗定关平静开口:问你了麽,咋这心虚?死谁啊】

立即反捆女子手腕,扔4轮马车:

【个帮凶,彻底吓傻。回办公室,如实禀报。死一般沉寂,本以为街面小鬼。看来,性质全变。一片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再看巧迦,尽量保持平静:

【竺岐低声安慰:没事,好些人呢】

才安生两天,真的怕:

【闻此言,心底有了胆气。默默示意】

打量台钟,过23点半:

【仵作意见:夜长梦多,就地审】

正商量,外边慌张来报:

【有个发了疯,咬死那女人】

巧迦受惊,珺忻立即陪着:

【马上回2楼,旗定关紧跟守门口】

竺岐抄棍,飞奔空场:

【冲出门一刻,仵作还不忘给示意:保护巧迦】

众人赶去,迟了:

【颈部大动脉,血淋淋,没得救。再瞧咬人的,满嘴脸血,没动静。仵作大惊:撬他嘴。晚了,咬人者已死。服毒】

以为恶汉皆昏死,不够警醒:

【已然如此,责备谁都没意义。颠覆百姓思维,新概念。这堂课,刻骨铭心】

仵作细查验,没注射痕迹:

【当场定断:不用鸦片毒,骨干之一。那女子也没,应得了好处,再黑暗暴力要挟。也可能,哪个相好】

咬人者对襟衣领,藏毒药痕迹:

【却未动,略奇怪。再查女子,有个便宜项链。断定项链坠,自杀用毒所在。略思索,给意见:唯女子,没堵口。示意,咬出口里布团。以为逃脱,女子当然拼力。先灭口,再自杀。因被捆绑,吞女子携带毒药,更快更便利。那主子深远:万一失手,说不定互助,杀身灭口】

仵作迅速冷静,给意见:

【那4个,没毒药。喽啰,意义不大。唯此二人,晓得内情。咬人的,可能啥把柄,在他最怕人手里。寻常百姓,没这胆量。除非家人性命,或啥缘故,才敢以死相拼】

咬人者,简会卿印象很深:

【之前蹲门口,3个之1。背竹筐不开口,目光冰寒,默默跟随。効丰、钧裔擒拿,印象更深。套马索拖着,照样拼死顽抗。没谁听此人讲话,中国人面孔而已】

仵作意见:

【死者必须火化,快。4个喽啰,马棚关押。防黑夜,同伙营救。一定天亮,转运禁毒衙门。口供之前,绝不可声张,也不可牢城营。防派遣死士,以为囚犯,入狱灭口】

古书有云:

【万卷经书曾读过,平生机巧心灵,六韬三略究来精。胸中藏战将,腹内隐雄兵。谋略敢欺诸葛亮,陈平岂敌才能,略施小计鬼神惊。名称吴学究,人号智多星】

古书有云:

【天罡星三十六条好汉,排名第三,天机星。人称智多星,将种吴用】

堡哥极沉重:

【一次6个喽啰,够狠。才有眉目,死2个。找元凶,不知多少代价】

迅速决断,分派众人:

【万一啥变故,势必应对。现场局面,须仵作出谋划策。堡哥主动请缨,自己走一趟】

古书有云:

【天上罡星临世上,就中一个偏能,都头好汉是雷横。拽拳神臂健,飞脚电光生。江海英雄当武勇,跳墙过涧身轻。豪雄谁敢与相争。sd插翅虎,寰海尽闻名】

古书有云:

【天罡星三十六条好汉,排名二十五,天退星。人称插翅虎,将种雷横】

虢家哥哥,虢孝主动请战:

【跟随相助堡哥。说不出啥,惺惺相惜】

古书有云:

【万丈孔殷落遥山,璜玫辅景豪杰欢。粱膏绣锦纳锡地,千古浔阳傲绵川】

古书有云:

【地煞星七十二条好汉,排名六十八,地进星。人称出洞蛟,将种童威】

虢家弟弟,虢远就一句:

【起小共进退,生死一处】

古书有云:

【舟帆蓑橹黎庶先,盐米铜柴葛巾贤。茫苍更路渔为隐,江海雄夫水作田】

古书有云:

【地煞星七十二条好汉,排名六十九,地退星。人称翻江蜃,将种童猛(蜃:shèn,4声)】

也好,堡哥带去火化:

【办公室桌面,还许多饭食。叮嘱众人,一定吃饱。最快速度,狼餐虎咽一番。不知滋味】

仵作跟竺岐,留守办公室:

【仵作意见,莫招人眼。站定巧迦房外,岂非暴露担忧所在?下来空场,反正早有梯子。皆赞同。旗定关倒提棍棒,带队巡视各处】

简会卿很兴奋,太喜欢这场面:

【精彩过演义评书。主动请缨,跟随相助堡哥。仵作有阅历,叮嘱带队,死守马棚。黑暗势力若盯梢,意在活人。个汉子开心呦,活这麽大,就渴望不平凡】

派人手,钱庄共同防守:

【禀明巧迦,完全赞同】

8月28日凌晨,纵火死士:

【现在,9月3日凌晨。不得不说,巧迦强作镇静。开口讲话,身子发抖。多年养尊处优,哪思量这恐怖光景】

好在众女眷,安心打气不停:

【许多姐妹兄弟,更有仵作谋略,定保咱家平安】

想起2把手枪,兹让放枕边:

【珺忻认为不妥。若正黑暗睡觉,女人家心思,不一定那般强悍。万一紧张手抖,乱打出去。坏人没伤到,自己人倒霉】

有道理,对枪一知半解:

【樾姀意见:找野外,熟练枪法。拿它做朋友,再放枕边】

巧迦倒是变通:

【即便睡觉,保持亮灯。都认为不妥,反对。外边看里边,一清二楚。深更半夜,唯独某间客房明亮。等于告诉敌人】

转18圈,略略定神:

【正常睡觉,不亮灯。存花、樾姀,过来做伴。打地铺,没问题。巧迦很感动】

空场角落,那匹骏马:

【极安静,自顾吃草。略打量,仵作给意见:此马灵性,得亏早有准备(黑夜里,骏马懂报警。嘶鸣,踹蹄子。正常住客出入,不搭理。说不清)】

巧迦确实吓坏,想吃甜:

【有月饼,别人都不饿。狠狠咬几口,照旧心跳厉害。众女眷找轻松话题,讲有趣故事。哄孩子一般,照顾慢慢睡去】

樾姀带来几个炮仗,超大尺寸:

【街头买的,说很管用。姐妹认同,低声商量。至于手枪,香芹相对明白,且胆子极大。人在元进里】

存花想想:

【苓柑过去,是否替来香芹,暂且绵雨斋?众女眷低声核计,不妥。华廷玺骨干,苓柑毕竟新人。还不知分哪里】

曾细问过仵作,珺忻讲解:

【樾姀胆大,主动担当。若危及性命,或怎样,自己开枪。管它准不准,所有子弹打坏人。总有哪个,能打着。眼下状况,没更好选择。最终敲定】

再核计,有决断:

【苓柑行程,暂且延后。7点早天亮,门窗都在视线范围。巧迦、小童,安全】

珺忻、存花、樾姀、苓柑:

【4人过去早饭,全天帮手。虢家兄弟整夜远路,必须睡觉。一切敲定,立即休息】

办公室,仵作冷静分析:

【但凡有点脑子,势必考虑一点:自古征战,胜负皆可能。一次6枚棋子,迫不及待。真肯搏命,不过才1个。那女子还没怎样,立要招供。墙头草,随风倒。有啥意义?

恐怕,可用之人极少。培养,须选拔,耗时间。所以阿猫阿狗,全来凑数。心急上火,兵家大忌。喽啰不见,主子一定抓慌。难不成,派使者问问?越猜不透,越没胆,越出错】

竺岐完全赞同,仵作再分析:

【那好,以静制动。任你攻,我死守。放箭,砸石头,砸木头,浇油点火。耗对方时间,士气,心智,耐心,钱粮。让他自乱,乱必生变。保绵雨斋平安,应首选】

仵作深深忧虑一点:

【禁毒衙役行踪,对方了如指掌。盯梢,就凭那些鱼虾?几名衙役,不同线路。想掌控全面,一两天绝不够。势必精干带领,若干队,分头行事】

衙役本身职责,打探跟人:

【街头土棍,独立完成?只怕败事有余。看今天,就1个干练。特意蹲门口,装小三子。就为栽培针对绵雨斋,5个新兵。顾虑失手,自己脱身方便(小三子:小跟班)】

那女子没胆:

【凭她,没资格行刺。盯梢,都能漏底。势必哪个经历的,八成跟她相好,吹嘘扮演。不是咬人的,却早清楚。势必灭口】

行刺,一定骨干带队:

【小鱼虾,跟打便宜人。有3位兄弟,同夜遇害,不同地点。杀害手法,皆不同】

仵作定定神:

【只有真傻子,或极度自负。才今天害1个,明天害1个。那是公门,但凡此等,势必搜捕。明白人,尽量一天完成。拖越久,越难下手(公门:官府衙门)】

竺岐接一句:

【您意思:最多3骨干,剩都小鬼】

仵作默默点头:

【5个兄弟丢命,看来真着急。顶风,也得办。主子,肯定不冒险。咬人算1个,还2个(5个兄弟:一共5位禁毒衙役,遇害)】

竺岐接下去:

【您意思…还两次麻烦】

仵作想想:

【不一定。以为蒸笼水汽,一次没6个,主子一定怕。骨干也是人,是人就懂回避凶险。咬人那够狠,不照样逃?有可能,暂放绵雨斋】

下边话,竺岐已然料到:

【仵作沉重:通常逻辑,应尽快藏身。就不藏,反其道而行之。跳常理布局,兵行险招,对付禁毒衙门。自古常见,出奇制胜】

仵作意见:

【还可能,暂时潜伏。持续兴风作浪,早晚漏底。那主子若明智,当如此】

仵作意见:

【4个喽啰,不管做啥,绝不能牢城营。囚犯闲来无事,相互吹嘘,自古如此。哪个轻罪听了,用心牢记。回家手头没钱,尽力跟那主子,18道弯攀亲。万一,说了不该说。之所以害怕,因为猜不透。不怕,因为看透。绵雨斋,没了底牌】

仵作很沉重:

【绵雨斋完了,对乡衍井民心,地方经济,地方官府政令,沉重打击。以后再被租界欺负,官府多顾虑,恐不敢强硬反抗。官府都怕租界,百姓怎肯出头?

绵雨斋完了,黑暗势力信心暴涨。下1个,轮到禁毒衙门。肯屈服,给甜枣。不肯,势必赶尽杀绝。自己和堡哥,恐怕在劫难逃。老祖宗说过:唇亡齿寒。

对地方衙门,禁毒衙门,沉重打击士气。人心思变,没人肯拼。何必呢?走走过场,混口饭,保条命,不行麽?鸦片当街卖,没人敢管。天长日久,乡衍井名存实亡

乡衍井完了,大信子。黑暗势力,绝不肯闲。图谋整个江岸大城,中国管辖区域。有共同利益,就可能联盟。召集军队,武力霸占中国土地(大信子:强烈信号)

江岸大城完了,灾难开始。绝不可能放过,邻近省份。江南地区,鱼米之乡,自古富庶。黑暗势力,日思夜想。打仗须借口,随便制造。战争的公道,在乎实力】

不得不说,竺岐很沉重:

【用心聆听,脑子飞速运转。通常人,绝不会如此考量。也许以为啥新闻,哪里火灾,说不定看热闹。仵作大韬略,所站高度决定视野。环环相扣,绝非无聊闲谈。人类几千年历史,太多以为不可能,衍生最恐怖噩梦】

仵作再想想:

【先听口供,到底干过啥,再办理。那几个货,可不能让开眼(用黑色布套,整个套住脑袋,留鼻子呼吸。不让知道方向,不让知道一切。断鼻梁那个,留多嘴呼吸)】

仵作深远,来时携带药品:

【传统睡觉,效力极强。就怕再有死士,各种不测。谁料这几个出现,4个喽啰皆灌。竺岐安排,防转运吵闹,不敢招人眼目】

相告转运,兄弟们跟随护卫:

【竺岐办事,仵作放心。落块石头。中国领土,中国禁毒衙役,竟忧虑随时丢命?21世纪,无法想象】

9月3日,早晨:

【苓柑心愿,就想去趟灵笃寺,拜拜佛菩萨】

女子很想体面,无须明说:

【存花主动借装扮。织锦缎大袖斜襟,大红底色。织锦缎马面裙,深底色。织锦缎鞋,有范儿。纯鳄鱼皮手包,金属件黄铜,做工很考究】

知道去码头,宗骁卫当然在:

【照借自己衣服,丈夫当然认得。珺忻、樾姀,佩服一塌糊涂。樾姀戏言:牛,咱花花有底气。女人心微妙,女人懂。苓柑不讲话,颇为失落(宗骁卫出面,领结婚书。不麻烦存花到场,照样办。9月1日,送30多位游客,带给存花保管。所以存花哭,还抱抱。酸倒樾姀整排牙)】

毕竟年轻女孩,多少忍不住:

【花花姐漂亮呀…我这样子,哪里配这大红锦缎。人家新娘子,好像我很难看一样。没人心痛】

说着说着,委屈掉眼泪:

【存花忙抱姑娘,哄孩子一般:我家阿柑最好看,18家人提亲。讨不到大美女,活不下去,要跳江】

女眷跟了一起哄,阿柑大美女:

【就像个孩子,就爱听这个。抹着眼泪,破涕为笑。那一刻,女眷倍感心酸,没多大年龄,却承受那许多悲伤】

樾姀理性又感性,不由联想自己:

【泪如泉涌。海底针,谁能读?一片感慨唏嘘,全泪眼朦胧。1920年中国女性,太不容易】

9月3日,过8点:

【马不停蹄,堡哥他们赶回。当时火化设备,相对落后。人情到位,全力相助。即便如此,现场紧盯,直到烧尽】

简会卿带队守马棚,早料理1口生猪:

【去毛洗净,剖两半。装车,给禁毒兄弟做饭】

不敢片刻耽误,多套马车:

【旗定关、简会卿,带棍跟随。虢孝、虢远,带棍跟随。简会卿懂用枪,熟练。给带1把,巧迦拿来】

一切照旧,貌似啥都没发生:

【巧迦心慌,抱小童来办公室。说许多想法,竺岐尽全力宽心。略略定神,回房歇息】

晚些时候,禁毒衙门:

【疑犯送到,4兄弟不敢耽误,立即告辞。不想炸眼,不让送门外。拱手作揖,互道珍重】

堡哥给话,仅留中午一顿:

【整口猪,弟兄们平分。快中秋,家里高兴】

仵作一直思索,给决断:

【4个疑犯,4处关押。饿3天,只给水。不点灯,不给亮。断鼻子那个…我来。治归治,接着饿(我来:仵作懂接骨复位)】

众人领命,分头行事:

【死士,对内心冲击太强烈。堡哥也茫然,行麽】

仵作开口平和:

【那女子,嘴太快。指不定装啥蒜,哪个好记性(那女子:被咬死的)】

堡哥默默点头:

【求地位,论资本。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过11点,4兄弟返回旅馆:

【珺忻打发送饭:1碗肉片雪里红咸菜,1碗猪头肉,1大碗蔬菜丸子汤,1大盆杂粮饭。真饿了,众汉子大口吞咽】

早在第1次聊天:

【珺忻、竺岐,一致认定。简会卿天性,应该朔氏&华廷玺】

当时也就想想,毕竟住客:

【经这一系列,个后生心中,燃起做大事的熊熊火焰。对心思。这几天特殊,帮手绵雨斋。今最后1天租房,明起也住办公房】

还有紧要,送礼:

【不熟江岸路面,没问题。长嘴,难道不能问?10盒月饼,10盒糕点,2个家禽,1竹篓果品,送码头办公房。起小懂驾车,跟骏马聊几句。摸摸脑袋鬃毛,手里有蔬菜。个马太聪明,知道自己人。快乐吃菜,摇头晃脑(10盒糕点,竺岐赠送。家禽果品,昨天仵作带来)】

特意翻黄历:

【八月初一,仲秋。嗯…日子不错…快了(1920年9月12日。仲秋,秋季第2个月。想过中秋节,简会卿)】

竺岐相告:

【苓柑太熟路面,就问她。这姐妹有大苦,死理逃生。跟她讲话,一定给尊敬】

忙过激烈时段,苓柑赶回房间:

【自动手,梳个随云髻。中国传统发型,古风。歪头顶一侧,拧旋手法,很有范儿。换衣裳鞋】

女眷化妆品,随意:

【譬如口红纸,双唇轻轻一抿。立显风度,以为舞台明星。人靠衣装,反复打量镜子,那叫精气神儿。苓柑相貌温婉,性情若醇酒,用时间来品】

出现办公室,众人皆发愣:

【即便简会卿,默默点头赞许。个后生同女性,素来不远不近。面子上都能过去,讲话保持距离,单独相约从没有。老家相对保守,民风淳朴,有自己的规则法理】

譬如谁家千金,若相约吃饭:

【很快,姑娘她爹,可能伯父叔叔,哥哥弟弟,甚至舅舅,上门拜会。讲话很客气:令郎有意小女,长辈很关心。想见见令郎,问问心意。看看以后,长辈如何帮忙】

若说没感觉,也没想结婚:

【姑娘她家人,一定火冒万丈。那为啥,招惹我家姑娘?乡里瞧见了,猜想有情意,是不是结婚?请您说说,怎麽办】

若继续坚持,根本没想结婚:

【吵架是最轻,很可能动手。闹不好聚集乡民,打上门】

乡里长老出面,很有派头:

【穿着体面,正襟危坐。问你家儿子,甚麽意思?简会卿老家,极度看重这方面】

再看办公室,苓柑开口:

【想带4盒月饼,赠送寺院。进货价,1元9角1,每盒。竺岐相告:素月饼,咱门前没有。码头那边儿,自己人。钱带着,买几盒(素月饼:没肉,没火腿,没猪油)】

苓柑一力谢过,只说自己买:

【瞧姑娘神情,几次打量月饼盒。竺岐不说话,整1盒递过去。相告简会卿,路上吃(竺岐做事,很有分寸。人心所在)】

简会卿不由感慨:

【哥哥千里走单骑,忠孝双全】

男人相处,在乎心:

【互道珍重,赶车出行】

简会卿赶车,开口很给尊重:

【不碰月饼,整盒给苓柑。姑娘很高兴,一次抓3个,塞给后生。赶忙推让,姐姐吃。姑娘故作不开心,为啥呢?一起吃,好不好】

太久没吃好的,姑娘默默咀嚼:

【思量当年家道富足,啥档次糕点,兹当零食。万幸遇这些好人,一直被关怀,总以为做梦。想到此一节,泪如泉涌】

简会卿冒出句:

【岐哥老爷子,住货场。以后过去,当给照应。哥哥孝子,生平最敬这等英雄】

苓柑不傻,当然看懂:

【感慨万千,幽幽道:遇不到好人,我的命】

个后生,不想隐瞒情感:

【姐姐,兄弟说一句。好人多,怂货也多。嫁对人,一辈子光阴。不说吃啥喝啥,几百缸子大疙瘩。人活一辈子,图个痛快。守住日眼球,把个没心肝死皮,当啥金龙银龙】

说着说着,简会卿来气:

【嫁汉吃饭,人心。我乡里有个怂沟子,生来欠饼子。进嘴的,把一口好的,也给婆娘不留下。好好个女人,窝缩几年,怂咧。乡里把那叫疯婆娘(大疙瘩:泛指大块金银。日眼球:令人厌恶的货色。死皮:这里指家庭生活,对妻子极度不好。怂沟子:泛指,混帐到一定程度。欠饼子:欠抽大耳光。窝缩:这里指,太委屈的婚姻。怂咧:这里指,极度摧毁女人精神)】

苓柑敏感脆弱,却很聪明:

【猜着听,能理解。问一句:那怂沟子,后来哪能】

说到此,简会卿那叫痛快:

【乡里看不公,跟住女子家的,去他门上。把个不懂人伦货,打个球死。个女人出头,找好的,改嫁了(女子家的:这里指,女人娘家。打个球死:泛指,暴打一顿)】

苓柑听了,竟以为自家姐妹:

【那叫痛快,气儿顺。又问,你去了麽】

个后生,假装没听见:

【介绍老家风俗,姑娘很感兴趣(女子和娘家太委屈,简会卿带领乡民。群众基础,名正言顺)】

简会卿,天性重义:

【隐约感受,苓柑身世凄凉。不问,只说轻松话题。倒是给一句:姐姐,岐哥好汉。没相处几天,能知道】

苓柑默默无言,继续吃月饼:

【冷不丁冒出句:阿卿啊,你想讲…姐姐没有很高级,是吧(简会卿年龄大些。出于尊敬女性,尊称‘姐姐’)】

简会卿大惊,张罗驾驶:

【不能回头,赶忙应声:绝对没有,柑姐您误会。您有样子,有身份,有才华。配得起,任何一位,天下英雄好汉】

这话,实在太对心思:

【现在的苓柑,敏感脆弱。一句话不对,就能大憋气,生闷气。泪流满面,悲伤到睡不着】

简会卿不傻,完全感受:

【开口拜年话,就说人爱听的。恰恰这一点,苓柑最喜欢。有了笑模样,相告:还有哇,挑我爱听的讲】

路边面食摊正忙,香气传来:

【好熟悉。一路逃回江岸,曾饿到七荤八素。拔草塞嘴里咀嚼,实在咽不下。好心面食摊,送1个呛饼。大口吞咽,差点儿给噎死(呛饼:1920年江岸地区,连带隔壁省份,常有街头摊位。油盐发面饼,圆且厚。呛:qiāng,方言口语,1声)】

简会卿说话,打乱思绪:

【姐啊,这边当你自家人。以后公司,好多人。大家熟,可能没在意。不是说,让您不高兴】

苓柑默默点头,想起啥:

【阿卿啊,为啥一定,特意讲岐哥】

简会卿很真诚:

【姐姐,嫁对人一辈子。心里痛快,对不?那忠义人,一碗好骨头,给家里。汉子吃大老馍,怕啥?有肝胆,兴旺(好骨头:个人口语,档次炖排骨。大老馍:个人口语。简会卿家里,常做某种大尺寸锅盔,主食)】

个姑娘,内心很复杂:

【岐哥在公司,肯定很有地位,派来就做大管事。也许人家,就是可怜自己?想到此一节,又带出那个恐怖婚姻。忙转移思绪,好不容易安生,别找不痛快】

赶至码头办公房,好热闹:

【一众汉子相互见礼,自报家门。寒暄不停】

看看衣服,妻子的:

【立即明白:这孩子很不错,可留下。宗骁卫开口,很客气】

不得不说,大家庭温暖亲切:

【苓柑太受用,眼睛发红。已吃4个月饼,撑到不行。关肇殿还给拿饭,土豆肉片雪里红咸菜,杂粮饭,蔬菜蛋花汤。不得不实言相告,路上吃太饱。众人说笑,上热茶(绵雨斋的,每盒8个】

知去寺院,拿钱起身:

【拉简会卿右手:卿哥受累】

哪里使得,一力推脱:

【卫哥您太客气,兄弟有。您收着,快收着】

好一番掰扯,定让带住:

【附近店铺,1元5角8,每盒。相对绵雨斋,尺寸小,每盒12个(朔氏的价格。1920年,月饼好东西,手工麻烦。虽有竞争,远远没有21世纪,如此激烈)】

不敢耽误,起身告辞:

【直送门外,互道珍重】

超爱华廷玺马车,从未坐过此款:

【路边饮食摊,香气四散。实在吃不下,算了。车内铺褥子,竹凉席。特意给带枕头,倚靠舒服。恍恍惚惚,不由些许惶恐。好不容易来的幸福,会不会哪天醒来,飞走?想到这一层,心脏不由加速。有点憋气,张口尽量深呼吸。默默措辞,浮想联翩,安慰自己不停】

说到此,表一段插话:

【苓柑,太需要安全感。对失去温暖的恐惧,甚至大过,当初的融得妹。得妹那时刻,家人全离世。灵魂麻木,严重抑郁症,绝望。既然绝望,反倒能放下。精神层面游走虚幻,自言自语,一直思虑自杀。仅差最后那根稻草,就能压垮骆驼】

苓柑,尚未如此:

【还放不下,所以拼死挣扎,最后那点子幻想。才能像个机器,沿途给人短工。但是没见到母亲,差点崩溃。游荡大街,灵魂支撑快到极限。若再流浪几天,譬如错过绵雨斋。很难揣测,她自己都不敢想】

身上有点钱,为啥不吃饭:

【放不下,才不敢吃。对未知将来,深入骨髓的恐惧。那点钱,最后那点胆气。行走路面,随时留意犄角旮旯。会不会,谁掉几个小钱?饭馆门前张望好一阵,貌似没哪个,施舍点啥。姑娘最后那点矜持,不好意思乞讨】

在饮食摊附近,拼力闻香气:

【精神会餐。曾坐江边,呆呆遥望远方,数江面多少船。不敢再想吃饭,唯恐撑不住,花钱。为啥没再去短工?已近绝望边缘,不想再受累。若再有点啥刺激,加速彻底放下…恐怕】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过17点45。隽隼丘,江岸大城】

街面熙熙攘攘,喧哗吵闹:

【有20来岁羊倌路过,无袖对襟肋骨系绳结,粗布深色阔腿裤。扛个简易牧羊鞭,光脚草鞋,嘴巴呜哩呜噜。羊儿摇头晃脑,时不时咩咩叫。羊倌和头羊,皆四平八稳,逛街购物一般。统共没几个,摇头晃脑】

街边坐2个妇人,地面撂个笸箩:

【针头线脑。妇人单手叉腰,另个手随意拍拍,溜达过来羊脑壳。熟悉地方风土,羊儿也不打扰。左右瞧瞧,走吧】

片刻不耽误闲聊,统统里巷八卦:

【谁家媳妇买漂亮花布,可惜好东西,给那样人穿。谁家孩子欢喜读书,有啥用处,当饭吃?看看我家儿子,从小就懂打算盘,嘴巴都好算钱。口沫横飞,叽里呱啦】

另个妇人,坐定原处:

【脑袋晃不停,完全赞同。扯开800年陈谷子,碎芝麻,统统街坊让自己生气。感叹人心不古,为啥不厚道?哪个街坊买早饭,插队自己前边,还不懂客气。幸亏自己大度量,不跟没文化计较】

有耍把式卖艺,聚拢好些看客:

【光膀子,扎不知多少圈布腰带。长裤扎裤脚,光脚传统布鞋。瞧着像个船,鞋胆至鞋舌距离短。一眼瞧出,寒冷款。如此设计,方便冷天厚袜子。类似绑腿,袜穿绳,传统能填棉花。问题在于,天热咋办?舍不得花钱,布条紧缠脚和鞋。防脱落】

个汉子30多岁,剃平头:

【大段亮相台词,光说不练。扛个类似关公刀,不开刃。还个小伙计,衣着寒俭。抓个小木棒,时不时敲铜锣。呱噪几嗓子,听不清喊啥,比班主更卖力。

再几个小伙计,年龄不等,现场翻筋斗,敲小鼓,2个铜钹对拍。呱哩呱啦,没实际表演。众客官等了心烦,又舍不下可能精彩。硬着头皮,听班主啰嗦】

街边许多小贩,随意铺垫啥:

【就算摊位。敲梆子,晃拨浪鼓。吹竹哨,像个缩小版笛子。道具招揽顾客,摊主方言各异】

打竹板的,显然新手:

【不在调上。时不时,夹手掉地面。引了周遭摊位,一阵哄笑,兹让回家歇歇。个兄弟心大,乐呵呵继续】

更有简单,2个木棍儿对敲:

【卖啥?牙签,火柴,蜡烛,小零碎。道具寒俭,节奏感强。21世纪架子鼓,有点儿那感觉】

有率性汉子,铁榔头敲铁疙瘩:

【2重3轻,自编山歌。推销鞋垫,粗布袜,冷天毡鞋垫,手套,绑腿棉袜。道具简陋,在调上。山歌能入耳,颇有韵律。妇人们驻足,挑选所需】

有个耍弓子:

【尖嘴钳子头部形状,但是镂空。左手抓弓子,右手铁棍儿那麽刮。毕竟熟手在调上,不至让人抓狂。卖啥?刷锅稻草炊帚,菜刀。选定才开刃。摊主备磨石】

敲小铜锣,算最高档:

【卖啥?简单搪瓷品,譬如餐具用具。直白相告:小毛病洋瓷,便宜呀,对哇?一样好用。许多妇人聚拢,争相选购(洋瓷:口语,就指搪瓷)】

罕见几个坐板凳,或蹲或站:

【条件好的,顶个旧草帽,晃晃蒲扇。条件一般,草帽作扇。更俭朴,晃晃手兹当凉快。各类吆喝,五花八门。明明普通旧衣物,竟能扯带哪方名流,曾经贵重家私。为啥?名人有钱,穿穿不要了。信不信,在客官】

也有想得开,破旧草席铺地:

【一身旧对襟,长裤挽至膝盖。躺了呼呼大睡,也没个枕头,2只布鞋替代。卖啥呢?旧书旧物,譬如茶具扳指,甚至刻度尺,挖耳勺,鞋拔子。

立个纸夹子,靠几块捡来砖头。估计找人代写,墨字楷体:诸子百家,唐宋明清,历代珍玩。既如此贵重,咋不紧盯?您还别说,照样有光顾】

卖布头,聚拢大堆妇人:

【孩子多不耐烦,免不得当场呵斥。各类声响呱噪,连带哭腔,寻思到戏园子。可惜全不在调,听了脑子疼】

没时间吆喝,妇人太多问题:

【划价的更多,铜板也是钱。咋办?摊主巧舌如簧:这布料,坐大洋铁船,飘洋过海。您想想,它都有过关纸头,对哇?看看这颜色,漂亮得来,一塌里糊涂。做衣服,老气派。啥纸头也不要,您就好出洋(过关纸头:护照。推销手法,随意发挥)】

是否坐船,无从考证:

【摊主一口咬定,那态度叫一个真诚。面前哪里布头,俨然给外邦皇宫做礼服。有不多想的,也成交。也有聪明,不在乎给洋皇宫,抑或洋贵族。就要便宜】

摊主不着急,研究布头质地:

【夸赞妇人相貌,大气场面。甚至猜妇人年龄,永远比实际,小10≈≈15岁。真真假假,妇人爱听。话题跳开,小小吹嘘自家当年,那也乡里一朵花。旁的妇人不爱听,直翻白眼】

众多饭铺,流动饮食摊:

【煮蒸煎炒烹炸汆,伙计自编歌谣,食客呱噪不休。闻一闻便有食欲,馋涎欲滴。有想得开:儿子,老爸带你吃好的。孩童就爱听这个,屁颠屁颠跟着。咧嘴傻乐,鼻涕都出来】

也有妇人,挤去街边摊位:

【帮帮忙,让一让,给小宁坐下来(小宁:方言,小孩子)】

一众男女老少食客,正稀哩呼噜:

【可不能打断兴致,坐定身子转转。长条板凳】

几个孩童抓玩具,竹篾编制:

【小动物造型,或竹蜻蜓。相互切磋,连带吹嘘自家。儿童心理,总觉着别人的,比自己好一点。你想试试,我想耍耍。暂时交换,勾勾手要还的。相安无事(竹蜻蜓:像螺旋桨,手转飞起来)】

汉子们,倒也谦让妇孺:

【坐定叉腰,妇人很有底气,交代伙计:百叶结4只,小笼3只(4只:4碗。3只:3屉。方言口语)】

此地价格:

【一般小笼,6个每屉,201文铜板。蟹黄小笼,6个每屉,350文铜板。裹肉百叶粉丝汤,325文铜板】

妇人毫不犹豫,蟹黄3屉:

【伙计厚道,是否多了?妇人笑笑,吃不光带回去】

左右食客,禁不住眼角余光:

【偷偷瞄两眼,继续正襟危坐】

有卖冷饮的,吸引苓柑目光:

【长方木桌,摆许多七七八八,干净坯布遮盖。桌旁2个有盖大木桶。摊主30多岁,全套对襟很干净。木凳子,靠个木板。板子刷墨汁,石膏调水蘸毛笔写字:西洋口味,冰凉蛋奶】

啥好东西:

【牛奶,糖,淀粉,蛋黄,中国传统冰棍儿手法,土冰箱镇着。定时搅拌,防冰碴。类似冰激凌,西菜馆叫‘冻奶糕’】

精细白瓷碗,没图案:

【242文铜板,每碗。21世纪度量衡,约430毫升】

赶忙让停车,实在馋了:

【蛋奶和小笼,一起吃?犹豫不定。后生给意见:冰的热的,能好受?阿姐没问题,咱吃】

有道理,恐怕不舒服:

【反正不饿,吃那个】

高头马,好车:

【摊主忙不迭招呼,殷勤备至。2碗冰蛋奶,后生抢了给钱】

摊主自顾搭讪,说街面八卦:

【前几天一家,因吃蛋奶吵架。那男人舍不得钱,又不肯丢面子,打自己老婆。女人疯了一样哭叫,鼻子打出血。老多食客看不公,正好衙役经过。尤其阿婆阿姨,全作旁证,眼泪哭出来。

男人照样不识相,喊啥:我老婆,就打。打死又哪能,谁敢管?衙役越听越生气,直给摔地面。绳索捆绑,让大堂说理。女人鼻子眼睛,皆负伤。附近郎中免费,帮看毛病】

苓柑越听越火大,忙追问:

【摊主相告去大堂,男人还不清醒。认定自家老婆,随便打】

大老爷真怒,很干脆:

【老婆也是人!还没吃到嘴巴,你个瘪三要人命!好好好,老爷替你爹娘,教你做人!给我打】

40板子,个男人立即清醒:

【扔衙门小房间,趴一夜。第2天老爷给话,乡民抬回去。老婆带孩子,已回娘家。个男人只好趴床铺,养伤】

左右乡里都晓得,全骂活该:

【平时在家像瘟神,打老婆,打孩子。家人啥都不敢要,怕被打。老婆孩子,出门寒酸相,见人不敢抬头。个男人在家,好的必须自己吃够。孩子眼巴巴,不敢吃】

简会卿面无表情,不评价:

【坏男人挨板子,苓柑很高兴。简会卿低声一句:哪里钻个怂巴龟子,不给家里吃(钻个怂巴龟子:个人口语,表达极度愤慨)】

苓柑哀叹一声:

【有天生很刻薄,真的。富贵给吃,不吃求着吃。没钱绝不给,吃一口,又打又骂。就是看不起,好像不值得那碗饭】

简会卿不傻,直觉有故事:

【自己人伤口,绝不能撒盐。不提不问】

灵笃寺在隽隼丘,最后一点路:

【拜会中年僧人。就是珺忻,尊称‘首座法师’。9盒素月饼,2人双手奉上。苓柑不好意思,双掌合十:将近中秋,一点心意。让大师见笑】

中年僧人,双掌合十:

【一粥一饭,都是功德。施主怀慈悲心,佛菩萨知晓】

拜佛菩萨殿,皆9叩首:

【返回斋堂,热茶坐了说话。苓柑也不隐瞒,说了家庭状况。直想问问,如何化解】

中年僧人平静开口:

【此等情形,前世缘故,今生势必这一遭。早在那条路行走,没力量回头。定数不拘大善,不拘大恶。常人心性早成,所以在数。不能急躁,心怀诚孝,佛菩萨看得见。缘系佛门,所以您来到】

苓柑起身,双手请佛经:

【姑娘能读写,相告坚持念诵】

中年僧人面带笑容:

【可听过一句,民间戏言: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请您认真思量,是否能放下?古时外邦国厨师,不慎打翻油脂,便以炉灶草木灰掩盖。却不想,洗手干净。外邦国王,同样效仿。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简会卿不讲话,默默点头:

【中年僧人双掌合十:简施主,将来无论何等情形,妥善安置家眷。您说呢】

简会卿大惊,忙起身下拜:

【感激大师指点,请受晚辈一拜】

中年僧人忙起身,双手搀扶:

【简施主请起,众生平等,贫僧不敢当。佛菩萨旨意临到,才讲这些。贫僧代为传话】

简会卿很感动,叽里咕噜:

【具体说啥,大约自己晓得】。

时辰不早,起身告辞:

【中年僧人,直送山门外。几句叮嘱,都在心里】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81部分】

一段路程,不得不放缓:

【简会卿一声:大叔,您受累让让】

煤油马灯,来自码头水手:

【外邦产品,罕见超大款。21世纪度量衡,高过43厘米】

见对方无意避让,却也没恶意:

【停车提灯,下去问话。个骏马奇特,状态极为警惕】

就那麽瞬间,瞥见马耳朵:

【简会卿猛收脚步,回身抄棍在手(车沿能架棍,绳索系一系,避免颠簸掉了。21世纪,吉普车外挂备用轮胎,类似感觉)】

开口不紧不慢:

【大叔,怎麽着(自幼跟母亲学过官话,当地对国语的称呼。简会卿讲国语,相对生硬,少有儿化韵。且许多自认顺口的,修辞方式。不同场合心情,皆不同。只能说,尽量还原真实)】

面前大叔,很奇怪:

【浑身湿透。好品相瓜皮帽,长衫,皮鞋。开口客气:我想看看女儿,请您不要误会】

简会卿笑笑:

【赶路急得很,麽见过】

不知真假,谨防强人设局:

【手中棍,攥紧随时待命】

大叔开口和蔼:

【我女儿,苓柑】

闻言大惊,立返身询问:

【不明缘故,无论如何叫不醒。却听背后吆喝:时辰到,走吧】

提灯照亮,1条凶恶壮汉:

【相貌,只能说太有性格。筋骨强健有力,生了那叫一个黑。握1柄3股铁叉】

没废话,手中棍一指:

【怎麽着,过耙子(过耙子:想找不痛快,是麽?个人口语)】

壮汉瞧瞧,开口很客气:

【简先生可好,久违,久违。谁不知您骁勇?此乃公务,奉命行事。您海涵】

听来,还是个熟人:

【脑子转18圈,也想不起哪一位】

大叔开口解释:

【不是哄您,确实特别开恩。让此地等候,见女儿一面。这个事情,但请遮掩。孩子小】

紧跟着,相告某某、某某名字:

【最后叮嘱,问竺岐先生好。劳烦大人情,一定照顾小女。感诸位大恩德,来世再报】

简会卿焦急,兹让等等:

【试图唤醒苓柑,徒劳。回头再瞧,踪影皆无。不由焦急万分,却不敢离开车马】

却听几声呼唤:

【阿卿啊,吃饭了…阿卿,吃饭】

睡眼惺忪,猛地缓不过神来:

【细细打量,灵笃寺斋堂】

怎麽回事:

【头先苓柑请经,中年僧人指点简会卿。也是太累,个后生坐了,趴了饭桌睡着。旁人瞧了,也不打扰,继续说话。直至天色过晚,端来饭食,请吃饱再回。苓柑才给唤醒(请经:传授佛经,给苓柑)】

找个借口,只说询问家事:

【中年僧人直觉极强,请去斋堂里间。陈设同外间,若施主来多人,多间会客室】

开口低声,如实复述梦境:

【中年僧人形容平和,低声相告:姑娘父亲,应是遭遇不测。浑身湿透,江河湖海,甚至水井,皆有可能。那壮汉,地府差役。应该押解甚麽去处,确实特别开恩。人名,定与死因大关联】

不由奇怪:

【说认得我,也许多客气。为啥不放】

中年僧人低声:

【您有来历。轮回转世,才不记得。地府,有地府规则法理。此事一定隐瞒,万一吓着,再出甚麽意外。贫僧听过,守口如瓶】

简会卿不免焦虑,可有啥化解:

【中年僧人思量,《地藏菩萨本愿经》】

再想想,中年僧人接道:

【救人危难,佛弟子本分。既然隐瞒,不能半点差错。贫僧亲力亲为,七七四十九天,念诵《地藏菩萨本愿经》,尽力救拔逝者。等下坐一起,家常话:缘所至,方知此经。时常念诵,对家人大利益,大功德。苓柑姑娘聪敏,定会牢记。贫僧请一卷,您妥善保管(请一卷:表达尊敬。传授《地藏菩萨本愿经》,给简会卿)】

顿一顿,中年僧人接道:

【平常说话,带几句:父亲虽有过失,对不住家庭。也曾许多好,不应忘记。念诵祈福,父母一并。精诚存孝,孝感动天。利益长辈,利益自己,利益后人。苓柑姑娘,善心有慧根。慢慢开导,会听从】

晚些时候,直送山门外:

【互道珍重,驾车而去。中年僧人,感慨唏嘘。双掌合十,念诵佛号。时间,过凌晨0点。已经9月4日】

早感受简会卿,气场过人:

【绝对练家子,手段了得。连带苓柑内心凄苦,才许多开导。若换常人,中年僧人早叮嘱赶路。不想天黑,有啥不测】

同样过凌晨0点,元进里:

【香芹、阿肃皆休息】

林昭嗣、宗骁卫、密普卿:

【桌面摆热茶,细细商量】

弄几个零碎,兹当排兵布阵:

【密普卿意见:啥紧盯旅馆?古战场,常有奇兵突袭,焚烧粮草?断粮如断命。商号店铺,最怕啥?断现金流水。会不会,醉翁之意不在酒】

古书有云:

【只见那个先生,身长八尺,道貌堂堂,威风凛凛,生得古怪。头绾两枚鬅松双丫髻,身穿一领巴山短褐袍,腰系杂色彩丝绦,背上松纹古铜剑。白肉脚衬着多耳麻鞋,绵囊手拿着鳖壳扇子。八字眉,一双杏子眼。四方口,一部落腮胡】

古书有云:

【天罡星三十六条好汉,排名第四,天闲星。人称入云龙,将种公孙胜】

林昭嗣意见:

【旅馆多木头,仅靠人力泼水,简直说笑。但是恐怖气氛,现场肯定乱作一团,吸引所有注意。珍味,最多不过馆子。若想打垮绵雨斋,值麽】

古书有云:

【幼恨毛锥失利,长从韬略搜精。如神算法善行兵,文武全才蒋敬】

古书有云:

【地煞星七十二条好汉,排名五十三,地会星。人称神算子,将种蒋敬】

钱庄,3人同时想到:

【问题又来,确实地下大库。大木箱装银元,没错。水泥构造,单单那个铁门,斧凿绝弄不开。即便强行破入,费时太久。密普卿给意见:外邦火药,可以(第1次世界大战,无所不用其极,各类化学炸药)】

问题再来,即便救火喧哗:

【也难掩盖,爆炸铁门动静。吸引所有人,难不成疯了?欣赏坏人,慢悠悠搬银元?太离谱。爆炸足够猛,整箱银元炸飞?慢慢捡,瞎胡闹】

几乎同时想到,古代战争常用:

【这如何查?总不能,强搜附近街坊。空口白牙,势必大混乱。如此理念对小百姓,形同神话,肯定以为吃错药】

9月4日一大早,江岸大城火车站:

【过7点35,火车离站。错过这班,须等11点后,如果不晚点。火车时刻,因太多客观因素改动,一带而过】

2张3等厢,银元9角1:

【当时许多小站,逐一停靠。随便几等厢,宗骁卫不问。车站问价格,商量没几站,何须破费】

从没坐过火车,很开心:

【备钱足够,花完算差旅,花不完退公司。曾连续23天侦察,少年组共15位成员。今天这趟,其中2位】

扶岸,1903年出生:

【国字脸,目光如炬,肤色适中。三七开梳理齐整,略施发蜡,换全套干净。长袖平整挽起至肘关节,行动坐卧干练。长年劳动习武,肩宽腰细,肌肉紧绷密实。21世纪文艺圈,阳光偶像派,就那感觉】

函篱坡,1904年出生:

【老家北方沿海,独自跟船,海路来江岸大城。早期自由散工在码头,现在货场。年少时家庭遭变故:父亲天生火爆,咽不下一口气,跟几条汉子远走他乡。母亲极无奈,带妹妹回娘家。一家人各安天命,再无联络】

函篱坡相貌,清秀俊朗:

【可能以为小白脸。实际呢?长年劳动习武,极有血性。曾有陌生者,码头欺负贫苦孩童。函篱坡撞见,讲道理制止。那货听不懂,满地找牙】

今天为啥:

【扶岸的父亲,当年被生活重担压抑。长期吃酒导致瘫痪,去世早。扶岸尚年幼,母亲风华正茂,相貌很好。改嫁一位商人,同去南洋。临行前,商人给不少钱。扶岸的外祖母,认定选择正确,一力拜托照顾女儿。商人忠厚,全答应】

邻村有姨妈,常来照顾:

【相处融洽,感情极深。再年长些,姨妈给意见,若江岸大城有机会?听从建议,独自过来讨生活】

扶岸待人处事,大气给人面子:

【函篱坡极欣赏,2人结拜兄弟。今天去扶岸老家,接外祖母。为啥?当年的姨父买卖人,跟人抽鸦片。身体毁坏,不治去世。姨妈排行最小,才30岁。年轻改嫁,上门夫君,一起住娘家(娘家,扶岸亲生父母,曾居住的老房。面积宽敞)】

姨妈改嫁不长,1年多:

【毕竟再婚的姨父,怕给人添麻烦。扶岸仔细考虑,是否接外祖母来江岸?才50岁,身体健康,能做事。宗骁卫绝对支持,放心办。对此,感激涕零】

车速很一般,晃晃悠悠:

【在某站耽搁,据说等啥紧要人物。当时就那样,旅客习以为常。过9点45,才到明夯渡(明夯渡:地名,隔壁省份)】

小站,没啥特别:

【砖瓦木房。不少附近乡民,扁担竹筐,背竹篓,拎篮子,月台兜售小东西,各类自制饮食。常有少年孩童,横穿铁轨玩耍,不亦乐乎。车速慢,司空见惯】

旅客大呼小叫,总怕赶不上:

【扁担挂活家禽,农副产品,还背大包裹。妇人也许多行囊,同时照应几个孩子。车站本就不大,愈发拥挤。上车排队,没那概念。打仗冲锋一般,无论男女老少。扁担木棒碍事,直打着工作人员,帽子直飞。掉火车月台夹缝,却如何拿。个工作人员火大,叽里呱啦。同事安慰:等车走,帮你捡回】

再看错误旅客,点头哈腰:

【拜年话不停,诚惶诚恐。事已至此,没辙】

要出站,却见月台几个妇人:

【穿着朴素或寒酸,相对年龄大。皆用短柄稻草扫帚,仔细划拉啥。头先运粮车,散落未加工谷物。扫回去筛筛,吃饭】

眼一扫,有个寒酸妇人:

【好眼熟…啊,外祖母?2少年赶忙过去,没错。妇人愣一愣,毕竟3年未见。确认亲外孙,就差抱头痛哭。好一番哽咽,前言不搭后语】

阴差阳错,聊天快活:

【本该上一站下车,明夯渡范围。位置相对偏,不如老镇繁华,住家相对少。附近货物转运,临时仓储。许多出租脚力车,手推老虎车,人拉2轮板子车,甚至独轮车】

连带衍生食品杂货,小饭铺:

【便宜小客栈,临时简易棚户,也有像样房屋。类似21世纪,物流集散地】

现在下车位置,明夯渡范围:

【老镇,住户很多,繁华所在。长年朔氏货场,整屋储满各种粮食,已然视觉疲劳。无意撞见外婆如此,后生心酸备至。到底啥变故?顾不上细问,先吃饭】

一路说笑快活,徒步繁华区:

【3年了,故乡本土。说不出感慨万千,真想哭一场。当初离开,扁担挑包袱,几个小钱。一口袋便宜干粮,裹些咸菜】

当地古石桥,数百年光景:

【悲悯桥,单拱传统款,能过小船。1920年,江南水乡】

悲悯桥区域,繁华所在:

【街面喧嚣,许多江岸大城口音。多半买卖人,贩卖进货。抑或大商号,来此地生意】

有场面,跟几个伙计:

【老板穿戴考究,手下捧水烟袋,一路小跑跟随。躺椅式竹轿,2人抬过来。再看老板,打个深色洋伞,一派四平八稳。店铺门前,东家赶忙迎接,寒暄致敬。先下馆子,酒足饭饱很重要(洋伞:方言口语,雨伞)】

规格小,跟1个伙计:

【雇竹轿,同样穿着体面。甚至瓜皮帽镶玉,金镶翠戒指。开口哼哼哈哈,一派指点江山。伙计衣衫齐整,讲话适宜,很给老板面皮贴金。饭口,人少,点菜少(饭口:吃饭时段。或称,‘赶饭口’)】

跑单帮,甚至挑扁担:

【自家充当脚夫,咬牙铆足气力。满头汗,也许带条毛巾。通常如此,店铺客气几句,大约给杯茶。管饭?基本不用考虑】

跑单帮辛苦,尽人皆知:

【张罗过后,附近小铺。便宜充饥,或蹲或坐。稀哩呼噜。更有节省,自带食品。所幸孟秋,夏季很快馊(孟秋:秋季第1个月)】

明夯渡所在省份,江岸隔邻:

【百姓多去江岸大城,讨生活。混了好的,衣锦还乡,甚至回来做生意。但凡此等光景,家人一片欢腾。站定门口迎接,嘘寒问暖,那叫一个亲切。看来混出样子,新盖石窟门不久。北方四合院常见抱鼓石,引用门前。街面过往眼一扫,非富即贵】

跟2名伙计,扁担挑许多礼品:

【尚未中秋节,小事情。富贵了,常回家看看,不过几个路费。孩子最开心,迫不急待想拆礼品,围了扁担团团转。妇人长辈,皆热泪盈眶。更有亲戚串门撞见,忙不迭请安问好。唯恐落人后,拜年话不停】

富贵了,亲情最深:

【人心最到位,那叫一个舒坦。开口顺耳话,抬手欢喜颜】

说到此,表一段插话:

【有没有,混不好的?有。譬如江岸苦做工,存不下几个钱。也有曾经不错,吃喝嫖赌败光,重头苦力。最怕逢年过节。回去吧…眼睁路费礼品。不回吧,猫抓心。盯黄历数日子,焚心似火】

绝大部分,混饱暖:

【逢年过节,回家看看。若想省钱,舍面子求人,哪个商号顺风车。年节时分,都忙。最实际,火车3等厢。礼品,掂量腰包。通常2盒月饼,零食果品。算很不错】

混饱暖,不能空手:

【到家,多少给几个银元。尽力,家人不说啥】

有拼死存,超乎常人想象,

【不抽烟,不喝酒,从不改善。个汉子甚至没内裤,无论季节】

捡工友扔掉草鞋,修补再穿:

【去寺院,讨件旧衣裳。捡工友扔掉旧裤,反复修补。布料糟了,尤其臀部附近。搜寻布头,自打补丁。老板见到,吓一大跳。不晓得员工,以为街面乞讨,混口吃】

听说实情,老板感慨万千:

【送全身旧衣裤,旧布鞋,完全能上街。叮嘱:兄弟啊,你毕竟我处工人。这样出去,以为厂里破产】

从不买毛巾,坯布的也没有:

【井水河浜洗脸,工作单位讨些盐,兹当刷牙。除非单位供应热水,从不洗热水澡。即便天冷,忍着。任何病痛,忍着】

能存钱麽,也能:

【但是刀剐心,黄连般苦入灵魂。常人,无法承重。就这条汉子,临中秋回家,不过27个银元。整个工作单位,只有他那样生存。全部工友晓得,感慨唏嘘。所以任何同事聚会,工友家串门,谁结婚,谁孩子满月,从不叫他。最好别有啥事情,恐怕没人帮忙】

27银元汉子,结婚了麽:

【单身,也没女友。单位有女工,双方表面客气,绝不往来。说白些,万一出去小吃,谁结账?女孩子拿,实在说不过去。工作配合,算认识。赶外出吃饭,女工找借口躲开】

曾有好心女工,劝说:

【发财靠脑筋,不靠死出力。认准了,交一两个朋友,也许换工作。人情世故,对哇?老板再大,也做过小三子。嘴巴甜,第一要紧(小三子:跟班)】

个汉子固执,认为废话:

【必须死出力,只有死存钱。用不着好话,不用哄谁。确实,个汉子大部分时间,没任何阳光。即便谁能帮助,也不懂说好话。所以然,唯一好心女工,再不给任何意见。从此陌路】

个汉子,只要稍动脑筋:

【好心女工,说不定女友,也许媳妇。唯一机会,彻底错过。旁的工友看明白,没任何人提醒】

有同事,私下说过:

【那姑娘,心肠老好。工钱,小姑娘保管,绝对感动眼泪嗒嗒滴。一定做老婆,相信哇?话讲回来,不是我亲兄弟,吃饱没事做】

还有条汉子,类似生存:

【累过头,大病一场。耽误工作很久,吃药看病。各种缘故,反正…白辛苦,一场空。中秋,不敢回家。仅剩7个银元】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明夯渡】

之所以热闹,还个缘故:

【此地千年古刹,双亲寺。附近几省百姓,慕名来拜佛菩萨。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扶老携幼,说说笑笑,比过年还开心。许多家庭如此,司空见惯】

差不多时段,江岸大城:

【绵雨斋,9月4日。邮政腹泻伙计,连带其他症状,终于好利索。好手堂倌回原岗位,众人欢喜】

冒出6个恶徒,横死2个:

【巧迦真受惊吓,足不出户。时刻要人陪伴,尤其珺忻。问许多想法,让给宽心答案。即便思路古怪,哪怕编造大团圆。如此,珺忻不可能去厨房。仅女眷知晓,说不出的感受】

巧迦很聪明,商界吃得开没错:

【但是,从未经历任何凶险。哪怕听演义,也不敢想服毒死士,竟能前赴后继?勇气,抑或长袖善舞,最好和平时期,保障安全状态。相对脆弱,禁不起风雨。姐妹绝不责怪,一力安慰,哄哄抱抱】

再看巧迦,倒像个孩子:

【时不时大泪珠,吧嗒吧嗒。最脆弱一面,仅女眷知晓。在人前,不得不表演坚强。唯独跟竺岐,从不掩饰恐惧。多少次叮嘱:岐哥,一定在楼下】

说白了,即便去厕所:

【竺岐来回狂奔,百米赛光景。几乎全部时间,死守旅馆】

如此一来,旗定关也紧张:

【就差接力棒去厕所,旁人一头雾水】

是否记得,8月31日入住:

【学问后生和妻子?被弟弟夫妻陷害,导致赶出家门?被岳父母收留。因啥亲戚来到,不得已旅馆5天】

夫妻同来办公室,买2盒月饼:

【当初巧迦意见:样品口味可以,盒子不大气】

从饼到盒,改进版:

【21世纪度量衡,长宽238厘米,高8厘米。当时很体面】

再说夫妻,很满意:

【附近市场,另行购物。当天牛肉每斤,260文铜板】

中等尺寸,礼品竹篮:

【2个银元,每篮。江岸大城生产,外邦字包装糖果,花花绿绿。还若干零食,糕点。红色布条扎提手,打蝴蝶结。21世纪逢年过节,果篮,就那感觉】

桂花茶饼:

【7角5,每斤。老板介绍:家乡特产,老朽亲自动手。民国6年,外邦国际食品博览会,金奖】

探望汇先生的老师:

【也是亲戚,汇夫人的大伯父。众人送尊称,阡陌宗师。还个常用尊称,显夫子。亲戚家有点路程,普通马车】

早见过华廷玺车马,汇夫人很喜欢:

【仅眼角余光,故作若无其事状。细微闪过一刹那,逃不过樾姀眼睛。私下聊天,跟女眷提起。跟汇先生夫妻,巧迦仅仅客气。若论交情,谈不上。父亲朋友的面子,很重要】

放下绵雨斋,再看明夯渡:

【街边摊位,自制盐焗鸡。摊主,来自南部沿海。生意相当火爆,没工夫搭讪。小点,6角1。肥的,7角】

旁边肉摊:

【坐老者,50大几。面色红润,皱纹不明显。没围裙,免袖套,深色长袖对襟很干净。一眼打量,心态很好。好大竹质旱烟杆,美滋滋。前清辫子盘额头,保守老人方如此(已经民国9年)】

长年货场,用心学:

【打量形容举止,再决定。气场到,商家自然招揽主顾。不问价格,无形暗示:大家懂行情,看着办】

1个银元,炒来吃:

【忙不迭招呼,满面殷勤,大家笑哈哈】

街面一溜摊位,五花八门:

【某个杂货铺,门前好大个长方体石臼,近60厘米高。臼面掏空如海碗,木柄石锤凿辣椒碎。地面好大个竹笸箩,满满干红辣椒。伙计自编山歌,生意噱头】

整干椒,92文铜板:

【不喜辣椒碎,相告整的。外祖母慌了神,赶忙阻止。为啥?按粮价考虑】

伙计站了等,外孙要面子:

【函篱坡给意见:姥姥,咱炒菜。家做饭,哪麽比馆子合适。咱场里,嘛料都有。好吃,对麽(嘛料:口语,任何调料。场里:朔氏货场)】

伙计眼尖,早见1个银元买肉:

【心明眼亮,小百姓哪里舍得?净有要几两,甚至1两,下刀都难。唯恐跑了生意,赶忙哄老人:阿婆啊,您家少爷体面,孝顺呀。我隔壁邻居,不要说辣椒,最好娘老子不要吃饭】

不说笑,当时生活水平低:

【有些人想不开,刻薄家中老人吃饭】

外祖母穷惯了,也想不开:

【嘴巴叽里咕噜,问可否便宜?伙计难做,打量扶岸,开口平和:阿婆啊,再便宜,生意不好做呀】

外孙很要面子,直让抓了带走:

【不到2斤,只有外祖母最心痛。外孙开口安慰:小事情,外边不要这样,好勿啦(好勿啦:好不好,可不可以?方言)】

外祖母穿着寒酸,晚辈极度心痛:

【过2间铺面,日用品,兼卖平常衣物。老人家真慌,死活不肯进。直说买布来做,也比这便宜】

站了街面,拉拉扯扯不好看:

【外孙真着急,绝不肯让穿这样。函篱坡忙给意见:姥姥,咱去江岸,公司好些人。您这打扮,人寻思不孝顺。栽岸哥(栽岸哥:让扶岸丢面子)】

外孙直白:

【您是我老人。邻居看到,要讲话的】

外祖母实言:

【有像样衣服,舍不得。水洗又晒】

2位后生,真心无语:

【外孙直白:回家换衣裳,每天带您上街,吃好的】

外祖母泪如泉涌,说不出:

【自幼寒门,贫穷限制想象力。亲外孙如此底气,做梦都不敢想。半辈子,从不敢奢望好日子】

本来高兴,都不开心:

【直让陪住老人,自行采买。问家里是否蔬菜,回答野菜居多。闻听此言,外孙心如刀绞,默默闭眼。没废话,买】

函篱坡笑不出来,极沉重:

【老家乡里,何尝不是?穷惯了,哪怕馊饭,都舍不得扔,很可能腹泻不停。1920年穷苦人,哪管这些】

问洗碗,冷水:

【年幼曾如此生活,没选择。朔氏货场久了,无论四季,必须热水碱粉洗餐具,很看重卫生。不犹豫,买(碱粉:食用碱)】

老人奇怪,蒸馒头:

【相告洗碗,真吓一大跳。赶忙阻拦,却哪里可能。外祖母心痛不已,叽里咕噜:馒头不一定要碱,酸的也蛮好呀,菜咸一点】

2位后生,差点崩溃:

【生平头回听说,故意吃酸的?如何咽得下】

甭问,家里肯定缺粮

【粮铺相告,上等干面条,不好拿回退钱。就爱听这个,扶岸笑笑。1个字:拿】

不让老人进店,唯恐阻拦:

【函篱坡门口陪着。老人耳朵尖,听着好面条,头部轻微发抖。啥呀?21世纪,小麦粉挂面】

粮铺当天,3种挂面:

【用料,新鲜程度,宽细,皆不同。最好的每斤,123文铜板。一般,78文铜板。最便宜,65文铜板】

伙计大实话:

【客官孝子,一分钱一分货…看您哪能想】

出来走,无须说透:

【相告:最好的,拿】

伙计识做,知道主顾:

【12斤多,大家笑哈哈】

外祖母,无法淡定:

【幸亏函篱坡搀扶,脑子一阵阵发懵】

兹让等等,再回肉摊:

【2个银元,您安排。那叫相当高兴。一般零售,245文铜板。揽人心,主动235。函篱坡笑笑,递颗烟】

外祖母嘴巴,叨咕不停:

【嚼糠咽菜久了,骨髓麻木。21世纪眼光,灵魂贫穷】

聊天得知,还有毛驴:

【扶岸不由吃惊,有这闲钱?顾不上细问,估摸饿了半死,必须给些粮(粮:杂粮&豆饼,作饲料,唯恐毛驴太虚弱。当时宝贵家畜,若怎样,损失太大。扶岸看问题深远,不说)】

心底立有决断,毛驴带去江岸:

【脚力车,肯定饿不着。不由庆幸,回来太正确】

终于到家,独立院落:

【砖瓦房有年头,谈不上装修。盖时未糊水泥,也没挂白,裸砖外墙面。头上有瓦,小百姓不敢想更多】

院落围墙,最早竹篱笆:

【某些段损坏,已修整。各类树杈修剪,抑或整棵细树干,草绳捆扎却不凑合。打量手工,活儿细,甚至镀锌铁丝。扶岸心里话:凭外婆脾气,绝舍不得买铁丝。别人送外婆,没那面子。只能现任姨父(活儿细:函篱坡的方言,手工精致,干活漂亮)】

3年前离开,院门凑合:

【看出换新,木材质2扇,刷桐油,黄铜门环明亮。后生琢磨:肯定姨父动手。想到此一节,素未谋面,却平添几分好感】

门窗朝向,西北:

【外墙体明显修补,房顶同样。整个院落地面,竟然混凝土。扶岸猛吃一惊:乖乖,好大手笔(混凝土:水泥,砂子,碎石,加水调和)】

函篱坡也瞧见,默默点头:

【皆赞叹,这汉子行!1920年乡镇,小百姓绝不舍得。情愿下雨深一脚,浅一脚。若谁舍得,街坊羡慕到眼红,向往到痛苦】

进院门,共3间连一串:

【1只老母鸡、几个小鸡吃食。东北墙/西北墙交叉,杂物堆,底部木架子。遮旧船帆,再覆油布(木架子:类似21世纪超市,垫底货架)】

西南墙/西北墙交叉,大水缸:

【缸边木桶扁担,麻绳。新做木桶,活儿细,黄铜箍讲究。愈发高兴,跟函篱坡交换眼神。想一起:日子可以,为啥外婆那样】

院东北墙根,若干农具:

【房子西北外墙,挂些干玉米,笸箩,草帽,外窗台晾晒棉鞋、布鞋。院落空地堆木板,大小各异。角尺、粗刨、细刨、光刨、槽刨、线刨、墨斗、斧、木锉、锤,几种锯,各类凿…一准儿行家】

扯嗓子喊一声:

【出来个妇人,手擦围裙不停。瞬间愣一愣,立分辨,就差抱头痛哭。叽里呱啦,不给机会插嘴。抹眼泪不停,感慨万千,才想起让进】

终有机会开口:

【清水炖肉,加香料。看出好挂面,喜滋滋张罗饭食。9月份也热,别说没土冰箱。唯恐外婆阻拦,兹让全炖】

姨妈娘家姓‘粮’,性格讨喜:

【街坊人缘很好,尊称‘粮阿姨,粮家阿姨’。为简便,咱们称呼‘粮姨妈’】

跟前夫有儿子,聪明肯读书:

【不大,便能背许多古诗词。前公公婆婆,有经济实力。曾因儿子吸鸦片,几近崩溃。不听劝,谁也管不了。儿子去世,接走亲孙子。出钱教导,传承香火】

前公婆还有个儿子,专结交浮浪子弟:

【烟花柳巷,吃喝嫖赌,长年同居欢场。尚未吸鸦片,父母已绝望。所有盼头,粮姨妈生的儿子】

前公婆有家底,兴许留洋求学:

【为儿子深远计,绝不阻拦。隐隐担忧一件:千万哄爷爷奶奶高兴,别做任何讨人嫌】

临行前,儿子斩钉截铁:

【刻苦读书,一定做个人样子,让家族有指望。自己有钱,才能接母亲享福。前公婆善心,送230银元前儿媳(前儿媳:粮姨妈)】

前任公公,很讲道理:

【到底做错啥,两个不成器。就是命…收起来,找个好人家(劝粮姨妈改嫁)】

儿子没多大,看事情深远:

【曾叮嘱母亲:不让外婆那样,故意吃很差,穿老寒酸。别人笑话,以为我们不孝。老人家没眼光,因为穷怕。又没本事赚钱,只懂吃饭节高官年这样,后辈认为,外婆就该吃那样东西。万一老了不能动,身体啥毛病,难道每天野菜咸菜?多少年给家人,弄成这样子习惯。自己不好,还是家人错误(母亲:粮姨妈)】

没多大,竟这般见识:

【粮姨妈震惊不已,认定儿子大出息。再没担忧】

3间连通,中间就称‘堂屋’:

【灶台,吃饭日常活动,皆在此。两头卧室,外祖母自住】

堂屋西南墙/西北墙,交叉:

【带风箱砖灶,大铁锅。台上散落粗瓷大小碗,竹筷,葫芦水瓢,稻草炊帚,陶质蒸饭盆。地面秸秆劈柴,干草树枝】

堂屋东南墙取中,木方桌:

【新做不久,双矮老稳固。还2把椅子,1个长木凳,2个短木凳,2个小板凳。3间屋子粉刷不久,瞧了十分痛快】

粮姨妈那叫得意:

【你姨父厉害,土地挖个洞。水帮石灰弄成糨糊,讲啥沉一沉。丢好多草进去,自己涂墙壁(沉一沉:让水分渗入土壤,不能太稀。

草:麻纤维,姨妈认为干草差不多)】

灶台面,提手竹篮:

【慌忙藏起来,唯恐外婆瞧见。偷偷相告外甥:豆饼,小毛驴干活多,吃点好的。老太太看到,心痛(作饲料,最好加热,除非不在乎牲口健康。加热用柴火,豆饼要钱买)】

无语,最多表示理解:

【2后生帮手做饭,闲话家常。现任姨父外省过来,讲话做事,对人心思。附近街坊尊称,阿堪哥。极度勤快,相当聪明。懂盖房,木匠活,晓得电线。啥东西坏了,看看就好修理。镇上大老板看得起,请左右手。月薪33个银元(晓得电线:电工。1920年,大技术)】

老板富余房子,改店铺:

【前办公室,后作坊。阿堪哥亲自筛选,招一批像样汉子。住房维修,定做木家具,棕绷床,家居装修兼盖房。口碑相传,生意火爆。到处接活,类似21世纪装修公司。大老板笑哈哈】

前不久,远处镇子接生意:

【工程相对大,阿堪哥带队过去,走不少辰光。后天应返还】

2后生皆奇怪:

【好过种田。为啥外婆,乞讨一般】

说到此,姨妈完全没办法:

【刚来时不认得大老板,男人走街串巷。随便谁家做啥,修啥,木器家具,街坊那叫开心。无所谓给人打工,每天有钱收。做人懂道理,常给家买好吃的。

岳母穷惯了,恨不得全家吃野菜。譬如炖肉,先盛一碗给岳母。讲不停,以为马上败家。把肉剁成酱,拌野菜(岳母:扶岸的外婆)

无论寒暑,一碗菜吃几顿。夏天馊了快,阿堪哥真害怕,偷偷倒掉。岳母难过流泪,相告树皮都能吃。

吃最差节省,破衣烂衫安稳。钱不能花,放罐子埋土里。只要开饭,先检查是否寒俭标准,否则嘴不停。女儿女婿,几近崩溃,真怕坐一起吃饭。

阿堪哥壮年,饭量大。老太太起小穷,发自灵魂恐惧没食物,总拿自己饭量作对比。女婿不好意思,女儿听了真着急。常为这等鸡毛蒜皮,叽里呱啦】

阿堪哥心累,再不过问:

【自给大老板盯生意,愈发忙。唯独叮嘱:别饿着小毛驴,偷偷喂点好的】

扶岸的外祖母,大半生寒酸:

【街坊尊称,粮家阿婆。背地里,说长道短。老人装听不见,爱说啥说啥,不欢喜别看(扶岸的外婆,阿堪哥的岳母)】

粮姨妈叽里咕噜,大概这些:

【2位后生理解,真心不认同。粮家阿婆有死穴,就怕外孙扶岸。个外孙想做啥,最多几句嘀咕。啥滔滔不绝,绝没可能】

开饭了,汤菜面加肉:

【另炸喷香辣椒油。家里大陶碗,粮家阿婆素来藏着。理由很奇葩:碗大吃了多,浪费。不用吃饱,饿不死就好】

扶岸在才不管,皆使大碗:

【大块切肉,粮姨妈瞧了太高兴。平时吃饭,完全粮家阿婆做主,不得不忍耐】

好大碗,先给长辈:

【扶岸开口简单:外婆,要想我不开心,您就讲话。要想大家开心,您吃光。能不能给面子】

不敢违拗外孙,笑脸捧过来:

【万事好商量。粮家阿婆不傻,也爱吃好的。闻了喷喷香,大口咀嚼,唏哩呼噜。阴影,巨大精神压抑。整个人生,彻底禁锢】

饭后收拾,2后生包办:

【外祖母心情舒畅,自去歇息。3人偷偷商量,粮家阿婆那些破衣裳,立即一把火烧净。理由很简单:姨父勤谨人,店铺大掌柜。这样出去,太丢面子。乡里不懂,讲我们不孝。冤死哪里诉】

说到姨妈心里:

【衣裤鞋真恐怖,完全逃难装束。2后生动手,迅速办妥】

珍藏新衣裤鞋,全备好:

【赶紧喂饲料。小驴太开心,摇头晃脑不停】

粮姨妈心思缜密,想到一层:

【你们公司那样,大家习惯。你外婆穷太久,跑去烧饭,这少给,那少给。工友搞不清楚,寻想克扣粮饷,得罪人。你老板做大事,不想小东西。辰光久了,怕不留你外婆(寻想:方言口语。寻思,以为,估摸,揣摩)】

2后生,皆认同:

【长辈太较真,绝不能参与做饭。公司要的,不是外婆所能想像。饭庄切肉切菜,食客一定发火。海发部跑市场,谢天谢地。生意场好坏,全在小事。1块肥皂,也许丢大客户】

姨妈意见,别冒险:

【就让外婆在家。不要搞出啥霉头,耽误你前程(霉头:麻烦,想不到的状况)】

脑子转几圈,想不出啥岗位:

【公司创业艰难,太需要人心。外婆啰啰嗦嗦,跟董事长策略完全相反。除非,朔氏&华廷玺,再没任何想法。守点所谓家底,坐吃山空。才可能,短期需要外婆类型。不会再有人心,大家混日子。既然混,别奢望开拓啥,免谈经济效益。吃光老底,散伙】

函篱坡问一句:

【姥姥夜里睡觉,警醒麽】

问到点上:

【睡了蛮好,不打呼噜。要啥事情,记很牢。好像锅里烧粥,不管哪能晚,一直盯到烧好】

函篱坡意见:

【临转重地,不敢打盹儿。姥姥警醒,夜班儿行麽?白天睡足,刷碗洗衣裳,杂七杂八。岸哥话说头里,绝不让瞎指挥。老板说过:相处以道,不以术。发展越快越好,没时间充好人。别为一口饭,丢大面儿(老板:林昭嗣。充好人:所有心思在发展,迫切需要团结。用不着反面形象,衬托林昭嗣英明。大面儿:函篱坡口语。这里指大局,员工积极性,人心)】

扶岸认同:

【码头办公房,很需要这样角色。朔氏&华廷玺,辇辙瀑锦,看了人多。相对实际情况,在编精干人员不足。关于公司,扶岸点到为止。再详细,绝不肯讲】

粮姨妈听了认真,有点遗憾:

【丈夫此地掌柜,自己再外出…妈妈,大约好守夜?工钱多少,绝对存牢。貌似也不错】

扶岸想到啥:

【现任姨父掌柜,为啥不带牢姨妈?女人家,工地做饭啥,开个薪水】

相告不用担心:

【你姨父早想到,等机会。这次回来就张口,老板一定肯。还想呢,家里就你外婆…跟你过去,笃定放心】

又想起啥,相告:

【双亲寺师傅,常看你外婆捡东西。上个月,送几个大饼。我还讲呢,家里有东西吃…外婆老开心,回家一道吃(大饼:杂粮饼。一道吃:方言,一起吃)】

具体谁给,外婆不清楚:

【扶岸意见:大师傅慈悲,去一趟。给家里,求点福气】

姨妈太高兴,叽里呱啦:

【前夫去世,儿子跟爷爷奶奶,现在丈夫创业初期,母亲严重怕穷病,一直想去寺院。每天家务不断,很快忙到天黑。老想做些豆沙馒头,让带去。外婆在家,不想听啰嗦】

在家蒸,等太久:

【相告姨妈不必,自己办理。长辈却不肯,立即拿钱,不是埋土(银子装坛藏于土,中国古代传统。相对稳妥,外婆深信不疑)】

后生不要,直说自己有:

【姨妈定让带住。直说寺院慈悲外婆,让你感激佛菩萨,我这女儿太没诚心。佛菩萨看到,怎样想】

既如此,收了:

【2后生前往,姨妈张罗家务】

过16点,悲悯桥区域:

【明夯渡,农历七月廿二。孟秋,节气近白露。1920年】

繁华所在,找个面点铺:

【伙计很热情,相告有富户定做,大块头豆沙,132文铜板(大块头豆沙:大豆沙馒头。明夯渡所在省份,口语没儿化韵。有会讲北方国语,譬如长年外地做生意)】

说话间,拿个样品

【真给东西。还8个,全要】

小的,也豆沙:

【100文,每个。布口袋装满,共41个馒头(布口袋,外婆珍藏。趁睡觉,姨妈给带着)】

去过双亲寺,很久前:

【每天香客众多,往来穿梭不停。长老首座,也亲自接待一些施主。关乎佛法,时辰自然久】

说到此间,表一段旧话:

【双亲寺,灵笃寺,渊源极深。前清时期,双亲寺一位长老曾教导:关涉书案,皆用‘师傅’,无须‘师父’。尘封往事,口头相传(书案:书面文字)】

前清长老开口,云淡风轻:

【所谓争辩,面红耳赤。何谈修为?但求己心,弘扬佛法】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去到寺院,也不知问谁。拎大口袋馒头,左右打量。但见大树下石块,坐一位年长僧人。闭目养神】

函篱坡过去,双掌合十:

【大师傅好,咱来上香。寺里疼唤家老的,送咱大饼(疼唤:心疼,怜悯)】

老僧人未睁眼,打个哈欠:

【伸伸懒腰,开口平缓:佛菩萨明察秋毫,你家老的应得之物。红尘克己,自古艰难。喧哗吵闹地,更显佛心】

2位后生,全愣住:

【忙追问,您是】

老僧人依旧闭眼,就一句:

【做饭的,不敢当高僧。施主善缘,给佛菩萨磕磕头。回家照样护法,好不好】

2位后生大惊,当即双膝下拜:

【老僧人闭眼坐定,开口直白:施主请起,何须大礼】

高僧给话,不敢不依:

【开口谦恭:大师傅,有些家务事,能不能求问您老人家】

老僧人叹口气,闭眼回话:

【俗世烦恼,心无所依。家有亲长,活佛在堂(亲长:父母,外祖父母,祖父母,泛指长辈)】

2位后生更惊,真人不露相:

【老僧人闭眼起身,倒背手离开。嘴里哼哼不知啥,很快活。后生再不追问】

交换眼神,想到一处:

【函篱坡直言:大师傅早候着,点拨咱】

完全认同,说不出啥:

【天色虽晚,香客热情不减,家庭老少共来居多。2位后生双掌合十,打扰1位小沙弥。几句寒暄,道明来意,双手奉上馒头】

小沙弥开口,更惊人:

【多谢施主。师傅交待:过7年再来,请佛经】

2位后生真傻眼,愣原地:

【脑子转18圈,找不着应对】

1920年,双亲寺香火鼎盛:

【共3进院落。通常寺院布局皆有,譬如观音殿,地藏殿】

说到此间,表一段旧话:

【明神宗万历20年,1592年。历经风雨的双亲寺,几近荒废。当时一位高僧游方,路过千年古刹,痛入骨髓,丹心泣血。找人打造粗重铁链,自锁身躯。钥匙,丢寺院深井。发宏大誓愿:穷毕生之力,复我佛门圣地】

乡里坊间,哭声震天:

【普通种田百姓,哪里有钱。做许多干粮,请高僧携带。有青年受感召,主动挑扁担跟随。那场面,堪比经典《西游记》】

挂锁链,云游募捐:

【苍茫大地,江海山川。无论哪里闹市街头,不分寒暑,无畏风雨雪雹,皆曾出现一位苦行僧。形容消瘦,肤色黝黑发干。信仰,坚过铁石。衍生信念,目光炯炯有神。双脚徒步,单薄身躯挺拔伟岸,若山颠之青松】

铁链,咣啷啷清脆撞击:

【双掌各抓一段,掌心早磨老茧。店铺住家,抑或街面行人,平心静气,弘扬佛法】

天下为之动容,感动中国:

【见者,无不涕泪交加。口口相传,五湖四海,尽人皆知。百姓得遇高僧,如见活佛。泪如泉涌,跪拜叩首。有钱出钱,有粮出粮,有力出力】

几年光阴,双亲寺重建:

【整个明夯渡,锣鼓喧嚣,哭声震天。附近乡里百姓,扶老携幼,箪食壶浆,参拜佛门圣地。完成大愿,卸铁链。苦行高僧,出任双亲寺长老。多年追随的青年,发宏大誓愿,剃度入佛门】

再说悲悯桥:

【明太祖洪武7年,1374年建成】

明神宗万历年间,双亲寺再度复兴:

【带动地方人心。悲悯桥一带,住家愈发多起来。由此衍生,各行业店铺商号。300多春秋,直至1920年,繁华所在】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一路上,细细商量。回家一齐开口,外婆目瞪口呆,缓不过神。函篱坡直言:姥姥,您再那样儿,让咱小的坐蜡。一辈子,几十年。您气儿顺,活体面,孝道。您让人说三,小的别扭,家都不痛快(坐蜡:方言。受窘迫,为难,不知咋办。说三:废话太多)】

扶岸接了:

【您没入佛门,就算在家修行,好哇?寺院上供,从没见谁馊饭烂菜,对哇?您是外婆,人家小孩看到,学样子孝顺,功德呀。好像讨饭,人家也看到。没脑子,寻想应该这样对老人。啥破穿啥,啥坏吃啥。哪能讲,误人子弟。算不算造孽】

函篱坡不紧不慢:

【庙里饼也好,馒头也好,缘分。人多了,谁去都有,不会吧?姥姥您琢磨,要没那饼,咱横就没上庙。人没到,哪儿拜高僧?7年请经,为嘛呢?为这家,也为您】

粮姨妈着急,语速很快:

【妈,老底子塞港,生死轮回。阿拉屋里厢福气,哉格样子。噎呃轮回,撒宁晓得啥地方?两呃小驹头,大造化,对侬自嘎好(妈,老年间都说,生死轮回。咱家福气,才这样。那个轮回,谁知去哪里?两个年轻人,大造化,对您自己好)】

函篱坡接道:

【咱老家有个大爷,家道不错。不明白为嘛,整天‘穷’挂嘴。老伴儿总劝,别动不动,穷啊穷。说不听,过后真穷了。明白人说,那张嘴,坏风水】

粮价姨妈,唯恐错过:

【妈,要不是小孩子去庙里,好这样坐下来?每天好像讨饭,张嘴穷啊,闭嘴败家,是不是坏风水?想过外孙哇?小岸现在混了好,我儿子在那边。将来要出息呀,对哇?你以为老开心,老会过日子。你是外婆呀,想过哇】

外祖母不傻,思量许久:

【俨然犯错误孩子,怯生生开口:我…打打浴,好哇(打打浴:方言,洗洗澡)】

通常苦难,有时限:

【除非冥冥中大威神力,凡人猜不透。干脆全家洗澡,换干净衣裳。众人齐动手,女眷先用热水,后生晚些】

好一番张罗,连带开水洗碗:

【外婆没阻拦,粮姨妈受宠若惊】

转天9月5日,早饭:

【汤菜面加肉,凉拌新鲜蔬菜。外祖母穿非常干净,像样材质。据说当年留存,素色大襟配马面裙,绣花鞋。粮姨妈帮手,古典单螺髻,盘了相当仔细】

女儿的,胭脂香粉口红纸:

【粮家阿婆年轻,仅50岁。长年清贫,消瘦,衣裳显大。天生相貌真不错,施粉黛,立显荣光。女人都爱俏,对了镜子,顾影自怜。也曾小姑娘,一颗玻璃心】

昨日讨饭,今天变个人:

【全发愣,不知说啥。人靠衣装,千古真理。粮家阿婆表示,今天必须双亲寺,给佛菩萨磕头。众人陪同】

雇双马套车,早给招呼:

【粮家阿婆才现身,车夫极殷勤:粮府奶奶万安,您吉祥。受累,高抬贵足(奶奶:对大户人家女眷,尊称)】

预备板凳,扶您上车:

【晕,瞬间找不着北。粮家阿婆尽平生之力,摆出大户矜持状。哆嗦着上车。一颗小心脏,都快跳出来】

工夫不大,悲悯桥:

【想逛逛街景,提前下车。才没几步,2名老乞丐,1男1女,怯生生过来。衣裳褴褛,不知几年没洗澡,气味刺鼻。女乞丐左手抓竹竿,右手掌摊开:大奶奶,行行好】

粮姨妈低声:

【妈,原来你就这样子。隔壁邻居,全部当你讨饭】

没比较,没感觉:

【有比较,太恐怖!自己当年,镇上一朵花。哪能人家眼里,这副尊容卖相?怪不得小孩子,编啥歌谣,烂菜叶丢自己。另有街坊孩童,见面吐口水,骂难听话】

一阵阵发懵,瞬间失忆状:

【函篱坡过街边,买3个饼,好言给乞丐。千恩万谢,忙躲去街边墙角,大口吞咽。差点儿噎着】

多少年,记不清:

【哪能啦,谁给自己吃药?没有。为啥这样子?娘家贫寒,没错呀。依然记得,做短工攒钱买胭脂,口红纸,情愿饿肚皮也要好看】

结婚前,许多憧憬:

【父母去世,悲伤很久。丈夫早走,几乎彻底打垮灵魂。就从那时开始,轻度抑郁症,慢慢转化重度。21世纪眼光】

具体表现,各不同:

【粮家阿婆,骨子里恐惧贫穷,极度焦虑没食物。太过自卑,害怕与人接触。破罐子破摔,不在乎半点形象。灵魂深处,最早还有挣扎,试图冲破。后期完全麻木,无条件接受,衰败沦丧的自己】

间歇性,幻想自己沦落街头:

【潜移默化讨饭宿命,生无可恋。有意无意,把自己放入逃难行列。吃饭穿衣行为,乞丐标准。整个灵魂世界,彻底沦陷流浪者】

不穿好衣服,并非仅仅舍不得:

【因为看不起自己,衍生逆反思维。21世纪理念,多重人格。另1个自己,嘴巴讲不停,完全负能量,渲染黑暗逻辑。长期以往,恍恍惚惚,认定自己不入流,配不起好衣服。没勇气,没底气】

脑子完全混乱,仿佛拉洋片:

【往事历历在目,过于沉重。1920年的女人,确实承受不起。腿发软,手发麻,几乎站立不稳。见状不对,赶紧让去街边茶馆。1壶茶,糕点若干。堂倌十分殷勤】

吃几口,定定神:

【粮家阿婆开口,大实话:结婚那天,吃过茶。味道老好呃,也有几块点心。还藏一些,给我妈妈送去】

旁听者,眼泪差点出来:

【30多年,没吃过茶。宛如钢刀剐心,实不忍看。函篱坡起身,没话,往来神速。门口铺子整一盒,什锦糕点。轻摆桌面】

荷花酥:

【1角9,每斤】

桂花糕:

【2角6,每斤】

鲜肉月饼:

【4角3,每斤】

如意酥:

【1角9,每斤】

芝麻糕:

【3角6,每斤】

再看这边厢,茶馆:

【粮姨妈没声音,默默打量2位后生。心情极复杂】

外祖愣愣发呆,灵魂游走时空:

【喃喃自语,尘封岁月。婚前,丈夫送自己2包话梅。坐河边树下,看自己吃。让很久,男人才放1个嘴巴。说酸,不爱吃…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自己父亲,当然晓得:

【粮姨妈屏声敛气,泪如泉涌。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自己外公,怎会不清楚:

【扶岸没声音,强力抑制情感。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函篱坡不插嘴,鼻子一阵阵酸:

【轻合眼,泪水滑过面庞。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过去的,没可能重来:

【不想扫大家兴,粮家阿婆露几分笑容。轻轻捏块糕点,细细咀嚼。来一句:上趟吃这好东西,记不牢哪一年】

函篱坡笑道:

【可劲儿,都您的】。

趁热打铁,粮姨妈带头:

【街面八卦,搞笑片段。2后生插科打诨,就为长辈开心。外祖母不傻,灵魂深处一直哆嗦。老年人在乎啥?被看重,看得起】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82部分】

同在9月5日早晨:

【绵雨斋,江岸大城】

奇怪的梦,提到竺岐:

【私下里悄悄相告。佛门大师傅,绝不会乱讲话,深信不疑。咋办?仅人名,哪里寻找?问苓柑具体,唯恐生疑。就怕最后那根稻草,压垮骆驼】

竺岐想法:

【佛门圣地,须有造化,魂魄方能至。绵雨斋安危,迫在眉睫。暂且按下不提,相对明智。简会卿认同】

9月5日上午,9点多:

【绵雨斋,自己人拜访】

说到此间,表一小段插话:

【思女心切,必须赶回。府老太爷,暂不肯离家】

深层考虑,稳妥商议:

【府老太爷、府存兮、永廷臣、庚叔子,暂留佐咸郡】

永廷臣亲自弓州,请张大爷:

【恶霸店铺,一直关门。桥姨妈、海军张大爷、宣节郎、辛再传,先回江岸大城。9月4日到达】

受过惊吓,桥姨妈胆子小:

【辛再传,同住元进里。早在佐咸郡,便认后生为义子。兹要给话,奔走绝不皱眉(桥姨妈义母,辛再传义子)】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绵雨斋旅馆,9月5日上午】

母女相见,说不完心里话:

【不想叨扰旁人,去樾姀房间】

再说巧迦房间,聊很久:

【事关重大,不敢隐瞒。那晚忧虑的,如实提醒。也许仅仅揣测,最好永远不发生。如果万一,谁也不敢包票】

现实很残酷,个妇人面色煞白:

【哪怕仵作在,也不敢说没可能。摆明了,黑暗势力绝不放过】

林昭嗣意见:

【虢家兄弟,反应超常人。夜晚时分,请让住宿钱庄,同老伙计协防。听力极强,哪怕地下银库。最好方面考虑,最坏准备】

还特殊安排,林昭嗣直言:

【钱庄,绵雨斋根本。2人轮换柜台,体力跟不上。夜里瞌睡,事关安危。最好3人,必须守护您,兼顾珍味钱庄(竺岐、旗定关,基本上12小时,歇12小时。夜间护卫不敢松懈,恐怕拖垮)】

巧迦大惊,自己疏忽:

【立即反应,可有对策?林昭嗣直言:一位高手兄弟,刚回来。3人轮防,才有精神抓贼】

谁呀,辛再传:

【巧迦毫不犹豫,马上办】

还一件,钱庄副手很早便告知:

【从隔壁省份老家,接所有家人。在乡衍井盘个店铺,家里给盯装修,连带进货事宜。5天后,副手将辞行。自己做老板,食品原料批发。离绵雨斋不远,肯定给珍味供货。巧迦答应】

林昭嗣意见:

【您从老伙计,提拔新副手,对吧?空位子,给您安排一位。光绪20年海战,幸存海军老前辈,心细警觉。夜晚,也让住钱庄,好不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光绪20年:1894年海战)】

用不着客套,都在心里:

【巧迦个人名义,大额现金追加华廷玺股份。眼下格局:朔氏&华廷玺&绵雨斋,相互扶持】

女人忧虑重,低声问一句:

【阿嗣,自己人讲话。一条船,保我绵雨斋安全,对哇(巧迦辈分,能与林昭嗣的母亲,论姐妹。称呼‘阿嗣’,以长辈自居。言下之意:自家人事情,一定要管)】

尊称‘迦姐’:

【讲出来,一定为您做到(称‘迦姐’,感觉年轻,女人爱听。妻子施如状,曾特意叮嘱)】

就要这话,个妇人默默点头:

【久未见女儿,桥姨妈暂留绵雨斋。巧迦绝对支持】

苓柑、简会卿、薛出伏:

【回公司,业务一片大好(苓柑、简会卿,自己意愿。薛出伏b组,不做补充)】

所有建议,巧迦全接受:

【对朔氏&华廷玺,倚若长城。受许多惊吓,个妇人仅关心安危。真没精力,跟每一个相处。无须费神,若不行兹让换人。类似21世纪,劳务公司派遣】

巧迦房间,加个床:

【库存木板,竺岐他们自动手。提前做板床,以备不时之需】

撤五斗柜、床头柜:

【再住桥姨妈、珺忻,存花和小童。巧迦受惊过度,主动要求人多壮胆,还说小童最机灵。譬如夜里,竺岐巡视走廊,练家子脚步轻。小童悄悄告诉妈妈:竺叔叔在外边,找坏人。众人极惊奇,说不出缘故(妈妈:久存花)】

说过正经,定要留饭:

【一力谢过,相告公司事务繁忙,来日方长】

将近12点半,绵雨斋:

【桥姨妈母女,过去珍味帮手。临行一刻,巧迦抱小童过来。定让珺忻陪着说话。心神恍惚,俨然海浪中小船(桥姨妈母女,在樾姀房间说话)】

再叫竺岐,叮嘱一番:

【10个银元,2盒月饼。兹说快中秋,帮兄弟们吃个酒。个汉子再三拜谢,明白重任在肩(类似21世纪,节日补助。巧迦定数目)】

再看办公房,开短会:

【6对12,3兄弟完全赞同(6对12:传统时辰。上12小时,歇24小时。林昭嗣意见)】

还个问题:

【辛再传面相很好,端庄周正。俨然学堂少年,却不能读写。能画‘正’字,相互帮手】

整夜,困了七荤八素:

【开了会,倒下就睡。旗定关】

又出问题,汇先生夫妻:

【被弟弟和洋弟媳陷害,赶出家门的学问后生,姓‘汇’。他的妻子,尊称‘汇夫人’。躲开啥亲戚,不得已,8月31日入住。2人每天4块钱,管3顿饭】

汇夫人娘家亲戚,5天还没走:

【更要命在于,好奇心太重,每天打听:女儿呢?汇夫人的母亲,烦到脑子快炸开,不得以相告实情(女儿:汇夫人)】

乖乖隆嘀咚,亲戚可有表现舞台:

【开口极为平静:你家女婿文章,多少钱一斤?让我看看。才华,能换饱肚皮?写废话,可有钱拿?被亲弟弟陷害,真的假的?他是亲儿子,弟弟过继来的。虎毒不食子,没错吧?

这样想,兄弟分家产,要打架。他们家,给小儿子。你们家,给大学问女婿。能不能等到你们死,讲不好。随便做个借口,住到你家,对哇】

这话够毒,滔滔不绝:

【比大学堂讲课,更具逻辑思维:就算(她)他们有钱人,儿子有学问,为啥不高兴?倒让做苦力?这个讲不通,对哇?

少个儿子,少个分家产。做学问,笔杆子哪里背大包?你家便宜饭,为啥现成不吃(背大包:码头搬运,泛指重体力劳动)】

亲戚吃饱喝足,白天黑夜:

【车轱辘话,颠来倒去,连续几天。汇先生的岳父母,极度尴尬,痛苦万状】

亲戚天性,改不了:

【通常有钱大户,巴不得子孙多读书。外边吹牛皮,我家书香门第。这样子奇怪爹娘,从没听过。借口大约是假,恐怕另有隐情。装作很生气,送个黄金大女婿。等将来,给你家光宗耀祖】

愈发阴狠,执意拆散:

【汇先生的岳父母,更举棋不定。欣赏女婿才华,不假。亲戚如此卖力轰炸,更受不了。越听,头脑越混乱】

亲戚主动表示:

【最好让你穷女婿,死去街上。落难公子,谁证明?你们是不是,脑裂三?女儿做便宜老婆,开心不得了。看上你傻瓜家庭,肯给吃软饭(脑裂三:泛指,精神错乱)】

亲戚继续分析:

【大户人家锻炼后代,有可能。这样子锻炼,太反常。假戏真做,做过头,可能漏马脚。是不是穷到一定厢,走投无路,死撑场面装有钱?供不起儿子做学问,搞这种名堂?

你们见过老多有钱人,对哇?随便哪一家,恨不能请10个先生,就差捆绑送去读书,对哇?这样子肯上进,倒赶出家门,还以为强盗。像不像,诸葛亮空城计】

那亲戚,向来极懂钻营:

【但是这等阴毒话,令小百姓无法反驳。恍恍惚惚,以为自己全家蠢货。倒贴女婿吃喝穿用,被人设计陷害】

裂痕显现,汇夫人当机立断:

【直接找巧迦,实言相告。珺忻也在,全目瞪口呆。那亲戚,真歹毒。别人家婚姻,为啥一定要拆散】

汇夫人少量私房钱,极度勉强:

【不得不,偷偷典当家私,凑些钱。那亲戚给汇夫人父母,出阴损:装大傻,饿死那穷酸。饿死他,找好的(穷酸:汇先生)】

汇夫人异常平静,很直白:

【我丈夫大才华,不该被埋没。每个人世上,有自己使命。工匠,精通手艺。医生,搞懂医术。学问人,弄明白书籍。种田人,保证收粮。对哇?

不好回去,大冲突。那亲居天性刻薄,嘴巴比刀狠,都晓得。比方哪个学堂,请我丈夫过去。亲居火大,万一找张三李四,说尽坏话。我丈夫大好前程,恐怕就此断送。

巧迦姐,小妹求您开恩。能住几天,住几天。请给他吃饭,好不好?我先回家,一定要摆平。那东西赖住不走,每天煽阴风,点鬼火。家里全乱掉(亲居:亲戚。那东西:指亲戚)】

巧迦第一反应,真危难:

【否则凭汇夫人性格,绝不会求上门】

1个月,够不够:

【再不行,2个月,3个月?钱带回去,万一大用处。真没有,就当一场姐妹,好哇】

太直白,形同免费食宿:

【真正同巧迦交往,今天头一遭。汇夫人感激涕零,泪如雨下,惺惺相惜】

汇先生情况,必须相助:

【珺忻隐隐直觉,朔氏&华廷玺,有用武之地】

那匹骏马,就在空场:

【巧迦意见,派车送回家。汇夫人为省钱,徒步娘家。闻听此言,又感动一塌糊涂】

多年商场,懂人情:

【让带2盒月饼,给您父母应景(汇夫人的父母)】

辛再传,毕竟新驾驶:

【竺岐找些蔬菜,喂马说说话。个马太聪明,打量辛再传,确信自己人】

坚决不让送,自来办公房:

【事到如今,为救丈夫,顾不得许多。汇夫人坐定,平静低声开口。2条汉子全听懂,不由怒火中烧。天下这等鸟人!从没得罪,却想亲戚生不如死(不让送:不让巧迦送下楼。本应3条汉子,旗定关太累沉睡】

汇夫人恳请:

【您公司车马,贵重。万一撞到我亲居,请讲公司大老板,相当器重我丈夫。对家属,车接车送】

一句话,帮您撑场面:

【草窠有热水,肥皂毛巾,洗脸洗脖子。再去里间,换全套衣裤鞋。甚至找点发蜡,虽不喜欢那味道。辛再传】

汇夫人很感动,万福谢过:

【竺岐送至牌楼,挥手话别。相信兄弟稳妥,无须叮嘱】

打量辛再传,十分欣赏:

【汇夫人叽里咕噜,许多担忧。就怕亲戚使坏,断送丈夫前程】

个汉子,直肠子:

【就一句:一顿直拐,那货都好(直拐:个人口语,泛指拳头巴掌)】

汇夫人,绝对认同:

【太刻薄,整天挑拨亲居吵架。血缘亲属,打到神经。他在旁看戏,风凉话没完,批判两边不好】

汇夫人指路,老城厢娘家:

【辛再传方向感极强,立能判断朔氏码头方位。此区域名,竹排老坊】

石窟门,一家独栋:

【后生相告:等您,随便哪儿】

门前一对石狮子,尺寸一般:

【个后生警觉,下车拴马。轻声叮嘱马儿,好生待着。门前站立等候】

工夫不大,猛听里边吵闹不休:

【哪里肯等,个后生飞身抢入。三两步飞过天井,蹿入客堂(天井:石窟门的院子。客堂:堂屋,接待访客说话,吃茶,用餐)】

没工夫打量陈设,一群人吵架:

【闹不清几门子亲戚,男女老少,唇枪舌战。一位慈眉善目长者,瘫在太师椅,直喘大气。旁边一位夫人,端个茶杯半蹲,惊慌失措安抚长者】

貌似家里女佣,也参与:

【让那几个快住嘴,咬牙恼火警告:老爷头昏病,晓得哇(头昏病:指高血压。1920年民间叫法,眩晕症,头昏病,阳亢,头痛症,气血瘀滞,甚至叫‘中风’。高血压,外来词语)】

那几个亲戚,不依不饶:

【2个年轻壮汉,应该(她)他们儿子。非但不阻拦,愈发煽动仇恨。辛再传不管那套,猛蹿过去。完全没闹明白动作,不存在半点反抗,1个儿子喉咙被锁死。瞬间涨红面皮,双眼翻白】

站定个儿子身后,

【左手搭肩,右手锁喉。就一句:死,还是活】

俨然大盆冰水,浇火炉:

【整个房间,瞬时鸦雀无声,寂静异常。另个儿子不知深浅,竟想救。看都不看,左掌化锥,就戳一下咽喉】

再看那儿子,刹那涨红面皮:

【双手死死捂住颈部,跌跌撞撞朝后踉跄,摔进大椅子,瘫作一堆。大口喘气,痛到不能发声,甚至没哼哼。便秘患者憋气,就那感觉】

开口,若三九寒冰:

【数到3,滚麽】

对方妇人,早吓目瞪口呆:

【张了嘴,以为瞬间失忆症。再瞧那中年男人,石头桩般戳原地,傻呆呆回一句:滚,马上就滚】

工夫不大,全滚蛋:

【女佣早赶去请医生,尚未回】

刚才那一幕,绝对治心病:

【汇夫人的父亲,立时大大缓解。心情豁然开朗,那叫一个舒坦。女儿正照应,吃些温茶(女儿:汇夫人)】

毕竟不熟,个后生想回外等候:

【汇夫人的母亲,赶忙阻拦。相告没问题,车马安全】

斟茶拿糕点,摊些零食:

【直请坐下说话。个后生不抽烟,婉言谢过】

说到此间,表一段插话:

【汇夫人娘家,房子大。老城厢地少人多,正南北房很金贵,好地段早被人占尽。此处前门朝西北,2层】

入天井,面朝客堂站定:

【东北厢房门朝西南,西南厢房门朝东北。四合院那感觉,画图能理解(天井:院子)】

客堂门朝西北,7个门扇:

【如此形制,应个人喜好。摆设传统家具,仿制明清两朝。手工精致,看出富贵(客堂:客厅,堂屋。聊天吃茶用餐,基本在此)】

客堂左右隔壁,2处房间:

【汇夫人娘家口语,‘小东房,小西房’。类似北方四合院,耳房那感觉】

2层平面图,基本同1层:

【面积可不小,也2处房间。封闭式走廊相连,走廊窗户朝西北。家里口语,‘高头小东房,高头小西房’。所谓走廊,改造客厅卧室,没问题(高头:方言。高处,楼上)】

为采光,多开窗:

【厢房,小房,高头小房。譬如整座院落西北墙,东北墙,西南墙】

高头小房窗户,略不同:

【多出东南朝向,后天井尽在眼底】

整座院落,东南墙区域:

【后天井,厨房在此。类似3进四合院,后罩房区域(后天井:石窟门的后院)】

此处水井,洗衣做饭皆可:

【汇夫人父亲图方便,院落东南墙,开后门。街面过往,眼一扫便知,非富即贵。21世纪眼光,独栋别墅】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客堂。请来医生诊断,叮嘱一番。汇夫人的父母,实在心累,去小东房歇息】

汇夫人坐定说话,很诚恳:

【相当感激。若再多烦片刻,只怕阿爸过不去(严重高血压,很吓人。今天所犯,相对厉害些。被亲戚,言语刺激导致)】

汇夫人,姓‘子’:

【子皛媜。不让客气,喊‘皛媜’便好。个后生懂礼数,尊称‘媜姐’】

说到此,表一段插话:

【皛:xiǎo,3声,音同‘小’。皛:明亮,皎洁】

媜:zhēng,1声:

【音同‘争’。媜:中国古代女子名,所用汉字】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客堂,子家石窟门】

事到如今,皛媜也不隐瞒:

【来那几位,母亲娘家亲戚,过往有纠纷。譬如曾相求,让两个儿子江岸做事,吃住子家石窟门】

子阿姨,吓一大跳:

【那两个儿子,不通世故,做人没分寸。提笔回信,婉言回了。导致那亲戚,极度不满。这次全家拜访,偶然得知汇先生。新仇旧恨,愈发恼火(子阿姨:街坊熟人,习惯尊称。皛媜母亲,汇先生岳母)】

皛媜看懂内心深处:

【亲戚儿子,不能吃住。你那穷酸女婿,好茶饭,住大房!憋了一口气,极尽刻薄,就让你们过不下去】

道理简单,亲戚赖着不走:

【唯恐更大风波,皛媜装聋作哑,找不出应对】

那亲戚,特意询问:

【你家女婿,吃饭多不多?爱吃肉麽】

子阿姨,如实相告:

【年轻人,饭量大。肉食有的话,当然爱吃】

抓牢吃饭,自古大问题:

【亲戚淋漓尽致,大做文章。说啥:你女婿不傻,还吃肉!饿不死就好,难道亲生儿子?你们自己,舍得吃好的哇】

年轻饭量大,这个很正常:

【但是亲戚一挑唆,小问题,被无限放大。很快上升到,人家装大傻,就吃你便宜饭】

子阿姨年少时,娘家贫穷:

【人口多,真为吃饭打架。亲兄弟姐妹,就为一口吃。说不出缘故,灵魂贫穷。深深恐惧被饿死,顾不上亲情道德。子阿姨年少时,体力弱。抢不过,挨打最后吃】

那亲戚,头先吵架发作:

【你那穷酸女婿,比你们,聪明100倍!我儿子能吃多少,你们不留,对哇?整天倒贴穷鬼,你们好快活,是吧?赶去挖地刨沟,演给谁看?吃大便脑筋,才相信!我倒看看,那个死穷种,比我儿子怎样】

这话歹毒,却极聪明:

【戳中小百姓内心深处,最实际那部分。对呀,为啥所谓大户,做事如此乖张?通常人,绝不可能相信】

皛媜也不理解,亲生儿子赶走:

【没任何恶习,就是一心做学问。不是码头扛包,每天算工钱。需要时间,最起码解决吃住。这不等于,把秀才朝绝路逼】

莫须有罪名,滴水不漏:

【子先生见过世面,也掉进圈套,脑子完全混乱。时不时,些许不适(子先生:皛媜父亲,汇先生岳父。些许不适:犯高血压,轻度)】

辛再传,越听越生气:

【看女儿面子,愿给女婿吃住!碍谁不痛快】

皛媜做事,深思熟虑:

【亲戚四六不通,没错。但是精心刁钻,云淡风轻,离间计。心结已有,父母肯定多想。自己丈夫,暂时不能返回。那亲戚品性,极爱结交有钱人。说白了:自己吃不到,也不让别人吃】

辛再传听了,也懵:

【手段用在血缘亲属,无语】

皛媜父母,经历过贫穷:

【虽然房子很讲究,给外人看。关门过日子,能节省,则节省。本来相安无事,一力资助女婿成大器】

辛再传不傻,细节看出:

【木头柜子,几种茶叶罐,媜姐挑那个最漂亮。作零食的糕点,子阿姨端来。每块糕点,刀切几小块。没半点碎渣,摆盘很漂亮,还插个牙签。通常做客,谁好意思吃不停(子阿姨:皛媜母亲,汇先生岳母)】

个后生,素来在外行走:

【跟永廷臣他们,大碗装饭,大块夹肉。跟桥姨妈,喜欢啥,照样吃饱。但是此地,打量细节。仅吃茶,不碰任何零食】

皛媜心细如发,瞧一眼盘子:

【糕点完全不动,些许疑惑?猛想到辛再传,多年在外闯荡,阅历很深。个妇人闲聊,不动声色。起身捧过1盒糕点,兹说换换口味。让后生一定吃,不吃都不行。笑眯眯看着】

这样再不吃,不给人面子:

【辛再传抓2块,笑眯眯吃。为让媜姐高兴】

皛媜做事,向来着眼大局:

【若为正经人情,啥糕点鱼肉,排骨鸡鸭,不在眼里。按说,应受上一代影响。个年轻妇人,自幼爱读古书。深深剖析,成大器,如何为人处世】

譬如9月4日,探望大伯父:

【月饼,牛肉,礼品篮,桂花茶饼,皛媜私房钱。虽然相当紧张,咬牙也办。为啥?给丈夫留条后路(大伯父:父亲亲哥哥,皛媜大伯父)】

再看客堂,子家石窟门:

【让后生坐坐,自去小东房找母亲。为家庭长远,必须说】

子阿姨,极度疼爱女儿:

【哪怕自己节省,绝不肯女儿为难。对女婿,纯看女儿面子。孩子认定丈夫,将来大出息,母亲能说啥?开樟木箱,许多衣服倒腾出来。拿掉活动层,粗布包袱一个。啥?银元】

绵雨斋旅馆,巧迦极真诚:

【皛媜直觉没问题,暂不用顾虑。但是给丈夫,总要添置东西。当初来家,很多凑合。现在外边,不能被人以为寒酸。譬如换季衣服鞋,内衣袜子,买布也要钱。譬如茶叶,总不能每天麻烦旅馆?还一些,皛媜断定重要人情,给丈夫留后路】

整个上午,忙活吵架:

【哪有心思做午饭?叮嘱母亲:阿传老仗义。这样事情,别人谁管?那两个儿子,五大三粗,差点气死我爸。阿传出手,就两只小绵羊】

子阿姨,完全认同:

【就看女儿意见,咋办】

皛媜想法:

【带阿传下馆子,点好的。若不肯,在家烧饭。一定好的,用大碗。少给饭,多给菜。别傻兮兮,弄点啥不值钱。你女婿秀才一个,吵架都不会,哪里懂功夫?要是他在,更加气出神经病。活被气傻,哪能出人头地】

母亲完全接受,嘴里念叨不停:

【烧啥你随便,绝对不吃咸菜(咸菜:子阿姨自己腌制。关门吃饭,外人看不到)】

返回客堂,就说下馆子:

【个后生,坚决不肯去。直觉很真诚,不想驳人面子。只说家里随便有啥,吃一口就好】

女人天生第六感,很准:

【认定辛再传,能做亲兄弟那样。相告去灶披间,兹让坐了歇着(灶披间:方言,厨房)】

佐咸郡,每天跟桥姨妈相处:

【当然懂‘灶披间’。立即表示:给您打下手。俩人动手,很快好。皛媜倒奇怪,你还懂烧饭?实言相告:干妈做饭,都我打下手(干妈:桥姨妈)】

子家厨房,土冰箱:

【当然有投入,皛媜坚持。若坏了扔掉,贵过买冰。女儿的意见,父母从来不反对。制作相当繁琐,通常人家真不舍得。保温效果极强,一分钱一分货。连工匠都说:这样贵一些,少奶奶场面】

一边准备,闲聊不停:

【关于佐咸郡,三两句话,一带而过。只说自己当年,江湖耍把式卖艺,许多见闻。朔氏&华廷玺,默认规则】

不让姐姐费事,随便做啥:

【即便简单,必须表达诚意。皛媜性格】

鸡汤蔬菜面,煎几个荷包蛋:

【自家酱的牛肉,切一碗。凉拌腐竹木耳花生,装一碗。江岸地区习惯用碗,给辛再传最大。父母累了不想动,送饭房间】

客堂用餐:

【红酸枝圆桌,桌面镶福禄寿图案青花瓷。束腰通体光素,6足带托泥。再看6张圆凳,几乎缩小版桌子。个人喜好,工匠听主家。1920年,真好东西,没人敢小看】

大小碗,粗陶:

【普通竹筷,家庭习惯。有许多讲究餐具,平时存放,三大节才用(三大节:端午,中秋,春节)】

碗尺寸,个后生吓一跳:

【窖烧敞口,碗边缘上半釉,碗底磨砂。直径近23厘米,深近8厘米,容量过1000毫升。蔬菜荷包蛋汤面,许多河虾。满满腾腾,品相那叫一个痛快。即便佐咸郡,都没使过这大家伙(21世纪度量衡,尽量还原真实)】

皛媜开口和善,仿佛对亲弟弟:

【阿传吃饱饱,长身体,好不好(辛再传,1902年生人)】

中国人的情感,几千年相传:

【朴素细腻,只有我们中国人才懂。自幼闯荡江湖,极度缺乏亲情。俨然干旱龟裂土地,竟盼来一场大雨。甜蜜蜜的雨水,滋润几近枯萎的灵魂。刹那间百转千回,泪水,轻轻滑过面庞】

女人细心,皛媜更智慧:

【无须言语,完全感受面前后生,多麽艰难存活到今天。耍把式卖艺,娱乐街头大众,哪敢奢求啥尊严?才不好过,树倒猢狲散。对18岁的青年,现实过于残酷。小百姓渴望存活,没选择】

刚才听过:

【佐咸郡,干妈买大块卤味肠,让拿住当零食。虽然父母习惯节省,皛媜向来丰衣足食。不过卤味肠,确实没啥感觉】

但是完全能理解,个后生灵魂之苦:

【太渴望被爱,太缺乏被关怀。想到此一节,倍感心酸。若自家亲弟弟,何至如此(干妈:桥姨妈。卤味肠:类似21世纪,火腿肠。桥姨妈所买,上档次)】

个年轻妇人,不想坏了气氛:

【迅速抹抹眼角,直作云淡风轻。起身过小西房,老榆木五斗柜。存放大量零食,譬如糖果,干果。玻璃金属瓷木,所制各类瓶罐盒匣,收藏女儿家小东西。还许多香料,国产进口小玩具】

红酸枝带盖6边匣,零食专用:

【各样拿一些,回客堂。就一句:都是我爱吃的,阿传一定要吃。时辰多,陪姐姐说话】

个18岁后生,哪里受得了:

【戳中灵魂深处,隐藏最深,最脆弱那部分。永不想旁人知晓,默默坚忍。哪怕自己,都不敢触碰。就是个巨大苦胆,若一定刺穿,只怕刻意深埋的心灵,熬不住决堤洪水般崩溃。灵魂层面若垮,个人恐怕废了。一副绝望的皮囊,生不如死】

感慨唏嘘,泪如泉涌:

【如鲠在喉,哪里还吃得下饭。若非顾忌做客,铁定嚎啕大哭。多年艰难磨砺,个后生从不怕恶人。谁爱欺负人,好,小爷奉陪到底!最狠不过拼命,本就一无所有,没丝毫值得留恋】

从小到大,不懂啥叫眼泪:

【仅3个人见过:永廷臣,桥姨妈,皛媜】

中国汉朝,千古将星霍去病:

【帐前许多青年军官,无惧生死,为国征战,挥洒热血千里。辛再传,就那样类型。生死看淡,必须证明自己。用年轻的生命,书写荣誉。所有最真实,最脆弱情感,永远深藏,装作不存在。还没经历啥感情,已然英灵殿上,一缕忠魂】

再看客堂,子家石窟门:

【个后生强力抑制情感,没声响。上躯干轻微颤抖,摆幅极小。使劲攥了攥左手,尽全力运气,竟以为要担啥重物。轻轻捏起个糖果,放嘴里咀嚼。低声2个字:好吃。常人不会留心,面前却是皛媜】

边吃边聊,一叶知秋:

【恍恍惚惚,怎麽啦,眼前景物愈发模糊起来?神识悠悠荡荡,却似穿过哪一处,昏暗的长长走廊。周遭寒冷,脚下坑洼,唯能见尽头处光亮。天性悲悯,冰雪聪明。完全能够想象,岁月曾烙下多少创伤。那一刻,灵魂代入角色。皛媜】

吃着聊着,气氛融洽:

【想起啥,问一句:姐,那损亲戚,会不会将来…败坏哥哥(损亲戚:指太不懂做人。哥哥:汇先生)】

皛媜略沉沉,说不好:

【这家人,真奇葩。向来只懂欺负老实人,恨不能跳上去,踩几脚。若哪个亲戚,或熟人穷困,肯定骂到一文不值。到处败坏人家。说啥18代穷种,叫花子祖先。其实呢,根本不吃他家。罢了罢了,这等亲戚,不往来最好】

个后生,气了咬牙:

【完全不想置评,闷头吃饭】

父亲的病,心头大患:

【甚至求到,九门院使承袭。早就相识,有交情】

讲话很婉转,但是叮嘱:

【少油少盐,切莫吃肥腻。多走路,万不可吃了饭就睡觉。心情快乐,绝不可动怒。最好瘦下来,哪怕20斤也好(老医生:也是华廷玺客户,曾给巧迦出诊)】

父母相对节省,没错:

【毕竟有家底,吃得起,也没错。父亲爱吃肥腻,每顿饭,无肉不欢。没其他嗜好,家人也没阻拦。母亲相当清淡,咸菜蔬菜泡饭,身体很健康】

父亲不爱动,哪怕逛街都嫌累:

【母亲完全不同,早饭过了就散步。时不时带女儿,徒步逛街走很远】

父亲吃了饭,马上犯困:

【午饭,大约1个时辰。晚饭更不想动,躺了读会儿书。不多会儿便睡着,直到天明。对此,九门老医生极度忧虑,相告并非困倦。身形过于肥胖,方如此】

父亲睡觉打呼噜,震天响:

【听起来,貌似上气不接下气。老医生更忧虑,但是讲话很婉转。中心思想:体量过大,才如此打鼾。五脏六腑,不堪重负。最吓人在于,睡下可能…人就去了】

别说运动,走路都极艰难:

【九门老医生,给意见:您家能否,强力断绝肥腻饭食?生拉硬拽,也让活动活动(21世纪算法,300斤左右)】

九门老医生,严肃相告:

【若不能决心,万一将来引发消渴症?苦不堪言,大麻烦(消渴症:糖尿病)】

再问问,令尊吃肉多麽:

【皛媜实言相告,一顿饭,能吃一海碗烧排骨。无须米饭面食,已然吃饱。若和米饭吃,也一大碗,再吃些汤。早饭呢,必须肉馒头,或饼夹肉,搭些粥。最差,也要饼夹炒鸡蛋。父亲胃口好,6个炒鸡蛋(肉馒头:肉包子)】

九门老医生,也无奈:

【您家富贵,饮食好。恰恰所有毛病,就因为吃太好。若每天劳动不停,扛包种田出大力,倒也万幸。不过令尊,却给谁做这苦差?年深日久,后患无穷】

父亲爱吃猪油,譬如炒菜:

【九门老医生,更无奈:是否跟令尊商量,尽量素油】

至于粗粮,老医生干脆没问:

【诚恳讲一句:豆子杂粮熬粥,搭配清淡。看看令尊心意,循序渐进,好不好】

皛媜笑了答应,心里叫苦:

【父亲相当反感粗粮,勾起太多艰难往事。拒绝吃】

家里只有白面粉,大米:

【母亲买几种杂粮,早晨熬粥。被父亲看到,好一通发火。最后皛媜给意见,大米红豆粥,方才平息】

再看客堂,絮絮叨叨家常:

【对辛再传,皛媜没想隐瞒啥。眼下大问题,父亲的病】

辛再传给意见:

【棒渣粥,行麽?从前遇一大户,也是吃太好,走不动路。后来那夫人,每天只让棒渣粥,不准吃油腻(棒渣:玉米渣。江岸方言,玉米叫‘珍珠米’。皛媜家口语,碎珍珠米)】

江岸地区习俗,爱吃整个煮玉米:

【可当零食,无论男女老少。但是玉米渣粥,确实太少见。中国北方,很流行。子阿姨年幼时,家境艰难。无意中,好心人赠送大口袋玉米渣。每天熬粥,解决大困难】

皛媜没问题,很喜欢粥:

【无论甚麽杂粮,都行。父亲向来反感粥,无论哪种。至于咸菜配粥,恐怕当场发火】

那次拜访九门,皛媜单独:

【唯恐父母受惊吓,兹说逛街。现实很严峻,断绝肥腻简直做梦。开餐没肉食,子先生极度不满,生气不吃饭。为父亲心情,赶忙加菜】

子先生夫妻,只有女儿:

【自幼饱读诗书,博古通今。天性吃话,喜怒不形于色。但是面对辛再传,皛媜不掩饰情感(吃话:旁人废话多,面不改色装不懂,说起来容易。即便珺忻,都有瞬间情绪失控,翻江倒海般强压。表情颇明显)】

还个儿子,收养:

【是否记得,8月23日,融得妹、竺岐,前往灵笃寺?偶然救个少年,叫‘麸皮’?8≈≈9岁,外省逃难过来,已无亲人】

皛媜的父母,收养麸皮:

【灵笃寺首座,曾给一句:这孩子,忠义】

如此,一锤定音:

【皛媜父母,兴奋一塌糊涂。起名,子皛麸。暂送大伯父家,教习文化礼仪(皛媜的大伯父:号‘阡陌宗师’,尊称‘显夫子’。汇先生的老师)】

前世因果,说不清:

【大伯父,相当器重皛麸。亲自教导,孜孜不倦。是否记得,9月4日,汇先生夫妻探望长辈?那天家宴,其乐融融。实在相告:阿麸好孩子,一定有出息。住多几天(阿麸:子皛麸)】

大伯父,又给意见:

【将来回家,继续认字读书,出人头地。讲文化,汇先生绝没问题。趁大家高兴,大伯父提议,再拜姐夫为师(姐夫:汇先生。小舅子:皛麸)】

汇先生,正如妻子所说:

【即便通常吵架,都找不着应对。嘴笨,只能摘眼镜擦擦,生闷气。所谓口头表达不满,倒像学堂讲课。发自灵魂做文章,闲杂生活琐碎,根本不走心思】

皛媜想过:

【每天家做饭,送旅馆。一转念,唯恐别人误会:是否以此暗示,减住宿费?朋友情谊很重要,就此打消】

再说客堂,艰难抉择:

【通常行为,不能让回心转意。趁今天有车,去趟寺院】

个后生,颇为不解:

【是否找啥,绝顶名医?直接四处打探,可好】

当然不是:

【问题在自己,不是寻医。乱吃东西,不肯活动,才今天如此被动。作为女儿,豁出去也要救阿爸】

当然不阻拦,再没多问:

【隐约直觉,这位姐非比通常思路】

家存罐头,南部沿海国产:

【码头水手,批发赚外快】

还14个,大比例鱼肉:

【仅3个水果,留母亲。11个荤的,全带走】

认得此物,元进里吃过类似:

【个后生颇为不解,却不多问。贵麽?在个人。就说元进里,储备很多国产罐头,来自码头。低收入家庭,只能想想】

罐头在1920年,好东西:

【元进里住一晚,桥姨妈、香芹做饭,辛再传打下手。开几个罐头,另炒蔬菜,蒸碎肉鸡蛋羹,还有汤。当时生活水平,太不错。特意看看罐头储备,桥姨妈相当满意,认定女儿过了好】

再看客堂,子家石窟门:

【皛媜意见:乡民好吃,好存放。世上最艰难,其中一件,给别人吃东西。多少恩怨,就为一口吃】

不敢留给父亲,抓罐头作零食:

【佛菩萨护佑父母,有吃有喝,过了好,已经天大恩典。还有块腊肉,几条咸鱼,全带着。慢慢冷起来,油水挡挡寒】

个后生,感慨唏嘘:

【说不出,都在心里】

晚些时候,灵笃寺:

【早有山门外熟识乡民,热情招呼。卸东西,看守车马(从家带来米面,沿路买蔬菜。乡民认得皛媜,也认得华廷玺车马)】

熟识的店铺工厂,时常过来瞧瞧:

【选拔相对精壮,无论男女管食宿,做长工。佛门圣地跟前,老板们愿意聘用。讲话和蔼,绝没高高在上。乡民懂人情,合作愉快】

早先大家动手,盖棚屋:

【垫各类砖石,铺厚厚稻草。眼下仅剩老弱幼,共7人。寺院供给饭食,被褥。每天帮手打扫,捡柴砍柴,担水做饭,力所能及】

中年僧人早安排:

【寺里菜地,正建木屋。考虑7位老弱幼,天冷御寒。等来年春暖,看看那块地,还能种点啥】

有小沙弥熟识,相告师傅外出:

【不多讨扰,自去参拜。个后生,紧紧跟随。无论哪座殿,屏声敛气,在外恭候(师傅:中年僧人,珺忻尊称‘首座法师’)】

观音殿,跪很久:

【81叩首,双掌心朝上。个后生望见,感慨万千】

双掌合十,默默闭眼:

【叫一声佛祖,赤子丹心。跪一拜菩萨,弟子来迟。泪如泉涌】

隐隐感受,后背仿佛开个孔:

【温暖热流涌入,源源不断,双脚发热,泪水愈发止不住。好暖和,自头顶百会,贯穿脚底涌泉。恍恍惚惚,难道身子骨,轻盈开来?神识悠悠荡荡,竟以为置身之境。草木青翠欲滴,花香果蜜,喜乐无忧】

所求心愿,自己知晓:

【等同对天发誓,无须四处宣扬】

殿内香客往来,皆形容恭肃:

【似这般长跪不起,当天确实没有。特意从家带3柱长香,直等燃尽】

人心都有感受:

【小沙弥极为感动,过跟前双掌合十。相互致敬,默默无言】

到底求何心愿,皛媜不说:

【个后生不问,起程返回】

山门外,皛媜给意见:

【有个朋友,通晓许多新鲜事物。去一趟,讲讲话】

临行前,耐心教导乡民:

【如何开罐头。当时民间通用手法,弄个铁器划开。1920年有罐头刀,还不如菜刀痛快。更好用的开罐器,至少到1925年,外邦国发明锯齿轮型。具体传入中国,并养成习惯,很久】

不得不说,乡民大开眼界:

【感动一塌糊涂,还有这好东西。山门前不合适,过去菜地,炉子架大铁锅。开1个肉罐头,切一点腊肉,掺和蔬菜野菜熬粥。僧人完全理解,老弱幼需要营养】

皛媜自言自语:

【天冷,但愿熬过去】

个后生安慰:

【肯定熬过去,您放心。小和尚说呢,存好些粮(那位小沙弥,跟皛媜说过话,陪同殿内参拜)】

不知哪里来个猫,没多大白色:

【一直围了土灶,打转转。再蹑手蹑脚,来皛媜跟前示好。半点不怕人,确实少见】

乡民老者相告:

【小猫可讨人喜欢,也是性命。大师傅说了:众生平等,寺里吃饭,它也吃饭(大师傅:中年僧人)】

皛媜母性极强,心花怒放:

【弯腰轻轻抱起,小猫极低调,却不逃跑。好漂亮的猫,五官相当周正。当即起名,小白】

抱小白,一同上车:

【个小猫可听话,知道有了家。僧人乡民,皆聚拢过来。互道珍重,挥手话别】

返程路过繁华,兹让停车:

【小白瘦弱,必须补充营养。路边摊位炸鱼,个年轻妇人稳妥,拿钱给后生。叮嘱买些就好,不想旁人瞧见,误会炫耀。与其费口舌,不如低调】

后生不肯接,相告有钱:

【炸小鱼每斤,98文铜板。炸大鱼块,201文】

撒盐,油炸干葱花:

【想得开,就那麽吃。摊主提供板凳,没桌子。也有买些散酒,小酌两杯,自得其乐。更多带回家,下饭菜】

直过摊位,1斤小鱼:

【绵雨斋公干,宗骁卫一定给钱】

也是该着,香气招来个小黄猫:

【也没多大,估摸饿了够呛。喵喵叫不停,渴望填饱肚子】

摊主忙活,顾不上这等琐碎:

【有2条精壮汉子,蹲路边吃炸鱼,满嘴油光】

小黄猫凑去,想讨点啥:

【其中1个粗壮,弄个鱼刺骗小猫。个小东西哪里懂,怯生生过去。但见个汉子,猛抡起木板凳,结结实实打中】

瞬间受惊,本能弹开好远:

【喵喵惨叫不停,却舍不下那点鱼刺。极委屈缩一旁,实在饿到不行。民间老话:鸟为食亡。眼下,猫为活命挨打】

再瞧行凶者,高兴坏了:

【呼呼哈哈,以为笑到岔气。旁观众人无奈,不敢说话】

辛再传瞧满眼,怒从心头起:

【两步过跟前,很直白:招你了,打它(北方口语,反问式:为甚麽打它)】

皛媜抱小白,坐车里:

【知道辛再传性格,已没可能阻拦。眼见对方2条汉子,真害怕。悄悄从车里探个脑瓜,默默祈祷】

动手那位,确实粗壮:

【呼啦起身,满嘴鱼肉碎屑,恶狠狠打量个后生】

开口,统统炉灰渣滓:

【跟我废话,啊?你爸爸我高兴,打着开心。它算甚麽东西,打死活该!你个瘦皮狗,烂命王八。不想死,认我当你爹。磕头,让你老子,快活,快活】

辛再传瞧着瘦,却极精干:

【浑身肌肉硬绷,铁石一般。爆发力极强】

微微冷笑,没废话:

【一把揪头发,面门两拳,顺势满脸花。身上几拳,痛入骨髓。擒右臂反锁,一膝盖猛磕。痛到一定程度,满地打滚,仅有低声哀嚎】

俨然台风登陆,动作实在太快:

【未等众人反应,战斗结束】

围观顾客,暗暗叫好:

【恃强凌弱,开口做人爹。中国人感情,实在无法接受。妇人们可开心,现场点评打分。叽里呱啦,相当直白】

还个同伴,就问一句:

【怎麽着,有想法儿】

再看那汉子,真心吓着:

【开口求饶:大哥、大哥,不关我事情。现在走,马上走】

再瞧小黄猫,竟躲车轮下缩着:

【皛媜抱小白,下车找它。只能说缘分,小黄猫极委屈喵喵,却不逃跑。也给抱起来,带上车】

买了鱼,众人注目礼相送:

【一位陌生少妇,硬给土纸裹几条鱼。就一句:小东西老可怜,让它吃饱】

个后生再三拜谢,收下:

【皛媜那颗小心脏,咚咚跳不停。直言:看他像个墙门板,吓死人。真怕你吃亏(墙门板:方言,形容魁梧,或指体重很大)】。

个后生笑笑,过去就完:

【不解释,不吹牛,继续赶路】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83部分】

灵笃寺所在,隽隼丘:

【距竹排老坊,有路程。先回子家石窟门,让父母安心】

2个小猫玩耍,好生快活:

【待吃罢晚饭,过22点。中午皛媜做饭,女佣很不好意思。忙给泡茶,直让坐了说话,自去张罗】

如此时辰,不合适:

【定转天上午,访友】

辛再传辞行,相告转天准到:

【很真诚,皛媜感慨万千。略思量,跟车绵雨斋,瞧瞧丈夫。恶亲戚赶走,父母心情大好。送至前门,互道珍重】

转天9月6日,1920年:

【交待妥当,竺岐兹让放心(天亮驾车助皛媜,都不肯辛再传值夜,旗定关主动承担。疲劳驾驶,哪怕马车,出就大事故。竺岐稳妥,看深远)】

朋友所在,青铜盏两段街:

【距子家不远。是否记得,陋室丰货局,泠夫人?华廷玺客户,皛媜好友(泠:ling,3声。音同‘灵’)】

带水果糕点,过9点:

【陋室丰货局,店铺&家,合为一】

闺蜜拜访,喜出望外:

【寒暄让进屋。辛再传不想讨扰,相告门前等候】

打量车马,泠夫人问一句:

【这位小兄弟,华廷玺】

忙抱拳作揖,夫人高见:

【泠夫人很开心:我帮你们公司买东西,你们宗大哥,做人老周全。听说…好像有的马,生人牵不走。这里可以,放心吧】

的确,陌生绝牵不走:

【个马太灵性,懂分辨盗马贼。别幻想蛮力,肯定当场发作,整条街听见。若被它踹着,自求多福】

泠夫人诚意,不能驳人面子:

【个后生抱拳作揖,相随进屋吃茶】

特意赶来,啥紧要:

【想问问,有啥不太费力,譬如啥锻炼,减减体重。姐姐好运动,给些建议。自家老爸,吃饱就躺。医生千万嘱咐,哪怕走走(姐姐:泠夫人)】

首先,地板球:

【貌似不多累,却花钱。琢磨琢磨,不妥(保龄球)】

游泳,子先生不会水:

【哪肯江里折腾。强让学,恐怕吓着】

跑步,最简单:

【走都艰难,累七荤八素,难】

传统蹴鞠,总不能站原地:

【奔走不停,老大个身躯,如何撑得?再想西洋蹴鞠,换汤不换药(西洋蹴鞠:21世纪足球)】

木杠子,吊住拔身体:

【想想不现实。21世纪算法,300来斤,自己都无法承受(木杠子:21世纪,单杠。拔身体:引体向上)】

略思量,棒头敲球可好:

【通常游戏,改良版。泠夫人建议最简单,无须规章。别人丢球,站定挥棒。多备球,自己捡。2个时辰下来,好过躺着(棒头:方言。泛指棍棒,竹竿,哪怕顶门杖。21世纪,棒球)】

还个简单,皆赞同:

【跳马索,家中客堂便好。每天定规时辰,不用你多快。母女监督,必须跳满(跳马索:泠夫人个人口语,跳绳。1920年民间口语,飞绳子,跳绳子)】

听着不错,慢慢来:

【泠夫人深虑:万不要活动两记,回去几碗饭。完结(完结:江岸方言。白搭,白忙活,无用功,得不偿失)】

初始新鲜,1个时辰恐怕就烦:

【却如何,空闲多走走,这个也艰难。不论开心与否,不准懒,强迫也出门】

泠夫人表示:

【再有啥白相,阿拉叫哪阿爸,一定拉牢过去。胖墩墩,笑眯眯,大家都欢喜。就让他动,吃饱睏觉勿来赛(白相:泛指玩耍,运动,做游戏,逛街,饭局,牌局,甚至联欢会。阿拉叫哪阿爸:我去叫你父亲参加。睏觉勿来赛:睡觉不可以)】

同样时段,码头办公房:

【访客专程,自己人介绍。是否记得,8月22日,来自南部沿海的扎叔,带360双皮鞋?扎叔的亲外甥,江岸大城做事。南部沿海中国罐头厂,驻江岸大城负责人。一直很忙,不想误会硬性推销,今天才来】

外甥全名,握北:

【1895年生人,年长宗骁卫5岁,自幼随家人经商。罐头厂高层跟家族好友,信任后生,相当器重。起点高,工作极用心。2年多,调来江岸大管事。21世纪,地区办事处经理】

头发齐整,打些发蜡:

【素色单口袋长袖衬衣,宽松正装裤,黑色皮腰带,黑皮鞋。棕色真皮公文包,右手稻草编网兜。啥?罐头样品】

虽年长些,舅舅早叮嘱:

【卫哥后生细仔,地方人物。讲话畀人尊敬,大家畀面(方言:年纪轻轻,地方人物。讲话给人尊敬,大家给面子。舅舅:扎叔)】

牢记,见面抱拳作揖:

【卫哥在上,在下握北。今天冒昧,卫哥海涵】

宗骁卫,场面人:

【相迎寒暄,让座泡茶。还礼:北哥自己人,不敢当。扎叔忠肝义胆,老前辈】

说到此,表一段插话:

【1920年,没听说反季节,除非自制罐头。弄个玻璃瓶,想办法真空,很啰嗦】

真有闲了没事,消遣怡情:

【不多久变质,扔掉。低收入家庭,没这好心情,更不舍得扔。哪怕发霉,开水拼命煮,譬如粮食】

低收入家庭,舍不得:

【更干脆,不懂啥叫罐头。譬如来自偏远地区,以为新型暗器,或啥工具。再研究,却不懂。为啥工具,还画图案】

通常,码头水手赚外快:

【南部沿海国产,水果丰富,连带素食鱼肉】

赶时间批发,没心情摆地摊:

【江岸许多店铺,知晓到岸日期。大群伙计聚拢,批回零售。加多少?通常行情,自行决定。反季节没有,稀罕水果更没有。照样许多想得开,从店铺购买】

批发便宜,水手笑问:

【整箱可唔可以要啊,好远地方来到啊,对不对,老大?揾两餐饭,好艰难,对不对呀?少一点没关系,10个,好不好啊(南部沿海国语,水手希望多买些)】

若1个,不如别开口:

【以为搞笑,码头1个,为啥不去店铺?别看旁边,人家要几十个,对哇?给个面子,多拿一些。以后常往来】

说实话,低收入家庭:

【希望1≈2个,最低批发价。水手大老远,也为糊口。叽里呱啦掰扯,烦不胜烦。赶有耐心,少加点。没耐心,只好不说话。您考虑,我们赚点辛苦钱。给个面子,好不好】

不得不说,即便水手零卖:

【也比店铺便宜,哪怕铜板,小百姓很看重。类似光景,习以为常。譬如家庭主妇,逛菜场一般,能把水手说懵】

有交情好办,譬如元进里:

【鱼肉水果,多少随意。香芹表面不问价,宗骁卫早相告。稀里哗啦凑一堆,水手满脸堆笑:卫哥家里人,好说,好说】

越不纠缠价格,表现大度:

【越能争取人心。香芹不认字,却深深懂得生意经。穿着体面,黄金饰品。讲话很给人面子,嘴巴不提钱】

晓得南部沿海风俗,个姑娘笑道:

【凑88,好吉利。阿哥受累,谢谢您呀】

水手很感动,叮嘱手下:

【芹姐要嘢,最平价(要嘢:买东西。最平价:最低价格)】

水手自制木箱,帆布权当盖子:

【牢牢绑绳。防海浪颠簸,满船捡罐头。21世纪物流,长条木钉箱子,见过吧?就那感觉。到岸批发,势必锤子起钉。个条木盖子,横就废了。很可能,连箱一起损坏。长此以往,有点浪费。帆布配绳,没问题】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码头办公房。很简单:烦劳华廷玺,江岸所在,大经销商。扎叔缘故,凡事好商量,最满意出厂价】

舅舅曾叮嘱:

【华廷玺非同一般,若发展经销,必定江岸第1。切莫因小失大,眼睛看长远(江岸大城,唯一大包销商,不发展第2家。舅舅:扎叔)】

太清楚1908年,生死之交:

【外甥很智慧,深知利害轻重(外甥:握北)】

罐头厂一开始,很谨慎:

【繁华大都会,国内外贸易港口,对厂家太重要。唯恐想当然冒进,万一失败,几乎没可能翻身。先在江岸周边,筛选乡镇试点。若能接受,再发展】

终于下决心,进军江岸大城:

【开发大市场,急需实力公司相助。罐头厂高层,期待捷报。握北个人,忐忑不安】

是否记得8月22日,扎叔送皮鞋:

【8月23日,详细介绍罐头厂发展,亲外甥负责此地。林昭嗣早有此意,一拍即合】

毕竟生意场,林昭嗣笑问:

【扎叔啊,如果边个搞搞震,好平卖到我哋眼皮底,我哋冇饭食,点计(方言:若谁坏规矩,周边罐头便宜卖江岸,我们没饭吃,怎麽算?21世纪,跨地区降价销售,窜货)】

扎叔老前辈,懂轻重:

【阿嗣,我同你父辈兄弟,系咪?唔会口甜舌滑(系咪:对不对。唔会:不会。扎叔作保证,坚决防止窜货。这样前辈讲话,等同担责任。扎叔所在公司,跟华廷玺往来密切。若有不愉快,可能影响业务。若那样,扎叔的老板,会很不高兴)】

知道今天拜访,林昭嗣没露面:

【更知道肯定进货,现金结算。1920年,可以赊账。必须看实力,必须看交情。但是前辈很诚恳,能否不要赊账?小孩子出来走,需要一点信心(小孩子:外甥握北)】

前辈开口,一定要给面子:

【可不少,整车往回运。海发部运作,宗骁卫全权负责】

珺忻、存花,绝佳组合:

【绵雨斋不太平,巧迦多少受刺激,不可调回。施如状、施阿细,暂顶空缺岗位】

桥姨妈兴致勃勃,过几天返回:

【很想做点啥,一并海发部,市场销售】

新成员,宗骁卫的岳母:

【市场推广,亲和力太重要。相对有阅历,性格细腻稳重,更考虑旁人感受。林昭嗣想到,认定没问题(岳母:久阿姨)】

再看这边厢,码头办公房:

【9月6日,1920年】

宗骁卫意见:

【北哥难得过来,辇辙瀑锦摆一桌,兄弟吃酒。打发车马,仓库提货,钱没问题(具体罐头品类,早有底。具体哪些可能好销路,早研究。华廷玺)】

不得不说,相当感动:

【抱拳作揖:承蒙卫哥抬举,您太仗义。今天,不醉不休】

宗骁卫给人感受,真诚可信赖:

【握北心底暗道:一条船】

稻草网兜,罐头样品:

【留办公房,大家开饭】

表过码头,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差不多时段。存花娘家附近,泥螺蚌米铺,或‘九宝老板店’】

是否记得,1920年正月:

【宗骁卫、关肇殿,码头大战外邦恶汉?米铺老板的亲叔叔,刚好码头办事,看满眼,太过震撼。实在好奇不过,忙打听甚麽人】

当天本就去侄子米铺:

【从未见哪个,敢和外邦人讨公平。叔叔实在太兴奋,口沫横飞、活灵活现,好一番比划。众人听傻】

不清楚关肇殿,当然知道宗骁卫:

【米铺老板娘十分上心,立即叮嘱丈夫一番】

说办就办,买2头生猪:

【送去宗骁卫,略表寸心,因为给咱中国人争光】

是否记得,8月16日:

【宗骁卫、宣节郎,前往拜访?和米铺老板,久家石窟门吃饭?米铺老板忧愁,相告烦恼】

啥烦恼:

【是否记得,1920年8月初,江岸大城某所学校?4个带刀恶汉,抓1名少年,威胁恐吓不停】

是否记得,8月31日:

【那个乡下赌场,抓恶霸师爷,大阿爷?还3个喽啰。其中一项,谁指使威胁,赌场老板亲戚?意图霸占赌场,杀鸡给猴看】

赌场老板:

【泥螺蚌米铺老板的,大伯父。最大投资者,亲戚合伙】

码头目睹恶战,米铺老板的四叔:

【赌场股东。学校被恐吓少年,也是亲戚】

今天特意米铺,四叔忐忑不安:

【那大阿爷,再没任何动静。办公所在,大门紧锁。询问左近,无人知晓。一直妄图霸占,几个家庭人心惶惶。一猛子没了人,说不出的诡异】

确实跟宗骁卫讲过,并没拜托任何:

【通常若帮朋友,起码相告,至少领个人情。自从8月16日聚会,一直未见宗骁卫。米铺老板许多猜测,唯独没想华廷玺】

四叔阅历深,不敢高兴太早:

【恶霸同大阿爷,说不定何处,伤天害理。不知行踪,是否暴风雨前,短暂平静?侄子完全赞同(侄子:米铺老板)】

表过米铺,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差不多时段。远方港口繁华重地,伏鲲渊(城市,中国南部沿海)】

说到此,表一段插话

【伏鲲渊,地理位置超级重要。千年古城,中国通往世界的南大门。无论海外贸易,抑或军事战略。如果爆发大规模战争,譬如占领伏鲲渊,就能间接控制大片南部沿海领土,港口,水域】

100多年前,许多黑暗势力:

【流着口水,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每秒钟都在幻想,如何能长久占领伏鲲渊?岛府国100年殖民计划,煞费苦心,逐项分析。若能占领伏鲲渊,对岛府国多大利益。可能分多少好处,给其它黑暗势力,拉拢帮凶】

岛府国胃口很大,想独占中国:

【最好有帮凶,最好别分利益。这一点,超级痛苦】

1920年,岛府不敢动手:

【霸占伏鲲渊,岛府实力不够。思前想后,太多深层忧虑,更多实际困难】

若岛府国攒够家底,敢对中国开战:

【岛府军政双方认定,必须一锤定音。为啥?伏鲲渊所在,辐射广大中国沿海岛屿,群岛。守海岛,必须足够海空军力量。1920年的岛府军队,真不敢吹牛过头】

所以1920年,岛府国半点不敢空闲:

【煽阴风,点鬼火。哪怕岛府自己,暂时不能霸占,也要煽动所有黑暗势力,灭杀伏鲲渊民心,搅乱伏鲲渊经济。尽最大力量,让伏鲲渊地方中国衙门,在中国百姓面前,表现出对所有外邦势力,极度无力感,极度挫败感】

17年后,1937年:

【8月31日,岛府空军,首次空袭伏鲲渊】

直到1938年,10月21日:

【伏鲲渊沦陷。岛府空军,狂轰滥炸14个月。把整座城化为人间地狱,尸横遍野。对中国城市轰炸密集程度,伏鲲渊排第2。空袭需要巨大成本,岛府国极度缺乏资源,能理解麽】

100年殖民计划,岛府国面面俱到:

【若伏鲲渊丢了,江海相连大片水域,随意航行岛府军舰,将是中国的噩梦。争夺制海权,必须强大海军,以及真实海战。岛府国自认,能够永远碾压中国海军。狂妄来自经验,1894年海战】

100年殖民计划,即便21世纪:

【哪怕25世纪,永远是警钟。岛府国费尽心机,挖掘中国弱点,企图一次性灭亡中国】

若伏鲲渊丢了:

【中国海外贸易,将遭受致命打击。若中国所有海路出口,完全被切断,会咋样?将是我们中国的噩梦,形同游走地狱】

飞机货运?说起来容易:

【即便21世纪,相对巨型远洋货轮,根本不具可比性】

若伏鲲渊丢了:

【侵略国家,以此城作司令部,尤其指挥侵略国海空军,顺带空前倾销侵略国产品,横征暴敛,扩充侵略军队实力。听起来以为笑话,若在真实大规模战争,绝笑不出来】

若伏鲲渊丢了:

【侵略国会全力贩卖毒品,践踏中国男人仅剩的尊严,随意凌辱强暴中国女人,甚至未成年中国少女。从文化媒体,学堂教育,强迫灌输奴化思想】

很简单:

【让整个伏鲲渊,灵魂彻底麻木,再不敢幻想武装抵抗。做顺民,无条件上贡粮油禽蛋肉,蔬菜瓜果,各类日用品,布匹服装,轻工产品,任何能想到的资源。甚至筷子,军队随身小零食,岛府国都曾考虑在内】

若伏鲲渊丢了:

【侵略国会尽500分力,把伏鲲渊打造成,模范安全顺民城。做榜样,影响整个省份】

若伏鲲渊丢了:

【被占领土的中国女人,面临最恐怖的噩梦,是哪一种?任何表达友好,任何矜持,哪怕外邦语言再流利,毫无意义。那光景,如同游荡地狱】

若伏鲲渊丢了:

【侵略者一定用地狱嘴脸,尽全力让中国女人生不如死。无论白天黑夜,不在乎街头,还是公众场所】

哪怕不被真实强暴:

【也让伏鲲渊的中国女人,草木皆兵,恨不得钻进老鼠洞,灵魂颤抖。用这种羞辱,让中国女人产生错觉,误认自己很下贱】

女人极度自卑恐惧,影响整个家庭:

【所谓蝴蝶效应,若再生活贫苦,不堪重负,恐怕丧失做人的感觉。麻木到以为自己,可能是个下等生物。普遍心理障碍,甚至严重心理疾病,自暴自弃。何来武装抵抗力量】

若伏鲲渊丢了:

【中国南部沿海港口,岛屿,群岛,恐怕统统沦陷。敢占领伏鲲渊的力量,绝不可能留几个岛,让中国人发展武装抵抗】

若伏鲲渊丢了:

【侵略国必须养活,庞大海空陆军,才能控制中国南部沿海。伏鲲渊所在省份,将会被侵略国彻底榨干。精壮中国男人,定会被抓做苦力。没工资,吃饲料,不去就可能丧命】

岛府国,基本都想到:

【却不愿太多阐述,也不敢想,自己综合实力太差。庞大军队驻扎中国,更多军队海外作战。多少资源,能应付?多少人口,能调动?资源最要命,咋办?若某些海空线路,或资源产地被切断,如何应对?困难太实际。100年殖民计划,无法具体答案】

中国南部沿海,经济相对发达:

【如何最大可能,斩断中国经济命脉,削弱中国实力,减少岛府军队伤亡?这个问题,太迫切。结论是:让伏鲲渊地区的中国人,前期演化奴隶动物心态,对岛府军队最有利】

所以,1920年的节奏:

【开动脑筋,尽量毁掉伏鲲渊中国人的尊严。文化报纸,饭局,娱乐活动,喝茶闲聊,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挫伤中国人的自尊】

还一点,锁定重要目标:

【譬如中国商人富户,有影响的社会名流,有号召力的文化人,紧要中国企业,有价值的公司商铺。若不能拉拢,甚至想揭露岛府阴谋,尽可能暗杀。所有一切,为长远侵略做准备】

岛府国极度吝啬,为侵略舍得花钱:

【收买外邦面孔,利用洋大人身份。惯用手法,装不理解中国文化习俗。对中国的一切,表现出:天哪,为甚麽你们如此愚昧】

装文明使者,哪怕听到一句粗话:

【令翻译相告:这是中国野蛮人,如何如何…其实呢,他们从不间断侵略中国,杀过很多中国人】

道貌岸然出场,循序渐进:

【大棒加红枣,扮亲善。宣扬所谓外邦文明,鼓吹岛府国多麽伟大,多麽热爱中国人。黑白颠倒,把岛府国捧成救世主】

给锁定目标洗脑,尽量令其丧失中国尊严:

【尽量沦丧奴性。有可能以此,间接操控某个中国商业领域,或中国工业领域,或中国文化领域,或哪个特殊领域。经济文化侵略的杀伤力,能大到超乎想象,甚至颠覆中国国家政权】

想霸占中国,毒品最廉价手段:

【用鸦片,榨干伏鲲渊的钱,碾碎中国人的灵魂,催生人格自卑症,衍生灵魂绝望。避免任何武装抵抗的,思维方式】

各路黑暗势力,岛府最积极:

【无所谓来自哪里,用不着刻意教育。天生就明白,贩卖鸦片及衍生产品,最实际】

前清晚期,被动挨打:

【南部沿海关防衙门,历尽坎坷。外邦势力,长期奉行高压政策。中国人听话装傻,赏个笑脸。不听话,抡大棒,甚至可能丢命】

丢了关防掌控权,形同斩断经济命脉:

【丢了经济,形同不给人吃饭,还要人劳动。若爆发大规模战争,无法想象】

此等恐怖局面,延续至民国:

【为空前巨大利益,各路外邦黑暗势力,无所谓铤而走险。用暴力说话,各有一套鬼算盘】

譬如鸦片,明里暗里:

【贩卖中国人口,哪怕非法运武器,照样敢。谁阻拦,找谁晦气。黑暗势力喽啰,弄个刀枪带着,长期盘踞伏鲲渊街头。听主子命令,各种黑暗勾当,那叫相当卖力】

喽罗洋瘪三,无所谓来路:

【也许不止1个主子,黑暗势力短暂联盟。硬刀子,软刀子,展现动物力量,有效制造社会矛盾。各种黑暗手段,针对中国百姓,绝不放过中国女人】

黑暗势力很阴森:

【任何一场大规模战争,必须老百姓全力拥护,拼死支持,才能打到最后。若能颠覆中国民心?侵略中国的战争,将会轻松太多,节省更多资源】

就要伏鲲渊百姓,惶惶不可终日:

【对地方中国衙门,彻底绝望。深远目的,彻底颠覆中国政权】

岛府国情报机构,不闲着:

【足够的耐心,足够的表面礼节。必须渗透,伏鲲渊经济领域。暂不动其它黑暗势力的奶酪,短期黑暗合作。试图终极幕后操控,死死掐住中国咽喉】

1920年,貌似风平浪静:

【1920年,现实很残酷。或为钱,或为把持中国某个领域,或为将来霸占中国领土。却找不出哪个,想对中国友好】

伏鲲渊西南方向,中国岛屿:

【最短距离,几百公里。大规模战争时期,这点距离,不在话下。那个岛,天然矿产蕴藏极丰富。对资源极度缺乏的岛府国,足以让他们灵魂颤抖。实力不够,不得不隐忍。1920年】

1939年,2月10日:

【西南方向那个岛,沦陷】

但是,岛府国太低估中国人:

【就在那个岛,中国人的武装抵抗,从不停止,且日益发展壮大。游击战,最让侵略者抓狂。也许半夜睡觉,中国军人从天而降,直接开打。岛府兵丧魂落魄,顾不得抢救伤兵。茫茫黑夜,不清楚中国人方位,更不知来多少】

这支中国军队,令岛府咬牙切齿:

【无论动用多少力量,就是不能消灭。崇山峻岭,岛府兵艰难前行。原始热带丛林,根本瞧不见中国军人】

瞬间枪响,岛府兵死伤一片:

【中国狙击手,哪里?活的岛府兵,魂灵出窍,连跑带滚,拼死躲藏。谁也不肯,拿命赌。所谓岛府伤兵,对不起,自己忍着】

直到2战结束,西南方向那个岛:

【中国武装抵抗力量,发展到7000多人。(她)他们,默默拼死抵抗6年多。英灵殿上,勇士的名长存】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伏鲲渊。千年古地,江海相连。9月6日,1920年】

水边某座几层建筑,当时算个场面:

【清宣统2年,1910年落成。外邦建筑风格,内部装修同样翻版。外邦国开药方,具体施工出钱,却压中国人头上】

外邦要这建筑,干啥:

【牢牢扎根,把持伏鲲渊经济。配合暴力手段,恐吓任何反抗者,摆布地方中国衙门】

这座建筑,外邦势力云集:

【餐饮酒吧,吃喝玩乐。连带外邦人宿舍,办公场所。当地俗称,外邦俱乐部】

嘴巴交谈,如何搞中国的钱:

【谈论黑暗为快乐,阴损中国乃宗旨。各类外邦情报机构特工,此地常客。都有个所谓身份,掩盖来中国真实目的】

还许多外邦水手,冒险家:

【各类外邦男女骗子,假土豪,真大款,郁闷的外邦投机者,赌徒,卖鸦片的,外邦烟花女子,酒鬼,生活失意的,买卖不顺的,捎带外邦文艺青年,舞台演艺,外邦小资富二代,都爱光顾此地】

越是外邦空手套白狼,衣着光鲜:

【以为哪里大户富翁,不由许多殷勤。开口祖上贵族,受国王赐封领地。老家城堡良田,车马如云】

空虚买醉,相对多:

【要麽,看看是否油水可捞。最好哪方神人,提携自家】

撞个外邦大忽悠,竟相见恨晚:

【啰嗦个把钟点,几杯黄汤落肚,想不起祖上姓啥。头先国王赏恩典,世袭爵位,开工厂多年,海外贸易,来伏鲲渊投资。却不知为啥,家族长辈摇身一变,外邦国长工。想吃黄油,口袋空。酒后吐真言,自古如此】

听那位,也昏:

【酒精上脑,忘记哪个贵族世家。潸然泪下,一同感慨世道人心,直认作天涯知己。稀里糊涂,多掏钱。通常此类,你买一轮,我买一轮(一轮:几人同时吃酒,吃光,一轮结束)】

酒保,中国外邦皆有:

【此类营生,阅历人间。早断外邦国骗子,却不说穿。微微冷笑,作壁上观。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

可有中国顾客?当然:

【无论男女,混得不错,甚至地方人物】

即便外邦人,同样以貌取人:

【打量衣着佩戴,衡量身价多少。若以为有头脸,有背景,也晓得客气。内心真实,因人而异】

天花板若用石膏,视觉效果太奇怪:

【不知名中国工匠,极具创造力。实木吊顶,每块木板可拆卸。工艺相对繁琐,干净棉布擦熟桐油。21世纪,铝扣板吊顶,就那感觉】

红砖墙,没任何涂抹:

【天然品相,古朴苍凉。靠墙坐一阵,吃几杯,说不出的心境】

墙面零散若干油画,外邦风景:

【人物乡村城市,花朵水岸码头。穿着,14≈≈16世纪,外邦文艺复兴时期】

地面铺石板,表面非平整:

【昏暗光晕下,颜色愈发深邃。倒是搭调】

酒吧要气氛,明亮须适宜:

【驻足欣赏油画,栩栩如生。灯火昏暗柔和,略有醉意。再抿一口烈酒,恍恍惚惚…为何画中人,似曾相识?难不成,前世记忆】

90度直角吧台,l形:

【l长线顶端,吧台出入口】

汉字‘凵’作比喻:

【凵的左半部,像不像l?凵的右半部,那道竖线墙和门,直通厨房。酒吧餐厅连一体,没隔断。常有酒客吧台用餐,随意(凵:kǎn,3声。音同‘坎’)】

汉字‘丄’作比喻:

【丄,像不像,2个l拼接?右边l,吧台。左边l,桌椅配套酒吧区域,含桌面小台灯,无桌布。所有桌椅实木,用料很舍得,品相一流(丄:shàng,4声。音同‘上’)】

每3把椅子,配个圆桌:

【有点神似,中国传统圈椅。毕竟外邦喜好,细打量区别很大。质感敦实,带扶手。靠背板4条,再加2条后腿上半截,后背共6个支撑。u倒过来,椅背就那感觉】

每边扶手,用2个联帮棍:

【汉字‘目’,横着看。框里2竖线,联帮棍】

吧台凳:

【同款,椅腿加高。酒吧餐饮纯木椅,无额外装饰。餐饮区桌子,用白色桌布】

酒吧区,若干长方桌:

【贴墙摆放至墙角,无桌布,配4把椅子】

酒吧所有桌面:

【小玻璃瓶盐,胡椒粉。白色陶瓶神似酒瓶,番茄酱】今天,华裔酒保当值:

【白衬衣,黑领结,深色马甲。20多岁,抓个干净白毛巾,忙活擦玻璃杯(马甲:配西装那种)】

散装啤酒,有个龙头出酒:

【纯铜龙头,把手铜质镶木柄,玻璃把手大杯。21世纪酒吧,差不多】

烈性酒,葡萄酒:

【1920年,没见过酒嘴。软木塞防挥发,有顾客,倒一杯(酒嘴:酒吧用品,塞瓶口,控制出酒量。但是,挥发)】

吧台1位外邦男客,30多岁:

【白衬衣,西装裤,普通皮腰带,黑皮鞋很不错。要菜单,2种外邦文。仔细打量,炸土豆&夹肉三明治,散啤酒】

所谓炸土豆,此处不削皮:

【切大块下油,蘸啥调料随意。好大一盘,当饭吃】

三明治,对角切:

【3片厚面包,七七八八夹住。厨房老大中国人,中西餐都会。据说跟外邦高层管理,很熟悉】

饭还没来,啤酒吃光:

【轻敲吧台面,喊一声酒保。再1大杯】

嘴巴叽里咕噜,不知叨咕啥:

【没点笑模样,直发愣】

饭端来,酒保轻轻摆面前:

【不给半分打扰。短短时间,个外邦男点五六颗烟,一脸茫然】

再看酒吧区域,角落长方桌:

【外邦中年男子,正装。将近中秋,没错。南部沿海,热。全套白西服,幸好没马甲。白衬衣花领带,黑皮鞋锃光瓦亮。最多40上下,却带个手杖。1920年,装饰品】

外邦女郎,20多岁:

【素色连衣裙收腰,过膝。布腰带,木质扣,金属重容易坠。深色手提小包,简单饰品。棕色鞋头高跟,黄油色鞋身。每只鞋,双x交叉皮鞋带。老款长筒浅色丝袜(21世纪丝袜,当年首次面市,1940年外邦国)】

长发到肩,烫波浪:

【2个发夹别住,扎花丝巾】

譬如太阳镜,常有人架头顶:

【有印象?就那位置,扎丝巾。势必甩个尾巴,或披散后背,或斜搭一侧肩头】

个中年男,太开心:

【点菜不含糊,啥好要啥。忙活点烟,竟灭2根火柴。面对红颜俏佳人,很难心绪平稳】

个外邦女郎,浅笑:

【随手顺过火柴盒,‘啪’地给点上】

乖乖隆嘀咚,美人给点烟:

【这面子,海去了。满脸喜不胜收,双手捧住护火,趁机握住不放。个男人,笑到见牙不见眼】

基本不说话,就听男人滔滔不绝:

【上下几百年,家族光辉史,自己如何成功。当然结婚,几乎不提家庭,女郎也不问】

抓牢心上人小手,乐得抓耳挠腮:

【慌忙翻公文包,精致天鹅绒礼品盒,小尺寸,但求红颜一笑】

女郎轻轻接过,却不打开:

【只握男人双手,表示愿听你讲话】

男人懵了,瞬间找不着北:

【说话打结巴,拼命回忆世界名著,看看引用哪个桥段】

2个外邦妇人,酒吧圆桌:

【30多岁,应都已婚。艳色长裙,手推波浪发型。偏带高跟皮鞋,圆头黑色】

素色长裙,圆头发型:

【梳理齐整,非蓬松款,神似蘑菇头。一侧单发夹,另侧双发夹,个人喜好。略显尖头,红葡萄酒色高跟皮鞋。v型皮鞋带,横脚面。把v放躺,能理解麽】

油炸花生米撒盐,葡萄干:

【2个瓶装啤酒,再1瓶汽水,1杯汽水调烈酒】

2个妇人,叽里咕噜:

【不知分享啥八卦。说话的神秘兮兮,听者点头不停,时不时插一句。麻雀啄米,就那感觉】

说着说着,艳色长裙不由恼怒:

【吞一大口调酒,气鼓鼓点颗烟。素色长裙顺势一口啤酒,好言安慰朋友。再看恼火的,愈发按不下那口岔气。牢骚一番,嘬几口烟。所分享比较重要,继续】

3个外邦男子,靠墙长方桌:

【3个大杯散啤酒,一堆带壳花生。长短袖衬衣,西裤,仅1位短裤。短裤者,棕色真皮凉鞋,穿双袜子。不同年龄段,20多≈≈40多】

短裤者,最年长:

【吃一大口啤酒,吧唧吧唧嘴,感觉到位。眯了眼,继续滔滔不绝,指点江山。抬右手,以为抓空气,仿佛舞台话剧。旁听者默默点头,是否认同,不清楚】

最年轻的,很想说话:

【几次试图开口,短裤者接话好快。不得不咽回肚子,颇为郁闷,剥花生不停】

酒吧圆桌,2名外邦水手:

【2个玻璃杯,烈酒整瓶。桌面散落零钱,打扑克】

身粗体壮那个,满脸横肉:

【胡子拉碴,歪戴个鸭舌帽。双臂汗毛厚重,铁锚花朵刺青。短袖衬衣,双背带牛仔裤,连身那种。胸前有个大口袋,通常工作服。咬个雪茄,大约灭了。嘴巴咕哩咕噜,眉头拧一起,死盯手中牌】

瘦的那个,旧衬衣没领带:

【西装很普通,能看过眼。胡子刮很干净,头发齐整用发蜡。面相皮包骨,腮部凹陷,法令纹深如沟壑。狠狠嘬两口烟,架了烟缸。双手死死捏牌,一脸痛苦万状】

瘦的出牌,才撂下:

【猛惊醒,坏了…想啥呢?瞬间右手抓牌,想反悔】

粗壮汉子,不傻:

【哪里肯依,一把按死对方右手。嘿嘿嘿,坏笑不停。瘦的慌了神,叽里咕噜掰扯。粗壮的不理那套,底牌‘啪’地拍正桌面,赢了】

那叫一个痛快,双手划拉零钱:

【2个厚重大手,像极了远洋船锅炉房的煤铲。叮零咣啷,酒瓶杯子撞击,差点翻去地面。所有零钱划个小冒尖,以为深秋街头,清洁工堆的落叶】

粗壮的抓火柴,再点雪茄:

【那叫相当得意,呵呵呵。一大口烈酒,还玩儿麽】

瘦的沮丧到想哭,脑袋晃不停:

【右手甩来甩去,表达强烈个人诉求。不明就里,横以为轰苍蝇。屁股扭来扭去,恨不能起身就走。反复几回,却放不下那点零钱。罢了,罢了,猛挥左掌拍脑门。亡羊补牢,接着打】

酒吧长方桌,一对中国恋人:

【20来岁,穿着体面。姑娘艳色长裙收腰,白色大翻领。配蓝底色绣花鞋,个人喜好。24k金细项链,翡翠金托戒指,红珊瑚手串】

酒吧外邦男侍应,那叫一个殷勤:

【白衬衣黑领结,手臂搭个白毛巾。深色马甲和裤子,穿双中国黑布鞋。类似21世纪松紧口,没松紧。为啥?走路多,脚累。满脸堆笑,甚至中文打个招呼:你好】

中国后生,相貌堂堂:

【精通外邦语言,根本不看酒水单,菜谱也免。点2个散啤酒,2瓶汽水,油炸小食品,牛排正餐2套】

此地,给小费:

【账单多,小费比例高。侍应满脸欢喜,直去厨房】

后生带个布包,类似学生包:

【翻个红色正方锦缎盒,大尺寸。姑娘笑着接过,当场打开。啥呀?24k金粗大项链,类似绵雨斋女眷那种】

太开心,毕竟公众场合:

【低声问几句,笑了更加甜蜜。心思很单纯,立即自行戴上。餐饮区有穿衣镜,没必要。问后生,好看麽?那感觉,到位。满口夸赞,姑娘喜上眉梢】

1920年,中国男人不流行项链:

【满大街走整天,横也撞不见两个。比较常见:戒指、扳指、怀表,讲究衣裳,档次皮鞋,高级手杖】

但是中国女性,自古爱项链:

【粗大24k金链,女人戴着,1920年不稀罕】

外邦侍应上酒,瞧个满眼:

【更殷勤备至,嘘寒问暖。干脆回吧台,抓好大盘开心果,直说店里赠送(1920年,伏鲲渊外邦休闲场所,常见开心果。进口)】

是否记得,2个外邦妇人:

【叽叽喳喳,分享八卦?素色连衣裙,颇为好奇。叫住侍应,低声询问,开心果咋回事】

但凡此类场所,必须八面玲珑:

【不假思索,信口胡诌:贵宾,老板朋友,签单(签单:随意吃喝,签字即可。月结,季度结,也许半年一结。言下之意,不是谁都有这待遇。胡诌:胡说八道)】

2个妇人,一齐撇撇八万嘴:

【侍应无所谓,装看不见。微微欠身致意,自行离开】

说到此间,表一段旧话:

【再看那位中国姑娘,晅珒,1898年生人。相貌周正,画中人物一般。譬如21世纪,古典美女图片,就那感觉】

身世凄苦,亲戚抚养长大:

【晅珒生父,某个大户人家。晅珒生母,很普通家庭】

晅珒生父家族,一齐上阵:

【七伯八叔,五姑六姨,九表姐十舅母,天哪,可有了表现舞台。呱噪不停,引经据典,各抒己见。莫须有晅珒生母,图谋家产。晅珒刚刚出世,必须拆散,穷鬼生的】

听戏文听多,听傻了:

【即便有些钱,也不存在富可敌国。竟扯上皇城大内,啥带兵入宫,逼迫退位之类】

晅珒生父,目瞪口呆:

【区区小百姓,咋扯上宫廷斗争?啥勤王护驾,带兵诛灭反贼?爱表现的人,实在太多。越说越离谱,以为精神错乱】

几千年皇权斗争,告一段落:

【回到现实,相中一位大户千金。家底丰厚,就她了。归根到底,陪嫁。至于晅珒生母,哪儿凉快,哪儿待着】

晅珒生母,性情刚烈:

【盛怒之下,自尽。晅珒生父,万念俱灰,哭了整夜。料理妻子后事,入土为安,也自尽】

没结婚,去两条人命:

【晅珒生父家族,全傻眼,统统闭嘴。甚至好几位,不敢出席葬礼。打发人随点钱,托辞悲伤过度,身体不适】

晅珒外祖父母,主动抚养:

【跟晅珒生父家族,再没往来】

然而,晅珒生父的远亲:

【生父外祖母,的亲姐姐,的孙子。从表兄弟,尊称‘表哥’】

牢牢抓住机会,迅速窜头:

【几天几夜,茶饭不思,涕泪交加…平时很少往来,确实赚人心。用行动表示,愿做孝子贤孙】

这位表哥,素来花天酒地:

【早年做买卖,欠一屁股债。被人追了满街跑,在外躲藏个把月,家人代为偿还。有妻子,还四五个红颜知己。很少回家,譬如亲友串门,妻子完全说不出行踪。亲友知道啥德行,再不多问】

丧子之痛,难以平复:

【晅珒的祖父母,昏了头。这位表哥,登堂入室。经常召集红颜相好,各类酒肉狐朋,在家聚会留宿(在家:晅珒生父的家)】

晅珒祖父母的灾难,正式开启:

【晅珒3岁那年,晅珒祖父去世】

4岁,晅珒祖母弥留之际:

【一定想见见孙女,派家丁前往。中国古话:墙头草,随风倒。个贼撮鸟家丁,主动投靠那表哥,全盘托出。至老人去世,也没见过孙女(孙女:晅珒)】

有个小丫鬟,一直贴身照顾祖母:

【祖母已去世,咋办?想个绝计:多吃饭,净挑好的吃,撑到几乎吐出来。在厨房偷肉吃,当场抓住,还拼命往嘴里塞】

在那表哥眼里,丫鬟下等人:

【竟敢如此吃东家,以为犯天条。赏一顿耳光,赶出门】

小丫鬟智慧,就等这一天:

【临行,被搜遍全身。几件粗布旧衣裳,没钱】

小丫鬟机警,早有准备:

【晅珒祖父母坟墓所在,埋东西。啥呀?几根金条,不敢多拿。即便祖母还在世,那表哥每天监视,甚至雇几个地痞。为啥?恐怕晅珒生母娘家,派人要生活费,或给孩子争取啥】

白天,唯恐被人看见打劫:

【给人做2天短工,编个借口,只要煤油。东家恻隐之心,送许多,另给工钱。小丫鬟当场下跪,磕头拜谢。东家夫妻着慌,赶忙搀扶,直说承受不起】

半夜三更,扎火把摸去坟地:

【嘴里念叨不停:南无地藏王菩萨≈南无地藏王菩萨≈南无地藏王菩萨】

短暂恐惧过去,骤然发力:

【挖呀挖,汗如雨下,浑身发热。一心救人,顾不上害怕。就着火光,瞧几个黄鼠狼。凑一堆摇晃脑瓜,看热闹】

小丫鬟自言自语:

【黄鼠狼丫,黄鼠狼,我系为救人,唔同你找麻烦。如果有咩好惊嘢,帮下我(南部方言:我是为救人,不跟你找麻烦。如果有甚麽可怕的东西,帮帮我)】

挖掘过程,确实听到奇怪响动:

【那种感受,所有汗毛孔瞬间扩张。以为三九寒冬,牙齿打战】

只有亲身经历,才能明白:

【几个黄鼠狼,貌似极度愤怒,一齐蹿入黑暗。看不到,仅听嘶叫,貌似打斗。然后…就没然后了】

黄鼠狼没回来,怪声也没了:

【顺利挖到金条,离开坟地。煤油带了多,一直有火把】

再之后,晅珒生母娘家:

【相告所有实情,那表哥丧尽天良。金条,交给晅珒外祖父母,抚养孩子成人。说住一晚,您随意赏点路费,自回老家】

晅珒生母娘家,所有人:

【涕泪交加,无法形容那种感激。一再挽留,您是我们大恩人,就是一家人。无论如何,请留下。我们老了,孩子顽皮,您在我们更放心】

按辈分:

【小丫鬟同晅珒生母,可论姐妹。所以晅珒,自幼尊称‘姨妈’。外祖父母年龄大,精力有限。就是这位姨妈,操持家务,照应吃喝,抚养教导小晅珒。外祖父母眼里,兹当亲生女儿】

小丫鬟年龄,比晅珒生母小:

【按辈排,应该‘三姨妈’】

为安全,晅珒外祖父帮改名:

【对外说,远房表亲。街坊乡里,尊称‘阿夦,夦姐,夦阿姨,夦姨妈’。为方便,我们尊称‘夦姨妈’(夦:发音3声,chěn)】

再说那表哥,继承人自居:

【衣冠楚楚上街,拜会乡里,斗鸡走狗,提笼架鸟,吃喝宴请,相好红颜更多(表哥:晅珒生父的,从表兄弟)】

某次饭局,开心过了头:

【那位表哥,醉酒狂妄:那两个,死太冤。知道有钱人怕啥?怕人家要她(他)钱…哈哈哈哈…抓牢这一点,煽风点火!那个穷鬼儿媳,倒霉做靶子,哈哈哈哈…一定拉大旗,做就做虎皮,百战百胜!亲儿子算啥东西,陪葬去啦(那两个:晅珒的母亲,父亲)】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外邦俱乐部,伏鲲渊】

又来几位先生,谁呀:

【嵩老板,嵩老板的朋友,封戍边,舟般。年轻恋人忙起身,向长辈致敬。拽2把椅子,大家凑一处说话】

晚些时候,过19点:

【远方的江岸大城,灯火瑶觞大饭店,1楼大厅。9月6日,1920年】

头先忙一阵,眼下静悄悄:

【林昭嗣,宗骁卫,宋采石,宋延祚,陪华廷玺客户过来。客户全家4口,兴致勃勃】

前台聚集一群,口角不停:

【某位顾客,提前派人探路。预订且交待入住当天,鲜花水果摆房间欢迎。原定9月4日入住(助理,中国面孔。先到江岸大城,便宜客栈,凑合一下)】

缘故不详,晚2天:

【华廷玺顾客,9月6日上午入住,就是预定那2间。前台不认为还来,随手出租】

预定的才到,也不知哪句话受刺激:

【认为慢待自己。最麻烦那个助理,就要那2间,现有住客换房。助理嘴不停,老板不说话】

助理比较激动:

【指来指去,手舞足蹈,也不知找谁。认定没有足够尊敬,必须集体道歉,向我老板赔罪。嘴里咕囔,还拿出关凭,那麽晃来晃去(关凭:护照。此处指,外邦国护照)】

见此光景,宗骁卫乐出来:

【低声相告林昭嗣:又来了,免死金牌】

林昭嗣也笑,低声回应:

【是不是,自己画的】

值班经理过来,不停说好话:

【非但不消停,助理火更大。让前台所有人,书面赔罪】

那位老板,低声嘟囔几句:

【身旁年轻人,不住点头称是(老板和年轻人,中国面孔)】

老板身后一条汉子,外邦人面孔:

【短发,鬓角刮青茬。面部棱角鲜明,眼神绝不友好。上衣款,类似1战时期军装,改良版】

值班经理很客气:

【先生,非常欢迎。房间都那样子,住下没问题。慢慢商量,好不好?等下餐厅,您们吃些甚麽,算店里的,好不好?可不可以,给一点薄面】

助理颇为不屑,上下扫一眼:

【商量?问问你手下,懂不懂讲客气?本来没怎样,给面子,都好讲。现在呢,让他们给我出来,跪下赔罪】

头先发生啥,没时间细问:

【个助理,就为发泄不满。话赶话,找回面子】

但是,值班经理听来:

【太刺耳,过了头。个经理有血性,一直委曲求全。下跪,真心不能接受】

个经理,强压怒火:

【有话慢慢讲,好不好?人家住了,怎样好赶出来?有房间,我帮您拿东西上去。他们小孩子,下跪,有点那个…您见过大世面,好不好高抬贵手?他们赚一点工钱,很不容易】

助理冷笑,更为不屑:

【你有权力吗,能不能决定甚麽?他们不跪,好啊!你跪,是不是很公平?看看,我们老板的‘吧嘀嘎德’!1个,打你这样10个!没本事,不要同我讲话(吧嘀嘎德:私人保镖)】

说话间,助理叽里呱啦:

【那个外邦男子,立时露出一脸不屑。双拳互攥,指关节啪啪响。造型到位,确实比较吓人】

个经理,横咽一口气:

【无计可施,养家糊口很重要。1920年,涉及外邦来客,只能忍辱负重】

在场工作人员,义愤填膺:

【没办法,谁也不敢惹事。1920年,外邦关凭,形同护身符(外邦关凭:外邦国护照)】

宗骁卫一直听,本来没啥:

【下跪,1个打10个,太嚣张!华廷玺客户在场】

知道涉外场所,不能上来动手:

【宗骁卫开口,不咸不淡:说你呢,撒野那个!能打我几个,20…40】

助理大惊,自从来中国:

【无论到哪里,特权阶层,宠出来的毛病。还真头一回,遇上有种的。真不敢信:区区个饭店,还有不怕事的】

为确保不是听错,开口质问:

【跟谁讲话】

宗骁卫,不紧不慢:

【跟你,明白麽?耳朵塞鸡毛,是啊】

看来,从未被人挑衅:

【助理涨红面皮,右手指向宗骁卫。唾沫星子乱喷,气了直哆嗦】

所有工作人员,全吓呆:

【认定大麻烦,这小伙子要倒霉】

个经理,不清楚宗骁卫手段:

【吓了面如寒霜,一颗心悬到嗓子眼。事态,超出可控范围,不肯善罢甘休】

华廷玺客户,那位先生:

【看出对方非善茬,赶忙示意:我们没关系,住哪里都好】

华廷玺客户,女眷:

【按辈分,跟宗骁卫母亲,可论姐妹。唯恐惹事,慌忙拽宗骁卫袖子,企盼大事化小】

客户的儿子,想给说和:

【林昭嗣眼神示意,别。低声道:你过去,自取其辱。认定我们怕,更不会放过】

客户的女儿,已然慌了神:

【左顾右盼,只想哪个能平息。饭店工作人员,不敢惹事】

助理气急败坏,果不其然:

【冲外邦保镖,一个招呼】

既然保镖,没那多礼节:

【双手握拳,一脸狰狞扑过来,摆明秒杀】

宗骁卫面不改色,直挺挺戳原地:

【不明就里者,认定在劫难逃。客户女儿瞬间受惊吓,双手捂嘴,眼睛瞪铜铃一般】

却见宋采石,身形如电:

【快过外邦保镖,不在一个量级。以为直擒咽喉,却又像拿膝盖附近。双手并用,个保镖直飞出去】

古书有云:

【两院押牢称蔡福,堂堂仪表气凌云。腰间紧系青鸾带,头上高悬垫角巾。行刑问事人倾胆,使索施枷鬼断魂。满郡夸称铁臂膊,杀人到处显精神】

古书有云:

【地煞星七十二条好汉,排名九十四,地平星。人称铁臂膊,将种蔡福】

那叫就地十八滚,摔个结实:

【面皮扭曲,痛入骨髓,低声哀鸣。徒手格斗,非宋采石对手,连衣裳都挨不着】

宋采石面无表情,冷眼瞧:

【站定原地,十分淡定】

林昭嗣终于开口,云淡风轻:

【都是中国人,好吧】

再看麻烦助理:

【目瞪口呆,合不拢嘴,以为脊椎骨被抽去。除了涨红面皮,冒冷汗,想不出任何应对】

外邦保镖,好一番折腾:

【踉踉跄跄爬起,忍疼痛,强打精神。拿老板薪水,以后怎麽混?面子很重要】

再看宋延祚,没任何夸张:

【动作那叫快,直擒保镖左臂。电光火石间,右掌化爪,猛钳后脖子,大椎穴附近。便似码头装卸,又扔出去】

古书有云:

【押狱丛中称蔡庆,眉浓眼大性刚强。茜红衫上描鸂鵣,茶褐衣中绣木香。曲曲领沿深染皂,飘飘博带浅涂黄。金环灿烂头巾小,一朵花枝插鬓旁】

古书有云:

【地煞星七十二条好汉,排名九十五,地损星。人称一支花,将种蔡庆】

以为飞西瓜皮,结结实实再摔:

【不堪疼痛,满地乱爬,貌似旱地练游泳。好一通叽里呱啦,不知闹唤啥。宋延祚下手有分寸,长个记性】

绝大部分人,都看傻:

【却似一片南极冰柱,不知冻了多少年】

面子,已经栽了:

【毕竟初到江岸,必需有人圆场。那老板出面,认定林昭嗣说了算,匀速过跟前】

西装笔挺,皮鞋锃光瓦亮:

【50大几年龄,形容平和,气色相当好。双手合十,和蔼低调】

开口中国话:

【这位先生,出门在外,不打不相识。他是我员工,不懂我们中国人传统】

对方很懂分寸,林昭嗣笑了回礼:

【您是前辈,太客气。小事一桩】

再看助理,快步扶起保镖:

【很狼狈,摔不轻。跌跌撞撞架过来,耷拉脑袋】

这保镖,向来说嘴:

【老板没话,挥手示意旁边】

那助理,殷勤没献好:

【唯恐饭碗不保,惶惶不安。架了保镖,过去沙发】

初到贵地,须有气度:

【那老板开口和缓,直对当班经理:这位先生,刚才不好意思,我们员工失礼。远路过来,疲劳火气大。麻烦安排,好不好】

如此,大家有台阶:

【经理如释重负,长喘大气。还有工作人员,翻口袋找手帕,擦冷汗】

息事宁人,顺水推舟:

【到此为止,开门做生意】

围观工作人员,迅速散光:

【办理入住,该干嘛干嘛】

来自外邦,那位中国老板:

【打量林昭嗣,眼神满满欣赏。毕竟中国人,文化底蕴相同。认定几人仗义出手,管一桩闲事】

再看值班经理,抱拳作揖:

【一力邀请林昭嗣,酒吧坐坐。灯火瑶觞正门朝向,偏东南。1楼餐饮酒吧,中式茶馆】

很不好意思,直说不敢讨扰:

【经理极为诚恳:您给中国人争气!请一定赏光,好不好】

多个朋友,恭敬不如从命:

【客户更习惯国风,过去茶馆】

经理细致,亲自安排:

【瓶装汽水,散装啤酒,杯装烈性酒,坚果,西点,送过茶馆。再去厨房,叮嘱大盘油炸鸡块。吩咐大茶壶,酽茶解油腻(酽茶:浓茶)】

贵麽?看哪里:

【灯火瑶觞酒吧,瓶装汽水,2角3每瓶】

散装啤酒:

【3角2,每杯。那叫大尺寸,绝对招揽人气,外邦人最爱。21世纪度量衡,680毫升左右】

某种外邦烈性酒,味道不错:

【9角2,每杯,比正常量多给。玻璃杯很漂亮】

油炸鸡块,特别制作:

【盘子直径,几乎30厘米,真给东西。菜谱没这大尺寸,若售卖,可能3块1角3】

1920年全国各地,够档次大饭店:

【有时房费管饭,好像绵雨斋那样】

各省份大饭店,尽量考虑周全:

【让您吃饱吃好,开心愉快每一天。若想高大上,牛排海鲜葡萄酒…受累餐厅点菜。有些省份,房费多少钱起。花钱多,服务项目多。尽全力给笑脸,您在这里最大,哄顾客高兴】

再说西点,黄油蛋糕:

【某位顾客预订,给些订金。9月6日取蛋糕,许多不满,抱怨没完。最终饭店给意见:重做1个,您明天过来】

12英寸直径,30厘米多:

【连特殊要求,含手工,银元9块5角,只好摆厨房。实在不行,大家分食(高级酒店,不是街头糕点铺)】

刚才打斗,已传开:

【厨房老大,类似21世纪,行政总厨。主动表示:阿拉中国,老许多结棍宁,一样吹牛皮,对哇!蛋糕拎过去,一定要呃(结棍宁:江岸方言,好汉。吹牛皮:这里指,扬眉吐气,再不肯憋屈做人)】

中式茶馆,高级石料铺地:

【墙壁天花板挂白。天花板四围,核桃木做装饰,透雕风景人物。譬如21世纪,天花板用石膏线。位置差不多,就那感觉】

几排吊灯,仿中国古典宫灯:

【实木框架,镂空纹饰,缀红色穗子,用灯泡。21世纪影视剧,譬如元宵节场面灯,就那感觉】

红酸枝仿古家具,相当精致:

【譬如桌子,圆形正方长方,桌面镶档次石头,老款太师椅。还矮茶几,搭配罗汉塌,美人塌,矮版太师椅(中国传统圆桌,考虑外邦住客习俗)】

翘头条案置香炉,高级香料:

【博古架,各类传统瓷器,瓶罐盘碗。四周墙壁,古典字画裱框。那感觉到位,瞬间高大上】

卷云纹夹头榫平头画案,仿古:

【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干啥?譬如吃茶开心,提笔书画】

隔断,用屏风:

【还中国古典‘罩’,类似月亮门效果。固定落地木质,透雕图案。人物山水,花鸟鱼虫,福禄寿喜,故事神话,随个人喜好(罩,也可浮雕。月亮门:譬如21世纪公园,墙上那个圆形门)】

高级中国瓷茶具,紫砂茶具:

【搭配各种小玩意儿,竹质长方大托盘。譬如21世纪,全套茶具摆场面,就那感觉】

大红底色织锦缎,方圆垫子:

【有填充,花鸟富贵图案,类似小褥子。专给椅凳,天冷暖和。暑热时节,精致手工竹席】

饭店有门童,迅速判断是否放行:

【穿着最基本,譬如讲究些】

但是华廷玺,许多汉子:

【譬如宗骁卫,工作缘故,全套西装不方便。进灯火瑶觞,从没被拦过。气场,说不出那感觉。与生俱来的自信,跟钱没啥关系。自幼读中国古书,历朝历代英雄往事,深深刻入心田,灵魂代入角色。咋说呢…以高标准,严格自律】

门童记得初见宗骁卫,印象极深:

【粗布浅色中式对襟,黑长裤,浅色袜子,黑布鞋,很干净。头发齐整,面容俊朗,身板笔挺,英风飒飒。双目炯炯有神,态度和蔼,讲话很客气,以为古书走出来的豪杰】

那天,中外2个门童当班:

【不由肃然起敬,相当高看。一齐开门,相互致敬。宗骁卫场面人,小费不在话下】

再看茶馆,大家凑一处说话:

【工夫不大,那位老先生过来。外邦保镖的老板,50大几年龄。毕竟前辈,林昭嗣起身相迎。讲话很客气,另找空桌】

所谓小冲突,兹当没发生:

【吃茶,讲感情。老华侨,尊称‘潮老板’。1863年生人,南部沿海。年少同亲戚,外邦国谋生。虽在海外,顽强保留中国人传统,包括语言。几十年,第2次回中国】

林昭嗣细致,问多一句:

【果不其然,1908年打海盗,潮姓宗族参战。眼前潮老板,没赶上。但是血缘宗亲,可不少。说名字,论辈分,一清二楚】

不打不相识,误会一扫而空:

【相谈甚欢,那叫一个融洽。宗骁卫,宋采石,宋延祚,皆来抱拳作揖,敬重不在话下。多少有点尴尬,不识尊颜,请老前辈海涵。潮老板大度,一笑而过。直言自古英雄出少年,好事情】

回国缘故,为儿子治病:

【二儿子,1894年生人。外邦国养成习惯,自幼爱吃冰冷。多食肉类,譬如半生烧烤。热腾腾出锅荤腥,冰饮陪衬,酒不离口。外邦省份多年,冬季寒冷。唯恐形象抹煞,不穿棉】

才26岁,体重大了些:

【譬如久坐,左半身疼痛,牵扯左半部头痛。那感觉,好像啥东西堵脑子。即便睡觉,依然不能缓解】

曾跟人合作生意,谈不上赔赚:

【发生不愉快,生意&男女感情,痛苦收场。二儿子气性大,横咽不下,愤愤不平。落个怪毛病:常打嗝,一串串喷气,好大动静。肋骨疼痛难忍,时好时犯。胸口堵得慌,总想找人吵架。势必找僻静处,歇斯底里一番,方好过】

外邦医生,尽力而为:

【家人焦虑万分,隐约感觉不妙。劝说改变饮食习惯,白说。一力让穿棉,没戏】

必须抉择,带儿子回国:

【企盼找一位,顶级中医】

九门院使承袭,那位老先生:

【林昭嗣不但见过,还一起吃饭。相谈甚欢,忘年交】

聊天时,不免谈到工作:

【有病患,某些症状类似,求上门。所用中医手段,并不复杂,最难在于坚持。常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稍微好过便放弃。譬如一根筋性格,若肯接受中医理念,倒可能治好】

说到儿子病情,潮老板痛苦万状:

【林昭嗣安慰一番,介绍九门院使承袭。医术高强,好友老前辈,华廷玺客户。又说那个病例,跟您儿子,可能有点像。老医生相告,大有起色。前辈若不嫌弃,明天陪您过去】

对江岸大城,可谓陌生:

【闻听可能救儿子,大喜过望。叽里呱啦好一番,陈年往事,如数家珍。林昭嗣不插嘴,微笑聆听】

又想到啥,潮老板问一句:

【那样治疗。耗时多久?10天,20天,几个月】

这个,真不敢打包票:

【即便老医生在场,也不能精确多少天。但是,中医治本,慢火熬粥那样。譬如多放米和豆子,文火煮,须用勺子时时搅动,防止糊底。最终成品,香糯软。少用米和豆子?清汤寡水】

潮老板,更深层忧虑:

【林昭嗣立懂:高级大饭店,短期好说。若长久,当然老板开销。白手起家,当然心痛】

明白,嘴巴不讲:

【随意带一句:明天去,要是可以…咱们公司旅馆,条件很不错。路程可以,往来方便。房费好说,管饭。潮前辈见过大世面,为公子治病,当务之急…若肯屈居,未尝不可】

给足面子,跟钱没关系:

【潮老板大喜,叽里咕噜不停。爱子心切,可怜天下父母心。林昭嗣,忠实听众】

近22点,9月6日:

【子家石窟门,竹排老坊。早送皛媜回来,辛再传自行离去。一力留饭,相告公务,改天再说】

小东房,女儿和父亲长谈:

【子阿姨,客堂嗑瓜子(子阿姨:皛媜母亲)】

凌晨,9月7日:

【江东某处码头,谈不上多繁华,能泊船。这时段,凄冷萧索】

1艘大型木质帆船,静静入港:

【领队者面相,绝非善类。天生三角眼,胡子拉碴。前额耷拉一撮头发,目光阴冷凶狠。码头一众人迎接,云淡风轻】。

从下船那一刻,阴风惨惨:

【登岸,照旧一脸恶毒,没个笑模样。开口俨然老板,口音很奇怪:怎嘛,对我冒充大人】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84部分】

迎接者笑道:

【大阿爷劳累,卧病不起,派我们小的过来(大阿爷:恶霸手下,曾经的师爷)】

三角眼极度轻蔑,干笑两声:

【累…好事情太多,身体吃好些(好事情:风月温柔乡,花钱买笑)】

迎接者打哈哈,表示赞同:

【凝重气氛缓解不少,众人陪衬笑几声】

根本不回头,大剌剌招手:

【2名手下,每人抱个深色皮革包袱。裹烧卖那感觉,还扎几圈草绳。有重量,真不轻松】

三角眼嘿嘿冷笑,相当得意:

【当当响,光光亮,很好吧…我们要甚麽,知道嘛】

迎接者一位,开口平和:

【害死多少中国人,知道嘛(1908年,打海盗)】

直若触电,面色骤然一凛:

【三角眼,有功夫。很不幸,撞见一群高手。反应,慢半拍。对方出手若闪电,拳风极狠】

企图双臂挡拳,直若被铁块砸正:

【竟以为通电,剧痛瞬间传遍每一条血管,浑身炸毛。精神层面,俨然崩溃河堤。三角眼】

没废话,无须动员:

【啥驱赶怒吼之类,桥段全免。四下里肃静一片,唯有喀喇喀喇,颈椎脊椎关节,再任何紧要大穴。配合默契,进展神速。不明就里,横当一群人练身体】

早一群汉子,飞身上船:

【啥报上名来,开场白全免。静肃,身手超灵活,该干啥干啥。脚尖一钩,甲板个短铁铲直飞,正击面门。咕咚栽倒,没哀嚎】

一条影子,拽缆绳‘嗖’出去:

【双腿缠绳凌空,倒挂金钩,手不闲。颈椎转一圈,永别】

空手入白刃,没工夫眨眼:

【刃尖180度转向,结束】

拔刃,随手飞:

【无须再逃,永远定格1920】

海盗拽长枪,慢了:

【以为变魔术,抓正枪栓,休想上膛。没半秒,枪托猛反转,砸面门,紧跟头顶大穴。睡吧】

许多手臂,上下翻飞:

【长短皆有,或锋利,或鲁钝。身影闪烁,抑或金属瞬间反光。除恶务尽,永绝后患】

工作进度,告一段落:

【指令极干脆:搜船,审活口】

个活口,有些地位:

【一张面孔,说不出那感觉,外邦】

吓尿裤,不敢大声:

【尽全力快速表忠心,中国话凑合:这里还有,多少好东西,都是你们。我活命,帮你们。我会开船,会方向】

细打量,没点破:

【当年抢劫中国渔村,纵火屠杀,连婴儿都不放过。个活口,主谋之一。12年,逍遥法外】

冤有头,债有主:

【微微冷笑,眼神示意。明白】

过5点20,天亮:

【没出海,自回绵雨斋。三两句寒暄,直让快睡觉。旗定关,辛再传(竺岐守旅馆,整夜连白天)】

近6点,日出:

【灯火瑶觞大饭店。那外邦保镖,栽大跟头,羞愧难当。辞行,算工钱,互道珍重】

过9点,九门院使承袭:

【华廷玺派车,一行人到达。林昭嗣、宗骁卫,陪同】

简短寒暄,诊断:

【老医生直言:潮老远路,定亲力亲为。须时日,病患必当配合。若一味随心所欲,老夫也难做。首当必须戒酒,生冷肥腻禁绝。那个啥…热水洗澡,该保暖保暖。若不肯应,老头子也没办法】

潮家二公子,真害怕:

【很想知道,最严重啥后果】

老医生不隐瞒,直言:

【个后生,吓了面色苍白,额头冷汗】

老医生大实话:

【若不肯禁口,哪怕寻访天下…每天过来就诊,不可倦怠。有何情急,老夫空闲,亦可前往。分几个班次,非一日之功。若无诚心,唯有麻烦潮先生,另请高明(禁口:管住嘴,别乱吃东西。潮先生:二公子。21世纪算法,体重280斤左右)】

潮老板慌了神,满口应承:

【二公子,点头若啄木鸟】

老医生很满意,相告:

【府上公子,饮食太好,体重过大。若不能狠心减重,再怎样,也大麻烦…老夫一生行医,见许多饮食无度。几同2石粮,怎能没病?形同整日背负大麻包,脏器关节,哪里这般苦苦支撑?不要一味躺着,缓慢行路,短距离,总可以吧(2石粮:形容太重,迫在眉睫)】

老医生再相告:

【现在就开始,慢工。若急躁,老头子没办法】

潮家二公子,满脸堆笑:

【您怎麽说,就怎麽办。老前辈大恩大德,全拜托您老】

看来时辰久,助理陪同诊所:

【车马返灯火瑶觞,搬行李。非一日之功,但是亲儿子,无论食宿多少,必须办】

差不多时段,另个区域:

【子家石窟门,竹排老坊。皛媜陪父亲,步行外出】

某运动场,学校兼公用:

【当时条件有限,好歹整理地面。木质金属运动器械,譬如单双杠。还一片天然野生草地,譬如跳远,踢皮球。若草太高,几个老乡,镰刀割草。汉字‘丄’比喻,铺地面&草地,就那感觉】

陋室丰货局,泠夫人:

【还几位朋友,提前到。体育活动,做游戏。当时没专门运动鞋,任何轻便布鞋】

21世纪运动装,更没有:

【譬如女学生,改良版羽毛球。女款斜襟,过膝长裙,布鞋。当时就那样,没谁觉得不妥(改良:木头板子,形状类似羽毛球拍。2人或4人,打毽子。中国民间传统,踢的那个毽子,当球打)】

有心栽花,花不开:

【对棒子敲球,简直厌烦透顶。整个运动场,颇为卖力的大叔。貌似对空气挥舞,气喘吁吁。以为赶苍蝇,啥也敲不着。旁观眼里,实在太可爱。有忍不住,几乎笑趴下】

旁人没恶意,都挺喜欢这大叔:

【但是子先生,相当要面子。这不成,免费滑稽戏?哪怕多1分钟,都不能忍受。但是相当好奇,改良版羽毛球。几个女学生,叽里呱啦很热情,抢着介绍。略打量,毽子不用脚,板子拍】

受重视,子先生最喜欢:

【女学生笑不停,一力邀请。唯恐游戏跌倒,皆放慢速度。哪怕打着一下,也给鼓励。皛媜很感动,快步出运动场。干啥?店铺买汽水零食,大家分】

但是父亲,坚决禁甜食:

【女儿跟着,子先生不敢偷吃。家带白铜水壶,外形矮胖版暖水瓶。有把手,无内胆。软木塞,棉袄保温层,穿绳能手提。仅允许吃热茶,别盯牢汽水,面孔转过去(子先生:皛媜父亲)】

和学生们聊天,皛媜道实情:

【虽年少,完全理解。学生们相告:我们每天来,您陪阿爸过来。做啥游戏一起,好哇?要麽这样,我们去您家,请您阿爸。那样子,不好意思偷懒。好哇,阿姐(阿姐:皛媜)】

为让子先生坚持,泠夫人和朋友分组:

【一同拍毽子,时时关注子先生。哪怕接着一次,且能打回去,皆夸赞。皛媜相当感动,眼泪差点下来】

过13点半,另个区域:

【绵雨斋,乡衍井】

林昭嗣拜会巧迦:

【潮老板、宗骁卫,办公房吃茶等候】

说实际情况,全力相帮:

【3人住1间,管3顿饭。洗澡洗衣随意,每天6个银元。二公子身形大,别拥挤。搭个简易床,给助理】

很快相告潮老板,非常高兴:

【暂定4个月包房,720银元。外邦纸币,没问题】

不得不说,巧迦热泪盈眶:

【发自灵魂,依赖朔氏&华廷玺,倚若长城。真心相邀,一力留饭】

对巧迦,林昭嗣很复杂:

【恍恍惚惚,总以为,正遭遇大艰难的家人。那种恻隐,说不出。生意股东,没错。但是,‘应该做&会去做’,两种概念,能理解麽?从林昭嗣开始,都是‘会去做,做到位’】

潮老板远路,正好接风洗尘:

【个老华侨太受用,自言自语,不知叨咕啥】

过17点,绵雨斋:

【皛媜看丈夫,泠夫人跟来】

皛媜不好意思:

【做啥啦,阿姐…蛮远的,你老辛苦呀】

泠夫人细腻:

【阿拉妈看店呢,这地方旅馆呀…睏一晚,帮你讲讲话。现在这样子,你老不容易(睏一晚:住宿一晚)】

说到此间,表一段尘封往事:

【泠夫人,用娘家姓。自己改名,泠湘悲。天生容貌,中国古风。与生俱来,隐隐一丝伤感。21世纪,古典伤感图片,偶尔能见类似风格】

老家省份,江岸大城隔壁:

【13岁那年,父亲生意失败,或说被骗子设计。连累亲友,纷纷上门讨债(13岁:21世纪,初中2年级)】

为家庭周全,毅然抉择:

【拜访一位富商,下跪磕头,所有实情。救我父亲,愿给您做偏房。若看不上,给您府上做丫鬟。给口吃就行,不怕受累。全家洗洗涮涮,做饭打扫,都包下来。但求大老爷,发发慈悲(偏房:原配妻子,以外的,夫人)】

仅13岁,孝感动天:

【富商极度震撼,涕泪纵横。相告:你年龄太小,老夫怕遭报应。帮你父亲好说…我小儿子,大你两岁。做我家儿媳,好不好】

富商妻子,完全赞同:

【感慨姑娘忠孝,一见就喜欢。认定做儿媳,老有指望】

湘悲要求,我一辈子夫君:

【能不能,见见您儿子。富商夫妻,当然成全。2个小家伙,倒是一见钟情。13岁,湘悲出嫁】

公公婆婆,素来善待:

【从不高声说话,从不摆架子。吃啥喝啥,全家相同。家有女佣,湘悲也跟忙活。累了就歇,女佣慢慢做(湘悲婆家,女佣吃啥随意。水果肉类禽蛋,零食糕点。1920年,实在难得)】

公公婆婆,太满意:

【找一位算命先生,看看家门兴旺】

好半天,先生缓缓开口:

【您家二公子,20岁之前,别要孩子。一切富贵好运,多亏二公子媳妇带来,她是您家福星。您家大富大贵,在以后。多行善,积阴德(二公子:湘悲的丈夫)】

婚后不久,婆家搬去南洋:

【湘悲公公族人,当地多年经商,是个大户。强强联手,企盼兴旺家族。当地许多华侨,中国话就可以】

14岁的湘悲,展现极高人际交往才华:

【街坊四邻人缘极好,口碑相传,生意愈发兴旺】

湘悲17岁多,飞来横祸:

【湘悲丈夫,19岁多。一群朋友聚会,椰子林附近。某人吃多酒,甩弄把破刀,定要爬树砍椰子】

醉醺醺表演,看椰子丢多远:

【喝高了,跟树顶好快活,完全不懂啥叫危险。得意忘形,那破刀脱手飞出。多数瞧见,忙躲闪。皆有醉意,踉踉跄跄,大呼小叫】

的确躲过刀,但是一猛子跌倒:

【脑袋撞酒瓶,碎裂,扎入后脑勺。泠夫人的丈夫,一条年轻生命,再也没起来。现实版,死神来了】

砍椰子那个,中国华侨家庭:

【长辈出面,痛哭失声,苦苦哀求,赔许多钱。并非故意行凶,衙门给商量:是否放一马,那也是个孩子。最终,算和解】

17岁,失去丈夫:

【发高烧,浑身打颤,说胡话,甚至梦游。年轻的湘悲,卧病18天。婆婆每天家中佛堂,下跪虔诚祈祷:南无观世音菩萨≈南无观世音菩萨≈≈南无观世音菩萨】

病痊愈,强忍悲痛:

【继续打理生意,泪在心里流。公公婆婆,还有个大儿子,已婚。也就是湘悲的,大伯子。大伯子夫妻,对年轻的弟妹,素来极度敬重】

公公婆婆,艰难抉择:

【太器重湘悲,太喜欢这儿媳。大儿子已婚…下决心,赠送一大笔钱,给湘悲】

好言相告:

【若再多1个未婚儿子,定不让你离开。这些钱,带回中国。你相当聪明,做个生意,好不好?见到你父母,转达我们敬意。教育你这样好女儿,我们很感激】

这麽说吧,姑娘回国:

【公公婆婆所买,轮船头等舱。小姑娘智慧,下船直接找衙门。刚从南洋回来,探望娘家】

打量小姑娘,彬彬有礼:

【谈吐不凡,开口敬重所有前辈,讲话让人很舒服。整个衙门,那叫相当高看】

唯恐遭遇闪失,官长迅速决断:

【衙役专程护送,直到娘家。湘悲懂做人,亲自带去饭馆,好饭菜款待。另送糕点果品,干货鸡蛋,传统老酒。请带回衙门,大家分食。年龄不大,如此周全,众衙役相当感动。您若回南洋,家中父母需相助,但请开口】

回家,详细询问:

【那笔债,早偿清。湘悲父亲,还做买卖。如有神助一般,光景很不错。湘悲在南洋期间,父亲发达,连娶2位偏房。却住一个宅子,家无宁日,明里暗里。21世纪宫斗剧,就那感觉】

湘悲极冷静,笑笑:

【翻出黄金首饰,正式佩戴。那堆黄金重量,惊呆所有人。串门亲戚瞧见,下巴差点掉地板,半天缓不过神】

第2天,若干亲戚备礼品:

【再来一趟,只说昨天匆忙,失了传统礼数。在当地最高级饭庄,为湘悲接风洗尘。几乎整个家族,到场恭迎。嘘寒问暖,都是感情。个小姑娘,才17岁】

考虑父亲感受,湘悲很给面子:

【不想永无宁日,兹当母亲姐妹。在饭庄,当众尊称,‘二姨妈,三姨妈’。父亲实在太快乐,找不着北,当晚酩酊大醉(2位偏房夫人,即便认作姨妈,相当受用)】

2位偏房夫人,极高看湘悲:

【断定小姑娘有钱,南洋大背景,争相表达友好。家庭争斗,所有人疲惫不堪。走女儿这条路,起码好过些】

2位偏房夫人,主动每天做饭:

【湘悲爱吃啥,就做啥。开口永远客气,甚至帮手洗衣服。家有1位老女佣,骤然轻松许多,那叫一个开心】

个姑娘,不吵不闹:

【一段时间,开口相告:带自己母亲,去江岸大城。在南洋做生意,如何如何,娓娓道来。婆家,都相信自己能力】

对这一点,绝不怀疑:

【湘悲父亲,2位偏房夫人,有闲钱的亲戚,主动一齐投资。类似亲戚凑份子,你领头做买卖。还没到公司概念,扯不上董事会。就晓得路程近,随时见面,年底分钱。本质,湘悲等于董事长】

陋室丰货局,就这样来的:

【湘悲跟皛媜,同个辈分,可论姐妹。具体年龄,差不多少】

但是,湘悲从不愿提年龄:

【17岁失去丈夫,只有自己母亲清楚。甚至父亲,都没相告。至于皛媜,更不可能让知道】

为啥,不愿任何亲友:

【也不想2位偏房夫人,了解这段往事】

思虑深远,埋心底:

【剪不断,理还乱。永远有个隐形之手,南洋富商婆家大背景…无须说多,维护自己母亲地位,维护在家族的地位,维护生意存在】

为此,湘悲选择暂不结婚:

【一段时间,去别的城市暂避。让母亲告诉老家亲戚,孩子回南洋看看。那边生意忙,丈夫脱不开身,别耽误赚钱】

2位偏房夫人,曾一齐来江岸探望:

【见湘悲母亲,那叫一个亲热。早有安排,母亲拿出船票,让仔细看。我女儿上次回南洋…那边忙,再去看看(船票是真的,托可靠稳妥之人,给找来。双方,守口如瓶)】

2位偏房夫人,深信不疑:

【对湘悲母亲,那叫一个敬重。‘姐姐,姐姐’,叫不停。洗衣做饭,不用姐姐您受累,妹妹全办理。姐姐您歇着,妹妹照看生意。零售货款,姐姐您收着,长远发展】

2位偏房夫人,完全懂高低:

【咱们湘悲,大出息。将来啥时候,带我们南洋,见见世面。万一那边生意好大,一家人帮手,绝不说两家话】

湘悲母亲,始终和颜悦色:

【坐了不动,茶饭端到手。吃了饭,碗一推,妹妹收拾】

这待遇,俨然正宫娘娘:

【湘悲回国之前,想都别想。那时节,除了斗心眼子,没别的。那时节,湘悲父亲苦不堪言。恨不能投河自尽,没幸福可言】

每天被3个女人,一起骂:

【严重时,父亲躲亲戚家。很快,不知被哪位夫人,揪回去】

最严重一次,1位偏房夫人发狠:

【带老女佣,拎绳索找亲戚家。直言:你大老婆,好气派。吃个粥,嫌这嫌那。你若不回,我上吊(大老婆:湘悲生母)】

湘悲父亲,吓了魂灵出窍:

【众人拼命阻拦,千万莫寻短见。立竿见影,乖乖回家】

湘悲父亲,犯了自古致命错误:

【当事人,绝笑不出来。每天后悔,恨不能住店铺,就怕回家。那种灵魂煎熬,精神恍惚。时常气血翻涌,就想砸东西】

刚开饭,听3位夫人许多废话:

【立即没胃口,恨不能马上出逃。一通歇斯底里,全家罢饭,各自回房生闷气。转天,恶性循环】

正因为湘悲智慧,有效维护一切:

【母亲住江岸,眼不见心不乱,很好。原配大夫人不在,2位偏房夫人失和。在老家,延续斗心眼子,时好时坏。斗归斗,利益很重要。2位偏房夫人,冷静下来,晓得维护大局】

啥大局,湘悲的南洋背景:

【意味长久,可能更富贵。对所有人,很重要。为这缘故,2位偏房夫人,即便纠纷,最终能坐下来。湘悲父亲,不至于气出精神分裂。17岁的姑娘,深谋远虑】

个姑娘,曾直白父亲:

【您若乡下长工,每天忧愁吃饭,自己想?除了我妈大傻子,哪个标致女人,拿正眼看您?蹲田里啃干粮,见东家点头哈腰,恨不能给擦擦鞋。那副卖相,谁家女人爱看?您女儿我,都生恨那等窝囊,何况偏房?天下女人都一样,图个好日子。不是跟个汉子,当孙子】

湘悲父亲,极度后悔:

【为啥脑子发昏,再娶2位夫人?生米煮成熟饭,苦过黄连】

交待一切,带母亲去江岸:

【临行相告:阿爸,好自为之。有我在,您没事】

直到认识宗骁卫,湘悲感觉太不同:

【个后生,俊朗很有礼数。一眼打量,绝对练家子。尤其初次印象,俨然古书,走出来的豪杰】

就那一瞬间,想起一段典故:

【三国,长坂坡。湘悲自幼听,待识字,不知读多少回】

无论多少,每每泪如雨下:

【湘悲父亲,实在闹不懂。三国时代,帮你啥关系?又不是咱祖宗事迹,眼泪水嗒嗒滴…旁人看到,以为有毛病】

年少的湘悲,当即回应:

【阿爸,你哪能好讲,不是我那辈子往事】

湘悲父亲,完全不能应对:

【那辈子,帮帮忙…长坂坡,老刘家事情…一两千年!你是不是,脑筋错乱】

表过尘封往事,按下不提:

【再说1920年,多出个公司所属旅馆?绵雨斋,当然晓得。听起来,好大场面。湘悲极聪明,寻思过去看看。到底所属,啥程度?再决定,下一步】

昨天,9月6日:

【见辛再传,湘悲笑问:你们林董,卫哥,几位夫人呀(林昭嗣)】

辛再传,斩钉截铁:

【都1位。林董夫人,卫哥的表姐。卫哥夫人花姐,素日带孩子,住旅馆(孩子:久小童)】

脑筋急转弯,笑问:

【住旅馆,多贵呀…几个工钱,还不够房钱】

辛再传,倒奇怪:

【花姐,要啥钱?公司常派车,码头车站,送人上旅馆。要不自家买卖,谁管这闲心?绵雨斋好些兄弟,都公司派的,见天儿张罗】

皛媜在,当场作证:

【是的呀,阿传柜台大管事,一共3个轮班。叫啥…6个时辰管事,12个时辰休息。老少这样,生意要本钱,对哇】

9月6日,湘悲一听就懂:

【9月7日,1920年。过17点,到绵雨斋】

该着珺忻、存花,都在办公房:

【相互寒暄,忙给让座。珺忻的脑子,绝不亚于湘悲。立即反应,无事不登三宝殿】

一番客套,湘悲直言:

【陪陪阿媜,还有房间哇】

说话间,翻荷包:

【珺忻天生直觉,很准。不动声色,眼神示意】

竺岐不傻,迅速感觉啥:

【个汉子开口爽朗:泠夫人来,赏咱面子。说钱,远了】

随抓钥匙,双手奉上:

【湘悲很不好意思,随口接:这样子,哪能好…回来你们老板,要讲话的。多少,没关系】

竺岐笑了应对:

【您公司贵宾…以后咱出去,咋做人?您啊,别客气】

皛媜,相对简单:

【出于感激,也要作证。直言:我家的在这里,侬也晓得,对哇…啥也没讲,就住呀,每天这边吃饭。迦姐您见过哇,嵩伯伯的女儿?华廷玺,大股东。忻姐,大股东。花姐,大股东(我家的:皛媜丈夫。存花并非股东,丈夫宗骁卫是。皛媜看来,没区别)】

听说巧迦,没见过:

【其他场合见嵩老板,最多客气两句。闻听如此,湘悲默默点头,再无推辞】

珺忻微笑,心断一清二楚:

【当即开口建议:大家说话,等下旁边吃饭。泠夫人难得过来,咱们好好开心】

湘悲,场面人:

【表示一定自己请客,没商量】

存花不说话,开口绝佳衬托:

【阿姐,勿要老客气呀。自家地方,珍味呀。哪能好侬请客,大家吃顿饭,老正常呀】

珺忻微笑,眼神示意:

【竺岐不傻,立懂。说笑去珍味,亲自交待酒席】

绵雨斋,可以说:

【巧迦第1,珺忻第2。巧迦决断,几乎都跟珺忻商量,才肯敲定。智慧,深层分析】

譬如珍味管事:

【知道老板华廷玺股东,珺忻、存花,也大股东。眼下帮手护卫,都那边派来。在管事看来…有啥区别,一家公司(老板:巧迦)】

是否记得,佐咸郡:

【珺忻曾婉转提醒:那两个家丁,绝非善类。府存兮父亲,粗枝大叶,不以为然】

是否记得,后来:

【府存兮父亲,意外过世。府老太爷,被控制。桥姨妈母女,被捆绑,准备卖人贩子。若非永廷臣夜间探路,不敢想象命运】

曾跟存花聊天,带过一句:

【帮泠夫人讲话,永远不好问他先生,永远不好问娘家。因为过往聊天,说一句:两呃姨妈,帮阿拉屋里厢墩了该,过来白相(简略方言:两个姨妈,在老家住我们家,来江岸探望母亲和我)】

珺忻开动脑筋,论年龄:

【两个姨妈,难道不出嫁,姐姐养活?说不通。要麽两个姨妈,都婚变,不得不…应该回娘家,为啥姐姐家】

就算两个姨妈,年轻未婚:

【自家条件好,让同住。这算啥…姐姐常住外地,姐夫照看两个小姨子?这不摆明,让娶进门】

最终,珺忻定断:

【泠夫人父亲的,偏房。非姨妈也,不愿明说。仅一种可能,故意躲出来。眼不见,心不乱。老派女子,没这心思。如此决断,肯定泠夫人。1920年,若没些实力背景,年轻女子哪敢?绝没底气】

几句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办公房,绵雨斋旅馆】

谈笑风生,亲和力十足:

【若论读书多少,湘悲&珺忻,难分高下。到底谁更出彩,说不好。但是,珺忻很在乎一点,公司前途】

湘悲笑言:

【不要老是‘泠夫人’,那样老生分,不好意思呀】

尊重心意,尊称‘湘姐’:

【珺忻开口谦恭:也只有湘妃竹,才敢比喻姐姐。细腻绵长,有情有义,高风亮节。品德古风,只要您想,能令天下动容。作妹妹,今生今世,恐怕望尘莫及。和姐姐您相识,妹妹的荣耀。和姐姐您讲话,妹妹的福分】

对湘姐,珺忻极高看:

【这话,实在太到位。金苹果,掉在银网子。俨然行走沙漠,高温似火,送大通冰饮料。吃一口,神往心醉】

湘姐,真坐不住:

【若非顾及场合,恐怕泪水…太对心思,人海孤鸿,天涯知己】

嘴皮子打颤,不敢开口:

【张嘴,唯恐语无伦次。直入灵魂最深处,最柔软那部分。除非真正知己,否则很难懂。被理解,被关怀,被怜爱,每个人都期盼,无论男女。不过,实际生活艰辛。有多少人,肯去理解旁人】

内心汹涌澎湃,只有等渐渐平静:

【整个房间,寂静好一阵。湘妃竹典故,存花确实不懂。不清楚姐妹,是否说错话,唯有硬撑煎熬。内心,忐忑不安。双手10指交叉,紧紧捏着(姐妹:珺忻)】

珺忻,一如既往微笑:

【目光柔和善良,望住湘姐】。

终于开口,如释重负:

【妹妹呀,把阿姐说太好…缘分,不醉不归】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85部分】

转天9月8日,1920年:

【一大早,套1匹骏马,1匹普通马,4轮车满载罐头。个后生独自,直奔江岸火车站】

是否记得,1920年3月:

【宗骁卫到江岸大城,第8天。协手关肇殿,码头大战外邦恶汉?大战后,码头工友聚餐】

聚餐时,有一位散工:

【还不到20岁。端了酒碗,恸哭流涕。发自灵魂:兹要朝廷一声招呼,给俺吃几碗酒,吃饱几斤肉。俺这条命,就是朝廷的。就干他个小岛府,死也拽他个垫背的!俺也顶天立地一回,死也是条汉子】

说到此间,表一段旧话:

【这位散工,老家南部沿海。1901年生人,复姓‘安期’,全名‘安期爵’。江岸大城居民,来自全国各地。个后生老家口音,多年后,完全听不出。国语江岸方言,流利。有些省份方言,模仿惟妙惟肖。只能说天赋】

父亲有学问,前清知识分子:

【母亲相当勤快,家庭主妇】

1905年,安期爵4岁:

【熟人找到亲戚,亲戚再给介绍。南洋某处,当时外邦国殖民地,经济繁荣,许多华侨。某大户,要一位知书达理男管家,一位女佣。安期爵父母,符合所有条件。年轻力壮,懂做人,讲话谨慎,开口顺耳】

安期爵4岁,不可能劳动:

【对方婉转表达,能否,不带这麽小的孩子?主家添麻烦,貌似不大好?为生存,安期爵父亲只好答应。对方南洋华侨,送些银子,略表寸心】

安期爵外祖父母,最早很反对:

【啥呀?安期爵生母,嫁给安期爵生父。心里有结,见面相对平淡。正好南洋这档子,一了百了】

安期爵外祖父母,坚决反对女儿远行:

【安期爵母亲,直白必须陪爸妈,绝不离故乡】

母亲的表妹,也就是安期爵表姨:

【极盼望南洋谋生,家里支持】

安期爵父亲,再三思虑:

【亲戚的熟人,那位南洋华侨,老辈都是同乡。那个华侨大户,追根溯源,也是同乡。老家乡里宗亲,祠堂,家谱。若非此等缘故,绝不可能答应。安期爵表姨,完全赞同】

最后一次,找到妻子娘家:

【双方打过招呼,很久找不到台词。安期爵外祖父,有文化,为人正直。类似21世纪,事业单位】

跟安期爵父亲的婚姻,很悲哀:

【出门形同落难,以为古代遗留工作服】

舍脸央求店铺,拉关系:

【就为讨些,免费豆腐渣。干啥?做饭】

安期爵父亲,有富贵亲戚:

【最后那次见面,对方趾高气扬,滔滔不绝。如何做人,如何求人。历代圣人,有出息谁谁。听众没问题,哪怕给杯茶?很久,不得不开口,讨些白开水润嗓子】

捱到开饭,女佣违心相告:

【老爷说了,今天饭少,不方便】

安期爵母亲,当场暴怒:

【起身就走,再不肯登门】

那富贵亲戚,极度刻薄:

【女佣吃饭,每天必须过目。但凡认为超额,弄个碗拨出端走,譬如炖蔬菜。自己吃?错。丢垃圾桶,也不给多吃】

女佣想吃肉?做梦去吧:

【经常检查女佣房间,木箱抽屉,被褥床底,有没藏食物】

安期爵母亲留中国,算离婚改嫁:

【父母做主,对方家境很不错,相识很久。安期爵母亲年轻,容貌不错,做人周全,烹调手艺出众。再婚丈夫,在家很有地位。再婚的公公婆婆,凡事依从儿子,包括做生意】

安期爵的母亲,极满意第2次婚姻:

【4岁的安期爵,祖父母照看】

最终,不得不决断:

【安期爵表姨,一同前往南洋,算结婚夫妻】

安期爵伯父,前清中国军人:

【战争受伤,提前退役。自幼培养侄子,严格要求武功。祖父教读书认字,历代往事】

1910年,安期爵9岁:

【安期爵伯父拜托好兄弟,曾经的战友。带侄子前往江岸大城,店铺学徒(9岁:21世纪,小学4年级)】

老战友,跟人合伙:

【江岸大城开店,生意不错。安期爵做事,认真卖力,深受赏识。管食宿,个少年颇为安心(老战友:安期爵伯父,的战友)】

老战友的长辈,跟合伙人的长辈:

【前清中国军人,同部队服役。全程经历,中国南疆大捷。清德宗光绪11年,1885年】

合伙人长辈健在,精神矍铄:

【早睡早起,十分硬朗。很欣赏安期爵,給话:这可好苗子,明白麽?每天必定留时辰,点拨武艺】

100多年前,小学徒很辛苦:

【且不说伙食待遇,常因劳动耽误睡觉。亏睡眠,大问题】

长辈开口,当然依从:

【安期爵有幸,受老前辈教导9年多。吃饭休息,皆由老前辈指定钟点。说小孩子长身体,干活归干活,不准耽误身子骨】

1919年,安期爵18岁:

【合伙人有个机会,可全家移民外邦。宗族亲戚合作,经营中餐馆。100年前,算个出路】

合伙人很不好意思,实言相告:

【兄弟给看看…多年情分,不会斤斤计较。将来若有意,外邦国伸展,找我(兄弟:安期爵伯父的,老战友)】

说白了,退股:

【老战友很郁闷,但是人家前程。独立支撑艰难,没了想法,更谈不上激情。心不在买卖,没多久关张,自回老家。临行前,送些钱安期爵,叮嘱一番】

江岸大城多年,习惯:

【一直店铺伙计,扯不上衣锦还乡。再说江岸繁华,也许更好出路?18岁的安期爵,没心思回老家,留下寻找机会。多年店铺,实在腻歪。有人介绍哪里伙计,婉言谢了】

从1919年,朔氏所在码头:

【安期爵自由散工,有活儿就干,太累就歇歇,基本当天算钱。也能撞见几天,或半个月短工】

关肇殿相处极好,住货场管饭:

【非朔氏编制。关肇殿考虑:兄弟能文能武,是个人才。万一更好伸展,别耽误前程,省了辞职啰嗦】

100多年前,江岸就那些生意:

【同在商场,张三认得李四,王五赵六拜把子。人都可能有点小错误,难保别人不记得。万一新的用人单位,扫听扫听…常人习惯,容易牢记别人过失,忘记优点】

毕竟货场有经理,想多一层:

【食宿,关肇殿面子,没所谓。安期爵不在花名册,经理不当员工看待。最多认个低调帮闲,懂眉眼高低,行个方便】

经理管财务,关肇殿不想炸眼:

【但凡安期爵给朔氏出力,哪怕半天,关肇殿都给牢记。非当天结算,跟朔氏发薪日期。散工小钱,经理不会特别关注】

为啥?当然不同:

【有事没事找经理,某某散工,半天薪水,1天工资。怕次数多了,被经理嫌弃。万一思量:个散工帮闲,太较真!吃住此地,没说啥,对哇?还当天给钱?当我朔氏干嘛,街头小贩】

关肇殿思路,很实际:

【全力保障安期爵,货场免费食宿。零散工钱,跑不了】

省了外边,多少人挤个小破房:

【房租不说,空气老浑浊。每天磕磕碰碰,心里烦闷,甚至动手。省了钱,改善生活,难道不好】

话说透,安期爵大为感动:

【当场下跪叩首:哥哥在上,受兄弟三拜(哥哥:关肇殿)】

自宗骁卫来到,翻天覆地变化:

【朔氏&华廷玺,但凡需要,不在话下。跟宗骁卫投脾气,惺惺相惜。1920年8月,归华廷玺编制,安期爵】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再说9月8日,早早出发。江岸火车站附近,许多店铺、饭馆、客栈,熟识。甚至包括,火车站茶座。是否记得,府存兮曾在工作,有厨房,合力抓那个卖膏的(媚萦膏,鸦片衍生毒品)】

价格大优势,受欢迎:

【1920年,没见过上门批发罐头。还一点,安期爵外形。穿着齐整,硬派小生,威武英俊,目光炯炯有神。21世纪,古装影视剧。譬如孤独侠客,军队年轻将领,誓死如归的孤胆英雄,就那感觉】

车站厨房老大,细听价格:

【兹让等等,个后生站立恭候。工夫不大返回,老大给话:剩下全要…东全贸,是吧…去过,大厦老气派…码头那边朔氏,老熟悉】

迅速回码头,货款交宗骁卫:

【再装罐头,直奔某饭庄】

是否记得,8月21日:

【封戍边驾车,九方载文随从。珺忻、存花,坐车外出做销售。李药师报国街,艄粮新寨?饭庄掌柜40多岁,老板亲戚。摇折扇,抓个玛瑙鼻烟壶。在饭庄门前,跟送豆芽的掰扯?就那家】

饭庄名称,铸金有坤华风:

【老板娘30大几,好生活没烦恼,面相很年轻。但凡亮相,黄金翡翠珍珠玉,那叫一个富贵。周遭众人,争相恭维不停,笑脸相迎奉承】

饭店投资方,老板娘娘家:

【老板娘,复姓‘九百’。场面尊称,‘九阿姐,九百姐,九百阿姨,九百老板娘’。反正,啥好听说啥。为方便,我们称呼‘九阿姐’】

女儿,随母姓:

【九百合,1902年生人。自幼爱读诗书,书法很大气。母亲打招呼,报馆聘用不在话下】

九百合父亲,酷爱手工艺:

【家有工作室,很少来饭店。除非重要亲友聚会,雅间。一年到头,工作室。天性爱好,一个人的江湖】

9月8日,老板娘坐镇:

【九百合也在,可谓熟悉】

是否记得,农历二月:

【1920年3月。宗骁卫到江岸大城,第18天】

关肇殿、宗骁卫、封戍边:

【在码头,给工友发食品。油盐发面饼,货场烙的。无所谓朔氏在编,大家有】

朔董亲二弟路过,以为都是员工:

【宗骁卫如实禀报,怎麽来,怎麽去】

朔董二弟,感慨唏嘘:

【侠义心肠,考虑公司长远。好一番夸赞,当场送10个银元】

关肇殿蹦木箱,带头喝彩:

【掌声经久不息,欢呼一浪高过一浪。朔董二弟,频频挥舞双手,满面红光】

当时,报馆记者凑巧路过:

【十分感动,直想采访。朔董二弟客气几句,托说有事】

那位报馆记者,九百合:

【一眼瞧见安期爵,穿着齐整,硬派俊朗小生。很顺眼,过去聊几句。个后生有分寸,高层都不说话,自己何必。一番家常闲散,双方客气。由此,九百合留印象】

报馆距码头,步行即可:

【工作缘故,常路过。打个招呼,聊几句】

再说9月8日,铸金有坤华风:

【安期爵主动拜访,不知九百合家饭店。熟人相见,都惊讶。赶忙让坐,上热茶。女儿认识,后生外形相当好,咋回事?九阿姐很感兴趣,过来坐定…应该说问话(九阿姐:九百合母亲)】

打量前辈,肯定商场人物:

【安期爵不傻,跟这样有阅历,实在些最好。背景是怎样,就怎样。九阿姐感慨唏嘘,不知如何评价】

九百合,心思细腻:

【认为罐头方便,饭馆可用。有心帮个后生,笑问母亲:咱们用得上,对吧】

母亲笑问一句:

【如果今朝,不是阿爵过来,会想到哇?大小姐,厨房都不进,对哇?一记头聪明起来,看看大厨,有啥新菜?男小孩精神,就是不一样(男小孩:小伙子,年轻后生)】

说到心里,姑娘脸红:

【母亲过来人,打趣一番。多年商场,长袖善舞,九阿姐很开明。女儿对外边后生,素来没所谓。随你哪家富二代,富三代,客气而已。相约逛街吃饭,一概婉言谢绝】

再说富家子弟,很怵九阿姐:

【讲不出缘故,只要面前一坐,少爷们立刻拘谨,开口谦恭殷勤(很怵:形容乖宝宝,没底气。怵:chu,4声)】

女儿相帮说话,不容易:

【母亲笑笑,亲自出去验货。云淡风轻,给一句:都要了,代问施大哥好(施大哥:施阔洋)】

全包,出乎意料:

【安期爵,抱拳作揖致敬。单膝下拜,再三感激前辈。帮手搬运厨房,不在话下】

说到此,表一小段插话:

【沙丁鱼,每6个1组。相对大尺寸,1块6角2,每组】

金枪鱼,每6个1组:

【相对小尺寸,7角2,每组】

牛肉类,每6个1组:

【主料搭副料,或啥烹调手段,若干种。1块6角6,每组】

纯牛肉,特制大尺寸:

【饭馆,高收入家庭,最喜欢。每组6个,5块3角5】

猪肉火腿类,每8个1组:

【3块3角5,每组】

鸡肉类,每6个1组:

【若干种,2块9角,每组。譬如纯鸡肉,好大一块。也有主料搭副料】

水果混搭,每6个1组:

【稀罕果品,2块5角6,每组】

素食类,每6个1组:

【9角9,每组】

大尺寸鱼,2磅重每罐:

【每6个1组,4块3角4】

豆子类,每10个1组:

【3块3角4,每组。含大尺寸,譬如饭馆用】

番茄酱,每6个1组:

【小尺寸促销,6角4,每组】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迅速回码头,众人惊奇。交货款,如实相告宗骁卫,再装货外出】

宗骁卫默默点头,看看兄弟:

【无须点评,内心赞叹不已(兄弟:关肇殿)】

说话间,钱袋递过:

【前途凶险,黑暗势力众多,斗争刚刚开始。男人相处,无须说透。非月工资,都在心里(钱袋:袖珍版麻袋,穿绳。9月7日凌晨,众人拼死打海盗)】

兹让歇歇,个后生激情十足:

【工友早给装货,自行离去。时间,过16点。这遭目的地,谁也没想到】

干脆就在码头,一艘停泊客轮:

【工作人员打头碰脸,寒暄几句。点颗烟,三两句家常。直接轮船大厨,谁呀?安期爵伯父,的老战友,的好朋友。见面尊称‘祖大伯’(客轮:铁船,尺寸可以,当时气派。21世纪影视剧,就那感觉)

个后生办事,雷厉风行:

【没心思西洋景,啥酒吧转转,全免。直奔厨房,祖大伯正瞌睡。后辈来到,很高兴,嘘寒问暖。2条场面香烟,2坛档次黄酒,兹说看望您。后辈有心,当然高兴】

祖大伯,50大几年龄:

【身形相对富态,气色很好。身手利索,烹调水平一流】

三句话,奔主题:

【细听价格,祖大伯感慨:奶奶个熊,他娘地…还四你们老板,忒实在!东西嗫,俺瞅瞅(还四:还是,个人口音)】

亲自下船,眼一扫:

【很满意。下令厨房众伙计,岸上等候。安期爵识做,2包零散香烟,都给点上,闲话家常】

工夫不大,祖大伯返回:

【傻不愣蹬,干啥嗫?搬东西,咋不生脑子嗫】

众伙计,如得军令:

【七手八脚,紧忙活,唯恐落后】

清清嗓子,祖大伯再给令:

【奶奶地,那不四砖头,轻着点儿≈小五子,晚上罐头,敞开儿了吃(不四:不是)】

就爱听这个,众伙计齐喝彩:

【谢老大≈≈谢老大≈≈谢老大≈≈】

安期爵手不停,跟着忙:

【个后生,真卖力,直扛客轮厨房。前辈眼里,相当欣赏】

没多久,再回码头办公房:

【时间,过18点30】

宗骁卫、关肇殿,正商量公务:

【交货款?完全反应不过来…还能…这样做生意?譬如21世纪,奥运会世界纪录,就那感觉】

宗骁卫细心,问多两句:

【看看兄弟,无须说透。关肇殿立拿钱:应酬,公司拿(兄弟:关肇殿。烟钱酒钱,华廷玺出)】

好一番掰扯,定让收下:

【个后生,很不好意思,再三谢过。外边工友也沸腾,没见过如此做销售,太痛快!早给装车】

宗骁卫意见,今天歇歇:

【好精神,才能更好做事。关肇殿,认为稳妥】

个后生,实在相告:

【想去趟绵雨斋,瞧瞧辛再传。相识虽短,很投脾气】

好事情,大家团结:

【1匹骏马,2轮。改良外邦款篷子车,中西结合。带各样罐头,直去绵雨斋】

啥叫福星高照,往下看:

【是否记得当初,宗骁卫来江岸大城第8天?存花家吃了饭,带5个发面饼,久阿姨要给煮鸡蛋,却被拦了。出弄堂上街没多远,遇送菜粮马车。直拦下,3句客气话,抬手给包牌子纸烟。中年汉子很高兴,搭车好说。套2匹马】

互相看顺眼,常来往:

【个中年汉子,尊称‘土爷叔’,自家车马跑单帮。有活儿就接,为人爽气,生活可以。自打认识宗骁卫,不定期码头转转,谁要车】

没多远,一眼瞧见土爷叔:

【鸟枪换炮,新车。看来混不错,安期爵瞬间来精神】

没废话,过去热情招呼:

【先给点烟,三句话奔主题。看罐头,听价格。土爷叔见世面,这差价,您会算吧】

正如所说,土爷叔很精明:

【脑子转飞快,过滤市面行情…行,这买卖能做。越不常吃,越当好。加点钱,卖口碑。开始少赚点,抓牢人心,就有量。家有车马,流动摊位。不错】

土爷叔,敢想敢做:

【类似20世纪,80年代早期,个体户】

最主要,价格吸引人:

【1920年小百姓,哪怕几个铜板,好东西。朔氏&华廷玺,大招牌,称兄道弟,等同信誉保障】

打量几眼,认定能消化:

【马上点钱,迅速离开,干啥?去土爷叔认为的,好买卖地段。哪里?个中年汉子不说,安期爵不问】

2轮改良车,罐头全空:

【再回办公房,交货款。所有人,彻底目瞪口呆。寂静一片,找不着应对。半晌,个工友开口:要麽…走俩车(是否再多1辆车,跟着您)】

古书有云:

【强火发时城郭碎,烟云散处鬼神愁。金轮子母轰天振,炮手名闻四百州】

古书有云:

【地煞星七十二条好汉,排名五十二,地轴星。人称轰天雷,将种凌振】

宗骁卫,关肇殿,无语:

【若在战争,这叫‘福将’。一通发楞,关肇殿开口:看看…穿的用的,土产零碎儿】

宗骁卫,下意识打量四周:

【还有啥,能当货卖】

晚些时候,关肇殿问一句:

【当当响,进东西…忒炸眼(9月7日凌晨,江东码头。三角眼吹嘘:当当响,闪闪亮。成笑话。进东西:罐头进货)

宗骁卫,默默点头:

【哥哥远见,是炸眼…洋票儿,行麽(洋票儿:外邦国纸币。北方儿化韵,关肇殿口语,宗骁卫学会)】

关肇殿,完全赞同:

【又说几句,才想起打量桌面。饭菜齐整,早凉】

20点交接,辛再传收工:

【竺岐当值,绵雨斋旅馆。旗定关疲劳,睡着】

骏马留给同事,套1匹普通马:

【晚上好走,紧赶慢赶。过20点40,到旅馆。安期爵】

珍味白天超忙,女眷都帮手:

【确实累,或躺了歇着,要麽干脆睡着】

汇先生,读书写东西:

【整天锁房间,伙计送饭。皛媜当天也累,睡了。为啥?白天陪父亲,体育场。老爷子不紧不慢,女儿运动过度】

辛再传,连日奔劳上班:

【才收工,很快睡着。老年间普通百姓,没夜生活,习惯早睡早起。安期爵来晚,跟竺岐坐了说话。弄些热茶小零食,开2个水果罐头】

湘姐自己动手,房间打扫齐整:

【也没个说话,来办公房瞧瞧。思量问问车,转天回家】

初见安期爵,心底猛一凛:

【怎麽…似曾相识感觉?不对呀,明明萍水相逢】

转天,9月9日上午:

【湘姐搭车,安期爵驾驶,直奔码头】

码头办公房,众人热情接待:

【湘姐意见:换4轮车,装满罐头,陪安期爵走一遭。朋友买卖,应该用得上】

有生意,大家紧忙活:

【很快办妥,直送门外,互道珍重】

是否记得,8月23日:

【外邦风格俱乐部?施如状,婳娢,宗骁卫,宋采石,就那家。餐饮球馆,共2栋建筑。俱乐部老板,中国人。每天过来,待多久不一定。具体管事,各类工作人员,当地中国百姓】

湘姐打定主意相帮,晓得习惯:

【思量即便不在,认得住所。俱乐部老板夫妻,好朋友。生意用得上,肯定给面子】

该着,老板当天在:

【大厅找个桌子,几句寒暄。湘姐开口直白,价格合适。哪里不是买,为啥不省钱?朔氏&华廷玺,不是小店面】

正寒暄,管事急匆匆过来:

【那个吃白食,又来了。坐雅间不走,要见老板您】

是否记得,农历二月初:

【1920年3月。封戍边外出打探,一猛子整整4天。天色昏暗,抄弄堂,快步回货场。出巷口,相对繁华街面。迎面过个外邦人,穿着体面,还挂个文明棍。眼睛很不安分,搜寻甚麽。外邦扒手,貌似不经意碰撞】

本来搜索有钱人,没考虑粗布短打:

【封戍边畅怀棉袄,单夹袄下边鼓鼓囊囊。食品装布口袋】

封戍边习武之人,相当警觉:

【扣死扒手腕部静脉,钳住对方裤裆】

是否记得,8月26日:

【午饭时段,绵雨斋珍味?有个洋瘪三,中国话夹带洋话。把管事痛骂一顿,扔点饭钱,还不肯放过】

小伙计求助,陌老续没废话:

【厨房,抄最粗擀面杖。一言不发,大踏步过去】

个洋瘪三命好,提前走掉:

【隔三岔五找麻烦,最多给一半,有时三两成。要麽强行吃白食,打着饱嗝,羞辱我们中国员工。个洋瘪三,跑单帮。有时兼职敲诈,老实中国店铺。晃晃关凭,言语威胁(关凭:护照)】

封戍边、陌老续,遭遇同个洋瘪三:

【9月9日当天,敲诈俱乐部。全吃光才相告管事,胃口不舒服,赔偿医药费】

俱乐部老板中国人,湘姐好友:

【安期爵很平静,问老板:您懂洋话】

没问题,好:

【您这里,可有安静地方?不打扰旁人】

储藏间面积大,连通地下室:

【安期爵笑笑:您受累,领他过去,就说赔钱】

俱乐部老板,没废话:

【湘姐目瞪口呆,心底直打鼓。毕竟洋瘪三,很啰嗦】

工夫不大,储藏间:

【四下里贴墙,几乎天花板,田字格木头货架。中央长方木桌,几把普通木椅。搪瓷灯罩,普通照明灯1盏】

洋瘪三,大剌剌坐定:

【中国话生硬:你们中国,愚蠢,野蛮人。我有文明,可以你的先生。你的饭没有干净,病我身体。难过很多,医院很多钱。你家庭,有很大危险】

俱乐部老板,强压怒火:

【中国人,不愚蠢】

洋瘪三笑笑,极度轻蔑:

【你没有愚蠢,你有钱。为甚麽,没有我一些】

俱乐部老板,冷冷问一句:

【敲诈,多少应该假客气】

洋瘪三笑笑:

【你的说话,没有明白。军队,枪,很大的船。我可以,给你的孩子,给你的女人,给你的爸爸妈妈,很多危险。你的钱,我可以有一些,好朋友】

说话间,洋瘪三腰里:

【拽把手枪,轻撂桌面。赤裸裸威胁,全家丧命】俱乐部老板身后,安期爵:

【没丝毫征兆,右手臂暴涨横扫。不够眨眼工夫,桌面手枪横飞,砸货架】

洋瘪三大惊,再没机会捡枪:

【手撑桌面稍借力,个后生直飞跟前。见过百米跨栏?就那感觉】

一把揪头发,猛撞桌面:

【迅即拽起,以为手臂带弹簧,正反2个大嘴巴。拎起来,一顿拳头。见过打沙袋?就那感觉】

俱乐部老板,猛受惊:

【目瞪口呆,脑发懵。最快速度,必须冷静。全家性命,孩子将来,没退路】

彻底打傻,俨然去骨抽筋:

【昏头昏脑,仅剩哼哼。快速口塞布,留鼻孔,牢牢捆绑死扣。仔细叮嘱,这样那样。俱乐部老板,大喜过望,言听计从】

安期爵,很有脑子:

【大白天带枪敲诈,普通吃白食,有这胆子?恐怕,背后谁给撑腰,出谋划策?绵雨斋危险,知道啥?关地下室,直等黑天半夜,悄悄押走审讯(可能害过不少人,可能牵扯鸦片,甚至武器。安期爵警醒,不说禁毒衙门,唯恐节外生枝。只讲您全家安危,避人眼目,夜晚押去中国衙门)】

彻底搜查公文包,大约过目:

【纸质记事簿,外邦文字,奇怪图案。现金,没多少。竟有个中国传统物件,小尺寸,银质长命锁】

长命锁,小孩子才用:

【心中猛一凛,面色铁青。统统装布口袋,安期爵带走】

若无其事,回大厅:

【湘姐询问,安期爵手掌示意:公共场合,不方便。个后生眼角余光,四下里兼顾】

再说罐头,绝没问题:

【去办公室,关门。老板很给尊敬,整车留下,当场给货款】

再预订1车罐头,随便哪天送:

【货款提前给,当场】

安期爵,始终笑脸:

【除非开口问,绝不插话。接所有货款,再三拜谢】

老板低声一句:

【小兄弟,太有骨气。明天,我亲自登门,拜访你们林董。我夫人娘家老辈,苦命人,唉…打仗,哪里躲得开?讲道理没用处,命丢掉(前清晚期,被外邦国侵略,占领中国沿海城市。大肆敲诈中国商户,不给钱,就丧命。天晓得多少黄金白银,贵重物品,被侵略军队抢劫)】

安期爵稳妥,问一句:

【管事,可靠麽】

绝没问题,自己人:

【叮嘱老板:该办公办公,该招呼招呼。先回码头,改天跟前辈吃饭,您看好麽】

抱拳作揖,互道珍重:

【出办公室,个后生意见:不多讨扰,换地方。但是说好,兄弟请客。湘姐同意,想吃西餐】

先回码头办公房,交货款:

【俱乐部被敲诈,首尾详细。公文包,上交】

外邦文字,只能林昭嗣、密普卿:

【研究长命锁,诡异。为啥中国物件,还有外邦文字?非常用,古里古怪】

圆形木牌,比烧饼大些:

【貌似有些年份,更诡异。一面图案,说不出啥东西。另一面,不知所云的符号】

纸质小广告,折叠齐整:

【墨汁写几串数字,无法理解】

暂且搁置,说说别的:

【湘姐吃西餐,找像样地方】

第一时间,关肇殿拿钱:

【太不好意思,无论如何不肯】

2位兄长,真心实意:

【刚开始,路很长。兄弟交心,对麽】

办公房,再翻翻:

【外邦杜松子酒,瓶装。带着】

有个想法,咨询哥哥:

【3人吃,也是吃。九百合姑娘,昨天帮咱。麻烦两次,不如今天。人家可能不在意,是不是…有句客气话】

宗骁卫,关肇殿:

【猛一惊,几乎异口同声:千万别。泠夫人斯文,可是心高气傲。若认得,好说。没交情,自找不痛快】

哥哥有阅历,不会错:

【个后生再拜谢,自行离去】

望兄弟背影,关肇殿略感忧虑:

【为啥?千万别说错话,或啥让人反感。汉子们大碗吃酒,大块吃肉,反倒好相处。宗骁卫,很平静】

是否记得,8月17日:

【青铜盏两段街,初次陋室丰货局?香芹】

同一条街,西餐厅:

【正门朝东南,2层建筑。1层出入口醒目,3级石台阶,2个石狮子,4门扇。上部分玻璃,下部分浮雕花鸟山石】

白底红字长方形布条幅,四围圈红边:

【四周锯齿状穗,作装饰。楷书:九凰鸣凤西味。当时吃西餐,身份象征。门童,衬衣领结配皮鞋】

再看9月9日,1920年:

【九凰鸣凤,无所谓时段。厨房值班,已经下午】

老板夫妻,中国人:

【侍应厨房,中国人。酒吧餐饮,一应俱全】

上2楼,靠窗长方桌:

【白桌布很干净,奶茶色餐具垫(厚布垫,防弄脏桌布)】

实木餐桌椅,桌子就那样:

【椅子中西结合,说不出。太师椅吧,有那影子,大气扶手。说南官帽椅,也有神韵。但是南官帽,通常1个靠背板。此款,2个】

质感厚重,墩墩实实:

【舍得用料,不刷漆。熟桐油,好椅子】

桌面,若干圆柱体带盖玻璃罐:

【配白铜小勺,盐,胡椒粉。2个白色中国瓷壶,类似缩小版茶壶,细长。醋和酱油】

湘姐介绍:

【从前玻璃罐,中式炸辣椒油。弄脏桌布,后来撤掉。谁要,侍应端来,小碗配托碟】

四周砖墙,没涂抹:

【木头铺地板,刷暖色(1920年木地板,不同21世纪)】

天花板,菱形木框架:

【挂红色中国结。再有次序,搭配红色织锦缎福字、寿字、禄字,类似改良版中国结】

人类运用石膏,历史悠久:

【但是1920年,真没见天花板石膏线。若一定石膏造型,动脑子,超级麻烦。至少主家见过世面,聪明些,先有提案】

主家没提案,工匠绝不自找麻烦:

【强出头,万一办砸?养家糊口,工钱最重要】

若脑洞大开,主家给方案:

【具体落实,还是工匠。须资深老手,灵活变通,怎麽也能想出办法。但是,主家是否懂做人?很重要。看自己理解,管饭吃好些,茶叶香烟零食,别斤斤计较工钱】

1920年,若不看重人情:

【颐指气使,给我干漂亮,明白麽?工匠不说话。但是,人心决定工艺水平。装修,容易着急上火,叽里呱啦。工匠也是中国人,不傻。嘴巴不讲,工艺水平恐怕】

再说九凰鸣凤,整体装修:

【安期爵细打量,很用心。据说所有木家具,工匠现场制作。吃住此地,老板管饭。至于房顶菱形框架,以为简单,很麻烦。您想想,好大个房间。虽然框架,皆有浮雕。顾客是否看清楚,不知道。老板爱看】

几盏吊灯,产地不详:

【菱形框架打出富余量,不影响悬挂。黄铜金属件,有纹饰,工艺精致。每盏,带6个灯泡。玻璃灯罩,神似马蹄莲】

再说杜松子酒,很香:

【湘姐,很熟悉。个后生,从没吃过】

湘姐叮嘱,若不常吃烈酒:

【要些汽水掺合,降低力道。或冰,在个人】

热饭冰酒,完全不习惯:

【常温汽水,可接受。亲自点菜,宗骁卫特意叮嘱】

问问侍应,啥实惠最大:

【哇塞,来个主顾。侍应满脸堆笑,介绍t骨牛扒】

啥东西,牛甚麽地界:

【为小费,必须敬业。转身示意,牛背脊骨肉。行,来3斤()】

侍应忙给解释,不按斤:

【盘子端来,好大尺寸。套餐搭配蔬菜,洋山芋泥浇汁,沙拉,汤,面包,果酱,黄油。正常价格每套,3块零5分。便宜贵,在个人(洋山芋:土豆)】

听了有趣:

【我们,几个套餐】

侍应真心回应:

【大胃口先生,应该也饱。2套足够】

行,照你说的:

【面包,弄个大的】

侍应立即反应:

【沙拉也可换档次,就是…加点钱】

还用问,要好的:

【还啥好吃,水果】

侍应,实在太高兴:

【饭后甜点,巧克力黄油蜜饯水果,做蛋糕,啧啧啧…味道好极了】

听着很不错,就它:

【来1个】

侍应的面孔,绽放真心笑容:

【整个蛋糕,2块1角9】

湘姐笑问:

【小家伙,吃地光麽】

个后生笑笑:

【吃不光,带走】

再问,还啥好吃:

【湘姐示意,足够】

侍应忙不迭应声:

【各种饮品,调酒。譬如,外邦口味果汁,大玻璃瓶装。9角,每瓶】

好,拿瓶果汁:

【侍应,实在太开心。脚步轻盈,一溜烟厨房】

汤盘带托盘,白铜勺:

【类似红菜汤,味道不错】

餐厅自烤大面包,木质托盘:

【瞧着黑不溜秋,很好吃。正常,给切片。安期爵要求,干脆给整个。顾客舍得,加钱而已】

蔬菜沙拉,餐厅手工沙拉酱:

【鸡肉火腿,水煮鸡蛋。罐头菠萝切碎,这认得】

黄色白色切条,配沙拉:

【绿色切片,都挺好吃,不知啥东西】

湘姐低声:

【黄色白色,奶酪。绿色,油果子。这东西老麻烦,本地没有(油果子:湘姐个人口语,牛油果)】

果子含油,个后生认定:

【这要多种些,榨油,岂不很好】

湘姐笑了:

【老许多壳,才好榨油,贵呀。还好做肥皂,还是贵呀(壳:个人口语,果核)】

大喜或大怒,湘姐才抽烟:

【素日里,没烟瘾。别人客气,只说不会。目前生活,相对波澜不惊,也没机会。今天不同,来1颗,却从不带烟】

安期爵自身,基本不抽烟:

【随身常带应酬,让别人】

忙翻出,给姐点上:

【自己也点,继续聊天】

望住湘姐,内心很复杂:

【隐隐约约,总以为是个,容易受伤的小动物?激发自己,强烈保护欲望。湘姐面相很年轻,天生淡淡忧伤,说不出】

个后生,思维天马行空:

【亲近,很愿意守护对方。湘姐发自内心的,那种细腻情感,纯真天使般笑容,口红颜色,能消融坚硬内心】

最重要在于,真心实意相助:

【对多年飘零的后生,极其珍贵,异常珍惜】

湘姐笑问:

【怎麽啦,傻傻盯牢我】

不想隐瞒,直白相告:

【看到您,心里安稳,亲人那样。和您一起,很知足,相信不会挨饿。要是从前认得,您是乡下那样,小百姓家…应该,好朋友】

湘姐默默闭眼,心底翻江倒海:

【轻轻侧脸,不想被看出】

个后生,对女性素来客气:

【点到为止,面子过得去。譬如九百合,打头碰脸常有。姑娘相貌很不错,单身少女。闲话家常,仅此而已】

若问安期爵,怎麽看九百合:

【报馆,写东西,找新闻。人很不错,没架子】

很难讲出,对湘姐这种感受:

【混合母亲,或亲姐姐般情感,满满的关怀。典雅从容,淡淡忧伤,大气不矫情。对性情中人的儿郎,深入灵魂。安期爵角度,极温暖。对自幼漂泊之人,太奢侈】

安期爵不傻,虽然同辈人:

【素来跟九百合保持距离,没废话,更不让人讨厌。仅凭形容打量,能确定另个层面的家庭。所谓深入情感交流,个后生来看,完全没必要】

若说文化知识:

【个后生,绝不亚于九百合。若说肝胆忠义,骨髓里带来】

湘姐问一句:

【啥时候,找老婆】

个后生,几乎只考虑:

【顶天立地,出人头地。这个,不愿多虑。直发愣,想不出如何应对】

不由伤感备至,望了面前后生:

【自己何尝不是,无根浮萍一般】

13岁出嫁,谨小慎微做人:

【丈夫在世,还有个说话。即便湘悲自己,都不敢说爱。最多只能表达,习惯…习惯那一段婚姻。貌似搭伙过日子,熟脸好过生人】

钱已给父亲,心愿了结:

【13岁的湘悲,直以为生命,差不多走到尽头。出嫁前夕,装作聊天,询问乡里郎中。偷偷准备1把带鞘小刀,贴身藏着。横了一条心:万一被婆家虐待,割手腕自杀(泠湘悲,泠夫人的名字)】

自己若死,按中国人的习俗:

【婆家不至于,应该没胆子,追讨那笔钱。13岁的少女,自言自语:这辈子,不能报答。要是这条命,能换家里活下去,我愿意】

心怀极度恐惧,强作笑颜出嫁:

【结婚初始,精神高度紧张。随时随地,每一刻,都在察言观色。从不要求吃东西,从不说饿,就是做家务。兹要吃饭,小湘悲一定低头,眼角余光扫描】

唯恐多吃几口,结下怨恨:

【100多年前,有一种莫名其妙理念。并非全部,但是存在。就是儿媳该吃差,丈夫该吃好,公公婆婆该吃好。同个家庭,竟然2种,甚至3种饭食。省钱,培养顺从】

万幸万幸,没被虐待:

【最大感恩,能吃饱,伙食还不错。小湘悲,夜里都能笑醒。不得不说,结婚前,小湘悲极度忧愁:如果吃不饱,怎麽办?哪里找食物】

因为能吃饱,有温暖:

【小湘悲,充分爆发活力,跟女佣一起安排家务。女佣很紧张,以为解雇自己。用心沟通才相信,很高兴】

偶尔,也偷偷幻想:

【好像戏文那样,海誓山盟,真正爱一回。江山美人,天下英雄。想归想,现实很平淡。丈夫生前,也没多大。不懂女儿心,就过日子,几乎没心灵交流。小湘悲很习惯,不懂啥叫选择,或说麻木】

往昔画面,飞速过电影一般:

【个年轻妇人,眼目凝视窗外,直愣愣发傻。竟以为昨天,那麽清晰,那麽熟悉。那时节,但凡有点空闲,最愿独坐海边。嘴巴哼唱,自编歌谣:小海螺呀,小海螺,会动的小房子,看岸边】

歌谣,就4句:

【从13岁,伴随小湘悲成长。无论白天黑夜,想起来,哼哼几句。哼着哼着,泪水滑过面庞】

独坐海边,看小螃蟹爬来爬去:

【自言自语:小螃蟹呀,快快爬。去大海那边,找你家】

常常回忆母亲,多少温馨片断:

【母亲最爱说:哎呀,谁家的小动物,好可爱牙(最后那个字发音,2声,‘牙’)】

小湘悲,必定回应:

【牙可爱,小牙最可爱】

母亲的爱,多年无法感受:

【直若稀世珍宝,却在海底深渊。跟钱没关系,灵魂最深处,最柔软之处。比玻璃杯,更容易粉碎。孤身南洋,必须18层金属外壳严密封固,灵魂之命门】

多少次面对大海,撕心裂肺:

【抽泣不停,脑袋上下颠簸。为何远离故土,为甚麽?少女的灵魂,时不时,游走崩溃边缘】

再说9月9日,1920年:

【九凰鸣凤西味,青铜盏两段街】

年少心路历程,多年深埋:

【今朝一吐为快,瞬间轻松,整个胸腔豁亮起来。几口深呼吸,冰凉凉的甜美,窜入每一个细胞,每一条血脉。舒坦,太舒坦】

真心感受,重新活一回:

【曾因为痛苦,幻想某个画面:自己没断气,周围人愚蠢,当作去世放棺材,入土埋葬。苏醒,周遭漆黑一片。声嘶力竭,歇斯底里,谁能听见,救命啊…空气,越来越稀薄,气力基本耗尽。就那感觉,泠湘悲】

偏房夫人,陋室丰货局:

【老家家族那些,必须心计摆平的问题,湘姐完全不提。生意,众人的投资,最底线保障,事关母女生存荣辱】

往事倾诉,安期爵第1个外人:

【之前,湘姐的母亲。但是考虑母亲感受,省略太多细节。女人,并非都有强大内心】

安期爵,完全不插嘴:

【凝聚灵魂,用心听。感受复杂程度,俨然刃心。好比几十种,稀奇古怪调料,扔进一锅野菜粥。再倒许多干辣椒,大碗酱油,许多盐,甚至食用碱。别说吃,想想都痛苦】

所谓励志,常伴随太多扭曲天性:

【甚至折磨人性。通常被称作,锻炼。内心极度孤独,时时伴随恐惧,强颜欢笑。明明南极洲温度,却要展现身处热带雨林,幸福度假村。明明饿半死,不得不假装吃撑着。几近走投无路,焚心似火,无奈笑脸倾听大道理】

所谓励志,能摧毁一部分灵魂:

【天生钢铁内心,那是理论。不在自己身上,不疼】

湘姐从不诉苦,因为明白一点:

【站了说话不腰疼,有人当故事,或以为笑话。生活艰难,多少肯花时间,费心理解别人?企盼施舍情感,恐怕】

但是,女人天生第六感:

【永远强过,绝大部分男人。这一点,全世界通用】

对安期爵,湘姐认定:

【可信任,可信赖,甚至…没敢往下揣测。或说内心深处,另一个自己,低声相告:别多想,好不好?这个世界,老多不能预见】

是否多重人格,说不好:

【南洋的经历,衍生奇特习惯。两种口吻,两种声调,提问,解答。同张嘴巴,同个脑袋,貌似那个‘她’,真实存在】

现实小湘悲,诉说忧伤:

【最多几秒,隐形的‘她’,粉墨登场。或温存,或严厉,或斥责,或悲哀。21世纪,严重抑郁症】

关于那个隐形‘她’,湘姐不隐瞒:

【安期爵,完全理解。自幼漂泊,怎可能不懂,孤苦伶仃?早年如此凄凉的姐,比戏文还传奇,竟肯相助自己?个后生的世界,认定太仗义】

无论姐说啥,后生全神贯注:

【自认能劝解,思量才开口。给一点,婉转中肯建议。姐若认为不好,后生绝不反驳】

点颗烟,轻轻嘬两口:

【湘姐笑问:有女人麽,自己的】

活到19岁,首遇这问题:

【不禁哑然失笑,如实相告:一直忙活吃饭,保饭碗】

说话太老实,一齐笑:

【湘姐明显轻松,追问:小男孩,精力旺盛。烟花柳巷,去过吧…丝绸小手帕,晃来晃去,声音比蜜还甜。四海八江的红颜,会不动心】

个后生,不想隐瞒:

【买笑,比买菜贵。看看就好】

湘姐那口果汁,全笑喷:

【嘴巴沥沥啦啦,甚至带出口水。几近岔气,肋骨都笑痛。不由感染个后生,跟着傻乐】

好不容易安生,湘姐不由赞叹:

【要是装老学究,我才不信。男人的钱,应该给女人花。但是,给自家女人花。我爸讲过:爱谁不爱谁,钱是老婆的(湘悲父亲,内心深处,仅信任湘悲生母。关于钱)】

中国人讲究,听话听音:

【安期爵不傻,估摸姐的老爸,应该不止一位夫人。聊天带过,后生绝不问】

心情愉快,改吃烈性酒:

【湘姐,酒量相当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问一句:做你们公司股东,帮阿姐想想,值不值得】

这一点,毫不犹豫:

【开口平缓,介绍日常生活。同事老板,如何相处。有理有据,没半点夸张。1920年,绝对好企业。但是,具体斗争黑暗势力,半字不提】

湘姐赞同,其实内心早认定:

【左不过想看看,后生啥反应】

上蛋糕,确实好吃:

【见过类似,从没吃过。个后生,不由大为赞叹】

湘姐的思绪,回到南洋:

【丈夫生前,有一件事,终生不忘。15岁,夏季南洋。看邻居年轻夫妻,坐一起吃蛋糕,很羡慕。丈夫问明,直接反应:馋了,这容易】

其实呢,羡慕恩爱:

【互相喂一口,许多甜蜜话。甚至拉过来,老婆抱抱,亲亲额头。在湘悲看来,简直神仙伴侣。心底,酸甜苦辣】

丈夫买回蛋糕,告诉:

【喜欢就吃光】

然后,丈夫独自出门:

【甚麽朋友,家里请客。15岁的湘悲,自己吃蛋糕】

邻居夫妻,还在互相喂蛋糕:

【倒不是多大尺寸,消磨时间。边吃,一起读报纸。研究啥女款服装好看,生活情趣】

丈夫生前,确实不懂哄湘悲:

【譬如大宝宝回来啦,辛苦啦。今天做客,我老婆最漂亮,气质全场最好。诸如此类,夫妻好话,妻子很受用。问题在于,从来没有。湘姐夫妻讲话,比较像,公司领导开会】

无论过多久,每个细节都牢记:

【啥呀?邻居小夫妻,喂蛋糕。中国古话:女人心,海底针】

再看这边厢,九凰鸣凤西味:

【青铜盏两段街,9月9日,1920年】

安期爵,手脚发凉:

【额头冒冷汗,面前就摆着蛋糕。不敢说饱读诗书,毕竟不傻。这到底回忆…还是】

个后生,紧捏白铜勺:

【阿姐没出嫁,我姐…说给您喂口蛋糕,好像…等等,会不会,太不知轻重?万一想错,怎麽相处?公司股东,最好谨慎,别坏大局】

一番思量,有决断:

【自己吃,不找麻烦。找点啥话题,顾左右而言】

打量个后生,湘姐笑笑:

【的确没感情经历,很懂分寸,也很识相。好吧,不让人讨厌。若说不好,应该女性角度,最有发言权】

安期爵,譬如面对九百合:

【曾有一次,姑娘在单位不顺心。码头遇见,聊一阵。姑娘问一句:那边有个点心铺,味道不错。你饿麽】

个后生第一反应:

【这里有饭,好大条红烧鱼。等等,我给您拿】

然后抓个板凳,让坐门口:

【九百合,愣愣发呆。正好关肇殿瞧见,以为不妥,忙请办公房。上热茶,您坐了吃】

然后呢,安期爵自去忙活:

【香芹、关肇殿,陪九百合说话。香芹很懂人情,爱听啥,说啥。顺便,夸赞安期爵】

安期爵,咋说呢:

【内心世界,根本不认为会跟九百合,有任何交集。譬如1920年,看重门当户对。相处,很有顾虑】

这样观念,很务实:

【周遭汉子,找不到言辞反驳,皆默认】

香芹却不认为,耐心讲解:

【语速和缓,提问回答。把关肇殿、安期爵,甚至宗骁卫、封戍边,彻底说懵。香芹口才一流,优秀律师潜质。所谓有理没理,在如何开口。旁听者,认为很有道理】

不过呢,安期爵不想尝试:

【个后生,倒是明白一点:除非乱世,到处打仗,忙着逃命。那样景况,门当户对,没啥意义。众人无语】

九百合,为啥相助安期爵:

【看着很顺眼,个后生很懂礼貌,没任何讨人嫌。多少有点,恻隐之心。善良,香芹对九百合最高评价,可谓相当高看】

再说9月9日,1920年:

【九凰鸣凤西味,青铜盏两段街】

湘姐给意见:

【明天接我,事情办好。以后在公司,不一样(事情:湘姐入股华廷玺,商业利益。转天,就为让认定,安期爵懂做人,快速促成股东。很复杂的情感,变相帮助个后生)】

个后生不傻,立刻领悟:

【默默点头,不敢对视湘姐】

个年轻妇人,故作生气:

【眼睛看哪里…不舒服?我怎麽你啦】

个后生,太过压抑情感多年:

【姐,从没女人对我好…漂亮姑娘,我喜欢。但是怕,真的很怕…没有,也能过。有了,再没,受不了…我爸当年,穷酸一个。只懂认字,读点书。吃饭寒酸,都没几件好衣服。瓦公瓦嬷,没办法高看。就那个鸟同乡,找不到傻子,跑来我家。嘴巴变出花,好了,我全家散光光(瓦公瓦嬷:外祖父,外祖母,口语很正式。安期爵老家话,几乎不讲。只有感情波动强烈,很偶尔,带出几个字)】

湘姐默默闭眼,完全理解:

【后生他爸,还是南洋,又能怎样?给人管家,点头哈腰。看主家脸色做事,方能自保。何况再娶表姨跟着,必须200分讨人欢心。会不会…还不如安期爵?无法揣测】

想想自己,13岁出嫁: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双方沉寂,都在回忆:

【时间,一分一秒。终于打破僵局,湘姐开口:调羹,喂我蛋糕。就当我,是你命里,最重要的女人(调羹:勺子)】

安期爵,差点摔趴地板:

【双腿打颤,马上想去厕所。强行运气,压制情绪】

湘姐笑容很甜,抓个勺:

【小东西张嘴,吃糕糕,啊…乖】

个后生,再也无法压抑:

【公共场所,不想失态。双手死死捂嘴,双目爆红,情绪几近崩溃。恸哭失声,闷闷响。是否听过,低声哀嚎?就那感觉】

是否记得,9月7日凌晨:

【江东码头,战海盗?安期爵冲最前边,第1个飞身上船。某个外邦海盗,挥舞长刀迎头劈。那货,人高马大。体重,至少2倍半。面容狰狞,俨然地狱蹿出来。当年血洗中国渔村,最残忍之一】

个后生,毫无惧色:

【中国传统兵器,护手双钩。闪,再闪。一钩挂刀,瞬间再一钩,痛击海盗手臂。电光火石,最后一钩。替冤死中国渔民,报了仇】

面对强敌,血战到底:

【中国人的尊严,不容践踏。19岁的安期爵,曾淡淡说一句:论生死。小爷拿命,陪他下葬】

安期爵,若在中国古代:

【譬如万里雪飘之地,边关护国。定用热血生命,证明自己。哪怕最后,仅仅英灵殿,留个名字。这辈子,值了】

但是今天,面对泠湘悲:

【灵魂最深处,隐藏最深的情感,再没可能压抑】

湘姐,泪水止不住地流:

【轻声一句:我们两个时候,喊我‘湘儿’,好麽(湘儿:1个字、1个字,没儿化韵)】

从小到大,第1次:

【4只手,紧紧握在一起。过很久,个后生方平静。目光凝视紧握的手,开口低声:湘儿,我的湘儿】

只能说:

【前世缘分,一见钟情】

差不多时段,码头办公房:

【握北主动拜访,差点惊晕过去。几乎彻底销空,再进货(罐头厂,驻江岸负责人,扎叔的外甥)】

出厂价,没可能再低:

【宗骁卫,根本不问价格,只讲感情】

负责人,有权限:

【将近中秋节,罐头可作礼品】

宗骁卫笑笑,婉言感谢:

【但是,提个想法:北哥您的办事处,费钱租房。直接咱们华廷玺,帮您挂个铜牌。自己人,不说两家话。告诉您老板,省许多开销,多有气派。

北哥您,天下英雄中的一位。办成此事,老板不该给您调动,永驻江岸大城。兄弟常见,为啥不能相聚,做一番大事业(东全贸大厦,确实气派)】

是否记得,9月6日:

【握北初次拜访,辇辙瀑锦吃饭?谈古论今,意气风发。慷慨激昂,实在太投脾气。握北性格,渴望扬名四海,天下尽知的英雄。对欺负中国的,任何黑暗势力,咬牙切齿】

如此高看自己,人心相互:

【没半点房租,挂牌营业,自家兄弟撑场面?太出乎意料,压根没敢想。舅舅曾相告,过命的情分。握北毫不怀疑】

罐头厂最大顾虑,万一不能打开局面:

【如此超惊喜,将会多少意想不到。机会送到跟前,必须抓牢】

握北一旦认准,真敢做:

【从小读书,没错。年少经商,没错。更自幼习武,手段高强。生在忠义之家,老辈人1908年,打海盗参战】

当即决断,无论哪个角度:

【今朝所为,上佳首选,非常感激华廷玺高看。除非傻子,才回绝。马上办,再通知南部沿海】

宗骁卫,笑问:

【如果厂里反对,怎麽办】

握北斩钉截铁,绝不退缩:

【商场如战场,单打独斗,永远不成气候!心大,舞台更大!心大,场面更大。活,就活个卧虎藏龙,百代流芳,千古英名】

古书有云:

【勇悍刘唐命运乖,灵官殿里夜徘徊。偶逢巡逻遭羁缚,遂使英雄困草莱。卤莽雷横应堕计,仁慈晁盖独怜才。生辰纲贡诸珍贝,总被斯人送将来】。

古书有云:

【天罡星三十六条好汉,排名二十一,天异星。人称赤发鬼,将种刘唐】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86部分】

转天9月10日,1920年:

【一大早,陋室丰货局,青铜盏两段街】

若说不往来,绝不跟女子亲近:

【哪怕小饭铺,看场戏,也不去。若认准,肝胆相照,生死相依。一早赶来接湘姐,带2个沉甸甸钱袋,197123=320银元】

123银元,华廷玺预支:

【财务方面细节,施如状管理。具体日常花销,额外费用发放,宗骁卫掌管。对于安期爵,施如状相当高看。正好施如状在场,小事一桩,没问题】

安期爵父亲家,当年确实寒酸:

【安期爵母亲,实在走投无路。最简单的吃饭,每天都成问题。有的吃,谢天谢地。没的吃,貌似很正常。灵魂麻木,常常发呆】

祖父母,如实相告一切:

【无论多麽刃心,孩子应该知道,避免将来重蹈覆辙。虽然尘封往事,但是那种强烈刺激,对于个少年,几乎没可能磨灭】

再看陋室丰货局,个后生很直白:

【来来去去,就还320。湘姐,您家好条件,蒙您看得起,当我那个甚麽…咱也是条汉子,不想我爸那样,妻离子散】

湘姐,绝没想到:

【泪如泉涌,默默闭眼。淡淡一句:叫我‘湘儿’,不许用‘您’。你是我男人,懂麽】

这个世界,很少有人不算钱:

【但是安期爵的经历,衍生独特性格。他的内心世界,说不清。甚至遇到泠湘悲之后,从某种角度,还是一个人的江湖。正是这种,中国古代侠义风范,泠湘悲极看重。深爱一世,影响一生】

再说湘姐母亲,习惯早起:

【如此光景,完全目瞪口呆。从哪里,冒出个女婿】

说到此间,表一小段插话:

【码头所给钱袋,那个袖珍版麻袋。也不小,很结实。但凡额外给费用,绝不会卡着量算】

譬如那个洋瘪三,带枪敲诈俱乐部:

【随身所带现金,折合15个银元。宗骁卫感叹:真瘪三,根本不够结帐(洋瘪三,要整瓶好酒。吃饱喝足,相告浑身不舒服)】

关肇殿,更直白:

【绝对受人指使,他可有钱买枪,还买衣服?装胃病,诈汤药费?多少馆子,才够?攒铜板不成】

15个银元,都给安期爵:

【枪,锁在码头办公房。证据,藏更隐秘所在。宗骁卫、关肇殿,极看重那些证据。无所谓啥图案文字,无所谓是否立即明白。恐怕幕后阴谋,好大一盘棋】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上午,过9点半。东全贸大厦,华廷玺a座。林昭嗣独立办公室,宗骁卫、安期爵。很简单,现金入股,众人相谈甚欢。陋室丰货局能力范围,湘姐尽量做到大额(现金入股,年底分红,非货款)】

林昭嗣很诚恳:

【湘姐您看得起,风雨同舟。辇辙瀑锦,咱们饭庄。但凡股东,吃喝宴请免费,自己人不客气】

这些,听安期爵说过:

【湘姐,发自内心佩服。开口直白:嗣哥您,能做大事。跑市场,有时间我一定跟牢,大家发财】

直给送楼下,带一堆罐头:

【林昭嗣亲自帮手搬运,湘姐很不好意思】

大尺寸鱼5个,鸡肉类5个:

【大尺寸牛肉5个,猪肉类5个,火腿类5个,鱼类5个,素食类5个,番茄酱5个,豆子类5个,水果类25个。新到海鲜类5个,大尺寸羊肉5个。公司心意,送您母亲(湘姐和母亲,都爱吃水果。凑80,吉祥数。林昭嗣老家,中国南部沿海)】

抱拳作揖,互道珍重:

【目送马车远去,林昭嗣感慨万千】

先回陋室丰货局,卸罐头:

【叮嘱母亲,等下接朋友。女儿任何决断,母亲向来支持】

开个水果罐头,让母亲作零食:

【1920年富贵人,许多出身普通,甚至寒门早年贫困。当然认得罐头,即便湘姐母亲,也当好东西。想找个碗,分出来。啥呀?荔枝罐头】

若低收入家庭,孩子只能想想:

【甚至不懂,啥叫荔枝】

女儿看了,不高兴:

【妈,做啥啦?打开,不好放的呀。要麽帮你买冰,多摆几天,好不好】

女儿开口,母亲一定听从:

【笑眯眯,吃荔枝。还给回忆:你爸爸买过。就为这东西,不开心,气死我(湘姐母亲,多分2个荔枝罐头。偏房夫人,大怒。湘姐父亲外出,再买再分。类似这样纠纷,长年不断)】

湘姐眼神,没必要多说:

【安期爵不傻,隐约觉着,大约有偏房】

看安期爵,非常喜欢:

【湘姐母亲,猛地意识自己疏忽。亲自抓菜刀,给后生开荔枝罐头。嘴巴还念叨:来这边,自己家。我家小东西,老少这样开心(小东西:湘姐)】

唯恐刀伤手,后生赶忙拦:

【不敢硬抓,一力关注刀锋。直说不麻烦,找个碗,分些就好】

湘姐母亲,不好意思:

【这个…我嘴巴吃过呀】

个后生,倒奇怪:

【那…怎麽啦…一样吃】

母亲笑了,湘姐也笑:

【直当自己丈夫一般,开1个,2人分食,1把勺子。如此细节,绝逃不过母亲眼睛。笑眯眯打量个后生,认定没问题(2人:湘姐,安期爵)】

昨天,九凰鸣凤点菜多:

【蛋糕,超过3/4带回家。女儿有心,母亲很高兴。还1/2,留了招待你朋友,也好看(朋友:要去接闺蜜)】

青铜盏两段街,附近菜市场:

【很自然挎安期爵胳膊,个后生还有点不习惯。左右打量,有没被人注意】

个年轻妇人,小拳拳捶两下:

【哪能啦…你老婆跟来,还是我男人追来】

这话,在理:

【2人皆单身,没啥不妥】

再叮嘱:

【我姐妹家,别傻兮兮。女人心肠细,以为背着你老婆,出来做啥甜蜜,晓得哇?我是谁,晓得哇(我姐妹:要去接的闺蜜)】

个后生嘿嘿笑:

【长这麽大,还没…这样亲近】

那光景,湘姐心都化了:

【倚了后生肩头,舒一口大气,心底那叫一个踏实】

个后生想起啥:

【晚上外边,行麽(外边:下饭馆)】

长久闺蜜,了解:

【老多罐头,家里烧饭】

个后生思量,饭菜应像样:

【跟前菜市场,买些东西】

同城不同区域,参考市场大行情:

【虽然零售,各店铺实际情况。若商业黄金地段,房租贵。若店铺还要大,装修喜欢场面,再请多两个伙计。总之,各类客观因素,多少影响零售价格】

1920年,口头咨询源头价格:

【没可能,店铺装听不见。当时商业交易,不存在价格透明】

肋排,或纯瘦肉:

【330文铜板,每斤】

猪后腿少肥,瘦肉厚实:

【305文,每斤】

五花肉,276文:

【猪蹄,290文】

湘姐给意见,买6个猪蹄:

【姐妹几个,爱吃清炖蘸酱油】

可做牛排的部位,瓜条:

【炒菜最好,相对抢手。今天幸运,还一大块。302文,每斤】

湘姐说过:

【女人要强,很累的。装作钢铁一样,以为海风都不好吹跑。真要家里大变故,大饥荒,打仗甚麽的,女人命老苦】

遇到安期爵,内心终于平静:

【湘姐,幸福一塌糊涂。时不时,发发嗲。哪怕逛菜市,都紧紧依偎个后生。旁人看,年轻夫妻(嗲:diǎ,3声。撒娇)】

无论买啥,安期爵一脸甜蜜:

【嘴里念叨:小湘儿,喜欢吃】

逛菜市场,撞见同事:

【谁呀?香芹,薛出伏。给市场店铺送罐头,批发当场收钱。朔氏&华廷玺,可不少脚力车,没错。业务太多,不够用也是真(脚力:公司当时有的,驴马骡,甚至1头牛)】

香芹聪明,薛出伏推2轮平板车:

【再个毛驴背负罐头,香芹徒步牵驴】

不得不说,香芹惊到脑发懵:

【心底思量:好个安期爵,从不亲近女子?不声不响办大事,股东…未婚妻?老婆?肯定老正式,不可能为开心】

嘻嘻哈哈,打趣没个停:

【湘姐从一开始,太喜欢香芹,讲话让人很舒服。相告:等几天,咱们一道去跑,多卖东西】

还要送货,互道珍重:

【回陋室丰货局,食材母亲安排,自去乡衍井(湘姐的闺蜜,家在乡衍井,距绵雨斋不远)】

安期爵驾驶,湘姐坐车正忙活:

【忙啥?就爱吃荔枝,又开个罐头】

路过绵雨斋,望一眼:

【汇先生有约,拜访老师。皛媜也不在,陪父亲运动场(老师:皛媜大伯父,尊称‘显夫子’)】

9月10日当天,辛再传不当值:

【竺岐当班,脱不开。珍味太忙,旗定关帮手樾姀。辛再传全权代表】

竺岐做事周全,叮嘱辛再传过去厨房:

【闻听湘姐加盟股东,大好消息。樾姀、旗定关一齐动手,旧报纸裹许多炸鱼。兹让带着,略表寸心】

再问珺忻、存花,当天实在忙:

【一再谢过,改天一定聚】

晚饭时段,陋室丰货局:

【过19点,满桌菜肴。瓜条切了炒菜,清炖猪蹄,各种罐头,炸鱼,盐水煮带壳花生。另买1坛黄酒,辛再传】

说到此,表一小段插话:

【是否记得,宗骁卫初来江岸不久。租界地酒馆,恶霸打死人】

没任何过节,往日无冤:

【就为来一群顾客,有位年轻女子,标致些、甜蜜些。两个货吃多酒,竟要花钱买女子睡觉。当场被骂一顿,两个粗鲁人哪里肯。跟女子同来一干人等,铁给拉拽分开】

所谓伤了面子,愤愤不平:

【等那些人起身,两个货直撵出去,定要讨说法。女子男朋友当天来晚,见一众人在门口吵闹,表明身份。两个货发了疯,酒瓶、凳子,照脑袋往死里砸,当场断气。帮凶者,恶霸的经理】

租界地,外邦人说了算:

【租界地衙门定断:酒后推搡,非故意行凶。双方和解,过失方拿一笔抚恤金。俨然乱判葫芦案,没理可讲。恶霸让手下料理,自行外地躲避。所谓手下,恶霸的师爷,大阿爷】

是否记得,恶霸敲诈卓安衡先生:

【是否记得,恶霸的亲弟弟,遭遇永廷臣他们?恶霸本人前往岛府国,接受他主子栽培。就这货,血债累累】

是否记得,恶霸他爹:

【横行乡里,奸淫村民的女儿,且疯狂迫害久阿姨全家。他爹背负许多人命,照样大吃大喝,冒充圣贤】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陋室丰货局

今天在座,湘姐的闺蜜:

【正是那晚租界地酒馆,那位年轻姑娘,男友被当场打死】

馛馠,1899年生人:

【老家江岸隔壁省份,自幼全家移居江岸(馛:bo,2声。馠:hān,只有1声发音)】

说到此间,表一段旧话:

【清文宗咸丰元年,1851年。农历腊月,节气过大寒。外邦在江岸大城发通告,公布外邦侨民拥有地产,975106亩。诸位看官,那是我们中国的土地。外邦国,从来用暴力说话】

清文宗咸丰元年,农历正月:

【我们中国人,春节期间。外邦国商业公司董事会,也发通告。所谓某处一大片土地,建造跑马场,供外邦侨民娱乐。中国的土地,他们就敢肆意妄为,他们的军队作后盾。中国人敢不听话?打。没任何公平,不存在讲道理】

前清晚期,长期被动挨打:

【导致外邦气焰极度嚣张,完全把中国视为殖民地。对中国人,根本不屑一顾】

清文宗咸丰4年,1854年:

【农历三月上旬,外邦所建跑马场附近,江岸大城。一群中国军人,聊天走路,遭遇外邦人】

在外邦眼里,那是他们家地盘:

【你们中国军装,吃饱撑的,晃悠啥?快滚蛋】

龙的传人,中国军人:

【极有血性,当场爆发口角。这是中国,老子跟自家土地,还他娘不能走路?双方言语激烈,导致拳脚冲突。我们中国军人,毫不退缩,坚决抵抗】

外邦国,素来奉行杀一儆百:

【迅速调动外邦军队,摆明赶尽杀绝】

中国军人,彻底爆发:

【迅速集结,拿武器,血战到底。横竖是死,今天就用热血和生命,让天下都知道,中国人的骨气!休想把我们中国人,赶尽杀绝】

外邦军队,武器精良:

【战斗极为惨烈,中国军人伤亡过重。幸存的中国伤兵,互相抓刀帮忙,同时刺入战友胸膛,一起自尽。战斗结局,中国军人全体阵亡,无一幸存】

馛馠父亲家族,祖上2位亲兄弟:

【老家江岸隔壁省份,在江岸大城服役。2位年轻后生,就在那场战斗。刹那永恒,1854年】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陋室丰货局。9月10日,1920年】

悲伤无法挽回,在座知情者仅有湘姐:

【半个字不提,只说开心话(悲伤:馛馠男友在租界地,被恶霸打死,不能伸冤)】

晚饭后,2位后生辞行:

【家有富余房间,很想留安期爵。让辛再传独自离开?不想误会,以为看不起哪个。没挽留,左不过一句:明天过来】

辛再传,不傻:

【这大黑晚,爵哥甭费劲,快歇着】

安期爵笑了回:

【都吃酒,多个人,多双眼】

2后生抱拳作揖,互道珍重:

【2女子回卧室,懒洋洋歇着。街头八卦,小道新闻。叽叽喳喳,悄悄话不停】

内心阴影,完全不能过去:

【头先几盅黄酒,俨然导火线,所有苦闷一发出来。馛馠兹要开口,几乎没可能停】

男友无辜丧命,租界衙门装大傻:

【有个叫大阿爷的,道貌岸然。带几个恶汉,怀揣刀枪,找上男友家。扔些钱,连骗带恐吓,不许再打官司。男友家人吓了半死,唯恐全家丧命,不得不逃离江岸大城】

大阿爷行踪,2位女子当然不知:

【辛再传、安期爵,肯定明白。但是,湘姐哪里晓得。心底默默思量:是否告诉安期爵?凭后生性格,恐怕早晚找上门去】

一时半刻,哪里做决断:

【湘姐不插话,给耳朵听。华廷玺斗争黑暗势力,馛馠更不会知情。无非吐苦水,排解怨气】

再说馛馠,母亲去世早些:

【直到1920年,将近6月中旬】

馛馠生母娘家同乡,的朋友:

【再啥亲戚家里,多年老女佣的表姐,的孙女。介绍过来,只说照顾馛馠父亲。穿着体面,讲话得体,不敢当女佣看待。咋说呢,馛馠父亲的,生活秘书】

个女子年轻,有几分颜色:

【行为举止,有时颇为诡异。尤其那双眼睛,貌似风情万种,满含善良。不经意瞥见,却隐隐寒光,深邃不可揣摩】

1920年,7月初:

【个女子成为填房,馛馠的继母。没办法,父亲神魂颠倒。若不能娶进门,死不瞑目。个女子要求,必须结婚书。否则,绝不可能亲近。急火攻心,全答应(填房:原配过世,另娶的妻子)】

1920年,刚入7月下旬:

【馛馠父亲口无遮拦,说起那段往事。继母轻描淡写,指桑骂槐。自古红颜祸水,难保丧门星。不好好在家停尸,出去卖弄(那段往事:馛馠男友,被恶霸打死)】

到馛馠家不久,怎敢如此:

【吃准馛馠父亲,对自己晕头转向。说啥,就是啥。有结婚书,去哪里正牌夫人。否则,绝不敢】

停尸,意指去世之人:

【太刻薄,太歹毒。馛馠怒火万丈,平静询问:停尸,停谁的?我爸年纪最大,盼谁死?我没死,你不舒服,对哇?这样好角色,为啥不招呼一群人,收拾那些恶种?为啥不去租界衙门,就说老娘要公平?拿老实人装葱,以为你有嘴巴,不是死人,对哇】

当场爆发,打翻天:

【馛馠父亲夹中间,左右不是人。砸不少东西,持续冷战。馛馠父亲,完全没办法】

还在7月下旬,继母忽然殷勤:

【请一位先生做客。年龄,比馛馠父亲还大】

干啥,说姻缘:

【撺掇馛馠出嫁,给老先生做个偏房】

道出实情,再一场大冲突:

【又砸不少东西,就差出人命。馛馠父亲,声嘶力竭,当场下跪。求求两位姑奶奶,难不成逼我上吊】

直到8月下旬,1920年:

【继母哪门子亲戚,登门拜访。仅仅住1天,继母给话:回娘家看看,不必相送(亲戚:女性)】

继母在家,颇有话语权:

【馛馠父亲想跟随,无论如何被拦。唯恐填房不开心,准备钱和食物,叮嘱许多】

自填房回娘家,馛馠父亲心神不宁:

【再加那几次吵闹,导致神经衰弱,习惯性失眠(吵闹:馛馠跟继母,尖锐矛盾)】

8月下旬,馛馠找过湘姐:

【只说好不容易清静,凑个辰光,姐妹一起几天,说说话】

直到今天,9月10日:

【特意接来馛馠,小住几日】

此类家务事,旁人不好评判:

【全神倾听,不插嘴。即便开口,说话当真委婉。湘姐】

馛馠父亲,生意人:

【被填房几次大闹,精神着实不济。多年苦心经营,殚精竭虑,目前女儿打理生意】

湘姐带一句,华廷玺入股:

【知道朔董、施阔洋先生、朔董二弟,馛馠父亲熟人。商界打头碰脸,互给面子】

对生意,馛馠素来很有兴趣:

【更重要在于,欣赏、高看、信任湘姐,认定商界不可多得之女秀才。所以然,详细咨询】

湘姐呢,客观分析:

【朔氏&华廷玺,联合实力。码头天然优势,人心所向。譬如晚饭2位后生,一表人才,忠肝义胆,做事绝对稳妥。中国古话:良将择主而从,良禽择木而栖。甚麽样的公司,能招揽优秀人才?。

再分析各类小商品。切莫小看七零八碎,用量巨大。罐头更是主打。民以食为天,谁都要吃饭,对哇?哪怕平时节省,也要解馋。等等、等等…长篇大论,全在重点

还一个重量级,生意那叫一个好。朔氏&华廷玺&绵雨斋,三合一。怎麽样,厉害吧?那天过去绵雨斋,住宿免费,如何招待等等,十分详尽。多少有点,沾沾自喜

最后,宗骁卫所属家庭,中游省开工厂。日常小东西,最低价给华廷玺,批发当然便宜。朔氏&华廷玺,渊源极深。宗骁卫将近21岁,绝对大将之才,横跨2家公司管理】

馛馠,不愧为商人:

【全神贯注,偶尔提问,脑子高速运转。俨然21世纪,电脑散热风扇】

终告一段落,馛馠诚恳请教:

【阿姐,您看我…入股多少最好】

转天,9月11日:

【绵雨斋旅馆,一大早来访客。江岸当地,中国报馆工作人员,拜访汇先生。满腔悲愤,娓娓道来(九百合在报馆,但是另外一家)】

说到此间,表一段旧话:

【中国人所创报馆,设在租界地。旨在唤醒中国人民,弘扬爱国精神,弘扬中国传统文化,弘扬中国人的尊严,坚决斗争外邦帝国主义,坚决斗争外邦黑暗势力】

如此办报宗旨,租界衙门咬牙切齿:

【但是顾虑媒体影响,一直暗中等待。直到1920年1月,租界地衙门,外邦衙役持枪恐吓,肆意凌辱中国店铺。为啥?租界衙门苛捐杂税,店铺实在拿不出,恳求暂缓】

很快,被我们的报馆晓得:

【豁出去,一定让天下知道。但是那几天,工作量实在太大,当时手写草稿。报馆找到汇先生,拜托动笔。兄弟们整夜不合眼,都写不完】

义不容辞,当天写成:

【很快上头条,署名报馆工作人员。为啥?如此揭露外邦黑暗势力,恐怕有麻烦。报馆全体认定,必须保护好人】

如此文章,租界衙门歇斯底里大发作:

【根据文章署名,传讯发表者,某位报馆工作人员】

外邦主审官装腔作势,拉大旗做虎皮:

【一番恐吓,罚款300银元,禁止再写此类文章。若喜欢写字,赞美外邦国,给租界衙门歌功颂德。再不识相,你们报馆倒闭】

外邦主审官,满嘴胡说八道:

【我们外邦国,热爱你们中国。帮你们走向文明,帮你们成长。你们中国人,竟不懂感恩?再乱写东西,牢房有你床】

中国人,自古肝胆相照:

【报馆工作人员,咬定自己所写。想要钱?好说。铁嘴钢牙真汉子,坚决保护汇先生】

300银元,报馆筹措:

【坚决不麻烦汇先生,更不想汇先生自责,报馆始终隐瞒。见面吃茶吃酒,兹当没发生】

1920年8月下旬,报馆再刊文章:

【诉说前清时期,多少国土被侵占。外邦的鸦片,如何祸害中国。外邦侵略者,如何暴虐我们中国女人,屠杀中国男人。我们中国人必须觉醒,彻底禁绝鸦片,坚决反抗外邦帝国主义】

租界地衙门,目瞪口呆:

【衙门办公室,外邦官长歇斯底里大发作】

砸东西,痛骂所有手下:

【你们他妈的,文盲是啊?中国人想造反,明白麽?为啥这些中国佬,不肯好好当奴才?在我们地盘,中国人必须跪着说话,明白麽?别让我失望】

就在昨天,9月10日:

【大家努力工作,自愿加班很晚。最后离开,3位报馆工作人员】

一群蒙面恶汉,早埋伏暗处:

【棍棒刀具,劈头盖脸。2位男性工作人员,脑震荡,鼻梁骨折,肋骨骨折,断手指,手臂骨折,脚踝骨折。1位女性工作人员,手臂骨折,小腿骨折,脸被打肿像个包子】

女性工作人员,视力极强:

【顽强支撑意志,绝不求饶。哪怕痛到满地打滚,都不放过那辆外帮款马车。就那一瞬间,对方大火柴光亮,认出幕后元凶(大火柴:点雪茄,点壁炉,外邦人爱用)】

某个外邦黑暗势力,旁门左道团伙:

【得力干将之一,所谓洋瘪三。敲诈勒索,上门明抢,逼良为娼,贩卖鸦片,陷阱诈骗中国人,尽全力祸害江岸大城。曾经大白天哗众取宠,当众凌辱报馆女家属。遭遇拼死反抗,未得逞】

跟家属,啥关系:

【所谓杀一儆百,消灭中国人自尊,让中国人灵魂颤抖】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绵雨斋旅馆。9月11日,1920年】

报馆全体,决心声讨:

【文笔最好的兄弟,在医院。给意见:请汇先生帮手,写一篇文章。彻底揭露外邦帝国主义,如何祸害中国人民。刊登署名,还用报馆工作人员】

该着,皛媜当天在:

【该着,珺忻当天找皛媜说话。所有一切,全听见】

珺忻脑子飞快,已有答案:

【旁听,半个字不说。大家七嘴八舌,将近中午。珺忻起身外出,安排酒席】

工夫不大,伙计来请:

【珍味雅间酒席,请诸位赏光】

都认定汇先生客气,再三感谢:

【拽汇先生夫妻,同去赴宴。皛媜多个心眼,直觉有啥发生。找个借口,自己留房间】

果不其然,珺忻过来:

【认真分析客观:若马上刊登文章,恐怕报馆更多人倒霉。到那时,大概不仅仅断骨头…暂且压下,不声张。至少等医院同事,痊愈回家,或外地躲避。万一对方狗急跳墙,直接潜入医院,加害好人,怎麽办】

皛媜完全赞同,感激不尽:

【相告全力跟丈夫说明,为所有好人安全,必须暂且搁置。租界地衙门,幕后黑手】

当天,旗定关不当值:

【个后生驾车,珺忻直奔码头。刻不容缓,找宗骁卫】

差不多时段,还在9月11日:

【码头办公房,关肇殿热情招待。湘姐陪同馛馠,前来拜访。客气家常,公司生意展望,沟通很重要】

与此同时,东全贸大厦:

【许多马车停楼下,众工友张罗。林昭嗣、宗骁卫,现场一同帮手。握北那叫一个高兴,忙活不停。南部沿海罐头厂,正式入驻华廷玺a座。黄铜标牌,很快做好】

宗骁卫周全,早叮嘱工匠:

【标牌尺寸可不小,从右向左竖行:某省某地某罐头厂,驻江岸大城华廷玺分公司】

看字面,相当周全:

【稀里哗啦,全包括。看场面,猜实力。任谁琢磨,江岸最大包销商】

罐头厂仓库,也退租:

【还日子不多,理论退还部分租金,必须双方沟通。宗骁卫想留个人情,劝说握北不要。当下赞同,大家做个朋友。房东很感动,从此结下友谊】

罐头,放哪儿:

【分别货场,码头临转仓库,东全贸代管b座。由此罐头厂在江岸,理论上,几乎没费用。不过人员工资:握北,还1名学徒】

不得不说,握北太有魄力:

【写信回罐头厂。那叫妙笔生花,前途一片光明美好,当真打动人心。也就是这封信,彻底奠定握北地位:永驻江岸大城,统领江岸罐头市场】

转天,9月12日:

【上午,华廷玺a座,东全贸大厦】

相谈甚欢,畅所欲言:

【在座都有:湘姐,馛馠,林昭嗣,宗骁卫,握北】

馛馠亮相,不含糊:

【长发束马尾,当时少见。但是那个发圈,可值钱。黄金镶玉一圈,竟然能开合,能插个黄金簪子】

大珍珠项链,光洁细腻:

【沉甸甸24k黄金镯,也能开合。金镶翠戒指,翡翠品相绝对一流。k金托,紫晶石戒指,个人喜好。做工精致,相当漂亮(k金:低于24k,相对坚硬。为方便,书里都用k)】

素色绸衬衣,高处3粒扣:

【隔一段,再4粒扣。如此形制,从未见过】

橙色、绿色、淡蓝色:

【藤蔓花朵图案,素底色,材质厚薄适度。咋说呢,秋季百搭小外套,扩大版长下摆外套型,大翻领衬衣。心脏那侧肩头,大翻领位置,缎子做立体花朵造型,就为好看】

人造丝过膝大摆长裙,石榴红:

【不是百褶裙,有那影子。老款高筒丝袜,黑色半高跟皮鞋,露脚面相对多些。类似21世纪,女款职业装,搭配的正装鞋(老款:21世纪所用的丝袜,1940年才出现)】

湘姐亮相,全中式:

【大襟大袖,大摆马面裙。花团锦簇,光彩照人。首饰可不少,纯黄金】

今天主题,当场敲定:

【馛馠个人名义,现金入股华廷玺】

午饭,辇辙瀑锦饭庄:

【在座都有:湘姐,馛馠,林昭嗣,宗骁卫,关肇殿,握北】

满桌佳肴美酒,气氛那叫一个融洽:

【华廷玺,风格独特。林昭嗣带头,绝不存在干吃酒,不动筷子。无论女眷在否,哪怕天仙下凡,大家吃喝痛快。尽全力做到,盘空碗净】

馛馠有点好奇,老板坐席:

【员工照样吃喝,用不着装样子。当说笑话,相当委婉】

林昭嗣,大实话:

【众人合力,向前走。吃饱吃好,几代修的福分。丢东西,太罪过(丢东西:饭局不吃光,扔掉)】

事儿不大,馛馠绝对赞同:

【认定朴实汉子,就要这样合作伙伴】

林昭嗣说过:

【不动筷子,不一定做成生意。商场,没有傻的。越老谋深算,越厌恶太聪明。白纸一张,最好】

是否记得,绵雨斋一道菜:

【清炖大砂锅,3元零5分。几类排骨搭配,还1个猪蹄,香菇、木耳、红枣、党参,一起炖】

辇辙瀑锦,模仿:

【大尺寸白条鸡,几类排骨,香菇、木耳、红枣,党参】

今天宴请,密普卿安排:

【大砂锅,还硬东西装海碗。黄酒,整坛(硬东西:鸡鸭鱼肉之类,大块整只)】

不得不说,馛馠实在太痛快:

【从小到大,头一遭如此吃席。那感觉,灵魂喷涌豪迈,源自骨髓的欢笑。整个酒席,肝胆相照】

在座所有人对自己,恭谨尊敬:

【开口,必称‘馠姐’。那感觉,太到位。21世纪,叫做‘我喜欢’】

是否记得,凤仙花城唐人街:

【1943年4月,鹿杉国?(第六章,5部分)】

守家中餐馆,欧渔民请朋友吃饭:

【被请有一位,蔡铁矛先生。1901年,出生中国。1915年,蔡铁矛父亲去世。1916年,蔡铁矛飘洋过海,参加1战。理论非战斗人员,等同工兵】

在1战战场,表现异常英勇:

【炮弹乱飞,子弹呼啸生风,拼死救1名外邦军官。现场满堂彩,掌声震天,口哨吹不停。外邦众士兵,齐声高呼:中国好汉≈中国好汉≈中国好汉≈中国好汉≈中国好汉≈≈】

1918年底,1战结束:

【蔡铁矛所属队伍,还很多后续工作。曾经军队同僚介绍,能赚点外快。个后生百忙中请假,立即被批准。干啥?给外邦商人打短工,又赚一点】

1919年11月,蔡铁矛回到中国:

【怀揣1枚勋章,战争时期工资。目的地很明确,江岸大城。人海孤鸿,憧憬开始新生活】

是否记得,宗骁卫到江岸第18天:

【上午,码头。1920年3月。带久小童去王阿姨家,洗澡换衣服?慢慢溜达回去,却见工友慌里慌张,踉踉跄跄迎过来。就一句:卫哥…老人…跳江了】

小童正忙活吃东西,没注意说啥:

【宗骁卫心里猛一紧,脑子嗡嗡响。忙请一位探班女家属,帮手照看孩子。小家伙满心在美食,哪知亲人已去】

迎面报信的工友,蔡铁矛:

【当时,码头自由散工。跟宗骁卫、关肇殿,相处极好。住宿货场,管饭。直到1920年8月,华廷玺编制】

让我们的视线,还回到9月12日:

【辇辙瀑锦,1920年。宴请女股东,蔡铁矛推托没去雅间。密普卿安排大厅,大丸子,白斩鸡,3杯啤酒。个后生,再三拜谢(朔氏&华廷玺员工,哪怕码头散工,吃饭免费。具体吃啥,看情况)】

辇辙瀑锦的啤酒杯,定做:

【黄铜带把手,560毫升左右。起初零售,2角5每杯。很快降价,不减量,1角6。对比之前,顾客相当平衡。大受欢迎,供不应求】

再看雅间,说一阵家常:

【听湘姐形容绵雨斋,毫无怀疑。久仰大名,从未去过。馛馠给意见:今天是否,过去看看】

那太容易,全在您心意:

【饭后,2位女眷绵雨斋,蔡铁矛驾车。外邦款厢型车,套2匹骏马(公司骏马有限,很给面子)】

初见蔡铁矛,很顺眼:

【馛馠和蔼可亲,几句家常】

个后生,足够恭谨客气:

【基本听,很少说,目光略低。那感觉,好比三国时代,武将对待主公家眷。场面永远过得去,不亲近】

馛馠,多少有点失落:

【就是瞧着很顺眼,愿说说话。前男友意外,整个灵魂世界,曾陷于严重混乱状态。21世纪眼光,轻度抑郁症。渴望心灵安慰,抚平创伤。任何人内心深处,都有难以忘却的伤痕】

说到此间,表一段题外话:

【1920年,蔡铁矛19岁。通常年轻人喜好,譬如看戏饭局,一起吹牛,找美眉逛街,通宵打牌吃酒,完全不参与】

货场宿舍,独自躺床铺:

【从不讨人嫌,角落待着,或闷声睡觉。无论别人如何吹牛,就是听,间或几句夸赞。但凡开口,一定给人面子】

经历残酷战争,遭遇没选择时刻:

【理论中国工兵,不得不抓枪,拼死开火。直至残酷白刃战,贴身格斗。甚至木棒、头盔、砖石、金属饭盒、做饭锅、残损的步枪,全作武器。数不清多少中国战友,永远长眠】

战争洗礼,深远影响个后生:

【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潜移默化。曾经看不开,能放下。曾经不看重,深埋心底】

蔡铁矛相貌,硬派小生:

【面部棱角鲜明,没有高颧骨。卧蚕眼,目光深邃。牙齿很好,洁白齐整。坡茬发型,鬓角刮很干净。多年奔波劳动,自然锻炼一身紧绷肌肉。即便没有夸张隆起,身形那叫一个漂亮。堪比21世纪,健身房大咖】

自幼坎坷,虚心求教2位师傅:

【做人极低调,没钱则出力。深深弯腰,全心表达景仰。前辈感慨唏嘘,极高看后生,不吝点拨武功。说到功夫,确实天生悟性。旁的师兄弟,拿棍子都教不会。蔡铁矛呢,一点就透,修行在个人】

若能阳光灿烂…自古两难全:

【个后生整体,苍凉发自骨髓。眼神永远一丝,淡淡忧伤。不是装,自幼生活太艰辛,为吃饭随波逐流。15岁投身战争,即便阵亡,恐怕无人纪念】

表过题外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9月12日,1920年】

乡衍井/租界,交界处:

【还在租界地,馛馠兹让停停。某烟馆】

个烟馆简单,类似大车店:

【砖石基座,木板大通铺,覆盖便宜床罩,另置褥子枕头,长方小炕桌。各种鸦片工具,慢慢享受。电灯有,几乎不用。夜晚点个油灯,些许便好。瘾君子来此,不为光明】

犯大烟瘾,以为掉入仙境:

【许多形容枯槁,完全没精神。双眼空洞,头发若枯草散乱。哈欠连天,使不出3分力。像极了行尸走肉,梦里等最后那天】

烟馆老板,40大几:

【瓜皮帽,几绺山羊胡,穿长衫扮斯文。做坏事不眨眼,一脸刻薄相,完全藏不住奸诈】

个老板,曾经鼻涕眼泪:

【满口大哥老爷,向馛馠父亲借钱。将近2年,兹当没发生。多次打发伙计,各种理由不还】

馛馠父亲,去一次:

【个老板,800多个理由。先哭穷,家里吃不上饭。然后许多朋友,借走自己钱。不得不,暂且搁置】

最后一次,派个伶俐伙计:

【讲话头头是道,都在重点】

烟馆老板,还敢拍案而起:

【想啥呢,帮我嚣张?利滚利见到我,称兄道弟!找你老板相帮,那是给他面皮,抬举他全家。有啥事情,自己来。老子没钱,怎麽样,生气吧(利滚利:1920年,高利贷)】

言语不停,直给伙计一顿耳光:

【叫嚣啥:老子敢开烟馆,就敢市面混!你个傻王八,算你娘甚麽东西?没钱吃饭,江里捞鱼。再不识相,打断你腿】

反正今天路过,馛馠实在咽不下:

【蔡铁矛淡淡一句:小事情,阿姐宽心】

古书有云:

【路见不平真可怒,拔刀相助是英雄。身似山中猛虎,性如火上浇油。心雄胆大有机谋,到处逢人搭救。全仗一条杆棒,只凭两个拳头,掀天声价满皇州】

古书有云:

【天罡星三十六条好汉,排名三十三,天彗星。人称拼命三郎,将种石秀】

先送女眷绵雨斋,旗定关当值:

【问竺岐意见,报巧迦、珺忻】

巧迦得报,那叫一个佩服:

【馛馠父亲,地方说说道道。当年嵩老板,曾想请入股绵雨斋,没下文。华廷玺真有能耐,没话讲】

巧迦意见:

【大家股东,多个朋友,多条路。自己先不出面,日子还长。珺忻代劳,好生应酬】

珺忻来办公房,好一番寒暄:

【拿个房间,2位姐姐休息(湘姐,馛馠)】

2位女眷,不想多讨扰:

【实言相告,中午辇辙瀑锦,现在还没消化。晚上有点粥,越清淡越好】

蔡铁矛,闭口不言:

【更不想炸眼,厢型车留绵雨斋。搭过往货车,自行离开】

过17点15,租界地烟馆:

【直去后门,想堵个正着。不料门开,出来个少年】

烟馆小伙计,才做卫生丢垃圾:

【一眼瞧见蔡铁矛,老熟人】

是否记得,农历七月初八:

【8月21日,1920年?李药师报国街,艄粮新寨?九百合家饭店,铸金有坤华风】

街边饭庄,门前2座石狮子:

【仅1层,面积可以。车夫精壮少年,皮肤黝黑。光了膀子,阔腿裤配草鞋。赶个2轮木质驴车,带2个半人高旧木桶。啥呀?豆芽。类似午间特惠饭食,配个素菜】

掌柜的挑毛病,少年笑眯眯:

【就一句:大老板,您是一条好汉。不应该这样子讲兄弟…您老人家富贵荣华,赏咱们几顿泡饭。谁晓得哪一天,会用到哪一个?有咱们这样子穷阿弟,好相帮您做大事情】

掌柜不由呆了,张了嘴巴:

【一时间,竟找不着应对。愣一愣,反倒笑起来:格只小赤佬,有点意思。留下吧(小赤佬:对小孩子,戏称)】

就这位少年,全名‘况河’:

【老家外省份,1906年生人。况河父亲,码头小贩。8月下旬开始,况河父亲一直没出现,蔡铁矛还奇怪】

况河示意,低声说话:

【那几个一定整夜打牌,叽里咕噜一番。蔡铁矛极冷静,叮嘱几句,火速飞奔码头】

转天凌晨,9月13日:

【夜幕沉沉,非黄金商业地段,零星路灯早断电。可谓,伸手不见五指】

烟馆后门,特意没关:

【几条黑衣蒙面汉子,脚步极轻,摸去办公间】

办公间点油灯,面积可以:

【墙壁挂白,长年烟雾缭绕,熏了发乌。布置简单,桌椅各类杂物。办公桌面报纸零碎,葵花籽零食,茶具酒瓶,烟灰缸,剩饭菜,散乱杯盘碗碟。整个房间,乌烟瘴气】

另支个方桌,打麻将:

【4个参与,1个看。时不时叽里呱啦,十分快活。桌面散落银元铜板,外邦国香烟】

瞬间出手,直若闪电划破天际:

【右掌化拳,拳背直拍面部。眼前一片金光灿烂,个恶汉仰面翻,甚至没哼哼】

双掌化锤,双锤贯耳:

【彻底打傻,当场昏死】

周遭恶汉,再没时间反应:

【动作太快,左手揪头发,右掌硬劈颈部,闷声一头栽桌面。第3个】

一气呵成,俨然电影快镜头:

【直击头侧部,眼前爆闪光芒万千。第4个翻倒】

第5个终于清醒,想逃:

【一个箭步下绊,立摔狗啃泥。紧跟一脚踹懵,烟馆老板】

大堂只有瘾君子,醉生梦死:

【兹要有鸦片,哪管天塌地陷】

所有鸦片运走,从容不迫:

【仔细搜查,能带走全带走。瘾君子们,完全没意识。低声仔细叮嘱少年,没问题】

说到此间,表一小段插话:

【到底咋回事?况河父亲,欠烟馆老板11个银元】

8月下旬,个恶种带手下直扑况家:

【一顿暴打,许多恐吓。况河父亲,双眼被打淤青,肿成个包子。最后敲定:况河给烟馆,免费做工2年抵债。没听错,仅仅11块钱】

况河回家才知,悲愤至极:

【拿定主意拼命,父母苦苦哀求。穷苦人家,没半点背景,千万别惹杀身之祸。无非干活,2年而已。再三哀求儿子,声泪俱下】

之前撞正蔡铁矛,强烈直觉:

【冷不丁来此,为啥不走前门】

昨天9月12日,16点左右:

【假洋鬼子到访,办公间说话。个烟馆老板及若干恶汉,一力陪笑脸(假洋鬼子:袭击报馆人员的黑暗势力,的翻译官)】

个老板一句:

【报馆甚麽鸟,老子怕他?要我意思,全他妈弄死,永绝后患!砍手砍脚,只怕不长记性。不过呢,大概也废了。聪明的,应该知道害怕(废了:残废)】

况河潜藏门外,全偷听:

【唯恐被发觉,悄悄继续做卫生】

过17点15,万幸撞见况河:

【个少年直觉极强,直若高压电接通机器,立即想起那番恐怖对话,啥报馆,砍手砍脚。不敢犹豫哪怕半秒,必须阻拦】

凭手段杀进去,蔡铁矛没问题:

【想生擒所有恶人,实在太艰难。只有活口,才能问出甚麽。况河看问题,深远。认定这些货,背负太多血债】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9月13日凌晨。终给父母报仇,那叫一个气儿顺。坐定大堂,况河若无其事。但凡库存鸦片,全运走】

再来瘾君子,就说鸦片没了:

【老板给几个小钱让吃饭,跟人外出,具体缘故不详。个少年很聪明,看人说话,对答如流】

况河低声相告:

【个烟馆老板,脾气暴躁,单身没孩子。多年前有老婆,早给打跑。晓得住址,个货常去烟花柳巷,带欢场女子回家留宿。有几条猛犬看家,伙食相当不错。据个老板吹牛,家里常备武器。那等老旧房,瞧不出场面,是否有必要?立决断,连夜搜查】

还在凌晨,9月13日:

【烟馆老板被死死捆绑,横在地面,脑袋套黑布。只听铁器响动,冰冷冷贴住自己脸颊。还个啥东西,火一般滚烫,几乎贴上眼睛。不由魂飞胆丧,当场尿裤】

哪里再用啥,主动全交代:

【洋瘪三出钱,雇自己一伙人。报馆血案,没错】

只听一个声音,不紧不慢:

【挑着说,聪明】

吓到魂灵出窍,嘴巴直被撬开塞布:

【猛一阵撕心裂肺,所有内脏器官一齐抽搐,痛入灵魂深处,却不能发声。即便等一阵,巨痛丝毫不减,却被允许开口】

低声哀嚎不止,却不敢不招:

【果不其然,乡衍井禁毒衙门。谋杀】

是否记得,9月3日凌晨:

【绵雨斋旅馆,仵作分析:行刺,一定骨干带队。小鱼虾,跟打便宜人。有3位兄弟,同夜遇害,不同地点。杀害手法,皆不同】

仵作定定神:

【只有真傻子,或极度自负。才今天害1个,明天害1个。那是公门,但凡此等,势必搜捕。明白人,尽量一天完成。拖越久,越难下手(公门:官府衙门)】

竺岐接一句:

【您意思:最多3骨干,剩都小鬼】

仵作默默点头:

【5个兄弟丢命,看来真着急。顶风,也得办。主子,肯定不冒险。咬人算1个,还2个(5个兄弟:一共5位禁毒衙役,遇害)】

再说烟馆老板,的确骨干:

【谋杀禁毒衙役,积极参与。但是,从未见过啥女子,咬人的更没见过。无论如何审,完全没印象。所有勾当,翻译官传达(女子:绵雨斋马棚,被咬死灭口。咬人的:男性,服毒自尽)】

那洋瘪三,黑暗势力骨干:

【大火柴点雪茄,夜晚报馆门前,是否记得?跟烟馆老板,吃过1杯酒,让1支雪茄。言语不通,互相给个笑脸】

还有啥,一股子交代:

【敲诈勒索抢劫,打老实人残废,夺人产业,逼良为娼,烟馆更是本行。右手5个手指,打指纹】

是否记得,9月3日白天:

【旗定关,简会卿,効丰,钧裔,跟随护卫,转运4个喽啰。押送禁毒衙门,待审】

4个喽啰,外围鱼虾:

【没错,他们老大是骨干,带领谋杀禁毒衙役。老大极谨慎,控制超严格,甚至严禁随意外出。从未见过更大老板,任何事情老大吩咐。那女子闹不清路数,那天头回见(老大:绵雨斋马棚,咬死女子,服毒自尽)】

是否记得,9月9日:

【西洋风格俱乐部,个洋瘪三带枪敲诈,被安期爵生擒?全交代:的确有人指使。陌生外邦男子,主动找上门。直接给钱,还给那把枪。至于姓名背景,对方不说】

见钱眼开,洋瘪三立即答应:

【但是禁毒衙役被谋杀,完全不知情。至于企图纵火绵雨斋,或咬死女子的死士,更一无所知】

烟馆缴获鸦片,后来秘密装船:

【隐秘去处,传统手段,石灰加海水,彻底销毁】

再看另个区域,过凌晨3点半:

【某家医院,江岸大城。还在9月13日,1920年】

即便值班护士,都困到不行:

【趴办公桌睡着。整座医院,静悄悄】

3位伤者家属,都陪同:

【实在太困,各种姿势,找地方打瞌睡。报馆负责人之一,靠了长椅也睡着】

2条汉子到访,走路极轻:

【衣着朴素,形容低调,薄材质便宜礼帽】

轻声叫醒报馆负责人,开口很客气:

【华忠骨有气节,天下皆知。为咱中国人讨公平,遭此大祸。有良心的,都明白谁干的。我们老板,跟您报馆的好友,拐着弯儿的朋友。些许绵薄,略表寸心(华忠骨:报馆名字。送银元,给3个家庭)】

报馆负责人,不傻:

【但见2条汉子,飒飒英风扑面而来,一身正气,那叫相当高看。实在想不出,甚麽路数。明白一点,绝非常人】

抬手作揖,热泪盈眶:

【2条汉子不留姓名,更不肯久留。抱拳作揖,互道珍重】

还在9月13日,上午过9点:

【安期爵、旗定关,齐返绵雨斋。累坏了,旗定关倒下就睡】

湘姐、馛馠,所在房间:

【215个银元,如数奉上。女眷惊到合不拢嘴,没多问】

9月13日,上午过10点:

【仵作到访,办公房里间坐定。只跟竺岐,低声交谈(辛再传整夜值班,也睡着)】

与此同时,安期爵驾车:

【湘姐陪同,先送馛馠回家,姑娘太想父亲高兴。救烟馆老板危难,伙计吃耳光,被骂祖宗18代。这口恶气,憋了近2年】

差不多时段,码头办公房:

【宗骁卫给意见:被个货害过的,尽量找到(个货:烟馆老板)】

说到此间,表一段插话:

【是否记得,恶霸打死馛馠男友,有个帮凶?酒瓶、凳子,照脑袋往死里砸,当场断气。个帮凶,恶霸的经理。相比大阿爷,更像个留洋归来】

当时最后线索,恶霸去外省份:

【大约弓州、牧镬省一带。找个情妇,一时回不来】

烟馆老板曾交代:

【9月初,艄粮新寨一带,曾偶遇恶霸的经理。臭味相投老熟人,早认作知己。好不容易见着,一番感慨。找个酒馆,经理灌几大盏黄汤,晕头转向,抱怨牢骚不停。所谓酒后误事,自古如此】

个经理诡计多端,唯恐被苦主追杀:

【在他的世界观:亲儿子被打死,哪有不报仇(苦主:遭遇不幸的家庭)】

被大阿爷,当着恶霸一番嘲笑:

【说那家人窝囊,死儿子又怎样?个经理怂货,没个卵用。为此,当场爆发激烈争吵。恶霸扮清高,和稀泥】

酒壮怂人胆,犯人命官司:

【清醒后,再听经理如此理念,恶霸也恐惧。个经理开口平静,譬如月黑风高之夜,若干狠角色,前来索命】

恶霸纯大老粗,没文化:

【性情乖张暴躁。但是相信一点,若被复仇的盯上,几乎没可能脱身。当场决断,必须跑路避风头】

大阿爷恼火,认定经理卖弄雕虫小技:

【无非老板面前,扮作聪明人,貌似多麽重要。大阿爷意见:带几个人,直接上门。丢几个小钱,再威胁他全家性命,还想干啥】

说归说,恶霸在乎自己性命:

【跑路没商量,休再多言】

个经理,出谋划策:

【有选择,放假消息,以为弓州、牧镬省一带。实际呢?恶霸躲去江岸隔壁省份。辗转若干城镇,慢吞吞最后去弓州】

所谓恶霸情妇,倒有个最可心的:

【跟恶霸时间不长,极会哄人高兴。酒肉朋友圈,有见过这女子。既然带着情妇,更应考虑安全。很有可能,情妇老家躲藏,对吧】

实际呢,个情妇根本没离开:

【一直待在江岸。经理深思熟虑,假消息迷惑苦主。谨防万一倾家荡产,雇人给儿子报仇。个经理酒后行凶,一时痛快。骨髓真害怕,吓了睡不着觉,吃不下饭】

个经理,故意放风:

【自己同恶霸肝胆,一路携手,闯荡天涯。就为迷惑苦主,误认也去弓州、牧镬省一带。甚至恶霸情妇,老家乡镇大约所在,都给散布】

实际呢,考虑自身安危:

【个经理,江岸附近乡镇躲藏。一套好算盘,万一苦主雇人追杀,最多找那情妇老家。见不着恶霸,随便拿谁出气,也算有个交待。非自家爹娘,有啥关系?万一有点交待,苦主心理平衡,不再追究?自家性命,岂不相对安全】

个经理,素来跟大阿爷不和:

【恶霸不在,估计很难相处。躲藏一阵子,却偷偷潜回江岸,为啥?贪恋恶霸情妇美色,趁他主子不在,勾搭那女人。一番胡说八道,甜言蜜语。毫无悬念,2人搞在一起】

但是没多久,又发现问题:

【那女人,也不闲着。外边还有男人,貌似很有实力。个经理实际,花言巧语打算盘。能否介绍相识那位先生,若能一起做生意,大家发财。那女人也算多年闯荡,永远留一手。不说不搭桥,装大傻而已,各种理由】

再往后,个经理没说:

【烟馆老板记得,街头偶遇,经理买菜。估摸着,附近居民区。恶霸跑路前,给情妇换了住所。新地址,确实没对外散布。个经理冠冕堂皇,貌似保护个女人。实际呢?想留活人,自己享用】

烟馆老板,唯恐交代不细:

【同恶霸那经理,曾有合影2张。此话不假,就在烟馆办公间,抽屉存放。尺寸可以,相当清晰。所谓场面功夫:看看,某某有钱大佬的经理,我好朋友】

所有线索集合,隐隐约约有个问题:

【经理这路货,会不会…跟谋杀禁毒衙役,有啥牵连?抑或,晓得啥内情?外邦黑暗势力太多,或明或暗,各自山头。哪些潜伏最深,最危险,必须翻出来】

恶霸不在,大阿爷水火不容:

【多少银子支撑?况且,必须花钱讨好那情妇】

深入分析,不是没可能:

【个经理,素来鄙视好人,践踏弱者。谁最有势力,就巴结谁。纵观江岸大城,租界地可谓有钱。各类外邦黑暗势力,没一个善男信女,个个如狼似虎。个经理走投无路,迫切急需撑腰】

虽然猜测,有决断:

【无辜打死好人,必须找到个经理】

至于洋瘪三,大火柴点雪茄那个:

【布置干练好手,暗中盯梢。暂且留他】

烟馆老板交代:

【问个经理,具体住址哪里,过去拜望。个经理不知想啥,故作神秘,说回头烟馆找你,带你过去】

个经理醉醺醺,得意炫耀:

【有个卖油条的,不识相。老子家门前,叫魂一样,吵老子睡觉。个女人脑筋有问题,不感到不舒服。光火呀,一顿生活过去,油条滚蛋(个女人:恶霸/经理,共同的情妇。一顿生活:打一顿)】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艄粮新寨。9月13日,午饭时段,过11点】

艄粮新寨,笼统区域概念:

【具体到那条河,艄粮浜,1920年水质已经不好。但是相对20世纪40年代,算还可以】

虽然治理,无法保持:

【河两岸,中国界,外邦租界。因为租界乱丢垃圾,双方矛盾极其尖锐。租界衙门笑面虎,装几天样子,继续。为此冲突不断,拳脚棍棒不稀罕】

老百姓太困苦,太多沉重负担:

【艄粮浜的船,就是家。生活污水等等,没选择,只能倒河里。类似这样船家,占相当比例。艰难卑微存活,哪里来钱租房】

两岸,许多随意搭盖:

【说客气,棚户。直白就个棚子,祈祷千万别漏雨。无所谓像样建材,各类废旧木板,拾来的木箱拆开,搭配竹竿,普遍废物利用】

镀锌铁丝太高级,各种草绳替代:

【甚至破布条打结连接,就敢凑合捆绑。最好别刮大风】

打量河浜沿岸,自己都否定:

【要麽疯了,才让相好住这里】。

无论哪里,有穷有富:

【艄粮新寨,不例外。也有像样地段,繁华街面。譬如华廷玺客户,就有在此区域】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87部分】

河岸棚户区,恐怕意义不大:

【思量任何,都可能万一。再看看,凭直觉】

另一片相对繁华,艄粮新寨:

【午饭时段。貌似闲汉状,四处溜达。眼角余光随时警惕,照片深深刻入脑海。蔡铁矛】

某片区域,住家掺和店铺:

【砖瓦结构,平房/2层,大约对半。无须富丽堂皇,挡风遮雨,谢天谢地。但凡2层,瓦顶开老虎窗。譬如20世纪80年代,老式居民区,就那感觉】

但凡窗前檐下,晾晒各类衣物:

【更有住家,竹竿自制x晾衣架。1920年简易版,架1根竹竿。21世纪x架,2根金属空心管】

妇人们张罗不停,普遍大嗓门:

【连带吆喝丈夫帮手,教训孩子听话】

丈夫做家务,貌似拥有全世界时间:

【不紧不慢,甚至左手抓报纸,全神贯注。平举右臂,兹当挂衣杆。竹质带金属钩衣架,洗过的直挂手臂(竹质带金属钩:20世纪,80年代早期,还能见到类似)】

妇人不由火冒八丈,一通牢骚抱怨:

【做啥啦,当饭吃啊?晾去呀,脑筋坏掉啦】

男人颇委屈,举个报纸讲解:

【当前局势等等,哪里有啥大事】

妇人愈发恼火,嗓门再高几度:

【关你屁事啊?米多少钱一斤,晓得哇?肉多少钱,晓得哇?想吃哇,拿你宝贝报纸换去,看看几斤】

更有小家伙精力旺盛,玩耍不停:

【整个晾衣架撞翻,白忙活。母亲不由大怒,免不了几巴掌。孩子哭,大人叫。丈夫毫不在意,继续悠闲读报纸】

没自来水,多年老井:

【要麽等送水工,江水】

是否记得,1920年夏季:

【乡衍井武装冲突?中国人若用水电,接电话线,租界衙门派人,估算中国人的房屋价值。假定,你们房子属于租界。你们在租界地租房,每年多少租金?按估算年租金12%,向租界缴税。水电费,电话费,必须给。水管钱,电线钱,施工费用,中国人自己出。12%税,每个季度必须给】

说到此间,表一段旧话:

【人力扁担挑,卖自来水,不是玩笑。19世纪晚期,前清晚期,江岸大城。外邦投资自来水厂,就用这种方式。铺设自来水管,有成本。凡接水管进住户,费用可不同,须考虑自身实力】

若想便宜,买零散:

【自来水厂,一路挑去?人力受不了,不必。租界地街面,大尺寸水龙头,类似21世纪消防栓。中国汉子取水,送上门。有时车马,大木桶装水。看具体情况,没绝对】

19世纪晚期,江岸租界衙门太阴险:

【中国辖区境内,若用租界自来水,住户必须添加租界门牌,给租界缴税。不同年份租界衙门,总有新概念,变着法勒索中国辖区。更想通过自来水,所谓和平演变。把中国辖区,渐渐演变租界地。所谓虚着虚着,就实了】

清德宗光绪24年,1898年春节期间:

【我们中国人建设的发电厂,正式运营。中国辖区境内,区域名俗称,期门军。发电厂取名,期门军电灯厂】

1898年开始,国营企业:

【各种缘故,举步维艰。无论如何,坚持到1906年】

清德宗光绪32年,1906年:

【一大批热血中国人,凑10万两白银。期门军电灯厂,改民营股份制企业。工厂搬迁,距1898年厂址不远。改名:期门军电灯公司。百姓依旧俗称,期门军电厂】

自来水厂,也有中国人的:

【清德宗光绪28年,1902年9月。江岸大城,我们中国人投资的自来水厂,正式供水。所在区域名,鱼丽阵。企业全名,鱼丽阵自来水公司。民间俗称,鱼丽阵水厂】

早在1920年之前,丢垃圾问题由来已久:

【租界衙门装大傻,激发艄粮新寨万丈怒火,坚决抵抗。曾许多租界衙役,持棍棒护送垃圾车,企图倾倒河岸。结果呢?黑压压的中国百姓,持各种器具,一齐掩杀过去】

若干外邦衙役,受惊过度:

【慌不择路,跳河避难。所有垃圾,统统扔回租界地。租界衙门害怕,唯恐激起战争。找更远处焚烧,或填埋。由此,避开艄粮新寨锋芒。1920年之前】

再说水电,中资企业:

【譬如路程,鱼丽阵到艄粮新寨。若在21世纪,小事一桩。但是1920年施工,许多客观因素,算个距离。更重要在于,毕竟是个企业。大家要吃饭,应该有些盈利】

若好大片区域,用水户极少:

【不得不考虑成本。同样道理,适用期门军电厂。供应艄粮新寨,绝没问题。大家兄弟,好说话。您看,咱们想想,一番工程下来,不至于亏本】

都是中国人,血浓于水:

【考虑实际情况,必须保护中国民族企业。反复商议,暂不麻烦鱼丽阵、期门军。但是,艄粮新寨从衙门到百姓,坚决不用租界水电。休想扯任何幌子,跑来忽悠】

艄粮新寨,井水江水:

【中国传统照明法,无论店铺住家。街面,的确看不见路灯。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中国人最深沉的情感爆发,彻底挺直腰杆做人】

紧挨租界地,外邦水电财阀干瞪眼:

【着急上火,撺掇张三李四推销。都怕自找麻烦,各种借口,无限期搁置。1920年,就这麽个局面】

曾有4轮大马车,甚至跟个外邦人:

【满装大木桶,清洁自来水。中国话半咸不淡,满大街忽悠。买水吧,价格多优惠。那感觉,类似21世纪,桶装水送上门】

早晨转到下午,除了自己解渴:

【一滴水也卖不掉,哪怕敲门亲自忽悠。外邦推销彻底傻眼,恼羞成怒,下令所有水倒掉,等于给中国辖区做卫生。1920年,艄粮新寨的中国百姓,就这麽硬骨头】

是否记得,书里曾经说过:

【民国8年,1919年10月。华夏沿海,中国制造。饼干糖果公司剪彩,中华民族各界人士,数百人到场庆贺】

譬如1920年,饼干糖果公司车马:

【前往艄粮新寨推销,都是我们中国员工。仅仅一上午,彻底卖空,供不应求。即便艄粮浜船家,棚户,毫不犹豫,哪怕少买一点。那一刻,不仅仅吃零食,我们中国人最深的情感】

为啥对乡衍井,租界衙门敢强硬:

【基本没垃圾问题,双方尽量保持卫生。貌似,面子过得去。所以,租界衙门小聪明,先好话欺骗,再强硬推销水电/电话线。做梦也想不到,乡衍井硬骨头。甚至中国军队进入阵地,准备打仗】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午饭时段,艄粮新寨。9月13日,1920年】

一大早出来,随身食品:

【21世纪若走路,恐怕以为重。但是1920年,改善生活。几个发面饼,大尺寸肉罐头2个,普通尺寸2个,木勺1把。裹包袱斜背,没问题】

一字螺丝刀,带1把:

【货场工友很聪明,弄个样品模仿,自己加工改良版。干啥?开罐头。有个木质套,防扎伤自己。别裤腰带,可随身(螺丝刀:江岸方言,捻凿。当时好东西)】

1920年,没十字口螺丝刀:

【直到1936年外邦国,才发明十字口,且申请专利】

住宅店铺混合区,不想炸眼:

【为啥?通常衣着,普通劳动打扮,却捧几个罐头享用,是否奇怪?早在货场,蔡铁矛就想到。宗骁卫、关肇殿,也想到】

考虑多一层,万一哪些场合:

【衣着寒酸,恐怕进不去。一起商量,若有必要,再扮乞丐】

找僻静小巷,左右瞧瞧没过往:

【靠墙倚了,螺丝刀三两下,木勺吃饭。边吃,琢磨如何进行】

脑子转,眼角余光不停:

【自幼习武,听力相当敏感,更凭直觉。老远听脚步,食物迅速裹起,横地面枕包袱。以为打瞌睡,貌似生活失败颓丧。或外乡来此谋生,不舍得客栈。眼缝迅速判断,不过一路人,没闲心管这个。直听脚步远去,起身再吃】

华廷玺罐头,分2种:

【带图案标签纸,或光溜金属。凡有标签,早在货场撕掉。当时所用商标纸,相对更结实】

吃罢,罐头盒用力踩瘪:

【脚底再用力,金属表面一片糟。双手小心较劲,拧个麻花。找垃圾桶,丢弃。蔡铁矛缜密,不留任何痕迹。斗争各路黑暗势力,不得不说危险。一众汉子,斗争中成长】

当时公用垃圾桶,没固定形制:

【也许旧木箱,大小尺寸不一。也许旧铁皮桶,不知哪里捡来。更有废砖垒的,倒像个家禽窝棚。或废旧陶缸,缺口有裂凑合用。或干脆堆哪个角落,清洁工收走。相对繁华所在,才有清洁工】

饭后小歇,继续侦察:

【但凡瞧着体面些宅子,附近不起眼处,扮闲汉。貌似瞌睡虫,眼角余光不停。倒是有进出,没一个感觉对路。有些干脆紧闭门户,无奈何。店铺酒馆,也转悠。暗中打量男性,哪个符合照片。皆无果,个后生不灰心,继续琢磨】

街道拐角,某家铜器铺:

【几何扇形,有印象?过135度扇形。个铺面有高度,显豁亮。扇形做比喻,前门没弧度,拆卸门板】

2条半径,承重墙:

【紧贴墙面至天花板,固定‘丰’字木质货架。锅盆碗盘罐壶桶,还许多小零碎,形状各异,码放相当齐整。普通长方木桌,兹当柜台】

半径可以,相对有面积:

【地面几摞,大套小若干尺寸,各类桶。此间店铺,仅有铜器。类似21世纪,餐饮用汤桶,家用手拎水桶】

门外临时简易货架,凳子砖架门板:

【摆放各类铜器,伙计满脸堆笑介绍。大约商家促销,许多百姓聚拢。妇人们额外积极,呱噪个没完。相互给意见,就差放大镜。哪怕米粒大瑕疵,都能掰扯一阵。个伙计久经沙场,就不怕划价:哎呀哎呀,已经老优惠,阿姐您晓得呀】

男顾客也不少,相对简单:

【三两句,喜欢给钱,美滋滋回家。若干妇人带孩子逛街,脑筋转转,一道买还便宜哇】

伙计那张嘴,更叫天花乱坠:

【忽喇喇一片,表达强烈个人诉求。暂无下文】

店铺左近蹲个老汉,满脸沧桑:

【抬头纹深若沟渠,法令纹同样。眼袋相当明显,眼神空洞,皮肤毫无光泽。整个形容,像极了重物久压的旧衣裳,再无半分光华。补丁穿着,光脚草鞋绑脚踝,灰指甲严重】

有个麻袋,草绳扎十字:

【面前摊个麻袋片,干莲子,譬如炖汤。还2个大公鸡,草绳扎脚,翅膀皆插草标(草标:老年间习俗,干草或树枝,可售卖)】

悄悄冷眼旁观,任谁皆不对路:

【略低垂双目,余光直若雷达搜索,快速周遭街面,企盼瞬间锁定哪一个。扫几圈无果,蔡铁矛】

心底盘算,转眼打量铜器:

【瞧个单把铜锅,中意。类似21世纪家用,煮牛奶,煮馄饨】

给5角,没半句划价:

【把手尾端有洞,伙计给草绳穿了,挂腰带】

继续地毯式搜索,一猛子夜晚:

【找僻静处蹲了,罐头和饼】

过21点,步行穿弄堂:

【某个饭馆后门,有妇人正说话,立个汉子听。借厨房亮光,对方隐约判断,问多一句:谁呀?是找工麽】

艄粮新寨,许多外省份:

【甚至全家过来,走街串巷,随波逐流。卖零食,倒腾蔬菜水果,兜售干货调料。手艺工匠,或替人苦力,店铺学徒伙计,叫卖小玩意儿,路边等工的,街头耍把式,上门找工的,代写书信,甚至算命打卦】

再说个饭铺,故意来此:

【烟馆老板和经理,聚会所在。白天无果,想以此入手】

没电灯,的确麻烦:

【尽量凑跟前,三两句寒暄。常人,谁带锅出门?认定外乡讨生活】

妇人20大几≈30出头,形容可以:

【打量蔡铁矛一脸正气,英风飒飒,衣服整洁,布鞋干净,还是口新锅,立即给眼神。大厨开口说话:厨房要个杂役,正说呢。管吃住,每月3块半】

当时行情,低收入:

【3块半,没可能生活品质。譬如罐头,猪肉火腿类,每8个1组。3块3角5,每组批发价】

所以3块半,只能买最便宜食材:

【有闲工夫,菜场捡菜叶,任何不要的,还挖野菜。粮铺磨坊免费帮忙,不提钱。哄别人开心,多少扫些散粮回家】

再说饭铺,蔡铁矛早有想法:

【正合心意:若回货场,转天大早势必再来。小客栈?还不如货场宿舍】

二话不说,答应:

【饭馆面积还行,油灯照亮,零散几桌吃酒。厨房还有尾活,七七八八收拾。倒有个土冰箱,过夜存相对稳妥。一眼瞧见,许多盘碗没洗】

用不着谁支使,眼里有活:

【货场做饭帮手,辇辙瀑锦也去过,脑子转转就成。最多旁人提醒,若干细节。工友一致认定勤快人,老板娘默默点头】

干活归干活,眼角余光不停:

【自幼漂泊,生存直觉超强。老板娘相貌不错,却肯定寻常百姓,过小日子那种。面相平和慈悲,开口感觉淡淡的,对人不远不近,不存在哪怕一丝邪气,倒像个读书人。就凭恶霸那泼才,即便娶原配夫人,也高攀不起这样】

认定不是,脑子继续转:

【手里不停,留心观察周遭一切。在厅堂抹桌椅,摆餐具,趁机观察那几桌。都不是】

说到此间,表一段旧话:

【曾经1战拼死搏杀,靠天生直觉,几次化险为夷。譬如某回没选择,不得已抓枪拼杀。对方打一阵,忽然表现惊慌失措,集体溃逃。这边军队大喜,纷纷追赶】

蔡铁矛瞬间反应有诈,立即阻拦中国战友:

【不说不追,左不过带领同胞,兜老大个圈子。蔡铁矛给令,节省弹药,直等万急时刻。该着,竟然阵地捡2个鼓,都让带着。战友虽不明白,但是那一刻,完全信赖】

果不其然,对方早有埋伏:

【伤亡惨重,带队外邦基层军官全阵亡,溃不成军。背对着逃跑,对方形同打靶】

唯独蔡铁矛,保全几乎全体中国士兵:

【且拦住部分,溃败外邦士兵。确实吓破胆,嘴不停。既然败逃,为啥背2杆步枪?狂奔几乎断气,也不扔。强刺激导致精神亢奋,可能抓多1杆枪,以为救命稻草】

蔡铁矛手势比划,立即闭嘴:

【稳住外邦人军心,照我说的做。组织撤退,有断后,边打边撤。更齐声呐喊,拼命敲鼓,集体扔手榴弹,放排枪。当时栓动步枪,上1发,打1发。若想火力猛,排枪相对有效】

战争局势瞬息万变,很难猜透:

【对方追兵,也怕遭遇埋伏,不得不放慢脚步。蔡铁矛所率人员得以幸存】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饭馆,过22点。艄粮新寨,9月13日】

员工宿舍,就在大厅:

【桌子拼凑当床。当时外出打工,被褥枕头自带,店里没多余。蔡铁矛笑说不碍事,自去准备】

大厨相告:

【后天老板家有事,大家歇1天。这里进货,老板夫妻采买。1920年,更是越早越好,譬如凌晨。若实在累,大厨跟前往】

譬如绵雨斋,用量相当之大:

【恨不能搭上关系,给您送上门。不满意,给您换,供货商照样陪笑脸。问题在于,若没那麽大量,对吧?通常餐饮,选择自己采买。1920年交通不便,确实相当辛苦】

闲聊不停,蔡铁矛早有准备:

【随意说些啥,反正穷苦百姓出身。外邦国参加1战,绝不提。一力给大厨陪笑脸,点烟泡茶。大厨呢,很满意。相告过了霜降,须6点起床,自家做豆腐。寒天卖各类砂锅,豆腐用量极大】

转天9月14日,7点起床:

【许多东西准备,譬如活家禽,鱼类。若干杂粮掺和大米,做饭团子。比包子小些,鲜咸口,熟碎肉作馅儿,挂面糊油炸。炖鱼装大陶盘,围一圈饭团子。类似21世纪,贴饽饽熬鱼】

这个菜,老板娘发明:

【很受欢迎。炖鱼简单,饭团子真费事。蔡铁矛新来,很快掌握要领,团子那叫一个漂亮。唯独调面浆再炸,大厨亲自指导。看了简单,若生手,甚至不懂避热油。让面浆涂抹双臂,简单隔热防烫】

个饭团子,还不能炸透:

【大概其,等上桌再过油。很器重蔡铁矛,大厨相告:肚子饿,可吃饭团子】

当时馆子厨房,传统手法:

【砖石泥巴,皆可垒灶烧煤。此间饭馆,砖灶带风箱。灶台面略繁琐,铁炉圈若干尺寸,可用小尺寸双耳锅,单把炒勺。那感觉,类似21世纪】

至于乡下常见那种,大尺寸黑铁锅:

【的确有1个,固定独占个灶眼,基本用来蒸煮。若用它炒菜,势必特殊情况。即便员工饭,单把炒勺足够】

凭生存直觉,相信能问出啥:

【不能拖,实际行动。有定断,干活超卖力。那感觉,1个人当3个。身手利索大优势,自幼熟练菜刀。手上切着,化脚为钩,另个菜筐过来】

要洗的,精准直扔木盆:

【绝没掉出。切了东西,不用谁吩咐,抓个铁器刮锅底。哪怕手里忙活,任谁喊一声,立即帮手。一边张罗,还帮同事洗炊具。有条不紊,行云流水】

灶旁金属油桶,金属笊篱:

【中餐厨师标配。1920年,食用油好东西。即便伙计,都很珍惜。还个金属桶,拍笊篱用的,也是油】

2个桶残油,撇渣滓:

【多少含水分,煤炉煮煮。另洗个金属罐,抹干存油】

相告大厨:

【这年景,大家不容易。这油自己吃,您看行麽?杂粮做饼子,菜叶子作馅儿,油煎煎(1920年,各种因素,大环境艰难)】

当时没金属球,小铁铲生刮锅底:

【可用火烧,煤炉太慢,且费煤。至于油桶黑迹,轻轻刮掉。热碱水洗净,反复几遍抹干,盛满新油。再看灶台哪里油腻,全刮净】

不得不说,大厨感慨万千:

【眼前个后生,仁义。先动脑,才做事】

譬如开鸡,就是整鸡分件:

【年幼给人短工就会。翅膀、腿、大胸、小胸、架子…等等。手法太熟练,生生脆,架子熬汤。翅膀关节转转,一拧,貌似大腿样子。大厨一看就懂,裹面油炸,卖相很不错】

同事太快乐,就盼这样合作:

【大厨笑嘻嘻,太省心】

中午开餐前,大家必须吃饭:

【许多准备繁琐,有时顾不上】

不用人给话,蔡铁矛已经主动承担很多:

【百忙中,昨天杂粮饼,油煎撒盐。弄些高汤加水,菜叶子杂粮糊,咸菜。不劳烦同事,做好大家吃。所需煤炉,全点好。甚至抓工夫,劈许多木柴】

午餐前员工饭,很少用油:

【蔡铁矛所为,给老板台阶,大家落实惠,全默认。1920年,譬如蛋炒饭,那叫‘改善生活’】

说白了,若换常人新手:

【仅仅餐前准备,绝对晕头转向。老板娘来了早,看满眼。嘴巴不讲,心底相当器重。大厨私下给一句:孩子太仗义…3块5,是不是】

老板娘低声:

【8块9,好好带出来】

老板娘意思,培养成才:

【大厨思量:将来自己开馆子,绝佳帮手】

3块5,转天8块9:

【这样涨工资,1920年少见。蔡铁矛的经历,自然散发气场。带给旁人足够踏实,或说安全感】

朔氏&华廷玺&绵雨斋,情况特殊:

【譬如外出公干带罐头,备干粮。有时煮鸡蛋,咸菜,熟肉切片。1920年,毕竟少数】

前边堂倌也忙,理论自己端菜:

【蔡铁矛不同,只要可以,快步送前边,直递堂倌手。事儿不大,感动人心。跑堂直说:阿矛哥受累,太客气】

转身要回,一眼瞥见大厅地面:

【立抓扫帚,残渣等等,一扫而空。直端外边,垃圾桶】

个饭馆,大厨自己炒:

【还挺忙,哪桌都不耽误。能办到麽?若有好手杂役,可以。承受压力级别,最好高一些。从前有过应聘,仅仅一顿午饭,主动离开。不是做不到,很累,能把人累傻】

钱不亏待,365天不能歇:

【春节更许多聚餐,怎可能回老家?除非辞职】

灶台转身木桌,荤素菜码台:

【蔡铁矛时时关注添加,还厨师必须的水桶】

凉菜啥的,好手杂役可分担:

【若外行新手,真不敢,一定出错。简单炒饭面,汤羹,好手可分担,有灶眼。新人才入行,大厨绝不让碰】

近22点半,终于歇着:

【此地开资,按农历初三,老板娘亲自发。9月14日,正好八月初三。为何如此?没人晓得。大厅墙面企业海报,美女图案,农历西历(西历:公历,现在通用)】

蔡铁矛特殊,也给:

【含昨晚,算整天的1/2。按30天,8块9月薪,给4角4。老板娘意见】

若漂泊逃难,肯定受用:

【问题在于,肩负使命。唯有抓紧一切时间,尽全力哄大厨高兴,七七八八,家长里短。不放过任何细节,终于冒出关键。提到辞职的杂役,曾在码头做散工。离家远些,才来厨房。所谓家,艄粮浜岸棚户。人很不错,吃苦耐劳。前段时间,不知为啥辞工,老板娘也不说。临走,还送些吃的】

怎麽听着,像熟人:

【陪笑脸,不多问,脑子飞速运转。隐隐感觉,啥关联】

转天近5点半,天亮:

【尚未日出,9月15日,1920年】

所有同事,沉沉熟睡:

【蹑手蹑脚,悄悄离开】

直奔艄粮浜,挨个棚户打量:

【瞧好说话的,客气两句。果不其然,问出来】

就是个棚子,书里之前形容那般:

【稻草覆盖算顶子,大雨没戏】

门,不同木板拼凑敲钉子:

【钉有新旧,若干长短大小。根本不装锁,甚至草绳都忽略,充其量虚掩。推不开,里边顶着啥】

叫门,万幸有人应:

【嘎吱嘎吱,大约铺床。等片刻,开门一位少女。双方一愣,天哪!果真熟人】

是否记得,宗骁卫来江岸第18天:

【1920年3月,小童亲祖父自杀,蔡铁矛迎面赶来报信?宗骁卫心里猛一紧,脑子嗡嗡响。忙请一位探班女家属,帮手照看孩子。小家伙满心在美食,哪知亲人已去】

见宗骁卫过来,一众工友纷纷让路:

【关肇殿、封戍边左右蹲了,一切都是徒劳。老人双手握紧尖锐石片,深深刺入自己颈部。遗体整个湿透,混了血水】

就那位女家属,散工的女儿:

【还没正式取名,小名‘芋甜’,1908年生人。来自华中地区省份,去过几回码头,跟蔡铁矛相当聊得来。当初说过艄粮新寨,从未登门拜访(12岁:21世纪,初中1年级)】

打量个少女,可谓衣着寒俭:

【所谓家,旧木板拼床。倒是有破草席,旧被褥枕头。没任何像样家具,废砖垫木板算桌子。废砖盖旧报纸,权当凳子。桌面七零八碎,唯独没食物】

地面角落2个碗,2副竹筷:

【个洋铁桶当锅,还个旧陶缸盖报纸,大约储藏食品。码头捡的纸箱,盖旧报纸,兹当衣柜】

双方激动一阵,叽里呱啦:

【甭问,肯定没吃饭。确实有煤,屋内角落一小堆。门外废砖垒土灶,任何能点火。还个旧洋铁桶,改造煤炉】

水必须远处,井水:

【家里原有木桶,才漏水。讲起个桶,姑娘还挺高兴,说笑描述一番】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这感觉:

【蔡铁矛,真笑不出来。愣愣来一句:那…你们家桶】

问姑娘,有没像样衣服:

【回答有,妈妈从前留的,平常舍不得。好,快换衣服,出去吃。门口等一阵,姑娘更衣完毕。2条辫子搭肩膀,还双绣花鞋,瞧着挺新。姑娘天生相貌不错,很好,可以】

不多久,找个饭铺:

【2碗大馄饨,2个酥脆烤饼,煎2个荷包蛋。掌柜介绍,吊炉麻烦,这样方便。见过铁桶烤山芋?就那感觉(烤饼:北方省份面点。20世纪90年代,北方城市还能见到。吊炉:出饼时,那大盖子确实吊起来。见过老秤麽,钩子秤砣,手里拎着?可谓超大版秤杆,吊那盖子)】

螺丝刀,大尺寸肉罐头:

【费事切,勺子挖来吃。个姑娘呵呵笑:阿矛哥,当我3年没吃饭,是吧】

细琢磨,倒是不像:

【那你…给人短工】

个姑娘笑眯眯,介绍开:

【自幼水性极好,给人打鱼。无所谓时段,无所谓工钱,您凭心意给鱼。不要钱?渔家从没听过。个姑娘嘴又甜,当真高兴。鱼有的是,能拿多少,小家伙随意】

再去店铺,送你们鱼:

【换盐粮调料,甚至酱油。店铺喜欢姑娘做人,好说】

周而复始,再找店铺:

【换食用油,老板随意给。街边菜摊,换些菜,回家做饭。有个平底单把洋铁锅,当宝贝床底下,油煎鱼再炖。无论如何,好过开水煮。粮和蔬菜,洋铁桶煮米饭。煤,拿鱼换的】

满面笑容,眼底却隐约一丝忧郁:

【毕竟12岁,略显夸张的笑容,试图掩盖甚麽?生死线都过来,蔡铁矛不傻。面前少女貌似从容大度,是不是真的】

坐下半晌,毫不提及父亲:

【唯一的血缘亲人,总该讲几句。一直渲染努力求生,不明就里,横当作家里养船队,雇一群渔夫。不合逻辑,有隐情】

快速思量,决心开口:

【主动问起少女父亲:老大哥挺好】

所有笑意,戛然而止:

【21世纪用电脑,哗啦停电,就那感觉】

没错,症结所在:

【戳中灵魂隐藏最深,不敢触碰那部分。极脆弱,俨然超薄玻璃杯,可不敢乱动。只须轻轻一下,化作万千飞雪】

桌面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蔡铁矛,颇感悔意。但是直觉强烈,应该问】

貌似没谁刻意岔开话题,却不知说啥:

【局面,一度僵在那儿。姑娘那表情,难以形容。右手转汤勺不停,两腮一鼓一瘪,眨巴眼。譬如学堂里,最内向的学生,却必须站在大礼堂舞台,面对几千人演讲。就那感觉】

沉默彷徨,周遭空气都显凝重:

【个姑娘颇感不自在,四下打量颇为认真。那光景,横以为寻个发言人,让自家立时远远避开】

人一生,需要面对太多:

【无论酸甜苦,没选择。熬几十年光阴,统称‘阅历’】

眼下,好比流浪小猫:

【谨小慎微存活,每天忙于觅食。猛撞见个箱子,盖子虚掩很容易扒开,内有食物。太弱小,也没见过类似物件。小脑瓜琢磨不停,保持一段距离,轻轻踱步犹豫。过去,还是走开?就那感觉】

继续吃东西,沉默的朋友:

【目光,饱含友谊。微笑,源于善良。蔡铁矛】

终于做出抉择,不想再逃避:

【吃口馄饨汤,开口幽幽。12岁的孩子,瞬间沧桑。俨然时空错位,少女怎会如此面相?装不出,只有亲身经历,才可能流露。咋回事】

父亲身体不适,由来已久:

【恳求郎中,人家发慈悲,免费给瞧瞧。说一大堆,相告宽心,吃点好的,保证休息。见过不少造化大,活蹦乱跳。郎中开口平和,尽量云淡风轻,暂不做结论】

父亲好友,街面炸油条:

【受人欺负,实在愤愤不平。七八处联络,远方给人做工,要多1名工人。找芋甜父亲相告实情,同见那招工】

芋甜父亲,和盘托出:

【能干活,保给您拼死卖命。能多久,算多久。到时随您心意,丢野地也好,扔河喂鱼也成。咱生来一条汉子,求您佛菩萨面前,行个好。我家丫头12岁,没娘,命太苦。兹要孩子吃饱,这条命就是您的】

招工的,从未见如此:

【大为感动,深深敬重。放心,老哥哥】

临行前,父亲叮嘱:

【这辈子,缘分大概尽了。好孩子,一定活下去。有饭,一定多吃几顿。实在想不开,求求观音菩萨,会保佑你】

由此,天各一方:

【说这些,芋甜再也忍不住,再也装不出。泪水横流,滑过稚嫩的面庞。不想被人冷眼旁观,当个段子饭后闲谈。整日里,个姑娘欢天喜地,一力掩盖最真实,最深的伤。夜晚躺了,自言自语不停】

总幻想面前有个,譬如哪门子亲人:

【给自己安慰,各种宽心。莫名其妙害怕,尤其躺了床,浑身发冷。习惯性蜷缩,紧紧抱双肩,像个大虾米。打哆嗦不停,哪怕天热。常憋不住尿,甚至失禁,哪怕做工时段。恐惧仿佛地狱黑影,时刻萦绕左右】

但凡回家躺了,譬如漆黑一片:

【好比撒癔症,总喊2个字:爸爸,爸爸。从不换煤油点灯,舍不得。所有一切,尽力填饱肚子,只求活下去】

说到打鱼,不是做游戏:

【相当累,用灵魂苦苦支撑。扯不上励志,更谈不上自豪。再想起父亲,只剩刃心之痛。钢锉剐肉一般,没选择,没办法】

不要工钱,不受人约束:

【12岁,身体实在吃不消,甚至累病倒。不得不休息一阵,再开工。曾遇过人家不再要帮手,婉言谢绝。没鱼,不能换食材。有些时日,艰难存活,随便啥充饥。譬如饭馆,说些好话,讨些剩饭菜。昨天还想呢,去转转,看哪个渔家要帮手】

正如姑娘所说:

【这麽大,也就帮你阿矛哥,能说到一起】

蔡铁矛跟前,无须客气:

【聊天不停,吃东西随意。慢慢咀嚼,脑子一直穿梭时空。跳跃式回忆,尘封往事】

个后生全力听,不插嘴:

【倾诉心灵,太重要。任何抑郁憋久,基本生病。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痛,失眠等等。芋甜也不例外,严重胸闷憋气。白天人前不得不装,夜晚躺了,大口大口深呼吸。锁骨附近,肋骨胃部皆疼痛,时好时犯。偶然遇啥开心,短暂舒服。快活过去,继续难受,常使不出气力。打鱼苦差使,去一次,俨然抽骨脱筋】

这餐饭,吃了久:

【给决断:咱公司大家庭,吃好住好。全换新衣裳,绝没人敢欺负。老哥哥远方,也安心(老哥哥:芋甜父亲)】

12岁的孩子,愣愣反应不过来

【但是生存直觉,不会欺骗。应该这辈子,最好出路】

兹当家常,问多一句炸油条:

【姑娘叹口气,几句闲话惹祸。哪条街,哪个弄堂,哪家人被激怒,冲出来棍棒暴打。油锅踢翻,万幸温油。摊位砸个稀巴拉,剩油条丢满地。惹不起强人,落荒而逃,再不敢去】

足够,再不多问半个字:

【结账,说笑着起身】

过11点,9月15日:

【码头办公房,宗骁卫当然认得。相告实情,众人感慨唏嘘。立决断,华廷玺编制,海发部。吃穿都管,货场女宿舍。正好施如状在,兹让小姑娘放心,当晚让你见到衣服鞋。蔡铁矛买的铜锅,送作饭盒】

转天9月16日,凌晨:

【普通独立石窟门,面积一般,艄粮新寨】

个人熟睡,立即擒拿:

【仔细搜查现场,任何纸张照片】

晚些时候,昏暗灯光所在:

【没错,正是经理。个货魂飞胆丧,全交代】

说到此间,表一段插话:

【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当天。恶霸情妇外出,说大人物请客。个经理哪敢阻拦,一力陪笑脸,您随意(七月十五:8月25日,中元节。也叫‘七月半,鬼节’)】

自中元节离开,个女人再没出现:

【还仰仗提供住宿,甚至幻想个女人介绍,认得啥大老板。个经理,尽量给自己宽心,虽然气了半死。不回来也罢,原本露水之情】

是否记得,将近9月3日凌晨:

【绵雨斋马棚,被咬死女子?正是恶霸情妇。住所搜到照片,很快辨认。但是,个经理不晓得。认定个女人傍靠山,哪里享福】

9月4日上午,艄粮新寨:

【恶霸情妇住所,2个男人拜访。讲话还算客气,有意无意,显露腰间带鞘匕首。气定神闲,是否看见个女子?是不是,藏去哪里,您可晓得(个女子:恶霸情妇)】

个经理当场发懵,拜年话不停:

【确实不知个女人所在,从不敢过问。您家老板若喜欢,心甘情愿奉送,娶作老婆都可以。请转告您老板,他老人家幸福,咱们才好安心。咱们小人物,不敢同您老板争。就是吃饭,也不好吃独食。您说,对不对】

如此回话,古今罕见:

【整座江岸大城,很难找出第2位】

对方差点笑出声,强行忍住:

【认真打量个经理,表情相当复杂。工夫不大,起身告辞,给一句:你这人,倒也识相。放心过日子】

2个男人一走,个经理差点瘫痪:

【越想越恨,咬牙切齿。所有怒火,统统算在恶霸。确实诡计多端,迅速模仿大阿爷笔迹写信,盖图章】

个恶霸自幼憎恨念书,认字极少:

【歪歪扭扭写几个常用,自己都不认得。但凡家书,都是大阿爷代劳,盖恶霸私人图章】

个经理,确实有点本领:

【模仿大阿爷笔迹,完全以假乱真。但是深深隐藏,从不让任何人知道。恶霸图章,来江岸重新做的,说要好的。个经理主动跑腿,偷偷做多1枚,一直藏着】

当初恶霸跑路,个经理语重心长:

【千万别回您老家,万一啥狠角色,一路追过去,岂不连累家人?在恶霸眼里,经理大智慧。很有道理,一定不回】

带信和照片,9月4日白天:

【马不停蹄,赶往恶霸老家。火车换马车,相告赶紧,钱好说。当时交通水平,快不到哪里。无论水路旱路,各种情况难预测。最奇葩在于,个经理困到不行,讲话含糊不清,车夫领会错误。等醒来,驴唇不对马嘴。一番吵闹,只能夜宿客栈,转天再想办法,总之许多耽误。9月7日白天,才赶到】

恶霸他爹外省份,做啥买卖:

【恶霸他娘在家,认得个经理,颇为欣赏器重。个经理鬼灵精,几句试探,立即确认恶霸没回来,甚至没家书。信任个经理,恶霸他娘唠叨不停。还拿大阿爷过往书信,笑说钱好赚,一派喜笑颜开】

个经理狡猾,略微试探:

【确认完全不知,江岸还养个情妇】

没时间犹豫,冒死一拼:

【个经理价值观:富贵险中求,万一赢了呢】

当即照片拿出,早有一套胡编:

【个女子家庭,了不得,外邦国多年大富豪。那姑娘,就看上您儿子,一心认作夫君,企盼大展宏图。现在江岸开大洋行,还若干连带生意。您儿子股东,很有话语权。

但是您儿子智慧,想最大股东,将来董事长,压众人之口。您未来儿媳妇,在娘家很有地位,那家也没儿子。所谓股东,无非各种亲戚。将来所有家产,肯定您儿子,跑不掉】

利益做诱饵,自古灵丹妙药:

【早知恶霸他娘认字,更好。细细读来,确认大阿爷笔迹,亲儿子图章。个经理天花乱坠,画了个巨大的,虚无缥缈的未来。总有一天,黄金白银都归您家,子孙10代都幸福】

因为幻想利益,智商肯定下降:

【阳光之下,周而复始,自古如此】

个老妇心花怒放,交待许多阴暗手段:

【你们多走心思,一定帮我儿子,弄到所有。谁敢帮我儿子争,灭了他】

仅仅住1天,说您儿子等待:

【不敢多要,唯恐骗局败露。信里所求数量,个经理所能负重。啥呀?金条,金锞子(金锞子:相对有形,或不规则金块。民间口语无所谓严谨,通称‘金子、黄金’)】

更怕夜长梦多,9月9日动身:

【恶霸他娘许多叮嘱,更给带足食物。临行一再交待:谁敢帮我家争,悄悄灭了他】

个经理,太狡猾:

【万一败露,被人追杀?于是乎,兜好大个圈子。甚至别的城市,找像样旅馆投宿。9月15日,才回到艄粮新寨。疲劳一定程度,神魂不定,很快呼呼大睡】

按理说,诈骗他主子:

【火速逃命,越远越好。个经理太好色,实在放不下个女人。手有黄金,冒险回来瞧瞧。若肯回心转意,一起亡命鸳鸯(女人:恶霸情妇。绵雨斋马棚,被咬死)】

又交代,恶霸主谋设骗局:

【配合暴力手段,敲诈老实商人,对方倾家荡产。个商人万念俱灰,跳江自尽,家人不知所踪。类似此等敲诈,大小不等,常常有。批发鸦片和衍生产品,具体哪些分销,全给姓名住址】

恶霸曾经办公所在,简单装修:

【买些家具填充,搬运工没留神,磕了一下。恶霸大怒,甚麽脏话都骂。搬运工气不过,当场理论。众恶人暴怒,一起照死里打,吐血为止】

其他搬运工全吓傻,统统跪地磕头求情:

【全家靠他吃饭,孩子不能饿死!大老爷开恩,大老爷开恩】

个经理狡诈,恶狠狠抓个搬运工:

【此人可有啥背景,富贵亲戚?住啥地方,快说】

如实回答:

【穷百姓一个,家在哪里,没任何特别】

大阿爷一番恐吓,休想跟我们打官司:

【扔几个小钱,让送回去】

是否记得有火车,可到明夯渡:

【期间某站,明夯渡范围。位置相对偏,不如老镇繁华,住家相对少。附近货物转运,临时仓储。许多出租脚力车,手推老虎车,人拉2轮板子车,甚至独轮车】

连带衍生食品杂货,小饭铺:

【便宜小客栈,临时简易棚户,也有像样房屋。类似21世纪,物流集散地】

那里有处仓库,从前别人产业:

【个经理张罗饭局,再设牌局,连带暴力威胁,敲诈送给恶霸。原主家惹不起,早早逃去外省份】

素来憎恨大阿爷,不放过任何机会穿小鞋:

【个经理语重心长:囤积粮食干货,万一将来啥变故,高价倒卖。毕竟仓库重地,有距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谓大张嘴,人心难测,恐怕坏事(干货:譬如香菇、腐竹、烤麸、木耳、笋干,皆可做饭)】

上眼药是否成功,不清楚:

【个经理诡计多端,的确深受器重。这个建议,恶霸完全听从。之前做局敲诈,大阿爷不在江岸,外出公干。另找一批工人搬运,仅仅恶霸同经理知晓(上眼药:陷害,挖坑,穿小鞋。此处,针对大阿爷)】

个经理之所以,稳固自己地位:

【远处存放,又无人看管。也就恶霸的智商,利令智昏。幻想将来倒卖发财,几乎没多思量】

忙于跑路,仅交待经理:

【一段时间,过去看看。主子刚跑,经理紧跟逃窜。直到最后一刻,都不告诉大阿爷。为啥?怕万一长久不回,大阿爷拿去倒卖,落实惠。情愿发霉,绝不便宜最恨之人】

个经理求自保,最后扯上个情妇:

【认定藏啥好东西,绝不放过。但凡个女人不在,彻彻底底搜查。所有家具敲一遍,确定没有夹层】

中元节当天,个女人外出饭局:

【个经理心怀怨毒,必须找出点啥。早瞧个水缸,一直琢磨古怪,苦于没机会。个女人幽会快活,两三天不一定回来】

为啥?个经理素来留意:

【2口水缸都满,能有啥?唯独这口,个女人很少取水。就这麽点细节,开动脑筋】

立即动手,天井水缸底部:

【附近几块砖撬开,挖不多深,大套小蜡封木箱。贵重家私,若干信件照片(天井:院子。此间住所,没凿井)】

个经理鬼灵精,原样放回:

【各种客观因素,暂不能翻脸。被抓前还存幻想,能否跟个女人常相厮守?设计许多可能,相当纠结】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江岸大城。9月16日凌晨,1920年】

个经理,竹筒倒豆子:

【谋杀禁毒衙役,完全不知情。租界打死馛馠男友,还多少伤天害理,事无巨细交代。会写字,对吧?签名,右手5个指纹(曾有文化太低,画‘正’字代替)】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个经理,实在帮了大忙。将来恶霸全家知晓,绝对认定:情妇、大阿爷、经理,串通敲诈,坐地分赃,亡命天涯】

9月16日,早7点左右:

【艄粮新寨那个饭馆,蔡铁矛打工1天所在。若干男女敲门,拱手作揖。皆来自外省份,街头等工人员,拜年话不停。说有人相告:您饭店招人,让轮流试工】

眼打量,寻常百姓:

【形容质朴,求温饱。谁给消息?不知姓名。戴个帽子,应该江岸口音。帽檐压低,昏暗看不清长相,来去匆匆。曾说一句:饭店老板大厨,都仗义。用心做工,不可辜负好人(当时街头等工,渴望填饱肚子。甚至天不亮,早早凑一处)】

9月17日下午,过17点:

【双亲寺,明夯渡,一大群汉子到访】

独轮、老虎车、人力板子车,扁担最多:

【整肃有序,没半点喧哗。领队者相当客气:敬拜佛菩萨,略表寸心。其余闲话,一概没有(老虎车:仓储手推车。21世纪还在用,外形差不多)】

啥东西?粮干货:

【紧张罗,全给码放到位。寺院师傅双掌合十,互道珍重】

干活那群汉子,当地贫苦百姓:

【仔细商议,早知哪里贫苦聚集区。尽量避免当地,长年等活的工人。万幸个仓库,最早打量作民居,去处相对偏僻。非物流集散地,不炸眼】

粮干货作工资,当天给:

【您个人能带多少,尽量拿。仅要求现场必须安静,莫张扬。整座仓库清空,一粒不留(干货:譬如香菇、腐竹、烤麸、木耳、笋干,皆可做饭)】

任何事,没绝对:

【一对亲兄弟,外省份。瞬间直觉,可信任】

通常路边蹲活儿,全程超级卖力:

【相貌周正,做事稳妥,沉默寡言。虽衣着寒俭,忽喇喇一身英雄气。事后低声相告:俺们不要粮。兹要哥哥们看得起,愿给众位哥哥,牵马扛包(蹲活儿:儿化韵,路边等工作)】

无须多言,苦出身的好汉:

【抱拳作揖,相互见礼】

当时江岸至明夯渡,水路火车最便捷:

【脚力车过河?人马好办,若老大个4轮车,除非找到足够大船。要麽现场拆卸,过河组装。或绕远过桥,当时算个距离】

9月18日,上午:

【裹米囤,江岸大城(裹米囤:区域名。这里专指,某个贫苦聚集村落,竺岐和父亲住过)】

蔡铁矛驾车,芋甜跟随:

【普通马1匹,中式篷子车。口红纸,淡施粉黛。个姑娘一身新,艳色绣花大襟配马面裙。系鞋带圆头黑皮鞋,有点像男款。精心挽2个髻,哪咤三太子那发型】

品相玉镯,莲花形24k金耳钉:

【还个织锦缎钱袋,银元、银角子,统统公司赠送(公司:华廷玺。不少认识芋甜,感慨唏嘘,恻隐之心。走额外费用,宗骁卫自己决断,无须请示)】

是否记得,恶霸他们殴打那位搬运工:

【有妻儿,家住裹米囤。工友有印象,大约哪里】

芋甜性情周全隐忍,很懂察言观色:

【给人面子,也给人信任。万一那家只剩女眷,姑娘开口比较方便。那天若不是蔡铁矛去找,大家老相识。恐怕个姑娘,仅说笑如何生存。真正的苦,统统深埋心底,直到严重抑郁症】

个村落,竟还有个当铺:

【砖瓦房,简单浮雕4门扇,z字格窗棂糊纸,全村最体面房子(z那个斜道变垂直。譬如电子游戏叠方块,垂直z方块)】

门前1层台阶面积较大,人行道那感觉:

【立个黑底色木板,用2个戗杆,约45度支撑稳固。见过牌楼麽?民间口语常称‘牌坊’,就那感觉(戗:qiāng,1声)】

从上到下,2个楷体白字‘酒馆’。

【第3个字‘押’,画个醒目白圈。21世纪理念,多元化经营(押:当铺)】

要说酒馆,没任何炒菜:

【盐水煮带壳花生,蚕豆,咸鸭蛋,仅此而已。1层台阶,几根竹竿撑起大张芦苇席,权当遮阳篷。2个旧木桌,几条长短板凳,若干酒客年龄偏大】

3条汉子凑一桌,最年轻也50大几:

【桌面1碟煮花生,3个粗陶碗盛酒】

打赤膊那位,50大几:

【须发花白,满脸皱褶。眼神呆滞,道不尽的沧桑。个身板找不出几斤肉,一根根排骨。没穿鞋,右脚翘凳面,搓脚丫子不停。搓几下,闻闻手,比较酸爽】

搓脚的手,再搂定个陶碗:

【小小抿一口,眉眼瞬间拧一处,狠狠嘬腮帮子。吧唧吧唧嘴,‘啧啧’赞叹。若不明就里,以为吃啥陈年佳酿。并非多大酒瘾,实在没选择,灵魂最深处无声地宣泄。多少年伤痛,只有这一刻,些微缓解。过去酒力,该咋样,还咋样】

间或男女村民进出,或喜或哀:

【还有抱了破旧被褥,嘟囔着牢骚满腹。出了门,四下里望望,也不知找啥。无奈和,找墙根蹲了】

个汉子破衣烂衫,趿拉双旧草鞋:

【哀声叹气不停,以为丢了啥宝贝。裤腰带别个生锈铁盒,抠出点老烟叶,却没纸。四下里一番搜索,大喜过望。不知谁丢的小广告,皱巴巴一团躺了墙根。本来蹲着,竟一步蹿过去。见过小猫扑玩具麽?就那感觉。当个宝物拾起来,满脸欢喜渴望,手里紧忙活,倒像卷个喇叭】

上下翻遍,口袋早破洞:

【无论如何,哪怕1根火柴。咋办?抬头望望天,瞧瞧地,再一番张望,企盼谁掉几颗也好。双目直若雷达,啥也寻不见。万般无奈,深深喘一口大气,唯有求助当铺。缓缓直起身子,那表情叫一个痛苦,以为背负几百斤黄沙。胳膊夹紧破被褥,尽量别在身后,一步步蹭回去】

村里土地面,凑合能走:

【若下雨,那才叫苦连天。别说车马,徒步都费劲】

几个孩童,全打赤膊:

【长裤挽至膝盖,扎个布腰带。凑个地面水洼,玩耍不亦乐乎】

通常贫苦聚集区,孩童多穿长裤:

【眼一扫便知,大人旧裤子改的。但凡短裤,恐怕长裤糟到一定程度,才狠心剪了给孩子】

此地民居,泥巴垒墙草盖顶:

【若泥墙瓦顶,好生活。偶见砖瓦房,肯定祖上留的,外观年久失修。更许多随意搭盖,棚户】

如此光景,芋甜不陌生:

【个姑娘坐定马车,抓个铜勺吃水果罐头。瞬间某个场景,直发愣。出来带足食物,甚至单把铜锅。总以为做梦,是不是真的?心底直打哆嗦。好不容易脱离苦海,更恐惧失去(单把铜锅:蔡铁矛买的,送作饭盒】

某处泥墙草顶房,风雨飘摇一般:

【个姑娘意见:不知男人还在不,阿矛哥稍等,自己进去】

所谓窗户,几个树杈凑合作窗棂:

【曾糊纸,眼下仅挂几个碎片。所谓门,跟芋甜曾经住所像极了,以为风能吹塌。门前丢个旧木盆,裂了。个旧扁担,仅剩半截】

如此光景,强烈刺激少女灵魂:

【怕,特别特别害怕。竟以为自己居所,精神恍惚,难道我住这里?谁来看我…谁啊】

说到此间,表一段插话:

【曾经孤苦无依,深深刻入骨髓,永不磨灭的痕迹。芋甜精神层面,多多少少有点障碍。恐惧黑暗,恐惧独自某个空间。回忆甚麽痛苦,止不住打哆嗦,憋不住尿。甚至喋喋不休,说一些奇怪的话,自己都很费解。能连续几个钟头,呆坐沉默,对周遭声响没反应。时常闪现恐怖念头,譬如冻死饿死街头。甚至幻想饿死荒野,无人收殓。幻想不得已自杀,要麽干脆疯了】

眼前破败居所,强力刺激:

【类似兴奋剂作用,衍生难以形容的幻觉,以及恐惧。21世纪理念,灵魂代入角色,心底深处暗示自己:我就是,那个‘她’】

12岁,不得不独自挣扎生存:

【21世纪,不过初中1年级。也许几百年后,会有人以为:多麽励志,多麽坚强】

但是1920年,半点不存在励志:

【完全烧红的钢铁,直烫眼球的恐怖,碾轧灵魂最深处。莫名其妙浑身打冷战,哪怕天热时节。各种稀奇古怪幻想,伴随每个夜晚。12岁的姑娘,白天故作大气刚强,夜晚游走崩溃边缘】

若蔡铁矛,譬如晚出现1个月:

【芋甜自己都不敢肯定,灵魂层面,是否还能支撑】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破败居所,裹米囤。9月18日,1920年】

猛低头,一眼瞧正新皮鞋:

【抬胳膊,双袖刺绣漂亮花朵。以为吃啥定心丸,不由长喘一口大气。双膝盖轻微哆嗦,老毛病,紧张憋不住尿】

不行,绝不能在人前丢脸:

【狠狠咬牙,能提住气。默默闭眼暗示自己:今天救人,不是救我。感激观世音菩萨,现在有吃有穿,还有钱】。

心一横,抬手推门:

【貌似微不足道,对个12岁少女,俨然凿开一扇门。生命之门,重生之希望。生存,尽全力活下去。芋甜】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88部分】

时间,过9点半:

【还在9月18日,绵雨斋旅馆,仵作、宗骁卫、竺岐,细细商议,有决议案】

几天内,仵作、堡哥出面:

【中国辖区境内,贫苦聚集区,召集苦汉子。带扁担绳索,各类工具,就说禁毒衙门修房子】

做戏要像真,不能炸眼:

【趁凌晨天黑,集合开工。人多力量大,就1天。粮干货作薪水,仵作负责发放(干货:譬如香菇、腐竹、烤麸、木耳、笋干,皆可做饭)】

灵笃寺&禁毒衙门&朔氏&华廷玺:

【留些备用,约17%】

约83%,苦汉子:

【华廷玺为啥不出面?太炸眼。明夯渡存粮消失,恶霸早晚知晓。江岸大城再有类似,若有耳闻,万一多个心眼子?禁毒衙门张罗,以为官府派差,相对稳妥】

粮干货,哪来的:

【是否记得大阿爷与恶霸,老家同村?生死关头,啥主子不主子。甚至隐蔽去处,藏啥东西。粮干货,其中一项】

是否奇怪,那经理一直隐瞒大阿爷:

【没错,经理太高估自己。却不想人老精,鬼老灵,早有防备。叮嘱手下恶汉之一:随时巴结个经理,听听想啥,套话(恶汉之一:跟大阿爷,同一天被抓)】

个经理大毛病,吃酒废话多:

【恶汉出钱下馆子,拍马屁不停。几盏黄汤脑发昏,明夯渡粮仓说漏嘴。很快报知大阿爷,不动声色】

经理恶霸皆出逃,暂观望:

【一直未归,思虑再三:若闹老鼠,天热发霉生虫,如何要价?一不做二不休,倒卖一空,钱归大阿爷】

农历七月初六,三伏第10天:

【8月19日,1920年。过三伏,重新购买粮干货,填满明夯渡仓库。为啥?虽贪财,却也后怕。万一恶霸回来追究,兜不起】

但是,大阿爷早想应对:

【做一套假账,糊弄恶霸。照葫芦画瓢,另买粮干货,找地方藏匿,所谓囤积居奇。这个钱,仅归大阿爷(找地方:江岸大城)】

8月31日,夜晚:

【大阿爷及手下,统统落网】

恶霸为人,唯恐底下铁板一块:

【甚至有意无意,诱导相互撕咬。手下人心涣散,内讧仇恨无休止。结局都看见,树倒猢狲散】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差不多时段,裹米囤,9月18日】

推开虚掩破门,屋内一片昏暗:

【气味怪异,以为粮仓发霉。扯不上装修,家徒四壁,找不出像样东西。有个泥巴灶,铁锅不知多少天没刷,也不见炊帚。3个旧损陶碗,大小不一,食物残渣早风干。2双竹筷,还断1双】

灶台左近,地面随意散乱干草:

【几个烂木片子,丢个缺口斧头】

竹竿木板拼凑,草绳捆扎:

【勉强算隔断,分出睡觉地方。没门帘,一眼瞧正。所谓床,不知啥七拼八凑,一头高,一头低。没床单,全覆盖干草。扔个旧棉花套子,权当被子(棉花套子:被子所填充的棉花。老年间穷苦家庭,真有做不起被罩,直接盖棉花)】

那感觉,哪里算住家:

【竟以为穿越古代,偏远流放犯人所在】

整座屋子,没人:

【一时猜不出,叫蔡铁矛。仔细查验,阴暗角落旧损陶缸,存些杂粮调料。若背井离乡,肯定带粮出门。坐了傻等,实在无趣。先去埙麾公甸转转,晚些再来】

原有客户,再陌生拜访:

【叽里呱啦,倒也相谈甚欢。一猛子将近20点,再返裹米囤。9月18日,1920年】

门虚掩,昏暗一点油灯:

【听个妇人声音:夜了,别哇哩哇啦,行麽】

芋甜深深吸口气,柔声回应:

【是阿姐哇?我们来接您,好哇】

暗里,过来一年轻妇人:

【举灯凑光亮,双方终于看清。闻听来接,妇人半晌没反应。就那麽呆呆望着,嘴角抽搐不停。以为个石桩子,戳在原地】

蔡铁矛赶忙见礼,几句寒暄:

【仅1个小板凳,嘎吱嘎吱。因陋就简,砖块陶缸凑合】

葭娣,1902年生人:

【老家外省份。五官相貌很好,中国古典范儿。天生桃花眼,若笑起来弯若月牙,朦朦胧胧。只因生存太艰辛,衣衫破烂,光脚草鞋。好比一块美玉落尘埃,哪里还有光华(葭:jiā,1声,音同‘家’。娣:di,4声,音同‘弟’)】

结婚早,儿子2岁多:

【搬运工丈夫,被打坏内脏器官,没捱多久去世。然后…就眼下景况】

说到此间,表一段插话:

【前段时日,2个恶徒,大剌剌不请自来。硬说葭娣丈夫的坟,坏谁家祖坟风水。看在孤儿寡母,给个面子,讨个说法】

丈夫的坟,基本等同乱葬岗:

【跟谁家18代祖坟,根本不挨边儿。摆明敲诈,除了命,哪里有钱?恶徒假慈悲,画水渠:某某老爷,风云人物。老爷好友洋大人,想找眼前相好。你年轻轻轻,太辛苦,帮你寻个荣华富贵】

虽贫苦,立即听懂:

【就是诈骗中国女人,送给洋人。转卖不稀奇,甚至几道手卖不知哪里。私家**隶,兼职廉价佣人。或卖公共烟花场所,从早到晚接客。禁止人格,禁止独立思维,尽全力迫害成女奴】

那种悲惨无法想象,不被当人看待:

【生不如死。我们中国女人,天生强烈自尊心。但凡性情刚烈些,结局只有悲壮。那个缺德主谋,以此巴结洋人,所谓洋靠山】

恶徒让考虑,隐含威胁:

【不想自己,也想想你儿子…明白哇】

葭娣,灵魂刚烈:

【家有斧头,还剩点煤油。年轻妇人横了心:恶徒再来,豁出去。若打不过,煤油点火,母子一同自焚。早准备好些干草,特意铺床。干干净净,死也不让洋人糟蹋】

说实在,内心深处极恐惧:

【各种幻想不停,躺了床打哆嗦。万一被夺斧头,甚至被打昏,恐怕当场被糟蹋。恶徒既要泻欲,保不准还泄愤,短不得一番殴打。最怕打死儿子,抓走自己。所谓踢寡妇门,就这意思】

有点生石灰,以备万急:

【若能迅速制住哪怕1个恶徒,就可能跟另1个搏斗。内心极矛盾,绝不肯被洋人糟蹋,又想儿子存活。左思右想,游走精神崩溃(譬如销毁鸦片,生石灰与海水)】

恶徒给话,八月初十必到:

【特意查黄历,宜求财、签约、订盟,近中秋以示喜庆。盲目自信,认定年轻寡妇无依靠,恐怕早吓破胆,根本没想留谁看守。临走,恶徒假惺惺留些杂粮(八月初十,9月21日。中秋节:9月26日,1920年)】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蔡铁矛很平静,就一句:没事儿,摆得平】

个年轻妇人,低声回一句:

【帮个忙,好好葬我儿子】

极反常冷静,听者头皮发麻:

【这半晌,竟当没发生。絮絮叨叨,只说如何让儿子生存。若非巨大刺激,常人几没可能】

到底咋回事:

【自2个恶徒来过,孩子开始发高烧。任何能想到土办法,无效。走方郎中慈悲,免费上门帮手。相告症状古怪,不敢妄言(走方郎中:流动行医,通常没固定诊所)】

某个傍晚,路过举幡算卦先生:

【敲门讨水解渴,陌生面孔,四方行走那种。莫名其妙来一句:该来自然来,该去自然去(举幡:类似旗子,流动广告)】

个妇人着慌,赶忙请教:

【对方很客气,还送几个杂粮馒头。相告一句:你好日子,在后头。暂且不见,并非没有】

个妇人更惊,一力请说明白:

【个先生最后一句:你老辈有阴德,一定活个样子,才对得起过世亲人】

就在昨天,9月17日凌晨:

【孩子不幸夭折。没撕心裂肺,血泪心底流。

丈夫去世那阵,泪水几乎流干:

【年轻守寡,仅仅18岁。头七那天,基本游走崩溃边缘。几次思量,干脆一死了之,下去相伴。备草绳,只想找棵树吊死。超艰难抉择,唯独放不下2岁多孩子。前1分钟,横了心。后1分钟,不得不反悔】

不成想,彻底没了牵挂:

【给孩子擦洗遗体,破旧衣裳盖了。守一旁,轻声哼唱童谣】

9月18日白天,葭娣独自前往乱葬岗:

【个人刨坑,草草下葬个孩童。可不容易,忙活很久。芋甜、蔡铁矛正好拜访,所以家中无人】

大致情形,就这样:

【立有决断:没牵挂,现在就走】

转天9月19日晚,江东:

【选个去处,深挖墓穴。2具像样棺木,丈夫儿子合葬】

孩子棺木,市面最小尺寸:

【陪葬若干玩具,小衣裤鞋,各样糕点零食,几个罐头撕标签】

宗骁卫亲自带队,一众工友紧忙活:

【葭娣面若寒霜,平静给意见:不立碑,不垒坟头。只怕将来万一,这片地再被洋人霸占,以为碍手脚,再给铲平。家人命苦,让安静下黄泉】

如此不合常理,却又在情理:

【众人心如刀绞,完全遵照心意】

还个奇怪光景,将近下葬:

【莫名冷飕飕,所有人瞬间感受。难道极北过来寒流?那叫一片凄凉肃杀。空气仿佛凝滞,不由得不沉重,哪怕半句多嘴都没】

最后一眼,轻轻抚摸稚龄面庞:

【母亲面带微笑,仿佛对个孩子说话。抓个布玩具,晃几下,以为哄个孩童睡觉。左右瞧瞧,翻开纸包,捏出块糕点。轻抬孩子小手,压住块糕点。衣襟掏个手帕,同样压手底】

柔声细语:

【儿啊,饿了吃,啊…宝宝带小手绢儿,吃好东东,记着擦手手…想妈,就回来看看…想吃啥,要啥,告妈一声。我家大宝宝,最听话。妈妈最爱谁呀?大宝宝呀】

全套新衣裤鞋,再给平整一番:

【哪里像下葬,倒以为个孩童短暂出门。周遭一众汉子,哭声一片,痛比剜心】

虽初次见面,极强信赖感:

【葭娣有心愿,宗骁卫含泪点头:您放心,娣姐】

火星子噼里啪啦,格外亮堂:

【个坟,彻底填平看不出。苦命女子一身素色,脑后挽个揪揪,梳理一丝不苟。默默闭眼,喃喃自语:儿啊…睡吧】

话音才落,个妇人昏厥:

【受刺激,性命无妨。宗骁卫深远,早让带担架。七手八脚,上船过江】

转天9月20日,凌晨:

【租界辖区,某处平房。共3个恶徒熟睡,当场被擒】

3恶徒住处,搜1把手枪:

【子弹些许,各类杂物。若干外邦银元,一点碎银子(外邦银元:外邦国发行,中国境内可流通)】

还个藤编箱,有些尺寸:

【草绳捆绑牢固,可背可提。他们曾经的老大,个人私藏,自认天衣无缝。不成想,早被手下最鬼灵精那个,紧紧盯牢】

说聪明,不尽然: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其中2个前往恐吓葭娣,包括鬼灵精。太卖弄,太看不起年轻寡妇,竟相告巢穴何处。狂妄叫嚣:老子天不怕,地不怕,租界都有势力】

如此不走大脑,找上门岂不简单:

【所谓到头来,为他人作嫁衣裳】

即便不说住址,早晚被抓:

【八月初十,坐等即可(9月20日,八月初九)】

再说晚些时候,某个隐秘去处:

【葭娣所言,句句属实。3恶徒结伙,流窜贫苦聚集区,专门打探谁家好欺负。或哪路黑暗势力,兹要肯出钱,无所谓罪恶。没固定主子,有奶便是娘。但凡欺负穷苦人,向来照死里打】

至于坟墓,坏谁家祖坟风水:

【纯属胡编滥造,就为恐吓葭娣】

至于某某老爷,风云人物:

【谁呀?就那烟馆老板,9月13日凌晨被抓。曾为11个银元,暴打况河父亲,逼况河免费做工2年】

烟馆老板吃酒,想用孤苦女子讨好洋人:

【真真假假,画大饼引诱。3恶徒很当回事,所以然。烟馆老板卖弄,表示自己很忙,许多洋人事务。若啥大好消息,再来聚会。3恶徒识相,最近没去烟馆,不知个老板凭空消失】

是否记得8月11日,膏腴沃南岸:

【苏平刨砸昏中年男子,救下海棠】

是否记得,海棠相告:

【南北岸穿梭,设各种骗局,敲诈勒索,捎带拐卖人口。租住地,3个恶人驻扎。但凡拐来人口,全被看押】

相貌可以的女性,或少年:

【赶衰弱家庭,或几近沦落乞丐,干脆直抓】

遇着健康家庭,或同乡扎堆:

【不方便来硬的,咋办?给点粮食,一番鬼话诈骗。去大城市,坐高楼,赚洋钱,享洋福。更有不要任何承诺,给点粮食就成,无须银元。膏腴沃南北岸,个团伙所作所为】

被砸昏中年男子,团伙老大:

【首领凭空蒸发,全心慌。3恶徒流窜江岸大城,很快巴结上烟馆老板。并非多熟,烟馆老板从不推心置腹,兹让做些外围勾当。至于谋杀禁毒衙役,华忠骨报馆伤人,完全不知情】

速接海棠、苏平刨:

【当场辨认,没错。3恶徒魂飞魄散,只求保命。事无巨细,统统交代。画‘正’字,右手5个指纹(海棠辨认,苏平刨陪同)】

还在9月20日,早饭时段:

【货场聚餐,关肇殿意见。炒蔬菜,大米饭,各类罐头。豆腐/油炸豆腐/雪里红咸菜,一起做蛋花羹】

货场女宿舍,葭娣倚了床独自用餐:

【多少年,罕见吃像样。芋甜笑意盈盈,双手奉上米饭。年轻妇人着慌,忙不迭接了谢过。细细咀嚼,泪如泉涌】

关肇殿过来见礼,和颜悦色:

【娣姐愿留,就是亲人。若有啥投靠,盘缠给您带足(投亲靠友,譬如外地,肯定派人护送,公司付费)】

葭娣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谢谢关大哥,没地界。就跟您大伙儿,做一世亲人】

略沉沉,缓缓开口:

【确实有个亲戚,佐咸郡。贴身带个旧布包,裹个铜牌。前清时期家族生意,证明身份。环境潮湿等原因,斑斑绿痕(绿痕:俗称‘铜锈’)】

葭娣的外曾祖父,与府存兮的曾祖父:

【亲兄弟关系。前清时期,各种缘故,自立门户(外曾祖父:外公的爸爸。曾祖父:爷爷的爸爸)】

葭娣随母姓,全称‘府葭娣’:

【佐咸郡府老太爷,是葭娣外祖父的,堂兄。虽从未见过,但是按辈分,应尊称‘堂伯外祖父’。北方民间口语,大姥爷】

随母姓府,按辈分:

【与府存兮可论堂兄妹,或堂姐弟。晓得府老太爷名字,再往下,真不清楚(再往下:府存兮的父亲,府存兮)】

此话一出,都愣一愣:

【所谓富不过三代,能理解】

速报宗骁卫,简短商议:

【府家一向善待众人,永廷臣还在佐咸郡。府存兮短暂相处,很给公司帮手。无论如何,必须善待葭娣】

货场男宿舍,叮嘱蔡铁矛:

【娣姐年轻守寡,不让误会。去哪里,叫芋甜。吃喝逛街,小零碎买点啥,人情礼数。哪怕附近乡镇,啥风景去处。穿绳小尺寸麻袋,47个银元。哪怕女同事聚餐,茶话会,蔡铁矛安排】

人间大哀,天下悲情:

【18岁年轻女子,若沉浸过往无以自拔,形同庄稼地连年大旱。精气神垮了,鲜花彻底枯干,怎可能复原?如此人生,哪里还有指望?绝不能那一步,尽全力救拔】

天下事,换位思考:

【才有可能,理解旁人痛苦。穷惯了,太久的咸菜,发霉的粮,800年补丁衣裳。貌似会过日子,实际自我猥琐贬低,后患无穷】

全听懂,感慨唏嘘:

【抱拳作揖,哥哥放心(哥哥:宗骁卫,关肇殿)】

宗骁卫亲自过去,讲话很客气:

【佐咸郡府家大约情形,有交情。是否,过去看看?公司出钱,绝没问题】

葭娣反应,极平静:

【太给您添麻烦,用不着特意。若有缘,能见着】

都理解,多少有点心酸:

【中国老话:三年不上门,当亲也不亲。扯不上衣锦还乡,最基本生活都成问题。说白了:千里迢迢,富贵远亲,何必呢】

府葭娣,能读写:

【自幼母亲教导,颇努力。唯独家境贫寒,没上过学堂。更没闲钱买纸笔,沙土地弄树枝画画。若论书法,跟府存兮不具可比性】

是否记得,截至8月23日:

【华廷玺改组前老职员,仅剩1名女性文职】

是否记得,8月24日上午:

【女文职身体不适,请假回家。施阿细忧虑公司家当,曙翦匆匆说了话,赶回东全贸大厦】

仅剩女文职,普通家庭:

【做事认真,也努力。大约年幼体质差些,这里那里,常不舒服。家务事也多些,不得不常请假】

林昭嗣做事,很讲究:

【病假事假,没问题,绝不会呱呱叫。倒也面试一些,没哪个很满意。具体书面工作,施家姐妹常代劳】

府葭娣,能读写:

【懂做人,何必费事再找】

再说货场女宿舍:

【府葭娣,芋甜,宗骁卫,关肇殿】

宗骁卫开口,很客气:

【府老太爷,仗义。您没见过存兮,那叫一条汉子。您看这样,划归海发部,兼公司文职。若有需要,街面跑跑业务。包食宿,按月开钱。衣裳鞋,公司也给,绝不亏待您】

1920年水平,那叫一步到位:

【啥学徒实习,全免。是否听过,老年间学徒,3年没工资?貌似很划算,笑哈哈。但是天道,常人哪里猜透。这里省,那里亏。年底满打满算,半个钱也没多赚】

再看葭娣,愣愣发呆:

【嘴皮子打哆嗦,泪如泉涌。挣扎起身,直要下跪磕头。哪里敢让如此,宗骁卫忙做个搀扶姿势,关肇殿眼神示意芋甜。12岁姑娘很聪明,立即阻拦,好言安抚】

父母双亡,丧夫丧子:

【且府葭娣性情,若被卖给洋人,恐怕自杀唯一结局。如此人间悲情,当故事听都扎心】

经商量,必须考虑府老太爷面子:

【具体薪水,还没想好。华廷玺,肯定多给。换个去处,也许几块钱,10块钱一大关(一大关:不大可能,概率相当低)】

衣裳已备,全新:

【织锦缎大襟,马面裙,还2套普通斜襟。1双绣花鞋,1双布鞋。1双黑色平底皮鞋,没鞋带,鞋胆≈鞋舌有幅度,基本全盖脚背。类似圆口布鞋改良,真皮版,中性款】

毕竟年少,鲜花一般年纪:

【从小到大,没穿过皮鞋。仔细双手捧了,端详好一阵,以为啥珍宝。旁观者除了心酸,真笑不出来】

从前大辫子,不得已剪了换钱:

【眼下不多长,最多挽个揪揪。干脆头油,三七开大分头,大鬓角。中性,相当帅。早年经历,相由心生,笑不出来。21世纪眼光,可能以为冷艳。若说凄凉,才是真。府葭娣(揪揪:小发髻)】

心境影响一切,半点不假:

【葭娣天性坚韧不拔,勉强能挺住。若严重患者,譬如便秘、失眠、盗汗,自言自语不停,甚至梦游。也有不间断幻听,总说看见啥。21世纪眼光,抑郁症】

一切妥当,宗骁卫、关肇殿告辞:

【外边车马备好,蔡铁矛过来问:娣姐,出去走走】

生活有着落,很想做点啥:

【问一句,罐头是否公司的货?丈夫生前,曾说朔氏所在码头,每天船来人往,相当繁华。是否码头,也卖这个】

蔡铁矛实言:

【通常远方水手,码头售卖。咱公司,批发店铺饭馆。也就爵哥,卖过整车给大铁船(爵哥:安期爵)】

家道虽衰败,年少听母亲说过许多:

【自幼隐忍,含辛茹苦,差一点彻底送命。深深吸气,横一条心:就是死,也要像个人】

凄惨经历,刺激灵魂太深:

【钢锉剜心之痛,噩梦一场。从头顶至脚底板,每1条血管暴涨收缩不停。俨然跨省交通大动脉,但是大规模堵车,就那感觉】

深呼吸起伏不断,时不时打嗝:

【那动静,颇为吓人。呃呃呃爆响一串,从每1块关节软骨,朝外蹿气。压抑到生命极限,胸胃腹,每天涨气般疼痛。后背区域的肋骨,总以为啥要蹿出来,扎个不停。譬如钢针刺手掌心,就那感觉】

渴望呐喊,哪怕悲痛欲绝:

【渴求做人,哪怕游走生死。所谓顶天立地一回,死也值了。府葭娣当时心境,就是告诉上战场,哪怕血战到底,绝不回头】

问多一句,码头可有罐头存货:

【相告当然,临转仓库许多】

个年轻妇人,就一句:

【体体面面,去码头】

过10点,朔氏所在码头:

【若把码头江面,比繁华商业区。大小船只,相当各类店铺。往来人员,等同逛商业街。譬如21世纪,春季前集市采购,春节期间庙会。吆喝嘈杂,人推人,脚磕货物,就那感觉】

大小木船,有篷无篷:

【大小铁船,看谁动静大。接船的,比坐船的还激动,伴随各种口音呱呱叫:快呀,谁谁谁在那边…喂,谁谁谁,这边…各类木牌纸夹子,写某某姓名】

更有白洋铁简易喇叭,铆足劲头:

【比谁嗓门都大,呜哩呜噜一堆噪音。不知道,以为接万马千军。时不时飞起个啥,譬如帽子水果,表达强烈个人诉求】

许多木板,架各类船舷:

【汉子们嘿嘿呦,弯腰负重,来回装卸不停。工头货主,虽不用出力,比受累的还着急。叽里呱啦不停,现场指挥家,比谁都明白。所有呱噪绞缠一个空间,21世纪露天农贸大市场,就那感觉】

没去办公房,站定岸边冷眼旁观:

【那表情眼神,肃杀一片。不明就里,横以为论生死。像极了战役前夕,将要带队冲锋的军官,最后观察作战区域,衡量双方实力差距多少。府葭娣】

过11点45,还站定码头:

【目光冰冷,面无表情。府葭娣】

芋甜、蔡铁矛,一左一右:

【俨然贴身侍卫,同样目光搜索不停。对于历经劫难的妇人,安全感深入灵魂,很踏实。无论有多苦,还有希望】

宗骁卫得报,与关肇殿一起赶来:

【直请办公房吃饭。本来萍水相逢,却能感受家人,天降般的温情。只有那一刻,坚冰般内心才融化,才会笑。府葭娣】

譬如战争时期,打到还剩几个人:

【已然彻底绝望,横了心下黄泉。骤然听见熟悉的军号,由远及近,源源不断。工夫不大,援军呐喊若波涛澎湃。同样的军装,生死一处的灵魂。天哪,难不成是活路?不一定下地府阴曹,用不着英年早逝?就那感觉】

相处虽短,但是强烈感受:

【面前年轻妇人,经历刻骨铭心之伤。生死线泥泞不堪,艰难爬回。任何大道理,苍白无力。宗骁卫,关肇殿】

没寒暄,发自内心:

【你们先吃,我真不饿】

几个问题,关于公司货品:

【譬如大铁船,大约用啥?除了食品,是否肥皂牙粉?全解答,听者极专注】

继续站立,3双眼直若雷达:

【南部沿海过来水手,弄一堆木箱卖东西,包括罐头。聚拢好些顾客,叽里呱啦】

蔡铁矛低声一句:

【那住咱旅馆,买卖人。八成弄啥回去,赚差价】

是否记得,8月31日:

【绵雨斋旅馆?亚洲国家华侨,老家中国北方。中年身形,略发福,50来岁】

从浴室回1楼房间,脑袋顶了2块毛巾:

【被几个青年瞧见,就那麽笑起来。认为受轻视,立即冲上讨公道。力道过猛,摔个大马趴,拖鞋也飞了。青年都吓跑,男住客很愤怒。要求找回来,当面赔罪】

竺岐递颗烟,给点上:

【虽在气头,忙抬手护火,点头致意。倒杯热茶,递块月饼。当然认得,起身感谢。就那位先生】

再看9月20日码头,午饭时段:

【判断没错,华侨回国采买,赚差价。江岸时日不短,想赚钱,也顾虑。若有信任,啥都好说】

华侨看一阵,没问价:

【那表情,比较纠结。老远跑来,总怕被谁坑,人之常情】

蔡铁矛过去,简单寒暄:

【华侨复姓‘太史’,尊称‘太史老板’】

三两句,攀熟人:

【公司的旅馆,岐哥,日常闲杂皆为话题。很自然介绍女眷,相互见礼。四五句转到午饭,都没吃。既然相熟,凑一桌】

芋甜第一反应,杂货铺买酒带着:

【无须说透,蔡铁矛立懂,忙跟随】

个姑娘眼一扫,锁定深色陶瓶:

【酒不错,5角5每瓶。喇叭口大肚酒瓶,类似花瓶。21世纪度量衡,1点2升左右】

码头附近饭铺,家常随意好沟通:

【曾听竺岐简短介绍,蔡铁矛生存直觉】

吃饭人可不少,比菜市场还热闹:

【烟雾缭绕,夹带吃酒划拳,囫囵醉话满场飞。跑堂嗓门更大,单手方托盘,跳舞般穿梭人群,绝不洒半滴汤汁。更有等座,叉肩站立,满脸不耐烦。堂倌唯恐顾客火大,时不时颠跟前,点头哈腰】

方桌长板凳,桌面竹筷笼:

【倒扣几个白瓷茶杯,终于等个桌子】

鲜肉汤团,213文铜板:

【每碗6个,肉馅儿咸口,东西很实在。要4碗(汤团:元宵,汤圆。地方特色小吃,无所谓时节)】

地方传统,油面筋塞肉:

【酒饭菜,舍得给东西。5角2分5,每碗】

硬菜不能少,白切羊肉:

【正常,5角1。加大,8角6。要大的】

传统名食,两面黄:

【熟面条,煎成饼那样。炒什锦菜码,趁热覆盖面饼,类似盖浇饭。盘子分大小,食材有高低。普通:5角8。中档:9角3。最贵:1块3角8。1920年寻常馆子,1块几,那叫改善生活】

蔡铁矛眼角余光,唰地带过女眷:

【灵魂默契,无须言语。就一个信息:该点啥点啥,手别软(女眷:葭娣,芋甜)】

酱鸭,当地特色:

【椭圆长盘,舍得给东西。旁边食客正吃,满嘴油光光,腮帮子鼓鼓。就这个,1块零4分】

相信女性直觉,两面黄要贵的:

【厨房那叫利索,不多会上齐。看来很对胃口,太史老板非常高兴,叽里呱啦不停。一起作听众,让您说痛快。劝吃劝喝,很少插话】

毕竟2位女眷在座,面子很重要:

【春秋战国,出将入相。三国两晋,古人爱吃啥,有啥娱乐活动。天文地理,演义传奇,国学烹饪,街头八卦。太史老板相当开心,一派指点江山】

蔡铁矛谦恭有礼,绝不抢人风头:

【19岁能懂旁人感受,不容易。2位女眷,应该最佳笑容配合奖。单说个饭铺,从喧哗到平静,太史老板终于说累。吃口茶,想听听旁人故事】

蔡铁矛笑言,自家平淡如水:

【吃饭睡觉干活,身子骨还算结实。若如此,确没啥可讲,前辈颇为失望】

芋甜开口,个人成长经历:

【譬如为生存,打鱼换吃的。父亲离开后,心路历程,很真实。不得不说,前辈感动一塌糊涂,12岁的孩子】

葭娣呢,不愿说太多:

【聊些童年往事,点点滴滴。还有前清时期,家族旧话】

吃饭本来愉快,太史老板随口问一句:

【葭娣是否结婚,您先生做啥?中国人,酒桌闲话】

芋甜、蔡铁矛,相当尴尬:

【葭娣异常平静,低声相告:身体不大好,过去了】

太史老板一惊,以为舌头打结:

【无心之举,别人最痛。那表情,更尴尬】

葭娣表现大度,给个礼貌笑容:

【没关系。自然而然,说起丈夫头七那天,真实心路历程。灵魂苦苦挣扎,相对封闭空间,胡思乱想不停】

那感受,仿佛行走荒无人烟:

【前边森林,各种猛兽恐怖咆哮,直能吓碎心胆。是否退一步,兴许有活路?行,随意。后边深渊大河,开锅般沸腾,如何游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正所谓失去一人,没了整个世界】

心境,引用中国古语:

【听母亲说过,葭娣仅记得前3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太史老板,通晓全篇:

【光景不对,哪来心情吟诗作赋。左不过引一句: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人世间悲欢离合,感慨万千:

【2条汉子斟酒互敬,却想不起啥轻松愉快】

府葭娣,性情中人:

【望了门口,貌似喃喃自语:天下男子汉,总以为大风大浪,才叫人物。啥朋友兄弟难处,半夜都肯爬起来,跑去仗义。自家女人话多些,以为天要塌,折了哪门子大丈夫。

吃饭穿衣过日子,相夫教子。对女人暖心些,几句好话,假惺惺低个头,傻老婆受用到不行,北在哪里?洗衣做饭,受累也开心。几壶醋钱算啥?乐开花。傻女人不懂大世面,兹当英雄豪杰】

2条汉子全懵,找不着应对:

【啥风云盖世,场面给人看的,回家也是平淡。几十年后,归于尘土。年轻妇人唠家常,太接地气,真心服】

芋甜虽然12岁,完全听懂:

【那叫一个景仰,喜笑颜开】

一直记得,丈夫有次发工资:

【买几个肉粽带回,笑眯眯看了吃。把自己粽子那块肉,特意挑出来。葭娣不傻,明白家里太穷,拿不出半点像样。唯有这最后一点,男人的尊严。若这点体面都没,男子汉的心,大约生不如死。无论如何,要成全丈夫,最后那点自尊心。笑着吃,泪在心里流】

太史老板,感同身受:

【那光景,聆听世间传奇。眼睛瞪老大,双手握拳,那叫一个专注。赶啥紧要处,禁不住‘啧啧’几声。或摇头叹息,感慨唏嘘】

憋心底太久,说几句倒也舒畅:

【人前,讲话便好,不会哭哭啼啼。泪水干了,府葭娣】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整个餐桌,就那氛围。心与心的距离,愈发短起来】

有感而发,勾起许多往事:

【太史老板夫妻,年轻时也曾艰难。1碗煮土豆,盖些水煮蔬菜撒盐,只有1个煮鸡蛋。用1把勺子,相互谦让不停。说到此一节,个汉子悲从中来,泪如泉涌】

气氛,愈发和睦:

【你说几句,我接一段,多少尘封往事。中国人的情感,几千年相传,都一样】

葭娣没隐瞒,如实相告:

【芋甜和自己,第一次给公司做业务。有幸相遇,知道您住公司旅馆。所以请来,希望可以帮到啥。好货能赚钱,有汤喝汤,有饭吃饭(公司旅馆:绵雨斋。眼下光景,大家战略合作。所谓界线,相对模糊。21世纪,集团公司,有那影子)】

通常生意场,不会如此坦诚:

【太史老板生平头回遇见,12岁&18岁,女子业务组合。经历之坎坷,刃心程度,堪比小说舞台剧,颇为震撼。但是衍生信任,延展信赖,才有然后】

口头详细介绍,分门别类:

【眼前码头办公房,颇齐全。公司有船,能安排许多。是否过去,深入了解】

不得不说,绵雨斋住许久:

【但是,从未听竺岐吹嘘。太史老板眼里,岐哥真心英雄。公司养船队,多少有点懵。有钱大家赚,看看去(船队:船很多,并非都属于朔氏。多年熟识,若有需要,租金好商量。但是外人看来,感觉朔氏很强大。即便真正船主,对外称隶属朔氏,挂靠品牌图发展。21世纪理念,长远战略合作,默认游戏规则)】

还在9月20日,当天晚饭:

【辇辙瀑锦饭庄,与林昭嗣推杯换盏。说不完的话,亲密无间。在座还有,宗骁卫、密普卿、关肇殿、握北】

过23点,安排车送绵雨斋:

【临行,太史老板兹让等等,翻公文包。一沓外邦纸币,硬通货。生意场,主动表达信用(沓:dá,2声,音同‘达’)】

宗骁卫不好意思,直说不用:

【太史老板爽气:当我是你大哥,拿着(林昭嗣毕竟董事长,跟太史老板身份对等。满脸笑容接订金,不好看,所以微笑旁观)】

个汉子做事,感觉到位都好说:

【兄弟安排,过了节回去(兄弟:宗骁卫。过了节:在江岸大城过中秋,9月26日。也为等货,南部沿海运来,包括罐头)】

充足时间,安排一切:

【譬如罐头,要很多。肥皂、牙粉、食用碱,七七八八零碎。大尺寸木帆船,若干艘,江岸大城离港。向北,中国港口。换铁船,终点亚洲国家。太史老板,全程跟随】

余下货款,将在离港前付清:

【银元&外邦纸币,一些银块,一些碎银子。价格,太史老板很满意(银块:就是白银,形状类似金条)】

宗骁卫叮嘱薛出伏:

【告诉岐哥,好吃好喝,先别收。定了,差的划咱(太史老板住绵雨斋,临走算房钱尾数。若确定成交,华廷玺给)】

转天9月21日,上午:

【货场女宿舍,仅剩葭娣、芋甜】

2个穿绳小麻袋,蔡铁矛拎来:

【昨至今,47100=147银元,公司给的。只说喜欢啥,自己买。哪里转转,随意。怕2位姐姐弄个坛子,埋土里。弄个咸菜蹲墙根,不知多久的干粮,太委屈自己。给我手里,看2位姐姐心意。昨天下馆子,公司拿】

坛子埋土?的确用心良苦:

【2位女眷,笑到几乎岔气,打趣不停】

兹要是个女人,就比男人脑子好使:

【立决断:费事埋土。拿120,银行或钱庄,存起来。剩27,阿矛哥好身手,谁能抢?受累每天背着,一道出门。有需要,才开销。没需要,不浪费】

相由心生,心随境转:

【147除以3,49。2位女眷眼里,叫‘费事埋土’。若在过往,认定巨款,恐怕真埋土里。是不是,很微妙?因为希望,因为信赖,才衍生底气。更因公司大家庭,好手段阿矛哥,足够安全感】

蔡铁矛表示:

【自己一人,花不到钱。额外23个银元,凑50。每天带着,大家开销。那叫受用,女眷一起拍拍手,笑语欢声。中国女人的情感,大同小异(拍拍手:4只手击掌游戏,速度相当快。21世纪还有,女性擅长。额外23:不在147)】

蔡铁矛19岁,没错:

【经历战争生死线,看问题角度不同,更有恻隐之心。沦落天涯,人海孤鸿,相互扶持。所谓悲从心底来,恐怕只有亲身经历,才理解甚麽叫苦】

谈成太史老板,前期铺垫到位:

【若看3人不顺眼,绝不肯去办公房,何来然后?辇辙瀑锦聚会,太史老板大赞3位员工:懂道理,有情义,忠信服从(3位员工:葭娣,芋甜,蔡铁矛)】

随身50个银元,别提土豪:

【普通小百姓,心里很踏实。若买菜,干脆批发。掌柜肯定全程笑脸,恨不能给您背回家】

即便一把铜板,也能吃饭:

【路边摊,买碗杂粮粥,最便宜干粮。别纠结稀稠,为啥干粮这麽小?争辩没意义,难免废话多。摊主可能笑着指点:那边饭店,但是贵呀】

通常如此摊位,双方默契:

【你卖啥,我吃啥。也许提供板凳,很有限。蹲路边,唏哩呼噜。摊主若想得开,可能捏一小撮免费盐,咸粥。这样吃一顿,多钱?67文铜板。大米粥?有,贵】

按67文标准,50银元真叫钱:

【是否记得蔡铁矛,饭馆打工1天?头开始,3块5月薪。啥概念?凑合生存。回家大米饭,荤素水果零食,只能幻想】。

2位女眷,太想促成这桩生意:

【大半宿嘀嘀咕咕,不停回忆细节,是否到位?直到9月21日,灵魂终于平静】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89部分】

葭娣有个心愿,探望结拜妹妹:

【外省份姑娘,1903年生人。贫困家庭变故,若干同乡结伴,来江岸大城求生,曾住裹米囤。她父亲身子差,整日劳累过度,1918年去世。葭娣夫妻帮手,尽量料理后事(1918年,葭娣丈夫在世)】

结拜妹妹未婚,相貌可以:

【讲话做人周全,十分聊得来,心意相投。葭娣丈夫托人,七转八转寻了差事。大户人家丫鬟,夫人跟前听使唤,包食宿】

个姑娘恸哭流涕,临行下跪拜谢:

【磕头咚咚响,拦不住。之后托人捎来粮干货,1大块腊肉】

结拜妹妹所在,须水路:

【朔氏所在码头登船,方向东北】

码头办公房,立有决断:

【女眷安危,头等紧要。手枪1把,蔡铁矛带着。再扛条韧性长棍,两端箍铜,挂个包袱】

九方载文,天生铁塔一般:

【侠义心肠,惜老怜贫,嫉恶如仇。危急关口,没废话。那气场,俨然地府差役行走阳间,勾魂使者在门前。3条韧性短棍两端箍铜,套粗布口袋,斜背(九方使双棍,第3条函篱坡)】

再派函篱坡,协手护卫:

【个后生相貌,清秀俊朗。光景若须客气,开口周旋。以为小白脸?身手敏捷,拳风狠辣,胆大心细。戴1对加厚皮材质,铆铜扣加长护腕,衣袖故意长些遮盖。若贴身近战,磕着碰着头脸,端正眼前一片金光】

桥姨妈母女遭遇,刻骨铭心:

【对公司女眷,绝不敢大意】

1920年,但凡有点脑子都懂:

【年轻女性,最好别独自远行,何况过江跨省。撞正那等贼胆包天,口蜜腹黑之徒,编造啥富贵太平邦域,繁华富贵之乡。随手些许小便宜,骗去不知所在,保不准卖掉。若从了,勉强保得性命。若横竖守了名节,恐怕断送性命】

再说芋甜,兹要撞见必定问一句:

【您家新闻纸头,还要哇?好不好借来读,谢谢您呀(新闻纸头:报纸,口语俗称。或称:消息纸头,文化纸头。1920年,‘报纸’也在口语)】

小姑娘嘴甜,满脸酷爱学习:

【每次都能讨来,折叠收藏。干啥?食品包装纸,外出携带。曾独居棚子,收藏不少,统统搬来货场宿舍。看懂人间,所谓以貌取人。即便找渔家短工,也尽量体面。陶罐携带饭食,实在重不过。粗布包裹,哪里多余布头?若衣裳油污,唯恐被人小看,影响生计。换一点碱粉,用很久,不舍得洗衣服。旧报纸,最实际】

芋甜动手,煎8个荷包蛋:

【宗骁卫瞧见,表示太少。5个人,起码20个。跑远路,哪有不给人饱饭?芋甜将来若发达,一定记得,永远给伙计吃饱】

对宗骁卫,完全当作亲人:

【个姑娘琢磨,每人4个…还有东西带牢,3个吧】

宗骁卫笑了:

【几个鸡蛋,能让不明白开心,省了好多呦…谁都不理最省钱,对不对?办公司,看自己要啥】

不得不说,那叫一个景仰:

【从小到大,周遭谈论,几乎只有如何节省,把废料变食物。是否生病?罕见哪个考虑。芋甜】

再说码头办公房,那叫一个麻利:

【个小家伙,用油精打细算。衡量在先,绝不富余哪怕一勺,芋甜。宗骁卫见了,笑笑没说话】

扶岸的外婆,一起帮手:

【老人家悄悄相告:卫哥,好做大事。第一次见到,我就晓得】

荷包蛋晾晾,旧报纸裹了:

【罐头、面饼、咸菜、干炒五香花生米,分几个包袱,汉子背重的。穿绳小尺寸麻袋,银元铜板,差旅费。非公务派遣,一视同仁。人心都有秤,换旁的公司,哪里舍得(花生米:中国北方,叫‘果仁儿’,儿化韵)】

差旅钱袋,芋甜保管安排:

【莫小看12岁,比成年汉子机灵太多。宗骁卫仅叮嘱一句:自古做大事,天下人心。慢慢学】

葭娣发自内心,却想不出言辞:

【双掌合十致谢,目光表情,完全对待家人。2条汉子不好意思,忙抱拳回礼,都在心里(2条汉子:宗骁卫,关肇殿)】

大尺寸木帆船,自己人:

【顺路过江。过15点,某渡口登岸。笼统概念,江东。1920年省份,下属‘铜锄县’,所辖‘萝扎坪乡’】

雇辆驴车,请女眷乘坐:

【3条汉子说说笑笑,徒步跟随。去大户家,势必穿越大集市,萝扎坪繁华所在】

当地商业,门面紧要:

【石灰、砂子、炉灰渣、碎石、砖瓦砾,掺水调和铺路。当时水平,相当不错】

街面喧哗呱噪,各行业极卖力:

【无论哪里,常见悠闲男人。不乏绸缎,甚至拿来做鞋。香烟套个玉烟嘴,颇有派头斜叼。头发光亮齐整,拎个精致鸟笼,站定街面与人闲话】

迎面来辆水牛车,没车辐:

【就2个圆木盘,权当车轮。牛背坐个少年,戴圆椎形斗笠,十分快活。水牛可有蛮力,不过运些干草,当然快活。闲庭信步,摇头晃脑(譬如自行车轮,那一根根车条,就是‘车辐’)】

街面店铺,一间挨一户:

【大部分门前撂地摊,或搭简易摊位。不能冲突店铺货品,也许盈利分一点。别人屋檐下,占地吃饭,游戏规则各不同。若是钱的比例,双方协商。没固定行情,全凭感受】

也有铺面长远,不要你小钱:

【保持门前卫生,最起码。请帮我家招揽人气,多说好话,多传口碑,忙时撑台脚。21世纪理念,打托儿(儿化韵,帮忙喊叫传口碑,吸引顾客)】

啥都不要,门前随意摆摊:

【确实有,熟人交情深。平常吃酒听戏,一起快活】

要麽,很懂做人:

【形容相当恭谨,备礼品拜望。随时点头哈腰,把店铺当做大富豪。店老板也是中国人,不会不给面子。赚钱不易,留下吧】

但见个食品调料铺,往来不停:

【门前砖石架木板,罩幅素色粗布,各类白洋铁器。譬如20世纪80年代,单把有盖搪瓷杯,可有印象?差不多,没盖子】

蒸笼、桶盆罐、水瓢、双耳锅、单把锅:

【甚至带盖长杯。形似21世纪,随身不锈钢保温杯。但是1920年,不保温。恐怕存放贵重,譬如香油】

吆喝相当卖力,天花乱坠:

【中心思想:兹要买我家白洋铁,您就鲤鱼跃龙门,扬眉吐气,耀祖光宗。妇人们不听那套,一齐呱噪,竟压不住个掌柜。永远的划价,乐此不疲】

当地清洁工,担2个超大水壶:

【1920年除了竹扁担,韧性木棒也可,哪怕个棍子都行。甚至粗杠抓来使,俨然顶门杖,肩膀可吃力。再说水壶,譬如21世纪,浇花洒水壶,壶嘴45度倾斜?就那样,加大白洋铁版,人力洒水。21世纪,洒水车】

清洁工所用水壶,通常把手那种:

【或不要半圈形把手,改白洋铁尺。譬如20世纪80年代,小学生流行不锈钢尺,就那感觉。加大版铁尺,方便手握,摇晃洒水】

紧挨着,撂地摊:

【百忙中,给白洋铁摊主点颗烟,再回来蹲着。个汉子满脸忠厚,一身粗布。裤子挽至膝盖,光脚绑脚踝草鞋。基本嘿嘿笑,划价都说不清。反给客官建议:您给太少,俺吃不饱。您给差不离,够买粮就成】

虽地摊,甚少划价:

【大概其,给钱走人。啥呀?铸铁大小茶壶,可当水壶。铸铁大小杯,铸铁大小碗。没听错,确实够重,永远有人喜爱】

但凡店铺,清一色拆卸门板:

【江南水乡多雨,伞店好生意。老板一身浅色缎子,深色缎面瓜皮帽,笑眯眯搭讪。40大几一位师傅,忙不停,嘴巴带讲解。竹质伞骨柄,蒙油纸。许多成品,倒挂高处作招揽。墙面有块木牌,从上到下5个楷体:货好价最诚。店铺名字颇吉祥:和喜真】

伞铺门前地摊,卖鱼的:

【木质盆桶,长方木盒,淡水鱼。个汉子30多岁,剃个圆平头。无袖坯布对襟,肋骨处可打结。粗布长裤挽至大腿,打赤脚】

通常店铺忌讳腥气,尽量避免:

【但是伞铺,看了深。此地鱼不贵,上桌算个荤菜。个摊主老殷勤,现场拾掇干净,许多光顾。草绳穿嘴拎整条,罕见要求切段】

懂做人,嘴巴吆喝叫卖:

【总带几句雨伞。哪怕给您收拾鱼,紧着碎碎念:这铺面好伞,我老婆娘家买许多。不落雨也好用,一边忙田里,还好挡暑热】

种田打伞?统共2只手:

【讲话那叫一个真诚,客官竟没多想,不住点头称是。还就有人买了鱼,进去挑伞】

当地老虎灶,每天买开水洗地:

【鱼摊主太勤快,永远点头哈腰,很懂做人。伞铺老板时不时,给点食用碱。干啥?刷地。有时说个话,给摊主让颗烟】

有摊位想得开,遮阳齐全:

【超大版油纸伞,基座石块稳固。船帆布?确实有,当时可算气派。但是成本,相对少】

遮阳伞下,50大几妇人:

【衣着朴素整洁,话少,也没殷勤推销。木桌板凳,四平八稳。许多光顾,妇人居多划价少。啥呀?21世纪鱼片干,鱿鱼干,几样海产干货】

甜咪咪,可当零食:

【咸口,就饭吃。素日收集旧报纸,抑或土纸,甚至街头招纸,皆为包装。抑或草绳捆扎手提,当时就那条件,没谁以为不妥(土纸:草类造纸,不适合写字。招纸:街头小广告,貌似很感兴趣,肯定给。积攒)】

又个店铺,门前堆那好些麻袋片:

【摞起来,比人都高。几个中老年妇人,汗如雨下,手快如飞。干啥?缝麻袋,若干尺寸。黄铜扁平大针,瞧了以为飞镖】

看针那大孔,草麻绳皆可过:

【细棉线?那是绣花。特制铜顶针箍,质感厚重些,2个大凹可顶针。也有妇人抓个长方铜片,两头椭圆腰形上有凹,可顶针。甚至木头块,照样使。尽量避免铁器顶针,为啥?铁比铜硬】

麻袋铺跟前,卖茶的:

【连桌子都省,仅板凳坐个50大几妇人。略显消瘦,花白发,脑后扎个小揪揪。道不尽的沧桑,眼神还有光。麻袋铺妇人们,最喜欢的听众。手底下缝不停,嘴巴抱怨更多。老妇双胳膊架膝盖,似笑非笑。年纪衍生阅历,相对看开许多】

圆锥形带盖把手白铁壶,备用开水:

【深色粗陶黄铜拎手,原汁茶壶。21世纪度量衡,过2升】

地上撂个麻袋片,2摞粗陶碗:

【大碗茶淡口,14文铜板。浓的19文,东西可以】

清洗,貌似跟前没水源:

【1920年,不能计较太多。许多苦汉子,蹲了解渴。你用我用,再给他。最多开水一点点,象征性涮涮】

蜿蜒主干道一条,若干交叉小街:

【整体,‘丰’字布局。每条小街拐入,店铺住家,各类游动摊贩。某小街,露天饮食区。散落大小木桌,长短板凳,颜色高矮不等。砖石块,旧损陶缸,哪怕陶质酒瓶,照样坐。许多干脆蹲了,捧个碗稀哩呼噜】

干瘦健壮老汉,山羊胡几绺:

【面庞皱褶相连无光泽,抬头纹、法令纹深刻。譬如1张纸,使劲揉搓成团再摊开,就那感觉。但是精神矍铄,目光颇有劲头。眉开眼笑忙活,满口拜年话】

弄个粗杠子做扁担,竹篾长方体箱:

【竹篾再做2道拎手,置放碗勺,粗陶盐罐。还粗陶碗装紫菜、咸菜,零七八碎】

扁担另一头,3条铁链吊煤炉:

【白洋铁,重量较轻。到地界,摆炉子架锅。干啥?流动馄饨摊。统一碗尺寸,105文铜板。就干粮,反正解饱。若计较品质,最好下馆子】

还跟个少年,粗杠子做扁担:

【挂板凳铁锅,1张长方小木桌,营生家当。个少年没话手不停,要啥给您拿。但凡接钱,点头哈腰。目光炯炯有神,所谓‘蔫豹子’】

紧挨着摊位,2个超大尺寸竹篮:

【粗布遮盖,竹扁担挑来。啥呀?自家手工,杂粮饼馒头,发面糕。20多岁汉子,耳朵夹颗纸烟。几次三番抓火柴想点,客官一拨接一拨。个烟左耳换右耳,再夹手指间,不得不撂下,紧着抓干粮。半袖对襟配长裤,肩头搭条坯布汗巾,光脚套布鞋。模式化笑脸不停,忙个手舞足蹈】

此地居民,普通砖瓦平房:

【对开木门,早起搞副业,全天忙。不知哪里寻来别人丢弃铁皮桶,改造2个煤炉,长椭圆芝麻烤饼。东西可以,59文铜板,每个。1920年,任何废弃铁皮桶,譬如小尺寸改造取暖炉,此手法沿用至21世纪】

全家老少上阵,门口2张木桌

【揉面和面,找盐抓饼。嘴巴那叫一个甜蜜,招呼买主十分受用。孩子可快活,蹲了摆弄树枝干草,各类废纸】

家里老汉,赤膊蹲地面:

【煤屑掺细土,加水做煤饼。另个孩童以为快活勾当,手脚并用帮倒忙,衣服脸全脏。母亲正忙晕头,见此怎能不怒?招呼客官,一边大呼小叫】

小孩子人来疯,才不理你这套:

【变本加厉,若干煤饼搅个稀巴烂,咯咯咯得意万状。再瞧个老汉,比孩子笑了更欢。母亲脱不开,气了眼珠子暴突,抓自家男人质问为啥不管。个汉子习以为常,小家伙天性顽皮,兹当看不见】

还个平房门前,生铁大煤炉:

【架口双耳大锅,沸油滚滚。香气四下里飘散,此地做买卖闻习惯,没感觉。食客若撞见,馋虫勾出18条,不吃过不去。好大个长方木桌,类似肉铺案子。桌面许多碗罐,大块肉排,粗布口袋满满面包渣。掌柜夫妻手快如飞,你炸我补充。高度默契,完全没工夫搭讪。干啥?炸猪排。5角6,每斤】

1920年,改善生活:

【整个萝扎坪,仅此一家。寻常乡镇,卖得掉麽?把‘麽’字去了,排长队购买。但凡等久些,孩童心焦气躁不行,恨不能马上进嘴。母亲直安慰:快了快了,人多呀】

难得过来,此地停下:

【给钱谢过车夫,四下里转转。瞧个馄饨摊,煮5碗。刚走一拨食客,腾小木桌,自带食品摆了】

正等馄饨,却听个沙哑嗓音:

【葭娣姑娘,您还好麽】

众人一愣,皆抬头:

【馄饨老汉,抓个坯布直擦手,凑近低声招呼】

是否记得:

【结拜妹妹痛哭流涕,临行下跪拜谢。之后托人捎来粮干货,1大块腊肉?所托之人,面前馄饨老汉】

葭娣好生惊讶,待要起身行礼:

【却见老汉眼神,众人立懂。皆闭口不言,吃喝继续,有意磨蹭时间。不知所故,不得不防。3条汉子屏声敛气,备战状态】

再忙一阵,收拾家当:

【低声相告,哪里转角会合。众人起身,貌似吃饱喝足,溜溜达达。3条汉子眼角余光,随时警惕四下(3条汉子:蔡铁矛,九方载文,函篱坡)】

晚些时候,馄饨老汉家:

【泥巴垒墙盖房,茅草顶,瞧着还结实】

屋内陈设简单,能省则省:

【万幸馄饨摊有板凳,坐了说话】

说到此间,表一段插话:

【馄饨老汉,图阿伯。1863年生人,萝扎坪当地】

馄饨少年,图阿伯的长孙:

【图丁足,1901年生人。晒了那叫一个黑,五大三粗,筋骨极结实。成长经历,相当坎坷】

1918年,图丁足父亲意外身故:

【1919年,图丁足劝母亲改嫁。是条忠厚汉子,在外吃得开,混了不错,母亲娘家同乡。图丁足母亲,1884年生人,时年35岁(图丁足父母,自从结婚,基本没住过萝扎坪)】

图丁足本人,曾在母亲娘家多年:

【中国东部沿海渔村,长年繁重体力劳动。外祖父曾在军队服役,九死一生,手段相当了得】

1920年9月,才回祖父身边:

【截至9月21日,仅仅4天。每天帮手卖馄饨,回去各种家务,统统包揽(祖父:图阿伯)】

再说结拜妹妹,1903年生人:

【葭娣两口子仗义,帮手葬父,个姑娘实在太感激。原本仅有小名,听了比较搞笑。商量一番,再讨教个先生。没听错,改姓‘府’,府葭鲤(葭:jiā,1声,音同‘家’)】

身无分文,以此表达最深感激:

【非血缘,灵魂层面亲人。给大户介绍,就说辗转介绍。老实人家,求您赏口饭】

若没特别介绍,2女子站一起:

【那感觉气场,真以为亲姐妹】

从小忙于生存,葭鲤不认字:

【葭娣手把手教,歪歪扭扭,凑合写‘府葭鲤’】

1918年,大户家开始做工:

【府葭鲤做人,极懂眉眼高低,太识相。老爷夫人都满意,时不时赏点小东西,相安无事。当时图阿伯也在,多年老家丁】

大户姓‘渊’,地方说说道道:

【1865年生人,乡里尊称‘渊老爷’。21世纪度量衡,1米77左右,当时可算高。虽50大几,身强体壮,走路大踏步】

长子,渊嫡泉:

【1891年生人,读书人。相貌堂堂,气宇轩昂,端正一表人才。琴棋书画,谈古论今,诗词歌赋,弄月吟风。很有才华,一派潇洒风流。却非文弱,提枪上马就能杀敌。类似中国古代军队,知识分子将领(嫡:di,2声。音同‘迪’)】

二女儿,渊帼昭:

【1894年生人,已婚。端庄大气,一手书法出众。天性爱做买卖,研究如何赚钱。父亲绝佳帮手,说话很有分量(帼:guo,2声,音同‘国’)】

三儿子,渊骨强:

【1896年生人,自幼体质差,6岁改名‘骨强’。成年后依然多病,长年累月自己房间,罕见出门。相貌清秀俊朗,女孩子爱看。啥古书典籍,张口就来。唯独没精神,看出病怏怏】

府葭鲤主要职责,照看渊骨强:

【无微不至,简直以为亲人,全家太感动】

1919年秋季,渊老爷带随从:

【去外地办生意。甚至还没过江,一头栽倒,就此长眠。渊夫人心理承受能力有限,整个人明显衰老。受刺激过度,精神不大清楚,时常颠三倒四。过1920年元旦,也去世】

渊嫡泉得报,从江岸大城赶回:

【烦劳渊帼昭,家里生意,是否搬回娘家?渊嫡泉在外忙自己,马上要去中国南部沿海,当时被外邦占为殖民地。母亲葬礼结束,急吼吼离开】

渊帼昭临危受命,唯有独立承担:

【丈夫慢性子,做买卖水平很一般,遇事优柔寡断】

跟弟弟渊骨强,难道不能商量:

【身子太弱,长年很少出房间,不给平添烦恼】

渊骨强,不傻:

【隐隐感觉,恐怕家族前途艰难。闭口不言,默默思考】

很想府葭鲤帮手,弟弟实在需要人:

【灵魂最痛苦时刻,莫过于极度无力感,无助感。咋说呢,死撑,扮刚强。最快乐时刻,跟府葭鲤聊天,甚至整宿不停。渊帼昭】

照看渊骨强,500分尽力:

【个后生手脚,长年冰凉。胃口弱,很难消化荤腥,尽量吃粥和素。怕冷畏寒,怕吹风。经常各处疼痛,没缘由。府葭鲤来到,用厚毯子代替窗帘】

发噩梦,且盗汗:

【甚至夏季吹了风,都会这疼那痛。府葭鲤动脑筋,做许多穿绳小口袋,多口袋马甲,还多口袋类似护腰。找资深工匠商量,特制黄铜器具。再请医生,看看如何办法】

动脑筋,找木匠特制:

【2个扁平木质马桶,类似箱子。但凡天冷些,直让床铺解手,个姑娘拎出清洗。哪怕寒天半夜,绝不存房间】

若赶风和日丽,天暖时节:

【给瞧瞧是否保暖,终归比常人多穿点。陪了门口散散步,不走远。一路闲话,尽量调节气氛。府葭鲤】

若赶不好受,整夜折腾:

【找不出缘故,个姑娘就陪着。左不过学简单中医手段,渊骨强不让次次半夜找医生,唯恐惊吓家人。个姑娘坐床头,陈年往事,街头八卦。差不离天亮,渊骨强才入睡。此等光景,常有】

去世的渊老爷,曾有个所谓熟人:

【诨号‘神功爷’。面相凶悍,身形壮硕,懂拳脚,处世蛮横。有一班手下,常惹麻烦。经年累月,不辞辛苦告诉所有人:自幼深山拜高人,传我神功。上百人刀枪棍棒,在我面前,没哪个敢高声讲话。同我相处,最好互相给面子】

说久了,被当作真理:

【所以,得这麽个诨号。确实没人敢惹,见面毕恭毕敬。就爱听‘爷’,自我价值最高肯定】

当年为啥缘故,求渊老爷相助:

【没驳他面子。由那遭开始,有时串个门,说说话。曾上门求亲:娶您家二女儿,做老婆】

渊老爷不傻,婉言回绝:

【毕竟地方乡绅,神功爷想留个后路,不勉强】

1919年冬季,神功爷曾拜访:

【渊夫人每天惶恐,时常胡言乱语。当时渊府人,没多想。但是个神功,想了多】

过1920年元旦,渊夫人去世:

【神功爷露面,算个礼数。特意晚来,避开渊嫡泉】

临走给话:

【您家小丫头,人不错。若不嫁个大门户,实在可惜。二小姐啊,你们艰难,生意要啥帮手,尽管讲。您看我,聪明得很,赚钱本事厉害(小丫头:府葭鲤。二小姐:渊帼昭)】

貌似客气,话里有话:

【老爷夫人皆殁,大公子整年罕见,渊老太爷捱日子。甚对心思,从头至尾,神功爷颇为得意(大公子:渊嫡泉)】

渊帼昭大惊,面皮不动声色:

【装听不懂,只说没用闲话】

1920年,渊夫人葬礼过后:

【大哥渊嫡泉,长年在外。请来二姐,必须交待长远】

渊骨强,性情中人:

【发自内心,泪如雨下。阿鲤全心照顾自己,大小便都不让下床。有时困倦,就那麽坐了睡着,粪尿弄一床。即便所谓主家,当着人家姑娘,实在太丢脸。

但是阿鲤,半点不嫌肮脏,就那样徒手清理。粪尿哪里有准,沾染满手腥臭,从没半个字怨言。无论多困,都坚持换床单被褥,让自己先睡。大天冷,个姑娘忙活不停,基本天亮。

由此准备许多替换,自己手缝。别以为床单被褥简单,除非整日啥都不做,单攻这一项。白天太多闲散,只能夜晚抓工夫。赶上自己难受,还陪伴照看。些许铺盖用品,丢了多少休息。

但凡夜里不好受,哪怕丁点声响,个姑娘立即过来。嘘寒问暖,坐了说话,又到天光。自己不用干活,哪怕整天躺着。但是阿鲤,白天许多家务,睡不到些许时辰。即便亲娘老婆,不过如此(阿鲤:府葭鲤)】

渊骨强给意见:

【大哥豪放,谁能约束?罢了,罢了,也许将来年长些,但愿回转…家里只能靠您。阿鲤善心,定能帮手。那恶货一直盯牢,以为咱们家死光。若将来怎样,哪怕打官司,总要几个懂讲话,给姐姐一条心(靠您:二姐,渊帼昭。恶货:神功爷)】

渊骨强意见:

【娶阿鲤为妻,做个结婚书,全力辅佐。不管家族将来怎样,哪怕自己先走一步,绝不让好人挨饿。人在做,天在看,六道轮回。低调办婚事,不告诉任何亲戚。万一恶货跑来捣乱,趁机打秋风,永无宁日(哪怕自己:渊骨强,指自己。恶货:神功爷)】

二姐早有此意,立即答应:

【将来若大变故,必须自己人帮手。丈夫只懂心平气和,掰开揉碎大道理。若撞诡言狡辩之徒,多半结巴,脑发懵】

老祖父尚在,年老昏花:

【但是哆哆嗦嗦,几个字:好孩子,帮我们家(老祖父:渊老太爷。好孩子:府葭鲤)】

老祖父去世前,又出状况:

【神功爷,假惺惺探望。满嘴假慈悲,再提府葭鲤,貌似关怀穷苦人命运。渊帼昭直截了当:我弟妹,有男人,好哇】

个恶货,是否装大傻:

【貌似真性情,拿话警醒渊帼昭:小事情,万一你弟弟,那个甚麽…家里多个男人,多几分关照。自己人,应该的】

渊帼昭,双目闪烁寒光:

【闭嘴!我弟弟没死,明白麽?来人,送客】

图阿伯看满眼,怒火攻心:

【过去理论,当然没面子】

丢脸,哪里肯走:

【当场暴跳如雷,歇斯底里大发作。不管三七二十一,暴打图阿伯。女佣家丁赶来,拼死阻拦,也被打翻在地。对渊帼昭夫妻,确实不敢动手】

个神功,终于找回自尊:

【临走扔一句:别说不给面子,让你们过中秋,再来拜访。拿我好心,当狗肚肠?就是你爸爸,也没这样】

天哪,欺负人到极致:

【颠倒黑白,他倒成正义使者。渊府上下,悲愤至极。府葭鲤外出,前后脚,没撞见个恶货。回家见一片受伤,女子暴怒。疯了一般,抓把菜刀杀出去。众人大惊,拼着忍了痛,蜂拥冲出。七手八脚按倒街面,硬给抬回来(女子暴怒:府葭鲤)】

当天决议案:

【图阿伯年纪大,万幸没被打死。若再撞见恶货,肯定还要理论。多年老家丁,忠心耿耿,唯恐遭横祸。送本钱,请图阿伯做个小买卖,暂避锋芒】

图阿伯,天性耿直:

【太老爷近况,绝不肯一走了之。多个人,多两只手。就这把老骨头,跟黑心肠拼到底。舍了命,拉他下地府。众人感慨万千,许多安慰(太老爷:渊家祖父)】

老祖父一生低调,待人谦恭:

【对外交往,从不炫耀。一些马褂长衫,穿了又穿,破了补一补。商界朋友感慨唏嘘,说不出的感受。除非生意必须,一定回家吃饭。但凡朋友串门,好酒好菜招待】

无论哪个买卖人,但凡面对渊家祖父:

【立即找到感觉,那叫相当平衡。甭管怎麽打量,貌似还不如自己过得好。曾有人戏言:就那身衣裳,还以为古董】

背后说笑,当面那叫100个奉承:

【渊老讲话,众人向来随声附和。是否听懂,不重要。自古人间,敬的是富贵。此类饭局,看情况,渊老悄悄低调结账。抱拳作揖不停,先行告退。众人吃了醉醺醺,才晓得已给钱。哎呀…渊老太仗义。于是乎,口碑相传】

再说1920年,明白大限将至:

【老人家秘密交待:一生积攒,藏在哪里哪里。无论怎样,找你哥哥回来】

回光返照之际,老祖父给话:

【一定善待阿鲤,有依靠。无论艰难,坐一处,吃一锅。公堂讲话,用脑,看谁咬牙到底。善待老阿图,让他躲一躲。一把年纪,不能死在混帐手里(孙女:渊帼昭。公堂:渊老太爷深远,估摸将来可能打官司,对付神功爷。老阿图:图阿伯)】

渊帼昭,自幼懂大局:

【直请放心。立即敛巴若干首饰,一堆银元银锭,送去府葭鲤。弟妹感激涕零,下跪磕头拜谢。渊帼昭慌忙搀扶,许多安慰。间接提起神功爷,将来可能怎样。弟妹早恨透那恶货,绝没二话(弟妹:府葭鲤)】

老祖父弥留之际,说一句:

【老大呀,那只瘪三的克星,整年不在…若天大祸端,实在没退路,带你弟弟夫妻,远走他乡。一把火,烧掉房子(老大:渊嫡泉。那只瘪三:神功爷。房子:渊府老宅)】

打官司,千万别小看女人:

【中国几千年,女人上公堂赢官司,不新鲜。甚至小姑娘,说服皇帝,救下父亲。真的麽?把‘麽’去了。中国汉朝,西汉时期,汉太宗孝文皇帝。小姑娘哪有官职,都谈不上奏章,求宽恕的一封信。发自灵魂,孝感动天。汉文帝开金口,甚至废除一些刑罚】

再说1920年,老祖父去世:

【无法隐瞒。有选择性,通知亲友】

渊嫡泉确实赶回,没见着祖父最后一面:

【神功爷派2个手下,假惺惺吊孝。渊嫡泉没废话,拎三节棍,上去一顿暴打。2个匪类做梦也没想到,富家少爷还能上阵?相差太远,完全不能招架,满地爬】

给意见妹妹:

【光天化日,还敢明抢不成?若怎样,即刻报官。江岸太多琐碎,应该有桩大事业。若办好,扬我中华志气。不行,叫阿强。他文笔才华,写状子没问题(阿强:渊骨强。状子:原告状纸)】

渊嫡泉,开心归开心:

【很有抱负,想成就一番大业。且认定神功爷,只懂欺负懦弱小百姓,外强中干而已。若因此等人,死死拴住不能外出,实在太不甘心。但是个神功,对于渊帼昭,已算很麻烦】

渊嫡泉,提笔详细1封信:

【相告妹妹,自己毕竟要做事业,不能长年在家。若啥紧急,万一找不到自己,地址哪里,江岸大城找谁,定会相助】

渊帼昭,不想费神领会大道理:

【哪怕21世纪,任何已婚男人,应该都能理解。妇人们所考虑:家里吃穿,赶啥折扣多买些,活下去。相对…不那麽远大。所谓画蓝图,描绘理想,太遥远】

由此意见分歧,渊帼昭怒火万丈:

【狠狠爆发一通:啥大买卖?咱们家事情,不见你半点上心】

妹妹太愤怒,哇啦哇啦很久:

【兄长一言不发,低头坐了听,形容相当低调】

渊帼昭所忧虑,如何避开酒肉朋友:

【唯恐返回江岸,浮浪子弟撺掇。兄长太要面子,所以然】

曾经有过,一群纨绔膏粱:

【动着脑筋开药方,怂恿去花街柳巷,找红颜陪了吃酒。那去处摆席,比饭馆贵太多!又给唱曲,全程笑脸,势必打赏小费。几个银元,够麽?除非不要面子,以后再不上门。不管多少闲汉,结账只有渊嫡泉】

拿出部分银元,若干银锭:

【平心静气给意见:阿哥留下,家里需要您。给我们找个嫂子,生意做起来,好不好?人家在等,面子要好看(意思是,让渊嫡泉结婚。渊帼昭已有安排,那姑娘很贤惠,家境不错。人家父母,想见见未来女婿,一直在等)】

没想到,迅速消失:

【带银元银锭,再捎些值钱东西,回江岸大城,做那桩大事业。渊嫡泉】

遵照祖父遗愿,曾去找:

【直到最后一刻,依旧幻想回家帮手,未见人影。家里所有重担,彻底压给年轻妇人(年轻妇人:渊帼昭,府葭鲤)】

个神功爷,确实害怕渊嫡泉:

【手下被打,不由大惊。思前想后,估摸渊嫡泉应该离开,悄悄过来张望】

假惺惺念旧,干嚎几声没眼泪:

【夸赞渊家祖父,带些钱表达心意。没吵闹,给几句废话。再次提出:府上艰难,须人手,义不容辞。为啥不能,相互扶持?您大哥很忙,不可能常回来,对吧?做事,多给自己留条路】

渊帼昭不傻,听出话里有话:

【面无表情,客套感谢。好意心领,不敢要您的钱。神功爷无趣,吃些茶,告辞】

1920年,9月开始:

【渊骨强病情,莫名其妙反复】

即便医生,都不知所措:

【婉言相告:大半辈子行医,未见如此。即便体虚,不至于整夜胡言乱语。哪里还是三少爷?完全变个陌生。曾听闻旁门左道,给人下咒,方得这般恐怖(三少爷:渊骨强)】

大姑子、弟妹,瞬间受惊过度:

【不想外人看出,尽量保持镇静。多给些出诊费,送别医生。同坐一处,傻愣愣发呆,没对策(大姑子:渊帼昭。弟妹:府葭鲤)】

同在9月,多送本钱图阿伯:

【老祖父遗言,怕您意外。若真有大难,一定告诉您】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图阿伯家。9月21日,1920年】

天下竟有如此不平,众人暴怒:

【府葭娣咬牙切齿,就一句:我妹妹,帮到底】

图阿伯引路,众人立即动身:

【紧赶慢赶,直奔渊府】

渊府所在,清静去处:

【周遭小树林,夏季乘凉绝佳。渊家祖上喜欢景致,令人安置石桌凳。当年渊嫡泉,最爱此地饮酒。呼朋唤友,诗词歌赋】

渊府宅子,与众不同:

【前清时期所盖,祖上来自外省份。中国北方四合院,有印象?老年间,讲究坐北朝南。整座院落南墙,东南角处,宅门】

渊府宅子,坐北朝南:

【大布局,神似四合院。但是宅门,完全石窟门形制。宅门所在,整座院落南墙,中线位置。只能说,南北文化结合】

宅门前,没台阶:

【略微垫高,2个抱鼓石】

门房跨院之类,不要:

【影壁、倒座房,皆省略。过宅门,第1进院。好大口浮雕石缸,养鱼。据说问了高人,交待如此(倒座房:南房)】

第1进院,东西厢房各2间:

【别以为少,面积可不小。女佣家丁住此地,空闲2间】

老年间四合院,整座院落西南角:

【通常安置厕所。但是此地,祖上坚决不肯。直让外出盖厕所,多走几步】

整座院落,东南角:

【也在第1进院,厨房。渊府自己凿井,厨房跟前。饮用洗漱,皆源于此】

第1进院,宽敞豁亮:

【整座院落西墙/南墙,交界区域。花草树木,石桌凳,竹质凉亭儒雅】

二道门,若在四合院形制颇多:

【做成垂花门,当然好看。做成月亮门,也可以。掏银子,随自己喜欢。但是渊府,6个门扇,格心镂空雕。整体尺寸可以,通常2个保持敞开。好看麽?场面】

过二道门,第2进院:

【东西厢房各3间,北房5间连排,不设耳房。面积大,房前没台阶,略垫高(耳房:通常看出独立。渊府的,5间为一体)】

北房5间,全空闲:

【仅堂屋公用,会客吃饭(堂屋:北房,正中那间)】

东厢房,最早渊嫡泉:

【眼下渊帼昭两口子。1间足矣,空闲2间】

西厢房,从北往南数:

【府葭鲤两口子头1间,空闲2间】

所有家具摆设,前清遗留:

【保养相当好,自然形成包浆古朴大气,光泽温润若玉。整座院落家具,若干种木料,视具体所在】

譬如堂屋,对外形象:

【八仙桌子、太师椅、茶几、条案等等,木料相对高档】

譬如太师椅,质地相对坚硬:

【整体大尺寸,就一块厚厚靠背板。通常扶手做工夫,造型繁多。但是渊府太师椅,借鉴南官帽扶手,却不是‘联帮棍’。2个长方板子,厚且直,类似靠背板造型。啥镂空雕、浮雕,全免。朴素的大气,低调彰显。好看麽?相当到位】

堂屋客用太师椅,2排:

【由北向南排列。每2把椅子,夹1个茶几】

客用茶几,非小桌:

【长方体柜子,3面背板,第4面5层抽屉,没任何装饰。每层抽屉,2个黄铜圈形拉手。缩小版,五斗柜。若换旁的人家,肯定用作储物。好看麽?很大气。但凡拜访,都愣一愣】

堂屋餐桌,1918年重做:

【汉字‘丰’,再多一竖。5块木板开豁口,对插‘三横两竖’桌腿,正方桌面。独特大气,相当沉重。任谁来拜访,好一阵打量。再听解释,佩服佩服】

餐桌,吃饭所在:

【‘丰’隐喻家境殷实,吃喝不愁。比‘丰’多一竖,隐喻富贵传子孙。此种形制,当时太稀罕。铅笔画画,貌似2个‘丰’重叠,对吧】

堂屋北墙,猛虎下山图:

【据说名家手笔。条案颇有尺寸,大过通常许多。朴素的彰显,绝不亚于精雕细琢。置香炉,气味芬芳】

再说图阿伯指引,很快见着渊帼昭:

【简单寒暄,奔主题】

府葭鲤,哭好一阵:

【叽里咕噜,多半听不清。葭娣陪着落泪,前言不搭后语】

早听说姐姐府葭娣,为人仗义:

【渊帼昭再也忍不住,眼泪若断线串珠,也是哗啦啦】

又相告一件:

【个神功爷再命人来,说最近许多大买卖,忙得很。过了中秋,亲自上门拜望】

传话2人,土匪一般面相:

【叉腰而立,那叫让明白,我们老大给你面子。腰间鼓鼓囊囊,不知啥东西。说白了,变相施加压力】

传话者又说:

【我们老大,最讲道理。体谅您家艰难,为啥不一道赚钱?大哥人面广,最重信用,帮您家做成功大富户。对外一切,咱们包了。您家好大房子,空着可惜。在家办公司,您家大总管。您家说怎麽分,就怎麽分。过中秋,一起商量。对了…大哥问候三少爷、三少奶奶。那次话没讲完,二小姐打断,太多误会。这银子,给三少爷补营养,略表寸心(二小姐:渊帼昭。银子:钱袋装2个银锭)】

传话者,跋扈没商量:

【渊嫡泉不在,渊帼昭心理承受有限,只能面无表情。银子原封不动,只想过中秋,当面还回去】

所有听者,立即明白:

【强势介入渊府。假客气,真不商量】

蔡铁矛给意见:

【姐姐们若不嫌弃,管到底。不多麻烦,出来带了吃的。若不够,有钱能买】

九方载文,函篱坡:

【皆默默点头,毫无惧色】

早有打量,会看人:

【眼前几条汉子,一身正气,英风飒飒,端正豪杰。无须多言,绝对练家子】

渊帼昭立即开口:

【阿鲤的姐姐来,不好这样讲话。吃饭还有分的?讲出去,全部江东都要看不起我家,再不好帮阿姐生分(阿鲤:府葭鲤。阿姐:渊帼昭自称)】

蔡铁矛抱拳作揖,低调开口:

【阿姐看得起,是咱们的荣光。乡下苦出身,没见过大世面。但有不合阿姐您心意,请一定直言,咱们改】

如此做人,太低调:

【渊府人,太满意。又说一阵闲话,陈年往事】

不得不说,府葭娣太有面子:

【渊府上下,很客气。从小到大,从未感受尊荣。今天这一遭,找到感觉。别人给面子,自己更小心,讲话很有分寸】

还5天中秋,保不准恶货上门:

【立有决议案:全天候护卫,夜间轮番巡视】

原本自己人约定,转天上午江东码头:

【若有更改,现场通知船家。蔡铁矛带队,嘴紧不提。还在馄饨摊便有商量,谁也不多嘴(转天:9月22日。自己人:另1艘木帆船,大尺寸)】

仅一晚,避免夜里过江:

【若走过水路,能理解。夜晚江面,黑灯瞎火一片,临时找个小木船。指望远处有亮,过路木船铁船,灯火借光?那是理论。若掉江里,月光下营救,仿佛蛟龙出水?说起来好浪漫,水下更漆黑一片】

临时船备灯,也许:

【为啥?煤油花钱。即便备了,油灯或传统照明,太有限。还个问题,即便夜晚行走陆地,保不准哪里坑洼。黑夜水路,傻傻撑个小船?就算没暗礁,各种状况,譬如天气。抑或船身打横,真可能翻。经验船家水手,能判方向,预测天气】

转天上午自己人,皆资深水手:

【事关重大,必须禀报宗骁卫】

心里安定,闲话不停:

【时间过20点,开饭。渊帼昭交待麻烦菜,耗时间】

众人说笑,赶忙摆桌:

【渊骨强只能躺着,府葭鲤带饭过去】

餐后,再有决议案:

【早打量渊府形制,铅笔画平面草图】

二道门留2个门扇,保持敞开

【家有许多铜质小铃铛,早年存的】

细麻绳1根,墨汁染黑:

【挂几个小铃铛,低处横悬,2个门扇之间。黑灯瞎火,若不知情,一定带响。渊府没养宠物,只能外人】

女眷所在房间,低处皆悬铃铛:

【21世纪风铃?差不多,但是有风才响。否则,有人不请自来。众汉子即便入睡,照样十分警醒】

府葭娣、芋甜,同个房间:

【第2进院,西厢房。由北向南数,第2间】

第2进院,北房:

【由西向东数,第2间,蔡铁矛守卫】

第2进院,西厢房:

【由北向南数,第3间,图丁足守卫】

第2进院,东厢房:

【由北向南数,第3间,九方载文守卫】

第1进院,西厢房:

【由北向南数,第2间,函篱坡守卫】

第1进院,东厢房:

【由北向南数,第2间,图阿伯守卫】

蔡铁矛意见,每天轮流值夜:

【等天亮补睡,皆赞同】

相处虽短,明辨大是大非:

【祖父一辈子老实,好大年纪却被恶人暴打,这口气绝咽不下。打量几条汉子,自家年龄相仿,做事为人肝胆。早观察蔡铁矛内敛大气,没半点夸耀。开口给面子,讲话考虑别人感受,一派豪杰。图丁足抱拳作揖,领命不在话下】

转天9月22日,过5点半:

【天亮,尚未日出。第1进院,函篱坡所在。特意早起身,几句叮嘱,互道珍重】

头天许多疲惫,许多醒了晚:

【上午过10点,却不见函篱坡】

蔡铁矛淡淡相告:

【回去一趟,公司事情(仅说这些,再多不讲)】

咋回事,情况不明:

【唯恐人多口杂,譬如外出买菜,街坊闲聊。也许多余,但是长期斗争黑暗势力,本能防卫。渊府当地大户,敢如此对待?通常小偷小摸,没这胆子】

为啥那麽早离开:

【戴斗笠,扛扁担竹筐。迂回路线,经繁华集市前往码头,貌似闲汉坐等。判断那群恶人,绝没好心情起大早。但到码头扎人堆,陌生如何锁定】

女人直觉,通常很准:

【细细琢磨,能猜出一二。面前后生内敛低调,心思缜密,绝非通常庄稼汉。且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若是自家亲兄弟,还有啥担忧?想到此一节,禁不住黯然神伤。渊帼昭(面前后生:蔡铁矛)】

吃了饭,各自回房歇息:

【特意留堂屋,想多聊聊,问些过往。蔡铁矛做人,尤其对已婚女眷,素来恭谨。说话目光略向下,保持距离。这种感觉,让渊帼昭颇不舒服。个年轻妇人,相对直来直去】

蔡铁矛,相对高冷:

【并非不近人情,经历太沉重,做人太有分寸。如此一来,倒不知说啥】

禁不得有些气恼,问一句:

【阿矛啊,看你帮芋甜,也会说笑。为啥帮阿姐,老这样生分(阿姐:渊帼昭自称)】

个后生抱拳作揖,实言:

【早认得芋甜,小孩子嘻嘻哈,童言。按辈论,应称您先生‘大哥’,称您‘嫂子’。肯让咱喊‘姐’,已经抬举。小兄弟出身寒微,姐姐生来富贵。话多难免哪句不入耳,不想讨人嫌。若将来一起共事,留个好念想】

个妇人,感动一塌糊涂:

【自家亲大哥,哪怕一半考虑妹妹感受,笑了满地打滚。前一阵子过江,寻不见兄长。女人家的心理承受,毕竟有限。整夜骂不停,跟自己较劲,恼火至天亮】

是否记得,8月31日:

【绵雨斋旅馆,1位年轻少妇,盘凤尾髻,红木发簪。特别在于,前额一排刘海。按中国传统,通常未婚如此。个人喜好】

高档材质旗袍:

【浅绿底色,整体刺绣梅花。珍珠项链,金戒指,白银编麻花手镯。黄铜件织锦缎手提包,浅色半高跟皮鞋,t形皮鞋带。跟1名男仆,1名丫鬟,带若干行李。正是渊帼昭】

再看渊府堂屋,9月22日上午:

【感慨唏嘘,实言:嘴巴喊过,就要当作阿姐。这样老远的样子,阿姐不开心呀,对哇?啥寒微富贵,啥人晓得,谁好成龙凤?有本事,阿姐还要你相帮,对哇?不要老是看地板,头颈痛啊?当你自己兄弟呀,阿矛(阿姐:渊帼昭自称。头颈痛啊:脖子疼啊?个人口语,表达不满)】

个后生抬目光,呵呵笑夸赞:

【真心豪气,但凭姐姐吩咐】

从未具体来往:

【朔氏有耳闻,华廷玺一无所知。但是面前后生,完全代表公司形象,不由暗暗敬佩。到底啥公司,如此训练有素?但凡女人,天生第六感:渊家大麻烦,必须忠义汉子相助。阿鲤姐妹这层缘故,应该没问题】

又想府葭娣,过往有耳闻:

【眼见贴身小丫鬟,练家子护送。看来阿鲤谦虚,从前说啥小门户。出门便是花销,种田哪来闲钱负担(小丫鬟:指芋甜,渊帼昭以为。图阿伯到过裹米囤,从不提如何贫寒,只说府葭娣仗义。年纪大,懂世道人心)】

起身晚,早午饭合一:

【想选几条鲜鱼,晚间办个席。问一句:帮阿姐一起买鱼,挑些好的,好哇】

蔡铁矛抱拳作揖:

【但凭姐姐吩咐。您若出门,必须跟着。能不能,换旁人】

年轻妇人,本想大家友好:

【不由好奇,询问阿矛祖上,是否前清镖局。抑或官府当差,大内高手】

当年在战场,骁勇善战:

【正确判断,救下许多同胞性命。回来就是打工,兹当没发生,以为乡下村汉】

蔡铁矛年幼,曾听长辈说过:

【不给人面子,免不得风波。低下脑瓜子,把别人捧起来,让人体面,谁不爱看?说说2亩地,1头牛,顿顿3个大窝头,倒能交下朋友。眉眼懂高低,顿顿有饱饭】

个后生,用在为人处世:

【面酱大葱,烙饼窝头。听起来,平淡白开水,村汉而已】

但是渊帼昭,怎会知晓:

【妇人好奇心重,总想问点啥。个后生永远那几句,务农,庄稼地收成。平时吃啥,改善生活吃啥】

妇人越听,头越昏:

【阿矛啊,有没有,种田以外事情?最起码冬天寒冷,有点啥生活?譬如讲,谁帮你家走动,做点啥小生意】

个后生,素来避免家庭背景:

【太坎坷,太过刺痛灵魂。别人以为故事,因为没亲身经历。亲人都没了,何来温暖?每天殷切盼望吃饱,最好有下一顿。若能有点好的,太幸福。极度羡慕别的孩子有家庭,譬如摔倒有人扶起,嘘寒问暖。那一刹那,钢针刺脊椎一般。转开目光,继续劳动】

但是问了,礼貌也应回话:

【天冷能歇着,乡下能干啥…琢磨琢磨,明天吃啥。走动的也猫着,打量窝头还几个(猫着:躲藏,隐蔽。这里指天冷,不外出)】

渊帼昭再忍不住,哈哈大笑:

【嘴巴眼睛,几乎拧到一起。笑到几乎岔气,不得左手撑腰。呵呵嘎嘎,晃了右手比划。蔡铁矛,也呵呵傻笑】

边笑,自我解嘲:

【晓得做啥啦?江里厢寻到大票子(100多年前,搞笑戏言。意思是:游泳划船,竟然捞到中头奖彩票。前清晚期,外邦国彩票,许多梦想一夜发达。第1种涵义:太不实际,妄想症。第2种:上天保佑,真的送来富贵,从此耀祖光宗。此场景,特指心情大好。若用普通话:江里捞大票)】

不得不说,渊帼昭很开心:

【个老宅,许久没见欢笑光景。穷人家吃不饱,笑不出。渊府顿顿吃饱,也笑不出。天下事,一言难尽】

渊帼昭性情,有时小女孩:

【譬如人多心境好,扮可爱,刷存在。你说外出买鱼,还要护卫?好,本人就要外出买鱼。奇特逆反思维,家里找不出顶梁柱,压抑心灵太久,战战兢兢度日。灵魂深处,缺乏安全感,渴望被关怀】

说到此间,表一段插话:

【扮刚强,实在没选择。无可奈何,被推到第一线。丈夫人很好,贴心懂关怀。但是没主意,任何情况第一反应,问妻子:怎麽办呀?之所以拼命寻找大哥,就想有个拿主意(妻子:渊帼昭)】

个年轻妇人,活了太累:

【曾询问祖父:大哥身边那些人,怎麽办】

祖父无奈,实言:

【狐朋狗友,帮他吃光用尽。撞见空手套白狼,更加穷了快。年龄大些,应该懂回头。一定帮你大哥,找个好老婆。门户没个屁用,懂麽?咱家祖上,乡下种田,就懂吃饱饭。哪怕改嫁都好,人好就好】

渊家祖父随口一说,却成真:

【长孙确实娶了改嫁,有结婚书。所谓妻子往事,根本不在乎(长孙:渊嫡泉)】

渊帼昭,也没见过这位嫂子:

【但是祖父才去世,兄长悄悄逃走。若将来见面,恐怕这笔帐,难免算到嫂子头上。渊嫡泉想得开,根本不考虑这一层】

是否记得那条汉子,过江寻妻:

【绵雨斋旅馆,跟竺岐聊很久?整个公司,只有竺岐清楚,也见过渊帼昭。问题在于,竺岐每天旅馆,暂不知渊府变故。即便相助渊府,也不会调动绵雨斋。若有个明事理,给几句公道话,对吧?这位嫂子,没见过大世面,确实太冤】

渊嫡泉,性情慷慨豪迈:

【这一点,渊家祖父极度欣赏】

但是祖父遗言:

【若谁勾引吃鸦片,一定抓回来。绑起来关哪里,随便他吵闹。好不好戒掉,只有佛菩萨晓得(吃鸦片:方言,抽鸦片烟)】

渊帼昭听了,笑笑:

【您放心,阿哥一定不会吃鸦片】

这一点,老祖父确实不知:

【但是渊帼昭,一清二楚】

曾有人撺掇抽鸦片,触犯个汉子大忌讳:

【要麽吃饭,要麽闭嘴。翻脸,别讲不给面子】

对方吓坏了,当场冒冷汗:

【言语全乱套,想离酒席却又不敢】

事后有人相告:

【帮渊少爷往来,吃喝玩乐都简单。千万不好讲鸦片,一定翻面孔。你看他风流才子?眼睛一翻,水泊梁山。

租界洋人厉害哇,谁敢不给笑脸?洋人吃酒废话多,讲话老难听,羞辱咱们老祖宗。怎麽样,拎起整盆菜丢过去,好衣服完了呀。洋人嚣张惯了呀,要打架。渊少爷手枪抓出来,洋话问他们:你祖宗有没有算过,今天你死,还是活】

后来呢?外邦人全傻眼:

【被摔整盆菜的,太丢脸。要求安排决斗,找面子】

渊嫡泉更直白:

【中国地面,别不懂尊重,明白麽?小把戏,中国人跟前没筹码!老子爱怎麽出牌,就怎麽出牌(筹码:对抗的资本)】

有清醒的外邦人,拼命阻拦:

【来中国,招摇惯了,从没撞过硬茬。全力打圆场,表示:酒桌醉话,请不要当真】

再说渊帼昭,心太累:

【世人皆有烦恼,无所谓穷富。外边看了轰轰烈烈,以为多麽大富贵。哪晓得不能免俗,照样一本麻烦账】

常自己发呆,冥思苦想:

【家族前途,在哪里?如何走下一步,对付那个神功?面对一群穷凶极恶,确实力不从心。习惯性失眠,流泪到天光。转天起来,不得不摆出些威仪,面对这样那样】

当时生意,茶叶茶具:

【还有干制零食海产品,腌制下饭海货。分开2个店铺,不能串味儿。渊府不参与生产,仅过手转卖(串味儿:儿化韵。海产品味道,熏了茶叶)】

还一处作坊,渊府工人生产:

【规模可以,各种豆制品。所有营生,低利润路线,价格优势。三乡六里,不辞辛苦来拿货。都有负责人,渊帼昭夫妻时常过去。双方懂做人,好相处】

个年轻妇人,也有瞬间脑子发热:

【再不做生意,吃喝也够了。但是,不敢下如此决心】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按下不提,再看这边厢。渊府堂屋,9月22日,1920年】

蔡铁矛问一句:

【阿姐,那个神功,就为钱】

貌似,谁都这麽想:

【难不成,为做大善人】

渊府有钱,萝扎坪当地:

【从渊家祖父开始,相对接近小富即安,关门小日子。多弄几个坛子,埋土里(蔡铁矛看明白,嘴巴绝不讲。出口的,别人爱听)】

经历残酷战争,换角度思考:

【兵不厌诈,无论古今。渊家富户,人口凋零,貌似好欺负。但是隐隐约约,直觉个神功爷,有啥不可告人】

但是萝扎坪乡,渊府可算体面:

【前清老宅,摆给人看。甭管新旧,别人没有。通常此类乡绅,地方官府也给面子。神功不傻,不可能不懂。若真大脑痴呆,早撕破脸。向渊帼昭求亲不成,最好时机,直接威胁渊老爷】

之所以没做,有顾忌:

【自然界食肉动物,唯恐猎物逃走,才不得不放缓。甚至趴了雪地潜伏,不知多久。抑或顾忌被人类发现,才不得不左右打探。直等人类喧闹停止,静悄悄偷袭,譬如猎杀家畜。但凡人类拿武器冲出,咣咣咣敲锣,食肉动物也逃窜。自我保护,动物本能】

那个神功,貌似凶恶:

【像极了唯恐猎物逃走,像极忧虑被人类发现。要猎物,不给自己麻烦。白折腾,徒劳无功】

若光棍豁出去,直接打上门:

【纯土匪抢劫?毕竟地方官府,个货没那胆子。且有渊嫡泉,若结下死仇,神功爷的命,也将进入倒计时。朋友形容太贴切:你看他风流才子?眼睛一翻,水泊梁山】

试探走,软硬两手:

【渊府葬礼都露面,哪怕手下被暴打,也坚持再来假惺惺。送2个银锭,纯幌子。打一拳,给个甜饼,真当渊府傻子。介入生意,才是真。渊府买卖,并非如何神奇,旁人从没见过。如此大费周章,是否划算?照猫画虎,自己投资哪怕一项,岂不简单】

神功,毕竟中国人:

【冒天下大忌讳,等三少爷怎样…强娶府葭鲤?直觉,不大像。为啥一力介入生意,建议再开公司?也许他的智慧,处世风格,已做到极限,想不出更婉转。但是,应有深层缘故。譬如,受人指使?渊府可有啥仇家?若真有,大概实在没人选,只好将就个神功爷。死缠烂打,咄咄逼人,狼群猎食一般,反倒坏事】

蔡铁矛分析,颇有道理:

【渊帼昭,听懵。愣愣一句:真没想这样多】

所有疑问,应该戳中灵魂深处:

【极犹豫,欲言又止。蔡铁矛绝不问,静静等待】。

沉半晌,终于选择开口:

【真的没仇家,我家里都很老实】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90部分】

正说话,芋甜过来:

【未进堂屋,蔡铁矛迎上,眼神示意。小家伙叫了九方载文,自去集市】

蔡铁矛做人,严谨:

【虽说前来相助,毕竟几张嘴吃饭。具体渊府啥风格,须相处。既然朋友,在乎诚意。昨晚跟葭娣、芋甜商量,深入分析人情世故,皆赞同】

是否记得147银元,公司给的:

【120存起来,剩27带着?出远门,须稳妥。蔡铁矛干脆添50,凑77带着。走路沉重,个后生背负。到地方歇着,葭娣、芋甜,一同保管】

公司差旅费,有意栽培芋甜:

【50银元,另有铜板。府葭娣笑言:卫哥怕你眼睛看短,将来不好做大买卖】

工夫不大,集市:

【喧哗吵闹,每天周而复始。出门在外,难免扒手。凭芋甜经验,没可能反应。银元铜板,九方载文携带。具体买啥问价,个姑娘出面,个后生悄悄给意见】

猪后腿:

【301文,每斤】

五花肉:

【336文,每斤。摊主实言若肯多要,无所谓哪个部位,270文每斤,以后常往来。具体多少才算?笑眯眯,却不说标准。芋甜能感受,报以客气笑容】

个姑娘,脑子飞转:

【继续溜达,换一家。面积可以,打扫干净。厅上立个类似单杠,杠上一排铁钩挂肉。另有木质长方肉案,店主正忙活。进进出出,买主可不少】

来个30多岁汉子,对襟粗布一身:

【虽有补丁,倒也干净。深色长裤扎裤脚,圆口布鞋款草鞋,草绳做偏带,再缠一道脚踝。譬如女款偏带布鞋,脚面横1根鞋带,就那感觉】

圆平头,肩头旧褡裢:

【双手抓竹板,满脸笑开花。北方口音,嘴皮子相当利索。上门数来宝,也可随机点故事。那个甚麽,会不会呀?讲一讲】

短平快,博人一笑:

【店主心情不错,随口点个古典片断。叽里呱啦,噼哩啪啦,连说带比划,满面春风。末尾转个圈,双臂伸展作舞台亮相状,您老可满意?店主笑哈哈,打赏铜板】

芋甜爱听数来宝,乐开花:

【掌声鼓励,也打赏。瞧个汉子不容易,九方抱拳作揖,面露敬重。男人相处,在乎心。数来宝汉子,眼圈唰地红了,抱拳还礼】

再说买卖,奔主题:

【要了多,您看哪能安排】

店主40多岁,早有打量:

【姑娘年纪不大,品相玉镯,莲花形黄金耳钉,寻思哪个大户千金。赶忙撂刀,抓个坯布擦手不停。笑言:整只买呢…都好讲。今朝还有一半,大小姐肯带去,250文(整口猪的一半,含整个猪头,3个猪蹄)】

就等这句话,九方载文默默点头:

【芋甜就一句:都要了】

出来早带麻袋片,垫肩:

【九方伸手抓过,扛肩。草绳拴头和蹄,手拎。以为抓豆腐那般轻松,店主不由好一阵发愣。亲自送门口,问多一句:敢问府上哪一家】

相告渊府,店主忙不迭作揖:

【忙找个独轮车,您推着省力。无须特意,啥辰光路过,带来便好。直送门前,互道珍重。个姑娘不仅感慨:大户名字,都好做包票(包票:这里指,别人给面子)】

记得雨伞铺,跟前卖鱼:

【溜达过去,正热闹。白鲢鱼通常,65文铜板。大尺寸,90文。个姑娘笑了手划圈,大小都要,多拿些】

摊主愣一愣,直若踩了七彩祥云:

【轻飘飘呀,轻飘飘。小小陶醉,顺势化为热情,忙活不停。认定大户闺女,拜年话讲出花来。芋甜极感慨,面皮上半点不露。过秤,大小共9条】

附近水果摊主,40大几汉子:

【早瞧满眼,笑得呦:大小姐喜欢啥,您随意】

瞬间,眼泪差点出来:

【12岁姑娘,懂世态炎凉。被当作富贵,哪里都肯给笑脸。思量从前买东西,一张洋牌子面孔(洋牌子面孔:扑克牌脸,没个笑模样,讲话生硬冰冷)】

石榴好品相,325文:

【中档,256文。一般,150文。12岁姑娘,脑子飞转。虽然很想,但是强行忍住。表面云淡风轻,倒背手,绝不碰石榴半下。摊主只以为,喜欢别样】

葡萄好品相,331文:

【中档,259文。一般的,没问。好品相,要很多。早打量渊府,巨大青花瓷圆盆,盛葡萄太漂亮】

再去糕点铺,瞧瞧月饼:

【分若干档次,立能分辨】

伙计十分殷勤,忙不迭介绍:

【相对大尺寸,品相厚实,色泽温润若琥珀。装纸盒,送礼没问题。豆沙每个,195文铜板】

松子枣泥,345文每个:

【各种缘故,当时贵】

猪油黑芝麻,155文每个:

【五仁馅儿月饼,伙计格外推荐,就说好吃。305文,每个。及若干实惠款,寻常百姓首选】

悄悄问九方:

【阿哥,你讲咱们吃月饼,还是吃饭】

这话,莫名其妙:

【当然吃饭。零食应景,哪有顿顿吃月饼】

2人商量,立有定断:

【中秋节当天,应景。店里那样客气,要2个豆沙,给人家面子】

再某家粮铺,打量一眼:

【1等米,151文铜板,每斤】

2等米,145文:

【3等米,142文。4等米,104文】

2人低声商量,想到一起:

【各种米,少买分开摆。再有便宜杂粮,另装袋】

粮很重要,不能没有:

【大户人家做客,却不显好。最稳妥方式,从公司调粮,成本相对低(公司:朔氏&华廷玺)】

另家店铺,肥瘦牛肉:

【店家主动介绍:324文铜板,每斤。脑子飞转,若无其事不多嘴,芋甜】

12岁姑娘,想多一步:

【函篱坡,也许再带人来。一群汉子,必须让吃饱。渊府肯管饭,那是交情。问题在于,貌似没啥交情。若讲大道理,太没意思。谁也不管谁,最省钱。公司大方针,绝非过小日子。既然帮,肯定帮到底】

九方载文,完全理解:

【默默眼神示意:无论怎样决断,甭担心】

剔牛肉,势必产生边角料:

【306文,每斤。就还这些,大小姐全包,285文】

价格对心思,包了:

【九方载文笑言,做丸子可好吃(边角料:也叫‘牛肉头,筋头巴脑,牛碎肉’)】

见如此爽气,店主高兴:

【还些下水,一起过秤。莫小看,1920年好东西(下水:内脏器官)】

出了门,九方载文低声相告:

【娣姐妹妹在呢,就怕使唤人背地嚼咕。那好的,带些个(娣姐妹妹:府葭鲤。使唤人:家丁丫鬟。嚼咕:废话。好的:324文的牛肉)】

话简,理深:

【芋甜恍然大悟,立办。店主可高兴,给切好大块牛肉】

街边洋山芋,带一些:

【48文每斤,切块炖菜(洋山芋:土豆)】

鸡蛋,200文每斤:

【带一些,好看。街边地摊,铺个麻袋片,中年妇人实言:咱们也不想贵,都要吃饭呀。海边老大风雨呀,我娘家亲居全逃掉(1920年,夏季到9月。东部沿海某些区域,1次以上台风过境,引发自然气象严重变故)】

九方叹口气:

【北边儿倒想大雨,你说说(从1919年夏秋交界,至1920年,中国北部大旱)】

大家为吃饭,理解:

【芋甜默默点头,双肩背竹篓递过:麻烦装满,好不好】

扫一眼,九方给意见:

【都带着,早回歇着(包圆,让妇人赚个辛苦钱)】

就爱听这个,中年妇人笑出鲜花灿烂:

【手不停,嘴不闲。说自家欢喜吃,不舍得呀…卖点钱。小孩子太难过,煮一煮。油要钱,算了吧】

芋甜听了,心底阵阵泛酸:

【曾经自己,何尝不是。一点点油,当作宝贝。有事没事,幻想吃蛋炒饭。直到住宿货场,终于相信这个世界,蛋炒饭管够】

九方毕竟年长,给意见:

【渊府不做油买卖,自己吃,也要钱】

芋甜拍拍脑门,对呀:

【却没带器具,难不成回一趟。九方笑言:渊府面子,准给家伙事儿(家伙事儿:这里指,盛油的器具)】

油酱调料铺,人山人海:

【21世纪理念,限时促销。仅1个时辰,推广花生油。促销价每斤,117文铜板。正常,233文(1个时辰:2个小时)】

没说限量,凭掌柜直觉:

【镇上饭馆,没问题。若陌生面孔,弄个巨大器皿过来?干啥,倒手零卖?好在,都是乡里街坊】

终于抓个空档,掌柜却不认得:

【客气询问,相告渊府买油。好说好说,咱们有东西(东西:给个粗陶坛子)】

独轮车,满腾腾:

【一路笑哈哈,有心气儿。渊府厨房,土冰箱没冰。2人核计,让脚夫送些过去】

蔡铁矛看问题,深远:

【绵雨斋,共事衍生感情。连带禁毒衙门,都在一条船。关乎生死,必须相互扶持。吃饭,小事情。巧迦明事理,做人大气。朔氏&华廷玺,尽力给旅馆找顾客。兹要有,补贴肉类,粮干货】

是否记得:

【灵笃寺&禁毒衙门&朔氏&华廷玺,留些备用,约17%,大阿爷存的粮干货。含绵雨斋份额,算在华廷玺。朋友相处,在双方。不一定急需,但是人心。施阔洋先生意见】

但是渊府,刚开始相处:

【情况不同,绝不能一概而论。应表达己方诚意】

时间,过14点半:

【渊府老宅堂屋,闲话不停。9月22日,1920年】

个神功,从前乡里一霸:

【横吃恶打,被衙门捉过几回打板子,短期关押。所谓家,祖上留的砖瓦房。后不知甚麽缘故,部分坍塌。万幸没砸死,很快搬去江岸大城。房子没人管,任其荒废。后来貌似发达,回家找工匠修老房。工匠相告,若想结实,最好用些水泥。天冷影响,将来恐怕…最好等春暖】

个神功怕被砸死,当场答应:

【等春季再找那工匠,不见踪影。寻旁人,没三句话,现场摔倒口吐白沫,给工友吓坏,背了去找医生。说白了,个货名声不好,就怕干活不给钱。无论甚麽方法,绝不管】

修房子,就此搁置:

【若怎样,江岸坐船过来,办了事返回。乡里个闲汉,有房子凑合住。主动投靠神功爷。若来此地,可暂时落脚,省旅馆钱。散碎打赏闲汉,让置办全身新装,安排饭食。个闲汉,笑了见牙不见眼】

说话间,芋甜、九方返回:

【不得不说,渊帼昭万万没料到,以为不过买条鱼。很不好意思,叽里呱啦一番】

午睡才醒的府葭鲤,也吃一惊:

【府葭娣也过来,没任何大惊小怪,左不过笑说辛苦。众女眷凑了打趣,许多闲话】

时间,过14点半:

【华廷玺a座,东全贸大厦,江岸大城。细细商议,如何帮助渊府】

时间,过14点半:

【凤延绵省,中国南部沿海】

在我们历史,凤延绵的中国百姓:

【坚韧不拔,骁勇善战,宁死不屈。武装抵抗外邦帝国主义,武装抵抗外邦海盗,付出不知多少生命。哪怕老人妇女,冲锋陷阵,誓死拼杀。鲜血染红大海,浇灌了漫山遍野的红花】

说到此间,表一段插话:

【凤延绵省会所在,伏鲲渊。向东一段距离,还在省内。21世纪驾车,400几十公里】

晚清时期,称‘南云长府’:

【1920年,俗称‘南云长’,行政归‘道’管辖。直到民国13年,‘道’被撤销。当地百姓,依旧俗称‘南云长’(道:民国行政单位,比省小,比县大。民国13年:1924年)】

凤延绵省内,若干方言:

【我们中国人勤劳勇敢,自古省内工作学习往来,通商通婚,深厚文化积淀。省内百姓,太多会说几种方言,以及国语。凤延绵百姓讲国语,文质彬彬,谦恭有礼,中国人传统情感。那感觉,咋说呢?心与心之间,愈发靠近,很亲切】

凤延绵传统文化,概括8个字:

【人情义礼,忠信服从。譬如海外唐人街,华人聚集地。几千年古老情感,一脉相传】

民国8年,1919年:

【5月上旬,南云长中国人报馆,发号外。号召天下中国百姓,团结一致,坚决抵抗外邦帝国主义,坚决抵抗岛府帝国主义】

民国8年,1919年:

【5月上旬,南云长。2000多学生游行,口号鲜明:我中华故土,万里江山如画。九鼎之尊,龙之精神所在,岂容岛府狼崽子横行?吾辈一腔热血,但求替天行道,誓死血战到底】

整个现场,哭声震天:

【龙的传人,悲愤至极】

民国8年,1919年:

【5月中旬,民众集会。南云长救国联合会,正式成立】

民国8年,1919年:

【5月中旬,南云长学生总会,正式成立。会后大游行,矛头直指岛府国。中心思想:还我河山。纪念从前清晚期开始,被岛府国屠杀的,所有中国同胞。坚决抵制岛府经济侵略,扬我中华国威】

民国8年,1919年:

【6月。南云长学生总会,所创办《救国周刊》,正式出版】

民国8年,1919年:

【9月中旬,南云长百姓集会,哭声震天。历数岛府国对我们中国,犯下的所有滔天罪恶。就在当天,焚烧走私入境货品。哪来的?岛府商人横行不法,被抓】

民国9年,1920年:

【5月上旬。南云长百姓,3000多人,夜晚提灯游行】

民国9年,1920年:

【5月中旬。南云长学生总会,成立周年纪念大会。现场慷慨激昂,还我河山,矛头直指岛府国。会后,焚烧走私入境货品,岛府国的】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时间,过14点半。南云长,凤延绵省。9月22日,1920年】

某清静去处,一处民宅:

【整座院落,坐北朝南。整座院落外墙,主家就爱裸露砖块,不挂白。前清建筑】

此处宅门,见过牌楼:

【民间口语,常混称‘牌坊’。好大个顶子屋檐,彰显气势,就那感觉。宅门所在,凹进去,成个独立长方形空间,显气派。譬如下雨,可容多人避雨。门前没镇宅石狮子,也没大石头之类从。据说盖房那天起,主家不准许】

整座院落,很有特点:

【用汉字‘田’,作比喻。假设4个空间,分别逐项描述】

田字,左下角方块:

【第1空间,有房顶。中线位置,院落宅门。见过牌楼?民间口语,常混称‘牌坊’。好大个顶子屋檐,彰显气势,就那感觉。宅门所在,凹进去,成个独立长方形空间,显气派。譬如下雨,可容多人避雨。门前没镇宅石狮,也没啥大石头。据说盖房那天起,主家不准许】

田字,左下角方块:

【第1空间,譬如北方四合院,可有印象?等于东西厢房,各3间屋子,共6间。剩余地方,公用厅】

第1空间:

【3间西厢房,西墙开窗,对街面。3间东厢房,东墙开窗,对露天大院子】

田字,左上角方块:

【第2空间,有房顶。西北角、东北角,各1间屋子。剩余地方,公用厅。全家吃饭所在,木质好大圆桌,围一圈木凳。就餐区家具,某种档次木料。雕刻纹饰很简单,木头硬,主家不想浪费】

第2空间:

【2间屋子,北墙开窗,对街面】

第2空间:

【没八仙桌子,没太师椅。亲朋好友拜访,那个用餐圆桌,吃茶聊天。有场面?很有气势,质感极厚重。8个圆柱体桌腿,些许纹路装饰,朴素的彰显。

枨子连8个桌腿,共8个枨。寻常2条汉子,抬不动。即便21世纪眼光,绝对惊艳(枨子:靠近地面,稳固。铅笔画8个圆圈,再画一圈8条线相连,就那感觉。非‘米’字,没交叉)】

田字,右上角方块:

【第3空间,有房顶,仅仅用作厨房。沿整个北墙,再90度转角,连带部分东墙,灶台&操作台,砖砌。剩余空间,长方形木质大桌。吃饭也行,或准备食材。厨房北墙、东墙、南墙,开窗】

第3空间的南墙,中线位置:

【对开木门。哪里?露天大院子】

田字,右下角方块:

【第4空间,没房顶,露天大院子。凿井,洗漱做饭,皆源于此。洗衣晾晒,也在此】

第4空间,东墙中线位置:

【对开木门。哪里?院落外,盖厕所(东墙中线:右下角方块的东墙,非整座院落)】

如此看,第1≈第3空间:

【面积可不小,房顶相连。譬如21世纪,去过老年间的寺院,或古建筑旅游区?譬如某个大殿,就1个房顶,对吧?为稳固,殿内必须柱子,可有印象?这家院落,同样柱子】

家有柱子,是否麻烦:

【若面积够大,没问题】

院落房顶,传统形制:

【还用牌楼作比喻,大顶子大檐,气派】

院落内,但凡居住的房间:

【皆用4门扇,格心镂空雕。好木头,没那麽硬】

是否记得,9月6日:

【外邦俱乐部,伏鲲渊,1920年】

酒吧长方桌,一对中国恋人:

【20来岁,穿着体面。姑娘艳色长裙收腰,白色大翻领。配蓝底色绣花鞋,个人喜好。24k金细项链,翡翠金托戒指,红珊瑚手串。姑娘名‘晅珒’,1898年生人。相貌周正,画中人物一般。譬如21世纪,古典美女图片,就那感觉】

中国后生,相貌堂堂:

【精通外邦语言,根本不看酒水单,菜谱也免。点2个散啤酒,2瓶汽水,油炸小食品,牛排正餐2套】

后生带个布包,类似学生包:

【翻个红色正方锦缎盒,大尺寸。姑娘笑着接过,当场打开。啥呀?24k金粗大项链,类似绵雨斋女眷那种】

又来几位先生:

【嵩老板,嵩老板的朋友,封戍边,舟般。年轻恋人忙起身,向长辈致敬。拽2把椅子,大家凑一处说话】

再看9月22日,过14点半:

【南云长,凤延绵省。此家族,复姓‘艾岁’,艾岁老宅。第1空间,西厢房。从北向南数,第1间。夦姨妈和晅珒,睡着了】

是否记得,夦姨妈:

【晅珒祖母,生前贴身小丫鬟。半夜三更去坟地,挖出金条。交给晅珒外祖父母,从小带大晅珒】

第2空间,公用厅:

【大圆桌,青花瓷餐茶具。萝卜糕,芋头糕,钵仔糕,干炒葵花籽,干炒花生米。汉子们七嘴八舌,低声商议。1908年打海盗,艾岁家族参战】

截至9月22日,晅珒已婚:

【丈夫,那年轻后生,做结婚书。艾岁家二儿子,1896年生人,艾岁承。一力请来夦姨妈,陪晅珒。说白了,整个艾岁家,都敬夦姨妈忠肝义胆】

艾岁承的亲叔叔,排行最小那个:

【艾岁源,1885年生人,1908年打海盗参战。离婚一直单身,长年在外经商。离婚缘故不详】

艾岁源带个消息,众人愣一阵:

【非小事,从长计议】

说到此间,必须表一段插话:

【苑麟冈,江南水乡古城。1920年,归‘道’管辖,江岸大城隔邻省份(道:行政单位,比省小,比县大)】

民国8年,1919年:

【5月上旬,苑麟冈,大中学生集体游行,矛头直指岛府国。口号极鲜明:岛府强盗,杀我同胞,占我国土。此等豺狼之徒,论何公理?举头三尺,列祖列宗的英灵。吾等中华赤子,唯有热血生命。但有国家一声召唤,吾等投笔从戎,血洒万里河山】

整个现场,悲痛欲绝:

【到会者,完全中国青少年。无论男女,悲愤至极,哭声上达九霄天庭。个个咬破手指,或以利刃割划。不知多少鲜血,当场染红1面旗帜,再有签名血书。但求今生,跟岛府国算血债】

民国8年,1919年冬季:

【中国南部沿海省份。几十个岛府人,持械殴打中国人,照死里下手。若干中国同胞,被当场打死,包括中国学生。消息迅速传遍全国,龙的传人被彻底激怒】

1919年,12月中旬:

【苑麟冈,10万中国百姓集会,声讨岛府国暴行。成立各行业联合会,自救,救中国。苑麟冈的岛府人,当时极紧张,不敢出门】

民国9年,1920年:

【4月上旬,苑麟冈。3个岛府人带翻译,在旅游景区饭馆消遣。一群中国军人,也在景区吃饭。其中1个岛府人,随身带装子弹猎枪,恐吓我国军人。中国军人面不改色,极度冷静紧盯对方。岛府暴徒大怒,当场开枪杀害。事后不以为然,叽里呱啦一通,丢10元岛府纸币,想逃离现场。被中国衙役扣押,扭送中国衙门】

苑麟冈景区饭馆,枪杀中国军人现场:

【艾岁源和朋友,全程目击整个事件。精通岛府语言文字,背对岛府人,全神贯注听。艾岁源】

个岛府暴徒叽咕,狞笑不止:

【给10块钱支那兵,足够了。支那男人该杀,支那女人也该杀。最好让我们开心够了,再杀(10块钱:岛府纸币,故意羞辱中国人。岛府纸币,曾有小面值)】

朋友,生意往来而已:

【瞬间受惊过度,差点冲出逃命。被艾岁源低声拦住:没声音,没注意。乱跑,惊到那条扑街,恐怕丢命。有麻烦,我挡住,你再跑(那条扑街:指岛府暴徒。街:发‘该’的音)】

生意伙伴,强忍住坐定:

【浑身颤抖,低头装作吃东西】

艾岁源不说话,坐定不动:

【所有岛府对话,深深刻入灵魂,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朋友,不知艾岁源懂岛府语。个汉子素来低调平和,从不炫耀)】

岛府人,在中国嚣张惯了:

【从不懂收敛,讲话哇哇乱叫。已经杀人,更猖狂】

貌似不经意,回头一瞥:

【那张岛府暴徒嘴脸,一生不忘,深深刻入灵魂】

中国衙役飞速赶到,必须走一趟:

【个岛府暴徒也害怕,不得不缴枪。另个岛府人给意见:找我们领事大人,一定保护你】

岛府国驻苑麟冈外交官员,赶往中国衙门:

【大岛府帝国,拥有领事裁判权,拥有强大军队。我岛府公民,必须带回去(领事裁判权:不平等条约衍生,治外法权。导致外邦人,敢在中国横行不法,杀人放火)】

消息迅速扩散,中国人彻底爆发:

【4月上旬,1920年。全省学生联合会,挺身而出,坚决声讨岛府国暴行。神州大地,我堂堂中国军人,岂容岛府暴徒残害?直接喊话岛府外交部门,提所有要求(全省:苑麟冈所在省份)】

中国军队,更直白:

【岛府暴徒,判死刑】

4月中旬,1920年:

【膏腴沃26所学校罢课,矛头直指岛府国。必须严惩岛府凶手,告慰中国军人在天英灵。还我河山,岛府必须偿还所有血债(苑麟冈,膏腴沃,同一省份)】

4月中旬,1920年:

【膏腴沃,100多个岛府侨民,由岛府军方特工安排,秘密集结某个岛府医院,开会商议对策。岛府军方特工若干,随身带枪,充当会场护卫】

4月下旬,1920年:

【苑麟冈中国百姓,为英年早逝的中国军人,公开举行追悼会,到会者过万人。苑麟冈各行业代表,共10人念祭文。现场哭声震天,悲痛欲绝,坚决声讨岛府暴行】

追悼会现场,身旁一位老先生:

【气宇轩昂,素色长衫,形容整肃。老人家说一句:真正的英雄,中国魂。面对枪口,眼都不眨。中国军人不怕他,岛府自卑呀,肯定开枪】

10人轮流念祭文,不乏名家代笔:

【过万人恸哭,能想象麽?声声相连,整个景区,如雷贯耳。追悼会刚刚结束,下雨。百姓相传:老天爷,早晚给公道】

整个追悼会,全程参加:

【直至落雨,打伞矗立现场。说不出的悲愤,气血翻涌,只想讨回公道。艾岁源】

岛府国驻苑麟冈机构,拖为上策:

【许多借口,满嘴胡说八道,全力装大傻】

膏腴沃、苑麟冈,两地岛府军方特工:

【接秘密指令:发动岛府侨民,悄悄发放武器。分成若干组,提前锁定当地目标,随时准备暴动】

岛府军方意见:

【反正早晚动手,趁机发动侵华战争。早有作战草稿,做些修改,写入100年殖民计划,呈报岛府国决策机构】

中国北方,弓州:

【岛府国驻屯军,接秘密指令。膏腴沃、苑麟冈,一旦开始暴动,驻屯军立即配合,攻打弓州中国政府,攻打弓州中国军队。岛府海军陆战队,强行登陆配合驻屯军。速战速决,彻底掌控弓州,封锁出海口】

岛府海军任务:

【任何船只,但凡救援弓州的苗头,无所谓商用或军方,由岛府海军击沉,切断中国北方海路】

若顺利占领弓州,立即进攻醇晔:

【彻底消灭,中国武装抵抗力量的,中枢神经系统。没人号召抵抗,群龙无首,让中国自己乱起来】

若顺利占领醇晔,立即扶植伪政权:

【就在醇晔,发布劝降书:岛府国慈悲,岛府国为帮中国改变贫穷,让中国人安居乐业。不要拿武器,不要任何抵抗念头。只要做顺民,迎接岛府军队入城,当天奖励银元和粮食。吃饱穿暖,稳定的工作,丰厚的工资。还有机会,成为岛府公民,移民岛府国,分封岛府土地,受封岛府贵族头衔,从此改变出身】

若顺利占领醇晔,轮到江岸大城:

【提前动员岛府侨民,发放武器。收买其他外邦黑暗势力,在江岸大城全面暴动】

岛府军舰,全面火力压制:

【岛府海军陆战队,强行登陆江岸大城。速战速决,彻底切断中国东部海路,掐死中国经济命脉】

若顺利占领江岸大城,岛府国大轰动:

【岛府国军心,将空前爆发。下一个目标,伏鲲渊。以及西南方向,矿产资源丰富的海岛】

若顺利占领伏鲲渊,彻底切断中国南部海路:

【整个中国出海口,基本宣告终结】

弓州≈≈膏腴沃北岸:

【膏腴沃南岸≈≈江岸大城,铁路大动脉,必须岛府军队严密掌控。大量征调中国劳力,沿线隔一段距离,建1个军事碉堡,发展地方伪军】

膏腴沃南北岸,建大型浮桥:

【两岸修建牢固桥头堡,岛府军队掌控。是否修建永久性铁桥?看战争大局势发展。若中国拼死抵抗,甚至大军反击?为岛府军队撤退安全,势必炸毁铁桥。所以,大型浮桥首选。对往来中国船只,必须严格盘查。感觉不对,立即开火】

浮桥也能开启,麻烦些:

【岛府军方,意图控制,淡水水路大动脉。譬如看啥需要,直接抢走。再通过水路运兵,控制上中下游。抢夺一切资源,强抓中国劳力。岛府国,100年殖民计划】

淡水水路,最终连通大海:

【彻底禁绝中国人,接触大海。中国将被困死,慢慢走向灭亡。即便21世纪,飞机载重很有限。岛府国,100年殖民计划】

岛府军方计划,大胆狂妄:

【岛府国决策机构,多少有点不敢置信。顾虑太多,真不敢下决心。却极度欣赏这份嚣张,1920年】

苑麟冈,岛府国外交机构:

【装大傻,扮失忆症。个岛府暴徒,最终逍遥法外,不知去向。岛府军方计划,暂时搁置】

是否记得,8月27日:

【樾姀前未婚夫,老实交代一切。富家女友断交,且赔偿樾姀。个男人,在外花名:挺括少爷(挺括:江岸方言,泛指穿着体面,服装面料考究。隐喻服装熨烫平整,极看重自己外表)】

8月27日,1920年:

【吃亏丢脸赔钱,怒火燃烧每1秒钟,咬牙切齿。第1报复对象,富家女所属家庭。第2,必须收拾樾姀。第3,必须抢回富家女】

想归想,哪有力量:

【在家躺了生闷气,气呼呼直到8月30日,某个熟人拜访】

正牢骚满腹,叽呱抱怨一通:

【省去一概重要细节,只说被土豪欺负。有选择播放,痛快嘴】

熟人笑问:

【哪位富商名流,敢欺负您】

唯恐招惹麻烦,左不过一句:

【有势力,谁敢招惹】

熟人比较好奇,循循诱导:

【挺括少爷,这一句,那一嘴,说出大约缘故。但是,有选择回忆。于己不利片段,全删除。留多个心眼,不说哪个家庭】

告辞前,熟人留话:

【过两天,介绍个朋友给你】

9月2日,岛府侨民聚集区:

【某个中餐馆子,雅间(江岸大城,没有岛府国租界。但是,大规模岛府侨民聚集区,岛府衙役巡逻。治外法权,随意殴打中国人,打死也无罪。为啥?岛府领事裁判权)】

熟人介绍,

【我的老板,岛君a(岛府人,字母代替)】

岛君a,能讲流利中国话:

【也懂给人面子,请吃请喝。让颗烟,亲给挺括少爷点上。假客气面纱下,隐隐煞气】

几句客套,奔主题:

【您是否想要好前程?将来在岛府国,有体面工作?大岛府帝国统治的,殖民地】

挺括少爷出来走,见过世面:

【岛府人极度吝啬,竟肯请吃饭,势必有所求。但是,必须装模作样。立即朝前探出身子,表示谦逊。心里很明白,大家演戏】

岛君a,没遮掩:

【岛府公司出面,拜望中国富商。岛府公司将会做足场面,给足尊敬。让对方相信诚意和实力,做生意】

挺括少爷,心底大喜:

【脑海里,闪烁许多画面。下意识,双掌架膝盖。面皮上,继续表现低调】

岛君a,不紧不慢:

【大概其意思:岛府有的是钱,还有科学。繁荣世界经济,帮你们中国走向文明,岛府国的使命。挺括少爷是个人才,很欣赏。将由岛君a出面介绍,收为岛府军方情报机关,驻中国特工人员。给挺括少爷,起个岛府名字,发军情证件。好好努力,将来归化岛府国公民,改变出身】

岛君a点颗烟,完全教师爷:

【从你们中国清朝晚期,很多误会。我们岛府人,热爱和平。岛府侨民在你们国家,仅仅为两国友谊。让挺括少爷,联络中国报馆,参加甚麽茶话会。届时,岛府侨民代表发言,友谊很重要(岛府军方策划,虚假感情牌。诈骗中国人,误导中国媒体。真实战争之前,烟幕弹,让中国人放松警惕)】

岛君a表示:

【和你不愉快的中国富商,将成为岛府国的朋友,生意伙伴。到时安排饭局,挺括少爷以岛府特工身份出席,双方化解误会】

挺括少爷,动了小心思:

【不想岛府人越过自己,提前见到,前富家女友所属家庭。想独自出面,晃动个岛府谍报人员证件,尽全力找回面子。也许,看自己强大背景,破镜重圆】

所以然,顾左右而言他:

【就不说,到底哪个中国富商】

岛君a,鬼灵精:

【立即直觉:挺括少爷装大傻,想要点筹码。要麽疑虑,不信口头承诺】

正思量,挺括少爷表示:

【自己有熟人,远在中国南部沿海。颇有才华,深沉内敛。父亲中国古代贵族世家,母亲亚洲国家贵族。既然岛府军情机关,势必需要人才。自己走一趟,请来辅佐您】

所谓贵族世家,胡编滥造:

【为啥?在岛府人面前,渲染不存在的背景,增加自己筹码。晓得岛府人,看重门第出身。就咬定大有来头,将来再编一套谎言,糊弄岛君a。给岛府军方做事,最好有几个自己人】

挺括少爷,不傻:

【认定一点:岛府人讲话,10句9句假。岛府人友谊,多半隐含暗算。甚麽感情?骗傻子。既如此,兵不厌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想不到挺括少爷,如此大胆:

【坐太君跟前,就敢编造神话。面不改色,心不跳】

岛君a笑了,发自内心:

【看来挺括少爷之前沉默,思量如何讨好自己,很不错嘛!贵族世家出身,人脉宽广,很好。既如此,略施小恩小惠,有必要】

岛君a表示:

【船票钱,岛府帝国友谊,不用客气。请来人才,共同发展。但是,尊敬的阁下,我们岛府人讲信用。说出来,要办到。如果出去乱讲话,很没有礼貌。你家在哪里,我清楚。哪天过去拜访,一起吃饭,大家做朋友(暗含威胁。挺括少爷家人性命,岛君a的筹码)】

挺括少爷,不傻:

【岛府人黑暗手段,很明白。当即表示:早想做一番大事业,没地方投靠。这次南部沿海,带多些人回来,全力辅佐您。但是,我也有个条件:那个有钞票人家,请一定帮我找回尊严。我是主角,可以吧?出来混,为吃饭。阔佬有的是钱,找他们拿些吃饭,给我和我的朋友。还有,我要他们家族,1个人…没问题吧,岛君a阁下】

岛君a,面皮略显僵硬:

【万万想不到,貌似少爷的角色,竟敢跟自己讲条件?自从来中国,到哪里,都是笑脸相迎。这个挺括,刚才还很谦逊。说起条件,倒以为他是主子,哪里像个奴才?这一点,很不痛快】

岛府人,极要面子:

【不得不故作高深莫测,企图震慑对方灵魂。脑子也转:1枚棋子…够狠,够黑,有仇必报。眼下看,可利用。是否长远,未知数。计划,赶不上变化】

气氛略僵持,岛君a右手摩挲酒杯:

【脑子一直转:杀,还是留】

安排饭局的中间人,那个熟人:

【隐隐感受到啥,悄悄打量岛君a。轻端酒杯,笑笑】

不得不说,艰难抉择:

【终于下决心:朋友,应该互相帮助。哈哈哈哈,一齐笑出声来】

挺括少爷,平静要求:

【左轮枪1把,子弹多些。万一不肯来,难保不会乱讲话。找机会,永远闭嘴(左轮枪:使用相对简单)】

不得不说,岛君a有点震惊:

【那些,应该你的朋友】

挺括少爷,很干脆:

【朋友,大局,两回事。军情机关,做事要干净。请先给我证件,如果甚麽事情,官府好讲话】

岛君a和那个熟人:

【多少有点尴尬,皆沉默。不由重新审视,面前这位中国青年。若在大街,最多以为谁家小开。万万想不到,人不可貌相(小开:老年间方言,指男性。有个体面营生,收入不错。或富二代,富三代)】

岛君a,挤出些笑容:

【大岛府帝国,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很好嘛。手枪可以…那个证明…以后给(岛君a也担忧,这年轻人太大胆。哪怕为岛府国利益,绝不能连累岛府政权。岛君a真实能力,做不到想要证件,就能给证件)】

挺括少爷,不傻:

【举杯示意,大家吃东西】

岛君a,不由心生敬畏:

【貌似讲闲话,心不在焉。招揽挺括少爷,对麽…到底要不要,留他性命…这小子,比我们岛府军方的狠辣,没甚麽分别】

个岛府人,实力有限:

【必须在中国开拓人脉,做出点啥,岛府政权将来谋个位置,不得不装作手眼通天。1920年,岛府军方眼里,岛府公民而已。最多能在中国境内,煽动街头打群架。若大规模武装暴动,真不敢用他,怕全军覆没】

个岛府人,倒是自知之明:

【本来幻想殖民地官长,面试奴才。一番交谈下来,没找着感觉。岛府玻璃心,哪受了这刺激?挺括少爷貌似谦逊,骨髓够狠。岛君a感受,套一句中国古话:直若芒刺在背】

蛮横的岛府帝国,公民自认高高在上:

【个普通中国青年,彰显强大气场,到底谁是主子?越想越不痛快,又不能说】

挺括少爷,有感受:

【心底冷笑,收敛气场。拿颗烟,双手捧过,给点上。嘴巴叽里咕噜,闹不清说啥。再给斟杯黄酒,满脸堆笑,双手奉上。冷热交替,打一棍子,给个甜饼】

事儿不大,岛君a爱看:

【头先隐忍怒火,消几分,有了笑模样。虚假感情继续,废话渐渐多起来】

那个熟人,如释重负:

【推说闷热,手帕擦冷汗】

虽说平衡些,照旧不舒服:

【嘴巴闲聊,脑子转圈,不由计上心来。直白给意见:伏鲲渊,我的好朋友。男子汉,大英雄。给你地址,帮忙一同请来】

挺括少爷,不是仅会吃饭:

【大脑高速运转:他朋友,随便啥方法通知,何必我亲自?不讲信件,就凭一张嘴巴?不对路,有门槛(门槛:诡计,挖陷阱)】

心里想,嘴不讲:

【满口应承,绝不多问半句】

岛君a很得意,认定没被看穿:

【表面不露,假惺惺让酒,讲感情】

所谓小开,还是不够大:

【在外场面,少不得给人点头哈腰。挺括少爷内心,500分不情愿。他自视极高,哪肯给人做店小二。当着樾姀、富家女,自家好比个傻缺,被人吓了半死。凭他性情,到死咽不下这口气】

至于岛府人,从不存在信任:

【咋说呢,陌生食肉动物遭遇,怎可能共享资源?不得已,各取所需。这种所谓友谊,比废话也差不多。说翻脸,就能翻脸】

直到9月21日,1920年:

【南云长,凤延绵省,中国南部沿海。艾岁源办公地点,挺括少爷到访。须尽地主之谊,晚餐时段,某个饭馆雅间】

某些过往,刻骨铭心:

【千里迢迢,志在必得】

艾岁源,不傻:

【这老远过来,不可能为吃酒。给双耳朵,多半沉默】

对艾岁源,实在太欣赏:

【滔滔不绝,口水多过茶。无非利用岛府靠山,扩张自家势力,江岸大城人上人】

过往缘故,更急需帮手:

【早有思量,相对推心置腹:樾姀,富家女的家庭,也摆桌面。横竖咽不下一口气,死不瞑目。机会来了,为啥不抓牢?横着走路,多痛快】

有表现舞台,说话自然快乐:

【酒不醉,人自醉。挺括少爷,飘飘然】

艾岁源,开口平和:

【直到这一刻,仍想劝回头。岛府人心黑手狼,找我们中国人,多半没好事。就算你们牙齿印架,终须中国人之间。想一想,能不能,不牵扯岛府?光绪20年,岛府人大屠杀,天下谁人不知?

在下,没啥大本领。兄弟若手紧,多少能相助一些。暂时应付艰难,好不好?岛府心黑,就想掗中国。如果富商不肯合作,一定得罪。是不是,好大麻烦(手狼:方言,手狠。牙齿印架:方言,过节仇恨。光绪20年:1894年。掗:在口语,发‘啊’的音。欺负,欺压,霸占)】

挺括少爷,笑昏头:

【就要找麻烦,越大越好,最好全家死光。要许多人干啥,吃饭啊?漂亮小姑娘留下,做老婆】

艾岁源,不由大惊:

【借岛府黑手,灭门?不行,此人绝不能留】

继续微笑平和,貌似若无其事:

【面相斯文生意人,礼节周到。1908年打海盗,带伤拼死冲杀。从不显露武功,仅家人知晓。艾岁源】

左轮枪?没机会:

【除非高度戒备,才可能】。

不动,寻常百姓:

【动,没前兆。艾岁源】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91部分】

继续吃酒,挺括少爷愈发得意:

【安排见面的熟人,之后多少透露些:让请去江岸大城的好友,伏鲲渊那岛府人,曾在公众场合,挑衅一群中国军人,就那样开枪。大岛府帝国势力,谁敢怎样】

挺括少爷,兹当街头八卦:

【叽里咕噜一番,事不关己。但是认为:岛君a狡猾,应该让那个乱开枪的,估摸自己斤两,是否能为岛府国做事】

艾岁源,面带笑容:

【再叫堂倌,好酒菜。一番吹捧,表示不但愿意辅佐,再为兄弟多找帮手,将来飞黄腾达。言语低调,那叫手下该有的样子】

挺括少爷,就爱这般飘飘然:

【哈哈笑,夸赞艾岁源识时务,唾沫星子乱喷,竟拿把手枪来炫耀。摆弄一番,个枪撂桌面,继续吃酒】

个少爷,顺带一番卖弄:

【要请的岛府人,伏鲲渊具体所在,一并倒出来。给意见:咱们一道过去,比较有气势。就算帮岛府做事情,不好掉了面子】

听着胡言乱语,貌似很赞同:

【略低头,目光冰冷,打量个手枪。心底飞速盘点,有十足把握。却是公共场所,大白天?不行】

貌似和谐的饭局,挺括少爷喋喋不休:

【艾岁源笑笑,给意见:兄台人物。这样子好不好,我们好像做戏那样,你演一段,我演一段】

个挺括,不由大喜:

【2人吃酒,略显乏味。竟有如此雅兴,哪里不好】

艾岁源意见:

【挺括饰演未来的,岛府军情机构大佬。自己呢,扮作江岸那个富商,不得已见面。请随意发挥,提前感受自豪】

说到心里,挺括再也忍不住:

【呼呼哈哈,实在太对心思。赶忙吃口茶,拉拉衣襟,清清嗓子,特意抓个手枪。面皮紧绷,眼珠子爆突,眉毛立起,极尽装腔作势。生怕不入戏,特意问一句:有没有,大人物感觉】

艾岁源笑笑,默默点头:

【紧跟做出颇为紧张,目光游移,不知望哪里:兄台啊,那个东西…好不好弄掉那个子弹,吓死人呀】

个挺括,实在太得意:

【满面红光,笑了见牙不见眼。灌两口酒,夹几口菜,呱唧呱唧,吃了那叫一个美。嘴巴含含糊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马上拿掉,好不好】

扶扶眼镜,略定神:

【面皮一派凄风冷雨。特意抓起副筷子,双手紧捧以为上香,横以为啥保命灵符。嘴皮子微微哆嗦,硬生朝外挤字:哎呀呀,先生…先生啊,求下你啦,放过我家人,好不好?我那样子…同你走,给我家有饭吃,感激你好大恩情】

感觉,实在太到位:

【个挺括,笑了呼呼哈哈,竟以为岔了气,猛咳嗽两声,清清嗓子:跪下!老甲鱼,让我不开心,对哇?生不如死,你的命,懂哇!送你去弓州,晓得哇?岛府国驻屯军,会好好招待你。罪名太大了:妄图行刺,岛府驻屯军最高官长。还有,妄图爆炸弓州岛府军营。皮鞭,毛毛雨,对您不够尊敬。铁丝缠在一道,那个舒服呀,对哇?

你家乌龟儿子,不好死,懂哇!放在牢监,弄那个木头桶,摆满水,慢慢泡起来。你老婆,敲断1只腿,1只手,帮你一起坐牢监,好不好呀?漂亮孙女,放心,咱们小玩具,伺候老子开心。识相呢,留她一条命。没眼眉,帮你一道坐牢监…(牢监:监狱)】

艾岁源愣一愣:

【行刺,爆炸】

个挺括实在太开心,喉咙不舒服:

【赶忙吃口酒:做打探,啥人才没有?随便弄几个岛府穷人,给点小帐,就讲他想谋害大岛府帝国,对哇?瞒天过海,谁清楚(做打探:岛府军事谍报机构。小帐:小费,此处指收买。想出一条毒计:唆使岛府公民,所谓声泪俱下,捏造陷害老富商全家。1920年,岛府驻屯军在弓州)】

艾岁源,全程陪笑脸:

【心底凛凛发寒,后背直蹿凉气。这哪里演戏?若在岛府军情机构,谋个啥职位?那户中国人,等同灭门】

即便如此,强颜欢笑:

【尽力配合演戏,尝试最后一次努力:先生啊,可不可以开恩,放过我家里边。钱没问题,送给您。就是一定给我家里边,给一条活路,好不好?大恩大德,不敢不记得,来世都要回报】

个挺括少爷,几乎飘起来:

【完全入戏,乐得呦,抓耳挠腮,快活一小下,画风骤变。个面皮好比前来索命,眯缝双眼,扬下巴,居高临下给鄙视。左右摆弄脑袋,竟以为照相,难不成还找个角度】

个挺括,双眼眯缝:

【咔啪咔啪,双手互捏关节。尽力享受面对待宰猎物,说不尽的空前满足。个面皮对正艾岁源,皮笑肉不笑。目不斜视,右手摸索空膛左轮枪。5个手指点住枪身,嗒嗒嗒敲不停。好比闲了发慌,桌面锣鼓点。哪里还要言语,心底甜如蜜,细细咂摸践踏旁人的快乐。自打出娘胎,从未感受如此强大力量。恍恍惚惚,竟以为坐定地府阴曹头把交椅,动动嘴皮子,断天下生死】

鼓点打够了,画风再变:

【右手给力,枪身陀螺般转一圈,枪口对正艾岁源。双眼皮缓缓张开,尽力聚焦,闪烁狡诈寒光。自认2把利刃,妄图穿透任何人灵魂深处。嘴巴慢慢裂开条缝,不明就里,还以为口腔藏啥贵重宝物,一派欲言又止】

虚荣心终于满足,平静开口:

【老狗,钱和女人,老甲鱼窝,都是我的!万一生个小崽子,没给你家断子绝孙,对哇?算不算开恩,老乌龟(老甲鱼窝:富商的宅子)】

此一刻,艾岁源再没任何幻想:

【个挺括铁了心,就要家破人亡。讲道德毫无疑义,讲人心最多换来鄙视,甚至杀身之祸】

演戏也累,中场休息:

【志得意满,端杯吃两口,抓筷子补充能量。必须征求观众意见,演了好不好?能不能,吓死那条老狗】

不行,必须做出抉择:

【暗运内力至右臂,继续谦卑笑容,随声附和。没丝毫预警征兆,‘唰’地挥出。艾岁源】

古书有云:

【出锉肠径红尘苦,林栖素掩宝殳刚。龙潜奇眼沧江傲,渊举茫央肝胆扛(殳:shu,1声。古代兵器)】

古书有云:

【地煞星七十二条好汉,排名九十,地短星。人称出林龙,将种邹渊】

来饭馆,刚开晚餐:

【当时天还亮,大家还能讲感情。待到此一刻,夜幕笼罩整座老城。电光火石刹那,啪唧,趴定桌面。连带几个餐具,叮铃咣啷。那口酒,挺括少爷生平最后一口】

艾岁源,微微冷笑:

【掸掸衣裳前襟,拍拍双手。左右扫一眼,雅间谁来注意。自斟自饮,夹几口菜,细细咀嚼:嗯,很不错】

面皮上一派轻松,划拉划拉桌面:

【捏颗纸烟,点上。鼻孔缓缓两条青烟,心底那叫一个舒坦。浑身上下每个汗毛孔,透出万千股清凉,爽。头先积郁胸口那团气,烟消云散。再斟满,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很想来段戏文,再思量,不能太招摇。直想酒兴足了,貌似架了醉酒朋友,离开此地】

桌面那手枪,越看越生气:

【想想,收起来】

挺括少爷公文包,仔细检查:

【果不其然,岛君a亲笔信,简明扼要。艾岁源精通岛府文,细读两遍。还几张名片,中文/岛府文。银元&碎银子,若干岛府纸币,空白信纸信封,外邦墨水笔,甚至几枚外邦老金币】

正吃喝,侄子艾岁承竟找来:

【办公室不见人?旁的相告来朋友,哪里吃酒】

这叫想啥来啥,更好:

【让座斟酒,莫慌,急事缓办,低声一番叮嘱。再瞧个挺括少爷,完全没动静。加入岛府军情,霸占财产女眷,这跟灭门,有啥区别?艾岁承怒火中烧,目眦欲裂极。个后生极干练,没废话,办事】

古书有云:

【独缠巨水覆霶航,角凛嵘峥煞遥光。龙横舟尾绥乡客,润物敷巉叹永殇(霶:pang,1声。敷:fu,1声。巉:chan,2声)】

古书有云:

【地煞星七十二条好汉,排名九十一,地角星。人称独角龙,将种邹润】

表过一大段插话,让我们切换时间:

【时间,过14点半。艾岁家老宅,南云长,凤延绵省。9月22日,1920年】

艾岁源亲自开口,说一切:

【艾岁承全经历,默默点头。一众汉子,不由陷入沉思,低声交头接耳】

走趟伏鲲渊,没问题:

【无论明处暗处,摆明跟岛府结怨。见面做啥?总不可能吃酒】

封戍边,一派淡然:

【针对岛府的行动,当然不陌生。去,没问题。但是嵩老板眼前,不该喧宾夺主。打定主意,不说话,看大家如何意见】

没经历过,却不懂啥叫怕:

【岛府在中国,血债累累。若能讨公道,太对心思。舟般】

艾岁源开口,相当坚定:

【个挺括要见之人:民国9年,1920年4月上旬,苑麟冈旅游景区,中餐饭馆。光天化日,枪杀中国军人,那个岛府凶手(为方便,书里称作岛君b)】

凶案当天,艾岁源在场:

【那张岛府暴徒嘴脸,一生不忘,深深刻入灵魂】

既如此,狭路逢仇人:

【绝不放过,定要为中国军人在天英魂,讨回公道。苑麟冈公开盛大葬礼,哭声震天,绝不可能忘记。说到此一节,艾岁源泣不成声。在座皆动容,掩面拭泪,艾岁老宅】

之前吃酒,套过话:

【确认一点:岛君b,绝不认识挺括少爷,全凭岛君a的手书,以及岛府名片,江岸大城岛府机构具体地址。再有,对岛君a外貌描述,以及若干日常细节,就可以。岛君b所在,有翻译。岛君b个人,中国话太一般】

岛君a,肯定没个少爷照片:

【至于那个中间人,套过话:跟挺括少爷老相识,本身中国人。饭局吃酒曾不少,合影从没有。老年间影楼照相,多少算个花费。若说平摊费用,不大好。通常没啥特别缘故,想不起。至于家庭照相机,绝对奢侈品,常人谁舍得(中间人:江岸,介绍挺括,认识岛君a)】

岛君a地址,完全掌握:

【中间人所在,甚至些许生活习惯,全套出。艾岁源极警醒,专拣喝酒尽兴之际,貌似不经意问两句。个挺括,自认岛府军情未来大红人。几盏黄汤,大肆吹嘘卖弄】

至于岛君a,流利中国话:

【挺括少爷所谓岛府话,最多几句粗口骂街。不可能对任何人,吹牛岛府语言,貌似也没谁问过】

艾岁源意见,相当大胆:

【岛君a&b,很可能已联系,譬如电话。如此大费周章,应是让岛君b观察,个挺括是否能利用?凭岛府人天性,若不能充分信任,又不想大张嘴,选择灭口?不是没可能。自己若见着岛君b,开口流利岛府语,便于沟通】

至于岛君b疑虑,太有可能:

【早有一套说辞:自家精通岛府语言,但是天性内敛,从不在人前卖弄,没必要。至于那次饭局,岛君a开口中国话,很有诚意,为啥不给人面子?岛府人文化,很讨厌不知天高地厚,所以会相信】

至于岛君a,是否提前交待啥:

【不得而知。凭个少爷形容饭局,估摸没啥好印象,个少爷自我感觉太良好。但是见着岛君b,第一印象太重要。兹要足够低调谦卑,不计较小钱,甚至可能,颠覆岛君a的伏笔(岛府人天性,极度吝啬刻薄。譬如请吃饭,摆桌面,永远不够人吃饱。但是岛府文化,还必须装作吃撑着,一派千恩万谢状)】

大致如此,看诸位如何想法:

【已离婚,前妻带孩子。没任何牵挂,艾岁源】

艾岁承的父亲,是艾岁源的大哥:

【艾岁德夫,1870年生人。1908年打海盗,敢死先锋领队之一。身中2箭,穿透铠甲,带伤继续冲杀,白刃战。强忍伤口剧痛,砍翻3个外邦海盗,其中2个头领】

朋友乡里,晚辈尊称‘夫叔’:

【平辈尊称‘夫哥’,或‘艾岁先生’】

夫叔为人,中国古风:

【思量一阵,给意见:去,冇问题。阿源最识岛府话,当嗰个咩少爷仔,同佢哋岛府人做场戏!钱我畀,食饭住店,唔可以招摇过市,畀心机做嘢!倾下嗰个岛府人,究竟有咩,想害死我哋中国人。阿承唔系细路仔,男子汉,一齐跟埋(南部方言:去伏鲲渊,艾岁源冒充挺括少爷。钱,夫叔赞助。低调,用脑。探岛君b口风,啥奸诈算盘,想害我们中国人。儿子艾岁承跟着,必须历练)】

嵩老板立即表示跟去,众人皆拦:

【夫叔开口:老兄弟啊,给后生仔去做事。我们留下,守住个家,好不好啊】

封戍边、舟般,齐给意见:

【嵩老板请留守,我们跟去便好】

艾岁源给意见:

【侄子艾岁承,新婚不久。家里必须有人守卫,最好精壮够胆汉子。此一遭,暗中行事。不引人耳目,3人没问题(3人:艾岁源,封戍边,舟般)】

夫叔笑笑,给意见:

【老夯一样好胃口,大碗饮酒,大碗食饭,系咪?谂多咗,有咩好惊。自家地头,系咪?佢哋岛府反骨仔,唔系蠢人,鬼咁阴骘。阿承跟住,大家畀心机做嘢(方言:自家老当益壮,照样好饭量,怕啥?岛府白眼狼,不傻,相当阴毒。艾岁承应该跟去,大家开动脑筋)】

艾岁承主动表示:

【帮手阿叔,天经地义。多个人,多几分力。如果打,打到底,有咩好惊(方言:侄子坚决同去,绝不退缩)】

人心都有感受,皆赞同:

【岛君a,普通岛府公民而已,真没他吹嘘那般,以为上天入地。这一点,个挺括都能感受。譬如说起岛府军情机构证件,岛君a下意识,抽搐个面皮,瞬间显露为难神情。若真人物,区区证件算啥?个面皮,暴露真实内心,被察觉。所以艾岁源,下定决心做场戏】

挺括那公文包,带着:

【事不宜迟,当天动身。自己人有船,顶级资深水手,伏鲲渊登岸。最后叮嘱侄子:唔好同晅珒,讲多咩。女仔命苦,有食有着,袋有钱,最紧要。冇必要,无谓担惊受怕(方言:跟侄媳妇晅珒,别说任何。个孩子命苦,吃穿有钱花,过日子就好。叔叔艾岁源,叮嘱侄子艾岁承)】

挺括少爷那把枪,艾岁源带着:

【个汉子做事极稳妥,人心都有感受。带归带,除非万不得已,绝不用】

封戍边对枪没感觉,婉言谢了:

【舟般见过,不会使。现场学,最多打响,精准几乎没可能】

夫叔给意见:

【呢啲嘢,响起嚟惊到街坊。最好唔用,自己揾麻烦(方言:枪声太炸耳,岛府人不傻,别自断退路)】

舟般呢,对新东西很有兴趣:

【没准头,拿来何用?乱放枪,基本暴露一切。若在大白天,很麻烦。若在租界地,更麻烦。略思量,婉言谢了】

艾岁承,惯使双枪:

【赞同父亲意见:非战争时期,最好不用。更没可能大白天,走进去直白岛府人,中国人来讨公道。想想,也不用】

再说钱,夫叔深明大义:

【带足够,不在话下。再叮嘱万一紧急,求助哪些老友,都清楚。再备足够食品,布口袋装着】

夫叔想问题,深远:

【最后一刻给意见:嵩老板身边,应留人。不知具体情况,老兄弟势必回江岸大城。看看封戍边,能否留下(夫叔:艾岁德夫。复姓‘艾岁’,不是‘艾’)】

夫叔意见,当然有道理:

【嵩老板不肯,很简单:苑麟冈血案,千古奇冤。自己老了,不懂武功,怕帮不到忙。戍边兄弟一定跟去,多个人,多几分力。再说钱,嵩老板同样慷慨解囊。众汉子感动不已,皆拜谢】

转天,过14点:

【9月23日,1920年。登岸,伏鲲渊。互道珍重,不在话下】

是否记得,8月22日:

【南部沿海船队,到江岸大城?送许多货物,包括360双外邦皮鞋?带队者扎叔,50大几,形容和蔼,谈笑风生】

扎叔的亲外甥,握北:

【南部沿海罐头厂,驻江岸负责人。跟宗骁卫相当投脾气,自己人不在话下。扎叔的老板,跟华廷玺生意往来密切。扎叔的老板所属家族,1908年打海盗参战。扎叔本人,先锋部队统领之一】

是否记得,360双皮鞋来源:

【外邦商人,前店后厂,颇有面积。吃喝嫖赌,无心打理营生,导致彻底衰败。不得已超低价,让给扎叔的老板。略加修整,继续经营。早先储存外邦生产皮鞋,全售空。现下中国工匠自制皮鞋,琳琅满目,价格实惠。老板着眼大局,懂做人,人心所向。增添若干皮革制品,生意红火】

扎叔的老板,艾岁德夫先生:

【扎叔,主管日常运营。再说一行4人,第一时间过去店铺。见到扎叔,寒暄一阵,拿钥匙。当初卖店铺外邦商人,顺带1处中式产业,低价出让(店铺:前店后厂,从前属外邦商人)】

夫叔在南云长,有多1套钥匙:

【但是有叮嘱:锁匙,开门啫。一定先见扎叔,老兄弟,忠肝义胆。畀自己兄弟面,好紧要,明唔明啊(南部方言:所谓钥匙,开门而已。扎叔忠肝义胆,一定先去拜见,人心最重要)】

店铺所在区域,沿水码头商业区:

【民间口语俗称:威水老夯。各行业店铺林立,参杂大小饭馆,街面游动摊贩。每天太阳还未升起,须早起的买卖人,便开始筹备张罗。待到日出,街面车马行人,喧嚣不停(夯:hang,1声。老夯:老者,老人,老头子)】

夫叔的店铺:

【全称:艾岁记皮革行。沿袭前店后厂,制作销售皮鞋。扎叔大多此地,筹划运作。生意相当好,质量衍生口碑】

一番寒暄,店里黄酒抱1坛:

【扎叔亲自陪同,过去那处产业。大致方位,皮革行西南方向,步行没多远。一小片区域,若干建筑呈‘品’字排列】

3个‘口’,代表3处2层建筑:

【3个口所夹,公共区域,含长年固定街头摊位。至于流动小贩,来此肯定陪笑脸。赚几个小钱,点头哈腰离去】

2处中式,木质2层建筑:

【譬如镂空雕刻门扇,窗户,或拆卸门板。屋顶坡形,用瓦片】

第3处,中西结合:

【裸露红砖,改良‘骑楼’样式。考虑气候多雨,楼顶坡形用瓦片。扯不上‘文艺复兴’,没啥‘巴洛克风格’,就模仿个影子。好比21世纪在家,做改良外邦快餐:面包夹酱肉,蔬菜咸菜,再来豆芽菜。番茄沙司,甜面酱,甚至腐乳,搭配热茶。不中不洋,照样吃】

所谓骑楼,古中国早有类似理念:

【譬如中国古代宫殿,巨大个屋顶,沿屋顶一圈柱子,才能撑住,对吧?等于形成一圈走廊,能理解麽?就那感觉。或说找块方形木板,再12根圆柱体木棒。家里平坦桌面,撑住木板4边。木板下,假设,有个小尺寸积木。积木体积小,是不是,类似店铺?木板大,所遮盖多余空间,是不是类似人行道,公共活动区域?1层店铺,2层住家】

此3处建筑,全中国人:

【但看招牌,能感受外邦文化。譬如中式建筑,1层拆卸门板。门前立块墨汁涂黑木板,靠个木板凳。石膏写字:士敏土,诚信老店。啥好东西?水泥,外邦音译】

譬如骑楼1层,4个门扇:

【非镂空雕刻,普通木门板而已。卸3扇,特意留1扇。为啥?贴巨大红色广告纸,墨汁宋体字上至下,右向左:自由车,好品相。精手艺,强修缮】

啥好东西?自行车:

【1920年,奢侈品。门前,为啥不摆样品?担忧被人搬走,请入内看车。广告很明白,精通修理,不是‘包修理’。是否每次修理,都收费?小问题,顺水人情。大工程,双方客气沟通:您看看,小本经营。能不能,稍微,花一点小钱】

外邦人所卖产业,在骑楼:

【1层店铺,当初大家讨论:店铺颇有面积,装修体面些,地面水泥花砖。摆些考究中式木家具,中国古典‘花罩’,类似月亮门效果。固定落地木质,透雕浮雕,皆可。人物山水,花鸟鱼虫,福禄寿喜,故事神话。譬如21世纪,逛公园。墙上那个圆形门,月亮门】

放几个办公桌,木匠定制:

【譬如20世纪80年代,小学老师办公桌,带几个抽屉,差不多那感觉】

店铺具体,进出口贸易:

【全称:艾岁记海内外商贸行。譬如华廷玺售卖货品,国产进口】

艾岁商贸门前,长年摊位:

【4脚厚实大木凳,凳脚皆石块稳固。凳面穿孔,插竹竿。使龙须草,竿顶做伞面遮阳。伞下若干小板凳,专给等不上桌子的,或独自吃饭。眼打量,跟前街坊,周遭各行业人等(龙须草:也叫蓑草,制作防雨蓑衣)】

几排木方桌,长条板凳:

【参杂单人木凳,阳伞当然不够,食客早习惯。叽哩呱啦,吃喝划拳】

街面,几个生铁煤炉:

【蒸煮炒菜,皆旺火。再2个长木桌,食材、调料、菜板、刀具,没遮阳伞。唯恐长时间熏烤,万一引燃草顶子?摊主勤快中年汉子,手脚相当利索,同时2个单把炒勺。家人盛饭收钱,或蹲背后洗碗筷。水源?附近老井,大家用】

一行人,艾岁商贸楼上:

【骑楼最边上,临街。门朝西,西南东3面墙,皆开窗。通常民居,原先一直出租。才退租,正思量找新房客。原有木质家具,能看过去。木质地板,保养还不错。1张木质大床,有点年头,竹质凉席。若不喜凉,被褥全套(艾岁商贸在1楼,西墙开门。南东2面墙,开窗。生意场合,明亮人舒服)】

扎叔立要下楼,街头炒菜:

【艾岁源反应快,阻拦不让。好一番掰扯:噉真系唔得,畀前辈你破费…点解你噉讲,咩破费,自己人嚟嘅(方言:2条汉子场面,都不肯让对方花钱,争执)】

扎叔、艾岁源,拉扯一团没分晓:

【封戍边、舟般,立即要去。艾岁承全力阻拦:大家唔好嘈。自己人冇问题,食饭先(方言:自己人不用这样,先填饱肚子)】

个后生力排众议,独自下楼:

【所以不让跟随,不想引人注目。为出来做事,没人西装革履。皆传统对襟粗布全套,细绳扎裤脚,布鞋。从头到脚,干净齐整】

扎叔天性警醒,早感觉不对:

【艾岁叔侄着装,向来正式。一猛子反常,势必啥缘故?心里思量,嘴巴绝不问】

再说路边摊,水平一流:

【去壳炒海贝,很给东西,6角3】

炒猪脆骨,3角4分6:

【茄子咸鱼肉片,5角2分7】

鸡蛋萝卜干,5角9分5:

【炒海虾,相对大尺寸。跟摊主说一句:最畀面嗰种。很给东西,1块2角8(最畀面嗰种:最场面,最给人面子。譬如招待亲友,拿得出手)】

椒盐羊肉,5角零3厘:

【豉椒蒸排骨,1块零2分7厘】

整只肥鸡,对半剖开:

【清蒸,1块零2分7厘。若大馆子,整只上屉,不剖】

艾岁商贸,代理各种罐头:

【艾岁承懂人心,主动抓几个上桌。气氛相当友好,相互谦让,众人入席(扎叔老兄弟,做事稳妥。若罐头招待来客,自主决定。艾岁德夫先生,绝不问。至于当初,介绍握北给华廷玺,夫叔意见。即便艾岁商贸进货,握北早在江岸大城,迟早见面。毕竟做生意,当然厂家进货。夫叔想法:顺水人情,老朋友当然懂。所谓留一条路,比那点钱重要)】

8个菜,5块9角多:

【以为很便宜?若低收入,真舍不得。譬如随便做碗汤,泡大米饭。南部沿海餐饮,可有杂粮饭?1920年,有,考虑艰难劳动者。杂粮饼,杂粮饭团子,譬如油煎蒸,能买到(1920年,大米好东西)】

若通常朋友,米饭罐头:

【1920年很不错。但是艾岁源过来,老战友,必定摆桌表达敬意。艾岁承虽年轻,极懂人心所向,完全沿袭父亲(老战友:1908年,打海盗。扎叔,艾岁源)】

席上,大家推杯换盏:

【但是,刻意讲话低声,艾岁源带头。扎叔老江湖,立即明白,此行绝非游山玩水】

跟扎叔,推心置腹没问题:

【前因后果,详细说一遍。别看扎叔50多岁,手段了得,一身英雄气。众人交流,相互给意见】

时间,过19点:

【艾岁皮革附近,威水老夯,伏鲲渊。9月23日,1920年】

沿海大城,中秋前夕:

【街头吵闹喧哗,毫不亚于白昼。红男绿女,才子佳人,相伴出游,吟风颂月】

街边一串店铺,夹1间餐饮:

【外邦款双开门,铜拉手。半扇门用彩色玻璃,田字框。改良西餐厅,桌凳摆设不中不洋。菜品参照中国元素,也挺好吃。仿外邦酒吧,瓶子五彩斑斓,酒具好看。照卖黄酒,煮五香花生,煮五香豆,卤鸡爪,卤猪脚】

哪怕改良,须有点钱:

【吃个饭,留声机背景音乐。具体唱啥?没几位闹明白,就要那感觉。侍应皆中国人,领结、白衬衣、马甲,深色裤子,黑布鞋。满脸堆笑,左前臂搭白毛巾。为啥布鞋?比较便宜。走来走去,脚不累。皮鞋?餐厅经理】

餐厅外,热闹无比:

【游走食品摊贩,卖力吆喝不停。众食客兴致高昂,站定街面大口咀嚼,哈喇子不停。包食品土纸,随手丢弃。却被一旁久久等待的,弯腰一把抢过。干啥?饿发慌。众人忙吃喝,没谁注意这等细微】

个外乡汉子,20大几年龄:

【就怕被人小看,三两步蹿去街角,一猛子蹲了。悄悄左右扫两眼,确认没谁注意自家,忙低头深深一大口,香啊…闻闻都解馋,太好了!再次眼角余光,没关注?再深深几大口,干脆舌头舔舔,唯恐落下哪处油腻。若不明就里,横以为嘴巴进肥皂,弄个纸擦不停】

个汉子,相当精神:

【若21世纪理念,譬如大银幕,阳刚硬派小生。老家,中国北部省份。看来饿些日子,略显沧桑,却不见半点胡子拉碴。啥缘故?极看重自己,无论如何困顿,必须尊严。随身刮脸刀,老家铁匠特制。有鞘便于携带,倒像个水果刀。没肥皂咋办?随便弄些水,干刮。好受麽?所幸刀刃锋利】

街面清洁工,才洒水:

【人力扁担,2个巨大浇花型,白洋铁水壶。过跟前,几句拜年话,烦劳大哥行个方便。中国人讲感情,好说。干啥?水湿头发,体面些】

无须言语,人心都有感受:

【打量个汉子,面部轮廓鲜明,一身正气。天生浓眉,目光炯炯有神。小麦色皮肤,完全感受整个躯体,哪怕半两赘肉都没。胸围大腰细,身形相当帅。21世纪度量衡,身高176≈177。腹部皮肤类似紧身衣,经典‘拉皮儿腹肌’。21世纪健身房,拼死苦练,不过如此】

1920年,不懂啥健身房:

【个汉子,寻常家庭。自幼习武劳动,刻苦生存而已】

个清洁工,不由叹息:

【俨然戏文所唱落难英雄,禁不住心生恻隐。左翻右掏,弄个皱巴巴纸烟盒,让1颗捻皱弯曲的纸烟,还给点上。个汉子猛一惊,多少有点慌神,赶忙双手护火,再三拜谢。几句寒暄,抱拳作揖,互道珍重】

饥饿难耐,早瞧见个西餐厅:

【墨墨迹迹,蹭过前门蹲了。不愿抬头,眼角余光而已。不想见任何,哪怕怜悯眼神。吱扭一声开门,出来一对情侣,光鲜亮丽。年轻女人旗袍,香水味阵阵,万千风情。个男人搂定红颜,边走嗅香气不停,甜言蜜语。女人当真受用,撒娇发嗲,燕语莺声】

个汉子忙低头,唯恐被人瞧出窘迫:

【心底惶惶然,企盼千万别看自己。其实多余担忧,谁好心情打量角落,蹲着哪一个?若有身家,怎会如此】

对情侣,终于过去:

【个汉子,长喘一口大气,心底盘算不停。眼角余光,应该稳妥。小心翼翼扒开条门缝,闻闻食物香气。不想被谁发现,抢工夫猛吸几大口,赶紧合门缝】

虽舒服些,不解决实际:

【再扒门缝?算了吧,何必闹个没脸。肚子咕咕叫,下意识脱1个布鞋,去了袜子。搓搓脚丫子,闻闻鞋膛里。真饿昏头,搓脚丫子的手,都没放过。浅色粗布袜和鞋,全新。啥缘故?老家带了藏包袱,直等大城市才换。家里长辈曾叮嘱:没袜子,穿旧鞋?男人不好看。所以然】

一位全套西装男,走路带风:

【皮鞋锃光瓦亮,个汉子双目紧随,颇为期盼。但见背影一扬手,个汉子早等待,蹲姿蛤蟆跳,一个猛蹿】

啥好东西?烟屁:

【2个指尖捏紧,美美嘬一口,忙挪眼前瞧瞧,有点舍不得。却不敢犹豫,唯恐燃尽,赶紧下一口。靠墙跟蹲了,哆嗦着每一口,实在太受用。个烟屁,哪里能够几口?捏了黄豆粒大一点,真想骂街。哪怕丢个大些】

瞬间想到啥,余光偷偷四下:

【别找麻烦,算了。左挪右动,想尽量舒服。咋折腾,还是冰冷地面,算了。包袱内棉被1条,眼下昂贵家当。双手摩挲不停,露天万一弄脏?南部沿海气候,下意识抬头望天。纠结?实没意义。最后一刻,放弃】

坐地面,背靠墙:

【两腿伸直路面,再抬头望天。下意识伸个手,左右晃晃。尽量让自己相信,会掉啥好吃的。心理暗示,不能填饱肚子。算了】

2条腿弓起,想叉肩蜷缩待会儿:

【瞬间意识到啥,面朝前不动。眼角余光四下,人活一口气。

瞬间挺直后背靠墙,一腿弓,一腿伸直,一手按包袱。略略迟疑,缓缓抬另只手,靠墙垫后脑勺。咳嗽两声,吧唧吧唧嘴,故意打个饱嗝,就差个牙签】

实在饿不过,无奈起身瞎溜达:

【晃至艾岁商贸附近,另一条街,威水老夯。没精神,只能再次路边呆坐。所幸街两旁植树,靠一靠也好】

眼前,过一对散步姐妹:

【姐姐30多岁,气质优雅,保养很好,花朵图案旗袍。妹妹20大几,旗袍花团锦簇。青春靓丽,一脸幸福状】

应该前世缘,才换今生擦肩而过:

【就那麽电光火石刹那,四目相视。个汉子确实精神,哪怕现下光景,照样掩不住英雄气。个妹妹眼尖,当然感受。愣一愣,脚步瞬间延迟,最多1≈2秒。下意识,给个鲜花灿烂般笑容】

个年轻汉子,心脏都快爆出来:

【对眼珠子,上下左右转,以为小木偶表演。浑身直如过电,脑子嗡嗡响,头皮发麻,双脚无力。自幼担当许多,譬如外出山野放牧。曾独自面对食肉猛兽,都没眼下一刻震撼】

画风骤变,彻底爆裂灵魂最深处:

【个妹妹带棉质手帕,有点尺寸,打结小包裹。软语轻声:几块点心,吃吧。自己保重】

个汉子,慌张起身:

【道不出百转千回,说不尽沧海桑田。貌似哪里祠堂参加祭典,面皮端正恭谨,双手小心翼翼捧过。望定远去背影,死死咬牙关】

记得年少时,老家听说书:

【先生曾讲一句:天下万关,情关最难。即便飞鸟走兽,亦有情哉。来一世,须有情】。

从小到大,不懂啥叫爱:

【没经历,没概念。自幼爱听说书,恍恍惚惚,竟以为穿越时空,闹不清身处何方。傻呆呆站立街头,捧实了点心。泪水滑过面庞,梦游般自言自语,呜哩呜噜】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92部分】

时间,过21点15:

【艾岁商贸所在骑楼,威水老夯,伏鲲渊。9月23日,1920年】

中秋将至,天气宜人:

【艾岁商贸门前,那家路边炒菜。挂个煤油灯,营业很晚。有人吃麽?当然,且很多。当时没快餐盒,买走须自带餐具。若熟识街坊,可借用】

一阵吵吵,惊动2楼:

【窗户本就开着,艾岁承贴窗沿听听,不探头。很快明白:某位外省份过来,具体做啥,不清楚。吃不少东西,却说没钱,烦劳赊账。素昧平生,更非眼前街坊,摊主当然不肯。要麽给钱,哪怕少一点,大家中国人,可通融。若说分文没有?对不起,找地方讲理】

艾岁源兹让继续,自去看看:

【跟摊主,当然认识。个汉子气不过,请给评断:艾岁先生,你畀几句公道话。宾有咁做人?全部嘢食晒,话冇钱?系咪当我傻?行埋一趟,大家讲清楚(方言:请评理,哪有如此做人?全吃光,说没钱?不肯做冤大头,衙门说公平)】

打量那条汉子,20大几:

【短发很利索,一身正气,绝对练家子。能感受风尘仆仆,起码眼前吃饱。衣服虽旧些,却没补丁。扛条木棒,挂个硕大包袱。不说话,低头默默瞧路面】

正所谓,英雄惺惺相惜:

【艾岁源开口:几多钱,我畀(恻隐之心,帮手结帐)】

轻轻招手,示意门前说话:

【拿5个银元,开口平和:这位兄弟,一点心意,买东西吃(门前:艾岁商贸门前。夜晚,骑楼造型相对避光。即便施舍旁人,也给留面子)】

细打量艾岁源,戴副眼镜:

【讲话很客气,斯文儒雅。萍水相逢,仗义】

个汉子,不由愣愣直发呆:

【瞪大眼睛,微张口,完全不敢相信。艾岁源依旧平和,笑了递过,直想放手里】

不成想,画风骤变:

【个汉子后退2步,抱拳作揖,单膝下拜,开口朗声:大哥在上,蒙哥哥高看。兄弟没啥本事,愿为哥哥执鞭坠镫】

这哪里使得,慌忙赶紧搀扶:

【个汉子姓‘画’,全名‘画鹰’。1895年生人,时年25岁。未婚,来自中国北部省份,自幼习武学文】

中国明朝晚期,祖上出过商业大才:

【经营有道,家境十分富裕。至清朝,有过地方官府文职,或给人走镖,大部分老家种地。清朝晚期,族人有去海外谋生。自家祖父读书人,给乡里富家子做先生。父亲也读书,更多时间务农。母亲做点手工,时不时拿去贩卖(走镖:武装押运,跑远路。做先生:私塾老师,教文化)】

父母给意见:

【守老家,没啥作为。外出闯荡一番,找个好营生。混出名堂,再找个好媳妇,耀祖光宗】

自古道,英雄惺惺相惜:

【艾岁源时年35岁,当然兄长。实言相告:这里铺头,家族生意,上边可以住宿。大家开心吃酒,兄弟一起】

待到楼上,不由好一阵发愣:

【是否记得6月中旬,1920年?密普卿、封戍边、永廷臣,火车过去北方,搭救桥姨妈母女?火车餐厅,某位服务员,招呼十分殷勤?转天3人早餐,菜单1块5角?个服务员送许多,表达对3人敬重】

画鹰,那位服务员:

【在座,只有封戍边认得。那叫大喜过望,赶忙起身行礼让座,给众人介绍。如此这般,众人默默点头,十分欣赏】

火车差事,当时不错营生:

【只想低头做人,混口吃喝。左不过日常琐事,实在看不公,为同事讲公道话。所谓纠纷,话赶话,言辞通常激烈。即便扯不上仇怨,听起来肯定恼火。得罪人,丢了饭碗】

不肯回老家,在外打零工:

【一路漂泊,想在伏鲲渊求伸展。待到地面,就还1个小铜板,不够填饱肚子。头先陌生姑娘,仗义赠送点心,个汉子多少受刺激。生怕姑娘跟前丢体面,还是被看出来。越想越难过,壮了胆混一餐饱饭】

说起名字,颇为奇特:

【个汉子笑笑,抿几口酒:父亲自幼饱读诗书,年少曾在外省份做事。那些年过往,即便家常闲话,甚少提及。最早取名,‘画不悔’,用好些年。不知啥缘故,父亲改了心意,更名‘画鹰’。具体为何,没谁知晓】

众人不禁好奇,令尊是否好生人物:

【个汉子默默点头:父亲自幼酷爱读书,尊敬前辈师长。一身硬骨头,外形刚毅俊朗,相当精神。年龄大些,愈发有气派。待人随和,譬如为乡里代写书信,谁家孩子取名,写个门联,做个对子。或啥须识文断字,素来肯帮手,所以备受尊敬。现在所居村庄,也有几块田。哪怕不亲自过去,街坊左右都给关照】

邻近村落,曾有祖上宅子:

【老辈亲戚,大约补偿些钱,祖父放弃宅子继承权,举家搬现在村庄。还在邻近村落,尚有些田产分给祖父。从那时起,平价租给当地农户。到父亲这一代,具体收钱,或以粮代钱?双方友好协商。总而言之,人缘很好】

艾岁源问一句:

【火车做事,有无遇过岛府人】

说到此一节,强力压制愤怒:

【若干岛府人,大约旅游,买卧铺。竟要工作人员洗拖鞋,洗内衣,晾干送回去。当然不肯,婉言拒绝。岛府人嚣张,直接大耳光,连相劝的管事一起打。又能怎样,只好忍气吞声。

画鹰在另个车厢,闻讯便要拼命。被一群同事生拉硬拽,苦苦哀求:不能去,万一惹来杀身之祸,谁担得起?当年咱们中国大侠,擂台打赢,他们岂肯放过(一位中国武林高手,清朝晚期。擂台打败岛府人,被岛府设计下毒。一代宗师,含恨冤屈离世)】

唯恐闯大祸,众人一齐使力:

【竟把个汉子,牢牢压住地板。都是中国人,养家糊口同事,总不能蛮力还手?最终结果,另个车厢同事被暴打,岛府人相当满意。还没完,要求火车大管事,亲自出面道歉,招待一顿免费餐。那年头,岛府人在中国,就敢横着走。想打就打,想杀就杀】

大致如此,众人皆安慰:

【吃酒说话,去去闷气。扎叔不多话,默默点头,眼神示意。既如此,没啥好隐瞒。再看艾岁源,如实细细说一遍:为我们中国人,讨还公道】

没说的,画鹰拱手抱拳:

【痛快!但凭哥哥们吩咐,杀他个地暗天昏】

尘封往事,娓娓道来:

【这顿酒,直过23点。有点小事,麻烦艾岁源:当年离开老家,父亲给3个金元宝,没多大尺寸。叮嘱:不到万难,绝不用】

现尘埃落定,心踏实:

【岛府屠杀中国人,占我国土,天下谁不知?打就打,甭管生死,没白来一世。头先陌生姑娘送点心,很感激。大约门前街坊,想找找,还个人情。烦劳哥哥,换银元,使起来方便。

个摊位吃饭,实因饿到不能忍。父亲说过:出门在外,财不露白。没多余散钱,大晚上亮金子?不想找麻烦。打量附近寻个差事,回头还他。到底麻烦一场,累哥哥费心】

当年火车,岛府人暴虐中国人:

【画鹰的灵魂层面,不可能过得去】

苑麟冈血案,当然知道:

【画鹰,实在汉子:摊位饭钱,不让哥哥破费。就算法场,吃饱喝足再上。苑麟冈血债,必须偿还】

在座诸位,极度欣赏:

【纷纷把盏,敬兄弟。为啥要死?咱们讨公道,天理昭昭】

艾岁源,性情中人:

【直白哪里这样,不过一餐饭。兄弟间,不能这样生分】

有没奇怪,为啥初次见面:

【艾岁源那麽大信任,直接相告画鹰,要做啥?类似情形,不稀奇,自古很多。1908年打海盗,生死线过来,扎叔一直默默观察细微。强烈的生存直觉,大格局,大胆量,且很有自信罩得住。人与人相处,当然前世因果。该遇到谁,一定遇到】

艾岁源武功如何,自己从没评说:

【戴个眼镜,斯斯文文。当年战友评价:孤身一人,冲最前边。飞一般杀入敌阵,任海盗长短火器,完全不能反应。双短刀挥舞,立时杀破敌胆,打作一团。外邦海盗人高马大,又怎样?照样怕死。恨不能拉开距离,火器射击。但是撞见艾岁源,未等拉开,中国人潮水般杀上去(长短火器:海盗杂牌军,没标配。老古董火药枪,照样许多。即便如此,毕竟战争,厮杀相当惨烈)】

转天9月24日,上午过9点:

【艾岁承、舟般,一同外出打探。全套粗布,形容低调。画鹰定要同去,艾岁源给意见:不在一时半刻(扎叔曾给意见,不要去太早。哪里哪里,还没开张。门前闲逛,引人注目。每次2人,分开走。人多引注目,大家每天轮换)】

再说金元宝,折126个银元:

【另赠送4个,凑130,艾岁源】

画鹰哪里好意思,一力推脱:

【当然也不肯,和蔼相告:兄弟一条心,为我们中国人,讨回公道】

个年轻汉子,找不到言语:

【抱拳作揖,都在心里。公司有多干净衣服,全套粗布对襟,布鞋。再给指点:街头白水铺,煮过,可以冲凉。你讲那位姑娘,应该认识。刮一刮胡须,陪你过去(公司:艾岁商贸)】

所谓白水铺,艾岁源个人口语:

【也叫‘滚水铺,白滚水铺,熟水铺’。或模仿江岸口语,伏鲲渊方言‘老虎灶’。100多年前,无论哪里,普通劳动者最多。柴煤成本,若每天煮水,有些负担。所以民间卖开水,相对普遍】

所谓可以冲凉,连带公共浴室:

【中秋前后气温可以,却架不住淌汗,毕竟南部沿海。汗酸不舒服,丢体面。个店主有眼光,建澡堂子,街坊相当欢迎。100多年前,不懂啥私家卫浴】

男浴室而已,有池子:

【或竹凳木盆,坐了洗。曾售卖毛巾肥皂,貌似没啥主顾。老板很聪明,很快撤掉这一项。仅保留少量便宜肥皂,坯布制作代替毛巾。譬如外地旅客,才可能购买。附近街坊,素来自带】

21世纪塑料拖鞋,真没有:

【公用,水稻秸秆手编,1920年】

里间洗浴,外间歇息:

【没更衣箱,带盖竹篓存衣物。长年累月,伙计相当醒目。哪个篓子谁的,都记住。若生面孔,会关注】

售卖茶水零食,竹质铺位:

【若肚饿,伙计替叫外卖,打赏小费。21世纪中国北部,还不少公共浴室,能感受那个影子】

1920年,有水泥:

【砖垒池子,涂水泥,1920版中国陶瓷砖,浅绿色没图案。相对21世纪浴室瓷砖,厚度尺寸质感,有些区别。具体样子,遗憾没实物留存。中国陶瓷历史太悠久,工艺精美绝伦。区区几块砖,中国工匠不在话下】

滚水铺&公共浴室:

【就一位老板,来自江岸大城邻近省份。浴室24小时营业,为啥?许多街坊,晚上洗澡,相互攀谈。若再有些酒菜,太快乐。花小钱,可过夜,更吹牛不停。长年受累小百姓,内心感受相当重要。所以然,好生意】

毕竟1920年,设备相对差些:

【池子换水,排放简单。唯独加水,人力木质手推车,若干大木桶,精壮汉子跟随。客客气气,提前打招呼:加滚水,唔好意思呀!阿叔、阿伯、阿哥,小心呀!唔该先出宾坐,好唔好呀(南部方言:提醒换水,开水很烫,受累外边坐一坐)】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艾岁商贸。大把银元洗澡,丢了咋办?在外闯荡,强烈生存直觉,可信赖。抓几个带着,烦请哥哥看管(哥哥:艾岁源)】

艾岁商贸门前空地,2户并用:

【早起炸油条,烙饼、咸菜、炒鸡蛋、豆浆。若干木质方桌,长条木板凳,几个煤炉。过开餐时段,早饭回家。中午≈≈深夜,炒菜摊位占用(烙饼:早饭摊主北方人,圆形大烙饼,或叫‘死面饼’。类似21世纪,大饼卷一切,街坊很喜欢)】

艾岁商贸,很讲究:

【门前没问题,无须费用。见面笑脸,吃饭照样给钱。2位摊主很感激,四处口碑。哪怕手底忙活,叽哩咕噜,替艾岁商贸好话:好货品,怎生仗义,那叫公道】

确实有顾客,主动找艾岁商贸:

【双方愉快,大宗进口商品。个摊主,不停说好话?没错,就这麽简单。小百姓讲话,直白客观,听者肯信】

过9点,9月24日:

【门前木招牌,木质长方基座,竖地面。黑底色楷体金字,上至下,右至左:滚水铺&冲凉堂。21世纪店铺门前,站灯箱?就那感觉】

洗澡,1角4每位:

【若连过夜,一次3角5。有人住麽?常常爆满】

封戍边、画鹰,共前往:

【池子泡泡,木盆坐了洗,不与旁人搭讪。早晨时段,顾客不多。工夫不大,外间歇息。久未见面,说话聊天。长期斗争黑暗势力,封戍边相当警惕。无论哪里,素来低声。画鹰同样醒目,立懂】

浴室铺位,类似21世纪:

【汉字‘丄’,做比喻。中间竖道,木质隔板。两边横道,竹质床铺。若讲话大声,隔板那头,一清二楚(丄:古汉字,shang,4声。中国古文,涵义同‘上’)】

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当天,撞个正着。隔板那头,2人咕哩咕噜,吃喝咀嚼,相当快活。口音江岸大城附近,江东一带,大同小异。吃几盏黄汤,忘乎所以。虽懂压低声音,却撞见封戍边?听力超强】

久在江岸大城,听懂:

【抬右手食指,示意‘嘘’,画鹰立懂。江岸大城一带方言,粗线三两句,跑火车缘故。相比封戍边,确实差很远】

细听,不对头:

【他们老大英明,投靠某位大老板。某户人家,到底为啥得罪那老板,想不通?算了,钱最重要。那个大老板,不管想做啥,帮他做。啥死的活的,有毛病才讲良心!

某户的女人,都好看。小姑娘嗲来兮,老爷言话,实在好听。手上那只镯子,还那项链,应该不少钱。咱们聪明些,听老大安排(嗲来兮:娇滴滴,可爱无辜状。老爷言话:江岸大城一带方言,指官话。21世纪,国语)】

画鹰确实懵,愣愣望住:

【封戍边示意,凑耳朵,低声细细。画鹰不由一震:这眼前,没多少官话。年轻漂亮,镯子项链?昨晚点心姑娘,完全那副打扮。有麻烦】

立决断:

【肯定伤天害理,拿钱办事那种。封戍边盯死,若俩人起身,悄悄跟踪。大白天吃酒作乐,估摸小鱼虾。立回1人至公司,通知艾岁先生(俩:lia,3声,指2个。公司:艾岁商贸。艾岁先生:艾岁源)】

封戍边,极冷静:

【是否记得,当初江岸大城火车站,苏平刨、海棠,用计抓卖膏的?当天车站餐饮区,府存兮值班。今日光景,可照用。通常小喽啰,不懂啥思量大局。有酒有钱,最放心上(卖膏的:鸦片衍生毒品,气味香甜)】

画鹰不动声色,静悄悄穿衣:

【过大堂,爽快样子,给打赏。伙计当然受用,顾客还给点烟,更开心。很快套出话:2人所吃,自己带。等下过去艾岁商贸跟前,摊位打招呼。全做好,摊主家人送来。膀不动身不摇,顾客坐等】

立返艾岁商贸,详说一遍:

【艾岁源沉思,恐非偶然事件。同来自江岸大城,这麽巧?会不会,跟那啥…街坊女眷,绝不能装傻。若挺括少爷同伙,该他们倒霉】

街边露天炒菜,艾岁商贸门前:

【100多年前,南部沿海口语:出边嘅炒餐,嗰个识炒镬嘅,出街嗰个炒餐嘅,街边嗰个煮嘢嘅,去街嗰个煮饭嘅,街边嗰个煮餸嘅…个人口语,没固定】

干啥?艾岁源计策:

【多年街坊,站定闲聊。直等饭菜做好,随手1坛黄酒,送您食客。做人大气,以后常给艾岁商贸口碑,有钱大家赚。譬如21世纪,商家随机促销抽奖,就那感觉。1920年,有麽?商业噱头,永远有】

昨晚主动帮结帐,艾岁源:

【摊主认定仗义,您太客气。浴室送饭,不多话。兹当摊主大方,揽人气,做口碑】

浴室伙计,当然开心:

【客官吃美了,也许多打赏】

艾岁商贸钱多?错:

【就要那2个恶货,以为天上掉便宜,吃醉浴室。艾岁源做事,滴水不漏。动脑演算,所有客观因素。凭多年经验,那2个恶货,绝对来伏鲲渊犯案。谁敢保证,跟岛君a/b没关系?更可怕在于,是否岛府军情机构,派遣外围鱼虾?譬如,驻弓州岛府驻屯军?吃酒做戏片刻,挺括少爷曾特意提到弓州】

最短时间,信息量超大:

【艾岁商贸2楼,没隐瞒,直言一切。画鹰很平静,直白:打就打。人姑娘善心,绝不能让伤着】

当初江岸大城,抓卖膏的:

【火车站昼夜人多,去几个体面汉子,以为找老板,没谁特意关注。但是眼前公共浴室,巴掌大地方。去人抬哪一个?太炸眼】

按部就班,不出所料:

【2个恶货,越吃越开心。设计美好未来,愈发酒精上头。口齿渐渐不清,直至鼾声大作。封戍边稳若磐石,盯死。心底盘算:挺括少爷,中间人,岛君a/b,2个恶货?所谓老大,投靠谁谁?企图绑架或勒索,是否暗杀?若说没关联,傻子才信】

过13点30,9月24日:

【伙计回报,2个货睡死,一时不能醒(伙计:艾岁商贸员工)】

掐算时辰,足够:

【再说送点心姑娘,江岸大城过来,街坊谁谁家。相告地址,就在跟前。带些礼品,自己可以,就说艾岁家亲戚。任谁来一世,都有感情。能看看,就看看,说说话也好】

有饼干,长方体金属罐装:

【中国制造,某厂家少量样品。硬纸印刷图案,中文外邦字,缠紧桶身。企盼有一天,畅销世界。1920年中国企业,兢兢业业,举步维艰。主动找到艾岁商贸:原材料舍得好吃,包装漂亮。没问题(金属罐装:镀锡铁,1920年好东西。21世纪,马口铁)】

21世纪度量衡,950克左右:

【艾岁商贸发货,1块6角8,每桶。以为很便宜?当时生活水平,不是谁都舍得,零售还贵些。若家人口多,1个哪里够?街坊曾买2桶,才去厨房,几个孩子吃光。家长傻眼,这点子工夫,几个银元】

再说画鹰,超喜欢个饼干桶:

【没废话,要4桶。艾岁源笑了:系咪谂住相睇喎(怎麽着,相亲啊)】

个年轻汉子,略有落寞;

【肉鱼水果罐头,七七八八,敛一堆。个汉子直言:甭管多钱,哥哥您扣(那100多银元,刚才浴室,请艾岁源帮保管。全给出厂价,分文不赚)】

说到此间,表一段插话:

【多少年坎坷,为生存四处奔波。画鹰灵魂层面,多少有些麻木。半夜三更火车进站,独自月台点颗烟。傻愣愣很久,脑子一片空白。数次几乎错过上车,万幸同事厚道警醒,知道这毛病】

一辈子就想活成,自己最看得起类型:

【曾跟一位年轻女子相处,平淡,没啥然后】

一位年长友人,曾相劝:

【兄弟啊,感情呢,讲不清对错。过去,算了】

瞬间以为遭电击,心痛欲裂:

【唯独对情感,始终抱有最后一丝,哪怕幻想也好,基本只剩妄想。从灵魂深处,就一个想法:到生命最终一刻,自己看得起自己,相当重要】

直到9月23日,1920年:

【威水老夯街头,伏鲲渊。姑娘大气漂亮,手帕点心一并送,萍水相逢而已】

从前缘故,多少有点心理障碍:

【天哪,这世上,还有这好女人?做梦,撒癔症?掐掐脸颊,清醒。仔细打量,档次糕点。小心翼翼捏起,细细咀嚼,哪怕一点点碎渣。天下人心,差不多。直击灵魂深处,不一定惊天动地】

若不能再见那姑娘,还些甚麽回去:

【画鹰灵魂深处,永远一道伤。奇怪?他就那样类型,生下来带着。曾有同事吃酒,所谓大道理:红颜祸水,不能看重儿女情长。还甚麽,妻子如衣服,等等诸如此类】

画鹰不傻,细细分辨:

【男人是否出息,跟红颜啥关系?自家缘故,为啥替罪羊】

不看重情长,甚麽道理:

【难不成啥危难,直接老婆丢进江水,自己逃掉?如果那样子,也算作大丈夫,自己情愿乡巴佬】

妻子如衣服?甚麽意思:

【自古拜堂,一拜天地!老天爷看得见。以为旧衣服?难道告诉老天爷:大英雄,应当这样。老天爷不傻,怎麽可能过去】

年长友人曾说:

【遇到对的人,两个人都珍惜,能过好日子】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艾岁商贸所在区域。威水老夯,伏鲲渊。过14点,9月24日,1920年】

干净衣服鞋,扛巨大草编网兜:

【4桶饼干,许多罐头。脑子幻化场景:善良的姑娘,应该喜欢。多一些,吃久一些。傻傻笑,吃饼干】

一边幻想,自己笑不停:

【那光景,傻小子发梦。再说姑娘家所在,整排骑楼感觉。但是中国古典,木质小楼。譬如中国古代宫殿,大房顶,就那样。巨大柱子支撑,共2层,下边店铺走廊。镂空雕门扇,窗扇,高门槛,明清款家具,2楼走廊镂空雕护栏,诸如此类】

那户人家,当地有头脸:

【一串3个铺面,从左向右:面食铺,茶馆,生煎馒头铺。连带2楼,一串3处居住(面食铺:馒头糕饼,诸如此类,主食。生煎馒头铺:江岸大城小吃,老板爱吃,所以售卖)】

3个铺子,每天一起忙:

【许多家伙事儿,堆放门前街边。大铁炉子,巨大圆形平底煎锅,大蒸屉几层。许多街坊排队,恨不能即刻买到】

茶馆顾客太多,夏季延伸至街面:

【暑热天,搭简易遮阳篷。至天冷,全转屋内。十分雅兴,呱噪没个停。还唱曲的,譬如二胡伴奏,客官随意打赏(1920年,南部沿海若干传统乐器,也有二胡。大约1926年,一代音乐宗师,制成最终敲定版新乐器,叫‘粤胡&广胡’,所谓‘高音版本’。1949年后,渐渐称‘高胡’。粤胡&广胡&高胡,同一种乐器)】

左面点,右生煎:

【每天茶客不停,基本吃饱回家。生煎铺还有啥?咖喱粉丝牛肉汤,鸭血粉丝汤,百页包肉粉丝汤,若干种粥(百页:豆皮)】

面食铺楼上,对外出租:

【知识分子,从不欠租,很客气】

茶馆楼上,还是茶馆:

【雅间。老板招待亲友,也在此】

生煎铺楼上,对外出租:

【外省份一家人,正经营生。从不欠租,很客气】

1920年经济水平,当地大户:

【个老板,很懂做人。街坊四邻,互相尊敬,不计较。此类地方商业大户,即便官府衙门见到,也尊称:某某先生,某某老板。中国人,互相给面子】

曾有不省事,大晚上来茶馆:

【要酒要炒菜,确实没有。生煎不吃,给老子想办法。说白了,看不顺眼,找茬挑衅。衙门接报,以为盗匪打劫,派出大队衙役。锁链长短枪,冷兵器,都带着。虚惊一场,原来一群闲汉】

捕头讲话,有理有节:

【人家正经生意,想干啥?地方稳固繁荣,街坊民生,难不成靠你们,每天滋事生非?若那洋人地头,吓死你们,也不敢,对麽?要钱,没有。犯案,王法伺候,明白麽?关几天,长长记性(捕头:基层负责人,管理衙役。洋人地头:外邦租界地)】

全带走,长记性:

【捕头热血好汉,讲话很客气:哥哥会做人,街坊口碑人心,谁不清楚?这等小事,不值一提。发展地方,繁荣市面,洋人跟前有尊严,兄弟心里明白(哥哥:那位老板。论年龄,尊称)】

再说9月24日,画鹰打量一番:

【才明白,地方大户。瞬间不禁后悔,太冒失。昨天大约一时恻隐,自家却当个啥,别人横忘了都不知。可是…来都来了,难道背回去?免不得埋怨自己,傻愣愣站原地】

越想越没主意,竟傻傻过生煎铺:

【当天人多,街面都摆桌。找个位,挤一挤,客气两句。堂倌过来招呼,要些生煎】

长板凳,身旁一位老者:

【打量个大网兜,笑了:后生仔,做小生意,系嘛?当家人喺楼上,当中嗰间。做人识规矩,畀人面,试吓。呢个世道,喺自己醒目,冇咩绝对(方言:以为画鹰小买卖,上门推销。老板在楼上,坐这里没意义。懂规矩,给人面子。出来讨生活,机灵些。路在自己脚下,没有绝对)】

不得不说,没听懂:

【只能慢慢沟通,基本闹明白。个汉子,抱拳作揖不停,满口拜年话】

吃了生煎,连老者一起结帐:

【老人家捋捋胡须,抱拳作揖谢过。给一句:后生仔醒目,一定出人头地,大把前途】

背个大网兜,准备上2楼:

【才几蹬台阶,禁不住踌躇。本来还人情,好麽?想了想,应该上。内心深处,就想看看那位姑娘】

差不多时段,过14点:

【远方。绵雨斋旅馆,乡衍井,江岸大城,中国东部沿海。9月24日,1920年】

仿外邦款,4轮厢型马车:

【1匹骏马,套多1匹普通马。辛再传驾驶,陌老续、钧裔,副驾挤一挤(副驾:马车夫,通常露天。车夫旁,就算副驾。辛再传当天,应20点交接旅馆柜台。特殊缘故外出,旗定关延时。陌老续、钧裔,属珍味饭庄a组,当天休息)】

做啥?有饭局:

【邀请汇先生夫妻,一同赴宴。是否记得,华忠骨报馆人员,惨遭伏击?当初那篇文章,汇先生实际手笔。竺岐思量,必当跟随保护。跟巧迦说了,完全赞同,让带手枪】

竺岐认为不妥:

【这东西响起来,小事变大。没必要(手枪:仵作从衙门申请,给巧迦防身。乡衍井治安衙门,不是禁毒衙门。当时情形,黑暗势力横了心,定要干掉绵雨斋)】

陌老续,带粗大擀面杖:

【个人喜好,当时材料做工,相当结实。钧裔,弩和箭,装竹筐放车厢。辛再传惯用拳脚,再拿3节棍,别后腰带。粗布对襟外衫,挡一挡】

辛再传,做事动脑:

【3节?使起来,不一定那方便。于是乎,去1节。1920版,加长双节棍。好使麽?反正个汉子手里,虎虎生风。打比方,若遭遇外邦黑暗势力,哪怕一拥而上,最好不怕死】

临出门,竺岐直白:

【自家兄弟警醒,竺岐拜谢众位英雄!哪怕拼了命,华忠骨惨遇,绝不能再演(华忠骨:中国人的报馆)】

3条好汉,一齐抱拳作揖:

【哥哥放心!拼了命,也保汇先生夫妻】

再说饭局,某位先生:

【当初就想皛媜,墨墨迹迹,给实话:外宅,三夫人?凭她性情,怎麽可能答应?任说出天花乱坠,这辈子休想。个年轻妇人,面相大气端庄,又带中国古典,确实过目不忘】

差不多时段,过14点30:

【华廷玺a座,东全贸大厦,江岸大城,中国东部沿海。9月24日,1920年】

董事长办公室,施阔洋先生讲话:

【在座:林昭嗣,施如状,宗骁卫,密普卿,关肇殿,握北】

施先生开口,直奔重点:

【宗骁卫开始,斗争各方黑暗势力,仰仗大家出生入死。既然天意如此,那就走下去。大家吃饱饭,天冷保暖,最起码的。公司下属餐厅,自己人吃饭,真的不能收钱。饭菜很小,长远生存,必须有人心。

无论在编与否,最基本情感,应当要的。即便麻烦街坊帮手,都要有所表示。多少场恶斗,纯拿命来拼。这许多兄弟姐妹,义无反顾。请在座诸位,细细思量。

固定保障薪水,食宿,发衣服鞋。额外销货成绩,额外再奖励。出生入死,应得荣耀。自己吃,自己人也吃。

朔氏&绵雨斋&罐头公司,自己人。即便亲友来往,都会表达诚意,做点实际。在座多费心,应该理解,如何具体。

公司女眷,多苦出身,甚至没亲人。对公司,直认大家庭。无论心底多麽痛,默默无闻付出。感激她们,太应该被尊敬。吃喝穿用,日常花销,应该照顾女眷】

施先生所想,众人当然明白:

【整体而言,绝非单纯做生意。说起来云淡风轻,游走生死线。能得到,常人没可能得到。势必付出,常人没可能付出。施先生总结,2个字:天道】

对公司女眷,施先生尤为关切:

【女人家为生存,勇敢走出去,相当敬重。做销路,立销区,办分营,哪里吃茶那样简单。不要一味苛求,销多少出去。自己站在那里,不一定比女眷更聪明(做销路:老年间口语,指开发市场渠道,建立总代理,分销商。立销区:譬如伏鲲渊,大规模销售区域,称‘伏鲲渊销区’。办分营:细分经营出货区域,简称‘分营区’,或‘分营’。譬如伏鲲渊销区,下属,威水老夯分营,谁谁负责)】

吃口茶,施先生继续:

【变故,家破人亡,内心重创,势必长久阴影。女人天性,相对脆弱些。有钱有粮,心里稳固。对待女眷,如果可以,多想细微处。女眷若刚强,才能面对将来,有可能任何变数】

施先生,认真说到关键:

【岛府太缺乏资源,岛府太渴望土地,一定侵略中国,没可能躲得开。请大家想想,甚麽样方法,刚强女眷灵魂深处。男人前线打仗,应该的。女人后方,总要照顾家,维系许多事情】

这个提案,确实新概念:

【所有人愣住,一时想不出如何作答。低声相互交流,回头细细安排】

女儿施如状,开口平和:

【您看是这样,公司女眷成绩,一个好过一个。随便哪一位,市场高手来的。每天出去,东西不够卖。经常有回来,补充再出去】

表姐开口,宗骁卫接一句:

【确实如此,女眷成绩相当优秀。我真看傻掉,实在太厉害】

公司成绩好,林昭嗣很高兴:

【您放心,花钱,绝对不装傻。保障工资,绝没问题。粗布绸缎都准备,女眷做衣服,过冬过年。年底红包,大家有。吃喝,那些罐头…不问的。喜欢随意】

关肇殿,默默点头:

【您放心,肯定管饱。咱货场:炒菜,汤,罐头炒菜,炒鸡蛋,酱肉切片,炸藕夹,豆芽菜,炸豆腐,稀哩哗啦卷大饼,大馒头,还稀饭,杂粮饭。水果零嘴儿,没断过(稀饭:粥。炸藕夹:藕片涂一些碎肉,裹面糊,油炸。零嘴儿:零食)】

关肇殿讲话,从没虚头瓜脑:

【1920年,码头货场工作餐,相当不错】

密普卿,握北:

【你言我语,常见大家工作餐。好过许多百姓家庭,不说笑。哪怕非公司在编,譬如码头自由散工。饿?一起吃】

握北,一条好汉:

【开口很实在:南部沿海罐头厂,给华廷玺价格,底牌。大家吃好些,有体力,才能抵抗黑暗势力。现在的握北,从内心情感,完全靠拢华廷玺,思量深远全局战略】

1920年,无论企业公司:

【放一大堆罐头,员工餐?听起来,多少有点梦话。说给别人,恐怕以为吹牛b】

再说施先生,终于放心些:

【长长舒一口气,自言自语:天道,人心,有舍才有得…自古如此】

沉了沉,思绪进入最深记忆:

【1908年,打海盗。冲锋陷阵,贴身近战,极度惨烈。多少普通中国百姓,再也没站起来。经历那样血战,深深刻入灵魂。施阔洋先生】

让我们的视线,转向南部沿海:

【过14点50,威水老夯,伏鲲渊。9月24日,1920年】

茶馆雅间,2楼:

【镂空雕花景门扇,原本敞开。几位中国淑女绅士,说笑辞行。昨晚所见那对姐妹,直送出来。一派寒暄,互道珍重】

画鹰,傻呆呆站立:

【个妹妹眼尖:咦?怎麽在这里,会朋友啊】

个汉子实在,脱口而出:

【你太好了,给点心。长这麽大,没谁家姑娘,这麽对咱。这饼干香呢,看看你】

对姐妹,相互望一眼:

【打量个大网兜,以为哪里送货。确实忍不了,哈哈笑不停。直请里边坐,吃茶说话】

中式茶馆,木质明清家具:

【所用木料,有档次。长方正方木桌,圆凳方凳,有些桌面镶嵌石片。可3人同坐的扶手木椅,所谓加大版太师椅。天热织锦缎坐垫,再铺竹质坐垫。天冷,棉坐垫。整体打量,花罩隔断&竹门帘,划分相对独立区域】

著名瓷器产地,各花形颜色茶具:

【竹质茶托盘,大尺寸,还许多搭配(21世纪,功夫茶用具,差不多。也有写‘工夫茶’)】

说到此间,表一小段插话:

【是否记得,9月1日,绵雨斋旅馆,1920年?皮包公司拆白党,被抓?正说还钱,来1位年轻女子,风度翩翩,20大几。淡施粉黛,杨柳身形,容颜很不错。高档旗袍,半高跟皮鞋。轻摇刺绣缎子团扇,一派淡定。跟个小丫鬟】

所有汉子,肃然起敬:

【原债主咳嗽几声,赶忙起身相让。女子谢过落座,瞧瞧皮包掌柜,说不出的复杂表情。团扇示意:也算个男人,膝下有黄金】

原债主示意,给拆白党座位:

【女子开门见山:自幼相识,老家同乡。年少家有变故,他父母帮过许多。本说结为夫妻,安稳一生。他心高气傲,每天想发大财。拿了些钱,大城市闯荡。再次相见,江岸大城欢场。倒似发了洋财。赠送礼品首饰,吃喝玩乐。

找过自己,许多叽里呱啦,说一同外省份。早感觉不对路,讲话作为,太像拆白党。他恳请考虑,旅馆等候。早年人不错,惜老怜贫。经历花花世界,变了。当年欠他家恩情,一直想还。仔细想了,是个机会(拆白党:诈骗犯)】

给示意,小丫鬟拎个竹篮:

【女子机智,不想招人眼目。篮有盖,内盛粗布包裹。打开,所有赠送首饰。女子给一句:还了,心安定。以后呢,好自为之】

9月23日晚,街头送点心:

【就这位姑娘。艾岁源听扎叔说起,仅晓得跟前街坊,江岸大城过来。具体如何背景,都不清楚。左不过见面客气,互相给面子,感觉很有素质。画鹰认为亲姐妹,家庭条件可以,也许江岸大城读书】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茶馆雅间,威水老夯,伏鲲渊。9月24日,1920年】

姑娘热情招呼,相告:

【结拜姐姐,好朋友,这里老板娘。自己原在江岸大城,久了也无趣,过来散散心】

姑娘1895年生人,25岁:

【复姓‘枫香’,全称:枫香嫮妘,仪态形容出众。若再细致化妆,换正式衣服,当真成熟大气(枫香:中国古姓。嫮:hu,4声,音同‘护’。妘:yun,2声,音同‘云’)】

再说妇人,之前误为亲姐姐:

【复姓‘即墨’,全名‘即墨嬨娮’。1884年生人,时年36岁,显年轻。嫮妘的结拜姐姐,最信赖的闺蜜,没有之一(嬨:ci,2声,音同‘慈’。娮:yan,2声,音同‘言’)】

暗暗运几口大气,开口直白:

【很感激,从没谁如此对己。就来看看嫮妘,不想这辈子,留啥遗憾。艾岁家族远亲,来地面求伸展。有些冒失,您海涵。不想隐瞒,就想能…常见嫮妘姑娘,哪怕看看也好。您家大业大,心里明白。若违心胡说八道,譬如为街坊友好,所谓过来拜望?可以说,太憋屈】

2位女眷很平静,面带微笑:

【嬨娮开口,非常和蔼。出嫁前一直用小名,直到成亲。前世缘,遇到现在丈夫,对自己非常好。在心里,他好比盖世英雄。婚后,加多一个名。随丈夫姓,名也丈夫所想:即墨嬨娮(嬨娮娘家,不姓‘即墨’。因为爱到深处,才有这个名字)】

再说到画鹰,嬨娮满面笑容:

【唔紧要,行得好埋。艾岁家生意,我哋常过去。自家妹,一等一好女仔。睇宾个有呢样大福,天意,人心(南部方言:大家常往来,艾岁家很熟的。嫮妘等同亲妹妹,一等一好姑娘。这等大福气,天意人心)】

说到嫮妘,因为内心极看重:

【嬨娮不由自主,老家方言表达,最真实情感。画鹰一头雾水,嫮妘笑了给解释。中国人讲究,听话听音。个汉子不傻,呵呵笑】

再说自己丈夫,嬨娮很骄傲:

【即墨家族,有在南洋,经商有道。丈夫前不久过去,要一段时间。面点铺&茶馆&生煎铺,丈夫的亲戚有参股。最大股东,自己丈夫。过去南洋,同样为生意。丈夫想法:国内这麽大市场,有的是伸展空间,对不对?

这一排2层小楼,都属即墨家族。那2间铺子,别人用,按时交租。自己丈夫,最大股东。小股东也是亲戚,在南洋。每年红利,分文不少,好感情。艾岁家族,很有本事。大家做好友,生意场,相互关照】

说白了,上下共10间:

【2间店铺/4间居住,皆对外出租。不存在拖欠,嬨娮收钱。1920年,说话相当有底气】

对画鹰,嬨娮非常欣赏:

【个后生,好样的,飒飒英雄气。人心都有感受,一身是胆,很真诚。说白了,值得女人托付】

嬨娮开口,表达希望:

【喺艾岁家做嘢,一定畀心机。出人头地,老婆面前有光彩,讲嘢受尊敬。冇宾个天生富贵,因果律好重要,自己努力都好重要。出嚟行,明天道,聚人心,最紧要(南部方言:艾岁家帮手,用脑做事。出人头地,老婆爱看,受尊敬。没谁天生富贵,因果,个人努力。为人处世,懂天道,聚人心,最重要)】

话锋再转,嬨娮相当认真:

【阿妘,人品一流,最信赖那样姊妹,没有旁个人。没有回江岸大城,这里呀,打理生意来的。阿妘做事,水没落出来。出外边开口,没甚麽不可以。靓仔,有没好钟意,我个小妹(看重画鹰,太想表达真实情感,南部沿海国语。个汉子,能明白。阿妘:枫香嫮妘。水没落出来:滴水不漏。形容性情沉稳,办事稳妥)】

够直白,以为相亲:

【嫮妘羞红脸,咕哩咕噜,不知说啥】

嬨娮下一句,貌似需要抉择:

【我登门,请你这一面做事,好不好呀(南部沿海国语,嬨娮尽力表达)】

跳槽?画鹰不傻:

【表面看来,以为不错。论生意场资历,办事干练程度,经验老道,须历练。最紧要在于,嫮妘跟前,自家倒像个学徒?若哪里应酬不到位,恐怕姑娘指点,旁的伙计如何看?个男人,傻里傻气,是吧?如何配得上,老板娘的妹子】

如此思量,有道理:

【几句话跳槽,艾岁家如何想,旁人怎生看待?嬨娮的伙计,恐怕背后非议。画鹰处世:重情义,重面子,看重自己】

抱拳作揖,一再拜谢:

【艾岁家亲戚,与我有恩。就在那边,很好】

艾岁源,对人没架子:

【开口兄弟姐妹,叔叔阿伯,嫂子婶子。尽力给人尊敬,抬头见笑脸。旁人很舒服,痛快!凡聚会,有酒有肉,上好的。真心吃出,水泊梁山的情怀】

譬如9月23日晚,艾岁商贸2楼吃酒:

【画鹰随身3个金元宝,尚未展示。旁观角度,可谓身无分文。但是,照样很给尊敬。在座诸位,每个人都有舞台,随意展现自我风采。哪怕唱腔走音,照样喝彩。任何个人痛苦,家庭琐事,心路历程,往日云烟,给最大理解。人心,备感安慰】

艾岁源带头,争斗岛府黑暗势力:

【挺括少爷所说的富商,从没见过。通常做事,最好旁人领个人情,对吧?个汉子为啥?一口气】

画鹰,很简单:

【兹要能再看看姑娘,值了!还啥牵挂?没了】

再说茶馆,2楼雅间:

【又想到啥,嬨娮直问:靓仔啊,有没打功夫】

画鹰点头,如实回答:

【楼下地面,有个青石板。您家是否,有啥用处】

嬨娮笑了摆手,用就拿去:

【抱拳作揖,那就献丑了】

个汉子起身外出,2女眷跟去:

【站定2层走廊,手扶围栏。但见楼下,画鹰不紧不慢。站了青石板,跺跺脚而已,起身让开】

2女眷不多言,随即下楼:

【好生一惊!个青石板,裂了】

古书有云:

【衲袄销金油绿,狼腰紧系征裙。山寨红巾好汉,江湖白面郎君】。

古书有云:

【地煞星七十二条好汉,排名七十四,地异星。人称白面郎君,将种郑天寿】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93部分】

让我们的视线,中国东部沿海:

【时间,过16点15。独栋石窟门,子皛媜娘家。竹排老坊,老城厢,江岸大城。9月24日,1920年】

皛媜,精心梳状:

【大红底色,花团锦簇缎子,大袖大襟。同色同材质,马面裙,绣花鞋。口红纸,传统中国红(皛:xiao,3声,音同‘小’。媜:zheng,1声,音同‘争’)】

左腕翡翠镯,金托翡翠戒指:

【右腕黄金镯,金托红宝石戒指】

脑后1个大髻,颇麻烦:

【须长发交错盘缠,多年深爱。个人口语:‘花蕊结’。21世纪,花苞头】

整体感受,出嫁新娘:

【气场相当到位,雍容端庄华贵,肃然起敬。即便自家丈夫瞧见,立时懵一懵。赶紧撂茶碗,起身相迎。掸长衫前襟,拽衣领,抚袖子。唯恐哪里失态,满嘴拜年话】

子先生,毕竟老爹:

【起身相迎?有点太那个。立时正襟危坐,四平八稳,再没半句闲话。咳嗽几声,双手整理马褂领子,一派长者风范(子先生:皛媜的父亲)】

辛再传,早起身恭候:

【多少有点不自在,个面皮尽量周全。下意识,双手互拉衣袖。没挽袖子,干啥呢?正因为不知干啥,方如此。阿姐实在太有派头,如此同行外出?有压力(阿姐:子皛媜)】

女人气场忽喇喇,无形说话资本:

【这般光景,男人最怕丢面子,更丢不起面子。唯恐自家被小看,哪里没见世面傻汉子】

门外车马等候:

【陌老续、钧裔,说笑见礼。寒暄几句,出发】

车厢内,汇先生忐忑不安:

【就说钱,纯粹身无分文,仰仗妻子娘家接济。貌似很实惠,好大便宜。那个所谓弟弟,设计一步接一步,就要今天局面。最好兄长跳江自杀,没人分东西】

越想越紧张,额头直冒冷汗:

【妻子不傻,全明白。左不过考虑娘家,怎麽也应酬一番。言语安慰?没意义。讲大道理?丈夫才华横溢,学富五车。引经据典?不如干脆请丈夫,代为开口(妻子:皛媜)】

表面云淡风轻,夫妻皆沉默:

【曾思想斗争,相当激烈:个饭局,啥实际意义?子先生体重太大,每天运动来不及,哪里还敢宴席?皛媜根本不提,朋友闲聚而已。以为大群小孩子,子先生当然不参与(子先生:皛媜的父亲)】

更深想法:

【万一甚麽人,故意装大傻,当众挖苦丈夫?饭局许多人,父亲面子绝挂不住。势必家无宁日,打翻天。年龄身体,没可能承受。这场婚姻,绝不能带来灾难】

左思右想,必须做出抉择:

【轻拍车厢内壁,示意暂停。辛再传警醒,即刻下来询问。厢型车,左右推拉玻璃窗。皛媜开门,示意车内说话】

其实早有交待,辛再传有底:

【默默权衡,做决断。如此这般,兄弟明白。个年轻妇人,实在太智慧,提前计划一切】

是否记得9月5日,1920年:

【皛媜的母亲娘家亲戚,子家石窟门闹事,被辛再传赶跑?皛媜当天前往灵笃寺,虔诚祈祷】

是否记得9月7日,1920年:

【皛媜陪同湘姐,前往绵雨斋?珺忻很懂做人,会讲话,湘姐大为感动?奠定人心基础,湘姐加入华廷玺】

皛媜做事,相当冷静:

【免费住旅馆,巧迦给面子,非长远之计。不想生事,暂不让丈夫回石窟门(石窟门:皛媜娘家)】

再说请客者,当初想娶皛媜为三夫人:

【跟皛媜父亲,曾有生意往来。个商人,来自明夯渡。买卖不小,整体效益很不错。不知道华廷玺,从没往来。且不知林昭嗣,不认得宗骁卫。至于施阔洋先生,最多有耳闻。所有一切,皛媜确认无误(明夯渡:地名。江岸大城,隔壁省份)】

老家&江岸,两边走:

【江岸亲戚店铺,明夯渡商人参股。江岸的亲戚,也不知华廷玺,从没往来】

皛媜深思熟虑,主动走一遭:

【打扮相当大气,辛再传驾车护送。江岸亲戚店铺,个商人还真在,本打算回明夯渡。但见朝思暮想之人,笑了见牙不见眼。双方很客气,寒暄一阵,奔主题。啥呀?推销华廷玺货品】

个商人,确实感兴趣:

【吃穿用摆设,各类小玩意儿。琳琅满目,国产进口。七七八八,明夯渡真没有。譬如罐头,握北曾尝试开发明夯渡。店铺老板傲慢些,反正话赶话,比较不愉快。握北血性汉子,赌一口气,干脆放弃整个区域】

说办就办,皛媜行动神速:

【湘姐/珺忻,齐开口帮皛媜。宗骁卫肯定给面子,赊账先运走。火车便捷:江岸大城≈≈明夯渡。若想省成本,脚力车】

商人全要,小小请求:

【铸金有坤华风,设饭局。请您夫妻,还有令尊。饭局当天,保证货款给您】

再说华廷玺货款,转天付清:

【银元,皛媜亲给宗骁卫,皛媜母亲相助】

宗骁卫很奇怪,为啥如此着急:

【信用,人心。年轻妇人考虑,深远合作。就在当天,宗骁卫赠送许多礼品:肉鱼水果罐头,茶叶香烟,绸缎,金属罐装奶粉,金属罐装饼干。金属罐装巧克力,竟用木盒盛冰块保鲜。用心良苦,相当感动。眼泪一直打转,子皛媜】

相当欣赏皛媜,真诚给意见:

【姐姐仗义,愿共事。吃穿用,钱,不在话下】

整个生意运作,隐瞒:

【子先生,真不知。但是明夯渡商人,以为全清楚。所以面子饭局,恳切邀请(子先生:皛媜的父亲)】

是否记得,铸金有坤华风:

【李药师报国街,艄粮新寨。老板娘30大几,好生活没烦恼,面相很年轻。复姓‘九百’。场面尊称,‘九阿姐,九百姐,九百阿姨,九百老板娘’】

女儿,随母姓:

【九百合,1902年生人。自幼爱读诗书,书法很大气。母亲打招呼,报馆聘用不在话下】

9月24日饭局,铸金有坤华风:

【跟九阿姐母女,暂没交集。早听辛再传相告,此地华廷玺客户。九百合/安期爵,好朋友】

湘姐/安期爵,未婚夫妻:

【湘姐/珺忻/存花/皛媜,好朋友。所以然,此地饭局,若给父亲或丈夫,譬如当场下不来台?绝不给任何闲人,那样机会(湘姐:泠湘悲)】

买东西,还请客:

【说白了,实力较量,男人的面子。让皛媜父亲看看:谁有实力?听说皛媜的丈夫,貌似豪门富二代?几斤几两,尚未知】

皛媜,充分开动大脑:

【本人必须露面,盛装打扮,像样车马。货款必须拿到,父亲绝不能知道,丈夫绝不能出现宴席。必须维护,家庭最后那点尊严】

仿外邦款厢型,好办:

【皛媜亲自开口,宗骁卫绝对给面子】

家里耽误,有意拖延:

【时段路况,略显拥堵。必须掐算时间,众人肚子饿,恨不能马上开饭。啥货款,啥面子?旁人不清楚,更不在乎】

时间,过18点15:

【铸金有坤华风,李药师报国街,艄粮新寨。9月24日,1920年】

饭庄门前,皛媜诚恳开口:

【全准备,就为赴宴,感激您盛情。但是最好姐妹,家有紧要状况。特意派车接。人情所在,应当过去。不想您误会,势必相告,再探望姐妹。来日方长,再有机会,摆宴请您】

骏马好车,还2名随从:

【1920年,可谓场面。知道皛媜家,没此类代步(2名随从:辛再传,陌老续)】

明夯渡商人思量:

【那好姐妹,应该…不会等闲家庭】

如此诚意,不能阻拦别人:

【站定门前,说一番生意合作,互道珍重。钱早备好,您一定带牢(陌老续溜溜达达,提前走开。那位商人注意力,全在皛媜。最后搬银元,辛再传自己动手)】

起程,哪里哪里:

【车厢内,皛媜自己。2个麻袋,789个银元。不规则大小金条,15两。老年间,‘元宝’也算口头语。譬如画鹰的3个元宝,小尺寸。说白了,不规则金块】

再说金条,咋回事:

【789那批货,提前送,对吧?暂放亲戚仓库,只想运回明夯渡。个亲戚极有头脑,直白:不要麻烦,帮你销光】

明夯渡商人笑笑,兹当客气话听:

【没成想,亲戚真牛b。迅速叫来买主,全发外省份,银元货款。明夯渡商人懵了,还能这样做生意】

为啥没见货,先给金条:

【因为对方,子皛媜。1920年,绝对场面。无论哪个行业,那叫笑脸一片,恨不能当祖宗供起来】

我们皛媜呢,微笑致意:

【仅此而已。正因为皛媜内涵,气质,风度,优雅古典,整体大气磅礴,才被那样高看。唯恐红颜跟前丢体面,干脆黄金】

曾求巧迦,关于旅馆住宿:

【当场答应帮忙,大家姐妹。事后巧迦直白:阿媜人物,绝不敢小看!佩服不得了(阿媜:子皛媜)】

再说艄粮新寨,9月24日:

【街角转弯,再转。1辆板子马车,跟上。谁呀?汇先生,陌老续,钧裔(板子马车:1920版,出租车)】

为啥,还分开:

【首先,不想丈夫丢面子…对吧?其次,许多银元有重量。别人的车,再几条汉子?万一压坏哪里,马匹受累过度?皛媜胆大心细,滴水不漏】

789存哪里?娘家:

【没必要,看问题更深远。那许多好汉,每天守护绵雨斋,早明白。24小时安保系统,练家子,真敢拼命。说白了,1920年的银行,都做不到。旅馆房间,很好】

789这批货:

【华廷玺发货价,皛媜遵循。自己没赚,能理解麽?寻常女人,怎会如此?她所考虑深远保障,包括战争时期。认定宗骁卫,绝不会辜负自己一片肝胆】

战争时期,啥意思:

【汇先生说过:岛府国,一定侵略中国,绝不可能避开。未来不知多少国家,无奈被迫卷入,第2次世界战争】

皛媜听了,极上心:

【每天读报纸,认真思考。但凡一时不懂,问丈夫】

过20点45,9月24日:

【绵雨斋旅馆,汇先生房间。汇先生夫妻,湘姐,珺忻,久存花,宗骁卫。提前约好,就为深远合作。所有一切,精心考量。子皛媜】

黄金摆桌面,低调客气:

【卫哥一直关照,都不知怎样感激。力量小,能做点啥,就做点啥】

整个房间,以为隔音设备:

【沉默感慨,难以置信。终于,珺忻打破僵局:阿姐太客气,大家朋友互相帮。您随便甚麽需要,洗耳恭听(阿姐:子皛媜)】

皛媜笑笑,很简单:

【明夯渡老板,买东西。麻烦大家费心,帮他准备。卫哥见过大世面,再少,也算个钱…您带回去,好不好(众女眷面前,必须给宗骁卫面子。所以客气,15两不在您眼里。子皛媜)】

宗骁卫,见过世面:

【但是女眷面前,尤其存花在场。那感觉,男人的尊严,实在太舒服。寻常百姓,喜欢啥,讨厌啥,对吧(存花:宗骁卫的妻子)】

立决断,开口低调:

【媜姐吩咐,不在话下。明天酒席,请那位先生,您夫妻二人。大家长远合作…大哥您看,好不好(那位先生:明夯渡商人。大哥:汇先生。众女眷在场,必须给皛媜丈夫,足够面子)】

通常思维,黄金归自己:

【华廷玺进货,给明夯渡,再赚一层,有可能吧?皛媜为啥不肯?生意场所谓差价,早晚认识华廷玺,合作势必终止。与其到时开新路,不如现在,为华廷玺出货】

关于宗骁卫,湘姐许多介绍:

【皛媜认定:在他灵魂深处,他自己的世界,相当精彩。亦幻亦真,绝对性情中人。对妻子久存花,用情极深。最最关键一点,宗骁卫很大方】

是否记得,华忠骨报馆人员:

【曾来绵雨斋旅馆,拜访汇先生,倾诉遭遇伤害?珺忻当天,悄悄跟皛媜商量,接下几步走。皛媜极警醒,对丈夫半个字不提】

后听丈夫说,华忠骨受伤人员:

【医院去几位素不相识,送许多银元。皛媜极聪明,立有判断。却假装没听见,为啥?唯恐书呆子吃酒,或哪天心情大好,说错话。外邦黑暗势力阴狠,不能牵扯华廷玺,绝不能连累宗骁卫(书呆子:汇先生,夫妻间爱称)】

再说9月24日,夜幕深沉:

【旅馆外,临走前。随身银元铜板,根本不数多少,粗布钱袋装了。抱拳作揖:出来急,万望姐姐海涵,吃个早饭啥的。钱,不在话下。就算兄弟饿着,也让您夫妻吃饱】

宗骁卫开口,从不浮夸:

【皛媜眼含泪水,气血翻涌,默默接过钱袋。存花也在场,很开心。汇先生实在感动,完全不知说啥】

珺忻真看不下去,侧脸望远处:

【这个细节,逃不过存花。立即眼神示意丈夫:快回去】

珺忻,情感极细腻:

【若说哪一个,了解她内心世界,久存花。姐妹极亲近,但是有些话,永远不能说】

晚些时候,旅馆办公室:

【多余空房间,辛再传给钥匙。湘姐/皛媜,凑了说话。工夫不大,昏昏入睡。为生存,女儿心,实在太累】

另个空房间:

【存花尽全力,哄珺忻高兴。街头八卦,市面趣闻】

冷不丁,冒出一句:

【花花呀,这样好男人…如果没珍惜,一定后悔】

存花懵一下,舌头打结:

【珺忻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女人心,女人懂,4手紧紧相握】

让我们的视线,中国南部沿海:

【公共浴室,艾岁商贸跟前。威水老夯,伏鲲渊。过凌晨4点,9月25日,1920年】

2个货终于酒醒,又饿了:

【伙计客气且直白:这样时段,仅自己,不敢离开。码头吃东西早,走去坐等,应该差不多(吃东西早:早餐时段)】

不能饿,必须吃:

【封戍边极警醒,哪里可能睡?些许动静,立猜下一步。神鬼莫测一般,没踪影】

浴室没电灯,凌晨4点睡觉:

【蜡烛,镜子反光加亮度。别摔跤】

那条街,有通电路灯:

【凌晨4点多,不开。城市路灯数量,远远少过21世纪。100多年前,哪怕1盏路灯,很珍贵】

2位饥饿的人,才出浴室几步:

【听吆喝声。1辆4轮箱型马车,船帆布做篷,套3匹马。车夫很客气,煤油马灯,直白您去哪里?2个货不想花钱,只问免费码头,可否?车夫苦笑,直白打赏几根香烟,做个人情(箱型:长方形没盖木箱,通常运货)】。

有便宜,当然好:

【说笑拿烟,还剩几颗火柴。车夫貌似很受用,请后边上车。头1个忙不迭,确实上去,然后…立被打昏。第2个感觉不对,刚想逃,后方受猛力,再昏(后边上车:车厢尾端,帆布可掀起,类似门帘。21世纪某些大卡车,相同设计)】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94部分】

晚些时候,某隐秘去处:

【确实来自江岸大城,某人手下喽啰。听起来,匪夷所思。应该是,南部沿海过去个甚麽人,2个货没见过,更不知名字。很快,起程伏鲲渊。始终没见南部那个人,大约先离开。他们老大绰号:神功爷】

何方神圣:

【萝扎坪乡,铜锄县,江东。属江岸大城隔壁省份,1920年。一直找渊府麻烦,就那位】

仅封戍边,略有耳闻:

【个货色,时常流窜江岸大城。敲诈欺负弱势中国人,从不招惹狠角色,一门心思投靠洋人。再多,不知道】

9月22日,1920年:

【到伏鲲渊,神功给些钱,交待住浴室。他见啥重要人物,即刻过涌莲堰。暂定八月廿一,回伏鲲渊(涌莲堰:中国领土,曾属‘凤延绵省’管辖。被外邦国霸占,殖民地。八月廿一:10月2日,1920年)】

临行叮嘱:

【威水老夯一带,艾岁记海内外商贸行,死死盯牢。营业打烊时辰,啥人往来,是否地方头脸。老板住址,孩子多大,多少女眷,有没男性家丁,有没护院?店铺银子是否回家,还是老底子嘎桑?新嘎桑,也有可能?外头洋嘎桑,对哇?通常往来,可有洋人(老底子嘎桑:方言独特口语,老式钱庄。新嘎桑:指实力中国大老板所开,中国人的银行。外头洋嘎桑:租界地,外邦国银行)】

艾岁记皮革行,盯牢:

【具体内容,相同】

9月23日,上午:

【盯梢艾岁商贸。就那时段,即墨嬨娮/枫香嫮妘,恰好过去。寒暄一番,坐定吃茶。当天各种缘故,艾岁商贸仅1名伙计值班。须过午饭,众人才回。旁边自由车店铺,啥事须帮手。艾岁家伙计锁抽屉柜,相告您坐坐,去去就来。整个房内,仅2位女眷】

再说2个盯梢,分辨穿着打扮:

【给推断:那伙计,开口抱拳作揖,态度恭谨,即刻让茶。是否老板女眷】

装作闲汉一般,门前蹲了:

【眼角余光打量:吃茶闲坐,一派富贵,肯定老板家人】

艾岁的伙计,迅速返回:

【2个盯梢,貌似闲散晒太阳,没谁搭理他们。直等2位女眷出门一刻,听真嫮妘讲国语,啥值钱佩戴】

悄悄跟踪,直至那排2层小楼:

【一直守近晚饭,肚子咕咕叫,浑身乏力。想想老大,指不定如何快活,美酒佳人?颇为不爽,却不敢误事,蹲街边吃饭。关键在于怕错过,不知何时再遇女眷。推断:此几处,指不定哪个,艾岁家买卖?最大可能,楼上那间(2层小楼:上下共10间,茶馆所在。楼上那间:茶馆雅间)】

是否记得,2位女眷外出散步:

【9月23日晚,嫮妘拿点心,给画鹰?那时段,2盯梢远远跟。瞧与男子说话,闹不清啥缘故。唯恐找麻烦,忙绕路跟踪】

女眷散了步,回2层小楼:

【2盯梢亦回,街边树下阴暗,悄悄蹲着。时辰久些,昏睡,就没然后】

9月24rb想继续:

【昨夜街头睡去,深感疲乏,太对不起自家。一商量:浴室歇全天,9月25日继续。结果,被生擒】

再交代,神功爷有话:

【回来时,自去浴室找2人。为何盯死艾岁家?确实不知。老大神神秘秘,哪里敢问】

个神功,鬼心眼子忒多:

【若洋买办模样,帮洋人入口,同艾岁家密切…走远些,不要被看到(洋买办:外邦进出口贸易公司,中方高级雇员。入口:老年间口语,书面语。譬如问:兄台您,哪里高就?回答:不敢当高。码头那边,出入口,混饭吃。所谓出入口,外贸进出口)】

个神功,说过一句:

【涌莲堰,不是寻开心。大人物,懂哇?有的是金元宝。随便盖银行,毛毛雨】

就这样,问不出更多:

【封戍边给意见,如何如何,皆赞同。口供签名,不认字画‘正’,右手5个指纹】

神功具体样貌,谁也没见过:

【浴室守候简单,怎生辨认?众人动脑,可行】

艾岁承直觉:

【好有可能,关系,我哋中国人嘅金融(金融:外来词语。20世纪初,清朝末期,报纸常用词语。但是1920年,凤延绵百姓寻常口语,罕见哪个用‘金融’)】

某件往事:

【民国元年,1912年冬季。凤延绵省内,出现假钞。共6个岛府贼寇,被中国衙门抓捕,缴获假钞200万左右(凤延绵省政府发行,省一级通用纸币。广义理解,中国的纸币)】

艾岁源赞同,说另一件:

【清德宗光绪23年,1897年。江岸大城,中国人自己的银行,成立营业。极度鼓舞中国民心,且受欢迎。

清德宗光绪29年,1903年。2月开始,江岸市面现假钞,就是那家中国人的银行,所发行纸币】

直接后果,百姓疯狂挤兑:

【说白了,不用你发行的纸币。那家中国人的银行,紧急调库存100万银元,向别人借70万银元,才勉强应付挤兑狂潮】

还在1903年,辗转反侧:

【某个岛府人,贼胆包天。大白天,怀揣大把假钞走进某家银行,要求兑换银元。被识破,却不说破。态度和蔼套话,个人信息】

个岛府人,居住江岸大城:

【很快被抓,搜出大把假钞。1897年开业,那家中国人银行,所发行纸币】

在岛府他老家,乡下民房印假钞:

【还那家中国人的银行,所发行纸币,涉案金额30万左右。事关重大,岛府国地方衙门装模作样,假惺惺抓捕,一串岛府同伙】

结果呢,岛府国政府相告:

【伪造中国货币?岛府本国法律,没有相关条文。那几个造假钞的,只能无罪释放】

再说那家,中国人的银行:

【整体信用,遭遇重创。存款额度,对外贷款额度,空前巨幅下降。正所谓蝴蝶效应,对中国整体经济链,沉重打击】

21世纪,再回想:

【伪造中国纸币,无罪释放?置办机器,工程师指点,制版印刷。飘洋过海,运至中国港口。卸货装车,再运送,悄悄潜伏中国境内。有计划,有组织,四处散播假钞。多少人,才能完成这一切?那伙子岛府人,仅仅所谓乡下岛府村汉?不会吧】

21世纪,再回想:

【各种手段≈≈打击中国金融机构,摧毁中国经济≈≈中国贫穷,灭杀中国民心≈≈中国贫穷,无力组建军队≈≈岛府国出兵,侵略中国≈≈中国无力抵抗≈≈全面占领中国≈≈殖民地≈≈岛府国的,100年殖民计划】

再说伏鲲渊,1920年:

【某隐秘处,9月25日。被擒者,其中1个开口:自己被迫。亲姐姐在人手,绝不敢得罪神功爷。请好汉开恩,留自家一条性命。但有口气,来生也报答】

闻听此言,慢慢说:

【早将2人分开,防串供,防暗示】

开口相求的汉子,23岁:

【面相周正,没邪气,明显区别另1个。若走街面,兹当寻常百姓。譬如哪里受器重的伙计,办事得体干练。或哪个村落,有点学问的后生】

早分辨声音,封戍边作证:

【公共浴室,23岁的哼哼哈哈,态度相当低调,基本没正经开口。所谓放狂言,满嘴唾沫星子,盘算阴损,另外那个】

如此这般,都想听听缘故:

【个汉子姓‘烛’,烛双武。1897年,生于江东。父亲北部省份,母亲江东当地。家境贫寒,父母去世早些(烛:中国古姓,罕见)】

姐弟二人,相依为命:

【破旧老房,艰难糊口。神功带几个手下,刀棍铁器上门。神功自己,揣1把手枪。叽哩呱啦,一棒子,一甜饼。所谓发善心,给烛双武的姐姐,寻了好人家。威胁:若不依从?拳头说话,烧房子,拿钱摆平,3选1】

说白了,胁迫拐带良家女子:

【向外推销,无所谓哪里】

对买主,也区分:

【若能利用,不但给笑脸,且少要酬金。若没啥利用,且好欺负,随神功开口。若害怕,也就给了】

摆明二道手,把老实姑娘当商品转卖:

【虚情假意开场,炫耀野蛮衬托,暴力敲定结果,天长日久形成产业链,也许开个买卖,挂牌营业。彻底投靠外邦黑暗势力,祸害一方,时间而已】

鬼算盘多,提前派几个妇人:

【1个整天,梳洗打扮等等,教习这个那个。转天,换考究衣裳鞋。确实来一队人,没任何吹打,花轿低调抬新娘】

为啥,还来人迎亲:

【神功爷狡猾,更心虚。客气给街坊看,企盼落个虚名。四里八乡,眼见为实。光天化日,谁敢说自家人贩子?帮穷人找饭吃,财主家少奶奶。21世纪理念,假善人】

具体迎亲,烛双武确实在场:

【个神功也在,相当直白:想你姐姐好日子,没烦恼…嘴巴闭牢。那姐夫,帮你没啥关系。站我旁边,不要走开】

担忧亲姐姐,从头至尾装大傻:

【紧随神功左右,不冒头,不张嘴。姐弟二人至分别,再没说半个字】

威胁没商量:

【听话,帮老大好好做事。你姐姐,才有好生活,对哇?如果呢,给我不开心…你姐姐,吃饭大概有问题。万一卖去堂子,哪能办呀,懂哇(堂子:烟花场所。卖笑,迫害良家女子)】

所谓姐夫来自何方?完全不知:

【18丈远,闹不清谁对谁,哪里可能说话。所谓安排梳洗更衣,不知哪里找来妇人。从头至尾,烛双武不被允许靠前,兹让跟左右。还没等迎娶,妇人基本走光。就剩1个,形同哑巴】

街坊看热闹,谁也不傻:

【神功爷发慈悲?敲诈勒索差不多。不想找麻烦,远些围观。且个瘟驹在场,去跟谁搭讪?找不痛快(瘟驹:街坊骂神功爷)】

万般无奈,就怕个神功使坏:

【万一唆使迫害亲姐姐,天哪…唯一亲人,必须做出抉择。即刻下跪磕头:听老大您吩咐】

个神功,得意一塌糊涂:

【从那开始,烛双武异常隐忍,当祖宗一般侍奉。那种极致痛苦,撕碎灵魂般剧痛。说起来容易,多少能做到】

譬如个神功感染风寒,低烧:

【烛双武昼夜不停,精心侍奉。胡子拉碴不说,基本没睡觉,没怎麽吃饭。神功颇为感动,直等痊愈当众宣布:认作干儿子】

为亲姐姐安危,甚麽都能忍:

【下跪磕头不停,满嘴拜年话。其他喽啰颇为不屑,暗地称作:马屁精,傻瘪三,吃大便的货色】

再说离江岸大城,中途停某港口:

【换船缘故不详,神功保密。一路颠簸,终点越发近。夜晚,甲板吃酒】

神功另个手下,吃酒废话多:

【污言秽语不停,幻想烛双武的姐姐。认真问道:你讲讲,多几个便宜姐夫,好不好?要麽,做你干爸爸,多开心,对哇?写进宗谱,你姐姐我老婆,你做干儿子】

羞辱人格,超越底线:

【继续吃喝,装大傻,呵呵笑。烛双武】

那个喽啰,愈发没了控制:

【认定后生好欺负,酒上头,破嘴不停。原来最早他出阴损,烛家姐姐有些姿色,浪费太可惜。找个财主,讨一大笔礼金,多实惠】

至于其他,甚麽收作手下:

【个神功自己想到,认为可行。用亲属作为要挟,自认聪明】

个喽啰,故作悲天悯人:

【神功欺软怕硬,谁都明白。可这家伙,还看不上原有爪牙。在他眼里:那些纯属乌合之众,毫无忠义可言。见便宜就上,见危险就让,见钱眼开,见色不要命,见酒不认爹娘。总想手下忠肝义胆,貌似评书那样。问题在于,正直忠义人,谁肯投靠他】

所以然,打量烛双武:

【比那些个马前卒,强太多,貌似也好控制。再瞧烛家姐姐,不错,财主跟前能开价】

烛双武,自幼练一对拳头:

【拳风相当硬,人前从不卖弄】

长期隐忍,扮作没骨头:

【个神功,鬼心眼子颇多。打量后生那双手,故作阴森盘问,是否会武功?回答很简单:拼死干活,就为吃饱饭】

神功爷悄悄观察,挑没防备:

【猛发力,殴打烛双武。若习武之人,会本能反应。但见个后生,傻儿子一般满地爬,哭爹喊娘。众恶货笑到崩溃,唾沫星子乱喷,兹当猴子戏耍。个神功相当满意,打消疑虑(烛双武机警,早有预感。演戏)】

再说船甲板,个喽啰废话没完:

【继续装大傻,心底立有决断。既知谁出歹毒,绝不放过】

个喽啰太卖弄,装好人:

【烛家姐姐去哪里,没人清楚。那财主底细,老大自己晓得。神功爷气量很窄,疑心病,总幻想别人吃里爬外。但凡认为重要,将来可利用的富豪,素来自己拜见。哪怕跟班,外边候着】

至于渊府,实出无奈:

【真怕渊嫡泉,自己不能挨打。所以然,喽啰时常冒头】

不知姐姐去向?行:

【起身毫无预兆,冷不防背后猛击,直扔茫茫大海。四下里,漆黑阴森一片,能见度基本为零。找?找谁】

之前闲言碎语,推算神功先去涌莲堰:

【且不多带人。所以赌一把,干掉那手下。缴获一叠外邦纸币,几个外邦金币,悄悄藏了。断定不会搜查自己,更不会伏鲲渊下船】

9月22日天亮,甲板仅剩烛双武:

【抱酒壶,睡了那叫香甜。另个喽啰,无论如何找不到?众人估摸:平常啥德行,很清楚。大约黄汤吃多,失足落海】

对烛双武,没怀疑:

【9月22日,伏鲲渊。特意叮嘱:吃酒,适可而止。果不其然,丢2人上岸。个神功,继续涌莲堰】

民国时期,1927年之前:

【伏鲲渊≈≈涌莲堰,水路自由往来。1927年夏季,成立关防卫生检疫机构。涌莲堰所来船只,须通过才放行】

再说烛双武,开口极为恳切:

【那洋钱好用,换银子,送众位好汉。只求留条命,一定救回姐姐。几层包裹钱,悄悄埋哪里(洋钱:外邦纸币,金币)】

之前抓烛双武,艾岁源动手:

【个后生,准备跟了上车。四下里黑,猛受惊,本能心慌。撞见艾岁源,实力练家子贴身近战?所以然】

是否记得辛再传,武功真不错:

【佐咸郡,撞见永廷臣?真过招,完全不能挡,立被擒拿】

让我们的视线,中国东部沿海:

【华廷玺a座,东全贸大厦,江岸大城。过10点15,9月25日,1920年】

董事长办公室,相谈甚欢:

【子皛媜,明夯渡商人,林昭嗣,宗骁卫,握北。汇先生没来,手边事情多(董事长办公室:林昭嗣)】

长远合作,有饭大家吃:

【讲话非常客气:媜姐,华廷玺从业居榜首。江岸大城商界,备受尊敬。对公司深远发展,媜姐做出优秀贡献。任何需要,相告媜姐便好,安排不会错】

华廷玺员工?没听错:

【皛媜自己都愣一下,却没半点表现。嘻嘻哈哈,谈笑风生】

明夯渡商人,繁忙些:

【心领,确实不能一同午饭。以后有机会,一醉方休。临行,留个装银元麻袋,小尺寸。追加进货款(当时用麻袋,相对结实。还有很小尺寸,类似手机套,绕手腕拎着)】

不勉强,安排车相送:

【众人皆离,各自忙活。董事长办公室,仅剩皛媜,宗骁卫】

个汉子,开口实在:

【为大哥,姐姐太仗义。华廷玺,现在有您。固定保障薪水,预支12个月。240,烦劳姐姐收着(大哥:汇先生)】

另个粗布钱袋,还是银元:

【宗骁卫签字即可,走额外特殊费用。不想皛媜太艰难,一直回娘家求接济。对婚姻,太负面效应】

预支薪水,宗骁卫意见:

【就算明天离开江岸大城,兹当做个人情,山水有相逢】

几句话,大小2个钱袋:

【对于当时景况,实在太感动。单独面对宗骁卫,皛媜不想掩饰情感。默默无言,人心都有感受】

能做的,兄弟一定帮您:

【无须每天报道,自由安排时辰,您随意。说简单,销货做成绩。每天呆坐办公室,没啥意义。抱拳作揖,互道珍重,亲自送下楼】

楼下,旗定关等候:

【1匹骏马,改良2轮篷子车,女眷们常用那种。是否记得,8月28日?辇辙瀑锦饭庄,送1位厨师高手。华廷玺派车,一路飞奔绵雨斋?就那车。珺忻意见,当天留下,随时调用(旗定关当天,应20点交接。公务外出,竺岐顺延)】

皛媜早有打算:

【竹排老坊娘家。昨天789,存旅馆。今天这些,须给母亲应急,起程】

让我们的视线,中国南部沿海:

【隐秘去处,伏鲲渊。过13点15,9月25日,1920年】

分开问话,另个彻底交代:

【烛双武所言,句句属实。神功老大诡计,逼迫走投无路】

艾岁承/舟般,返回:

【确有外邦钱,可兑银元416,壹圆面值】

1920年,凤延绵省:

【许多地区,惯用1角/2角,小面值白银辅币。铸字:壹毫银币/贰毫银币】

百姓口语,个人喜好:

【细细洋/嗰个细饼/细毫/嗰个细碎嘅,等等。啥意思?1角银币。譬如某片区域口语,大家懂。出去远,可能须解释】

也有譬如民国8年,1919年:

【凤延绵省铸造,伍仙镍币。5分钱】

民国时期金融,实在混乱:

【100多年后,很难透彻理解当时心境。任何货币,譬如外省份,到底能不能花?天下没绝对。看看您的钱,哪家机构发行?是否经济发达地区,发行流通?看看穿着打扮,直觉很重要。

很可能看您顺眼,好说。也许瞬间感受,个人背景,家庭背景,眼光格局,抑或当天心情好。还可能现场:兄弟啊,你这个钱,咱们商量…找给你这种钱,大约数额多少…您是否能接受】

当然,还一种可能:

【唉呀…您这个钱,本地呢…先生啊,真不好意思】

当地金融机构,兑换当地钱:

【实际,相对稳妥。穿着打扮,谈吐气派,来自哪里,哪里发行的货币,对方业务涵盖范围,瞬间直觉,各种客观因素】

应该说,1920年:

【某些广为人知的银元,成色足的银元,金子银子更干脆,哪里都受欢迎】

壹圆面值银元,凤延绵省内:

【1920年,有麽?当然有。出去花,绝没问题。譬如某些场合,银元翻出来,今天某某先生请客。哇噻,备受尊敬。所谓视觉效果,视觉冲击力。即便100多年前,谁也不傻】

凤延绵省内,企业公司商铺:

【1920年,与外省份做生意。壹圆面值银元,相对实际。生意场重面子,对吧?背一堆小额辅币,甚至各省份小铜板,参杂五花八门纸币。难不成,货款】

聪明人,不会那样:

【若被怀疑实力,影响以后合作。说白了,有在酒楼吃大餐,也有随便凑合。有衣冠楚楚,也有赤脚满街走】

再说隐秘去处,审讯所在:

【早松开绳索,给饭食】

能做的,都做了:

【心底思量:自古吃饱上路…算了,生死有命。很平静,默默吃饭。烛双武】

好大碗饭菜,耐心等候:

【眼见吃净,给些热茶。双手捧过,点头致谢。烛双武】

艾岁源,开口平和:

【双武兄弟,若愿留下来,为中国人骨气,做一番事业?普通百姓,为吃饱饭,是吧?有没听过,苑麟冈血案,中国军人?那是一条好汉,绝不肯给岛府人低头】

发自灵魂,晓以大义:

【说到悲壮时分,泪水淌不停。痛断肝肠,如鲠在喉,不能自已。艾岁源】

但见烛双我,起身双膝跪拜:

【大哥在上,关老爷一般英雄。生死这一档子,百多斤,怕他娘个鸟!赶往后,烧点儿纸给兄弟,足了(烛双武父亲去世早,老家北部省份。应该说,受父亲影响极深。关老爷:关羽,关云长)】

古书有云:

【只见那个使枪棒的教头,从人背后赶将来。一只手揪住那大汉头巾,一只手提住腰胯,望那大汉肋骨上只一兜,踉跄一交,颠翻在地。那大汉却待挣扎起来,又被这教头只一脚,踢翻了】。

古书有云:

【地煞星七十二条好汉,排名八十四,地幽星。人称病大虫,将种薛永】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95部分】

伏鲲渊大城,以江为界:

【渊北,渊南。历史传统,水上人家,小船过江。所谓外邦国租界,渊北的一块沙洲。前清晚期,外邦侵略中国。霸占伏鲲渊,强迫中国人挖水路,分离沙洲成小岛,桥连渊北】

另个喽啰交代,神功曾说:

【就算下头小赤佬,都不敢小看。洋人开心地方,旁边开生意,做老大只铜牌子。有啥事情,洋人都好讲话(下头小赤佬:小喽啰。洋人开心地方:外邦俱乐部,渊南。老大只铜牌子:挺大一个。临街墙面,店铺招牌)】

既如此,行:

【何方神圣,唤雨呼风?暗中打探】

过17点15:

【繁华商业区,有饭家咀,渊南。艾岁源/烛双武,登岸。9月25日,1920年(咀:zui,3声,音同‘嘴’。有饭家咀,区域名)】

是否记得:

【宗骁卫到江岸第9天,3月17日?码头小饭铺,施阔洋先生相告:货场经理辞呈,做生意,求伸展】

是否记得:

【宗骁卫到江岸第10天,3月18日?朔氏货场经理,宗骁卫,关肇殿,货场一同吃饭】

是否记得:

【宗骁卫到江岸第11天,3月19日?正式交接,宗骁卫担任经理】

是否记得:

【1920年4月,苑麟冈血案现场?艾岁源的朋友,吓了惊慌失措,差点起身逃跑】

那位朋友,朔氏货场前任经理:

【贵姓‘纵’,尊称‘纵先生,纵老板’。1884年生人,时年36岁。处世谦和,做事多周详,不敢得罪人】

说起生意,多少年心愿:

【全家伏鲲渊,定决心。有饭家咀,渊南,中国管辖区域。盘个所在,前店后住家】

啥营生?饭铺:

【是否奇怪?附近外邦俱乐部,吃喝玩乐皆有,能有生意?此言差矣。高消费场所,摆谱。万一没吃饱,或不好意思动筷,出门垫肚子。即便摩登潮人,也寻常百姓。过往商旅,左右街坊,首选实惠】

一排,临街院落形制:

【平面图,7个‘目’字横排。拆卸门板,临街店门朝东南。前店后厂,或住家】

建筑形制,‘目’字比喻:

【中式砖瓦平房。最上‘口’,住家。中间‘口’,露天院子。最下‘口’,店铺。各家院子,墙相隔。住家门窗,朝东南】

从左往右,数第4家:

【纵家饭铺,实惠好生意。南部沿海传统,泥巴窖烧炉盛炭,砂锅开涮。若干点心小菜,丰俭随意。21世纪,还有炭炉煲。中国北部,‘涮火锅’】

老大只铜牌子:

【同排,从左往右,数第2家】

再看街对面,一串19家:

【拆卸门板,朝西北。临街铺,没住家院落】

17点多,街面照样喧嚣:

【吃喝穿戴,摆设美容,居家常用,货品眼花缭乱。伙计吆喝不停,也有安静等待,抑或介绍还价。中秋节,食品最热销】

打量个伙计,7≈8分阔腿裤:

【20上下,对襟半袖,光脚套布鞋。满脸堆笑,那反应速度,口吐莲花。抓一摞土纸,写画不停:睇下,好唔好用,啱唔啱先?好简单。耳仔夹一个,出宾随便走(方言:看看,好用简单。夹耳朵出门,不掉)】

亲自耳朵示范,街坊认同:

【啥好动西?推销进口铅笔。中西文具店,文房四宝,进口墨水纸张】

旁边店铺,墨汁涂黑木板:

【靠四方木桌,石膏右向左,上至下:西洋入口,西味美食。个罐铁制,摔打无损,不伤珍馐。中秋佳节,感激高邻,肆角贰】

门前长方大桌,堆琳琅满目:

【个伙计,貌似学堂先生,文质彬彬。双手各抓1个,略眯眼,摇头晃脑,不知说啥。那感觉,舍我其谁】

啥好东西?外邦肉类罐头:

【4角2,每罐。21世纪度量衡,240克左右】

撂双手,另捧1个:

【确实大尺寸,南部沿海国产罐头。伙计立睁双眼,面皮诚恳,叽哩咕噜。扒拉算盘,默默示意:自家嘢畀多,最啱(方言:国产罐头,最合适!别犹豫)】

几位女顾客,低声咕囔:

【中秋,整啲食嘅。听讲好味,就买国货嚟噶(方言:中秋加菜,听说好吃,就它了)】

再个店铺,门前大尺寸生铁炉:

【多层特制大蒸屉,店主来自外省份。排队好些街坊,七嘴八舌,甚为焦急。个长桌子,摊开面粉、面团、陶盆,多双竹筷。店主带家人,手底下那叫一个快】

女眷汗如雨下,忙了收钱:

【啥呀?蔬菜、粉丝、鸡蛋,做巨大包子。若给铜板,162文。每天排长队,街坊太喜欢】

又个店铺,进出往来搬运:

【一群精壮汉子,打赤膊。粗布长短裤,长裤多挽过膝盖。腰带死死缠紧,皆赤脚。弯腰低头扛入,码齐摞高。现场颇为爆腾,啥呀?水泥。来自中国领土,涌莲堰水泥工厂。1887年开始,民间合资企业(涌莲堰:清朝晚期被霸占,沦为殖民地。20世纪晚期,回归中国)】

有穿着正式,袜子配布鞋:

【现场吆喝:各位兄弟,多谢!搬光呢啲嘢,有好多食嘅,放开咗食。呢啲红毛坭,有人等耐,真心唔易(方言:鼓励加油,早备好饭菜,敞开吃。有人预订一直等,大家不容易。红毛坭:水泥。或叫‘番佬坭,红毛灰’。若在涌莲堰,也叫‘石屎,英坭’。那个年代书面,常写作‘坭’)】

店前路边摊?确实有:

【点头哈腰,在人屋檐下。打量附近店铺,货品不重叠。否则哪天,不好看】

路边麻袋片垫地,精壮少年:

【穿着齐整,有鞋袜。大葫芦盛水,时不时解渴。原地蹲了,扯脖子嚷嚷:仲有冇番碱,今日平价,买多哋返去存住!重有香碱(方言:中秋促销肥皂,买多存着实惠!更有香皂)】

譬如,大尺寸肥皂:

【21世纪度量衡,450≈460克,每个。地摊是否促销?不清楚。当天零售,5角4,每个。划价,5角】

譬如这种肥皂:

【涌莲堰装船≈≈渊南,批发商接货≈渊北,终点站。

至于零售价格,大家要吃饭:

【有一次买几个,存着。也有舍不得,看看走开。更有一堆问题,以为研究工艺流程,走开】

最奇葩在于,素不相识:

【上来一顿狠批挑错,扬长而去。过节?没有。吃饱喝足,叼个牙签溜达,自我感觉太良好。不管别人是否饿,痛快嘴。个肥皂少年很委屈,傻呆呆望了背影】

肥皂少年身后,五金店铺:

【譬如进口,镀锌铁丝、钉子、榔头、斧头,小型鹤嘴锄,诸如此类。更有国产铜制品,日常所需,五花八门。掌柜穿着齐整,薄材质瓜皮帽。抓个榔头,敲敲这,敲敲那,请感受质量】

五金铺,有白洋铁制品:

【进口镀锌板,伏鲲渊加工。批发给店,零售赚差价。伏鲲渊大港,外贸大船直接靠岸,没问题】

再看杂货铺,特意大红纸:

【卸门板贴端正,靠墙立,底部一堆石块稳固。进口白砂糖,1920年好东西。太多客观因素,一言难尽】

过节了,老板娘喜气洋洋:

【一身艳色花团锦簇,大襟&马面裙,绣花鞋。砂糖当天零售,7角5分5,每斤。有人买麽?当然。跟亲友闲话,不经意带一句。吹牛资本,听者颇为羡慕】

食品铺子,打扫很干净:

【田字格木质货架,地面至天花板,固定墙面。七七八八,啥都有,国产进口】

地面木货架,类似21世纪超市:

【整齐2排,圆柱体玻璃罐,带金属盖。譬如20世纪,80年代,铝质煮水壶?类似水壶盖】

玻璃罐,啥东西:

【零食糖果,饼干点心,国产进口。颜色搭配漂亮,小孩子拔不动腿。母亲无奈,不得已掏钱。不在多少,老掌柜很客气。边哄孩子,随时拜年话】

譬如某种进口:

【2片巧克力饼干,夹心。当天零售,9角8,每斤。无所谓大小银币,中外银元,哪怕碎银子,外邦国老金币。生意场人,皆懂换算。此类相对昂贵,正经店铺,没谁开口划价】

寻常百姓,9角8奢侈品:

【过节了,咬牙。母亲年轻妇人,内心深处大儿童。未出嫁,也是个小馋猫。今为人母,想想孩子,舍不得】

老掌柜有见识,懂人心:

【另抓几块糕点,土纸裹了,过节赠品。妇人很感动,再三拜谢离去】

街面往来,不乏运送:

【2轮板子车,就那感觉。2根车辕极短,能拴绳子而已。几条汉子尖顶大斗笠,赤膊,长短裤紧扎布腰带,打赤脚。绳过肩,一齐发力向前拽。车尾,去个人推。若哪个好心情,带几句歌谣,嘿嘿呦】

吃苦受累,有盼头:

【车尾工头嚷嚷:月饼节,今晚大家饮酒!海皮嗰个艇仔粥,几好食。畀多啲鱼片,靓(个人口语方言:中秋节,提议收工吃酒。江边水上人家,售卖艇仔粥,好吃。加多鱼片,痛快。海皮:江边)】

众汉子一片快活,呼呼哈哈:

【悲壮苍凉,大气刚强,中国人最深的情感】

出租轿子,没听错:

【坐轿者富态,正吃喝。4面开敞式竹轿,凉快,中秋前后可以。前端2位轿夫,前后排列。第2位脖子挂布带子,带子两头拴抬轿杆】

前端2位轿夫,间距近:

【圆锥斗笠,不碍事。木质轿杆,韧性好。尾端,第3位轿夫】

3位轿夫,皆赤膊:

【粗布旧长裤挽至膝盖,或7≈8分阔腿,皆有补丁。2位打赤脚,1位光脚草鞋。负担虽重,众汉子打足精神,穿过商业区】

有人力车,行走街面:

【这营生费鞋,首选草鞋。真有打赤脚,跑遍整个有饭家咀。未开工者,扎堆哪里。或闲聊,要麽昏昏欲睡。也有‘阿番牌’,大家戏耍(阿番牌:扑克牌。人力车夫间,口语。21世纪,称‘啤牌’。人力车:21世纪,基本通称‘黄包车’)】

此类商业所在,街面‘太平桶’:

【若干有盖大木桶,江水盛满。有人负责,定期检查换水。为啥?譬如暑热,下雨,闷着,水质变坏刺鼻。原始版,消防栓】

有店铺卖火水,门前几个大木桶:

【满满砂子,店内常备木锨。万一怎样,扬砂子覆盖(火水:煤油。木锨:瞧着铁锨差不多)

说到此,表一段插话:

【清德宗光绪14年,1888年,伏鲲渊。中国人自己的电灯,重要场所照明】

清德宗光绪16年,1890年:

【海外华侨牵头,一群热血中国人集资,开办中国人的发电厂,向伏鲲渊百姓供电,且大量雇佣中国百姓。创造就业机会,良性循环整体经济链。人心所向,奔走相告,太给中国人长骨气】

用电户少了些,再各种客观因素:

【这家中国人的电厂,不得不退出历史舞台。1899年】

清德宗光绪26年,1900年:

【外邦财阀出资,伏鲲渊办电厂】

中国人的骨头,硬着呢:

【清宣统元年,1909年。外邦财阀开销大,入不敷出。一群中国人找上门,很直白:谈谈收购】

平等对话,实力摆台面:

【中国人气场强大,指点江山,风起云涌谈笑中】

一位中国人,开口平和:

【人生一世,有吃有喝,还有钱。商场法则:出价最合适,应该考虑。有钱的,貌似不少。肯拿钱的,有多少?所有人,看着你。不吃亏,大把银子,继续享福。聪明人,给自己留后路,留真正的合作伙伴】

若干外邦财阀,不由得心虚:

【领头那个下意识抬手,干啥?擦汗。瞬间想到啥,忙缩回去。尽力装模作样,却不得不陪笑脸。想狮子大开口,话到嘴边转18圈,真不敢。现实光景,笑不出来。内心深处,唯恐中国人改主意】

细微动作,中国人全看懂:

【兹当不明白,继续谈笑风生。大规模收购案,俨然节日酒会气氛,慢条斯理进行】

某个外邦财阀,点雪茄:

【连灭2根火柴,没点着。财阀首领,眼角余光早清楚。极恼火,却不便发作。如此队友,实在有点那个】

1909年,收购完成:

【整个伏鲲渊,过年一般欢欣鼓舞。消息传遍天下,四海欢腾,太给中国人长骨气。全称:凤延绵电灯股份有限公司】

100多年前,各种客观因素:

【有饭家咀,传统照明】

附近外邦俱乐部,有电:

【1920年,譬如发动机,交流发电机,若肯花钱。想顾客开心,势必有些投入】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纵家饭铺。没豪华装修,看得过去。长方正方木桌,做工结实,配长条木凳。木板垫石板,上炭煲,架砂锅。蔬菜粉丝,牛羊肉片,豆制品,热茶,常温汽水,婉言不要酒】

畅谈欢笑,街头八卦:

【渐渐言归正传,确实许多烦闷。纵先生自家吃酒,一诉愁肠】

有一件,让纵先生烦忧:

【前段时间,铜牌子店铺老板亲临,现场指手画脚。纵先生父亲门外忙活,就那麽一瞥,不由大惊】

是否记得:

【朔氏货场厨房,曾一位老汉,一位老阿姨。儿子儿媳做生意,辞职去帮手】

是否记得:

【将近清明,1920年4月,关肇殿过江东,探望靖努陶全家?当天相告:货场厨房,少2位做事。能否靖努陶和母亲,过去帮手】

当初在货场,老夫妻很懂做人:

【态度和蔼,考虑周全,从不多说少道。她(他)二人,纵先生的父母,没人知道】

为啥呢:

【纵先生到朔氏,做事醒目,升任经理。才相告父母,货场厨房,赚1份薪水。纵老伯深远:人世间,很多讲不清。你是经理,洋服皮鞋,别人多给尊敬。家里光景,须多存些钱。何必,留啥说笑给旁人】

默默无闻做事,纵老伯夫妻:

【人缘很好,受尊敬。直到离开,无人清楚具体】

再说纵家饭铺,当然理解:

【对老夫妻肃然起敬,没感觉如何奇特。往下接着听,多少有些懵】

说倒此间,表一段旧话:

【1920年,5月上旬。有饭家咀,渊南,纵家饭铺装修中。那天上午,蹲门前张罗。旁边店铺已售,新老板趾高气扬,亲临现场察看】

眼一扫,心底猛惊:

【奔60岁,阅历自然深。低头继续蹲,形容十分低调。那老板素来走路看天,但凡貌似没钱,从不放眼内。成功躲过】

纵老伯动脑,才做事:

【相告家人回去看看,携带礼品,孤身出门。5月9日,赶到老家(老家:凤延绵省内)】

是否记得,艾岁承的妻子:

【晅珒,1898年生人。不到1岁,没了父母】

仅说晅珒母亲,1899年含恨自尽:

【鲜活的生命,终年17岁。娘家条件太普通,能吃饭。同村好心人,相帮收敛下葬,全程料理。谁啊?纵老伯夫妻】

晅珒父亲,生前有个远亲:

【外祖母的亲姐姐,的孙子。严谨称谓,从表哥】

从表哥,素来花天酒地:

【做买卖曾欠外债,被追满街跑。躲藏个把月,家人代为偿还。有妻子,若干红颜知己。很少回家,不知行踪】

直到晅珒父亲自杀,抓牢机会:

【虽多年不往来,想诡计。几天几夜,茶饭不思,涕泪交加…确实赚人心。用行动表示,愿做孝子贤孙。晅珒祖父母,昏了头,收为义子。从那时,灾难开始】

隐藏一阵,狼崽子龇牙:

【从自尊心入手,全力打击晅珒祖父母。鬼花活不断,道具不停。2个愚蒙老者,终于清醒。悔死当初听谗言,间接导致,亲儿子夫妇下黄泉】

晚了,狼崽子登堂入室:

【言行冷暴力,制造恐怖气氛。召集红颜相好,各类酒肉狐朋,在家聚会留宿(在家:晅珒生父的家)】

晅珒3岁,1901年:

【晅珒祖父,去世。整个家,基本被从表哥控制】

是否记得,有个混帐家丁:

【早认得从表哥,臭味相投。断其人能夺家产,一力投靠】

晅珒4岁,1902年:

【晅珒祖母来日无多,只想见见亲孙女。个贼家丁探知,迅即报告他主子】

表忠心,贼家丁极卖力:

【雇佣地痞闲汉,棍棒守候,严防晅珒外祖父母。贼家丁&从表哥,齐出马:言行冷暴力,残羹剩饭,昼夜恐吓。晅珒祖母吓出魂,很快咽气。至死,也没见着亲孙女】

之后暴打夦姨妈,2恶货所为:

【再说个从表哥,霸占家产,愈发肆无忌惮。狐朋狗友,欢场红颜,兹当过日子。直到打跑原配,孩子一并赶出门】

从表哥原配带孩子,一心回娘家:

【辗转反侧,流落某地。得善良村民相助,暂时安定。相告实情:个脏心烂肺,一定倒霉。个家丁,怂恿吃喝嫖赌,就差吸鸦片。且在账目动手脚,捞钱。个傻货不辨对错,认定肝胆手下(脏心烂肺&傻货:她前夫,从表哥)】

善良村民,谁啊:

【被夦姨妈认出,相告晅珒外祖父母,依然伸出援手(夦姨妈:晅珒祖母生前,贴身小丫鬟,坟地藏黄金那位。偶遇从表哥原配,很多年前,晅珒还小)】

毕竟从表哥曾有婚姻,不好意思久留:

【一段时日恢复,辞行,母子一齐下拜磕头。随身行李隐藏贵重,拿点赠送晅珒外祖父母。且叮嘱:若有可能,保持打探。逼死孩子父母,逼死老人,侵吞家产,必须偿还(孩子父母:晅珒的父母)】

晅珒外祖父,1863年生人:

【长年务农,身体健康,好饭量,耳聪目明。为外孙女,没啥豁不出去。牢牢记住,悄悄保持打探(1920年,才57岁)】

1920年5月,晅珒长在伏鲲渊:

【夦姨妈贴身陪伴,无微不至。日常生活开销,绝没问题。老家村落,仅剩晅珒外祖父母】

再说5月9日,1920年:

【纵老伯赶到,面见晅珒外祖父母。才得知:个家丁做假账,贪钱终于败露。那从表哥暴跳如雷,断喝一齐动手,暴打灵魂出窍,早被赶出家门。再往后,不清楚】

没久留,赶回渊南:

【店铺带后院,买产业传代。面前繁华,好营生。如何抉择?纵老伯内心盘算,嘴很严】

个家丁,生性阴毒:

【对穷苦弱小,哪怕不能欺负,断要表现鄙视。纵老伯推断,记不住自己夫妻,何况21年过去?再转念:牵扯血海深仇,若真有发达,万一…会不会灭口?不敢再想】

是否记得:

【街面肥皂少年,曾遇蛮横?叼牙签,龇牙爆眼,羞辱狠批。坏生意,跑买主。那神经,谁呀?个家丁,从表哥曾经帮凶。亲临隔壁店铺,被纵老伯认出那天】

肥皂少年,不知他谁:

【那张面孔,深深刻入心底】

9月下旬,1920年:

【恰好肥皂用尽,叫住个少年。孩子懂人情,相帮杂活不停,手脚相当麻利。纵先生感动,认定大有出息。力劝吃饱再回,涮肉片不在话下。一时恻隐】

个少年,很感动:

【低声叮嘱:您旁边那家,不是好东西。素日流动贩卖,有时外邦俱乐部。某深夜,俱乐部外小树林,少年歇着。现场目击,个家丁唆使几个匪类,棍棒劈头盖脸,暴打3名中国人。现场,站1名女人,淡定抽烟。少年吓半死,紧贴地,大气不敢喘一口】

外邦俱乐部厨房,中国工作人员:

【来自外省份,惺惺相惜】

没过失,主动辞职不肯细说缘故:

【临行吃一顿,叮嘱肥皂少年:个货绝非善类,场面假慈悲。来自哪里,老家贪主子钱,打断2条手臂,差点终身残废。眼下冒出头,一派人五人六。渊北/渊南,忙不停。凡此地,外邦俱乐部宴请,送礼,送欢场红颜。太会伺候洋主子,备受黑暗势力欣赏(绝非善类:个家丁)】

外省友告诫:

【隐瞒自保。若大张嘴,只怕烧火上身】

外省友再提:

【个家丁,从前远方大城市。极尽钻营,专挑外邦黑暗势力,穷凶极恶之首领。大白天,2个洋人带领,个家丁带喽啰紧跟。小店铺,不打架,唯独讲话恐怖。

直白多少外邦人物,租界地开销大,洋军队要吃喝。万一冲突变故,发放体恤。此地虽中国管辖所在,洋大人说话,谁敢不听?外邦大人,最讲道理。是否巩固外邦友谊,实际贡献?

见您所卖货品,没啥洋款,太没眼光。回头,送来入口洋货,挑选可好?请老板思量,自前清,谁敢洋大人不痛快】

不傻,都听懂:

【第1:强迫中国辖区商户,给孝敬。第2:威胁进洋货。到底谁要?回答:不够格多问。不打架,看不到铁器,衙门不能定罪。洋大人叫做,钻中国律法窟窿,哈哈哈…要啥给啥,相安无事。请考虑,再拜访】

个家丁临走,赤裸裸:

【等衙门看不到,莫说铁器,长短枪都有。乱讲话?如影随形,家无宁日,孩子大约有麻烦。如果啥意外…一定有人证。那样时辰,哪里吃酒快活,懂不懂】

小店铺?开场序幕:

【试着步来,弱者开缺口。时间,蚕食繁华商业区。搅乱中国市场,混乱中国金融,斩断中国经济链】

不想惊动中国衙门,暂不使用暴力:

【小老板吓懵,不敢不应承】

肥皂少年机警,渊南早晚大麻烦:

【即使游走摊贩,都没可能逃过。渊北紧靠租界地,外邦打手更多。大白天暴打中国人,不新鲜】

肥皂少年想法:

【长期刻苦,略有积攒。带家人远走,没租界去处,再图伸展。哪怕经济相对缓慢,起码安生日子】

此等消息,不敢怠慢:

【就在昨天,9月24日。送别肥皂少年,立即告诉父亲】

纵老伯哀叹:

【21年前,年轻夫妻被逼自尽,抛下孤儿。个贼家丁,罪魁祸首之一。做大棋局,谋夺别人家产】

纵老伯深远,当年在家从不提:

【为啥?就怕孩子傻,出门当作新闻。话传话,万一恶货知晓?纵阿姨守口如瓶,哪怕对亲儿子。小百姓艰难隐忍,求存活,唯恐祸及全家】

纵老伯看明白:

【前清晚期,各种外邦诡计,折辱中国人。即便闹出人命,洋势力怂恿大群喽啰,打出外邦这杆大旗,围堵哄闹中国衙门?几个洋人出面牵头,貌似外邦大身份】

纵先生,目瞪口呆:

【如此恶毒街坊,还能活路?愁坏了,整夜失眠】

表过大段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夜晚,纵家饭铺。有饭家咀,渊南。9月25日,1920年】

再看纵先生,说话都哆嗦:

【苑麟冈那一幕,刻骨铭心。血案当场的镇静,极信任艾岁源,才肯说。胡思乱想没完,脑子快炸裂。唯恐旁人听去,特意露天院子,始终压低嗓门(露天院子:‘目’字,中间‘口’)】

纵先生,素来谨小慎微:

【当初买产业,钱合适,终有栖身。转卖,人海孤鸿?纵老伯父子烧心一般,在家不敢显露】

艾岁源,表情凝重:

【左不过安慰,没废话,更无豪言壮语。为啥?纵先生没胆量,心里放不住。越不知道,越没联想,大家越安全】

烛双武,更不插话:

【想到自己姐姐,撕裂灵魂一般】

艾岁源,心底极明白:

【纵老伯所言,绝非妄想空谈。外邦黑暗势力,要整个伏鲲渊。说白了,妄图国中之国,贯彻外邦律法。暴力征收,外邦国特殊费用。所谓虚着虚着,就实了。

若世界战争,中国人,恐怕腹背受敌。外邦侵略国幕后,暴动配合,快速攻占伏鲲渊。紧跟下一步,整个凤延绵,控制南部沿海。出海口若被切断,天大灾祸。

中国几千年历史,类似光景先例,绝不新鲜。中国国力强盛,外邦黑暗势力没声音,甚至非常客气。但凡中国国力衰弱,立即犯上作乱,自立外邦统治区,组建外邦武装力量】

烛双武,不傻:

【吃闷酒,不说话。1920年大局面,太扎心】

纵先生,悲从中来:

【殖民地】

纵先生曾经的老师,曾说过:

【我神州华夏,沃野万里,物产盛盈,自古万千热血,足傲视寰宇。感人情,聚民心,担粮秣,掌矛戈,守祖业。一声号令,天下动容,四海同心,泪洒万里江山。前赴后继,视死如归,血强骨勇,何惧战?必能力克,外邦虎狼之敌】

纵先生当时年少,听不大懂:

【老师说简单:我们中国人,讲感情,此乃情义之根本。情义,乃勇气之根本。勇气,乃征战疆场之根本。受感召的中国人,痛哭涕零的中国人,灵魂衍发无上刚强,决胜疆场之根本】

过22点15,辞行:

【为啥不留宿,不牵连纵家。心里想,嘴不讲。纵先生送门外,互道珍重】

艾岁源,烛双武:

【心往一处想:跟外邦黑暗势力,斗到最后一口气】

来时粗布对襟,绳扎裤脚:

【绕圈子,兜回老大只铜牌,个家丁店铺。轻松翻墙,没人。开锁不损坏,艾岁源】

在渊北,早考虑:

【挎小包袱,貌似寻常百姓出行。传统照明,火摺子(火摺子,火折子,火褶子,几种写法)】

烛双武,警醒:

【四下里使劲嗅嗅,没任何易燃品气味,譬如煤油。艾岁源默默点头,心底赞赏。唰唰,亮2个】

杂七杂八,开业前光景:

【手指带过表面,木质办公家具无灰,说明常有人来。地面凌乱杂物,也有齐整】

抽屉没碰锁,各类文件合同:

【几种文字,有些能读懂。外邦空白关凭多份,奇怪(关凭:护照)】

柜子多旧报纸,主要外邦文:

【折叠齐整,以为拿去售卖】

地面2竹筐水果,算新鲜:

【常外邦俱乐部,奇怪?爱巴结洋人,为何留此地】

再一堆瓶瓶罐罐,以为哪家科学实验:

【甚至几件,外邦医院器具】

若干长短铁器,一扫而过:

【许多外邦国零食,一些美容化妆品。没刻意精致包装,散在柜子,码头回家感觉】

有纸簿子,全中国人名:

【有些带地址,错别字连篇,铅笔竖行写】

合影,几个男人:

【其中1位,打个x,能看清面容。从表哥?不对呀…双臂打断赶走,难不成口叼】

烛双武低声:

【恨毒了,怕忘记。从前样子,都会笑】

某个办公桌,抽屉散乱:

【街头小报夹某张名片,中外文,中外名字。啥去处,甚麽经理。几个小豁口,边缘齐整…刀尖扎?差不多。个小报,花边新闻,风月往事,才子佳人。登载欢场红颜简介,搭配一堆夸赞】

还个木板子,应该装修裁多余:

【小尺寸,板面若干豁口,瞬间猛力造成】

空白纸簿子,剪报小广告:

【跨大洋轮船,哪里哪里,皆来往外邦】

另有手写,外邦国华侨旅馆信息:

【华侨代办旅行机构:具体服务项目,驻涌莲堰办公地址】

所有一切,察归察:

【原处归位,分毫不差】

耗时无益,不留痕迹:

【最后一遍带过,哪怕火摺子灰烬都没】。

事不宜迟,走:

【很快,消失茫茫夜色】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96部分】

让我们的视线,中国北部:

【府家四合院,佐咸郡。过6点,太阳升起。中秋节,9月26日,1920年】

当时乡下种田,基本沿袭古代:

【那口公用井,极罕见大直径井口,初见者真发懵。尝尝,清凉甘甜。故事代代相传…1个百年,又1个百年】

原始手工劳动,费时费力:

【譬如脱壳磨粉。1920年,某些大城有机器磨粉。若经济缓慢地区,恐怕哈哈一笑,兹当醉酒胡话】

庚家农活,告一段落:

【实在累过头,大家起床晚,过11点(庚家:庚叔子家。庚叔子有时住府家四合院,不一定。那年代大背景,最好有护院。庚家田地所产,分给府家表达心意)】

过12点45,有访客:

【太出乎意料,来者何人】

一位年轻女子:

【素色粗布斜襟,粗布鞋。形容很不错,化淡妆。头发一丝不苟,皆向后梳,脑后1个髻。个包袱挂胸前,手拎竹竿(向后梳:未婚女子,额前若留发穗,北方俗称‘刘海儿’。没绝对,譬如渊帼昭,已婚照样‘刘海儿’。独自远行,不想被知未婚。包袱挂胸前,防扒手)】

说到此间,必须表一段旧话:

【是否记得,3月11日,到江岸大城第3天,宗骁卫偶遇儋脩先生】

是否记得,

【岛府股东&笠翻译,拉拢珺忻父亲?涉及削弱中国企业,扰乱中国市场经济,扶植亲岛府势力,挑唆地方派系相互残杀。收买亲岛府人员,长期潜伏各行各业。等待岛府军队,全面侵略中国】

因拒绝合作,被阴谋陷害:

【父亲冤死,珺忻和母亲被卖?至佐咸郡,后被救】

再说岛府股东,曾见过儋脩先生:

【貌似比较欣赏,命笠翻译拉拢。说出所有阴暗,诱之以利。儋脩先生断然拒绝,威胁去找报馆,让全天下都知道】

儋脩先生,自知大祸临头:

【手头积蓄相赠,托付忠义之人。过弓州,找自己好友。口头相告岛府国阴谋,刊登弓州报纸。手书简单问候,好友识得笔迹。再1块镇纸,早刻自家姓名,好友从前相赠。其余个人信息,嘴说(镇纸:中国书法,压纸不起卷)】

被托付之人,半刻不敢延误:

【5月23日动身,直奔弓州】

5月24日,儋脩先生遇害:

【再说被托付,乃过往偶遇伸援手,结拜妹妹。随儋脩先生姓‘鹤’,取名‘鹤姈’。拼死赶至弓州租界地,药铺见着府存兮,详细复述(姈:ling,2声。音同‘龄’)】

府存兮没含糊,立决断:

【马上过江岸,全力相助好友。鹤姈认为不妥,兄长曾叮嘱:勿返江岸,弓州同样抵抗岛府(兄长:儋脩先生,结拜兄妹)】

话虽如此,府存兮热血肝肠:

【怎麽着,缩头鳖?兄长若怎样…这辈子过不去(兄长:儋脩先生,尊称)】

唯恐连累鹤姈,兹让佐咸郡府家躲藏:

【效仿好友,手书简单问候。再个人随身物件,带了证明。口头传达重要,譬如府存兮外貌特征,个人信息,药铺形制详细。最后相告,整件来龙去脉。临行,送盘缠】

辞工,改改理由:

【自己好友江岸大城,为中国人讨公道,譬如薪水待遇,时常被虐待,饭食等同饲料。过去相助好友,同外邦黑暗势力打官司】

药铺老板,好人:

【没阻拦。算薪水,送盘缠。唯衷心恳请:略推行程,相帮一两日,自家安排药铺。无论如何,能否给个面子】

府存兮,场面人:

【绝不耽误您买卖,没问题】

药铺老板,谨慎人:

【给家里争取时间,哪怕三两天。深知外邦黑暗势力阴毒,哪怕一句话,都能衍生杀机。联想前清晚期,鸦片衍生战争。光绪20年,岛府大屠杀。庚子年,干脆攻占京师。再说有骨气,前清晚期中国武林高手,打擂台胜利,被岛府毒杀(光绪20年:1894年。庚子年:1900年。)】

药铺老板,速有决断:

【后生忠义,可歌可泣。自己老了,更不敢全家惹祸。卖药铺,远走他乡。心思量,嘴不讲】

6月5日,1920年:

【府存兮辞别药铺,上火车】

晚了,找不着儋脩先生:

【居处街坊,全不知情。瞬有不祥预感,好友恐怕遇害。万般无奈,只得先回弓州。郁闷愤恨太过,无以发泄,借酒消愁。等火车,却醉倒。所有钱,被偷】

万幸文质彬彬,一派学问先生:

【说明遭遇盗窃,言辞恳切动情。火车站恻隐之心,敞开式茶餐服务员,管食宿】

再说鹤姈,没去佐咸郡:

【更不敢回江岸大城,独自前往弓州。低头做人,搜寻生存之处。遇个大户人家,开口极谨慎,察言观色,深得少奶奶欢心。留做女佣,管食宿】

素日极醒目,只做主家爱看:

【深得信赖,伙食不错。不成想,一连串变故。多年力求生存,鹤姈相当警醒。深思熟虑,开口恰到好处。少奶奶心善,多给薪水,兹让回老家】

孤身一人,举目无亲:

【弓州≈≈佐咸郡,火车便捷。想看看府存兮,万一在呢?是否家常帮手。洗衣做饭没问题,不怕累】

岛府股东&笠翻译:

【永廷臣全经历,守口如瓶。弓州不远,岛府国驻屯军。知道人越少,大家越安全】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府家四合院。中秋节,9月26日,1920年】

再说弓州大户人家,如实相告:

【细节都能对上,府老太爷认识,商场曾有往来。左不过叹口气,没评价】

经过就那样,先说眼前:

【祖父长年卧床,可否帮手?鹤姈极认真,绝没问题(祖父:府老太爷)】

关于儋脩先生,府老太爷早听说:

【私下相告孙子:常人谁敢作对岛府,躲都来不及!肝胆,孩子行,好生待着(孙子:府存兮。孩子行:夸赞鹤姈,敢孤身千里送信。好生待着:用心对待)】

府老太爷相问:

【江岸葱油饼,生煎馒头,可能够】

姑娘实言,不在话下:

【众人大喜,中秋佳节,江岸点心可好】

速有决断,手边65个银元:

【烦劳鹤姈保管,张罗每天饭食。府存兮】

永廷臣,默默点头:

【30个银元,绝不压兄弟风采。哪里好意思,好一番掰扯。自家人说这个?定让姑娘带着(兄弟:府存兮)】

1920年,若给95银元:

【寻常家庭主妇,恐怕浑身哆嗦,激动昏倒。说白了,低收入1年薪水,都没这麽多】

府存兮,为啥:

【明白人,看问题深远。人总因为啥,不存在无缘无故。鹤姈所敢为,寻常女子真不敢。此等肝胆,错过?一定后悔】

永廷臣,格局:

【多年闯荡,懂人心微妙。哪怕亲兄弟屋檐,亦须人情世故】

姑娘内心极感动,表面平静友好:

【四处漂泊,终算有个心灵港湾】

鹤姈1895年生人,25岁:

【5月初见府存兮,直觉极强烈。深信一点,兄长敢托付之人,没问题。这次见面即留,有底气没废话,立出门买菜,备中秋家宴。众汉子要跟随?桥姨妈母女遭遇,刻骨铭心。鹤姈笑了,走南闯北怕啥。虽说家门口,庚叔子跟随(兄长:儋脩先生)】

中秋回馈街坊,促销卖力吆喝:

【肥瘦猪肉,224文,每斤。即便中秋气温,最好当天卖光】

特殊年景,蝴蝶效应:

【寻常新鲜蔬菜,有啥算啥,甚至没选择。最难的,干脆没有。府家所在那一带,相对幸运,起码还有。价格浮动,请多谅解。若能挖到野菜,照样吃】

好运,撞着大葱:

【138文,每斤。是否过节涨价?回答也简单,能有就不错】

土豆,当天价:

【96文,每斤】

冬瓜,当天价:

【165文,每斤,要半个。左近买菜主妇,颇羡慕。寻常百姓,即便过节,也不舍得纯吃肉。冬瓜貌似不错,一问,不由纠结…大葱包饺子?依然纠结。1920年普通人家,饺子?那叫好生活】

街头糕点铺,圆形豆沙面包:

【伙计铆足了劲,唾沫星子乱飞:白面、黄油、砂糖,西洋口味,工艺如何麻烦。任他说,听的还就信。若在沿海大城,不新鲜。此地,可当好东西,确实也好吃。6角4,每斤。低收入家庭,奢侈品】

当地高档月饼:

【原价1块2角,每斤。当天促销,8角4。过了节,万一?防压货】

普通月饼:

【原价9角5,每斤。当天促销,6角5】

转转脑子,姑娘定断:

【5个豆沙面包,5块高档月饼。按人算】

紫菜,116文:

【破壳鸡蛋甩卖,120文,全要。摊主当天开张晚,鹤姈撞见。相告若来迟,半个都不剩。没破壳,是否带些回去】

开口低调,不驳人面子:

【180文,每斤】

姑娘心盘算:

【自蒸杂粮馒头,冬瓜丸子汤,生煎馒头,干辣椒炒土豆,大葱炒鸡蛋。鹤姈安排,当时很不错,肯定管饱。府存兮真诚,早有感受,姑娘方能打消顾虑】

1920年,寻常乡下地主:

【真不一定吃多好,不说笑。府家某位熟人,可谓有些产业。天性极刻薄,哪怕对家人。每天紧盯吃饭用油,严禁昂贵食材,严禁费柴火。女眷女佣,都怕做饭。实在饿不过,夜里偷着吃,儿媳女佣一起。府存兮听说,叹口气,懒得评价】

再说庚叔子,眼角余光随时:

【2次扫到个陌生汉子,风尘仆仆,不以为奇。却鬼鬼祟祟,斜眼看人,目光游移?不对头】

回程,庚叔子低声:

【后边儿那个,贼咕隆咚。有啥甭管,自个儿跑(贼咕隆咚:后有盯梢,形迹诡异)】

个后生出来,早备着:

【对襟无袖扎布腰带,后别1对短棍。对襟外衫遮挡】

不成想,鹤姈早警觉:

【一直走路,不要回去看】

大剌剌朝前,随时警惕:

【四合院门,入内立相告。永廷臣冷笑,甭管】

果不其然,个陌生汉子张望:

【确有些蛮力,不幸撞见高手,立被擒】

直拎过堂屋,以为拽个口袋:

【扔地面,跪着。府存兮,开口冰冷:斗闷子,送你归西(闷:men,4声。斗闷子:开玩笑,假大空,胡说八道)】

个陌生汉子长跪,抬双掌至前额:

【俯身下拜叩首,开口平和:好汉,俺不四土匪。小买卖人儿(长跪:保持双膝跪姿,挺直上身)】

咋回事:

【买卖人40来岁,同儿子驾马车,流动贩卖农产品,蔬菜,干货食材。老城墙外树林,有座废弃祠堂,再无香火。那跟前,并无住家。通常过往,没哪个关注。

昨天驾车途经,被个陌生壮汉拦住。买菜,讲话很客气,且不让找钱。撩衣襟刹那,隐约觉着有枪。买卖人猛一惊:四下除那祠堂,并无哪里可容身。若流浪乞丐,暂居可理解。眼前人,真不像】

确认买卖人,下午返程会再过:

【壮汉笑言,烦劳捎些馒头饼】

买卖人留心眼,貌似漫不经心:

【几人吃啊】

对方回答:

【祭祖修祠堂,多带些。另要熟肉,先给钱】

买卖人口音,的确非佐咸郡:

【第一反应:个壮汉当自己外乡,才敢胡说八道】

长年往来买卖,清楚当地琐事:

【祠堂原主败落,实在久远。当地早没后人,谁出钱?立断有诈,常人何须隐身此地】

貌似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开口客气,不找零,提前再给?若寻常,举手之劳】

买卖人年幼时,曾听老人说过:

【前清时期,哪里哪里,聚众匪帮,哪里繁华提前踩点。直等夜黑风高,大举洗劫,杀人放火】

不由想多一步:

【会不会,哪里匪帮,妄图佐咸郡犯案?越想越怕。万一当真,恐怕血流成河】

想报官,有顾虑:

【自家人轻言微,只求吃饱饭,上堂说话都不利索。呱哩呱啦,旁人是否信?仅凭揣度,万一没那回事,岂不恶意消遣?

定神反复思量,藏废弃祠堂,好伙食,还带枪?越思量,越不对头。到底想干啥?绝非善类(上堂:去到官府衙门,当事人诉说甚麽)】

头先见鹤姈,买东西大方:

【再打量庚叔子,炯炯有神,一身正气,警醒侍立一旁。貌似腰后,有啥物件携带。眼神2次接触,更认定一点:庚叔子,应该大户人家护院。鹤姈,大约奶奶跟前行走(奶奶:大户人家的,夫人。行走:夫人贴身丫鬟,指心腹)】

个买卖人,说不出大道理:

【地方平安,自家才混口饭吃。回想年幼所听故事,匪帮洗劫村庄,当真怕极了。正烦恼,瞬间联想奇招:既然地方大户,说话应有分量。若实言相告,再禀过官府,比较稳妥。即便差错,不至于太为难自家】

话到此间,搀起个买卖人:

【让座看茶,好话安慰,小小误会】

在座者听来,太蹊跷:

【出手不计较,为何不住客栈?何方神圣,带枪修祠堂?傻子才信】

府存兮,开口和蔼:

【老哥哥,您可记得,干粮多少】

买卖人实言:

【30张饼,5斤多熟肉。昨傍晚,个壮汉可高兴。嘟囔一句:等这半晌,饿他娘难受】

就是说,含昨个晚饭:

【府存兮,略略推算:最迟明天,必有变故(老年间,饭量大。按1920年,推算够吃几顿。当时一条壮汉,几张饼吃一顿,没问题)】

事关重大,不能隐瞒:

【府老太爷得报,极冷静:走一趟,烦劳衙门官长过来。坐等,岂不大祸临头?保地方平安,便保住自家(府老太爷因病,长年卧床)】

很快,衙门官长赶到:

【闻讯大惊,绝不敢片刻迟疑。速决断:很清楚祠堂所在,势必当晚剿匪。个买卖人父子,暂留衙门】

永廷臣,毫不退缩:

【若真匪类带枪,接火难免伤及兄弟。不如这样…祠堂城墙外,不可都去。几名衙役换便衣,不可明火,更不可高声。静悄悄,摸上门。若匪类不止一股,恰巧内城空虚?势必留大队,守城内】

衙门官长,默默点头:

【永廷臣主动请战,不由大为赞赏(府老太爷对外介绍,同姓宗族,府廷臣)】

10发弹仓驳壳枪,共2把:

【才托人购买不久,拿给永廷臣。府老太爷】

唯恐累赘,只要1把:

【小尺寸实心石球,要几个。当年工匠特制,素日兹当保健球】

中秋夜,过20点:

【废弃祠堂附近,老城墙外树林,佐咸郡。9月26日,1920年】

火把早熄灭,摸黑夜行余程:

【永廷臣早叮嘱:匪类自身安危,内里些许亮,要麽一片黑。吃住此地,更熟内里形制,哪里可作掩护。若一拥而入混战,子弹不长眼。盗匪不乏使枪高手,凭直觉动火(内里些许亮:盗匪隐藏,夜间可能不点灯,不引人注目。动火:开枪)】

永廷臣独自潜入,动手没顾虑:

【这般那样,若干策划。互道珍重,门外埋伏】

个祠堂,一片衰败枯场:

【屋顶瓦片,杂乱乱覆盖野草。正门朝南,门扇斑驳损伤。若风大,嘎吱嘎吱】

中国古典祠堂,极罕见开后门:

【此处通常形制,没选择】

门虚掩,微弱光亮:

【没选择,唯有正门强攻。双手石球,运一口长气。为啥不用双枪?永廷臣看问题,角度不同寻常:枪响,盗匪势必受惊过度。本能反应找掩护,准备枪战,甚至乱放枪】

若石球,同样受惊:

【惊吓程度,低很多。略打量…破烂石头,也敢吹牛?老子有枪,怕个鸟?所谓乌合之众,渲染暴力,欺软怕硬。但凡以为对方弱势,立即骄横跋扈。看看去,谁敢太岁头上动土?中国古话:骄兵必败】

匪首级别,应该不动:

【喽啰逞能,蹿出来表现。那一刻,遭遇伏击。即便匪首还在祠堂,喽啰或死或伤,已去好大威胁。个匪首也是人,肯定心慌意乱,最担忧丧命。接下来,强攻或劝降】

统统引出来?比较难:

【通常此类隐藏,准备犯案,匪首疑心病较重。遇危险,本能反应,考虑自家性命。也有匪首天性,太爱表现,才可能忽喇喇一片】。

石球?有用麽:

【永廷臣出手,能彻底了断。最好没亮,为啥?自己以外,随意进攻。直觉听力,足矣】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97部分】

听有嘈杂,门缝一瞥:

【直若夜空划闪电,飞身抢入。松右手石球,飞速侧腰拽枪,全凭直觉开火。对方抓刀那右手,算废了。一串动作超连贯,太漂亮。21世纪,想象电影慢镜头,才能体会】

左手石球,紧跟飞出:

【狠砸左臂包扎所在,闷声哀嚎满地滚。这边俨然滑冰瞬至眼前,再一脚】

神速,读秒计时才贴切:

【常人绝对发懵吓愣,没可能反应】

第一时间,招呼众衙役:

【众人一起抢入,目瞪口呆。祠堂供台下,躺一男一女,皆被捆绑,布塞口。年长男,少女。再横七竖八,1女3男,皆断气。挨石球那个,还有气。立明白,绑架无疑】

是否记得:

【过立秋,二伏末,8月上旬,1920年?府老太爷手书,烦劳佐咸郡钱庄老板,借100银元?老板亲送,不在话下】

是否记得:

【灯火瑶觞大饭店,江岸大城,9月6日,1920年?华廷玺客户全家4口,林昭嗣/宗骁卫陪同,宋采石/宋延祚跟随?偶遇海外华侨潮老板一行,小小误会(全家4口:1个女儿,1个儿子)】

佐咸郡钱庄老板,华廷玺客户:

【9月上旬,全家过江岸,谈生意带旅游】

钱庄老板,弓州有生意:

【儿子常驻打理,不大回佐咸郡】

带女儿过弓州,探望儿子:

【生意顺畅,很高兴,回佐咸郡过中秋。弓州买卖忙,儿子相告晚三两天,代问母亲万安】

凌晨过3点,9月25日:

【火车暂停佐咸郡,父女下车。当时车次,终点膏腴沃北岸】

并非如何大站,出租回家睡觉:

【也没多远,聊天徒步。很不幸,遭遇驾车绑匪(出租:脚力车,骡马驴)】

刀枪胁迫,一路押至废弃祠堂:

【很简单,趁中秋节,勒索大笔赎金】

匪首a最早搭档,绑匪b:

【江岸大城欢场,买情妇。为简单,称情妇c】

不同所在:

【招揽绑匪d,绑匪e。随机犯案,敲诈抢劫,勒索盗窃,欺压良善。5人花销多了些,琢磨干票大的,再投靠洋人】

所谓匪帮,面合心斗:

【说白了,分赃比例,谁花钱多,谁吝啬】

绑了钱庄父女,毕竟还没拿到赎金:

【头领花钱,喽啰吃饭卖命,貌似正常。问题在于,匪首a看不开,总想手下孝敬大家吃。再加平日繁琐,所有人积怨】

唯恐佐咸郡衙门知晓,兹让祠堂藏身:

【吃糠咽菜,手下当然不肯,没那交情。所谓匪首,素来看钱很重。唯恐手下不服,客气一句:路边看看,随便买啥】

绑匪e,那壮汉:

【确实能卖命,头脑相对简单。当然不敢抢,唯恐招来衙门。许多蔬菜,30张饼,5斤多熟肉,势必给钱。匪首a,颇有怨气】

再说绑匪b,虽老搭档:

【日常繁琐,对匪首a很多意见。盘算取而代之,顺带霸占情妇c】

情妇c,绝非省油灯:

【天性搬弄是非,把张三话告李四,王五过错传赵六。就那麽几个人,内讧没完】

吃饱饼和肉,短暂虚假平静:

【废弃祠堂,9月25日。说起分赃比例,所有积怨摆上台面。匪首a大老粗,嚣张惯了,直白:为啥现在手紧,你不拿钱买吃喝】

绑匪d/e愤恨,回答更直白:

【双方话赶话,火药味相当浓】

中秋节,9月26日白天:

【想敲定夜里犯案,再次爆发口角,唾沫星子乱喷。废弃祠堂,吵架辩论会】

绑匪b,态度不明朗:

【时不时,替绑匪d/e说话。本想买好,便于以后】

那壮汉,绑匪e:

【简单归简单,不傻。很讨厌绑匪b,认定假惺惺,早划分潜在威胁】

互相较劲,绑匪e起身:

【嘴讲弄些吃的,手脚极快,一刀猛刺绑匪b。颈动脉,完了】

绑匪d,当初带枪入伙:

【早密议,拔枪就打】

匪首a,刹那拽过情妇c:

【挡子弹,断气。半秒一秒,救了命。直接枪战,都怕子弹用尽,更怕死。全力藏角落叫骂,诱对方露头】

蛮力冲锋,被开枪击中:

【最后那口气猛扑,刀刺匪首a左臂。绑匪e,紧跟断气】

左臂被伤,故意惨叫:

【空间可以,光亮太弱。恍惚2人压一起,以为都死。绑匪d大喜,立察看。中计枪响,断气】

5人匪帮内讧,没4个:

【赶忙包扎刀伤,血流不停。匪首a独自咒骂不停,实在无以泄愤,拎刀过去恶狠狠:我女人死,你闺女还】

他自己,用情妇c挡子弹:

【没错,那一刻不在乎。等平静,才后悔。所以必须旁人,替罪羊。让他内心,稍稍安定】

动手瞬间,天降永廷臣:

【匪首a再受伤,立被擒】

察看女尸,永廷臣认得:

【心里想,嘴不讲。是否记得,陷害珺忻全家,有个山芋筋?有情妇,连带若干狐朋狗友,被番面爷叔抓走?女尸,就那个情妇】

绑架钱庄父女,所用车马:

【分开隐藏树林,皆找到】

再说个买卖人父子,暂留衙门:

【庚叔子不大注意,也很少买菜,没概念。永廷臣有印象,亲自菜市场查访。四下里作证,的确常年买卖。家属亲戚,有时替代过来】

让我们的视线,中国南部沿海:

【时间,倒退若干小时。中秋节当天,上午过9点。艾岁商贸2楼,威水老夯,伏鲲渊。9月26日,1920年】

短会,直奔主题:

【所有人,低声说话。纵家多年外地讨生活,不知晅珒嫁给艾岁承。因当初离开老家,夦姨妈叮嘱:永不透露晅珒行踪,无论哪个问起。这一件,晅珒外祖父母绝对办到。细思量,很好(纵家:纵老伯夫妻,纵先生夫妻)】

艾岁源意见:

【侄子艾岁承,是否考虑回南云长?自己人,免费搭船。具体详细,不隐瞒晅珒。问问夦姨妈,啥意见。听你老爸,啥想法。血海深仇,凭啥过去?无须返回,家里安危,至关重要。全力保护晅珒,她才是真正继承人(老爸:艾岁德夫。家里:艾岁老宅,南云长)】

各种缘故,一言难尽:

【衷心期盼血亲好友,能拥有圆满婚姻。省心日子,不愁吃喝,平静走完一生。艾岁源】

艾岁承,深爱妻子:

【热血肝胆,惯使双枪。思量片刻,家里没问题。内心深处,太想回家陪妻子。现实景况,不应如此】

扎叔真给力:

【岛君b去涌莲堰,同样暂定八月廿一返。若说跟那神功爷,没关联?真不信。虽不在,办公场所被盯死】

公共浴室:

【轮流紧盯,任何变故都可能。有烛双武,能瞬间辨认】

联想亲姐姐,不知哪里遭苦难:

【个后生双目爆红,拼死嚼牙,双掌攥拳爆响关节。默默无言,直任泪水滑过面庞。众人见状,无不心如刀扎,纷纷低调言语宽慰。兄弟放心,一定没事,肯定找回亲人】

是否记得:

【封戍边他们跟随嵩老板,8月26日离开江岸大城】

是否记得:

【8月28日凌晨,抓住死士纵火嫌犯?提前外地,不知绵雨斋差点被焚】

但是,千年往事耳熟能详:

【譬如三国时期,火烧赤壁,火烧连营。皆因轻敌,遭惨败】

贼家丁店铺,那纸簿子:

【不知啥名单,有即墨家族,画几个圈。即墨家族小楼,木结构,若用火攻?细思量,也不一定。贼家丁过往,替洋人敲诈中国商人,填补外邦花销窟窿。都烧光,哪里找钱?个人意见,请大家探讨。封戍边】

低声交头接耳,有道理:

【天下没绝对,谁敢保证那些个黑暗势力,不会狗急跳墙?譬如不肯妥协,绝不接受被敲诈】

扎叔听半晌,终于开口:

【个家丁策划夺人家产,自恃功高,才敢贪钱。打断双臂,垃圾般丢出去,定视作血海深仇,绝不可能忘记。给洋人卖力爪牙,为啥?培养自家势力,报复那主子,顺带夺一切(主子:晅珒父亲的,从表哥)

即墨家族…若从家丁角度,大约全力结交,拉下水,洋人跟前邀功。有钱,有底气,扩大势力。所以火攻即墨家小楼,可能性应该不大…除非真有仇。

个纸簿,姓名地址,貌似没特意标注,不大可能全有仇?应为作棋子,配合外邦黑暗势力战略。许多海外华侨机构信息,详细?万一报复不成,得罪更大黑暗势力?即刻逃亡,保命要紧】

姜是老的辣,众人默默点头:

【扎叔开口平和,表另一层:渊北外邦租界地,岛君b和主子,神功爷和主子,从表哥,渊南外邦俱乐部,个家丁应该许多主子,皆关联伏鲲渊。就因南部出海口,繁华富庶。打仗要人,要粮,要钱,要东西,才能抢地盘,对不对】

扎叔所言,深入骨髓:

【各路黑暗势力,有利则合,无利则分,利不均则翻脸。若利益牵扯联合,实在无法想象。但是重要一点,越黑暗越贪婪,都想独吞。面和心斗,琐碎积攒,导火索。甚麽黑暗联盟,牢不可破?几千年历史书,随便翻翻,哪里可能】

扎叔继续分析:

【即墨先生,出远门。若嬨娮细问,相告深夜开锁,入内暗察?共事基础乃信任,或啥缘故衍生信任。女眷图个省心日子,有饭吃,有钱花。若即墨先生开口,女眷相信。外人愣了呱叽,好麽?说太深,貌似没那麽大交情】

眼下,现实可行:

【看画鹰顺眼,时常过去。低调识相,讲话不讨厌,做人家爱看。万一啥小蟊贼,具体状况,随机应变。正常情形,最好等即墨先生回来。吃茶聊天,慢慢讲(蟊:mao,2声,音同‘毛’)】

艾岁源想到一层:

【渊南肥皂少年,曾有外省份好友,外邦俱乐部厨房,可惜已离开。肥皂少年机警,街面游走,搜集消息便于掩护身份,应想法留住,作为前哨探马。

最好再想办法,安插自己人,譬如外邦俱乐部杂工。肥皂少年,曾与个家丁直面,不大合适。纵先生拖家带口,胆子小,是否应该参与(直面:家丁吃饱闲的,辱骂肥皂少年货品)】

扎叔开口婉转:

【纵先生怕事,表面而已…勇敢懦弱,天下没绝对。自古许多,貌似文弱书生,戎马征战疆场。记得那年?腿软不能动,尿裤,吓昏倒,还不照样打(那年:1908年打海盗。开战前胡言乱语,过度亢奋,恐慌,不稀奇)】

说到此间,表一小段插话:

【伏鲲渊,海疆关防衙门。从前清晚期,1859年开始,被外邦黑暗势力暴力掌控。说白了,中国工作人员屈服,给笑脸。不屈服,很可能丢命】

中华人民共和国,1949年:

【1949年10月开始,伏鲲渊海疆关防衙门,中国人说了算。外邦黑暗势力吓破胆,拼死逃窜】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2天后,农历八月十七。9月28日,1920年】

有饭家咀,渊南:

【提前吃饭,带许多像样礼品。过12点登岸,再次拜访纵先生。艾岁源,画鹰】

一番寒暄,开门见山:

【谈古论今,几千年,多少英雄往事,多少慷慨悲歌。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之所以灵魂迷茫,好比开窗看景。开错窗,误认天下没风景。为甚麽不能选择,堂堂正正做人,做中国男人,做英雄好汉】

闲聊?不如说开会:

【汉字‘目’,上边‘口’。居住所在,皆压低嗓音】

‘目’字里边2横,下边那1横:

【分隔木门,营业前堂通院子。纵老伯不傻,板凳坐定守门。客官海涵,后边家眷居住,多有不便】

才开会,纵阿姨外出:

【特意请来肥皂少年。满场友善爽朗,抱拳作揖,相迎入座。被看得起太重要,个少年相当感动。这一番畅谈,白天至深夜】

艾岁源开口,引经据典:

【声情并茂,不紧不慢,俨然古代角色真人版。个汉子天生磁力嗓音,讲话极具感染力,深入灵魂最深处。所有在座,听了津津有味,完完全全赞同。就那天,首次提到,新中国】

凌晨辞行,互道珍重:

【传统水上人家,自己人,没问题】

船家天性,沉默寡言:

【极欣赏艾岁源,有话。相告甚麽,隐含深深忧虑】

之前2个外邦人,穿着还算体面:

【其中1个人高马大,极为健壮。带位中国姑娘,却说外邦话。个姑娘神情恍惚,时不时嘟囔啥,听不懂。与其说同行,不如说个姑娘,更像被押送牢房】

凌晨,过3点:

【渊北登岸,艾岁源,画鹰。农历八月十八,9月29日,1920年】

路过个窄巷,闷声叽哩呱啦:

【外邦话,此时段?大约暂留水手,赌钱,酗酒?拆白党、投机者,抑或旁门左道?太多可能,闹不清。无论来自哪里,皆自认在中国有治外法权,就敢横着走。1920年】

原没想理会,各走各路:

【脚步瞬间僵一下,仿佛闪电划破漆黑夜空。记忆回放:头先船家…1位中国姑娘,俨然被押送】

对方带手电筒,外邦话:

【咕哩咕噜,威胁啥性命?地面貌似躺个人,女声外邦话。含糊不清,却能感受极恐惧,走到生命最后一刻(艾岁源,精通岛府话文字。外邦话呢,能说一些而已)】

示意暂停,齐入窄巷:

【脚步极轻,对方完全没察觉。手电光忽灭?不存在迟疑,直觉听力出腿。大概其影像,足够(1920年,伏鲲渊能买到手电筒。外邦国制造,比较贵)】

譬如弹簧弯大弧度,猛松手:

【能想象麽?艾岁源,就那感觉。一脚后腰,外邦歹徒直飞,狠狠砸地面。剧痛抽搐,完全软体动物垂死挣扎,没声音】

另个抓甚麽东西,闷声嚎叫扑:

【画鹰神速跟进,听力直觉断方位,一脚兜腹。个匪类直飞,后背狠狠砸墙,摔地再无动静】

缴获手电筒,立打亮:

【个年轻女子,中国人。估摸吓傻了,眯眼侧脸躲光,不说话。浑身打哆嗦,脑壳一动一动。譬如慢镜头啄木鸟,就那感觉】

事不宜迟,外邦话相告:

【大家中国人,一定帮你,绝没问题(艾岁源开口)】

听懂,面皮相对放松:

【左不过受惊过度,双腿无力,以为瘫痪。没废话,艾岁承直给抱起。姑娘臂弯无力,软绵绵搭个汉子肩头】

现场残余,含2把匕首:

【再2名劫匪,统统带走】

农历八月十八,上午过10点:

【艾岁商贸2楼,威水老夯。9月29日,1920年】

个姑娘,1901年生人:

【姓‘沅’,沅阿唐,出生外邦国。父亲中国人,早年飘洋过海,勤力求生存(沅:yuan,2声,音同‘源’)】

阿唐母亲,当地华侨家庭:

【阿唐父亲苦劳积攒,小买卖,日子渐渐好起来。不想遭遇拆白党,血本无归】

1918年,阿唐17岁:

【父亲去讨公道,拆白党直接开枪,当场遇难。母亲受惊过度,抑郁成疾,精神出问题。犯病时不说话,纯发呆。眼神空洞,旁人说话没反应。没撑多久,也去世】

父母缘故,中国南部沿海方言:

【从小家庭对话,按她惯用词汇排列,仅故乡方言。但是,几乎不能读写中文。某几个很简单,譬如一、二、三、四、五、上、下,凑合画画。基本不懂国语】

姑娘来自城市,外邦国沿海:

【1908年打海盗,参战人员一部分,移民外邦国。具体说详细,谁谁谁,确实知道。父亲生前认得,一起吃过饭】

1920年,阿唐19岁:

【自幼听说,中国南部沿海。民风淳朴,风景如画】

有点积蓄,孤身飘洋过海:

【先至涌莲堰,遭遇2个外邦匪类。画美好蓝图,云山雾罩,骗至伏鲲渊】

是否记得窄巷,手电光忽灭:

【强迫姑娘听话,威胁剐几片肉。丧心病狂的匪类,瞬间直如鬼上身,不存丝毫人性(剐:gua,3声。一刀一刀,切割)】

整件事,颇为古怪:

【话里话外,拼凑记忆碎片。若干黑暗势力,貌似不同城市,藏头藏尾?到底想华裔姑娘,做甚麽呢…企盼找些文字信件,再决定下一步。匪类住所,在渊北。虽中国辖区,不能大白天。须等天黑,潜入搜查。姑娘护照现金,也在那】

再说匪类布挎包:

【缴获壹圆面值,30个银元。再各种零碎,含小银币,都给姑娘】

艾岁源意见:

【若有哪里投靠,随意哪座中国城市,派人护送。若想回外邦国,帮你出船票。额外再送钱,回去过日子。大家中国人,山水有相逢】

怯生生,眨眨眼:

【咬咬嘴唇,双手十指交叉,拧来拧去。貌似须很大决心,时间,沉默】

十指依然交叉,终于开口:

【源哥,你有冇拜堂…冇嗰样,可唔可以,到咩地方,同你一齐。我几勤力,可以做好多嘢(方言:源哥,您是否结婚?若没,不至于误会。自己很勤劳,不令人失望。言下之意,给条生存之路】

艾岁源,当真一惊:

【略略定神,回答很客气:拜过,有仔。后尾呢…好多缘故,冇一齐咁样…永远一家人(方言:结过婚,有孩子。分开了,一言难尽…永远一家人】

阿唐想了想,真诚回答:

【噉呀,冇畀夫人唔开心,我个心安静。源哥,你救我命,洗衫煮饭冇问题。去畀鬼佬做嘢,好惊嘅,打死唔信。山水有相逢,倚家相逢,系咪?我哋中国人讲,有缘有份(方言:若如此,不至于误会。源哥救命之恩,洗衣做饭,家务活没问题,信任自己中国人。缘,才相遇。中国古话:有缘有份)】。

个汉子,完全说不出感受:

【目光尽量望地板,不知哪里是好。下意识翻衣兜,手帕?没有。个手随意划拉桌面,竟抓个抹布(抹布:擦桌子)】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98部分】

让我们的视线,中国北部:

【时间略倒退,上午过9点。府家四合院,佐咸郡。农历八月十八,9月29日,1920年】

话说钱庄父女被救,多少受惊过度:

【打发伙计送月饼,诚恳相告:让小女略略回神,定上门致谢】

今天,亲自登门拜望:

【热情相迎,鹤姈张罗备饭,叫庚叔子帮手】

为示尊敬,府老太爷房间畅谈:

【欢声笑语,话赶话,说起江岸大城华廷玺。高级大饭店,宗骁卫毫无惧色,当场挑战嚣张之辈。再2条好汉,出手那叫一个利索。个洋护卫,满地找牙】

永廷臣笑笑:

【实言相告,那都自家兄弟。如何如何,避重就轻】

府老太爷,呵呵笑:

【众人一派喜悦,闲话不停】

钱庄老板爽朗,给示意:

【手下早候着,忙拎过盛银元麻袋(麻袋可定制,大小很多尺寸)】

推让很久,钱庄老板感慨万千:

【若非及时好手段,小女命丧贼手。就算绑去法场,女儿岂能复生?府壮士,万万不可推辞(府老太爷,素来对外介绍永廷臣,府姓宗亲)】

翻来覆去,实不能再驳面子:

【钱庄老板,再给意见。钱庄伙计,做事可以。若论身手,最多耍耍扫帚。说白了,聘请永廷臣。21世纪理念,老板贴身助理】

这个麽,确实有些为难:

【永廷臣心里,江岸的兄弟姐妹,那是家。个汉子,极看重内心感受,重情】

永廷臣,开口极婉转:

【华廷玺待自家,恩重如山。直至今日,花名册在号。每月薪饷照有,直说等回去相聚。不敢一时富贵,背忘旧日主公。大哥在上,海涵大度(在号:华廷玺在编。大哥:钱庄老板)】

真心诚意,众人肃然起敬:

【钱庄老板实在太欣赏,不妨事,不妨事】

直说生意繁忙,改日吃酒聚会:

【众人送出,互道珍重】

回北房,大概过眼:

【红纸裹卷,300银元。接下来,太出乎意料(北房:府老太爷,所住那间)】

永廷臣,开口低调:

【这长久,麻烦贵府关照。自家光棍一条,没啥使钱。兄弟寻个好媳妇,有吃有喝,挺好(兄弟:府存兮)】

不由大惊,一力推辞:

【正掰扯,鹤姈进来说饭菜。个汉子望一眼,下决心,请姑娘坐下。府老太爷笑眯眯,不插话】

永廷臣,肺腑之言:

【为儋脩先生,您二位不退缩。中国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自幼寺院,师傅说过:即便红尘俗世,亦为修行。您二位重情义,弥足珍贵。

无惧岛府狼崽子,不谁都敢,对麽?前世好大缘,别错过。眼下托个大,能否做个书面,见证2人成亲(儋:dan,1声。脩:xiu,1声。书面:结婚证)】

鹤姈立发懵,呆呆僵在椅子:

【永廷臣,默默问一句:鹤家妹子,您要看行…300大洋,一点心意,掂排家吃饭】

整个房间,静悄悄:

【却听府老太爷笑起来,给决断:明儿一早,一块儿过去。做那啥…拜堂文牒(拜堂文牒:结婚证,个人口语。文牒在古中国,泛指书面证明身份)】

府存兮内心深处,相当愿意:

【姑娘,更不在话下。默默无言,一齐偷笑,众人欢愉】

孙媳妇,必须表示:

【传辈的,1条粗大金链,1个金镯,1个金戒指,当场赠与。让戴着,瞧瞧可有气派。姑娘相当感动,泪水横流。府老太爷笑呵呵,终了却一桩心愿。21世纪口语,24k金】

1920年,300不能说少:

【夫妻敢挺身而出,对抗岛府黑暗势力。密普卿早说过,必有第2次世界战争,岛府国势必穷凶极恶。再说府老太爷,曾送银元珺忻。是否记得,还向钱庄借银元,大家用。有必要借麽?永廷臣当然看懂,嘴巴从不讲(夫妻:鹤姈,府存兮)】

暂住府宅,吃喝用度从没说计较:

【永廷臣看深远,人心相当重要】

让我们的视线,中国东部沿海:

【上午,过10点。渊府老宅,萝扎坪乡,铜锄县,江东。农历八月十八,9月29日,1920年】

中秋前后,心绪烦乱:

【不知大哥哪里,实倚若长城。能吃喝说笑,八卦街头。背了人,脑子飞速运转,设计稀奇古怪场面,不带重样。渊帼昭】

跟丈夫,很容易着急:

【正因为亲近,才耐不住性子。内心真实焦虑,表露无遗。说不出的烦躁,总以为哪里冒出一群恶人,上门纠缠。真出现,倒也罢了。问题在于,不知哪一天窜头。等待最担忧之光景,痛苦根源】

个神功爷?仅部分因素:

【家长辈陆续过世,内心所能依靠的力量,越来越少。对兄长渊嫡泉,曾寄予厚望。眼下,除了失望,基本绝望。对三弟,从没抱半点期待。吃喝待着,也就罢了。时不时叽哩呱啦,最常跟前听众,弟媳府葭鲤。说话,宣泄压力方式之一,女人无奈选择】

蔡铁矛他们,不是在麽:

【眼目前,的确如此。能多久,难不成人家公司,仅为自家烦恼所生?买卖必须继续,很想做大做强,谁最合适?丈夫才能很一般,凡事问过,按部就班而已。若赶啥市场大变故,抑或严重荒年,如何维持运转?每每想到此,禁不住极恼怒,兄长为何不归家?外边真那花花世界,成就风云大业】

是否记得,个神功曾放妄言:

【让你们过中秋,再来拜访(渊府众人,不知个神功,竟在涌莲堰)】

这麽句屁话,着实害人不浅:

【蔡铁矛深入分析:个神功,外狠内弱。真想干啥,哪里反复拉抽屉,不停给时日界限?自古作恶,暗里筹划,悄悄做。这般摆明面,岂非孩童吵架,尽说没用废话?个货有所图,方如此这般。故作钢铁硬汉,真当旁人傻子。真怕你大哥,才躲着不窜头】

讲道理,能听懂:

【却架不住,自家烦乱心智。蔡铁矛所言,素来十分信服。却总思量,指不定哪一日,过来辞行?仿佛大人告诉孩童:每天给好吃的,高兴吧?吃些日子,就没了。甭担心,不提前让你知晓】

是否记得,函篱坡曾独自过江:

【详细禀报宗骁卫,拿主意。知道谁跟来?简会卿。当初绵雨斋,用脑子,出手不存半点犹豫。扁担挑粮过江东,各类副食品,带来渊府。宗骁卫叮嘱】

对简会卿,十分欣赏:

【这一群年轻汉子,个个精神抖擞。若都自家生意相助,协手护卫,倒也不再忧虑。静思量,华廷玺绝非寻常,这许多人才。估量渊府,能有啥长处,吸引四方豪杰来投?想想,没有。自家买卖,干活拿薪,扯不上更多,更不敢夸耀交情。若东家不济,众伙计势必散去,做何应对?渊帼昭】

再说蔡铁矛,深懂人心:

【跟简会卿商量,如此这般。主动相告,最近在此,多有讨扰。渊府生意,可有啥要帮手?跑跑颠颠,不在话下】

此话,甚暖人心:

【面皮绽放鲜花灿烂,恍恍惚惚,以为自家生意做大。兹请跟了丈夫,哪里须相助,兄弟们受累。若无事,大家歇着(渊帼昭的丈夫)】

中秋当天,早起心慌意乱:

【浑身乏力,吃不下东西,反倒吐了。众人以为生病,要请医生。渊帼昭不让,回答风寒小恙,左不过躺了歇着。中秋宴,府葭鲤全权代劳,府葭娣协手招呼。渊骨强,几乎整年不离屋,中秋亦然(恙:yang,4声)】

渊帼昭,实在害怕面对:

【中秋团圆夜,家人不能凑齐。三弟若能多活几年,已然谢天谢地。辗转反侧多少夜晚,确实撑不下去。21世纪理念,抑郁症早期症状。说通俗,自己吓唬自己】

简会卿,见微知著:

【当晚,私下交流蔡铁矛:若找不回渊嫡泉,渊府…恐怕早晚凋零】

譬如2天前,农历八月十六:

【哪里送货车马,渊府老宅前门暂停,个车夫离开。正好渊帼昭撞见,瞬间刺激哪根神经线,烦乱不已。蔡铁矛立出外,找到车夫询问,跟神功没半点关联】

再说今天,八月十八:

【弄个新闻纸头,消遣打发。又不知哪里啥缘故,刺激内心最深处,最软弱那一部分。禁不住烦恼再起,随手一丢,生闷气(新闻纸头:报纸)】

呆呆坐定木交椅,神思游荡:

【如此这般家业,出路哪里?想到高级科学,甚麽大机器,蒸汽电力等等,岂不是更好?脑子18圈,愈发烦恼(交椅:古典版,超大号马扎。圈形靠背,踏脚板)】

直若万团麻线绞缠,寻不见头脑:

【戚戚然,魂识出窍一般,又不知飘去哪里。思量《红楼梦》那句: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心底万般滋味,潸然泪下(上句史湘云,下句林黛玉,2人对诗。潸:shan,1声)】

渊帼昭,场面确有风范:

【说话办事,颇具威仪。自从接连变故,独处,却爱读林黛玉,甚至作比较。当然不会告诉哪个,即便相熟,亦想不到】

窗户关着,坐了呆望:

【如何能见?却以为千钧之力,被压了骨软筋麻,哪里能动分毫?甚想起身开窗,透透气。总觉无形之手,牵制自家腿脚。想动,却不知何处借力,愈发烦乱憋气】

恍恍惚惚,面前幻化一片广阔草原:

【视野葱郁青翠,鲜花盛开,远至天地一线。晴空万里,一团团雪白云团映衬。心底那叫一个畅快,恨不能双翅飞起踩祥云,站定高天,一览风景如画】

想归想,个人紧闭房间:

【几绺光线,你推我挤过空隙,迫不及待想照亮个屋子。唯独力弱,却如何作为。不过晓得非深夜,如此罢了】

胡思乱想不停,个手扒拉桌面:

【书翻开倒扣,随手划来。哪一段?林黛玉,潇湘馆最后日子】

才读几句,心有所念:

【扑簌簌,泪水滑过面庞(簌:su,4声)】

诸位看官,是否奇怪:

【不缺吃喝,黯然神伤却为何?自古道,事不在自家,不知个中苦。渴望被关怀理解,渴望安全港湾。却不得不,担当这一大摊子。那感觉,辛苦备至】

21世纪理念,内心深处是孩童:

【蹦蹦跳的,小公主。渴望哪个背后躲藏,快乐吃糖。嘎吱嘎吱嘴不停,竖个耳朵听听,大坏蛋被打跑?好吃的,还有麽?渊帼昭】

懒得理时辰,孤影自怜:

【却听门开,弟媳府葭鲤。那感觉,沙漠行走遇甘泉,不由精神一振】

女人最懂女人,没错:

【说破点明,又怎样?伤人情感而已。左不过家中大小,买卖境况。前言后语,思路极清晰,一锤一个坑。府葭鲤】

实在太宽慰,万幸好弟媳:

【2位苦命女子?此言不虚。无论如何,日子还要过。尽力打起精神,走下去。互给意见,掂排不在话下】

5两的银锭,共6个:

【铸工精细,有样子。开口诚恳,弟媳带着,安排用度】

眼下局面,姐妹无须客套:

【默默接过,双目噙泪,找不到言语。府葭鲤(噙:qin,2声)】

想到啥,渊帼昭诚恳:

【阿姐格酿子相帮,自嗄屋里厢宁。有呃辰光…难过厢,勿适意,侬自嘎吃累唉,俾大嘎开心,宁心促勿大督(方言:府葭娣仗义,自家人。若身体不适,请府葭鲤代为招呼,都为这个家)】

府葭鲤给意见:

【这样闷住,真不好。出去透透气,好不好】

想,身子却没两分力:

【时不时犯困,倦到不行。叹口气,婉言下次】

又几句话,顺势改念头:

【府葭鲤慌忙陪住,挎了胳膊,开门朝西北。原本病歪歪,强打些精神:阿卿啊…阿卿啊(渊帼昭开口,喊简会卿)】

2进院北房,由西向东:

【数第4间,简会卿正读书,闻声立出。紧绷全身肌肉,提棍备战(蔡铁矛,陪渊帼昭丈夫外出。非远门,当地渊府生意)】

2进院东厢房,由北向南:

【数第3间,九方载文,闻声立出,握双短棍】

2进院西厢房,由北向南:

【数第2间,府葭娣、芋甜,闻声立出】

1进院,图阿伯祖孙:

【更有函篱坡,闻声立至,皆持棍棒(过了中秋,担心有变,祖孙暂停馄饨摊。孙子图丁足具体守卫,2进院西厢房,由北向南第3间)】

虚惊一场,皆松一口气:

【晓得身体不适,中秋躺到今天。聚拢东厢房门口,一片嘘寒问暖。不得不说,就差哭出来。声音哽咽,连连致谢众人。才有点胃口,想吃泡饭,豆豉鱼罐头。渊帼昭】

简会卿早带来,女眷立即张罗:

【能吃饭,众人放心好多。再一番叮嘱,皆散去(豆豉鱼罐头,国产。中国南部沿海,1893年建厂,华廷玺供货厂家之一。握北所属,另一家中国罐头厂)】

工夫不大,众女眷聚拢东厢房:

【干啥?看渊帼昭吃饭。每一口咽下,围观者多两分笑模样。或窃窃私语,要麽眼神忽递,低声点评。譬如21世纪,孩子不舒服,家长昼夜忧虑。终能吃下饭,舔舔小嘴巴,呵呵傻笑。家长喘几口大气,快活堪比过年】

边吃,嘟嘟囔囔:

【港俾阿卿,欢喜格则米道,勿要忘记特(方言:告诉简会卿,爱吃豆豉鱼罐头。渊帼昭)】

府葭娣一派欢喜,忙回应:

【来赛,来赛,勿会忘记特。阿拉阿宝欢喜,大家赛开心(方言:保证不忘。咱们大宝爱吃,所有人开心)】

渊帼昭,26岁:

【保养好,显很年轻。最爱听‘阿宝’,扮可爱。女人最懂女人,府葭娣当然明白。唯盼妹妹此地,稳固保障(妹妹:府葭鲤)】

府葭鲤提议,乡里炸猪排可好吃:

【府葭娣笑言,阿矛会的。买回来,一道弄。让咱们阿宝,吃到走不动(阿矛:蔡铁矛曾参加1战,炸猪排很熟练。阿宝:渊帼昭)】

让我们的视线,中国东部沿海:

【中午,过12点。绵雨斋,乡衍井,江岸大城。农历八月十八,9月29日,1920年】

中秋节前,巧迦敲定:

【中晚餐价格全下调,长久回馈街坊。中秋前大做广告,口口相传(当时珍味,许多南北特色)】

缘故?珺忻给意见:

【珍味好生意,托福上天恩赐,更须格外珍惜。天道,凡人猜不透。天道,凡人绝无可能回避。着眼虚妄钱财,必有窟窿等着。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闻言大惊,如梦方醒:

【珍味持续火爆,每天排大队,不可思议。对冥冥中的力量,生大敬畏心,默默感恩祈祷。巧迦,39岁,1881年生人】

是否记得,8月27日:

【樾姀租房整月,折扣,3块4角每天,一次付102银元】

中秋节当天,巧迦诚恳:

【自家姐妹用房,切莫再提租金。若姐妹多时,大家挤一挤。16个银元樾姀,月薪。互勉谦让,不在话下。怕累过,定让回头歇个全天】

中秋节当天,聚餐:

【炖鱼,土豆菜炖肉,杂粮饭,杂粮饼,管够。1920年,好生活,不说笑(老年间生活水平,土豆好东西。中国传统手法,窖藏。繁琐,一带而过)】

农历八月十八,早8点:

【旗定关交接。困了一塌糊涂,却不敢呼呼大睡。过12点起身,洗漱精神。干啥?陪樾姀外出。1匹骏马,改良2轮篷子车】

本想哪里大餐,樾姀阻拦:

【珍味早饭那些,旅馆办公室留了。1920版,产品质量管理。若降价售卖,譬如中晚餐时段?就算打折,凉透肯定不好吃。甚麽性格都有,即便省小钱,不一定开心。难免嘴巴抱怨,街坊听去。凡事没绝对,看情况判断,包括是否打折】

员工分食,没问题:

【烙杂粮饼,咸菜。豆浆再加热,樾姀端回,旗定关忙起身相迎。炸油条冷透,泡热豆浆】

额外3个油煎饼,樾姀特意做:

【譬如20世纪,80≈90年代,中国北部城市常见,称‘烤饼’。1920年,差不多。下油煎,街坊都爱吃】

肉罐头,来自华廷玺:

【货场自制,一字口螺丝刀。开罐】

姑娘坐对面,看后生吃饭:

【唯恐失体面,尽力扮斯文。细嚼慢咽,一派绅士】

实好笑不过,姑娘诚恳:

【跟我,用麽…大口,哪麽了?心眼子好,正格】

听着那舒坦,个后生傻笑:

【小尺寸麻袋,穿绳可挂腕子,银元。没解释,兹让姑娘收着】

再看樾姀,眼圈红红:

【说不出喜悦,抑或苦笑,默默点颗烟。从前未婚夫,就那挺括少爷,兹当一场噩梦】

华廷玺派遣人员,具体如何发薪:

【反复多种方案,最终敲定版:绵雨斋钱庄,提前备现金。华廷玺派人交接,双方工作人员,无须巧迦亲自招呼。每一季度,发一次薪水。中秋节特例,必须发】。

绵雨斋,给基本工资:

【具体特殊情况,特别津贴,华廷玺。若某些情况,牵涉双方,咋办?施阔洋先生,给意见:所谓几个钱,还是人心(双方:绵雨斋,华廷玺)】

【红花满地】第十一章【第99部分】

让我们的视线,中国南部沿海:

【过12点,午饭。艾岁商贸,威水老夯,伏鲲渊。农历八月十八,9月29日,1920年】

扎叔意见:

【鬼佬唔系睇山水,阿唐都话:天光忙,晚瞓。唔知有冇一齐出嚟捞,去宾度做嘢,一时冇返,要拎防。个窦有咩开心?鬼佬攞酒当水,傻傻地甘饮,对眼发懵,大咗。子正初≈丑正初,更佬都犯眼训,系咪?(更佬:游走街头,报时人员。顺带观察街面治安,消防。打更:更,jing,1声。中国传统音,国语音同‘惊’,方言音以此为基础)】

扎叔所虑:

【匪类是否还有同伙,阿唐都不知?夜间搜查,万一撞见?须小心。匪巢无聊憋气,鱼虾素来空虚,依赖酒。子正初刻≈丑正初刻,打更佬都犯困,何况酗酒者(0点≈2点)】

封戍边经验,这般那般:

【众人皆赞同,扎叔备服装】

艾岁源要亲自,侄子阻拦:

【叔叔守住商贸,照应阿唐。些许小事,我们办。再说外邦文字,侄子更熟】

封戍边,从不显露锋芒:

【警觉,听觉,嗅觉,生存直觉,顶级高手之一。1把弹弓,指哪儿打哪儿。几天几夜埋伏,趴地界纹丝不动,极坚忍。动手没废话,没征兆,更不存在叫骂。搜匪巢,全权负责。21世纪理念,特种兵,出类拔萃】

说到此间,表一段旧话:

【是否记得,8月17日,1920年?香芹,靖努陶,融得妹,海棠,华廷玺代管b座聚餐,涮火锅】

是否记得聚餐时,融得妹随口说起:

【8月17前几天,辇辙瀑锦忙过午餐,封戍边陪靖阿姨、融得妹出去转转。青铜盏两段街,某家中国店铺,甜食冰饮】

纯黄油蛋糕,21世纪叫‘老奶油蛋糕’:

【2角7厘,每块。长约143厘米,宽约107厘米(各种因素,很快就要涨价,才能保证黄油用量)】

一位年轻少妇,女儿约摸8≈≈9岁

【母女着装朴素,仅1盘便宜刨冰分食。女儿呆呆望着融得妹…的黄油蛋糕。眼睛忽闪忽闪,那光景实在形容不出。孩童不懂隐藏,满脸无奈的失落】

母亲真心受不了,忙低声安抚:

【太贵了,家里还要吃饭饭…爸爸身体不好…以后帮宝宝买,好不好】

刹那间强烈刺激,融得妹灵魂深处:

【起身过去,形容和蔼,双手撂下白色瓷盘。轻生细语道:钱给了,还没动…好像不对胃口,给孩子吧】

年轻母亲愣愣张口,完全不知如何应对:

【孩子使劲咽口水,小脸绽放万千花颜。两位素昧平生的女子,就那麽坐了说话。清秀的面容,掩不住灵魂深处的凄凉。女人第六感很准,陌生少妇瞬间强烈感受。这年轻姑娘,经历太多伤痛】

封戍边的蛋糕,也一口未动:

【满面笑容,端给那位年轻母亲】

非常过意不去,终也收下:

【返程路上,融得妹心情好许多。说一句:孩子能记一辈子。也好…别七老八十想起来,除了苦…没别的】

是否记得9月3日,简会卿陪同苓柑:

【前往隽隼丘,拜访灵笃寺,沿途吃冰凉蛋奶】

摊主说街面八卦:

【前几天一家,因吃蛋奶吵架。那男人舍不得钱,又不肯丢面子,打自己老婆。女人疯了一样哭叫,鼻子打出血。老多食客看不公,正好衙役经过。尤其阿婆阿姨,全作旁证,眼泪哭出来。

男人照样不识相,喊啥:我老婆,就打。打死又哪能,谁敢管?衙役越听越生气,直给摔地面。绳索捆绑,让大堂说理。女人鼻子眼睛,皆负伤。附近郎中免费,帮看毛病】

苓柑越听越火大,忙追问:

【摊主相告去大堂,男人还不清醒。认定自家老婆,随便打】

大老爷真怒,很干脆:

【老婆也是人!还没吃到嘴巴,你个瘪三要人命!好好好,老爷替你爹娘,教你做人!给我打】

40板子,个男人立即清醒:

【扔衙门小房间,趴一夜。第2天老爷给话,乡民抬回去。老婆带孩子,已回娘家。个男人只好趴床铺,养伤】

左右乡里都晓得,全骂活该:

【平时在家像瘟神,打老婆,打孩子。家人啥都不敢要,怕被打。老婆孩子,出门寒酸相,见人不敢抬头。个男人在家,好的必须自己吃够。孩子眼巴巴,不敢吃】

融得妹所遇,苓柑所听:

【同一位年轻妇人。那场所谓婚姻,噩梦】

娘家房子宽敞,2位哥哥和嫂子:

【大家同住,吃饭同桌】

2个亲哥哥,长期相互敌视:

【最严重,曾棍棒大打出手。为啥?都想赶走亲兄弟,独占一切。父母条件还可以,相对有些积蓄】

2个亲兄弟,简直想弄死对方:

【帮谁说话,如何阻拦?老人痛苦万状,都给一顿痛骂。当场给话:将来一切,你两兄弟平分。都是亲儿子,哪怕1个铜板】

自打亲妹妹回家,2人迅速假和解:

【竟肯坐下吃酒,相互点烟。血缘又怎样?钱和食物,更有其他。实际行动暗示,必须赶走妹妹】

2个嫂子,长期争斗:

【没正经,统统鸡毛蒜皮。得丈夫暗示,假和解,全力对付…照她(他)们话说:回来吃饭的死人】

每天甩闲话,指桑骂槐:

【越吃饭,越给脸子。想夹一口所谓好菜,就敢筷子挡开】

2个嫂子,讲话极刻薄:

【穷鬼命,吃啥冰蛋奶?打死也活该。吃饭,想吃谁的?年纪轻轻,几分颜色,为啥不去卖?寻个有身家,做个好价钱(暗示年轻妇人,去欢场做事。所谓亲哥哥,一起装大傻)】

还说啥:

【又不是大千金,啥看得起,看不起!银子最重要。你女儿过几年,出落有样子,对哇?帮你搭档一道,生意肯定好】

作为母亲,绝不容侮辱孩子:

【个年轻妇人,擀面杖抡圆了开打,2个嫂子鬼哭狼嚎。所谓亲哥哥,一起打。没你们恶人恶肠,敢这样跟我说话?怕将来占你们房子,分你们东西,当谁傻子?好,说翻脸,就翻脸】

1对4,毫无惧色:

【4人立决断,逼迫父母出面,全家摆台面。若不肯,大堂说理,赶走个疯婆子。2个亲哥哥,异口同声:穷讨饭货色,生孩子一道睡地板,饿死活该。谁认她作妹妹?死生不相往来(大堂:衙门。疯婆子:亲妹妹)】

父母伤心至极,不得已下策:

【私房钱相赠,苦苦央求。不想被气死,想办法营生】

个年轻妇人,悲愤极致:

【就一句:死生不回娘家,成全没天良(2个亲哥哥)】

心,彻底伤透:

【即便离开,必须体面。煮开水洗澡,母女换新衣。小家伙不傻,全看懂。从头至尾母亲一心,不说半句软话】

为孩子,没啥不敢:

【临行自动手,死面杂粮饼,若干副食。土纸裹了,旧粗布口袋。从始至终,那几个不敢进厨房(死面杂粮饼:相对快。100多年前,寻常百姓,不备发酵面肥)】

对4个所谓亲戚,不存半点幻想:

【8岁的孩子,面无表情。没话,肚饿硬扛。出了那道门槛,才告诉母亲】

江岸码头找船,直想中国南部沿海:

【来往暂留商队,远航大木船。鼓足勇气,母女一齐开口】

简单直白:

【若肯免费搭船,母女一起,干几个人活都可以。请让吃饱饭,活下去的希望,就是孩子。几岁小家伙,不想一辈子伤痕】

没选择,豁出去了:

【8岁的孩子,给一句:就想活下去,老天爷在看。请您给一条道路,不会白吃您的饭】

母女讲话很客气,尊严底线没商量:

【老板夫妻善心,没问题。直白若遇风浪,可不舒服。颠了七荤八素,甚至多少天回不过神】

干活,真不含糊:

【灵魂之殇,衍化无穷力量,众水手看傻。即便老板自己,都没可能如此卖命。晕船呕吐早想到,必须撑过去】

年轻的母亲,天生基本免疫晕船:

【8岁小姑娘,生平头一遭。母亲痛比剜心,拼力为女儿祈祷。有自制麻绳网吊床,孩子真不习惯。只能舱内地板躺了,随波起伏摇摆,已没得可吐】

母亲,双目爆红:

【吓了满头冷汗,每1根头发都在哆嗦。死死攥紧女儿双手,紧贴自家面庞,摩挲不停。嘴巴呜哩呜噜,直幻想啥奇迹,立即活蹦乱跳】

清醒昏迷交替,近3天:

【个孩童,小脸儿巨肃,从没半句怨言。直等略有精神,竟起身蹒跚步履,要帮母亲干活?走不出几步,软绵绵瘫倒】

母亲大惊,忙给抱回去:

【那份坚韧不拔,仿佛融化的热奶酪,渗透冰凉的面包。旁观者,心底痛不可当。默默闭眼,抑或侧目。无论如何,定让孩子休息。这许多大人,不必忧虑】

众水手说起,心底直如斧凿硬砸冰块:

【噔噔噔,体内经脉蹦不停。越说,越想,呼吸愈发不畅。那感觉,竟以为熔的铁水,乱浇不知啥年代遗留的,千疮百孔的大石块。待到凉透,那叫一个堵得慌。唯尽全力深呼吸,方才略略好过。所叼香烟,亦索然无味,反勾起许多烦闷。不得已掐灭,你叹息,我难过,他发愣。无论多少年,若书那般心楚:苍茫穹野,人海孤鸿(野:中国古音,ya,3声。某些场景,才用)】

你一句,我一句:

【推己及人,若自家妻女身处此境…禁不住,潸然泪下。众人决议,能帮母女定伸手。有啥好吃,招呼分食。淡水珍贵,事在人为,母女给多些】

船队,暂停伏鲲渊:

【终点,涌莲堰】

早深思熟虑,敬答老板夫妻:

【非常感激您们善心,来世再报。伏鲲渊,咱们中国人管辖。先此地安顿,拼死做工存钱。若日子好过,干脆安定。若太艰难,再过涌莲堰营生】

伏鲲渊登岸,船队亦暂留:

【母女主动表示,自愿充当搬运工。听起来容易,船舷搭长木板上下。生手,恐怕连人带货掉水里】

老板娘,女人最懂女人:

【认定被伤太深,心已死,方如此绝望。绝不肯让装卸,落水淹死咋办?兹让做些其他,照算工钱】

老板娘不多问,没阻拦:

【船队临行,送毯子棉被。薪水多给,食物衣服让带着,再送麻绳扁担筐。指点万一涌莲堰,如何找工作,若干信息(涌莲堰:中国领土。前清时期,凤延绵省管辖。因战争,被外邦国霸占)】

生存,一切办法喂饱女儿:

【流动饮食摊,香气四溢。船队所赠食物,暂且充饥。找相对僻静,母女依偎睡去。养足精神太重要,生存须体力】

睡至夜晚,再回流动食摊:

【开口低调,还有啥?寻常百姓,无须说透。摊主恻隐,些许成本,煮2碗馄饨。旁边摊主来自外省份,当然懂。买2送2,啥呀?油煎杂粮饼】

母女大口吞咽,还有水果:

【打量不新鲜,不大适合原价,唯有甩卖。低调谦恭一番,店家恻隐,几个小钱带许多。能吃麽?咋讲呢…活啥时候,说啥话】

住旅馆?不敢浪费:

【依旧那处隐蔽,裹毯子露宿,仅1晚】

表过旧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过14点。艾岁皮革行,威水老夯,伏鲲渊。农历八月十八,9月29日,1920年】

皮革行,前店玻璃橱窗:

【琳琅满目,确实吸引。没犹豫:给女儿,买双皮鞋。哪怕自己俭省,绝不伤8岁孩童,最后仅存那点自尊。海船那样颠簸,个孩子表现太坚忍】

穿着相对体面,讲话有理有节:

【虽挑扁担筐,认为游走买卖人。进门直白,伙计不敢怠慢。拿许多让挑,和颜悦色】

1920年,买皮鞋是否:

【寻常百姓,高消费。若问18圈,试穿18圈,转身离去?店家即便有涵养,恐怕都恼恨。不说话,点点头,已算最大客气。遇如此直接,必须买了穿走,当然笑脸相迎】

该着,撞见封戍边:

【惊喜之余,妇人泪水盈眶。即便8岁女儿,都认出来:送蛋糕,好心叔叔】

忙请办公室,细细说话:

【扎叔直觉极强,三两句寒暄,找个肉罐头开了,递个木勺。小家伙没丝毫躁动,目光淡然请示母亲,个面皮极平静。得默许,却双手捧过,形容低调,请妈妈先吃】

母亲差点哭出来,轻摇头示意:

【女儿眼角余光,能感受众人关注。不想人前掰扯,以为没见过世面,尽力维护最后那点尊严。个孩童环视周遭叔伯,目光示意感激。没废话,默默吃。众不禁甚奇,这孩子非比寻常】

立反应,快看看:

【杂粮圆饼,类似白吉馍。普通米煮粥,尚有点余温。菜却没了,再开个罐头。妇人一力阻拦,相告不妨事】

边吃边聊,如实相告:

【叙述委婉,竟以为旁人故事,哪里相干自家?正所谓,大静藏剧痛,听者无不动容】

扎叔一把年纪,很多能看开:

【但听如此混帐,当真怒不可遏。气血翻涌,半句不想插话。默默听,生闷气】

艾岁承直白:

【孩子喜欢,不要钱(皮鞋)】

扎叔深远,直请细思量:

【涌莲堰,完全外邦国掌控。举目无亲,万一啥凶险…找谁?当家人都在,大家商量,看看如何(当家人:艾岁叔侄)】

年轻妇人,极有生存直觉:

【吃罢饭,立跟去艾岁商贸】

2楼,艾岁商贸:

【人间悲情,莫过如此,听者直若刀剜心。艾岁叔侄,迅速统一意见:商贸变动期,正要人手。若不嫌弃,请留下】

关于沅阿唐,如实相告:

【正好姐妹做伴,住2楼】

2楼,敞开公共区:

【若想个人空间,木做隔断须时。床卧具现成,厚质地粗布拉帷幕,暂沅阿唐个人】

再说年轻妇人,能读写中文:

【1896年生人,15岁结婚。1920年,24岁】

灵魂之殇,纠结又能怎样:

【娘家姓名,放弃。当场与沅阿唐,结拜姐妹。条件所限,暂忽略仪式。改姓‘沅’,取名‘沅迎喜’】

女儿曾用名,放弃:

【随母姓‘沅’,沅闯将(将:jiang,4声)】

太独特,众人赞叹:

【小家伙相当开心,众人皆称‘阿将’】

阿唐虽年轻些,不傻:

【同是天涯沦落人,道不出的苦。潸然泪下,惺惺相惜】

粗布钱袋,银元:

【兹让迎喜留着,有个应对。衣服鞋等等,公司给,很快齐备。艾岁叔侄意见(朔氏&华廷玺的风格,深远影响艾岁家族)】

迎喜哽咽,泪流不止:

【给我女儿活路,大恩。若须卖命,不在话下】

中国女人,极罕见说‘卖命’:

【众人感慨万千,无不落泪。那光景,黯然神伤一片】

艾岁叔侄,发自肺腑:

【哪怕1碗饭,定不让您母女挨饿】

实言相告迎喜:

【晚上外出办事,为阿唐讨公道。更为有可能已被害的,中国姐妹讨公道。势必揪出幕后,到底谁想残害中国人。你们姐妹安稳2楼,莫外出。有人留守,保护你们】

读过不少书,会动脑:

【一番思量,迎喜给意见。众人惊奇,确实出乎意料。再细商议,这般那般】

迎喜心境,俨然阴阳界捡命:

【为生存,豁得出去。从前唯唯诺诺,为吃东西挨打,猥琐求饭,结束了】

众人讲话,素来压低声:

【阿唐下意识,想关窗。立被迎喜阻拦:南部沿海气候,这月份关窗,反倒奇怪。开窗低声,不引人注目】

迎喜讲国语,阿唐具体懂多少:

【艾岁源方言复述,个姑娘相当佩服。众人默默点头,刮目相看,天生侦察人才】

奇怪?说白了:

【艰难求生,逼迫出来。随时高度警惕,怀揣剪刀。感应周遭任何潜在危险,为女儿】

金属罐装饼干,商贸批发:

【明处摆放许多,喜欢随时。任何罐头品种,女眷随意。艾岁叔侄说话,绝没虚头瓜脑】

阿将可开心,抱了罐子大口吃:

【艾岁承忙活再拿,请女眷各抱1罐(女眷:沅阿唐,沅迎喜,沅闯将)】

汉子们纷纷摆手,直言男人无须零食:

【聊天,有茶便好。说归说,照样开,大家分食。中国人的感情,中国人懂】

当天决议案,商贸2楼仅归女眷:

【众汉子分2批住宿,商贸1楼&皮革行】

过19点,公共浴室来热水:

【众汉子帮手,盆桶搬抬2楼,女眷洗澡更衣。守住1楼,办买卖请此地,上边住家不方便】

过0点,农历八月十九:

【渊北,伏鲲渊。9月30日,1920年】

画鹰,公共浴室过夜:

【早听外貌形容,从没遮掩口音的意识,能辨认(扮饱食终日闲汉,24小时,等个神功。轮流,不炸眼)】。

封戍边、艾岁承、舟般、烛双武:

【提前过艾岁皮革,换行头。黑布裹头,黑衣鞋,仅露双眼。檐墙树木,或踹或拽,皆可助力。任何动静,腾挪闪躲。远听外邦话,即便立断几个酒鬼,齐唰唰隐蔽。猫腰奔走小跑,脚步甚轻,直奔外邦匪巢(行头:泛指服装,常用,特殊,无所谓材质。行,xing,2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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