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莫斯科 - xp1024.com
《红色莫斯科》


第1章 希姆基镇

林华穿着一身苏军卫国战争时期的套头军装,手里提着一支没有子弹的莫辛纳甘步枪,像个呆头鹅似的,站在一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前,呆呆地看着前方被积雪覆盖的建筑物、森林,以及穿着厚厚冬装的行人。

他明明记得今天是胜利节,自己和几名俄罗斯朋友,穿着苏军在卫国战争时期的军装,拿着他们从挖土党那里搞到的没有子弹的步枪,在一个新发现的地下掩体里探险。

由于掩体里光线太暗,甬道上的岔道又多,走着走着,林华就与朋友们走散了。他在黑暗中摸索走了许久,终于看到前方有光亮从一道虚掩着的门里透出。

他加快脚步冲到门前,用力地将门拉开。原以为一开门,就能看到走散的朋友在门外等自己。谁知将门打开后,却发现面前是一副白雪皑皑的景象。虽说在五月的俄罗斯,森林中还能看到零星未曾融化的积雪,但眼前的雪景,怎么看都是十一二月才会出现的。

林华转身走进门里,想重新回到刚才的那条通道里,但却发现门后是一间半塌的房间,没有被积雪遮盖住的墙壁,能看到被烟火熏烤所形成的黑色。他在房间里转悠了半天,除了进来的那个门口外,根本没有发现其它的通道。

他再次来到门外,为了防止自己被刺骨的寒风冻僵,他将枪挎在肩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在原地不停地跺着双脚。

两名穿着深蓝色军大衣,戴着棉军帽的年轻姑娘,从前方的小道上经过,见到林华的狼狈相,两人停下来朝他指指点点,似乎在奇怪,在这么冷的天气里,怎么会有人穿着单衣站在室外,难道不怕冻伤吗?

就在林华思索是否该走上去,向两位姑娘了解这里是什么地方时,忽然听到有人在大声地喊自己的俄文名字:“米沙,米沙,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听到这个喊声,林华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扯着嗓子答道。但等他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看到一个穿着土黄色短皮军大衣,带着一顶棉军帽的中年人,手里抱着一堆衣物,在雪地里一蹦一跳地朝自己跑过来。

那人来到了林华的面前,皱着眉头说道:“米沙,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而且还穿这么少,难道不怕被冻死吗?”说着,他将手里的一件短皮军大衣披在了林华的身上。

林华穿上了军大衣,顿时感觉全身开始暖和起来。他望着中年人问道:“您是谁?”

“我是谁?我还能是谁,我是谢廖沙啊。”对方听到林华的问题,奇怪地反问道:“难道你认不出我,居然还用‘您’来称呼我?”

在俄罗斯待了十几年的林华,自然知道只有朋友或熟人之间的称呼,用的是“你”而不是“您”,不过为了搞清楚自己的状况,他顾不上这些细节,而是继续问道:“我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谢廖沙瞪大了眼睛盯着林华说:“米沙,你的全名是米哈伊尔·米哈伊尔洛维奇·索科夫,军衔下士,是我们的班长。我们如今所在的位置,是在莫斯科北面近郊的希姆基镇,我们班接到的任务,就是保卫这个镇子,防止有德国特务混进来搞破坏。”

红军下士、希姆基、德国特务,这些单词组合在一起,让林华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暗说我难道回到了苏联的卫国战争时期吗?他连忙追问道:“谢廖沙,现在是什么时间?”

谢廖沙从衣兜里掏出一块怀表看了一眼,回答说:“中午11点40分。”

“我想问今天是哪一年的哪一天?”林华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1941年12月1日。”谢廖沙在回答完毕后,用关切的语气对林华说:“米沙,你还是抽空到军医院瞧瞧病吧。”

“去军医院?!”林华不解的问道:“我为什么要去军医院?”

“你在昨天的轰炸中,头部受了震荡。”谢廖沙摇着头说道:“意识变得模糊,不光不记得时间和我们所在的地方,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林华无心关注谢廖沙都说了些什么,而是在心里绝望地想着:1941年12月1日,正是莫斯科保卫战期间,在这天下午的三点,德军第258师的一支侦察小分队,乘坐摩托车进入并占领了距离红场仅仅二十公里的希姆基。要是等德国人一来,自己没准连小命都保不住了,还是趁早逃跑算了。

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初来乍到的,就算离开了希姆基镇,也没有地方可去。况且到处都是检查站,一旦自己被抓住,就会被当做逃兵就地枪毙的。既然逃跑是死,留下也是死,倒不如利用自己知道德国人家在几小时后,即将进入希姆基镇的历史,提前做好战斗准备,打德国人一个措手不及。

想到这里,他立即吩咐谢廖沙:“立即把全班的同志都集结到镇子的北面,并让他们做好战斗准备。”考虑到仅仅凭自己一个班的兵力,是很难挡住德军侦察小分队的,必须要有民兵帮忙才行,于是他又问谢廖沙,“镇领导在什么地方?”

谢廖沙试探的问道:“你是说镇苏维埃人民委员吗?”

“是的是的,就是他。”林华使劲地点了点头,又着急地问道:“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吗?”

谢廖沙想了想,回答说:“我到这里来找你之前,看到镇人民委员同志去了派出所,你到那里应该能找到他。”

“我这就去找他。”林华说完,背着枪就朝前跑去。但跑了几步,便停下脚步,扭头望着还站在原地的谢廖沙,有点不好意思地问:“谢廖沙,镇派出所在什么地方?”

听到林华的这个问题,谢廖沙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随后伸出手,朝右前方一指,说道:“米沙,你沿着这条路向东走,在镇子的东面就能找到派出所。我想,人民委员同志可能正和派出所所长在吃午饭呢。”

第2章 示警

希姆基是个不大的镇子,镇上的人不是被疏散,就是到前线去了。镇子里走动的人不多,林华在一个老太太指引下,终于找到了镇派出所。

派出所的门口,有一名穿着步枪来回走动的民警。看到林华走过来,他停下脚步,主动向林华伸出手来,笑着说道:“米沙,你来找所长有事吗?”

见站岗的民警认识自己,林华的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心想刚刚谢廖沙就把自己错认为米沙,现在这位民警也称呼自己米沙,难道自己和他们所认识的米沙,长得那么相像吗?

但他此刻急于找到镇人民委员,请求对方派民兵去加强北面的防御,根本顾不上考虑别人为什么会将自己当初米沙的事,他直截了当地问:“民警同志,所长在吗?”

“在在在,”民警连点了几下头说:“正在他的办公室,和镇人民委员同志在吃饭呢。”

林华拉开木门走了进去,看到长长走廊的尽头,有一间房门敞开的办公室,根据他的经验,那里应该就是所长办公室。就在他准备迈步朝前走时,忽然看到左侧的墙上,挂着一面长方形的镜子,他连忙凑了过去,想搞清楚自己的现在的形象。没想到,他在镜中却看到了一个陌生人,一个穿着土黄色短皮军大衣,没有戴帽子,留着金黄色短发、脸庞有些消瘦的年轻人,根据面貌特征,一眼就能看出是真正的俄罗斯人。

“我的天啊,”看到自己的这副尊容后,林华被吓了一跳,心里暗说:“我怎么变成了俄罗斯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站在镜子前面发了一阵呆,忽然想起了自己到这里来的目地,再过几个小时,德国人就会闯进希姆基镇,如果不尽快做好准备,到时不光自己所指挥的那个班会全军覆灭,就连镇子里剩余的居民也会遭殃。想到这里,他又快步地朝前方的所长办公室走去。

所长办公室靠窗的位置,生着个火炉,使整间屋子显得暖烘烘的。一名民警坐在门左侧的长椅上垂头打瞌睡,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看清楚来人是米沙后,冲他点了点头,又继续低头闭目养神。

林华看到两名穿军大衣的中年人,正坐在靠墙边的办公桌前吃东西,桌上摆着面包片、腌黄瓜、腌西红柿等食物,甚至还有两杯热气腾腾的红茶。林华不知谁是自己要找的镇人民委员,连忙将手举到额边,向他们敬礼,同时客气的问道:“请问哪位是镇人民委员同志?”

听到林华的声音,背对着门口的中年人转过身,看清楚站在身后的人是林华后,他笑着站了起来:“原来是米沙同志啊,吃午饭了吗?要不一起吃点?”

对方一站起来,林华就看清楚对方领章上的中尉军衔,他猜到对方可能就是派出所所长,连忙恭恭敬敬地说:“谢谢您,所长同志。我还没有吃,不过我现在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找镇人民委员同志。”

面朝门口坐的中年人,将咬了一半的黄瓜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咽下去后,望着林华问道:“下士同志,我就是镇人民委员柯切托夫,你有什么事情吗?”

林华连忙上前两步,对柯切托夫说道:“人民委员同志,根据情报,德军有一支小部队正在朝希姆基前进,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到达这里。我希望您能调附近的民兵,到镇子北面去加强那里的防御……”

林华的话还没有说完,柯切托夫便劈头盖脑地训起他来:“下士同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德国人再过几个小时,就会闯进希姆基?胡闹,简直是胡闹,我不管您从什么地方得到的这个情报,但我要提醒您:我们的前面,是罗科索夫斯基中将所指挥的第16集团军,他们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也绝对不会后退一步。可您在说什么,有德国人要闯过他们的防线,冲进位于莫斯科郊区的希姆基镇,闯进苏维埃祖国的心脏。说得好听点,这是荒唐无稽的想法;说得不好听,这就是失败主义的表现嘛。”

等柯切托夫的暴风骤雨过后,林华硬着头皮说道:“镇人民委员同志,敌人完全有可能绕过我军的防线,闯到这里来。我觉得调派民兵加强镇子北面的防御,是完全有必要的。”

听到林华这么说,柯切托夫大发雷霆,他用手指着林华吼道:“你以为你是谁?是将军还是元帅?居然能判断出德军的下一步动向,认为他们会闯进这个小小的希姆基镇。我看,我要立即给你的上级打电话,让他将你调走,调到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和德国人面对面地较量,你就不会这样整日胡思乱想了。”

林华见柯切托夫如此固执,知道再劝说下去也没有任何意思,他决定立即离开这里,赶到镇子北面布置防御。他挺直身体问柯切托夫:“镇人民委员同志,允许我离开吗?”

柯切托夫此刻正巴不得林华离开,见他主动提出要走,便挥了挥手,示意林华可以离开了。林华抬手向柯切托夫和所长敬了一个环礼,转身便准备走出办公室。

“等一等,米沙!”就在林华要走出办公室时,却被所长叫住了。林华停住脚步,扭头望着这位民警中尉,不知他要对自己说什么。

所长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语气和蔼地对林华说:“米沙,天气冷,出门别忘记戴帽子,不如吹了冷风,会头痛的。”

对于所长的关心,林华感激地点了点头,又抬手朝对方敬了一个礼,然后迈着大步走出了所长办公室。

林华来到了镇子的北面,在这里见到了自己的一帮部下。全班加自己在内,共有十个人,正副机枪手都叫西多林,两人是亲兄弟;剩下的六个人中,有两名冲锋枪手,剩下的人用的武器与自己和谢廖沙一样,都是莫辛纳甘步枪。

谢廖沙小声地问林华:“米沙,镇人民委员同志怎么说?”

林华摇了摇头,苦笑着说:“他不相信德国人会冲到希姆基镇,还把我臭骂了一顿。”

谢廖沙早就猜到林华会碰壁,毕竟部队在这里驻扎了一个多月,除了挨过几次轰炸外,连德国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况且前面还有第16集团军的主力部队,敌人怎么可能会冲到镇子里来呢?不过为了照顾米沙的面子,他还是客气的问:“米沙,我们该怎么办?”

林华的心里在想,虽说从战争爆发到现在,苏军一直在节节败退,而德军已抵达了莫斯科城下,但大多数的人都不认为德军有能力冲进莫斯科,因此缺乏必要的警惕。这一点,从镇人民委员柯切托夫的反应,就能看出来。既然得不到外界的支持,只能凭自己现有的力量,来挡住那些企图闯进希姆基的德军部队了。

想到这里,林华冲着谢廖沙说道:“命令战士们进入各自的战斗岗位,并做好战斗准备!”

第3章 镇外响起的枪声

林华选定的阻击阵地,是一栋砖混结构的两层小楼,把机枪架在二楼的窗口,火力可以封锁入镇的道路。而且在小楼前方五六米远的地方,还有一道半人多深的战壕,这是战争爆发后,镇里的居民响应上级的号召,所挖掘的工事。

在部队进入阻击阵地前,林华决定先给大家做个战前动员。等九名战士在自己的面前站成一排后,林华深吸一口气,随后大声地说:“同志们,我现在给你们下达战斗命令:敌人的兵力不详,他们正乘坐摩托车,绕过了第16集团军的防线,朝希姆基镇移动,妄图将这里变成他们的进攻出发点。我方总共有十个人,任务是坚守在这里,阻止敌人冲进镇子。”

“班长同志,”林华的话刚说完,站在队伍中间的一名挎着冲锋枪的战士,便开口问道:“德国人真的会冲到我们这里吗?”

根据林华从谢廖沙那里了解的情况,他认出说话的战士叫克里斯多夫,来自切尔内绍夫将军的民兵第18师,该部队已改称近卫步兵第11师,但令人遗憾的是,克里斯多夫早在八月的战斗中,就因为负伤离开了这支英雄的部队。而在伤愈出院后,他被分配到了莫斯科卫戍部队,成为自己班里的一名战士。

克里斯多夫的问题,也是所有战士的问题,大家都将目光集中在林华的身上,想从他这里得到确切的答案。

“是的,同志们。”林华无法告诉战士们,自己是如何得知德国人会绕过防线,到达希姆基镇的,他只能含糊其辞地说:“德国人会冲到这里的。而我们的任务,就是坚决挡住他们,一步都不能后退。明白吗?”

“明白!”战士们异口同声回答道。

看着战士们一张张严肃的面孔,林华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开始发号施令:“西多林兄弟,你们将机枪架在二楼的窗口,用火力封锁我们前方的这条道路。剩下的人,都跟我进入战壕,我们将在这里阻击敌人。”

随着命令的下达,战士们各自进入了自己的战斗位置,趴在那儿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前方。谢廖沙低声地问林华:“米沙,德国人真的回来吗?天气这么冷,要是战士们在这里趴上几个小时,没准会被冻伤的。”

林华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几点了?”

谢廖沙又掏出他的怀表看了看,回答说:“两点四十五分。”

还有一刻钟,德国人就会出现了。一想到这一点,林华的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他连忙深吸了两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谢廖沙说道:“让西多林兄弟注意观察周围的环境,一旦有什么情况,就立即报告。”

谢廖沙点了点头,站起身冲着楼上的西多林兄弟喊道:“喂,米沙让你们两人注意观察,一旦发现有什么情况,就及时报告。”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华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他担心自己所知的历史有偏差,德国人到达希姆基镇的时间根本不是下午三点,甚至于他们根本就没有到过希姆基镇。不管是哪一种情况,若是让战士们在雪地里挨了几个小时的冻,但德国人却没有出现,那么自己以后在班里的威信就会受到影响。

就在林华患得患失时,忽然听到楼上的西多林在喊:“下士同志,远方有几辆摩托车朝我们这边来了。”

林华刷地一下从战壕里站起身,朝前方的道路望去,果然看到有几个像甲虫似的黑点,正朝着自己的这个方向移动,他扭头冲着楼上大声地问:“西多林,你们能看清楚车上是自己人,还是德国人吗?”

站在二楼窗口的机枪手西多林,听到林华的问题后,连忙眯缝着双眼,努力地朝远处驶来的摩托车望去,但除了能看清对方穿的是白色伪装服外,根本看不清是自己人还是敌人。他扭头问问自己弟弟,“你能看清楚吗?”

副射手西多林听到哥哥的问题,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太远了,实在看不清楚。”

机枪手西多林从窗口探出半边身子,冲着下面的林华喊道:“下士同志,太远了,我们看不清楚。”

听到西多林的回答,韩湛痛苦地想到:“要是有一架望远镜,在二楼的西多林兄弟就能看清来的是自己人还是德国人了。”

“德国人,来的是德国人!”喊话的是副射手西多林,他声嘶力竭地喊道:“我看到他们架在挎斗上的mg34机枪了。”

见德国人果然如期而至,林华提高嗓门喊道:“战斗警报!全体听我口令,立即做好一切战斗准备!”

谢廖沙望着远处越来越近的摩托车,喃喃地说道:“我的上帝啊,德国人还真的来了!”

林华趴在战壕里,举枪朝德军的摩托车瞄准,嘴里对旁边的谢廖沙说:“往下传,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开枪。”虽说他早就打过招呼,为了防止暴露目标,在得到他的命令前,谁也不准开枪,但此刻他的心情过于紧张,又忍不住把命令重复了一遍,以便使自己能保持镇定。

“一辆,两辆,三辆……”谢廖沙在传达完命令后,低声地数起德军的摩托车数量来:“……七辆,八辆。米沙,德国人有八辆摩托车,每辆车上有三人,一共有二十四人,比我们多一倍,能挡住吗?”

在了解了德军的准确人数后,林华的脸色一变,他连忙叫过一名战士:“你立即赶到派出所,去找所长和镇苏维埃的人民委员,告诉他们,说有二十几名德国人,正乘坐摩托车朝镇子而来。请他们尽快派民兵来支援我们。”

那名战士答应一声,提着枪出了战壕,拔腿就朝着镇子里狂奔而去。

谢廖沙望着战士的背影,心情复杂地说:“希望仪表厂的民兵部队,能尽快赶到这里,否则我们就全完了。用九个人对付二十四个武装到牙齿的德国人,这几乎就是一件不可完成的任务。”

“没错,敌人是比我们强大。”对于谢廖沙的这种说法,林华点着头说道:“仅仅凭我们的力量,要想挡住他们,是根本不可能,但不挡住他们也是不行的。因为,我们的身后,就是红场和克里姆林宫,我们已经无路可退。我们在这里所进行的战斗,就是为民兵部队的赶到,争取宝贵的时间。”

由于道路上有积雪,德军的摩托车行驶得很慢,过了七八分钟后,他们才到达了距离阻击阵地一百米的地方。林华以前曾经跟着一帮军迷朋友玩过莫辛纳甘步枪,因此对这种武器非常熟悉,他用准星锁定了坐在第一辆摩托车挎斗里的机枪手,屏住呼吸扣动了扳机。

坐在挎斗里的德军机枪手身体一震,在他的左胸上绽开了一朵血花。在子弹巨大的惯性作用下,他的身体往后一仰,随后便歪坐在挎斗里。

枪声就是命令,阻击阵地上的两支冲锋枪、五支步枪,以及二楼上的机枪,同时向德军的摩托车队开始射击。第一辆摩托车上的摩托车手顿时被乱枪打成了筛子,失控的摩托车猛地撞在了一旁的雪堆上。幸存的德国兵还没来得及找个地方隐蔽,就身中数枪,手捂住胸口一头栽在了雪堆里。

虽说苏军的突然射击,消灭了第一辆摩托车的德国兵,还将后面摩托车上的德国兵也打死了几个,但大多数的德国兵却躲在摩托车或雪堆后面,开始进行还击。

镇子北面响起的枪声,惊动了在派出所里的柯切托夫,他猛地站起身,隔着窗户朝外面望去,同时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哪里打枪?”

所长走到他的身旁,朝枪响的方向望去,但由于建筑物的遮挡,他什么都看不到。他只能叫过屋里坐着的那名民警,吩咐他说:“你立即出去看看,那边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没等民警离开,林华派来报信的战士已气喘吁吁地冲进了所长办公室。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对所长说:“中…尉同志,在…砸镇子的北…北面,发现了德国人……”

战士的话,让所长和柯切托夫都大惊失色:“什么,德国人?”

战士连喘了几口后,比划着说道:“有二十四个,都是乘坐摩托车来的。”

“见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柯切托夫听后,冲着战士吼道:“德国人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柯切托夫那要吃人的表情,将战士吓住了。好在还是所长及时地为战士接了围:“战士同志,我听到镇子北边传来了密集的枪声,是不是有人在和德国人交手?”

“是的,中尉同志。”战士点着头说:“是我们的班长米沙下士,带着全班的战士,在阻击德国人。但德国人的人数比我们多,所以下士同志派我来向你们求援。”

“米沙,这名字听起挺熟悉的?”柯切托夫皱着眉头问所长:“我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

听到柯切托夫这么说,所长苦笑了一下,说道:“人民委员同志,难道您忘记了,我们正在吃饭时,有个下士跑到这里来,说有德国人要冲到希姆基镇,请求你派民兵去加强那个方向的防御。”

经所长这么一提醒,柯切托夫顿时响起了米沙是谁:“原来是他啊!”不过他很快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他是怎么知道德国人会在今天冲到希姆基镇的呢?”

“人民委员同志,”所长对于米沙的未卜先知,心中也存在疑问,但他听到外面传来的密集枪声,也顾不得深究此事,连忙催促柯切托夫:“米沙他们的人少,可能无法挡住德国人的进攻,我看还是立即给仪表厂打电话,请他们派民兵来支援吧。”

柯切托夫点了点头,走到桌前,先抓住电话的摇柄使劲摇了继续,拿起话筒贴在耳边,听到里面有接线员的声音响起后,立即大声说道:“我是镇苏维埃委员柯切托夫,立即给我接仪表厂,找他们的军代表。”

第4章 首战告捷

奔袭希姆基镇的德军,隶属于第258步兵师侦察营,都是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老兵。他们在没有任何防范的情况下,遭到了意想不到的打击,当场有五六名士兵被打死。剩下的士兵在短暂的慌乱之后,就恢复了正常,几挺机枪朝苏军阵地射击着,以压制对方的火力;同时,拿着冲锋枪的士兵,猫着腰利用道旁雪堆的掩护,小心而又果断地朝苏军阵地靠近。

肆意横飞的子弹,打得战壕边缘泥雪飞溅。林华抱着步枪,蜷缩在战壕里,听着子弹从头顶嗖嗖飞过的声音,他浑身像筛糠似的抖个不停。不过好在战士们此刻都自顾不暇,谁也没有发现他的狼狈相。

林华开枪击毙一个德国兵时,曾以为打仗不过如此,但没想到那枪打过之后,便再无建树,相反,德国兵的火力才叫一个猛,三四挺机枪和十几支冲锋枪同时开火,打得战壕里的战士们根本不敢冒头。有名战士刚一冒头,还没来得及射击,头部便数处中弹,连叫都没有叫一声,就仰面栽进了战壕。

林华仰头望着二楼的窗口,他多希望西多林兄弟的机枪,能将德军的火力压制住啊。但他的心里明白,这不过是痴心妄想,德军从一还击开始,就有一挺机枪专门对西多林兄弟进行了压制,使他们根本无法在窗口进行射击。

一名德军士兵冲到离战壕只有二十几米的地方,躲在雪堆后面,扔出了一枚手榴弹,试图将战壕里的苏军全部炸死。但由于他用力过猛,手榴弹飞过了战壕,落在战壕后面的空地上爆炸,气浪将地上的泥土高高扬起,又纷纷扬扬地撒进了战壕。

微烫的泥土落在林华的身上,让他努力地思索起自己的处境,躲在战壕里只是权宜之计,一旦德国人冲上来,到时自己不是被乱枪打死,就会被手榴弹炸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林华身旁的谢廖沙是一个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老兵,他凭着感觉,听着射来的子弹在周围划过的声音,来判断德军所在的位置,掐住子弹延伸的瞬间,微微探起身子凭感觉抬手一枪,不管打没打中,就立刻缩回趴下。

林华看谢廖沙打的很有章法,便有样学样地探出身子,朝着战壕前方晃动的人影扣动了扳机,打了一枪后,他根本顾不上看是否命中,连忙将身子缩回来,蹲在战壕里拉了一下枪栓,推出弹壳,再深吸两口气,又探身打了一枪。

一名刚从雪堆后冲出来的德军士兵,被林华射出的子弹误打误撞地击中,他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似的,猛地踉跄一下,在原地停顿了片刻,身子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另外一名德国兵,看到自己的同伴倒在了血泊之中,连忙拿出一枚手榴弹,专门将战壕里的苏军都炸死。谁知他刚拉了弦,还没来得及投出去,克里斯多夫就探出了身子,端着手里的冲锋枪打了一个点射。德国兵捂住自己的胸口,满脸痛苦地倒下,手榴弹落在他的脚下,轰的一声炸开,将他炸得血肉横飞。

虽说德军在人数和武器上,都占据着优势,但面对眼前这股难缠的苏军,要想迅速地占领阵地,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德军指挥官见此情形,心里格外着急,原本想趁苏军没有防备,冲进希姆基镇,谁知却有一支苏军部队预先埋伏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如果战斗的时间拖得太长,等到苏军的援兵赶到,他们想脱身就没那么容易了。

别看德军无法前进,不过林华他们却打得格外艰苦,二楼的西多林兄弟已经牺牲,而战壕里的七个人,也只剩下了林华、谢廖沙和克里斯多夫三个人。要想凭两支步枪和一支冲锋枪,挡住十几名武装到牙齿的敌人,其难度是可想而知。

谢廖沙又朝着战壕外打了一枪后,蹲下来装弹时,有些着急地对林华说:“米沙,我们只有三个人,而德国人却有十几个,要挡住他们是不可能的。你看,我们是否该撤退了?”

“不能退!”对于谢廖沙的提议,林华毫不含糊地予以否定:“只要我们一退,德国人就会冲进镇子里。你应该知道,镇子里根本没有任何准备,一旦让敌人站稳了脚跟,就会有远远不断的敌人进入镇子,并将这里作为进攻红场和克里姆林宫的出发点,我们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明白吗?”

听到林华的这番话,谢廖沙长叹一口气,随后探出身子,朝着外面开了一枪,又将身子缩回来,对林华说道:“米沙,我明白了。德国人要想冲进镇子,也只能踏着我们的尸体过去,这里就是我们的葬身之地。”

林华刚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克里斯多夫忽然低呼一声:“不好,我没子弹了。”

谢廖沙也苦笑着说:“我也只剩下一夹子弹了。”

“收集牺牲战友的弹药,”林华知道自己也没多少子弹了,连忙仓促地对两人说:“我们要尽可能长地拖住敌人,让镇子里的人能有时间做准备。”

又过了七八分钟,林华他们三人的子弹全部告罄,战壕里的射击声停止了。见苏军阵地上忽然没有动静了,精明的德军指挥官立即意识到苏军没有子弹了,连忙冲着自己的部下喊道:“俄国人没有子弹,都给我上!”

蹲在战壕里的谢廖沙,看到那些将枪托抵在腰部,猫着腰朝战壕这里走过来。他不紧不慢地将刺刀装在了步枪上,扭头对林华笑着说:“米沙,虽然子弹打光了,但我们还可以和德国人拼刺刀,绝对不能活着当俘虏!”

正当林华在安装刺刀时,克里斯多夫也扔掉了手里没子弹的冲锋枪,拿起了一名牺牲战友留下的步枪,安好刺刀后,他扭头对林华说:“下士同志,看样子,我们今天都要死在这里了。”

仗打到这个份上,林华心中的恐惧早已烟消云散,他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站直身体,面对着正围上来的德国兵,豪气冲天地说:“就算是死,我们也要多拉几个垫背。”

谢廖沙和克里斯多夫也站直身体,盯着前方的德国人,大声地说:“没错,我们就算要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

不过林华想象中的拼刺刀场景并没有发生,他们的身后骤然响起一阵密集的枪声,几个离他们只有几步之遥的德国兵,纷纷地栽倒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林华吃惊地扭头望去,只见一群穿着便装,手里拿着武器的民兵,正高喊着:“乌拉!”从建筑物的四周涌出来,向着那些停留在战壕前的德国兵冲去。而冲在最前面的,是民警中尉,他的手里端着一挺捷格加廖夫机枪,正朝着德军扫射着。

见到镇子里涌出成群的民兵,德国兵哪里还敢停留,纷纷调头朝停放摩托车的地方跑去,企图上车逃之夭夭。但民兵们哪里肯放过他们,也如影随形地追了上去。

民警中尉跳进战壕,在林华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赞许的说:“好样的,米沙,你们都没事吧?真是了不起!”说完,他又爬出了战壕,带着民兵继续朝前追去。

第5章 连升两级

剩余的德军逃到停放摩托车的地方,想上车逃跑,但哪里来得及,还没等他们将摩托车调头,潮水般涌上来的民兵战士已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面对着四周黑洞洞的枪口,德军官兵慌忙扔掉武器,将双手高高地举起。

林华他们三人没有去参加追击,谢廖沙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支递给林华,被拒绝后,转手递给了克里斯多夫。两人在吞云吐雾时,林华的目光越过他们的头顶,望着那些正押着俘虏回来和忙着打扫战场的民兵们,心里暗自想道:“假如镇苏维埃的人民委员柯切托夫同志,能相信我,早点把民兵调过来布防,班里的战士也不会伤亡殆尽。”

“你们好,同志们!”这时忽然从头顶传来了一个好听的女声:“你们没有负伤吧?”

三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短皮军大衣,挎着医药包的年轻女卫生员,她中等身材,鹅蛋脸,精致的五官,让人一看就不愿意移开目光。见到三人都呆呆地望着自己,女卫生员噗嗤一笑,蹲下身子跳进了战壕,走过来准备为林华进行检查。

林华连忙冲她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谢谢您,卫生员同志,我没有负伤。”他朝旁边的克里斯多夫努了努嘴,“我的这名战士好像负伤了。”

“没错,卫生员同志。”克里斯多夫将刚抽了两口的香烟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后,嬉皮笑脸地对女卫生员说:“我的手臂刚刚挨了一枪,您帮我检查一下,看是不是会残废?”

听说克里斯多夫的手臂挨了一枪,又看到他左边衣服袖子有一块被血染成褐色,连忙帮他解开了军大衣。等看清楚克里斯多夫的伤势后,女卫生员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她用酒精清洗了伤口,再涂上碘酒,用绷带为克里斯多夫包扎好伤口。

等做完这一切后,她小心地帮着克里斯多夫将军大衣穿好,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笑着说:“放心吧,战士同志,不过是被子弹擦掉了一小块肉,没有伤到骨头。结婚以前就能长好的。”

“您说什么,卫生员同志?”林华听到女卫生员这么说,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说伤口在结婚前能长好,”女卫生员用奇怪的眼神望着林华问道:“您不会连这个俗语都不知道吧?”

“知道知道,只不过一时没想起来而已。”女卫生员这么一提醒,林华立即想起俄罗斯的确有这样的俗语,意思说伤口很快就会愈合的意思。他深怕女卫生员看出破绽,连忙岔开话题:“对了,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

女卫生员笑着回答说:“您可以叫我阿西娅。”

“阿西娅,”阿西娅是林华穿越后遇到的第一个美女,林华从内心想和她套套近乎,“您是什么地方人?”

“我是莫斯科人,下士同志。”阿西娅瞥了一眼林华的领章,说道“我家就住在仪表厂里。今天我正好回家探亲,遇上民兵们要出动,我想到战场上肯定有伤亡,所以便跟着来了。”

“谢廖沙,”林华等阿西娅一说完,立即扭头问谢廖沙:“现在是什么时间?”

谢廖沙掏出怀表看了一眼,随后对他说道:“还差五分钟,就到四点整了。”

林华在心里默默地算了算,自己阻击德军的时间最多不超过四十分钟,而仪表厂距离这里有好几公里,民兵们怎么会来得这么及时呢?他正想向阿西娅打听一番时,忽然听到头顶有个似曾熟悉的声音:“下士同志,我能和您谈谈吗?”

林华仰头望去,只见一位穿没有领章的灰色军大衣的中年人,正背着手站在战壕旁。林华将对方仔细打量了一番,才认出他是镇苏维埃委员柯切托夫,林华连忙手脚并用地爬出战壕,在对方的面前立正,然后挺直腰板抬手敬礼:“人民委员同志!索科夫下士向您报告,我班正在执行战斗任务。我听候您的命令,请指示!”

“请稍息!”笑容满面的柯切托夫,态度热情地对林华说:“索科夫同志,我们都是老熟人了,用不着这么客气。这样吧,我叫你米沙,你叫我柯切托夫。”

林华听到对方的语气中,有讨好和攀交情的成分,虽然不清楚对方为何对自己前倨后恭,但还是顺水推舟地说:“明白了,柯切托夫同志!”

柯切托夫朝已打扫完战场的民兵们瞧了一眼,然后又对林华说:“米沙,外面太冷,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先跟我到镇苏维埃的办公室,喝一杯加了蜂蜜的热茶,暖和暖和身子。”

听到柯切托夫让自己离开,韩湛望着战壕里的战友遗体,有些为难的说:“柯切托夫同志,我想先安葬我们的战友……”

虽说林华婉言拒绝了柯切托夫的好意,但对方依旧固执地说:“不行,你们必须立即跟着我去办公室。”他深怕林华他们不肯去,还特意强调说,“希姆基镇遭到德军攻击的消息,你已经上报给莫斯科卫戍司令阿尔捷米耶夫将军,他此刻正在前来此处的路上。”

得知卫戍司令要亲自到希姆基镇来,林华不敢怠慢,叫了谢廖沙和克里斯多夫,一起跟着柯切托夫朝镇苏维埃的办公室走去。绕过了那栋两层的建筑物,林华看到后面的街道上,停着十几辆敞篷卡车。

柯切托夫见林华盯着那些卡车发呆,便笑着向他解释说:“米沙,如果没有这些卡车的话,民兵同志还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这里。要知道,仪表厂离镇子可不近啊。”

“柯切托夫同志,”林华知道在真实的历史上,仪表厂的民兵是在德军占领镇子两个多小时之后,才发起的进攻,而今天居然能在德军冲进镇子之前,就及时赶到了。既然此刻柯切托夫在说仪表厂的民兵,林华便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问:“是您通知仪表厂,让他们派明白来支援我们的吗?”

“没错,米沙,正是这样的。”柯切托夫有些得意地说:“你们在镇外刚一打响,你派来报信的战士就赶来了。我得知敌人来势汹汹后,就立即给仪表厂的军代表打电话,请他派一个民兵连来支援。另外,我还给卫戍司令部打了电话,向他们报告了敌人出现的情况。”在说完这些后,他停顿了片刻,随后红着脸向林华道歉,“对不起,米沙,当时你来向我示警时,我不应该怀疑你,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柯切托夫的主动认错,让林华对他的好感增加了几分。林华连忙摆着手说:“柯切托夫同志,作为镇苏维埃的领导,您当时那么做,是完全正确的,是我太鲁莽了。”

一行人刚回到办公室,卫戍司令阿尔捷米耶夫将军就走了进来,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卫戍司令部的几名参谋军官。看到阿尔捷米耶夫进来,柯切托夫连忙起身相迎,并主动伸出手:“你好,将军同志!”

“你好,柯切托夫同志!”阿尔捷米耶夫握住了柯切托夫的手,有些着急地问道:“目前的情况怎么样,把敌人挡住了吗?”

“是的,将军同志!”柯切托夫笑容满面地答道:“来犯之敌已经被我们全歼了。”

“率先在镇子外面布置防御的战士在哪里?”阿尔捷米耶夫一边问,一边用目光在室内四处搜寻。当他看到挺直腰板站在墙边的林华他们,便用手一指,问道:“是他们吗?”

“没错,就是他们。”柯切托夫说完,朝林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上前和阿尔捷米耶夫将军打招呼。

林华心领神会地走上前,抬手向阿尔捷米耶夫敬礼,同时大声地报告:“将军同志,下士索科夫向您报告,我们班圆满地完成了阻击德军的任务!”

“索科夫?!”阿尔捷米耶夫将林华的姓氏重复一遍后,点了点头,随后用友好的语气问道:“不知你的本名和父名是……?”

在俄罗斯待了十来年的林华,自然知道称呼对方时,用本名和父名是一种礼貌,连忙回答说:“米哈伊尔·米哈伊尔洛维奇。”

“米沙,”在搞清林华的本名和父名后,阿尔捷米耶夫亲切地称呼着对方的小名:“你们是好样的,如果没有你们及时果断地采取行动,敌人就会冲进我们的镇子。”说完,他和林华、谢廖沙、克里斯多夫拥抱,激动地说着,“谢谢,谢谢你们!”

和三人拥抱结束后,阿尔捷米耶夫转过身,对站在身后的一名参谋说道:“把奖章拿来!”参谋连忙从自己的挎包里,掏出三个红色的绒面盒子,递给了阿尔捷米耶夫。阿尔捷米耶夫接过盒子,又和林华等人一一握手,并将手里装着勋章的盒子,分发给他们。

看到林华等人将勋章盒捧着手里,柯切托夫端着一个陶瓷茶缸走过来,笑呵呵地对阿尔捷米耶夫说:“等一等,将军同志,难道你忘记了我们军队里的传统吗?”

“对对对,你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听到柯切托夫这么说,阿尔捷米耶夫连忙点了点头,随后对林华等人说:“把你们的奖章放进茶缸里。”

林华连忙取出盒子里的奖章,放进了茶缸里。谢廖沙和克里斯多夫也有样学样,将盒子里的奖章取出来放在茶缸里。阿尔捷米耶夫接过参谋递过来的一瓶酒,一边往茶缸里倒酒,一边向他们解释:“按照俄罗斯军队的传统,用酒泡勋章,表明这不是最后一枚。”

倒了大半茶缸的伏特加之后,阿尔捷米耶夫将茶缸递给了林华,笑着说道:“喝吧,索科夫同志。”

林华接过茶缸,看了一眼里面的伏特加,咧嘴笑了笑,将茶缸高高地举起,说了一句:“为了胜利!”说完,将茶缸凑近嘴边,喝了一小口,便将茶缸递给了旁边的谢廖沙。

等三人将茶缸里的伏特加喝完之后,阿尔捷米耶夫捞出里面的奖章,还给了他们三人,随后对林华说:“索科夫同志,我们经过研究,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打算再增派两个班到希姆基镇,组成一个特别排。经过卫戍司令部的研究决定,排长一职由你担任,并晋升你为上士军衔。”

第6章 释疑

授勋和晋衔结束后,阿尔捷米耶夫环顾四周,开口说道:“除了柯切托夫和米沙外,其余的同志都出去吧。”

等众人都离开办公室以后,阿尔捷米耶夫亲自关上了房门,走到一脸疑惑的林华前面,望着他问道:“米沙,据我所得到的报告,在德军出现在希姆基镇之前一两个小时,你就曾经向镇苏维埃委员柯切托夫同志说过,敌人的小部队即将对这里进行偷袭,并请求派民兵去加强镇子北面的防御。有这回事吧?”

林华本能地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柯切托夫,见对方朝自己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曾向卫戍司令本人报告过此事。林华收回目光,冲着阿尔捷米耶夫点了点头,用肯定地的语气回答:“是的,将军同志,的确有这回事。”

“既然有这事,”阿尔捷米耶夫又继续问道:“索科夫同志,那您能告诉我,您是怎么知道敌人会偷袭?是德军指挥官亲自告诉您,还算是您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听到阿尔捷米耶夫没有亲切地叫自己的小名,而是直接称呼自己的姓氏,林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假如自己不能给出一个令对方满意的答案,没准下一步自己就该到内务部的监狱去报道了。

林华的心里暗自庆幸,幸好在战斗结束后,自己就想好了应付上级的说辞。否则,面对阿尔捷米耶夫将军的质问,他还真不知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来的,那样铁定会被对方当成神经病,不是被关进监狱就是被关进精神病院。

“将军同志,”林华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今天的事情,纯属是凑巧。德军在距离镇子十几公里的地方迷路了,正当他们像没头苍蝇似的四处寻路时,被一名看林人发现了。看林人抄近路赶到镇子里报信,正好遇到了我。我根据看林人的报告,判断出德军的目的地,肯定在希姆基镇,因此便向人民委员同志报告。”

听完林华的这个解释,阿尔捷米耶夫不动声色地问:“那个看林人如今在什么地方?”

林华摇摇头,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道:“对不起,将军同志。我当时一听到这个消息,便撇下了看林人,直接跑去找镇人民委员同志报告。等我从派出所里出来,再去找看林人时,却发现他早已不知去向。”

“这么说来,你之所以知道德国人会进攻希姆基镇,是因为根据看林人提供的情报,所作出的判断。”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走动地阿尔捷米耶夫,停下脚步,望着林华问道:“下士同志,我说得对吗?”

“完全正确,将军同志。”林华连忙答道。

阿尔捷米耶夫微笑着点点头,用手在林华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赞许地说道:“好样的,米沙,你是好样的。不过有可能,你还是要找到那位看林人,如果不是他通风报信,没准德国人真的会占领希姆基镇。”

紧接着,他又走到柯切托夫的面前,望着自己的老朋友摇了摇头,说道:“柯切托夫同志,由于你没有相信米沙同志的报告,差点酿成了大祸。我希望你能吸取这次的教训,以后别再犯这样错误。明白吗?”

“将军同志,请您放心。”柯切托夫快速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林华,心中对他充满了感激之情,心说若不是他固执己见,擅自在镇子的北面建立防御阵地阻击德军,没准镇子已被德国人占领,就算在最短的时间内夺回来,但自己的前途也保不住了。对于阿尔捷米耶夫所说的话,他连忙表态说:“我以后保证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

没等阿尔捷米耶夫再说什么,有名参谋敲门进入了办公室,朝阿尔捷米耶夫敬礼后报告说:“司令员同志,我们刚接到通知,让您立即赶到克里姆林宫参加紧急会议。”

“我知道了。”阿尔捷米耶夫随口答了一句,先和柯切托夫握了握手,又走到林华的面前,语重心长地对他说:“米沙,希姆基镇的防御,我就交给你了。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柯切托夫同志;如果他解决不了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林华的心里很清楚,再过几天,苏军就将在莫斯科城下,展开全面的反攻,将早已精疲力尽的德军打得溃不成军,自己所守御的希姆基镇,将是最安全的地方。因此,他挺直腰板回到说:“放心吧,将军同志,只要我们排在希姆基镇一天,就绝对不会让一个德国人进入这个镇子。”

“好样的,米沙,我真的没看错你。”阿尔捷米耶夫用双手在林华的手臂上重重地拍打了两下,笑容满面地说:“祝你好运,我们后会有期!”

第7章来的部队

林华从镇苏维埃办公室走出来,见谢廖沙和克里斯多夫以及另外一名战士,正站在路对面的一栋两层建筑物前面聊天。他连忙冲对面招了招手,同时喊道:“嗨,同志们!”

听到林华的喊声,三人立即停止了闲聊。谢廖沙率先走过来,态度恭谨地问道:“米沙,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林华见此刻天色已晚,没有必要再停留在冰天雪地的室外,便对谢廖沙说:“回我们的住处去吧,这外面实在太冷了。”

守备班的驻地,在镇中心的教堂里。谢廖沙在前面引路,他上了教堂的台阶,拉开紧闭的木门。但他没有立即进去,而是站在门边扶着门,客气地对林华说:“米沙,你先请!”

林华走到门口,看到里面是一个不长的走廊,尽头又是一扇木门,而走廊的左侧有一个小小的房间。林华的心里正在想,我们住的房间,不会在这个小房间里吧?就听到谢廖沙在身后说:“米沙,你愣在这里做什么,快点进去啊。”

林华连忙答应一声,迈步进入了走廊,迅速地朝小房间里投去一瞥,发现里面只有一把椅子,应该是值班室之类的,住的地方,应该还在前面的木门后面。他走过去拉开了门口,这次看到的是一个大厅,不少的单人床整齐地摆放在大厅的一侧。

谢廖沙跟进来后,向林华问道:“米沙,我们班如今只剩下四个人,你看今晚还安排岗哨吗?”

对于谢廖沙的这个问题,林华毫不迟疑地回答说:“这还用说,要知道现在可是战争期间,我们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

听到林华这么说,谢廖沙转身对跟进来的战士说:“奥列格,今晚由你放哨!”

奥列格就是在战斗打响前,被林华派去向柯切托夫求援的那名战士,此刻听到谢廖沙的吩咐,他连忙答应一声,背着步枪就走出了教堂,到外面放哨去了。

林华找了一张靠门的木床坐下,仰着头对谢廖沙说:“谢廖沙,将军同志告诉我,明天会有两个班的战士到这里来报道,我们这里能住下吗?”

“应该可以。”谢廖沙点着头说道:“除了这个大厅,另外还有一个地下室,别说两个班,就算两个排都能住下。”

由于下午和德国人打了一仗,大家都很疲倦,聊了一会儿后,就纷纷上床就寝。谢廖沙和克里斯多夫倒是很快就发出了鼾声,而林华躺在木板床上,却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眠。一是因为躺着的木板床睡着不舒服,老毛子个个牛高马大的,但睡的床却是又窄又短,个子高的人睡上去,脚都耷拉在地上。

而令他难以入眠的主要原因,则是即将开始的大反攻。他烦躁不安地想道:“随着大反攻的开始,战线会离莫斯科越来越远,自己作为希姆基镇的守备部队,肯定没有参加战斗的机会。难道自己就只能在整个卫国战争期间,在这个郊区的小镇里,执行这单调、枯燥的守备任务吗?”

他不知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睡着的,以至于谢廖沙半夜起床,去和外面的奥列格换岗,他都没有听到。

不过他睡得正香之时,忽然感觉有人在不停地摇自己的身体,同时还有一个声音在着急地喊:“米沙,醒一醒。米沙,快醒一醒!”

林华努力地睁开眼睛,看清楚正在摇晃自己的人是谢廖沙,便有些不满地问:“谢廖沙,有什么事情吗?”

“部队来了,米沙。”谢廖沙有些激动地说:“上级给我们补充的部队到了!”

“部队到了?!”原本还有些迷糊的林华,听到谢廖沙这么说,猛地坐了起来,他一边穿靴子一边问:“他们在什么地方?”

“在门外的广场上!”

林华蹬上了靴子,小跑着冲向教堂外。他刚拉来木门,还没来得及下台阶,就听到一阵“立正、稍息”的口令。随后一名中士迈上台阶,将刚出来的林华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试探地问:“您就是索科夫上士吧?”

听到对方称呼自己的军衔,林华才想起自己如今佩戴的还是下士的军衔,连忙冲对方笑了笑,解释说:“没错,我就是索科夫。至于上士军衔嘛,我也是昨天刚刚获得的,还没有来得及更换新的军衔。”

在确认自己面前的人就是林华后,中士抬手向他敬礼,报告说:“上士同志,副排长安德烈中士向您报告,特别排一班、二班来此驻防,我听候您的命令,请指示!”

“请稍息!”林华说完这句话后,来到了排成三列的队伍前,扭头问跟过来的安德烈:“副排长,您带来了多少人?”

“连我在内,一共二十九人。”安德烈向林华解释说:“一班、二班各有十人,除掉我和另外一名女卫生员外,剩下的七名战士,是用于补充原来那个守备班的。”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林华说完,扭头朝后面望去,只见谢廖沙他们三人正挺直身体站在台阶前,便对安德烈说:“副排长同志,假如您不反对的话,我打算任命谢廖沙代理三班长的职务。”

“您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员,”安德烈等林华说完后,面无表情地说道:“任命谁担任班长的职务,由您说了算。”

见安德列不反对自己的意见,林华便冲着谢廖沙大声地说:“谢廖沙同志,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三班班长。入列吧!”

听到自己被任命为班长,虽说只是代理的,但谢廖沙的脸上还是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他大声地答应一声后,带着克里斯多夫和奥列格两人站到了队伍的最后一排,和那些新补充的战士站在一起。

林华站在队列的前面,冲着战士们大声地说:“同志们,我们是军队,不能分散到老百姓家里,因此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大家就将住在这里。谢廖沙!”

谢廖沙听到林华在喊自己,连忙响亮地答应一声,从队列里走了出来,等待林华给自己下达命令。

林华吩咐他说:“你先带新来的战士带教堂里去,帮他们安排好住宿的地方。”

等谢廖沙答应一声,重新退回队列后,林华又说道:“副排长和一班、二班的班长留下,其余的人先解散吧。”

战士们解散后,跟着谢廖沙他们几人,纷纷朝教堂里走去,而被林华点到名字的三人却留了下来。安德烈正想向林华介绍两位班长时,一名背着医药包的女卫生员跑过来,冲着林华问道:“排长同志,那我呢?我又该住在什么地方?”

林华朝对方看了一眼,立即惊讶地发现,这位女卫生员居然是昨天见过的阿西娅。不过他此刻有正事要办,没有时间和对方叙旧,便对阿西娅说:“阿西娅,你到教堂里找谢廖沙,让他为你安排一个住的地方。”

等阿西娅离开后,安德烈开始向林华介绍两位班长:“排长同志,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一班长格里萨下士,这位是二班长热利亚下士。”

“你们好,同志们。”林华和两人一一握手,热情地说:“欢迎你们来到希姆基镇。”

第8章 将军来访

在和两位班长握手时,林华察觉到了格里萨眼神中流露出的悲伤,似乎不久前发生过令他伤心的。有心想问问是怎么回事,但由于此次见面就问这种隐私的问题,是非常不礼貌的。林华朝教堂里做了个请的姿势,对三人说道:“走,我们先到钟楼上去。”

他们穿过教堂的大厅,沿着狭窄的旋梯而上,来到了顶部的钟楼。钟楼的构造,是四根柱子支着一个洋葱头似的圆顶,一口锈迹斑斑的铜钟就吊在顶部的梁上,拉钟的长绳垂搭下来,随风摇曳。

钟楼上视野开阔,站在这里,整个希姆基镇尽收眼底。林华用手朝下面的镇子一指,对安德烈说:“副排长同志,你看到了吧,这就是希姆基镇。为了防止德国人再次实施偷袭,我们必须加强警戒。从今天开始,镇子四个方向,都要派出流动哨,两人一组,进行不间断的巡逻。”

“我明白了。”安德烈答应一声,转身吩咐格里萨:“一班长,第一拨巡逻就由你们班负责,四个小时后,由二班的同志去接替你们。”

格里萨向林华和安德烈敬了一个环礼后,转身沿着旋梯走下了钟楼。等他的背影消失后,林华小心地问安德烈:“副排长同志,一班长怎么了?我看他的眼睛,还是挺悲伤的。”

但安德烈显然也没有注意到此事,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热利亚:“热利亚,你和格里萨的交情不错,你知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我们在出发前,”热利亚有些为难地说:“有人告诉他,说他的妈妈和妹妹,在德军的轰炸中,都被炸死了。”

热利亚的话一出口,大家都安静了下来。过了许久,安德烈用干巴巴的声音说道:“要知道,我们死了很多人,这毕竟是战争。”

“副排长同志,德国人所欠下的血债,我们早晚会向他们讨还回来的。”林华说完这话,扭头对热利亚说:“热利亚同志,请你转告格里萨,化解悲伤的最好办法,就是努力工作。只有打败了法西斯侵略者,才能为我们死去的亲人报仇!”

林华见工作已安排妥当,便准备下楼,忽然听热利亚说道:“排长同志,我有个想法。”

林华停住脚步,扭头问热利亚:“热利亚同志,您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热利亚用手指了指地面,对林华说道:“排长同志,钟楼上的视野开阔,能将整个镇子尽收眼底。假如我们在这里安排一名岗哨,配合在四面巡逻的流动哨,想必就能更好地保卫这个镇子。”

对于热利亚的提议,林华没有立即做出决定,而是笑着问安德烈:“副排长同志,您看这样行吗?”

见林华主动征求自己的意见,安德烈感到有些意外,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随后背着手点头说道:“排长同志,我看热利亚的建议不错,我们应该在这里安排一名岗哨。如果发现什么异样的情况,他能及时地敲钟报警,让我们尽快地做好战斗准备。”

林华昨天也曾考虑在钟楼上布置岗哨,但一来当时手下的兵太少,加上自己只有四个人;二则钟楼上风大,哨兵在这么冷的天到上面去执勤,很容易被冻坏的。不过如今新增加了兵力,那么在钟楼上安排哨兵,就没有什么问题了。想到这里,他叮嘱安德烈说:“副排长同志,钟楼上太冷,执勤的哨兵每隔半小时换一次岗,免得被冻坏了。明白吗?”

“明白!”安德烈连忙回答道:“我会安排三人一组,轮流上来执勤的。”

就在三人准备下楼时,走在最后的热利亚又喊了一句:“排长同志,好像有几个人朝我们这里过来了。”

已沿着旋梯向下走了几步的林华,听到热利亚的声音,连忙又重新走了回来,问道:“在什么地方?”

“在那里!”热利亚朝东面一指,说道:“排长同志,您瞧,一共来了五个人。三位军人和一位民警,另外还有一个人穿着没有军衔的军大衣,也许是民兵。。”

林华顺着热利亚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满是积雪的街道上,有几人正慢吞吞地朝教堂的方向走过来。他凝神望去,很快就看清楚走在最左边,军大衣上没有任何军衔标志的普通人,是镇苏维埃委员柯切托夫;走在他身旁的民警,是派出所所长费定中尉。另外三位军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指挥员,鲜红的菱形领章上镶嵌有三颗金星,居然是一位将军;跟在他身后的两名军人,应该就是他的警卫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一名中将出现在这里呢?为了搞清楚究竟怎么回事,林华连忙带着安德烈他们下了钟楼,将待在教堂里的战士们都叫到门外,让大家列队欢迎即将到来的将军。

等到那位在柯切托夫陪同下的将军走近后,林华连忙上前抬手敬礼:“将军同志,希姆基特别守备排排长索科夫向您报告,欢迎您到我们这里来视察!”

将军抬手还礼,说了句:“稍息!”随后扭头问一旁的柯切托夫,“柯切托夫同志,既然是守备排排长,怎么还是下士军衔?”

“将军同志,”柯切托夫笑呵呵地解释说:“昨天卫戍司令阿尔捷米耶夫将军,亲自任命他为新成立的守备排排长,并晋升他为上士军衔。由于时间仓促,他可能还没有来得及更换军衔标志吧。”

柯切托夫转头看着林华,对他说道:“米沙,你可能还不认识这位将军吧。我给你介绍一下,他是第16集团军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中将,是刚从莫斯科开完会从这里经过的。因为听说了你的事迹,专门来看你的。”

得知面前这位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中年将军,就是苏联在卫国战争中脱颖而出的一代名将,与朱可夫、科涅夫被并称为苏联陆军的三驾马车之一,头脑冷静沉稳、处乱不惊,在战争中的逆境时期屡建奇功,被后人誉为“逆境英雄”的罗科索夫斯基时,林华的血涌上脸来,他再次抬手敬礼,用因为激动而发哑的声音说:“您好,罗科索夫斯基将军,我代表守备排的全体战士,欢迎您的到来!”

罗科索夫斯基和林华握了握手,用友好的语气说:“您好,索科夫同志!我听柯切托夫提起了您的事迹,便想到这里来看看。想瞧瞧带着几名新兵,就挡住了二十几名武装到牙齿的德国兵的指挥员是什么样的。”

听到罗科索夫斯基对自己的夸奖,林华不禁有些受宠若惊。他想说两句,但仓促之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只能嘿嘿地咧嘴傻笑着。

第9章 招揽

罗科索夫斯基抬起头,眯缝着眼望向教堂上方的钟楼,看似随意地说:“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钟楼上有几个人,其中一个就是你吧?”

“是的,将军同志。”林华慌忙答道:“我当时正在上面安排防御的事宜。”

林华的话引起了罗科索夫斯基的好奇心,他笑着说:“索科夫同志,带我到上面去看看。”说完,他迈步就朝教堂里走去,刚走上台阶,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又停下脚步对柯切托夫和自己的警卫员说道:“钟楼上的空间太小,站不下太多的人,你们就留在这里,我和索科夫同志上去就可以了。”

林华带着罗科索夫斯基进了教堂,沿着旋梯上了钟楼。罗科索夫斯基环顾四周,点了点头,感慨地说:“站在这里,整个镇子都尽收眼底。如果在这安排一个岗哨,那么镇子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而且,”他用手抓着随风摇曳的钟绳,补充了一句,“还可以通过这口铜钟,及时地发出警报。”

“将军同志,您说得非常正确。”林华等罗科索夫斯基一说完,连忙接着说道:“我们除了要在这里设置一名岗哨,用于观察全镇的动静外,还将在镇子的东南西北四面,各派出一组两人的游动哨。”

罗科索夫斯基望着镇子的北面,问道:“索科夫同志,昨天你就是在那里,和偷袭的敌人进行战斗的吧?”

“没错,将军同志,就是那里。”林华点着头说:“根据我的判断,德军肯定会从那里冲进镇子,所以我便带着守备班的同志,在镇子的北面构筑防御。”

“索科夫同志,”罗科索夫斯基侧着脸对林华说:“你们只有十个人,却挡住了德军二十多人的进攻,真的很了不起。要知道这支来偷袭的小部队,可是隶属于德军第258步兵师的侦察营,战斗力比普通的德国兵要高,但他们却在你们的面前没有讨到任何便宜。”

林华望着北方升起的淡淡黑烟,心里明白那是第16集团军的部队,正在与占据太阳山城的德军展开激战,试图将敌人从城市里赶走。他感慨地说:“将军同志,和您的部队在太阳山城所进行的战斗相比,我们昨天的战斗,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罗科索夫斯基听林华提起了太阳山城,冲他笑笑说:“没想到,你居然也知道在太阳山城所进行的战斗。”

林华自然不会告诉罗科索夫斯基,说自己是穿越而来,目前所发生的一切,对自己来说,已经是历史。为了不引起罗科索夫斯基的怀疑,他故意装出很意外的样子说:“将军同志,要知道这一点并不难啊。要知道,我们班在这个镇子上已驻扎了很长时间,经常可以看到从前方运回来的伤员,以及从城里开出的部队和各种武器装备。什么地方在发生战斗,很容易就可以了解到。”

“索科夫同志,”罗科索夫斯基等林华说完后,饶有兴趣地问道:“你觉得德国人会冲进莫斯科吗?”

“这是不可能的,将军同志。”林华等罗科索夫斯基一说完,立即很干脆地回答说:“别看德国人还在不断地进攻,似乎还取得了一些战果,但他们的力量已消耗得差不多了,只要我们一发起大规模的反击,就能轻松地将他们击溃,并把他们赶得离莫斯科远远的。”

林华说完这番话后,见罗科索夫斯基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后便听到对方说:“真没想到,你对我们守住莫斯科,居然这么有信心。索科夫同志,我非常需要有战斗经验的基层指挥员,你有没有兴趣到我的部队来?”可能是为了说服林华,他又补充说,“我可以让你当连长!”

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林华感觉自己简直像在做梦。昨天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自己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班长。傍晚时,就被莫斯科卫戍司令阿尔捷米耶夫任命为守备排排长。没想到此刻罗科索夫斯基又向自己伸出了橄榄枝,而且一出手,就是一个连长的职务。

看到罗科索夫斯基如此有诚意,林华差点就答应了。不过他转念一想,昨天自己刚获得了提拔,今天就跟着罗科索夫斯基走了,那样就会在阿尔捷米耶夫将军的心目中,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见林华迟迟不说话,罗科索夫斯基又接着说道:“假如你同意的话,我会立即给阿尔捷米耶夫将军打电话,立即将你调到我的部队。我和阿尔捷米耶夫将军是老朋友,我相信这个面子,他还是会给我的。”

林华在心里已作出了决定,等罗科索夫斯基一说完,便回答说:“将军同志,谢谢您的好意。我作为守备排的排长,当前的任务,就是守好希姆基镇,确保敌人不会从这里冲进莫斯科。对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好在罗科索夫斯基是一个大度的人,听完林华的回答后,虽说心中有些遗憾,但他还是理解地说:“好吧,索科夫同志,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我刚刚所提出的建议,我还是希望你能慎重地考虑一下。”

“将军同志,”林华的心里很明白,别看自己现在的任务是坚守希姆基镇,但随着战局的发展,也早晚会被调往其它的地区作战。与其跟着那些不了解底细的指挥员,倒不如先提前和前途无量的罗科索夫斯基搞好关系,以后可以跟着他建功立业。因此,他委婉地说:“据我估计,只要德国人被我军从莫斯科附近赶走,希姆基镇不再处于德军的威胁之下时,我们这个守备排就会被调往别的地区,我希望您能在那是接纳我们。”

罗科索夫斯基在得到林华的确切答复之后,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索科夫同志,我们先下去吧,这钟楼上实在太冷了。”

第10章 女卫生员阿西娅

在林华的眼中,自己以前的老朋友谢廖沙,颇有几分当后勤部长的天赋。看到新来的战士没有睡觉的床,他向林华请示后,就带人到镇外的森林里砍树,将木材运回来堆在教堂外,开始打造新床。

忙碌到傍晚时,教堂大厅里已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张张打造好的新床,排成有序的队形,虽然床的模样并不好看,连外面的树皮都没有削去,却格外结实,战士们睡在上面,至少不用担心一翻身,床就会塌的情况出现。

至于排里唯一的女兵阿西娅,也被谢廖沙安排在入口处的那个小房间里。这样安排,不光可以避免战士们对她的骚扰;同时谁有什么不舒服时,还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卫生员。

莫斯科大反攻开始的前一天,林华站在钟楼上,望着附近的那条大道,只见道路的两侧是排成整齐队列的战士,而中间则是坦克、满载着弹药或者战士的卡车,以及牵引着火炮的炮车。

在钟楼上执勤的是战士奥列格,他同样看到了远处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部队,正沿着满是积雪的道路,向北面开去。他忍不住好奇地问林华:“排长同志,这么多的部队向北面开拔,看来是我军要准备进行反攻了吧?”

林华的心里明白,别看再过十几个小时,苏军就要展开对德军的全面反击,但这个消息在目前的情况下,只限于团级以上军官知道。对于奥列格的问话,他没有回答,而是转身沿着旋梯下了钟楼。

就在他拉开入口处的木门,准备出去散散心时,却听到身旁传来一个声音:“排长同志,您要去什么地方?”

林华扭头一看,只见女卫生员阿西娅就站在小屋的门口,正一脸好奇地望着自己。他冲对方咧嘴笑了笑,说道:“我打算到外面去走走!”

阿西娅听林华说完后,很自然地问道:“我能和您一起吗?”

“走吧,”见阿西娅这样的美女愿意陪自己出去散步,林华正求之不得,他把头摆了一下,爽快地答应道:“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两人并肩在街上走了一段距离后,阿西娅忽然开口问道:“排长同志,你是什么地方人?”

林华从米沙的军人证上,了解了他不少的情况,因此听到阿西娅这么问,便笑着回答说:“我是莫斯科人。”

“您也是莫斯科人?”阿西娅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我也是莫斯科人,家就住在东面的仪表厂里。”

“我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就曾经告诉过我。”两人的对方既然开了头,接着聊下去就变得顺理成章:“我家住在莫斯科东面的梁赞区。”

“排长同志,那天是您第一次参加战斗吗?”阿西娅问道。

“没错,那天是我第一次参加战斗。”林华一回想起那天从头上嗖嗖嗖飞过的子弹,不禁感到有些后怕。他侧着脸,望着这位漂亮迷人的女卫生员:“如果那天不是仪表厂的民兵及时赶到,没准就让敌人冲进镇子了。”

两人又朝前面走了一段路,阿西娅冷不防地问道:“您结婚了吗?”

“没有,”林华摇着头说:“如果战争不爆发的话,没有我会在读完大学后,找个漂亮的女朋友结婚。”

听到林华说自己没有结婚,甚至连女朋友都没有,阿西娅变得高兴起来,她很自然地挽住了林华的手,柔声问道:“排长同志,您在大学里是学什么专业的?”

林华没有想到阿西娅会忽然挽住自己的手臂,一种生平从未体验过的奇异感受,如惊雷闪电般从他周身掠过。特别是阿西娅胸前最柔软的部分,不时地擦碰自己的手臂,让林华变得有些慌乱。

他在脑子里努力地思索,被自己所取代的这位米沙,据说也是位大学生,但他在学校里学什么专业,自己还真不知道。为了转移阿西娅的注意力,他连忙主动岔开了话题:“阿西娅,别老是叫我排长,这样听着太别扭了,你还是和谢廖沙一样,叫我米沙吧。还有,我们之间还是用‘你’来称呼吧。”

阿西娅从善如流,听林华这么说,立即就表示了同意,并像多年的老朋友似的,开始用“你”来称呼林华:“米沙,你还没有说,你在大学里学的什么专业呢?”

“阿西娅,你呢?”林华还是没有回到阿西娅提出的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在学校里学的是什么专业?”

“我是医科大学的学生。”阿西娅挽着林华的手,继续边走边说道:“本来今年九月就该升入二年级,但战争爆发了,我和班里同学参了军,被分配到部队里当了一名卫生员。”

“你是医科大学的学生?”听到阿西娅居然是一位医科大学的学生,林华不禁好奇地问:“医科大学的学生应该去当军医,为什么却让你当卫生员啊?”

“我只在大学里学了一年医,还从来不曾到任何医院去实习过,只有理论知识,而没有任何的临床经验。”阿西娅嘟着嘴说:“所以一参军,就上级被分配到卫生连当了卫生员。”

林华听到这里,抬起右手,在阿西娅挽住自己左手臂的玉手上,轻轻地拍了拍,安慰她说:“阿西娅,别担心,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也能当上军医!”

两人正说着话,迎面走来了两名背着步枪的战士,是部署在这个方向的流动哨。看到迎面而来的林华,两人连忙抬手向林华敬礼。

阿西娅见自己和林华的亲密举动,被两名巡逻的战士看到,慌忙用一种轻轻的、几乎令人难以察觉的动作,从林华的手臂收了回来。

林华停下脚步,抬手还礼后,问两名战士:“这里的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排长同志。”靠林华最近的那名战士,快速地朝林华身旁的阿西娅瞥了一眼,随后回答说:“除了偶尔有镇子里的居民在街上走动外,没有发现陌生人。”

第11章 到前方去

熟悉历史的林华,很清楚地知道:科涅夫上将所指挥的加里宁方面军,在12月5日就对德军实施了反击,由于所取得的战果不大,因此并没有引起德国人的警觉。真正的重头戏,是朱可夫指挥的西方面军在6日清晨发起的全面反击。

想到别的部队在前方建功立业,而自己就只能待在不会再发生任何战斗的小镇里当看客,林华的心就格外郁闷。由于心事重重,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旁边床上的谢廖沙,听到他不停翻身的动静,猜到他肯定失眠了,连忙低声问道:“米沙,你怎么还没睡,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他从巡逻的战士嘴里,听说了林华和阿西娅手挽手逛街的事,还一厢情愿地以为林华的失眠,是因为思念阿西娅的缘故。

谁知林华听到他的声音,索性坐了起来,瓮声瓮气的问:“谢廖沙,几点了?”

谢廖沙连忙从枕头下摸出怀表,接着微弱的灯光看了片刻,回答说:“五点五十分。”

林华翻身下床,一边穿靴子,一边小声地嘀咕着:“差不多该开始了!”

谢廖沙看到林华起身,以为他要到外面去找阿西娅,没想到他却穿过大厅,走进了楼梯间,踏着旋梯朝钟楼而去。

钟楼上执勤的是一班长格里萨,听到楼梯间传来了脚步声,他连忙摘下挎在肩膀上的冲锋枪,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警惕地喝道:“站住,口令!”

林华听到格里萨的声音,立即停下脚步,回答道:“莫斯科!”

“列宁格勒!”听清楚是林华的声音,格里萨连忙说了回令,并将冲锋枪重新挎在了肩上。等林华进入钟楼时,他忍不住好奇地问:“排长同志,您怎么上来了?”

“睡不着,上来看看。”林华随口遍了一个理由后,反问道:“外面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什么动静都没有。”格里萨朝远处努了努嘴说:“往日还能听到隐约传来的枪炮声,但今天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林华集中眼力朝远处望去,想看清楚苏军有没有什么动机。可惜他忘记了,如今是十二月,而不是三四月,此刻的清晨六点,天还黑乎乎的,除了小镇周围的森林轮廓外,什么都看不清楚。

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泛起了一片红光。格里萨奇怪地问道:“排长同志,那是什么,太阳这么早就升起了?”

“格里萨同志,太阳是从来不会从北面升起的。”心知肚明的林华笑着说道:“那是我们的炮兵在轰击敌人阵地,炮弹爆炸时的火光。”他的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了隆隆的炮声,仿佛为他刚刚的这番话做了一个注脚。

正在教堂里睡觉的战士们,也被这隆隆的炮声所惊醒,他们纷纷从床上坐起来,好奇地问自己身边的战友:“怎么回事,哪里来的炮声?”而安德烈、热利亚、谢廖沙等几位班排长,纷纷涌到了钟楼上,想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到班排长都来齐了,林华笑着对众人说道:“同志们,你们看到了吧,远处的火光,是我军正在向敌人展开大反攻。”

他本以为自己的这番话说出来后,大家都会欢呼雀跃,没想到众人听了以后,脸上的神情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林华见到大家如此冷漠的反应,先是一愣,随后明白是怎么回事:苏军从开战以来,面对德军的凶猛攻势,被打得节节败退,虽然曾组织过几次反击,但最后都以失败而告终,他们肯定以为这次的反攻,也会是同样的结局。

林华想明白怎么回事后,对众人说道:“同志们,根据我的判断,我军这次所实施的大反攻,规模将是空前强大的,德军早就精疲力尽了,根本挡不住我们的雷霆一击,我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我军就能击溃莫斯科附近的敌人。你们看吧,没准上级很快就要将我们调往前线了。”

“排长同志,排长同志在上面吗?”他的话刚说完不久,就听到下面有战士在喊:“有电话找他。”

听说有电话找自己,林华慌忙三步并作两步,沿着旋梯冲下楼。他望着喊自己的战士问道:“是谁打来的电话?”

林华刚把话筒贴近耳边,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是索科夫同志吧,我是卫戍司令部的卡维林少校,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们,你们已划归第16集团军指挥,你让你的战士们抓紧时间收拾一下,接你们的车马上就到。”

等林华打完电话,安德烈他们几人也从钟楼下来,围在林华的身边,好奇的问:“排长同志,上级在电话里怎么说?”

“从现在开始,我们已经正式划归第16集团军指挥,”林华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对几位部下说道:“让战士们抓紧时间收拾东西,接我们的车很快就到了。”

就在大厅里的战士们开始整理行装时,睡在走廊小屋里的阿西娅也被惊动了。她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看到厅里一番忙碌的景象,抓住林华吃惊地问:“米沙,大家怎么都在收拾行装,难道我们要被调走了吗?”

“是的,阿西娅。”林华抓住阿西娅的手,对她说道:“我刚刚接到上级的命令,我们排如今已经归第16集团军指挥,很快就会有车来接我们,将我们送到前线去。”

“什么,要去前线。”阿西娅听林华这么说,心头不禁一紧,随后有些慌乱地问道:“那我们会不会有危险呢?”

林华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战士,扭过头对阿西娅说:“阿西娅,只要上了前线,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牺牲,我希望你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放心吧,米沙。从进入部队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虽然阿西娅竭力保持着镇定,但握着她双手的林华,还是察觉到她因为恐惧在不停地哆嗦着。

林华趁战士们没有注意,在阿西娅的额头亲了一下,柔声说道:“放心吧,阿西娅,到了前线,我会尽力保护你的安全。时间不早了,你快点去收拾东西吧,接我们的车就快到了。”

第12章 我们不是来打酱油的

战士们收拾完行装,在教堂大厅的空旷处,排成了整齐的三列。安德烈走到了林华的面前,向他请示道:“排长同志,我们现在出去吗?”

林华摆了摆头,说道:“外面天冷,我们还是在这里等汽车吧。”看到安德烈还想说什么,他又补充一句,“派一名战士去钟楼上,看到汽车来了就通知我。”安德烈答应一声,立即命令一名战士上了钟楼。

虽说卫戍司令部的副官卡维林少校说车很快就到,但足足过了两个小时,在钟楼上执勤的战士,才下来报告,说看到有三辆带篷的卡车,正朝着教堂的方向开来。

但战士排成一行,鱼贯地离开教堂时,安德烈冲林华竖起了大拇指,说道:“排长同志,幸好您有先见之明,让弟兄们待在教堂里,否则这么冷的天,在外面站两个小时,还不都冻成了冰雕了。”对于安德烈的奉承,林华只是淡淡一笑,随即跟在战士们的后面走出了教堂。

三辆卡车在教堂外的空地上一字排开,一名上尉斜靠在车的引擎盖旁,正在不停地抬手看表。见到林华从教堂里走出来,上尉便站直身体,有些不悦地说:“上士同志,你的动作怎么这么慢,难道你不知道前方正在打仗吗?”

面对上尉的指责,林华的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他看了自己的部下,已经在旁边排好了队列,便走到上尉的面前,抬手敬礼,礼貌地说道:“上尉同志,排长索科夫上士向您报告,希姆基镇守备排全部集结完毕,随时可以登车!”

见林华对自己表现得如此恭谨,上尉也不好再挑刺,而是一摆头,说道:“行了,上士同志,让你的部下都上车吧,我们要立即赶到前线去。”

林华等部队登车完毕后,原想去坐第二辆的驾驶室,刚走了两步,却被上尉叫住:“上士同志,你和我一起坐前面这辆车。”

上尉和林华一前一后,上了第一辆车的驾驶室后,上尉吩咐司机:“开车吧,司机同志。”

车启动后,林华好奇地问上尉:“上尉同志,我们这是去太阳山城吗?”

上尉听到林华的这个问题,脸上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他惊诧地问:“你们不是划归第16集团军指挥吗,去太阳山城做什么?”

林华被上尉的问题搞糊涂了,他一头雾水地说:“第16集团军的部队,不是正在对太阳山城实施反攻吗?”

“没错,第16集团军的部队的确在攻打太阳山城。”上尉听完林华的话,总算搞清楚怎么回事,他点着头说:“不过解放太阳山城的任务,根据上级的命令,已移交给弗拉索夫将军的第20集团军。我们的目的地是克留科沃。”

“克留科沃?”林华听着这个地名挺熟悉的,但一时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听过,忍不住好奇地问:“我们多长时间能到那里?”

没等上尉回答,司机已抢先开口说:“克留科沃距离希姆基镇三十八公里,如果是别的季节,要不了一个小时就能到。可您瞧瞧这糟糕的路况,怎么也得两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

在前往克留科沃的道路上,到处还是一片白雪皑皑的美丽冬景,但越往前走,就能看到越多的战争痕迹:道路上边缘漆黑的弹坑,森林边缘被击毁的坦克、大炮,以及横七竖八还没来得及收走的尸体,既有德军也有苏军的。、

林华见到这一幕,心中不禁暗想:“要是被击毁的坦克、大炮,被打死的士兵,都是德军一方的,该有多好啊?可惜还是有许多苏军的坦克和大炮,被德军击毁了;无数的苏军指战员,倒在了这片他们所热爱的土地上。”

车队在驶近一个村庄时,被一个临时的哨卡拦住了去路。一名挎着冲锋枪的少尉走到了车旁,朝车内望了一眼后,问道:“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坐在司机和林华中间的上尉连忙回答说:“我是卫戍司令部的,是奉命给你们送增援部队的。”接着他用手在林华的肩膀上拍了拍,吩咐道,“上士同志,让你的人下车集合吧!”

守备排的战士在路边列队时,送他们来的三辆卡车,在原地完成了调头的举动。上尉从车窗探出头,对站在队列前面的林华说道:“上士同志,祝你们好运!”随后,他把身子缩了回去,吩咐司机,“开车!”

“上士同志,”哨卡里的少尉等车开走后,面无表情地对林华说:“带上你的人,跟我走吧!”

村庄里到处都可以看到军人,各级指挥员不停大声地吆喝自己的队伍,让自己的战士立即赶到指定的集合地点。安德烈凑近林华小声地问道:“排长同志,我们这是到哪支部队了?”

对于安德烈的这个问题,林华苦笑着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这倒不是他故弄玄虚,而且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支小部队如今属于第16集团军的作战序列,但具体属于哪个师哪个团,他还真的不知道。

安德烈见林华这里问不出想要的答案,便凑到少尉的身旁问:“少尉同志,我想问问,你们部队的番号是什么?”

少尉用奇怪的目光看了安德烈一眼:“怎么,你们补充到我们师里,居然连部队的番号都不知道?”

“是的是的,”安德烈陪着笑说:“上级只通知我们,说部队划归第16集团军指挥,但具体是哪支部队,却没有说。”

“我们是最高统帅部命名的潘菲洛夫师,”少尉自豪地说:“正式的番号,是近卫步兵第八师!”

少尉轻描淡写说出的番号,对守备排的每个人来说,都是如雷贯耳,那句“俄罗斯虽大,但我们已经无路可退,因为后面就是莫斯科”的名言,就是该师的一级指导员克洛奇科夫说出来的。得知自己如今也是这个光荣集体中的一员,排里的每一位战士都异常激动,走路时头昂得更高,脚步也迈得更大了。

走到一座有哨兵站岗的木屋附近,少尉停住脚步,转身客气地对林华说:“上士同志,让你的战士们在这里等着,而你本人跟我走!”

少尉带着林华来到了入口处,对一名哨兵说道:“请进去报告一声,希姆基镇的守备排来了。”

哨兵进去了没多久,就出来对林华说:“请进吧,上士同志。你进门后,沿着走廊朝前走,右手边的第二个房间,师长和政委在里面等你。”

听说师长和政委在指挥部里等自己,林华感觉有点受宠若惊,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上士,连军官都算不上,居然可以享受这样的待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他向哨兵道谢后,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走进了指挥部。

林华走进了师长的房间,看到两名指挥员正背对着门站在墙边,抬头望着挂在上面的一幅大地图。

“报告师长、政委同志,”见两人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到来,林华连忙将手举到额边,同时大声地说:“希姆基镇守备排排长索科夫上士奉命来到!”

两人猛地转过身,仔细地打量着站在门口的林华。过了一会儿,菱形领章上有两颗金星的指挥员开口说道:“上士同志,欢迎你的到来。我先来做个自我介绍,我是近卫第八师师长列维亚金少将。而这位,”他朝旁边佩戴着政工人员军衔的指挥员努努嘴,“这是师政委叶戈罗夫同志。”

林华等列维亚金说完后,立即开口问道:“师长同志,请允许我问一下,我们排的任务是什么?”

“到这里来,到地图这里来。”列维亚金等林华站在地图前时,他面无表情地说:“我听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将军提起过你,他觉得你是一个很有战斗精神的战士,但我却丝毫看不到这一点。”他拿起一根讲解棒,在地图上敲了瞧,“我们正在进攻的克留科沃城东面,有个叫克留科沃的小村庄,你们排的任务就是守住这里。”

在接到作战任务后,林华刚高兴没多久,忽然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他发现在自己即将驻扎的村庄和城市之间,有许多部队的番号,便忍不住用手指着地图好奇的问:“师长同志,在村庄和城市之间,好像有不少我们的部队,请问,我们排应该怎么配合他们作战?”

列维亚金听到林华的这个问题后,摇着头说:“上士同志,既然你们是守备排,那么我给你们的任务,就是守住克留科沃村。至于解放克留科沃城的战斗嘛,你们排就不参加了,还是把机会留给那些有进攻经验的部队吧。”

听到列维亚金给自己安排的,居然是一个守备任务,林华的心情变得郁闷起来,他喃喃地说道:“我们到这里来,是参加战斗的,可不是来打酱油的。”

林华的声音虽小,但还是被列维亚金听到了,他扭头问叶戈罗夫:“政委同志,你知道什么是酱油吗?”

“酱油?!”叶戈罗夫将这个陌生的单词重复一遍后,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客气地问林华,“下士同志,你说的是什么东西啊?”

列维亚金的话把林华惊出一身冷汗,他猛地想起,俄罗斯压根就没有酱油这种东东,他们两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那是再正常不过了。他连忙敷衍道:“政委同志,酱油是我家乡的一种调味品,您可能没见过。”

“好了,上士同志,”列维亚金对什么是酱油并不敢兴趣,他冲林华挥了挥手,说道:“别管什么酱油不酱油了,你立即就带着你的排,赶到克留科沃村布防。”

第13章 初到克留科沃村

林华离开师指挥部,回到了自己的队伍前。安德烈立即关切的问:“排长同志,我们排的任务是什么?”

“师部给我们的命令,是立即赶到克留科沃村,担任防御任务。”林华没好气的说:“安德烈同志,估计我们很长时间都不会有仗打了。”

得知接下来的战斗任务,是到一个和城市同名的小村庄,去担任防御任务,安德烈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他懊恼地说:“没办法,排长同志,既然是上级的命令,那么我们就只能无条件执行。”

一名师部派来的向导,带着林华和他手下的战士们,徒步走了几公里后,来到一个小小的村庄。一名上了年纪的少尉军官,正背着手站在村口。带路的战士,连忙上前向他敬礼,并报告说:“瓦西里少尉,我已经奉命将新部队带来了。”

少尉冲对方点了点头,客气的说:“谢谢你,让你跑了这么远。请到村里喝杯热茶吧。”

战士慌忙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瓦西里少尉,我还赶着回去复命呢。”说完,抬手向对方敬了个礼,转身快步离开了。

林华等战士一离开,也快步来到了少尉的面前,抬手敬礼后,说道:“少尉同志,希姆基镇守备排排长索科夫上士向您报告,我们排奉命到这里来接替防务,请指示!”

少尉抬手还了礼,径直走到刚刚列队的战士们面前,大声地说:“同志们,我是少尉瓦西里,欢迎你们的到来!……”

少尉瓦西里在讲话时,林华就在仔细地观察村庄里的情况,村庄有一半的建筑物应该是毁于战火,原本在那些地方的木屋,只剩下一些烧剩下的黑色屋梁。林华等瓦西里对战士们讲完话以后,立即向他请示:“少尉同志,我们的部队住在什么地方?”

“按规矩,应该是住在老百姓的家里。”少尉看了一眼面前的这支部队,又扭头瞧了一眼,只剩下一半的村庄,有些为难地说:“可是这个村庄在半个月前,在德军的攻击中,被毁掉了一半。村民们等战斗结束,重新回到村里时,很多人发现自己的家已经不存在了,如今他们都是几户人挤在一起,如果我们的战士再住民宅的话,就会让不少人无处容身。”

林华再次扭头朝村庄望去,看到在村庄的南面,有一个相对完整的木头房子。他用手一指那个房子,对瓦西里说道:“少尉同志,我们可以住在那里。”

瓦西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清楚那个木房子后,他点了点头,回答说:“上士同志,那里是村里的谷仓,虽然没有存放粮食,但堆放有不少的稻草,你和你的部下住在里面,应该没有问题。”

瓦西里带着部队来得了谷仓,等房门打开后,一股难闻的味道立即扑鼻而来。看到众人都本能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瓦西里有些歉意地说:“对不起,同志们,这里很久没用,难免有点味道,打开门敞一会儿就好了。”

“同志们,别愣着了。”林华移开捂住鼻子的手,望着乱七八糟的谷仓,吩咐战士们:“快点把这里收拾一下,我们待会儿还要住在这里呢。”听到林华的吩咐,战士们纷纷涌进了谷仓,开始打扫卫生。

瓦西里见战士们开始打扫卫生,便对林华说:“上士同志,和我一起走走,我给你介绍一下村庄里的情况。”

林华猜到对方可能有什么话要说,便让安德烈留下指挥战士们打扫卫生,而自己则跟着瓦西里朝村庄的外面走去。

“上士同志,”瓦西里用手指着那些被烧毁的房屋,问道:“你知道这些房屋是怎么被烧毁的吗?”

听到这个问题,林华本能地摇摇头,心说我又没有亲眼看到,怎么可能知道这些房屋是怎么被烧毁的。

瓦西里似乎根本没想从林华这里得到什么答案,而是自顾自地说:“在半个月前,这个村庄里也驻扎了一个排的战士。面对德军的凶猛进攻,他们顽强地战斗了三天。甚至在全排只剩下最后七人时,排长还带着战士们勇敢地朝敌人发起了冲锋。最后全排除了一名重伤员外,其余的战士全部牺牲。而这些建筑物,就是在那几天的战斗中,被德军的炮火所摧毁的。”

林华听完瓦西里的这个故事后,脑子里猛地灵光一闪,心说:难怪听到克留科沃这个地名时,感觉那么熟悉,原来自己在穿越前,曾经在胜利节的文艺表演中,听到过一首《在那克留科沃村》,就是歌颂坚守克留科沃村的战士的。想到这里,林华不禁对那些为了保卫克留科沃村,而壮烈牺牲的战士们肃然起敬。

瓦西里带着他来到了村西,在这里,可以看到村外一道环形的战壕,从焦土和比比皆是的弹坑,以及远处一辆被打坏的德军坦克,就能想象出当时的战斗有多么的激烈。

林华看着村外的这些简陋工事,好奇的问瓦西里:“少尉同志,当时坚守村庄的战士,就是依靠这样简陋的工事,在德军猛烈的攻势下,坚守了三天吗?”

“是的,我们英勇的战士,就是凭借这样简陋的工事,挡住了德军的进攻。”瓦西里用手指着远处的坦克残骸,继续说道:“勇士们没有任何反坦克武器,看到德国人的这辆坦克朝村庄冲过来时,两名战士在身上绑上了炸弹,冲上去和敌人的坦克同归于尽。”林华摘下头上的军帽,望着远处那辆被击毁的德军坦克,为那两位炸坦克的勇士默默致哀。

等林华重新戴上军帽后,瓦西里对他说:“上士同志,虽然我军目前正在围攻克留科沃城,但究竟能否拿下城市,将敌人从这一地区远远赶走,我们还不得而知。因此,这个村庄必须有部队来进行防御,以防止德军可能发起的进攻。”

“少尉同志,”林华从自己所想起的那首歌里,分析出德军不会再发起第二次进攻,因此他对守住这个村子充满了信心。他等对方一说完,立即表态说:“请您放心,只要我们排在这里,克留科沃村便会固若金汤,绝对不会再让一个德国人进入这个村子。”

第14章 半夜枪声

两人从村外回来时,瓦西里用手指着村口,对林华说道:“上士同志,待会儿在这里安排一个岗哨,有什么情况,也能及时发现。”

“一个岗哨太少了,”虽说从林华获得的种种信息来看,德国人根本不会、也没有能力再对克留科沃村发起进攻,但考虑德军如今就在几公里外,他觉得还是需要保持足够的警惕,于是用手朝旁边的木屋废墟一指,“我还打算在这里再安排一个暗哨。”

“上士同志,你实在是太谨慎了。”瓦西里听完林华的打算,笑着说:“在我们的西面,用一个坦克营加强的近卫第8师,配属两个加农炮兵团和两个火箭炮营的步兵第17旅和骑兵第44师,正在向克留科沃城内的敌人发起最后的攻击。我可不认为德军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抽出兵力对克留科沃村发起进攻。”

“少尉同志,”林华见瓦西里一副掉以轻心的样子,连忙提醒他说:“现在是战争时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我们不得不保持足够的警惕。”

“行了,上士同志。”对于林华的提醒,瓦西里则不以为然地说:“我提醒你一句,保持警惕性是必要的,但如果神经过敏,却是有害无益的。”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来到了谷仓附近。那里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围了一大堆人。瓦西里见到这种情况,嘟囔了一句:“出了什么事情,怎么都围在谷仓门口。”说完,便撇下了林华,想过去看个究竟。

林华见一班长格里萨站在不远处,便冲他招了招手。等格里萨来到面前后,林华开口问道:“下士同志,出什么事情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围在谷仓的门口?”

格里萨朝谷仓的位置看了一眼,笑着回答说:“是村里的女人们,围在谷仓的门口,看我们的战士呢。”

林华满脑子考虑的是如何加强这个村子的防御,也没细想这些女人看战士做什么,他直接吩咐格里萨:“下士同志,这个村子只有东西两个入口。待会儿你派两名战士到村西口去放哨,记住:不是双岗,而是一个是明哨,一个是暗哨。明白了吗?”

格里萨虽然不明白林华为什么要安排暗哨,但他还是爽快地答应道:“明白了,排长同志,我这就去安排。”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林华又叫住了他,用手指着离谷仓不远的一个被烧毁的木屋,对他说道:“下士同志,我记得你们班里有挺机枪,让机枪手把机枪架在那里,并做好隐蔽。”

格里萨接受完命令刚离去,瓦西里就和安德烈一起走了过来。瓦西里笑容满面地对林华说:“索科夫同志,我刚刚问了村民,她们说想和你们的战士开了联欢会,欢迎他们到这个村子里来驻防。”

听到瓦西里这么说,林华才注意到那些围在谷仓附近的村民,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年轻女人,根本看不到一个男人。见此情形,他试探地问瓦西里:“少尉同志,这个村子里好像没有什么男人吧?”

“没错,除了五六岁的小孩子,和上了年纪的老人外,没有一个男人,”瓦西里脸上的神情变得黯淡下来:“战争一爆发,村里的男子就参加了军队,在很多地方和法西斯侵略者进行战斗。”

林华从瓦西里的反应,猜到村里参军的男子们,不是牺牲就是失踪或被俘了,他朝那群包着头巾的女人望了一眼,小心翼翼地问:“这么说,她们都是军属……”

“不对,上士同志。”林华的话音刚落,瓦西里就纠正他说:“是寡妇,她们的丈夫都在战场上牺牲了,她们如今就是一群寡妇。”

林华不愿意在这种小事上和瓦西里发生争执,他等对方说完后,又补充道:“这些女村民想和我们的战士搞个联谊会?”

“是的,正是这样的。”瓦西里点着头说:“她们建议召开联欢会,是想请战士们尝尝她们亲手酿造的美酒,烤出来的面包,和战士们跳跳舞,听战士们讲讲战斗故事……”

“行了,瓦西里少尉,您不必说了。”林华知道自己的部队要在村里驻扎下去,像这样和村民的互动是在所难免,不过他也不想在进驻村庄的第一天,就让战士们和这些军属们玩得乐不思蜀,于是他委婉地对瓦西里说:“我们的战士太疲惫了,他们需要休息。至于开联欢会的时候,以后有的是机会。”

瓦西里见林华不愿当天就举办联欢会,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但他口头上还是说:“索科夫同志,您这样做是对的,我们的任务是坚守住克留科沃村,而不是和村里的女人来开什么联欢会的。”

围在谷仓附近的女村民们,听说今天开不成联欢会,都失望地散去。有两个胖女人在经过瓦西里和林华的身边时,还大声的说:“瓦西里同志,这些战士从老远赶来保卫我们的村庄,我们怎么能不对他们表示感谢,请他们喝酒跳舞呢?”

“够了,”瓦西里冲那个胖女人吼道:“要喝酒跳舞,以后有的是机会,你难道没看到我们的战士正在忙?好了,快点回家去吧。”

轰走了两个胖女人后,瓦西里笑着对林华说:“索科夫同志,你们要是忙完了,就早点休息吧,我们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

住在谷仓里的战士们,听说今晚的联欢会,因为林华的反对而取消后,反应也是迥然不同,一班和原守备班的战士倒觉得无所谓;二班的战士意见却颇大,认为好不容易有个和女人接触、还能喝酒的好机会,都被排长放弃了,因此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怨气。

虽然除了外面执勤的哨兵外,其余的人都早早地躺下,但直到半夜,二班的大多数战士依旧是辗转未眠,他们甚至在考虑,是不是该趁着夜色,溜出去找村里的女人们谈谈人生。但看到躺在谷仓门口的林华,他们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不管他们的动作如何轻,只要开门就会惊动林华。

正当他们感到无比遗憾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枪声。睡在门口的林华猛地坐了起来,他歪着头听了片刻,便听出正在射击的是波波夫冲锋枪,但它的射击声,很快被德制步枪和mp40冲锋枪的声音压了下去。

听到这种声音,林华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猛地跃身而起,大声地喊道:“战斗警报,战斗警报!”

随着他的喊声,躺在谷仓里睡觉的战士们也纷纷坐起身,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然后提着武器准备朝外面冲。

第15章 村里的战斗

德军中尉弗兰克带着一个排的士兵,趁着夜色穿过了克留科沃城外的苏军阵地,前往克留科沃村,搜寻部署在那里的苏军指挥部,并将其摧毁。

穿着白色伪装服的德军士兵,借助树林和雪堆的掩护,小心翼翼地朝村庄接近。带着几名士兵在前面探路的下士,弯着腰跑到了弗兰克的面前,向他报告说:“中尉先生,我们仔细观察过了,村口只有一个哨兵。”

“什么,只有一个哨兵?”弗兰克听完下士的报告后,心里不免有些失望,假如村口只有一个哨兵的话,就证明设在村庄里的指挥部的级别不会太高。自己带人冒险穿越了俄国人的防线,却只打掉一个团级甚至级别更低的指挥部,是否值得呢?弗兰克不禁沉思起来。

下士见弗兰克始终沉默不语,不禁有些着急,他扭头朝村口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问道:“中尉先生,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还进这个村子吗?”

“下士,”弗兰克望着对方问道:“你觉得俄国人在这个村子里的指挥部,是什么级别的,团级还是营级?我们冒险从城里出来,又穿过俄国人的防线,仅仅打掉他们一个团部甚至营部,你觉得值得吗?”

“中尉先生,我们的四周都是俄国人,别说他们的师级指挥部不好找,就算找到了,估计也是戒备森严,想得手恐怕没那么容易。”下士见弗兰克不愿意动手,便竭力劝说他:“我看这个村里的指挥所戒备不算太严,我们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其打掉后,等俄国人的援军赶到时,我们早就转移了。”

下士说完后,沉默了片刻,看到弗兰克还是犹豫不决,连忙又补充说:“中尉先生,即使我们干掉的只是一个营级指挥所,也能给俄国人造成极大的混乱。”

“好吧,下士。”弗兰克觉得下士的话非常有道理,不管在面前的这个小村庄里,有什么级别的指挥所,都能将他们快速打掉,然后迅速地转移,因此他点着头说:“你先派人去将村口的岗哨干掉,我们再冲进去,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战斗。”

德军下士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他匍匐着接近了来回走动的哨兵,趁其不备,猛地从地上跃起,用手捂住了对方的嘴,随后匕首从脖子快速地抹过。哨兵的鲜血从割开的伤口喷涌而出,染红了脚下的雪地。

下士将哨兵的尸体缓缓地放在了地上,将匕首在靴底擦干净了血迹,随后朝后面打了个手势。隐藏在百米开外的德国兵们,纷纷一跃而起,端着武器朝村口冲来。

就在他们刚刚冲进村口时,一阵冲锋枪的射击声,划破了夜空的寂静,最前面的几个德国兵一头栽倒在地。他们做梦都没想到,除了明哨之外,苏军居然还安排了一个暗哨。不过德军毕竟是训练有素,又久经沙场的老兵,在短暂的慌乱过后,便恢复了镇静。弗兰克留下三名德国兵,对暗哨隐藏的废墟进行火力压制,而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继续朝村里冲。

他们冲到离谷仓还有二三十米时,下士用手朝谷仓所在的位置一指,对弗兰克说:“中尉先生,你看到那个木屋里有灯光透出来,一定是俄国人的指挥部。”

听说前面的谷仓有可能是俄国人的指挥所,弗兰克立即命令所有人朝着谷仓开火。随着命令的下达,立即响起了一片密集的枪声,机枪、冲锋枪、步枪同时开火,将谷仓的木板墙打成无数的小窟窿。

几名拉开了谷仓的木门,正准备朝外冲的战士,立即栽倒在地,剩下的战士都被德军的火力压在地上无法动弹。躲在一旁的林华,用喷火的双眼盯着外面的敌人,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用手里的刺刀将他们全部挑死。

安德烈爬到他的身旁,一边躲避着从外面射来的子弹,一边大声地问林华:“排长同志,敌人的火力太猛,我们该怎么办?”

其实林华的心里比谁都着急,要是一直被德国人这样压着打,要是等他们冲上来,扔几颗手榴弹进来,谷仓里的人都得完蛋。就在他束手无策之际,忽然谷仓的旁边响起了机枪的射击声,让德军的火力为之一滞。

看到外面的德军火力变得稀疏,林华也顾不得细想,他大吼一声:“同志们,冲啊!”随后从地上跃起,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猫着腰朝外面冲去。

等敌人的火力重新变得密集时,林华和谷仓里的战士们已经全部冲了出来,并选好了隐蔽的地方,和对面的敌人展开了对射。

早在村口的枪声响起时,就惊动了住在民宅里的瓦西里少尉,他翻身下床,连靴子都没顾得穿,就冲到电话机前,拿起话筒大声地喊:“喂喂喂,给我接师部,给我接师部。”

接电话的师参谋长,听到瓦西里惊慌失措的声音后,有些不悦地问道:“瓦西里少尉,别忘记您的身份,请保持镇定。”

“参谋长同志,”瓦西里听着外面传来的密集枪声,情绪激动的说:“我们所在的村庄,遭到了德国人的偷袭,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敌人有多少兵力?”师参谋长接着问道。

“我不知道,参谋长同志。”瓦西里有些慌乱地回答说:“我听到外面响起了密集的枪声,觉得有必要第一时间将这里情况向师部报告。”

“我知道了。”师参谋长在电话里淡淡地说道:“命令部队坚决守住,我很快就会给你们派援兵过去。”

瓦西里放下电话后,决定亲自到谷仓那里去了解一下情况。就在他坐在床边穿靴子时,他的女房东从里屋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了他,泪流满面地说:“亲爱的瓦西里,求求您!别扔下我,别把我留给德国人,求求您!”

“够了,别叫了!”烦躁不安的瓦西里,冲女房东大声地喝斥着:“我不是要逃跑,是要去和我的同志们战斗。”说完,他走到墙边,取下挂在上面的枪套,取出手枪,检查了一下里面的子弹,就准备离开房间。

看到瓦西里拿着手枪准备出去和德国人拼命,女房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大叫一声,扑上去从后面用双手抱住了他的腰,哭着喊道:“瓦西里,你别离开,不要离开这里。你要是出去的话,会被德国人打死的,会被打死的。要是你被打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第16章 及时赶到的援兵

虽然瓦西里不清楚村里究竟来了多少敌人,但从密集的枪声来判断,德军的人数一定不少。女房东的眼泪,让瓦西里的勇气如同阳光下的积雪,快速地消融起来。他慌忙关紧了房门,握紧了手枪,和女房东一道背靠着墙壁,神情紧张地朝窗外望去,深怕会有德国人会误打误撞的找到这里。

此刻在谷仓估计发生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由于德军的火力太猛,从谷仓里冲出来的战士们被弹雨压制在地上,刚抬起头还击,对面飞来的子弹打在跟前的雪堆里,溅起的泥土和雪粉崩在脸上、头上,让战士们睁不开眼。他们只能将手里的枪向前伸出,埋着头微微抬起手腕,凭着感觉扣动扳机,徒劳地朝对面射击,与其说是还击,还不如说为了壮胆来得更确切些。

原本在附近房屋废墟里的那挺机枪,还能吸引德军的火力,但不知在什么时候哑了,从而使德军又能将更多的火力转过来,继续依靠火力的优势,对火力处于劣势的苏军进行压制。

躲在一个树桩后面的林华,察觉机枪没响,连忙使劲甩了甩头,将落在军帽上的雪粉都甩掉,随后扯着嗓子喊道:“谢廖沙,谢廖沙,你死到哪儿去了?”

躲在不远处的谢廖沙,听到林华的喊声后,先确认了他的所在,连忙就地打了几个滚,滚到了林华的身边,大声地问:“米沙,什么事?”

林华用手一指所在的那个位置,对谢廖沙大声地说:“谢廖沙,那里的机枪可能没子弹了,你快点给他送弹药过去。”

谢廖沙为了防止被德军的子弹击中,在前往谷仓时没有起身,而是就地翻滚着进入了谷仓。他在角落里找到一箱弹药后,手脚并用地爬出了谷仓,朝机枪阵地爬去。等到他爬进那个房屋的废墟时,才搞明白机枪为什么会停止射击,原来不光子弹全打光了,就连机枪射手也牺牲了。

手臂负伤的副射手,坐在角落里包扎伤口。看到谢廖沙拖着一箱子弹进来,不禁眼前一亮,也顾不上继续包扎伤口了,而是激动地问:“谢廖沙,你给我送弹药来了!”

谢廖沙放下弹药,准备过去帮副射手包扎伤口。但副射手摆了摆手,径直起身走到了弹药箱前,弯腰打开箱子,取出了一个圆形弹盘,熟练地安在了枪身上,然后把机枪架在被烧得漆黑的窗框上,果断地扣动了扳机。

弗兰克见苏军被己方的火力压制得无法抬头,便抬手向前挥了挥,示意周围的士兵压上去,将对面的苏军全部干掉。几名士兵立即从藏身处出来,他们将冲锋枪抵在腹部,弯着腰,快速地朝前冲去。谁知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侧面传来了“哒哒哒”的声音,沉默了许久的机枪火力点忽然复活了,德国兵们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便如同被割倒的稻子一般倒在了地上。

德军不得不又抽调一部分火力,对苏军的机枪火力点进行压制射击。双方正打得难解难分之际,忽然在德军藏身的地方腾起了一团火光,随后传来了爆炸声,炸点附近的德国兵,从地上被气浪拔起,抛到了空中,又重重地摔下来。

躲在树桩后面的林华,见此情形不由一愣,心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谁扔的手榴弹,威力都赶上迫击炮了。

他刚想到这里,从德军藏身之处又传来了一声爆炸,借助爆炸的火光,可以看到几名德国人被炸得血肉横飞。

“排长同志,”趴在离林华不远处的安德烈激动地喊道:“是坦克炮,是我们的坦克在开炮,我们援军来了!”林华扭头望去,只见一辆t-34坦克正沿着村间的道路,从村庄的东面缓缓驶来,在它的后面跟着不少穿白色伪装服的战士。

见到苏军的援兵赶到,德军的机枪和冲锋枪立即调转枪口,朝着坦克射击起来。虽然子弹如同冰雹一样打在坦克的装甲板上,却不能造成什么像样的破坏,苏军的坦克依旧保持着原有的速度逼近了。

也许是德军的疯狂射击,激怒了苏军的坦克手,他将坦克停下,瞄准德军的藏身处又开了一炮。爆炸声响过之后,德军的射击声几乎完全停歇下来。林华见状,从地上一跃而起,将手里的步枪高高地举过头顶,大喊道:“同志们,冲啊!”

战斗在二十分钟后结束,几名被俘的德国兵举着双手站在路边。一名苏军上尉走过来,冲着守备排的战士大声问道:“你们这里谁是指挥员?”

林华连忙出列,抬手向他敬礼:“上尉同志,我是守备排排长索科夫上士。我们遭到了德军的偷袭,如果不是你们及时赶到,估计我们就全完了。”

上尉一边和林华握手,一边说道:“上士同志,是师长命令我们连前来增援的,如果没有坦克兵的协助,估计还无法这么快解决战斗。怎么样,你们的伤亡大吗?”

虽说还没来得及统计具体的伤亡,但林华还是知道守备排的战士已折损过半,他苦笑着回答说:“连死带伤,估计超过了二十人。”

上尉听后点了点头,“你们在遭到德军偷袭的情况下,还能坚持这么长的时间,真是挺不容易的。”随后用手一指旁边的俘虏,“这些俘虏怎么处置?”

“上尉同志,”林华看到被俘的德军有七个人,其中还有一名军官,而自己只剩下十来个人,要看管这些俘虏有诸多不便,便大度地说:“这些俘虏就全部交给你们吧!”

等到上尉的部队押着俘虏离开后,浑身是血的阿西娅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看到她这个模样,林华不禁被吓了一跳,连忙关切地问:“阿西娅,你怎么了,负伤了吗?”

阿西娅摇了摇头说:“这不是我的血,是伤员和牺牲战士身上的血。”她刚说到这里,忽然看到林华左臂上有血迹渗出来,不由惊呼道,“你受伤了?”

林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臂,发现不知是在什么时候被子弹打中。他动了动手臂,发现虽然伤口还在流血,但却能活动自如,应该是没有伤到骨头,因此他不以为然地说:“没事,就擦破了点皮。”

阿西娅连忙帮着林华脱掉外面的军大衣,开始为他包扎伤口。趁着包扎伤口的工夫,林华朝四周望去,看看还有谁活着:副排长安德烈活着,三个班长也都还活着,甚至连克里斯多夫和奥列格也都活着。

林华看着看着,忽然想起这么久,都没看到少尉瓦西里,这可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要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也有麻烦。他连忙冲着安德烈喊道:“喂,安德烈,你看到瓦西里少尉了吗?”

“没有。”安德烈摇了摇头,扭头问另外三名班长:“你们看到瓦西里少尉了吗?”

三人也同时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看到瓦西里。

“那你们还愣着这里做什么?”听说谁也没看到瓦西里少尉,林华更加担心了,他深怕对方已经遭了德国人的毒手,连忙吩咐道:“快点到处去找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你不要动,我还在包扎伤口呢。”见到林华激动得手舞足蹈,阿西娅连忙抓住了他的手臂,替他将伤口包扎好。

众人分散寻找失踪的瓦西里时,林华的目光却瞧向了远处瓦西里所住的房子,心里暗想:他不会听到德国人冲进村庄,还一直躲在屋里没敢出来吧?但他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这种想法:不会的,瓦西里也打过不少的仗,绝对不会看到几个德国人,就吓得躲在屋里不敢出来,一定是我想多了。

第17章 拿下阵地,你就是连长

从一位好八卦的女村民嘴里,林华知道了在战斗中没看到瓦西里出现的原因。但他却丝毫没有责备对方的意思,他心里很明白,怕死是人的本能,假如自己和瓦西里易位相处,没准也会躲在屋里不出来。若不是瓦西里给上级打电话求援,自己肯定会全军覆灭,这样算起来,自己还应该感谢他才对。

林华正带着战友掩埋牺牲的战友时,一辆摩托车驶过来,在不远处停下。戴着挡风墨镜的摩托车手,冲着正在忙碌的战士们大声地问:“谁是索科夫上士?”

正在填坑的林华,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连忙停下手里的工作,将铁锹交给了身旁的谢廖沙,朝摩托车手走过去:“我就是索科夫,有什么事情吗?”

摩托车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纸条递给林华,嘴里说道:“这是师部给您的命令!”说完这句话,他抬手向林华敬了一个礼,驾驶摩托车调头离开了。

安德烈走过来好奇地问:“排长同志,师部怎么会直接给您下达命令呢?”

林华快速地浏览完电报上的内容后,将电报递给了安德烈:“师部命令我们排立即赶到克留科沃城东面的1077团指挥所,去那里接受战斗任务!”

安德烈看完电报上的内容后,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抬头望着林华问道:“排长同志,难道我们接下来会被安排在克留科沃城内作战?”

“我看这是肯定的,既然我们已经划归近卫第8师指挥,那么到城里参加战斗是早晚的事情。”林华把手一挥:“中士同志,把战士们都集合起来吧。”

随着安德烈的口令,刚刚忙碌完的战士们很快就站成了一排。林华走到队列的最后,将阿西娅拉了出来:“阿西娅,这次你就不和我们一起去了。”

“为什么?”阿西娅不解地问道:“我也是排里的一员,为什么不能和你们一起去。”

林华知道此处到城里参战,战斗会异常残酷,排里能否有人活下来,都是一个未知数,就没有必要让阿西娅跟着去冒险了。他听到阿西娅的问题后,朝远处的谷仓努了努嘴:“你留下来照顾伤员。”

“排长同志,”阿西娅也是个聪明的姑娘,她猜到林华将自己留下,是不想自己遇到危险,可她并不想这样离开自己的战友,于是向林华恳求道:“请让我和你们一起去作战吧!”

“不行,”林华态度坚决的说道:“你的任务,是留下照顾伤员,明白吗?”

“明白!”阿西娅低声地回答一声后,转身慢吞吞地朝谷仓的方向走去。

林华带着自己的守备排,徒步行军来到克留科沃城东。他连着询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了团指挥所。

看到林华走进指挥所,一位没有戴军帽的中校便立即走了过来,抢先问道:“你是索科夫下士吧,我是团长谢杜林中校!”

林华慌忙抬手向谢杜林敬礼,正向按照条例向他进行报告时,却被对方挥手制止了:“索科夫同志,我们团经过连日的战斗,部队减员非常厉害,这才不得不将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守备排调过来。你们排的任务是……”

谢杜林中校布置任务时,站在旁边的林华有些哭笑不得,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认为他的部队没有战斗力,如果不是兵员吃紧,压根不会让他们参战。

就在他思考如何在这次战斗中好好表现一番时,从外面走进来一名年轻的少校,他径直来到谢杜林的面前,抬手敬礼后,开口说道:“团长同志,德军的街垒工事太坚固了,我看还是请坦克部队来配合我们的攻坚吧!”

谢杜林听完后,没有表态,而是反问道:“你们营目前的位置在哪里?”

“我营已经推进到了果戈里大街,”少校指着桌上的克留科沃城市地图,对谢杜林说:“在经过战斗之后,大街东入口的街垒工事,已经被我们占领。坚守在街道中段街垒工事里的德国人,用机枪封锁了整条街道,我们所组织的两次冲锋都失败了,损失了一个连的兵力。”

少校说完,忽然注意到在旁边探头探脑的林华,便好奇地问谢杜林:“团长同志,他是谁,在这里做甚么?”

“少校,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谢杜林用手指了指林华,对少校说道:“这位是克留科沃村守备排的排长索科夫上士。我看你们营在战斗中减员较大,因此便将调过来加强你们。”

少校将林华上下打量一番后,冷冷地问:“上士同志,你打过仗吗?”

“是的,少校同志。”听到少校的问题后,林华连忙挺直身体回答说:“我曾经参加过两次小规模的战斗,一次是为了保卫希姆基;而另外一次,”说到这里时,他不禁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是昨晚在克留科沃村,和偷袭的敌人作战。”

谢杜林中校听林华说昨晚曾和德军进行过战斗,忍不住插嘴问道:“上士同志,你们排还剩下多少人?”

“连我在内,还有十二个人。”

“只有十二个人,”少校听到林华所说的人数后,苦笑着对谢杜林说:“团长同志,有点太少。没等他们冲到街垒前,德国人的机枪就能把他们全部打死。”

刚刚少校在向谢杜林介绍部队情况时,林华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该营对街道中段街垒的进攻,之所以失败,是因为采取了密集的队形,在街道中冲锋的缘故。其实他们完全可以进入两侧的建筑物,将墙体炸穿,在室内向敌人的街垒接近,而不是傻乎乎地挤在街上当德军机枪的靶子。

此刻听到少校居然把他们当成炮灰看待,便忍不住对谢杜林说道:“报告团长同志,其实在我看来,要夺取街道中段的街垒工事,根本不是什么难事,我带守备排的战士,就能圆满地完成这个任务。”

“什么,上士同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林华的话说完后,谢杜林还没说话,少校便用轻蔑的语气说道:“我们牺牲了一个连都没拿下的工事,你仅凭十二个人就能拿下来?”他扭头对谢杜林说:“团长同志,这位战士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居然想凭十几个人,就拿下敌人的阵地……”

杜林不等少校说完,便抬手打断了他后面的话,望着林华问道:“索科夫同志,你们真的可以拿下街道中段的街垒工事吗?”

“是的,两位指挥员同志。”林华见到谢杜林望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了疑问,知道这是自己表现的机会,连忙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只要能给我们配备足够的手榴弹,我就有把握拿下街垒工事!”

“我相信你,索科夫同志。我会为你们提供最够多的手榴弹。”见林华说得如此胸有成竹,谢杜林的心里也有了底气,他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拿下了工事,我就让你当连长!”

第18章 破墙开路战术

少校见谢杜林居然相信了林华这种天方夜谭式的说话,不禁急了:“团长同志,我们这是在打仗,不过小孩子玩游戏!我们一个营都攻不下来的工事,他一个不满编的守备排就能拿下来?”

谢杜林朝营长挥了挥手,吩咐道:“少校同志,快点带索科夫去前沿,并把他所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少校无奈,只能抬手向谢杜林敬了个礼,带着林华离开团指挥所。

等两人一开口,谢杜林就立即吩咐参谋长:“给坦克营打电话,问问他们能否抽出坦克,配合我团对果戈里大街的进攻。”

参谋长听谢杜林这么一说,不禁好奇地反问道:“团长同志,您答应索科夫上士,让他单独完成攻坚任务吗?怎么还要和坦克营进行联系呢?”

“参谋长同志,”谢杜林望着自己这位一根筋的参谋长,有些哭笑不得地说:“这位索科夫上士非常受司令员同志的赏识,虽说我没有看出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他既然提出了这样的请求,总得让他试试。不管最后是成功还是失败,我们都可以对司令员同志有所交代。”

在搞清楚了谢杜林的意图后,参谋长立即给坦克营的营长打电话,告诉对方,说自己的部队在攻击果戈里大街时,遭到了德军顽强的抵抗,请求对方派出坦克支援。

而少校在离开指挥部之后,带着林华和守备排的战士来到了果戈里大街的入口。少校站在一堆沙袋的后面,指着几百米外的街垒工事,无比痛心地对林华说:“上士同志,那就是

德国人的工事。为了夺取它,我们营连续发起了三次冲锋,结果都以失败告终,还损失了足足一个连。”

林华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在这条宽不过二十米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各种障碍物,那些倒伏的战友遗体都集中在这些障碍物的附近,看得出来,他们是在翻越障碍时,遭到德军火力杀伤的。他又将目光投向了街道两侧,看清都是一些砖混结构的三层楼建筑,非常适合“破墙开路”战术的施展。

在了解了战场的基本情况后,他对夺取敌人的工事更有信心了。他扭头对营长说:“少校同志,请您尽快为我们准备好手榴弹,我打算尽快进攻。”

别看营长刚刚在团指挥所时,对林华有诸多不满,但此刻却为他担忧起来:“上士同志,您可要考虑清楚,你们只有十二个人,要想拿下敌人的工事,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营长同志,请您放心,我有信心可以拿下这个工事。”林华胸有成竹地说:“请您让人给我们准备足够的手榴弹吧。”

营长将不远处的二连长叫了过来,吩咐他带人给林华的守备排搬两箱手榴弹过来。等二连长离开后,营长关切地问林华:“索科夫上士,您是怎么考虑的?”

林华知道,就算自己成功地拿下敌人的工事,并被谢杜林破格提拔为连长,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也要接受这位营长的指挥,因此搞好彼此的关系,是完全有必要的。他在讲述自己的作战方案之前,先要想少校分析一下当前的形势,他指着前方的街垒工事,对少校说:“营长同志,德军除了在街道的中间构筑街垒工事外,还在两侧的建筑物里安排了各种明暗火力点。我军的进攻之所以受挫,是因为我军在冲锋时,不得不一边扫清街道上的障碍物,一边在德军火力打击下前进,这样势必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没错,是这样的,”少校觉得林华的这番话说得非常有道理,点了点头后问道:“那您打算怎么做?”

“您看到旁边的建筑物了吗?”见少校认同了自己的看法,林华又接着说:“为了避免我们在街道上推进时,遭到两面火力的夹击。我打算率领战士们进入旁边的楼里,炸毁内墙后,从楼内向敌人的街垒工事接近,。”

少校听完林华的战术后,不禁连声叫好:“太棒了,上士同志,你的这个想法真是太棒了!”他用力在面前的沙袋上拍了一巴掌,懊恼的说,“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么好的战术。”接着他为林华出谋划策,“每栋建筑物里都有一条长长的走廊,你们只需要将走廊两端的内墙炸毁就可以了。”

正说着话,二连长已经带人搬了两箱手榴弹过来。林华连忙站在旁边的战士们喊道:“别愣着了,快点往你们的背囊里装手榴弹,能装多少就装多少。”

当林华他们装好了手榴弹,准备出发时,少校忽然叫住了林华,他主动伸出手说:“来,咱们认识一下,我叫伊凡·瓦尔柯,是1077团二营营长,你以后可以叫我伊凡。”

林华连忙伸出双手握住了对方的手,有些慌乱地说:“我叫米哈伊尔·索科夫。”

“那我以后就叫你的小名米沙,”伊凡少校紧紧地握住了林华的手,态度友好地说:“我希望你们都能活着回来!”

“我会的,伊凡少校。”林华松开伊凡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将手举到额边敬了一个礼,转身带着战士们进入了旁边的建筑物。

由于得到了伊凡少校的指点,林华没有像原先设想的那样,去挨着炸毁每家住户的外墙,而是只炸毁了走廊两段的墙壁。不光节约了大量的手榴弹,推进速度也大大地加快了。虽说手榴弹的爆炸声不小,但克留科沃城内到处都在战斗,因此坚守在果戈里大街中段的德军,并没有意识到危险正一步步地朝自己逼近。

街垒北侧的楼房里,有五六名德国兵,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街道上,根本没有发现苏军已经摸进了楼里。听到一声沉闷的爆炸后,其中一名德国兵端着枪出来查看,谁知刚出门,就与林华碰了个正着,没等他喊出声音,林华手里的刺刀已经捅进了他的心脏。

紧随其后的克里斯多夫,快步地冲进了屋里,端起冲锋枪朝那些背对着门的德国兵进行扫射。德国兵被打了猝不及防,纷纷惨叫着倒下,其中一名德国兵,还在子弹巨大的冲击力带动下,从窗户翻了出去,随后重重地摔在地面上,将躲在街垒工事里的德国兵吓了一跳。

林华带着大家冲到了窗前,将拉了弦的手榴弹劈头盖脑地砸下去。接二连三爆炸的手榴弹,掀起一团团的火光和硝烟,工事里的德国兵被四处乱飞的弹片削倒。

待在街口沙袋工事里的伊凡少校,见街道中间的街垒工事,忽然腾起了硝烟和响起了不间断的爆炸声,便知道林华他们已经得手,他连忙将手枪高高地举过头顶,高声喊道:“同志们,冲啊!”

他的喊声刚落,周围就想起了山呼海啸般的“乌拉”声,躲在工事里的战士们,他们纷纷从藏身处出来,端着武器,高声呐喊着,沿着街道,冲向了那个曾经难以逾越的街垒工事。

南侧建筑物里的德国兵,看到苏军又发起了冲锋。又企图故技重施,居高临下对街道上的战士们进行扫射,但刚刚冒出头,便倒在了对面守备排战士的枪口下。

第19章任的连长

没有了德军火力的压制,二营的指战员一拥而上,迅速地占领了街道中段的街垒工事。

伊凡少校走进了街垒旁边的建筑物,正好遇到了刚从楼上走下来的林华等人。他连忙上前握住林华的手,激动地说:“好样的,米沙,干得漂亮!”随后他又朝站在楼梯上的战士们挥手,“同志们,你们都是好样的。如果没有你们的英勇表现,我们要拿下德军的这个街垒工事,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林华等伊凡向战士们说完鼓励的话之后,立即开口问道:“营长同志,我们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

伊凡朝楼梯上的战士们看了一眼后,问道:“米沙,在刚刚的战斗中,你们排的伤亡情况如何?”

林华自豪地回答时,“除了在第一次炸毁内墙时,有几名战士被溅起的碎石砸了两下外,一个伤亡都没有。”

听到林华的回答,伊凡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在刚刚的战斗中,你们一个伤亡都没有?”

“是的,少校同志。”林华点了点头,用坚定的语气说道:“我们排一个伤亡都没有,随时可以投入新的战斗。”

就在这时,从外面走进两名指挥员,林华认出其中一位是帮自己搬过手榴弹的二连长,便冲着他礼貌地笑了笑。二连长刚进入楼内,还没有适应楼内的光线,没有看到林华对自己的示好。他直截了当地问伊凡:“营长同志,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我的列斯科夫上尉?”伊凡向旁边的林华一指,说道:“刚刚守备排的同志已经用实际行动向我们演示,该如何打巷战了。你们二连负责在街道左侧的建筑物里,采用破墙开路战术,向街尾的德军街垒靠近。而你,布科夫上尉,你们一连则负责从右侧的建筑物里向前推进。”

等两位连长都离开后,伊凡笑着对林华说:“米沙,接下来的战斗,就有另外两个连完成吧,你们排如今的是任务,就是好好地休息。等需要你们的时候,我会派人来叫你的。”

由于二营采用了新的战术,果戈里大街很快就被全部占领了。当伊凡给谢杜林打电话报告战果时,还把对方吓了一跳:“少校,你说什么,你们营已经占领了整条果戈里大街?这怎么可能呢?要知道,一小时前,你还在向我诉苦,说为了夺取中间地段的街垒工事,你足足损失了一个连。而现在,你居然告诉我,说你的部队已夺取了果戈里大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团长同志,”伊凡得意洋洋地说:“我们营之所以能这么迅速地夺取果戈里大街,完全是因为采用了索科夫上士的‘破墙开路’战术。”

“破墙开路?”听到这个陌生的名词,谢杜林一头雾水地问道:“少校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都把我搞糊涂了。”等伊凡向他详细地介绍完战场上的情况后,谢杜林不禁有些愕然,暗想我还以为索科夫说能拿下德军的阵地,是吹牛的,没想到他还真的做到了

“团长同志,”伊凡见自己说完后,听筒里却没有了声音,还以为谢杜林将电话放下了,连忙大声的问:“团长同志,您还在吗?”

“我还在。”伊凡的喊声将谢杜林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他对着话筒果断地说:“少校同志,你的三连长不是在战斗中牺牲了吗?我现在正式宣布,任命索科夫为三连连长,军衔晋升为中尉。”

“太好了,团长同志,这真是太好了。”伊凡在见识到林华的能力后,就曾经担心谢杜林将他调到别的营里去当连长,此刻听到谢杜林的任命,顿时喜出望外:“我立即将这个好消息转告他。”

“少校同志。”在宣布完任命后,谢杜林继续向伊凡布置任务:“目前你们营是离克留科沃教堂最近的部队,我命令你们立即向教堂发起进攻,争取将这个全城的制高点夺下来。”

“明白了,团长同志。”信心爆棚的伊凡响亮地回答道:“您等着听我们的好消息吧。”

克留科沃教堂位于果戈里大街以西四百米,建在一个缓坡上,教堂的建筑成方形,顶部的钟楼是圆形。由于这里是全城的制高点,德军在钟楼上布置了机枪火力点,这样一来,不管苏军从哪个方向发起进攻,他们都能居高临下的进行扫射。

伊凡少校把林华和两位连长叫到面前,笑着对他说:“米沙,恭喜你,我刚刚和团长同志通话时,他正式宣布了你的任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三连连长了。”

“索科夫同志,”首先向他表示祝贺的,是二连长列斯科夫上尉,“请接受我诚挚的祝贺,祝贺你成为我们营的指挥员。”随后一连长布科夫也向林华表示了祝贺。

宣布完任命后,伊凡对另外两位连长说道:“团里给我们的命令,是立即向教堂发起进攻,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它拿下来。介于三连的兵力已所剩无几,夺取教堂的战斗任务,将由你们两个连来完成。怎么样,有信心吗?”

伊凡的话音刚落,两位连长便响亮的回答说:“保证完成任务。”

看着一连二连在安全的地域进行集结,林华好奇地问伊凡:“营长同志,我们三连的任务是什么?”

“米沙,我们不能将所有的部队都投入进攻。”伊凡向林华解释说:“必须留下部队坚守已占领的区域,免得在进攻受挫,德军发起反击时,没有力量进行防御。”

几分钟过后,集结完成的苏军离开了果戈里大街,成散开队形朝教堂前进。教堂里的德军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苏军战士距离教堂只有一百五十米时,他们开始猛烈地射击,将冲在最前面的战士成片地打倒,剩下的战士连忙就地卧倒。

林华看到德军在教堂上的火力不弱,深怕二营的战士吃亏,连忙对伊凡说:“少校同志,德国人的火力太猛,我们的部队又没有火力掩护,如果强攻的话,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伊凡看着教堂上方的德军火力点,知道在没有火力掩护的情况下,如果继续命令部队冲锋,那么就会有全军覆灭的危险。于是,他连忙命人给前方的部队发信号,让他们先撤回来,重新完成集结后,再发起进攻。

第20章 三三制突击战术

灰头土脸的布科夫和列斯科夫,带着各自的部队,灰溜溜地回到了果戈里大街的工事里。布科夫一看到待在工事里的伊凡,就大声地嚷嚷道:“营长同志,不行啊,冲不上去,德国人的火力实在太猛了。”

而二连长列斯科夫,则径直走到林华的面前,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随后问道:“米沙,你看德国人的火力这么猛,我们该怎么打?”

布科夫见到列斯科夫居然跑去向林华请教,脸上露出了惊诧之色。更令他吃惊的是,营长伊凡少校居然也屁颠屁颠地跑到了林华的面前,陪着笑脸问道:“米沙,你觉得我们怎么才能拿下这座教堂?”

看到伊凡也在向林华请教,布科夫猛地想起,部队之所以能顺利地拿下果戈里大街,靠的就是这位索科夫的“破墙开路”战术,没准他还能想出什么好办法,让自己的部队拿下这座被德军占领的教堂。

想到这里,布科夫也凑了过去,对林华说:“米沙,既然在夺取果戈里大街时,你都能想出‘破墙开路’的战术,那么对我们正在进攻的这个教堂,你也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吧?”

其实早在一连、二连受挫时,躲在街垒工事里的林华,就开始琢磨如何拿下教堂了。教堂的四周,都是无遮无拦的开阔地,破墙开路战术显然没有任何用武之地;虽说还可以采取坑道作业的方式,向敌人的阵地接近,可现在是冬天,气温太低,土地早已被冻硬,就算德国人不开火,听任苏军挖战壕,战士们手里的工具也根本无法挖开冻土。

此刻见伊凡和另外两位连长围着四周,让自己给他们出谋划策,林华也觉得非常头疼。教堂里的德军火力太猛,如果不能进行有效压制,就算自己如诸葛亮一般足智多谋,拍拍脑袋就能想出无数的计谋,但光凭指战员们的血肉之躯,能挡住德国人的子弹吗?

但转念一想,要是不想个好对策出来,像一连、二连这种用人命往里面填的战术,很快就会把部队打光,到时的进攻任务,就该落到自己的三连头上了。

林华望着伊凡问道:“营长同志,不知道营里能集中多少轻重机枪?”

伊凡听到这个问题,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旁边的两位连长。布科夫首先回答说:“我们连有两挺轻机枪。”

“我们连也有两挺。”布科夫的话刚说完,列斯科夫也跟着回答说。

等两位连长都报完了数,伊凡才接着说:“营里的机枪排里,还剩下了一挺重机枪和三挺轻机枪,我可以立即将他们都调过来。”

林华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加上自己连里的那挺轻机枪,共有一挺重机枪和八挺轻机枪,如果在街道上一字排开,显得有些拥挤。他环顾左右,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后,对伊凡说:“营长同志,请您命人将左右楼房的侧墙炸几个窟窿,各架上两挺轻机枪,剩下的都摆在街道上。等重新发起进攻时,就用这些机枪火力来压制敌人。”

伊凡安排完人手去炸墙和搬重机枪,又接着问道:“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我觉得进攻队形也需要进行调整。”林华想到在刚才的进攻中,苏军的队形简直就像排队去送死的,因此他果断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如果还用刚才的队形进攻,在德军密集的火力打击下,还是会伤亡惨重的。”

伊凡听林华说完后,耸了耸肩膀,有些无奈地说:“米沙,你有可能不清楚,我们在进攻时,一直使用的是这种进攻阵型。难道有什么不对啊?”

“是的,营长同志。”林华的心里很明白,如果还是采用现有的队形进攻,就算有机枪火力的掩护,部队依旧会伤亡惨重,因此他必须说法伊凡改变进攻队形:“我们现在采用的散兵多层推进的队形,在进攻时火力难以发挥。我觉得应该采用三三制突击战术。”

“三三制突击战术?!”三人听到林华这么说,脸上都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伊凡皱着眉头问道:“米沙,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三三制突击战术吗?”

林华点了点头,开始向这三位苏军指挥员介绍华夏解放军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战术:“三三制突击战术,指的是以班为单位分成三个战斗小组,每个战斗小组三人,为便于相互接应,一般排成三个梯队。

三人战斗小组呈三角进攻队形,每名士兵分工明确,分别负责进攻、掩护和支援。班长、副班长、组长,各带一个战斗小组行动。战斗小组进攻时,两名战士在前,组长在后,呈三角阵型,三个战斗小组组成一个战斗班,三个战斗班组成一个战斗群,进攻时呈‘散兵线’队形展开。”

伊凡听林华说完后,朝左右的两名连长看了看,笑着说:“连长同志们,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战术,你们呢?”

“我们也是第一次听说。”列斯科夫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立即追问林华:“米沙,这种三三制突击战术,有什么好处吗?”

“三三制突击战术的特点,是疏散队形、分队配合、小群突击。”见自己所提到的战术,引起了列斯科夫的兴趣,林华便饶有兴趣地继续说道:“在火力分布上梯层分明又相互协调,是一种完美的攻防队形,可以克服我军的散兵多层推进时火力难以发挥的缺点。每个战斗组的间隔都保持着合理的距离,这样避免了在遭遇炮火覆盖时损失过大的问题。”

林华说到这里,有意停顿下来,看众人的反应。伊凡朝他扬了扬下巴,鼓励的说:“说得不错,继续说下去。”

“据我的计算,一发迫击炮弹落入攻击队形,只能造成一人伤亡;一发152榴弹炮的炮弹,最多也只能打掉2个小组。”在引用这一组数据时,林华不禁老脸一红,继续说道:“就算遇到最可怕的机枪侧射,也不会伤亡两个战斗班,而普通散兵队形,在相同情况下的伤亡,通常要达到数十人之多。”

“这种三三制突击战术,听起来很不错。”林华的话刚说完,一直没说话的布科夫便插嘴说道:“我觉得在接下来的进攻中,可以尝试一下。”

伊凡在经过一番思索后,觉得可以尝试一下林华所说的这种战术,连忙吩咐布科夫和列斯科夫:“你们立即把班排长都叫到这里来,让米沙向他们传授这种新战术。”

趁着两位连长去召集班排长时,伊凡还是不放心地问林华:“米沙,你的这种新战术听起来不错,但有没有什么缺点啊?”

林华迟疑了片刻,随后回答说:“这种战术虽然优点多多,但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各作战小组之间的完美配合,需要长年累月的经验积累和不断磨练。近卫第八师的部队,在这几个月的战斗中,由于部队减员太大,从别的部队补充了大量的新兵,导致各部队指战员之间的熟悉程度低。再加上这又是我临时想出来的新战术,战士们能否掌握还是一个问题。我担心正式进攻时,战士们无法熟悉地使用这种战术,而增加不必要的伤亡。”

“米沙,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林华的话刚一说完,伊凡就摆着手安慰他:“我们就是要通过这次战斗,来检验这种新战术是否适用。”

第21章 攻占教堂

很多事情说起来很容易,做起来却很难。别看林华说起“三三制突击战术”时如数家珍,但真的等所有班排长都被召集起来,跟着他开始训练时,还是出现了一系列的问题。林华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勉强让这些班排长掌握了这种战术。

班排长们回去组织战士们练习新战术时,伊凡走到了愁眉苦脸的林华的面前,安慰他说:“米沙,别担心,大家第一次接触这种战术,出现一些混乱是在所难免。你没看到到最后的时候,大家的配合都非常默契了吗?”

“营长同志,”见伊凡如此信任自己,林华扭头望着他感激地说:“谢谢您,谢谢您对我的信任。”

“米沙,你不用感谢我。”伊凡朝他摆了摆手,看了身旁的两位连长一样,随后说道:“是你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你的能力,所以我们才会无条件地支持你。”

“营长同志说得没错。”伊凡的话刚说完,列斯科夫便附和道:“如果不是你的‘破墙开路’战术,我们营估计就全部交代在果戈里大街了。别看大家对你的这种新战术还不太熟悉,但据我估计,在接下来的战斗中,部队的伤亡会大大地减小。”

按照伊凡的想法,让下面的战士练习一到两个小时,等他们大致掌握这种新战术后,再向被德军盘踞的教堂发起攻击。可待在团指挥所里的谢杜林却沉不住气了,他给伊凡打来电话,怒气冲冲地问道:“少校同志,为什么你的部队还没有发起进攻?”

“团长同志,”伊凡听到谢杜林发火了,连忙向他解释说:“我们已经发起过一次进攻,但由于德国人的火力太猛,被击退了。如今我们正在重新进行集结,准备再次发起攻击。”

“现在距离你们上次进攻,”谢杜林说话时,抬手看了看表:“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为什么还不进攻?”

伊凡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林华,对着话筒说道:“团长同志,索科夫中尉又提出了一种新的战术,能大大地减少我军在进攻中的伤亡。我们如今正在组织战士们训练新战术,因此战斗准备的时间要稍微长一些。”

听说是林华又研究出了新战术,顿时引起了谢杜林的兴趣。他放缓语气问道:“少校,不知他又推出了什么新的战术?”

好在伊凡的记忆力不差,立即就将林华所说的“三三制突击战术”,向谢杜林源源本本地复述了一遍。谢杜林听完后,没有立即表态,而是反问道:“少校,你觉得这种战术怎么样?”

“团长同志,虽然我们还没来得及将这种战术投入实战,”伊凡兴奋地对着话筒说:“但是根据我们训练的效果来看,可以大大地减少进攻战斗中的伤亡。”、

“那你们什么时候能重新开始进攻?”谢杜林用商量的口吻对伊凡说:“一营和三营的进展非常不顺利,他们遭到了德军顽强的防御。因此我只能将夺取教堂的重要任务,交由你们来完成了。不过你们要抓紧时间,第1073和1075团的部队,正在朝着你们所在的方向运动,没准他们会抢在你们的前面占领教堂。”

虽然谢杜林是用商量的口吻,和伊凡说这番话的。但伊凡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谢杜林也是个争强好胜的人,绝对不甘心让友军抢了头功。因此他一放下电话,便将两名连长叫到面前,吩咐他们说:“好了,连长同志们,新战术的训练,还是等战斗结束后,再慢慢来吧。我们现在的任务,是立即恢复对教堂的进攻,一定要抢在友军的前面,拿下教堂。”

对教堂的进攻,又重新开始了。摆在沙袋工事和墙洞里的轻重机枪,同时朝着教堂的防线射击,以压制德军的火力。

教堂里的德军看到苏军又重新开始进攻,立即迫不及待地开始射击。但他们很快就发现有点不对劲,这支进攻的苏军部队所摆出的阵型很奇怪,都是三人一组,采用交替掩护的短跃进,一点点地朝教堂方向靠拢。

苏军所使用的那种散兵队形,只要一梭子子弹出去,总能撂倒七八个,甚至十几个人。可如今却变成了这种从未见过的奇怪队形,再加上远处苏军机枪火力的压制,一梭子能打倒四五个人就很不错。

躲在沙袋工事里和伊凡一起观战的林华,忽然听到身后的街道上传来了坦克发动机的轰鸣声,他不由打了一个哆嗦,心惊胆战地想:“哪里来的坦克,难道是德国人的坦克,从我们的身后包抄过来了吗?”

他扭头朝后面的街道望去,看清楚来的是一辆t-34坦克后,他心里暗松了一口气,抬手擦去额头的冷汗,对旁边的伊凡大声地说:“营长同志,我们的坦克来了。”

伊凡连忙命令摆在街道上的机枪停止射击,为行驶过来的坦克让路。伊凡站在路边,拼命地挥动着手枪,冲着驶过面前的坦克喊道:“弟兄们,你们来得正及时。快点开炮,将钟楼上的机枪轰掉!快点开炮啊!”

坦克从他的面前隆隆驶过,也不知道坦克兵是否听到了他的喊声。不过坦克在开出街垒一百多米后停下,缓缓抬头炮口,对着远处的钟楼开了一炮。炮弹准确地命中了目标,剧烈的爆炸,将躲在钟楼里的德军炸得血肉横飞,同时震塌了教堂顶部的钟楼。

在摧毁了钟楼后,坦克的履带又开始转动起来,一步步地朝教堂接近。当它再次停下时,距离教堂不过百米之遥,炮塔再次缓缓转动,瞄准了紧闭的大木门。“轰”的一声巨响后,木门被轰得粉碎,那些隐蔽在教堂附近的战士们,从雪地里一跃而起,呐喊着从还冒着黑烟的门口冲了进去。

伊凡通过望远镜,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战士们,从炸开的门口鱼贯而入。和教堂里的德军展开近战、白刃战。仅仅几分钟之后,一面鲜艳的红旗,便从教堂二楼的一个窗口伸了出来。

“不可思议,简直太不可思议了。”随着红旗的出现,意味着苏军部队已经占领了这座教堂,伊凡望着那面随风飘扬的红旗说道:“只伤亡了三十几个人,就拿下了这座教堂,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第22章 不期而至的阿西娅

看到一连二连的战士开始押着俘虏,陆续从教堂里出来时,伊凡连忙让通讯兵接通了团部的电话,向谢杜林报告说:“团长同志,我们营已经成功地拿下了教堂。”

“太好了,伊凡少校,你们干得真是太棒了!”对于二营所取得的战果,谢杜林及时地表示了赞许:“目前城内其它地区还在进行激战,你们营的任务,就是守住已占领区域,绝对不能让德国人再夺回去。明白吗?”

“明白了,团长同志。”伊凡连忙回答说:“我向您保证,在接到换防命令之前,我们营绝对不会将所占领的哪怕一寸土地,让给德国人。”

伊凡打完电话后,看到德军俘虏正被战士们押解着走过来,便走到了路口,望着那些垂头丧气的俘虏。一连长布科夫小跑着来到了他的面前,笑着说:“营长同志,我们在教堂里捞到了一网大鱼。”

“捞到了大鱼?”伊凡听到布科夫这么说时,先是一愣,随后惊喜地说:“布科夫上尉,你的意思是说在俘虏里,有不少德军大官了?”

“没错没错,”布科夫朝不远处的德军俘虏一指:“除了七八十个普通的士兵,还有一名上校、一名中校和三名少校,以及十几名尉级军官。我估计在教堂里,是德军的一个团级指挥所,没准怎么克留科沃城内的敌人,都是归他们指挥的。”

看着列斯科夫正朝自己跑来,伊凡随口问道:“上尉同志,不知这批俘虏,是你们连抓住的,还是列斯科夫的二连抓住的?”

对于伊凡的这个问题,布科夫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确定的说:“应该是一起抓住的吧。营长同志,您在后面应该看得很清楚,我们两个连是同时冲进教堂的。”

伊凡没有再追问究竟是谁俘虏的德军军官,而是等列斯科夫过来后,吩咐两人说:“我现在交代一下任务:这些德军俘虏,由布科夫的一连押往团指挥所;而列斯科夫上尉的二连,则负责坚守教堂,在友军前来换防之前,绝对不能让德国人再夺回教堂。”

布科夫说对了一件事,被他们端掉的的确是一个团指挥所,那位被俘的上校,就是指挥克留科沃守军的最高指挥官,他的被俘,立即让城里的德军失去了统一的指挥,从而陷入了各自为战的混乱局面,被占据兵力优势的苏军逐一击破。

当城里的战斗告一段落后,谢杜林考虑到伊凡的二营伤亡惨重,便将他们撤下来休整,而由三营去接替他们的防务。

伊凡把部队安排好以后,便带着包括林华在内的三位连长,前往团指挥所,去准备接受新的作战任务。

谢杜林看到伊凡等人的到来,显得很高兴,他上前和几人一一握手。当和林华握手时,他抓住对方的手紧紧不放,激动地说:“索科夫中尉,你在今天的战斗中,变现得非常好。如果不是你所提出的几个战术,想必我们下午的进攻,还不会如此顺利。我已经把你的事情向师长报告了,他也对你赞不绝口,还准备抽空到这里来看你呢。”

林华听到谢杜林的这番话,心情格外激动,他知道自己在战场上的一系列表现,终于得到了近卫第八师领导阶层的认可,以后在这支部队里就会被当成自己人。

谢杜林松开了林华的手,扭头对参谋长说:“参谋长,给索科夫中尉拿一套军衔过来,他已经是中尉了,还挂着上士军衔,这算怎么回事。”

林华他们几人在团指挥所里待了一个多小时,才得以离开。刚走出团指挥所,布科夫就指着远处对几人说:“你们看,那里有一个女卫生员,长得还挺漂亮的。”

林华顺着布科夫的手望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短军大衣,背着医药箱的年轻女卫生员,正朝这边走来。不过她每走几步就会停下,拉着路过的军人问点什么。但被他拉住的军人都无一例外地摇摇头,随后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随着女卫生员越走越近,林华终于看清楚,来的居然是阿西娅。他心里暗想:“我让她跟着伤员去野战医院,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正想上前,却看到阿西娅又拦住了一支五人的巡逻队,问带队的士官:“中士同志,请问您知道守备排在什么地方吗?”

“守备排?!”中士将这个番号重复了一遍后,随后摇摇头,“没听说过。”说完,便带着他的巡逻队离开了。

站在不远处的林华,看着阿西娅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到处拉着人在问守备排的事情,鼻子不禁一阵阵发酸,他没想到居然有人这么关心自己的安危。他顾不得身边还站在伊凡等人,大喊了一声:“阿西娅!”便朝对方小跑过来。

阿西娅听到有人喊自己,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等她看清楚正朝她跑来的林华,顿时眼前一亮,接着她兴奋地叫了一声:“米沙!”便迎着林华冲了过去。两人在街道上旁若无人的拥抱起来。

林华紧紧地搂住阿西娅,爱怜地问道:“小傻瓜,我不是你到野战医院去照顾伤员,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听到林华这么说,阿西娅紧紧搂住他的腰,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野战医院里躺满了从克留科沃送去的伤员,不断有人死去,几乎刚抬走一个尸体,就马上有一副躺着伤员的担架抬进来!我问了几个伤员,他们说城里打得很艰苦,我们的部队都是整连整排地牺牲。我担心你们出事,就跟着救护车过来了。不过我向很多人打听过,他们根本不知道守备排,我还以为你们都……”

“小傻瓜,所以你以为我们都牺牲了。”林华轻轻地拍着阿西娅的后背,安慰她说:“放心吧,能打死我的子弹还没制造出来呢。”

“米沙,”两人的身旁忽然传来了伊凡的声音:“这位女卫生员是谁啊,能为我们介绍一下吗?”

听到伊凡这么问,阿西娅连忙挣脱了林华的怀抱,抬手抹掉了脸上的泪水,快速地瞥了一眼伊凡的领章后,原地立正抬手敬礼:“报告少校同志,我是守备排卫生员阿西娅,是都城里来参加战斗的。”

第23章 一个都没少

“守备排的卫生员?!”在听到阿西娅的这个身份之后,伊凡不禁皱了一下眉头,:“那为什么没有和排里的同志一起参加战斗啊?”

伊凡的问题一下就把阿西娅问住了,见到她一脸为难的表情,林华连忙抢步上前,代替她回答说:“营长同志,是我命令她送伤员到后方的野战医院,所以她才没有和我们一起赶到克留科沃城。”

等林华汇报完毕后,伊凡的目光在两人的身上来回地扫视着,把林华看得心里一阵阵发毛。可是就在这时,伊凡的脸上忽然泛出了笑容:“米沙,看得出来,阿西娅对你挺关心的。为了寻找你,她甚至都不愿意留在野战医院里,专门跑到城里来找你。这里没事了,你去和她好好地聊聊吧。”说着,还伸手在林华的肩膀上轻轻地推了一把。

“是!”林华抬手向伊凡敬了个礼,转身对阿西娅说:“阿西娅,我们走吧!”

阿西娅红着脸点了点头,不过她并没有忘记基本的礼节,先是向伊凡敬礼后,才挽住林华的手臂,朝三连的驻地走去。

列斯科夫走到了伊凡的身旁,望着林华二人离去的背影,感慨地说:“看起来真是蛮般配的一对。”

伊凡赞同地点了点头,回答说:“是啊,挺般配的一对,希望他们都能活到战争结束的那一天。”

克留科沃城中的居民,早在德军占领城市之前就被疏散了,城内能看到的只有军人。那些巡逻的战士,看到一男一女挽着手臂在街上慢慢地走着,都不禁好奇地朝两人望去,并朝阿西娅身旁的林华投去羡慕的目光。

阿西娅被街上的战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她小声地问林华:“米沙,我们接下来去什么地方?”

“还能去哪里,当然是回连里。”林华随口答道:“守备排的战士都在那里,我想他们一定想见到你。”

听到林华这么说,阿西娅不禁有些踌躇:“米沙,我跟着你去连里,你们的连长会不会说什么啊?”

林华先是一愣,但随即想到自己当上连长的事,还没来得及告诉阿西娅;而团长谢杜林亲手交给了自己的中尉军衔,此刻还揣在口袋里。见阿西娅根本不知道她口中所说的连长,就是自己时,林华决定逗逗她。他故意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他敢!要是他敢说你,我一定会把他揍一顿。”

“讨厌!”阿西娅听林华这么说,抬手在他的手臂上轻轻地捶了两下,才接着说:“米沙,要是你们连长不同意我留在连里,你可一定要为我说好话哦。”

“放心吧,阿西娅。”林华拍着自己的胸脯向阿西娅保证说:“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让你留在我们连里做卫生员的。”

林华带着阿西娅来到了三连的驻地,门口站着一名背着步枪的哨兵,因为天气寒冷,正在不停地跺着脚。见到林华过来,他连忙原地立正,昂首挺胸并抬手敬礼。林华还礼后快步地走到门前,将紧闭的木门拉开,不过他没有马上进去,而是朝阿西娅做了个请的姿势。等阿西娅进门,他才跟了进去,并随手关上了门。

三连战士住的是一个咖啡厅,守备排的战士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或站或坐,听到有人从外面进来,都本能地扭头朝门口望来。林华带着阿西娅走到众人的面前,大声地说:“同志们,你们看谁来了?”

“阿西娅!”首先看清楚阿西娅的是谢廖沙,他连忙将手里的烟卷朝敌人一扔,快步地走过来,好奇地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你好,谢廖沙。”阿西娅看到出现在面前的熟人,情绪开始有点激动,一把抓住谢廖沙的手,“看到你还活着,我真是太高兴了。”

接着安德烈、格里萨、热利亚等人都过来和阿西娅打招呼,阿西娅一边和他们握手,一边激动地说:“同志们,你们都活着,这真是太好了。我在来这里的路上,还担心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林华在一旁笑着说:“阿西娅,你放心吧,同志们都活着。从克留科沃村来的十二个人,如今是一个都没少。”

等阿西娅和众人寒暄过后,林华对众人说道:“同志们,阿西娅担心我们大家的安危,专程从野战医院赶来。不过她不知道我们的具体位置,便四处向人打听,如果不是我正好路过,把她带到这里,她说不定还会走遍整个克留科沃,来打听我们的下落呢。”

守备排的战士和阿西娅相处了一段日子,对她的印象本来就不错,如今又听到林华说阿西娅四处打听大家的下落,对她的好感不免又增加了几分。

阿西娅望着咖啡厅另外一侧的二十几个人,试探地问:“米沙,连长同志就在那里吧?”

没等林华说完,谢廖沙已经抢先开了口:“阿西娅,你要找连长?”

“是啊,谢廖沙。”阿西娅点着头说:“我想留在这个连里,也不知他是否允许。”

谢廖沙等阿西娅一说完,立即朝旁边的林华努了努嘴,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不是要找连长么。喏,我们的索科夫同志就是三连的新任连长。”

“什么,米沙就是连长。”阿西娅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林华说道:“这怎么可能,你们早晨离开克留科沃村时,他还只是守备排的排长,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当上连长了?”

“阿西娅,我不得不说,米沙自从上周被炸弹震晕过后,就开始走好运了。”谢廖沙有点妒忌地说道:“先是在希姆基镇阻击德国人,被晋升为上士,担任了守备排的排长。我们今天的战斗还没打完,就接到上级命令,任命他为三连连长,并晋升为中尉军衔。……”

阿西娅听谢廖沙说完后,望着林华试探的问:“米沙,谢廖沙说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林华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那副中尉的军衔,递给了阿西娅,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阿西娅,这是团长给我的新军衔,你能帮我缝在衣领上吗?”

阿西娅接过林华手里的军衔,冷笑了一声,说道:“米沙,你当了连长,刚刚都不告诉我,害得我在同志们面前出丑。这个军衔还是你自己缝吧。”说完,就朝林华扔了过去。趁着林华弯腰捡的时候,她快速地从他身边走过,来到了另外一侧的三连战士面前,笑着对他们说:“同志们,你们好,我是卫生员阿西娅,你们有谁需要包扎伤口的吗?”

第24章 赶赴新的战场

趁着阿西娅为伤员们重新清理包扎伤口的工夫,林华开始对三连进行重新编组。

三连原有建制是一百四十人,如今只剩下二十七人,其中班排长五人,分别为一排排长,二排副排长,以及三名班长;三排的班排长都在战斗中牺牲,全排只剩下四名战士。

考虑到连里的人太少,林华将原来的三连战士合并在一起,组成了新一排,一排长担任排长,原二排副排长担任副排长,三名班长分别担任一二三班班长。

而守备排的番号变更成二排,有原副排长安德烈中士担任排长。格里萨、热利亚、谢廖沙三人依旧担任原来的班长职务。

看着阿西娅帮伤员们重新清理和包扎完伤口,林华正考虑是否将所有的战士召集起来讲几句话,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一名战士从外面闯了进来,嘴里大声地嚷道:“索科夫中尉,索科夫中尉!”

听到这个喊声时,林华还楞了片刻,随后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名战士是在叫自己。老毛子这个名字真是麻烦,和自己不熟的人,都是称呼自己的姓氏“索科夫”;关系好的,就叫自己的本名“米哈伊尔”或是小名“米沙”;在正式的场合,自己的名字就变成了“米哈伊尔·索科夫”;若有人要尊称自己,那就要将本名和父名连在一起念:“米哈伊尔·米哈伊尔诺维奇”。

林华摆了摆头,让自己从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中清醒过来,随后望着战士说道:“我就是索科夫,您是谁?”

战士连忙向林华抬手敬礼,开口说道:“我是营里的通讯员,营长命令,让你们立即集合,准备开拔!”

“开拔?!”林华还以为今晚可以在城里好好地休息一晚,没想到伊凡却命令立即开拔,便忍不住问道:“往什么地方开拔?”

“伊斯特拉水库地区,我们的部队正在那里向敌人发起猛攻。”战士激动地介绍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后,催促林华说:“中尉同志,快点把你的人集中起来,上级派来的卡车马上就要到了。”

等通讯员离开后,林华将连里的战士都召集起来,歉意地对他们说道:“同志们,本来想让大家今晚好好休息的,但是上级有命令,让我们立即赶到伊斯特拉水库,去增援我们在那里战斗的部队。”

没想到连里的战士对这种情况似乎早已司空见惯,他们等林华一说完,就不声不响地收拾好个人的行装,列队走出了咖啡馆。

部队来到外面的街上,发现一连二连已经列队完毕。林华命令战士们立即列队后,小跑着来到了伊凡的面前,抬手向他敬礼说:“营长同志,三连奉命来到,请指示!”

伊凡朝不远处正在列队的三连瞧了一眼,转过身对林华说道:“米沙,刚刚接到团里的电话,说我军在伊斯特拉水库地区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状态,急需部队增援,所以便临时决定把我们营派过去,团的主力随后就赶到。你待会儿要向战士们好好解释,说为了打败法西斯,只能委屈他们放弃自己的休息时间了。”

“是,营长同志。”林华说完,又将手举到了额边,按照条令规定的那样问道:“允许我回部队去吗?”

“快点过去吧。”伊凡冲林华点了点头:“上级派的车队马上就要过来了,待会儿等一连二连登车完毕后,你们再登车。”

林华回到自己的队伍里,在登车的时候,他的心里暗想,在真实的历史上,克留科沃被苏军解放后不久,伤亡惨重的近卫第八师,就被划归最高统帅部大本营预备队,撤回后方进行整补。而如今,由于自己的到来,特别是“破墙开路”和“三三制突击战术”的运用,使近卫第八师在战斗中的伤亡大大减少,所以他们不光没有被撤到后方,相反还被赋予了更加重要的战斗任务。

登车时,林华让阿西娅和自己一起坐进了驾驶室,对于他们的这个安排,连里的战士谁都没有发表异议,相反还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在他们看来,连长和这位年轻的女卫生员就是一个情侣。

途中,坐在司机和林华中间的阿西娅,扭头望着林华问道:“米沙,你觉得我们的这次大反攻,能取得成功吗?”

林华侧脸望向阿西娅时,发现司机也摆出了一副聆听的样子,便知道他也急于从自己这里听到理想的答案,于是他提高嗓门说:“是的,我觉得我们的这次反攻,一定能取得胜利。就算不能将敌人彻底赶出我们的国境线,至少也能将他们从莫斯科附近赶得远远的。”

“上士同志,”司机扭头快速地瞥了一眼林华的领章,随后说道:“听说我军从西伯利亚调来了最精锐的红旗师,难道这样的力量,还不足以将敌人从我们的国土上赶走吗?”

听到司机称呼自己上士,林华苦笑了一下,看来自己有必要早点把新军衔换上,否则在战场上遇到友军的部队,自己根本无法指挥对方。而阿西娅听司机这么说,俏脸一红,把身体微微倾向林华,小声地说:“米沙,等到了地方,我就帮你把新领章缝好。”

林华轻轻地捏了一下阿西娅的小手,随后对司机说道:“司机同志,你说得没错,我们的确从远东调来了不少的部队。但同时也要看到,德国人的实力还很强大,他们不甘心自己所遭到的失败,势必会进行疯狂的顽抗,要想把他们彻底打垮,还需要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司机猛地一踩刹车,将车停了下来。阿西娅被吓得直接扑进了林华的怀里,林华抱住阿西娅,警惕朝四周张望着,想搞清楚刚才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上士同志,”司机盯着前方,皱着眉头说道:“可能是前面的车上碾上地雷了!”

第25章 这是我的职责

听说前面的车碾上地雷了,林华连忙将阿西娅推开,打开车门跳下车,冲着后面大声喊道:“全连听我口令,下车!”

前面响起的爆炸声,早已惊动了坐在车厢里的战士们,不少人掀开了篷布,探头朝外面张望,想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此刻听到林华的命令,战士们便放下了车厢尾部的挡板,纷纷地跳下车,在卡车旁集合。

趁着战士们在集合的工夫,林华朝道路两侧被积雪覆盖的森林看了一眼,心说虽然是前面的卡车触雷,但谁又能担保,在森林里没有潜伏着德军的小分队呢?想到这里,他连忙又大声地喊道:“排长们到我这里来。”随着喊声,两正一副三位排长便来到了林华的面前。

林华对排长们说道:“前面的开车触雷了,你们留在这里担任警戒,我到前面去看看。”说完,他提着枪调头走去。

刚走出没几步,他便感觉有人追了上来。扭头一看,原来是阿西娅。他正想让阿西娅回去,没想到阿西娅却抢先说道:“米沙,前面的卡车触雷,肯定有人负伤,我是卫生员,我的职责就是救护伤员。”

阿西娅的话让林华打消了让她回去的念头,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让阿西娅走在了自己的右侧,让她走在自己与卡车之间,这样就算有德国人从左侧的森林里打冷枪,自己也能为阿西娅挡一下子弹。

车队停下后,一连二连的战士也纷纷下了车,但他们并没有组织防御,而是三五成群地站在卡车旁边,乱糟糟地议论着。有几个战士甚至站在路边,踮起脚尖朝前望去,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华带着阿西娅从人群中挤过去,来到了车队前面。他看到触雷的头车,正在熊熊燃烧,隔着老远就能感到一股热浪。布科夫和列斯科夫正站在第二辆卡车前,朝着燃烧的车辆指指点点。

虽说林华已看到了那辆正在燃烧的卡车,不过他还是朝着布科夫他们问道:“两位连长同志,这里出了什么事情?”

“德国人在公路上埋设了地雷。”布科夫望着燃烧的卡车,咬牙切齿地说:“触雷后,坐在驾驶台里的司机和一排长当场牺牲,车厢里的十二名战士都不同程度的负伤了。”

“阿西娅,”列斯科夫看到了跟在林华身后的阿西娅,连忙客气地问:“能帮个忙吗?”

“上尉同志,”阿西娅看到和自己说话的是一名上尉,连忙恭谨地问:“请问我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列斯科夫伸手朝卡车的另外一侧一指,示意阿西娅朝那边看。阿西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七八名表情痛苦的战士,正背靠着卡车坐着,嘴里还不停地哼哼着。而一名男卫生员正手忙脚乱地为他们包扎伤口。阿西娅见到这种情况,立即明白列斯科夫想说什么,她连忙走过去,蹲下身子开始救治伤员。

林华望着面前这条从森林中穿过的公路,皱着眉头问布科夫:“上尉同志,不知道德军在这条路上埋设了多少地雷,雷区的面积有多宽。您看,我们该怎么办?”

刚向阿西娅交代完任务的列斯科夫走过来,接口说道:“布科夫,我看还是请营长和上级联系,让工兵来为我们清理道路上的地雷吧。”

谁知布科夫听了以后,却摇摇头说:“不行,工兵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而上级命令我们尽快赶到伊斯特拉水库,不能在这里耽误太多的时间。”说完,他扭头朝后面喊道:“一班长!”

随着他的喊声,一名中等身材的年轻中士跑了过来,他的面前停下后昂首挺胸,等待布科夫向他下达命令。

“一班长,”布科夫用手朝前面一指,对中士说道:“你带战士们到前面探路,看德国人的雷区面积究竟有多大?”

林华听到布科夫所下达的这道命令,心中不禁一愣,心说着这不是让战士们去趟雷吗?没等他开口,一班长已经带着五名战士出发了。他们在越过那辆燃烧的卡车后,立即成散开队形,沿着公路小心翼翼地朝前走着。

望着这六名战士的背影,林华在心里暗暗为他们祈祷,希望德国人在这条道路上,就只埋了炸毁头车的这颗地雷。他刚想到这里,忽然“轰”一声巨响,走在整个队伍最前面的一班长,在一团耀眼的火光中,被爆炸的气浪掀上了天。他的身体从空中坠落后,在巨大的惯性下,继续朝前面滚去,引起了一连串的爆炸声。听到地雷的爆炸声,林华等人慌忙就地卧倒,以躲避四处横飞的弹片。

等爆炸声停歇,前面的路上已看不到一个站立之人,那些探路的战士都倒在了血泊之中。林华刚从地上爬起来,忽然有个人快速地从他的身旁跑过,朝着还冒着硝烟的地方跑去。林华他盯着那个背影看了片刻,才认识居然是阿西娅。林华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扯着嗓子喊道:“阿西娅,危险!快回来,快回来!”

但阿西娅没有理睬他,而是冲到一名倒伏在道路上的战士身旁,在快速地检查了对方的伤势后,吃力地将他的身体翻过来,撕开军大衣,开始包扎伤口。

林华见阿西娅在雷区里救治伤员,担心她出什么事,也顾不得自己的安危,便冲了过去。他跑到阿西娅的身旁蹲下,冲着她大声地说:“阿西娅,你不要命了,明知这是雷区,你还朝里面冲。”

阿西娅继续为伤员包扎着伤口,头也不抬地说:“米沙,救治伤员是我的职责,别说是在雷区,就算是在炮火之下,我也要履行自己的职责。”

林华听阿西娅说完后,猛地站起了身子。阿西娅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慌忙问道:“你要做什么?”

林华朝不远处躺着的另外一名伤员一指,说道:“我把他拖回安全的地方,你到时再救治也不迟。”说完,一个箭步冲到了伤员身旁,弯下身子,双手从他的腋下穿过,拖着他就朝安全的地方走。

看到林华和阿西娅奋不顾身地救治自己的战友,一连又有几名战士冲过来,协助林华七手八脚地将受伤的战友拖到了安全的地方。只有一班长被地雷炸得粉身碎骨,连完整的尸首都找不到。

布科夫和列斯科夫将阿西娅回到了安全的地方,都上前对她赞许地说:“阿西娅,你真是好样的!太了不起了”对于两人的夸奖,阿西娅只是咧嘴一笑,随后又蹲下继续救治伤员。

营长伊凡听到前方的一连串爆炸声,也匆匆从车队的后面赶来,搞清楚怎么回事后,冲着布科夫骂道:“你这个混账东西,居然敢命令战士们去趟雷,信不信我枪毙了你。”说着,就伸手去拔枪。

一旁的列斯科夫慌忙一把抱住了他,好说歹说劝了半天,伊凡的怒气才算慢慢平息下来。他转身对一名跟着过来的战士说道:“立即给团里发报,将我们营的情况报告给团长,请他尽快派工兵来为我们排除地雷。”

第26章 接受作战任务

等工兵清理完德军敷设的地雷,早已天光大亮。在公路上吹了一夜冷风的战士们,又重新上了卡车,继续朝着目的地前进。

车队到达了目的地,正在整队的时候,一名上尉走到了伊凡的面前,面无表情地问道:“请问是伊凡少校吗?”

伊凡猜到对方可能是指挥部派来接自己的,连忙答道:“是的,我是伊凡。”

“我是步兵第765团的参谋,奉团长的命令,到这里来接你们的。”上尉冲着伊凡一摆头说道:“请跟我来吧,少校同志,把你手下的连长也一起带上,我带你们去见团长。”

伊凡带着自己手下的三名连长,跟着这位上尉参谋穿过了忙碌的人群,来到了一个木房子前。上尉请伊凡他们等在门外,自己进去报告。

过了片刻,上尉从屋里走出来,对伊凡说道:“请进吧,少校同志,团长在里面等着你们呢。”

林华跟在伊凡的身后,大步地走进了指挥所。由于室内的光线很暗,林华勉强看清楚屋子中间木桌的旁边,坐着几位指挥员。伊凡和林华一样,一时间还没等适应室内的光线,根本看不清楚谁是自己要见的团长。

好在坐在屋里的指挥员,发现了伊凡他们的囧态,起身对义父说道:“我是近卫第五师第765团团长巴特拉科夫中校,你就是伊凡少校吧?”

伊凡得知面前这位指挥员,就是自己要找巴特拉科夫中校,连忙抬手敬礼说:“报告中校同志,近卫第8师第1077团二营营长伊凡上校向您报告,我们营奉命来到,我听候您的命令,请指示!”

“少校同志,按照命令,你们在今天凌晨两点,就应该赶到这里。”巴特拉科夫中校说着,抬起手借助烛光的照明,看了看手表,接着用严厉的语气说道:“而你们足足迟到了六个小时,要知道,在战场上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你们这么做,是会贻误战机的。”

挨了中校批评的伊凡,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他等对方说完后,有些尴尬地回答说:“中校同志,请您听我解释。我们的车队,遭遇了德国人敷设的雷区。工兵部队在一个小时前,才勉强清除了公路上的地雷。”

“中校同志,你不要责怪伊凡少校。”一名指挥员从桌边站起身,对巴特拉科夫说道:“事情都搞清楚了,他们之所以没有按时赶到这里,是因为被德国人的雷区挡住了。好在现在还没有耽误事情,你这就给他们布置作战任务吧。”

伊凡看清楚为自己说话的指挥员,领章上挂着上校军衔,他心里暗自在想:“他是谁?为什么巴特拉科夫中校对他的态度如此恭谨,难道是近卫第五师师长吗?不对,师长米罗诺夫的军衔是将军,而这位却是上校。”

巴特拉科夫察觉到伊凡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上校的身上,连忙向他介绍说:“这位是集团军参谋长马利宁上校。少校,算你运气好,有参谋长同志为你说好话。到地图这里来,我给你布置一下作战任务。”

“中校同志,我准备执行您所布置的任何作战任务。”伊凡见自己就这样轻松地过关了,不禁暗松了一口气,随后补充说:“我们营的全体战士,有信心完成好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

站在地图前的巴特拉科夫冷笑一声,说道:“少校同志,我希望你能说到做到。”他拿起一根讲解棒,指着地图说道,“根据上级的命令,近卫第五师的任务,是将伊斯特拉水库从德国人的手里夺回来。而我们团的任务,就是夺取这里的高地,为全师打开通向伊斯特拉水库的通道。”

巴特拉科夫刚一说完,伊凡便立即回答说:“明白了,中校同志。”

“明白了?!”巴特拉科夫嗤笑一声,说道:“少校同志,我看你什么都没明白。别看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高地,但德军的防御异常顽强,我们团所发起的四十多次进攻,都被无一例外地被他们击退了。”

站在伊凡身后的林华,听到巴特拉科夫这么说,心不禁往下一沉,心说一个小小的高地,第765团连续发起十几次进攻,居然都没有取得成功,看来夺取高地的任务,巴特拉科夫中校将交给二营来完成。

“明白了,中校同志。”伊凡在听完巴特拉科夫布置的任务后,立即干脆地回答说:“我们营的任务,就是夺取高地,将上面的德国人消灭或赶跑。”

“等一等,伊凡少校。”就在伊凡准备告辞离开后,马利宁忽然叫住了他,开口问道:“你们营还有多少人?”

伊凡连忙转身面向马利宁,回答道:“全营还有两百二十八人,参谋长同志。”

“只剩下两百多人?!”听说只有这么点兵力,马利宁显得很失望,因为他记得近卫第八师满编是一万五千人,就算在这几个月的战斗中减员严重,但每个营至少还能保证有四百人。他沉默了片刻,又接着问:“你们的武器装备呢?”

“有一挺重机枪,和十几挺轻机枪。除了少数的战士装备有冲锋枪外,剩下的都是莫辛纳甘步枪。”

在了解了二营的兵力和装备后,马利宁沉吟了片刻,扭头对巴特拉科夫:“中校同志,调一个迫击炮排给他们。”

“参谋长同志,”对于马利宁的吩咐,巴特拉科夫有些为难地说:“目前团里的迫击炮只剩下不到二十门,要是调一个连给他们,那些就无法为其它地段的进攻,提供炮火掩护了。”

“中校同志,”见到巴特拉科夫推三阻四,马利宁有些不耐烦的说:“难道你准备让二营的战士,在没有炮火掩护的情况下,向盘踞在高地上的敌人发起冲锋吗?”

“好吧,参谋长同志。”见马利宁的语气如此严厉,巴特拉科夫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说:“我这就给迫击炮连连长下命令,让他抽一个排,去支援近卫第八师的同志。”

“索科夫中尉是谁?”就在伊凡他们接受了作战命令,准备离开团指挥所时,马利宁忽然又开口问道:“我想和他谈谈。”

第27章 进攻前夕

林华听到马利宁这么问,立即本能地答道:“我是索科夫。”

马利宁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后,微微颔首,随即对伊凡他们几人说道:“少校同志,你们先回去做进攻准备吧,我要和索科夫中尉聊一聊。”

林华不知马利宁把自己留下,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谈,连忙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伊凡,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点帮助。但伊凡对他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是抬手向马利宁和巴特拉科夫中校敬礼,随后带着另外两名连长,走出了指挥所。

等伊凡他们离开后,马利宁招呼林华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和蔼可亲地问:“索科夫同志,你是什么地方人?”

听到马利宁在问自己,林华不可能还坐着不动,连忙站起身回答说:“报告参谋长同志,我是莫斯科人。家住在季米里亚泽夫斯基大街17号。”

马利宁背着手在室内来回地走动着,嘴里说道:“我以前有个老战友,也姓索科夫。他的全名叫米哈伊尔·伊万诺维奇·索科夫,也住在季米里亚泽夫斯基大街。中尉同志,我想问问你,他是你的什么人?是亲戚,或者只是同姓?”

虽说林华没有继承身体原宿主的记忆,不过为了防止穿帮,他最近还是想方设法从谢廖沙那里套出了不少有用的情报。因此他能清楚地知道,马利宁所问的这个人,正是这具身体原主人米哈伊尔的亲生父亲,便淡淡地回答说:“参谋长同志,他是我的父亲!”

“他是你的父亲?”马利宁听到林华的回答,惊喜的说道:“想不到你就是米哈伊尔的儿子,难怪我觉得你看起来这么面熟。”

而巴特拉科夫知道林华是自己战友的儿子后,表现得更为热情,他将双手搭在了林华的肩头拍了两下,激动地说:“原来你就是小米沙,你还记得我吗?你两岁时,我还抱过你呢。”

林华真是有点哭笑不得,心说别说我不是真正的米沙,就算是真的,谁还记得自己两岁时,有谁抱过自己啊。因此他只能摇摇头,歉意地说:“对不起,中校同志,我当时年纪太小,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巴特拉科夫听林华这么说,脸上不由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他将双手从林华的肩头移开后,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正常,他公事公办的问道:“索科夫中尉,你们连还有多少人?”

“加上希姆基守备排,正好四十个人。”

“希姆基守备排?”巴特拉科夫听到这个番号后,不禁皱起了眉头:“我听说在我军反击开始前,曾有一支德军部队绕过了我军的防线,企图夺取希姆基镇,但他们的企图,却被坚守在那里的我军部队粉碎了。索科夫中尉,当时就是你们在坚守希姆基镇吧?”

没等林华回答,一旁的马利宁已抢先说道:“没错,当时就是索科夫指挥一个班,挡住了德国人进攻,很好地保卫了希姆基镇。”

“不简单啊,光凭一个守备班,就挡住了德军侦察营的小分队。这真是太了不起了!”巴特拉科夫作为一名前线指挥员,对德军的情况自然不陌生,他很清楚德军侦察营战斗力,不光要强于普通的作战部队,甚至装备也要精良得多。但考虑到林华接下来面临的是一场恶战,不禁又担心地问:“中尉同志,你们接下来要进行的战斗,就是夺取被德军严密防御的高地。怎么样,你有信心拿下来吗?”

在没有见到德军据守的高地之前,林华没有轻率地发表任何意见,而是谨慎地说:“中校同志,我现在无法回答您的问题,我只有亲眼看到敌人的阵地是什么样,才知道是否能拿下高地。”

“索科夫中尉,”马利宁等林华说完后,开口说道:“我之所以将你留下,是因为受了司令员的嘱托。他说你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如果牺牲在战场上,未免太可惜了。因此希望你能到我们的司令部里工作。不知道你是怎么考虑的?”

林华没想到罗科索夫斯基居然一直在关注自己,还给了自己这么高的评价。虽说自己对罗科索夫斯基有好感,也愿意跟随他去南征北战,在未来的战中建立不朽的功勋。但苏军一向有轻视参谋人员的传统,自己一旦到司令部当了参谋,那么将来的上升空间就非常有限。

正是基于这种考虑,林华婉言谢绝了马利宁的提议:“对不起,参谋长同志,我还是希望在前线和德国人面对面地战斗。”说完这句话以后,他立即在原地立正,昂首挺胸,将手举到额边,礼貌地问道,“参谋长同志,允许我回部队去参加战斗吗?”

林华离开了团指挥所,靠着巡逻队的指引,在几百米外的一处战壕里,顺利地找到了自己的部队。此刻,伊凡正在指挥所里向两位连长布置任务:“……高地海拔为1267公尺,宽度为一百五十公尺。从山坡底部到山坡顶部的德军阵地,一共是五百公尺。……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报,高地上的德军火力,能封锁我们进攻的全部区域……”

伊凡刚介绍完情况后,布科夫便首先发言说:“营长同志,我的意见是三个连同时对高地展开攻击,一鼓作气冲上敌人的阵地……”

“不行,布科夫上尉,你的这种战术不会取得成功的。”没等布科夫的话说完,列斯科夫便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并开始阐述自己的观点:“据我所知,攻击高地的部队,从一开始,就采取了这种战术,除了付出巨大代价外,根本没有取得任何战果。”

就在两位连长为了采用什么战术,而争论不休时,伊凡忽然发现林华居然就站在自己的身边,不禁好奇地问:“米沙,你回来了?参谋长同志把你留下,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参谋长同志想让我到集团军司令部去工作。”林华笑着向伊凡说明了情况后,又补充说:“不过我已经拒绝了他的好意,说我打算继续留在前沿,和德国人进行面对面的战斗。”

“从那个瞭望口,可以看到我们要攻击的高地。”伊凡说着拿起了桌上的望远镜,递向了林华,对他说:“你先看看地形,再告诉我,我们这场仗该怎么打?”

林华接过了伊凡手里的望远镜,走到瞭望口,举起望远镜朝远处望去。映入他眼帘的高地,也许是遭到过苏军的炮火洗礼,上面一点积雪都没有,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弹坑。在狭长的山坡下端,横七竖八地铺满了苏军战士的遗体。

在观察了一阵地形后,林华放下了望远镜,转身走回到伊凡的面前,开口说道:“营长同志,根据我的观察,我军指战员的遗体都在距离德军阵地两百米之外,由此可以推断,他们的机枪火力很强大。假如我们将三个连同时投入进攻,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全营的干部战士就会全部躺在山坡上。”

通过这两天和林华的接触,伊凡知道没有把握的事情,对方是不会说出来的。如果真的像以前那样,将全营都投入进攻,那么最后就只能是全军覆灭的下场。想到这里,他虚心地向林华请教:“米沙,那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林华进指挥所之前,看到战壕里摆了六门迫击炮,应该是巴特拉科夫派来的迫击炮排,要想夺取高地,就必须得到他们的大力配合。于是他对伊凡说:“营长同志,您刚刚已经说过了,德军的防御正面是一百五十公尺,迫击炮排的六门迫击炮,完全可以压制住他们。趁着敌人被炮火压制的同时,我们的战士悄悄地接近敌人的阵地。等炮击一停止,趁着敌人还没有回过神,我们的战士就迅速地冲进战壕,和敌人展开近战、白刃战。”

林华原本以为自己的计划,足以让伊凡等人连声叫好。谁知说完后,却发现三人没有说话,他有些尴尬的问:“我说错了什么吗?”

“你当然说错了,我们怎么能在炮击时,向敌人的阵地靠拢呢?”布科夫不客气地质问林华:“难道你就不怕炮击会误伤到我们自己人吗?”

“布科夫上尉,你不要再说了。”看到布科夫还要继续指责林华,列斯科夫出来打圆场:“我们还是听听营长同志怎么说吧。”

面对三位部下投来的目光,伊凡开始沉思起来:“采用老战术,三个连同时投入战斗。但面对高地上的德军机枪火力,这两百多号人,很快就会交代在山坡上。

如果采用米沙所说的那种战术,趁着德军阵地遭到炮击的同时,悄悄向敌人阵地运动。当部队接近敌人的阵地,再命令炮兵停止炮击,到时到达敌人战壕附近的部队,只需要几秒的时间,就能冲进敌人的战壕……”

第28章 冲啊,跟我冲!

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伊凡终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就采用林华所说的战术。如果不奏效,再换回到布科夫所说的战术也不迟。

如果在以前,进攻这样一个小高地,用一个连的兵力就足够了。但经过几个月的战斗,部队减员严重,因此必须同时用两个连进攻。如果让一连和二连同时上阵,那么自己手里就没有足够的预备队,因此伊凡对布科夫和林华说:“布科夫、米沙,第一轮进攻,就由你们两个连来共同完成。”随后又望向列斯科夫,“你们连和营直属部队组成第二梯队。”

三位连长等伊凡布置完任务后,齐声答道:“是!”

林华回到连里,将三位排长叫过来,向他们简单地交代了作战任务。安德烈有些紧张地问道:“连长同志,我们在炮击时向敌人的阵地运动,会不会被炮火误伤啊?”

林华望着安德烈,态度诚恳地对他说:“二排长,我们采用这种战术的目地,是为了减少我军冲击高地时所遭到的火力杀伤。就算遭到炮火的误伤,伤亡也是在我们的承受范围之内。”他看到安德烈似乎想说什么,便抬手制止了他,补充道:“全连在进攻时,就采用昨天的那种‘三三制突击战术’,谢廖沙、克里斯多夫和我一组,我将亲自带队冲锋。”

在等待炮击开始前,和林华一组的谢廖沙,将一个鼓囊囊、沉甸甸的背囊交给了他,同时嘴里说道:“米沙,把这个背囊带上吧,待会儿打仗时能用得上。”

林华从谢廖沙的手里,接过了装着弹药和食物的背囊,心里暗说,这背囊在进攻时简直就是鸡肋,掏个弹药都要耽误不少的时间。不过不带也不行,否则随身携带的那几颗子弹打完之后,就只能和德国人拼刺刀了。

炮击开始后,林华看到高地上方腾起了几道烟柱,战壕里隐约晃动着的钢盔,立即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应该是找地方躲避炮击去了。见到时机成熟,林华冲不远处的一排长点了点头,示意可以进攻了。

一排长看到林华发出的信号,他立即吹响了挂在脖子上的哨子。随着哨音,隐蔽在战壕里的三连战士,纷纷爬出了战壕,三人一组,提着枪、弯着腰小跑着冲向了高地。而在战壕另外一处的布科夫,见三连已经抢先行动,连忙下达出击命令,跟在三连的后面,朝德军占领的高地冲去。

高地的炮击刚刚开始,待在团指挥所里的马利宁和巴特拉科夫也听到了,两人连忙来到瞭望口,举起望远镜朝远处的高地望去。当看到二营的战士,居然在炮击进行时,就开始向德国人的阵地靠近,巴特拉科夫不禁皱起了眉头,大声地说:“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伊凡少校是怎么搞的,他怎么能让战士们在炮击时,向高地发起冲锋呢?难道他就不怕炮弹误伤自己人吗?”

对于二营一反常态的打法,马利宁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举着望远镜,静静地观察着朝高地接近的指战员,想看看这座让数以百计的指战员流尽了最后一滴血的高地,是否会被伊凡少校的部队拿下。

德军遭到炮击后,除了留下一挺机枪担任警戒外,其余的人都回到了隐蔽部,以躲避苏军的炮击。两名机枪射手根据自己的经验,认为苏军会在炮击结束后,再发起对高地的进攻。因此两人蹲在战壕里抽烟,根本就没有观察山坡下的动静。

机枪副射手抽完烟以后,觉得有点尿急,站起身准备找个合适的地方去解决内急问题。站起身后,他无意中朝山坡方向瞅了一眼,忽地一个激灵,憋了半天的小便顺着裤管流了下来。片刻之后,他扯着嗓子喊道:“俄国人,俄国人来了!”

还蹲在战壕里的机枪手,听到自己的副手这么喊,连忙站起身,看到山坡上那些三五成群的苏军时,也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连忙将挂在脖子上的哨子叼在嘴里,一边拼命地吹,一边扑向了机枪。

林华的三人小组,冲在了整个队伍的最前面,开始还一切顺利。当他们距离堑壕还有一百七八十米时,德军的机枪便猛地开会了。

“隐蔽!”林华大喊一声,随后直接扑进了旁边的一个弹坑里。好在谢廖沙和克里斯多夫的反应也不慢,几乎是林华落在坑底的同时,他们也同时跃进了坑里。不过跟在后面的两组战士,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纷纷在德军机枪的扫射中倒下。

在隐蔽部里躲避炮击的德军官兵,先是听到机枪手在外面狂吹哨子,接着听到了机枪的扫射声,便知道外面出事了,连忙从藏身之处冲出来,争先恐后地进行了射击位置,用密集的火力来抵抗苏军的进攻。

待在山坡脚下指挥所里的伊凡,通过望远镜,看到自己的部队遭到了德军的火力压制,连忙叫过了一名战士,吩咐他说:“去告诉迫击炮排的同志,让他们将敌人的机枪打掉。”

听到伊凡下达的命令,迫击炮排的发射速度加快了,但由于迫击炮的数量少,火炮口径又小,对德军的杀伤效果有限,高地上的机枪依旧在哒哒哒地响个不停,将二营的指战员压制在山坡上无法抬头。

躲在弹坑的谢廖沙,听着子弹从自己头顶嗖嗖嗖飞过的声音,大声地问林华:“米沙,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林华在刚刚的冲锋途中,已经大致地看过周围的环境。听到谢廖沙这么问,他连忙取下背囊,从里面掏出了几枚手榴弹,对谢廖沙和克里斯多夫说:“我待会儿把手榴弹扔出去,我们利用爆炸产生的烟雾做掩护,快速地冲进前面的那个弹坑。明白吗?”

“明白。”谢廖沙和克里斯多夫点点头,也从自己的背囊里掏出了手榴弹。

“轰轰轰!”三人扔出的手榴弹,在前方空地上腾起了一片浓烟。三人就利用德军视线被遮挡的机会,快速地跃出了弹坑,向前跑了几步后,又扑进了新的弹坑。德军虽然发现了他们这个小组,用十几支枪对着他们藏身的地方射击,但却没给他们造成任何伤害。

三人就利用这种战术,渐渐地接近了德军的阵地。但他们第十五次扑进弹坑时,林华有些气喘地问谢廖沙:“谢廖沙,我们距离德国人的阵地还有多远?”

谢廖沙想了想,回答说:“米沙,我计算过,大概还有二十多米。”

林华掏出背囊里仅剩的两枚手榴弹,递给了谢廖沙,同时吩咐他:“谢廖沙,我现在命令你,将手榴弹投到德国人的阵地里去。”

谢廖沙接过林华手里的手榴弹,又从自己的背囊里掏出一枚手榴弹,再加上克里斯多夫给的两枚手榴弹,用绳子将五枚手榴弹绑在了一起。做完这一切后,他坐在弹坑里,猛地拉了弦。随后大吼一声,将手里冒着白烟的集束手榴弹朝后抛了出去。

“轰”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趴在弹坑里的林华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震得有些移位了,接着血肉模糊的肢体内脏从天而降,噼里啪啦地落在了三人的身上。

林华猛地站起身,看到德军的阵地上满是浓烟,原本疯狂射击的敌人都没有了踪影。他顾不得考虑德国人是否已被集束手榴弹全部炸死了,而是跳出弹坑,将步枪高高地举过头顶,高喊着:“冲啊,同志们,跟我冲啊!”

虽然他扯着嗓子在喊,但却感觉自己什么都听不到,耳朵已经在刚刚的爆炸中失聪了。林华端着步枪率先跳进战壕,正好看到一名蓬头垢面、脸庞被熏得黑黑的德国兵,正一只手捂住头,一只手扶着壕壁,试图站起身。林华挺枪上前,一下就将对方刺了个透心凉。

第29章 阿西娅的担忧

刚把这名敌人刺倒,林华就看到战壕的另一端,有几名德国兵端着枪朝自己冲了过来。他连忙抬脚将目前的德军尸体踹开,正准备蹲下身子朝对面的德国兵开枪。却看到那些德国兵的胸前暴起了一团团的血雾,随后纷纷仰面倒在了战壕里。

林华扭头一看,原来谢廖沙和克里斯多夫跟了上来,正端着冲锋枪朝德军进行扫射,刚刚的几名德国兵就是倒在他们两人的枪口下。

被德军火力压在山坡上无法动弹的指战员们,看到敌人的火力一停,立即便从地上跃起,呐喊着冲了上来。冲在最前面的几名战士,距离战壕还有十几二十米时,纷纷将手榴弹拉掉引信,抛进了德军的战壕。随着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过之后,战壕里腾起了掺杂着血肉和血雾的浓烟。

山坡脚下战壕里的伊凡少校,见一连和三连的战士,已经成功地冲进了敌人的阵地,也激动地跳出了战壕,高举着手枪喊道:“同志们,为了祖国,为了斯大林,前进!”

二连和营直属部队的战士们,看到自己的战友已经冲进了敌人的阵地,早就按耐不住了。此刻听到伊凡的喊声,便纷纷站直了身体,高喊着“乌拉”,跃出了战壕,勇敢地朝着高地上的德军阵地冲去。

离战场更远一些的团指挥所里,团长巴特拉科夫中校目睹了战斗的全过程,见二营的指战员源源不断冲上了高地,跳进战壕和德军展开近战、白刃战,不禁长嘘一口气,对旁边的马利宁说道:“谢天谢地,参谋长同志,我们的部队终于冲进了敌人的阵地。”

马利宁听后,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反问道:“巴特拉科夫,你看清楚是谁第一个冲进敌人的阵地吗?”

巴特拉科夫皱着眉头努力回想刚刚所看到的那一幕:敌人的阵地里发生了大爆炸,未等硝烟散去,便有几名战士冲进了敌人的阵地,接着被德军火力压制在山坡上的部队也发起了冲锋……不过谁第一个冲进敌人的阵地,还真没看清楚。

他摇了摇头,正想说自己没看清楚,忽然意识到以马利宁的性格,绝对不会无缘无故问出这样的话,既然这么问了,那么就证明首先冲进敌人阵地的人,是自己和他都认识的。他扭头望着马利宁,试探地问:“难道是我们老战友的儿子?”

马利宁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没错,就是他。”在沉默片刻后,他又补充说,“是个好样的小伙子,在战场上表现得很英勇。好好地培养两年,没准他能当上将军。你说是吗?”

对于马利宁的这种说法,巴特拉科夫表示了赞同:“没错,你说得很对。听说他在上周还是一名下士,如今已是中尉了。照这样发展下去,没准要不了一年,就算当不上将军,但他的军衔也会超过你我了。”

随着二连和营直属部队的战士潮水般地涌上高地,原本还在负隅顽抗的德军见势不妙,便纷纷停止了抵抗,高举双手向苏军投降。

没有随部队进攻的阿西娅,等战斗一结束,就背着医药箱冲上了山坡。看到地上倒伏的战士遗体,她还一个个地翻过来检查,看是否有林华在里面。每翻一具遗体时,她的心跳就会加速,深怕在下一刻,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就是那张熟悉的面孔。

就在她不停地翻看着战士遗体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姑娘,你在找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阿西娅浑身一震。她连忙扭头朝身后望去,只见自己想找的人正站在几步开外,身上的军装满是窟窿,脸庞也被硝烟熏得黑黑的,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阿西娅欢呼一声,起身扑进了林华的怀里,全然不顾周围战士们的目光,紧紧地搂住了林华的腰部,深怕自己一松手,他就会凭空消失似的。

“傻姑娘,你哭什么?”林华感觉自己肩膀上的衣服,都被阿西娅的泪水打湿了,便抬手在她的后背上轻轻地拍了几下,柔声说道:“我不是告诉过你,能打死的子弹还没有生成出来么。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你当寡妇的。”

林华的话让阿西娅破涕为笑,她用拳头在林华的肩膀上轻轻地捶了几下,呸了一口:“讨厌,人家都还没说要嫁给你,当什么寡妇,真难听。”

林华看到伊凡和布科夫他们几人正朝自己走过来,连忙低头对阿西娅说:“阿西娅,营长有事找我,你先去救治伤员吧。”

阿西娅松开了林华,朝后面退了一步,不放心地问:“你真的没有负伤?”

林华将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回答说:“没有,真的没有负伤。要不要我现在把衣服脱了,让你检查一下。”说着,作势要解军大衣的口子。

阿西娅连忙一把抓住了林华的手,娇嗔地说:“你真是讨厌,没受伤就没受伤,脱什么衣服啊。”说完,将林华的手一甩,红着脸跑开了。

伊凡走到林华的身边,望着阿西娅的背影对他说:“米沙,阿西娅对你真不错。战斗一结束,就上高地来找你,深怕你会有什么危险。”

林华呵呵一笑,随后岔开了话题:“营长同志,我们的战果统计出来了吗?”

伊凡点了点头,说道:“此战打死德军73名,俘虏57名,缴获了一批枪支弹药。而我军阵亡了45人,负伤38人,其中你们三连就伤亡了20人。”

听到伊凡这么说,林华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随后问道:“营长同志,这么说,我们连只剩下不到一个排的人?”见伊凡点头表示肯定后,又接着说,“不知上级什么时候能给我们补充,以便我们连能尽快地参加下一次战斗。”

“米沙,这件事你不要着急。”伊凡安慰林凡说:“上级对我们的情况很了解,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为我们补充新兵。走吧,我们先回团指挥所,向团长巴特拉科夫中校进行汇报,顺便请示下一步的作战任务。”

第30章 艰巨的任务

伊凡带着三位连长走进团指挥所时,团长巴特拉科夫刚打完一个电话。看到伊凡他们进门,他立即笑着迎了上去,口中说道:“伊凡少校,我向你表示祝贺,祝贺你们营在今天的战斗中所取得的巨大战果。”

说完,他便与伊凡等人一一握手,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谢谢,谢谢你为保卫祖国所作出的贡献。”当他和林华握手时,还用空着的左手在林华的手臂上拍打了两下,赞许地说道:“米沙,你是好样的,你刚刚在战场上的表现,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看到林华身上破烂的军大衣沾满了血污,不由担心地问:“米沙,你负伤了?”

林华咧嘴一笑,摇着头说:“报告团长同志,我没有负伤,这些血迹都是德国人的。”

巴特拉科夫听林华说完后,扭头在室内张望了一下,随后叫过一名参谋:“中尉同志,你那里还有多余的军大衣吗?”

参谋听到巴特拉科夫的问话,连忙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的,团长同志,我还有一件多余的军大衣。”他心里很明白巴特拉科夫问自己的目地,连忙朝一旁的林华快速地瞅了一眼,补充说,“他的身高和我差不多,穿着身上应该很合体。”

“既然是这样,那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巴特拉科夫笑着对参谋说:“还不快去把你的军大衣拿来,给索科夫中尉换上。”

等参谋离开后,巴特拉科夫将手搭在了林华的肩膀上,揽着他朝摆着地图的木桌走去,嘴里说道:“米沙,我给你交代一下接下来的作战任务。”

林华站在桌前时,不禁有些担忧地朝伊凡看了一眼,心里忐忑地想道:“有什么新的作战任务,巴特拉科夫应该交代给营长,把我叫过来算怎么一回事。伊凡少校不会生气吧?”但他从伊凡和另外两位连长的脸上,没有看到丝毫的不悦表情,似乎觉得巴特拉科夫直接向他下达命令,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米沙,你在看什么地方?”巴特拉科夫见林华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用手在桌上敲了几下,不悦地说:“是我在和你说话,你盯着你们营长看什么?”林华见巴特拉科夫不高兴了,连忙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地图上,听对方给自己布置任务。

“这里是伊斯特拉水库,它不光为莫斯科市提供了干净的食用水,而且还为市内半数的工厂区和居民区提供电力。”巴特拉科夫用手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对林华说道:“我刚刚接到了师部的电话,说敌人在挡不住我军进攻时,有可能会炸毁水坝。而你,索科夫中尉,你的任务就是带着你的人,去阻止德国人的破坏行动,使水库完整无缺地保存下来。”

“阻止敌人的破坏行动?!”林华听到这里,不禁皱起了眉头,在心里暗自想道:“总不能让我带着二十名战士,去进攻德军重兵把守的水库吧?那样做,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为了让林华了解此次任务的重要性,巴特拉科夫还特意强调说:“在11月底,第16集团军主力向莫斯科方向退却时,德军已经开始踏着伊斯特拉水库上厚厚的冰层,抄近路追赶上来。万分危急之时,罗科索夫斯基司令员果断地命令殿后的近卫第9师。打开了水库的闸门。三米高的水流沿着伊斯特拉河谷奔涌而下,一泻数百公里。由于水库的水位急剧下降,使上面的冰层迅速塌陷,迫使德国人不得不停止前进的步伐,延误了数天的战机。而我军就利用这宝贵的时间,占据了新的有利阵地。”

“我明白了,团长同志。”林华从巴特拉科夫的讲述后,了解到一旦水坝被德军炸毁,将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因此他等对方一说完,便立即补充说:“如果德军炸毁了水坝,奔流而来的水流,就能挡住我军的去路,使敌人能成功地逃离战场。”

“没错,你理解得很正确。”巴特拉科夫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看来上级让你来完成这个任务的决定,是非常正确的。对了,你们连还有多少人?”

林华哭丧着脸回答说:“还能战斗的人,包括伤员在内,一共是二十五人。”

“只剩下二十五个人?!”听说三连只剩下这么点人,巴特拉科夫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后说道:“人虽说少了点,但你们这次的任务只是偷袭,而不是强攻,兵力应该足够了。”说到这里,他又用手指着地图说道,“你们连从这里穿过森林,走三公里左右,就能到达大坝附近。你们要想办法找到德军安放炸药的位置,阻止他们对大坝的破坏。”

林华连忙挺直腰板,大声地回答说:“请团长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对于林华的答复,巴特拉科夫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如果你们连顺利地完成了这次任务,我一定会报请上级,给每一位干部战士都进行嘉奖的。”

“团长同志,”巴特拉科夫刚向林华交代完任务,便听到刚刚离去的那名参谋向自己报告:“我把军大衣拿来了。”

巴特拉科夫接过参谋手里那件只穿过一两次的军大衣,递给了林华,同时说道:“米沙,你身上的衣服都不能穿了,快点把这件换上吧、”

等林华换上了参谋的军大衣后,巴特拉科夫围着他转了两圈,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说:“穿上这件衣服,才像一个真正的连长。”他停顿了片刻,又补充说,“我给你们安排了两名侦察兵做你们的向导,他们就在外面等着你呢。森林里到处都是过膝的积雪,道路不好走,你们还是快点出发吧。”

林华连忙答应一声,先是抬手向巴特拉科夫敬礼,接着又向站在一旁的伊凡敬礼后,转身迈着大步走出了团指挥所,准备去执行这项艰巨的任务。

第31章 保卫水坝(上)

团指挥所的门外,有两名挎着冲锋枪的战士,正站在离哨兵不远的地方聊天。看到林华大步流星地从指挥所里走出来。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迎着林华走了过来。

左边那位中等身材、佩戴着下士军衔的战士开口问道:“请问是索科夫中尉吗?”

林华猜到这两名战士,估计便是巴特拉科夫为自己安排的向导,连忙点着头说:“是的,我是索科夫。”停顿片刻后,试探地问,“你们就是团长派来的向导?”

两名战士在确认了林华的身份后,立即抬手向他敬礼。中等身材的战士抢先说道:“您好,中尉同志。我是侦察兵巴维尔下士,是奉命来为你们充当向导的。”

一名战士等巴维尔说完,接着说:“中尉同志,我是侦察兵科夫宁,愿意听候您的吩咐。”

林华还礼时,随口问道:“任务都明确了吗?”

“是的,中尉同志。”巴维尔下士赶紧回答说:“上级已经向我们交代了任务。”

三人朝着三连所在的位置走去时,林华忍不住好奇地问巴维尔:“下士同志,你们是什么接到命令的?”

巴维尔听后,朝林华他们不久前曾经战斗过的高地一指,说道:“就在我军夺取高地后不久,我们就接到了团里的命令,说要为一支小部队当向导,赶往伊斯特拉水库。”他放缓脚步,望着林华,用钦佩的语气说道,“中尉同志,我在山脚下看到是您第一个冲进了敌人的战壕,您真了不起。”

“下士同志,我个人的表现算不了什么。”林华谦虚的说:“若不是有我的战友配合,光靠我一个人,是根本无法拿下那座高地的。”

一回到连队所在地,两位排长就迎了上来。一排长万尼亚少尉看到林华的身后,跟着两名生面孔的战士,便试探地问:“连长同志,团里又给了我们布置了新的作战任务?”

“是的,团里给我们布置了一项艰巨的任务。”林华说着,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简图,向两人介绍了即将前往的地区,以及要执行的任务。最后,他还将巴维尔向两人做了介绍。

万尼亚等林华说完,望着巴维尔问道:“下士同志,从这里到我们的目的地,大概有多远的距离?”

“大概有四五公里。”巴维尔指着远处被积雪覆盖的森林,对万尼亚说道:“少尉同志,我们需要穿过那片森林,才能到达目的地。不过林子里的雪很深,路可不大好走啊。”

林华把手里的树枝一扔,对万尼亚和安德烈两人说道:“两位排长同志,你们立即回到各自的排里,让战士们做好出发准备。记住,每个人必须携带两个基数的弹药。”

半个小时以后,三连便在巴维尔的引导下,进入了森林,战士们踏着过膝的积雪,艰难地朝着森林的另外一头行进。

在雪地里行军,走不了多远,大伙儿都累得气喘吁吁。巴维尔对走在自己身边的林华说道:“中尉同志,我们前两天侦察时,发现森林的边缘有德国人的哨所,里面有五名德国兵。你能看待会儿我们是绕过这个哨所,还是派人将他们都干掉吗?”

林华没有立即做出决定,而是反问道:“敌人的哨所,离水坝远吗?”

“大概有五六百公尺的距离。”巴维尔回答说:“只要哨所响枪的话,在水坝上的敌人就能听见。一旦我们被敌人察觉,完成任务的难度就会增加。”

得知在森林的另外一端,有德军的哨所,林华不禁灵机一动,连忙对巴维尔说:“下士同志,待会儿我们到了森林边缘,我给你几名战士,你们去将哨所端掉。”

“端掉哨所?”听到林华的吩咐,巴维尔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中尉同志,要是我们在袭击哨所时,惊动了坝上的敌人该怎么办?”

“这个险,我们必须冒。”林华侧脸对巴维尔说:“我们到目前为止,根本不知道德军准备炸毁大坝的炸药,都堆放在什么地方,而引爆地点又在哪里。所以我们必须找两名俘虏,从他们的口中得到我们想知道的情报。”

“可是,中尉同志。”巴维尔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为难地说:“不知你们连里有没有懂德语的人,否则我们根本无法从俘虏那里获得任何情报。”

林华听了巴维尔的这番话,抬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拍了一巴掌,懊恼地说:“该死,真是该死,我怎么忘记这件事了。”他伸手抓住从身边走过的谢廖沙,吩咐他,“谢廖沙,你去问问,连里有谁懂德语?”

“懂德语?!”谢廖沙听到林华这道没头没脑的命令,有些纳闷地问:“米沙,我们是去和德国人打仗,又不是去他们家里做客。看到他们后,我们根本不用说话,只需要用手一扣扳机,啪!他们就去见上帝了。”

林华连忙将巴维尔的话,向谢廖沙重复了一遍,最后补充说:“我们现在对水坝上敌人的情况一无所知,我希望通过审讯这些俘虏,来获得有用的情报。”

谢廖沙在搞明白林华为啥要德语翻译的原因后,连忙调头朝回走,挨着问那些从自己身边经过的战士:“同志们,你们谁懂德语?你们谁懂德语?……”

林华和巴维尔正继续朝前走的时候,忽然听到谢廖沙在后面兴奋地喊道:“米沙,我找到懂德语的人了。”

林华停止脚步,扭头朝后面望去,见谢廖沙带着一个人正朝自己而来。等看到那人后,林华不禁大吃一惊,他连忙问道:“谢廖沙,你是说阿西娅懂德语?”

“没错,我懂德语。”阿西娅来到了林华的面前,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在大学学医时,曾学过一段时间的德语。”

虽说阿西娅说她懂德语,不过林华还是谨慎地问道:“德语,举起手来,是怎么说的?”

“亨德霍赫!”阿西娅毫不迟疑地答道。

林华不懂德语,不过从阿西娅那熟练的发音来判断,她的德语还是有一定基础的。于是他点了点头,说道:“好吧,阿西娅,既然你懂德语。那么待会儿就由你来审问俘虏。”

“俘虏?!”阿西娅听林华这么说,不禁诧异地问道:“俘虏在什么地方?”

“现在暂时没有。”林华看了站在旁边的巴维尔一眼,随后笑着说:“不过再过一两个小时就会有了。”

为了确保巴维尔他们能在不惊动敌人的情况下,顺利地夺取哨所,林华将自己最看好的谢廖沙、克里斯多夫和奥列格等人,全部交给了巴维尔指挥。他最后说道:“下士同志,他们几人都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希望你能带领他们顺利地拿下敌人的哨所。”

第32章 保卫水坝(中)

小分队踏着没膝的积雪,越过沟壑和结冰的小溪,穿过堆满积雪的灌木丛,走了整整两个小时,终于接近了森林的边缘。

“中尉同志,”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巴维尔停下脚步,摘掉钢盔,用袖子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对林华说:“朝西面走两百米左右,就是德国人的哨所。”

得知德国人的哨所就在两百米外,林华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正在行军的战士,他们踩在积雪上所发出的那种喀嚓喀嚓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惊天动地,他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心说战士们的脚步声,不会被哨所的敌人听到吧?

巴维尔察觉到了林华的紧张情绪,连忙安慰他说:“中尉同志,您不要担心。这里是森林,战士们的脚步声就算传达哨所,也会变得微不可闻,德国人是不会听到我们动静的。”

“部队停下!”林华抬手示意部队停下,看到战士们个个都累得气喘吁吁,他连忙又吩咐道:“大家原地休息!谢廖沙、克里斯多夫、奥列格,到我这里来。”

等三位老部下来到自己的身边后,林华对他们说道:“同志们,在我们的西面有敌人的哨所,里面有五名德国人。你们的任务就是跟着巴维尔下士,去清除掉这个哨所,想办法抓一两个俘虏回来。记住,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要开枪。”

谢廖沙等林华一说完,立即笑着说:“放心吧,米沙,既然我们是去偷袭,就算不用枪,也能将德国人的哨所端掉。”

而奥列格则顾虑重重地说:“索科夫中尉,哨所里有五个敌人。而我们,只有四个人,在人数上就不占优势,能成功吗?”

“战士同志,您有什么可担心的?”听到奥列格这么说,一旁的巴维尔不以为然地说:“既然是偷袭,人数自然不能太多,否则还没有接近哨所,就会被敌人发现。放心吧,我们一定能成功的。”

林华看了一眼坐在树旁休息的战士们,对巴维尔说道:“下士同志,我在这里等你们一个小时,等时间一到,如果你们还没有返回的话,我就让科夫宁充当向导,带我们前往水坝。”

“放心吧,中尉同志。”巴维尔表情严肃地回答说:“要不了一个小时,我就能完成任务。”说完,抬手向林华敬了一个礼,带着三名战士朝着德军哨所的方向走去。

巴维尔他们离去后,林华来到阿西娅休息的那棵树旁坐下。阿西娅望着有些心绪不宁的林华问道:“他们去德国人的哨所了?”

别看林华在布置任务时,表现得格外淡定,但此刻他的心里却是忐忑不安,他深怕巴维尔他们在接近哨所时,他们在雪地上的脚步声,就会惊动那些担任警戒的德军哨兵。由于心不在焉,以至于阿西娅的问话,他居然没有听到。

阿西娅抓住他的手臂,轻轻地摇了几下,问道:“米沙,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林华一脸茫然地望着阿西娅问道:“你刚刚问我什么?”

阿西娅又把刚刚的问题重复了一遍,最后还追问了一句:“他们能成功吗?”

“放心吧,阿西娅,他们能成功的。”林华强作笑颜地对阿西娅说:“待会儿你还要帮着我们审问俘虏呢。”

虽然林华给巴维尔他们的期限是一个小时,谁知刚过了半个小时,奥列格就蹦蹦跳跳地跑了回来,兴奋地向林华报告:“连长同志,解决了,都解决了。我们已经把德国人的哨所拿下来了。”

“什么,德国人的哨所拿下来了?”林华听到奥列格这么说,立即从地上蹦了起来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激动地说:“你是说,你们已经占领了德国人的哨所?”

“是的,连长同志。”奥列格使劲地点了点头:“我们还俘虏了四名德国兵,如今巴维尔下士让我来请您过去,审问这些俘虏。”

带着部队朝哨所方向前进时,林华接着问奥列格:“我们有伤亡吗?”

“没有,连长同志,一个伤亡都没有。”奥列格有些得意地回答完林华这个问题,开始讲述他们夺取哨所的过程:“巴维尔下士带着我们三人摸到敌人的哨所附近时,哨所外只有一名德国兵站岗。也许是因为天气太冷,他裹着毯子坐在木屋的一个角落里,直到我们离他还有几步远的时候,他才发现我们。没等德国兵做出反应,谢廖沙已经扑了过去,一刀抹断了他的喉咙,使他无法向屋里的同伴示警。”

阿西娅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然后呢?”

奥列格眯缝着眼瞧了阿西娅一眼,接着说道:“随后巴维尔下士就带着我们破门而入,闯进了房间。坐在火炉旁烤火取暖的四名德国兵,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当了我们的俘虏。”

林华带着部队来到哨所时,巴维尔正站在门外等候他。林华连忙加快脚步走上前,握住对方的手,赞许地说:“好样的,下士同志,你们是好样的。等战斗结束后,我一定要为你们请功。”

巴维尔咧嘴笑了笑,对林华说道:“中尉同志,俘虏在屋里,我们进去吧。”

林华和阿西娅跟在巴维尔的身后走进了木屋,发现原来是一座看林人的小屋,德军占领这里后,进行了改建,在木头墙壁上还掏出了几个射击孔,假如自己采用强攻的话,势必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被俘的四名德军士兵蜷缩在屋子的一角,旁边由手持冲锋枪的谢廖沙和克里斯多夫看管。林华看到他们穿的都是白衬衣,无法看到军衔,便开口问道:“你们谁是负责的?”

听完阿西娅的反应,四名德国兵沉默了片刻,随后站起来一人,挺直身体冲着林华叽里哇啦说了一通。

阿西娅等对方说完后,凑近林华小声地说:“他说他是哨所的负责人,德军下士恩斯特。”

“把他带出来。”林华朝对方一指,示意巴维尔他们将恩斯特下士带出来,随后自己转身走到桌边,背靠着火炉坐下,准备开始进行审问俘虏。

第33章 保卫水坝(下)

恩斯特和林华隔桌而坐,身后站着挎着冲锋枪的巴维尔。担任翻译的阿西娅,本来想站在桌子的另外一侧,以方便双方都能听清自己的翻译。可是林华出于安全的考虑,还是让阿西娅站在了自己的身后,免得恩斯特突然暴起,挟持阿西娅充当人质。

审讯开始后,林华没有按照惯例问对方的姓名、军衔和职务,他觉得这些都是多此一举,而是直截了当地问:“你们在这里待了多长时间?”

恩斯特听到林华这么问,不禁微微愕然,他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问这个问题,立即本来地回答道:“我们是11月29日入驻这里的,到现在已经有十天了。”

见恩斯特如此配合,林华又接着问:“你们准备炸毁大坝的炸药,都埋在什么地方?”谁知这话说了半天,也没听到阿西娅为他进行翻译,他扭头望着阿西娅,奇怪地问,“阿西娅,你怎么不翻译啊?”

“米沙,”阿西娅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说:“要知道,我学的德语,都是和医学有关的,‘大坝’和‘炸药’这两个单词,我不会说。”

“军官先生,”坐在林华对面的恩斯特,忽然出人意料地用俄语说:“炸药在什么位置,我自然知道,不过这是我军的军事机密,我不能告诉您。”

听到恩斯特忽然开口说俄语,林华楞了半晌,才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恩斯特下士,你居然会说俄语?”

“我曾经在莫斯科的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学习过两年,”恩斯特耸了耸肩膀,不以为然地说:“会说俄语,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见恩斯特会说俄语,而且水平还貌似不低,林华便也没有再让阿西娅做翻译,而是直接和恩斯特进行交谈:“恩斯特下士,你们的这个哨所离大坝可不太远,一旦大坝被炸毁,奔涌而下的滔天洪水,就会将你们冲得无影无踪。你如果肯把炸药所在的位置告诉我们,等于也是救了你们自己的命。”

没想到恩斯特听到林华这么说,却冷笑了两声,随后不屑地说道:“我们既然落到了你们的手里,难道还能活吗?”他扭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巴维尔,“没准审讯一结束,你就会命令你的手下,将我们带出去枪毙。”

“下士,”林华等恩斯特说完后,有些哭笑不得地反问道:“谁告诉你,说我们要枪毙你们的?”

“难道不枪毙我们?”恩斯特有些惊诧地问道。

“没错,不会枪毙你们的。”林华点了点头,安慰对方说:“我军优待俘虏,只要放下了武器,你们就能获得一个战俘应有的待遇。对你们来说,战争实际上已经结束了。”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微微一笑,补充说,“下士,我相信只要等战争一结束,你还是有机会完成自己当音乐家的梦想。”

也许是林华的最后一句话,打动了恩斯特,他沉默了。过了许久,他有些艰难地问:“能给我一支烟吗?”

林华听到恩斯特这么说,猜到他已经有点动摇了,所以需要抽烟冷静一下。为了能从恩斯特的嘴里,套出自己想知道的情报,他扭头对阿西娅说:“阿西娅,你到外面问问,看谁要抽烟,找他要一支香烟过来。”

“卫生员同志,”看到阿西娅转身要走,巴维尔叫住了她,说道:“我这里有烟。”随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支递给了恩斯特。

等香烟点燃,恩斯特猛吸几口后,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碾了几下后,说道:“我昨天看到工兵运来了两车炸药,可能有四五吨,就安放在大坝的西侧。”

得知德军在大坝上安排的炸药,居然有四五吨,林华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旦炸药被引爆,那么伊斯特拉水库将不复存在,起码需要花费几年的时间才能修复,而莫斯科城内的重要军工企业,在这个期间将由于电力不足,而长期处于产能严重不足的状态。

林华做了几个深呼吸,使自己的情绪稍稍稳定后,又接着问道:“你知道工兵将在什么地方起爆吗?”

桌上摆着几个茶杯,在巴维尔冲进来之前,这些被俘的德国兵正在喝茶。恩斯特将手指伸进一个茶杯,蘸了点冰凉的茶水,在木桌上画起了草图:“工兵负责起爆的位置,在伊斯特拉河的西岸,朝西北方向走五百米左右,有一个碉堡,是你们修筑的,工兵就在这个位置起爆。”

林华见德军工兵的位置,距离自己太远,便考虑从大坝上接近堆放炸药的区域,破坏控制电线,使德军的爆破阴谋落空。因此他在停顿片刻后,问道:“大坝上的守备情况如何?”

“有一个连的兵力。”恩斯特仿佛是林华肚中的蛔虫,立即从他的这个问题里,猜到了他的企图:“中尉先生,在大坝两侧的入口都有机枪火力点,如果你们向强攻的话,势必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林华问大坝上有多少守军的目地,的确是想通过夺取大坝,切断德军工兵引爆的线路,此刻听到恩斯特这么说,立即意识到情况要比自己想象得更严重。连忙吩咐阿西娅:“把两位排长叫进来,我要和他们商议一下。”

阿西娅出去没多久,两位排长就跟在她的身后走进了房间。林华见两人进来,连忙招呼他们:“你们来了,请坐吧。我们商议一下接下来的战斗该怎么进行。”

万尼亚用警惕的目光盯着恩斯特,随即问道:“连长同志,这个德国佬怎么坐在这里?”

“少尉同志,”林华抬头望着万尼亚说道:“这是恩斯特下士,他对大坝的情况很了解。我们要想制止德军炸毁大坝的阴谋,需要得到他的帮助。”

林华等两人坐下后,将自己所了解的情况,向他们介绍了一遍,最后问道:“两位排长同志,谈谈你们的意见吧,我们该怎么做,才能破坏德军炸毁大坝的阴谋,确保我军主力顺利渡过伊斯特拉河?”

第34章 以身涉险

安德烈为难地说:“大坝的两侧都有德国人的火力点,就凭我们现在的这点兵力,要夺取大坝,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连长同志,我有个想法。”万尼亚盯着桌面上的几道早已干涸的水痕,若有所思地说:“既然以我们现有的兵力,想通过夺取大坝来阻止德军爆破的阴谋,是根本不可能的。因此我建议,我们直奔德国工兵所在的爆破点,只要消灭了工兵,缴获了起爆器,那么敌人就无法再炸毁大坝了。”

对于万尼亚所提出的这条釜底抽薪的计划,林华立即表示了赞同,按照他的想法,躲在废弃碉堡里的工兵,能有几个人?自己手下的这帮人就足以收拾他们了。

林华留下巴维尔和谢廖沙、克里斯多夫三人看守俘虏,自己带着剩下的战士,在侦察兵科夫宁的带领下,绕到了大坝的上游,从结冰的河面上到达了西岸,开始寻找德军工兵的藏身之地。

到了西岸后,林华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虽然恩斯特曾说工兵藏身的碉堡,就在大坝的西北面五百米处,但此刻映现在自己眼前的,却是一望无垠的大森林,准确地说是一片被积雪覆盖的森林,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要在只有月光照明的情况下,从这么大一片区域内找到敌人的碉堡,无异于大海捞针。

小分队在雪地里来回地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安德烈用抱怨的语气对林华说:“中尉同志,我们要是把那个俘虏带来,没准早就找到工兵的藏身之处了。”

林华的心里也挺后悔的,自己出发时,怎么没想到把恩斯特也一同带上,否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漫无目的到处找了。但就算想派人回去把恩斯特带来,也太迟了,一来一回至少需要两个多小时,没准他还没赶过来,德军就实施了爆破。

就在林华左右为难之际,忽然听到一名战士惊喜地叫了一声:“连长同志,您快看,在那边有灯光!”

听到战士的声音,林华连忙问道:“在什么地方?”他顺着战士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在森林中有个巨大的雪堆,隐隐有红光泛出。林华见到这种情形,立即便确认这个雪堆,便是自己正在寻找的碉堡。

发现了目标,小分队立即采用三三制突击队形,小心翼翼地朝远处的碉堡接近。当离碉堡还不足百米时,突然机枪的射击声,打破了森林中的寂静。最前面的一个战斗小组,立即便有两名战士应声倒在了雪地里。早就高度戒备的战士们,听到德军的机枪一响,便纷纷地扑倒了在雪地中。

扑倒在雪地里的林华,看着前方的积雪被敌人的机枪打得掀起了一股股雪柱,心里不禁暗暗叫苦:“糟糕,被敌人发现了!”

连里的机枪手就地卧倒后,没等林华下命令,就立即架好了机枪,瞄准德军的碉堡进行压制射击。趴在林华附近的万尼亚趁机就地打了几个滚,来到林华的身边,向他请示道:“中尉同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林华快速地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部队前进的道路,虽然被德军的机枪封锁了,不过碉堡里只有一挺机枪在射击,只要派人迂回到侧面,就能将它消灭。想到这里,他立即吩咐万尼亚:“少尉,你带两个人,迂回到碉堡的右侧,把敌人的机枪干掉。”

万尼亚答应一声,便带着两名战士匍匐离开了德军机枪火力的封锁区,朝着碉堡的右侧迂回。但他们爬出没多远,忽然又有战士喊道:“连长同志,不好了,大坝里敌人出来了。”

林华扭头一看,从大坝的位置涌出了一群敌人,正朝着自己所在的位置跑来。见此情形,林华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他心里很明白,一旦等从大坝里出来的敌人赶过来,自己这支小部队就有被歼灭的危险,他连忙大声喊道:“一排留下,二排跟我来!”

林华和二排的几名战士,手脚并用地离开了德军机枪的封锁区域,去寻找位置阻击来自大坝的敌人。他们躲在水面上的冰堆后面,静静地看着正在接近的敌人。

等敌人距离他们只有七八十米远的时候,林华大喊一声:“打!”随后他手里的莫辛纳甘步枪率先开火,将冲在最前面的一名敌人打倒。枪声就是命令,二排的战士立即朝着蜂拥而来的敌人猛烈开火,当即撂倒了七八个。

遭到阻击的德军,慌忙躲在冰堆之后,朝着二排的战士进行还击。他们架起了通用机枪,朝着战士们藏身的冰堆进行猛烈的扫射,由于二排战士手中的武器,大多以莫辛纳甘步枪为主,很快就被敌人的火力压制住了,甚至还有几名战士被子弹打飞的冰碴划伤了脸庞。

德国兵借助机枪的掩护,纷纷从冰堆后出来,猫着腰,将枪托抵在腹部,快速地朝二排所在的位置冲过来。

见敌人越冲越近,而己方的火力却无法阻止敌人,林华不禁心急如焚。他伸手从背囊里取子弹时,忽然中摸到了放在里面的手榴弹,心中顿时有了应对方法。他背靠着冰堆,冲左右的战士们喊道:“同志们,用手榴弹把敌人炸回去。”说完,他拉响了一枚手榴弹的引线,将冒着白烟的手榴弹朝身后抛去。

“轰隆”一声巨响后,传来了几声惨叫声,应该是那些被炸伤的德国兵发出的。听到手榴弹的爆炸声,战士们也纷纷从背囊中取出手榴弹,拉了引线后抛向了敌人。在一连串的爆炸声中,十几名敌人应声倒下,剩下的人都慌忙退了回去。

“中尉同志,”侦察兵科夫宁爬到了林华的身边,对他大声地说道:“我发现引爆炸药的电线了。”

“什么,引爆炸药的电线?”林华听到科夫宁这么说,心里不禁一阵狂喜,如果能破坏德军的引爆线,那么是否拿下德军工兵藏身的碉堡,已经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他连忙追问道:“在什么地方?”

科夫宁朝对面的敌人侧后方一指,说道:“中尉同志,您仔细看,在那股敌人的左后方大概五十几米远的地方,能看到几条电线。只要我们把电线剪断,敌人的工兵就无法对大坝实施爆破了。”

看清楚电线所在的位置,林华的心顿时凉了半截,要想过去剪断电线,就必须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稍有不慎,就会被乱枪打成筛子。因此他谨慎地说:“那个地方在敌人的火力封锁范围内,太危险了。”

“中尉同志,我们必须冒这个险。”科夫宁表情严肃地说:“我军的主力部队,要不了多久,就会抵达伊斯特拉河边,假如在他们赶到以前,让德军炸毁了大坝,洪水就会挡住我军的去路。如果您信得过我,就让我去执行这项艰巨的任务吧。”

林华很清楚,要想剪短电线,就必须派人去冒险。但在答应科夫宁的请求前,他还有些为难地说:“侦察兵同志,你没有工具,怎么剪断敌人的电线啊?”

科夫宁咧嘴一笑,随后举起了一把斧子,对林华说:“中尉同志,在离开木屋之前,我顺手拿了一把斧子,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途。”

林华想起那个木屋原来就是看林人住的小屋,里面能找到斧子之类的工具,一点都不奇怪。他冲对方点了点头,说道:“去吧,我在这里等待你的好消息。”科夫宁点了点头,转身爬走了。

双方在继续对射,林华不顾从头顶嗖嗖嗖飞过的子弹,而是紧张地盯着正爬向远处的科夫宁。科夫宁的运气似乎不错,他离开二排的阵地后,又爬行了近百米,来到了引爆电线所在的位置,就在他举起斧头,准备砍断电线时,却不幸被附近的德军发现了。立即有五六支冲锋枪对准他射击,密集的子弹将周围的积雪打得像开了锅似的,他的身上也溅起了无数团血雾。

看到科夫宁的身体朝前一扑,便一动不动地躺在了雪地里,手中的斧头也扔出老远,林华不禁懊恼地叫了一声:“糟糕!”他本来再想叫一名战士去执行这个任务,但朝左右看了看,战士们正在和德军进行对射,根本无暇顾及其它。他咬了咬牙,将步枪靠在冰堆上,从背囊里拿出一个手榴弹,插在后腰上,爬着离开了自己的位置。

等他快接近科夫宁时,也不禁被德军发现了,马上招来了密集的火力。躲在冰堆后面的安德烈,发现德军的一部分火力,忽然转向了别的方向,他先是有点纳闷,随后发现遭到德军火力打击的正是索科夫中尉。他顾不上想连长为啥会跑到那里去,便命令两名冲锋枪手朝着敌人进行压制射击,为林华提供火力掩护。

第35章 圆满完成任务

在战友的掩护下,林华成功地爬到了牺牲的科夫宁身旁。他看着对方压在身下的几根电线,想用斧头将其斩断,但找了半天,却没有看到斧头落到什么地方。

见找不到斧头,林华果断地从腰间拔出手榴弹,拉燃引线后,塞到了几根电线的下面,随后抱紧科夫宁的遗体,随后使出吃奶的劲,就地向旁边测滚了几步,迅速地脱离了这个危险区域。“轰隆”一声巨响过后,炸点附近的泥土和积雪被掀向了空中,随后又天女散花般撒了下来。

与此同时,万尼亚带着两名战士刚摸到碉堡的附近,就被碉堡里的工兵发现了。一名工兵冲到了门口,端着冲锋枪朝外扫射,以阻止万尼亚他们的靠近。

两名战士连忙就地卧倒,开枪进行还击。趁着敌人的火力,被自己的战士所吸引,躲在一棵树后的瓦尼亚将一颗手榴弹扔了过去。爆炸声响过后,工兵捂着自己的腹部,跌跌撞撞地从碉堡里走出来,走了几步后,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停顿片刻后,身子朝前栽进了雪地里。

碉堡里的工兵中士,看到自己的一名部下被干掉,而几名苏军正朝碉堡冲过来,连忙命令爆破手:“起爆,快点起爆!”

听到中士的这道命令,爆破手有些迟疑地说:“中士,不能起爆,大坝上还有我们的人。”

“来不及了。”中士有些气急败坏地说:“俄国人马上就要冲进来了,快点动手,否则就来不及了。”

爆破手透过半敞开的木门,朝外面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三名苏军官兵,正借助雪堆和树木的掩护,快速地朝碉堡接近。他深吸一口气,随后猛地压下了手里的起爆器。

起爆器倒是按下去了,不过想象中的爆炸声却没有响起,因为连接炸药的电线,已经被林华用手榴弹炸断了。就在爆破手发呆的工夫,又有两颗手榴弹落在门口爆炸,炸烂了木门,炸死了躲在门后射击的德军中士。

万尼亚出现在门口,他朝里面扫了一梭子,打死了正在射击孔前疯狂射击的正副机枪手,随后无比威严地吼道:“亨德霍赫!”幸存下来的爆破手和另外一名工兵,乖乖地举起了双手投降。

原本遭到德军机枪火力压制的一排战士,看到碉堡里的机枪忽然哑巴了,立即从地上爬起来,端着枪就冲了上来。

万尼亚等阿西娅跟着战士们冲过来以后,着急地对她说:“阿西娅,你问问这两个俘虏,怎样才能拆掉起爆装置?”

阿西娅和爆破手比划了半天后,对万尼亚说:“少尉同志,他说刚刚曾经进行过起爆,但没有成功,好像是引爆线路出了问题。”

听说引爆线路出了故障,万尼亚庆幸地说:“谢天谢地,幸好德国人的起爆线路出了问题,否则大坝能不能保住都是一个问题。”说完这番话,他看到远处的战斗还在进行,连忙对自己的部下说,“留两个人看管俘虏,其余的人跟我去帮连长他们。”他担心阿西娅会有危险,又补充一句,“阿西娅也留下!”

从大坝里出来的敌人,虽然人数比较多,但由于二排战士们的顽强阻击,让他们一步都无法前进。看到一排的战士又赶来增援,敌人觉得无法突破苏军的防御,去增援工兵,便且战且走退回了大坝。

随着敌人退回了大坝,林华也被二排的战士救了回来。安德烈用责备的语气,对林华说道:“中尉同志,您是一连之长,您的职责是留在阵地上指挥全连,而不是像敢死队员那样去冲锋陷阵。”

林华咧嘴一笑,说道:“二排长,我当时看到情况太危险,一时也没想那么多,就直接冲了过去。”

万尼亚已经从二排战士的嘴里,了解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听到林华这么说,他不禁庆幸地说:“幸好连长同志果断,冲过去炸断了德军的引爆电线,否则大坝就完蛋了。”

林华和安德烈听万尼亚这么说,不由惊诧地反问:“少尉同志,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万尼亚连忙将自己带人冲进碉堡之前,德军中士曾经下达了炸毁大坝的命令,幸好线路已经被林华炸断,德军的引爆阴谋才没有得逞一事,向两人详细讲了一遍。

“真是太危险了。”林华听万尼亚这么说,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心里暗说如果不是自己一时心血来潮,冒着危险去炸断了线路,此刻大坝已经被炸毁,大坝里的德军固然是性命不保;而自己这帮人,也会因为水位骤降,冰面破裂而遭遇不测。

安德烈看到两名战士将科夫宁的遗体抬了过来,有些不解地问:“中尉同志,我不明白,侦察兵当时已经牺牲了,你为什么还要抱着他的遗体,一起滚着离开炸点?您知不知道,您这样做是非常危险,就算不被敌人的子弹打死,也有可能被手榴弹炸死。”

“如果我当时不那么做的话,他的遗体就有可能被手榴弹炸得粉碎。”林华望着安德烈正色说道:“这种情况,在我们连队里是绝对不能出现的。”

正在这时,大坝的下游升起了一连串红色的信号弹。看到这些信号弹,万尼亚惊喜地说道:“连长同志,我们的主力部队赶到了!”

就在战士们欢呼雀跃之时,林华心里在暗想:自己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好像就一直不停地执行各种比较艰巨的任务。如果像这样发展下去,自己没准成为《加里森敢死队》里的加里森中尉,随时带着一支人数不多的小分队,在敌人的后方执行危险的任务。

凭心而论,林华可不想自己变成第二个“加里森中尉”,不光随时处于危险之中不说,而且上升的空间也非常有限。等见到巴特拉科夫中校后,一定要和他好好谈谈,让他把自己安排在更合适的地方。

第36章 列宁勋章

当近卫第五师和近卫第九师两支部队,沿着道路朝伊斯特拉水库挺进时,罗科索夫斯基不时地通过参谋长马利宁,了解两个师部队的进展情况。

作为第16集团军司令员,他最为担心的是:伊斯特拉河可能成为集团军部队进攻道路上的天然屏障。为了防止敌人在伊斯特拉河地区设防,他除了命令所属各师迅速向前推进,并强渡伊斯特拉河外,还组建了列米佐夫少将指挥的右翼集群,和库图科夫少将指挥的左翼集群,以便在敌人炸掉大坝时,从北面和南面两侧迂回伊斯特拉水库。

就在他坐卧不安时,马利宁走过来将一份电报交给了他,对他说道:“司令员同志,近卫第五师师长米罗诺夫将军来电,近卫第765团已经派出一支小分队,穿过森林去执行保护大坝的特别任务。”

罗科索夫斯基接过电报看了一眼,不禁皱起了眉头:“索科夫中尉的连队如今还剩下几个人,要想他们去保护德军准备炸毁的大坝,巴特拉科夫这不是瞎胡闹吗?”

对于罗科索夫斯基的这种说法,马利宁苦笑着回答说:“司令员同志,如果我们派大部队穿过森林,去夺取伊斯特拉水库大坝的话,根本无法携带重武器。一旦他们在行军时被敌人察觉,那么偷袭就会变成强攻,我军在没有装备重武器的情况下,是根本无法夺取德军重兵把守的大坝。”

等马利宁说完后,罗科索夫斯基没好气地说:“既然大部队都无法夺取大坝,那么一支小部队就能完成任务吗?”

“部队人数少,也有人数少的好处。这样他们在行动时的目标小,通过积雪覆盖的森林时,不容易被敌人察觉。”马利宁望着罗科索夫斯基,面带笑容地说:“索科夫的头脑灵活,鬼点子多,我觉得他一定能完成好这个任务。”

听到马利宁这么说,罗科索夫斯基轻笑一声,说道:“参谋长,你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这个米沙的确很有本事,月初时还是一名下士,只过了不到十天,居然都已经当上了中尉,他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马利宁感慨地附和道:“假如他的父亲不是去世太早,没准现在都当上将军了。”

“没错,参谋长同志,你说的没错。”马利宁的话,让罗科索夫斯基想起了自己英年早逝的战友,“老米沙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指挥员,还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以他的能力,假如活到现在的话,起码也是一个集团军司令员。我希望索科夫能继承他父亲的遗志,在战争中快速地成长起来,成为一名优秀的指挥员。”

经过一夜漫长的等待,近卫第五师师长米罗诺夫少将给司令部发来了电报,向罗科索夫斯基报告,说该师的步兵第586团已经成功地到达了伊斯特拉河的西岸。

看到这份电报时,罗科索夫斯基有些吃惊地问马利宁:“参谋长,步兵第586团已经成功地渡过了伊斯特拉河,这么说,伊斯特拉水库大坝没有被敌人炸毁?”

由于电报上的内容很简短,马利宁也无法知晓具体的情况,只能含糊其辞的说:“司令员同志,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为了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罗科索夫斯基命令马利宁:“参谋长,立即和米罗诺夫师长取得联系,搞清楚伊斯特拉水库的大坝,是否被完好无损地保存了下来?”

马利宁起身去给近卫第五师师部打电话,过了没多久,他就回来向罗科索夫斯基报告:“司令员同志,全搞清楚了,伊斯特拉水库的大坝没有遭到德国人的破坏。”他说完这两句话之后,看到罗科索夫斯基似乎想追问什么,便主动补充说,“米罗诺夫少将告诉,在第765团团长巴特拉科夫中校的报告中,德军曾经试图炸毁大坝,但由于索科夫中尉所部的顽强战斗,消灭了实施爆破的德军工兵,破坏了敌人的这种企图,成功地保住了大坝。”

“很了不起,索科夫中尉他们干得不错。”罗科索夫斯基听完报告后,站起身在室内来回地走动着,同时激动地说:“由于他们成功地保护了大坝,使敌人企图用洪水阻挡我军去路的阴谋破产了,这样就为我们消灭更多的法西斯侵略者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说完这番话之后,罗科索夫斯基停下脚步,问坐在一旁的集团军军事委员洛巴切夫:“军事委员同志,按照索科夫中尉他们所取得的巨大战果,你说说,该给予他们什么样的奖励?”

如果是普通的战士建立了功勋,洛巴切夫肯定会毫不迟疑地说授予他们奖章之类的。但此刻听罗科索夫斯基如此郑重其事地提出此事,他不得不慎重起来。在经过几分钟的考虑之后,他终于开口说道:“司令员同志,鉴于索科夫中尉所立下的功劳,我建议授予他红旗勋章,以表彰他在保卫祖国的战斗中,所表现出来的非凡勇气和奉献精神。而他所率领的三连,可以授予‘伊斯特拉连’的荣誉称号。”

为了让洛巴切夫意识到成功保卫大坝的重要性,他专门强调说:“如果让法西斯匪徒炸毁了水库的大坝,汹涌而出的巨大水流,将给我们的下一步行动造成极大的困难。索科夫中尉成功地保卫了大坝,使我军能顺利地通过伊斯特拉河面的冰层,去继续追击逃窜的敌人,导致战局朝着有利于我军的方向发展。他做出来如此大的突出贡献,仅仅授予红旗勋章,我认为是远远不够的。”

见罗科索夫斯基否定了自己的提议,洛巴切夫也不气恼,而是笑着问道:“司令员同志,那依你之见,应该授勋他什么勋章呢?”

罗科索夫斯基沉思了片刻,随后宣布道:“除了给三连授予‘伊斯特拉连’的荣誉称号外,我看可以给连长索科夫中尉授予一枚列宁勋章。”

“什么,列宁勋章?”洛巴切夫听完罗科索夫斯基的提议后,沉默了许久,最后谨慎地说:“司令员同志,列宁勋章可是我国到目前为止,级别最高的勋章,在得到上级的授权之前,我们是没有权利给下面的指战员授予这种勋章的。”

“军事委员同志,你说的没错,集团军的确没有资格给下面的指战员授予列宁勋章,但方面军首长应该有这种资格吧?”在看到洛巴切夫点头认可后,他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我这就给朱可夫同志打电话,希望他能支持我的决定。”

朱可夫在电话听到罗科索夫斯基打算给一名中尉授予列宁勋章,立即毫不迟疑地予以了回绝:“罗科索夫斯基同志,列宁勋章是十分贵重的勋章,代表着最高的荣誉,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获得的,它有一套严格的审批程序。你应该知道,方面军军事委员布尔加宁是一位原则性很强的同志,就算我同意了你的请求,嘉奖申请到了他那里也会被驳回。”

“大将同志,请您听我说。”罗科索夫斯基将林华所率领的小部队,成功地保住了伊斯特拉水库大坝的事迹,详细地向朱可夫进行了汇报。为了打动朱可夫,他最后说道:“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这位索科夫中尉是米哈伊尔·伊万诺维奇的儿子。”

“什么,什么,罗科索夫斯基你刚刚说什么?”朱可夫听到这里,吃惊地问:“你说索科夫中尉是我们认识的那位团级指挥员米沙的儿子?”

“没错,正是他。”罗科索夫斯基在电话里给了朱可夫一个肯定的回答,“而且在我们的大反攻开始前,是他率领一个班的战士,成功地挡住了冲向希姆基镇的敌人。”

如果说在几分钟前,朱可夫还竭力反对给一名中尉授予代表苏联最高荣誉的列宁勋章,但了解此人居然是自己老战友的儿子,近期还屡立战功之后,便改变了注意。他握着话筒沉思了片刻,随后说道:“好吧,罗科索夫斯基同志,我同意你的意见,授予索科夫中尉列宁勋章。至于军事委员布尔加宁那里,我亲自去说服他。”

第37章 夺取大坝的友军

林华在阻止了德军炸毁大坝的阴谋后,考虑到自己和德军力量过于悬殊,便带着连里的战士,来到了德军工兵栖身的碉堡,准备等大部队赶到之后,再过去与他们汇合。

他站在门口,朝里面瞧了瞧,见空间并不大,如果十几个人都进去的话,估计转身都困难。于是他吩咐安德烈:“让伤员们进去休息,我们就待在外面。”

在刚刚的战斗中,牺牲了四名战士,负伤六人,其中还有两人伤势较重,要是让他们躺在外面,很容易会被冻出毛病。因此林华的命令一下达,战士们便七手八脚地将伤员抬进了碉堡,放在了地上,由阿西娅来照顾他们。

等忙完这一切后,远处进攻大坝的战斗开始了。战士们都站在碉堡的四周,好奇地朝大坝的方向张望,想看清楚自己的部队,是如何把坝上敌人消灭的。

虽说没有望远镜,但林华还是看清楚了几百米外发生的战斗。进攻大坝的苏军,大概有一个营的兵力,他们连火力掩护都没有,就仓促地朝大坝发起了攻击。但在大坝的入口处,遭到德军机枪的扫射,伤亡了四五十人后,便慌乱地退了下去。

站在林华身边的万尼亚,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不禁皱着眉头说:“中尉同志,大坝的入口处有两个碉堡,两挺机枪所形成的交叉火力,可以完全封锁通往大坝的道路。如果不先摧毁这两个碉堡,我军就算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也很难冲进大坝。”

“连长同志,”听到万尼亚这么说,连安德烈也出来凑热闹了,他对林华说道:“要不我们从大坝的另外一侧发起攻击,来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使友军能顺利的占领大坝。”

听到安德烈这么说,林华扭头望着他,表情严肃的说:“二排长,你不要忘记,我们在刚结束不久的战斗中,伤亡了十名战士。就算其中四名伤势较轻的战士,能继续参加战斗,我们也只有十九个人,去进攻人数比我们多七八倍的敌人,那就是送死的行为。”

安德烈提议出击,也是因为看到友军进攻失利,而一时冲动。听林华这么一说,才意识到自己太鲁莽了,仅仅靠自己这十几个人,估计还不够给德国人塞牙缝的。

进攻大坝的部队失利后,暂时退回森林里进行休整。又过了半个小时,他们又重新发起了进攻,这次在前面开路的是两辆t-34。看到苏军的坦克冲上来了,躲在碉堡里的德军机枪手,立即拼命地射击着,试图阻止坦克的靠近。

密集的子弹打在坦克的装甲板上,溅起一连串的火星,但却没有让坦克的履带放慢速度。领头的坦克在距离碉堡还有一百米左右停下,缓缓地转动炮塔,用炮口对准左侧的碉堡。片刻之后,随着一声轰然炮响,炮管吐出一尺来长的烈焰,大坝入口处的这个碉堡应声爆炸,里面的德军官兵被炸得粉身碎骨。接着,跟着后面的坦克也开了一炮,摧毁了另外一个碉堡。

看到大坝入口的碉堡,被坦克摧毁了,那些跟在后面的步兵欢呼着加快了脚步,越过停在入口处的坦克,冲进了大坝。

战斗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就宣告结束。一百多名德国兵被打死或炸死,剩下的都连忙扔掉手里的武器,将双手举得高高的,向苏军投降。

林华和他的部下,静静地待在几百米外的碉堡附近,认真地观察着攻打大坝的战斗。看到德军被消灭,苏军占领了大坝,安德烈又沉不住气了,一个劲地催促林华:“连长同志,战斗已经结束了,我们过去和友军的指挥员打个招呼吧。”

“再等一等,”林华见战斗虽然结束了,但此刻在大坝上的最高指挥员最多也就是个营长,因此他不动神色地说:“等友军的更高指挥员到了以后,我们再过去也不迟。”

不过友军更高级别的指挥员还没有来,倒先来了一支搜索队。原来苏军营长在夺取大坝后,用望远镜观察四周环境时,发现在北面的森林里,似乎有一支小部队。从穿着上看,像是自己人。为了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营长派了一个班去北面进行搜索。

带队的中士,距离林华他们还有一百多米时,就高声地喊道:“喂,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为了避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林华在听到对方的喊话后,便让万尼亚上前答话。万尼亚冲着对方喊道:“我们是近卫第五师第765团的,你们是哪一部分?”

中士让自己的战士停留在原地,独自一人走过来,向军衔最高的林华敬礼后,回答说:“我们是近卫第九师第248团三营的,我们奉命夺取伊斯特拉水库的大坝,使它不被敌人破坏,以便我军能顺利地从下游的冰面上通过。”

林华等对方说完,也开口说道:“中士同志,我们的任务和你们差不多,也是为了保护大坝不被德国人破坏。”他说到这里,见中士似乎想插嘴,便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是想问我们为什么在这里。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在你们到来之前,我们刚刚破坏了德军炸毁大坝的阴谋。看到那个碉堡了吗?”他朝后面的碉堡努了努嘴,“德军工兵的引爆装置就在那里,在阻止他们的战斗中,我们伤亡了十名战士。”

中士朝不远处被积雪覆盖的碉堡看了看,发现的确有不少战斗过的痕迹,特别是射击孔附近的积雪,已经全部消融,露出下面灰蒙蒙的混凝土墙面。他看完这一切后,笑着对林华说道:“中尉同志,既然是友军,那请随我一起回大坝,我们的营长想见你们。”

虽然夺取大坝的部队,并不是近卫第五师,但自己这样一支小部队,老是待在冰天雪地里也不妥,既然中士主动邀请自己前往大坝,他便不假思索地答应了。随后命令战士们抬上伤员,跟着友军的战士,一起朝大坝走去。

第38章 休整

林华跟着中士来到大坝上,发现苏德双方阵地官兵的尸体,都已经收拾妥当。成队的战士在大坝上来回地走动着,还有几名通讯兵正在紧张的铺设电话线。

中士将林华带到了一栋小房子前,对门口执勤的哨兵说道:“请你进去转告营长,就说搜索班带回来一位友军的中尉。”

哨兵朝中士瞥了一眼,随后说道:“中士同志,营长没空,他正在向团长汇报工作呢。不过他刚刚已经交代过了,只要你一回来,就立即进去见他。”

林华跟在中士的身后,走进了房间。一进门,就看到三名指挥员正背对着门站在墙边,仰头望着挂在墙上一副巨大的军用地图。

听到脚步声,一名领章上佩戴着大尉军衔的指挥员转过身,朝门口望来。等看清楚来的是自己排除的中士,和一名陌生德军官,便开口问道:“中士,这位是友军的指挥员吗?”

在得到中士肯定的回答后,大尉走到了林华的面前,向他伸出手,友好地说道:“我是营长恰克夫大尉,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近卫第五师的索科夫中尉吧。”

林华见对方猜到了自己的身份,脸上不禁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但他没有忘记基本的礼节,在抬手敬礼后,握住了营长的手,态度恭谨地说:“是的,营长同志,我是索科夫。”

另外两名背对着门的指挥员,也转过身来,其中一名佩戴着上校军衔的指挥员,将林华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后,微笑着点了点头:“中尉同志,你知道吗?你的大名在如今的16集团军里,可是如雷贯耳啊!”

林华一脸茫然地望着上校,心里暗想: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调侃吗?但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又不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林华像个呆头鹅似的站在门口,上校走过来,也主动向林华伸出了手,笑容满面的说:“索科夫中尉,我是第248团团长班台莱耶夫上校,前来这里之前,我接到了近卫第五师师长米罗诺夫将军的电话,他让我帮着寻找你的下落。”

上校和林华握手时,扭头对恰克夫和另外一名指挥员说道:“在来这里的路上,我还担心帮不上将军这个忙。没想到我的运气这么高,刚到这里,就遇到了索科夫中尉。”他的话立即引起了另外两位指挥员的哄笑声。

林华松开上校的手之后,小心翼翼地问:“上校同志,您都把我搞糊涂了,我能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看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上校听到林华这么说,便向他解释说:“由于你们成功地粉碎了德军炸毁大坝的阴谋,使我军部队能顺利地通过伊斯特拉河,继续追击逃窜中的德军。鉴于你所作出的贡献,集团军司令部决定授予你列宁勋章。”

对林华来说,列宁勋章就是一个名称而已,因为他听后,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出现任何变化。但恰克夫和另外一名指挥员听后,却是耸然动容,他们都很清楚,列宁勋章就代表着最高荣誉,因此都用羡慕的目光望着林华。

而林华却没有注意到恰克夫他们的神情,而是望着班台莱耶夫问道:“上校同志,您能告诉我,近卫第五师如今在什么地方吗?”

“参谋长,”班台莱耶夫扭头对着另外一位指挥员说道:“请把地图拿过来。”

林华留心地看到了一下对方的领章,发现是上尉军衔,看来他应该是营参谋长。营参谋长听到吩咐后,拿起放在桌上的一份地图,递给了班台莱耶夫。

班台莱耶夫接过地图后,看了几眼,随后指着上面对林华说道:“索科夫中尉,米罗诺夫将军在电话里告诉我,一旦找到你们,就让你们连赶往伊斯特拉城,去接收新的战斗任务。”

接收新的战斗任务,一听到班台莱耶夫说的这句话,林华心里不禁苦笑连连,暗说自己的连队只剩下了两个班的兵员,还能执行什么战斗任务啊?

但当着班台莱耶夫的面,他肯定不能发牢骚,连忙挺直腰板,遵照条例问道:“上校同志,允许我离开吗?我需要立即带着部队赶往指定的集结地点。”

“不要着急嘛,中尉同志。”班台莱耶夫将地图递还给参谋长之后,继续对林华说道:“你们先留在这里,等上级给你们补充的兵员到了,完成了整补之后,再出发不迟。”

“补充的兵员?”林华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追问道:“上校同志,我没有听错吧?您刚刚说,上级要给我们补充兵员?”

“没错,由集团军司令部亲自给你们补充的兵员,估计现在已经在路上了。”班台莱耶夫见林华一脸惊诧的表情,还特意说明:“你们跟着中士朝大坝而来时,我就看到你们只剩下了十几个人,便向师部进行了汇报。两位师长经过一番协商,又上报了集团军司令部之后,马利宁参谋长通知我,让你们在这里完成了补充后,再赶往伊斯特拉城。”

林华离开指挥所,在大坝上找到了自己的部队。万尼亚见林华回来,立即过来问道:“连长同志,我们连的下一步任务是什么?”

“暂时在这里休息,等待上级给我们补充的兵员到来。”林华说完这句话之后,把安德烈叫过来吩咐道:“安德烈,你派一名战士,去通知留在哨所里的巴维尔他们,让他们立即赶到这里,顺便把几名德军俘虏也带过来。”

“连长同志,您打算如何处置那几名德军的俘虏?”万尼亚等安德烈走开后,若有所思地对林华说:“我觉得那个叫恩斯特的下士还不错,如果我们能带上他的话,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肯定能派上用途。”

对于万尼亚的这个提议,林华思索了好一阵,最后点头表示同意:“好吧,少尉同志,这事我做主了。等巴维尔他们回来后,把其余的俘虏移交给友军,把这个恩斯特下士带上,和我们一起行军。”

第39章 业余的坦克手

巴维尔等人接到林华的命令后,押着四名俘虏来到了大坝。大坝守军见到友军的同志押来了几名俘虏,便主动过来接收。

带队的少尉见巴维尔他们只移交了三名俘虏,却打算把剩下的一名德军下士带走。他不禁有些急了,连忙问巴维尔:“下士同志,还有一名德军俘虏,你打算带到什么地方去?”

巴维尔看了对方一眼,随口答道:“少尉同志,我接到我们连长的命令,要将这个俘虏带去见他。”

听到巴维尔这么说,少尉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他用手朝前面的房子一指,说道:“你们连的同志都在那个房间里,你可以到那里去找他。”

巴维尔和谢廖沙等人带着俘虏进入了房间,看到林华正在房间的另外一头,和两位排长在说着什么。他连忙穿过房间,来到林华的面前抬手敬礼:“连长同志,下士巴维尔奉命带俘虏前来报道!”

“你们辛苦了!”林华和巴维尔、谢廖沙等人一一握手后,对几人说道:“你们先找个地方坐下休息,我们在这里完成整补之后,又要继续赶路,到时想休息,可就没有时间了。”

安置好巴维尔他们几人后,林华又扭头对恩斯特说:“下士先生,你不要害怕,让你随我们用行动,是我的主意。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

恩斯特看到自己的同伴被移交给大坝上的守军,而自己却被带到这里来,原以为自己会被拖出去枪毙,心里一直是忐忑不安。此刻听了林华向他的保证后,悬在心里的巨石总算落了地。

由于连续作战,三连的战士们都格外疲倦,坐下后不久便纷纷睡着了。林华睡得正香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在摇晃自己的身体,同时还不停地喊着自己名字:“索科夫,索科夫中尉,快点醒醒!”

林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有位军官蹲在自己的面前,随口问道:“什么事儿?”

对方看林华醒了,立即提高嗓门说完:“你们的补充兵员到了,就在门口。”

听说补充兵员到了,林华猛地睁大了眼睛。当他看清楚蹲在自己面前的军官,居然是营长恰克夫大尉时,慌忙站起身朝对方敬礼,同时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营长同志,我刚刚太困了,没有发现您来了!”

恰克夫跟着站起身,大度地说:“没关系,你们连日作战太辛苦了。我也想让你们多休息会儿,不过不行啊,上级命令你们连在完成整补后,就立即赶往伊斯特拉城。走吧,补充兵员就在外面,我们一起出去吧。”

两人在肩并肩朝外面走去时,林华关切地问:“有指挥员一起来吗?”

恰克夫听到林华这么一问,先是一愣,随后便猜到了他的心事,连忙安慰他说:“放心吧,索科夫中尉,带队来的是一名少尉。这个连还是你担任连长。”

得知带队的指挥员军衔比自己低,林华立即感到安心了许多,听到门外传来的“立正”、“稍息”的口令声,他知道外面正在列队,连忙加快了脚步。

林华走出房间时,看到门外整齐地站着五列战士。一名少尉走上前,抬手向林华敬礼,干巴巴地报告说:“中尉同志,少尉瓦西里向你报告,我率五十七名新兵到此接受您的指挥,我听候您的命令,请指示!”

看清楚带队的少尉,居然是几天前在克留科沃村认识的瓦西里时,林华不禁笑了,他抬手还了一个礼,随后握住对方的手说道:“你好,瓦西里少尉,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说这话时,林华心里不禁暗自感慨,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几天前,自己还要听瓦西里的指挥,如今他却成为了自己的部下。

接下来的整补很简单,林华让瓦西里担任三排排长,并给他分配了二十名战士,剩下的战士,都酌情分配给了减员厉害的一排和二排。在完成这一切之后,林华向班台莱耶夫和恰克夫告辞后,便带着自己的部队,朝着伊斯特拉城的方向前进。

部队行进了大概五六公里,前方忽然传来了机枪的扫射声,还传来了两声沉闷的爆炸声。林华立即警惕起来,他摘下挎在肩膀上的步枪后,将右手高高地举起,示意部队停止前进。

就在他准备派人去前面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时,万尼亚已经快步来到了他的身边,主动请缨说:“连长同志,听枪声,前面好像正在打仗,我带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万尼亚带着两名战士去了前面,没过多久,他就派了一名战士回来报讯。战士向林华报告说:“连长同志,前面的路边有一个沙袋工事,不知什么时候被德国人占领了。他们用两挺机枪封锁了公路,近卫第九师的一个连正在和他们进行战斗。”

听说前面有德国人拦路,林华连忙冲着后面喊道:“三排留下,一排、二排跟我来!”

几分钟之后,他带着部队来到了友军受阻的位置。万尼亚带着一名上尉来到了林华的面前,开口说道:“中尉同志,这是近卫第九师的连长。”

为了避免成为敌人狙击手的目标,林华没有向对方敬礼,而是简单地握了握手,问道:“上尉同志,说说这里的情况吧!”

那位上尉点了点头说:“敌人用两挺机枪封锁了我们前进的道路,我组织了两次冲锋都没有成功,反而伤亡了三十几名战士。”

林华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情况,见在一百多米外的路边,有一个沙袋工事,中间的射击孔里伸出两挺mg-34机枪,正在朝着公路上进行疯狂扫射,公路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苏军战士的尸体。距离工事七八十米远的地方,有一辆被击毁的卡车,几名战士就躲在卡车的后面进行着还击。

林华在收回目光时,看到左前方二十几米远的地方,停着一辆t-34坦克。他便朝着坦克努了努嘴,好奇地问:“上尉同志,为什么不让我们的坦克兵消灭敌人的工事?”

上尉看了一眼停在路边的坦克,叹了口气说道:“中尉同志,你有所不知。这辆坦克在行进中触雷,履带被炸断了。我们的坦克手下来修理履带,刚刚修理完毕,就被突然冒出来的敌人打死了。”他用手朝路边的雪堆后一指,接着说道,“他们的尸体就摆在那里。”

林华朝上尉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在雪堆后整齐地摆放着三具穿着坦克兵制服的尸体。他扭头望着上尉问道:“上尉同志,也就是说,只要有坦克手,这辆坦克是可以投入战斗的?”

上尉虽然不知道林华这么问的原因,但还是如实回答说:“没错,是这样的。只要有坦克兵,这辆坦克随时可以投入战斗。”说完这番话之后,他叹了口气,遗憾地说:“可惜坦克手们都牺牲了……”

上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林华将手里的步枪交给了万尼亚,还把身上的军大衣也脱了下来。他吃惊地问:“中尉同志,您打算做什么?”

林华脱掉军大衣之后,也扔给了万尼亚,用手一指坦克,对上尉说道:“上尉同志,待会儿我开坦克撞毁了敌人的工事之后,你就率战士冲上来。”

听到林华这么说,上尉吃惊地问:“您说什么,中尉同志?难道您还会驾驶坦克吗?”

“没错,我会驾驶坦克。”林华点了点头,又叮嘱了上尉一句:“上尉同志,您记住,当我驾驶坦克撞毁了敌人的工事之后,您就带人冲上来。”说到这里,他耸了耸肩膀,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说,“可惜我指挥驾驶坦克,却不懂得怎么开炮,否则一炮就能将敌人的工事掀飞。”

林华说自己会驾驶坦克,还真不是吹牛。在后世的莫斯科南部,有个坦克博物馆,里面有苏军各个时期的坦克。他的一个军迷朋友,认识里面负责的指挥官,便经常带着林华去驾驶坦克玩。不是坐坦克,而是驾驶真正的坦克。虽说认识熟人,不过驾驶坦克也不是免费的,每小时的费用是一千卢布。林华最爱的就是这种t-34坦克,前后花了十万卢布之后,终于能像驾驶汽车一样娴熟地操纵这种坦克了。

林华坐进了驾驶舱,找了一顶坦克兵扔在座位上的坦克帽,戴在了头上,随后发动了坦克的发动机,朝百米外的德军工事冲过去。

正躲在沙袋后面射击的德国兵们,看到停在路边的苏军坦克,忽然开足了马力朝自己冲过来。他们慌忙调转枪口,朝着坦克进行疯狂扫射。

坐在坦克里的林华,听到密集的机枪子弹如同冰雹似的,打在装甲上当当作响。但却没有丝毫的恐慌,因为他很清楚,德军的机枪子弹根本无法洞穿t-34的装甲。

第40章 归建

林华驾驶的坦克轻松撞毁了德军的工事,高速转动的履带从散落的沙袋上碾过,将压在沙袋下面的机枪手和他们的机枪一起碾得粉碎。

有一名副机枪手见坦克朝工事冲来,立即起身就朝后跑。当坦克撞毁德军的工事时,他已经跑出了十几米。林华哪能让他如此轻松地逃出生天,连忙停下了坦克,抓住航向机枪的把手,朝着逃跑的德国兵的背影,猛地扣动了扳机。

在一连串清脆的枪声中,正在狂奔的德国兵身子猛地一震,跑动的速度骤然慢了下来。他把双手反背在身后,试图捂住后背上的伤口,但他却没有成功。又踉踉跄跄地朝前跑了两步,身子在原地转了半个圈,软软地倒在了雪地之上。

见敌人已经被击毙,林华停止了身体,掀开上面的舱盖,探出半边身子朝后面望去。只见上尉和万尼亚已经带着部队冲了上来,上尉在距离坦克七八步的地方停止了脚步,冲林华竖起了大拇指,还不停地说着什么。由于坦克发动机的轰鸣声太响,林华根本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什么。

林华钻出了炮塔,跳下了坦克,快步来到上尉的面前问道:“上尉同志,您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上尉笑着说:“我说你是好样的!我想问问你,能不能开着这辆坦克在前面为我们开路?”

林华不知道在前面的路上,会不会突然又冒出一个德军的火力点,在略作思考之后,便点头表示同意了。

当上尉命令战士救治伤员,收敛战士遗体的时候,阿西娅跟着瓦西里的三排赶了过来。她看到林华戴着一顶坦克帽,站在一辆坦克旁边,连忙跑过来关切的问:“米沙,我刚刚在后面听到这里的枪声很激烈,怎么样,你没受伤吧?”

见林华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没负伤,阿西娅又好奇地问:“你为什么戴一顶坦克帽,你的钢盔去什么地方了?”

林华朝一旁正在集结部队的万尼亚努了努嘴,说道:“在他那里。我之所以要戴坦克帽,是因为我要驾驶坦克!”

“什么,你驾驶坦克?”阿西娅听到林华这么说,先是一愣,随后捂住肚子哈哈地笑了起来:“米沙,你居然会开坦克,这真是太可笑了,哈哈哈!”

见阿西娅不相信自己会驾驶坦克,林华苦笑一下,招呼正朝自己走过来的万尼亚:“少尉同志,你告诉我们的女卫生员同志,我会不会开坦克!”

万尼亚望着阿西娅点了点头,肯定地说:“没错,连长同志的确会驾驶坦克。”他用手朝不远处那个被撞毁的沙袋工事,对阿西娅说,“你瞧,德军的那个工事,就是连长驾驶坦克撞毁的。如果今天不是连长出马的话,我们还不知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我的上帝啊!”听完万尼亚的解释,阿西娅睁大眼睛望着林华,吃惊地说:“米沙,我真没有想到,你居然会驾驶坦克。你真是太棒了!”说完,上前抱着林华,就在他的脸颊上快速地亲了一下。

“喂,我说中尉同志。”上尉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站在距离林华和阿西娅几步远的地方,调侃地说:“我没有影响到你们亲热吧?”

林华快速地朝上尉部队所在的位置瞥了一眼,见他们已集结完毕,能活动的轻伤员,都站在队列里;而那些重伤员,则躺在一旁的担架上,有两名男卫生员正在照顾他们。看到友军已完成了集结,林华连忙问道:“上尉同志,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是的是的,中尉同志,我们可以出发了。”上尉点了点头,用商量的口吻问道:“您不介意我和您一起坐在坦克里吧?”

“不介意,”林华摇了摇头,笑着说:“上尉同志,您请进吧!”说完,他帮着上尉爬上了坦克,随后扭头吩咐万尼亚:“少尉,你带几名战士坐在坦克上,可以搭个顺风车。至于你,阿西娅,也坐到坦克里面去。”

两个连队跟在林华驾驶的坦克后面,朝着伊斯特拉城城区前进。上尉凑近林华的耳边大声的问:“中尉同志,你的驾驶技术不错啊,是在什么地方学的?”

林华自然不会告诉对方,说自己是在后世的坦克博物馆里学会坦克驾驶的,而是含糊其辞的说:“上尉同志,我以前在集体农庄里,开过履带式拖拉机。坦克的驾驶方式,和履带式拖拉机差不多,因为我会开坦克,一点都不奇怪。”

上尉不了解林华的底细,以为他真在集体农庄待过,便没有刨根问底,只是通过坦克前方额的瞭望孔,盯着前面的道路,指导着林华该朝什么地方开。

过了没多久,部队便来到了伊斯特拉城外。林华将坦克停在一个检查站的旁边,带着自己的连队朝城里走。

谢廖沙走到了林华的身边,好奇的问:“米沙,我看这辆坦克挺不错的,以后要打德国人的什么工事,开过去一撞就行了。我们明明可以留下,为什么你要把它扔在路边啊?”

“谢廖沙,”林华听自己的老朋友这么说,觉得有必要给他提个醒:“你别忘了,我们是步兵,而不是坦克兵。一旦这辆坦克的油料耗尽,我们不得不将它丢弃时,会不会有人告我们损失军事装备,并把我们送上军事法庭?”

林华的话把谢廖沙吓了一跳,他连忙摆摆手说:“既然是这样,那还是让它留在路边,免得到时不明不白就被送上了军事法庭。”

在巡逻队的指引下,林华带着自己的连队在城市的东南面,找到了第765团的团指挥所。他让战士们在外面列队,随后独自一人走进了指挥所。他迈着大步来到了巴特拉科夫的面前,将手举到额边,大声地报告说:“团长同志,中尉索科夫向您报告,伊斯特拉连奉命赶到伊斯特拉城来归建。我听候您的命令,请指示!”

第41章 先头连

“你好,索科夫中尉!”巴特拉科夫没有还礼,而是直接握住了林华的手,笑容满面地说:“你是好样的,你的部下也都是好样的!你们成功地阻止了德军炸毁伊斯特拉水库大坝的阴谋,使我们的部队能顺利地渡过伊斯特拉河,继续追击逃窜的敌人。使交战的结局变得对我军非常有利……”

巴特拉科夫说完这番话后,拉着林华来到了桌前,指着坐在桌边的一名将军说道:“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的师长米罗诺夫同志。”

听说坐在自己面前的人,就是近卫第五师师长米罗诺夫少将,林华连忙原地立正,抬手敬礼:“您好,师长同志!”

米罗诺夫站起身,向林华伸出手去,脸上泛着笑容说道:“你是好样的,索科夫中尉,我想对你说的,就是这句话。”说完,他向站在一旁的团参谋长伸出手去,“参谋长同志,请把东西拿给我。”

团参谋长听到师长这么说,连忙从自己的挎包里掏出一张叠着的纸和一个红色盒子,递给了米罗诺夫。米罗诺夫接过来后,展开了那张纸,大声地读道:“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团,向中尉米哈伊尔·索科夫授予列宁勋章,以表彰他在伟大的卫国战争前线,所表现出的勇敢无畏的精神和英雄主义!”

听说授予自己勋章的居然是最高苏维埃主席团,林华不禁有些蒙圈,他本能地接过了米罗诺夫递过来的勋章盒,脑子里暗想:“不会搞错了吧?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中尉,而且刚晋升不久,怎么会惊动最高苏维埃主席团呢?”

米罗诺夫见林华接过勋章盒子后,就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发呆,便有些不悦地反问道:“中尉同志,难道你不知道获得勋章后,应该说什么吗?”

林华听米罗诺夫这么说,立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好在他并不是第一次授勋,便连忙大声地说:“为苏维埃祖国服务!”

米罗诺夫点了点头,满意地说:“中尉同志,你服务得很不错。正是因为你们成功地保住了大坝,才没有出现汹涌而出的巨大水流给我军造成了极大困难的情况,如果我们这次反攻能取得最后的胜利,你们连是功不可没的。”

正当林华在考虑该如何接米罗诺夫的话,对方已快速地变换了话题:“中尉同志,你会滑雪吗?”

虽说林华有点跟不上师长如此跳跃的思维,但还是如实地回答说:“对不起,师长同志,我不会滑雪。”

“中尉同志,”听林华说不会滑雪,米罗诺夫有些遗憾地说:“你们团接下来将向沃洛科拉姆斯克地区开进,你们连是先头部队。由于前面道路上的积雪很深,我们的工程兵部队只能借助极其简单的工具,勉强清除现有道路的障碍,根本谈不上构筑新的道路。因此为了加快进攻速度,我们不得不使用滑雪小分队,却拦截那些退却中的敌人,以便使我们的主力部队能尽快地赶上来歼灭他们。”

经过米罗诺夫这么一解释,林华总算明白师长为何突然问自己会不会滑雪,原来是因为接下来的行军,要依靠滑雪来完成了。自己不会滑雪,也就意味着剩下的几十公里道路,就只能徒步行军了。

米罗诺夫说完后,转头望着巴特拉科夫问道:“中校同志,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巴特拉科夫点点头,随后问林华:“米沙,你知道去沃洛科拉姆斯克的道路吗?”

别看林华在后世待在莫斯科的时间不短,但他却始终不知道沃洛科拉姆斯克在什么地方。此刻听到巴特拉科夫这么问,他肯定不能直接回答说不知道,这样会降低他在上级领导心目中的地位,因此他硬着头皮回答说:“我会打听的。”

“这还用打听吗?”巴特拉科夫听到林华的这个回答,有些哭笑不得地说:“你们从伊斯特拉城的西面出去,沿着公路朝西走,大概有七十公里,在这种路况下,你们至少要走两天时间。你回到连队之后,让战士们吃点东西,抓紧时间睡两个小时,然后就立即出发。注意,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况,德军的第106步兵师和第11装甲师已经退往这一地区,你们在行军过程中,要保持足够的警惕。”

“明白!”林华说完这句话之后,将手举到了额边,向师长和团长敬礼,并礼貌的问道:“允许我回部队去布置作战任务吗?”

“去吧,米沙!”巴特拉科夫冲林华点了点头,说道:“祝你好运!”

林华走出了团指挥所,在外面找到了自己的部队。万尼亚、安德烈、瓦西里三人立即就围上来,着急地问:“连长同志,不知道上级给我们布置的什么作战任务?”

看到自己部下的这种反应,林华不禁有些诧异,在他的印象中,自从部队进入了克留科沃村,就一直在不停地战斗着。他认为连里的干部战士经过这么多次战斗后,应该关心的是在什么地方进行休整,而不是上级又布置了什么作战任务。

不过看到三位排长一脸焦急的样子,他还是将上级所布置的作战任务,向他们说了一遍。听完上级的任务后,反应最激烈的,莫过于万尼亚少尉。他一脸激动地对林华说:“连长同志,您知道吗?我们原来所在的步兵第316师,就是因为在沃洛科拉姆斯克地区顽强地阻击了德军几个月,才获得了近卫第八师的称号。没想到刚离开这座英雄的城市不久,我们又要打回去了。连长同志,请您让我们排做全连的先锋吧,我们要继承和发挥潘菲洛夫师的优良传统和勇敢的战斗精神,狠狠地打击法西斯侵略者。”

见万尼亚求战心切,林华便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随后他不顾三位排长的反对,毅然宣布:“全连指战员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然后休息两个小时,再向沃洛科拉姆斯克前进。”

第42章 地雷,又见地雷

在经过两小时的休整之后,林华率领他的连队连夜朝沃洛科拉姆斯克进发。

前面一段路上的积雪,还有被清理过的痕迹,对行军还没有什么影响。但走出十几公里后,前方就没有道路了,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林华他们只能踏着过膝的积雪,艰难地朝前方跋涉着。

到天黑时,离开沃洛科拉姆斯克不过三十多公里,但指战员们都异常疲惫了。万尼亚见到这种情形,连忙对林华说:“连长同志,战士们都精疲力尽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休息吧。”他用手朝前一指,“那里有一个村庄。”

林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朝前望去,见那里有一个被积雪覆盖的村庄。村子不大,只有二三十个木屋。不知怎么搞的,林华看到这个村子时,心头突然有一种极其不好的感觉。但究竟是哪里不好,他也说不上来。

他抬手让部队停止前进后,吩咐万尼亚说:“少尉同志,你带两个人去侦察一下,我总觉得村里有点不对劲。”

“中尉同志,能有什么不对劲?”见林华命令部队停下,却让万尼亚带人去侦察,三排长瓦西里少尉有些不以为然地说:“根据我的经验,这个村庄里根本就没人。既没有村民,也没有德国人。”

“少尉同志,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安德烈听到瓦西里这么说,连忙好奇地问道:“能给我说说吗?”

“你瞧,中士同志。”别看到安德烈的军衔比瓦西里低,但由于两人的职务一样,因此瓦西里对他用平级的语气说,“村里的积雪没有人走过的迹象,而这两天又没有下过雪,这就说明这个村庄早就没人居住了。”

安德烈等瓦西里说完后,盯着村庄看了好一阵子,随后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没错,村里的积雪很干净,没有人走过的痕迹,看样子都很长时间没有人住了。”

就在万尼亚带着两名战士要进入村庄时,林华突然想到了令自己心里不安的原因是什么,连忙大声喊道:“停下,万尼亚少尉,立即停下!”

但他的喊声立即被凛冽寒风吹散了,在百米开外的万尼亚他们根本听不到。旁边的安德烈和瓦西里听到林华忽然发疯似的喊起来,也意识到可能出了什么问题,也跟着吼了起来。这次万尼亚终于听到了,他挥了挥手,让两名战士继续朝村里走,自己转身朝林华他们所在的位置望来。

万尼亚把手伸到耳边,侧着头想听清楚林华他们在喊什么。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接着,他感觉有谁在后面重重地推了他一把,让他狼狈不堪地倒在了地上。

村口所发生的一切,站在远处的林华等人看得清清楚楚,万尼亚手下的两名战士刚走进村子,走在最前面的那名战士脚下腾起了一团黑烟,随后他被手舞足蹈地飞向了空中,翻了几个跟斗后,重重地摔在了厚厚的积雪里。而另外一名战士和万尼亚也被爆炸的气浪掀倒了。

“见鬼,德国人果然在村庄里埋设了地雷。”林华懊恼地用拳头捶了一下自己的钢盔,便带头跑了过去。

被气浪掀倒的万尼亚,从雪地里艰难地抬起头,晃着嗡嗡作响的脑袋,扭头朝后面望去,只见自己的两名战士,都躺在了极限之中,他连忙挣扎着站起来,朝离自己最近的战士跑了过去。

林华跑到了万尼亚的身边蹲下,见躺在他怀里的那名战士满脸是血,连忙扭头冲着跟在后面的阿西娅说:“阿西娅,快点给他包扎。”随后他又问万尼亚,“怎么样,少尉同志,没负伤吧?”

万尼亚摇了摇头,两眼无神地望着躺在前方雪地里的那位不幸踩上了地雷的战士,神情沮丧的说:“我没有负伤,但不知道我的战士怎么样了。”

在克留科沃村夜战中,表现得异常胆怯的瓦西里,看到那位躺在雪地里的战士,居然主动说道:“中尉同志,我去看看。”说着,弯着腰就准备跑过去。

林华连忙一把拉住了他,厉声说:“站住,瓦西里少尉,你不要命了!谁知道德国人在村里还埋了多少地雷,你这样冒冒失失闯进去,不是白白送掉性命吗?”

没想到瓦西里扭头冲林华一笑,开口说道:“放心吧,中尉同志,我以前是工兵,德国人的这些地雷伤不了我。”

听说瓦西里以前是工兵,林华便松开了手,但还是叮嘱他:“少尉,多加小心。”

在众人关切的目光中,瓦西里进入了村庄,他小心翼翼地来到了那位战士的身边,蹲下身子仔细了一番,将战士的身体翻了过来,将手伸到他的鼻子前试了试,随后转身面朝着林华他们,表情严肃地摇摇头,示意这位战士已经牺牲了。

瓦西里捡起里落在一旁的步枪,站起身朝村里走去。由于没有现成的探雷工具,他便将步枪当成了探雷器,不时朝他所怀疑的地方轻轻地戳一下,以确认那里有没有地雷。他走的速度很慢,几乎是一步一挪,足足走了十几分钟,才走到了村庄的中间。

来到村庄中间的瓦西里停下了脚步,抬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扭头冲着站在村外的林华等人大声地喊道:“中尉同志,你们可以进来了。”

虽然工兵出身的瓦西里已大声地宣布村里没地雷了,但林华还是不太放心,他带着四名战士进了村庄,让他们先把牺牲的战士抬出去,随后沿着瓦西里留下的脚印,慢慢地走到了瓦西里的身边,对他说道:“少尉同志,你确认村里没有地雷了吗?”

瓦西里摇了摇头,说道:“应该没有了,中尉同志。我已经仔细的坚持过了,至少在我走的这段路上,没有发现地雷。”

林华看到旁边有个大木屋,以前应该是村苏维埃的办公地点,便朝那儿努了努嘴,对瓦西里说道:“少尉同志,您到那里去检查一下,如果没有地雷,我们就把指挥所设在这里。”

瓦西里答应一声,快步地走到了木屋门前,先检查了木门,没有发现异样后,才谨慎地慢慢推开了木门。木门打开后,他没有立即进入屋内,而是站在门口发呆。

“怎么了,少尉同志。”林华看到他的这个反应,立即意识屋内摆的什么东西,把他吓住了,连忙问道:“屋里有什么东西?”

“地雷!”瓦西里扭头对林华说:“屋子里全是地雷!”

听说屋里全是地雷,林华顿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就在他准备吩咐瓦西里立即撤回来时,却听到对方说:“这些地雷都装在箱子里,应该是德国人打算埋设在什么地段,但却没来得及运走的。您放心,只要我们不乱动这些地雷,是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第43章 自动雪橇连

当三连全部进入了村庄后,万尼亚就对林华说道:“连长同志,我们现在有两个问题:第一是住宿问题,如果分散到老百姓家里,一旦半夜有什么敌情,很难组织有效的抵抗;第二是岗哨问题,村庄虽然不大,但却有三个入口,为了稳妥起见,我建议在每个方向都放上一个岗哨。”

万尼亚的话刚说完,经过克留科沃村夜战的安德烈和瓦西里二人,就异口同声地说:“不行,一个岗哨太少了,必须再安排一个暗哨。”

两人的话让万尼亚感到很诧异,他不由扭头看了两人一眼,随后又将目光投向了林华,听他做出最后的决定。

“就按照二排长和三排长所说的,在每个方向再加一个暗哨。”林华立即毫不迟疑地对安德烈和瓦西里两人表示了支持:“这样不管敌人从哪个方向摸进来,我们都能及时发现。部队以班为单位,住进老百姓的家里,就算遇到什么敌情,也能迅速组织起抵抗。”说完,他冲三位排长摆了摆手,吩咐道,“去执行命令吧。”

等战士们都以班为单位,各自去寻找住的地方后,林华带着阿西娅、巴维尔、谢廖沙,以及俘虏恩斯特进了村苏维埃的办公室。

恩斯特趁着巴维尔他们准备食物的工夫,问林华:“中尉先生,我不明白,你不是应该将我送进战俘营吗?为什么却带着我来了这里,难道你不怕我会找机会逃跑吗?”

“恩斯特先生,”对于恩斯特的这个疑问,林华笑着说:“假如我将你移交给友军,想必你现在已经被送往了战俘营。说实话,战俘营里的条件可不好,我可不希望未来的音乐家,因为营养不良而死掉,那对音乐界来说,也许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林华的话,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恩斯特咧嘴笑了笑,说道:“中尉先生,既然你这么信任我,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我一定全力配合你。”

吃过晚饭,巴维尔、谢廖沙等人都靠着墙睡着了。而阿西娅则坐在火炉旁,借着烛光的照明,为林华修补军大衣上的窟窿。她一边缝补,一边对林华说:“米沙,你现在已经是连长了,不能再像以前当班长那样,老是冲在最前面,明白吗?”

“放心吧,”林华听阿西娅这么说,立即又大大咧咧地说:“能打死我的子弹还没造出来呢。”

谁知他的话刚说完,阿西娅浑身一哆嗦,手里的缝衣针便扎进了她的指尖。“你扎手了。”见指尖上的血珠,林华慌忙抓过阿西娅的手,将手指含在嘴里,吸掉指尖的鲜血,同时还嗔怪地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阿西娅趁势扑进了他的怀里,将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前说道:“米沙,你答应我,你在战场上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能出事。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啊?”说完,便低声地抽泣起来。

巴维尔是侦察兵,警惕性很高,就算睡觉也是睁着一只眼的,听到屋里有轻微的哭声,连忙睁开了眼睛。等他看清是阿西娅扑在林华的怀里哭泣,先是微微地一笑,随后闭上了眼睛,装出了一副正在熟睡的样子。

林华和阿西娅两人就这样搂抱着,在火炉边坐了一夜。

天刚刚亮的时候,忽然从村东头传来了一声枪响。林华听到枪声的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哨兵在鸣枪示警。他刚想推开阿西娅,去拿靠在墙边的步枪时,睡在不远处的巴维尔已经提着冲锋枪冲了出去。

谢廖沙的反应没有巴维尔快,等他拿起冲锋枪准备冲出去时,却被林华叫住了:“谢廖沙,你和阿西娅留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林华拿起倚在墙边的步枪,起身朝外面走的时候,阿西娅赶紧叮嘱了一句:“多加小心,注意安全。”

等林华来到了村东头时,看到三位排长和不少战士早就到了,不过大家并没有进入战斗岗位,而是挤在村口,朝远处指指点点。

“这是怎么回事?”林华一边从人群中往村口挤,一边严厉地问道:“你们为什么不进入战斗位置?”

“连长同志,”人群里有一名战士大声地说:“是哨兵搞错了,来的是自己人。”

自己人?!林华听到战士这么说,眉毛不禁往上一扬,心说难道是上级给我们派来的增援部队?他来到万尼亚、瓦西里他们三人的身边,表情严肃地问:“三位排长同志,究竟是怎么回事?”

“连长同志,您瞧那边。”万尼亚用手朝远处一指,说道:“是我们的自动雪橇部队过来了。”

“自动雪橇部队?”听到这个奇怪的名称,林华一脸茫然地地问:“什么是自动雪橇?”嘴里问着话,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了万尼亚所指的方向,只见一辆白色的装甲车,正飞速地朝自己所在的位置而来。

“见鬼,”林华看到在雪地里风驰电掣的装甲车,不禁吃惊地张大了嘴,“装甲车怎么可能在雪地上跑这么快?”

随着装甲车离自己越来越近,林华终于看清楚对方的庐山真面目,这个装甲车既没有履带也没有车轮,下方只有四个长长的雪撬板支撑着车身,在车尾还安装有螺旋桨。车身就是借助高速旋转的螺旋桨所产生的动力,在雪地上飞速行驶的。

自动雪橇距离村庄还有一百多米时,就开始减慢速度。但饶是如此,还是冲到了距离林华他们只有四五米的地方才停下,掀起的雪粉撒了众人一身。

林华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动雪橇,发现前面是封闭的驾驶室,驾驶员通过可开关的瞭望口,观察外面的动静。后半部分架着一挺机枪,由一名穿着白色伪装服,戴着防风镜和坦克兵帽子的战士控制。

驾驶室的门打开后,从里面跳出一名同样打扮的军官,他将防风镜推到头顶,站在远处朝众人打量了一番,随后快步地走到了林华的面前。抬手敬礼的同时,笑着说:“我是自动雪橇连连长亚库甫上尉,你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员吧?”

林华连忙抬手向对方还了一个礼,客气滴说:“您好,上尉同志,我是伊斯特拉连的连长索科夫中尉!”说完,主动向对方伸出手去。

亚库普和林华握手时,不等对方问起,便主动说道:“中尉同志,我们连的任务,只侦察敌人的动向,并在必要时袭击敌人的运输线,希望能得到你们的配合!”

“没问题,没问题。上尉同志,我们连一定全力配合你们的行动。”林华说完这话,朝亚库普身后的那辆自动雪橇瞧了一眼,试探地问:“但是不知道你们有多少这样的车辆?”

“全连一共有15辆这样的雪橇车,每车配备一名驾驶员和一名机枪手。”亚库普向林华介绍说:“我是听到侦察兵报告,说发现这个村庄里有人活动,可能是我们自己人,便亲自驾车到这里来看看。”

第44章抓俘虏

站在村口的战士们,趁着两位指挥员在说话的工夫,都纷纷涌到了自动雪橇前,好奇地打量着这种新式的雪上交通工具。

正在和亚库普说话的林华,忽然听到自动雪橇的机枪手在大声地说:“……是我军最新研制成功的nkl-26装甲自动雪橇,是一种采用双人车组的雪上机动平台,车体为全封闭木制结构设计,整体呈箱形,前后分为驾驶舱和载员舱两部分。车顶带护盾可以做300度环向射击的762毫米机枪,由坐在后排的成员操作。

车体的四周是以弹簧独立悬挂的滑撬,滑撬组件分别由撬体、支撑杆、转轴以及弹簧悬挂装置构成,前后两组滑撬可实现差动转向。撬体横截面为独特的t型,由坚固的硬铝制成……”

“上尉同志,”站在林华身边的万尼亚显然也听到机枪手所说的话,他好奇地问:“我刚刚看到你们的自动雪橇跑得挺快的,不知时速是多少,每次最远的航程有多远?”

万尼亚所问的问题,也正好是林华想问的,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亚库普,等待对方说出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亚库普笑了笑,开口说道:“这种自动雪橇在满油状态下,时速可以达到25~35公里,最大行程为160公里。”

听说这种雪橇居然能在雪地上跑出这样的时速,万尼亚的兴致更高了:“上尉同志,这种自动雪橇的驾驶难道高不高啊?”

亚库普没有立即回答万尼亚的这个问题,而是笑着对他和林华说道:“你们跟我来!”

围在自动雪橇周围的战士们,见友军的指挥员带着自己的连排长走过来,连忙为他们让开了一条通道。亚库普走到了驾驶室旁,伸手打开了车门,指着驾驶台向林华他们介绍说:“自动雪橇使用和汽车完全一样的方向盘,这是点火开关、启动机按钮、燃油压力表……前撬刹车、后撬刹车……”

林华看到驾驶台上每个按钮的旁边,都标注着名称,哪怕一个不会驾驶车辆的人,只要他识字在里面看上一会儿,也能对自动雪橇的驾驶有个感性的认识。

亚库普坐进了驾驶室,为林华他们做进一步的讲解:“据说在设计时,机械与装甲车辆管理局的领导,考虑到这种车辆要在严酷的气候条件下作战,因此特别要求nkl-26装甲自动雪橇,能在零下20摄氏度的严寒下随时启动。为此,工程师们特意为自动雪橇额外加装了蓄电池、启动机以及低温启动预热器,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够像驾驶普通汽车那样,在驾驶室内将点火开关转到起动位置,便能轻松地将引擎发动起来。”

林华等亚库普说完后,用手指敲击了一下车身,有些担心地问:“上尉同志,整个车身都是木头做的,那在战斗中,不是很容易被敌人击毁吗?”

对于林华的担心,亚库普笑着解释说:“中尉同志,在驾驶室的正面,有一块呈六十度倾斜的10毫米装甲钢板,为雪橇提供了一定的装甲防护能力,能最大限度地为雪橇内的乘员提供必要的保护。”

在了解了自动雪橇的整体性能后,虽然众人都对这种雪橇赞不绝口,但林华却觉得这种自动雪橇还有很多不足之处:比如说载重量太小,难以用于物资和兵员的运输;还有车体的装甲太薄,除了用于侦察外,根本无法用于进攻战斗。

正当众人在研究这辆自动雪橇时,忽然远处又传来了雪橇引擎的巨大轰鸣声。没等林华搞清楚声音来自何方,便听到坐在后面的机枪手大声地说:“上尉同志,是连里其它的自动雪橇开过来了。”

没过多久,另外十四辆自动雪橇停在了村外。一名军官模样的人下了车,走到了亚库普的面前,向他报告说:“连长同志,根据空中的侦察,在西面十五公里远的地方,发现了德军的一支部队,约有两百余人,正在想沃洛克拉姆斯克方向前进。上级命令我们连对这股敌人实施袭击,想办法将他们击溃。”

“明白了,副连长同志。”亚库普听完对方的报告后,点了点头,对他说:“让战士们先休息十分钟,然后我们就出发。”

站在一旁的林华,听说自动雪橇连的任务,是去袭一支正在前往沃洛克拉姆斯克的敌人部队,不禁灵机一动,他连忙问亚库普:“上尉同志,我想问问您,四个撬板上能站人吗?”

“可以!”亚库普虽然不知林华这么问的原因,但他还是如实地回答说:“但撬板上站了人,会直接影响到自动雪橇的行驶速度。”

得知撬板上能站人,林华心里暗松一口气,接着对亚库普说:“上尉同志,我有个大胆的想法:让我们的战士站在撬板上,随你们一起赶往沃洛克拉姆斯克。”

对于林华提出的这个请求,亚库普有些为难地说:“中尉同志,您刚刚应该听到我的副连长所说的话,我们是去袭击前往沃洛克拉姆斯克方向的敌人,带上了你们,自动雪橇的机动性会下降。”

“放心吧,”听完亚库普的担忧,林华笑着对他说:“上级给你们的命令,是袭击敌人,并想法将他们击溃,虽然你们有十几挺机枪,但要想完成这样的任务,还是有一定的难度。但假如带上我们,情况就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啊?”亚库普不解地问道。

“您带上我们去追赶敌人。”林华见亚库普一脸迷茫的样子,便向他解释说:“等追上敌人后,自动雪橇先在行进中,用机枪对敌人进行扫射。等敌人溃不成军时,我再带着战士跳下雪橇,去消灭那些四散奔逃的敌人。”

亚库普在考虑林华的提议时,他的副连长就迫不及待的说:“连长同志,我觉得这位中尉的提议很不错。您也知道,由于自动雪橇的螺旋桨体积太大,以至于根本无法在狭窄的林间小道或灌木丛中行驶。在这种时候,有一支步兵来协助我们,想必能更好地完成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

听自己的副连长这么说,亚库普也不再犹豫,他立即对林华说道:“好吧,中尉同志,让你的战士上来吧。”

由于自动雪橇连只有15辆雪橇,无法将伊斯特拉连的全体战士带上,于是林华便命令谢廖沙、巴维尔、阿西娅和伤员们留在村庄里,而自己则带着59名指战员,去配合自动雪橇连消灭敌人。

看到战士们都站上了撬板,亚库普便下达了出发的命令。雪橇一启动,扑面而来的寒风,让站在撬板上的林华,感觉自己的脸如刀割般的疼痛。他慌忙低下头,紧紧地抱着支撑架,避免自己在雪橇的高速行驶中被颠下去。

四十分钟以后,前方出现了正在雪地中行军的敌人。等一进入射程,驾驶着自动雪橇冲在最前面的亚库普,用手敲了敲隔板,示意机枪手可以射击了。机枪手听到了信号,立即扣动了扳机,冲着前方的德国兵开始射击。

因为雪橇车之间没有联络的电台,也不可能像坦克那样,有专人打旗语发信号,因此连长所在雪橇车的射击声,就是开火的命令。看到连长开火了,紧随其后的14辆自动雪橇上的机枪,也开始射击。

密集的子弹,将敌人身边的积雪,打得如何喷泉般飞溅起来。不少德国兵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身上就爆出了一团团血雾,随后一头栽倒在雪地里。剩下的人不是拔腿朝远处的森林逃去,便是就地卧倒,躲避苏军的机枪扫射。

自动雪橇的速度减慢了,这是亚库普事先和林华约好的出击信号。林华一咬牙,从撬板上跳了下去,因为保持一个姿势的时间太久,他的手脚都有点不灵活了。向前冲了好几步,才勉强恢复正常。伊斯特拉连的战士们,也纷纷跳下撬板,端着武器冲四散的敌人扑了上去。

林华见敌人虽然在四散奔逃,但人数却远比自己的战士多,就算加上自动雪橇上的机枪配合,要想消灭他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在开枪打倒一个德国兵之后,扯开嗓子喊道:“亨德霍赫!亨德霍赫!”

安德烈这些老部下,听到林华的喊声,一面继续冲向德国人,一面也有样学样地喊了起来:“亨德霍赫!”没过多久,整个战场上都响起了同样的喊声。

有些遭到苏军火力压制,而趴在雪地里无法动弹的德国兵,听到林华他们的喊声,连忙扔下了武器,蹲在地上举起了双手。而那些企图逃往森林的德国兵,又被迂回过去的自动雪橇截住了去路,走投无路之下,只能学着自己的同伴,乖乖地扔下武器投降。

整场战斗只进行了不到十分钟,这支两百多人的德军部队便全军覆灭。经过战斗清点,219名德国兵,除了六十多个被打死的,剩下的人都当了俘虏。而苏军这边除了几名伊斯特拉连的战士跳下撬板时,不小心崴了脚外,就再也没有任何伤亡。

第45章 捡洋落(上)

在清点完战果后,亚库普不由惊呆了。按照他的想法,德军的行军队列太长,前后足足有一公里长,就算以自动雪橇的高机动性,加上伊斯特拉连的协助,最后依然会有不少的德国人,会成功地逃入森林脱身。

亚库普通过携带的报话机,和后方的指挥部取得了联系,将所取得的战果,向上级领导进行了汇报。他的上级是集团军司令部的奥廖尔上校,奥廖尔听说自动雪橇连居然全歼了德军,先是一愣,随后吃惊的问道:“你们的伤亡大吗?”按照他的想法,自动雪橇连虽然配备了15挺机枪,但要想全歼敌人,势必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但亚库普接下来的答复,又让他吃了一惊:“报告上校同志,我们没有任何伤亡。”

“这怎么可能呢?”听说自动雪橇连居然没有伤亡,奥廖尔非常意外地说:“敌人毕竟有两百多人,你们只有15辆自动雪橇,要想全歼他们势必会付出巨大的代价,怎么会没有伤亡呢?”他担心亚库普是因为部队伤亡惨重,担心受到上级的责备,因此才谎报战果,便安慰对方,“上尉同志,不管你们连伤亡了多少人,你都如实地告诉我,我是不会责怪你的,毕竟你们面对的敌人很强大。同时,我也会尽快给你们进行补充的。”

听到奥廖尔这么说,亚库普立即明白对方误会了,连忙解释说:“上校同志,我说的都是实情,我们的确一个伤亡都没有。对了,我忘记告诉您,我们连不是孤军作战,而是得到了友军的支援。”

“友军,什么友军?”奥廖尔诧异地问道:“上尉同志,是哪支部队,协助你们消灭的敌人啊?”在问这话时,他盯着摊放在面前的地图,脑子里在快速地思索,是哪支部队会出现在该地区。

亚库普朝远处正指挥战士们收拢俘虏,收集武器的林华看了一眼,随后说道:“他们的番号是伊斯特拉连,可能是刚刚获得的荣誉称号,连长……”

没等他说完,奥廖尔已经插嘴问道:“连长是索科夫中尉,对不对?”

“没错没错,”听到奥廖尔居然一口就说出了林华的姓氏和军衔,亚库普不禁好奇地问:“上校同志,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正在到处找他呢。”奥廖尔在得到亚库普的确认后,立即吩咐道:“快点叫他过来,我有新的战斗任务要交给他。”

亚库普连忙冲着外面大声地喊:“索科夫中尉,索科夫中尉!”看到林华扭头朝他这边看过来时,又补充道,“请过来一下,有指挥员要和您通话!”

“有指挥员要和我通话?”林华听到亚库普这么说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走到了自动雪橇旁,试探的问:“上尉同志,真的是要和我通话吗?”

“当然是真的,难道我还会和您开这样的玩笑嘛。”说着,亚库普将手里的耳机和送话器都塞进了林华的手里,并催促他说:“快点,指挥员还在线上等着呢。”

林华刚戴上耳机,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耳机里传出了一个陌生的声音:“是索科夫中尉吗?我是集团军装甲兵主任奥廖尔上校,现在我代表集团军司令部,给你下达一道新的命令。”

林华听奥廖尔这么说,心里不禁苦笑连连,暗说看来上级给自己安排艰巨的任务了。虽说心中在犯着嘀咕,但他还是竭力用平稳的语气说道:“上校同志,请下达命令吧。我想您保证,伊斯特拉连会圆满完成上级交付的每一项任务。”

“放心吧,中尉同志,这次的任务很简单。”奥廖尔对着送话器说道:“敌人为了逃脱我军的追击和两面夹击,保存其有生力量,因此他们一边撤退,一边扔掉妨碍逃跑的东西。我们在追击的过程中,经常碰到敌人遗弃的技术装备和各种军用物资。你们连的任务,就是立即向南,去搜集敌人丢弃的武器装备和各种物资。明白吗?”

“明白了,上校同志。”听说奥廖尔给自己的任务,是去捡洋落,对于这样的好事,林华忙不迭地答道:“我这就率领部队去执行您的命令。”

“索科夫中尉,我还要提醒你一句。”奥廖尔深怕林华会中断通讯,又连忙说道:“敌人在这些装备和物资的周围,都埋设有地雷,你们在搜集时,要注意安全。”

“是,我们一定会注意自己安全的。”林华想到如果真的去捡洋落,就凭自己手下的这点人手,可能是远远不够的,于是又主动向奥廖尔提出:“上校同志,我们的人手不足,您看是否能派点人来帮忙?”

对于林华的请求,奥廖尔说了一句:“你等一下。”随后摘下耳机,走到了正在看战报的罗科索夫斯基面前,对他说道:“司令员同志,我已经给伊斯特拉连下达了收集物资的命令,不过他们人手有限,要完成这项任务有很大的难度。您看,是否从什么地方给他们抽点人过去?”

罗科索夫斯基等奥廖尔说完,皱着眉头想了片刻,随后说道:“上校同志,给活动在附近的滑雪小组和游击队进行联系,让他们迅速地向上述地区集中,并由索科夫中尉统一指挥。对了,自动雪橇连好像也和他们在一起,也一并交给他指挥。”

“司令员同志,”奥廖尔等罗科索夫斯基说完后,小心地提醒他说:“索科夫同志只是一名中尉,而自动雪橇连连长亚库普是上尉军衔,让中尉去执行上尉,这不太合适吧?”

罗科索夫斯基抬头看了一眼奥廖尔,并没有向他做任何解释,而是直接吩咐道:“上校同志,既然任务已经明确了,那你就快点去传达我的命令吧!”

奥廖尔回到了报话机旁边,重新戴上耳机,对着送话器说道:“索科夫中尉,你听着,根据司令员的命令,我们会尽快命令活动在这一区域的滑雪小组和游击队,向你们靠拢。这些部队,包括亚库普上尉的自动雪橇连在内,都归你指挥,明白了吗?”

“明白了,上校同志。”林华听说上级打算将更多的部队交给他指挥,心中不禁暗想,连忙答道:“我向您保证,一定圆满完成任务。”

“既然已经明白了,那就把耳机和送话器交给亚库普上尉,”奥廖尔有些无奈地说道:“我要把这道命令向他重复一遍,以便他能更好地配合你开展工作。”

第46章 捡洋落(中)

亚库普结束和奥廖尔的通话后,放下了耳机和送话器,抬手向林华敬礼,口中说道:“中尉同志,第16集团军直属自动雪橇连连长亚库普上尉向您报告,我连奉命接受您的指挥,请指示!”

“我们是曾经并肩战斗过的战友,用不着这样的礼节。”林华将亚库普的手从额边拉下了,笑着说:“我现在有个重要的任务,需要你协助我完成。”

虽然林华用很随和的语气说这句话,但亚库普还是毕恭毕敬地说道:“中尉同志,请您下命令吧!”

“上尉同志,是这样的,我们还有十几名战士留在村庄里。”林华对亚库普说道:“您还记得吗?”

“我记得。”亚库普点点头,表示认可林华的说法,随后反问道:“中尉同志,您是准备派我回去将他们接来吗?”

“没错,你立即派十辆雪橇回去,将留在村里的战士都接过来。”林华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之后,还特意叮嘱说:“其中有几名伤员,可没法站在撬板上吹冷风。在派出的雪橇里,除了两辆配备机枪手外,把另外八辆的载员舱都留出来,让伤员们乘坐。”

亚库普等林华一说完,立即毫不含糊地答道:“明白了,中尉同志,我立即按照遵照您的命令执行。”

就在亚库普安排副连长带人回村子去接人的时候,万尼亚、安德烈、瓦西里三位排长走了过来,问林华:“连长同志,不知道上级又给我们安排了什么任务?”

“上级给我们安排了好任务。”林华笑着对三位排长说:“让我们去捡洋落。”

“捡洋落?”听到林华所说的单词后,三位排长面面相觑,脸上都是一片迷茫之色。最后还是万尼亚开口问道:“连长同志,什么叫‘捡洋落’,我们没听懂。”

听到万尼亚这么问,林华立即意识到此时还没有这种说法,连忙向他们介绍说:“德军在逃跑时,丢弃了大量的武器装备和各种军用物资,我们连的任务就是将德军丢弃的东西都搜集起来。”

在了解了部队接下来的任务后,安德烈忍不住问道:“连长同志,这里还有一百多俘虏,该怎么处置,总不能将他们都枪毙了吧?”

“不行,安德烈同志,绝对不行。”林华看了一眼那些在战士们看管下的俘虏,见他们个个表情麻木、抱着双肩在原地不停地跺着脚,以免被冻僵了。果断地说道:“他们已经放下了武器,我们不能屠杀俘虏。”

刚布置完任务的亚库普正好走过来,听到了林华后面的话,便忍不住插嘴问道:“中尉同志,我们要去执行任务,带着这么多法西斯分子,可不太方便啊。要不……”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林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另外两名排长:“你们的意见呢?”

万尼亚摇了摇头,对林华说道:“连长同志,我不同意就地处决俘虏,毕竟他们都已经放下武器向我们投降了。”

而瓦西里则模棱两可地说:“我服从大家的意见。”

别看大多人的意见,都是将这批俘虏解决掉,但林华却不愿意屠杀放下了武器的敌人,他在思索片刻后,对几人说道:“我看这样吧,反正我们收集物资也需要人手,不如就将这些俘虏带过去当苦力。”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目光从四人的脸上扫过后,提高嗓门问道,“有不同的意见吗?”

“没有!”听说不用杀俘虏,万尼亚立即抢先附和道:“我赞同连长同志的意见。”

见林华不准备杀俘虏,又提出这么个方案,亚库普想了想,也接着说道:“我服从中尉同志的命令!”

林华看到没人提出反对意见,便望着瓦西亚说:“根据上级的通报,德国人在这些丢弃的武器和物资附近,都埋设有地雷。瓦西亚少尉,你曾经当过工兵,待会儿你先跟着我去实地观察一下。”

等瓦西亚点头表示同意后,林华又接着说:“我和瓦西亚少尉带十名战士,先乘坐雪橇赶往指定地点。万尼亚少尉,我离开之后,这里由你全权负责,你和安德烈带部队押着俘虏随后赶过来!”

亚库普等林华布置完任务后,连忙提醒说:“中尉同志,我们还有八名机枪手,您看是让也乘坐雪橇离开,还是和您的人一起押送俘虏?”

“我们的人手够了,”林华随口答道:“就让他们留下帮着押送俘虏吧。”

在出发前,亚库普主动提出让自己的机枪手给林华让个位置,但却被林华拒绝了。林华还是站在撬板上,等指定的那些战士们都上了撬板后,他用力地敲了敲驾驶室的门,冲坐在里面的亚库普喊道:“出发吧!”

等林华他们一离开,万尼亚便命令战士们驱赶着俘虏,朝着德军丢弃物资的地区前进。谁知命令下达后,不远处就传出了战士的怒骂声和俘虏的惨叫声。,万尼亚连忙走过去,看到二排的五班长热利亚,正在踢一名躺在雪堆里的俘虏,便冲着他问道:“下士同志,你能告诉我,这里出了什么事吗?”

热利亚朝在雪堆里打滚的德军兵一指,怒气冲冲地说:“这个该死的德国佬,我让他站起来。他不站起来就算了,还骂我,我一时气愤,就打了他几下。”

万尼亚也不懂德语,对于热利亚所说的话,他无法向俘虏进行核实。但他心比较细,发现在雪堆里打滚的俘虏,脸上的痛苦之色不像假装的,连忙蹲下来仔细查看。这一看,还真看出了问题,俘虏裤子的膝盖部分,有一片褐色的污渍,明显是受伤流的血。

在考清楚怎么回事后,万尼亚站起身,对热利亚说:“都搞清楚了,他的腿受伤了,无法独立行走。你带人去扎一个担架,把他抬着走。”

热利亚听万尼亚这么说,觉得有必要让他搞清楚当前的状况,连忙向他报告说:“少尉同志,抬着伤员在雪地里可不好走啊,我们的人手本来就少,要是再抽几个人抬担架的话,押解俘虏的人就更少了。”

万尼亚看了一眼躺在雪堆里的俘虏伤兵,用厌恶的语气说:“让俘虏来抬他,他没有资格让我们的战士在他的身上浪费力气。”

热利亚听到万尼亚的这句话,立即兴奋地答应道:“明白了,少尉同志,我这就安排人手去扎一个担架,让俘虏抬着他们的自己人,跟着我们一起出发。”

第47章 捡洋落(下)

林华乘坐的自动雪橇,仅仅用了五六分钟的时间,便赶到了目的地。他让亚库普将雪橇停在了路边,随后跳下了撬板,活动了一下有些冻僵的手脚,站在路边观看德军丢弃的物资。

看到那些被遗弃在公路上,被积雪覆盖的坦克、卡车、各种口径的火炮,以及数不清的物资时,刚下了撬板的战士们都不由惊呼起来。

亚库普推开驾驶室的门,来到了林华的身边,感慨地说:“中尉同志,真是没想到,法西斯分子在逃跑时,居然会在沿途丢下这么多的好东西。我看这些武器装备就算用来组建一个新的步兵师,也是绰绰有余的。”

站在林华另外一侧的瓦西里,在听到亚库普这么说之后,试探地问:“连长同志,您说德国佬会像当年的拿破仑一样,被我军一口气赶出国境线吗?”

“别看他们在逃跑时,丢弃了这么多东西,但德国人不是拿破仑,就算被我军从莫斯科城下赶走,但他们在经过最初的惊慌失措之后,他们就会停下脚步来阻止我们的前进,我军离莫斯科越远,所遭受的抵抗就会变得越强。”林华指了指公路上的那些技术装备,对瓦西里说:“少尉同志,你先带人去检查一下,看什么地方埋设有地雷,能清理的就清理;不能清理的,也做个标记,免得我们的人踩上去。等万尼亚他们带着部队赶到,我们就开始物资的收集工作。”

万尼亚等人押送的俘虏还没到,去村里接人的副连长却先回来了,毕竟这些雪橇的载重要比刚刚轻多了,因此在路上花费的时间便大大地缩短。亚库普发现在新来的队伍里,有一名德军俘虏,但令人奇怪的是,周围的战士似乎对他熟视无睹,根本没人专门看管他。见此情形,他连忙问林华:“中尉同志,那个俘虏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的战士不盯着他,难道不怕他逃跑吗?”

“那是恩斯特下士,是我们在伊斯特拉水库附近抓到的俘虏。”林华向亚库普解释说:“我之所以一直带着他,是因为他能派上大用途。”

“大用途?”听林华这么说,亚库普不禁好奇地问:“中尉同志,我能问问,他能派什么大用途吗?”

“他的俄语说得很好,而且非常配合我们的工作。”面对亚库普的刨根问底,林华笑着说:“要是我们抓了俘虏,他还能给我们充当翻译。”

谢廖沙走到了林华和亚库普的面前,抬手敬了一个礼,接着问该向谁报告而犯了难,虽说林华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但他身边站着的却是一位军衔比他高的上尉。

亚库普看出了谢廖沙的为难,便笑着对他说:“战士同志,向你的连长报告吧,目前我们这支部队是由他在指挥。”

听到亚库普这么说,谢廖沙的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但他还是按照条例向林华报告说:“报告中尉同志,留守的部队已经全部奉命赶到,我们听候您的指示!”

林华朝他的身后看了一眼,见到阿西娅就站在人群中。见到林华朝自己望来,阿西娅白皙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红晕,她将手抬到与肩部平行的位置,朝林华轻轻地摆了摆手。

“谢廖沙!”林华与阿西娅眉目传情后,又将注意力转移到谢廖沙的身上,对他说:“上级给我们连的任务,是将德国人抛弃在这条路上的物资收集起来。”他用手朝不远处一指,接着说道,“你们班负责将这段路上妨碍交通的东西都清理一下,然后都堆到路边去。”

等谢廖沙带着人开始清理公路上的物资时,亚库普指着一辆横在道路中间的短管四号坦克说:“看来我们需要找几个坦克兵,才能将这辆该死的德国坦克移开。”

“我试试,”林华将手里拿着的步枪递给亚库普的手里,一边脱军大衣,一边说道:“只要坦克没有被击毁,油箱里还有燃料,我就有办法将它开到路边。”

亚库普听到林华这么说,用怀疑的目光望着他问:“中尉同志,我没有听错吧?您刚刚说,您打算去将这辆坦克开到路边?”

“是的,亚库普上尉。”林华将刚脱下的军大衣也塞进了他的怀里,反问道:“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可是,可是你只是一个步兵。”亚库普有些哭笑不得的说:“说实话,我还真没见过那个步兵会开坦克。当然,那种因为坦克损失,而不得不拿起枪当步兵的战士除外。”

林华没有解释,只是冲他笑了笑,便快步地走到了坦克旁。他围着坦克转了一圈,见这辆坦克没有被击毁的迹象,应该是坦克手看到前面的道路被堵住,无法通行,而不得不丢掉这辆坦克。检查完坦克,他手脚麻利地上了坦克车身,打开舱盖钻了进去。

坐在驾驶员位置上的林华,在经过一番检查后,发现德军坦克的驾驶方式,和苏军的大同小异,他熟悉地启动了坦克,等发动机预热一阵后,便让坦克倒退着开出了公路,开到了路边的积雪里。

就在此时,万尼亚他们押着德军俘虏,朝着集结地点而来,忽然看到一辆德军坦克轰鸣着朝自己开来,连忙喊道:“坦克,快卧倒!”喊完,他第一个扑倒在雪地上。

那些垂头丧气的德国俘虏,看到一辆德军坦克迎面开来时,周围押解自己的苏军指战员都纷纷趴在了雪地上。他们立即一厢情愿地以为,来的是自己人的坦克,便在原地拼命地欢呼起来,想让对方赶快来营救自己。有几个胆大妄为的俘虏,甚至将目光投向了押解战士手里的武器,准备动手抢夺武器,以配合己方坦克的行动。

然而没等这些胆大的俘虏采取任何行动,其余俘虏的欢呼声便戛然而止,因为他们看到那辆坦克在距离二三十米的地方停下后,炮塔的舱盖打开,从里面居然钻出了一名苏联军人。

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驾驶坦克的林华,他在坦克发动机震耳的轰鸣声,隐隐听到后方有人在喊着什么,以为要撞上后面的人群,便连忙紧急刹车,打开炮塔顶部的舱盖,探出身子朝外面张望。首先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群德国兵,而周围的雪地里,趴满苏军的指战员,他不禁奇怪地想道:“见鬼,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德国人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看到从坦克里钻出的是苏联军人,不光正在欢呼的德国兵们看见了,趴在地上的万尼亚也看清楚,从炮塔里探出半边身子的人,居然是自己的连长。他在片刻的失神之后,抬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拍了一巴掌,懊恼地说:“我怎么忘记连长会驾驶坦克了。”他连忙从地上爬起,冲趴在四周的战士们喊道,“同志们,都起来吧,是自己人,是我们的连长。”

第48章 巧遇朱可夫

万尼亚见林华跳下了坦克,连忙小跑过去,向他报告说:“连长同志,少尉万尼亚向您报告,我们已经顺利地将俘虏押送到了指定地点,请指示下一步的行动。”

林华转身朝不远处的公路一指,吩咐道:“让这些俘虏帮着我们去搜集公路上的物资。”

听到林华的这道命令,万尼亚有些为难的说:“连长同志,可是我们都不懂德语,无法将这些俘虏交代清楚。”

“别担心,我早就考虑到了。”林华朝远处的阿西娅和恩斯特招了招手,示意两人过来。看到他们小跑着过来时,他又对万尼亚说:“翻译的事,就交给阿西娅和恩斯特来负责。记住,这里到处都是德国人丢弃的武器装备,把这些俘虏都给我盯紧了,别让他们在你们的背后打黑枪。”

“放心吧,连长同志。”万尼亚表情严肃的说:“我会派专人盯着他们的,绝对不会让他们有任何可乘之机。”

等阿西娅和恩斯特二人来到自己面前时,林华对他们说道:“你们转告这些俘虏,让他们协助我们的战士,清理堆积在公路上的武器弹药和各种物资。假如他们老老实实配合的话,我会给他们一个战俘应有的待遇。假如他们想动什么歪脑筋,哼哼……”说到这里,他冷笑了两声。“全部就地枪毙。”

恩斯特听林华说到枪毙这个单词时,所用的那种语气,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快速地朝旁边的俘虏们看了一眼后,向林华保证说:“放心吧,中尉先生,我会将您的话,如实地翻译给他们听。我相信,他们一定能很好地协助你们。”

“如果他们真的能老老实实,那样对双方都是有好处的。”林华虎着脸对恩斯特说完这句话之后,面向阿西娅时,脸上又堆满了笑容:“阿西娅,这些俘虏里,有不少的伤员,待会儿有空时,你给他们包扎一下伤口。”

“我知道了,”阿西娅红着脸将林华从坦克旁推开,催促道:“亚库普上尉在等你,你快点过去吧。”

林华回到亚库普上尉的身边时,后者一边将军大衣递还给他,一边用难以置信的语气他说道:“中尉同志,真没想到,你居然会驾驶坦克,而且还驾驶得那么娴熟。如果我不知道你是一个步兵的话,还以为你是一名资深的坦克手。”

听到亚库普的夸奖,林华心里苦涩地想:“为了达到如此娴熟的驾驶技术,我在坦克博物馆里,前后花费了十万卢布,这个学费可不低啊。”

亚库普见林华穿好了军大衣,又将莫辛纳甘步枪递给他,好奇地问:“中尉同志,我能问问,你是在什么地方学习的坦克驾驶吗?”

“上尉同志,”对于亚库普的问题,林华摆出一副随意的样子说道:“您可能还不知道,在战前,我曾经在集体农庄里当过拖拉机手。要知道,履带式拖拉机的驾驶方式,和坦克差不多。既然我掌握了驾驶拖拉机的技能,会驾驶坦克也就不足为奇了。”

就这样,林华如此牵强的理由,再一次将亚库普糊弄了过去。他深怕对方再问什么自己难以回答的问题,连忙岔开话题说道:“上尉同志,虽说这些地段已经没有德国人出现了,但我们依旧不能放低警惕。你让副连长带一半的自动雪橇到路对面去,负责那边的警戒。”

布置完警戒任务后,林华就带着人开始清理公路上的物资。德军埋设的地雷,大多数已经被瓦西里带着的战士清理了,少数暂时无法清除的地雷,也在旁边插上了树枝,作为警示用,免得有战士不小心踩上。

丢弃在公路上的坦克、卡车、火炮,只要没有处于阻碍交通的状态,指战员们都没有理睬,大家着重清理那些乱七八糟丢在路上的弹药和物资,并将其分门别类地堆放在路边。

就在众人忙得不可开交时,忽然来了两辆吉普车。担任警戒任务的亚库普连忙上前阻拦,他抬手让吉普车停下后,走到车边,弯下腰朝着坐在里面的人说:“对不起,这里禁止通行!你们是哪一部分的,把证件拿出来!”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指挥员,听到亚库普这么说,立即扭过头来。等亚库普看清楚对方的脸厚,顿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连忙后退一步,将手举到额边,神情慌乱地说:“您好,方面军司令员同志,第16集团军自动雪橇连连长亚库普上尉向您报告。我们正在执行任务。”

“执行任务?!”坐在副驾驶位置的不是别人,而正是西方面军司令员朱可夫大将,他听完亚库普的报告后,望着前方正在忙碌的人群,好奇的问:“执行什么任务?”

亚库普恭恭敬敬地回答说:“集团军司令部命令我们连,配合‘伊斯特拉连’到这里清理、收集德军丢弃的技术装备和军用物资。”

“伊斯特拉连?”朱可夫将这个番号重复一遍后,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望着亚库普问道:“连长是索科夫中尉吧?”

“是的,大将同志,是索科夫中尉。”亚库普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方面军司令员知道一名中尉的名字,但还是如实地回答说:“根据集团军司令部的命令,这里的一切事情,由他全权负责。”

朱可夫听完后点了点头,吩咐亚库普:“上尉同志,你把索科夫叫过来,我想和他聊聊。”

亚库普连忙答应一声,转身跑过去找林华。他来到了林华的身边,情绪有些激动的说:“中尉同志,有位大首长要见你,你跟我来吧!”

“大首长?”刚抱起一箱弹药的林华,听到亚库普这么说,不禁好奇地问:“是谁啊?”

“你去了就知道了。”亚库普朝吉普车停放的位置看了一眼,见朱可夫居然推开车门下了车,正站在车旁,背着双手四处打量呢。他连忙催促道:“快点吧,中尉同志,别让首长等急了。”

林华连忙放下手里的弹药箱,抬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跟着亚库普朝着吉普车停放的位置走过来。

当距离吉普车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林华已看清楚那位带着灰色獭皮帽的将军,身材不高,在宽阔笔直的肩部上安着一个大脑袋和厚厚的下巴。虽然林华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将军,但在后世时,他却无数次从影视作品里,见过这位将军的形象。他连忙加快脚步,越过了在前面引路的亚库普,来到了朱可夫的面前,抬手敬礼后,有些激动地说:“报告方面军司令员同志,伊斯特拉连连长中尉索科夫向您报告,我们连正在执行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

朱可夫见林华认出了自己,将他上下仔细打量一番后,叫着他的本名,感慨地说:“米哈伊尔,你和你的父亲长得真像。你的父亲是我们苏联的英雄,而你,”他朝林华胸前佩戴的两枚勋章努了努嘴,满意地说,“看来也干得不错!”

林华不清楚自己夺舍的这位米沙的父亲,和朱可夫这些重要人物有什么样的交情,因此不敢乱说话,只能咧嘴笑了笑,随后按照条例说道:“为苏维埃祖国服务!”

朱可夫的眼睛盯着公路上正在忙碌的战士,问林华:“米哈伊尔,你们要清理的公路有多长啊?”

“报告大将同志,”林华连忙回答说:“我们要清理大概七八公里的道路,德军在这里丢弃了大量的技术装备和军用物资,可能需要几天的时间,才能完全清理干净。”

“你们怎么就这么点人,能忙得过来吗?”朱可夫看到忙碌的人群中,居然还有德国兵的踪影,不免好奇的问:“怎么还有德国人?”

“是我们抓的俘虏,大将同志。”林华笑着说道:“集团军司令部已经给附近活动的滑雪小组和游击队下达了命令,让他们尽快赶到这里,接受我的指挥,我想他们就快到了。”

第49章 萨维耶夫游击队

林华在说话时,抽空观察了一下朱可夫的随行人员,发现他只带了两名司机、一名副官和四名警卫员,还是一如既往地保留了轻车简从的习惯。

“米哈伊尔,”朱可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对林华说道:“我听说你不光在保卫伊斯特拉水库时,建立了功勋;而且在解放克留科沃城的战斗中,你的表现也非常突出,甚至还提出了一些新颖的战术。经过实践的检验,这些战术还是非常有效的,我打算在合适的时候,在全方面军范围内推广。”

“大将同志,”听到朱可夫的称赞,林华指着胸前的两枚勋章,自豪地说道:“这两枚勋章,就是在解放克留科沃城和保卫伊斯特拉水库的战斗中获得的。”

“知道知道,这些我都很清楚。”朱可夫盯着那枚列宁勋章说道:“为了表彰你成功地保卫了伊斯特拉水库的战果,在是否应该授予你列宁勋章的问题上,曾经出现过不同的意见,好在我和罗科索夫斯基都分别说服了自己的副手,才使这枚代表着最高荣誉之一的勋章,能像现在这样挂在你的胸前。”

“谢谢,谢谢您,大将同志!”得知自己之所以能得到级别如此高的勋章,完全是因为朱可夫和罗科索夫斯基努力的结果,林华连忙向对方表示诚挚的谢意,“我一定不会辜负您和罗科索夫斯基司令员的信任,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我会为了祖国再建新功。”

对于林华的表情,朱可夫微笑着点了点头,满意地说:“我相信你。”说完这话,他抬手看了看表,又补充说,“米哈伊尔,我非常想和你好好地聊聊,可惜时间不允许,我们就在这里告别了。祝你好样!”

面对朱可夫伸出的大手,林华慌忙用两只手握住,摇晃了两下后,有些紧张地问:“大将同志,您打算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朱可夫收回了自己的手,表情如常地说:“当然是去沃洛克拉姆斯克附近,看看敌人在那里的防御如何。”

虽说林华知道喜欢不时到前线部队去走一走的朱可夫,在整个卫国战争期间连根毫毛都没伤过,但为了对方的安全着想,他还是委婉地提醒说:“大将同志,虽然我不知道德军在沃洛克拉姆斯克方向的布防情况,但再往前走的话,您的生命安全就会受到威胁,因此我恳请您,不要再向前走了。”

“没错,大将同志!”林华的话刚说完,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副官便附和道:“索科夫中尉说得对,再往前走,就是德军的实际控制区域,您是方面军的最高首长,您没有权利将自己的生命置于危险之中。”

副官的话说完后,朱可夫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怒色,似乎马上就要大发雷霆的样子。林华从副官的语气中,猜到他肯定在朱可夫来这里之前,就曾经规劝过,但却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林华紧张地盯着朱可夫,想看看他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答复。

但朱可夫并没有发火,他脸上的表情也很多恢复了平静。他望着副官点了点头,说道:“少校同志,既然您这么说,那么我们就回去吧。等到我军的主力部队赶到沃洛克拉姆斯克的外围,展开进攻战斗的时候,我们再来吧。”他说完这番话之后,冲林华点了点头,转身上了他的吉普车,催促还站在车旁的副官,“少校,你为什么还不上车?”

副官得知朱可夫打算回去了,顿时喜出望外。他朝林华感激地点了点头,朝后面一辆车的战士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立即上车。

朱可夫乘坐的吉普车在原地调了一个头,朝着来的方向开去。而警卫员坐的那辆车,等朱可夫的车经过后,也来了个紧急调头,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看到朱可夫的离开,林华的心里总算松了口气。便这段区域已经被自己的部队控制,但谁也不能保证,在道路两侧的森林里,没有隐藏着德军的散兵游勇。要是他们发现有一名苏军大将在这里,不打黑枪才怪。

朱可夫刚离开后没有多久,便有一支五十多人的游击队赶到了。他们穿的都是老百姓的衣服,带队的是一名络腮胡子,身材魁梧,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短大衣,戴着一顶黑色的棉帽。他让自己的部下停在原地,带着另外一名中等身材,看起来有点瘦弱的年轻人,走过来向林华报道:“中尉同志,我是萨维耶夫游击队的队长,这位是我的政委斯捷潘。我们是奉命到这里来接受您指挥的,请下达命令吧。”

“您好,萨维耶夫同志!您好,斯捷潘同志!”林华和两人一一握手后,向他们介绍任务:“上级给我们的任务,是将德军抛弃在这一地区的物资收集起来。你们游击队的任务,就是帮着我们的战士,将那些妨碍交通的物资,都搬到道路的两侧去。”

“明白了,中尉同志。”听完林华布置的任务后,萨维耶夫面无表情地答道:“我这就去给战士们安排工作。”

在萨维耶夫转身准备离开时,林华忽然瞥见他居然和自己一样,都背着一支莫辛纳甘步枪,便叫住了他:“萨维耶夫同志,请等一下。”萨维耶夫停下脚步,扭头用诧异的目光望着林华,想听听他还有什么事情要叮嘱的。

“萨维耶夫同志,”林华用手指了指对方背着的步枪,好奇地问道:“我想问问,你们游击队的装备如何?”

听到林华的这个问题,萨维耶夫表情有些不自然地说:“中尉同志,我们是游击队,又不是正规军,所以装备嘛,肯定不会太好。整个游击队里只有一挺机枪、五支冲锋枪和三十多支步枪,不少的同志,身上只有一枚手榴弹。”

得知游击队的装备如此之差,林华决定利用自己现在的职权,给他们来更换装备。于是他笑着对萨维耶夫说:“队长同志,待会儿带你的人,去找我的一排长万尼亚少尉,让他给你们补充一点装备。三十支德式冲锋枪,以及配套的弹药。怎么样?”

一直是苦瓜脸的萨维耶夫,在得知林华要给自己的游击队配备三十支冲锋枪,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中尉同志,您说得都是真的吗?”

“是的,队长同志。”林华笑着点了点头,用手指向正在指挥战士们搬运弹药的万尼亚,“那就是我的一排长,你去告诉他,就说是我说,要给你们游击队补充三十支冲锋枪。快点去吧。”

在确认了林华不是和自己开玩笑之后,萨维耶夫的脸上乐开了花。不过他并没有忘记基本的礼节,还是抬手向林华敬了一个庄重的军礼后,才带着自己的政委斯捷潘一同离开。

“中尉同志,”站在林华身边的亚库普,等萨维耶夫二人远去后,有些担心地问:“上级给我们的命令,只是收集物资。而您轻易地将三十支冲锋枪,交给了一支游击队,这合适吗?上级知道了,会不会怪罪我们?”

“上尉同志,”林华望着亚库普正色说道:“我之所以给游击队提供武器,是为了提高他们的战斗力,您总不能让他们手举着手榴弹,朝敌人发起冲锋吧?”为了打消亚库普的顾虑,他还特意强调说,“如果上级要怪罪的话,我来承担这个责任。”

第50章 整编

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又陆续有五支游击队赶来。人数多的游击队,有上百人;人数少的,则只有十几人。不过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队长向林华报告时,都苦着一张脸,好像林华欠了他们的钱没还似的。

萨维耶夫第一天来的时候,在林华的面前也是这副神情。后来林华询问他时才知道,游击队接到了第16集团军所下达的命令,去袭扰退往沃洛克拉姆斯克地区的敌人。谁知部队正在搜寻逃敌的行踪时,上级却又下达了新的命令,让他们来配合伊斯特拉连搜集德军丢弃在公路上的物资。得知上级让自己来当搬运工,游击队长们哪里能高兴得起来。

了解了游击队长们心里是怎么想的,林华便有了相应的处理办法。他发现所有的游击队,都存在装备差的问题,因此便在游击队长们向自己报道后,宣布为他们更换德式装备。通过这一举措,他立即就得到了各位游击队长的认同,所下达的命令,也能顺利地传达到每个游击队员。

林华率领部队在收集物资的过程中,陆续有部队沿着公路朝沃洛克拉姆斯克的方向开去。看到那些开往前线的部队,亚库普羡慕地说:“中尉同志,我们在这里已经三四天了,不知上级什么时候才把我们也派上去啊?”

“放心吧,上尉同志。”林华扭头望着亚库普,笑着说道:“我们和德国人的仗不会一下急打完的,上级早晚会派我们上前线的。”

路过这里的萨维耶夫,正好听到了林华和亚库普的对话,便走过来好奇地问林华:“中尉同志,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误的话,你说德国人和我们之间的战争,还会持续很长的时间?”

“没错,是这样的。”林华点着头,回答说:“从前天开始,就有部队陆续通过我们这里,赶往沃洛克拉姆斯克方向。但到今天为止,我们依旧没有听到占领城市的消息,那就证明德国人的抵抗很顽强,我军所发起的进攻,暂时没有取得什么理想的战果……”

假如是在战争初期,林华对着萨维耶夫说这番话,没准会招来对方的反驳,甚至还会被说成是失败主义论调,居然敢认为敌人的力量比我军更加强大等等。但经过半年多艰苦卓越的战斗,使苏联军民都真正地认识到了德军所拥有的实力,学会用正确的态度,来分析和了解敌我之间的真正实力。

当天下午,当又有一支人数众多的部队,通过伊斯特拉连锁工作的区域时,一辆吉普车停在了路边,从车里出来一名将军。下车后,他就向路旁忙碌的战士打听:“战士同志,你们的指挥员在什么地方?”

战士看到是一名将军在向自己问话,连忙挺直身体,用目光在四处搜寻片刻后,指着不远处正在和亚库普说话的林华说道:“将军同志,我们的指挥员索科夫中尉在那里!”将军向战士道谢后,带着两名警卫员朝林华他们走过去。

林华正在和亚库普讨论建立物资新堆放点的事情,听到后面有人走近的声音,连忙扭头望去。看到一名将军带着两名战士朝自己走过来,林华连忙转身跑上前,向将军敬礼:“您好,将军同志,我是伊斯特拉连连长索科夫中尉,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你好,索科夫中尉。”将军朝林华伸出手,同时自报家门地说:“我是集团军的炮兵司令员卡扎科夫少将!今天到这里来,是向你传达一道上级的命令。”

“请下命令吧,将军同志。”林华恭恭敬敬地说道。

“司令员同志命令,立即将所有的游击队并入伊斯特拉连,组成一个加强连。在完成整编后,立即赶往沃洛克拉姆斯克参加战斗。”卡扎科夫在言简意赅地传达了罗科索夫斯基的命令后,接着问道:“中尉同志,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将军同志。”林华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可是将军同志,我们连正在执行收集物资的任务,一旦离开,这些物资该交给谁管理呢?”

“不是有一个自动雪橇连吗?”卡扎科夫朝站在林华身后亚库普扬了扬下巴,说道:“你就将物资交给他们管理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上级很快就会派后勤部队的同志,来接管这批物资的。”

林华扭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亚库普,亚库普连忙上前两步,和林华并列,回答说:“将军同志,我一定遵从您的命令,看管好这批收集起来的物资。”

卡扎科夫听完亚库普的报告后,点了点头,又望着林华问道:“索科夫中尉,不知你们都搜集了一些什么技术装备?”

“我们收集的各种口径的火炮有126门,以及配套的弹药。”林华想到卡扎科夫是炮兵司令员,既然这么问,肯定是想了解收集的火炮有多少,因此他在报数时,首先提到的就是火炮,接着才是其它的物资:“坦克31辆,卡车263辆……”

虽说卡扎科夫在来这里之前,对林华他们收集的海量武器装备早就有心理准备,但真的听到林华说出的数目后,他还是大吃一惊:“我的上帝啊,居然有这么多技术装备,就算用来武装一个师,也绰绰有余了。”

林华向卡扎科夫汇报完以后,停顿了片刻,随后向他请示道:“将军同志,允许我去集结部队吗?我们要尽快完成整编,然后再开赴战场。”

“去吧,中尉同志。”卡扎科夫冲林华点了点头,笑着说:“祝你好运!”

林华回到连队,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以后,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对部队进行整编。一排的建制保持不变,还是有万尼亚少尉担任排长,同时给他补充了四十名战士;二排、三排合并组成新二排,又补充了二十名战士,由安德烈中士担任排长;萨维耶夫游击队改编成新三排,由萨维耶夫担任排长,他的政委斯捷潘担任副排长;原三排长瓦西里少尉,则担任新组建的工兵排排长,手下有三十名战士;另外还新组建了一个机枪排,装备了十八挺德式mg34通用机枪,排长一职由林华暂时兼任。

在完成整编任务后,林华便带着队伍,沿着公路朝沃洛克拉姆斯克城的方向前进。

第51章 萨维耶夫游击队的历史

部队在行军的路上,林华忽然想起一件事,卡扎科夫只命令自己率部队赶到沃洛克拉姆斯克参加战斗,却没有告诉自己应该向哪位高级指挥员报告。想到这里,他掏出临别时,卡扎科夫交给他的那份书面命令,仔细地查看起来。

正好路过他身边的二排副排长斯捷潘,看到林华表情投入地看着手中的一张纸条,便放缓脚步,好奇地问林华:“连长同志,您在看什么?”

林华朝他抖了抖手里的那张纸条,苦笑着说:“上级光命令我们赶到沃洛克拉姆斯克参加战斗,却没有说明让我向谁报告。要知道,根据我这两天的观察,我们围攻城市的部队,至少有五个师之多。”

斯捷潘早就知道沃洛克拉姆斯克城外的部队番号繁多,此刻听说林华居然不知道带着部队到地方后,该向谁报道时,不由被吓了一跳,他连忙对林华说:“连长同志,我能看看司令员同志签发的命令吗?”

接过林华手里的那张纸条,斯捷潘也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同样没有发现该向谁报道的指示。他将纸条递还给林华,小心地说:“连长同志,我觉得之所以没有写明让我们连归哪支部队指挥,无非是担心我们赶到城外后,找不到指定的部队。”

林华接过纸条,随手塞进了口袋里,好奇的问:“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很简单,”斯捷潘笑着说:“我们到了城外之后,遇到哪支部队,就加入哪支部队。”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林华觉得斯捷潘的这个提议不错,这样部队赶到了沃洛克拉姆斯克城外后,就不用为寻找指定的部队而瞎折腾了。

虽然认识斯捷潘已经有好几天时间了,但由于他是属于那种沉默寡言的人,林华和他所说的话,加起来还不到十句,他决定利用这个机会和对方增进一下感情。他用拉家常的语气笑着问道:“副排长同志是什么地方人?”

“列宁格勒。”斯捷潘毫不迟疑地回答说:“连长同志,我是列宁格勒人。”

“战前,您在列宁格勒什么地方工作啊?”林华继续问道。

“连长同志,虽然我是列宁格勒人,但我却不在那里工作。”斯捷潘笑着对林华说:“我从1938年开始,就在维亚济马的食品厂里工作。”

维亚济马,听到这个地名时,林华不禁有些走神。从来到这个时代,见到罗科索夫斯基的那一刻起,他在心里就问过自己,假如当时的西方面军司令员科涅夫不是给罗科索夫斯基下命令,而是让卢金率自己的集团军司令部赶到维亚济马接收部队,那么在卫国战争结束后,在红场指挥阅兵的那位元帅,就是卢金元帅而不是什么罗科索夫斯基元帅了。

斯捷潘看到林华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事情,连忙好奇地问:“连长同志,您在想什么?”

“副排长同志,你刚刚提到了维亚济马。”斯捷潘的声音,将林华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有些慌乱地说:“几个月前,西方面军的主力部队在那里被敌人合围,你们能从包围圈里跳出来,还真是不简单呢。”

“连长同志,”斯捷潘表情平静地说:“虽然我们遭到了德军的合围,但敌人不可能封锁所有的道路,我和食品厂民兵连的战士逃出城市之后,进入了杳无人烟的森林。我们在里面转悠了一个星期,遇到了萨维耶夫中尉所率领的小分队。我们会师后,组建了萨维耶夫游击队,由萨维耶夫担任队长,我担任政委,就在广袤的森林里和敌人打起了游击。”

“我听萨维耶夫说过,你们的游击队之所以战斗力比较强,是因为其中有半数人是被打散了的正规军。”林华说到这里,朝正在行军的部队努了努嘴,“但我看游击队里几乎都是清一色的新兵,老兵没看到几个啊。”

“这是有原因的。”听到林华所问的问题,斯捷潘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们这支游击队最鼎盛的时期,有差不多三百人,其中来自正规军的战士就有一百八十人。不过为了配合潘菲洛夫将军的步兵第316师,也就是近卫第八师守住沃洛克拉姆斯克,我们在敌人的后方不断地展开袭扰战,破坏道路、桥梁,烧毁敌人的后勤仓库等等。遭到了打击的敌人恼羞成怒,因此专门派出了一个团来清剿我们。在无数次众寡悬殊的战斗中,我们的力量遭到了削弱。虽然不断有新人加入我们的游击队,但我们的人数却越打越少。……”

在听完斯捷潘的讲述后,林华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支只有五十多人的游击队,居然能专门配备一部电台,原来他们也曾经是一支实力雄厚的部队,只不过在遭到德军不间断的打击后,实力被大大地削弱了。

斯捷潘对林华有了好感,话也不知不觉地多了起来:“连长同志,您认为我们的部队能拿下沃洛克拉姆斯克吗?要知道,当初近卫第八师坚守这座城市时,德军出动了七个师,其中还有三个装甲师,都用了一个多月才占领了这座城市。”

“斯捷潘同志,这要看进攻方和防守方是谁。”林华等对方说完后,笑着说道:“如果敌人攻,我们守,就算敌我兵力众寡悬殊,我们也能坚守一两个月;但如果换成德国人守,我们进攻的话,我看最多一个星期就能解放这座城市。”

两人边行军边聊天,不知不觉就走出了五六公里。前面的道路右侧,可以看到停放着一长溜的t-34坦克。战士们见路边停放着这么多坦克,不禁用手指指点点,兴奋地议论起来。

一辆三轮摩托车从对面驶来,看到林华的这支部队正在行军,连忙停在了路边。车停稳以后,从挎斗里出来一名上尉军官,他站在路边,背着手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部队。等部队走到他的面前时,他忽然提高嗓门问道:“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听到上尉的声音,林华连忙小跑过去,到他的面前抬手敬礼,报告说:“上尉同志,我们是‘伊斯特拉连’,我是连长索科夫中尉。”

上尉抬手还了个礼,随后说道:“我是右翼快速集群司令员列米佐夫少将的副官,是奉命到这里来接你们的。中尉同志,带上你的部队跟我来吧!”

第52章 主攻任务(上)

在听到林华肯定的答复后,上尉再次看了一眼伊斯特拉连长长的队列,感慨地说:“中尉同志,你们连的人可真不少啊!”

“是的,上尉同志。”林华笑着回答说:“全连如今有四百多人。”

“什么,四百多人?”上尉显然被林华所说的数字吓住了,迟疑了好一阵才说:“我的上帝啊,人数都快赶上一个步兵旅了。”

对于上尉的这种说法,林华一点都没感到惊奇,因为他曾经在罗科索夫斯基的回忆录中了解到,由于第16集团军在长时间的防御战,以及后期的反攻中损失巨大,每个步兵师只剩下1200~1500人,其中还包括炮兵、迫击炮手、工兵、通信兵和师部的参谋人员在内。作为比师级建制小的步兵旅,只剩下几百人也就不足为奇了。

上尉打发走摩托车以后,带着林华和他的部队朝前走。向前走了几百米后,他停下脚步,指着路边的一片森林,对林华说:“中尉同志,你们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是又累又饿又冷吧。安排你的战士到那里去休息,让他们吃点东西,喝点热汤,暖和暖和身子。”

林华顺着上尉手指的方向望去,见森林中隐约有一片空地,不光能看到来来往往的指战员,同时还能看到好几个帐篷,应该是右翼快速集群的一个补给点。就在林华抬手向上尉敬了一个礼,准备招呼战士们进森林时,却被上尉叫住:“中尉同志,让你的副手带战士们过去就行了,你需要立即跟我去见司令员同志。”

听说上尉要带自己去见列米佐夫,林华不敢怠慢,连忙叫过万尼亚等几位排长,吩咐他们说:“你们带战士们到森林里去休息一下,里面有我们的一个补给点,让战士们吃点东西,喝点热汤,烤烤火,暖和一下身子。去执行吧!”

林华跟着上尉朝附近的村庄走去时,他指着路边停放着的坦克,好奇地问:“上尉同志,这些坦克都是属于我们右翼集群的吗?”

上尉的目光朝那些坦克快速一瞥,便收回了目光,点着头说道:“没错,这些坦克都是坦克第27旅的,司令员同志如今还兼任着该旅的旅长职务。”

林华刚刚听到列米佐夫的名字时,觉得这个名字有似曾熟悉的感觉,可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此刻从上尉这里了解到对方居然是坦克第27旅的旅长时,记忆的闸门就像被洪水冲开似的,让他想起了一些关于这位将军的事情:从罗科索夫斯基担任第16集团军司令员开始,列米佐夫的坦克第27旅就一直在建制内,后因在防御战中损失惨重,被撤回后方进行整补;沃洛克拉姆斯克失守后,该旅又重新回到第16集团军,并在集团军建制内,参加了接下来的一系列艰苦卓越的防御战和大反攻,立下了赫赫战功。

林华跟着上尉走进列米佐夫的屋子,看到一名秃头的将军,正和一名虎背熊腰的中校对坐在木桌的两侧,两人的表情都很严肃,似乎正在为什么事情犯愁。

上尉上前一步,大声地向将军报告说:“司令员同志,我已经将伊斯特拉连的连长索科夫中尉带来了!”

将军猛地转过身,将林华上下打量一番后,面无表情地问:“你就是索科夫中尉?”

“是的,将军同志。”林华知道面前这位将军就是右翼快速集群的司令员列米佐夫少将,连忙答道:“我就是伊斯特拉连连长索科夫。”

列米佐夫朝上尉挥了挥手,示意让他离开。随后他站起身,背着手慢慢地走到了林华的身后,猛地问道:“你们连有多少人?”

林华慌忙转身面对着列米佐夫回答说:“报告将军同志,全连一共有439人。”

列米佐夫的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没等他说话,坐在桌边没动的那名中校,却不禁抢先脱口而出:“真是没想到,你们连居然有这么多人,和我一个旅的兵员差不多?”

为了回答中校的问题,林华连忙来了个向后转,面向中校回答说:“中校同志,根据上级的命令,我们整编了几支协助执行任务的游击队,因此全连才能有这么多人。我们连原来的人数,还不到总人数的四分之一。”

得知伊斯特拉连的兵员组成是以游击队员为主后,中校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列米佐夫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向索科夫介绍说:“这是步兵第115旅旅长安德留先科中校,你们连从现在开始,就划归他指挥。”

林华连忙冲着自己这位顶头上司敬了一个礼:“您好,中校同志。”

安德留先科冲林华点了点头,随口问道:“你们连的装备如何,有机枪吗?”

“有的,中校同志。”林华回答说:“全连共有三个步兵排、一个工兵排、一个机枪排。连里的装备以德械为主,其中每个步兵排各配备三挺机枪,机枪排配备有十八挺机枪。”

了解了伊斯特拉连的装备情况后,安德留先科忍不住扭头朝列米佐夫瞧了一眼,随后吃惊地说:“见鬼,你们从哪里搞到那么多的德械装备?”

林华咧嘴笑了笑,说道:“中校同志,根据上级的命令,我们连这几天一直在收集德军丢弃的武器弹药和物资。我看游击队的装备太差,因此便自作主张给他们全部换装。”

列米佐夫等林华说完后,板着脸说道:“中尉同志,你擅自用收集到的武器装备给游击队换装,这可是违反纪律的事情。如果集团军首长知道了,甚至有可能将你送上军事法庭。”

“将军同志,”列米佐夫的反应有点出乎林华的意料,他有些委屈地解释说:“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游击队的战斗力能更上一个台阶,以便更好地打击敌人。现在武器弹药已经分发下去了,如果上级要处置我,我没有怨言。但我有一个请求,能不能让连里的指战员继续地保留这批武器弹药?”

没想到列米佐夫听完林华的这番话以后,脸上居然泛出了笑容,“中尉同志,对于你这种擅自做主的行为,本来应该进行严肃批评的。但考虑到你是为了提高部队的战斗力,那就算了。如果将来上级要怪罪下来,这个责任由我来承担。”

安德留先科笑容满面地瞧了一眼列米佐夫后,转头对林华说:“索科夫中尉,你们连有了这么好的装备,我就放心了。到我这儿来,我给你布置一下作战任务。”

林华来到桌前,见上面摆着一张沃洛克拉姆斯克的地图。安德留先科指着城市的东北方向,对林华说道:“中尉同志,上级给我们旅的任务,是夺取德军在城东北郊拉马河畔的外围阵地,并渡河配合友军拿下城市。由于全旅目前只剩下两个营,总兵力不到五百人,因此主攻任务就将由你们连来完成。”

得知自己部队将担任主攻任务,林华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中校同志,我想问问,我们连进攻时,能得到必要的炮火支援吗?”

“这还用说嘛,肯定有。”安德留先科对林华做进一步的说明:“在进攻开始前,集团军的炮兵部队将对敌人的阵地实施半小时的炮击,随后你们再发起进攻。你放心,你们不是孤军奋战,坦克第27旅和骑兵第50师的部队,都会配合你们的。”

第53章 主攻任务(中)

等林华离开了自己的指挥部,列米佐夫便拿起电话,让通讯兵接通了集团军司令部。听到听筒里有声音传出时,立即对着话筒说:“我是列米佐夫少将,请帮找司令员同志。”

过了片刻,罗科索夫斯基的声音便从听筒里传出:“我是罗科索夫斯基,列米佐夫将军,你有什么事情要汇报吗?”

“是的,司令员同志。”列米佐夫态度恭谨地说道:“我已经将伊斯特拉连编入了安德留先科中校的步兵第115旅,夺取拉马河畔德军阵地的主攻任务,就由他们来完成。”

“我没有任何意见,”罗科索夫斯基淡淡地说道:“你是右翼快速集群的司令员,该如何作战,你可以自行做主,不必向我请示。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司令员同志,”列米佐夫想了想,随后说道:“伊斯特拉连全连有四百多人,我建议将该连晋级为营,并任命索科夫中尉为营长。不知您的意见如何?”列米佐夫听说索科夫中尉和罗科索夫斯基之间,有点什么渊源,此刻提出将连队晋级为营的方案,多少还有点讨好的意思在内。

他原以为罗科索夫斯基听了自己提的建议后,会顺理成章地答应,没想到罗科索夫斯基却果断地说:“不行,列米佐夫将军,暂时不能将伊斯特拉连晋级为营的建制。除了我们没有那么多的基层指挥员去充实部队外,索科夫中尉的能力如何,还是一个未知数,还需要我们在今后的战斗中去检验。明白吗?”

“明白了,司令员同志。”列米佐夫慌忙红着脸应了一声。

安德留先科听到了列米佐夫和罗科索夫斯基的对话,他等列米佐夫放下电话,说道:“将军同志,据我所知,这个索科夫中尉在短短的十几天时间内,就由一名班长升到连长,而军衔也从下士变成了中尉。不管他能力如何,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连升五级,对他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这样会导致根基不稳。因此我觉得司令员的决定是正确的。”

对于安德留先科的这番说法,列米佐夫是表示赞同的,他等安德留先科说完后,幽幽说道:“我听到了一个传闻,有人说这位索科夫中尉,是罗科索夫斯基将军的私生子。”

安德留先科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听说索科夫是罗科索夫斯基的私生子时,将嘴里的茶水全喷了出来,喷了列米佐夫一脸。他连忙手忙脚乱地找东西帮列米佐夫擦脸,同时歉意地说:“对不起,将军同志,我不是故意的。而是你刚刚所说的这个消息,太令人吃惊了。”

列米佐夫抬起衣袖,擦了一下脸上的茶水,苦笑着说:“我第一次听到这个传闻时,也和你一样的反应,毕竟我们的这位司令员的风流韵事不少,有一两个私生子也不稀奇。”

“我看索科夫中尉应该不是司令员的私生子。”安德留先科等列米佐夫说完后,便摇着头予以否认,“我刚刚仔细看过,虽然索科夫中尉长得很英俊,不过他和司令员同志却一点都不像,我觉得就算有私生子在外面,也不会是索科夫中尉。”

离开了指挥部朝补给点走去的林华,忽然毫无征兆地打了几个喷嚏。两名路过的战士连忙停下脚步,对林华说道:“祝您健康!”

林华知道两人对打喷嚏的自己说这句话,是一种习俗,便笑着冲两人点点头,客气地说:“谢谢!”

等林华回到补给点时,除了一名站岗的哨兵,其余的战士在吃饱喝足后,都到补给点给他们安排的帐篷里休息去了。见到自己的连长回来,哨兵连忙向他敬礼,林华还礼后,问道:“几位排长在什么地方?”

哨兵指着东面的一个帐篷说道:“几位排长都在那里。”

林华向哨兵道谢后,快步地来到了帐篷前。抬手一撩帐帘,弯腰就钻进了帐篷。几位排长都合衣并排躺在地铺上睡觉,听到有人从外面进来,都纷纷抬起头,朝帐篷入口处望来,想看看是谁搅了他们的美梦。

最先看清楚林华的是二排长安德烈,他一边提高嗓门嚷了一句:“是连长回来了。”一边率先爬起身,来迎接林华。

望着围在身边的排长们,林华开口说道:“排长同志们,刚刚接到上级的命令。明天部队将对位于拉马河畔的德军防御阵地发起攻击,而担任主攻任务的就是我们连。”

虽然林华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这番话,但帐篷内还是猛地安静下来。看到个个愁眉不展的样子,林华问道:“大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出来。”

“连长同志,”首先开口的万尼亚少尉,作为一名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军官,他直截了当地问出了自己急于知道的情报:“不知我们要夺取的这个防御阵地上,敌人有多少兵力,又有什么样的武器装备?”

好在林华接受任务时,曾经专门向安德留先科询问过,因此听到万尼亚的问题时,能胸有成竹地回答说:“根据侦察兵的报告,阵地上的守军大概有一个连,配备有三到五挺机枪,还有几门迫击炮,有半数的士兵装备有冲锋枪……”

回答完万尼亚的问题,工兵排长瓦西里又问:“连长同志,不知道德军在阵地前沿有没有布置雷区?如果有的话,是否需要我们工兵为进攻部队开辟一条通道?”

面对瓦西里的提问,林华想了想,随后说道:“瓦西里少尉,我觉得没有必要。在进攻开始前,将进行半个小时的炮火准备。等炮击结束后,雷区的地雷应该清理得差不多了。”

安德烈和萨维耶夫两人,也纷纷提出了自己心中急于知道答案的问题。好在这些林华都考虑到了,他在接受任务后,就把该把了解的情报都搞清楚了,因此便能准确无误地回答每位排长提出的问题。

第54章 主攻任务(下)

林华在指挥部接受作战任务时,不管是列米佐夫还是安德留先科,都不曾告诉他,他的连队并不是第一支担任进攻的部队。

早在两天,近卫骑兵第2军军长多瓦托尔少将就曾亲自披挂上阵,率领骑兵第50师的指战员们,向敌人的阵地发起了攻击。但令人遗憾的是,骑兵发起的进攻失败了,多瓦托尔也在战斗中不幸中弹牺牲。

正是因为多瓦托尔的牺牲,让列米佐夫明白,骑兵是不合适攻坚的兵种,因此他决定将夺取拉马河畔德军阵地的任务,交给步兵来完成。

清晨五点时,正在帐篷里睡觉的林华,忽然听到帐外有人压低嗓门在问:“索科夫中尉在这里吗?”

林华猛地从睡梦中惊醒,他抓起放在头边的冲锋枪,坐直身体冲外面警觉地问:“谁?是谁在外面?”

刚才那人听到帐篷里有人说话,便接着说:“中尉同志,我是旅部派来的参谋,奉命带你们去进攻出发点。”

参谋在帐篷外说话时,不光惊醒了林华,也惊醒了帐篷内的其余几名排长。大家纷纷坐起身,将目光投向了林华,等待他下命令。

“排长同志们,是时候去教训德国人了。”林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皮带,将军服的下摆拉了拉,“把战士们都叫起来吧,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由于战士们都是和衣而睡,被排长们叫起来后,只用了十分钟时间,便集结完毕。随后全连在旅部参谋的带领下,来到了上级指定的进攻出发地。

进入阵地后,参谋带着林华到旅指挥部去见旅长安德留先科。安德留先科等林华向自己敬礼后,关切地问道:“中尉同志,战士们都吃过早饭了吗?”

“还没有呢。”林华朝站在旁边的参谋看了一眼后,回答说:“我们一接到参谋同志的通知,就赶到这里来了。”

“少尉同志,”安德留先科听林华这么说,连忙吩咐给他们带路的参谋:“立即去通知伙夫,给伊斯特拉连的战士们准备早餐。记住,每人至少要有一份热汤,这么冷的天,可别让战士们冻坏了。”

参谋等安德留先科说完后,笑着问道:“旅长同志,允许我去执行任务吗?”

“去吧!”安德留先科冲他摆了摆手,随后招呼林华:“坐吧,索科夫中尉,请坐!”

等林华在一根长凳上坐下后,安德留先科坐在了他对面,开口说道:“中尉同志,进攻将在七点开始,你们做好准备了吧。”见林华想站起来回来,连忙抬起双手向下压了压,“坐下说,坐下说。”

林华望着安德留先科说道:“中校同志,我们连已经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随时可以投入战斗。不过……”

“不过什么?”见到林华欲言又止,安德留先科催促道:“索科夫中尉,你还有什么问,尽管说出来。我会想办法给你解决的。”

“我想了解一下地形。”林华的心里很清楚,只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如今连敌人的阵地是什么样都不清楚,就冒冒失失地发起进攻,那不是让战士们去送死么。正是出于这种考虑,他直言不讳地对安德留先科说:“只有搞清楚了敌人的部署情况,我们连取胜的把握才能更大一些。”

安德留先科听完林华的请求,立即站起身,抬手整理了头上的军帽,随后说道:“中尉同志,跟我来吧,我带你去看看地形。”

两人沿着交通壕,来到了最靠前的一道战壕里。安德留先科指着前方对林华说:“德军的防御工事,距离我们大概两公里,防御正面为八百米,纵深为两百米。守军兵力为一个连,配备有机枪和迫击炮……”

林华静静地盯着安德留先科的介绍,心里在暗自计算着:守军为一个连,就算处于满编状态也不过两百人,并将他们全部摆在第一道堑壕里,每个士兵要防守宽达四米的距离。但实际上德军指挥官不可能这么排兵布阵,他势必还要留下相当的兵力,用于纵深的防御。也就是说,自己的部队要占领这个阵地,成功的几率还是挺高的。

“怎么样,都看明白了吗?”安德留先科见林华举起一个望远镜,不停地朝着德军阵地看个不停,忍不住问道:“有把握拿下敌人的阵地吗?”

林华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转身面向安德留先科说:“中校同志,只要我能获得必要的炮火支援,我想我们还是能拿下这个阵地的。”

半个小时后,林华将他手下的几名排长都召集起来,指着远处的德军阵地,对众人说道:“同志们,前面就是我们要进攻的阵地,你们先看看地形,待会儿我再向你们布置任务。”

林华的话刚说完,几位排长便纷纷举起了挂在胸前的望远镜,朝着远处的敌人阵地望去。见此情形,林华不禁哑然失笑,暗说在几天前,自己观察敌情时,还只能靠自己的一双肉眼。自此接受了搜集物资的任务后,部队的装备可以说是鸟枪换炮,不光自己平时用的步枪换成了冲锋枪,排长们也是人手一把冲锋枪,而且都配备了望远镜。

等众人看完地形后,林华接着说道:“大家都看完了地形,接下来我开始布置任务。担任第一拨进攻的万尼亚少尉一排,和安德烈中士的二排,机枪排担任火力掩护。萨维耶夫的三排作为预备队,留在进攻出发阵地待命。”

当时针指向七点时,部署在步兵第115旅后方的一个榴弹炮兵团开炮了。德军的防御阵地上腾起大片的火团和硝烟,大片混合着疏松泥土的积雪被掀到了空中;一些土木掩体被直接命中,炸成漫天飞舞的碎木屑。

半个小时炮击结束后,没等敌人阵地上的硝烟散去,万尼亚和安德烈就从战壕里跃出,高举着手里的冲锋枪,扯着嗓子喊道:“弟兄们,为了斯大林!为了祖国!跟我冲啊!”

第55章 出击

隐蔽在战壕里的战士们,也纷纷跃出了战壕,跟在两位排长的身后,高声地喊着“乌拉”,朝着远处的敌人阵地冲过去。

此时天已经亮了,待在连观察所里的林华通过望远镜看到,敌人阵地前方一两百米的地方,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弹坑,和横七竖八的尸体。他仔细地看了看,根据尸体旁边死去的战马,和散落四周的马刀和骑枪,判断出这些牺牲的战士,应该都属于某支骑兵部队。

当战士们距离阵地只有两百多米时,德军的机枪开始疯狂扫射。一排、二排原来的那些战士,军事素质还是不错的,几乎就在枪声响起的同时,立即翻滚着四下散开隐蔽。而刚加入不久的那些游击队员,由于没有正规作战的经验,面对德军机枪的扫射,不能及时地做出反应,结果被密集的子弹成片地打倒。

有经验的那些战士们,利用战场上人和马的尸体、弹坑做掩体,快速地检查了自己的枪支弹药情况后,开始朝着敌人进行还击。他们看到游击战士抱着头,像一只受惊的鸵鸟似的趴在没有什么遮挡物的空地上,忍不住大声地喊道:“快点爬过来!”

游击战士在老兵们的吼叫声中,学着他们的样子,笨拙地朝前滚趴着。运气好的,成功地滚进了弹坑,来到了老兵的身旁,或者爬到死去的马匹旁躲起来;那些不走运的,刚爬几步,就被敌人的子弹打死,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林华看到一排、二排的战士在德军火力的压制下,不断有人牺牲,虽然其中大多数都是穿便服的游击队员,但看到如此大的伤亡,他还是心如刀割。

“连长同志,”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萨维耶夫那洪亮的嗓门:“您看一排和二排被敌人的火力压制得无法动弹,可能无法完成进攻任务。您还是让我们排上去吧。”

“不要着急,萨维耶夫同志。”对于求战心切的萨维耶夫,林华直接拒绝了他的请求,对他说道:“敌人的火力太猛,等机枪排上去压制住敌人火力再说。”

萨维耶夫从林华说话的语气中,听出他带有几分敷衍的成分,心里不禁有些恼火,便不客气的说:“连长同志,您迟迟不肯派我们排上去,是不是因为我们是游击队?担心我们的战士没有和敌人打过正规战,听到子弹从头顶飞过时,就会被吓得当可耻的逃兵,给伊斯特拉连丢脸?”

面对萨维耶夫一连串的追问,林华连忙安慰他说:“萨维耶夫同志,你想多了。我了解过这支以你名字命名的游击队,你们在德军进攻沃洛克拉姆斯克时,曾积极地配合近卫第八师,勇敢地打击着敌人,取得了不小的战果。我相信在我军解放城市的战斗中,你们也能再建立更伟大的功勋。”

听到林华的称赞,萨维耶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过了片刻之后,他再次追问道:“连长同志,不知道您打算什么时候派我们排参加战斗?”

站在观察口前的林华,用手一指前方正在激战的地点:“一排、二排的战士正在和敌人展开激战。如果再过半个小时,他们还无法取得任何进展的话,我会亲自带着你们排冲锋的。”

得到了满意答复的萨维耶夫,欢天喜地离开了观察所。而正举着望远镜的林华,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坚守在阵地上的德军,见机枪对苏军的杀伤效果开始减弱,便用迫击炮进行轰击。一二排战士隐蔽的地段,腾起了一团团的烟雾。炸点附近的物体,都被高高地扬到空中;牺牲战士的遗体也被炸得血肉横飞……

见此情形,林华的心里开始犹豫,是否应该给安德留先科打电话,再次请求炮兵提供炮火掩护?不过没等他打电话,安德留先科的电话先打了过来:“喂,索科夫中尉,你们的战士为什么趴下不动了?”

“中校同志,”林华将听筒贴在耳边,快速地瞥了一眼正在遭受德军炮火和机枪火力双重打击的部队,回答说:“德国人的火力很猛,我们的进攻部队被压制在山坡上无法动弹。”

“索科夫中尉,”安德留先科用严厉的语气说:“这么磨磨蹭蹭是要误事的,我命令你,立即让战士们站起来,继续朝敌人的阵地发起冲击。明白吗?”

林华心里很明白在没有火力掩护的情况下,向敌人防御坚固的阵地发起攻击,纯属是送死。但在等级森林的苏军部队里,上级的命令就是圣旨,哪怕是错的,也只能无条件执行。他沉默了片刻,咬着后槽牙说道:“明白了,中校同志,我马上组织部队进攻。”

放下电话后,林华站在原地想了想,目前机枪排正朝着敌人的阵地方向运动,阵地上只剩下萨维耶夫的三排,和瓦西里的工兵排。如果要出击的话,就只能带三排,而留下工兵排坚守阵地。

想到这里,他快步地走出了观察所,找到了正在附近聊天的萨维耶夫和瓦西里,表情严肃地对两人说道:“两位排长同志,刚接到旅部的电话,命令我们立即重新发起进攻。”

瓦西亚拿起望远镜,朝远处的德军阵地看了看,有些惊诧的问:“连长同志,我们的部队不是正在敌人战斗吗?”

“一排和二排被敌人的火力压制住了,无法再继续前进。”林华开始向两位排长发号施令:“萨维耶夫同志,带上你的三排,给我上去支援一排和二排。而你,瓦西里少尉,带领工兵排的战士守住阵地。明白吗?”

“连长同志。”瓦西里听说要安排自己坚守阵地,有点不乐意了,他立即向林华恳求道:“请让我也带部队参加战斗吧?”

“不行,少尉同志,你和工兵排必须留在阵地上。”林华在拒绝了瓦西里的请求后,和颜悦色地说:“如果我们的进攻失利,德军趁机发起反攻,阵地上如果一个人都没有,那么谁来挡住他们呢?”

听林华这么说,瓦西里只好点了点头,无奈地说:“好吧,连长同志,那我就率领工兵排坚守阵地。我向您保证,德国人想通过我们的阵地,除非踏着我们的尸体才能过去。”

第56章 阵地战(上)

在发起新一轮的冲锋前,林华让萨维耶夫将三排的战士们召集起来,自己要对他们做战前动员。等战士们在战壕里排成了整齐的队列后,林华站在战壕外的一个土堆上,面朝着战士们,用手朝身后一指,说道:“同志们,你们看!”

战士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了林华所指的方向。在那里,能看到腾起的火光、弥漫的硝烟,听到密集的枪炮声。这一切都表明,自己的战友正在敌人进行激战。

林华等战士们观看了一阵之后,继续说道:“同志们,你们都看到了,我们的战友正被敌人的火力压制在阵地前无法动弹,我将带领你们去帮助他们,你们都做好准备了吗?”

队列中只传出几个稀稀落落的声音:“准备好了!”而更多的战士却保持着沉默。林华的目光从前排战士的脸上扫过,看到的大多是惊惶的表情。见此情形,他的心里明白,游击队的战士没有打正规战的经验,对于这样强度的战斗,心中充满了担忧和恐惧。其实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自己刚到这个世界时,听到子弹从头顶嗖嗖飞过时,不也差点吓得尿裤子么。

站在队列里的萨维耶夫,对自己部下的反应感到非常不满,他爬出战壕,站在了林华的身边,冲着自己的部下怒气冲冲地说:“我说同志们,你们都怎么了,害怕了吗?被德国人的机枪和迫击炮吓住了吗?”不少的战士,听到萨维耶夫所说的话,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林华此刻是为了鼓舞士气,打消战士们心中的恐惧,不是为了责备他们。因此等萨维耶夫一说完,他连忙提高嗓门说:“三排的同志们,在改编成正规军之前,你们中间的大多数人,都来自于萨维耶夫游击队。这是一支有着优良传统的游击队,在配合近卫第八师保卫沃洛克拉姆斯克时,曾经立下了赫赫战功。今天,你们作为沃洛克拉姆斯克的解放者,又重新回到了这里。”他用攥着冲锋枪的手朝后方猛地一指,慷慨激昂地说,“现在,拿起你们手里的武器,去消灭那些在我们的国土上无恶不作的侵略者,建立伟大的功勋!”

林华的话刚说完,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声“乌拉”,随即整个队列响起了激昂的喊声,喊得人热血沸腾。林华见战士们的情绪被自己调动了起来,便转身面前敌人阵地的方向,高声喊道:“同志们,为了祖国!前进~!”他将高举过头顶的冲锋枪,朝枪猛地一挥,带头冲了出去。

连长亲自带头冲出去了,排长萨维耶夫冲出去了,副排长斯捷潘也冲出去了。见指挥员们都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排里其余的战士怎么敢怠慢,也高声呐喊着,端着手里的武器,跟在几人的身后朝前冲。

林华带队冲锋的情景,被后方观察所的安德留先科看到了,他笑着点点头,赞许地说:“好样的,这个索科夫中尉真是好样儿的。要是他能拿下敌人的这个阵地,我一定给他和他战士们请功!”

在包扎所里护理伤员的阿西娅,听到外面传来的喊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便走出包扎所想看个究竟。正好看到林华带着三排的战士,小跑着朝远处的德军阵地冲去。她不禁惊呼一声,顺着不远处的斜坡冲出了战壕,站在战壕前方,冲着战士们的背影,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米沙~!”

可惜林华没有听不到阿西娅的喊声,也不知道安德留先科正用望远镜在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他只想着带着战士们早点冲上去,协助一排、二排的战士夺取敌人的阵地。

阵地里的德军指挥官,发现远处又有一支数十人的苏军部队冲过来,立即命令迫击炮转移射击目标,试图用炮火来消灭这支冲过来的小部队。

片刻之后,德军的炮弹就落在三排的队列中爆炸。迸射的弹片击中了炸点附近的战士,洞穿了他们的身体,将带出的鲜血溅在了旁边战士的身上。虽有战友不断地在自己身边倒下,但活着的战士依旧呐喊着朝前冲去。

迫击炮转移了射击目标,原本遭到机枪和炮火压制的一排二排战士,顿感压力大减,两位排长开始组织周围的战士,继续向敌人的阵地接近。表现最突出的,莫过于万尼亚和他手下的几名战士,他们在德军密集的机枪火力下,瞅准机枪射击的间隙,快速地出枪射击;或者连滚带爬地从一个弹坑翻进另一个弹坑,一步步地接近敌人的阵地。

就在德军机枪火力封锁一排二排前进道路,迫击炮对三排实施炮火拦截之时,机枪排的战士在距离阵地三百米的地方,建立了机枪阵地。随着一声令下,十八挺机枪同时开火,密集的火力所组成的火网,像一支无形的大手,将阵地上射击的德国兵都摁进了战壕。

看到敌人阵地上的枪声变得稀疏,万尼亚从藏身的弹坑里一跃而起,站在原地打了一个短点射,见一个冒头的德国兵吓得重新缩回了战壕。没等德国兵再抬头,他已经扑进了战壕,一枪将这名德国兵撂倒。……

观察所里的安德留先科看到战士们接二连三地冲进了战壕,不禁连连叫好。他举着望远镜,头也不回地对参谋长说:“参谋长,立即给司令员打电话,告诉他,说伊斯特拉连的战士已经冲进了敌人的阵地。”

参谋长答应一声,立即拿起电话给列米佐夫打去了电话,向他报告了这个好消息。谁知列米佐夫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却皱起了眉头,“什么,才刚刚冲进第一道战壕?参谋长同志,请您转告安德留先科中校,太慢了,你们的进攻速度太慢了!”

列米佐夫放下电话后,吩咐坐在不远处的通讯兵:“给我接集团军司令部,我要向司令员同志汇报这里的战况。”

第57章 阵地战(中)

罗科索夫斯基得知伊斯特拉连已冲进敌人的阵地,却表现得很平静,他淡淡地说道:“将军同志,请代表我向伊斯特拉连的指战员们表示祝贺,祝贺他们在解放沃洛克拉姆斯克的战斗中,所建立的功勋。”

在放下电话后,罗科索夫斯基对马利宁说:“参谋长同志,你我老战友的这个儿子,还真是不简单,居然已经带着部队冲入了德军的阵地。”

马利宁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惊诧地问:“就是前两天多瓦托尔将军指挥部队进攻的那个阵地?”在看到罗科索夫斯基点头表示肯定,不禁感慨地说,“不简单,真是太不简单了。我们发起的几次进攻,都以失败告终,没想到这个小米沙一出马,居然就冲进了敌人的阵地。司令员同志,您看我们是否需要给他提供点帮助?”

“帮助?什么帮助?”罗科索夫斯基望着马利宁,笑着问:“难道我默许米沙使用缴获的武器装备,给部队换装一事,还不算对他们最大的帮助吗?部队有了更精良的武器,战斗力才能得到有效的提高。”

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一说,马利宁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有人告状,说米沙私自用缴获的物资,给全连的几百名官兵换装,而司令员却装作不知道,原来是为了提高伊斯特拉连的战斗力,使他们能在重要的战斗中派上用途。

…………

林华带着三排的战士经过机枪阵地时,见机枪手们因为怕误伤,已停止了对德军的远程火力压制,正趴在地上发呆。连忙停住脚步,冲他们喊道:“同志们,别发呆了,立即转移阵地,都跟我来!”说完,又端着冲锋枪继续朝前冲去。

听到林华所下达的命令,机枪手们纷纷从地上爬起来。机枪手端着带弹链的机枪,跟在林华尔等身后朝前冲;副射手们整理好弹药后,提着沉甸甸的弹药箱紧随其后。

一排二排的战士冲进第一道堑壕后,迅速地肃清了这里的敌人,又通过纵横交错的交通壕,继续向纵深发展。

德军指挥官没有想到苏军这么快就冲进了自己的阵地,连忙给自己的长官打求救电话:“上校先生,俄国人已经冲进了我们的战壕,我请求您给予支援。”

上校听完后,沉默了片刻,反问道:“上尉,俄国人有多少兵力?”

“起码有一个团。”德军上尉连忙回答说:“不光半数人配备有冲锋枪,还有几十挺机枪,火力非常强大,我们连快支撑不住了。”

上校不知道上尉在报告情况时,大大地夸大了苏军的兵力和装备,还真的以为苏军集结了重兵,对拉马河畔的阵地发起了攻击。他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后说道:“上尉,我现在也遭到了俄国人的攻击,无法抽调兵力去支援你。这样吧,再过五分钟,我会让炮兵对第一道堑壕进行炮击,你把你的人都撤到后面,免得被炮火误伤!明白吗?”

“明白了,上校先生。”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援兵,但能得到炮火支援,德军上尉也就心满意足了,他连忙叫过通讯兵:“你立即去传令,再过五分钟,所有的人都撤到后面的堑壕来。”

一排二排由于不熟悉阵地的地形,又遭到了德军顽强的阻击,根本无法向前快速地推进。林华带着三排的战士刚进入第一道堑壕,德军的炮弹便呼啸而至。林华被爆炸的气浪掀倒,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被气浪掀起的泥土就将他埋得严严实实。

过了不知多久,被震晕的林华清醒过来,他极为艰难地想把脑袋从土里钻出来,但背上沉重的泥土,却压得他根本无法动弹。就在他被憋得眼冒金星之时,忽然感到背上一轻,接着有几只手抓住自己的四肢,像拖一条装满货物的麻袋似的,将自己从土里拽出来。

虽然他浑身如针扎似的疼痛,但起码呼吸顺畅了很多,并且感觉到自己确实还活在世上。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闻到空气中弥漫的硝烟中,夹杂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他感觉到面前有人在使劲地摇晃着自己,同时还不停地喊着什么,但他的耳朵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林华抬手抹掉了脸上的泥土,使劲眨巴了几下眼睛,才看清楚蹲在自己面前的人,原来是三排长斯捷潘。他正冲着自己大声地喊道:“连长,连长,您没事吧?”

林华摇了摇头昏沉沉的脑袋,吐出嘴里的泥土,随后有气无力地说:“我没事,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遭到了炮击,”斯捷潘大声的说:“我们遭到了敌人的炮击,好在部队都及时地进入堑壕,否则就会遭到巨大的伤亡。”

林华一手撑着松散微烫的泥土,一手扶着壕壁,在斯捷潘等人的帮助下,艰难地站了起来,问道:“一排二排在什么地方?”

斯捷潘左右看了看,随货回答说:“如果我没有搞错的话,一排二排的战士,正通过交通壕朝敌人阵地的纵深发展。”

听说一二排的战士已经继续向前推进了,林华继续问道:“萨维耶夫在什么地方?”没等斯捷潘回答,他又接着说,“让三排也继续进攻。我想交通壕肯定被敌人的火力封锁了,如果你们也从这个方向进攻,是无法快速向前推进的。你立即命令战士离开战壕,通过交通壕之间的地面前进,居高临下地消灭敌人。”

看到杀气腾腾的三排战士跃出战壕,如下山猛虎似的朝前冲去时,林华忽然感到,虽然三排的很多战士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残酷的战斗,不管是敌人密集的火力,还是牺牲战友们的遗体,都曾经强烈地冲击着他们的心灵,使他们产生了恐惧感。但经过血与火的考验,他们已渐渐地适应了战场的环境,原先的胆怯和畏手畏脚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往无前的勇气,以及为战友复仇的欲望。

第58章 阵地战(下)

当一排二排的战士陆续冲进阵地,和第一道堑壕里的德军展开近战时,待在指挥所里的德军上尉却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在他的记忆中,这些冲进来的俄国人,对方往往都是一群人拿着莫辛纳甘步枪,挤在狭窄的堑壕里,乱喊乱叫、漫无目的地乱冲一起,只要自己的士兵冲出去,用冲锋枪一阵扫射,就能将他们全部打倒。

但他很快就发现不对劲,这些他认为不堪一击的俄国人,装备实在太精良,几乎人手一把冲锋枪不说,每个班还配备有一挺机枪,自己的人刚从藏身之处跳出来,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就被乱枪打成了筛子。因此,他不得不向团部求援,请求炮火支援。

为了防止遭到已方炮火的误伤,他命令幸存的士兵后撤,并躲进了隐蔽部里。但德军团部所进行的炮击,不知是怕误伤到自己人,还是因为弹药不足,只持续了两三分钟,便草草收场了。

炮击一停止,德军上尉便悲哀地发现,刚刚结束的炮击,不光没有遏制住俄国人的进攻,反而让局势更加恶化了。那些他以为会在炮火中被消灭的俄国人,居然趁机占领了被自己撤掉防御的交通壕;而在地面上,也有一群穿着便服的俄国人,气势汹汹地朝自己所在的位置冲过来。

他想起在两天前,曾有一支两千多人的俄国骑兵,对自己的阵地连续发起了五次强攻,但结果都以失败告终,最后在阵地前扔下五六百具尸体后灰溜溜撤走了。他不知究竟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今天的俄国人为什么如此轻易就突破了自己的阵地?

看着苏军的攻击部队离指挥部越来越近,一名下士惊慌失措地对上尉说道:“上尉先生,冲过来的俄国人实在太多,我们顶不住了,还是撤退吧?”

“不行,”虽说上尉面对冲过来的苏军指战员,也心生恐惧,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在没有得到命令之前,绝对不能放弃这个阵地,否则俄国人就会从我们这里渡过拉马河,冲向沃洛克拉姆斯克的东北方向。”在停顿片刻后,他又接着问,“我们还剩下多少人?”

“不到四十人。”下士哭丧着脸说:“上尉先生,仅仅靠这点兵力,我们根本守不住阵地,再打下去,就只能全军覆灭。”

听说只剩下这点兵力,上尉不禁有些惊慌失措起来,他没想到自己的部下这么快就要打光了。但对于下士的撤退建议,他还是再次予以回绝:“不行,我军正在和俄国人展开近战,如果在这种时候撤退,俄国人肯定会跟着追上来,到时我们一个都跑不了。”说着,他用手在下士的后背上推了一把,“快去给我顶住,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后退。”

待在第一道堑壕里的林华,见到德军的抵抗变得稀疏起来,觉得已到了收官之战,连忙冲四周的战士大喊:“都跟我冲上去!”喊完,便沿着最近的一条交通壕朝前冲。站在周围的几名战士,见连长带头往前冲,慌忙也跟了上去。

林华正沿着交通壕,跌跌撞撞朝前跑时,忽然一名端着毛瑟步枪的德国兵,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林华本能地将身子往旁边一闪,随后朝对方扣动了扳机,但枪却没打响。就在他眼睁睁地看着德国人举枪朝自己瞄准时,忽然有两支冲锋枪贴着他的腮帮子就打响了,把他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在他的头顶上,两名战士扣住扳机,像比赛一样把弹夹里的子弹全部打光。

两名战士把那名德国兵打成一堆烂肉后,一边换弹夹,一边低头问林华:“连长同志,您没事吧?”

林华心里暗自嘀咕:没见过开枪贴着人腮帮子打的,我差点被你们俩吓死了。但不管怎么说,这两名战士都救了自己的性命,因此林华抬头望着他们,摇了摇头,感激地说:“我没事!谢谢,谢谢你们救了我的命!”

他低头检查武器,发现子弹早不知在什么时候打光了,他连忙换上一个新的弹夹,重新站起身对站在旁边的战士们说:“我们走!”虽说刚刚遇到了危险,但他此次依旧走在整个队伍的最前面。

沿着交通壕又走了七八十米,忽然从旁边的岔道冒出一个人,林华本能地将枪口转了过来。却发现是万尼亚,连忙将枪口移开,问道:“少尉同志,情况怎么样?”

由于是在战场上,万尼亚没向林华敬礼,直截了当地回答说:“有大概十几名德国兵,被我们困在一个掩蔽部里,他们的火力很猛,我们的人冲不过去,反而伤亡了七八名战士。”

听说有一群德国兵被困在了掩蔽部里,林华连忙冲万尼亚一摆头,说道:“少尉同志,带我去看看。”

万尼亚带林华走进了他刚出来的那条交通壕,朝前方走了三十多米后,他停住了脚步,朝拐角处一指,说道:“连长同志,敌人的隐蔽部就在拐角那里,敌人的火力可以封锁整条交通壕,我们的战士一冲过去,就被乱枪打倒。”

林华看了看隐蔽在附近的战士,又瞧了瞧前面的那个拐角处,反问道:“隐蔽部的出口,是高于地面,还是低于地面?”

万尼亚没想到林华会忽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迟疑了片刻之后答道:“连长同志,掩蔽部的出口在交通壕里。”

“既然在交通壕里,”林华等万尼亚一说完,便接着说道:“你派两名战士越过战壕,到掩蔽部的顶部,朝入口处扔两颗手榴弹,不就把他们解决了吗?”

“没错没错,这倒是一个好办法。”万尼亚叫过了两名战士,吩咐他们从别的地段越过战壕,然后到掩蔽部的顶部,朝下面的洞口扔手榴弹。

没过多久,拐角处传来了沉闷的手榴弹爆炸声,是万尼亚派出的战士,将几颗手榴弹扔进了德军藏身的隐蔽部。等硝烟一散尽,万尼亚便立即派人冲进去,从掩蔽部里押出了几名幸存的德国兵,还有一名被爆炸震晕的德军上尉。

第59章 长途奔袭

看到林华的伊斯特拉连成功地占领了德军的阵地,安德留先科不由喜出望外,亲自带人赶过去清点战果。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便打电话将这个好消息向列米佐夫进行汇报。

来右翼集群指挥部视察工作的罗科索夫斯基,一走进指挥部,就看到列米佐夫一手握着电话,一手拿着一支笔,正在边记录,便大声地重复道:“……我军共歼灭敌人163人,活捉29人……我军的伤亡情况如何?……什么?牺牲159人,负伤82人……见鬼,怎么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罗科索夫斯基刚听到伊斯特拉连夺取敌人的阵地时,心里还挺高兴的。但听到他们伤亡如此惨重,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快步地走到桌边,抓住列米佐夫手里的话筒,想将它夺过来。正在打电话的列米佐夫,感觉有人试图夺走自己的话筒,正要发作,但一抬头,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连忙非常配合地将话筒递了过去。

罗科索夫斯基对着话筒大声地说道:“我是集团军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中校同志,你把电话交给索科夫中尉,我要和他讲话。”

安德留先科听到听筒里忽然传出了罗科索夫斯基的声音,不由楞了片刻,随后将电话递给了旁边的林华,同时小声地说:“索科夫中尉,集团军司令员同志要和你讲话。”

林华接过话筒,态度恭谨地对着话筒说道:“您好,司令员同志,我是索科夫!”

“你好,米沙。”罗科索夫斯基亲切地叫着林华的小名,客气地问道:“听说你们已经夺取了敌人的阵地?”

“是的,司令员同志。”虽说成功地夺取了拉马河边的阵地,但林华一想到那牺牲的159名战士,心里就没有丝毫的喜悦,他语气沉重地回答说:“但是我们连的伤亡太大了。”

“为了保卫我们伟大的祖国,就是付出再大的代价,对我们来说,也是值得的。”罗科索夫斯基在说完这句套话后,接着问道:“说说看,你们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伤亡?”

“司令员同志,”在清点战果时,林华就认真地考虑过部队伤亡惨重的原因,此刻听到罗科索夫斯基问起,便如实地回答说:“在伤亡的战士中,主要是以原来的游击队员为主,他们没有打过正规战,缺乏必需的战场经验,因此才会在这种攻坚战付出较大的伤亡。”

“游击队员们经过这一次战斗,应该会变得更加成熟。”罗科索夫斯基感慨地说了一句后,突然问道:“你们连现在还有多少把刺刀?”

林华知道罗科索夫斯基所问的多少把刺刀,是如今在军队中流行的一种问法,意思是指还有多少人能参加战斗。他默默地心算了片刻,回答说:“报告司令员同志,我们加上轻伤员,能战斗的还有210人。”

“210人,比正常的编制多出差不多一倍的人。”罗科索夫斯基将这个数字重复一遍后,继续往下说:“我有一项艰巨的任务,准备交给你去完成,不知道你有没有信心?”

在没有搞清楚什么任务之前,林华不敢轻易地做出保证,他只能小心翼翼地问:“司令员同志,您能告诉我,我们将执行的是什么任务吗?”

“索科夫中尉,”也许是因为要向林华布置任务的原因,罗科索夫斯基没有再称呼他的小名,而是用了姓氏和官职来称呼他:“在沃洛克拉姆斯克的西南两百多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叫卡尔马诺沃的小城市,周围全部是森林和湖泊。根据侦察兵的报告,德国人在那里建立一个战俘营,里面关押了四千多名我军的被俘指战员。你们连的任务,就是立即赶往该地区,将战俘营里关押的指战员营救出来!”

了解了罗科索夫斯基想让自己执行的任务,林华不禁心中暗自苦笑:没想到上级真的把自己这支部队,当做特种部队或者是敢死队来使用了。沃洛克拉姆斯克距离卡尔马诺沃有两百多公里,在路况良好的情况下,乘车大概只需要四五个小时就能赶到。但如果在满是积雪的地区徒步行军,没有一个星期根本就赶不到目的地。想到这里,他连忙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到卡尔马诺沃有两百多公里,就算我们强行军,也需要五六天的时间才能赶到目的地。”

“放心吧,索科夫中尉。”罗科索夫斯基在电话说道:“我会给你们安排好雪地交通工具,以便你们能尽快地赶到目的地。”

一说到雪地交通工具,林华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动雪橇,不过转念一想,让罗科索夫斯基为自己配备自动雪橇是不现实,一是那装备的数量少,而且载重也不大。让战士们站在撬板上搭顺风车,短距离还行,如果走上一两百公里,至少有半数以上的战士会被冻伤。因此,他谨慎地问:“司令员同志,不知上级打算给我们配备什么雪地交通工具?”

“雪橇,”罗科索夫斯基在说出准备调拨的运输工具后,深怕林华误会,还专门强调说:“不过不是自动雪橇,而是马拉的雪橇。”

听说是马拉的雪橇,林华的心中感到踏实了许多,这种雪橇虽说慢点,但行军时,战士们可以挤在雪橇上相互抱团取暖,还可以抽空打个盹。林华接着问道:“司令员同志,当我们救出这些指战员以后,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

“想办法将他们武装起来,”罗科索夫斯基慢条斯理地说:“你们可以在附近打游击,等我军夺取沃洛克拉姆斯克之后,赶过去与你们会师。”

“明白了,司令员同志。”得知在将这些指战员解救出来以后,还要想办法将他们武装起来,林华就不禁感到了头痛。本有心推脱,但转念一想,既然罗科索夫斯基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就表明他是信任你的。如果推三阻四的话,势必会降低在他心目中的印象分,因此林华略微思索了片刻,便果断地答应道:“我们连保证完成上级首长交给我们的任务。”

第60章 途中

罗科索夫斯基随口问了一句:“索科夫中尉,你还有要求吗?”

林华想了想,随后试探地问:“司令员同志,我想要一批缴获的德国军大衣,最好是两百件。不知可以吗?”

“德国的军大衣?”罗科索夫斯基听林华这么说的时候,心里暗说,德军军大衣可没有苏军的短皮大衣保暖,这个索科夫要两百件军大衣做什么?“你要这些军大衣做什么?”

对于罗科索夫斯基的疑问,林华没有回答,他担心电话线路不安全,有可能遭到德军的窃听,若是走漏了消息,接下来的行动就不好开展了。

见林华迟迟说明要德国军大衣的原因,罗科索夫斯基意识到对方可能是担心电话线路不安全,也就没有继续追问原因,而是果断地说:“好吧,我会立即派人把军服给你送过去,希望你能合理地使用这批物资。”

听到罗科索夫斯基同意拨给自己一批德军制服,林华的心里顿时觉得踏实了许多,只要有了这批军装,自己带着部队在敌后活动时,就要方便多了。因为他郑重其事地向罗科索夫斯基保证:“放心吧,司令员同志。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罗科索夫斯基给林华他们派去了雪橇后,刚想回自己的司令部,却意外地接到了来自莫斯科的电话。电话是斯大林亲自打来的,他在表明自己的身后,直截了当地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多瓦托尔的葬礼已经结束,他被安葬在新圣女公墓。罗科索夫斯基同志,我希望你们能尽快地夺取拉马河畔的阵地,消灭那些残酷杀害我军指战员的法西斯侵略者。”

作为骑兵出身的斯大林,对骑兵指挥员一直有着特别的偏爱,年轻有为的骑兵军长多瓦托尔少将的牺牲,让他感到无比的痛心。罗科索夫斯基很明白斯大林心里的感受,因此等他一说完,便立即接着说道:“斯大林同志,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我们已经成功地夺取了拉马河畔的德军阵地。”

“阵地拿下来了?”这个消息让斯大林感到很意外,他迟疑了片刻后,问道:“这支部队的指挥员叫什么,把他的名字告诉我,我要给他授勋!”

罗科索夫斯基立即口齿清楚地回答说:“斯大林同志,夺取阵地的部队是伊斯特拉连,连长叫米哈伊尔米哈伊尔诺维奇索科夫,军衔是中尉。他的部队只用了一个小时,就成功地从敌人的手里夺取了阵地。”

斯大林听完罗科索夫斯基的讲述之后,攥着烟斗的右手猛地向下一挥,赞许地说:“伊斯特拉连是好样的,索科夫中尉也是好样的!”他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片刻,接着若有所思地说,“索科夫这个姓氏很熟悉,我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就在罗科索夫斯基想向斯大林解释时,斯大林已抢先说道:“我以前有位老战友,名字叫米哈伊尔伊万诺维奇索科夫。不知和他是什么关系?亲戚还是恰巧同姓?”

“斯大林同志,索科夫中尉就是他的儿子。”罗科索夫斯基笑着对斯大林说道:“由于他在战斗中的杰出表现,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他就从一名下士晋升为中尉。”

得知索科夫中尉就是自己老战友的儿子,斯大林的情绪有点激动起来:“想当年,老米沙还曾经在战场上救过我的性命,如果他不是英年早逝的话,现在也该是将军了。没想到,他的儿子也这么能干。”他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小米沙如今在什么地方?”

罗科索夫斯基知道斯大林问的小米杀,就是索科夫中尉,连忙答道:“我派索科夫中尉去了卡尔马诺沃,那里有德军的一个战俘营,里面关押着不少我军的指战员。他的任务就是营救这些被俘的指战员,并将他们组织起来,对德军的后方实施骚扰,配合我军主力对沃洛克拉姆斯克城的进攻。”

“如果他能活着回来,”斯大林在电话里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就让他当营长。”

两个小时后,一支由五十驾雪橇组成的队伍,离开了沃洛克拉姆斯克,朝着卡尔马诺沃方向前进。由于雪橇在行驶时,没有卡车那么颠簸,经过一番激战的战士们,可以斜躺在雪橇上,裹紧军大衣打盹。

阿西娅和林华两人挤在一驾雪橇上,阿西娅依偎在林华的怀里,有些伤感地说:“米沙,战争真是太残酷了,仅仅一个小时的战斗,我们连就伤亡了一半,我真担心你哪天会在战场上被打死。”

在经历了连番的战斗后,林华已不像刚到这个时空时那么自信,他可不相信自己的主角光环,能帮助自己挡住德国人的子弹和弹片,因此他再也不轻易说“能打死我的子弹,还没有生产出来”之类的狂妄话。为了化解阿西娅的忧伤,他紧紧地揽着对方的肩部,含情脉脉地说:“放心吧,阿西娅,我会努力活到战争结束的。我还想和你生一堆孩子,每到开春时,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去郊外森林里的木屋,在屋前屋后种菜,种上西红柿、黄瓜、胡萝卜……”

“还有圆白菜和土豆。”阿西娅听到这里,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没错没错,还有圆白菜和土豆。”林华点了点头,继续往下说道:“等到了秋天,我们再带着孩子去收获蔬菜,除了留下自己吃的,多余的蔬菜都……”他本想说把剩下的蔬菜,都拿到市场上去卖,但忽然想到,在这个时代,自己私自拿着东西到市场上卖,没准会被当成投机倒把分子而抓起来,因此他慌忙改口说:“多余的蔬菜,我们可以送给朋友和邻居。”

林华对未来生活的憧憬,让阿西娅心中的烦恼减弱了许多。她把一只手从林华的腋下伸过,拍了拍林华背靠着那堆军装,好奇地问:“米沙,你为什么要带这么多德国军装?要知道,如果不是要运这么多军装,我们最多只要四十驾雪橇,就足以载上所有人,以及随身携带的弹药。”

林华没有回答阿西娅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恩斯特下士在什么地方?”他心里暗想:在前往战俘营的路上,肯定会和德国人遭遇。全连就只有阿西娅一个人懂德语,如果没有恩斯特的话,就只能由她出面和德国人交涉,这样很容易穿帮,导致计划失败的。

林华心里想的是如果没有恩斯特,他的计划有可能失败,而阿西娅却误会了他的意思,朝后面一指,对他说道:“恩斯特在后面的雪橇上。米沙,你放心吧,巴维尔下士和他在一起,绝对不会让他逃走的。”

第61章 德国军大衣的用途

两百多公里的路程,就算有雪橇代步,林华他们还是用了十几个小时,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到达了卡尔马诺沃的附近。

雪橇停在离战俘营几公里远的一处森林里,林华跳下雪橇,一边活动着冻得有些麻木的手脚,一边大声地说:“各排排长到我这里来。”

随着他的喊声,几位排长从不同的方向来到了林华的面前。见排长们到齐了,林华才开始向他们宣布此行的目地:“排长同志们,上级给我们的任务,就是去解放附近的一座战俘营,营救关押在里面的我军指战员,并将他们武装起来,在这一地区和德军进行周旋。”

在出发前,排长们都没有问过此行的任务,还以为又是执行保卫伊斯特拉水库大坝那样的任务。此刻听到林华说完任务后,瓦西里有些担心地问:“连长同志,以我们现有的兵力和装备,要拿下战俘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充其量就是部队的伤亡大小问题。我担心的是,敌人看到战俘营守不住时,会不会对我们的战友展开屠杀?”

瓦西里的话立即引起了众人的共鸣,万尼亚也附和说:“没错,要是敌人对我们的战友进行屠杀,那么我们就无法完成这次的任务。”

而萨维耶夫等大家都发表完意见之后,向林华建议说:“连长同志,我看我们还是派人先去侦察一下,搞清楚战俘营的具体情况再来制定行动方案也不迟。”

对于萨维耶夫提出的提议,林华表示了赞同,他冲着站在不远处的巴维尔喊道:“下士同志,请到我们这里来!”

巴维尔听到林华喊他,连忙一路小跑着过来,抬手敬了一个礼后问道:“中尉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

林华为了在连里组建一个侦察班,因此在完成保卫伊斯特拉水库大坝的任务后,并没有让巴维尔归建,而是让他继续留在连里。要搞清楚战俘营德军的情况,就必须巴维尔出马了,因此林华对他说道:“下士同志,我需要你带几个人,到附近的战俘营去进行侦查,搞清楚敌人的人数和兵力分布情况。”

等林华一分配完任务,巴维尔就耸了耸肩膀,颇为无奈地说:“中尉同志,你让我带几个人去侦察,可我现在到哪里去找人啊?”

“萨维耶夫同志,”林华扭头望着萨维耶夫说道:“你的游击队曾经在这一地区活动过,想必有几个熟悉地形的同志,可以陪巴维尔下士去执行侦察任务吧?”

“是的,连长同志。”萨维耶夫用肯定的语气说:“我的游击队里有好几位同志,对这一带的地形很熟悉,我可以让他们跟着巴维尔下士去执行任务。”

侦察小组在多方的协助下,很快就组建完毕了,一共五个人,带队的是巴维尔下士,他的副手是三排副排长斯捷潘,外加另外三名熟悉地形,又有丰富战斗经验的前游击队员。林华站在队列前,冲着五位昂首挺胸的战士问道:“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那就出发吧!”林华冲他们一挥手,“祝你们好运!”

等侦察小组离开后,万尼亚向林华请示道:“连长同志,我估计侦察小组要等到下午才能返回,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们该做点什么?”

“先修几堵避风用的雪墙,让战士们能有个休息的地方。”林华表情如常的说道:“顺便让同志们把雪橇上的德国军大衣换上。也许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们都只能暂时穿敌人的服装了。”

听到林华让战士们穿德国军大衣,万尼亚先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连长同志,我明白了,为什么您要带上这些德国军大衣,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为什么要让我们的战士换上德国人的军装呢?”别看万尼亚已经猜到了林华的意图,但安德烈还一脸懵逼的说:“他们的军大衣,可没有我们的短皮大衣暖和。”

林华和万尼亚对视一眼后,哈哈地笑了起来,笑得安德烈更加摸不清头脑。最后还是萨维耶夫向他解释说:“中士同志,难道你还没有看出连长的意图?他打算让我们换上德国军大衣,冒充敌人去夺取战俘营。”

“可是、可是,”安德烈有些慌乱地说道:“就算我们穿上德军制服,但是没人会说德语。只要和德国人一接触,不久穿帮了吗?据我所知,全连大多数的同志,都只会一句‘亨德霍赫’,还都是跟着卫生员阿西娅学的。”

安德烈的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了一片善意的哄笑声。林华等周围的笑声停止后,对安德烈说:“放心吧,中士同志,虽然我们都不会说德语,但有一个人的德语却说得非常好。”

“谁?”安德烈好奇地问道,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整个连队里除了阿西娅外,还真找不到一个会说德语的人。

“喏,就是他。”林华远处朝坐在一驾雪橇上吃东西的恩斯特努了努嘴,说:“在执行任务时,由恩斯特下士负责和德国人打交道,这样就不用担心会暴露了。”

“什么,让他和我们一起去执行任务?”萨维耶夫听到林华这么说,脸上不禁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他朝远处的恩斯特看了一眼后,小声地提醒林华说:“连长同志,让一个德国人陪我们去执行任务,合适吗?我们都不懂德语,万一他在和德国人接触时,暴露了我们的身份,到时该怎么办?”

“放心吧,同志们。”虽然林华的心里对恩斯特也不放心,但考虑到连队要想化装执行任务,还真离不开恩斯特的帮助。正是因为这个所以,他才决定冒个险。此刻看到大家对恩斯特都存有戒心,他则故作镇定地说:“经过这几天的观察,我觉得恩斯特还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我相信他一定能配合我们完成好任务。”

第62章 战俘营外

巴维尔返回的时间,比林华预计得要早。刚刚吃过午饭,巴维尔就带着一名战士返回了部队休息的地点。猛地一看到森林里都是穿德国军大衣的人,把他吓了一跳,还以为敌人不声不响地摸到了这里。就在他躲在一棵树后,举枪准备射击时,幸好被林华发现了:“巴维尔,你回来了!”

听到林华的声音,巴维尔放下了手里的枪,从树后走出来,一头雾水地问:“中尉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怎么都穿上了德国人的制服?”

“这个待会儿向你解释。”林华走过去和巴维尔握了握手,问道:“战俘营的情况都搞清楚了吗?”他朝巴维尔的身后看了一眼,发现只跟着一名战士,又补充一句,“斯捷潘他们在什么地方?”

“是的,中尉同志,都搞清楚了。”巴维尔回答说:“副排长他们还留在战俘营附近,监视敌人的动静。”

林华再次把排长们召集起来后,开口说道:“排长同志们,巴维尔下士已经完成了侦察任务,现在让他向大家介绍一下情况吧。”

巴维尔蹲在地上,用手指在雪地里画了一个草图,向众人汇报他的侦察结果:“战俘营形状是四方形,周围用双层铁丝网围住。入口在东面,门口有岗亭和两个沙袋工事,里面是一排木屋,应该是德国看守住的地方。四个角各有一个岗楼,岗楼上探照灯和一挺机枪。……”

“下士同志,据你看,战俘营里有多少看守?”万尼亚等巴维尔说完后,首先开口问道。

“根据战俘营内房屋的大小来分析,大概有五十多名看守。”巴维尔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愤怒的表情:“除了德国人住的房子外,就没有什么别的建筑物了,我们的战友都挤在被铁丝网围起来的空地上,用彼此的体温取暖。”

“什么,你说什么?”林华听到这里,不由大吃一惊:“巴维尔,你说什么,战俘营里的同志,都待在露天的空地上?”在看到巴维尔点头表示肯定后,他又补充了一句,“这么冷的天,不知会冻死多少人。”

“见鬼,法西斯分子居然敢这样对待我们的同志。”在了解了被俘指战员的处境后,瓦西里生气地说道:“连长同志,不能再迟疑了,我们这就采取行动吧?”

“我现在开始布置任务。”林华本来想天黑之时,再带兵去解放战俘营,可得知苏军战俘被关在不能遮风挡雪的露天地,便临时改变了主意,向众人下达作战任务:“一排、二排随我行动,冒充去增援的德军部队,想办法混入战俘营;萨维耶夫的三排在外面担任警戒,切断战俘营与外界的所有联系;工兵排留下,在这里看守雪橇和物资……”

瓦西里听到林华又让自己的工兵排留下,顿时急了:“连长同志,在拉马河畔的战斗,您就没有让我们参加战斗。如今要去解放战俘营,营救我们被俘的战友,您又让我们留下,这不公平,我不服!”

对于瓦西里所发的牢骚,林华没有理睬,而是直接吩咐道:“任务都明确了,各位排长回去做准备吧。我们再过一刻钟就出发。”

看到别的排长都纷纷离开,而瓦西里还站在原地没动,林华知道他有情绪,便走到他的身边问道:“少尉同志,你是不是对我的这种安排不满意啊?”

瓦西里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权当承认了。林华咧嘴一笑,随后说道:“少尉同志,你就算不说话,我也能猜到你心中想的是什么。”说到这里,他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表情严肃地说,“你们排虽然是工兵排,但战斗力在全连不算最弱的。我之所以每次战斗都把你们留下,也是有原因的。”

“有原因?”瓦西里听林华这么说,脸上不禁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什么原因?”

“你也知道,我们每次执行的任务都非常危险。”林华的眼睛望着远处正在集结的战士们,对瓦西里说道:“你们排就是我留下的种子,一旦我们在战斗中全部牺牲了,伊斯特拉连就要靠你们重建起来。明白吗?”

瓦西里没有说话,但呼吸却变得急促起来。过了好一阵,他终于开口说道:“明白了,连长同志,是我错怪您了,请原谅!”说完,抬手敬了一个礼,“我坚决服从您的命令。”

一刻钟之后,伪装成德军的两个排战士出发了,穿着德军少尉制服的林华,走在整支部队的最前面。他身边是穿着德军上尉制服的恩斯特,这位德军下士显得很紧张,不时地抬手去擦额头的汗水。

林华见恩斯特如此紧张,连忙安慰他说:“放心吧,恩斯特下士,我的人会保护你的安全,你不会有事的。”

“我…我不紧张,”恩斯特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担心…担心会…会被识破…到时…就误…误了你的事情。”

“恩斯特,我们刚刚不是说好了吗?”林华侧着脸对恩斯特说:“你就告诉战俘营的看守,说我们是奉命来接管战俘营的,让他们向我们移交防务。等到看守们集合后,我们就出其不意地缴他们的械。”

恩斯特再次抬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竭力用平静的语气说:“好吧,我尽力而为。”

经过一个小时的行军,部队来到了战俘营的附近。入口处的看守,看到有一支部队朝自己走过来,正准备发出警报,但看清来人穿的是德军制服后,沙袋工事里的机枪手,又重新放松了警惕。

林华看到从岗亭里走出一名挎着步枪的德国兵,慢吞吞地迎着自己的部队走过来,便低声地对恩斯特说:“恩斯特,这个德国兵就交给你来应付了。”原本还异常紧张的恩斯特,此刻居然奇迹般地恢复了镇静。他点了点头以后,加快脚步朝那名德国兵走过去。

德国兵抬手拦在了恩斯特的去路,面无表情地问:“上尉先生,你们是哪一部分的,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是步兵第106师e连连长恩斯特上尉,”恩斯特背着手对德国兵说道:“我们是奉命来接管战俘营的!”

“接管战俘营?”听到恩斯特这么说,德国兵楞了一下后说道:“可是我们没有接到这样的命令啊。上尉先生,请出示您的证件。”

站在不远处的林华,虽然听不懂德语,但看到恩斯特伸手掏口袋,便知道只准备拿证件给德国兵过目。见到这种情形,他不禁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心说你根本就没有证件,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谁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他大跌眼镜。只见恩斯特忽然用手指着德国兵叽里哇啦地说了几句后,德国兵居然啪地来了一个立正,向恩斯特敬礼。

原来恩斯特知道自己拿不出证件,装模作样地掏了片刻后,忽然指着德国兵说:“一等兵,你刚刚为什么没有敬礼?难道你不知道,士兵见到军官,都要敬礼的吗?”

恩斯特的装腔作势把一等兵吓住了,他想起自己的确没有向这名上尉敬礼,慌乱原地立正,抬手向恩斯特敬礼。恩斯特不依不饶地说:“你立即回到你的长官那里去,告诉他,你因为对长官不礼貌,要关两天的紧闭。”

一等兵不敢反驳,只好把身体挺得像一根电线杆似的回答说:“是,上尉先生。”

“在前面带路。”恩斯特见自己玩的小伎俩,已经让对方忘记了检查证件的事情,便吩咐到:“我们要立即去接管战俘营。”

第63章 举起手来

一等兵带着林华他们来到了营门外,他隔着门冲里面的两名士兵喊道:“快点把门打开,让上尉先生他们进去。”里面的两名士兵不敢怠慢,慌忙将营门大敞开、一等兵侧着身子向恩斯特做了个请的姿势,“请进吧,上尉先生。我先去向中尉报告,让他出来迎接您。”

伊斯特拉连的战士排着整齐的纵队,从敞开的大门进入了营地。走在中间的安德烈中士,朝身边的格里萨和热利亚两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去占领入口处的两个机枪阵地。两人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各自带着几名部下,分别进入了左右的沙袋工事,站在了德军机枪手的身边。

待在木屋里吃午饭的德军中尉,透过旁边的窗户玻璃,看到有一支部队进入了自己的战俘营,他连忙站起身,想出去问问是怎么回事。这时,一等兵急匆匆地跑进来,向他报告说:“上尉先生,外面来了一支部队……”

“我知道来了一支部队,”中尉有些恼火地说道:“他们是哪部分的,到这里来做什么?”

“他们是第106步兵师的,”一等兵慌忙回答说:“带队的上尉说他们是奉命来接管战俘营的。”

“见鬼,奉命来接管战俘营?”中尉听到一等兵这么说,不由一脸惊诧地说:“我怎么没有得到通知?”说着,他抓起桌上的电话,想打电话向上级询问一下,谁知拿起话筒,里面却没有声音,他将话筒“啪”都一下摔在了桌上,“该死的游击队,又把电话线切断了。”

中尉走到墙边,取下衣钩上的军大衣,边穿边对一等兵说:“立即把部队集合起来!”

林华等人来到了木屋前的空地前,趁着一等兵去向长官报告的工夫,他朝关押指战员们的地方望去,看到在无遮无拦的空地上,有数百名的衣衫褴褛的指战员坐在那里,由于周围没有遮风挡雨的地方,他们只能挤在一起,用彼此的体温取暖。

“动手吗?”万尼亚看到这一幕,双眼都要喷出火来,他走到林华的身边,低声的问道:“德国人没有防备,我们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们全部解决掉。”

“再等一等,少尉同志。”林华看了看周围的地形,虽说门口的哨兵和机枪阵地,都处在自己的控制之中,可四周的木头岗楼上的机枪,却依旧可以给自己的部队造成巨大的伤亡。因此他打算擒贼先擒王,等活捉了战俘营的最高指挥官后,让他命令德国兵放下武器投降。“等德军指挥官出来了,我们再见机行事。”

两人正说着话,木屋的房门打开了,从里面跑出一等兵,他冲恩斯特说了几句后,就旁边的一排木板房跑去,同时大声地喊道:“集合,紧急集合!”

随后从木屋里走出几名德军军官,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中尉。他看到背着手在队列旁的恩斯特,连忙快步走过去,抬手敬礼后,礼貌而又警惕地问道:“上尉先生,你们是哪一部分的?到这里有什么事情?”

“中尉,”恩斯特用一副傲慢的神情说道:“我们是奉命来接管战俘营的,立即把你的人都集中起来。”

中尉见恩斯特对自己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再加上看到来的这支部队,几乎是清一色的冲锋枪,中间还有几挺机枪,不免有些心虚地问:“上尉先生,能给我看看您的证件,以及接管战俘营的命令吗?要知道,我们的通讯线路遭到了游击队的破坏,暂时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系。”

“等你的人都集合起了,我会当众宣布命令的。”恩斯特此刻不再有丝毫的紧张,反而还煞有其事地吩咐周围的战士:“你们几个去接管那几个岗楼!”说完,用手朝四个岗楼指了指。别看到指战员们听不懂恩斯特说什么,但看他用手指向岗楼,站在他旁边的安德烈便猜到是怎么回事,连忙带着一群战士去接管岗楼。

看到新来的上尉把自己当成了透明人,旁若无人地派部下去接替自己的防御,中尉有些着急了:“上尉先生,你没有权利随便派人接管战俘营的防务。”

林华听不懂恩斯特和中尉在说些什么,便把目光移向了站在木门前的另外几名德军官身上,意外地发现在门口还站在一位穿着便服,包着头巾身材高挑的年轻姑娘,正等着一双圆圆的眼睛望着自己这边。当她发现林华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时,脸上不禁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她把脸扭到一旁,避免再和林华的目光有任何的接触。

这时,德国兵已经从不远处的木板屋里陆续走出来,因为集合太仓促,他们很多人的军装都没穿好,正在边走边穿衣服。“都到齐了吗?”恩斯特望着正在集结的德军部队,头也不回地问德军中尉。

德军中尉朝那边快速地瞥了一眼,随后答道:“是的,上尉先生,我的人都到齐了。您看,是否可以将接管战俘营的命令,交给我了?”

“可以,我马上就给你。不过我要先请示一下。”恩斯特说完,扭头望向了林华,等待他做出最后的决定。林华见安德烈带人已分别占领了四座岗楼,知道德军看守是没有机会翻盘了,便冲着万尼亚低吼一声:“少尉,上!”

“一排,跟我来!”万尼亚高声喊道,带着战士如下山猛虎似的,冲向了那群乱哄哄的德军看守。

德军中尉听到眼前穿着少尉制服的军官,居然用一种自己熟悉,但听不懂的语言在发号施令,不禁慌乱地问道:“你,你们是什么人?”

林华虽然听不懂德军中尉在说什么,可却看到了他脸上惊恐的神情,便抬起冲锋枪,将枪口对着他,厉声说道:“我们是苏联红军,你们被俘了,举起手来!”

看到德军中尉企图拔枪,巴维尔一个箭步冲上去,将硬邦邦的枪口顶在中尉的后腰。趁着对方不敢动弹,他从枪套里掏出了手枪,反手插在了自己的腰间。另外几名德军军官,看到无数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自己,哪里还有反抗的勇气,乖乖地举起了双手。

“把他们都带走!”林华刚向巴维尔下达完命令,刚刚的那位高个子姑娘一下就冲到了林华的面前,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激动地问:“你们,你们是红军?”

“没错,我们是红军。”林华轻轻地挣脱了姑娘的双手,警惕地问:“姑娘,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第64章 美女翻译

姑娘望着林华,情绪有点激动地说:“同志们,我可把你们盼来了。”

“谁是你的同志?”站在林华身边的谢廖沙,用手朝那几个高举双手的德军官一指,恶狠狠地说:“只有这些该死的法西斯分子,才是你的同志。”

林华察言观色,见姑娘看到德军看守被战士们俘虏,不光没有丝毫的惊惶,相反,脸上还露出了喜悦的表情。他连忙抬手制止了谢廖沙,望着这位年轻美貌的姑娘,再次把刚刚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姑娘摘掉头巾,露出了她那一头浓密的深栗色头发,表情严肃地说道:“我叫阿杰莉娜,战前是沃洛克拉姆斯克文学院的学生,因为我能熟练地使用法语和德语,因此市里的有关领导在对我进行一番考察后,让我留在德军占领区从事地下工作。”

“啊,是这样啊?”谢廖沙听到这里,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他连忙换了一种和蔼的语气说道:“姑娘,请原谅我刚才的无礼,我以为……以为……”仓促之间,他居然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形容阿杰莉娜。

“你是想说,我是那种出卖自己的贱货吧?”没想到阿杰莉娜却大大方方地说:“自从我担任了德国人的翻译之后,认识我的人,都是这样看我的。关押在战俘营里的同志,用一种憎恨的目光瞅着我,认为我是个软骨头,为了活命,居然背叛祖国,向敌人出卖了自己。”说着,她的眼圈不禁一红,慌忙抬手拭去脸皮上的泪水。

“阿杰莉娜同志,你受委屈了。”林华上前抱住这位在敌人中间生活了几个月,满腹委屈的年轻姑娘,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理解地说道:“我知道,因为你特殊的身份,为了完成好任务,不得不默默地忍受着同志们的误解,甚至还不能告诉他们,说自己到底是谁,从事的是什么工作,为什么要与敌人为伍,甚至连向他们暗示都不行。”

听到林华这么说,阿杰莉娜的泪水像断线珠子似的落了下来,很快就将林华肩部的衣服浸湿了,她哭哭啼啼地说:“指挥员同志,我早就厌烦了这一切。你不知道,生活在法西斯侵略者中间,是一件多么呕心的事情。每天都要装出开心的样子,和这些该下地狱的家伙们强作笑脸……”

“都过去了,阿杰莉娜,都过去了。”林华继续安慰说:“从现在开始,你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亲人中间。”

阿杰莉娜从林华的怀里挣脱出来,用手背拭去脸上的泪水,理了理头发,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对林华说道:“对不起,指挥员同志,请原谅,我的感情太脆弱了……没办法,我看到我们的红军战士一下就出现在我的面前,将这些法西斯侵略者都抓了起来,心里实在是太激动了。”

“米沙,”谢廖沙在一旁说道:“我们还是去看看那些被关押在这里的战士们吧。”

谢廖沙的话提醒了林华,他想起自己光顾着和阿杰莉娜聊天,居然还忘记那些被关押在这里的指战员。于是他在众人的簇拥下,朝着关押战士们的地方而去。

被关押在这里的苏军战俘,很多年后都不能忘记这一幕:先是约一个连的德国兵,在几名德军官的带领下,大摇大摆地进入了战俘营;紧接着,他们先派人接管了营地四周的岗楼,随后又将从屋里出来的看守们全部缴械。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让他们看得目瞪口呆。

这时,一名德军少尉在一群德国兵的簇拥下,来到了他们的中间,用自己熟悉的语言宣布道:“同志们,你们受苦了,我是伊斯特拉连连长索科夫中尉,是奉命来营救你们,你们自由了!”

林华的话说完后,整个场地里都静悄悄的,战俘们慢吞吞的站起身,用呆滞的目光打量着四周穿着德军制服的人,心里在暗想:“这难道是德国人的阴谋吗?”

“同志们,你们怎么了?”谢廖沙见战俘们对林华所说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便提高嗓门说:“难道你们没有听到中尉说的话吗?你们被解放了,你们都自由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这次战俘里终于传出了一个声音:“你们真的是红军?”

林华为了让战俘们打消心中的疑虑,转身对谢廖沙说:“把你的船形帽给我?”

“要船形帽干什么?”谢廖沙听到林华这么说,不解地问道。

“别废话,”林华顾不得向他解释,而是催促他说:“快点!”

谢廖沙嘴里小声地嘟囔着,解开军大衣,从怀里掏出了船形帽,递给了林华。林华接过帽子后,先摘下头上的德军大檐帽,夹在了腋下,随后将船形帽戴在了头上,冲着面前的战俘们说:“你们现在相信了吧?”

战俘们看到林华头上的船形帽,终于有了反应:“没错,是自己人,是我们的自己人。”“感谢上帝,我们得救了。”……

不知谁带的头,战俘们和穿着德军制服的战友开始拥抱起来,还不停地有人高喊着“乌拉”。站在后面的阿杰莉娜,她抬手抹去因为激动而留下的泪水,笑盈盈地望着眼前这一幕激动人心的场面。

林华让万尼亚负责安置获救的战俘后,费力地从人群中挤出来,来到了阿杰莉娜的面前,有点诧异地问:“阿杰莉娜,我听说这个战俘营里有两千多战俘,怎么现在看起来,连一千人都不到,剩下的人都到什么地方去了?”

“索科夫中尉,”阿杰莉娜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对林华说道:“请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林华跟着阿杰莉娜的后面,来到了战俘营的一角。阿杰莉娜用手朝远处的森林一指说道:“中尉同志,您看那边。”

林华顺着阿杰莉娜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森林边缘堆放着一堆堆像木头的东西,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德国人准备用来取暖的木材。但转念一想,觉得如果只是一堆木头的话,阿杰莉娜就不会特意带自己来这里,他试探地问:“阿杰莉娜,那是什么东西,总不会是德国人取暖用的木头吧?”

阿杰莉娜俊美的容颜变得异常严峻:“中尉同志,这怎么可能呢?那都是我们同志的尸体。由于战俘营的环境太差,每天都有无数的战俘死去,德国人就把他们的尸体拖出去,躲在森林边,准备等天气转暖之后,再派战俘去掩埋。”

林华带着十几名战士,跟着阿杰莉娜来到了堆放战俘尸体的地方。数不清的苏军战俘的遗体,穿着单薄破烂的军服,以各种姿势死去,然后被德国人像码木头一样,在森林边缘码成一堆堆的。

看到一堆堆的尸体时,林华只感觉血往头上涌,身体因为愤怒而哆嗦起来,他将手指搭在了扳机上,恨不得立即冲回战俘营,将那些抓住的德军看守,全部拖到这里来枪毙。

跟着他一起出来的谢廖沙,显然也察觉到了他情绪的波动,便走到他的身边,小声地问:“米沙,我们现在就回战俘营,将那些看守全杀光吗?”

林华扭头看着谢廖沙,命令将德军俘虏全部杀光的命令几乎脱口而出。但最后他还是冷静了下来,急忙改口说:“不行,谢廖沙,我们不是刽子手,就算是敌人,只要他们放下了武器,我们也不能屠杀他们。”

第65章 战俘营内的矛盾

林华回到营地时,发现获救的战友,都被安置在德军看守原来的住处。但不知为什么,恩斯特正和万尼亚在进行激烈的争吵。他连忙走上前,问道:“怎么回事,你们两人吵什么?”

等两人都安静下来后,他望着恩斯特说道:“恩斯特下士,你先说说,你为什么要和万尼亚少尉吵架?”

“中尉先生,”恩斯特哭丧着脸说道:“我向上尉提议,将被俘的看守,找个避风的地方关押。这么冷的天,让他们待在那片无遮无拦的空地上,没准会有人被冻死的。”

“冻死算他们倒霉。”恩斯特的话刚说完,万尼亚就火冒三丈的说:“谁叫他们闯入我们的国土,破坏我们的和平生活,屠杀我们的人民,这都是他们自作自受。”

“少尉同志,请不要激动。”林华将一只手搭在了万尼亚的肩膀上,试图让对方安静下来:“冷静点。”

谁知万尼亚一扬手,将林华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甩开,已经激动地说:“一想到法西斯分子在我们的土地上所干的坏事,我就冷静不了。”

“冷静不了,也要冷静。”见万尼亚有情绪失控的先兆,林华不得不用自己的身份来压制他:“这是我的命令!”

听到林华这么说,万尼亚终于闭上了嘴巴,站在一旁保持着沉默。林华将目光重新转向了恩斯特,对他说道:“恩斯特下士,万尼亚少尉这么激动,是有原因的。你看看,这么大的战俘营,居然连给战俘们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你知道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每天有多少人被冻死吗?”他用手堆放着战俘尸体的森林边缘一指,“我刚刚在那里,看到几百上千具尸体,他们大多数都是被冻死的。战俘营的看守们,应该他们所犯下的罪恶,接受应有的惩罚。”

林华说到这里,有意停顿了片刻,看到恩斯特哑口无言地低下头,便转身对万尼亚说:“少尉同志,我和你一样痛恨法西斯侵略者,但这些看守已经放下了武器,也不要太虐待他们。你派一个班的战士,带他们去森林里砍伐树木,搭建住的房屋。”

不等万尼亚表态,林华又吩咐恩斯特:“恩斯特下士,你去配合万尼亚少尉工作。你告诉那些看守,假如不想晚上被活活冻死的话,就老老实实服从命令,去森林里砍树木盖房子。明白吗?”

“明白了,中尉先生。”恩斯特听到林华的吩咐,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他连忙答道:“我这就去告诉那些看守,让他们到森林里砍伐树木。”

阿杰莉娜望着万尼亚和恩斯特离去的背影,感慨地说:“索科夫中尉,你真了不起,两人刚刚吵的那么厉害,结果你三言两语就把问题解决了。”

林华跟着阿杰莉娜走进了木屋,来到了德军中尉原来住的房间。这是一个套间,里面是卧室,外面的房间是用来会客、办公和吃饭的地方。林华看完房屋的构造后,忍不住问阿杰莉娜:“阿杰莉娜,你平时住在什么地方?”

阿杰莉娜朝门口一指,说道:“出门向左,走廊右边第三个房间。”

林华本来只是随口问了这么一个问题,没想到跟着进来的谢廖沙,却自作主张地问了一句:“阿杰莉娜,会有德国人去骚扰你吗?”

“不好,要坏事。”林华听到谢廖沙口无遮拦的问出这个问题,心里暗叫要糟糕,但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林华正在考虑该怎么补救时,却看到脸色阴晴不定的阿杰莉娜,解开了身上穿的大衣,从怀里掏出了一颗卵形手榴弹。看到阿杰莉娜握在手里的手榴弹,林华顿时大惊失色,他心说阿杰莉娜别是受了刺激,准备引爆手榴弹,和大家来一个同归于尽吧。

但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像林华所担心的那样。阿杰莉娜将手榴弹捧在手里,对林华和谢廖沙说道:“这颗手榴弹,是派我来执行任务的领导送给我的,我随时带在自己的身边。连睡觉时,我都放在自己的枕边。如果真的有哪个不开眼的德国佬,想半夜摸进我的房间,想毁我的清白,我不介意和他同归于尽。”

阿杰莉娜的话,让林华和谢廖沙两人对她肃然起敬。林华走过去,从她的掌心里拿过手榴弹,随手递给了谢廖沙,随后对阿杰莉娜说:“阿杰莉娜,放心吧,你现在已经回到了自己亲人身边。在这里,你是安全的,用不着再把这东西带在身边了。”

听到林华这么说,阿杰莉娜的泪如雨下,她扑进了林华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似乎要一下将自己在敌营里所受的委屈,都全部发泄出来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阿杰莉娜的哭声终于减弱。就在林华像再安慰他几句时,从门外冲进了一个人,嘴里喊道:“连长同志!”他冲进门,正好看到林华和阿杰莉娜拥抱在一起,慌忙说了一句,“对不起,打扰了,我待会儿再来!”

林华已经看清楚来人是二排一班的班长格里萨下士,连忙叫住他:“格里萨,什么事?”

正准备回避的格里萨,听到林华叫他,只好停住了脚步,背对着林华走了进来,嘴里说道:“连长同志,我有事情要和您商量。既然现在不方便,那我待会儿再来。”

“没什么不方便。”林华松开了怀里的阿杰莉娜,冲着格里萨说:“下士,听我的命令,转过身来!”

格里萨慢吞吞地转过身,意外地发现谢廖沙也站在这里,才知道自己误会了林华和阿杰莉娜,于是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

“索科夫中尉,”阿杰莉娜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客气地说道:“我不耽误你的工作,我先回房去了。”在经过谢廖沙身前时,她向对方伸出了手,想要回自己的那颗手榴弹。

谢廖沙站在原地没动弹,但却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林华,想听听他的意见。林华刚刚收缴阿杰莉娜的手榴弹,是担心她的情绪失控,万一不小心引爆了手榴弹,自己没准就会英年早逝。但此刻的情况不一样,她通过放声痛哭,已经将压抑在心里的委屈都发泄了出来,就算给她手榴弹,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因此他冲谢廖沙点点头,示意他将手榴弹还给阿杰莉娜。

等阿杰莉娜离开后,林华问格里萨:“下士同志,你急急忙忙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连长同志。”格里萨连忙回答说:“我们接到的任务,是看守德军俘虏。但我刚刚发现有几位战士的情绪有点不对劲。”

“战士的情绪不对劲?”格里萨的话将林华吓了一跳,他慌忙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来听听。”

“我们班里有几名战士,家里都有亲人被法西斯侵略者杀害了。”格里萨竭力用平稳的语气,向林华讲述外面发生的事情:“他们想报仇雪恨,就在刚才,万尼亚少尉带了一批看守到森林里去砍伐树木,剩下了几名军官。我的战士看到这些军官,就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先是用言语挑衅,因为对方听不懂,因此没有什么反应。他们就得寸进尺,开始殴打这些军官,甚至还威胁要枪毙他们。幸好我及时发现,才没有让事情进一步恶化。”

“格里萨下士,你做得对。”林华清楚地记得,格里萨的妈妈和妹妹,就在他进驻希姆基镇前一天,被德国人的飞机炸死了,可以说和德国人有着深仇大恨,但他却依旧能保持冷静,这是非常难得的。他对格里萨说道:“你回去告诉战士们,我们是军人而不是屠夫,不能对放下武器的敌人下毒手。假如他们想报仇雪恨的话,那么就在战场上多杀几个法西斯侵略者,为他们的亲人报仇!”

第66章 伊斯特拉营

(写在前面的话:从这一章开始,我就将主角的名字正式改为索科夫,因此而造成的阅读不便,请各位读者大大们见谅了!)

萨维耶夫带着三排的战士们刚进入战俘营,就看到谢廖沙迎面而来。他看出谢廖沙好像是特意在这里等自己,便抢先问道:“谢廖沙,有什么事情吗?”

谢廖沙来到了萨维耶夫的面前,抬手敬了个礼,说道:“排长同志,是索科夫中尉让我在这里等您的。他说等您一到,就立即到他的房间去开会。”说着,朝旁边门口有战士站岗的木屋扬了扬下巴,“就在那里面。”

萨维耶夫朝自己身后的战士看了一眼,有些为难的说:“那排里的战士呢?”

“放心吧,会有人安顿他们的。”谢廖沙催促萨维耶夫说:“排长同志,我们的动作要快点,中尉他们应该都等急了。”萨维耶夫叫过副排长斯捷潘,向他吩咐了几句,便跟着谢廖沙走进了木屋。

索科夫看到萨维耶夫走进屋,站起身和他打了一个招呼,随后宣布说:“好了,同志们,人都来得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开会。今天的议题,是如何安置这些被解救出来的战友,下面,请大家发表自己的看法。”

“连长同志,”萨维耶夫一进入战俘营,就被谢廖沙带到了这里,他对战俘营里的情况一无所知,因此他等索科夫一说完,便迫不及待地问:“我想问问,在这次的行动中,我们一共救出了多少战友?”

“801人。”万尼亚淡淡地说道。

听到这个数字,萨维耶夫的眼前一亮,他有些激动地对索科夫说:“连长同志,上级不是说,将解救出的战俘都编入我们的连。我的上帝啊,一个连有上千人,人数都快赶上一个满编的步兵团了。”

“萨维耶夫同志,你有所不知。”索科夫满脸苦涩地说:“据我们的了解,这批指战员几乎都是在十一月被俘的。由于战俘营的环境恶劣,有三分之二的同志有不同程度的冻伤;就算那些没有冻伤的战士,身体也非常虚弱,起码要休息半个月,才能参加战斗。”

“瓦西里少尉怎么还没来?”萨维耶夫见在场的人里没有瓦西里,便好奇地问:“连里的报务员和他的工兵排在一起,什么时候能赶到这里啊?”

“我们一占领战俘营,就派人回去送信了。”万尼亚说着,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想必他很快就能赶到这里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口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刚刚提到的瓦西里出现在门口。他快步地走到索科夫的面前抬手敬礼,大声地报告说:“营长同志,工兵排长少尉瓦西里向您报告,我排已奉命赶到了战俘营,我听候您尔等命令,请指示!”

“什么营长?”正在犯愁的索科夫抬起头,望着面前的瓦西里,皱着眉头说:“你在开什么玩笑?”

瓦西里将手放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恭恭敬敬地摆在了索科夫的面前,随后说道:“我在得知战俘营被占领的消息后,就立即给集团军司令部发了电报。谁知还没进战俘营,就接到上级的回电。这就是回电,您自己看吧!”

听说是集团军司令部来的电报,索科夫在看电报时,几位排长都把头凑了过去,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电报上的内容。

索科夫盯着面前的电报,只见上面写着:“伊斯特拉连即日起,正式改编为伊斯特拉营,下设三个步兵连、一个机炮连和一个工兵排。营长由索科夫担任,军衔晋升为大尉;原一排长万尼亚少尉晋升为中尉,担任一连连长;二排长安德烈中士晋升为少尉,担任二连连长;三排长萨维耶夫授予中尉军衔,担任三连连长;原工兵排长瓦西里少尉晋升为中尉,担任机炮连连长;工兵排长及各排排长的人选,皆由营长索科夫大尉自行委派。所缺兵员,从战俘营内获救的指战员中补充……”

看完电报上的内容后,索科夫感觉自己仿佛是在做梦,来到这个时空还不到一个月,而自己已经从一名下士班长升到了大尉营长,升职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点吧。

众人看到自己晋衔和升职,也格外高兴。新任的一连长万尼亚中尉代表众人说道:“营长同志,不知新的连队该如何编组,请您指示!”

索科夫在心里默算了一下能从战俘中补充的兵力,随后按照自己的设想,向众人宣布道:“每个步兵连的兵员为一百五十人;机炮连为一百人;工兵排为四十人。另外,我建议再成立一个警卫排,人数为三十到五十人,由谢廖沙担任排长。不知大家有没有什么意见?”

在场的指挥员都很熟悉谢廖沙,知道他和索科夫的私交不错,因此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没有意见!”

通过这个决议后,索科夫继续说道:“除了警卫排以外,我们还要成立一个通信班和一个卫生队队。所需要的人员,也从获救的指战员里去挑选。”

见没人反对自己的提议,索科夫一挥手,说道:“你们都去挑选各自需要的兵员吧!记住,工兵排、通信班、卫生队所需的专业兵员,必须优先满足。”

众人答应一声,便纷纷离开。索科夫叫住了瓦西里:“瓦西里中尉,你等一下。”

瓦西里连忙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等待索科夫的吩咐。索科夫绕过桌子,走到了瓦西里的面前,对他说道:“机炮连在今后的进攻中,需要为步兵提供必要的火力支援,因此我们不光需要机枪手,而且还需要炮兵。所以你去挑选人员时,要多挑一些炮兵,明白吗?”

“明白了,营长同志。”瓦西里将手举到额边,眼睛望着索科夫问:“允许我离开吗?”

见瓦西里要离开,索科夫忽然想起了待在工兵排里的阿西娅,便忍不住问道:“对了,阿西娅在什么地方?”

“她照顾伤员去了,估计很快就能回来。”瓦西里说完后,转身走出了索科夫的房间。

第67章 两女相会

阿西娅跟着瓦西里的排,坐着雪橇来到战俘营时,一进大门就看到了谢廖沙。她跳下雪橇走近谢廖沙,问道:“谢廖沙,索科夫在什么地方?”

谢廖沙朝旁边的木屋一指,说道:“他正在里面召集排长们开会呢。你要见他的话,只能耐心地等一会儿了。要不,我先带你去喝杯热茶,暖和暖和身子?”

阿西娅刚要答应时,忽然看到远处的木板房方向,有一名带着圆框眼镜的中年人跑过来。他来到阿西娅的面前,低头看了一眼她挎着的医药包,着急地问:“姑娘,你是卫生员吗?”

“是的,我是卫生员。”阿西娅点了点头,随后问道:“我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我是助理军医帕夫洛夫,”中年人召集地说:“有位伤员的情况很危险,而我这里又没有足够的药品,您能帮助我吗?”

“伤员在什么地方?”

帕夫洛夫朝木板房的方向一指,说道:“就在那个房子里。”阿西娅听说有伤员,就顾不上索科夫了,跟着助理军医就往木板房的方向走。

战俘营里的木板房,原本是按照住三百人的标准建造的,可如今里面却挤着八百多名的指战员,除了躺在床上的伤员外,剩下的指战员都或站或坐地挤在通道里。看到助理军医带着一名年轻的女卫生员进来,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请让一让,同志们,请让一让。”看到通道里挤满了人,阿西娅连忙提高嗓门喊道:“我们要去给伤员治伤。”挡在前面的人纷纷站起身,努力地朝后退,给阿西娅他们让出了一条通路。

阿西娅和帕夫洛夫挤到伤员的窗前,等她看清楚伤员腿上的伤势后,不禁大吃一惊,连忙扭头对帕夫洛夫说:“助理军医同志,他的伤口严重感染,如果不尽快截肢的话,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我知道。但我这里没有麻药,因此我只能向求助。”帕夫洛夫点了点头,说道:“还有,待会儿我帮他截肢时,希望你能当我的下手。”

…………

由于伤员太多,阿西娅和帕夫洛夫,以及十几名卫生员一直忙到了半夜。

阿西娅在谢廖沙的搀扶下,回到了索科夫所在的房间。一进门,索科夫便迎了上来,和谢廖沙一起,扶着阿西娅坐在了椅子上。

索科夫闻到阿西娅的身上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便好奇地问:“阿西娅,你的身上怎么有这么大的血腥味啊?”

阿西娅没有答话,而是先端起桌上那杯的热茶,咕咚咕咚地喝了个干净,感觉稍稍缓过点劲,才喘着气说:“今天我帮着助理军医帕夫洛夫,为四十多名战士做了截肢手术,你说身上的血腥味能不重吗?”

“什么,给四十多名战士截肢?”索科夫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这么多?”

“我听帕夫洛夫说,德国人把我们的指战员关在露天地里,让他们自生自灭。”说到这里时,阿西娅的眼圈忽然红了,眼泪顺着被冻得红红的脸颊流了下来,“据说每天都有上百人被冻死。剩下的人为了活下去,只能扒掉死人身上的军大衣,穿着自己身上取暖……”

阿西娅的话,让索科夫想起,自己在森林边看到的那些堆成一堆堆的尸体,身上的衣服都很单薄,原来他们的军大衣都被活着的战友扒掉。不过在当时的情况下,这样做也无可厚非,毕竟活人比死人更需要这些军大衣。

索科夫和阿西娅说了一阵话之后,看到阿西娅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便对她说:“阿西娅,隔壁的卧室里有床,你进去休息吧。”

阿西娅从敞开的房门望进去,见里面只有一张床,便扭头问索科夫:“要是我睡了你的床,那你睡什么地方呢?”

听到阿西娅这么问,索科夫差点就脱口而出:“我们一起挤着睡!”但他最终还是没将这句话说出口,而是故作清高地说,“你睡床上,我就趴在桌上打会儿盹。”

“不行,这怎么行呢。”阿西娅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米沙,你是指挥员,如果晚上休息不好的话,会影响到你指挥作战的。”

见阿西娅不肯进卧室去休息,索科夫苦笑着问:“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阿西娅想了想,随后说道:“要不,你进去睡床上,我趴在桌上打个盹?”

索科夫哪里舍得让阿西娅趴在桌上睡觉,他站起身,背着手在屋里来回地走动,想要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看到索科夫在屋里来回地走动,阿西娅随口说道:“可惜这里没有别的女人,否则我就可以到她那里去急着睡一宿了。”

阿西娅的无心之语提醒了索科夫,他用手一拍额头,懊恼地想:对啊,这里还有一个女人,我怎么把她忘记了。他连忙停下脚步,对阿西娅说:“阿西娅,这里还真住着一位姑娘,今晚你就和她一起睡吧。”

“姑娘,什么姑娘?”阿西娅听到索科夫说这里有一位女性时,顿时来了精神:“她是什么人,是德军军官的家眷吗?”

“那倒不是。”索科夫摇了摇头,对阿西娅解释说:“她叫阿杰莉娜,在战俘营里做翻译,是奉上级的命令留在敌占区做地下工作的。”随后他又简略地将阿杰莉娜的情况向阿西娅介绍了一遍。

在得到阿西娅的同意后,索科夫便带着她来到了阿杰莉娜的门前。索科夫抬手在门板上敲了几下,里面立即传来一个警觉的声音:“谁,谁在外面?”

“是我,”索科夫连忙答道:“我是索科夫!”

屋里的阿杰莉娜听到外面敲门的是索科夫,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她将握在手里的手榴弹,重新塞回枕头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穿的睡衣,来到门边冲着外面说道:“中尉同志,天太晚了,我已经睡下了。您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好吗?”

索科夫急于安置阿西娅,自然不能等到明天,他听到阿杰莉娜下了逐客令,连忙又说道:“阿杰莉娜同志,请您开开门,我有要紧的事情,要和您商量。”

站在门后的阿杰莉娜犹豫了一下,觉得以索科夫的身份,肯定不会对自己做出过分的事情,她最终还是打开了房门。对站在门外的索科夫问道:“中尉同志,请问您有什么事嘛?”

“我想安排一个人,住在你这里。”索科夫有些为难地对阿杰莉娜说:“不知是否可以?”

就在阿杰莉娜想开口拒绝时,阿西娅从索科夫的身后走出来,主动向阿杰莉娜伸出手,笑着说道:“你好,阿杰莉娜!我来做个自我介绍,我叫阿西娅,是伊斯特拉营的卫生员。”

“你好,阿西娅!”看到门外站着的一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姑娘,阿杰莉娜的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她伸手和阿西娅握了握,热情地说:“别站在门外了,快点进来吧。”

看到阿西娅进了屋,索科夫也想跟着进去,却被阿杰莉娜伸手拦住了。阿杰莉娜客气地说:“中尉同志,时间不早了,您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说完,不等索科夫说话,便嘭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吃了闭门羹的索科夫,哭笑不得地站在门口,发了好一阵呆后,苦笑着摇摇头,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68章阿杰莉娜的经历

阿西娅清早从阿杰莉娜的房间里出来时,两个眼圈红红的,似乎是哭过。索科夫看到之后,有些心疼地问:“阿西娅,你怎么了,为什么眼圈红红的?”

索科夫不说话还好,他一问问题,阿西娅又开始抹起了眼泪:“我和阿杰莉娜聊了一宿,她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了我,她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听到阿西娅这么说,索科夫心中不禁暗想,阿杰莉娜昨天虽然向自己表明了身份,可她很多的个人经历,却不可能轻易向自己这个大男人倾述,但对于半夜来借宿的阿西娅,则有可能无话不谈。想到这里,他心中的八卦之火不禁熊熊燃烧起来,他快速朝门口看了一眼,见外面没人,便压低声音问:“阿西娅,她都对你说了些什么,能告诉我吗?”

“阿杰莉娜是一个著名学者的女儿,受过良好的教育,能讲流利的法语和德语。”阿西娅坐在索科夫为她搬过来的椅子上,开始讲述阿杰莉娜的故事:“……战争爆发后,随着法西斯侵略者逼近城市,她的父亲被列入了首批疏散的名单,本来她也可以跟着父亲一起到后方去,但她却毅然决然地留下,并接受了上级的指派,留在沃洛克拉姆斯克从事地下工作。

……德军占领城市后,她顺利地混进了德军的卫戍司令部,成为了卫戍司令官的贴身翻译。由于她擅长弹奏钢琴,又会用德文朗诵歌德的《浮士德》,因此深受卫戍司令官的赏识,认为她比那些肤浅、庸俗的军官太太们强多了。看到她如此受卫戍司令官的器重,驻扎在城里的军官们,都纷纷来奉承她,从而使她轻易地获得了许多重要的情报。”

索科夫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道:“既然她这么受卫戍司令官的器重,怎么又会来到这个战俘营里当翻译呢?”

“在我军的大反攻开始前,卫戍司令官收到了一份重要文件,里面是德军的最新作战计划。有进攻莫斯科的兵力部署和具体时间。”阿西娅继续说道:“她立即把情况向留在城里的联络人汇报后,对方指示她,要想办法搞到这份文件。当天晚上,她偷偷潜入了卫戍司令官的房间,用偷配的钥匙打开了文件柜,取出了那份重要文件,进行了翻拍。正当她做完这一切,准备离开时,却与推门进来的卫戍司令官撞了个满怀。

她当时被吓坏了,以为自己窃取文件的举动被发现了。谁知进来的卫戍司令官早已喝醉,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举动,反而想非礼她。她气得狠狠地打了对方一个耳光后,夺门而去,她离开司令部后,将胶卷交给了等在外面的联络人。

卫戍司令官第二天起来,没有发现文件被人动过,却想起自己在这里被阿杰莉娜打了两记耳光的事情,他因为担心影响到自己的仕途,便没有声张,只是下令将阿杰莉娜送到了这个战俘营来当翻译。”

听完阿西娅所讲述的故事,索科夫心里暗自感慨:这个阿杰莉娜的经历真是太惊险了,都足以改编成电影了。

谢廖沙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两人正在说话,便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等两人都转头望向自己时,他连忙提醒索科夫:“营长同志,来开会的指挥员都在外面等着呢,是让他们现在进来,还是再等一会儿?”说这话时,他快速地朝阿西娅瞥了一眼,暗示索科夫如果不方便的话,他可以过会儿再来。

阿西娅得知索科夫要开会,慌忙站起身说道:“米沙,我要去照顾伤员了,等晚上再回来。”说完,便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见阿西娅离开了,索科夫便吩咐谢廖沙:“警卫排长,把指挥员们都叫进来吧。”

谢廖沙点了点头,随后退出门去,站在走廊冲那些等候多时的指挥员说:“请进吧,指挥员同志,请进来吧,营长同志在等你们。”站在走廊里的指挥员们,听谢廖沙这么说,立即呼啦啦地涌进了房间,乱哄哄地朝索科夫敬礼后,便各自找位置坐下。

等所有人都坐下后,索科夫的目光从在座的指挥员身上一一扫过,发现参加会议的人员里,除了昨天参加会议的几位连长外,还多了三连指导员斯捷潘,和另外几个生面孔。他朝不远处的那位戴着圆框眼镜的中年军人,扬了一下下巴,随后说道:“这位同志,不知该怎么称呼您?”

中年人连忙站起身,挺直腰板说:“报告营长同志,我是助理军医帕夫洛夫,暂时担任卫生队队长的职务。”

“您好,助理军医同志,我是营长索科夫大尉,很高兴认识您。”索科夫说完后,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您请坐下吧!”

接着又认识了工兵排新任排长瓦夏少尉,他原来就在第30集团军里担任工兵排长,是在大反攻开始前两天的一次小规模战斗中,不幸被俘的。

通讯班班长叫马克西姆,是一名下士。原来是步兵第38师的报务员,沃洛克拉姆斯克失守后,他所在的部队向伊斯特拉水库方向转移途中,遭到德军的偷袭而被俘的。

认识完所有新的指挥员后,索科夫站起身,面带着微笑对众人说:“指挥员同志们,经过昨天的挑选,想必各连队的兵员都满编了吧?你们说说,有什么困难没有?”

“营长同志,我想说两句。”索科夫的话刚说完,万尼亚就站起身说道:“我连现在有兵员150人,就是武器少了点,只有半数的战士手里有武器。”

“我们连的情况也差不多。”万尼亚的话音刚落,安德烈和萨维耶夫也纷纷站起来,向索科夫抱怨武器不足的情况。

索科夫等两人说完后,用眼神示意他们坐下,随后扭头问一言不发的瓦西里:“瓦西里中尉,你怎么不说话?”

“我们连如今有20挺机枪,但是火炮一门都没有,”瓦西里望着索科夫问道:“不知营长同志能否为我们搞几门火炮,哪怕是迫击炮也不行。”

武器不足的问题,让索科夫也非常头痛,他等屋里重新安静下来后,对众人说道:“指挥员同志们,我们现在身处敌后,上级要想为我们提供补给,是非常困难的,一切只能靠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

“自己想办法解决,怎么解决?”安德烈小声地嘀咕道:“附近又没有什么敌人的仓库让我们去抢……”

安德烈的声音虽小,但由于屋子不大,因为还是清晰地传进了索科夫的耳朵里。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他觉得安德烈所说的话,可以解决当前的困境,便连冲着对方问:“安德烈少尉,你刚刚说什么?”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自己,安德烈连忙站起身,有些慌乱地说道:“我说我们自己没办法解决武器弹药的问题……”

“不是这句,”他还没有说完,索科夫就打断了他,“是最后一句。”

安德烈虽然不知索科夫这么问的目地,但还是如实地答道:“我说附近没有敌人的仓库,可以让我们去抢!”

索科夫等安德烈一说完,用手一拍桌子,连声叫好:“妙,真是太妙了!安德烈少尉,你的这个主意不错。”随后又吩咐谢廖沙,“你去把阿杰莉娜叫到这里,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请教她。”

“营长同志,”万尼亚望着谢廖沙的背影从门口消失,好奇地问:“我们召开的军事会议,让阿杰莉娜来做什么?”

索科夫自然不会这么早就揭开谜底,他笑着回答说:“万尼亚中尉,稍安勿躁,等阿杰莉娜来了以后,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第69章 奇袭敌仓库(上)

阿杰莉娜听到有人敲门,连忙起身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是谢廖沙,不禁楞了片刻,有些意外地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是我找你,阿杰莉娜。”谢廖沙望着这位漂亮的女翻译,似笑非笑地说:“是我们的营长有事要找你。”

“营长?”阿杰莉娜从索科夫他们接管了战俘营开始,就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自然不知道伊斯特拉连已经从连升级为营了,因此一头雾水地反问道:“你们营长是谁?”

“还能是谁,就是昨天和你说话那个索科夫中尉啊。”谢廖沙有些得意地说:“哦,忘记告诉你了,因为我们昨天兵不血刃地夺取了战俘营,上级已经将他晋升为营长,他如今是索科夫大尉了。”

阿杰莉娜等谢廖沙说完后,又接着问:“那我可以问问,你们营长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谢廖沙摇摇头,老实地回答说:“我不知道,他只是命令我过来请您。请吧,阿杰莉娜同志,大伙儿都在等您呢。”

阿杰莉娜跟着谢廖沙的身后,来到了索科夫的房间门口,里面坐得满当当的人把她吓了一跳。就在她站在门口犹豫时,索科夫已经看到了她,便站起来招呼她说:“阿杰莉娜同志,别站在门口,请进来吧。”

阿杰莉娜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中,来到了索科夫的面前,强作镇定地问:“索科夫大尉,请问您叫我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阿杰莉娜同志。”当着自己众多部下的面,索科夫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问道:“听说你曾经给德国人的卫戍司令官当过翻译,有这事吗?”

“是的,大尉同志。”阿杰莉娜说这话时,瞥见有几人朝她投来了仇视的目光。那几人虽然她叫不出名字,但却能从他们破烂的军大衣,猜出他们应该是刚获救不久的战俘,她有些慌乱地说道:“我曾经给德国人的卫戍司令官当过翻译。”

索科夫察觉到阿杰莉娜语气中的异样,他微微皱了皱眉头,正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却无意发现了那几道投向阿杰莉娜的仇视的目光。他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再继续追问阿杰莉娜之前,他先向不了解情况的指挥员解释说:“各位指挥员,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阿杰莉娜同志,她是奉上级的命令,潜伏在沃洛克拉姆斯克地区进行地下工作。为了完成上级交给她的任务,她默默地忍受着自己人的误解,和别人仇视的目光,在敌人中间忍辱负重地生活着。……”

屋里不了解阿杰莉娜身份的,除了从战俘里选拔出来的班排长外,还有萨维耶夫、瓦西里等人。在听完索科夫的介绍后,众人总算恍然大悟,为什么她会出现在如此重要的会议上。察觉错怪了阿杰莉娜的班排长们,都纷纷冲着歉意地笑了笑。

在化解了大家对阿杰莉娜的信任危机后,索科夫继续问道:“阿杰莉娜,你知道附近什么地方有德军的补给基地吗?”

“补给基地?”听到索科夫这么问,阿杰莉娜立即警觉地问:“大尉同志,您问德军的补给基地做什么?”

“是这样的,阿杰莉娜同志。”索科夫没有对阿杰莉娜有任何的隐瞒,而是如实地报告说:“我们这里有一千多人,日常消耗的物资不少,我们身处敌后,自然不可能让上级给我们运送物资,因此只能考虑从敌人那里夺取。我想问问,在附近,有没有什么敌人的仓库?”

在搞清楚索科夫的意图后,阿杰莉娜点了点头,肯定地说:“在战俘营以东二十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后勤仓库,战俘营里所需的一切物资,都是由他们提供的。”

“是你们主动去仓库领取物资,还是他们派人送过来?”

阿杰莉娜答道:“一般是仓库主动派人送过来,五天一次,最近的一次是前天,也就是说最快要后天才给我们运送物资。”

索科夫听阿杰莉娜这么说,心有不甘地问:“难道你们就从来没主动去领过物资吗?”

“去过,当然去过。”阿杰莉娜点着头肯定地说:“上个星期,我还曾经陪战俘营的中尉,去那里领取武器弹药。”

“什么?”万尼亚听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他激动地问:“阿杰莉娜同志,那个仓库里还有武器弹药吗?”

“没错,除了日常用的物资外,还存放有大量的武器弹药。”阿杰莉娜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兴趣,大家纷纷把身体往前倾,想听清楚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我还看到里面停放着两辆坦克。”

“阿杰莉娜,”索科夫听说仓库里居然还有坦克,呼吸都不禁变得急促起来,一连串的问道:“你有没有看到那两辆坦克的乘员?还有,这个仓库里有多少守军?”

对于索科夫的这些问题,阿杰莉娜想了想,回答说:“我没有看到坦克的乘员,应该是刚运来不久的;至于仓库区里有多少守军,据我的观察,起码有一百多人。除了几个机枪火力点外,还是不少的巡逻队,……”

“谢谢你,阿杰莉娜同志。”索科夫向阿杰莉娜表达了自己的谢意后,对在座的指挥员们说道:“同志们,你们不是觉得自己连队的武器不足吗?既然我们已经知道,在附近有个敌人的仓库,那么我们就让敌人给我们补充武器。”

众人从索科夫的话中,听出他准备夺取仓库的想法,便纷纷站起来请战:“营长同志,请将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我们一连来完成吧!”

“不行,你们一连已经在解放战俘营时立下了功劳。”萨维耶夫深怕索科夫又将任务交给一连、二连来完成,连忙抢着说:“这次不管怎么说,也该轮到我们三连来打这仗了吧!”

“我看这个任务还是由我们机炮连来完成吧。”一直担任预备队的瓦西里,这次更加沉不住气了,“以我们连的火力,足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消灭看守仓库的敌人。”

第70章 奇袭敌仓库(中)

“安静,指挥员同志们,请保持安静!”索科夫一开口,室内又重新恢复了平静,所有人都望向了他,静静地等待他下达作战命令。

索科夫的目光从屋里的指挥员身上一一扫过,随后开始发号施令:“这次夺取德军仓库的任务,将由一连、三连和机炮连一部来完成,二连留守战俘营。”

“营长同志,”安德烈听说索科夫让自己带队留下,也顾不得正在开会了,连忙提高嗓门说道:“我们连的战斗力在营里可是数一数二的,您怎么能把我们留下当守备部队呢?”对于安德烈的这种说法,另外几名连长可不乐意了,他们纷纷站起身,开口反击安德烈,屋里顿时乱哄哄地像个菜市场。

索科夫猛地一拍桌子,厉声说道:“都给住嘴!”等屋里重新恢复了平静后,他接着说,“你们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你们是连级指挥员,不是酒馆的醉鬼,在这里吵吵闹闹,成何体统?都给我坐下!”挨了批评的指挥员们不敢反驳,都红着脸坐了下去。

见指挥员们都不说话了,索科夫才继续布置任务:“战俘营里只有五辆带篷的卡车,要想所有人都乘车前往德军的仓库,显然是不现实的。因此,一连和机炮连各抽调一个排乘车,剩下的部队和三连,一同乘雪橇跟过来。”

等连长们起身纷纷朝外走去时,索科夫对阿杰莉娜说:“阿杰莉娜,这里只有你认识去仓库的道路,麻烦你给我们做向导,行吗?”

“没问题,”阿杰莉娜点了点头,爽快地说:“我去收拾一下,就跟你们出发。”

战俘营距离仓库有二十多公里,大多数的道路被积雪覆盖,为了安全起见,卡车行驶的速度很慢。索科夫和阿杰莉娜坐在第一辆卡车的驾驶室里,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他随口问坐在自己和司机中间的阿杰莉娜:“阿杰莉娜,我们这次去仓库,有可能会遇到危险,你害怕吗?”

“有什么可害怕的,”阿杰莉娜苦笑着说:“和生活在敌人中间相比,我宁愿每天去袭击敌人的运输线,埋设地雷,烧毁他们的仓库,像其他留在敌后的同志一样,拿着武器和敌人进行面对面的战斗。

营长同志,您知道吗?为了获得那些重要的情报,我不得不参加德国人的各种审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拷打我们的人,翻译他们所说的话;同时,还要忍受自己人因为误解,而对我的恶意辱骂……若不是你们及时地解放了战俘营,我想我的神经会再也支持不下去了……”阿杰莉娜说到这里,侧身扑进了索科夫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司机是从获救的指战员中挑出来的,由于不了解真相,对这位给德国人当翻译的阿杰莉娜,一直是深恶痛绝的。见阿杰莉娜居然坐上了自己开的车,心里更是无名火起,假如不是看到营长索科夫大尉也在车上,他肯定会毫不迟疑地去撞路边的大树,将这个女人撞死了再说。但听完阿杰莉娜的述说后,他立即意识到自己错怪了对方,这位年轻的姑娘之所以会成为德国人的翻译,完全按照上级的命令,潜伏在敌人中间,执行她的特殊使命。

索科夫搂住阿杰莉娜肩膀,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说:“阿杰莉娜,别担心,过去了,最可怕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你现在回到了自己的亲人身边,以后的日子,你可以按照你喜欢的方式来生活了。”

车队来到了德军补给仓库的入口处,被一名戴着大檐帽的德军少尉拦住了,他挎着冲锋枪走到了车旁,隔着车窗对穿着中尉制服的索科夫说:“中尉先生,请出示您的证件!”

阿杰莉娜按照事先约好的暗号,在索科夫的手臂上轻轻地捏了一下,示意他应该出示证件了。心领神会的索科夫,连忙从口袋里掏出通行证,递给了车外的德军少尉。

德军少尉看了一眼手里的证件,发现只有通行证,而没有军官证,连忙提醒索科夫:“中尉先生,您的军官证呢?”

索科夫哪里能听懂他问的是什么,正在犯愁时,阿杰莉娜及时地插嘴问道:“少尉先生,您还记得我吗?”

阿杰莉娜虽说只来过一次仓库,但她的美貌,美妙的歌喉和娴熟的钢琴演奏,给这里的官兵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德军少尉连忙笑着说:“瞧您说的,阿杰莉娜,哪能不记得您呢?你今天怎么有空到仓库来了?”

“沃洛克拉姆斯克城里新送来了一批战俘,”阿杰莉娜笑着对德军少尉说道:“我们那里的物资不够用,所以只能专门跑一趟。对了,少校先生在他的办公室吗?”

“在的,在的,你直接去他的办公室,应该就能找到他。”少尉和阿杰莉娜聊了几句后,没有再坚持索要索科夫的军官证,只是随手翻看了一下通行证,便还给了他,一挥手说:“过去吧!”随后又转身招呼自己的手下抬起横杆,让战俘营的卡车进去。

见德军少尉给车队放心,阿杰莉娜不禁暗松了一口气,她扭头朝司机点了点头,示意可以把车开进去了。

卡车顺着坑洼不平的泥泞道路朝前开时,阿杰莉娜小声地对索科夫说:“营长同志,仓库区有东西两个出入口,我们进来的是西入口;道路两侧的木板房,是德国人存放物资的地方,有牵着狼犬的巡逻兵,一天24小时不间断地进行巡逻,以防止有游击队剪断铁丝网溜进来。”

索科夫等阿杰莉娜说完后,反问道:“你知道守军都住在什么地方吗?”

“在仓库区的北面,那里有几个木屋。不当班的德国兵都住在那里。”阿杰莉娜在回答完索科夫的这个问题后,没等他再问,便主动说:“负责管理仓库的是一名少校,我们顺着这条路再向前开两百多米,就能到达他的办公室外面。”

见阿杰莉娜对仓库里的情况如此了解,索科夫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阿杰莉娜,我想问问,你怎么对德国人的情况这么了解?”

“营长同志,”阿杰莉娜望着索科夫甜甜一笑,说道:“我的任务就是搜集敌人的情报,并提供给我们的同志,以便他们能狠狠地打击敌人。”

第71章 奇袭敌仓库(下)

在阿杰莉娜的指引下,车队来到了一个物资仓库附近。管理仓库的德军下士,认出这些车是属于战俘营的,连忙从仓库外的小岗亭里走出,指挥卡车在原地调头,车尾朝着仓库的大门倒车。

五辆卡车一停稳,坐在车厢里战士们便撩开后面的篷布,接二连三地跳下车。看到七八十名士兵在卡车旁列队,德军下士连忙走上前,大声地问道:“你们谁是带队的?”

从第二辆卡车下来的恩斯特,和索科夫使了个眼色之后,便迎着德军下士,答道:“是我,下士,有什么事情吗?”

恩斯特此刻穿的还是德军上尉的制服,下士看清楚他的军衔后,连忙在原地立正敬礼,回答说:“您好,上尉先生!”

恩斯特很随意地还了一个礼,再次将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下士,有什么事情吗?”

“上尉先生,”下士有些慌乱地回答说:“仓库重地,闲杂人等不能靠近!”

“闲杂人等?!”恩斯特被眉毛一竖,厉声问道:“下士,你居然把我带来的士兵,称为闲杂人等?”

“请原谅,上尉先生,”下士看到恩斯特要发火,连忙辩解说:“这里是仓库重地,不是内部人员,不准接近这里。这是仓库的规定,请您原谅!”

“如果我的人不进去,”恩斯特不依不饶地说:“那怎么把物资搬上车?”

下士望着恩斯特,心里暗想:这位上尉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不知道仓库里有专门搬运货物的人员吗?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向恩斯特解释:“上尉先生,我们有人专门负责搬运货物,请您让这些士兵先离开这里吧。”

“你们有多少人?”恩斯特朝站在不远处的索科夫瞥了一眼,接着问道:“让他们搬五车的货物,能忙得过来吗?”

“我们这一组有25个人,再多的货物都能忙得多来。”下士说完后,客气地对恩斯特说:“上尉先生,请您先到仓库主管那里,列出所需货物的清单,我也好安排人手帮您装车。”

索科夫通过阿杰莉娜的小声翻译,听明白了恩斯特和下士之间的对话。想到仓库里只有二十几个搬运货物的后勤士兵,应该没有什么战斗力,便果断地命令道:“动手!”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几名战士冲上前,用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下士。面对指着自己的枪口,下士惊慌失措地问:“你……你们……是……是什么人?”

“下士,他们是苏联红军!”恩斯特见下士准备伸手拔枪,连忙制止他:“我劝你不要做徒劳的抵抗,还是乖乖投降吧!”下士见大势已去,只能乖乖地将双手举过了头顶。

万尼亚带着一连的战士,冲进仓库去抓捕里面搬运货物的德国兵;而瓦西里则带着机炮连的战士,跟着索科夫去找仓库主管。

没想到他们刚走到半路上,却迎面遇到了一支十个人的巡逻队,带队的德军中士见迎面走来的这支部队有点不对劲,前面是四挺机枪,后面是一水的冲锋枪。连忙让巡逻队停下,冲着走在队伍最前面的索科夫问道:“你们是哪部分的?”

此刻恩斯特和阿杰莉娜都不在自己的身边,索科夫哪里能听懂德国兵说的是什么,只是带着自己的战士快步朝前走。

德军中士见对方没有反应,立即意识来的是一群冒牌货,他一边掏枪一边大声地喊道:“是俄国人,快开枪!”

如果德军中士不是如此大呼小叫,又急着去掏枪,索科夫他们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暴露了。此刻见到中士掏枪,索科夫毫不迟疑地抬起冲锋枪,朝对方扣动了扳机,“哒哒哒”一连串子弹射出去后,中士被打得像触电似的抖动,跟着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而跟在索科夫后面的战士,看到营长带头开火,也毫不含糊地开了枪。机枪和冲锋枪同时开火,将还没有回过神的巡逻队全部打倒在地上。

枪声一响,自然就惊动了仓库区内的德军官兵。他们端着武器,从四面八方涌向了枪响的地方,想尽快地消灭这些混进来的敌人。但机炮连的火力强大程度,则超过了他们的想象,四挺机枪接连喷吐的子弹,织成了一道火网,洞穿那些闯进来的德国兵的躯体,让他们成片成片地倒在雪地之上。剩下的德国兵,见苏军的火力太猛,不敢再继续冲锋,只能躲在木屋或者沟壑里开枪还击。

仓库区内打得热火朝天时,萨维耶夫带着三连以及一连、机炮连的主力赶到,从外围对仓库区发起了进攻。德军西面入口处的两挺机枪,哪里是机炮连十几挺机枪的对手,不到五分钟,两挺机枪就被干掉了。

看到入口处的敌人被消灭,萨维耶夫从藏身的树桩后战起身,将手枪高高地举过头顶,高喊道:“同志们,冲啊!”在他的带领下,几百名战士如潮水般冲进了仓库区。

仓库区里的德军人数本来就不占优势,再加上在反击时伤亡惨重,此刻见到苏军的大部队从自己的身后冲上来,哪里还有胆子继续战斗下去。有的立即扔掉武器,高举双手投降;有的拔腿就朝东面的出入口逃,企图从那里逃到安全的地方去。

看到仓库区里的敌人像没头的苍蝇一般四处乱窜,索科夫带着几十名战士,朝德军少校所在的木屋发起了进攻,准备将其一举拿下。没想到德军在木屋布置有一挺机枪,冲上去的战士伤亡了十几个。

见此情形,索科夫连忙命令一连、三连,在仓库区里抓俘虏,而自己则带着机炮连,将木屋围得水泄不通。同时,他还让闻讯赶来的恩斯特朝屋里喊话,勒令里面的德军少校立即放下武器出来投降。

屋里的十几名德军官兵,听到恩斯特的喊话后,都本能地将目光投向了少校,想看看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谁知少校却冷笑一声,说道:“这个屋子是圆木建成的,若是俄国人没有炮火支援,就算尸体把屋子的四周铺满,也别想冲进来。”

那些德国兵看到屋子被团团围住,原本有些忐忑不安,但听到少校说得这么有信心,便人人放下投降的念头,准备继续顽抗下去。

少校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苏军有四五百人之多,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意识到,就算自己所在的房子再坚固,如果得不到外援的话,早晚也难逃全军覆灭的下场。想到这里,他连忙吩咐通讯兵:“立即发报,说后勤仓库遭到了俄国人的攻击,如果不立即派部队支援,仓库就有失守的危险。”

在外面的瓦西里,也发现房屋结实,要拿下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便走到索科夫的身边,小声地说:“营长同志,这个屋子是用原木建成的,若是没有炮火支援,我们要冲进去,势必会付出惨重的伤亡。”

索科夫盯着木屋看了一阵,对瓦西里的这种看法表示赞同。他想了想,随后对瓦西里说:“中尉同志,你立即集中八挺机枪,对着大门射击!”

听到这道奇怪的命令,瓦西里好奇地问道:“营长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为什么要瞄准大门射击啊?”

索科夫没有向他解释,而是催促他说:“别废话,快点执行命令吧。”

瓦西里嘟囔着回到了自己的战士中间,挑选了八个机枪小组,命令他们瞄准大门射击。机枪手们趴在地上,将枪口对着木门,随着一声令下,大家同时扣动了扳机。

躲在屋里的德国兵们,看到苏军架起八挺机枪时,还没太在意,想着子弹没有那么容易穿透圆木,自己躲在屋里应该是安全的。但是等机枪一射击,他们立即就傻眼了,只见紧闭的木门被密集的子弹击中后,溅起的碎木片像羽毛似的飞起来。

“见鬼,真是见鬼。”少校见到紧闭的木门,在密集的子弹打击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不禁大声地叫了起来:“集中那么多的机枪,就是为了对付一扇木门,这个俄国指挥官一定是疯了。”

他的一名部下见状,连忙抓住他,苦苦哀求:“少校先生,我们投降吧。如果没有了木门,就算俄国人没有火炮,他们也能将无数的手榴弹扔进来,将我们活活炸死的。”

“是啊是啊,少校先生。”见有人先开了口,旁边立即便好几名士兵附和:“俄国人的火力太猛了,我们还是投降吧!”

少校见随着木门被苏军的机枪火力摧毁,屋里的士兵已经丧失了斗志,再勉强他们抵抗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他一跺脚,闭着眼睛痛苦地说:“好吧,我们——投降!”

他的话音刚落,立即便有德国兵侧着身子推开了窗户,将一支绑着白衬衣的步枪伸出去,拼命地挥舞起来。

“德国人投降了!”正哭丧着脸的瓦西里,看到从窗口伸出的白旗,顿时眼前一亮,连忙命令机枪停止射击,随后他拨出手枪,冲在一旁待命的战士说道:“弟兄们,该我们上了,都跟我去抓俘虏!”

第72章 一封电报

瓦西里高喊着“亨德霍赫!”,带着机炮连的战士们冲进了德军的指挥部。屋里十几名手无寸铁的德国兵,听到喊声,慌忙将自己的双手举过了头顶。只有德军少校背对着门口而立,双手反背在身后,似乎根本没有听到瓦西里的喊声似的。

瓦西里见有一名德军官对自己居然不理不睬,便用手里的冲锋枪指着对方,无比威严地说:“亨德霍赫!”

德军少校听到喊话的人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后,便缓缓转过了身子,看到用枪指着自己玩的苏联军官,穿的居然是德军少尉的制服,冷笑一声后,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说:“我是仓库主管乔纳斯少校,我希望贵军能遵守海牙公约,给予我和我部下应有的战俘待遇。”

但令乔纳斯少校想不到的,是冲进来的苏军指战员,居然没有一个懂德语的,他的这番话不过是鸡同鸭讲。瓦西里见德军少校不光不举手投降,反而在叽里哇啦地说着什么,便有些不耐烦地拉动枪栓,又把刚刚的话再重复了一遍:“亨德霍赫!”

乔纳斯少校见对面的苏联军官根本不接自己的茬,只能苦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枪,往面前的桌上一扔,然后低着头朝屋外走。

索科夫见到瓦西里他们押着俘虏从屋里走出来,便叫过恩斯特,对他说:“恩斯特,你去帮瓦西里中尉审问俘虏,看能不能搞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当恩斯特朝押解俘虏的瓦西里走去时,索科夫忽然发现从战斗打响到现在,好像没有看到阿杰莉娜,便叫过一名战士问道:“你看到阿杰莉娜了吗?”

那名战士迟疑了片刻,随后用手朝仓库方向一指,说道:“我好像看到她还在仓库那里。”

索科夫听说阿杰莉娜还在仓库那里,心中忽然涌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连忙小跑着朝仓库方向跑去,想看看阿杰莉娜是否在那里。

当接近仓库时,他发现在几辆卡车的车头方向,横七竖八地倒着十几名德军的尸体,看来这里也曾经发生过战斗。见此情形,他心中的不安变得更加强烈,连忙加快了脚步,同时大声地喊道:“阿杰莉娜!阿杰莉娜,你在哪里?”

等他绕过停在仓库门口的卡车后,终于看到了阿杰莉娜。这位美貌的女翻译,正跪在一具穿着德军制服的战士遗体前哭泣。见到阿杰莉娜安然无恙,索科夫悬在心里的巨石总算落地了,他快步地来到了阿杰莉娜的身后,有些气喘地说道:“阿杰莉娜,原来你在这里,可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

阿杰莉娜听到索科夫的声音,扭头仰望着他,泪流满面地说:“死了,他被打死了!”

“谁被打死了?”阿杰莉娜的话,让索科夫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蹲下仔细地打量着地上那位战士的遗体,很快就辨认出是送自己都这里来的那位司机。“他是怎么死的?”

“你们那边的枪声一响,仓库里被俘虏的德国兵就乱跑起来。”阿杰莉娜抹了一把眼泪说道:“有几名战士一着急,就开枪击毙了企图逃跑的德国兵,但却不幸惊动了附近的敌人。他们向我们这里发起了进攻,一名德国兵向我开枪时,司机同志就毫不犹豫地挡在了我的面前。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索科夫搀扶着阿杰莉娜站了起来,安慰她说:“放心吧,阿杰莉娜,战俘营里应该有档案,他的名字,我们会搞清楚的。”说完,他叫过两名战士,让他们将司机的遗体抬走。

索科夫扶着阿杰莉娜来到了德军少校的办公室,此刻几位连长已经在这里等他了。万尼亚笑着说:“营长同志,这仓库里的东西可真不少。光武器装备,就足以武装两个团。”

“营长同志,”萨维耶夫接着说道:“幸好敌人的仓库里,有足够的武器弹药,否则我的连队在下一次的战斗中,就只能和敌人拼刺刀了。”

“萨维耶夫中尉,”索科夫望着萨维耶夫不解地问:“你们连的弹药为什么消耗这么快?”

萨维耶夫听到索科夫这么说,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好在指导员斯捷潘及时地为他结尾:“营长同志,还是我向您解释吧。您也知道,我们连的战士不久前还是游击队员,为了消除在战斗中的恐惧,他们习惯把枪托抵在腹部,进行不停地射击,这样一来,弹药的消耗将是非常惊人的。”

“我明白了。”索科夫听完后,点了点头,对萨维耶夫和斯捷潘说道:“你们一定要提醒战士们,在战斗中要节省弹药,因为一旦子弹打光了,又得不到补充的话,冲锋枪就会变得连烧火棍都不如。明白吗?”

“明白了,营长同志。”萨维耶夫和斯捷潘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我们会提醒战士们在战斗中节省弹药的。”

在今天的战斗中,活捉德军指挥官,立下了首功的瓦西里意气风发地对索科夫说:“营长同志,从我们近期所进行的几场战斗来看,德国人的战斗力不过如此。我建议,全营立即向沃洛克拉姆斯克方向前进,配合集团军主力解放这座城市。”

原来还笑容满面的索科夫,听到瓦西里这么说,立即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表情凝重地说:“瓦西里中尉,我想提醒你一点,不管是解放战俘营,还是夺取仓库区,我们之所以能如此轻松地取得胜利,并不是敌人的战斗力不堪一击,而是因为我们的身后,有整个第16集团军在给我们做靠山。如果沃洛克拉姆斯克城内的敌人,不是被我们的主力所牵制,你以为我们真的能如此战胜敌人吗?别的不说,今天和我们交战的只是德军的后勤部队,又是在被我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的情况下,依旧给我们造成了七十多人的伤亡。”

受到索科夫批评的瓦西里涨红了脸,有些尴尬的说:“营长同志,我错了,是我太冲动,被最近一段时间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您是对的,……”

正在这时,跟着索科夫一起进入屋子的阿杰莉娜忽然惊呼一声,随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从通讯班长马克西姆的身边跑到了索科夫的面前,将手里的一张纸递给了索科夫,着急地说:“索科夫大尉,这是我从缴获的电文中发现的,您快看看上面的内容。”

索科夫接过电文看了一眼,苦笑着对阿杰莉娜说:“阿杰莉娜,这上面是德文,我看不懂,你能帮我读一下吗?”说完,又将电文递还给阿杰莉娜。

“我想乔纳斯少校应该是向外界请求了援兵,这是对方的回电。”阿杰莉娜接过索科夫递给自己的电文,低头念道:“……我部已派出一个连,火速前往你处支援,最迟一个小时能到达……”

“什么,敌人的援兵来了?”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在场的指挥员们面面相觑,随后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索科夫,等待他做出最后的决定。

第73章 设伏

索科夫被电报上的内容吓出一身冷汗,若不是阿杰莉娜细心,发现了这份德军的电报,没准部队会被德军的援兵打一个措手不及。此刻看到自己成为了众人的焦点,便知道他们在等着自己拿主意。

索科夫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同志们,幸好阿杰莉娜在缴获的电报里,发现了这份决定我军生死的电报。在这里,我代表全营的指战员,向她表示感谢。”说着,索科夫抬手向阿杰莉娜敬了一个庄重的军礼,郑重其事地说,“阿杰莉娜,谢谢你!”

看到索科夫当着众人的面,向自己敬礼,阿杰莉娜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她连忙摆动着双手,连声说道:“营长同志,您太客气了,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向阿杰莉娜表示了感谢之后,索科夫便开始布置任务:“萨维耶夫!”

听到索科夫叫自己的名字,萨维耶夫连忙上前一步,大声地答道:“到!”

“你们连留下,负责坚守仓库。”

虽说萨维耶夫对索科夫安排的任务不满意,但他却没有当众反驳,只是应了一声“是!”便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等萨维耶夫退回去后,索科夫又继续点名:“万尼亚,瓦西里!”

万尼亚和瓦西里二人,见索科夫已经安排萨维耶夫的三连留守仓库,便猜到肯定由自己两个连来执行战斗任务,听到自己的名字后,立即异口同声地答应道:“到!”

索科夫望着两人,开口说道:“一连、机炮连跟我去德军的援兵。”

听到索科夫这道简单的命令后,万尼亚开口问道:“营长同志,不知道这一仗,您打算怎么个打法?”

“时间紧迫,你们先去把队伍集合起来。”索科夫不了解东面的地形怎么样,所以暂时无法做出具体的作战部署,只是催促两人:“我们先去看看地形,再决定怎么收拾德国人。”

正当万尼亚和瓦西里两人准备离开屋子时,他叫住他们,问道:“你们两人的连里,有当过坦克手的战士吗?”他这么问,是因为看到仓库里有两辆崭新的四号坦克,如果在迎击德军时,这两辆坦克能派上用途的话,取胜的把握就更大了。

万尼亚和瓦西里两人对视一眼后,都纷纷摇了摇头,说道:“对不起,营长同志,我们连里没有当过坦克兵的战士。”

就是索科夫心中暗暗失望之时,忽然听到斯捷潘说:“营长同志,我能问问,您要找坦克手做什么?”

“仓库里有两辆坦克,”索科夫有些兴趣缺缺地说:“如果能找到坦克手,我就可以命令战士驾驶坦克去收拾德国人。”

斯捷潘听完后,扭头对萨维耶夫说:“连长同志,我们连里新补充的战士里,不是有几名坦克手吗?”

“对对对,”萨维耶夫等斯捷潘一说完,也连连点头说:“的确有几名战士以前曾经当过坦克手。营长同志,需要我将他们叫过来吗?”

“既然有坦克手,”索科夫惊喜地说:“那就快点把他们叫过来吧。”

等萨维耶夫和斯捷潘一路小跑出了指挥部,索科夫看到万尼亚和瓦西里两人还站在门口没动窝,便催促两人:“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点去集合队伍?再过不到一个小时,敌人的援兵就要到了。”

阿杰莉娜等两人离开后,走到了索科夫的身边,柔声问道:“营长同志,你又要去打仗了,不会有什么危险吗?”

“阿杰莉娜,”索科夫叫着阿杰莉娜的名字对她说:“我求你一件事,行吗?”

“有什么事情,您就请说吧。”

“阿杰莉娜,我的朋友们都叫我米沙。”索科夫面带微笑地对阿杰莉娜说,“你以后也能这样称呼我吗?”

“好的,米沙。”阿杰莉娜小声地问道:“你要求我的,就是这件事吗?”

索科夫看到阿杰莉娜面带桃花,便故意调侃她:“难道你觉得还会有其它事情吗?”

阿杰莉娜没有说话,只是在索科夫的后背上轻轻地捶了几下,随后扭头走到通讯班长马克西姆那里帮忙去了。

萨维耶夫的动作很麻利,仅仅用了几分钟时间,他就带着连里曾经当过坦克手的战士返回来。他向索科夫报告说:“营长同志,我们连里当过坦克手的战士,都在这里了。”

索科夫看了一下人数,发现只有七个人,不禁皱了一下眉头,因为他很清楚,德军的四号坦克成员为五人,就算加上自己,能使用坦克作战的人也不过八个,分配下来每辆坦克只有四个人。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一一询问了七名坦克手,得知他们分别是:驾驶员一名,炮手两名、装填手两名,车长两名,一名通讯兵也没有。

在了解了坦克手的分工后,他便开始给他们安排工作。他让车长带着一名驾驶员、一名炮手、一名装填手上了其中一辆坦克;而自己带着剩下的三个人,上了另外一辆坦克。

同车的坦克兵见到索科夫能熟练地驾驶坦克,都不禁异常惊奇,车长还好奇地问:“营长同志,您会开坦克?”

“是啊,”索科夫点了点头,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以前我在集体农庄开拖拉机时学的。”

两辆坦克在前面开路,带着一连和机炮连的指战员,来到了仓库东面五公里外的一片森林边缘。索科夫命令坦克停下,自己从炮塔里探出身子,举起望远镜朝前方望去。一条简易的公路从森林中穿过,森林距离公路大概七八十米,林子茂密,便于隐蔽部队;而且前方没有遮挡物、射界开阔,便于发挥火力。

索科夫见到这是一个比较理想的设伏地点,便将万尼亚和瓦西里两人叫了过来,对他们说道:“万尼亚中尉的一连,隐蔽在北侧的森林里;瓦西里中尉的机炮连,隐藏在南侧的森林里;而我,就带着两辆坦克停在这里。等敌人的卡车进入射程后,我会开炮摧毁领头的车辆;而你们听到炮声后,也立即行动起来,把最后的车辆也炸掉。只要把两头一堵,德国人不管朝哪个方向逃跑,都会处于我军的火力打击范围之下。”

下达完命令,他居高临下望着万尼亚和瓦西里问道:“任务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两位连长用洪亮的声音回答道。

“既然任务明确,”索科夫朝两人一挥手:“你们都回各自的部队去吧。”

两位连长抬手敬礼后,转身返回自己的部队,带着战士朝着伏击地点而去。

第74章 伏击战

不到半个小时,两个连的战士都进入了自己的潜伏阵地。为了避免被德军察觉,他们在阵地前砌起了一道半人高的雪墙,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射击孔,是专门供机枪射击用的。隐蔽在雪墙后的战士们严阵以待,就等到敌人进入自己的伏击圈。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电报里说的一个小时早就过去了不知多久,可道路上依旧看不到德军增援部队的踪影。见此情形,索科夫的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怎么敌人还没有出现,难道是我们设伏的方向错了吗?”

就在他心里忐忑不安时,一直在侧耳聆听的车长忽然惊喜地说:“敌人来了!”

“敌人来了?”听到车长这么说,索科夫连忙也侧耳仔细聆听,但很可惜,除了坦克发动机震耳的轰鸣声外,他什么都没听见。他望着车长奇怪的问:“车长同志,我怎么什么都没听见,是不是你听错了?”

“没错,营长同志,我不会听错的。”车长见索科夫向自己投来了怀疑的目光,连忙解释说:“我当了十几年的坦克兵,就算坦克发动机的声音再响,我也能听到远处汽车行驶的车辆。”

车长的话音刚落,远处的公路上便出现了一支车队。看到敌人的车队出现,索科夫的心里一阵窃喜,连忙大声地吩咐:“车长同志,立即做好战斗准备,等敌人的卡车一靠近,我们就立即开炮!”

“营长同志,”说话间,敌人的车队又朝前靠近了一些,车长指着在前面开路的两辆三轮摩托车说道:“我们的攻击目标,是摩托车还是卡车啊?”

索科夫盯着接近中的车队,发现在前面开路的两辆摩托车,本来保持着和卡车同速前进。但他们似乎发现了停在路上的坦克,骤然加快了速度赶过来。看到这里,索科夫扭头对车长说:“车长同志,立即用电台通知旁边的二号车,告诉他们,等德军的摩托车接近百米范围时,立即用机枪将他们打掉。而我们,则瞄准车队的第一辆卡车开火。”

在车队前方开路的两辆摩托车,看到远处的路上停着两辆一字排开的坦克,还以为是来接应自己的,便分别加快了速度,准备赶过去和友军建立联络。但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距离坦克只剩下不到一百米时,其中的一辆坦克忽然用机枪朝他们射击。

驾驶摩托车的士兵首当其冲,被子弹打得栽下了车。失去了控制的摩托车,一头撞向了路边的雪堆,将挎斗里的士兵颠了出来。没等跌进雪堆的士兵站起身,另外一辆坦克已朝着远处的卡车开炮了。

坦克所发射的炮弹,不偏不倚地命中了首辆卡车。“轰”的一声巨响,火光中,无数的汽车零件和士兵的残肢断腿,被气浪高高地抛向了空中,又纷纷扬扬地落在了炸点附近的雪地里。

紧随其后的车辆,见前车被炸毁,慌忙来了个紧急刹车。车厢里的德国兵本来就是高度戒备,发现自己遭到了攻击,没等车停稳,便掀开后面的篷布,纷纷地跳下车,准备分散进入道路两侧的森林,免得留在公路上当靶子。

谁知他们刚跑近森林,林中忽然响起了爆豆般的枪声,隐藏在雪墙后的指战员果断地开火,密集的子弹打在德军的队列中,暴起了大团大团的血雾,正在朝前跑的德军士兵,被打了个猝不及防,接二连三地倒在了苏军的枪口之下。剩下的士兵慌忙退回到卡车的附近,依托车身进行最后的顽抗。

看到敌人龟缩到卡车附近,万尼亚首先站起身,将手枪高高地举过头顶,大声地喊道:“同志们,跟我冲啊!”喊完,他猛地撞穿了面前的雪墙,带头朝公路上的敌人冲去。战士们高喊着“乌拉”,也纷纷撞破雪墙,端着武器朝前冲去。

隐蔽在南侧森林里的机炮连,见到一连率先发起了进攻,自然也不甘示弱,也跟着发起了冲锋,冲向被困在公路上的敌人。

躲在卡车旁边,朝着森林方向胡乱放枪的德国兵,见到从林子里冲出一群穿着德军制服的人,不禁愣住了。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搞错了,肯定对方搞错了,自己人和自己人打起来了。但听到那些踏着过膝积雪冲出来的士兵,口里居然喊着“乌拉”,这才意识到和自己发生交火的,并不是自己人,而是穿着德军制服的俄国人。

远处坦克里的车长,看到苏军指战员从道路两侧的森林里冲出来,连忙向索科夫请示:“营长同志,我们需要去帮他们一把吗?”

索科夫看到远处在公路上所发生的战斗,苏军在火力和人数上,都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便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们的步兵足以解决掉这股敌人。”

德军原来有两百多人,但在苏军密集火力的打击下,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就伤亡了三分之二的人。剩下的人躲在卡车的四周,拼命地朝冲过来的苏军战士射击着,但他们所取得的战果却非常有限。

看到越来越近的苏军战士,德国兵们开始胆怯,射击也变得有些迟疑。终于有一名德国兵实在受不了了,率先扔掉手里的武器,举起双手投降。见到有人投降,旁边的人也有样学样,扔掉武器投降。

正在拼命射击的德军连长,看到自己的部下居然有人向苏军投降,连忙调转枪口,朝这些立场不坚定的部下开枪。当他连续击倒了两名举手投降的士兵后,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一颗子弹,直接洞穿了他的太阳穴,他的身体猛地一顿,摇晃了两下后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见连长被苏军击毙,德国兵们的抵抗意志顿时崩溃,他们用苏军指战员不懂的德语高喊着,扔掉手里的武器,举起双手乖乖投降。

看到前面的战斗结束,坐在坦克里观战的索科夫长松一口气,对车长说:“行了,车长同志,战斗结束了。”随后又看了一眼坦克前的三名幸存摩托车手,见三人老老实实地站在路边,武器扔在脚下,双手高高举起,没有丝毫反抗的企图,便补充了一句,“派一名战士出去,将这三名俘虏押回仓库区。”

第75章 送别

押解着俘虏回到仓库区时,萨维耶夫和斯捷潘带着一个班的战士,在东面入口处迎接凯旋归来的部队。他们看着两辆坦克后面有几十架雪橇,以及四五辆卡车,便知道此次出击,又是大获全胜,便满脸笑容地冲索科夫驾驶的一号坦克频频挥手致意。

当坦克从两人面前驶过时,斯捷潘扭头问萨维耶夫:“连长同志,那件事我们需要告诉大尉同志吗?”

“不用,”萨维耶夫望着面前的坦克,摇着头说:“我看这件事还是由他们当事人自己来解决,我们就不必节外生枝了。”

索科夫不知道萨维耶夫和斯捷潘正在谈论自己,但就算知道,在坦克发动机的轰鸣声,他也根本听不清两人说的是什么。他还得意洋洋地将坦克开到了距离指挥部不远的空地停下,随后打开舱盖爬出了坦克。

索科夫迈着大步来到了自己的指挥部门口,却意外地发现门口新安装了一块木门。他在感慨萨维耶夫办事效率高的同时,推开木门走了进去。屋里只有通讯班长马克西姆和阿杰莉娜两人在,见到索科夫进门,马克西姆连忙站起身,挺直身体向他行注目礼。

“下士同志,”索科夫抬手示意马克西姆坐下后,对他说道:“请立即给集团军司令部发报,就说我营在成功地夺取德军后勤仓库之后,又以极其微弱的代价,全歼了敌人的援兵。”

索科夫向通讯兵布置完发报任务后,才朝阿杰莉娜望去,谁知却看到对方满脸愁容,似乎有满腹心事似的,便好奇地问:“阿杰莉娜,你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米沙,”听到索科夫这么问,阿杰莉娜的眼圈一下红了,她将攥在手里的一个纸团塞给了索科夫,“你看看这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索科夫一脸茫然地接过纸团展开,只见上面写着:“经核实,阿杰莉娜确系我军撤离沃洛克拉姆斯克之时,潜伏在德军内部人员。……现命令你部,立即派人将她安全地送到第16集团军指挥部。署名:罗科索夫斯基。”

“什么?”索科夫看完电报上的内容后,吃惊地问:“上级命令你立即到第16集团军司令部报道?”

“没错,”阿杰莉娜红着眼圈点了点头,“我想他们是打算在后方另外为我安排工作。”

得知阿杰莉娜将被调往后方,索科夫的心里感到了异常的失落。正当他犹豫是否该将阿杰莉娜留下时,却听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米沙,我求求你,请你和上级商议一下,不要把我调回后方。我想留在前线,随便做什么都行。”

别看索科夫的心里舍不得阿杰莉娜离开,但看到这份有罗科索夫斯基亲自签发的命令,他知道就算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只能言不由衷地劝说阿杰莉娜服从上级的命令:“阿杰莉娜,既然是上级命令你回去。我看,你还是回去吧!”

见索科夫不光不帮自己,反而劝自己回后方,阿杰莉娜的心里隐隐有些失望。但她还是心有不甘地说:“米沙,拜托了,让我留下吧。我以前参加过护士培训班,可以像阿西娅一样,在战场上救治伤员。”

原本索科夫的心里还盼着阿杰莉娜能继续留下,不过听到她所说的话之后,立即改变了主意,他可不想让阿杰莉娜置身于危险之中,于是他重重地咳嗽一声,对阿杰莉娜正色说道:“阿杰莉娜,战场救护的工作,随便哪位姑娘经过简单的培训,就完全能胜任。但你和她们不同,你懂得几国的语言,又会唱歌、弹钢琴,要培养你这样的人才,是非常不容易的。我恳请你还是遵照上级的命令,回后方去吧。我们不光需要在前线和敌人作战的战士,也需要各式各样的人在后方工作,没有他们的支持,我们要打败法西斯侵略者,是根本不可能的。”

索科夫的这番肺腑之言,让阿杰莉娜陷入了沉思。索科夫见她没有再固执己见,便趁热打铁地说:“亲爱的阿杰莉娜,在你从事地下工作的这段时间里,你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如果不好好进行调整的话,我担心你的精神会崩溃。我建议你还是回后方去吧,也许上级会有更加重要的工作,要交给你去完成。”

阿杰莉娜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低声地抽泣起来。索科夫将她拥入怀里,凑近她的耳边低声地说道:“阿杰莉娜,战争还会持续很长的时间,你安心地回后方去休息吧,我想我们很快就会再次见面的。”

阿杰莉娜抬起头望着索科夫,用手抹去了脸颊上的泪水,含着热泪问道:“米沙,你不会忘掉我吧?”

“不会的,阿杰莉娜。”听到阿杰莉娜的这个问题,索科夫立即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有哪个男人见到像你这么美丽的姑娘,会忘掉?更何况我了。”

索科夫的话,让阿杰莉娜破涕为笑,她抬手在索科夫的肩窝处捶了两拳,娇嗔地说:“你真是讨厌!”随后她从索科夫的怀里挣脱出来,后退了一步,表情如常地问:“米沙,你能安排人送我回后方吗?”

见阿杰莉娜忽然用如此一本正经的语气对自己说话,索科夫便知道她已经下定了最后的决心,便点着头说:“放心吧,阿杰莉娜,我会派人将你安排地送到集团军司令部。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出去安排一下。”

索科夫走出指挥部,意外地看到门外站着一群人,定睛一看,原来是萨维耶夫等几位连长。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好像用无声的语气在问他:你和阿杰莉娜之间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当然,这只是索科夫一厢情愿的想法,连长们站在门外不进去,也许有其它的原因。不过他并没有问这些,而是直接将萨维耶夫叫到面前,直截了当地吩咐道:“萨维耶夫中尉,你立即派一个班,要熟悉地形的战士,让他们护送阿杰莉娜到集团军司令部去。”

“明白了,营长同志。”萨维耶夫听到索科夫这么说,脸上明显地露出了轻松的表情,“我立即安排人手。”

索科夫重新回到屋里,阿杰莉娜朝他走过来,问道:“都安排好了吗?”

“是的,”索科夫点了点头,“我已经让萨维耶夫中尉给你安排几名熟悉地形的战士,将你安全地护送到集团军司令部。我现在送你出去吧。”

“不不不,”阿杰莉娜摇着头,态度坚决地说:“你别送我出去,让我一个人离开吧。我担心,如果你陪我一起出去的话,我担心自己没有勇气离开这里,我舍不得你。”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她的声音变得很轻,以至于站在她面前的索科夫都没有听到。

“好吧,”索科夫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地说:“那我就不送你出去,祝你一路平安!”

阿杰莉娜快速地在索科夫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她担心自己假如再多停留一刻的话,返回后方的决心就会发生动摇。

索科夫望着阿杰莉娜的背影从门口消失,心里暗自说道:“再见了,亲爱的阿杰莉娜!祝你一路平安!希望我们两人将来还有重逢的一天。”

第76章的副营长

派去护送阿杰莉娜的小分队,在两天以后返回。随他们一同返回的,还有一名身材消瘦的中年军官,从他领章上所佩戴的政工人员军衔,正在主持会议的索科夫,一眼就看出对方是一名一级政治指导员,当时心里不禁暗自吃惊:难道上级打算让此人担任自己的政治副营长吗?

中年军官走到了索科夫的面前,礼貌地问:“请问是索科夫大尉吗?”

“是的,我是索科夫。”索科夫连忙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望着对方诧异地问:“不知您是谁?”

“我是一级政治指导员别尔金,来自第16集团军政治部。”别尔金抬手向索科夫敬了一个礼,“奉命到伊斯特拉营担任政治副营长。这是我的介绍信。”他将手从额边放下后,又从挎着的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了索科夫。

索科夫通过介绍信,确认了别尔金的身份后,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暗说上级怎么给自己派来这么个人?如果对方是个不懂军事,却喜欢处处插手的政工干部,那自己以后还怎么指挥部队打仗?

别尔金从索科夫的脸上,察觉到他所担心的事情,便笑着说:“营长同志,我在这里之前,司令员和军事委员都曾经找过我谈话,让我全力配合好你在伊斯特拉营里的工作。凡是军事上的事,都由你说了算……”

别尔金后面又说了些什么,索科夫没听清楚,他只知道就算有了政治副营长,在伊斯特拉营里,以后的仗怎么打,还是自己说了算。他转身对站在一旁的连级指挥员们说道:“同志们,上级给我们派来了一名政治副营长。大家鼓掌欢迎!”

等掌声停歇后,索科夫让人给别尔金搬来一把椅子,就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身边。等别尔金坐下后,索科夫继续向连级指挥员们布置任务:“……总而言之,各连的任务,就是采用游击战术,袭扰德军的交通线,炸毁公路、桥梁,烧掉敌人的后勤仓库,使沃洛克拉姆斯克城内的敌人,因为得不到足够的补给,而逐步地丧失战斗力……”

交代完任务后,索科夫停顿了片刻,又随口问了一句:“大家还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没有。”参见会议的指挥员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见大家对自己的部署,都没有任何意见,索科夫便冲他们挥了挥手,宣布散会:“既然没有问题,那大家就立即返回各自的部队。散会!”

当指挥员们鱼贯离开指挥部后,索科夫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别尔金:“副营长同志,不知道你在指挥部见到我陪人送回去的那位姑娘?”

“见到了。”别尔金很干脆地说道:“我还曾经代表组织和她谈过话,了解她在从事地下工作期间的详细经历。”

得知别尔金参与了对阿杰莉娜的审查,索科夫的心跳骤然加速了。他竭力用平稳的语气问道:“别尔金同志,您知道上级会如何安置她吗?”

“经过我们的审查,所得出的结论:这是一名对祖国无比忠诚的同志。”别尔金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道:“由于她是在战争中临时被招募的,缺乏从事地下工作的常识,因此审查一结束,她将被送回莫斯科。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会一直待在有关部门里,学习从事地下工作所必须掌握的一切东西。”

别尔金的这番话,让索科夫的心里充满了失落感,一旦阿杰莉娜真的继续从事地下工作,估计自己今生今世都与她无缘相见了。

“大尉同志,”看到索科夫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别尔金开口问道:“我能请教您一个问题吗?”

索科夫有些诧异地望着对方,本能地说:“请问吧,副营长同志。”

“据我所掌握的情报,伊斯特拉营如今有上千人,和一个步兵团的人数差不多。”别尔金望着索科夫不解地问:“再加上你们又夺取了德军的后勤补给仓库,完全可以把指战员们全武装起来。我想问问,有这样的兵力和装备,您为什么还要让部队开展游击战?”

“副营长同志,”索科夫等别尔金的话说完后,面带笑容地说:“上级给我的命令,是在卡尔马诺沃地区开展行动,狠狠地打击敌人。只要能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支援我军在沃洛克拉姆斯克方向的进攻行动,我认为,采用什么样的战术,根本不重要。”

“可是,索科夫同志。”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别尔金用质疑的语气说道:“对于你们的这种战术,所能取得的战果,我表示怀疑。”

见别尔金对自己的战术表示怀疑,索科夫也不认识,而是向他解释说:“副营长同志,虽说都是游击战,但我们所实施的游击战,和你所晓得的那种游击队开展的游击战,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由于我们是正规军,又装备精良,具备攻坚的能力,在人数相等的情况下,我们能取得超过游击队几倍甚至十几倍的战果。”

索科夫的解释,虽然并没有能说服别尔金,但后者考虑到自己到这里来上任之前,罗科索夫斯基和洛巴切夫二人曾反复叮嘱自己,要配合索科夫开展好工作。在心里权衡了厉害关系之后,别尔金点着头说:“营长同志,既然您这么有信心,那就按照您的部署开展行动吧。”

…………

进攻沃洛克拉姆斯克的第16集团军,经过长达二十余天的战斗,终于在1942年1月上旬,成功地解放了这座曾经让近卫第八师名垂青史的城市。

而索科夫所指挥的伊斯特拉营,在这段时间内,前后进行了大小战斗四十余次,袭击了十多支德军运输队,炸毁了两百多辆卡车,烧掉了临时仓库三十多座;在战斗中,共打死打伤德军一千三百多人。以至于德军指挥官一听到“伊斯特拉营”的番号,或者是索科夫大尉的名字时,都会不寒而战。

第77章 主攻营

在第16集团军占领沃洛克拉姆斯克之后不久,南下的第30集团军部队,也到达了卡尔马诺沃外围,完成了对城市的包围。活动在这一地区的索科夫,也接到了上级的命令,让他率领伊斯特拉营配合友军夺取这座城市。

正当索科夫在集结部队时,政治副营长别尔金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对他说:“营长同志,刚收到了上级的最新命令。您看看吧。”说着,将手里的一份电报递了过去。

索科夫接过电话,凑到眼前一看,不由愣住了。因此上面不是指示他们如何配合友军夺取卡尔马诺沃,而是命令他立即率部队南下,在三天内到达卡卢加。

看到这份电报,索科夫惊诧地问别尔金:“副营长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上级为什么会忽然命令我们南下,赶到卡卢加去呢?”他这么问,是因为不明白上级为什么会下这样一道莫名其妙的命令,让自己的部队在三天之内,赶到四百公里外的一座城市。

“不清楚,”别尔金摇着头说,“我刚看到这份电报时,还以为报务员译电译错了。又让他重新翻译了一遍,确认上级所发出的电文无误后,才赶来向您报告的。”

在确认上级让自己率部队赶到卡卢加的命令无误后,索科夫便开始发号施令:“副营长,我把警卫排留给你,你负责和友军联系,将我们即将转移的消息通知他们,同时将战俘营和后勤仓库,以及关押在这两个地点的俘虏,都移交给友军。萨维耶夫!”

三连长萨维耶夫听到索科夫叫自己的命令,连忙响亮地答应一声,离开队列,小跑着来到了索科夫的面前立正,等待他下达命令。

“你立即带着三连去负责准备雪橇,”索科夫望着萨维耶夫说道:“记住,我们至少要赶三天的路,除了武器弹药外,要携带足够的食物。明白了吗?”

“明白!”萨维耶夫响亮地答应一声后,转身跑开了。

一个小时后,一百多驾雪橇在马匹的牵引下,离开了后勤仓库,进入了茫茫林海,朝着南面的卡卢加前进。和索科夫坐在同一个雪橇上的阿西娅,扭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雪橇队伍,有些纳闷地问道:“米沙,不是让我们配合友军进攻卡尔马诺沃吗?怎么一转眼,又让我们去卡卢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索科夫一边啃着硬邦邦的黑面包,一边摇着头说:“我也不清楚,电报上什么都没说,只是命令我尽快赶往卡卢加。”

“到底是为什么呢?”阿西娅用双手托着下巴,苦苦地思索着:“眼看进攻卡尔马诺沃的战斗又打响了,却不声不响地将我们撤下来,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她说完这番话,却没有得到索科夫的回应,扭头一看,却发现他已叼着半块没吃完的面包,斜躺在雪橇上呼呼大睡了。

经过三天的长途跋涉,伊斯特拉营终于赶到了卡卢加的附近。他们刚刚到达郊区,就被一支巡逻队拦住了,带队的少尉冲坐在雪橇上的索科夫问:“中尉同志,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索科夫正想纠正少尉,说自己不是中尉而是大尉,但一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穿的军大衣领章上镶嵌的是中尉军衔,便嘿嘿笑了两声,回答说:“少尉同志,我们是第16集团军伊斯特拉营的,奉命赶到卡卢加向司令部报道。”

“你们就是伊斯特拉营?”听到这个番号,少尉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马利宁上校给我们打过招呼,如果发现你们的到来,就立即向他报告。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向上级报告一下,获得允许后,我就可以放你们入城了。”

正好附近有个检查站,有电话可以和司令部取得联系,少尉便主动跑去打电话。过了没多久,少尉跑回来对索科夫说道:“中尉同志,我已经和集团军司令部取得了联系。马利宁上校吩咐,让你们营营长索科夫大尉去见他。对了,你们营长在什么地方,怎么一直没看到他出现啊。”

索科夫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对少尉说道:“少尉同志,他不就在你的面前么。”

“您就是索科夫大尉?可是您的领章怎么是中尉军衔……”少尉还没有说完,忽然想到由于部队在一直战斗的缘故,很多得到晋升的指挥员,始终佩戴的是原来的军衔,连忙抬手向索科夫敬了一个礼,恭恭敬敬地说:“您好,索科夫大尉,请原谅我刚刚没有认出您?”

索科夫抬手还了一个礼,笑着问少尉:“少尉同志,我和我的部下,现在可以进城了吗?”

没想到少尉却摇着头说:“对不起,大尉同志,您的部队暂时还不能进城。参谋长命令您和您的政治副营长,立即到司令部去见他,他要给你布置新的作战任务。”

虽说索科夫早就猜到,上级这么急着把他的部队调到卡卢加,是有重要的作战任务,但没想到刚经过长途跋涉的部队,连城都不能进去,就又要去执行新的作战任务。不过上级的命令就是命令,谁也无权更改,索科夫只好命令部队在城外就地休息,自己独身一人前往城里的指挥部。

指挥部门口站岗的哨兵,虽然不认识索科夫,但一听到他的名字,连忙催促道:“原来您就是索科夫大尉啊!参谋长同志在里面等您半天了,快点进去吧。”

索科夫向哨兵道谢后,大步走进了指挥部,在穿过一群忙碌的电讯兵之后,他看到了正站在桌前附身看地图的马利宁,连忙上前大声地说:“参谋长同志,伊斯特拉营营长索科夫大尉奉命前来,请指示!”

听到索科夫的声音,马利宁抬起了头,笑着对他说道:“索科夫大尉,你来了。请坐吧,我马上给你布置新的作战任务。”

索科夫坐下后,朝左右张望一下,发现指挥部里除了忙碌的参谋和通讯兵外,并没有看到罗科索夫斯基和洛巴切夫的踪迹,不禁好奇地问马利宁:“参谋长同志,怎么司令员和军事委员没在啊?”

“他们回莫斯科的方面军司令部去了,估计要明天才能回来。”马利宁简单地说明了罗科索夫斯基的去向后,将一张纸放在了索科夫的面前,对他说道:“索科夫大尉,德军前几天在日兹德拉方向投入大量的兵力,占领了苏希尼奇这个大铁路枢纽,切断了方面军左翼部队的运输线。

为了防止他们遭到德军的合围,方面军首长命令我们将原有的部队移交给友军,火速赶到苏希尼奇来接收新的部队,在完成这一切后,立即对苏希尼奇发起攻击,重新打通该集团军的运输线。而你们营,将作为全军的主攻营,率先参加这次战斗。”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等马利宁说完后,试探地问:“我想问问参加进攻的部队有多少,以及我们在进攻时,能否得到炮火的支援?”

“我们来到卡卢加之后,从原第10集团军司令员戈利科夫将军那里,接受了步兵第322、第323、第324和第328师以及一个坦克旅,另外上级还给我们派来近卫第11师。”马利宁对索科夫说道:“集团军炮兵主任卡扎科夫将军所指挥的炮兵团,目前已经部署在苏希尼奇附近,他们将在进攻前,对德军的阵地实施一个小时的炮击。”

在介绍完情况后,马利宁又问索科夫:“大尉同志,你的部队都已经到城外了吗?”

“是的,他们正在城外待命。”索科夫在向马利宁汇报时,忽然灵机一动,觉得对他说说好话,没准能放自己的部队进城休息一晚,便连忙小心地说道:“参谋长同志,您应该知道,我的部队刚刚经过了长途跋涉,指战员们都很疲劳,您看,能让他们进城休息一晚,等明天再出发吗?”

“不行,”谁知马利宁听后却摇摇头,“这里距离苏希尼奇有九十公里,路上不好走,你们需要立即出发,以便能尽快赶到指定的位置。”

“明白了,参谋长同志。”索科夫起身说完这句话之后,将手举到额边问道:“允许我离开吗?”

“我允许,你现在就回部队去吧。”马利宁点着头,用友好的语气说道:“米沙,祝你好运!”

第78章 攻坚任务

索科夫回到城外,向指战员们宣布需要立即赶往苏希尼奇的命令时,心里一阵阵发毛,深怕连着赶了三天路的同志们会抱怨。谁知他说完后,大家却表现得很平静,似乎对这种情况早已司空见惯似的。

见没人抱怨,也没人提出什么反对意见,索科夫的心里不由暗松一口气,随后宣布:“同志们,时间紧迫,我们现在就立即赶往苏希尼奇,出发~!”

一百多驾雪橇向南走了三个多小时,前方出现了苏军构筑的阵地。正当索科夫的心里在想:马利宁只告诉我要尽快赶到苏希尼奇,但在什么地方布防,向谁报道的事情,他却没有交代,待会儿我该怎么办呢?

正在胡思乱想时,索科夫忽然看到前方的道路旁有一个帐篷,帐篷外有一名站岗的战士。看着雪橇队伍过来,他立即转身将头探进了帐篷,像是在向里面的什么人汇报。过了片刻,帐帘一挑,从里面走出三名军官,他们背着手站在路边,望着正在接近中的雪橇队伍。

索科夫猜想这几名军官可能是来接自己的,便让赶车的驭手放慢了速度,自己一纵身跳下了雪橇,踏着积雪朝军官们跑去。

“你是索科夫大尉吧?”索科夫来到了三位军官的面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其中一位上了年纪的少校便抢先开口说道:“我是近卫步兵第11师的副参谋长弗拉西奇少校,是奉命在这里等你的。”

“您好,少校同志。我是索科夫。”索科夫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后,试探地问少校:“我的部队怎么安置?”

“别担心,大尉同志。”弗拉西奇少校笑着朝旁边的一名少尉努了努嘴:“我的副官会领着你的战士,进入出发阵地的堑壕和掩体。”随后他又冲着另外一名中尉说,“中尉同志,索科夫大尉的部队已经到了,你立即带着通信连的战士,帮他们敷设电话线路。”

向下属交代完工作后,弗拉西奇少校朝索科夫一摆头:“走吧,大尉同志,跟我来吧,师长还在师部等着你呢。”

索科夫跟着少校下到附近的一条交通壕里,大步朝前走着。沿途遇到的战士,都连忙让到一旁,背靠着壕壁,挺直腰板向两人行注目礼。

走进师部,少校快步地来到一名将军面前,抬手向他敬礼后说道:“师长同志,我已经把索科夫大尉带来了!”

索科夫听到少校称呼这位将军为师长,便猜到此人应该就是近卫第11师师长切尔内绍夫少将,连忙快步走上前。就在他抬手敬礼时,却意外地发现切尔内绍夫的身边,居然站着集团军炮兵主任卡扎科夫少将,他不禁迟疑起来,不知是应该先向卡扎科夫敬礼,还是向切尔内绍夫敬礼。

卡扎科夫察觉到了他的为难,便笑着说:“索科夫大尉,你还是先向切尔内绍夫师长报告吧。”

听到卡扎科夫这么说,索科夫连忙面向切尔内绍夫说道:“师长同志,伊斯特拉营营长索科夫大尉向您报道,我营已到达指定位置,我听候您的命令,请指示!”

“大尉同志,你们来的正好。”切尔内绍夫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我正在师里的兵力不足而犯愁呢,如今你们营来了,我们夺取城市的把握就更大了。大尉同志,你听着,你们营的任务是……”

索科夫等师长说完后,试探地问:“师长同志,我能问问,我们有多少部队,向苏希尼奇的敌人发起进攻吗?”

“大尉同志,在这件事上,我不打算向你保密。我们的进攻将在五天后,也就是1月29日上午九点进行,参与进攻的是两个步兵师,我师负责攻击苏希尼奇的城东方向,而基留欣将军的步兵第324师,从城东北方向发起攻击。”切尔内绍夫说到这里,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卡扎科夫:“除此之外,还有集团军炮兵为你们提供炮火支援。”

“没错,在进攻前,将进行一个小时的炮火准备。”卡扎科夫这时才开口说道:“等炮击一停止,你们就要立即发起冲击。你们的出发阵地到德军的阵地有四公里,这段距离可不算短啊。”

卡扎科夫在说这番话时,索科夫在心里暗自嘀咕:自己的冲击距离长达四公里,至少需要半个小时,才能接近敌人的阵地。而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德国人估计早就从炮击中恢复过来,在阵地严阵以待,等自己的部队一接近阵地,他们就开始疯狂射击,让指战员们像被收割的稻子一般成片地倒下,在阵地前血流成河。

“大尉同志,既然任务已经明确了,那你就立即返回部队。”切尔内绍夫等卡扎科夫说完后,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对索科夫说:“尽快熟悉作战地区的地形,对你们接下来的战斗,是非常有帮助的。”

索科夫回到营地之后,带着几名连长到第一道堑壕去观察地形。当他通过望远镜看清楚位于城郊的德军阵地部署之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如蛛丝网般密集的铁丝网,将德军的阵地包裹了起来。而且在铁丝网之间,还有沟壑和雷区,就算对方的德军不开枪,自己的部队要通过这样的区域,也起码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

站在一旁的万尼亚有些闷闷不乐的说:“营长同志,我刚刚已经看过地形了,在我们的进攻道路上,一共有七道铁丝网。在这些铁丝网后面,有沟壑和雷区,我们要在德军的火力拦截之下,通过这样的地带,势必会付出巨大的伤亡。”

“营长同志,”工兵排长瓦夏少尉等万尼亚说完后,主动向索科夫请缨:“请允许我在天黑之后,进入这一区域,为步兵开辟出一条通道来。”

“少尉同志,我会让你们去开辟道路的,不过现在先不着急,进攻要在五天后才开始。”索科夫放下望远镜,转身冲站在不远处的巴维尔喊道:“巴维尔下士,到我们这里来一趟。”

巴维尔作为警卫排的副排长,正带着一个警卫班,在附近担任警戒工作,听到索科夫叫自己,连忙小跑着来到了索科夫的面前:“营长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索科夫用手朝前方一指,对巴维尔说:“下士同志,等天黑以后,你带几名战士去执行侦察任务。我命令你,务必要在三天之内,搞清楚敌人的兵力和部署情况,明白吗?”

“明白了,营长同志。”巴维尔点着头,表情凝重地说:“我这就回去做准备,等天一黑,就立即带人前去执行侦察任务。”

第79章 德国人要跑

29号清晨,离炮火准备开始还有一个小时,伊斯特拉营的指战员便早早地进入了攻击位置,冒着严寒等待着炮击的开始。

索科夫待在自己的指挥所里,对围在四周的几位连长说道:“连长同志们,巴维尔下士搞回来的德军兵力分配图,和瓦夏少尉绘制的雷区道路图,大家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几位连长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报告!”连长们刚刚表完态,门口忽然传来了喊报告的声音,没等索科夫说话,外面的人已经掀开门帘,闯进了指挥所。

索科夫皱着眉头,正想批评这个冒失鬼时,却意外地发现冲进来的人是巴维尔,便换了一种缓和的语气问道:“下士同志,有什么事情吗?”

“营长同志,”巴维尔用激动得有点变调的声音,对索科夫说道:“根据我们的侦察,敌人正在撤退。”

“什么,敌人正在撤退?”巴维尔所说的内容,让索科夫感到很意外,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巴维尔搞错了,按照惯例,德国人应该在城里设防固守才对,因此他试探地问巴维尔:“下士同志,你是不是搞错了,德国人怎么可能撤退呢?”

索科夫的话一说完,连长们也纷纷说道:“是啊,这怎么可能呢?德国人一撤退,那不就等于将城市白白让给我们了吗?这一定是搞错了。”

听到所有人都在说自己搞错了,巴维尔有些急了:“指挥员同志,我没有搞错,我亲眼看到敌人正在逐步地撤出阵地,朝城内撤退,所以才赶来报告的。”

就在众人都质疑巴维尔时,索科夫的心里却在想:巴维尔是一位有着丰富经验的侦察兵,应该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吧。想到这里,他抬起双手向下压了压,大声地说:“安静,同志们,请保持安静。”

等指挥所里重新恢复了平静后,他开口问巴维尔:“下士同志,你确定城外的敌人是在向城里撤退吗?”

“是的,营长同志。”巴维尔点着头,肯定地说:“我亲眼看到敌人撤出了阵地,正分批撤往城内。我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向您保证,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这个重要的情报,需要立即向师部报告。”索科夫走到了桌前,抓住电话的摇柄摇了几下,拿起话筒贴在耳边,大声地说道:“通讯兵,给我接师部。”

“等一等,营长同志,先不要打电话。”在会议上从来不轻易表态的别尔金,忽然拉住了索科夫,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集团军司令部非常重视今天的进攻,因此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将军、炮兵司令员卡扎科夫将军以及装甲兵主人奥廖尔将军,如今都在近卫第11师的师部。假如您将这种未经证实的消息,上报到师部,势必会影响集团军首长的判断。”

“副营长同志,”索科夫握着话筒,望着别尔金问道:“你说该怎么办?”

“我建议立即派人去核实,”别尔金回答说:“在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后,再向师部报告也不迟。”

“不行,副营长同志,时间来不及了,再过几十分钟,我们的炮兵就要对敌人的阵地实施炮击了。”索科夫朝站在旁边的巴维尔看了一眼,说道:“巴维尔下士是一名有着丰富经验的侦察兵,我相信他所说的都是实话。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一边派人去敌人的阵地实施侦察,一边向师部报告这里所发生的事情。”

刚把巴维尔派去执行侦察任务,听筒里便传出了切尔内绍夫将军的声音:“我是切尔内绍夫,你是哪里?”

“您好,师长同志。我是索科夫大尉。”事到临头,索科夫决定豁出去了,他对着话筒大声地说:“我刚刚接到侦察兵的报告,我们正面的德军正在有组织地撤出阵地,并陆续返回城内。”

“什么,敌人正在撤出阵地?”这个惊人的消息,不光把切尔内绍夫吓了一跳,就连罗科索夫斯基、卡扎科夫等人也觉得不可思议,罗科索夫斯基听切尔内绍夫这么说的时候,直接从他的手里抢过话筒,大声地问:“索科夫大尉,你所说的情况都属实吗?”

“是的,司令员同志。”听到罗科索夫斯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索科夫慌忙用肯定的语气说:“我的侦察兵亲眼看到敌人撤出了阵地,并退往了城中。他是一名有着丰富侦察经验的侦察兵,我完全相信他的报告是准确的。”

罗科索夫斯基等索科夫说完后,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未置可否地问:“你们采取了什么措施吗?”

“我已经派侦察兵,前往德军的阵地和城内实施侦察。”索科夫赶紧向罗科索夫斯基汇报说:“全营已经做好了出击准备,一旦发现敌人真的撤退了,我会在没有炮火支援的情况下,向苏希尼奇发起进攻。”

“我明白了,索科夫大尉。”罗科索夫斯基不紧不慢地说:“前沿有什么变化,你要及时向我报告。”

“明白!”索科夫响亮地回答道。

罗科索夫斯基放下电话后,对奥廖尔说:“奥廖尔同志,你立即派出一个坦克连,赶往伊斯特拉营的进攻出发阵地,配合他们可能所采取的行动。”

派出去侦察的巴维尔还没有回来,就有战士带来了几名城里的居民。看着这些刚从城里逃出来的居民,索科夫好奇地问:“同志们,你们是怎么从城里出来的?”

“还能怎么出来,当然是从城里逃出来的。”一个留着花白山羊胡子的老头说道:“德国人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城市,到处都是一片慌乱,我们就趁机逃出来了。”

“是啊,”老头的话刚说完,立即有一位胖大婶补充说:“住在我家里的两名德国兵,把家里吃的东西收刮一空后,大摇大摆地走了。现在城里简直乱套了,住在各家各户的德国人,都拿着大包小包在街上集合,看样子准备逃走了。”

索科夫又向几名居民询问了城里的情况,得到的答案都是大同小异。他冲众人笑着点了点,随后说道:“同志们,你们已经进入了我军的防区,你们现在安全了,我让人送你们到后面去休息休息。等战斗结束,你们就能重返家园了。”说完,便让人将这些居民带着别的地方去休息。

回到了指挥所,索科夫表情凝重地对大家说道:“指挥员同志们,看样子,德国人要溜了。我们绝对不能让这些无恶不作的法西斯匪徒,就这样轻易地从我们的城里逃走。我现在命令,一连、二连立即按照原来的计划,向敌人的阵地发起冲击;三连和机炮连,沿着公路朝城市开进,把你们所遇到的敌人,全部消灭掉!”

第80章 主动出击

连长们轰然响应,起身准备返回各自的连队,做进攻准备。但就在他们将要走出指挥所时,却突然听到了政治副营长别尔金的声音:“等一等,连长同志们,请等一等。”连长们猜想他可能有什么话要说,便纷纷停下了脚步,好奇地望着别尔金。

“营长同志,”叫住了连长们,别尔金表情严肃地对索科夫:“苏希尼奇城内的敌人在撤退的情报,不是我们的侦察员报告的,而是来自几名所谓的居民。我非常怀疑这个情报的真实性,也许这是一个德国人布置的陷阱,那几个人就是敌人派来的奸细,专门为了引诱我军上当的。因此我提议,立即停止一切军事行动。”

别尔金的这番话,让连长们变得迟疑起来,他们也不免在心里想,仅仅凭几个居民所说的话,就在没有炮火准备的情况下,向苏希尼奇发起进攻,是不是太草率了?

看到连长们脸上犹豫不决的表情,索科夫的心里不禁无名火起,心说这个别尔金真是给我添乱,我刚下达了进攻命令,你居然就跳出来和我唱反调。于是,他有些不悦地对别尔金说:“政治副营长同志,我提醒您一件事,在伊斯特拉营里,军事上,是由我说了算。”说完,他又面向那些连长,“你们愣着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回各自的连里去做战斗准备,我们的进攻,将在五分钟之后开始。”

连长们见索科夫发火,慌乱离开了指挥所,返回各自的连队做进攻准备去了。而别尔金看到连长们都离开了,语气焦急地说:“营长同志,我请您再慎重考虑一下,千万不要如此草率地做决定。一旦出了什么问题,那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眼看进攻就要开始,索科夫不想和别尔金做无谓的争论,不过在正式出击前,他觉得有必要向上级汇报一下,免得部队刚刚进入敌人的阵地时,遭到自己人的炮火轰击。他拿起电话让通讯兵接通了师部,准备直接向切尔内绍夫或罗科索夫斯基汇报。

别尔金见索科夫要和师部通话,赶紧又在一旁板着脸问:“营长同志,您真的要把这个未经证实的消息,向上级报告吗?”

索科夫听到听筒里传出了切尔内绍夫的声音,便朝别尔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随后对着话筒说道:“您好,师长同志,我是索科夫大尉!”

“索科夫大尉?!”切尔内绍夫听到给自己打电话的人居然是索科夫,不由一愣,慌忙问道:“你们那里又出现了什么新情况吗?”

“是这样的,师长同志。”索科夫连忙说道:“刚刚有几个居民来到了营里,说德国人正在慌慌张张地撤离苏希尼奇……”

“这不可能!”索科夫的话还没有说完,切尔内绍夫就吃惊地叫了起来:“索科夫大尉,你一定是搞错了,要不然向你报告情况的居民,就是德国人派来的奸细……”

正当索科夫在考虑该如何向切尔内绍夫解释时,忽然听筒里传来了另外一个声音:“切尔内绍夫将军,索科夫大尉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令员同志,”索科夫听到切尔内绍夫向对方恭恭敬敬地说:“索科夫大尉向我报告,说城里有几名居民跑去向他报告,说德国人正在撤离苏希尼奇……”

罗科索夫斯基起身从切尔内绍夫的手里接过话筒,语气严厉地问:“索科夫大尉,你真的确定苏希尼奇的敌人,在撤退吗?”他的心里对索科夫所说的话,也是充满了怀疑,按照他的想法,就算是居民点,德国人都会设防固守,更何况是苏希尼奇这样重要的城市。不久索科夫向自己报告,说敌人在向城内撤退,还可以解释为敌人准备和自己打巷战,可撤出城市,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一旁的卡扎科夫听到罗科索夫斯基提问时,毫不含糊地对身边的奥廖尔说道:“奥廖尔同志,毫无疑问,这是德国人搞得一个鬼把戏,他们肯定有什么阴谋。”

索科夫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这么问自己,心里不禁一阵阵发毛:自己派出的侦察兵还没有回来,德军要撤离的消息,也是听几名从城里逃出的居民说的。如果是真的,自己派部队出击的做法就是正确的;可一旦这个情报不属实,自己这样擅作主张,真的就像别尔金所说的那样,被送上军事法庭。

“索科夫大尉,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吗?”罗科索夫斯基见索科夫这边迟迟没有回话,便提高了嗓门不满地说:“我在问你,德国人正在撤退的这个消息,你能确定吗?”

“我不能,司令员同志。”索科夫硬着头皮回答说:“但是我个人认为,居民们提供的情报,是准确的。”

罗科索夫斯基等他一说完,立即面无表情地问:“那你采取了什么样的行动吗?”

“我已经给全营下达了作战命令,”索科夫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那块不久前缴获的德国手表,接着说道:“我们将在两分钟之后,展开全面的进攻。”

对于索科夫这种先斩后奏的做法,罗科索夫斯基的心里非常不满,但考虑到伊斯特拉营是配属给近卫第11师的主攻营,如果在此刻终止他们的进攻,势必会对接下来的战斗产生不良的影响。出于这种考虑,他在略作思索后,果断地说:“索科夫大尉,我命令你们营立即向苏希尼奇发起攻击。记住,保持联系,随时向我汇报城里的情况。懂吗?”

在得到了罗科索夫斯基的同意后,索科夫悬在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他对通讯班长马克西姆说:“下士同志,派人带一部电台随我行动,我们需要及时地将城里的情况,向司令员同志汇报。”

索科夫走出指挥所,见各连的指战员已纷纷离开战壕,在阵地前排成了散兵队形。索科夫小跑来到队列的前面,用手里的冲锋枪指向远处的苏希尼奇,高声喊道:“伊斯特拉营的战士们,为了祖国,为了斯大林!前进~!”

第81章 轻取苏希尼奇

虽然索科夫从来不曾命令麾下的指挥员,在进攻时,必须冲在战士们的前面。但今天他端着冲锋枪,昂首挺胸地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那些连长们还好意思躲在战士们的后面么?几位连长排众而出,排成一排跟在索科夫的后面。

营长、连长都在队伍的前面,那些当班排长的,自然也不好再和战士们挤在一起,于是他们也加快脚步,超过身边的战士,在连长们的身后,排成了松散的几排。

德军的第一道铁丝网,布置在阵地前方一公里的地方。眼看着队伍就要到达铁丝网前,工兵排的战士呼啦啦地涌上前,用大钳子剪断了铁丝,并归拢起来,以便部队能顺利地通过。做完这一切后,他们又继续朝前跑,用小旗标识雷区中的通道,去剪断下一道铁丝网。

率领部队前进的索科夫,手心里一直捏着一把汗,他担心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敌人的撤退,不过是一个阴谋,他们就是等自己的部队已进入火力打击范围后,阵地上的武器再开火,给伊斯特拉营以重创。

但令人庆幸的是,连续通过了五道德军设置的铁丝网障碍,对面的阵地上依旧是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索科夫在心里默默地念叨:“距离德国人的阵地还有一百五十米,还有最后两道铁丝网,只要通过了这一障碍区,战士们就能由大步走变成小跑,以便能及时地占领敌人的阵地。”

就在这时,远处的德军堑壕里,忽然冒出了几个人影。虽说距离还很远,但索科夫已经本能地调转枪口,瞄准那几个人,将手指扣在扳机上,做好了随时射击的准备。

“营长同志,是我们的侦察兵。”索科夫身后的安德烈忽然惊喜地叫道:“是巴维尔!是巴维尔率领的侦察小组!”

听到安德烈的喊声,索科夫定睛一看,没错,那站在堑壕的人,可不就是巴维尔么?巴维尔看着朝他们而去的大部队,连忙从堑壕里爬了出来,快步地朝着索科夫所在的位置跑来。

工兵排的工兵,已经将德军的铁丝网全部剪断,使得巴维尔能顺利地跑到索科夫的面前。由于是在战场上,他没有向索科夫行礼,而是挺直腰板,大声地说道:“营长同志,下士巴维尔已遵照您的命令,完成了对苏希尼奇的侦察,特地前来向您报告。”

“巴维尔下士,”索科夫将左手搭在了巴维尔的肩部上,紧张地问:“城里的情况怎么样,德国人在做什么?”

“报告营长同志,根据我们的侦察,敌人已经放弃了城外的全部阵地。”巴维尔一脸兴奋地说道:“城里的敌人正在准备撤退。”

从巴维尔的嘴里得知德军准备撤退的消息后,索科夫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他连忙开始发号施令:“萨维耶夫中尉!”

跟在后面的萨维耶夫连忙答道:“到!”

“你们三连负责占领德军在城外的阵地。”索科夫向萨维耶夫下达完命令后,又冲着另外几位连长大声地说:“一连、二连和机炮连,跟我冲进城去。”当然,他也不忘吩咐跟在身后的报务员,“立即向师部报告,说根据侦察,苏希尼奇城内的敌人正在撤退。我营已占领德军的外围阵地,我们正继续向城区推进,请后续部队尽快赶上来。”

随着命令的下达,萨维耶夫带着三连的战士,冲进了敌人的阵地,迅速地抢占有利地形。而另外的几个连,则如同潮水一般,漫过了敌人的阵地,朝城里冲去。

就在索科夫的部队占领了德军阵地时,在几公里外的近卫第11师师部里,炮兵司令员卡扎科夫眼看进行炮火准备的时间要到了,便向罗科索夫斯基请示道:“司令员同志,马上就要到炮击时间了,我们是否按原计划执行?”

他的话刚说完,切尔内绍夫便反对说:“不行,卡扎科夫将军,不能开炮。伊斯特拉营正在向苏希尼奇推进,如果炮击的话,很容易伤到自己人。”为了防止卡扎科夫一意孤行,他还向罗科索夫斯基寻求支持,“司令员同志,我强烈建议停止炮击,不知您是否同意?”

没等罗科索夫斯基做出选择,便听到师参谋长兴奋地叫了一声:“师长,刚接到伊斯特拉营的报告,他们已经占领了德军外围阵地,正朝市区推进,请求后续部队尽快赶上。”

罗科索夫斯基听师参谋长这么说,连忙冲切尔内绍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接听电话。切尔内绍夫点点头,走到报话机旁,从参谋长的手里接过了耳机戴上,又对着送话器说:“我是师长切尔内绍夫,你是索科夫大尉吗?”

“您好,师长同志!我是报务员。”耳机里传出一个陌生的声音:“营长已经亲自带人冲进城里了。”

得知索科夫已经进入了城区,但为了搞清楚情况的切尔内绍夫,依旧不紧不慢地问:“你们那里情况怎么样,和德国人发生交火了吗?”

“德军在城外的阵地上空无一人。”报务员回答说:“据侦察员报告,城里的德国人也正忙着撤退……”

切尔内绍夫还想继续问下去时,却被罗科索夫斯基制止了。后者望着他说:“切尔内绍夫将军,形势已经很明朗了,德国人正在撤退,立即命令你的部队向苏希尼奇靠近,配合索科夫大尉他们夺取城市。”

等切尔内绍夫去给部队传达命令时,罗科索夫斯基又吩咐卡扎科夫:“卡扎科夫将军,既然德军已经放弃了外围阵地,我们的炮火准备可以取消了。”

“我立即给炮兵团打电话。”卡扎科夫笑容满面地回答说:“命令他们停止对苏希尼奇外围阵地的炮击,免得误伤到自己人。”

看到整个师部的人都开始忙碌起来后,罗科索夫斯基又拿起桌上的电报,对着话筒说道:“我是罗科索夫斯基,立即给我接步兵第324师,找师长基留欣将军。”等听到基留欣的声音后,他也没兜圈子,而是直截了当地吩咐道,“师长同志,近卫第11师的先头部队,已经冲进了苏希尼奇。你们师也别犹豫了,立即行动起来,配合友军夺取城市。”

基留欣得知有部队已经进入了苏希尼奇,不禁大吃一惊,心说进攻前的炮火准备都没有开始,怎么就有部队冲进城内了呢?但他没有向罗科索夫斯基追问究竟是怎么回事,而是果断地回答:“明白了,司令员同志,我立即命令部队向苏希尼奇推进。”

第82章 谁的旗帜在飘扬

伊斯特拉营进入了苏希尼奇之后,发现整个城市空荡荡的,不管是德国人还是当地的居民,一个人都看不到。索科夫见此情形,连忙命各连连长以排为单位,在城内展开搜索行动。

索科夫带警卫排沿街搜索前进,他看这街道上到处是德军逃走时,丢弃的卡车、雪橇、武器弹药以及各种物资时,心里不禁暗想: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让德国人连坚守的勇气都没有,就丢掉这么多的物资仓皇而逃?

不远处传来的几声枪声,立即引起了战士们的警觉,他们就近隐蔽起来,据枪四处查看,警惕地观察附近有没有敌人。索科夫躲在一辆卡车的车厢下,侧着耳朵听着这稀疏的互相射击声,但很快发现枪声并没有越来越密集,而是很快就停止了。他判断肯定是别的搜索部队,与落单的敌人遭遇,发生了小规模的交火。

听到枪声已经停止,索科夫站起身,朝四处望了望,随后大声地说:“同志们,没事了,应该是落单的德国兵,已经被我们的战士消灭了。我们继续前进!”随着索科夫的这道命令,战士们纷纷从藏身之处站起身,端着武器继续沿街道前进。

在搜索过程中,索科夫忽然看到前方出现了一栋气派豪华的三层建筑物,门口还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不光索科夫看到了,警卫排的战士们也看到了。谢廖沙快步来到了索科夫的面前,情绪有些激动地说:“米沙,看样子,这里是德军的指挥部。”

索科夫在看到门口那辆漂亮的小轿车时,首先就想到这里肯定是德军的重要机构所在地,此刻听到谢廖沙这么说,连忙大声地吩咐道:“巴维尔,你带一个班在外面担任警戒,其余的人跟我进去!”

建筑物里依旧是一个人都没有,走廊里、房间里到处是酒瓶、用了一半的急救药箱、带血的绷带、空子弹夹,以及扔得到处都是的烟头。索科夫仔细地寻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德国人留下的地图和文件,看来德国人就算仓促撤走,也小心地将这些东西带走或销毁了,免得被苏军得到,会泄露自己的兵力部署和行动方向。

谢廖沙来到了索科夫的身边,掏出半包不知从什么地方找到的德国香烟,抽出一支递给索科夫,没好气地说:“米沙,我刚刚去通讯室看过,想看看能否搞到密码本之类的,谁知德国佬已经把那里炸掉了。”

谢廖沙划燃了一根火柴,帮索科夫点上香烟。就在他准备为自己点烟时,无意中看到墙壁上挂着的一副希特勒的画像,便把火柴朝地上一扔,叼着没点燃的香烟走了过去。他摘下画像,扔在地上用脚踩了两下,估计还不解气,又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在希特勒的脸上画了一个万字。做完这一切后,他把匕首重新插回靴子里,划火柴点燃嘴里的香烟后,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欣赏自己的杰作。

索科夫抽完烟,将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尖碾灭后,对谢廖沙说道:“走吧,排长同志,我们还要继续进行搜索。”

两人带着战士们走出了指挥部,谢廖沙忽然转身面向建筑物,用手指着屋顶对索科夫说:“米沙,既然是我们营先占领的德军指挥部,我们应该去找面红旗插在楼顶上。”

索科夫曾经听人说过,按照俄国军队的传统,在攻城战中,谁第一个把旗帜插上城市最重要建筑物的楼顶,哪怕城市内的战斗还在继续,也算这支部队率先占领了城市。因此经谢廖沙这么一提醒,他连忙说道:“谢廖沙,你现在就去,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但一定要找一面旗帜,插到大楼的楼顶。”

谢廖沙刚离开没多久,二连的一名战士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向索科夫报告说:“营长同志,我们在中心广场发现了一辆带篷的卡车,里面装着重要的东西,连长命令我过来请您去看看。”

听说有重要的东西,索科夫毫不含糊地答道:“我们走吧!”刚走了没几步,他忽然想起了楼顶插红旗的事,便连忙停下脚步,叫过两名比较机灵的战士,让他们在这里等谢廖沙回来。随后他便带着警卫排,跟着来报讯的战士,沿着街道快步地朝市中心走去。

等来到中心广场时,还跟着老远,索科夫就看到安德烈带着十几名战士,将一辆停在黑色彼得大帝大理石雕像旁的卡车团团围住。见到索科夫带人赶过来,安德烈连忙上前迎接。

“少尉同志,”索科夫冲安德烈点了点头,直截了当地问:“车上装的是什么东西?”

“营长同志,”安德烈有些激动地说:“您还是亲自来看看吧。”说完,他便在前面充当向导,领着索科夫来到卡车的车尾。

索科夫望向敞开了篷布的车厢,见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十几个大木箱。他正准备问箱子里是什么时,只见安德烈已经手脚并用地爬进了车厢,并俯下身子向索科夫伸出手,准备帮助他上车。

等索科夫爬进车厢后,安德烈掀开一个木箱的盖子,从里面搬出一个巨大的画框,用激动的声音说:“营长同志,您看看这是什么?”

索科夫看到安德烈捧在手里的,是一幅人物肖像:一个留着长长白色胡须、穿着黑衣的老人,翘着腿坐在一把圈手椅里,膝盖上放着一本打开的书。索科夫的目光,移向了画像的右下角,见那里有一个潦草的签名。

没等他认出是谁的签名,安德烈便用因为激动而有点变调的声音说道:“营长同志,您认出来了吗?画上的人,是列夫托尔斯泰,是列宾创作的多幅托尔斯泰肖像画之一,也是最著名的一幅。”

“我的上帝啊,”听完安德烈的解说,索科夫不禁低声惊呼道:“居然是列宾的画。”他用手一指另外的那些箱子,“难道说,这些箱子里装的也是俄罗斯的名画?”

“没错,是这样的。”安德烈将列宾的油画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木箱,继续说道:“除了列宾的画作外,还有伊凡克拉姆斯柯依、维克多瓦舍列特索夫等人的作品……”

对于俄罗斯的伟大画家,索科夫只知道列宾一人,其余的就算曾经听过名字,但他转眼就忘记了。他耐着性子等安德烈说完后,便吩咐他说:“少尉同志,你亲自带人好好地看管这批油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这里。这些可都是俄罗斯宝贵的财富,绝对不能有半点闪失,明白吗?”

“明白了,营长同志。”安德烈在车厢里挺直腰板回答说:“我会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保护这批珍贵的文物。”

索科夫从车厢里下来,看到从广场的另外一头,涌来的一大群军人。他以为是近卫第11师的后续部队到了,便迎了过去。

人群中有一名上校,他看到走过来的索科夫,连忙叫住他:“大尉同志,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您好,上校同志。”索科夫先立正向上校敬礼,回答说:“我们是伊斯特拉营,目前归近卫第11师指挥,我们刚完成了对城市的搜索工作。”

上校听完索科夫的报告后,微微颔首,随后说道:“我是步兵第324师第972团团长谢尔盖伊奇上校。你知道德国人到什么地方去了吗?”

虽说上校说话的语气有点咄咄逼人,但索科夫还是礼貌地回答说:“上校同志,我们营进入城市后,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虽然在个别地区发生了零星的交火,但暂时还没有抓到俘虏。”

上校带着人刚离开,索科夫留在德军指挥部门口的一名战士,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向他报告说:“营长同志,师长进城了,请您过去见他。”

索科夫跟着战士朝德军指挥部走的路上,随口问了一句:“红旗插上楼顶了吗?”

“是的,营长同志,已经插上了。”战士有些慌乱地回答道。

索科夫以为战士是因为激动,回答自己问题时才会如此慌乱,便没有多想。来到德军司令部门外时,大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的指战员,包括近卫第11师师长切尔内绍夫将军在内的所有人,都在抬头看屋顶飘扬的红旗。

见到红旗已经在屋顶飘扬,索科夫连忙跑到了切尔内绍夫的身后,抬手敬礼后大声地说道:“师长同志,伊斯特拉营营长大尉索科夫奉命来到,请您指示!”

切尔内绍夫转过身,脸上没有半点笑容,而是板着脸问:“索科夫大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你们营是第一个冲进苏希尼奇的部队,为什么不把红旗插在建筑物的楼顶上?”

索科夫抬头朝屋顶看了看,一面中间绣着列宁头像的红色旗帜,正在上面随风飘扬。他用手一指旗帜,不解地说:“师长同志,那不就是红旗吗?”

“那是步兵第324师的军旗。”切尔内绍夫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现在是友军的旗帜在屋顶飘扬,也就是说,第一个占领城市的荣誉,是属于步兵第324师的。你明白吗?”

索科夫等切尔内绍夫说完后,朝左右的人群里张望了一番,想寻找谢廖沙的踪影。但人太多,一时间居然没看到人,他便扯着嗓子喊:“谢廖沙,你在哪儿?”

“营长同志,”手里捧着一块红布的谢廖沙,努力地挤到了索科夫的面前,神情沮丧地说:“我找了旗帜回来时,发现友军的旗帜已经在楼顶飘扬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索科夫又将目光投向了引路的战士,怒气冲冲地问:“我不是让你们守在门口吗?为什么要步兵第324师的人,把他们的军旗插在了楼顶上?”

战士满脸通红地回答说:“当时是一名上校带着人进去的,我拦……拦不住!”

第83章 临时任务

“好了,索科夫大尉,不要再批评战士了。”切尔内绍夫从几人的对话中,已经大致地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连忙对索科夫说:“如果真的是一名上校要带人进去,别说你只留下了两名普通的战士,就算你亲自守在门口都没用。这件事,我会向司令员同志详细汇报的。不过你要吸取这次的教训,以后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

“明白了,师长同志。”索科夫强忍着心头的怒火答道。随后又将手举到额边,问切尔内绍夫:“师长同志,我可以离开了吗?我还要回去清点部队的战果。”

一得到切尔内绍夫的许可,索科夫调头便走。走了没几步,他又想起了在中心广场上的那一车艺术品,便停下脚步,对切尔内绍夫说:“师长同志,还有一件事,我忘记向您汇报了。二连在中心广场发现了一辆德军丢弃的卡车,车厢里装着不少的俄罗斯名画。我已经命令二连长带人在那里担任警戒,不准任何人靠近。”

听说发现了一卡车的艺术品,切尔内绍夫脸上不由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他连忙问道:“索科夫大尉,卡车如今在什么地方?”

“停在中心广场的彼得大帝雕像旁边,”索科夫态度恭谨地问:“师长同志,需要我现在带您过去吗?”

切尔内绍夫迟疑了片刻,随后摇摇头说:“现在还不行,我要在这里等司令员同志过来。”

见切尔内绍夫有事脱不开身,而自己又回去急于统计战果,因此索科夫再次抬手向对方敬了一个礼后,转身带着战士们离开。

回到中心广场的卡车旁,索科夫命令谢廖沙带人去把几位连长都召集过来,他准备在这里统计战果。谢廖沙在离开前,趁左右没人注意时,怯生生地问索科夫:“米沙,你说,司令员会把第一个冲进城市的荣誉,授予我们营吗?”

“谢廖沙,难道你还不明白,现在第一个将红旗插在德军指挥部的部队,是友军而不是我们,因此上级根本不可能将占领苏希尼奇的荣誉授予我们。”正憋着一肚子邪火的索科夫,听到谢廖沙的这个问题后,终于忍不住发作起来,他带着一股怒气说道:“你什么时候见过足球场上的裁判,在做出误判之后,还会进行改判?”说完,他冲着谢廖沙一挥手,催促道,“快点去把各连连长都召集起来,我想尽快了解我们取得了什么样的战果。”

半个小时以后,除了在城外阵地上的萨维耶夫,其余的连长都来了。一统计战果,全营虽说缴获了不少的物资,但总共只打死了十几名掉队的德国兵。对于这样的战果,几位连长原以为要受到索科夫的批评,但他们意外地发现,索科夫在听他们汇报时,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战果刚统计完,便有一名上尉带着几名战士过来找索科夫,他恭恭敬敬地对索科夫说:“您好,大尉同志,我是奉切尔内绍夫师长的命令,前来接收卡车的。”说完,从背着的挎包里,掏出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纸,交给了索科夫。

索科夫打开纸一看,原来是切尔内绍夫给自己命令,让自己立即将卡车及车上的东西,都移交给上尉。索科夫收好命令后,朝旁边一指,说道:“卡车就在那里!”

就在上尉转身离开时,索科夫问了一句:“上尉同志,需要我派人护送吗?”

“谢谢您,大尉同志,不用了。”上尉笑着回答说:“我带来的这些战士,足以完成此次的护送任务。”

“上尉同志,假如不涉及到泄密,我想问问,”索科夫望着准备接收艺术品的上尉,好奇的问:“你们打算将这些油画送到什么地方?”

“去他们该去的地方。”上尉的回答滴水不漏,既没有得罪索科夫,也没有泄露最后的行踪。他笑着朝索科夫点了点头,随后带着战士朝卡车走去。

切尔内绍夫很快又派来了一名联络官,将伊斯特拉营安排在城南的一座小学校,命令他们在这里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全营在广场上集结完毕后,才沿着街道朝着目的地开拔。街道两旁的建筑物里走出不少的居民,看到行进中的指战员,大家都显得格外激动,一些上了年纪的妇女,甚至抹起了眼泪,嘴里不停地念叨:“是我们的人,是我们的军队回来了。总算把该死的德国佬赶走了。”

……

部队来到了小学校里,以排为单位,住进了宽敞的教室。由于学校里的供暖锅炉被德国人破坏,战士们只能将破烂的桌椅劈成小块,用来生火取暖。

二楼的校长办公桌里有一个火炉,外带两麻袋的木炭。谢廖沙把火升起来以后,整个屋子很快就变得暖烘烘的。见这里的环境不错,索科夫便将营部、通讯室都设在了这里。

天将黑时,索科夫接到了切尔内绍夫打来的电话。师长在电话里语气严厉地说:“索科夫大尉,你立即到我这里来一趟。”

索科夫赶到指挥部时,意外地发现罗科索夫斯基也在这里。罗科索夫斯基见到索科夫进门,便站起来和他打招呼,一边和他握手,一边用手拍着他的右肩,说道:“好样的,米沙,你真是太棒了!如果不是你们果断地采取进攻,我们可能还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夺取苏希尼奇。

就在半个小时前,我给方面军司令员朱可夫大将发电报,告诉他,说我军已经占领了苏希尼奇,谁知他居然还不相信,并要我证实给他看。于是我就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说我是从苏希尼奇、从设在市里的自己的司令部给他打电话时,他才相信我们没有欺骗他。”

寒暄完毕后,罗科索夫斯基招呼索科夫坐下,继续说道:“我们把你叫到这里来,是有一个重要任务要交给你。具体的情况,让切尔内绍夫师长向你交代吧。”

“大尉同志,你都这里来。”切尔内绍夫等罗科索夫斯基说完后,招呼索科夫到墙边的地图前,准备向他布置新的作战任务,“我向你介绍一下情况。”索科夫刷地一下站起来,快步来到了地图前,等切尔内绍夫继续说下去。

“根据我们的侦察,和审讯俘虏得知,冯吉尔斯的步兵师,已经撤到了苏希尼奇南面,距离城市六公里。就是这里。”切尔内绍夫用手在地图上指出了那个位置后,又接着说:“步兵第324师的第972团,奉命在下午对着这一地区发起了进攻。但是很遗憾,他们的进攻没有成功。”

说到这里,切尔内绍夫转过身,面向着索科夫说道:“你们营的任务,就是去增援他们,想办法夺取德国人的这个据点,确保苏希尼奇的安全。”

听到第972团这个番号,索科夫的心里恨得牙痒痒的,解放苏希尼奇,原来是自己的部队建立了首功,谁知就因为一面旗帜,让这个荣誉落到了别人手里。此刻听到切尔内绍夫要安排自己去增援这支部队,索科夫首先想到的就是拒绝。但他一张口,问出来的话却是:“师长同志,我想问问,我们营去增援他们,是归该团指挥,还是独立作战?”

对于索科夫的这个问题,切尔内绍夫没有立即作答,而是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罗科索夫斯基。罗科索夫斯基站起身,走到了索科夫的面前,说道:“为了确保战斗的胜利,我允许你们独立作战,不必接受第972团的指挥。”

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索科夫的心情又变得愉快起来,他连忙将手举到额边,大声地说:“司令员同志,请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第84章 冤家路窄

师部派出的向导,带着索科夫的营到达指定位置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到处是漆黑一片,为了防止不小心闯进德军的火力杀伤范围,索科夫让部队停了下来,自己跟着向导,借助手电筒一闪一闪的照明,小心地向第972团的阵地前进、

“是从城里来的部队吗?”两人正朝前走着,黑暗中忽然传出了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

“是的,我们是从城里来的!”向导低声地反问道:“谢尔盖伊奇上校在什么地方?”

“上校派我在这里等你们,”对方回答说:“跟我来吧!”

“等一等,”索科夫小声地说道:“我的部队还在附近。”

“放心吧,我会派人去安顿他们。”对方小声地朝身边一个人嘀咕了几句后,对索科夫他们说:“都安排好了,我们走吧!”

索科夫和向导跟着这位不知是军官还是战士的人,沿着一道交通壕,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着。最后,他们来到了不远处一个较为隐蔽的半地下的掩蔽部门口,门口站着一名哨兵,借助从门口布帘侧面透出的灯光,看清楚带路人后,连忙将布帘撩起,低声地说:“进去吧,团长在里面都等得着急了。”

“指挥员同志,跟我来吧。”那人带着索科夫走进了掩蔽部。进了掩蔽部,索科夫终于看清楚带路的原来是一名中尉,而白天见过的那位上校,正和另外两名指挥员坐在木桌旁。

索科夫连忙上前,向谢尔盖伊奇敬礼:“上校同志,伊斯特拉营营长索科夫大尉向您报告,我们营奉命来支援,配合你们夺取敌人的据点。”

“配合?!”上校听到索科夫所用的这个单词后,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么说,不是归我们指挥了?”

“是的,上校同志。”常言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看到眼前这位夺取了伊斯特拉营荣誉的上校,索科夫的心里恨得牙痒痒的,他恨不得抬手给对方两巴掌。但此时此刻,他还是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我们奉命来这里,只配合你们团进攻的,而不归你们指挥。”

“大尉同志,”谢尔盖伊奇眯缝着眼睛问索科夫:“看起来有点面熟,我们在什么地方见过吗?”

“是的,上校同志,我们见过。”索科夫点着头肯定地说:“白天在苏希尼奇城内的中心广场,就在彼得大帝的雕像旁边,我还和您说过几句话呢。”

“哦,原来是你,大尉同志。”听到索科夫这么说,上校顿时变得热情起来:“别站着了,快坐下吧。”

等索科夫坐下后,上校朝坐在对面的一名少校说:“三营长,你向大尉……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刚刚没听清楚。”他后面的话是问索科夫。

“索科夫!”索科夫连忙回答道。

听清楚索科夫的名字后,上校继续说道:“三营长,你给索科夫大尉介绍一下情况,让他能做到心中有数。”

“索科夫大尉,”对面的营长站起身,用手在地图上指出一个位置,对索科夫说道:“我们要攻取的目标就在这里,德军阵地在修筑在山坡上的。虽说坡度平缓,但由于没有树木遮挡,敌人的机枪火力对整个山坡实行封锁,使我们的进攻部队暴露在火力杀伤范围内……。”

索科夫等少校说完后,扭头问谢尔盖伊奇:“上校同志,难道你们在进攻时,没有用炮火对敌人阵地的火力实施压制吗?”

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谢尔盖伊奇苦笑着说:“我们团里的迫击炮,早就没有炮弹了。就连枪支弹药,也非常缺乏,很多战士只剩下十几发子弹了。”

谢尔盖伊奇的这番话,让索科夫明白第972步兵团进攻失利的原因,除了德军占领了有利地形外,更重要是因为弹药不足。如果他们有足够的弹药,估计早就拿下德军的阵地了。想到这里,他再次开口问道:“上校同志,我想问问,您明天打算什么时候再发起进攻?”

“明天上午八点,我团将再次向德军发起进攻。”谢尔盖伊奇有些闷闷不乐地说:“师部命令我们必须在明天中午以前,拿下这个德军的据点,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上校同志,”想到第972团的弹药不足,如果强行发起进攻的话,就等于是让战士们去送死,索科夫考虑到这一点,不禁有些心软了。于是,他主动对谢尔盖伊奇说:“我看明天的进攻,还是交给我们营吧。”

“你们营有多少人?”另外一名始终没有说话的大尉,冷不防地问了一句。

“我们营是加强营,”索科夫望着对方,慢吞吞地说:“全营有三个步兵连、一个机炮连,以及若干直属部队,全营总兵力是七百人。”

听到索科夫所说的数字,谢尔盖伊奇不禁吃惊地说:“人数可真不少啊。你们的武器装备情况如何?”

“由于我们营缴获较多,因此全营的指战员基本都装备的是德制武器。半数的战士,使用的都是冲锋枪,除了机炮连的二十挺机枪外,步兵连的每个班都有一挺mg34通用机枪。”

谢尔盖伊奇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羡慕的神情:“我团的剩余指战员人数,还没有你一个营多,武器弹药就更别说了。对了,你打算明天几点发起进攻啊?”

“上校同志,我打算天亮以后,再发起进攻!”索科夫说完这句话,发现谢尔盖伊奇皱起了眉头,他心里立即明白,冬天的天亮得晚,至少要九点,天才能完全亮起来,对方是嫌自己进攻时间太晚了。因此他特意解释说:“我要等天亮,看清楚附近的地形后,才能制订出相应的进攻计划。”

虽说索科夫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但谢尔盖伊奇的脸上还是挂着失落的表情。他思索了片刻,对索科夫说道:“索科夫大尉,我看这样吧。为了保险起见,我团还是按照原定时间,向敌人的阵地发起进攻。如果我们进攻不顺利,你们再发起进攻也不迟。”

第85章 观察所里

步兵第972团的战士们在堑壕里做进攻准备时,索科夫和他的几位连长,就待在几百米外的一个临时观察所里。他们挤在瞭望口前,用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德军阵地。

安德烈望着几百米外那个光秃秃的高地,小声地嘟囔着:“不就是一个海拔一百多米的小高地嘛,离公路那么远,就算被德国人占领了,对我们的运输线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他们要占就让他占呗,为什么非要组织部队去占领这里?”

正举着望远镜观察地形的索科夫,听到安德烈的牢骚,在心里暗叹一口气:你老兄如今都是连长了,怎么还像当副排长时,遇到事情都不肯多动动脑筋?

他放下望远镜,转身望着安德烈反问道:“少尉同志,你看在苏希尼奇城南方向,还有比这个高地的地势更高的地方吗?”

安德烈低着头想了想,觉得城市的南面都是一片森林,像这样的高地,好像还真没看到第二个,于是便老老实实地回答说:“没有!”

“指挥员同志们,”为了避免别的连长也有和安德烈一样的想法,索科夫对大家说道:“这个高地是苏希尼奇城南的制高点,站在上面用望远镜,可以清晰地看到城里的大多数区域。你们试想一下,若是德军在这个制高点上布置了炮兵阵地,对城市进行炮击,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索科夫的话,将众人惊出了一身冷汗,大家在心里默默一合计,还真是这么回事,如果敌人在高地上建立了炮兵阵地,就能对城市进行居高临下的轰击,给城里的居民和部队,造成巨大的伤亡,因此不管付出多么大的代价,都必须拿下这个高地。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集结在堑壕里的友军战士,在阵地前排成了松散的队形,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挺直了腰板,迈着大步朝高地走去。

见到这种情形,站在一侧的万尼亚,像是对着索科夫,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看来友军的这次进攻,又会以失败告终。”

“中尉同志,您为什么要这样说呢?”始终没有说话的别尔金忽然开口说道:“您难道没有看到这些战士身上所表现出来的英雄气概吗?我相信,他们一定能夺取高地,消灭在坡顶阵地里的德国人。”

“副营长同志,”索科夫等别尔金一说完,便开口说道:“万尼亚中尉说得对,友军的这次进攻,很难取得成功。你看看,从他们的出发阵地到山脚有两百多米;从山脚到山顶,又有差不多五百米。没有炮火支援的战士们,要冒着敌人强大的火力,越过厚厚的积雪冲向山顶。我估计,没等他们看到敌人,就已经在筋疲力尽中,遭受到了巨大的损失。”

索科夫说完,又举起望远镜朝山坡上望去,此时天已经越来越亮,能看清楚山坡上的积雪中,躺满了战士的遗体,他们都是在昨天的战斗中牺牲的,可能是由于敌人的火力太猛,他们的战友都没能将他们的遗体抢回来。

进攻的战士们接近半山腰时,山坡顶上的德军机枪开始射击,走在前面的战士纷纷中弹,倒在了雪地上,他们伤口里流出的鲜血,迅速地染红了周围的积雪。但后面的战士却没有害怕,没有退却,他们一边朝山顶射击着,一边义无反顾地继续朝前走着。

看到战士们一个接一个地倒在敌人的枪口下,索科夫不禁恨得牙痒痒的。他用望远镜仔细地查看着山顶那些暴露出来的火力点,猛地大吼一声:“瓦西里中尉!”

“到!”站在旁边的瓦西里中尉,听到索科夫叫自己,连忙响亮地答应一声。

索科夫用手朝山坡顶上一指,咬着后槽牙对他说道:“你记住敌人的火力点都在什么地方,待会儿我们营进攻时,你们机炮连一定要用火力将他们压制住。明白吗?”

“明白!”

“萨维耶夫中尉!”索科夫接着喊道。

萨维耶夫赶紧上前一步,“到!”

索科夫望着对方问道:“中尉同志,我让你挑选的神枪手,目前挑出来有多少人?”早在攻打拉马河畔的德军阵地时,索科夫就曾经考虑过,既然没有足够的炮火来压制德军的火力,那么就只能考虑用狙击手来对付德军的机枪手。全营四个连里,萨维耶夫的连里成员以游击队员为主,他们中的不少人都曾是猎人,枪法不错,是狙击手的最佳人选。

听到索科夫的提问,萨维耶夫连忙回答说:“报告营长同志,全连挑出了十一名神枪手,他们以前都当过猎人,枪法相当不错。”

索科夫再次指着山坡上暴露出的火力点,对萨维耶夫说:“中尉同志,到时让你的战士和机炮连一起行动。他们的任务,就是想办法干掉敌人的机枪手,消灭他们的火力点。”

在布置完任务后,索科夫转身对所有人说道:“现在,我宣布攻击顺序,万尼亚的一连,担任第一拨攻击;安德烈的二连,担任第二拨进攻;瓦西里的机炮连,为进攻部队提供火力支援。萨维耶夫的三连,做全营的预备队。”

萨维耶夫本来以为索科夫会安排自己的连队,担任第三拨的攻击,谁知居然让自己做预备队,他不禁有些急了:“营长同志,别的连都参与了进攻,为什么单单把我们连留下做预备队呢?我担心战士们会有情绪……”

“行了,萨维耶夫中尉。”索科夫打断了他的话,态度坚决地说:“你们连已经派出了十一名神枪手,他们在战场上所起的作用,能比你们全连都投入效果还有效。”说到这里,他用目光在几位连长身上一扫,大声地宣布,“我现在宣布,各连连长都回自己的连队,去做战斗准备。天已经亮了,第972团的战斗已经结束了,接下来,轮到我们的进攻了。”

第86章 高地的重要性

没有得到任何火力支援的第972团,虽然打得很顽强,战士们表现得也很英勇,但血肉之躯怎么能挡得住子弹?德军密集的机枪火力,先是将在雪地里艰难行进的进攻队形,切割成几段,接着弹道像犁地一般向前延伸,直至队列的末端,再重新扫向最前面,将战士们成片成片地打倒。

半个小时的战斗后,参与攻击的247名战士,活着撤下来不到30人,两百多名勇敢的战士,把自己的鲜血都洒在了这片热土上。

亲眼目睹了友军进攻失利全过程的连长们,在接到进攻命令后,并没有匆忙地投入战斗,而是凑在一起研究战术。

正式进攻开始后,和一连同时来到了山坡脚下的机炮连,迅速地选择有利地形,建立了机枪阵地,将枪口对准了山顶的德军阵地;来自三连的十一名神枪手,也纷纷选择了射击位置,准备狙杀德军的机枪手。

山坡上的德军,刚打退了苏军的进攻,还没来得及喘气,便发现又冲上来一支部队,都不禁感到有些诧异。在他们的印象中,苏军的进攻一旦被击退,至少要等三四个小时,才会发起第二拨进攻。没想到今天的第一拨进攻,刚被击退不到十分钟,新的进攻又开始了。但德国人一点都不担心,他们非常自信地认为,只要和刚才一样,待在阵地里从容地进行点射和扫射,就足以将这股苏军都消灭在山坡上。

眼看在雪地里艰难前进的苏军,距离阵地不足一百五十米时,德军的机枪再次响了起来。就在他们以为苏军又将成片地倒在枪口之下时,却发现这股苏军好像以刚刚交锋的部队不同,这些敌人不光没有冒着弹雨前进,反而就地卧倒,寻找藏身之处,随后开枪还击。

就在德军机枪手感到惊诧之时,面前的雪堆忽然被远处飞来的子弹,打得如同开了锅似的飞溅起来。原来这是山脚下的机炮连,在用机枪火力对德军的机枪实施火力压制。德军机枪停止了射击,机枪手被弹雨压制在战壕里,刚抬起头想还击,却又被继续扫来的子弹,重新压进了战壕。

见敌人的火力被压制住了,一连的战士连忙从雪地里爬起来,猫低了身子,利用地形快速地向敌人的阵地扑去。各班的通用机枪,使用的都是50发子弹的弹鼓,机枪手一个人就可以操作,他们灵活地选择合适的射击位置,配合山脚下的机炮连,对德军实施压制射击。

被密集的火力压制在阵地里的德军,见到苏军距离战壕不过二十几米,深怕阵地会被突破,便不管不顾地站起来开枪射击。有的士兵刚站起来,就被机枪子弹洞穿了身体,一头栽倒在战壕里,但活着的依然嚎叫着,朝着苏军疯狂射击。

不知谁带头扔出的第一个手榴弹,落在雪地里爆炸,虽然没给苏军造成多大的伤亡,但却提醒了其他的德国兵,他们纷纷抓起放在壕沿上的手榴弹,把弦一拉,就扔了出去。见德国人从阵地里扔出手榴弹,苏军战士也不甘示弱,连忙也将手榴弹扔了过去。

攻守双方的手榴弹,如雨点般地扔来扔去,落在地上爆炸,掀起一团团的火光和硝烟。炸起的弹片,肆无忌惮地杀伤着双方的士兵。

在观察所里的索科夫,见战斗已经在德军的阵地前面展开,连忙叫过一名警卫排的战士,让他去通知安德烈少尉,立即带领二连投入战斗。

等战士离开后,索科夫又把卫生队队长帕夫洛夫叫了过来,对他说道:“助理军医同志,战斗就快结束了,你立即带着卫生队的同志,赶到山坡上去救治伤员。”

助理军医答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了观察所,跟着进来的阿西娅,准备跟着出去时,却被索科夫叫住了。索科夫对她说道:“阿西娅,你留在这里,负责为那些后送的伤员进行包扎。”

“不行,”听到索科夫对自己的安排,阿西娅的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色,她嘟着嘴说:“我也要到前面去救治伤员。”

“命令你留下,你就留下。”索科夫不愿意阿西娅去冒险,因此态度强硬地说:“这是命令,明白吗?”

听到索科夫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对自己说话,阿西娅的眼圈一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没有说服从命令,也没有说不服从命令,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便转身走出了观察所。

随着二连的加入,高地争夺战很快就结束了。一百多名德国兵,除了五六名伤员外,其余的全部被消灭。

当索科夫通过报话机,向城里的切尔内绍夫汇报战果时,对方欣喜地说:“太棒了,索科夫大尉,你真是太棒了。我真的没想到,你们能如此轻松地拿下被德国人占领的高地。”在称赞完索科夫之后,他又接着说,“司令员同志正好在我这里,他要和你说话。”

耳机里很快就传来了罗科索夫斯基的声音,他先表扬了索科夫一番后,语重心长地对他说:“索科夫大尉,我军之所以能轻松地夺取苏希尼奇,完全是因为我们在之前实施的欺骗战术,我们通过假情报使德国人产生了错觉,以为整个第16集团军的部队,正在向苏希尼奇推进,他们害怕被消灭,因此便仓皇地放弃城市逃跑了。”

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一说,索科夫总算明白,苏希尼奇城内的德军为何会不战而逃,因为他们不知道进攻城市的,只是两个建制不完整的步兵师,还以为整个第16集团军都到了城外,因此该师师长冯吉尔斯将军才会下达了主动撤退的命令。

只听罗科索夫斯基继续说:“索科夫大尉,德国人不是傻子,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占据苏希尼奇的部队,并不是第16集团军主力,他们在醒悟过来后,会想尽一切办法,来重新夺取这座对敌我双方都极为重要的城市。你们所夺取的高地,是城南方向的制高点,也是德军构筑炮兵阵地的最佳位置,你们一定要牢牢地守住它,绝对不能让德国人夺取。明白吗?”

“明白了,司令员同志。”索科夫听罗科索夫斯基说完利害关系后,连忙表态说:“我们营会坚决守住高地的,绝对不会辜负您对我们的信任。”

三江感言

本周收到三江站短时,心情还特别激动,没想到写书这么多年,居然还有上三江的机会。听说按照惯例,上三江都要写个三江感言。

首先,要感谢一直支持我的读者大大们,没有你们的支持,我的书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绩。看着每天的推荐票、书评和打赏,我才知道这本书有不少的朋友在看,有不少的朋友喜欢,也就坚定了我要把这本书写好的决心,不能辜负各位大大们的支持。

其次,要感谢军事频道的编辑和作者们。我的责编橡皮,给本书安排了不少的推荐,使本书能被更多的读者朋友们所了解。对责编橡皮大大,我的心中充满了感激。军事频道是一个团结的作者群体,但凡有人开新书火其它方面需要支持,各位大小神都会不遗余力地予以支持,使我受益匪浅。

虽然以前曾用别的笔名,先后写过《燃烧的莫斯科》和《莫斯科1941》两本书,总字数近千万,但成绩却不够理想。对于本书,我会尽量把握好节奏,设计好剧情,写出一本能让大家觉得有意思的小说。

对于一个作者来说,得到读者的认同,是最大的成就,也是最大的幸福。能有诸位读者大大的一路陪伴和支持,足矣!

第87章 护送伤员

索科夫视察无名高地时发现,山顶上的阵地面积并不大,充其量只能容纳一百多人驻守,显然不可能将全营都摆在上面。当几位连长得知只需要一个连来防御阵地时,都纷纷向索科夫请缨。

首先表态的是一连长万尼亚中尉,他的理由是最充分的:“营长同志,这个高地是我们连拿下的,理应由我们连来负责防御。”

“没有我们机炮连的火力支援,你们能拿下阵地吗?”他的话音刚落,瓦西里就不满地反驳说:“我们连的火力最强,坚守这样的阵地,是再合适不过了。”

“两位连长同志,你们不要再争论了。”二连长安德烈出来打圆场说:“让我来说两句公道话,我军能成功地夺取这座高地,你们两个连都功不可没。不过一连伤亡太大,防守这么大的阵地,力量略显不足;而机炮连呢,虽然火力强大,但用来坚守阵地有点太浪费了。依我看,还是由我们二连来担任防御任务吧。”

“怎么能由你们二连来坚守阵地呢?”这次没等万尼亚和瓦西里开口,萨维耶夫便急了:“在夺取高地的战斗中,你们三个连都参加了战斗,只有我们连站在后面看热闹。我提议,坚守高地的任务,就由我们三连来执行吧。”

眼见得四位连长又要展开无休止的争论,索科夫连忙开口打断了他们:“好了,不要再争论了,这次就由三连的部队进驻高地,其余各连都待在山脚下的工事里。”

得知由自己的连队负责坚守高地,萨维耶夫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索科夫看到其余几位连长张口想争辩几句,连忙抬手制止了他们,语气严厉地说:“连长同志们,也许再过几个小时,德国人就会对高地发起反击,如果我们把过多的兵力留在这里,敌人的每一颗炮弹,都会给我们造成十几个人的伤亡。明白吗?”

“明白了。”受到批评的连长们垂头丧气地回答道。

“营长同志,营长同志在哪里?”正在这时,索科夫忽然听到阵地上有人在喊自己,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助理军医帕夫洛夫正站在不远处的交通壕里,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大声地喊着。

“我在这里。”索科夫知道这位帕夫洛夫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么急着找自己,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连忙冲着他大声地:“助理军医同志,我在这里。”

帕夫洛夫顺着交通壕跑过来,没等索科夫问他,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营长同志,您也知道,我们营在夺取高地的战斗中,伤亡了一百多人。”

“我知道。”索科夫作为营长,自然知道在在夺取高地的战斗中,伊斯特拉营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轻伤18人,重伤27人,另外还有59名战士,在战斗中献出了他们年轻的生命,永远地长眠在这块祖国的土地上。但此刻听到帕夫洛夫提起此事,他不禁一头雾水地问:“助理军医同志,您想说什么?”

“是这样的,营长同志。”帕夫洛夫啰啰嗦嗦地说:“轻伤员在处理完伤口后,都回到了各自的连队。可那些重伤员怎么办?我们卫生队暂时不具备动手术的条件,如果继续让他们留在这里,会有生命危险。”

听到帕夫洛夫的提问,索科夫有些哭笑不得,他心说,既然营里的卫生队,根本不具备为重伤员动手术的条件,当然要送回后方的医院,“助理军医同志,你立即安排人手,将重伤员都送回苏希尼奇的野战医院,他们在那里会得到很好的治疗。”

帕夫洛夫等索科夫一说完,哭丧着脸说“可是,我该怎么把重伤员送回苏希尼奇啊?”

“助理军医同志,”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别尔金忽然开口说道:“我半个小时前,看到山下来了一支救护车队,你可以让重伤员们乘坐救护车回城里啊。”

帕夫洛夫转身面向别尔金,说道:“政治副营长同志,可是那些救护车都被步兵第972团的人征用了,他们也有好几十伤员呢。而且救护车运送伤员回城后,没四五个小时,是不可能再回来的,有不少重伤员可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安德烈少尉,瓦西里中尉。”索科夫知道帕夫洛夫说的是实情,如果再拖延下去的话,会有不少重伤员因为得不到及时的治疗,而在痛苦中死去,因此他果断地下达了命令:“你们两个连各抽出一个排,和卫生队的同志一起,尽快将伤员送回城里。”

“明白。”被点到名字的两位连长同时答应了一声,便转身抽调人手去了。

安排好护送伤员回城里的部队后,索科夫想起接下来可能会有恶仗要打,如果阿西娅继续留在这里,可能会遇到危险。反正现在卫生队里有足够的卫生员,倒不如让她随重伤员们一起返回苏希尼奇。想到这里,他对帕夫洛夫说:“助理军医同志,接下来可能会有恶战,您是卫生队里医术最高明的人,这里离不开你,所以护送重伤员们回城的事情,就交给阿西娅负责吧。”

“明白了,营长同志。”帕夫洛夫点了点头,心领神会地说:“我这就去安排!”

正在为重伤员擦洗伤口的阿西娅,听到帕夫洛夫让自己带着重伤员回城,便知道这是索科夫做出的安排。她连忙叫过旁边的一名男卫生员,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让他继续为伤员清洗伤口,而自己却一溜烟地跑去找索科夫。

阿西娅找到索科夫时,他正在指导萨维耶夫该如何加固阵地。阿西娅走到他的身边,淡淡地说道:“大尉同志,我能和您聊几句吗?”

萨维耶夫等人都知道阿西娅和索科夫的关系非同一般,见阿西娅跑来找索科夫,猜到肯定是为了送伤员回城的事情,便纷纷找借口先离开了。

“阿西娅。”索科夫低头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阿西娅,明知故问:“你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米沙!”阿西娅向索科夫恳求道:“让我留下吧。护送伤员的事情,你可以安排其他人去做。”

“不行,阿西娅,这是命令。”索科夫不知道接下来的战斗会有多么残酷,他不愿意让自己喜欢的女人留下来冒险,因此态度强硬地说:“对于上级的命令,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无条件服从。明白吗?”

见索科夫执意要让自己回到苏希尼奇,阿西娅只能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但她走了没几步,又停下脚步,转身望着索科夫,用因为激动而有点变调的声音说道:“米沙,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一定要活下来!”

“放心吧,阿西娅。”索科夫望着阿西娅,微笑着点点头:“我一定会活下来的。”

第88章 德军进攻了

护送伤员的部队,刚离开不到半个小时,就有一支德军部队出现在高地南侧。他们约有一个连的兵力,随他们一同出现的,还有五辆牵引着火炮的卡车。

索科夫站在山坡顶上的观察所里,看着汽车牵引的火炮,已经被德国的炮兵掉过头,将炮口指向了自己所在的高地。他意识到一场恶战即将到来,便放下了望远镜,对站在一旁的萨维耶夫说:“中尉同志,德国人很快就要向高地开炮了,除了留下几名观察哨监视敌人外,其余的战士都隐蔽起来。”

好在夺取这个阵地时,德军原有的电话线路没有遭到太大的破坏,经过通讯班战士们的修理,萨维耶夫可以足不出户,便能和各排进行通话。萨维耶夫拿起电话,对着话筒说道:“营长命令:各排除了观察哨留下监视敌人外,其余的战士都隐蔽起来,以躲避敌人的炮击。”

萨维耶夫放下电话后,抬头望了一眼头顶的圆木屋顶,有些担忧地问:“营长同志,我们就待在观察所里,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不会的,中尉同志。”对于萨维耶夫的担忧,索科夫不以为然地说:“观察所的屋顶是经过加固的,德国人的炮弹奈何不了我们。”他之所以会如此自信,是因为屋顶的积雪上浇了一层水,此刻早就冻得硬邦邦的,他不相信德军的炮弹,能炸开这么厚的冰层。

虽然索科夫说得如此自信,但萨维耶夫依旧忧心忡忡地说:“营长同志,据我观察,德军使用的可是150毫米的榴弹炮,观察所屋顶的冰层,能抗住德军重炮的轰击吗?”

索科夫刚想再安慰萨维耶夫两句时,忽然听到空中传来一阵尖啸声。他的脑子刚冒出一个念头:“德国人开炮了!”前方几十米处便传来一声巨响,那里腾起的一个巨大的火团,发出耀眼的光芒,接着,炽热的气浪从瞭望口冲进来,让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营长同志,这是敌人在试射,他们很快就要开始炮击了。”刚刚的炸点虽然在几十米外,但萨维耶夫还是感到脚下的地面抖动了几下,他连忙再劝索科夫:“我觉得观察所扛不住德国人的炮击,我们还是到防炮洞里去吧。”

“再等一等,中尉同志。”索科夫定了定神,心存侥幸地说:“德军的炮弹命中的是我们没有加固的地段,那些浇过水的地方,我想炮弹一定无法炸穿。”

但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就是在打索科夫的脸。德军的炮弹接二连三的落在了高地上,将那些有冰层保护的土木工事炸得粉碎,一股股夹着雪粉的泥土,如同喷泉一般直冲云霄。随着每一声爆炸,索科夫的心脏都发生一次收缩,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看到炮弹的落点,离观察所越来越近,萨维耶夫有些着急了,他一把拽住了索科夫的手臂,使劲地将他朝观察所外面拽。眼前所发生的一幕,让索科夫心里明白,在雪地上浇水,来加固工事的做法,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古代在城墙上浇水,使敌人的炮无法轰塌城墙,但那种大铁球做成的炮弹,能和150毫米的榴弹炮弹相提并论吗?因此,在发现萨维耶夫将自己往外面拉的时候,他没有反抗,而是顺从地跟着对方走出了观察所,沿着交通壕进入了不远处的防炮洞。

德军的炮击只持续了半个小时,便停了下来。听到外面没有动静,萨维耶夫钻出防炮洞,站在交通壕里朝山下望去,只见半数的德军步兵正端着枪,小心翼翼地朝高地接近。他连忙缩回了防炮洞冲坐在里面的索科夫大声地说:“营长同志,敌人开始进攻了!”

“立即命令战士们进入战壕,”有防炮洞的空间不大,索科夫站起来后只能半弯着腰对萨维耶夫说:“一定要把敌人打下去。”

过了片刻,整个阵地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哨子声,这是通知那些躲在防炮洞或者隐蔽部里的战士们,应该进入阵地的信号。

索科夫和萨维耶夫沿着交通壕,准备重返观察所。等走近了,他却发现观察所已经被炮火炸塌了半边,一根歪斜着的圆木正在燃烧。见此情形,索科夫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暗想,如果不是萨维耶夫强行将自己拉走的话,自己此刻估计早已一命呜呼了。他扭头望着站在一旁的萨维耶夫,咬了咬嘴唇,轻声地说道:“中尉同志,谢谢您,您刚才救了我一命。”

“瞧您说的,营长同志。”谁知萨维耶夫却笑呵呵地说道:“救您的命,不也等于是救我自己的命。要是我们两人不离开观察所,估计早就被德国人的炮弹炸死了。”他朝四周看看,随后又说,“营长同志,观察所不能用了,我们还是换一个地方吧。”

两人爬进一个巨大的弹坑,把这里当成新的观察所,以观察战场的形势。南坡的地势,要比苏军进攻的地势要陡峭一些,但距离却端了将近一半。德军步兵到达山脚下之后,一边继续朝前快步走,一边朝着山顶射击。

当德军进入一百米范围之后,阵地上的机枪率先开始射击,密集的枪声如同爆豆般响起,顿时将正在努力朝上攀爬的德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冲在最前面的士兵纷纷倒在了雪地之中。一名走在最前面的军官,被十几发子弹命中后,在原地转了两个圈之后,仰面倒在了雪地之中。虽然前面的士兵被打倒了,但后面的士兵却没有停步,他们一边朝上射击,一边继续向上攀爬。

见德国人还在继续往前冲,阵地上的枪声变得更加密集了。不光是机枪在射击,冲锋枪、步枪,甚至还有几支手枪也加入了射击,打得那些往上冲的德国兵接二连三地倒在雪地上。

面对阵地上如此强大的火力,正在进攻的德军支持不住了,他们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逃回了原来的进攻出发点,和留在那里的步兵和炮兵汇合。

第89章 高地的防御(上)

看到德军败退时,萨维耶夫就迫不及待地问索科夫:“营长同志,我们实施反击吗?”

但索科夫却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的请求:“不行,中尉同志,我们不能实施反击。”他用手朝远处的德军炮兵阵地一指,说道,“山坡上的积雪太深,如果我们发起反击的话,战士们根本无法快速地移动。这样一来,德军炮兵就可以像打靶一样,用炮火来消灭我们的进攻队伍。”

索科夫从弹坑里站直身体,冲萨维耶夫一挥手:“中尉同志,德国人可能很快就会发起新的进攻,你立即组织人手抢修工事。对了,记得统计一下连里的伤亡人数。”

萨维耶夫离开后不久,连指导员斯捷潘便走了过来。从发现德军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始终和连里的战士待在一起,此刻是专门来向萨维耶夫报告连里情况的。

索科夫见到斯捷潘的出现,显得很高兴:“指导员同志,你还活着,这真是太棒了。还有,刚刚的战斗我也看到了,战士们都表现得很勇敢。”

“是的,营长同志,我还活着。”斯捷潘提高嗓门对索科夫说:“在遭到敌人炮击时,我们连的战士表现得都很镇定,谁也没有惊慌失措;在战斗中,面对冲过来的敌人,战士们谁也没有逃跑,他们顽强地打退了敌人的进攻。”

“这些我都看到了,指导员同志。”索科夫的心里很明白,斯捷潘之所以要用这么大的声音和自己说话,不是怕自己的耳朵被炮弹震得失聪了,而是为了让附近的战士们听到他所说的话,因此他也非常配合地说:“三连的战士都是好样的,他们为保卫苏维埃祖国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索科夫的这番话,不光斯捷潘听到了,附近站着的几名战士也听到了,众人被硝烟熏得黑黑的脸上都露出笑容。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萨维耶夫才重新回到了索科夫的面前,他皱着眉头说:“营长同志,伤亡情况已经统计出来了。在刚刚结束的战斗中,我们伤亡了39人,其中牺牲24人,重伤5人。这些伤亡,大多数都是在德军炮击时出现的,阵地上的防炮洞和掩蔽部不结实,有好几个被直接命中的炮弹震塌了。”

听到萨维耶夫这么说,索科夫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德军几门榴弹炮所进行的炮击,就给自己造成了这么大的伤亡,假如德军再来上十几二十门重炮,只要轰上半个小时,阵地上估计就没有几个活人了。

斯捷潘唉声叹气地说:“营长同志,就算我们现在想修新的防炮洞,时间上也来不及了,德国人随时可能开始新的炮击?”

斯捷潘的牢骚,反而让索科夫产生了新的想法,他的眉头舒展开来,笑着对两人说道:“萨维耶夫中尉、斯捷潘指导员,既然我们没有时间修防炮洞和掩蔽部,那就不用修了。”

“不用修了?”听索科夫这么说,萨维耶夫和斯捷潘两人不由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吃惊的表情。萨维耶夫不解地问:“营长同志,我们现有的防炮洞和掩蔽部,根本顶不住德军新一轮的炮击,如果都被炸塌的话,我们的战士就将暴露在敌人的炮火之下,到时势必会伤亡惨重。”

“如果德军再开始炮击的话,你们可以带着战士们暂时撤退到北坡上。”索科夫朝身后的北坡一指,说道:“德国人的炮兵阵地在高地的南侧,我想他们的炮弹就算再多,要想命中北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有道理,有道理。”索科夫的话,让萨维耶夫和斯捷潘两人的思路豁然开朗,两人听后连连点头,异口同声的说:“营长同志,这是一个好办法。等敌人炮击时,我们先率部队撤到北坡;等炮击结束后,我们再重新回到阵地上,消灭那些冲上来的敌人。”

见两人领会了自己的意图,索科夫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他又开口说道:“阵地上没有卫生员,你们先派人将重伤员送下去。回来时,再让助理军医给你们派几名卫生员上来,让他们在战斗中,及时为负伤的战士进行救治。”

索科夫的命令,被两人忠实地执行了。两个班的战士抬着五名重伤员,离开了高地,前往山脚下的卫生队。

当战士们返回时,同他们一起返回的还有两名男卫生员。站在战壕里的索科夫,望着走在战士中间的卫生员,心里不由暗自在想:假如自己不让阿西娅护送重伤员回苏希尼奇,那么以她的性格,她一定会是两名卫生员之一。

两名卫生员来到了索科夫的面前,挺直身体向他报告,说是奉命前来高地救治伤员的。索科夫叫过斯捷潘,对他说道:“指导员同志,这两位就是帕夫洛夫派来的卫生员,你快点带他去给伤员们包扎伤口吧。”

斯捷潘爽快地答应一声,随后客气地对卫生员说道:“卫生员同志,请跟我来,我带你们到伤员那里去。”

等斯捷潘带着卫生员和那些抬重伤员下山的战士们离开后,萨维耶夫走到了索科夫的身边,低声地问:“营长同志,我连如今已经伤亡了四分之一。估计再打几仗,就剩不下什么人了,您看,什么时候能给我们连补充兵员啊?”

索科夫望着萨维耶夫,有些不客气地说:“中尉同志,你们连当前的任务,就是守住高地。至于在战斗中损失的兵员,在合适的时候,我会给你们补充的。但假如你觉得你们连守不住阵地,可以向我提出来,我立即换别的连队上来接替你们。”

听索科夫这么一说,萨维耶夫有些慌神了,他拼命地摆动双手:“营长同志,我们连能守住阵地,哪怕只剩下一个人,也能守住阵地。求求你,别把我们连换下去,我们绝对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第90章 高地的防御(中)

索科夫独自一人站在弹坑里,举起望远镜朝远处的德军炮兵阵地望去,心里在暗自盘算,假如德军真的再调几门重炮过来,山顶上的这些简陋工事势必会被夷为平地。看来要守住阵地,不能进行消极的防御,必须主动出击。

要想主动出击,显然不能从高地这里直接发起进攻。失去了战壕工事掩护的战士们,将直接暴露在德军的火力之下,他们会在冲锋的途中,遭到炮火和机枪火力的杀伤,蒙受巨大的损失。而山脚下驻扎的那几个连队,在三连撤出阵地前,暂时没有任何战斗任务,完全可以命令他们去攻击德军的炮兵阵地。

想到这里,索科夫离开了弹坑,头也不回地朝山下的驻地走去。正在指挥战士加固工事,救治伤员的萨维耶夫和斯捷潘看到索科夫的离去,两人对视一眼后,萨维耶夫开口说道:“指导员,你知道营长怎么会突然下山呢?”

斯捷潘望着索科夫的背影,摇了摇头,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我想,营长同志可能是到山下安排接替我们防御的部队,毕竟敌人的炮火太猛,要是再像刚才那样来上几轮,我们连里就剩不下几个人了。”

在山下营指挥所里负责的别尔金,听到战士报告,说营长独自一人从山上的阵地下来了,连忙走出了指挥部,去迎接索科夫。各连都有观察哨在观察山顶的方向,因此各连连长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营长下山的消息。

当索科夫回到自己的营指挥所时,发现别尔金和几位连长都站在门口等自己,不禁好奇的问:“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营长同志,”安德烈抢先回答说:“我们看到您从山顶回来了,猜想您可能有战斗任务要交给我们,因此便都赶了过来。”

瓦西里有些着急地问:“营长同志,我们刚刚都看到敌人对山顶实施的炮击,知道三连的指战员伤亡不小。我请求,将我们机炮连调上去,加强高地的火力。”

“急什么,该让你们上的时候,我自然会让你们上去的。”索科夫不满地瞪了一眼瓦西里以后,吩咐道:“你们都站在门口做什么,有什么话进去说。”

等大家在狭小的营指挥所里坐下后,索科夫望着三位连长说道:“连长同志们,由于山顶的面积不大,而是工事简陋,很难抗住德军的重炮轰击。为了更好地守住阵地,我打算派遣一支部队,趁着夜色去偷袭德军的炮兵阵地。”

“偷袭?!”别尔金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道:“营长同志,这能行吗?要是偷袭失败了,会不会对我军的士气产生不好的影响?”

“副营长同志,”索科夫扭头望着别尔金,面带笑容地说:“我们不能进行单方面的防御,必须寻找战机主动出击。苏沃洛夫曾经说过:出奇才能制胜!我们要将战场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使敌人无法按照预定计划对我们发起进攻。因此,我打算派出一支小部队,去偷袭德军的炮兵阵地,为高地上的三连减轻防御压力。”

听到索科夫这么说,别尔金再没有提出异议,而是朝三位连长望了一眼,虚心地向索科夫请教:“营长同志,您打算派哪个连去执行这项任务啊?”

“营长同志,”别尔金的话音刚落,万尼亚就主动请缨:“虽然我连在夺取高地时,付出了不小的伤亡,但要去消灭敌人的炮兵阵地,我自信还是有能力胜任的,请营长将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我们连来完成。”

看到另外两位连长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索科夫连忙抬手制止了他们,说道:“为了防止暴露目标,我们只能派一支小部队去偷袭。但我考虑了一下,光靠一个连是不行的,所以我打算每个连抽十名战士,组成一支小分队,由警卫排副排长巴维尔率领,去偷袭敌人的阵地。大家有意见没有?”

见索科夫让各连都抽调人手参加这次行动,谁还会提出反对意见啊?因此三位连长整齐地摇摇头,异口同声地说:“没有意见!”

“你们都回各自的部队去吧,尽快把参加夜袭的战士挑出来。”索科夫在三人离开去时,特意叮嘱他们说:“记住,参加夜袭的战士,一定要挑精兵强将。如果被我发现谁敷衍了事,我一定会处分他。”

等连长们离开后,索科夫冲门口叫了一声:“来人啊!”随着喊声,从外面进来一名战士,他一进门,立即挺直身体站在门口,等待索科夫下达命令。索科夫用手朝他一指,说道:“战士同志,你立即去将副排长巴维尔下士叫来!”

巴维尔走进指挥所后,陪着笑脸问:“营长同志,是您找我?”

“到这里来,巴维尔同志。”见巴维尔进了指挥所,索科夫连忙招他来到了木桌前,对他说:“我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来完成。”

巴维尔来到桌边,看到桌上摊放着一张草图,这是索科夫在等待巴维尔到来的那段时间里,所绘制的一张地形图。他指着上面的各种符号,对巴维尔说:“下士同志,你看,这里是三连防守的高地,而在他们的南面三公里处,有德军的一个临时炮兵阵地。我给你的任务,就是去消灭敌人的炮兵阵地。”

“营长同志,”巴维尔等索科夫说完后,开口问道:“不知道您打算给我多少人,去完成这项任务?”

“由于你们执行的是偷袭任务,为了防止暴露目标,人数不能太多,所以我只给你安排了三十个人。”索科夫强调说:“这些人都是从各连抽调出来的精锐,我想他们会配合你完成好这次任务。”

“我还有一个问题,营长同志。”巴维尔面无表情地问:“敌人有多少兵力?”

“在进攻高地之前,他们有一个连约两百人。被击退时,损失了大概五六十人。”索科夫为了确保情报的准确,在向巴维尔介绍情况时,说得很慢:“但在不久前,他们又有新的步兵部队开到。总兵力大概有三百多人。”

“三百多名步兵,以及几十名炮兵,人数可真不少。”巴维尔盯着地图喃喃的说道。随后他挺直身体回答道:“请营长同志放心,虽然敌人的兵力是我们的十倍,但我向您保证,我们一定能把德军的炮兵阵地消灭掉。”

索科夫站起身,握住了巴维尔的手,说道:“下士同志,既然你如此有信心,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的好消息。祝你好运!”

第91章 高地的防御(下)

冬季的天黑得总是比较早,天刚擦黑,巴维尔率领的小分队便出发了。为了避免被德军察觉,他们先要向东前进,走出五六公里后调头南下,迂回到德军炮阵地附近,趁敌人没有防备之际,发起突然袭击。

夜间在能见度极差、又满是积雪的森林里行进,带队的巴维尔什么都看不见,他只能偶尔摁亮手电,利用指北针来辨别方向。小分队的战士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他的身后,偶尔不小心,撞到旁边的树木,树枝上的积雪就会滑落下来,落得战士们满头满脸都是雪粉。

不知走了多久,来自二连的克里斯多夫。加快脚步来到了巴维尔的身边,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对他说:“下士同志,大家走了这么远,都很累了,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一口气在积雪的森林里走了很长时间的巴维尔,也感到了疲倦,听到克里斯多夫的提议,便点了点头,对他低声说:“往下传,停止前进,原地休息五分钟!”

很快他的命令就依次传了下来,跟在后面的战士都停了下来,靠着一旁的树干,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走了这么久,巴维尔感觉自己的套头军服早已被汗水浸透了,这一停下来,寒风一吹,感觉身上又冷又湿。

就在巴维尔心里在想,如果继续停留下去,自己会不会被冻病时,忽然听到克里斯多夫又在一旁问:“下士同志,我们走了有多远?”

巴维尔快速地用手电照了一下手表,低声回答说:“我们走了有两个多小时,根据行军速度,应该有五公里左右。”

“我的上帝啊。”听到巴维尔所说的距离,克里斯多夫悲号着说:“走了这么久,刚走了一半的路程,我担心自己会活活累死。”

对于克里斯多夫的牢骚话,巴维尔有些不悦地说:“克里斯多夫,假如你觉得自己走不动的话,可以原路返回。”

“下士同志,瞧您说的。”克里斯多夫虽然看不清巴维尔的脸上,但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他的不满,连忙解释说:“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您看千万别生气。”

“好了,时间到了。”巴维尔说着站起身,冲着正在休息的战士说道:“同志们,我们继续出发。”

又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跋涉,巴维尔他们的小分队,终于来到了德军炮兵阵地的附近。他原本担心因为能见度差,无法发现敌人的火炮位置。但等到了地方,他才发现自己是瞎操心。德国人在驻地里点着不少的火堆,火光让巴维尔他们老远就发现了火炮的所在。

巴维尔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在五门火炮的附近,停着同样数目的带篷卡车。车的附近燃着两个火堆,在火堆的旁边,有两名戴着钢盔、穿着军大衣的德国兵,抱着枪在火堆附近不停地跺着脚取暖。再过去一两百米,是一片帐篷,应该是德军步兵住的地方。

克里斯多夫见到这种情形,有些激动地对巴维尔说:“下士同志,您看到了吗?德国人就只有两个哨兵,我们爬过去把他们干掉,然后再把大炮一炸,就能完成任务了。”

“你怎么知道只有两个德国兵?没准还有暗哨呢。”巴维尔瞪了克里斯多夫一眼,语气严厉地说:“在搞清楚敌人的兵力分布情况以前,谁也不准采取行动。”

在经过反复的观察之后,巴维尔终于搞清楚了敌人的兵力分布情况。德军的炮兵,除了两名哨兵外,基本都待在卡车里;而步兵除了有双岗外,还有两支五人的巡逻队,在营地里来回地巡逻着。

巴维尔退回到小分队休息的地方后,小声地冲着人群中说:“各连负责的同志,到我这里来开个会。”

很快,包括克里斯多夫在内的三名战士,就围在了他的身边,他们都是各连选出来的负责人。在布置命令以前,巴维尔又让战士们在自己的四周围了一圈,以免自己在布置任务时,手电筒的光线,被远处的德国人察觉。

“同志们,”巴维尔小心地摁亮了手电,在雪地上画了一个简图,向三人介绍情况:“你们看,这是德国人的炮兵阵地,除了两名岗哨外,其余的都在卡车里睡大觉。而步兵的营地,在一百多米外。

营长给我们的任务,是炸毁敌人的大炮。因此我决定,一连的同志,负责清除炮兵阵地上的哨兵,并将炸药安放在炮身上;二连,负责监视德军步兵的动静,若是我们在炸炮的过程中被发现,他们赶来增援时,你们要负责挡住他们……”

“放心吧,下士同志。”克里斯多夫听完巴维尔给自己下达的命令,有些得意地说:“我绝对不会让一个步兵,赶到炮兵阵地的。”

对于克里斯多夫的表态,巴维尔点了点头,又对机炮连的战士说:“你们的任务,就是负责接应。炸炮成功后,由你们负责掩护一连、二连的同志撤退。明白了吗?”

“明白了!”三位战士异口同声地答道。

“既然都明白了,那就行动吧。”

一连的战士匍匐着朝德军的炮阵地前进,在前面的两三百米距离时,一切都似乎很顺利。但距离两名哨兵还有三十几米时,一名战士因为急于求成,不小心压断了雪地里的一根树枝。树枝断裂的声音,惊动了正在取暖的德国兵,两名连忙端起枪,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声地问道:“谁,谁在哪里?”

苏军战士哪里听得懂他在喊什么,就算听懂了,也不会回答。德军哨兵觉得不对劲,立即扣动了扳机,“啪”的一声枪响,子弹打在了压断树枝的那名战士面前,崩起的雪粉让他有些慌了神,他连忙端着手里的冲锋枪,朝两名哨兵打了一个点射。

在清脆的枪声中,一名哨兵应声倒地,而另外一名哨兵则就地卧倒,拼命地朝子弹飞来的方向射击着。但他打了没两枪,从远处飞来的一颗手榴弹,将直接送他去见了上帝。趴在地上的一连战士一跃而起,快速地朝大炮所在的位置冲过去,他们想在德军反应过来之前,抢先炸掉大炮。

但那些在卡车里睡觉的德军炮兵,早已被枪声惊醒,他们连衣服都来不及穿,端起武器,就朝着车外胡乱射击。密集的火力,居然压得一连的战士不得不就地卧倒,趴在地上和他们展开了对射。

德军步兵听到炮兵阵地有密集的枪声响起,便知道肯定是遭到了偷袭,两支巡逻队立即朝枪响的地方冲了过来。帐篷里的德国兵,也在纷纷穿衣,准备出来支援炮兵。

负责监视步兵的克里斯多夫,看到敌人的哨兵冲了过来,大喊一声:“开火!”二连的十支冲锋枪一起开火,将冲过来的巡逻队打倒一半,剩下的德国兵连忙找地方隐蔽,朝着拦截他们的二连战士还击。

“坏了!”巴维尔看到这种情况,气得用拳头在地上狠狠地砸了一拳,随后冲着机炮连的战士喊道:“开火,一定要压制住德军的步兵,掩护一连的战士去炸掉敌人的大炮!”

第92章 夜战

此时此刻,索科夫正站在高地上修复的观察所里,举着望远镜朝德军的炮兵阵地观看。他看到炮兵阵地上的火堆时,心里还在暗自感慨,这是多么好的目标啊,如果自己的手里有两门迫击炮,根本用不着派巴维尔他们去偷袭,就居高临下轰上两炮,也足以端掉敌人的炮兵阵地,从而达到减轻三连防御压力的目地。

但他看到远处的德军阵地,忽然开始交火,不由血往头上涌,他旁若无人地大声骂着巴维尔:“蠢货,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蠢货。让你去偷袭德军的阵地,你倒好,偷袭变成了强攻,我看你能不能炸掉敌人的炮兵阵地。”

站在旁边的萨维耶夫看到索科夫发火了,连忙开口说道:“营长同志,我想肯定是德国人的防御太严,巴维尔同志也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率领部队发起强攻的。”

“敌人有三百多人,他们只有三十人。”索科夫头也不回地说:“人数少的一方,去进攻人数多的一方,这种蠢事只有巴维尔才能干出来。”

“营长同志,”听着从前方传来的枪声,萨维耶夫试探地问:“您看是否需要我们主动出击,去帮他们一把?”

三公里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若是要派人从高地出击,等他们赶到交火的地点,至少要半个小时。疲惫之师遇到以逸待劳的德军,能否取胜还是一个未知数。正是因为出于这种考虑,因此索科夫摇了摇头说:“不行,出击距离太远,等我们的战士赶到时,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哪里还有力气和德国人作战。”

“可是,营长同志。”见索科夫否定了自己的提议,萨维耶夫有些着急了:“难道我们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部队,被德国人消灭吗?”

正在大家左右为难时,忽然听到观察所的门口,有人在问:“营长同志,我可以进来吗?”

索科夫扭头一看,只见瓦西里正站在门口,便好奇地问:“中尉同志,你不在山脚下的营地里呆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营长同志,”瓦西里连忙回答说:“我不放心,所以就到高地来瞧瞧。谁知刚上来,就看到远处实施偷袭的部队,和德军交上了火。营长同志,我觉得我们应该去帮他们一把。”

“怎么办?”索科夫望着瓦西里问道:“难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是的,营长同志。”有些束手无策的索科夫,压根没想从瓦西里这里得到想要的答案,谁知瓦西里在听到他的问题后,居然信心十足地说:“我有办法将他们救出来。”

“什么,你有办法化解当前的形势?”听到瓦西里这么说,索科夫顿时喜出望外,他连忙问道:“中尉同志,快点说说,你的办法是什么?”

“营长同志,”瓦西里用手朝远处的交火区域一指,说道:“那里距离我们的阵地是三公里,我打算率两个排去支援他们。只要到达距离敌人五百米的距离,我们就可以用火力支援我们的小分队。”

“办法倒是好办法。”对于瓦西里的这个提议,萨维耶夫有些为难地说:“但我们这里无法直接和山下的驻地取得联系,派战士去通知机炮连上阵地,一来一回,至少要耽误十几二十分钟。要知道,在目前的形势下,每一分钟对我们来说,都是非常宝贵的。”

“萨维耶夫中尉,你不要担心。”瓦西里面带笑容地对两人说道:“我在上山时,已经带了两个排的战士上来。此刻他们就在外面,我想我们的12挺通用机枪,足以压制住敌人的火力。”

“瓦西里,你说什么?你已经带了两个排的战士,到阵地上来了?”索科夫吃惊地问道。在见到瓦西里点头表示肯定后,他用手指着对方说:“瓦西里中尉,你这可是擅作主张啊!”

没想到瓦西里听到索科夫这么说,居然面不改色地说:“营长同志,时间紧迫,您就让我出击吧。如果要处分我的话,等我将小分队就回来再说。”

“谁说要处分你了?”索科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冲瓦西里一扬下巴,说道:“快点带你的部队赶去增援吧。小分队能否完成任务,就取决于你们什么时候,能赶到指定的地点,对德军展开火力压制。”

而指挥部队与德军交火的巴维尔,见情况有点失控,为了完成炸炮的任务,他及时地变更了机炮连战士的任务,让他们用两挺机枪,压制来自卡车里的火力,掩护一连的战士接近火炮,以便能顺利地炸毁德国人的大炮。

克里斯多夫率领的二连战士,虽然一度将德军步兵压制得无法动弹,但由于他们的人数太少,面对从几个方向冲上来的敌人,他们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时间不大,便有两名战士中弹牺牲,另外还有四人不同程度地负伤。

克里斯多夫朝着冲过来的敌人,打了一个短点射,随后朝炮兵阵地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焦急地想:“一连的战士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炸毁敌人的大炮?”

一连的战士不是不想接近敌人的火炮,但那些从卡车车厢里射出的子弹,将他们的前进道路牢牢地封住了。有两名抱着炸药的战士刚跃起身,就被乱枪打成了筛子,仰面倒在了雪地之上。

见到这种情况,巴维尔不由怒火攻心,他冲着旁边的机枪手吼道:“冲着卡车给我狠狠地打,一定要将德国人统统地打死在车里。”机枪手拼命地射击,打进车厢的子弹不断地将里面的德国兵打倒,但是从卡车里射出的子弹,依旧没有停止过。

一连负责的战士,看到自己和战友被敌人的子弹压制得无法动弹,心里不禁一阵阵发苦,暗说:完了,如果再不能炸毁敌人的大炮,等德军的步兵冲过来,我们可就全完蛋了。

第93章 千钧一发

带队的战士刚抬起头,想招呼别的战友随他往前冲,就被迎面射来的子弹同时击中,一颗792毫米的毛瑟步枪子弹,轻易地击穿了他戴着的钢盔,从前额钻了进去,又带着一条血线从后脑飞了出来。子弹巨大的冲力,使他的头往后猛地一扬,昂头的姿势持续了片刻,便朝前一头扎进了雪地里。

远处的巴维尔见到一连带队的战士牺牲,而战士们前进的道路,又被密集的子弹封锁,他知道再这样打下去,很容易全军覆灭,便连忙使劲地吹起哨子,用哨音通知一连、二连的战士立即撤下来。

最先听到哨音的,是离巴维尔最近的一连战士。听到撤退的命令,两名幸存的战士慌忙连滚带爬地退下来。其中一人冲着巴维尔大声地问:“下士同志,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为什么要撤?”

“敌人的火力封锁太严密了,你们就算全死光,也冲不过去。”巴维尔瓮声瓮气地说:“等二连的战士一撤下来,我们就撤退。”

那名战士听完巴维尔的话,不禁诧异地问:“可是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要是上级怪罪下来,那该怎么办?”

“这件事你别担心。”巴维尔在吹哨子通知一连、二连撤退时,就已经在心里暗暗地下定了决心:“如果上级要怪罪,一切责任由我来承担。就算是上军事法庭,要被枪毙,我都认了。”随后他又吩咐旁边的机枪手,“用火力掩护二连的战士撤下来。”

机炮连带队的战士听到巴维尔的命令,立即让机枪转移了射击方向,两挺机枪组成交叉火力,扫射着德军步兵的冲锋队形,掩护克里斯多夫他们往回撤。

借助机枪的掩护下,克里斯多夫带着三名战士成功地撤了回来。他趴在巴维尔的身旁,一边朝着冲过来的德军射击,一边大声的问:“下士同志,你们怎么还没炸掉大炮?”

“估计是炸不了了。”巴维尔举枪打倒了远处一个正冲过来的德国兵后,向克里斯多夫解释:“炮兵阵地的防御太严密,一连的战士冲不上去。我们的行动已经暴露,大批的敌人正朝我们冲过来,如果再停留的话,就会全军覆灭。克里斯多夫,我掩护,你带着一连、二连的同志先撤!”

“下士同志,”听到巴维尔命令自己撤退,克里斯多夫有些不甘心地说:“还是你先带人撤吧,我留下来掩护。”

“这是命令!”巴维尔用严厉的语气命令克里斯多夫,“快撤!”

“是!”克里斯多夫答应一声,随后大声地说:“一连、二连的战士,跟我撤!”

德军的步兵和炮兵合并一处后,用几挺机枪对机炮连实施火力压制,而步兵则展开了稀疏的队形,以短距离的跃进,朝断后的巴维尔他们冲过来。巴维尔他们只有两挺机枪,以及四支冲锋枪和两支步枪,要想完全封锁住数百米宽的正面,显然是不可能的,因此只能先打那些冲在最前面的敌人。

巴维尔听到身边正在射击的一挺机枪忽然没动静了,连忙趁着换弹夹的机会,快速地扭头看了一眼,见机枪射手已经整个人趴在了机枪手,应该是被德军的子弹打中了。副射手将他的尸体推开,调整了一下角度,又朝着敌人扫射起来。

机炮连的两挺机枪,在短短的十来分钟里,给德军造成了七八十人的伤亡。为了消除这个威胁,德军指挥官除了安排了一名狙击手,专门来对付他们外;还集中了所有的机枪,对着他们实施压制射击。

副射手刚打完了一条弹链,正等着旁边的弹药手帮这里换弹链,便被一串飞来的机枪子弹掀开了天灵盖,红白之物溅到了巴维尔和弹药手的脸上。弹药手换好弹链后,抹了一把脸,紧咬着牙关,朝冲过来的德国兵疯狂地扫射着。

巴维尔面无表情地端着冲锋枪,不停地打着短点射,将一个又一个冲上来的敌人打倒。虽然敌人射出的子弹,不断地打在他身边的雪地上,溅起无数的雪粉,但他却没有移动位置,只是在不停地射击着。

当身边的机枪射击声再次停止后,巴维尔发现弹药手也被德军的子弹打死了,而身边活着的人,只剩下了两名重伤员,他们躺在雪地上根本无法动弹,更别说去操作机枪了。巴维尔将打空的冲锋枪往雪地上一扔,侧身打了一个滚,推开弹药手的尸体,抽出那挺机枪,重新摆正位置后,再次对着德军射击起来。

他刚将两个冲到距离自己不到十米的德国兵打倒,忽然感到右脸一热,随即便觉得眼前发黑,便倒在了机枪旁边。他的昏迷大概只持续了十几秒,从脸部传来的剧痛,让他整个人清醒过来,他抬手在脸上摸了一把,发现手上全是血。

他想继续射击,但脑袋却无法抬起。他伸手摸到了插在皮带上的一枚手榴弹,轻轻地拧开了盖子,将小拇指套在拉环上,准备等德国人冲过来就拉弦,和他们来个同归于尽。

看到苏军的射击忽然停止了,德国人放缓了脚步,端着枪谨慎地朝巴维尔他们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听着德国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巴维尔的手指微微用了点力,让手榴弹的弦绷紧了,只等德国人走到身边,就立即拉弦。

但就在这时,忽然想起了密集的机枪扫射声,那些原本已经接近他的德国兵,在枪声中纷纷中弹,扑通扑通地栽倒在雪地里。“这枪声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这么多机枪,难道是我们的援兵到了?”这是巴维尔失去知觉前的最后感觉。

德国兵被打蒙了,但他们很快就发现这股强大的机枪火力,是来自北面的。德军指挥官在心里暗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高地上的俄国人下来了吗?还有,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的mg34机枪?没等他作出任何决定,便听到远处传来被机枪扫射声压低了的“乌拉”声。

“不好,俄国人的大部队上来了!”德军指挥员在听到“乌拉”声响起时,立即产生了这个念头,他连忙命令:“撤退,快点撤退!”

第94章 小胜一场

德军指挥官不知道将自己部队打蒙的机枪火力,来自瓦西里率领的那两个机炮排;而那些高喊着“乌拉”冲锋的战士,则是伊斯特拉营的主力部队。但他却看出苏军的人数比自己多,如果硬碰硬,自己根本不是对手,便立即下令撤退。

时间倒回去一个小时,就在瓦西里中尉带着部队离开了高地不久,应该留在山下营指挥所里的别尔金,却带着另外两名连长走进了观察所。他们三人一进来,立即让这个狭小的观察所变得更加拥挤。

索科夫没想到这三人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便奇怪地问道:“副营长同志,你们怎么突然到我这里来了?”

“是这样的,营长同志。”别尔金向索科夫解释说:“我们得知机炮连赶到了高地上,以为有什么作战任务,便赶到这里来接受您的命令。”

自从看到远处发生了交火,偷袭变成了强攻之时,索科夫的心里就在暗自后悔:自己营里有两部电台,自己居然都没有想到应该带一部来高地,导致无法及时和山脚下的部队取得联系,假如瓦西里不是先斩后奏,主动带着机炮连上高地,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巴维尔的小分队孤军奋战了。

此刻听到别尔金说是上高地来接受任务的,他的心里又燃起了新的希望:假如山脚下的部队都跟着这几人一起来到了高地,那么自己就可以乘机对德军发起一次反攻。因此他试探地问:“副营长同志,你们来了多少人?”话一出口,他深怕对方听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补充说,“我问的是,是只有你们三个人来了,还是营的主力都来了。”

“我把营的主力都带上来了。”别尔金笑着向索科夫解释说:“除了机炮连剩下的那个排,我把一连、二连以及您的警卫排都带上来了。”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听到别尔金这么说,索科夫的心里忽然对他有了几分好感,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这位政治副营长也并非那么讨厌。既然此刻营的主力都已经到了高地上,完全可以来个主动出击,给敌人来一个以乱打乱。

他面向几位指挥员说道:“我现在下达命令:三连,继续留守高地;一连、二连以及警卫排,随我出击!”

虽然萨维耶夫的心里,对索科夫的部署极为不满,但他却不能在这种时候唱反调,只能硬着头皮和另外两位连长一样,响亮地回答:“是!”

索科夫把脸转向别尔金,笑着对他说:“副营长同志,您是政工干部,没有战斗经验,就留在高地上吧。”

谁知他的话刚说完,就看到别尔金拔出了手枪,表情严肃地说:“营长同志,请让我跟您一起出击吧!我曾经在西班牙和德国人打过仗,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在战场上绝对不会拖您后腿的。”

索科夫老脸一红,他没想到自己看不起的这位政工干部,居然在西班牙战场上,和德国人真刀真枪地干过,他心里暗想:别尔金是自己的副手,而自己对他以前的经历,却一无所知。为了使自己能够摆脱这种狼狈境地,他连忙说道:“好吧,副营长同志,既然您这么说,那我们就一起率部队出击吧。”

先出发的机炮连,由于携带的武器和弹药,影响到了他们的行军速度,因此晚出发的一连、二连很快就追上了他们。这样才能在机枪一打响,步兵就能随即朝敌人发起冲锋。

索科夫带着警卫排,跟着进攻的部队,朝着远处的德军炮兵阵地前进时,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喊自己,接着有一名战士便冲到了自己的面前,他定睛一看,居然是克里斯多夫。他连忙问道:“克里斯多夫,你怎么在这里?巴维尔呢,他又在什么地方?”

“营长同志,”克里斯多夫看到索科夫带着大部队来救援,心情不免有些激动,他用微微颤抖的声调说道:“巴维尔下士见敌人的防范太严,我们无法炸掉敌人的火炮,便命令我带人先撤下来,他带人在后面掩护。”

“你们还剩下多少人?”索科夫赶紧问道:“巴维尔现在何处,他也撤下来了吗?”

“我们还剩下六个人。”克里斯多夫扭头望着巴维尔所在的方向,低声地说道:“几分钟前,我还听到巴维尔下士他们的阻击阵地上有枪声,但现在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也不知道他是牺牲了,还是被俘了。”

“克里斯多夫,”索科夫等对方说完后,用严厉的语气说道:“我了解巴维尔,他就算和德国人同归于尽,也绝对不会当俘虏的。我估计他肯定是伤势太重,晕过去了。你立即带人去找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明白吗?”

“明白了,营长同志。”克里斯多夫答应一声,带着随自己撤回来的几名战士,又重新原路返回,去寻找巴维尔的下落。

在夜晚的战斗,若是指挥不当,会引起不必要的混乱。德军指挥官命令部队撤退时,本来是想退到炮兵阵地那里,进行防御。谁知德国兵们见到数以百计的苏军,在十几挺mg34机枪的掩护下,朝自己冲过来,立即乱了阵脚。撤退变成了溃退,不光士兵在逃,军官也在逃,每个人都恨不得多生两条腿,他们扔掉了妨碍逃跑的东西,朝着南面的森林逃去,深怕跑慢了,就会被后面的苏军追上。

德军丢掉的大炮和卡车,被伊斯特拉营的战士们缴获了;他们扔掉的帐篷、枪支和各种物资,也被缴获了。别尔金站在炮兵阵地上,看着缴获的这五门150榴弹炮,高兴地嘴都合不拢。

而索科夫则在克里斯多夫的带领下,在阻击阵地上,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巴维尔和另外一名重伤员。他伸手摸了一下巴维尔的劲动脉,发现对方还活着,连忙吩咐克里斯多夫:“他还活着,你立即带人将他们送回高地去,让助理军医进行抢救。”

第95章 突如其来的炮击

当指战员们在欢呼胜利时,索科夫却有些闷闷不乐,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并不适合当一个军人。别看自己如今已是一个加强营的营长,要不是了解一些历史的进程,估计连个普通的班长都不如。而且近期所参与的一切战斗,之所以能取得胜利,一方面是因为苏军的反攻,使德国人陷入了混乱,使他们无法发挥出正常的战斗力;而另外一方面,多少还有一些运气的成分在内。

他在心里开始反思自己在指挥中,所犯下的一系列错误:一、派小分队偷袭德军的炮兵阵地,居然没有想到派部队去接应;二、高地守军和山脚下的部队之间,居然没有任何通讯器材。若不是瓦西里、别尔金等人主动采取行动,没准今晚夺取炮兵阵地的行动,就将以失败告终,而巴维尔的小分队也将全军覆灭。饶是如此,原有三十一人的小分队,如今也只剩下了八个人,其中还包括两名伤员。

索科夫在回到营指挥所之后,立即通过报话机,向苏希尼奇城内的近卫第11师师长切尔内绍夫报告,告诉他自己成功地夺取了德军的炮兵阵地,并缴获了五门150毫米的榴弹炮。

切尔内绍夫听完汇报后,不由高兴地说:“索科夫大尉,你真是太棒了。居然缴获了德军五门火炮,要知道,我们目前正需要这样的火炮呢。”

在夸奖完索科夫后,切尔内绍夫停顿了片刻,随后吩咐道:“对了,索科夫大尉,反正你的营里也没有炮兵,等天一亮,你就派人将火炮送到城里来吧。”

索科夫放下电话后,满脸苦涩地对坐在对面的别尔金说:“副营长同志,师长命令,等天亮以后,立即派人将缴获的大炮送到城里去。”

别尔金听说要将大炮送走,脸上也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点了点头说道:“营长同志,我觉得上级这样安排,肯定有他们的考虑。不知道您打算派谁,把火炮送到城里去?”

索科夫本来想让别尔金去的,但转念一想,阿西娅在城里的野战医院,如果由自己护送火炮进城的话,还能找机会见她一面。主意打定,他便开口说道:“副营长同志,我看还是我亲自走一趟,我还需要亲自向切尔内绍夫汇报一下营里的情况。”

别尔金听了索科夫冠冕堂皇的理由后,点了点头,说道:“好吧,营长同志,你就放心地去吧,营里的事情有我呢。”

…………

第二天一早,索科夫乘坐牵引着火炮的德国卡车,返回了苏希尼奇。刚一进城,就被一辆摩托车拦住了。从挎斗里走出一名少尉军官,他走到了副驾驶这边的门口,抬手向索科夫敬礼后说道:“指挥员同志,我是奉命来给你们做向导的。请您让车队跟我来!”

索科夫微微颔首,正准备命令司机跟着少尉的摩托车走,忽然看到路边有一个穿着短棉大衣,戴着棉军帽,挎着一个医药箱的年轻女卫生员,正沿着街道快步朝前走。他看着背影有些熟悉,便从车窗探出头,试探地喊了一声:“阿西娅~!”

女卫生员似乎听到了索科夫的喊声,便放缓了脚步,似乎要转身过来确认谁在喊自己。索科夫看到她的表现,便确定此人一定是阿西娅,便推开车门,提高嗓门喊道:“阿西娅!”

随着喊声,女卫生员回过了头。索科夫一看,果然是阿西娅,便跳下车,快步地朝她走过去。阿西娅看清楚叫自己的人,居然是索科夫,惊呼一声,便小跑了过去。

刚坐进挎斗,准备让摩托车手出发的少尉,见到索科夫居然和一个女卫生员在街边抱在了一起,嘴里不满地嘟囔了一声,又重新下了挎斗,朝两人走过去。他在距离两三步的地方停下,先是咳嗽一声,提醒对方自己的存在,随后叫索科夫:“大尉同志!”

索科夫听到少尉的喊声,才想起自己是随车队进城送火炮的。不过已经进了城,就没有必要再跟着车队走了,于是他对少尉说:“少尉同志,我的车队就在那里,你带他们离开吧。”说完,他转身朝卡车司机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跟着少尉的摩托车走。

等车队离开后,阿西娅才好奇的问:“米沙,你今天怎么想着进城了?”

由于怕阿西娅担心,索科夫故意轻描淡写地说:“昨天和德国人打了两仗,缴获了五门榴弹炮。上级命令我将火炮送到城里来,我想到你在城里,便专门跟着车队一起来了。”

听到索科夫是专程到城里来看自己的,阿西娅的心里不禁一阵窃喜。不过她的心里很明白,如今是战争期间,不是两人卿卿我我的时候,因此她的心情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小心地问:“你接下来打算去什么地方?”

“我想去师部看看。”索科夫望着阿西娅问道:“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吧。”

阿西娅听后点了点头:“我现在正好有时间,就陪你一起去师部,待会儿我在外面等你。”

两人沿着街道朝前走去,前方的路边停着一辆t-34坦克,几名戴着头盔,穿着短棉大衣的坦克兵,正站在坦克旁边抽烟。看到阿西娅走过来,几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直接把一旁的索科夫当成了透明人。

当两人从他们的身边经过时,一名坦克兵还从阿西娅喊道:“喂,卫生员同志,能把你的军邮号码给我吗?我们马上要去打德国人了,等打败了德国人,我就给你写信。”

索科夫见有人居然当着他的面,勾引阿西娅,不禁血往头上涌,正当他要发作时,突然听到空中传来了一种怪异的呼啸声,声音由远及近。昨天在高地挨过炮击的索科夫,听到这个声音时,脸色不禁变得惨白。

他猛地大喊一声:“炮击,快卧倒!”便一把抱住了阿西娅,将她摁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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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城内的炮击

两人刚卧倒,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巨大的爆炸声,将索科夫的耳膜震得生疼生疼的,就仿佛有人用锥子狠狠地扎了一下似的。重型炮弹的爆炸,将碎石路面炸出了一个巨大的弹坑,被气浪掀起的碎石四处飞溅。几颗落下的碎石,砸在了索科夫的头盔上、身上,打得叮当作响,疼得他呲牙咧嘴。

“米沙,”被他压在身下的阿西娅,着急地问着:“你没事吗?”

虽说阿西娅几乎是凑在他的耳边说话,但索科夫所听到的声音却很轻,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阿西娅在说什么。他知道自己的耳朵,被刚刚的爆炸声,震得有些不好使了,他大声地说:“没事,我没事!你呢,阿西娅,没受伤吗?”

阿西娅在冷不防的情况下,被索科夫压倒在地上,因为摔得太猛,双手都擦破了皮。但为了不让索科夫为自己担心,她装出没事人的样子说道:“米沙,我没事。你太沉了,别压着我,我都快不能呼吸了。”

索科夫连忙挪到了一下身子,和阿西娅并排趴在路边,侧耳听着炮弹在空气中划过的尖啸声,判断着落下的位置,以决定是否该转移。

在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阿西娅凑近索科夫的耳边,大声地问:“米沙,炮弹是从什么方向飞来的?”

“北面,绝对是北面。”索科夫在最短的时间内,就搞清楚了炮弹飞来的方向,“只有那个方向,还在德国人的控制之中。”

“米沙,”阿西娅继续问道:“你有没有发现,德国人的炮弹基本都落在街道上,很少命中房屋,你说是不是有德国特务潜伏在城里啊?”

听到阿西娅这么一说,索科夫不禁抬起头,朝前方望去,只见德军的炮火正在延伸射击,正在街道的另外一头,腾起一团团爆炸的硝烟。但情况正如阿西娅所观察的一样,大多数炮弹都是落在街道上爆炸,鲜有直接命中建筑物的情况。

难道真的有德国特务躲在城里,为城外的德军炮兵提供射击参数吗?索科夫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地坐起身,朝四周的建筑物望去,想搞清楚德国特务会藏身在什么地方。但一转身,却看到两名坦克手背靠坦克坐着,一名坦克手正在用急救包为两人进行包扎,刚才找阿西娅要通信地址的坦克手,正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不知是被震晕,还是牺牲了。

虽说索科夫对坦克兵勾搭阿西娅的事情,心中充满了不满。但此刻看到有几名坦克兵都负伤了,连忙伸手摇了摇阿西娅,见对方有反应了,便用手朝坦克那里一指,对她说:“阿西娅,有坦克手负伤了,你快点去帮帮他们。”

阿西娅探起身,朝坦克兵那里一看,不禁惊呼一声,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小跑着过去。她先弯腰检查了一下趴在地上的坦克兵,用手摸了摸他的脉搏,随后冲索科夫摇了摇头,示意他已经是没救了。随后又起身,弯着腰跑到坦克旁,帮着那位坦克手为伤员进行包扎。

索科夫见敌人的炮击重心,已渐渐转向了指挥部所在的方向。他担心切尔内绍夫会出什么危险,便凑近阿西娅的耳边,对她大声地说:“阿西娅,我要到师部去看看,你就留在这里照顾伤员。明白吗?”

索科夫非常了解阿西娅的性格,知道如果自己直接说要去师部看看,她肯定会跟着自己一同去的。为了不让她跟着自己去冒险,因此他便特意叮嘱她留下来照顾伤员。听到索科夫这么说,忙于救治伤员的阿西娅果然点了点头,同样大声地说:“米沙,你要多加小心!”

索科夫沿着街道,刚跑到师部所在的那条街,就被沿着街道飘过来的辛辣呛人的硝烟,熏得睁不开眼。他用衣袖遮住了鼻子和嘴巴,小心地朝前移动着。

“喂,大尉同志,您要去哪儿?”索科夫正朝前走着,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在喊自己,扭头一看,却没有看到人。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正准备再朝前走时,又听到有人用不耐烦的声音喊:“喂,大尉同志,你的耳朵是聋了还是怎么的,没听到我喊你吗?”

索科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旁边一栋建筑物外的地面上,有个方形的窟窿,一名戴着钢盔的军官,正朝着自己拼命地招手。索科夫连忙弯腰跑了过去,跳进了那个方窟窿。

等跳进去之后,索科夫才发现这是一条长长的交通壕,只不过因为上面盖着一层厚厚的木板,木板上又乱七八糟的堆着不少的泥土,以至于索科夫没等及时地发现它的存在。那名军官见索科夫进来后,一脸不悦的问:“大尉同志,您是哪一部分的,为什么在敌人炮击时乱跑,你就不怕被敌人的炮弹炸死吗?”

索科夫看了一眼对方的领章,发现原来是名少校,连忙挺直身体回答说:“少校同志,我是伊斯特拉营营长,正准备前往师部找切尔内绍夫师长……”

“谁要找我?”索科夫的话还没说完,交通壕的另一端,便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到这里来!”

索科夫答应一声,弯着腰朝前走着。借助木板缝隙里透进来的光线,他看见在交通壕的地上,坐满了指战员。当他经过时,大家都把脚朝面前收一收,免得把他绊倒。

看到索科夫来到自己的面前,坐在地上的切尔内绍夫抬手朝他向下压了压,说道:“大尉同志,有什么话坐下说,交通壕里的空间太矮,你没法站直身体。”看到索科夫遵照他的命令,在自己的面前坐下后,他又接着问道,“索科夫大尉,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师长同志。”索科夫连忙回答说:“我是奉您的命令,将缴获的榴弹炮送到城里来的。”

“没错没错,我的确是命令你们将缴获的榴弹炮,都送到城里来。”切尔内绍夫笑着说:“不过我可没有命令你到城里来啊!”他停顿了片刻,又接着说道,“我想起来了,昨天你们将一批伤员送到了野战医院,同来的还有一名漂亮的女卫生员,假如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可能是趁着送榴弹炮的计划,特意进城来看她的吧?”

索科夫没有说话,只是咧嘴笑了笑,算是默认了此事。他停顿了片刻,忽然想起城里正遭受的炮击,便试探地问切尔内绍夫:“师长同志,我看德军的炮火很邪门,他们炮击的目标都在街道上,而不是建筑物。经过一段时间的炮击后,他们的目标逐渐地转向了我们的指挥部,我认为城里肯定有德国特务,正在不断地为城外的德军炮兵,提供各种设计参数。”

“索科夫,你所说的情况,我也同意。如果没有人为德军炮兵指引方向,他们根本不可能打得这么准。”切尔内绍夫抬起头,透过木板的缝隙,望了一眼外面的硝烟,无奈地说:“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炮击结束后,才能派人去搜查。”

第97章 人心不稳

炮击结束后,从交通壕里出来的索科夫,跟着切尔内绍夫朝师指挥部的方向走去。沿途的建筑物正在熊熊燃烧,卷着大股黑烟的火苗从窗户里冒出来,使整条街道的空气变得灼热起来。

索科夫边走边朝两边的建筑物望去,心中暗想:“城里没有消防队,来扑灭炮击所引起的大火,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房屋被烧光。”

还没走到师部,索科夫忽然看到前面出现了一群居民,里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幼,他们都没空着手,除了手里提的手提箱、肩上扛的包袱,多余的行李都堆在手推车或自行车上,人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恐,正沿着没有被火封锁的街道,快步朝前走着。

看到居民们一副要逃难的样子,切尔内绍夫连忙加快脚步走过去,冲他们大声地喊道:“同志们,等一等,同志们,你们谁能告诉我,你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大家等一等。”听到切尔内绍夫的喊声,人群里立即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指挥员有话要对我们说。”

等居民们都停在了原地,切尔内绍夫站在他们的面前,再次将自己的问题大声地重复了一遍:“同志们,你们谁能告诉我,你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将军同志,”从人群中挤出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人,他来到切尔内绍夫的面前,对他说:“您也瞧见了,德国人的炮轰多么厉害。假如我们继续留在城里的话,早晚会被炮弹炸死,所以我们要尽快地离开这里。”

切尔内绍夫用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遍后,见众人都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便开口说道:“同志们,我军会尽快肃清苏希尼奇附近的敌人,因此我恳求大家留下,尽快让城里的工厂复工、商店开业,让一切生活重新走上正轨……”

“指挥员同志,求求您,让我们走吧。”老人不等切尔内绍夫说完,便声嘶力竭地说:“假如我们留在这里,早晚会被炮弹炸死的,请您让我们离开吧。”

“是啊,指挥员同志。”老人的话刚说完,人群里就传出附和的声音:“我们不能在这里白白等死。求求您,放我们离开吧!”

站在切尔内绍夫身后的索科夫,心里暗想:“如果易地而处,自己也是这些普通居民中的一员,此时此刻要做的,也是想方设法地逃出城去,绝对不会留在这里等死。如果我是切尔内绍夫,对于居民们的这种举动,我会怎么做呢?”

没等索科夫想出什么好办法,就听切尔内绍夫又在问:“同志们,城外到处都是冰天雪地,这样寒冷的天气,你们打算去哪里呢?”

“我们要去卡卢加。”老人代表众人回答说:“我听说那里早就被我军占领了,附近没有德国人,而且城里的空房子也多。”

切尔内绍夫耐着性子,等老人说完后,又对众人说道:“同志们,从苏希尼奇到卡卢加,有差不多九十公里,在没有交通工具的条件下,至少要走两天时间。你们不是老人就是妇女孩子,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走两天,身体能吃得消吗?还有,你们带了足够的食物,足以取暖的衣物了吗?”

切尔内绍夫的这番话,让居民们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有七八个上了年纪的妇女走了出来,大声地说:“指挥员同志说得对,到卡卢加要走两天,我们可能还走不到地方,就会被活活冻死或累死。反正都是一个死,那我宁愿死在自己的家里。”

有了带头的榜样,从人群里又陆陆续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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