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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白机大时代》 第一章 过时的黑科技 九月一日。 尚未正式开学，王秋阳就早早回了学校，住进寝室。 同宿的其他室友，诸如胖子，瘦子，猛子还都没回。王秋阳也乐得清静，打开了自己的行李箱。 王秋阳就是本市的学生，行李箱里没带多余的东西，大半是从旧货市场上淘回来的老式电子元件。打开书桌上的电脑，王秋阳一如既往的开始捣鼓这些“宝贝”。 摆弄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王秋阳很快就沉迷在了其中。 王秋阳，今年十九岁，镐亰电影制片厂大二学生。 当然，以王秋阳一般的身高，平凡的长相，中等的学习成绩，和演艺专业八杆子打不着一块儿。他只是后勤系的一名普通学生。 这个年纪的男生，十个有九个喜欢打游戏，王秋阳自然也逃脱不了自然规律。不过王秋阳又有些与众不同，他最喜欢的游戏相当复古，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流行的fc游戏。 用王秋阳自己的话说，“现代网络游戏就是表演专业的那些小鲜肉，而传统的fc游戏就是我。没有我这后台剧务，哪来前台的掌声？” 王秋阳一玩就是一年，学习成绩不见涨，游戏水平倒是飙升。到现在，他不光游戏玩得贼溜，还能hack一些经典游戏和骨灰级玩家分享。 为了hack游戏，王秋阳四处“求学”，在网上结交了不少狐朋狗友，当然基本上没见过真人。他还淘换老旧的fc游戏机和卡带，在电脑上用模拟器研究。 “什么时候，我也能做款实体fc出来，让那帮家伙惊艳一把？” 天渐渐黑了。 书桌前，王秋阳的右眼上架着修表放大镜，用工具捣鼓着刚刚拆开的旧游戏机，左眼则不时的看两眼电脑上的编码。其专注程度，不亚于舞美系的科研人员。 当然要知道他的“科研项目”，老师估计得气个半死。 “真邪门！今天淘回来的这台主机，cpu好像有些不同。这是什么黑科技？” 连接在电脑上测试的，的确是fc游戏主机。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王秋阳折腾了大半年，无论是模拟器还是实体机都玩了个遍。而今收购的这款机型，他却从来没有见过，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因为王秋阳发现这款机型，比传统的fc性能要高上许多，电脑屏幕上的编码更让他感到沉迷。虽然游戏古老，但王秋阳怀疑这些创意会不会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 这时，寝室的门打开了。 “我靠！老王你又在捣腾这些破烂儿！”一个不满的声音传了出来，粗旷有力。之后灯打开了，现露出一个高大肥壮的男人身影。 王秋阳被这个声音惊醒，这才注意到天黑了。关掉了修表放大镜上的灯，取下来放进抽屉，王秋阳开始做“眼保健操”。不用看，他就知道这个人是谁。 “胖子你怎么也回学校了？” 这个胖子是王秋阳的室友，兼寝室长，名叫李春耕。别看他人长得凶神恶煞，但对室友那叫一个热情，也是王秋阳在现实世界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听了王秋阳的话，一个清脆的声音马上接过了话头：“是我叫小胖回来的啦！放暑假呆在家里多没劲，不如回学校找同学聚聚。秋阳，想我们了吗？” 说着，胖子的身后闪出一个小巧玲珑的女孩，冲着王秋阳嘻嘻一笑。这是一个和王秋阳，胖子年纪相仿的女生，人如其声，活泼得有点过头。 王秋阳则继续做着眼保健操，头也不回地说道：“想！想死你们了。” 女孩看见王秋阳的德性，忍不住噘了噘嘴，用手狠狠的拧了一把胖子腰上的肥肉。胖子却只是笑，好像根本不觉得疼，牵着女孩的手在旁边的一张床上坐了下来。 听见床沿被胖子压得吱吱作响，王秋阳又说道：“胖子，你小子行啊，这么快就和小夏走到这一步了？今天晚上要是不方便，我可以先去别的地方挤一挤。” 王秋阳的话惹得胖子呵呵傻笑。女孩听了却赶忙否认，小脑袋摇得波浪鼓一样：“没有！我们什么时候到这一步了，秋阳你别瞎扯！我就是来你们寝室玩玩的！” 说着又“啪”的拍了一把胖子的肚皮：“笑屁啊你！” “哈哈哈哈！……”胖子故意放大了声音，气得女孩儿小脸通红。 她一跺脚站了起来，就要走。胖子慌了神，连忙起来抓住了女孩的胳膊：“雨诗！” “放手！你们这些臭流氓，尽在背后编排我，我和你这死胖子完了！” “行了行了。”王秋阳这时终于做完了眼保健操，起来劝了一句。 这女孩名叫夏雨诗，是表演系大二的系花，也是胖子李春耕的女神。 原本李春耕这样的农村小伙，不可能追到夏雨诗这样的美女，这多亏了王秋阳帮忙说合。 过去这一年，王秋阳除了捣腾游戏机，做最多的就是帮兄弟追女朋友了。 胖子不好意思表白，王秋阳帮忙递话；胖子对城里不熟，王秋阳帮忙跑腿。甚至遇上了别的情敌火并，王秋阳还兼职当打手，积极性比胖子都要高。 费这么大劲，才帮兄弟追上了女神，王秋阳怎么忍心看他们伤感情？一见玩笑开过头，连忙过来劝了一下。 “小夏同学，刚才是我说得不对，你别怪胖子。他人老实，就是现在学坏了一点儿，那也是被我们这帮哥们儿带的！我向你陪个不是，请你们去吃个饭吧？我请客。” “这还差不多。”夏雨诗听见王秋阳道了歉，脸色这才好了些。毕竟王秋阳是媒人，说合起来总归有点分量的，更何况他们也不是真的吵架。 王秋阳则是心里一阵发苦，生活费怕是又要重新安排一下了。 “唉，自己都没女朋友，还要帮这个死胖子讨媳妇。这就是宅男的宿命吗？” 吃完了饭，三人重新回到寝室，已经快到熄灯的时候了。 王秋阳却发现夏雨诗竟然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悄然按了一下自己的钱包，王秋阳试探性地问道：“小夏同学，天都这么晚了，你还不回自己寝室？” “寝室里一个人都没有，我怕。”夏雨诗哼唧了一声。 胖子连忙说道：“就是！雨诗，今天就住这儿吧，别怕！有我们呢。” “胖子你少来！” 王秋阳一口打断了胖子的话。玩笑归玩笑，但王秋阳在本质上还是有道德底线的人。哪怕夏雨诗只是在这里睡一觉，这对一个女孩的名声终究不好。 胖子则是说道：“老王，你算了吧，这都什么年代了。你fc玩儿多了，穿越回上世纪八十年代啦？现在谁还管学生在哪儿过夜！再说咱又不干什么。你呀，压根儿就生错了时代！” 说着，胖子大方的拍了拍自己的床：“雨诗，别理他！我是寝室长，你睡我床，我批准了。” “你的床臭死啦，我不睡。”夏雨诗皱了皱眉，顿时让胖子一阵尴尬。 之后她在寝室里转了一圈，嘴巴越噘越高。最后，夏雨诗走到了神色有些慌张的王秋阳面前，呵呵笑了一声。说道：“秋阳，让我睡你的床呗？” “凭啥？” 王秋阳心里一紧。他这人有点洁癖，全寝室就属他的床铺收拾得最干净。如果把床让出来，王秋阳就得睡瘦子或猛子的床了，想想就招人恶心。 “哎呀，那些床脏死了！就你的床干净点，让给我。”夏雨诗的声音又尖了起来，震得王秋阳耳朵发麻。 胖子也在一边帮腔：“老王，你就到旁边将究一下吧。反正天还暖和，照顾一下女性同胞嘛！” 夏雨诗听了，难得表扬了一下胖子：“小胖你真好！” “行行行，我旁边躺躺。”王秋阳不擅于和人扯皮，尤其不擅长和女生扯皮。 “噢耶！” 夏雨诗一下就欢呼了起来。等王秋阳站起来后，她一把滚到了床上，抱着王秋阳的被子哈哈直笑。最后，她把脸蹭进了被子里：“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 这让王秋阳立马想起夏雨诗刚才吃烧烤吃成个花脸猫一样，直心疼老妈新换的被单：“小夏同学，你不洗澡不换衣服就这么折腾我的床！” “哎呀，人家累了嘛！明天早上再洗。” 夏雨诗蜷好被子，把小脑袋埋在了枕头上，之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始刷剧。 王秋阳用手叉着腰，微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之后走到了胖子旁边，指着自己的床说：“老李，就这一天啊？明天天一亮，把您这位老娘给我请回去！” 胖子听了，便对着夏雨诗喊道：“妈，您听见了吗？” 夏雨诗没作声。 二人回头一看，发现她居然睡着了！手机上的韩剧还在放。 王秋阳咳嗽了一声，琢磨着自己是不是真的生错了时代。 第二章 任天堂的呼唤（上） 王秋阳睡得很晚，晚到已经到早晨才睡。 一来他实在忍受不了瘦子和猛子那臭气冲天的床铺。二来，他实在经受不住那台游戏机的诱惑。 整个夜晚，王秋阳都坐在电脑前，翻阅着游戏机上的编码。这是一台“双核”运算的fc主机，尽管它的内容早已过时，但是立意却相当超前。 哪怕是王秋阳加入的“死宅汉化组”，里面的大神也没有研发过双核fc。当然，在这个模拟器满天飞的时代，也没有人去开发这种东西。 “研发这台主机的人，肯定是一个骨灰级发烧友！只有这种人，才不图名利，就像我们汉化组的成员一样。” 真正“玩”游戏的人，根本不看什么收入和名气，玩的就是一个乐子。王秋阳hack过不少游戏，还给动画做字幕，基本上都是免费分享。 王秋阳决定再去找找那个卖旧主机的摊子，说不定能打听到这台主机的来历。这样的大神，总得找机会见一面，当然这是以后的事情。 因为天已经亮了，王秋阳熬得眼皮直打架。 眼看胖子和夏雨诗相继起了床，王秋阳终于等回了自己的床，钻进被窝里就睡过去了。因为困得厉害，连胖子他们叫自己吃饭也懒得理会。 王秋阳这一睡，当真是睡了一个天昏地暗。脑子除了那些编码，什么都没有再想。 这样一直睡到了下午，才重新睁开了眼睛。王秋阳狠狠的伸了一个懒腰，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时，胖子那浑厚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老王，你小子真能睡啊？” “你熬一晚上试试？”王秋阳打着呵欠，用手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伸手准备拿衣服，结果一下抓了个空，这让胖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衣服在床顶上挂着呢！这是在船上，你以为还住寝室里哪？” “船上？” 王秋阳的瞌睡一下就醒了不少，睁眼朝周围看了一眼。这一看，王秋阳终于睡意全消：寝室好像变小了！不，确切的说，这是一间船舱。 仔细感受，还能够体会到船舱轻微的起伏，以及外面若隐若现水浪的声音。 夕阳从圆形的窗户照进来，让王秋阳更是惊异的看清了坐在自己面前的人。 这个人正是胖子李春耕。但他竟穿着一身的确凉衬衫，蓝灰色的咖布长裤，给人一种陌生的感觉。 “是啊，去亰都的船啊？你小子没睡醒吧。” 胖子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刁在嘴里，不清不楚地说了一句。之后，他竟然又摸出一盒火柴，“嗞”的划了一根，点着了烟。 船舱里弥漫出一股火柴特有的甜味。 王秋阳用手抹了抹自己的脸，回头看见挂在自己床顶上的衣服。 和胖子一样的白衬衣，灰布长裤。旁边还挂着一个军绿色的书包，这种装备是王秋阳在网上的老照片里才看到过的，没有想到居然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这让王秋阳在惊异之后，有了一丝莫名的恐惧，但更多的还是兴奋。 “哦，是去亰都的船！你看我睡得，都给忘了。” 刹那间，王秋阳似乎记起了一点事情。他现在还是叫王秋阳，同样是镐亰电影制片厂的大二学生，这次是作为交换生去日夲，参加为期一个学期的学习。 面前的这个胖子，李春耕，依然是王秋阳的死党。 令人惊奇的是，这个胖子也有一个……女朋友？不，这个年代叫做“搞对象”。胖子有个“对象”，夏雨诗，居然也是他王秋阳说合过来的。 “老子天生就是做媒人的命？”王秋阳穿好衣服，一时有些好笑。不知道是笑自己现在这身土里土气的打扮，还是笑自己干的这点破事儿。 上了个厕所，洗漱了一把。王秋阳在镜子里看到现在的自己，基本上没有啥不一样。当然这身衣服和发型实在是太那个啥了一点，有空一定得倒饬倒饬。 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老式纸画日历：九月二日。 日子像是没错，不过年份有点久远：一九八七年。 一九八七年，这个时候正是任天堂最辉煌的年代，fc游戏也没有过气。而且王秋阳现在要留学去的亰都，正是任天堂总部的所在地。 “这难道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一时间，无数的想法电光火石一般的从他的脑子里闪过。不过很快，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秋阳，你怎么才睡醒啊！”一个纤细的巴掌拍在了王秋阳的后背上，听着声音很是耳熟。王秋阳不用回头，也知道这是胖子的女朋友……对象到了。 回过头，果然看到了一个十八玖岁的漂亮女孩，正是夏雨诗。不过她现在梳着马尾，同样是一身的确凉白衬衣，罩着件背带格子连衣裙。 夏雨诗这个打扮，倒是让王秋阳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哟？小夏同学，打扮得挺靓嘛！” “这不是因为到日夲留学，怕让外国人瞧不起嘛。”夏雨诗却并没有听懂王秋阳的嘲笑，反而有些腼腆的揉了揉裙摆。 这让王秋阳大失所望。“算了。他们都是这个时代的人，估计这打扮已经很潮了吧？” “老王，吃饭了。”这时，胖子也出了舱门，找到了王秋阳和夏雨诗。 一听“吃饭”，王秋阳顿觉肚子空得厉害。敢情儿自己在二十一世纪一天没吃饭，穿越回二十世纪还是一天没吃饭？先别管那么多了，肚子搞饱了要紧。 穿出筒舱，王秋阳才看见这艘客轮挺大。不过客轮上飘扬的不是五星红旗，也不是日夲的太阳旗，而是美利坚的星条旗。 现在夕阳坠海，在天边印出一片橙色的云雾。东边的天空却已经露出湛蓝，还依稀能够看见闪烁的星星。这样的景色，当真容易勾起人的食欲。 因为客轮的饭厅就在甲板上。 一套套的塑料桌椅，上面撑着太阳伞。虽然陈设样式古老，却也有一种回归自然的情怀；吃的东西王秋阳更不陌生，居然是麦当劳。 “老王你不是也吃不惯这东西，差点要饿死了么，怎么现在西餐吃得这么溜？”胖子一脸郁闷的啃着汉堡包，看见王秋阳吃得那么香，当真是不能理解。 “胖子你小声点儿，非要让人知道我们是乡巴佬吗？”夏雨诗同样是一脸的郁闷，低声吼了胖子一句。虽然也吃不惯这东西，但她还是努力的吞咽着面前的食物。 “我是因为吃不惯麦当劳才饿成这样的吗？”王秋阳愣了一下，之后似乎记起了什么，连忙又笑了起来。还别说，除了年代不同，胖子和夏雨诗的性格倒是没多大变化。 就在王秋阳又拿起一个汉堡的时候，甲板的另一边突然传出了一片骚动；紧接着，就听见有人大声喊了起来：“救命！有人落水了！” 第三章 任天堂的呼唤（中） “有人落水了！” 王秋阳听见这个声音，一把扔下手中的汉堡，顺着呼救就冲了过去。 这艘客轮上的游客很繁杂，相当一部分是白人和黑人。发出呼救的人喊的是英语，而这个年代胖子和夏雨诗这样的大学生，学的是俄语，所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王秋阳冲到甲板边上的时候，游轮已经停下来了。远处的水浪上，隐约起伏着一个人影。万幸的是，这个人并没有被游轮的水涡卷下去。 但是游轮上几个穿水手服的美国大兵，却只是勾着脑袋观望，并没有要救人的意思。 “我靠！这美国兵和中国兵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如果这是中国的船，水兵再危险也会下海救人！”看着美国兵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王秋阳心里一阵火大。 不管掉下去的是什么人，那总归是一个生命。 王秋阳以前为了救一只猫，都爬过煤气管道，更何况是面对一个人？几乎是没有犹豫，王秋阳一把蹬掉了解放胶底鞋，衣服也来不及脱，抄过一个救生圈就跳下了海。 甲板上随之传出了一阵惊呼，之后是冲到栏杆旁边的胖子和夏雨诗。夏雨诗看到这一幕，几乎是尖叫了起来：“秋阳——！” 嗵！…… 但是王秋阳已经听不到她的声音了，游轮的甲板到海面的距离几乎就是一个十米跳台！王秋阳更不是专业跳水队员，砸起的水花足有一人多高。 这一落水，王秋阳更是被砸得周身疼痛。救生圈即刻脱了手，人一下沉到了海面数米之下。好在王秋阳现在的这副身板，还和以前差不多。 王秋阳这样的死宅，社交能力不行，但运动能力还是说得过去的。而且在他跳海的一刻，身上的潜力几乎完全被激发了出来，猛然向上游起，很快就浮回了海面。 狠狠的换了一口气，王秋阳首先看见了离自己三四米远的救生圈。游过去一把抄在肩膀上，他回头向着游轮相反的方向又望了一眼。 那个落水的人同样被激发出了潜力，在水面使劲的折腾，竟然还没有沉下去。这让王秋阳精神大振，猛吸了一口气，向着落水者的方向就游了过去。 落水者离王秋阳大约有六十多米的距离，而且海面不比泳池，潮汐随时会打乱人前进的方向。 但王秋阳却游得非常快！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能够游这么快，王秋阳甚至怀疑自己以今天的状态参加奥运会，孙杨都能给甩在后面。 海上的水面起伏不定，落水者的身影时影时现，但也越来越近了。 王秋阳终于来到了落水者的面前，这个人的脸差不多都被长发糊住了，原来是一个女孩。从有人开始呼救到现在，可能只过了一分多钟。 “抓住这个！”王秋阳从身上抄下救生圈，就要套在女孩的身上。 但是这个女孩似乎已经神智不清，一双手竟然还在乱抓。她一把钳住了王秋阳的胳膊，死死的抱住不放，结果王秋阳一下使不上劲，竟被她抱着一起沉了下去。 咕噜咕噜…… “靠！” 王秋阳来不及换气，一下呛进了一口苦咸的海水，肺里的氧气瞬间就不够用了。王秋阳以前在游泳池里当过救生员，倒是不知道野生救人风险居然这么大。 “得赶快让这娘们儿撒手，不然今天都得死。” 一瞬间，王秋阳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咬着牙就向着女孩身上抓了过去！这一抓，只感觉握住了一团柔软，也不知道是哪儿了，使劲就是一下。 女孩的身体一阵抽搐，好在果真就松了手！王秋阳赶紧抓着她后背的衣服，使劲向上游去。万幸两人沉得还不深，王秋阳一头钻出水面，大口的喘着气。 同时把这女孩提得露出脑袋，发现她已经呛晕过去了。王秋阳也终于松了口气，她要是不晕，自己也得把她给揍晕，这样倒是比较省事。 将救生圈套在了女孩的身上，王秋阳一手牵着女孩的衣领，一手划着水，向着游轮的方向游回。这时，前面的美国水兵已经放下了救生船过来接他了。 “这美帝国主义果然会抢风头。” 王秋阳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先将被救的女孩送前一步，让美国水兵抱上了船。之后另一个水兵也将他拉了上去，一把坐在甲板上就不想动了。 美国水兵倒是热情，还做了一个健美的姿势：“干得漂亮，男孩！” 王秋阳干笑了一声，只顾着喘气，想说句话都没力气。这通折腾，简直榨干了他的体力和精神，刚刚起床不久的王秋阳恨不得再倒头睡一觉才好。 另一边，一位女水兵正在给落水的女孩做紧急救护。王秋阳知道这女孩只是呛了水，加之疲劳和惊吓晕过去了而已，女水兵也示意没有事情。 不多时，游轮上放下吊绳，将救生船拖了上去。落水女孩被人用担架抬去了医务舱，成了落汤鸡的王秋阳则迎来了一片热情的掌声，当真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秋阳！” 王秋阳还没有来得及再喘口气，夏雨诗就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死死的抱住了他。 这让王秋阳本能的差点把她也给揍晕了：“撒手！沉死了。” 胖子也拍了拍王秋阳的肩膀，朝他竖起了一个大姆指。不过看着夏雨诗的样子，胖子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雨诗，差不多行了啊？我可要急了！” 咔嚓！ 这时闪光灯一响，那位女水兵居然还在场，而且她的手上居然多了一台照相机。 女水兵上前用英语问道：“先生你好，我是维多利亚号上的记者。你真是一位英雄！请问你来自哪个国家，救的又是什么人？” 王秋阳使出仅存不多的力气，将夏雨诗从怀里掰开，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我是中国人，一名普通赴日留学生，并不是英雄。至于救的人是谁？我也不知道。” 这名女水兵明显惊讶了一下，又朝王秋阳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和周围的人一起鼓掌。八十年代，见义勇为还是受到世界各国人民赞扬的。 “先生，能告诉我你的姓名吗？我刚才已经拍下了救援的整个过程，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准许，发布到新闻上。”女水兵眨了眨蓝眼睛，似乎对这个新闻非常有兴趣。 “我叫王秋阳。”王秋阳非常大方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他不认为做好事就不能留名，大大方方说出来更好。 “请问我还能多采访你几个问题吗？” 王秋阳非常抱歉的笑了笑：“对不起，能先让我用餐吗？我之前就没有吃好，刚才又消耗了太多的体力。等我吃完了晚餐，我很乐意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女水兵也非常善解人意的说道：“是我失礼了，请你先自便！我也要去照看一下那位落水的旅客呢。” 第四章 任天堂的呼唤（下） 随着夕阳坠入海面，天色终于完全暗了下来。 闪烁的星空环抱着一轮明月，在日夲海的夜空上闪耀着柔和的光。 王秋阳冲了个澡，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和胖子，夏雨诗一同在甲板上再次享用晚餐。王秋阳这回当真是饿坏了，吃得比胖子都要多。 餐桌的另一边，那个女水兵也拿着记者本，非常随意的和王秋阳聊着天。 王秋阳也在采访的过程中，将现在的自己作了一个大概的回忆。回忆的结果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他依然是一个非常平凡的大学生而已。 “玛丽娅小姐，那位落水者的情况怎么样了？”王秋阳在结束了采访之后，颇有些关心的问了一句。 女水兵说道：“放心，她的情况不算坏，只有点发烧。可能是因为溺水引起的大叶性肺炎，我已经给她打了针，明天到亰都就没事了。” 王秋阳这才放了心，毕竟是自己救下来的。哪怕是一只猫，多少也会关心一下。 采访虽然结束，但女水兵却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继续和王秋阳闲聊：“王先生平时除了学业，还有什么业余爱好吗？或者说现代的中国大学生，平时都做些什么？” 王秋阳脱口就说道：“打游戏。” “中国大学生也热衷于打游戏？”女水兵一脸的不可思议。要知道这个年代中国人的思想还趋于保守，认为游戏是不务正业。 王秋阳说道：“当然！自人类诞生以来，同时就诞生了游戏。游戏不单是娱乐，它同样是一种产业，一种竞技，一种文化！它是人类文明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 这段话王秋阳说得很顺口，因为英文里的“游戏”就是这么个单词。 女水兵听得连连点头：“王先生说得太好了！请问中国人现在对电视游戏了解多吗？” 所谓电视游戏，就是指fc这类家庭电子游戏。在八十年代，这可是流行文化，王秋阳自然不能给中国人丢脸；一口就回答了出来。 “太了解了！” 这让女水兵更是出乎意料之外，似乎王秋阳改变了她对中国人一贯以来的印象。而且王秋阳的身上更有一种超越时代的人文气息，这是土气的装扮也无法掩盖的。 很快，女水兵的采访话题就从严肃跑偏，开始聊游戏机。王秋阳发现这个女水兵居然也是fc迷，聊起来说得头头是道，两人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不过这可苦了坐在一边的胖子和夏雨诗。这两个人不懂英文，只能坐在一边干瞪眼。而且女水兵那热情洋溢的举动，更让夏雨诗看得眼睛直冒火。 “这美国女人真不要脸，说话还动手动脚的！” 直到采访真正完结，准备回舱休息的时候，夏雨诗还在一边唠唠叨叨，同时使劲拧着胖子腰间的肥肉：“你这个做朋友也不管管？” 胖子则是一脸的委屈：“我语言又不通，管什么管？再说人家骚扰的是老王，关你什么事？” “你……”夏雨诗一时语塞。 这时胖子忍不住又说道：“对了老王，你它良的啥时候学过英语了？我告诉你啊，现在虽然改革开放，但你可别坐歪了屁骨！老大哥才是我们团结的对象。” 王秋阳只得干笑了几声：“现学现卖呗，瞎糊弄的。”他可不好说老大哥过两年就要完蛋了，你们学的俄语以后怕是找不着饭折。 年轻人就是这样，哪个时代的大学生都喜欢关心一下时政。不过事实上，他们大多数都只是时代洪流中的一员，包括王秋阳。 重新躺回了船舱的小床上，王秋阳不自觉的又回忆起凌晨还让他废寝忘食的游戏编码。 王秋阳这种死宅，对时政兴趣不大，他只关心自己感兴趣的内容。慢慢闭上眼睛，王秋阳渐渐睡着，连续两天的疲劳让他很快就进入了深度睡眠。 随着东方天色渐明，王秋阳重新睁开了眼睛。 印入眼帘的，还是那个狭小的船舱，王秋阳的心情也终于归于平静。起床后收拾齐整，和胖子，夏雨诗吃了早饭，轮船的东面已经能够看到陆地。 来到甲板上，王秋阳再次遇上了那位女水兵。她还推着一副轮椅，上面坐着一个脸色有些发白的女孩；看见王秋阳之后，这个女孩流露出感激的笑容。 “听说是阁下救了我？非常感谢。” “救人是应该的，您不用如此客气。”王秋阳这才知道，他救的这个女孩居然是日夲人。眼见对方扶着轮椅还浅浅的鞠了一躬，王秋阳也点头回了一个礼。 女孩问道：“我能知道阁下的姓名吗？” 王秋阳望了女水兵一眼，见她耸了耸肩：“我不懂日语。”才知道她们之间没怎么交流。 “我……在下王秋阳，是中国赴亰都艺术学院的交换生。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女孩一听，眼睛马上亮了许多：“在下冬野美纪，是亰都艺术学院的转校生。这真是荣幸！” “欸？我们居然是一个学校的！”王秋阳也是大为意外，连敬语都忘说了。女孩也被他逗得笑了起来。 “哟，这还没到日夲呢，味儿都变了。”跟在旁边的夏雨诗忍不住又嘀咕了起来，这让胖子一脸的无奈。 好在双方刚碰面，这个日夲女孩还在发烧，所以并没有多聊什么。 推她进舱门的时候，女水兵上前递过了一张名片，对王秋阳说道：“王先生，感谢你为我提供了一篇采访。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事情欢迎再联系我！” “多谢。”王秋阳接过名片，非常礼貌的放进了衣袋。 女水兵一笑：“我说了不懂日语，不过这句倒还听得懂。是谢谢的意思吧？” 王秋阳一时有些尴尬：“抱歉，第一次出国，交流还不习惯。”他的外语水平仅限于低龄层次的交流，看看美剧和日漫还凑合，正式场合难免要出点洋相。 好在女水兵和那个日夲女孩都不介意，和王秋阳道别之后就回了筒舱。 王秋阳回过头，一眼就看见夏雨诗瞪得老大的眼睛，还有胖子一脸羡慕的表情。 “怎么了？” “老王，你什么时候又会日语了？别告诉我们又是现学现卖，有这么离谱的事吗？” 王秋阳叹了口气。为了缓解气氛，他终于从脑子里找出了一句老大哥的话：“达瓦里氏，要实现英特纳雄埃尔，就要珍惜每一个春！夏！秋！冬！” 胖子和夏雨诗也跟着一起念了起来：“维斯纳！捏打！喔金！一子麻！……” 大家都笑了起来。胖子忍不住说道：“对了，咱们三个人，春耕，夏雨，秋阳都有了。什么时候来个冬呢？没有冬，怎么实现共产主义？” 听了这话，王秋阳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刚才那个日夲女孩，名字里好像真有个冬。 第五章 飘洋过海来看你 一九八七年，九月三日。抗战胜利四十二周年纪念日。 驶过了漫长的日夲海，维多利亚号终于平安抵达了若狭港口。和旅客们依次排队，检查了证件之后，王秋阳和胖子，夏雨诗也正式踏上了亰都府的土地。 踩着色泽有几分沉旧的水泥地板，王秋阳也不得不感慨。哪怕是八十年代的第二经济强国，也无时不刻的透露出一股时代的滞后感。 海港上，时而还能够听见气笛的长鸣。港口外，是行色匆匆的人；胖子和夏雨诗更是睁圆了眼睛，看着马路上排成了长龙的各式汽车。 刚刚脱离计划经济的中国人当然不能理解，日夲人为什么这样忙，更不知道他们在忙些什么？整个港口就像一个井然有序的蚁巢，给人一种永不停歇的繁忙感。 好在王秋阳早已见怪不怪。背好了自己的军绿单肩包，左手提着那个红蓝相间的蛇皮行李袋，率先领动了胖子和夏雨诗的脚步。 因为王秋阳，胖子和夏诗雨也有了几分安心的感觉。 出了港口，三人挤出人流，一眼就望见了接站的老师。八十年代的留学生，大多都是有上级照应的，哪怕是在异国他乡，党和人民也不会忘记他们。 “小李，小王，小夏！” 一个举着“接李春耕，王秋阳，夏雨诗”牌子的中年男子，向着王秋阳他们迎了过来。王秋阳他们也加快了脚步，连忙赶上前打了个招呼。 “赵老师好！” “咳，什么赵老师！我一文盲当不起。叫我赵叔叔，多亲切？”这中年男子也是个胖子，不过体型比李春耕要小上一号，脸上满是笑容。 “那我们就叫您赵叔叔了。” 王秋阳马上打蛇上棍向上爬。他的记忆里有这号人物，姓赵名有德，是负责安排他们三个学校和住宿的中介，这种人可一定要搞好关系。 赵有德倒是挺给面子，拍了拍王秋阳和李春耕的肩膀，又和夏雨诗握了一下手：“唉，咱们在外就是一家人了。来，快上车，我先带你们看看公寓！” “哟，还有车啊？” 胖子帮夏雨诗提着行李袋，跟着赵有德一同来到了停车场。赵有德果真拿钥匙打开了一辆小轿车，虽然不是车场中最气派的，但当真是一辆私家车。 这在八十年代的中国，是很难想象的。哪怕一向在外人面前矜持的夏雨诗，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胖子一起看着稀奇。 王秋阳则是非常随意的将大家的行李放进了后备箱，之后拉开了车门。这让赵有德一愣：“哟，小王你要开车？你有驾照吗？” 听见后排胖子和夏雨诗的笑声，王秋阳这才看到自己拉开的居然是驾驶室的门！这回当真是尴尬了，二十一世纪的人留洋到二十世纪，居然会出这种糗。 “哈哈，我忘了日夲的车是右车舵。” 赵有德也是哈哈一笑：“谁说不是？刚来的时候都不习惯。我们那儿过马路是左右看，这儿变成了右左看。小王，你没习惯过来可千万别开车，容易出事！” 说着，王秋阳已经坐上了副驾驶，拉出了安全带：“赵叔叔放心。我这人挺自律，不会乱开车的。” 赵有德望着观后镜，边打方向盘把车倒出了停车场，边说道：“自律好，这日夲的生活模式就是自律。自律的人在这里过得自在，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很快，本田驶出了港口。打了一个弯后，向着西南方向的亰都府飞驰而去。 车这一开，就是好几个钟头。不过王秋阳他们是在船上吃过中饭下来的，倒是不觉得累。胖子和夏雨诗更是兴奋，扒在车窗前望这望那。 王秋阳也不得不感慨，日夲街道最大的特点就是整洁。哪怕是二十一世纪的个别城市，论发展绝对在二十世纪的亰都之上，但论整洁恐怕还是得打个折扣。 不论是在什么样的车道上，人行道上的行人都非常遵守规则，靠左行走。更没有人随地吐痰，扔垃圾一类，这让一向自律的王秋阳都感觉到一丝拘束。 自律是好事，但自律到这样的程度，社会就缺失了一种活力。 下午时分，汽车终于驶到了亰都市区。 车的行驶速度随之慢下来了，一辆辆的渐渐挤拢，连成了一串串长蛇阵，有时候几分钟才能够前进一小格。路边的行人也多得人挤人，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 街道两边，是高低错落的各式楼房，还有扑天盖地的广告。闪烁的霓虹灯让胖子和夏雨诗的眼睛都不眨了，哪怕看不懂日文，他们也贪婪的饱览着一切看得到的风景。 “我的娘啊！这么多的高楼，这么多灯？这得花多少钱啊，这漂亮的……简直天堂啊！”胖子整个人都快贴到了车窗上，让人怀疑这车会不会给压翻了过去。 这让夏雨诗不住的拧着他腰间的肥肉：“别丢人，你这个乡巴佬！你挡着我了……” 王秋阳也好奇的望着周围的街景。 毕竟他也是头一回出国。哪怕二十一世纪的老家建设得比这儿要繁华得多，但那些闪烁的日文招牌和时代色彩，也相当能吸引人的眼球。 终于，汽车驶过了亰都商城。印入王秋阳眼帘的，首先就是广告牌上的任天堂广告！无数的小灯排列出一块极大的屏幕，循环播放着几个耳熟能详的游戏。 吃豆人…… 大金刚…… 淘金者…… 还有，马里奥！ “哇，太……太漂亮了！”夏雨诗终于挤开了胖子，同样望着那些炫丽的霓虹灯，眼中流露出极为艳羡的神色，倾慕着这个发达的国度。 开车的赵有德并没有打扰他们，只是偶尔回头望一眼，眼神中多少有些见怪不怪。想来他接送过不少留学生，并没有打消大家的积极性。 终于，王秋阳忍不住回头说道：“二位，差不多得了。亰都是很繁华，但这毕竟是日夲，咱们国家以后也会迎头追上来的！放心吧。” 王秋阳的话没震住胖子和夏雨诗，倒是把赵有德给震住了。这位开车的“老司机”当真难以想象，王秋阳居然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要知道总设计师到了亰都，都惊叹于这座都市的繁华，没敢放出这样的狂话。 “小王，不是我说句没情操的话。你觉得就是咱首都，这辈子能追得上亰都吗？年轻人有理想是好事，但好歹要认识到和人家的差距才行。” “赵叔叔说得是，我这不是逗这两友达穷开心吗？”王秋阳打了个哈哈。的确，八十年代的中国，恐怕自己都不相信能在三十年后真的赶超日夲吧。 王秋阳对时政没兴趣，也不会和人面红耳赤的争论这些东西。 回头望着已经驶离的亰都商城，他的兴趣始终都弥留在这里。 “任天堂，我终于看到你了！” 第六章 留学生在亰都（上） 天色渐晚。 赵有德的汽车也慢慢穿过繁华的市区，道路也重新开始变得通畅起来。 胖子和夏雨诗则依然沉浸在那霓虹闪烁的夜景中，久久不能回过神。直到汽车再次驶过高速公路，最后穿进了一片有些崎岖的路面，这才终于停了下来。 “到了。” 胖子和夏雨诗也从梦中惊醒，下意识的打开车门。 王秋阳也有些茫然的出了副驾驶，先绕到车后打开后备箱，帮大家取出行李。几人放眼看去，见夜色笼罩之下的，是一片颇为拥挤，又有些零乱的平房。 稀落的白炽路灯，照出了让几段狭长蜿蜒的街道。平房间驻立着木制电线杆，零星的牵扯出一道道的黑线。起伏不定的地貌，在黑暗中好像一片片的大坟包。 “这……这是哪儿？这是亰都吗？怎么大日夲帝国也有这么操淡的地方啊！”胖子的眼睛都直了，似乎还没有从霓虹闪烁的都市夜景中回到现实。 夏雨诗更是早就懵了。 王秋阳虽然见识多点，但出国留学这种事情，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见赵有德还在热情的帮大家搬行李，他只得壮起胆子问了一句。 “赵叔叔，怎么到乡下来了？” 赵有德笑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在外国，大学生都要找清静地方住，这才方便学习。” 王秋阳的开口，也让胖子醒过了神。他也忍不住开口说道：“赵叔叔，我们是乡下土老帽儿，这没错儿。可清静的地方和贫民窟还是认得出来的。” 赵有德“嗯”了一声，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 不过他很快又笑了起来，说道：“年轻人，知足吧！你们是赶上好时候了，国家送你们出来留学。当初我们是自己出来，连贫民窟都没得住，睡马路边儿上呢。” 说着，赵有德不等王秋阳他们再问，就热情的帮他们提着行李，向着小街走去。王秋阳他们也没出国的经验，只得吊在赵有德后面跟着他。 穿过了几段高低不平的水泥路，偶尔还路过了几个当地的居民。胖子和夏雨诗的脚步也越来越沉，就是王秋阳也没有了刚刚来到亰都的热情。 最后，赵有德将他们带到了一幢黑沉的木制平房前。推开院门，脸上依然满是笑意：“看吧，这就是你们住的公寓！记得进门要先脱鞋啊。” “呵，这日夲人还真讲究。”胖子强笑了一声，和大家一同在玄关脱了鞋子。 玄关的门楣上斜着一盏白炽灯，铁制的漏斗型灯罩流露着一种久远的年代感。王秋阳看见鞋柜上居然摆了不少鞋，还隐约听见屋里有人在说话。 “屋里还住着别人？” 赵有德笑道：“是啊，住着先到亰都的前辈！都是中国人，大家互相有个照应嘛。”说着带王秋阳他们踩上了木板铺就的走廊。 走廊倒是擦得挺干净，踩起来咯吱咯吱的响。房顶上同样挂着一盏漏斗灯罩，能够照见两边的日式拉门。有的房间也亮着灯，有的拉门没有关严，还能够瞧见里面的人。 王秋阳见这里各式各样的人都有，而且大多数是一些中年人，当真不像是学生公寓。 赵有德依然笑着说道：“公寓嘛，不都是一间间住着人，你们住学校寝室还不是这样？这里有和你们一样的留学生，当然也有出来务工的，能在一起就是缘分嘛。” 走不几步，大家来到了最里间的一扇房门前。赵有德“哗啦”一下拉开了滑门，之后进去摸索了几下。听见拉栓响动，挂在屋顶上的漏斗灯亮了起来。 “别愣着啦，进来！” 王秋阳放眼看时，见是一间大约十平米左右的房间。地上铺着塌塌米，靠窗的地方放着两张矮书桌；左边的墙面靠着一个衣柜，右边则是一扇小拉门。 几个年轻人进了屋子，一时将房间里挤得满当当的。 赵有德还是那样笑盈盈的介绍：“不错吧？刚来日夲的时候可能是不习惯，人家读书吃饭，都是坐塌塌米上的，所以别嫌桌子矮。”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夏雨诗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赵叔叔，您不会是说让我们三个住一间房吧？” 赵有德的话差点让她吐血：“是啊？” 胖子终于也忍不住说道：“赵叔叔，这话可就是您的不对了。我们还是学生，而且男女有别，我和秋阳两个人将就一下无所谓，咱认了。可小夏是个女同学啊，怎么能……” “外行了不是，外行了不是？”赵有德哈哈直笑，之后挤开胖子和王秋阳，走到了小拉门旁边，哗啦一下拉开。 “看到了吗，壁橱！这日夲人的房子设计挺合理吧，间间都有这个。平时呢，你们可以放些杂物，屋子好收拾不说，这到了晚上还能睡个人！小夏同学如果觉得不方便，可以睡壁橱啊？有其他的留学生就是这么安排的。当然，你们要是觉得委屈了小夏，可以和其他的学生调剂调剂，屋子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嘿，赵叔叔！您这话我怎么听着别扭。”胖子干笑了一声，对赵有德没有一开始那样热情了。 “我们好不容易从学校争取到留学的名额，老师说咱们出来上面可是拨了费用的。说好是单独公寓，保证最好的学习环境，怎么如今变卦了？国家掏钱让你们包办，就给住这个，怎么着也说不过去吧。” “唉……” 眼见胖子语气不善，赵有德也露出了一脸的苦相：“同学们，别误会，千万不要误会。谁敢昧国家的钱？不敢！谁都不敢办这事儿，不能够！只是国家这两年派下的任务，忒多了，扛不住。赴日的留学生一拨儿接着一拨儿的来，没房源，真的不骗你们！” 说着，赵有德从旁边的矮书桌上，随手就拿起了一张旧报纸。 “嗬，你们看！亰都的报纸，这可是人家报导出来的啊：今年赴日的中国人数，预计超过一万！其中有一半人，将要落足亰都，这不要命了吗？谁让亰都府和汉西省是友好府省呢，谁让亰都和镐亰是友好城市呢？你们瞧，日中两国的领导还一起会晤，登上了海拔三千七百六十七米的大白山，还有照片儿！假不了。” “这……这么多人啊？”胖子的话立马被怼了回去。 赵有德愁眉苦脸地说道：“谁说不是啊？上边的任务一次次派下来，咱们虽然是私营的小企业，可也得响应国家号召吧？也得为人民服务是不是？可是没办法，我们在中国住惯了，咱们地大物博，十亿人住着也不嫌挤，可人家日夲不行啊。你们瞅瞅它这地图，这才多大点儿啊？是不是！” 胖子和夏雨诗听了这话，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一股民族自豪感油然而生。 第七章 留学生在亰都（中） 赵有德放下了报纸，趁势说道：“所以没办法，不是我们不愿意安排，而是短时间内实在安排不过来。我们总不能让小日夲自己变块地儿出来吧！他们没那本事，咱们多少也要照顾一下人家的民族感情是不是？当然，同学们的困难我们肯定不会不管不顾的，要不这么着吧。” 说着，赵有德正起了颜色：“亰都艺术学院，正式开学是十月份。在这之前，你们主要是和重修生一起，先体验体验这里的学习氛围，熟悉熟悉语言环境。学生嘛，毕竟是要以学习为主。不过我保证，一个月内，一定尽力解决房源问题！而且有了消息，第一时间为你们安排，怎么样？” 夏雨诗见赵有德都这样说了，心也软了下来：“那谢谢您了，赵叔叔。” 赵有德笑道：“瞧瞧，还是女同学最有礼貌，知道体谅叔叔的难处！当然了，这房源的事情我不敢说一定能有，你们知道这里和国内的情况还是不一样的。如果房源真找不着，我也不会让你们吃亏。”说着，赵有德压低了声音，露出了一副说私房话的姿态。 “如果房源真找不着，赵叔叔就费点儿心，把多余的款子给兑出来，让你们拿着！你们可以着补点儿钱自己找房，实在找不着，干脆还住在这儿，把钱留着，都行！总之在外头，千万别苦着自己。” “这……这哪儿成啊？这可是国家的钱，我们要自己拿着……”胖子一听这话，连忙出言否定。不过脸上却有藏不住的笑意。 赵有德说道：“没事儿！国家出的钱，是oda援助的，原本就是日本的钱。这钱是让你们出来学习的，如今房源不够，是赵叔叔我没本事，能怪你们吗？不能。赵叔叔把钱交给你们，让你们自己找房，这不光是帮了赵叔叔的帮，还给国家减轻了安排留学生的负担啊！我还得感谢你们，是不是？” “好像，真是这么个理儿。”胖子听着，倒觉得头头是道。 眼见胖子不再多话，赵有德看了看手表，说道：“哎哟，瞧这一通招呼，天儿不早啦！同学们，早点儿休息，明天还要去学校报道呢，这学习的事情可耽误不得。赵叔叔明儿早上来接你们，还有很多事要准备，就不能陪你们了。” “那就不耽误您了，赵叔叔！谢谢您。”听见赵有德这样说，一直默不作声的王秋阳连忙应了一句。 王秋阳有一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装傻。他能够感觉到赵有德的话纯粹是放狗屁，不过表面上也和胖子，夏雨诗一样，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就不要显摆自己有多聪明。这是王秋阳的人生哲理。 “行啦，别送了。你们也累了一天了，早儿点睡啊？”眼见王秋阳三人将赵有德送回到玄关，赵有德马上拦住了他们，矮胖的身影转出院门，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看着消失的赵有德，王秋阳三人站在玄关上，一时都有些愣神。特别是胖子和夏雨诗，刚刚浏览了亰都市区的繁华，如今有了一种从天堂跌进地狱的错觉。 王秋阳倒是想得稍微开那么一点。对于这个年代，哪怕他回了中国，照样是两眼一抹黑。现在好歹有个地方落脚，还有两个朋友陪着自己，总归不会饿死。 一想到饿，王秋阳顿时感觉肚子一阵空。折腾了一个下午，大家都没吃饭。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发呆的胖子和夏雨诗，王秋阳首先打破了沉寂。 “要不先吃点东西吧？” 夏雨诗看了王秋阳一眼，忍不住说道：“你心真大，我一点都不觉得饿。” 胖子则是说道：“别担心，我的行李包里还有方便面呢！过会儿泡着吃，总之死不了。” 夏雨诗听了他们的话，眼睛都有些湿了：“就记得吃，你们两个没心没肺！老师说了，到了亰都就先给学校打个电话，爸妈可能还在传达室等着呢。” 眼看夏雨诗都要哭了，王秋阳连忙朝裤兜里摸了一把。不过这一摸，他才记起这个年代还没手机，好在刚才进公寓的时候依稀看到一个电话亭。 “小夏说得是，咱们先打电话吧？” 三人从玄关上取了自己的鞋穿好，重新出了院子。顺着刚才走过的路朝那个电话亭寻去，结果夏雨诗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叫！吓得王秋阳和胖子连忙警惕起来。 “怎么了？” 夏雨诗望了两人一眼，之后哇的一声，终于哭了出来：“我踩着脏东西了……” 王秋阳和胖子低头看去，昏黄的路灯下，夏雨诗竟然踩上了一坨狗屎。其实踩上狗屎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这倒霉事无疑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好在王秋阳是个挺乐观的人，马上说道：“千里之行，屎于足下，这是要发财的兆头啊！来胖子，把小夏扶到电话亭，咱们帮她把鞋擦干净，也沾沾她的财气。” “好呢。” 胖子立刻心领神会，一把将夏雨诗背了起来，很快来到了电话亭。让她扶着电话亭站好，胖子从口袋里取出卫生纸，开始帮夏雨诗擦鞋。 夏雨诗被两个男人这么一宠，哭得更响了。王秋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俏皮话，反正他心里也挺郁闷，有个人帮忙哭一哭总能缓解一下情绪。 好在夏雨诗踩的狗屎比较干，胖子很快就把她的凉鞋擦干净，重新给穿上。 “来，给学校打电话，报个平安！”胖子取下话筒，之后从口袋里又取出几个日夲钢崩，对着夏雨诗笑了笑。夏雨诗也终于不再哭了，伸手接过了话筒。 “先拨国际区位号，再拨学校的号码！别搞错了，长途电话很贵的。” “错了，是先拔学校的号码，再拔区位号……” 胖子借着路灯，拿着小笔记本，将肥胖的手指撅进了圆型的拨号盘。一下拉到底，然后抽出来，拨号盘哗啦啦的回位，让王秋阳一阵无语。 这种麦冲电话，当真让他感觉到一种沧桑感。 “哎呀，忘记投币了！我说怎么不通。”夏雨诗和胖子折腾了半天，结果电话还是没有打通。这个年代的通讯技术当真让人难以描述。 这让王秋阳终于拿过了话筒，说道：“交给我吧。” 说完之后，他投了一个钢崩，然后把手按在了话筒夹上，对着胖子的小本子开始有节奏的按着这个麦冲弹簧。八就是八下，然后对着话筒听麦冲的反应，听到了回应后，又按了六下。 胖子不明所以：“老王，你发电报呢？” 结果王秋阳回头说道：“通了。胖子，你是寝室长，你先和老师说吧？”说着将话筒放在了胖子的耳朵上。 胖子还没反应过来：“喂？真的通了？嘿你个老王，你用这么少钱怎么能打国际长途的！啊……老师啊，是我，春耕！是是是，我们已经到亰都了……” 第八章 留学生在亰都（下） 给学校报了平安之后，王秋阳他们三人又顺着原路回到了公寓。 现实和理想总是有差别的，好在他们也没有太悲观。特别是听到老师和家长的鼓励之后，三人的情绪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哪怕王秋阳根本不认识现在的老师。 重新进了公寓，王秋阳想到了刚才赵有德说的话。于是在路过一扇拉门的时候，上前敲了敲。 拉门哗啦一下，划开了半人宽，里面隐约露出几个打着赤膊的大汉。开门的大汉坐在门边，仰着头问道：“找人？”很明显，他们也是中国人，但不是留学生。 王秋阳礼貌地说道：“我们找住在这里的留学生。” 大汉用手上的扑克牌指了指：“那儿呢！”说着哗啦一下将门带上。 胖子说道：“老王你干嘛呢？” 王秋阳说道：“不是说给小夏换间房吗？咱们两个可以将就一下，可别委屈了小夏。” 来到大汉指的另一间屋子前，王秋阳照例敲了敲门。这一回门开得更窄，露出半张年轻人的脸：“干嘛？” 房间里传出来的气味，让王秋阳差点想要吐出来。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问道：“您好，请问是留学生吧？” “有事？”年轻人透着门缝，上下打量了王秋阳一眼，并不显得友好，反而有些不耐烦。 王秋阳说道：“是这样的。我们也是留学生，中间有位女同学，住在一起不方便。如果你们这里也有女同学，我想能不能相互调剂一下……” 没等王秋阳说完，这个留学生就伸出胳膊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这一动，王秋阳顿时看清他身后的房间，地铺上正躺着一个女同学。 留学生说道：“朋友，刚来的吧？既然来了日夲，就别它骂的装纯洁了。你说调剂调剂，是以前那女的玩儿腻了，想和哥们儿换换？” 王秋阳强忍着揍他一顿的冲动，说道：“并不是，打扰了。” 那个留学生“切”了一声，哗啦带上了门。 回头看见胖子和夏雨诗的脸色很难看，王秋阳只好说道：“算我没问，还是回屋去吧。”说着也懒得再敲其他的房门，大家一起回了屋。 夏雨诗见两个男同学垂头丧气的样子，反倒出言宽慰了他们一下：“算了。都是老同学，不用这么见外，我就睡壁橱。以后想办法就是了。” 王秋阳和胖子对望了一眼，现在也只能这样了。王秋阳说道：“胖子，我们帮忙把壁橱清理出来。小夏同学，你帮忙给做方便面呗？” “好呢。” 很快，王秋阳和胖子一通忙活，将壁橱里的三床铺盖都清理了一遍。其中的两床铺在了正屋里，另外一床铺在了壁橱，倒也放得下。 “我去，这日夲地铺就是麻烦，连个床都没有。每天睡的时候得铺一次床，早上起来还得收拾一次床。早知道我把咱学校的高低床搬过来多好？” 铺好床后，胖子累得够呛，躺在地铺上直喘气。 “你还说呢，厨房里就一台炉子！要不是这日夲的燃气灶用着方便，我排到明天早上怕是也等不到热水。”夏雨诗也去厨房烧好了水，用热水瓶灌回来，给大家泡面。 这公寓就是一民房改建的，一筒屋七八家，共一个厨房和厕所，要多挤有多挤。 特别是王秋阳，根本没住过筒子楼，在他看来这里简直就是一个难民营。 不多时面泡好了。大家围坐在一张小书桌前，坐在塌塌米上吃。 王秋阳吃了几口，真心感慨这个年代的方便面难吃。 “雨诗，人家日夲的女同学都是正坐！你瞧你这样子，让人看了笑话。”胖子倒吃得很香。边吃面，还边提醒夏雨诗坐姿不雅。 夏雨诗一脸的郁闷：“吃面吧你！还正坐，你坐一个给我看看？” 看着打打闹闹的胖子和夏雨诗，王秋阳多少感受到了一点老同学的感情。 吃完了面，三人轮流去厕所冲了个澡，夏雨诗便钻进了壁橱。王秋阳和胖子也睡进了自己的地铺，之后拉动了漏斗灯上垂下来的绳栓。 咯哒！ 白炽灯灭了，房间重新归于了黑暗，只有窗外月亮发出的淡淡的光。 王秋阳吁了口气，真心感觉自己来错了时代。以前在二十一世纪，他认为自己生错了时代，现在看来是错的。如今的这个时代，真心让人过不下去。 没电脑，没手机，没网络，最流行的也是王秋阳已经玩腻了的电视游戏。一开始的新奇过去后，摆在眼前的是这个贫乏年代的生活。 不过王秋阳今天是真心累了，临睡前连编码都没有精力去回忆，很快就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王秋阳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悬挂在屋顶上的漏斗灯。 身体和精力恢复后，虽然周围的一切没有大的变化，但王秋阳的情绪已经随之恢复正常。特别是窗帘外洒进来的日光，更让人有了一丝朝气。 同样的场景，在明亮的光线下，也能够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王秋阳没有起夜的习惯，都是一觉睡到大天亮。所以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赶快去厕所。结果他来到厕所门口的时候，见这里居然挤满了人。 年长的大爷大妈，年轻的留学生，在走廊里乱哄哄的，挤得一团糟。 后面一个拿着卫生纸的大妈看见王秋阳这副生面孔，忍不住说道：“又搬新人来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你们留学生不是在学校能上厕所吗，干嘛也来这里挤？” 王秋阳一阵无语：“我们还没开学呢。” “没开学你起这么早干嘛，成心膈应人是不是？” 大妈的声音越来越大，让王秋阳一阵烦躁。他隐约记得电话亭旁边有个公厕，干脆没理这些人，先回了屋里。这时胖子也醒了过来，夏雨诗在壁橱里穿衣服。 胖子见王秋阳脸色不好，说道：“怎么了老王，一大早上吃了囗一样？” 王秋阳没好气说道：“老子憋着囗呢！”说着拿了自己的洗漱用品和毛巾，干脆出了公寓。 一口气来到了公厕，发现这里倒还干净，也没什么人。解决了卫生问题，王秋阳顺便洗漱干净，这才浑身轻松的回到了公寓。 眼见那些人还在排队，胖子和夏雨诗居然也在其中。 王秋阳上前拍了拍脸色难看的胖子，把公厕的事情跟他说了。胖子和夏雨诗听了，马上响应号召，拿着自己的东西出了公寓。 等三人已经穿戴停当，准备上学的时候。训斥过王秋阳的那个大妈还等在厕所门口，一脸决然的模样；她看见王秋阳，还流露出一副胜利者的笑容。 这让王秋阳当真不能理解：“就一定要争夺这个宝贵的坑？” 第九章 亰都艺术学院 早上七点半。 王秋阳一行三人顺着起伏的水泥路，来到了昨天赵有德送他们的社区门口。 一路上，三人的情绪变得有些高昂，毕竟从今天起就是出国留学的人了。而且随着日头东升，坐落于福知山的这片社区似乎也开始变得明朗，看起来不像昨晚那样落魄。 尽管地势起伏不定，不过大小的平房也有序的排列在不宽的水泥路边。街道虽然有些沉旧，但非常的干净，复杂的地貌还让这里透露出一股异样的风情。 再次经过了那个电话亭，三人都不自觉的多看了一眼。不知道是在怀念电话那头的祖国，还是感谢离电话亭不远的那所公厕。 电话亭前面不远，是一段石阶。已经掉了漆的栏杆外，是原始的自然地貌，葱郁的花木一直延伸到远方；石阶的尽头，就是平坦宽阔的公路。 王秋阳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赵有德，以及停在他身后不远的一辆大巴。那是接他们的校车。 三人加快了脚步，一口气跑下石阶，来到了赵有德的面前。赵有德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说道：“刚好七点半！你们很守时啊，早饭吃了吗？” “哎哟，忘了。”胖子笑了笑。 赵有德说道：“以后记得吃早饭，千万别像国内的时候，在路上啃。日夲人很忌讳边走边吃饭的人！还有，这校车是学校为了欢迎留学生特意借来的，就这一回啊，以后可就没有了。我把路线告诉你们，你们以后记得自己上学。” “日夲人忌讳这个？不能够吧。”听了赵有德的话，王秋阳不自觉的在脑子里浮现出许多日漫。里面似乎就有相当多“边走边吃”的镜头。 上了校车后，王秋阳发现这车挺空，空得除了司机之外，就只有赵有德和他们三个了。这让王秋阳严重怀疑留学生超标的真实性。 不过赵有德给他们一人两个面包，还有热牛奶，明显是知道他们来不及吃早饭，特意准备的。看着他一脸的疲惫，还有淡淡的黑眼圈，王秋阳也不好意思多问些什么。 校车在马路上行驶得飞快。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终于重新开到了市区。 亰都艺术学院，位于亰都市右京区。一路上，赵有德拿着地图给王秋阳他们讲解着路径，还建议他们以后搭乘地铁上学比较方便。 最后，校车停在了学院门口，把王秋阳他们三人扔下，就一道烟的跑了。 “不是吧，这姓赵的就这么走了，不和学校领导联系一声？这算怎么档子的事儿！”胖子望了一眼气派的学院大门，一时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问问呗。”王秋阳真庆幸自己会点日语。不然被这黑中介忽悠出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三人一同来到了学院正大门外，见门口陆续进出着不少人。 这些人明显是学院的学生，男的全都是西式衬衣，领带，西裤，皮鞋的服饰；女生则是女式衬衣，短裙，裤袜，皮鞋的打扮。 王秋阳他们三人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因为的确凉上衣，咖布裤子，解放胶鞋的风格实在是太有魅力了，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比不上。 好在这里的同学并没有过于围观，大多只是看见一眼，惊艳一下，很快就避开了自己的目光。更有一位热心的男同学，主动过来搭了一个腔。 “诸位，请问有何贵干？” 王秋阳礼貌地说道：“您好，我们是中国镐亰电影制片厂来贵校就读的交换生。因为师长繁忙，所以无暇照应，想请您指点怎样办入学手续？” 听了王秋阳的话，这位同学一脸的不相信：“阁下是从中国来的留学生？那您为什么一口关西方言？” 王秋阳苦笑了一下：“还不是你们日漫给传染的。” 同学见王秋阳居然吐嘈，反而也轻松了下来：“是在下冒昧了！诸位去二号教学楼，先在三楼找到生徒会，那里的学长会帮诸位见到院长。” “万分感谢您。” 王秋阳和这位同学互相平了一个躬，之后回头对胖子和夏雨诗说道：“去二号教学楼三楼，找到学生会。”二人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三人走进宽阔的校园，胖子和夏雨诗的眼睛又有些不够用了。哪怕是王秋阳，也很快被这座亰都艺术学院的校区吸引住了。 极尽西式复古风格的高大教学楼，宽敞的操场，花团锦簇的绿化带。教学楼的正门前，居然还有石雕喷泉，在太阳光下闪烁着一片七彩的光。 这所学院虽不像日漫中画的那样富丽堂皇，但王秋阳也不得不承认。哪怕是三十年后的个别大学，怕是还没有这样气派，日夲的教育投入果真无法想象。 因为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学，但学院内的学生却来了很多。王秋阳一行三人也收敛了激昂的情绪，不快不慢的穿过一条林荫道，向着二号教学楼走去。 林荫道边，男女学生们明显认出了这几位外国学生，都礼貌的避让开了一点道路。 这让王秋阳微微感觉有些不自在。 不过，林荫道边却有一位女生并没有避远，而是站在原地望着王秋阳。 当王秋阳路过的时候，女生微微开口，传出了一声甜懦的问候：“贵安？” “嗯？” 王秋阳一愣，之后回过头，看见一张秀丽的面庞。很快，他的脑海中似乎记起了这位女孩，只是因为她恢复了健康红润的脸色，穿上了校服，居然没有一眼认出来。 “冬野小姐！” “在下还以为王君忘怀了呢。”女孩有些腼腆的笑了起来。她正是前天王秋阳在维多利亚号救起，同样也是亰都艺术学院的那个女学生。 冬野美纪，王秋阳并没有忘记她的名字。 胖子和夏雨诗已经走出了好几步，这才回头看见王秋阳居然在和一个日夲女学生打招呼。冬野美纪的问候，也让不少同学都投过来诧异的目光。 夏雨诗的眉毛更是立了起来，上前就说道：“秋阳，不去报名啦？在这儿耽误什么呢。” 王秋阳连忙介绍一下：“认不出来了吧？我也吓了一跳，原来这位就是冬野小姐，当时和我们一起坐船的那个！——冬野小姐，这两位是我的同窗，李春耕和夏雨诗。” “幸会。”冬野美纪也向二人见了礼。 “幸会！呵呵……”胖子也鹦鹉学舌，还了一个礼。 不过夏雨诗的脸色依然不好看，只对王秋阳说道：“我不会日语，你乱介绍什么。你到底报不报名了？你到日夲是来学习的，有闲功夫到处鬼混吗？” 王秋阳一阵无语：“这不是在报名的路上吗？”他实在是不能理解，女人的思维就是可以这么奇葩。 第十章 新校园的新生活（上） 因为有冬野美纪的帮忙，找到学生会和报名的事情相当顺利，倒是省去了王秋阳他们不少麻烦。 很快，王秋阳他们三人也换上了新校服。还别说，人靠衣服马配鞍，除了胖子因为吨位影响形象，王秋阳和夏雨诗当真是焕然一新。 跟在冬野美纪的后面，王秋阳他们学着样子，将自己的鞋子放进了鞋柜，然后换上了白布鞋。夏雨诗似乎还不习惯这么短的裙子，动作一直有些不自在。 学院还没有正式开学，不过王秋阳他们也要开始上课了。他们现在的班级由上学年需要重修的同学组成，说白了就是补考班，先跟着熟悉一下学习环境。 “王君，我也和你们一个班呢。”换好鞋后，冬野美纪冲王秋阳微微一笑，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不过冬野美纪后面的话，很快让他释然了：“我并不是本校生，而是今年分配到这里学习的转校生。为了适应学习进度，也需要在重修班复习一个月的。” “这太好了，我们需要有人帮助，以后就拜托冬野小姐了。”王秋阳赶紧套了个近乎。 冬野美纪也一口应承了下来：“这是我的荣幸。” 这时夏雨诗忍不住打断了他们的话：“秋阳，别仗着自己会日语我听不懂就在这里瞎扯啊？刚才学生会说了，新生入学要面试，你准备怎么安排？” 王秋阳笑道：“又不是笔试，你不用担心。所谓艺术无国界，学生会只要求我们四个人演出四重奏，想来这里的老师也不会过于刁难。” 胖子说道：“难就难在这个四重奏。雨诗和咱们又不是一个系，这位冬野小姐以前更没一起排演过。加上这里连指挥都没有，你不怕搞砸了？” 王秋阳说道：“才四个人，不可能砸。再说没指挥不还有你吗，语言不通我是纽带啊？”回头又对冬野美纪说了一遍，问道：“冬野小姐认为如何？” 冬野美纪笑道：“我也愿意由李君来指挥。” 很快，学生会的学长带他们来到了乐器室。冬野美纪先帮胖子选好大提琴，之后给王秋阳选出中提琴，她自己是二提琴，由夏雨诗担任小提琴手。 虽然语言不通，但冬野美纪在正音的时候挺默契。胖子吹着音笛，四人从低音爬到高音，最后确认无误，这才跟着学生会的学长一同来到了小礼堂。 小礼堂内，坐着亰都艺术学院的院长，院校的领导和老师们，以及自发来到这里的不少同学。 八十年代末，中日关系破冰。两国的企业，院校开始频繁的交流互动，直到九十年代初到达了一个顶峰。 亰都艺术学院的师生们，显然也对王秋阳他们这几位来自中国的交换生颇有兴趣。胖子首先出场，之后是夏雨诗，接下来便是王秋阳和冬野美纪。 四人现在着装统一，看起来俨然有了一丝正规的感觉。他们向着老师和同学鞠躬行礼，之后分主次在早已准备好的演出椅上坐好；其他三人都微微望向了胖子李春耕。 李春耕猛然一点头，音乐如泉水一般的流淌而出。 《溜冰圆舞曲》弦乐四重奏，是艺考生的选修科目。无论是王秋阳，还是冬野美纪，他们早就将音符磨练得融入到骨子里。小提琴夏雨诗更不用说，她一直就是台柱。 王秋阳对这首曲子，更是有一种特别的感情。因为科乐美为任天堂制作的一款经典fc游戏《南极大冒险》，背景音乐就是溜冰圆舞曲。 一曲终了，小礼堂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院长都毫不吝惜的站起来拍手。 最后掌声汇为了有节奏的拍打，临时的新生团队只得以返场回报。 返场由李春耕演唱了必修科目《蝴蝶夫人》。他也是团队中极少能够担任演奏，又能担任主唱的人，当真是惊艳四座。 演出太成功了。 王秋阳他们到底是镐亰电影制片厂选拔出来的留学生，没给老家抹黑。 “欢迎诸位来到亰都艺术学院，李君，王君，夏小姐！还有您，冬野小姐，希望冬野小姐的身体尽快康复！更希望诸位能够尽快融入学院的生活。” 面试演出结束之后，院长亲自过来和他们一一握手，显得很是热情。 “谢谢院长！”王秋阳同样也感到激动。 在二十一世纪，舞台被小鲜肉霸屏，他们这些后台艺考生几乎没人关注。没想到在二十世纪留学日夲，居然受到了这样的礼遇，当真让人受宠若惊。 “谢谢院长！我们一定虚心学习，好好交流，不会辜负两国师长的关照和培养。” 从报名到面试结束，整整用去了一个上午的时间。 王秋阳他们离开礼堂的时候，已经快到十二点了，令人高兴的是入学很顺利。哪怕是一开始带着情绪的夏雨诗，这个时候对东野美纪的印象也好了许多。 重新走回到校园内，似乎天更蓝了，草更绿了，就连阳光都更明媚了。 临近中午，能够看到校园内更多的学生，也一同走出了教学楼。不少人都会对王秋阳他们多看两眼，显然今年的留学生和转校生给大家颇有印象。 “我饿啦。” 不过胖子一句话，却是相当破坏气氛。王秋阳有些无语的望了他一眼，说道：“小胖，你就不能矜持一点吗？团队形象全被破坏了。” 胖子说道：“你倒说得轻松，每次上台就数我的劳动强度最大。不吃能有劲吗？” 听他这么一说，王秋阳不由得也感觉肚子一阵发空。他这才注意到，从教学楼里三三两两出来的学生们，大多都提着便当。的确是到吃中午饭的时间了。 就连冬野美纪，手上也捧着自己的便当盒。她看了王秋阳一眼，问道：“你们不吃饭吗？” 王秋阳笑得有些尴尬：“实不相瞒，因为人文风俗不同，我们并没有带便当。请问学院有食堂吗？” 冬野美纪听了，低声说道：“原来是这样？你们千万别去食堂，那里的东西又贵又难吃，每天都是炖竽头汤。不如我带你们去一家不错的面馆？” 胖子的肚子忍不住开始咕噜叫，说道：“老王，这日夲娘们儿叽哩呱啦的说什么呢？这饭到底怎么解决啊！” 王秋阳说道：“小胖你嘴巴放干净些，人家正在帮我们找吃饭的地儿呢。” “嘿你小子，重色轻友，想搞阶级叛变是吧？信不信我一个举报，就能把你打成现行返革命！”胖子语气不善了，明显要发饿怒症。 王秋阳一阵无语：“嘿，以前不知道你还有这能耐啊？” “行了别吵了！” 夏雨诗连忙拦在了他们中间：“我们在这儿人生地不熟，就让这位日夲同学帮忙安排一下吧。” 冬野美纪见他们说话声音越来越大，忍不住问了王秋阳一句：“王君，是不是出事了？” 王秋阳笑了笑：“饿的。” 第十一章 新校园的新生活（中） 王秋阳三人随着冬野美纪一同走向学校大门。 一路上，到处都是相约吃便当的同学。日夲的便当算得上是校园的一种文化了，这里的同学吃便当也相当讲究，各有人各人的“地盘”。 不过真正吸引王秋阳注意的，是八十年代的日夲学生，已经出现最早的“低头族”了。不少人边坐在椅子上吃便当，手上还捣鼓着一些掌游。 胖子更是感觉很新奇：“这什么玩意儿？看起来挺好玩的样子。” 王秋阳说道：“这叫做game&watch，是由任天堂公司开发的一款便携式游戏机。”说这话的时候，王秋阳多少有些感慨。因为这款游戏机比fc还要古老。 它的古老程度，只能像下棋一样在固定的格子里进行内容操作。所以这种掌机，游戏多为五子棋，围棋，将棋，还有救生员，小姐过马路一类的简单游戏。 关闭游戏后，它还能当电子表。 用二十一世纪的眼光来看，game&watch只能用原始来形容。但是它的历史意义却空前巨大。 因为设计者横井俊平，就在这款游戏机上首次开发出了十字键。在触屏功能成熟之前，十字键成为了人类不可或缺的操作工具。 王秋阳不得不感慨，这位横井俊平真是个天才。 “王君也对游戏感兴趣吗？game&watch我也有一台，可惜今天没有带来。”冬野美纪见王秋阳一直盯着某台掌机，笑着问了一句。 王秋阳的思绪也很快被拉了回来：“哦，我当然感兴趣！没有想到冬野小姐也有游戏机？” 冬野美纪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红：“那个……人家只是偶尔玩一玩，并不沉迷的。” 王秋阳见状，知道女孩想保持淑女形象，于是也不多说。 他当然不会认为玩游戏就不好。人类文明的进步，取决于很多因素。如二战时期的电码，相当一部分灵感就是来源于纸牌运算，最终促成了电脑的诞生。 任天堂的前身，正是一家纸牌厂。 几人边走边聊，很快就逛出了学校大门。 出了学校之后不远，便可以看到许多的小店。冬野美纪带着大家来到了一家装饰挺独特的店子前，这让王秋阳他们有些哭笑不得。 “中华餐馆？” “是不是感觉很亲切？”冬野美纪微微一笑。当然她并不知道这家餐馆的装修风格，和真正的中华实在不对路。 不过王秋阳还是能够感受到她的热忱，说道：“是啊，没有想到在异国他乡，还能有这样的餐馆。”说着，便让胖子和夏雨诗一同进了门。 四人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冬野美纪也并没有打开自己的便当盒，而是将它放在了桌边靠墙的地方。这时，一位系着围裙的大妈扔过了菜单，同时弊出一句日语。 “欢迎光临。” 这位大妈和王秋阳四目一对，脸色变得有些尴尬。王秋阳也感觉有些眼熟，再看她拿菜单如同拿卫生纸的架势，终于也记起了这位是谁。 只是王秋阳不会把那点小事放在心上，而是扫了一眼菜单。正如冬野美纪所说，这家餐馆相当便宜，普通素面只要一百五十円。而日夲面馆一般都在三百円以上。 “四碗拉面，谢谢。” 王秋阳征求了一下大家的意见，很快就点好了午饭，礼貌的将菜单还给了大妈。大妈斜了王秋阳一眼，一把捏起了卫生纸……菜单，走向了厨房。 胖子看着这大妈的模样，忍不住说道：“也不知道这家店的拉面干不干净。” 夏雨诗忍不住说道：“小胖你别这么恶心好不好！这大妈只是服务员，又不是厨师。” 冬野美纪有些不解的问王秋阳：“怎么，你们难道见过这位服务员？” 王秋阳苦笑了一声，说道：“何止是见过，这位前辈还是我们公寓的宿友呢。”说着，便把他们住进福知山公寓的事情和冬野美纪慢慢聊开了。 不多时，面已经煮好。大妈苦着脸将四碗面一一端上了桌，动作砰然有力。结果一滴汤汗溅到了冬野美纪的领结上，让她本能的向后躲了一下。 胖子忍不住说道：“您这服务也忒热情了一点儿吧？” 大妈也不甘示弱：“到底是拿着国家津贴出来留学的，谱儿都摆得不一样。不热情点儿成吗？” 冬野美纪用餐巾纸擦了擦领结，赶忙说道：“李君，不要责怪人家，想来她不是有心的。”可惜她的话胖子一句听不懂，这位大妈好像也听不懂好赖话。 “哟嗬，这才出来留学几天，中国话都不会讲啦？装什么装，真以为自己是日夲人了！” 王秋阳也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拦在了冬野美纪的前面：“阿姨，有什么事冲我来。当然我非常想知道，我们有什么事情得罪您了？” 大妈说道：“得罪？我哪儿敢哪，你们都是大学生，国家的栋梁，我算什么啊。”说着扭头就走向了厨房，让王秋阳他们都是一阵无语。 “冬野小姐，没烫着你吧？”王秋阳回头问了一句。冬野美纪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关系。 “嗯，这面味道不错。”胖子早就饿坏了，端起碗就吃了起来，算是打破了尴尬。 夏雨诗到底是女孩，没胖子那样放得开。见冬野美纪和王秋阳捧着筷子说了一句：“我开动了！”也礼貌的入乡随俗，不过这句话却没一下学会。 “秋阳，这是什么仪式？” 王秋阳笑道：“是食用谷物的一种礼仪。因为古代日夲粮食匮乏，人民对于食物是泽被的情怀，特别是对谷物这样可口的膳食心怀感恩。久而久之，大家无论是否食用谷物，都会说：我接受您的馈赠了，感谢您。” “原来是这样。” 夏雨诗听了这段解释，当真有点被感动了。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吃下大半碗面的胖子，忍不住说道：“听到了吗？一点礼仪都没有，就知道吃！” 胖子头也不抬地说道：“下回注意就是了。” 冬野美纪虽然听不懂，但也知道王秋阳是在解释礼仪，所以没有“开动”，而是耐心的捧着筷子等在一边。最后夏雨诗也学着说了一句：“一他大可以骂死！”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开始吃面。 厨房里的大妈也忍不住露出了半个脑袋，对着王秋阳“呸”了一声，嘴里嘀咕道：“出来留个学，就真以为自己是小日夲儿啦？臭不要脸！” 第十二章 新校园的新生活（下） 这家餐馆的味道当真不错，王秋阳也饿得狠了，吃得挺香。边吃面，他和冬野美纪也继续刚才的话题，把福知山公寓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听了王秋阳的话，冬野美纪说道：“王君，我认为你们应该和中介公司好好协商一下。大学生公寓应该在市区，福知山那么远，上下学会耽误很多时间的。” 王秋阳说道：“我也知道那个赵有德是在胡说八道，但我们国家留学生的体制还不健全，学校外包经验不足。在异国他乡，我们当真没有力量去撼动中介。” 冬野美纪听了，脸上也流露出为难的神色。 她只是说道：“我也能够猜想，这些中介企业恐怕和日中两国的高层都有牵连，我也没怂恿王君去撼动他们。不过，那位赵先生既然承诺可以退回多余的款项，王君大可以用这些款项自己安排公寓，以免耽误了学业。” 王秋阳只是笑道：“理论上是这样，但这些钱是公款，是国家教育部门拨给学院的津贴。如果我们擅自开口，这可是触犯法律的事情，我不会上赵有德这个圈套。就算要更换公寓，也只有中介才有权利去办理。” “为什么……”冬野美纪似乎有些不甘心，开口想问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 王秋阳当然猜到她想问什么，只是自嘲地笑道：“有的人出了国，就没打算把自己再当中国人了。冬野小姐，如果有可能，想请您帮忙打听一下有没有便宜的公寓，我和李倒是无所谓，夏小姐实在是太委屈了。” 听了王秋阳的话，冬野美纪说道：“如果夏小姐不介意，可以去我的公寓！” “真的吗？会不会打扰到你？”王秋阳听了，不由得心头一宽。 冬野美纪说道：“放心，我住的公寓很大，一个人正觉得寂寞呢。夏小姐如果愿意住进来，只用带行李就足够了。”说着望了夏雨诗一眼。 夏雨诗也感觉到他们在说自己，望向了王秋阳。王秋阳便对她说了，夏雨诗一时有些不能相信：“真的吗？秋阳，冬野同学愿意让我上她那儿去住？” 王秋阳说道：“是的。” “那个……租金是多少？”夏雨诗心里有些没底。不过好歹能够住个像样的地方，总比跟两个大男人挤一间屋子里强。贵点就贵点吧。 王秋阳嘿嘿一笑：“免费的，她就是想找个伴儿。” 胖子已经吃完了面。听了这话，忍不住说道：“有这好事儿？老王，要不你再跟她说说，咱俩儿也一块儿搬进去得了……” “滚！” 虽然听不懂王秋阳的话，但他表达的内容冬野美纪大概是明白的，也微笑着向夏雨诗点了点头。夏雨诗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下来。 王秋阳干脆替她作主了：“冬野小姐，夏小姐很愿意当你的宿友。只是她现在日文水平还有些欠缺，我代她表达对你的谢意。” “哪里，夏小姐客气了。”冬野美纪依然是如画般的微笑。对这位热情的日夲女孩，王秋阳当真有点动容，世界上总归还是好人多。 冬野美纪又说道：“不过王君，你和李君的公寓可能就难解决了。要知道市区的公寓租金都不低廉，哪怕找到了，作为学生也难以承受。” 王秋阳说道：“只要夏小姐能够安排好，我和李就住在福知山，没有问题。” 胖子听不懂王秋阳现在说的话，但同样感觉到了他的意图。忍不住说道：“姓赵的不是说要把余款退给我们的么？我们可以付租金和她们住一起。多热闹？” 王秋阳只得说道：“闭嘴吧你。” 冬野美纪想了一会儿，突然说道：“王君，你对音乐创作有没有兴趣？” “音乐创作？” 王秋阳愣了一下，随后苦笑道：“冬野小姐太高看我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艺考生，才能有限，要知道演奏和创作可不是一个层次的界定。” 冬野美纪说道：“但你毕竟有专业基础，是亰都艺术学院的留学生啊！实不相瞒，我一直在做音乐创作的兼职，收入虽然不多，但租赁公寓不成问题。王君如果愿意，我可以向公司介绍一下，聘请你当我的助手如何？” “这不是蒙人吗？” 王秋阳心里苦笑了一下，没有想到冬野美纪居然是一位音乐创作人。这对于普通的艺考生当真是望尘莫及的才能。而音乐主创要增加一两名助手，也是非常顺理成章的事情，它不同于一般行业。 况且和这家拉面馆的服务员大妈挤在一间公寓，的确是不太雅观的事情。 王秋阳不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因此硬了硬头皮，问道：“如果冬野小姐愿意帮忙，我想普通的工作应该还是可以胜任的。但不知冬野小姐兼职的是哪一家音乐公司？我也好做做准备。” 冬野美纪微微笑了一下，不过眉宇间稍显尴尬。她说道：“并不是正规音乐制作的公司，希望王君不要见笑。我兼职的企业是一家游戏公司，叫科乐美。” “科乐美！” 王秋阳听到这个名字，大脑突然被血液充满，整个人都差点沸腾起来！但凡fc的痴迷者，对于科尔美的名字绝对不比任天堂要陌生。 任天堂是硬件制造商，而科尔美则是游戏软件的缔造者之一。这所公司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几乎霸占了游戏产业的半壁河山，成就了一个时代的辉煌。 而游戏成功的基石，相当一部分源自于那些经典配乐。 从洗脑神曲《功夫》，到奇幻迷离的《沙罗曼蛇》，再有热血沸腾的《魂斗罗精神》，还有《宇宙巡航机Ⅲ》，最后是风靡欧美的《忍者神龟》，以及影响了中国大陆无数人的《幻想水浒传》…… 还记得《心跳回忆》中那不绝于耳畔的校园诗篇吗？ 腾崎诗织，校园恋爱游戏中的女神。而真正成就这个形象的幕后女神，她竟然就坐在王秋阳的面前！冬野美纪，她是游戏乐章的一篇传奇。 “冬野小姐？我竟然没有想到会是您，您真的是在科乐美兼职的冬野老师？” “什……什么老师！人家只是制作游戏背景音乐的啦……” 冬野美纪发现王秋阳的目光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火热，不禁用手捂了一下脸。现在的她只是兼职的大学生而已，事业刚刚起步，自然不知道王秋阳为何会如此激动。 胖子见两人聊得两眼放光，又看着同样两眼放光，准备搬进新公寓“离他而去”的夏雨诗，脸色越来越哭丧。他终于忍不住对王秋阳说道：“找着公寓了吗？” “无路塞！” 王秋阳正聊得投入，觉得这个胖子真心烦人。没看见忙着吗？ 第十三章 王秋阳的剧本 吃完饭后，一行人心满意足的出了中华餐馆。王秋阳的心情更是好了一大截，不光解决了夏雨诗的住宿问题，他更是有可能筹集到自己和胖子的租金。 “冬野小姐，你既然在科尔美作兼职，应该和其他部门有相当的联系吧？” 以王秋阳的专业水平，帮冬野美纪打打下手绝对没有问题。当然他真正的“才能”绝对不只限于做游戏的背景音乐而已，王秋阳希望能够参与到fc游戏的制作。 确切的说，是做个hacker（黑客）。他要在这个时代提前为fc游戏升级。 冬野美纪点头道：“当然。游戏制作是一个复杂的过程，牵涉的部门有很多。从剧本的撰写到最后出品，有一整套的运作模式。负责监督的，是任天堂的横井先生。” 横井先生，就是任天堂现任本部长横井俊平。 任天堂对游戏品质有着极高的要求。本着宁缺勿烂的宗旨，负责监督旗下各游戏开发公司的，正是这个以严酷著称的男人。 王秋阳打定了主意，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冬野小姐和横井先生有交集吗？” 冬野美纪微微一怔，之后说道：“有的，横井先生和我的私交还不错，也是他介绍我进科乐美公司的。王君，你问这些做什么？” 王秋阳捏了一下拳头，说道：“太好了。我有重要的东西，想要请你帮忙，交到横井先生手上！” 据说任天堂的项目开发部，有成千上万被pass掉的游戏剧本。横井俊平的严酷驰名于半个游戏界，但这样的人却非常对王秋阳的胃口。 王秋阳的游戏团队，就是一群自律性极强的人。他们hack游戏，汉化游戏，但从不毁游戏。曾经有人花高价请王秋阳改编一款无敌版三国志，被他一口拒绝。 游戏也有游戏的法则，正因为有坚守法则的人，游戏才能够健康成长。 冬野美纪看着王秋阳的样子，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这个年代，有不少怀揣梦想的年轻人，都想展示自己。比如在少年jump，比如在任天堂。 “王君也想写游戏剧本？” 王秋阳说道：“是啊，而且不是一般的剧本，属于绝密！如果是普通剧本，我大可以直接投给任天堂，但这个剧本不行。它一定要交到横井先生的手上才行。” 冬野美纪看着王秋阳自信的样子，说道：“我相信你。”日夲的八十年代，是一个热情洋溢的时代，没有谁会指责年轻人野心太大。 一行人回到学校，已经快到一点钟了。 校园各处的同学大多已经吃完了午饭，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笑。王秋阳他们跟着冬野美纪，一同来到了三号教学楼，找到了补修班的教室。 四个人都是转校生，不过上午的面试汇演让不少同学都见过他们。来到教室的时候，还有同学过来打招呼，不过要混熟估计得一段时间了。 王秋阳看见不少同学同样在玩掌机，还有的同学在看少年jump。此时也是《圣斗士星矢》和《龙珠》火热连载的黄金时期。 王秋阳突然有一种感觉。当他带着fc升级后的理念来到八十年代的日夲，就注定了一种不平凡。这是他的幸运，更是他来到这里的使命。 铃！…… 时间很快到了一点钟，预备铃响了。王秋阳习惯性的在后排角落里找了一个位置，冬野美纪坐在了他的旁边。胖子照例和夏雨诗腻歪在一起。 铃声又响了一遍，教室里逐渐安静下来。很快，一位颇有艺术造型的男老师来到了讲台上。这是补修班的临时班主任野村先生，上午会演的时候王秋阳见过。 开始上课后，胖子和夏思雨几乎什么都听不懂，王秋阳也够呛。他的日语水平只限于看动漫而已，直到第一节课程结束，笔记本上也没记录什么有用的东西。 正在王秋阳面露苦相的时候，有人递过来一本精美的笔记本，正是冬野美纪。 她说道：“留学生刚刚上课不适应，这是很正常的。我的笔记借你，你放课后还给我就行了。” “多谢。”王秋阳道了一声谢，之后依稀感觉到了周围男性动物不怀好意的目光。 而另一边，几个男同学正在教夏雨诗抄课堂笔记。 夏雨诗呀呀学语的样子，让那些男生很是受用：“哟，卡哇伊……” 这让胖子气得火冒三丈！他马上过去理论，那些人一脸茫然。 夏雨诗则是说道：“小胖你别影响我学习好不好？” 胖子被赶了回来，坐在王秋阳旁边长吁短叹。王秋阳边抄笔记，边说道：“你不是她对象吗？有事说清楚不就得了。” 胖子哭丧着脸说道：“我语言不通啊！” 王秋阳无奈的摊了摊手。 帮胖子追夏雨诗的时候可以不遗余力，但现在却是爱莫能助了。王秋阳是一个很自律的人，不会和夏雨诗走得太近，免得真成了隔壁老王。 补修班的课程并不紧，下午只有三节课。因为有冬野美纪帮忙，王秋阳学习进度没跟上，笔记却是一点没落下。四点钟，学校准时放学。 只是王秋阳有冬野美纪援助，夏雨诗得到了班上男同学自发的援助，只有胖子第一天上课什么收获没有。看着收拾东西纷纷走出教室的同学，胖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时，王秋阳和夏雨诗把抄好的笔记本放在了他的面前，上面还有中文的翻译。 “怎么了小胖，颓废啦？” 胖子望了他们一眼，嘴硬道：“没有！只是刚来第一天没适应而已。” 王秋阳说道：“别郁闷啦，其实我比你强不了多少，听专业课程就跟听天书一样。这段时间我们加紧学习，先把语言关过了，不然白出来留学了。” 胖子点了点头。 夏雨诗又说道：“美纪邀我今天就去她的公寓呢！要不放学你们一起去看看，明天……明天也好帮我把行李送过来。”夏雨诗说到最后，声音变得小了一点。 毕竟就这样和老同学分开，总归有些舍不得。 胖子却已经转过了弯，说道：“也好，雨诗一个女同学，不能总和我们挤在一起。再说和日夲同学住，她还能帮你学习语言，先去看看吧。” 把书放进柜子，一行人绕出教室，见冬野美纪果然在鞋柜旁边等着他们。对于这位热心的日夲女孩，王秋阳当真是受之有愧，暂时也没有什么能力报答人家。 “我一定要让她和科乐美的事业，更上一个台阶！” 第十四章 从科乐美到任天堂（上） 晚上，王秋阳和胖子再次回到了福知山公寓。穿过了汗味冲天的走廊，一打开门，胖子就连声的感慨。之后看着壁橱，整个人又颓废了一截。 “哎，看人家住的公寓？再瞧瞧咱哥俩住的这地儿，死的心都有。” 放学之后，他和王秋阳送夏雨诗去了冬野美纪的公寓。 冬野住在下京富永町新建的公寓楼盘。那一片的高楼，整齐明亮的绿化带，平稳的电梯，还有单独的公寓套间，洗浴间，厨卫间，简直晃花了胖子的眼睛。 王秋阳则是笑道：“昨天刚来亰都，就从市区到了福知山。今天去上学，又给来一遍，这是锻炼咱们呢！我们可是社会主义接班人，注重的是境界。” 胖子用手指了指屋子，怒道：“这还有什么境界！” 王秋阳无语。 他也知道，因为现在夏雨诗不在了，胖子的情绪才会如此低靡。因说道：“放心吧，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咱们先好好休息，明天把小夏的行李给送过去。” 胖子叹了口气，最后说道：“也是。只要雨诗能住得舒坦，我也不说啥了。不过老王，你说那个日夲娘们儿怎么对雨诗这么好，不会没安好心吧？” “小胖你嘴巴放干净点儿行吗？还它骂的艺术家呢。”王秋阳一阵恼火。 胖子说道：“我这不是担心雨诗吗？你说咱们刚来亰都，和那……和冬野同学也不怎么熟。就算你帮过她吧，可她未免对咱也太好了吧！我觉得这其中有阴谋。” 王秋阳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嘴里啧啧有声：“阴谋，难不成把你送屠宰场啊？再说日夲猪肉不值钱，人家只吃牛肉，你担心个屁。” “也对……”胖子下意识的应了一句，之后忍不住“呸”了一声，对王秋阳的猪肉论相当不满。 眼看天色不早，二人休息了一会儿，胖子便去厨房烧了热水泡方便面：“可惜，咱们现在连猪肉都没得吃。对付着吃碗方便面吧！” “你少吃点正好，可以减肥。” 王秋阳从书包里取出一个日记本，坐在矮书桌前，开始构思着自己的剧本。胖子将一碗面放在了王秋阳的桌上，自己端着面坐在了另一张桌前，有些不解的望着他。 “干嘛，你还准备写日记，来个日夲留学的纪录片啊？没戏！又不是什么名人，谁看您哪。” “我有病才写纪录片。” 王秋阳拿起笔，整理好自己的思路，开始把自己构想的剧本从第一行开始写出来。胖子构着脑袋望过来，发现王秋阳写的竟然是日文。 “整理笔记呢？嘿，你小子行啊，才上第一天课就这么厉害，老子连五十音都还没认完呢。” 王秋阳笑了笑：“我也认不全五十音，就像我认不全汉语拼音一样。语言这种东西吧，就像音符，你在幼儿园连五线谱都不认识的时候，不照样能唱歌吗？” 胖子对这个理论倒是有些意外：“也是。” 王秋阳也没再说什么，而是专心投入到剧本的书写之中。夜色已经越来越深，胖子铺好了床，钻进被子里，而王秋阳依然坐在书桌前边想边写。 次日一早，二人相继起床。照例到公寓外的公厕解决了卫生问题，之后一起整理着夏雨诗的行李。今天是星期六，学校休息，他们正好给夏雨诗帮忙搬家。 “这日夲学校就是好，一个星期居然休息两天！” 胖子睡了一觉，心情也恢复了很多。一周双休，这在八十年代的中国是无法想象的，胖子也不能理解人家工作的时间少，凭什么发展的要更好。 当然，双休的待遇对公寓里打工的叔叔阿姨们是没有的。王秋阳他们也没有打扰别人，直等他们大多去上班了，才去厨房烧水，煮方便面。 胖子一共就带了十包方便面，如今已经吃了七包。 垫饱了肚子，王秋阳便和胖子提上了夏雨诗的背包和行李袋，一同出门，逛到了福知山社区之外。走出那段台阶不远，就是地铁站，直达亰都市区。 到了下京，二人顺着记忆，很快就找到了公寓大楼。 “哎呀，瞧瞧人家这公寓？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尽管昨天已经来过一次，但上了电梯之后，胖子依然长吁短叹，让王秋阳一阵郁闷。 “胖子你别羡慕了。再过三十多年，我们国家发展得比这还要好。” 胖子一听，更不干了：“啥，三十多年？那个时候我都五十岁了，发展好了有屁用啊。”说这话时，更是忍不住用手抚摩了一下电梯光滑的玻璃墙。 “老王，要不咱留在日夲得了？” “可以啊，只要你不怕国家和人民骂你是叛徒。”王秋阳不置可否。 这时楼层到了，电梯门打开。二人提着行李找到了六零六室，胖子刚要捶门，突然记起了有电铃。肥手按在了电铃上，随之传出了一阵悦耳的音符。 “宇宙巡航机！这可是冬野美纪原创的音乐，作为彩铃当真合适。”王秋阳一听这段音乐，本能的就联想到了科乐美的一款经典游戏。 二十一世纪，手机的短信，微信彩铃，不少都延用了这段“输得精光，输得精光，输得精光光”的前奏。但是它的作者却被人遗忘，只有王秋阳等少数人知道而已。 很快，门打开了。出现在门口的，正是冬野美纪和夏雨诗两个女孩，看她们的样子相处的相当融洽。这让王秋阳和胖子也是大为宽心。 “王君，李君，你们来了！” “谢谢你冬野小姐，夏小姐和你语言不通，没给你添太多麻烦吧？”王秋阳礼貌的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胖子也关切的寻问了一下夏雨诗。 冬野美纪笑道：“放心，我们相处得很不错。雨诗酱的学习能力超厉害，相信很快就能够和我正常沟通了。王君，你让李君也要加油哦！” “会的。”王秋阳点点头。 很快，冬野美纪请王秋阳和胖子进了公寓。二人在玄关换了鞋，来在客厅坐下。冬野美纪则和夏雨诗从厨房里端来了饮料和点心。 “你们都累了吧？马上就能开饭了，先吃点小食。” 王秋阳这才闻到，厨房里居然正在烧饭。眼见冬野美纪系上围裙开始做料理，这让他觉得招待有些过头了：“这……太让人不好意思了。” 哪知胖子却挺大方，伸手就抓了一把饼干啃了起来：“阿里亚多！” 夏雨诗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这让王秋阳恨不得一拳把胖子揍飞了。 胖子边吃着东西，边恬不知耻地说道：“老王，别这么看着我。我昨天想了一晚上，社会主义就该受穷吗？屁！总有一天，我也要在亰都住上这样的公寓！” 第十五章 从科乐美到任天堂（中） 冬野美纪的招待当真是周到，午餐做的煎牛扒，还有意大利面。哪怕吃不惯西餐的胖子都是一个劲儿的胡吃海塞，王秋阳更是好好的补充了一顿营养。 吃完饭后，大家帮夏雨诗将行李整理出来，胖子就迫不及待的和她腻歪在一起。 王秋阳则帮冬野美纪一起洗碗，收拾客厅；等到忙完之后，这才和她一同在桌边坐了下来，拿出了昨天晚上写好的游戏剧本。 “冬野小姐，我希望先以你的名义，把它交给横井先生过目。” “以我的名义？”冬野美纪不太能理解，伸手取过了这个日记本。这是她昨天帮王秋阳在文具店里挑选的日记本，上面还有锁扣和钥匙。 用钥匙打开了锁扣，冬野美纪翻开了第一页。这一看，就令她大为意外：因为王秋阳写的内容，果真不是传统意义的游戏剧本，而是描述任天堂的主机性能。 “这是……？” 王秋阳认真地说道：“任天堂的fc发展到现在，处于一个瓶颈阶段。因为机身本身的性能约束，导致了相当程度的游戏滞步，也势必埋没许多经典游戏。我的想法，是提升fc的主机性能，而非专注于某一款游戏。” 这一次，终于轮到冬野美纪被震撼了。原本以为王秋阳只是一个普通的交换生，但是他竟然懂得游戏的编程？要知道这个年代的中国，连电脑都没有普及，有可能诞生这样的天才吗？ 冬野美纪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而且她本身对于编程也并不太专业。 “这太令人意外了。王君，你竟然懂得6502汇编？” 王秋阳笑道：“不能说懂，只是对fc稍微了解一点，加之有一些较为超前的想法而已。不过我毕竟是外来人，所以只好借助冬野小姐与任天堂取得联系了，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的唐突。” “不，当然不会！任天堂的事业现在的确遇到了一些困难，如果你的构想能够实现，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壮举。”冬野美纪合上了日记本，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王秋阳说道：“这本日志的钥匙有两把。其中的一把，请你连同日志一并交给横井先生。他如果有什么疑问，可以在我的剧本后提出来，然后交由我来解答！当然，如果他没有兴趣，我也不会介意。” 冬野美纪说道：“放心，他一定会有兴趣的！横井先生虽然是一个严格的人，但他绝对不会错过任何人才，我相信他看到这篇日志，会迫切的希望将之符诸于实践。” 王秋阳和胖子一直在冬野美纪的公寓呆到下午，这才与她和夏雨诗道别。 回行的路上，王秋阳望着依然明媚的夕阳，对胖子说道：“小胖，你的梦想说不定很快就能实现了。” “啊？” 胖子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豪言壮语：“什么梦想？” “在亰都住进大公寓！” …… 一九八七年九月六日，星期天。 亰都市南区上鸟羽鉾立町，贮着一幢银灰色的斜角大楼。这正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驰名全球的任天堂总部，世界上最大的家用游戏制造商。 今天是休息日，但本部长办公室内，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却照例坐在了办公桌前。 他正仔细翻阅着一摞摞的大小信函。这些信函的品类多不胜数，有文字，有图案，都是来自日夲，甚至海外的撰稿人投递到任天堂的。 这名脸孔端正，目光如炬的男人，正是横井俊平，任天堂创业的基石之一。他与理事长上村雅志，社长山内浦，被誉为日夲游戏界的铁三角，开创了fc的传奇。 不过任天堂的事业并非一番风顺。自去年以来，山内浦的经营理念就发生了错位。他着力开发磁碟机，而忽视了游戏本身的发展，这让fc面临着空前的危机。 因此横井俊平正在着力寻找着有价值的游戏创意。他并不放心一些部下的眼光，对于投稿常常亲自审核。这也导致加班对他来说已经习以为常。 当然，创意归创意，实践归实践。投递来的稿件大多是外行人的想法。不了解fc的主机性能的构想，一般都脱离于实践，不可能被任天堂所采纳。 “可惜，有专业才能的人，还是集中在旗下的游戏开发公司。” 虽然大多创意都被pass掉了，不过横井俊平并没有把它们当废纸一样扔掉。对于有可能使用的创意，他都会一一回信，期待投稿者的二次创作。 过去了几个小时，横井俊平的眼睛都有些酸涩了，只得放下了手中的稿件稍适休息。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横井俊平伸手接起了电话，里面随之传来了一声甜糯的声音：“横井叔叔！” “哦，是美纪酱啊。你怎么把电话打到这里来了？” 这个电话，正是冬野美纪打来的。从二人的称呼上来看，似乎关系相当亲近：“您除了在办公室，也就是在和客户一起了。” 横井俊平笑了笑：“有事吗？” 冬野美纪说道：“横井叔叔，昨天给您的剧本，您看了吗？” 听了这话，横井俊平略显尴尬：“哟，因为太忙，我竟然忘记了。对不起美纪酱，我马上就看。” 冬野美纪哼了一声，之后说道：“人家还等着答复呢！” “好的，我尽快给你答复。美纪酱，你虽然在兼职，但也不要耽误了学业，再会！”横井俊平怜爱的笑了笑，之后将电话挂上了。 “这个小丫头，居然也想投创意稿？” 横井俊平这才记起，冬野美纪昨天交给他的那本小日志。因为工作太忙，他并没有过于关注一个做音乐的小女孩投来的剧本，却没有想到她居然还挺着急。 挂上电话后，横井俊平这才从信封里取出了小日志本，上面还挂着一把小钥匙。发现居然还上着锁，这顿时勾起了横井俊平的一点兴趣。 王秋阳是故意这样设定的。上着锁的文件打开后，更容易在潜意识中提高身价。 果然，横井俊平打开了日志本，翻开了书页。他的精神也从刚才那些被pass掉的废稿中开始挣脱出来，很快就被王秋阳所写的内容吸引了注意力。 这让横井俊平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电脑，连上了一台试行的fc主机。 一串命令输入之后，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幅背景图案。 “同显六十四色号？怎么可能！” 横井俊平终于震撼了。 第十六章 从科乐美到任天堂（下） fc游戏有六十四个色号，五十二种颜色。 电脑屏幕上，出现了四个球型的图案，分别显示出了四种渐进色。它们囊括了fc所有的发色数，比现行的任何游戏都要炫丽得多！ 横井俊平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左手不自觉的摸上了电话机。但很快，他就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之后重新翻开了日志本，一行一行的对照输入的汇编内容。 “视觉暂留。” 终于，横井俊平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笑了起来。美纪这个小丫头，居然给自己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万一真的一时冲动上报给社长，事情可就闹大了。 以他在任天堂多年游戏开发的经验，自然也看出了这套汇编语言的门道。 其实这套汇编语言本身，也不是王秋阳创作的，王秋阳的水平只是一般的玩家而已。他偶尔做做汉化，hack一些游戏，纯粹出于兴趣，并不是专职程序员。 这套汇编语言，是二十一世纪中国fc达人“周哥”编写的。不过它只能够使用在pc上，也就是以电脑的性能，用模拟器运行fc游戏的程序。 横井俊平虽然不知道这套汇编语言的来历，但以他的专业水平，也很快看出来这套汇编的局限。它不太可能在fc主机上使用。 “不过美纪这个小丫头真了不得，这套汇编不是普通的程序员能够构思出来的。只可惜，它并不能用来制作游戏，这对美纪可能是不小的打击啊。” 横井俊平在仔细检阅了这套汇编语言，确定了它的价值后，心里多少有些失望。但又保留了一点期待。很快，他拨通了冬野美纪的电话。 “美纪酱，你的提案我看到了！说实在话，我真的很难相信你有这样的才能，可惜这套汇编不能用来制作游戏，你不要难过。作为年轻人，以后的机会还很多。” 出乎意料之外的，冬野美纪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沮丧，而是非常坦然地说道：“横井叔叔，这只是提案的开篇，就是用来提升fc游戏性能的。” “哦，不错的创意。”横井俊平首先肯定了这个思维方向。 冬野美纪说道：“如果您认为它不能用来制作游戏，能不能把回复写在日志本上？就像回复其他的稿件那样，我相信明天能够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似乎在内心深处，横井俊平果真期待着冬野美纪能够这样回答。毕竟能够提升fc游戏的性能，这可是关乎任天堂整个公司的事业。 “好啊，你这个丫头居然还留了一手？那好，横井叔叔就把回复写在后面，看看你能够带来什么好消息。” 横井俊平笑了笑。虽然工作上以严酷著称，但他的性格却是相当随和，也非常重视扶持有才华的新人。或许冬野美纪的回复能够带来什么惊喜？ 这一整天，横井俊平都处在轻微的兴奋和不安之中，在电脑上打开一个又一个游戏的数据库，他的一些思绪也因为这套汇编重新被带动起来。 …… 任天堂的fc主机，诞生于一九八三年，最初是作为玩具开发的。它的cpu是6502芯片中65027型号，由理光为任天堂公司量身定制。 fc的主机性能，cpu主频18 mhz（兆赫），内存和显存2kb。音源是单声道，包含两个矩形波，一个三角波，一个杂音。总发色数五十二色，同屏显示十三色，最高像解度是256x240。 不错，这就是一套玩具。 它的画面，音效，也完全能够胜任玩具的要求，但是也限制了发展。特别是构成画面角色的sprite（活动模块，精灵），同屏虽有六十四个，但同扫描线只能显示八个。这一切的限制，让fc的发展走到了一个瓶颈，也让竞争对手开始抢夺市场。 任天堂也做过相应的决策。社长山内浦于去年（1986年）主持发行的磁碟机，就是一个新生带产品。但是磁碟机的发行，主要是为了解决游戏容量问题，而并非提升主机性能。 因为在一九八六年以前，游戏卡带的容量都在64kb以下。这限制了游戏的开发，而容量更高的卡带成本太大，加之6502芯片无法直接运行超过64kb的游戏，因此才诞生了fc磁碟机。 磁碟分为正反两面，其容量达到2mbit（256kb），而且支持烧录（写入）。玩家可以到经销店，擦洗掉磁碟上的原有游戏，然后烧录自己想要的新游戏，其价格只在数百日元。 山内浦对磁碟机寄予了厚望，在磁碟机投入市场的同时，也让旗下的游戏厂商设计出了品质优秀的游戏。如塞尔达传说，绿色兵团等经典之作。山内浦甚至宣称游戏将抛弃卡带，步入了磁碟机的时代。 然而到了一九八六年七月，因为技术上的突破，fc游戏的卡带rom容量已经突破到256kb（がんばれゴエモン!からくり道中）。并且mmc芯片的诞生，更是解决了fc主机运算大容量游戏的难题。 而磁碟机的经营模式过于霸权，反而因为游戏版权的纠纷让哈德森和nes背弃了任天堂（山内浦要求磁碟机上的任何游戏，任天堂都拥有一半的知识产权。旗下的科乐美等公司选择被迫屈从，而实力雄厚的哈德森和nes则脱离了任天堂另起炉灶）。 …… “如果能够提升主机性能，我们就不会继续被动下去了。” 横井俊平关上了电脑，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思绪。事实证明，卡带的时代并没有过去，提升主机性能才是任天堂要走的正途。卡带不仅可以保证玩家的利益，同时也能够缓解与游戏厂商的合同纠纷。 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后，横井俊平翻过了日志上的汇编内容，工整的写下了自己的回复。横井俊平很久都没有这样认真的回复稿件了，他甚至没有指点后辈的感觉，反而有一种探讨的意向。 如此写完了回复内容，横井俊平认真的又阅读了一遍汇编内容，再阅读了一遍自己的回复内容。合上了日志本，锁上了锁扣，横井俊平的注意力这才从工作中暂时脱离了出来，不由得腹中一阵发空。 他发现已经错过了中午用饭的时间。 “出去随便吃点东西吧，顺便把日志投放到美纪的邮箱里！真期待她后面的内容啊，虽然我总觉得这篇汇编不像是出自于她的手笔。” 横井军平穿上外套，拿好日志本，阔步走出了办公室。 第十七章 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 九月七日，周一，中元节。 这一天也是芋兰盆节，是日夲仅次于元旦的盛大节日，整个亰都几乎都呈现出节日的氛围。 因为学院并没有正式开学。所以王秋阳和胖子来到学校的时候，见这里所有的老师，同学竟然都没有着正装，而是换上了浴衣。 “嗨，秋阳，小胖！”和冬野美纪一同上学的夏雨诗，竟然也换上了一身浴衣。王秋阳和胖子对望了一眼，都觉得有些尴尬。 和大家一起来到教室，王秋阳看着民俗气息浓厚的同学们，只得苦笑道：“没有想到芋兰盆节在亰都居然这样热闹？我和小胖这回当真是不合群了。” 冬野美纪说道：“没有关系，学院并没有明文规定一定要换浴衣。而且从今天开始，亰都的学校，企业要放一个星期的假！我们这些补修生只用参加自习就行了。” 王秋阳一听就乐了：“原来黄金周啊？那任天堂也放假吗？”黄金周起源于日夲，后来舶到中国，成为改革开放影响深远的作息制度。 冬野美纪也马上从节日的喜庆中记起了什么，说道：“差点忘记了，任天堂自然也放了假。不过横井先生并没有休息，你看！他期待着你的回复呢。” “横井先生真的回复我了？”王秋阳见冬野美纪拿出了那本日志，心中一下就跳了起来。虽然有着万全的准备和信心，但真正收到回复，王秋阳肯定是激动的。 从衣袋里取出钥匙，打开了日志本。王秋阳翻过了前页，果然看到了一整页的回复！大致内容，可以概括为三个方面。 其一，6502芯片果真能够支持五十二色同显？ 其二，如果能，是否能够使用在游戏主机之上？ 其三，如果能，是否能够保证游戏的正常运行？ 王秋阳高兴的笑了起来。能够和fc的元老这样沟通一次，他不能想象自己的那个游戏团队知道以后，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冬野美纪则是问了一句：“王君，横井先生的疑惑，你能够解答出来吧？这可是以我的名义投稿的，如果不能解答，那岂不是……” 虽然被退稿并不是什么大事，但冬野美纪可不想在公司里出这么大的丑。 王秋阳收敛了一下心情，说道：“冬野小姐，你放心吧。我既然敢向任天堂投稿，那就是有十足的把握，起码能够达到横井先生的期望。” 听了这话，冬野美纪这才放下了一半的心。 因为处于“黄金周”，补修班的课程变得相当自由。王秋阳他们大多留在教室自习，冬野美纪和几位热心的同学还帮胖子和夏雨诗补习日文。 除去语言障碍，胖子和夏雨诗的专业绝对是在水准之上的。而且他们也像王秋阳所说的那样，管他什么五十音还是汉语拼音，直接学着说话就行。 人类的本质是什么？复读机。 王秋阳也在闲暇之余，回复了横井俊平提出的疑问。想以fc的性能同显六十四色，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王秋阳抛出这个噱头只是为了吸引住横井俊平的眼球而已。 而接下来的内容，才是真正实打实的游戏创意。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王秋阳也完成了工作，锁上了日志本。正准备叫上胖子一起去中华面馆吃饭，这时冬野美纪却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便当。 “王君，我就知道你又忘了带便当！不过这回，我和雨诗酱可是准备了你和李君的便当呢。” 王秋阳看着美纪拿出来的四个餐盒，当真想不到自己居然也享受到了这样的待遇。胖子更是乐得跳了起来，马上拼好了桌子。 “哎呀，雨诗你刚到日夲居然就学会做便当了？真了不起，胖哥谢谢你了。” 夏雨诗的脸色微微一红：“这都是美纪酱做的，我只是在一边打打下手而已。” 王秋阳则是非常真诚的对冬野美纪说道：“谢谢你。” 看着桌子上摆好的餐盒，有做成卡通动物的米饭团，颜色香艳的寿司，除了各式配菜，还有煎牛扒和天妇罗。王秋阳感觉这顿饭当真不便宜，做起来更是花费精力。 冬野美纪笑道：“都是同窗了，不要这么客气。我和雨诗酱做两个人的便当，和做四个人的便当是一样的。”说着朝着夏雨诗微微一笑。 夏雨诗也说道：“便宜你们了，快吃吧！” 王秋阳和大家一起坐了下来，这回胖子倒是知道入乡随俗了，一起说了句：“我开动了！”之后用筷子夹起了一个做成了小猫的饭团。 “老王啊，这饭团怎么做这么好玩？我都舍不得吃了。” 王秋阳笑道：“这个叫hello kitty，日夲的标志卡通之一。吃了之后能增强日语学习能力，所以不要有顾虑！我就是吃这个才能说日语的。” “真的假的，我以前怎么没见你吃过？”胖子一脸不信。 王秋阳正色道：“你还别不信！卡通动漫，代表童年到成人的一个成长历程。多看动漫，有助于提升语言能力，比单纯的啃书有用多了。” 冬野美纪见王秋阳品评她的便当，忍不住问道：“王君，李君是不是觉得便当不合口味？” 王秋阳说道：“怎么会？他只是没见过这么丰盛的便当罢了。而且我告诉他，多吃卡通便当，多看动漫，有助于学习日语！这也是我的学习经验嘛。” 冬野美纪听了，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原来王君的日语是从动漫上学的？我还奇怪……你怎么说关西腔呢。”她以前就有这种感觉，只是形容不出来而已。 王秋阳笑道：“在亰都说关西方言，更方便与同学沟通嘛。以后日夲动漫的舞台上，会出现很多说关西腔的著名人物！比如……” “嗯？”冬野美纪小口的吃着饭，发现王秋阳居然还想发表神预言。 “可惜，我还不知道。” 王秋阳抱歉的笑了笑，他倒是不方便透露新海诚的大作。而且从二十一世纪穿越成了现在的王秋阳，王秋阳对于未知事物多少有些警惕了。 冬野美纪只是笑了笑。对于喜欢看动漫，玩游戏的男生，偶尔二一下是正常现象。 王秋阳则是在心里嘀咕：“正常穿越还能对付，可别整出个王秋阳版《你的名字》。我好像是折腾那个fc主机穿越的，不知道这是不是偶然？” 那台双核fc主机，王秋阳现在还没有搞清楚。他不知道这和穿越有什么关联？虽然希望拿出这个黑科技，但王秋阳觉得这种事情还是要慎重一点才行。 第十八章 破解6502密码（上） 傍晚，横井俊平从任天堂总部出来，果然在自己的邮箱内找到了冬野美纪投入进来的那本小日志。 摸了摸衣袋内硬硬的钥匙。虽然今天是节日，但横井俊平却开着车，很快赶回了自己的公寓。来不及换上浴衣，他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了日志本。 王秋阳的回复写得非常工整，不光日文写得漂亮，其中的汉字更是让横井俊平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他现在已经完全可以肯定，这篇提案绝非出自冬野美纪之手。 王秋阳首先回答：其一，6502芯片最大能够支持到二十四色同显，另外的色号您可以理解为视觉暂留。 横井俊平看到这第一行字，心中再次掠过失望的感觉，不过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因为他确定这个投稿者是一个诚信，务实的人。毕竟做汇编的人，不能说大话，更反对夸夸其谈，数据代表一切。0就是0，1就是1。 果然，王秋阳后面的回复，和横井俊平推论的相差不多。 王秋阳说，6502芯片的同屏发色数，原本应当支持二十四色，十二色的同显是人为控制了它的上限。这是由6502的运算量所决定的。因此单一的6502芯片，可以达到二十四色同显，但只能够用于静止的画面。 横井俊平感慨说：“能够用于静止画面，也算不错了。”当然显示出这样的画面后，主机就不能再做任何事情，或许可以利用这个性能开发出一些插画，也算是能够提升游戏质量？ 继续看了下去，横井俊平的情绪却再次被调动了起来。 因为王秋阳肯定的说，如果稍适升级，同显二十四色可以运用在游戏上！ 怎么可能？ 横井俊平心中一阵微跳，迫不及待的观看后面的内容。 王秋阳比喻，6502芯片，就像一辆没有装离合器的跑车，任天堂现行使用的mmc芯片就是离合器。附加mmc芯片的卡带，能够让fc同显的色彩达到十四色。这并非是芯片有附增色彩的功能，它实际上是一个定时器，在运算的缝隙中，让cpu访问到更多的色号。 横井俊平忍不住轻拍了一下桌子，赞叹道：“说得好！” mmc芯片，正是由任天堂自主研发的游戏卡带附加芯片。 因为fc的cpu只能访问32kb地址，ppu只能访问8kb。而一张卡带通常是由程序部分的prg加上图形部分的chr组成。如果没有特殊芯片的支持，对于fc的硬件性能来说，一张卡带的游戏rom只能做到40kb。 然而如今的fc游戏，rom容量早就超过40kb了。其解决方案就是通过卡带上附加的mmc（multi-memory controller或memory management controller）芯片来解决大容量rom内的bank切换。 所以，mmc芯片除了作为堆积切换以外，芯片本身也有图像或者声音方面的增强功能，相当于给fc提升机能。在fc模拟器上，rom对应的构成以及mmc信息被叫做mapper（构图者）。 但是mmc芯片为什么能够提升性能？这个问题却没有多少人去刨根问底。而王秋阳和横井俊平一样，对mmc芯片的性能作出了诠释。 mmc切换prg文件时，是译码器，而切换chr文件时，是定时器。在内存的不同页面进行跳转，读取74ls161并将译码电路集成化，这才是mmc芯片最大的价值。 因此在mmc芯片诞生之前，fc的主机在实际上已经达到了同屏十三的发色量。不过这其中有一个特定的背景颜色，它不能随意更换，那就是黑色。 程序员在制作图像时，很早就发现了“留白”的设定。他们在背景画上空出一定的面积，不显示任何一种发色。这在游戏运行后，会显示出黑色。 这实际上就是利用了电脑本身的bug。因为画面在留白的位置，不可能在真正意义上失去这片屏幕的存在，所以电脑会出现假死机的状态，也就是俗称的花屏。 6502死机，屏幕显示的就是黑色。 而在6502的色号栏中，默认的黑色色号是1e。另外还有十种黑色是非默认色号。 如果在这之前，程序员已经选定出了十二种其他色号，那么6502的bug就已经生成。因为它自己显示出了第十三种黑色色号，这个时候程序员只用从剩下的色号中任选一种，就能够在其他需要的地方使用黑色。 比如人物，道具的修边，都是这样完成的。 mmc芯片，就是将这个固定的黑色色号，变成了第十三种可选用色号。而原本的留白，还能够继续使用黑色，由此达到了同显十四色的效果。 横井俊平看到这个结论，也不得不叹服。 任天堂的程序员很多，但真正把理论研究到这个程度的，目前还没有出现过。他当然不知道，王秋阳的结论是多少代玩家在电脑模拟器上，才得到这个成果。 因此王秋阳向横井俊平阐述了一个大胆的结论：利用6502的这个bug，可以继续发掘下一个可同显发色。这个发色就是灰阶。 6502的总发色数是五十二。其中四十八种彩色，三种灰阶，然后剩下黑色。虽然有人提出过是四色灰阶，但实际上只有三种。20和30都是[255，255，255]。 这款灰阶，用肉眼看是白色的。像马里奥的白裤兜，天上的云彩，使用的就是这款色号。 也就是说重复的色号20和30，也能够像黑色那样进行留白，然后变成可以使用的色号，而不占用发色数。 “这可能吗？” 横井俊平已经完全被吸引住了。但是这个时候，他却发现今天的论题已经结束，不由得心里一阵失落。虽然不知道投稿者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是他当真想诅咒这个家伙。 居然这么吊人胃口？ 拿起了电话，横井俊平打通了冬野美纪的电话：“美纪酱？是我，后面的内容什么时候可以再给我答复啊？” 冬野美纪的声音也传了出来：“怎么了横井叔叔，您好像很着急啊？不过公司有规定，投放的稿件您得按要求回复，我才能在后面回复您呢。” “好，我马上回复！你别玩太远，我过会儿就把日志本放到你的公寓邮箱。” “不行啊，学院刚好放假！我还准备和同学们一起去看大文字烧呢。”冬野美纪嘻嘻直笑。 “你这丫头……” 横井俊平无奈的叹了口气：“横井叔叔还没吃饭呢！要不请你把同学一起带上，我请你们吃晚饭，怎么样？顺便把日志本给你。” “好啊！” 第十九章 破解6502密码（中） 一天后，横井俊平终于看到了让他牵挂了一晚上的答案。看到这个答案的时候，他差点要给自己一拳，因为这个答案点居然是最基础的理论。 “堆栈！？” 不错，王秋阳给出的答案就是堆栈。 所谓堆栈，就是在单片机应用中，有一个特殊的存储区。它的主要功能是暂时存放数据和地址，通常用来保护断点和现场。这个存储区，就是堆栈。 但堆和栈，又有些许的不同。 堆，是队列优先，先进先出（fifo—first in first out）。 栈，是先进后出(filo—first-in/last-out)。 6502堆栈$100--$1ff最多只能存放127个双字节，所以jsr最大连续的转入深度为127层。如果还有其它数据入栈，子程序转入深度还要减少。所以在设计复杂的程序时，堆栈是会出现溢出的。堆栈溢出，意味着主机会死机。 死机代表什么？ 横井俊平终于意识到了关键，因为死机不代表结束。对普通人来说死机意味着重启，而在黑客的手上死机意味着bug就要出来了。 果然，王秋阳的回复中，依据堆和栈的特点，做出了不一样的文章。 堆，因为是先进先出，理论上是由电脑自行运算。 栈，由于是先进后出，因此可以人为控制其运算。 说形象一点，堆就像地铁，乘客只要买票，上车后可以万事不管，轻轻松松的坐车到站。但是地铁只管到站，不会送你到家门口。 而栈，则更像私家车。私家车需要自己驾驶，不像乘地铁那样轻松。但是它的自由度更大，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什么时候出发随心所欲。 一个栈，在没有数据进栈时堆栈指针s=$ff。 每当有一个数据进栈s-1→s。 每当有一个数据出时栈s1→s。 当执行jsr指令时，cpu把下一条指令地址-1，也就是两个字节自动入栈，即是程序的返回地址-1自动入栈，然后转入到子程序中执行。 当遇到rts时弹出栈顶2个字节，作为程序的返回地址，并转到下一条指令中执行。而这次执行，是可以人为控制的。 也就是说让堆自主运算，然后人为的控制栈的数据流动，这就能够让6502芯片自发的完成定时器的效果，造成和留白一样的假死机，也就是花屏。 而且这个花屏的颜色，将不再是黑色，因为它已经bug过了。加之栈现在避开的电脑的自主操作，可以这次花屏可以人为的“默认”它显示灰阶。 “还有这种操作？” 看到这里，横井俊平直感慨，为什么自己的思维总跟不上节奏？再看之前的同显五十二色汇编语言，他甚至怀疑这篇稿件是未来的某个人写出来的才对。 思路被打通之后，后面的内容，横井俊平看得就轻松了许多，但同样很扣人心弦。 因为后面分析的，就是如何利用ppu增加发色数。 现行ppu和65027芯片一样，是由理光设计，十六进制支持既定4x16色号调色版的型号。 电脑的画面制作，是由ppu拟定原始色号，也就是物理运算芯片。之后由gpu负责运算，显示，最后cpu负责全程调控。可以说ppu是发色的基础，它的发色原理来源于芯片上的寄存器。 寄存器本身分为两个概念，一个是物理概念，也就是寄存真实的颜色，比如红，绿，蓝这样的颜色。另一个概念，就是运算概念，ppu把这些颜色以数据的形式传送给电脑，再由gpu通过显卡把数据传送到屏幕上。当然，fc没有单独显卡，gpu是集成于主板上的。 其中的物理概念，重点就在于寄存器对发色的选定。 电脑的三源色是红，绿，蓝。6502的发色原理是构建两条垂直伸展的轴线，分别是x和y，从左上角向右方和下方延展。原色红居于正上方，蓝居于左下角方，绿居于右下方。 由于6502认定屏幕的上和下，左和右是互通的，因此发色的区域左边自形成的白色起始，渐进到灰色，然后是从紫到红，向右渐变为青色，再到绿色，最后是黑色。 自上而下，则是从红色渐变到橙色，再到黄色为止。而座标的斜方向，就是渐变的一些靠近主色的近色。ppu寄存器要做的，就是选定一个发色范围，同时将需要的颜色以数据的形式贮存下来。 如果以后需要某种颜色，ppu就能够提交数据，迅速以相应的座标记忆将三原色搭配出的色彩毫无差错的构建出来。这也是电脑让人类无法企及的超强运算能力，哪怕只是八位处理性能的6502。 试问，就是一位画家，他能够保证自己每次调配出来的色号完全一样吗？肯定不能，但是电脑就可以。 和6502协同运算的ppu，座标记忆就是达到四乘以十六的一个区间，在寄存器中贮存下来。这些数据，就是电脑的调色板，即物理运算；而这些能够随时转化为颜色的座标数据，就是色号，即数据运算。 6502要增加ppu上的游戏色号，这个堆栈就要联系到卡带上的临时贮存器。 任天堂的卡带上有四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分别是rom-chr，rom-prg，mmc芯片，还有ram。当然还有电池，密码锁等和程序关系不大的配件。 其中，rom-chr用来贮存游戏的图文，rom-prg贮存程序。 而在游戏过程中，运算都是在ram中进行的。ram全称为random-access memory，代表游戏内存。它的功能是暂时存储数据供cpu调取。 由于卡带的读取速度跟不上6502的处理速度，因此所有的程序运行都是先从卡带读取数据并加载到内存中，再写入cpu内部的高速缓存进行处理。 人为增加发色数的过程，将在这里完成最后的步骤。 ram在待机状态下为空，也就是说，ram负责在游戏运行时贮存临时数据。从某种意义上来说，ram和堆栈的作用很相似，只是它的容量非常之小，一般只有20kb（1kb等于8字节）。 这个就是临时贮存器。在“定时器”的原理下，色号能存在两个。它能够把灰阶20像黑色那样，指定为花屏底色，强制电脑显示出来，使它成为可用色号。 因为cpu显示出默认灰阶，成为了同显发色色号。因此人为的再使用灰阶30，就能够在黑色之外再增加一款发色数，而且本身并不占用到任何内存。 如此一来，即便在没有mmc芯片的支持下，发色数也增加到了十四种。即黑色，灰阶，以及十二种彩色！ 看到这里，横井俊平忍不住感慨道：“科乐美为了研发mmc芯片，花了两年时间，增加了一款发色数。而这套汇编才用了两天，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第二十章 破解6502密码（下） 在完成了基础步骤之后，王秋阳所编撰的6502同显最大发色数的谜底，也水到渠成。和同色号发色一样，渐近色号也能够通过相同的原理完成同屏发色。 比如死机的花屏颜色，现在已经排除了黑阶，灰阶两种色号。如果再人为的制造花屏，电脑会自动寻找剩下的颜色，比如蓝屏，红屏都很正常。 接下来，就是使用渐近色号，取代原本电脑默认的花屏色号。比如用02色号深蓝取代12号湛蓝，又比如用07号深红取代05号正红。 只要在重新hack游戏的时候，把五十二种色号全部排选一遍，最后在理论上就能够使用任何一个色号。这就是6502同显六十四色号的原理。 这套汇编理论，也是二十一世纪的百度达人“周哥”完成的。王秋阳曾经用它hack过好几款游戏，记忆尤深，如今也能把它很明晰的描述了出来。 首先， ch_join:;色号（02）进栈 inc p_stack bne ch_join02 inc p_stack ch_join02: ldy #$00 sta (p_stack)，y rts 然后，留存进栈数据，到达另一个栈，也就是临时贮存器’ get_stack03:;色号出栈到（02’） ldy #$00 lda (p_stack)，y ldy p_stack dey sty p_stack cpy #$ff bne get_stack dec p_stack rts 接下来，新色号再次指定入栈条件 inftosuf04: cmp #12;“’“ bne inftosuf #12’ jsr ch_join ;遇“’”时直接入栈’ jmp inftosuf02 ;返回02循环 最后，得出栈顶算符优先级别，在(top_lev)中 ldy #$00 sty top_lev lda (p_stack)，y cmp #12;“(“ beq stack_lev06 ;把栈中的“（”设为0级 cmp #$00 beq stack_lev06 ldx #$ff 如此一来，电脑原本显示蓝屏的色号，就由12替换成02，都是蓝屏。 湛蓝的色号是12。 假设x等于3 lda $2002， x; 从内存地址($20023)处载入数据，即从$2005处; 假设y等于2 lda $2000， y; 从内存地址$2002处载入数据 其中：load和store指令可以采用一个标签作为基地址。 通过代码： somelabel:incbin “ourpal“;显示一个pal文件， 标签即为它的首地址lda somelabel， x; 从标签表示的地址x处向12载入一个值y 于是色号02被锁死，但贡献出12这个色号可以任意使用。 再重复一遍这个步骤，把12色号锁死，用22色号代替。这个时候02色号将获得释放，它和22色号将能够达到同显，于是发色数又增加了一款！ 在理论上，6502的五十二款色号，将有一个将永远无法使用。而实际上，在排选的过程中，可以通过释放灰阶00和10两个色号，将被锁死的色号由两个相同灰阶色号中的30取替，就像最开始释放02的时候一样。 这个时候，再进行第二遍排选。 6502的黑色色号有十一款之多，分别是0d至3d，0e至3e，1f至3f。由此可以相继贡献出十款被锁死，从而取替出十种可使用的彩色色号。 最后6502锁定了一款灰阶和十款黑色，单片机除了显示最初不占用内存，也就是肉眼判定为黑色（0d），白色（灰阶20）两款色号之外，还能使用剩余彩色中的任意二十二款色号。 这就是fc现在能够达到的最顶尖的机能。 “好吧，我对此无话可说。”横井俊平放下了日志本，感觉好像看了一场大片一样。他整个人都有些虚脱，但又有一种难言的满足感。 “二十四色！能够真正运用于游戏中的，可以达到同显二十四色？黑科技，黑科技，货真价实的hack！” “这是真的，数据是不会骗人的，我要见见这个人。如果他能够改良一款游戏，我和上村先生将有理由说服社长，把目光重新转移到主机之上！” 横井俊平坐了起来，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冬野美纪的公寓：“喂，美纪酱？是我，横井叔叔。我，想见见这位写汇编的人。” 冬野美纪也并不意外：“您知道不是我写的？” 横井俊平笑了笑：“你别生气，如果是，横井叔叔倒会惊讶了。告诉我，这个人在哪儿？” 冬野美纪说道：“您昨天还请他吃过饭呢。” “什么？真的是他！” …… 九月九日，星期三。 “您好横井先生，没有想到又能有幸受到您的邀请。” 这天放学，冬野美纪再次将王秋阳约了出来。不过这一回并没有带上胖子和夏雨诗，因为这是比较正式的会面，发出邀请的正是横井俊平。 王秋阳的剧本很成功。不光是汇编写得好，一步步将横井俊平勾搭了出来。同时他也把握住了身边的机会，以冬野美纪同学的身份，蹭过一顿饭。 果然，两人见面没有那么生分的感觉，横井俊平也不再为王秋阳只是一个普通大学生感到不必要的震撼了。他掏出了那本日志，微笑着放在了王秋阳的手上。 “年轻人，你真的把我吸引住了。没有想到中国的留学生中，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物，只是你的手段有些不够漂亮。其实你直接向任天堂投稿，我也会采纳你的提案。” 王秋阳实话实说：“横井先生请见谅，因为我到底是外国人，如果突然涉及到fc的汇编，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横井俊平听了，也明白了王秋阳的意思：“你说得也有道理。美纪啊，你真是认识了一位了不起的年轻人呢！” 冬野美纪的脸色又是微微发红，不过目光中颇有些骄傲的神采。 横井俊平说道：“现在刚刚放课，想来你们也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然后横井叔叔想和王君好好讨论一下fc的发展！王君，你想吃点什么？” 王秋阳挠了挠头，说道：“老是蹭饭，怪让人不好意思的。横井先生，如果您不介意，我想吃那个行吗？” 现在亰都还在“黄金周”，大小街道比平时更要热闹许多。二人顺着王秋阳的手指望去，见街边有一个手推式的面包铺。 “密瓜包？”横井俊平有些哭笑不得。中国的男孩喜欢吃甜食吗？ 王秋阳也有些不好意思，只说道：“在中国的时候就特别想尝一尝日夲的密瓜包了，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如今来了这里，又囊中羞涩……” “行，就吃它吧。你要几个？” “六个！” 第二十一章 Hack绿色兵团 傍晚。 亰都公园正在做文化祭，街道上满是身着传统服饰的游人，琵琶湖飘满了明晃晃的纸灯笼，呈现出一片繁华的景象。 而公园树林的吊椅上，则坐着一老两少三个人，颇有些闹中取静的意味。这三个人正是王秋阳，冬野美纪，还有任天堂现任本部长横井俊平。 “密瓜包要先咬去脆皮，然后咀嚼其中松软的果肉。所以是一小口，一大口，交替食用。”王秋阳用夏娜的理论吃着密瓜包，生理和心理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王君，你坐这边来比较好。”冬野美纪和横井俊平多少有些尴尬。一个大男人居然喜欢啃这东西，好在是过节，要是放在平常估计早被人围观了。 不过，横井俊平约王秋阳出来，可不是陪他吃密瓜包的。眼见已经吃得差不多，他也终于开始讨论正事了：“王君，你掌握了这样的高端技术，对fc游戏有什么看法？” 王秋阳也从密瓜包的美味中回过神，说道：“电视游戏这样的产业，我认为还是应该注重微操作。提升主机的性能，只是为了增加剧本描述能力，并不能作为主流。” 横井俊平听了这话，果然非常赞同：“说得好。” 在横井俊平的眼中，画面效果和数据永远是为游戏本身服务的。fc因为画面表现力不足，致使许多优秀的游戏剧本都达不到期待中的描述效果。而王秋阳带来的汇编能够弥补这个缺憾，但横井俊平也担心这个年轻人心浮气躁，把画面作为卖点制作游戏，从而失去游戏创作的神髓。 不过，王秋阳后面的话却真正让横井俊平安下了心：“横井先生，在下很久之前就听说过您的事迹，也非常倾慕您开发游戏的理论。在您监督下开发出来的fc游戏，都非常成功！它们注重微操作，将游戏的乐趣倾向于玩家自身水平的提升，而并不依赖于数据。” 横井俊平笑道：“你能看清这一点，也令我非常欣慰。我一直认为，游戏的创作就应该遵循这样的原则：上手简单，操作简单，理论简单。但实际上它又不简单，同样一款游戏，高手能够操作得行云流水，普通玩家则望尘莫及。提升玩家水准的并不依靠数据，而是玩家自身而已。” 王秋阳也感慨道：“所以，任天堂的很多游戏能够让人翻来覆去的玩很多遍，甚至有很多玩家愿意钻研它，这就是fc的魅力所在。单纯的数据堆砌，一旦游戏满级通关就没有再玩的意义了，只有微操作能够带来经久不衰的体验感。横井先生可以放心，我不会破坏这个信念的！” “好极了。” 横井俊平依然难以相信，中国的留学生中居然会出现这样一个人物。他今天约王秋阳出来，就是想说服他，用汇编技术提升游戏的剧本描述力，让fc变得更优秀，但是不能动摇自己的游戏理念。而实际上，横井俊平根本不用去说服，王秋阳的理念简直与他一模一样。 因此只是一沟通，横井俊平就直接开始商谈下一步的安排。 “王君，我昨天考虑了一晚上。如果让你加入到任天堂的开发团队，这恐怕不现实。你的策略是正确的，以美纪助理的身份暂时留在科乐美，你的汇编技术也以美纪的名义由科乐美提供。实不相瞒，你毕竟是外国人，任天堂的社长山内先生，他……” 王秋阳说道：“横井先生放心，我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能够提升fc的性能，让更多优秀的游戏能够放出光彩，这是我的梦想！更何况作为美纪……冬野小姐的助理，这也是我的荣幸。”说完之后，他向着冬野美纪有些抱歉的笑了一下，刚才的称呼差点被横井带偏了。 冬野美纪依然只是微微一笑，似乎并不怎么介意。 横井俊平说道：“王君能够这么顾全大局，我也不会让你蒙受损失，制作游戏的待遇会以美纪的名义转帐给你。不过在这之前，你务必要先hack一款能让我说服山内社长的游戏！因为山内社长现在固执的开发磁碟机，这不仅让fc走上了偏路，更让科乐美等公司都陷入了泥潭。” 王秋阳想了想，说道：“这个不难。我也能够通过一款游戏，让任天堂的汇编人员都能够看清，熟悉到这套汇编理论。不知道横井先生想让我hack哪一款游戏？” 横井俊平说道：“绿色兵团。” “绿色兵团？” “不是错，就是绿色兵团！” 横井俊平非常坚定地说道：“这原本是一款非常出色的横向通关卷轴游戏的剧本，但山内社长为了发售磁碟机，将它做在了磁碟上。王君，请你把它做成卡带游戏，用你现在能够使用的二十四色同显，把它做成一款让山内社长，让任天堂，让所有玩家惊艳的卡带版绿色兵团！” 绿色兵团，已于当年四月二十五日正式在磁碟机上发售。 “好！”王秋阳非常自信的回答了出来。 他没有理由不自信，因为这款游戏他以前hack过，网上重置版的绿色兵团就是他们死宅汉化组做出来的。只是在二十一世纪，电脑的模拟器非常先进，使用的hack软件和汇编语言也是这个时代无法比拟的。而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fc的汇编语言只能用6502。 不为别的。因为卡带容量不够，只能用机械语言汇编。但是王秋阳相信自己能够完成。 横井俊平也对王秋阳的自信相当满意。年轻人就是要自信，自信代表有绝对把握。 “你需要什么，我尽量帮你安排！” 王秋阳说道：“我没有太高的要求，只需要一间安静的办公间，一台电脑，两台fc主机和烧录用的卡带。另外，还需要6502汇编的一些图书，因为我的脑子里其实对汇编知道得有限。” 横井俊平笑道：“这些没有问题。给我一天时间，我很快就能够给你安排好！” 冬野美纪也欣慰的吐出了一口气：“太好了，王君！” 王秋阳此时，也终于肯定了横井俊平的为人。他是一个遵守法则，原则性强，也非常正直的人。因此王秋阳也终于下定了决心，准备对横井俊平说出黑科技的雏形。 当然，现在还不是时候。 横井俊平思维超前，但他毕竟是八十年代的人，需要一步步的“勾引”。王秋阳比别人多前进一步，会被当成是天才，如果多前进十步，可能就成异端了。 “不过现在，终于要解决住宿问题了。如果办公间安排好，我大可以带胖子搬过去一起住！总比和那些大叔大妈挤在一起舒服多了。” 第二十二章 黑科技的前奏（上） “小胖，起来！准备搬家了。” 九月十一日，星期五。 不知不觉，王秋阳他们来到亰都已经一个星期了。让他高兴的是，横井俊平果然实力雄厚，只过了一天就帮王秋阳物色到了办公间，确切的说是一间公寓。 因为学院还在黄金周假期内，每天都是自习课。所以王秋阳和胖子也方便请假，搬到了亰都市区的公寓，而且这间公寓也是在下京富永町新建的公寓楼盘。 冬野美纪住在b座，王秋阳则住在c座。 他和胖子行李不多，搬家也方便。收拾好东西装进行李袋，直接坐地铁，中午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搬家的全过程。在这里，横井俊平带着冬野美纪，夏雨诗两个女孩正在公寓的电梯口等着他们。 “谢谢您，横井先生。”王秋阳提着行李袋，非常诚恳的道了一声谢。 胖子则更是日夲化的鞠了一躬：“谢谢您了，横井先生！在下李春耕，是王君的同窗，曾经和您有过一面之缘。在下不愿与王君分开，所以冒昧的想和他住在一起，请您见谅！” 夏雨诗都被吓了一跳：“小胖你的日语进步好快啊？”她当然不知道，胖子的这段话是王秋阳教给他的，昨天背了一个晚上。 横井俊平则是微笑道：“没有关系，美纪也把你们的情况和我说过了。那个中介实在是不像话，居然让留学生沦落到如此窘迫的境遇。能够帮王君和李君解决住宿问题，我也感到欣慰，而且你们要住的这套公寓是不用收房租的。” “这怎么可以？”王秋阳连忙正起了颜色。 横井俊平说道：“王君不要误会，先上楼吧？我们边走边说。” 很快，一行人上了电梯。横井俊平这才说道：“王君，你相信世界上会有鬼屋吗？” 王秋阳哑然失笑：“横井先生说笑了。我们这些做汇编的人，只相信看到的科学数据，若说灵异可能还需要考虑一下。鬼屋嘛，我只能说尊重不同民族的信仰和风俗。” 横井俊平笑道：“这我就放心了。但是世界上也有从事汇编的人，本身非常迷信！这个人在富永町公寓楼盘买下了一套公寓，结果发现是凶宅。于是他吓得不敢住进来，还花钱聘请入替者在这里住上一年。” 王秋阳心中一动：“您说的不会就是……” 横井俊平点了点头：“不错，就是你即将入住的公寓。” 原来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日夲有一部分相当迷信的人。他们对于发生过户主死亡等类型的“凶宅”非常忌讳，宁肯把房子空下来，也不敢住进去。 因此这其中就出现了一种习俗，户主甚至愿意花大价钱，请人先住上一年半载，这种人叫做“入替者”。意思就是帮户主承受厄运的人。 入替者不光有房住，而且还能够得到一笔可观的报酬。不得不说，封建迷信害死人。 横井俊平说道：“王君，所以我才会告诉你，你住的这套公寓不收房租。而且一年之后，户主还会支付你一百万円的报酬，你敢不敢住下来？” 冬野美纪的脸色有点发白，看来这个小姑娘被封建迷信毒害得不轻。 王秋阳却是听得心花怒放：“白住一年，还有一百万円的报酬？横井先生，我能冒昧的问一下，这位户主是什么样的人啊，居然对我这么好？” 横井俊平笑道：“实不相瞒，他就是我的顶头上司，任天堂的理事上村雅志先生！不过这件事情你知道就好，不要再告诉其他人了。” 王秋阳没有想到，搞汇编的人居然也会这么迷信？不过想着自己也玩了一把穿越，王秋阳的心里未免也有些没了底，说话的时候也客气了许多。 “想来上村先生是位谨慎的人，小心一点是必然的。而我只是一个住客，哪怕真有厄运也不应该影响到我，住在这里不会出什么事故。” 横井俊平见他说话得体，也是会心的点了点头。 很快，一行人出了电梯，穿过走廊。横井俊平将钥匙交到了王秋阳的手上，他打开大门之后，所有人都不自觉的轻呼了一声。 这间公寓太大了，比冬野美纪住的那间还要大出一倍！两间卧室，一个大客厅，一间小客厅，还有洗浴间，卫生间，厨房，外加一个好像院子一般的大阳台。 公寓内的家电设施也相当齐全。床铺，衣柜，书柜，电视，音响，一应俱全。最吸引胖子注意的，是主卧的一架大钢琴，这在中国可是学校才有的宝贝。 胖子几乎不能相信，日夲居然有私人钢琴。上前坐下，他满怀激动的翻开了琴盖，之后用肥厚的手指按动了琴键。很快，一曲激昂的乐曲传了出来。 “土耳其进行曲？王君，你的这位同窗当真是艺术家。”横井俊平也大为意外，作为冬野美纪的前辈，他对音乐多少有些了解。胖子的专业水准让他刮目相看。 王秋阳说道：“他来到日夲留学，就是为了磨练自己的技艺的。这点和我似乎不太一样。” 横井俊平忍不住又笑了起来：“难道王君来到亰都，就是为了来玩fc游戏的吗？这你不用担心，我可以让你玩到够，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王秋阳跟着横井俊平来到了另一间主卧。一进门，他就看到了两台电脑：八十年代的电脑，通体呈米黄色，机箱还置放在显示器的下面。 电脑旁边，还放有许多fc主机，卡带。很多的机器都拆开了外壳，还没有来得及组装。旁边的书柜上，摆满了各式语言的汇编图书，剧本创意，就连墙上的贴画也是以芯片为主的机械壁纸，还有游戏海报。 很显然，这间卧室的主人正是一个钻研游戏到痴迷的人物。他就是上村雅志，任天堂的理事。 已经一个星期没有摸过电脑了，这让王秋阳忍不住一阵手痒，就像发了毒瘾一样。不过在横井俊平的面前，他还是忍住了，没有像胖子一样失态。 横井俊平说道：“上村先生因为走得匆忙，没有来得及收拾房间。不过看王君的样子，似乎挺适应这间卧室的格局，我看就不用请人来打扫了吧？” 王秋阳说道：“当然，这正是我需要的工作间！真是天作之合，太感谢您了，横井先生。” “这没有什么，各取所需么。不过王君，在你hack游戏之前，我有两个条件需要讲清楚。”横井俊平的神色严肃了许多，王秋阳也随之点了点头。 “请说。” 第二十三章 黑科技的前奏（中） 横井俊平说道：“第一，你不能因为兼职游戏创作，而耽误了学业。这点要求，我对美纪也是一样的！” 王秋阳保证道：“一定。” 横井俊平微微顿了一下，这才说道：“第二，你和李君既然解决了住宿问题，暂且就不要再去找那个中介了。” 王秋阳听了，心中一动：“这所云美中介，难道真有什么来历？” 横井俊平说道：“大概是的。我听了美纪的话，着手了解了一下那所中介的情况，他们的总部设在横槟，是一个势力极大的华人黑帮！你知道吗，在横槟的日夲黑帮都被他们排挤出来，当地的伎馆，赌场，地下劳工等生意也全部由他们把持住了。赵有德就是其中的一个大头目，你千万不要小看这个人！” “那个赵有德，居然是这样厉害的人物？他是黑帮老大？”王秋阳几乎不能相信。因为他印象中的黑帮老大，应该是跟着一大群马仔，戴着墨镜，说话语气瘆人，颇有气场的人。而赵有德给他的印象，就像一个热情，憨厚，又耍点小无赖的业务员。 横井俊平说道：“人不可貌相，永远不要以常理判定一个人。就你如果不显露出汇编的才能，我也只会认为你是一个普通的留学生而已。但是王君，我们只是普通的职场人士和学生而已，在游戏中我们可以成为任何英雄，但千万不要和现实相混淆了。” 王秋阳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横井俊平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人，对于人生的经验自然不是王秋阳这种大学生可以比拟的。年轻人都容易冲动，热血，特别是拥有了某项专业技能的从业者，他们膨胀的自信心很容易摆错自己的位置，从而做出一些超出自身能力的事情来。 而实际上，一个人脱离了自己的专业，放到社会上，也就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普通人而已。黑帮可不会因为你能做汇编就拿你当个人物，王秋阳也不可能像游戏中的英雄那样加full加技能，扫平黑帮迎接大团圆的结局。 横井俊平拍了拍王秋阳的肩膀，说道：“让年轻人接受这样的思想，的确是有些让你为难了。不过你要相信我是为了你好。安心的上学，做兼职，过好自己的生活，实现自己的梦想，这点比什么都重要。” 王秋阳也会心地说道：“我会的，横井先生，谢谢您的关心。” 之后，王秋阳也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这间工作室。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了电脑，fc主机，最后放在了墙上的一张贴画上面，似乎在蕴酿着什么东西一样。 横井俊平也没有打扰他。虽然王秋阳是晚辈，但一个人的灵感要迸发出来的时候，长辈也不会打断他们的思维，因此横井俊平很随意的从工作间中逛了出来。 客厅里，冬野美纪和夏雨诗正在一起看房间。看见横井俊平，冬野美纪问道：“王君呢？” 横井俊平摆了摆手：“暂时不要打扰他。我感觉他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告诉我，只是内容还在思索中。大家先休息一下吧，过会我请大家吃饭！” 的确，王秋阳现在看到了fc的主机，以及墙上的放大版的芯片贴图，已经再次联想到了那台神秘的fc主机。也就是双核fc。 电脑芯片到底是什么？ 以最原始，笼统的概念解释，就是半导体。一根电线，它可以存在两种状态，也就是通电和不通电的状态。通电状态下是开，不通电状态下是关。 于是，这个半导体可以显示出两个代码，0和1。 如果再增加一个半导体，它就能够排列出二位数的代码，00，01，10，11。以数学理论，它们分别代表一，二，三，四，这就是二进制。 这些代码不光能够代表数字进行运算，还能够代表字节。然后通过ppu用像素显示在屏幕上，形成人类能看到，能看懂的语言和图像。 这需要许多的半导体组合在一起，让它们能够有规律的，严谨的开关和闭合。所以一开始的电脑体积非常庞大，几乎就要占据这一整间公寓。 但是电脑实际需要的半导体，根本不需要这样大。电灯开关那样粗的电闸可以表示0和1，而比头发丝还要细的电线同样也能够表示出0和1。 大力出奇迹的时代，终于成为了过去式。 随着科技的发展，取代半导体的晶体管诞生了。它的直径几乎不能用肉眼分辨，但能够更加稳定的传递电流，这让电脑的体积从房子压缩成了柜子。 这项神奇的发明，就是集成电路。而由晶体管组成，只有一吋大小，却能够支持如此高容量的运算，就是cpu。它是人类征服电子元件的划时代标志。 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最有名的cpu莫过于6502。因为6502采用的是一种全新的半导体排列方程。 王秋阳在墙壁的贴画上可以很清楚的看到，cpu的核心部位是以一根线路连入第二根的中间，第二根再连入第三根的中间，以此类推，好像一个阿基米德渐开线。 如此一来，每四个半导体就能够相互排列，将原本最大代码1111，也就是二进制的数字8扩展到了第十六位。它能够直接以十六进制进行运算。 它不单运算效率高，而且因为科学的设计，使成本大幅度下降。理光为任天堂量身定做的65027芯片，单片价格只有两千円，这在fc时代是相当的市场优势。 王秋阳对于硬件并不在行，汇编也就是个半瓶子醋。 但他对于可行性理论还是有点辨别能力的。王秋阳看到的那台fc大概只是一个半成品，因为cpu的升级，连带着主板也需要升级。 这对普通发烧友来说，实在是困难。因为那个时代fc已经停产了，没有条件的人自己很难生产标准的fc主板。但对王秋阳来说，现在不存在这个问题。 横井俊平就在他眼前，任天堂硬件的开发者，游戏项目的监督。王秋阳决定把这个设计告诉横井俊平，也算完成了自己真正升级fc游戏的一个心愿。 “怎么看，fc主机就是升级芯片，也不可能发生灵异事件。我的穿越应该和它没有关系。再者说了，这件事情先交给任天堂的人去办，等他们把cpu安上去了，没有爆炸，我再出场也不迟？” 王秋阳对自己的小算盘颇有些得意。 第二十四章 黑科技的前奏（下） 王秋阳从工作间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横井俊平已经带大家吃了饭，不过冬野美纪挺善解人意的给王秋阳带来了六个密瓜包。 “抱歉，影响到大家的作息了。”王秋阳啃着密瓜包，觉得自己老这么不合群，实在是应该注意。他只是升级个游戏而已，又不是科学家，不应该做这种标新立异的事。 横井俊平则是和王秋阳一同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说道：“没有关系，灵感出现的时候一定要把它抓住。不然它下次再出现，可能会很久之后，有可能已经被时代淘汰了。” 王秋阳也点了一下头，之后再次拿出了那本小日志。横井俊平接过去看了一眼，目光也随之专注了起来。 “王君，这是……” 王秋阳说道：“横井先生，这是我……算是在一次睡梦中的构想吧？第一个构想，是将两台fc主机结合在一起，也就是超级电脑的方案。第二个构想，是在主板上再增加一枚芯片，也就是双cpu的方案。第三个构想，是直接升级65027芯片，在不扩大实际硬件覆盖区的前提下，增加一个处理器核心，这就是双核方案。” 横井俊平并没有回答，不过他认真在听，也认真在看王秋阳写下来的提案。 王秋阳说道：“以成本来说，第一个构想最高，第二个次之，第三个则最低。但以实际操作来看，第一个是最容易做到的，第二个次之，第三个最困难。” 横井俊平看了好半天，才感慨道：“王君，你的思想真超前啊。双核技术，美国人最先提出来，但是他们现在并没有完全达到。你是怎么想出这些代码的？” 王秋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应该是梦到的。” 要测试两个同时运行的八位元cpu，从理论上说在这个年代不太可能实现。现在正着力于开发十六位元游戏cpu，如果成功八位元自然会被淘汰了。 这是一个悖论。 但是王秋阳却切实的提供了一个有效可行的测试方法，也就是十六位元的测试源代码。在没有设计编译器，也没有设计汇编器，程序全部用机器码写出。 mov [addr]，r0;r0 = 0 mov r1，100 lop:add r2，r1 sub r1，1 cmp r1，0 jz ext mov r4，4 jmp r4(lop) ext:mov [addr]，r2 jmp $ 先将内存中存放数据的地址清零，这样能存放送来的结果，然后将r1寄存器存入循环次数，也就是求和上限。再将r1的值加到r2中来，r2其实就是存放求和的寄存器，最终会将r2中的值送到内存中的指定地址存放。 再将r1减去1，看看是否为0？如果为0则说明求和结束了，如果不是0则说明还要继续。结束后程序就跳到ext部分将结果存放到内存中某个地址。 测试案例是49152，就是二进制的1100000000000000b。最后jmp $是为了让程序停在这一行，防止程序跑飞。最后是一整篇转换成的veriloghdl语言。 横井俊平终于有了一种沉醉的感觉，好像又开启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fc的机能随着游戏发展，开始暴露出了许多限制。一九八七年的下半叶，游戏产业已经开始研发16bit的cpu了。nec和哈德森已经开发出了准十六位电子芯片。 横井俊平也预计在未来两到三年，会出现十六位游戏芯片。任天堂也在着手准备开发十六位机，但毫无疑问它的成本将会高出许多，而且不可能与八位机兼容。 十六位元芯片，其实早在一九八三年就已经出现了，一九八六年更是出现了三十二位元芯片。但那是电脑芯片，成本高昂，用于游戏很不现实。 如何保证fc的价格优势，同时最大限度提升机能，并留住老顾客，这一直是困扰任天堂的难题。山内浦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才会致力于研发磁碟机。 而王秋阳给横井俊平的这个提案，当真是让他又有了一次拨云见日的感觉。研发出能够装载两枚6502芯片的主板，将能够在相当程度上解决目前fc遇到的困境。 王秋阳得到的那台fc，是真正的双核芯片。现在的技术很难达到，所以王秋阳退而求其次，先增加一枚6502芯片，用来提升主机的运算量。 王秋阳说道：“横井先生，我觉得这个‘超级电脑’的构想，任天堂是能够完成的。而且它将成为一个阶梯，最终把主机升级到双核。” 横井俊平点了点头，因为王秋阳在看到磁碟机后，已经扩宽了自己的思路。他提交给横井俊平的，也是深思熟虑之后的提案。 这个提案就是，先研发一款主机配件，能将两台fc主机结合起来。 这款配件并不复杂。首先它拥有一个外置电源，然后配有一个rf视频线接口，一个av视频线接口，一个音频接口，还有一个卡带接口。 rf，av和音频线都是y字型，通过一台fc主机连接另一台fc主机，最后与电视相连。 而卡带接口则是参照了老式的硬盘数据线，顶端插入到第一台fc主机的卡带糟，终端同样连接到第二台fc的卡带槽。 数据线终端的设计是双向插槽，可以再插入卡带，运行游戏。 横井俊平也思索着配件的构造。说道：“如果开发得当，就能够以它为基础理论，生产出双cpu的主机了。不过王君，真正想研制出双核6502，短期内怕是不切实际，而且即便在未来研制出来，fc这款机型恐怕已经淘汰了。” 王秋阳说道：“我不在乎，哪怕十六位机诞生，我也会致力于fc的研究。我喜欢这款机型，因为我喜欢横井先生为fc既定下的微操理念。” 横井俊平的心中一阵欣慰。他不由得又问道：“这款超级电脑，主机性能应该能够再提升一些吧？发色数不能超出6502的限制，但是音源应该可以得到提升。” 王秋阳自信地说道：“我保证，如果连机成功，两台主机的音源应该都能够正常使用。” “那就是双声道？要发挥出这个优势，就得看美纪他们的才能了。”横井俊平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了几下，似乎在大脑中已经构想出了许多的游戏方案。 “他能够梦到这么完整的汇编？真是……为什么我做不了这么精彩的梦！” 横井俊平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就是处于梦中？因此他赶紧把这套汇编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唯恐醒来之后不记得了。 第二十五章 曲线救国的典型案例 对于任天堂来说，生产出连接两台fc主机的数据线，这再容易不过了。但连接起来不代表它们能够运行，因此需要切实的汇编来测试。 而王秋阳提供了能够测试两枚八位元cpu同时运行的运算依据，并转换成veriloghdl语言。横井俊平现在正用心的将它记在脑子里。 module memory ( input [15:0] addr， inout [15:0] data， input rw ); reg [15:0] data_ram[0:16'b1111_1111_1111_1111]; integer i; initial begin for (i = 0; i <= 16'b1111_1111_1111_1111; i = i 1) data_ram[i]=$random(); data_ram[0]=16'b1000000100000000;//mov [addr]，r0;r0 = 0 data_ram[1]= 16'b1100000000000000;//addr data_ram[2]= 16'b1000000010001000;//mov r1，100 data_ram[3]= 100;//100 //data_ram[2]= 16'b1110011001000000; data_ram[4]= 16'b0010000100010001;//lop:add r2，r1 data_ram[5]= 16'b1110000011001000;//sub r1，1 data_ram[6]= 16'b0000000000000001;//1 data_ram[7]= 16'b1110000000001000;//cmp r1，0 data_ram[8]= 16'b0000000000000000;//0 data_ram[9]= 16'b1110011010000000;//jz ext data_ram[10]= 16'b0000000000000011;//3 offset(ext) data_ram[11]= 16'b1000000010100000;//mov r4，4 data_ram[12]= 16'b0000000000000100; data_ram[13]= 16'b0110011001100000;//jmp r4(lop) data_ram[14]= 16'b1000000100000010;//ext:mov [addr]，r2 data_ram[15]= 16'b1100000000000000;//addr data_ram[16]= 16'b1110011001000000;//jmp $ data_ram[17]= 16'b1111111111111110;//-2 offset($) /*data_ram[0]= 16'b1000000010000000;//mov r0，imm data_ram[1]= 16'b0011111111111111;//imm data_ram[2]= 16'b0000000001111000;//mov r7，r0 data_ram[3]= 16'b1000000010011000;//mov r3，0 data_ram[4]= 16'b0000000000000000; data_ram[5]= 16'b1000000010100000;//mov r4，code of jmp r5 data_ram[6]= 16'b0110011001101000;//jmp r5 data_ram[7]= 16'b0000000101011100;//mov [r3]，r4 data_ram[8]= 16'b1000000011110000;//mov r6，[0] data_ram[9]= 16'b0000000000000000;//[0] data_ram[10]= 16'b1000000100000110;//mov [255]，r6 data_ram[11]= 16'b0000000011111111; data_ram[12]= 16'b0110011001011000;//jmp r3 */ end always @(addr or rw or data) if (rw) data_ram[addr]= data; assign data = rw 16'hzzzz : data_ram[addr]; endmodule 测试结果，应该是r2从0变化到5050，即123……100=5050。 add dst，src 将src和dst相加并且送到dst寄存器。 mov [addr]，src 将src的值送到以addr位地址的内存单元。 sub dst，src 将dst减去src并且送到dst中。 cmp dst，src 将dst减去src 然后不送到dst，只改变标志位。 jz dst 当zf=1时，即上次的算术操作结果为0，则跳转到dst中。 这是一段手输仿真程序，可以完全测试到两个cpu运行，甚至可以测试十六位元cpu。横井俊平惊讶的发现，这套汇编为研发十六位芯片，竟然提供了切实可行的理论依据。 这个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 最后，横井俊平对王秋阳说道：“任天堂fc的主机，磁碟机设计都相当成熟。王君提供了测试代码，以现有技术研发出这款配件，并不需要太长时间！我的意思是，研发出来之后直接申请新机型，并且申请专利。” “申请专利？”王秋阳倒是没有想到这么多。 横井俊平说道：“当然，王君提供的代码和新机型，可是宝贵的财富，我们为任天堂工作可是需要维持生活的！只是你现在是作为美纪的助理，在科乐美工作，所以这项荣誉暂时只能以美纪的名义领受了。当然，以我和美纪的人品，待遇方便你不用担心！” 王秋阳笑道：“这没问题。” 这款新机型根本就是拣来的，王秋阳原本也没有想拿来赚钱。研发双核fc的大神更没有想过用它赚钱，王秋阳穿越到这个年代，也完全是出于偶然。 至于这套汇编，是二十一世纪电脑达人李倩发表于《电子说》网站的共享资源。那时候十六位元的cpu早成为了地摊货，作者同样没有营利目的。 在汉化组待久了，王秋阳的思维也和他的团队一样云淡风清。汉化组习惯于无偿服务，看到玩家得到快乐就是他们的快乐，没有人关心钱的事。 哪怕王秋阳现在真的需要用钱，横井俊平也帮他搬进了这么大的公寓，一年之后任天堂的上村雅志还要支付一百万円的入替金。王秋阳已经很知足了。 至于荣誉，王秋阳更不放在心上。真正hack一款游戏出来，玩家追捧，点赞，这就是最大的荣誉。冬野美纪原本就是天才，王秋阳不介意再给她增加一点光环。 “这对冬野小姐的事业，一定会有大的帮助吧？” 不知道为什么，冬野美纪高兴的时候，在王秋阳看来很受用，比自己高兴还要舒心。 更何况，fc迟早会被中国盗版。他们现在把机型设计得越完美，中国人盗版起来就越方便。王秋阳这也算是曲线救国的典型案例了。 怎么看，王秋阳都不吃亏。 横井俊平看着王秋阳的样子，当真不是装出来的。不由得感慨道：“贵国的从业者，都是这样无私的吗？” 王秋阳笑道：“为国民服务嘛！” 因为王秋阳和横井俊平这一交流，就到了晚上，横井俊平干脆请这些年轻人又吃了一顿晚饭。自从遇上了王秋阳，他这些日子当真是破费了许多。 最后，王秋阳把日志本交给了横井俊平，与他告别。和冬野美纪，胖子，夏雨诗一同逛回了公寓花园，胖子都不太相信今天发生的事情。 “老王，真有你的！我们真的住进大公寓了，这不是在做梦吧？” 说着，胖子忍不住对夏雨诗道：“雨诗，既然咱们自己有地儿住了，就别麻烦人家了。你搬过来吧？” 夏雨诗一口拒绝：“去！我一个女孩，怎么能和两个大男人住一起？再者说了，美纪还能教我学日语呢。” 胖子听了，一脸的生无可恋。 王秋阳和冬野美纪走在另一边，并没有像胖子和夏雨诗一样拌嘴。最后要上楼的时候，冬野美纪只说道：“王君，做汇编不要熬得太晚，注意身体。” “谢谢你，我会的！” 第二十六章 满脑子都是骚操作（上） 晚上，王秋阳回到公寓的工作间之后，马上开始投入到hack绿色兵团的工作中。今天是星期五，明天后天正好休息，王秋阳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尽快的完成这项工作。 因为星期一，学校就结束了假期，正式上课了。把准备工作做好，之后的事情就相对容易许多。因此对于hack这款游戏，王秋阳已经打了腹稿。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绿色兵团的源代码抄录出来，写好hack的剧本。 王秋阳并不对游戏内容作大幅度的删改，更不会破坏游戏本身的玩赏性。他要做的只有两件事，一是增加游戏画面的发色数，让视觉描述更具体。 而在这之前，王秋阳要完成游戏卷轴的编写。因为这款游戏是在磁碟机上开发的，采用的是翻页描述，不同于卡带上的横版通关。当然这难不倒王秋阳。 王秋阳原本就hack过这款游戏，对于fc的卷轴设定也有相当的了解。fc的卷轴并非是完整的一大片，为了节约容量，它真正显示的卷轴只存在于屏幕背景而已。 游戏能够移动的角色由sprite（精灵）构成。当玩家操控的角色移动到需要切换背景的位置时，背景的切换有两种模式。 一是直接变更场景，也就是过关模式。这一点勿须修改，磁碟机的每一个场景都是自动切换。王秋阳只需要把这些切换点标注下来，无论是小关还是大关，保留原有数据即可。 而第二种，就是任天堂独有的滚屏技术。滚屏分为横向和纵向两种，当然也包括斜向滚屏，比如由deco开发的打灰机游戏b计划。 滚屏能够在游戏角色移动到指令区域时，屏幕顶端提前写入两行背景，取代尾端写出的两行背景。彼此交替之下，造成背景在不断前进的错觉。 某些盗版卡带没有注意到这个设定，所以人物在前进的时候背景并没有移动，给人一种原地踏步的感觉。因为实际上，游戏人物真的就是在原地踏步。 而绿色兵团这款游戏，是横版通关游戏，hack到卡带之上需要左右滚屏。当然有些关卡也包括上下滚屏。所以磁碟机上的部分背景需要重新调配一下位置。 fc卡带屏幕分为四个图层，最底层是背景底页。之后是背景页，共有四幅，可供随时切换。再上面一层就是卡通页，是sprite构成的角色活动图层。最顶层是背景前页，它能够遮挡住所有图层。 王秋阳将磁碟机上的背景一一标注，分门别类。如此一来，就可以解决卷轴的设定，这款游戏如果烧录到卡带上基本上就是卡带版的绿色兵团。 当然这只是开始，下面要做的才是重头戏。王秋阳要给游戏增加色号了。 传统的fc游戏，因为发色数太低，游戏画面的描述能力往往达不到预定要求。人物形象过于抽象，背景图案更是给人一种简陋，甚至荒凉的感觉。 因此王秋阳果断先给人物增加了几种色号。首先用接近黑色勾边的深灰阶00色号，在必要的位置取代黑色勾边，达到柔光效果。 然后，再用给人物的肤色，衣着分别增加一款渐近色。比如1p的衣服是蓝色，就增加一款浅蓝，在细微的地方描述。这样人物的形象就能够多一点立体的感觉。 2p的衣服是绿色，就增加一款浅绿。同时1p的皮肤渐进色较浅，用的38色号，2p的皮肤渐进色较深，用的36色号。如此1p和2p的形象就鲜明，独立了许多。 角色完成，王秋阳用去了五种色号。接下来，就是增加背景描述，理论上能够新增的色号只剩下六种。但实际上也能够从刚才使用的五种色号中选取合适的来使用。 这是一项大工程，不光要懂得汇编制图，还需要有一定的绘画能力。比如天空，房屋，基地，道具，用哪一种色号增加勾边，哪一种色号作为渐进色，不能乱堆。 背景增色完成之后，就是为反派角色进行润色。同样以每个角色增加三个色号，用于勾边，渐近，炫染。这些色号将从新增的十一个色号中酌情选取。 最后，就是为其他附加内容进行炫染。比如显示游戏状态的字母，数字，提示一类。同样给字母增加勾边，渐近，然后加上打底，让字母更加明晰，立体。 完成这些工作之后，已经到了凌晨四点。 王秋阳小睡了几个小时，天亮之后很快恢复了精神，开始下一阶段的工作。 之前做的，只算是剧本。接下来才是工作的重点，就是把剧本制作成可以烧录到rom之中的chr文件。在这个过程中，可能很多地方要做出相当的改动。 fc游戏的画面构成，有相当的限制。 首先因为机能有限，它不能像电脑那样随心所欲的显示已知色号。6502汇编对于画面的构成，采用的是cell汇编方法，称为细胞色号汇编。 汇编时先以网格将页面划分，能够看出它是256x240像素，称之为像解度。 屏幕则被分割成32x30，一共九百六十个cell（细胞），其中每个pixel（像素）用2bit来储存色彩，这样每一个cell可显示四种颜色。 如今王秋阳释放出了十一种颜色，但一个pixel依然只能用2bit来储存色彩。这就是说同屏发色量达到了二十四色，但同扫描线依然只能使用十三色。 这就是一个考验汇编者逻辑能力的时刻了。如何在这样的限制下尽可能的将剧本表现出来，不是汇编命令记得熟练就行，它更需要对游戏画面理解的天赋。 王秋阳明显是具备这种天赋的，他的剧本在网络线下，绝大多数都符合这个规则。剩下不符合规则的，也只需要稍适修改，而且并不影响画面的整体效果。 保证了二十四色同显，然后确定了每一条横，纵扫描线上的发色量又不超过十三。接下来，就是细化到每一条扫描的cell之上，对它们再做精细的分类。 绿色兵团的rom-chr容量只有60kb，很多cell都是重复使用的，比如王秋阳正在绘制的这片铁丝网背景。它其实是由许多相同的cell拼接而形成。 王秋阳要尽可能，将能够重复使用的cell修改出来，而且在总体上不能影响画面。比如底部的边界，其实是顶部边界的倒影。右边的边界，其实是左边边界的镜像。 fc的制作人，需要节省每一个字节的容量。 第二十七章 满脑子都是骚操作（中） 最著名的超级马里奥兄弟，他的第一个敌人是板栗人。板栗人行走的状态其实只有一张图，游戏中通过它不停的正反镜像变动，造成了移步的错觉。 至于甚至那些道具。比如蘑菇，花，五角星，原始cell都只有一半。在游戏中，它们由两个半片的图画拼接在一起，甚至云和草根本就是一张图，换了个色号而已。 王秋阳这样严格按照fc游戏理论hack，使得每一个cell都发挥到最大的功效。它们的数量和原作几乎一样，同扫描线显示十三色以内，不会影响游戏运行。 游戏同显达到二十四色，但游戏容量却能够控制在百分之一百五十以下。 很神奇吗？ 其实理解了其中的奥秘，并不神奇。 王秋阳这一工作，就是整整一个白天。直到太阳又落山的时候，听见门铃响，他这才过去开门，迎面看到了冬野美纪和夏雨诗。 冬野美纪看了王秋阳一眼，问道：“吃饭了吗？” 王秋阳这才拍了一下脑袋：“哎呀，我……忘了。”这一记起来，他的肚子立马感觉到空荡荡的难受，这时冬野美纪也随之放下了一份大号的便当。 冬野美纪并没有说什么关心，教条的话，只是微笑道：“王君，工作太投入，也要注意身体。你吃完饭，我陪你一起散散步吧？也给大脑放松一下。” 冬野美纪的性格，让王秋阳非常适应。他需要工作的时候，这个女孩绝对不会打扰；但需要休息的时候，她会适时的陪伴在自己身边。 王秋阳也会心的笑了笑：“谢谢。” 美美的享用了一顿晚饭，王秋阳和冬野美纪在公寓外的小公园的散了一下步。回到公寓后，洗了一个澡，很快又投入到了下一轮工作之中。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将hack好的图文文件，重新放回到rom-chr之中，先在电脑上模拟试玩。为了检验实际效果，王秋阳把测试卡插到fc主机上，然后连接电脑，显示器连则接到了电视机上。 电视效果才是fc最终的检测效果，特别是八十年代的crt显像管电视。球面的屏幕给人一种古老的意境，但是在低像素时代反而能够极大的提升视觉效果。 哪怕是hack过许多游戏的王秋阳，在看到游戏开始运行时，也忍不住内心一阵阵的激动。就好像第一次升级了一款游戏一样，直想放声高呼。 因为现在可是一九八七年，谁能够想到得到这是任天堂fc的绿色兵团？ 游戏开始页面的全黑背景底色，被王秋细心的加入了两种灰阶的渐进，在电视屏幕上显露出和以往fc游戏截然不同的风格。 顶端的konami（科乐美）标志更是被他精心修缮。公司标志的两条红黄缎带不光加上渐进，柔光勾边，连英文字母都配上了底框炫染效果，简直不要太美。 科乐美能够得到王秋阳如此礼遇，百分之九十九是因为冬野美纪。 当然，下面的绿色兵团rush'n attack的游戏标志也没有受到王秋阳的冷落。原本单调的蓝色同样有了柔光和渐进，而且是蓝绿交替，在不破坏游戏风格的前提下将标题做到了一个极致。 “游戏叫什么不好，偏取这么个名字。我给你们添点原谅色，也算神还原。” 这本游戏的美版叫做鲁什攻击，而日文原版则叫做green beret，也就是绿色贝雷帽。严格的说，直翻成中文应该是“绿帽军团”。王秋阳不能想象，日美两国为什么要组建这样一支部队？ 不过看着自己的杰作，王秋阳还是非常满意的。公司和游戏的标志做得很漂亮，下面的英文字体虽然只是配角，但也加了少许的炫染，看起来也很入眼。 这些是游戏说明，运行模式，还有年代：1987。 很快，王秋阳选择单打，游戏进入界面。 游戏一开始，是角色跳降落伞潜入敌军基地的场景。王秋阳也是花了大精力投入描绘的，原本黑夜的全黑背景同样加入了渐进，用01，03等深紫色号，让夜景显得更真实。 远处的山峦原本只有白色和灰阶两种颜色，而且因为全黑背景只描述了一片山岭。王秋阳增加了一色深灰阶，增强了对山岭的炫染，而且用了08，18两色深酱色作为延续，对下面融入到夜色中的山体进行了模糊的描述。 山下那片灯光闪烁的军营王秋阳并没有大的改动，只将最下面的绿色军事围墙和与山体发色一样的大门，用相近的发色进行了勾边，渐近和增色炫染。 6502的发色虽然不多，但相近的绿色也有九种。每多一种颜色渐近，给人的视觉体验就能够提升一个层次。 因为这片背景的视觉体验最靠近玩家，所以王秋阳不遗余力的将这片背景描绘到了一个极点。让人能够看到它的光照面，阴影面，呈现出一种立体意境。 最后，就是从降落伞上跳下来的主角。他除了一开始就设定增加了柔光勾边，衣着和皮肤渐进增色效果，就连黄色的降落伞都进行了最佳的处理。 “这降落伞的颜色太鲜艳了吧？半夜里用这种降落伞，不被敌人发现才怪，颜色要修改得暗一点才行。”王秋阳看到这里，忍不住嘀咕了一下。 不得不说，同显二十四色的效果，和原本的十三色同显当真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让这段开场画面达到了耳目一新的神效。画面丰漫了，描述细致了，特别是原本简陋的军事基地围墙，也富有了真实感。在显像管电视机上，连王秋阳自己都被惊艳了一把。 黑沉沉的夜色，若隐若现的山蛮，神秘的军事基地，潜入敌营的孤胆英雄。 但是，这个降落伞太碍眼了。 它很漂亮，但是不符合设定，哪怕这是游戏也不行。王秋阳不能为了画面好看就放过这个错误，因此马上暂停游戏，在笔记本上记录了下来。 降落伞的颜色要修改，可以从山体的酱色，还有围墙的深绿色中选取三到四种颜色进行搭配。这样一来，可以把原本降落伞占用的发色量拿来再修饰原有的背景，让画面描述更细致。 而主角的降落伞发色搭配，以绿色和酱色渐近，并不会与模糊的山峦重合，也不会和视觉位置最近的基地围墙发生重合，但是又有相近的视觉体验。以这样的颜色出现在屏幕中间，更有一种潜入效果。 特种兵就要有特种兵的素质，哪怕玩家不会注意到，但王秋阳对游戏的设定是非常苛刻的。 第二十八章 满脑子都是骚操作（下） 记录好这个笔记之后，王秋阳很快进入了正式游戏界面。 第一关，主角潜入敌军基地。 首先印入眼帘的就是修改过的背景天空。原本的背景天空只有一个色号，看起来非常单调，但是王秋阳给它增加了渐进和炫染效果之后，看起来就完全不同了。 天空的主色调用了3a，3b，3c三种色号进行了渐进，还用白色的灰阶作了点缀色，看起来更广阔，浩瀚，一扫fc游戏远层背景单调荒凉的意境。王秋阳自己都感觉一阵愉悦。 不过他正愉悦的时候，主角被出现的敌人一下干掉了。 “嘿，把你们形象弄好了，多少给我留点面子吧？”王秋阳一时哭笑不得。因为出现的主角和敌方的角色形象，也同样炫染得活灵活现，“王秋阳”死得很惨。 游戏重新开始，王秋阳的注意力又放在了背景底页之上的图层背景。 图层背景的效果可是他描述的重点区域，原本土黄色的基地建筑增加了07，17，18，28四种色号。这让基地建筑和一开始的基地围墙一样，增加了光照，阴影等原本不具有的视觉效应。 不论是墙，还是扶梯，钢筋架，都给人一种立体的浮现。更重要的是，这些色号因为黑色，深灰阶，浅灰阶的勾边，渐近和炫染不同，在电视屏幕上的视觉感也全然不同 相同的颜色，放在不同的颜色旁边，给人的视觉体验是完全不一样的。比如描述天空背景最深的蓝色，如今给主角又增加了一点炫染，是主角衣服最浅的颜色，视觉体验根本觉察不到。 又如之前游戏的开始画面，绿色和酱色的搭配，和原本降落伞的深黄色极为接近，但又不与山峦和基地围墙的颜色相冲突。 这就是著名的棋盘错觉。 因此游戏每增加一款发色量，将它运用到极致，就能够让人的肉眼感应到很强的信息。每增加十种发色量，游戏画面的品质将是全新的层次。 王秋阳让这些背景色号也用于了敌方描述之上，也包括对主角的描述。新增加的十一款发色，完全运用到了整个屏幕之上，发挥出了每一款发色最大的实用价值。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增加的十一种发色，被他使用得好像增加了二十多个。 这就是骚操作。 王秋阳表面上挺正统，实际上是个闷骚男，特别是在游戏汇编上。以死宅汉化组的队友来形容，他很骚，“满脑子都是骚操作。” 因此细微的地方，王秋阳依然不满意，再次拿出了笔记本做下了记录。他hack出来的游戏，一定要百分百达到经典，不能留下半点遗憾。 比如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游戏的发色数是上来了，但是fc游戏本身的机能却没有得到提升。最明显的就是角色闪烁的问题。 fc游戏的卡通页面，构成角色的sprite有六十四个，最大体积为8x16像素。但同一扫描线上只能够使用八个sprite，这也是八位机的一个限定。 超过这个限定，sprite会显示不出来，形成闪烁。 而绿色兵团的游戏角色，通常都是由四个sprite组成，状态一般是站立形态。敌方角色也是一样，如果在一条直线上出现主角之外的四个敌人，就会有一个角色闪烁。 如果主角作俯卧姿势，敌方只用出现三个就要闪烁了。 王秋阳把这个重要信息也记录了下来，原本不准备修改rom-prg的计划也稍微改变了一点。他认为有必要扩展sprite的大小弥补这个缺憾。 pc精灵可以由cpu处理器从8x16切换成16x16。 办法是游戏在每一帧实绘半个水平精灵，另一半等到下一帧绘制，这样就变相扩展了oam的尺寸。然后锁死另外一个精灵，在每一帧补绘另外半个水平精灵。 具体操作方法，和锁定一款色号增加发色量的原理差不多。 如此牺牲两个精灵，全屏精灵总数会减少到六十二，同扫描线上能够出现的sprite数量依然是八。但换取一个可用，体积增加一倍的sprite，从而完善角色的描述。 这项黑科技，当然不是王秋阳发明的，而是二十一世纪另一位百度达人“irq_crash”的杰作。当初hack绿色兵团的程序汇编，就是由他写成的。 在二十一世纪，电脑模拟器很强大，基本上不会再出现角色闪烁的情况，这项技术很鸡肋。但在二十世纪，王秋阳拿出这个黑科技恐怕又要吓死一片人。 “绿色兵团的活动模块并不很多，锁定十六个精灵应该就足够了。不过这样一来，我方和敌方的cell又得重新绘制一遍，这个工程量当真不小。” 王秋阳略微思索了一下，大致确定了剩下的工作方案。他将密切关注游戏的场景，只要有三个以上敌人出现的场景，就记录下来，作为修改内容。 这就是做游戏汇编。 汇编不是背几条命令，制作几个图片，设计几个程序。 汇编者要随时把思维放开到整个游戏界面，又能够收拢到每一个像素。将每一个点，线，面的逻辑并连，串连，跳跃思维，再形成一个整体。 因此这样玩游戏，很累。 眼看夜色已深，王秋阳便将游戏内容存档，备份，然后一头倒下来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再醒过来，王秋阳重新打开了电脑。接下来的工作，王秋阳就是打游戏机了。打一点，修正一点，过一关，修定一关。然后再重复进行。 经过了周末两天的努力，王秋阳可谓是将游戏hack的基础工作全部做好，剩下的就是每天上课。放学后回家打游戏机，然后做汇编。 不过周一上课的时候，王秋阳表现得很正统。他不会像那些游戏痴迷玩家一样，上课开小差，想着玩游戏，而是认真的听课学习。 课间的时候，冬野美纪也再次拿出笔记本，帮他完善课堂笔记。 直到中午，冬野美纪和夏雨诗也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便当，和王秋阳胖子一同吃饭。 班上的男同学对此只能羡慕嫉妒恨，不明白这样两位美女怎么就看上这两个男人了。 胖子虽然才艺出众，不过形象实在难以恭维。唱美声的胖子在舞台上光华万丈，实际看起来又是一回事了。 王秋阳更不用说，只能算是不丑。冬野美纪作为转校生，刚到亰都艺术学院的时候就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目光，结果每天和王秋阳粘在一起，当真让人不能理解。 这样一直到了周五。 这天放学，王秋阳非常高兴的告诉冬野美纪：“冬野小姐，绿色兵团已经hack成功了！” 第二十九章 我没有开挂 “王君，真难以想象你只用了一周时间，就完成了一款游戏。” 冬野美纪和王秋阳一路回到了公寓，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喜悦。胖子和夏雨诗也在一边，胖子忍不住说道：“他这一星期什么事都没做，每天光玩游戏机了。” 王秋阳也笑道：“我也难以想象，才一个星期小胖的日语就进步这么快。”说着带着大家来到了工作间，打开了早就准备好的电脑，fc主机和电视。 几人一同在榻榻米上坐下。王秋阳把手柄交给了冬野美纪，她也是会玩游戏的人，自然成为了王秋阳的第一个玩家。而2p的手柄交给了胖子。 胖子也算是新生带的游戏玩家，以前在中国就没少逛过街机厅。只有夏雨诗没怎么玩过游戏，不过游戏画面打开后依然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哇！王君，这是你hack的绿色兵团？” 冬野美纪几乎不能想象这是fc游戏！如此精美的页面，流畅的开机动画，哪怕是在科乐美工作的她都无法相信这个事实，这会是八位机。 胖子倒是淡定许多。所谓没有比较就没有鉴别，他刚来亰都不久，游戏接触得少，这个星期经常帮王秋阳试玩，颇有些见怪不怪。 很快游戏进入正式关卡，那精致的背景和人物造型，让冬野美纪很快就找到了游戏状态。胖子同样玩得相当熟练，二人配合起来倒是颇为默契。 不得不说，玩游戏就是比做游戏有更有乐趣，特别是能够双打的游戏。而且冬野美纪和胖子的水平相当不错，虽然操作上还有不足，但也增强了游戏的体验感和紧张感。 就连夏雨诗也不住的在旁边提醒：“哎呀小胖，你从后面掩护美纪酱，她要节省炮弹打老怪的！” 终于，第一关顺利闯过。两个角色再次回到了类似开机动画的场景，不过这回不是跳降落伞了，而是飞跃铁网完成过关描述。 这个场景同样被王秋阳描述到了一个全新的水准，夜色笼罩下的孤胆英雄冲破火线，在兵工厂中突围到下一个军事基地的场面，颇有些身临其境的意味。 看着自己的游戏如此吸引玩家，王秋阳也倍感欣慰。 哪怕冬野美纪和胖子的游戏水平，在他的眼里依然是菜鸟级别。王秋阳玩绿色兵团，可以十一分钟内一命速通。 当初他上传的不少游戏视频，被嫉妒者攻击为tas作品。更可恨的是，很多人tas的视频还不如他手打，王秋阳对此只能作无力的解释：“我没有开挂。” 所以王秋阳不会以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这也是横井俊平的游戏理论，同样的游戏操作，绝对不给角色增设没有必要的数据加成，玩家的水平由自己界定。 于是fc游戏寿命如此长久，值得人反复的尝试。只是有些人玩一辈子，也不可能达到王秋阳随便过关的水准。这就怪不得他了，谁让你没这天赋？ 一曲终了，冬野美纪和胖子没有做到不死命，却也惊险通关。胖子满足的靠在了一边，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就连冬野美纪也露出了少女不再矜持的笑容。 通关画面自然也做了全程修定，比起开机动画，过关动画的效果分毫不差。这更能够让玩家获得心理上最大的满足，游戏体验感爆棚。 “王君，这游戏太赞了！” 王秋阳说道：“这是游戏剧本写得好。再精美的制作，也需要有剧本支持，我能做到的就是将作品要表达的内容最大的呈现出来。也要感谢玩家的支持。” 冬野美纪也放下了手柄，看着王秋阳的目光也更加的火热。 她当然知道王秋阳这次的成功意味着什么，这款游戏将使科乐美在任天堂的地位更加巩固，也使任天堂在游戏市场的地位更加巩固。 胖子则是说道：“老王，我能再玩几回吗？” 王秋阳说道：“没有问题。不过我现在要把卡带先制作出来，让冬野小姐交给横井先生。有了它，横井先生将有可能说服山内社长，把精力重新放在游戏制作上。” “谢谢你，王君。”冬野美纪现在只能用这样最简短的感谢，表达心中的激荡。磁碟机霸占游戏知识产权的僵局，被王秋阳打破了，一切又回到了良性循环。 王秋阳只是说道：“不用谢我，这也是我希望看到的。制作完卡带，我们一起去吃顿饭吧？我请客。” “好啊，吃什么？” 王秋阳摸了摸裤兜：“中华料理。” 游戏试玩了一周，确定已经没有任何的问题，王秋阳也终于可以将已经设定好文件，写入到卡带rom。 游戏卡带依然是原装配件，一片cic（fc游戏专用密码锁），一块wram，两块rom，一枚mmc芯片。 烧录并没有改动大小变化rom-prg文件的基础数据，根基上不用花费什么力气。 fc游戏发展到一九八七年，生产已经相当成熟。上村雅志的这个工作间，是横井军平特地留给王秋阳的，因此各种设施也相当齐全，烧录卡带自然很方便。 不过写入rom-chr文件，王秋阳却又做了一次准备。 因为绿色兵团的两块rom，大小都是60kb，而现在因为增加了发色量，cell的数量也不可避免的增加了一些，chr文件的大小达到了80kb。 这就需要压缩数据，王秋阳使用的是进制压缩。 进制压缩，就是把其中八个十六进制数：1，2，3，4，5，6，7，8，转换为二进制为：00000001，00000010，00000011，00000100， 00000101，00000110，00000111，00001000。 每个数只用到了低4位，而高4位没有用到（全为0），因此对低4位进行压缩编码后得到：0001，0010，0011，0100，0101，0110，0111，1000。 然后补充为字节得到：00010010， 00110100，01010110，01111000。所以原来的八个十六进制数缩短了一半，得到4个十六进制数：12，34，56，78。 这样的十六进制压缩，正好可以由mmc芯片读取，不过压缩的效果并不明显。 60kb的文件压缩后，大小仍然有40kb，120kb的文件压缩后，大小也有85kb。 好在文件超过这个大小，效果就能够明显许多，256kb以上的文件都能够压缩到一半大小。 王秋阳经过精确的计算，压缩后的chr文件大小不会超过60km，可以顺利写入。 第三十章 连机版FC诞生（上） 很快，一片卡带制作结束，王秋阳微微松了一口气，将卡带从烧录机上取出来，检查了一遍。 之后在电视上直接连了一台fc主机，将卡带插好，开始运行这片新诞生的卡带。 “小胖，帮忙再玩两盘？看看卡带有没有什么问题。”卡带完成之后，王秋阳首先要测试一下，也就是玩几盘。看看游戏能不能正常运行，有没有什么问题。 胖子忍不住笑道：“我正说还没玩够呢。雨诗，我们双打一回怎么样？” “好啊！” 试玩的结果让人相当满意，和电脑运行的效果一般无二。于是王秋阳将卡带又烧录了一盘，都交给了冬野美纪，让她明天一早转交给横井俊平。 之后四人一同上街，逛着黄金周最后一天的夜市，直逛到学校旁边的那家中华餐馆。王秋阳大方的点了四碗一百五十円的紫菜拉面，请大家吃晚餐。 席间，胖子满腹感慨地说道：“老王啊，我做梦都不能想象，你小子居然会做游戏，而且做得这么棒？你有这手艺，还拉什么琴，就去任天堂上班得了。” 王秋阳则是说道：“不能这么说，我能有一定的制作水平，和学习艺术是密不可分的。人类任何一项工业的革命，都不是单独存在的，而是文学，数学，哲学，艺术等多方面综合的成果。国家让我们到日夲来留学，不光是学习知识，体验发达国家的人文气息，我认为也是必要的。” 王秋阳和胖子说话，自然说的是中文。旁边的夏雨诗也努力地将他的话向冬野美纪表达；遇上不太熟练的地方，王秋阳也帮忙解释一下，这让冬野美纪也非常赞同。 咚！ 不过王秋阳的话，却被一只顿在桌面上的大碗给打断了。端面的服务员大妈脸色很不好看，这群意气风发的大学生好像返革命一样，让她浑身上下都在冒火。 一滴面汤照例飞溅而出，这回落到了夏雨诗的领结之上。夏雨诗忍不住说道：“您这位服务员态度怎么这么差？”一句话，让大妈的脸上也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哟，会说中国话了？我还以为你们来了日夲，就把中国话给忘了呢！” 胖子忍不住按着桌子站了起来：“嘿，你来劲是吧？” “怎么，要打人啊？我告诉你们，日夲的大学校规很严！你们敢打人，我马上向你们学校投诉，开除你们。”大妈原本被胖子的体格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硬气了起来。 王秋阳则是在后面拉了拉胖子的衣角，回头对大妈说道：“日夲的校规很严，那也是建立在法治基础之上的。我们没有动手的意图，只是想见见你们老板而已。” 大妈似乎看这个王秋阳最不顺眼，忍不住冷笑道：“干什么？” 王秋阳说道：“投诉啊？你弄脏了顾客的衣服，不光没有道歉，而且还如此没有礼貌，我不认为你们老板会无动于衷。你认为怎么样？” “就……就是溅了滴汤而已。” 一听王秋阳要投诉，大妈的态度立马软了下来。王秋阳现在早就知道，这家所谓的中华餐馆，其实也是日夲人开的，这位大妈就是个苦力而已。 原本在海外的中国人，王秋阳都抱有几分亲近感。特别是这些做苦力的人，他们更容易博得同胞的感情，可惜这位大妈遇到的是王秋阳。 王秋阳不是圣父，没有受虐倾向。赵有德他惹不起，忍了。如今一个打工的老太婆也骑在他的脖子上，王秋阳要是再忍，就只能去练葵花宝典。 “对不起。”大妈望了夏雨诗一眼，终于服了软。 王秋阳说道：“大声点，用日语！让大家都听得懂。” 夏雨诗看着大妈垂着盘子，长年被水泡得红肿的手，以及快要流出眼泪，布满皱纹的眼眶，心里忍不住一酸。低声说道：“秋阳，算了吧。” “不行！” 王秋阳一口打断了夏雨诗的话：“做错了事，就必须道歉，特别是故意做错的事情！我这是在帮助她，如果她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在这异国他乡早晚会害了自己。” “对不起！” 大妈向着王秋阳他们鞠了一躬，用日语大声道了一句歉，之后几滴眼泪掉了下来。她用手捂着脸，正要向厨房跑去，但王秋阳却一口喝住了他。 “请站住！” 大妈停在了原地。 王秋阳这次说的也是日语，让周围的顾客也都听得很清楚。 “我接受你的道歉！原本按中国的习俗，你说‘对不起’，我应该回答‘没关系’，但我认为这样回答是不准确的。接受你的道歉，是我和我朋友们大度，并不表示你犯的错误就不存在！希望你以后注意自己的言行，请便吧。” 说完后，大妈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捧着脸跑向了厨房。但王秋阳的话却让周边的顾客都点头赞赏。 冬野美纪也非常欣慰地说道：“王君，你说得太好了。”日夲人可不会认为王秋阳不近人情。人情这种东西，出了国门就是个祸害，王秋阳希望这个大妈能够接受教训。 要知道大妈上回得罪的可是冬野美纪，这个日夲女孩性格善良，不和她斤斤计较。万一哪天得罪了某个脾气不好的日夲人，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只是王秋阳到现在都不能理解，他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大妈？ 因此重新坐下来之后，他把这个疑问也向几位朋友提了出来，希望大家一起帮忙分析分析。如果自己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自然也要改正。 王秋阳现在的这个小团队，也算是知识分子了。有主提琴手夏雨诗这样的艺术家，有冬野美纪这样的音乐制作人，还有能登台的演艺家李春耕同志。 不过大家探讨了半天，只到四碗面吃完，也没探讨出个所以然。 冬野美纪说道：“我们毕竟太年轻了。中国不是有句话吗，‘社会也是一所大学’。王君虽然懂得汇编，但人毕竟不是数据组成的，谁也无法确切的评价另一个人。” 对此，王秋阳只能苦笑。 游戏产业从一九八零年制造吃豆人开始，就有了ai技术。但电脑ai永远无法取代人类ai，就像王秋阳无法理解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面馆大妈一样。 不过惹不起躲得起，王秋阳以后肯定会对这家面馆近而远之。 出了面馆，王秋阳也把注意力转移到正事上来了：“冬野小姐，明天早上，就请你把卡带交给横井先生吧？” 冬野美纪说道：“横井叔叔看到它，肯定会高兴的！” 第三十一章 连机版FC诞生（中） 冬野美纪说得不错，王秋阳的卡带于星期六上午交到了横井俊平的手上后，先是震撼了这位游戏界的硬件元老。之后震撼到了科乐美和整个任天堂。 大家先是打了好几盘游戏机，狠狠的爽了一把。 之后横井俊平，上村雅志，岩田琮，以及任天堂中不赞同继续开发磁碟机的元老，下辖游戏厂商的负责人，一同联名找到了山内浦。 山内浦原本以为这些人是来“逼宫”的，早就做好了应对准备。结果横井俊平请他观看了新卡带后，山内浦也终于动容了。 因为王秋阳的卡带几乎解决了任天堂目前面临的所有难题：首先是画面描述问题，然后是活动模块问题，最后是游戏容量问题。 “这本卡带，是谁制作的？” 横井俊平说道：“是科乐美旗下的音乐制作人，冬野美纪。” “一个女孩？不可能。”山内浦一脸的不相信。 女程序员山内浦有很多，他也清楚这些大和女子的能耐。他分派一个任务，女孩们能兢兢业业的做到最好。但如果不分派任务，她们能把工作搞得一塌糊涂。 “说吧，这本卡带是谁制作的？如果是冬野美纪，我就请科乐美的人把她送到这里来，当面请教一下汇编的内容！对6502的汇编，我可是非常乐意学习的。” 横井俊平看了一眼这个老狐狸，只得说道：“好吧，还有在下的指点。” 山内浦这才露出了一点笑意：“这就对了。”游戏的知识产权，不可能让科乐美独享，任天堂始终要分一半。这是山内浦的原则，雷打不动。 横井俊平趁机说道：“社长认为，这款卡带是否可以发行？” 绿色兵团是磁碟机游戏，没有山内浦的允许，卡带是不能发行的，否则会追究法律责任。如果山内浦点头，就表示他对磁碟机的政策做出了让步。 这并非不可能。 因为现在这款游戏，任天堂依然拥有一半的知识产权，这是山内浦可以接受的！果然，他非常赞同地说道：“当然！这样好的游戏，我希望它能够发售。” “谢谢社长！” 横井俊平终于松了一口气。这让他也终于顺水推舟，说出了筹划已久的内容：“社长，在下和冬野小姐，以这本卡带为理论依据，对fc主机进行了改良。” “是吗？” 山内浦用手扶了一下茶色眼镜：“如果是以这本卡带为理论依据，你们应该赶快申请专利！要知道主机的改良可不是小事，尤其是在这荆棘如林的市场之中。” “是。” 横井俊平暗自叹了一口气。为了新机型能够顺利发行，他也只能妥协一下了，这让他内心对王秋阳和冬野美纪感到愧疚。横井俊平的性格，与山内浦实在不合拍。 这让他在给王秋阳的公寓打电话时，都感觉到些许不安。 “王君，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制作的绿色兵团社长同意发售了，我们马上可以进行卡带的烧录！不过，你设计的新机型，专利必须是由我和美纪一同提名申请，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难处。” 让他意外的是，王秋阳回答得很干脆：“好啊！” 王秋阳的脑子里可没有知识产权这个概念。在红色光芒的照耀下，他只信仰拿来主义，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加入世贸前叫盗版，加入世贸后叫山寨。 多么豁达的年轻人啊！中国的教育当真是人人为我，我为人人，难怪发展得这么快。 王秋阳并不知道，横井俊平对他的人品明显误会了。横井俊平只说道：“王君，谢谢你。明天我将把研发好的配件，交给你检查，它带来的效益我绝对不会侵占！” “横井先生言重了，谢谢您！” 王秋阳对自己借鸡下蛋的作法非常满意，并没有什么负罪感。毕竟从小就是受红色教育长大的中国人，少年强则国强，国强才能列强。 第二天上午，横井俊平如约到访，带来了王秋阳设计的fc主机连机配件。 “任天堂的硬件技术，当真是让在下钦佩之至。” 王秋阳不得不承认，日夲的轻工业真是让人赏心悦目。只不过是研发了几根连接主机的数据线，居然也能够制作得这么精美，好像艺术品。 两套视频线和一套音频线，也是采用的红白机的颜色，和fc的主机相当搭配。输出口有两个，分别连接两台fc主机，输入口连接电视机。 另外一条，就是硬盘数据线一样的软带了。红白相间的软带有两厘米宽，内含八根数据线，顶端展开接口，和卡带一样插进一台fc主机的卡带槽。 而底端则是一个双向插槽，一端同样插入第二台主机的卡带槽，另一端则是可以再次插入卡带的卡带槽。这一端就是可运行游戏的fc主机。 不过现在，他们先把主机连接到了电脑，测试它的性能。 横井俊平说道：“多亏了王君提供的运算代码，我们硬件开发部才能够如此之快的研发出这条数据插槽。两台主机，这可是超级电脑啊，当真让人不能想象。” 王秋阳也惊喜的看着电脑上的主机性能，他真的兴奋了。因为王秋阳自己不可能生产出这样的硬件，终于在任天堂的总部变成了现实。 超级电脑，当然不可能实现一加一等于二。不过这台主机，性能依然有了质的飞跃。 首先，它的主频增加了03，达到了惊人的21 mhz！内存和显存提升到了3kb。音源变成了双声道，可以使用三个矩形波，两个三角波，两个杂音，两个合成音源。 “我用你的方法，牺牲了一个矩形波，换来了双声道的音频输出。怎么想这都不亏吧？”横井俊平也颇有些得意，因为他发现还是黑科技大法好。 王秋阳也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到底是前辈，黑科技比我还黑！” 画面方面，游戏最高解像度是256x240，这是不可能改变的，哪怕十六位机也只能达到这样的解像度。构成画面角色的sprite同屏依然是六十四个。 但同扫描线能够显示出的sprite，达到十一个，整整十一个之多。 最主要的是，这台主机能够支持的同扫描线发色数，达到了二十四个！这就是说，按照王秋阳的汇编制图，今后生产出来游戏将比刚刚问世的绿色兵团，更高出一个层次。 这让王秋阳都有些跃跃欲试：“横井先生，您认为我们应当制作一款什么样的游戏，让这台新主机一炮走红？” 横井俊平说道：“我早就想好了。还是由科乐美公司负责出品，游戏是沙罗曼蛇！” 第三十二章 连机版FC诞生（下） “沙罗曼蛇？这款游戏还没有在fc上开发过吧，从剧本到制作都要从头开始。这可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完成的，我最多打打下手。” 听到这个名字，王秋阳的大脑很快冷静了下来。他对自己的斤两还是很清楚的，hack一款游戏还行，凭空创作那就算了。 横井俊平也笑道：“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完成这么重的任务。游戏剧本在研发这款配件之前，就已经写好了，由科乐美负责创作。不过我任命美纪和你作为正副组长，指导监督游戏的研发，希望王君能够通过这次制作，让大家也尽快熟悉你创作游戏的理论。” 王秋阳hack游戏的天赋，横井俊平很是看重。 这不是汇编熟练的程序员肯定能学会的，就如同绿色兵团的微操一样。同样的游戏王秋阳能够骚操作一命速通，普通玩家只能老老实实的打怪过关。 同样的汇编命令，王秋阳能够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条件，把游戏做到最好。横井俊平希望在游戏升级的同时，让创作人员的理念也同样升级。 “当然，任天堂和科乐美的汇编人员，都是天才。相信他们做一两款游戏后，就能习惯。”王秋阳当然相信，自己随便搞搞他们就能全部学会。 任天堂的人都是怪物，拿出真实水平，王秋阳拍马都追不上。这就如同诸葛亮到了现代，一开始可能会迷茫，但过个一两年，人家照样是大神。 王秋阳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不翘尾巴。做汇编的人就是这样，对自己的数据很清楚。 横井俊平对王秋阳的人品也相当放心，他更期待这台新主机能够早点运行新的游戏。只是想真正出品发售，可能并不会太顺利。 他说道：“但是这套配件，目前恐怕不能正式发售。因为它有一半的知识产权属于科乐美，山内社长只允许发售纪念版，严禁发售海外版。” 王秋阳点头道：“我明白了。” 对于山内浦这个老狐狸，他多少还是听说过一点光荣事迹的。连科乐美卡带上自行研制出的附加芯片，山内浦都不允正式发售，何况是这么大的配件？ “不发售就不发售，这套配件终究只是一个过渡品，不知道横井先生有没有把握研发出真正的双cpu主版？配件不能发售，主机总该允许吧。” 横井俊平说道：“其实有了现在的理论，要研发出这样的主板并不困难。只是我需要控制的，是成本问题，它绝对不能高出现售fc主机太多。而且它需要和现在的这台主机一样，能够兼容以前的所有fc卡带。” 王秋阳说道：“我对硬件，水平实在不行。不过横井先生连十字键都能开发出来，想来这种小事也不会难倒您才对吧？这项技术研发出来，可是世界级的。” 横井俊平苦笑道：“王君真能折腾人。不过你说得也挺有道理，我是谁？我是横井俊平，硬件研发可是我的专长！既然有理论，就应该把它变成现实，这是我的职责。” 对横井俊平的才能，王秋阳丝毫不会怀疑。一个星期就把超级电脑的数据线搞出来了，这简直就是一个妖怪，顺便再整台双cpu电脑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王秋阳根本不会在意知识产权的归属问题。放着横井俊平这样一个怪物，还有他领导的怪物团队，王秋阳自然要一步步引诱他们上套，最终把双核cpu给搞出来。 很快，一个上午过去了。 空荡荡的新主机迫切的需要一本能够展示它价值的卡带，因此吃了中饭之后，王秋阳和冬野美纪，就随同横井俊平一同来到了科乐美工作室。 konami这一名称来自kouzuki（上月）、nakama（仲真）、matsuda（松田）和ishihara（石原），自六九年创办已经有近三十年的历史，可以说是业界的老字号。 科乐美的总部设在东亰，但八十年代最有名的依然还是亰都的分部。这不光是因为它离任天堂很近，还因为这里是一家真正的百年老店，花札纸牌店。 不高的老式木质房屋，外面是一圈铁栅栏，房瓦被一块大纸牌广告遮住。纸牌上是非常有东洋特色造型的汉字：山内任天堂；左右两边还有两个圆形的福字。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这种非常诏和的老房子和老装修，让王秋阳差点以为又要打二战了。不过对于山内浦的气魄，王秋阳觉得这位老人家还是稍微保守了一点。 任天堂的中文直译，就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也是任天堂公司上下信奉行的准则。但在中国长大的王秋阳可不信奉这一套，因为中国人最不怕的就是天。 伟人曾经把老天爷打成了黑伍类，天算个屁。 当然在表面上，王秋阳还是客客气气的，这也利益于横井俊平之前的教导。因为有横井俊平压阵，还有冬野美纪这位介绍人，游戏开发团队的人对王秋阳也算友好。 而且科乐美的人也听说过，hack绿色兵团的正是这位王秋阳。这样的成就让他们很是敬佩，最主要的是研发游戏的知识产权被山内浦给抢走了一半。 同样的遭遇，让王秋阳和科乐美的人马上打成了一片：“欢迎您，王君！” “谢谢大家，在下是冬野小姐的助理。今次有幸与诸位一同创作这款新游戏，实为在下之荣幸。请多指教！”王秋阳表现得非常好，彬彬有礼，颇有大汉遗风。 冬野美纪对此也非常高兴，说道：“我和王君因为是兼职，所以更多的工作只能拜托给大家了。我们每天放课，会来公司完成兼职工作，希望大家支持。” 男性员工都连声答应：“嗨！” 横井俊平说道：“美纪主要负责音乐创作，王君主要负责主机提升后，需要升级的汇编理论。诸位不要有多余的想法，游戏的知识产权在谁手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创作能力在谁的手中！王君要传播的，就是一种创作理念，我希望大家明白我的意思：那就是我不在的时候，他即是我。” “是。”员工们对横井俊平都非常尊敬。 这位前辈的性格非常开朗，偶尔还有点黑色幽默，但工作风格却非常严酷。普通行业可能觉得横井俊平这样的人，很让人吃不消；不过在游戏行业，特别是做硬件研发和汇编的员工，这样的上级是难能可贵的。 “日夲的企业，排资论辈是头等大事。如果不是横井先生支持，我想创作任何东西都不可能。哪怕进了任天堂做兼职，首先要被前辈们吼得抬不起脑袋。” 王秋阳算是看到了日夲企业的工作氛围。高效，快捷，服从，还有巨大的精神压力。 第三十三章 为你争取二十个字节 星期天下午，王秋阳和冬野美纪作为新游戏开发组的正副组长，预先开了一个会，明确了游戏开发的规划。 首先，王秋阳大致浏览了一下初稿。沙罗曼蛇这款游戏最早是出现在街机上，fc发行的其实是一个移植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王秋阳hack绿色兵团有些类似。 沙罗曼蛇不光已经有了完整的剧本，而且汇编底稿都已经打好了。在电脑上模拟试完了一下，和王秋阳曾经玩过的游戏根本一样，这让他大喜过望。 于是接下来，王秋阳就说明了任天堂对这次游戏制作的限制。 游戏分为两个版本hack。一个是正式发行版，俗称美版。它以之前绿色兵团的标准制作，也就是同显二十四色，单声道的标准版。 另一个非正式发行的是纪念版，俗称日版。它以现行连机fc的数据作为参考标准，也就是同显二十四色，同扫描线二十四色，双声道的高配版。 但游戏剧本不允许作任何改动，这是原则。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阐述hack游戏的理念。 如何增加发色量，如何扩展sprite的大小，如何对游戏rom进行压缩。这些理论只是相对超前一点，这些程序员对6502汇编的真实水平远在王秋阳之上，而且学习欲望极强。很多细节基本上是一点就透。 比如压缩数据，在一九八七年让人觉得惊叹。实际上只是破解了cpu的扩展码表而已。 ascii码只有256个字符可表示，但把码表扩展为unicode，就能支持65535个字符。这项技术美国在九零年才公布，在王秋阳那个时代已经惨遭淘汰，但在八十年代可以算得上是国家机密。 数据压缩不仅可以降低图文容量，同样也可以降低程序容量。 因此接下来，王秋阳提出要拿出二十个字节做音节。 严格意义上讲，fc的音源算不上是音乐，只是电子噪音而已。单独听起来，它们不像任何一款乐器，不过冬野美纪这样的制作人能够将它们汇编成专门的音符。 像矩形波，通常用来制作高声部，相当于主提琴手。三角波则用来制作低声部，如同大提琴和弦。杂音可以做成打击乐，或者模拟出爆炸的声音。 因此fc游戏的音乐也是用cell编辑的。一个单独的细胞，也就是音节，它的大小就是二十字节。 那么一首完整的背景音乐，容量很大？当然不会。音节的cell，最终也是如图文的cell一样，通过汇编将它们重复使用，形成不同音乐。 这就要考验到汇编者的专业才能了。因为图文是用眼睛看的，还比较直观。音乐是用耳朵听的，必须拥有相当的专业才能，这种汇编普通人根本看不懂。 音乐汇编王秋阳自然也懂，但肯定及不上身边的冬野美纪。 只是在以往，任天堂对于音乐汇编有很大的限制。音乐创作者往往为其他的部门让路，因此音节的cell几乎就没有完整的编辑过。 众所周知，一个声部的音源有c（do）d（re）e（mi）f（fa）g（sol）a（la）b（si）七个组成。 由于其中的f（fa）和b（si）是两个半音，因此在fc的音源中，通常会在高音部（矩形波）和低音部（三角波）中各省略掉其中的一个。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节省卡带的容量，也是为了方便计算音源大小。由六个音源组成一个声部，cell的大小正好是12kbit。 省略掉的一个半音，也就是二十字节的容量，最后通过和旋相互弥补，也能够演奏出完整的音乐。 不过，为了把一个声部控制在12kbit，强行造成一个音节的缺失，这绝对破坏音乐的风格。曾经有音乐创作室，为争取二十字节的容量发生过群架。 八位机时代就是这样残酷，容量精确到kb，直到十六位元时代才奢侈得用kb计算（12 kilo bit音源等于15kilo byte等于1536字节）。 王秋阳自然不会让冬野美纪再遗憾下去，特别是背景音乐的代表作为沙罗曼蛇。 会议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天色已晚。王秋阳和冬野美纪也终于把发言告一段落。 “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接下来，王君为大家具体演示hack游戏的片头界面。横井先生说，这款游戏务必要在周六以前发售，所以拜托各位了！” “是。”程序员们对冬野美纪很是顺从，不光是为了工作，其中不乏有讨好的意思。 王秋阳对此也无可奈何。冬野美纪这样的女孩，走到哪里都惹人注目，在亰都艺院是如此，在科乐美也是如此。不过这也从侧面反应，八十年代的日夲男人还很正常。 等到二十一世纪就不一样了。 有道是人多好办事，特别是和一群业务熟练的精英一起办事。王秋阳演示了hack游戏片头后，大致讲解了一下发色的理念和限制，这些人就全明白了。 之后的事情，王秋阳就成了甩手掌柜。下班后回到公寓学习，晚上正常休息，第二天又迎来了新的一周。放学后再和冬野一同去科乐美看看工作情况。 新奇感总归是激发人类工作欲望的最好良药。科乐美的这些人也像一周前的王秋阳一样，几近疯狂的投入到了游戏hack之中，仅仅用了四天，沙罗曼蛇就完美出炉。 其中最引人神往的，莫过于限量纪念版了。 同显二十四色的高级水准，显存增加到了3bit，每个cell可以填充六种彩色。这又和王秋阳hack绿色兵团不在一个层次了。 除图像外，音源也达到了期待值。当然这也是指日版，山内浦不允许出口的卡带用科乐美的自制芯片。因此游戏卡带分为了日版和海外版两套议案发行制造。 j版卡带的结构是 128kb prg-rom128kb chr-romvrciib芯片 a版卡带的结构是 128kb prg-rom8kb chr-ram74lsxxx芯片 e版卡带的结构是 128kb prg-rom8kb chr-ram74hcxxx芯片 只是让山内浦没有想到的，后来又出现了第四种卡带。这种卡带结构惊奇，造型惊艳，史称土豪金，浑名“牛屎黄”。乃是某国盗版。 因此如今的卡带，日版的音效最为出色，已经达到双声道输出，包括三路矩形波，两路方波，两路三角波，一个噪音，外加一个锯齿波，两个合成音源。 通行版就悲剧了，全部采用的是unrom结构。因为缺失vrcii芯片，音源依然是单声道，和传统fc游戏一样，虽然同显也是二十四色，但同扫描线发色数只有十三个。 不过从王秋阳hack绿色兵团开始，fc真正升级成功的，可以称作历史性变革的，还是主机所支持的移动模块。因为sprite永远是游戏的灵魂。 现在的日版游戏卡带，同扫描线上能够显示的sprite就达到了十一个。 这还不算扩大活动模块后的理论数据，要不是王秋阳严格要求不允许修改剧本，恐怕有些人已经想要给这款沙罗曼蛇画蛇添足了。 终于在联机，并且在试运行的时候，开发团队毫无疑问的成功了。 第三十四章 永恒的旋律，沙罗曼蛇（上） 游戏明天就要投放市场了，任天堂的开发团队自然对这款游戏极为重视。 前来观看，试玩的观摩团，就包括了横井俊平等任天堂的高层人员，以及各分销商，零售商，还有海外分社的代表。大家的目光都放在电视屏幕上，当然也有许多的目光放在王秋阳身上。 冬野美纪也望着王秋阳，紧张而又期待。 很快，电视打开，fc游戏开始运行：沙罗曼蛇。试运行的，自然是日版，虽然它不能正式对海外发售。 开机画面出现后，观摩团的人都是眼前一亮。王秋阳和团队完全保留了游戏本身的界面设定，并没有加什么花哨的开场动画，但将开机画面进行了绝对细腻的修整。 单就“沙罗曼蛇”四个字，团队就增加了三种色号进行勾边，然后又增加了四种渐进色润色图形，还增加了四种色号修饰背景。 而且无论是勾边，还是渐进色的筛选，都进行过严格的探讨，草稿都画了十多张。最后，页面才选定了二十四种可用色号。 看过王秋阳hack绿色兵团的横井俊平等人，也感慨这款沙罗曼蛇的画面质量又有了长足的飞跃。虽然发色数一样，但没有了同扫描线的约束，这可不是一个概念。 另外那些观摩团成员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不少人惊呼了起来：“这真是fc？” “怎么可能，我还以为任天堂新研发出十六位机了！” 王秋阳心中暗笑：十六位机要是只这种画面，那也不用混了。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非常有礼貌，说道：“这正是fc游戏，这款游戏是宇宙巡航机的支线剧情，名叫沙罗曼蛇。下面我将为大家演示一遍这款游戏，希望能够让诸位对我们团队的成果表示肯定。” 王秋阳说完后，从容的拿起手柄，开始试玩。 游戏一进入界面，不少人又是一阵惊叹。 因为游戏不光是背景发色数增加了，这次团队最大的努力成果，就是完成了对sprites的改进工作。 最原版的fc沙罗曼蛇，巡航机是由四个sprites组成，最大发色数是十二色。因为游戏支持双打，所以对1p和2p的色号又有了限制。 而如今的sprites最大发色数也增加到了二十四色，体积能扩增一倍。因此现在的巡航机，实际上只用了两个sprites就完成了对角色的塑造。 当然王秋阳他们并没有乱改剧本，维持着游戏本身的风格，只在细节上下功夫，同样筛选了许多颜色才完成对机身的勾边和色彩渐进填充。 而且原剧本中，日版的卡带使用了一颗额外的sram，使sprites数量增加一个，但一架巡航机最多也只能够使用三个僚机。 现行的fc在没用使用sram的前提下，由于sprites的体积增加了一倍，巡航机就多出了两个可用模块，能使用出四个僚机！这也是让王秋阳最为开心的地方。 只在游戏一开始，出现在观摩团眼前的这款飞机就已经亮瞎了他们的双眼。 看着不少人惊愕的面孔，任天堂和科乐美的人都流露出自豪的感觉。因为随着游戏的进行，越来越精美的画面和背景音乐也一一呈现，就连王秋阳这个玩腻了fc的老司机，也对这款游戏越来越着迷。 毕竟团队的努力不是白费的。 游戏的每一个画面，都在现行条件下做到了极致。每一个勾边的线条，每一个填充色号的选定，都要经过十余次的图纸，数次的汇编，最后又经过数次的修定完成，最后才达到了现在几近完美的成果。 最成功的，莫过于沙罗曼蛇不同于其他fc游戏，拥有巨大的关底boss。 传统游戏由于机能限制，boss通常都很小，没有关底应有的气势。沙罗曼蛇则不同，这项游戏大胆的采用了背景与活动块相结合的方式，拼接出了巨型boss。 不过在王秋阳看来，如今的沙罗曼蛇画面的确精致了不少，开始脱离了原版fc的粗糙感，但总体的色调还是有些阴暗，昏沉的感觉。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fc游戏的总发色数只有五十二色，而且大多数色号都不是太鲜明，靓丽的正色。好在用来描绘沙罗曼蛇，倒是相得益彰。 这是fc本身的机能，还有时代的限制，也是fc游戏本身的风格。 而且发色上的限制，如今却因为音效得到了弥补，因为东野美纪的音乐才华也终于在这一款游戏中真正展露了出来。 第一关是横版，关卡：细胞；背景音乐是“迷境天使（power of anger）”。 这曲背景音乐，给人一种诡异的风格，神秘、幽暗、危险。故事的开篇情节就是宇宙巡航机的任务不光艰巨，而且充满着未知性；配合着背景中癌细胞一样的生物，让观摩团的人直起鸟肌。 而第二关是纵版，关卡：火山；背景音乐“无垠的太空（starfield）”，让人突然耳目一亮。执行任务的战士初战告捷，而且看到了更广阔的宇宙，背景音乐非常的空灵。 第三关是横版，关卡：熔岩；背景音乐“失落星河（planet ratis）”，让气氛突然又压抑了起来。 初战的胜利只是短暂的，背景音乐好像呜咽的火龙，漫漫之路不到尽头。配合着屏幕上飞溅的日珥，让人体验到在熔岩绝境中涅槃的雄浑。 第四关是纵版，关卡：腹筋，背景音乐“烈焰之风（burn the wind）”，曲调又变得明快，但又不同于第二关空灵，充满着未知性。 宇宙巡航机的战士们已经融入了战斗，给人一种信任的感觉，乐曲好像总在说：你看，又是一个未知敌人，但我们已经无所畏惧！ 第五关是横版，关卡：神殿。这曲背景音乐，便是被称为fc音乐史上里程碑式的神曲——“如果时光倒退二十年（thunderbol）”。 经历了漫长的远征，决战已经迫在眼前，整首曲目给人一种热血，悲壮，雄浑，视死如归的意境。可以说这首曲目哪怕是用在fc以外的大电影上，都绝对能够胜任。 而在这一关，还增加了一个小boss战，采用又是一种曲目明亮的“和平再临（peace again）”，让整体效果又得到了一次升华。 第六关是纵版，关卡：機械都市。背景音乐正是胜利的篇章：“燃尽一切（destroy them all）”。 第三十五章 永恒的旋律，沙罗曼蛇（中） 离胜利已经越来越近了。音乐的本质是非常高昂，燃情的，但同样也再现了第二关背景音乐那样的空灵。 因为宇宙巡航机的战士已经看到了更为广阔的宇宙。这次战争的胜利将会成为过去，背景音乐给人的感觉正是在决战之后展望未来。 但关底的决战曲目“蛇之毒（poison of snake）”却在大boss灭亡后依然没有消失。因为巡航员在取得最终胜利后，还有比消灭大boss更加困难的逃离关卡设定。 好在王秋阳的水平不是吹的，背板更是熟练，最终完全通关。 通关曲目则是平静，安详的最终背景音乐“永恒结晶（crystal forever）”。而且这个游戏还有一个彩蛋，那就是日版的通关画面会出现驾驶巡航机的战士。 “他”摘下头盔后赫然是一个美女！而且这个美女，正是以东野美纪为模特描绘出来的。 原始fc的沙罗曼蛇就算有mmc芯片的支持，但同显色彩只有十四色，对这个画面描述远远不够。如今的机能达到了二十四色，因此这个美女的形象，被王秋阳特地绘制得生动了许多。 王秋阳戏称这是一个美女毁灭了一个星球的故事。 不过玩笑归玩笑，哪怕已经听过无数遍沙罗曼蛇bgm的王秋阳，对东野美纪的才华依然无法称赞。沙罗曼蛇研发期间，也是mmc5，vrc6/7，fcg-3，namcot163/175/340，ss88006，fme-7等附加芯片问世之时。 卡带上附带的16bit音源效果，加上双声道出输，让沙罗曼蛇的音乐简直变成了天籁之音。王秋阳在游戏完成的时候就毫不掩饰自己的赞美：“冬野小姐太让人嫉妒了，人这么漂亮，做的音乐也这么美。” 东野美纪却依然是那样羞涩的样子，说：“游戏本身质量好，我才能够做出这样的音乐呢。” 当然这款沙罗曼蛇，还没有根本性的开发出新主机的全部价值，毕竟游戏剧本并没有大的变动。体积达到16x16的sprite，也没有在沙罗曼蛇这款游戏中被使用到极致。 游戏并不是性能展览，剧本是第一要素，并非游戏有多大的性能，就一定要堆进去。但是新生的fc主机，性能还有开发的空间，这是不容质疑的。这也让王秋阳，美纪他们心中又有了许多模糊的想法开始孕育。 当然这个时候，没有什么人注意他们，因为所有人都被游戏震撼了，陶醉了，哪怕沙罗曼蛇早在前年就已经出现在了街机上，但也没有让他们有这样沉迷的感觉。 原因很简单，因为fc上的沙罗曼蛇就是比街机做得好！哪怕没有王秋阳穿越到这个时代也是一样。 街机版发行时，冬野美纪还在上中学。那些自命清高的开发商打心底看不起这个才十几岁的小女孩，没有用心选用她的作品，这是最大的失败。 而在王秋阳看来，fc版沙罗曼蛇之所以大获成功，除了游戏本身的剧本和质量不容否定，冬野美纪可以说是居功至伟。 人类对音乐的追求，是出于本能，在任何行业都是一样。 不过除去艺术，卡带的制作最终还是为了销售。 这本卡带的成本，和原先没有什么不同。如果硬要说有其他成本，那就是贩卖智慧的因素。原剧本中，日版沙罗曼蛇的同屏发色量既定在十六色，chr文件是128kb，程序文件也是128kb，使用的是256kb规格的卡带。 而升级后的沙罗曼蛇，同屏发色数二十四色，因此chr文件几乎增加了一半，达到了240kb。而且因为音源程序的增加，prg文件也增加到了180kb。 不过王秋阳采用了压缩格式，最终成形的rom-chr大小是120kb，rom-prg的大小只有95kb，同样使用的是256kb的卡带。 因此原计划定价六千八百円的日版沙罗曼蛇，实际的制作成本基本上没有变化。最终定价，则依然拟定在了六千八百円，通行版则是四千八百円。 当然这其中有一个前提，享受日版就得购买一套数据线。这也是山内浦不同意将这款外设作为通行版的原因，它有可能影响到任天堂的市场定位。 对此王秋阳也非常理解。 至于通行版的沙罗曼蛇，音效方面有点可惜，画面还是说得过去的。二十四色同显，同样能够使用四僚机，比原始版要强太多。只要不和日版对比，就不会有伤害。 最后，还是横井俊平最先回过了心神。他只说了一句简单的话就结束了这次观摩会：“准备明天投放问世！” …… 一九八七年，九月二十五日，星期五。 又是一个周末，这是每个星期最快乐的放学了。因为接下来可以连休两天，好好的挥霍一下青春。而王秋阳更是多了一重快乐，他在科乐美兼职的薪水发下来了。 科乐美兼职的工资是按日计算的，每天五千円。每周发一次薪，王秋阳领到了三万五千円。这个待遇和冬野美纪是一样的，在八十年代的日夲也属于高收入群体了。 因此今天放学，王秋阳也真正大方了一回，请上冬野美纪，胖子还有夏雨诗，一起到学校旁边的餐厅里吃香煎牛扒。王秋阳发现，hack游戏能赚钱也是挺好的。 “啥，你兼职一天就能赚五千円？这都顶上我爸妈在乐团一个月工资了！我还学个屁的琴，干脆一起打游戏得了。”胖子边大口的吃着肉，边不无嫉妒的直哼哼。 夏雨诗倒是清醒许多：“人家秋阳可不是打游戏，是在做游戏！你会么。” 胖子听了，不由得一阵惆怅。这时候，餐厅也在播放着悠扬的乐曲，正是今年中国内陆非常流行，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只是在日夲，播放的自然是日文版。 这个年代，中日关系好得蜜里调油，文化传播的速度自然也很快。当时有一句俗话，叫做“白天听老邓，晚上听小邓”。小邓指的就是邓丽君。 “到了日夲我才知道，咱们听的很多歌，居然都是日版的！亏老子以前还以为是中国人自己作的曲，立志当一个艺术家。这人啊，上哪儿说理去？” 胖子终于吃完了牛扒和意大利面，边喝着可乐，边不住的长吁短叹。来到日夲三个星期了，新的生活方式，思维方式，比语言更快的冲击着他的大脑。 就连夏雨诗这位主提琴手，也感到迷茫。 做游戏一天挣的钱比艺术家一个月都挣得多，换了谁都得迷茫。 这时，一个声音在餐桌边响起：“女士们，先生们，需要点一首曲子吗？” 众人回过神，抬头望了一眼，王秋阳不由得说道：“是你？” 第三十六章 永恒的旋律，沙罗曼蛇（下） 餐桌边上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青年的手上拿着一把中提琴，女青年拿的是小提琴，这在日夲的西餐厅是很常见的献曲人。 不过这个留着杀马特发型的男青年，可是给王秋阳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为他就是住在福知山公寓的那个留学生，于是王秋阳脱口而出：“是你？” 话一出口，王秋阳就后悔了，连忙站了起来：“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没有想到在这里遇上了宿友。” 男青年却是毫不在意：“没关系，我在上班呢！” 胖子和夏雨诗一脸的不解：“上班，在这儿？” 因为看他们的样子，显然也是到亰都留学的艺考生了。但是这两个人居然在西餐厅里献曲，这实在是让人不能接受。起码不能让夏雨诗接受。 冬野美纪却说道：“李君，雨诗酱，不要误会他们。这所餐厅有献曲的服务，不用给小费的。如果客人不需要，可以礼貌的请他们离开。” “哦，原来是这样。”胖子现在也能听懂一点日语了，干脆一把将这个男青年拉到旁边坐下，王秋阳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得请那个女青年也一起坐了。 胖子说道：“老兄，别献曲了，请你休息一下。对了，你们两口子在哪个学校？这儿上班，不耽误学习吗？” 男青年将提琴放在了膝盖上，说道：“我们两口子？哈哈，我们是亰都艺术学院的，不过申请休学了。以前在这儿做兼职，现在做全职！” 胖子一听就来了兴趣，肥胖的手指摩擦了几下：“那个，挣得怎么样？” 男青年打量了他一眼，说道：“怎么，有兴趣？挣得不多，现在一个月两万七。兼职按小时算，一个小时一百円。” 王秋阳倒是听说过，到日夲打工的中国人，开始的最低工资标准是一万八千円。后来两国做了调整，八十年代末定在了两万七。 这肯定不能和日夲人比。日夲的全职工，按工龄最低标准是从三十万到九十万。 胖子的兴趣明显更浓了，回头对夏雨诗说道：“雨诗，咱们要不要试试？只要能来，每天放学过来做几个小时，那可是几百円啊！” 夏雨诗似乎也有些心动。不过作为一个艺术家，在这样的场合给客人拉琴，实在是有些不成体统。 另外的那个女青年见了，忍不住说道：“妹子，出了国就别摆架子了，姐的话可能不中听。但是在日夲，先挣钱最要紧，不然回了国也没脸见人。” 冬野美纪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很明显能够看懂夏雨诗和胖子想做兼职。 她对夏雨诗说道：“雨诗酱，你和李君是不是想在这里工作？如果有这个想法，就不要有顾虑，我支持你们。”日夲学生对做兼职可没有什么抵触。 那个男青年也说道：“是啊，怎么说咱们也是艺考生不是？这工作也算体面，又不是刷盘洗碗，也不背背扛扛，就是献曲。在哪儿演奏不是演奏？遇上喜欢听的，还能给点小费，这么占便宜的事情哪儿找去！” “我干！我愿意干！哥们儿，我日语还没学好，你带我去找你们领导说说，看他还要不要人？”胖子一听就答应下来了，夏雨诗想拦都没拦住。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正装的男人走到了餐桌边，拍了一下男青年的肩膀：“喂！” 男青年吓了一跳，连忙和女青年一起站了起来：“嗨！” “你们这是什么服务态度，有和客人这样献曲的吗？” 正装男子脸色很不好看，之后向着王秋阳他们鞠了一躬：“非常抱歉，请诸位原谅！” 胖子连忙站了起来，向着这位“领导”也鞠了一躬：“没关系，没关系！” 男青年也说道：“对不起，是这位客人也想做兼职，向我询问而已。请代理大人原谅！” “哦？”这位领导打量了胖子一眼，发现他也是个中国留学生，态度很快就倨傲了许多。 “今天理事不在。如果要应聘，请星期一再来。” “嗨！”胖子一听，顿时大喜过望。 这位代理又使了个眼色，男青年马上看到另一桌客人用手指了指他，连忙向王秋阳他们道了个别。带着女青年一同走到了桌边，两人弯腰鞠躬，之后客人点了一首曲目。 溜冰圆舞曲，正是王秋阳他们在入学面试上演奏过的世界名曲。 那个女青年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小提琴手，男青年的和弦也演奏得极有水准。不过看着他们的背影，王秋阳，胖子，夏雨诗都流露出不同的神情。 王秋阳感慨的是赴日中国人都是廉价劳动力，哪怕是艺术家也是一样。 胖子可不认为这是廉价劳动力，这工资比国内的乐团还高。和钱比起来，艺术就是个屁。 夏雨诗只是觉得丢人。她宁愿饿肚子，也不愿意在这种场合卖唱。 最后一曲终了，客人们很是满意。一位贵妇还掏出两个崩子打赏，让那个男青年高兴得又是连连鞠躬，腰都弯到了地上：“阿里亚多，阿里亚多我咒你骂死！” 胖子一脸的羡慕，这可是二百円啊！回头正要和夏雨诗再开口，却发现她的眼睛已经红了。 “雨诗……” “我不想在这里做兼职！”夏雨诗偏过了头，似乎不想再看胖子，更不敢去看那两个艺考生。冬野美纪见状，也按了按夏雨诗的手。 “这种工作，的确不太适合你们。还是算了吧。” 王秋阳则是宽慰他们道：“不要想多了。看看冬野同学，她也是做音乐的，不照样文体两开花吗？咱们到亰都商城去逛逛，今天可是新游戏的发售会呢！” 说着，王秋阳结了帐，带着同学们一起出了西餐厅。临行时，他和着那个男青年礼貌的点了下头。男青年也点头回笑，同时又望了一眼胖子。 胖子则是一步三回头的望着这所西餐厅，不知道是还没有吃饱，还是惦记着这份兼职的工作。 “其实这哥们儿说得不错。又不刷盘子洗碗，又不背背扛扛，这么好的工作在京都哪儿找去！我说雨诗，要是你不愿意，我一个人上班你觉得怎么样？” 夏雨诗咬了咬嘴唇，说道：“李春耕，我们可是留学生，不是乞丐！你为了挣钱，忘了自己艺考生的身份吗？”说着眼睛又开始发红。 眼看夏雨诗的样子，胖子也不由得软了许多：“我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嘛？你不乐意就算了呗。”不过嘴上这么说，他还是回头望着那所西餐厅。 第三十七章 八位机王者PC Engine 周五的亰都商城，从上午起就已经被挤爆了。比起王秋阳他们刚刚来到亰都的那天，今次的人流似乎还要多了一倍，不光汽车赌在了一起，连人都快走不动了。 不为别的，因为今天是任天堂新卡带《沙罗曼蛇》的发售日。 其实早在一周前，任天堂就发售了卡带版的《绿色兵团》。因为这款游戏原本就已经在磁碟机上发售过，所以任天堂处理得很平淡，也并没有开发售会。 但是才过了两天，王秋阳hack的这款绿色兵团就成了爆款。如此精美的游戏画面，首先就冲击了玩家们的眼球，原本预备的五千本卡带第三天上午就销售一空。 没有买到卡带的玩家怨声载道，就连各大零售商，海外的分销商也都急促催货。这样的反应，连山内浦都没有反应过来，只得让生产部连夜加班。 结果这款游戏是生产五千本，就售出五千本，到今天已经出售了两万本。遗憾的是生产量依然追不上销量，这才导致了亰都商城和各零售商店给挤爆了棚。 最要命的是，山内浦偏偏要在这个周末，举办沙罗曼蛇的发售会。 商城室外搭起的观礼台上，坐着一排任天堂的负责人，还有司仪。背景墙上是沙罗曼蛇的游戏海报，围在礼台边的是各大电台，新闻和报社的记者。 然后是成千上万的游戏发烧友。他们原本是在排队，来亰都商城购买卡带的玩家。不过现在这些人都两手空空，观礼台上的演示屏幕也没有打开。 很明显，卡带的库存不够用，连演示机上的卡带也被拆下来卖掉应急了。 “幸好我们要上学！不然今天跟任天堂和科乐美的人一起参加发售会，那可就惨了。” 王秋阳挤在人流中，看着发售会上被记者围堵的横井俊平等人，不由得心中暗自庆幸。冬野美纪更是深有同感，因为发售会还没有结束，现在已经明显没有了库存。 原本横井俊平接受了上次的经验，这次特地让生产部连夜加班，准备了一万本卡带举办发售会。结果一个上午就已经卖空，工厂正在加紧赶制。 真正引起玩家不满的，还是山内浦限制日版的发售。他在第一天只允许发售三千本，这引起了不少人的情绪。记者也趁机向横井俊平提出了一些比较煽动性的问题。 横井俊平只得保证，会加紧生产卡带，同时向任天堂高层反馈信息，加大日版的发售量。 眼看天色已晚，亰都商城之外驶来了一辆运载刚刚出厂卡带的货车。现场的不少人都欢呼起来，因为经过一个白天的运作，工厂终于补售了八千本。 其中有一千本日版沙曼蛇，以及一千套连机配件。另外五千本是通行版，还有两千本是绿色兵团。 但是这样发售卡带，有可能诱发危险。因此任天堂这一回连警察都请来了，严格的疏导着现场人群。 好在日夲人自律性较高，虽然现场已经有些杂乱，还有人飙脏话，但总体来说并没有大的骚动。王秋阳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发生踩踏事件可就严重了。 冬野美纪说道：“周末的这两天，我们还是不要逛亰都商城了。这都怪你，把游戏做这么好，不然很多玩家再等两三天也是可以的。” 王秋阳笑道：“这就没办法了，更多的好游戏会层出不穷的出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日版的限量发行，也促成了连机配件的销售成功。这套数据线也不便宜，成本就相当于一张空卡带，因为限量反倒供不应求。 不过冬野美纪的话，王秋阳还是深以为然。如果真的发生踩踏，做游戏的被玩游戏的给踩死，那笑话可就闹大了。王秋阳可不想被踏上一万只脚。 想到这里，王秋阳看了一下热闹，就赶紧带着同学们先撤了。 因为卡带试售过于火爆，任天堂只得连夜赶工，流水线上的卡带生产从白天到晚上几乎就没有停过。但生产进度居然还是比不上销售进度。 周六和周日两天各大电玩市场围满了人，没有买到新版卡带的顾客久久不愿离去。这让横井俊平不得不再次出面，向大家承诺一定努力追加货源。 而王秋阳和美纪也终于安下了心。游戏开发结束，剩下的就是生产的事情了，他们也帮不上忙。加上学院的开学考试在即，大家也收了心重新投入到学习之中。 直到九月底，王秋阳他们都顺利通过了开学考试，正式迎接在亰都艺术学院的课程。 不过在卡带发行的时候，有一点让观摩团和观众都受骗了，那就是沙罗曼蛇这个游戏的难度相当大。 因为王秋阳表演过花式一命通关，销售会上做宣传也是由科乐美的高手演示。这导致不少人认为沙罗曼蛇是个简单轻松的游戏。 可不少人自己一上手，直接难到崩溃！甚至观摩团的人都怀疑王秋阳开了金手指。 对此，王秋阳的回答也很是无奈：“我没有开挂。” 好在游戏难度，并没有浇灭玩家的热情，反而促进了大家的挑战欲望。而且这款游戏，科乐美首次加入了↑↑↓↓←→←→baba这个秘籍，可以调出三十条命。 短短一个星期，沙罗曼蛇就已经卖出了五万本之多，而且大量的顾客依然在抗议库存问题。 这让横井俊平都忍不住抱怨：“游戏做得太好了也是麻烦事啊，谁能够想到一个星期卖出五万本都不够？看来现在需要扩展的不是销售商，而是生产商了。” 作为任天堂游戏开发的兼职顾问，王秋阳依照合约得到了二十五万円的奖金，以及两台fc游戏主机，连同配件，外加五本任天堂的经典卡带。其中就有他自己参与制作的沙罗曼蛇和绿色兵团。 而在科乐美兼职的东野美纪，同样功不可没，得到了应得的奖励。 但是事情也并非是一如既往的顺利。 因为刚到十月份，hudson（哈德森）和nes最新研制的最强八位机也终于闪亮问世。 这款游戏机被定名为pce（pc engine）。 pce使用了一颗增强版的mostechnology 65c02处理器，一颗专属设计的十六位元图像处理器，以及一颗专属设计的影片编码芯片。 这三颗芯片全部为hudson所设计，当时无人可以仿制和破解。 这样的配置，让pce主机能够在不同的解像度之下同时发出五百一十二种颜色，并有着非常健全的图像镶嵌处理能力。 hudson设计的色度编码器能够传送出比fc游戏机和世嘉mega drive更生动与鲜艳的影像讯号，哪怕是经过王秋阳升级过的fc也是遥不可及。 第三十八章第 准十六位，双核6502（上） “这款主机已经是准十六位的规格了，且市场定价也不高。” 十月三日，星期六。 又到了一个周末，横井俊平再次来到王秋阳的公寓。不过和之前卡带火爆销售，意气风发的时候不同，横井俊平这次的情绪相对沉重。 他特地买来了一台pce，来对比刚刚研发完成的双cpu任天堂主机。但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所谓的双cpu无非是连体主机的便携版，性能和pce根本无法比较。 fc的价位是一万四千八百円，pce的价位则定在了两万一千八百円，摆明了是要和任天堂争夺市场。这款游戏主机的问世，给任天堂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pce一面世，就发售了一款垒球游戏。这类游戏中国人并不熟悉，但对于热爱垒球文化的日夲可是极大的市场冲击，才三天就发售了五万本。 迫于压力，山内浦不得不暂时解除产权禁令，将日版游戏投放到了市场之中。但是这个禁令解除得未免有点晚，任天堂卡带火热的销售依然冷却了许多。 “横井先生，您不要过于在意。我们的主机也能够升级，而且不比pce要差，成本可能还更便宜。”面对横井俊平，王秋阳的表现依然很淡定。 因为在王秋阳看来，市场竞争未偿不是一件好事。磁碟机上那么多好玩的游戏都不能作为卡带问世，未免也太可惜了，只有压力才能激发任天堂的进取心。 pce和世嘉的崛起，打破了任天堂垄断市场的游戏地位，也促进了游戏产业的进一步发展。各个团队由此揭开了比拼创意，开发脑洞的战国时代。 游戏界的黄金时代，即将拉开序幕。 听了王秋阳的话，横井俊平似乎还不能相信：“我们的fc主机还能升级？这似乎不太可能，它已经开发到极限了，毕竟对方用的根本是高一层次的硬件。” 王秋阳说道：“横井先生请相信我，我并没有胡说。pce使用的并非是更高层次的芯片，只是魔改而已。cpu是如此，ppu同样是如此。” 横井俊平听了，也随之冷静了许多：“魔改？王君的意思是，你也能魔改？” 王秋阳笑了笑：“当然。其实之前我让您和开发部的前辈，研制这款连机配件的时候，只是想趁机表述自己的理念而已。连机只是量变，真正质变的是双核。” 横井俊平这才记起来，王秋阳曾经提到过双核的概念。只是当时事业发展顺利，他并没有过于在意，如今强大的对手终于出现，横井俊平也意识到了这项技术的关键。 王秋阳首先问道：“任天堂有光刻技术吗？或者说，任天堂有自行研发，制作，或者升级芯片的能力吗？” 横井俊平说道：“当然有。科乐美都有研发芯片的技术，何况是任天堂？” 王秋阳说道：“这就好办了。我可以告诉横井先生，我们用现行ppu也能够达到接近pce的发色效果。这款ppu的型号就是rgb。” 横井俊平听了，脑子里很快划过了现行fc所有ppu的型号。fc上常见的零售机型为rp2c02，主要型号是rp2c03，2c04，2c05。 比较罕见的是rgb ppu。 不等横井俊平发问，王秋阳就从身后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一本资料。 “rgb和rp的ppu型号有所不同，虽然在6502芯片下，它们的发色量都是五十二，但是rp是十二款黑色，三款灰阶。而rgb则是十款黑色，五款灰阶。” 说着，王秋阳指向了靠近右下角的发色板示意图。 rp ppu中，2d和3d两个色号，发色都是黑色。十进制码和十六进制码分别为#000000和000，000，000。 而rgb ppu中，2d色号为深灰阶，进制码是#757575和117，117，117，与00色号相同。3d为浅灰阶，进制码是#bcbcbc和188，188，188，与10色号相同。 王秋阳说道：“都是五十二的最大发色量，为什么会有这个细微的差别？其实这是因为rgb和65027一样，也是人为限定了发色量。” 横井俊平的眼睛很快就亮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了王秋阳写在后面的一个公式。rgb ppu的真正发色数应该是：（2灰度12彩色）x4亮度x8强调色=448。 除去发色的重复区间，所以实际总发色数为256。后面便是八个位元强调色的扩展内容。另外七条扫描线的内容大致相当，横井俊平便没有再细看。 “rgb ppu的最大发色数是二百五十六色？这是真的吗，要知道理光给我们的价格，只比rp高二百円而已。”横井俊平看着手中的材料，当真有些难以置信。 理光供应给任天堂的cpu价格是两千円，ppu是一千八百円。山内浦有段时间和世嘉争夺市场，移植一些街机游戏，比如神鹰一号，用到过rgb。 当时理光给任天堂的价格也是两千円，似乎是很平常的芯片。 王秋阳说道：“的确如此。任天堂不如再放出消息，准备移植街机如何？我顺便也把神鹰一号，怒战士这样的经典游戏再重置一遍。” 横井俊平马上领会：“然后我们趁机从理光大量收购rgb ppu，用来升级主机？这个办法是不错，可如何把ppu的发色量全部使用出来呢？” 王秋阳说道：“归根结底，还是要升级6502这枚芯片。实不相瞒，我曾经……曾经看到过双核的6502芯片，这是真的！我也仔细看过它的研发理论，可惜我只有理论，没有光刻硬件的才能。” 横井俊并没有多评价什么。 王秋阳到现在，已经向他证实自己的理论是可靠的。因此横井俊平也下定决心，这回一定要研发出能够和pce抗衡的芯片了。 “你把理论告诉我，剩下的由我们完成！” 要研发，或者升级一款cpu，就得先弄明白，到底什么是cpu。cpu的工作原理是半导体，这是以人脑的目光来看待的。 那么对电脑来说，cpu是什么一个存在呢？这得从它的诞生过程看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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