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草根攻略 - xp1024.com
《红楼草根攻略》


一、《红楼梦》87版人物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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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逆袭红楼 种田练爱

本文讲述穿越到“红楼年代”的待业女记者在金陵城蹦?的故事。

前期,草根小包子为了生计傍上荣国府,抱王夫人粗腿,牵林黛玉小手,种田经商,励志做个小地主,养得起家人,“娶”得上帅哥,不择手段地赚钱捞金,腹黑无下限。

中期,因宫廷争斗,元春薨,荣国府被抄家,女主帮助黛玉成功逆袭,成就木石前盟,并且帮助贾宝玉重整大观园。

因为,故事是从六岁的小包子开始,延续到女主花信年华,年龄跨度较大,所以,后期会涵盖红楼草字辈少爷们,比如贾兰、贾芳等人的故事。

可归类为种田经商宅斗文,不过,女主捞金奔小康之余,会有大篇幅很暖心、很浪漫的爱情故事穿插其中,小包子迈着小短腿儿,追着心上人,且爱且成长着,最终如愿以偿,灰姑娘穿上水晶鞋......

除了女猪脚、贾宝玉、林黛玉之外,宝钗、探春、晴雯等人的爱情悲喜剧也会以全新的视角展现。

另外,本书的主要人物刻画,会尊重原著,红楼各位主子的身份背景、个性、关系设定,包括他们的丫鬟、小厮、甚至打酱油的人物,绝不会生编乱造,必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就是说,尽可能保持原文的风味儿,让亲们感觉到,这是真正的红楼故事——同样的红楼,同样的红楼人物,演绎不一样的生命悲喜剧。

本文会再现原著的重要场景,重温某些经典桥段,只是,剧情会根据作者的理解和故事发展需要,焕然一新,或许会在你的预料之外,但是,看完之后,还你一个尽在情理之中!

每日晚八点前上传更新,草根小包子打滚卖萌求包/养,亲,把俺抱回家去呗...... 2k阅读网

三、薛宝钗是否真爱贾宝玉

薛宝钗是为了选秀才进京的,如此“大志向”的人,贾宝‘玉’之流似乎不在她的眼中。.

毫无疑问,除了貌美之外,薛宝钗的才干也不让须眉,无论是诗赋,还是仕途经济,再到为人处世,都高人一筹,正如史湘云所言,几乎挑不出她的缺点。

宝‘玉’正好相反,沉溺于儿‘女’情长,无心向学,对仕途经济不感兴趣,对经商农耕一窍不通,这样的男人,充其量就是个秀红枕头而已,似乎,难以赢得宝姐姐的青睐。

可是,薛宝钗又是十分理智的现实主义者,选秀失败,让她不得不把目光转移到凡夫俗子宝兄弟身上。

家世、长相、好‘性’情、对‘女’孩子体贴入怀......

笔者认为,正是这些因素,令她渐渐地喜欢并爱上了贾宝‘玉’。

也可以说,她是因对比而生爱。

薛宝钗生活圈子里的男子,似乎没有比宝‘玉’条件更优越的,凭心而论,在那个时代,像贾宝‘玉’这样懂得欣赏和爱护‘女’孩子的男孩,是很容易得到‘女’孩子欢心的。

细细观察,我们就可以发现,端庄内敛的薛宝钗,在与贾宝‘玉’‘交’往时的那种甜美、纯真和自然。

于是乎,自从第八回金锁和宝‘玉’对上以后,薛宝钗主动来找宝‘玉’的次数多了起来。这就是一种爱的表现。

然后,因爱而自尊。

在薛宝钗看来,要赢得贾宝‘玉’,应该靠自己的魅力,而不是母亲和姨妈搞的那些“歪‘门’邪道”,因此,她“昨儿见元‘春’所赐的东西,独他与宝‘玉’一样,心里越发没意思起来。”因为这伤害了薛宝钗的自尊,她觉得自己即便要与林黛‘玉’竞争,也要凭自己的本事和魅力,她希望能真正赢得贾宝‘玉’的真情。

再然后,因爱而落泪。

贾宝‘玉’被打后,第一个来探视的就是薛宝钗,还带了‘药’来,哽咽着对宝‘玉’道:“早听人一句话,也不至今日。别说老太太,太太心疼,就是我们看着,心里也疼。”红了脸,低下头只管‘弄’衣带,那一种娇羞怯怯,非可形容得出......

最后,又因爱而放弃。

在清虚观被贾母破解了“金‘玉’良缘”之后,应该说薛宝钗意识到了贾母的态度就是要成全贾宝‘玉’和林黛‘玉’。但这时,坚强的薛宝钗依然没有打算放弃,直到第三十六回写贾宝‘玉’被打后薛宝钗来探视,刚好听到了贾宝‘玉’的一段梦话:“和尚道士的话如何信得?什么是金‘玉’姻缘,我偏说是木石姻缘!”

薛宝钗听了这话,不觉怔了。她不得不正视,贾宝‘玉’的真爱是林黛‘玉’的事实,明白自己只是自作多情,于是,她选择了放弃,这种放弃,同样包含着对宝‘玉’的爱,是成全的爱。我们注意到,自此以后薛宝钗主动找宝‘玉’的次数明显减少。

最难能可贵的是,薛宝钗因爱贾宝‘玉’而爱林黛‘玉’这个情敌。

应该说,林黛‘玉’对薛宝钗曾经一度是很有“敌意”的,但是,我们看到的是,在薛宝钗决定放弃对宝‘玉’的感情而成全宝‘玉’和黛‘玉’的时候,她非但不记恨黛‘玉’,而且是一心希望宝‘玉’和黛‘玉’好,大家注意到没有,在她决定放弃贾宝‘玉’后,找贾宝‘玉’的次数少了,来探望林黛‘玉’的次数却多了起来,黛‘玉’也感觉到她的善意,以至于宝‘玉’纳闷儿的问黛‘玉’:“是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

我对薛宝钗的解读就是,薛宝钗不仅爱贾宝‘玉’,而且爱得非常深沉、爱得孤独凄冷。

亲们,同意此话的,给我一点建议,为薛宝钗设定一个合理的归宿好不好?期待你们的留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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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贾母是否真心疼爱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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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草根寻梦 初闯红楼

夏末秋初天气,正午的金陵城就像笼罩在火炉里,刘姥姥拉着小毛驴,汗珠子从蓝布头帕下流出来,顺着老脸流淌。

王青儿骑着毛驴儿,胖乎乎的小短腿儿架在两只竹篓上,竹篓里装着准备孝敬琏二.奶奶的新鲜瓜菜。

其实吧,送什么东西并不重要,好歹是庄家人的贫贱心意——这是刘姥姥的话,王青儿纠结的是,自己能否被荣国府的主子们所接受。

似乎命中注定和《红楼梦》有某种渊源,第一次采访,就是报道“醉红楼”休闲娱乐中心,她巧妙运用“假语村言”,对“醉红楼”进行诗情画意的描写,特别对“木石前盟”予以最浪漫的渲染,结果,得到“醉红楼”总经理“王熙凤”的赞赏,除了广告费,还额外封了一个大红包给她。

杯具的是,三个月后,“醉红楼”的“晴雯”姑娘坠楼致残,该娱乐中心不为人知的内幕曝光,她也因为报道失实被当做“某羊”炒了鱿鱼。

天地良心,她又不是007邦德,所谓的采访只是按照“大纲”设定例行公事,要说错误,就是她不该妙笔生花,误导了消费者,把此红楼当做彼红楼醉生梦死……

抱着自己的东西走出办公大楼,盛夏的阳光令她一阵眩晕,随着尖利的急刹车声,手中的纸箱被抛向空中,遗忘在书中的请柬随风飘落,无边无际的红色,隐约可见烫金的文字——醉红楼休闲娱乐中心开业庆典……

在刘姥姥家炕头醒来之后,她就对着镜子研究了半天,小姑娘长得不算难看,小鼻子,小嘴巴,眼睛细长,笑起来就眯了缝,兴许是在太阳地里晒狠了的缘故,皮肤呈小麦色,整齐的小贝齿倒是雪白晶亮,偏她习惯笑不露齿,不过,嘴角稍稍翘起,婴儿肥的小圆脸上就会浮现两个小梨涡,甜得让人耗不住......

好吧,她穿越成六岁的小包子,祖上做京官时和王家认了同宗,祖父王成算是王夫人和薛姨妈的本家兄弟,父亲王狗儿和凤辣子也该以兄妹相称,至于她自己,老牛逼了,可以说是王夫人的侄孙女儿呢!

眯着眼睛在驴背上“钓鱼”,王青儿暗自为自己打气,穿越成草根不是问题,傍上荣国府,小日子照样可以过得风生水起。

到了宁荣街,只见青砖上顶的街门楼门楣上,大书着“敕建荣国府”几个大字,三间兽头的大门,飞檐画栋,门前两个威武的镇宅大石狮子,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气派许多。

看门的家奴原是见过刘姥姥的,对她们祖孙二人还算客气,并没有多问,帮着刘姥姥把青儿抱下来,另有小厮牵着毛驴儿前头领路。

踏进荣国府角门,王青儿兴奋得心儿砰砰乱跳,感觉就像是红楼故事的新桥段,这个章节就是——草根女一进荣国府。

悄悄儿绕过荣禧堂,穿过南北甬道,就是三间小小的抱厦厅,再过去,影壁后面就是凤姐儿的家。

见过王熙凤,刚请了安,还没顾上寒暄呢,就有小丫鬟来传,说是老太太那里叫二.奶奶呢。

青儿连她长什么样儿还没看清楚呢,凤姐儿就一溜烟儿走了,正好周瑞家的是老相识,陪着刘姥姥在屋里坐了闲聊,小丫头送上茶来,另有两个小丫鬟接过篓子,取出布口袋,往地上倒里边的窝瓜和各种菜疏。

不一会儿,来了一个极俊美的女子,众人都起身打招呼道:“姑娘回来了。”

刘姥姥上次来过,知道这是平儿,忙跳下地来,笑容可掬的道:“姑娘好!早要看姑娘来的,因为庄家忙,好容易今年多打了两石粮食,瓜果菜蔬也丰盛。这是头一起摘下的,并没敢买呢,留的尖儿孝敬姑奶奶姑娘们尝尝。姑娘们山珍海味也吃腻了,这个野意儿,也算是我们的穷心。”

青儿在心里给姥姥点个赞,装作怯生,躲在她的身后,从咯吱窝里探出脑袋来,对着平儿憨笑。

“多谢费心!”平儿边说边让坐,自己也在炕沿上坐了,又让张婶子周大娘坐,又吩咐小丫鬟倒茶去,再拿些果子来,给青儿吃。

周瑞家的看平儿脸红红的,笑问道:“姑娘今儿脸上有些春.色,眼圈儿都红了。”

平儿笑道:“可不是,我原是不吃酒的,大奶奶和姑娘们只是拉住死灌,不得已喝了两盅,脸就红了。”

众人说笑着,刘姥姥看看天色向晚,不得不告辞道:“天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家去了,别出不去城才是饥荒呢。”

嘴里说着要走,却并没有起身,好容易来一趟,怎么也得见见正经主子吧。

周瑞家的心照不宣,笑着起身道:“这话倒是,我替你瞧瞧去吧。”

说着径自去了,半日方才转来,进门就笑道:“可是你老的福来了,竞投了这两个人的缘了。”

平儿等忙问怎么样。

周瑞家的解释道:“二.奶奶在老太太跟前呢,我原是悄悄告诉二.奶奶,刘姥姥要告辞回家去,怕晚了赶不出城去,偏偏二.奶奶就说,大老远的,难为她扛了那些东西来,晚了就住一夜明天再走。这可不是投了二.奶奶的缘吗。这也罢了,偏生老太太听到了,就问刘姥姥是谁,二.奶奶回明了。老太太就说,我正想个积古的老人家说话儿,请了来我见一见。这可不是天大的缘分!”

刘姥姥有些胆怯,摇晃双手打退堂鼓道:“好嫂子,你就说我已经走了吧......”

平儿哪里容她开溜,忙和周瑞家的一边一个拉住她笑道:“不相干的,我们老太太最是惜老怜贫,你想是怯上,我和周大娘陪你去吧。”

青儿拽着刘姥姥的衣摆来到贾母房中,只见一张榻上歪着一位老婆婆,身后坐着个丫鬟给她捶着腿儿,四周一大群美人儿奉承着,珠围翠绕,花枝招展,看得王青儿眼睛都花了。

不消说,这就是贾母了,旁边那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想必就是王夫人,那个丹凤眼的美人儿,就是刚见过的王熙凤。

刘姥姥这时倒不怯生了,紧走几步上去道着万福:“请老寿星安!给姑太太请安!”

贾母和王夫人作势还礼,微微欠身,青儿早噗通一下跪在二人面前,连着磕头道:“给老佛爷和王母娘娘请安!”

“糊涂东西,这是贾老太君,这是姑太太!”刘姥姥训斥道,顺手给了青儿一个爆栗。

青儿委屈地眨巴着眼睛,高声辩解道:“姥姥干嘛打青儿!这园子就像年画上的玉皇大帝家,这位婆婆慈眉善目,菩萨般的老人家,这位太太如此和善美丽,可不就是王母娘娘,还有这些神仙姐姐们,青儿以前可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仙女姐姐......”

“噗嗤......”王熙凤直接喷笑,姑娘们跟着大笑起来,老太太笑着把青儿拉进怀里,摸着小脑袋安抚道:“好孩子,你叫青儿?这可人疼的模样,鸳鸯,青儿姑娘第一次来,快准备见面礼!”

捶腿的美人儿正笑得喊肚子疼呢,听到吩咐,强忍了笑,进里屋包了四枚刻着篆体“吉祥如意”、“状元及第”字样的金锞子,外加一对带着铃铛的银手镯子,贾母还嫌轻薄了,让裁两块花色鲜艳的绸缎,给她带回家去做两身衣服穿。

老太太怜惜道:“这孩子可怜见的,笑得像个小福娃,却穿着粗布衫子,脖子上都捂出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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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 金凤麒麟 木石三春

到了吃饭时间,王熙凤依旧带她们回自己家里,厨房按例送来客餐,贾母又让人送来两个适合老年人吃的菜。青儿发现有一碗玫瑰酥酪,顿时胃口大开,洗了手,站在炕沿边,还没三两下,就把一碗奶酪吃得干干净净。

不是她有多能吃,而是,贾府的碗碟太秀气,又吃了半盘子鹅油卷儿,清淡了几天的胃口方才有点感觉。

王熙凤揣度老太太的喜好,待刘姥姥和青儿用过餐,就匆忙把她们二人带到老太太房里。

此时,贾宝玉正好从学堂回来,典型的奶味美少年,面如冠玉,眉目俊朗如画,压眉一条二龙抢珠金抹额,穿着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脚蹬厚底大红鞋,金项圈上一颗形若鸽卵的宝玉,幻彩流光,格外引人注目。

由于天热,他的额头浸出细小的汗珠,进门先给老太太和王夫人请了安,转身从雪青色对襟褂子的少女手中抢过绢帕,擦了擦脸上的汗,只嚷嚷着喊热。

刘姥姥认得是宝二爷,立刻上前一步,福了一福:“给宝二爷请安!”

“使不得,他一个孩子,受不起的,姥姥过来坐吧,叫他宝哥儿就好!”王夫人连忙招呼道。

“姥姥再不来,我可要去请了!”鸳鸯把凳子移到贾母榻边,把刘姥姥按下坐了,吩咐翡翠和玻璃好好哄着青儿,然后,笑嘻嘻的对刘姥姥道:“你老人家就安心的在这里玩几天,把你听过的故事给老太太讲来听。”

“我哪会讲什么故事,都是些村话,看叫老太太、太太笑话了去!”

“能让老太太笑话也是你的造化呢,我们一年也没少被老太太笑,今儿个倒要看你的笑话好好乐一乐!”来的路上凤姐儿就曾吩咐刘姥姥,村话俚语也不打紧,横竖能让老太太开心就好。

贾宝玉见凤姐说得有趣儿,早和姐妹们围了上来,要听刘姥姥怎么瞎掰。

青儿有些小小的失落,记得黛玉初到荣国府也只有五岁,贾母曾专门介绍众姐妹认识,按道理说,自己也算是亲戚呢,就不曾与各位姑娘引见一下。

这么想着,又觉得可笑,刘姥姥和她不过是来攀高枝儿的,人家给个笑脸儿就不错了,真把自己当根葱呢。

跟着翡翠和玻璃,在门外廊下用毛毛狗斗蝈蝈玩儿,不时探过头来,打量那些姐妹们。

两个稍大点的,刚过及笄之年,都是雪白的肌肤,体态也比其她少女丰润一些,穿着葱黄绫锦裙的女子,姿态端庄而不失妩媚,戴着金锁,无疑是薛宝钗。另一个也是十分美丽,无嗔无喜的淡然,感觉温婉可亲,应该是二木头贾迎春了。

坐在贾宝玉身边的女子,穿着海棠花色的氅衣,美艳俊朗,说话有点咬舌,不消说,这就是史湘云,也不知道刘姥姥说了什么,惹得她笑岔了气儿,赶着贾宝玉叫“爱”哥哥,让他给自己捶捶背,引来坐在对面的少女侧目。

那少女穿着雪青色阔袖衫,素雅的绣花镶边,衣摆下露出曳地的白色罗裙,秀美的小瓜子脸,眉若染黛,似蹙非蹙,桃花眼水汪汪的,纤细娇弱的体态,宛若水莲花不胜风过的娇羞。

另有两个穿着大红石榴裙的少女,小的不过十来岁年纪,梳着双丫髻,若没猜错的话,就是四春中最小的惜春;略微年长的貌似刚过金钗之年,柳叶眉,杏仁眼,神采飞扬,观之清逸脱俗,十之*就是刺玫瑰探春。

刘姥姥正在讲有一年大雪天里,听到院子里有人抽柴火,她趴在窗户眼儿悄悄一看,原来是一个穿着红绫袄的极美女孩子......

屋里正在聚精会神听故事呢,忽然外边嚷嚷起来,说是南院马棚走水了。

凤姐抢先几步跨到门外,惜春愣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史湘云倏地跳起来,拽着宝玉一起去看。

薛宝钗、探春忙着安慰老太太和王夫人。

迎春端坐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反应。

雪青衣服的女孩子——应该是林黛玉吧,目光追随着贾宝玉的背影,默然咬着下唇。

很快就有下人来禀报,说是火已经压下去了,请老太太、太太们安心。

贾宝玉返回来,忙着追问刘姥姥道:“若玉姑娘大雪天里做什么抽柴火?尚或冻出病来可怎么得了?”

刘姥姥犹未回答,就听贾母蹙眉道:“都是才说抽柴火惹出火来了,你还问呢。别说这个,说别的吧!”

青儿不由暗笑,刚还想着要给她们讲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呢,这府里禁忌太多,别让老太太怨自己教坏女孩子们,再把她赶出去。

贾宝玉心里惦记着抽柴火的小姐,坐在那里发呆,史湘云促狭地望着他怪笑,这份尴尬早让林黛玉看在眼里。

在黛玉心里,忌讳的不仅是薛宝钗的金锁,需要防范的还有史湘云的金麒麟,因为有贾母做靠山,史湘云的威胁甚至更加咄咄逼人。

探春笑道:“昨日史大妹妹做东请我们吃螃蟹,咱们也合计着邀一社,算是还席,顺便也请老太太赏菊花。”

宝玉沉吟片刻提议道:“老太太喜欢下雪,我们不如下雪天再请老太太,咱们雪下吟诗,也更有趣儿。”

不等他话音落下,林黛玉就讥讽道:“咱们下雪天吟诗?依我说,还不如弄一捆柴火,雪下抽柴,还更有趣儿呢!”

众姐妹知她是在借题发挥拿捏宝玉,忍俊不住,捂着嘴巴嗤嗤发笑。

青儿下意识地看老太太的脸色,或许是心理作用,总觉得隐隐有些不悦。

“依我说,咱们且听老太太怎么给云妹妹还席是正经。”薛宝钗忙把话题转移开。

“正经是明儿个再别猜拳饮酒。”林黛玉依旧似笑非笑。

“饮酒便怎样?”史湘云心直口快,男孩子一样豪放地撑着宝玉的肩膀,不解的询问。

“正是,妹妹倒要说说为何不能饮酒,李白斗酒诗三百,没有酒,我怕自己写不出好诗来。”宝玉刚得瑟一句,林黛玉的眼刀就杀了过来,吓得他忙又陪着小心讪讪的笑。

收回瞥向宝玉的目光,黛玉一本正经地笑道:“这不是有外客吗,若是明儿饮酒,云儿这丫头再追着‘爱哥哥’划拳,再‘爱’呀三的吆喝,岂不被人误会!”

王熙凤正坐在一边儿喝茶呢,闻言忍俊不住,“噗嗤”一声,刚喝下的茶水喷了平儿一身,众姐妹见状,早又笑翻了天。

史湘云气得憋红了脸,对林黛玉撇嘴道:“你只管挑人的短处,我说出一个人来,你若能挑出她的短处,我就服你!”

“谁?”黛玉脱口问道。

“宝姐姐!我是比不上你,只是,你若挑出她的短处,我从此就服了你!”

林黛玉冷笑道:“原来是她呀!我自然挑不出她的短处,也不配与她比!”

说完这句话,起身就走,贾宝玉急忙跟上去,欲要拉她的手,被她狠狠地甩开,反倒是薛宝钗赶上来,好说歹说把她劝了回去。

——————草根小剧场——————

暮雪:金是薛宝钗;凤是王熙凤;麒麟是史湘云;木是林黛玉;石是贾宝玉;三春......

青儿:(小下巴微扬)迎春、探春、惜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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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 老的装傻 小的卖萌

翌日一早,果然就有琥珀来传话,说是老太太今儿个高兴,要去园子里转转,请刘姥姥带着青儿一起去游玩。

听说要去游大观园,青儿忙不迭的要跟琥珀去,却被王熙凤挡住。

“平儿,找一件氅衣让刘姥姥换上,再把姐儿的衣服拿一套来给青儿穿,别让人说我们王家的亲戚都是花子!”

平儿应了声,麻利的去办,刘姥姥见王熙凤怀里抱着个小姑娘,比青儿差不多高矮,粉红色的绣花绸衫,脚上红色的云头缎子鞋,粉团儿似的脸颊吹弹得破,看起来比青儿还要怯生。

“这是我们家小小姐吗?哎呦我算是开了眼了,竟是比画中的还要漂亮百倍,这模样想来也是画不出来的。”

刘姥姥说着话,笑出满脸的皱褶,要摸小姑娘的手,被她躲开去,却不停地瞄着青儿。

“我叫青儿,漂亮妹妹叫什么?”

青儿微微扬起嘴角,漾开甜甜的笑靥,本来被这小姑娘的美貌给秒杀了,因了这一笑,顿时就扭转了劣势。

小姑娘被她的笑容感染,竟然颇为友好的回答道:“我叫姐儿!”

“我们姐儿还没有取名字呢,相师说,姐儿命薄,怕不好养,要请一个贫贱吃得苦的老人家给取个名字方压得住呢。”王熙凤说着,把姐儿交给奶妈。

平儿正拿了衣服出来,笑吟吟地提醒道:“说不定这话就应在姥姥身上呢,姐儿原本伤风咳嗽着,姥姥来了就好了许多,也不发烧了......”

“说的是,我倒没往这上边想。”王熙凤忽有所悟,抢过话头对刘姥姥道:“就请姥姥给我们姐儿取个名字吧,庄稼人抗摔打,姐儿跟着姥姥方经得住折腾。”

“姑奶奶既如此说,我断不敢推辞,姐儿几时生的?”

“七月七日乞巧节生的,都说是日子不好呢。”

刘姥姥一本正经的掐算了一下,自信满满的说道:“我倒有一个巧法子,干脆以毒攻毒,就叫巧姐儿吧,姐儿一生的好运都源于这个巧字呢。”

“借姥姥吉言,若得巧姐儿平安,少不得要重重感谢姥姥。”

王熙凤吩咐平儿把刘姥姥祖孙俩拾掇整齐了,直接带去园子里,自己先去老太太那里点卯。

平儿和丰儿麻利地帮刘姥姥和青儿换好衣服,赶到大观园时,老太太已经在薛姨妈等人陪同下,到了大观楼下,李纨侍候着在那里簪花呢,凤姐看到刘姥姥过来,笑着朝她招手。

“过来戴花儿。”贾母笑递上一支红菊花给她。

“姥姥,我来帮你打扮。”凤姐儿说着,把一大盘子各色花儿横七竖八的插了刘姥姥一头。

青儿看刘姥姥摇着“花枝招展”的头,笑出一脸又傻又蠢的皱纹,鼻子没来由就有些发酸,偏刘姥姥又说了一句自我调侃的话:“我这头不知修了什么福,今儿这样体面起来。”

惹得众人都笑道:“你还不拔下来扔她脸上,把你打扮成老妖精了。”

刘姥姥依旧满脸呆傻地边走边说道:“我虽老了,年轻时也爱风.流,爱个花儿粉儿的,今儿索性做个老风.流!”

众人听了越发笑得不可收拾。

沁芳亭外草地有些湿滑,刘姥姥只顾了说话,一不小心,摔了个仰八叉。

丫鬟婆子们只顾了开心,也没有人去扶一把,宝玉和姑娘们也远远地看着乐呵。

贾母笑着骂丫头们道:“还不把姥姥扶起来,看闪着腰没有?”

“不碍事,哪有那么金贵的,我们乡下人,那天不在地头上摔几个来回。”刘姥姥挣扎着爬起来,在衣摆上蹭了蹭巴掌,没事儿人一样,继续陪着贾母说笑。

看《红楼梦》时,关于刘姥姥的桥段,曾让王青儿笑得肚子疼,这会儿,却不得不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流下来。

什么叫尊严?对于为温饱奔波的穷人来说,很多时候,尊严特么的就是狗屁!

感情有时候真的很微妙,她和刘姥姥一家相处不过几天时间,潜意识里早把他们当成自己的至亲,她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们过上富足的日子。

想着巧姐儿是王熙凤的心头肉,自然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服侍着,百般的哄她开心,两个小姑娘很快就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贾母在众人簇拥下,先去探春居住的秋爽斋,就在那里用早餐,王熙凤和鸳鸯串通起来,依旧把刘姥姥拿来取乐耍子。

巧姐儿没吃几口饭,看到院子里有棵柚子树,就要出去摘柚子玩,青儿自然是陪着。

宝玉悄悄离席跟了出来,问青儿道:“姥姥昨天说你们村东边供着若玉小姐,可是真的?”

听他如此问,青儿差点喷笑,极力绷着,装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点头道:“她还到我家地里偷过黄瓜。”

“那是看得起你家,是拿不是偷!”宝玉连忙纠正,因又问道:“我让人去你们村寻找,怎么说庙里没有若玉小姐?”

“二爷原来不知道么?若玉小姐成精之后,不相干的人是看不到她的,不过呢,好心人供奉的祭品,她都是笑纳的。”

“我就说茗烟那奴才糊涂,也不问清楚,差点就怠慢了若玉小姐。”宝玉沉吟片刻,终于想到好主意,颇为认真地再问道:“不知姥姥肯不肯帮忙,时常替我去祭拜若玉姑娘,省得她大雪天去抽人柴火。”

艾玛,我真的要笑死了!青儿差点没憋笑憋出内伤,好在这位爷没生活在现代社会,否则,连他自己都被人骗去卖了一百次。

“姥姥自己也还去祭拜呢,常说等有了银子,就为若玉小姐重整庙宇,让她安身。”说着话儿,习惯性的一抿小嘴儿,腮边就漾开两个甜甜的梨涡儿。

真心的说,她并不喜欢这款男孩子,她喜欢阳刚硬朗的纯爷们儿,最要紧的是,宝玉貌似十一二岁模样,在她眼中还只是毛孩子呢,她心理健康着,自然对他无感。

“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银子重修庙宇,不过,我会按时把早晚供奉的钱送你家里,青儿姑娘回家后要多提点些,让姥姥千万别忘了祭拜若玉小姐。”

宝玉嘴里吩咐着,看青儿笑得娇憨可爱,忍不住在她腮帮上拧了一把。

青儿下意识地躲避,“啪”地打掉他的手,感觉就像是在大街上,遭到不.良少年的调.戏。

打过之后这才反应过来,被调.戏什么的想法太狗血,贾宝玉并无恶意,只是觉得小包子好玩逗一下而已。

掩饰地找了个理由笑着告诫道:“宝二爷别动手动脚,当心惹恼林姑娘。”

别动手动脚?宝玉呆了一呆,旋即就挪揄的笑了起来,这蠢东西,才多大点儿,就伶牙俐齿的教训起人来,还以为小爷我多稀罕她呢。

偏要逗她玩儿,俯下身去,捏着青儿的小下巴,在她的樱唇上吧唧了一口。

猝不及防被偷袭,青儿下意识地又扬起巴掌要打,半途却又改为勾住他的后脑勺,咬着耳朵神秘地说道:“我告诉二爷一个秘密,若玉小姐的嘴巴长得很像林姑娘,还有鼻子,对了,眉毛最像......”

还没说完呢,就见林黛玉从屋内走出来,举着斟满酒的荷叶盏出来找宝玉,看到他正俯下身去和青儿说笑,嘴唇几乎亲到小姑娘的腮帮子,顿时就满脸黑线。

第004章 青梅竹马 众小无猜

“青儿给林姑娘请安!”青儿一时恶作剧,想要捉弄宝玉,没想到会被林黛玉抓现行,依了林姑娘的小性子,或许从此会不待见自己吧?

“宝二叔偷吃青儿姐姐嘴上的胭脂了,表姑姑,青儿姐姐说你长得像抽柴火的若玉小姐呢!”巧姐儿一直在偷听青儿和宝玉的悄悄话,见林黛玉过来,自以为是的学舌道。

她的声音又脆又亮,屋里早有人听到,探春先就笑道:“二哥哥再改不掉坏毛病,好好的酒席不吃,又去偷吃胭脂。”

史湘云却咯咯笑着跑出来,站在门口,趁机讥讽林黛玉道:“我说呢,林姑娘又会说话,又会作诗,原来是百炼成精了......”

“云妹妹别瞎说!看林妹妹恼了!”宝玉脱口制止,回头见黛玉阴沉着脸,陪着笑道:“林妹妹别恼,云妹妹逗你玩儿的呢。”

“我自恼她与你何干?打量我是贫贱丫头,供公子小姐们逗乐的吗?”林黛玉言辞犀利,旁敲侧击起来毫不留情。

这里还没哄好呢,史湘云跟着就发起飙来,饭也不吃了,咋咋呼呼地招呼自己的奶妈,要告辞了回家去。

宝钗和探春一边一只手拽住,笑着劝她:“云儿别扫了老太太的兴,真若走了,明儿再开诗社,没人去请你!”

“我再不来了,省得爱哥哥嫌弃,林姑娘厌恶,说句话都有人给脸子看!”

贾宝玉听出史湘云在挤兑他,忙又赔笑道:“云妹妹,我是好心,怕你得罪了林姑娘......”

林黛玉抢先啐道:“呸!你倒是好心,可惜人家偏不领情!”

史湘云更是连珠炮般的回应道:“你是我什么人?我自得罪她和你有什么关系?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也别让我说出好听的来!”

“该!也被人骂了!你当别人都像我一样好性子呢!”林黛玉见宝玉被湘云好一番数落,老大不落忍,阁下这句话,依旧去屋里看热闹,免得宝玉难堪。

青儿甚是沮丧,她实在是太高估自己,初次来荣国府,就引起这等不愉快,没能帮助姥姥和荣国府拉近关系,竟然还给她添乱。

贾宝玉正是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正好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在芭蕉树后探头探脑,就拿那孩子煞性子。

“环儿!想进来就大大方方的来,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听到宝玉呵斥,贾环痞笑着,畏畏缩缩的走过来,探头偷看王熙凤,正在屋里说笑顾不上这里呢,顿时就胆儿壮了起来。

“二哥哥,这就是乡下来的亲戚吗?”

青儿情知是问自己,就主动福了一福,笑眯眯地道:“青儿给三少爷请安!”

有些讶异地多看了贾环几眼,在《红楼梦》中,贾环被描写得最是猥琐,见了王熙凤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关于他的外貌,统共就是四个字慨括——贼眉鼠眼,却没想到,竟是标准的韩版小正太,宝玉是亮晶晶的大双眼皮儿,他是窄长的单眼皮儿,外眼角微微上挑,鼻子高挺,唇红齿白,真心的说,长得还很养眼。

也难怪了,贾政娶妻,看重的是家庭背景,娶妾自然是专挑长相好看的,破落之家的赵姨娘若是不够漂亮,也不可能攀上荣国府二公子。

所以说,从遗传学的角度来看,他也不可能难看到哪里去。

“免礼!”贾环少爷范儿十足的说道。

因了王夫人和王熙凤姑侄两的压制和轻贱,赵姨娘和贾环在众人眼里,连有头有脸的奴才还不如,如今来了一个比他娘舅家还穷的穷亲戚,难得的是对他十分的恭敬,贾环心里自然是非常受用。

“既然来我家做客,就别客气,有丫头欺负你,只管来找我!”贾环端着架子,像模像样的摆着少爷的谱。

宝玉被他直接无视了,就有些愣怔,想要教训他几句,忽然听到史湘云和黛玉这么快就又笑闹在一起,觉得十分意外,也就顾不上贾环了,跑进屋去看究竟。

贾环是宝玉同父异母的弟弟,只因为是庶出,就被人轻贱,青儿倒有些同情他,见他有意接近自己,便邀他一起,和巧姐儿三人,把几个大柚子扔在地上,当做足球踢。

原以为几个孩子吵闹,老太太会不高兴,谁知道她就像没听到似的,由着他们折腾,颇为宽厚的边吃饭,边和薛姨妈、刘姥姥说笑。

宝玉悄然回座,屋里正在看鸳鸯行牙牌令逗刘姥姥呢,也没人搭理他。

只听鸳鸯笑着宣令道:“左边大四是个人。”

刘姥姥满脸茫然,想了半天,突然憋出一句话来:“是个庄稼人吧?”

“很是!”众人抢着称是,大笑,哈哈哈……

鸳鸯又道:“中间三四绿配红。”

刘姥姥直愣愣的接口道:“大火烧了毛毛虫。”

笑声掀起新一轮**,啊哈哈……

鸳鸯绷着脸继续道:“右边幺四真好看。”

刘姥姥毫不迟疑的对应道:“一个萝卜一头蒜。”

众人越发笑得厉害,林黛玉笑得呛了口茶,没命的咳嗽,还没缓过气儿来呢,就听鸳鸯连笑带喊道:“凑成便是一枝花。”

刘姥姥两只手比划着,强撑着笑也大声喊叫道:“花儿落了结个大倭瓜。”

犹未说完,史湘云早笑得哎呦叫唤着,滚倒在林黛玉的怀里......

青儿听他们笑得厉害,实在忍不住好奇,就凑到门口探头看究竟,只见王熙凤拿了一整套杨木根雕的杯子,要灌刘姥姥喝酒,早知道刘姥姥海量,她倒也没太在意,默然退出来坐在石墩上看贾环和巧姐儿踢柚子。

巧姐儿一脚踢出去,没有站稳,身子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贾环好心来扶,跟着服侍巧姐儿的奶妈和红玉也忙过来抱起,嘴里喝斥贾环道:“三爷还是这么毛手毛脚,怎么就把姐儿撞倒了?”

王熙凤在屋里听到巧姐儿哭,又听说贾环毛手毛脚把姐儿撞倒,旋风般冲出屋来,早几个大耳瓜子上脸,食指捣着贾环眼窝子怒骂道:“坏心肠的小王八羔子,跟着赵姨娘学耍阴招!你们还等什么?还不把赵姨娘给我叫来,我到要听听,她是怎么怂恿环哥儿兴风作浪暗算姐儿的!”

贾环也就一小不点儿,哪里经得住又吓又打,哇的一声哭起来,青儿冷眼看过去,白皙的脸颊赫然一边四个手指印,肿起老高。

王熙凤果然骄纵霸道,只是,如此对年幼的小少爷下狠手,倒让青儿心里骇然。

“二嫂子,并不是我碰倒姐儿,你干嘛打我?”贾环刚一辩解,王熙凤的巴掌就又扬了起来,惊得他一缩脖子,兔子般蹦一边去,再不敢吱声儿。

凤姐儿指着贾环,咬牙切齿的恨道:“你给我听仔细了,打量我不知道你们娘俩肚子里的坏水,就算我们都死绝了,荣国府也轮不着你们娘两作威作福!”

赵姨娘发现贾环过这边园子里来了,怕他惹事,过来找他回家,远远地,就听王熙凤发飙痛骂贾环,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赶过来。

“哎呦,我的琏二.奶奶,这话怎么说的,环儿怎么又惹二.奶奶生气了?”

听话味儿,这妇人无疑就是赵姨娘,青儿悄然瞥过去,体态窈窕,漂亮的鹅蛋脸,虽然徐娘半老,依旧性感妩媚,难怪会被王夫人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预感到会有好戏上演,不知道,等她看到贾环被打的模样,会做出什么反应......

—————草根小剧场—————

青儿:你不是挺能得瑟的吗?肿么蔫了?

贾环:(红脸)好男不和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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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 贾环被打 姨娘鸣冤

赵姨娘急冲冲赶来,看到贾环脸上的指印,心里又疼又气,还没等她说话呢,丫鬟婆子们就添盐加醋的数落贾环的不是,听了半天,不过是因为巧姐儿摔了一跤,看她这会儿和一个小姑娘玩得正欢,似乎并没伤到什么地方,环哥儿怎么说也是正经的小少爷,被打成这样,老太太,王夫人却视若不见。

窝了一肚子火儿,不敢正经和王熙凤叫板儿,又不甘心就这么被欺负,又恨贾环不听话,死乞白赖的往人家跟前凑,不由就恼羞成怒,拽着贾环的胳膊就是一阵推搡。

“我是怎么教导你的?明知不被人待见,还不躲远点,倒巴巴的伸脖子让人打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嘴脸,这地方也是你能来的吗?”

贾环被凤姐儿冤枉,还挨了打,心里本就委屈,因为惧怕王熙凤,不敢做声儿,这会儿见了赵姨娘,还以为娘亲会替他出头,没想反被一顿臭骂,不由就气得辩解起来。

“姐儿自己摔倒了,我去扶她起来,反倒被二嫂子打,你不分青红皂白就骂我。这里是三姐姐的住处,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贾环越说越觉得委屈,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屋里听到外边闹起来了,看老太太没事人一样,犹在说笑着,便都装作没听到,刘姥姥喝高了内急,欲上厕所,刚站起身来,就被鸳鸯拽住衣摆,复又跌坐回去,场面好不尴尬。

探春憋得满脸通红,她也是赵姨娘所生,贾环和她一母同胞,心里岂有不向着的,只是碍于王夫人和凤姐的淫威,不得不装聋作哑,她一个庶出的女孩子,婚姻大事全凭王夫人做主,也就是说,终身幸福攥在王夫人手中,逼迫她在亲娘和太太之间做出选择。

宝玉向来是百事不管,这样乌七八糟的事情,他躲还来不及呢,况且年纪尚小也没到管事的时候,自然不肯出面调停。

王夫人怕贾母怪罪,急忙起身出去,站在台阶上训斥道:“赵姨娘,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不知道老太太正在里边宴客吗?”

赵姨娘明知凤姐儿就是倚仗王夫人的势力,今儿她倒要看看,当着老太太的面儿,太太会怎么包庇自己的侄女儿。

依然痴心妄想,要替环儿讨个说法,指着贾环的脸倾诉道:“太太你看,环哥儿好歹也是你的儿子呢,就做了错事,也该由你来教训,琏二.奶奶就算教训小叔子,也得有个轻重,就这么把环儿破了相,将来还得出去见人呢!”

“你也知道环哥儿是爷们儿,是你的主子!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把他骂得人不人鬼不鬼!刚说什么?这地方环哥儿不能来?你倒敢来撒野!”

赵姨娘本是拿话将王夫人的军,贾环名义上算是她的儿子,总没有看着儿子被人欺负不管的道理,没想到反被她倒打一耙。

王熙凤气头上出手没轻没重,自知理屈,最要紧的是不该搅扰了老太太吃饭,自然不好意思吱声儿,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静候王夫人训斥。

“凤哥儿,你也越来越没章法了,这个家被你管成什么样子!老太太还在待客呢,奴才们就敢如此嚣张的教训主子少爷!”

王夫人明为教训王熙凤,实则是敲打赵姨娘,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贾府的奴才,就算环哥儿是你生的,也轮不到你来教训。

“太太教训的是!我会吩咐账房,扣罚赵姨娘半年的月例银子。”王熙凤心里冷笑,敢给我难堪,管教你和环儿变成花子。

王夫人冷哼一声,转身教训贾环道:“好好的爷们儿,再不学好,只是跟着赵姨娘学些歪门左道,做事越发上不了台面,姐儿才多大,你也算计着欺负她!”

“太太,你们为啥都冤枉我,姐儿自己摔跤,干我何事!呜呜......”贾环哪里肯受这委屈。

“环哥儿,当时就你和我们姑娘在一起,你还算是爷们儿呢,敢做不敢当!”红玉害怕王熙凤迁怒自己,连忙出来指证。

若非亲眼所见,青儿根本不会相信,古代的妾室竟然会如此卑贱,看贾环哭得伤心,又不好出面替他澄清,不说她一个五岁的小包子,在别人眼中压根就没有存在感,单说她是奔着王夫人姑侄二人来的,胳膊肘儿得往内拐,得罪谁,都不敢得罪她们。

姐儿此时早忘了摔跤的事,抱着佛手让青儿看稀奇。

“巧儿妹妹,你三叔哭得好可怜,大家都在责骂他呢,谁让他毛手毛脚撞倒你。”青儿背着奶妈,悄悄逗巧姐儿说话。

“她们不喜欢三叔,凭白的冤枉他,三叔并没有撞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巧姐儿说话无所顾忌,声音又高又脆,早被赵姨娘听到,立刻就呼天抢地喊起冤来。

“什么叫王法?环哥儿白被人打肿了脸,连声冤枉都不敢说,我倒不知道这府里谁还把他当成爷们儿看,老爷回来我倒要问个明白,环哥儿是他的亲生儿子呢,还是没名没份的野种!”

王夫人听她说的不是话,铁青了脸训斥王熙凤到:“你还不让人扇她嘴巴子,连老爷和环哥儿的体面都不顾了,说的什么混账话!”

事情闹到这份儿上,赵姨娘索性豁出去了,拿出市井妇人的手段来,赖在地上撒泼,几个婆子都拖不走,对着屋里磕头喊冤。

“老太太,你要给环儿做主呀,他是你的亲孙子,今儿一早说是想他祖母了,来这里给老太太请安,并没招谁惹谁,就被打得破了相,命都快没了,还要什么体面呢!”

贾母听外边点名喊冤,想要装糊涂也不能够了,扶着鸳鸯的肩膀,不紧不慢的走出来,本来还想跟着教训赵姨娘几句,毕竟是奴才,竟然敢当着外人面和夫人对嘴,未免有失体统,及至看到贾环脸上的指印,心里也有些不落忍。

就算再讨厌赵姨娘,贾环也是自己的亲孙儿,凤哥儿行事确实霸道了点。

“你们这是合起伙来驳我的脸子,好让亲家奶奶笑话贾府主子奴才不分,没规没距!”贾母嗓音淡淡的,却不怒而威。

王夫人和凤姐儿何曾见过贾母亲自管事儿,带着丫鬟婆子们连忙跪下请罪。

“凤哥儿,长嫂如母,管教小叔本没有错,只是哥儿还小,要多爱护些才是。鸳鸯,拿一吊钱来给环哥儿,和彩云她们玩去。赵姨娘越发出息了,倒学会耍泼喊冤了,府里的奴才若都和你一样,这个家也该翻天了。今儿看在薛姨妈和刘姥姥份儿上,饶你这次,还不退下!”

彩云是王夫人屋里的丫鬟,老太太让彩云来服侍环哥儿,分明是再次提醒赵姨娘——主子和奴才要恪守本分。

赵姨娘带着自己的丫鬟珍儿,灰溜溜的回自己住的院子里,甩了花盆,砸了葫芦,正在生闷气呢,赵家的紧邻马道婆进城办事,顺道来看望她。

那婆子是赵姨娘少年时的闺蜜,听说赵姨娘受了委屈,激愤之下替她出主意道:“她们明里张狂,你就该暗中算计,俗语说得好,明枪好躲,暗箭难防,我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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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 装痴卖萌 攻心有成

被赵姨娘一番闹腾,老太太也没了游玩的乐趣,说是身子乏了,回屋里歇中觉,众人也就散了,刘姥姥和青儿依旧回琏**奶家。

刘姥姥寻思诸位主子都在气头上,不好再去搅扰,就想趁着天色尚早,告辞了家去。

地里的麦子和玉米眼看就快熟了,家里要准备收秋,菜地里的瓜菜也要收拾出来,该晒得晒,该腌得腌,预备着过冬。

王熙凤听她说要走,也不留她,只说老太太、太太那里正在午休,就不用告辞了,赶明儿她去说一声儿。

巧姐儿难得有个好玩伴儿,舍不得和青儿分手,闹着要去姥姥家玩儿,她是千金小姐,自然得谨守规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是本分,如何去得乡下。

刘姥姥安慰她道:“小姑奶奶听话,等收完秋,姥姥还带青儿来看你,到时候编几只草笼子,带蝈蝈给你玩。”

“姥姥说话算数?”巧姐儿早已经困乏了,却撑着不想睡觉,边说边打着呵欠。

“我们拉钩。”青儿抢着和巧姐儿拉钩。

王熙凤要让巧姐儿多沾些贫贱气儿好养活,就让两小姑娘结拜姐妹,青儿是三月三生的,比巧姐儿大几个月,就把巧姐儿叫妹妹。

想着就这样两手空空的回去,就得再次面对王家的困窘,粗茶淡饭倒还不说,关键是不习惯祖孙三人挤在一个炕上睡觉,刘姥姥磨牙霍霍,王板儿说梦话还梦游,青儿都不晓得这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回到乡下,还不知哪年哪月再有机会来这里走动。

巧姐儿终于在奶妈怀里睡了过去,青儿脱出身来,寻思琏**奶住处离荣禧堂不远,就趁刘姥姥收拾东西的时候,偷偷溜出去,去王夫人那里试试运气。

王夫人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大丫头金钏儿正在廊下闭了眼睛“钓鱼”,王夫人端坐在抱厦里,数着念珠诵经,看似气定神闲,心里却正气恼着呢。

老太太虽然没有指明了训斥她,可是,那样处置分明就是驳她的脸子,况且赵姨娘是贾政的妾室,大庭广众之下和她这个“主母”叫板儿,本就是一件十分难堪的事情。

好在邢夫人没在场,说是身子不爽在家歇着,否则,还不定怎么煽风点火,冷嘲热讽呢。

青儿沉吟片刻,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从金钏儿身边路过时,俯身拾起掉在地上的羽扇,在王夫人一米之处停下,不近不远地给她扇风。

天气本就闷热,心里有气就越觉得烦躁不堪,丝丝缕缕的凉风吹来,顿时就觉得清净了很多。

王夫人以为是金钏儿在服侍她,因突然想起林黛玉和史湘云的口角,随口唠叨起来道:“今儿个史大姑娘和林姑娘的事情,你是看着的,按理儿,一个是公侯家的千金,一个是书香世家的小姐,言行举止该端庄大方才是,比着轻狂的样儿,着实让人瞧不上眼。”

青儿心里一惊,原以为王夫人只是不喜欢林黛玉,没料到连史湘云也在“另类”之中。

其实细想想也就明白了,湘云和宝玉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她比林黛玉更早认识宝玉,长相美艳,才情不输于钗黛,又是贾母娘家嫡亲侄孙女儿,在老太太心中的分量,自然更胜宝钗,王夫人怎能不加防范。

青儿愣怔了半响,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王夫人的心思无须琢磨,问题在于,自己一个五岁的小姑娘,言辞太“成熟”会不会吓着她。

“我本不打算让宝玉住进大观园的,只是不好违逆老太太的心意,长此下去,还不定宝玉会被狐媚子带成什么样子呢。”

“姑太太且宽心,我姥姥说,宝二爷最是孝敬,又极是聪敏,将来一定会高中举人,做大官的,再说呢,有那个大姐姐在跟前照看着,他们不会打架的。”

发现服侍自己的不是金钏儿,王夫人吃了一惊,睁开眼来见是青儿,不由愣怔了。

“怎么是你?”王夫人倏然拉长了脸。

金钏儿早被惊醒,有人闯进来她竟不知道,担心太太责罚,急忙跪下道:“金钏儿该死,我这就赶她走......”

“赶谁走?”王夫人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淡淡的问青儿道:“你姥姥让你来的?”

“姥姥说要回家准备收秋,在拾掇东西呢,青儿就想来和姑太太告辞一声......”

青儿憨憨的笑出一对儿梨涡来,双眸眯缝成月牙状,她的眼睫毛很长,微微的有些蜷翘,呆萌而又纯净的样子,阳光一样驱逐了王夫人心底的阴霾。

金钏儿不知所措,发现王夫人和青儿聊了起来,忙起身去给王夫人沏茶。

“你叫......对了,青儿,你刚说哪个大姐姐?”真心喜欢小姑娘的笑容,王夫人觉得吧,这孩子虽然长得黑了点,说话行事儿得体,可比那些长得狐媚妖道的美人儿可爱多了。

青儿忽闪着长睫毛,傻乎乎地回答道:“就是长得和蔼可亲,有些儿像姑太太的美人儿姐姐呀,穿着葱黄的裙子,带着金锁......”

金钏儿来上茶,忍不住插话道:“她是说薛姑娘呢,这小姑娘,看人可真精明。”

她和银钏儿是双胞胎姐妹,从小儿跟着王夫人,算是王夫人身边最有头脸的丫鬟,自然知道怎样迎合太太的心意。

“呵呵,这小姑娘倒和我挺投缘的,说起来,青儿算是我的侄孙女儿呢。”王夫人让青儿坐她身边来,拍着她的腮帮子问道:“你姥姥还说了什么?”

“姥姥常和村里人说,咱家有个姑太太,是一品诰命夫人,长相和观世音菩萨一样好看,最是积德行善,所以感动了送子娘娘,让她生了一个极英俊极聪敏的哥儿,出生就含着宝玉,将来必定大富大贵。”

她学着刘姥姥的口吻,绘声绘色说得就像真的一样。

荣国公的长子是贾赦,世袭一等将军的爵位,贾政却是靠科考出仕,如今只是三品员外郎,被她说成是一品诰命夫人,到满足了王夫人的虚荣心。

端起茶来呷了一口,王夫人吩咐金钏儿,让多取些点心果子给青儿吃,又摸着青儿的脸蛋儿对金钏儿笑道:“青儿这小嘴真会说话,哎呀,有她陪着唠嗑,我这心里舒畅多了。”

“青儿希望姑太太每天都开心。”有些害羞的呢喃,把王夫人的手按在自己脸颊上,依依不舍地用脸蛋儿轻蹭着,半响又补充道:“姥姥说,多亏姑太太和姑奶奶关顾,帮我们一家度过春荒,要不青儿早饿死了,姑太太是青儿的救命恩人,青儿求姑太太保重身子,别再生气了,等收完秋,青儿带石榴和枣儿给姑太太。”

天真无邪的目光,呆萌的小动作,撩逗得王夫人心软了一地,哎呀,我怎么就没有这么个亲闺女儿,早晚跟在身边,就像小棉袄一样暖心暖意。

“青儿担心姑太太生气,所以特意来看姑太太?”王夫人的声音从未有过的轻柔,听得金钏儿胳膊上直起鸡皮疙瘩。

青儿有些不好意思,也不说是,也不否认,悄悄儿把嘴唇磨蹭过去,在王夫人手指上轻轻地触吻了一下,急忙又移开。

王夫人的心顿时就被电到,麻溜溜痒酥酥的,很是受用。

真个是童言无忌,青儿不知轻重的嘱咐王夫人道:“姑太太,哪个丑女人两个大颧骨,看着就很凶的样子,你别理她就好,免得气坏身子骨......”

这话若是出自成年人之口,王夫人肯定会嗤之以鼻,可是,出自五岁的小姑娘之口,却让她情不自禁的被她感动。

“青儿,姑太太和你姥姥说去,留你在府里跟着姑太太好不好?”

青儿心里盘算着,贾府的好日子终有到头的时候,倒不如捞点金银做本钱,在刘家屯买房置地,做个小地主来的实惠。

再说吧,拍马屁也不是长久之计,相伴不如怀念,距离产生美感,若即若离比形影不离要好相处。

“姑太太,青儿也舍不得你,只是家里好多瓜果要收呢,青儿得回家帮忙,若烂在地里,冬天就又要闹饥荒了。”貌似非常为难,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又笑出一脸的阳光来,傻啦吧唧的对王夫人起誓道:“青儿说话算话,等收过秋,青儿带好多大红枣儿来看姑太太。”

满脸的天真烂漫,让王夫人相信,小姑娘对她没有丝毫阿谀奉承的意思,她只是怀着赤诚的感恩之心,敬慕她、爱戴她、关心她,没有任何功利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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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章 喜出望外 满载而归

王熙凤见刘姥姥要走,也不留她,寻思她给姐儿取了名字,算是姐儿的干姥姥,少不得重重地封了个红包,里边是白花花的一百两银子。

又让平儿悄悄去和鸳鸯说知,看老太太有没有打赏。

不一会儿,鸳鸯就带着傻姐儿过来,傻姐儿扛着一个大包袱,里边是往年别人孝敬老太太的衣服,贾母习惯穿自家做的衣服,这些就送给刘姥姥或自己穿,或拿去送人。

又让把贾府的粳稻米装了一口袋,让带回家熬粥吃,又让把府里制作的各色糕饼点心用盒子盛好,满满的装了一大篓子,让刘姥姥带回家去招待客人,也算是走亲戚一趟。

平儿也拾掇了一些不常穿的衣服,让刘姥姥一发打在包袱里,带回去穿。

这里打点好了,准备启程时,再找不到青儿。

刘姥姥正待去大观园里寻找,却见金钏儿和彩霞一边一个拉着青儿的手,笑逐颜开的回来。

“刘姥姥,太太让我们吩咐你,回去做点小生意养家,别再灰头土脑的投亲靠友。再就是,太太很喜欢青儿,让好好养着,闲时带来给太太请安。”

金钏儿说着,把两封一百两银子的红包交给刘姥姥,喜得刘姥姥一口的阿弥陀佛,直念叨姑太太菩萨心肠,最是怜贫惜困,老天有眼,定然会保佑姑太太富贵平安云云......

王熙凤心里纳闷儿,微微一摆下巴,平儿会意,忙赶上金钏儿,打探究竟。

不一会儿转来,背着刘姥姥她们,乐呵呵地对凤姐儿道:“感情我们没有看错人,连太太也看刘姥姥和青儿顺眼,太太尤其喜欢青儿姑娘,有心留下来跟着太太呢,倒被青儿不知好歹拒绝了,说是地里瓜呀菜的要收,别烂掉了,呵呵......”

王熙凤也笑,漫不经心的说道:“她一个小姑娘知道什么,等长大了再后悔呢。”

“我寻思上次刘姥姥来时,太太极是冷淡,只说是老一辈儿攀下的亲戚,别让她空手回去就是了,这次竟然为一个小姑娘如此破费。”

平儿接嘴道:“这样最好,我还担心奶奶和刘姥姥走得近了,太太会责怪多事呢,没想竟然投了太太的缘分。”

王熙凤随手拿出两套衣服来,让给青儿娘带回去,走亲戚的时候穿,说是太太既然认下这门亲戚,别太寒碜让人笑话了去。

“青儿姑娘和我们巧姐儿也很有缘分呢,奶奶见姐儿什么时候和人这样亲热过?”平儿说笑着,也顺手把一套葱绿的夹袄长裙,一件银红的半袖拿出来,要给青儿穿。

“你倒会做人情,姐儿的东西就拿去送人!”王熙凤板着脸瞪她。

“奶奶好小气,这衣服是大舅母送的,稍显大了些,倒白搁着,我准备抽空子改一下呢,这倒正好,青儿那丫头比我们巧姐儿高一点,正好送她穿。”

说着也不管凤姐儿怎么回答,径直就往外走,王熙凤指着平儿后脑勺咬牙道:“你这小蹄子,越发上脸了,仔细你的皮!”

周瑞家的迎合太太和**奶心意,也忙准备了四色点心送来。

刘姥姥带来的两个竹篓子,光是贾母送来的粳稻米和各色糕点就装满了,另外又是几匹绸缎,又是一大包衣服,还有一大包几十锭银子,带来的小毛驴怎么驮得动,平儿便叫来兴儿,让套一辆马车送她祖孙俩回家,也顺带认个门儿,以备将来走动。

马车刚到街门口,就听茗烟儿飞跑过来,他是宝玉的心腹小厮,长得浓眉大眼,年纪和宝玉差不多大小,个头比宝玉还高些,两条大长腿,痞里痞气的,没个正形儿。

“姥姥慢走,我们二爷吩咐有东西交给你!”

兴儿听到喊叫,忙“吁”了一声,停下车来。

茗烟儿气喘吁吁地道:“我道是谁呢,怎么兴儿大哥当起马车夫来了?”

“小兔崽子,大爷这是去走亲戚。你来做什么?有屁快放,大爷我还要赶回来赌牌呢。”

“刘姥姥,我们二爷送银子来,让你每天供着若玉小姐吃喝,对了,别忘了告诉若玉小姐,关照她的是我们二爷,她不是成精了么,你让她在月老面前说说好话,给我们爷配一门好姻缘......”

“噗嗤......”茗烟的话还没说完,兴儿就笑得喷了他一脸吐沫星子,拿鞭子指着他道:“还是这么不正经,满嘴喷粪,若是给老爷太太听到,看不打得你十天半月坐不得凳子!”

兴儿作势要拿鞭子抽他,被茗烟儿躲过,手里的一个成窑茶盅子差点掉地上摔碎了。

“兴儿你大爷的,这是林姑娘送给刘姥姥的,把她的东西摔碎了可不得了,看二爷不扒了你的皮!”

刘姥姥陪老太太游园子时,曾在潇湘馆歇了喝茶,这个盅子正是她使用过的,当时还说这茶盅太俊了,喝十七八盅也耐不得渴,还是家里的大海碗喝水痛快,没想到林姑娘还惦记着她,竟然把茶盅送给她做念想。

连忙接了,千恩万谢的,小心翼翼地揣怀里。

她在里正家见过这种杯子,说是一担麦子换不了一只呢。

青儿心里清楚,这是林黛玉嫌弃刘姥姥用过,原是想要扔掉的,被宝玉要去,说是摔了可惜,不如送给刘姥姥换几个钱花。

从车窗探出头来,粲然一笑,对茗烟儿挥手道:“茗烟小爷再见!闲了来我家玩儿呀!”

茗烟愣住,这小姑娘就是刘姥姥的外孙女儿?黑不溜秋的,宝二爷还说她长得可爱?

这里还在发呆呢,兴儿“啪”的一个响鞭,辕马撒蹄子开走,茗烟儿差点被马蹄子踢到。

“兴儿你大爷的......”茗烟气得跳脚怒骂。

“哈哈哈......”兴儿得意地大笑。

马车不紧不慢地驶出宁荣街,然后就开始狂奔起来。车后边拴着刘姥姥家的毛驴儿,毛驴儿的脖子上挂着个铃铛,叮当叮当的响个不停。

“姥姥,我们有三百多两银子呢,能不能多盖几间房子,姑太太认我们做亲戚,自然希望我们穿的住的好一些,以免有损大家的脸面,再说,住得气派些,将来也好给哥哥提亲娶媳妇儿。”

青儿实在不想半夜里被?人的磨牙声惊醒。

“你这小蹄子,才多大点,就晓得给哥哥娶媳妇儿了!”刘姥姥把装有银子的包袱抱在怀里,笑得十分惬意。

“姥姥,就接住那三间土坯房子再盖上两间就好了,等哥哥有了媳妇儿,我们总不能和哥哥嫂子睡在一张火炕上吧?”

青儿还不清楚这里的房价,京城郊区的村庄,应该不会太便宜的吧?不过,有三百银子呢,就算不够建造一幢新四合院,盖两间平房应该没问题吧,否则,王夫人也不会给了两百两银子就口出狂言,要求他们别再投亲靠友。

她完全可以这样理解,王夫人的意思是,你们是我王家的亲戚,到处乞讨无疑是在谴责我王家对你们缺少关照,或者说,王家没有本事罩住自己的穷亲戚。

“青儿,你曾祖父当年可是刘家屯最体面的乡绅,住着三进三出的大四合院儿,家里还有近百亩好地,若不然,你娘怎么会嫁进他家,你娘当年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儿,我家的门槛都被提亲的踢烂了。”

刘姥姥喜得根本就合不拢嘴巴,王家老爷子定居刘家屯时,何其风光,由于王成不善理财,坐吃山空,到了王狗儿时终于一败涂地,她做梦都不敢想,家当被败家女婿输完之后,还会柳暗花明,又有了翻身的资本。

“姥姥,我们的银子够不够盖两间新房子呀?”青儿一直嘀咕着房子的事情。

“傻孙女儿,这些银子足够盖五六间青砖上顶的大房子呢。”

“啊?太好了,姥姥,我们回家盖新房吧!”

“先得把抵给刘二的地赎回来,那可是王家的祖业,今年若不能赎回来,那地就是刘家祥的了。”

这句话说得青儿泄了气,卧槽,王家一贫如洗还不算,竟然还是负资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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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章 擦肩而过 神马浮云

兴儿惦记着晚上的赌局,把马车赶得飞快,路过集市的时候,几次惊得路人仓皇闪避。

“兴儿大爷,慢点,慢点,哎呀,别撞倒人......”刘姥姥不停地唠叨,他哪里肯听。

“呵呵,姥姥只管放心,这还不算快的,你没见过琏二爷和人下注赌.马力,那才叫快......”

正说着呢,就有一个挑着担子送菜的老汉,眼见马车冲过来,急着躲避,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街心,框子里的倭瓜、茄子、西红柿翻倒在地上,红的黄的满大街乱滚。

“吁、吁......”兴儿急忙吆喝辕马,哪里停得住,眼看就要踩踏到地上的老汉。

街边的馄饨摊上,正在看摊主煮馄饨的男子闪电般扑过来,抱着老汉就地几个滚翻,堪堪从马蹄下面救出人来。

与此同时,兴儿下意识地勒紧缰绳,两匹辕马奋蹄长嘶,被强行拽停。

高速奔驰中的马车倏然停下,刘姥姥的身体猛地朝前冲,重重地摔倒在车门口,由于双手抱着包袱不肯撒手,银子硌得肋骨生疼,半天爬不起来。

青儿小孩子家,身子轻盈,被惯性直接抛出车厢。

“救命呀......”青儿吓得失声大叫。

“青儿......”刘姥姥的声音也已经变调。

刚救出老汉的男子来不及起身,直接鱼跃而起,抢在青儿落地前一秒把她接住,果断地翻转身体,在失去重心摔倒的瞬间,充当了青儿的肉垫,青儿在他怀里倒是安然无恙,他自己却重重地摔倒在街心。

青儿反射性地紧搂着男子的脖子,半响方才睁开双眼,耀目的阳光下,惊现一张放大的英俊面孔,浓黑的剑眉,高挺的鼻梁,眉宇间带着大男孩的青涩。

由于后脑勺撞得不轻,少年的神情有些迷离,呆了半响方才不紧不慢的坐起来。

这少年其实也就十六七岁年纪,微眯着双眼瞄着青儿——双丫髻上簪着时兴的?m花,蜀绣的氅衣,莲藕似的小胳膊上六对儿银铃铛清脆地响着,不过,印象最深的却是她脚上的靛青粗布鞋,因为,实在是土得掉渣。

“摔着没?”低沉的嗓音,超越年龄的优雅淡定。

“没、没有。你没事吧?”摔着的是你自己吧?因为惊艳,所以恍惚,青儿傻啦吧唧地跨坐在少年身上,嘴角还挂着哈喇子,五星级的暧.昧场景,她自己愣是没有觉得难为情。

“唔。”貌似终于缓过神儿来,少年掂着青儿的胳肢窝站起身来。

围观的人有认得兴儿的,脱口指着道:“那不是荣国府的兴儿吗?他是琏二爷家的跟班儿小厮......”

“可不是他嘛,贾府的人真是威风,年里内眷上香,整条街都轰动了,过路的诚惶诚恐地避让到街边,吓得连头都不敢抬!”

“这算什么?他家的亲戚打死人也只是赔几两银子了事......”

众人议论纷纷,听起来,贾府的声誉不是不很好,而是很不好。

“喂,小兔崽子,还不把我家小姑奶奶送上车来!”兴儿余悸未消,本就满肚子火,听到围观的人没有好话,脾气自然就越发焦躁。

“......”嘴角浅浅地扬起,少年的表情变得玩味起来。

还以为青儿是大户人家的丫鬟,没想到竟然是位千金小姐,只是这小姐的模样也太埋汰了点,眯缝着双眸盯着自己看,又傻又蠢,倒真没看出大家闺秀的矜持与傲娇来。

漠然把青儿放在地上,以毋庸质疑的语气命令道:“去问这位老丈伤到没有,赔偿他的全部损失。”

“啊?哦......”青儿初始有些懵懂,随即脑袋就转过弯来,连忙去问老头儿有没有伤到,又问该赔他多少银子,她去问姥姥要来赔给他。

“小老儿没事儿,都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不干兴儿大爷的事儿。”

老头儿常年在街上送鲜果蔬菜,原是认得兴儿的,哪敢要他赔偿,忙着给少年作揖谢了恩,拾起地上的竹框就要溜走,青儿倒急得想拉住他,哪里拽得住。

“管好你家奴才。”少年的眸子闪过一抹无奈。

没想到,这句话触及兴儿的逆鳞,苦主都溜之大吉了,你个小王八羔子还在逞能,真当小爷是泥人好性子呢。

“哪儿蹦出来的小王八羔子,几天没穿开裆裤,就来管闲事!”兴儿恼羞成怒,扬起马鞭子抽了过来,却被少年反手抓住鞭梢,手腕一带,兴儿一头栽下车来。

“有话好说,都别动手!”青儿费力地仰头看着少年,想起他站在馄饨摊前吞口水的窘迫,估计是临时遇到困难,就从兜里摸出一枚“吉祥如意”的金锞子塞在他手里。

“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这个,你拿着。”

青儿的馈赠让少年呆了一呆,不等他反应过来,兴儿已经就地一个滚儿蹦?起来,嘴里骂着脏话,不假思索的一个直拳,袭击少年的鼻梁。

“你干什么?”青儿脱口训斥兴儿,意识到自己还握着少年的手呢,倏然松开跳到一边,唯恐累及少年挨打。

“果然够横!”少年面无表情的说道。侧身躲过拳风,抓住兴儿的手腕往背部一拧,大长腿酷酷地一摆,把兴儿踩在脚下。

“哎呦......”肩肘关节快要脱臼的疼痛,令兴儿很糗地一声惊呼。

挣扎着想要脱身,被少年一脚踢在屁股上,癞皮狗一样扑倒在地上,饶是少年出脚留情,兴儿依旧很糗地顺着街心出溜到一丈开外。

“集市上不得纵马狂奔,府上是怎么管教下人的?竟然如此强横霸道!”

听到少年无所顾忌地指责贾府,兴儿心里一个激灵,他是琏二爷的管家来旺的儿子,也是王熙凤的心腹小厮,都是经常在场面上混的,察言观色是最基本的技能,他之所以敢如此放肆,也是看这少年衣着朴素,腰间除了一枚翡翠环佩,再无任何京城公子哥儿流行的饰物,衣服脏得看不出颜色来,就算用十个脚趾一起用劲儿想,也无法把他和王孙贵族联系起来。

此刻,隐隐嗅出危险的信息来,这少年好像自始至终都没有大声呵斥过,却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王八(王霸)气场,况且他又打不过人家,还是收敛一些为好。

有道是,光棍不吃眼前亏,兴儿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敢耍横了,用手背擦了擦在地上蹭破的嘴皮子,诚惶诚恐地作揖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敢问爷尊府在哪里?改日一定登门谢罪!”

他这话可是软硬兼施,怎么理解全看对方是不是真神,若是对方真的来头不小,他好歹得弄明白得罪的是谁,否则,惹出祸事来,琏二爷得扒了他的皮,若是......嘿嘿,你就等着吧,小爷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少年桀骜地一勾嘴角,青儿尚未读懂那表情是嘲讽还是轻蔑,浅淡的笑纹已经转瞬即逝。

理了理被青儿揉乱的衣襟,摊开拳头,饶有兴致地端详那枚“吉祥如意”,孩子气地边走边把金锞子抛起来,再稳稳地接住,兴致勃勃地朝街边的酒楼走去。

青儿傻傻地看着他的背影,脏得已经分辨不出颜色的箭袖,玄色高帮的马靴,宽肩窄腰,长胳膊长腿,不像成年男子那般健硕,却远比寻常少年硬朗结实。

“喂,小帅哥!大恩不言谢!”眼看着少年走进酒楼,青儿终于回过神来,冲着少年的背影喊叫道。

听到“小帅哥”这个奇怪的称谓,少年忍不住停下脚步,漠然回首,令人惊艳的侧影,看得青儿呼吸一窒。

情不自禁地扬唇嫣然,无法掩饰对这个男孩子的欣赏与喜爱,看似内敛笃定,实则霸气侧漏,特别是身上满满的正能量,特么的简直就酷毙了!

“小二哥,什锦苏盘儿,五香羊肉,熘蟹肉,水晶肘子,一壶花雕......”

马车渐行渐远,再也听不到少年的声音,擦肩而过的落寞,让青儿哑然失笑,酷毙了也好,帅呆了也罢,可惜,都只是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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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章 低调捞金 高调感恩

贾府的马车出现在刘家屯,村头玩耍的孩子们立刻围了上来,车里原是放着一个食盒的,里边是平儿带给青儿路上吃的糕饼点心,刘姥姥热情地把糕点分给孩子们。( 平南文学网)

青儿边帮忙分发点心,边不时往自己嘴里填,手腕上的小铃铛清脆地响着,甚是高调拉风。

“这不是刘姥姥吗?穿得贵太太一样,怎么,攀上有钱的亲戚了?哦,对了,好像听狗儿说过的,那什么,姓贾还是姓甄的吧?”

吊儿郎当走过来的,是本村里正家的二公子,原本在府衙里做事儿,因为好赌误事儿被除名赋闲在家,王狗儿就是被他忽悠,把家当赌得一光二净,等到大彻大悟,后悔已是晚矣。

“来的是嘛玩意儿?”兴儿听他出语不逊,故意睥睨着他,问刘姥姥。

“兴儿大爷,这是本村里正家的二公子,名叫刘家祥。”刘姥姥见到他心里就堵得慌,勉强对刘家祥介绍到:“刘二少爷,这位是我们府上的兴儿管家!”

“管家?你们府上的管家真能干,连车夫的事情也一并干了?!”

兴儿听刘姥姥称他管家,心里正暗爽着,被一盆凉水当头泼下来,顿时恼羞成怒。

麻痹!今天出门不利,遇到的尽是乌龟王八羔子。兴儿扬起马鞭子就要发飙。

“刘二叔这就不懂了吧,我们府上的宝二爷,那是荣国公的嫡孙呢,他不但也喜欢自己赶车,还亲手调制胭脂膏子给府里的丫鬟们用,当家奶奶还亲自给我姥姥簪花,梳妆打扮呢。这俗话说得好,满罐子不响,半罐子才浪,贾府不用显摆,全京城也都知道他们是名门望族,城里三岁的小孩儿都晓得,贾不假,白玉为堂金做马,贾家二夫人就是我家姑太太,娘家姓王,就是童谣里唱的,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的那个王。”

听了青儿的话,刘家祥不由目瞪口呆,不是吧,她家的亲戚竟然是金陵城荣国府贾家?

青儿笃定地说着牛掰的话,貌似并不省得这段话多么惊世骇俗,倒把刘姥姥听得愣怔住,姑太太不愧名门闺秀,青儿被她略一调/教,说话行事就这般出息。

只听青儿甜笑着敲打刘家祥道:“兴儿大爷,谢谢你亲自送我们回来,我们乡下人没见过世面,您可别和我们一般见识。”

刘姥姥心里暗笑,瞧这小嘴儿,还“我们”没见过世面呢,只差再来一句,刘二少爷,这可不是说你的!

刘家祥还真就被怔住,他可不是一般的乡下土鳖,在衙门里混过好几年,怎么会不知道“护身符”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荣国公府里的管家呀,失敬失敬,怠慢怠慢,嘿嘿,刘姥姥也不早说。”刘家祥忙堆出一脸笑来,对兴儿拱手作揖道:“兴儿大爷,敝姓刘......”

“刘姥姥,你家住哪里?芸大爷他们约了一场牌九,我还要赶回去呢。”兴儿正眼也不看刘家祥,只是催促刘姥姥快些家去,他好返城去赶赌局。

刘家祥最是嗜赌如命,听说推牌九,又是贾府的场子,那一定本钱丰厚,下注也爽快,心里不由就痒痒的,想要和兴儿结交。

“兴儿管家,刘姥姥家就在村东头,我带你去!”他完全忘了,人家刘姥姥和青儿就坐在马车上呢,感情老的小的都糊涂了,都不认得回家的路。

孩子们意犹未尽,不约而同地跟在马车后面,舍不得离开。

马车停在王狗儿家的三间破土坯房前,兴儿帮刘姥姥卸下包袱,青儿有意把包袱皮打开,让围观的人过目,这是我家老太太送姥姥的衣服,这是老太君打赏我的金锞子,还有这手镯子呢,你知道吗,我们老太太的娘家可是金陵世家......

刘家祥总算找到炫耀的机会,连忙接口道:“史侯爷我知道,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呢。除了刚说的几家外,还有一个就是丰年好大雪,珍珠为土金做铁的薛家。这我要是不知道,可就真要被人笑话乡下人孤陋寡闻了!”

“刘二叔可真是见多识广!”青儿褒贬不明,慢腾腾地收拾东西,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刘家祥啦呱道:“我们姑太太心肠最好,做的善事多,所以感动了送子观音,送给她一个最最聪明好看的公子,生下来嘴里就噙着宝玉呢......”

说话间,王狗儿把篓子从毛驴背上卸下来,搬进屋里,刘姥姥连忙跟过去,把糕饼点心一盒一盒的都拿出来摆在炕上,梅花形的松仁饼,桂花栗子粉糕,松酿鹅油卷儿,还有藕粉桂糖糕......

都是市面上没有的精致式样,有些她们在贾府吃过,有些连她们也没见过。

把糕点细心地分成很多份儿,用草纸打包,让跟来的孩子们带回去给家里人都尝尝,说这都是贾府老太君让带回来给大家吃的,乡里乡亲的都别客气才好......

贾母和王夫人最注重的就是荣国府在外的声誉,刘姥姥和青儿投其所好,刻意渲染她们的行善济贫之举,她们知道,兴儿回去后,肯定要交代刘姥姥回村的风光场面。

兴儿等他们卸完东西,连一杯热茶都没喝完,就匆忙告辞了去,一是急着赶赌局,二是刘姥姥家又脏又穷的样儿,他还真是坐不下身去。

刘家祥寻思,王家傍上个有钱的亲戚,这样的破房子肯定住不长久,心念一动,凑到刘姥姥跟前笑道:“姥姥还记得刘大头家的**吗?春里才嫁到城里去的,临走前把老屋典卖给我,您老也是知道的,我家也没人去住,白空在那里,姥姥若是看得中,我便宜让给你。”

“二少爷说的可是刘大头家的那个四合院儿?”刘姥姥把洗脸水倒在土场上,不咸不淡地对刘家祥道:“那地方白送我都不要,谁不晓得那个院子出痨病鬼,刘大头搬进去住了不到十年,家里人就得痨病死绝户了,要不是老寿星上吊,谁敢去那地方住。”

“姥姥,听你们说起房子,青儿倒是想起来,姑太太也让我们买房子呢,只是,这一时半会儿哪里找合适的房子?若是,姑太太知道给了钱,又没买房子,只怕会不高兴了呢。”

刘姥姥听青儿这么说,就有些蒙圈儿,讶异地问道:“姑太太给的银子是让买房子的吗?”

“嗯。”青儿傻乎乎的点头。

“你给姑太太灌了什么*汤,平儿姑娘说,还要留你在她身边,感情这都是真的?”

刘姥姥这话把王狗儿和王刘氏都惊得呆了,板儿不解的问道:“妹妹要去荣国府给姑太太做丫鬟吗?”

“怎么说话的?”青儿拈了块鹅油卷儿塞在板儿嘴里,扬起小下巴乜斜着板儿?n瑟道:“哥哥能不能想得乐观些,姑太太是认我做侄孙女儿的,什么丫鬟奴婢的,你妹妹生来就是当丫鬟奴婢的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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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银钱在手 傻货上门

青儿和哥哥逗着乐子,板儿服侍她漱洗干净,王刘氏那边也做好了晚饭,刘家祥赖着不走,厚着脸皮脱鞋上炕,在客位坐了。

他是王家的债主,不过,来王狗儿家蹭饭吃还是第一次,这等穷酸样,他肯来就是给王狗儿长脸。

王狗儿端了碗饭,离他远远地蹲在大门口,对这瘟神眼不见心不烦。

自打把家里赌得一贫如洗,他就再也说不起话来,家里一应大小事情,都是岳母说了算。

王刘氏好歹还说了一个“请”字,都是一个村上的,刘家祥的老子是现任里正,虽说还没芝麻大的官儿,却是现管,自是不敢得罪他们。

王家人都是闷声儿吃饭,刘家祥几次把话题往房子上引,都被刘姥姥不动声色地岔开。

乡下人最是迷信,因为那屋里几口子都是染上痨病死的,只有**一人活着出来,村里人都说她命硬,才逃得一劫。

刘家祥也是被小寡.妇灌了*汤,这才一时慷慨,花二百两银子买下她家的小四合院儿,寻思着转手怎么也能卖个三百两银子,谁知道,因为那院子不干净,出得起价钱的不愿沾上晦气,没有房子住的穷人看得中房子,却又买不起。

吃过晚饭,天也定昏了,青儿和刘姥姥车马劳顿,洗吧洗吧就上炕睡了。

王狗儿蹲在篱笆墙边,拿一块点心逗那条黑狗,刘家祥厚着脸皮,缠着王狗儿拉家常。

板儿缀了两个凳子,给母亲刘王氏一个,母子两坐在院子里乘凉。

“娘,妹妹去城里一趟回来,竟是变了个人似的,说话做事老沉稳了,可见,多去城里见些世面,可以学到很多东西。”板儿不紧不慢的说着,他心里有自己的打算。

“嗯,几天不见,青儿是晓事多了。”王刘氏就着月光打草绳子,这些草绳用来编草鞋,雨天和下地时好穿。

“娘,咱们家也没有几亩地种,用不着都在家里等着吃喝,我想去城里店铺里做学徒,你看,表舅家的东儿学了不到一年,就正式聘为伙计,管吃管住,每月还有二两银子工钱,说是过几年升为账房,挣的银子更多呢。”

“你爹一心想送你去村塾读书呢,这次姥姥和青儿带了些银子回来,我合计着,过几天和姥姥说说去,送你去读书,将来做了官儿,也给你们老王家争一口气。”

娘儿俩这边说着悄悄话,那边儿,王狗儿和刘家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一会儿就又扯到房子上了。

“狗儿兄弟何不劝劝你岳母,合计合计买下果园边的房子,刘大头当年盖那座院子,花了好四百银子呢,虽说看着旧了点,倒都是青砖上顶,用的树木也都是上好的松木,屋里用白灰粉一下,也就和新的一样,兄弟我也是贪图便宜,花了三百两银子买下来的,因为最近赌运不佳,等着银子翻本,所以折本儿让给你,二百五,成不成?”

王狗儿急着想去问岳母,进城走这一趟,到底得了多少赏钱,偏这刘家祥不长眼色,没完没了的唠叨,他心里早烦了,没好气儿的讽刺道:“我若买下那房子,那才真叫二百五呢,全村人都要笑话我脑子给毛驴踢了!”

刘家祥碰了一鼻子灰,若搁以前,早照屁股踹他几脚,现在知道他家有厉害的亲戚罩着,只好黑着脸,讪讪的告辞了去。

翌日早起,王刘氏做的酸菜汤面,一家人吃着饭,王狗儿就说起房子的事情,他的本意不是想买房子,而是意在打探刘姥姥究竟得了多少银子。

刘姥姥很响地吸溜着面条,喝着酸菜汤,半响方才回了他一句道:“家里的地契还在刘家祥手里呢,眼下要紧的是把地赎回来,没了地,难不成将来一家子喝西北风去?”

王狗儿的手指头反射性地动了一下,地契是前年抵押给刘家祥的,若不是王刘氏拦住,这根手指头早被他懊恼之下给剁了喂狗。

“那是什么房子?离这里远吗?”青儿脱口问道。

王狗儿被刘姥姥抢白了一顿,没好声气的对青儿道:“你是还没睡醒呢,刘大头家就在里正家的果园子边上,去年刘鑫娶媳妇冲喜时,你还跟去吃喜酒呢,怎么就忘了?”

青儿傻乎乎的笑,学着刘姥姥的样子,很响地吸着面条。

王刘氏倒是颇为不舍的说道:“若论刘大头家的房子,砖也好,木头也好,没有三四百两银子也建不起来。我听仙儿说,那里的风水是极好的,怎么刘大头就是无福消受,住进去没半年,就得了肺痨,后来,老婆、儿子都染上了,这不,除了小媳妇,全家死了个精光。”

寻思着他们说的肺痨就是肺结核,乡下的房屋窗户小,通风不好,又不知道那病会通过空气和飞沫传染,所以,全家人感染上并不奇怪。

她决定吃完饭就让板儿带她去看看,若是看中了,倒要想办法便宜买过来。

刘板儿已经七岁了,眼看着一天天长大,还和姥姥妹妹睡在一个炕头上,起夜时光着腚在她们面前遛鸟,实在是有碍观瞻。

王家刚吃完早饭,刘家祥就带着儿子伟祺来串门儿,看样子,他是铁了心要把房子卖给王家。

王狗儿和人换工帮刘旺家建房子,没时间搭理他,王刘氏和板儿要摘瓜菜和嫩玉米棒子赶早市去卖,刘姥姥正把女儿昨天收的倭瓜切成条,用盐阉了晒倭瓜干儿,装着没看到他们来,径直忙自己的事情。

“青儿妹妹早!刘姥姥早!”伟祺比板儿大一岁,个子比板儿高出半个头来,举止憨态可掬,倒不像他爹那样讨人厌。

伟祺提着慢慢一竹篮李子、枇杷和杏儿,说是给板儿青儿尝鲜,王狗儿家院子里也有杏子树和枇杷树,只是刚栽下一年多,还没开始结果子。

“刘二叔早!谢谢你的水果。”青儿接过篮子,呼啦一下倒进自家的簸箕里,然后,挑出一个红透了的李子在衣襟上擦了擦,咬了一大口,又香又甜又脆,啃得口水横流。

伟祺似乎是被父亲事先嘱咐过的,反客为主地拿了几个果子去盆里洗干净了,递给青儿,然后就去帮刘姥姥洗倭瓜,又是打水,又是递簸箕,又是用筷子把倭瓜条划拉划拉摊开了晒。

刘家祥在青儿身边蹲下来,笑眯眯的忽悠到:“青儿姑娘,你昨儿个不是说姑太太让你们买房子吗?我寻思这事儿还真是拖不得,有钱人家太太的话,是不好违逆的,赶明儿个人家来你家走动,就这又破又窄的土坯房子,哪里下的去脚?还不得把人给吓跑了,以后还来帮衬你呢!”

“这事儿我说了不算的。”青儿只是傻乎乎的笑,下巴点向刘姥姥,压低声儿道:“我是很想买房子的,可是,我姥姥就是不肯。”

“你看我傻吗?”刘家祥突兀的问青儿道。

“不傻!”青儿心里暗笑,不是**怎么会问这种话。

“这不就得了,你姥姥是不晓得,我找人算过,仙儿说那房子和刘大头家犯冲,别的人家尽可以放心住,若不然,我会傻到花三百两银子去买那房子吗?”

刘家祥知道刘姥姥不待见他,明着是和青儿拉呱,实则是想法子说给她听。

刘姥姥倒是沉得住气,有条不紊地忙自己的事儿,也不戳穿他。

“不行的,姥姥说那房子晦气,住进去会死全家的。”

“你怎么还不明白,刘家人得痨病,那是他们命数所致,和房子没有关系。”青儿又呆又傻地说着孩子话,惹得刘家祥心里直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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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章 十两银子 痛打一顿

日头越升越高,院子里越发炽热起来,知了在树上不停地鼓噪着,任凭刘家祥说得口干舌燥,刘姥姥就是不答腔。

很快就腌完倭瓜,刘姥姥又开始烧水焯豇豆,焯过的豇豆再晒干收藏。

平儿姑娘说,荣国府上下都很喜欢他家的各色菜干儿,让下次再带些去。

板儿和青儿也很喜欢吃干豇豆,过大年时,用水泡发了,切碎和干腌菜一起蒸五花肉,或者和卤肉粉条子一起剁碎蒸包子,简直是天下最好吃的美味。

青儿吃掉第二个李子,把手上的果核扔掉,在衣摆处蹭干净巴掌道:“刘二叔,你别指望我姥姥买房子,她统共只有一百两银子,就算想买,也买不起的。”

刘家祥明显有些失望,继而一想,有一百两银子也不错,先忽悠过来,再让他们写一张一百五十两银子的欠据,慢慢再来讨还,总好似让那座凶宅白放着垮塌掉。

“你爹和我是穿开裆裤的兄弟,彼此又是近邻,你家等房子住我是知道的,乡里乡亲的能帮就帮你们一把,只要你姥姥同意,刘二叔就按二百五十两银子卖给你们,你们先预付一百两银子搬进去住,等以后凑齐了剩下的一百五十两,再把契约给你们如何?”

刘姥姥把豇豆十根儿一束绑好放水里焯过,捞起来架在竹竿上晾晒,听刘家祥说二百五十两银子卖给你们,没好气儿的抢白他道:“我家地契被败家子儿抵了二百五十两银子,再来一个二百五,你这是凑一对儿呢。”

青儿听说地契银子也是二百五十两,暗自里一盘算,试着开出价来道:“刘二叔,你把地契还给我姥姥,外带刘大头家的房契,我们一并给你三百五十两银子如何?”

她全忘了自己只是五岁的小姑娘,拖着鼻涕和人谈房屋买卖,本是可笑之至,不过,刘家祥也不过是和她唱双簧给刘姥姥听。

价码开得太低,刘家祥气得对刘姥姥道:“瞧瞧,你这外孙女儿打的什么算盘,我不如把那房子白送给你,还落个人情呢。”

“你要送人情还得有人稀罕才是,那间凶宅,倒贴二百五我也不要。”

“四百五十两银子,地契、房契一并给你!”刘家祥怕把话说僵了,再没回旋的余地,忙又打出最后的底牌。

刘姥姥故意一瓢焯豇豆的水浇过去,沉下脸来道:“你坑我们还不够吗?要王家败家不算,还要王家绝户吗?王狗儿祖上挖了你家祖坟还是怎么的?”

饶是刘家祥蹦得高,没有被水烫到,却也被热腾腾的水汽灼了一下,惊出一身的汗。

“刘姥姥你这是干什么?有了城里亲戚做靠山,脾气见长呀!”刘家祥满头满脸都是黑线。

老虔婆,真当贾府拿你做亲戚呢,不过给了你一百两银子而已,等过了腊月三十你还交不齐银子,那三十多亩地就是我的了,等我把地收回来,没有地种,你一家子喝西北风去。

刘家祥也不告辞,拉了伟祺的手就往篱笆门外走。

刘姥姥懒得客气,只当他是空气一样,依旧不紧不慢地晾晒自家的豇豆。

“刘二叔请留步!”青儿叫住刘家祥,板着脸儿对刘姥姥道:“那银子是我求姑太太赏我买房子的,若是欺骗了姑太太,只怕以后想要她接济再不能够了,我也晓得那房子不吉利,我们也不一定非得去住,不过是买下让姑太太看,刘二叔不是说那房子值三百两吗?说不定姑太太再补贴二百,岂不是赚了?”

刘姥姥哭笑不得,长吁短叹道:“青儿你个笨丫头,怎么就这么好骗,刘二的话你也信,他连亲姑都骗,亲爹的银子都不敢让他看到。还有,你打量姑太太家的银子是大水打来的呀,你有求她就肯应呢!”

青儿见她不配合,就掏出衣兜里的三个金锞子,问刘姥姥道:“姥姥,这些值多少银子?”

这是老太太打赏的,刘姥姥要替她收着,她死活不肯,常言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她想给自己留点保障。

“这种金锞子一枚大约可以兑换十两银子......”发现少了一枚金锞子,刘姥姥突然变了脸追问道:“老太太不是赏你四枚金锞子吗?还有一枚呢?”

“昨儿在街上赔给人家了。”青儿随口回答道。

“你个败家子儿,那一挑子瓜菜值十两银子呢?我要收着你死活不肯,当着老太太、太太的面又不好强抢,只好让你先装着,你倒好,转眼就给了人家,你晓得不,十两银子够我们全家吃好几个月呢!”

刘姥姥越说越气,伸手给了青儿几个大爆栗,还不解气,“咚咚咚”跑到墙角边,拿起扫帚没头没脑的就朝青儿打来。

“姥姥消消气,这么点的孩子,别再打坏了,你又心疼......”

刘家祥出言劝道,他家的小子早一个健步挡在青儿前边,不让刘姥姥打到她。

青儿见姥姥来势凶猛,又觉得这小男孩够仗义,倏地躲在男孩身后,和刘姥姥玩起了老鹰捉小鸡游戏。

她猴子般的躲闪着,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对姥姥做鬼脸,呵呵,千万别被她抓住了,否则,今天怕要被打个半死。

刘姥姥的灵活与硬朗远远出乎她的想象,小短腿儿闪避不及,结结实实地挨了几扫帚,青儿这才知道厉害,啼笑皆非地对刘姥姥道:“姥姥,十两银子多大点事儿,况且还是我自己挣下的,你再失手打坏我,可不还得花银子请大夫给我医治?”

“十两银子多大点事儿?打量家里有几个十两银子呢!”刘姥姥瞅个空儿,抓住青儿的手腕儿,拽出来就打。

纵使青儿机敏,毕竟只有五岁孩子的体能,眼看一扫帚当头抡过来,急忙抬起胳膊挡住。

“姑太太让我过几天就去府里,你只管打,最好打得头破血流,满脸的疤,让姑太太看了厌恶才好!”青儿真的有些恼了,也没劲儿蹦?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道:“你再打呀,别打得半死不活的,还得看医生花钱!”

刘家祥和伟祺都看呆了,刘家祥心里暗道,老天,青儿成精了呢,这像五岁孩子说的话吗?他儿子伟祺想的却是,青儿妹妹真笨,挨打竟然都不晓得哭,何必如此倔强,哭着求饶几声,刘姥姥兴许就舍不得再打。

“还给你医治呢!你这败家子儿,打死活该!”刘姥姥扬起扫帚又要打,却被伟祺一把抢了过去,倒让刘家祥和刘姥姥全愣住了。

“伟祺,干你何事?没大没小,快把扫帚还给刘姥姥!”刘家祥作态训斥伟祺。

刘姥姥倒没心去责备他,学着青儿坐在地上,眼泪鼻涕的数落起来:“王家怎么都是些败家子儿,你爹赌牌九把家当输了精光,去年春荒,若不是姑奶奶帮衬二十两银子,我们一家子早饿死了,现在你也跟着不学好!你板儿哥哥想去村塾上学,就差十两银子贿赂呢。”

听她这一番哭诉,青儿的鼻子不由一阵发酸,眼泪差点就出来了,心一横,反倒拿定主意。

“刘二叔,你立刻请中人来,我给你三百五十两银子,收回我家的地契顺带买下刘大头家的房子,多一分钱也没有,成不成,你给个话!”

“你个败家……”刘姥姥还没骂完,就听青儿逆天地呵斥道:“别嚎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买房子的一百两银子算我借姥姥的,我会翻倍赚回来还你,姥姥也晓得,老太太和姑太太喜欢我,若是我去问她们借一百两买房子,多半也会给的,若是姥姥不依,我就去贾府做丫鬟,这一辈子也不回王家了!”

刘姥姥再没想到青儿会这么说话,怔怔地看着她,竟是吓傻了。

亲娘,这是我家青儿吗?姑太太对她施展魔法了吧?

“那个,青儿姑娘,我啥时候答应一百两银子把房子卖给你家了?”刘家祥彻底无语,青儿这丫头不是才六岁吗?成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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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回头浪子 喜极而泣

刘姥姥抹了把鼻涕,有些惶惑的审视着青儿,试探着捏捏她的脸蛋子,看是不是被自己打糊涂了,暗自揣度着,听她说话的口吻,又不像是糊涂,倒像更清楚了呢。

“青儿妹妹,你是想买下那房子做嫁妆吧?你才六岁呢,羞不羞?嘿嘿......”伟祺不知怎么想的,竟然突兀的来了这么句话。

他是无心之说,倒是提醒了刘姥姥,原来青儿是存了这份心思。

刘姥姥叹口气,放缓了语气劝道:“青儿,不是姥姥不疼你,一来,姥姥没有那么多银子,二来,那地方实在晦气,你是女孩子,要房子做什么,你放心,等你出嫁的时候,姥姥一定会好好准备一份嫁妆给你。”

“罢了,姥姥,我又没怪你。”青儿懒洋洋的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对刘家祥道:“早知道刘二叔不是真心想卖,我何必白挨一顿扫帚。”

“青儿这话,嘿嘿......”刘家祥尴尬的笑了两声。

“刘二少爷,请你把地契取来,顺便请保正来中证,我们把帐结了吧?”刘姥姥心里惦记着地契,早些拿在自己手里才放心呢。

正愁没银子去赌,刘家祥听说马上清算地契银子,立马跑去家里取来地契,顺带请保正来做中人。

刘姥姥拿出白花花的银子,二百两本金,说好两年五十两利息,由于提前偿还,按约定少算六个月利钱,兑付刘家祥二百三十七两五钱银子,收回自家的地契。

正好王狗儿干完活回家,听说收回了地契,竟然蹲在道场里痛哭起来。

保正和刘家祥倒有些不好意思,刘姥姥再三留他们吃饭,只是不肯,就把周瑞家送的点心强塞给保正两包,让带回去给孩子吃。

王刘氏和板儿回家,看到王狗儿蹲在门前哭得伤心,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跑进屋里看老娘和女儿都好好的,倒是百般不解,王家如今家徒四壁,也没什么作抵押的,就算他又去赌,又能输掉什么呢?

突然想起刚在村头听人说,邻村的孙庆赌博输了钱,把媳妇儿抵押给人家,逼得媳妇去林子里上吊寻短见,被偷果子吃的人救了下来。

王刘氏慌了,顺手拿起炕桌上的鞋底子,跑出来照王狗儿的脊背就是一顿狠抽,气急败坏地怒骂道:“你个挨千刀的,你说,你把我输给谁了?你把我输给谁了?”

王狗儿莫名其妙,扬手抓住媳妇儿的手腕,使劲儿眨了眨哭得酸胀的眼睛,问他娘子道:“板儿妈,你刚说什么?是不是有人想占你便宜?”

“你说,你是不是赌输了,把我押给人家了?你把我押给人也就罢了,何必假惺惺的猫哭耗子假慈悲,大不了我也和邻村的孙庆媳妇一样,抹脖子上吊完事!呜呜呜......”

我特么穿越到什么样的人家呀!青儿憋屈了好几天,此时倒想跟着大哭一场,爬上炕去,用枕头遮住头脸,扯开嗓子大哭起来。

刘姥姥和板儿不明就里,两个人跟着爬上炕去,百般劝慰,她就是哭个不停。

门外边,王狗儿终于弄明白,原来是媳妇儿误会自己,急忙发誓道:“你们娘儿俩这是疯了吗?我何曾把你们卖了?我还敢赌牌九呢,我若再赌不用你们说,我连指头都懒得剁了,直接抹脖子,替你们铲除祸害!”

“那你好好的哭什么呢?”王刘氏泪眼婆娑的望着丈夫。

想当年,王狗儿也是十里八乡有名儿的俊公子,又是京官之后,何等的风/流倜傥,可现在呢,混得和村里的农民没有任何区别。

“我说了你可别乐晕了。”王狗儿揉着打疼的额角。

“正经的快点说!”王刘氏扬起鞋底子,作势又要打。

“地契、地契收回来了......”王狗儿说着,又哽咽起来,双手捂住脸,蹲下去,特不男人的呜呜呜地哭。

都是刘家祥他们一伙儿做套儿,诱他迷上赌牌九,又被他们串通起来,害他先输了房契,想要把房契赢回来,又把地契押给了刘家祥......

他家原有三十八亩好地,媳妇儿种几亩菜地,余下的地租给佃户,家里有刘姥姥帮着打理,不像父亲在世时那样风光,倒也自给自足,王刘氏把他像皇帝一样供着,他一向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不需要和村民一样下地干活,可是,这两年时间里,他们一家沦为佃户,种着自家的地,却要向刘家祥交地租。

“板儿他爸,都是我不好,不该冤枉你......”王刘氏拍了拍王狗儿的胯部,拿一个小木墩儿塞在丈夫的屁股下面,让他坐着慢慢哭。

屋里青儿终于哭够了,翻身揉揉眼睛,对刘姥姥道:“姥姥,那个房子......”

“你这小蹄子,怎么又想起那个倒霉的房子!”刘姥姥差点没被她逼晕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说是那间屋子风水好,是旺咱们家的,就是住进去之前,要多买些石灰治一治,因为刘二叔一早就来了,我来不及和姥姥商量。”

见青儿说的的一本正经,刘姥姥有些心动,再一看她的小包子脸,刘姥姥又掐自己的大腿,暗骂自己财迷心窍,五岁孩子的梦话,当得真吗?

“别管是不是能旺家,全家人的平安最重要,再说了,刘家祥鬼一样精,你哪里算计得赢他。”

刘姥姥顿了一顿,摸着青儿被打得青紫的胳膊,倒有些心疼。

板儿并不知道青儿挨打的事情,憨憨地笑着对青儿道:“妹妹别尽想着天上掉馅饼,哥昨儿个还和姥姥商量,要去城里商行当学徒,等挣了钱,就把咱家的房子重新翻盖。”

“再商量吧......”刘姥姥长长叹息一声,指望做伙计赚钱,就算一个月二两银子工钱,一年也才二十四两,盖房子也得十年以后呢。

“对了,我爹是怎么了?又去赌了吗?”板儿和刘姥姥统一战线,因恨王狗儿不争气,害他们全家跟着受罪,不大搭理他。

“姥姥把地契赎回来了,你爹是高兴得哭呢!”说着就看了青儿一眼,这孩子最近变得很不寻常,莫非真个是否极泰来,老王家祖坟头长出弯弯树了?

王刘氏听说地契赎回来了,心里高兴,留下王狗儿一个人坐在那里反省,一溜烟儿去菜地里摘了些黄瓜茄子和青椒,用刘姥姥带回来的粳稻米熬了一大锅稀饭,特意加了两个鸡蛋搅了些面糊糊,滩了几张鸡蛋面饼,又炒了个青椒茄子丝,拌了个酸辣黄瓜。

这会儿太阳已经落山了,王刘氏吩咐王狗儿把小方桌放在石榴树下,把饭菜端上来,然后,用唱歌似的调调朝屋里招呼道:“板儿、青儿,喊姥姥吃饭了。”

刘姥姥拉青儿起来,板儿出去拧了把毛巾进来,细心地给妹妹擦干净眼泪。

板儿也只是八岁的小包子,长得随王狗儿,眉清目秀,嘴角微微上翘,总是憨憨的笑模样。

青儿心情大好,倏地一下攀在板儿背上撒娇道:“哥,你背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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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 梦话连篇 臭屁熏天

“咯吱、咯吱......”左边是磨牙的声音,阴森森的,感觉就像羊羔在静候野兽磨好牙齿,来享受美餐。

“嘿嘿......”右边传来板儿的憨笑声。

翻个身趴在枕头上,青儿捂住耳朵,看来,今夜休想睡得安宁。

今天全家人都很兴奋,吃过晚饭之后,又聚在一起,说了很多发家致富的宏伟规划,板儿也不闹着进城做学徒了。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王家也算是书香世家,虽然王成和王狗儿没有考上举子,可也算是一个半读书人,王成是正儿八经的秀才,中过童生的,王狗儿算是半个,所以,王板儿必须进村学读书,将来考取举子,光宗耀祖。

王板儿开始说着梦话:“青儿妹妹,哥将来一定要做县令,把俸禄积攒起来,咱家盖一座三进三出的四合院儿......”

“哥,哪有你这么怂的,做梦都没有远大理想,县令算什么,你将来最好做金陵府尹,盖两栋四合院儿,送我一栋做嫁妆,妹妹我只想做个小地主,招个上门婿,免得他三妻四妾。”青儿压低声音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调侃。

有蚊子嗡嗡的飞着,估计落在了板儿的脸上,被他一巴掌扇上去。

“啪”的一声,左边的磨牙声惊得停顿了片刻,然后,“咯吱”声重新启动。

“房子,我要买房子......”青儿不由自主地嘀咕出声。

“妹妹,你说梦话了......”板儿神同步的频道对接。

青儿捂住嘴“嗤嗤”笑起来,卧槽,连我自己都分辨不清了,究竟是我在说梦话,还是刘板儿在说梦话。

鸡蛋煎饼果然很好吃,三个人同时吃多了,竞赛似的比着放臭屁,因此,房间里的瓦斯味道严重超标准。

听着梦话,闻着臭屁,烙饼似的在炕上翻来覆去,直到天快亮时青儿才勉强入睡。

第一次,王家的人睡到日上三竿还没有起床,黑虎警惕地在门口转悠了几个来回,终于决定有所行动。

“汪汪汪......”它边吠叫,便用爪子抓门板。

这只狗也算是穷人家的狗早懂事儿,这才不到三个月大呢,每天静静地卧在后院的苹果树下,除非主人喊它,从不主动到前院来捣蛋。

还是老人家瞌睡浅,刘姥姥率先醒过来,用手背擦擦下巴上的涎水,吧唧吧唧嘴巴,穿衣下炕,把门打开,黑虎难得地抱住她的腿,撒了会儿娇。

青儿也跟着起来,蓬头散发的,先去厨房冲了碗淡盐水,嗽口,洗脸,把碗放回厨房,顺手拿一根黄瓜过早。

紧接着,王刘氏也打着呵欠开门出来,刘姥姥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转过脸去。

青儿无意中发现,“妈妈”的脖子上有很多玫瑰色的於痕,她自然懂得那是怎么形成的,一时恶趣味来袭,突然就想寻点乐子。

“姥姥,你看我娘的脖子怎么了?是蚊子咬的吗?都红了。”

王刘氏下意识地提了下衣领,红了脸道:“昨天忘了熏蒿子,屋里蚊子特别多。”

刘姥姥轻轻一巴掌拍在青儿后脑勺上,笑骂道:“就你眼尖!去,摘几个茄子来,姥姥给你煎面饼吃。”

青儿知道那种面饼的做法,就是把茄子细细的切成丝,倒进面糊糊里搅匀,然后用油煎得外酥里嫩,很好吃,不过,因为太费油,刘姥姥并不经常做。

自家的菜园子就在河滩上,她先摘了一个西红柿,刚咬了一口,就听河边有人和自己打招呼。

“青儿姑娘,摘菜呢。”

循声看过去,竟然是刘家祥,青儿心照不宣的一笑。

“刘二叔,早呀!”

“呵呵,还早?你们一家子真能睡,太阳把屁股都晒糊了吧?”

刘家祥当然不会告诉她,他已经来第三趟了,最后不得不带着钓鱼竿,假装在河边钓鱼。

昨天那二百三十七两五钱银子,被他一夜输了个精光,还倒欠下五十两银子,他是用刘大头家的房子作的保,今天还不了银子,就得把房契抵给人家。

花二百两银子买的房子,只抵五十两银子,他实在心有不甘,自打老姐投诉后,家里老爷子和媳妇防贼似的,银钱的事情不让他沾手,他手上也就剩王家的地契和这张房契了。

“刘二叔,我知道你为啥来,你钓鱼连鱼饵都不带,唬谁呢?嘻嘻......”

听青儿这样一说,刘家祥方才意识到,自己果然只拿了一根钓竿,不由就跟着笑了。

“过来,刘二叔问你话。”

“现在没工夫和你闲聊,我姥姥等我摘茄子回去做饭呢。”

青儿几口把西红柿吃了,摘了两个大茄子,转身时被绊了一下,险些摔倒,这才注意到,竟然是黑虎跟来了,在她脚边穿来穿去。

俯身揉了揉黑虎的头,对刘家祥挥手告辞道:“走了,刘二叔,再见呀!”

刘家祥连忙收了鱼竿,三步并作两步跟上来,厚着脸皮问道:“你姥姥准备做啥好吃的呢?”

“煎茄子饼。”明知道他真正想问的,青儿偏不提那个话头。

“你姥姥真的不准备要那房子吗?”刘家祥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不想要,兴许是钱不够的缘故吧。”

“你告诉姥姥,我可以便宜一些,二百两银子卖给你们,现付一百两,剩下的打个欠条,年底再还。”

青儿心里暗笑,看他盯得这么紧,说不定一百两银子真就能拿下。

“你别做梦了,我姥姥说了,以后就是饿死,也不能再向你借钱了。”

“呵呵,我是好心做了驴肝肺,你爹向我借银子赌牌九,把房子和地契都输了,你姥姥不说他运气不好,只是迁怒于人。”

说着就到了王家院子,刘姥姥见刘家祥阴魂不散的跟着来了,从青儿手上夺过茄子,黑着脸进厨房去做饭,也不搭理他。

“二少爷来了,吃饭了没?”王狗儿打招呼道,他刚起床,正在篱笆前漱洗呢。

收回了地契,王狗儿腰杆子也硬了起来,不再刻意回避刘家祥。

刘家祥扯过凳子坐了,皮笑肉不笑的回答道:“还没吃呢!”

“那快回家吃饭去吧。”王狗儿还没回答,青儿就抢着说道。

“噗嗤,哈哈哈......”嗽口水喷了一地,王狗儿乐得大笑,王刘氏见丈夫笑得欢实,也就跟着笑了起来。

“呵呵,这促狭鬼,伶牙俐齿的,当心长大了没人娶你!”刘家祥讪讪的跟着乐呵。

青儿却突然冲刘姥姥喊叫道:“姥姥,刘二叔说一百两银子把房子卖给我们。”

“不买,没钱。”刘姥姥毫不犹豫。

“有钱,姥姥还有六十二两五钱银子。”

“有钱也不买。”刘姥姥说着话,端着一大盘子香喷喷的茄子煎饼,过来放在树下的小桌上,扭头对着屋里喊:“板儿,吃饭了。”

刘王氏拿了一碟子咸菜和筷子过来,递给他们一人一双,又去盛倭瓜汤。

“姥姥,我还有三个金锞子,吸......”青儿咬一口茄子饼,烫得直吸溜。

几个人都饿了,只顾了吃东西,没人搭理她。

黑虎卧在她脚边,可怜巴巴的望着她手上的茄子饼。

扯了一小块扔给黑虎,青儿又说道:“宝二爷还给了十两银子,正好凑够一百两。”

“乖乖地吃你的饭!”王刘氏递给她一小碗倭瓜汤。

青儿“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汤洒了出来,溅在手背上,烫得眼泪汪汪的依旧倔强地嚷嚷道:“我不想住这破房子了,我要买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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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假语村言 狐假虎威

刘姥姥也搁下汤碗,见青儿手臂还青紫着呢,手背又烫了,打又不舍得,骂也不是事儿,只好耐着性子劝道:“你这傻丫头怎么就这么犟,就没见过比你更好骗的,刘二叔忽悠你呢,他和你说着玩的呢,一百两银子,他是不会卖给你的。”

使眼色给刘家祥,让他顺着自己的意思说。

刘家祥装作看不懂她的意思,顺坡下驴发话道:“刘姥姥,你若真的有一百五十两现银给我,我就把房子卖给你们。”

“岳母......”王狗儿有些心动,刚叫了一声,就被刘姥姥瞪了回去。

“坚决不行!”刘姥姥斩钉截铁。

“姥姥!”青儿急得直跺脚。

“呵呵,青儿姑娘,别说刘二叔没帮你,我这也是看在贾府的份儿上,卖个人情,这价钱等于是半卖半送呢。”刘家祥第一次吃刘姥姥做的饼,觉得很香,就又拿了一块,慢悠悠的吃着。

王家四口子都看着刘姥姥,她只做不知道,一口气把倭瓜汤喝完,抹了把嘴唇,老着脸儿说道:“刘二少爷,既然你存心卖人情,那就算我五十两银子......”

刘姥姥话没说完,刘家祥就火了,把吃剩的半块饼扔在地上,倏地站起身来。

“五十两银子还等你来买呢,早有人抢了!”抬脚要走,黑虎正好来抢地上的饼,拌了他一下,差点就摔倒地上。

青儿连忙过来扶,极其神秘的压低声儿道:“刘二叔,我知道你是好心,不如你带我去推牌九吧,我用金锞子做本钱,赢够一百两银子,就和你换房契。”

“啪嗒”一声,王狗儿把手上的汤碗摔在地上,过来要揍青儿,却被她看破先机,早已经躲在刘家祥身后。

王狗儿显然是气急了,竟然顺手捞起扁担,连刘家祥一道打。

“刘二你他/妈欺人太甚,害得我家徒四壁,日子好容易又有了盼头,你又来教唆我闺女,横竖没有活路,今天老子和你同归于尽。”

青儿没料到王狗儿的反应会如此激烈,刘家祥猝不及防,被他一扁担当头抡下来,忙用胳膊去挡,差点把手臂的骨头都打断了。

“爹、爹、我是吓唬姥姥的,我又不会推牌九,我也坚决、永远、打死我也不敢推牌九......”眼看场面就要失去控制,青儿急得哇哇大叫。

她害怕刘家祥被打死或者打伤,王狗儿坐牢,他们家也就永无翻身的时候。

她更怕自己被抡一扁担,这嫩胳膊小腿儿的再打残废了。

死死拽着刘家祥的衣服,用他当盾牌,刘家祥想要挣脱她找家伙还手,哪里摔得掉身后的大尾巴。

刘姥姥和王刘氏见王狗儿摔碗,先吓得一愣,及至看到他拿扁担,早吓得过来劝阻,一边一个拽住他,没容他第二扁担打下去。

刘家祥趁机抢走扁担扔到篱笆墙外,抡起拳头对王狗儿一顿暴打。

刘姥姥和王刘氏反应过来,又去撕扯刘家祥,黑虎给主人帮忙,咬住刘家祥裤腿儿不放......

四人一狗打成一团,板儿听到吵闹冲出屋子,还没弄清楚发生什么事了,就见青儿端着个葫芦瓢,把一大瓢凉水浇了过去,然后,又是一瓢......

四个人都被浇得水淋淋的,反倒冷静下来,不约而同的收手休战。

两个男人都很惨,王狗儿被打得鼻血横流,刘家祥脸上脖子上被抓了几道血印子。

“王狗儿,刘姥姥,你们都等着,老子不把你们告进大牢就不姓刘!”刘家祥出言威胁,想着能讹诈刘姥姥几两银子花。

“刘二叔,你别去金陵府告我爹爹。”青儿擤了把鼻涕,奶声奶气的说道。

“不行!我还要连你姥姥一起送进大狱!”刘家祥摸了一下脖子,娘的,*辣的疼。

“有件事我得告诉你,若不告诉你那就是我不仁义,你都答应把房子卖给我了,我得报答你是不是?”青儿明显有些?n瑟。

“哦,青儿姑娘倒是知恩图报......”不对呀,她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刘家祥耐着性子追问道:“青儿姑娘想说什么?”

“金陵府的府尹名叫贾雨村。”嗓音很甜美,笑容很纯真。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刘家祥似有所悟。

“刘二叔真笨,贾雨村姓贾呀,荣国府的本家晚辈,还是我家姑老爷的门生。”青儿笑眯眯地望着刘家祥,不紧不慢的补充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姑太太,你把我爹的鼻子打出血了。”

刘姥姥她们几个大人还在揪着心呢,听她这一说,顿时就松了口气。

王刘氏急忙打来冷水,又是拍又是敷的,帮王狗儿止鼻血。

“青儿,你哪里晓得这许多事情?”刘姥姥总觉得不对劲儿,自己的外孙女儿鼻涕拖得老长,却又如此精于算计,莫非真有仙灵暗中相助?

“姑太太对我说,若是有人欺负我,就去告诉姑太太,她让雨村大哥帮我出气。”青儿强憋着笑,装出一脸的天真又补充道:“姥姥,你放心,我也不会告诉姑太太,你昨天打我的事情。”

“你这小蹄子倒张狂上脸了,我是你姥姥,还不能管教你了!”刘姥姥处事极是圆滑,眼见刘家祥被唬住,及时给他一个台阶下道:“二少爷,今天确实是狗儿急躁了点,老身这里给你道个不是,还望你大人大量,看在乡亲的份儿上,饶恕狗儿一次,再说,他也被你打得不轻呢。”

还没等刘家祥回话,青儿就抢着道:“刘二叔,说好了一百两银子把房子卖给我呢,你对姥姥说,若是不买你的房子,你就去金陵府告她们好不好?”

刘家祥啼笑皆非,我的个娘耶,才六岁的小姑娘,如此高调的玩心计倒是好笑,为了达到目的可谓不择手段。

“呵呵,青儿,这得看你姥姥怎么说呢。”二百两银子买的房子,现在一百两银子卖出,刘家祥竟然还觉得沾了王家的便宜,他甚至邪恶的想,活该他们倒霉,说不定一家人都会染上肺痨。

直觉告诉刘姥姥,青儿这个小人儿不简单,她铁了心要买那房子,或许真有她的道理。

“二少爷,我是真的不想......也罢,既然青儿喜欢,那就买下来吧。”

其实,王狗儿和王刘氏对那房子都有些心动,听刘姥姥答应买,也挺高兴的。

当即让王狗儿去请保正叔,王刘氏麻利的拾掇了几个菜,又去酒缸里舀了一小罐子酒,大热天的,也不必温酒。

不大一会儿,保正就来了,发现王狗儿鼻青脸肿,刘家祥脸上几道血印子,还以为是请他来评理的,谁知道竟然是买卖房子,让他做中人。

真心的说,他是不赞成刘姥姥买那房子的,可是,碍于里正的面情,他也不能坏了刘二的生意,买卖双方愿打愿挨,他只要在契约上签字作证就是了。

刘姥姥把家里的银子搜刮干净,还差几两,就把青儿的金锞子用了一枚,剩下两枚还没顾得问她要呢,她就把那枚“状元及第”的送给了板儿,自己留下一枚“福星高照”的。

那种金锞子正面是文字,背面是花纹,做工十分精致,上面钻着眼儿,可以当做装饰品佩戴,王刘氏用红丝线打了两根绺子穿上,给他们分别挂在脖子上,算是同意他们留下做体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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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章 荷塘月色 夜半惊魂

离王家不到一里地,就可以看到里正家的果园,那座四合院儿就建在河边的山坡上,座北朝南,院子西南角一个街门楼,朱红的大门已经油漆斑驳,门环儿也是铜锈斑驳。

正如王刘氏和刘家祥所说,整座院子都是青砖上顶,推开街门,就是一个写着大大的“福”字的影壁,绕过影壁,迎面五间正房,另外还有东西厢房各两间,没有修建鹿顶和耳房,空出的宅基地和中间院子相连,显得十分空旷阔朗。

院子里几棵果树,已经挂满了果子,一棵石榴,一棵苹果,还有几棵枣树。

来之前,青儿已经做好了准备,缝制了几只口罩,乡下女孩子从小就开始学女红,不过青儿年纪尚小,她们二人的针线活儿正好难分伯仲。

鉴于自己人微言轻,青儿只能用“梦”来说事,刘姥姥相信青儿有贵人相助,宁信其有,也就依了她。

王狗儿去石灰窑赊了两车石灰来,说好收完秋就付账。

听说王家收拾房子,王狗儿换工的几户人家就来了好几个劳力,把石灰运到他家院子里,为了对乡亲们的健康负责,青儿并没有让他们进屋去。

眼下离收秋还有半个多月,正好有空闲拾掇屋子。

王狗儿按照青儿吩咐,在屋里屋外的地面上厚厚地撒了一层石灰,又用石灰水把门窗反复擦洗几遍,连树干的下半截都刷上白石灰,**没搬走的破家什一件不留,放火烧的烧,撒上石灰埋的埋,完事之后,这才请人用石灰重新粉刷了墙壁。

王狗儿这两年没少给人帮忙,所以,人工都是不用花钱的,只要管饭就行,几天工夫就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正屋后面是一个两丈多宽的后院儿,厨房、柴房、马厩、猪圈和厕所就建在后面,后院原来搭着葡萄架和瓜架,种着几样瓜菜,现在都成了乱草,葡萄架上稀疏的挂着数十串儿紫葡萄,紫巍巍的,已经成熟。

青儿让人把后院也用石灰处理过,彻底清理干净后,再撒上石灰消毒一遍。

房子收拾好以后,敞开门窗晾晒了六七天,搬家时已是七月底,乡亲们皆有随礼,刘家祥自打卖了房子,连赢了几场,顿时就相信那房子真是不祥之物,对王狗儿家有些愧疚得慌,破例送了五两银子的重礼。

五间正房,中间那间是堂屋,相对的耳门通往左右两间卧室,王狗儿夫妇住了主卧室,另一间板儿住了,边上的两间做了客房和仓房,刘姥姥住了东厢房。

青儿年幼,本该随姥姥居住,夜里好随时照顾她,可是她执意不从,闹着要去西厢房住。

东西厢布局一样,两间大房子是相通的,可说是一个完整的单元,外面的大通间是客厅,里边的那间用格栅分开,形成一明一暗的格局。

这里的四合院儿固守方圆之地,四合院的外墙都是不开窗户的,所以,严重影响通风采光。

青儿依旧借用“梦中大仙”的指点,说是在外墙上开几个窗户,让天地之灵气进来,不但可保一家人平安无虞,板儿哥哥还有望考取功名,所以,王狗儿让人在正屋的后墙,东西厢房的外墙都开了高窗。

由于没有几件家具,房子显得格外空旷,特别是青儿的房间,就只有一张简易的木板床,还是从老屋搬来的几块木板临时搭成。

不过,她心里已经十分满意,总算有了自己的私人空间。

吃过晚饭,送走了贺喜的乡邻,青儿梳洗过,回到西厢房歇息。

靠在床头上,翘着二郎腿,兴奋得睡不着觉,不知不觉地就哼起歌儿来,胖脚丫子惬意的打着节拍,她唱的是凤凰神曲《荷塘月色》。

“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流进了月色中微微荡漾,弹一首小荷淡淡的香,美丽的琴音就落在我身旁。萤火虫点亮夜的星光,谁为我添一件梦的衣裳,推开那扇心窗远远地望,谁采下那一朵昨日的忧伤。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和你守候那皎洁白月光,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等你宛在水中央……”

唱着,唱着,目光在自己的小胖腿上聚焦,莫名地浮起淡淡的无奈和怅惘。

她不知道有没有人理解她的忧伤,也许,若是一觉醒来,满头青丝变成了白发,所有人都会深深的悲哀,可是,她这算是“返老还童”呢,你说算是喜事呢还是不幸?

思维和年纪的差异不是问题,顶多算是她“早熟”比别人聪敏而已,可是,生理年龄和心理年龄的严重分裂,令她无所适从,她对同龄人无感,她看着来电的男人,都是沉稳有担当的男子汉,在这个朝代,都已经是别人的夫君。

无意中想起街头邂逅的少年,心里竟是有几分怀念,难以理清自己的感触,那个少年也注定只是过眼云烟。

好吧,她需要努力长大,她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多收敛银子,贾家不是常青树,很难预计大观园纸醉金迷的日子还能维持多久,靠别人只能一时,靠自己才能一生无忧,王家的地总算收回来了,是继续租给佃户种,还是请几个长工,借鉴现代模式耕种,她必须认真调查研究,然后再策划一下,怎样才能获取最大利益。

王刘氏听到东厢房里的诡异歌声,连忙把王狗儿推醒,两个人心惊胆战的走出屋子,发现刘姥姥趴在西厢房的窗户上,正在往里窥看。

两个人急忙蹑手蹑脚的蹩过去。

“娘……”王刘氏刚叫了一声,就被刘姥姥捂住了嘴巴。

“嘘!”刘姥姥讳莫如深的指了指屋里。

王狗儿毕竟是男人,壮着胆子用指头把窗纸戳了个洞,凑近往里看,由于是月底,没有月光,根本看不清屋里的情景,刚才分明听到青儿的声音,难道不是她唱的?

脊梁骨一阵冒寒气,他们都很清楚,青儿从来也不会唱歌,更何况,这是一首颇为稀奇古怪的歌谣,他们从未听人唱过。

青儿睡意袭来,正懵懵懂懂的,突然听到窗外有异常动静儿。

“姥姥,那真的是妹妹吗?”问话的是板儿,他也被吓醒,凑过来看究竟。

妹妹变得不像是妹妹了,这句话,他已经在心里憋了很久。

“老娘,青儿她,不是被狐狸精附体了吧?”

王刘氏话音未落,就听屋里传来?人的惊叫:“鬼呀!姥姥,爹,来人呀,救命呀......”

——————草根小剧场——————

青儿:有人问小女子穿越前多大,那个,和你年纪差不多吧,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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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血浓于水 亲情如斯

门外的人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就跑,突然意识到青儿还在里边,又纷纷往回跑。

“妹妹,别怕,哥哥来了......”板儿边跑边给青儿壮胆。

王狗儿一膀子撞向木门,扑通一声,重重滚倒在门里。

原来,青儿找不到门栓,没有闩门,那门是虚掩着的,他有多大力气,就摔得有多重。

“板儿爹,你怎么了?”王刘氏急忙去看老公。

板儿第一时间蹦上床,把青儿抱在怀里,箍得紧紧的,唯恐她会被鬼怪抓走。

“青儿,姥姥来了,别怕,青儿......”

还是刘姥姥老成持重,迅速点了两支蜡烛返回屋来。

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邪恶,青儿知道是他一家人在窗外窥探,故意恶作剧的喊了一嗓子,没想到收获这么多的关爱。

“哥哥、姥姥、娘、爹,我和你们开玩笑的,我知道是你们在门外,谁让你们半夜三更的吓唬人家,讨厌,呜呜呜......”

感动,感动,深深地感动,所以,她激动得想哭,原来,刘姥姥一家好有爱呀,如此温馨的氛围,我喜欢。

“青儿别哭,我们不是想要吓唬你......”王刘氏欲言又止,也许,青儿并不知道她被狐狸精附体的事情,可不可以别吓着她?

“你、你、你说你半夜三更的唱什么唱呀,怪吓唬人的......”王狗儿被摔懵了,摸着摔疼的胳膊,想要训斥青儿,却又强行忍住。

“好了,你们别再唠叨了!”刘姥姥担心他们说出......那什么,哦,呸呸呸,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女孩子火气低,还是让她和板儿一起住吧,童男子火气旺,鬼怪不侵。

刘姥姥还没说出自己的想法呢,板儿就对青儿道:“妹妹,你去我屋里睡吧,哥哥保护你。”

“你不怕鬼吗?哥哥,你胆子真大!”早感觉到板儿的手脚冰凉,全身都已经被冷汗浸透,分明吓得不轻,青儿故意逗他道。

“我不怕,妹妹也不怕,有哥哥在呢,哥哥保护你!”

“哥,那你留下来,陪我睡觉......”前世她没有哥哥,现在觉得,有个哥哥真的太棒了。

虽然一直劝姥姥和爹娘去睡觉,几个人哪里放心的下,坚持留在青儿的西厢房里,王狗儿这几天太累,坐在地上,靠着墙壁,不一会儿就呼噜呼噜的打起酣来。

板儿也渐渐平静下来,睡着了依旧抓着青儿的胳膊,只要她微微一动,他的手指立刻就反射性地收紧,所以,青儿只好装睡着,静静地一动也不敢动。

刘姥姥和王刘氏久久无法入睡,母女二人心有余悸的说起那首歌,她们认定青儿是被什么东西附体。

“老娘,明天我们还是请个道士来治一下吧,这丫头最近一直古里古怪的。”

青儿若真是别狐狸精附体,那就应该是一个颇有生活经验的老狐狸,她似乎是从毛驴儿背上摔下去之后就变得不同以往,你看她在荣国府一点不怯生,简直就是八面玲珑,回来后又笃定地忽悠刘家祥的房子,我倒差点着看走眼了她。

“嘘!板儿妈,我也觉得这丫头精着呢,竟然把老太太和姑太太都忽悠住了,要不,我们再看看?眼下哪有银子钱做道场。”刘姥姥对这房子很满意,若是没有“夜半歌声”,她会更满意。

青儿听说她们要请道士来治她,心里不由一窒,她虽然不是狐狸精,可是,“附体”只说也还是成立的,不知道古时候的道士是不是真的够厉害,别再把她打得魂飞魄散,无所依附?

听了刘姥姥的话,她在心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我就是你们的亲人呀,我喜欢这个家呀,姥姥,娘,我不知道青儿究竟发生了什么意外,现在我就是青儿,青儿就是我,还有,我爱这个家,我爱你们......

“青儿和板儿不是有金锞子吗?有一个兑换成银子也就足够了。”王刘氏还在坚持。

“行,正好这个屋子里死过人,也需要超度一下,送他们走远些。”刘姥姥终于答应下来。

不是吧?你们确信明天不会出现预料不到的事情,比如说,“我”被你们赶走了,留下的是青儿的尸体?

青儿激灵灵打个寒噤,板儿的手又是一紧。

半个多月前,她还在抱怨,怎么没有穿越成林黛玉,此刻,她却如此留恋这个身体带给她的一切,她希望留下来,融进他们的亲情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天终于放亮,青儿也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

醒来时,暖暖的阳光在床上跳跃着,刘姥姥和王刘氏已经离开,板儿睡的正香,王狗儿依旧靠着墙壁鼾声雷动。

后院里传来雄鸡的啼鸣声,正所谓,雄鸡一叫天下白,顿时就觉得四周一片祥和。

为了安全起见,外墙的高窗离地面将近两米,安装有木格护栏,季节虽然临近中秋,天气依然炎热,所以尚未糊上窗纸,阳光投射进来,随着晨风一起在屋子里飘逸,天地之灵气融汇,正如她所杜撰的那样。

推了推身边的板儿,这家伙还没睡醒,翻了身儿嘀咕道:“妹妹,别怕,哥哥在呢......”

“哥,你快点起来,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姥姥和娘要请道士来治我呢。”青儿捏着板儿的鼻头,终于把他憋醒。

握住青儿的手移开,板儿发了会子呆,试探着询问道:“妹妹昨天唱什么歌呢?”

“荷塘月色呀,贾府唱戏的女孩子教我的,怎么了?你们昨晚上为什么吓唬我?我还以为见鬼了呢。”青儿翻个身趴在板儿胸前,和他商量道:“姥姥没钱请道士,要打我们金锞子的主意呢,你看,这可是我们的护身符,你的状元及第,我的福星高照,若是没了,会不会招灾呀?”

见板儿不言语,青儿又道:“反正我是不给的,怎么唱歌就要被治,我偏唱。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

“鬼又来了?”王狗儿倏地从地上跳起来,见两个孩子没事儿,这才用手背抹去下巴上的哈喇子。

“呵呵呵......”青儿笑了几声,接着继续唱道:“只为和你守候那皎洁白月光,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等你宛在水中央……”

刘姥姥去后院鸡窝里摸鸡蛋,准备摊鸡蛋面饼吃,这几天家里人都累了,得吃点好的,补补气力,刚把面粉舀进铜盆里,要往里边打鸡蛋呢,就听到西厢里又传出了歌声。

“啪嗒”一声,手里的鸡蛋摔裂开来,白的蛋清,黄的蛋黄流了一地。

王刘氏在后院的厕所里小解,边走边系裤带,隐隐的听到前院传来歌声,头皮顿时就发麻,惊慌失措地跑进厨房,对刘姥姥道:“老娘,可不得了,又在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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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塞翁失马 焉知非福

王狗儿从西厢房出来,与匆忙赶来的岳母和媳妇儿迎面撞上。

“岳母这是咋的了?慢点跑呀,老胳膊老腿的别摔倒!”瞪了王刘氏一眼,孩儿他娘,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呢?

刘姥姥和王刘氏还没搭腔呢,室内就传出板儿的感慨:“妹妹去了趟荣国府,学的东西可真多,不像哥哥,进去走了一趟,就记住哪样东西好吃。”

“嘿嘿,他们府里的女孩子唱歌可好听了,长得也俊得很,哥哥好好读书,考上举人做了官儿,就把他们府里最好看的姑娘娶一个回来,也让老王家长脸。”

“妹妹还学了什么歌儿?再唱给哥哥听。”板儿央求道。

青儿早留意到外屋的动静儿,只做不知道,猛地在板儿脑门上弹了个榧子,板儿自然不依,过来咯吱她,两个孩子就嘻嘻哈哈笑着在床上乱滚。

“哥,别闹了,再闹我可真恼了!”笑得差点抽筋儿,青儿只好佯作生气。

板儿及时收手,憨笑着道:“妹妹又耍赖皮了,可是谁招惹谁呢?”

“我不管,待会儿姥姥要金锞子,你自给她,我还要留着夫星高照保佑我呢。”想了想,又补充道:“可怎么办呢,哥哥是状元及第,也是断然不可失去,恐不吉利。”

“不碍事儿的,妹妹自留着吧,家里也没有多余的银子送我去读书,现在地赎回来了,也正缺人手呢,若说中状元的事情,白让人笑话了去。”

刘姥姥情知两个孩子偷听了她们的话,兄妹俩正纠结呢,心里倒不是滋味儿,倒也明白了唱歌的就是青儿,她说是跟贾府的女孩子们学的,原也很靠谱,那日在藕香榭,刘姥姥就听贾府的女孩子门唱曲儿,她还记得那个长得像宝二爷的姑娘叫芳官儿呢。

示意王刘氏别吭声儿,娘儿俩蹑手蹑脚的退了出来。

“老娘,还请道士吗?”王刘氏压低声音问道。

刘姥姥也不搭话,径直往厨房走,正好看到黑虎摇着尾巴从里边出来,嘴边的毛上沾着很多蛋黄,显然是偷吃了地上的碎鸡蛋。

“板儿娘,你说,若是家里有什么脏东西,最先发现的应该是人呢,还是黑虎?”

庄稼人之所以养狗,就是因为狗最是灵性,不仅能看家护院,还能扑捉到灵异的信息,比如村子里久病的人去世的前一夜,全村的狗都会对着那家吠叫。

王刘氏听刘姥姥一提醒,也忽有所悟,可不是吗,黑虎自打来到这个院子,可是安静的很呢。

“老娘,我看还是别情道士了,没得瞎折腾,还花费银子钱。”板儿的状元及第,青儿的吉星高照都是动不得的。

“谁说要请道士了?麻利剥葱去,给孩子们烙葱花蛋饼吃,青儿那丫头就是机灵,学什么都快,去贾府走一趟,把人家那做派全学来了,就你这老实疙瘩娘还胡思乱想呢,倒连狐狸精都被你怪上了。”

刘姥姥说着,依旧去打鸡蛋和面,使劲儿揉出筋道的面团来,再看地上,弄脏的地面早被黑虎舔得比别处还要干净。

王刘氏弯腰顺了下黑虎头上的毛,进厨房拿了把葱出来,蹲在台阶上剥出白生生的葱白,递给刘姥姥。

被老娘刚那几句话解除了心里的顾忌,王刘氏心上的石头落地,感觉浑身舒坦,想着这日子过得就像做梦一样,忍不住就偷着乐,哪里合得拢嘴巴。

“板儿娘,我得赶去刘旺家帮忙,他家房子今天过门头呢,人家的好事儿,正要人手,我却睡过了头。”王狗儿换了身短褂子出来,手里拿了根儿黄瓜啃着。

王刘氏愣怔了一下,忙说道:“板儿他爹,现如今家里重新好起来了,你就不要在换工了,以后家里有大小事情,只需花银子请人来做。”

“哪有你这样的败家娘们儿,把丈夫养在家里供着看呢!”王狗儿贫了一句,就往门外走。

“你才是败家的爷们儿呢,连早饭都不吃吗?饿到中午人家才管饭,看糟蹋了身子看大夫吃药不要银子呢!”王刘氏抢白到,脸上却抑制不住笑意。

自家的丈夫原是公子哥儿,四季三百六十五天,那天不是睡到自然醒,地里的活儿也从没指望过他,没想到因了赌博,把家败了,非但做不成公子哥儿了,连饭都饥一顿饱一顿的。

王狗儿最开始去给人家帮工,完全是本着饭点去的,乡下人待人厚道,习惯把好吃好喝的留着,家里办大事儿的时候,招待客人,所以,换工的人家准备的饭菜都比平时丰盛,否则会被人笑话为人吝啬。

时间久了,也学了不少手艺,也变得勤快起来,也晓得了田间地头的辛苦。

再后来,换工成了某种习惯,王狗儿也和乡里男人们一样,把换工当做积攒财富,就像这次搬家收拾房子,泥瓦工、木工、小工都不缺,没花一个铜板的工钱。

可是,王刘氏并不觉得丈夫这样做令她开心,不过两年多时间而已,丈夫从风.流倜傥的佳公子完全变成了乡野村夫,那双变得粗糙的大手,更是令她感伤不已。

听说女婿要赶早去帮刘旺家盖房子,刘姥姥把刚烙好的一块饼用包谷叶子包住,免得烫手,紧赶着出来递到王狗儿手里,让他边走边吃。

对于女婿的变化,刘姥姥是非常欣慰的,她曾经很为女儿担忧,怕自己啥时候双眼一闭蹬腿儿走了,女儿一个人怎么支撑得住一大家人的生活。

看着王狗儿转出影壁,刘姥姥叹息一声道:“咱家这场灾难正应了那俗语呢,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亏了这两年的历练,板儿他爹出息了,我也能放下心来了。”

“老娘,今后还是少让他出去干活,他那样子也不是吃苦的命。”王刘氏心里还是不落忍。

“看你这话说的,谁天生就是为了来吃苦的?男人大丈夫若游手好闲惯了,哪天再跑去赌博推牌九,我看你哭都没有眼泪呢!”

屋里锅还烧着呢,刘姥姥说着依旧回厨房去烙饼子。

烙完饼,又用磨成浆的嫩玉米熬了一锅糊糊,出来站在台阶上用围裙擦手,正待喊板儿和青儿起床吃饭,忽听得门外闹哄哄的,大人和孩子的声音参杂在一起喊叫道:“刘姥姥、青儿姑娘(青儿妹妹),你家来客人了,是贾不假府上的少爷和小姐......”

刘姥姥还在纳闷儿,青儿早从西厢房里一头钻了出来,脸也顾不上洗,蓬头散发的撒丫子往门外跑,只见一个小公子从影壁那边探出头来,笑得阳光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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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纤云弄巧 千金驾到

“环哥儿,怎么是你?”青儿愣怔在院子中央。

这实在是出乎青儿的预料,她原以为是贾宝玉大驾光临,送银子来供奉若玉小姐。

“你以为是谁?”贾环笑嘻嘻地,貌似有点小小的?n瑟,摇头晃脑的对青儿道:“猜猜看,还有谁来了?”

还有谁呢,应该是赵姨娘的丫鬟吧?或者是王夫人身边的双钏三彩之一,对了,似乎名叫彩霞,她不是很喜欢贾环的吗?

青儿笑吟吟地猜测到:“是彩霞姐姐吗?”

“可是胡说了,刚那些人都告诉你了,贾府少爷和小姐来看你,彩霞她是那门子小姐?!”

贾环颇为不悦,怎么又是一个把他和彩霞往一起牵扯的人,那个大丫头和老娘好得像是穿一条裤.子,倒像他的小妈一样,老是这样那样的教训他,谁乐意和她玩儿呢。

“那,是探春姐姐吧?”贾府的千金大小姐,唯一和他有瓜葛的,除了他的同胞姐姐贾探春应该再无别人。

“三姐姐呀,这会儿保不定在太太那儿拍马屁呢,有时间来看你!”贾环撇了下嘴。

他会如此看待探春,青儿倒是不觉得意外,那个庶出的贾府千金,自小儿就极有城府,为了给自己谋一个好的前途,眼里可是只有王夫人和宝玉,没有赵姨娘母子二人的。

至于心里吗,应该是有的吧?

“会是谁呢?迎春姐姐?惜春姐姐?哎呀,莫不是薛姑娘吧?”青儿故意插科打诨。

“猜得更离谱儿了!”贾环侧身推了一下影壁后边的人,显然是千金小姐已经亟不可待的要自己跳出来。

“哦,我可猜出来了,那一定是林姑娘了!”青儿做作的拍了拍脑门儿。

“还木姑娘呢,就没见过比你更笨的,林姑娘风一吹就倒了,我敢带她出来呢,况且,她除了二哥哥,谁都不正眼看的。”贾环生气的时候喜欢耸鼻子撇嘴巴,样子挺萌的。

影壁后面的小姑娘早按耐不住性子,笑着跳出来,玉葱也似的手指按着自己的鼻头,骨碌碌的转动着眼珠子,顽皮的说道:“猜了半天都没猜到我,呵呵,我赢了!”

刘姥姥一看是巧姐儿,吓得差点尿裤.子,小姑奶奶,这是怎么回事儿,琏**奶也来了吗?否则怎么舍得让姐儿来这种地方。

急急忙忙的跑过来,青儿还没表示亲热呢,巧姐儿就被她一把抱在怀里。

“巧儿姑娘,你怎么来了?都有谁跟着?哦,三少爷你好,给三少爷请安,跟你们的人呢?不会就你们两吧?”

抱着巧姐儿出门去看,马车夫还在门口候着呢,看衣着不像是贾府的人,马车也很普通,显然不如贾府的车子华美。

“老太太,这位小公子说是你家亲戚,只知道住在刘家屯,也不知道住哪里,我在村头问了半天才有人告诉,说是新搬来这里了。”

车夫是一个中年汉子,说话很是谦恭,交代完了还等在那里,青儿以为是等着打赏小费呢,却听贾环吩咐道:“在这里等着,回去一发给你车钱。”

四下里看看,果然只有他二人,青儿也跟着紧张起来。

“好我的少爷,好我的小姑奶奶,你们怎么能私自出府,老太太和琏**奶若发现你们不见了,还不得急死,府里这会儿只怕已经闹翻天了呢。”

刘姥姥不停地唠叨着,顾不得和围观的乡邻打招呼,把巧姐儿送回马车上,又拉贾环上车。

“姥姥,你干嘛?青儿姐姐,我特意来找你玩儿的,我饿了,我渴了,我要喝水......”巧姐儿发起火儿来,捶打着刘姥姥。

“小姑奶奶,别怪姥姥不留你,琏**奶一定在急着找你,此事非同小可。”刘姥姥说着,先把她放在车上,又来扶贾环上车。

贾环一听这话,也慌了,他傻呀,巧姐儿要来找青儿姑娘他就带她来,先还想着是巧姐儿让他来的,就有事儿二嫂子也不能怪他,这会儿想起那日挨打的事情,情知不妙,凤辣子只怕未必会和他讲道理。

巧姐儿看到青儿往车边走,乐得抬脚就往车下跳,她一个足不出户的千金小姐,平时上下车都是人抱着,小胖腿不知深浅,一脚踩空跌了下来。

此时,刘姥姥只顾扶贾环上车,没有注意到她,青儿倒是看到了,怎奈小短腿儿不给力,眼看着巧姐儿跌下来,却奔救不及。

说时迟那时快,身侧人影儿一闪,刘板儿旋风般扑上去,正好接住巧姐儿,由于他年龄尚小,力量有限,被巧姐儿冲撞之下立足不稳,抱着巧姐儿一起摔倒在地上。

“姥姥救我......”巧姐儿惊叫一声,似乎意识到自己没事儿,只是觉得牙齿咬到什么东西,嘴里又咸又甜还有点腥味儿,愕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咬着一个人的鼻子。

急忙坐起身来,“呸呸呸”啐了几口,骑在板儿身上再仔细一看,见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眼睛也是细长形,睫毛又密又长,微微有些蜷翘,和青儿倒有几分神似。

挺好看的一个男孩子,可笑的是鼻尖上明显的几个牙齿印,蛮喜感的,巧姐儿忍不住就笑,再一想人家是救自己才被咬伤的,忙又捂住嘴巴憋住。

青儿已站在边上笑着调侃道:“巧儿妹妹,这是我哥哥,他叫板儿,若不是他救你,你可就摔惨了,怎么,把我哥当马骑呢?好玩吗?”

刘姥姥吓得脸都青了,忙过来抱起巧姐儿,王刘氏早一个箭步上前拉起板儿,看清楚并没伤到哪里,这才放下心来。

“姥姥,巧儿妹妹和三爷来都来了,就算要送回去也得让他们先吃饱肚子,断没有上门儿了不待客的道理,以后我们还有脸去姑奶奶家叨扰吗?不如带个信儿去,让姑奶奶放心,索性留巧儿妹妹和三爷多玩几天。”

青儿这话倒提醒了刘姥姥,示意王刘氏把贾环抱下车来,又吩咐板儿道:“你认得道的,就乘这马车去一趟荣国府,告诉姑奶奶,巧儿姑娘在我们家玩得很好,让她放心。”

正好刘伟祺也在这里,自告奋勇的陪板儿走这一趟,刘姥姥付了车钱,两个孩子立刻就启程进城报信。

巧姐儿挣扎着从姥姥怀里出溜下来,拉着青儿的手,连蹦带跳的进了院子。

青儿见贾环面色不对,貌似忐忑不安,就回头安慰道:“三爷放心,我自有道理,管教琏二.奶奶还要谢你呢。”

贾环将信将疑的跟进院里来,从怀里取出一个罐儿道:“青儿姑娘你看,我给你带好东西了。”

青儿边走边问道:“什么玩意儿?”

“蛐蛐儿,我今儿新得的,你不是喜欢玩蛐蛐儿吗?送给你的。”

青儿想了想,这才悟出来,感情初进贾府那天,他看见自己和琥珀、玻璃她们玩蛐蛐儿,忍不住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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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巧儿走失 凤姐动怒

眼瞅着三孩子进院里去了,刘姥姥跟着走了两步,发现王刘氏还站在原地发呆,就回过头来喊道:“板儿娘,你去杀只鸡,给三爷和巧儿姑娘熬汤喝。”

“行,巧儿姑娘刚说饿了,我先给孩子们弄点煎饼过早。”王刘氏这才如梦方醒。

“还是我来做饭,你先去地里多掰些嫩玉米棒子,各色瓜菜都摘些来,再杀只母鸡收拾干净炖上,我估摸,琏**奶得赶来吃午饭。”

贾府的少爷和千金大驾光临,让刘姥姥心里喜忧参半。

喜的是,这门亲戚看来是断不了的,犹的是,姑奶奶误会贾环和青儿走得近,会不会连带她一家人也厌恶起来。

王刘氏应了一声,就去菜地里摘菜,顺便扳玉米棒子。

刘姥姥还没想好用什么招待巧儿姑娘呢,进院子一看,贾环和巧姐儿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吃蛋饼,青儿用托盘捧了三碗稀玉米糊糊,小短腿儿又胖,走得磕磕绊绊,刘姥姥抢前几步接过来,要端回去重新做好吃的来。

“还热着,我尝过,酸酸甜甜的很好喝,巧儿妹妹和环三爷一定喜欢。”

听青儿如此说,刘姥姥也就从了,帮她把粥端到石桌上。

这会儿早过了吃早餐的时间,两个小包子又渴又饿,再加上第一次出门做客,觉得很新鲜,吃什么都是香的,连平日不多吃正餐的巧姐儿,也吃了一小块饼,还把一碗稀粥喝了大半。

刘姥姥收了碗筷,贾环把蛐蛐儿罐子放在桌子上,让青儿看他的蛐蛐儿。

青儿都不好意思告诉他,她家的地里边全是这玩意儿。

“黑虎,给姐姐拿手巾。”青儿对后院喊道。

黑虎摇着尾巴过来,叼着抹布献殷勤,给青儿擦手,青儿嫌弃抹布脏,且它的涎水流在上面,不肯接,它就硬往青儿手上塞,被青儿扯过来扔得远远地,没想到,黑虎飞跑去拾回来,强行放在青儿膝盖上。

贾环看得兴奋,把鞋子脱了扔出去,让黑虎拾鞋子,黑虎看着青儿。

“去,快去,死狗,快点去给我拾鞋子!”贾环恼黑虎不听话,给了它一脚,惹得黑虎呲牙低吼着警告。

“青儿姐姐......”巧姐儿吓得跑到青儿身后躲着。

“不怕不怕,我家黑虎最通人性,谁对它好,它就听谁的话,这也和人一样,要想别人和你做朋友,你就得学会真心对人好,巧儿妹妹,你喂它吃饼,它就会听你的。”

真心不希望这两个小伙伴儿长偏了,青儿觉得有必要对他们灌输一点做人的道理。

巧姐儿接过青儿手上的饼,还是不敢靠近,远远地把饼投给它。

“黑虎,过来。”青儿把黑虎招过来,让它卧在自己脚边,鼓励贾环和巧姐儿抚摸它。

不一会儿,黑虎就和两个孩子熟了,主动去替贾环叼回鞋子。

巧姐儿一见也来了兴趣,把自己的缎面绣花鞋也脱下来,左手一下,右手一下,跳着小脚儿扔出去,黑虎玩的不亦乐乎,不用她发出命令,就屁颠屁颠的去把鞋叼回来,往她怀里塞。

“青儿姐姐,黑虎帮我拾鞋子了,黑虎好可奈,刘姥姥,给我蛋饼,我要奖励狗狗......”

巧姐儿在荣国府养尊处优的,那曾如此快乐疯狂过,乐得拍着小手狂呼乱叫。

“巧儿妹妹,待会儿姑奶奶就会来接你家去,只是,她若知道是你三叔带你来的,肯定又要打他。”青儿说着,脚尖悄悄踢了贾环一下。

贾环会意,忙哭丧着脸道:“巧姐儿,我是怕你被车夫骗去卖了,这才陪你来找青儿,你娘若是怨我,那我以后再也不带你来找青儿姑娘了。”

“我不让娘打你,三叔,我会告诉娘,是我自己跑来找青儿姐姐的。”巧姐儿连忙表态,这里很好玩,以后她还要来,她还没玩够呢。

“那、若是你娘还是怪我呢?反正我再也不带你来了。”

“那我就说,我就说......”巧姐儿急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得告诉你娘,是你自己坚持要来,我再三劝不住,只好跟着来保护你。”

由于必须看别人眼色生活,贾环比他哥哥贾宝玉有心机得多,他心里寻思着,除了让凤辣子别打他之外,还要想法子,让王熙凤知道他对巧姐儿的好,对他心存感激,以后好多关照他。

巧姐儿边和黑虎玩,边应道:“好,我告诉娘,就说你拉我回家,我就哭,你就只好跟着我。”

再说奶妈就上了个厕所,红玉见廊下贾芸大爷来问谁丢了手帕,一时分心,等她发现巧姐儿不见了,两个小家伙早溜出角门,贾环叫了马车,吩咐送他们去刘家屯。

红玉和奶妈四下寻找,哪里找得到,她们做梦也想不到,巧姐儿会去刘家屯找青儿。

看门的小厮也就打了个盹儿,偏偏就被巧姐儿溜了出去,自然回答说巧姐儿没有出园子。

不一会儿,荣国府就闹翻了天,除了不敢惊动贾母,几乎所有的主子奴仆都在帮着寻找巧姐儿。

赵姨娘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主儿,听说巧姐儿不见了,也不帮着找,暗自倒说是遭了报应。

荣国府没有找到,又寻思是去了大观园,两个园子有侧门相通,白天是不上锁的。

王熙凤先还想巧姐儿不过是小孩子贪玩,这园子大,花草树木假山溶洞,随便往哪里一钻找不到也是有的,可是,找到凹晶馆时,周瑞家的命令在荷花池里细细的搜,凤姐顿时就慌了,伸手就给了周瑞家的一耳瓜子。

这周瑞家的虽说是王家的家生奴才,可也是王夫人的陪房,那面子大的不逊于半个主子,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琏二.奶奶......”周瑞家的本是背着王熙凤让人往水池里找,那么小的孩子,没人照顾,失脚落水也是有的,况且,凤辣子管家这些年,没少得罪人,被人算计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们给我听好了,若是姐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们一个一个给她抵命!”王熙凤指着一干丫鬟婆子小厮怒骂道。

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打的是周瑞家的,伤的可是王夫人的脸面。

骂过之后,回过味儿来,抱住周瑞家的痛哭起来道:“周大娘,若是姐儿没了,我也不活了,太太和你们是白疼我了......”

这么一闹,周瑞家的非但不觉得没脸,反而挣足了脸面,倒不觉得脸上的手指印难堪,反成了荣耀。

“二.奶奶别急坏身子,让他们在这里查看只是预防万一,若真有事儿还能及时救上来,没有就更好,又不误了寻找姐儿。”周瑞家的安慰过凤姐儿,又吩咐继续去各处寻找,又想起来指派人道:“去赵姨娘家看看,问问环哥儿有没有见到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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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章 凤姐发威 奴才躺枪

王熙凤一听“赵姨娘”三个字,心里没来由的一个激灵,前不久她才打了环哥儿,又扣了她的月例银子,现在巧姐儿不见了,此事定然和她脱不了干系。

正寻思怎么向赵姨娘要人呢,就听厨房里的夏妈妈赶来禀报道:“开完早膳我还见过巧儿姑娘,说不定姑娘还在和三爷一起玩蛐蛐呢。”

“姐儿和环哥儿在一起?你咋不早说?”王熙凤一把薅住夏妈妈的衣领,倒把夏家的吓了一跳。

“那是一早的事情,我以为早散了......”

语犹未了,王熙凤早一掌推开她,对周瑞家的道:“周大娘,你去告诉太太一声儿,其余人随我去问赵姨娘要人!”

带着一干婆子丫头,风风火火地赶到赵姨娘的院子里,进屋拿起东西就朝赵姨娘身上砸。

“二.奶奶,这是干什么?”

赵姨娘见王熙凤举起桌子上的茶壶要砸,急忙抱住不放,这可是宋代汝窑的茶具,怎舍得毁了它。

王熙凤把桌布子一拽,四只茶杯滴溜溜掉在地上,摔得一只不剩,捣着赵姨娘眼窝子咬牙切齿发威道:“环哥儿呢?你们娘儿俩把姐儿藏哪里了?识相的就赶快交出来,姐儿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只管向你们讨命!”

赵姨娘见她人多势众,又害怕真是贾环惹下什么事来,倒被她的气势给唬住,又怒又怕的敛声问道:“我们母子究竟怎么惹了二/奶奶,青天白日的就打上门儿来,就算琏二/奶奶有老太太心疼太太撑腰,也不能不讲道理吧?”

“你个娼/妇养的,打量自己做的隐秘没人知道!”王熙凤啐了赵姨娘一口,指着屋子对众婆子丫鬟道:“还不动手寻找!能砸的都给我砸光了,一个不剩!”

看凤姐儿这动静儿,竟是半点没有顾忌,赵姨娘还以为她请马道婆下蛊治她和宝玉的事儿暴露了,现在那些被下咒的布偶还在家里藏着呢,心里有鬼,先自弱了三分。

壮着胆子挡在卧室门口,不许人进去搜索,握着剪刀满嘴喊冤道:“我虽然是妾室,好歹也是南安王王爷赏赐给老爷的,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何况我还生养了三小姐和三爷,你们就敢如此欺负人,光天化日的打上门儿来,谁敢进我屋里半步,我就死给你们看,看老爷回来要人时,你们怎么交代!”

薛宝钗和探春正在陪王夫人用斋饭,周瑞家的去禀报说巧姐儿丢了,有人看到是和贾环一起,所以,琏二/奶奶正向赵姨娘要人呢。

薛宝钗自觉是客座,又是未出阁的女孩子,不好干涉人家里的事情,就对王夫人辞别了,躲得远远地。

探春不敢怠慢,跟着王夫人过来看究竟,不等王夫人发话,探春就劝赵姨娘道:“姨娘,姐儿不见了,大家心里都急,就算有什么不当的地方,也该宽容点,就让人看看,彼此去了疑心,大家都能坦荡相对岂不是好!”

赵姨娘对探春抛下她攀高枝儿早就不满,此时倒正好拿她说事儿,不由冷笑道:“姑娘是千金大小姐,自然行事坦荡,我一个没头没脸的奴才,连自己生养的还来落井下石欺凌,又怎么可能和人坦荡相对呢!”

探春被她抢白了一顿,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倒是好心劝赵姨娘识时务点,别和太太明里对着干,白自找羞辱,让奴才们更加轻看她,没想她如此不知好歹。

平儿见探春气得眼泪汪汪的,有苦说不出,倒替她难堪,忙让侍书和翠墨把她强拉走,凤姐儿倒怪平儿多事,任由探春和赵姨娘互掐,那才好看。

周瑞家的给王夫人报信儿时就认定,姐儿失踪和环哥儿脱不了干系,所以,王夫人半点也不含糊,指着赵姨娘道:“还不把她拉开,先找巧姐儿要紧,若想寻死觅活,也由了去!”

赵姨娘挣扎道:“太太,这话从何说起,姐儿不见了,与我和环儿何干?”

“既无干系,就该让**奶进去看看,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周瑞家的自然不会让王夫人失了身份,去和她理论,连忙接过话去。

“若是搜不到姐儿怎么说?”赵姨娘听说是搜巧姐儿,反倒强硬起来。

“有人亲眼见到三爷和我们姑娘在一起,这里没有,必然是带到别处去了。”

婆子们说着,强行把赵姨娘拉开,刚要进屋搜查,就听到旺儿来报,说是姐儿找到了,和三爷一起去刘姥姥家玩去了。

这个结果出乎众人的预料之外,王熙凤怒砸赵姨娘家原是有些孟浪,但是,也算不得错怪她,毕竟贾环是脱不了干系的,赵姨娘担心儿子受到责罚,也不好过分张狂的定要讨说法,横竖先找到儿子,别再被人责打才是最要紧的。

王熙凤和王夫人告辞一声,也顾不得其它,就让备马车,带着平儿、板儿以及刘伟祺,没命的往刘家屯赶。

赵姨娘也飞奔着跑出街门,连忙雇了辆马车,紧随其后。

坐在马车上,王熙凤心里还在想着王家那破旧的屋子,姐儿如何住得,及至到了家门口,竟然是青砖上顶的街门楼子,看到影壁上新刷过铜粉的“福”字,她心里不由嘀咕,想来是兴儿那小王八羔子胡说八道,刘姥姥家并非他说的那等寒碜。

“黑虎,我对你最好,你得听我的,先给我拾鞋子,我明天给你带蹄?吃!”

听到巧姐儿的声音,不等人扶,王熙凤就自己跳下马车,绕过影壁一看,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巧姐儿和贾环都脱了鞋子,穿着袜子追着一条黑狗跑,巧姐儿满头大汗,兴奋得脸蛋子红彤彤的。

刘姥姥跟在后边好说歹说:“巧儿姑娘,先把鞋子穿上,踩到石子会疼的......”

“姥姥,姑奶奶来了。”板儿见没人出来迎客,连忙高声通报道。

王刘氏在后面做饭呢,听到说姑奶奶来了,举着菜刀就跑了出来,等反应过来时,难为情的傻笑着,又转身往厨房去放菜刀,竟是手足无措。

不等刘姥姥过来迎接,凤姐和平儿忙去抱住巧姐儿,小丫头玩得正嗨,哪有心情理睬她们,从黑虎嘴里接过自己的绣花鞋,又扔了出去,还对凤姐儿道:“娘,娘,你看它多好玩,我要把它带回家去......”

黑虎见王熙凤强抱着巧姐儿不放,巧姐儿一个劲儿挣扎,还以为她在欺负巧姐儿,做出警示状狂吠不止。

王熙凤以为它要袭击人,抱起巧姐儿就跑,黑虎急了,冲过去咬住她的裤腿儿不放。

“该死的狗崽子,不想活了!”凤姐儿一脚踹出去,黑虎滚出老远,爬起来,依旧不依不饶的吠叫这往她身上扑。

刘姥姥连忙喝住黑虎,见它虽然松了口,还是不依不饶的对着凤姐儿吠叫,就训斥道:“黑虎,你这不识好歹的东西,眼睛瞎了,姑奶奶是咱家的救命恩人,记住这是姑奶奶,是巧儿姑娘的娘亲,她不会伤害巧儿姑娘的。”

说话间巧姐儿又挣扎着要下地,凤姐儿不肯放她,黑虎倏地俯下前爪,做出扑击状,喉咙发出警告的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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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 以怨报德 情何以堪

王熙凤见黑虎冲自己呲牙咧嘴,恼羞成怒地呵斥道:“刘姥姥,还不叫人来,把这只恶狗乱棍子打死!”

青儿忙蹲下去,按住黑虎的头,笑出一脸的呆萌来,对王熙凤道:“姑奶奶,黑虎是误会你欺负巧儿妹妹,这才急红了眼,它平时最是乖巧,这会儿也是为了保护巧儿妹妹。”

“扯你娘的蛋!它才第一次见到我家姐儿呢,就知道保护她?”王熙凤不信,笑骂道。

“我家黑虎听的懂人话呢,我对它说,巧儿妹妹是我的妹妹,也是它的小姐姐,它得对姐姐好,别让人欺负姐姐。”青儿半痴半呆的傻笑,顺着黑虎颈项上的毛,吩咐黑虎道:“这是我家姑奶奶,叫声姑奶奶,作揖问好......”

刘姥姥一听青儿让黑虎把凤姐儿叫姑奶奶,吓得不轻,上前一步,抬手给了青儿一个爆栗,嗔骂道:“糊涂东西,被猪油懵了心了!姑奶奶何等高贵,怎么可以乱叫!”

“它还会作揖呢?它还会帮我抢东西......”巧姐儿跟着得瑟。

王熙凤从没养过狗,所以,对青儿和巧姐儿的话颇为好奇。

青儿被刘姥姥情急之下打得重了,额头叩疼了,忍不住恼道:“姥姥打顺手了,动不动就是爆栗,青儿都被你敲成傻子了!”

“你这不知好歹的丫头......”

刘姥姥还要教训她,却被王熙凤出言制止住:“住手!刘姥姥,以后别再打青儿姑娘,老太太见了,又得说是可怜见儿的。”

凤姐儿话音未落,就听巧姐儿点着她的鼻尖儿,奶声奶气的对黑虎到:“黑虎,这是我娘,也是你姑奶奶哦,叫姑奶奶。”

“汪汪汪。”黑虎乖巧的连叫了三声。

这都是青儿的功劳,她来刘姥姥家时,黑虎还不到两个月大,没长齐牙齿呢,成了她形影不离的伙伴,每天没事儿就训狗,指着家里人,教给它辨认,这是姥姥,这是爹爹,这是娘,这是哥哥,我是你姐姐青儿......

“奇了,它真的叫了!”平儿被黑虎吓得躲在刘姥姥后面探看,这会儿壮着胆子笑道。( 平南文学网)

“给姑奶奶作揖,谢谢姑奶奶对青儿姐姐的庇护。”青儿瞟了刘姥姥一眼,得意地命令道。

黑虎不负众望,直起身来,抱着前爪对王熙凤连连作揖。

王熙凤心里的气烟消云散,蹲下来,让平儿把鞋子给巧姐儿穿上,看巧姐儿逗小狗玩耍,跟着乐呵,竟然忘了寻贾环的不是。

贾环被凤姐儿打怕了的,不敢过来,躲在树后面看着黑虎耍宝,偷偷儿笑。

再说赵姨娘雇了马车跟来刘家屯,终是被王熙凤拉在了后面,来到村头又不知道刘姥姥家在那里,最后,还是在村头玩耍的娃儿带着,来到刘姥姥家。

娃儿们刚喊了声“刘姥姥,你家来客了”,就被她变脸失色的“嘘”道:“别喊叫,嘘,悄声儿,我自己进去......”

赵姨娘躲在影壁后面往里窥探,只见凤姐儿他们玩得正开心,倒是贾环耗子遇见猫一样,畏畏缩缩地躲在树后边,心里不由就疼,压低声儿喊叫道:“环儿,来......”

她是想趁王熙凤不注意,把贾环带走。

万幸巧姐儿没有磕着碰着,这次可得好好教训环儿,不能再和巧姐儿一起玩耍。

其实,这话她没少吩咐过贾环,只是,巧姐儿好吃好玩的东西多,又大方得很,只要哄得她高兴,什么都舍得给,贾环小孩子不知道厉害,自然没长记性,往往刚说过,转眼不见,就又去找巧姐儿玩到一处。

“姨娘,你怎么来了?”见到亲娘,贾环惊诧之外,也觉得有了靠山,最少待会儿凤姐打他时,有赵姨娘挡着。

按照贾府的规定,公子、小姐们无论嫡出庶出,都得称正室为“娘”,自己的亲娘反倒只能称之为姨娘,只算是半个主子。

赵姨娘不敢惊动院子里的人,偏偏青儿就留意到她,笑眯了眼儿打招呼道:“原来是姨太太,稀客,快请进来坐吧。”

“姨太太稀客,屋里请!”刘姥姥听声儿也忙迎过来打招呼。

“刘姥姥别客气,我是来接环儿回家的。”赵姨娘硬着头皮进来,刘姥姥道万福,她便出笑来还礼。

王熙凤直起身来,不等赵姨娘过来问好,高挑起柳叶眉冷笑道:“环哥儿,你给我过来!”

巧姐儿正在和黑虎兜圈子跑呢,听到娘亲喊贾环,忙不迭的过来问道:“娘,你是不是又要打三叔?今儿个可不怪三叔,是我哭着要来找青儿姐姐玩儿,三叔怕我被赶车的骗去卖了,才跟着来的。”

赵姨娘拽着贾环的手正要强行带他走呢,听到巧姐儿这般说道,呆了一呆,脱口冷笑道:“琏二/奶奶,你怎么说?我家里可被你砸得一塌糊涂!”

贾环早扑通一声跪在王熙凤面前,哭着说道:“二嫂子,都是环儿没用,本来我们好好的玩蛐蛐儿呢,巧姐儿突然跑出街门,我跟出去,看见她被车夫抱上车去,拉她下来,她就哭,说是要来看姥姥和青儿姑娘,我怕二嫂子误会是我惹哭她,不敢声张,只好跟着上车,就来到这里,求二嫂子别打环儿......”

王熙凤本准备好好教训贾环一顿,让他记住厉害,听他这一番哭诉,倒也合情合理,自己对贾环一向严厉,他害怕自己责罚倒是情有可原,只是,他们两个都是孩子,若是车夫真的心存不轨,只怕连贾环也被拐去买了。

后怕之余,念及贾环在关键时候竟然还会护着巧姐儿,意外之余也颇让她感动。

“环儿倒好,不像赵姨娘,坏心眼儿算计我们娘儿俩......”

王熙凤因为砸了赵姨娘的东西,心里有些不自在,刚想说几句安抚一下他娘儿俩,谁知道赵姨娘倒蹬鼻子上脸起来。

赵姨娘打断凤姐儿的话反问道:“我怎么就坏心肠?环儿,人家姑娘被卖也好,爱上哪儿去也好,与你何干,要你拍马屁上赶着等挨耳刮子呢,我倒要回家去找太太评理,平白的为何就把我家给砸了!”

原来这事儿不怪环儿,赵姨娘总算放了心,先时的恐惧全变成了愤怒,当着亲戚的面儿就公然和王熙凤叫起板儿来。

青儿见势不妙,忙出来打圆场道:“姨太太息怒,都是误会,三爷对巧儿妹妹可好了,刚来我家时看到巧姐儿害怕黑虎,忙挡在前边护着,踢了黑虎一脚,差点被狗咬了呢。刚我家姑奶奶不是还夸奖三爷吗,既然来了,就是我家的客人,吃顿便饭再走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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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 乡野村风 消弭暴戾

青儿满嘴的我家姑奶奶,说得亲切自然,连她自己都差点信了,这王熙凤就是自己至爱的亲姑姑,王熙凤又怎能感觉不到,这个“侄女儿”对自己的敬慕。

就因为巧姐儿把她当做自己人,所以,王熙凤根本就没去计较她的话向着谁,赵姨娘虽然愚笨,也听得出来,巧姐儿有意调和她和凤姐儿的关系。

贾环本就机灵透顶,就像赵姨娘总是埋怨探春,说她不该抱王夫人的粗腿,可是,他却很是羡慕姐姐,小孩子嘛,总是希望得到大家的认可,在他心里,得到王夫人,凤姐儿的认可,才能受到府里主子奴才们的尊敬和爱戴。

“姨娘,我是巧儿三叔,她被人拐走自然是我没用,况且,巧儿有好东西都和我分享,家里就巧儿对我最好,我当然要保护好她。”好不容易得到王熙凤赞扬,贾环不想赵姨娘破坏自己的好心情。

知道王熙凤她们必须赶在城门关闭前赶回去,所以,王刘氏寒暄了几句,就带着板儿布好桌子,把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来,这会儿,来请王熙凤入座。

“环哥儿,坐我边上。”王熙凤拉着巧姐儿入座,头也不回的吩咐贾环。

刘姥姥安置好凤姐儿母女以及贾环,忙又来请赵姨娘和平儿在凤姐对面坐,她们哪里敢上桌子,王家人也站在边上服侍,被王熙凤强拉了青儿坐在巧姐儿身边,又说这不是府里,都坐下吧。

平儿会意,就拉赵姨娘和王家人一起都上桌子一同吃饭。

乡下的饭菜虽然比不得府里精致,却也别具风味儿,特别是用嫩玉米现磨出浆来,加上一点面粉,摊浆粑饼,还有原生态的倭瓜、土豆熬鸡汤,色香味俱全,很能勾起大家的食欲。

王熙凤在上座,她不点菜,别人自然不敢动筷子,赵姨娘第一次和她同桌吃饭,况且刚还在争吵呢,多少有些尴尬,也不言语。

凤姐儿给巧儿夹了一块浆粑饼,心血来潮,破天荒的又奖励贾环一块,看他们啃得香甜,忍不住对贾环道:“你的意思是我对你不好了?巧儿给你东西我会不知道?你做娘的梦呢,是我故意让巧儿给你的。”

这话倒真不假,贾环喜欢和巧姐儿玩,就为了贪念巧姐儿的东西,奶妈和红玉她们早禀报过,王熙凤未加干涉的原因,就是不希望贾环嫉妒姐儿,对她存**之心。

今天这件事情,让她越发相信自己的英明。

王熙凤对贾环态度逆转,令赵姨娘颇感意外,她也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受到安抚就像刺猬一样,不知不觉地收起了浑身的刺。

俗话说,人在矮檐下焉能不低头,王熙凤是当家二.奶奶,不光王夫人宠信,老太太对她也是十二分喜爱,纵然明知道她有不是,也会极力庇护,若存心和她过不去,那真是嫌自己活得太舒坦,想要找点苦头吃。

她又舍不得自己的被摔坏的家当,趁敬酒,讪讪的陪笑道:“我也是有儿有女的人,哪里不晓得琏二.奶奶的心,因为巧儿姑娘不见了,着急上火也是有的,只是,奶奶不该不问青红皂白,就上我家砸东西,我们娘儿俩巴不得抱住二.奶奶的粗腿,哪敢对二.奶奶和巧儿姑娘不敬,我在家就总是教导环儿,要做个好叔叔,要关爱巧姐儿,他怎么会害巧姐儿呢。”

王熙凤当然不会相信她有什么好心,不过,今天砸她东西,倒确实有些冤枉贾环。

“平儿,回去赏她一百两银子。”王熙凤淡淡的吩咐平儿。

她这人爱憎分明,贪财,却绝不吝啬,贾环帮了姐儿,她得有所表示。

听她这么说,赵姨娘喜出望外,忙又假惺惺的推拒道:“二.奶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二.奶奶今后多提携我们环儿......”

“既如此,平儿,那就省下那一百两银子。”王熙凤冷笑一声,觉得浆粑饼甜甜酸酸的,十分爽口,就又夹了一块给巧儿。

赵姨娘好不沮丧,除了老爷在家时偶尔打赏,她一个月的月例也就二两银子,和平儿、鸳鸯等几个大丫头一样的待遇,一百两银子等于她几年的月例呢。

心里只是后悔多嘴白丢了一百两银子,哪里还吃得出饭菜的味道来。

“青儿姐姐,这是什么?”巧姐儿指着板儿夹在她碗里的菜。

“地三鲜,很好吃的,妹妹尝尝。”土豆和茄子炸得金黄,柿子椒油亮青翠。

刘姥姥也连忙给凤姐儿加了一筷子,憨笑道:“姑奶奶也尝一口乡野的茄子,没有府里的精致讲究,倒都是刚从地里摘的。姨太太,平儿姑娘,你们也好歹尝一口,乡下没什么好的招待,怠慢了。”

王刘氏又忙着给贾环夹菜,她当贾环是贾府三公子,刻意奉承,夹了地三鲜,又夹了个大鸡腿儿,又把西红柿炒鸡蛋夹了一大筷子。

青儿特意取了一双公筷来,吩咐用公筷给客人布菜,刘姥姥原是在贾府见识过的,自然省得,板儿小孩子见识得快,也没有不妥,唯有王刘氏记不住,用自己的筷子给贾环夹菜,倒被贾环嫌弃,咬着筷子头,不肯再吃一口。

众人不明就里,青儿早跑厨房重新盛了碗饭,递给贾环,把他的那碗拿过来给板儿吃。

“环哥儿喜欢什么,自己夹,都是自家亲戚,可别客气了。”暗地里给王刘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用公筷。

这里还没用完餐,门口就热闹起来,原来是小孩子们回家去,说是刘姥姥家来了体面的亲戚,老漂亮了,还带着金步摇呢,他们不晓得那只是贾府的一个妾室,还以为是传说中的“姑太太”来了,纷纷赶来捧场。

东家拿来带着松香味道的熏腊肉,西家送来蜂蜜团的倭瓜糯米丸子,更多的是送新鲜瓜果的,一时间,王家院子里人头攒动,煞是热闹。

听刘姥姥介绍了,这才知道,那个徐娘半老的美人儿只是姨娘,众人心里感慨,老天,穿戴比嫁给县令做正室的村长妹妹还要体面呢。

及至见到王熙凤时,众人越发惊艳,这位姑奶奶不仅样貌美,那做派,简直比戏里的正宫娘娘还要高贵威严,她身后的女子竟然是丫鬟吗?还以为是大户人家的少奶奶呢。

农村的风俗就是这样,邻居家来了远亲,都当做自己的亲戚来问候,捡好的东西拿来招待,当然,这也得看这家人是不是有人缘。

没想到村里人如此给脸面,刘姥姥简直就乐晕了,搬凳子倒茶水忙得不亦乐乎。

青儿则孩子气的一遍遍对人炫耀道:“我家姑奶奶长得像仙女儿吧?她对我们可好了,这房子就是姑奶奶家给钱买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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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章 邢王相争 草根得利

因为昏定前就要关城门,王熙凤急着赶路,和乡邻略寒暄几句,就吩咐兴儿把他们送的东西都搬上赵姨娘的马车,让捎回家给大家尝尝,好歹是乡邻们的一番好意。

倒不是她有多贪婪,而是兴儿上次回府,把刘姥姥家说的破败不堪,引得王夫人不快,她倒要借此机会,让府里的主子奴才们知道,攀上她王家,刘姥姥家已是今非昔比。

巧姐儿闹着要带青儿和黑虎一起回城,虽说家里马上要收秋,她一个五岁的小姑娘也干不了多少农活,刘姥姥就同意她一起去。

依旧是兴儿赶车,凤姐儿出门最喜欢带兴儿,他和旺儿是两兄弟,旺儿跟着贾琏,他跟王熙凤,琏二爷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凤姐儿都会及时知道消息。

贾环随巧姐儿、青儿他们坐在凤姐的马车上,赵姨娘依旧坐雇来的马车,身边堆满了熏肉咸蛋和各色瓜果。

回到荣国府已是戌时,路过荣禧堂时,看门的丫头绣鸾忙跑过来请安。

“问太太好!我们明天再来看太太。”王熙凤说着话打了个哈欠。

她一年也出不了几次门,这一番折腾,早困乏了。

“回二.奶奶,太太这会儿在老太太屋里,宝二爷今儿个在学里和人打架,额头都蹭破了。”

凤姐儿一听这话,家门也没进,径直就去老太太屋里。

巧姐儿在车上就睡着了,平儿抱她回家去先睡,贾环自有赵姨娘带回家去,青儿听说老太太和太太还没休息,就跟着过来请安。

刚到贾母门外就听到宝玉侍读的小厮茗烟在和人嘀咕:“这次真的不怪二爷,都是廊下璜嫂子的侄儿金荣嫉妒我家爷,不敢惹我们爷,就拿爷的好朋友秦钟作伐,说他和惜玉有私情,就打了起来,爷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你还说嘴,太太派你去侍候二爷,你就该时常劝着点,闹出事儿来也还罢了,怎么就让他吃亏被打破头呢?”

抱怨茗烟儿的是黛玉的丫鬟雪雁,林黛玉以及三春姐妹每日晚餐照例要陪老太太,贾宝玉每日从私塾回来,就来这里用餐。

听说“廊下璜嫂子”几个字儿,王熙凤不由蹙了下眉毛。

屋里早用完膳,桌子都收拾干净了,老太太笃定的品着茶,王熙凤问了好,忙来看宝玉,本来伤的不重,头上油光光的抹了药膏,看起来倒是有些夸张。

“青儿给老太太、太太请安!”小短腿儿噗通一跪,行起大礼来。

黑虎见青儿行礼,立刻摇着小尾巴,直立起来不停地作揖。

三个月大的小狗,胖乎乎,憨嘟嘟的,浑身毛色乌黑油亮,偏偏头上一团焰火,边作揖边滴溜溜的打量众人,越看越招人爱。

“今儿个到底被谁打了?嫂子给你做主!”王熙凤恨恨的问宝玉。

“没事儿,闹着玩儿的,茗烟儿一板凳打在金荣背上,我们得了便宜呢。”宝玉不耐烦地说着,亟不可待的要来逗小狗。

黑虎牙还没长齐,又极是乖顺,倒不怕她咬人,姐妹们想要亲热它,又不敢向前,特别是林黛玉,躲在宝玉后边,只是怂恿宝玉逗小狗寻乐子。

老太太和太太只顾了看小狗,也顾不上和青儿寒暄,当她是小孩子,也懒得和他客气,直说让鸳鸯拉她起来,不用行大礼。

青儿就势蹲在地上,指挥黑虎和宝玉握手,憨态逗得贾母大笑,姐们们更是乐不可支,胆战心惊的俯身去摸黑虎的头。

王夫人心里本在生闷气,这会儿也禁不住露出一抹笑模样来。

“巧姐儿还好吧?”王夫人随口问凤姐。

“好着呢,玩得都不想回来了。”王熙凤笑起来,想了想又道:“刘姥姥倒是明白人,用太太给的银子买了个小四合院儿,房子不大,却收拾的整齐,村里人都在传颂老太太、太太的功德,说是贾府积德行善,家家户户都送有礼物,不过是乡下熏肉菜蔬和瓜果,我想这不能辜负人家的心意,就带回来了,送厨房去了。”

贾母一听这话,也不看黑虎了,开心地问青儿道:“你姥姥可好?”

“托老太太洪福,好着呢,新晒了好多瓜菜,说是收秋了就来看望老太太、姑太太。”

青儿忙又翻身跪下,贾母让蕊珠拉她起来,笑道:“这孩子倒是聪明伶俐,可怜见的,都说是穷人孩子早当家,她和巧姐儿同年,说话行事比巧姐儿懂事儿多了。”

正说着,邢夫人听说宝玉被人打,也过来安抚,给贾母请了安,和众人见过,就拉着宝玉的手道:“我听说是廊下璜嫂子的侄儿寻事儿欺负哥儿?真是不识好歹,我就说过,不能让乱七八糟的外人进我家私塾,影响哥儿们读书。”

这话是故意说给王熙凤听的,金荣就是因贾璜家的托凤姐的人情,才沾光进私塾读书的,免费上学,每天中午学里还供应一顿午饭。

凤姐儿知道邢夫人是存心给自己难堪,虽然并不怯她,但终归是正儿八经的婆婆,脸面儿是要顾的,陪着笑脸道:“都是媳妇儿见识短,考虑不周。”

众人见邢夫人教训媳妇儿,不好插嘴,屋里一时间静了下来,气氛好不尴尬。

青儿不等邢夫人再拿款儿,故作不知世情的长叹一声道:“我板儿哥哥做梦都盼着读书呢,若是能去学堂,绝对没有不用功的道理。”

“这个简单,凤哥儿既能做人情让璜嫂子的侄儿借光读书,我也向老太太讨个人情,就让我侄孙儿也借借光,就让板儿来私塾读书吧,有个肯吃苦的孩子,宝玉也好有个榜样。”

像这种小事儿,王夫人完全能做主的,根本没有必要请示贾母,她如此作态,不过因邢夫人刚那番话,她倒要让老太太开口,打邢夫人的嘴。

“这是好事儿,就按你说的,也让宝玉学学人家孩子是怎么上进的。”贾母一向不喜欢邢夫人,明知道王夫人在替凤姐儿出头,立刻就应了下来。

青儿寻思刘家屯离城里不算远,板儿早上买完菜,顺便来读书,中饭就在学里吃,下午放学回家还赶得上吃晚饭,正是顺风顺水的事情。

心里暗自得意,也不嫌膝盖受累,又跪下磕头谢道:“青儿替哥哥谢谢老太太、姑太太/恩典!”

黛玉渐渐和黑虎混熟了,她素有洁癖,竟然不嫌黑虎脏,摸摸它的头,又握握它的手,甚是稀罕这个胖嘟嘟的小家伙。

“青儿姑娘,你多少银子买的小狗?我让老太太给你双倍银子买下好不好?”宝玉见黛玉喜欢黑虎,也不管人家是否愿意,突兀的对青儿道。

他是想着林黛玉多愁善感,他在学里的时候,她就格外孤独,倒是需要有一只小狗陪伴。

不等贾母发话,青儿就笑道:“宝二爷看中黑虎,那是它的福气,宝二爷若不嫌弃黑虎顽皮就留下它,哪有花钱买的道理?”

这里语犹未了,那边黑虎突然朝门外跑去,众人都道是狗通人性,小家伙这是恋主,不想被送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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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潇湘妃子 秋梦沉酣

宝玉跟着追出去门外,见茗烟儿正蹲在廊下和雪雁拉呱,早一脚踢在茗烟儿屁/股上,指着黑虎催促道:“快抓住那条狗,别让它跑了!”

茗烟儿应声去抓黑虎,却见它翘起一条腿,在石榴树下尿了一大泡,回过头来对宝玉摇尾巴。

雪雁看得笑起来道:“姑娘,这狗好可笑,竟然知道不能在屋里撒尿呢,我们带回园子里养着吧!”

这丫头是黛玉从姑苏带来的,刚过十一岁,正是淘气的年纪,极力怂恿黛玉领养黑虎。

屋里人听到雪雁的话也都称奇。

王熙凤对外边喊了一声儿:“黑虎过来,姑奶奶给你好吃的!”

黑虎一听,急忙往屋里跑,直接在王熙凤座前坐下,倒想认识她的意思,淘气地用头在凤姐怀里拱,像是在讨要赏赐的孩子。

王熙凤见贾母兴致正高,有意逗她开心,卖弄地取下手上的金镯子扔出去,吩咐道:“去给姑奶奶捡回来,给你糖糕吃。”

黑虎真就去捡回来,却不肯给凤姐儿,黑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凤姐儿从果盘里取了一块桂花糖给它,这才松开嘴巴,任凭凤姐儿把镯子拿走。

“呵呵......”贾母笑得喘不过气而来,她是听凤姐自称黑虎的姑奶奶,觉得滑稽,手指着凤姐儿对大家调侃道:“我一直当凤辣子是个猴精,原来是只哈巴狗儿......”

“哈哈哈......”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跟着乐不可支的凑趣儿道:“怪道小狗叫她姑奶奶呢,原来是一家子。”

探春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鸡翅膀,用白菜叶子包着,也凑趣儿对黑虎到:“给探春姐姐作揖,姐姐给你鸡翅膀吃。”

话音未落,众人又是哄然大笑,老太太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接过鸳鸯手中的帕子擦眼睛。

惜春干脆把黑虎抱在怀里,看那样子,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放开的。

林黛玉急得对黑虎拍手招呼道:“黑虎,过来,黑虎,过来,黑虎乖......”

雪雁发现情势不对,别被人抢了黑虎去,她家姑娘喜欢黑虎,却不好明里和人争抢,情急中手伸进茗烟儿的衣兜里,茗烟儿经常在兜里藏些好吃的背着人时给她,十有*不会落空。

果然掏出一个小纸包,里边两个鸡油卷儿,口没遮拦的到:“过来,给我们姑娘做弟弟......”

“呸!你才是狗呢!”林黛玉啐道,虽然很好玩儿,可是,黑虎毕竟是畜类,刘姥姥外孙女儿没文化,凤姐儿原就是粗人一个,探春也跟着胡说八道,实在荒唐好笑。

嘴里嗔骂着,却又抢过雪雁手上的点心塞给宝玉,同时对黑虎道:“黑虎,让宝二爷带你回家。”

她这分明是提醒宝玉,这只小狗她喜欢,快点帮她抢过来。

王熙凤看出她的心思,揣度着姐儿醒来是一定离不开黑虎的,就故意正色道:“林妹妹倒要劝着点儿,俗话说玩物丧志,宝玉每天要去学里,哪有时间照顾小狗?”

“还是二嫂子想得周到,雪雁,二爷我每天要上学,没时间照顾黑虎,不如你带回去,帮我好好看着。”

宝玉说着,伸手把黑虎提溜过来,递给雪雁抱着。

王熙凤傻眼了,她总不能当着老太太、婆婆和太太的面,和宝玉抢玩意儿吧。

正好紫鹃提着灯笼来接黛玉,由于时近中秋,晚上有些清凉,紫鹃带了一件短斗篷来,给林黛玉披上,紧接着,袭人也派秋纹和碧痕来接宝玉,怡红院和潇湘馆挨得近,正好顺路,宝玉和黛玉一起告辞了,回大观园去。

众人也纷纷告辞,好让老太太休息。

邢夫人自有丫鬟婆子跟着,送回隔壁跨院去。王夫人和王熙凤的屋子前后相邻,两个人同行,青儿抢着牵住王夫人的手,忠心耿耿的对王夫人道:“天黑,姑太太当心。”

彩鸾不由嗤笑出声,心里想的是,这么个小不点儿,自己还要人照顾呢。

再说,王夫人身边跟着银钏儿、彩霞和彩鸾三个大丫鬟,还有两个婆子跟着,众星捧月一样,哪里用的着她献殷勤。

“有青儿跟着,姑太太不会摔跤的。”眼见得这小姑娘时刻惦记着自己,王夫人倒是欣慰的很。

扶着银钏儿的肩膀,拉着青儿,小小的手儿软绵绵肉乎乎的,绵软到她的心坎儿里。

“姑太太,我给你带了秋梨儿和蜂蜜,是我一个一个挑选出来的,上次听你咳嗽,姥姥说秋梨熬水喝能润肺止咳,待会儿我给姑太太送来。”

“好孩子,难得你惦记着姑太太!”王夫人就是稀罕这小姑娘的诚心金贵。

老实说,她从小长大,要什么没有,哪里在乎几个歪瓜烂梨子,身边有的是献殷勤的人,上次咳了几声,单说“回春堂”的雪梨膏儿就收了不少,她连看都没看一眼。

“青儿,你最喜欢姑太太还是姑奶奶?”王熙凤故意给她出难题。

听到这样低级而又狗血的问话,青儿顿时就憋笑憋得内伤,仰着小包子脸,眨巴着眼睛,呆萌呆萌的傻笑道:“我最最喜欢姑太太,也最最喜欢姑奶奶,就跟喜欢我姥姥一样。”

这种逗比的话语,她竟然回答得如此一本正经,真不知道谁才是傻-逼。

翌日,天还没亮呢,巧姐儿先醒了过来,捏着青儿的鼻子把她弄醒,直嚷嚷道:“青儿姐姐,黑虎不见了,娘说在表姑姑家里呢,我们快去接它回来。”

无可奈何地爬起来,洗漱过后,巧姐儿勉强被奶妈喂了几口粥,催着青儿快点吃饭,平儿说只怕林姑娘这会儿还没起床呢,过一个时辰再去,巧姐儿哪里等得住。

红玉口齿伶俐,跟了王熙凤,依旧是丰儿和奶妈看管巧姐儿,担心巧姐儿再偷跑出荣国府出什么意外,凤姐又特意吩咐彩明彩哥两个丫头跟着照顾巧姐儿。

就近从角门进了大观园,路过梨香院,有女孩子在用假嗓子练唱,十分婉转清丽的声音随风飘了过来。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青儿听了,突然觉得嗓子发痒,忍不住就接着唱到:“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王青儿的姥姥就是唱青衣的,当然,是前世的姥姥,《牡丹亭》她听过没有百遍也有几十遍,可谓是耳熟能详。

远远地看到院门上写着有凤来仪几个字,青儿才知道,这是潇湘馆,原来,巧儿嘴里的表姑姑竟然是林黛玉。

正巧宝玉也在潇湘馆,他习惯上学前必要和黛玉辞个别,今儿个起晚了,脸都没洗就匆忙赶过来。

林黛玉昨儿夜里逗黑虎玩累了,睡得晚了些,这会儿还么起来呢,盖着红绫被子,一屡青丝拖在枕上,秋梦沉酣,白皙的脸颊上涂着晕红,看得贾宝玉心旌乱动。

不敢惊扰林黛玉睡眠,蹑手蹑脚的退出外屋,见紫鹃正在洗脸,腆着脸笑道:“好姑娘,也帮我洗洗吧......”

—————草根小剧场—————

袭人:秋纹,你去看看,二爷一早去那边做什么?

晴雯笑着啐了一口:还没当上姨娘呢,就开始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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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豆蔻枝头 芳心萌动

“罢了,我笨手笨脚的,要洗脸家去找袭人服侍。”紫鹃闪躲着,要把脏水倒掉,早被宝玉夺过脸盆去,里边的水浪出来,差点湿了衣服。

“我的爷,别闹了,这是我洗过的脏水,你松开,我去换水来。”紫鹃无可奈何。

“我说呢,一股子胭脂味道。”宝玉胡乱洗了一把,又指了指门里问道:“林姑娘还没醒吗?”

抬脚要进屋去,偏黑虎挡在门口玩儿珠帘,水晶的帘子在晨风中晃动,抓也抓不住,它以为是什么东西在和他叫板儿,只顾了好奇,连宝玉叫它也不理。

宝玉淘气的踢了它一脚,黑虎顿时就呲牙,“汪汪汪”的吠叫起来,黛玉早被惊醒。

“每日家,思情睡昏昏......”内室里,林黛玉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宝玉听到这声音,扔下手巾,飞跑进屋里,看黛玉云鬓蓬松,不胜娇慵,身子一软酥倒在床榻上,趴在黛玉枕边笑嘻嘻的问道:“妹妹醒了?”

黛玉发现自己无意中说了《西厢记》里的句子,情知被他听了去,觉得不好意思,羞红了脸,复又侧过身去装睡。

奶妈进来笑道:“我们姑娘昨儿睡得晚,还没醒呢,二爷过会子再来吧。”

“谁说我在睡呢!”黛玉翻过身来,抿嘴儿浅浅的笑。

“原来姑娘醒着。紫鹃姑娘,姑娘醒了。”王妈妈笑着退出去喊紫鹃来服侍。

门外,巧姐儿一脚踏进潇湘馆,见到黑虎,乐得喊叫道:“黑虎,姐姐来了,快叫姐姐......”

紫鹃忙放下脸盆,迎出来笑道:“给巧姑娘请安,青儿姑娘好,我们姑娘还没起来,你们先和黑虎玩会儿,我去服侍姑娘起床。”

“紫娟姐姐好!春芊姐姐好!姐姐请便。”青儿像模像样的福了一福。

巧姐儿早和黑虎疯了起来,把珠帘摇得哗啦响,逗得黑虎上蹿下跳。

她的奶妈和众丫鬟知道黛玉素来不喜欢吵闹,没有传报,也不进来,就在院门外转悠,唯有丰儿进来和紫鹃寒暄道:“你只管去照顾林姑娘去,这儿有我呢。”

“那我可去了,你们自便。”紫鹃笑了笑,让春芊好好服侍二位姑娘,自己打了盆水,进屋去服侍黛玉更衣梳洗。

“宝二爷请先出去,容我们姑娘更衣。”紫鹃不卑不亢的请宝玉回避。

宝玉腆着脸儿笑道:“我给你一起服侍林妹妹吧......”

“胡说!如今姑娘和二爷年纪都大了,太太几次说要二爷搬出园子回老太太那边住呢,你还如此不检点!”

黛玉和宝玉自小儿一起闹腾长大,原本并不在意,听紫鹃这般说,不由红了脸对宝玉道:“啐!谁要你服侍了,你该管好自己,正经去学里。”

紫鹃也紧接着对宝玉笑道:“宝二爷不用去学堂吗?看晚了老师责罚,放学了再来看姑娘吧,别让太太知道,连带姑娘都要被责怪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就因为上次太太说话难听,众人面前让林妹妹难堪,我这不是天天按时上学,再没和姐姐妹妹们厮混吗?”

宝玉说着,拉黛玉坐起来,又吩咐道:“起来好好吃饭,就和黑虎玩去,我昨儿个把黑虎抢了来,就是想让你多动动,对身子骨有好处。”

“你只知道说我,自己急匆匆赶来,想是没有用早膳,就这么去学里,又要饿到中午......”

林黛玉说着微微的撅起樱桃小嘴,娇嗔的样子早又让宝玉看得痴了,身子一歪又坐回床上。

宝玉虽然只有十三岁,这几年和冯紫英、薛蟠以及一些戏子走得近,自然没少听男欢女爱之事,寻思自己见过的女孩子,没一个及得上黛玉的,那份单纯的爱慕之情早转化成某种期待,此时心神激荡,腻在屋里,哪肯离开半步。

紫鹃知道黛玉担心宝二爷饿肚子,忙笑道:“姑娘放心,我就算着他该来了,早让雪雁去厨房拿我们的分例来,让二爷吃了去上学,姑娘早上喝燕窝粥,分例饭菜不吃也白糟蹋了。”

正说着,雪雁就提着食盒进来,倭瓜玉米粥,说是刘姥姥家送来尝鲜的,另外一碟蒸糕,几样小菜,麻利的服侍宝玉在外间用膳,送他上学去。

有雪雁应付宝玉,紫鹃便服侍黛玉穿戴整齐,月白色的裙子,阔袖的氅衣,看看早上有些凉,又拿了一件藕荷色绣花坎肩儿给她穿上。

黛玉梳洗毕,雪雁把熬好的燕窝粥端来,服侍她喝了大半碗。

青儿趁机来请了安。这是她第三次见林黛玉,感觉这林黛玉是越看越有韵味儿,浓郁的书卷气息,却难掩眉宇间天生的风.流情韵。

“姥姥让代问姑娘好!说是谢谢姑娘的馈赠。”她指的是那只钧窑茶盅。

“那是宝二爷要给你的,别谢我。”黛玉对她淡淡的,显然是不屑她攀上王夫人高枝儿。

真心说,她并不反感青儿,虽然青儿和宝玉的亲密举动被她撞见,她也并没十分介意,一则青儿年纪太小,二则,青儿黑黑的长相不甚出众,她倒不屑于把她当做对手防范,再就是,她和宝玉从小一起长大,早习惯了宝玉的荒唐举止。她反感的是青儿背后依仗的主子,也就是二舅母王夫人。

自她来荣国府投奔外祖母,王夫人就没少给她脸子看,近两年来,因为老太太不时拿她和宝玉寻开心,而王夫人笃信“金玉良缘”之说,对她更是百般厌恶和排斥。

林黛玉当然不知道,王夫人对她的憎恶,起源却是一段不为人知的恋情。

她的父亲林如海出生书香世家,是姑苏城有名的佳公子,他高中探花那年还未婚娶,林探花样貌俊美优雅,言谈举止温润如玉,祖父又是江南鸿儒,家世背景比之庸俗的官商之家,更让女孩子们浮想联翩,于是乎,林探花一时间名冠金陵城,金陵城的女孩们,无不将他当做春闺梦里人来追捧。

当年荣国公是会试主考官,放榜之后,新科举子照例要来拜谢恩师,就在荣国府的会客厅里,林如海邂逅了两位年轻貌美的姑娘。

这两位姑娘,一个名叫贾敏,一个就是王夫人,因为她是霜降日生的,故名王如霜。

贾敏就是林黛玉的亲娘,贾政的嫡亲妹妹,王如霜和贾敏原是闺蜜,那日,王如霜正在贾敏的闺房议论新科举子,听说新晋探花来访,老太爷正在书房接见呢。

两个姑娘一拍即合,抢了丫鬟的活计,一个上茶,一个端来果盘,堂而皇之的去看新科探花林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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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章 贾敏传情 如海探花

荣国公贾代善生有二子,长子贾赦,次子贾政,贾敏是贾代善唯一的爱女,夫妇两视若掌上明珠,看她对林如海眉目传情,王家姑娘更是花痴一样盯着林如海看,贾公不由重重地清了清嗓子,提醒她们矜持点,别让人笑话。

贾代善教子严厉,却是出了名的宠女儿,否则,贾敏也不敢私自来见林如海。看出贾敏对林如海是一见钟情,他便也不遮掩,大大方方的替他们作了介绍。

“这是小女敏儿,虽然顽劣任性,琴棋书画倒也略懂一些。”

林如海昨晚和同榜进士们小宴,听人说起荣国公爱女贾敏,都道是秀外慧中,论诗书文章并不逊于男子,可惜女子不能参加科考,否则,今年的头筹只怕非她莫属,此时一见,果然十分娇俏美丽,只此一眼,此生再无可恋,贾代善介绍王如霜时,他竟然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上完茶点,自是没有理由再赖在书房里,两个姑娘不舍的退出来,兴奋地互相打趣儿,你说我不懂矜持,我说你死盯着林探花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古时候女孩子的名讳是不能随意告诉外人的,尤其是对一个年轻的男子,荣国公此举也算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霜小姐又如何不知他的用意。

担心贾敏抢先和林如海定亲,又来不及和父亲商量,请他出面替自己做主,王夫人不顾闺中禁忌,背着贾敏,让丫鬟传书林如海表达爱慕之心,希望他能向自己父亲提亲。

连续等了三天,也没见林如海上门提亲,却听到一个让她目瞪口呆的消息,林探花在拜见恩师的第二天,就亟不可待的亲自上门,求贾代善把贾敏嫁给他。

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他竟然别出心裁,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篇《求凰赋》,誊写在横幅上,两个书童打着横幅,文中明言,此生若能娶贾敏为妻,绝不再娶妾室。

不巧的是,那日贾代善携夫人赴北静王妃生日宴,并没在府里,荣国府众人一时慌了,不知道如何应对,贾赦恶作剧,让林如海就那么在门外候着,说是借以抬高妹妹的身价。

贾小姐在屋里急得转圈儿,久等爹娘不回来,最后心一横冲了出去,接过《求凰赋》,自己做主应了这门婚事,于是,这段姻缘成了金陵城的一段佳话。

贾敏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子,因为知道王夫人也喜欢林如海,却被自己抢了先,总觉得有些对不起闺蜜,就抢在出嫁前,促成她和二哥贾政的婚事。

能够嫁给家政,王夫人也算是心满意足,贾政是金陵城数得上的佳公子,虽然是名门望族之后,却不像其他的纨绔子弟,坑爷坑爹,靠家世谋求功名,贾政满腹经纶,也是进士出仕,从某种意义上说,她甚至比贾敏嫁得还要好,至少,她不用背离父母,远嫁他乡。

林如海并没对贾敏提起过王夫人的事情,贾敏更不会告诉哥哥贾政,王如霜的梦中情/人是林如海,这件事只是生活中的一朵小浪花,他们压根就没有想到,早已被岁月之河湮没了的往事,会给爱女带来厄运,甚至影响到她的终生幸福。

准确的说,罪魁祸首不是贾敏和林如海,而是贾政。

古代男人娶妾,大多是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作遮羞布,自己三妻四妾荒淫无度,反倒标榜是为孝敬父母,延续宗祠。

可是,王夫人并没有给贾政这样的说辞,她婚后不久就生了元春,再次年又生了长子贾珠,人到中年又添了次子贾宝玉。

长女被选入宫中,封为德妃,长子贾珠小小年纪就中了进士,也算是不辱贾氏门楣,可惜英年早逝。

次子贾宝玉噙玉而生,相貌出众,聪明过人,可谓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至于风光一时的贾敏,相对而言,可就没有她幸运了,婚后多年才生了林黛玉,在那个以子为贵的社会,王夫人觉得自己处处都压着贾敏一头,被林如海拒绝的羞恨也就淡化了很多,心里反倒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嫁到姑苏去,金陵城毕竟是帝都,生活极尽奢华,姑苏小城哪里能比。

王如霜和大多数女孩子一样,原本并不介意丈夫娶妾纳小,古时候也实行一夫一妻制,男子只能娶一个正妻,对妾室却并没有任何限制,准确的说,妾室等于是半奴半主。

特别是大户人家,丈夫没有妾室,主母反倒会被人妄加非议,说是生性好妒,有失贤良。

可是,就因为林如海“终生只爱贾敏一人”的誓言,让处处和闺蜜攀比的王夫人对贾政严加防范,她带来的四个陪房丫头,凡是稍有姿色,和贾政眉来眼去的,都被她赶了出去,唯独留下相貌一般的春花贴身服侍,后来指配给贾府的家生奴才周瑞。

贾政在外边和人厮混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绝对不能闹出幌子来,尤其是,不能正大光明的迎娶妾室。

管不住他的心,也得管住他的人,最起码,要让林如海和贾敏知道,自己有足够的魅力迷住丈夫,贾政对自己有多恩爱。

可惜贾政只是假正经而已,背着她,和南安王的丫鬟赵凝芙勾搭上,被那个狐媚子迷得忘乎所以,稀里糊涂的弄大了人家的肚子,眼看着遮掩不住了,被南安王做主,把赵姨娘送给贾政做了妾室。

碍于南安王的面子,王夫人不敢不让赵姨娘进门,侯门深似海,赵姨娘进了贾府,可就等于跳进了深渊,同时,也把刺扎在了王夫人心上。

赵姨娘不久就生下探春。这是一个极其擅长察言观色的女子,把王夫人视为亲娘,百般的恭敬爱戴,所以,她不好把怒气撒在探春身上,却趁贾政放外任,常年不在家中,对赵姨娘和贾环百般欺凌和压制,众人都说赵姨娘不好,贾政对她也就有些厌弃的意思。

贾敏去世后,林如海正值壮年,竟然也不续弦,守着妻子的灵位生活,对贾敏的爱可谓是至死不渝。

林如海对贾敏的真情,无限放大了王如霜对贾政的不满,渐渐转变成对贾敏的夺爱之恨。

这份恨意,自然而然地转嫁到林黛玉头上,初次见到林黛玉,王夫人就觉得,她长得酷似贾敏,可是,言谈举止,却颇有其父林如海之风,这种充溢着书卷味的清幽典雅气质,原本是她少年时的最爱,如今却连多看一眼都觉得堵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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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听说有个成语叫“躺枪”,是说我么?

贾宝玉:林妹妹,“躺枪”是什么成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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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7章 怡红公子 四时记事

却说贾宝玉辞别林黛玉,本欲去私塾的,突然想起若玉小姐的事情来,就停下脚步,压低声音问青儿道:“你姥姥最近供奉过若玉小姐吗?”

青儿觉得,若继续欺骗他,未免太不地道,就颇为谨慎地回答道:“自打那座庙宇破败后,就再没见到若玉姑娘,最近几次祭奠的果品,也没见她动过,听人说,修炼成仙一百天之后就不食人家烟火了,想来是去了琼瑶之地静修。”

宝玉还要再问,茗烟飞跑来对宝玉道:“爷,不好了,老爷回来了!”

林黛玉这会儿正把宝玉吃剩的饭菜喂黑虎,听说舅舅回来了,顿时就紧张起来。

本想嘱咐几句,见宝玉已经吓得额头直冒冷汗,改口以调侃的口吻安慰他道:“舅舅不过是考究你的学业,或让你默诵《四书》《五经》,或现场吟诗,又不是让你上阵杀敌,就吓成这样,真原来也是银样?枪头......不和你说了,快点去吧......”

无意中,又把《西厢》里的句子说了出来,别人并没注意到,黛玉自己羞得满脸绯红,转身跑回屋去,半天不肯出来。

宝玉此时也顾不得和她计较,撇下众人,吩咐茗烟儿去告诉老太太一声儿,就往荣国府方向去见父亲。

荣禧堂会客厅里,除了贾政,还有他的一班幕宾,正在议论恒郡王和??o将军林四娘,宝玉提心吊胆的走进屋,先跪拜了父亲,然后,又依次和程日兴、詹子亮、山子野等人见过,恭恭敬敬地垂首静立,大气儿也不敢出。

“政老爷,这才几个月没见,世兄就长这么高了,越发神采飞扬,大有政老爷的风范呢。”

说这话的是最擅长拍马的单聘仁,詹光也连忙起身,拉着宝玉的手称赞道:“世兄虽年少,文采可是令吾等汗颜呢,若非无意中得了一柄扇子,得以瞻仰世兄的文采,不才还不知道世兄竟然写得一手好诗。”

贾宝玉抹着额头的冷汗,不敢言语。

贾政讶异的追问道:“什么扇子?又是什么诗呀词的,这个孽子又在外边干了什么荒唐事吗?”

“政老这是错怪世兄了,不是世兄做荒唐事,是世兄在学堂里的诗文被传出去,满京城都在传抄呢,说是荣国府十来岁的小公子,才高八斗,竟然写得好诗,纷纷写在扇面上。”

詹光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一把扇子来,刷的一下打开。

“像这种扇子,原本只卖十五文钱一把,写上小世兄的诗作,就买到二十八文,做扇子的都指着小世兄赚钱呢。”

宝玉一听自己的几句破诗,竟然能换银子使,乐得一把夺过扇子,?n瑟着扇了几下。

单聘仁心里冷笑,这都中秋了,詹光竟然还带着扇子,显然是早有准备,要讨好宝玉和政老爷。

其实,市面上的白茬扇子都是十五文钱一柄,提上书画就买二十五文到三十文,这并非因为宝玉的诗词写的有多好。

众幕宾纷纷起身凑过来看那扇面,却是一首七言律诗,异口同声的读出声来:“秋夜即事:降云轩里绝喧哗,桂魄流光浸茜纱。苔锁石纹容睡鹤,井飘桐露湿栖鸦。抱衾婢至舒金凤,倚槛人归落翠花。静夜不眠因酒渴,沉烟重拨索烹茶。”

“好诗,好一个桂魄流光清浸茜纱,情景交融,动静相宜,如此娴熟的遣词造句技巧,果然让我等汗颜呀!”

单聘仁恰到好处的点赞,顿时引得众门客高调附和。

“我最喜欢苔锁石纹,拟人化描写,简直把景色写活了......”詹光说得极其真诚,满脸都是倾慕之色。

贾宝玉顿时就飘飘然起来,这是他刚搬进大观园时即兴而作,题为《四时记事》,四首律诗,分别吟咏了春夏秋冬各个季节的感受,并非高雅之作,只是市井中的落魄文人,听说这几首诗出自荣国府十来岁的孩子之手,这才纷纷传抄,纯属猎奇而已。

“孽子!你倒得意起来!写的都是什么淫词俗句,眼见没有专心于诸家著作,只会炫耀雕虫小技。”贾政要显示家长的威严,故意训斥宝玉道。

“政老这话有待商榷,唐宋八大家,无论是欧阳修、王安石还是三苏父子,都是国家栋梁之才,韩昌黎的《师说》教诲着多少儒生士子,柳河东也曾出任监察御史,担当国家大任,可见,诗词怡情养性,壮人胸怀,又焉知小世兄明日不是国家之栋梁呢?”

山野子这番话倒不完全是拍马逢迎,他对贾宝玉小小年纪,有如此才学,从心里点赞,认为贾政对儿子的要求太过苛刻。

贾政摇头叹息道:“犬子也就小恒郡王三岁,可是,恒郡王十三岁那年就随北静王出征漠北,建功立业,这次圣上钦点镇守青州,剿灭赤眉军又建立头功,和他比起来,小犬只知道吟风弄月,附庸风雅,简直就该愧得一头撞死!”

恒郡王是北静王长子,当今圣上最喜爱的嫡孙,皇上亲自赐名锦尧,就是希望他能像尧舜一样才德兼备,将来继承皇室衣钵。

可惜,因轻易冒进,中了敌人圈套,不幸身亡,今天是七七,贾政返京就是为了参加朝廷超度锦尧亡灵的法事。

荣国公曾做过北静王父亲老王爷的侍读,两家交情不浅,贾政难免心怀悲戚。

幕宾门见贾政明里是在训斥宝玉,然而,拿他和恒郡王相比较,分明对贾宝玉寄予厚望,若搁平时,定然会狠狠的恭维一番,这会儿,知道贾政刚祭奠过亡灵回来,不得不做悲戚之色,默然不语。

宝玉被众人追捧,心里正?n瑟着,忘了收敛,不知天高地厚的对贾政笑道:“父亲,古人云,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恒郡王不过是擅长骑射,若论诗词,未必比孩儿高明多少......”

话音未落,贾政抓起刚沏的茶,没头没脑的就朝宝玉砸过去。

这一状况太突然,众人反应不及,宝玉下意识地抬手一挡,没被砸伤,却被刚切的热茶烫伤,滚烫的茶水随着手臂烫了一路。

“啪”的一声,精美的玻璃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那时候,玻璃可是稀有物品,都是千里迢迢从西洋运送来的,比玛瑙还要珍贵,平常百姓连看都没看过呢。

躲在门外探看的丫鬟,见贾政动怒教训宝玉,吓得花容失色,飞跑去向贾母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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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 青山寂寞 绿水同悲

贾政昨天赶到城外的驿站,由于已经到了门禁的时间,他向来自律,自然不敢惊动守城的军士,低调的在驿站住了一晚,翌日才进城回家,拜见了贾母,第一件事就是召见儿孙考察功课。

门客们见贾政动了真格的,连忙挡在宝玉前面,替他求情。

“你们说这混账东西该不该死,他竟敢和恒郡王相比,他算什么东西,他若学得恒郡王一根小脚趾头,我死也瞑目了!”

“政老息怒,我们都知道恒郡王是国之栋梁,我们也知道您是因恒郡王殉国心里难受,迁怒于小世兄,其实,小世兄已是十分出类拔萃的。”程日兴说着,就去拉宝玉起来:“先去处置一下烫伤,抹点药膏再领受政老教训不迟。”

“让他跪着,恒郡王也不过比他大三、四岁,屡屡出生入死,竟然不幸为国捐躯......”贾政说着,早流下泪来,唏嘘不已。

老太太素知他对宝玉管制得很严,怕他一句话不对,又对宝玉动家法,所以,让琥珀悄悄过来探听消息,听说贾政动怒,扶着鸳鸯的肩膀就往这里赶。

贾环和贾兰也先后赶来拜见父亲(祖父),听到里边在教训宝玉,哪敢怠慢,进去跪在宝玉身后,屏息着听侯父亲训斥。

“孽畜!你不是很能写诗吗?现在,就以恒郡王与??o将军为国捐躯的故事为题,写一首诗,若写得不好,仔细你的皮!”又吩咐小儿子贾环,孙子贾兰到:“你们也写,体裁不限。”

金陵城最近一直在流传恒郡王的故事,学里也曾以此命题,让他们写诗词凭吊。

恒郡王也就是北静王长子锦尧,不仅长相英俊,且极善骑射,武功盖世,当然,他也并非十全十美,据说他生性风/流,他的亲兵全是些妙龄女子,其中有一个名叫林四娘的,姿色极佳,武功最好,最得恒王宠爱,被封为美女卫队统领,号称“??o将军”。

恒郡王出镇青州不久,就遇到赤眉军造反,他自持武功高强,亲自做先锋袭击匪寇营寨,牵制匪寇,掩护南安王大军从后寨突袭赤眉军大营。

由于南安王行动迟缓,导致恒郡王孤军深入,被匪首用计引诱到悬崖上,为躲避乱箭,跌落悬崖身亡。林四娘率领的女子卫队拼死营救恒王,也无一人幸存。

恒郡王虽然战死,可是,他一举剿灭了八成匪寇,倒让南安王白捡了一个便宜,轻松取得全歼赤眉匪军的战功。

宝玉心里感慨恒郡王死得其所,竟然有那么多红颜知己相陪,起来的慢了一点,就听他父亲吼叫道:“你还不开始,磨蹭什么?”

吓得贾宝玉麻溜爬起来,来到书案前,饱蘸浓墨想了半天,也未落下笔去。

贾兰文思敏捷,一挥而就,众人看他写的是七言绝句:“??o将军林四娘,玉为肌骨铁为肠。捐躯自报恒王后,此日青州土尚香。”

众幕宾纷纷赞道:“小哥儿如此年纪就能写出这等好诗句,可知家学渊深真不诬矣。”

因为贾政长子早逝,贾政对孙子甚是宠溺,不由笑道:“稚子口角,也还难为他了。”

贾环不甘示弱,也连忙写成了交上去。

他写的是一首五言律诗:“红粉不知愁,将军意未休。掩啼离绣幕,抱恨出青州。自谓酬王德,谁能复寇仇?好题忠义墓,千古独风/流。”

众人更是赞不绝口,都道是年长几岁,立意又自不同。

贾政道:“倒还不甚大错,终不恳切。”

又训斥宝玉到:“孽畜!环儿和兰儿都有了,你还一个字没有么?”

宝玉胆怯地陪着笑脸道:“这个题目似不称近体,须得古体或歌或行长篇一首,方能恳切。”

幕宾门先就赞一声好,说是世兄年纪不大,果然学识渊博,此论堪称老手妙法。

贾政听说,正合了心意,看他手烫了,动了恻隐之心,就接过笔来,对宝玉笑道:“你念,我写,若不好时,我捶你的肉,谁许你大言不惭的!”

宝玉战战兢兢的道:“恒王好武兼好/色......”

“粗俗!”贾政边写边凝眉道。

立刻就有山子野道:“正要这样方古,且看他底下的。”

宝玉接着道:“逐教美女习骑射。?歌艳舞不成欢,列阵挽戈为自得。眼前不见尘沙起,将军俏影红灯里......”

众人都道是:“好个‘不见尘沙起’,又承了一句‘俏影红灯里’,用字用句皆入神化了。”

宝玉听到赞誉,顿时来了精神,妙语脱口而出:“叱咤时闻口舌香,霜矛雪剑娇难举。”

单聘仁拍手笑道:“越发画出神韵来了,感情小世兄亲眼看到的。”

宝玉不由笑道:“闺阁习武,任其勇悍,怎么可能像男子一样?不问可知娇怯之形了。”

贾政斥道:“还不快续,这又有你说嘴的了?”

宝玉最是惧怕父亲,哪里还敢嚣张,诚惶诚恐的接着续道:“丁香结子芙蓉绦,不系明珠系宝刀;战罢夜阑心力怯,脂痕粉渍污鲛绡。明年流寇走山东,强吞虎豹势如蜂......”

“好个走字,便见得高低了。”詹光接口道。

宝玉接着续道:“王率天兵思剿灭,一战再战不成功;腥风吹折陇头麦,日照旌旗虎帐空。青山寂寂水?@?@,正是恒王战死时;雨淋白骨血染草,月冷黄沙鬼守尸。纷纷将士只保身,青州眼见皆灰尘;不期忠义明闺阁,愤起恒王得意人。”

众人早又点赞道:“妙极,妙极,铺叔的委婉!”

贾政道:“铺叔太多,只怕后面累赘呢。”

宝玉讪讪的陪笑,鼓足劲儿一口气道:“恒王得意数谁行???o将军林四娘;号令秦姬驱赵女,艳李?桃临战场。绣鞍有泪春愁重,铁甲无声夜气凉;胜负自难先预定,誓盟生死报前王。贼势猖獗不可敌,柳折花残实可伤;魂依城郭家乡近,马践胭脂骨髓香。星驰时报入京师,谁家儿女不伤悲!天子惊慌恨失守,此时文武皆垂首。何事文武立朝纲,不及闺中林四娘?我为四娘长叹息,歌成余意尚傍徨!”

宝玉话音未落,众人便高声叫起好来,贾政从头看了一遍,心里暗自得意,嘴里却说道:“写得差强人意,只是,你们三个解题倒是如出一辙,写的都是??o将军,难道你们除了羡慕恒郡王的红颜知己,就再没有其他感悟吗?”

早瞥见门外有丫鬟探头探脑的,知道是贾母派来打探消息的,贾政不想让贾母挂心,就对他三人挥挥手道:“都去吧,明日再考量你们的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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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 藕香水榭 霸王送戏

荣禧堂紧邻的跨院,就是贾母住处,听说宝玉被责罚,贾母连忙扶着鸳鸯出了垂花门,绕过夹道,从仪门进了荣国府正院儿,王夫人早从东廊小正房迎了出来,说是里边正在赋诗呢,不打紧儿。

于是,就由王夫人陪着,一行人又返回贾母住处,琥珀依旧留下,有什么消息好随时禀报。

听得一声“都去吧”,宝玉他们三个逃也似出来,就像放飞的鸟儿一样欢脱,琥珀见宝玉手背红肿着,告诉他老太太刚来过,让他去请个安,顺便涂点烫伤膏,以免老太太牵挂。

林黛玉在潇湘馆里等了半天,也没见宝玉的影子来,忙让雪雁过来打听,方才得知宝玉被烫伤,去了贾母房里,急忙带着紫娟过来,也不省得避嫌疑,就拉着手儿边看边轻轻的吹,眼见烫得不是很重,这才放下心来。

王熙凤早吩咐厨房准备丰盛的宴席,为二老爷接风洗尘。

午宴就设在贾母屋前的三通间大厅里,平儿把青儿和巧姐儿也带了过来,贾政常年不在京中,贾赦和邢夫人自然要来为他接风,这是青儿第一次见到贾赦,年近花甲,由于养尊处优,保养得却比贾政还要好,倒像贾政是兄长一样。

青儿和巧姐儿并没有入席,只是在傍边的厢房里摆了一张梅花小几,丫鬟婆子们捡巧姐儿喜欢的菜肴,送了几样来,巧姐儿见青儿自己用餐,便不要奶妈喂她,自己去抢筷子,奶妈拗不过她,只好用鸡汤泡了点米饭,又给她一个小汤勺,让她自己吃。

没有人为青儿介绍大老爷和二老爷,或许是因为她年幼,或者是因为她的身份卑微。

林黛玉吃的不多,陪着略坐了一坐,就道了慢用,退出大厅,把用帕子包着的几块蜜汁蹄髈递给紫鹃,让带回家里,给黑虎吃。

巧姐儿眼尖,顿时就没了吃饭的心情,让彩明把小几上的荤菜一并收拾在食盒里,要和黛玉一起,给黑虎送饭去。

青儿也发现了黛玉的小动作,这会儿看她用手巾擦手,不由抿了嘴儿偷笑。

因为贾政在家里,宝玉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地陪着父亲用膳,瞥见黛玉离开,连个招呼都不敢打。

看红楼时,最感伤的就是黛死钗嫁,既然有幸来到大观园,青儿觉得,自己应该早作打算,相机行事,成全宝黛二人的婚事。

并不觉得这么做是对王夫人忘恩负义,若能促成宝黛婚姻,宝玉就不会离家出走,既可帮王夫人留住儿子,又可避免薛宝钗冷守空房的悲剧,正所谓一举多得,于荣国府,于王夫人,于薛宝钗,功德都是不可限量的。

他们一行人穿过抄手游廊,从侧院儿的角门出去,进了大观园。

刚到潇湘馆门外,就见黑虎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出来迎接,围着林黛玉撒欢儿,倒让青儿纳闷儿不已,这小狼崽子,应该和自己最亲才对吧?

紧接着,她就暗笑起来,原来,林黛玉拿着块蹄髈,边走边逗着黑虎,那只馋嘴儿狗,哪里禁得住美食的诱/惑。

巧姐儿不忿黑虎老是对黛玉摇尾巴,不和自己亲近,干脆把小家伙抱在怀里,黑虎虽然不大,可是巧姐儿同样年幼,抱着黑虎很是吃力,小短腿儿艰难地挪动着,憨态可掬。

原本准备再让姥姥找条狗,送给巧姐儿,此时不由改了主意,她寻思着,能够堂而皇之的接近林黛玉,这全是黑虎的功劳,若非它吸引住巧姐儿,自己还真没理由和林黛玉有太多的交际。

谨记着自己的身份,说好听点,她是王夫人的侄孙女儿,说直白点,她就是供大家乐呵的小玩意儿,她必须抱紧王夫人的大腿,做每一件事情,都得以取悦王夫人和王熙凤为出发点。

“姑娘回来了!雪雁,姑娘回来了!”屋檐下的鹦鹉突然喊叫起来。

雪雁应声出现在门口,掀起帘子,脸上浅浅的笑颜。

很温馨的场景,鹦鹉愉快的学舌,小狗撒着欢儿迎接主人回家,情同姐妹的奴婢真心实意地关心着她,青儿不由感慨,或许,生活太优越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就像刘姥姥一家,时刻想着的就是温饱问题,哪有时间悲春悯秋呢。

那一刻,突然好想刘姥姥和板儿,想着早点把上学的事情告诉板儿,这个消息对王家人来说,也算是了不得的意外之喜呢。

不一会儿,贾环也吃完饭赶了过来,小孩子家的,得了凤姐儿的赞扬就有些亢奋,咋咋呼呼的有些不安份,恰好平儿不放心巧姐儿,也赶了过来,知道黛玉好静,好说歹说,把两个孩子劝了回去。

青儿想要告辞了家去,巧儿再三不肯放人,只是哭闹着,要留青儿和她做伴儿。

凤姐儿只得对青儿道:“我让人给你姥姥送个信儿,你就在园子里多玩几天吧,明天薛姨娘送戏班子来给二老爷洗尘,园子里热闹着呢,正好让你也开开眼界。”

其实吧,对于看戏,青儿真的没有兴趣,看惯了3D大片儿,这种原生态的戏曲对她没有太多的吸引力,唯一引起她关注的,就是戏子的扮相,贾府的戏班子都是女孩子,听说外边专业的戏班子,唱戏的都是男人,她倒想看看,那些反串旦角的男人,长得究竟有多妖娆。

当下就在王熙凤家住下,巧姐儿要和她一处居住,正好不用安排客房。

翌日用过早饭,巧姐儿又闹着要去看黑虎,因为林黛玉身子弱,丰儿不敢过去搅扰,就哄巧姐儿今天那边园子里画舫开放,青儿姐姐还没看过咱家的画舫呢,我们带她去划船如何?

主仆六七人来到藕香榭,早有船娘备下画舫,服侍姑娘们游玩。

原来这藕香榭建在荷花池中,四面轩窗,左右有曲廊与岸上跨水相接,正对着的就是迎春居住的缀锦阁,这会儿奴才们正在忙碌着,布置几案和卧榻,待会儿贾母要在这里吃酒听戏。

“王老板,今天若能请得小柳子唱一曲,包银翻番......”

远远地,就见一个公子大声嚷嚷着走过来,那公子身高体壮,头顶绾着发髻,戴着金镶玉的发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衣饰奢华,言行举止甚是轻佻,骨子里都透着纨绔之风。

第030章 篾片逗比 青出于蓝

“薛大爷可是出难题了,柳大爷玩票只看对手戏是谁唱,勉强不得他,当然,若是有投缘的好友相邀,他也会唱的。”

班主陪着笑脸和薛蟠寒暄,不时指挥一下搭戏台的杂役们。

“你只说是薛大爷相邀,让他好好唱一曲,少不了他的彩头。”

“这个......”班主常在一班世子们中间混,当然知道薛蟠的秉性,又不好驳他面子,只得出主意道:“今天是给政老爷洗尘,若是宝二爷出面请他给尊严唱一曲,必然是不好推辞的。”

“这个简单,我这就去和宝玉说。”薛蟠说着,就往怡红院去。

青儿寻思他嘴里的“小柳子”应当就是柳湘莲,也是世家子弟,自恃清高,对寻常纨绔根本没正眼儿看,却和贾宝玉关系最好。

目送薛蟠去远,青儿不由就想,《红楼梦》原著把呆霸王写的粗俗不堪,看这情形,放浪不羁或许是有的,但长得并不差,或许是古人的欣赏水平不同,这人高高壮壮的,外表看起来俊朗,倒颇有几分男人味道。

奶妈已经把巧儿抱上画舫,丰儿来扶青儿,拉着她的小手,从搭成船坞状的小码头上了船,几个丫头嘻嘻哈哈打闹着,跟着上来坐在她两身边,铁桶般的看守着,唯恐有什么闪失。

缀锦阁里,依旧按照贾母的喜好摆下宴席,小厮、丫鬟、婆子们接踵而至,抬了二十多套椅子和高几,茶几造型各异,都是工艺品似的精致。

不一会儿,凤姐儿来了,指挥人在上首左右摆放一张榻,铺上锦?蓉簟,每一榻前两张雕漆几,一个上头放着一分炉瓶,一个攒盒,这是贾母和薛姨妈的座儿,挨着又都是一椅两几,却是贾政和王夫人的座头,然后两边依次摆放着一椅一几,才是少爷姑娘们的座位。

每张几都有配套的攒盒,外加一把乌银洋錾自斟壶,一个十锦珐琅杯。

凤姐儿座位边又加了一张茶几和两把椅子,却是给青儿和巧姐儿准备的。

等得贾母驾到,众人簇拥着进来,纷纷入席,贾政紧挨着贾母坐了,薛姨妈和王夫人坐在一处说笑。

攒盒里都是个人爱吃的小菜,厨房又不断地送上各色菜肴来。

青儿见有碟子鹌鹑蛋,突然想起刘姥姥的尴尬来,有心逗乐子,也不用筷子,就用手抓了一枚蛋大惊小怪的问巧姐儿到:“巧儿妹妹,你家的鸡是不是很小就下蛋了?”

大家子用餐,是不许高声喧哗的,青儿这一嗓子吓得在凤姐身后服侍的平儿忙弯下腰来,竖起手指“嘘”了一声。

“青儿姐姐真笨,奶娘说,小鸡长大了才会生蛋,去年我过生日,奶妈家送来穿花衣服的锦鸡,这么大了还不会生蛋。”

巧姐儿说着比划了一下,感情她是不知道,五颜六色的锦鸡是雄性,自然不会生蛋。

众人听她们说得有趣儿,都停下筷子,扭头看她们表演,急得平儿忙使眼色,凤姐儿倒没事儿人一样,嘴角噙笑看她们还会说些什么有趣的话来。

“我知道,我知道,姥姥说了,长得漂亮的锦鸡是不生蛋的,因为那是雄鸡,我家的公鸡也不生蛋,姥姥说不生蛋才有气力打鸣儿。”

众人听青儿一口一个姥姥,不由想起刘姥姥当日的笑话来,因为贾政在场,不敢造次,都是拼命憋着笑,整个缀锦阁里,除了她两个稚嫩的声音,显得十分安静。

“青儿姐姐,你家的母鸡是不是生了蛋以后就变得不漂亮了?”

这话说得众人都是一愣,青儿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连这个都不知道呀,我得了两只锦鸡,一只好漂亮的,还有一只不漂亮,奶妈说不漂亮的那只会生蛋......”

“哦,我知道了,为何我家的公鸡比母鸡漂亮,因为,母鸡只顾了在窝里生蛋,没有时间穿花衣打扮自己......”青儿抢着说道。

众人终于绷不住了,纷纷喷笑,连一向不拘言笑的贾政也撑不住,酒水喷到贾母的茶几上,连忙说是儿子不孝,惊扰了母亲用膳,让婆子另行更换餐具。

“你这样我才最喜欢,也别换了,今儿个大家高兴,我们家二老爷就像骄傲的公鸡,总是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打鸣儿,倒像他不教训,哥儿们就连时辰也不知道,难得今儿放下脸儿,陪我们乐呵一次,呵呵呵......”

贾母此话一出,贾政倒红了脸,感情,老祖宗就喜欢看我失态出洋相吗?

王熙凤忙把话题扯开,要替贾政解围,又要讨老太太开心,笑吟吟地问青儿道:“你老姥姥还讲了什么有趣儿的故事,尽管说给我们听。”

众人一听她又提起刘姥姥,脑补那刘姥姥的各种蠢各种逗,越发笑得不可开交。

贾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这些娘儿们就这么喜欢看我发窘吗?也罢,横竖老太太高兴,就由着她们乐呵。

青儿也跟着傻乎乎的憨笑,听凤姐儿让自己讲故事,就绷住小脸儿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村有个傻小子,娶了个新媳妇儿,到了陪媳妇儿回娘家那天,傻小子的父亲吩咐儿子,到了岳父家,见了老丈人不能叫老丈人,要叫爹。”

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捂着小嘴儿做忍俊不住,她笑起来很甜,萌得看的人早软化了,这才说道:“傻小子不高兴了,他好傻的,他说,一个人起了三个名子,爹、岳父、老丈人,我可记不住......”

众人轰然大笑,倒不是觉得故事有多可笑,而是觉得青儿的呆萌样子实在有趣儿。

“二儿媳妇,你可得提醒咱们二老爷,早早的教诲宝玉,别等成亲时记不住老丈人的三个名字......”

贾母此言一出,众人更是笑疯了,宝玉闹着让袭人帮忙揉揉肚子,林黛玉笑得喘不过气儿来,按着胸部边笑边咳嗽,惜春一个蟹黄扣在探春的肩膀上......

青儿偏偏还要推波助澜,益发呆萌的接嘴道:“老佛爷,您错怪老爷了,我昨儿看到老爷教训宝二爷,听说宝二爷还会作诗呢,那里就记不住老丈人的名字......”

“感、感情,宝、宝玉,已是得了教、教训......”贾母笑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哦,呵呵呵......

啊,哈哈哈......

众人笑得癫狂了,貌似屋顶都要被众人掀翻,只听咣当一声,史湘云笑得滚到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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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1章 冷面郎君 单刀赴会

这里正笑得天昏地暗,薛蟠拿了折子来,请贾母和贾政点戏,先把戏单子呈给贾母过目。

“政儿你先点,今天我们都是得你的便利,占你的光看戏,不敢越先辜负了薛家少爷的一番心意。”贾母顺手把戏单子递给贾政。

贾政听母亲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用了昵称,心里十分开心,也便不再拘谨,再看青儿那个小姑娘时,就觉得格外顺眼。

“既然母亲发话了,我可不客气的。”贾政故意在母亲面前装样儿,引得王夫人和薛姨妈侧目,姐妹两对望一眼,会意地一笑。

贾政知道贾母喜欢热闹,就点了《山门》和《装疯》,略一沉吟,又点了《单刀赴会》,前两出戏是为贾母点的,后一出是自己最喜欢的曲目。

儿子行事大方得体,既照顾了母亲的喜好,又没有格外假装孝顺,只是一味的讨好母亲,也点了自己喜欢的,这让贾母格外开心。

紧接着,薛姨妈和王夫人也各点了一出,王夫人点的是《哭竹生笋》,乃是《二十四孝》折子戏之一,说的是一个叫孟宗的人,年少时父亲就早早过世,只有年老体弱的母亲和他相依为命,母亲忽然重病,想要喝鲜竹笋汤,因为正值寒冬,根本就没有鲜竹笋,孟宗每天去看竹林里看有没有竹笋发芽,心理焦虑母亲的病,就抱竹而泣,终于感动竹子,只见忽然间,地上就长满了竹笋,孟母喝了竹笋汤,立刻就痊愈了,并且健康长寿。

王夫人点这戏当然是用心良苦,首先是应景儿讨好贾母,其次是敲打宝玉。

荣国公早年病逝,贾赦世袭了荣国公爵位,册授一等大将军,专横跋扈,为了不受贾母管制,另立门户而居,倒是次子贾政陪伴母亲身侧,并且努力向学,考取了功名,古代的典故,眼前的例子,正是王夫人希望宝玉好好效仿的。

薛蟠又把戏单子拿给凤姐儿看,笑嘻嘻地对凤姐儿道:“表姐喜欢听什么戏,我让他们好好装扮了唱给你听。”

王熙凤存心要看青儿耍宝逗乐,就对她笑道:“青儿,今天你也是贵客呢,想看什么,尽管点一出来。”

青儿哪里知道什么曲目,也不知道客气,傻乎乎的接过戏单子来,却故意倒着看,众人见状先就捂嘴忍笑。

“这位俊大爷,我不识字,你讲给我听......”

青儿一语未了,众人哄然大笑起来,不是笑她不识字,而是笑她真把自己当根葱呢,竟然敢指派呆霸王薛蟠讲给她听,那一本戏单子,可讲到哪年哪月才能完呢。

“不识字有什么好笑的,我姥姥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做一个好女孩儿最重要的是要会绣花儿纳鞋底子,还要会洗衣做饭,还要懂得感恩图报,比如老佛爷姑太太对青儿好,青儿就要记在心上噙着草绳子报恩......”青儿嘟囔着表示委屈。

这次直接喷茶的是林黛玉,哎呦哎呦直叫肚子痛的是史湘云,笑死人了,是结草衔环吧?什么噙着草绳子报恩......

“青儿姐姐,他不是俊大爷,他姓薛,是我大表叔。( 平南文学网)”巧姐儿蹙眉更正青儿的称谓。

有什么好笑的呢,我青儿姐姐又没见过大表叔,叫错名字而已,你们干嘛笑她!

“嗯,我知道他是薛大爷,我叫他俊大爷,是因为他比台上的那人长得还要俊呀......”青儿严肃着一张包子脸,说得极其诚恳。

此时台上正在走过场,生旦净末丑纷纷亮相,也不知道她说的是比哪位长得俊,正好那扮花脸的盘着矮人步对这边作揖道:“土行孙给老太君请安了......”

呆霸王真正是躺着中枪,姑娘们先就笑得花枝乱颤。

按照古人的判定标准,美男子要具备如下特点:皮肤白皙,身材高挑,言谈举止斯文优雅,要能把儒衫穿出玉树临风的味道,这位薛大爷举止粗俗,仗着家财丰厚,最喜欢做冤大头烧银子钱,行事又极其蛮横霸道,要不,怎么都叫他呆霸王。

薛蟠素来不拘小节,别人笑他也混不介意,竟然跟着乐呵,吩咐班主先开场,这里点了再补充上去。

呆霸王觉得这小姑娘慧眼识英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自己长得俊,心里暗爽,当下让人在青儿身边加了一套茶几和椅子,早有丫鬟送上攒盒,婆子连忙拿来自斟壶和杯子碟子筷子,手脚麻利的铺排妥当。

按理说,亲戚家送戏,酒席还是主人家自备的,只是薛家财大气粗,要为他家姑娘薛宝钗挣足面子,就送了五十两银子给王熙凤,让帮忙备办宴席,所以,今天薛蟠算是以主人的身份借缀锦楼招待客人。

隔着荷花池,藕香榭里先唱了一出《山门》,是花和尚鲁智深大闹山门的故事改编,打斗场面亦庄亦谐,煞是热闹好看。

接着又是《装疯》,这出戏更是诙谐热闹,是这个班子红生的压箱底曲目,演对手戏的两个戏子配合默契,把尉迟恭的豪侠之气,徐茂公的机敏狡黠演绎得十分到位,贾母一声“好”字,停泊在藕香榭旁边的画舫上,那些负责打赏的人,立刻就把一簸箕铜钱雨点般的浇上台去。

终于轮到《单刀赴会》,贾宝玉眼巴巴等到关云长上场,只见柳湘莲净扮关羽,头戴绿夫子盔,口戴花五绺,身穿绿蟒,绿靠,背黄宫绦,腰束角带,高底靴,要挂青龙剑,开口一段《新水令?大江东去浪千叠》,英姿勃发,豪气干云,宝玉立刻起身大叫一声“好!”

贾政已听宝玉说了,知道这就是北静王府总管大人之子,应宝玉邀请来友情客串的,鉴于柳湘莲的家世背景,这孩子倒是值得宝玉结交的朋友。

听到宝玉和二老爷叫好,众人跟着捧场,叫好声响成一片,打赏的立刻一簸箕碰头彩,铜钱哗啦哗啦的往台上倒。

青儿见他扮相英俊挺拔,眸子精光逼人,这一亮相,气势上先就出戏了,忍不住拍着小巴掌叫起好来。

“小柳儿,小柳儿,唱得好,薛大爷有赏!”薛蟠突然疯癫起来,跳着脚大呼小叫。

“关云长”明显愣怔了一下,目光射过来,像是要把呆霸王凌迟一遍。

青儿听薛蟠喊他小柳儿,心知这就是冷郎君柳湘莲了,《红楼梦》中因为薛蟠纠缠他,被他狠狠的揍了一顿,这人身手敏捷,显然是有很深的武术功底。

“俊大叔,他会唱《齐天大圣》吗?我要看大闹天空。”青儿连忙扯了扯薛蟠的衣袖,其实是想打个岔,让他别再狂呼乱叫,台上那位已经变脸了。

再看戏台上,关云长明知道四周设有埋伏,却旁若无人的闭目养神,由着鲁肃??拢???咳徽鲅郏?端嬷?銮剩?茉诼乘嗟牟弊由希?咕v荩抗????馓福?人凸卮笠?洗?肟?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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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章 西城门外 暴打薛蟠

情知呆霸王触犯了柳湘莲的逆鳞,趁他还没下场,贾宝玉就匆忙去了后台,等他下台来换衣服时替薛蟠赔礼。

“柳兄,我那表兄原就粗俗了些,今儿更是不识好歹,冲撞了你,我这里替他配个不是!”宝玉腆着脸儿,讪讪的陪着笑,不停地作揖。

柳湘莲虎着脸正眼儿也不看他,迅速换了衣服,见宝玉还在作揖,就冷笑道:“若非听人说政老爷对我家小主子极其敬爱,提起恒郡王就泪流满面,我今儿特意来还个人情,这种肮脏之地,我是不会涉足的。”

这话说得贾宝玉满脸通红,呆霸王言辞无礼,把你当做寻常戏子调/戏,这挨贾府什么事呢?

“柳兄这话可就言重了,兄弟断不敢领!”

“不敢领?别让我说出来脏了你的耳朵,你们东府里的淫秽之事传的沸沸腾腾,你们府里更是荒唐,贾赦大将军荒淫无度,见到好看的女子就强娶回家,姨太太不计其数,父子二人竞赛着欺男霸女,就说你这位表兄吧,已有人传出话来,说贾雨村包庇荣国府亲戚,让杀人犯逍遥法外,这些事早晚被人抄出来,你还蒙在鼓里呢。”

“这都是东府里和那边大爷做出来的,我们府里素来都是极干净的。”贾宝玉忍不住分辨到。

“干净?”柳湘莲冷笑道:“你们贾府除了门外那两个石头狮子,没一件是干净的!”

柳湘莲话音未落,就听薛蟠咋咋呼呼的朝后台走来,嘴里不停的嚷嚷着:“小柳儿在哪里?大爷我有话要说,别让小柳儿走了......”

只因柳湘莲不像其他世家子弟,到处拿自己的主子或者老子说话,所以,除了宝玉和秦钟,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家世背景,他又低调不显奢华,自己玩票唱戏,有人打赏也大大方方的收下,被薛蟠看做是落魄的世家公子,这才大着胆子招惹他。

“我倒想给你留几分面子,他自己找死来了!”柳湘莲对宝玉冷笑道。

“小柳儿,原来你在这里,走,陪薛大爷喝酒去......”

薛蟠不知死活,进来就要拉柳湘莲的手,被宝玉及时挡在前边,抱住薛蟠笑道:“薛大表哥且慢,我这兄弟今天有别的场子等着,被我央求来客串一出,现在急着赶场子呢。”

又给柳湘莲使眼色,央求他快走,不是担心薛蟠欺负柳湘莲,而是深知柳湘莲的个性,这人面冷心冷,翻起脸来是不认人的。

“薛大爷好意留我,就这么走了还真有些失礼。”柳湘莲一勾嘴角,似笑非笑。

“小柳儿,自上次看你在冯紫英家客串霸王别姬,我也曾去后台找你,却没遇到,回家后就犯了相思,可想死你了,今天是我央求表弟请得你来,再不舍得让你就这么走了!”

宝玉看薛蟠这一番嘴脸,竟然把柳湘莲看成普通的戏子,是供公子哥儿们寻huan作乐的,知道有人故意错传信息,要捉弄这呆霸王,吓得脸都绿了。

“茗烟儿,快把薛大爷拉住,他喝醉了!”宝玉先吩咐茗烟儿拦住薛蟠,免他作死,又对柳湘莲到:“表兄醉酒犯浑,柳兄别和他一般计较,兄弟送送柳兄,我还有话要对柳兄说......”

柳湘莲哪里肯就这么离开,嘴角突然扬起笑意,对薛蟠到:“你真要和我好?”

“真的,若有欺哄,让我不得好死,天诛地灭!”薛蟠挣脱茗烟儿,举起右手起誓道。

“那好,我这会儿要去赶场子,黄昏时西门外第一个亭子见面,别让我久等。”甩开薛蟠的咸猪蹄,柳湘莲对宝玉抱拳作别到:“宝玉兄弟去陪伴令尊吧,代我说声抱歉,今天就不去搅扰政老爷了。”

甩开大步就走,那薛蟠还在身后追着喊:“小柳儿,男人大丈夫不可食言的,我们不见不散!”

虽然小柳儿头也懒得回一下,薛蟠还是兴奋得不知天南地北,这小柳儿可是出了名的冷面郎君,寻常世家公子人家根本就看不上眼,今儿个不但和自己搭讪上,还笑着约他见面,感情小柳儿也和青儿姑娘一样,认为薛大爷长得俊,呵呵,这是看上大爷我吧?

通过架在水面上的曲廊,回到缀锦楼,薛蟠这一高兴,就开怀畅饮起来,台上唱完《哭竹生笋》,又让演了出《大闹天空》,都是老年人喜欢的,孙猴子顽劣调皮,偏偏贾母给王熙凤也取了个外号叫“猴儿”,大家就纷纷拿她取乐。

宴会散场时,薛蟠早喝的大醉,贾宝玉反倒放下心来,心里暗忖着,这下子他就忘了去找柳湘莲,省得闹出事儿来。

哪知道薛蟠心心念念的就记得要去西门外,回家喝了醒酒汤,睡到黄昏时分,因为要去和男人幽会,也不好大肆张扬,自己悄悄儿骑了马,就朝西门外赶去。

出了城门第一个短亭外,柳湘莲也骑着马,夕阳余晖下,英姿飒爽,比戏台上不知英俊多少倍,看得薛蟠眼睛都直了。

“小柳儿,哥哥来了,想死哥哥了......”

薛蟠纵马飞驰过去,还没停下马来,就被柳湘莲手一抄抓住衣襟摔在草丛里。

“小柳子,你倒比哥哥还要性急......”摔了个头昏眼花,还不忘调/情说些昏话。

柳湘莲也不搭话,长腿一摆跳下马来,连手都不用,直接用穿着马靴的脚朝薛蟠踢去。

呆霸王这才知道中了柳湘莲的道儿,知道这人功夫高强,断然是打不过人家,只好服小儿连忙告饶道:“这是你情我愿的事儿,你不愿意我们就散了,何必如此决绝呢!”

柳湘莲冷笑道:“若非看在宝二爷面上,不想搅了政老爷的家宴,大爷我在贾府就一顿拳脚把你踢进荷花池淹死!”

“小柳儿何必如此太无情无义,以我薛蟠的名头,就算你不喜欢,能得大爷我青睐也不算辱没了你......”

薛蟠这话说得柳湘莲火冒三丈,不再和他??拢?煌访荒缘囊欢俾姨撸?饺兆钍锹?岜╈宓拇舭酝酰?耸蹦挠谢故种?Γ?⊥裙翘吡蚜耍?觳餐蚜司剩??吖嵌继叨狭艘桓??芬蔡咂屏耍?恃?绷鳎?挥刑稍诘厣献八赖姆荻??p>“薛大爷,不好意思,柳爷我急着去青州办事儿,现在城门也已经关了,你就在这里委屈一夜吧,别忘了求老天爷保佑,晚上别被野狼吃得尸骨无存!”

薛蟠被踢得吐了一地,倒在自己的呕吐物里,半天爬不起来,眼睁睁看着柳湘莲骑马离去,又羞又恨,又怕遇到野兽,半夜里又下了一场雨,淋成落水狗一样......

—————草根小剧场—————

呆霸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柳儿,你等着!

柳湘莲:只怕等不到十年,冯渊的鬼魂就找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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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3章 卖不出去 扔进河里

薛蟠拼命挣扎着爬上官道,在泥水里躺了一夜,翌日一早,被赶路的行商看到,送回薛府,算是捡了半条命回去。

薛姨妈气得要去找王夫人,请贾府出面让官府拿人,势必把柳湘莲送进大牢,不判死罪也得打个半死。

“妈妈去告诉姨妈,柳湘莲那厮去了青州,让官府去青州拿人。”大夫正在给薛蟠的胳膊上夹板,动作稍重了一点,被他脱口骂道:“黑心肠的王八蛋,轻点不会吗?”

薛宝钗听说哥哥被打,连忙赶回家来,听薛姨妈要去找王夫人拿人,急忙劝道:“我说妈妈还是省点事吧,自己的哥哥还能不晓得他的行事,感情也是上不得台面才被打的,真若闹大了,倒被人笑话,更何况,我听宝玉说,那个柳湘莲和北静王有关系,不是好惹的。”

薛姨妈一听“北静王”三字,顿时就软了下来,贾府也是仗着北静王才保得今天的风光,贾政若是知道薛蟠无意中惹下了他的主子,只怕会连累王夫人受抱怨。

“妹妹别听宝玉胡说,他和那小柳儿眉来眼去的,好的不得了,定然是怕我报复小柳儿,编出话来堵你们的嘴,等我查清楚了,带人打上门去,连家都给他砸个稀巴烂!”

说虽如此说,怎奈力不从心,薛姨妈和薛宝钗又告诫家里的奴才们,不得再提柳湘莲之事,敢跟随薛蟠寻事者,定然赶出门去。

如此一来,薛蟠叫嚣了几天,也没一个人理他,也就偃旗息鼓,安分下来。

好在薛蟠身体健壮,在家修养了一个多月,也就渐渐康复了,得知自己挨打的事情京城里早传开了,倒觉得没脸见人,问薛姨妈要了几千两银子,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伙计,专门去青州做生意,想着遇到柳湘莲,也把他很打一顿,出一口气,捞回脸面,否则,自己在金陵城只怕是混不下去了。此是后话。

青儿被留在贾府陪巧姐儿玩了几天,就告辞了要回家去。

因为东府里小容大奶奶突然殁了,王熙凤被请去主持办理丧事,这边府里的主子奴才们也都去帮忙,马车都被占用着,平儿让兴儿去街上租了辆马车,又装了两攒盒点心,有奶油松酿卷儿、枣泥山药糕、桂花糖栗粉糕、如意酥,还有一些蜜饯果子,让青儿带回家去,算是回礼。

贾母、王夫人也都不得闲,不用去告辞,东府那边正忙着,兴儿顾不上送青儿回家,预付了车钱,把青儿抱上马车,吩咐车夫送到刘家屯去。

这马车夫是个中年汉子,虽然笑容可掬,青儿总觉得他看人的目光很怪,没来由的心里发毛,所以,丝毫也不敢大意。

先还寻思着,这人知道自己是从贾府出来的,断不敢心存不轨,发现马车驶进陌生的巷子时,这才慌了,高声喊叫道:“停车,我到家了,快点停车让我下去......”

“吁!”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不等青儿跳下车去,就被车夫捂住嘴巴抱进车厢里,脱下她自己的臭袜子塞在嘴里,又扯下裙带把她的手脚困在一起,扔在车厢地上。

“呜呜呜......”青儿极力挣扎着,第一反应是想告诉绑匪,自己不是贾府的正牌小姐,绑她的票是白费力气,她来贾府就是为了打秋风的,家里没钱赎人。

遗憾的是,车夫根本就懒得和她??拢?勺潘?诔迪崂镎厶冢?崖沓蹈系梅煽欤?灰换岫??偷搅斯易拧白砘t酢闭信频慕置徘啊?p>“叶妈妈,有一个雏儿你要不要?”

街门里出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婆子,妩媚的笑着道:“哎呦,张家大哥,你也做起这种买卖来了?我可明说了,来路不正的,长得不俊的,白送我也不要。”

“你先看货再说吧,五六岁年纪,正好教养。”车夫把车门帘掀开一道缝。

“这种货色也拿来卖钱?脸这么黑,还是个斗鸡眼儿,别把我家客人给吓跑了。”

马车夫听得一愣,黑点不假,这小姑娘五官挺端正的,尤其是眼睛,睫毛长长的,给兴儿那厮道别时,眼睛笑成弯月亮,嘴角上还有两酒窝呢。

再仔细一看,这丫头分明是在做给叶妈妈看,当下探进身去压低声音威胁到:“既然叶妈妈看不上,我带回去也是累赘,不如就这么把你扔进河里去,生死有命。”

生死你娘的头,捆成粽子一样扔进河里,姑奶奶哪还能逃得活命!

斗鸡眼立刻还原成桃花眼,可怜兮兮的流出眼泪来。

“叶妈妈,这下看清楚了吧,脸上多涂些粉,也是美人儿一个,五十两银子,便宜卖给你。”车夫开出价码。

“眉眼儿倒不难看,只是又黑又瘦,连话都不敢让她说,显见得来路不正,老娘还得端风险,算了,你去别家问问吧。”

叶妈妈欲擒故纵,价都懒得还,转身朝街门楼走去。

“三十两!”车夫急忙喊叫道。

“......”那婆子只做没有听到,头也不回的一脚跨进门槛里。

“十两银子!”车夫追上前去,拉住叶妈妈胳膊。

青儿情急之下,在车座上蹭掉塞在嘴里的臭袜子,干呕了几声,连忙喊叫道:“十两银子我给你,我不认识你,也不会告发你,大叔你积德放了我,老天一定会保佑你妻子儿女一生平安......”

“老子家里死绝了!银子在哪里?”车夫钻进车厢来,恶狠狠的说道。

“你先放了我。”青儿毫不妥协。

“啪”的一巴掌打在青儿屁/蛋子上,车夫冷笑道:“年纪不大,心眼儿不少,跟王熙凤那婆娘一样,蛇蝎心肠!”

“大叔,你认错人了,我父母是老实的乡下人,求你放了我,我马上给你金锞子,可以兑换十两银子,算是给你的车钱,你也不用担风险卖我。”

青儿急得想把挂在胸前的金锞子弄出来,她不敢告诉车夫金锞子藏在哪里,怕他心怀不轨,趁机手脚不规矩。

车夫也发现了那条实心梅花络子,伸手一把拽下来,青儿疼得尖叫一声,脖子上立刻出现一道鲜红的血痕。

金锞子在空中晃悠着,车夫狞笑道:“叶妈妈,拿十两银子来,人给你留下......”

紧接着有人冷冷的说道:“这姑娘说十两银子送她回家,这宗生意我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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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章 危难之时 天降救星

“拿着,坐在车上别动。”指节修长的大手把金锞子递给青儿,低沉的嗓音,带着少年人鲜有的笃定。

未见其人,青儿已是热血沸腾,辨识度很高的浑厚低音,与那句“摔着没?”重叠在一起,熟悉而又陌生,再次重温,记忆瞬间就变得无比清晰。

青儿急切地掀起车门帘——果然是他,英俊帅气的侧面轮廓,那份超越年龄的霸气与淡定,除了他就再没有人可以企及。

还没顾得打声招呼,就听车夫怒吼起来:“哪里钻出来的王八羔子,敢管老子的闲事!”

车夫显然已经恼羞成怒,到手的银子被人抢了去,定睛一看,对手竟然是个毛头小子,揪住少年的衣襟,对准眼眶就是一拳头。

虽然知道少年身怀绝技,可是,眼见拳头打来,青儿还是忍不住惊叫出声,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再看的时候,车夫的手腕已经被少年拧得变形,只听几声脆响,肩肘关节同时脱臼。

叶妈妈识人无数,自然看得出青儿除了晒得黑点儿,其实是个美人胚子,略加调/教就是一棵摇钱树,十两银子白捡个俊美妞儿,怎能由人坏了生意。

趁他们打斗的机会,“醉花阴”里的两个壮汉疾步过来,抓住青儿就要强行掠走。

少年没想到他们会公然抢人,情急之下一脚踢开车夫,闪电般扑过去,抓住两个发髻凶悍的对撞,那两个壮汉瞬间晕倒在地上。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音调依旧不急不缓,凌厉的目光却颇具威慑力,眉宇间更是霸气侧露。

“醉花阴”里又冲出几个壮汉,还没动手呢,就被叶妈妈的眼神制止住。

“这位少侠误会了,我们是怕你输在这人手下,想把这姑娘带回屋里保护起来。”毕竟是在道上混的,这人出手太狠戾,根本就不给人还手的机会,叶妈妈寻思,就算自己人多,也绝对不是人家的对手。

更何况,拐卖幼童是律法禁止的,闹腾起来,她还得惹上官司。

“老板娘,这人都欺上门来了,让我教训他......”站在身后的壮汉摩拳擦掌。

叶妈妈抬手示意他们把地上的伙计扶进屋去,堆起招牌式的微笑对少年到:“都是误会,此事与我们无关,少侠请便!”

少年弯腰抱起青儿,跳上马车,要把青儿放进车厢,却被她抱紧脖子不肯放手。

“大哥哥,我怕......”眼睫毛挂着泪水,脖子上耀目的血痕,余悸犹存的模样楚楚可怜。

“好,你家住在哪里?哥哥送你回家。”少年的声音越发低柔起来,催眠般的温存,恰似午夜电台男主持的治愈系嗓音。

“我好怕怕......”青儿的小脸在少年颈项间磨蹭腻歪着,看到他的那一刻起,就想这么被他抱着,零距离接触,狠狠地亲他,现在,终于如愿以偿。

“好了,有大哥哥在,姑娘别怕。”大手在青儿后脑勺上轻轻抚摸着,很有耐心的安抚,青儿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

“大哥哥,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趁机在他光洁的下颌上啃了几口,弄得人家脖子上都是哈喇子。

她的心砰砰乱跳着,少年以为这小姑娘是被吓坏了,哪里知道她在趁机揩油。

因为要借这车子送青儿回家,没工夫押解车夫去金陵府,少年决定,让拐卖幼女犯自己去投案自首。

“拐卖幼女,按律当杖责四十,劳役三个月,你自己去投案自首,这辆马车,我会交给金陵府,待你劳役期满发还给你。”

帮车夫的肩肘关节复位,拿起马鞭子在空中甩了个响鞭:“驾!”

马车夫见自己的马车就要被赶走,也顾不得死活,连爬带滚的挡在马车前边。

“王法,这天下还有王法吗?我拐卖王家女儿就有罪,我女儿女婿被他们活活逼死,谁来还我公道!”

青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掉转头来追问道:“你闺女死活与我相关吗?我年幼无知,手无缚鸡之力,爹娘也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户......”

“你爹娘是老实巴交的农户?放你娘的狗臭屁!”车夫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打断青儿的话,破口怒骂道:“你家姑娘王熙凤为了三千两银子谢礼,生生拆散我女儿的婚事,逼得我女儿一条绳子自缢以明心志,崔家那孩子听说之后也跟着跳河身亡,可怜那孩子,打捞起来时怀里还揣着金哥的生辰八字,我妻伤心过度,晕倒后就再也没有醒来,呜呜呜......”

刚还凶神恶煞的车夫,这会儿全没有一点男人样儿,哭得就像泪人儿一样。

“你女儿可是许给了前长安守备崔家公子?打点银子托琏**奶帮忙,求取金哥姑娘的可是长安知府的小舅子李公子?”青儿脱口问道。

“正是!都是王熙凤那婆娘做的孽,云节度使是他爹的门生,得了她的信函,诬陷崔守备亏空军饷,我膝下只有金哥,怎敢违背她的心愿,金哥喜欢崔家公子,就算守备家败落了,我们也没打算退婚,可是,云节度使逼迫崔家收回前聘之物,若是不依,就要治崔守备的重罪,好好的两个家就这么败了......”

“他说的贾府就是荣国府吗?你和他家是什么关系?”少年沉声问青儿,刚还无比温存的嗓音,此时冷冽无比。

“先祖父做京官时,高攀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认了同宗,几十年没来往了,因家里没饭吃,这才来投靠认亲,乞求接济,按辈分,我算是琏二.奶奶侄女儿。”

青儿心里有些惶惑不安,从某些方面说,王熙凤可谓有恩于她家,她也曾打定主意,想个适当的时机,提醒凤姐一下,别再做伤天害理之事,没想到,这些事情已经成了不可逆转的事实。

“你说什么?你不是王熙凤的亲侄女儿?我假扮车夫在宁荣街盯了很久,也没见王熙凤那婆娘露脸,今天听贾府奴才说你是琏二.奶奶的侄女儿,让我好好的送回家去,我还以为......唉......”

车夫垂头丧气,顿足长叹道:“崔守备也曾劝我,和贾府斗,只怕是白送了性命,让我忍了这口气,可是,我死也忍不下家破人亡之恨呀!”

“张老爷,我也很同情你的遭遇,只是,逝者已逝,你这么做非但报不了仇,还会招惹麻烦上身,我劝你还是回长安好好过日子吧......”

青儿是出于好心,老实说,现在元妃娘娘正得圣上宠爱,贾府根基深厚,纸醉金迷的日子还没到头,不是轻易可以扳倒的。

少年打断青儿的话道:“既然青儿姑娘也知道此事,看来他所言都是属实的,天理昭昭,岂容权贵玷污国法,你去金陵府告她,我和这位小姑娘替你作证。”

“谢谢这位公子,我这就去金陵府告她,敢请教公子尊姓大名?府上坐落何处?”车夫原本在长安府告过的,被知府大人指责他因守备被免职,家道衰落,贪图富贵,把一女二许,收了李衙内家的聘礼,害死自己的女儿,又来敲诈勒索,被杖责五十,赶出大堂。

听人问及自己的姓名,少年不由呆愣着,确实,他连自己的名性都忘了,怎么去替人出头打官司?再看一眼青儿,未成年的小姑娘,按律也当不得人证。

第035章 六毛六毛 凑一块二

车子还给张金哥的爹,平儿给的攒盒也忘了拿下来,少年让张老爷先回长安,等他理清楚一些事情,定会帮他讨还公道。

他必须尽快恢复记忆,弄清楚自己是谁,并且,在记忆没有恢复前,他不打算假手官府寻找亲人,世事无常,谁知道他的失忆有没有意外的蹊跷呢。

没有银子租车,小姑娘跳车逃跑时又伤了脚,少年只好把她背在背上,送她回刘家屯。

感觉到耳鬓与小姑娘的脸颊轻轻地磨蹭着,热热的,软软的,很温馨的感觉,让人不舍得移开。

“哥,哥哥......”小姑娘心有余悸,显得惶恐而又无助,腻在他的背上,像是要寻求安全感,不停的叫他,并且要求他能回应。

“哥哥......”

“嗯。”看来答应做她哥哥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若是每天这么叫,并且有叫必答,估计他的耐心会很快耗尽。

“哥哥。”青儿叫一声,在他脸腮上吧唧一口。

“嗯。”少年下意识地别过头去,涎水湿哒哒的,感觉不是很爽快。

“我喜欢哥哥。”这次是轻轻的咬了下他的耳朵。

“唔。”还是个小姑娘呢,不懂得矜持,这话怎么能随便说呢,少年嘴角微扬,勾起一抹浅淡的笑纹。

“人家话没说完呢,哥,不热爱自己的救命恩人,是不是忘恩负义?”

“啊?是吗?”少年忍俊不禁,他笑的时候略显青涩,出卖了他的真实年纪。

青儿跟着傻笑,伸出小手摩挲少年的脸颊,光滑细腻的触感,让她想起一句狗血的古诗:好花堪摘直需摘,莫待无花空摘枝。

没来由的红了脸,不齿自己阴暗猥琐的心灵。

这少年纯洁干净得就像草原王子,任何对他不纯粹的想法,都是对他的亵渎和不敬。

虽然已经临近中秋,正午时分天气依然炎热,走了很长时间的路,少年的额头满是汗水。

“哥,我帮你把衣服解开?”不等少年回答,青儿已经探身解开他胸前的钮扣,他还是上次见面时的装扮,只穿了一件石青色箭袖,衣领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肌来,由于背着青儿,腰背微微拱起,胸线被清晰的勾勒出来,看得青儿心旌摇荡。

“哥,倘若青儿是个大姑娘,你希望我怎么报答你?”以身相许好不好?还是忍不住动了邪念。

“青儿长大了若还傻乎乎的,被人卖了还给人金锞子,哥哥得想清楚,这么蠢的女孩子,是不是应该搭救。”原来,少年并非刻板之人,他也会毫无先兆的幽默一下。

“哥哥,你是不是也很傻?”

“是。”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可不是很傻吗?

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干脆的回答,青儿呆了一呆,狡黠的笑道:“我姥姥形容人很笨时,就会说,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帮人数钱呢,那哥哥这算什么?”

“嗯,什么?”你还能把我卖了?小不点儿。

“我想把哥哥拐回家去,哥哥竟然亲自背着我,嘿嘿,我们是六毛对六毛......”

“什么?”

“加起来一块二。”

“哈哈哈......”少年忍俊不住,扬声大笑起来。

两人的脸颊挨得很近,少年回过头来,鼻尖在青儿的包子脸上蹭了一下,轻轻的一蹭,却惹得青儿心里酸溜溜的疼痛。

如此英俊帅气的男孩子,最难得的是品行端正,充满正义感,怎么就会失忆了呢?

真的不晓得是不是应该庆幸,看这男孩子的风度气质,绝非一般人家的公子,若是正常情况下,自己恐怕也不可能和他如此亲近吧?

路边传来潺潺的水声,夕阳下,河边一溜儿洗衣服的女孩子,见到美少年,顿时就交头接耳起来,嘻嘻哈哈的品头论足,甚至互相打趣儿,胆子大的远远地喊叫起来。

“喂,青儿妹妹,你怎么了?背你的公子是谁呀?”

“这是我哥哥......”青儿突然卡住,凑近少年的耳朵问道:“哥哥,你得取个名字吧?待会儿姥姥问起来,我得告诉她你的名字。”

怎么称呼他的问题很重要,若说捡了个没名没姓的人回家,就算说他是救命恩人,姥姥也未必会收留他。

“你哥哥?你哥哥不是板儿吗?是情哥哥吧?”村里的女孩子要帮家里劳作,没有那么多限制和束缚,性子野,比不上城里的小姐们矜持。

“才不是呢,再胡说我哥哥可要生气了!”听得心里甜滋滋的,却假装羞涩的否定。

青儿寻思,两人蓬头垢面不说,她被车夫撞得流鼻血,脸上的血渍也没有擦干净,就这么回家去得把家里人吓到。

这片流域铺满了鹅卵石,石滩从路边一直延伸到河里,村姑们习惯在傍晚时分来河边洗衣担水,此时,河两岸棒槌声突然沉寂下来,洗衣服的女孩子们或窃窃私语,或嗤嗤坏笑,太阳光在河面上闪动跳跃着,逗得青儿的心跳也跟着欢脱起来。

秋季是丰水期,由于上游刚下过雨,河水充沛但是不甚清澈,水流倒不很湍急,兴许是觉得炎热的缘故,见到河水,少年变得亢奋起来,把青儿放在河边,自己脱掉靴子,挽起裤腿,大步朝河水里走,脚底踩到青苔,出溜一下差点滑到。

迅速控制好平衡,扯下衣服在河水里洗干净,又洗了把脸,顺便把上身也洗了洗。

他的身材非常棒,健康的小麦色肌肤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水珠,看得那群姑娘脸红心跳。

并不像一般的读书人那样迂腐和假正经,面对姑娘们的注目礼,少年表现得十分坦然。

走回河边,见青儿已经自己洗干净了,就顺势弯下腰来,把青儿抱起来。

女孩子们发出一阵惊呼,纷纷捂住双眼,却又从指缝里偷窥他们。

压根就没有在意旁人的反应,清洗过后身心都很舒爽,青儿忘乎所以地吹起了口哨。

很熟悉的蒙古长调,少年却不记得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眼看街门近了,青儿终于开口道:“哥哥若是不嫌弃的话,干脆就住在我家,我家虽是小户人家,衣食倒也无忧,我家有一个姥姥,有爹妈,还有一个哥哥叫板儿,我姓王,你既然答应做我的哥哥,不如暂时也姓王,就叫王靖城好不好?”

靖城是她在游戏中的男主人名字,信手拈来用一下。

这是少年迄今为止听到的最暖心的话,审视青儿半响,嗓音有些暗哑的回答道:“好,我叫靖城。”

宠溺的揉了揉青儿的乌发,双丫髻在车上时就被弄散了,乌发未经梳理,被他这一揉,更是乱得一团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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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章 天涯孤旅 惺惺相惜

靖城在街门前放下青儿,绕过影壁,正好和刘姥姥打了个照面。

“这是我姥姥。”青儿一本正经的介绍到。

“在下靖城,给姥姥请安!”半旧的衣衫难掩少年公子的贵族之气,不卑不亢的语音,彬彬有礼,却让人感到某种强悍的气场迫近。

“哎呦,不敢当,不敢当,折煞老身了。”刘姥姥慌忙还礼,心里揣度着,这位公子,也是贾府的少爷吗?

青儿双眼笑成了弯月,脆生生的介绍道:“姥姥,他叫王靖城,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突然看到青儿脖子上的血痕,刘姥姥吓了一跳,慌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有人抢我的金锞子,络子勒的,多亏靖城哥哥救我。”青儿说得轻描淡写,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差点被买到那种地方。

刘姥姥见青儿无碍,这才又回过头来重新打量“王靖城”,好个英俊的小哥儿,感情是姑太太娘家的少爷吧?

长得可真精神,浓眉星眸高鼻梁,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风范。

刘姥姥慌得手足无措,忙不迭的喊叫道:“板儿娘,姑太太家来了贵客,快出来迎接!”

虽然收回了自家的地,可是,这一季的庄稼依旧属于佃户和刘家祥,明年春上佃户租约才满,只有王家自己租种的几亩地要收,所以,王狗儿并没有请人工帮忙,老婆回家做饭,他和板儿还在地里收包谷呢。

王刘氏应声出来,看靖城衣衫半干不湿的,胸前还有油渍,压眉一条抹额,头发披散着,衣饰看不出豪华之气,可是,眉宇间的高贵优雅,让她不敢小觑。

正不知道怎么称呼呢,就听青儿甜甜的笑道:“这是我娘。娘,这是靖城哥哥,要在我家住一段时间。”

不再重申什么救命恩人,更不会说这少年因为失忆,被她捡回家来,家里人把靖城看做王夫人娘家公子也不错,自然不敢委屈怠慢了他。

刘姥姥母女俩思忖着,姑太太对青儿果然另眼相看,王家少爷竟然亲自送她回家,只是,看他蓬头散发的落拓样子,别是和家里斗气,偷跑出来的吧?

“靖城少爷快请屋里歇着,我这就做饭去,给少爷接风洗尘。”王刘氏笑得十分谦卑。

“娘,靖城哥哥没带衣服来,你先给他找套干净衣服,把脏衣服换下来洗洗。”

刘姥姥是个感恩图报的老人家,整个心里都是王家的恩德,如今王家少爷来家里做客,就像捡到宝一样开心,吩咐女儿去把客房收拾出来,让把搬家时邻居送的新被单拿出来铺上,自己忙去后院儿杀鸡,准备酒席招待贵客。

王刘氏拿来的是一套烟青色长衫,配一件深蓝色马甲,样式也显得老成持重。

接过衣服指引靖城去自己的房间换衣服,显然是被丫鬟服侍惯了的,靖城并没觉得被小姑娘看着换衣服有什么不妥,倒是青儿心术不正,看得脸红心跳,由于惊艳嘴巴傻啦吧唧的张着,哈喇子流到下巴上也忘了擦。

转身看到青儿正在流口水,靖城顺手帮她擦了一下,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匀称刚劲,形状十分好看,只是掌侧覆有一层老茧,蹭在小脸上有些粗粝。

这是王狗儿出门做客时才穿的衣服,靖城还是少年体格,体形略显清瘦,青儿原以为她爹的衣服会偏大,谁知道这家伙脱光了很有料,肩膀宽宽的,胳膊和胸部的肌肉很结实,倒把衣服绷得紧紧的。

“青儿,你出来一下,娘帮你把衣服换了,怎么脏成这样?”门口传来王刘氏的声音。

这句话让青儿的小脸憋得通红,穿越来这里之后,衣食都是自己打理,她压根儿就没有让家里人服侍过。

响鼓不用重锤,娘这么说,自然是因为她是女孩子,在青年男子面前不能太随便。

“靖城哥哥,你出去一下,我要换衣服。”意识到自己有多糟糕,同时也忍不住想,这个少年究竟是什么路数,貌似对一些小节浑然不懂。

青儿换好衣服,自己把乌发梳理顺了,在脑后一左一右扎两个马尾,然后拿了把梳子出来,让靖城坐在院子里的石墩上,帮他梳理头发,她不会挽发髻,依旧按他自己的装饰,用抹额压眉系着,任由他长发飘逸。

王刘氏收拾好客房,先给靖城沏了热茶,摘了盘鲜枣洗干净放在天井院的石桌上,又把他两的脏衣服拿去洗干净了,两棵果树之间拉着一根绳索,是专门晾衣服用的,她把衣服抖了抖,晾在绳索上,然后,去厨房给刘姥姥打下手。

平白的捡了一个小帅哥回家,青儿心情大好。同是天涯沦落人,她是穿越时空,他是不知乡关何处,正好惺惺相惜。

“青儿,请靖城少爷先歇着喝茶,你去喊你爹和板儿回家陪少爷喝酒。”

“好的,我这就去。”听到刘姥姥吩咐,青儿应了一声,又对靖城道:“我去喊我哥和我爹吃饭,你别乱跑,等我回来。”

从把他引进门来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地道的担心,怕他会想起什么来,突然离她而去。

“我陪你去。”靖城起身,很自然的拉着青儿的小手,倒把刘姥姥和王刘氏看得到呆住了。

王家少爷,对青儿真好,比板儿对妹妹还亲密友好。

青儿带着靖城来到自家地里,王狗儿和板儿正把搬下来的包谷挑回老屋晾晒,哪里原本就是他家的晒场。

青儿冲着两人喊叫道:“爹,哥,姥姥让你们回家吃饭。”

靖城则大步走过去,提起两麻袋玉米棒子,问王狗儿到:“送到哪里去?”

“青儿,这位是?”王狗儿吃惊地问道,怎么看这少年也不像打短工的乡民。

“这是王家哥哥,他叫靖城,来乡下玩儿的。”看到板儿,青儿突然想起上学的事情来,忙对板儿报喜道:“哥,姑太太说让你去贾府私塾借读,每天巳时准时开课,中午贾府供应午餐,下午酉时放学,他家的司塾姓贾名代儒,可是有名的饱学秀才呢。”

“靖城少爷好!”板儿先和靖城打了个招呼,这才不紧不慢的笑道:“妹妹又在哄我开心呢,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青儿连忙回答道:“不骗你,明天你就可以上学去了。”

王狗儿和板儿都不信她,只顾了和靖城寒暄,也不知道这靖城是什么身份,既然是姑太太娘家的公子,倒也不敢怠慢他,连忙拦住他赔笑道:“我和犬子来挑,怎么敢劳动靖城少爷。”

板儿已经用挑担挑起两小框玉米棒子,拉着妹妹走上阡陌,靖城也不多话,臂膀就是扁担,担起两麻袋玉米棒子绕过王狗儿,跟在板儿身后。

这一个月来,他就靠青儿的金锞子维持生活,他不知道怎么打工赚钱,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金锞子换的银子早花光了,山穷水尽之时,竟然和青儿再度相逢。

当时,张金哥的爹捂着青儿的嘴巴,强行往车箱里塞,因为弄不清楚他们的关系,寻思也许是家长在教训自己的孩子,他才没有贸然出手,而是一路跟着,关键时刻出手救了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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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章 青蛙王子 豌豆公主

两大袋玉米棒子,王狗儿挑着很是吃力,靖城提的袋子最重,他却担着健步如飞,王狗儿被他带着走,跑的快了点,走到老屋栅篱外,终于累得走不动了,坐在扁担上喘着粗气。

“靖城少爷,就、就放在屋、屋里地上......”

靖城把玉米棒子放进屋里,转身去接刘板儿。

板儿挑着一小担玉米棒子,因为人小又拉着更小的妹妹,青儿小短腿儿不给力,走的步履蹒跚,被远远地拉在后边。

靖城在半道上迎住他兄妹两,接过板儿的担子,把两半筐玉米棒子倒在一个框子里,再把青儿提溜进空框子里坐着,轻松地挑在肩上。

这少年不仅英俊帅气,而且这么有爱心,青儿觉得自己这是捡到宝了。

把玉米收回屋里之后,几个人一起回新家,板儿拉着妹妹,靖城跟在他们后边,不时在身上蹭一下手背和胳膊,貌似对什么东西过敏,搔痒得难受。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听到坡下面的水声,终于忍耐不住,说是浑身瘙痒,要去河边洗洗。

王板儿拉着妹妹回家,趁机又问了上学的事情,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又是兴奋,又是忐忑,害怕一觉醒来,妹妹说是逗他玩的,同时又担心去学里会遇到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

青儿说学堂里大多是贾府少爷以及亲戚,纨绔子弟居多,老太太是希望板儿去做表率的,哥哥可要努力学习,好给老王家争气。

靖城脱掉褂子和长袍,把裤腿高高挽起,走进河里从头到脚清晰了一遍,把包谷胡子洗干净了,这才觉得舒服一点。

王狗儿坐在路边的草地上,等他一起回家,正房的堂屋里,已经摆好了酒席,靖城被让到上位坐了,王狗儿夫妇坐对面,刘姥姥、板儿、青儿打横作陪。

主菜是刚长到一斤重的子公鸡,用小蘑菇和青椒爆炒,青椒炒腊肉,番茄炒鸡蛋,蒜泥黄瓜,香煎茄子,酸辣土豆丝,另外杀了一只老母鸡,用倭瓜、土豆炖汤,贾府送的粳稻米只煮过两次粥,再没舍得动用,此时闷了一锅米饭,揭开锅盖,清香四溢。

自家酿的蜂蜜柿子酒,喝起来甜香醇厚,一家人轮流劝酒,青儿担心靖城招架不住,谁知道王狗儿都喝醉了,靖城才是微醺。

王刘氏见丈夫大着舌头,还一个劲儿的要和靖城少爷拼酒,尴尬的收起酒壶,起身去吊罐里舀鸡汤,捡鸡肉和倭瓜干巴巴舀了一大海碗来,放在靖城面前,又舀了一大碗米饭给靖城,他也不知道客气,优雅地吃得干干净净。

刘姥姥和王狗儿以为他喜欢吃鸡肉,又把一盘子爆炒鸡块,捡好的夹了半碗给他。

乡下人待客实在,盛情难却,靖城也勉为其难的吃了下去。

王刘氏还要去添鸡汤,被青儿拦住,说是靖城哥哥会在这里住一段日子,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享受你们的美味,别一次吃腻了,以后看见就想吐才是。

青儿的体贴让靖城觉得很暖心,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倒真能揣测人的心意。

确实,他这会儿已经吃得想吐了。

吃完饭,天也渐渐黑下来,青儿出门去路边摘了一些薄荷叶子,用衣襟兜着来靖城房间,见靖城**着上身,仰卧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歇息。

青儿把薄荷叶子倒在床上,然后,手脚并用爬上床去,用叶子挤出汁水来,在靖城挠出痕迹的地方使劲儿擦着。

“靖城哥哥,若是你想起自己是谁了,会不会离开我家?”青儿问得很认真,胖乎乎的小手轻柔的按摩,薄荷的清凉弥散开来,感觉很舒服。

“青儿姑娘后悔带我回家吗?想赶我走?”靖城捏了捏她的小包子脸,故意调侃道。

“害怕你嫌我家穷,偷偷地跑掉了。”这是发自真心的话,青儿怎么看,都觉得他不像是小户人家的公子。

王狗儿干了一天活觉得困倦,早早的睡下了,板儿还想和青儿聊聊贾府学堂里的事情,在靖城门外来回转了几趟,不好意思喊她,所以,也去自己房里躺在床上歇息。

王刘氏在刘姥姥房里做针线,娘儿俩悄悄揣度着靖城的来历,王刘氏笑说,该不是相中我们青儿了吧?

“你在做梦呢,青儿才多大点儿?我看靖城少爷到像是和爹娘斗气,悄悄来这里的,若不然,说是要多住几天,就该带些日常穿用的东西。”

王刘氏被刘姥姥抢白了一句,忙又笑道:“我又没说别的,我说是看中青儿机灵,想收了做丫鬟而已。”

想了想又道:“管他怎么来的,他又不比环少爷和巧姐儿,看他个子比板儿爹还高,总有十六七岁了吧?我们又不知道给谁报信,又不好赶他走。”

“正是这个理儿,若是去和姑太太说,若是她家大人同意让孩子出来走动,到要误以为我们嫌弃他,有赶他走的意思。”

刘姥姥揣摩了一会儿,起身去打了一些枣子,又摘了几个石榴,洗干净放在盘子里,给靖城送过去。

走到门口就听青儿笑道:“我猜想你不是干粗活儿的人,乡下人整日在田里滚打,早磨得皮粗肉糙的,别说包谷胡子扫一下,针尖儿也扎不进去的。”

“我是刀尖儿都不怕,就怕你们这里的蚊虫。”靖城说得一本正经。

“嘿嘿,我可知道了,你是变成青蛙的王子。”青儿笑得天真烂漫。

靖城愕然,很快反应过来,这小姑娘想象力真够丰富的,忍不住逗她到:“哦,这都看得出来?我猜想,你应该是流落民间的公主吧?”

“嗯,这你也知道?”青儿学着他的语气回应,趴在他的胸脯上,憨笑着讲述到:“从前有一个王子,想要娶一位真正的公主做妻子,所以,就用各种方法考察自称是公主的女孩子。他们连续很多天也没能找到真正的公主,有一个夜晚,天下着很大的雨,有个女孩子浑身湿漉漉的来到皇宫,侍女在床上放了一粒豌豆,然后,铺上八床羽绒被子,让女孩子在上面休息。”

刘姥姥听得云里雾里,以为她又是在贾府听来的,也没在意,进去把果盘放下,强拉青儿回西厢房去,别在这里打扰靖城少爷休息。

“我故事还没讲完呢,有头没尾的,靖城哥哥会一直猜想故事的结局,那才影响休息呢。”

靖城听青儿说得有趣儿,就对刘姥姥笑道:“不碍事,我就想听青儿姑娘讲故事。”

刘姥姥无法,只好道了晚安,退出屋子呆了一会子,自回东厢房休息去。

青儿继续讲道:“第二天一早,侍女来请安,问公主昨儿晚上休息得怎么样。”

“她把侍女训斥了一顿?”靖城挪揄的微笑道。

“哇塞,连这你也知道?”青儿夸张地做讶异状,得瑟着点头回答道:“她伸了个懒腰,蹙眉道,昨天睡得很不舒服,总觉得床上有什么东西,腰都硌疼了。”

突然一阵剧烈的头痛,靖城眉头紧蹙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对青儿笑道:“早点休息去吧,我也困了。青儿在褥子下放豌豆没有?我得认真感受一下,看自己是不是真正的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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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8章 不知贵贱 金主出糗

依板儿的意思,第二天就想去城里,可是,突如其来一场暴雨,家里人抢着把晒场上的粮食收回家,天晴了又要再搬出去晾晒,这么一折腾,就耽误了。

到了进城的这天,板儿早早的起床,帮王刘氏把晒的各色干菜装了一篓子。

紧接着,就开始打枣,这些枣他们自己一直舍不得吃,现在已经熟透,脆而甜,刘姥姥细心的挑选出好的送去贾府,好让府里主子奴才都尝一尝,算是感激之意。

王狗儿也起来帮忙,边打枣儿,边拿腔作调的装斯文,嘱咐板儿一些好学上进的道理。

刘姥姥摊了些浆粑饼,最近母鸡下的蛋少了,单独给靖城煮了两个鸡蛋,又把昨天的鸡汤热了热,去西厢房喊青儿起床,让她去请靖城少爷吃饭。

靖城漱洗之后,换回自己洗干净了的衣服,在桌前坐下,依旧是满满一碗鸡肉,而别人碗里只有倭瓜和土豆。

连续几天大碗吃鸡肉,这会儿闻着这味道就想反胃,靖城呆了一呆,别人的一片热忱,拒绝似乎不妥。

看出他有些勉为其难,青儿连忙解围道:“靖城哥哥,吃不下就给我哥哥分些,姥姥以后也别太客气了,靖城哥哥想吃什么自己盛就好,倒显得更像一家人。”

这话说得刘姥姥和王刘氏相视而笑,瞧这小丫头一张甜嘴儿,一家人?青儿也真能抬举自己。

既然青儿姑娘都说不用客气,那还犹豫什么,靖城把自己的碗和板儿换了,微微一勾嘴角自嘲道:“再这么住几天,家里的鸡都要被我吃光了。”

吃过早饭,刘伟祺就赶来自家的马车,王狗儿把竹篓子和一麻袋枣搬上去,一家人送到街门外,板儿有些怯生,知道爹和娘他们要忙着收秋,就央求妹妹陪他一起去贾府。

青儿舍不得丢下靖城,可又不好拒绝哥哥,只好由着爹爹把她抱上去,坐在伟祺身边。

看靖城岔开两条大长腿,双手环胸,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忙朝他招手道:“哥哥别逞强下地,就在家里等我回来。”

看出来靖城根本不会干农活,可是,他手上的老茧又分明不像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青儿很想知道他的来历,又怕他恢复记忆之后离开这里,心里颇为矛盾。

听到青儿的吩咐,靖城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浅笑,这小姑娘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细致入微的关心着自己,很滑稽,却又很暖心。

几个孩子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荣国府,伟祺在街门外等候,板儿和青儿去见过王熙凤,就来给王夫人请安,说是替爹娘磕头谢谢姑太**惠,让他在府里借读。

薛宝钗因哥哥挨打的事情,回家去住了些日子,听说姨老爷又要务要赶回任上去,就过来送行,刚送走贾政,在和王夫人闲聊呢,青儿兄妹俩正好碰上。

早听王夫人说青儿对她十分倾慕,况且又是姨妈抬举的人,说起来也算是自己的亲戚,薛宝钗对青儿颇为谦和热情。

兄妹二人刚施了大礼,凤姐儿就派人送红枣来,晶莹剔透的琉璃盘子,衬托着大红枣儿,静物画一样赏心悦目。

红玉特别转达王熙凤的话,告诉王夫人,枣子是青儿家里孝敬的,又脆又甜又新鲜,并非街上卖的可比,都抢着吃呢,又说青儿特别说了要孝敬姑太太,再不送些来,恐被抢光了。

众丫鬟里就数红玉能说会道,把凤姐的风趣表达得淋漓尽致,王夫人听了十分开心。

薛宝钗端庄大方的微笑道:“上次青儿妹妹走得急促,我都没打点见面礼呢,今天怎么好意思又吃妹妹家的东西,莺儿,准备文房四宝来送给板儿,再取两锭银子来,让青儿姑娘喜欢什么自己买,也算是认了表姨一场。”

莺儿麻利去蘅芜院取了文房四宝和银子来,打点板儿和青儿兄妹。

王夫人见宝钗行事体面,合了自己心意,微微点头,又吩咐彩云道:“你送板儿去怡红院,吩咐宝玉带板儿去学里,交给先生好好教导。”

青儿又陪着王夫人和宝钗说了会儿话,不停的感恩戴德,说是得了王夫人接济,家里买了一院房子,还收回了地契,等于是从解放前一步跨进新社会。

王夫人和薛宝钗听得稀里糊涂,解放前是什么时候?

意识到自己口没遮拦,说了犯二的话,青儿忙憨笑着解释道:“青儿满嘴的村言俚语,让姑太太和宝钗小姨见笑了,青儿是说,全都是托姑太太的福,我们家的日子一步登天,现在,全村的人都在羡慕我们家有个好亲戚呢,还说,菩萨保佑,好人必有好报。”

小包子脸憨态可掬,说出的话又带点学舌的意思,专拣王夫人爱听的说,宝钗暗自称奇,难怪姨妈会对她另眼相看。

青儿故意把话说得语无伦次,却又恰到好处的表现出自己的意思,因为伟祺还在门外马车上候着,青儿略坐了一会儿,不等王夫人赶她走,就起身向王夫人和宝钗辞了行,又去给老太太磕头请安,然后,转回去向王熙凤告辞。

昨儿听板儿说要来贾府私塾借读,刘伟祺表示恭贺的同时,就答应送他进城,没想到青儿姑娘也一起送他哥哥。

这少年坐在自家的马车上,目不转睛的盯着荣国府大门,唯恐错过了青儿的身影。

奶妈和丰儿带着巧姐儿,一直把青儿送上马车。

伟祺听说青儿要去买衣服,揣度她家的消费能力,就带她去了一家普通的小店。

这家店铺门脸不大,进出的消费者衣饰也都很普通,青儿悟出伟祺的体贴,倒也没怪人家小觑她,只是莞尔一笑道:“伟祺哥哥,能带我去金陵城最有名儿的成衣店看看吗?”

在她的心里,只有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衣饰,才配得上靖城的贵族气质。

伟祺也不多话,又载着她来到“薛记”成衣店,这是薛宝钗家的店铺,经营的衣饰鞋帽琳琅满目,看得青儿眼睛都花了。

紧随在青儿身后,惊讶地看着青儿先选了两套**裤,又拿起一件石青色氅衣,走两步发现一件白蟒箭袖,也让伙计给包上,寻思天气渐渐寒凉,又去看棉袄和大氅,最后选了一件紫红色的哆罗呢大氅,还没忘了去鞋袜柜台拿了一双青色粉底的朝靴。

店里的伙计先还有些担心,怕这两孩子是来闹着玩儿的,瞅了瞅伟祺的衣饰,质地还算上档次,样式做工也就中等水平,再看青儿,正好穿的是凤姐送的那套行头,上襦为交领、长袖短衣,下着一条时兴的“凤尾裙”,面料和绣工自然都是上乘,这才放下心来,感情,男孩子只是这富家小姐的跟班儿小厮。

噼里啪啦一阵算盘珠子响,结账时才知道价格,青儿顿时就惊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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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章 竹马有心 青梅无意

那件哆罗呢大氅是不讲价的,硬邦邦六十八两银子,其它衣服和鞋子打了九折,掌柜的出面说话,再去掉零头,总共算她三十六两银子,而她身上除了薛宝钗打赏的二十两银子,加上脖子上那枚金锞子,满打满算也就三十两银子。( 平南文学网)

来之前她也曾暗暗盘算过,在这里,一两银子可以兑换一千文铜钱,普通的大米可以买三百斤,如果按大米的比价推算,一两银子就等于现代的九百块钱,二十两银子相当于现代的一万八千块钱,买几件衣服应该是没问题的。

她哪里知道,这个朝代农副产品和基本生活物资相对便宜,可是,衣饰等奢侈品的比价却十分惊人,像这种外国进口的哆罗呢衣饰,别说寻常百姓没见过,就连中产阶层也鲜有人消费得起。

这样说吧,买一件哆罗呢大氅的钱,足够在乡下盖两间青砖上顶的房屋。

突然想起《红楼梦》里,刘姥姥曾经说过一句话,贾府一顿饭的钱,就够他家吃喝一年的花销,现在她终于更直观的体会到,贾府的生活有多么豪华奢侈。

可笑的是,她这位抱荣国府粗腿的冒牌亲戚,得正经主子侧目顾眄一下,捞了几个赏钱就忘乎所以,竟然打肿脸充胖子,来赫赫有名的“薛记”成衣店消费,或许,她应该去的地方,是“薛记”典当铺才对吧?

都说是店大欺客,害怕被店小二薅住衣领暴打一顿,青儿一番自嘲后提醒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撑住场面,否者,她和伟祺没准儿会被打个半死。

伟祺并不知道危险将至,他还在沮丧的想着,定然是贾府的亲戚又给了青儿很多银子,她竟然买了这么多衣服,这些东西显然不是他爹能穿的,八成是买给那个靖城少爷的......

青儿摸出两锭银子来,先得让对方知道,她可不是身无分文来消遣店家的,然后,傻啦吧唧的问伙计道:“这些银子够不够?”

“姑娘真逗,这些衣服一共是一百零三两银子,这是二十两,还得补齐八十三两。”

这个伙计心里有些不悦,但是,能在“薛记”混饭吃,职业修养自然是很不错的,但凡有点头脸的顾客,他们都是小心翼翼的侍候着。

“我没银子了,可不可以把这件大氅留着?”青儿小心肝儿扑通扑通的跳,愣是装作大金主的范儿,装模做样的忽悠到:“我把宝二叔的哆罗呢箭袖给剪坏了,说好了赔他新衣服的......”

“姑娘剪坏的可是荔色哆罗呢天马箭袖?正好店里又新进了一批同色的货,宝二爷的衣服向来都是定制的,姑娘也别要这些大路货了,等我派人去府上重新量体给二爷定做一身好不好?”

掌柜的突然笑眯眯地插话,到把青儿吓了一跳。

“你怎么知道我府上在哪里?”青儿紧张地反问道。

“姑娘可是琏二爷的千金?刚我还不敢认呢,听你说起宝二爷来,这才确定。”掌柜的笑得有点?n瑟,估计是在佩服自个儿眼力不错。

“你、你怎么知道的?我不是......”

“呵呵,巧儿姑娘真可爱。你这身衣服是在我这店里定做的,先还说大了点,要拿来修一下,到现在还没送来,想是姑娘长高了,这不,穿着正合适呢。”

青儿恍然大悟,卧槽,我怎么就忘了,这是薛宝钗家的店铺。

掌柜的对伙计嘀咕了几句,那伙计麻溜去对面糕点铺,买了几样精巧的点心来,请“巧儿姑娘”坐着享用。

“姑娘出来久了,想必琏二.奶奶会着急的,这衣服我都替你留着,姑娘吃点东西,我送你回家去等着好不好?”掌柜认定小姑娘是偷跑出来的,这等讨好琏二.奶奶机会,岂能错过。

“我不是巧儿妹妹,我是太太的侄孙女儿。”看来,只有亮出自己的身份来,否则,事态发展会越来越尴尬。

“你说什么?”掌柜的沉下脸来,倒也不敢造次,揣着小心问道:“我家太太的侄孙女儿?太太娘家府里三位小少爷,两个还是孩子,仁少爷并无女儿,哪里出来你这么个侄孙女儿?”

“荣国府王夫人是她姑太太,他们是亲戚,又不是真的一家子!”伟祺见掌柜的脸色不对,立刻上前一步,拽起青儿就走。

“哎,你们的衣服......”伙计刚喊了一声,就被掌柜的在脑后拍了一巴掌道:“喊什么喊?还不跟上,看她往哪个方向去的。”

伙计急忙跟出门来,伟祺已经把巧儿抱上马车,自己跟着上去,一甩马鞭子,赶起马车就跑,他追了半条街也没追上。

过了两条街,青儿又央求伟祺,带她去普通店里看看,她心里惦记着靖城没衣服穿,总不能老是一套衣服晚上洗白天换吧?

低调的先问了价钱,挑选了两套质地较好的丝绸内/衣裤,又买了一件箭袖,一领直缀,一双藏青色的厚底鞋,最贵的就是一件玄色织锦锻的披风,统共花了十八两八钱银子,由于买的东西多,店家赠送一块毛蓝布的包袱皮,把衣物包裹好,帮青儿绑在背上背着。

伟祺默默拉着她的小手,走出店门,来到车前,把她扶上马车,说是中午太阳毒,让她坐车厢里去,别晒坏了皮肤。

青儿毕竟体力不济,折腾了半天早困倦了,坐在后座角落里,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马车一直把她送到家门口,刘姥姥一家都去了地里,靖城跟去帮忙,家里没人,大门紧锁着,青儿进不了屋,转身要去地里,却听伟祺瓮声瓮气的喊自己名字。

“青儿妹妹,我想问你一件事儿。”

“请问吧,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意外发现伟祺的表情十分严肃,青儿忍不住调侃道。

伟祺终于鼓足勇气问道:“青儿妹妹,住在你家的公子,他是谁呀?杏儿姐说,那天你崴了脚,他还背你抱你了?”

“你问这话,不觉得无聊吗?”屁大的孩子,竟然八卦这些花边消息。

“自打你过了五岁生日,就和我生分了,说你娘不让男孩子亲你抱你......”

原来自己和这位少年还有某种......类似青梅竹马之类的关系吗?听他话味儿,倒像是在指责本姑娘行为不检点。

青儿不由蹙眉道:“你也知道,那天因我崴了脚,不能走路,王靖城是我大哥哥,自然不用避嫌的。”

“青儿妹妹,我没有别的意思......”

伟祺见青儿满脸不悦,想要解释,青儿却一心想着靖城,没心思听他??隆?p>挥挥手道别:“谢谢伟祺哥哥送我回家,再见,我要去地里了......”

—————草根小剧场—————

伟祺:青儿妹妹,哆罗呢是毛东西,肿么这么贵?

青儿:嘘!我问过“度娘”,西洋货,按等级,最低要一百两银子一匹呢,只是,俺不晓得一匹能做几件大氅,瞎蒙的价码,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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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锁定郎君 悄然喜欢

扔下伟祺在一边儿发呆,青儿小跑着来到自家地里,王家除了几亩包谷,还种有一亩半绿豆,几个人忙活,等青儿去看时,地里的绿豆和包谷早拾掇干净了,只剩下玉米杆儿根茬子和未清理的绿豆枝蔓。

青儿又来到老屋,只见一大推包谷杆儿码放得整整齐齐,豆荚都堆在老屋的场院里,王狗儿蹲在篱笆墙边抽旱烟,刘姥姥正把收回来的玉米棒子栓成串,挂着晾晒,王刘氏把豆荚铺开在院子里曝晒,靖城蜷缩着双腿背靠树干,半躺着闭目假寐,左边裤腿儿卷在膝盖上,小腿上包着绷带,细白布帕子上隐隐可见血渍。

“靖城哥哥,你的腿怎么了?”青儿急着去看靖城的伤,路过王狗儿身边时,不小心碰掉他的烟袋锅,只听“哎呦”一声,王狗儿眼疾手快把烟袋锅捡起来,好在没有烧到皮肉。

“都大姑娘了,还是这么毛手毛脚的!”王狗儿气得干瞪眼睛,磕出烟灰,重新装一锅旱烟叶末子点着,吧唧一口,又问青儿道:“你哥还招先生喜欢吧?”

“等我哥回来你问他自己。”青儿边说边飞跑到老槐树下,见靖城睡的正香,显然是累坏了,脸色显得苍白而倦怠,斑驳的阳光透过树荫在他脸上跳跃,浓密的长睫毛呈扇形覆盖在鼻梁两侧,就像一幅水墨睡美男剪影。

舍不得打扰他,又担心他的伤情,就在他身边跪下,准备解开绷带看看。

“青儿,你哥去学堂了吗?”刘姥姥远远的问道。

青儿点点头,竖起食指“嘘”了一声,唯恐惊醒了靖城。

“那把镰刀不好使,轻了砍不断,重了就......哈哈......”靖城睁开双眼,看向青儿的目光有些懒散。

下意识地捂住伤处,为自己的“无用”汗颜,他不想让小姑娘轻看了自己,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不劳而获,他可不是白吃饱儿的主。

青儿此时的想法却无比狗血,捡了个小帅哥,并且是失忆症少年,正因为记忆空白“三观”缺失,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重新培养,她可是打着小算盘,把他当做准夫君来改造的哦。

看着这张稚气犹未褪尽的面孔,青儿猜想,靖城应该只在十六七岁年纪吧,可是,自己的年纪实在太小,她不敢确定,他是否愿意等她长大。

也不能怪她有这种念头,穿越成王青儿之后最大的感触,就是赵姨娘在贾府的尴尬处境,赵姨娘从选择做妾室那天开始,就意味着和王夫人的战争拉开序幕。

她不想评判王夫人和赵姨娘谁对谁错,也不想分析赵姨娘是不是太愚蠢,她很清楚,赵姨娘的杯具,只是这个时代女性的剪影。

她是接受过现代教育的女人,她并不支持男人有钱就变坏,但是,她却很清楚,经济基础决定女人的社会地位,只要有足够的银子养活自己,无须依赖任何人都能够生存下去,就能在婚姻关系中争取主动。

她喜欢这个看似优雅淡定,实则霸气侧漏的少年,所以,她必须努力发家致富,做个富裕的小地主。

“谁让你下地干活的?不是说了,让你在家等我回来吗?”青儿撅起小嘴儿嗔道。

这话出自萌死人的小包子之口,未免滑稽可笑,可是,小姑娘稚嫩的嗓音,却让靖城心里一暖,哪里笑得出来。

表面看来,靖城不悲不喜,甚是优雅淡定,其实,对自己的身世和前途的迷茫,让他的内心无比惶惑,无法言喻的孤独如影随形,正因为这样,他才倍加珍惜青儿的这份情感,虽然,对方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

伸手在青儿头顶揉了揉,虽然忘了自己究竟都有些什么亲人,可是,落拓之际,捡了这么个小妹妹,也算是老天格外眷顾。

“不干活赚钱,谁来养活哥哥?”靖城逗道,看到青儿的笑脸,觉得头疼也缓解了很多。

“反正,就算只有最后一个煎饼,我也分你一大半。”青儿嘟囔着,解开他腿上的绷带。

也许,乡下人对这点小伤根本不当回事情,正因为靖城是“王家”少爷,刘姥姥才格外紧张的给他包扎了一下。

细看之后才发现,伤口虽然不大,但是很深,伤处没有得到清创处理,周围的血渍已经变黑,沾着细碎的泥土和草茎。

莫名其妙的心疼感觉,驱使青儿俯下身去,轻轻吻住他的伤口。

嘴唇触及靖城的伤处,他的小腿肌肉反射性的抽搐了一下,青儿的呼吸随之一滞。

据说唾液有消毒的功效,她们村里有个老中医,扎针灸的时候,根本就不用酒精什么的消毒,也不用火燎,就把银针放进嘴里噙着,舔一下,就给患者针灸,也从没见病人感染过。

“喂,脏,别碰!”靖城托起她的下巴,不让她用嘴碰他的伤口。

“泥土里有破伤风杆菌,感染上你就死定了!”青儿夸张地说着,小狗扑食般按住靖城的腿,不由分说深吸一口,“呸”的吐掉。

不等靖城再拒绝,她的嘴巴又贴了上去。

靖城似乎手足无措,对青儿来说,自己的骨骼和肌肉太过坚硬,他不敢挣扎,唯恐一不小心,会磕伤小姑娘柔嫩的嘴唇。

樱唇含住他的伤口,舌尖轻轻舔舐着他的伤口,湿湿的,暖暖的,痒痒的,温馨的情感随着血脉弥散,让少年的心柔化成水。

“青儿,金妞儿吃了药耗子的猪肉,被毒死了,听说伟祺哭了一天呢。”

青儿的举动让几个大人目瞪口呆,碍于靖城的“王家少爷”身份,又不好横加干涉,王刘氏没话找话,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

“哦,刚送我回家时,怎么没听他说过。”青儿甚至都没心思关心一下“金妞儿”是谁,随口应了一句,最后吸了一口污血,吐掉,重新帮靖城把伤口包扎起来。

“伟祺那孩子,真把青儿当成自己的小媳妇儿了,从小儿宠着她,你和他娘都断绝来往两年多了,他还这么护着青儿,呵呵呵......”刘姥姥咧开缺了颗门牙的嘴憨笑。

“啊?呸......”青儿吐掉脏血,用手背擦去嘴角的污渍,讶异的问刘姥姥道:“姥姥说什么?我是刘伟祺的小媳妇儿?聘定了的吗?我可不认的哦!”

“问你娘去,呵呵呵......”刘姥姥笑起来没完。

王刘氏走出篱笆门来,用围裙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宠溺地对青儿笑道:“你这孩子,一时清楚,一时就装糊涂,你们从小儿一起长大,怎么就忘记了?”

————草根小剧场————

刘伟棋:青儿,金妞儿死了你怎么一点也不难过?它是黑虎的亲妈呀!

王青儿:哦,对不起,请节哀顺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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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 篱外雏语 巧做表白

“我忘了什么?姥姥,我再重申一遍,我是不会认那门婚事的。”青儿真的有些着急,古时候的女子社会地位低微,婚姻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可不想被封建礼教束缚。

“听你姥姥说笑,那都是怀着你的时候,伟祺他娘开玩笑,指着你和我打亲家,并没有正式下过文定,你急什么呢?”王刘氏眼见青儿对靖城少爷那么亲密,隐隐地看出点那么**的气息来,不动声色地解释道。

原来,刘家祥的原配夫人是王刘氏的远房表姐,两个人向来过往亲密,王刘氏刚怀着青儿的时候,去参加刘伟祺三周岁生日宴,伟祺妈开玩笑说,要是表妹生了女孩儿,就给伟祺做小媳妇儿,后来,真生了女孩子,双方约好等青儿满五周岁,就请个媒人,正式下定,谁知道,后来因王狗儿推牌九把家败了,两家女人也闹翻了,联姻的事情就搁置下来。

刘姥姥心里明镜儿似的,早看出来青儿喜欢靖城公子,好在青儿还小,只是出于小孩子的单纯仰慕,她得注意,切不可任由这感情发展下去,因为两人身份悬殊太大,青儿长大了若陷进不切实际的感情里,只会害了丫头自己。

王刘氏心里打着小九九,王家少爷对青儿如此宠溺,进出都拉着手儿,还帮他们家干活呢,若说对青儿没有意思谁信呢,况且,青儿长得也不比那些千金小姐难看,就是晒得黑了些,以后倒要注意少晒太阳,养得白一点,也别让她干粗活儿,女孩子的手不能太粗糙。

取下头上的帽子给青儿戴上,吩咐道:“别晒太阳,陪着靖城少爷在这里多歇会儿,我回去给你们做好吃的。”

王狗儿也抽完烟,起身和刘姥姥一起,把玉米棒子脱成粒摊开来晒。

靖城也要过去帮忙,被青儿扑在身上按住,拿出新买的厚底鞋,对靖城道:“这个穿上肯定比马靴舒服。”

鞋店的成人鞋分五个号码,一号最大,她想着靖城还是半大的少年,所以选了一双三号的。

用包袱皮给靖城擦擦脚板底,想把鞋子给他换上,哪知道小了一号,只好重新把旧马靴给他穿上,竖起食指,神秘的“嘘”了一声,示意他别做声儿。

“爹爹,我今儿在城里给你买了一双鞋,你过来试试看合脚不?”青儿扬着那双布鞋笑得山花烂漫。

“哎呦,我闺女知道孝敬爹了,只是,你哪儿来的钱给我买鞋呢?”王狗儿心里高兴,放下叉子,三步并做两步过来,把鞋子穿上试了试,稍微有些紧。

“是不是小了点?”青儿有些紧张,她也知道心疼钱呢。

这双布鞋虽然不是”薛记”的货,可是,价钱也不低,足足花了四百八十文钱,能换三双普通布鞋呢。

“不小,新鞋紧点儿不打紧儿,穿穿就松了。”王狗儿立刻就把鞋穿上,乐滋滋的对刘姥姥炫耀道:“岳母,你看,青儿给我买的新鞋。”

“败家子儿,家里还有些碎布料儿,你娘赶几个晚上就是一双鞋,那里有闲钱买这东西!”刘姥姥因为青儿没有给自己买东西,心里不快,故意找茬到。

“岳母,不是这么说的,好歹是青儿的一番孝心。”王狗儿试着在地上走了几步,悄悄儿对青儿竖大拇指,笑呵呵的称赞她道:“爹爹知道你孝顺,我闺女最好了。”

“姥姥,我原本想给你买点什么的,薛姑娘打赏银子让我卖果子吃,我给爹爹买了鞋,还想给你和娘买点礼物,又不知道买什么好,就没敢胡花钱。”青儿巧嘴儿讨好道。

薛宝钗打赏了银子,得让家里人知道,见面好对人家道声谢,至于赏了多少银子,反正用红包封着,板儿哥哥不知道,她不说,刘姥姥也没处儿问去。

“那双鞋花不少钱吧?”刘姥姥虽然不识货,可也知道那鞋比王刘氏自己做的要精致漂亮。

“不贵,也就四百八十文钱呢。”青儿是和哆罗呢大氅相比较。

得知青儿也惦记着给自己买礼物,刘姥姥心里正乐呵着,再听说将四百八十文钱买了一双鞋,还说不贵,气她不知柴米油盐贵,直起腰来,用叉子指着青儿呵斥道:“把剩下的银子钱给姥姥,都似你这般过日子,有多少家当也不够你挥霍的。”

青儿忐忑不安的走过去,把一两碎银子并二百文铜钱交给刘姥姥。

“就这些了?”刘姥姥不解。

“你还嫌少呀?贾府姑娘们每个月才二两银子的月例,零用都不够呢。”

“扯你娘的蛋,二两银子,够我们一家人吃一个月了。”

话虽这么说,刘姥姥见钱眼开,哪里还顾得细细揣度,乐得合不拢嘴巴,直对王狗儿说咱家青儿有眼缘,人见人爱。

好容易应付完刘姥姥,青儿背着他们,打开包袱让靖城看,咬着他的耳朵悄悄说道:“我给你买了新衣服呢,等过几天进城去,再重新给你买双鞋穿。”

“我不要。做人要诚实,你不可以欺骗长辈。”话虽这么说,靖城心里还是分外感动。

“是我自己省下的银子,真的是薛姑娘打赏我买果子吃的钱,我一文钱也没舍得花,看到糖葫芦都没舍得买来吃,青儿是真心把你当亲哥哥爱戴,你还不领情!”故意把“亲”字发出鼻韵,听着就像情哥哥。

“那也不能欺骗长辈。”靖城的态度十分严肃。

“青儿看你没衣服换,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是好姑娘,‘欺骗’二字严正送还!”青儿做出极其委屈的样子,貌似泪水要流出来了,连忙扭过头去,不让靖城看到。

“这些衣服你爹都能穿,你就说是给他买的,也让他开心一下。”哈,还严正送还呢,靖城暗笑,心一软,嗓音顿时就变得无比温柔。

毫无征兆的头痛再次发作,靖城的脸色瞬间苍白,冷汗淋漓。最近头痛发作越来越频繁,今天已经是第二次了。

青儿正在赌气,没有注意到靖城的不适,走到篱笆前冲刘姥姥喊叫道:“姥姥,我也给靖城哥哥买了新衣服,他来的匆忙,没有带换洗的衣服。”

当着靖城的面通报买衣服的事情,是因为她相信刘姥姥十分好面子,因受恩于王家,定然不好意思说她不该把钱花在“王家少爷”身上。

“还是青儿想得周到,就只怕你买的靖城少爷看不上眼。”刘姥姥并不知道她买了多少东西,花了多少钱,不过,她这话并没有半点虚假,怀着感恩的心情,她觉得,给王家少爷买衣服什么的,也是应该的......

—————草根小剧场—————

路人甲:那才多大小姑娘?情哥哥,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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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 王家美男 东邻觊觎

“正是呢,靖城哥哥说没征求大人同意,就给他买衣服,所以拒绝接受,让我给爹爹穿,其实,我知道他是嫌东西不好。”

“靖城少爷若是客气呢,那就见外了,青儿娘还说农闲了亲手给你作鞋和衣服呢,若是嫌衣服不好,明天姥姥重新给你买。”刘姥姥寻思,这一两银子也能卖一件像样的绸褂子呢。

“姥姥和青儿姑娘的心意,我怎敢嫌弃,谢谢姥姥。”又压低嗓音,用温柔得让青儿窒息的语调谢道:“谢谢你,青儿妹妹。”

依然觉得受之有愧,靖城强忍着头痛,挣扎着站起来,又去学着帮忙剥玉米。

冷汗顺着靖城的脸颊流淌,青儿还以为是因为天热,忙用手帕给他擦汗。

黄昏时分,他们一家人才收工回家吃饭,王狗儿把烟袋放回屋里,晚上他还要回这里照看。

靖城拉着青儿,提着包袱,为了照顾青儿,他走的很慢,不一会儿,就被刘姥姥和王狗儿远远地拉在了身后。

田野里,收秋的人们还在忙碌着,有知道靖城的,远远地打招呼寒暄道:“王少爷又来帮青儿家收秋呢,这活儿又累又脏,哪里是你们干的,可是辛苦了吧。”

“哈哈,我都会干!”谦和地和村民打着呵呵,靖城和人家想的完全不搭调,只顾了标榜自己是个会干活儿的爷们儿。

都中秋天气了,他依然只穿着那件箭袖和长裤,一只裤腿儿垂在脚踝上,一只卷在膝盖上,还真有入乡随俗的觉悟。

吃过晚饭,靖城依旧去河边洗澡,青儿自然是小尾巴一样跟着。

这家伙似乎有意要晒自己的好身材,脱得浑身上下只剩一个大裤/衩子,因为腿上有伤,就站在刚及脚踝的河水中,裤腰就滑在髋部,性/感的人鱼线完美的呈现出来,青儿看得走神儿,犯二的吹了一声口哨。

用冷水冲洗之后,头痛也得到彻底缓解,听到青儿在河边吹口哨,靖城受到感染也不由兴奋起来,扯开喉咙唱起了蒙古长调。

“很远很远的地方,天空离大地最近的地方,伸手能摘下星星的地方,传说中的天堂......”

嗓音雄浑而又略带沙哑,听起来很有磁性,他唱歌的样子很是沉醉,把这首蒙古长调演绎得**而又悠远。

这是一首最古老的蒙古长调,名叫《吉祥如意》,青儿的祖父就是蒙古人,至今依然在鄂尔多斯放牧,她不但喜欢听祖父唱蒙古长调,自己也会唱很多蒙古歌曲。

“让我轻轻走近你温暖的心房,去亲吻格桑花开的芳香,默默我再次把你凝望,望着你雪山圣洁的光芒。”

靖城的胸腔似乎装了音箱,好听的混响,音域宽阔,情韵悠长,听得青儿如醉如痴,对故国家园的怀念渐渐濡湿了她的双眼。

“扎西德勒,我的家园,我快乐的地方,朝思暮想,魂牵梦绕,我深情地把你向往......”

青儿情不自禁地跟着他一起唱了起来,声音虽然稚嫩,但是,听到青儿的唱和,靖城越发来了劲儿。

“让我慢慢融入你深情的歌唱,让幸福眼泪自由地流淌,紧紧追寻风中歌声的方向,飘向那遥远的地方......”

他一边握着手巾两端搓背,一边扯着嗓子狼吼,终于招来了两只母狼,只听上游啪嗒一响,洗衣服的女子扬起的棒槌落水,正在漂洗的床单也被水冲走,朝靖城漂了下来。

“公子,请帮我捞一下床单和棒槌......”

靖城大步走过去,把被单和棒槌捞起来,卷在一起,随手一扔,稳稳地落在河边的木盆里。

青儿发现,洗衣女子身边的姑娘十分大胆,目光灼灼,恨不能把靖城镶进眼窝里,只见她从荷包里摸出几粒橄榄来,用手绢儿抱住递给洗衣服的女子,那女子站起来走近一些,把绢帕朝靖城扔去,打中他肩膀的前一秒,被他听风辨器,反手抓住。

“公子,手绢送给你,上边有我家姑娘的名字......”

听那姑娘说得暧-昧,青儿心里不爽,主要是气靖城不顾腿上的伤,去河里帮人捡东西,恼怒地脱下脚上的鞋子,朝靖城砸过去,偏偏力气不济,没打到靖城,鞋子掉在水里,向下游漂去。

“王靖城!”青儿气得怒吼一声。

“怎么了,青儿?”靖城讶异地问道,同时,手一扬,把手绢包扔了回去。

能说自己不喜欢他被人勾搭吗?青儿指着自己的鞋子道:“哥,我的鞋子......”

靖城也没有多想她的鞋子怎么会跑到河里去,纵身一个鱼跃,修长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拾起鞋子扔给青儿,趁机在河里游了起来,青儿喊了半天,他才上岸来。

“姑娘,你快看,那公子......”洗衣服的女子嗤嗤笑着,芊芊玉手指向靖城的下体。

青儿也定睛看去,感情,某位帅哥只顾为青儿捡鞋子,连自己大裤衩子滑落下来,差点**乍泄也没意识到。

靖城淡定地提了提裤腰,瞥了惊叫的女子一眼,没有任何表情。

站在岸边玩水的姑娘以为帅哥在看自己,顿时就羞红了脸,千娇百媚的转过脸去,朝洗衣服的女子啐了一口,羞答答的训斥道:“不知羞耻的小蹄子,也不怕公子笑话!”

“公子不会笑话奴婢的,对吧公子?”洗衣服的女子大声问道。

没有理睬那女子的搭讪,靖城边用浴巾擦身子,边问青儿道:“青儿刚在用鞋子打水漂吗?怎么会掉到河里去的?”

“没有打水漂,是用鞋子打你!”青儿瞪眼,可惜桃花眼怎么瞪都笑眯眯的,缺乏威慑力。

“哦......”靖城飞快地换好衣服,嘴里也没闲着,满是宠溺的笑问青儿道:“为什么要打靖城哥哥?”

“青儿生你的气了,明知道腿上有伤不能沾水,还去讨好人家姑娘,青儿嫉妒了,这个理由可以吗?”青儿把另一只鞋也脱下来,啪嗒啪嗒的踩水花玩。

“靖城哥哥也生气了。”靖城虎着脸,颇为严肃的说道:“妹妹是女孩子,要注意仪态端庄,青天白日的露出小脚丫子,成何体统!”

青儿先是一愣,紧接着一撇嘴角反击道:“那你在女孩子面前坦胸露体怎么说呢?”

坦胸露体?噗......

靖城屏蔽掉青儿的不满,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头补充道:“尤其不可以心存妒忌,这么小就是一个醋团子,长大了没人肯娶你的。”

“若是真的没人娶青儿,靖城哥哥就娶青儿做小媳妇儿好不好?”青儿接过话头,趁机说出心里的妄想。

“呵呵,好,你快点长高,能亲到我的时侯,我就娶你。”靖城调侃着,把带来的水桶打满水提着,一手牵着青儿,吹着口哨,起身回家。

“靖城哥哥,从明天起,天没黑定不许来河里洗澡。”

“为什么?”这小姑娘,真是精灵古怪之至。

“因为,我不喜欢别人看你,特别是,你不穿衣服的时候......”青儿脸蛋子一阵发烧,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吹到嘴边的口哨戛然而止,青儿姑娘刚说什么?咳咳咳,靖城忍不住想笑,却差点被自己的唾液呛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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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 月老打盹 媒婆上门

靖城随口唱出《吉祥如意》这首长调,却忘了这是一首什么歌谣,他又是怎么学会这首歌的,但是,青儿姑娘会唱和,这让靖城激动万分,冥冥中仿佛有某种暗示,这个女孩子,两次邂逅相遇都蹊跷得很,莫非和他有什么渊源吗?

“靖城哥哥,你还没回答青儿的话呢。”

“什么话?”靖城故意逗她。

“不许坦胸露体给别人看!”不管你将来长成什么样子,都只能是我的专利。

“那些农夫都在河里洗澡呀。”

“他们没有你好看,自然不用怕别人觊觎......”青儿的呢哝软语很甜蜜,嘴角边的梨涡也很甜蜜,握在他手心里的小手暖暖的。

感觉就像牵着自己的小妹妹,靖城俯身把她抱起来,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触吻了一下。

被少年突然袭击,青儿的心跳倏然停摆,半响才反应过来,搂住他的脖子耳语道:“靖城哥哥,男女授受不亲,你亲了青儿,要对青儿负责任的......”

“哦?哈哈哈......”靖城开怀大笑起来,吧唧一下,又在腮帮子上补了一口:“小不点儿,羞不羞?”

青儿也跟着傻笑,看着俊美帅气的长腿少年,一手抱着她,一手提着满桶的水,桀骜不羁的踏出悠闲快乐的节奏,怎一个酷字了得......

还有,这个男孩子是来自蒙古大草原吗?那么遥远的地方,他家里的亲人应该找不到这里来吧?这个朝代的男人娶亲都很早,他是不是已经妻妾成群,他有孩子吗?他气度不凡,想来他的父母不是家道殷实的富商,就是权倾一方的蒙古可汗吧?

第二天,就有媒人上门来打听靖城的生成八字,有意攀亲的竟然是刘伟祺的表姐夏金桂。

里正家的大闺女,也就是伟祺的嫡亲姑姑,嫁的是长安城数得上的皇商,因为家里种着几十倾桂花,所以人称“桂花夏家”,据说皇宫里的香饼香球香水儿都是他家供给,家底儿和金陵薛家有得一比,只是,夏老爷因病辞世得早,家里又没个男丁,夏刘氏指望着嗜赌的弟弟帮忙打理生意,被刘家祥哄的哄,骗的骗,发现银子亏空不少,把刘家祥赶回老家,生意也从此一蹶不振。

媒婆上门时,青儿和靖城都不在家,王刘氏听说刘家小姑奶奶看上了靖城,心里没来由的一阵落寞。

她们不知道靖城的生辰八字,只能如实的告诉钱妈妈,靖城是她家姑太太的侄子,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家的公子,来这里走亲戚,连他是不是订了亲,她们都不知道。

媒婆并不知道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是多大的官儿,也没多说什么,匆忙回里正家去回话。

刘家祥出门跑生意,刚回到家里,听说外甥女看上了王家的公子,当即就泼冷水到:“这门亲事我看希望不大,听人说,贾史王薛四大家族都是互相通婚的,人家讲究门当户对。”

“还没上门去说呢,舅舅怎么就知道人家看不上我?若论门当户对,我长安桂花夏家,就是和亲王联姻,也配得起他!”

夏金桂,就是昨天在河边戏水的女子,他家曾是名冠长安的“桂花夏家”,有名的皇商,就不信王家比她家更富有更威风,所以,语气十分傲慢。

刘家祥呷一口茶,慢条斯理的说到:“金桂是没有听过京城都是怎么说他们家富贵的,‘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去请金陵王’,说的就是他们家。”

听了舅舅的话,金桂气得抹起眼泪来,说是就算人家嫌弃她小家出身,不能娶做正室,嫁给王家少爷做妾她也愿意,横竖是今生今世非他不嫁。

话说到这份儿上,做娘的没奈何,只好封了十两银子,请媒婆辛苦跑一趟,去王家探探口风,若是说成这门亲事,再许她五十两谢媒银子。

今天是刘里正的五十大寿,家里正在过客,夏金桂惦记着靖城少爷,拜过寿,就缠着伟祺带她去王狗儿家见靖城。

在城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今到了乡下,就像出了笼的鸟儿,没人管得了她。

听大人们讨论表姐的婚事,伟祺不由就联想到那个王靖城,心里也惦记着青儿,所以,倒乐得有个借口,去王家串门儿。

街门一打开,黑豹嗷的一声就扑了上去,倒把刘姥姥吓了一跳。

“这狗崽子,还是这么疯癫!”刘姥姥没好气道,听青儿说过多次,黑豹和黑虎性子不同,就是个人来疯。

天刚擦黑,王狗儿在刘家做客还没回来,王刘氏带着青儿去河边洗衣服,靖城也跟着去河里洗澡,家里就刘姥姥。

“王家少爷没在家吗?”在这些村民面前,夏金桂的优越感很强烈,说起话来自然无所顾忌。

“哎呦,是金桂姑娘呀,好几年没见到你了,出落得越**亮了,简直就像白菜心一样水灵。”

刘姥姥半点儿也没有夸张,伟祺家基因好,单说长相,表兄弟表姊妹个个都是人尖子。

“谢谢刘姥姥夸奖。”听到人夸她漂亮,夏金桂说话的声音顿时就谦和了几分,笑盈盈地走进院子来,左顾右盼的寻找靖城。

“看这姑娘多有礼貌,小嘴儿真甜。”刘姥姥一张嘴天生会说奉承话,先把夏金桂说得心花怒放,这才回答道:“靖城少爷没在家,和青儿不知哪儿玩去了。”

早听说夏金桂专横跋扈,她才不希望靖城娶她做娘子呢,所以故意不告诉她靖城的去向。

“刘姥姥,我给青儿妹妹带了点心,请你转交给她。”刘伟祺把一个食盒给刘姥姥,说是改天再来取食盒。

“怎么这就走了吗?也不坐一会儿,喝口茶再走......”刘姥姥送到街门口。

回家打开描金食盒一看,里边有蜜饯,有桂花糕,有杏仁酥,还有用新麦面蒸的寿桃。

其中有些点心是他家姑奶奶带回来的,伟祺每样都装了一点,正如刘姥姥的玩笑话,他把青儿当成自己未来的小媳妇心疼。

再说钱妈妈马不停蹄的跑到城里,好容易问到王家的府邸,哪里进得大门,想着刘家姑奶奶许的谢媒银子,横下心来厚着脸皮和看门的小厮搭讪。

“小哥儿可曾婚配?”婆子开口问道。

“我没婚配便怎样?你把女儿嫁给我?”那小厮痞里痞气的说着粗话。

“我没有女儿,不过,哪家有漂亮闺女,想找什么样的哥儿做夫婿,再没人比我更清楚的。”婆子投下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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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甲:呵呵,靖城小哥儿,你要穿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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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伟祺拈酸 金桂迷情

“原来你老是保媒拉纤的,我叫王二蛮,你老有好姑娘,给我牵个线如何?”

“哥儿长得如此精神,又是在豪门大院做事,眼界肯定高的很,寻常的姑娘哪里入得哥儿的眼睛,等有合适的,我来找你。”

婆子几句话哄得王二蛮心花怒放,主动问道:“你老来这里不是专为给我说媒的吧?”

钱妈妈这才打听起王府少爷的情况来。

小厮如实回答,说是这家老老爷子已经辞世,现在是长房老爷主事儿,膝下一子名叫王仁,还有一个姑娘嫁给了贾府琏二爷,四老爷也有两个小少爷,可是年纪都还小。

钱妈妈又问王仁少爷是否娶亲,小厮就笑道:“自然是娶了,去年又纳了第二房小妾。”

正巧王仁从门里出来,听说有人找上门儿来要给他提亲,满脸不正经地坏笑道:“那小姐长得漂亮不?做妾也愿意吗?嫁妆丰厚不?”

钱妈妈打量这位公子,约莫二十四五年纪,比金桂姑娘大十来岁呢,再说已有一妻二妾,也不知道金桂姑娘是否愿意做第三房小妾,讪讪的支吾了几句,就返回刘家,向刘家姑奶奶禀报打听到的情况。

夏金桂一听就急了,说钱妈妈肯定弄错了,那少年虽然个头高挑,可是,看面相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而且,人就在刘姥姥家里呢,怎么会在王府遇到。

夏刘氏只好央求弟媳去王家走一趟,亲自问明白靖城的身份。

伟祺借口天黑,怕他娘跌跤,提了灯笼跟着。

王家人刚吃过晚饭,刘姥姥、王刘氏夫妇坐在院子里,听板儿说贾府私塾里的见闻,靖城头痛病犯了,在客房歇着,青儿心绪不宁的守在他床边,赶也赶不走。

刘肖氏和伟祺叫门,王刘氏去开门,见是刘肖氏,彼此都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刘家祥教唆王狗儿推牌九的事情,王刘氏责怪刘家祥没安好心,诱骗王狗儿的钱财,刘肖氏自然要维护自己男人的名声,结果是两个女人反目,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王家也渐渐缓过气儿来,刘肖氏指望王刘氏心里的芥蒂能解开。

“快屋里坐......”王刘氏偏开身子,让刘肖氏和伟祺进来。

“这是他大姑从城里带来的点心,我特意送来,也拜见一下你家贵客。”伟祺娘把没开封的两盒点心递给王刘氏。

刘姥姥也起身来迎,笑道:“她嫂子也太客气了,下午伟祺已经送了来,食盒还没拿回去呢。”

“这小兔崽子是拿给青儿的,和我无关,呵呵,在家里吃点好的就惦记着青儿,又不好意思送来,今儿个倒没羞没臊的来了,可见一日大似一日,也知道心疼妹妹了。”

伟祺娘来之前就想好了说辞,这趟倒不是为了外甥女儿的婚事,竟是首要讨个口风,看伟祺和青儿的姻缘,王家还有那层意思没有。

伟祺悄悄溜进来,屋里没有点灯,不过,现在快到月中了,大半个月亮已经很是清亮,月光透过高窗照进来,哪里有青儿的影子。

正在讶异,这么晚了,青儿妹妹不知去了哪里,就听到外边在喊:“青儿,快来让刘婶儿看看,越长越水灵了,难怪你伟祺哥哥天天念叨......”

原来,青儿听到伟祺来了,就从客房出来,意思是不想太怠慢人家,好歹和他打个招呼。

虽然不认识刘肖氏,但是,听她自称刘婶儿,揣度着应该是伟祺的妈妈,就笑着走过去福了一福,甜甜地叫道:“青儿给婶子请安!”

刘肖氏把青儿拉进怀里搂着,细细的打量着,又对王刘氏笑道:“这孩子,如今见了我就像陌生人似的。青儿,你娘是不是没有告诉你,我是你准婆婆呢,我和你娘可是有约定的,你长大了要给伟祺哥哥做媳妇儿哦。”

再过一个月,过了生日,伟祺就年满十周岁了,也渐渐懂得事理,王靖城和青儿的事情他早有耳闻,就是担心这门婚事被搅黄了,这才闹腾着让他妈妈来说亲。

刘肖氏早认定青儿是治家过日子的好手,哪有不依的,她也想趁早定下这门婚事。

整个晚上,都是她在自编自演的说笑,因为,在她看来,自己儿子长得是百里挑一,刘家在当地又是首富,王家断没有拒绝的道理。

不等王刘氏搭话,青儿就傻笑道:“伟祺哥哥常给我好东西吃,我可不能害了他。”

这话说的十分奇怪,听得众人目瞪口呆。

“你这糊涂东西,瞎说什么呢?”刘姥姥先就笑骂道。

“不瞎说,姥姥,集市上有个瞎子说我命里克夫,我得找一个坏人做相公,克死他!”这话到符合小孩子的逻辑。

王刘氏急忙去捂青儿的嘴巴,小姑奶奶,死丫头,这话是能混说的吗!

刘肖氏愣了一愣,竟然有这事?

伟祺见大人说话,静静地在一边听着,这会儿情知再不说话,青儿妹妹和自己的婚事就没戏了,硬着头皮插话道:“娘,你不是请人看过我和青儿妹妹的八字吗?青儿的八字和我是天生绝配,娶了她就能发家旺夫的。”

“对呀,这也是天定的缘分,青儿命硬,却偏偏和我家伟祺命格相配,呵呵呵,你这丫头,想不嫁给我家伟祺也不成呢。”

刘肖氏这一得意,就露了原形,依旧那副凌驾于王刘氏之上的嘴脸,对王刘氏得瑟道:“看来,我得谢谢芷兰妹妹,替我家伟祺养了个媳妇儿,呵呵呵......”

王刘氏听她话中分明在挤兑自己,可是,青儿刚的话又不知道真假,况且既已说出来,就算是假的,别人也会当真,青儿只怕真的只能嫁给伟祺了。

“这两孩子,自小一起长大,我倒是很喜欢伟祺的......”心里有所顾忌,自然就矮人三分,说话也就失了气势。

伟祺是很不错,可是,比起客房里的王家少爷,王刘氏还是觉得那位更合心意。

“来,青儿,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耳环和镯子?明儿我就着人去准备文定,来你家正式下聘。”

“若说两孩子,还真是有缘分呢,只是孩子的婚姻大事儿,我和板儿爹还得商量一下。”刘肖氏颐指气使的态度让王刘氏心里不疼快。

王狗儿也觉得媳妇儿得端着点儿,这婆娘以为我家青儿除了嫁给伟祺就得当**呢,我呸!

刘姥姥见话不投机,连忙打岔道:“嘿嘿,亲家母,来,喝茶,这是头道雨前茶呢,我也就摘了几大把,没舍得喝呢。”

刘姥姥行事比较务实,在她看来,伟祺家底丰厚,对青儿又好,外孙女儿能嫁给伟祺,那是天大的福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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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5章 谎言穿帮 青儿挨揍

听刘姥姥直接改口叫“亲家母”,刘肖氏顿时就放下心来,村里人都知道,王狗儿不成器,王刘氏自幼就是没有主心骨的人,这个家一大半是由刘姥姥说了算。

“既然两家都没意见,我明天就请钱妈妈过来,有什么要求你们和她说,放心,我不会亏了青儿姑娘的。”伟祺娘急于敲定此事。

伟祺最近总在她耳边嘀咕,说是贾府的太太很喜欢青儿,贾府公子,还有王家少爷,最近走马灯似的来乡下看望青儿,要娘早定下这门亲事,以免夜长梦多。

想着王家少爷,这才记起大姑子姐吩咐的事情,四下里看了半天,也没见到所谓的王家少爷,就装着慢不精心的问道:“王家少爷回家去了吗?他的大名儿可是叫王仁?听说家里有已有一妻二妾,可是真的?”

“什么王仁?来我家做客的少爷名叫靖城。”王狗儿随口应道。

“这个不是王家少爷吗?我听说,你家姑太太娘家有三个少公子,年长的就是王仁少爷,还有两个和伟祺板儿他们一般大小呢,你家这个靖城,不是他家少爷吗?”

刘姥姥和王刘氏面面相觑,仔细想想,似乎青儿并没明说,带回家的就是姑太太家的少爷呢,两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青儿。

“青儿,靖城少爷是姑太太亲侄儿吗?”王狗儿先就沉不住气了,当着刘肖氏的面儿盘问起青儿来。

“我说过他是姑太太的侄儿吗?姓王就是姑太太侄儿,那她的侄儿要数不清了。”青儿玩儿着手上的镯子上,摇得银铃铛叮咚响,不紧不慢不心虚的补充道:“他找人家打长工,我寻思咱家的地收回来了,需要人手,见他力气又大,人又勤快,又是和我们同姓,就认了他做哥哥,好哄他一心一意给咱家干活。”

这话说得几个大人哑口无言,责备她吧,小丫头算盘打得精着呢,不说她几句吧,又觉得有些怪怪的,怕惯着她,将来一味的由着性子胡作非为。

靖城力气大是全家人有目共睹的,对青儿又体贴,人又长得好看,这样的男孩子,无论是做长工还是做干儿子(孙子)都是无可厚非的,正如青儿说的那样,明年开春那三四十亩地就要播种,长工短工都是必请不可的。

青儿之所以大方地披露靖城的身份,是因为揣度出刘肖氏的心意,吃饭时就听姥姥说,媒婆来打听过靖城的生辰八字,她揣度着,定然是昨天在河边遇到的姑娘看上了靖城,她倒要看看,得知靖城一穷二白,就是寄人篱下的长工,她们还会想着嫁给他吗?

“还有,我现在还小,等我长到十五岁时,再谈文定的事情,伟祺哥哥若是真的喜欢我,就等我长大了再上门提亲不迟。”

青儿的宣告,不说外边的几个大人,就连客房里的靖城也听得心头一震。

真的很意外,看起来柔弱乖巧的小姑娘,说话行事竟然如此强悍霸气。

王狗儿虽然恨刘家祥唯利是图,连穿开裆裤的朋友都骗,可是,他并不排斥把女儿嫁给伟祺,听青儿变着法子回绝伟祺,他有些恼羞成怒。

最让他担心的事情渐渐明显,青儿对王靖城的各种好,大家都看在眼里,此前还没往那方面想,听她婉拒伟祺家文定,这才联想到她的用心,只是,女儿家的婚事,向来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青儿却要自己挑选夫婿,让人知道还不笑掉大牙。

“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做主,哪里由得你来说话,你娘平日是怎么教你的!”王狗儿训斥完女儿,又对刘肖氏道:“让嫂子见笑了,我也很喜欢伟祺那孩子,承蒙嫂子看得起青儿,我们就签下婚约,两家孩子也好互相扶持。”

“青儿小孩子家的,她心里又是替伟祺想着,我怎么会怪她,若是亲家姥姥和芷兰妹妹都没意见,我就回家和伟祺他爹商量,明天就开始准备文定的事情。”

刘肖氏说着就准备告辞,她家大姑子姐最是性急,这会儿定然急着等她回去汇报王家少爷的事情。

按照刘肖氏所想,大姑子姐最是贪慕虚荣,若是知道王靖城不过是王狗儿家的长工,她必然不会让女儿嫁给他。

两家大人完全无视她的意见,在她态度坚决的反对声中,就把她的婚事给定了下来,这让青儿十分无语,发现伟祺一直在望着自己傻笑,青儿没好气的瞪他道:“伟祺哥哥,我们都还小,若是你长大了喜欢上别的姑娘,文定我可是不退的。”

“不会的。”伟祺压低声音表决心道:“我是说,我不会喜欢别的女孩子,青儿妹妹尽可以放心。”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若说不放心,那也是不放心我自己,我今年才六岁,长大了要是喜欢上别人,心里只想着别人,你怎么办?”青儿笑得没心没肺。

“啪”的一声脆响,青儿脸上吃了一耳刮子。

“在哪里学的没脸没皮,这是姑娘家该说的话吗?”王狗儿暴怒。

“该,这丫头去了一趟城里,学得不知道天高地厚,早该受点教训......”刘姥姥跟着女婿训斥道,突然看到鼻血顺着青儿嘴唇流了下来,这才慌了,又是用帕子捂着,又指责王狗儿到:“她才多大孩子?打起来怎么就没轻没重......”

“青儿妹妹,你不要紧吧?”伟祺连忙护在青儿面前,带着哭腔对他刘肖氏道:“娘,你们别再逼青儿妹妹,我也不想这么早定亲,我会等青儿妹妹长大的......”

板儿则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吼他爹道:“爹,你怎么对妹妹下狠手,我讨厌你们这样逼妹妹!”

王刘氏飞快的打来一盆冷水,给她敷额头,“啪啪啪”的蘸冷水拍打后颈窝。

刘肖氏尴尬的拉住伟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里也怪青儿不识好歹,该打,面子上倒讪讪的劝说王狗儿道:“青儿年幼,她知道什么,不过说些孩子话,等长大了,知道伟祺对她好,岂有不感激的,看打成这样,怪心疼人的。”

客房里,靖城躺在床上想着心事,外边的话有一句没一句的传进来,他也没怎么在意,这会儿听说王狗儿把青儿打坏了,急得跳下床来,冲出来一看,小姑娘鼻血流得止不住,脸颊肿了半边......

第046章 年幼无知 引狼入室

“我来!”靖城强忍着想要揍人的冲动,把青儿从王刘氏怀里拉过来,随手点穴先止住血,接过手巾,笨拙的给她洗干净手脸,根本就无视众人诧异的目光,稳稳的公主抱,把青儿抱进西厢房去。

众人被他的气势镇住了,呆若木鸡,不敢吱声儿。

这少年人长得英俊帅气,衣饰也就中档货,可是却被他穿出不同凡俗的格调来,优雅帅气,整个儿一霸气侧漏的贵公子。

“芷兰妹子,这真是你家的长工?就算不愿意和我家大姑子姐联姻,也犯不着这样糊弄人吧?不对呀,这公子和你家青儿......不可能的,青儿才多大点儿,这位少爷快十八岁了吧?”

听到刘肖氏的问话,王狗儿总算回过神儿来,心里越发有了谱儿,感情,青儿这丫头心里喜欢的是这个身无分文的臭小子。

什么东西,长了一张俊脸就到处行骗,竟然连六岁的小姑娘也不放过,他像长工吗?他会干农活吗?我呸!他、他娘的就是传说中的江湖骗子,骗钱骗色,对,外带拐骗幼女,他为啥缠着青儿,还不是想找机会把她卖个好价钱......

王狗儿这一番思忖,顿觉如梦方醒,青儿个小笨蛋,哪里知道人心叵测,她这简直就是引狼入室呀!

“板儿,打盆水来。”西厢房里传出靖城镇定的嗓音。

“好,就来了!”板儿脆生生的应道。

“嗨,我就不信了,你这小兔崽子,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我家里指手画脚,你给我出来,立刻说清楚,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是想骗财还是骗人?若说不清楚,我可要报官了!”

王狗儿突然狂吼起来,边吼叫着,边找了一根扁担握在手里,他心里有些胆怯,这个王靖城年纪不大,力气可是不小,若是真大起来,他铁定不是人家对手。

“板儿,要冷水!”靖城根本就没理王狗儿的茬,他要尽快给青儿冷敷脸颊,否则,待会儿只会肿得更厉害。

青儿拽着他的手不放,担心少年人血气旺,被王狗儿骂急了会动手打人。

“来了,来了。”他喊第一声时,伟祺就抢着去水缸里打了一盆水,这会儿小跑着送进去。

板儿没有他手脚利落,跟在伟祺后面跑。

“拧一把手巾给我。”靖城命令道。

伟祺也不吱声儿,默默地拧手巾,递给靖城,看他手巾敷在青儿脸颊上,寻思刚他手指虚点了几下,青儿的鼻血就止住了,多半是懂得医术的,倒不由自主地指望着他。

刘姥姥和王刘氏紧跟着进来,看到屋里的情景,两人漠然交换了一个眼色。

屋子里静悄悄的,门外,王狗儿还在虚张声势的叫骂,板儿见帮不上忙,就退出屋子,怯怯地劝他爹爹到:“爹,别再骂了,靖城哥哥对妹妹挺好的,他还救过妹妹的命呢,怎么会是你说的骗子。”

这话提醒了王狗儿,也对哦,他若想拐卖青儿,那日岂不是最好的机会。

也不叫骂了,静下来又一揣摩,他该不是也看中青儿了,想娶青儿做老婆吧?可是,青儿还小得很,他得等多少年才能娶回家呀,这个可能性似乎也太牵强。

外边不骂了,屋里的说话声传了出来。

“青儿妹妹,你放心,我不会被你克死的,我也不怕你长大了喜欢别人,我若一直对你好,你长大了自然就愿意嫁给我。”这是伟祺的声音。

这话从十来岁的小正太嘴里说出来,倒着实让青儿感动了一下,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呢,就听靖城以兄长的口吻严肃的教训她道:“未嫁从父,既嫁从夫,这是女孩子的本分,你不该忤逆自己的父亲,还有,这男孩叫伟祺?你爹为你选的未婚夫人很好。”

“你说什么?”青儿倏地一把扯开脸上的手巾。

这家伙什么意思呀,什么未家从父,既嫁从夫,你给我背诵的是《女诫》还是《女训》呀?

靖城冷着脸,相当严肃的说道:“还有,女孩子要矜持一点,别再口没遮拦,说些傻乎乎的话惹人笑。”

青儿心里簌簌的冒冷气,没想到,靖城会如此看待自己,若非看她年幼无知,他会把她归入轻薄女子之类吧?

终于发现,在自己和靖城之间,年纪并非是唯一的障碍,还有被忽略的婚姻价值观和文化习俗差异。

忍不住在心里自嘲道:若想取悦靖城,是不是必须学会大家闺秀范儿?走凌波微步——这点不难,她的小短腿儿也走不出大步来;装笑不露齿——岂不可惜了她洁白的贝齿......

当然,最让她失望的是,他竟然说,王狗儿为自己选的未婚夫很好。

“伟祺,天不早了,让青儿妹妹早点歇息,我们该告辞回去了。”院子里传来刘肖氏的声音。

“娘,等一下。”伟祺应了一声,急忙对青儿道:“青儿妹妹,我等你!”

若是答应让他等,是不是也算变相的婚约呢?

古代订婚是有法律效力的,就算是指腹为婚,日后一旦反悔,也会被人谴责,运气不好,还会被诉诸官府解决。

当然,裁定必须以“婚姻文书”为凭证。

“伟祺,横竖青儿妹妹还小,又不是明天就要娶回家,何必惹她不开心呢?再闹僵了,她爹又要打她。”刘姥姥适时插话道。

“姥姥放心,我会和娘商量,等青儿妹妹长大了在下文定。”伟祺终于下定决心,毕竟心里不畅快,因在和青儿赌气,也不告辞,顶着一脸黑线,暴走出西厢房,灯笼也忘了拿,拉着娘的手就朝街门外走。

“等一下,别忘了灯笼......”王刘氏递上灯笼。

刘肖氏接过灯笼,边走边嗔道:“这孩子,发什么飚呢,哎呦,慢点,你这兔崽子,害你老娘脚都崴了......”

送走刘家母子二人,王狗儿闩上街门,让刘姥姥和媳妇儿给自己掠阵,握着扁担,站在院子中央对着西厢房喊叫道:“王靖城,你给我出来!”

“爹......”青儿刚喊了一个字,嘴巴就被靖城捂住,笃定的对青儿道:“没你的事儿,睡觉。”

走出房门,叉开双腿杵在王狗儿对面,也不搭话,面瘫般的没有任何表示。

王狗儿没来由的有些犯怯,想着事关女儿的婚姻大事,打起精神来厉声问道:“说吧,你缠着我闺女是什么目的?”

目的?靖城认真想了想,突然觉得头痛起来,可是,真的想不清楚。

“我在问你话!”王狗儿攥紧了扁担。

靖城的沉默无异于是对自己的轻蔑和无视,泥人终于点燃了土性子,提高音调发飙道:“我告诉你,图财,我家除了这间房子一无所有,图人,我闺女已经订下婚约,不管你为了什么,都是白费心机,趁我还没报官之前,收拾你的东西,哪儿来的回到哪儿去。”

王狗儿下意识地攥紧了扁担,身子簌簌发抖,手心里直冒冷汗。

这少年年纪不大,天生一股子霸王之气,目光并不冷厉,却压迫得他喘不过气而来。

虚张声势的瞪着靖城,娘的,快说话,不死不活的盯着老子做什么......

第047章 反客为主 约法三章

靖城漠然杵在王狗儿面前,微蹙着眉头,若不是鼻孔还在出气,真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变成了石雕。

王狗儿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差点就被活活憋死。

刘姥姥及时出言解围道:“靖城少爷,青儿他爹没有别的意思,我看你也不像是会做粗活的,所以,我们觉得心里不踏实,希望你大人大量,给我们一个说法,也叫我们放心。”

青儿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这会儿不由支起耳朵来,想听靖城怎么回答。

“必须得有一个目的吗?”石雕终于有了反应,靖城的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必须得有一个目的,难道你缠着我闺女,住在我家不走没有目的吗?王狗儿腹诽道,撇着嘴角冷哼了一声。

“我无家可归,想找个地方吃饭睡觉。”回答十分干脆,令人佩服的是竟然没有脸红。

“......”王家几口子集体无言。

“这些天你们一家对我很关照,谢谢!”站直了身子,抱拳团拜一百八十度。

王刘氏心想,这谢过之后,就该辞别了吧?怎么觉得心里有些不舍呢,急忙进屋去把给他做的一双布鞋拿出来,准备送给他,可是,靖城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啼笑皆非。

“至于以后,王老爷、王夫人、刘姥姥,还有板儿,你们都别和我客气,你们吃什么我就跟着吃什么,总是特别关照,我会觉得不自在。”

王狗儿傻眼,这意思,是准备继续在他家混吃混喝吗?

“你这,不是,你、这是什么意思?”王狗儿语无伦次。

“必须要有意思吗?”靖城再度反问道。

“我的意思是......”王狗儿急着解释,却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等了半天没见王狗儿有任何指教,靖城这才接过话头。

“我先回答我的意思。”由于剧烈头痛,靖城有些立足不稳,不得不退后几步,慵懒地靠在墙壁上,略一沉吟,出人意外的对王狗儿约法三章道:“第一,我答应青儿姑娘做她的哥哥,所以,我会留在这个家里;第二、我不会干农活儿,但是,我力气大,家里有重活儿尽管吩咐我做;第三、以后管教青儿,不可打头脸,可以打屁股,否则,我会出手干涉。”

“噗嗤......”西厢房里,青儿忍俊不住,突然喷笑。

呵呵,太搞笑了,没想到靖城如此奇葩,不过,本姑娘就喜欢这样彪悍的男人,有担待,够威猛。

听到青儿的笑声,靖城的眉头微微一挑,老实说,他也觉得青儿太过顽皮,其实,他并不觉得王狗儿教训女儿有错。

“你这是......霸王条款......”王狗儿被他绕晕了,突然醒过味儿来,抗议道:“这是我家,我凭什么听你的?”

“哦?刚说的三点,你觉得什么地方需要修正,可以商榷。”靖城下意识地以拳抵住额头,冷汗一层一层的冒了出来,脑袋里有千万只马蜂在轰鸣在用针刺他......

王狗儿终于忍无可忍,把扁担横在胸前怒骂道:“扯你娘的蛋!我家又不是客栈,你想来就来住么,还有,我打自己闺女干你何事,你敢出手干涉一个让我看看,别以为我王狗儿好欺负,这是刘家屯,我一呼百应,难道还怕你不成!”

王刘氏担心扯破脸皮儿,靖城会对王狗儿动手,连忙挡在二人之间,陪着笑脸道:“板儿他爹性子急,靖城少爷请多多包涵,这双布鞋是我赶着做给你的,别嫌粗针大线做的不好。”

靖城接过布鞋,深深的鞠躬道了谢,然后,疲倦地打了个哈欠道:“天不早了,忙了一天,你们不累吗?都去休息吧......”

眼巴巴的看着靖城进了客房,刘姥姥这才想起来去看青儿,王狗儿跟进去,他相信,青儿那丫头一定有什么瞒着自己,这个靖城少爷,绝非一般的公子哥儿,他得弄清楚这个小王八羔子究竟是什么路数。

青儿实在不想再听他们??拢??錾砻娉?镒八??纹就豕范?妻?秃敖校?皇遣焕恚?睦锸?叛颍?灰换岫??拐娴乃?斯?ァ?p>“嘿嘿,靖城哥哥,你特么简直就酷毙了,够爷儿们儿......”青儿嘟囔着说起了梦话。

“青儿妹妹,你说什么?”王板儿趴在枕边,讶异地问青儿道。

“我的婚姻我做主,男人有钱就变坏,我要挣好多钱,养活姥姥,养活爹,养活娘,养活哥哥......”

终于听清楚了,妹妹小小的人儿,竟然说要养活全家。

板儿抽泣起来,对王狗儿道:“爹,妹妹做梦都说要挣钱养活你,可是你,竟然狠心打她......”

睡梦中的小姑娘突然一撇嘴冷哼道:“伟祺长大了肯定和他爹一样,那些公子哥儿,纨绔子弟,谁不是三妻四妾?我要一双人,一世情,不做妾室,做金主......”

王狗儿正颇为懊恼的去看青儿的脸颊,情急之下出手确实重了点,这么点的小姑娘,脸蛋子还没有自己巴掌大,怎么经得住打呢。

听到青儿梦中的嘀咕,忍不住柔声说道:“青儿,你听到爹爹说话没?你放心,爹以后再不打你了,也绝不会逼你给人做小妾......”

刘姥姥劝王狗儿别打扰孩子休息,小孩子家,累了倒头就睡,就勉强叫醒了也是糊涂的。

王狗儿只得做罢,跟着刘姥姥来到东厢房,几个人嘀嘀咕咕的商量对策。

刚开始都对靖城的态度大肆谴责,渐渐地,又纷纷念叨起他的好处来,比如力气大,干活儿不偷懒,又比如举止优雅,虽然有点盛气凌人,却也没有粗俗不堪的举止,关键是,他对青儿真正是亲如哥哥一样。

也许,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靖城就是想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至于不像干粗活的人,完全可以理解,王狗儿当年不也是什么都不会做吗?世事难料,公子哥儿落魄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人家正在难中,咱家就当是积德行善,不如先留下他试试看?

如此一想,倒有些同情起靖城来,更何况人家救过青儿的命,若是坚持赶靖城少爷走,未免有失厚道。

“板儿他爹,不如暂时让他留在我们家?反正明年就得请长工,也不多他一个。”王刘氏是真心舍不得这个少年。

“原本白养着他也算不得什么。”王狗儿抽着旱烟,郁闷的说道:“可是,青儿对他......我担心会影响青儿的婚事。”

还有呀,我就算想赶他走,可也得赶得走才行呀,娘的兔崽子,竟然和老子约法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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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花痴炫富 草根耍酷

翌日一早,青儿就被“咚咚咚”的敲门声惊醒,刘姥姥披着一件半袖,睡眼惺忪的从东厢房里出来,对着门外大声问道:“谁呢,啥事呢,来了来了......”

急匆匆的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高挑个儿,容长脸儿,柳叶眉,杏仁眼,衣饰华美,越发衬托得这位美人儿,妩媚娇俏,风情万种。

“这位姑娘,你是......”刘姥姥有些懵懂。

“我们姑娘姓夏,长安桂花夏家的千金大小姐!”神态有些嘚瑟,显然是小姐的丫鬟。

“哦,金桂姑娘!看我这老眼昏花的,几年不见,金桂姑娘出落得越发漂亮了,老身竟然认不出来了,哎呦我的好姑娘,怎么就生得如此标致呢。”

刘姥姥边寒暄,边套上衣服袖子,扣着衣扣,请金桂姑娘和宝蟾姑娘屋里坐,自己麻利的洗了把脸,又去烧水沏茶。

金桂倒不客气,带着宝蟾前院儿转到后院儿,又从后院儿转到前院儿,嘴一撇不屑地对宝蟾道:“这穷酸样儿,我家奴才住的都比他体面百倍,竟然还嫌弃我表弟,不肯和伟祺定亲,谁知道是不是暗恋上靖城公子。”

“噗嗤......”宝蟾喷笑,王青儿才六岁呢,真亏姑娘敢想,突然拽了下金桂的衣袖:“姑娘,快看,后边......”

金桂回头看过去,只见朝思暮想的那人从客房里走出来,白色丝绸的**和长裤,在床上睡了一晚上,揉得有些皱了,衣服的扣子也开了几粒,半裸出结实的胸膛来。

最近这段时间,经常突发头痛,生物钟有些紊乱,靖城睡眠浅,被敲门声闹腾醒了就再无法入睡,慵懒地起床出门,先解决内急问题。

金桂和宝蟾刚好从后院过来,廊道不宽,两个女子并行,正好挡住靖城的去路。

“小女子金桂给公子请安!”金桂福了一福,边上的宝蟾则捂嘴吃吃的怪笑。

“免礼!”靖城淡淡的说道,侧开身子,下巴微微一抬,示意二位先请。

“姑娘,有道是千里有缘来相会,我们来拜见王公子,正好遇见,莫非是心有灵犀?”宝蟾咬着金桂的耳朵,看似在私语,却故意把声音大得让外人听到。

靖城心念一动,蓦然想起来,这两个姑娘前天在河边遇到过。

两个女子也不走,也不让开路,交头接耳的对自己傻笑,靖城急着小解,不由蹙起眉头来。

“借道。”面无表情的抬手,无形的掌风把宝蟾呼啦到边上,闪出道来,靖城径直去了后院儿。

净手后回来,意外发现两个女子还站在原地等候,靖城不得不停下脚步。

“请问二位姑娘找在下有何贵干?”嗓音淡淡的懒懒的,极富磁性的低音,好听得差点没让金桂姑娘耳朵怀孕。

“听说你是王家的长工?”金桂开门见山的问道。

“算是吧。”长工?靖城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们一年给你多少银子?”鉴于对方的卑微身份,夏金桂当然没必要遮遮掩掩的说话。

给工钱?除了青儿姑娘,这一家人都想赶他走,他这等于是赖在王家混吃混喝,哪还敢提什么工钱。

正不晓得如何回答,青儿迈着小短腿儿,笑吟吟地从西厢房出来。

“青儿请金桂姐姐安,我预支他一个金锞子,算是头一个月的工钱,对了,就是这样的金锞子,不知道应该兑换几两银子?”提溜着络子摇晃着那枚“福星高照”,青儿嘚瑟着,显示自己财大气粗。

“姑娘,那种金锞子我家也有,值十两银子,府里大管家的月例,也才十二两银子呢,不过,还有年底分红。”宝蟾压低声音说道。

“宝蟾,给她十两银子。靖城公子,请跟我走!”金桂盛气凌人的白了青儿一眼。

十两银子一个月,作为长工确实是贵的离奇,可是,她带靖城走,并不是让他当长工的,她自会让这银子物有所值。

“金桂姐姐弄错了吧,我家并没有解雇靖城少爷的意思。”青儿眯缝着双眼,嘴角笑靥浅浅,小模样看起来又甜又萌。

“给你二十银白银,够你请十个长工。”金桂冷哼一声,夺过宝蟾手中的银袋子,摸出两个银锭子扔在地上。

王狗儿在屋里听到要把靖城卖掉,顿时就像打了鸡血,滚下床来,扯过衣服边穿边往外走。

“金桂姐姐,还是你自己另请十个长工吧,我不能占你便宜的,靖城少爷虽然力气大,却顶不了十个长工干的活,他又有洁癖,每天早晚洗澡浪费水又占用时间,我家倒无所谓,门外就是小河,反正他身体结实,寒冬腊月在河里洗澡也冻不坏,若是到了长安,你家有这么方便的水吗?”

看到银锭子,青儿的眸子瞬间亮了,故意勾起金桂对靖城沐浴的遐想,那日在河边,金桂对着靖城流口水的花痴样子,她这会儿还觉得堵心呢。

金桂悄然瞥一眼靖城小麦色的结实胸肌,那家伙正靠在廊柱上,双手环抱胸前,就像在看别人的热闹,隆起的肌肉挤出性感的胸线来,看得夏金桂心肝儿扑通乱跳。

昨夜听舅母说,靖城只是王家的长工,金桂又是失落又是兴奋,失落的是,嫁给做长工的一介白丁,必定会被人耻笑,兴奋的是,既然他只是一个落拓的公子,就不用担心他是否会娶她做妻子,花点小钱搞定王家,先把人带走再说。

不等自家姑娘发话,宝蟾就抢白青儿道:“怎么洗澡是我家的事情,要你淡操心!”

早已失去和青儿讨价还价的耐心,金桂提溜着银袋子底儿,把剩下的三锭银子一股脑儿倾倒在地上,鄙夷青儿道:“别和我演戏了,你不就是想多赚几两银子吗,都给你,人我带走。”

“慢点,我答应收下违约金,解除和靖城少爷的用工合约,至于,靖城少爷是否愿意跟你走,那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貌似根本就不在乎靖城的去留,也不去捡地上的银子,反正在自己家里,青儿倒也不怕被别人抢了去。

此时,全家人都被闹腾起来,也不知道她在演什么戏文,站在正房的台阶上旁观不语。

夏金桂使了个眼色,宝蟾立马凑到靖城耳边,压低声音笑道:“王公子,我家姑娘是‘桂花夏家’的千金大小姐,老爷过世好几年了,家中没有兄弟姐妹,万贯家业都是她自己的,年方二八,待字闺中......”

第049章 青儿自坑 信誉尽毁

“噗嗤......”青儿喷笑打断宝蟾的话,故意装作不谙世事的样子,笑眯眯地打趣儿道:“金桂姐姐是请长工呢,你这么介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姑娘是在招上门女婿呢。”

“我‘桂花夏家’的千金会招一个长工做上门女婿?少放你娘的狗臭屁!”夏金桂突然爆粗口,反正靖城也不是什么世家公子,用不着在他面前扮淑女装矜持。

“就是,我家老夫人和小姐长途跋涉,路途需要有人护卫,不过是看靖城公子武功高强,聘他做保镖而已,你满嘴胡说什么!”

宝蟾心眼儿比金桂活泛,当即联想到在河边时,靖城亮出的那一手轻功。

“哦,我明白了,原来是雇保镖呀,难怪舍得花大价钱。”用手捂着淤青的脸颊,以免被夏金桂看到笑话,青儿笑吟吟地对靖城道:“靖城哥哥,从现在起,我们解除雇佣关系,至于愿不愿意跟夏姑娘走,你自己决定。”

看着滚落一地的银锭子,王家的人终于明白过来,青儿这小东西没被靖城卖掉,反倒把靖城少爷卖给了夏金桂。

可是,这个场面大家看着也不是滋味,连最爱财的刘姥姥,也不想去捡地上的银子。

靖城双手环抱胸前,大马金刀地坐在天井院的石桌上,面无表情的看着青儿表演,听她说完话,沉吟片刻,起身冷冷地对夏金桂道:“我去换件衣服。”

靖城板着面瘫脸,却是另一种冷凝的帅气,把夏金桂迷得失魂落魄,盯着靖城的背影大脑当机,连口水流出来了都没发现。

“青儿,你爹......”王刘氏见青儿真要送靖城走,有些舍不得,想要告诉她,王狗儿已经同意雇佣靖城。

“我爹的意思我明白,他也不用再打我了,我这就送靖城少爷走。”青儿紧跟在靖城身后,准备给他收拾行李。

靖城漠然换上自己的衣服,王家人已经明确表示要赶他走,昨天晚上他还因为舍不得青儿姑娘,霸王似地宣布继续留下来,他笃信,自己不会成为王家人的累赘,他喜欢做青儿的哥哥,喜欢这种温馨的家庭氛围,所以,他决定留下来,边学着做农活,边等待记忆恢复。

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睡了一觉起来,青儿竟然如此决绝。

他知道,王家并不富裕,他们需要银子养家糊口,可是,青儿小小年纪,就如此奸诈,竟然把他当做奴隶卖给夏金桂,而他,还一厢情愿的以为这小姑娘有多喜欢他,离不开他,这会儿终于明白,自己在青儿心里,也就值五十两银子而已。

虽然失忆了,但是,在靖城的潜意识里,五十两银子是很小很小的一个数字,甚至及不上青儿送给她的一块烙饼。

他有些啼笑皆非,也觉得沮丧,自己这是被一个六岁的小姑娘,给贱卖了吗?

听到青儿进屋来,他低头看了一眼,她的鼻子还肿着,脸上的指痕依然醒目,这让靖城心里微微一疼,愤懑的情绪顿时就被怜悯所替代。

青儿姑娘太小太弱,为了他却不惜和父亲对抗,让一个六岁的小孩子承担如此巨大的生活压力,他情何以堪。

靖城倏然明白过来,可怜的小家伙,她显然是被她爹打怕了。

他决定不再让她为难,给谁家做长工都是为了暂时有个安身之地,去长安走一趟也不错,顺便寻找线索,查明白自己究竟是谁。

“青儿,哥哥会记着你,若是你有什么困难,只要哥哥知道,就一定会回来帮助你。”

想到未知的将来,靖城莫名的有些伤感,抱住青儿,在她额头上使劲儿亲了一口,然后,慎重的吩咐道:“若是有一天我把青儿忘记了,你要记得提醒我,否则,我会很遗憾的,就像现在,我难以想象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人一样,我也不能想象,自己忘了曾经有你这个妹妹......”

“傻帽儿,你不是真想跟夏姑娘走吧?我不过是想骗几两银子花,你有胳膊有腿的,假装跟她去长安,瞅个空子,寻个理由,依旧可以回来找我呀。”

她不好意思告诉靖城,让他离开一段时间,也是无可奈何的权宜之计,只怪青儿年纪太小,很多事情心有余力不足,我可不想没等长大成人,就被王狗儿失手打得缺胳膊断腿儿。

既解了眼前的困境,又有银子可赚,青儿对自己的策划十分满意。

至于夏金桂,她注定会成为呆霸王薛蟠的妻子吧?这种败家子儿的蠢女人,若不骗她几两银子花,老天都不容我。

青儿心里?n瑟着,眼睛笑成了弯月,嘴边的梨涡甜得让人想要亲上去,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这么纯真甜美的笑颜,有谁会想到,她的内心竟然如此阴险狡诈呢?

对青儿的信任和喜爱刹那间变成质疑,靖城甚至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身高刚及自己腰部的小骗子,她真的只有六岁吗?再回想和她相处的一些事情,感觉她的心机很深,比成年人还要深不可测。

听说有一种武功,修炼之人永远不会长大,就算活到一百岁,也会保留孩童般的容颜......

靖城突然一阵恶寒,这样一个**的女巫,他竟然抱过,亲过,像对亲生妹妹一样,深深喜欢过......

青儿犹未发现靖城的变化,帮他收拾好换洗的衣物,又解下脖子上的金锞子塞进他的包袱里,想了想,又觉得不妥,把那金锞子取出来,系在他的脖子上。

“出门在外不许喝酒,醉了会被人算计,金锞子就当是护身符,万一被人偷光了没钱吃饭,可以兑换银子花。就当去长安旅游一趟,要尽快回来哦......”

青儿小大人般的吩咐着,她的话听在靖城耳中,简直就是最辛辣的讽刺。

“若干年之后,我们是不是还会相遇?你还会是这付面孔吗?纯净得像阳光和秋水,不露半点邪恶的痕迹。”靖城似笑非笑,与其说是讥讽青儿,倒不如说是嘲笑自己。

“我不要等若干年,最多一个月时间,等我爹气消了你就回来,女大十八变,真等我长成大姑娘时,即使你不会忘记我,也一定认不出我的模样。”

“我相信,即使再过一百年,我也记得你阳光般纯净的笑容......”省略掉最关键的一句话——背后的狡诈和阴险。

如此精彩的经历,我怎么能忘记呢,是的,不会忘记,不敢忘记,并且,不会再轻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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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章 靖城失踪 泼妇上门

送走靖城,青儿突然觉得整颗心都被抽空了,横竖不得劲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睡更不是——躺在床上,脑海里满满都是靖城的影子。

最要命的是,这会儿突然想到自己计划中的漏洞,那就是,夏金桂对靖城心怀不轨,靖城若是一个不防,阵线失守怎么办?更何况,夏金桂长得不是万里挑一,也算得是美人坯子,再加上家财万贯,自己怎么就笃定靖城不会对夏姑娘动心呢?

失去记忆的人,孤独无依,夏金桂若真心对靖城好,他有什么理由不被感动呢?

好容易挨到第二天早饭过后,背着家里人溜进靖城住过的客房,竟意外地发现,枕头上放着毛蓝布包袱。

青儿迅速爬上床去,打开包袱,里边是她买给靖城的衣服,金锞子就放在衣服上面,另外还压着一张信笺。

抓过那张信笺一看,上面只有一句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青儿的呼吸刹那间停止,心跳也在瞬间凝滞,不祥的预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这是靖城的墨迹吗?靖城这是什么意思,是因为很快就会回来居住,提前把行李放在家中,还是,不屑于使用她诈骗来的馈赠?

“青儿,你在这里干什么?”王刘氏收拾完碗筷,过来整理靖城用过的被褥,该洗的洗,该晒的晒。

“娘,我不想让靖城哥哥走,你去对爹说,我们让靖城少爷回来好不好?”话未说完,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六岁的小包子,流泪本是很正常的,可是,青儿这还是第一次没来由的泪奔。

“青儿,想留他也来不及了,听伟祺娘说,夏姑娘发话非靖城不嫁,夏家姑娘长得那么漂亮,家里又有钱,靖城又不傻,乐得做个上门女婿。”

青儿本来只是低声抽泣,听到这话,顿时就扯起嗓子哭嚎起来,倒把王刘氏吓了一跳。

“王狗儿,你特么逼走靖城,我和你势不两立......”绝望之下,青儿口不择言,把满肚子的怨气一声吼叫出来。

“砰”,院门被一脚踢开,两个女子气势汹汹的闯进院子里来,夏金桂举着把菜刀指着青儿道:“王青儿,立刻把靖城公子交出来,否则,我砍了你全家,然后,砍我自己!”

青儿的哭嚎生生给吓了回去,眨巴着桃花眼傻啦吧唧的问道:“靖城公子不是在你家吗?昨天亲自跟你走的呀?”

“少放你娘的臭屁,村里有人明明看到靖城往你家来了。”宝蟾手里提着一把棒槌,指着青儿直接爆粗口。

王刘氏忙挡在前面解释道:“你们一定弄错了,青儿刚还在哭着要靖城......”

“分明是演戏给我看!宝蟾,给我砸!把他家坛坛罐罐全给我砸了,看王靖城出不出来!”

宝蟾得了命令,立刻动起手来,这会儿王狗儿和刘姥姥下地去了,王刘氏只顾了护着青儿,怕她被打,眼睁睁看着宝蟾一阵打砸。

等刘家祥两口子和伟祺赶过来时,王家连吃饭的碗都没有剩下一个囫囵的。

“金桂,你还不住手,他家亲戚可是皇亲国戚!”刘家祥急得吼叫道。

“皇亲国戚怎么了?就算天王老子也得讲个理儿,说好了把人卖给我,结果白骗我五十两银子,人却跑了,我正要去金陵府告他们呢!”夏金桂压根就是不要命的,哪里听得进半句劝。

“靖城跑了?他真的跑了?”青儿脱口问道。

“是真的,今天一早就没见人了。”伟祺抢着回答,紧接着又补充道:“青儿妹妹别怕,我表姐打烂你家东西,我赔给你!”

“真的跑了?他竟然、竟然......哈哈哈......”青儿大笑起来,众人以为她吓疯了,顿时乱作一团。

“青儿,可怜的孩子,你可别吓唬娘,女儿呀......”王刘氏急得哭了起来。

“青儿妹妹,你别怕,有我在,我表姐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伟祺急得手足无措,突然发疯般跑过去,夺下夏金桂手上的菜刀就要砍她,被刘家祥劈手抢过去扔得远远地,伟祺不依不饶,拽住夏金桂衣襟,又踢又咬又用头去撞她,刘家祥一耳瓜子把他打醒些,连胳膊带腰箍得死死的,不让他动弹。

“你把我青儿妹妹吓疯了,你还我青儿妹妹,你个疯婆子,把我家砸了还不算,又来这里胡作非为......”刘伟祺只能不停地怒骂。

夏金桂岂是省油的灯,也还手来撕打伟祺,被刘肖氏急忙抱住,金桂力气又大,况且正在歇斯底里中,和疯子也差不多,哪里抱得住,好在夏刘氏随后赶到,帮她抱住金桂,又喝止住宝蟾不让她乱来。

青儿以为靖城是听了自己的话,跑出去躲避几天,很快就会回来,绝望之后喜极而泣,竟然真的情绪失控,跳着脚,拍着手笑道:“啊,哈哈哈,笑死人了,亏你还是个大家闺秀,竟然上我家用菜刀抢男人,就算没人要也不能如此跌份儿呀,我都替你害羞呢......”

“放开我,我撕烂她的嘴......”金桂拼命挣扎,奈何被夏刘氏和刘肖氏一人抱住一只胳膊,死死拉住,气得头顶儿都在冒青烟了。

“刘青儿,靖城公子说了,他不是奴隶,也不接受买卖,让我们问你要回银子,把五十两银子还我们姑娘,半文也不能少!”宝蟾说着,又回过头去劝夏金桂道:“姑娘,强扭的瓜不甜,你气儿也出了,我们要回银子家去吧?”

刘姥姥闻讯赶回来,连忙接口说:“我这就拿银子,我这就拿银子给你......”

原来,那天青儿和靖城的话,她早听到了,这几天右眼皮没命的跳,就知道要出事情。

“五十两银子还给你是吗?应该的。”青儿终于忍住笑,拽过椅子来坐在正屋的台阶上,不紧不慢地对刘伟祺道:“伟祺哥哥,麻烦你把我家损坏的东西清点一下,夏家姐姐该赔多少钱,多退少补。”

“啊?哦,好......”伟祺有点懵懂,怎么青儿一时疯了,一时就好了,不过,好了就好。

其实,王狗儿家刚赎回地契和房子,也没有闲钱添置家什,除了几张床,全砸光了也就是锅瓢碗盏,水缸酒坛子盐罐子之类,满打满算不到十两银子。

“爹,表姐把青儿家的东西全砸了,一件不剩,也不晓得五十两银子够不够陪他家。”刘伟祺自然是向着自己的小媳妇儿。

“够了,够了,都一个村的乡亲,哪能斤斤计较,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老婆子倒要谢谢金桂姑娘,给我们全换成新的。”

刘姥姥这是真心话,肿么听起来,就是觉得是在打夏金桂的脸,青儿强行憋笑,几乎没有忍出内伤来。

第051章 己所不欲 勿施于人

刘肖氏见小姑奶奶又要发飙,忙一把抱住,大包大揽道:“哎呦,我的小姑奶奶,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打到你表弟岳家来了,让伟祺这小脸儿往哪里放呢?好了好了,这事儿落在舅妈身上,亲家姥姥,那五十两银子你先拿着置办东西,若不够使来找我,都抱我身上。”

刘姥姥家的情况,她比谁都清楚,今儿个落得做个顺水人情,暗地里倒有些怯了这个小媳妇儿,太精明了,把这样一个媳妇儿娶回家,伟祺可就够呛了。

再一想,这是周瑜打黄盖,看伟祺那没出息的样子,自然是愿意挨打的那位。

青儿见好就收,但是,还没忘了给夏金桂一点教训。

“夏姑娘,我刚学了一句经典语录,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若能记住这句话,我保证你能平安度过一生,否则,只怕会自食其果。”

伟祺啼笑皆非,青儿是被祖奶奶附体了吗?脆生生的稚嫩嗓音,说出的道理却是老气横秋。

夏金桂正满肚子气正没处儿发,哪里听得她来教训,当下指着叫骂道:“王青儿,信不信我撕你的嘴,让你用鼻子吃饭!”

“哦,我晓得了,用鼻子吃饭的是大象,金桂姐姐肯定不会用鼻子吃饭的,因为你怎么装也不像大象。”

青儿这话,等于是绕着弯儿骂人家猪鼻子插葱——装大象。

就在金桂又要开骂时,青儿拿起一个破罐子使劲儿砸在金桂脚前,也不嬉皮笑脸了,指着惊呆了的夏金桂道:“今儿看在伟祺哥哥的份儿上,不想和你计较,不过,我要求你三天内离开刘家屯,若是过了八月十五再看到你,我立刻告到金陵府去,问你一个私闯民宅打砸抢外带持刀杀人未遂罪!”

“王青儿,你这小浪蹄子......”金桂还没来得及开骂,就被刘家祥强行捂住嘴巴拖走。

夏刘氏急忙去追赶他弟弟,气急败坏的骂道:“她舅,你疯了,她是你亲外甥女儿,你帮别人对付自己外甥女,你还是人不是?”

刘家祥也不搭话,径直把人带回家里,压低嗓子厉声道:“你们是不知道呢,金陵府新来的府尹是贾家八竿子打不着的同宗,现在变着法子要讨好贾府,就算她不告,我还担心贾大人找上门来帮她出气呢,你们倒好,嫌活得太舒坦了!”

几天过去了,没见夏金桂再找上门儿来,也没有靖城的消息,转眼就是中秋佳节,黄昏时分,伟祺送来月饼,和板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目光不停地瞟着西厢房。

青儿心烦意乱的趴在床上发呆,满脑子想的都是,谁在陪靖城过中秋节,他吃过月饼了吗。

“伟祺,又来给青儿送好吃的了?她就在屋里,你去和他说说话吧,不知道怎么魔怔了,今儿个一天都没说话呢。”王刘氏洗衣服回来,热情地和伟祺打招呼,让他去陪青儿,给她宽心。

所谓知女莫若母,别人不曾注意到,她却看得一清二楚,青儿以前分明是喜欢伟祺的,伟祺一来,她就小尾巴似的前后跟着。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就因为去了一趟城里,鬼丫头眼界高了,就冷落了伟祺。

凭心而论,王刘氏是很喜欢靖城的,可是,若让她挑女婿,他还是会挑选伟祺,靖城靠给人打长工养活自己,青儿嫁给他难道要去喝西北风吗?

说到底,还是伟祺靠谱,知根知底儿,对青儿体贴入微,家道又殷实,嫁过去就是正儿八经的大少奶奶,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呢,青儿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才是。

伟祺巴不得这一句话,丢下板儿就往西厢房跑,看到青儿正躺在床上,不由就放轻了步子,压低声音问道:“青儿妹妹,睡着了吗?”

“伟祺哥,进来吧。”青儿懒洋洋的应道。

屋里没有点灯,月光透过高窗照进来,可以看到伟祺脸部的大致轮廓。

青儿拍了拍床沿,让伟祺坐下。

“青儿妹妹,我带了五仁月饼来,你最喜欢吃的,给你。”除了明里送的礼盒,伟祺衣兜里还藏了“私货”。

“谢谢伟祺哥哥,听板儿哥哥说你表姐回长安了,怎么没有留下过中秋再走?”我可是通情达理的,点明过了中秋节还看到她,才会去官府告她。

“这......她们家里有急事要办......”想起那日的纠纷来,伟祺有些难为情。

“靖城在你们府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走的时候都说了什么?”

“这,我,不知道......”他是个十分实诚的孩子,对青儿说了谎话,所以,颇为心虚地避开青儿的目光。

“不想和我聊天就别来看我了,你回去吧。”青儿淡淡的说道。

“青儿妹妹......”伟祺慌了,好容易有机会和青儿妹妹说话,他怎么舍得走。

看不清青儿的表情,她虽然没再说话,可是,从她粗重而又急促的呼吸中,可以想得到,她非常生气。伟祺左右为难。

默默地坐了一会儿,伟祺终还是受不了这种沉闷的气氛,寻思反正表姐家离这里很远,说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刘家屯一次,又没有多少人知道她的来龙去脉,再说,青儿妹妹早晚是自家人,说了也不碍事的。

“我,好吧,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其实,那天宝蟾姑娘在茶水里下药,把靖城公子灌晕了,靖城公子咬破舌尖才保持住清醒,怒斥表姐无耻之尤,表姐恼羞成怒,狠打了宝蟾一顿,还把我们家都砸了......”

这夏金桂还真是擅长此道,《红楼梦》里有记载的,她在薛家就曾用此招勾/引薛科,只是不知道靖城他,是不是着了她的道......

“靖城少爷没事吧?夏金桂她,得手了吗?”青儿倏地坐了起来,情绪有些失控,拽住伟祺的衣襟追问道。

这话问得伟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得什么手?

青儿自己红了脸,卧槽,伟祺不过十来岁的小不点儿,他能知道什么。

“好像那药挺厉害的,靖城公子跑出屋子时我正好遇到,烧得脖子都是通红的,满头满脸都是汗水......”

“后来昵?”青儿发现自己喉头有些发哽。

“后来,他在河里泡了近一个时辰才回来,进了客房就没见他再出来。表姐打完宝蟾,又站在他门外没完没了的道歉,整整折腾了半夜,闹得鸡犬不宁。”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青儿欲哭无泪,世上有没有后悔药?她真的需要......

“就是靖城公子去我家的那天夜里,第二天一早,表姐就发现靖城公子不见了,先把我家砸了个乱七八糟,然后,又提着菜刀来你家寻事......”

————草根小剧场————

宝蟾:小姐,可惜了这包药,五两银子弄来的呢。

金桂:多弄几包准备着,将来对付薛蟠和薛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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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 找个理由 安慰自己

收秋之后,紧接着就要耕地,准备播种冬小麦和油菜,王家的牛病死后就一直租借别人家的牛耕地,现在腾得出银子了,准备再买一头养着,还没顾得去牛市呢。

家家户户都在耕地,她家反倒要稍等几日,等人家的地耕完了,才可以租到耕牛。

王狗儿闲来无事,就扛着锄头下地,刚开始锄地,就见伟祺带着他家的长工,牵着两头黄牛过来,花了一整天时间,把他家的几亩地给耕了出来。

刘家祥还以为长工一直在耕自家的地,等听说伟祺的作为,气得在心里骂道:“没出息的兔崽子,媳妇还没娶过门儿,你就胳膊往外拐,早晚要被媳妇拿捏住。”

由于明年就能收租了,不用担心口粮问题,所以,收了包谷的两亩地全部种上了油菜。

秋播过后,刘姥姥和王刘氏忙了一整天,酿酒的东西收拾出来,准备闲来酿酒。

菜园边上的几颗柿子树,除了酿酒,还准备多晒些柿饼子,青儿丫头最爱吃的。

忙完这一阵子,就进入农闲时候,家人都变得闲散起来,板儿依旧在贾府私塾里上学,由于王刘氏心疼男人,不让王狗儿再去换工,他就整日无所事事,叼着烟斗,村头巷尾的转悠。

忽有一日,青儿看到他在做一个根雕的小工艺品,他自幼就喜欢雕塑和绘画,有一定的鉴赏能力,作出的根雕很有品位。

青儿便给他出主意,让他多砍些竹子挖些树根回来,学人做些根雕的猫儿狗儿山水风景,以及竹雕的小船、笔筒、香炉,王刘氏和刘姥姥也学着编些小花篮,小蛐蛐儿篓子之类,也能换些小钱花。

渐渐积攒得多了,板儿上学时带到集市上去卖,剩下的带到私塾里,竟然被那班公子哥儿们一抢而光。

这个信息倒是提醒了青儿,就让王狗儿精心的做了一些,正月里去荣国府拜年时,送给贾府那些哥儿姐儿们。

中秋节过后,她也进城去过几次,名为陪刘姥姥卖蔬果,换回家里的日常用品,实则是希望能遇到靖城。

冬天的刘家屯,下了几场大雪,靖城的离去,让青儿的心情变得暗淡无光,原本很充实很阳光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似乎整个季节都笼罩在阴霾里。

心情不美丽,自然不想去荣国府插科打诨,再说,亲戚远来香,走动太勤会适得其反,恐怕会惹人不待见。倒是贾环偷偷来过一次,独自一个人来的,没敢再带巧姐儿。

按照青儿的意思,伟祺家没有急着下文定,可是,两家大人并不避讳拿两个孩子打趣儿,以至于全村人都认为,刘家和王家的孩子是一对儿,定亲只是早晚的事情。

伟祺更是把青儿当做准媳妇儿呵护,小孩子家虽然做不出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可是,其良苦用心还是颇让青儿感动。

随着新年的爆竹声响起,青儿也终于从颓废的蛰伏中复苏,找各种理由让自己对靖城的离去释怀,比如说,靖城并非家道衰败的落难公子,只要他记忆恢复,早晚都会走出自己的生活圈子,就算念及彼此在一起的情分,顶多也是把她当干妹妹看待,他已到娶亲的年纪,断没有等她长大再成家的道理。

正所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有缘无分早已是命中注定......

她把和靖城的擦肩而过,完全归罪于自己年纪太小,根本就没有想到,靖城是因为质疑她的品行,不屑于和她同流合污才断然离去。

不满七岁的小姑娘如此工于心计,并且把坑蒙拐骗当做游戏耍,想必任何一个略有道德修养的正人君子,都会落荒而逃,唯恐避之不及吧?

还在腊月的时候,青儿就和爹爹商量,想把家里的土地收回来,她准备做个市场调查,再决定如何利用自家的土地,没想到,几家佃农相约着找上门来,要求继续租种她家的地。

这几户多年就是靠王家的土地为生,若是收回土地,等于就是夺了他们的饭碗。

青儿敛财的原则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如果需要使手段捞金,那也一定会打着“均贫富”的旗号,对那些比她更穷的人,就算她不能给予帮助,也不会去损害他们的利益,她腹黑是不假,但是,却绝对不会心黑。

佃农们和王狗儿续订租地合约,她一个小姑娘自然是说不上话的,条款似乎苛刻了点,那些穷当家的离开时显然有些落寞。

青儿看在眼里,晚上整整想了一夜,决定用自家的两亩多地做实验,搞间作套种和科学育苗,若是成功了,正好可以在佃户中推广。

刹那间觉得自己很伟大,因为,推广科学种田的初衷,并不是为了多收地租,而是希望佃户们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她从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不过,在农村长大,也帮家里干过农活,现代农业技术多少耳濡目染一些,有些也曾亲力亲为过,只是,能否成功在这里推广,她心里没谱儿。

特意选在正月二十日去荣国府拜年,因为二十一日是薛宝钗生日,青儿有一份特别的礼物要送给她。

这次拜年就青儿兄妹二人,板儿顺带去私塾上学。他是去年九月过的九岁生日,伟祺比他生日早两天,九月初五就年满十周岁了。

俗话说,有心拜年十五不晚,那十五之后晚不晚呢?青儿这个年拜得可是豆芽菜都长成参天大树了。

来之前,刘姥姥依旧捡好的收拾了两大篓子菜干,差些的留着自家吃。

春天集市上很难买到蔬菜,所以,她们家的各种菜干儿,算得上是稀罕物呢。

不好意思再麻烦刘伟祺,况且东西不重,无须借用马车,板儿牵着毛驴儿步行,让妹妹坐在毛驴儿背上,千辛万苦的到了荣国府门外,现在府里的奴才都知道,他们是王夫人和凤辣子抬举的亲戚,自然不会怠慢。

看门小厮把他们让进角门,立刻就有一个婆子上来帮忙抱下青儿,牵着毛驴儿,带他们兄妹去见琏二.奶奶......

——————草根小剧场——————

刘姥姥:今天上“强推”了,等于是姥姥我进了大观园吧?

王青儿:好好表现,争取把姑娘们逗乐,多讨几个推荐和收藏,没准儿还有打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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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章 红楼一姐 艳冠群芳

都小半年没见了,巧姐儿一见到青儿,顿时就扑过来一把抱住:“青儿姐姐,我可想你了,和娘说去你家玩儿,娘哄我,说你正月里一定会来拜年,可是你一直没来......”

“我也好想你好想你呀!”青儿笑眯了眼,在巧姐儿脸上吧唧吧唧么么哒。

“巧儿姑娘,现在就是正月里呀,姑奶奶并没有哄你呢。”板儿向来沉默寡言,可是,在巧姐儿面前,莫名其妙的就会活泼许多。

丰儿带着彩明彩哥往地上倒瓜菜干儿,平儿让小丫头拿果子来招待青儿兄妹,说二/奶奶正在姑太太屋里商量事情,此时不好搅扰,让他们留下等吃过中饭再去不迟。

板儿解下背上的包袱,拿出带来的根雕和竹雕等小玩意儿,先把给巧姐儿的亲手送给她,又特意告诉巧姐儿道:“这是我爹做的,巧儿姑娘若是喜欢什么样式的,我让爹做了送来。”

由于和府里的少爷和姑娘们不熟,不好冒昧打扰,所以,其他人的就托平儿分送给他们。

宝玉的是板儿带去送给他,青儿拿出给薛宝钗的根雕笔筒,专程去蘅芜院转达自己爹娘的谢意,并向她恭贺生日。

正好呆霸王也在这儿,正拿了一些精致的熏香制品给薛宝钗鉴赏。

看到青儿手里的根雕笔筒,薛蟠粗鲁地抢过去,好奇地把玩着,看正面是一支牡丹,傍边镌刻着小篆体文字:“艳冠群芳——任是无情也动人。”

“这是哪里买的?上面的文字倒像是在说妹妹呢。”薛蟠把根雕凑到宝钗眼前让她看。

青儿闻言急忙跪拜解释道:“这是奴才爹爹亲手做的,听说明日是姑娘的生日,因人都说薛姑娘是府上第一端庄美丽的,没有人能比得上,所以,特意刻上牡丹花儿和这句话,也是祝福的意思,没想冲撞了姑娘......”

“连我这不通诗文的也知道这是赞美的意思,哪里冲撞了?妹妹,这是谁家的姑娘?我看着觉得眼熟。”呆霸王把根雕放在书案上,抬手挠着后脑勺,貌似在寻思是否见过面的。

青儿当然不敢提在藕香榭看戏的事情,薛蟠被打就是因那件事而起,她不会蠢到哪壶不开提哪壶。( 平南文学网)

“哥哥还不知道呢,这原是和外祖家认了同宗的,姨太太都认了侄孙女儿。”

薛宝钗对青儿的礼物颇为喜欢,古朴的根雕迎合了她的品味儿,牡丹暗喻她艳冠群芳,哪有女孩子不喜欢被人盛赞美貌的,宝钗心里甭提有多舒服,却淡淡的不露一点儿轻狂之色。

“哦,我听说过的,当年外祖家经常有人攀高枝儿,认同宗的,拜为幕宾的,不过是为了借王家名头讨点好处罢了,哈哈哈......”薛蟠说着,伸手要捏青儿的包子脸,被她装着胆怯的样子,兔子般跳起来,倏地躲到薛宝钗身后。

“青儿姑娘,这是我哥哥,说话口没遮拦,你别介意才好。”薛宝钗伸手把青儿拉到前边来,对她笑道:“论辈分儿,你该叫他表叔的。”

青儿忙又再拜道:“奴才不敢攀高枝儿,奴才给薛大爷请安!”

死呆霸王,我是攀高枝儿不假,只是,你这高枝儿我还不屑于攀呢。

“哈哈哈,妹妹,这小丫头片子生气了呢,说什么不敢攀高枝儿!”

薛蟠终于想起来,这就是看戏那日说他英俊的小姑娘,不由笑道:“小丫头,小嘴倒蛮会说话的呢,我就让你攀一回高枝儿如何?”

哥哥说话总没个正形,当着外人的面儿薛宝钗又不好说他,便拉着青儿的小手微笑道:“我哥哥生性爽直,对人并无恶意的,你也别往心里去,也别说什么奴才,姨太太既已经认下你做侄孙女儿,你想想,还自称奴才可合适吗?”

青儿难为情的点头儿憨笑,恭恭敬敬地对薛蟠福了一福道:“青儿给表叔请安,初次见面,没有礼物孝敬表叔,还请表叔见谅!”

嘴里说着话,腹黑的盘算着,小姑奶奶不能白喊你一声表叔,这见面礼少不得要等着笑纳的。

薛蟠再看一眼青儿,正好和她的目光相对,青儿眼睛一眯,嘴角一勾,憨态可掬的回以萌萌哒的甜笑。

“这小丫头还真不简单,连姨妈都被她哄下马了,也罢,第一次见面,又是特意给妹妹祝寿来的,不可怠慢了,香菱,家去取一个金锞子一匹锦缎来打赏这小丫头。”

薛蟠转向格栅那边吩咐了,又转过头来对薛宝钗道:“妹妹,明儿个家里给你过生日,想吃什么,想看哪个班子的戏让香菱告诉我,哥给你办妥妥的。”

青儿这才注意到,格栅那边,两个姑娘在打络子,桃红衣服的她认识,就是薛宝钗的丫鬟莺儿,那个穿着红石榴裙,温婉娇俏,眉心有美人痣的,想必就是在上京城的路上抢来的小妾香菱姑娘。

果然,那女子笑吟吟地应道:“稍等片刻,等我编完这根络子。”

“当当当......”书架上的自鸣钟打了八响,薛蟠收拾好炕桌上的熏香,匆忙对宝钗辞别了,说是赶着给忠顺王爷送去。

香菱打好络子,要去家里拿银子和锦缎给青儿做见面礼,被宝钗拦住,就让莺儿拿了一枚吉祥如意的金锞子和一块葱绿的宫绸衣料,让香菱打赏青儿。

香菱也不客气,都知道薛宝钗出手阔绰,对于他们家里来说,这点物事儿实在不算什么。

青儿谢了恩典,宝钗又留她吃些果子,问她些家长里短的事情,青儿聊得兴起,就羞答答的告诉她自己的远大理想,就是开一家小店,直销乡下的特色瓜菜,还有爹爹做的这些小玩意儿。

薛宝钗笑道:“这个主意不错,现在集市上并没有这种店铺,平日都是小商贩儿挑着担子叫卖,特别是一些不常见到的菜蔬,放在店里销售,价格就算翻几倍也卖得出去。”

听到薛姑娘的认同,青儿激动得小脸儿绯红,笑逐颜开的说道:“薛姑娘......哦,表姨也觉得这个法子行得通吗?可惜刚忘了请教表叔,看哪儿有店铺出租......”

那边打络子的香菱插话道:“大爷昨儿还说有间铺子被掌柜归入绝当,地段在西大街上,只是门脸儿太小,我家爷准备租给做小买卖的呢。”

青儿一听这话,立刻孩子气儿的问道:“不知那铺子要租多少银子?”

香菱回答道:“听说就在醉八仙酒楼对门,原是个卖杂货的铺子......”

“姑娘忘了,哪家铺子老板娘眼角有一块胎记,也就一开间门脸,小是小了点,地段倒是不错。”莺儿见香菱说不清楚,忙提醒薛宝钗道。

薛宝钗不由就笑道:“原来是她家的铺子,在那里开一个时鲜蔬果店倒是合适,依那里的地段和门脸儿大小,估计一年得二十两银子租金吧。”

“我们爷让掌柜的对外说是二十五两包年出租。”香菱笑起来憨憨的,显得格外恬静单纯。

“就算二十五两我也愿意租,表姨,求你帮我说说好吗?”青儿心里盘算着,估计薛宝钗最多算她二十两银子,这个价钱她正好出得起。

“莺儿,换杯热茶来。”宝钗并不急于做答,反倒用牙签取了一枚杏脯递给青儿,又说了会子闲话,待青儿要告辞时,她又吩咐香菱道:“香菱姑娘,劳烦代个口信给我哥,就说那间铺子我另有用处,让他先留着。”

第054章 凤姐做戏 黛玉拿乔

荣国府那边,平儿吩咐彩明,把青儿带来的竹雕和根雕玩意儿,按份儿给姑娘和少爷们送去,女孩子都是一只精美的小花篮儿,一个竹根的笔筒,男孩子是笔筒和小船。

彩明一路送过去,最后来到潇湘馆。

林黛玉刚和紫鹃在花园里散步,冷眼看着青儿手里拿着礼物,走进蘅芜院,现在彩明也给她送了一份来,虽然不是青儿亲自送来的,好歹人家还惦记着自己,就顺口问道:“还是单给我的,还是姑娘们都有?”

“环三爷、兰哥儿、姑娘们都有了,这是给林姑娘的。”彩明如实回答道。

黛玉一眼瞅见那只根雕的笔筒,觉得创意很奇巧,只是听到彩明说众人都有了,剩下这个是给她的,再联想到青儿亲自给薛宝钗送去,又是不一样的看待,心里就觉得不受用,感情是众人挑剩下的,才送来给自己。

暗自揣度着,那么小的姑娘,也如此市侩,专捡高枝儿攀,先是巴结上王夫人和凤姐儿,现在又刻意讨好薛宝钗,因不屑青儿对宝钗谄媚,就觉得她送的东西也俗不可耐。

“我就说嘛,不是别人挑剩的,也轮不到我。”接过来顺手放在书案上,懒得再看一眼。

紫鹃刚也看到青儿拿着根雕和花篮去薛宝钗的院子,心里正在想,刘姥姥的外孙女儿简直就是个小人精儿,才多大年纪,就晓得专拣高枝儿飞。

送走彩明,屋里就她们主仆三个人,紫鹃说话也就没了顾虑,笑着开解黛玉道:“刘姥姥来认亲不过是为了打秋风,讨几两赏银补贴家用,府里的姑娘们除了薛姑娘,谁有闲钱接济别人?连宝二爷和姑娘都一样,每月二两银子月例,虽说吃穿用度都是公账上支付,二两银子零花钱也并没富裕,她眼里盯着钱袋子,自然要捡哪有钱的主儿奉承,说到底,在她眼里,薛姑娘也只是冤大头而已。”

两人正在安抚黛玉,窗外的鹦鹉突然喊叫起来:“宝二爷来了,宝二爷来了......”

几个人就凑到窗前去看,黑虎本是乖乖的趴在树荫下假寐,听到动静儿倏地起身,发现是宝玉,摇着尾巴就迎了上去。

紫鹃捂嘴笑道:“姑娘,这小狗也和青儿姑娘一样呢,倒晓得擦眼观色,迎合主人的心思,其他人来时,它再不起来迎接的。”

雪雁在旁边冷不丁的插嘴道:“姐姐可是说姑娘心里盼着二爷来吗?如今,谁是它主人?”

“他来了倒好,陪着说说话儿,免得姑娘闷得慌。”两个人相视都笑了起来,雪雁就去打帘子迎接宝玉。

林黛玉蹙眉训斥道:“你们越发没有规矩了,感情看我好性子,由着你们打趣儿吗?”

“谁敢欺负妹妹?我替你做主教训她们!”贾宝玉笑着走进屋来。

黑虎和他撒娇,抱着他的小腿不放,被他拖着进来,尾巴随着屁/股一摆一甩的,倒像撒娇的孩子,林黛玉看了又忍不住捂着嘴儿偷笑,竟忘了自己正在教训坏丫头们呢。

“噗嗤......”她那样子逗得雪雁和紫鹃喷笑,异口同声称赞黑虎道:“这小狗崽子可真给姑娘长脸,刚说它会揣摩主人的心思,这不,见到宝二爷就如此亲热。”

林黛玉听她们越说越不像话,不由恼羞成怒,拉长脸儿啐道:“呸!别人笑话我也就罢了,你们两个也跟着咬舌根子,只是胡言乱语,看我回了老太太,都打发了出去!”

紫鹃和雪雁这才意识到刚那话说得极其轻佻,直指林黛玉和贾宝玉的私情,好在没有外人在场。两人吓得一起跪下求饶。

没想到,正好凤姐儿听说林黛玉近几天有些咳嗽,顺道来看一眼,做个人情儿,在院子门外就听到主仆几个的对话,假装生气,拉着宝玉就往林黛玉面前送,憋着笑发狠话道:“姑娘这是明里看不上宝兄弟呢,我就不信了,我家宝兄弟是长得配不上你,还是家世配不上你,还是性情儿配不上你?还是钱财配不上你?”

说得宝玉想笑又怕黛玉生气,强憋着,话都不敢说一句。

两个丫头急忙起身笑道:“给二.奶奶请安!”

紫鹃要去沏茶,被王熙凤拦住,说是要去稻香老农家商量今年春天种些。就这么风一样的过来,说笑一通,又风一样的去了。

宝玉知她们主仆几个就像姐妹一样相处,林黛玉未必真的恼她们,只是脸子放不下而已,就笑着替她们求情道:“都是我惹得黑虎人来疯,怨不得紫娟和雪雁,妹妹看在我送好玩意儿来的份儿上,饶了她两个这次吧?”

紫鹃悄悄儿偷窥他手上的东西,左手是竹雕的乌篷船,右手是用整块杨木雕出来的微型山水笔筒,此时拿这东西来,分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黛玉被凤辣子一番数落,心里更是来气,都是她们口没遮拦,平日里只是胡言乱语,传到不相干的人耳朵里,凤姐儿有事儿没事儿的拿她打趣儿,王夫人得了机会就对她冷嘲热讽,害得她如今路过荣禧堂都绕道走,唯恐遇到二舅妈又生诽谤。

“都是你们惹得凤辣子说疯话,今儿个我是必定要回老太太去!”

黛玉起身就往外走,宝玉只是嬉皮笑脸的拦着她,也不敢说重话,怕她不爱听。

“姑娘这是何苦呢,真若把我赶回老太太那里,换别人来服侍姑娘别又想起我时后悔。”紫鹃素知她的小性儿,也知道她一时半会儿都离不开自己,所以很直接的劝她道:“再说,老太太问起因由来,反倒是自己尴尬,不如姑娘骂几声消消气儿,别让外边人知道。”

“正是呢,姑娘你想想,我若回姑苏去,老娘怨我没有服侍好姑娘,免不了一顿暴打,姑娘说不准又会可怜我,反正我是赖在姑娘身边不走的......”

这两个丫头摸准林黛玉的性子,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那里真会和她们计较,只是伶牙俐齿的和林黛玉绕口舌。

宝玉一听这话,憋不住就笑出声来,难怪林妹妹平日里说话言辞机敏犀利,原来主子奴才经常较量都练出来了。

黛玉不好和紫鹃雪雁较真儿,发现宝玉倚坐在椅子上望着她傻笑,正好拿他来当出气筒子。

“你还笑,得了好东西只管给你宝姐姐拿去,兴许她稀罕得很呢!”

“这是王板儿送来的,上次我抢了两个竹雕的笔筒,你们几个都抢,最后探春妹妹和云妹妹抢了去,你还念叨了好几天呢,我正说让他多做些送来呢。”

无端被黛玉训斥一顿,宝玉也不恼她,女孩子小性儿,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原该宠着她,厚着脸皮儿把东西呈给她看,黛玉冷哼一声,别过脸去,正眼也不睬他。

第055章 芙蓉自嗟 风露清愁

两个坏丫头见林黛玉开始挤兑宝玉,知道没自己的事儿了,紫鹃忙起身给宝玉沏茶,雪雁就对宝玉杀鸡抹脖子比划着,挤眉弄眼儿地偷着乐。

宝玉嬉皮笑脸地服小赔不是,黛玉的脾气不一会就烟消云散,紫鹃和雪雁接过宝玉手上的玩意儿,紫鹃不识字,看笔筒上刻着小蚂蚁一样的小篆,却一个不认识,雪雁拿的是圆竹雕成的小船,颇具江南乌篷船神韵,上刻着奇石和兰草,倒也平常的很,并没在意。

“林妹妹,这个笔筒倒也平常,只是,上面刻着的那首七言绝句,倒是婉约得很。”

黛玉听他如此说,便就紫鹃手上看上面的小篆:“彩线难收面上珠,湘江旧迹已模糊,窗前亦有千竿竹,不识香痕渍也无。”

宝玉凑过来,头挨着头儿,边看边说道:“林妹妹,听起来就像你平日的写照呢。”

林黛玉早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因为,唯有她知道,这首诗,正是自己题在手帕上的三首绝句之一,连宝玉都没让看过,却怎么会出现在竹雕笔筒上的呢?

宝玉突然发现案头上也有一只笔筒,顺手拿起来一看,正面画着一支芙蓉花,傍边题着“风露清愁”四字,也有一句古诗——莫怨东风当自嗟。

“这是哪里来的?也是青儿姑娘送给妹妹的吗?”宝玉问道。

“也和你的是一样诗句吗?”黛玉脱口问道,她还在百思不解,自己的诗句怎么会出现在宝玉的笔筒上。

“这个更贴切了。”宝玉凑到林黛玉跟前来,指给她看那上面的题诗,颇为感慨的道:“妹妹且看这上面的诗句,显然是费了心思,专为送给妹妹的,青儿姑娘竟然比我还懂妹妹,除了妹妹,谁又配得上芙蓉花呢?”

林黛玉听他如此一说,忙探过头去,入目是“风露清愁”四个小篆,忍不住接过来细看,这才发现,上面的图画并非拓印上去的,而是精雕细刻而成,画中水波潋滟,芙蓉亭亭玉立,颇具仙姿傲骨。

就因了“出水芙蓉”的画和“风露清愁”四个字,林黛玉对青儿的印象刹那间发生逆转,她甚至隐隐的有些自责,那小姑娘并没有敷衍自己的意思,倒是自己心胸狭窄,差点辜负了小姑娘的真心馈赠。

既然送的笔筒文字并不一样,偏偏送给自己的又是这几个字,说明青儿姑娘虽然年幼,却是懂得自己的人。

对青儿的成见消失了,不由就站在青儿的立场上,想到若非生活所迫,青儿和刘姥姥断然不会屈尊投靠王夫人,成为她们茶余饭后消遣取乐的工具。

她相信刘姥姥至少不像他们看到的那么傻,说不定就是凤辣子刻意吩咐过的,不过是充当篾片相公,供大家当乐子耍而已。

“林妹妹,怎么又不开心了?”见林黛玉满脸怅惘,贾宝玉自然也就闷闷不乐。

“谁不开心了呢?这个根雕很新颖,我很喜欢,既然大家都有了,你那也是人家精心制作送你的,就该好好收起来,别辜负了青儿兄妹的一番心意。”

“妹妹没有不开心我就放心了,我也要去学里了,晚饭时再见吧。”宝玉告辞之后,却并未就走,又????碌姆愿雷暇楹脱┭悖?凳翘炝沽耍?雒攀奔堑酶?止媚锱?峡布纾?鹑霉媚锒匙排禄岣腥痉绾??p>紫鹃和雪雁忙不迭的应着,让他放下心来,这才带着茗烟、扫红、锄药、引泉几个小厮,急匆匆的赶去私塾上学。

林黛玉巴不得他快点走,自己好检查诗稿,是不是被别人动过了。

“雪雁,这些诗稿你让人看过的吗?”虽然没有动过的痕迹,林黛玉还是觉得不放心。

“姑娘的诗稿连我也不敢动,怎么会让别人看呢?”雪雁急忙分辩,因又问道:“怎么了?有人动过姑娘的诗稿吗?”

似乎没有动过,是我多疑了,可是,这些竹雕上的诗句是怎么回事儿呢?

“春芊,你和莺儿最好,就找个借口去蘅芜院,打探一下,看薛姑娘的笔筒上写的是什么。”

“是,姑娘。”春芊正在晾晒衣服,忙把手上的活儿交给雪雁,就去找莺儿。

不一会儿,春芊就回转来,禀告林黛玉,薛宝钗的是一支牡丹,莺儿听薛大爷念上面的诗句,好像是“艳冠群芳”,还说是“任是无情也动人”。

黛玉呆了一呆,放眼这园子里,能以牡丹比拟的,也只有薛宝钗了,她长相妩媚而不妖娆,举止端庄沉稳,却又不同于迎春的温吞木讷,那句“任是无情也动人”倒也形容得贴切。

“你去蘅芜院,看到青儿姑娘了吗?”过了好一会儿,林黛玉才淡淡的问道。

“我去的时候,青儿姑娘正告辞了回琏二.奶奶家,听说等她哥哥放学了一起回家。”春芊也是贾府的家生奴才,今年才新选进潇湘馆来服侍黛玉。

“既如此,你再去琏二/奶奶家走一趟,请青儿姑娘来这里,就说,我想请教一下,该怎么训练黑虎。”

“是,姑娘。”春芊答应着,刚过及笄之年的小姑娘,正是好动的时候,眨眼就跑得没了踪影。

紫鹃听林黛玉提到黑虎,这才注意到,黑虎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几个人都急着寻找起来,唯恐它跑到那边园子里去了,因为中秋节那天,黑虎被宝玉带到家宴上,也许是感觉出王夫人对主人的敌意,黑虎突然发飙,对着王夫人狂吠不已,吓得王夫人连筷子都掉地上了,王夫人当即发话,让把狗关起来,若再跑到园子里来,抓住乱棍打死。

几个人正在找呢,就见春芊飞跑回来,说是不得了,黑虎又惹祸了,竟然跑进荣禧堂,把王夫人的佛珠给抢了。

黛玉一听这话,吓得腿都软了,心知黑虎这次凶多吉少,万般无奈之下,竟然忘了王夫人的忌讳,病急乱投医,让春芊速去学里告诉宝玉,让他去向王夫人求情,饶恕黑虎死罪。

“姑娘,你就别去了,我和雪雁过去看看。”紫鹃担心黛玉情急之下言语冲撞了王夫人,更怕王夫人借题发挥,再迁怒于黛玉,就劝她留在家里。

黛玉哪里肯依她,也不等紫鹃和雪雁,也忘了披件斗篷,风一样的赶了过去。

第056章 指桑骂槐 打狗欺主

从大观园通往荣国府的便门,是由负责打更的婆子看管着,亥时关闭,辰时打开,青儿从蘅芜院出来,穿过花园旁边的那道便门,进入荣国府,径直来到王熙凤家。

巧姐儿早等急了,拉着她要去潇湘馆,她要向青儿炫耀,黑虎有多害怕自己的小狗雪儿。

因为巧姐儿总往潇湘馆跑,王熙凤怕黛玉咳嗽传染给巧姐儿,所以,特意买了一只纯白色的小京巴狗给她。

老实说,青儿根本不相信黑虎会怕雪儿,大多数松狮犬都有很强的自我意识,喜欢静静的思考问题,姿态高贵优雅,并不喜欢和人游戏,黑虎算是例外,那全是青儿训练有素的结果。

青儿知道,黑虎躲着雪儿,多半是不屑于挑起事端,绝非是胆怯懦弱。况且黑虎已经八个月了,小京巴狗刚满三个月,真若打斗起来,雪儿岂是它的对手。

巧姐儿见她不信,越发要证实给她看,于是,青儿和巧姐儿手拉手儿,丰儿抱着雪儿,奶妈和彩明、彩哥紧随其后,浩浩荡荡的来到潇湘馆。

林黛玉带着紫娟和雪雁去了荣禧堂,只有林黛玉的奶妈王妈妈在家。

王妈妈告诉巧姐儿,黑虎在荣禧堂惹出大祸了,这会儿保不定已经被打死。

青儿一听这话,也顾不得管巧姐儿了,转身就朝荣国府跑。

荣禧堂里,丫鬟婆子们乱成了一团,黑虎被追堵得走投无路,叼着佛珠,钻进了主卧室的箱式大床下面。

这是一个红木雕花的箱式大床,宽大得就像一间小屋,床底下又黑,根本就看不到黑虎躲在哪个角落,又不敢用棍子去戳,怕损坏了王夫人的佛珠,被菩萨降罪。

周瑞家的叫来一个小厮,让他钻进去把狗捉住,偏那床装着雕饰沿儿,下面的缝隙太窄,脑袋怎么也钻不进去。

王夫人坐在院子中央的靠椅上,冷着脸儿一言不发,金钏儿和玉钏儿在边上服侍,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那串佛珠是王仁特意从五台山圣地求来的,据说是请方丈亲自开过光的,竟然让这只可恶的狗崽子玷污了,亵渎神灵,还不知道会引来什么样的灾祸呢。( 平南文学网)

黛玉来到荣禧堂,进了院子门就对王夫人施礼请安,王夫人哪有眼睛看她,厉声命令周瑞家的,让叫几个男人来,把床移走。

“太太,可使不得,你忘了当初布置这间屋子时,风水先生是怎么说的了?”周瑞家的忙提醒她,这床是动不得的,动则会给女主人带来灾祸。

周瑞家的话未说完,屋里就传出黑虎示威似的吠叫声,王夫人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们都是死人吗?提滚烫的开水来,从床上倒下去,烫死那狗崽子!”

黛玉一听这话,急忙抢上几步,乞求王夫人道:“二舅母,都是外甥女儿的错,没有看好黑虎,它一个不懂事的畜生,求您老别和它一般见识。”

林黛玉自持清高孤傲,何曾对人低头乞怜过,只因把黑虎当做家人一样看待,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全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不伦不类,王夫人正在和畜生一般见识呢,岂不等于是在骂王夫人和畜生一样么。

王夫人正在气头上,顿时恼羞成怒,食指颤抖着指着黛玉额头,半天说不出话来,恨不能一顿大耳刮子把黛玉扇个半死。

紫鹃知不妙,悄悄给雪雁使个眼色,让她火速去求老太太来救黛玉,看王夫人今天是已经撕破脸了,只怕不会再有所顾忌。

“亏你还是个大家小姐,全没半点教养,说的什么混账话,感情平日里只知道学那些歪门邪道!”还有些话实在不好出口——整日在宝玉身上下功夫,当我不知道呢,别把“书香世家”几个字玷污了!

黛玉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从小儿被爹娘视作掌上明珠,如今虽然寄人篱下,因有贾母宠着护着,也没人敢明目张胆的给她委屈,王夫人这番话,比扇她耳刮子还要伤人。

想自己孤苦无依,养条狗都跟着受人欺负,今儿个只怕难护得黑虎周全。

心里难受,不由就哭了起来,又是咳嗽又是喘息,还在苦苦哀求王夫人道:“舅妈若生气,只管责罚黛玉,求你放黑虎一条活路,让我把它送还给青儿姑娘,咳咳咳,呜呜......”

王夫人正眼也不看她,冷着脸儿喝令:“多倒几壶开水,烫也把它烫出来了......”

众人畏惧王夫人淫威,谁敢不从,任由林黛玉哀求,提来开水就往床下倒......

偏偏这时候来了个倒霉蛋儿,原来宝玉房里的大丫头晴雯,听说秋纹昨儿送花得了王夫人赏赐,便开玩笑要枪了巧宗儿,按宝玉吩咐送红梅给王夫人。

在院子外边就见到众人咋咋呼呼的喊叫:“那里那里,我看到躲床脚那边去了......”

又到:“不如找几个人,把床挪开......”

晴雯不由就笑道:“金钏儿,太太没在家吗?你们可就闹翻天了......”

兴冲冲一头撞进门来,却看到黛玉哭求的一幕,心知来的不是时候,想把跨出去的前脚撤回来,悄悄儿溜走。

“站住!”王夫人就像后脑勺长了眼睛,喝住晴雯,敲打给黛玉听,冷笑着借题发挥道:“谁惯得你目无主子?仗着有几分姿色,整日里狐媚妖道,蛊惑宝玉,我最看不惯你这轻狂样子!”

晴雯性子最是刚烈,自持并没有什么地方开罪王夫人,不卑不亢的跪下申诉道:“太太赎罪,二爷摘了些红梅花让奴婢送来孝敬太太,吩咐用梅瓶装了送来,奴婢一时疏忽配错花瓶,正待去怡红院换梅瓶去,并不敢有半点对太太不敬。”

“瞧这副梨花带雨的委屈样儿,浪给谁看呢!”王夫人眼角睥睨着林黛玉,却指桑骂槐的对晴雯冷笑道:“你们看她这狐媚样子,据说每天不干正事儿,专学那千金小姐一样矫情,好好的宝玉都给她们教唆坏了!”

晴雯是贾母喜欢的丫头,论长相和女红,都是丫鬟里边顶尖儿的人物,所以,特意送到怡红院服侍宝玉,只因为眉眼儿酷似黛玉,王夫人便百般的看不上眼儿,早想寻个机会赶出去,今儿个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太太,晴雯生性愚笨,并不懂得狐媚妖道的教唆爷们儿,还望太太明鉴!”晴雯又羞又怒,忍着满眶泪水,理直气壮地分辩道。

王夫人没想到晴雯敢当众辩嘴,这无异于火上浇油,刚才强忍着没敢对林黛玉下手,这会儿正好拿晴雯撒气,伸手就是一耳瓜子,倒把自己的手掌扇痛了。

“不知尊卑的小贱人!把这狐狸精的行李一件不许带,赶出府去!”

晴雯忍无可忍,拼着被赶出府去,凛然回应道:“太太,晴雯虽然命贱做了奴才,却并没做任何下贱的事情,这话还回太太......”

——————草根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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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7章 金钏失言 情势逆转

雪雁赶到贾母住处时,正好宝玉也在,他是听到春芊报信,如飞的赶来,求老太太出面劝王夫人别难为黑虎,林妹妹听说黑虎捣蛋招惹了太太,吓得不轻呢。

贾母见宝玉跑得气喘吁吁的,就笑道:“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值得这样,傻孩子,你娘吃斋念佛的人,不过是说说气话,那里就真的把狗打死了呢。”

正说着就听傻大姐儿进来笑嘻嘻的道:“老太太,那边逮不住狗狗,用开水烫呢,好大一壶开水,把床板都淋湿了……”

“不得了,林妹妹肯定哭晕过去了……”宝玉说着就冲出门去。

贾母急得在后边叮嘱道:“慢点跑,看别摔着,你这傻孩子,不就是一条小狗吗,没了我让人给你们买一条就是了。”

“老太太,人早跑远了。”鸳鸯知道贾母放心不下黛玉,因问道:“要是放心不下,我扶老太太过去看看?”

看到贾母点头,琥珀也连忙过来,和鸳鸯一起小心服侍着,去隔壁院子看究竟。

宝玉一头闯进院门来,正看到几个婆子把晴雯往门外拖,宝玉心里疑惑,怎么又把晴雯给搅合进来了,还没顾得问话呢,就听紫鹃在那边哭喊道:“姑娘,别再哭坏了身子,你看,刚吃的药都吐出来了……”

这颗心猛地揪疼了一下,便又顾不上晴雯了,心急火燎的冲进院子里,过去看林黛玉眼睛哭得桃儿一样,看见他来,见到救星似的,泣不成声的指着屋里道:“宝玉,它被烫死了,快救它......”

王夫人见宝玉竟然连学也不上了赶回来,可见整日里都惦记的是谁,猛地拽住宝玉。恶狠狠地训斥紫鹃道:“立刻把林姑娘带回潇湘馆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宝玉知道王夫人看黛玉不顺眼,可是,还从没见她如此不留情面的训斥黛玉。心里难受,却不敢和王夫人计较,眼瞅着林黛玉哭得死去活来,只有哽咽着道:“太太看在已去的姑妈份儿上,心疼林妹妹则个,况林妹妹若有好歹,老太太必然是不依的!”

贾母正好也赶来了,不好明着给媳妇儿难堪,旁敲侧击的说道:“颦丫头,这是怎么的了?好好儿的跟着亲舅妈。难不成还有人敢给你厉害?”

雪雁见林黛玉不停地咳嗽,哇的一声哭起来道:“求老太太给我们姑娘请个大夫看看,这一惊吓,咳得越发厉害了......”

她是林黛玉从老家带来的,不受这府里管。就连她的月例也是老太太名下支付的,不像贾府的那些丫头,惧怕王夫人到骨头里,所以,也没有那么多顾虑,索性装可怜博取贾母同情。

贾母一看林黛玉伏在紫鹃怀里,哭得泪人一样。本就心痛得不行,老太太生养了三个孩子,唯独最心痛远嫁的女儿,偏偏贾敏又早亡,不由把对贾敏的溺爱转移到林黛玉身上,特意接到自己身边照顾。冷眼旁观,也知道王夫人不待见她,想着若是自己归西了,这可怜的孩子可托付给谁照看?

但凡人年纪大了,眼窝子就浅。贾母又想起丈夫生前最疼爱女儿贾敏,心里一酸,热热的就流下两行清泪来。

“老太太,都是颦儿不好,惹你老伤心了,颦儿不打紧,您快回屋歇着去吧,咳咳......”

本来考虑外祖母年事已高,不敢惊动她老人家,没想到外祖母还是知道了,见老太太流泪,黛玉心都碎了,益发又咳又吐,难受得气儿都喘不过来了。

王夫人虽然专横,可也是受过三从四德教育的大家闺秀,做人媳妇最起码的谦恭孝顺必须要顾全的,此刻看到贾母流泪,腹诽她只是偏袒林黛玉,表面上却表现得极其恭顺,跪拜于地求贾母宽恕不孝之罪。

婆子丫头们见王夫人下跪,那还顾得对付黑虎,齐刷刷的跪了一院子。

“起来吧,你也是有孙子的人了,无需行此大礼。”贾母对鸳鸯点个眼儿,示意她把王夫人扶起来,又对众人道:“都起来,去吧,该干啥干啥去。”

冷眼看二媳妇儿排挤黛玉,贾母心里早有不满,可是,她毕竟是荣国府当家媳妇儿,又是元春的亲娘,在下人面前怎么也得顾全她的面子,况且,贾母治家自有她的和谐之道,轻易不愿意让家庭矛盾激化。

鸳鸯急忙把王夫人扶起来,彩霞立刻搬来椅子,服侍她坐下。

青儿小孩子腿短,跑得慢了些,中途又遇到贾环,说话耽误了一会儿,来到荣禧堂时,众人正好都散了,她也不敢贸然进去,就躲在院门外,相机行事儿。

林黛玉被引发了旧病,只是不停地咳嗽,贾母让紫鹃和雪雁送她回去,请王御医来给她开点药调理一下,黛玉心里惦记着黑虎,偎在贾母怀里就是不肯离开。

“太太就当是心痛儿子,把黑虎还给林妹妹......”宝玉心疼黛玉,也早已泪流满面。

语犹未了,只见黑虎从屋里出来,没命的朝院门口跑去。它是听众人都撤了,没了威胁,就从床底下钻出来,想去黛玉那里,因为惧怕王夫人没敢过去,突然糗到门外青儿的气息,自然要去向小主人求安慰。

看到那条该死的小狗竟然还叼着念珠不放,王夫人顿时就没法淡定下去了,顺手拿起茶几上的杯子朝黑虎砸去,没砸到黑虎,杯子掉在青砖地上,“啪”的一声摔得粉碎。

“黑虎,快把念珠给姑太太。”青儿主动迎上来抱住黑虎,这家伙长得真快,她都抱不动了。

摸摸黑虎的颈项,让它安静下来,然后,取下它嘴里的念珠,朝王夫人走来,黑虎怯生生的紧随其后。

“别过来!”林黛玉突然惊叫道,她是担心青儿为了讨好王夫人,送黑虎的肉肉上砧板。

青儿假装不知道屋里闹腾的事情,笑眯眯地对林黛玉道:“林姑娘别怕,黑虎可乖了,它顽皮是因为姑太太慈悲心肠,就没了怕头,这就和小孩子一样,只是喜欢对和蔼的长辈撒娇胡闹,不晓得天高地厚呢。”

青儿说着,规规矩矩的给贾母磕了头,拍拍黑虎的头,叫它给贾母作揖,自己替它说道:“黑虎给老佛爷请安,祝老佛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黑虎憨态可掬,青儿又这么一搅合,倒把贾母给逗笑了。

贾宝玉迅速出手把黑虎抢在怀里,倒退一丈开外,好让林黛玉放心。

青儿赶忙把念珠还给王夫人。

王夫人接过念珠,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感觉手里轻飘飘的,只是看起来和她的沉香木珠子颜色大小有些相似而已......

“太太,想是我们错怪狗狗了,这不是你的念珠子......”金钏儿脱口说道,接到王夫人冷厉的眼刀,这才意识到自己闯祸了,顿时就觉得整个人掉进了冰窟窿,浑身嗖嗖地直冒冷气。

第058章 不懂慈悲 怎参菩提

“鸳鸯,陪彩霞姑娘去找找看,帮太太把念珠子找出来!”贾母反倒不走了,气定神闲地坐回躺椅上,只等鸳鸯拿念珠来。

老二家的行事越来越肆无忌惮,竟然无事生非,编造事端欺负玉儿。

她正好晚来一步,还不知道晴雯也被赶了出去,只当王夫人是想借题发挥,把这狗狗除掉。

鸳鸯听说贾母让她“帮忙”寻找念珠,不等彩霞动身,就抢先去了佛堂,果然不出老太太所料,太太的佛珠好好地放在佛龛边的高几上呢。

“老太太,想来是太太误会黑虎,佛珠好好在佛堂里呢。”鸳鸯双手捧着佛珠给王夫人看。

贾母便笑了起来,不紧不慢的说道:“老二家的,就算看黑虎不顺眼,就对颦儿说一声,让她把这狗崽子送还回去就是了,犯的着和一只不懂人事的畜生计较吗?”

王夫人自然听出了贾母的话外之音,想要辩解,可是事实摆在面前,她觉得有口莫辩。

“可怜颦儿这丫头,究竟有多大的不是,就被你吓成这样,这一病又不知要多时才能调息得复原呢。”贾母边说边拍着黛玉的背。

彩霞和玉钏儿麻利把地上的碎茶碗收拾干净,重新沏了茶来,王夫人接过来亲手捧给贾母一盏,摆手让把剩下的那杯拿走。

探春相机行事,及时出面替王夫人解围道:“老太太,这事只是误会,都知道这串念珠对太太有多重要,情急之下哪里辨别得真伪?忘了顾及林妹妹身子骨,现在也正心疼着呢,老太太就别再责怪太太好不好?”

“三姑娘,到难为你了,尽心尽力的护着你们太太!”不想让探春难做人,贾母扶着鸳鸯的胳膊起身。冷冷地瞥了王夫人一眼,无比失望的摇头叹息道:“不懂慈悲为怀,何必吃斋念佛呢!”

这话说的轻,落的重。王夫人脸上开起了颜料铺子,一阵青,一阵白,又一阵红......

难堪的静默,贾府掌管权势的婆媳之间,绷着一根无形的弦,似乎任意一方的手指不小心碰触到,都会断掉。

青儿貌似这才明白黑虎闯的祸有多大,诚惶诚恐的跪拜在地上,对老太太道:“老佛爷。今儿的事都是青儿的错,从小儿教黑虎帮我取东西,取来后就奖它好吃的,它一定是捡了这串珠子,以为是姑太太的。想来向姑太太讨好吃的呢。”

探春是何等聪慧的女孩子,顿时就明白过来,感情老太太认定太太是自编自演,故意用念珠子说事,打狗欺主。

心里暗笑,老太太也是气糊涂了,忙接过话来故意调侃到:“我就说呢。老太太生气,倒像是谁有意冤枉黑虎似的,这院子里的丫头也太傻了,若是换了我,就该事先把真念珠儿藏起来,以假乱真。还自己说出来是假的,倒把真的放在原处让人搜到?”

“哈哈哈,三丫头这张嘴赶得上凤辣子了,我知道你是维护你们太太,也罢。独我这个祖母是老糊涂。”该说的话已经说了,目的达到,见好就收,顺便给探春一个脸面,贾母笑道:“三丫头显然是站在你太太那一边,来派我这老糊涂的不是,依你说来,竟是我这老糊涂冤枉你们太太了吗?”

“老太太是装糊涂呢,我们这些孙子孙女儿加起来也没有老太太想得周全,孙女儿知道你心里已经不怪太太了,不过是拿孙女儿打趣儿呢。”探春边说着话,边过去扶住黛玉问侯。

“也罢,我若再不表个态,三姑娘要跟我急了!宝玉,你替我向你娘陪个不是!”

在贾母看来,青儿不过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到该信她七分,家和万事兴,教训媳妇儿也得拿捏分寸。

“宝玉替老太太赔不是,孩儿自己也有不是,给太太磕头求太太宽恕。”宝玉跪在地上,握着黑虎的两只前爪子,一起给王夫人磕头请罪。

“你也糊涂了,怎么能替老太太赔不是,这让娘如何敢当!”王夫人急忙跪下给老太太

“太太可以让他们带走这讨厌的狗崽子了吧?”很明显的责备口吻,贾母又对宝玉和黛玉道:“两个玉儿去我那里吧,也快吃中饭了。琥珀,王太医该到了吧?去迎一下,让他来我屋子给颦丫头诊治。”

“惊扰了老太太金安,媳妇儿惶恐。”王夫人连忙赔罪送行。

贾母一行刚走出院门呢,就听赵姨娘远远地和人咋呼道:“哎呦,你说这小狗成精了吧,也学人吃斋礼佛了,哦,不对,吃斋是没有的啦,就是专爱抢人的佛珠,把我的佛珠抢去也就罢了,竟然连太太的也敢抢吗?”

“赵姨娘竟然也学着礼佛了?琥珀,过去问问,是怎么回事儿。”老太太发话道,真不愿意看到这蠢东西又惹出新的事端来。

老实说,对儿子这个丫鬟出生的小妾,她很无奈,既然选择了做人小妾,就要安守本分,老想挣个脸子来,只能更没脸。贾母心里明镜儿似的,若非贾政喜欢,赵姨娘肚皮又争气,为贾家生了一双儿女,早被王夫人赶出去了。

琥珀跟在赵姨娘身后,悄悄儿来到东廊小正房里,装着看贾环抄写经文,寻思这猴儿今儿个倒是安分得很,外边闹成那样,他还肯规规矩矩的在完成太太交代的作业。

“媚儿给太太请安,哎呦,这不是我的念珠吗?怎么在太太这里?”

王夫人也不理她,手一扬把念珠扔到院子外面,赵姨娘故意大惊小怪的惊叫道:“太太,这可是我请人在灵隐寺里开过光的,有佛气的,可是摔不得的,菩萨会怪罪的,罪过、罪过,我这心肝儿怎么扑通扑通的跳,菩萨明鉴,可不是我找媚儿对您老不敬,我这就回去香汤侍候你洗浴,斋戒三日好好供奉你,求菩萨开恩,饶恕我的罪过......”

“彩霞、金钏儿,你们给我把这贱人和环儿一起赶出院子去,从此以后,不许她们再踏进荣禧堂一步!”

今儿的事情蹊跷,她还没追究呢,这浪蹄子倒上门儿来挑事儿,等我查明真相再处置这娼妇养的贱人!

————草根小剧场————

贾环:青儿,太太若知道是我和姨娘做下的,会不会打死我?

青儿:你做了什么?你想告诉太太你做坏事儿了吗?

第059章 佛爷开恩 赏红马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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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贾母一行回到家里,先安排黛玉在暖阁里躺着休息,等王太医来。

探春安抚了黛玉几句,就匆匆和贾母告辞,倒也并不遮掩,直接说是去隔壁院子看看太太气消了没有。

可怜这孩子,倒不像赵姨娘那般糊涂,只是太精明了,也不是好事儿。

还是外孙女儿黛玉最好,虽然极是聪明,行事儿清纯自然,不工于算计,却也不像宝玉一样胸无城府。

黑虎身上又是水,又是蜘蛛网,宝玉让茗烟儿和玻璃给黑虎洗干净了,抱进屋递给黛玉,谁知道,黛玉坚决不要这只狗了,让宝玉交给青儿带回乡下去。

“它是野惯了的,何苦拴在家中做囚徒,若明儿又做错事情,在没有人搭救,岂不是白要了它的小命,我宁愿再不见它,总比害死它强。”

宝玉本是舍不得黑虎的,听黛玉说得在理儿,也就答应了,等青儿回家时,让她把黑虎带回家去。

不一会儿琥珀就转来了,强忍着笑道:“老太太,青儿姑娘说得没错,这个小狗感情是想讨好二太太,赵姨娘见太太诸事顺利,说是得了拜佛的好处,就也买了菩萨供着,学着斋戒礼佛呢,没想环哥儿把这串珠当套圈扔着玩儿,被黑虎抢了就跑,环哥儿也不理它,以为待会儿就送回去了,倒惹出这么大一出闹剧。”

“真若有心向佛,倒是好的。”

因王太医进来了,贾母收住话题,让太医给林黛玉诊了脉,开了方子。说是三分药,七分养,保持心情愉快,常去园子里走动走动有益于身心健康。

听说黛玉无大碍。贾宝玉放下心来,又想起晴雯来,就问道:“只是不知道,怎么就牵扯上晴雯来了?”

贾母纳闷儿问:“晴雯怎么了?”

“也没怎么着,是她自己运气不好,正赶上太太生气,去送梅花,太太说她长得狐媚妖道勾引了二爷,就赶出去了。”雪雁口无遮拦的如实禀报。

“老太太,求您给太太说一声儿。依旧让晴雯回来好不好?”因为是太太亲自赶的人,贾宝玉一直不敢说什么,此时趁机求情道:“她不过长得好看一点,嘴巴子直了点儿,惹人不待见。太太若是十分不放心她,就要来送给林妹妹做丫鬟。”

林黛玉听了黯然无语。黑虎的官司虽然结了,可是,王夫人说的那些话嗡嗡的在耳边响着,累及晴雯姑娘受罚,她心里也难受。

“不过是一个小丫鬟罢了,既然太太不喜欢。就别再提了。”贾母很快就把话叉开,抚摸着林黛玉的小手笑道“好了,颦丫头也别伤心了,老佛爷我赏你一件红褂儿给那狗崽子穿上,任谁也不得再欺负它,你说好不好?”

谁知这话误打正着。正点中黛玉的心思,原已决定把黑虎送还青儿的,心里正在舍不得,这下可好,老太太发了话。等于是为黑虎恩赐护身符。

“还是老祖宗最疼颦儿......”黛玉还不放心,又追着讨要:“老祖宗许的红马褂儿,孙女儿替黑虎磕头谢恩了......”

“翡翠,你记下了,颦丫头的红马褂儿就着你身上了,要做的漂亮点儿。”

翡翠正在做一条抹额,在上面过花样呢,没听到她们前面的话,此时听到贾母吩咐,忙笑着应道:“林姑娘穿衣服喜欢素净,不如给她绣一件藕荷色的坎肩儿,比红色的也好配衣服些......”

“噗嗤......”她话没说完,众人就哄笑起来。

“翡翠姐姐,是给小狗做马甲,不是给林姑娘,你刚说林姑娘是小狗,我都听到了,你惹事了,林姑娘会生气的!”

接嘴的是傻大姐儿,这丫头是东府里焦大的孙女儿,因为太傻,那边不待见,老太太就留在自己身边当开心果儿养着。

这下贾母也明白过来,故意忍着笑,跟着打趣儿道:“我到弄错了,还说奖赏这小狗儿,感情要穿红马褂的是颦儿......”

荣禧堂这边,青儿完全是一副忠仆嘴脸,恭送贾母和林黛玉一行离开后,哈巴狗儿般跟在王夫人身后,金钏儿调整好靠垫,服侍王夫人上炕歪着,然后,坐在炕沿上给王夫人捶腿,她便也爬上炕去,很卖力的给太太捶肩膀捏胳膊。

“姑太太,黑虎最有灵性的,它抢到佛珠就给你送来,一定是很喜欢你的。”

“真的吗?”王夫人随口应道。

“还有,黑虎人来疯,人一多,它就喜欢显摆自己,它若想讨你喜欢,你若不理睬,他还会生气呢,就冲着你叫,我姥姥说,我小时候就是那样。”

王夫人心里一动,原以为被狗追着叫是要倒霉了,没想到,还有这等说法。

正好玉钏儿进屋来,听她说“我小时候”,微眯着眼儿特认真的样子,不由噗嗤一声笑道:“你小时候是多大?难道你现在是个大人了吗?”

“就是我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呀,想要我娘抱我,因她忙着不理我,就冲着哇啦哇啦的吼叫,小手还这样挥动着,可好玩了。”青儿边说,边比划婴儿的胳膊乱花啦的样子。

“噗嗤......”玉钏儿喷笑,对王夫人道:“太太,看她傻乎乎的好好玩儿,倒像亲自看到自己小时候的模样呢。”

“那边怎么样?”王夫人眼也没挣的问道。

“我问了珍儿,说是环哥儿被狠打了一顿,只听到鸡毛掸子打屁股的声音,环哥儿鬼哭狼嚎的求饶,说又不是他让黑虎去的荣禧堂,他拿佛珠扔黑虎,是想往它脖子上套,被它用嘴接住就钻进树林子里去了,他就过来给太太抄佛经,把那事儿就忘了。”

“唔。”这是示意玉钏儿继续说下去。

“最好笑的是赵姨娘,说是她的珠子是开过光的,那和尚说,只要潜心向佛,终有一天,她必能修成正果,心想事成,这下子,全被贾环把运气破坏了,越说越气,打得环哥儿不歇气儿的讨饶。”

彩霞听到这话,心里顿时就不安起来,环哥儿太过顽皮,原也该教训,只是,打得太厉害也不是事儿,别再把胳膊腿儿打坏了。

装着坐在一边儿给王夫人绣荷包儿,由于心神不宁,一针扎在中指上,疼得哎呦一声。

“彩霞,你去老太太那里看看,就说我说的,问林姑娘身子怎么样?想吃什么,我让小厨房做了送过去。”王夫人睁开眼睛瞟了彩霞一眼,复又闭目养神。

“是,太太。”彩霞巴不得一声儿,好瞅个空儿,去看看环哥儿打成什么样了。

—————草根小剧场—————

赵姨娘:(拿个鸡毛掸子狠抽一只大枕头)你个败家子儿,坏我的好事儿......

贾环:“娘,我帮你打一会儿吧。”接过鸡毛掸子边打边喊叫:“哎呦,疼死我了,娘,我再不敢了......”

第060章 痴心丫头 愚蠢姨娘

彩霞先去贾母房里看望了黛玉,又传了王夫人的话,黛玉也让传话回去,说是感谢舅母牵挂,等身子好些就去给舅母请安。

宝玉见两边都有和好的意思,心里这一块石头放下地,只是晴雯的事情没有着落,到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你回来也没换件衣服,又被黑虎蹭了些污水,快去换了吧,我陪老太太说会子话也就回潇湘馆去。”林黛玉也是体贴的意思,让宝玉有时间去打听一下晴雯的事情。

宝玉自回怡红院,去和袭人商量先把晴雯的行李悄悄送出去,顺便打听她现在的状况。

彩霞从贾母屋里出来,连忙躲躲藏藏的来到赵姨娘院子里,齐整的一个小院儿,三间正房,也有两间厢房,住着三两个小丫头子,却是按例服侍贾环的。

“姨娘,彩霞姐姐来了。”珍儿一看是彩霞,高声给赵姨娘报信。

赵姨娘听到有人来了,早一把扯过被子,把贾环按在炕上躺着,盖得严严实实,这才打开门来。

“彩霞姑娘来了,快屋里坐,小珍沏香茶来,把我昨儿买的桂花糕拿来请彩霞姑娘吃。”赵姨娘亲热的把彩霞迎进屋来。

这是赵姨娘的卧室,地上扔着打断了的鸡毛掸子和一地鸡毛,贾环趴在炕上,胸前垫着个枕头,瞅着赵姨娘没注意,抓了一把松子儿在前边,自顾自的剥着吃。

看他这精神头儿,倒也不像是挨了狠打的,想去揭开被子看看伤到没有,鉴于自己的身份又不好意思,彩霞红着眼眶儿问贾环道:“听说环哥儿又惹姨娘生气了,你怎么就不知道改一些呢?”

“这又管你屁事儿?”贾环“呸”的吐了口松子壳儿。

赵姨娘一听不是话,拾起地上的半截鸡毛掸子,在被子面上狠抽了一下。

“哎呦,姨娘。疼死了......”贾环夸张地喊叫起来。

彩霞忙去抱住赵姨娘的胳膊,抢过那半截儿鸡毛掸子,替贾环求情道:“姨娘别再打了,你这是雪上加霜呢。”

“你少来做好人。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太太屋里的姐姐都笑你,想做姨娘想疯了,连环哥儿那小猴子都不放过,倒像你有多尊贵,屈尊降贵于我,打量我稀罕呢!”贾环毫不领情,探身从炕桌上抓一片桂花糕,边吃边白了彩霞一眼。

赵姨娘这下真生气了,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贾环猝不及防,竟一头栽倒在炕上,鼻子撞得生疼。

贾环气急败坏的嚷嚷道:“你下死手呢,把我鼻子都碰扁了,每次都维护她。你就惦记着她掌管太太钥匙的好处,肯送东西给你,又替你打探老爷的消息,干脆你娶了她,我是不稀罕她的!”

赵姨娘顺手拿起炕桌上的鞋底子,作势要抽他嘴巴:“你个没良心的兔崽子,这屋里有几个人像彩霞姑娘一样对待我们娘儿俩?你亲姐姐都不正眼瞧你。拣高枝儿飞,难得有人真心待你,到不晓得珍惜。”

“姨娘快别生气了,也别责备环哥儿,他还小,哪里知道这许多。他也是挨了打说说气话,我不怪他的。”

彩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包容贾环,从小就这样,每当看到贾环跟在赵姨娘身边,被人冷落。被太太训斥,甚至被凤姐儿教训得像个龟孙子一样,心里就不由的产生怜悯,随着贾环年纪慢慢变大,这种感情就渐渐的变了味道,有些不同一般的宠溺在里边,就像童养媳妇儿等待小丈夫长大一样。

“还是彩霞姑娘知冷知热,也不知道这兔崽子哪辈子修的福,遇到这么好的姑娘。”赵姨娘有些讪讪的,就拉着彩霞的手安抚道:“好孩子,你放心,你们的事情我已经禀明了老爷,横竖是要给你一个说法的。”

彩霞羞红了脸,忙解释道:“姨娘,我不是这意思......只要环哥儿好,我就喜欢......”

“你说真的?那你好好服侍青儿姑娘,别让她受委屈,等我长大了娶她做太太,她若喜欢你就让你做姨娘。”贾环扔掉吃剩的半块糕点,突然插话道。

这么*裸的表白,到让彩霞难堪,再说,那个乡下小妞儿有什么好?也配做太太吗?

“你这糊涂东西,那个乡下小妞儿算什么东西,她也配!你好歹也是荣国公的玄孙子,将来不娶名门世家的小姐,也要娶一个大家闺秀,也好让娘长长脸,娶青儿做三少奶奶这事儿想也别想,若被凤辣子听到,连大门牙都笑掉了。”

“姨娘,我偷跑出来的,先回去了,晚上再来看环哥儿。”他们娘二两当着彩霞的面儿讨论这事儿,越发让彩霞感到不自在,走到门口,又蹩回来压低声音道:“姨娘这几天千万别去惹她,正不自在呢。”

赵姨娘刚还暗自得意呢,贾环逗那狗儿抢念珠子,又追到荣禧堂去,挑拨贾母和王夫人的关系,听说贾母抱着林姑娘哭呢,还说了很难听的话,可见马道婆的办法确实不错。

此时,听彩霞这一提醒,心里也有些后怕,这次环哥儿倒是机灵,演出苦肉计来洗脱自己娘儿俩,只是不晓得太太是否相信,若是怀疑上自己,会怎么处置自己和环儿呢?

荣禧堂里,王夫人回味贾母“没有慈悲心肠,何必吃斋礼佛”的庭训,越想越是郁闷,探春吃过午饭,就过来陪她宽心,说是老太太那边好着呢,让太太别再多想,保重身子要紧。

“三姑娘,连赵姨娘都开始吃斋念佛了,你说,我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呢?佛法普度众生,难不成我还要去和人计较?对了,林姑娘还好吧?今儿个我也是气糊涂了,竟然没有顾及许多。”

王夫人有意提起赵姨娘礼佛的事情,看探春作何反应,看赵姨娘是不是真的在学着拜菩萨,换句话说,她根本就不相信,今天的事情只是个意外。

“林姑娘刚看过医生,并无大碍,她也是明白人,做晚辈的以孝为先,她也又不是的地方,至于那个愚蠢的姨娘,佛珠子都被黑虎送到这里来了,她能参什么佛呢?横竖是白忙活一场!”这个回答比较含糊其辞。

别人不知道赵姨娘,探春对她却是了若指掌,不消说,这又是谁不怀好意挑拨她寻事儿,万幸搪塞过去了,太太就算有所怀疑,没有证据却也奈何不得他娘儿俩。

几个人正聊着,彩霞也回来把黛玉的话禀报太太,然后,悄悄去屋里找到一个小木盒儿,里边放着两个小瓷瓶儿,据说装着特制的跌打损伤药油,宫里配来专治棒疮,因宝玉时常会被老爷动家法,贾妃娘娘特意让李公公从宫里送来的。

彩霞左右看看,犹豫片刻,终于伸出手去,取出一瓶急忙装进兜里,准备晚上给环哥儿送去。

绣鸾按太太吩咐,暗中监视着彩霞的举动,瞧见她偷拿了太太的红花精油,也不声张,只是悄悄儿去告诉了王夫人。

奇怪了,这次赵姨娘倒没有玩心眼儿,环哥儿眼见被打得不轻,否则,依彩霞的个性,定然不敢偷拿她屋里的东西。

青儿暗中捡了个耳朵,听到她们说“精油”二字,因不明就里,也没在意。

“知道了,管好自己的嘴巴。去吧。”王夫人心里暗暗冷笑,抬手挥退了绣鸾,又不动声色地对青儿道:“往这边肩膀上捶,小拳头子敲得怪舒服的,姑太太都快要睡着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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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被猎的心打赏香囊,谢谢!暂定每天一更,下月开始每天双更。

第061章 粉面含春 八面玲珑

王熙凤从荣禧堂出来,带着平儿去了稻香村,因王夫人得了些佛手瓜种子,让在稻香村种下,虽然播种的时候还没到,也要早早的告诉一声,万不可忙起来忘了,惹姑妈不高兴。

绕过碧绿的山石叠嶂,远远地看到黄泥筑就的矮墙,墙头皆搭着稻香,简朴的院门,门楣上写着“稻香村”三字,门联儿还是元春娘娘省亲时的亲笔书法,上联是“新涨绿添浣葛处”,下联是“好云香护采芹人”。

桑榆槿拓各色树木都已经萌发出新芽来,枝头嫩绿若玉,夹道而行。

进了院门,几百株杏花儿含苞欲放,煞是美丽,更有一弯碧水,数座茅屋,数十只鹅儿悠闲地在水中游着,篱外山坡下,有一口土井,下面田畦分列,等着天气暖和了种些菜蔬。

李纨没有在自己的屋子里,却和李婶儿以及几个丫鬟在芦雪庵里,商量春播该种些什么菜蔬才好。

李琦带着凤姐来芦雪庵,李纨见到她并未起身,只是招手儿让她过来说话,倒是其他人纷纷起来见过,其子贾兰文质彬彬的施了一礼,依旧坐回窗前,身边支着钓竿,手里捧着一本《论语》在看,似乎倒并不关心鱼儿是否上钩。

“稻香老农,我有新奇瓜果种子给你,还不快沏壶好茶来酬谢!”这地方让她想起刘家屯来,到比以前来时更觉得有趣儿。

素云早起身沏了茶来,说是今年的新茶还没出来,所以,沏的是去年的西湖龙井,不知道合不合二.奶奶的口味儿。

凤姐儿呷了一口,说是味道也就这样,倒是盛赞她家的马蹄馓子,说是酥脆香甜,样子也精致。让用攒盒装上,她带回家去吃。

“都说你们王家富贵,连龙王爷也比不上,怎的就这般眼皮子浅。连几个馓子也打掳了去。”李纨笑着打趣道。

“偏你这小家子气儿,吃你几个馓子就一箩筐话,我王家富贵与我有何关系,我们贾家媳妇儿就你是大地主,平白的每月二十两银子月例,再加上兰哥儿的,老太太还说你寡/妇失业的可怜,三天两头的送东西给你,你又守着这园子,吃喝不愁。就不许我来打秋风,吃大户吗?”

众丫鬟听她和大奶奶逗乐,都在一边凑兴儿赔笑。

李婶子不知她是闹着玩儿的,忙笑着说这些馓子是她亲手做的,若是二.奶奶不嫌弃。待会儿她多炸些给她送家里去。

“婶子你别理这泼辣货,今儿个在哪里捡了银子钱,心里乐得藏不住事儿,就来我这里装疯,哪像金陵王家的千金小姐!”

李纨这话听着是贬低的意思,实则是夸她娘家富贵上档次,这也是刻意示好。毕竟这个当家二.奶奶没有亏待自己,自己婶子和两个堂妹借居在自己家里,每月凤姐儿都按府里小姐的月例,多加六两银子送来,其他供给,也颇为及时。虽说这是贾母的意思,她若怠慢,难道自己好厚着脸皮儿和她要去?

凤姐儿被奉承得开心,越发没脸没皮儿道:“李婶儿既然发了话,我也不好客气。多准备一些我带回去慢慢儿吃,正好寒食节都不用做干粮了。”

李婶子听她这么一说,当了真,立刻就要去厨房准备,还说,要多和几斤面,多放些芝麻才好吃,逗得丫鬟们都笑了起来。

凤姐儿也笑着拦住,说是把这些带去先吃着,吃完了再来讨要不迟。

正在笑闹着,彩明神叨叨的过来,露了个脸儿就匆匆走了,不一会儿平儿过来,咬着耳朵说了王夫人那边的事儿。

凤姐儿本来准备就回家去的,这时候索性不走了,说是上次李纨给老太太送的腌鹿脯子好吃,今天是特地来蹭饭吃,没吃到鹿脯子就不会去了。

在李纨这里吃完午饭,故意喝了三五盅酒,直等到丰儿传信来,说是两边都安定下来了,这才装着醉醺醺的告辞。

“素云,你主子说我眼皮子浅,我不能浪得虚名,好歹要蹭点东西回去,把馓子给我装上,刚那茶叶也还不错,给我装一些,新茶上市前正好不用买茶叶了。”

李纨抿了嘴儿笑道:“要我说你什么好?素云,还不速去准备,把这花子给我打发了!”

素云忙笑着去办,拿了两听茶叶来,李婶儿把家里剩下的全部馓子都装在攒盒里,平儿接过去谢了,交给彩明拿着,自己搀扶着凤姐儿打道回府。

不到小半个时辰贾母院子里,凤姐儿三分酒却装出七分醉来,咋咋呼呼的就喊叫道:“老祖宗,我带好吃的给你来了。”

琥珀忙迎了出来,见她喝了酒,就笑道:“老太太,果然是二.奶奶来了,也不知道在那里喝醉了,来你这里醒酒呢。”

“放你娘的屁!谁喝醉了?把这个给老太太,我今儿在大嫂子家吃饭,觉着这个好吃,就连盘子给老太太打掳来了。”

琥珀打开攒盒一看,“噗嗤”笑道:“这种东西,老太太牙齿不好咬。”

“馋嘴儿的东西,当我不晓得你的心思,放心,我要的多,老太太吃不了就都是你们的。”凤姐儿说着就进了暖阁,见林黛玉躺在炕上,就把那两听茶叶送给黛玉,说是上次黛玉说她送的茶叶好喝,今儿特意去大奶奶家要了两听来。

紫鹃忙接过去,替黛玉谢了二.奶奶费心,又说道:“我们姑娘就喜欢喝西湖龙井,今年新茶上市,还要去二.奶奶家唠叨几听喝。”

凤姐儿就腆着脸儿凑上去喷着酒气得瑟道:“要喝茶自是没问题,只是,你既喝了我家的茶,啥时候给我家做媳妇儿?”

黛玉绯红了脸,啐了一口,转过头去不理她。

不一会儿,巧姐儿也抱着雪儿来了,她被奶妈和丰儿强行带回家去憋了半天,这会儿终于可以让雪儿和黑虎较量了,刚一进屋就让彩哥放狗,雪儿狗果然很是威风,不停地冲黑虎吠叫着,用刚长出一点的牙齿咬黑虎的腿,因为不疼,痒痒的,黑虎直接忽略,它又用爪子去骚扰黑虎。

巧姐儿跳着小脚给雪儿助威,宝玉、惜春以及丫头们跟着为各自喜欢的狗狗加油。

像大部分骄傲地松狮犬一样,黑虎淡定得很,静静地蹲在炕上,优雅的半眯着双眼,被惹急了,才耸耸短鼻子,威胁两声。

“宝二叔,你给我作证,告诉青儿姐姐,我没骗她,你看,我的雪儿厉害不?”巧姐儿因青儿没在这里,赢得多少显得有些不尽兴。

“嗯,雪儿很厉害,来,奖赏它绣球玩儿。”贾母扔给雪儿一个绣球,又吩咐平儿道:“替凤丫头记住,新茶上市了多买些西湖龙井。”

平儿忙笑道:“老太太放心,二.奶奶昨儿还在打听今年的西湖龙井什么时候能有货呢。”

王熙凤这一番看似没厘头的胡闹,正和贾母的心意,破例的吃了一个馓子,把剩下的让丫鬟们分了吃去。

觉得心里高兴,吩咐人给凤姐儿醒酒,又故意调侃道:“玻璃,沏灵芝蜂蜜茶来,把这个酒疯子给我灌醒了,给她一顿大板子,看她还敢来我这里胡闹!”

玻璃连忙沏了茶送来,凤姐儿撒娇不喝,抱着老太太胳膊道:“老祖宗,酒醒了就要挨板子,我可不敢喝......”

“噗嗤......”贾母不由喷笑,点着凤姐儿鼻尖儿道:“你这猴儿,喝醉了也比别人多一个心眼儿,哈哈哈......”

第062章 萌态可掬 隐大智慧

凤姐儿安抚好贾母和林黛玉,这才带着巧姐儿来到荣禧堂,王夫人正斜倚在卧榻上闭目养神,身边依旧是金钏儿服侍着,探春和青儿在屋里陪着拉呱。

王夫人闻到酒味儿,蹙眉问道:“你倒消停,去哪里喝酒了?”

“姑妈不是让我去稻香村送佛手瓜种子吗,被李婶子又是炸马蹄馓子,又是做的腌鹿肉,留下吃中饭,刚回来就听到说姑妈心里不痛快,所以,就先去那边打探清楚了回来。”

“姑太太,我家雪儿可厉害了,以后黑虎再敢抢你东西,我让雪儿咬它!”巧姐儿也知道讨好卖乖呢,见到王夫人就嚷嚷起来。

“巧儿来了,好孩子,倒晓得替姑太太打抱不平了。”王夫人让金钏儿拿果子给巧姐儿和青儿吃,又听凤姐儿说了些贾母那边的情况,有的没的,全是王夫人爱听的。

这里还没坐定呢,薛宝钗就带着莺儿过来,也不提佛珠的事情,只是静静的陪坐在王夫人身边,听凤姐儿和王夫人说话。

巧姐儿是小孩子,不知道忌讳,因又不经意地和青儿提起黑虎道:“青儿姐姐,老佛爷赏了黑虎红马褂呢,说是护身符,护身符是做什么用的?”

王夫人听了阴测测的笑道:“就是以后没人敢对黑虎怎么样了。”

“那我也要祖奶奶给雪儿红马褂,青儿姐姐,我们这就去要。”巧姐儿说风就是雨,立刻就要去找贾母。

青儿眯缝着双眼,笑出一脸的呆萌来,甜甜的道:“姑太太屋里的姐姐们也会做红马甲呢,你求姑太太赏赐也是一样的。”

“姑太太,那你赏我呗。”巧姐儿抱住王夫人脖子闹着不肯松开。

正愁这事儿传出去,府里的奴才们必然眉高眼低,可是又不好公然和贾母叫板儿,巧姐儿这一闹。反倒有了借口。

“好,姑太太赏你!”把巧姐儿的手从脖子上拉开,王夫人扭头对金钏儿道:“让彩霞找一匹织锦的红段子出来,给巧姐儿。哦,还有这条狗和青儿姑娘,一人做一件坎肩儿,余下的你们分了做坎肩儿和鞋面子吧。”

“谢谢姑太太赏赐!青儿穿上红马甲,家去做错事儿,姥姥就不敢再打青儿了!”青儿忙不迭的谢恩,看那兴奋样子,比赏她二百银子还更开心呢。

王夫人不由莞尔,这小姑娘,长得也就一般。可就是看着顺眼,到底是小孩子心思,呵呵,讨领红马甲对付她姥姥,亏了她想。难得的是,她倒是实在的很。

不过,这孩子看着傻乎乎的,说话办事儿就是对自己的心思,并且,正因为她胸无城府,竟然事事巧合。才更让王夫人觉得稀罕。

“青儿,姑太太身边缺个贴心的小棉袄儿,你就搬来跟着姑太太吧,月例和彩霞一样。”

王夫人这话青儿一时还不大明白,金钏儿可就不由咂舌,这小丫头。到底哪里好了?太太就如此抬举她,进门就做了一等大丫头,我和玉钏儿也才每月一两银子月例呢。

原来,这府里也就四个大丫头拿二两银子月例,就是鸳鸯、平儿、彩霞、袭人。袭人还是王夫人特别恩准,从她的项下开支的,等于是享受姨娘们一样的待遇。

贾母屋里又是六个拿一两银子月例的大丫鬟,王夫人、李纨、贾琏、贾宝玉屋里都是四个大丫鬟,其余姑娘的屋里都是两个大丫鬟,如紫鹃、侍书、司棋、如画、雪雁等人,另外两个二等丫头,每人五百文钱月例。

这也就是寻常人家请人工的价码,当今皇上倡导清正廉洁,惩治贪污*,所以,越是位高权重的官员家里,越是注意这些细节,不敢嚣张露富,其实,所谓的月例只是说给人听的,贾府的奴才们若是靠这点银子维持生计,早树倒猢狲散了。

逢年过节,甚至主子开心的时候,随便打赏一次,也是半年甚至几年的月例。

当然,也有那些没脸的,也就混个比别的府里吃得好穿得好而已。

贾府又有个潜规则,大家都心照不宣,就是拿二两银子月例的都是爷们的通房丫头,或者主子看好的准备赏给哥儿们的未来姨娘,比如贾琏身边的平儿。

很显然,王夫人是有意栽培青儿,只是不知道,太太心里想着的,是准备把她赏赐给谁呢?

真心的说,青儿并没有跻身上等丫鬟之列的想法,因为,比起贫穷来说,她更害怕失去自我失去自由,做奴婢?不!她只想多捞点银子,多置几亩地,回家做个小地主。

“姑太太,青儿也想留在您身边呢,可是,青儿也舍不得离开姥姥,若是姥姥想我,或者是青儿想姥姥的时候,青儿会哭的,姑太太,我不会做事儿,睡觉说梦话,还、还梦游,我姥姥说梦游的时候不敢随便叫醒,要一直跟着,免得掉进河里去了......”

金钏儿心里正在嫉妒青儿呢,没想到,她竟然和太太讲......天,不会吧,她的意思是说她不愿意进府里来跟太太吗?亲娘,真的很傻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青儿,姑奶奶喜欢你经常在我身边,你是我的侄孙女儿呀,这样吧,我在这里给你准备一个住的地方,若想姥姥了,你就回去住几天,回来的时候要给姑太太带好东西吃哦。”

王夫人非但没有气恼,反而越发想要青儿留下来,这丫头果然心无城府,先还有些担心,她是受刘姥姥唆使,特意来讨好自己,图谋留在府里,没想到,小姑娘并没有攀高枝儿的企图。

“傻姑娘,就算是我们做丫头的,也都是有假期的,太太最是体恤下人,寻常家里有事太太也都会开恩准我们假,怎么会见不着姥姥呢?”金钏儿笑吟吟地插话道。

“侄孙女儿”几个字决定了傻丫头比宝二爷低了一辈儿,很可能,太太留下青儿姑娘是想给兰哥儿养着的。

王夫人身边的几个大丫头都知道,贾政这次回家时曾说过,相中了两个丫头,一个将来给宝玉,一个给环哥儿,因为兰哥儿还小,就没有提及,想来,王夫人在心里惦记着,以免大媳妇儿李纨心里不自在。

据说呢,想要指给宝玉的正是晴雯,论长相,整个府里的丫头加起来也没有她漂亮,若论心灵手巧,更是没人比得上,她本是大管家买的丫鬟,赖大家的见贾母看了喜欢,就孝敬了贾母。

今年过了生日,宝玉就年满十五岁了,按照大家子的习俗,他这个年纪的公子哥儿,都开始有那方面的体验,贾母是希望贾政做主,把晴雯收做宝玉的通房丫头。

老太太并不知道,王夫人心里属意的是袭人,说来也巧,贾政一听王夫人说到“袭人”二字就反感,说是单听这名字,就知道宝玉无心向学,专在些丫鬟身上下功夫,倒让王夫人怀疑,贾母在贾政面前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也就是说,晴雯今天被赶出府去,佛珠事件只是导火索,背后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原因。

另一个人选,更是出乎王夫人意料,贾政指给贾环的竟然是她身边的管事大丫鬟彩霞。

李纨曾经开玩笑说,若论家里的几个大丫鬟,在主子面前的就像唐僧身边的孙悟空,不仅是左膀右臂,还是主子的活账本,是一时也离不开的,足可见彩霞在王夫人心中是举足轻重的,比贴身服侍她的金钏儿玉钏儿姐妹尤甚。

可是,贾政竟然准备把她指给赵媚儿那个贱人的儿子。

贾政常年不在家,对丫鬟们不甚了解,不消说,这是赵姨娘吹的枕边风,向贾政讨要彩霞给贾环做妾。彩霞虽然长相只是中等,却最是精明能干,赵姨娘的算盘显然并不简单。

第063章 探薄命女 遇多姑娘

没有再听青儿的回答,王夫人吩咐彩霞道:“让青儿跟你住在一起,这丫头还小,你用点心思教她,记住,梦游的时候要跟着她。”

青儿心里有点小小的抵触,貌似,我并没有答应留下来呢。

王夫人毫不犹豫的作出决定,自然是因为,她认为这是别人求之不得的事情,还有就是彩霞的缘故,她认为,赵姨娘肯向贾政讨要彩霞,定然是征得彩霞同意的,现在想来,彩霞对贾环诸多关照,多半是暗地里早就已经勾搭在一起。

彩霞已经不可信任,可是,又没有合适的人来顶替她,正好让青儿边盯着她,边学些见识。

“我也乏了,想眯一会儿,你们都散了吧。”王夫人打了个哈欠。

王熙凤识趣儿的告辞,带着巧姐儿回家。

青儿随彩霞来到她的房间,彩霞单独住着,只需在炕上铺一套被褥就可以了。

“彩霞姐姐,我今天可以回家去吗?我还没有告诉姥姥呢。”反正没有卖身契约,她是以“侄孙女儿”的身份留下来的,这是个门阀等级十分森严的年代,这个头衔也许会对她将来的婚姻起到积极的作用。

彩霞静静地看着青儿,心里想着贾环说过的话,可谓五味杂陈,除了嫉妒和憎恨,还有疑惑,当然,最多的就是心酸。

“太太吩咐过,你可以随时回家看望姥姥,还有姑娘需要回家拿行李吧,我让庆儿陪你回家走一趟。”

“谢谢彩霞姐姐,我带着毛驴儿的,等哥哥放学后一起回家,明儿再随哥哥回来。”青儿笑眯眯地回答,又恭恭敬敬地请教道:“青儿不晓得怎么做事儿,还请彩霞姐姐多教教我。”

“你是太太的侄孙女儿,哪敢让你做什么事呢?”彩霞不咸不淡的刺了一句。青儿还没回答呢,就听丰儿进来道:“恭喜青儿姑娘,飞上枝头做凤凰了!琏二.奶奶让把你在我们家用过的被褥送过来。”

青儿腹诽,这话可真够酸辣的。原来,在你们眼里,靠插科打诨博取你们主子欢心的刘姥姥祖孙两,充其量就是灰头灰脑的土鸡吗?变凤凰?我呸!再显贵也不过是奴才而已!

“你可知道,晴雯姑娘现在怎么样了?”彩霞接过被褥,压低声儿问道。

晴雯也是马上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转瞬间就从枝头重重地摔了下来,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想到这里,彩霞心里一阵寒凉。

“精人儿赶出去了。连换洗衣服都不让带一件出去。”丰儿说着,小心翼翼的四下看了一眼,促狭地笑着调侃道:“倒不如环哥儿,索性没人疼没人管,到便宜你了。”

“别胡说了。环哥儿一天大似一天的,再胡开玩笑,他知道了没准儿会不痛快。”

“嗤嗤......”丰儿哪信她的鬼话,促狭地坏笑道:“长大了是不是更会和人亲热了?”

彩霞绯红了脸,只做没有听到,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子来,大着胆子对丰儿道:“我不方便去看晴雯。你替我去看看她,也是姐妹们好了一场。”

“你放心,我让彩哥去那边园子打听过,袭人把晴雯的东西都打点好了,让小丫头瞅空儿悄悄地送出去。”

彩霞听她说起袭人,几次张嘴想说什么。终于忍住,都是一起长大的姐妹,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她不想诽谤别人的行事。

“这样最好,你把这点银子请她们带给晴雯。别说是我给的。她家那样儿,她前阵子病着还没见大好,兴许急等着银子钱抓药吃呢。”

丰儿接过银子塞进袖袋里,回家吩咐彩哥,去她去一趟,送二两碎银子给袭人,就说是借晴雯的,因不知道晴雯家住哪里,托她们带给她。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彩哥就返回来,笑着告诉丰儿,都说晴雯是孤儿,原来她家里还有个表哥,就住在西城门外的荷花塘子村。

青儿捡了个耳朵,西城门倒是和刘家屯的方向一致,待会儿顺路去看她一眼。

刚到酉时,刘板儿就小跑着来接妹妹,说是天阴沉沉要下雨的样子,怕黑得早,急着回家,于是,兄妹两没有留下吃午饭就告辞了上路。

出了西城门,就向人打听荷花塘子村在什么地方,那人正是晴雯表哥“醉泥鳅”的邻居,就带他们去。其实并不远,下了官道不到半里地,就是一大片一大片荷塘,莲藕早已经挖完,荷塘里漂着残荷断梗。

那一带的村民多种植水稻和莲藕,晴雯表哥家就在荷塘边上,表哥没在家,表嫂“多姑娘”在邻居家推牌九,家里就只有晴雯一人,裹着一床薄薄的被子,昏昏沉沉的躺在冷炕上,早春天气,水边又潮又冷,这才回来不到一天时间,伤寒就加重了,鼻塞头疼,发起高烧来。

贾府的丫鬟们,养尊处优惯了,比一般有钱人家的小姐还要娇贵,这样又冷又阴湿的地方,青儿都觉得难以忍受,又何况晴雯呢。

青儿兄妹的到来让晴雯十分意外,他们之间并无任何交集,说心里话,晴雯甚至有些看不起刘姥姥和青儿,觉得他们为了几两赏银,装呆卖傻取悦主子,献媚的嘴脸比贫穷更令人不齿。

青儿刚和晴雯寒暄了几句,就听外边马蹄声响。

“你在外边等着。”这是贾宝玉的声音。

青儿急忙要躲,她来看晴雯的事是不能让人知道的,传到王夫人耳朵里,等于是在断自己的财路。

“去格栅后边,他不会注意的。”晴雯有气无力地对青儿道。

进来的果然是贾宝玉,这个公子哥儿竟然空手而来,他根本不会想到,此时一两银子对晴雯的帮助有多大。

“宝二爷,你一定要对太太说清楚,我晴雯是干净的,我们之间并没有私情,咳咳咳......”

见面第一句话就说这个,倒是出乎青儿的意料,可见,晴雯躺在炕上,整日里想的就是自己的“名誉”问题,要不怎么说她“心比天高”呢,果然,清高孤傲的命都不顾了。

“我心里明白......你放心,过几天太太气消了,我就求她依旧让你回去......”

“再说吧!平白的受她冤屈,我就是死,也难以瞑目!”

“嘎嘎嘎......”门外传来蹩脚的鸭叫声,分明是茗烟儿在报警。

宝玉躲藏不及,就听房门“吱呀”被推开,只听一个女子的笑声放浪地传了进来:“晴雯妹子,是不是你的情哥哥看你来了?我看到外边有两匹马......”

第064章 宝玉吃瘪 惨遭亵渎

应声进来一个花信年华的女子来,梳着小两把头,耳鬓边的头发蓬松着,要散不散的样子,衬着涂满脂粉的俊脸,长得也有**分颜色,只是举止轻佻,不像正经人家的女子。

这女子正是晴雯的表嫂多姑娘,因输了钱,回来问晴雯借银子翻本的,没想到逮着来和表妹“偷-情”的贾府公子哥儿。

“这位小哥儿就是噙玉生的?天还没黑呢,就来偷腥会情/人,嘿,胆子够大的呀,好俊俏的小哥儿,听说你喜欢吃胭脂,姐姐嘴上香喷喷的胭脂,让你吃个够......”

多姑娘说着就拦腰抱住宝玉,在他俊脸上吧唧吧唧亲个不停。

宝玉拼命挣扎,可惜一个十四岁的小哥儿,哪里见过这阵仗,早吓得浑身瘫软了,被这女人死死抱住,百般挣扎不开,晴雯要起来帮他,偏偏烧得浑身绵软,再三爬不起来。

板儿欲出去帮忙,被青儿死死拽住胳膊,不让他轻举妄动。

嘿嘿,还是第一次观赏现场版女霸王对男银硬上弓,乐得看热闹,且看贾宝玉如何应对。

“好嫂子,快松开,被人看到......”宝玉又羞又气,压低声音哀求道。

“哥儿别怕,我家男人这会儿早喝醉了,连家门在那里都忘了,这村里人就借个胆子,也断然不敢来我家的......”

多姑娘咬着宝玉的耳朵浪笑着,猛地把宝玉按倒在炕上,就去扯他汗巾子......

“你这该死的女人......”宝玉话没说完,嘴巴就被多姑娘吻住。

“表嫂,我求你,放开他,咳咳咳......你再动他一下,等表哥回来,我全告诉他。你也知道我表哥性子暴戾,不想被他打死,就此收手,咳咳......”

晴雯挣扎着往这边爬。“醉泥鳅”家就盘着这一张大炕,总有一丈多宽,占了小半间屋子,她趴一下歇一口气,半天还没挪动一尺。

青儿看宝玉被人吃瘪,想着这哥们儿平常把丫头们当玩具耍,这会子正好让他长个教训,竖起一根手指按在嘴上,示意板儿别轻举妄动。

板儿乃憨厚纯良的孩子,早羞得捂住耳朵。闭着双眼,大气儿也不敢出。

“你还敢告诉你表哥?那好,你就告诉他试试,看谁先被打个半死,你打量你表哥为何会去灌猫尿?还不是恨你不争气。跟贾府公子不清不白的鬼混,被人家赶出来,还有,你猜你表哥会不会打上门去,把这小鲜肉剁成肉馅?”

晴雯顿时就哑口无言,表嫂说得没错,表哥对她被赶回来之事表现得十分愤怒。见面就暴跳如雷的责骂她:“好好的女孩子干嘛不学好,那些公子哥儿就这么让你稀罕吗?既然稀罕就该好好的抓牢在手里,怎么倒被人赶回家来?你说,是不是那个有钱的少爷始乱终弃,若真是那样,你只要点一下头。表哥舍了命不要,也要帮你阉了那狗杂种......”

吓得晴雯只是哭着说,贾府少爷并不像外边说的那样,他很尊重自己和其她女孩子们,是太太嫌她长得太漂亮。说是狐媚子,勾引了少爷,所以赶出府来,她再三发誓,自己是清白的,“醉泥鳅”才蹲在房门口发了半天闷,最后,吩咐多姑娘好好看着表妹,怒冲冲的甩门而去。

贾宝玉听说晴雯表哥不仅要打晴雯,还要把自己剁成肉馅儿,他也是横行霸道惯了荣国府混世魔王,岂能没有脾气,顿时就冷笑道:“晴雯姐姐别怕,我倒要看谁敢动你一根手指头,我让李贵去找贾雨村,势必一顿乱棍子打死他!”

“宝二爷果然像个小男子汉,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的让姐姐亲热,我就不告诉她表哥,还替你们保密,帮你们长长久久私下往来如何?”

多姑娘把这二人的关系想得十分猥琐,因此,无耻的提出要分一杯羹。

晴雯听表嫂说出这等无耻的话来,气得差点晕厥过去,手指着多姑娘恨声道:“我表哥瞎了眼睛,怎么就娶了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子,咳咳咳......”

青儿先是觉得宝玉吃瘪的样子很滑稽,后来又被多姑娘的行为逗得忍俊不禁,拼命咬着嘴唇憋笑,坚决不让板儿露头,拿眼神示意,贾府少爷有人跟着保护,皇帝都没急你个太监急什么呀。

此时见晴雯怒火攻心,眼珠子都快看得爆裂出来,不由动了同情之心,下意识地扫了四周一眼,看有没有趁手的武器,要出去帮晴雯出口气。

“宝二爷,待会儿姐姐教你玩快活三,先让姐姐尝口小鲜肉......”多姑娘淫/笑着,冰冷的小手伸了进去......

宝玉倏然一惊,顺手抓起闲置在炕里边的麻将凉枕,就朝多姑娘砸去,这一击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正中多姑娘的后脑勺。

“晴雯,救我......”多姑娘惊叫一声,晕倒在宝玉身上,动也不动。

“噗通!”晴雯刚爬了一半,紧跟着倒在炕上。

“该死的女人,竟然敢吃小爷的豆腐!”宝玉厌恶的推开那女人,抬腿就是几脚,他穿着厚底儿朝靴,恼怒之下,几乎没把多姑娘的小腿踢断。

“宝、宝玉,快住手,别打了......”晴雯喘息着劝道。

宝玉这才停下脚来,探头一看,那女人早翻白眼儿了,这一惊非同小可,慌忙问道:“她怎么不动了?晴雯,你表嫂是不是被我打死了?”

青儿见闹出人命来,刹那间也慌了,半响不敢出声儿,板儿则是直接被吓呆,浑身簌簌的直发抖,宝玉他们也在慌乱中,竟然不曾发现屋里还有其他人。

躲在门外看稀奇的茗烟儿见闹出事儿来了,急忙跑进来,被宝玉一把揪住衣领,没头没脸的砰砰就是几拳头。

“茗烟儿,你个小王八羔子,没见你家小爷被人......欺负吗,你个白吃饱儿的混帐王八羔子,我养你何用,不如打死算了......”

“爷,怎么能怨我,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就不是女人的对手?我以为爷正受用呢,所以不敢打扰。”茗烟儿头摆得就像波浪鼓,极力躲避宝玉的拳头,还是被揍成了熊猫眼。

“呸!放你娘的-屁!以为你家小爷是东府里的大爷吗?脏的臭的都养起来......”

宝玉只顾了对茗烟儿发威,忽听晴雯惊恐地指着门外对茗烟儿道:“茗烟儿,快带宝、宝玉走,咳咳,快、快走,若等我表哥回来,就不得了啦......”

—————草根小剧场—————

贾宝玉:(用香胰子没命的洗脸)茗烟儿,舀一瓢水来,爷要漱口

茗烟儿:爷,你又没吃亏,干嘛气成这样?

贾宝玉:放你娘的-屁!你让猪狗啃了能不恶心吗?

茗烟儿:若是猪狗都像多姑娘一样又浪又漂亮的话,嘿嘿......

四、迟到的上架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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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 走自强路 逃离恨天

茗烟儿一听这话,也顾不得忤逆主子,翻腕儿抓住宝玉的手腕儿,粗暴地提醒道:“爷别只顾了打我,这会儿逃命要紧,你真要等晴雯的表哥回来,用你剁肉馅包饺子吃吗?”

“她表哥又不三头六臂,我怕他怎的?打死人横竖我来偿命!”贾宝玉心里早慌了,嘴里还在硬充好汉子。

“她哪里就会死了,只是昏过去了,爷再不走,自己可就真的要被打死了!”茗烟儿拽着他的胳膊就往门外拖。

“那晴雯怎么办?把她带回去吧......”宝玉僵着不肯走。

“宝玉,表哥舍不得打我,你放心去吧!”带我回荣国府?不!我才不稀罕,这辈子宁死也再不踏进贾府半步。

“哎呦我的爷,他表哥喝醉了回来,以为你和自己老婆那什么,挨揍的是你,他打自己的妹妹作甚,你还是担心自己的小命吧......”

茗烟儿拽起宝玉就往门外跑,嘴里还不停地啰嗦着:“我说爷也太笨了,你不愿意,就该喊救命呀,也不知道喊救命,我还以为......”

“住嘴!”宝玉狂怒,反手就给了茗烟儿一嘴巴子。

听着外边儿主仆二人已经上马走人,青儿这才惊魂初定,急忙出来摸了下多姑娘的脉搏,探手到鼻子前试了试,松了口气道:“晴雯姐姐,不打紧儿的,脑震荡,也许一会儿就醒来了,可是,你这样子,再不诊治,只怕不是办法......”

她下话没说,像这样熬着,不用三天,就会白白的送了小命。

“这就是我的命。还能怎么样?”晴雯喘过气来,对青儿道:“谢谢你们能来看我,我晴雯死不足惜,可惜。就算一死,也难以证明自己的清白,我表哥永远也不会相信,我和宝二爷,真的是干净的......”

“既然想洗刷自己的清白,就要好好活着。”青儿细细打量晴雯,确实很像黛玉,最大的区别就是,黛玉多了清逸出尘的书卷味儿,而晴雯则多了几分桀骜不驯。

“就算我想活。也是不能够的,好歹熬一天算一天吧。”不甘心就这么蒙冤而死,可是,万念俱灰的她,也并不畏惧生死。

青儿沉吟片刻。终于压低声音问道:“晴雯姐姐,我家住在刘家屯儿,离这里也就一个时辰路程,家里不富裕,衣食倒也无忧,你可愿意去我家养病?我们可以对姥姥说,是二爷托我把你藏起来。等病好了再商量去处,不知姐姐是否愿意?”

贾宝玉是荣国府的准接班人,以刘姥姥的思维方式,自然会抱紧贾府少爷的粗腿,这样才能保得亲戚关系长长久久。

“若那样,以后岂不更说不清楚了?”莫名的有些不舍。这里并不富有,却好歹算是自己的家,这里有疼爱自己的表哥,虽然,彼此血缘关系并不太近。

“你自己有手有脚。你又做得一手好针线活儿,将来我帮你想法子赚钱,自己有了银子,就不必依赖任何人生活,将来自己做主,找一个情投意合的夫君嫁了,好好为自己活着,管别人怎么说你呢?”

青儿害怕再磨蹭一会儿,多姑娘醒了可就走不利落了,完全忘了自己只是六岁的小包子,老气横秋的讲起大道理来。

好在危难关头,大家心里都紧张,晴雯倒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

瞥一眼仰躺在炕上的表嫂,晴雯寻思,表嫂吃了这个亏,没准儿从此惦记上宝玉,若等她醒来,没完没了的和自己纠缠,只怕早晚被表哥知道,以表哥那暴躁性子,只怕后果难以预料。

青儿虽然只是一个小孩子,可也算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晴雯斟酌再三,也只好同意。

当下取出藏在被子里的包袱,那是袭人打发四儿送来的,她怕被嫂子抢了去做赌本,所以藏在被窝里,再顺手把被子盖在表嫂身上。

此时天已昏定,板儿和青儿扶着晴雯出来,半坐半趴在毛驴儿背上,匆忙之中,连绣花鞋掉在荷塘边,也没有发现。

两个孩子一左一右扶着晴雯,毛驴儿走得自然比较慢,平日里一个半时辰就能到家,这晚上,整整走了两个多时辰,急得刘姥姥和王狗儿在村头苦等,就要去城里寻找的时候,却看到青儿和板儿带着一个女孩子出现在村口。

青儿见到姥姥和爹爹,小短腿儿一软竟然跪倒在地上,也真是难为了她,不到七岁的孩子,走了这么远的路,脚底都磨出血泡了。

“哎呦,我的乖孙女儿,这是怎么了?”刘姥姥连忙抱起她来,王狗儿心里明白事情不简单,什么也没问,帮忙扶着晴雯姑娘,也不敢声张,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儿回到家中。

“姥姥,这是晴雯姑娘,宝二爷让先在我们家住一段日子,到时候他自然重重感谢。”青儿灵机一动,把晴雯的名字也改了,以免被谁不小心说漏嘴。

刘姥姥对晴雯自然是有印象的,看这光景,不是简单的居住,忙悄悄儿追问青儿道:“姑娘这是、从府里逃出来的吗?”

“不是,是二爷央求我暂时照顾......”

青儿话音未落,王狗儿就对刘姥姥使眼色,两人去一边嘀咕了几句,刘姥姥便不再多问,反倒主动吩咐王刘氏,把靖城住过的那间客房收拾出来,让晴雯姑娘暂住。

“姥姥,晴雯姑娘身子骨不好,晚上端茶倒水的要人服侍,还是和我住吧。”想起靖城,青儿的神色不由黯淡下来,那间屋子是为靖城留着的,她心里一直惦记着,靖城有一天还会回来。

安置好晴雯,王狗儿立刻去请来村里的郎中,帮晴雯诊了脉,说是惊吓过度,又兼受到风寒,好在这姑娘身体底子好,吃几副通宣理肺表里驱寒的药,再加上饮食调理,十天半月就会痊愈。

当夜配了药,煎好喂晴雯喝了,青儿的屋里十分简陋,没有盘炕,就是一张临时搭拼的木板床,刘姥姥端来一盘炭火,不一会儿,屋里就暖和起来,青儿很有经验的把高窗推开,防止一氧化碳中毒。

晴雯睡了一觉,精神好了许多,就觉得肚子饿了,刘姥姥按照土方子,用葱姜熬汤,做了一碗面片汤,让晴雯热热的喝了,出了一身汗,鼻子也通气儿了,高烧也降了下来,青儿这才放下心来。

“晴雯姐姐,你先歇着,我去和姥姥说点事情。”

晴雯知道她要向家里大人交待自己的事情,心里感激,眼泪汪汪的点头,却什么也没说。

青儿按照事先想好的说辞,对刘姥姥道:“姥姥,晴雯姑娘是老太太给宝玉挑选的丫头,说白了,也是二爷的心头肉,只因姑太太不喜欢,就赶了出来,二爷托我带回家藏着,等他中了举人,当了官儿,就收为外室,这事儿若办得好了,将来二爷有的是好处答谢。”

“只是,这里离城里并不远,若是给姑太太发现了,可怎么好?”刘姥姥有些担心。

“岳母,荣国府的家当早晚都是宝二爷的,我们敢不维持他吗?我刚也想了,就对人说,家里请了一个做针线的丫头,像我们这样的家当,请一两个丫头是最正常不过的,只是名字得改一下,只要贾府的人不来村里,就不会被发现。”

王狗儿到底是男人,在“金屋藏娇”方面,思路比较清晰。

“爹这个主意最好,就叫她霁月吧,还有,姑太太抬举我做她的贴身丫头,过几天,我就要去贾府居住,每月还有二两银子月例呢,有什么风吹草动,自然是最先知道的,到时候,提前把人往老屋一藏,人不知鬼不觉的,也就混过去了。”

第066章 莽汉寻仇 泥鳅掀浪

荷塘子村“醉泥鳅”家里,醉泥鳅踩着夜色回到家里,见媳妇儿晕倒在炕上,表妹晴雯没了踪影,这一吓,酒醒了大半儿,舀了一瓢冷水浇在多姑娘头上,生生把她冻醒。

“我表妹呢?”醉眼迷蒙的问道。

多姑娘哪敢说真话,只说贾府少爷来找晴雯,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表妹就寻死觅活的,她去劝阻,被推倒,脑袋撞在炕沿上,就晕过去了,看他们难舍难分的样子,没准儿表妹是跟贾府的公子哥儿走了。

这“醉泥鳅”是晴雯的远房表哥,当年荷塘子村发生瘟疫,两家死的只剩下他们两,就凑到一块相依为命,那年他才十三岁,年纪幼小,根本养不活表妹,没奈何,就带着晴雯去城里乞讨,因表妹长相俊俏,被赖大家的买去做了丫头,后来又被贾府老太太看中,就孝敬了贾母。

“醉泥鳅”也算是要脸面的人,因为当年卖表妹的事心里愧疚,听说表妹过得好了,反倒不好意思再去找她,哪晓得昨天中午晴雯哭哭啼啼的跑回家来,说是府里太太骂她狐狸精,勾引了少爷,被赶了出来。

大户人家的丫头为了谋个好出路,勾引主子的事情是百姓们茶余饭后最热门话题,“醉泥鳅”早听说表妹和贾府噙玉而生的公子好,自然就没有怀疑,以为表妹真的是不检点才被人赶出来,心里觉得郁闷,又无人可以倾诉,就跑到酒楼里喝酒消愁,这会子听说表妹被贾府少爷接走了,反倒松了口气,当下也没再多想,倒头便睡。

翌日一早,多姑娘去荷塘边洗马桶,突然发现晴雯的绣花鞋。寻思定然是自己做了那种事情,晴雯没脸见人,就投塘自尽了。

“当家的,不得了。表妹的鞋子在荷塘边上放着,别是、别是......”多姑娘边喊叫,边吓得跑回家去。

“醉泥鳅”衣服都没顾得穿就往荷塘边跑,昨天后半夜里一场大雨,把所有痕迹都冲刷干净了,只剩下表妹的绣花鞋静静地陷在荷塘河边的泥地里。

“你这婆娘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你说,表妹她,为何要投塘自尽?”晴雯表哥劈手拽住多姑娘的头发,厉声问道。

“呜呜呜,你表妹投塘又不关我的事。你干嘛这样对我?”多姑娘放声嚎哭起来,她是故意惊动邻居来围观,以免“醉泥鳅”一时失控,对自己不利。

“再不说实话,老子把你扔下去陪我表妹!”醉泥鳅提溜着多姑娘。作势要往塘子里扔。

“我说,我说......”

多姑娘半真半假的说道,贾府少爷带着小厮骑马来看表妹,要和表妹一刀两断,想必是表妹舍不得那和俊美的公子哥儿,等少爷走了就闹着说不想活了,要去投塘。自己百般拽住不松手,被她冷不防用麻将枕头砸晕,现在头还疼呢......

昨天夜里投塘,现在人早没了,再加上春寒料峭,塘子里的水冷得瘆人。没人敢下去捞人,就用竹竿去探寻,忙活了半天也没见人影儿,“醉泥鳅”急了,也不顾众人劝阻。脱得精光跳进塘子里寻找,最后冻得半死被人强行拽上岸来,哪里见到表妹的影子。

“啊......”醉泥鳅是村里水性最好的,能够闭着眼睛在塘子里摸鱼捉泥鳅,却没有办法把表妹救起来,疯子一样,绝望地嚎叫起来。

他当年也是饿疯了,才把表妹卖掉,吃饱之后就想起晴雯拉着他的手不放,哭着喊叫“表哥别卖我,我再也不喊饿了......”

第二天,他就开始后悔,揣着银子去赖大娘家,想要把表妹赎回来,赖大娘说,按规矩是不许赎回的,若他执意要赎,就得赔偿违约金五锭大银。

他哪里知道,赖大娘买下晴雯不久,就把她孝敬了贾母,那里有晴雯退还给他。

他把赖大家的话当成了真,可是,那时他太小,没有任何赚钱的门路,哪里去挣五十两银子,他就拼命地种藕摸鱼捉泥鳅卖,省吃俭用,好容易凑够五十两银子,已是几年后的事情,等他再次去赖大家时,这才知道,表妹被送进了荣国府。

侯门大院,岂是他能进的,“醉泥鳅”在街门外转悠了几天,连门都进不去。

再后来,他终于看到跟随贾母去铁槛寺的晴雯,当时,她正被一个贵公子扶上马车,见表妹出脱得美若天仙,比府里的小姐和奶奶们还要漂亮,他特意塞了银子向看门小厮打听了一下,得知那公子就是贾府噙玉而生的少爷,晴雯是他的贴身丫鬟。

那小厮暧/昧的笑道:“公子看中那位姑娘了?别做春/梦了,都说那是老太太亲自为二爷挑选的贴身丫鬟,将来铁定会嫁给二爷做妾的。”

“醉泥鳅”从此死了赎回表妹的心,用省吃省喝积攒下的银子买醉,他长得眉眼俊朗,身材高挑,论长相比贾宝玉还要英俊,自然受到女孩子的青睐,半年前醉倒在“秦淮风月”门前,被多姑娘相中,那多姑娘是自愿在青/楼“搭伙”的姑娘,无须为她赎身,一来二去,两厢情愿,就把多姑娘娶回了家。

让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以为掉进福窝的表妹突然被赶了回来,因为是说不出口的原因,他连为表妹讨个公道的理由都没有,所以,吩咐媳妇儿照顾表妹,他再次去酒楼买醉,这一醉,竟然就成了与表妹永诀。

他家的紧邻先还担心晴雯的死和那两孩子有关,听到多姑娘说,是和骑马来的公子有关,倒定下心来劝道:“泥鳅兄弟,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要节哀顺变,早点准备棺木,说不定什么时候尸骨就会飘起来,好好地安葬她,也算是尽了你这做哥的心意。”

“醉泥鳅”哪里听得进他的话,跑回家去拎了练武用的齐眉棍儿,撒丫子就往城里跑。

贾府那个小王八蛋,始乱终弃,定然是欺负了表妹,害得表妹无脸见人,这才投塘自尽,他若不杀了那公子哥儿,表妹就算死了也难以瞑目。

贾府主子奴才们刚用过早膳,就听门外打了起来,只见一个**着上身的年轻汉子,手持一根五六尺长的枣木棍,身手矫捷的把几个看门小厮打倒在地,硬闯进门去,却不知道去哪里寻找宝玉,就站在南大厅门外吼叫道:“贾宝玉,你给老子出来,爷爷我非杀了你不可!”

有人公然打上荣国府,和宝玉叫板,这可是开天辟地都没有的事情,王夫人气得颤抖着声音命令凤姐儿,让多喊几个男人来,先把来人打个半死,再交给金陵府处置。

转眼功夫,贾琏就带着旺儿、昭儿、隆儿、兴儿、庆儿、张三李四王麻子共十几个汉子,一人一根包着棉套子的棒槌,把“醉泥鳅”团团围住,饶是“醉泥鳅”骁勇,怎奈双拳难敌众手,不到一炷香功夫,就被按倒在地打了个半死。

贾府是“谨守”法度的人家,自然会十分注意分寸,避开头脸,打的都是内伤,却又没又伤到动骨,打完之后,由他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等候官府来拿人。

金陵府的衙役们在府尹贾雨村大人的亲自带领下,浩浩荡荡的骑着快马赶来,把“醉泥鳅”带回府衙,当庭又是一顿杀威棒,等多姑娘得到消息,哭哭啼啼地赶到府衙时,男人已经只剩了半口气......

第067章 茜纱窗下 公子多情

金陵府衙大门外,多姑娘站在风里哀哀的哭,她是真心喜欢“醉泥鳅”的,可是,他对她却很是淡然,原因很简单,她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女人,他从心底里蔑视她。

在“秦淮风月”时,他是piao客,她是那啥的女子,所以,他们相处的十分融洽,娶回家以后,心态可就变了,他开始嫌她脏,不愿意碰她,若非被他嫌弃,她也不会产生报复之心,对那个小公子上下其手,他不是做梦都在喊自己表妹的名字吗,那好,她就让他的表妹看她怎么调/戏她的心上人......

“这位娘子,请借一步说话。”叫住多姑娘的正是张金哥父亲,他一直盯着贾府的动静儿,伺机给女儿女婿报仇。

他十分佩服府衙里被打得只剩一口气的男子,只身一人竟然敢挑战荣国府,他就没有人家那样的勇气,不过,那孩子有勇无谋,他若不帮他一把,只怕报不了仇,连那孩子的性命也得搭上。

“被打的汉子是你夫君吗?府尹大人贾雨村和贾家是同宗,又是贾府二老爷的门生,你丈夫得罪了贾府,只怕是难逃一死。”张老爷走上前去主动搭讪道。

“这位老丈,求你给我指条明路,怎么才能就得我夫君?只要能就出他来,该给多少钱,我就算卖身也会付清。”既然人家主动搭讪,定然是能出谋划策的主儿,只是,银子肯定少不了的。

“我是看不惯贾府的专横跋扈,诚心帮你一把,我也不要你的银子,我还要替你买通牢子,送药去救你丈夫,只是,如何救他出来。可就全看你愿不愿意......”

多姑娘厌恶的蹙了下眉,莫非这老家伙看上姑奶奶的姿色了?也罢,为了救出青枫,就当是重抄旧业吧。荣青枫是“醉泥鳅”的大名。

“只要能救出我丈夫。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那好,这边我替你打点,别让他死在牢里,可是,过了十天半月他还不死,府尹大人肯定会亲自过问,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得亲自去求琏二爷,能不能求得动他,就看你的本事了。我已经打探得清清楚楚,贾琏那厮每天早上都要去工部点卯,你可以半路搭讪他。”

“这位老丈,他一个贵公子,我未必搭讪得上他吧?”

“小娘子如此容貌。若略作打扮,只怕无须你主动,贾琏那厮就会反过来搭讪你了......”

张老爷老脸开始发烧,他跟踪了贾琏很久,都没敢下手,不说前呼后拥的七八个跟班儿,单说贾琏那厮。站在那里比他高比他壮,气势上就压倒他了,因为贾某人好/色,所以,他甚至幻想过,自己若是女人就能搞定那个畜生。

多姑娘瞬间就明白过来。微微一提嘴角苦笑,这个真的不难,只要我多姑娘瞄上的男人,就没有搞不定的!

此时,荣禧堂里。贾宝玉已经跪得腰酸腿痛,王夫人狠着心肠,看都不看他一眼。

贾琏进屋后,直接跪在宝玉身边。

“怎么说?”王夫人总算开了口。

“回二婶儿话,旺儿让小厮去打听清楚了,那厮是晴雯的表哥,昨天宝兄弟去看望晴雯,没想到当天晚上晴雯就投塘自尽了......”

听到这个噩耗,贾宝玉顿时瘫倒在地上,晴雯是那么美好的女孩子,转眼就没了,最让他心痛的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村民都怎么说?”王夫人和凤姐不同,凤姐儿爱钱,而她最看重的是荣国府的声誉。

贾琏自然是迎合王夫人的心思回答:“都说晴雯痴心妄想,诱惑主子少爷,被少爷拒绝,觉得无脸见人,这才......”

话没说完,贾宝玉就愤然反驳道:“晴雯姑娘从来也没有诱惑过我,她那么冰清玉洁的女孩子,你们为什么要忘她身上泼脏水?难道晴雯连死都无法洗清自己的冤屈吗?”

“她没有诱惑你,那你作为主子少爷,私自去和被赶出府里的丫头幽会,又怎么解释?”突然联想到林黛玉,王夫人越发没有好话:“你若再不收敛,难保不会出现第二个晴雯!还不退下,等着和我辩嘴吗?”

宝玉从荣禧堂出来,失魂落魄的往大观园走,路过凹晶馆时,看着荷花池里的残荷,不由悲从心中起,走进去坐在卷帘下,眼泪扑簌簌就落了下来。

我是如此不祥之人吗?若说和我亲近一些就遭此厄运,怎么袭人反而无事呢?她甚至得到太太的格外嘉奖。

再一想,整个里,唯一敢和袭人较劲儿的就是晴雯,她心直口快,直言不讳的称袭人“花尾巴狗儿”,讥讽袭人和自己做的那些“鬼鬼祟祟的事”打量人不知道呢......

总觉得晴雯是被人算计了,可又说不出口,看到案上不知何人落在这里的笔墨,悲悲切切的边吟边写下《芙蓉女儿诛》来:

“窃思女儿自临人世,迄今凡十有六载。其先之乡籍姓氏,湮沦而莫能考者久矣。而玉得于衾枕栉沐之间,栖息宴游之夕,亲昵狎亵,相与共处者,仅五年八月有奇。忆女曩生之昔,其为质则金玉不足喻其贵,其为体则冰雪不足喻其洁......”

想起晴雯最后的嘱托:“宝二爷,你一定要对太太说清楚,我晴雯是干净的,我们之间并没有私情,咳咳咳......”

可惜,太太根本就听不进只言片语,我是辜负了你的信任了。

写到“红绡帐内,公子情深”句,突然发现花阴里有人影一闪,宝玉惊得手中的毛笔掉在地上,因为,他看到的依稀是晴雯......

“好新奇的祭文!可与《曹娥碑》并传了。”

宝玉听着像是林妹妹的声音,定睛一看,果然是林黛玉,不由红了脸勉强笑道:“我想着世上这些祭文,都过于熟烂了,所以改个新样,原不过是我一时的玩意儿,谁知被你听见了。有什么使不得的,何不改削改削?”

黛玉道:“我倒要细细的看看,长篇大论,不知说的是什么,只听见什么‘红绡帐里,公子情深;黄土陇中,女儿命薄’,这一联意思却好,只是‘红绡帐里’未免俗滥些,放着现成的真事,为什么不用?”

贾宝玉忙问到:“什么现成的真事?”

黛玉似笑非笑的点拨道:“咱们如今住的房子都系霞彩纱糊的窗,何不说‘茜纱窗下,公子多情’呢?”

—————草根小剧场—————

晴雯:林姑娘果然懂我!请受晴雯一拜!

黛玉:(浅浅的微笑)姐姐如何这等说道?

晴雯:只这句改“公子情深”为“公子多情”,就把我和二爷的关系说得清清楚楚了......

第068章 美女碰瓷 贾琏弃甲

宝玉点头叹息道:“改的妙极,也不枉晴雯一向敬重你,只是,糊着茜云纱的是潇湘馆,莫若改成‘茜纱窗下,小姐多情;黄土陇中,丫鬟薄命’,你向来对晴雯亲厚,如此一改,虽与我不相干,我也惬怀。”

黛玉笑道:“他又不是我的丫头,何用此话?况且‘小姐’‘丫鬟’,亦不典雅,等紫鹃死了,我再如此说,还不算迟呢。”

宝玉听了讪讪的笑道:“这是何苦,又咒她。”

黛玉替他把毛笔拾起来,递给他道:“是你要咒的,并不是我说的。”

宝玉接过毛笔,划去刚那句,边写边笑道:“我又有了,这一改恰就妥当了,莫若说‘茜纱窗下,我本无缘;黄土陇中,卿何薄命!’妹妹觉得如何?”

林黛玉一听这话,心里倏然一跳,觉得十分怪异,却又说不出口来,笑着搪塞道:“很好,就这样吧。老太太担心你不自在,正在着急呢,我们去她那里,免得老人家心里不安。”

贾宝玉心里感慨,林妹妹最是忌讳自己和别的女孩子亲近,听她如此说道,显然是相信自己和晴雯是清白的,这让他释然了许多,心情也转好起来,就和黛玉一起去看往贾母。

贾琏从荣禧堂出来,想着王夫人那句“晴雯虽死,就怕她表哥没完没了的寻事,来威胁宝玉”,那意思,显然是暗示他要斩草除根。

“给琏二爷请安!”被宝玉授意,留下打探消息的茗烟儿突然冒出来,嬉皮笑脸的请安道。

“混账东西!感情就是你跟着宝玉的?竟然还敢在这里露脸,也不怕太太揭了你的皮!”

贾琏冷笑道,揉了揉被“醉泥鳅”夯了一棍子的胳膊,吩咐兴儿备车,他决定亲自出马,要贾雨村务必在大牢里结果了那厮。

茗烟儿误以为“醉泥鳅”是因为多姑娘的丑事,找上门来和宝玉过不去。腆着脸儿凑近了求贾琏道:“关于我们爷和那个婆娘的事情,还望琏二爷给那汉子解释清楚,不然他老盯着我们爷寻事,只怕爷一时落单了。定然不是他的对手......”

贾琏一听宝玉和人家婆娘不清楚,顿时就来了兴趣,捏着茗烟儿的后颈脖子坏笑道:“小兔崽子,从实给爷招来,是不是宝玉见-色-起-意,调-戏-人家老婆?”

“不不不不,没有的事情,琏二爷你是没见过,那女人就像一头母狼,野着呢。当着晴雯的面就把我们二爷强按在炕上......哎呀,我都说不出口......”

“得手了吗?”贾琏笑得好不猥琐。

“就差那么一点儿,汗巾子都扯下来了,伸手就去掏鸟窝......”

“你看着比宝玉还要受用吧?”贾琏说着,不正经地在茗烟儿那处捏了一把。

茗烟儿拱起腰来。躲过他的魔爪,红了脸道:“琏二爷别开玩笑了,我和你说正经事呢。”

“你个小兔崽子糊弄二爷我呢,一个女人有多大劲儿,若是宝玉不从,她能得逞吗?”

“爷,我也曾那样想着。所以没敢冲过去给我们二爷帮忙,哪知道世上还有那么彪悍的女人,差点就强了我们二爷,气得二爷还打了我一顿老拳,你看,眼窝子还是青的呢。”

茗烟儿委屈地揉揉眼睛。接着说道:“铁定是那女人反咬一口,让她男人误以为是我们二爷欺负了他的女人,这才打上门儿来,金陵府审理此案的时候,你带我去作证。茗烟儿管教那女人羞得哑口无言。”

“那后来怎么逃脱了?是她男人回家了吗?”贾琏憋笑憋得肚子抽筋儿。

“不是,我们二爷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突然一枕头砸在那女人的后脑勺上,就把那女人砸得晕死过去,我猜想,晴雯定然是以为打死人了,害怕吃官司,这才投塘自尽的。”

“好了,这事儿别让太太听到,当心你自己吃不了兜着走。”贾琏歪着嘴角坏笑,见兴儿赶着马车过来,就上了车,吩咐道:“去金陵府。”

马车行至金陵府门前不远处的路口,恰被张老爷认出来,急忙指给多姑娘看,那就是贾琏那厮的座驾。

多姑娘寻思,他此番来定然是与丈夫有关,得快点拦住他求情,再耽误了,青峰会让他和狗官合谋害死。

情急之下,也没想自己妆容不整,大着胆子就朝路中心冲了过去,兴儿勒马不及,多姑娘被辕马一蹄子踢飞在路边,砸翻了西红柿挑子,被西红柿酱染得浑身“血红”。

兴儿急忙勒住马儿,惊慌失措的对贾琏道:“爷,不是我的错,这女人突然横穿马路......”

贾琏以为那姑娘不死也得残废了,哪知道多姑娘“血淋淋”的从西红柿酱里站起来,跑过来野蛮地把兴儿拽下马车,指着那卖菜的老农道:“是你撞倒我,才砸了人家的挑子,你得损失老丈的损失!”

“姑娘快点松手,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是贾府的兴儿小爷,你惹不起的!”街边酒楼里的掌柜连忙出来为兴儿解围。

贾琏冷眼看这女子,二十多岁年纪,柳眉星眸,鹅蛋脸儿,没有涂脂抹粉,反倒越显得皮肤白皙细嫩,最诱人的是她的身材,中等身高,丰润得恰到好处,胸部高高的隆起,看得琏二爷直吞口水。

“兴儿,赔这老丈五两银子。”贾琏探出头来,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吩咐道。

“不用那么多,有五钱银子足够了......”老农连忙躬身赔笑。

“余下的是惊吓到老丈的赔偿。”贾琏不紧不慢地走下马车,亲手把银子塞在老农手里,然后,厉声斥责程掌柜的道:“程掌柜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贾府也是必须遵纪守法的,惹不起是什么意思?”

程掌柜的没想到拍马屁拍到蹄子上,忙扇了自己一口嘴巴子道:“是我嘴欠,没把话说清楚,我是说,贾府自会讲道理赔偿这老张的损失,可是,这姑娘不该对兴儿小爷动粗。”

贾琏这才侧过头去,柔声问多姑娘到:“姑娘可曾伤到哪里?”

多姑娘被踢到大胯上,此时方觉得痛,两腿一软,顺势儿倒在贾琏怀里,摸着屁/股娇滴滴的哼唧道:“我的腿,我的腿摔坏了,哎呦,公子扶我一把,哎呦,别动,疼......”

嘴里喊疼,那一双勾魂的大眼睛却不停地对贾琏放电,漂亮的眸子泪光点点,三分娇羞,七分放浪,只看得贾琏骨头都酥了。

“姑娘别怕,我这就送你去看大夫。”贾琏心有灵犀,挤眼睛,挑眉毛,乐滋滋的把多姑娘打横抱上马车......

张老爷远远地看着这一幕,不由目瞪口呆,额的娘哎,日塌了,这婆娘可别假戏真做,再叫牢里窝个二愣子货知道,可就麻达了......

第069章 变荣国府 成逍遥窟

青儿重返荣国府,已是数日之后,中午服侍姑太太用过膳,王夫人特意把一碟子香菇酿豆腐、一碟子炸鹌鹑赏给青儿吃,那盘酿豆腐方方正正四小块豆腐,挖成空心,填满香菇肉末清蒸出来,鲜嫩爽口,王夫人只吃了一块,极是赞誉,炸鹌鹑并没动过。

原来,贾府主子们吃饭奢华,可也并没有浪费的,主子用过之后,都是赏赐给下人分享,比如丫头们的份例饭菜就相对简朴,添上主子吃剩的菜肴,就非常丰盛了。

青儿怎敢独自享用,邀请屋里的姐妹们一起吃,结果是她还没动筷子,就被一抢而光。

她也就笑笑,学那些小丫头们,用鸡汤泡了些米饭,夹了些酸辣土豆丝,彩霞又给她夹了一筷子红烧肉,美美的吃了一顿。

姐妹们一起吃饭时,少不了说一些新鲜事儿,青儿听说“醉泥鳅”上门寻事,被关进金陵府大牢,不由吃了一惊。

彩霞见她愣怔着,也不知道吃饭了,就问道:“怎么了?饭菜不合姑娘胃口?”

“不是,我在想刚那豆腐,怎么就做的那么好看,想回去告诉姥姥学了做来吃。”

听青儿提到香菇酿豆腐,玉钏儿就笑道:“那个多姑娘就会折腾新鲜花样儿,亏了琏二爷从哪里找来这么个厨娘,人又漂亮,又会做菜,琏二/奶奶嫌她长相妖魅,要赶了出去,偏偏老太太、太太喜欢吃她做的菜,就留下了。”

听玉钏儿如此说,青儿心里又是一阵扑通,肿么会这样,多姑娘不是晴雯的远房表嫂吗?她家男人被贾琏送进了大牢,她倒成了贾府的厨娘。

她来,也是想伺机报复贾府吗?报复二字的连锁反应就是,她倏然想起最原始却最有效的复仇方法。那就是——投毒!

下意识地看了看吃了豆腐酿的几个丫头,似乎并无异状。

收拾碗碟之类的事情自然不会让她做,彩霞告诉她,只要跟在太太身边。逗她开心就好。

王夫人午饭后习惯小睡一觉,自有金钏儿和玉钏儿姐妹两服侍着,用不到她献殷勤,为了不引起那两姐妹的反感,她也回到彩霞的屋里准备午睡。

原以为,王夫人的丫鬟里最不待见她的应该是彩霞,看她这势头,分明就是冲着荣禧堂的当家大丫头位置来的嘛,哪知道,彩霞对她颇为关照。亲自为她收拾好行李,被褥也挨着自己的铺好,说是睡近点暖和。

想起《红楼梦》里有描写,彩霞对贾环情有独钟,看这丫头应该有十六七岁了。竟然会喜欢一个刚满十一岁的毛孩子,心里诸多不解。

再说贾琏自见识了多姑娘的本事,觉得以前玩/过的女子没一个及得上她,各种狂放各种浪,倒比他还主动,把一个自谓阅人无数的贾府少爷当玩物耍。

等她开口求他饶恕“醉泥鳅”时,他才知道。这女人就是茗烟儿说的那位彪悍女子,脑补她差点强了宝玉的情景,贾琏就打了鸡血般的兴奋,哪里舍得放过她。

为了方便行事,贾琏把多姑娘收留在府里,又告诫茗烟儿和宝玉。别把这女人的身份泄露出去,晴雯的表哥坐牢了,他收留这女子是想给她一个饭碗,好让她安分的等候丈夫出狱。

宝玉如何不晓得堂兄的用心,多姑娘是晴雯的嫂子。他自然不愿砸了她的饭碗,非但不想破坏堂兄的好事,还吩咐茗烟儿替他保密。

看在多姑娘的面子上,贾琏答应留下“醉泥鳅”一条贱命,却悄悄吩咐贾雨村,把他流放漠北戊关,按照律法,他若敢偷跑回来,那是杀头的重罪,倒不用他再费周章谋害他。

那段时间,正好巧姐儿出疹子,凤姐儿把两个大夫留在家里,轮流斟酌诊脉下药,半个月内,不让人接近巧姐儿。

凤姐儿和平儿跟着王夫人供奉“娘娘”,保佑巧姐儿平安,必须禁房事,贾琏只好搬到外书房安歇,倒给他和多姑娘行了方便。

多姑娘知道“醉泥鳅”被流放漠北做配军,对贾琏是又恨又感激,恨的是,只怕丈夫这辈子也难得回京城和自己团聚了,感激的是好歹保得青枫一条性命。

这女人一时也离不开男人,贾琏又比“醉泥鳅”懂情趣,便拿他来泻火儿,没多久,府里长得好看点的小厮们都和她厮混在一起,贾府倒成了多姑娘的三宫六院。

这日,贾琏又和多姑娘做到一处,多姑娘故作浪语,在下边道:“你们姐儿出花儿,供着娘娘,你也该忌两日,倒为我肮脏了身子,快离了我这里罢。”

贾琏一面大动,一面喘吁吁答道:“你就是‘娘娘’!那里还管什么‘娘娘’呢!”

那媳妇子越发狂浪起来,贾琏更是丑态毕露,事毕,竟然山盟海誓,难舍难分......

巧儿病愈,合家祭天祀祖,还愿焚香,庆贺放赏已毕,贾琏仍复搬进卧室。见了凤姐,正是“新婚不如远别”,是夜更有无限恩爱,自不必说。

次日早起,凤姐往上屋里去后,平儿收拾外边拿进来的衣服铺盖,枕套中抖出一绺青丝来,平儿忙藏在袖内,便走到这边房里,拿出头发来,向贾琏笑道:“这是什么东西?”

贾琏一见,连忙上来要抢。平儿就跑,被贾琏一把揪住,按在炕上强取。

平儿笑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好意瞒着她来问你,你倒赌利害!等我回来告诉了,看你怎么着?”

贾琏听说,忙陪笑央求道:“饶了我吧,我再不敢利害了。”

话没说完,凤姐突然走进屋来,吩咐平儿:“快开匣子,替太太找花样子。”

平儿忙答应了,正在找时,凤姐发现贾琏脸色不对,忽然问平儿道:“二爷拿出去的东西,都收进来了没有?”

平儿道:“收进来了。”

凤姐道:“少什么不少?”

平儿道:“细细查了,没少一件儿。”

凤姐又道:“可多什么?”

平儿笑道:“不少就罢了。那里还有多出来的分儿?”

凤姐又笑道:“这十几天,难保干净,或者有相好的丢下什么戒指儿、汗巾儿、发丝儿,也未可定。”

一席话。说得贾琏脸都黄了,在凤姐身背后,只望着平儿杀鸡儿抹脖子的使眼色儿,求她替自己遮盖。

平儿只装看不见,因笑道:“怎么我的心就和奶奶一样!我就怕有原故,留神搜了一搜,竟一点破绽儿都没有。奶奶不信,亲自搜搜。”

凤姐笑道:“傻丫头!他就有这些东西,肯叫咱们搜着?”

目送凤姐出去,平儿转身歪着头。指着鼻子,俏皮的笑道:“这件事儿你该怎么谢我呢?”

贾琏见她娇俏妩媚,刚想搂着求/欢,就被平儿挣脱跑掉,急得贾琏弯着腰恨道:“死促狭小娼妇儿!一定浪上人的火来。你倒跑了。”

平儿在窗外笑道:“我浪我的,谁叫你动火?难道图你舒服,叫她知道了,又不待见我呀!”

前边院子里,凤姐儿给王夫人送来花样子,顺便告诉王夫人,巧姐儿病中一直念叨青儿这丫头。现在病虽好了,还要在家里养一段时间呢,想让青儿过去陪她几日,免得她在家呆不住。

王夫人也就准了,说好白天过去陪巧姐儿,晚上依旧回来睡觉。

青儿到了王熙凤家。正巧贾宝玉和林黛玉也来看望巧姐儿,宝玉一见到青儿,立刻就把她拉一边来,责备道:“那日怎么悄悄儿走了?待会儿去我院子里,我有话说。”

“宝二爷。我是个小丫头,可不是游手好闲之人!”青儿似笑非笑。

林黛玉留意着他两的对话,知她难处,并不勉强,不动声色地对巧姐儿道:“巧姑娘,黑虎现在可威风了,你的雪儿一定不敢再惹它。”

巧姐儿哪里听得这话,立刻就要抱着雪儿去挑战黑虎。

此时凤姐和平儿都不在家,奶妈和丰儿哪里拦得住她,只好用斗篷把她包得严严实实,小丫鬟抱着雪儿,就来到潇湘馆,青儿见黑虎和雪儿都穿着红马甲,样子甚是滑稽可笑。

巧姐儿自去逗两条狗玩耍,林黛玉就把青儿叫到内室,询问竹雕上的诗文出处。

“我自梦见一本书,上面写着一珠仙草,一块宝玉,双双修炼成人坠落人间,名字到和宝二爷和林姑娘一样,书中的小姐多愁善感,因寄人篱下闷闷不乐,她外祖母本是想促成她和宝玉公子的婚事,只因公子的娘亲希望促成金玉良缘,她就终日以泪洗面,后来......”

“后来怎么样?”林黛玉急忙追问道。

青儿哪敢说出黛死钗嫁的结局,脑子快速转动着,灵机一动回答道:“后来,小姐得到小精灵指点,凡事多往好处去想,保持豁达快乐的心情,每天在院子里跑步追赶小狗取乐,饭也吃的多了,身体也强壮了,终于排除重重阻碍,有情人结成眷属。”

“那首七言绝句是哪里来的?”这个才是约青儿来的重点。

“就是那位小姐写在手帕上的,书上说,手帕还是那位噙玉的公子让丫鬟送给小姐的,所以,其中有一首我记得有一句说的就是‘尺幅鲛绡劳解赠’昵。”

黛玉一听这话,心跳都惊得停止了,怔怔地盯着青儿,心里揣度着,连这个她都知道,若再说巧合太也牵强,莫非,这青儿姑娘就是书中的小精灵吗?

虽然觉得这想法太过荒唐,可是,她已经对青儿的话信了七八分,在她看来,孤苦伶仃也好,寄人篱下也罢,只要有希望和宝玉终生相守,所有的郁闷都会烟消云散,再多的非难和委屈她也都能够承受。

“逗小狗取乐就能强身健体吗?”她知道自己多病终归会被嫌弃,就算老祖宗再心疼自己,也不希望宝玉娶一个病秧子,影响贾氏宗祠吧?

“书上是这么说的。林姑娘,你看黑虎越来越肥胖,它倒需要每天跑几圈呢,林姑娘可以拿它喜欢的玩具逗它,你跑,它就会追赶......”

“让人看到,以为我在装疯呢。”黛玉忍俊不禁道。

“噗嗤......”格栅外传来宝玉的笑声,原来,他一直在偷听呢。

不晓得宝玉都听到些什么,黛玉不好意,红着脸儿啐道:“鬼鬼祟祟的,存心吓人么!”

“林妹妹,我觉得青儿姑娘说的有道理,多活动一下,饭吃的多了身子骨就会好起来。”贾宝玉也不再躲藏了,走进来笑着出主意道:“妹妹把潇湘馆院门一关,就在竹林里绕圈儿耍,紫鹃她们不说,有谁会知道呢?顶多就是我知道妹妹成了疯丫头!”

五、贾母为何宠溺林黛玉

最近有读者在讨论区留言,认为林黛‘玉’的‘性’格很不讨喜,又任‘性’又小心眼儿,笔者觉得不能苟同。

.看原著,从林黛‘玉’进荣国府那时解读,可以看出,她是十分聪明而且善于察言观‘色’的,小小年纪就懂得入乡随俗,让自己适应贾府的新环境,可见,她也并非一味的任‘性’。

我们也不难看出,贾母对林黛‘玉’非同一般,不仅有别于几个亲孙‘女’儿,甚至把她和贾宝‘玉’放在同一高度。

除了贾宝‘玉’外,林黛‘玉’是唯一被贾母称为

“心肝‘肉’儿”的,在黛‘玉’与宝‘玉’吵闹的时候,老太太采取各打五十大板的态度,如果是其他人冲撞宝‘玉’,几乎都要受到贾母的训斥,就连贾政也不例外。

那句

“不是冤家不聚头,我这个老冤家遇到你们这对小冤家”更是把自己对两个小冤家宠溺表达的淋漓尽致。

在封建社会,宠爱孙子很平常,对外孙‘女’儿如此宠溺并不多见哦。

当然,这与林黛‘玉’与贾母的血缘关系有关,从第二回冷子兴演说荣国府里我们知道,到贾政这一辈,贾府有四个‘女’儿,也就是说,贾府应该是有四个儿‘女’亲家的,可是,我们从整部来看,只记述了林黛‘玉’家与贾家的‘交’往。

而且,这四个‘女’儿都已经过世,而贾母也只接了黛‘玉’过来。显然,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只能是其他三个‘女’儿嫁出去以后就很少与娘家往来。

但这只是表面现象,真正的原因是其他三个‘女’儿可能并非贾母所生,要么如探‘春’一样是庶出,要么如惜‘春’一样是宁国府那边的。

其实中也说明了,林黛‘玉’的母亲贾敏乃是与贾赦、贾政

“一母同胞”的兄妹。而这也就意味着林黛‘玉’是唯一的与贾母有血亲关系的外孙‘女’。

也许读者会说,林黛‘玉’的母亲贾敏深得贾母疼爱,贾母爱屋及乌。

贾母确实这样说过:“我这些儿‘女’,所疼者独有你母,今日一旦先舍我而去,连面也不能一见,今见了你,我怎不伤心!”贾敏不仅是众兄妹中最小的,而且是贾母唯一的‘女’儿,再加上我们可以通过林黛‘玉’的品貌才华想见,贾敏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性’,不然,祖上袭过列侯的探‘花’林如海也不会对她情有独钟。

我们不难想象,今日林黛‘玉’在贾府的地位,就是昔日她母亲在贾府中的地位。

林黛‘玉’的美是贾府上下公认的,并且,颇具贾敏或者推之为贾母神韵,这当然会更加赢得贾母的爱怜。

里描写林黛‘玉’之美的地方很多,就连呆霸王薛蟠见到黛‘玉’的第一感觉就是立时

“酥”了。我觉得,林黛‘玉’最出‘色’的地方就是才华横溢。林黛‘玉’的文才、诗才、口才以及学识修养,都是公认的。

仔细推敲《红楼梦》原著,可以看出,林黛‘玉’并非刻薄、小心眼之人,比如,小丫头佳蕙来送东西,刚好碰到她发例钱,她是抓一大把塞给坠儿,一点没有小家子气,再比如她对香菱和紫鹃,根本没有什么等级观念,再比如晴雯不给她开‘门’的事情,她恼的是宝‘玉’,并不象一般‘女’孩子那样无理迁怒于别人,而且,当宝‘玉’解释清楚后,她也就不追究了,连宝‘玉’也说,她对晴雯最是亲厚。

仅凭这几个例子,我就可以告诉大家,林黛‘玉’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孩子。

我很喜欢林黛‘玉’的率真,她总是喜怒形于‘色’,没有一点城府,但这一点与贾母非常相象,而贾母也喜欢这样纯洁的‘女’孩子。

毋容置疑,林黛‘玉’是《红楼梦》中最优秀的‘女’孩,秀外慧中,纯洁善良,这样的‘女’孩子,以贾母的‘性’格为人来看,她要刻意不宠林黛‘玉’都难哦。

第070章 降珠生日 共贺花朝

到了二月间,乡野里春暖花开,太阳照得人身上暖暖的,村民们都开始播种瓜菜种子,青儿一个月前就和刘姥姥商量,在老屋的炕上做实验,利用土炕育苗,那茅草屋顶和窗户都利用起来,太阳出来时就把屋顶扒开,让太阳照进来。

刘姥姥当然懂得,蔬菜瓜果早上市一天,就能买个好价钱,可是,她种了一辈子地,也没见过在炕上育苗的,青儿百般解释,她就是不听,等青儿去贾府之后,她又想起这档子事儿来,觉得青儿似乎有神灵指点,买房子的事多亏她出主意,捡了一个大便宜,育苗的事就按她说的试试,反正留的种子有多的,就算失败了,也不打紧儿,再在地里播种就是了。

好在天如人愿,各种蔬菜都出苗了,长势良好,天一暖和,就移栽到菜园子里,这日,青儿和板儿一起回家,看到自家的菜园子绿油油一片,简直乐疯了,见佃户们正在春播,她又教给佃户间作技术,按照在现代时家里的间作方式,让他们在黄豆地里间作玉米,以充分利用土地,提高产量。

可是,没有人愿意听她的,伟祺为了讨她欢心,便自己做主,和自己家的佃户商量,让佃户间作二亩地,收成低于往年的差额,由他负责赔偿。

伟祺年纪不大,可是行事儿最讲信义,在佃户中,比他爹还有威信,况且那佃户也有讨好准少奶奶的意思,按照青儿的吩咐,每六行大豆间作两行包谷,包谷行距一尺三寸,株距七寸,大豆行距也是一尺三寸,株距三寸。

此时,晴雯身体已经痊愈,因为担心走漏风声。不敢出去走动,就在家里帮忙做些针线活儿,青儿也不敢和她提起“醉泥鳅”的事情,刘姥姥见晴雯一手好针线。就拿出几块料子来,请晴雯给青儿和板儿制作衣服。

这都是以前去荣国府走亲戚得的赏赐,因看不中王刘氏的手艺,舍不得让她糟蹋,又不想花钱请人做,就一直收藏者。

晴雯给青儿量好尺寸,先裁了一件,青儿见余下些边角料子,因想起花朝日就是黛玉十四岁生日,就请晴雯做两件抹/胸,送给黛玉做礼物。

看了看晴雯藏在屋里晾着的抹/胸。就是两尺长八寸宽的胸兜,没有一点弧度,后边用带子捆绑,可以想象得到,松了兜不住兔子。紧了就会赶到束缚得难受,并且会影响呼吸。

她让按照晴雯自己的尺寸先做一件儿,在胸前的部位,两边缝出褶锏来,缝制出一定的弧度,然后,让她先穿了试试。晴雯背过她试过之后,表示很舒服。

“正好,我给林姑娘做过肚兜儿,她比我年幼,又瘦弱一些,褶锏不需要这么深。”显然有些不习惯谈论这种事儿。晴雯的脸烧得通红。

“那薛姑娘呢?”青儿好奇的问道。

“薛姑娘虽也只有十六岁,可是,发育得比我还要好......”晴雯越发不好意思了,她拿青儿姑娘当救命恩人对待,自是有问必答。

“既然姐姐知道薛姑娘的尺寸。就麻烦你,也帮她做一件吧,若是她看着好,我就能给你找个赚钱的路子,有了银子,置办点房产,就不需要再看别人的脸色生活。”

“噗......”晴雯立刻猜出青儿的意思,笑着提醒她道:“你是想让我做这东西卖吗?可惜,这是行不通的。”

“怎么?你的手艺不够好吗?”青儿讶异的问道。

“若论手工,只怕比我好的并不多见,只是这种东西,很少有人在店里买,都是姑娘们自己在家里做。”晴雯对自己的女红十分有信心。

青儿胸有成竹的笑道:“这块银红色缎子,还是老太太赏赐的呢,就借给你做本钱,你只管做,我保证帮你卖个好价钱。”

“这是上等宫绸,做这个自然是好的,又是净面,还可以绣些花鸟,若是放在薛姑娘家店里卖,那一定要是最好的。”晴雯想了想,又笑道:“必须做成大中小三个型号,这样才可供人家挑选合适的号码。”

并没有打算为自己挣钱,晴雯只想帮助青儿一把,这个家也是空壳子,单说被褥比她在贾府用的简直没法比。

两个人正合计着,突然听到一阵狗叫声,紧接着,一只金黄色的松狮狗跑了进来,倒把晴雯吓了一跳,连忙爬上床去。

“金豆儿,出来!”发现里边还有一位姑娘,伟祺规规矩矩地退出屋去,招呼自己的狗出来。

青儿看那狗狗,个子比黑虎小一点,可是,比黑虎拽得多,不停地到处转悠,根本无视伟祺的命令。

试着去摸那狗狗的头,被它反感的低吼几声,似乎在警告青儿,别动我,我可不是别人的玩偶,然后,迈着方步走出西厢房。

青儿跟在金豆儿走出屋来,问伟祺道:“伟祺哥哥,这是你家的狗?”

“青儿妹妹又在逗我吗?金妞儿生了两只小狗,满月时我让你挑一只,你嫌金豆儿不听话,就把黑虎抱走了,你怎么忘了?”

“它小时候不是这颜色吧?早知道长大了这么漂亮,我就选它了。”青儿忙掩饰道。

伟祺微微一笑道:“你若喜欢,尽管留下陪你。”

“我现在给人家做丫鬟,哪里有时间养狗,还是你自己养着吧。”

“狗儿叔叔不是说你是去贾府走亲戚吗?怎么成了丫鬟?你家缺钱花吗?我让娘把你接到我家去,好不好?”他的意思是让青儿去他家做童养媳,免得她给人做丫鬟。

“不是约好十五岁之前不谈此事吗?”看到伟祺,就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靖城,也不知道他现在恢复记忆没有,他还记得自己吗?

伟祺尴尬的站了好一会儿,见青儿淡淡的无话可说,只好告辞家去。

青儿在家呆了两天,第三天一早就赶回荣国府,这是二月十一日,明天就是花朝日。也是黛玉的生日,她先给王夫人请了安,就悄悄去潇湘馆,把晴雯赶做的两个抹/胸给黛玉送去。紫鹃倒觉得意外,因为,很少有人拿这个做礼物的。

“姑娘,这针线太精致了,倒有些像晴雯的手艺。”紫鹃替黛玉收了,赞叹道。

青儿心里一惊,原来,针线活是谁做的也看得出来吗?

“这是我娘亲手做的,娘听说林姑娘的境况,怕没人帮着做。让我送给姑娘,说是做的不好,让姑娘将就着用。”

古时候姑娘发育时,娘亲都会送这东西,以后。姑娘会按照样子学着自己做。青儿这样说,自然是为了和黛玉套近乎,意思是她娘把黛玉当做亲闺女一样。

黛玉果然有些动容,十分真诚的对青儿道:“回去替我谢谢你娘。”

奶妈下意识地撇嘴,她不屑的是,青儿娘不过是乡下女人,哪里配做她家姑娘的娘亲。

荣禧堂里。王熙凤请示王夫人,说是老太太要给林姑娘做生日,并指明了要按宝钗妹妹一样的标准,可是,去年是宝钗及笄之年,算是大日子。此外,又从没在贾府给宝钗做过生日。

王夫人心里明白,贾母是因为黛玉前阵子受了委屈,要借大办生日来安抚黛玉,也是警告府里的奴才们不得怠慢她的乖外孙女儿。

“就按老太太意思办吧。”王夫人心里憋气。非但不能和贾母对着干,并且还要迎合贾母的心思,尽到自己做舅妈的本分,因又说道:“我倒忘了明天就是花朝日,竟然忘了备办礼物给她。”

“这有何难,我刚给丫鬟们做的换季衣服,正好彩明的身材和林妹妹差不多,就送一套来姑妈给她做生日。”

王熙凤投贾母所好,提前准备了两套衣服准备送给黛玉做生日礼物,因为王夫人正不待见黛玉,她就不好送礼过重,这会儿故意说是给丫鬟做的,自然也是为了迎合王夫人,表示林黛玉在自己心里无足轻重。

这话说得王夫人心里暗爽,却还装模做样的道:“颦丫头最是心眼狭窄,让她知道把给丫鬟做的衣服送她,岂不要纠结郁闷?”

“我王家的丫头穿戴比世家小姐一点不逊色,她哪里看得出好歹来!”

“嗯,就按刚说的去办,虽说老太太发话了,也别太奢侈,跟着就是宝玉和我们家几个姑娘的生日,可都比着呢。”说完这句话,王夫人就闭上双眼,数她的念珠。

第二天,依旧在藕香榭里布置下戏台子,不过,没有请外边的戏班子,就让梨香院的十二个女孩子演唱,生日宴就设在缀锦阁里。

宝钗等人提前都送了礼物,史湘云也带着翠缕赶来恭贺,并且送上自己亲手绣的荷包和一对儿降纹石戒指。

用过早膳,王熙凤和平儿带人布置午宴,女孩子们打扮得花枝招展,唯独邢岫烟一套半旧的窄袖襦裙,早上天凉,也没套件氅衣或者半袖。

宝琴早早的来到潇湘馆,把黛玉从床上拉起来,一起去花园里拜花神。

宝玉去学里点过卯就偷跑回来,来花园和众姐妹问了好,四处寻找黛玉,都说是刚还在呢,转眼就不见了。

放眼只见落英纷纷,满地的桃花瓣儿,想起去年花朝日她做的《葬花吟》,宝玉以为黛玉又在伤心,也没心思和姐妹们说笑,就去桃树林里寻找。

“姑娘,它往那边跑了,紫鹃,快来帮忙拦住,哈哈......”

远远地听到雪雁开心地笑着,宝玉寻声过去,只见黑虎抢了黛玉葬落花的锦囊,在树林子里乱钻,黛玉追得气喘吁吁,云鬓颠簸得松了,杵着花锄边笑边嗔道:“黑虎,不和你玩了,乖,快把锦囊给我拿来......”

第071章 枕霞旧友 冰释前嫌

“爱哥哥......”肩旁上重重的挨了一巴掌,宝玉一听“爱”字,就知道是史湘云,还没说上话呢,就被她抢着调侃道:“我说爱哥哥怎么在这里发呆,原来是看到林姑娘了,你们兄妹两就算再亲热,也该理理云儿,人家好容易来一趟呢!”

黛玉听到史湘云的声音,过来互相施礼问候了,湘云递上生日礼物,自己亲手做的荷包一个,里边装着两枚绛纹石戒指。

“我就知道你会送这个来,我的两个丫头看袭人金钏儿她们戴,正眼热着呢!”

黛玉实实在在的道谢,把戒指给紫鹃和雪雁一人一枚,两人笑着对湘云道谢。

“你看这两丫头,是想维持着云姑娘,以后有好东西惦记着赏她呢,明明是我送给她们的,她们不谢我只谢云儿!”

林黛玉假装生气,嘟嘟着小嘴,因刚跑热了,小嘴红嘟嘟的,她又穿着一件大红色的羽纱长斗篷,帽檐出着白色的风毛,轻薄的羽纱随风飞扬,越显得飘逸若仙,看得贾宝玉眼睛都直了。

湘云知道她是指上次给袭人她们几个戒指,没有给紫鹃和雪雁,也知道她有口无心,纯属逗乐子,也就笑着回应道:“我怎么敢送东西给你身边的人,赶明儿生气了,再给砸了扔了,岂不糟蹋了东西!”

宝玉一听这话,吓得脸都黄了,自己和林妹妹斗气,林妹妹抢过亲手做的荷包剪烂了,事后林妹妹才知道,剪的是云姑娘做的,并不是她做的,这事儿除了袭人并没人知道,听云妹妹的意思,竟是有人说嘴给她听了。

“云妹妹又多心了,那日。林妹妹误以为那是她做的,所以才......”

“正是这样呢,再说,那日剪了你送他的荷包。心疼得什么似得,和我斗了几天的气,后来好容易才和好了。”林黛玉见宝玉紧张得气都不匀了,连忙替他解围,把史湘云送自己的荷包递给他道:“我今天借花献佛,还你一个如何?”

史湘云一把抢过去,虎着脸道:“你若不喜欢,我就扔了也不给他,当我不知道呢,把你送他的荷包贴身藏在衣服里。拿我的东西故意逗你剪碎了糟践,分明是拿我的东西不当回事儿,以后休想我再送他!”

贾宝玉不由蹙眉,这事儿也只有袭人知道,她连这么私密的事情也说给人听。是什么意思?因为老太太偏爱,这府里嫉妒林妹妹的人本来就多,袭人明知道我的心,竟然也来添乱子。

再看黛玉和湘云并没生分,竟然亲密地咬着耳朵说悄悄话儿,他也就释然,非但没有因为受湘云抢白而沮丧。竟是比她们二人还要高兴几分。

想起太太高看袭人,没来由的把她的月例涨到二两银子,越发怀疑是袭人对王夫人说了什么,太太才一口咬定晴雯是狐媚子,勾引了主子。想起晴雯的死,心里不由黯然。

“二哥哥。好好儿的怎么哭起来了呢?”薛宝钗和三春姐妹几个也来找“寿星”,寻到这里来,探春跑得最快,到跟前发现宝玉眼泪汪汪的,讶异地问道。

宝玉勉强一笑。淡淡的解释道:“好好的流什么眼泪?刚被沙子迷了眼睛,你给我吹吹。”

探春就踮着脚尖儿,一手扶在他的肩膀上,一手小心翼翼的掰开眼皮儿,轻轻地吹了吹。

薛宝钗见状也紧赶几步过来,见无大碍,就把手帕递给探春,让把宝玉的眼泪擦干净。

惜春看黑虎穿着红马褂儿,就指着笑道:“二姐姐,我说老太太赏赐红马甲是真的,你偏不信,看看看,那不是穿着呢嘛,呵呵,笑死人了,老太太索性让给我们一人做了一件红马甲,想来是怕我们也被太太抓去用开水烫呢......”

探春一听这话,忙去捂她的嘴,压低声音叮嘱她道:“这话也是能混说的吗?当心太太找上你大嫂子,把你从这边园子赶回东府去。”

惜春警觉地吐了下舌头,缩在迎春身后,瞟了眼薛宝钗和史湘云,心里安慰自己道,史姑娘一向不喜欢搬弄是非,只是不知道宝钗姐姐会不会告诉太太。

薛宝钗正在全神贯注的摘桃花儿,貌似并没有听到这边在说什么。

贾宝玉下意识地把目光移向黑虎,提醒黛玉道:“还是别带黑虎去缀锦阁,省得惹事儿。”

偏黛玉和史湘云正在咬耳朵,两个人说到高兴处,黛玉捂着嘴儿嗤嗤的笑,湘云咯咯笑得花枝乱颤,紫鹃忙让雪雁把黑虎送回去,吩咐拿把梳子来。

薛宝钗被冷落一边儿,心里盘算着,云儿和颦儿两个一时好的不得了,一时就恼了,看她这样子,今天是不会来蘅芜院住,肯定要去潇湘馆和颦儿住一起。

这里正在想着,湘云的贴身丫头翠缕就过来禀报道:“按姑娘吩咐,我已让周妈妈把行李送到潇湘馆去了。”

史湘云正和黛玉说得兴起,根本就没工夫理会翠缕。

“翠缕姑娘,你家姑娘好日子近了吧?”薛宝钗走过去拍了下翠缕的肩膀笑问。

“翠缕给薛姑娘请安。”翠缕忙不迭的福了一福,圆瞪着双眼讶异道:“薛姑娘怎么知道的?我可没有告诉你哦,我们姑娘说,暂时不告诉你们她已经定亲了,到时候姑爷来给老太太磕头时,保准让你们吓一跳。”

“是卫家二公子吧?名讳若兰?”宝钗淡淡的笑。

“我天,薛姑娘你会算吧?连名字都知道了?是不是我们姑娘告诉你的?”翠缕和她家小姐一样,个性活泼开朗,心里最是存不住事儿。

薛宝钗暗笑,我怎么能不知道呢,上次来时,整夜和我说的都是她三叔门下有一个学生,也是世家子弟,姓卫,名若兰,十八岁就中了举人。长得和“爱哥哥”有几分相像,前几天刚来史侯府拜见恩师呢......

姑娘们在桃林里玩耍了一阵子,黛玉就搔了搔脸颊,说是痒痒的。不一会儿雪雁来了,端来一个雕漆描金的梳妆盒子,紫鹃打开盒盖子,让雪雁支撑着盒内的镜子,重新给林黛玉梳理了头发,见三春姐妹都带着时兴的宮花,也选了一支粉色雏菊给她簪在鬓边。

“别簪花,我觉着别扭。”黛玉生性喜欢淡雅。

“今天是你的生日,穿戴喜庆一点,老太太看了一定喜欢。”紫鹃说着。又用粉扑给她拍了点蔷薇硝。

“紫娟姐姐也给我拍一些,这腮帮子痒痒的,可是桃花廯犯了。”探春过来,让紫鹃在两边脸腮上都细细的扑了一层。

刚收拾妥当,贾母让琥珀过来请姑娘们。说梨香院的女孩子们等着“小寿星”驾到,就要开唱了。

缀锦楼里,依旧在首位放着两张榻,由于贾政没在家,一边是薛姨妈客座,一边是老太太坐着,湘云被薛姨妈拉在身边。林黛玉坐在贾母身边,然后是三春姐妹和邢岫烟,薛宝琴要去自己座位,被贾母一把搂进怀里,笑道:“宝玉去陪你娘,凤丫头也去陪姨太太吧。今儿个让颦儿和琴儿服侍我。”

王夫人在薛姨妈下手坐了,宝玉挤在王夫人身边坐着,然后是薛宝钗和王熙凤,李纨带着李纹李琦依序坐在王熙凤下手。

李纨紧挨凤姐儿坐着,故意把王熙凤搂进怀里打趣儿到:“怎么凤丫头到没人心疼了?乖。别委屈了,我来心疼你!”

“哈哈哈......”众人爆笑,气得王熙凤拧她嘴道:“让你歪派老娘......”

“这猴子可现形了,当着老太太就满嘴粗话!”李纨躲着她,此话一出,众人更是笑翻了天。

众婆子丫鬟有条不紊的上菜,梨香院的教习拿着戏单子来,先让贾母点戏,贾母拿着戏单子让黛玉看,宠溺的说道:“今儿个是你的生日,我们大家都是沾你的光看戏,自然得你先点。”

宝玉得瑟着冲黛玉一笑,他还记着去年宝钗过生日时,他抢过戏单子让黛玉点戏,黛玉看都没看一眼,毫不客气地拿捏他道:“真若有心你就请一个戏班子来,专门唱给我听,沾别人的光,我才不稀奇。”

感情,这话让老太太听了去,所以,今儿故意这么说。

黛玉绯红了脸,就老太太手上点了《听琴》,贾母便点了出《续琵琶》,还对众人道:“黛玉她娘也喜欢听《胡笳十八拍》,也弹得一手好琴。”

说得黛玉眼眶一热,眼泪差点就掉出来了。

湘云咋咋呼呼的抢过戏单子道:“到我沾光了,我要看《大闹天空》。”

“云姑娘要看大闹天空,只往这里看就是了!”李纨继续打趣凤姐儿,只因老太太最喜欢称她为“猴儿”。

听到李纨又和凤姐儿打趣儿,众人更是乐不可支。

戏单子传了一圈儿,大家都点过之后,教习回到藕香榭里,让女孩子们依次唱给众人听。

各人都是自斟壶,且看戏,且品酒,史湘云心里高兴,不大一会儿就喝得醉熏熏地。

“林妹妹,你看,那个名叫文官儿的,长得像不像你?”史湘云此话一出,众人都附和说像,其实,众人早发现了,只是不敢说而已,偏她口没遮拦。

贾母一听这话,心里一动,立刻吩咐贾琏道:“去传那孩子来,重重的赏!”

贾琏亲自去把那女孩子领来,贾母拉着手儿嘘寒问暖,让鸳鸯赏一吊铜钱一匹宫绸,又摸着头叹息道:“这孩子模样真可人疼,菩萨保佑,将来有个好归宿!”

所有人都以为,贾母是看在林黛玉的份儿上,爱屋及乌,哪里晓得,老太太是联想起投塘的晴雯来,那是除了鸳鸯之外,她最喜欢的丫头,没想到生生让二媳妇给逼死了。

文官儿领了赏,依旧去对面的藕香榭,这边儿酒宴越发热闹。

主管厨房的婆子使出浑身解数,变着法子做出各色菜肴来,丫鬟们川流不息的端上去,缀锦阁无异于是在开满汉全席。

菜肴丰盛,主子们略动一动,就传下去,让奴才们分食,全府的人都沾黛玉的光,边听着曲儿,边享受盛宴。

王夫人冷眼旁观,见贾母兴致正浓,也不敢多说什么。

最尴尬的是王熙凤,她并没安排这么多的酒菜,悄悄问鸳鸯,才知道老太太暗中添的银子。

这场戏足足看了两个多时辰,十二个女孩子轮番拿出看家本事来,其中一个名叫芳官儿的,长得酷似宝玉,却是唱正旦的,宝玉点了一出《游园》,又是一出《惊梦》,都说比外边请来的班子唱得还要好。

ps:

个人觉得,黛玉和湘云应该是最好的闺蜜,同样都是孤儿,同样寄人篱下,多少有些惺惺相惜的感情,黛玉因“金玉良缘”之故(湘云也有“金”的,金麒麟)对她有些猜忌,在她定亲之后,两人冰释前嫌,关系前所未有的亲密。史湘云的夫婿卫若兰,红楼中没有直接露面,但是,侧面描写可见也是一个风/流倜傥的佳公子,湘云是十分喜欢他的。

五、贾母宠爱黛玉的原因

有读者认为林黛‘玉’的‘性’格很不讨喜,任‘性’又小心眼儿,笔者觉得不能苟同。

看过《红楼梦》原著的亲们,不妨从林黛‘玉’初进荣国府的章节解读,可以看出,她是聪明谨慎而且善于察言观‘色’的‘女’孩子,小小年纪就懂得入乡随俗,让自己适应贾府的新环境,可见,她并非放任自己一味的任‘性’‘女’子。

读原著不难看出,贾母对林黛‘玉’非同一般,不仅有别于探‘春’等几个亲孙‘女’儿,甚至,说是把她和贾宝‘玉’放在同一高度也不为过,除了贾宝‘玉’外,林黛‘玉’是唯一被贾母称为“心肝‘肉’儿”的,在黛‘玉’与宝‘玉’吵闹的时候,老太太采取各打五十大板的态度,从来都是不偏不倚,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我这个老冤家遇到你们这对小冤家”更是把自己对两个小冤家的宠溺表达得淋漓尽致。

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祖母宠爱孙子很平常,对外孙‘女’儿如此宠溺并不多见哦。

当然,这与林黛‘玉’与贾母的血缘关系有关,从第二回冷子兴演说荣国府里我们知道,到贾政这一辈,贾府有四个‘女’儿,也就是说,贾府应该是有四个儿‘女’亲家的,可是,我们从整部来看,只记述了林黛‘玉’家与贾家的‘交’往。而且,这四个‘女’儿都已经过世,贾母却只接了黛‘玉’过来。

很显然,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估计是其他三个‘女’儿嫁出去以后就很少与娘家往来,但这只是表面现象,真正的原因是其他三个‘女’儿可能并非贾母所生,要么如探‘春’一样是庶出,要么如惜‘春’一样是宁国府那边的。其实中有提到,林黛‘玉’的母亲贾敏乃是与贾赦、贾政“一母同胞”的兄妹,这就意味着林黛‘玉’是唯一与贾母有血亲关系的外孙‘女’。

贾母曾经这样说过:“我这些儿‘女’,所疼者独有你母,今日一旦先舍我而去,连面也不能一见,今见了你,我怎不伤心!”

贾敏不仅是众兄妹中最小的,而且是贾母唯一疼爱的‘女’儿,贾母是不是也有“爱屋及乌”的情感在其中呢?

首先请读者们别忙着喷我,这个比喻很不妥当,林黛‘玉’当然是金凤凰而不是乌鸦。

我们可以通过林黛‘玉’的品貌才华想象,贾敏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性’,不然,祖上袭过列侯,本人高中探‘花’,风/流倜傥的如‘玉’公子林如海也不会对她情有独钟。我们不难想象,今日林黛‘玉’在贾府的地位,就是昔日她母亲在贾府中的地位。

林黛‘玉’的美是贾府上下公认的,并且,颇具贾敏或者推之为贾母神韵,这当然会更加赢得贾母的爱怜。里描写林黛‘玉’之美的地方很多,就连呆霸王薛蟠见到黛‘玉’的第一感觉就是立时“酥”了。

我觉得,林黛‘玉’最出‘色’的就是才华横溢,她的文才、诗才、口才以及学识修养,都是那么的出类拔萃。

仔细推敲《红楼梦》原著,也可以看出,林黛‘玉’绝非刻薄、小心眼之人,比如,小丫头佳蕙来送东西,刚好碰到她发例钱,她是抓一大把塞给坠儿,很随和,没有小家子气。再比如她对香菱和紫鹃及一干丫头们,从不鄙视,根本没有什么等级观念。再比如晴雯不给她开‘门’的事情,她恼的是宝‘玉’,并不象一般‘女’孩子那样无理迁怒于别人,而且,当宝‘玉’解释清楚后,她也就释然,并未追究,连宝‘玉’也说,她对晴雯最是亲厚。

要说她多愁善感,我不否定,可是,谁能理解一个寄人篱下、爱上一个男孩子却被男孩子母亲百般排斥的‘女’孩子,心底里的不安、惶恐和挣扎呢?。

我很喜欢林黛‘玉’的率真,她总是喜怒形于‘色’,聪敏却又没有城府,但这一点与贾母非常相象,相信贾母是希望贾宝‘玉’娶一个纯洁善良的‘女’孩子为妻的。

毋容置疑,林黛‘玉’是《红楼梦》中最优秀的‘女’孩子,她不仅秀外慧中,而且纯洁善良,这样的‘女’孩子,以贾母的品行来看,她要刻意不宠爱林黛‘玉’都难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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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 霁月丰盈 贴身迷尔

渐渐地夜幕就降临了,月亮朗朗的挂在树梢,缀锦楼里更是灯火通明,贾母年余兴未尽,无奈年高身子已经熬不住了,就让众人继续吃喝玩乐,自己先回屋休息。

贾母走后,王夫人和薛姨妈相继起身离席,贾宝玉跟着去送王夫人,回来时众姐妹也已经散了,反倒是一些奴才们在开怀畅饮。

湘云喝得大醉,和黛玉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的回潇湘馆,路过凹晶馆时,湘云突然来了吟诗作赋的雅兴,执意要去池塘边继续小酌,说是要和林黛玉拼诗联句。

黛玉知道她是有了如意郎君,安内不住心里的逾越想要和人分享,便陪着她,两个人一起进了凹晶馆,史湘云坐在临水的窗栏上,摇摇欲坠的样子,吓得翠缕和周妈妈一边一个看着,怕她摔进荷塘里。

黛玉虽然没喝多少,但她量浅,也有五六分醉,紫鹃去端了两盖碗灵芝蜂蜜茶来,让她们热热的喝了,好醒醒酒。

宝玉到处寻找她两个,她们却学那醉太白,吟诗联句直到深夜。

薛宝钗送薛姨妈回薛府,见到哥哥薛蟠,就问起那间门面的事情,薛蟠竟然给忘了,说是小柳儿回京城了,这几天各家公子哥们儿都在设宴款待柳公子,他忙于作陪应酬,早把妹妹的吩咐忘在了耳后。

若说这薛蟠和柳湘莲也是不打不相识,那次他被柳湘莲狠揍了一顿,没脸见人,就去青州学做生意,没想到半路上遇到逃散的赤眉军强盗,抢了他的银子和马车不算,还要杀人灭口,万幸的是,遇到追查恒郡王下落的冷郎君。

柳湘莲鸳鸯剑出手,八个强盗杀了六个。活着的两个说出一天大秘密,就是恒郡王很可能并没有死,因为,他似乎没被箭矢射中。只是躲避箭矢坠入山崖,南安王误认的尸体是他们的一个小头目,长相特别像恒郡王,他们就是用他引诱林四娘上钩,全歼姽婳卫队的。

薛蟠没想到自己追赶柳湘莲想要报复他,反倒被他所救,因柳湘莲要继续寻找恒郡王,两人在青州分道扬镳,薛蟠自回家过春节。

前几天,冯紫英在家中宴请柳湘莲。他们这才知道,他回京城了,就轮流坐庄,为柳湘莲洗尘,薛蟠自然是四处追赶着奉承他。到处宣扬,柳湘莲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方面,当然是感恩图报,另一方面,就是让众人知道,不是他薛蟠窝囊废。白被打了不敢声张,而是,冷郎君如今是他的恩人不是仇人。

薛蟠连忙让人去问管家,回说那小店暂时被占用着,是原杂货店老板好说歹说,继续租用几个月。等找到新住处就搬走。

薛宝钗直接吩咐管家,收回来后,她另有用处。

薛蟠又和薛姨妈商量,依旧要出外跑生意,薛姨妈意思是怕他外出又惹下是非来。家里又不指着他去赚钱,倒是带在身边省事儿。

“妈妈,话不是这么说的,哥哥如今已是成年人了,早晚都要承担整个薛家,妈妈总不能一辈子守着他吧?既然不指着他赚钱,不如就给他几千两银子,由着他折腾,赚了固然好,就算亏光了,就当是交了学费,学了见识。”

薛姨妈听宝钗如此说,也就依了他,让一个能干的老家人带着,去长安倒腾些香料来,等到端午节时,正好赶得回来,那时市面上香料一定抢手。

商量定了,薛蟠就去告诉香菱,让她收拾好行李,晚上小两口儿免不了亲热一番。

翌日用过早膳,薛宝钗如常来到荣国府,先去向王夫人请安,然后,告诉青儿,让她和爹娘商量好,等她家的店铺空出来,就借给她用。

青儿就拿出送给宝钗的两个抹/胸来,趁机说,她娘让请薛姑娘出个主意,若是这东西用着好,有没有人买。

薛宝钗答应先回去试试,再给她消息。

不到一个时辰,莺儿就来告诉青儿,说是她们姑娘请她去蘅芜院,有话要说。

王夫人自然是喜欢她和薛宝钗走得近,就让她尽管在表姨处玩,不用急着赶回来。

走在路上,莺儿就问道:“那东西都是你娘做的吗?我看着倒有些像晴雯的针法,她也喜欢用十字针法收针。”

“我没看过晴雯姐姐的绣活儿,原来和我娘的一样好吗?我只当我娘绣的是最好的了。”昨天紫鹃就说过这话,早已想好了如何应对,青儿显得十分镇定。

宝钗对改革后的抹/胸十分满意,觉得穿着很舒服,姿态也显得舒展得多。

“你娘每天能做多少个?”薛宝钗问道。

青儿大致算了下,若是姥姥和娘做帮手,一天做五个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这东西虽小,但是,必须精工细作,因为,普通人家的女孩子没有闲钱买这个,大家闺秀自然要求面料好,绣活儿好,所以,若是娘一个人做,每天能做两三个,姥姥针线也很好,若是帮忙,也许可以多做几个。”

“这东西,放在店里有伤风化,女孩子们大多不会去买,倒有可能学了样子去做,只能悄悄地向老主顾推销,特别是一些男人们,给妻妾买衣物时,对他们说这东西的好处,并说,现在有身份的女人都在悄悄购买,闺蜜们互相宣传,不用半个月,就供不应求了。”

“表姨的主意真好,青儿怎么就想不出来呢,姑太太让我多向表姨学,可是,我这么笨,只怕一辈子也学不全呢。”

青儿边奉承边在心里想,要不要再绣上一句广告词,就说——霁月丰盈,贴身迷你。

嗯,这个品牌就叫“霁月”文胸好了,斯文的文,那些附庸风雅的贵公子们肯定喜欢。

薛宝钗淡定的微笑着,又对青儿道:“这东西若是你们出面卖,恐怕是卖不出价的,青儿姑娘若是信得过我家店铺,就放在我们店里卖,先试卖一个月。看行情再定价格好不好?”

好,当然好,还有比这个再好一点的吗?

当天下午就告了假,等哥哥放学后依旧坐了毛驴儿回家。晴雯已经把那块布做完了,并且绣上花儿,这次采用的是十字绣,也很漂亮,绣活儿没有给黛玉和宝钗的繁琐,求个快子。

在家住了一晚上,把那十来个文胸用包袱包上,第二天和哥哥一起回到贾府。

薛宝钗让莺儿去店铺里吩咐了,那掌柜的当即就让伙计去通知一些有头脸的主顾,说是店里来了西洋货。数量有限,只通知了他们几个,怕供不应求。

那些人里有养着外室的巨贾,有三妻四妾的官家,有整天泡/妓/院的浪荡子......

买回去让女人们穿上试。眼前顿时就一亮,不说女人感觉是否舒服,反正看着就多了几分性/感和魅惑,甚至觉得,自己的女人刹那间上了一个档次。

他们都是先拿回去试穿,然后再来结账的,看他们急不可耐的问还有货没有。掌柜的微微一笑,说这是西洋货,又是小玩意儿,专门进货不容易,若是喜欢,可以订货的。

至于价位。乖乖,单是这绣工也不是一般人做得出来的,虽说进价也就八钱银子,这本来就是进别的货时带回来的,专为酬谢老主顾。说钱伤感情,你们随便给就是了。

想想看,从西洋带回来路途多远呀,总不能让人家亏本吧,做托儿的带头给了三两银子,其他人纷纷效仿,三两银子一个文胸,“霁月”商标用的是汉语拼音,他们还以为是洋文呢。

第一笔生意就赚了十六两银子,薛宝钗把银子交给青儿时,她还有些懵懂,原来,第一桶金这么容易就赚到了吗?

考虑到晴雯姑娘的难处,回到刘家屯,她如数把银子交给晴雯。

“青儿妹妹,我在你家吃住,姥姥和爹娘拿我当自己人,我就觉得帮家里做点什么心里才踏实,你若再给我钱,我就会觉得自己是你家长工,可是,我想做你和板儿的亲姐姐,你把银子给娘收着,我保证把活儿做好。”

晴雯是个骄傲的姑娘,人敬自己一尺,定要还人一丈,怎么可能收下银子,青儿也就不再勉强,把银子让娘帮她收着,以后用得着时再给晴雯。

听她如此说道,青儿心里也十分感动,当即提出要认晴雯做姐姐,两个人手拉手儿来到王刘氏面前,晴雯要认王刘氏为干娘,请王刘氏成全自己的心意。

白捡这么漂亮的一个闺女,王刘氏哪有不依的,当即就设了香案,让霁月和青儿结拜了,自己也受了霁月的跪拜大礼。

青儿开始也没想到能赚这么多的银子,想了想就对晴雯道:“这也就是一开始赚得多一些,以后大家都学会了,估计就没有这么好的生意了,不如我们抢着多做些,趁热打铁赚一笔,让娘给我们存着做嫁妆好不好?”

“噗嗤......”晴雯笑喷,轻轻地给了青儿一个爆栗,捏着包子脸羞她道:“你这小脑袋倒是灵光的很,才几岁呢,就想着嫁人了?”

“霁月姐姐,你有喜欢的男人没有?我心里喜欢一个人,可是......”

“哈哈哈......”晴雯就笑得抱着青儿一起滚到在床上,哈她的痒痒道:“好你个没羞没躁的小蹄子,这才几岁呢,哈哈,说,你喜欢的是谁?环哥儿还是兰哥儿?不会是宝二爷吧?”

“那些纨绔子弟有什么好喜欢的?我喜欢的、我喜欢的......姐姐,以后再告诉你。”青儿想说,我喜欢的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我还在等他回家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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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3章 小美妞儿 送上门来

第二天,王狗儿带着一双儿女进城,青儿离开家的时候给了晴雯十五两银子,让她帮忙藏起来,说是她们两的私房钱,以备急用。

晴雯暗自好笑,这小蹄子简直太精明了,真不知道她的心共有多少个窟窿眼儿。

王板儿照常去贾府私塾上学,青儿去集市买了二匹上好的锦缎,一匹葱绿,一匹桃红,锦缎是提前看好了的,两匹一共二十八两银子,再搭上两包花线,好说歹说一共算了她二十九两银子,预算好的三十两银子,省下一两来,青儿手上还有一两碎银锭子。

王狗儿先把锦缎送回家去给晴雯,她正等着赶工呢。

返回宁荣街时,路过第一次和靖城邂逅相遇的地方,由于天色尚早,街边的哪家酒楼冷冷清清,抬头看了看匾额,这才发现,这家酒店的招牌为“太白遗风”,门两边的楹联写的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她的脑海里莫名其妙浮现出纳兰性德的词句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压抑许久的思念刹那间排山倒海般的袭来,初见时那位美少年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回响,其实也就一句简单的问话:“摔着没?”

低沉、雄浑、极富磁性,俊美的容颜不经意中流露出慵懒的优雅。

“若是真的没人娶青儿,靖城哥哥就娶青儿做小媳妇儿好不好?”那是在河边,青儿厚着脸皮,趁机说出心里的妄想。

“呵呵,好,你快点长高,能亲到我的时侯,我就娶你。”

就像是脑袋里安装了复读机,靖城的笑声绵绵不断的在耳边重复着,双脚就像被什么力量控制着。不由自主的朝酒店移去。

“小二哥,什锦苏盘儿,五香羊肉,熘蟹肉。水晶肘子,一壶花雕......”

一口气报出靖城点过的酒菜名儿,青儿秒愣住,原来,那个美少年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她都铭记于心了吗?

“小姐,你家大人几时来?菜点早了放凉了不好......”

店小二年纪不大,刚开始在酒楼里学徒,还从没见过一大早就有人来喝酒的。更别说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

青儿摸出一两银子来,“啪”的往桌子上一拍,怒道:“今天是小姑奶奶生日,怎么,怕我没银子付酒钱吗?”

这倒是事实。今天是她的生日,所以,一大早姥姥就煮了几个红鸡蛋,还强行给她兜儿里装了两个呢。

三月三,她终于长大了一岁。

“小姐息怒,小的这就去准备。”酒楼认的是银子,凭钱估酒。童叟无欺。

看这店小二,和靖城年纪不相上下,个子也差不多高矮,面部轮廓没有靖城立体,却也是高鼻子浓眉毛五官端正,莫名的有些好感。还没喝酒呢,目光就开始有些恍惚了。

酒楼今天刚开门儿,还没准备妥当呢,菜上的自然慢了点,青儿百无聊赖。瞥见柜台上有笔墨,就拿出兜里的红鸡蛋,靠在柜台前,在鸡蛋上画脸谱。

先画了一个嘴角朝上勾的,笑得很灿烂,在背面写上名字——靖城。

另一个嘴角向下,眼角还下还点了一串字泪珠子,也在背面写下名字——青儿。

画好了,又回到八仙桌前,翘着小嘴儿认真的把墨迹吹干。

小二哥把菜上齐了,去拿花雕的时候,酒楼门外走进一个华服公子来,黑色的披风,黑色的蝶形眼罩,深邃的眸子不怒而威。

“这位公子......”掌柜的急忙迎上来。

“嘘!”竖起一根手指按在性/感的嘴唇上,示意噤声,然后,优雅地接过那壶花雕,就着壶嘴儿,把一壶花雕喝了大半,然后,亲自兑了大半壶水进去。

好在青儿背对着柜台,没有发现后边那人,否则绝对惊艳,连偷酒喝都能偷出如此的高贵优雅来,可真够高端大气上档次。

“小、小姐慢用。”店小二有些心虚,放下掺水的酒,忐忑不安的退到一边,又悄悄瞥一眼柜台那边,那位少年公子就像暗夜阎罗一样,目光阴森的望着小姑娘。

青儿家年年都要酿柿子酒,所以,小丫头也有一二两酒量,拿起自斟壶倒了一杯,一饮而尽,然后,吃了口凉菜,自言自语的嘀咕道:“我当古时候的花雕有多牛逼,原来不过如此,都淡出水来了,连我家的蜂蜜柿子酒半点也不如。”

“小、小姐,里边没、没有参水的......”小二哥心里一惊,脱口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说了你家酒掺水了吗?我又不是来砸店的,怎么会乱说话呢?我的意思是,我家的酒是加了蜂蜜的,喝起来又甜又绵软,稀里糊涂的就喝醉了,你去问问掌柜的,你们酒楼里要酒不要?我们做笔生意怎么样?我家的酒保证让那些酒鬼们喝了变神仙......”

几杯酒下肚子,青儿就成了话唠,此时,店里就她一个客人,小二哥秉承职业精神,拿着抹布站在边上侍候着,时不时的迎合一下,嘿嘿憨笑一声。

不一会儿,一壶酒就喝个精光,青儿还没尽兴呢,又叫了一壶酒。

小二哥去柜台拿起一壶酒,还没转身,就被戴眼罩的少年抢了去,依旧是对着壶嘴儿,一口气喝了三分之二,掌柜的呆若木鸡,想这公子定然是小姑娘的家人,由着他淡定自若的兑水,再把酒壶递给店小二。

“小姐,您的酒!”店小二越发觉得心虚。

青儿接过酒壶也不往杯子里倒了,直接喝了一口,吧唧吧唧嘴巴,有些讶异地对店小二道:“这酒真的不怎么地,比我家的酒差老远了,淡的像水一样。”

“不是水,没有参水,我们店里的酒就是这样......淡......”

掌柜的走过来笑眯眯地道:“这是本店的规矩,没成年的顾客。没有大人跟着,是不可以上烈酒的,还望小姐见谅。”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呢。名扬千古的花雕怎么会如此清淡乏味。”青儿说着,咕咚咕咚又喝了几大口,竖起大拇指笑道:“当然要见谅,保护未成年人,这是应有的社会公德。”

她一笑眼睛就弯成了月牙儿,嘴角边的梨涡俏皮的现了出来。

“应该的,应该的......”掌柜的依旧退回柜台后边。

这几口酒下肚子,青儿越发兴奋起来,对店小二道:“小二哥哥,来。陪我喝两杯,今天是我生日,喝过这顿酒,我就满七岁了,在我们那里。就是上学的年纪了,背着书包,上学校,太阳当空照,小鸟对我笑......”

“小、小姐,我不敢,我们店里有规定......”

话没说完。后衣领子就被人拽住,小二哥回头一看,竟然是戴眼罩的年轻公子。

“这位......”小伙计话没说完,就看到掌柜的给他打手势,当即闭了嘴巴,悄悄地退到一边看热闹。

黑衣公子淡定地在青儿对面坐下。青儿醉得耷拉着头,还没忘了好心肠的把那盘水晶肘子推了过去。

“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不然会喝醉的,你们当伙计的,也挺辛苦的哈......”

嘴里说着话。猛一抬头,不对呀,店小二怎么变成靖城公子了?

“你是刚那伙计?”青儿把头凑近些打量对方。

“嗯。”这小家伙,真的醉了呢。

青儿咧嘴一笑,作无奈状摇头苦笑道:“抱歉,小二哥,我喝高了,不能再陪你喝了,再喝,我连人都看错了,你造吗?我把你看成我、我的靖城哥哥了......”

“我很像你的靖城哥哥吗?”

“不像,他脸上没有黑色的胎记,不过,你的胎记很好看,像蝴蝶......”青儿嘟囔着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往门外走。

“问你姥姥好!”长着黑蝴蝶胎记的店小二突然开腔道。

“问你姥姥好!问你全家好!肿么说话的你?你丫的欺负我年幼......”想要瞪对方一眼,却醉得抬不起头来,眼睛只看到对方腰以下位置,额,比姚明还高呢?青儿的气焰顿时就萎靡下来,因为害怕被揍,青儿边逃边留下场面话道:“你等着,我找靖城哥哥揍你......”

出了“太白遗风”大门,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想了半响,还是决定去找靖城哥哥,对了,她曾在那边那个巷子里遇到过他,是他从天而降救了自己。

东倒西歪的走到“醉花阴”门外,青儿站在街门外大声喊叫道:“靖城哥哥......”

“叶妈妈,是那天被人抢走的小妞儿,哈哈哈,竟然自己送上门儿了!”站在门口迎客的汉子一眼认出青儿来。

“靖城哥哥,你给我出来......”青儿浑然不知道危险迫近,还在扯着嗓子喊叫着。

“不错,半年时间不见,竟然出落得越发齐整了。”叶妈妈走上前来,正要搭话呢,就听一阵马蹄声响,眨眼功夫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门前。

叶妈妈使个眼色,让门口的汉子看住青儿,自己迎上前来陪笑道:“这位爷,里边请,我就说早上听到喜鹊叫呢,果然就有贵人上门,桃花、杏花、百合,别再睡了,有贵客到......”

“......”马车上跳下一个汉子来,大步过去推开看住青儿的汉子,顺手点了青儿的昏睡穴,拎小鸡似的把青儿提溜到车上。

“客官,这妞儿刚到,还没开/苞呢。”那两条壮汉这才反应过来,倏地拦在车前,叶妈妈堆一脸笑,软中带硬的解释道:“新来的雏儿,初/夜是要经过拍卖的,你这样带走......”

“滚!”赶车的汉子一马鞭子抽在那女人身上,目光阴鸷的指着那虔婆道:“不知死活,竟敢拐骗幼女,逼良为娼,再敢多说一句,定然把你交给金陵府,让你去牢里说个够!”

做这种行当的第一是要察言观色,叶妈妈一看势头不对,天子脚下,谁知道对方是什么来路呢,没准儿,这从天而降的小美妞儿,是从王府里逃出来的小丫头呢。

女人讪讪的陪着笑脸,嘴里说道:“误会、误会,请大爷宽恕则个......”

诚惶诚恐地倒退着回去,缩进门里,再也不敢露脸。

马车驶出巷子,在十字路口停下,站在街边静候的黑衣男子沉声命令道:“送刘家屯王狗儿家。”

“爷,这是谁呀?”跟班儿觉得讶异,小王爷怎么会认识这个乡下小姑娘。

“嗯?”黑衣人的目光冷冷地扫了过去。

“奴才多嘴!”那人讪讪一笑。

“爷,奴才这就送人去了。”车夫说着就要启动马车。

“等一下!”被称为“爷”的少年下颌一点街对面,对刚才自打嘴巴的跟班儿道:“连草扎买下来,给这姑娘带回去......”

第074章 西厢夜话 畅叙情怀

酒醒之后,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刘家屯自己的屋里,青儿懵懵懂懂地揉了揉太阳穴,费力地回忆着,我不是在“太白遗风”喝酒吗,谁送我回来的?

“青儿妹妹,你可醒来了,小姑娘家,以后可别再喝醉了。”晴雯忙去倒了热茶来,被她一把夺过去咕咚了一大口,晴雯急忙嗔道:“这是漱口的!”

“嘿嘿......”青儿尴尬的一笑,暗道,当这是在贾府里呢,哪儿那么多穷讲究。

晴雯服侍她先漱口,然后,又换了一盅来,这才是喝的茶。

“霁月姐姐,谁送我回来的?”青儿依稀记得,酒店里有个伙计,长得很像靖城。

晴雯恼怒地给了她一个爆栗,揪着耳朵训斥道:“你连是谁送你回来的也不知道吗?那你该记得是和谁在一起喝酒的吧?”

“别打我,怎么把姥姥那一套学来了,动不动就是爆栗子,疼!”

青儿揉了揉打疼的额头,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还去过“醉花阴”,对了,那个龅牙的看门汉子坏笑着说:“叶妈妈,这小妞送上门儿来了......”

“送我回来的人呢?带我去见他!”

“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公子,早走了,也不看看现在啥时辰了,天都快黑了。”晴雯气得又要爆炒栗子,被青儿一个滚儿躲过,差点掉下床去,晴雯忙一把拉住胳膊。

“你这丫头,命里有贵人相助,若非遇到那位好心的公子,把你卖了你还在做梦呢。”王刘氏听说青儿醒了,冲了碗蜂蜜水来,让她喝下去醒酒。

青儿喝下蜂蜜水,感觉肚子饿了,去摸兜里的鸡蛋,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自己画了两个脸谱搁在酒店忘了拿走。

懒洋洋起床往门外走,先去方便了,洗了洗手。想去厨房找点吃的,晴雯跟在身后,指着靠在石桌上,插满冰糖葫芦的草扎道:“这也是那人送的,真是怪人,还没见过这样买糖葫芦吃的。”

“人家好歹救了你女儿,你也没问一下恩人的名姓?”青儿白了王刘氏一眼。

“问你个头呀,这样和娘说话?”晴雯在这家里混熟了,性格也恢复到从前,在青儿腮帮子上拧了一把。充大姐姐的笑着调侃道:“明儿一早扛着草扎上街卖糖葫芦去,十文钱一支,不卖完不许回家吃饭!”

“好姐姐,你先帮我吃一串吧,明天少卖一串儿。”

青儿说着。抽了两串出来,递给晴雯一串,自己拿着一串大口咬了半边山楂果子,酸得涎水都流到衣襟上了。

“看你馋得,给你买糖葫芦的公子一定看到过你的馋样儿。”晴雯拿出帕子帮她擦了擦,笑着打趣儿道。

晚饭是绿豆、玉米、红薯稀饭,她家没有种红薯。伟祺知道她喜欢吃烧红薯,送了满满一大筐子来。

王刘氏又特意在灶洞里烧了几个红薯,晴雯、板儿和青儿一人一个。

夜晚躺在床上,和晴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贾府的八卦,晴雯再三劝阻她,在贾府做事儿须得多长一个心眼儿。妹妹年幼恐被人算计,不如别做,家里又不缺衣少穿,何必给人做奴才。

“姐姐放心,我心里有数的。若是不依仗贾府的关系,我们能和那些有钱人打交道吗?我们的文胸自然就卖不出那么好的价钱呢。”

因问黛玉和贾宝玉的事情,晴雯笑道:“他们才是天生的一对儿,我们二爷那德行,若非林姑娘,是再降服不下的,他从小就是混世魔王,可自打林姑娘来了以后,就肯听她的,老太太像是有意成全他们两个,把他们安排在一个屋子里住,朝夕相处,同吃同住,好得什么似的。”

“我怎么听人说薛姑娘的金锁和那玉是一对儿,只怕将来他们会结下金玉良缘的。”

“除非是林姑娘去了,只要她在,宝二爷断然不会撇下他林妹妹的。”晴雯对这点深信不疑,她沉吟片刻又说道:“可是,太太心里想的让薛姑娘做儿媳妇儿,老太太虽然心里明白,因不想一家子不和睦,就装糊涂,终有一天要见真章的。”

“你是希望二爷和林姑娘的,那袭人姐姐呢?”青儿翻个身,趴在床上,她白天整整睡了一下午,这会儿自然没了瞌睡。

“她吗?”晴雯语气颇为不屑,冷笑一声又道:“她是拼命想笼络住二爷的心,明知道不可能越过林姑娘去,依旧不择手段,我估摸她是希望宝玉娶薛姑娘的,若是换了林姑娘,那两人如胶似漆的,她就插不进去了。”

“晴雯姐姐,我问一句话,你可不许恼,都说老太太想把你给宝玉,你愿意做姨娘吗?”

“你道府里的丫鬟们都想做姨娘吗?”晴雯坐起来一点,靠在床头上,淡定地说道:“有赵姨娘在那里做样子,寻常人家的女孩子,为什么要紧赶着被人家轻贱呢!我是不愿意的,本来打定主意,等二爷和林姑娘成亲了,就求林姑娘给我安排个去处,没想到......”

青儿见晴雯有些感伤,忙开解道:“现在不是很好嘛?不用求任何人,你就出来了,现在你叫霁月,与贾府丫鬟晴雯没有任何关系,你比我还要自由,没有父母兄长,喜欢上谁,就可以自己做主嫁给他,当然,最好是多挣些银子,做一个小地主,看中那位美少年了,就把他娶回家做上门女婿,岂不是随心所欲?”

“也不能这么说,我还有个表哥,虽然只是远房表哥,可是,小时候多亏了他照顾,讨要一个馒头也要给我一大半,要不然,我早饿死了......”

屋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凝滞起来,青儿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晴雯,她的表哥流放漠北,只怕再也回不来了。

“我听赖妈妈说,表哥一直在攒钱,想把我从贾府赎回去,我曾经做梦都想着他来赎我。那时我一个月只有五钱银子月例,为了帮助表哥,我一文钱一文钱的积攒下来,想早一天回到自己家里......”

晴雯突然低低的饮泣起来。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贾府虽好,却不是自己的家,她小小年纪就要学着看主子脸色行事,稍一做错事,就要受到主子甚至大丫头的责罚,她在表哥家的时候,虽然忍饥挨饿,可是,表哥处处呵护着她,不许村里的孩子欺负她。有一次去城里讨饭,她被人贩子抱走,表哥追着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不放,被那男人打得浑身是伤,额头被打破。血流得满脸都是,他就那么用手抹了一下,血葫芦一样的恐怖狰狞,最后,表哥不知道从哪里捡了把杀猪刀,硬是吓得那人把她给放了。

从那天起,她就认定。表哥是最勇敢的男子汉,可以放心依靠。

她攒钱,她学女红,她清高孤傲,她不容任何人侵犯和亵渎,说白了。都是为了表哥,可是,表哥却不成器,把银子都花在“秦淮风月”,还娶了一个那样的女子做妻子......

“青儿。不知道我表哥表嫂现在怎么样了?我那么决绝的从家里跑出来,表哥他,不知道有没有为我担心?他会找我吗?”

总算知道了晴雯的心思,青儿的眼泪也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

她没见过晴雯的表哥,但是,茗烟儿似乎很佩服晴雯的表哥,说他比宝二爷还英俊,特别爷们儿,打斗起来凶猛的像头豹子。

“我听说,你表哥从军去了,他发誓要混个人样子出来,能够保护家人。”青儿觉得,对晴雯来说,这应该是她所希望的最好结果。

晴雯果然不再哭泣,反倒对青儿道:“还是妹妹命好,伟祺少爷家世好,人也好,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她是听刘姥姥说,青儿不满意这门婚事,所以,才好言相劝。

“就因为他家里有钱,我才不稀罕,我要自己挣很多钱,招一个上门女婿,我们可以男耕女织,过最普通的生活,但是,他必须一辈子就对我一个人好。”

“你这小蹄子,多大点就说这话,羞不羞?”晴雯伸手在她胳肢窝挠了几下。

“都是姐姐逗人家,还好意思说我呢,别,别,痒痒,霁月姐姐,我投降,哈哈哈......”

此后一段时间,晴雯在家里赶做文胸,板儿每天上学时把成品带进城来,交给“薛记”掌柜的推销,结果一传十,十传百,金陵城的上流社会,女的以拥有“霁月”为荣,男的以能弄到“霁月”送相好为浪漫,终于有一天,连皇宫里的霁妃娘娘们都惊动了。

说来也巧,皇帝新册封了一位丽妃,她娘家嫡亲妹妹穿了那样一件文胸进宫,在姐姐面前秀了一秀“危险曲线”,娘娘见妹妹身材突然变得窈窕了许多,穿衣服也格外好看,就问她原委,这才知道,原来西洋还有那么好的东西。

先是丽妃一个人偷偷用,后来妃嫔们发现丽妃身材突然变得更撩人了,就让宫女们打听,又是一传十,十传百,那玩意儿迅速在宫中流行起来,皇上见这玩意儿果然让妃嫔们更加窈窕,就命令金尚宫,给每位娘娘定做两个。

这下可就不得了,“薛记”掌柜的接到货单,急着去禀报薛家小姐,按说,薛家有一个成衣加工厂,完全可以批量加工,因为这是青儿的创意,薛宝钗号称蘅芜君,当然要有君子风范,就去征求青儿的意见。

青儿自己又没有能力批量加工,自然是同意和薛家合作,薛宝钗倒也不屑于贪这点小财,和青儿约定,除了青儿家里做的银子全部归她外,“薛记”生产的除掉成本,利润三七提成,薛家的工人也得吃饭,所以,薛家那七成用于支付人工费。

也就红火了一个多月,随着宫里的订单突然终止,生意一落千丈,青儿一打听,原来古代律法没有“知识产权”之说,她也没处注册专利,尚衣局金尚宫一琢磨,这料子都是我天朝的丝绸,绣活儿也只是十字针法,做工也很简单,照这样子做就是了,何必花大价钱去买舶来品呢?

闺中的姑娘们更是“山寨”高手,自己量身定做,省钱又合适,谁还会去花大价钱卖呢。

————草根小剧场————

青儿:难怪晴雯姐姐对宝二爷从不假以辞色,除了生性清高孤傲,感情,是早有心上人的缘故呢。

晴雯:偏你这小蹄子喜欢胡说八道,什么心上人,他只是我表哥。

青儿:我说过你的心上人就是你表哥吗?呵呵呵,姐姐这是不打自招么?

第075章 清逸出岫 淡泊随烟

尚宫大人脑袋转了一下弯儿,可就断了青儿的一大半财路,皇宫里的订单没有了,深闺里的姑娘们更是不乏巧手,她的创意又十分容易模仿,渐渐地,这条赚钱的路子就阴消下来。

不过,青儿此时还不知道自己杯具的被山寨了,她还沉浸在捞到第一桶金的快乐之中。

她和晴雯姐妹两小赚了一笔,除掉成本,还有二三百两银子入账,晴雯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钱,激动得躲在西厢房里痛哭了一场。

青儿知道,她是又想起了表哥,若是当年有这么多银子......

把二百两银票交给姥姥保管着,剩下的七十多两银子,依旧交给晴雯藏着,算是姐儿两的私房,先对居住条件进行了改善,请工匠在卧室盘了一铺火炕,进深二米五,宽度和屋子开间一样,又买了一张炕桌,这样,晴雯可以在炕上做针线,特别是冬天的时候,火坑烧起来,整个屋子都暖暖的,非常舒服。

王狗儿又请村里的木匠师傅,给她们打了两个炕柜,她和晴雯一人一只,放衣服被褥,同时,也好藏私房钱。

话说贾母为了给外孙女儿挣回脸面,为她大办生日宴,王熙凤老早心里就开始嘀咕,接下来,就是二太太和探春的生日,王夫人是三月初一,探春是三月初二,因黛玉生日在前边比着,倒不能办的太寒碜,探春还好说,就搭在一起办了,可是,太太素来不喜欢大办生日,每年生日她都要斋戒的,倒有些为难了。

可巧,清明节前,宫里老太妃病危,朝中重臣们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自然不便欢宴,青儿倒是准备了一件厚重的礼物,是她爹王狗儿无意中得到一个天然沉香木树根,精心雕刻成一尊观音法相。用红色锦缎包裹着,送给王夫人。

这尊根雕无疑给刚经历过挫折的王夫人带来了无限惊喜和安慰。

王夫人当即打赏了王狗儿一个鼻烟壶,另外,还赏赐了一百两银子。

这是王狗儿生了几十年,靠自己的本事挣得的最大一笔钱,银子还是小事,那鼻烟壶可是象牙雕刻的,底部有皇家制造坊图章,价值不菲,足够王狗儿炫耀一番的了。

清明节前一日。老太妃薨,京城所有诰命夫人都要入朝随班,按爵位守制,敕谕天下,凡有爵位之家。一年内不得筵宴音乐,庶民三月不得婚姻。

按照定制,二十一日后才能请灵入先陵,送往孝慈县安葬,从金陵城到孝慈县来往得十几天时间,故而,贾母王夫人等一个多月不在府里。家里没有一个成年男人和长辈坐镇,就请了薛姨妈来帮忙看家。

金陵城官宦人家,凡是养着优伶的,全部都遣散了,梨香院十二个学戏的女孩子,自然也不例外。

贾府历来要表现慈善为怀。断然没有再把她们卖掉的道理,便通知家人来认领,连卖身银子都一概免了。

女孩子们也有是孤儿无处可去的,也有担心回去再被卖的,被领走四五个。剩下的自愿留在荣国府为奴,贾母便留下文官跟着自己,将正旦芳官儿给了宝玉,小旦蕊官送给了宝钗,小生藕官指给了黛玉,大花面葵官儿送给了湘云,小花面豆官送给了宝琴,艾官给了探春,茄官儿被东府尤夫人要了去。

这些女孩子自幼学戏,女红、服侍主子诸样不懂,倒也没人怨她们,有事的时候叫个腿儿倒也勤快。

此时,青儿和年下里来贾府客居的几个姐妹也都熟了,她挺同情邢夫人的侄女儿邢蚰烟,她借居在缀锦楼,表姐迎春诨名二木头,向来是一问摇头三不知,戳一针也不知道嗳呦一声的,哪里顾得上她。

荣国府里,虽然贾赦是长子,又世袭一等大将军职位,却并没和贾母一处居住,邢夫人又是穷家小户长大的,凡事不善应对,和王家姑侄二人相比,难免显得吝啬,更兼为人刻薄,奴才们鲜有喜欢她的,现在邢蚰烟来了,自然没有好脸色对她。

兄嫂家贫,邢夫人也无接济,倒让邢蚰烟把自己的月例省一两供父母家用。

贾迎春的奶妈时常偷拿她的东西出去当银子使,其他奴婢又岂能干净,邢岫烟是客居,少了东西更是不好声张,唯恐被人说她多事,嫌弃她,是以,经常缺这少那,胭脂水粉都不能保证,实在没办法,看看天已暖和了,就把棉袄当了两吊钱维持日常开销。

这几日,家里没有厉害主子镇着,大奶奶李纨带着小姑子探春和薛宝钗管家,众人没了怕头,日日在园子里聚赌,输了钱难免打些不正当主意,顺手牵羊,把岫烟姑娘的夹袄也偷了去。

清明刚过不久,早晚天气还冷着呢,她又没有多余的衣服穿,就随口问了一下洗衣服的婆子,谁知道人家就不依了,满嘴不中听的话讥讽邢岫烟道:“好个有头有脸的大家小姐,依靠亲戚施舍的人,我倒有眼睛看上你的东西......

凤姐儿回家给老太太她们准备随用物品,顺便来大观园巡视一遍,路过缀锦楼,正听到婆子的话,就转了进来。

“你没眼看谁呢?”王熙凤似笑非笑的问道。

“二/奶奶,我在和太太的侄女儿说话呢,仗着太太撑腰,想要讹诈我们这些奴婢,说是小袄儿不见了。”婆子知道凤姐儿和婆婆素来不和,以为作践邢夫人的侄女儿,正好迎合了她的心思,邀功似的,全不像平日那样畏惧凤姐儿。

凤姐儿也不发怒,漫不经心地在屋里转着看,她姑侄二人和邢夫人不和是公开的秘密,她也确实不大待见和邢夫人有关的人,可是,这会儿看邢岫烟,不嗔不喜的淡泊模样,穿着半旧的薄衫子,床上铺垫也很简朴,贾母送来的东西也并没有用,好好的叠放在一边。

这女孩子和小姑子们一起在诗社吟诗时,她也曾注意到,不卑不吭的淡然,明明颇有才学,却不事张扬,大雪天的众姐妹都是羽纱猩猩毡的斗篷,打扮得如花一样,唯独她穿件旧袄子,冻得瑟瑟的,却看不出半点儿自卑自怜,总是淡淡的笑,娴静而又超脱,让人不由不敬重。

看了好半天,凤姐儿才缓缓的转过身来对婆子道:“哦,这倒是我把这家管得不像了,竟然让姑娘们讹诈奴才维持生计,你倒说说看,讹诈什么了?我给你补上!”

王熙凤正经发怒的时候固然可怕,似这般粉面含春和人计较的时候,就不是可怕那么简单了。

婆子一听这话不对呀,吓得急忙下跪道:“琏二/奶奶明鉴,奴才没有诽谤二/奶奶的意思,只是邢姑娘自己衣服不见了,倒来问我们,奴才不忿,这才说了几句气话......”

“既这么说,倒是你的不是了,邢姑娘是我家贵客,现居住在此,就是你的主子,主子的东西不见了,不问你们这些服侍的奴才,到该问谁?难道贾府养着你们不是为了服侍主子,倒是让你们来诽谤主子的吗?”

凤姐儿突然翻脸,柳眉倒竖起来,指着婆子道:“自己掌嘴!”

婆子直挺挺跪着,双手开工打自己嘴巴子。

“琏二.奶奶,原是我自己不小心,把东西乱放,不知扔到哪里了,不关这妈妈的事,求你饶恕她这次。”邢岫烟连忙替婆子求情。

“主子若是什么都做得好好的,还用她们这些奴才干什么?打量邢姑娘性子好,平日都是怎么待她的,打量我不知道呢!连这几个一齐赶出去!”

院子里几个丫鬟听到这话,齐齐跪下,都在埋怨那婆子不识好歹,连累了大家。

邢岫烟再三求情,最后给凤姐儿跪下求她,这才说看在邢姑娘份儿上,饶恕你们这次。

王熙凤自己心肠歹毒,却最是同情那些温和淡泊心地善良的人,当即回自己家去,取了一件大红洋绉的小袄儿、一件松花色绫子一斗珠儿的小皮袄、一条宝蓝盘锦镶花锦裙、一件佛青银鼠褂子,包好叫丰儿送给岫烟。

岫岩哪里肯收,坚决婉拒了,到拿出自己做的荷包来,送给丰儿。

青儿躲在一旁看了很久,等丰儿走了,这才出来,背着奴才们对岫烟道:“青儿感谢岫烟姐姐帮忙,那些一共十五件,三两银子一件儿,扣去锦缎和花线本钱,应该支付三十八两银子,请姐姐验收。”

“青儿姑娘是在哄我吧?怎么可能卖出这等价位?”邢岫烟讶异道。

“说来让姑娘见笑了,我是欺骗人说那东西是从西洋进的货,托薛姑娘放在她店里卖的,还望岫烟姐姐替我遮掩。”

青儿的坦诚顿时拉近了和岫烟之间的距离,她又笑着道:“我也是出于无奈,若非家里贫穷,谁会想这歪主意呢。”

邢岫烟把银子还给青儿道:“你家若等银子用,这些也请先拿去,以后宽松了再给我不迟。”

“谢谢姐姐怜悯,青儿家里两个人赶着做,也狠赚了几两银子,现在宽裕多了,若是以后有需要姐姐帮忙的,那时少不得再求姐姐帮我一把。”

青儿把银子放回书案上,岫烟正要搭话呢,就听门外有人咯咯笑着调侃道:“桃未芳菲杏未红,冲寒先已笑东风。看来岂是寻常麝(色),浓淡由她冰雪中。好一只闲云野鹤,我们开诗社再等不到你来,每日躲在家中做什么呢?”

第076章 青青果蔬 名扬金陵

“青儿给表姨请安!给史姑娘请安!”青儿一见到宝钗和湘云,急忙起身施礼。

“岫烟见过薛姑娘、史姑娘!”邢岫烟把二人让进屋来。

薛宝钗见屋里铺陈简朴,贾母送来的东西都折叠着放在一边,心里暗自叹息,看来兄弟选择没错,岫烟果然是一个安贫乐道,娴雅淡泊的好姑娘,只恨哥哥无缘。

“岫烟妹妹,我哥哥从长安回来了。”薛宝钗端庄的微笑着,背着人,把手里的一张单子递给邢岫烟。

青儿听她开门见山提到薛蟠,不由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听她怎么说。前阵子听说薛姨妈为薛蟠提亲,想让邢岫烟嫁给给薛蟠,她就觉得讶异,《红楼梦》里 邢岫烟不是嫁给薛蝌了吗?

青儿注意到,邢岫烟看了眼宝钗递给她的单子,脸刷的红了。

“若是哥哥知道了,还道是人没到,衣服先到了呢。”

听薛宝钗如是说,青儿悄悄瞟了一眼,竟是张当票,大大的“恒舒典”几个字,想必也是薛家的产业,难怪邢岫烟要脸红了。

莫名的觉得心里堵得慌,不是为了这张当票,而是,如此清逸淡雅的女孩子,竟然要嫁给薛蟠糟蹋,着实替她惋惜。

只听薛宝钗又笑道:“妈妈原本说好,等哥哥回家就正式下聘,定下你们的亲事,没想到,他在长安竟然自己定了亲,是长安桂花夏家的姑娘,这次急着回家就是想禀明了妈妈,准备迎娶夏姑娘进门儿。”

青儿长出了一口气,这呆霸王真是鬼迷心窍了,放着这么好的姑娘不娶,却娶一个母夜叉上门,真不知道是岫烟之福,还是呆霸王之报应。

“姐姐家大喜临门。岫烟提前致贺了。”岫烟淡淡的一笑,她自幼与妙玉为邻,受道教熏陶,讲究顺其自然。这门婚事也是先喜欢上薛宝钗,这才应下的,可见,缘聚缘散皆有定数。

“且先别恭贺,我还有话要说,也是我今儿个专程上门的正事儿。”薛宝钗卖了个关子,接过绣橘端来的碧螺春茶,浅浅的呷了一口。

迎春正在午睡,听说宝钗和湘云来了,忙起床梳洗了过来见面。

薛宝钗道:“迎春姐姐来得正好。这事儿正要你帮着拿主意。”

贾迎春是腊月生的,比薛宝钗大一个月。

“听说薛大哥回来了?带问声好!”迎春以为她是说薛蟠的事情。

“可不是我哥的事,是我弟弟薛蝌的亲事。”宝钗笑道。

青儿听她这么一说,顿时释然,原来。这门婚事还有这一番折腾。

“怎么说的?”迎春想歪了,倏然红了脸。

“奥,我晓得了,你家薛蝌看上爱姐姐了吗?”史湘云口没遮拦的咋呼起来。

邢岫烟已经猜到了**分,心扑通扑通的乱跳,薛蝌是和她一起来金陵的,在途中相处了近一个月。论人品和长相,自然比薛蟠更合她心意。

“史姑娘猜错了,薛家二少爷喜欢的是邢姑娘。”青儿半天没说话,这时候眯着眼儿笑起来,呆萌呆萌的样儿,逗得史湘云哈哈大笑起来。

“正是。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岫烟姑娘是不可能嫁给薛大哥做姨娘的,哈哈哈......”

“岫烟妹妹只怕还不知道,我是一直希望你能和薛蝌定亲的,我早知道我哥哥未必合你心意。当时妈妈考虑的是哥哥还没娶亲,自然不好先给薛蝌定亲,现在这样,岂不是皆大欢喜?”

“只怕薛蟠哥哥未必愿意呢。”他们一路上京,邢岫烟冷眼旁观,薛蝌钟情的似乎是李纹。

“岫烟妹妹多虑了,正是我们薛蝌自己提出来的。”

其实,薛蝌在船上时就亲自向李纹表达过心意,但被李纹拒绝了,李纹在江南时,就有自己心仪的男子。

薛家不是官宦人家,自然不用遵守一年内不得筵宴音乐的禁令,但是,三月不得婚姻是必须谨守的,现在已过去一个多月了,薛宝钗转达薛姨妈的意思,说若是岫烟愿意,她家就请贾母出面向邢夫人提亲,等守制期满,就迎娶岫烟过门儿。

邢岫烟自然是愿意的,当下红着脸儿,淡淡的笑道:“任凭姐姐安排。”

这话的意思,等于是在暗示,即使邢夫人反对,她也跟定薛蝌了。

薛宝钗暗忖,这倒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再看书案上赫然放着四锭银子,又见青儿在此,唯恐众人误会,就故意问邢岫烟道:“原来你也在做‘霁月’赚钱吗?青儿姑娘小小年纪,难得她想的全面。”

“姐姐怎么知道的?”邢蚰烟按照青儿吩咐,这事儿从没对任何人说过。

“我上次来看你时,见你正在赶着做,说话都没停手,何况,若非青儿姑娘教你,你哪里知道改成那种样子。”

虽然住在一处,贾迎春并没注意到邢岫烟每天做什么,此时依旧毫不在意,史湘云可就憋不住闷葫芦,急着追问道:“做什么霁月赚银子?青儿这丫头教你做什么了?”

薛宝钗欠身附耳低语,听得史湘云眉飞色舞,一会儿惊讶,一会儿钦佩,听完了把青儿拉过去,揪一下腮帮子,再捏捏鼻子,笑问道:“这小不点儿,我只道你这小丫头长了一张巧嘴儿,比寻常小姑娘能说会道而已,竟然如此精明,难得的是心肠倒还不错。”

被湘云叽叽喳喳一说,整个贾府都知道青儿人小鬼大,小小年纪就懂得经商之道,王夫人听了更是得意,她王家的奴才也比别家高端上档次。

客户少了,“薛记”已经不再加工“霁月”,晴雯和邢岫烟两个人做,也渐渐滞销,后来,掌柜的征求青儿的意见,把剩下的打折出售,就此了事儿。

不过,青儿的财运依旧旺盛,四月底,店铺终于腾出来了,薛蟠亲自陪青儿验收房子。

地段确实不错,店铺也就一间门脸儿,进深两间,后边一间没有光源的房间,正好可以储藏货物,安放一张床榻,供看店的人居住。

薛蟠对青儿这个攀高枝儿的倒是颇为仗义,货架和柜台都给准备现成的,薛宝钗还让他在门楣上挂了一块招牌,烫金的柳体写着“青青果蔬”四个大字。

由于青儿家运用了类似温室育苗的技术,蔬菜比别人家早了十几天上市,店铺开张时,市面上还没有的时令蔬菜水灵灵的集体亮相,西红柿、春黄瓜、茄子、甜椒、灯笼椒、整理成小束的韭菜和小葱,色彩缤纷,乍一亮相,就造成了轰动效应,不光是提前上市的菜蔬,还因为这是金陵城第一间新鲜果蔬店铺,众人皆道:这家人疯了吧?只怕卖一年的菜,赚的银子也不够支付铺子租金吧?

再一看明码标价,乖乖,他家这菜感情是金子做的,比寻常菜蔬贵了十几倍!

于是乎,围观者众,开业半个时辰没有一个主顾。

“小姑娘,能便宜卖吗?我长这么大年纪,还没见过黄瓜卖这价钱的!”第一个来问价的是个老丈,语气颇为祥和。

青儿眯缝着桃花眼,甜甜的笑道:“大爷,那您老买点西红柿吧。”

“我也没见过这么贵的西红柿,”冲着小姑娘的笑脸,大爷态度很温和。

青儿还是眯缝着桃花眼,依旧甜甜的笑道:“大爷,我姥姥说,不讲价的。”

“你姥姥脑子有病,穷疯了吧?想发财也没这等发法!”发火的是大爷身后的跟班儿小厮。

“我姥姥没有病,这些菜都是她下地摘的呢。”青儿大肚能容,眯缝着桃花眼,嗓音嗲嗲的,小梨涡笑得格外甜蜜。

围观的人哄笑起来,这小姑娘,好呆萌,好可爱,她家的菜蔬确实贵了些,可是,那些小花篮,小蛐蛐篓子,竹雕笔筒和乌篷船之类的到蛮有意思,收拾成经济包的菜干儿价格也合适。

边围观,边有人买她的小手工玩意儿,新鲜蔬菜没卖出去,菜干和那些根雕竹编玩意儿卖了个干干净净。

“小姑娘,你这菜确实卖贵了,你看,都一早上了,你还没卖出一斤菜,再不降价卖了,这些菜都要烂掉的。”对门儿酒楼的老板娘过来说话了,这小姑娘她越看越喜欢,有心给出高于往年一辈的价格,把她的菜买下来,帮她开个利市。

“漂亮姐姐你好!我姥姥说了,不讲价的。”明明是半老徐娘,她偏要叫人家“姐姐”,还冠以“漂亮”二字,又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王夫人听说青儿在街上开店卖菜,就让周瑞家的带着厨房的婆子来捧场,在边上看了半天,也没见她卖一个茄子辣椒出去,就说今天的菜,荣国府全要了,让送到荣国府去。

青儿双眼眯缝得更加好看了,笑成一朵花儿样的回答道:“周奶奶好,我哥今天已经送了两筐子菜去府上,再买多了吃不完明天就不新鲜了。”

有几个想吃霸王菜的混混儿,还没动手呢,就见兴儿走过来,指着那小姑娘道:“这是我家太太新认下的侄孙女儿,看在小爷的份儿上,帮着照看点。”

没想到这姑娘和贾府的关系如此深厚,混混儿们哪里还敢动歪念,乖乖地溜一边儿凉快去。

其他人可就纷纷议论起来了,这个爱笑的小姑娘好可爱呀,竟然还会替顾客考虑呀,这是讲诚信呀,宁愿不赚钱,也不让顾客损失了......

第077章 寿宴怡红 暗喻天命

北静王府里,王太妃想要吃口糖渍西红柿,负责王府小厨房采买的人转了半个金陵城,终于发现了“青青果蔬”。

有认得她的,忙讨好地对那位姓马的嬷嬷道:“这小姑娘傻乎乎的,她姥姥让她无论什么菜,都是二百文钱一斤,她当人参果卖呢。”

“人参果算什么,别人家这时候都没有西红柿卖,独我家有,那是我姥姥花了很多心血和功夫的,姥姥说天道酬勤,,自然有人懂得其中辛苦。”

小姑娘突然不傻了,虽然依旧是笑眯眯地,可说出的话让人不得不信服。

马嬷嬷二话不说,当即付了一两银子,买了五斤西红柿。

话说皇宫里的娘娘们,因为要给老太妃守制,休息不好,终日劳累不说,还要戒荤腥,没有几个胃口是好的,北静王妃把“青青果蔬”有新鲜蔬菜卖的消息传进宫去,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就有几个黄衫人赶着马车过来,把青儿店里的蔬菜一次买了下来,并且约定,明天早上,会再来买菜,若有别的瓜菜也一并送来,宫里选用后再卖给别家。

“小姑娘,你交上好运了,刚那是御厨房的安公公,听说,宫里的娘娘们就爱尝个新鲜,你的蔬菜不愁卖不出去了。”对门儿酒楼的老板娘又过来和她拉呱起来。

“漂亮姐姐,我叫王青儿,以后就是您的邻居了,还请姐姐多多关照。”青儿连忙套近乎,又热情地把剩下的几个西红柿送给老板娘,说是:“这是特意给姐姐留下的,不成敬意,请姐姐尝个新鲜。”

老板娘还在客气呢,酒楼门口正在玩耍的男孩子风一样的过来,抢过一个就吃。

“娘,青儿家的西红柿真好吃!”原来。这是老板娘家的小公子。

看一眼自家粉团似的胖儿子,老板娘心念一动,也不再客气了,接过西红柿。笑吟吟地对青儿道:“青儿姑娘叫我江婶子吧,那是我家混小子,是辰末年五月初一生的,所以就叫五一,今年九岁了。”

“青儿见过五一哥哥!”青儿抿嘴儿甜笑着,装模作样的福了一福。

王狗儿躲在后边屋里美美的睡了一觉,这会儿刚醒来,听到前边说话,慢悠悠的转到前边来。

“在下姓王,是青儿的爹。谢谢江家嫂子对小女的关照!”拱手施礼,倒也不失气度。

“哦,原来青儿姑娘的爹也在呀,幸会,幸会。奴家这里有礼了。”老板娘子虚福了一下,暗自腹诽道:“就没见过这种当爹的,自己在屋里睡大觉,让一个小姑娘支撑店面。”

王狗儿也没工夫和她客气,迅速上好门板,先把青儿送回荣国府,自己回家去收拾明天的蔬菜。顺便把各种干菜收拾一些出来,依旧搭着拼摊儿卖。

第二天,身穿黄衫的人果然又来买走了全部新鲜蔬菜,还买了一些瓜菜干儿。

几个慕名赶来的巨贾和官宦人家,只有买瓜菜干的份儿了,当即。就和青儿约定,包月购买她家的蔬菜,并且留下定钱,让王狗儿每天送菜上门去。

看似开不下去的小店,竟然经营的无比红火。喜得刘姥姥越发器重青儿,把大半个家都让七岁的小丫头片子当了。

眼看蔬菜就要大上市,青儿又及时调整了蔬菜的价位,青儿和很多大户人家签订了供给蔬菜的约定,家里的菜地供不应求,就和自家的佃户协商,按照去年的相同价格包销他们的蔬菜,在地头就把菜全部卖了,菜农们自然十分开心,爽快的和青儿签订了供销合约。

刘家祥明知道青儿在城里高价买菜,鉴于两家的关系,也不戳穿她,也暗暗和佃户签订合约,准备大赚一笔。

金陵城四周很多村民都是靠卖菜维生的,却并不知道城里的蔬菜价位变化,城内的商贩们得知今年的蔬菜价格昂贵,都去乡下承包大片大片的菜地,签订订购合约,想要大赚一笔。

到了蔬菜大上市的时候,全城的蔬菜价格都高的离谱,“青青果蔬”却按照比往年只高一倍的价格,迅速和许多大户人家签订了定期送货协议,小户人家哪里吃得起高价菜,等那些想投机取巧赚大钱的人明白过来,价格早回落到往年的水平。

其结果,是那些老实巴交的菜农们捡了便宜,那些商贩见无利可图,继续收购蔬菜,亏损的更多,只好违约,白白的损失掉定金。

倒是那些大户们,认为“青青果蔬”随行就市,不骗不欺,倒并不后悔和他签订和合约,而她也在适当的时候,主动又降低了配送价格,打造起良好的商业信誉来。

似乎算好了刘家祥的作为,青儿正好用他的菜蔬填补自己供货的不足,吃进他的菜蔬,帮他挽回损失,还落得一个大人情。

不过,送菜的人工,由刘家祥自己负责,反正他家有马车,直接把菜送到青儿的小店。

对于自己的佃户,除了讲好的借钱之外,青儿办了一场家宴,请所有佃户吃了一顿儿,并把赚得的银子,分出一半来,按比例分给大家。

如此一来,整个刘家屯种了蔬菜的都感念青儿的恩德,因寻思他家的菜怎么比别人家上市都早,都来求教,并且都表示,来年该种什么菜,怎么种,都听她的。

因为晴雯不好抛头露面,她又不会做饭,就在家里做些针线活儿,把一家大小收拾的整整齐齐,也不时做几件精致的鞋帽和荷包之类装饰物,放在“薛记”代卖,赚几个零花钱。

板儿要上学,刘姥姥和王刘氏地里都忙不过来,所以,卖菜的事情就落在青儿和王狗儿身上,王狗儿还要负责运输,大部分时间就是青儿看守铺面。

贾府每天都会收到青儿家送来的蔬菜,并且,刘姥姥听从青儿吩咐,坚决不收菜钱,说是若非困难时老太太、太太和姑奶奶帮了一把。哪里有今天,做人不能忘本,我刘姥姥买一天菜,贾府的小菜就有我家捡顶尖儿的孝敬。

王夫人和王熙凤一合计。他们家没有马车,运送蔬菜都是借刘家的车子用,干脆,就把家里多余的马车送了一辆给他们。

贾府的东西,自然比市面上卖的好很多,光是这辆半新不旧的马车价值,就够他们给贾府送几年的菜了。

天气越来越炎热,五月二十八日,是贾宝玉的生日,因为没有听人提起。青儿也就忽略了此事,没有准备任何生日礼物,甚至连磕头拜寿都忘了。

因为是在国丧守制期限没过,府里也不敢大操大办生日宴,袭人和几个大丫头商量。每人凑了五钱银子,的小丫头们每人三钱银子,悄悄儿的交由厨房柳嫂子置办菜肴,又和平儿要了一坛子绍兴黄酒,在为宝玉做生日。

入夜,袭人吩咐把两个炕桌一起并在炕上,柳家的早准备下四十碟子精致菜肴和蔬果。一色的白彩定窑小蝶儿摆上桌子,看起来倒也丰盛别致。

几个大丫头分头去请林黛玉、史湘云、薛宝钗、宝琴、邢岫烟和三春姐妹,因为李纹住在稻香村,所以,连大奶奶李纨一起请了来。

宝玉先把黛玉安置好,贴心的拿来靠垫给她垫在背上。然后,姑娘们也纷纷上炕围着炕桌坐定,袭人等丫头就在炕沿下陪着,大家摇骰子玩占花名。

秋纹拿出一个竹雕的签筒来,里面装着象牙花名签字。摇了摇,挡在炕桌中间。

骰子摇了个六点,数到薛宝钗,她便笑道:“我先抓,不知道抓出个什么来。”

顺手抽了一签,大家去看,却是一支牡丹,题着“艳冠群芳”四字,下面是一句唐诗:任是无情也动人。

当时并没有多想,看备注写到:“在席共贺一杯,此为群芳之冠,随意命人,不拘诗词雅谐,或新曲一支为贺。”

众人都笑道:“巧的很,你也原配牡丹花儿。”

所有人一起举杯,一饮而尽。

宝钗就命芳官儿给大家爱唱一曲凑兴。

“寿宴开时风光好......”芳官儿应景儿唱到。

“快打住,这会儿不需要你来上寿,捡你唱得好的唱来。”众人都笑道。

芳官儿便唱了一曲《赏花时》:“翠凤翎毛扎帚,闲踏天门扫落花……”

唱完,薛宝钗掷骰子,十六点,轮到探春抽签儿,她随手抽取来一看,绯红了脸,扔在桌子上笑道:“不该玩这个令,上面什么混账话!”

众人抢过去看,原来是一支红杏,题字是“瑶池仙品”,诗云:“日边红杏倚云栽。”

备注更是有趣儿:“得此签者,必得贵婿,大家恭贺一杯,再同饮一杯。”

“不得了,天地灵气都聚到你家了!”史湘云突然夸张的嚷嚷起来,拍着手儿笑道:“你们家已经出了一个皇妃了,难道探春妹妹也要做王妃不成?”

“大嫂子,听她说混账话,你还不快罚她!”

“她又没当王妃,这一杯自然是你乖乖的喝了!”李纨说着,几个人帮忙强灌了探春一杯。

大家同饮后又掷,轮到黛玉,她心里暗道:“不知还有什么好的被我抽到。”

伸手抽了一支,只见上面画着一支芙蓉,题着“风露清愁”四个字,急忙再看下面,正是笔筒上的那句古诗:“莫怨东风当自嗟。”

此时她心里的震撼简直无法言喻,心里明白这决不是巧合,她特别留意过,青儿送给宝钗、探春等人的笔筒,竟然都是这签中的文字。

第078章 游太虚境 戏花袭人

“这个极好,除了她,别人不配做芙蓉。”众人纷纷赞叹,黛玉听了欣然一笑。

宝玉抢过去看批注:“自饮一杯,牡丹陪饮一杯。”

薛宝钗微笑着对黛玉举杯,先一饮而尽。

黛玉一直斜靠在宝玉身后,每次饮酒的时候,都是宝玉作掩护,她悄悄倒进痰盂里,但是,这一杯酒她却一滴不留的喝了下去。

饮毕,黛玉掷了个二十点,数过去该是袭人。

袭人便伸手取了一支出来,却是一支桃花,替着“武陵别景”,背面的诗句却是:“桃红又见一年春。”

她不大识字,便请坐在上首的邢岫烟帮她看备注道:“杏花陪一盏,坐中同庚者陪一盏,同姓者陪一盏。”

众人都笑道:“这一签热闹有趣儿。”

算来,宝钗和香菱都和她同庚,黛玉和她都是花朝日出生,算是同辰,宝玉想起晴雯也是和她同庚的,不由鼻子一阵发酸。

李纨边监酒边笑道:“只是没有和她同姓的。”

芳官儿忙举手禀报道:“我也姓花,我也陪她喝一杯。”

于是大家都斟满酒,黛玉调侃探春道:“命中该招贵婿的,你是杏花,快喝了,我们好喝!”

“这是什么话?大嫂子顺手给她一巴掌!”探春笑道。

“人家不得贵婿,反要挨打,我也于心不忍。”李纨跟着打趣儿,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袭人刚要掷骰子,就听到有人敲门,婆子们忙出去看,原来是紫鹃和雪雁来接黛玉回家。

李纨忙问时间,回答说是二更以后了,自鸣钟已经打过十一下。

“很晚了,大家都散了吧,各自回家歇息。”李纨说着就让准备灯笼。检点各人都有人跟着,方才辞别了回家。

探春还不知道薛宝钗和林黛玉笔筒上的题字,只是觉得自己抽的签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回到秋爽斋。看到书案上的笔筒方才想起来。

若说掷骰子占花名当不得真,这笔筒又正好巧合,倒让探春心慌意乱起来,躺在床上辗转着思忖着,当今天子自然不敢企及,单从东平王、南安王、西宁王、北静王四个亲王排起, 早听宝玉说起过,虽然,北静王在四位皇子排序第二,封地在西北边陲。承担着镇守漠北的重任,听说哪里的民风十分彪悍,长子锦尧自幼在外祖父也就是蒙古汗王身边长大,据说十二岁就被册封恒郡王,才貌双全。极善骑射,最得圣上喜欢,可惜,战死沙场。

此前,并没替这些人担心的时候,今夜,她却为从未谋面的恒王爷落泪了。

她读过宝玉的那篇姽婳将军赋。深深地为那位战死沙场的少年王爷感到痛惜,感伤之际,起身写下一首七绝,后两句就是:“可怜青州城外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还有一个彻夜难眠的就是林黛玉,青儿那个故事在她脑海里一遍遍重复着。很自然的把自己带入故事之中,想着最后的结局,心里倍感安慰,可是,未知的各种艰难。又令她忐忑不安,书中的故事总是寄托着著书人的希望和幻想,说不定,就是为了弥补现实中的各种失落和遗憾。

贾宝玉更是呆痴得厉害,直接认定,今天各人占得的花名,暗喻着各自的命运,可惜,自己和林妹妹的签中并未明喻他们的婚姻。

又是口渴,又是心烦,再三睡不着觉,叫袭人她们时,一个个都醉了,床上的,地上的,横七竖八的躺得满屋到处都是,那里叫得醒一个人来。

实在睡不着又爬起来,把那只笔筒拿过来,躺在床上反复的推敲,总觉得这首七言绝句太凄婉缠绵了些,怅惘之际自是更难入睡。

想不明白,酒意又沉沉袭来,贾宝玉迷迷糊糊的就来到一个地方,正是云飘雾绕,忽见前边有一座石碑,上书“太虚幻境”四个大字,两边一副对联,乃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静静地,没有任何人迹,迷茫中弦乐却突然奏响,似乎曾经听到过,睡梦中无意翻身,被乌篷船狠狠地硌了一下,猛地疼醒过来,额头上一层冷汗,顺手拿起来一看,竟然就想起来,年幼时在东府里午睡,梦中也曾去过“太虚幻境”,听到过这首曲子,依稀记得还有很多支曲子,却已经全忘记了,或许,青儿姑娘看过的书中会有记载?

“袭人,倒茶来!”梦游般的喊叫道,等了半响也无人应,越发口渴的厉害。

贾宝玉只好自己起身去倒茶,路过袭人身边时,忍不住停下脚步,袭人少有的云鬓蓬松,以极为不雅的姿势仰躺在炕上,脸烧得红红的,由于天气炎热,脱得只剩下一件内/衣,衣襟半敞着,露出半截子酥胸来,那样子,三分妩媚,倒有七分放浪。

某个淡忘的记忆悄然回来了,他想起自己的第一次,想起这个白日里温良端庄的女子,对自己的百般温存和挑逗,呼吸渐渐地变得急促......

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袭人起来之后,感觉口干舌燥,先倒了盅茶喝了,匆忙叫醒其她人,丫鬟们睁开眼一看彼此的模样,相互打趣儿,麻溜穿戴整齐,漱洗完毕,开始动手收拾屋子。

想着昨天都喝醉了,没人照顾宝玉,袭人顾不得拾掇自己,来到宝玉的房间,轻轻地把他推醒,发现宝玉醒来后怪异的望着自己,嘴角似笑非笑,不由红了脸娇嗔道:“看什么呢?想是昨儿喝酒,脸上红色还没褪尽呢?”

“你睡死了呢,被偷了都不知道!”贾宝玉说着,促狭地扯开她的汗巾子。

袭人倏然一惊,急忙双手提住裤子,低头一看,自己昨天明明系着条松花绿的汗巾子,怎么突然变成了茜香色。

这下子,脸子比刚喝完酒那阵子还要烧得厉害,也顾不上服侍宝玉了,转身去自己屋里。下意识地检查了一遍,并未发现异样,麻利的梳洗干净换了衣服,把那条汗巾子塞进箱子底里。羞得躲在屋里半天气喘吁吁,恐被人看出端倪来,哪敢出去。

“袭人,服侍我起床。”那边传来宝玉的叫声。

秋纹和麝月急忙跟着喊叫道:“袭人姐姐,二爷醒了,叫你呢!”

这屋里的丫头都知道,服侍宝玉的事情,但凡袭人在家里时,是不让别人插手的,王夫人早下了话的。不许勾引宝玉,众丫头汲取晴雯的教训,都要避嫌疑,不肯越轨了去。

袭人只好出来,准备了热水。服侍宝玉洗浴,其间,宝玉又诸般挑/逗,自晴雯去了之后,袭人如今不同往日,要做出表率来,不肯再和他胡闹。正色道:“宝二爷正经点,疯言疯语的,让人听到笑话!”

最看不惯袭人的假正经儿,宝玉冷笑道:“只怕今后有更让人笑话的呢!”

袭人以为是指王夫人暗示的,将来要让她做姨娘的事情,再度羞红了脸。压低声音道:“那也全凭太太做主,岂能不知廉耻,坏了规矩......”

“哈哈哈......”突然就想起晴雯的那句“枉背了虚名”,贾宝玉忍不住发生大笑起来,原本憋在心底里的话脱口而出到:“你知道武陵别景。桃红又见一年春的含义吗?”

“我哪里知道,昨儿喝醉了,忘了请教薛姑娘,是什么意思呢?”袭人的样子在宝玉眼中变得很蠢,她自己犹不知道,还在傻乎乎的说道:“昨儿占花名到有些意思,薛姑娘是牡丹,林姑娘是芙蓉,细想想和她们倒相符合,可惜三姑娘不是太太亲生的,能够嫁给什么样的王爷呢?”

“那你呢?也相符合吗?”宝玉挪揄的笑道。

“都说是桃花命薄,我倒觉得这花名和晴雯倒相宜。”袭人还在想着昨天的签儿,想起李纨抽的那支又笑道:“大奶奶抽的是一支梅花,我记得说她是竹篱茅舍自甘心,自饮一杯,与别人都无干系,可不就是她如今的光景儿吗?”

“大嫂子原也配得上那支梅花,霜晓寒姿,独自芬芳,独自凋零......”宝玉微微的有些儿感伤,漠然半响不由冷笑道:“桃花随风就肆意飘落,这样的轻薄如何比得上晴雯呢!”

袭人虽然愚钝,却也听出宝玉的讥讽之意,顿时就拉下脸儿道:“二爷这是笑话我呢?这又是何苦呢,又来纠缠不休,又没有好话儿。”

“正是呢,我也觉得自己很荒唐!”宝玉撂下这句话,也不让人跟着,就往潇湘馆去看望林黛玉,也不知道她昨天夜里是否着了风吹,咳嗽不曾。

此时,荷塘里芙蓉花儿正含苞欲放,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让贾宝玉一阵羞愧,觉得自己就是那些淤泥做的,很脏,无颜面对林黛玉。

转身又往荣国府方向去,老太太和太太她们在宫里为老太妃守制,还没回来呢,他想找青儿姑娘聊聊,解除心中的疑惑。

刚走到半道上,就听东府里的万儿飞跑来报丧,说是敬老爷错服丹药暴亡,贾珍等人都入朝随祭老太妃去了,家里没有主事儿的,夫人急得什么似得的呢。

贾宝玉忙让去禀报李纨,自己急匆匆的就先赶了过去,因天气炎热,不得已,尤氏只好擅自做主,命天文生择了日期入殓,寄存在铁槛寺里,三日后便开丧破孝,先开起道场,等候贾珍和贾容赶回来就安葬。

—————草根小剧场—————

贾宝玉:(冷笑)你以为我还会和你那什么吗?放心,从今以后,我不会再那么恶心自己!

花袭人:爷这是肿么了?我就这么让爷讨厌吗?还有,这红色汗巾子是哪里来的?爷把我做的汗巾子送给谁了?

贾宝玉:等你桃花二度春的时候,自然见分晓......

第079章 钱没挣到 惹一身骚

宁荣二府事情不断,不过,青儿因为年纪小,不用陪王夫人消遣,反倒比平时还要悠闲,干脆向王夫人告了假,向酒店老板娘请教,进了一些酱油豆瓣之类的日用杂货,拼摊儿卖。

这个店原来就是买这些日杂货的,有些老主顾,生意倒还挺不错的。

然而,好景不长,“青青果蔬”刚红火了一个多月,门前就突然被人浇了大粪,紧接着又发生了更离奇的事情,马车送完菜停在门口,不知怎么的,等下午回家时,一匹辕马口吐白沫,也一命呜呼。

王狗儿打着贾府的招牌去金陵府报案,被门子冷笑着嘲讽道:“你是王夫人的侄儿子?老爷我还是荣国公的嫡孙儿贾宝玉呢!”

值日的府衙本来还想去看看的,因憎恨王狗儿狐假虎威,竟然一顿乱棍子赶了出来。

这些都是老公人,对四大家族的情况了如指掌,王夫人哪里有这么个侄儿?都笑到,哪个石头缝里蹦出这么个村货来,竟然敢来金陵府愣充大爷。

没奈何,王狗儿只好忍气吞声把铺面收拾干净,因为气味难闻,几天都做不成生意,反倒招来街坊邻居们的闲言碎语。

死了一匹马,等于把她这一阵子挣的钱全赔进去了,现在生意又没法做,村里的佃户还指望着她卖了蔬菜,结算银子呢。

刘姥姥要把马肉卖给酒楼,因为不知道那马中的是什么毒,青儿担心人吃了之后会引起不良反应,执意让把牛掩埋了,谁知道半夜里被人刨出来,也不知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生意还得继续做下去,双乘马车少了一匹辕马,王狗儿没法子,狠狠心花了五十两银子又买了一匹辕马。每天依旧给包月的大户送菜,皇宫里有他们固定的供货商,蔬菜大上市之后,就没再来他们店里。

店里味道难闻。就把马车停在对面酒楼门外卖剩下的菜蔬,等过了三天,寻思气味该散尽了,依旧绕城转一圈儿,送完固定用户,就把剩下的菜拉回店里卖。

王夫人进宫守制,所以,青儿告了假,也来帮忙,来到店里一看。竟然又被泼了大粪。

王狗儿好歹算是半个秀才,斯文人也气得站在街上大骂起来,青儿站在店铺对面的酒楼门前,伤心的哭起来。

她哭的时候眼睛也是微眯着的,嘴角的梨涡也给“哭”了出来。梨花带雨的样子,正是笑也好看,哭也我见犹怜。

“青儿,你别怕,今天晚上我不睡觉,在我家楼上帮你看着,发现那坏蛋就报告官府。抓住打一顿大板子......”五一听到青儿在酒楼门外哭,飞跑出来拍着胸脯子保证。

青儿一想,这个办法还真行,她估计害她的人就住在附近,否则,谁会提着装满屎尿的马桶跑几里地呢?既然是附近的。五一肯定认识那人。

“五一哥哥,说话可要算话的,今天晚上不能睡着了,要帮我看清楚,记住欺负我的坏蛋究竟是谁。住在哪里。”

“嗯,你放心吧!”五一顺手拿起一根儿黄瓜啃着,满口答应青儿。

王狗儿把马车停在街对面,青儿帮着卖菜,他自己强忍着恶心,清理冲洗门板上的脏东西。

到了下午,剩下的蔬菜没卖完,青儿干脆全部送给了五一家,反正他家开酒店用得着。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青儿提心吊胆的等候着,唯恐一早来店里又看到膈应的东西。

第五天青儿陪爹送完菜,把剩下的菜蔬依旧拉到店铺里卖,远远地就闻到大粪臭,自家店门外围了不少人,都是用衣袖捂着鼻子,不用说,又中彩了。

青儿欲哭无泪,王狗儿黑着脸把马车停在酒楼门外,让青儿留在车上照看着,自己跑过去一看,原来大粪没有浇在铺板上,而是装在马桶里,顶在一个男人的头顶上。

这男人身边还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满脸羞愧的向众人讲述,自己是这男人的娘子,因为嫉妒王家店铺抢了自己的生意,所以,就往人家店铺泼大粪,现在后悔不及,自愿受罚向店铺小主人请罪,希望能得到青儿姑娘的宽恕。

此时天色还早,酒楼也刚开门呢,五一在楼上看到青儿来了,急忙跑下来向她汇报情况。

“青儿妹妹,我真的帮你看过,昨儿晚上我一直一直盯着呢,那坏蛋老不来,我实在熬不住了,迷迷糊糊的酒睡着了......”

酒店老板娘也出来了,买了两串冰糖葫芦,给五一和青儿一人一串儿。

五一边吃糖葫芦,便学着说书的口吻,绘声绘色的讲述道:“我一觉醒来,天就亮了,那个坏蛋就跪在那里,又来了个女人,让他把马桶顶在头上......”

王狗儿挤进去,看那人跪在地上,头上顶着马桶,别提有多解恨,因为不用再随班守制,贾府的主子们都已经回府,他还以为是琏二爷的人出面给他报仇来了,神气地开了店门,坐在柜台后边,拿出烟袋来点了一锅子烟,边抽边等着看热闹,心里想着,还是贾府的人办事痛快,只是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处置这王八羔子。

青儿听五一这一番描述,急忙站在马车上观望,果然,那人顶着马桶跪在地上,边上的女人眼角有一块红色的胎记。

想起莺儿说过的话,青儿突然明白过来,感情,这夫妇二人就是店铺的旧主人。

丝毫没有觉得痛快,心情反而莫名其妙地变得沉重起来,这家男人因赌破产,把铺子当了出去,完全是自作自受,按理儿说应该恨不到自己头上来,莫非,这人做出针对自己的事情来是另有隐情?

可恶之人,往往也有他可怜的地方,而青儿恰恰是看不得人可怜的女孩子。

“你先起来把这脏东西倒掉,有什么事我们再商量吧。”

“青儿,不可饶恕这王八羔子!”王狗儿对青儿的宽容表示不满。

“得饶人处且饶人,咄咄逼人只会多结冤家。”青儿又何尝不想出口闷气呢,只是,开这间铺子太过招摇,钱没挣到,反倒惹了一身骚,可见,做人还是尽可能低调一点才好。

那夫妇二人巴不得青儿一句话,忙去倒了马桶,返回“青青果蔬”,两个人一起“噗通”跪在青儿面前,不停地磕头。

“青儿姑娘,您老人家大人大量,您老人家菩萨心肠,您老人家别跟我们小人一般见识,求您老人家饶恕我们两口子一次吧,我也是被逼的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您老人家要杀要打我都没怨言,只求您老放了我的女儿......”

青儿被他们一口一个“您老人家”说得晕头晕脑,我老人家?我大人大量?我才是一个七岁的小包子好不好,什么眼力界,还有他说什么,放了他女儿?有没有搞错,我啥时候见过他们的女儿呢?

倏地跳到一边,她可不敢当这等大礼,会折寿的。

“站起来,好好说话!”众目睽睽之下,这对三十多岁的夫妇给自己磕头请罪,别人看了成什么样子,她可不是霸王,她只是普通的农家姑娘好不好。

“您老人家若是不答应饶恕我女儿,我们就不敢起来。”

“不起来?那好,你们尽管跪在这里,恕不奉陪!”青儿抬腿就朝门外走去,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不想起来就跪着玩你们的吧。

女人猛地抱住青儿的腿,青儿毕竟年幼,差点就立足不稳,摔倒在地上。

王狗儿急忙上前把青儿搂进怀里,朝那女人狠狠地踢了一脚,厉声呵斥道:“放开手,若吓着我闺女,大爷我把你们送到金陵府去,让府尹大人一人给你们一百大板!”

女人哪里肯松手,苦苦哀求青儿道:“青儿姑娘,是我们夫妇两不对,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情,坏了您老人家的生意,可是,小乔她还是孩子,什么都不懂,求您老人家放了她吧!”

女人死死抱住青儿的双腿,任凭王狗儿使劲儿拉扯,就是不松手,那意思就是,你不答应放我女儿,我就和你同归于尽的势头。

青儿急了,气急败坏的嚷嚷道:“干什么干什么,我连你们是谁都不知道,我也没见过你的闺女,什么宽恕,又怎么放了你闺女儿?”

“青儿姑娘,你家铺子被浇粪,都是我干的,这铺子本是我家的祖业,被这败家子儿赌博借印子钱,最后不得不典当给人家,这次我看蔬菜生意好,就把家里最后一点银子拿出来下定,签下东城门外一块菜园子,没想到......我家生意做不成,您老人家却红红火火,这败家子儿被猪油懵了心了,一气之下,就做了蠢事,还您老人家做不成生意,想把您老人家赶走......”

女人抬起头来望着青儿,突然嚎哭起来道:“昨儿晚上,那个肥头大耳的汉子去我家强行带走了小乔,说是让这败家子儿顶着马桶给你赔罪,若是能求得您老人家宽恕,就放了我女儿,我就这一个女儿呀,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我就、我就撞死在这里......”

这女人鹅蛋脸儿,长得眉清目秀,模样甚是端正,可惜左眼角一大块红色的胎记,让她的容貌看起来极其怪异。

青儿心里暗忖道,是贾府还是薛府的人在暗中帮我吗?只是他们行事的方式是不是太狠了点儿?无论如何,劫走人家闺女做人质,都有些不够厚道吧......

第080章 以德报怨 广善结善缘

门外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乔大两口子跪着求饶,只看这场面,不晓得事情原委的,倒像是王狗儿一家有多恃强凌弱呢。

青儿急着劝道:“要想好好说话,你们就起来,我不是什么老人家,我今年也才七岁,受此大礼,我怕会折寿呢!”

那夫妇两听青儿如此说道,这才不得不爬起来。

“青儿姑娘,并非我们瞎胡闹,是那位大爷说,你喜欢别人称你老人家......”女人回过头去指,哪里还有胖和尚的影子?

“小乔她爹,人呢?人不见了,那我去哪里找我女儿呀,你这死鬼,你这败家子儿,若是小乔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乔大娘子嗷的一声又开始干嚎起来,狼叫似的,抓住自己男人就是一阵撕咬。

看着女人癫狂的样子,青儿顿时就慌了,想要撒丫子逃跑,却被那女人一把拽住不放。

女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青儿的小细腰,闭着眼睛干嚎,直到后衣领子被人拽住,青儿看到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弥陀佛似的笑模样,就像唬小孩子一样瞪着眼睛道:“再不松手,洒家把你的手砍下来给你女儿送去!”

“弥陀大侠,我全听你的,求你放了我女儿,她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女人一看是劫走女儿的男人,立刻松开青儿,却一把抱住胖和尚的腿不放。

“阿弥陀佛,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抱着和尚不放,引诱和尚破戒可就罪莫大焉了!”弥陀佛摸着后脑勺,貌似有些尴尬的腆着脸儿笑道:“洒家说过,只要青儿姑娘肯原谅你们,洒家就放你家姑娘回家。”

男人闻言早扑通一声跪下道:“都是我黑心肠害人,不关我女儿和娘子的事儿。大师傅要杀要刮冲我来,只求别伤害我女儿。”

大街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此前,都在纷纷谴责这对夫妇做事儿太缺德。渐渐地,就有人开始非议青儿家,有知道她和贾府关系的,就和人说,这家人仗着有贾府撑腰,做事儿也太咄咄逼人,就算乔大做得不对,也不该迁怒于人家姑娘呀。

“谁没有儿女的?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女儿十二岁了,我闺女才七八岁的孩子。这么小就开始起早贪黑的帮我挣钱养家,还不够可怜的吗?你们丧心病狂到用马桶泼她店铺,我女儿可怜巴巴的站在大街上恸哭时,你们怎么没想到给自己女儿积点德?”

明明是这家伙欺负人,众人到指责起自己来。王狗儿越想说越气,抬脚就狠踢了那男人几脚。

“这事儿确实是我们做得不对,不,是我男人太缺德,王大爷你大人大量,就原谅我们这次吧,我求求你了......”

乔大娘子看着男人被踢。也不来劝阻,由着他发泄,只求见到自家姑娘。

王狗儿寻思这弥陀佛是王家姑奶奶派来的奴才,他在乡下住了二十多年,早些年有祖父和父亲庇护着,后来家道中落。总受人欺负,心里难免委屈,这次开店被泼大粪,更是憋了一肚子屈辱,恨不能把欺负自己的混蛋一口咬死。怎肯原谅他!

青儿毕竟心软,哪见得人家如此哀求,蹙眉拉住爹爹道:“爹!别再踢了!够了!你刚不是说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就别再咄咄逼人!”

“青儿,不能轻易饶了他们,否则,以后谁都敢欺上门来!”王狗儿意思是要把这男人交到金陵府去,也让那班衙役知道,自己并非没头没脸的贱民。

可巧,金陵府的人还真就从天而降,只说是有人举报,刁民乔大好逸恶劳,嗜赌成祸,败了自家生意,因见王氏青儿生意红火,心生妒忌,污损王家店铺,毒死王氏辕马,致其无法正常经营生意,损失惨重,按律羁押金陵府候审。

“她家的马不是我们药死的,你们不能栽赃陷害于我,还有,我家闺女并没有犯罪,求各位老爷救救我的女儿......”乔大惊慌失措,急忙为自己辩解。

按照律法,害死大型家畜又是罪加一等,绝非骂街泼粪等寻常的邻里纠纷。

“王掌柜的,你们家开了个买菜的店铺,害得这街上好多人跟着亏了本钱,多少人心里嫉恨着呢,谁知道是那个胆大的下的毒手?”乔大的言外之意,竟然是因为他自个儿胆小,这才没敢对辕马下毒。

被乔大这一提醒,青儿终于明白过来,所谓树大招风,“青青果蔬”店铺规模虽然不大,却足够特立独行,那些想靠蔬菜生意投机赚钱吃了亏的,难免不像乔大一样羡慕嫉妒恨,此番行事到应该低调一点,以免更加招人反感。

“各位官爷,小女子并没去金陵府投诉乔大一家,目前并无证据证实我家辕马被毒死之事系乔大所为,有劳官爷们进一步查清楚,至于我们之间的纠纷,小女子希望双方协商解决。”

听了青儿的话,几个衙役对望一眼,所谓民不举官不究,他们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谁是这家主人?”衙役头目面无表情的询问王狗儿,小姑娘犹未成人,自然做不得主的。

“大人,我是,鄙人姓王名松,请求大人们查清楚毒杀我家辕马案,不能让这些刁民逍遥法外!”王狗儿的语气颇为托大。

“那好,把王松和乔大一起带走,回衙门审讯。”这人正是那日驱赶王狗儿的,见他还在人模狗样的嘚瑟,准备给他一个下马威。

王狗儿仗着王夫人之势,正在得意着,被衙役如狼似虎的上来拖起他就走,不由就急了,嚷嚷道:“金陵王家是我同宗,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五百年前,大爷我和荣国公还是一家呢!”领班儿的衙役讥讽道,顺手给了他一个嘴巴子。

青儿看哪位弥陀佛时,人家神情淡定的作壁上观。根本就没有出头的意思。

“官爷,我、我不告了......”王狗儿瞬间软了下来。

金陵府的老爷们这才松开王狗儿,在他屁/股上狠踢了一脚,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青儿倒觉得没趣儿,讪讪地对弥陀佛笑道:“谢谢这位爷仗义出手,为青儿声张正义,敢问尊姓大名,受此大恩无以为报,维有铭刻于心,以图后报。”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出家人的功德,乔家姑娘就在对面酒楼,听凭姑娘处置。”

乔大夫妇两听说小乔就在对面。起身想要去看,被弥陀佛按住肩膀,哪里动弹得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麻烦大师傅带他们夫妇去接闺女回家吧。”青儿恭敬地福了一福。

那夫妇二人面面相觑,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样算了?她不会秋后算账吧?

“阿弥陀佛,姑娘不追回损失,洒家喝一杯吗?”弥陀佛依旧是笑嘻嘻地没个正经。

“青儿姑娘,我们愿意赔偿店里的损失。”乔大娘子连忙表态道。

“既然有银子赔偿,为何不用这银子好好过日子,要来无事生非呢?”青儿眨巴着水灵灵毛茸茸的桃花眼,做不解状。

“我家没有银子。可是,就算砸锅卖铁,我也会赔偿你的损失!”女人说得斩钉截铁,男人缩在一边不敢言语。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并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为何要为一点银子逼你砸锅卖铁呢?”

说完这句话。青儿又眯缝起桃花眼,笑成弯弯的月牙状,颇为友善的对女人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希望你们以后别再欺负我才好,因为。我的好心若成了驴肝肺,我会怀疑世上人是不是都是以怨报德,到时候,只怕我就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了!”

笑笑的说出来,听着有些像小孩子的赌气话,稍一回味儿就能品出其中的厉害来。

围观的人纷纷对青儿竖大拇指,称赞这小姑娘又聪明又善良又可爱,说话及其在理儿,对门儿酒店的老板娘直接向王狗儿打听,他家姑娘有人家没有,有意和他攀儿女亲家。

乔大和他女人谢过青儿,就急忙去对面酒楼,没想到,他家姑娘就坐在临街的座位上,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碗豆腐花儿,一笼四喜蒸饺,她却一口也没有动,只是看着青儿家的店铺发呆。

“小乔,可怜的女儿,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女人几步跨过去,把女孩子搂在怀里,眼泪扑簌簌又落了下来。

“娘,你去和哪位小姑娘说,我愿意给她做丫鬟,问她愿不愿意收留我。”

乔大媳妇儿一听这话,哭得更厉害了,忙道:“小乔别担心,青儿姑娘已经原谅我们了,也不让我们赔偿损失,她让我们带你回呢。”

“躲过今天,明天也是一样,横竖被卖是早晚的事情,倒不如投个好主子,说不定还能奔出条活路来。”十一二岁的女孩子,说这话时竟然无悲无嗔,无比淡定。

“不会的,小乔,你爹他不会买你,娘也不会让你去给人做丫鬟。”乔大媳妇儿急忙安抚她,乔大望着桌子上的蒸饺儿咽了下口水。

“爹,娘,你们还没吃早餐呢,先吃一点充饥吧。”小乔姑娘神情淡淡的指着桌子上的蒸饺,又对乔大媳妇儿道:“娘,我去拜谢青儿姑娘。”

乔大饿了一早上了,见有好吃的,连筷子也顾不上用,就抓了一只塞进嘴里。

他媳妇儿厌恶的瞥了他一眼,连忙紧随在小乔的身后。

王狗儿正在把车上的蔬菜往店里搬,青儿帮着往货架上摆放,突然看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姑娘朝自己走来。

“小乔给青儿姑娘请安!”女孩儿斯斯文文的对青儿福了一福。

“这位姐姐想买点什么,尽管捡好的挑选。”青儿抬头甜笑道。

眼前的姑娘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还不止,身段儿苗条,细嫩的皮肤十分白皙,模样儿颇为端正。

小乔也不答话,“噗通”跪地请求青儿道:“姑娘能否收留小乔,让我给你做丫鬟,并不需要身价银子,小乔自愿跟在姑娘身边服侍你,还望青儿姑娘成全!”

青儿没想到她会提出给自己做丫鬟,猝不及防中有些愣怔。

“你就是小乔姑娘?姐姐长得好漂亮,名字也很好听呢!”竟敢以三国第一美女小乔自居,未免太过自信了哈。

“孩子他爹姓乔排行老大,邻居们称为乔大,所以,就叫我闺女小乔,习惯了就成了大名儿。”小乔娘陪着小心讪讪的解释道。

生意做不成了,租住别人家的房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没钱交租就会被赶出来,乔大媳妇儿忽然觉得,闺女儿的选择也许是正确的,听对面酒楼的老板娘说,青儿姑娘还有个哥哥是正经的读书人,小乔给王家做丫鬟,有机会接近王家少爷,说不定还能谋个合适的姻缘呢。

第081章 最帅牛郎 从天而降

“小乔姐姐快快请起,青儿只习惯给别人下跪,不满小乔姐姐说,青儿也是人家的丫鬟呢,哪里敢要姐姐服侍。”

青儿寻思,让小乔做丫鬟是弥陀佛的主意,刚只顾了关注小乔姑娘,再寻找他问话时,发现胖和尚早没了踪影。

“青儿姑娘只当救我一命,我爹爹欠了印子钱,若还不上,早晚就会拿我抵债。”

乔大几口把一笼蒸饺吃完,又一口气把豆腐花喝光,这才追了过来,听小乔说不要身价白给人做丫鬟,气得在后脑勺给她一巴掌道:“你是要逼死你爹呢,你倒不要身价,你爹欠人五十两银子,月终还不上,只好把命还给人家。”

原本不想要丫鬟的,乔大的话让青儿心里一惊,忍不住脱口说道:“我愿意出五十两银子替小乔姐姐还债,从今天起,她就是我家的人,乔大叔若无意见,我们明天就签契约。”

乔大岂有不依的,当即就和王狗儿说定,五十两银子把闺女卖给青儿做丫鬟,明天就在店里签约,付清银子,带走小乔。

王狗儿之所以利索的顺了青儿,首先是想起自己也是赌博败家,只差没有卖儿女还债,对小乔姑娘心生怜惜,再就是喜欢小乔模样儿端正,心里暗自盘算着,就当给板儿买个童养媳。

乔家三口和青儿父女二人告辞了,走到店门外,乔大又折回来道:“王大爷,你家的辕马真不是我毒死的,我若说谎,天诛地灭!”

王狗儿还没回应,青儿就笑眯眯地道:“不必赌誓,我相信乔大叔,其实,大家讨生活都不容易,我爹爹方才过于粗暴。也请乔大叔谅解。”

由于店门前一直有人围观,以至于生意清淡,当天的菜蔬又剩了不少,青儿就让乔大婶拿些回家去吃。

她的店里打出的招牌是。不卖隔夜的蔬菜,保证瓜菜新鲜水灵,横竖卖不完的菜可以带回村去,或晒成菜干儿,或送给村民自己吃,并没有浪费的。

当天下午,依旧是等板儿放学后,父子三人乘坐马车一起回家。

六月酷暑天气,知了声此起彼伏,田里蛙声不断。路过刘家稻田时,刘伟祺带着村学里的几个孩子,都赤膊着上身,在地里捉田蛙,见王狗儿赶着马车过来。就提了一串田蛙递给他,说是给王叔带回去红烧了下酒。

“伟祺哥哥,田里没有水蛇吧?”青儿从一大堆竹篓里探出头来问道。

“刘伟祺,你小媳妇在车上呢!”男孩子们坏笑着喊叫起来。

青儿不由就想,小乔姑娘长得好模样,不入留个心撮合他们两,也好把自己解脱出来。

马车驶到街门前。王狗儿让板儿把车赶回家去,自己去河边洗澡。

进了院门,王刘氏忙过来拉马,帮板儿卸了辕马,牵到后院里拴好,刘姥姥接过田蛙。拿到后院去收拾剖洗。

晴雯正在西厢房里赶做衣服,听到青儿回家,忙搁下手上的活儿,也迎了出来,去打了洗脸水。侍候青儿洗脸。

门外传来吆喝牛的声音,紧接着就听有人高声喊叫道:“这是青儿姑娘家吗?你哥哥买的耕牛送到了。”

“板儿,你买牛了?”王刘氏讶异地问道。

“我哪有银子!”板儿顾不得停好车,就麻溜的跑出去看究竟,没想到竟然看到杳无音讯的靖城公子。

“靖城大哥!”板儿兴奋地喊叫道,他对靖城的思念并不比青儿少,带着小男孩对大男孩的膜拜和喜欢。

青儿倏然一愣,紧接着鸟儿一样扑棱着胳膊飞跑出去。

靖城端坐在一头黄牛背上,带点痞气的歪着嘴角,明明想笑,却又极力绷着,只见他头戴一顶遮阳的瓦楞帽,身穿宝蓝色的短马甲和长裤,露出结实的肱二头肌来,不论不类的装扮,倒有些酷似现代的西部牛仔。

“靖城哥哥!嗷......”青儿尖叫着扑了上去,抱住靖城的脚踝,貌似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悦之心,狼崽子一样在靖城的小腿上啃了一口。

靖城啼笑皆非道:“疯姑娘,这大街上呢......”

王刘氏听到喊声也连忙迎了出来,瞅见靖城这副模样,莫名的有些失望。

“王夫人好!板儿兄弟,把牛拉进屋去。”见了长辈,靖城酷酷的摆腿跳下牛背,对王刘氏拱手施礼。

“这是?”王刘氏指着那头牛问道。

“我开工钱了,想着家里没牛耕地,就买了一头送回来。”

靖城的胳膊被青儿紧紧地抱着,小姑娘喊了一声之后,就激动得喉咙哽咽,半天没说一句话。

“王、公子,我可以走了吗?”牵牛的汉子恭恭敬敬的问道。

“嗯。”靖城应了一声,拉着青儿的手走进街门,迎面遇到双手血淋淋的刘姥姥,迎上前去打了声招呼,那模样,就像是出远门后回到家中一样随意。

“王少爷,原来是你呀,稀客,稀客,请里边座。”刘姥姥忙把他让进院子里,自己麻利的去洗手沏茶。

“王少爷,别来无恙,最近在何处高就呀?”王狗儿在河边远远地看到靖城回来了,澡都顾不得洗了,套上衣服,边走边扣扣子,急匆匆的跑了回来。

他们一家人都已经习惯了,无一例外的仍然称呼靖城为王少爷。

“靖城给王老爷请安!”帅气的一拱手,依旧霸气侧漏,只是举手投足越发沉稳笃定。

“爹,靖城大哥给咱家送了一头耕牛。”板儿害怕王狗儿又要赶靖城走,急忙禀报道。

王狗儿果然堆起了笑脸,健壮的耕牛和马的价钱差不多,等收完菜籽耕地时就用得着。

由于屋里闷热,靖城就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坐下乘凉,板儿飞跑去打来洗脸水,青儿在靖城身边的石墩上坐着,趴在桌子上目不转睛的盯着靖城看。

迷人的侧脸,优雅帅气的举止,笃定的用手巾擦脸,貌似并没发现青儿灼人的目光。

因为当着王狗儿和家人的面儿,青儿不敢表现得太过亲热,毕竟,这是古代,男女授受不亲是基本游戏规则。

这里,王狗儿和靖城寒暄着,那边,刘姥姥沏好了茶,王刘氏把一大盘子荷包杏子洗干净端来,不用说,这又是刘伟祺送来的。

“王少爷来得正好,今天有田蛙,姥姥红烧田蛙给你尝尝。”来而不往非礼也,刚收了靖城送的耕牛,刘姥姥当然得好好招待人家。

西厢房里,晴雯听到外边有男客来,作为待字闺中的大姑娘,不好抛头露面,又听青儿喊来人“靖城哥哥”,想着是小丫头梦里喊过多次的名儿,觉得好奇,就把窗户纸捅破了一点,趴在炕头往外看,顿时就赞叹道,难怪青儿念念不忘,果然好一表人才,竟然比自己见过的男人加起来还要英俊优雅呢,和他比起来,宝玉显得阴柔了一些,表哥则失之沉稳高贵。

想到“高贵”二字,晴雯不由愣怔住了,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那男子穿着短打的衣裤,不过是看家护院的奴才而已。

再去打量青儿,不由抿着嘴儿暗笑,小丫头竟像是变了个人儿,那么乖巧地趴在石桌上,眸子定在靖城脸上就没有眨过。

“靖城哥哥,你的房间一直留着,被褥都晒过好几次了。”由于激动,青儿浓密的眼睫毛湿漉漉的,好像那水汽立刻就要结成水滴流下来。

靖城正在和王狗儿寒暄着,听到青儿的声音回眸看过来,目光交织的瞬间,硬朗的眉峰突然就舒缓开来,心柔柔的,暖暖的,就像被青儿的小手轻轻地抚摸着。

自打知道她在开店铺,他就让人打听过她的状况,刚才又全程旁观她处置乔大一家,他开始觉得困惑,原以为这小东西贪财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没有想到,小东西竟然也会偶尔仗义疏财一次,这女孩子是精灵古怪了点,好在不失善良大度。

其实,那天路过“太白遗风”酒楼,看到她在里边喝酒,桌子上放着两只画着脸谱的鸡蛋,她喝醉的样子傻啦吧唧的,吸引他走了过去。

可惜,那天她喝得忘了北,没有认出他来,而他有要事处理,无暇顾及到她,再后来,老太妃薨,他自然也要随班守制。

直到老太妃七期过后,靖城好容易抽出时间来,无意中转到“青青果蔬”所在的街道,没想到,青儿因为店铺被泼粪,正站在街边伤心的嚎哭......

“靖城哥哥,别再生青儿的气了好不好?青儿并不是真的想卖你,青儿就算把自己卖了,也舍不得卖哥哥的,青儿只是怕你和爹爹打起来......”

青儿语无伦次的倾诉着,想起分别后的思念和绝望,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晴雯看得头皮发麻,这小蹄子,哭什么呢?

估计是觉得不好意思,青儿悄悄溜回西厢房,趴在炕上抽搭起来。

晴雯凑到跟前,压低声音笑问道:“这就是你念念不忘的靖城哥哥?做梦都在喊人家名字,怎么见到真人反倒伤心起来?”

“人家就是心里难受嘛,因为,我怎么也长不高,我姥姥说立春那天抱椿树就能长高,我去抱了,说了一百遍椿树王,椿树王,你长粗,我长长,可还是够不到靖城哥哥的嘴唇,呜呜......”

第082章 君太出色 妾想倾城

“噗嗤......”晴雯喷笑,因为不明就里,还以为她是想亲靖城的嘴巴,所以,才会为自己个子矮懊恼,忍俊不住,捏着她的小鼻头嘲讽道:“羞不羞呢,才多大点就不学好!”

青儿撅起嘴巴辩解道:“我怎么就不学好了?是靖城哥哥亲口说的,等我长到能亲到他的时候,就娶我做小媳妇儿。”

“哦?”晴雯越发想笑,强力绷着,促狭地调侃道:“你这蠢东西,他坐在椅子上的时候,你不是就可以亲到吗?”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招呢?”青儿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惹得晴雯“噗”的笑出声来。

听到后院牛叫声,王狗儿心痒痒的,起身对靖城道:“我去方便一下。”

看到王狗儿去后院儿了,青儿跳下炕来,风一样的往外跑,晴雯以为她真的要去亲靖城,吓了一跳,伸手一把没拉住,只好穿了鞋子追出门来。

板儿把牛和马牵到后院拴好,去厕所方便了,这才洗干净手脸,返回前院儿。

靖城坐在桌边的石墩上,岔开两条大长腿,貌似在极力憋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晴雯正拉着妹妹的小手不放,想把她拽回屋里去。

不知道晴雯说了句什么,青儿没好气的嚷嚷道:“我有那么花痴吗?就算我心里想亲他,也不会让他知道的!”

“小祖宗,还说不让知道,你这声音河边洗衣服的都听到了!”晴雯压低声音急道。

“别人知道我说谁呢?我又没明说想要亲靖城哥哥......”青儿说着,故作幡然醒悟状,捂着嘴巴,半响才问道:“晴雯姐姐,刚那话不会被人听到吧?哎呀,人家没脸见人了!”

靖城的嘴角一点一点扬了起来,不经意中。暖心的笑容已经在挑起的唇角漾开。

自己真是错怪青儿了,她很聪明不假,可是,再聪明也掩饰不住天真无邪的本性。就连那些骗人的小把戏,也是出于求生的本能,不是她工于算计,而是她比别的孩子更聪明而已。

很多时候,思维是受感情所左右的,怀有成见时,看什么都是虚伪,真心赞赏时,毛毛狗也能看成最美的花儿。

厨房里,王刘氏边摘菜边对刘姥姥嘀咕道:“青儿这小蹄子。越发没羞没躁了,看样子心里还惦记着靖城少爷呢。”

“这丫头,古灵精怪的,谁知道她又在耍什么心眼儿。”刘姥姥也跟着笑了起来,从厨房探出头来。瞥了那边几人一眼,又和王刘氏咬耳根子道:“你看霁月丫头和那位,是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嘘!”王刘氏忙制止老娘,下巴点了一点压低声儿道:“可别让青儿听到了。”

哪知道青儿早听到了,心里一惊,忙去看晴雯,高挑的个儿。小瓜子脸儿,柳叶眉,勾人心魄的狐狸眼儿,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就没一处是不好看的。

由于刘姥姥那句话。靖城下意识地瞥了晴雯一眼,暗自揣度着,这是王家新买的丫鬟吗?长的倒是挺漂亮的。

晴雯也听到刘姥姥的话,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不应该随便出来见陌生人的。心里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急忙起身躲回西厢房,再也不肯出来。

就因为这不经意的一眼,让青儿心里一阵泛酸,暗自不忿道,想看就大胆地看,别特么遮遮掩掩好不好,不过,看了也白看,晴雯早有心上人了,贾府二少爷人家都没往眼里去,能看上你一个家丁吗?

晚饭很快就端上桌来,屋里太热,酒菜就摆在天井院里的石桌上吃。

刘姥姥和王刘氏尽全力做了一桌子菜,除了红烧田蛙,王刘氏还杀了一只鸡,蒸了一条咸鱼,西红柿炒鸡蛋,凉拌黄瓜,香煎茄子,白米和包谷米参和在一起蒸的干饭,金黄白亮,虽然没有山珍海味,却十分符合靖城的胃口。

“青儿,去叫姐姐出来吃饭。”菜端上桌来,王刘氏让青儿去叫晴雯。

“男女授受不亲,霁月姐姐是大姑娘了,不好和陌生人一起吃饭的。”青儿用海碗舀了小半碗米饭,上面夹了许多菜,送进西厢房去。

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应该是对躲在闺房里的小姐们,其实,乡下人没有那么多讲究,农忙季节,哪家的田间地头没有大姑娘的身影呢,到了黄昏,河边更是一溜的洗衣女。

刘姥姥和王刘氏相视暗笑,两人心照不宣,青儿这丫头是在耍小心眼儿呢。

确实,她特别不愿意再让靖城看到晴雯,因为,在她看来,晴雯的美丽是很容易让男人动心的,而自己,根本就不具备竞争力。

王狗儿殷勤敬酒,实在推脱不掉,靖城连喝了三杯酒,一杯是感谢靖城对青儿的屡次救命之恩,二是谢谢他送的耕牛,三是道歉,王狗儿特别解释,说自己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靖城公子对青儿怀有歹意,当然,想来靖城少爷也能理解,青儿是有主儿的人了,他也是怕青儿的未婚夫家误会。

俗话说,无利不起早,王靖城巴巴的送一头牛给他家,这可不是一般的礼物,就算一般人家的聘礼,也未必有他出手这么贵重。

再加上青儿的表现,王狗儿觉得,有必要委婉的告诉他,别再打青儿的主意了。

“来,尝尝田蛙腿儿,很滑嫩的,好吃得很呢,这是伟祺少爷亲自捉的,那孩子和我们青儿自幼一起长大,对她好得很,就算吃个蚊子,都要分给她一条腿儿。”

王狗儿很实际也很势力,看靖城的装扮,也就是大户人家的奴才,跟伟祺少爷根本就没得比。

“爹,你还没喝酒呢,怎么就说起醉话了?我什么时候定亲了?”青儿急忙澄清。

“你这孩子,村里都知道伟祺当你是小媳妇儿,还有,人人都说你若嫁给伟祺少爷。那是天大的福气呢,哈哈。”刘姥姥也跟着打哈哈。

王刘氏冷眼旁观,见青儿憋红了脸,就要发作的意思。忙打岔问靖城道:“王少爷可曾定亲?像你这般英俊的男孩子,家里肯定早给你聘下人家了吧?还没有成亲吧?”

“王夫人夸奖。”靖城又不傻,自然听得出他们的画外音,觉得好笑,所以,故意不正面回答。

“哎,青儿今天收了个很漂亮的丫鬟,刚到金钗之年呢,明天带你去相看,你若是相中了。我让娘子帮你说说看,不光人长得漂亮,名字也好听得很,叫小乔呢。”

王狗儿急忙向他推销小乔。因为刚在后院儿和板儿拉呱过,说是想给他收个童养媳。被他一口拒绝了,说是不喜欢乔家姑娘。

刚那姑娘名叫小乔?靖城一勾嘴角,淡淡的笑,从容不迫的吃着田蛙腿儿,不带任何感**彩的调侃了一句:“名字很漂亮,人也漂亮。”

“有多漂亮?有霁月姐姐漂亮吗?”青儿按耐不住,故意把晴雯抬出来。在她心里,真正的威胁来自晴雯。

“能比得上你霁月姐姐的当然不多,可惜,她是有主儿的,若非这样,姥姥倒有撮合他们的意思呢。”刘姥姥咧嘴笑出八颗牙齿来。她也觉得晴雯和靖城少爷很般配。

青儿暗暗瞟了靖城一眼,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听到了吗?刚那漂亮姑娘是有主儿的,你趁早断了打她主意的念头。

听她们左一个霁月,右一个霁月的。这个霁月准备没完没了的住下去吗?王狗儿心里有些烦,便闷头喝酒,不再言语。

就因为晴雯是宝二爷的人,所以,他们一家子众星捧月一样,好吃好喝的供养着,从来不敢劳动她,可是,富家公子们根本就靠不住,看宝玉那光景,早把晴雯姑娘给忘在了脑后,这都住了大半年了,也没见他来过一次,更别说给点好处了。

白养着她不说,还怕她真的看上别的什么人,再和人私奔了,可就没办法向宝二爷交代。

靖城优雅地用膳,食不言寝不语,边吃饭边八卦,那是乡下人的习惯。

青儿漠然半响,突然眯缝起双眼,笑出一脸的呆萌来,咬着筷子头儿对王狗儿道:“爹,给我改个名儿吧。”

“......”大人们全愣怔住了,为什么?

“我要换一个古代美女的名字,让人一听就知道,我也是美女!”青儿做美女微笑状。

“妹妹,我帮你改吧,你如此聪明伶俐,不如就叫无盐吧,呵呵......”板儿突然插话道,别人还不怎么的,他自己笑得差点喷饭。

靖城嘴角动了一下,却憋着没有笑出来,毕竟,人家是君子,不能有失礼仪。

“你才是无盐,将来你的媳妇子就叫钟离春,哦,不对,你又不是真龙天子,你的媳妇子应该是效颦的东施才对!”青儿立刻反唇相讥,摇头晃脑的调侃哥哥道:“其实,娶个丑女也没什么不好呀,丑妇家中宝呢,岂不知,一代倾城花,吴宫空忆女儿家,效颦莫笑东邻女,白头溪边尚浣纱。”

王狗儿讶然看了青儿一眼,这闺女,什么时候就能出口成章了呢?曹子建七步成诗,我闺女七岁就有如此文采,巾帼不让须眉呀!

他也曾教过闺女儿识得一些字,想起最潦倒的时候,自己卖东卖西维持一家人温饱,穷的只剩下祖传的几箱子发霉的书没舍得卖,看样子,青儿背着他悄悄学了不少东西呢。

其实,青儿哪懂什么古体诗,她这也是剽窃《红楼梦》原著中林黛玉的《五美吟》。

“青儿姑娘想改什么名字?”靖城忍不住问道。

想起家中的那两个鸡蛋壳——那天青儿遗忘在酒楼里的,因为一直舍不得扔掉,最后有味道了,被笑弥陀用银挖耳掏出蛋清和蛋黄,保存下来。

他心里一直当青儿是顽皮的小妹妹,可是,此时有小妹妹突然长大了的感觉,他指的当然是思想上,小姑娘的笑容依旧那么甜美稚嫩。

“靖城哥哥喜欢哪个美女的名字?”青儿**裸的问道。

“古代都有哪些美女,青儿姑娘先说给我听。”越来越深的好奇之心,让靖城想要更进一步了解青儿,这女孩子只有七岁,却能出口成章,堪比咏絮之才呀。

青儿当真想了又想,这才一本正经的道:“西施我是不喜欢的,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也不能亵渎自己的真实感情,既然爱的是范蠡,怎么能以身事吴王呢?”

“那就改名叫王昭君吧。”板儿笑着提议道。

“不要,拿婚姻做赌注,轻易就嫁给从未谋面的人,还不如老死宫中呢!”

“虞姬呢?我喜欢虞姬。”板儿终归是小孩儿心性,对这个话题十分感兴趣。

第083章 美女薄命 丑女无敌

青儿瞟一眼靖城,心道,楚霸王应该是每一个男孩子心中的英雄吧?那么,虞姬也是靖城的梦中情人吗?

很可笑的和古代美女争风吃醋道:“我才不做虞姬,抹脖子自杀还要玩得那么花哨,早干什么去了?换了我,定会在鸿门宴上赏刘邦一杯毒酒,最起码,在楚霸王兵败乌江时,也应力劝他不要沽名钓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说服他横渡乌江,就算不能东山再起,也可以像我们现在这样,做一个小地主,男耕女织,共一世逍遥快活。”

“让项羽做一个求田问舍之徒?”靖城笑。

“求田问舍有什么不好,若是把楚霸王娶回家做上门女婿,我们家就不用牛耕地了,反正他力拔山兮气盖世,直接让他去耕地好了,否则,白糟蹋了他的天赋异禀。”

“我为楚霸王一大哭!”就连王板儿也忍不住调侃起来。

青儿面露得色,进一步海阔天空的想象着:“嘿嘿,若真能把项羽娶回家来,我就用他的乌骓马替换我家的辕马,至少,我家的马车会成为史上最拉风的马车,呵呵......”

“拉风?”板儿不解。

“对呀,就是跑的最快的意思,连风都追不上它,自然是要搭顺风车呀。”

靖城扶额忍笑,青儿,你的小脑袋里还有多少奇谈怪论?你能不能再精灵古怪一点?可是,为什么我会越来越喜欢这样的青儿呢?

还没消化掉她的话呢,就见碗里多了几条田蛙腿,顺着拿筷子的手看过去,青儿歪着头,抿着小嘴儿望着自己甜甜地笑着,眼睛和嘴巴弯成一样的弧度,甜的让他耗不住。

“可惜,没有名叫嫣然的美女。否则,你可以叫嫣然。”靖城心里赞叹,青儿姑娘,你嫣然一笑的时候。很好看。

“还莞尔呢。”青儿耸了下小鼻头,得意地回应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在奉承我笑起来很美丽,很甜蜜是吗?”

“噗嗤......”王家几个大人实在忍不住了,刘姥姥一口汤喷了出来。

得,这饭是没法吃了,桌子上全是刘姥姥的口水。

这个小蹄子,都什么事呀,哪有这样没羞没躁的,就把自己赞扬的太阳花儿一样。

偏偏她还意犹未尽。继续一本正经的神侃道:“杨贵妃香消马嵬坡,绿珠跳楼后摔得一定惨不忍睹,貂蝉下落不明,想必也没有好结果,所以。看千古美人儿,没有一个能善始善终的,也罢,我还是做我的丑女吧,虽然不能像钟离无盐那样辅佐君王,最起码,也要能斗得赢情敌。赶得跑姨娘,娶得回上门女婿......”

“哈哈哈......”全家大小又是一阵哄笑,王刘氏边收拾碗筷,边笑骂道:“没脸没皮的小蹄子,满嘴胡言乱语,也不怕靖城少爷笑话你!”

板儿笑得捂着肚子。好容易缓过气儿来,狂喘着气儿笑问道:“哈哈,我可知道了,妹妹不喜欢伟祺少爷,就是因为人家是独生子。不可能做你的上门女婿吧?”

“板儿!你妹妹年幼不懂事儿,你也跟着瞎参合!”王狗儿很快感觉到不对劲儿,他自诩王家是书香传家,言谈举止自然不能有辱门风。

青儿真不像话,小小年纪就想着自己找婆家,让他这张脸往哪里搁呢。

“孩子说说笑笑的乐呵一下有什么不好吗?青儿才多大点儿,她知道什么,不过是在贾府里听到好玩的,回来学舌罢了。”刘姥姥对王狗儿的假正经颇为不满。

西厢房里,晴雯也在拼命憋笑,她很清楚,青儿这些言论绝非贾府里学来的,青儿见到靖城后的反应,让她毫不怀疑,青儿对靖城少爷绝不是有好感那么简单。

靖城接过板儿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把脸,茶也没喝一盅,就起身告辞。

板儿端着半脸盆水,正准备离开,青儿也假装起身帮娘收拾碗筷,脚底下不小心绊了一下,身体失去重心,撞了板儿一下,板儿手上的脸盆脱手,半盆水毫无悬念的扣靖城身上。

青儿立刻放下手里的汤碗,过来拉住靖城道:“靖城哥哥,你的衣服都洗的干干净净放在客房里呢,我带你去换衣服。

应该说,板儿无意中很给力,半盆水正好浇在裤/裆那块,若是上衣湿了,靖城很可能就打个赤膊,反正六月天的,没那么多的讲究。

走进自己住过的客房,里边收拾得干干净净,他用过的东西原封不动放在原处,仿佛他昨天还在这里住过一样。

这都是青儿打理的吗?靖城心里又溅起一阵细碎的浪花。

青儿还在帮靖城拿换洗衣服,板儿就满脸歉意的送来洗脸水,让他先擦洗一下。

见青儿站在屋中央没有回避的意思,板儿不得不提醒她道:“青儿,靖城大哥要换衣服,我们出去等他吧。”

“哥,你先出去会儿,我有话要和靖城哥哥商量。”青儿打定主意,要想办法把靖城留下来。

“哦?”靖城刚脱了短马甲,宽厚的肩膀,健美的胸肌,似乎更加结实强壮。

在青儿面前,板儿倒像是弟弟一样,虽然有些不情愿,倒也乖乖地依了她,出去站在门外,不停地咳嗽着,彰显自己的存在。

这是王刘氏特意吩咐的,让他看着妹妹,青儿这丫头越来越“野”了,全然不晓得男女之间应该避讳,怕被人笑话了去。

青儿让哥哥回避,不过是为了表示她将要说的话比较私密,其实,她并不在意被别人窥探到自己的心事。

“靖城哥哥,你别给人做奴才了,回来做主人好不好?”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青儿直接扑上去,抱住了靖城的臀部——没有调/戏的意思,只因为她的个子不可能抱的更高。

她的脸颊贴在靖城的肚脐上,热热的鼻息舔舐着靖城的肌肤,熟悉的温馨感觉,刹那间就柔化了他的心灵。

他知道“主人”两个字的含义,可是,这话不该出自七岁的小姑娘口中,在他的认知里,她还是没长大的小姑娘。

他很清楚自己有多喜欢青儿,是那种类似兄妹的情感,所以,他断定,小姑娘也只是年幼的缘故,对他,应该是等同于对兄长的敬爱,她所说的“主人”二字,更多的成分,恐怕也是让他做她哥哥的意思。

更何况,在自己的婚姻问题上,他要考虑的问题很多,甚至于,很多时候,他也身不由已。

“我已经和人签下终生契约,这一辈子都只能给他们家做奴才。”靖城觉得这话算不得欺骗青儿,他的姓氏决定了,他此生只能属于那个家族。

“你是卖身给他家的吗?不要紧的,我现在有钱了,我悄悄存的私房银子也有百十两了,再问爹爹借些,把你赎出来,你还回来居住,等我们挣的钱多了,我就盖一座小院子给你,我做你的妹妹,一生一世陪在你身边,为你洗衣做饭好不好?”

她本来是想说我做你的小娘子,话到嘴边,终于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如此直白,靖城还真就明白了青儿的意思,这小姑娘,似乎已经情窦初开,她究竟是有多喜欢自己?

“不是银子的事情,青儿,有些契约是永远无法解除的。”比如说血缘关系,那是无形的契约,靖城捏着她的小下巴,注视着她水汪汪的桃花眼道:“青儿,你还太小,不懂得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所以......”

“我知道,我记着你说过的话呢,你说等我长高了,能亲得到你的时候,你就娶我。”

靖城心里又是一阵暖流涌过,怪不得,刚才她才悄悄落泪,她是把我的玩笑话当真了吗?

“青儿,靖城哥哥并没有你想象的这么好,靖城哥哥也不可能做人家的上门女婿,不过,等你过了及笄之年,若是还没有人肯娶你,而且,你还记得今天的事情,靖城哥哥可以考虑,把你娶回家去,哈哈哈......”

若等到及笄之年,那就是八年之后,正好相当于八年抗战呢,她愿意等,可是,他究竟多大年纪了,他真的愿意等她八年吗?

“就算再等一百年,我也不会改变,可是,靖城哥哥,你说话算数吗?我很想知道,你今年多大了,你真的愿意等着我长大再婚娶吗?”青儿心里有些忐忑,他不会把自己的年纪也忘了吧?

“六月十五日就是我十八岁生日,怎么,你要请仙儿算算我们的八字是否相克吗?傻瓜,或许不用等到八年,你就把今天的事情忘记了呢,哈哈......”

对青儿来说,这个承诺很重,可是,靖城心里未必是如此想法,他虽然还没定亲,可是,他身边从不缺乏女人,他答应青儿的事情并不难兑现,顶多是多纳一个小妾而已。

“靖城哥哥,我是认真的!”青儿在他的腹部狠狠地咬了一口,腹肌反射性地猛一收缩,硌得牙齿生疼,松开嘴巴,退后一步,以便可以抬头看到他的眼睛,青儿表情十分凝重的说道:“我亲到了,盖章为证!”

靖城再也笑不出来了,愣怔着,他本想问她,做我的妾室你也愿意吗?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见鬼,他这是疯了吧,青儿还是一个小姑娘,和她讨论这事儿,未免太过滑稽了吧?他有些接受无能......

第084章 刚是盖章 现在画押

“青儿妹妹,或许,我家中已有三妻四妾,若是等你长成大姑娘时,发现我儿子和你一般大,你怎么办?”

脑补那种情景,靖城不得不忍笑,暗道,若我真有那么大的儿子,干脆娶你做儿媳妇好了。

越想越觉得滑稽,面对青儿极其凝重的小包子脸,靖城忍笑几乎没有忍出内伤来。

在朝臣们的眼中,他绝对的沉稳内敛,骨子里都是运筹帷幄的冷静与笃定,在属下眼中,他的一个眼神都足以让他们唯命是从,可是,在青儿面前,他不由自主地变成开心的大男孩。

听他如此说,青儿也不由愣怔住了,沉吟半响嫣然笑道:“那我希望你永远不要恢复记忆,忘掉所有女人,眼里心里只有青儿,等我及笄之年,我娶你好不好?”

“你娶我?哈哈哈......”终于憋不住了,狂笑喷涌而出。

笑声太肆无忌惮,直接刺激到青儿,她猛地抓住靖城的胳膊,在上边吭哧就是一口,感觉到嘴里有咸腥的血液味道,这才冷静下来,再看靖城的胳膊,已经被自己咬出血来,小贝齿圆圆的印了一圈儿,但愿就这么永远不褪色,就像带着腕表一样。

“刚才是盖章,现在是我亲笔画押!”青儿嘚瑟到,舌头一卷把嘴边的血渍舔干净。

靖城啼笑皆非,不忍心责备她,不忍心伤害她,收敛了笑容,凝视青儿很长时间,看得她不好意思了,眯缝起眼睛羞涩的勾起嘴角,倏地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靖城哥哥,你知道这段时间青儿有多想你吗,你说过若有人欺负青儿,只要你知道。就一定会回来帮助青儿,可是,那天我站在大街上哭着喊你的名字,你连人影儿也没一个......”

还是那副德行。哭得眼泪鼻涕的,就把脸在靖城身上蹭,直接把靖城的心柔化成水。

抬起手来想要推开青儿,这才不到一年时间,青儿姑娘就长高了不少,以前,只觉得她还是未成年的小姑娘,并没刻意想到避讳,可是,经过今天的这一番表白。靖城突然就感到别扭起来。

举起的手在半空停了半响,终于还是落在青儿的头顶。

“好了,别再哭了,都是靖城哥哥不好,没有及时来帮你......”轻轻地抚摸着小姑娘的秀发。靖城发现,无论对这小姑娘有多少疑惑和不解,可是,就是无法拒绝她的亲近。

“靖城哥哥,青儿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抛下青儿不管不顾,你知道人家有多想你吗。怕你被坏人骗,怕你没地方睡觉,怕你饿着,怕你喝醉了没人照顾......”

这一番哭诉,让靖城的心越发柔软起来,这小东西。虽然贪财,虽然有些狡诈和小聪明,但是,对自己却是真心诚意的。

俯身想要安慰她一下,小家伙的手臂立刻就像蛇一样缠绕上来。紧紧地箍住他的脖子,双腿攀在他的腰上,壁虎爬树一样。

“等我长大,我很快就会长大的,靖城哥哥,青儿此生非你不嫁......”

小脸窝在他肩颈窝里不停地蹭着,靖城不由有些恍惚,这次是发自内心的承诺道:“别哭了,青儿,我答应你,等你及笄之年,若是还记得今天的事情,我就娶你......”

“我还要画押......”青儿说着,嗷的一口咬住他的嘴巴,然后是鼻子,然后是脸颊......

“你这是在画押吗?是涂鸦吧?”感觉自己也疯魔了,这个小东西,是狐狸精变的吗?自己怎么会像扮家家一样,陪着她荒唐。

“咳咳咳咳......”门外边,板儿拼命地咳嗽起来,紧接着,就听到刘姥姥的声音问道:“你站在这里干嘛?靖城少爷拾掇好了吗?你娘摘了些枇杷,待会儿记得提醒,给他带回去吃。”

青儿早出溜跳下地来,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刘姥姥就走了进来。

“靖城少爷,天不早了,干脆,就留下来住一晚上,明早上姥姥给你烙饼子吃。”刘姥姥还记着,靖城最喜欢吃她做的烙饼。

转眼儿发现青儿哭过的样子,刘姥姥讶异地问道:“青儿哭什么呢?是舍不得让靖城少爷走吗?对了,靖城少爷想起来了吗?你家是什么地方的?我怎么觉得你像是西北方的人呢,高鼻深目的,又特别喜欢吃面食。”

青儿也不由揣测起来,他真的是北方人吗?他会唱蒙古长调,可是,他的五官和身材更像是欧亚混血人种,当然,这个并不重要,她担心的是,若是他突然记忆恢复,家里真的妻妾成群女怎么办?自己做他的小妾吗?

“谢谢姥姥惦记。”没有回答记忆是否恢复,因为,现在这样融入这个善良的家庭很舒服,他不想自己以另外的身份打破这份恬淡的田园生活。

“咦,靖城哥哥,你的玉佩找回来了吗?我记得在太白遗风被人偷走了呢。”刚只顾了和他纠缠不清,竟然忽略了他腰间的翡翠环佩。

靖城漠然点头,是,找到了,或者说,是玉佩找到了我。

“那个偷儿偷了玉佩拿到当铺去当银子使,正好被我无意中撞见。”靖城的脸微微发热,为自己莫名其妙的谎言难为情。

“给我看看,说不定,这是你家里人送给你的,有了这块玉佩,就能找到你的家人呢。”青儿凑近他的腰间,仔细看那枚玉佩,只见双面都盘青龙,正面还镌刻着两个篆体汉字——锦尧。

“靖城哥哥,说不定你原来的名字叫锦尧呢。”说出这句话之后,青儿就开始后悔,笨蛋,怎么把这个信息透露给他了?

“是吗?”靖城嘴角一勾,礼貌的对刘姥姥和青儿笑道:“我要换衣服了,再待下去,真的进不了城,会被王爷责骂的。”

“你看我老糊涂了,靖城少爷如今是有主人管着,哪能像以前一样自由。青儿,别老缠着靖城哥哥,回去晚了再被主子上家法可就饥荒了。”刘姥姥唠叨着,忙把青儿拉出屋去。

靖城很快换好衣服,天蓝色的箭袖和长裤,青儿拿来特意请晴雯绣的抹额,亲手帮他系上。

“青儿妹妹,靖城哥哥会经常来看你的。”靖城直起腰来,又对几位长辈拱拱手,告辞道:“就此别过,谢谢盛情款待!”

大步走出院门,潇洒地打了声呼哨,只见一匹栗色的汗血马从天而降,不等马停下来,靖城已经飞身跃起,跳上马背,那马丝毫不曾减速,载着主人绝尘而去。

“难怪他在王府做事不到一年就能买得起耕牛,如此敏捷的身手,应该是在王府做亲兵头领吧?”王狗儿搔了搔后脑勺,眸子倏然一亮,转身对青儿道:“你说,帮我们惩治乔大的,会不会就是靖城少爷的手下呢?若不然,他怎么这么巧就出现在我们家里?”

青儿还真没想到这点,只是,越来越多的疑问,让她心里越发不淡定,患得患失,希望他好,又希望他走投无路,能回到自己身边来。

“姥姥,枇杷忘了带上。”板儿提着一篮子枇杷从屋里赶出来,那人早没了踪影。

晚上,两个女孩子在西厢房里聊了个没完,青儿不停地问晴雯,靖城哥哥帅不帅?你表哥和他那个更英俊些?

晴雯脸上笑着,心里黯然神伤,最后,干脆装睡着,懒得理青儿。

翌日,父子三个依旧赶着马车进城卖菜,家里的人也没闲着,按青儿吩咐用黑色的纸剪福禄寿喜几个字,青儿说多多益善,她们就没完没了的剪,然后,装在箱子里备用。

这一带的乡下老娘们儿都会剪窗花,剪几个字自然不在话下,王狗儿每天晚上写好了,够她们三人剪一天的。

临出门想起靖城生日快到了,就殃及老爹,让他写一组“寿比南山”,又一组“生日快乐”共八个方块隶书来,现代和古代的生日祝福都有了,到时候给靖城哥哥一个惊喜。

青儿依旧在十字路口下车,先去店里打开店门,王狗儿送一圈儿菜,顺便把板儿送去贾府私塾,今天,还特意给贾代儒提了一篮子各色蔬菜去。

乔大一家三口早早的就在店门外候着,昨天看小乔姑娘还有些憔悴,今天再看时,因为精心打扮过的,竟然又水灵许多,想起王狗儿在家里对靖城的那番话,青儿心里不由就有些膈应。

“小乔给青儿姑娘请安!”小乔以丫鬟拜见小姐的礼仪,深深地福了一福。

“青儿姑娘早!”乔大和乔大婶子也殷勤地问了好。

“乔大叔好!乔大婶好!小乔姐姐好!”青儿笑出一脸的灿烂,打开门,乔大抢着就把铺板下好靠在里屋,乔大婶儿顺手拿起抹布,把柜台货架收拾干净。

昨儿个放印子的又来逼债,他们把全部希望寄托在王家,所以,百般的陪着小心。

不到一个时辰,王狗儿就回来了,乔大和娘子帮着卸菜框子,小乔帮青儿往货架上摆放。

很快收拾妥当了,乔大婶轻车熟路的招揽生意,王狗儿颇有些当老板的意味儿,先装了一锅儿旱烟,点上深吸一口,然后,拿出事先写好的契约来,让乔大过目。

乔大接过契约,只看了一下银子数目,别的都不看了,提起笔来,直接签字画押。

第085章 违反禁令 薛蟠娶亲

青儿本来已经后悔了,不想再要小乔做丫头,可是,眼见她爹那副嘴脸,只得把心里的不快咽下去,嫉妒心收回肚子里,同情心占了上风,接过银子也不给乔大,直接塞在乔大婶儿手里。

“谢谢青儿姑娘打赏,小乔,今后好好儿服侍姑娘,还有要孝敬主人老爷,王老爷可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乔大婶儿很会说话,奉承得王狗儿十分舒坦。

“乔大婶儿,我还有事儿和你商量呢,我另有事儿要做,店铺里爹爹一个人忙不过来,若是婶儿愿意,就来我家店铺帮忙,每月三两银子,算是你和小乔姑娘的月例,你看合适不?”

乔大一听这话,喜得连忙作揖道:“若忙的时候,我也过来帮忙,并不要一分工钱的,有了每月三两银子,我一家子的生活就有保障了,谢谢青儿姑娘的大恩大德!”

青儿不由腹诽,你还是免了吧,我家请不起你这尊大神。

有了看店的,青儿就可以放心的去荣国府服侍王夫人,主子们回家后,她还不曾去露脸呢。

王狗儿赶着马车送她去贾府,进了荣禧堂,就听彩鸾笑道:“太太去薛姨妈家了,听说薛家来贵客了,是长安皇商桂花夏家的小姐,论人物,半点不比我们府里的姑娘们逊色呢。”

青儿心里暗道,报应来得真快,呆霸王打死冯渊后逍遥法外,奈何老天有眼,送来一个丧门星夏金桂,只怕要不了一年功夫,薛家也就日暮西山了。

真心的说,她觉得不该拖累了薛宝钗,她并不认为薛宝钗有什么地方应该被人唾弃,此女城府深不假,可是。她的城府只是用来处理人际关系,并没有像袭人那样,把心机当做实现自己不可告人目标的手段。

更何况,对青儿来说。薛宝钗对她是有恩无过。

把带来的一篮子枇杷给屋里的姐妹们分了,青儿回自己房间小睡了一觉。

虽然多得王夫人恩宠,可是,她自己非但不恃宠而骄,反倒事事陪小心儿,还不时给姐妹们带些乡下土特产来,不论有脸没脸的丫头,人人有份儿,又把卖不出去的文胸给了姐妹们一人一个,丫鬟们后来听薛姑娘说。那玩意儿在她家店里卖三两银子一个呢,倒有些后悔不该糟蹋了,应该转手卖几两银子花。

如此一来,荣禧堂里的丫鬟都说她好话,王夫人听了自然觉得自己没看错人。她要的就是能伏得了众人的,替她把后院儿管理好。

快到吃中饭时,王夫人回到荣国府,彩鸾忙过来把青儿叫醒,说是太太回家了。

青儿起身匆匆梳洗了,笑眯眯地出现在王夫人面前,见王夫人心情十分好。就变戏法似的捧出一个小青花瓷罐儿,让姑太太猜猜看,里边装的是什么东西。

王夫人早闻出蜂蜜味儿,就故意逗她到:“肯定不是蜂蜜吧?”

“嘿嘿,姑太太猜对了,这次真的不是蜂蜜。是用蜂蜜调制的枇杷蜜饯,我姥姥亲手做的,我也有帮忙剥皮儿哦。”

桃花眼弯出新月状,萌态可掬的打开盖子,黄橙橙的枇杷果肉。每只大小匀称,全都剖成四块,浸在清澄的蜂蜜里,罐子也就比茶杯稍大一点儿,却很精致,她和刘姥姥的做法不同,刘姥姥讲究“实在”,就是尽量多送些,她追求的是精致,高端上档次,色香味儿俱佳,要一眼就让人食欲大开。

“我姥姥说,这是滋阴润肺的,天气又热,姑太太前阵子又劳累了,所以,让我带来给姑太太尝,若还合胃口,明儿多做些送来。”

王夫人这会儿正口干舌燥,当即拿银勺子舀了一块,酸甜适口,蜂蜜带着槐花的清香。

“就这一罐子?”按照贾府的习惯,有好东西要先送给老太太尝的。

彩鸾跟在青儿身后,配合着她的眼色,又变了一次戏法,送上一个木盒子来,里边放了七只小罐子,不消说,正是蜂蜜枇杷蜜饯。

“去,给老太太、大太太、凤丫头、宝玉、兰哥儿、姨太太一人送一瓶去,就说是我侄孙女儿孝敬的。”王夫人吩咐道,让给邢夫人送一瓶,完全是为了显摆。

剩下的一瓶让丫头们分了吃,结果大家都笑道:“青儿给我们带了新鲜枇杷,说是让我们自己剥着吃,特意吩咐了,这个是她亲手给姑太太剥的,让留给姑太太吃。”

王夫人一听这话,“扑哧”一声喷笑,把青儿搂进怀里笑道:“傻孩子,只有你为人实诚,因为怕人分吃,就专门每个人都带些来,唯恐姑太太没有吃好是吧?”

青儿红了脸,羞答答的说道:“姑太太老是想着别人,有什么好吃的都分给大家......”

“你这傻姑娘,实诚得让人心都痛了。”王夫人又吃了一块,这才对众人道:“都拿去大家尝尝吧,别辜负了青儿姑娘的一片心意。”

丫头们得了命令,便把两罐子一起拿走,去下边分了吃。

“姑太太,我听说大表叔有喜了。”青儿拿着扇子轻轻地给王夫人扇着。

“哪个大表叔?”王夫人一时没想明白。

“就是姨太太家的大少爷呀,是他让我叫他大表叔,说是我笑的时候怪好玩的,嘿嘿......”

“哈哈......”王夫人也跟着笑起来,忍不住补上一句道:“你这傻丫头,倒挺有人缘的。”

“新表婶子我原是认识的,就是我们村里正家的姑娘,长得好漂亮,听说家里十分有钱,长安城几十倾桂花都是他们家的呢。”

青儿不敢说夏金桂的坏话,王夫人正在为薛蟠攀上这门婚事得意着呢,此前,老太太帮忙撮合邢岫烟时,邢夫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貌似看在老太太面子上勉强答应了,私下里颇多微词,说是薛蟠浪荡子一个,白糟践了她侄女儿,哪知道蟠儿如此争气,找了一个比邢岫烟还要漂亮的,家世更是邢家望尘莫及的,就是长安城有名的桂花夏家姑娘。

夏家虽然没有以前红火了,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邢家如何比得一个脚趾头。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金桂姑娘未婚先孕,当然,若非朝廷禁令,要给老太妃守制,这也算得是双喜临门,横竖是薛蟠的种,奉子成婚,对薛家来说求之不得,于名于利都没有任何损失。

说是美中不足,那是因为金桂姑娘面子薄,害怕肚子大了在娘家出丑,巴巴儿的从长安赶到金陵来,要求立刻举办婚事,否则,就要去坠胎,王夫人刚去薛府,就是为了商议此事儿。

他们最后商定,悄悄地先把婚事儿办了,只要不大肆张扬,亲戚们聚在一起庆贺一下,深宅大院里的事情,谅来也不会惊动官府。

听说薛蟠的婚礼定于大后天举行,青儿立刻就告了假,说是要回家去准备礼物。

薛宝钗帮助了她家不少,他们欠下人情,自然是要准备一份厚礼,何况里正家又是紧邻,他家的外孙女儿出嫁,也该有所表示。

回到家里,和刘姥姥一商量,薛家宴客,必然需要大量购买鸡鸭鱼肉和蔬菜,但是,现在是特别时期,购买太多难免招人注意,干脆对姑太太说,所有的蔬菜和鸡蛋、活鸡、活鸭以及猪肉,让薛家厨房开出单子来,由她家一次送去,算是贺礼。

另外,离靖城生日也就十来天时间了,青儿把剪纸拿出来,让晴雯帮忙,两个人悄悄去老屋那边,两棵桃树已经开始挂果,虽然不很繁密,但是品种好个儿大,她们搭好梯子,晴雯帮忙扶着,她爬上树去,在桃子向阳面贴上剪纸。

桃子正在开始变色,等十来天后,由于光合作用的落差,上面就会留下文字。

村子里几乎家家都有果树,不用担心孩子们偷果子吃,倒是担心别人窥破她的天机,所以,她贴的都是在树下看不到的桃子。

翌日清早就返回荣国府,对王夫人说了自己的想法,王夫人自然十分高兴,这又是一件让她长脸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免了树大招风的难题。

当天送完包月的菜,王狗儿就把店铺交给乔大媳妇儿,自己返回刘家屯,让佃户们把各色蔬菜和鸡鸭鲜蛋装车,其实,按照当时的市价,也就不到三十两银子的事情,她家又杀了一口猪,收拾得干干净净送进薛府里。

薛蟠没想到王狗儿家如此给力,心里自是感激,特意把青儿引着去见准新娘子,青儿心里咚咚的打鼓,不知道夏金桂会不会翻脸不认人。

宝蟾听说王家亲戚把婚宴的鸡鸭蔬菜都送了来,赶去看热闹,哪想到所谓的亲戚竟然是王狗儿家,吓得屁滚尿流的去禀报夏金桂,说是不好了,大少爷说的亲戚就是青儿那小蹄子,她该不会把姑娘在刘家屯的事情告诉大少爷吧?

主仆二人正在惴惴不安呢,薛蟠就带着青儿进屋来了,青儿深深地福了一福,眯缝着眼睛甜死人的对薛蟠笑道:“我认识新娘子呢,原是我们邻居家的姑娘。”

金桂一听这话,吓得脸都白了,宝蟾忙说:“小丫头可别胡说,谁认识你呢?”

“姐姐自然是不认识我,可是,我听姥姥说过,里正家姑奶奶,嫁的是长安桂花夏家,那可是有名的皇商呢,她家的千金长得天仙一样,今天一见,哪里是什么天仙呀......”

第086章 凤姐捉奸 银妇完胜

“宝蟾,你听这小蹄子胡说什么?还要我亲自动手掌嘴吗?”夏金桂恼羞成怒,宝蟾冲过去就要扇青儿嘴巴子。

青儿急忙躲在薛蟠的身后,探出头来怯怯的说道:“我只是实话实说,夏家姐姐哪里像是天仙,分明比真正的天仙还要漂亮十分呢!”

“哈哈哈,啊,哈哈......”薛蟠听她夸金桂漂亮,偏人家不领情,看着宝蟾和夏金桂貌似小姑娘给耍了,笑得几乎岔了气儿。

夏金桂讪讪的跟着笑了笑,故作矜持的样子对青儿嗔道:“你这小蹄子,偏就长了一张巧嘴儿,大少爷,这是我外祖父家的世交之女,今后又是亲戚,倒要请你多关照一些。宝蟾,把那支镶嵌珍珠的金钗拿来,赏给青儿姑娘。”

“姑娘,那支钗子光金子就是四两呢......”再加上珍珠和手工,最少价值六七十两银子。

“亏你还是我夏家的丫头,如此小气,还不快点去取。”

青儿一听发大财了,忙跪下磕头道:“青儿谢谢金桂姐姐赏!”

薛蟠在边上啼笑皆非到:“你这糊涂东西,刚叫我帅表叔,这会儿又叫她姐姐,岂不乱套了?”

“金桂姐姐如此年轻貌美,叫别的看把她叫老了。”

青儿这话更是迎合了夏金桂的心意,十九岁在现代是少女,在古代可就算是老姑娘了,不过,夏家是经营香精等化妆品之类的,金桂姑娘保养得好,看起来确实年轻水灵。

“大少爷,青儿姑娘送了厚礼来,你也该打赏一下,谢谢人家吧?”

薛蟠听夏金桂如此一说,自然不肯让她比下去了。立刻吩咐香菱道:“去包五十两银子来给青儿姑娘。”

青儿正待爬起来呢,听他如此一说,眼珠子不由一亮,顺势又磕头道:“谢谢金桂姐姐赏!”

“这傻姑娘。分明是大爷我赏你银子,你倒去感谢她!”薛蟠故意顿脚叫屈。

“大表叔恕罪,青儿记性不好,看见的听到的,转个身就有本事忘得干干净净,刚就记得金桂姐姐让你打赏,横竖表叔将来要听姐姐的,所以,我拜谢姐姐就等于是谢谢表叔了。”

由于天气热,夏金桂只穿了一件绸衫。肚子微微隆起,此时乐得前仰后合,肚子里的货就移了位,感觉就像是扣了个棉垫子。

薛蟠听了非但没有生气,还大笑起来。对夏金桂道:“连青儿姑娘都看出来我怕老婆,你还总是抱怨,说我心里没你,你是比我有力气,打得过我,还是比我会说话,压制得住我?还不是因为喜欢你才怕你......”

夏金桂听出青儿的暗示。分明是说以前的事情比如风吹过,她已经忘得一干二净,让她和宝蟾尽管放心。

“小贫嘴儿,以后常来我这里玩儿,姐姐少不得有你的好处!起来吧,免礼。回去谢谢你姥姥和爹娘!”

“我会的。金桂姐姐,青儿先给你贺喜了!大表叔,青儿刚都是开玩笑逗金桂姐姐乐的,请你别见怪。青儿这厢有礼了!”恭恭敬敬地对薛蟠福了一福,又对夏金桂道:“谢谢金桂姐姐关照。青儿先告辞了!”

薛蟠婚礼这天,贾府的主子奴才都过去帮忙,虽然没敢请戏班子,倒也办的十分热闹,新娘子穿着宽松的吉服,以遮挡微微隆起的肚子。

香菱似乎和薛蟠一样开心,跑前跑后的张罗着招待客人,青儿颇为不解,难道和人共事一夫也是一种艺术吗?自己究竟是狭隘还是不懂的分享?

薛宝琴和薛蝌也在堂屋里待客,邢岫烟送了一个礼就回避了,不好意思和薛蝌见面。

婚礼仪式结束后,大宴宾朋,贾琏二百五一样吆喝着划了会子拳,就说是自己喝高了,要回去睡觉,也不告诉王熙凤,带着小厮就直奔自己家中,因为小丫头都是串通好了的,多姑娘早在屋里等候,贾琏仗着酒兴,见到多姑娘就往炕上压。

“二爷,门都没关呢。”多姑娘急忙提醒道。

“都在薛府里做客呢,那里有人来,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的。”

贾琏一见多姑娘的的形态,早已魂飞魄散,也顾不得温存软语,直接宽衣解带动作起来,多姑娘天生的奇趣,男人一挨身就筋骨瘫软,让贾琏如坠温柔乡里,更兼银态浪语,把个琏二爷迷得祖宗都忘了,那还顾得家有母夜叉,整个儿融化在多姑娘身上,哼哼唧唧的成就了好事......

这里刚刚入巷,那边早有人报告王熙凤,琏二爷已经离席半个时辰了,还没见转来。

凤姐儿也喝了不少酒,佯做醉了,带着平儿和赖大娘子,乘坐马车如飞的赶回家中。

被贾琏安排在这里探风的小丫头正好看到,想要报信已经来不及了,索性飞跑过来讨好凤姐儿道:“奶奶可回来了,我正要去禀报奶奶呢,琏二爷和厨房的多姑娘......”

话未说完,就被王熙凤一耳瓜子扇在脸上,立脚不稳窜出十几步远,跌倒在地上。

墙拐角处,另一个小丫鬟发现凤姐儿回来了,转身要去禀报贾琏,却被王熙凤发现,厉声喝住,紧赶几步走近了,王熙凤笑吟吟地问道:“敢是见到鬼追你呢,跑什么跑?”

眼见事情要穿帮,小丫头子忙倒向凤姐儿道:“二奶奶,我正要去禀报呢,小厨房里的多姑娘来家里了,正和二爷在屋里,门都没关,就在炕上打滚儿......”

“到难得你晓得规矩,还知道要给老娘禀报!”笑容倏地消失不见,取下头上的簪子,那丫头还当是要奖赏自己呢,笑眯眯地伸出手去谢恩到:“奴婢谢主子打赏!”

凤姐儿手快,早一把抓住那丫头的小手,举起簪子对着手掌心就是一顿乱戳,疼得小丫头鬼哭狼嚎起来,平儿心里多有不忍,忙劝说道:“先别只顾着处置她。若是惊动了屋里,奶奶就白回来这一趟了。”

“娼/妇养的坏心肠小蹄子!赖大娘,先关起来,闲了再处置她!”嘴里吩咐着。手不停地又在腮帮子上很戳了几下,眼看着血淋淋的,这才解恨,带着平儿一阵风也似的去屋里捉奸。

里边刚刚云收雨住,贾琏正腻在多姑娘身上,百般的温存缱绻,相互间说着情话,各种夫妻间都没有过的温存款款,就像簪子戳在心头肉上,凤姐儿疼得浑身颤抖。

多姑娘浑然不知。还在和贾琏调/情道:“琏二爷胆子到大得很,你家奶奶有名的泼辣货,你在她炕头偷腥,就不怕她把你阉了?”

“那个醋罐子,早晚我把她打翻了。看她和谁威风去!”贾琏边说边动手,又去多姑娘胸前乱摸,被她一巴掌打开。

“你那老婆原也该好好调理,他们王家姑侄二人在贾府作威作福,听说连老太太都受她们辖制,外边只当这里是王家做主呢。”

“哐当”一声,王熙凤一脚把门踹开。进去骂道:“不要脸的娼妇,大白天的偷/人养/汉!平儿,给我把这娼妇的脸抓烂了,让她再没脸出去浪!”

多姑娘一个滚儿到炕里边,不紧不慢的穿衣服,嘴里笑道:“琏二爷仔细吓尿了裤子。我说你干脆把这泼辣货休了,倒是把平儿扶正了才好呢。”

“连你也合起伙儿算计我!”王熙凤越发恼羞成怒,拽住平儿没头没脸的几个大耳瓜子。

“你们做下的肮脏事儿,干嘛把我扯进来呢!”平儿无端的受此委屈,气得哭起来。又被王熙凤逼着让她打多姑娘,没奈何,就去帮着撕扯。

贾琏不好对王熙凤下手,见平儿也和自己作对,上前去踢了几脚骂道:“死娼妇养的!越发上脸子了,爷的人你也敢动!”

多姑娘避开平儿,故意往凤姐儿身边凑,被凤姐打了一耳瓜子,梨花带雨的呼救道:“琏二爷救我,是你说二奶奶没能生下儿子,答应让我代孕,原来你是在欺骗良家妇女吗?”

贾琏一听这话,正中凤姐儿要害,又给自己找到荒唐的理由,疾步过去从床头墙上取下宝剑来,借着酒劲儿,做势要杀了“触犯七处”的妒妇。

凤姐儿见贾琏动了真个儿的,哪里还顾得斗狠,保命要紧,早一步跳出门外,披头散发的朝贾母屋里跑去,边跑边喊叫道:“琏二爷杀人了,老太太救我......”

两家院子原本就离的很近,贾母因薛家是违反朝廷禁令娶媳妇儿,虽说是人家的事情,自己管不着,却找了个借口,说是身子不适,没有去参加薛蟠的婚礼。

“鸳鸯,我好像听到有人喊叫救命,你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贾母正歪在卧榻上小憩,隐隐听到外边有人喊叫,眼儿也没睁开,淡定地吩咐道。

鸳鸯还没走出门槛儿,凤姐就一头闯了进来,径直跪倒在贾母卧榻前,哭诉道:“老太太救我,求老太太给我做主......”

话犹未了,就听贾琏嚷嚷着装酒疯道:“都都都是老、老太太惯得她,越发连、连夫君也不看在眼里,夫、夫子云,不孝有三无、无后为大,孙儿就、就让相面的帮我相、相中一个会生儿子的女人,她、她不说好好待人家,倒和平儿把人往死里打......”

说着又追着凤姐要砍要杀的,被贾母喝止住,吩咐兴儿和庆儿道:“还不把这个酒疯子拉回去醒酒,喝多了马尿就胡闹起来。”

贾琏哪里肯罢休,用剑指着凤姐儿发狠道:“老太太,您老别、别拦着,今、今儿必须杀了这妒妇,看她还、还敢不敢耀武扬威,都骑到孙儿头上了......”

第087章 馋嘴猫儿 谁不tou腥

眼看着琏二爷拿着宝剑追凤姐儿去了,多姑娘哼着艳曲儿对着镜子重新绾了个发髻,打开凤姐的梳妆盒子,扑粉抹胭脂的,平儿让人赶了她出去,几个小厮面面相觑,都不肯动手。

“我们都是苦命人,何苦彼此排挤呢,你自己想想,若非你每日里躲着疏远琏二爷,凤姐儿能饶得了你?早送你和尤二姐做伴儿去了!”

多姑娘的话正中平儿心结,想着自己如此委曲求全,还被琏二爷和二.奶奶紧赶着殴打,平儿一时想不开,就去自己屋里拿了汗巾子拴在门框上,想要寻短见。

多姑娘对那几个小厮抛着媚眼儿,扭着腰肢儿准备离开,突然听到丫鬟惊叫道:“快来人呀,平姑娘寻短见了......”

应声赶过去看时,平儿已经被救了下来,躺在枕头上哭得死去活来。

“我小姑子被王夫人逼死,我丈夫被发配关外,我自己沦落到给贾府做厨娘,我倒还没有寻死觅活呢,你到比我还冤枉了?”多姑娘从炕桌上的琉璃蝶儿里拿个杏儿咬了一口,不屑地瞥了平儿一眼道:“若都像你一样矫情,我早在奈何桥上来回一百次了。”

平儿这才知道,这女人感情就是晴雯的表嫂子,只是不晓得琏二爷怎么和她搅合在一起的。

李纨是寡妇,所以也没有去参加婚礼,这会快到晚饭时间了,过来陪贾母吃饭,路过凤姐儿家门口,听到平儿在哭,就进来劝了几句,让素云带她先去大观园散散心,自己去看凤姐儿。

老太太屋里,凤姐儿还在哭诉着:“老太太,我可是他嘴里的妒妇吗?我和平儿喝多了回家。听说二爷和人在屋里,并不敢打扰,想要悄悄儿的回避呢,就听他们商量着。要用砒霜把我药死,把平儿扶正了......”

“哈哈,我道是什么好事儿呢,原来是小孩子家偷嘴吃闹的,年轻的爷们儿,就像馋嘴猫儿,谁不偷腥呢。”贾母打着哈哈息事宁人,因说起平儿又蹙眉恨道:“平儿那丫头平日里倒看不出来,竟然有这等不安分的想法!”

李纨正好进门听到,忙笑着解释道:“老太太可别冤枉了平儿。他们两口子斗气不好对打,都拿平儿撒性子,平儿这会子委屈得什么似的,你还说她。”

贾母笑道:“我就说呢,平儿那丫头行事原是极有分寸的。可怜见儿的。”

知道平儿原是做了出气筒子,心里有些不落忍,连忙让鸳鸯传下话去道:“着人去告诉平儿,就说我说的,今儿个她受委屈了,赶明儿我让二爷和二.奶奶给她赔不是。”

鸳鸯巴不得一声儿,如飞的去看平儿。传贾母的话帮她挣回面子,免得她心里难受。

当晚,凤姐儿就在贾母处住了一夜,平儿在,有袭人一伙儿陪着,又有鸳鸯替贾母安慰她。倒是宝玉冷眼旁观,越发为这些女孩子们感到难受。

第二天,贾琏乖乖地去贾母处,不情不愿的给王熙凤赔罪,后来听说贾母让给平儿赔不是。到积极起来,忙不迭的承认是自己的错,求平儿原谅,惹得众人大笑。

转眼就到了月中,天气越发燥热,贾宝玉这日告了假,去潇湘馆看望黛玉,因正在午休,便不让紫鹃叫她,自己先来荣禧堂给母亲请安,顺便找青儿,她前儿拿来的蜂蜜枇杷蜜饯,林黛玉吃了觉得很好,又有止咳的功效,他特意来再要些。

近来几天忙薛蟠的婚事,王夫人觉得很是疲惫,自打凤姐儿嫁进贾府,她已经多年没这么操心过。

王夫人正歪在里间凉榻上假寐,金钏儿拿着扇子轻轻地扇着,着实太困了,闭着眼睛,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看得宝玉好笑。

过去轻轻拽了下她的耳坠,倒把金钏儿吓了一跳,睁眼见是宝玉,就悄悄儿指着东廊道:“我告诉你一个巧宗儿,你去那边拿环哥儿和彩霞去。”

“我才不管别人的事情。”正要问她青儿在哪里,就看到青儿和巧姐儿从仪门进来,往东小院那边走去。

青儿是从凤姐儿家里来的,进了仪门,路过东廊小正房时,突然听到里边传出贾环的声音:“好姐姐,让我亲一下嘛......”

“快点抄,别只是胡闹,看让太太听到,仔细你的皮!”依稀是彩霞的声音。

“我也知道,你别哄我。如今你和宝玉好了,不理我,我也看出来了。”

青儿不由讶然,贾环也不过刚满十一岁,和女孩子调/情到是一点也不含糊,油腔滑调的,显然是常和丫头们混在一起的。

“没良心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歹!”彩霞的声音狠狠的。

巧姐儿听到贾环的声音,乐得跑过去,猛地推开房门,贾环正把彩霞按在炕上亲/嘴儿呢,不由咧嘴儿拍手笑道:“三叔你也学二叔吃人嘴上的胭脂吗?”

彩霞吓得脸都青了,忙过来捂住巧姐儿嘴巴,假笑道:“姐儿别瞎说,是你三叔眼睛进灰尘了,我帮他吹吹。”

巧姐儿一把拉开彩霞的手,冷哼道:“哼!骗人!青儿姐姐,你说刚才......”

“刚才彩霞姐姐帮三少爷吹眼睛里的灰尘呢,巧儿妹妹,我们走吧,别打扰你三叔抄佛经。”

贾环平日里最是厚脸皮儿,却不知怎的,这会儿见到青儿,突然就难为情起来,假作正经的端坐在炕桌前抄写佛经。

荣禧堂很快又恢复了宁静,金钏儿听巧姐儿说贾环学宝玉吃人嘴上的胭脂,觉得好笑,就逗贾宝玉道:“我嘴上刚涂的香喷喷胭脂,你要不要吃?”

话音未落,正在酣睡的王夫人猛地坐起来,抬手就是一耳瓜子,把金钏儿打得滚倒在地上,骨碌一下爬起来跪着磕头道:“太太饶命,太太饶命......”

“下作小娼妇,好好的爷们儿,都叫你教坏了。”感情,王夫人只是在闭目养神。

这里一点动静儿,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出来了,齐刷刷跪在王夫人面前,宝玉羞愧难当,一句话没说,红着脸儿飞快地逃走了。

王夫人恨恨的看着宝玉离去,倏然回过头来道:“周大娘,让她娘进来,把她领回去。”

金钏儿一听要赶自己出去,那头磕得就像捣蒜一样,拽着王夫人裙摆苦苦哀求道:“求太太绕我这次,金钏儿从小跟着太太,若因这个被赶出去,是再也没脸见人的了,求太太绕我一命......”

周瑞家的忙上来掰开金钏儿的手,几个女人强行把她拖了出去。

看着王夫人漠然的面孔,青儿不由心里黯然,金钏儿和玉钏儿姐儿这对双胞胎,自小儿就十分乖巧可爱,由于长得几乎一摸一样,被王夫人要来做丫鬟,贴身服侍了她十几年,就这么哭嚎着被赶了出去,王夫人心里真的一点也不难过吗?

“彩鸾姐姐,金钏儿姐姐家有水井吗?”青儿突然低声问身边的彩鸾。

“她爹白福也是家生子,她家就住在后边巷子里,巷子里也有一口水井。”彩鸾怕招惹太太责备,低下头去,不敢多说。

“都退下吧。”王夫人总算开了口,青儿以为玉钏儿也会退下,就站在一边,想等她过来时提醒一句,让她家里人看好她姐姐,哪知道她自然而然地接替金钏儿的位置,拾起金钏儿掉在地上的扇子,静静地给王夫人扇风。

王夫人依旧在闭目假寐,青儿壮着胆子走过去,咬着玉钏儿耳朵低语,却故意让王夫人也能听清楚。

“玉钏儿姐姐,我以前做过一个梦,就和今儿发生的事情一样,然后,金钏儿姐姐就跳进水井里淹死了,我来服侍太太,你回家看着点吧。”

凉榻上,王夫人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下,紧接着又没事儿人一样,继续装睡着。

这个小家伙和一般的孩子就是不一样,说她精明吧,又似乎不谙世事,说她懵懂吧,大事儿上总是无师自通,有如神助。

今儿个倒要看看,她这个梦是不是有什么玄机。

姐姐刚惹恼了太太,玉钏儿自然不敢在火上浇油,小心翼翼的服侍着,根本就没有把青儿的话当回事儿。

晚上躺在炕上,青儿辗转反侧一直无法入眠,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就翻身爬过去,推了推彩霞问道:“彩霞姐姐,你说金钏儿姐姐不会想不通做出傻事儿吧?”

彩霞沉吟半响,终于回答道:“太太最清楚她的性子,老说她看似诸事不闻不问,心里笃定得很,她姐妹两和我一起进来的,自小儿和宝二爷一处长大,有时候疯玩起来没羞没躁的,太太也并不曾生气过,你放心,太太或许是另有事情不顺心,拿她撒气,过几天气消了也就完事儿了。”

第二天,青儿依旧是闷闷的,早饭时,王夫人看出她有些心不在焉,还特意赏了她一个红烧蹄筋儿,两只鹅油卷儿。

吃过饭,厨房里的女人们正在收拾碗筷呢,就听后巷里乱哄哄的嚷嚷起来,说是不好了,有人去打水,看见一个女孩子泡在水里,头都涨起来了......

第088章 前无古人 后有来者

没能救出金钏儿,青儿十分自责,王夫人似乎也颇为伤心,数着念珠儿,流着眼泪,口称阿弥陀佛为自己赎罪。

薛宝钗第一时间来看望姨妈,听王夫人说金钏儿是因为被赶出去,没脸见人才寻短见的,不由笑道:“金钏儿若真那样不识好歹,到不值得姨妈叹息了,我听说,她是去井边玩儿,失足落井的,姨妈若是可怜她,不如赏她家几两银子,好好装裹安葬,也就不枉主仆一场。”

“我也正这么想着,只是夭折的孩子,她家自然不肯停放,天气又炎热,说是今天就下葬,我倒让人送了二十两银子去,心里想着赏她一套体面的衣服,也来不及做。”

宝钗忙笑道:“这也是缘分吧,我倒正好做了两套新衣服,金钏儿姐姐平日也穿过我给的衣服,她和我身量相似,我这就让莺儿去取来。”

王夫人不由点头道:“金钏儿跟了我近十年,却没有好的结果,若能让她体面的去,我心里也好受些,只是用你的衣服装裹,你就不嫌膈应吗?”

“姨妈放心,我是从来不信那些晦气的。”薛宝钗说着,又吩咐莺儿速速去取衣服来。

“这也就是你,若换了林姑娘,还不知会怎么想呢!”

“林姑娘身子原本就弱些,饶是这样,还三天两头的病着,自然有些顾忌。”薛宝钗接过青儿手上的扇子,亲自给王夫人扇了起来。

莺儿飞快地把衣服取来,王夫人让绣凤传玉钏儿来,把装裹衣服给她,又许她回家去住几天,又吩咐彩霞去告诉凤姐儿,以后金钏儿那份月例,就划在玉钏儿名下,她屋里也不用再添人来。

诸事安排妥当。王夫人突然想起来,因为青儿道:“你说梦见金钏儿姐姐投井,可听她说了什么没有?”

原来,她果然听到我和玉钏儿的话。

青儿很是不齿她的虚伪。做恐惧状吓唬王夫人道:“青儿不敢说......”

“说吧,姑太太喜欢说老实话的孩子。”王夫人心里咯噔了一下,越发想要听青儿怎么说。

“金钏儿姐姐站在水井边冷笑,脸都是雪白的,她说:告诉宝二爷,金钗子掉在井里边,有你的自然是你的,谁也勉强不得的。”

王夫人脸色一阵发青,目光阴森的盯着青儿,厉声呵斥道:“谁要勉强什么?她说勉强谁?”

青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直打哆嗦,诚惶诚恐的回到:“青儿也不知道,也不敢告诉别人,青儿害怕,不敢在这里睡。我怕金钏儿姐姐晚上找我......”

“别胡说了!”王夫人脸色越发难堪,烦躁的站起身来,对青儿挥挥手道:“你先回家去住几天吧,等心里不害怕了,姑太太再去接你回来。”

王夫人曾经问过彩霞,问青儿是不是经常做梦,彩霞回青儿经常做些奇怪的梦。还梦游说要去水井里看看,金钏儿姐姐在里边干什么,她老是担心,青儿晚上到处走,看着瘆人,再梦游掉进井里去。势必弄得人心惶惶,只怕园子里就难得安宁了。

彩霞的话半真半假,当然有除掉青儿这个潜在威胁的意思,王夫人有些犹豫,这个能梦中先知的姑娘。应不应该留在身边。

结果就是,月例照付,让她先回家呆着,随时听用。

没想到几句话为自己赢得长假的福利,青儿连忙磕头谢恩,连饭都顾不上吃,就一溜烟儿的跑到自家店铺里。

王狗儿悠闲地在门外阴凉处雕刻树根,乔大婶子母女二人在店里忙着,乔大最近谋了一个看门的活儿,说是很少回家住。

明天就是靖城的生日,她要提前约会靖城。

上次分手时,靖城曾经和她约定,只要她在店铺货架上摆放弥陀佛,他就会及时赶来会面。

最近一直很忙,所以,她还是第一次来店铺里,不知道这个法子是不是灵验。

沉香木的弥陀佛,憨笑着盘坐在正面货架上,雕刻工艺比王狗儿还要精湛十分。

酉时,板儿放学来这里集齐,一家三口乘坐马车,回刘家屯家中。

用过晚饭,也没有麻烦晴雯,青儿叫上板儿,来老屋这边,摘了一些桃子,向阳面已经红透了,揭开剪纸,里边是浅黄色的隶书,十分工整。

实验成功,青儿乐得合不拢嘴,回到家里不停的吩咐家里人,千万别对人说剪纸的事情,这个秘密很值钱的哦。

家里早准备了竹编的小花篮儿,是青儿让姥姥编出样品,下了定钱,让佃户们农闲时照样儿加工,大小正好可以装下四个水蜜桃,每个桃子都带着几片叶子,青儿又摘了一些野花儿备用,放在水盆里养着,做装饰用,她要让“福禄寿喜”水蜜桃不仅神秘,还要高端上档次。

全家人跟着忙活了一个通宵,翌日晨,又让板儿去刘伟祺家租借马车,运送这些天赐吉祥的神秘果,自己的马车要装包月的菜蔬。

刘家自然是不会要租金的,乡邻之间往来,王家也会用自己的方式予以酬谢。

俗话说,物以稀为贵,青儿当然不会一次展示很多,第一天算是探行情,也就准备了二十篮子“福禄寿喜”,外加给靖城的生日礼物,统共百十个水蜜桃,多出的七八个,是为了预防碰损时置换的。

进了城里,王狗儿依旧去各府邸送菜,板儿赶着装桃子的马车,先送青儿先来到“青青果蔬”店铺,本准备留下帮忙,却被妹妹赶去上学。

青儿让乔大婶儿和小乔姑娘帮忙,小心翼翼的把一蓝蓝桃子搬进店铺后面的屋里,等揭开盖着的草纸,小乔姑娘惊讶得目瞪口呆。

“别愣怔着,快给我帮忙,用这些花儿点缀花篮,要够漂亮哦。”青儿心里激动得不得了,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她亲自装饰送给靖城的礼物,那种感觉,就像时尚大师等待自己的大型时装秀拉开帷幕。

红色的桃子,绿色的叶子,绒毛都不曾蹭掉一点儿,放在小花篮里,点缀上从田野里采摘的各种野花,看起来就像工艺品一样华丽耀目。

果篮一上货架,很快就引来众人观看,仔细一看标价——青青果蔬一向是明码标价的,十两银子一篮子,竟然没有人还价,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买的意思。

十两银子够普通人家几个月的开销,买几个桃子回去吃不划算,摆在家里看又放不了几天,最最没谱的是,桃子上长着“福禄寿喜”究竟是什么预兆?敢吃吗?

因为这是天下最稀奇古怪的事情,不到半个时辰就传得沸沸腾腾。

靖城如约来到青儿家的店铺,围观的人太多,有人暗中用内力开辟一条通道,才得以送他走进店铺去。

不再是王府家丁的装扮,而是玄色的劲裝,脸上还带着蝶形眼罩,就像很早以前青儿看过的电影里的男猪脚,对了,名叫佐罗。

乍一见面,青儿吃了一惊,瞬间想起这身装扮似乎在什么地方看到过,对了,就是七周岁生日那天,在“太白遗风”酒楼里,自己强拉店小二陪酒,还唠叨说他长得像靖城......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有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原来,靖城哥哥一直都在身边关照着自己吗?那天喝醉酒也是他送我回家的?可是,家里人没道理不认识他呀,就算戴着眼罩,熟悉他的人也能看出端倪来。

还有,那个草扎和糖葫芦,自己以前有没有对他说过,看见糖葫芦眼馋,却没有舍得买?

外边货架上只摆放着两只果篮,其余的全都放在内室,青儿和小乔姑娘正在用花草做最后的装饰呢。

靖城径直走进门去,乔大婶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怪异的装扮,心里不由就发憷,壮着胆子过来拦住道:“这位少爷,想买什么,奴家这就给你取……”

“我是青儿的哥哥。”大长腿往柜台前一杵,慵懒地瞟了眼货架上的果篮。

“靖城哥哥,这身行头就是王府保镖的制服吗?真正是酷呆了!”青儿从内室探出头来,极度惊艳之下,现代流行语脱口而出。

靖城愣了一下,不明白什么叫“酷呆了”,不过,可以听得出,她是在赞美自己。

左边的嘴角微扬,唇边浮起一抹挪揄的浅笑,笃定的望着青儿,看她还会说些什么精灵古怪的话语。

青儿招手儿让他进去,从一个木架子上拿出一只小花篮来,花篮在指端旋转一圈,桃花眼瞬间眯缝成新月,嗓音蜜一样的对靖城道:“祝靖城哥哥生日快乐!”

精致的竹编花篮,里边装着四只水蜜桃,每只桃子上面都有一个隶书,凑成就是“生辰快乐”的真诚祝福。

没等靖城反应过来,青儿变戏法似的又拿出另外一只果篮,看出靖城眸子里的惊喜,不由越发嘚瑟到:“祝靖城哥哥寿比南山!”

也是四只蜜桃,每只上面有一个隶书,正好就是“寿比南山”的吉言。

和其它的果篮略有不同,别的果篮装点着野菊花和满天星,而这个除了雏菊,还插着萱草。

“靖城哥哥,我准备了很长时间,想送你一个前无古人后有来者的生日祝福,这份礼物我整整祈求了半个多月才如愿以偿,希望你喜欢……”

第089章 天地精华 福禄寿喜

其实,刚开始看到那些果篮时,靖城的眸子就倏然一亮,再看到“寿比南山”几个字,忍不住惊喜的上前一步,接过果篮饶有兴致的端详起来。

由于内室光线差,刚开始他一直以为那些字是写上去的,此时方才发现,上面的字竟然是长在桃子上的,这下子他可就彻底无法保持淡定了。

“青儿,这是哪里来的?上面的字是怎么回事儿?”靖城讶异的问道。

“这是我祈求了半个月,诚心结出的善果呀。”青儿越发得意,刚准备再忽悠几句,就听外面乱哄哄的嚷嚷起来。

“府尹大人,就是这家店铺,不知道她们使的什么妖术,把水蜜桃变成这样,上面还变出字来,大人请看,福禄寿喜......”

有人带了个头,其他人顿时就跟着附和起来,信口雌黄道:“肯定是妖术,我先还看着是普通的桃子,突然就变出字来......”

贾雨村并不知道青儿和荣国府的关系,听说桃子上面竟然长出字来,倒真是天下奇闻,亲自带人赶来看究竟。

十两银子一个果篮,这价格真是匪夷所思,心里先就觉得这家子太过贪婪,及至现场看到那些实物时,不由更是犹疑起来。

这时候,王狗儿也送完菜回来,不巧那个衙役也在,就在贾雨村耳边嘀咕了几句,贾雨村冷笑一声道:“可知就是靠坑蒙拐骗谋生的贱民!竟敢盗用荣国府之名,败坏贾公清誉,实在可恶至极!带回府去,严加审讯!”

“大人,那这店铺?”衙役问道。

“把人都赶出去,店铺查封。”贾雨村示意起轿回府。

靖城把果篮放回木架上,似笑非笑的对青儿道:“好呀,原来你爹爹是专靠坑蒙拐骗谋生的,在你家住了那么长时间。我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谁说我爹是坑蒙拐骗的?我们骗你什么了?”青儿正准备冲出去和贾雨村理论,听到靖城也跟着讥讽,不由火上浇油,抢白了靖城一顿。

外边铺子里。衙役涌进店里来,直接奔那两个果篮,要拿走做证物。

“谁敢动一下我的货物,我就告到皇帝老子那里去!”青儿恶从胆边生,冲出去挡在果篮前边,满脸的傲娇与不屑,那是现代科技对古代官吏无知的鄙视。

衙役一看这姑娘小小年纪竟然如此蛮横,哪肯吃她这一套,拽住胳膊一带,小人儿风筝一样飞了出去。若非被人眼疾手快接住,只怕要在墙壁上撞得头破血流。

“案子还没查清楚,就妄下定论,对一个小姑娘动粗,伤及无辜谁来负责?”靖城把青儿搂在怀里。面无表情地质问道。

“你个王八羔子算哪根葱呀?竟敢阻拦金陵府办案,青天白日的带着个见不得人的劳什子,定然不是好货!”

几个衙役刷的围了上来,屋子狭窄,货架上的东西被撞倒在地,青葱西红柿掉在地上,被踏得稀烂。

靖城眸子里寒光一闪。众人却是眼前一花,只见一个黑衣人凌空而至,伸手就是几个大耳刮子,打得那骂人的衙役哼都哼不出声来——下颌骨脱臼,脸肿得嘴巴都张不开了。

贾雨村被他的举动惊得呆了一下,为官之道。谨言慎行是少不了的修养,强忍着心里的怒火飞快地思考着,突然想起宫里传出来的消息,皇上新组建了一个名叫“霸王蝶”的组织,隶书圣上亲自指挥。用途和目标不详,看这两人的装扮,莫非就是“霸王蝶”的人办案?

还没明白该如何进退,来人已经冷冷的命令到:“贾大人,带着你的人立刻消失!”

怎么说他也是金陵这一块的父母官,如此灰溜溜的走多没面子,好歹,也要有个交代吧?

“我们都是为朝廷办事,作为一方父母官,这位大人总该让本官明白,我是否应该把人交给你们处置吧?”

这番话堂而皇之,这是我的地盘,如果你们是强盗或者是劫匪,我能放任自己的百姓安全受到威胁不管不顾吗?

“滚!”黑衣人长剑出鞘,倏然抵在贾雨村的咽喉上。

鸳鸯剑?青儿差点就脱口喊出“柳公子”几个字。

开始并没往柳湘莲身上想,此时方才注意到,这人的身高和样貌确实像极了柳湘莲。

当日在缀锦楼,她初次见到柳湘莲时,就刻意观察过他的宝剑,毕竟,那是《红楼梦》原著中非常有名的道具。

贾雨村石化,脸色瞬间惨白,脑海里浮现的两个慨念都很不妙,一个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另一个是,这些人是贾府的对头吧?自己毕竟是政老爷的门生,好歹也是金陵府尹,对方竟然敢如此轻慢,显然来头不小。

“府尹大人可以把我爹带去审讯,但是,若所查不实,查封店铺造成的损失,由金陵府负责赔偿,诬陷之人依律惩处。”

青儿此时认定是柳湘莲出面帮她,虽然不知道原因,却也有了些底气,毫不畏惧的对贾雨村辩解道:“我爹没有坑蒙拐骗,这些桃子就是在树上长出来的,无毒无害,我可以吃给大家看,若说我卖的价钱高了,那也是买卖自愿,并没有强买强卖,不知我爹犯了那条律法?”

说完这句话,当着众人的面从果篮里取出一个桃子来,用手绢擦干净,不紧不慢的吃了起来,确实是普通的水蜜桃,看得让人流口水。

靖城也顺手拿起一个,微笑道:“这一篮子算我买下来了,谁还想尝尝?”

立刻就有一个孩子伸手接过去,在衣襟上擦了擦,吭哧咬了一大口。

青儿一看对面的五一少爷,忍不住对他甜甜地一笑。

“给我一个,给我一个……”

“我也要……”

人群躁动起来,无数只手伸了过来,连另一只篮子里的水蜜桃也被一抢而空。

“就是水蜜桃呀,比一般的桃子更甜些,可是,奇怪得很,怎么会有字在上面呢?总之是吉祥如意的意思,吃下去就是天地精华孕育的祝福呀……”说这话的是一个夫子,白胡子齐胸,年纪老大不小了,也来凑热闹。

“贾大人,这种神奇的果子显然极是珍稀,既然没有同样的物品做价格对比,就不能判定这位姑娘开出的价格不合理,只是,她的损失……”

靖城如此处理此事,固然替青儿洗清了冤枉,也算是给贾雨村一个台阶下,总比被人一个“滚”子赶走体面的多吧?

“公子所言极是,本官本来就是准备亲自尝试,验明果子是否对人有害,这两篮子果子算是我请大家品尝,师爷,支付这位姑娘二十两银子。”

跟在贾雨村身后的中年男子越前几步,掏出两锭银子来,放在柜台上。

靖城微微一笑,颇为儒雅的抬手指着那位老丈,对青儿,也是对围观的人说道:“青儿姑娘,既然贾大人付了两篮的银子,你该再取一篮子出来,就送给这位老先生吧,老人家说得好,这是天地之精华的馈赠,乃国家和谐昌盛的征象,祝愿大家福禄寿喜,合家安康。”

贾雨村一听这话,越发觉得这人气度不凡,忙不叠的点头称是,又对衙役道:“把诬陷良民,造谣生事之人带回金陵府严加审讯,按律惩处。”

乔大婶子本来吓得躲进内室不敢出来,此时听他如此说,忙出来对青儿嘀咕道:“只怕上次毒死马匹的事情也和这些人脱不了干系。”

她的意思是要青儿请求府尹大人,连带辕马被毒之事一起查究。

青儿想的却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冤家宜解不宜结,若非你死我活的争斗,必要的包容和宽恕别人,也是对自己无形的保护。

淡定的走上前去,谦卑的甜笑着,对贾雨村深深福了一福道:“小女子给大人请安!感谢大人明察秋毫,澄清小女子爹爹的冤屈,小女子还有一个请求,这种果子确实是天下少见,所以,被人误会也在情理之中,我相信这些叔叔伯伯们并不是心存恶意,想要陷害于我家,所以,恳请大人开恩,放了他们,不再追究此事。”

因为是民事纠纷,当事人不愿追究,贾雨村也就不好坚持问罪,把那几个泼皮教训了一顿也就放了。

这件事正好给她的吉祥如意水蜜桃打了广告,有需要巴结主子和上司的,还有那等讨好相好姑娘的浪荡子,纷纷赶来买果篮,非但没有嫌青儿卖得贵,恨不能她再卖贵些,方显出自己的诚意和家底丰厚。

靖城问清楚青儿约他来,就是为了送生日礼物给自己,也就放下心来,愉快的收了礼物,柳湘莲把果篮交给另外一个黑衣人带上,几个人和青儿道别,因为,他要赶回府里给父王拜寿。

北静王的生日只比他同月同日,只是晚几个时辰,府里人都说他天性孝顺,赶着出生给父亲拜寿,所以,自幼就深得父王和母妃喜爱,倒是同样和父王同月,生日却迟了几天的兄长因之受到父母的冷落。

正愁没有合适的祝寿礼物呢,这两只果篮,可谓送的正是时候……

第090章 王爷上门 宝玉被笞

贾雨村让人去查了一下王狗儿的背景,原来,王狗儿和他一样,都是攀高枝儿的主儿,所不同的是,他投靠的是男主人,王家走的是夫人路线。

至于那日在王家店铺里不期而遇的少年,来头则更是骇人,竟然就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嫡孙,北静王之子恒郡王锦尧。

他是暗中让人跟踪,看着靖城公子进了北静王府,然后,又让门下年轻俊美的师爷对王府丫头施展“美男计”,好不容易套出这个消息的,此前,对于恒郡王的生死,各种版本都不一样,最近盛传的却是——恒郡王还活着,并被圣上委以重任。

朝中重臣们都知道,北静王、南安王、忠顺王爷,都对皇位虎视眈眈,而皇上更加偏重于北静王,就是因为恒郡王的原因,以至于,南安王和忠顺王爷这对竞争对手,也不得不联手抗衡北静王,甚至有谣言说,恒郡王青州遇险,就是南安王蓄意谋划所致。

贾府和北静王渊源颇深,可是,政老爷和南安王的私交也不浅,贾雨村冷眼旁观,荣国府似乎颇有点脚踏两条船的意味儿。

相对于选边站的风险,两边下注也并非聪明之举,很有可能,是同时被两边所憎恶。

虽然只是一面之交,贾雨村就认定了恒郡王,不仅是因为他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还因为他的处事风格,小王看似温文尔雅,无形的震慑力却让他不得不由衷地折服。

他十分纳闷儿,位高权重的小王爷,怎么会和一个乡下小姑娘扯上关系,而且,看情形,王狗儿一家并不知道恒郡王的真实身份。

金陵府的门子们得知王狗儿真的和金陵王家有渊源,那个总是笑眯眯的小姑娘还是夫人的心腹丫鬟呢,几个嘴欠的着实紧张了好长时间。唯恐自己冒犯王狗儿之事被贾大人发现。

青儿以德报怨之举,也得到邻里的认可,那些对她的小店心存妒忌的人,也渐渐淡化了嫉恨之心。再加上金陵府的人不时过来巡查,以示对“青青果蔬”的格外关照,这时他们才掂量出青儿对他们的宽恕之分量,那些人反倒对她一家人心存敬畏和感激。

青儿心里颇为感慨,原来,王府亲卫比金陵府尹还要牛逼许多,看样子,靖城哥哥还是小头目呢,连武功高强的笑弥陀都要听从他的命令。

北静王生日礼物中最奇特的,就是恒郡王孝敬的两只果篮。如此一来,王公世家,都知道了“青青果蔬”的神秘果,北静王说那是天地精华凝聚而成,自然得到大家的追捧。

连续十来天。每天都有人上门订购果篮,“青青果蔬”的果篮瞬间风靡金陵城,成了最高档典雅上档次的礼品,几棵桃树的果子很快就销售一空,近千两银子天方夜谭般进入腰包。

青儿如愿以偿买下了刘家祥名下的那个果园,那是刘家祥当年帮夏家打理生意时,骗取夏家的银子从刘大头手上购置的。对外说是赌博赢来的钱,这次,却真的因为赌博被别人算计,不得不以六百八十两银子的价钱卖了果园还赌债。

里正被他气的半死,提前给两兄弟分了家,归属二少爷家里的银票和房地契。全部由老爷子藏了起来,并且放出风去,老二家里的动产不动产,属于孙子伟祺所有,

青儿现在真正算得上是小地主了。那个果园就在她家屋后边,整面山坡种着各种果树,拿到地契的那天,青儿兴奋得在果园里转悠了一整天,最后,腿疼得走不动路了,被板儿背回家中。

没有过多的在果实上做手脚,那种玩意儿做多了等于是在自坑,适时适量,才有银子可赚。

那日分别之后,靖城就没有再露面,把弥陀佛雕像摆在货架上约他,约来的是真正的胖和尚弥陀佛,询问是不是有事需要帮忙,说是靖城公子因事离开京城,暂时无法联系。

王夫人和贾母也都收到青儿送来的果篮,分别是“福如东海”和“寿比南山”,凤姐儿、薛姨妈以及荣国府的大小主子们,是在中秋节前收到的果篮,装的不是桃子,而是苹果,上面不外乎传统的中秋祝福吉祥如意的言语。

就连家里的几个姨娘都收到果篮,别人还不怎么样,赵姨娘嘚瑟的很,逢人便讲青儿的好处,反倒让王夫人对青儿有些不满。

林黛玉和贾宝玉收到的果篮与众人又有不同,都是四个大苹果写着八个字,黛玉的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贾宝玉的则是“自强自立,逞心如意。”

雪雁便对黛玉道:“可见这果子真的是天地精华造就,这是在提醒姑娘要心胸开阔呢。”

又是一年一度的中秋时节,作为工部员外郎,贾政不辞劳苦巡查西北矿业和江南手工业作坊结束,赶在中秋节前回到金陵城,照例检查了儿孙的学业,感觉几个孩子都有长进,连贾环都出息了不少,心里自然是十分喜欢。

中秋这天,阖家宴饮,因为禁令未到时间,不敢请戏班子,自己家里分派到园子里的女孩子凑兴儿清唱几句,聊以为乐。

翌日是金钏儿七期之日,宝玉心里悲戚,就去井边凭吊了一番。

金钏儿也是自小儿一起长大的,玩笑惯了,却因自己言行不检点夭折,联想起晴雯,他觉得自己的罪孽是在是太深重,百死无以赎其身,从此倒要收敛些,以免累及他人。

祭奠完毕,怏怏地往回走,却听扫红气喘吁吁的跑来禀报道:“爷,不、不好了......”

茗烟儿急得催问道:“别结巴了,怎么不好了?”

“忠顺王爷来府里要、要琪官儿,说是我、我们爷把他藏起来了。”扫红一急就有些结巴。

宝玉一听这话,魂都吓飞了,拖沓着不肯去,又不敢不去,只好把小心揣在怀里,惴惴不安的来到外书房。

忠顺王爷果然正在和贾政寒暄着,看见宝玉进来,不等他请安,就拉长脸儿道:“我府里走失了一个戏子,名叫琪官儿,听说一向和世侄交好,有人看到前几天还和世侄在一起,若是别的戏子,就几个都送给世侄也没关系,只是这个琪官儿,本王一时半会儿也离不得的,还望世侄把人交出来,我带回家去。”

宝玉脸儿吓得惨白,连忙分辩道:“那日在朋友酒宴上遇到过,然后散了,我并不知道琪官儿现在在哪里。”

“本王听说,琪官儿为了方便和你约会,特意购置了房产,我只请求世侄,把琪官儿住的地方告诉我。”

“王爷这是为难小侄了,我实在不知道琪官儿的住处......”

“孽畜,你还敢辩嘴,现在还不把人交出来,等着上家法吗!”不等宝玉话音落下,贾政就厉声呵斥道。

忠顺王爷亲自上门要人,这事情本身就十分严重,偏偏宝玉还不识趣儿,这是明摆着不买王爷的面子,贾家和忠顺王爷本来关系就十分淡漠,只怕从此以后,就不是淡漠,而是冤家了。

“父亲,孩儿实是不知道,我哪里交得出人来呢?”

忠顺王爷就怕宝玉耍赖,所以亲自上门讨要,这已经是极其屈尊降贵的事情,没想到贾宝玉给脸不要,忠顺王爷不由冷笑起来。

“贾大人,这倒是我来的不是了,打扰大人了,本王找到人时,再和令公子说话!”

忠顺王爷也不套近乎称贾政为世兄了,也不叫贾宝玉世侄了,摆明了就是从此各走阳关道的意思,可是,若真能形同陌路倒也罢了,只怕暗地里是不会干休的。

“王爷息怒,容兄弟好好拷问孽子,定会给王爷一个交代!”

“哼!”忠顺王爷一甩袖子,睬也不睬贾政一眼。

贾政再三赔不是,把忠顺王爷送上马车,目送马车去远,然后,返回院子就厉声命令到:“上家法!”

这个混账东西,整日里在丫鬟堆里胡闹也就罢了,竟然学会了结交戏子,结交戏子也还罢了,竟然连忠顺王爷的人也敢拐带,忠顺王爷最爱记仇,此番驳了他的面子,只怕很快就有一连串的报复找上门来。

“我最后问你一次,那个叫琪官儿的戏子究竟藏在哪里?现在说出来,去向王爷认错道歉还来得及,否则,我只好一顿乱棍打死你,也好除去祸患,以免王爷降罪于我们全家。”

李贵等人也跟着劝说,对宝玉晓以利害,怎奈他铁了心不愿出卖琪官儿。

“上家法!给我乱棍子打死!”贾政气得浑身打颤,因又吩咐道:“不许去向老太太报信,如是走路消息,惊动老太太,仔细你们的皮!”

茗烟儿前脚已经伸出院门外,听老爷这番警告,哪里还敢动半步,眼看着李贵等几个奴才摆好行刑凳子,政老爷亲自拿起皮鞭沾上水,显然是要动真格的了,急忙跑过来劝道:“爷,先保住自己性命要紧,你就招了吧......”

第091章 金桂发难 香菱躺枪

王夫人也知道宝玉此番惹下的不是小事儿,恶了忠顺王爷,很难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更何况,这次宝玉结交并私藏戏子,传出去平白的落人笑柄。

总之,她也觉得,宝玉实在应该领点教训。

贾政很清楚,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忠顺王爷,倒不是他比别的王爷更有势力,而是,他比别的王爷都更阴险和龌龊,俗话说,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就是这个道理。

政老爷一声令下,几个壮年家奴把宝玉放倒在长凳上,刚扒下裤子,贾政的皮鞭子就抽了上去,白皙的肌肤上立刻就隆起一道道血印子。

皮鞭子抽打在鲜肉上的沉闷声音,听得茗烟儿几个小厮头皮发麻,宝玉扯开嗓子喊疼,希望王夫人能出面劝劝丈夫,哪知道王夫人也铁了心肠,在屋里闭着眼睛诵经,只做眼不见心不烦。

贾政情急之下,出手自然没有节制,只打得贾宝玉皮开肉绽,也没从他嘴里套出话来,想着无法向忠顺王爷交待,贾政越发恼怒,情绪根本失去控制,打到最后,宝玉已经喊不出声音来。

王夫人这才不顾一切的跑出去,抱住贾宝玉痛哭起来到:“宝玉确是不成器,原也该打,只是,求老爷看在我年老就靠着宝玉的份儿上,饶他一条活命,若是珠儿还活着,由了老爷打死他,我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周瑞家的早趁乱跑去向贾母报信。

贾政哪里肯听劝,吩咐丫鬟们把夫人拉开,今天是必要打死这个孽子,以免祸害全家。

正在难解难分之际,贾母颤巍巍的小跑着过来,看宝玉被打得只有出的气儿,顿时就心痛的哭了起来道:“我知道你多是嫌我老不死碍眼,拿宝玉来撒气,想着把他打死了。我自也活不成了,就遂了你们的心意,二媳妇儿闪开,我进到要成全你们老爷。快些把宝玉打死,去了我们这些眼中钉!”

贾母这话说得很重,贾政哪里敢任性,早吓得扔下皮鞭子,跪倒在地,“咚咚咚”的磕响头儿赔罪道:“母亲这话儿子实在不敢当,儿子惹母亲生气,罪该万死,只求母亲息怒,别气坏了身子......”

王夫人忙让人把宝玉连凳子一起抬回去。远远地躲开贾政。

宝玉早上出去是还是好好的,这会子就被打成这样,因为屁股上累累都是血痕,不停地渗出血来,连中裤也无法穿。袭人看得心惊肉跳,边帮他擦药,忙问道:“你是怎么惹到老爷了?就下这重的手?”

“那日薛大哥请客,琪官儿和我多寒暄了几句,被忠顺王爷知道了,现因琪官儿从王府逃了出来,就说是我把琪官儿藏起来了。刚亲自上门来要人。”

宝玉趴在枕头上,吸吸溜溜的护痛,还没涂完药膏子,就听外面传报,说是薛姑娘来了。

袭人来不及收拾,顺手扯过被子给宝玉盖上。

只见薛宝钗手里托着一丸药进来。对袭人道:“晚上把这药用酒研开,替他敷上,把那淤血的热毒散开,可以就好了。”

又问宝玉道:“这会儿可好些了?”

宝玉一面道谢,一面回答道:“好了。”

薛宝钗见他精神尚可。心中宽慰了许多,趁袭人沏茶的空隙,对宝玉表露心迹到:“早听人一句话,也不至于今日,别说老太太、太太心疼,就是我们看着,心里也疼。”

此话说出口来,又觉得羞怯,绯红了脸儿,低下头来不敢再看宝玉。

转眼儿袭人端来香茗,宝钗这才装没事儿人一样,岔开话题问道:“忠顺王怎么就认定是宝兄弟私藏了那个戏子的呢?”

袭人脱口说道:“还不时那日在你家吃酒,和那戏子多说了几句话,就被人怀疑上了......”

话说了一半儿,突然意识到不妥,忙有讪讪的咽了回去。

“我哥哥心直口快,倒并不会存心害人,想是说漏了嘴,被人听了去,惹出是非来。”

宝玉一听这话,知道薛宝钗是多心了,忙解释道:“那日赴宴的好几个人,肯定是别人随口说了出去,你们别瞎猜,薛大哥再不会编排我的。”

薛宝钗一听这话,心里倒感慨起来,宝玉心思细腻,显然是怕我多心才说这话,只是,你若肯把心用在正途上,什么事情不能成呢。

宝玉喝了药,沉沉的睡了过去,荣禧堂那边,王夫人放心不下,就让彩明来传袭人过去问话,袭人就托薛宝钗帮忙照看一下,自己去去就来。

此时正是中秋,雨水多,更兼花草茂盛,少不了蚊虫之类,虽然熏着香,也还是有细小的虫子飞进来,宝钗就拿起拂尘,轻轻地为宝玉赶蚊虫,好让他能睡得安稳些。

里的丫头们得知宝玉睡着了,唯恐惊扰到他,全都躲在外边,大气儿也不敢出。

静谧中,只听宝玉在梦里嘀咕道:“都道是金玉良缘,我只念木石姻缘......”

宝钗原以为,有王夫人撑腰,自己是铁定要嫁给宝玉的,没想到宝玉心里除了黛玉,并没有自己的位置。

拂尘掉在地上,宝钗呆愣了半响,终觉得无趣儿,也不等袭人回来了,黯然退出内室,秋雯和碧月连忙起身送行,薛宝钗犹如未见,都没有应酬一句。

宝玉有些发烧,屁股疼痛难耐,昏昏沉沉的睡不安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床边有人哭泣,忙睁开眼睛来看,却是林黛玉坐在床边,眼睛哭得桃儿一样,不由就嗔道:“你这是何苦来?外边儿日头正厉害着,再晒得中暑了可怎么得了?”

黛玉听他如此说,哭得更厉害了,哽咽着低低说道:“你可都改了吧!”

这句话包含了千言万语,也是对宝玉的一种试探,这次不过是公子哥儿在外边荒唐的小事儿,就被打成这样,若是将来公然和王夫人作对,要娶自己,又会怎么样呢?

“你放心,我就是死了,也是值得的!”宝玉说着,欠身想要替她擦去泪水,哪里撑得住,疼得哎呦一声倒回枕头上。

“你老实躺着!”黛玉担心他的伤情,伸手就要去揭他的被子看视,被他一把握住双手,强笑道:“你放心,不碍事的,我是故意装出来给他们看的。”

语犹未了,黛玉早又泣不成声,抽抽噎噎的,比放声痛哭更是悲切,曾经她是那么任性,总是拿些言语和行动试探宝玉,以至于自寻烦恼,此时,有感于宝玉的知心和体贴,柔弱的心早疼得碎了一地......

再说薛宝钗郁郁不乐的回到薛府,正好听到夏金桂在指桑骂槐,薛姨妈要面子,不好和她口舌,就躲在自己屋里唉声叹气。

“妈妈,嫂子这是和谁怄气呢?”薛宝钗有些纳闷儿。

“你嫂子怀孕原来是假的,被你哥哥说了几句,就又哭又闹,说你哥哥欺骗她在先,家里明明有小老婆,却说未曾婚娶,眼见有和宝蟾勾搭上了,也没见一个肚子大起来的,也不知道谁没种呢,到好意思指责她。”

薛姨妈边说边抹眼泪,只是后悔,当日若坚持定下岫烟姑娘就好了。

薛宝钗心情本就不好,听妈妈如此说,不由怒道:“嫂子也太不知轻重了,她假装怀孕不打紧儿,却害得哥哥违反禁令,在守制期间娶亲,哥哥竟然就由了她胡闹吗?”

“你哥哥在他面前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倒是三天两头的拿香菱撒气儿,你嫂子把宝蟾给了你哥,却换香菱去服侍自己,变着法儿折腾香菱,把个水灵灵的闺女整得不成样子,你哥不说稍微怜惜,到跟着作践。”

宝钗又是好一阵子怅惘,半响方对薛姨妈道:“妈妈,这也就是一物降一物,哥哥从来怕过人的吗?只能说他心里真的有嫂子,甘愿被她拿捏着,他们愿打愿挨,妈妈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乐得不闻不问,倒还快乐些。”

母女二人正在悄悄嘀咕着,就听薛蟠屋里“啪嗒”一声脆响,紧接着又是一巴掌打在脸颊上的声音。

“不长眼色的小浪蹄子,竟敢破坏爷的兴致,胆量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感情是看爷冷落了你,就心生嫉妒,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奴才丫鬟而已,真当自己是姨娘呢!”听得真真切切,这是薛蟠的声音。

“爷,奴婢并不是存心打扰你们的好事儿,是夫人让我送燕窝粥来,说是爷好没吃早饭,怕你饿着了,呜呜......”香菱边解释边委屈地哭,显然是薛蟠又对她动手脚,不停地求饶道:“啊!爷别打了,香菱不是有意的......”

薛姨妈和宝钗听到香菱呜呜的哭,急忙赶过去看,只见香菱抱着头跪在地上,薛蟠对她又踢又踹,嘴里还不停的骂着粗话。

宝钗忙过去把香菱拉起来,薛姨妈气得训斥薛蟠道:“当初费尽力气抢了香菱回来,如今却有这般嫌弃她,眼中钉似的看不顺眼儿,既然你不喜欢,我这就带她走,让她来服侍我。”

第092章 主仆联手 降服薛蟠

“谁是谁的眼中钉呢?妈妈若是嫌弃我这个眼中钉,为何要让你儿子娶我呢?现在又来夹枪带棒的,好没意思。”金桂在屋里接嘴道。

薛姨妈气得指着那个房门,对薛宝钗道:“你听听,这算哪家子的规矩,婆婆说话,就有媳妇儿在屋里对嘴的?叫牙子来,把香菱卖了出去,大家清净!”

家务事儿,本就是难以分断的,纠缠下去,顶多是贻笑邻里,薛宝钗要息事宁人,就对薛姨妈笑道:“妈妈这是气糊涂了,我们家向来只有买人的,哪里倒卖起人来?既然香菱在家里惹是生非的,不如让她跟了我,大家眼不见心不烦。”

香菱一听这话,立刻跪下哀求道:“老太太开恩,我愿意跟着服侍姑娘。”

这夏金桂嫁进门来,见香菱虽然只算是薛蟠的小妾,可是,薛府合家上下,主子奴才们无不喜欢她,担心将来越过自己去,难以驾驭,所以要趁着新婚燕尔,薛蟠对自己新鲜劲儿没过的时候,除了这个眼中钉,眼看就要得手,没想到薛宝钗出来横插了一脚。

薛姨妈喜欢香菱,是因为她胸无城府,个性随和,憨憨的惹人怜惜,那些奴才们见家中没有正经少奶奶,薛蟠屋里又并无其他妾室,这才赶着巴结她,也是因薛蟠三天新鲜,刚到手时对香菱百般宠爱的缘故。

呆霸王就是这性子,喜欢起某个女人时,也是心肝儿一样对待,可惜好景不长,有了新人,就把旧人抛在了脑后,甚至为了迎合金桂,对香菱全无半点顾惜之情。

夏金桂本就是极其狠辣浪/荡的女子,在男人面前极是肯下功夫。为了除掉香菱,默许宝蟾做了呆霸王的通房,蟠蟾二人正在火热之际,金桂、宝蟾主仆二人又刻意算计。香菱自然就成了多余的,若是卖出去,倒也真个干净。

此时因宝钗阻拦,坏了自己的事情,金桂迁怒于宝钗道:“姑娘别让我说出好听的来,我倒在家里惹是生非,原也是小家子女儿所为,见不得大世面的,比不得姑娘,费尽心机攀上有钱有势的亲戚。连‘金玉良缘’这样的噱头也编出来了,紧赶着想要做当家少奶奶,只可惜,剃头挑子一头热罢了,荣国府烧火的丫头也知道。宝二爷心里另有别人,我倒佩服姑娘的紧,感情是想和人分一杯羹呢!”

这话可就恶毒之极,除了嘲笑薛宝钗母女死皮赖脸的算计宝玉,想来,连做人家的姨娘也是愿意的——如果那个天仙也似的林黛玉做了正经的少奶奶。

薛姨妈没想到夏金桂根本就不顾及脸面,眼里没有自己这个婆婆也就罢了。连自家姑娘也诽谤起来,气得嘴脸发青,手指颤抖着指着那边门口,半天说不出话来。

宝钗怕她气得晕过去,忙来扶住,低声儿劝道:“妈妈身子骨要紧。不值当为这种人生气,她虽是儿媳妇儿,好歹有哥哥挡着,若要是好呢,大家一团和气。若是合不到一气儿,各自疏远些,横竖互不相干就是了。”

夏金桂耳朵尖,听她说“薛蟠挡着”几个字儿,不外乎是提醒薛蟠出面教训自己,更是针锋相对道:“好一个大家闺秀,还没出阁呢,就知道搬弄是非,外边拆散人家情侣,屋里挑唆哥嫂不和,我倒觉得姑娘给薛家长脸了!”

薛蟠听她越说越不像,忙去捂嘴巴,低声训斥道:“祖宗,你嘴里积点德吧,满嘴胡说八道,看让别人笑话。”

“好一个薛家大公子,你为了一个丫头,和人争风吃醋,打死人背了官司也没觉得丢人,我倒怕人笑话了?你们如今以为那狐狸精是香饽饽,只怕打死的那个冤魂不散,哪一天事发了才是饥荒呢,那时才叫吃人笑话!”

这也是夏金桂憎恨香菱,不惜余力想要除掉她的原因,她也是过门儿之后,宝蟾无意中听奴才们提起,香菱是呆霸王打死人抢回家的,若非贾府出面帮忙,大少爷保不定还在牢里呆着呢。

因为这是重罪,薛家人对这件事一直讳莫如深,夏金桂哪壶不开提哪壶,顿时就触及了薛蟠的痛处,抓着胳膊甩了出去,把媳妇儿摔了个仰八叉。

夏金桂新婚燕尔,两人正如漆似胶的时候,薛蟠哪里舍得动她一指头,只是一味的对她伏低认小赔小心,哄她开心,此时倏然动起粗来,夏金桂哪里接受得了,不管不顾的撒泼哭闹起来,说是薛宝钗故意挑拨哥嫂关系,搅得家宅不宁,婆婆护短,向着自己姑娘,合起伙来欺负自己这个苦命的儿媳妇。

宝蟾也跟着哭起来,说是主子少爷对自己心存不轨,动手动脚,被香菱撞见了,自己才脱得身来,没想到香菱倒嫉妒起来,容不得人,挑唆薛家母女反倒不问黑白,欺负自家姑娘远嫁而来,没有靠山,自己好歹和姑娘主仆一场,看着姑娘受委屈,心里好不难受......

薛家母女如何见过这阵仗?黑得到能说出白的,再说不出口的话她也能说出来,正是秀才遇到兵,哪里是说理的对象,只好带着香菱会自己院子里,由着她又哭又骂。

薛蟠本就是不是善类,哪里容得女人当着自己的面欺负母亲和妹妹,赔着不是送走母亲和妹妹,转会屋来,顺手抓起鸡毛掸子,就要教训夏金桂,却被宝蟾从身后死死抱住。

“爷忘了当初是怎样追求我家姑娘的了?几大车的甜言蜜语,我听了都心儿砰砰乱跳,我家姑娘好歹也是长安桂花夏家的千金,就冲这家世,更别说如花容颜,门槛儿都让媒婆踢烂了,多少世家公子梦寐以求,到让你得手了,却不知道珍惜,竟然为了一个让人笑话的下贱丫鬟对少奶奶拳脚相加,姑娘,早知道这样,你何必一门心思想着薛家少爷呢,白让芳心暗许了......”

宝蟾一番哭诉,胸前的丰腴就在后背上揉蹭着,早把呆霸王的心揉得一塌糊涂。

再看那夏金桂,此时早不是夜叉模样,竟是梨花带雨的娇柔,整个一受气小媳妇儿,衣衫不整,云鬓蓬松,蜡黄着小脸儿,娇娇啼啼的,让宝蟾只管松开手,让也把自己打死完事儿,横竖自己错把芳心付水流,看错了人,唯有一死,好给别人腾地方......

薛蟠大力甩开宝蟾,却扔掉鸡毛掸子,扑上前去把金桂抱起来,几大步迈到炕边,把个我见犹怜的美人儿横放上去,又亲又哄,夏金桂半推半就,竟然当着宝蟾的面,两人就难解难分,丑态百出的做在了一处......

“姑娘,你们这样,奴婢不方便侍候,我先退出去吧......”宝蟾似乎忘了,此情此景,她应该做的,就是悄悄退出屋子,把门关上。

刚才薛蟠和宝蟾的好事儿,被香菱撞破而中断,都是金桂刻意策划好的,因此,宝蟾这会儿不仅是在邀功,也可说是不动声色的威胁。

“小蹄子,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呢,还不过来帮着侍候!”

薛蟠巴不得这句,探身一把拽住宝蟾,拖上炕来……

这样没有底线的欢/爱,呆霸王还是第一次尝试,自然是十分难忘,心里眼里哪还顾得母亲和妹子。金桂时而温存,时而委屈的呢哝软语,宝蟾则是极其放/浪,主仆二人轮番进攻,以至于呆霸王整个儿深陷在温柔陷阱里,无力自拔......

香菱倒是因祸得福,她一直喜欢大观园,颇为羡慕住在这里的姑娘们,每次来蘅芜苑都玩得十分尽兴,现在终于如愿以偿,能够长期住在这里,开心得连身上的伤痛也忘了,就和莺儿收拾起住处来。

薛宝钗坐在院子里静默不语,秋来向晚天凉,四周奇草仙藤穿石绕檐,努力向上攀援,只觉得异香扑鼻,渐渐地,纷乱的思绪也归于安静淡漠。

她也知道,借助姨妈的帮助,自己和宝玉的事情未必不能如愿,可是,如她这般矜持自恃的性格,又怎么放得下脸子去和黛玉一争长短呢,特别是在明白宝玉心里所属的情况之下。

“香菱姐姐,你过来常住,你家大爷舍得放你吗?”蕊官不知就里,还在和香菱开着玩笑。

“……”香菱只是憨笑,心里却在针刺般的抽搐。

莺儿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都被赶出家门了还在笑,不由摇头叹息道:“难怪林姑娘喜欢叫你呆丫头,果然是够呆的,只是我就不明白了,她竟然不嫌弃你呆,还挺上心的教你吟诗作赋,倒真正难为她了呢。”

香菱一听这话,顿时又来了精神,也不觉得憋屈了,笑得越发灿烂,跑到窗子前,探出头去对薛宝钗道:“姑娘,赶明儿你们再办诗社,可要算我一个,连林姑娘都说,我即景的诗词越发进步有韵味儿了……”

第093章 真假宝玉 弄皱春水

宝玉在园子里养伤也有十几日,这期间,茗烟儿悄悄去打听过,说是琪官儿果然在城郊购置了房产,听说宝玉挨打,巴巴儿的赶来看望,被忠顺王爷的人堵在宁荣街,抓住带回府去。

得到这消息,宝玉越发郁闷,暗自寻思着,忠顺王爷如此专横跋扈,明着欺男霸女也无人来管,自己和琪官儿彼此欣赏而已,就被施以家法,贾家好歹也是皇亲国戚,老爷这样等于是助纣为虐,朝政如此**,倒让他把功名看得越发淡了。

这日,江南甄大人带着家眷进京述职,甄老爷进宫面圣,甄夫人带着宝玉来贾府拜访,早听说贾宝玉和自己儿子长得十分相像,就问贾母道:“听说噙玉而生的令孙和我家宝玉就像双胞兄弟,这会儿可在家里么?”

因为是几辈子的世交,按礼数,宝玉也是应该来拜见甄夫人的,甄宝玉也想和宝玉联络一下感情,将来官场上也好互相扶持。

贾母和王夫人看到甄宝玉,真的和宝玉十分相像,顿时就越看越喜欢,贾母拉着手儿问长问短,听甄夫人问起宝玉,不好意思说出实情,又不好不见,就编了个理由对甄夫人道:“宝玉自幼不喜读书,老爷不在家时,由着他偷懒,前几天他老子回家检查学业,宝玉回答不如意,就被狠打了一顿,几天了还起不了床呢,否则,早来给夫人请安了。”

听贾母如此一说,甄夫人略有些不好意思,感觉是故意让人难堪,忙笑道:“这就是了,原以为两家宝玉只是长得像,听老太太如此说,竟然连个性都是一样的,我家宝玉进京前刚挨过我家老爷的打,这才好没几天呢。”

就让甄宝玉替母亲去看望一下。两个婆子捧着给宝玉的礼物,又有两个小厮跟着,去探望宝玉。

姐妹们因宝玉在家养伤,怕他寂寞。便相约来陪他玩笑,宝玉趴在坑头上,这会儿正和姐妹们玩包剪锤,输的人要被打榧子。

正巧林黛玉输了,宝玉在她额头上轻轻地弹了一下,结果探春就抗议起来,说是二哥哥偏心,刚打她的时候用好大的劲儿,现在还疼呢,怎么到了林姑娘就手下留情。

李琦小孩子家的。说话直率,就向着黛玉说话道:“那是林姑娘对宝二爷手下留情了呢,谁让探春姐姐刚使劲儿打他呢!”

李纨忍不住笑道:“骗你眼睛尖,感情别人都没看到呢!”

众人便都大笑起来,李琦这才醒悟过来。感情姐姐们都是在调侃宝二爷和林姑娘呢。

正在开他二人的玩笑呢,就听李妈妈在门外惊叫道:“我的好二爷,你怎么起来了?哪处儿不疼了吗?”

她看到的自然是甄宝玉,这也是一个混世魔王,和贾宝玉一样,只是喜欢漂亮的女孩子,最不喜的就是婆子们摸他的手。当下蹙眉甩开李妈妈的手,满脸都是不快。

跟在后边的婆子忙笑着解释道:“这不是李妈妈吗?你定是把我们哥儿错认成你家宝玉了。少爷,这是贾家宝玉的奶娘李妈妈。”

“李妈妈好!”甄宝玉大大咧咧的问候道,脚步没停,径直走进屋去。

芳官儿早抢先一步进屋禀报道:“爷,可不得了。来了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公子,林妹妹这两天可要注意点,别把客人当成我们二爷了。”

姑娘们听说来外客了,连忙要回避,宝玉笑道:“你们不是想看他长得是不是想我吗?躲什么呢?”

林黛玉啐了他一口道:“呸!满嘴的混账话。什么肮脏的男人就跟你一摸一样了?还让人去看呢!”

说着起身从侧门出去,姑娘们自然跟着回避了出去。

莺儿和雪雁两个却装作宝玉的丫鬟,留下不肯离开,倒要看看,两个宝玉究竟有多相像。

当下两个宝玉见了面儿,袭人秋纹麝月几个简直惊呆了,都道是,好在自家二爷在炕上躺着,否则,真的会认错人呢。

甄家的两个婆子看贾宝玉和自家这位就如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忍不住上前去,一人拉住宝玉的一只手,极是稀罕的打量个没完,宝玉强忍着没有发作。

她两个回老太太屋里就不停的对甄夫人夸奖道:“他家宝二爷果然和和我们宝玉长得像,只是比我们宝玉要斯文好性子,我们拉他的手儿也不恼。”

王夫人听了好笑道:“这也就是做样子给你们看呢,寻常若有这般斯文礼貌,怎么会被我家老爷动家法。”

宾主相谈甚欢,贾母喜欢甄宝玉这等人物,心里自有一番盘算,便对琥珀道:“传我的话,晚宴姑娘们都来陪甄夫人,甄贾两家几辈子的交往,都是自家人一样,不用避讳的。”

结果,吃饭的时候,李纨带着李纹和李琦,迎春带着邢岫烟,探春携惜春一道来到荣禧堂,林黛玉推说身子不好,让春芊去向贾母告罪,说是刚喝了药睡下了,不方便见客。

贾母便让鸳鸯过去看望一下,看要不要请医生。

莺儿听说姑娘们都去看甄宝玉去了,见自家姑娘迟迟不动身,就对薛宝钗道:“姑娘不过去见个面吗?活脱脱就是另一个宝二爷呢,若是两个站在一起,你再分不清楚哪个是甄家的少爷,哪个是贾家的公子......”

“糊涂东西,正经的姑娘家赶去看一个大老爷们,成何体统!”

被主子训斥了一顿,莺儿颇为委屈的辩解道:“我这也是为姑娘好,老太太又何尝不晓得这个理儿呢,让去作陪,只怕有意想要和甄家结为亲家呢。”

“还不闭嘴!老太太为自家姑娘打算,与我何干?”薛宝钗放下《论语》,沉着脸儿厉声对莺儿道:“在干胡言乱语让人笑话,看不把你赶出园子去!”

薛宝钗从来不曾如此严厉过,倒把莺儿吓得一哆嗦,忙跪下道:“姑娘息怒,我知道太太和姨太太的打算,金玉良缘固然是好,可是,我冷眼看着,宝二爷对林姑娘更好一些,老太太又十分宠爱林姑娘,若是她老人家坚持,只怕姨太太也拗不过她呢。”

偷偷打量薛宝钗一眼,见她没有言语,就大着胆子又说道:“就说前几天贤德娘娘赏赐中秋礼物,宝二爷因见你的和他一样,想来贤德娘娘也是喜欢姑娘多些,可是,宝二爷满脸讶异的问我,是不是传错了?怎么你家姑娘的东西和我的一样,倒不是林姑娘的和我一样呢?”

宝玉说这话时,薛宝钗也是听到的,其实,更露骨的她都无意中偷听到,这几天心里正乱纷纷没个主意,揣度莺儿的意思,暗自在心里自嘲到,他不喜欢我也就罢了,我倒要没羞没躁的嫁给他的替代品吗?

“敢是我平日骄纵的你,这些混账话也是一个丫鬟该说的吗?既然你心思动了,我也不敢留你在身边,就打发你出去,随你去跟别人好不好?”这话自然是说,莺儿不自爱,喜欢上甄家少爷了,我今儿成全你,由着你去给甄家做丫鬟。

莺儿吓得哭了起来,忙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道:“莺儿自幼儿随姑娘长大,除非是死,绝不离开姑娘半步,姑娘明知道莺儿的意思,我也是替姑娘着急呢,莺儿并没在外面胡说八道,还求姑娘饶恕莺儿这次......”

金陵贾府,江南甄家,都是一样的富贵,都有女孩儿在宫里做妃子,没想到,两家少爷竟然长得一模一样,莺儿想的是,以自家姑娘的才貌,若是贾母愿意撮合,必定是两家都愿意的。

作为薛宝钗的贴身丫鬟,姑娘嫁人时,自己必然是要陪嫁的,可以说,为姑娘选择夫君,也等于是在为自己打算。

宝钗和黛玉都没有出现,倒是在贾母王夫人预料之中,而且,她两原是客居,贾家的几个姑娘都来了,倒也没有让老太太没有面子。

荣禧堂那边,王夫人挑了几样菜肴,又想着宝玉没有胃口,让厨房煮了酸笋汤,让青儿带着一个婆子给宝玉送去。

那婆子提着食盒,跟在青儿身后来到,在门外就被芳官儿接过食盒去,带着青儿去见宝玉。

青儿帮着把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摆在炕桌上,先是一碗酸笋荷叶鸡汤,两碟子清淡的小菜,一碟子鹅油卷儿,一碗粳稻米饭。

屋里的大丫头都去吃饭去了,青儿和芳官都是不会服侍人的,倒是宝玉自己起来,坐在炕上,分了半碗米饭,用汤泡了,就着小菜吃了。

因为屁股上的伤,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食物,最近他一直就是小菜就米粥,今天才见一点荤腥,所以吃得十分香甜。

芳官儿把他吃剩的半碗饭倒进汤碗里泡着吃了,又吃了一个鹅油卷儿,喊叫小丫头四儿把碗筷收拾了,送到厨房去。

宝玉让芳官儿去看林黛玉吃饭没有,趁屋里没外人笑问青儿道:“青儿姑娘,你看的书里也有一个甄宝玉吗?”

“是的,和你长得一样,后来娶了大奶奶的妹妹李纹姑娘。”

第二天,甄夫人果然上门请老太太给甄宝玉保媒,老太太就出面儿和李纨的寡婶子商量,把李纹许给甄宝玉。

平儿、袭人、麝月几个人心里都道是,原以为老太太会把三姑娘许配给甄家呢,看样子,三姑娘将来真的要嫁给某位王爷?

第094章 借喻人参 暗讽太君

王熙凤捉奸的事情渐渐被大家淡忘,多姑娘照旧在小厨房做厨娘,青儿觉得,以凤姐儿的个性,竟然没把多姑娘赶出府去,也许,这事儿没完。

琏二爷倒是暗自里得意,对付泼妇老婆,就得拿出爷们儿的厉害来,那日有酒壮胆,喊打喊杀的教训了她一次,凤姐儿可就变得识相很多。

多姑娘却很清楚,凤姐儿把自己留在贾府,当然不是为了显示仁德。

她猜测的是,凤姐儿不放她离开,应该是担心她脱离掌控之后,再被贾琏悄悄儿租间屋子包/养起来,可就更加得不偿失。

就在大家渐渐习惯了这种状态时,王熙凤屋里突然出了大事儿,巧姐儿要吃蛋羹,丰儿就让小厨房蒸了送来,蛋羹送来后刚放在坑桌上,就被小京巴狗给碰翻了,结果是小京巴狗舔了几口就七窍流血而亡。

那天正好是多姑娘掌厨,王熙凤二话没说,直接把多姑娘送到金陵府,屈打成招,问了个勾引男主人未遂,怀恨在心谋杀男主人妻儿未遂之罪,重责五十大板,贬为贱藉官卖。

按照律法规定,除非死刑犯,男子以流役作为惩处,对女人的刑罚就是贬为贱民官卖,对此多姑娘倒并不畏惧,她寻思,最不济就是被窑子里买去,对她来说,也不过是重操旧业而已。

没想到,官卖那天,和人竞价拍下多姑娘的却是沿街乞讨的李瘸子,那天,几乎全城都轰动了,五十多岁的乞丐,全部家当就是一领破席子一只破碗,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银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和人叫板儿,最后,以三百六十两银子买下多姑娘做媳妇儿。

多姑娘知道蛋羹事件是着了王熙凤的道儿。却没想到,凤姐儿会如此歹毒,让她给一个双手在地上爬着走路的老乞丐做老婆,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李瘸子。你若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老娘立刻咬舌自尽!你是明白人,我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你,换你一纸休书,免得你人财两空!”多姑娘取下头上的金簪子给瘸子,给他指明道儿。

“我也知道养不活你,可是,我若敢给休书解脱了你,帮我出钱买你的人就会挑断我的手筋,让我连爬也爬不成。”

瘸子把簪子放在嘴里咬了下。纯金的,算是媳妇儿的陪嫁,这下子够他一年吃喝不愁了。

多姑娘的双脚用铁链子拴着,这是金陵府格外照顾瘸子,以免他的媳妇子悄悄儿跑了。

话说多姑娘在贾府有几个相好的。其中就有琏二爷的跟班儿鲍二,只因他媳妇儿被贾琏诱/奸反被凤姐儿殴打羞辱,没脸见人寻了短见,贾琏答应另外帮他娶一个漂亮老婆,他和多姑娘早勾搭上了,多次求贾琏促成他和多姑娘的婚事,琏二爷借口多姑娘有男人。不肯舍了到口的肥肉给他,其实,多姑娘和醉泥鳅并没有三媒六证签婚书,鲍二见多姑娘被王熙凤设计陷害,淤积许久的怨气爆发,就把凤姐儿逼死自己老婆的事情告上了金陵府。

贾雨村哪敢怠慢。急忙通知琏二爷,商量应对之法。

“娼妇养的王八羔子,连主子都敢告,贾大人只消一顿杀威棒打死他!”多姑娘被卖,贾琏心里也正郁闷着。正好把火气发在鲍二头上。

贾雨村为难道:“若是以前,我也不来和世兄你商量了,直接就办了他,可是,现如今,朝廷成立了猎鹰局,专在民间暗访,听说,江南甄家就被盯上了,若非皇上念在甄贵妃情面,甄大人此次述职不可能全身而退。”

贾琏一听这话,心里暗道不好,难怪甄夫人此番进京,特意把几箱子金银细软寄存在贾府,说是将来在京里使用时方便,因二叔不谙朝中权谋之争,竟然帮人藏匿财产,甄家还把包勇留在贾府,分明是为了守护甄家的金银财宝。

若说贾府不检点的事情,那可就多了去,自己父亲这边不说,东府珍大哥的事情更是见不得光的,若因一个多姑娘鲍二闹将起来,保不定会拔出萝卜带出泥。

“世兄可知道猎鹰是谁主持着的?”贾琏盘算着,少不得多打点些银子,将来东窗事发也好求人包庇则个。

“原来世兄也不知道吗?他们办案时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戴着猎鹰眼罩,以至于少年们纷纷效仿,你没见最近京都街头,戴猎鹰眼罩都成了时尚吗?”贾雨村没敢暴露恒郡王的秘密,既然人家不想以真面目示人,那么,管好自己的嘴巴才是明智之举。

“我也曾听珍大哥说,因好几个州的百姓聚集闹事,恒郡王上奏朝廷,说是贪官污吏横行,以至于民怨载道,青州之乱可谓官逼民反,据说,他那次孤身涉险,原是准备招安的,因为亲兵火枪走火儿,打死了一个匪寇头目,才导致招安失败,激战之下,两败俱伤,倒是南征大将军立了大功。”

“可不是吗,我也听说恒郡王依然力主招安,同时,惩治贪官污吏,以安抚民心,非常时期,千万别成了出头鸟儿。”见贾琏怔怔的,正没个主意,贾雨村紧接着出主意道:“要惩罚那奴才也不急在一时,且想办法让他撤了状子,封住他的嘴巴,等风头过了,再收拾不迟!”

贾琏一想,他不就是想娶多姑娘吗,不如就如了他的愿,再把他收在身边,以后自己行事儿也方便些,倒正好遮掩凤姐儿的眼目。

想明白了反倒亟不可待的帮鲍二张罗,把多姑娘娶了回去。

王熙凤还要和贾琏理论,听他说起那话儿,寻思荣国府近两年连死了几个丫头,都是意外死亡,追究起来恐怕也难以说得清楚,况且,她身上还有尤二姐、张金哥之事,更别说,她利用管家之便利放印子钱,那也是朝廷三申五令禁止的,心里发虚,嘴上却半点不服输。

贾琏劝她行事谨慎些,别被那些冤魂缠住不放。

王熙凤冷笑道:“我是不信什么因果报应的,他们就算是变成厉鬼,我也有本事把他们打入第十八层地狱去!”

鲍二家的得了漂亮媳妇儿,贾琏又格外打赏了二百两银子,让他正经的把家里拾掇整齐,那多姑娘和贾琏原是轻车熟路,鲍二倒也不介意和人分享女人,到乐得提供方便,夫妇两把琏二爷服侍的舒服了,赏银自是少不了的。

再说,多姑娘离开鱼塘子村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反倒是晴雯手里有了几个钱,又听说表嫂再嫁,便趁着黑夜回去,睹物思人,狠狠的哭了一场。

想着自己常年躲在王家也不是事儿,倒不如回来替表哥看家,等他回来。

醉泥鳅家原本也还过得去,父母虽然去世得早,空房子还是有几间的,都是青砖上瓦,好好拾掇了一下,住家倒也不错,她表哥家里也有几亩水田,租给别人种着,青儿倒把乔大娘子介绍给晴雯,干脆就住在晴雯家里,乔大娘子帮她管家,依旧兼顾城里的生意,小乔就送给她做丫鬟。

鱼塘子村就在西城门外,每日进城也方便得很,晴雯心灵手巧,在家也没闲着,做些荷包之类的饰物,乔大娘子也带到店里出售,赚几个日常开销。

直到此时,王狗儿一家才知道,晴雯和宝玉并没关系,这事情虽然过去了,却不能让王夫人知道他们家和晴雯的关系,乔大一家人自然也不敢多嘴。

这日,青儿依旧在王夫人身边侍候着,因王熙凤小产,需要卧床休养,王夫人便把荣国府交托给大儿媳妇李纨暂时掌管,又让探春帮忙打理,原指望支撑个把月凤姐儿就好了,哪晓得凤姐儿平日操劳过度,气血虚亏,再加上逞强没有好好休养,落下落红的病来,太医嘱咐卧床静养,只怕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康复。

李纨是重德不重才之人,在操持家务上能力有限,探春虽然是庶出,好歹是贾府正儿八经的姑娘,行事果断狠辣并不输给凤姐儿,倒多亏她担纲,府里才得以正常运转。

李纨、探春、宝钗及三春姐妹陪贾母吃饭时,贾母对李纨笑道:“我们家四个姑娘,除了三姑娘,倒是颦丫头心里最明白,若非她体质弱,不能太劳累,也让她去帮衬你。”

这话分明是把林黛玉看成贾家的人了,与薛宝钗相比,亲疏显而易见。

吃过午饭,贾母正歪在卧榻上小憩呢,红玉来问老太太求些人参,说是凤姐儿等着配药。

贾母就让鸳鸯包了一包给红玉,薛宝钗也跟着过来看望凤姐儿,瞟了眼红玉带回来的人参,也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的,早腐朽了,因笑道:“这几根原是上好的,可惜时间太长了,药性已经没了,哪里用的着?”

平儿就道:“可是,这一时半会儿的,哪里去寻上好的人参呢?”

薛宝钗淡淡的笑道:“我家药铺正好新近才来了货,哥哥挑了几根上好的收在家里,以备自用时方便。莺儿你去家里都拿来,凤姐姐等着配药呢。”

莺儿不一会儿就拿了一包来,平儿取了一根儿道:“有这就足够了,如此贵重的东西,以后用时再去求薛姑娘吧。”

“平姐姐且收着吧。”薛宝钗端起茶盅子,浅浅的呷了一口,又笑道:“这东西,用得着时就是宝物,用不着时就只是草木而已,原该让它物尽所用,倒别像那些小家子气儿,宝贝似的收藏着,白白暴殄天物。”

第095章 悲情母女 骨肉反目

凤姐儿做梦都盼着生个儿子,好容易怀上了,却又没保住,小产了,王太医说是思虑太重所致,要她放宽心胸,不宜太过劳累,一时间,把颗争强好胜的心都淡了。

平儿把薛宝钗送的几根人参拿给她看,全须全尾的都已成人形,价值自然不菲,王太医说她气血太虚,需要上好的人参入药,她心里自然十分感激宝钗“雪中送炭”之举。

“最近园子里都什么情形呢?没人能镇住,那些奴才们敢是快翻天了吧?”凤姐儿刚喝了药,这会儿显得精神点儿,又操起心来。

平儿笑道:“昨儿才说再不管园子里的事儿,且好好调养好身子骨,何苦放心不下呢?”

“你个小蹄子,我倒没什么放心不下的,就是觉得好奇,想要知道大嫂子和三姑娘是怎么管家的,我们家三姑娘自然是厉害的主儿,可也是未出阁的姑娘,不好太狠辣,只怕做事儿拉不下脸面,倒是苦了大嫂子,七个葫芦八个瓢,她又不是千手观音,如何按得住呢!”

凤姐儿说这话时暗暗地有些得意,以为除了她,这一大家子再没人能管事儿的。

红玉端来红枣枸杞乳鸽汤来,凤姐儿喝了两口就搁下了,让熬些清淡的红枣桂圆米粥来。

又问平儿道:“三姑娘管事儿,赵姨娘倒还安分吗?”

“安分?昨天还在寻事儿呢。”平儿不由笑了起来,边服侍凤姐儿洗漱,边说道:“太太让三姑娘帮着大奶奶管家,赵姨娘就得意的什么似得,没想到三姑娘杀鸡给猴儿看,昨儿就拿出厉害来,驳回几件事儿,其中第一件就是赵姨娘家的。”

凤姐儿一听就来了兴趣,忙问道:“她倒拉得下脸面。赵姨娘怎么说呢?”

“昨儿太太不是往锦乡候府赴宴没在家吗,大奶奶和三姑娘刚在厅里坐下,正吃茶呢,吴新登的媳妇儿就进去禀报。说是赵姨娘的兄弟赵国基出了事儿,她来请姑娘示下,如何打赏,说完就垂首立在一边儿,再不言语。”

“噗嗤......”凤姐儿突然喷笑,平儿讶异道:“奶奶笑什么呢?”

凤姐儿冷笑一声道:“三姑娘刚接手府里事物,很多规矩和旧例多有不懂的,正需要她们提点些,她倒袖手旁观,是等着看笑话呢!”

平儿如何不晓得。吴登新媳妇儿在凤姐面前最是勤勉,凡事总能考虑得十分周全,不但把旧制查得清清楚楚,务必是想好几套主意才来禀报,让凤姐儿斟酌施行。她那样做,分明是藐视李纨老实,探春年轻不懂规矩。

“正是呢,不光是她,门外还有好几个媳妇等着看笑话呢。三姑娘就问大奶奶应该如何处置,大奶奶想了想,便回答说。前日袭人的妈死了,听说赏银四十两,就赏她四十两吧。”

听到这儿,凤姐儿又笑道:“大奶奶这是有意卖人情给三姑娘,她不是不知道府里的规矩,按例。没有其他缘故,都是赏二十两银子,若是看在太太的面子上,毕竟是她的屋里奴才,就多赏赵姨娘几两银子也没人敢多说什么。只是,由三姑娘来办反倒有些尴尬。吴登新媳妇儿怎么说?”

“她二话没说就去领对牌,被三姑娘喝住,不温不火儿的问她,你且先别支银子,我问你,那几年老太太屋里的几位老姨奶奶,家里若死了人都是怎么打发的?”

平儿把炕桌收拾干净了,过来坐在炕沿上,接着道:“那媳妇子还不捡眼色,说是她都不记得了,又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赏多赏少,谁还敢争不成?”

“这是什么混账话,三姑娘就该给她几个大耳瓜子!”凤姐儿冷笑。

“刚还说要把心放宽些,以后得饶人处且饶人,怎么又呕上了。”平儿笑道:“三姑娘倒没打她耳刮子,那话说的可比打耳瓜子厉害。”

“三丫头怎么说?”王熙凤急忙问道。

“她说,依我说,赏一百倒好!只是,若不按理儿办事,别说你们笑话,明儿我也难见你们二.奶奶!”平儿学着探春的神情儿,嘴角似笑非笑,眸子却冷厉得很。

“哈哈哈......”王熙凤越发觉得好笑,打趣儿到:“就这便完了?也没见刺玫瑰有多厉害!”

“厉害的在后边呢,吴登新家的还厚着脸皮,说是立刻就去查,三姑娘依旧笑吟吟地,对吴登新家的道,你办事办老了的,还不记得,到来为难我们!依我说,风姐姐还不算厉害的,对你们也太宽厚了点,如此一问三不知,竟肯由着你们现查去!”

“哈哈,大量都像我一样好性子呢!”

凤姐儿语犹未了,平儿早“噗嗤”一声笑喷,好我的二.奶奶,你也算是好性子?这会儿好兴致倒是真的。

平儿接着道:“吴登新家的满脸惭愧,急忙查清楚来回禀了,就赏了赵姨娘二十两银子,没曾想,倒又把赵姨娘给惹下了,没过一时三刻,就来对三姑娘哭诉,说是三姑娘胳膊往外拐,她好歹生了三姑娘一场,如今姑娘当家,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就该看顾自己亲娘一点,现今你舅舅去了,就多赏二三十两银子,老太太、太太也不会说什么。”

因凤姐儿咳嗽,先去倒了盅茶来,伺候她漱口,喊小丫头新沏了茶送来,这才是喝的茶,又伺候凤姐儿喝了口。

“别磨蹭了,快点往下说。”凤姐儿催促道。

平儿不由笑了笑,继续说给她听:“三姑娘气得说不出话来,赵姨娘还只是没完没了,说是若是太太亲自打赏,只怕还会多给些恩典,都是你减损了太太的慈悲,到让太太落下吝啬不体恤屋里人的嫌疑,现如今你就这样,明日等出了阁,我还指望你额外照看赵家呢,如今没有长翎毛就忘了根本,只拣高枝儿飞去了。”

按理儿,赵姨娘这话倒也没有说错,王夫人虽然讨厌她,但是,却最要显示自己的宽厚仁慈,这种事情她定会多打赏些银子,并且会从自己的账上打赏,做给贾政和外人看,可惜太太今儿没在家,否则,赏银绝对不下一百两银子。

也就是说,赏她四十两银子,她心里都不会舒服,何况大奶奶都说了赏四十两,自己的亲闺女反倒扣减了,再说了,她家虽然不像夫人她们那样大富大贵,可是,老爷偷偷赏赐她的银子也不少,平日里又有环哥儿的份例,比起别的姨娘来,她可算是有钱人了,她心里不舒服,到也并非只为了那二十两银子,还有馍馍不熟争口气的意思,前几天袭人死了娘,府里打赏的是四十两银子,自己好歹是正儿八经的姨娘,况且又生养了三姑娘和环哥儿,也算是半个主子,怎么就连袭人也不如了呢?

最最让她觉得没脸子的是,她刚正在家里答谢前来吊唁的姨娘们,陪她们喝茶聊天儿,吹嘘自己养了个争气的女儿,还没出阁呢,就已经掌管这么大的家业了,将来还不定嫁给什么王爷,到时候,她跟着享福,不会忘了照顾这些姐妹们云云。

也是吴登新家的从这里路过,刚被探春嘲讽训斥了一顿,心里也正不舒服呢,原是想着好歹是探春的亲娘,自己亲自走一趟,把打赏的银子送来,再顺便送个人情,听她如此自吹自擂,就对手下办事的婆子点了个眼色,那婆子就接了赏银,给赵姨娘送去。

饶是这婆子还知道些深浅,又要讨好管事儿的吴登新媳妇儿,顺着她的意思办事儿,又不敢太说得难堪,只是陪着笑递上赏银,半是奉承地对赵姨娘道:“三姑娘又漂亮又能干,这正是您老人家的福气呢,府里我们这些办事的,也都说三姑娘管家,都快赶上二.奶奶了,行事儿又极是公正,按着规矩办事儿,这不,让给姨太太送打赏来......”

把两锭十两的纹银放在茶几上,急忙告辞了,唯恐说错了话吃不了兜着走。

“三姑娘办事儿果然丁是丁,卯是卯,前儿袭人他娘过世,太太还打赏了四十两银子,怎么我们这些做姨娘的,反倒不如小丫头片子!”说话的是东府里的周姨娘,平日里没事儿就爱过来和赵姨娘扯闲话。

另一位姨娘就咬耳朵道:“我听说,大奶奶原是让打赏四十两银子的,哪知道三姑娘不肯坏了规矩,让按照惯例打赏二十两,还把吴登新媳妇儿训斥了一顿呢。”

这话听在赵姨娘耳朵里,简直比割她的肉,戳她的心还要难受,因为,她可以承受太太、二.奶奶甚至家里体面的奴才欺负,却绝对不能忍受被自己亲生女儿作践,这可不是二十两银子的事情,看其他几个姨娘的眼色,都像在说,你不是显摆你的女儿能干吗,可惜呀,你女儿根本就没有把你当做亲娘看,人家眼里只有老爷太太。

这赵姨娘脑袋一热,连兄弟的丧事也顾不得办了,如飞的跑到议事大厅里,哭闹起来......

第096章 辅仁谕德 宝钗上位

王熙凤本是存心看笑话的,听到赵姨娘完全不顾母女情分,不光是指责,连离间和诋毁探春的话都说了出来,心里倒有些同情探春,靠在被子上闭目假寐。

平儿当她睡着了,轻手轻脚的给她盖好被子,正准备退出去呢,却听她突然说道:“这倒难为三姑娘了,好容易得到太太赏识,却被赵姨娘三番五次的给没脸子,倒像唯恐没人知道三姑娘是姨娘生的。”

“我以为奶奶睡着了呢,快别再多想了,养养神儿是正经嘚”平儿只好又返回来,依旧在炕沿上坐着,陪她说话。

“大奶奶没帮着说什么吗?三姑娘自己也没话说?”王熙凤又问道。

“无论名分上怎么叫,赵姨娘毕竟是三姑娘的亲娘,大奶奶也不好太过责备她,这正是尴尬的地方呢,那些媳妇儿婆子们都在大厅外边伸着脖子听着,难道要她当着众人的面训斥赵姨娘不懂规矩吗?那岂不是打三姑娘的脸子。”

“这正是那些奴才们可恶之处!她们就不知道帮着劝说一下?也没人给三姑奶奶解围?”凤姐儿依旧闭着双眼,也不知道心里都想些什么。

“谁说不是呢,倒是跟来的几个姨奶奶假意劝说着,言辞里倒是扇风点火的意思,好在我正好过去传奶奶的话,把那些人都骂了一顿,才分解开来。”

“我就不信了,依三姑娘的个性,岂是白受气的主儿,竟然没有说点什么?”

平儿听她如此说,忍不住笑了道:“饶是这么着,还被那些人议论说她薄情寡义,拣高枝儿飞,连自己亲娘都低看低打发,她还能说什么呢?三姑娘当下就只是气得哭,后来听她越说越不像话了。这才发话道,谁是我舅舅?我舅舅早升了九省的检点了,哪里又跑出一个舅舅来?何苦来,谁不知道我是姨娘养的。必要三天两头彻底翻出来,怕别人不知道!”

两个人正说着,王夫人让彩霞过来传话,说是最近府里事情多,怕大奶奶和三姑娘有看管不到的地方,特意请薛姑娘帮忙管理荣国府,让知会一声儿。

薛宝钗也跟着代管荣国府,可就是寓意深长的事情了,她毕竟只是客居之人,倒要管理主人家事物。王夫人的用意可谓是毫不掩饰。

王熙凤和平儿心里都想着,薛宝钗固然聪明能干,毕竟是客座,她又处事圆滑,不肯轻易得罪人。只怕起不了多大作用。

她们还不知道,王夫人此举,也是冲着老太太那句话来的,老太太不过开玩笑说,若非林黛玉身子弱,就让她帮衬三姑娘管家,没想到触及王夫人的禁忌。她就真的知会下来,让薛宝钗帮着管理荣国府。

依了薛宝钗的个性,最是谦和端庄,应该是婉言拒绝此事,可是,因“金玉良缘”遇到阻碍的缘故。她心里正和贾母叫着劲儿,是以,从凤姐儿家告辞了去看王夫人,正好老太太身边的眼线禀报了贾母的话,又有人学说了赵姨娘的事情。王夫人正在佛堂数着念珠儿心里冷笑呢。

听玉钏儿禀报说薛姑娘请安问好,王夫人把念珠子递给玉钏儿收起来,来到东廊小正厅,彩霞早沏好茶紧跟其后端上来。

薛宝钗正坐在里边喝茶呢,见王夫人进来,忙起身微笑着请安。

“好孩子,你来得正好,我正欲让人去请你呢。”王夫人示意她坐下说话。

“姨妈但有吩咐,外甥女儿无有不遵从的,何用请字?倒让宝钗心里惶恐。”薛宝钗微笑里带着两分对最亲的长辈撒娇的味道。

王夫人自己没有生养女儿,自外甥女儿来府里住着,样貌出众不说,为人处世又极是妥当,端庄大方自不消说,出手又颇为阔绰,荣国府里的奴才们,没一个不对外甥女儿交口称赞,很给她这个姨妈长脸,让她想要刻意不宠爱宝钗,她也不能够做到呢。

“我的儿,这两天的事情你可听说了?”王夫人揭开茶杯盖子,呷了口热茶。

“姨妈说的可是赵姨娘寻三姑娘不是的事情?”薛宝钗也没往其他的事情上想。

“唔......”王夫人自然不会告诉她,那母女二人掐架,她看热闹还来不及呢。

老爷人虽然回来了,可是,依旧和以往一样,不隔日子的在赵媚儿屋里歇宿,刚回家那日喝醉了酒,竟然对詹光、单聘仁几个心腹门客说,赵媚儿虽然粗俗,可是“下体可采”,不想王如霜端着大家闺秀架子,木头一样,这对王夫人来说,简直是天大的耻辱,却又无法对人说去,她到希望赵姨娘母女闹上天去,看老爷如何处置。

“我的儿,你凤姐姐的病只怕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如今,你大嫂子和三姑娘暂难谢事,院子里人多事杂,恐失于照管,我又无人可托,难道要让不相干的人来管事吗?所以把你叫来商量一下,姨妈想传下话去,请你帮着主持家务,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这倒是出乎薛宝钗的意外,不过,她倒也不客气,贾母向来只是夸赞林黛玉聪明伶俐,宠得上了天,对她只是淡淡的,这次姑妈有意抬举,她自然要做出点起色来给贾府的主子奴才看,也好给姨妈长脸。

“姨妈信得过外甥女儿,宝钗怎敢推辞,这些年来,宝钗冷眼旁观,原也有些想法说给姨妈听,只是怕自己没有凤姐姐那般能干,惹出乱子来,有负姨妈的嘱托。”

薛宝钗近两年暗自留意,对贾府的支出情况早已胸有成竹,虽然尚不知道贾府究竟有多少庄子收租,可是,官中的俸禄却是明摆着,就算贾府家底不薄,仅元春省亲一事,花费就十分惊人,那里去补回来?

她在心里略算了一笔账,觉得荣国府如今是面子好看,全凭祖上积蓄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实则早已是入不敷出,应该认真整治一下,开源节流,兴利除弊,方可维持府里长盛不衰。

王夫人原来只是为了和贾母叫板儿,打出薛宝钗这张牌来,指望她能压得住阵脚就好,府里的奴才们看在她的脸子上,断然不敢不服宝钗,这才趁赵姨娘和探春闹腾的事情,让她出面帮衬着管理家务,压得住时,将来在选择儿媳妇儿时,也有借口说服老爷,她选择宝钗没有错。

此时,听薛宝钗如此说道,王夫人到来了兴趣,若是宝钗真能把荣国府管出些起色来,她就可以公开对贾母提出自己的想法,老太太就算再偏袒林家那丫头,也得为荣国府的未来着想,若是她百年之后,没了人给凤哥儿撑腰,大老爷毕竟是长子,又承袭了一等大将军职位,位高权重非贾政可比,邢夫人再出手辖制凤哥儿,她也无能为力。

她一心想把宝钗拉近贾府来,也是为了巩固王氏在贾府中的势力,将来她这个管家太太,再加上两房当家的媳妇儿都是她王家一边的人,邢夫人就算再能耐,也翻不了天去。

“好孩子,我知道你是极妥当的,有什么好的想法你尽管去做,横竖有我在后头撑着呢,怕什么呢?好孩子,你宝兄弟还小,我又没功夫,你替我辛苦照应照应,凡有想不到的事情你来提醒我一声儿,别等老太太问出来我没话回,那些人不好你只管说,他们不听你就来回我,别弄出大事儿来就好。”

因为天气渐冷,黛玉又犯了咳嗽,史湘云因时气所感,身体欠佳,贾母知道后不放心,也接来园子里休养,凤姐儿自不消说,一时间医药不断。

探春和李纨相住间壁,再加上薛宝钗,三个人近日管事儿甚是不便,探春便和二人商量,每日早晨,三个人都去大观园门口南边的三间小花厅去汇合,在那里吃过早饭,集中办事儿,每日午正之时再各自回家。

这三间方厅原是预备着省亲之时众执事太监起坐之处,元妃省亲之后也用不着了,每日只有婆子们上夜。

这处也有挂着牌匾,题着“辅仁谕德”四字,家府里的奴才门都称之为“议事厅儿”,如今每日她们在此处理家中事务,卯正开始,午正结束,凡一应管事的媳妇儿等来往回话的,络绎不绝,比元妃省亲之时还要热闹。

众人听说又添了薛宝钗管事儿,都心照不宣,知道那是今天的娇客,明日的管家奶奶,自然不敢得罪,只是,想着大奶奶李纨是个厚道的人,多恩无罚,自然比凤姐儿好搪塞,两个个姑娘都是未出阁的腼腆小姐,也不会有多厉害,因此都不很在意,比对凤姐儿时,懈怠了许多。

当时也是凑巧儿,连日有王公侯伯世袭官员十几处,都是荣国府非亲即世交之家,或是升迁,或是黜降,格外比往常事情多,王夫人恭贺迎送,应接不暇,前边更无人照管。薛宝钗便每日在上房监察,自王夫人回府方才回家安歇。

晚上婆子们刚想聚众小赌一场,她本探春便坐了轿子,带领园中上夜的各处巡查一遍,比凤姐儿当时到更勤谨些,那些奴才们暗自里抱怨道:“刚倒了一个巡海夜叉,又来了一对儿镇山太岁,越发连夜里偷着吃酒玩乐的功夫都没了!”

第097章 三年之内 无饥馑矣

这日,平儿服侍凤姐儿睡下之后,就来厅里服侍,传凤姐儿话道:“我们奶奶让禀报大奶奶和姑娘们知道,如今府里家业大本来事多,二.奶奶哪里照看得周全,保不住有疏忽的地方,俗语说,旁观者清,这几年姑娘冷眼看着,或有该添该减的去处,姑娘就逐一添减,头一件,是对太太有益,第二件,也不枉了待我们奶奶的情义了。”

探春和薛宝钗笑道:“听她这么一说,我倒非得找出几件事情来,否则,倒是辜负她奶奶和我们的情谊了。”

正巧,有女人来支领环哥儿和兰哥儿学里的开销,每人八两银子,说是买点心和笔墨开销。

探春略顿了一顿,冷笑道:“哥儿们和姑娘们一样,每月都有分列银子零用,怎么去学里又另外添加这些开销?难道上学就为了挣这项银子去的吗?把这项从今免除掉。”

薛宝钗只是微笑不语,关键的时候提点一两句,得罪人的事情,都是探春出头。

探春又问平二道:“还有我们一月所用的头油胭脂又是二两银子的事。我想着咱们已有了二两银子月例,丫鬟们另有月钱,这不是和刚学里的费用一样重重叠叠?这事儿虽小,钱有限,只是不甚妥当,不知你们奶奶是怎么想的?”

“姑娘们头油胭脂等用物,都是按时间配送的,每月的这二两银子,原本为的是一时当家的奶奶太太们或不在家,或不得闲时,姑娘们偶然要个钱使,省得找人去要,这不过是怕姑娘们受委屈的意思。”

平儿明白她们是刻意寻事儿杀鸡儆猴立规矩,小心翼翼的侍候着,把话回答的滴水不露。

想了想,又笑道:“不过。我冷眼看着,发现姑娘们如今都是自己拿钱买这些东西,我怀疑买办们不是脱了空,就是买的不是正经货。”

探春李纨都笑起来道:“你也留心看出来了。脱空他到不敢,只是送来的迟些,催急了不知道从哪里弄些来糊弄了事,因为使不得,倒要我们请别的奶妈子的兄弟儿子们另买来,白白的浪费了银子,告诉你奶奶,这项开支也从此免除。”

平儿忙答应着,说是她们奶奶早有此意,只是事情一多就忘了。

略坐了一坐。见那些管事儿的媳妇们都谨慎起来,不敢再有丝毫懈怠,也就放下心来。

“大奶奶、三姑娘、薛姑娘,你们几个受累,我们家里那位该吃药了。我先告辞,待会儿再来伺候奶奶和姑娘。”平儿笑着起身告辞。

李纨便笑道:“快些去吧,都知道的,你家奶奶一时半会儿离不开你,这儿没什么事儿,你也不用两头儿跑,就在家伺候凤丫头吧。”

平儿退出大厅。正好遇到秋纹来支宝玉房里的月钱,便劝她改日再来。

“却又奇了,这又是什么道理?”秋纹笑问道。

“回去告诉袭人,凭什么事儿,今日都别回,若回一件保管驳一件。回一百件管驳一百件!”

秋纹越发不解,便问平儿道:“这又是为什么呢?”

“三姑娘和薛姑娘正在杀鸡儆猴,与众人做榜样呢,正等着要找几处厉害事与体面的人开例呢,你何必往钉子上撞?”几个媳妇儿围过来。拿出帕子铺在石墩上请平儿坐,她又笑道:“保不定我们奶奶的事情也要驳一两件,宝玉那里碍着老太太和太太的面子,难不成倒让她们左右为难?驳也不是,不驳倒让人说三姑娘和薛姑娘只会拿软柿子捏。”

“怎么?薛姑娘也帮着管起家来了?可又不一般了,她一个客居的姑娘,莫不是真的要当我们宝二奶奶了?”秋纹咬着平儿的耳朵笑问道。

“别瞎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平儿说的是实情儿,她和凤姐儿一样,对谁做宝二.奶奶,并没有特别的取向,况且凤姐儿算是大房邢夫人的二媳妇儿,王夫人现在是用的着她这个侄女儿,若等把薛宝钗娶进门儿,只怕这边就没有她的份儿了,回大老爷府里,若没老太太撑腰,也没有她管家的份儿。

况且,关于“金玉良缘”之说,老太天一直没有松口,政老爷最是孝顺,若是老太太不点头,二太太也做不得主的。

正因为这样,她和薛姨妈才导演了“金玉良缘”之事,否则,太太早做主聘定薛姑娘了,还用瞎扯什么和尚的话,傻子才会信呢。

再说,宝二爷对林姑娘的情分,只怕也难以理得清楚,为了林姑娘回姑苏老家的事情,就闹得天翻地覆,那意思再明白不过的。

两个人又说了会子话,两下里散了,平儿依旧回家伺候凤姐儿,秋纹回去向袭人禀报了,说起薛姑娘帮忙管家的事情,袭人心里又是一凛,坐在那颗西府海棠树下,发了半天呆。

老爷刚回来,太太就开始张罗起来,或许,很快就要和老爷商议此事儿,按理儿说,她是希望薛宝钗做她家奶奶的,薛宝钗比林黛玉随和大度,行事又大方,好相处,最重要的是,比起和宝玉的情分来,薛姑娘在宝玉的心里,未必比她分量重,若是宝玉娶了林姑娘,两人整日里腻歪在一起,只怕连多看她一眼的功夫也没有。

她心里担忧的不是宝玉娶薛姑娘的事情,而是害怕宝玉不肯娶薛姑娘。

因为王夫人每日要出门应酬,青儿也跟着瞎忙活,先是按照姑太太的吩咐,准备好送给各家的果篮儿,现在,送果篮儿已经成了京城上流社会的惯例,无论是什么事情送礼,除了惯常的锦缎珠宝西洋自鸣钟等稀罕物而,都会再搭上一个果篮儿,当然,里边的水果必须是凝聚着天地精华的吉祥话语。

“青儿,将来你长大了,也要帮姑奶奶管理园子里的事物,所以,我没在家时,你就去议事厅里去,伺候好薛姑娘,也学着她的样儿,有你的好处呢。”王夫人接过青儿递给她的一个长着“福”字的苹果,坐上轿子时,突然对青儿笑道。

她很喜欢青儿的小心意儿,每次准备果篮,都会为她准备一个洗好的苹果,虽然说的都是孩子话,让她累了口渴的时候吃,可是,每次这果子都会意外的派上用场,比如昨日,苹果从衣袖里掉了出来,正好滚落在北静王妃脚边,听说这些果子都是她侄孙女儿种植出来的,王妃对她就格外的热络,抛下其他命妇,拉了她的手问长问短,说是全天下就她侄孙女儿能种出这种果子,可见此女不是寻常之人。

青儿无疑是一个有福气的女孩子,王夫人心里暗自筹划着,将来兰哥儿娶了亲,就把青儿名正言顺的收在房里做妾室。

再说青儿来到议事大厅里,正好赖大家的也来府里请安,先见过贾母,因王夫人出门做客去了,不用去荣禧堂请安,径直去看望了凤姐儿,听说大奶奶带着三姑娘和薛姑娘在主持家务,就带着丫鬟来议事厅儿,过来问了辛苦。

青儿也都见过了礼,笑眯了眼儿回禀大奶奶、三姑娘和薛姑娘,说是姑太太体恤她们操持家务的辛苦,让自己来跟着姐姐们学着伺候她们。

宝钗暗自揣度着,知道这是王夫人有意培养提携青儿的意思,对她自然越发亲热。

探春忽然想起什么来,就问赖大家的道:“赖大娘,那日你家宴请,我记得你家女孩儿说,像这园子里一样,树木花草,连破荷叶儿都是值钱的,她家园子还没这边一半儿大,说是除了供给自家戴的花儿朵儿,像吃的笋菜鱼虾都是自给自足,除此之外,每年还有二百多银子的剩余,她说的可都是真的?”

赖大家的笑道:“正是呢,只要经管得好,找些勤谨又懂得种植和养殖的人看着,这一年轻轻松松收获的东西,全部折算成银子,可以有近千两的收入呢。”

“我从不知道,这些花草树木都是可以卖钱的,我们家园子比你家大得多,岂不是每年白浪费了几千两银子?”探春惊讶道。

薛宝钗淡定的笑道:“也难怪你不晓得,像你们从没出过门儿的千金大小姐,哪里知道用的香儿粉儿都是花草变出来的呢。”

“既是这样,我们府里也该把这些东西利用起来,也找一些闲着的媳妇婆子们分管,就只算是比她家园子多一半,每年又有人管理着,一则花草树木有专人修剪管理,自然是一年比一年好,也不用临时请人整理,大把的花费银子;二则也不至于作践,白浪费东西;三则老妈妈们也可借此得些补贴,不枉成年在家中辛苦;四则也可省了这些花匠、山子匠并打扫人等的公费。将此有余弥补开支不足,未为不可。”

宝钗正在看墙壁上的字画,听她如此说,先就笑道:“善哉,三年之内,无饥馑矣。”

李纨也笑道:“这个主意好,太太听到一定喜欢。省钱事儿小,园子有人打扫管理,又许她去卖钱,动之以利,自然就会尽职尽责。”

第098章 兴利除弊 精心运筹

她们几个商量事儿,平儿便在一边儿和青儿说着话儿,问她一些村里的趣事儿,这会子听说要把园子分派给人承包管理,便笑道:“我家奶奶原也这么想过,只是,想着姑娘们在里边住着,这些花草都是共姑娘们开心的小玩意儿,只有多弄些陪衬的理儿,若是让婆子们承包了去,那些人唯利是图,或有供给不周,或因为花花草草的被人摘了吵闹起来,势必会委屈了姑娘们。”

薛宝钗忍不住笑着调侃道:“你们听听,她这张嘴儿就如此能说会道,在这里伺候了一天,也不奉承三姑娘,也不说她们奶奶才短想不到,竟总是三姑娘想得到的,她家奶奶也想到了,之所以没那样做,必是有个缘故的。”

李纨、探春并平儿自己都笑了起来,平儿辩解道:“我说的都是真话,就因为我们奶奶管家多年,饶是这样还招人怨恨,哪敢管得太紧,姑娘们今日替她分担,自是对我家奶奶的体谅和支持,也不枉了姑娘们待我们奶奶素日的情分。”

宝钗笑望着平儿,忍不住和探春调侃道:“难得她远愁近虑,不悲不亢,她们奶奶就不是和咱们好,听她这番话,也必要自愧的变好了。”

李纨也笑道:“正是呢,我就和她奶奶说过,唐僧取经,就有个孙猴子跟着护驾,凤辣子管家,就有平丫头为她排忧解难,真不知道她是哪世修来的福气。”

“我早起一肚子气,见她来了,倒想起她家管家时撒野的手段,只是我们就使不出她奶奶那般威风来,心里越气得慌,没想到她这一番话,倒让我愧了,细想想,我一个女孩子家。自己闹得没人疼没人顾的,哪里有好处对待别人?”

探春说着话儿,想起赵姨娘的责难,竟然流下眼泪来。又不好意思让人看到,扭过头去装着看窗外,恐被人说她矫情,没有管理家务的笃定和气度。

青儿装着没看到探春在流泪,反而突然傻笑起来,众人看她眼睛笑得弯成月牙儿,憨萌憨萌的十分有趣儿,就问她笑什么。

“我原只是以为,咱们府里的姑娘们都是不是人家烟火的仙女儿呢,哪知道你们也会算计这些。要我说,咱们家是皇亲国戚,老爷们都是做大官儿的,有的是银子钱,哪里短这点子。若真让人管起来,那就像我家地里的庄稼,但有人来破坏或者摘走了,我姥姥就会骂街,可难听了。”

说到这里,青儿故意清了清嗓子,扯起喉咙学着刘姥姥的语气道:“是哪些兔崽子糟践我的庄稼。好好的玉米棒子还没成熟呢,摘了岂不可惜,等着老天爷惩罚你没饭吃!”

“嗤嗤......”门外早有媳妇儿婆子们忍俊不住,捂着嘴巴嗤嗤发笑,却又不敢笑出声儿来,惊扰了姑娘们商量事儿。

“这话有些刘姥姥的意思。嗤......”探春急忙咬住樱唇,脑补着刘姥姥来家里时的样子,强忍住才没有恣情大笑起来。

屋里其他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薛宝钗点头儿道:“青儿姑娘到是天真的紧,以为家里有姑娘做了皇妃。那国库里的银子就是自己家里的呢,不过,她和平儿姐姐的话也不无道理,你们想想,要果真交给人弄钱去,那人自然是一枝花儿也不许掐,一个果子也不许动,按例给姑娘们送去的自然不会短缺,单是那些小丫头们,尙或去采摘,岂不是要发生纷争?”

“正是呢,我们奶奶担心的就是这个,到时候园子里吵个不停,我们奶奶在姑娘们面前也只能愧疚得慌。”平儿笑嘻嘻地说着,便拉着青儿,给她梳小辫儿玩。

“饶是这样,毕竟这是一件兴利除弊的好事情,还请平姑娘去给你奶奶说一声儿,看她是什么意思呢。”

听到大奶奶吩咐,平儿抬起头来笑道:“不用回的,我们奶奶肯定是支持的,姑娘们说派谁好,就指派下来就完了。”

探春如何肯依她,忙对平儿解释道:“我们也是看你家奶奶是明白人,不会计较才这么做,若是换了别人,我是不敢如此放肆的,白花了心思,倒会被人说是抓自己的乖似,岂可擅自行事不和她商议呢?”

平儿听她这么说,只好告辞了出来,回家禀报凤姐儿去。

门外的婆子媳妇儿们,都尖着耳朵听墙角儿,得知有好处,看到平儿出来,呼啦一下子团团围住了,纷纷自我举荐。

“好了,还没定下的事情,你们急什么呢?快点让我回去禀报奶奶一声儿,三姑娘她们等着回话呢。”看着她们激动的样子,平儿哭笑不得。

众人让开道儿来,目送平儿回去禀报,不一时就转来对探春笑道:“我说不用回吧,我们奶奶听了果然十分喜欢,说是就这样办,让大奶奶和姑娘们斟酌分派人选。”

探春听了,便命人将园子里所有婆子的名单要来,听从薛宝钗的建议,也不另外请人,合计了几个合适的人选,就让这些婆子们兼管着。

李纨让把初步圈定的人叫来,把她们的打算粗略地告诉了婆子们。

这些人哪有不愿意的,顿时就纷纷回应道:“那片竹子交给我,一年的功夫,明年又是一大片,除了家里吃的笋,一年还可以交些银子。”

又一个就说:“那一片稻田交给我管理,每年大小雀鸟的粮食我按时送到各处去,我还可以交些钱粮。”

征求过婆子们的意见,大致也知道了各处的行情,平儿让她们都先散了,说是等大奶奶和姑娘们商量一下,再通知她们。

探春就问薛宝钗道:“你觉得如何?”

宝钗笃定的笑道:“幸于始者怠于终,善其辞者嗜其利。”

李纨和探春都会意地笑了,便看那张名单,指着几个人名儿,平儿便拿来笔砚。

几个人边商量着,边另外造册记下来,薛宝钗亲自执笔,写明白系园子花草树木山石管理备案册子,逐项的落实,注明承包人姓名,管理的事项和范围,需要承担的义务有哪些,每年应该上缴的银钱是多少。

比如潇湘馆以及别处的竹子,都说最好交给老祝妈管理,因为她老头子和儿子几代都是管打扫竹子的,原是出过力的,交给他管也好让别人信服。

因刚有婆子说这一个老田妈本是种庄稼的,稻香村一带,凡有菜蔬稻稗之类,都属她管。

探春又笑道:“可惜蘅芜院和这两处,竟然没有出息之物。”

李纨便笑道:“蘅芜院里更厉害了,你问薛姑娘,如今香料铺子并各处寺庙的香料香草儿是不是这些,算起来,比别的利息更大呢。”

薛宝钗点头微笑,也跟着补充道:“不说别的,但是春夏两季的玫瑰花,你知道共有多少朵儿吗?还有篱笆上的蔷薇、月季、宝相、金银花儿、藤花,各种花儿,这些年白白烂在地里我看着可惜,晾干了买到茶叶铺子和药铺子里去,也值很多钱呢。”

青儿听得兴奋,忘了做奴才要低调谦恭内敛,拍着巴掌脱口笑道:“那些花瓣儿都收起来卖掉,也免得林姑娘看到落英纷飞,满地花瓣儿,徒生感慨,又要问,侬今葬花人笑痴,它年葬侬知是谁......”

“噗嗤......”平儿和探春一起笑了起来,探春问道:“听说你们家也是书香世家,你祖父也是科举入仕的,先我还不信呢,看样子,你也颇识得几个字。”

“别小看了青儿这丫头,脑瓜子灵着呢,要不太太也不会让她来伺候着。”薛宝钗说着,有对青儿道:“你也别闲着,有什么好的点子只管说出来,三姑娘听了果然觉得主意好,就会告诉太太好好打赏你。”

“表姨这是笑话我呢,青儿哪晓得怎么管家......”

听她称呼薛宝钗表姨,探春忍不住笑问道:“怎么又成了你的表侄女儿了?”

“她是太太的侄孙女儿,可不是该叫我表姨吗?”宝钗也不禁笑了起来,提笔在册子上写上花草几个字,忍不住又问青儿道:“你家那些有字的果子是怎么种出来的?”

“就那么长出来的呀,我也觉得奇怪呢。”青儿一本正经地回答。

薛宝钗知道她不肯说实话,也不好再问,毕竟,那些果篮也和那些抹/胸一样,是青儿发财致富的秘诀,再被人学了去,不是砸人家饭碗吗。

因探春又说,可惜没有人懂得管理花草,平儿便笑道:“宝姑娘身边的莺儿她妈,你怎么把她忘了,那位妈妈不但会管理,还会用干花草藤编花篮葫芦之类的呢,阳春时还给我们巧姐儿送过的花篮和蛐蛐笼呢。”

宝钗立刻插话道:“我才赞你行事得体,考虑周全呢,怎么反倒捉弄起我来?”

“我何曾捉弄你了?”平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李纨和探春也都不解,异口同声地问她道:“这是怎么说的?”

第099章 蘅芜治家 普施恩惠

青儿见薛宝钗笑而不答,就卖弄般的说道:“我刚还想着,我姥姥也会种庄稼,也会养花编花篮儿呢,可惜,咱们荣国府闲着等差事的人太多,我若让姥姥来承包种地,势必会被人说闲话的,还以为我依仗姑太太恩宠占府里的便宜呢。莺儿姐姐是表姨的丫头,表姨是不是也不想让人抱怨她在假公济私,把巧宗儿分派给自己人做?”

“嘿,这小丫头还真是人精儿呢,倒比我们都还明白!”探春先就笑了起来。

“正是这样。”宝钗摸了下青儿的脸蛋子,笑吟吟地提起笔来,在名册上写下一个名字,这才对她们几个笑道:“我替你们想出个人来,就是的老叶妈,她是焙茗的娘,平日里和我家莺儿她娘最是要好,两家时常走动的,若是有不懂的地方,自然会请莺儿娘帮她,就让她承包了,就算老叶妈愿意和莺儿娘合伙儿管理花草,那也是她们私下里的交情,与我们无关,省得那些人闲来无事背地里诽谤。”

“就这样吧,还有,这个,这个人,都一起写上......”探春拿着花名册报着名字,又指着一个名儿对薛宝钗道:“好在这个人是一直在潇湘馆里打扫院子的,林姑娘最是念旧,若是换了生人去,只怕林姑娘心里不高兴呢。”

不一会儿,各处的花草、田地、果树、池塘也都分派完毕,探春初略的算了一下,按照那些婆子自己的意思,每年光是上交的银钱加起来就是四五百两,还不算省下来的清扫打理园子的费用,整整又是五百两银子。

看她拨弄算盘珠子算得极其认真,薛宝钗淡淡的笑道:“依我说,就连年例银子也不用上交了才好,府里也不在乎多那几百两银子使。不如就由承包的婆子们自己合计,按照这个数儿,年终把包银都凑在一起,再均分给那些没有领到事情的婆子们。也免得那些人抱怨我们行事不公,也省得她们因心里嫉妒有意去糟践那些花儿草儿,倒会平白的惹出些事端来,若是大家都能沾到些好处,利益所致,反倒会顺手帮她一把,下人们之间的关系也能因此融洽起来。”

“薛姑娘说得极是,我刚才还在想,若是让婆子们费心打理园子,不给她开工钱。反倒还要让她上缴银子,传出去被人说我们对下人苛刻,反倒坏了府里的名声,岂不是得不偿失?还是薛大妹子想得周全,就这样办吧。”

李纨先就点头赞成。探头也觉得这样更稳妥些,王夫人最看重的就府里在外的名声,就每年多省出一万两银子,落了人口舌,只怕也会被太太怪罪。

探春看了看花名册子,提起笔来又在后面添上宝钗的建议,这才让把圈定的婆子们找来。按规矩正式分派了,在册子上画押。

婆子们还在兴高采烈的交流着如何管好园子,就听探春敲警钟道:“别光想着赚钱,把活儿落实到你们头上,第一是为管理好园子,各房里主子使用东西时方便。若是没有按例供给菜蔬和各房使用的花儿朵儿,或被抱怨送的东西不是好的,来年就都别再干了!”

“姑娘放心,该供给各房里的东西,定然按时送到。该送到厨房里的,也都选那些顶儿尖儿的,大奶奶、三姑娘、薛姑娘如此抬举我们,我们自然要好好做也增添光彩,若再克扣供给还算是人吗?”婆子们纷纷表态,保证要让各房里的姑娘们满意。

“你们能这样想最好,有道是众人捧柴火焰高,大奶奶和三姑娘体恤各位平日里辛苦,想出这么个法子来,主要也是为了让你们得点实惠,若做的不好打她二人的脸子不说,这事儿也就没法子继续下去了。”

薛宝钗接着又宣布,年终由她们自己把包银凑起来,分散给大家,婆子们听说不用和凤姐儿打交道,也不用上缴银子,倒让她们自己去做人情,更是兴奋得手舞足蹈,奉承的话说个没完......

几个人忙完这件事儿,正好到了午正时,林之孝家的让人来禀报,说是请的大夫来了,平儿忙去吩咐,让带到蘅芜院去,史大姑娘伤风感冒,正在那里歇息呢。

李纨、探春便和薛宝钗一起,去蘅芜院看望史湘云,王夫人还没回来,青儿自然也跟着去随个人情。

薛宝钗事先嘱咐,见了湘云别问她未婚夫的事情,这次生病,倒有一半是因为心病呢。

两个人觉得奇怪,就问道:“难道是婚事发生变故吗?”

“那倒不是,我听哥哥说,新近朝廷成立了一个什么猎鹰局,专门整治贪污**的,卫若兰千不该万不该,科考前画了一幅梅竹图送给主考官,被人告发了。”

李纨叹息道:“这就难怪了,按她上次来时说的时间,卫若兰上任前,就会把婚事办了,好带她一起赴任,我就纳闷怎么没接到贴子。”

探春不解道:“就这么点事情就吓成这样?史侯家没有出面帮忙吗?想是老太太还不知道,若是老太太让人出面疏通一下,这事儿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没了。”

“昨儿琏二爷就亲自去打听了,说是‘科考案’不是地方官员办理的,由猎鹰局亲自查办,据说猎鹰局比大理寺权利还要大,只接受皇上指挥,主事儿的就是恒郡王锦尧。”

薛宝钗话音未落,探春就惊异的问道:“锦尧少爷?就是老爷那位只要教训二哥哥,就会拿出来颂扬一次的恒郡王?十三岁就出征漠北,文韬武略名扬天下的北静王次子锦尧?”

“你对恒郡王倒是了解的很。”薛宝钗会心的笑了笑,并不戳穿她,接着道:“这还是从贾雨村大人那里打听到的,说是猎鹰局刚成立时只有皇上知道,查了几个案子之后,朝臣们才知道有这个部门存在。”

“他还活着,锦尧少爷竟然还活着......”探春声音突然哽咽起来,眼泪也遏制不住的流淌。

李纨听她声音怪怪的,扭头去看,发现她已经满脸泪水,就打趣儿道:“怎么听到小王爷的消息你就如此激动?哦,我想起来了,那日我们占花名,签上说你是要嫁给王爷的,别就是这位名叫锦尧的恒郡王吧?”

听着“锦尧”这个名字,青儿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两个字,再一想,顿时就恍然大悟,那颗心突突一阵乱跳,那枚翡翠环佩,靖城哥哥挂在腰间的九龙环佩,上面就刻着锦尧二字。

恒郡王,锦尧,传说在青州征讨匪寇时遇难,然后,又神奇地活了下来,还有,“青青果蔬”店铺的弥陀佛,金陵府对王府奴才的畏惧......

这些信息在脑海里互相组合印证,青儿很快的出结论来,靖城很可能就是恒郡王锦尧,自己有幸遇到他,很可能就是因为他脑部受到撞击,或者是被人下了迷药,总之是失忆了......

那么,他说自己是王府奴才,竟是在欺骗我了,他为何要这么做?或者,是他并没有完全恢复记忆,他自己也不确定,他就是恒郡王锦尧?

探春被李纨打趣儿,觉得不好意思,连忙把眼泪擦干净了,发现大家都在偷着笑,越发觉得尴尬,红着脸儿啐了李纨一口,嗔道:“大嫂子也学起二嫂子来,信口胡言讨人厌!”

“哈哈哈,三丫头急了,别是被我一语说中了吧?”宝钗等人跟着笑了起来,李纨突然一拍额头,拽住平儿笑问道:“我想起来了,锦尧小王爷年幼时曾经来过我们府上一次,好像是因我们珠大爷中举的事情,北静王妃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哥儿,高鼻梁,嘴巴红嘟嘟的特别好看,都说比西洋画上的少爷还要俊美呢......”

平儿也变得兴奋起来,拍着手儿笑道:“我也想起来了,感情那个小王爷和三姑娘真有缘分呢。你们来府里晚不知道,当时三姑娘才五岁,我也刚随我们奶奶嫁过来......”

“噗嗤......”听平儿说她也刚随奶奶嫁过来,李纨忍不住喷笑。

平儿也意思到自己口误,红了脸,不由愣怔了一下。

“我听这故事有趣儿,大奶奶且听她把话说完。”薛宝钗一向都很淡定,此时也有些按捺不住,忙催促平儿,让她快点说。

“那时贤德皇妃也刚选入宫去,还没做皇妃呢......”

“这可不是废话?”这事儿勾起李纨对自己丈夫的回忆,所以,她一时间显得格外兴奋,忍不住插科打诨笑道:“快说正题,这两位急着听呢。”

“珠大爷那年双喜临门,刚娶了大奶奶,就考中了举人,那简直就是天大的荣耀呀......”

平儿话未说完,李纨又插话道:“那时候京城里的世家子弟没几个潜心读书的,多是凭借祖上功劳,世袭爵位,或者皇上恩宠,赐予功名,所以,我家大爷算是给贾府长脸了,也正因为这样,得到皇上格外嘉奖,就连北静王和南安王等几个王爷,也带着家眷上门贺喜,老太太还说我有旺夫运,哪知道......”

这一句话没说完,李纨就哽咽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第100章 昨日重现 旧梦依稀

众人见李纨感伤起来,忙好言劝解,大丫头素云拿出手帕给她擦眼泪,竟然越擦越多,素云也不禁跟着落泪。

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可是,这会儿想起当年丈夫中举,全京城的亲友以及世家好友都来庆贺,贾珠少年得志,意气风发的笑容何等优雅俊朗,如今,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怎能不让李纨痛彻心扉。

由于大奶奶情绪激动,众人也没心思去看史湘云了,先把李纨送回稻香村。

此时,贾兰正在书房里看书,听到外边乱哄哄,又依稀听到有人在唏嘘伤感,急忙起身推门出来看。

大奶奶已经被簇拥着进了内室,贾兰正好和落在最后的青儿打了个照面。

他们在家宴上,在园子里都见过面的,虽然不曾交谈,可是,倒也互相认识。

“青儿姑娘来了,刚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听到乱哄哄的。”贾兰蹙眉问道。

不等青儿回话,已经进屋的素云又退了出来,对贾兰道:“哦,兰哥儿,不碍事儿的,大奶奶因想起你父亲,有些伤心,你就别过来了,免得奶奶看到你,联想起来,越发难受。”

贾府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对未成年的孩子,都让下人们直呼其名,说是借他们的贱命沾些地气儿,等于是把孩子们贱养着,以免被鬼神惦记,招惹灾病。

贾兰听说母亲是为父亲感伤,倒也没再多想,这些年来,每逢过年过节,或是父亲生辰以及祭日,母亲都会伤心一阵子,并且,总是避开他,不愿让他跟着伤心。

“请节哀!”青儿安慰贾兰道。这样的情境,说这样的话,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贾兰果然愣怔了一下,回以儒雅的微笑道:“我从没见过父亲。从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只知道,父亲在陪同皇子们参加木兰围场围猎时,突然染病,送回家来,已经是一具尸体。

没有人知道,父亲临死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因为,那次围猎,与其后发生的一场未遂的政变有关。或许,城门失火,父亲只是被殃及的池鱼。

从皇帝对荣国府的态度来看,父亲不会是叛党,有人怀疑。是他无意中撞见叛党的阴谋,才被无情地毒杀,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他拒绝参加叛乱,被拉拢他的人灭口。

当时,父亲贾珠。刚被选定为恒郡王锦尧的侍读。

若是不看脸面,但从处事的从容淡定来看,贾兰似乎比他二叔贾宝玉要老成稳重得多,他的外貌和宝玉有三分相像,也是那种俊秀精致的面容,再加上肌肤白皙。乍一看,有些女孩子的阴柔秀气。

刚满九岁的孩子,言谈举止却极其老成持重,很显然,应该是与父亲早逝。寡母望子成龙的期待有关。

“在下还要温书,青儿姑娘请自便。”发现青儿探寻的目光不礼貌的盯着自己看,贾兰心里有些别扭,但没有表现出厌烦,他是一个修养很好的小正太。

青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盯着贾兰看了好半天了没有说话。

“哦,对不起,我有些走神了,孙少爷长得真英俊,嘿嘿......”

“噗嗤......”那边屋里,也就是李纨刚进去的房间,有人忍俊不住笑喷。

“大奶奶吓死人了,刚哭得那样,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劝你才好,这会儿又突然笑起来,你这样怪瘆人的。”探春说完又腹诽道,是不是寡居久了,神经出了毛病。

“你们听青儿那个小蹄子刚说什么?”李纨眼睛红肿着,笑得很是怪异。

“她说,孙少爷......”素云猛地打住话头,娘呀,她不要命了,敢勾引孙少爷。

听到屋里人的反应,贾兰的脸倏地红了,转身进了书房,“啪”的随手把门关上。

意识到自己唐突了孙少爷,青儿站在在门外装傻,故意不谙世事的解释道:“兰哥儿,我可没有调/戏你的意思,我就是觉得自豪,咱们贾府的少爷们都这么英俊,将来娶的少奶奶一定都和我表姨和探春姑姑一样,天仙一样漂亮。”

这番表白倒让大家释然而笑,素云拍着胸口笑道:“这小姑娘到底是乡下丫头,感情是粗野惯了的,好在她只有七岁,不谙人事,换个大丫头,就刚那话传出去,太太只怕也不敢让她留在园子里了,竟然连孙少爷都敢勾引。”

“呵呵,你们也太小瞧青儿丫头了。”平儿也忍不住笑其阿里,对李纨道:“若是能让她服侍兰哥儿,倒是不错的事情呢,这小姑娘脑子十分聪明,是个好帮手,只是,这丫头心气儿可高得很呢,我听彩霞说,晚上睡在炕上闲聊时,听她问一些奇怪的话语,说是大家子的少爷是不是非得三妻四妾,就没有一心一意只喜欢一个女子,一生一世只娶一个妻子的吗?”

“没想到还是个醋罐子,哈哈哈......”几个人突然都笑起来。

“可不是,她还对我家巧姐儿说,她才不嫁富家公子,她喜欢穷小子,所以要赚很多钱,做个有钱的小地主,盖房子买地,将来招个穷小子做上门女婿,不许他纳妾......”

“那巧姐儿怎么说的?”众人更来了兴致。

“我们姐儿、我们姐儿说,哈哈哈......”平儿突然笑了起来,竟至于笑得语不成句,李纨揪住她的脸颊催她快点说,这才强忍着道:“她说要嫁个大地主,像板儿哥哥那样,要长得好看,还要听她话的,哈哈哈......”

“哈哈哈......”众人也跟着大笑起来,李纨不得不找手帕擦眼泪,这次是可是笑出来的。

探春问道:“她真这么说?这小蹄子,才多大点,就想着嫁人的事情了?”

“你倒好意思说巧姐儿,那次我们大爷中举,家里宴客,你看才五岁呢,比青儿姑娘还小三岁,看到锦尧小王子,那小眼睛都放绿光了,紧跟着人家不放,把人家衣扣都扯散了,那个小王子傲气的很,估计是当做你存心招惹他,挣不脱你,就说,好男不和女斗,由你拽着,双手环抱在胸前,扬着小下巴,整晚上都不低头看你一眼。”

李纨终于忍住笑,现在情绪基本平静下来,再回忆往事,也能淡然面对了。

“嘿嘿......”探春听了也不恼,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竟然追问道:“我怎么记不得他的样子了?那小王子当年几岁?”

“也就六岁的样子吧,北静王妃说比你大一岁,可是比你高得多,长得可好看了,头发黝黑的还有些蜷曲,他们回家的时候,你就追着哭,说是不让锦尧哥哥走,大家这才知道,你是喜欢那个漂亮的小王子。”

宝钗也想起什么,突然笑问道:“我也想起来了,去年这时候,就是姨老爷回家,让兰哥儿叔侄几个做什么姽婳将军的诗,我们几个都在回等宝玉回来,怕他又被老爷训斥,他回来就说自己做了一篇赋,说是姨姥爷亲自誊写的,让我们看那墨迹,你看了一眼,竟然一声不响就走了,感情是回家哭你的青梅竹马去了?”

探春被她们说的不好意思,起身掩饰道:“你们再没有一个正经的好人!懒得理你们,我去看想做小地主的青儿姑娘在做什么......”

“这就是了,缘分这东西就是难说得紧,要不,她怎么会抽了那么个签呢?”李纹也笑道,她和李琦就住在稻香村,听丫头说薛姑娘和探春姑娘来了,赶过来陪客。

探春刚走到门口,听到李纹的话,心里乐得又是一阵噗通。

自打抽了那个签,她就经常梦到锦尧,因为长大后一直没见过面,不知道锦尧的样子,所以,梦里的男孩子只是一个若即若离的影子,虚无缥缈。

打开门,见青儿正坐在游廊的栏杆上,手里抱着一根儿黄瓜大口的啃着,咔擦咔擦,吧唧吧唧,那吃相要多粗俗有多粗俗。

“噗嗤......”探春忍俊不住喷笑,觉得自己肚子也饿了,就回头对李纨道:“大嫂子,你们看外边那个小吃货,在出你家的洋相呢,就把客人饿成那副模样......”

屋里众人都出来看,青儿正好啃完,把黄瓜把儿扔了出去,又掏出兜里西红柿,在衣襟上蹭了一下,豪爽的咬了一口,汁水儿喷在眼睫毛上,抬起胳膊用手背擦了一下。

“哈哈哈......”

“那村样儿,活脱脱就是刘姥姥的翻版!哈哈哈......”

众人想起去年刘姥姥来荣国府,在缀锦楼家宴上的趣事儿,正是去了个老蝗虫,又来了小蝗虫,她家祖孙俩可真是一对儿活宝。

听到那边儿几个人乐不可支,青儿回眸嫣然一笑问道:“表姨、探春姑姑,有什么好玩儿的事情让你们那么开心,也说给我听听好不好?”

“我们看到小蝗虫大闹稻香村!”探春说完笑得更厉害了,腰都直不起来。

“母蝗虫”之说是《红楼梦》原著里十分精彩的桥段,青儿如何听不出探春的意思,却故意装傻道:“哪里有蝗虫?没有,我刚去菜地里摘黄瓜和西红柿,庄稼地里都好好的,想来,你们是不认识蝗虫是什么样的呢......”

第101章 卫风淇奥 君子贾兰

青儿心里不爽的时候,就会对着食物撒气,无论什么滋味儿,都大快朵颐,最好咬得嘎嘣儿响,比如蚕豆儿、黄豆儿、香豌豆儿,使劲儿咀嚼,把怨恨都吞进肚子里,消化掉。

这会儿,她心里就十分不爽,因为,她已经初步确定,靖城哥哥就是北静王之子,名字如雷贯耳的恒郡王锦尧。

原来,自己相中的穷小子,竟然是高贵的王爷,她还做梦想要包养人家,娶人家做上门女婿呢,还有,恒郡王的姽婳卫队又是怎么回事儿?哦,对了,恒王好武兼好色,所以,才教美女习骑射,真特么够风/流的哈。

咔擦,咬一口黄瓜,就当是在咬某人的手指头,咔擦咔擦死劲儿咬,探春看到时,她已经是第二根黄瓜下肚子了。

只顾了自己郁闷,竟然没有发现,她坐的地方正对着书房的窗口,贾兰少爷在书案前读书呢,听到外边儿“咔擦咔擦”声不断,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先是愣怔,然后,嘴角闪过一抹笑纹。

这个小丫头真有意思,刚才是不是对人家太生硬了,小姑娘,又是乡下长大的,不懂规矩而已,又不是故意冒犯自己的,况且,收了她送的根雕笔筒和小船,又吃了她家的“吉祥如意”苹果,好没有当面道谢呢。

走到门口,刚准备开门出去对小姑娘说声谢谢,就听到对面门响,不一会儿,又听到姑姑嘲讽青儿姑娘,随后,母亲她们也跟着调侃,偏那小姑娘还傻乎乎的,不知道别人在拿她取笑呢。

退回书案前,不再去想那个憨憨的小姑娘,随手拿起一本书打开,没想到跳入眼帘的却是《卫风.淇奥》。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晅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这是一首以女孩子的语气,赞美男孩子德才兼备宽和幽默的诗,那女孩眼中的男子,美在高尚的品格与才华修养,表达了女子永远难以忘怀的情感。

因为,刚才青儿也毫不掩饰的表达了对自己的赞美,贾兰不由自主地抬头看过去,只见青儿恍若没听到别人的对自己的轻蔑和嘲讽,依旧怡然自得的吃着西红柿。发下贾兰在看自己,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西红柿来,对他笑道:“蛮新鲜的,很好吃,你要来一个吗?”

贾兰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邀请自己去吃,犹豫半响,终于决定放下手中的书,起身不紧不慢的走过去,接过西红柿,咬了一小口。

这样吃东西,他还是第一次。

“大口咬才能品尝出大自然的味道。”青儿笑眯眯的说道。

这小姑娘的笑容很有感染力。眼睛和嘴巴弯成一样的弧度,甜的让人感到分外亲切。

真个儿咬了一大口,确实不错,比起用开水烫过,再切成小块的西红柿,这样的原汁原味更鲜美适口。

素云正指挥丫鬟婆子们布置酒宴。稻香村有自己的小厨房,李纨吩咐设宴招待探春、薛宝钗以及平儿和青儿她们几个。

看到贾兰正在肯西红柿,素云连忙喊叫道:“兰哥儿,那东西没有烫过,皮儿都没剥呢。快点扔掉,我让厨房给你做一个糖渍西红柿,你等一下,马上就送来了......”

贾兰乖巧回以微笑,淡定的回道:“我就喜欢这样吃,味道很好。”

“你哪能和她比?他们乡下人习惯不讲卫生,吃什么都不打紧,你学她样子胡来,等会儿闹肚子可就饥荒了。”素云赶过来抢了去,把刚吃了两口的西红柿扔进菜地里。

青儿对素云的话很反感,可是,笑容却一点没有增减,也跟着劝贾兰道:“兰哥儿,我倒忘了,你们千金之躯,不比我们在乡下粗野惯了的,再吃坏了肚子,岂不是青儿之过?”

“青儿姑娘是在笑话本公子体质脆弱吗?我和二叔他们不同,我也是自小练习骑射,修习武功的,没你想的那般不堪!”

贾兰十分自负,他看似斯文儒雅,实则个性十分强悍,并不像贾宝玉那样随和。

既然人家想吃,况且又是吃他自己家里的东西,青儿自然没有阻止的道理。

去地里又摘了两个西红柿,洗了洗,都递给贾兰,她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还要留点空儿等着吃饭呢。

因为正是饭点,厨房里本就在准备饭菜,来了客人,也只不过是添了几个菜而已,所以,不到半个时辰酒宴就备好了。

李纨每次哭过之后,淤积的郁闷得到宣泄心情都会很轻松。

探春听说锦尧小王爷没死,喜出望外,暗自里以为,签里的“王爷”就是恒郡王,自己的缘分果然是真的,自然是分外开心。

薛宝钗能跻身荣国府管理职位,初次预演做荣国府当家少奶奶的身份,当然也是偷着乐。

青儿是心里越有事儿,就越表现的没心没肝没肺,怎么乐呵就怎么蹦跶,所以,这顿饭吃的十分开心,酒不醉人,所有人都已经醉意浓熏。

吃完午饭,青儿回去向彩霞告了假,王夫人答应过,青儿若想回家,只消说一声,若她没在家,就给彩霞姑娘请假。

坐着张金哥父亲的马车,经过那次被卖事件,他们现在竟然成了忘年交。

“青儿姑娘,靖城公子好久不见了,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我还等着他给我讨还公道呢。”张老爷也算是狠人,养尊处优的地主老爷,竟然成了名符其实的马车夫。

“我也不知道,他和我也就是萍水相逢陌生人,救了我的命——对了,那次奇遇还要拜张老爷所赐。”你这该死的老头子,要不是靖城仗义出手,青儿就被你买到窑子里去了。

张老爷也觉得不好意思,“嘿嘿”干笑了几声,也就缄口不再言语。

径直把青儿送回刘家屯,依旧没有车钱,说好了的,只要青儿需要,随喊随到,车钱全免,算是为自己差点把青儿卖进那地方赎罪。

晴雯去了之后,西厢房就变得冷清起来,青儿回家时,王狗儿和板儿还没回家,几天没有见到她,刘姥姥和王刘氏都来西厢房,对她问长问短的,又说晴雯前天来过,给她做了一身衣服送来,前襟和袖口都绣着花儿,连裤脚边都绣着雏菊,可好看了。

王刘氏打开衣柜取出来给青儿看,硬要她换上试试,粉紫色的氅衣和裤子,都是夹层的,大襟镶着深紫色的边儿,绣着她喜欢的雏菊。深秋天气,里边穿上棉布衬衫,倒是正合适。

“姥姥,娘,我想去果园子里转一会儿,中午吃得太多,不消化。”

“那好,你去吧,伟祺那孩子昨天还在问你什么时候回家呢,没事儿去他家转一转,那孩子倒是憨厚的紧,你买了他家的果园子,他也没和你记气,依旧对你好,倒是难得的很。”

刘姥姥心里对伟祺是一百个满意,极力想撮合他们。

王刘氏想的是顺其自然,其实,靖城少爷也有它的长处,年纪大一点,更会心疼人,可惜的是,没有刘家那样的家底儿。

慢悠悠的转到果园里,树上还有好多果子没有收,为了保证果子新鲜,他们每天都是现摘现卖,所以,回头客多,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

站在果树下发着呆,来这里本来是想排解烦恼的,哪知道,越想忘记的影像,在脑海里就越是清晰,乡下人居住的远,果园里更是寂静没有人迹,青儿宣泄似的吼了一嗓子:“王靖城,你究竟是谁?你这个混蛋加坏蛋加......”

本想骂一句“乌龟王八羔子”,想起人家的身份,那等于就是国骂了,她胆子怯弱了一下,那句话在舌尖打了个滚儿,又咽回肚子里。

“咔擦!”头顶上出传来啃果子的声音,青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坐在树丫上啃苹果的,竟然是自己刚才叫骂的那个混蛋。

“你、什么时候来的?鬼鬼祟祟的,我怎么没有发现?”说不清楚是什么心情,貌似很希望见到他,又害怕见到后,证实了什么事情。

“我一直跟在你的身后,是你自己大意,不是我鬼鬼祟祟。”

靖城跳下树来,很豪迈的啃着苹果,深邃的眸子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似乎在问:“喂,小家伙,为什么骂我?”

青儿的目光从他双眼往下移动,最后,停在他腰间的环佩上。

走上前去,粗鲁地拽下环佩,再次证实,自己没有看错,上面就是“锦尧”二字。

“这上面刻着的是你的真名字吧?”问完这句话,青儿紧张得差点窒息。

如果他正是恒郡王,那就等于判处自己从他的婚姻生活中彻底出局。

恒王好武兼好色......

“或许是吧。”回答得很有技巧。

“为什么还要来找我?难道,你真的愿意做一个乡下姑娘的上门女婿吗?”

“因为,八岁的小姑娘思维却像八十岁的智者,我很难不好奇。”靖城嘴角一提,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纹。

第102章 卿本无过 错在怀璧

八十岁?本姑娘有那么老吗?还有还有,他刚说什么,他来见我只是为了好奇?

那张帅气的俊脸,此时怎么看怎么可憎。

“你说什么?我像八十岁?”岂止八十岁,说是八百岁也不为过吧!青儿把手上的环佩来回掂量着,突然嗤笑道:“我们乡下姑娘风里来雨里去,艰难的讨生活,自然沧桑得快了点,现在,我以智者的身份问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最好小心回答,我讨厌欺骗!”

贾府的生活不错,青儿进入第一个生长高峰,个子已经窜到他的肚脐以上,不过,仰着头看他,还是觉得十分艰难。

“唔,理直气壮。”靖城扔掉果核,取出手绢优雅的擦干净双手。八十岁智者的思维,本王是在夸奖你聪明呢,想哪儿去了?

“我又不偷不抢不骗,当然理直气壮!”不得不退后了几步,因为,脖子已经仰得酸疼。

靖城扫了一下四周,找了一个树桩坐下,夕阳斜斜的照进树林,他依旧是玄色的劲裝,现在,青儿才看清楚,他的眼罩并非蝴蝶形状,而是一直展开翅膀的猎鹰。

大半个脸被面罩遮挡住,倒让那张刚毅性感的红唇凸现出来,想起李纨说过的话,小王爷的嘴巴红嘟嘟的十分好看,青儿不由自主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穿着马靴的大长腿,由于坐的树桩比较矮,看起来长得特别夸张,有些别扭。

“我说,你这样子怎么有点掩耳盗铃的味道?捂着半张脸,以为别人不认识你呢。”

她是不知道,这是皇上对锦尧的特别保护,锦尧已经被人看成通往权力巅峰的障碍,他的失忆就是被身边的人下药,以至于在和匪寇短兵相接时。药性发作,坠入悬崖,却又因祸得福,避过匪寇的箭矢。捡了一条性命。

如今,猎鹰局的人,都是身高长相和他差不多的年轻人,戴上眼罩,佩戴和他的玉佩形状一样的猎鹰局腰牌,真真假假的,没人分得清谁是真正的恒郡王锦尧。

他们分散在全国各地,专打老虎,负责对三品以上官员进行暗访,重点排查匪患不断的地方。而这次,荣国府被忠顺王叔秘密参了一本,因为是贤德皇妃的娘家,他准备亲自调查。

见青儿望着自己的双腿发呆,靖城稍稍抬起手来。对她勾了勾手指头。

青儿站着没动,目光向上移动,重新停在他的嘴唇上。

线条明晰,精雕细刻般的完美,柔润的红色,却让雕刻变得生动性感。

这张嘴亲过多少女人?

姽婳将军林四娘,带领整整一个女子卫队。都是他红绡帐里的女人吗?

“小东西,发什么呆呢?过来。”靖城再次勾动手指,他压低声音时,嗓音略带慵懒,十分性/感迷人。

青儿不由自主的朝他走进,停在他的对面。如果被他拽进怀里去,她要拒绝吗?

“不偷,不抢,不骗?”加重了后边那两个字的语气。

“......”青儿不语,想钻进他的怀里去。抱住他的脖子,狠狠地亲几口,以后,也许就没有机会亲近他了。

“那么,这天地精华是怎么回事儿?”靖城把玩着手里的苹果,青儿瞄了一眼,上面是一个吉祥的“吉”字。

“......”青儿眉梢跳了一下。

“怎么不回答?”左右玩着苹果,右手撑在膝盖上,以拳支着下颌,很酷的造型,青儿正好看到他四十五度角的侧脸轮廓,美且酷。

“我以为,你是在问苹果。”小脸儿绷得紧紧的,没有任何表情。

“什么?”她的回答有点二五八万,可惜靖城不懂幽默。

“可惜的是,苹果就长成那样,你喜欢不喜欢,它就是那样,不悲不喜。”

“......”什么逻辑?靖城眉头不着痕迹的挑了一下。

那枚环佩在她手心里,紧紧的握着,硌得掌心生疼。

锦尧,恒郡王,他是不是说过,若是家里有个儿子,就让她做他的儿媳妇儿?

“哪里学来的?利用太阳光装神弄鬼?”

“什么?”

“就算是八十岁的智者也想不出来,所以,我没有找到相关记载。”靖城举起那个苹果,十分严肃的问道:“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想知道?”青儿凑近他的耳朵,眯缝起双眼坏笑道:“不告诉你。”

“天地万物都分为阴阳两面,决定阴阳变化的就是太阳,就像树叶,向阳面色深,背阳面色浅,我特意观察了树上的苹果,朝阳面格外红,反之,晒不到的地方,就是这样的颜色,这个吉祥的“吉”字是我弄上去的,若非看到那些贴着剪纸的苹果,我也想不出这个道理,所以,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拿她彻底没辙,靖城只好自己揭开谜底。

“因为我是八十岁的智者呀!”青儿得瑟着,故弄玄虚地对靖城笑道:“那是沧海桑田的积累,我可没说,因为我比你聪明,所以,我想到了。”

“你确实很聪明。”靖城若有所思。

受他的一本正经感染,青儿反而不好意思再嘚瑟,下意识地举起环佩,又把手缓缓地收了回来,她还是不想揭穿他的身份,若是他愿意,他可以永远做她的靖城,她为他取这个名字的的时候,她心里就很明白,他不是靖城,却可能是任何一个名字......

“你有妻子吗?”青儿忍不住问道。

“暂时没有。”他觉得她的表情太严肃,绷着脸的样子和她稚气的小包子脸很不相称。

“你有儿子吗?”她继续追问。

“......”这话有些滑稽,靖城暗道,我还没有娶亲,哪里来的儿子?

“你必须回答这个问题。”

“......”我必须?胆子不小,还没人敢这么和我说话。

青儿提高音调咬牙道:“因为你说过,若是你有儿子,可以娶我做你的儿媳妇儿!”

我说过吗?等一下,似乎。我确实这么调侃过,那次,她说要娶我做上门女婿的时候,在心里想过。是不是脱口而出了?或者,她还会读心术?

“暂时没有,不过,你若真想做我儿媳妇儿,我会尽快成亲,等生了儿子,让你做童养媳好不好?”每次和青儿姑娘在一起,锦尧都会搭错神经,反常的没个正经,这些二百五的话想都不用想就脱口而出。

“谢谢你的好意。你儿子肯定也是纨绔子弟,长大了难免也会三妻四妾,姐才不稀罕!”

“姐?”嘴角闪过一抹笑纹,这姑娘生气时也是这么逗。

“你儿子还没出生,可是我已经八岁了。不是姐是什么?你若再晚生十年,我让我的儿子娶你闺女做童养媳!”

还是不习惯她的没羞没臊,靖城蹙眉道:“小姑娘家的,说话斯文点,当心将来嫁不出去!”

“我嫁不出去和你什么相关?”这话分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青儿把手里的环佩掷进他的怀里,转身走了两步。倏然扭回头道:“苹果上的字是我智慧的结晶,那些字就在苹果上,不是巫术也不是骗术,你若还算是君子的话,希望你能保守秘密,我还指着明年继续买果篮赚钱。我要养家糊口,还要攒钱娶上门女婿,拜托!”

撂下这几句话,青儿决绝的扭头朝山下走去。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对靖城心存幻想。他的魅力太强悍,接近他的结果,只会让自己的感情越陷越深,可是,现实很残酷,自己根本就不够资格做他的正妻,或许,连做一个小妾都是痴心妄想,更何况,他的女人都可以组建一个姽婳卫队,自己自然没兴趣去凑热闹。

“生气了?”胳膊突然被拽住,锦尧冷着面瘫脸问道:“就因为我看破了你的骗术?“

“......”青儿瞪眼。

“好吧,你的智慧结晶。”刚纠正过来,紧接着又狗血的补充一句道:“你放心,我不会戳穿你的。”

懒得和他计较,青儿淡定地对锦尧道:“靖城哥哥,虽然在你眼里,我是八十岁的老婆婆,可是,在别人眼中,我却是如假包换的大姑娘,男女授受不亲,请以后别这样拉拉扯扯的,让人看到,我才真的嫁不出去了呢。”

捏着她胳膊的手缓缓的松开,面无表情地注视了青儿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问道:“真的生气了?我是你哥哥,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想做我的童养媳,咱就不做好了,来,背你回家。”

锦尧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宽阔的肩背,绷出完美的倒三角体形,只是,感觉完全变了样。

青儿有些自卑,她觉得,趴在他背上的感觉,应该不再是温馨的诱/惑,而是太过奢侈的梦想,因为,她要的是,只要爬上去,就得背她一辈子。

等了半响没见动静儿,靖城扭过头来,嘴角牵起一抹挪揄的笑纹,慵懒地不屑道:“你们女孩子真是奇怪,就这么不喜欢别人说你老?八岁的小姑娘,你不是八十岁的智者,你是当今天下独一无二的小神童好不好?”

从来不曾这样哄过一个女孩子,若是他手下的那些影子们看到他这温情的一面,只怕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

“卿本无过,错在怀璧,他们就是发现这劳什子才找到你的吧?我就说呢,怎么做噩梦时总会看到这块环佩,我打听过了,你祖父五十大寿时赐九龙环佩给九个孙子,这是其中之一对不对?”

第103章 执子之手 牵住就走

“青儿妹妹,你在哪里?”林子里突然传来刘伟祺的声音,不一会儿,金豆儿就摇着尾巴跑了过来,兴奋地对着她吠叫不停。

刘伟祺听人说他的小媳妇儿乘马车回来了,就去王家找她,刘姥姥说青儿不开心,正在果园里散心呢,他就带着金豆儿找上山来。

锦尧还在消化青儿的话,为什么她会如此讨厌这枚环佩,似乎她并不希望自己和家人团聚。

还有九龙环佩的事情,她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应该是从贾府的人嘴里听到的吧?

可以肯定,青儿对他的真实身份很是排斥,他沉思,究竟为什么?

看着那张轮廓迷人的侧脸,他的眸子里微微有些困惑,斑驳的夕阳从树叶间漏下来,在他光洁的额头上跳跃......

青儿移开目光,看到刘伟祺正朝自己走来,步履笃定的绕开锦尧,朝刘伟祺迎了过去。

眼看着她走向那个半大小子,锦尧忍不住道:“小丫头,不请靖城哥哥吃晚饭吗?”

“靖城少爷,就此别过,我们后会有期!”青儿回眸告辞,夕阳下的笑颜雏菊般的绽开,心里却变得潮湿起来。

伟祺唠叨着什么,她全然没听进去,心里复读着贾宝玉的赋——恒王好武兼好色......

他似乎答应过,若是她及笄之年嫁不出去,他就娶她,对他来说,不过是多娶一个小妾而已,可是,她不想成为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她没有倾城容颜,她也没有家族背景,她只想过平凡却富足的田园生活,而他是皇上最宠爱的孙子,如果他父亲登上皇位。他就是未来的皇储人选,所以,他的婚姻注定要和宫廷争斗连在一起,而她。最想敬而远之的就是宫廷争斗......

“伟祺哥哥,我问你,你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脚底下绊了一下,青儿这才从沉吟中醒来。

“我......”和他的话风马牛不相及,刘伟祺猝不及防,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最讨厌别人欺骗我,你若想娶我做妻子,第一,要和我坦诚相待,不可以欺骗我。第二,一生一世只能对我一个人好,娶我做妻子,就不能再娶小纳妾......”

“青儿妹妹是害怕我喜欢上别的女孩子吗?你别信猴子和大熊他们的话,我根本就不喜欢春桃姐姐。她不过是我屋里的大丫头,服侍得细心了,婆子们就开玩笑。”

哈,这小屁/孩还有这事情?不动声色继续听他坦白。

青儿一行消失在林子茂密处,只听刘伟祺孩子气儿的对青儿道:“青儿妹妹,我坦白,那天来园子里。我无意中发现你的秘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

“秘密?什么秘密?”是我喜欢上恒郡王锦尧的事情?是他看破了锦尧的身份?

“那天,两个月前我去你家老屋,看到桃树上贴着很多纸符。我知道你会施展法术,可是,我没敢告诉任何人,连爹妈都没敢说。按律是不可以施巫术欺骗人的,所以......”

青儿啼笑皆非。同样的一件事情,锦尧一眼看破天机,刘伟祺却认为自己是在行使法术。

“那你就没想到也学着施巫术,多赚点银子?”这孩子,是不是太老实了点?

“我哪会巫术呀,再说,欺骗别人也不好,你看,那些有字的苹果还是我家的树结的果子,吃一口,不就是原来的味道吗?我每天都在担心,怕别人识破你的巫术,做梦都梦见你被人追打被下入大牢,所以,我每天都带着金豆儿来这里溜达,怕你的秘密被人发现了......”

刘伟祺真正是用心良苦,青儿突然觉得还是这孩子靠谱,寻思他就是憨厚了点,傻乎乎的也很可爱,若能保证不纳妾,倒也是不错的夫婿人选。

“你认为我是在用巫术骗人?”青儿微笑。

“青儿妹妹,你别生气,我不会为这事看不起你的,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以后别再做这些坑蒙拐骗的事情,当心被人发现告官。”

伟祺赶上一步,和青儿并排走着,高兴的嘴巴都合不拢了,笑嘻嘻地去牵青儿的手,青儿妹妹刚才的话是么意思?是说愿意做自己的小媳妇了吧?

“松开,别动手动脚!”青儿要甩开他,伟祺得了好处,哪里舍得放开,反倒握得更紧。

“青儿妹妹,青儿妹妹,让我再握一会儿,小时候你最喜欢跟着我,整天就像小尾巴,要是我和板儿他们去玩儿不肯带着你,你就坐在地上哭,有一次连鞋子都蹬掉了。”

板儿固执地握着她的手,心里有些后悔,那时候,他很不喜欢让她跟着,因为,男孩子们都笑他,说他的小媳妇儿是个尾巴根儿,一辈子都甩不掉的,所以,他狠了心肠,由着她哭,自己和一群男孩子跑到果园里爬树摘果子,不过,他也留意到,板儿会回去哄妹妹。

当然,这都是当着小伙伴的时候,背着人时,他对她很好,变着法子哄她笑,因为,她笑的时候很好看,抿着嘴儿,嘴角往上勾,眼睛笑眯眯地,就像弯弯的月芽儿。

“青儿妹妹,你刚说的话我都答应你,我娘说了,你是十里八乡最聪明的女孩子,你长得也最好看,若是谁家娶了你,一定会旺夫发家的,所以,我早下定决心了,长大了一定要娶你做媳妇儿,我会听你的话,宠着你,让着你,保证不娶小老婆。”

“就因为你娘的话,你才想娶我的吗?”青儿戏谑的笑望着伟祺,也是,十多岁的半大小子,懂得什么是爱情呢,他们想的就是得到父母长辈的赞扬,因为爹娘说好,他们自然就觉得好。

听青儿如此问,伟祺有点害羞,右手握着青儿的手,抬起空着的左手,摸着后脑勺呐呐的讪笑道:“还因为,你长得好看,我一见到你就开心......”

“真的吗?”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傻帽儿,怎么老像在逗小孩儿玩呢。

“当然是真的,嘿嘿,青儿妹妹,你以为我傻呢,竟然骗我说你找仙儿算过命什么的,其实,我娘早就给你算过了,你的命好着呢,克夫什么的全是假的。青儿妹妹,你什么都好,就是太顽皮了,总在捉弄人。”

这孩子,长得如此俊朗,说起话来怎么如此幼稚?哦,是我的思维有问题,十来岁,想要不幼稚可能吗?

同意做他小媳妇儿的心情顿时就凉了,真是的,根本找不到感觉。

走出那片林子,手心全湿了,都是伟祺因为紧张沁出的汗水。

青儿使劲儿挣扎了一下道:“先把松开手。”

“我不,小时候你也赖皮过,死死拉着我的手,就是不肯松开,现在妹妹人大心大,娘说我若不拉住你,没准儿你会被那个靖城少爷骗进城里去。”刘伟祺一口一个娘说,让青儿觉得这男孩还没脱了奶腥味道。

“我若真的和人走了呢?”青儿逗他。

伟祺咧嘴儿笑了起来,露出一对小虎牙来,那么阳光的乡村美少年,让整片树林都变得晴朗温暖起来。

伟祺下意识地收紧五指,腼腆地笑道:“我娘告诉我一个绝招,握住媳妇儿手,死乞白赖就是不松开,拉住往回走,我爹当年就是那样把她强拉回家的。”

说着话儿,不一会儿就出了林子,炊烟袅袅升腾处,就是自家的小四合院儿,板儿和王狗儿刚回家,正准备去山上喊青儿回家吃饭呢,看到伟祺拉着妹妹的手,不由皱起眉头。

像他这个年纪,正是仰慕大男孩的时候,他心里充满了对靖城大哥的羡慕。

高大、英俊、看上去高贵儒雅,实际上孔武有力,妹妹要嫁人,就得嫁这样的男子汉。

“松手,当心被哥哥看到。”青儿挣了一下,没有挣脱,伟祺固执的又握了一分钟,这才依依不舍地把手松开。

“妹妹,靖城大哥呢?姥姥说他去果园里找你去了,你没见到他吗?”板儿跑过来问道,又朝林子里张望了半响。

“他来我们家了?干什么?混饭吃吗?”青儿装糊涂地掩饰道。

“妹妹是怎么说话的?靖城大哥刚从江南回来,给你带了苏绣的襦裙,还有好多江南特产,他说前阵子去了趟姑苏,刚回京城就来看我们。”

去了趟姑苏?应该是查案子去的吧,他刚回京城就来自己家里,想必还没顾上吃饭,他刚不是说要自己请他吃晚饭吗?

心里微微的抽搐了一下,有些酸酸的,应该留他吃完晚饭再走......

转身就朝果园子里跑,刚才那地儿早已不见锦尧的身影,金豆儿小笨熊一样紧随其后,伟祺和板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紧随其后。

“青儿妹妹,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在找什么?”伟祺见青儿四处寻找,连忙追问道。

“没什么,我以为掉东西了,在兜里呢,走吧,我们回家。”

怏怏地又往山下走,落寞和怅惘袭上心头,原来,那个大男孩如此强势地占据着自己的心灵,想要云淡风轻的忘掉他只怕不容易。

进了街门,绕过影壁,苹果树下,石桌上已经摆好了晚餐,青儿发现,那个自称和靖城一起在王府做护院的胖和尚,堂而皇之的坐在石墩上,啃着鸡腿儿,喝着小酒儿,正和她爹王狗儿相谈甚欢......

第104章 和尚收徒 锦尧tou腥

南瓜绿豆汤,煎得焦黄的玉米面饼,刘姥姥说,靖城少爷如今都是王府管家了,还惦记着她做的包谷面饼儿,点名儿要吃这个,谁知道,饭都摆上桌子了,他却顾不得吃,说有急事儿要办,急匆匆的告辞了去。

“青儿姑娘,反正好吃的不会浪费,便宜洒家了,洒家多有叨扰!”弥陀佛笑嘻嘻的对青儿兄妹举杯示意。

“爹,靖城少爷刚走吗?”混蛋东西,他是故意的吧,吃顿饭能要他多长时间呢?他是故意拨弄女孩子的同情心吧。

“他前脚走,你们后脚就回来了。”王狗儿应了一声儿,又忙招呼伟祺道:“伟祺少爷,来来来,坐下陪叔和这位大师喝一杯,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闺女的未婚女婿,我们十里八乡家底最殷实的大院外刘里正的嫡孙儿,伟祺,这位是......”

突然想起来,这人自从帮他们摆平店铺的事情之后,隔三差五的就来自家店里转悠,一来二去人算得上是很熟悉了,只是,他自称洒家,绰号就叫笑弥陀,所以,王狗儿一直叫他笑弥陀大哥,总不能让刘伟祺这个晚辈也叫他绰号吧?

“鄙姓萧,人称笑弥陀,你叫我萧大叔或者笑弥陀大叔都行。”笑弥陀连忙自我介绍到,伸手把伟祺拉到桌子前坐下,青儿只觉得眼前一花,伟祺面前已经斟满了三杯酒。

“伟祺少爷,洒家这三杯酒,你是务必要喝的,因为,这里边有个缘故。”

“什么缘故不缘故的,伟祺,男子汉大丈夫爽快点,我和萧大哥就像自家兄弟一样,利索的。陪你笑大叔喝三杯。”王狗儿拿出准岳丈的威风来,让伟祺把酒干了。

刘伟祺忙站起身来,拿起酒杯恭恭敬敬的道:“笑大叔,我敬你!”

村里的人都会烤酒。刘家每年都要用高粱、大米、小麦和包谷混合酿酒,每当出酒的时候,他都会用碗接头酒喝,像这样兑匀后的酒不过五十度,对他来说自然是小意思。

脖子一仰,一杯,再一仰,又是一杯,利落地喝完最后一杯酒,这才坐下吃了一口凉菜。

看他小小年纪。倒也不失豪爽。

王狗儿嘚瑟道:“怎么样,我女婿能喝吧?”

板儿和青儿也都过来陪客,笑弥陀算是他家的恩人,上他们家来做客还是第一次。

青儿本来十分反感王狗儿张口闭口称伟祺“女婿”,不过。今天她却并没有刻意责难,很显然,笑弥陀不过是恒郡王家的奴仆,看他光头没有胡须,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青儿寻思,或许他并非和尚而是王府的太监。

刘伟祺喝完见面酒。就听笑弥陀道:“好小子,不错,像个大丈夫,洒家喜欢,既然连敬了师傅我三杯酒,这个徒儿我可就收定了。洒家是花和尚,除了不近女色,喝酒吃肉样样都可以,今天洒家就宣布戒律,从今儿起。不许近女色......”

“哎,萧大哥,你真会开玩笑,伟祺是我未来的女婿,我都答应人家了,等青儿及笄之年,就行大聘,伟祺自然是做不得和尚的。”王狗儿急忙打岔道。

“及笄之年是七年后吧?那好,你就先做七年和尚,洒家教你打坐参禅。”

“胖和尚,我爹就我一个独子,是不会准许我做和尚的,我也不想做和尚,七年也不行,一天都不行。”刘伟祺有些恼怒,说话一点也不客气,他性子好也是仅限于青儿姑娘,大财主家的小少爷,也是众星捧月一样养大的,哪里会没有小脾气。

正巧有一只蚊子飞过来,笑弥陀手腕一翻,那只蚊子就被他夹在筷子头上。

“七年,教会你这种功夫。”弥陀佛笑嘻嘻地扬了下筷子。

“弥陀大叔好厉害呀!”板儿看得眼睛都值了,伟祺却不动声色道:“这有什么稀奇?我又不靠抓蚊子为生,学这做什么!”

笑弥陀手一扬,筷子飞了出去,树上正在捉虫子的麻雀儿跌落在院子里,金豆儿跑过去,好奇地用鼻子嗅,用爪子拨弄。

不知道笑弥陀为何要收伟祺做徒弟,青儿心里有事儿,怏怏地没有任何反应。

板儿心里奇怪,刘伟祺比板儿早几年进私塾读书,可是,他读了几年书,村塾的先生说还不如板儿的水平,应该说,他一点也不比自己聪明,或许,笑弥陀看重的是他的运动能力,上树、游泳、长短跑等体能项目明显比一般孩子强得多,只是,笑弥陀似乎并不知道这些情况吧?

“萧大叔,你刚说只当七年花和尚对吧?”刘伟祺显然已经动心。

“对,洒家不打妄语,七年后,你可以照常娶妻。”

“可我也不能随你去寺庙,我爹不会让我出家的。”

笑弥陀扯下一根鸡翅膀递给伟祺,哈哈笑道:“洒家没有寺庙,只有五脏庙,你让你爹给洒家准备一间禅房,师傅就在你家教给你童子功,除了不能犯色戒,洒家喝酒吃肉你尽可陪着。”

爹爹早就说我不是读书的料,要想做官,除非将来考武举,笑弥陀上门教我武功,爹爹一定会同意的,刘伟祺终于动心,站起来作揖道:“我答应,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当然,他的真实目的可不是做武举,他心里恨道,等我学会这招,若是那个叫靖城的少爷再来打青儿姑娘的主意,我就用筷子在他腿上穿一个大窟窿,看他还敢来不!

王狗儿怕被里正怪罪,这是在自己家里,也不晓得笑弥陀打得什么鬼主意,可人家毕竟是自己的恩人,也不可坏了人家的好事,再说,伟祺七年不得近女色,倒也是好事儿,就不用担心他等不及青儿,另外聘下别的姑娘。

琢磨了半天,最终提了个折中的建议道:“伟祺呀,拜师可不是儿戏,你得先禀明你爹,亲自把师傅请回家去,要焚香行三拜之礼。”

“行,我这就回家去告诉爹爹。”伟祺亟不可待,饭也不吃了,起身告辞了去。

当天夜里,刘家祥就来把笑弥陀接了家去,他早听王狗儿说过笑弥陀惩治乔大的事情,就算白白养一个看家护院的也划算呀。

翌日一早,青儿依旧随父亲和哥哥返回城里,路过鱼塘子村时,想起晴雯送衣服的事情,就让爹爹赶车先走,自己去晴雯家看看。

因为晴雯家离马路很近,倒也不用担心青儿走失,王狗儿让她在路口下车,自己和儿子先进城去。

此时天色尚早,王狗儿要赶早给包月的大户送菜,他们一家是赶在城门打开的点儿来的,来的早了些,晴雯还没起床呢。

青儿敲门,叫了声:“晴雯姐姐,还在睡懒觉呢!”

回到鱼塘子村,自然隐瞒不住自己的身份,也没了那个必要。

此前,青儿也悄悄来过几次,主要是怕被贾府的人知道自己和晴雯来往。

晴雯就是听到青枫表哥以及表嫂的事情,这才回家来守着的,她也没有办法可想,表嫂嫁人了倒好,她可以安心的在家里住下,等候表哥回家。

“是青儿吗?我给你开门。”请问在屋里回应道,不一会儿就出来把院门打开,把青儿让进堂屋去坐着,她才开始梳头洗脸。

这个院子是晴雯搬来后修建的,里边一字排开的三间正房也粉刷一新,晴雯计划,等明年春上,在东西两边新建两间厢房。

晴雯把自己收拾妥当了,就忙着去烧水沏茶,青儿坐在屋里发呆,她来这里是想和晴雯聊聊锦尧的事情,由于锦尧现在的行为有些神秘,关于他的事情,除了晴雯,她也不敢和别的人说。

内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走出一个带着黑鹰眼罩的男人来,一米八往上的身高,黑色的劲裝,小牛皮的马靴,性感的嘴唇,身形修长略显清瘦。

匆忙对她点了点头,径直出了屋子,青儿寻思,他是清晨内急去如厕。

晴雯姐姐有相好的了,也不告诉自己一声,这个男子宽肩长腿,身材一点不比锦尧差。

想到锦尧,青儿细长的桃花眼蓦然瞪了起来,他、他不会就是锦尧吧?他昨天不辞而别,就是来这里和晴雯姐姐幽会?怎么刚没感觉到他的特殊磁场?可是,若不是他,那男人有什么理由见了自己就急忙回避?是锦尧和自己的拜把子姐姐偷情,没脸面对自己吧!

青儿倏地起身追出去,哪里有锦尧的影子,跑得真快,看来,他是真的没脸见人呢!

这个人肯定是锦尧,晴雯最近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别的男人,而且,以她的清高,普通男人她哪里看得上眼,可是,她是明知道锦尧是自己的心上人,怎么可以,夺妹妹所爱呢?

愤怒之下,青儿已经无法静下心来思考问题,信步走出院门,她发誓,这一辈子也不想再见锦尧和晴雯。

晴雯在偏厦沏好茶端进屋来,发现青儿没了踪影,出门喊叫了半天,也没见回应,进屋去一看,炕上人也不知去了哪里,不由就愣怔住了......

ps:

谢谢唇之惑、沐轻雨的粉红,谢谢沐轻雨、流影砂、吴千语等亲们的打赏,衷心感谢!

第105章 霁月无暇 良缘天成

“刚那位姑娘就是青儿吗?怎么突然就走了?”浑厚的嗓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晴雯惊得一个激灵,转过身来嗔道:“怎么走路就像鬼影似的,吓了我一跳!”

男子坐回炕上,笑问道:“胆子这么小,我没在家时你都是怎么过的?”

“那时想着混日子,过一天算一天,横竖也没个惦记,怕什么?”晴雯说着,跑出院门外去四下里打量了一阵子,又问紧随其后的男人道:“你和青儿姑娘说什么了?她进城去了吗?”

“我出去方便,还没来得及和她打招呼呢,她是你的救命恩人,我还原本准备和你一起叩谢她的,怎么,她走了吗?”

“奇怪,她怎么会不打招呼就走?”正在纳闷儿呢,就听到几声蛙叫,晴雯蹙眉道:“这几天是怎么了,连青蛙的叫声都不一样了,声音怪得很。”

心里想着青儿也许是如厕去了,风风火火的赶到茅厕,没见到青儿,却发现厕所门帘子上溅着血迹,晴雯吓得惊叫起来。

“表哥,这里哪来的血迹呢?这么多血,青儿她、青儿她别是出了意外吧?”晴雯声音颤抖起来,扯开嗓子喊叫起来:“青儿,青儿妹妹......表哥,若是青儿妹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向姥姥和干爹干娘交代呀,呜呜呜......”

“嘎嘎嘎......”门外又传来几声鹅叫,这是笑弥陀的信号,他是专门负责看护青儿的。男人原本有些紧张的表情松弛下来。

“表妹别哭,青儿姑娘不会有事儿的。”男人压低声音安慰她,接着又道:“你若不放心,我们这就去荣国府看她。”

“你说什么混账话,以为自己脸上罩着这个劳什子,别人就认不出你吗?荣国府的人恨不能把你置于死地,你还送肉上砧板呢。你说没事儿,这竹帘子上怎么会有这么多血呢,呜呜,这可怎么办。青儿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男人默然不语,因为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对晴雯解释。

都是自己大意,听到晴雯的喊叫声,心里一急,没来得及把活儿做干净。

笑弥陀说得没错,青儿姑娘被人盯上了,那个人把自己当成了小王爷,所以,狭路相逢,毫不犹豫的就施以杀手。

好在弥陀佛的飞刀及时解围。袭击自己的人现在就在茅厕后面,还没来得及处理呢。

见晴雯正往藏死人的地方走,男人慌了,拔出腰刀在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带点鼻音不满的对晴雯道:“表妹只是关心青儿姑娘。连表哥胳膊上有伤都没看到吗?”

晴雯急忙回头来看,可不是,表哥前臂上的伤口足有一寸多长,还在流血呢。

我这是急糊涂了呢,表哥胳膊在流血,我刚才怎么会没有看到?

“这是怎么弄的?你怎么伤成这样的?回屋去我先给你包扎一下。”晴雯麻利的掏出帕子,按在他的伤口上。拽着他就朝屋里走。

“我刚才准备砍一根竹子,做根钓竿,去池塘里钓鱼做鲜鱼汤招待青儿姑娘,好长时间没做这种事情了,不小伤到胳膊。”

院子里种着一片翠竹,醉泥鳅在家时。经常制作鱼竿,这个理由倒是一点也不牵强。

不敢告诉她有人进了屋子,自己经常不在家,就晴雯和乔婶子母女二人在家里,饶是晴雯胆子大。若是知道院子里杀了人,也会吓得不敢再在家里住。

好在那人已经被灭口,这里应该不会再有危险。

笑弥陀暗中护送青儿回到荣国府,赶紧返回来把尸体处理了,然后,又学了一阵子蛙鸣,示意事情已经办妥。

不过,笑弥陀并不知道晴雯已经发现帘子上的血迹,最后又画蛇添足,把上面的血迹给擦洗了一下。

情急之下,醉泥鳅出手重了一点,伤口划得较深,血流不止,晴雯家里没有金疮药,只好让他自己先用帕子按住,自己去村里的土郎中那里买创伤药,等她转回家来时,醉泥鳅告诉她,青儿姑娘刚托人带信来,因突然想起荣国府有急事要办,所以,没顾上和晴雯告辞。

“你说的都是真的?表哥,你若是敢骗我......”

男人打断晴雯的话,举起拳头起誓道:“表哥对天发誓,若是青儿姑娘有什么事情,表哥就给她抵命如何?”

“呸!谁让你起誓呢,把手放下来,我看看。”晴雯啐了他一口,用盐水把伤口擦干净了,涂上金创药,再用干净的细白布包扎好。

“行了,你歇着吧,我去把那竹帘子上的血迹冲洗干净,时间久了可就不容易擦干净了。”

晴雯拿着抹布和盆子就往屋后的茅厕走,男人哪里舍得离开她半步,紧随在她的身后,转过墙角就发现,竹帘上的血迹已经被处理过,男人心里一急,伸手拽住晴雯的胳膊,轻轻一带,晴雯立脚不稳,撞倒在他的怀里,手上的盆子也碰掉在地上,水溅得满地都是,绣花鞋都湿了。

“表哥你干啥呢?”晴雯刚埋怨了一句,就被男人拥进怀里,醉泥鳅拖着鼻音道:“表妹,我头晕,扶我回屋去......”

晴雯误以为男人是借口和自己亲热,羞得满脸绯红,自给人当丫头后,这是第一次和表哥如此亲近,抬起头来相对而视,彼此的呼吸交融在一起,暖暖的鼻息,化作薄薄的雾气在两人之间缓缓地升起,又缓缓地散开。

醉泥鳅原只是下意识地想把晴雯拉开,以免她疑神疑鬼,再被惊吓到,可是,美女入/怀,再加上晴雯娇羞的情态,瞬间就让他把持不住。

他从小就很喜欢表妹,可惜,他的情商太低,朦胧的情感在晴雯离开之后才渐渐变得明晰起来,他没有明媒正娶多姑娘,就是因为心里一直惦记着表妹,他此生唯一想娶的就是表妹,他只想把晴雯娶回家,好好的爱她宠她......

男人俯下身来,两人的嘴唇越来越近,终于无法抗拒的吻在了一起......

“表哥,不可以......”被醉泥鳅猛地抱起来,疾步奔回屋里压倒在炕上时,晴雯才清醒过来,她是一个十分要强的女孩子,她不能做下违反礼教规范的事情,还没成亲就乱来,那是袭人之流才会做的事情。

“表妹,表哥很想你,你就依了我好不好?我知道,你也喜欢表哥,现在表哥有能力养着你护着你,就让表哥来照顾你一辈子好不好?”

男人的激情一旦燃烧起来,就很难控制得住,醉泥鳅渴望尽情燃烧一次。

“表哥,再不放手我可真恼了!”晴雯那肯依他,推拒中戳到胳膊上的伤口,血液顿时又流了出来。

“疼!表妹,你心肠真狠!”醉泥鳅幽怨的嗔道。

“表哥,我不是有意的,怎么办,怎么办,包布都被血浸透了,不行,我得去给你请郎中......”

语犹未了,嘴唇已经被再次吻住,晴雯心里一软,便再也无力抗拒......

没想到表妹真的还是完璧,醉泥鳅越发激动万分,餍足地望着晴雯,只看得晴雯羞得把脸藏进他的腋窝里,百般轻唤都不肯抬起头来。

乔大媳妇儿和小乔回家时,意外地发现,屋里的所有窗户都贴上了红双喜,晴雯已经把她的被褥抱到对面的卧室里。

他们没有别的亲人,醉泥鳅请乔婶子作证婚人,和晴雯拜了天地。

“晴雯表妹,表哥知道今天委屈你了,表哥保证,将来一定让你凤冠霞帔,风风光光的去荣国府走一趟,让那些欺负过你的人跪在你的脚下,给你磕头求你饶恕!”

由着表哥吹牛,不想败坏他的好兴致,但是,有些话还是得交代清楚。

晴雯极为严肃的叮嘱道:“表哥不方便说出自己都在做些什么,我也不问你,只是,如今家里并不缺吃少穿,妹子不求富贵,但求平安,若是表哥做的是鸡鸣狗盗之事,就此收手才好,否则,被我发现,我就真的跳进门外的池塘里去!”

醉泥鳅笃定地笑着,他如今是恒郡王的人,若是能辅佐小王爷荣登大宝,他一定会被封官加爵,到时候,表妹可不就是诰命夫人吗。

即使他不幸殉国,小王爷也会善待表妹的,这就是他急着给晴雯名分的原因,他会禀报小王爷,他已经成家了,他的妻子名叫晴雯。

翌日一早,醉泥鳅就和晴雯作别,他要去长安查访张金哥殉情案。

晴雯哪里肯放他走,板着脸儿赌气道:“我昨儿说的话你都当做耳旁风了吗?我不要什么大富大贵,天上也不会随意掉一个大馅饼来砸在我们头上,现在表妹也能挣钱养家了,你就呆在家里,哪儿也别去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呢,整天戴着这么个劳什子,显然是害怕被人认出你来,我怎能放心让你出去呢?”

醉泥鳅笑道:“表妹是让我在家吃软饭吗?哈哈哈......”

“呸!好不要脸!尽胡思乱想!”晴雯啐了他一口,忍不住也笑道:“管什么硬饭软饭呢,横竖我不放你走,你就得乖乖在家里呆着。你以为自己是天神呢,就敢和贾家斗,这次死里逃生是你命大,从此你可要改了暴躁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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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被猎的心打赏香囊,衷心感谢!

第106章 雨后初霁 晴雯乍现

昨儿后半夜,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这会儿天刚放晴,池塘里蛙声不断,乔婶子熬了酸菜鲶鱼汤,把昨儿吃剩的馒头热了热,晴雯服侍表哥吃过早饭,收拾停当,准备进城走一趟。

做了小媳妇儿,晴雯也就不再像待字闺中的姑娘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把要寄卖的东西收拾好,自己也刻意装扮了一下,深秋天气,京都风大,用蓝花布头巾抱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因不放心醉泥鳅,就用铁锁把房门锁上,院子也上了锁,吩咐醉泥鳅乖乖地呆在屋里,等她回家还有话要说。

到了城里,晴雯把要卖的东西交给乔婶儿带到店里去卖,自己带着小乔去绸缎庄,扯了几块衣料,准备给表哥做两套衣服。

且说青儿回到荣国府,荣禧堂里,王夫人正和老爷商量宝玉的婚事儿。

王夫人相中的自然是薛宝钗,她特意告诉贾政,这段日子凤姐儿身子不好,全仗着宝钗操持家务,如今,宝玉也十六岁了,也是该论及婚嫁的时候了,他又长期在园子里住着,又天生的喜欢和女孩子们搅合在一起,早些成了家,有个管头儿也好放心。

“那依你看,黛玉和宝钗,老太太心里更喜欢哪个?”贾政开门见山。

“这是给宝玉选媳妇儿,自然要考虑周全,黛玉那丫头是老太太的外孙女儿,老太太自然和她亲近些,平日里格外宠溺也是有的,只是,那孩子天生不足,常年病病殃殃的,不是有福气的样子,个性又刻薄,不似宝钗善于待人接物。若说起管家理事,就更没法和宝钗比。”

贾政挥手让玉钏儿和青儿出去,沉吟半响方才开口道:“你说的原也没错,只是。依我看,老太太心里想着的是把外甥女儿许给宝玉,你或许不知,去年纳兰家曾向我提亲,说是听说江南才子林如海的闺女现在我府里住着,才貌双全,所做诗词流传出去,他家公子甚是欣赏,打听外甥女儿是否定下亲事。我回家向老太太提起,结果。老太太说敏儿妹子就剩下这点血脉,不舍得把她嫁得太远,怕她受委屈。”

“纳兰府就在京都,不过隔着几条街而已,怎么就嫁得太远了?”王夫人脱口冷笑道。

贾政慢条斯理的品着碧螺春茶。半响没有搭理王夫人。老太太的心思明摆着的,根本就不用再解释。

王夫人亦默然,过了一会儿,忍不住追问贾政道:“那你的主意呢?总不能够娶一个病秧子做儿媳妇儿,还指望她传宗接代,打理家务呢!”

“我看外甥女儿最近身子倒好了许多,面色也还不错。倒不像你说的这样不堪。”在贾政心里,黛玉比薛宝钗自然更亲厚些。

至于王夫人对黛玉的敌意,他一向觉得也是出于宝玉婚姻的缘故。

毕竟,老太太的心思,众人皆知,并非这一天两天的事情。

“若是珠儿还活着。我倒也懒得去管这冤家的事情,由着他去胡闹,不是我看不上外甥女儿,若论容貌,她们二人也有得一比。只是,黛玉太任性,不像宝钗端庄稳重,两个人在待人处事上差别自是不消说,单从宝玉上进这点说起,若非受黛玉影响,他也不至于无心仕途经济,只为陪黛玉玩耍,三番几次的逃学,我哪敢说与你知道,再为这种事情教训宝玉,老太太势必多心,以为是冲着外甥女儿去的。倒是宝钗屡屡劝诫,督促宝玉用心读书,两人平日里的言谈举止你也都看在眼里。”

“你的心思我早已知道,只是,我做儿子的,怎么能忤逆老太太的意思?若非老太太愿意,这事情想也别想,只好先阁下,等合适的时候再议。”

关于贾宝玉和姐妹们以及丫鬟们混在一起,不好好读书的事情,贾政也很恼火,几次想让宝玉搬出大观园,只是碍于老太太面情,不好说出来,他是出了名的孝子,难不成倒要为这事儿惹老太太生气?

“你只说选宝钗做儿媳妇你同意不?若要老太太答应,并非十分为难的事情,你也知道今年端午节,元春儿赏赐给宝玉和宝钗的节礼,很明显的有这层意思在里边,我自会请元春儿出面,以贤德皇妃的名义为宝玉指婚,不怕老太太不答应。”

“你这不是分明在逼老太太就范吗?”贾政也不说不行,也不说行,推说点卯时间到了,起身出门,官轿早早在外边儿候着,詹光等人服侍他上了轿子,打道去工部。

王夫人送出门外,看着贾政的轿子去远,也吩咐周瑞家的备轿,送她去见贤德皇妃。

由于青儿年幼,不懂宫中礼仪,王夫人自然不敢让她随行服侍,依旧是玉钏儿跟着。

贾政和王夫人说话时,玉钏儿和她并不敢走太远,就在门外候着,里边说话断断续续的听到些,但是,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只做什么都没听到。

青儿很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是做一个上等奴才必须具备的修养。

太太不在家,青儿闲来没事儿,就转到大观园,刚进潇湘馆院门,黑虎就迎了上来,这小家伙自那日吃了亏之后,就再也不敢到处乱跑,进出都紧跟着主人,看来,林黛玉没少遛狗,黑虎看起来不像之前那么臃肿笨拙。

就因为青儿解除了自己和宝玉的心结,林黛玉消除了对她的成见,反倒把她当成无话不谈的小闺蜜。

“好你个精灵古怪的丫头,老实交代,瞒着我们都做了什么?”

见面就吃黛玉劈头盖脑质问,青儿憨笑着回问道:“林姑娘行行好,提点一下,我都做了什么好事呢?”

“噗嗤......”雪雁喷笑,对林黛玉道:“这小蹄子最会拿乔,装的倒是无事人一个,姑娘可得好好拷问拷问,定要让她说出实话来!”

林黛玉示意关了院门,然后,让春芊在门外看着,然后才接着问道:“我问你,晴雯是怎么回事儿?”

“晴雯......”青儿的表情瞬间凝固,心里一阵反酸。

我也想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呢,看样子,她是攀上高枝儿了,傍上了当朝天子的孙儿,恒郡王锦尧,说不定,再把贾府的乱事儿透露出去,荣国府纸醉金迷的好日子只怕也就到头了。

暗自里难受着,嘴角却一点一点的扬了起来,呆萌呆萌的眯着眼儿笑道:“好姑娘,求你提点一下,晴雯姐姐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噗......”紫鹃也忍俊不住,伸手给了她一个毛栗子,笑骂道:“你这小蹄子,别仗着姑娘宠溺你,就和我们装神弄鬼,刚茗烟儿和雪雁说,宝二爷让他去你家店铺买果蓝儿送人,竟然看到晴雯在铺子里,好在是白天,若搁晚上,还不把人吓死,以为见到鬼了呢!”

“我的妈呀,晴雯姐姐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在我家铺子里,莫非她也要买果篮,打点小鬼和阎王爷?”

青儿话没说完,林黛玉也忍不住来拧她的腮帮子,啼笑皆非的嗔道:“你是皮痒痒了呢,等着我收拾你!晴雯都承认了,你还不快点从实招来!”

“好姑娘,她怎么招的,是说她不是鬼吗?姑娘饶命,哈哈哈......”青儿最是怕痒,林黛玉扑上来咯吱她,吓得她在暖阁上左闪右避,笑个不停。

屋里正在闹着,就听春芊高声禀报道:“宝二爷来了!”

前廊上挂着的鹦鹉也跟着学舌,不停地喊叫着:“宝二爷来了,宝二爷来了......”

紧跟着,就见宝玉急冲冲地走进门来,黑虎在他退脚边撒欢儿,他也懒得理会。

宝玉进门就没头没脑的问道:“青儿姑娘,茗烟儿说的可是真的?”

“什么?”青儿继续装糊涂。

她还想在荣国府混下去呢,别因晴雯的事情被王夫人赶出贾府,失去荣国府这个靠山,不说别的,金陵府那些人都难得应付。

“我刚去了晴雯家,那屋子和上次去完全变了样儿,新修了院子,青砖上顶的门楼甚是齐整,可是,他表哥充军了,表嫂子改嫁给鲍二那奴才,晴雯从我们这里精人儿出去,哪有银钱养活自己呢?再说,她不是死了吗?怎的茗烟儿竟在你家铺子里看到她?”

贾宝玉显然刚从鱼塘子村回来,满头都是汗,边说话边喘着粗气。

紫鹃体贴的打来热水,服侍他擦了把脸,又沏了龙井茶给他,笑道:“既然屋子还在,晴雯定然跑不掉,宝二爷何以急成这样?只消守株待兔,等她回家问问不就清楚了?”

“我哪里等得住,家里没人,我们又去青儿家的店铺打听,王掌柜的送菜去了,看店的妇人说,晴雯家现在是她和女儿住着,邻居都说她女儿小乔长得像晴雯,还说,定然是茗烟儿看错人了,刚在店铺里的女孩子是自己闺女小乔。”

青儿听他这般说,寻思晴雯肯定是躲着茗烟儿,所以,他们才不敢肯定那就是晴雯。

或许,晴雯还不知道“靖城”的真实身份,否则,有了恒郡王做靠山,她还需要躲躲藏藏的过日子吗?

ps:

很抱歉,看仁川开幕式,误了更新,现在补上。

第107章 玫瑰香露 玄机暗藏

王夫人进宫见女儿,原是皇上特意恩准的,说是贤德皇妃最近身子不爽,想家里人陪着说说话儿。

见过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喜事儿,元春娘娘怀了身孕。

五十多岁的老皇帝,早已是儿孙成群,这事儿倒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可是,对元春来说,此事非同小可,有了儿子,皇上百年之后,她好歹也能有个依靠。

而且,还有一件天大的喜事儿,后/宫之主位置虚空多年,几个王爷明争暗斗,扶持任何一个皇妃上位,都会打乱皇子之间的势力平衡,这反倒让元春得了便宜,皇上许诺,若是她能生个小皇子,就册封她为皇后。

由于妊娠反应,没有胃口,南安王送来茜香国进贡的玫瑰香露,让她用水冲着喝,不但香甜适口,喝过之后,人也格外精神。

元春刚喝过玫瑰香露,精神很好,话也比平时多了一些,全不像往常那样沉稳内敛,和母亲相谈甚欢。

“我刚得了一样好东西,正要让人给母亲送些去,正好,母亲回家时带着。”

元春说着,就命人拿来一盒子玫瑰香露来,打开来,也就三寸长短的一对儿琉璃瓶子,放在雕漆描金的红木盒子里,精致得有些奢侈。

王夫人让玉钏儿收了,又给元春使眼色,让把人都清退出去,留下娘儿俩好说话。

她对元春说了自己的意图,元春也觉得,她们不光是给宝玉选妻子,更重要的是,荣国府需要一个精明能干的管家奶奶,这个人,自然是非薛宝钗莫属。

母女二人又说了一会子话,因提到探春抽签儿的事情,说是老太太本来想把探春许给江南甄家的公子。那少爷长得和宝玉一模一样,可是,老太太让李纨询问探春想法时,竟然被她一口给拒绝了。据珠儿媳妇儿说,探春曾经抽了一签,暗示她将来的夫婿是个王爷,所以,她心里惦记着北静王家的二公子恒郡王锦尧。

“亏她敢想,庶出的女孩子,但凡家底儿殷实点的人家,都不可能选作正室,就算是给恒郡王侧妃,也必然是正经的大家闺秀。我难道好意思把庶出的闺女推荐给人家?白讨没趣儿!”

感情,在王夫人心中,探春的身份,即使不像赵姨娘那样卑微,也是上不了台面的。

可笑的是。探春还一门心思的把她当做亲娘,指望着借她高贵的身份上位呢。

“若是三妹妹真能嫁给锦尧,那倒是求之不得的事情,锦尧是如今圣上最宠爱的孙子,将来前程不可限量。”

元春看得十分清楚,圣上最属意的继承人就是锦尧,可惜。隔着一层,先祖又没有传位给孙子的先例,四个儿子中,南安王最是工于心计,失之仁厚,北静王生性恬淡。恐怕难以掌控天下,皇上同父异母的弟弟忠顺王爷虎视眈眈,无时不在觊觎着皇位,现在,皇上只好提前部署。让锦尧以整顿超纲,清除贪官污吏为由,剪除其他诸王的党羽,逐步清除障碍,为将来登基做准备。

“猎鹰局”高调的出现,原本只是十名酷似锦尧的美男子组成,因为一款黑鹰面罩,引来少年公子们仿效,一时间,成了满大街最盛行的时尚元素,真真假假,让那些行为不轨,留有案底的官员和王子王孙们心存畏惧,风声鹤唳,野心收敛了很多,至少是短时间内不敢轻举妄动。

老皇帝心头的恐惧和压力,顿时缓解了很多。

其实,他喜欢锦尧,也是从木兰围场事件开始,若非这个乖孙儿机警,那次,他祖孙两早已经死于前太子发动的那场政变。

“娘娘的意思,是想办法促成他们两?”已经习惯了,即使在没人的时候,王夫人在元春面前也十分恭敬,当下压低声音问道:“可是,锦尧并没有公开在京城露脸,他活着回京城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北静王府诸人却讳莫如深,上次我去给王爷祝寿,也没听王妃提起锦尧。”

“婚姻讲究的是个缘字,比如宝钗表妹,当初选秀时,她可是处处压过众人一头,没想到就是因为才貌出众,反倒弄巧成拙,有人买通尚寝局的冯尚宫,在入宫前的最后筛选中,将宝钗表妹拒之宫门外。”

最后一轮是“探其乳、嗅其腋、扪其肌理、查其贞洁。”薛宝钗从海选一路闯进金陵城,进入皇城内,眼看就有机会接近当今天子了,却因为才貌出众,引起家庭背景显赫的秀女嫉妒,被以体有异味儿为由落选。

或许,人家也没有冤枉薛宝钗,所谓的异味儿就是“冷香丸”的味道?

元春异常的兴奋和善谈,让王夫人觉得甚是欣慰,娘娘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健谈过,她暗自寻思着,这是因为怀有龙种,心里高兴的缘故。

就算高兴得有些忘乎所以,可是,某些忌讳的话题,元春还是没敢说出来,比如关于锦尧死里逃生的事情,关于恒郡王和他的猎鹰局。

故意隐瞒紧要还活着的消息,却又让锦尧无处不在,这正是老皇帝玩的猫捉老鼠战术,黑猫或者说是猎鹰躲在你意想不到的角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起突然袭击,要么咬断猎物的喉咙,要么捏住蛇的七寸之处。

说到底,这是锦尧自知实力尚不足以和南安王对抗,不得不剑走偏锋,蓄意折腾,借以转移众人的注意力,让身心俱疲的老皇帝得以喘口气儿。

放眼朝野内外,那些在位的高官以及告老还乡的朝中重臣,有几人身上是干净的呢?就算自己想洁身自好,也难免不被失于管教的家人和门客们溅了一身的泥污。

正朝纲,维护律法的权威这一治国安民的根本,恒郡王依仗的就是这柄利剑,大肆造势,打造为民做主的皇室侠客形象,将来登基势必成为民心所向。

然而,如此一来,也等于把自己置于各方邪恶势力的围攻之下。

因为局势尚不明朗,元春示意王夫人,荣国府不宜轻举妄动,目前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母亲切记,回去转告东府珍大哥一声,务必谨慎处事,低调做人,秦氏虽然已死,若是被居心险恶之人举报,可不是小事儿,千万不要仗势欺人,树敌太多难免招致报复。”

“那件事儿原是你珍大哥一时糊涂,他自以为做的巧妙,通过育婴堂来掩人耳目,又怎么能保证手下人个个都忠心耿耿,守口如瓶呢!每每想起这事儿,我就心惊肉跳。”

“母亲也别草木皆兵才是。”元春笑着安慰王夫人,又甚是欣慰的补充道:“好在我们府里子弟都还规矩,没有格外越轨的地方,大老爷虽然好色,也都是花银子买女子娶妾室,有碍荣国府声誉不假,倒也不至于触犯国法。”

王夫人默然,良久没敢说一句话。

元春久居深宫,自是不晓得贾府里那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宁国府里,大侄子贾珍世袭爵威烈大将军,除了秦可卿之事,也就好色一些,到没有其它太越格的事情,倒是荣国府这边,大老爷世袭一等大将军职位,俸禄虽然不低,可是,却架不住他没有节制地娶妾纳小,养活一屋子妻妾的需求,所以,收受贿赂,售授官职,若是事发,难逃牢狱之灾。

再说自己家里,几个丫头之死虽然都与自己无关,若被人做起文章来,也难推脱得干净,外甥儿薛蟠那起人命官司,虽是贾雨村调停,他若难逃草菅人命,徇私枉法之罪,难保不把老爷一并拉下水去。

最让她担心的还是凤丫头那里,虽然,凤哥儿再三保证,不敢做违法之事,可是,以她贪得无厌的个性,狠辣的行事风格,难保没有得罪小人,被人嫉恨。

她希望早些把薛宝钗娶回家,就是为了宝钗行事稳妥,最擅长收买人心,调停家庭矛盾,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张弛有度,且生性淡泊,把“银钱”二字看得很轻,不至于为几两银子铤而走险,把家务交给她打理,可以省去好多顾虑。

母女二人又说了会儿体己话,元春再三嘱咐,要让宝玉无比好好读书,潜心仕途经济,最好能像大兄弟贾珠那样,凭本事考取功名,也让自己在宫里挺得直腰杆儿,说得起话来。

至于婚姻之事,她赞同王夫人的想法,等机会合适,她自会说服祖母,至于违背祖母意愿指婚之事,她觉得不太合适,因为她不想让祖母觉得难堪。

元春又打赏些礼物让王夫人带回家去,其中,就有那两瓶玫瑰香露。

听说玫瑰香露能让人神清气爽,忘了烦恼,王夫人回家就冲了一杯,尝过感觉果然不错,就让给宝玉送一瓶去,吩咐袭人好好收着,宝玉读书疲倦时提神,这是茜香国进贡的宝物,糟蹋了可就再没有了。

别人听了倒没什么,彩霞听说这香露对读书有益,就背着王夫人给贾环倒了一盅子送去,哪知道贾环喝上瘾了,过几天又来要,彩霞没法子,因王夫人再没提起玫瑰露的事情,倒像是已经忘了,便壮着胆子,把那瓶玫瑰露偷了出去,悄悄送给贾环......

第108章 雪雁动粗 宝玉拈酸

鱼塘子村,茗烟儿躲在竹林里,听到屋里有异常响动,吓了一跳,探头去看,只见一个带着黑色眼罩的男人从院墙里跳出来。

小偷!茗烟儿倏地从竹林里钻出来,若让人在眼皮儿底下把晴雯家的东西偷走了,宝二爷还不得把自己的屁股踢烂。

醉泥鳅刚跳下墙头,就被人猛扑上来从背后抱住,下意识地肌肉倏然紧绷,反手拽住袭击者的的胳膊,肩膀下沉,一个背摔,把茗烟儿从身后摔倒在面前,紧接着一脚踩了上去,好在那小厮练过几天,机敏的一个滚儿,避开致命的蹬踏。

只是,醉泥鳅本就凶悍,加入猎鹰之后,又经过强化训练,出手都是杀招,茗烟儿的三脚猫功夫,哪里抵得住进攻,他刚翻滚开,醉泥鳅整个身体侧倒,顺势一个倒肘重重的砸了上去。

这一下若是击中,胸骨肯定断裂,不吐血才怪。

关键时刻,只见一人凌空而至,伸手把茗烟儿拽开,醉泥鳅击了个空。

“我们走!”来人一掌推开茗烟儿,拽着醉泥鳅风一样的离开。

茗烟儿揉揉眼睛,惊魂未定,傻乎乎的问自己,刚才救自己的不是柳湘莲吗?他的声音特别有辨识度,就算不看人光听声音,他也能猜出那人是谁。

可是,他怎么会和晴雯搞在一起了?眼珠子一转,顿时恍然大悟,嘿嘿,柳大爷不是还没娶妻吗,肯定是见色起意,看晴雯姑娘长得漂亮,勾搭上了,只是,那女子真的是晴雯姑娘吗?当时她包着头巾,看身材和眼睛倒是很像,乔大婶子说那是她女儿小乔。哄人呢,她女儿每天在店里卖菜,哪里长得像晴雯了?

挣扎着爬起来,胯部扭了一下。走路有些不方便,一瘸一瘸的,很是狼狈,再看手腕儿,竟然一圈儿於痕,娘的,对自己下狠手的男人是谁呀,出手太狠了,倒像是小爷挖了他家祖坟。

依旧躲进竹林里边,亲眼看到请问和小乔姑娘回家。打开院门铁锁,进屋一看,小乔姑娘一声惊呼:“晴雯姐姐,不好了,锁被人扭开了。哎呀,大爷也不见了,这里有张信笺,可是,我不认识字,晴雯姐姐,你识字吗?”

晴雯急忙去看炕柜子抽屉里的东西。醉泥鳅早上给她的两张百两的银票也原封未动。

“我也不认识字,别急,这屋里的东西一样不少,估计是大爷出门办事儿去了。”晴雯暗自揣度着,很显然,表哥不是一个人。是他的同伙扭开门锁,把他救了出去。

其实,他若想走,就算没人帮他,砸了门窗也照样可以出去。

她还不知道宝玉和茗烟儿寻找她的事情。今天在青儿家的铺子里,与茗烟儿擦肩而过,她从店铺里出来,和买果篮的茗烟儿打了个照面,但她不动声色地走到大街上,叫了辆马车,及时避开了茗烟儿的追踪。

瞅着晴雯进屋,茗烟儿立刻瘸着腿跑到大路边,从驿站里牵出自己寄存的坐骑,如飞的赶回大观园,听说贾宝玉在潇湘馆,又急忙赶到潇湘馆,锄药几个见他风风火火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紧随其后。

茗烟儿激动得语无伦次,告诉宝玉,晴雯果然还活着,现就在鱼塘子村她表哥的家里。

“爷,我看到柳大爷了,他现在好像和晴雯住在一起,我亲眼看到柳大爷从晴雯家出来,虽然他带着面罩,可是,我听得真真切切,那人就是柳大爷。”

贾宝玉听得一个愣怔,柳湘莲怎么认识晴雯的,又怎么会在晴雯落难时及时现身的呢?想来想去,终于想起来,那次柳湘莲在藕香榭客串单刀会,晴雯也曾去缀锦楼看戏,说不定就是在那里一见钟情的。

这倒像是柳湘莲做事的风格,他曾经说过,他要娶的女子,必须得是天姿国色,他看中的女人,就必须娶回家去,若非晴雯这样的容貌,怎么入得柳湘莲的眼睛呢。

室内,林黛玉和紫鹃她们听说晴雯果然还活着,并且,和冷面郎君柳湘莲好上了,简直是百感交集,雪雁嘴快,忍不住感慨道:“老天保佑,晴雯这是因祸得福呢。”

“没羞没臊的小蹄子,什么叫因祸得福?也不知道那面冷心冷的柳公子把她当做什么人对待的呢,但愿,他不会像对尤三姐一样,都定亲了,听到些疯言疯语,就硬着心肠退婚,我听东府大奶奶说,尤三姐用鸳鸯剑自杀未遂,被他夺了剑去,二话不说,扬长而去,当天夜里,家里人一时疏忽,尤三姐就投河自尽。”

紫鹃这番话听得青儿一个愣怔,看来,《红楼梦》所描写的,不全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也许晴雯本就没有死,当年就是青儿姑娘搭救了她,然后,她成了柳湘莲的妻子。

再引申一想,越发觉得有趣儿,想来,曹雪芹就是不能接受结拜大哥勾搭上自己身边丫鬟的事实,所以,才让晴雯干干净净的死去。

此时,青儿的心情分外开心,原来,是自己误会锦尧和晴雯了,抑制不住的噙着笑容,和雪雁一起趴在窗口,隔着湘妃帘听茗烟儿又说了些什么。

“爷,我陪你去看看吧,别让晴雯再跟着柳大爷躲到别的地方去了。”茗烟儿揉着摔疼的屁/股,嘟囔道:“人家跟着主子吃香的喝辣的,我可倒好,差点被人一脚踩死。”

贾宝玉一听柳湘莲竟然对茗烟儿动手,顿时就火了,啪的一声摔了茶碗,嚷嚷道:“你说什么?他连你都打?还他娘的大哥呢,为了个女人,连兄弟的人也打?茗烟儿,去吩咐扫红、锄药、伴鹤,让他们抄家伙,爷我倒要见识一下,柳大哥究竟是要女人还是要兄弟!”

茗烟儿撇嘴巴道:“爷,你消停点吧,就凭我们几个哪里是柳大爷的对手,白被他打个半死还是手下留情呢。”

“茗烟儿,你这兔崽子,咱二爷是去为你出气呢,你倒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门外边偷听的扫红鄙夷的插嘴道。

“我又没说假话,爷又不是不知道柳湘莲的厉害。”茗烟儿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鬼心眼儿一琢磨,口没遮拦的道:“难怪我们二爷生气,拜把子大哥竟然抢走自己的女人,这要是传出去,我们爷还怎么在金陵混下去,白被人笑死了......”

话没说完,就被贾宝玉一脚踢在屁股上,怒骂道:“小兔崽子,满嘴胡言乱语,什么我的女人?她不过是我的丫头,只要大哥想要,说一声,我自然送给他,可是,他竟然背着我......”

贾宝玉又是一脚,踢翻茶几,哗啦一声,碟子、杯子、茶壶全滚落地上,摔得粉碎。

茗烟儿见宝玉真的动怒了,不敢再煽风点火,忙打着呵呵道:“呵呵呵,爷,都怨我没有禀报清楚,打奴才的并不是柳大爷,而是另有其人,我记得他的样子,等以后再遇到,我一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扫红等几个小厮拿着齐眉棍子,气势汹汹的请示道:“爷,我们都准备好了,到时候一起动手,保证把柳湘莲那厮的腿杆子给打折了!”

林黛玉听说他们要去寻事儿,忙给紫鹃点眼色,嘟嘟着小嘴儿嗔道:“晴雯姑娘早被太太赶出贾府了,怎么还说人家是他的丫鬟,好没道理!”

紫鹃和雪雁听黛玉发了话,忙冲出门去,雪雁伸手就给了茗烟儿一个爆栗,不屑道:“就没见过比你更丢人的,自己打不赢人家,就回来挑唆主子,人家晴雯和谁好与你什么相干呢?眼红了是吧,就算眼红也白搭,难不成人家一朵鲜花不嫁给柳公子,还能插在你这牛粪上?”

“哈哈哈......”其他几个小厮都笑了起来,茗烟儿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和雪雁姑娘打嘴仗。

茗烟而被骂的面红耳赤,跳开一步躲着雪雁,腆着脸儿耍无赖道:“干什么?男人头女人脚,只准看,不能摸的......“

紫鹃也跟着笑道:“宝二爷,雪雁这话说得也不无道理,晴雯都被赶出府了,自然和咱们家没有任何关系了,难不成,就因为她在我们府里做过丫头,就一辈子都是贾府的丫头吗?”

贾宝玉一听这话,也不由红了脸,这才想着黛玉就在屋里听着呢,自己如此冲动,还不知道林妹妹会怎么看自己。

也顾不得管教那四个小厮,急忙跑进屋里,对林黛玉笑道:“林妹妹,你听到没有?晴雯福大命大,她还活着,还和柳大哥......”

“什么柳大哥杨大哥的,都是些臭男人,我不想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林黛玉坐回书案边,拿起一本诗集来,貌似心无旁骛的看了起来。

青儿见贾宝玉尴尬的站在屋中央,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觉得好笑,凑过去故意调侃道:“宝二爷,青儿可就不懂了,晴雯姐姐和柳大爷不是挺般配的一对儿吗?男才女貌,怎么,宝二爷不这么认为?那二爷觉得,晴雯姐姐和谁更相配呢?”

宝玉一听话里有话,忙杀鸡抹脖子的使眼色,不让她再说下去,其实,他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柳湘莲不够意思,因为,哥儿们都知道,晴雯是自己的贴身丫头,从某种意义上说,她和袭人一样,算是自己的女人......

第109章 贾赦卖官 迎春出嫁

贾宝玉被两个蛮横的丫头好一顿抢白,哪里还好意思去找晴雯,再说,若是和柳大哥对面碰上,彼此也尴尬了些吧。

冷静下来一想,自己应该替晴雯高兴才是,柳大哥看似冷面无情,其实,对自己在意的女子还是很讲情义的,三年前,他为尤三姐遁入空门,若非自小儿一起长大的小主子锦尧遇难,现在只怕还在清虚观修行呢。

他相信,这就是缘分,柳大哥和晴雯这是良缘天成。

青儿告辞林黛玉后,就去了晴雯家,不好意思说自己吃干醋的事情,只说自己昨天有急事离开,怕她着急,特意回来解释清楚。

晴雯正急着没人帮她看信,见青儿来了,忙把醉泥鳅的信拿出来让她看。

醉泥鳅说,他有大事儿要办,不得不暂时离开家,不过,他让晴雯放心,他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他是在替朝廷做事儿,等办完正事,再回家向表妹请罪。

“晴雯姐姐,你那相好的,哦,不对,我说错了,昨儿早上在你家的,不是柳大爷吗?怎么又成了你表哥呢,你表哥不是被判充军了吗?”

急切中忘了有些事情原是瞒着晴雯的,这下子不等于是不打自招吗。

晴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怔半响,这才想明白青儿的意思,伸手给了她一个爆栗,咬牙切齿道:“你这小蹄子,这里都想些什么呢?”

“晴雯姐,说好了不许打人的,君子动口不动手!”青儿嗔道。

“你还君子呢,信口胡说八道,你说该不该打?”作势又要打她,青儿倏地跳上炕去,姐儿两满屋里追着打,晴雯先累得跑不动了,喘着气儿又问道:“柳大爷?你是说喜欢唱戏的那个柳大爷?我怎么......嘿。说什么疯话,我怎么会和他!青儿妹妹,我有件事儿还没和你说呢,我已经和表哥结婚了。以后见到他,你该叫他一声姐夫。”

青儿这才注意到,感情这屋子和昨儿大不一样,窗户上贴满了窗花和红双喜。

这倒真的出乎青儿预料之外,在她的印象里,晴雯虽然个性刚烈,毕竟是经过旧式伦理道德教育的女子,行事难免迂腐,没想到,在婚姻问题上如此果决大胆。

“昨儿早上在家遇到那位。就是我姐夫?”青儿傻笑。

“是呀,你以为是谁呢?唱戏的柳大爷?”晴雯伸手又要敲她脑袋,被青儿躲开。

“嘿嘿,姐夫长得挺英俊的,乍一看。倒有七分像我靖城哥哥。”

小乔正在收拾桌子,准备开晚饭,听青儿如此说,笑着插嘴道:“我第一眼看到大爷时,也以为是那天在店里见到的公子,只是嗓音听着不像,还有。大爷喜欢说粗话。”

吃过晚饭,天已昏定,晴雯留青儿在家安歇,姐妹两人躺在炕上,头挨头说着悄悄话。

“晴雯姐姐,不瞒你说。我猜想靖城公子和姐夫是一起的,他们确实是在为朝廷做事儿,我担心的是,若靖城公子也和宝二爷一样,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是不是注定要娶千金小姐为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说他们是一起的?在为朝廷办事?我还以为他们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呢!”为朝廷办事有必要把自己弄得和人不一样吗,戴着那么个劳什子,倒像在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青儿心里一动,刹那间隐隐的猜测到,恒郡王的处境并不乐观,戴面罩的目的应该不是故弄玄虚,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真真假假,掩饰某些重要人物的行踪,醉泥鳅和柳湘莲无论是身形还是面相,都和锦尧十分相像,这,绝对不是偶然。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猎鹰局还有不少长相酷似锦尧的人,他们的任务除了捕猎,还有就是作为替身出现,保护恒郡王的安全。

正在胡思乱想,被晴雯推了推肩膀道:“青儿,你年纪虽幼,可是,比好多大人还要明白事理,更比姐姐聪明百倍,姐姐知道,你心高气傲,不愿意给人做妾室,所以,姐姐劝你一句,若他真的是富家少爷,绝对不会娶一个乡下姑娘为妻,你应该做的就是把他忘掉,你才八岁,对男女之事还不大懂,说不定到了待嫁之年,你会发现,真正喜欢的原来并不是靖城公子。”

连晴雯都这样说,青儿唯有苦笑了,呐呐的呢喃道:“曾经沧海,此生只怕再难遇到让我喜欢的男子了。”

“妹妹别胡说,姐姐的意思你还不清楚吗?我是说,伟祺少爷就很不错,你们年纪相当,最难得的是,他没有富家公子的臭脾气,为人憨厚,对你诚心诚意。至于靖城公子,姐姐倒不是说他有什么不好,只是他已经到了娶妻的年纪,你想呀,他怎么可能再等你七年八年呢。”

昨儿折腾了一夜,这会儿早熬不住了,晴雯把被子给青儿掖好,打了个呵欠道:“呵......天不早了,睡吧......”

眼看着又到了秋播时候,刘家屯的佃户们见识到套种的好处,这次,不用青儿劝,全部按照她教的办法,种上了豆子和玉米,若是老天爷不做难,明年大家就能多收几斗粮食。

能够利用科学技术知识服务于刘家屯的村民,青儿有一种成就感,她聊以自慰到,生无可恋,并不代表生无可为,锦尧之事带来的烦闷,也在田间地头的琐碎事物里得到些缓解。

农事已毕,乡间又进入农闲时候,青儿依旧回到荣国府,王夫人按照元春吩咐,暂时没提宝玉的婚事,倒是邢夫人,突然对老太太说,老爷已经为迎春选定了夫婿,说是男方姓孙,名绍祖,在兵部挂着从五品游击将军虚职。

“老太太,这是老爷亲自选定的婚事,男方我也见过一面,高高壮壮。甚是英武,虽非世家子弟,家境倒也殷实,我看和二姑娘是及般配的。”

贾母听她如此说。又是老爷亲自选定的,自然不好干涉,也就应了,唯一不满意的,就是婚期定的急促了点,出阁的日子定在十月十八日,不到一个月的准备时间,也不知道大老爷那边嫁妆准备的怎么样了,还有吉服也要多准备几套,荣国府千金出嫁。排场是少不得的。

老太太免不了拿出些体己银子来,交给邢夫人,算是祖母为迎春添置嫁妆之资。

两个儿媳妇儿向来不和,也就不好让王夫人去那边府上帮忙,按理儿。迎春是凤姐儿正经的小姑子,她该帮着张罗才是,哪里敢托病偷懒,让平儿扶着去大将军府,强撑着询问各项准备情况,邢夫人只叫她看着办事,却连一钱银子也没见着。

第二天。凤姐儿依旧带着平儿过来,请来裁缝给迎春做吉服,在屋里转悠了几个来回,她就装着体力不支,昏倒在地,平儿不知是计。吓得大哭起来,倒消除了邢夫人的疑心,当即让人把凤姐儿抬回家去,请王太医诊过脉,说是身体虚弱所致。要卧床休息,不宜再劳累,她便以此为借口,再也没见露面。

到了十月十八日,孙家花轿上门,也没几台嫁妆,也没多少亲友来贺,因为,除了本家亲友外,大将军府并没有发出几张婚贴。

婚事办的如此冷清,贾母责备了几句,贾赦反倒振振有词的道:“如今圣上正在严查贪官污吏,儿子是靠朝廷俸禄养家糊口,倒有许多银子大办婚事?那样岂不是授人以柄。”

贾母被他抢白一顿,其他人更不好再说闲话,王夫人私下里和凤姐儿说起来,倒有些同情二姑娘,若是她亲娘还活着,哪里会如此草率的就把她给嫁了。

到了回门那天,贾母亲自在这边大厅里宴请孙女婿,办的比迎春出阁时还要丰盛,新婚三天无大小,小叔子、小姨子们轮番敬酒,不大一会儿,就把孙绍祖灌得烂醉。

这孙家女婿酒醒时还像个人样儿,长得端正,只是有点儿匪气,哪知道酒品实在太差,多喝了几杯就当着众人的面吐槽,说是大老爷借了他五万两银子,用闺女抵债,骗他说贾迎春羞花闭月,没想到却是一个木头美人儿,娶这样的女人在家里,还不如去逛窑子里玩得痛快。

贾母一听这话,差点没背过气去,众人看迎春时,早哭得成了泪人儿。

李纨大嫂子忙把迎春拉进内室询问,说是孙绍祖不是东西,结婚第二天就把窑子里相好的带回家里,当着她的面做那种事,还逼着她看,说是让她学着怎么服侍老爷们儿。

这种话,李纨自然是不敢对贾母说,只是安慰了几句,反倒笑着开解道:“闺房里有些事情原就是见不得人的,你倒要学着放开些。”

再说酒桌上,对着一个醉汉,贾赦哪敢分辩半句,况且,孙绍祖所谓的“借”了孙家五万两银子,实则是买官的银子,大老爷原是答应给他一个正五品武官做,最后,却只给了一个从五品游击,还是虚职,孙绍祖家世不明,有说是靠打家劫舍发家致富,在金陵城定居,行事自然不同于要脸面的世家子弟,和那些市井混混一样难缠,听说朝廷整治贪官污吏,他便上门讨账。

五万两银子早挥霍得差不多了,贾赦哪有银子还他,孙绍祖听说贾府的姑娘一个比一个漂亮,便提出,若是把贾府千金嫁给他做老婆,那就是一家人了,五万两银子就当是孝敬岳父的。

踌躇满志的把贾迎春娶回家,没想到却是一个不谙情趣儿的木头美人,把正经的夫妻恩爱看做龌蹉之事,横竖就是不让孙绍祖近身......

第110章 寅吃卯粮 智者多虑

却说贾环自喝了玫瑰香露,竟然不知不觉地就迷上了那口,每天如果不喝上一杯,就眼泪鼻涕的浑身酸痛难受,像是有蚂蚁在身体里行走。

这日闹得厉害,只是嚷嚷着要喝玫瑰露,小珍把瓶子涮涮给他喝了,方消停了一下。

赵姨娘不知利害,只知道宠溺儿子,便趁贾政留宿时,百般的小意儿服侍,逗弄得老爷无比爽快,这才开口求他,让把玫瑰香露赏些给儿子喝,说是环哥儿每日读书辛苦,那东西可以醒脑提神儿,环哥儿喝了之后,读书也知道上进了。

家政嘴里应着,转身可就忘了是什么东西,寻思不过就是冲来喝的补品之类,就随口吩咐彩霞,让她把燕窝茯苓之类给环哥儿送些去。

彩霞巴不得一声,立刻包了一大包送去,却被贾环劈手掷在她脸上,说是她为了当姨娘,给他下了蛊,只是想喝她送来的玫瑰露,这些东西他才不稀罕,让她立刻拿玫瑰露给他,否则,就去太太那里告发,说她和赵姨娘勾结,谋算太太的银子钱。

“你个娼妇养的小蹄子,当我不知道呢,变着法子讨我欢心,就是为了当姨娘,现在越发变本加厉,连下蛊害我的事情也做下了......”

这也是命中注定的前世冤家,彩霞也不晓得,自己怎么就被环哥儿迷了心窍,无论他如何打骂,都舍不得抛下他不管不顾,总以为他还是孩子,长大了自然就明白自己的情谊,只是,这下蛊之说太冤枉人,彩霞觉得心里委屈得不行,就“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不知好歹的兔崽子!还不住嘴!”赵姨娘做样子打了贾环几下,安抚彩霞道:“好孩子,环哥儿还小。不懂事,横竖等他长大了就会明白你的好,你且看在我的份儿上,饶恕他出言无状。再想写法子,好歹再给他弄些玫瑰露来喝,你看他这样子也很心疼是不是?”

彩霞十分为难,因为,那日王夫人说过,玫瑰露是茜香国进贡的,市面上买不到,就算她舍得花钱,也没处儿买去。

贾环见她不应声儿,怒骂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呢。你看我喜欢青儿姑娘,心里嫉妒,就不肯帮我,你不帮我,好。我找青儿姑娘去,让她求太太赏我一瓶......”

那瓶玫瑰露本就是她偷偷拿的,如何敢让夫人知道,不过,听他说起青儿,彩霞倒突然有了主意,太太带了两瓶玫瑰露回来。另一瓶给了宝二爷,上次环哥儿闹着问自己要时,她曾去求过袭人,可是,袭人说宝玉把那瓶玫瑰露送给林姑娘了。

太太屋里的姑娘们和林姑娘素来没多少交情,平日疏远她。此时,自然不好去求她,不过,别人不知道,彩霞却十分清楚。青儿和林黛玉走得很近。

林姑娘的家大半是紫鹃当着,让青儿去求紫鹃姑娘,一定没问题。

“姨娘放心,我这就去找青儿姑娘,让她去问紫鹃姑娘要,他们那里还有一瓶呢。”

贾环一听这话,顿时急了,脱口怒骂道:“放屁,我不过说着玩的,你敢让青儿姑娘知道,我、我可就丢人了......”

都这种时候了,环哥儿心里还惦记着,不肯在青儿面前跌份儿,那他怎么就不顾及自己会怎么看他呢?彩霞怏怏地回到荣禧堂,青儿还在睡懒觉呢,这也就是她有这份特殊,太太说她年纪还小,正长身体,别让她累着,反正屋里不缺人手。

彩霞忍不住感慨,这屋里家生的小丫头谁不是五六岁就开始学着伺候主子,谁又曾怜悯过她们年幼需要长身体呢。

“青儿妹妹,快醒醒。”彩霞推了推青儿。

青儿一骨碌爬起来,懵懵懂懂的问道:“彩霞姐姐,是姑太太叫我吗?完了完了,我怎么睡过头了呢,彩霞姐姐,你也不叫醒我。”

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胡乱用手指头拢拢头发,脸都顾不上洗就往门外跑。

“哎,你去哪里?”彩霞在后边拽住她。

“你不是说姑太太传我去吗?”青儿眨巴眼睛。

彩霞啼笑皆非,意味深长的调侃道:“谁说太太叫你了?你还在做梦呢,又梦游了?你一梦游,就把心里话全都说出来了......”

“真的?这些天,我都说什么了?”青儿多少有些心虚,唯恐一不小心,在梦里把锦尧的秘密给捅了出去。

尤其是,她有某种预感,宁荣二府也在锦尧的关注范围之内。

“很多,你不问,我也不说,就当我没听到不好吗?”这就是彩霞的聪明之处,要不,人家怎么能成为当家大丫头呢?

“彩霞姐姐你真好,青儿知道,这屋里,除了姑太太,就属姐姐对我最好,半夜里还给我盖被子呢,青儿记着姐姐的恩德,有机会一定感恩图报。”

彩霞从没像今天这样,看她的时候目光闪闪烁烁,显然是有事求她。

“青儿妹妹,环哥儿听说太太带回来一种玫瑰香露,说是可以提神醒脑的,赵姨娘央求我给环哥儿一瓶儿,好让他读书累了的时候喝,可是,我哪里去找那东西?”

“这还不简单,横竖环哥儿也没喝过玫瑰露,我回家弄些苹果和玫瑰花瓣儿,压出汁水来,弄个好看的瓶子装上,我保证环哥儿喜欢喝。”

这小丫头糊弄人的本事一套一套的,环哥儿还就吃他这一套,可是,这回却是糊弄不过去的,环哥儿都喝上瘾了。

“青儿妹妹,若能糊弄得过去,我就不求你帮忙了。”

“彩霞姐姐,我是和你开玩笑呢,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我这就去问紫娟姐姐要。”

林黛玉虽然不像薛宝钗那样出手阔绰,工于笼络人心,对身外之物却看得很淡,但凡有人求她,倒是慷慨大方得很。

当然,潇湘馆一些琐碎的小事儿,都是紫鹃替她打理着。

彩霞姐姐有托,青儿急人所难,自是不敢怠慢,匆忙洗了脸梳了头,头顶上两个丫角辫子颤悠悠的抖着,风风火火的来到潇湘馆。

刚进门就听到雪雁的声音道:“姑娘,黑虎这是怎么了?整天冲着那个空瓶子吼叫,不给它喝就发疯,谁的话都不听。”

“那就让它喝好了,怎么和傻狗儿较上劲了?”这是紫鹃的声音。

“昨儿就没有了,我正寻思等宝玉来了再要一瓶呢,只是叫的人心烦!”雪雁把瓶子扔在地上,让黑虎当玩具耍。

紧接着就听林黛玉笑道:“难怪宝玉说这东西金贵,看来,还真是稀罕物儿,黑虎喝了都上瘾,只要给它玫瑰露喝就乖乖地听人摆布,若是给人喝了那还得了!”

这句话别人听了只是嘿嘿笑了起来,青儿若有所思的愣怔了一下。

春芊正在院子里踢毽子,看到她进来,忙收了毽子,笑着打招呼道:“青儿姑娘来了,刚我们姑娘还说,等明年春天,去你们家看油菜花呢。”

“好呀,其实,我们村一年四季风景都很好,可惜,你们不能随便出大门的。”

屋里听说青儿来了,雪雁掀开帘子,对黑虎道:“黑虎,你姐姐来了,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紫鹃和林黛玉都笑了起来,青儿小跑几步窜进屋里,弯腰去捡那瓶子想看看究竟是什么玩意儿,没想到黑虎扭头就是一口咬过来,饶是她机敏,急忙躲避,仰八叉摔了个屁墩才没被咬着。

“青儿姑娘,黑虎如今就认玫瑰露,连我们姑娘的话都不听了,你可别惹它,尤其是不能碰它的瓶子,谁碰咬谁。”紫鹃也跟着笑道。

青儿给林黛玉请了安,知道玫瑰露已经没了,也不敢和她们说这其中利害,心里却越发不安起来,看林黛玉和紫鹃她们,都是离了荣国府就没办法生活下去的主儿,现在,外边有锦尧在收集贾府的罪证,毫无疑问,宫里也有人在打贤德皇妃的主意,大厦将倾,她们却浑然不知,想像着贾府衰落后她们几个的状况,青儿的心里一阵凄然。

“青儿姑娘,今天心情不好?”林黛玉见她脸色不对,有些讶异。

“林姑娘,我昨天又做梦了,梦见那本书的结尾,醒来到记不清楚了,只记得说,食尽鸟投林,大地茫茫一片真干净。”

青儿心里想着,言尽于此,至于你们能理解多少,如何应对,可就没有我的事情了。

林黛玉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颇为怅惘的说道:“即使书上没那么写,也可以想象得到,就说他们贾府现在这情形,已经是寅吃卯粮,入不敷出......”

“别再想了,姑娘就是想得太多,思虑过度才经常失眠。”紫鹃怕林黛玉伤感,忙打断她的话道:“宝二爷不是说了吗,治国齐家是男人的事情,横竖不会让姑娘吃苦受累的。”

黛玉冷笑道:“这正是我担心的,贾府不农不商,就靠朝廷朝廷俸禄养家糊口,若不未雨绸缪,只怕有的是饥荒,那时,宝玉靠什么支撑倾覆的家业呢?”

第111章 细雨潇湘 坦言时弊

松狮犬还在苦大仇深的咬那只空瓶子,青儿不由担心,它会不会把瓶子咬破戳到自己的嘴巴。

她还在想着玫瑰香露的出处,似乎是假借南安王妃只手送给贤德皇妃的,很显然,里边加了某种“特殊成分”,可是,他们想要控制的不会只是贤德皇妃这么简单吧?

皇上当下最宠贤德皇妃,势必经常去凤藻宫歇宿,那么,喝点玫瑰香露提神醒脑,应该是顺理成章吧?

控制皇上和皇妃,无须逼宫,就可以让皇上主动禅位于某人。

林黛玉还不晓得公众阴谋,推心置腹的和青儿算着一笔细账。

“这些年,凤姐姐也曾请我帮她记过几次账,我也冷眼旁观,替他们算过一笔,不说府里日常开销,按规定,光是主仆人等每月的月例银子,就得上千两,这还不算东府里和大老爷府上。”

青儿听她这等说道,不由收敛了心神,她还第一次发现,林黛玉竟然也是管家的好手,竟然半点不输于薛宝钗和贾探春,甚至有过之无不及呢。

没有称呼贾赦为“大舅”,只说是大老爷,可见,林黛玉心里对贾赦颇为不齿。

只见她扳着芊芊玉指,娓娓道来:“我说给你们也算算看:太太每月贰拾两,大奶奶每月十两,因老太太怜悯他们寡妇失业,又给添加了十两,也是贰拾两,赵姨娘、周姨娘各贰两,姑娘和少爷们的月例又是每人贰两,几个少爷学里零花钱又是每人8两,各房里除了几个管事的大丫头每人贰两银子之外,老太太名下的姐姐们都是一两月例,外加四吊银子赏钱,宝玉、兰儿以及我们这些姐妹屋里的姑娘们也是每人一两,各房里洒扫使役的小丫头不下四五人,每人又是五百文钱。如今,荣国府光是我叫得上名字的,就有一两百个女孩子,扯平了算。近十人服侍一个主子,还不算分管各处各项事务的婆子、媳妇儿们,各房里管事的,看门护院的,对了,还有服侍爷们儿的男仆和跟班儿小厮......”

“我听说三姑娘和薛姑娘兴利除弊,裁减了几项开支,可惜,也是限于皮毛,起不了多大作用。我寻思着,他们府里奢靡之风根深蒂固,日常开销太大,问题的根本是养活得人口众多,行事儿又最是讲究奢华排场。若没祖上积累弥补,老爷他们一年的俸禄不够三个月的花销,若想些邪门歪倒敛财,只会倒得更快。”

雪雁嘴快,不知死活的插话道:“我听茗烟儿说,大老爷把二姑娘嫁给孙姑爷,就是因为收了贿赂。现下朝廷查得紧,怕败露了,说是还不知道老爷手里攥着多少个五千两呢。”

“掌嘴!这话也是混说的吗?”林黛玉突然板下脸来训斥道。

“姑娘恕罪,雪雁再不敢胡说了,奴婢知道这话不能乱传的,也就是听到姑娘的话。有感而发,并不敢在外边说与人听的。”雪雁察言观色,知道林黛玉是真的恼了,吓得跪在地上。

“茗烟儿怎么知道这些的?”林黛玉追问道,她是担心。贾宝玉听说这些后徒然烦恼。

“是听柳大爷和宝二爷说的,柳大爷让宝二爷早作打算,免得到时候没个主意。”

此话一出,林黛玉顿时就憋红了脸,不停地咳嗽起来。

“姑娘,柳大爷也是随口胡说的,你别着急,他这话又不是第一次,以前不是还说过,我们府里除了那两个石狮子,没一件是干净的吗?呸!呸!我怎么也胡说八道起来了......”紫鹃懊恼的说道,抬手打了自己一个嘴巴。

雪雁早一咕噜爬起来,去倒了热茶来,服侍黛玉喝了一口,方渐渐缓过来。

“这也正是我不愿宝玉涉足仕途的原因,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万一出了什么差池,朝廷怪罪下来,可不就是食尽鸟投林,茫茫一片真干净吗?”

紫鹃不由分说,就强颜欢笑把话岔开到:“姑娘又想这些没用的,横竖有那些爷们儿想着呢,哪里轮得到我们来操心呢。”

“正是这个理儿,再说,我们姑苏老家还有林家祖屋呢,最不济带着宝二爷回姑苏去,总算是有个安身之处。”雪雁话没说完,就被林黛玉使眼色制止住。

青儿心里一动,难怪她倒淡定得很,感情是早有准备的吗?

此时,窗外又飘起了微雨,不一会儿,扫红就匆忙过来,说是传爷的话,天下雨了,让林妹妹别去院子里,小心路滑摔倒,再淋了雨,伤风咳嗽可就不得了......

紫鹃笑骂道:“打量我们都是白吃饭的,连这些都照顾不到吗?巴巴的跑来传话!”

扫红也笑道:“这是爷的意思,若不传到,被爷知道了,又要踹人了。”

交代完毕,就要告辞了去,却被林黛玉叫住道:“也今天穿披风没有?这里有他拉下的披风,要不你带去学里,让他披上。告诉他一声,中饭是要吃的,别饥一顿饱一顿的,对胃肠不好。”

“袭人姑娘早上包了一件,让锄药带着呢,我去传林姑娘话,就说姑娘吩咐,让爷把披风穿上,别冻坏了。林姑娘放心,爷若不好好吃饭,我就吓唬他,说回来告诉姑娘。”

扫红边说,边对紫鹃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分明是说,林姑娘也和我们爷一样啰嗦呢。

自打青儿揭穿“木石前盟”的谜底,宝玉和林黛玉两人去了心病,便很少闹脾气,彼此倒像未婚夫妻一样,互相惦记着。

“林姑娘,青儿冒昧问一句,我听说你们林家祖上也是封爵过的,到盐课林老爷这里没有子嗣,被收回世袭爵位,据青儿想来,林家三代为官,家底儿必然丰厚,不知道如今都是何人替你打理家业?”

林黛玉黯然苦笑道:“林氏祖上遗风,为官向来清廉,是以并无多少积蓄,后来家父因盐课失察,急火攻心病逝,皇上查清林家并无贪污侵吞课银只是,免除了家父失察之罪,那时我尚年幼,家产都是琏二爷帮着打理,除了那栋老宅,并无其它私产,是我念及雪雁父母无处居住,就把老屋留着给薛大叔他们两口子养老,园子里也有花草树木,也能收集一些药材、蔬果变卖银子,勉强够他们两老并两个看门的家人开销。”

“青儿姑娘,你不知道呢,我爹姓薛,我娘姓宴,我的名儿就是姑娘根据我爹娘姓氏的谐音给我取的。”雪雁似乎对自己的名字很满意,这番话分明带着显摆的意味儿。

说着话儿,就到了午饭时间,因为天下着雨,贾母那边传话来,让林黛玉不用过去陪她用膳了,又吩咐紫鹃早些让人把暖阁烧上,别让林姑娘冻坏了身子。

青儿起身告辞,她知道,厨房里准备的饭菜都是按份例的,林黛玉不去贾母哪里吃饭,她的份例自然就会送到潇湘馆来,丫头们又有她们自己的份例。

林黛玉知道她是因为午饭的缘故,就笑道:“天下着雨,你穿得又单薄,何必急着回去?厨房准备的饭菜哪次吃完过呢?你留下和我一起用膳吧,饿不着你的。”

紫鹃和雪雁也跟着挽留,青儿也就不再客气。

主食照例是粳稻米饭,四菜一汤,外加一样甜点,当然,都是小碟子小碗盛着,品种虽然不少,分量却十分有限,正好贾母见自己的菜里有一样野鸭崽子汤,加山药、党参、首乌、枸杞以及大枣小火慢熬的,最是滋阴益气,就让厨房给黛玉送了些来。

紫鹃用野鸭子汤泡了半碗米饭,黛玉接过去,就着五香大头菜末儿,细嚼慢咽的吃着。

剩下大半碗米饭递给青儿,林黛玉让她把饭倒在汤碗里,也泡着吃,说是汤味儿还不错。

雪雁又热情地给她夹了两块风腌果子狸,又夹了些炒面筋儿在她碗里,就着米饭吃了,紫鹃说她正长身体,要多吃些个子长得快,让她把一小碟子栗子面窝窝也吃了。

紫鹃服侍黛玉洗手漱口,青儿也顺带洗漱了,这时候,春芊也带着一个婆子,把她们几个的份例饭菜拿来,几个人这才去外屋吃饭。

林黛玉见她们菜里有红烧肘子,就夹了一块给黑虎吃,哪知道它没精打采的嗅了嗅,依旧去啃玫瑰香露瓶子。

青儿有感于她的坦诚,也就不再遮遮掩掩,正好屋里没有外人,就对林黛玉道:“但愿刚才所言都是杞人忧天,不过,我倒赞成有备无患这个道理。我知道姑娘是明白人,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若依我的意思,若能积攒些银子来,趁早置几亩地,到时候好歹也有个退路。”

“我也这么想着,只是,宝玉从来不想这些,我一个姑娘家,又不方便出门,外边的行情一概不懂,如何早作准备?况且,如今寄人篱下,哪有资本去筹划呢。”

话虽如此说,黛玉心里到越发看重青儿,心里想着,等宝玉放学回来,势必好好和他聊一下,迎春回门时孙绍祖说的虽然是醉话,却也不能掉以轻心......

第112章 冤鬼索命 凤姐惊魂

刚到酉时,天就渐渐的暗了下来,北风却越发强劲起来,天气遽然降温,微雨夹扎着细碎的雪粒,雨雪敲打着竹叶,沙沙的响,林黛玉体质弱,生性怕冷,奶妈吩咐小丫头把暖阁烧得热热的,又在书房里陇上炭火。

黛玉让春芊放下鸟笼的罩子,以免鹦哥儿冻着。

黑虎早已经不再那么烦躁,却没精打采的卧在角落里,嘴里流着涎水。

贾宝玉风风火火的从学里赶回来,先来潇湘馆看黛玉。

屋里很暖和,倒是他自己卷裹着一身的寒气,俊脸被风吹得通红。

“大冷天的不好好在屋里呆着,还只是到处跑,让我说你什么呢?”黛玉嗔道,忘情的捧起贾宝玉的手呵了几口热气,拉到暖阁里坐下。

青儿识趣儿的和他二人道别,林黛玉喊叫雪雁道:“雪雁,下雨路滑,给青儿姑娘找件斗篷披上,让人送送青儿姑娘。”

门外早有婆子搭话道:“我正要去那边园子办事儿,就顺带送青儿姑娘回去。”

回话的是宋婆子,因她家老头子负责打扫竹叶,这次承包了整个竹林,刚闲来无事儿,做了几个竹哨,编了一对儿蚂蚱,要送给巧姐儿。

这是上次巧姐儿来大观园玩儿时,宋妈妈许下她的。

自小京巴被毒死之后,巧姐儿就再也不愿养狗了,她甚至不能听人提到“小狗”两个字。

王熙凤没想到这件事情对巧姐儿造成如此大的伤害,心里也是后悔,对多姑娘恨得不行,只是最近风声紧,她身子骨又不好,凡事儿也只能收敛些,想着先记下这笔账,等以后再拾掇多姑娘和鲍二那个狗奴才。

青儿穿着雪雁以前穿过的斗篷,大小倒也合适。宋妈妈撑着伞,把她搂在怀里,两人一起来到凤姐儿家。

凤姐儿屋里也笼上了炭火,因探春和平儿对账。要发放十月分的月例银子,眼看到了月底,放出去的印子钱还没收回,哪里有银子填补空缺,王熙凤便吩咐平儿,把一支镶嵌猫儿眼的金步摇当了八百两银子,先应付过去,等有银子周转时,再赎回来。

李纨和探春还不知道放印子钱的事情,只当是家里真的穷到这份儿上。心里越发惆怅,看似风光的荣国府,怎么就窘迫到发不出工钱的份儿上。

薛宝钗倒是猜到了几分,仅此一项银子,若是放印子赚利钱。不用一个月就是好几百两银子进账,每年少说也能赚七八千两银子,只是,朝廷严令禁止官员放印子赚钱,贾府这么做也太冒险了,本想去向王夫人进谏,再一寻思。觉得还是置身事外为妙。

依照姨妈的个性,家里再艰难,只怕也不会让凤姐儿做违法的事情,因为一旦事发,老爷非但官职难保,还会被判入狱。因此,倒有可能是凤姐姐私下运作,自己用来积攒体己。

自从听到宝玉的梦话,薛宝钗本来打算成全林黛玉,自动淡出宝玉的感情生活。可是,姨妈竟公然让她管理荣国府,这让她重新看到了希望,她自认为,凭才貌自己没有一样输给黛玉,宝玉和黛玉走得近不假,可是,那也是先入为主所致,她希望能和林黛玉公平竞争,凭自己的魅力取得宝玉的青睐,给彼此一个重新考量的机会。

到了晚膳时间,平儿让红玉通知厨房,把大奶奶、三姑娘她们几个人的饭菜,都送到自己家里来,就在炕上多并了一张炕桌,和凤姐儿一起边吃边聊家务。

巧姐儿的份例用两个攒盒送来,除了四样小菜,主食是粳稻米饭、虾仁儿蛋饺,另有一碗桂花松仁酥酪,摆在外边屋里,她和青儿两个人分食都吃不完。

内室里,凤姐儿靠在被子上,由平儿服侍着喝了半碗当归、桂圆、红枣米粥,就坐在一边儿看她们几个吃饭。因为身子还没大好,脸儿蜡黄蜡黄的,到比平时多了几分娴静来。

几个人吃完饭,就开始说起迎春的事情来,开始还遮遮掩掩的,不好提大老爷问孙绍祖借银子的事情,渐渐地,说话都放开了,探春先就忍不住道:“大老爷这件事办的糊涂,怎么把二姐姐许配给那样一个忘恩负义的男人,我听说,孙绍祖还是靠大老爷提携,做的游击将军。”

“可是,我听秋桐说,大老爷收了孙家的银子,许诺提拔他做游击将军,结果只当了副将,还是等待补缺的虚职,孙家不乐意,就提出要取二姑娘,否则,就把大老爷卖官的事情说出去。”

几个人听李纨如此说,都吓了一跳,抢着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假我倒不晓得,只是,说大老爷当时急着用银子为嫣红赎身,算起来时间到对得住,正是一年前的事情。”

众人皆默然,此事非同小可,好在孙绍祖成了自家女婿,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说出去他也落不得好处。

半天没有人吱声儿,最后还是探春咬牙恨道:“大老爷比我爹俸禄多了一倍,又不像这边府里老的老小的小,怎么还那么贪心,去年夏天逼死石呆子的事情,老爷知道后,还责怪贾雨村多事儿,不该帮大老爷夺那几把古扇子,逼死人命不是儿戏,只怕迟早连累全家,这可怎么是好?”

凤姐儿“噗嗤”笑出声来,撇着嘴儿嘲讽探春到:“都似你这般没有担待,那些做官儿的还不得把自己活活的吓死了,若说是靠朝廷俸禄养家糊口,还不把人再笑得活过来。”

说起这些事儿,凤姐儿倒来了精神,坐直身子道:“如今你们也开始管理家务了,有些事情倒要说给你们听,你们那里知道,这官做得越大,空缺就越大,上面要孝敬,下边要养活那些门客和幕僚,哪里还有银子养家糊口?单说我们家里,大姑娘坐了皇妃,百姓便都以为皇上把国库都赏给我们家了,岂不知,那只是面子上风光而已,不说别的,单说娘娘省亲,皇上不过打赏了一万两银子,可是,贾府支出了五六万,只是上下疏通关系,就不止一万两白银,若是一次性开支也还罢了,这一年到头,逢年过节,但有个由头,都得花银子打点宫里的公公们,否则,公里的消息铁桶似的,哪里传得出来半点?重阳那日,马公公还来借了三千两银子,那也明摆着是刘备借荆州,可是,我敢不给吗?我知道下人们多有嚼舌根子的,若不是凭空多了那项开支,周转不灵,何至于拖欠她们的月例银子!”

这话说得李纨等人面上发红,她们各人房里丫鬟婆子们私下里也曾埋怨过,说凤姐儿不该时常拖欠各房的月例。

平儿让春燕泡了普洱茶端上来,给李纨、探春和宝钗,把话题岔开,说是外边下雪粒儿,吃过饭又没处儿消化,喝点普洱茶,免得停食。

另外给凤姐儿沏的当归枸杞红枣茶,笑着劝她道:“奶奶躺在炕上就胡思乱想,我整日里和大奶奶姑娘们在一起打理家务,那些婆子媳妇儿何曾说过半句不好的话来?都要来看奶奶,被我拦住了,嫌她们罗唣,奶奶到多心了。”

外面屋里传来竹哨的声音,青儿和巧姐儿鼓着腮帮子可劲儿吹,比谁的哨音大,就答应对方一件事情。

她们吹得又不成调,听得凤姐儿不耐烦,靠在被子上捂了耳朵笑骂道:“两个小蹄子要翻天了呢,只是吹你娘的脚!”

青儿闻言便停了下来,巧姐儿使劲儿的吹了一个长音,嘚瑟到:“我赢了,青儿姐姐,名儿请我去你家玩儿,不许抵赖!”

被她们这一闹腾,倒解了屋里的难堪,李纨趁机起身告辞,薛宝钗和探春自然也随她一起道别,几个人正在穿斗篷呢,就听院门外传来兴儿的声音。

“爷,你看那里,那人怎么、怎么像是去了的尤姨娘......”

紧接着,就听贾琏醉醺醺地打断他的话道:“扯你娘的蛋,二姐早死了,怎么可能回来!”

“爷,你看,就在那边,朝我们走来了,我的娘呀,真的是尤姨娘......”庆儿尖叫一声,撒腿就朝屋里跑。

贾琏本就胆子大,此时喝高了,更是不晓得害怕,眼看着“尤二姐”走过来,跌跌撞撞地迎了上去道:“下、下雪呢,你怎么来了?呃,我知道,你是来向凤姐儿索命的,那个醋罐子,害死二姐,害我儿子也没了,她、她该下十八层地狱......”

王熙凤听贾琏如此诋毁自己,气得倏地跳下炕来,平儿伸手拉她,被她甩开,鞋都没穿就冲出去吼叫道:“好你个琏二爷,装神弄鬼的给谁看呢,我倒要看看尤二姐的鬼魂有多吓人,竟然敢跑到我家里来撒野,最好别让我抓住,否则,我管叫她永世不得超生!”

“老娘今儿个倒要看看,永世不得超生的是谁!”正是尤二姐的声音,凤姐热哄哄的身子跑出去,被冷风一吹,激灵一个冷战,鸡皮疙瘩暴起,循声看过去,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的不是尤二姐可又是谁!

只见她穿着白色的斗篷,冷笑声中,凌空而起,越过贾琏一剑朝凤姐儿刺来。

“琏二爷救命!”凤姐儿惊叫一声,双腿一软,跌倒在湿漉漉的地上......

第113章 一根手指 一条性命

这也是凤姐儿阳寿未到,跌倒在地正好躲过了致命一剑,等“尤二姐”撤回剑再刺时,贾琏抢上一步,从后面死死地抱住,任凭她拼命挣扎,就是不肯松开。

“二姐,杀人要、要偿命的......”有道是酒醉心里明,贾琏忘了尤二姐已死,不过,却还知道不能杀人。

“王熙凤,早晚有一天落在我尤三姐手里,姑奶奶要挖你的心喝你的血,让你这娼妇养的给我姐偿命!”女人这一喊叫,倒让那几个小厮明白过来,原来这不是吞金自尽的尤二姐,而是她的同胞妹妹尤三姐。

“爷,这不是尤姨娘,是她妹妹的鬼魂找上门儿来,你可小心点!”兴儿急忙提醒道。

尤二姐性子绵软,对贾琏有情有义,自然不会害他,可是,尤三姐却是个母老虎,难保不对琏二爷下狠手。

“鬼魂?对呀,尤三姐投河自尽了,变成厉鬼了,我就说,二姐活着时就胆小怕事,死了怎么倒变得厉害了,原来是三妹妹,这就对了,死了也是个厉害的鬼!”

贾琏依旧说着醉话。尤三姐后脑勺猛地朝后一磕,撞在贾琏鼻子上,疼得酒都醒了三分。

伸手去抹鼻子,松开了尤三姐,倏地就被她反制住,短剑架在脖子上冷笑道:“琏二爷,你个王八羔子也不是好货,把我姐骗进家里来,又不好好待她,害得她含冤而死,你不是对我姐发誓,若是王熙凤那婆娘欺负我姐,你就要了她的命,把我姐扶正吗?我给你一个机会,要嘛你让人杀了那醋坛子婆娘,要嘛姑奶奶我杀了你!”

李纨她们几个赶出来时,王熙凤正吓得哆嗦着连滚带爬的想往屋里跺。李纨忙上去搀了她一把,薛宝钗厉声呵斥奴才们道:“朗朗乾坤,哪里有什么鬼怪,还不把那女人拿下!”

探春仗着人多。也躲在薛宝钗身后指挥婆子们道:“把灯笼都点上,拿火把来,鬼是见不得光的,怕什么!”

倏然间,十几盏灯笼把园子照得通明,王熙凤惊魂初定,再看那鬼时,顿时清醒过来,感情尤三姐并没死,找上门儿给尤二姐报仇来了。

“你们这些王八羔子。都是白吃饱儿的,主子养着你们是有事儿往后缩,反让爷们儿去送死的吗?还不想办法救二爷,若二爷少了一根头发,我剁掉你们一根手指头。若二爷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全家都别想活了!”

王熙凤骂完奴才,又指着尤三姐道:“你姐自己寻死,金陵府现有案可查,你也可以问你老娘和我们东府大奶奶,她们都是见证,我倒要给你一个机会。放了琏二爷,我看在东府大奶奶份儿上,饶你一命,你若是给脸不要,自己想要寻死,王熙凤少不得也要成全你!”

尤三姐岂是吃她吓的主儿。当即冷笑道:“王熙凤,你给姑奶奶听好了,我尤三姐命贱,再死一次也没什么了不起,倒是你要想清楚。是做寡妇,还是一命换一命,你自杀向我姐谢罪,姑奶奶我就放了你的男人。”

贾府的主子和奴才们听到风声都赶了过来,王夫人和凤姐儿住前后院儿,听说是尤三姐上门找凤姐儿报仇,忙让人去禀报老爷。

贾政正在赵姨娘屋里,听说尤三姐挟持了贾琏,逼凤姐儿自杀,不由冷笑道:“这还得了,去东府里请大奶奶过来。”

衣服刚脱了一半儿,又急忙穿回去,赵姨娘亲自打着灯笼扶着贾政,急匆匆赶过来,一看凤姐儿发髻也散了,连鞋都没穿,光脚站在正屋门前的台阶上,眼睛就不由自主地泛出笑意来,幸灾乐祸的样子藏都藏不住。

青儿久仰尤三姐大名,此时一见,果然十分泼辣,论野蛮粗野比王熙凤厉害十倍。

老实说,若尤二姐有她一半儿厉害,也不至于被王熙凤害死。

巧姐儿见她爹被人用刀逼着,吓得大哭起来,青儿只好和丰儿、奶妈一起哄她。

平儿从屋里提着凤姐儿的鞋出来,看到贾琏被劫持,也顾不得凤姐儿了,扔了鞋子乞求尤三姐别伤了琏二爷,说许多贾琏对尤二姐的好处,有道是冤有头债有主,让她别错怪了琏二爷。

此话有些暧/昧不明,听得王熙凤火起,扬手一耳瓜子扇在平儿脸上,脱口骂道:“忘恩负义的小娼妇,枉我平日怎么对你,倒诽谤起主子来了,那娼妇自己不想活了,谁是债主!”

尤三姐早已打听得清楚,知道尤二姐活着时多得平儿照顾,对她颇为感激,此时王熙凤对平儿发威,惹得她火冒三丈,手一用劲儿,刀刃就入肉半分,虽然只是割破了一个小口子,鲜血流了出来,众人吓得一声惊呼。

“尤三姐,有话好说,休得胡来!”贾政急忙呵斥道。

“王熙凤,你给我听好了,我数三声,你自己剁一根手指,若舍不得手指或者慢一点,我这刀就朝肉里割深一分,我倒要看看,你把贾琏这王八羔子看得有多贵重!”

尤三姐知道今天没有机会杀王熙凤了,但是,她要让贾琏和贾家上上下下,都看清楚王熙凤的嘴脸,若她真的不顾丈夫性命,势必会被众人耻笑,最重要的是贾琏会记恨在心,从此和她的情分产生裂痕。

“你们这些王八羔子,还不上去把刀夺下来,等着她把二爷杀了吗?”王熙凤气急败坏,跳着脚骂那些畏缩不前的奴才们。

“王熙凤!你是故意逼我杀他吗?信不信,谁敢上前一步,我一刀杀了这王八蛋!”尤三姐冷笑一声,故意无中生有的挑拨道:“王熙凤,姑奶奶知道你和小叔子纠缠不清,嫌琏二爷碍事儿,玩借刀杀人的把戏,是也不是?”

“尤三姐,放你娘的狗臭屁!兴儿庆儿,给我掌嘴!”王熙凤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

“二.奶奶,二爷在她手里呢......”两个男人哪敢轻举妄动。

平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求尤三姐道:“你要剁手指头,我让你剁,只要你放了我们二爷,我这双手都剁掉给你,我求你,你姐真不是我们二爷害死的......”

“听到了吗?还是你的小妾对你真心实意,在王熙凤眼里,你连她一根小拇指都不如!”尤三姐嘴里嘲讽着,作势要割贾琏脖子。

平儿惊恐之下,不顾一切的扑上前去,赤手抓住刀刃不放。

尤三姐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她心里感激平儿对尤二姐的好,怎么忍心伤害她,见她鲜血顺着刀刃流淌,心一软,不由自主地松开短剑。

众人见平儿夺下剑来,一拥而上,把尤三姐按住,王熙凤也如强弩之末,随之晕倒在地,血崩病发,下体鲜红一片,贾琏恨她不顾自己生死,也不看她一眼,用帕子包住平儿的手,急着让请大夫来给平儿治伤。

几个婆子把尤三姐捆绑起来,倒也没敢对她下重手,毕竟,她是东府当家大奶奶的妹妹,这也正是贾政没有惊动官府的原因。

贾珍和尤氏带着丫头婆子一大阵人,如飞的赶来,见尤三姐被绑着,王熙凤被众人七手八脚的抬进屋去,贾琏自己脖子上流着血,却把平儿搂在怀里软语安慰,竟像是凤姐儿的死活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三妹妹,这是咋回事儿?我们听说你现在北静王府里做事儿,去打听过几次,都没见到你的人影儿,怎么闹到你二姐夫的家里来了?”尤氏故意装糊涂。

她很清楚尤二姐和王熙凤之间的恩怨,只是,凤姐儿杀人不见血,她没有证据替尤二姐出头讨回公道,况且,他们这样的家庭,死个把子姨娘和陪房丫头,不值得大惊小怪。

她说尤三姐现在王府里做事儿,自然是提醒二叔贾政,最好别动尤三姐,她如今的靠山就算是贾府也要忌惮三分。

贾珍对尤三姐垂涎三尺已久,碍于她的刚烈性子,这才没敢染指,此时姐夫救美人儿的机会来了,他又岂肯放过。

“恳请二叔看在侄儿面子上,饶了我家三妹这次,她也是听说二妹妹死得蹊跷,这才做出傻事来,请二叔把她交给侄儿,带回家去定然好好管教。”贾珍话里有话,不等贾政点头,就去解捆绑尤三姐的绳索。

贾政虽说是他的三叔,可是,于私,贾珍是贾氏家族的现任族长,于公,他世袭爵威烈大将军职位,官居一品,而贾政不过是正四品官儿,他说“请求”贾政放人,不过是和贾政客气。

贾琏心里愧对尤二姐,自然不想为难她三妹妹,所以,也跟着替尤三姐说好话,请求二叔饶恕尤三姐这次。

于是乎,贾珍和尤氏就带着尤三姐和众丫鬟婆子,打道回宁国府。

贾政目送贾珍夫妇离开,也没问王熙凤死活,依旧去赵姨娘屋里安歇。

青儿留下陪巧姐儿,安慰这个被吓坏了的小姑娘,希望她长大后不要和她娘一样为人歹毒。

王夫人临走前吩咐平儿道:“好好侍候着,我已经让人请王太医去了。”

彩霞陪着王夫人回荣禧堂,瞅个空儿又折回来,悄悄的问青儿道:“怎么一天都没见人,我托你那事儿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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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白玉有纹1、帅哥没心肝打赏香囊和护身符,谢谢,衷心感谢!

第114章 宝刀未老 雄风犹在

贾政不等进内室,就开始对赵姨娘动起手脚来,继续刚才中断的事情,对于道貌岸然的政老爷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小珍显然是见惯不怪,轻车熟路的服侍老爷脱衣解带。

赵姨娘也就三十六七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这会儿因为凤姐儿被人收拾了,正兴奋得很,自然是极尽放浪之言行,把个贾政老爷服侍得欲仙欲死,越觉得王夫人和周姨娘拘谨乏味儿,继而联想起孙绍祖对迎春的不满,倒一点不觉得可恶,反认为是迎春的错,不懂如何拴住男人的身心,落得如此下场完全是自作自受。

“媚儿,等下次迎春那丫头回来,你好好教教她,若能把你的本事学一星半点,孙姑爷也不至于新婚燕尔就把窑子里的女人带回家里。”贾政老不正经的说道。

“老爷,这闺中之事妾身怎么说得出口,况且,若非妾身一门心思全在老爷身上,千方百计想要老爷开心,那种下三滥的事情,也是做不出来的,老爷倒不领情,这会子心里不定怎么鄙视妾身呢!”

“媚儿心里若真的这么想,那才是不领情呢,老爷这十几年,非但没有再娶妾室,周姨娘那里总共也没去过几次,王若霜那里更是少之又少,你想想看,每次回家几日不是在你这里歇宿?你到得了便宜卖乖。”

贾政刚累了一身臭汗,让小珍拿手巾来,给他擦拭干净。

“老爷这话倒好像妾身欲求不满,占着老爷不放手呢。”赵姨娘媚眼儿乱飞,假装耍小性子,对贾政娇嗔道:“老爷哪里晓得,妾身也想学那些名门闺秀呢,端着架子,白天有人奉承着,就算晚上房室之中。也被老爷宠着护着,只是一味的怜香惜玉,再不肯深了重了时间久了,那像对待媚儿这样……”

“原来媚儿不喜欢深了重了时间久了。老爷倒真是想错了,还以为深了重了媚儿才喜欢呢,也罢,既然你嫌老爷对你粗鲁时间久了,下次老爷就好好的怜香惜玉,到时候可别猴急了求老爷,那时老爷可就不答应你了……”

赵姨娘一听这话,情不自禁地就开始发燥,爬上身去低声浪笑道:“不答应便怎么样?我倒真想知道,老爷是怎么怜香惜玉的。太太又是怎么一本正经的,我就不信了,她就能在老爷怀里端着面孔念阿弥陀佛吗?”

听她提起王夫人来,贾政不由蹙眉头,那王如霜倒真是如她所言。扭捏得很,凡是多挑逗一句就翻脸儿,分明想要却装出一脸的正经来,正是应了那句话,又想做婊子又要立牌坊。

“老爷想什么呢?呵呵,妾身知道老爷想什么了!”

这话逗起了贾政的兴致,忍不住问道:“哦。那你说说看老爷想什么?”

赵姨娘故意卖关子,扭捏着不肯直说出来。

贾政不耐烦了,板下脸来冷冷的训斥道:“老爷问你话,还不如实回答!”

“妾身不敢说……”

“说!”贾政越发不耐烦起来。

赵姨娘吊足了贾政的胃口,这才嗤嗤笑道:“老爷经常冷落太太,我猜想太太定然在心里埋怨老爷。还道是老爷不行呢,岂不知……”

说到这里故意停下来,促狭地坏笑着,留着后半句不说。

“岂不知什么?”贾政果然追问起来,表情很是嘚瑟。

“岂不知老爷宝刀未老。雄风犹在,背了人时,就像土匪一样,吹了灯儿,就有心怜香惜玉,只怕也是难以做到呢……”

贾政一听这话,分明就是在挑逗他,哪里肯示弱,重整雄风,翻身压了上去……

这厢满室旖旎,贾环屋里可就闹翻了天,两个小丫头害怕贾环闹将起来,惊扰了老爷做事,百般的哄着他,由着他动手动脚的胡闹,哪知道还是没能消停一会儿,鬼迷心窍似的,就欠那口玫瑰香露。

“小珍,我娘问老爷要没有?她不是很有办法哄老爷高兴吗?姨娘,我要喝玫瑰露,我等不及了,你先和老爷说,让人去太太那里取玫瑰露来......”

贾环扯开嗓子嚎叫,小丫头急忙去捂他的嘴巴,被他发狂狠咬了一口,又一掌推下炕去,摔破了嘴唇,蹲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姨娘,你就知道和老爷快活,儿子都快难受死了,你竟然不管不顾,姨娘......”贾环跟着跳下炕来,光着脚丫子就往赵姨娘屋里跑,另一个小丫头急忙拽住他的胳膊,哪里拽得住,又被他甩开了,风风火火的跑到赵姨娘卧室前。

正巧小珍如厕转来,见他抬脚就要踢门,忙一把抱住,紧随其后的两个小丫头也上来帮着,强行把他拽了回去。

贾政听到他大喊大叫说的不是人话,气得就问赵姨娘要皮鞭子,要去教训贾环。

“老爷,环哥儿最近不知怎么回事儿,喝了从太太哪里拿的玫瑰露,怎么就上瘾了,天天闹着要喝,我却去哪里要来?有钱也没处儿买去,还求老爷再赏赐一瓶,他喝了才能静下心来读书呢。”

赵姨娘这话说得贾政心里只犯嘀咕,王如霜和赵媚儿向来不和,怎么会有好心给环儿送提神醒脑的玫瑰露,还是元春娘娘赏赐的,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贾政边在心里揣度着,边不紧不慢的穿上睡衣,见小珍进来服侍,就随口问道:“环哥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还在闹吗?”

“回老爷问话,三少爷自从喝玫瑰露上瘾,饭也不好好吃,只是想着喝那东西,若不给他就眼泪鼻涕的打不起精神......”

“你说什么?把环哥儿给我叫来!”贾政推开赵姨娘,自己三两下系好腰带。

小珍哪敢怠慢,急忙去传贾环,他倒是听话的很,乖乖地过来给贾政请安,平日里见了老爷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这会儿打着呵欠,厚着脸皮儿乞求道:“老爷,我昨儿听你答应娘,给我玫瑰露的,却又哄儿子,让彩霞姐姐送了燕窝和茯苓霜来,我不要那些东西,我只想和玫瑰露,求老爷再赏环儿一瓶喝......”

贾政一看他这样子,不由就惶惑起来,心里暗道,看他这样子,倒想那些抽大烟上瘾的人,难道那玫瑰露里被人下了药?

心念一动,脸色倏然就变了,简直不敢相信,赵如霜会如此歹毒,竟然在玫瑰露里下药,害自己的儿子。

再看贾环眼泪鼻涕的样子,越觉得猥琐得很,沉下脸来怒骂道:“不争气的孽子!整日里不求上进,看你喝成什么鬼样子了,还只是不知利害!滚回屋去,赵媚儿,从今儿起,把环哥儿给我锁在屋里,不许他出门半步,若干迈出房门半步,我连你一起赶出府去!”

赵姨娘不知道贾政为何突然变脸,还以为他是习惯假正经,灯一亮就道貌岸然,况且儿子在这里,自然是要拿出正人君子的样子来,也就没有多想,吩咐小珍和贾环的丫头,把他关进屋里好好看着,老爷没喊叫,就别出来。

小珍应了,忙和小丫头一边一个,拽着贾环的胳膊往他自己屋里拉。

贾环骨子里最是怕老爷,此时又拿着皮鞭子,更是不干忤逆,又打着呵欠回屋熬着。

“老爷,我把床重新铺过了,我们吹灯睡觉吧。”赵姨娘见贾政脸色不好,又不晓得是为什么,陪着小心来拉他的手,请他上炕歇着。

“点灯笼,送我回荣禧堂!”贾政冷着脸儿命令道。

赵姨娘急了,扑通一声跪下道:“老爷,是妾身没有服侍周到吗?外边下着雨雪,这里去荣禧堂还有一段路呢,你又热身子出去,别冻着,在感染风寒可不得了。”

赵姨娘心里忐忑不安,再三想不出来,自己究竟哪里没有让他满意。

贾政一看天色,都快子时了,荣禧堂离老太太屋里不远,这时候回去叫门,别再惊扰到老太太睡觉,再说,王如霜给环哥儿下药的事情,也不好让外人知道了,传出去倒成了笑话。

说不得,勉强忍了这口气,胡乱上炕歇着,只是在炕上翻来覆去,吓得赵姨娘大气儿都不敢出,暗自思忖着,老爷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刚才过度了......

王熙凤家里,贾琏强行按着平儿,让大夫给她包扎了手上的伤,王熙凤那边,王太医给她针灸之后,也渐渐缓过来,只是淅淅沥沥的还在流血,脸色越发蜡黄难看。

王夫人又让人过来打听,说是已经不碍事儿了,这才放下心来。

贾琏依然在和她赌气,就在书房里歇着,倒是平儿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坚持要过来服侍奶奶,恨的他咬牙道:“若非她嫉妒不肯容人,尤二姐怎么会吞金自尽的,如今连你也不让我碰,她又那样子,难道让我守空房做鳏夫吗?”

凤姐儿听他说的不是话,气得拿起鸡毛掸子打平儿到:“我何曾不让他挨你了?你只管去陪琏二爷,管我死活做什么!”

第115章 贾政发难 问罪七出

“奶奶刚吃药好一点儿,何苦又生闷气呢,爷的话有几句是正经的,你只做没听见,先养好身子要紧!”平儿也不躲避,凤姐儿这会儿手上也没力气,横竖鸡毛掸子打在身上就像弹灰尘一样。

这时候了,平儿还能如此尽心的守在自己身边,王熙凤心里是感激的,偏偏嘴上不愿服输,还只是骂道:“少在这里扯你娘的蛋,你倒是去他那里呀,心里不知道怎么想着呢,到和我做戏!”

这番不识好歹,气得平儿想要摔门而去,想要由着她耍横不管,可是,再看一眼凤姐儿的脸色,又狠不下心来。

“平儿,你也看到了,咱们爷也是靠不住的,夫妻情分上就这样淡薄,我知道,他心里还想着尤二姐呢。”凤姐儿终于撑不住,流下眼泪来。

其实,贾琏的个性她早习惯了,此时心里想的是贾母没来看自己,连她房里的丫头也没一个来露下脸,她的房间就在贾母后院儿不远,要说不知道这里的事情,谁信呢?

对于凤姐儿的嫉妒和狠辣,贾母早有微词,只因喜欢她能说会道,管理这一大家子有条不紊,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过于追究。

老人家心里自然是希望儿孙多几个屋里人,好为贾氏添丁进口,贾琏是大房那边唯一的儿子,凤姐儿一直没有养个儿子,平儿肚子也没动静儿,好容易尤二姐刚过门儿就怀上了,没想到,却被凤姐儿设计害死,听说打下的胎儿是个男形,当时,别提贾母有多惋惜。

尤三姐来闹事时,贾母刚刚上炕躺下,听到动静儿,就问鸳鸯道:“凤姐儿院子里闹什么呢?让人去看看。”

鸳鸯就笑道:“像是女孩子上门讨说法。感情是琏二爷又有了外室,琏二奶奶吃味呢!”

贾母就笑了起来,这样的事情,她倒真不好出面调停。

琏儿也是荒唐。看中了正儿八经的娶回来就是了,他媳妇儿还敢再害死一个不成?

“算了,由着他们去闹腾。”贾母想了一下子,又吩咐道:“都歇了吧,有什么明儿再说。”

先由着他们闹去,明天倒要趁机和凤姐儿办个交代,为了贾家的子嗣着想,管她喜欢不喜欢,但凡怀了琏儿的种,就必须娶回家里。若再有差池,我只拿她是问。

翌日,王夫人还没起床呢,政老爷先就回到荣禧堂,玉钏儿急忙叫醒太太。说是老爷回来了。

王夫人心里纳闷儿,老爷每次在赵媚儿屋里歇宿,除非工部有事要办理,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的,今儿个倒是日头打西方出来了。

急忙穿戴整齐,洗漱了,出来见过。见贾政在堂屋里正襟危坐,显然是有话要说。

“彩鸾,去厨房传早膳,老爷昨日没有睡好,想来没有胃口,让准备两个开胃的小菜。再烧一个羊腰子枸杞汤来。”

“你们都出去吧。”贾政打断王夫人的话,指着对面的椅子道:“夫人请坐。”

“是,老爷。”王夫人和他夫妻快三十年了,贾政在人面前不拘言笑,倒也不至于如此严肃。看他脸色不对劲儿,心里扑通了一下,不知道赵媚儿那娼妇又说了什么挑拨老爷。

“好一个大家闺秀,你不待见赵媚儿,也不用对环儿下手吧?好歹,他叫你一声娘,也是你的儿子,那赵媚儿不过是替你养儿子的奴才,就算看在我的份儿上,你也不至于如此不容人吧?”

贾政憋了半夜的气,此时终于忍不住了,劈头盖脸一顿谴责,紧接着就冷笑道:“自打元春入选凤藻宫,你越发没法没天,眼里还有我这个老爷吗?”

王夫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忍气吞声听他骂完,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了?可是因为凤哥儿惹下事儿来,老爷心里不爽快的缘故?凤哥儿行事儿确实有些欠妥,我也每每教训过她,为人正妻,自然要包容些,她也醒悟了很多,尤二姐的事情也是以前发生的,她也早后悔了,为妻就算再轻薄,也不敢在老爷面前有任何差池。”

贾政听她如此辩解,越发恨得牙痒痒,冷笑道:“好个贤良的太太,好个没有任何差池,连七出之罪都犯下了,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这话可不是一般能说的,王夫人犹如五雷轰顶,“七出”之罪?她没有听错吧?

倏地站起身来,铁青着脸儿质问贾政道:“老爷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我王如霜嫁入贾府近三十年,相夫教子,侍奉家翁姑,为家翁服丧三年,谨遵妇道,究竟犯了七出中的哪一条?老爷今天势必说个清楚,我自领了休书回王家去!”

“你倒先说出有更三年丧的话来,就心虚如此?”贾政满脸都是鄙夷之色。

王夫人可不是小家子妇人,哪里由得别人摆布,就算是自己的丈夫也不可以。

“老爷是说我王如霜借口三不出之条款,想要赖在贾家吗?老爷放心,律法说得明白,不顺父母,为其逆德也;无子,为其绝世也;淫,为其乱族也;妒,为其乱家也;有恶疾,为其不可与共粢盛也;口多言,为其离亲也;窃盗,为其反义也。以上七条,如霜但有触犯,自愿请老爷予以休书,从此恩断义绝!”

贾政听她振振有词,不知反思,到大言不惭的和自己叫板儿,便不再绕圈子,不紧不慢的盯着王夫人嘲讽道“夫人果然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我倒正在想,在玫瑰露里下药,欺骗赵姨娘和环哥儿,说是提神醒脑得的补品,害环哥儿喝了上瘾,眼看好好的孩子就成了废人,这算是触犯了哪一条呢?”

“老爷?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给环哥儿送了玫瑰露?贤德皇妃赏赐了两瓶玫瑰露,说是茜香国的贡品,我自己都舍不得喝,给宝玉了一瓶,另一瓶留着,准备宝玉喝完了再来要,哪里有玫瑰露给环哥儿送去?”急忙喊叫彩霞来,让她去把玫瑰露拿来给老爷看。

彩霞起先并没把那瓶玫瑰露当回事情,这府里多少好东西白放着烂掉糟蹋了,哪里在乎那么一小瓶子饮品,她是荣禧堂的管家大丫鬟,也常把一些不打紧儿的东西拿去送人,夫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追究过,没想到因为玫瑰露惹出事儿来,她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当是偷拿东西而已,寻思着夫人会看在自己小心服侍的份儿上,饶恕这次,当即跪下求夫人恕罪,承认玫瑰露是自己拿给环哥儿的。

彩霞说的是真实情况,但是,贾政哪里肯信她,以为她们主仆二人又在演戏,彩霞是替王夫人担当了,让自己无话可说。

他哪里知道,自从上次赵姨娘求他把彩霞许给环哥儿,他和王夫人说过之后,太太就有心要除掉彩霞,还只当她们是合起伙儿来算计赵姨娘。

“很好,你到忠心护主,可笑赵姨娘还求老爷我把你许配给环儿,你到看不上三少爷,夫人许给你什么好处了?竟然和她同谋陷害自家少爷!像你这等蛇蝎心肠的丫头,连爷们儿也敢下药算计,我倒要请金陵府审个清楚明白。”

贾政说着,高声朝门外喊叫道:“来人,把这贱婢送到金陵府去,问她下药毒害本家公子,致使染上毒/瘾之罪。”

王夫人一听“毒-瘾”二字,吓得一屁股瘫坐回椅子上,怔了半响方才问道:“老爷,你说什么?玫瑰露里有那东西?”

又问彩霞道:“是不是你悄悄加进去的?我听说环哥儿不喜欢你,喜欢青儿姑娘,你嫉妒了对吧?想用歪门邪道控制环哥儿,让他听你的话对不对?”

彩霞一听早又惊又怕,环哥儿是中毒了吗?会不会要命?他不会死吧?

“夫人,老爷,我冤枉呀,我怎么敢对环哥儿下手,况且,环哥儿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对他、我对他的心意,赵姨娘是知道的,我就算害死自己,也舍不得环哥儿受委屈,我怎么会对他下药呢?夫人,不得了,你还给宝二爷送了一瓶去,他、他、他喝了没事吧?”

王夫人心里正在想着,但愿是彩霞暗中对贾环下药,阿弥陀佛,千万别殃及宝玉。

“你说什么?宝玉也喝了吗?”贾政惊得站起身来。

“老爷……”旺儿应声进来,请老爷示下道:“现在就送她去金陵府吗?”

彩霞是夫人的心腹丫鬟,有是荣禧堂管事大丫鬟,没有夫人首肯,旺儿不得不谨慎的再请示一遍。

“慢点!”王夫人急忙走过去,把贾政扯进内室,低声告诉他玫瑰露的来历。

贾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相信王夫人的分析没错,彩霞所言不假,断然舍不得对环哥儿做那种事情,只怕是玫瑰露本身就有问题。

“既然这样,宝玉只怕也和环哥儿一样……”贾政话没说完,王夫人脑袋嗡的一响,摔倒在地上……

第116章 世态凉薄 彩云易散

贤德皇妃赏赐的玫瑰露,竟然被林黛玉用来喂狗喝,这真让贾政啼笑皆非,不过呢,这次倒是多亏了她的乖僻,若是她也惦记着宝玉读书考功名的事情,每天让宝玉喝一杯提神醒脑,岂不是两个儿子都成了瘾君子。

王夫人听说那瓶玫瑰露被狗喝了,不过,那只狗现在整天咬着玫瑰露瓶子,谁抢就咬谁,饭也不吃,无精打采的流着涎水。

虽然黛玉对元春大不敬让她窝火儿,她却不好意思怪罪黛玉,可以说,宝玉这次能够躲过一劫,倒是多亏了林黛玉那小蹄子。

顾不得处置彩霞,贾政夫妻两合计半天,也没有想明白,南安王控制元春的目的是什么。

玫瑰露已经没有了,无法判定里边究竟加了什么东西,现在要紧的是进宫去告诉元春,让她留心南安王的阴谋。

贾政买通夏公公,给贤德皇妃带了个口信,让她找了个借口传王夫人进宫,夫人想和她商量她兄弟宝兄娶亲的事情。

接到夏公公传来的口信,元春思忖道,宝玉的婚事儿十几天前刚商量过,夫人没理由费这么大的劲儿进宫一趟。

用午膳时,元春对皇上说,自己恶心没有胃口,想吃家里厨娘做的小点心,皇上就传旨让王夫人带了进宫来,顺便陪贤德皇妃说话解闷儿。

当天下午两人就见了面,元春听说玫瑰露被下了药,不由恍然大悟,难怪自己这几天只要不喝玫瑰露就犯迷糊,先还以为是怀孕的缘故呢。

“德妃娘娘,南安王究竟想让你帮他做什么?竟然如此不择手段。”

“母亲,他还没来找我摊牌,我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我现在每天必须喝两三次才能保持头脑清醒。玫瑰露也快喝完了,我估计,南安王妃很快就会来找我。”

南安王觊觎太子之位,这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是,他本就是陛下的嫡亲儿子,想当太子也在情理之中,遗憾的是,太子谋反之事发生后,皇上对几个儿子都不再信任,种种迹象表明,陛下有意传位给皇孙锦尧。

既然如此,南安王要对付的是北静王一家才对,贾府虽然和北静王府渊源颇深。可是,政老爷幼年时曾做过南安王的伴读,他们的关系也不错呀,赵姨娘就是南安王送给给贾政的。

“娘娘,你千万不能让圣上知道这件事情。否则,南安王固然会受到责罚,可是,你自己也会因之受到圣上和朝臣们猜忌,很可能会因之失去圣上的信任,再说,南安王和北静王势均力敌。最近又和忠顺王爷搅合在一起,鹿死谁手很难预料呢。”

不说将来谁执掌龙印,眼下元春有望成为后/宫之主,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

“母亲,孩儿自有分晓。但愿肚子里的这个不会受到影响。”元春十分害怕,却不敢告诉王夫人,她已经离不开玫瑰露了,这是茜香国的贡品,南安王镇守东南沿海一带。或许,茜香国君和南安王已经达成某种默契,若是南安王妃那里断了供给,她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明知道玫瑰露不是好东西,却必须要继续饮用下去,元春唯一的期望就是,南安王别让她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贾政在家里焦急地等候王夫人的消息,证实玫瑰露本身有问题之后,他只能选择沉默,反要竭尽全力掩饰事情的真相,若是让人知道元春在南安王控制之中,那么,别说是做皇后,恐怕从此就被皇上弃之冷宫。

彩霞偷拿主子的东西,自然要给予惩罚,王夫人念及她自幼跟着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这点事情就赶她出府,怕别的奴才心寒,留在身边又分明是眼中刺,便交给凤姐儿处置。

恰好凤姐儿的陪房来旺媳妇儿来探病,说她儿子槐儿喜欢彩霞,求凤姐把彩霞许配给槐儿。

贾琏素知来往儿子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且长相又丑,到糟蹋了彩霞丫头,便笑道:“彩霞那丫头太精明了,你儿子只怕管不住她,府里丫头子多得是,让他另挑一个吧。”

“琏二爷,槐儿自己是糊涂蛋,所以,我和他老子才想着娶一个能干的丫头,若是我们登天了,也有人帮他操持家,免得他把家当败光了,连饭都没得吃。”来旺家的又给凤姐儿作揖,千哀求万拜托的,只是纠缠着不肯松口。

“彩霞有什么好的?就值你们这样?另选个比她好的吧。”贾琏不肯松口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二老爷早放出话来,要把彩霞指给环哥儿,别这里应下来,却佛了二老爷的意。

来旺家的陪笑道:“爷虽如此说,连她家还看不起我们,别人越发看不起我们了。好容易相中一个媳妇儿,只说看在我跟奶奶一场的份儿上,人家多少给我些面子,应下这门婚事,哪知道她娘老子眼界高,没有眼睛看我们,指望攀高枝儿呢。”

这话自然是说给王熙凤听的,府里人都晓得,赵姨娘也相中了彩霞,所谓的攀高枝儿,指的就是赵姨娘。

凤姐儿原本听贾琏不乐意也就罢了,此时被她言语一激,倒偏要管这门亲事。

“什么大事儿?只管咕咕唧唧的!你放心,我亲自做媒,打发两个体面的人,提亲时就把定礼带去,就说是我的主意,他若不愿意,让他来见我!”凤姐儿说着,悄悄儿朝贾琏怒了努嘴,来旺家的会意,忙趴下给贾琏磕头谢恩。

“罢了罢了,你也别拜我,只管给你们奶奶磕头吧。我倒要提个醒儿,你们好好儿的和彩霞娘老子说去,别太霸道了,横竖将来你们是要做亲家的,别难得走动才好!”贾琏不耐烦地挥手让她起来。

虽然心里不待见凤姐儿,可是,看她病怏怏的模样,还是不忍太过无情,况且王熙凤小意儿讨好自己,贾琏觉得赚足了面子,也就做个顺水人情了事儿。

正说着呢,就听兴儿来回,说是夏公公打发一个小内家来说话。

贾琏听了直蹙眉头,嘟囔道:“又是什么事呢?一年到头他们要的也够多了!”

凤姐儿道:“你藏起来,等我见他,若是小事儿也就罢了,若是大事儿,我自有话说。”

贾琏便躲进套间里。

凤姐儿命人把小太监带进来,自己偎在炕头上,笑吟吟地道:“小公公请坐,春燕儿,快沏壶六安茶来让小公公尝尝。”

那小太监忙说道:“茶便不吃了,夏爷爷今儿偶见一所房子,打算买下来,短了二百两银子,打发我来问舅奶奶,有现成的银子暂借一二百,这一两日就送来。”

“什么是送来?只要夏公公需要,有的是银子,只管拿去用就是了,改日我们短缺了,再去借也一样。”凤姐儿知他又是老替夏公公打秋风的,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哪敢有半点迟疑,忙让来往媳妇儿拿银子去。

来往媳妇儿笑道:“我才因别处支不出银子,才来和奶奶支的。”

“你们只会里头来要钱,让你门外头想办法就不能了。”凤姐儿忙又让平儿拿出两个金项圈来,让去押了四百两银子来,分了一半给小太监。

那小太监拿了银子,又说道:“夏爷爷说上次那一千二百两,等年底有银子了一齐送还。”

凤姐儿就笑道:“你下爷爷好小气,这也值得放在心里?我说一句不怕他多心,要都这样记着还我们,不知道要还多少了。只怕我们没有,只要有只管来拿着用。”

贾琏听着小太监走了,出来叹道:“昨儿周太监来,张口要一千两,我略应得慢了一点,他就不自在,将来只怕得罪人的地方多着呢。”

正好林之孝家的进来,凤姐儿就让她替来旺家去提亲,贾琏悄悄儿问道:“我听说他家小子不成器,若果然十分不像样,先管教几日,再说亲不迟。”

凤姐儿听他如此说,就抢白到:“我们王家的人,连我还不中你的意,更何况奴才呢。”

彩霞听说要把自己许配给槐儿,唯恐来旺家仗势做成这门亲事,急忙去求赵姨娘。

赵姨娘心里早看中了彩霞,原指望收在身边做她的左膀右臂,哪曾想来旺家的又来算计上了,急切中就让贾环去问老爷讨要。

谁知道贾环瘾又犯了,执意要喝了玫瑰露才肯去求老爷,赵姨娘哪里去给他弄玫瑰露去?贾环便百般的不肯去说,说他不稀罕让彩霞做媳妇儿,谁愿娶她就娶回家去好了。

这边儿彩霞眼睁睁看着林之孝家的和来旺家的出来,要去和爹娘提亲,便顾不得羞耻,厚着脸皮儿去求王夫人,谁知道王夫人似笑非笑的道:“我知道你心里想着环哥儿,所以放出话去要给你许配人家,我原以为赵姨娘会去求老爷把你指配给环哥儿,这倒是好事儿,如今环哥儿自己不愿意,我难道好去强迫他不成?”

绝望之下,彩霞只好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王夫人闭了眼睛,念着阿弥陀佛,心无旁骛地数着念珠子......

第117章 无情小子 痴心丫头

彩霞回自己房间时,青儿已经睡下,卷在被筒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听到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却没有关上,寒风卷着冷雨飘了进来,接着是沉重而又拖沓的脚步声。

因为彩霞没有回来,青儿给她留着灯,也就点着一盏灯笼,昏黄的光照在一张绝望的脸上,额头上的青紫观之令人心酸。

青儿急忙从被筒里爬出来,忍受着寒冷先去关了房门,然后,把愣怔着站在屋中央的彩霞拉上炕,扯过自己刚才盖的被子,把两个人包在一起。

“彩霞姐姐,这是怎么的了?遇到啥事了?还是玫瑰露的事情吗?对不起呀彩霞姐,我昨天只顾了照顾巧姐儿,忘了告诉你,玫瑰露被林姑娘用来喂狗了。”把她的手握在自己小手里,给她传递温暖。

“青儿妹妹放心,我没事儿的。”彩霞说着没事儿,眼泪却流了出来,顺着脸颊流淌。

把心里的憋屈哭出来,自然是纾解情绪的最佳方法,所以,青儿只是把她的手握得更紧,没有劝她,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其实,环哥儿心肠并不坏。”彩霞突然提到贾环的名字,眼泪似乎流地更痛快。

“嗯,和所有世家子弟一样,被人惯坏了,只为知道为自己打算,很少顾及别人的感受。”青儿脱口回应道。

“不是的,青儿你不晓得,环哥儿其实挺可怜的,就因为赵姨娘不会做人,仗着自己年轻,喜欢显摆自己被老爷宠幸的事情,招致太太厌恶,别人自然就跟着轻贱她,老爷又不常在家里,况且,妇人之见争风吃醋。也不敢对老爷提起,只是就苦了环哥儿,打小儿就受够了府里主子奴才们的冷眼,那些人看宝玉时是一番光景。看环哥儿时,又是一番光景。”

青儿点头表示同情,她虽然来的时间不过一年多,对赵姨娘和贾环的处境倒是看得清清楚楚,想想看,王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都被赵姨娘看做贵人,百般的感恩戴德,足以说明,她的身份卑微,连一个体面的丫头都不如。

“你都没有看到他在二/奶奶面前的熊样。老鼠见了猫一样,稍有差池,就被二/奶奶打骂。别人谁敢说她半句,老爷和赵姨娘问起时,都说是环哥儿坏心眼儿。心术不正,实在该教训,二/奶奶倒成了名正言顺教训不成器的小叔子。”

彩霞回忆着往事,眼泪也渐渐收敛住,说道贾环调皮捣蛋的事情时,嘴角会不经意的闪过一抹笑纹。

“等他开始上学的时候,夫人就让他帮忙抄佛经。真正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小小的身影趴在炕桌上,一笔一划的抄写经文,不敢抄错一个字。时常是宝玉在太太怀里被百般爱抚,他却呵着小手。没完没了的抄写,鼻涕拖在嘴唇上,用手背去擦,手上的墨汁抹得满脸都是,惹得丫头们看西洋景儿一样的怪笑。也没人去帮他收拾一下,有时候,连太太都看不过眼儿,让我去给他个帕子,或者,倒一盅茶水给他喝。”

青儿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彩霞从怜悯,到痛惜,然后,再渐渐的喜欢上贾环......

“他并不是不知道感恩,谁对他好一点,他就格外感激,就像是你,没有用那种眼光看他,还对他像宝玉一般看待,你不知道他心里多感激你,他甚至对我说,将来长大了要娶你做媳妇儿。”

娶我做媳妇儿?噗......

青儿忍俊不住,接收到彩霞异样的目光,这才正色道:“彩霞姐姐,你别听他胡说,其实,旁观者清,我倒觉得,环哥儿平日里最听你的话,我还听说,老爷有意要把你许给环哥儿。”

“这些我都知道,环哥儿还对我说,要我对你好一点,只要你同意,他就让我做姨娘,傻小子,说话口没遮拦,也不知道那些话有多伤人......可惜,老爷说环哥儿还小,要过两年再给他安排。命里注定有缘无分,我是等不到那时候了......”

眼泪再度流了出来,彩霞扯过自己的被子连头盖上,闷声闷气儿的对青儿道:“天不早了,睡吧,明天我家里人会来收拾我的东西,你事先把自己的东西收好。”

她是在提醒青儿,若有不该被人看到的,趁早收起来。

不一会儿,身边就响起了梦呓声,青儿还是没有改掉说梦话的习惯,在梦里,她咯咯的笑了起来,清清楚楚的喊着彩霞的名字道:“彩霞姐姐,你放心,我才不会嫁给环哥儿那小兔崽子,等我有钱了,自己选个喜欢的帅哥娶回家,过自己的小日子。”

青儿妹妹,我知道你心里装着一个叫“靖城”的少爷,你不止一次在梦里喊叫他的名字,我也知道你不喜欢环哥儿,可是,环哥儿真的很可怜,现在又染上奇怪的毒/瘾,都怨我无意中害了他,我希望你能多关顾他一点,就算不喜欢他,也对他好一点,别让他太失望......

望了望顶上的横梁,彩霞站在炕桌上,把一条长汗巾子扔了上去,瞥了一眼熟睡中的青儿,想了一想,又觉得不妥,青儿年纪太小,别等她醒来时看到自己的样子,吓死过去。

扯下汗巾子,轻手轻脚的下了炕,想去院子里找个地方了断。

王夫人把她交给凤姐儿处置,却又假惺惺的没有把她赶出荣禧堂去,让她依旧住在自己的屋子里等候发落,可是,爹娘一旦答应了来旺家的提亲,她就得搬回家去住,她心里拿定主意,就算死,也要死在荣禧堂里......

彩霞刚穿好鞋子,就听身后青儿也跟着起来了,闭着双眼,却准确的摸到自己的衣服,穿戴得整整齐齐,依旧闭着双眼,对彩霞笑道:“彩霞姐姐,我这就去和环哥儿说,让他向老爷讨要你,他若不肯,我就再也不理他了。”

虽然是孩子气的话,却让彩霞心里一暖。

“青儿妹妹,来不及了,二/奶奶已经把我许给了来旺的儿子槐儿,只怕都已经下过定了。”

“我知道,那是个吃喝嫖赌样样齐全的坏儿子,你不能坐以待毙,不如想办法逃出去,自己慢慢挑选喜欢的夫婿。”

彩霞只道她在梦游,毫不顾忌的回答道:“我是家生的奴才,私自逃走被抓住要被家法处置的,况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二/奶奶肯定会问我爹娘要人。”

“只要活着一天,就一天有希望,我这就去告诉环哥儿,他若求得老爷做主,我就给他玫瑰露喝,来旺家的再厉害,难道还能扭过老爷不成?”

青儿说着,光着脚丫子跳下炕来,彩霞忙把她拉回炕上去,按进被子里睡好,心里揣度着,等天亮了,自己就那样哄环哥儿,只怕还有一线希望。

打定主意,重新回炕上躺着,好容易挨到天亮,彩霞就溜到赵姨娘家里,青儿怕她再寻短见,悄悄儿跟在后边。

因为元春的事情,政老爷没了寻欢的兴趣,昨儿就在荣禧堂安歇,赵姨娘服饰老爷习惯了早起,这会儿也已经起床,站在厨房门外,指挥厨娘给环哥儿煲汤呢。

珍儿先看到彩霞,忙对赵姨娘禀报道:“姨太太,彩霞姑娘来了。”

赵姨娘一看彩霞眼圈儿红红的,还有些浮肿,知道是哭过了的,忙过来把她拉进屋里,青儿等她们进屋后才露脸儿,竖起食指示意小丫头子别吱声儿,静悄悄的在前廊坐着,准备相机行事,反正不能看着彩霞出什么意外。

“赵姨娘救我!”彩霞扑通一声对赵姨娘跪下,反倒把她吓了一跳,忙拉彩霞起来,满脸愧疚的道:“我原是求过老爷的,老爷爷答应过两年把你许给环哥儿,可是,没想到太太会因为偷拿了一瓶花露就把你赶出府去,我听说来旺家的去你家提亲,又去找过老爷,哪知道老爷十分不耐烦,还说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家里丫鬟多得是,等环哥儿长大点由着他挑。”

那边屋里,贾环被尿憋醒,起床如厕,却看到青儿坐在前廊的竹椅上,呵欠连天的过来,颇为讶异地问道:“你怎么来了?可是稀罕事儿。”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今儿是专门来看看,三少爷是怎么样的无情无义之人!”青儿知道贾环经不起激将法,所以,劈头盖脸先来了一阵冷嘲热讽。

贾环果然中计,嚷嚷道:“我怎么无情无义了,我昨儿还和姨娘说,将来娶你做媳妇儿呢,你帮我的事情全在这脑子里呢。”

“那我问你,是我帮你多,还是彩霞姐姐帮你多些?”

贾环愣了一下,捂着下体夹着腿儿道:“我先解手去......”

如飞的跑到后院如厕,然后,重新回到前廊,坐在青儿对面的椅子上,又是呵欠又是鼻涕的对青儿诉苦道:“她才不是真心对我好呢,太太屋里的姐姐们都说,她是故意讨好我想做姨娘,这次又偷了太太的东西,害得我跟着被奶奶太太奴才们耻笑。”

又问青儿道:“青儿妹妹,你最有办法,帮我买一瓶玫瑰露行不?我若不喝它,浑身都不得劲儿,难受得很,这全都是拜彩霞那个贱丫头所赐!”

第118章 长真性情 做好爷们

“谁是你姐姐妹妹?叫得到亲热,我最讨厌你们这些公子哥儿,把丫鬟不当人,彩霞姐姐一心一意对你,你却不管她的死活,昨天晚上要不是我盯着,差点就上吊抹脖子了。”

青儿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再看贾环时,只是不停地打着呵欠,这也就是给青儿两分面子,若换了别人,他看都不会看一眼。

至于彩霞,那丫头可恶至极,让他喝玫瑰露上瘾,就是为了让他听她的话,他都说了,只要她肯给他玫瑰露喝,他就听她的话,别说让她做姨娘,就做三少奶奶也依她。

“青儿姑娘,你最有办法,给我弄一瓶子玫瑰露来,我就当你是救命恩人,这一辈子都对你好行不行?”

贾环说着就是一个大呵欠,眼泪鼻涕的,突然又暴躁起来,小丫头服侍他洗脸,被他打翻脸盆子,又一脚把丫鬟推了个仰八叉。

赵姨娘那边,彩霞再三求她,都回答说没有办法了,老爷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两天正眼儿都不看她一下,更别说和她搭话了,晚上也不过来住,她是真想帮她,可也得帮得上呀。

“我给你出个主意吧,这事只有让环哥儿自己去求老爷太太,环哥儿十二岁了,也算是个小男人了,他要个年纪大点的丫鬟在身边,那也是符合贾府规矩的,宝二爷身边有袭人,环儿身边还没个正经的屋里人呢,只要他张嘴,太太和凤姐儿再霸道,也不能让来旺那奴才越过主子少爷选儿媳妇吧?”

彩霞也知道赵姨娘是诚心诚意的帮自己,可是,环哥儿哪里她根本就说不上话。

“赵姨娘,我对环哥儿的心意你是知道的,可是,看环哥儿意思。心里喜欢的并不是我,再说因为玫瑰露的事情,他现在恨死我了。”

“对男人的心思,我比你懂。环哥儿还小呢,只是意气用事,你自小儿对他好,他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不懂得珍惜也是有的,青儿丫头是除了我们两之外,唯一对他好的,也难怪他时刻惦记在心上,其实,他也就是被人不待见久了。希望有人拿自己当少爷敬重而已,可是你呢,对他好是不假,就是老拿他当不懂事儿的小孩子,总是在教训他怎么做人做事儿。你是好心,他哪里懂得你的好意,背后只是埋怨,你不是家里的丫头,倒像是他娘呢。”

“我知道自己不如他的意,我那也是恨铁不成钢,看别人怠慢他心里不甘。总希望他能表现得出息些,别被宝二爷比下去了。”

赵姨娘握着她的手,频频点头道:“好孩子,我能明白你的心意,我若连好歹都不知道,这半辈子不是白活了吗。”

两个人正在商量对策。小丫头子哭丧着脸过来禀报,说是三少爷又发疯了,这会儿不光砸东西打人,还自己往墙上撞,说是难受得很。不想活了。

“姨娘快去看看吧,连青儿姑娘都劝不住他,还被他一拳头打在眼睛上,眼眶子都青紫了,青儿姑娘也不是省油的灯,拿起洗衣盆里的棒槌,就只一下子把环哥儿打晕了。”

青儿怎么也跟来了?彩霞没等小丫头说完,就冲出门去,这个青儿姑娘也太胆大包天了,就算府里的下人们再不待见环哥儿,也只是冷言冷语,除了太太、琏二爷以及凤姐儿,并没有人敢对他动手,青儿那小蹄子这是欺主犯上,还翻天了呢。

来到前廊上一看,贾环果然趴在地上,青儿拍了拍他的脸蛋子,不知死活的撇嘴儿道:“别装死了,我能有多大劲儿,再不醒来,我用洗脚水浇你了哦!”

珍儿一掌把她推了个坐墩儿,怒骂道:“别仗着你有太太撑腰,就无法无天,环哥儿好歹也是府里少爷,你敢打他,看姨娘禀报老爷,不揭了你的皮。”

她嘴里还在骂着呢,青儿反倒傻乎乎地笑道:“他这是毒/瘾发作了,我把他打晕是在救他的性命,你们刚不是看到了,他在用脑袋撞墙呢,他发疯时,你们谁能挡得住他?”

彩霞也顾不得骂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贾环身边,把他抱在怀里,喊也喊不醒,急得哭了起来。

赵姨娘听到哭声,还以为贾环出大事儿了,疯子一样冲过来,远远地就骂青儿道:“娼妇养的小蹄子,若是环哥儿有个三长两短,我拿刀子把你千刀万剐了!”

青儿被骂毛了,顺手端起洗衣盆子,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把半盆子水一下浇在贾环头上,彩霞自然被殃及,也浇得浑身湿漉漉的。

赵姨娘原本很喜欢青儿的,虽然她是太太身边的红人,对自己母子两个却是诸多照顾,若非她几次替自己遮掩,还不知道太太怎么处置自己娘儿俩呢,可是,就算她对自己有恩,也不能动手打自己的儿子,娼妇养的小蹄子,她忘了自己是奴才呢!

顺手拿起扔在地上的棒槌,抓住青儿就要打,却被贾环喝止。

“姨娘,你干嘛打青儿姑娘?还有你,抱住我干嘛,想占我便宜呢,滚开!”贾环摸着自己的后颈窝子,呲牙咧嘴的喊疼,突然想起来是青儿姑娘打的,又指着青儿怒道:“你敢瞅猛子打你三爷,反了你还......”

举手要打时,被彩霞挡住了,哀求他到:“环哥儿,青儿姑娘是为你好,若不把你打晕,刚你自己早撞破头了。”

“就是,不识好歹,赵姨娘,其实,要想环哥儿好,就不能再给他玫瑰露喝,那东西喝多了可就再也戒不掉了,现在,让人好好侍候着他,只要他肯去求老爷把彩霞姐姐指给他,我保证有办法治好他的毛病。”

青儿眯缝着眼儿笑,心里只犯怵,害怕赵姨娘一棒槌打下来。

“你这小蹄子,就你鬼点子多。”揪住她衣领的手松开了,举起的棒槌顺手扔在地上,急着催促她道:“可是呢,府里人都晓得老爷松过口的,我也喜欢彩霞姑娘,来旺家的槐儿等于是和环哥儿抢彩霞这丫头,若是她自己愿意也还罢了,她又一门心思在环哥儿身上,就这样被一个奴才欺负了,我们环哥儿将来还有脸做人呢。”

“我怎么没脸见人,我喜欢的又不是彩霞,我喜欢、我喜欢那个野丫头......”贾环指着青儿,突然厚着脸皮儿不正经地坏笑道:“彩霞姐姐,你若让青儿姑娘答应将来嫁给我,我现在就去求老爷,把你许给我做屋里人。”

彩霞为难的望着青儿,她知道,青儿姑娘心里只想着那个叫“靖城”的男人。

“就你这种无情无义的爷们儿,我才不敢答应你,我得想想清楚,彩霞姐姐对你这么好,你都见死不救,今后不光是我,只怕再没人敢和你好了,谁还敢嫁给你呀。”

青儿嘴里说着狠话,脸上却笑得花儿一样,让贾环看得没了脾气,想想也是,这府里就数彩霞姐姐对自己最好,虽然她管得宽了些,老是唠叨自己,可是,若自己真让槐儿那个丑八怪娶了她,别人会笑话自己无情无义,就像青儿姑娘说的,恐怕再也没人肯对自己好了。

贾环揉着脖子,边打着呵欠,边没精打采的说道:“青儿姑娘,你别小看我,我这就去和老爷说,我要让彩霞姐姐做我的屋里人,将来生了儿子,我就让你做姨娘。”

“要是二/奶奶回老爷说,来旺家的已经下了定,你怎么办?”青儿昨儿已经听彩鸾说,二/奶奶林之孝家的去彩霞家提亲,怕他们不答应,打着二/奶奶的旗号,要强行下定呢。

“还能怎么办,那就只好让她嫁给那丑八怪呗。”贾环吊儿郎当的笑了起来,没心没肺的补充了一句道:“反正你们就怪不得我了,那只怪她命不好。”

“青儿妹妹,真若那样,横竖还有一死呢。”彩霞心里黯然道,若真是命中注定,那我就以死抗命。

“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别老说什么死呀活的,我就知道一点,死了就什么希望都没有了,环哥儿本性不坏,你只要好好对待他,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这世上能得一人心有多么不容易。”青儿凑进一步,拽着贾环的胳膊厚着脸皮儿坏笑道:“环哥儿,你若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好爷们儿,就对老爷说,彩霞姑娘已经是你的女人了,你们那什么了......”

“我呸!亏你说得出来,你还是个小姑娘呢,就这么不正经,我和彩霞不过亲亲嘴儿,哪里那样了?这不是让府里人笑话彩霞姐勾引主子少爷吗?白白的坏了她的名声。”

没想到贾环还能说出这种话来,不但青儿,连赵姨娘都觉得意外,彩霞听他竟然还知道为自己着想,更是激动万分,连忙表白到:“环哥儿,我本来就老想着一辈子服侍你,被人说我勾引少爷也没有冤枉我,我彩霞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只管和老爷说去,别人怎么看我一点都不在乎......”

第119章 事出突然 青儿傻眼

贾宝玉听说玫瑰露喝了会上瘾,连忙去向贾琏打听,贾琏也不晓得究竟发生了怎么事儿,他又去问王夫人。

“没事儿,不过是彩霞那小蹄子鬼迷心窍,勾引环哥儿不成,就在玫瑰露里下药,那药就像是抽大烟一样,等环哥儿上了瘾,就好听她摆布。”王夫人心里冷笑,倒多亏了彩霞把玫瑰露偷去给贾环,正好给她们提了个醒儿,要不然,贤德皇妃和他们都还蒙在鼓里呢。

想了想又吩咐荣禧堂的丫头们道:“若有人问起来,都是这样说,若有人敢胡乱说话,我先割了她的舌头,再赶出府去。”

绝对不能把宫里的事情传出来,更不能让南安王察觉出他的密谋暴露。

贾府无法左右皇位的归属,只能静观其变,明哲保身,但求不会成为皇室争斗的牺牲品。

连续两天都在下雨,夹杂着细碎的雪粒,荣禧堂整个儿都被阴霾笼罩着,贾政也没心思去工部,借口身子不爽告假在家修养。

贾环走进贾政的书房,见面就是一个大大的喷嚏,接着眼泪鼻涕就流了出来。

“环哥儿,回家呆着去。”看到儿子狼狈的样子,贾政心里颇为不是滋味儿。

没精打采的抹了一把鼻涕,贾环壮着胆子对父亲道:“老爷,彩霞是儿子的女人,你若是让她嫁给槐儿那奴才,儿子以后还怎么有脸见人?”

不等贾政回话,王夫人就冷冷的道:“这倒像是赵姨娘教出来的好儿子,这才十二岁呢,不好好读书,倒学会勾搭女人了,彩霞也难逃教唆勾引主子少爷的罪过,不过呢,老爷,我贾府向来宽厚待人。既然来旺家的已经下定和她家结为亲家,就请老爷看在彩霞跟了我们一场的份儿上,不再追究那小蹄子的罪过,就把她许配给来旺的儿子。打发出去了事儿。”

“太太,你是我的亲娘,我是你教导长大的,这和赵姨娘有什么干系,难道我爹的妻子是赵姨娘吗?还有,东府里珍大哥也就比蓉哥儿大十二岁,他可是珍大哥正经儿的儿子,我倒糊涂了,难道官居一品,贵为我们贾氏族长的珍大哥也是不成器的吗?”贾环口齿伶俐。最会撒谎骗人,把青儿教他的话发挥得比原创还要精彩。

王夫人被贾环一阵抢白,气得直翻白眼儿,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贾政一巴掌重重地拍在茶几上,沉声训斥道:“孽畜。有你这样说话的吗,你也配和你珍大哥比?为了一个下贱的丫鬟竟敢顶撞太太,你看你都成什么鬼样子了。彩霞的事情休再提起。”

“老爷,这不公平,二哥哥十二岁时早就收了袭人在房里,这事儿府里谁不知道?太太不但没有处置袭人,还和姨娘一样每月发给她二两银子月例。怎么到了我这里,就是不务正业呢?若是彩霞姑娘不小心怀上我的儿子,也要让贾家的孙子跟槐儿那奴才姓才是务正业吗?”

“你说什么?彩霞怀孕了?”贾政脱口问道。

“我可没有这么说,只是,赵姨娘说,男女之间有了那种事情。难保不会养出儿子来,儿子只是防患于未然。”鬼才晓得怎么养儿子,若是摸一把,亲一下就能养儿子,那二哥哥整天和丫头们鬼混。吃人嘴上的胭脂,十个八个儿子也满院子跑了。

“环哥儿,你这是说我待你不公了?你说你二哥哥纳了妾室在屋里,是听谁说的?你是他亲亲兄弟,别人败坏你哥的名誉,你也跟着诋毁他?再说了,彩霞那丫头手脚不干净,别说她只是下贱的丫头,就算为人妻妾,犯了七出之罪也要被休掉的,这样的人留在贾家已是丢人,绝对不可以服侍少爷。”

王夫人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贾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说辞来,因为,青儿和赵姨娘没有教他怎么应对。

“偷东西自然该赶出府去,既然夫人恩典,把她许配给来旺的儿子,老爷我也就不再追究了,环儿也别再惦记着,府里漂亮的丫鬟很多,看中谁了就让太太赏给你。”贾政板着脸儿训斥了贾环一顿,想了想又一本正经的告诫道:“十二岁虽然不小了,可是,过早沉迷女色势必会耽误学业,我要是知道你和宝玉一样不成器,仔细你的皮。”

青儿装着给老爷太太上茶,想进屋探听情况,没想听到老爷说彩霞偷东西就该赶出府去,不由愣怔住了。

玉钏儿进屋看到,诧异的问道:“发什么呆呢?还不把茶端进去。”

“是,玉钏儿姐,我听老爷在教训三少爷,不敢进去。”糟糕,千算万算,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彩霞姑娘若是真被许配给来旺的儿子,只怕就只有寻死一条路了。

在一个炕上睡了大半年,彩霞像亲姐姐一样的对待自己,如今她有难,青儿不能见死不救。

贾环见青儿进来,神情明显松弛下来,好了,你也看到了,我按你说的求过老爷了,可是,老爷不答应,我也没有办法,再说了,彩霞偷东西也是事实,我堂堂的贾府三少爷,怎么能娶手脚不干净的女子做媳妇儿呢。

王夫人发现贾环的眼珠子跟着青儿转,看到她进屋人就变得精神了许多,竟然全忘了求老爷的事情,彩霞的去留浑然没在他的心上。

好个赵姨娘,感情又开始唆使环哥儿打青儿的主意,但凡是自己看中的人,她都要明里暗里的争了去,我倒要看看青儿姑娘会不会像彩霞一样,为了做姨娘,就不顾自己对她的恩德。

青儿淡定的上了茶,正眼儿也没看贾环一眼,就坐在炕沿上,给王夫人锤起腿来。

贾环想起老爷刚许诺,让自己在府里的丫鬟里另选一个,求太太赏赐给他,心念一动,当即就扑通一声跪下道:“既然太太执意要把彩霞姑娘许配槐儿那奴才,环儿自然也不敢强求,我也不要彩霞了,倒要求太太恩典,把青儿姑娘赏给环儿吧。”

贾政听贾环请求王夫人把青儿赏赐给他,心里反倒觉得欣慰,看来贾环并不只是沉迷女色,他似乎更喜欢聪明睿智的女孩子,青儿比贾环小四岁,首先是年纪相当,再就是年幼不谙人事,天真无邪,倒不像狐媚妖道魅惑主子的模样。

“太太意下如何?若是能把青儿姑娘赏赐给环儿,倒是能督促他专心读书,只怕从此一心上进也未可知。”贾政望着青儿,心里寻思着,环哥儿倒是会挑,这小姑娘长相并不十分惊艳,可是,笑起来特别好看,嘴边的笑靥甜得很呢。

王夫人不置可否,面无表情的品着“老君眉”茶,且看青儿作何打算。

青儿前脚已经踏出了门槛,听贾环这么一说,不由啼笑皆非,只好硬着头皮退回来,恭恭敬敬地跪下叩头道:“姑老爷、姑太太,环哥儿想是糊涂了呢,青儿并非贾府家生奴才,我也没有卖身给贾府,姑太太又怎么可能把我赏赐给任何人呢?也许是青儿不知尊卑,也许是我没有自知之明,青儿一直以为,姑太太是把我当做干侄孙女儿看待的......”

贾环之所以愿意来求老爷,说了一大堆要彩霞做屋里人的话,就是为了讨好青儿的缘故,他以为,自己听青儿的话留下彩霞,青儿就会答应和自己好,没想到,她压根就是欺骗自己的。

“王青儿!你答应我的,只要我向老爷请求,留下彩霞姐姐,你就......”说到这里,贾环不由愣怔了一下,细想想,青儿似乎并没有答应他什么。

“我就怎么了?我答应你什么了?”青儿没想到贾环会把自己给卖了,让王夫人知道自己和赵姨娘走得近,那还了得。

“你答应......反正是你让我来求老爷的,你说若是我不留下彩霞姐姐,别人会笑我无情无义,以后再也没有人愿意对我好了。”贾环情急之下,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这是在“出卖”青儿。

“姑太太,既然三少爷都说出来了,青儿也不敢隐瞒,昨儿晚上我半夜醒来,看到彩霞姐姐把汗巾子拴在顶梁上,要寻死呢,青儿差点就被她吓死了。”

青儿做出心有余悸的样子,偷偷瞟了贾环一眼,接着又忐忑不安的说道:“姑太太也是知道的,彩霞姐姐对青儿就像亲姐姐一样,青儿舍不得让她死,再说了,前几天姑奶奶院子里刚出了那事儿,我听爹爹说,外边有人诽谤荣国府假仁假义,草菅人命,青儿寻思着,若是彩霞姐姐吊死在家里,还不定人家要怎么说我们贾府呢,所以,我就求环哥儿,让他救彩霞姐姐一命。求姑太太就把彩霞姐姐赏给他吧,青儿是要一直跟着姑太太的,谁要我也不跟。”

“王青儿,你这话哄谁呢,当我不知道呢,你心里和宝二爷好,我常见你们一起玩儿,太太,我还听说,她和兰哥儿好,当着好多人的面说兰哥儿长得好看,还说她喜欢兰哥儿。”

毕竟是小孩子心性,贾环听青儿不愿跟自己好,就变着法子揭她的老底儿。

第120章 动之以情 晓之以理

没想到青儿年纪不大,野心不小,竟然打起了宝玉和贾兰的主意,难怪她没把贾环看在眼里。

贾政和王夫人刹那间都是满脸黑线,没等他们说话,贾环又得意的揭青儿老底道:“太太,你可得防着青儿这丫头,她胆子可大了,厚着脸皮儿说她喜欢兰哥儿也还罢了,那次在缀锦楼听柳大爷唱戏,她还说薛蟠大哥长得英俊,好多人都听到的。”

猝不及防中被贾环攻击,青儿正不知道如何脱困呢,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她,正所谓童言无忌,她年幼,她无知,她可以装呆卖傻撇清自己。

青儿撇嘴儿耸鼻子,不屑地对贾环道:“我又不是你家买来的丫头,你管我喜欢谁,我就是喜欢薛蟠大爷和薛姑娘,他们真心对我们家好,还把店铺借我爹爹使用,宝二爷心肠好,还赏给我姥姥成窑的茶盅子呢,还有兰哥儿,人又斯文和气,又不说粗话,我就觉得他长得好看,这又碍你什么事了?”

完全是小孩子翻脸斗嘴的势头,整个儿一粗野的乡下小姑娘骂大街呢,不懂矜持,没羞没臊的嘴脸,倒惹得王夫人扑哧一声喷笑。

贾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丫头说话口没遮拦,反倒让人觉得天真烂漫,坦坦荡荡的,显然只是胸无城府而已。

害怕贾环脑袋一热,再说出更加不堪的话来,青儿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空儿,打机关枪一样嚷嚷道:“做人就得恩怨分明,要懂得以心换心,你对人家好,人家自然就会感激你,所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就是这个理儿,像你这样不识好歹,谁愿意和你好呢!家去好好想想。人家为什么不愿意和你好,你也算是贾府三少爷呢,只是胡搅蛮缠乱咬人,让人哪有眼睛瞧得上你!”

贾环听她说做人“要懂得以心换心。你对人家好,人家自然就会感激你”,不由愣怔住,可不是吗,姨娘再三嘱咐,不能让太太知道青儿对自己好,若是给太太知道青儿和他们走得近,太太势必会把青儿姑娘赶出府去,那时,不仅会害了青儿姑娘。这府里就更没有人帮我们娘儿俩了。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也错怪了青儿姑娘,只怕这会子,青儿姑娘要彻底和自己翻脸了。

心里一急,眼泪就流了出来。贾环抹着眼泪鼻涕抽泣道:“什么叫以心换心?我倒巴巴儿的想对人好,可是,大家都欺负我不是太太养的,把我不当人看,我还以为你劝我留下彩霞姑娘,是为我好呢,谁知道也是和那些人一样。拿我不当人看,这府里就只彩霞姐姐真心对我好,太太又要把她赶出去,我算什么贾府少爷呢,连自己喜欢的姑娘都留不住,还被奴才抢了女人去。别人又怎么肯正眼儿看我一眼呢,呜呜呜......”

这一番哭诉可谓是真情流露,贾环说到伤心处,哪里还止得住。

“谁让我是姨娘生的呢,我倒想太太亲自生我养我。可惜不能够,姨娘只是劝我上进,说是都是老爷的亲生儿子,只要我好好读书,将来考上功名,老爷太太都会另眼相看,我也一心想上进呢,那日听太太给二哥哥玫瑰露,说是提神醒脑,读书倦怠时喝一点就有精神了,这才央求彩霞姐姐给我一点儿喝,要说彩霞姐姐偷东西,也是我教唆之过,她在太太身边这么多年,可曾偷过什么?太太赏赐二哥哥的东西,我就要一点儿,也没什么大错,不过是一点喝的,若因为我不是太太养的,就不能喝,因此害了彩霞姐姐,倒是我的过错了,若是彩霞姐姐因此事上吊死了,老爷太太想想,我可还有脸做人吗?呜呜呜呜......”

“孽畜,满嘴的胡言乱语!你是皮肉痒痒了吗?”贾政听他哭得凄凉悱恻,心里也觉得不是滋味儿,想起赵媚儿对自己百般温存,何曾不是希望自己能对她娘儿俩个好一点呢?

太太姑侄二人主持荣国府家务,也确实霸道了些,尤二姐之死若是没有冤情,尤三姐也不会打上门儿来讨公道,珍儿两口子也不至于没个交代就把人领走,可见,环哥儿母子受人歧视,被人欺负也是有的。

贾环听父亲没有怜悯自己的意思,反倒训斥自己皮痒痒了,心里越觉得委屈,竟然哭得哽咽起来,跪倒在地上,早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青儿见他哭成这样,心里老大不忍,也顾不得王夫人怎么想,过去帮他擦眼泪水儿,放低姿态柔声劝道:“环哥儿别哭了,青儿并非故意和你辩嘴,是你自己心里有事儿不说出来,反倒怨别人对你不好,就像你要玫瑰露的事情,你可曾和太太说过?你若说出来,太太早给你了,再说了,彩霞姐姐是最懂太太的,她若非知道太太肯给你,怎么敢私自把玫瑰露给你呢?你就该早些告诉太太,是你问彩霞姐姐要玫瑰露,彩霞姐姐才拿给你的,你在自己家里要东西喝,太太难道还怪你不该吗?只因为你不说,到连累彩霞姐姐被太太误会,你倒好意思哭呢!”

王夫人没料到环哥儿突然说了这么一大堆有的没的,看贾政的脸色,心里只怕正在怪罪自己,只是当着外人的面不好发作而已,想要辩解几句,却又难以启齿,难道她还能和“自己”的儿子争口舌之利吗?

正在手足无措之时,青儿丫头这一番话倒是替她顾全了脸面,这小蹄子刚还傻妞儿一个,天上地下的没句正经话儿,关键时候倒真是给力。

贾环心里正委屈着,此时,青儿还来说自己不是,气得不行,扯过她的帕子摔得远远地,又把她一掌推开,才不稀罕她假惺惺的做好人。

彩霞一直就在门外偷听着,这会儿见闹得不可开交,哪里敢真的让太太难堪,就算老爷知道太太对儿子不公正,也就是不痛不痒的说她几句,结果只是惹怒太太,她非但会迁怒于自己,还会变本加厉的对付赵姨娘和环哥儿,他们母子就更没有好日过了。

不得已只好孤注一掷,不经传唤就闯进屋去,扑通一声跪下,却并不是求太太原谅,而是对老爷解释道:“彩霞给老爷请安,环哥儿小孩子说话,还望老爷别忘心里去,太太并非像环哥儿所想的那样不心疼他,只是碍于姨娘的份儿上,不好过分干涉他的事情而已,私下里倒是让彩霞多关顾哥儿一点,若是太太被人误会,也是彩霞疏于提点之故,老爷请想想,若非太太仁慈,彩霞怎么敢明目张胆的关照赵姨娘和环哥儿呢?玫瑰露的事情,原是彩霞揣度太太心思,觉得既然哥儿要喝,太太必然不会舍不得给他,就顺手给了他,却忘了禀报太太一声儿,以至于被太太误会,彩霞自幼儿跟着老爷太太,承蒙太太信任,让彩霞帮着打理家务,并不敢私自偷拿东西送人,还望老爷太太明鉴。”

连彩霞都替太太说话,贾政自然没了谴责王夫人的理由,下意识地端起茶盅来,里边的茶早已经凉了,彩霞急忙上前接过去道:“老爷,茶已经凉了,彩霞这就沏一壶来。”

“嗯。”贾政舒了口气,看着彩霞的背影走出屋子,淡淡的对贾环道:“环哥儿,彩霞姑娘和青儿姑娘的话你都听到了,你是老爷我的嫡亲骨肉,做爹娘的岂有不疼儿子的道理!”

想起自己曾答应赵姨娘,把彩霞许配给环哥儿,便又对王夫人道:“哥儿小孩子脾气,要什么东西得不到,自然就觉得委屈,既然他喜欢彩霞姑娘,误会也解除了,太太何不遂了环哥儿的心意,也免得他抱怨太太偏心。”

王夫人也不正面回答,倒抹起眼泪来,对贾政道:“万幸老爷体谅为妻的难处,也难怪环哥儿说我不疼他,贾府家大业大,都是为妻能力有限,顾得了这头就忘了那头,多有关照不周全的处儿,让儿子受委屈了也不知道。”

青儿听她这么说,忙暗中拧了贾环一把,示意他说几句体面话。

贾环倒也不笨,看到青儿使眼色,这才恍然大悟,感情青儿姑娘心里还是向着自己的,忙对王夫人叩头赔罪道:“太太这话儿子经受不起,都是环儿仗着太太宠溺,为了一个臭丫头就忘了太太对儿子的好,是儿子有了媳妇儿忘了娘,还望太太原谅儿子这次!”

“噗嗤......”青儿喷笑,装作忍俊不住的样子,傻了吧唧的笑道:“彩霞姐姐是你媳妇儿呢?笑死人了,呵呵......”

到了这份儿上,王夫人不得不做出姿态,也破涕为笑道:“老爷,你也听到了,我再不答应把彩霞许给他,环哥儿可就真就不要我这娘了!”

彩霞正好沏茶端来,听到这话,茶也忘了上,端着就跪下谢恩。

青儿越发乐不可支,指着彩霞对王夫人傻笑道:“姑太太,她这还没成亲呢,就来敬茶了,笑死人了,哈哈哈......”

第121章 品铁观音 赏花袭人

太太亲自把彩霞指配给环哥儿,驳了凤姐儿的脸子,府里不明内情的,都道是太太体恤彩霞看管荣禧堂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特予恩典。【首发】

那些知情的,倒对赵姨娘多了一份敬畏,至少不敢再小觑她们母子。

众人心里很明白,真正的一家之主还是老爷,而老爷抵挡不住赵姨娘的枕头风。

不说别的,单说指配屋里人的事情,虽然,宝玉是老太太和太太的心头肉,但是,这都到志学之年了,老爷爷也没正儿八经的赏个丫头给他,袭人的身份可谓不尴不尬。

环哥儿这才十二岁呢,就名正言顺的有了屋里人。

在老爷心里,显然是袒护小儿子一些,老爷似乎没少对宝玉动家法,可是,环哥儿却从未挨过老爷的皮鞭子。

想通了这个道理,再对待贾环时,就多了几分恭敬,不敢再像从前那样怠慢他。

眼看就到了冬月,断断续续的雨雪天气,总算彻底放晴了,园子里的腊梅花已经开始打苞,疏影黄昏,枝头暗香涌动。

凤姐儿身子依然不好,最近连续发生的尤三姐上门吵闹,来旺儿子婚事泡汤,她也觉得脸上无光,便只在屋里养着,大门都不出。下人们私下里议论,这都是平日里作威作福多了,老天爷惩罚她呢。

彩霞已经搬到赵姨娘院子里去住,贾环初尝人事,得了好处,也不嫌弃她了,到没完没了的纠缠不休,赵姨娘得了个臂膀,有彩霞提点着,倒少了好多尴尬。

最不自在的是花袭人,有事儿没事儿的去荣禧堂走一趟,向王夫人禀报宝玉的生活起居,暗示二爷因为环哥儿的事情,闷闷不乐,目的自然是想太太发个话,让她走了明路。

贾政原来意思是把晴雯指给宝玉做屋里人,现在晴雯没了,又看着芳官儿不错,就是对袭人不感兴趣。

这也难怪,在金陵城,关于荣国府含玉而生的公子的风流韵事不断,外有戏子琪官儿为了他背着忠顺王爷私奔,内有“花气袭人知昼暖”的贴身丫头,都是人们茶余饭后的消遣话题。

王夫人看重袭人,原是为了她行事稳妥,端庄憨厚,不像那等魅惑主子的狐媚子,没想到她竟然早和宝玉那什么了,倒让赵姨娘母子抓住把柄儿,他们笑话自己也就罢了,可恨的是,她还指望袭人看着宝玉,防止有狐狸精勾引宝玉做出丑事儿来,结果等于是打了自己的嘴巴子。

偏偏袭人不识好歹,还老往她眼前凑。

“袭人姑娘,彩霞做了环哥儿的屋里人,不知道府里的奴才们都是怎么说的?”王夫人指着炕桌对面,让袭人坐着说话。

袭人受宠若惊,谢过恩,欠身在炕沿上坐下半个屁股。

“太太,府里人都说,太太菩萨心肠,彩霞偷了东西,论家规,是要干出府去的,太太没有赶了她去,反倒让她跟了环哥儿,这是太太宽待下人,也是心疼环哥儿的意思,太太对环哥儿真是比对亲生的还要好。”

袭人这话自然是在暗中提醒,宝玉比环哥儿大三岁,可是,做哥哥的还没有屋里人呢。

青儿沏了茶送上来,先给呈给王夫人一杯,然后,拿一杯给袭人,笑眯眯地道:“袭人姐姐,请喝茶。”

玉钏儿娘病了,她告假回家,王夫人习惯了金钏儿玉钏儿两姐妹照顾,不经传唤,别的丫头是不能去上房的,所以,服侍夫人的事情就由她来做了。

“青儿姑娘,这......不敢当......”袭人急忙站起来接过茶杯,竟然手足无措,显然是没想到青儿对她会如此客气,她只是奴才而已,哪有让太太屋里的丫头服侍的份儿,何况,青儿姑娘的身份非同一般。

“青儿好意,你也别客气,坐下说话。”王夫人端起茶杯先闻了一下,然后,浅浅的呷了一口,似笑非笑地对袭人道:“这是上好的六安茶,青儿这小蹄子白糟蹋茶叶,你看她又蠢又野,做什么都傻乎乎的,缺个心眼儿,不像你们这些女孩子,在府里呆的时间久,懂得按主子的喜好和规矩做事。应付着喝吧,你只别笑她就是了。”

听王夫人这话褒贬不明的,袭人正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呢,青儿竟然嘟嘟着嘴,委屈地对王夫人辩嘴到:“姑太太又笑话青儿了,我怎么就没心眼儿了?我姥姥都说我心眼儿多,打小儿就知道好歹,谁对青儿好,青儿都牢记在心里呢。”

“哈哈哈,你这蠢东西,那谁对你不好,你也都记在心里吗?”听了青儿这话,王夫人突然心情大好,忍不住逗她道。

自从知道青儿为了帮彩霞,竟然和自己作对,王夫人就对她虎着脸,几天都没有好好搭理她,不过,从她和贾环的对吵中,倒也明白了她完全是出于无知,对自己倒并无恶意,甚至,关键时候总能恰到好处的替自己说话,傻是傻了点,维护自己的主子倒是毫不含糊。

“我当然记得,我们村的黑蛋儿,老是欺负我哥哥,他和刘婶儿家春儿姐好,有一天,春儿姐约黑蛋赶集逛庙会,我就让哥哥送馒头给黑蛋儿吃,那里边塞了巴豆粉儿,哈哈,笑死我了......”

已经猜到结局是什么,可是,还是想听她犯二的说傻话,王夫人催促道:“别老傻笑,后来怎么样了?他吃了馒头拉肚子,没有去逛庙会?春儿姑娘生他气不和他好了?”

袭人眼瞅着她们说笑,心里急得猫儿抓一样,又不敢插嘴,只好在一边儿陪着笑脸。

“哈哈哈,姑太太,他装在兜里没吃呢,逛庙会时怕春儿姐肚子饿,他就给春儿姐吃,我心里那个急呀,春儿姐又没惹我,我怎么能害她呢,刚想提醒呢,结果春儿姐说不想吃,硬让他自己吃了,然后,他就拉肚子,哈哈哈......”

完全是杜撰的故事,她觉得好笑,就因为她觉得自己无聊透顶,讲这种弱智的笑话,就为了证实自己真的很傻,逗王夫人开心。

“你这坏心眼儿的小蹄子!”王夫人笑骂了一句,冷冷地瞥了眼袭人,指着盖碗茶,不咸不淡的问袭人道:“你也觉得这茶沏的不好喝?彩鸾,重新沏茶来。”

“是,太太!”门外彩鸾应道,飞快地沏了夫人喜欢的铁观音来。

王夫人接过茶盅先闻了一下,接着吩咐彩鸾到:“给袭人姑娘沏杯普洱茶来,也给青儿沏一杯,这小蹄子早上吃了一肚子鹅油卷儿,不消化。”

“是,太太。”彩鸾应道。

“姑太太,我去学着,明儿好服侍姑太太。”青儿见彩鸾冲自己做鬼脸儿,忙跟了上去。

“又吃多了?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贪嘴的小蹄子,你倒好意思笑。”彩鸾边笑,边教给她沏茶的诀窍,还有,夫人喜欢喝铁观音,别忘记了。

“人家不是正长身体吗,我想快点儿长高。”想起锦尧说过的话,心里就不是滋味儿,脸上没有露出痕迹,厚着脸皮儿笑道:“谁让你们老笑我小馋嘴儿,我不能枉担虚名儿。”

两个人把茶送进屋去,袭人见王夫人品着铁观音,冷着脸而一言不发,也不晓得她这是啥意思,自觉没趣儿,腆着脸儿正准备告辞呢。

“袭人姑娘,那日环哥儿问老爷讨要彩霞姑娘,指着说太太我偏心,宝玉十二岁之前就有屋里人了,所以,求老爷把彩霞姑娘赏给他坐屋里人。”

袭人一听这话,魂儿都吓得飞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不停地哆嗦着,滚烫的茶水溢出来,烫到手背都没觉察到。

王夫人只做没有看到,漫不经心地说着,突然话锋一转,指着普洱茶对袭人笑道:“怎么,彩鸾沏的茶也不合你口味?”

“袭人姐姐,你的手,不烫吗?”青儿接过盖碗儿,提醒袭人道。

“袭人,你怕什么?是因为没有替我看好宝玉,心里有愧?还是,你知情不举,包庇狐狸精怕我处罚你?”王夫人冷笑道。

“没有,不烫,太太,环哥儿的话哪里听得,三少爷最喜欢信口胡说......”袭人语无伦次,茶杯被青儿接过去都没有察觉到。

“没有就好,这些年亏得有你看着宝玉,保全了他的名声,所以,我也要好好地奖励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告诉我,太太我替你做主。”

王夫人目光阴鸷的盯着袭人,生生让袭人把想要一辈子跟着宝玉这句话咽进肚子里,袭人勉强陪着笑脸,颤抖着声音回答道:“伺候好主子是我们当奴才的份内事儿,袭人怎敢向太太讨赏。”

“必须得赏!”王夫人冷着脸子,淡淡的说道:“老太太让我管理荣国府,若不能赏罚分明,如何能够服众?彩鸾,传周大娘。”

转眼儿周瑞家的就来了,王夫人问道:“交代你办的事情可办妥了?”

“妥了,妥了,太太,我昨儿去见了袭人的哥哥花自芳,传夫人的话,告诉他,袭人服侍二爷有功,太太特意免了她身价银子,请媒婆给她说了们亲事,就是南门外蒋公子,有田有地,那人长得比我们二爷还要英俊呢。”rs

第122章 琪官之恋 其情可悯

“谢谢太太恩典,可是,奴婢哪儿也不想去,奴婢只想留在府里服侍太太!”情急之下,袭人也顾不得被人耻笑了,哭哭啼啼的请求道:“太太,别赶我出去,让我留在府里吧......”

“这就奇怪了,你不是贾府的家生奴才,按照府里的规矩,外边买来的丫头们到了婚嫁的年纪,都要发放出去的,想要留下来也行,那就许配给府里的小厮们,太太看在你尽心尽力的服侍二爷一场,格外开恩,让我为你说一户好人家,我这辛苦了几天,好容易打听得蒋玉菡公子,人家也不嫌弃你小户人家出生,愿意娶你做大房,府里的丫鬟们个个儿羡慕得不得了,我还想喝一杯谢媒酒呢,没想到你还不领情。”

周瑞家的颇为不悦的抢白了袭人一顿,又对王夫人道:“花自芳连聘礼都收了,说是会好好给袭人准备几抬嫁妆,风风光光的把他妹子嫁出去,无论如何不能给贾府丢人。”

“花自芳倒是个明白人。”王夫人打了个哈欠,对周瑞家的道:“我也乏了,就照你说的去办吧。袭人,你是明白人,按理说,我贾府也不在乎多养几个丫头,只是,到了年纪不发放出去,就会让那些不安好心的人说闲话,若是别人真的误会你和宝玉,爷们的名声固然重要,你是个姑娘,若是坏了名声,将来还怎么嫁人呢?”

青儿听王夫人如此处置袭人,倒真是佩服她杀人不见血的手段,袭人现在心里装的全是宝二爷,太太明里是对她施以恩典,实则是变着法子把她赶出府去,只是不知道,袭人会以死明志,还是像《红楼梦》原著所写,梅开二度了呢?

王夫人恨袭人太工于心计。连自己还被她骗了,若是留在宝玉屋里,将来宝钗还不知道会怎么被她算计呢。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既然袭人几年前就和宝玉混在一起了,两人朝夕相处,却没能怀个一男半女的,越发失去了留下她的任何意义,屋里人是做什么用的?难道就是为了让她争风吃醋,祸害和排挤宝玉身边的女子吗?自己千防万防,结果却被袭人这贱人给摆布了,若不好好安置她,怎么咽得下心里这口气。

周瑞家的话真真假假,蒋玉菡家底儿殷实是真的。人长得也确实很俊美,但却不是她打听到的,而是王夫人的刻意安排。

蒋玉菡就是琪官儿,忠顺王爷包/养的戏子,他喜欢宝玉。根本就没有娶亲的打算,就因为他和宝玉纠缠不清,王夫人才谋划把袭人嫁给他,解除忠顺王爷对宝玉的成见,断了蒋玉菡的念想,把花袭人赶出府去,堵住众人之口。可谓一箭双雕。

周瑞找到蒋玉菡,说起忠顺王爷带人去贾府,问贾宝玉要人的事情,政老爷差点要了宝玉的命,打得他半月多月不能起床,若是忠顺王爷与贾府反目成仇。想要对付贾府,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贾府家大业大,门客奴才众多。难保没有人打着主子旗号为非作歹,让人抓住把柄。

“贾府虽然势力不弱,但是,和忠顺王爷对抗,结果,不用我说吧?”周瑞已经从茗烟儿哪里打听得清清楚楚,蒋玉菡对宝玉,那是一片真心,就像宝二爷对林姑娘一样。

宝玉挨打的事情蒋玉菡早已经听说了,就因为不放心宝玉,他才被忠顺王爷给抓了回去,也是因为宝玉的缘故,他只好回到忠顺王爷的身边,继续做他的男/宠。

“周管家,我已经回到王府,你告诉宝玉,我本来就是戏子,戏台上是演戏,戏台下也是一样的演戏,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只希望看戏的人一生平安就好。”宝二爷,你能开开心心的看我演戏,蒋玉菡此生也就没有任何遗憾了。

“我也希望我家二爷能自由自在的看你演戏,可惜,我们老爷心有余悸,做梦都在担心,你再和宝玉纠缠在一起,逼着二爷和他不喜欢的女人成亲,还要把他身边的袭人姑娘赶出府去,随便打发嫁人,所以,宝二爷让我找到你,希望你能尽快娶个媳妇儿,好让老爷放心。”

蒋玉菡呆了一呆,宝玉并非那种只顾自己,不顾别人感受的人,否则,他也不会把他当成可以托付真心的朋友。

“他连媳妇儿都给你选好了,就是他的心腹丫头花袭人,你们早日成亲,既可以解除忠顺王爷和我们老爷的心病,同时,袭人姑娘能够嫁给蒋公子这样的如意郎君,我们家二爷也算对得起袭人姑娘了。”

“这真的是宝二爷的意思?”蒋玉菡还是不能相信。

“若非我们二爷的意思,谁敢把他的贴身丫头花袭人嫁给你呢?”周瑞常年在外边混,自然比府里的人更清楚,在金陵府的公子哥儿们心里,都是怎么看宝二爷和袭人关系的。

这句话消除了蒋玉菡心里所有的疑虑,剩下的就是对宝二爷的担忧,宝玉肯定是被他父亲逼得走投无路,这才求自己帮忙,其实,这对他并不存在利与害,他是个孤儿,自幼被买进戏班子里学戏,因为扮相俊美,出道不到一年,就名冠京都,被忠顺王爷包养。

就在两年前,他在冯紫英家里认识了宝玉,和他一见如故,也正是那次,他听说宝玉身边有一个贴身丫头,名叫花袭人。

他们一行人行令饮酒,他无意中说出“花气袭人知昼暖”的句子,被呆霸王薛蟠调笑道:“琪官儿,你怎么敢说我宝兄弟的宝贝,自罚三杯!”

“我怎的说了宝兄弟的宝贝?”蒋玉菡讶异不解。

“你刚说什么了?”薛蟠笑问道。

“花气袭人知昼暖呀。”不等蒋玉菡话音落下,薛蟠就嚷嚷起来道:“你们听他说的,花袭人可不是宝二爷的宝贝吗?”

众人都大笑起来,蒋玉菡越发糊涂了,花袭人,这是什么宝贝?

冯紫英见他错愕不已,只好解释到:“宝二爷的贴身丫头,也是他的如夫人就叫花袭人,还没走明路呢,难怪你不知道。”

蒋玉菡这才恍然大悟,忙给宝玉赔礼,说是无意冒犯,还望宝二爷见谅。

席间,宝玉去外边躲酒,蒋玉菡又跟了出去,再次赔不是,两人也正式那一刻互相爱慕,相互交换了汗巾子作为纪念......

宝玉果然懂我,他竟然放心地把袭人托付给我,想必是早已明白我对他的情谊。

如此一想,不用周瑞再说什么,他反倒比周瑞还要急切,只求早早的把袭人娶回家来,替宝玉排忧解难,最关键的是,因为花袭人和贾府的关系,从此后,他就能名正言顺的陪着花袭人去贾府拜见太太和奶奶们,以便趁机和宝玉见面。

“我们二爷说,只要你肯娶袭人姑娘,无论做小做妾都没有关系。”这是王夫人的意思,袭人不是做梦都想攀上公子哥儿做姨娘吗,她不介意成全她,只是,这个公子是龙阳癖,只怕不能对她行人事。

“你告诉宝二爷,我不会轻慢他身边的姐姐,袭人姑娘是他喜欢的丫头,就算嫁人,也必须风光大嫁才好,做妾室岂不有碍宝二爷的声誉。”

他决定,立刻就去和忠顺王爷说,为了王爷的声誉,他决定娶个妻子掩人耳目,其实,他在南门卖房卖地,就是为了成个家,怎么说,他也是男儿身,弱冠之年,还没成亲,不仅王爷会被人非议,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和王爷太过亲近。

听了周瑞家的回话,王夫人暗道,很好,看宝玉还有脸去找那两个狗男女。

袭人满怀希望来见王夫人,原以为太太既然已经把彩霞许配给贾环,定然也会成全她和宝玉,没想到太太铁了心肠,要把她赶出贾府去。

“太太,我求你让我留在府里,我保证不会有任何痴心妄想,我愿意一辈子为奴为婢,好好服侍太太和宝二爷。”

“袭人姑娘,我以为你是明白人,这才把宝玉托付给你,没想到你也如此糊涂,你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孩子,也是要脸面的人,按理儿,我对你可说是仁至义尽,你应该感激才对,除非,府里那些流言蜚语都是真的!若是那样,我更应该把你赶出府去,以儆效尤。”

“太太,都是没有的事情......”袭人怎么敢承认自己和宝玉有染,她向来是自尊自爱至善至美的女子,她和宝玉的私情若被坐实,就算太太肯原谅,她也没有脸面在贾府做人了。

“既然你是干净的,就该用行动证实自己和宝玉的清白,你不但要嫁,还要嫁得风光,证明给府里的奴才们看,太太我没有看错人,也让奴才们看到,太太我对你的恩典,当然,这份风光你不想要也随了你,晴雯是怎么被赶出府去的,你应该比所有人都更清楚!”

“太太......”袭人越发惶恐,若是让宝玉知道,晴雯之死和自己给太太打小报告脱不了关系,就算太太肯把她指配给宝玉,以二爷的脾气,也不会再看她一眼的......

第123章 求签礼佛 敢问姻缘

第二天玉钏儿销假回来,青儿便向王夫人告假,说是一个多月没回家了,想回去一趟,取自己的冬衣,顺便看望姥姥和爹娘。

关于晴雯的事情,除了宝玉和潇湘馆的几个人,府里并没有人知道,他们害怕王夫人再横生枝节,加害晴雯,自然是把消息瞒得铁桶一样,宝玉也没有再上门找过晴雯。

然而,尤三姐的突然出现,却让他不由自主地替晴雯担起心来,柳湘莲和尤三姐原始有婚约的,他若是知道尤三姐还活着,定然会娶她为妻,那么,晴雯就只能做他的妾室。

她们两个人吧,都是性子刚烈,不会退让的率性女子,只怕难以和睦相处。

他认定晴雯和青儿是有来往的,在街门外与到青儿,就悄悄跟上她,等他们离开贾府的视钱之外,青儿在街边等马车时,宝玉把她拉上车来。

“我送你一程。”宝玉淡淡的说道。

“二爷要去学里,和我并不同路,别耽误了二爷上学。”青儿连忙提醒宝玉,自己是要回家去,就不劳烦宝二爷相送。

“不打紧儿,昨儿就给先生请过假了,今天不去学里。”宝玉拉住青儿的胳膊,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然后,笃定的吩咐茗烟儿道:“直接去西城门外,我们去看看晴雯姑娘。”

“这样,不好吧?”青儿知道,晴雯根本就不想再和贾府有任何瓜葛。

“袭人要出嫁了,我想知道,听到这个消息,晴雯姐姐会怎么想。”贾宝玉淡淡的说道,青儿不由就想,奇怪了,袭人要嫁人了,男方还是他的狐朋狗友,他竟然如此淡定的谈论这事儿。可见,这家伙也是个无情无义之人。

“我和晴雯姑娘不熟,不想做不速之客招人不待见,再说。我今天告假是要去寺庙里礼佛,顺带求上一签,再好好拜一拜菩萨,求菩萨保佑我将来嫁个有情有意的如意郎君,才没闲心去管什么袭人和晴雯的事情。”青儿信口瞎编道。

宝玉一听这话,顿时就来了兴趣,立马吩咐茗烟儿到:“茗烟儿,送我们去清凉寺,爷也想求一签,问问姻缘。”

“是。爷。”茗烟儿简洁的回答。

“......”青儿彻底无语,看样子,今天宝二爷是跟定自己了。

来到清凉寺所在的山脚下,两人弃车步行,拾级而上。整整走了小半个时辰,这才看到一座寺院,门楣上大书着“清凉古寺”几个大字,大殿内香烟袅绕,门前的院子里,桂树和绿竹成荫。

贾宝玉一袭白色箭袖,披一件红色哆罗呢的大氅。并未像成年男子那样把长发束在头顶,而是自然地披在身后,额头上压眉一条镶嵌龙珠的红色抹额,乌黑的长发被山风轻轻的扬起,越显得清秀俊雅,潇洒不羁。

青儿身穿一件银红色锦缎短袄。配着一条湖绿色的荷叶长裙,外边穿着石榴红的半袖,头发别出心裁的在顶部束起一绺,在顶上扎一个红色的蝴蝶结,水汪汪的桃花眼顾盼生辉。在贾府很少风吹日晒,皮肤自然变得白皙细嫩其阿里,偏她又喜欢笑,甜美的摸样煞是招人喜爱。

紧随在宝玉身后出现在大殿里,立刻引起了不小的躁动,正在上香的姑娘媳妇们,像是一辈子没见过如此俊美的男子,纷纷把菩萨忘在了脑后,忘情的死盯着宝二爷看,几乎没把眼珠子掉下来,七大姑八大姨或是姑嫂结伴而来的女子,更是窃窃私语,互相打趣,更有甚者,竟然在宝玉面前搔首弄姿起来,礼佛的殿堂,刹那间就成了待嫁姑娘们的“秀”场。

注意到女子们惊艳的目光,青儿眯缝着细长的桃花眼,笑眯眯的对宝玉道:“宝二爷抢了菩萨的风头,这些人倒像是专为看二爷来,连拜佛的事情都忘了呢。”

贾宝玉得意地微笑着,这些姑娘没见过世面,宝二爷却是习惯了被女孩子们追捧,他带着青儿淡定的上了香,在自动让出来的蒲团上跪拜了,然后,拉着青儿的手绕过侧门,来到大殿后面,竹林里有一个麒麟翘檐的六角亭,亭子里有一口水井,当中的房梁上悬挂着一口铜钟,司钟的小弥撒正不紧不慢的敲着钟,悠扬的钟声响起来,回声在山谷里连绵不断。

贾宝玉告诉青儿,这口泉水井名曰“还阳泉”,据说南唐的时候,上元县有个人暴死,三天后又复活了,复活的人告诉国主李璟,其父南唐烈祖李昪因生前杀戮过重,招来怨恨,正在阴间受苦,只有听到钟声,所受的苦难才会减轻。于是,李璟在清凉寺铸大钟,让僧人日夜不息的敲打,为李昪超渡。

“后来,人们传说清凉寺的钟声通灵,只要一边敲钟,一边为死去的亲人祈福,就能让他们早日脱离苦海,再度轮回,重新做人。”宝玉说着,从小弥撒手中接过绳索虔诚的撞了数响。

“宝二爷在为谁祈福呢?”青儿好奇的问道。

“......”宝玉默然又撞了数响,这才回答道:“我曾经以为晴雯死了,所以,特意为他做了首《芙蓉女儿诛》以为纪念,万幸的是,她竟然逃过劫难,可是,金钏儿因我而死,我却江郎才尽,再写不出诗赋来纪念她,或者,她不稀罕我的迂腐诗词......”

“金钏儿姐姐底下有知,定会感念宝二爷的顾眄之意,来世投胎做人,避开太太眼目,直接服侍二爷也未可知呢。”青儿打趣儿到,受到贾宝玉一个白眼。

“爷不是要求签吗?我带二爷去找高僧求上一签。”茗烟儿嘴里关心着宝玉求签的事情,实际上他自己也急着想求上一签,看看自己何时能交上桃花运。

几个人求了签,来找高僧询问签上注解,却有人捷足先登,拿出一支签来问道:“大师,请为小女子释义解惑。”

这是一位刚到及笄之年的女孩子,貌似精心打扮过,梳着双鬟望仙髻,没有佩戴步摇等贵重的首饰,只在鬓边插了一朵时兴的宫花,身穿紫色的中腰襦裙,胸前配以深蓝色的飘带,整个人看起来美丽而又典雅,冷艳之中显露出十足的高贵气质。

看在青儿眼中,这女子的美就像是工笔画一样的精致,完美得没有半点瑕疵,她身边的男子背向自己而立,高挑的个头,宽宽的肩膀,披着一件玄色的大氅,足蹬玄色的高腰马靴,没有任何动作和言语,却霸气侧露,和贾宝玉的风流潇洒又自不同,虽未谋面,就令人感受到一种冷厉而又强悍的桀骜气息,青儿觉得,这一男一女,男的挺拔沉稳若松,女的典雅美丽若兰,这两人相得益彰,看起来是如此的养眼,那么的和谐。

没有听到大和尚都说了些什么,女孩子激动地对那男子笑道:“锦尧哥哥,这签上说你会结一段旷世姻缘呢,只是那女子的来历好深奥呀,社么桃花源里桃花仙,桃林深处好耕田,敢问清远大师,你说那女子拥有超出常人的智慧,必然是一位饱读诗书的名门世家千金,怎么可能是农家小户之女呢?我哥哥贵为......哦,这可有些说不通。”

青儿只听到“锦尧”二字,脑袋嗡的一响,后面的话竟然一句也没听到。

此时,这一男一女已经准备离开,穿玄色大氅男子转过身来,远远地,只看到男子的长发和衣袂被山风扬起,绝美的侧面剪影,看得青儿心肝肺一起扑通乱跳来。

想要忘记他,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想要不去想他,却哪里做得到。

老实说,青儿并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女子,况且,这样一对俊男靓女,就算天生好妒之人,也不得不承认,这是真正的天之绝配。

不得不说,锦尧的气质在香烟袅绕中,冷峻得犹如大理石雕像,却又虚无得就像这寺庙里供奉的神一样存在,总之,她看他很远,看云很近。

没有带面罩,漠然朝这边走来,女孩子绝美的容颜,刹那间毫不留情地,击碎了青儿心里仅存的那一缕幻想与奢望。

“宝玉拜见世兄!给恒郡王请安!”贾宝玉突然越过青儿,大步迎了上去,深深地作揖。

青儿也在那一刻清醒过来,立刻伪装出不卑不亢的表情,也上前一步,先见过那位美女,在心里由衷的称赞,静距离都看不出半点瑕疵呢。

“民女王青儿给小王爷请安!”青儿对锦尧施礼道,仿佛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

不知道是否听出青儿言辞中的酸味儿,锦尧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浅笑,幽深的眸子里闪过调侃的笑意。

青儿心里闪过一句古诗:“忽如一夜东风来,千树万树桃花开。不对,应该是梨花开吧?”

看着那女孩子好奇地打量着贾宝玉,青儿心里暗笑到,这女孩子如此大胆的对别的男孩子放电,恒郡王怎么会视而不见一样?

“宝二爷,我今儿可知道了,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青儿忍不住替笑道,她是想提醒那位女子,身边有如此英俊的美男子,你还有兴趣看别的男子吗?

第124章 锦尧遇险 青儿出招

女孩子话音未落,两个穿着身着劲装的武士就从天而降,轻而易举地抓住青儿的小胳膊,另一个人伸手就上嘴巴子。

贾宝玉下意识地抓住侍卫的手腕,脱口喝止道:“且慢!”

“锦尧哥哥,这是哪里来的混帐小子,竟敢和本公主作对!”自称公主的女孩子倏地抽出一根蛇皮鞭子来,对宝玉当头就是一鞭子。

宝玉急忙抱住脑袋,说时迟那时快,抓着青儿的那名武士被点了穴道,松开青儿,瘫倒在地上,另一位的身体则飞了出去。

青儿被锦尧抓住胳膊一带,撞进他的怀里,同一时间,美人儿的鞭梢握在锦尧的手心里。

“蝶衣公主,我忘了介绍,这位是荣国公的嫡孙,姓贾,名宝玉,别号,怡红公子。”锦尧松开皮鞭子,手指一勾青儿的下颌,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良久才漫不经心地对公主道:“这位是青儿姑娘,她也有一个绰号,就叫桃花小妖精。”

听这语气,恒郡王和青儿姑娘就像是老熟人呢,难怪这傻丫头刚才斗胆调戏恒郡王,感情,他们开玩笑惯了的。

再看一眼愣怔着的美丽女子,贾宝玉心里飞快地想着,她叫蝶衣公主?看那些侍卫不像是本朝装束,她会是哪国的公主呢?

“你才是小妖精呢!”意识到这位公主和锦尧的关系不寻常,青儿自然没有好心情。

“桃花小妖精?哈哈哈,我还以为是桃花园里那位桃花仙呢!”蝶衣公主酸溜溜的说道,再仔细看看又觉得不像,皇上舅舅不会选这么小的姑娘,给恒郡王做妃子吧?

“公主......”两个侍卫不知所措,只好请公主示下。

“退下!”蝶衣公主的目光在几个人脸上扫描了几个来回,颇为不屑地笑道:“你们中原人取别号很奇怪,怡红公子,桃花小妖精。听起来真是俗不可耐!”

“给蝶衣公主请安!”宝玉作势要拜,却只是欠了下身子。

“免礼!贾公子,这小妖精是你妹妹吗?”

“回公主问话,青儿姑娘是我母亲的干侄孙女儿。”发现蝶衣公主冷淡而又轻蔑的表情。贾宝也不由觉得自惭形秽,顿时就有些儿讪讪的。

“锦尧哥哥,我想起来了,母后说过一件奇事儿,讲的就是荣国府的公子,出生时嘴里含着宝玉,想来就是这位公子了?”蝶衣公主突然问道。

宝玉也想起来了,前几天在冯紫英家饮酒,听他们闲聊,说是十六年前和高丽王和亲的和硕公主。近日带着女儿蝶衣公主回中原省亲,听说皇上很喜欢自己的外甥女儿,有意让恒郡王与之和亲,看来,就是这位蝶衣公主了。

再说那边儿。青儿听说那女子是位公主,郁闷的心情顿时就变得释然,原来这位美女是锦尧的堂妹,我还以为是他的准王妃呢。

看出蝶衣公主对自己不善,青儿决定,惹不起咱躲得起,三十六计走为上。拽了拽贾宝玉的衣摆,示意该告退了,哪知道贾宝玉看到美女就挪不动脚步了,边打量边把蝶衣公主和林黛玉作比较,心里暗赞到,我只当全金陵城的美女都没我们府里的漂亮。原来,这女子一点不比林妹妹和宝姐姐差,清丽脱俗酷似林妹妹,妩媚温润堪比宝姐姐,恒郡王艳福不浅呢。

青儿见宝玉只是发呆。也懒得再理他,自己径直去向锦尧告辞道:“恒郡王殿下,青儿做丫鬟的,身不由已,府里有事要做,不能服侍恒郡王和公主殿下游玩了,这就先走一步,告辞了。”

“青儿妹妹,这几天不能去看你,等有时间,我去你家。”锦尧正和青儿说着话,突然听到蝶衣公主一声惊叫:“锦尧哥哥当心!有刺客!”

就在她惊叫出声的同时,锦尧已经抱着青儿逸出几丈开外,堪堪躲开如雨的箭矢,把她交给倏然出现的两名戴着“猎鹰”眼罩的黑衣人。

与此同时,十个大内侍卫突然现身,形成一道人墙,把锦尧团团护住。

只听刷刷一阵箭矢破空的尖啸声,紧接着就是金属碰撞的脆响,众侍卫用剑格挡开飞向恒郡王的箭矢和飞镖,锦尧静静地观察着箭矢飞来的方位。

蝶衣公主那边,四名高丽武士和十名天朝大内侍卫把她保护得密不透风。

“立刻护送蝶衣公主离开!”锦尧高声命令道,又镇定地吩咐身边的猎鹰道:“湘莲、青枫,护送青儿姑娘和贾公子去安全地方。”

那边十几个武士和大内侍卫护送蝶衣公主上了马车,迅速打道回府。

柳湘莲和醉泥鳅护着青儿和宝玉,退回到大殿里,里边已经躲满了礼佛的香客。

“留两个活口!”锦尧冷冷的命令道,后半句当然就是,余者杀无赦!

话音落,身体突然猎鹰般凌空而起,佩剑随之出鞘,于空中击落密集飞来的箭矢,十名侍卫紧随其后,扑向弓箭手的隐身之处,刹那间,惨叫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的就有人从屋顶和树上摔倒下来。

受惊的寒鸦纷纷飞起来,嘎嘎叫着在空中盘旋,天空中黑压压一片,千年古刹顿时笼罩在血雨腥风之中。

但是,危险似乎才刚刚开始,寺庙后边的林子里,近百名劲装蒙面的武士呼喊着杀了过来,化装成香客散落在寺院各处的几十名刺客立刻拔刀策应,锦尧和侍卫们渐渐被分割开来,柳湘莲和醉泥鳅见势不妙,留下青儿和宝玉在大殿里,两人心有灵犀的冲到恒郡王身边,三个人默契地形成一个铁三角,接住几十倍于自己的武士厮杀起来......

贾宝玉乃是文弱的书生,自然帮不上忙,青儿眼看着锦尧被刺客围攻,饶是他武功高强,这些刺客却也是百里挑一的武林高手,一时之间,险象环生。

“方丈,恒郡王寡不敌众,快让和尚们拿起武器去帮忙......”青儿提醒方丈道。

“护院的武僧被人下了蒙汗药,一时半会儿哪里醒的过来,这几个小弥撒年幼,且没有练过功夫,老衲风烛残年,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呀!”方丈确实已经老态龙钟,边说话便不停地咳嗽着,让人担心他下一秒钟就会喘不过气儿来。

预料到南安王和忠顺王爷会伺机对自己下手,所以,锦尧早已经有所防范,但是,他没有想到他们会如此丧心病狂,公然出动这么多人,要知道,人越多走漏风声的危险就越大,若是事情失败,他们就有被手下出卖的可能,证据确凿,皇爷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处置他们。

南安王暗中囤养的亲兵武功虽然不弱,但还不难应付,而那些假香客,都是忠顺王爷重金招募的绿林高手,个个都可以一抵十抵百。

清凉寺远离皇宫,这里的消息传过去得一个多时辰,青儿心急如焚,突然看到巨型大缸里香客捐献的香油,就对方丈道:“快把寺庙里的碗和罐子,以及可以盛香油的器皿都拿过来,这里的人都帮忙,装好香油,出其不意的从后面泼在刺客身上,然后,用火把点燃。”

方丈一听这办法好,忙让小和尚去厨房拿锅碗瓢盆来,众香客一起动手,出其不意的把香油泼在那些刺客背上,众人泼完就跑,青儿带着几个胆大的小和尚,举着火把四处放火,烧得刺客鬼哭狼嚎,顿时就乱了阵脚。

有十几个刺客跑来报复,方丈早把大殿的门抵死,一时半会儿哪里撞得开。

青儿让大家用草纸包成香灰包,分给众人双手拿着,突然打开窗子,不等刺客靠近,就一齐把香灰包砸了出去,刺客被香灰迷住双眼,哪里还有战斗力。

锦尧他们的压力稍一缓解,立刻就变被动为主动,全力发起反攻,不到半个时辰,对方就死伤过半,侍卫们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锦尧他们三人倒是攻防配合默契,醉泥鳅受了较重的皮外伤之外,锦尧和柳湘莲只是轻微挂彩。

坚持不到一个时辰,御林军快马赶到,剩下的残兵被马刀一阵砍杀之后,本来留下两个俘虏,准备带回去严加审讯,收集南安王和忠顺王爷的罪证,半道上却又被人暗箭灭口。

贾宝玉原本是和青儿一起帮忙御敌的,结束后去水房洗了把脸,回来却就不见了青儿的影子,记得他四下里喊叫,也没人应声儿。

锦尧也在四处寻找青儿,小家伙似乎是在故意躲着不肯见他,最后,还是一个小和尚说出隐情,道是那位小施主点火时不小心把头发燎了一绺儿,她嫌难看,躲着不肯见人。

小和尚说着,就带锦尧去神像后边,把青儿拽了出来,黑油油的长发,有一绺儿烧成了卷儿,万幸没有烧到脸颊。

锦尧忍着笑,取下自己头上的帽子,扣在她的头上,颇为严肃的瞅着道:“原来青儿妹妹扮小厮这么英俊,以后就做我的贴身小厮好不好?”

第125章 爱很心酸 梦太奢侈

“不好。”青儿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锦尧语塞,这小东西,咱能别这么别扭吗?

“贴身保镖就是为你挡子弹的,我还没活够呢,不想送死。”什么我扮成小厮这么英俊,变着法子说我长得不够漂亮是不是?

刚才急切之中出了一身冷汗,这会儿被风一吹,“阿嚏、阿嚏......”一连打了几个大喷嚏,眼泪鼻涕的,被她用手背抹了一把,早已脏得花猫似的脸,这会儿更脏了,半边儿头发烧得焦黄,看起来岂止是狼狈,滑稽得让锦尧心疼。

伸手一揽,把她搂进怀里,用大氅把她包裹住,那件大氅被刀剑划得破乱不堪,但是,他的身体热力无限,让青儿的心瞬间就暖得化冰如春水。

顺势箍住锦尧的脖子,青儿不满的嘀咕道:“公主是人,你也是人,为何要让那么多人护送她,把自己置于险境?何况,那些人要杀的分明不是公主,你为何不多留几个人保护你自己?”

原来,青儿妹妹生气,是在为我的安全担忧。

锦尧心里暖暖的,抱着她出了大殿,往马车走去,贾宝玉发现恒郡王怀里抱着青儿,惊得眼睛都发直了,这是什么状况?青儿姑娘受伤了吗?伤得很重?恒郡王竟然亲自抱着她?

“青儿姑娘......”没等他跑过来,恒郡王已经抱着青儿上了宫车,御林军的武士们骑马前呼后拥的启程,护送恒郡王回府。

她应该死不了吧?扔烟灰包时,自己不小心被迷了眼睛,好容易摸到水井边洗干净了,回来就没了青儿的影子,也不知道她都做了些什么,被伤到了哪里。

呆呆的看着车马离开,贾宝玉去寻找自己的马车。这才想到,半天没有见到茗烟儿了,该死的奴才,主子差点就没命了。他却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他到并没有夸张,那些人远远地把油碗油罐子朝那些刺客扔过去,不管是否击中,转身就往大殿里躲,就他傻乎乎的逞英雄,冲在最前边,差点就被刺客反身一剑刺死,若不是青儿及时赶到,点燃了那人的衣服,他这会儿早过了奈何桥了。

若非自己不会赶马车。宝玉铁定会抛下茗烟儿,再也不要这个狗奴才了。

四下里找不到,无意中看到对面竹林里的尼姑庵,宝玉突然想起曾经有一个名叫小尼姑去府里找过茗烟儿,莫非。他在那里和相好的幽会?

怒气冲冲的闯进尼姑庵,里边的尼姑都去清凉寺看热闹去了,那曾见到一个人影儿,宝玉往后院走去,突然听到一阵喘息声,连忙趴在窗户上,隔着窗纸哪里看得清楚。用手指把窗纸扣了一个洞,凑上去一看,不得了,可不是茗烟儿吗,正把一个女孩子按倒在炕上,干着警幻仙姑教自己做过的事情......

爷在外面亡命。他却在这里搂着女孩子快活!贾宝玉一脚踹开房门,冲过去,对着茗烟儿赤果果的屁/蛋子就是一脚。

“啊......”那女孩子闭着眼睛叫道,脸上表情怪怪的,也不知道是快乐还是疼苦。

“嘶......”茗烟儿下意识地回头。见是宝二爷,也不怕他,腆着脸儿坏笑道:“爷先回避一下,这样不地道......”

贾宝玉更是恼怒,一脚踢在茗烟儿跨上,生生把他踢得翻了个个儿,那活儿朝天竖着,贾宝玉看得一愣,“噗嗤”喷笑。

那光头的女孩子这才清醒过来,起身一掌推开挡在前边的宝二爷,羞得满脸绯红,急着往外跑,却被裤/子绊了一下,摔了一跤,忙提起裤腰,没命的往外跑。

贾宝玉怕她寻短见,急忙追到门外喊叫道:“你别怕,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爷,别叫了,你这扬嚷嚷,对面山上的和尚都听得到,你这不是已经告诉别人了吗?”茗烟儿沮丧地苦着脸儿道。

“她叫什么名字?”宝玉问道。

“她叫卍儿。”茗烟儿笑嘻嘻的道:“她说,她娘怀她的时候,梦到个蜘蛛样子的文字,请先生查了就是这个卍字,就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突然发现宝玉衣衫不整,头发也乱了,衣襟上都是烟灰和油渍,吓得魂儿都没有了,不正经地胡思乱想,脱口问道:“爷,你不是遇到花和尚了吧?吃亏了?青儿姑娘呢?”

宝玉听他想的猥琐,不由大怒,拿起卍儿落下的拂尘,就是一顿暴打,临了还扯下他的汗巾子,让他就那么提着裤子,跟在自己身后回清凉寺,狼狈地爬上马车,送宝玉回家。

宝玉这里担心的要死,唯恐青儿就那么一命呜呼了,茗烟儿却懊恼得不行,多么好的立功机会呀,就这么被他一炮打没了,好歹他也是习武之人,若能挺身而出救了恒郡王,没准儿皇上就赏他个把总当。

他们哪里知道,青儿这会儿拽得不得了,锦尧知道她因头发的事情心里不痛快,百般的顺着哄着她,连坐在同一辆车里的柳湘莲和青枫都看得咂舌,卧槽,这还是他们熟悉的恒郡王吗?

剿灭叛党之后,锦尧先去向方丈致谢,方丈不敢居功己有,如实告诉他,都是荣国府少爷的丫鬟聪明,出谋划策不说,还勇敢得很,拿着火把就往前冲,头发飘起来被火把烧焦了,也顾不得管,嗷嗷叫着往前冲,简直就像野狼一样。

其实,也多亏了她的不要命,那些刺客身上被浇上香油,看她拿举着两支火把,躲她还来不及呢,更何况,谁愿意去和一个八岁的小丫头较劲儿呢,传出去谁也丢不起这个人。

听说青儿如此了得,锦尧忍不住逗她道:“今天的事情可别说出去,方丈说你当时就像小狼一样可怕,嗷嗷叫着一点也不淑女,让人知道,谁还敢娶你呀。”

青儿听他这么说,忍不住也调侃道:“锦尧殿下,我这也是为了救你才落得如此下场的,如今不但容貌毁了,名声也坏了,恐怕这辈子真的嫁不出去了,俗话说,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我救了你一命,不如你以身相许,嫁给我做上门儿女婿吧?”

“噗......嘶,咳咳咳......”醉泥鳅胸部被划了一道口子,由于忍俊不住,笑得牵扯到伤口,疼得嘶嘶直吸溜,想起晴雯说青儿喜欢靖城公子,就笑着逗她道:“你要我们爷做你的上门女婿,那靖城公子怎么办?律法可不许一女娶二夫的。”

锦尧一听这话,呆了一呆,怎么,晴雯和醉泥鳅都知道靖城吗?青儿究竟是怎么说起那个叫靖城的自己的?醉泥鳅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就是“靖城”公子呢。

冷郎君柳湘莲暗到,这小丫头怎么如此粗野,相比之下,三姐倒是比她矜持多了。

“晴雯姐姐没有告诉你吗?我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自作多情,靖城公子和恒郡王一样,都是大家闺秀碗里的菜,我是白日做梦而已,当不得真的。”

锦尧啼笑皆非,这个促狭的小丫头片子,真是什么话都敢说的出口。

尴尬的清了一下嗓子,正不知道该如何教训青儿呢,就听柳湘莲淡淡的告诫道:“青儿姑娘到不糊涂,若是不想挨皮鞭子,待会儿见到蝶衣公主,最好别信口开河。”

青儿微眯着桃花眼讶然道:“这就奇怪了,就算贵为公主,说到底,她也只是殿下的堂妹,又不是殿下的媳妇儿......”

青枫按着伤口,刚缠好的绷带已经渗出血来,觉得有必要提醒青儿,免得她待会儿说话冒犯公主,便颇为严肃的对青儿道:“什么堂妹?蝶衣公主是殿下的表妹,人家是高丽国的公主,小丫头,你可知道,蝶衣公主为何要来我们天朝吗?就是为了与恒郡王和亲。”

“啊?呵呵呵......”青儿愣怔了三秒钟,心里一阵酸疼,却打着哈哈笑道:“姐夫不够幽默了吧,我不过说着玩儿的,就算没有和亲的事情,殿下是何等身份,怎么可能做人家的上门女婿?至于就我这样的乡下丫头,给人提鞋子都不够格儿,这点儿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你刚叫他什么?”柳湘莲讶异地问道。

“姐夫呀,你们还不知道吗?我姐夫已经和我晴雯姐姐结婚了,恒郡王,你别忘了红包多包些银子,把打赏我的那份也算上,正好,我还没有来得及送礼呢。”

青儿话没说完,醉泥鳅就再次笑喷,按着伤口求饶道:“小姨子别再逗了,再笑我这伤口都要迸裂了,亏你晴雯姐还说你仗义疏财,比男人还仗义,竟然如此小家子气儿......”

锦尧嘴角抽动了几下,终于没好意思说出口。

仗义疏财?若是你们知道她连蒙带骗,把本王卖了五十两银子,你们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仗义疏财了!

“仗义疏财对青儿来说,未免过于奢侈了点,作为小家碧玉,青儿对仗义疏财的理解就是,即使只剩下一张面饼,也会分给自己喜欢的人一半,不过,在别人眼中,这样的仗义疏财充其量只配称之为寒酸,可是,有钱人把自己财产的万分之一与人分享,就会被称之为慷慨,其实,对于青儿来说,有多少愿望,不是奢侈的梦想呢......”

第126章 重色轻友 我不稀罕

“锦尧,你确定这丫头只有八岁吗?”柳湘莲面无表情的问道。

不愧是冷面郎君,这男人老是板着一张面瘫脸,青儿怀疑,他究竟会不会笑。

当然,她是不晓得,柳湘莲是恒郡王的发小,两个人相差不到两岁,作为恒郡王的侍读,他们由同一个先生教授子曰诗云,同一个师傅传授武艺和兵法,所以,就连冷凝强悍的气场,桀骜不驯的个性都像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

她只知道,锦尧会笑,而且笑起来很好看,锦尧非但不冷酷,还很幽默很暖心,只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看到的,是宠溺她已成习惯的靖城,而不是真正的恒郡王锦尧。

“八十岁。”锦尧回答道。他的话音未落,青儿就一本正经的接过话去道:“我以自己的姓氏起誓,我的年纪是八百岁!”

“像。”柳湘莲淡淡的说道。

“不像。”锦尧闭着眼睛靠在马车座背上,嘴角勾起一抹挪揄的笑纹,调侃而又愉快的语调出乎所有人意外,只听他笃定的问道:“柳兄,你若活了八百岁,还会希望自己快点长大吗?”

“不会,我会希望自己回到八岁的时候。”柳湘莲会意地扯起了一下嘴角。

青儿腹诽道,卧槽,我可以不用做贼心虚吗?这家伙是能掐会算吧?

“哈哈哈,我可以作证,青儿姑娘就是八岁,我表妹亲口告诉我的。”醉泥鳅脑袋不笨,至少行动能力很强悍,只是,比起这两位来,他的头脑就显得太过简单。

“当然了,我表妹也说青儿姑娘小脑袋瓜子可聪明了,比十个成年男人还要足智多谋,小小年纪就很有担当。若非她出手搭救,我表妹......”

醉泥鳅顿了一顿,咽下一口闷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接着又补充道:“她脑袋里的新鲜事儿你们根本就想象不到,随便一个小点子,就能转回银子来,她心肠好,费尽心思教佃户们如何种地,凡是按照她的方式种地,丰收了归佃户,赔钱了她给补上,全村的佃户都跟着她多赚不少银子呢,现在刘家屯的佃户都听她的。村长和里正说话都没有她管用呢。”

这番赞誉太**裸,说得青儿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笑道:“姐夫,说这么多话,你伤口不疼吗?就没你这么见现的。刚帮你要红包,就来往我脸上贴金,今儿你得好好养伤呢,就省了吧,等背着我的时候,再好好的夸奖给人听。”

“行,我不说了。青儿姑娘,大恩不言谢,今后遇到靖城那小子,我一定帮你多说好话,他若敢娶别的女孩子,我就帮你揍他。总之,我会想办法抓住他,让他做你的上门儿女婿。”

“姐夫,我劝你还是闭了嘴巴好好睡一觉为好。”青儿强憋着笑瞟着锦尧,他的反应很是冷漠。貌似根本就不知道“靖城”就是自己,自己就是靖城。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马车驶进北静王府,大内侍卫们在门厅待命,北静王妃早让丫头们端来茶水和点心,请他们先歇着喝茶,厨房里正在准备家宴招待他们。

家宴刚结束,南安王就派儿子前来问候,并送来茜香国的贡品,薰衣草精油,说是此物镇静安神,送给锦尧压惊。

在清凉寺没能杀了锦尧,反而损失了自己花重金培训出来的百十名亲卫,南安王不敢肯定,锦尧是不是掌握了那些亡命之徒的来历。

皇上也派夏公公来北静王府探望,让锦尧先好好休息,另外,再次提醒他,希望他认真考虑一下和亲的事情,若能娶了高丽王的独生女儿,就等于把高丽国牢牢地绑在恒郡王的战车上,对势单力薄的锦尧来说,尤其事关重要。

锦尧居住的梓园里,有柳湘莲和醉泥鳅他们的房间,大丫头小风带人服侍醉泥鳅洗漱了,先上炕歇着,早有小厮去请太医院的大夫来给醉泥鳅治伤。

柳湘莲也回自己屋里梳洗了,换了套衣服,告诉锦尧,他瞅空儿去趟宁国府,把尤三姐接回来。

刚组织了一场失败的突袭,无论此事是南安王还是忠顺王爷策划的,都足以让他们伤筋动骨,想必短时间内,他们会安分一些,锦尧不动声色地静观其变。

送走堂兄锦辉回自己的房间,青儿已经梳洗完毕,它是作为跟班儿小厮悄悄进入梓园的,小雅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根据小王爷的吩咐,匆忙去成衣店里买了两套八岁男孩的服装,都是从内到外全套的,另外准备了两件斗篷,其中一间是灰兔儿皮的,另一件是大红猩猩毡的。

沐浴之后,换上新衣服,由于头发烧焦了一绺,只好绾在头顶,戴了一顶和衣服颜色搭配好的鹤绒烟墩帽,压眉戴着,对着镜子看了看,真的如恒郡王所言,越显得眉清目秀,倒像一个顽皮俊朗的小公子。

青儿这是第一次见识到北静王府江南园林式的景色,和大观园相比,这里更多了一份王权的威仪,以及历史沉淀下来的庄严与厚重。

足蹬藏青色厚底儿朝靴,绣花的高腰鞋帮子,得瑟着迈着八字步,看起来颇为精神。

锦尧回北静王府之后,并没有公开露面,这次也是为了接待蝶衣公主,这才揭开神秘面罩,正式在京城亮相。

这次遇刺,无疑让整个王府都紧张起来,南安王的亲卫都是秘密招募的,陌生的面孔,根本就无从查起,那些江湖人士,都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买的就是武功和性命,自然不肯坏了规矩,暴露雇主的信息。

其实,根本就不用查,也能猜出这些人的来历,“猎鹰”暗地里早已经掌握南安王和忠顺王爷党羽的罪证,或贪污受贿,或严重渎职,或者欺压百姓,草菅人命,只等进一步核实清楚,抓捕归案,交由大理寺处置。

为了防止南安王的人渗透到王府里,北静王府里近几年很少招募门客和奴才,所用的都是府里的家生奴才,府里警戒森严,说是不比皇宫逊色一点都不为过。

家宴并没带青儿去参加,送走锦辉,锦尧借口经历了恶战,身体疲惫不堪,想要早点歇息,就回到自己屋里。

厨房里按照柳大爷的吩咐,准备了三人份的饭菜送来,锦尧回来时,青儿他们三人刚吃过饭。

锦尧把青儿带回自己的书房,看她这身装扮颇为满意,沉吟片刻,就把自己的想法合盘端出来,让青儿自己作出选择,是留在自己屋里,还是回乡下去,总之,他不希望青儿继续留在贾府,那地方给他的印象就是一个字儿——脏!他害怕她在那里受到污染。

留在北静王府当然很好,时常都能和锦尧在一起,可惜,自己不想受约束,王府的规矩定然比贾府还要多,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犯了家法。

“对不起,殿下,我找不到听从你的命令的理由。”青儿眯着眼睛甜甜地笑,说出的话却比寒冬一样的清冷。她带着醋意说道:“贾府待我不错,我暂时并不打算离开贾府。再说,我也不会演戏,无法像一个小厮那样潜伏在你身边,我口没遮拦,在无意中得罪了蝶衣公主,若是影响了朝廷的和亲大事,那才有的饥荒。”

锦尧显然是真的累了,靠在椅背上,两条大长腿架在书案上,阖目假寐,也不晓得,他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伸出小手岔开五指在他眼前晃动了一下,压低声音试着问道:“喂,你睡着了吗?”

锦尧知道她在耍小性子,他让笑弥陀盯着青儿,不光是出于对青儿安全上的考虑,也是出于对青儿的好奇,他想知道,这女孩子究竟有多少不同于常人举止,她又做了什么有趣儿的事情。

笑弥陀向他汇报的,都是让他十分惊讶,而又欣喜地信息,让他无法不越来越欣赏,进而喜欢上这个独一无二的小姑娘。

认真地回忆梳理她的言行,他知道,从此已经无法再把她当做普通的小姑娘一样对待,她是那么的聪明睿智,感情方面开智得早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她若再次表白,自己绝对不可以漠然视之。

离开刘家屯之后,他们聚少离多,闲暇的时候,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念她,清凉寺遇险之事,她表现出来的绝不仅仅是智慧和勇气,而是,她心里对自己的深厚情谊。

同时,他惊异的发现,青儿姑娘已经在自己心里扎下根来,其实,潜意识里,他一直都在期待着她尽快长成大姑娘。

很显然,她还不能理解和亲的事情,她还太小,难免任性,她还不懂得如何去包容和接纳别的女人。

他很困惑,自己该怎么让她明白,与高丽国和亲和爱情无关,只是结盟的手段而已,无论自己是否喜欢,也无论青儿会怎么想,自己都无法拒绝皇上的旨意。

鼻子被她轻轻地捏了一下,然后,听到她稚气的自言自语:“看样子真的睡着了呢,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吗,看本姑娘还算聪明,想招贤纳士收为己用,为毛让我装成小厮?是怕蝶衣公主不待见我吗?重色轻友,对不起,就你这德性,本姑娘还不稀罕呢!”

第127章 语不惊人 誓不罢休

和硕公主就下榻在自己的公主府里,和硕园还是她出嫁前,皇上赏赐的府邸。

这次女儿在清凉寺遇险,让和硕公主明白了一件事情,皇上似乎无力全面管控对朝野局势,锦尧很优秀不假,然而,在皇位争夺的对决中,他未必有绝对的优势,和硕公主心有余悸,急着要回高丽国去,逃离宫廷争斗的中心,这门婚事,最好先放一下,等局势明朗之后再做决定。

“蝶衣,娘亲打算明天就离开天朝,返回高丽,恒郡王也许不是最合适的选择。”

“我已经选定他了,锦尧哥哥在我眼里心里,堪称完美无缺。”蝶衣公主毫不迟疑。

和硕公主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恒郡王无疑是女孩子们过目难忘的美男子,冷凝而又优雅淡定的气质,也正是女儿最喜欢的类型。说真的,她也是一眼就喜欢上锦尧。

“也许,你该在锦辉和锦尧之间再慎重权衡一下,我们不急着作出决定。”皇室后裔看着无比风光,谁有能肯定,转眼功夫,就会成为皇权之争的牺牲品呢?

很肯定的点头,蝶衣公主再次强调自己的意愿:“我喜欢锦尧哥哥,此生非他不嫁!”

“蝶衣,我也告诉你,今天的事情就足以说明,恒郡王的处境十分危险,你应该理智的分析一下,今天对恒郡王行刺的有可能都是谁?”

表面上看,最大的受益者是南安王,实际上,最希望除掉锦尧的却是忠顺王爷,这位皇叔混淫无度,若是嫉恶如仇的锦尧即位,失去皇兄庇护的忠顺王,就算保得性命,也要在宁古塔度过残后半辈子。

“这有什么难猜的。能聚集并调动那么多人,目标如此明确,而又把事情做得如此干净,除了他的叔父和兄弟们。还会有谁呢?”蝶衣公主口没遮拦的说道。

“嘘!”和硕公主示意女儿隔墙有耳,压低声音训斥道:“做到心里有数就可以了,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这丫头就是不知道其中厉害!”

王后示意贴身女官出去看着,沉吟片刻又问道:“那些人没有威胁到你吧?”

“没有,锦尧哥哥分出一半人来保护我离开,结果,根本就没有围追堵截,他们就是冲着锦尧哥哥去的。”

蝶衣公主嘟嘟着嘴,她的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门婚事只怕要泡汤。只是。自打见到锦尧哥哥第一眼,她心里立刻就喜欢上了,锦辉他们几个没有定亲的表哥也都很英俊帅气,可是,唯有恒郡王锦尧让她一见钟情。

作为唯一的皇储。蝶衣公主自幼受到太师的指导,年纪不大,对权力之争也有粗浅的见地,她很清楚,能够和她联姻,就会加重某位皇孙在皇上心里的筹码,也许。这就是锦尧遇袭的原因。

“母后,你带我进宫去拜见舅舅吧,我希望立刻定下这门亲事,他们之所以急着对锦尧哥哥下手,也许是想拆散锦尧和我们高丽结盟,若是早些议定此事。就会断了他们的妄想”

她指的是锦辉表哥对她示爱的事情,锦辉告诉她,恒郡王风/流好/色,以前,他有一个女自卫队。统领就是赫赫有名的姽婳将军,名叫林四娘,去年夏天在青州平定匪患时全军覆灭。

锦辉的诽谤并没能离间她对锦尧的亲近,她只是暗自庆幸,姽婳卫队覆灭的正是时候,感情有时候就这么奇怪,喜欢一个人可以没有任何道理。

“可是,你的目标是成为天朝的后/宫之主,现在,英郡王锦辉已经请求皇帝指婚,而锦尧至今没有明确表明态度,你舅舅的想法也**不明,我们只有拖延和亲时间,等天朝皇权之争尘埃落定,那时再选择,要么嫁给未来的天朝皇帝,要么嫁给皇太子。”和硕公主没有半点妥协的意思,她只是希望,皇帝哥哥会直接禅位给某位皇孙。

“既然这样,我们何不进宫和皇舅舅把话说开呢?皇舅舅答应过,等我及笄之年,就册封我做天朝的皇后,我亲生的皇子可以过继为高丽国王子,将来两国就真正成了兄弟联邦,可以共享太平盛世,我要请求皇舅舅,把我指配给恒郡王,册封他为皇太孙。”

蝶衣公主苦苦哀求,没奈何,高丽王后只好带着她去拜见天朝皇上。

忐忑不安地随王后来到养心殿,皇上正在南书房里批阅奏章。

“三妹,蝶衣今天受到惊吓,怎么不在公主府好好睡一觉,调整一下精神?”皇帝陛下放下狼毫,微笑着吩咐小太监看座,请她们娘儿俩坐了说话。

高丽王后思量了一路,也没有想清楚,该怎么和皇上哥哥开口,如今不同于做公主的时候,那时候,她可以信口开河,甚至可以对哥哥们耍小孩子脾气,现在身份不同了,言行稍不注意,就会被人误解她的企图,况且,天朝律法明确规定,女子不能干涉朝政。

“皇舅舅,今天的状况可危险了,近两百人围攻锦尧哥哥,都快抵得上一场战役了,我母后总是告诉我说,皇舅舅管理的天朝国泰民安,路不拾遗,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会发生刺杀皇孙的事件,无论幕后黑手是谁,对策划这起事件的人,皇舅舅都不可以姑息养奸。”

蝶衣心直口快,脱口就是一番高谈阔论,和硕公主急忙阻挡,又对皇上笑道:“她以为这是在高丽呢,因为她是王太女,国王殿下有意培养她,所以,随时鼓励她参议朝政,小姑娘不知到底深浅,皇兄请勿见怪。”

蝶衣公主也连忙笑道:“皇舅舅,你就当这是外甥女儿向你讨教,该怎么处置,蝶衣不敢置喙,我听太师讲过,皇储不立,隐患难平,外甥女儿认为,锦尧哥哥之所以会遇刺,就因为他太优秀招人妒忌,别人害怕他被立为皇储,其实,只要皇舅舅早些确立恒郡王为皇储,就可以消除众位表哥同根相煎的悲剧发生。”

“还不住嘴!”和硕公主等她把话说完,这才故作姿态的训斥道。

这话说得正合皇帝陛下心意,他笃定地微笑着,不置可否。

刚才已经派人去传锦尧觐见,若是没有意外的话,锦尧很快就会露面。

皇上在等候锦尧的决定,他还没有请求自己赐婚呢。

锦尧走进南书房,发现并无外人,屋里除了皇上和高丽王后外,就是蝶衣公主。

“孙儿锦尧皇爷爷请安,给王后请安,给蝶衣公主请安。”锦尧逐一行了跪拜礼,然后,优雅淡定的起身,静静地退后几步,等候皇爷爷旨意。

确实是好一表人才!高丽王后在心里赞叹道,恒郡王不愧为众皇孙中的佼佼者,眉宇间英姿勃发,霸气侧露,颇具王者神韵。

“锦尧,刚才蝶衣公主为你鸣冤,希望我对刺客不能姑息养奸,只是,朕还不知道谁是始作俑者,你能帮朕分析一下吗?”皇上猜想,他会和蝶衣公主一样,对事件做出自己的臆测。

“孙儿叩谢皇爷爷恩典,清凉寺围攻孙儿的武士,都已经死亡,情急之下,只好痛下杀手,为求自保,杀心太重,孙儿心里甚是不安。”紧接着,锦尧就详细报告了遇险的经过。

”那依你看,像是何人所为呢?”皇上开门见山的提问道。

“由于没能留下活口,所以,无法断定刺客的身份,其中有二十多名江湖人士参与,有三个趁乱跑掉,至今下落不明,孙儿实在不好判定,那些人究竟是受谁指派。”

皇上听他如此说道,心里颇为欣慰,锦尧这孩子办事一向稳妥,况且,他很欣赏锦尧做人的准则,他觉得未拿到证据之前,不应妄加猜测,无端的诽谤对手,也无异于是在贬低自己的人格。

蝶衣公主刚还侃侃而谈,此时反倒觉得拘谨,她怕皇舅舅突兀的开口为锦尧和自己指婚,若是锦尧没有想好,拒绝和亲,她今后可该怎么和锦尧相处呢?”

“皇舅舅,你和恒郡王讨论国家大事儿,蝶衣不方便在这里偷听,请容外甥女先告辞了去。恒郡王再见,我们后会有期!”

反正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自己的愿望也已经表达得清清楚楚,有必要回避一下,好让皇舅舅对锦尧传达自己的心意。

果然,她们母女两刚离开,皇上就开门见山的问锦尧道:“蝶衣公主明确表态,希望我能立你为皇储,也就是说,她们已经确定和亲对象,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我知道姽婳卫队的那些女人们,都是有人刻意买来送给你的,目的自然是想让皇爷爷误会,你是一个风/流成性的浪荡子,不敢把江山社稷交在你手里,其实,你身边并没有心仪的女子对吧?”

“皇爷爷,我若说因为不想做皇帝,所以,将计就计,接纳了那些女人,你相信吗?”锦尧面不改色的说道。

“我只想听你说,是真的吗?”皇上板着脸听他回话。

“通过这段时间的流浪和暗访,我已经改变主意了。”锦尧一提嘴角,勾起自信而又霸气的笑纹来,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所以,真的假的都已经没有意义了,现在,我希望能有机会,为天朝的百姓多做些事情。”

第128章 沽名钓誉 妄自多情

梓园其实就是紧挨着北静王府的一个园子,外边的人以为那是王府的一个跨院,其实,其占地面积很大,又拥有自成一体的园林建筑,并且也有街门直接与外界相通。

此时,街门楼上高悬的灯笼已经点燃,远远看过来,昏黄的灯光就像燃烧得倦怠了的星辰,不过,门两侧的落地街灯却十分明亮,那是两盏六角形的琉璃路灯,莲花托灯座,造型看起来相当精美别致。

大约一个时辰前,恒郡王接到皇帝传招,临行前特意吩咐她,要乖乖听话,留在梓园等他回来。

青儿对着街灯发了半天呆,最后还是决定,趁锦尧不在家,悄悄离开梓园。

没有故作玄虚的意思,只是她很懂自己,若是和他的目光相对,若是听到他的声音,自己就会身不由己,想走,只怕也难以挪开步子。

去醉泥鳅的屋里和他道别,醉泥鳅并不知道锦尧的吩咐,竟然把她送到街门外,嘱咐恒郡王的马车夫送她回贾府。

“小姨子,别告诉你姐我受伤的事情,白让她担心,过几天我会瞅空儿回去看她。”

守门的侍卫听他叫那男孩儿“小姨子”,不由楞了一下,倒也没怎么在意,寻思她是青枫大人的亲戚,来这里串门看望姐夫的。

马车驶离梓园,青儿一直趴在后窗上看着那两盏街灯,直到它们在自己的视野渐渐淡了,直到消失不见。

真的很舍不得离开锦尧,但是,她也无法忽略将要与之和亲的高丽公主,他们的有缘无分是命中注定,长痛不如短痛,挥手道别,才是最理智的选择。

青儿不知道锦尧为何要让她离开贾府,可是。没了锦尧的日子,再失去贾府这台好戏,她可就真的没有生活目标了。

“青儿姑娘,你可回来了。宝二爷来门口问了好几次,再三吩咐我们俩,看到你回家,就去禀报一声。”看门的小厮发现有辆豪华的马车停在角门外,急忙迎了上来,原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呢,原来,却是送青儿回来的。

看他们那样子,似乎更乐意看到青儿呢。

细高挑的个儿,名字就叫竹竿儿的小厮抢上前来。伸出胳膊给青儿搭手,扶着她跳下车来,王府的车夫淡淡的和她别过,依旧回恒郡王府,向醉泥鳅交差。

“青儿姑娘。你不知道呢,今天我们爷可是露脸了,连老爷都夸他呢,说他总算做了件给贾府长脸的事情。”看门的小厮很是健谈,喋喋不休的对她笑道:“金陵府收到嘉奖令,说是皇上下旨打赏在清凉寺援助恒郡王有功的人,还说二爷功劳最大。带着他的小丫头火烧刺客,皇上打赏白银五百两,老爷说,这银子倒是有限,可是,也让宫里知道。贤德皇妃的弟弟也是智谋双全之人,将来有机会定会委以重任的......”

原来,众人都以为青儿是贾宝玉的丫鬟,她的功劳,当然都归在主子身上。

“别的香客都有赏吗?那六七个被打伤的香客是怎么处置的?”青儿倒并不介意自己的功劳被抢。她关心的是那几个被殃及的香客是否得到抚恤。

“这倒没有听说,金陵府贾大人一看是宝二爷受到嘉奖,就亲自上门来贺,金陵府还特意做了一块牌匾送来,上面写着,大智大勇,少年英才八个大字,现就挂在老太太屋子的正厅里呢。”

这个贾雨村倒是很会拍马屁。青儿淡淡一笑,对那小厮道:“竹竿儿小爷,你忙去吧,我自去见宝二爷。”

“好。对了,今天你尽管去老太太和太太屋里串门儿,保准会领到赏钱。”那小厮走出几步又折回来提醒青儿道。

“谢谢你,领到赏钱明儿请你吃冰糖葫芦。”青儿暗笑,贾宝玉也够衰的,感情除了吃丫鬟们嘴上的胭脂,还从来没有过露脸的时候。

青儿一步跨进,就被秋纹拽进屋里去,笑着对贾宝玉到:“二爷,我们就说了青儿姑娘福大命大,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你偏说茗烟儿去北静王府打听过,门房的小厮说没见到贾府的姑娘去他们家......”

贾宝玉哪里听得她说些什么,伸手把青儿拽到自己跟前来,左看看,右看看,见没有伤到什么地方,这才问道:“你跑哪里去了呢?害得我到处找你,对了,小和尚说你的头发烧焦了,快让我看看,要紧不?你们女孩子将来是要嫁人的,千万别毁容了!”

取下她的帽子一看,果然一大绺头发又焦又卷,茅草一样难看,心里有些替她惋惜,嘴里却笑着打趣儿道:“青儿姑娘别担心,等你长大了头发还长不好,若是别人嫌弃不肯娶你的话,我就娶了你好不好?”

青儿知道他有口无心之人,随口说着玩儿的,就回应道:“那好呀,我就每年烧一次,老也长不好,横竖要哄得你娶我才好!”

“呸!好没脸的小蹄子,紧赶着来了呢!”芳官儿啐了她一口,转身就对宝玉笑道:“如今二爷的话是再没人敢信的了,连袭人姐姐都被你哄了,指望跟着服侍你一辈子呢,如今太太要将她许配给人,你既然知道怜惜这小蹄子,何不也替袭人姐姐说句话,把她留下来。”

芳官儿在戏台上是唱青衣的,在戏台下性格却最是豪爽,又擅长豪饮,又专爱帮人打抱不平,所以,宝玉给她取了个绰号,就叫耶律雄奴。

她并不知道袭人和晴雯之间的纠结,见她这几天只是恹恹的,也懒得梳洗,也不大言语,终日躲在屋里抹眼泪,宝玉却有意无意的躲着她,只是不肯替她出头。

宝玉听她这么说,忍不住冷笑道:“你袭人姐姐又自不同,她是太太心里品行最端庄稳重的,堪为女孩子们的表率,我若不识趣儿坏了她的名声,太太树立的典范倒了,岂不是我的过错!”

青儿也知道,关于袭人的事情,就算宝玉求情,太太也不会有转圜的余地,说不定惹恼了,索性撕破脸皮儿赶了出去,倒是更被人笑话。

“宝玉,自从晴雯去了,你就时不时的敲窗户给门听,就算我不及晴雯半点,终究也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就一点不念及以前的情分吗?”袭人从里屋出来,不忿地对宝玉道。

“我到想请太太看在我们的情分上留下你,只是,太太若问我,屋里这么多女孩子,长大后都要打发出去,或自己嫁人,或指配给府里的小子们,你有脸都留在屋里吗?我倒不晓得该如何回答,我就说你和她们不一样,也要太太信我呢!”

宝玉这话自然是暗指袭人的虚伪,她自己装成贞女的样子,却把闲言碎语强加在晴雯等人头上,赶走晴雯和四儿,逼走红玉,但凡姿色胜过她的,就都设法子铲除出,芳官儿哪里知道,太太多次拿她和自己说过的话敲打告诫,早晚也是要赶出去的。

其实也不用细想,彼此心里都明白,里有谁是能在太太面前说得起话的?

袭人听宝玉话里有话,一时噎住,不愿就这么放弃,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得他心动,去求太太把自己许配给他做屋里人。

愣怔了好半天,袭人终于憋出一句话来道:“以前,府里人人都说二爷知冷知热,最是体恤女孩子们,都说环哥儿坏心眼儿,没想到,环哥儿倒还晓得好歹,求老爷太太把彩霞指配给他,倒是二爷,就如此绝情!”

宝玉听袭人倒怨恨起自己来,不由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我昨儿已经和你说的明白,只要你能像彩霞姑娘一样,对太太承认你早已经是我的人了,也有借口说服太太留下你,也免得让晴雯枉担了虚名,我心里也再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这样大家解了心结,从新和好,是你自己不愿意的,你既要好名声,我就成全,现在又来指责我!”

“嗤!”芳官儿不屑的白了宝玉一眼,嗤笑一声,谴责宝玉道:“亏了爷这话也说得出口,袭人姐姐最是看重女孩子的名声,你让她作践自己,还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呢!”

青儿不动声色地听着,且看袭人如何应对,半响,才听得袭人哭出声来道:“正是呢,二爷干脆用绳子勒死我大家干净!呜呜......”

眼看着袭人哭哭啼啼的跑进里屋,芳官儿怕她真的寻了短见,紧跟进去劝道:“袭人姐姐,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听说太太给你许配的那位公子,人物俊朗,家境殷实,我们私下里羡慕都来不及呢,你还看不上眼,倒真要让人怀疑你的为人了,若是你再想不开死在里,还不晓得别人会怎么猜测和议论,那时就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楚了。”

袭人冲动之下本来真有一死了之的意思,听芳官儿这么一说,倒没了主意,趴在炕桌上痛哭了一场,把对宝玉的心也凉了,拿定主意,等嫁了过去,再寻个理由自尽也不迟。

第129章 武陵别景 梅开二度

几天后,花自芳来接袭人回家,临行前,袭人哭着对宝玉道:“我知道你是因晴雯的缘故不待见我,晴雯除长得比人强,还有什么值得你惦记的呢?若是,只因为她死了你就铭记在心里,我也终究会死给你看的!”

宝玉淡淡的笑道:“你是不会死的,这一辈子都要贤德给人看呢,至于晴雯,她倒没你这么贤惠,连死都是在捉弄人,在家里贴几张窗花就算结婚,和自己喜欢的男子相亲相爱过日子,虽然清贫,倒煞是让人羡慕。{首发}”

袭人知道宝玉不时就有些痴呆的想法,还以为他又犯病了说些疯话呢,也没往心里去,哽咽着道别了去,回家看哥哥准备的嫁妆,也有太太赏的,也有哥哥添置的,倒也丰厚,寻思哥哥待自己不薄,若在家里寻死倒害了哥哥。

到了出嫁的那日,蒋玉菡骑着马来迎亲,袭人从花轿里偷看,只见夫君俊美非凡,举止温润儒雅,早看得呆住了,哪里还顾得寻死觅活呢。

到了蒋玉菡府上,拜过堂,发现家里并无高堂和叔嫂小姑,周瑞家的果然没有说假话,过门儿就是当家奶奶,下人们都赶着叫她大奶奶,丈夫除她之外,也没有其他妻妾,这门婚姻,倒真是女孩子们梦寐以求的,再挑不出一点瑕疵来。

及至袭人收拾嫁妆的时候,蒋玉菡发现自己送给宝玉的茜云香汗巾子,只当是宝玉给自己的信物,忙把当日和宝玉交换的那条松花绿汗巾子取出来给袭人看,袭人这才知道,原来蒋玉菡就是琪官儿,那年害宝玉被打个半死的戏子。

只是,听说他是被忠顺王爷包*的娈童,怎么能娶妻呢?

“袭人姐姐,太太要赶你出府,宝玉也是没有法子,这才让我把你娶进门来,以后,姐姐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小弟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望姐姐多多包涵。”

这倒出乎袭人的意料之外,刚见第一面就对蒋玉菡有了好感,彻底打消了寻死的念头,想要和他好好过日子呢,却发现他就是宝玉的断袖之交,紧接着,又听他说迎娶自己是宝玉特意安排,那么,他当自己是什么人?宝二爷又当自己是什么人?

又惊、又怒、又困惑、又不知所措,袭人想了一夜,也没想清楚,宝玉若是念及旧情,把她当做外室养着,那也没道理不和她说清楚,是怕她不同意,故意先做成既定事实,逼她就范?

他们两人哪里知道,宝玉对此事根本就不知情,他甚至还不知道,蒋玉菡就是琪官儿,因为,戏子是属于贱民之例,没有人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真实姓名,以免辱没祖宗。

他们是分室而居,两人心里都在惦记着宝玉,袭人是希望宝玉给自己一个说法,蒋玉菡则在等候宝玉上门和自己相聚。

宝玉一直没有露面,第二天上门恭贺的自然是忠顺王爷......

婚后第三日,袭人带着女婿回门儿,照例要去趟贾府,感谢主子的恩典。

王夫人设宴款待袭人夫妇,宝玉也来作陪,发现袭人的夫君竟然就是琪官儿,顿时就懵了,失魂落魄的吃完这顿饭,再看袭人时,目光就有些闪烁,感觉心里有些愧疚。

宴毕,用过一道茶,阖家送别蒋玉菡夫妇,就在踏上马车的瞬间,蒋玉菡突然压低声音,没头没脑的对宝玉道:“我会好好照顾弟媳妇儿,有空就过来,我们都很惦念你......”

“你说什么?”宝玉惊讶的瞪大双眼。

你在照顾谁的媳妇儿?有空过去?遇到忠顺王爷你怎么交代?还有,你和谁都很惦记我?

半天才回过味儿来,感情,自己又被太太给算计了。

很多时候,宝玉确实很傻,但是他也明白,太太生活中最大的乐趣,就是把所有人玩弄于手掌之中,尤其是和自己有关的人。

“对她、袭人嫂子好一点......我祝福你们......”人多眼杂,很多话无法沟通,琪官儿,你误解我了,我欣赏你,但是,没有任何龌龊的想法,对不起,我无法给你任何承诺,更不可能和你的女人不清不楚,虽然她只是你名义上的妻子。

再说袭人那边,平儿、鸳鸯、玉钏儿、彩霞等一干丫头送到街门外,她故意避开别人,凑近彩霞声音哽咽着问道:“环哥儿对你好吧?”

“......”彩霞有些愣怔,人人都道是袭人命好,承蒙太太恩典,为她选了这么一个财帽双全的夫婿,刚在酒桌上蒋大爷还当众承诺,请太太放心,此生娶了袭人姑娘,就不娶小纳妾,袭人的丫环和跟的婆子,也都赶着叫她“大奶奶”,她这是太幸福了,忍不住喜极而泣吗?

“没想到,还是环哥儿有情有义。”袭人在贾府多年,都是站在酒桌边服侍主子的份儿,今天是第一次当座上客,太太热情款待,众姐妹们轮番敬酒,饶是将姑爷替她挡了不少酒,还是喝得十分醉,俗话说,酒醉心里明,可惜,醉酒之人情绪失控,不懂得掩饰自己的心思。

彩霞也喝了不少酒,听她这么说,满肚子的心酸,不由就吐了出来。

“我们家哥儿还太小,懂什么呢?那次倒多亏青儿妹妹,拿言语挤兑他,环哥儿争强好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就说了好些不该说的话。”她自然不知道,若非那瓶玫瑰露,只是贾环药瘾犯了,情绪失控,他也没有那种胆量。

身边还有其他姐妹,彩霞也不好往深里说下去,她到羡慕袭人,总算是终生有托,自己如今虽然算是环哥儿的屋里人,哥儿对她却比以前还不如,以前还不时和她胡闹,背着人摸/胸亲嘴儿的和她亲热,现在,别说主动亲近她,反倒是她有意无意的亲近他,被他见了鬼似得落荒而逃。

“彩霞姐,你再胡乱摸本少爷,我、我把你休了......”想起环哥儿抓狂的样子,彩霞微微一勾嘴角,有些啼笑皆非。

“宝兄弟,你说什么?”不知道宝玉对蒋玉菡说了什么,他讶异的问道,想是过于震惊,情不自禁地提高了音量。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去,贾宝玉和蒋玉菡这才尴尬的停下话头,尴尬的点头示意,彼此礼貌的拱手道别。

青儿也是第一次和蒋玉菡见面,只觉得温润如玉,那时候男人都是蓄发的,黝黑的长发高高束在脑后,在梳成无数根小辫子,鞭梢上一色儿都是珠圆玉润的红玛瑙,犹如熟透了的红樱桃。

他的肌肤白皙细嫩,眸若秋水,鼻若悬胆,和袭人站在一起,那份风/流妩媚,直接就把花袭人比得没渣儿了。

袭人回到南门外的家里,因为有酒盖脸,也不故作矜持了,去蒋玉菡屋里,询问宝二爷和他说了什么。怎么觉得宝玉今天怪怪的,非但没有搭理自己,正眼都没看过她一眼。

“你希望宝二爷说些什么呢?你既已作为人妇,就该谨守妇道,向相公打听旧日的主子少爷,这不是存在让自己的夫君添堵吗?”蒋玉菡心里正烦闷着,本想去问袭人,她到先打听起来,不由冷笑道:“我还想问问夫人你呢,宝二爷为何会放你嫁人,还是,有关你和宝二爷的那些传言都是别人杜撰的吗?”

“你说什么?什么传言?”袭人刹那间脸色越发起来,仗着酒意硬着头皮辩解道:“爷倒要说清楚,为妻怎么不守妇道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宝玉送我汗巾子时,说是茜香女王送给北静王的,北静王又送给琪官儿,你就是琪官儿对不对?你明明是忠顺王爷的男宠,为何还要娶我为妻?是不是宝玉和你商议好的?”

“我也希望是你想象的那样,可惜,现在我只知道,你真是看得起自己!”蒋玉菡面无表情的说完这句话,就甩门而去。

贾府今天格外热闹,刚送走袭人夫妇,北静王家的马车又停在了大门外,看门的小厮听到跟车的小厮自报家门,说是恒郡王驾到,急忙接过帖子,如飞的去荣禧堂禀报老爷和太太。

贾政和王夫人哪敢怠慢,此时,京城里都知道锦尧带着猎鹰局的人,对朝廷五品以上的官员逐一明察暗访,这会儿找上门儿来,也不知道是忧是喜。

小跑着出来拜见恒郡王,恭请到荣禧堂来,家里的男人们和有封诰的夫人们,都来拜见了,厨房里更是忙得不亦乐乎,准备设家宴款待恒郡王。

北静王府的大小王爷们,还是秦可卿出殡的时候赏脸路祭过,细算起来,可有几年没上贾府的门了呢。

好在醉泥鳅戴着眼罩,贾府的人没有认出他们来,否则,昔日冤家成了恒郡王的心腹门客,光这一点就够他们诚惶诚恐的。

宴饮的时候,醉泥鳅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贾琏,不过,他的自控能力长进了不少,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憎恶来,毕竟,关于贾府的事情,他们已经掌握了不少,不说别的,单是琏二奶奶逼婚至死守备公子和张金哥两条人命、贾府放印子钱搜刮民脂民膏这两项罪行,就足够罢免贾政的官职,囚禁王熙凤,

第130章 江山美人 皆我所爱

宴饮很是融洽,恒郡王显得十分谦和,席间并没有提及任何敏感的话题,无论是宫廷争斗,还是各王之间的微妙关系,当然,也没有提及贾府的尴尬之事。

贾政几次想主动打听一下,恒郡王此来有何指教,可是,终还是没有胆量张口。

酒宴过后,玉钏儿和彩鸾几个,服侍恒郡王等人洗脸漱口,沏了普洱茶来,荣国府的主子们极重养生之道,这种茶饭后消食最好。

锦尧边饮茶,边说些闲话,看似悠闲得很,目光却时不时的往门外瞟,像是在寻找什么,又像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贾政和王夫人不断地交换眼色,再揣度不出她此来的目的。

可以肯定的是,日理万机的恒郡王,绝对不会就为了来蹭一桌酒席吃。

王夫人突然想起府里传说,探春将来也要嫁给王爷的事情来,心里顿时就释然,眸子里瞬间就盈溢出笑意来。

起身出门叫道:“青儿......”

“太太,青儿姑娘这会子没在,我这就去找她。”玉钏儿忙应声道。

“不用找她了,你去叫三姑娘来,就说北静王府和我家是世交,恒郡王不是外人,不用避讳,让她们来见客。”

“是,太太。”玉钏儿一路小跑着去秋爽斋,传王夫人的话道:“探春姑娘,太太让你去荣禧堂会客。”

“会客?是去会见恒郡王吗?”探春脱口问道。

听说恒郡王来荣国府了,探春就一直坐立不宁,几次想要去见锦尧,又缩了回来,第一次是觉得衣服不够好看,第二次是觉得发髻太简单,等回屋梳了一个倾城簪花髻,又觉得太过俗媚,刚回屋绾了一个双螺髻。还没顾得戴头饰呢。

“回三姑娘,正是让你去见恒郡王。”玉钏儿微笑着,想起传说中的那支签,特意补充道:“太太只让我传你去见客。并没让请别的姑娘。”

“是吗?玉钏儿姐姐,你看,我这发髻梳得好看不?这里要不要戴一支宫花?步摇太拘谨,简单的一支雏菊,是不是显得很俏丽很可爱?”

“你怎么打扮都很美,探春姑娘,再耽误一会儿,人家说不定就走了呢。”玉钏儿见她又去衣柜里翻衣服,忙提醒道。

其实,她身上的衣服也是换了好几次的。现在上面是一件蜜色绫子短襦,配着月华裙,外边披一件红色羽纱面子白狐皮里的斗篷,衬托得高挑的身形越发窈窕。

锦尧听王夫人叫青儿的名字,心里倏然就暖了一下。紧接着又听说她没在,莫名的就有些小失望。

他来这里,当然是为了见青儿的。

那日回家听说青儿回贾府了,他蓦然一提嘴角,不由啼笑皆非。真是个任性的小东西,还是个小醋罐子呢,听到我要和亲就像天要塌下来一样。真的好想知道,等她长大后,听我告诉她这些小插曲时,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尽管不希望她继续呆在贾府,不过,短时间内也没有时间顾及许多。蝶衣公主向皇爷爷表明了她的心意,自己也已经同意和亲的事情,因为,蝶衣公主提出要赶在回高丽之前,完成纳彩、纳吉、纳征、请期之礼。有很多事情需要筹备。

“恒郡王,我听说冬月十八日北静王府要行纳征之礼,婚期定在明年春天吧?我听说蝶衣郡主非常美丽,和当年的和硕公主一样。”王夫人微笑着和锦尧寒暄。

皇室婚礼都是在春天举行,王夫人盘算着,恒郡王成婚之后,就可以纳侧妃了,她心里明白,以探春的身份,最多,可以做锦尧的侧妃。

“谢谢夫人惦记!父王定于十八日去和硕公主府纳彩,婚期定在明年二月二日。”龙抬头的日子,这是皇爷爷内定的日子。

诸王势力太大,皇爷爷屡被掣肘,所以,他希望孙儿能迅速壮大起来,堪当自己的左膀右臂。

为了锦尧的安全起见,皇帝陛下很不地道的耍了个手段,同时召见英郡王锦辉和恒郡王锦尧,因为,两个皇孙都喜欢蝶衣公主,都向皇帝陛下请求,要与高丽国和亲,迎娶蝶衣公主做王妃。

皇帝陛下对两个孙儿道:“你们都是朕的爱孙,也是朕的儿孙中最优秀的,彼此难分伯仲,这次,你们给朕出了个难题,都求朕为你们指婚,想要和蝶衣公主和亲,手心手背都是肉,朕实在不想让你们任何一个孙儿失望,埋怨皇爷爷处事不公。”

“皇爷爷,蝶衣公主和我情投意合,我们、已经......”锦尧故意把话说得暧/昧。

以为他们已经私相授受,英郡王锦辉心里大怒,却不动声色地微笑道:“我听说皇爷爷对你委以重任,让你对朝廷五品以上的官员进行暗访,可是,你不顾皇爷爷重托在身,私自回京,不折手段的纠缠讨好蝶衣公主,恒郡王的风/流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英郡王指责的不无道理,虽然,为了公平起见,皇爷爷特意传旨,让所有未婚的皇孙回京与蝶衣公主见面,但是,朕听说,你整天不务正事儿,和蝶衣公主招摇过市,招致他人嫉恨,在清凉寺遭遇袭击,差点连累蝶衣公主。

皇帝陛下故意清了清嗓子,瞥了英郡王一眼,锦辉极力显示自己的坦荡,表示清凉寺事件与自己无关,为了一个女人和兄弟反目,他还至于如此不堪。

“锦辉的人品皇爷爷是信得过的,只是,这件事情确实不好定夺,皇爷爷思虑再三,决定有你们自己决定谁与蝶衣公主和亲。”

皇帝陛下这话说得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南安王、北静王、还有其他几个王爷都在心里纳闷儿,难道老皇帝要让孙子效仿洋人,为了一个女人拔剑相向,决一雌雄吗?

锦辉下意识地瞥了父王一眼,锦尧则淡定的问道:“孙儿愿闻其详。”

老皇帝胸有成竹的笑道:“俗话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们二人都是我最欣赏的孙儿,本来,我正在为立储之事儿犯愁,皇爷爷有意传位给孙子,想来你们都有所耳闻......”

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下来,不紧不慢的呷了口茶。

他的四个儿子以及兄弟们都不约而同的腹诽,这是你的保命招数,天下谁人不知道?你怕我们其中有人嫌你命长,会对你下毒手或者逼宫,五十大寿时就拟定诏书,美其名曰,为了防止前朝九子夺嫡的悲剧重演,本朝帝位将传给孙儿继承。

老皇帝放下茶杯,若有所思的蹙眉道:“朕暗中考量,觉得众孙子当中,还是锦辉、锦尧、锦丰文韬武略都略胜其他孙儿一筹。”

东平王自然无话可说,他名下只有七个女儿,号称东平王府七仙女,纳了不少侧妃,好容易为他生了个儿子,却又不成器,年纪不大就极尽荒淫之道,年前就被革除了郡王封号,自然不可能再问鼎皇储之位。

所谓的皇储人选,就只能在南安王、北静王和西宁王的几个儿子中产生。

而他们中的代表人物,就是英郡王锦辉,恒郡王锦尧和年仅十三岁的毅郡王锦丰。

所有人都凝神屏息,静听老皇帝有何说道。

老皇帝——其实,他比自己的儿子也就大了十几岁,五十三岁的男人,平时又极是注重修身养颜,保养得好,看起来依旧俊朗健硕,比四王还要神清气爽。

“朕决定,究竟是爱江山还是美人儿,由他们二人自己决定,坚持与蝶衣郡主和亲的,就退出皇储候选人之列。”

此言一出,除置身事外的东平王作壁上观,等着看热闹,其他三王并忠顺王爷都是猝不及防,彼此打着哈哈,边试探别人的反应,边揣度老皇帝的真实意图,半响才悟出其中的深意来。

皇上最看好的孙子就是恒郡王锦尧,可惜,锦尧好色天下皆知,据说,这也是老皇帝迟迟不能做出抉择的原因,蝶衣公主号称天下第一美人儿,若是锦尧能以江山社稷为重,放弃蝶衣公主,就能打消老皇帝心中的顾忌。

“咳咳......”老皇帝清了清嗓子,颇为严肃地对各位王爷道:“你们别以为朕的决定荒唐,这是朕经过半个多月的考虑才做出此决定的,这里没有外人,朕不妨让你们明白,高丽国王名下并无子嗣,王后又是我天朝的公主,蝶衣公主也等于是我天朝的血脉,锦辉和锦尧无论谁和亲,都足以堪当大任,有能力控制高丽国,你们想想......啊,你们好好想想......”

大家心照不宣的点头微笑,对呀,还是皇帝陛下老谋深算,他这是变相的让皇孙施展美男计,最终目的,是江山美人皆入囊中呀。

“皇爷爷,孙儿大言不惭,虽然江山美人儿皆我所爱,既然美人儿唾手可得,我自然是希望抱得美人儿归,至于皇爷爷的期望,锦尧会全力以赴去争取。”锦尧冷着面瘫脸,说出的话却是颇为轻薄,只见他侧身对上首的英郡王拱手道:“还望锦辉哥哥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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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长假中,无暇码字,因存稿不多,暂时只能保证每日一更,收假后尽量加更,谢谢亲们跟读支持!祝亲们国庆长假快乐!

第131章 以退为进 暗度陈仓

虽然事出突然,锦尧心里却十分清楚,这是自己唯一理智的选择,他相信这也是皇帝陛下所希望的结果。

皇爷爷此举可谓一箭双雕,首先,当然是为了把自己从众失之的状况解救出来,其次,就是把冲突的焦点转移到南安王和西宁王之间。

南部大军在二王叔南安王的牢牢控制之下,他也尝试过渗透进去,可惜无功而返,青州剿匪还差点送了性命。父王虽然被皇爷爷任命为漠北大元帅,可是,漠北大军里很多人都是前大元帅忠顺王爷的心腹,现在,忠顺王爷已经捆绑在南安王的战车之上,若是皇上做出不利于南安王的决定,只怕他们就会铤而走险,发动兵变,围攻皇城。

东平王一直都在选边站队之中,他所求的就是为自己的七女一子谋取福利,西宁王坐收渔利的意图十分明显,就等着南安王和北静王两败俱伤,他好做隐伏的黄雀。

事情果然如老皇帝所想,英郡王锦辉慷慨陈词道:“皇爷爷,锦辉身为皇室后人,自然要以天下为己任,任何时候都要把江山社稷放在首位,就算无才入选皇储之位,孙儿也要留在天朝为皇爷爷排忧解难,如果蝶衣公主不能嫁入天朝做英郡王妃,孙儿也不愿入赘高丽做她的驸马,既然锦尧弟弟想要抱得美人归,做哥哥的我祝福他们!”

南安王对儿子锦辉的选择很满意,老皇帝虽然没有明言册封锦辉为皇太孙,可是,总算是除掉了恒郡王这个心头大患,至于毅郡王锦丰,乳臭未干,根本不是锦辉的对手。

北静王对皇储之位本就很是淡然,他甚至一直反对锦尧卷入皇储之争,只是。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要置身事外就可做到,锦尧的选择,倒正好遂了他的心愿。

随着英郡王锦辉的退出。天朝与高丽国和亲的事情可说是水到渠成,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按“六礼”循序渐进,现在,就等冬月十八日去和硕公主府下聘礼。

锦尧看得出来,蝶衣公主对这桩婚事十分满意,唯恐婚事有变,竟然提出,希望在她和母后返回高丽国之前,就把所有的事情半妥当,她好安心的回高丽。静候大婚的日子到来。

好容易可以忙里偷闲,就来荣国府看望青儿,没想到,青儿不愿见他,躲了起来。结果,却见到幼年时的青梅探春姑娘。

探春出现在锦尧面前时,并没有穿斗篷,而是换了一件玫瑰紫的褙子,也是狐皮里儿,领口出着白色的风毛,脚穿蝴蝶落花鞋。袅袅娉娉的走进屋来,先对锦尧深深地福了一福,给贾政和王夫人请过安,又冲宝玉做了个鬼脸儿。

不等王夫人介绍,探春就俏皮的瞟着锦尧,笑问王夫人道:“太太。我听说锦尧哥哥来了,特过来讨个公道!”

贾政倏地沉下脸来训斥道:“越发没规矩了,还不退下!”

王夫人忙笑道:“是我让玉钏儿告诉三姑娘,说是她锦尧哥哥来了,都是自小儿在一起玩过的。自家哥哥一样,见见又何妨?”

又对锦尧道:“不知恒郡王是否还记得,这是我家三姑娘,闺名探春,小时候你和王妃娘娘来府里做客,这小丫头拽着你的衣服不放,死活不放你回家,我们哄她说你明儿就来看她,她如今还记着那件公案呢,呵呵呵......”

探春比出两根手指头,神采飞扬的笑向锦尧道:“如今整整十二年了,你这是头一次来我们家呢,可是害苦了我,白惦记着锦尧哥哥明儿就来了......”

“原来是探春妹妹,都长成大姑娘了,本王不会哄女孩子开心,第一次上门儿,就把姑娘吓哭了,哪里还敢再来。”锦尧看这架势,是来叙旧套近乎的,男孩子叙旧还情有可原,女孩子突然抛头露脸,只怕还有别的意思。

探春说这话只是为了让锦尧对自己有一个深刻的印象,恒郡王阅人无数,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见过?所以,仅凭美貌只怕难以赢得他的好感

宝玉受到褒奖的事情府里人所皆知,探春自然也听宝玉说起恒郡王和亲的事情,她和青儿的想法又自不同,压根儿就没想过一夫一妻过日子的事情,在她看来,就算是求田问舍的穷汉子,也保不住家有三斗米,就想着娶妾室的事情,何况像恒郡王这样的贵公子呢。

贾政悟出王夫人的意思,不再插话,倒和王夫人低声说些有的没的闲话,表示不介入两个小辈儿的叙旧。

“听说锦尧哥哥大喜,探春恭贺哥哥婚姻如意,万事顺心!”张口就是哥哥,探春倒是落落大方,一点也不小家子气儿。

“谢谢姑娘吉言!”锦尧见青儿还是没有露脸,心里有些烦躁,哪有心思和探春寒暄,因又对贾政和王夫人道:“前不久晚侄在清凉寺遇袭,多得宝玉世兄出手相助,今儿特别来感谢世兄和青儿姑娘,若非那小姑娘精灵古怪,出奇制胜,后果不堪设想。”

贾政和王夫人这才相信,感情宝玉没有夸大事实,他的功劳都是青儿舍命换来的,到是看不出来,青儿那小蹄子还有这能耐,赶明儿倒要好好地打赏她。

宝玉忙起身作揖道:“世兄谬赞,宝玉实在不敢当,倒是青儿姑娘胆识过人,实在是巾帼不让须眉,为了救世兄,她连头发都烧焦了,当日情景令宝玉汗颜。”

他们二人自然是锦尧比宝玉略大,只是场面上彼此客气,都是尊称对方为世兄。

“宝兄弟过谦了,相助之事锦尧不敢忘怀,皇帝陛下让锦尧从户部支白银一万两,用于打赏侍卫之外的有功人员,论功劳,首推世兄和青儿姑娘,只是清凉寺庙宇损失严重,不得不予以修复,那日被殃及死伤的香客需要抚恤,因此,区区赏银实在不足以感激世兄的襄助,不过,锦尧十分清楚,若非我们两家世代交好,就算奖励十万两银子也不值得世兄亲自涉险。”

锦尧这话分量自然非同一般。他从柳湘莲那里,多少知道贾府的一些丑事儿,通过这次暗访,对贾府更是没有好感,可是,贾府和北静王府是世交却是不争的事实,而且,作为荣国府最宝贝的公子爷,若非看在两家的交情上,贾宝玉怎么可能轻易涉险呢。

就事论事,这份情谊,他自然要铭记于心。

“正如世侄所言,我们家多得北静王爷庇护,受恩多年,岂能不图报,别说犬子宝玉,若是北静王一声令下,就是让我们全家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贾政听恒郡王说起交情来,急忙表明贾家的心意。

虽然朝野上下都在传言,锦尧已经淡出皇储之争,可是,元春却特意吩咐,说这是取得恒郡王信任的最好时机,关键时刻,或许可以保全贾府。

元春并没有说明,贾府究竟会遇到什么不测,贾政也没有机会询问,既然元春这么说,定然有她的道理。

锦尧心里一动,贾政只是工部侍郎,长兄贾赦虽然位列一等大将军,实际上也只是军机处的武官,并未掌握军队实权,可是,宁国府当家的贾珍,以前在南征大军中做过南安王的参将,因贤德皇妃的关系,被皇爷爷册封为爵威烈大将军,委以守卫京都的重任,并且兼任着御林军统领的职位,可以说,整个禁苑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也就是说,皇爷爷对贾府是百分之百的信任,贤德皇妃将成为后/宫之主的传闻,也并非空穴来风,就算自己查出了贾府的罪行,也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绝对不敢轻易处置他们。

此时,贾宝玉溜出去找柳湘莲,他早看出来,恒郡王的两个侍卫之一,就是冷郎君柳湘莲。

屋里就剩下贾政夫妇和贾探春,王夫人特别介绍说,探春虽然年幼,对琴棋书画却也略知一二,最难得的是,自打她嫂子养病不再管家之后,全凭她主持,把荣国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倒是出乎锦尧的意外,在锦尧看来,像青儿那样聪明睿智的姑娘绝无仅有,没想到,是自己孤陋寡闻了,能够管理偌大一个荣国府,需要的可就是大智慧了。

难道,贾府已经发现贾琏夫妇放印子钱的事情,这才让探春姑娘接手管家事物?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贾政,管束好自己的子侄,别再出什么违反律法的事情。

“谢谢贾世叔对锦尧的信任与厚爱,只是,晚侄想提醒世叔,圣上对贤德皇妃宠爱有加,对贾府更是寄予厚望,所以,世叔一定要管教好府里的子侄们,违反律法的事情千万别做,还有,请夫人查实并立刻停止放印子钱的事情。”

王夫人闻言大吃一惊,脱口否认道:“请恒郡王明鉴,贾家虽非巨富之家,可是,也颇有几亩田产养家糊口,放印子钱这样的违法之事,贾府断不敢为之......”

第132章 恭喜发财 银票拿来

贾政远比王夫人理智,若非经过查实,恒郡王不可能无的放失,再说,锦尧既然当面警告,足以表明他的立场,似乎有大事化小,庇护贾府之意。

“都是下官失察,以至于被蒙蔽也是有的,下官立刻查清楚,并对子侄家人严加训诫,感谢恒郡王法外开恩,给下官改过的机会,下官衔环结草以报深恩!”贾政急忙跪伏于地,乞求恒郡王恕罪。

他暗自思忖着,关于猎鹰局的传言果然不虚,只是不晓得贾府究竟有多少把柄落入人手。

王夫人、探春见贾政下跪,自然也随之跪拜于地。

“贾世叔快快请起,此事倒还有限,请世叔今后约束家人,务必维护贾府声誉要紧。”锦尧急忙起身把贾政和王夫人扶起来,然后,又示意探春姑娘请起。

探春非但没有起来,反而连叩了几个头道:“太太年高体弱,久已没管府里的事情了,所以不知,还望锦尧哥哥见谅。放印子之事多半是有的,民女翻阅账簿,也已发现端倪,因未经查实,不敢惊动老爷太太,锦尧哥哥不是外人,太太,孩儿发现,近十年来,各屋主子奴才的月例都是按时支出的,可是,除了老太太、太太身边的姐姐们之外,各处都存在月例不能按时发放的情况,虽然只是一个月两个月的拖欠,可是累及数额不小,太太想想,这些银子都用来做什么了?”

王夫人一听这话,眼前一阵发黑,差点就晕了过去。

这种状况都快十年了,也就是说,自从凤哥儿管家之后,就一直这么来着,每月少说也有近千银子让她折腾,数额巨大,只怕足以判她死罪了。

探春是听到赵姨娘的哭诉。暗自记在心上,趁这次管家之便,细细查看了历年来的支出账目,然后。悄悄打听清楚各房领到月例的时间,果然如赵姨娘所言,都存在欠发月例的情况,别处时常拖欠一个月,赵姨娘屋里最长时间甚至有三四个月不发月例的,问的时候,凤姐儿只说是环哥儿惹事儿,以示惩罚。

不说别处,单说赵姨娘屋里,主子奴才每月加起来也有二三十两银子。按时下三分利计算,放出去一个月就有**两银子利钱,银子还是小事儿,只是借印子钱的,多是走投无路之人。要承担如此高的利钱,只会雪上加霜,到了期限无银子还账,除了卖儿卖女卖田地,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不用细打听也能想象得到,凤姐儿这些年造了多少孽。

探春绰号为刺玫瑰。果然颇为棘手,其实,她早看出其中的猫腻,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戳穿她,其一,她不知道。凤姐儿所为,太太是否也参与其中,其二,凤姐儿是太太的内侄女儿,就算禀报太太。她为了保全王家的颜面,也不会公然处置凤姐儿,多半是悄悄训斥一顿,让她收手了事。

刺玫瑰心里盘算的是,要么不出手,出手就彻底把凤姐儿拉下马来,让她再也不得翻身。

“太太,另外还有几项不明不白的开支,都是来旺经手的,他是琏哥哥的人,探春不敢盘问银子去处。”

其实,去处她已经暗中查清楚,不外是用来封口的费用,比如鲍二媳妇上吊,以及鲍二再娶多姑娘,张华家的状告贾府强抢未婚妻......

探春选择此时揭穿凤姐儿,首先是让太太不好在包庇凤姐儿,另外,就是在锦尧面前显摆自己的才能,应该说,这两个目的,都如她所愿。

锦尧不得不对这个明眸皓齿,神采飘逸的美丽女子,投以赞许的目光。

样貌俊美,身材窈窕不说,难得的是,言辞得体,心思慎密,小小年纪,果然不糊涂。

忍不住又把她和青儿相比较,心里暗笑到,以前总以为青儿说话办事儿不像个小姑娘,现在想来,她不过是人小鬼大,变小聪明为大智慧完全是机缘巧合,而这位姑娘,才是真正的胸有城府,工于算计。

“府里真是人才济济,宝兄弟俊朗博学早有耳闻,没想到连姑娘们也如此了得!”锦尧伸手扶了探春一把道:“探春姑娘不必多礼,请起来说话。”

贾政也跟着蹙眉道:“起来吧。彩霞,去叫琏儿两口子来回话!”

“老爷,彩霞已经给了环哥儿,去那边院子里住了。”王夫人说着,欠身对门外到:“青儿,传琏二爷和琏二/奶奶来。”

“我这就去传,太太!”这回是彩鸾的声音,王夫人不由怒道:“青儿那小蹄子去哪儿了?这一整天了也没见人影儿!”

“回太太话,她说头发烧了,容颜不整,怕惊吓了贵客,所以,躲在屋里不敢出来。”绣凤连忙替青儿解释道。

见王夫人迁怒于青儿,锦尧下意识地拧紧了眉头,语气颇为生硬的道:“晚侄只是提醒府上注意,并非上门兴师问罪,夫人弄得就像查案一样,看来,倒是本王处事儿孟浪了些。”

“不敢不敢,贱内得知府上弊端,情急之下多有唐突,恒郡王多多包涵......”

“世叔千万别误会,这等客气,到越发彼此生疏了。”见贾政又要跪拜请罪的意思,锦尧忙起身拦住,按回椅子上坐了,因问到:“青儿姑娘藏在什么地方?都是因为小王的缘故,害那小姑娘烧了头发,可否让我当面表示歉意?”

王夫人听他这么说,忙吩咐道:“绣鸾,去叫青儿来叩见恒郡王,就说我说的,不得推辞。”

“还是我去看望青儿姑娘吧,她可是本王的救命恩人呢。”锦尧寻思,以青儿的个性,若是再耍起小脾气来,拒不见他,只怕回头会遭到太太责罚,另外,他也想知道,小家伙在贾府的生活状况,她过得究竟怎么样。

王夫人只好让探春陪着,彩鸾和绣鸾两个丫头服侍着,玉钏儿前边通风报信,兴师动众的带恒郡王探访青儿居住的房屋。

玉钏儿小跑着先去了东廊小正屋后边的屋子,青儿躺在炕上,用被子盖住头脸,任凭她劝说,就是不肯起来,被子扯开这边,她又蒙上那边,急得玉钏儿隔着被子照屁股就是一巴掌。

听说青儿还在睡觉,锦尧只好站在门外,等她起床,没想到她挨了玉钏儿一巴掌,猛地掀开被子怪叫道:“哎呦,大胆奴才,竟敢打我!”

锦尧闻言急忙转身,一步跨进屋来,炕上哪是青儿,竟然是和青儿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

“巧儿姑娘恕罪,我不知道是你......”玉钏儿吓得连连赔礼。

巧姐儿揉着屁股,还要骂人时,突然发现锦尧走进门来,情不自禁地咧嘴笑道:“这就是你们嘴里的贵客吧?嘿嘿,我知道,你是位王爷,我探春姑姑将来要嫁给你对吧?”

几个丫头听她这话,想笑又不敢笑,忙退到门外,敛声屏气,不敢发出半点响动。

探春倏地红了脸,举起手来吓唬巧姐儿到:“你这小蹄子,胡说什么呢!跟你的人呢?去叫丰儿来,把她带回家去。”

“我听平儿姐姐和我娘说的,你从小就喜欢那个小王爷,去年宝二叔生日,你们喝酒时掷骰子玩儿,你抽的签上说,你将来要嫁给一位王爷的......”

“还说!看我不打你!”探春说着,爬上坑去要捂她的嘴巴,巧姐儿小狗一样满床爬着躲避,哪里捉得住她,只听她满嘴里胡言乱语到:“探春姑姑,羞羞羞,小时候你还拽人家的衣服,不让人家走,呵呵......”

“还胡说!我问你,青儿姑娘去哪里了?”探春抓不到她,只好停下来,喘着气儿问道。

“青儿姐姐去那边儿园子了,让我在这里等着,说是若有人打赏她银子,就帮她收着。”

探春以为她是信口胡诌,再没想到青儿真会如此贪财,公然问锦尧讨赏银,啼笑皆非的替青儿辩解道:“青儿姑娘才不会和你一样,尽胡说八道。”

青儿是听到太太喊她,吓得落荒而逃的,她自然也知道这不是赌气的时候,锦尧贵为王爷,连主子都要对他行跪拜之礼,自己一个小丫头怎敢放肆,若两下里相对,不小心说出什么越格的话来,自己还怎么在贾府混下去。

就像是某种不良习惯,养成就再也改不了,临走之前,还没忘了恶作剧,拿锦尧寻开心。

“这真是青儿姐姐说的。”巧姐儿急了,对探春嚷嚷完毕,便按照青儿教的,绷着脸儿一本正经地对恒郡王道:“回漂亮王爷!老夫子有云,女子要美容、美德、美工,我青儿姐姐仪表不整,怕对王爷不敬,只好先行回避,她说,她的头发是为救王爷烧的,王爷专程来贾府,说不定就是为了打赏她,所以,特意请本姑娘帮她收银票。”

说完小手儿一伸,那神情倒像是青儿姑娘附体,漂亮的大眼睛眯缝起来,笑成两弯新月,嬉皮笑脸儿的对锦尧道:“恭喜发财,银票拿来。”

第133章 童言无忌 玫瑰有约

“嗤......”探春忍俊不禁,急忙用手背捂住嘴巴,强憋着笑对锦尧道:“这是琏二嫂子的闺女儿,名叫巧姐儿,跟着青儿那丫头学,说话行事儿越来越像那个乡下野丫头。”

“我倒觉得她很可爱。”若是她真的能像青儿姑娘那样,未必不是件好事儿。

因为张金哥和守备之子的悲剧,再加上身边两员大将,柳湘莲和醉泥鳅与贾府的纠结,恒郡王对贾琏夫妇成见颇深,碍于眼前局势,他可以放过他们一时,但是,律法无情,每个人都要为他们自己的行为负责。但愿这位小姑娘能好自为之,千万别步她父母的后尘。

“探春姑姑,漂亮小王爷说我可爱呢,嘿嘿,那我问你,是我可爱还是我探春姑姑可爱?你认识青儿姐姐吗?我比青儿姐姐谁更可爱?”

“巧姐儿,你叫恒郡王殿下什么?越发没有礼貌了!”刺玫瑰板着脸儿教训巧姐儿。

“探春姑姑,是青儿姐姐让我叫他漂亮小王爷的,青儿姐姐说,这么叫,恒郡王哥哥一定会喜欢我,说我好可爱的,他果然这么说了呢!”巧姐儿得意地冲探春做鬼脸儿。

原来是青儿在恶作剧。完全是爱屋及乌,锦尧觉得这小姑娘也颇有眼缘。

“恭喜发财,红包拿来。”巧姐儿不依不饶的讨赏钱,倒是难为他了,以前都是笑弥陀帮他打理一切,现在,有柳湘莲跟着,他身上从来都不装银钱的,哪有银子打赏她。

摸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东西,巧姐儿围着他追要,突然看中他皮带上的金配饰,小姑娘在贾府被宠溺惯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人人都让着她,所以。直接伸手给拽了下来。

那是一枚铜钱大小的公狼徽章,背面刻着看不懂的文字。

探春见她如此无礼,吓得脸都白了,沉下脸来训斥道:“巧姐儿乖,这可使不得,快把王爷的东西还给他!”

巧姐儿把东西藏在身后,就是不肯拿给她。

探春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看凤姐儿的脸面,抓住她的胳膊强行抢了过来。

“青儿姐姐说的,看中什么尽管问漂亮小王爷要。他最大方的,准会给我的,探春姑姑,我告诉娘,你抢我东西。哇......”自己喜欢的“兽头”被探春姑姑抢走,巧姐儿一屁股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丰儿她们发现巧姐儿不见了,正过来寻找,听到哭声急忙进屋看,没想到却是和三姑娘斗气,自探春管家以来。刺玫瑰的名头更响了,奴才们盛传她的狠辣不输于凤姐儿,丰儿哪敢多问,黑着脸儿把巧姐儿抱起来,小姑娘只是嚎哭着,要探春姑姑把“兽头”还给她。

“你喜欢自己和漂亮小王爷要去。好不要脸,抢我的东西,呜呜呜,丰儿姐姐,奶娘。三姑姑抢我东西......”

探春被她一顿哭骂,又羞又窘,尴尬得满脸绯红,把公狼配饰还给锦尧,转身跑出门走。

这公狼配饰是锦尧外公家族的徽章,轻易不可以送给外人的,因为,按照他们的习俗,送徽章给人,就等于是送出一个承诺。

巧姐儿倒是巧得很,偏偏就看中了这个宝贝。

锦尧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把公狼徽章送给巧姐儿。这姑娘是青儿的小闺蜜,既然是青儿让她讨要的,本王就破例一次,也许,这姑娘有一天真的需要帮助。

巧姐儿毕竟是小孩子,喜欢的东西失而复得,立刻破涕为笑,眼泪还挂在脸上呢,就对锦尧笑道:“谢谢漂亮小王爷!你别娶探春姑姑做王妃好不好?她抢我东西呢,是个大坏蛋!”

抹了把眼泪又道:“不如你娶青儿姐姐吧,青儿姐姐头发烧了,难看死了,宝二叔说,将来她若嫁不出去,就娶她做小媳妇儿。”

“姐儿别胡说!”丰儿急忙制止,不让她再说下去。

王夫人听到这边哭闹,三步并作两步赶过来,听到巧姐儿的话,简直哭笑不得,挥手让丰儿快把巧姐儿抱走,小丫头偏偏还不识趣儿,老远还回过头来喊叫道:“漂亮小王爷,我青儿姐姐可聪明了,她还会讲好多好听的故事呢,我不骗你......”

“恒郡王不知道,青儿那丫头是我干侄孙女儿,因家里贫寒些,就接到府里来住,平日和这丫头最好,两人都被宠得没个正形儿,还望王爷不要见怪。”王夫人看出锦尧有心关照青儿,越发觉得自己没有白养那丫头一场,投其所好的解释道。

“夫人多虑了,巧儿姑娘和青儿姑娘都很天真可爱,我很喜欢。”原来王夫人并没把青儿当做下人看待,这让锦尧对她多了一分好感,嘴角也下意识地的勾起一抹笑纹。

“我听三姑娘说,巧姐儿强要世侄的图腾金饰,我知道那是十分要紧的东西,怎么能随意给人呢!”贾政也随之赶来,听人说东西已经让巧姐儿拿走了,急忙吩咐下人道:“快去给王爷要回来,别再弄丢了......”

“世叔太客气了,外祖家的族徽不轻易送人,是因为,得此图腾者,就等于得到赠予者的一个承诺,这也是我和令孙女儿有缘,让她收着吧,虽然未必用得上,可是,将来她若遇到难处,凭此物,可以无条件的要求我帮她完成一个心愿,我若死亡,族人会帮我兑现承诺。”

贾政对此早有耳闻,要不然,他也不会说那东西不能随便给人,听锦尧如此说,他自然喜出望外,刚他和王夫人还在忧心忡忡,不知道猎鹰局究竟掌握贾府多少把柄,或许,关键时候,可以用巧姐儿的徽章,换取恒郡王对贾府的宽恕......

“世侄如此厚爱,在下唯有感恩戴德,谢谢王爷对巧姐儿的恩赐。”贾政拱手致谢,又笑着对锦尧致歉道:“小丫头口没遮拦,还望王爷原谅她的无知和唐突。”

“贾府谨守国家法度,自然不会引祸上身,但愿那东西就是小孩子的玩具而已。”不知道贾政所指,锦尧对“口没遮拦”一笑置之。

不过,关于探春姑娘要嫁给王爷的说辞,固然是巧姐儿童言无忌,可是,从王夫人特意让探春和自己见面来看,他们似乎真有攀亲的意思,因为,按照习俗,女孩子过了金钗之年,是不能随意和长辈、兄弟之外的陌生男子见面的。

他低调回避探春要嫁给王爷的话题,就当是在听他们玩笑,既不能对探春太过亲密,以免被她错误的解读,同时,碍于爵威烈大将军的颜面,即便有心拒绝,也不能让他们感到难堪。

至于巧姐儿对青儿的那番话,锦尧莫名的有些怅惘。

他没有忘记自己对青儿姑娘的承诺,虽然严格的说,那只能算是逗小妹妹的玩笑话而已,他希望青儿快点长大,搞明白什么叫真正的爱请,他甚至打算把她带进王府,让她学习和熟悉贵族的礼仪,等将来有了合适的人选,就替她做主,把她嫁出去。

奇怪的是,那个玩笑般的承诺却时常令他心烦意乱,甚至会令他觉得愧疚,比如说,在他决定和亲后,情不自禁地想起青儿的时候......

他不知道他们之间这算是什么事儿,对那小姑娘,别说是她要的一双人一世情他做不到,事实上,他压根就是把她当做小妹妹来宠爱的,他们的关系和男女之情根本就不沾边儿呀。

“锦尧世侄,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你放心,我会严加管束府里的家眷和奴才们,绝对不让他们打着贾府的旗号胡作非为。”贾政再次慎重承诺。

重新解读恒郡王此行的目的,他是把贾府看做自己这边的人,所以不希望他们给自己惹麻烦。

王夫人也恍然大悟,感情,锦尧小王爷是有心对贾府网开一面吧?

锦尧又客气了几句,准备告辞时,这才发现柳湘莲他们不见了。

贾政也发现宝玉不见了,恨不能这就抓回来痛打一顿。特意让他和恒郡王联络感情呢,他竟如此不成体统,撇下客人不管不顾。

王夫人早发现宝玉没了踪影,让人悄悄儿把宝玉找来,回说是宝二爷请恒郡王的两个跟班儿喝酒去了。王夫人不明就里,暗道这孩子行事荒唐,要维持恒郡王身边的人原也没错,却不是这等做法。

“锦尧世侄,宝玉嫌我怠慢了跟你的大爷们,请他们去饮酒去了,你说他傻不傻呀,这是存心想留你在我家多玩一会儿呢,不如,让探春妹妹陪你去大观园转转如何?那个园子还是她大姐姐省亲时建造的,虽说没有你家的园子气派,却也有几处小巧的风景。”

王夫人特意提起贤德皇妃,当然意在提醒恒郡王有所顾忌,贾府在皇帝那里也是说得起话的。

“谢谢夫人盛情款待,今天就不劳烦探春姑娘了,本王就此别过。等他们回来,请转告一声,本王先回府了。”锦尧漠然一勾嘴角,比起这女人来,政老爷可就敦厚谦逊得多。

抱拳和贾政、王夫人辞别,哪知道探春去而复返笑道:“锦尧哥哥,我听说前不久你在清凉寺遇险,这会儿没有人跟着,如何敢让你单独回去?难得如此晴朗的天气,不如就赏妹妹一个脸面儿,让我陪你去园子里转转可好?”

第134章 泥鳅醉酒 语惊四座

却说宝玉溜出荣禧堂,出来对柳湘莲和醉泥鳅道:“ 因为家父在座,甚是拘谨,刚没能陪二位爷尽兴,这会儿补上,去我屋里小酌几杯如何?”

醉泥鳅白了他一眼,这个花花公子,真以为自己算根葱呢,爷我跟恒郡王出来办事儿,怎么能擅自和人饮酒?

柳湘莲心知宝玉认出他来,如此安排,定然是有话要和自己说,就对醉泥鳅道:“贾府和我们王爷是世交,太太又特意叫来三姑娘相见,只怕小王爷要多应酬一阵子,既然宝二爷盛情邀请,我们就过去喝几杯,省得在这里干等。”

醉泥鳅本就是贪杯的人,哪里禁得住柳湘莲唆使,也就应了,跟在柳湘莲后边,去做客。

这里宝玉早让人通知柳家的,让把她拿手的菜准备几个,又凑了几个干果盘子,因午饭时喝过酒了,所以,并没有上烈酒,只把绍兴的黄酒拿了些来,又让把腌鹿肉和风干果子狸多切些来,就着黄酒倒也味美可口。

醉泥鳅最是好这一口,先时碍于恒郡王在场,不敢肆意畅饮,此时,宝玉要显示男人气派,直接用碗倒酒,醉泥鳅以为黄酒劲儿不大,喝起来又十分爽口,不觉就多喝了几碗,很快就喝得**分醉,大着舌头打开话匣子,把憋在心里的话全都倒了出来。

“贾、贾二少爷,按理儿,贾府的酒我是不想喝的,看、看在你是我表妹的少主子,没、没有欺负我表妹的份儿上,我、交你这个朋友......”醉泥鳅边说,边搂住宝玉的脖子做亲热状,“呃”得一个酒嗝,熏得宝玉差点吐出来。

“柳大哥,恒郡王手下哪里来的这等俗物,茗烟儿、扫红。把他扶到外屋扔炕上去醒酒。”宝玉挣脱他的“魔爪”,蹙眉命令小厮强制把人拽开。

“宝、宝二爷,你这算什么?以多欺少,和贾琏那王八羔子一丘之貉。你、转告那老虔婆和那个兔崽子,算他们运气好,我表妹晴、晴雯好好的,若不然,我扭下他们的脑袋做夜壶耍......”

听醉泥鳅骂得痛快,柳湘莲面无表情的就着鹿肉干儿品酒,他不屑爆粗口骂人,却并不介意看醉泥鳅借酒发疯。

柳湘莲自然清楚,他说的老虔婆自然是指王夫人,小兔崽子不消说。骂的是贾琏,可是,贾宝玉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这人是谁呀,他称晴雯为表妹。莫非,他就是醉泥鳅?没道理呀,醉泥鳅不是被贾雨村流放到漠北去了吗,难道是柳大哥看在晴雯的面子上把他救了回来?

醉泥鳅醉得头重脚轻,被强按在炕上,不一会儿就进入睡眠期,呼噜呼噜的打起酣来。

暂时想着别的事情。贾宝玉也不想和那醉汉计较,挥手屏退众人,重新对柳湘莲施礼道:“柳大哥别来无恙,听说你和晴雯姑娘......我祝福你们!不过,大哥或许还不知道,前阵子。我们东府里大嫂子的三妹妹来过,原来,她还活着,珍大哥说她如今在北静王府里做事,我估计那是为了领走尤姑娘。不得不那么说。”

柳湘莲淡淡的听着,并没有妨碍他继续吃肉喝酒。

贾宝玉被他的反应弄得有些发呆,愣怔半响方才说道:“她因尤二姑娘的死来复仇,持剑威胁链二嫂子,若非珍大哥来把人带走,他们没准儿会定她一个擅闯朝廷官员宅邸,暗杀朝廷官员和家眷未遂罪。”

“唔。她的个性还是那么刚烈。”柳湘莲拿起托盘上的手巾,擦干净双手,这才板着面瘫脸对贾宝玉道:“她从青州死里逃生,回到京城,原指望我会出面替她姐姐报仇,可是,金陵府已经裁定,她是因孩子小产,伤心过度自尽,尤夫人也在文书上按过手印,人证物证确凿,我该如何帮她姐讨回公道呢?”

贾宝玉大吃一惊,脱口问道:“你是说,尤姑娘真的是在北静王府做事?她还活着的事情你早就知道?”

“是我把她从匪徒手里救出来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呢?”那次他因恒郡王遇难,去青州巡查恒郡王下落,途中救了薛蟠,又意外的和尤三姐邂逅相遇。

原来,恒郡王一到青州,就有人送给他十二个绝色美女,全部女扮男装,美其名曰说是恒郡王贴身卫队,锦尧知道这是王叔为了败坏他的声誉,布下的圈套,就将计就计,不但收下了这十二个美人儿,还在“无意中”发现她们是女子之后,大大方方的全部笑纳,依旧让她们做自己的护卫,还给这支卫队取了一个香艳的名字——姽婳卫队。

投河遇救的尤三姐也是十二个美女之一,柳湘莲也正是通过她才弄明白,姽婳将军原来是南安王的女人,就是她在茶中下药,导致恒郡王征战中突然意识丧失跌落山崖......

再后来,玉器行的老板悄悄求见北静王,送来恒郡王的玉佩,说是街头的一个混混儿拿去当的,王爷当即命令柳湘莲把那个混混儿抓起来,询问出环佩的来历,再根据混混儿的描述,判断出恒郡王还活着,并且已经来到京城。

贾宝玉越发困惑,呐呐的问道:“我记得你曾说过,此生非尤姑娘不娶,她遇难后,你伤心欲绝,不顾我们劝说,执意出家修行,却为何又和晴雯好上了?原来人的感情竟如此善变,难怪尤姑娘会孤注一掷,不顾性命的来贾府为她姐姐讨还公道,感情是因你变心受了刺激。”

“你还真能想!”不屑的嗤之以鼻,柳湘莲冷笑道:“你以为天下男人都和你们贾府的浪荡子一样,恨不能天下女子都归自己所有,见到漂亮女子就忍不住意/淫,然后,千方百计的弄回家里养着做玩物吗?”

“柳大哥说话还是这样,一篙子打翻一船人。”贾宝玉被他呛得满脸绯红。

“哼!”柳湘莲冷哼一声,下颌一点外屋道:“幸亏青枫喝醉了,没有听到你信口雌黄败坏晴雯姑娘的名誉,否则,他不和你拼命才怪。”

“青枫?对了,他刚称晴雯姑娘表妹,可是,我听说晴雯只有一个表哥,早被贾雨村流放到漠北去了,怎么又跑出来一个表哥?”

柳湘莲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我知道你晓得轻重,不会把我们的身份到处宣扬,所以,告诉你也无妨,他就是晴雯的表哥,绰号醉泥鳅,是流放途中被我们截回京城的。”

漠然沉吟了半响,又似笑非笑的补充道:“没想到他竟然因祸得福,不但死里逃生,还和晴雯姑娘结成眷属。”

“你说什么?晴雯姑娘相好的是他?他们已经结结结婚了吗?茗烟儿那个蠢东西,竟然说,你和晴雯住在一起......”贾宝玉咬牙切齿的骂道。

小兔崽子,害自己白误会柳大哥一场,又白白的替尤三姐郁闷了好几天。

宝玉一时激动,声音就高了八度,早惊呆了在外边儿静候着,等待传唤的丫头们。

宝二爷说晴雯有相好的,并且,她已经结婚了,这个消息无异于重磅炸弹,在丫头们中间炸翻了锅,不是吧?晴雯竟然还活着吗?她不是投塘自尽了吗?她竟然、还、还嫁人了......

秋纹和麝月先就忍耐不住,唆使芳官儿去问宝玉,晴雯是不是没有死,她是不是真的嫁人了,她的夫君是谁呢,就是炕上那个醉鬼男人吗?

自从袭人离开之后,宝玉看她们这班姐妹没一个顺眼儿的,有什么事儿也不用她们服侍,只是让芳官儿应着,众人拿他没主意,只好哄着芳官儿,让她机灵着点儿,若是服侍不周到,被太太看出端倪来,她们都会被赶出府去。

“你们以为我傻呀,宝二爷心里原是有意留下晴雯姐姐的,现在白便宜她表哥了,爷心里正窝着火儿呢,你们倒让我去触霉头。”芳官儿嗑着瓜子儿,大大咧咧的说道。

几个大丫头不约而同的伸手指头戳她脑壳儿,秋纹笑骂道:“偏你这小蹄子乖巧,耍起嘴皮子来一套一套的,不过,这做人也别太张狂了,你想想看,若是我们放出风去,说宝玉把我们这些大丫头都赶出屋子,单留你一个人在身边伺候着,太太除了会责罚我们不尽心尽力服侍二爷,还会怎么想呢?”

麝月立刻应和道:“我猜,太太一定会说,芳官儿这个小蹄子没安好心,肯定是变着法子勾引宝玉,所以......”

“我觉得太太肯定会说,学戏的女孩子就是不安分,狐媚妖道的勾引主子,哎,你们说,太太会不会像对金钏儿和晴雯一样,直接把芳官儿赶出去呢?”春燕儿也跟着吓唬芳官儿道。

这下子芳官儿可就的急了,把手上的瓜子儿扔回碟子里,黑着脸儿怒道:“你们这些没良心的,我倒替你们受了多少累,不说功劳,你们至少不能就这么不识好歹吧?”

“这小蹄子既然知道急,那就乖乖地问爷去,晴雯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不等她们把话说完,芳官儿就啐道:“呸!你们也就这点能耐,要想知道究竟,大家凑个份子只做庆贺,去晴雯家里走一趟不是都清楚了吗?”

五、贾母是否真心疼爱黛玉

有读者认为林黛玉的性格很不讨喜,任性又小心眼儿,笔者觉得不能苟同。(首发)

看过《红楼梦》原著的亲们,不妨从林黛玉初进荣国府的章节解读,可以看出,她是聪明谨慎而且善于察言观色的女孩子,小小年纪就懂得入乡随俗,让自己适应贾府的新环境,可见,她并非放任自己一味的任性女子。

读原著不难看出,贾母对林黛玉非同一般,不仅有别于探春等几个亲孙女儿,甚至,说是把她和贾宝玉放在同一高度也不为过,除了贾宝玉外,林黛玉是唯一被贾母称为“心肝肉儿”的,在黛玉与宝玉吵闹的时候,老太太采取各打五十大板的态度,从来都是不偏不倚,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我这个老冤家遇到你们这对小冤家”更是把自己对两个小冤家的宠溺表达得淋漓尽致。

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祖母宠爱孙子很平常,对外孙女儿如此宠溺并不多见哦。

当然,这与林黛玉与贾母的血缘关系有关,从第二回冷子兴演说荣国府里我们知道,到贾政这一辈,贾府有四个女儿,也就是说,贾府应该是有四个儿女亲家的,可是,我们从整部来看,只记述了林黛玉家与贾家的交往。而且,这四个女儿都已经过世,贾母却只接了黛玉过来。

很显然,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估计是其他三个女儿嫁出去以后就很少与娘家往来,但这只是表面现象,真正的原因是其他三个女儿可能并非贾母所生,要么如探春一样是庶出,要么如惜春一样是宁国府那边的。其实中有提到,林黛玉的母亲贾敏乃是与贾赦、贾政“一母同胞”的兄妹,这就意味着林黛玉是唯一与贾母有血亲关系的外孙女。

贾母曾经这样说过:“我这些儿女,所疼者独有你母,今日一旦先舍我而去,连面也不能一见,今见了你,我怎不伤心!”

贾敏不仅是众兄妹中最小的,而且是贾母唯一疼爱的女儿,贾母是不是也有“爱屋及乌”的情感在其中呢?

首先请读者们别忙着喷我,这个比喻很不妥当,林黛玉当然是金凤凰而不是乌鸦。

我们可以通过林黛玉的品貌才华想象,贾敏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性,不然,祖上袭过列侯,本人高中探花,风/流倜傥的如玉公子林如海也不会对她情有独钟。我们不难想象,今日林黛玉在贾府的地位,就是昔日她母亲在贾府中的地位。

林黛玉的美是贾府上下公认的,并且,颇具贾敏或者推之为贾母神韵,这当然会更加赢得贾母的爱怜。里描写林黛玉之美的地方很多,就连呆霸王薛蟠见到黛玉的第一感觉就是立时“酥”了。

我觉得,林黛玉最出色的就是才华横溢,她的文才、诗才、口才以及学识修养,都是那么的出类拔萃。

仔细推敲《红楼梦》原著,也可以看出,林黛玉绝非刻薄、小心眼之人,比如,小丫头佳蕙来送东西,刚好碰到她发例钱,她是抓一大把塞给坠儿,很随和,没有小家子气。再比如她对香菱和紫鹃及一干丫头们,从不鄙视,根本没有什么等级观念。再比如晴雯不给她开门的事情,她恼的是宝玉,并不象一般女孩子那样无理迁怒于别人,而且,当宝玉解释清楚后,她也就释然,并未追究,连宝玉也说,她对晴雯最是亲厚。

要说她多愁善感,我不否定,可是,谁能理解一个寄人篱下、爱上一个男孩子却被男孩子母亲百般排斥的女孩子,心底里的不安、惶恐和挣扎呢?。

我很喜欢林黛玉的率真,她总是喜怒形于色,聪敏却又没有城府,但这一点与贾母非常相象,相信贾母是希望贾宝玉娶一个纯洁善良的女孩子为妻的。

毋容置疑,林黛玉是《红楼梦》中最优秀的女孩子,她不仅秀外慧中,而且纯洁善良,这样的女孩子,以贾母的品行来看,她要刻意不宠爱林黛玉都难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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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鄙视禄蠹 却做酒囊

这确实是入冬以来难得的好天气,不过,*馆应该是竹叶萧瑟,蘅芜院也就是奇藤和怪石嶙峋,这两个地方自然是不能去看的,探春陪着恒郡王,去缀锦楼、藕香榭、凹晶馆以及她自己居住的秋爽斋转了一圈儿,最后才来到。{首发}

宝玉的丫头们聚集在西府海棠边的回廊下,正在商量凑份子的事情,秋纹、麝月、碧痕几个大丫头每人凑五钱银子,小丫头们每人贰佰文钱,准备让芳官儿溜出府,去西城门外走一趟,打听晴雯的下落和近况,好歹姐妹一场,难免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探春吃惊不小,原来晴雯并没有死,就在鱼塘子村她表哥家里住着吗?

未经主子许可出府,那是违反贾府家规的,可是,她决定不动声色,由着她们去,等芳官儿回府之后再考问她。

老实说,她很佩服这个女孩子的胆识,明知道晴雯是王夫人赶出去的丫头,还敢去探望,分明是没把夫人看在眼里,站在贾府管理者的立场上,她绝对不会放任这样的行为不管。

众人正在窃窃私语,忽听婆子高声禀报道:“三姑娘来了,姑娘们快点来迎!”

又抢着来道万福,说些奉承的话,探春微笑着还礼,故意要让显摆她在贾府下人中的威信,以及自己集端庄沉稳和蔼可亲于一体的大家闺范儿。

“这位是恒郡王,快点禀报宝二爷,出来迎接!”探春说这句话时,眉目间情不自禁的流露出几分得意来。

贾宝玉听说恒郡王来访,急忙出来迎接,正欲跪拜,却被恒郡王一把拉住道:“听说你们在这里吃私酒,竟然撇下本王,罚酒三杯!”

“兄弟有心亲近世兄,实在因为身份低微,不敢高攀,既蒙世兄不弃,宝玉自是希望赴汤蹈火随侍世兄左右,别说罚酒三杯,就三十杯,兄弟也欣然领受!”

当下两人称兄道弟,勾肩搭背的进屋里,宝玉请恒郡王上座,就站在炕桌前,自罚了三杯,执意行了跪拜礼,说是见过兄长,锦尧也就受了。

这贾宝玉乃是性情中人,上赶着要结拜锦尧,倒并非是趋炎附势,实在看他丰神俊朗,言谈举止超凡脱俗,心里十分爱慕和崇敬的缘故。

柳湘莲见他二人相处融洽,锦尧对宝玉似有垂青之意,心里很是欣慰,虽说他对贾府某些人的所作所为十分不齿,可是,却不希望贾宝玉受到连累。

当下重整杯盘,三人又开怀畅饮了一番,宝玉原是厌弃官场应酬的,和锦尧一席话,到也恍然大悟,朝廷里也并非皆尽禄蠹之辈,也有忧国忧民以天下为己任的真男儿,大丈夫。

他自恃清高,只在女孩子面前自惭形秽,今天,和恒郡王一席深谈,他顿时就疯魔了般的,觉得自己此前都白活了。

探春先还有些不好意思,羞答答的在一边儿听他们说些朝野弊端,各地各族的风土人情,后来见他们都有几分醉了,也就不再矜持,细心的服侍着,对锦尧更是殷勤有加。

贾政、王夫人不放心,悄悄儿过来打探过,探春也不时让人送些消息过去,说是相处的非常好,难得二哥哥如此用心的应酬,多亏了柳湘莲成全,竟是和恒郡王结拜兄弟了。

几个人谈了一个多时辰,渐渐地都是酒意浓熏,王夫人不时让人添些可口的果蔬小菜,把凉了的菜撤下去,后来见有些醉了,就让人送来解酒的羹汤,又沏了上等的普洱茶送上来。

因北静王府里屡次来人询问,又派亲卫来接,这才彼此道别,宝玉步履蹒跚地送走客人,犹自兴奋得不行,也忘了惧怕老爷,也不顾王夫人吩咐,径直去*馆,要和林黛玉分享快乐,和她谈谈对恒郡王的认识,以及自己的豪情壮志。

王夫人心里不悦,吩咐秋纹等人扶他回屋歇着去,他哪里肯依,只是挣扎着,嚷嚷着要去告诉林妹妹,他从此要像真正的男子汉一样,干出一番事业来,不让老爷小觑了他。

贾政听他这番说道,又亲眼目睹了他和恒郡王的交往,此时心里倍感欣慰,倒一反常态的劝王夫人由着他去,外甥女儿也是极富才学之人,若能开导一些,也是有益无害的。

王夫人自是无话可说,只得由了他,让丫头们好好跟着伺候,别让他磕着碰着。

“好好服侍着,宝玉若有出息了,自然会有你们的好处!”王夫人板着脸儿叮嘱完毕,这才和贾政一起回荣禧堂。

翌日,就让周瑞家的从自己账上支出,说是所有跟宝玉的丫头每人打赏二两银子,其他屋里的丫头和有头脸的女人婆子们每人赏一两银子,然后,那些看园子的小厮以及洒扫庭除的奴才们,每人打赏五百文钱,周瑞家的算过之后,也有近三百银子的开销呢。

赏过之后,就让探春召集所有管事的媳妇儿,重新立了规矩,传下话去,即日起,开始清查私自放印子钱,或者唆使主子放印子钱的,或者假借贾府名头在外胡作非为的,若肯立刻改过,主动设法消除影响,既往不咎,若不思悔改,被查实,没收全部财产,精人儿赶出府去。

再说宝玉来到*馆,青儿正和林黛玉说些寻常百姓加入和过日子的事情。

黛玉又问起《石头记》的终结来,青儿自然不敢说得太过直白,只说是,那家人倒了靠山,儿孙多有不成器的,做下一些违反律法的事情来,被人告发,家道自然就败落了,好在绛珠仙子早有准备,私下里经营了一个店铺,祖宗祠堂附近也买了好几亩田地,足够养家糊口,若非她早有算计,只怕要落得上街乞讨的凄惶情境呢。

黛玉和雪雁听得发呆,紫鹃笑着安慰林黛玉道:“姑娘且别为古人担忧,听这小蹄子有的没的瞎胡说,但凡写书的都是嫉妒人家有钱有势,存心编造些凄惨来,哪里就真的有那种事儿,就拿我们府里来说吧,就算二爷将来不做官儿,这等家业,也保管我们一辈子吃喝不愁。”

雪雁却不似她那般想,她随林姑娘来贾府的时候年纪虽小,可是,也还记得姑苏林家当年的风光,按理说,林家在姑苏城也算是数得上的人家,林姑娘祖上也曾封侯,可是,莫名其妙的就败落了,前年陪姑娘回苏州奔丧,听爹爹说,只因老爷一时失察,导致课税银子失窃,急火攻心之下暴病身亡,虽然免于责罚,倒有成家产被充公抵债,如今,就剩下一座连着林家祠堂的老屋和两间铺子,姑苏城内姑娘自幼居住的宅院都被抄了去呢。

好在夫人生前就有所准备,把陪嫁的一间茶叶铺子和一间苏绣坊过户在林姑娘名下,房契和那间老宅子一并交由娘代为保管。

雪雁的亲娘宴慧儿,原是林敏的陪房丫头,后来指配给林家的家生奴才薛千树为妻。

宝玉一头闯进屋来,听紫鹃说“就算二爷将来不做官儿,这等家业,也保管我们一辈子吃喝不愁。”忍不住插嘴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紫鹃姑娘所言差矣,好男儿岂能靠祖宗产业纸醉金迷,我也不是贪慕虚荣,林妹妹也别笑我是禄蠹,我明年就参加科考,若能高中举子,就努力做一个清正廉洁的好官,就算大老爷犯事儿,我也绝不姑息养奸......”

“这可是宝二爷吗?你一向最鄙视整天沉迷仕途经济的人,笑话人家是禄蠹,如今,自己反倒要去考取功名,真正是意外的紧。”紫鹃笑道。

“标榜自己清高孤傲,不屑于仕途经济的人可谓虚伪之至!”突然觉得有必要点醒林黛玉,青儿笃定的插话道:“仕途经济可说是治国齐家之学问,若说鄙视,自己就当不食人家烟火。”

略顿了一顿,也不管别人讶异的目光,接着高谈阔论道:“我就在想,那些自命清高之士,不做官不经商又不事农耕,没有俸禄,没有利润,也没有收获,哪他们是靠什么养活自己的?我想他们一定像宝二爷这样,家道殷实,靠祖上荫庇,只是,若令祖也不官不农不商,何以积攒下这等家业呢?明明是被仕途经济的成就供养着,却蔑视供养自己的人,说到底,不过是为自己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寻找借口而已,不做禄蠹,到做了酒囊饭袋。”

雪雁听青儿说话直率,不由捂着嘴巴坏笑,贾宝玉被她说得脸上辣的,好在有酒盖着,只是讪讪地笑道:“怎么倒像是在声讨我呢?”

林黛玉见她说得辛辣,嗤笑起来,因恼宝玉喝酒没有节制,便和青儿说笑,故意不理他。

紫鹃早沏了蜂蜜灵芝茶来,给贾宝玉解酒,因又笑问道:“听说果然有位极英俊帅气的王爷来咱们府里相亲,三姑娘正带着游园呢,可是真的?”

“呃......”宝玉打着酒嗝,觉得自己不雅,下意识地瞥了黛玉一眼,讪笑道:“恒郡王哪里是来相亲,分明是发警示牌来的,太太此时正一肚子气,还不知道明儿这府里谁要遭殃呢!”rs

第136章 未雨绸缪 犹未晚矣

潇湘馆的小书房里,火盆里笼着红红的炭火,松狮犬懒洋洋的趴在角落里,那只饶舌的鹦鹉在笼子里栖息,隔着茜云纱,影约可见院子里摇晃的竹影,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声音。

林黛玉和青儿等人说笑着,故意把宝玉撇在一边儿。

宝玉兴冲冲的来,却被林黛玉公然漠视,顿时就意兴阑珊,凑过去坐在黛玉身边,没话找话的讪笑道:“鹦哥可喂过了?我看黑虎到比以前精神些了,比环哥儿到强多了。”

黛玉也不理他,径直起身去琴案前坐下,旁若无人的弹起《梅花三弄》来。

青儿听过这首古琴曲,便跟着吹起了口哨。

她这一手顿时把宝玉给惊艳到,也忘了没趣儿了,兴致勃勃的赶着要青儿教他。

“不过就是一位王爷上门,就当捡到宝了,若是皇帝来了,还不定疯魔成什么样子呢!”

林黛玉冷不丁的说道,倒让宝玉一头雾水,呆了一呆,自嘲道:“妹妹这是何苦来?刚又不理我,这会儿子我倒忘了仕途经济那劳什子,你倒又笑话我!”

“好没意思,我自说话,谁理你来着?”黛玉琴也不弹了,若无其事的对紫鹃道:“天一冷,鹦哥也睡得早些,你拿罩子给它罩上,当心夜晚冻坏了。”

“我这就把它挂到暖阁里去。”紫鹃见他二人有话要说,忙使了眼色,带着雪雁和春芊几个丫头回避到隔壁房间。

青儿想知道锦尧和探春之间是否有猫腻,不长眼色的留了下来,要想向宝玉打听,却苦于插不进话去,贾宝玉根本就没有闲心理她。

“这是怎么说的?我知道,在妹妹眼里,我今儿也成了攀炎附势的庸俗之徒。”背着伶牙俐齿的丫头们,贾宝玉越发没了顾忌。腆着脸儿对林黛玉笑道:“我原是凡夫俗子一个,可是呢,今儿听了柳大哥一席话,感触颇深。就如刚青儿姑娘所言,我鄙视仕途经济,却又是仕途经济的最大受益者,实则是依赖祖宗生活的寄生虫,其实,我们贾府又何尝不是外强中干呢,失去朝廷这个靠山,几百口子奴才立刻就会做鸟兽散,我都不知道,自己能靠什么养家糊口呢。”

其实。送走恒郡王他们之后,宝玉心里一直在想柳湘莲的话,作为男子汉大丈夫,就算不图治国齐家,有所抱负。也是要能担当起男子汉的责任,让家人衣食无忧,并且,不受权贵欺凌。

想起柳湘莲和醉泥鳅,那两人可比自己强悍多了,却差点连自己的心上人都保护不了,他简直不敢想。若是没有了祖上的荫庇,自己能够给林妹妹一个幸福的未来吗?

可惜,林妹妹不能理解自己。

“谁说你没本事养家糊口,你不是会写毛笔字吗?我们村里人大年下都去集市上求人写春联儿,写上一个腊月,年份儿就有了。”青儿好容易插进话来。没有半点嘲讽的味道,说得百分之百的诚恳。

黛玉听青儿这么说贾宝玉,不由沉下脸儿来,又不好说什么,干脆不理她的碴儿。漠然半响方才讪讪地道:“你们两人的高论如出一辙,把仕途经济说成是治国齐家的根本,倒实在是新鲜得很!我倒不是说科考出仕有什么不好,先祖父和先父都曾经高中过探花,若非我是女孩子,也早考一个探花来,不为做官,只为延续书香门第风采,只是,如今朝廷政令不通,弊端难除,四王勾心斗角,还是你说的呢,青天白日之下,恒郡王在清凉寺被人追杀,他若自身尚且难保,又怎么可能庇护得你呢?”

原来,她心里自有一番盘算,青儿自嘲道,我还以为林黛玉常年呆在深宅大院里,不谙世事,没想到,她对宫廷纷争只有看法。

“林妹妹考虑的极是,不过,按照柳大哥的分析,现在,恒郡王已经置身事外,他很快就和蝶衣公主成亲了,听说十八日就要纳彩,公主殿下是高丽国唯一的皇储,自然不会嫁到天朝来,所以,恒郡王将来会入赘高丽国做驸马......”

贾宝玉解释给黛玉听,自己也突然有所悟,若是恒郡王真的做了高丽国驸马,将来会是哪个皇孙继承天朝皇位呢?

从某种意义上讲,贾府把宝押在恒郡王身上,或许根本就是一个错误。

青儿听说恒郡王十八日就要纳彩,也就是说,锦尧将会入赘高丽国做驸马,让她不解的是,探春为何还要对锦尧心存幻想,莫非驸马爷也可以纳妾的吗?公主早晚会成为九五之尊,难道她能容忍自己的“王后”另娶妻妾吗?

不等青儿开口再问,就听林黛玉冷笑道:“那些臭男人的事情,也只当拿到内室来说道吗?要我说,你倒离宫廷争斗远远的才对,无论谁做皇帝,都无所谓。”

“林姑娘的意思就是,你只要把书法练习好了,将来卖春联儿也能养活自己。”青儿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促狭的调侃道:“若是众人知道荣国府嫡孙替人写春联儿,只怕贾府的门槛儿都要被求春联的人踩烂了。”

“这倒也没什么好笑的,我父亲贵为江南盐政,勤恳操劳十几年,也没落得个善终,早知道是这结局,倒不如置几亩地,过寻常人的生活,爹娘无忧无虑,自然得以健康长寿,或许一家人还能团团圆圆的在一起......”

说着眼泪就滚落下来,宝玉见她伤心,忙安慰道:“我知道你的心思,是怕我胸无城府,不谙官场尔虞我诈,招人陷害,你也不要担心,我也就说着玩的,就算我不做什么,放着现有的家业,这一辈子也短不了我们的开销,我只在家里陪着你好不好?”

“谁稀罕你陪!”你只是这般没个正经,若真有那么一天,可就饥荒了。

林黛玉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让自己平静下来,接着道:“我听青儿姑娘说《石头记》最后的结局,只怕会在贾府应验,我倒有个计较,不知道你肯不肯听呢?”

“妹妹但说不妨,我没有不依的!”贾宝玉要讨她开心,急忙举起两根手指头起誓道。

“若真如书中所写,定然是贾府的人犯下大事儿,竟至于被朝廷治罪并抄没家产,我的意思是,就算你考中举人,授予一官半职,覆巢之下无完卵,难道单单你就被免于处罚?与其到时候被朝廷罢免,倒不如早作打算,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贾宝玉一听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由于又带着五六分酒意,言辞难免有些轻浮,伸手握住黛玉的小手道:“颦儿这叫什么?杞人忧天!”

“我说这叫未雨绸缪,犹未晚矣!我在想若把平日里挥霍的银子积攒下来,请刘姥姥悄悄帮我们买几亩地,若真等到飞鸟各投林那一天,我们也不落得茫茫一片真干净。”说完沉吟片刻,又十分严肃的问青儿道:“不知道青儿姑娘肯不肯帮忙,知会刘姥姥一声儿,就以我的名义买几亩地,暂时就无偿给你们家种着,人不知鬼不觉的,至少可保将来衣食无忧。”

青儿听她这么说,也颇为认真的回答道:“这个算得什么大事儿?我明儿就和姥姥说,只要做的隐秘就行了,再说,林姑娘又不是贾府的人,就算抄家也抄不到你的头上来。”

宝玉听了就笑道:“颦儿当真呢,都是青儿这丫头胡乱编故事,若都照着故事来说,以你的名字买地岂不也是白忙乎?早晚也是要被抄的。”

林黛玉不解的问道:“这又是什么道理?”

“你想呀,到时候你成了贾府二少奶奶,还能说不是一家人吗?”贾宝玉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的事真会落在自己头上,所以,完全是在开玩笑的口吻。

“嘿嘿,宝二爷所虑极是......”青儿傻乎乎的抿着嘴儿笑。

林黛玉怔了一怔,突然回过味儿来,不由又羞又气,“呸”的啐了宝玉一口道:“说的什么混账话,感情我是给二爷取笑的吗?竟然对我如此轻薄无礼!”

委屈地说着,急得咳嗽起来,眼泪早又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她心里恼的并不是宝玉的玩笑,而是,这阵子揣摩着王夫人的心思,越来越惶惑不安,夫人公然让薛宝钗管理荣国府,等于是在向众人宣布,薛宝钗已经是贾府的准二少奶奶。

“妹妹,好好地怎么又伤心起来?都怨我,不知天高地厚的惹妹妹伤心,妹妹将来虽然不会像三妹妹那样,嫁给王爷为妻,至少也要做一品诰命夫人......”

贾宝玉喝高了,脸本来就红,这时候急得满头大汗,不停地对黛玉作揖告饶,伏小装瘪的滑稽摸样,惹得黛玉“噗嗤”破涕为笑。

“就这样子,也敢胡说八道,说到底也就是银样镴枪头......”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把西厢记里崔鸳鸯和张生调/情的话说了出来,黛玉羞红了脸,又恨恨的啐道:“呸!都是你没个正形儿,人家说正经话呢......”

第037章 凑个份子 恭贺晴雯

“噗嗤......”门外突然有人喷笑,紧接着,就听紫鹃从隔壁屋里出去打招呼道:“原来是你这小蹄子,怎么来了也不通报一声,竟然偷听主子说话,越发没个规矩了,看我不告诉你主子,让宝二爷好好教训你一顿皮鞭子!”

“芳官儿给姐姐请安!好姐姐,饶我这次吧,原是想偷看藕官儿在屋里做什么呢,没想无意中听到林姑娘戏说西厢,情不自禁就失态笑出声来,给二爷知道倒还罢了,若是让太太得了风声儿,又要说都是我们几个唱戏的女孩子把少爷小姐们教坏了......”

藕官儿听到芳官儿的声音,连忙出来帮着求情道:“紫鹃姐姐,你就饶了她这次吧,我们姐妹几个都感念你的恩德。”

她们十二个唱戏的女孩子,除走了的几个,大部分都留在贾府做了丫头,彼此到抱成团儿,就像戏文里的结拜姐妹,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芳官儿嘴里求情,其实,她倒并不惧怕紫鹃和雪雁,因为,来这园子走动最多的就是她,以前晴雯在的时候,宝玉或有话要传,或有东西要送给黛玉,总是支开袭人等,让晴雯帮他跑腿儿,自晴雯去后,就是芳官儿接替她,况且藕官儿在潇湘馆,她又时常来看望藕官儿,雪雁、紫鹃等人并没把她当外人看。

“紫娟姐姐、雪雁姐姐,你们若饶我这次,我就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秘密,保证你们听了大吃一惊。”芳官儿卖关子道。

“你这小蹄子,先说来听听,果然好消息我就饶你!”紫鹃笑骂道。

“我来是想约藕官儿去看望晴雯姐姐,秋纹姐姐她们几个听说晴雯姐姐结婚了,就凑了个份子让我给她送去,我想她在园子里时。最肯替我们打抱不平,那次和赵姨娘打架,也是她佯装劝解护着,我们几个才没挨打呢。所以,我就来和藕官儿商量,让蕊官、葵官、文官几个也凑个份子,送个人情谢谢晴雯姐姐昔日待我们的情分。”

她原以为,这话会把紫鹃和雪雁惊得目瞪口呆,哪知道,被吓到的却只是春芊和婆子们,关于晴雯还活着的事情,宝玉、黛玉和两个大丫头都是知道的,只是。并不知道晴雯和她表哥成亲的事情,她们还以为她和柳湘莲相好呢。

“芳官儿,你没发烧吧?我们去哪里送人情去?这府里又不让烧纸,上次我给菂官儿烧纸被抓住,多亏宝二爷出面替我担下来。这才免了一顿鞭子呢。”藕官儿以为她在故意编撰这番话逗紫鹃她们玩的。

雪雁一把拽住芳官儿,去一边儿压低声音问道:“你说晴雯和谁结婚了?我听茗烟儿说她和柳大爷相好,现二爷就在屋里,怎么就没听说柳大爷娶亲的事情呢?想来是悄悄收入房里,并不是三媒六证做柳家少奶奶的?”

芳官儿笑道:“姐姐说什么呢?谁说晴雯姐姐和柳大爷?你又不是不知道,柳大爷心里想着东府大奶奶的三妹子,尤三姐前阵子还打上门儿来。听说把琏二奶奶吓得不轻,原本病快好了的,又加重了几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黛玉、宝玉和青儿听到门外的动静儿,也出来看究竟,黛玉就问宝玉道:“原来晴雯成亲了吗?你也没说一声。好歹她姐妹们好了一场,也该去恭贺一下。”

“我也是才听到的呢。”宝玉心里叫苦道,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晴雯还活着的事情一直没敢让府里人知道,为的是怕太太不痛快。没想到,这会儿都传开了。

发现黛玉出来,芳官儿忙撇下雪雁,过来给黛玉请安,深深地道了万福。

“你刚说晴雯和谁成亲了呢?若是去看她,也给我们带个礼去。”林黛玉颇为好奇地问道。

“回林姑娘话,晴雯姐姐和她表哥成亲了,我们也是刚听柳大爷和二爷说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正准备去看看呢。”芳官儿生性活泼豪爽,大大咧咧的举着钱袋子笑道:“秋纹姐姐她们几个还凑了个份子,让我送去,求林姑娘让藕官儿陪我去吧,我还从没去过鱼塘子村呢。”

黛玉点头应着,心里揣度着,紫鹃她们说过,晴雯是因家里没饭吃,被卖给赖大娘的,想来她表哥家里边不富裕,因问道:“紫鹃,我们家里还有多少银子?”

紫鹃忙去屉子里查看了,回禀道:“这月的月例都还没动呢,老太太送来让姑娘看大夫的体己银子还有平日剩下的零用钱,统共还有五十多两银子。”

“月例照旧发给各人,就连你们几个的份子一并在内,送四十两银子随礼。”黛玉取下头上的一枚碧玉簪子,递给紫鹃道:“彼此姐妹一场,这个算是我给晴雯姐姐补一件嫁妆吧。”

紫鹃、雪雁、春芊并藕官等都说到:“我们原是应该随礼的,若论的几个姐姐,就数晴雯姐姐和我们相处得最亲近,这月的月例也都凑上,索性送五十两银子。”

黛玉不耐烦的说道:“这个倒不必,你们倒没什么,那些婆子们一月等不得一月的银子,哪里有闲钱凑份子。”

紫鹃见她烦了,哪敢再多说什么,就依着她的意思,把那枚簪子和四十两银子用丝帕包好,交给藕官儿,细细的吩咐道:“见了晴雯姑娘,就说,这是林姑娘和潇湘馆所有姐妹和妈妈们的心意,恭贺她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别忘了恭贺她早生贵子!”雪雁笑着插话道。

宝玉见她们如此,也不由受到感染,倒替晴雯高兴,打了声呼哨招呼茗烟儿进来,让他去套马车,送芳官儿和藕官儿去晴雯家。

“先去和麝月姐姐说,问家里还有多少银子,都拿出来也凑上随礼,芳官儿和藕官儿躲在马车里悄悄儿出府,别太张扬,若让夫人知道,再横生枝节。”

茗烟儿忙应道:“是,爷放心吧,我把以前穿过的衣服拿两套来,让她们打扮成小厮的样子,保管不会走漏一点风声。”

雪雁和紫鹃听说有这巧宗儿,忙凑热闹到:“既然可以偷着出去,我们何不也装扮了,一起去看晴雯的表哥究竟长什么样子可好?”

宝玉一听这话,顿时就来了兴致,他心里只想着好玩儿,哪里考虑后果,竟然突发奇想,对林黛玉道:“今天时候不早了,不如我们明天赶早一起去晴雯家玩儿,我记得小时候也有衣服遗落在你这里,不如妹妹也找几件换上,我带你出去玩儿,也开心一次如何?”

林黛玉自进了贾府,除了奔丧回了趟姑苏,前年去清虚观打醮,就再没有出国荣国府大门,听到宝玉这一唆使,那里还忍耐得住,当即就答应下来。

青儿听他们如此打算,就自告奋勇,要先去给晴雯报个信儿,好做准备迎接。

宝玉一听也在理儿,就让扫红骑马带着青儿,先去给晴雯报个信儿,随带捎上一听西湖龙井给林姑娘沏茶用。他还记着上次去晴雯家,茶壶里泡的茶简直就没法喝,唯恐黛玉去了受委屈。

潇湘馆里,几个人兴奋得睡不着觉,林黛玉让紫鹃去衣箱里找出宝玉的旧衣服来,他们自小儿一个屋里长大,也就是来大观园之后才分开居住,常来常往的,落下的衣服竟然不少。

好容易等到天亮,黛玉挑了一套宝玉十二岁时穿过的月白色箭袖,披上大红猩猩毡的斗篷,还剩下几件衣服,紫鹃和雪雁也跟着装扮了。

马车坐不下许多人,只好留下春芊和藕官儿看家,芳官儿安慰藕官儿说,自己先去认个路,改日她们再一起去看晴雯姐姐。

不一会儿,茗烟儿就赶着马车过来,先扶林黛玉主仆三人并芳官儿登上马车,他自己横坐在车门口,以防有人冒冒失失的推开车门,发现里边的秘密。

众人忐忑不安的躲在马车里,大气儿也不敢出,茗烟儿亲自赶着马车,和看门的小厮说送二爷去学里,轻轻松松的就混了出去。

眼看着街门前的石狮子落在了后边,几个女孩子这才喘了口长气,唧唧喳喳的说笑起来。

马车到了晴雯家,青儿和晴雯早早的侯在院门外,醉泥鳅缩酒未醒,昨儿并没有回家,乔大娘子和小乔姑娘知道家里有客,就按青儿的吩咐留在家里招待客人。

大冬天的没有新鲜蔬菜卖,店里生意冷清,王狗儿收拾了一些腊味儿和干菜准备去店里,被青儿捡好的截了下来,让乔大娘子去厨房收拾饭菜,王狗儿自去看店。

晴雯总从被赶出荣国府,就再也不曾见过宝玉,此时,就按他笑吟吟地跳下马车,竟然恍如隔世,呐呐的叫道:“宝玉,真的是你......”

“不光是我,还有林姑娘也来了呢。”宝玉边说边去扶黛玉下车。

“晴雯给林姑娘请安!”晴雯抢上几步,深深地道了万福,悲喜交加的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第138章 窈窕淑女 君子好逑

虽说乔大娘子做得一手好茶饭,那也只是寻常人家的水平,由于从没在大户人家做过事儿,根本想不出,贾府的少爷小姐们平日的饮食。

她倒使出了浑身解数,按照春节置办年夜饭那样,笼里蒸着大块的熏腊肉、整只的猪蹄髈、梅菜扣肉、昨儿晚上就炸好备用的红薯丸子和猪排骨,煎的糖醋鲤鱼,烧的什锦豆腐,炝的冬笋鹅蛋,焖的黄鳝,炒的蹄筋儿,家常的四个小菜蝶儿,不外是泡椒藕带、辣白菜、酸豆角、腌萝卜条儿之类,瓦罐里还煨着老母鸡炖小蘑菇汤。

宝玉他们这一伙人嘀咕着要来晴雯家,都没心思吃饭,早餐只是走了个过场,这会儿肚子早饿的咕咕叫了,厨房里的蒸菜香味儿飘过来,馋得芳官儿和茗烟儿直流口水。

几个人坐在热炕上喝着龙井茶,吃着花生大枣儿,好容易等到开席,晴雯把两张炕桌并在一起,小乔姑娘铺排好碗筷,菜肴很快就端上桌子,因为醉泥鳅好酒,青儿曾送了两大坛子自家酿的包谷酒,顺带一坛子蜂蜜,乔大娘子先勾兑了两壶,在炕头瓦罐里温着。

晴雯先请黛玉和宝玉上首坐了,其他人围着坐好,青儿不敢表现的太热络,也只做刚认识不久的模样,拘谨的坐着,由着乔大娘子母女和晴雯忙碌。

方方正正的熏腊肉,热腾腾的散发着松柏树枝的香味儿,肉皮是特意处理过才上笼蒸的,因为看着像是一整块,宝玉他们都不知道从何处下筷子,青儿先加了一块给林黛玉,被她夹起来喂到宝玉嘴里,茗烟儿和芳官儿这才发现其实是切成片的,肥瘦参半,肥肉呈透明的酒红色。肥而不腻,吃起来十分爽口。

这种原汁原味的熏肉,和精心制加工后的又自不同,众人刚吃出味道来。满满一大盘子肉就抢得精光。

那蹄膀的皮是真正整块的,皮上涂着蜂蜜,看起来就像上了一层蜜蜡,煞是好看,也是事先拆去骨头,从里边切成小方块,蒸得很烂,筷子轻轻一夹,很容易就分开了,浓郁的酱香味道。入口即化,比贾府的做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众人最喜欢的是红薯丸子,又甜又糯,他们之前从没见过呢。

乔大娘子上菜并没有什么讲究,热的凉的蒸的炒的一起上。众人饮了门杯就开吃,先填饱肚子,这才开始拼起酒来,芳官儿和茗烟都是海量,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村酿的厉害,只觉得浓郁的蜂蜜味道入口绵软,就多喝了几杯。

宝玉看林黛玉的脸色。不敢放开了喝,应酬而已,林黛玉则是门杯浅呷了一口,就递给宝玉喝了,此后就没再拿杯子,别人也就由了她自在。想吃什么,自己夹一筷子,也不敢给她布菜,怕不合她的胃口,又怕她不消化。

酒足饭饱之后。芳官儿就忍不住开始八卦,先是问晴雯,她夫君究竟长得有多英俊,茗烟儿说比宝二爷个子还高,特别有力气,打起架来不要命,是不是就像白马将军赵子龙一样,外表俊美优雅,实则特别有男人气魄。

晴雯笑着回答道:“我表哥是粗野惯了的,哪里能和宝二爷比,若说男人气魄,他本来就是一个大老爷们,行事儿自然爽直,我倒觉得心里踏实。”

虽然说得很委婉,可是,晴雯眸子里的满足情不自禁地溢了出来,看得林黛玉心里一阵荡漾。

正是中午时分,阳光洒满了小小的院落,黛玉注意到,晴雯家的院子里并没有果树,屋后竟然也种着茂密的竹子,不过,她家种的是毛竹,估计是根茎从地底下繁殖蔓延,院墙内外的毛竹连成了片,看起来颇为壮观。

正午的太阳很暖和,地下面突然拱动了一下,把黛玉吓了一跳,倏地钻进贾宝玉怀里,指着背后道:“哪土里是什么?它在动呢......”

“是小虫子吧?林妹妹别怕,有我在呢。”宝玉定睛一看,不止一处,好几个地方的土下面都有东西在拱动,心里也觉得胆怯,偏装出无所谓的样子,高声喊茗烟儿道:“茗烟儿,拿铲子来铲一下,看那下边是什么东西!”

茗烟忙去找铲子,晴雯便笑着解释道:“那下边是冬笋,前几天下过雨,太阳一嗮就出来了,刚我们吃的就是那东西。我拿铲子挖给你们看。”

正说着,小乔姑娘就拿着铲子出来,挖开一看,果然是胖乎乎的几个冬笋。

“我家院子没有铺砖,后面又很少去踩,不及时挖它,都长成竹子,可就把院子占满了。”晴雯把冬笋拿给林黛玉看,又补充道:“其实,咱们贾府里的竹子若好好打理,家里吃冬笋就不用花银子买了。”

她虽然被王夫人赶出来,早习惯了把贾府当做自己的家,这么长时间还没改过来呢。

他们说笑间,乔大娘子已经把炕桌收拾干净,碗筷都收进厨房里,洗了一半儿,看太阳晒到屋里来了,想起鹅还没放呢,先去后院把鹅放出来,黛玉看着二三十只大白鹅,排着队走出来,听从乔大娘子指挥,“嘎嘎”叫着往院门外走。

“宝玉,这些白鹅还漂亮呀,你看,那还有几只小鸭子,呵呵,灰不溜秋的......”林黛玉开心的喊叫起来。

“嘎嘎嘎......”芳官儿学鹅叫,伸展双臂,矮身模仿白鹅走路。

“嘎——”领头的大白鹅突然转身,扑楞着翅膀,朝芳官儿发起攻击。

“亲娘呀,这鹅怎么了,我又没惹它,啊......”话没说完,白鹅已经扑过来,在她腿上啄了一口,疼得她惊叫一声,撒腿就跑,白鹅在后边紧追不放。

“哈哈哈......”茗烟儿和青儿忍俊不住,拍着手提醒芳官儿道:“快跑快跑,啄到屁股了,哈哈哈......”

芳官儿开始真的被吓到,跑了一圈儿见白鹅啄不到自己,索性就和它兜起圈子来,引着白鹅满院子跑,她正在得意呢,突然又有两只白鹅煽动翅膀冲了过来,芳官儿被白鹅前后夹击,这才慌了神儿,好在她学戏时练过武艺,身手灵敏,腾地跳到石桌上,做了一个亮相动作,逗得大家哄然大笑起来。

她喝了不少酒,本就带着六七分酒意,站在石桌上,居高临下看着众人,就像是在戏台上表演一样,翘着兰花指做娇羞状,笑望着黛玉和宝玉,即兴来了段牡丹亭。

“小春香,一种在人奴上。画阁里从娇养,伺娘行,弄珠调粉,贴翠拈花,惯向妆台傍。陪他理绣床,陪他烧夜香,小苗条吃的是夫人杖。”

又道:“有请小姐上学。”

自己又扮旦角唱道:“素妆才罢,缓步书堂下。对净几明窗潇洒。”

“咳咳......”茗烟儿清了清嗓子,先走了一个场子,示意有自己来客串先生。

宝玉先就拍起手来叫道:“茗烟儿,唱好了爷有赏!”

茗烟儿整日跟着宝玉到处吃请,没少看戏,却也记得几出戏文,也喜欢清唱几嗓子,此时有心要在雪雁面前卖弄。

芳官儿道:“先生万福。”

茗烟儿道:“罢了。女学生,凡为女子,鸡初鸣,咸盥、漱、栉、笄,问安于父母。日出之后,各供其事。如今女学生以读书为事,须要早起。”

芳官儿道:“以后不敢了。”

茗烟儿先瞥了雪雁一眼,见她正在看自己呢,神气地一抬下颌道:“罢了。”

雪雁白了他一眼,又捂嘴儿偷笑。

芳官儿却认真得很,又扮作兰香道:“先生今夜不睡了。”

茗烟儿只顾了看雪雁,忘了接住,急得雪雁直跺脚,他这才醒过来,却忘了戏文到哪里了,脱口问道:“女学生,昨日上的《毛诗》,可温习否?”

芳官儿只好接着:“温习了。则待讲解。”

不等她转换角色,茗烟儿就跳过一大段儿,念白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芳官儿弯腰给了他一个榧子,宝玉催促起来,她只好继续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先生可是烂熟的了么?”

茗烟儿偏又忘了词儿,被宝玉一脚踢在屁股上,自己接着道:“一句都背不出来,还说烂熟的了,回去重读。”

他虽然从未扮过戏,可是,天分颇高,这一开口可就不同凡响,芳官儿情不自禁地先叫了声好,这才接着道:“这样熟还要读,读它什么介。”

宝玉索性连动作也带上了,韵味十足的道:“女学生,‘关关雎鸠’,雎鸠是个水鸟,关关鸟声也。”

芳官儿也越发投入:“先生,这鸟是怎样叫的?”

宝玉学做作鸠声,逗得林黛玉“噗嗤”一声笑喷。

众人都跟着笑起来,偏那芳官儿依旧绷着,也跟着学鸠声诨介。

宝玉也绷着笑,认真的道:“此鸟性喜幽静,在河之洲。”

芳官儿又道:“我晓得了。不是昨日是前日,不对,不对,被小姐这么一放,它就得儿一飞,飞到何知州衙内去了。”

第139章 镜像人生 诗意田园

雪雁正捧着杯茶喝呢,听这戏文好笑得紧,还以为是芳官儿胡诌呢,忍俊不禁,“噗嗤”喷了紫鹃一脸,自己还呛得不停地咳嗽起来。

紫鹃边擦边笑骂道:“作死呢,看呛不死你!”

“哈哈,不是飞到何知州府衙,是飞到鱼塘子村晴雯姐姐家里了呢......”青儿插科打诨。

宝玉刚入戏呢,这会儿正起劲儿,不想被她捣乱,移步过去,伸手捂住她的嘴巴,继续往下接住戏文道:“胡说,此乃兴也。”

芳官儿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也顺着他继续道:“兴个甚么介?”

宝玉一本正经的念白道:“兴者,起也。起那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说得是那幽闲女子,有那等君子,好好的来求她。”

青儿被他捂着,憋得难受,拼命挣开他的手,喘了几口气儿,坏笑着调侃道:“既然有那幽娴的女子在等着,你就该好好的求她,只顾抱着我做什么?”

“咳咳咳......”雪雁又被呛到,又咳又笑,捂着胸口缩作一团。

茗烟儿喝高了,忘了顾忌,只是看着雪雁发呆,见雪雁呛到,正待去帮她捶背,哪知道乔大娘子赶鹅时漏下一只,此时,从竹林子里摇晃出来,冷不防就在他腰眼上啄了几口,又疼又痒,吃了一大惊,“哎呦”一声,抬腿去踢那只鹅,被它避过,自己倒一个踉跄,滚倒在地上。

“靠,连这鹅也疯魔了!”青儿直接爆了粗口。

众人又是哄然大笑,那戏也演不下去了,芳官儿干脆坐在桌子上,笑得直抽筋儿。

“哈哈哈,死促狭的小蹄子,只是胡说八道。看我不拧你的脸......”紫鹃笑青儿到了外边就变了个人,没个顾忌,口没遮拦的只是浑说,故意板着脸儿要拧她的脸蛋子。青儿便做恐惧状,拽着宝玉的衣服,围着他绕圈儿躲避。

“宝二爷救命,紫娟姐姐变成容嬷嬷了......”说完呆了一下,失笑,感情自己也魔怔了,再说下去,只怕会连还珠格格都搬出来调侃呢。

林黛玉听她们言语越发放肆,今儿个大家高兴,也不好训斥他们。又不愿败坏宝玉的兴致,便悄悄出去回避,踱步到荷塘边看鹅儿戏水。

暖暖的冬阳投射在荷塘里,鹅儿在水里觅食,林黛玉心情大好。也不多愁善感了,看那荷塘里的残荷也不觉得凄冷。

晴雯忙跟着出来,陪着她在荷塘边散步。

塘子里的莲藕才挖了一半儿,晴雯告诉她,留下的莲藕要等腊月间再挖,那时可以卖个好价钱。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黛玉终于明白,自己想要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

“林姑娘喜欢这里,以后不妨常来,好在家里并无碍眼的人,粗茶淡饭图的是新鲜。想来对你的身体也是有好处的。”

晴雯和黛玉向来投缘,自己有了结果,情不自禁地就惦记起黛玉和宝玉的婚事来。

对林黛玉和宝二爷的感情,她比袭人还要清楚,和袭人不同的是。她是真心期望这一对儿有情人终成眷属。

虽然早已是心照不宣,可是,碍于世俗的约束,她也不好说破黛玉的心思,听到院子里宝玉还在和芳官儿演对手戏,便笑道:“宝二爷从没如此恣情笑闹过,今儿个真是玩疯了,想来,他也是喜欢这里的自在生活,这样正好,可以和林姑娘结伴儿来玩,我是随时恭候大驾光临的。”

“若是能瞒着不让府里知道,我自然是要经常来叨扰你的,只怕到时候嫌烦,那时可就赶不走了的。”黛玉抿着嘴儿调侃道。

“林姑娘说哪里话,不怕姑娘恼我说话唐突,我们二爷对你的心思,除了故意装糊涂,府里主子奴才哪一个敢说看不出来?心里都是明镜儿似的,姑娘可还记得二爷让我送帕子给你?那时我还寻思着,半新不旧的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也不怕林姑娘怪罪,这会子倒想明白二爷是有话在帕子里面呢。”

见黛玉没有责备的意思,晴雯放下心来,索性放开说道:“只是,林姑娘想也看出来了,太太心里想的是金玉良缘,我听青儿说,如今那位都开始管家了,只怕老太太也不好撕破脸儿何太太较真儿,再说,老太太年事已高,说句不敬的话,老人家百年之后,姑娘靠谁去?”

“你这小蹄子,多喝了几杯,就拿我来醒酒!”黛玉佯作生气,转过身去悄悄儿抹眼泪。

她何尝不知道太太的打算,可是,她一个女孩子家,没有父母兄弟扶持,除了老太太,她还能靠谁去呢?宝玉对她自然是真心,可是,婚姻大事他也做不得主的。

晴雯一听这话,忙陪笑道:“姑娘千万别生气,晴雯是真的替姑娘着急,这才忍不住说出来,只想着你们能有结果,才不枉了姑娘和二爷信任我一场。”

“我哪里能生你的气呢?若是连你也不信任,我也不会冒着被太太责备来这里看你。”黛玉哽咽了一下,悄然取出帕子擦了擦眼泪,接着对晴雯坦白道:“我也知道,除了老太太,贾府里真心对我好的就只有宝玉了,他若......这也是我多年抑郁成疾的原因,不瞒你说,这一年来我觉得心情开朗了许多,饮食和休息都好些了,只因青儿姑娘说,她看过一本《石头记》,倒像是在讲宁荣二府的事情,她说,贾府的结局虽然不大好,我和宝玉是称心如意的......”

终还是有些难为情,黛玉红了脸,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晴雯听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老天爷,青儿那丫头还有这等本事吗?是真有其事,还是她杜撰来安慰林姑娘的呢?只当相信她好了,反正那小骗子也不是第一次行骗,什么西洋的文/胸,还有聚集天地精华的寿桃和苹果,我倒要请教一下,她有没有办法在我的莲藕上也写上春联儿来,保证也能卖个好借钱。

“因为有前车之鉴,我也担心贾府会一败涂地,所以,我想让雪雁会老家走一趟,筹措些银子来,请刘姥姥帮我置办几间屋子,其实,像你家这样就很好,将来能避风挡雨就好。”

林黛玉虽说心思慎密不输于宝钗和探春,甚至比她二人更加聪明睿智,不过,她待人却最无城府,憎恶全在表面,对自己信任的人一点儿也不设防,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何必去找刘姥姥?现成的就让青儿去办就好,你是不晓得那小蹄子的能耐,有些事情也不用瞒着姑娘,你们不知道呢,我被赶出贾府时多亏她搭救,要不然,我就没有投塘,也早病死在冷炕上了,这份家当也多亏她出点子筹措银子,要不我靠什么养活自己?我现在就佩服青儿那小蹄子,比男子汉还有能耐,还要仗义疏财呢!”

这下子轮到林黛玉惊讶不已了,忙追问道:“竟还有这等事情?她才多大点儿,竟然如此有能耐,今儿个我倒越发信了她的话,书中的小精灵无疑就是她呢。”

“嘿嘿,你们两个倒想亲姐妹一样,躲在这里说体己话儿,可被我逮住了。”青儿悄悄儿偷听了半响,这会儿被她们称赞得不好意思了,憨笑着从竹林里跳了出来。

“要死呢!突然就冒出来了,倒吓了我一跳!”晴雯拍了拍胸脯子嗔道

林黛玉也吃了一惊,亲热的在青儿脸蛋子上拧了一把,抿着嘴儿笑道:“古灵精怪,果然,我没看走眼。”

“既然林姑娘肯信我,那我可就有话直说了,说错了,姑娘可不许恼。”青儿揉着脸颊,嬉皮笑脸的嘟囔道:“姑娘和晴雯姐姐一样,都很会欺负青儿,晴雯姐姐动不动就是爆栗子,你倒好,瞄上了我的包子脸儿,再拧下去包子可就露馅儿了。”

“有屁快放!”晴雯是个急性子,举起手来作势要给她一个爆栗。

“林姑娘救我!”青儿一步跳到林黛玉身后,玩笑一回,方才一本正经的说道:“既然姑娘也想到了,我看不如提醒宝二爷,趁太太不防备的时候,早早积攒些银子,在乡下买一处屋子,再置办几亩几亩田地,到那时,就算太太想着金玉良缘,若宝玉不依,也有个退路,就像晴雯姐姐当时一样,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带着心上人一走了之,总比出家当和尚强......”

“谁要出家?谁又想着做和尚了?你这小蹄子,又开始胡说八道了!”晴雯脱口追问道。

“不是,林姑娘别介......”发现林黛玉倏地小脸儿苍白,青儿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掩饰道:“那本书上说,那位小姐动不动就死呀活的吓唬那位公子,公子就和自己心上人说,你若是死了,我就做和尚去,所以,我就开个玩笑。不过就是家道衰败而已,只要两个人好好地活着,就会有希望,除了死亡,还有什么能隔断真心相爱的两个人呢?”

第140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

林黛玉微笑望着青儿,只看得她不好意思,讪讪的抹了把脸,傻笑道:“林姑娘老瞅着我,看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感情我脸上有花儿?”

“我在看你心里究竟装着什么呢,趁现在没有外人,又不担心被人偷听了去,你倒要给我们讲一下,《石头记》究竟是本什么书,故事里的事情也要好好讲给我们听,又是怎么个结局?”

林黛玉话音未落,就听身后有人拍手道:“正是,我也这么想着呢,不过,这外边风凉,妹妹站了这么久,也该屋里去歇着才是,不如我们回屋里炕上歪着,舒舒服服的听她讲古。”

几个人扭头看去,原来宝玉也没有演戏了,不知道何时出来的,悄悄儿的听她们说话。

“这正是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可知道以后说话要放着些,都被人偷听光了。”青儿取下瓦楞帽做了个请的动作,笑嘻嘻的道:“请林姑娘移步,且去炕上歪着,听我娓娓道来。”

院子里的丫头们这时也跟了出来,芳官儿咋呼道:“我在里边唱《牡丹亭》,你们可好,来这里和我打擂台呢。”

众人都不解,面面相觑,然后都笑起来道:“谁和你打擂台了?”

芳官儿指着贾宝玉和林黛玉道:“爷在这里唱《西厢记》呢,可不是打擂台吗?”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想着芳官儿说话又有趣儿,又应景儿,都想笑,却又不敢,素知林姑娘小性子,怕她恼了。

宝玉到忍不住笑了起来,傻乎乎的对林黛玉道:“妹妹出来多久了?我怎么没有发现呢,看手都被风吹凉了,这会儿太阳虽然暖和,晒久了只怕会头晕呢。”

“别拉拉扯扯的!”林黛玉甩开宝玉的手嗔道。若是大家说开了笑闹一场,她也就老着脸过去了,这会儿看她们憋笑的样子,弄得越发难为情。

青儿见气氛有些尴尬,忙拍手笑道:“说起打擂台,我倒正要叫板一下,清唱一曲给你们听,看究竟是芳官儿姐姐的《牡丹亭》唱得好,还是我的《石头记》好听。”

“这个有趣儿,姑娘,我们快去屋里占个好位儿。”雪雁和紫鹃不容林黛玉分说,一边一个扶住她就往院子里走。

茗烟儿先就屁颠儿的跟进去,连主子也忘在了脑后,气得宝玉笑骂道:“茗烟儿这小兔崽子也来凑热闹,爷说了准你听的吗?”

“爷,我去给你抢个座儿,好听的舒服些。”茗烟儿头也不回的笑道。

于是,林黛玉先被伺候着上炕,紫鹃拿被子给她靠着,后来的一拥而上,都坐在热炕上,都嚷嚷起来,虽然外边太阳晒着,还是不如屋里暖和。

乔大娘子有条不紊的收拾了炕桌,重新摆上几色果盘儿,小乔姑娘忙不迭的沏茶,依旧是宝玉让青儿送来的西湖龙井。

晴雯却手脚麻利的准备了一个汤婆子,递给黛玉暖手。

青儿一本正经的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芳官儿先把自己手上的茶吹了吹,喂青儿润了下喉咙,笑着催促道:“别再拿乔了,正经儿好好唱给我们听!”

众人也都催促起来。

“本折子戏纯属杜撰,请勿对号入座。”青儿翘着兰花指做娇羞状,先卖了一个关子,然后又清了下嗓子,先就唱起了《枉凝眉》来:“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禁得秋流到冬,春流到夏......”

唱完这曲,再看贾宝玉和林黛玉时,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林黛玉早已是泪流满面。

“好!”芳官儿没注意到主子的脸色有变,情不自禁地叫起好来,倒不是说青儿唱得有多好,而是,她从小儿学戏,对好的曲文不由自主地欣赏。

青儿也装着没有注意到贾宝玉和林黛玉的情绪变化,她觉得,有必要点醒他们,以免事到临头无以应对。

唱完之后,她就开始文邹邹的道:“话说青峰埂下,有一块顽石,乃是女娲补天时遗留下的,那石头经过千年修炼,成了人形,被封为神瑛侍者,某日侍者在灵河畔散步,发现三生石边有一株快要枯萎的绛珠草,就以甘露浇灌之,救活了那仙草。”

贾宝玉发现林黛玉躲在自己背后,避开众人的目光擦眼泪,觉得心里难受得慌,忍不住打断青儿道:“那仙草长在灵河畔,还用浇以甘露吗?如此不通的破故事,不听也罢。”

“你管她通不通呢!”林黛玉正听得入境,不满的嗔他不该插嘴,又对青儿道:“这个开头很有趣儿,你只管讲,很不用理他!”

“宝二爷,我是听你的还是林姑娘的呢?”明知道结果,偏要调侃贾宝玉一下。

“死促狭鬼!快点讲,罗唣什么!”贾宝玉往黛玉身边移了一下,好让她靠得舒服些。

“这珠仙草修成女儿身,听说侍者要下凡历练,就跟着来到凡尘,说是得他甘露活命之恩,无以为报,就把今生的眼泪还给他,什么时候泪流干了,他们的缘分也就尽了。”

林黛玉一听这话,连忙止住泪水,心砰砰的乱跳起来,禁不住就寻思,自己这一生究竟能有多少泪珠儿,是不是已经快流干了。

“他二人青梅竹马,一处长大,本以为能终生厮守,缔结木石前盟,可是,由于侍者的母亲横加干涉,想让侍者嫁给自己看中的女子,侍者一怒之下,就要出家去当和尚......”

“后来昵?那绛珠草怎么样了?还不知道哭成什么样子了呢!”贾宝玉急了,刚说了一句,就被林黛玉在腰眼上拧了一把,嗔道:“急什么呢?横竖眼泪还没流干呢!”

青儿就笑道:“林姑娘说的很是,这个故事就是告诉人们,想要追求幸福生活,光靠眼泪是没用的,而是需要信任和信心,要用乐观的心态迎接各种挑战。”

“嘚瑟的你,快点往下讲!”紫鹃也按捺不住催促道。

“那降珠仙草抑郁成疾,整天就以泪洗面呀,后来,灵河畔和她一起玩耍的蝴蝶精灵窥破了玄机,就下界来帮她,让她保持快乐的心态,省着点眼泪,别流光了,无论疾病和贫穷,她还要和神瑛侍者相爱相守一生呢。”

“这就完了?”芳官儿脱口问道。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青儿洋洋自得的卖着关子,见晴雯过来要赏她爆栗,笑着躲避道:“后来侍者家道没落,仙子固守清贫,*添香,督促侍者高中第七名举子,辅佐明君造福天下人,那侍者为了纪念他们的爱情,就和绛珠仙子联袂撰写了《石头记》,你们若是有心知道下文,何不等有那么一天,自己看书去?”

贾宝玉和林黛玉不知不觉地就握在了一起,青儿这话等于是点明了暗喻他们二人,他们心里也越发相信了,青儿必不是凡人,她就是那只蝴蝶精灵。

林黛玉心里更是感慨,都道是宝玉出生时噙着玉很是蹊跷,感情,那就是他的命根子,他若是被女娲娘娘遗弃的顽石,我无疑就是绛珠草了,宝玉梦里所谓的“木石前盟”和“金玉良缘”都是有出处的,那么,薛宝钗和贾探春她们的姻缘又是怎么个结局呢?还有迎春姐姐,怎么会嫁给那样一个粗俗之徒呢?

胡思乱想中,听到宝玉在耳边低语道:“妹妹可听清楚了?我们一生的幸福都取决于你不再伤心落泪呢,以后凡事儿都要往好处想,我是不想去当和尚的。”

“呸!”林黛玉压低声音啐道:“正把自己当成美玉了,连女娲娘娘都看不上你,无才补天,倒有脸面来我这里得瑟。”

宝玉腆着脸儿笑道:“失之桑榆,收之沧海,这正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紫鹃和雪雁对望着相互使眼色,都是心照不宣。

青儿早被芳官儿缠着,说是那支曲子很好听,让再唱一遍,她要学呢。

青儿只好又唱了一遍,晴雯便笑着逗她道:“既然你是精灵转世,那就算一下,你的靖城哥哥会不会等你长大成人,娶你回家做小娘子呢?”

“谁是靖城哥哥?哈哈,我可知道了,原来青儿这小蹄子年纪不大,倒有心眼儿得很,连相好的都有了吗?”芳官儿心里搁不住事儿,立刻就嚷嚷出来。

小乔姑娘正在添茶水,听她逗乐,就跟着笑道:“那位公子比我家大爷还要英俊呢,我都不信天底下还有那么高贵优雅的男子。”

“噗嗤......”林黛玉突然喷笑,悄悄对宝玉打趣儿道:“青儿别也和你家三姑娘一样,将来要嫁给一位王子吧?”

偏偏青儿耳朵尖,捡过话头儿道:“我才不稀罕什么王子......”

她的话被一阵马蹄声打断,这里常年都没有人来,晴雯刚要起身出去看,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嗓音道:“表妹,快出来迎接贵客......”

第141章 赠以环佩 留下祝福

虑及醉泥鳅家里有女眷,锦尧和柳湘莲并没有进屋,就在院子里的石桌边相对而坐,等醉泥鳅先去通报一声。

屋里的人听到有人叫“表妹”,知道是晴雯的表哥回来了,都好奇得很,忙着出去看他长得什么样子,是不是真的比宝二爷还要英俊。

唯有林黛玉和紫鹃没有起身,大家闺秀,自然是要回避和陌生男子见面。

出门一看,众人便不由全愣怔住了,迎面走来的男子笑容满面,个子比贾宝玉几乎要高半个头,穿着宝蓝色的箭袖,足蹬玄色高腰马靴,英气勃发的眉宇间带着一点儿痞痞的味道。

“表哥,先来见过宝二爷。”晴雯忙给醉泥鳅介绍贾宝玉,彼此见过,按着给宝玉施过大礼,又把众人介绍给他道:“这是雪雁姑娘,这是芳官儿姑娘,这位是茗烟儿小爷,这是青儿妹妹,你见过的。”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男子身上,并没注意到院子里的两个男子,青儿却早已瞅见石桌边坐着的锦尧和柳湘莲。

只见他头戴嵌宝紫金冠,压眉一条双龙出海抹额,秋香色立蟒箭袖,茄色哆罗呢狐皮斗篷,足蹬鹿皮靴子,华美的衣饰,悠闲慵懒的神态,将他桀骜不羁的气场掩去三分,取而代之的是略显冷漠的优雅。

虽然他们三人身形十分相近,脸型轮廓也颇为相似,戴眼罩时很难分辨的清楚,此时,由于没有戴眼罩,看起来明显就有了区别,眉眼自然都很俊美,却又各有千秋,锦尧的眸子更加深邃犀利,五官线条也更加立体,特别是他的侧面轮廓。可谓雕像般完美精致。

柳湘莲既不同于醉泥鳅那般痞气,也不似锦尧那般霸气侧露,除去眼罩,越发显得冷凝淡漠。

醉泥鳅匆匆和众人打个招呼。就拉着晴雯道:“表妹,快来拜见恒郡王和柳大人。”

雪雁他们这才注意到,院子里还坐着两个美男子呢。

晴雯的表哥已经是百里挑一的帅哥了,哪知道还有两个更胜一筹的,三个极品帅哥凑到一起的震撼,让她和芳官儿看得呆了,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茗烟儿不屑地撇了下嘴巴,心里不悦,暗自羡慕嫉妒恨。

院门外两个侍卫抬着一口红木箱子进来,放在院子里。并没和任何人打招呼,旁若无人的退了出去,站在院子门外守卫。

“民女给恒郡王请安!”柳湘莲去贾府客串过单刀赴会,晴雯认识他,所以。径直给恒郡王施了大礼。

“平身,本王听说青枫新婚燕尔,特来恭贺。”恒郡王朝红木箱子虚指了一下,又道:“青枫跟随本王,公务繁忙,无暇顾及家事,些许贺仪。不足以酬谢大嫂家务劳累。”

醉泥鳅要在荣国府的人面前显摆,当即打开箱子对晴雯道:“这些都是恒郡王和柳大人赏赐的,这两块衣料是蝶衣郡主听说王爷要来赏光,特意赏赐你的呢。”

在这里遇到恒郡王,令贾宝玉十分意外,虽然醉泥鳅是他的跟班儿。顶多也就是一个体面些的奴才而已,恒郡王连贾府都很少莅临,竟然亲自登门问候晴雯,无疑是对醉泥鳅莫大的恩宠。

他哪里知道晴雯和青儿之间的情谊,恒郡王今天能来这里。完全是看在青儿的面子上,因为青儿曾当着醉泥鳅的面,替醉泥鳅向他讨赏。

青儿或许是开玩笑,可是,恒郡王却不愿让她失望。

“民女谢谢王爷赏赐!”晴雯再次施了大礼,谢过恒郡王,又对柳湘莲深深福了一福道:“民女给柳大人请安,谢谢大人赏赐!”

锦尧和柳湘莲都只是抬了下手,示意她不必客气。

宝玉这才近前一步拜道:“给恒郡王请安!”

“世兄免礼,我倒不知道,原来世兄和青枫也有交情。”他自然不能说,本王知道晴雯是你的丫头,被你母亲视为狐狸精给赶了出来。

贾宝玉愣怔了一下,忙笑着解释道:“小弟和青枫大人也是刚认识不久,倒是认识他的夫人在先,听说他们新婚,今天特来恭贺。”

醉泥鳅兴高采烈的吩咐晴雯沏茶,又请恒郡王、贾宝玉、柳湘莲去屋里坐。

几个丫头显然不具备拜见恒郡王的荣耀,道过万福之后,恭恭敬敬地垂手立在一边儿。

青儿装做不认识恒郡王的样子,不是故做姿态不屑于高攀,而是不敢和他的目光对视,她知道,他的目光是一剂迷幻/药,自己没有任何免疫力。

锦尧被醉泥鳅请进屋里,林黛玉不好再躲避,反正自己穿着男装,索性带着紫娟,大大方方的对恒郡王拱手施礼,问了安。这里不是朝堂之上,即使不跪拜,也并不违背朝廷的礼仪。

“晴雯,这位是?”醉泥鳅连忙问道。

宝玉不等请问回答,就抢着介绍道:“这位林兄弟,是我学里的朋友。”

几个人寒暄几句,林黛玉并不多话,锦尧他们也就没有在意。

发现青儿等人依旧在门外敛声屏气的侍候着,不由蹙了下眉头,稍稍提高声音喊叫道:“青儿姑娘进来,本王有话要吩咐。”

青儿无法再回避,便低着头走进屋来跪拜到:“民女王青儿给恒郡王请安!”

“把头抬起来。”锦尧蹙眉道。这是唱的那出戏,故意和本王闹别扭呢。

青儿抬起头来,和他目光相对,情不自禁地嫣然一笑。

“我本来准备去你家的。”锦尧漫不经心地调转目光,看着晴雯奉上龙井,默然片刻,还是觉得当众说话有些不便,起身对宝玉道:“世兄稍候,我有话和青儿姑娘说。”

贾宝玉先是有些讶异,再一想青儿在清凉寺帮助过恒郡王,也就释然。

众人看着恒郡王把青儿拽出院门,也不敢跟着,远远地看着他们说话。

“我本来准备去你家的,听说你在这里,特意来给你道别。”锦尧边说着话,边取下她的帽子看了看烧焦的头发,促狭地一勾嘴角道:“希望等我回来时,你的头发已经长好了。”

总从知道他的身份之后,她就感觉到,自己一直在他的保护之中,笑弥陀似乎就是他专门留在刘家屯关照她一家的,所以,对于他晓得自己的行踪,青儿并不觉得奇怪。

听话听音儿,锦尧刚说等他回来时,希望青儿的头发能长好,很显然,他这次要走很长时间,想起他要和亲的事情,青儿暗道,也许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他纳彩之后,很快就会去高丽国完婚吧,作为高丽公主的驸马,自然没有经常会来的道理。

“我也恭喜恒郡王,将要迎娶身份高贵,而又美丽迷人的公里公主。”或许,她自己并没有感觉出酸味儿,锦尧却听出她的情绪很不对头。

“虽然没什么好恭贺的,可是,青儿妹妹也没必要如此沮丧吧?”锦尧给了她一个榧子,似笑非笑的道:“本来说好过几天就要纳彩,大婚的日子也准备定在明年春上,可是,漠北之乱突起,圣上的意思让我接替父王挂帅出征,等平定了漠北之乱再择期举办和亲大典。”

“你又要去征战?”青儿顾不得再哀怨,脱口问道:“会很快就走吗?是不是很危险?你可要千万注意安全,别逞能才好。”

这小混蛋,什么叫逞能?锦尧捏了捏她的鼻子,不由自主地扬唇轻笑了一下。

“放心吧,不过是外祖父过世后,表哥威信不足以服众,几个部落之间开始争夺牧场,威胁天朝重新册封大汗,想取代我表哥,号令漠北草原。”

不知道为何要把这些事情说给她听,是因为潜意识里,她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吧。

他的外祖在北部各汗王中实力最为雄厚,被先皇册封为大汗,北静王能够取代忠顺王爷,拿下北部大军的帅印,就是得益于和他闺女和亲,锦尧的母亲就是汗王的女儿琪琪格公主。

锦尧就是老汗王和白人贵族女子生养的,北静王原本是有几个女人的,皇上为了北部的稳定与和平,答应了大汗的和亲请求,那几个女人孩子都有了,却只能眼巴巴看着她成为正妃。

恒郡王,虽然,你活着,也注定要成为别人的夫婿,可是,我依旧希望能看到你无恙。

“答应我,保护好自己,别再负伤,别再失去记忆......”青儿突然矫情起来,貌似被自己的真诚所感动,热泪刹那间就濡湿了眼眶。

“放心吧,因为战事吃紧,我们后天就要离开京都,明天有很多事情要做,今天就此别过,有什么困难去找笑弥陀,他会帮助你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把帽子重新给她戴上,锦尧装着没发现她在流泪,故意开玩笑道:“青儿着男装很好看,快点长大吧,到时候就可以扮作侍卫,随我出征去。”

“好呀,你应该给我一块令牌,没准儿哪一天,我真的遇到困难,直接去漠北找你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锦尧心里蓦然一动,沉吟片刻,解下腰间的环佩来,拉过青儿的手,把环佩放在青儿手心里。

“这就是我的令牌,千万别丢失了,或许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可以拿着这块玉去北静王府找我母亲,她一定会满足你的所有要求。”

征战沙场,能否平安回来,谁能预料得到呢,锦尧希望,万一自己不在了,青儿也能得到王府的庇护,好好的生活下去。

第142章 眼中之钉 变座上客

很快就到了腊月,金陵城下了一场十年不遇的大雪,青儿不用想也知道,漠北定然早已是冰天雪地,由于道路阻塞,漠北大军的消息也时常中断。

恒郡王替父出征,所以,猎鹰局就由北静王接手管理。

皇上如此安排,也是有深意的,他担心锦尧太年轻,疾恶如仇,无法容忍朝野上下的荒淫与黑暗。其实,朝堂之下,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细查起来,朝中官员又有几人是干净的呢,皇上要的是杀鸡儆猴,不是把整座山的猴子一起赶尽杀绝,必要的时候,还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因为,他只想敲山震虎,让那些不规矩的官员有所收敛,而不是逼得他们走上对抗之路。

况且,如今几个皇子对皇储之位虎视眈眈,皇帝陛下的如意算盘是,必要时可以利用那些官员的把柄,牢牢地控制他们为己所用。

北静王水溶生性谦和儒雅,淡泊名利,行事却甚是周全,最擅长的施展太极云手,以柔克刚,进退得体,比之初生牛犊的锦尧,更让皇帝陛下放心。

当然,若论君临天下,孙儿锦尧还是比北静王更有魄力,不到一年时间,就把五品以上官员的廉洁勤政情况调查得清清楚楚,绝对是儿子水溶无法做到的。

由于漠北战事吃紧,天朝与高丽国联姻的事情也暂时搁浅,原定的纳彩典礼被无限期推迟。

战报也十分让人忧心。漠北各部落都是游牧为生,男人和女人都是马背上长大的,只要拿起弯刀,可谓全民皆兵,打起仗来十分凶悍,若论马上单兵作战能力,天朝军队更本不是漠北军队的对手,再加上他们是本土作战,熟悉地势。采取分散合围机动应对战术,都是十人一对,听到号令呼啸而来,打不赢时就四散而逃。锦尧一时间也难以应对。

春节将至,漠北终于传来休战的消息。据说是得益于难得一见的酷寒天气,漠北各部落牛羊冻死不少,牧民忙于应对天灾,不愿继续为汗王卖命,战斗力大打折扣,锦尧利用天气变化,用泥沙浇水筑成冰城,在汗王必经之地设置埋伏,克制对方骑兵的优势。发挥自己一方弩箭的长处,重创反叛的汗王,逼迫诺尔干汗王不得不投降议和。

为了安抚饱受天灾**之苦的牧民,锦尧放回了全部被俘牧民,并且把全部药品和粮食留下来。让汗王分发给贫困的牧民们,以解救他们的燃眉之急。

恒郡王把天朝宽厚仁爱的风范表现到极致,不但发还了被俘的奴隶和牛羊,留下自己的军粮和药品,还大度的退回到漠河郡,静候诺尔干汗王和各部落协商之后,接受天朝册封。

当然。青儿是二年后才知道具体情况的。锦尧是那日分手后第二天就率部出征,由于醉泥鳅也随之出征,青儿知道晴雯也和自己一样惦记着漠北的战事,正是出于惺惺相惜的缘故,她几乎没事儿就往晴雯家跑,给她讲一通关于漠北的地理和气候情况。游牧部落的生活习俗,以及那些骑兵的凶猛与彪悍。

不到一年时间,她从历史地理课本上学来的知识就倾囊相告,晴雯几乎能记住**成。

晴雯并不知道锦尧就是青儿的靖城哥哥,她心里十分感激青儿。在她最孤独无助的时候,每天来陪伴她。

夜里,她也曾在晴雯家歇宿,半夜里,她会从梦里哭醒,或者,她会在梦游的时候,跑到厨房里寻找菜刀,举着就往门外跑,嘴里喊着:“晴雯姐姐,鞑子的马追上来了,我们快点砍断马蹄子,掩护恒郡王和姐夫突围......”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晴雯还活着的消息,渐渐地在府里传了开来,青儿经常天快黑了还往家里赶,翌日又早早的回到贾府,时间长了就引起了王夫人的怀疑,刘家屯距离宁荣街并不太近,就算是乘坐马车也得两三个时辰打来回。

王夫人很快就查明,晴雯不但活着,还和曾经打上门来的醉泥鳅成亲,而青儿,不但和晴雯交往密切,据说,当时就是她救了晴雯。

让王夫人不安的是,宝玉告诉她,醉泥鳅如今是恒郡王的心腹侍卫,上次来府里时,其中一个跟班儿就是他。

腊月二十四日,贾府过小年,吃过小年夜饭,非家生的奴才,就会放回家去和家人团聚。

因为老太太喜欢下雪,稻香村又是观雪景的第一去处,所以,小年夜晚宴就开在芦雪庵,李纨带着探春和宝钗忙得不亦乐乎。

王熙凤的病已基本痊愈,可是,王夫人借口关心她,说是身子要紧,家务事就不劳烦她了,李纨带着三姑娘和宝钗姑娘管理的很好,让她放心休息。

这之前,贾政早就把贾琏叫去训斥了一顿,让他立刻收回印子钱,并且须查清楚,家里的奴才有没有背着主子干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但凡留下是非的,要尽快了结干净,眼下朝廷查得紧,江南甄家就被抄家了,贾府不能不捡干净手脚。

王熙凤放印子钱的事原本是瞒着贾琏的,全部由来旺和他媳妇儿悄悄运作,此时方才明白,凤姐儿竟然背着他做下违反朝廷禁令的事情。

回家把凤姐儿数落了一顿,平日里霸王似的,如今哪里敢反驳一句,再听贾琏说二老爷让把手脚收拾干净,知道事态定然十分严重,这一着急,血崩的病根子又犯了,淅淅沥沥的又开始见红。

王熙凤见光是印子钱的事情,就把贾琏吓得半死,自然不敢把坏人婚姻,逼死人命的事情告诉他,私下里命令来旺家的,说是张金哥一家死得只剩下张老爷子一人,务必找到他斩草除根,就算将来事发,也是死无对证。

又把兴儿叫来,让去封住张华的嘴,担心自己害死尤二姐的事情被说了出去。

尤三姐已经十分难缠,柳湘莲又是北静王府的侍卫总管,和恒郡王好的就像亲兄弟一样。他若揪住不放,只这一项就够她吃不了兜着走。

俗话说,长工短工,二十四满工。过了小年夜,人们就不再劳作,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办年,金陵城民间历来有个规矩,腊月二十六之前必须把年货办齐,然后,二十七日开始炒瓜子花生,二十八日开始炸麻花馓子,二十九日蒸包子,甜豆沙的、大肉的、酸菜豆腐豆芽菜的。手巧的媳妇儿们还会做一些花馍,像蝴蝶、斑鸠、寿桃之类的,点上胭脂红,看着喜庆。

却说小年夜荣国府正在稻香村宴饮,东府里贾珍亲自带人送来年货。十大麻袋梗稻米,五十只鸡二十只鸭,十口生猪,十只羊,两头肉牛,二十头鹿、果子狸等野物,又是五对儿熊掌。二十只锦鸡,另外,还有两对儿野兔子,两对儿鹦鹉,刚三月大的一对儿小鹿,说也是乌之孝庄上孝敬的。特意送来给弟弟、妹妹以及侄儿当玩具的。

贾珍特意对老太太解释,说是路上遇到大雪,庄子上的老管家乌之孝病又倒了,今天才让他儿子把年货送来,他已经让人按份儿打点好了。传贾氏家族里没有正经营生的子弟来,都分了年份儿,鸡鸭鱼肉大米应有竟有,让老太太放宽心。

接着又说今年庄子上闹了蝗灾,有些地方还遭了冰雹,收成不好,所以,孝敬的一应物品都比往年少了近一半儿,他也着人打听过,说是自家庄子上还算好的,别的府里说,各庄子都在打饥荒,孝敬主子的东西不及往年的三分之一呢。

老太太道了辛苦,贾赦和贾政都安抚了几句,赏了几杯酒喝了,当着老太太和两个叔父以及婶子的面儿,贾珍觉得格外束缚得紧,哪里能及自己在家里痛快,借口说是东西还没发放完,就不陪老太太和叔叔婶子了,等年初一再来给老祖宗和叔叔婶子拜年。

老太太也不强留他,让把这边府里准备的稀奇点的年货,准备了不少,顺便放在他们车上,让贾珍带回去,又让问家里人好。

宴罢各自散去,翌日一早,青儿就去向王夫人辞行,准备回家过年。

王夫人便叫玉钏儿道:“把准备的东西拿来。”

“是,太太。”玉钏儿连忙把一个哆罗呢的包袱拿来,交给青儿收下。

青儿掂量了一下,沉沉的,估计里边非金即银,不知道王夫人何以送她如此大礼,正准备跪拜谢恩时,却听王夫人道:“青儿,姑太太十分欣慰,有你这个侄孙女儿,竟然比我亲生的儿女还要孝敬,但凡我想不到的,都替我想到了,比如晴雯姑娘的事情,姑太太一时恼怒把她赶出去,后来也很后悔的,好在你替我想着,安抚晴雯姑娘,大家平平安安,姑太太自然会记着你的好处,将来少不得替你好好打算。”

“姑太太对青儿恩重如山,能为姑太太鞍前马后效劳,青儿甘之如饴,姑太太但有吩咐,青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因为不清楚王夫人的真实意图,青儿只好模棱两可的表示愿意效忠。

“这个是姑太太赏你的,算是提前给你的压岁钱。”王夫人点了点下颌,玉钏儿忙把一锭十两的金元宝塞在青儿手上。

“姑太太平日给的已经够多了......”

“好了,别和姑太太客气。”王夫人打断青儿的话,指着包袱道:“你晴雯姐姐跟了老太太和宝玉一场,也算是我贾府嫁出去的姑娘,她成亲时也没告诉我们,现在既然知道了,嫁妆是少不得的,这二百两银子,整套的首饰,还有两套衣服,算是娘家的陪嫁,你带个口信儿给晴雯,年初二,我派人去接她回府过年,到时候,袭人和彩霞都会来作陪的。”

第143章 狭路相逢 遭遇突袭

张老爷一人在金陵靠赶马车挣钱养活自己,静候报仇的时日来临,那个持猎鹰腰牌的公子特别吩咐过,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到时候自会通知他上堂作证。

青儿早早就邀请他春节去刘家屯过春节,所以,他提前置办了年礼,准备给青儿家送去。

这是腊月二十五早晨,北风肆掠的吹着,店铺和集市都已经停止经营,街上鲜有人迹,他依旧把马车停放在宁荣街口,等着接青儿一起回刘家屯。

自打解除误会之后,他和青儿就像祖孙一样相处着,张老爷失去了妻子和女儿,背井离乡,难免孤独悲苦,多亏了青儿对他像亲人一样,就把全部的亲情都寄托在青儿身上,怕她再被人骗去卖了,每次她回刘家屯或者是去别的地方,只要他知道,务必会亲自接送。

再说荣国府里,小年夜宴饮之后,家住城里的奴才们都赶回家去了,像青儿这等城外住着的,因晚了出不了城去,便都是第二天方能回家。

青儿先去辞别了王夫人,背着沉甸甸的包袱刚出仪门,彩鸾就赶出来道:“青儿姑娘且慢,太太吩咐,让我去传马车来送你回家。”

“谢谢彩鸾姐姐,请告诉太太,我家里有马车在街头候着,咱们府里人多回家过年去了,现在人手紧,就不麻烦了。”青儿对彩鸾道了万福,笑眯眯地道:“青儿提前给姐姐拜年了!”

“也替我代问刘姥姥好。”彩鸾没少吃刘姥姥带来的东西,道过谢,又嘱咐青儿道:“太太特意吩咐了,年初二务必把晴雯姑娘请来,太太说该如何做,你懂得的。”

青儿应了一声,又去凤姐儿家和巧姐儿道了别,答应她回来时给她带稀奇东西来。

王熙凤病着,正在休息呢。也就没去打扰,和平儿说了,请带她问候琏二/奶奶,这才离开荣国府。出了角门,老远就见张老爷迎了上来,接过包袱放在马车上,又把青儿扶上车去,吩咐坐稳了,甩了个响鞭,两匹辕马缓缓地启动,好一会儿才跑了起来。

街上的积雪还没融化呢,天空中就又开始飘洒起来,天气十分寒冷。青儿倒还好,张老爷想得很周到,提前烧着手炉子让她取暖,倒是他自己冻得胡须上都起了一层白霜。

“张大爷,这包里是什么。都油透了,闻起来像是烤鸭味道。”青儿耸了耸鼻子,指着一个油纸包问道。

张老爷回头看一眼,神情甚是复杂的笑道:“那是香酥板鸭,你金哥姐姐生前最爱吃的,每年办年货,我都要买好几只呢。”

“既然金哥姐姐喜欢。我就给她留着,等年三十烧纸的时候顺带祭奠她,我姥姥说,只要虔心上香禀告,在那边的亲人就会前来相聚,享用祭品。我还要告诉金哥姐姐,以后我会帮她照顾张大爷,让张大娘和金哥姐姐放心。”每逢佳节倍思亲,青儿能够理解张老爷心里的酸楚。

“那感情好,你大娘和金哥姐姐泉下有知。定然会保佑你一生平安,大富大贵,将来嫁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张老爷鼻子有些发涩,扭转头去,忍着感伤对青儿道:“把门帘子放下来,能挡些风,天太冷,看冻着。”

“我不冷,就这样开着,我好和大爷说话。”这马车和贾府的还是有区别的,没有车门,只有一个竹编的车门帘子。

“青儿姑娘,按理儿,你家日子还过得去,为何还要让你去贾府做丫鬟呢,大爷这次要和你爹说说看,开年后就别再去贾府伺候人了,大爷我变卖家产打官司,倒还留有一点棺材本儿,你爹若欠人卖身钱,我替你赎身好了。阿嚏......”张老爷说着,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我在贾府也不全是为了几两银子,只是觉得在大户人家做丫头,可以学些山高水低,将来相夫教子也好,处人接物也好,不至于被笑话没见过世面。”

“你这孩子,人不大,心眼儿倒蛮多的,连相夫教子的事情都想到了,呵呵呵......”含着眼泪在笑,害怕被青儿发现,张老爷想着若是女儿还活着,这会儿已经和守备家的公子成亲了,女儿知书达理,肯定会让公婆满意的,算起来,现在他也该有小外孙了。

听出张老爷言语中的辛酸,青儿不由黯然,张老爷活着就是为了复仇,可是,看样子,皇上对贾府的恩宠并未消减,昨天宫里还送来皇上的赏赐,真金白银,翡翠宫绸,看王夫人兴奋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一般规格的恩赐。

有皇上庇护,只怕没有人能动得宁荣二府。

马车出了城门,青儿指着岔路,让张老爷把车赶到鱼塘子村,先去晴雯家。

由于无家可归,乔大也借居在晴雯家,本来乔大娘子让他就留在主人家的,晴雯于心不忍,就让他回来和妻子女儿团聚。

乔大正在院子里劈柴呢,见青儿进来,忙放下斧头,高声传报道:“大奶奶,青儿姑娘来了。”

晴雯和小乔应声出来迎接,说是乔大娘子做的好甜的米酒,刚出窝的,特意多做了一盆子,正要给青儿家送去呢。

乔大娘子正在厨房忙碌着,双手沾着面粉儿,说是正在用馍酵子和面,天太冷,捂热了发酸不好吃,面团要多次发酵才发得好。

张老爷便把包袱递给晴雯,青儿跳下车来,跑进屋去炕上坐下,先喝了杯热茶,又让给张老爷熬一碗姜糖水驱寒,然后,转达了王夫人的话。

包袱里除二百两白花花的银子,还有一枚金钗子,一对金耳环,两枚金戒子,两套衣裳都是宫里打赏的,王夫人习惯穿自家做的衣服,就转手送给晴雯。

对于一个丫头来说,这份赏赐确实不轻,很显然,王夫人是看在恒郡王的份儿上,有意笼络他身边的人,至少,得化解醉泥鳅和晴雯对贾府的憎恨。

“看样子,太太是害怕姐夫在恒郡王面前搬弄是非,有意安抚你,既然太太肯请你去贾府做客,也算是为自己的言行道歉的意思,这份厚礼,再加上特意选在大年初二请你,显然又是做给人看堵人嘴巴的,我看皇上对贾府恩宠不减,为姐夫的前途着想,你该摒弃前嫌,索性回荣国府走一趟,也让人知道你离开贾府,过得很好。”

青儿这番话自然是背着张老爷说的。

家里有年少的夫人和未出阁的女孩子,张老爷自然没有跟进来,就在厢房里,由乔大陪着喝茶聊天儿。

晴雯本就是个爽快的人,当即对青儿笑道:“我当然要去,就算她不请我,又朝一日,我也会登门拜访的,到要让她明白,世上好男人多得很,别总把自己的儿子当做金疙瘩,打量全天下的女孩子都巴不得嫁给他呢!”

又把两枚金戒子给青儿中指上套了一只,说是挺好看的式样,让她带回家去,给刘姥姥和王刘氏一人一只,算是她的孝敬的新年礼物。

青儿刚客气了几句,就被晴雯举着爆栗儿威胁到:“你给我麻利的收起来,我最不喜欢你和我生分,再说一句,我就一个爆栗呢!”

“既然如此,我替姥姥和娘收下了,本来我准备接姐姐去我家过年的,可是,姥姥说新婚家庭,主人自然要在家里过春节,说是初二接你去玩一天,现在太太请了,我就初二再来,陪姐姐去荣国府走一趟,也跟着威风威风。”

“你这小蹄子,又说疯话,我有什么威风的?当我不知道呢,你的靖城哥哥也和你姐夫一样,都是给恒郡王做事儿的,那次在你家时,他那装扮和你姐夫一模一样,柳大人每次来我家时,也都是一样的打扮。”

晴雯倒是观察的仔细,可惜,她做梦也没有想到,靖城就是恒郡王。

听说青儿还没吃早饭,趁她姐儿俩说话的时候,乔大娘子就麻利的备好了六菜一汤一样点心,乔大帮忙烧火煮面条,也知道这家男人是跟着王爷的官儿,到铁了心一家人给他们家做事儿,为的是傍上一个有点权势的主子,生活就算是有了着落。

吃了饭,又喝了热茶,晴雯又把手炉子加满了木炭,乔大娘子把准备好的满满一盆子甜酒送上车,又把青儿前阵子托她做的皮袍子取出来,让张老爷穿上,这原是青儿看张老爷无人照顾,也不知道添置冬衣,这才请晴雯帮忙做的。

当下彼此告别了,重新上路回刘家屯。

张老爷喝了五七杯酒,又加了件皮袍子,身子一暖和就有些困乏,眯缝着双眼,半睡半醒的赶着马车,等上了官道,雪也越发下的大了,天地间一片迷蒙,马车刚行驶到悬崖边的急转弯处,迎面来了两个骑马的男人,突然扬起马鞭子,分别朝张老爷和辕马抽来,张老爷躲闪不及,从马车上滚落,辕马失去控制,拉着马车狂奔,眼看着连人带车翻下了悬崖......

144章 化身蝴蝶 翩然离魂

青儿姑娘醒来时,依旧躺在刘姥姥家的热炕上,除了额头撞在车厢顶上,隆起一个血肿外,还有一些皮外伤,看起来似乎并无大碍。

算是她命大,马车被崖壁上横逸而出的树枝挡住,这才得以被及时赶到的笑弥陀救起。

其实,胖和尚一直就在暗中保护着她,因为雪下得太大,视野有些模糊,没能及时出手相救,他也确实没有想到,半道上会有人对青儿和张老爷下手。

两个刺客被胖和尚打断了腿骨,用汗巾子捆绑在一起,扔在马背上,刘老爷也只是受了些外伤,所幸并未伤筋动骨,马车是拉不上来了,只能骑着刺客的坐骑代步,青儿则是被笑弥陀抱在怀里带回家的。

笑弥陀拷问那两个刺客,他们咬死不承认是蓄意谋害张老爷和青儿姑娘,只说是张老爷的马车挡了他们的道,就甩了一鞭子,没想辕马受惊,惹出大祸来,笑弥陀在那两人的断骨处捏了一下,年轻的刺客惨叫一声,终于忍受不住,不得不说出自己的身份。

“你大爷的,不要命了吗?老子是荣国府的,我娘是琏二/奶奶的陪房,我爹是琏二爷手下的大管家,我真不是故意谋害青儿姑娘的,她是我们琏二/奶奶亲自抬举起来的,我干嘛要和她过不去?实在是不知道她在马车上……”

他这话到没有撒谎,他们奉命除掉张老爷,好容易查清楚他就在金陵城当马车夫,今儿眼线禀报,张老爷拉了趟生意,出西城门了,他们就骑马追赶,荒郊野外的,除掉个吧人还不就是杀死倒霉的兔子一样。

因为青儿半道上去了晴雯家,槐儿他们追了一路也没追上。返回时却正好狭路相逢,于是就发生了先前那一幕。

青儿是太太的心腹丫头,又和是恒郡王的救命恩人,他们就算吃了豹子胆。也没有连她也杀掉的意图。

听说是荣国府的人,笑弥陀不由就有些犹豫,寻思该怎么处置他们。

“青儿姑娘,这两人是你们府里的,你看该怎么处理才好?”笑弥陀是故意要把这个人情交给青儿来做。

“姥姥,这胖和尚是谁呀?这两人我不认识,怎么说是我们府上的呢?哦,我晓得了,他是说贾府姑奶奶府上吧?”青儿貌似摔糊涂了,刘姥姥用煮熟的鸡蛋给她揉着额头。她边疼得吸溜着,边压低声音傻了吧唧的问道:“姥姥,我怎么会睡在这里?这不是刘家婶子的家吗?姥姥,我们快点家去吧,这屋子不吉利。村里人都说这是痨病屋......”

“傻闺女儿,什么痨病屋呢,我们一家人住了一年多了,这不是都好好的吗,你自己闹着要买的屋子,现在说什么傻话呢?”王刘氏宠溺的望着她笑,指着院子悄悄儿对青儿道:“既然都说了不是有意害你摔下悬崖的。况且你和张老爷都无大碍,不如就让人把他们送回贾府吧,腿都断了,不赶快找郎中接骨,时间久了会落下残疾的,姑太太面上须不好看。”

“娘说什么呢?我摔跤和他们并没有关系。是我自己从树上往下爬时没踩稳脚,和伟祺哥哥也无关的。”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委屈,都怪伟祺哥哥要去捉田蛙,扔下她在树上不管,情急之下。她才摔下树来的。

刘姥姥在她额头上使劲儿揉了下,青儿疼得吸溜一声儿,倏地握住刘姥姥的手不让她动,撅着嘴儿嚷嚷道:“姥姥,轻点儿,疼呢!”

“你这傻东西,那都是小两年的事情了,还惦记着呢,快点明白过来,脑袋搭错筋了呢。”刘姥姥笑着道,也并没太在意。

笑弥陀到不由得急了,脱口道:“青儿姑娘莫不是摔坏了脑子,也得了遗忘症吧?”

想起小主子锦尧失忆的事情,笑弥陀有些不淡定了,忙让板儿快去套马车,要带青儿进城去诊治,小王爷临行前再三吩咐,务必要保证青儿姑娘平安,若是小王爷回家时,青儿却认不得他了,可怎么向他交代呢。

板儿忙去套马车,笑弥陀依旧把两个奴才捆绑在马背上,准备带进城去交给贾府处理。

“姥姥,我没有失忆,我什么都记得,是家里变得太多,姥姥,我好像在做梦呢,你掐我一下,我看是不是会疼,哎呦,轻点儿,疼......”

刘姥姥到没有掐她,只是用剥了壳的鸡蛋使劲儿揉了一个来回。

“岳母,青儿好像真的失忆了,她连买屋子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好在别的都还好,我看也不用急着去城里,没准儿睡一觉醒来就全记起来了呢。”

王狗儿见外边雪越发下得大了,就不想让青儿上路,只见天地白茫茫一片,他担心看不清楚路径,再出点意外怎么得了。

笑弥陀也就不再坚持,板儿上炕陪着青儿说话,他却把那二人从马上解下来,替他们接上骨头,用竹板儿固定住,然后,自己亲自驾车把他们当作瘟神送走。

大年下的,留一对儿伤号在家里,还得大爷般好吃好喝的侍候着,王家这个年只怕也难得过。

张大爷虽然恨王熙凤,却也想不到她会让人谋杀自己,也就信了槐儿的话,只是奴才们仗势欺人,害他们差点送命。

“慢点儿!”张老爷拦住马车,对笑弥陀道:“大师傅且慢送他们走,不管是否有意为之,青儿姑娘伤了脑袋,我的马车和买的年货都没了,他们得留下字据,将来好索赔。”

笑弥陀一听也对,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

示意板儿拿笔墨和皮纸来,让板儿代为写下欠据,马车和货物折合银子一百两,青儿姑娘伤情尚不知道轻重,若是有什么意外,也由他二人全权负责。

他们先还不愿画押,笑弥陀威胁到:“画押后洒家送你们回贾府治伤,若是不愿画押也行,洒家这就把你们扔出门去,让你们自己爬回城里去。”

此时救命要紧,另一个奴才还在犹豫,槐儿已经抢过笔来先画了,另外一个没办法,也只好跟着画了。

张老爷把欠据收了,这才让出门来。

青儿姑娘暂时无大碍,现在家里,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笑弥陀和众人道了别,送那两个奴才回城里不提。

热炕上,板儿对妹妹说她近两年经历的事情,她还只是不相信,板儿就问道:“妹妹可记得那次上树是做什么去的呢?”

“摘杏儿吃呀,那棵杏树太高了,要不然也不会摔成这样。”青儿眯缝着双眼乜斜着板儿,哥哥这是明知故问呢。

板儿推开窗户,北风卷着雪花倏地刮了进来,刘姥姥忙关上了,给了他一个爆栗道:“作死呀,这大的雪开窗子,看把妹妹冻坏了!”

“是妹妹不信我的话,这才让她看看,这都是什么季节了,哪里有杏儿让她摘?”板儿委屈地嘟囔着。

“原来外边下大雪了?哥哥,我们堆雪人儿去,对了,伟祺哥哥答应过,等下雪的时候带我堆雪人儿,我们去找他玩儿吧。”

青儿也顾不上疼了,竟然一咕噜爬起来,就要往地上跳,感情发现自己真的高了许多,这才情不自禁地愣怔住了。

伸手摸了一下有些碍事儿的衣兜儿,竟然摸出一锭金元宝来,她哪里见过这玩意儿,倒也认得是元宝,吓得烫手似的扔到炕上,不停的辩解道:“姥姥,我没偷人东西,爹、娘,我真的没偷人东西,我不晓得这是怎么跑到我兜儿里来的......”

张老爷见她急得快哭出声来,忙提醒她道:“青儿姑娘,你怎么就忘了,在晴雯姑娘家里时,你还说过,你姑太太送了一锭金元宝给你,说是提前给你压岁钱。”

青儿听他这么说,又下意识地拾回金元宝,贪婪的端详起来,对刘姥姥道:“姥姥,这下子好了,哥哥有银子上学了,多出的银子给我买一件新衣服行不?娘,你和姥姥说嘛,我都好几年没有穿新衣服了......”

“好,好孩子,你快点醒过来吧,姥姥给你新衣服,别说一件,买十件都依你......”

刘姥姥不由担心,若是青儿一直都这么着,再也想不起来这两年的事儿,那可怎么办?她不会连坑蒙拐骗的事情也都忘了吧?那可就断了家里的财路了。

家里人都围坐在炕上,七嘴八舌的告诉青儿这两年发生的事情,看看到晚饭时候了,刘姥姥和王刘氏忙去拾掇饭菜。

板儿笑道:“妹妹,你都忘了自己有多少漂亮衣服了吗?我拿给你看。”

爬到炕柜儿前,正要打开柜门,却发现柜门上的牡丹花儿上有一只蝴蝶,不是雕刻描漆的蝴蝶,而是真正的蝴蝶,靛蓝色的翅膀,白色的花纹就像孔雀翎一样美丽。

青儿也看到那只蝴蝶,急忙喊叫到:“哥,哥,快看那只蝴蝶,好漂亮呀,我要,你快把她抓住,放进鸟笼子里,我要养着它......”

第145章 心灰意冷 成人之美

板儿急忙去抓那只蝴蝶,却扑了个空,蝴蝶倏地飞了起来,扑朔迷离的围着青儿绕圈儿。{首发}

刘姥姥便笑道:“感情青儿头上有花粉儿,蝴蝶只是围着她转。”

“岳母,可也奇怪得很,大冬天的,哪儿来的蝴蝶呢?”王狗儿去找了一把蒲扇来,就要帮板儿扑蝴蝶儿。

蝴蝶忽然停在青儿发髻上,青儿却喊叫起来:“爹,别用扇子扑,会把它打坏的,翅膀打坏了就不能飞了。”

板儿就小心翼翼的靠近青儿,想要瞅猛子捉住那只蝴蝶。

“这种蝴蝶也少见得很,定然是天冷了躲进屋里来的,板儿别急着捉,外边下雪呢,它那里就敢飞出去,可不冻死了。”

蝴蝶似乎听动了王刘氏的话,放心地落在青儿的发髻上,流连不去。

其实,这只蝴蝶正是王青儿的离魂,她自己也觉得奇怪,摔跤之后就成了蝴蝶,好像她真的是蝴蝶精灵幻化而成的一样。

细想想,她应该是利用青儿姑娘从树上跌晕的时候,穿越到她的身体里,或许,她的灵魂一直在休眠,如今,就像植物人复苏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可以占用这个身体,可是,面对青儿姑娘鲜活的笑容,她明白一旦侵入,就和杀人差不多,扼杀青儿的灵魂,利用她的躯体获得重生。

蝴蝶没有发声器官,所以,她说不出话来。

她也不清楚,这种状况能持续多久,但是,她很清楚,蝴蝶的寿命很短暂,也许,她必须赶在蝴蝶死亡之前,为自己的灵魂寻找一个载体。

不忍心伤害青儿姑娘,也不敢离开青儿,她不敢去想,倘若她和青儿必须有一个人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又会做出怎样的呢?

饭做好了,刘姥姥把两张炕桌并在一起,他们全家人和张老爷围着桌子坐着,开始吃饭。

稻米和包谷米掺合做成的米饭,家常的几样小菜,还特意熬了腊肉莲藕汤,满桌子都在热腾腾地散发着香气,王青儿几乎要从忍不住诱惑,回到青儿姑娘的身体里,好大快朵颐。

板儿边吃饭,边打量那只蝴蝶,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这只蝴蝶是自己认识的,心里却明镜儿似的,这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漂亮的蝴蝶。

青儿见板儿不时瞅着自己的头顶,嘴儿一抿笑问道:“哥,它真的喜欢我呢,你看,都不愿飞走了。蝶儿你可小心点,别滑下来掉进汤碗里。”

蝴蝶下意思的缩了下翅膀,貌似真的担心会掉进去。

卧槽,本姑娘被腊肉汤熏糊涂了,还没听说长着翅膀的蝴蝶会摔跤掉进碗里。

“妹妹,它好像听得懂你的话,吓得抖了抖翅膀呢。”板儿拿筷子指着青儿的头顶。

“好好的吃饭,大腊月间的,说你母亲的怪话,听着怪瘆人的,赶忙的把嘴管好,别过大年的再说些不吉利的话,都给我记住了!”刘姥姥训斥板儿道,下意识地瞥了那蝴蝶一眼。

王狗儿不像刘姥姥那么迷信,只做没有听到,殷勤地给张老爷斟满酒,两个人互陪了两盅酒,接着就划起拳来。

于是,蝴蝶开始出现错觉,感觉自己开始流口水了,原来,欣赏别人吃饭的滋味这等难受。

扫视了屋里的几个人一眼,没有一个该死的,除了青儿姑娘,也没有一个是自己看得上眼的,她正想尝试一下回到青儿身体里,就听门外传来伟祺少爷的声音。

“刘姥姥,青儿妹妹回来了吗?我娘让我送东西来,都是我姑妈带回来的点心,另外,娘还给青儿妹妹做了一身新衣服呢,说是拜年时再给你。”

说话间伟祺走进屋来,那小正太虽说只有十一岁,个子比刘板儿高出半个头,浓眉大眼儿越发显得英武。

王刘氏打横坐在炕沿前,扭头看是伟祺,起身拉开凳子,就过去接过伟祺手上的东西,堆一脸笑客气道:“

板儿忙跳下炕来,拉他上炕坐着,又问吃过没有,说是今天腊肉汤很好喝,让娘给他舀一碗尝尝。

“王婶儿别忙活,我吃过饭来的。”伟祺礼貌的拦住王刘氏,因没看到笑弥陀,不由就蹙眉问王板儿道:“板儿,我师父不是说今天在你家吃饭的吗?怎么没见人呢?”

“说不得,你青儿妹妹今天差点掉到悬崖下摔死了呢。”刘姥姥是个碎嘴儿,嘴里包着饭还不停地唠叨道:“都是他姑奶奶家的奴才,和张大爷的马车迎面碰上,因不知道青儿青儿在车上,嗔怪张老爷挡了道儿,就用马鞭子抽马,结果连人带车翻下悬崖,幸亏你师父救得及时,我这会儿想起来还心跳得厉害呢。”

伟祺急了,忙追问道:“刘姥姥,我师父是不是受伤了?伤得厉害吗?他在哪间屋子呆着?我先去看看师傅。”

板儿笑道:“看你吓的,你不是常说你师父武功出神入化吗,那里就会轻易受伤呢,他把那两个奴才打折了腿,送回城里去了。”

顿了顿,见伟祺听说笑弥陀没事儿,别的话就听不进去了,只是不停地瞟着青儿,估计是害羞的缘故,青儿低着头扒拉着饭,也不搭理伟棋。

板儿便又笑道:“有一个坏消息,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呵呵,你想先听哪一个?”

伟祺挨着板儿坐下,倒拐子顶了他一下道:“少卖关子,快点说。”

“我妹妹摔坏了脑袋,你师父说估计是得了失忆症,我也不知道算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她只是忘了去贾府之后的事情,之前的事儿倒都记得......”

板儿话音未落,伟祺就抢着问道:“那她还记得靖城公子吗?”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打住,厚着脸皮儿问青儿道:“青儿妹妹,你还记得小时候和我说过什么话吗?”

“什么话呢?”青儿终于搭腔道。

“你说你长大了要给我做小媳妇儿......”

“我早后悔了,你说我鼻涕拖老长,你还把我一个人扔在树上不管,害我摔下来,你看,头上还有一个大包呢。”

青儿抬手去指脑袋,倒把蝴蝶惊得飞了起来,发现是虚惊一场,又重新落下。

伟祺先是十分讶异,接着就对青儿道:“你头上有只活的蝴蝶呢,我还以为是带着蝴蝶花儿呢,你别动,等我把它捉住用针钉在木板上,等风干了夹在签儿。”

这话把王青儿气得不行,心里暗骂道,小兔崽子,心肠竟然如此歹毒,听得本姑娘浑身起鸡皮疙瘩,怪瘆人的。

正在想着是逃之夭夭呢,还是先下手为强,把他小媳妇儿灭了,犹豫中,听到青儿姑娘稚气的声音嗔道:“好好的蝴蝶你干嘛要用针钉它,你先用针扎自己的手心儿试试看,感情都不会疼吗?可知蝴蝶也会感到疼痛的呢。”

伟祺见她真生气了,忙凑过去看她头上的包,蝴蝶以为要捉它,急忙飞到房梁上,感觉寒气袭来,不由就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

“果然摔了个包呢,大小和上次的差不多。”细看过之后,就伸手去帮她揉了起来,青儿非但不觉得他的举止无礼,板着的脸儿反倒缓和过来,嘟嘟道:“你想依旧和好,那就对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扔下我一个人玩去!”

刘伟祺巴不得这句话,急忙盟誓道:“我发誓好不好,以后,只要青儿妹妹说的话,我一定无条件的听从,青儿妹妹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妹妹就算让我上天摘星星,我也二话不说就去搭天梯......”

“噗嗤......”青儿姑娘喷笑,不小心鼻涕跟着喷了出来,因为伟祺趴在她面前,仰着脸对她说话,被喷得满脸都是鼻涕。

“妹妹不许再生气了哦,也不许再反悔,长大了我一定娶你回家,做我的小媳妇儿,你说不喜欢我娶小老婆,我就不娶,只要你一个媳妇儿好不好?”

蝴蝶听了这话,感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她忘了蝴蝶没有泪腺,是不会流眼泪的。

前天就听政老爷对太太说,朝廷已经接到快报,漠北大捷,那么,恒郡王现在应该已经在回京都的路上,按照之前的约定,过了春节,他就该和蝶衣公主举行和亲大典,心上人很快就成了别人的夫婿,既然此生再无可恋,也就无所谓生死,做人或是做蝴蝶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决定,宁可牺牲自己,也不可害了青儿姑娘,她要成全他们的爱情,就当是成就自己未尽的心愿一样,她希望,在这个世界里,也会有一双人一世情的童话产生。

伟祺和青儿越说越来劲儿,竟然忘记了蝴蝶的存在。

夜幕很快合拢,蝴蝶也被大家不经意地忘却,寒意越来越重,蝴蝶不停地抖动起来,意识开始出现幻觉,她看到锦尧俊美的面容冰雕一样冷凝,然后,太阳出来了,冰雕倏然融化,就像雾一样的悄然消散......

因为难耐寒冬,渐渐地,她缩成了一团,在房梁上结成了茧儿,

第146章 顾了媳妇 跑了年猪

腊月二十六日一早,王家开始杀年猪,这种活儿王狗儿可做不来,张老爷更是连杀猪刀都不敢拿的主儿,要不然,也不会整天想着报仇,眼瞅着贾琏出出进进,却没有对他动手的胆量。

伟祺昨晚上就说好,会带自己家的奴才刘安来帮忙,王刘氏早早的烧了一大锅开水,伟祺倒也守时,说好辰时来,辰时刚到,刘家的马车就拉着杀猪的木盆和工具箱,来到后院门外。

王狗儿忙去开门,发现竟然是伟祺亲自赶车,不由摇头,这孩子,看来真不是读书的料。

为了马车进出方便,后院专门设有便门,不过,伟祺把马车就停在门外,把马拴好,刘安先提着工具箱下来,然后,又给伟祺少爷一起把两个套着的大木盆抬下车来,王狗儿也来搭手,把木盆抬下来放在外边土场中央。

放在外边杀年猪是刘姥姥的主意,后院本就不宽敞,又搭着许多竹架子,晾着腊鱼和野兔子、猪獾子、野鸡之类熏腊味儿,这里边顶尖儿的是正月里青儿回贾府时要孝敬奶奶太太的,差一点儿的留着开年放到店铺里卖掉。

伟祺问:“叔,你看要哪头,赶出来,我和刘安在外边接住。”

他和板儿相比只差了一岁多,可是,两人的身形相差可就像大了好几岁,倒不是板儿个子不够高,而是,伟祺又高又壮,看着就像快成年的大男孩。

“我进去赶,姥姥说了,把那头黑猪和花耳朵猪都杀了,那头黑猪瘦肉多,正好给贾府送去,花耳朵膘厚,正好多做些腊肉。”王板儿说着就跳进圈里。

张老爷站在后院门口,也绾着衣袖道:“我在这里堵着,别让它们跑了。”

猪圈里养着七八头猪。其中有三头是小猪崽儿,那些猪似乎都通晓人性,感觉得到刘安身上的杀气,早就不淡定了。或在猪圈里乱跑,或者躲在角落里哼哼,板儿先去赶那头黑猪,被它不退反倒冲上来,把板儿撞了个仰八叉。

刘安站在院子里乐得“哈哈”大笑,也不来帮忙,伟祺要守着栅拦门,哭笑不得地说:“这头猪肯定是青儿妹妹亲自喂养的,好厉害。”

“好呀,又说我坏话。我怎么就厉害了?”青儿双手叉腰站在木盆里,双眼却笑眯眯的,萌态可掬,整个形象颇为不搭调。

王狗儿把着栅栏门,扭头看院门外青儿那土匪架势。没好气儿的吓唬她道:“还不快点出来,再不听话,当心刘安叔把你当成肥猪杀了来吃!”

正闹着,板儿已经爬起来,就近逮住花耳朵猪,揪着猪鬃和一只耳朵,赶出栅栏。王狗儿和伟祺顺手按住,刘安叼着一个烟袋锅儿,不紧不慢的用麻绳儿把四只蹄儿栓牢了,和伟祺一人提溜前腿儿,一人提溜着后腿儿,抬出院门。刘安拿出杀猪刀,手起刀落,那花猪哀嚎一声,猪血就喷了出来,王狗儿帮忙倒是好手。麻利的提过木桶,把猪血接住。

“我说不会弄乱院子,刘姥姥就是不信,打量我在吹牛呢,还说要把猪送到刘三家去杀,白给人家一副猪下水不说,还要搭上五斤净猪肉,再让猪半道上跑了,那可就饥荒了。”

刘安说着,就把放完血的猪抬进木盆里,吩咐板儿再放一头猪出来,杀了再一起褪猪毛。

板儿就把那头黑猪放出来,王狗儿知道这头猪比较野,忙去抓住,谁知道被它挣脱,伟祺伸手来抓猪鬃,差点被要到手,没想到猪急了真的会咬人,触不及防之下,只好收回手来,那头猪趁机就跑了出去,张老爷先还说他来把门儿,看到猪朝院门口跑过来,吓得转身就跑。

反倒是青儿胆子大,横冲过去就要去拦那头黑猪,伟祺学了几个月功夫,身手倒也敏捷,本来可以追上去抓住那猪的,发现青儿横冲过去,倒吓了一跳,生怕她被猪撞倒,也顾不得去抓那头猪了,直接朝青儿扑过去,把她抱在怀里,由于立足不稳,两个人一起滚倒在地上。

饶是他关键时刻一翻身做了青儿姑娘的垫背,小姑娘却一点也不领情,看着自家的肥猪落荒而逃,跑得没影儿了,不依道:“伟祺哥哥,都怨你,我都快拦到它了,却被你撞倒,你陪我家黑猪,都怪你,都怪你......”

小姑娘骑在伟祺身上,抡起小拳头一阵捶打,不小心打到脸上,伟祺惊叫道:“脸,青儿妹妹别打我脸,要过年了,我妈看到我脸上有伤,会责怪你的......”

说不得,抓住青儿姑娘的小拳头,贱兮兮的又笑道:“青儿妹妹,以前呢,我总嫌你太粗野,动不动就对我抡拳头,可是,后来你变得斯文起来,而且聪明得不得了,却和我生分了,我那叫后悔呀,做梦都在懊悔,还是粗野点的青儿妹妹才可爱,至少,愿意骑在我身上,和我打闹。”

王狗儿、板儿以及张老爷急着去追赶黑猪,刘安对王刘氏道:“王家婶子,上热水,先把这头猪烫了,等他们找到黑猪,这水就要凉了。”

刘姥姥忙把栅栏拴好,和王刘氏一起把锅里的热水舀到木桶里,提着去烫猪。

忙里偷闲看到伟祺被青儿欺负,忍不住训斥青儿道:“你这孩子,都八岁的大姑娘了,还是这么粗野,让里正老爷看到,又要数落你爹枉为读书人,教育得姑娘家一点都不懂礼数。”

跑了年猪,刘姥姥心里正烦着,说起话来自然就没好声气儿。

伟祺忙替青儿辩解道:“刘姥姥,青儿妹妹和我闹着玩儿的,我喜欢被她欺负,嘿嘿,这里又没外人,不碍事儿的。”

这种态度可是大出青儿姑娘的意外,忍不住扯扯伟祺的耳朵,又捏一下鼻子,眯缝着桃花眼笑吟吟地问:“可是奇怪了,你们都说我得了遗忘症,我可记得,伟祺哥哥从来不会说这种话,老是欺负我,非得等我哭了才会害怕,怎么这会儿成了窝囊废,哼!”

伟祺一听这话,顿时就想起笑弥陀师傅的话,他说青儿姑娘喜欢大英雄,能飞檐走壁,空手入白刃,会什么凌波微步,还会六脉剑法,手指一点比弩箭还厉害,所以,他若想赢得青儿姑娘的好感,就得好好习武,最好让青儿姑娘把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其实,这都是小主子吩咐的,小主子说,他借住在青儿家的时候,那丫头每天晚上都会跑到他屋子里,给他讲故事解闷儿,最好听的故事就是《天龙八部》,讲的是丐帮英雄乔峰的故事,青儿说,那是她心中最完美的男人,对国家的忠诚,对朋友的仗义,对天下苍生的侠义,对爱情的专一,还有,长得高高壮壮,胸口上还有一个狼头刺青......

总之,笑弥陀就是遵从恒郡王的嘱咐,要把伟祺培养成乔峰大侠那样的男子汉,若他能赢得青儿姑娘的芳心,小主子就能放下心里的负担。

再说笑弥陀把两个奴才送到贾府,就驾车赶回来,当然,没忘了带上太医院的首席御医。

准确的说,是把太医院院使大人强行绑架到车上,虽然,欧阳院使不是太医院最大的官儿,论医术,却是远远高过提点大人,只不过,提点大人治疗贤德皇妃的痰症颇有心得,这才被皇上破格提拔为提点,执掌太医院事务。

笑弥陀对青儿失忆的事情很是担心,因为,他还从没见过小主子对哪个姑娘如此牵挂,简直比对他亲妹妹还要宠溺几分,连他的九龙环佩都送给了青儿姑娘,可是,他就不明白了,九龙环佩等于是他们几个皇孙的身份象征,连这个都送了出去,可见他对青儿姑娘有多关心,为何不索性收到屋里,等她长大了做自己的侧妃?

他当然不知道锦尧的顾虑,清凉寺遇险之后,锦尧也曾有过这种想法,可是,青儿却拒绝留在王府,她的想法很另类,就是,非但不做妾室,还要求一双人一世相守,很多事情锦尧也是身不由己,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法满足青儿的要求。

马车朝王家后院儿驶近,笑弥陀远远地看到雪地里的那一幕,不由吸溜了一下嘴,感觉牙齿有些发酸,伟祺那小子也太不争气了,连个小姑娘都治不服,还有呀,青儿姑娘太不检点,怎么可以其在男孩子身上?

罢了,小主子并没有娶她做侧妃的意思,我这是先吃萝卜淡操心呢。

半道上已经解开了院使大人的穴道,这会儿帮他揉揉的腿脚,笑问道:“可以活动吧?要不要洒家抱你下车?”

院使大人白了他一眼,自己走下马车,看到洁白的雪地上一滩污血,刘安刚剖开那猪的肚子,正在处理猪下水,风吹过,不由就有一股子难闻的味道,院使大人一阵呕心。

青儿发现笑弥陀和一个男人望着自己和伟祺,满脸讶异的神情,小脸儿倏地绯红,爬起来悄悄问伟祺道:“那个大胖和尚就是你师父吗?昨天救我的时候好厉害,灵活得很呢,竟然能像鸟儿一样的飞起来。”

第147章 龙阳之好 不堪入目

经过欧阳大人检查,没发现青儿姑娘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听说她忘了近两年的事情,院使大人推测,会不会是患了选择性遗忘症,据说,有些人因为对某件事情和某个人彻底绝望,潜意识里采取回避的态度,就用遗忘来解除心里的烦恼。

“这样的事情多发生在成年人,这小姑娘如此年幼,恐怕还不知道什么叫烦恼吧?”院使大人突然笑了起来,自己也觉得似乎不大可能。

可是,王家的人以及伟祺少爷都觉得不是没有可能,青儿喜欢靖城少爷是公开的秘密,他们也依稀感觉到,靖城不是一般的公子,青儿不过是痴心妄想而已。

好在伟祺娘是真心喜欢青儿,只说是青儿还小,还不晓得什么人才真正值得珍惜,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她应该选择什么样的人做夫婿。

刘姥姥问:“先生只说这病要命不?能治得好吗?”

院使大人回答:“这种病并不影响生活,从某种意义上讲,也许,忘掉烦恼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我诊治过这种病人,他们照样可以健康的活着,甚至看不出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当然,若是机缘巧合,患者突然受到某种刺激,还会神奇地恢复记忆。”

听郎中如此说,家里人反倒都松了一口气,忘了好,没准儿这就是老天眷顾,让青儿不再有非分之想,她命中注定是要嫁给伟祺少爷的。

听说青儿家丢了只黑猪,佃户们都帮着寻找,当天下午,就有人把猪送了回来,板儿依旧去请刘安,帮着把猪杀了。

刘姥姥让王刘氏熬了一大锅猪杂碎汤,爆炒了一个猪肝儿,凉拌了一个腌萝卜条儿,温了一壶酒。烙的麦面饼子,让板儿把佃户的媳妇儿和儿子一并请来,说是陪伟祺主仆二人喝酒,也是感谢佃户帮自己找回黑猪的意思。

酒足饭饱之后。刘姥姥把一副大肠和一大块肋条子肉塞在佃户手里,执意要他带回家去。

院使大人和笑弥陀并没留下吃饭,大腊月天的,他家里许多事情急着处理。

依旧是笑弥陀赶车送他回城,王家的人还只当他是普通的郎中,哪里晓得人家官居五品,是当今御医院的首席御医,想着快过年了,应该多给一些诊费,封了五两银子红包。倒把院使大人弄得红了脸,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笑弥陀忙解释说,这是他一朋友,牵着他的人情呢,自然是不敢厚着脸皮收诊费。

院使大人气结。狠狠白了他一眼,暗自腹诽,那次你家主子被下药,也是换了遗忘症,是本大人治好他的,要说欠人情,也是你这小老儿欠本大人才对。

转眼就到了正月初二日。王夫人寻思,以青儿的机灵,定然可以把晴雯请到府里来。

现在是柳家的在厨房管事儿,听说要款待晴雯,她闺女柳五儿素来和晴雯交好,逐用心用意的安排了宴席。还特意准备了晴雯喜欢的豆皮儿包子。

看看时候差不多了,王夫人又让扫红去城南接袭人两口子。在她心里,蒋玉菡是忠顺王爷最看重的红人儿,自然不能怠慢了。

特别让她恼火的是,槐儿和另一个奴才被打折腿的事情。

来旺替凤姐儿掩饰。只说是儿子是怨恨青儿帮环哥儿夺走了彩霞姑娘,记恨在心,那天趁大雪天去城外山里扑捉野鸡,没想遇到青儿乘坐马车回家,也是一时恼怒,顺手甩了一鞭子泄愤,没想就连人带车翻下了悬崖,好在被人救起来,并没有酿成大祸。

王夫人那里肯信,这些奴才胡作非为惯了,其中必然是有隐情的,所以,她逼问贾琏,究竟青儿姑娘拿住什么把柄儿了,不过是一个八岁的小丫头,有必要置她于死地吗?

贾琏只好回家逼问凤姐儿,王熙凤哪里敢让人知道,自己背着守备儿子与张金哥的命案,只是推说自己病中,更本就不知道外边发生的事情。

笑弥陀是拿着北静王府的照贴来的,王夫人自然要有一个交代,本来要重打槐儿他两一顿,因他们腿上有伤,便由他们的老子代为受罚,每人脱光了鞭笞二十,责成两家弥补青儿和那车夫的损失,做好善后处理,特别嘱咐来旺,让他管教好自己的儿子,若槐儿再惹出事儿来,定然不会饶他,直接吩咐贾雨村把他收进牢里去。

王夫人冷笑:“你养的好儿子,连我的干侄孙女儿也敢下手!再以后就该直接和主子对着干了!”

“夫人息怒,槐儿实在是鬼迷心窍,一时气愤出手,但是,借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主子不敬的,他这次也受到惩罚,还不晓得会不会落下残疾,今后定然会学会规矩。”

来旺忍着鞭伤,跪在院子里,不停地求王夫人宽恕。

“若真能残废了倒好,省得出门去惹是生非!”王夫人这话可就恶毒了些,等于又扇了来旺一个大耳瓜子。

来旺平日在府里甚是威风,如今打得一身伤,赔了二百两银子,虽说凤姐儿悄悄儿补给了他,毕竟丢了体面,这年是没法好好过了。

且说府里等到午时,不但晴雯没来,连青儿也没露面,袭人倒是来了,却并没有带夫婿,说是家里有客人走不开。众人觉得奇怪,既然是有客人上门,她做夫人的怎么就能撇下不管。

王夫人也没了应酬的兴趣,让兴儿骑着快马去青儿家询问,是不是因为槐儿的事情,不敢来府里,让告诉青儿姑娘,有姑太太替她做主,槐儿再不敢欺负她。

兴儿不到两个时辰就转来禀报,说是青儿姑娘摔坏了脑袋,把近几年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根本就不知道晴雯是谁。

王夫人疑虑更深了,在她心里,青儿这是在装糊涂,以求自保,可是,府里究竟有什么事情被她发现了端倪呢?她家深受自己和凤姐儿恩惠,就算知道什么,也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贾王二府的事情,凤丫头究竟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也懒得去见袭人,只让李纨和探春她们陪着,袭人见到众姐妹们,少不得伤心了一回,大正月里哭哭啼啼的,到让人觉得扫兴。

袭人此来原是想看宝玉一眼,只是,蒋玉菡没来,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断然没有来陪外边年轻媳妇儿的道理,况且近几日林黛玉身子不好,咳得厉害,他又不用上学,便整日在潇湘馆陪着,使出浑身解数给黛玉解闷儿。

虽然是闺女儿回门儿的日子,可是,迎春也因为孙绍祖出征在外,心里惦记着,推说身子不爽改日再回家拜见老太太和太太。

探春是最会营造气氛的,因恒郡王出征在外,也觉得心里郁闷,她把锦尧当做自己的准夫婿牵挂着,忧心忡忡地懒怠言语。

薛宝钗家去过年,并没在大观园,反倒是彩霞惺惺相惜,陪着她落了一回眼泪。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袭人这才知道,其实,彩霞也没有好日子过,环哥儿当日是被青儿姑娘拿话激着,勉强留下彩霞,如今是横竖看不上眼,反倒不像以前在太太屋里时亲热。

“袭人姐姐,我现在真的很羡慕你,嫁给蒋公子做当家奶奶,夫婿样貌百里挑一不说,看那样儿个性必然温存体贴,也不知道你前世修的什么福气呢。”

彩霞只顾了吐苦水,哪里知道袭人心里的苦衷,打从嫁过去,蒋玉菡对她相敬如宾倒是不假,家里的奴才们也尊称她一声“大奶奶”,只是,两个人白天一个桌子上吃饭,晚上却是各睡各的屋里,这都几个月了,还没在一起亲热过一次呢。

最让袭人难堪的是,每次那个蛮横的王爷上门儿,她都要躲回自己的卧室里,直到夫君让人传唤时方能出来。这是蒋玉菡事先立下的规矩,花袭人自然而然地揣度着,定然是因为自己身份低微的缘故,不够资格服侍高贵的王爷。

说不得,袭人只能忍着眼泪强颜欢笑,讪讪的在府里呆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告辞了,也不回自己家,悄悄儿去哥哥花自芳那里挨到黄昏时,寻思忠顺王爷应该走了,这才回家去。

进了院子门,刚要去暖阁里,就被丫鬟拦住,说是大爷吩咐过,任何人不得进去。

袭人在哥哥家借酒浇愁,多喝了几杯酒,便有些管不住自己,这是自己家里呢,怎么说她也是当家大奶奶,这小丫头也太过无礼。

腾地升起无名火,把那丫头推倒在地上,径直来到暖阁门外,开始还犹豫了片刻,转身要往回走时,看到刚拦她的丫头幸灾乐祸的目光,把心一横,就去推门。

其实,她也就是借酒壮胆,想要做给丫头看,寻思着若是推不开,便就坡下驴,哪知道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开了。

屋里的情景让她如遭雷击,热炕上,她的貌美夫婿赤/身裸/体地跪坐在忠顺王爷身上......

第148章 生死攸关 痴心不改

蒋玉菡就是琪官儿的事情,袭人已是心知肚明,可是,她并不清楚,自己的男人是忠顺王爷娈童的事实,就算知道王爷对琪官儿恩宠有加,她也不愿意往肮脏的方面想,当然,她刻意谨守规矩,不去窥探夫君的**,或许,正是有那么点掩耳盗铃的意思。

要不怎么说难得糊涂呢,没有亲眼目睹那种不堪的场面,她就有理由安慰自己。

忠顺王爷并不常来这里,倒是琪官儿经常要去王府应酬,袭人也颇为识趣儿,并不询问他和忠顺王爷的事情,今天,也是因为多喝了几杯的缘故,况天色已晚,忠顺王爷并没在他们府上过夜的先例,所以,她误以为琪官儿一人在暖阁里,这才赌气推开了房门。

她也算是好人家长大的姑娘,自幼卖到贾府做丫鬟,虽然因为宝玉的缘故,她也曾听过关于纨绔子弟们的荒唐之事,毕竟都是些模糊的概念,至于龙阳癖是怎么个肮脏法,她并不十分清楚。

眼前这一幕惊呆了袭人,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突然涌上脸来,连鄙视和愤怒都忘在脑后。

听到门响,琪官儿下意识地回眸,妩媚到极致的俊脸,刹那间由红变得惨白。

忠顺王爷从琪官儿的表情中意识到突发状况,顺手抓起炕桌上的茶碗,就朝门口砸过去。

幸亏琪官儿压在他身上,力道和准头都打了折扣,茶碗从袭人耳边飞过,正好撞在院子里的树干上,“啪嗒”一声碎瓷片子碎落一地。

袭人这才醒过神儿来,惊得转身就跑,觉得无地自容。倒像不是夫君做了龌蹉之事,而是她自己千不该万不该,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惊慌失措的回到自己屋里。又是绝望,又是害怕。那个荒淫无耻的男人为了琪官儿,曾害得宝玉被老爷打个半死,连贾府都不敢得罪的人,她如何惹得起,只怕今天的事情难以善罢甘休。

家里除了厨娘和一个小丫头,奴才们都被她放回家去过年了,也没人来劝她,除了害怕。还有就是对蒋玉菡的彻底绝望,原来,他不愿碰自己并不是因为宝玉的缘故。

袭人顺手从炕柜里取出一条汗巾子,正要寻短见,却突然发现,那汗巾子竟是贾宝玉当年送给她的,据说是茜香国女王送给北静王的宝物,夏天系在腰间,有清爽消暑的功效。

往事刹那间涌上心头,想起贾宝玉的冷酷无情。袭人越觉得委屈不已,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嚎哭起来。

忠顺王爷被袭人搅了好事儿。本就怒火中烧,听到哭声,无名火更是腾地升了起来,冷着脸对琪官儿道:“那娼妇定然是在贾府听了人挑拨,回来捉你呢!混帐王八羔子,敢让本王一时不快活,本王就让他一世不快活!”

虽然说戏子习惯于逢场作戏,可是,被自己的妻子撞破这种事情。即使只是名义上的妻子,也毕竟是十分难堪的事情。琪官儿涨红着脸坐在角落里懊恼,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听到忠顺王爷迁怒于宝玉。那里还忍耐得住,本能的辩解道:“这是她的家,这时辰了她不该回来吗?我知道你又在怀疑宝二爷,他如今躲着我还唯恐不及呢,你又何苦总和他过不去?”

琪官儿不提宝玉也还罢了,如此明目张胆地替宝玉分辩,正触及忠顺王爷的逆鳞。

“自古嫦娥爱少年,本王知道你心里想着贾宝玉那厮,还说什么娶个丫头遮人耳目,以免自己被人闲话,扯淡,当本王不知道呢,娶谁不好,偏偏娶他的丫头,你是为了方便和那小兔崽子幽会,明修贱道暗度陈仓才对吧。”

“王爷若执意羞辱琪官儿,我也只好认了!以后王爷也别再来找我,算是我琪官儿瞎了眼睛,所托非人。王爷请便,不送!”

琪官儿以攻为守,他知道,自己越是心虚,王爷就越会怀疑他,何况,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中,他明知道自己最近并没和宝玉有任何往来,说到底,也还是吃以前的干醋而已。

这一招果然凑效,忠顺王爷不由就讪讪的,腆着脸儿反来哄他道:“心肝儿,别再赌气了,是本王说话口没遮拦,我何尝不知道你对本王的真心,只是,那小兔崽对你存觊觎之心也是不争的事实,若非他趁机挑拨离间,那娼妇嚎给谁听呢?”

琪官儿恼羞成怒,当即对着门外呵斥道:“还不去看看大奶奶发什么疯呢,大正月的嚎丧,敢是要咒我死吗?”

小丫头子刚被袭人推了一跤,醉酒的人力气大,撞得她屁股生疼,巴不得领了这话,去那边屋里传话给袭人到:“奶奶快别哭了,大爷发怒呢,说是你存心咀咒他,大正月的想大爷死呢!”

袭人一听这话,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心里却越发觉得憋屈,又是哽咽,又是抽泣,倒比嚎哭更觉得悲切。

忠顺王爷胡乱穿戴起来,厉声吼叫道:“来人,把那娼妇给本王扔进井里,把那口井填了!”

隐藏在院墙外边的四个侍卫虎狼般越墙而入,还没弄明白王爷要把谁填井呢,就听大奶奶屋里传来小丫头的惊叫声:“快来人呀,爷,不好了,大奶奶要寻短见......”

琪官儿大吃一惊,倏地跳下炕来,还没跑到门口,就被忠顺王爷伸手揽进怀里。

忠顺王爷似笑非笑的道:“她倒识趣儿,省得本王动手。”

“王爷,我可不想惹上人命官司!”琪官儿虽然长得柔媚,可毕竟是常年在戏台上打拼的,因为演武戏的需要,戏子们自幼就开始修炼武功,身手自然比一般的男人敏捷,情急之下粗暴地挣开忠顺王爷,如飞的跑到袭人卧室,只见袭人正站在炕桌上,那条茜云香汗巾子垂挂在房梁上,不过,看袭人漠然的样子,似乎并不急着寻死觅活。

“袭人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呢?”因为她曾做过宝玉的屋里人,琪官儿不愿意称之为娘子,依旧称她袭人姐姐。

小丫头哭丧着脸,怯怯地说:“爷,我还以为,大奶奶她、她......”

诚惶诚恐的指了指袭人,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娘呀,吓死我了。

袭人双腿一软,跪倒在炕桌上,蒋玉菡呵斥小丫头道:“还不快点把大奶奶扶下来。”

显然吓傻了的小丫头这才抢上前去,把袭人从炕桌上扶下来。

袭人梦魇般满脸茫然,念经似的对蒋玉菡道:“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宝玉把奴才亲手做的汗巾子送给了你,又把你送他的汗巾子系在奴才腰上,若是其它东西也还罢了,偏偏又是这种见不得人的东西,可是,你和宝玉、算是怎么回事儿呢?”

“闭嘴!”蒋玉菡厉声训斥道,这女人真是疯了,存心给宝二爷招惹是非吗?

看到蒋玉菡红晕犹未褪尽的俊脸,脑海里闪过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袭人不可遏止的揣度,蒋玉菡和王爷之间的丑事,是否也在他和宝二爷之间上演过呢?

那个老王爷看起来仪表堂堂,道貌岸然的样子,眼前的公子哥儿更是光鲜靓丽,谁想到竟然那等龌龊,比起他们的行为,自己和宝玉的那点子事情又算得什么呢。

“既然你喜欢的是宝二爷,为什么还要娶我为妻呢?这不会是宝二爷的意思吧?让两个喜欢他的人在一起惺惺相惜,也只有我们爷想得出来。”袭人突然笑起来,含着眼泪,颇为酸楚。

随着蒋玉菡和忠顺王爷之间的龌龊曝光,袭人不再觉得自己有愧于他,也就不再避讳自己和宝玉见不得人的事情被他知道。

“你错了,我喜欢的是忠顺王爷。”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走近,蒋玉菡冷笑道:“可惜那些高贵的王爷们,总是只珍惜那些看着眼馋,却又抓不牢的东西,如果不给他们一点危机感,他们怎么可能全心全意的关注你,不遗余力的把你捧在心头宠爱呢。”

“可是,这汗巾子算怎么回事儿呢?”

袭人话音未落,就听忠顺王爷冷笑道:“既然你喜欢这汗巾子,本王就赏赐给你。”

这条汗巾子的来龙去脉王爷早就知道,乃是北静王赏赐给琪官儿,又被琪官儿随意送给了宝玉,这件事儿对忠顺王爷来说,可谓百味杂陈,得意的是琪官儿并没把北静王爷放在心上,难以忍受的是琪官儿和贾宝玉私相授受。

王爷犀利的目光射过来,袭人心里倏然一惊,刚说的话被王爷听了去吗?

虽然宝玉负了自己,她却并没有想要陷害他的意思,她只是希望在临死之前,弄明白心底里的困惑,或者,关于宝二爷的一切过往,她都想知道。

早已经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潜意识里只是想着要保护贾宝玉,所以,袭人无暇去想赏赐她汗巾子的真正含义,脱口替宝玉辩解道:“王爷明鉴,这汗巾子原是蒋公子执意要和我们爷交换的,宝二爷怕我生气,就把这条汗巾子送给我,说算是赔我的。蒋公子,无论你对我们爷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我们二爷对你根本就没有那种意思......”(未完待续)

第149章 水到渠成 二月纳彩

袭人为人向来比较谦和委婉,如此口不择言,完全是出于对宝玉的维护,忠顺王爷上次害宝玉被老爷打个半死,这次不会暗中对他下黑手吧?

白天才听彩霞说,槐儿对青儿姑娘心怀不满,趁她回家途中使坏,害她差点跌落悬崖,这让袭人对忠顺王爷越发多了几分忌惮。

遗憾的是,她的这番维护起到了相反的作用。

她的意思是宝玉根本就没把蒋玉菡当回事儿,琪官儿送宝玉汗巾子完全是自作多情,忠顺王爷哪里容得别人如此轻贱他的心肝儿宝贝,在王爷心里,全天下的男人和女人都在觊觎他的宝贝,而这个宝贝却只属于他一人享用,这是何等爽快的感觉,却被袭人一句话搅得面目全非。

忠顺王爷恼羞成怒,冲进屋去就对袭人拳打脚踢,琪官儿见势不妙,忙把袭人护在怀里,脸色发青的劝解道:“王爷,你在我家里大打出手,若是传出去,琪官儿今后还怎么做人呢?”

门外的侍卫听到动静儿,迅速冲进来,其中一个伸手拽着袭人的发髻,把她拖了出来。

不是琪官儿力气太小,而是他不敢与之争执,担心会把袭人的头皮撕裂下来。

“王爷,扔进井里吗?”教训奴才的事情,哪里需要尊贵的王爷亲自动手。

“王爷,大家都知道花袭人是我明谋正取的夫人,如今被人上门欺负,琪官儿倒要问个明白,王爷置我蒋玉菡的脸面于何处?”

都是为拓展生存空间,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生活方式,有什么错呢。袭人是如此,蒋玉菡也是如此,王爷如此不留情面。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袭人没想到琪官儿会如此维护自己,而且。看似文弱的男人,竟然也有纯爷们儿的一面。

“相公,横竖都是一死,贱妾既然嫁入你家,生是你蒋家的人,死也做你蒋家的鬼,也算死得其所,袭人并不怨恨任何人。”琪官儿。谢谢你,承认我是蒋家明谋正取的夫人。

“爷,可别让夫人死在这屋里,这屋子还要住人呢,芬儿害怕......”

蒋玉菡打断丫鬟的话冷笑道:“你以为,爷在这些大爷们眼中,是说得起话的人吗?在这个世界上,有谁还把我当爷看呢......”

这屋子本是为了方便和宝玉幽会才买下的,没想到,如今倒成了忠顺王爷的行宫。

鼻子一酸。眼泪就涌了上来,骗他又不想被人看破心思,强忍着。那份凄楚哪里瞒得过忠顺王爷的眼睛。

“混帐王八羔子,将爷的话你们没听到吗!”拽头发的侍卫忙松开袭人,几个人一起跪地朝琪官儿叩头道:“蒋大爷饶命,小人一时糊涂,冒犯了大爷,还请将大爷宽恕小人......”

“你们冒犯的是我夫人!”蒋玉菡毕竟是戏子出身,心里酸楚得要死,却一副淡定的样子,静候他们请求袭人宽恕。

这几人都是一个愣怔。他们虽然只是王爷的侍卫,可是。连朝中官员都要对他们唯唯诺诺,老实说。给琪官儿磕头,他们都觉得憋屈得很,什么东西,不就是靠卖色相取悦王爷的戏子吗。

“跪下!求将夫人饶恕!”忠顺王爷突然训斥道。

几个侍卫哪里还敢僵持,应声跪了下去,异口同声对袭人道:“请夫人宽恕!”

“官爷们折煞奴家了,快快请起,奴家惶恐......”

蒋玉菡对她的维护和抬举,竟然让袭人感恩不尽,不由打消了轻生的念头,她本是擅长擦眼观色的女子,先不过是豁出命去不管不顾,这会儿不想死了,反倒拿出奴才讨好主子的本领来,抢着对几个侍卫道了万福。

侍卫们铁青着脸站起身来,却不敢擅自离开。

“滚!”忠顺王爷低吼一声。

琪官儿正眼儿也没看那几个侍卫,他很清楚,在那些人心里,自己有多轻贱。

轻轻一跃跳上炕去,踏上炕桌,他个子高挑,轻松地就把汗巾子的死结打开。

忠顺王爷没看清他的动作,还以为他在和自己赌气,做出寻思的姿态来逼自己就范,连忙一把抱住双腿道:“好我的心肝儿宝贝,这不都依你了吗?这儿是你的地盘儿,你是大爷,你说了算,以后,本王在你的地盘儿上全都听你的还不成吗?”

琪官儿也不搭理他,把汗巾子解下来扔在袭人怀里,淡淡的道:“收起来吧,别让我再看到这劳什子。王爷这是干什么?请松手,让我下来。”

忠顺王爷讪讪的收回手来,暗骂自己多事儿,想着大雪天的,怕他冻着,不好招他去王府,自己巴巴儿的跑来,却弄得这般尴尬,好没意思。

归根结底,都怨贾家那个小兔崽子,本以为猎鹰局掌握了贾府的违法事实,就会按律治他们的罪,可是,这都几个月了,北静王接管猎鹰局后,处理了好多起案子,却迟迟都没有动贾府,很显然,水溶是看贤德皇妃的面子,或许,也是为了拉拢爵威烈大将军贾珍,这才不敢轻易动贾府。

荣国府所犯的不外乎是贪污受贿,卖官放印子钱之类的,追究起来虽然也是大案,但是,再大的案子也大不过皇权,只要皇上有意放他们一马,谁也奈何不得他们。

看来,只有把那件事情捅出去,参与太子谋反,收藏太子的女儿,这个罪名足以让皇上永远都不敢再相信贾家的人,到时候,只怕连贤德皇妃都要受到殃及。

当即也不管天色已晚,早已过了城门关闭的时辰,匆忙和琪官儿辞别了,侍卫叫开了城门,冒着风雪回到王府,让门客商议写奏折,宁国府收养太子的女儿不难证实,可是,务必得让皇上相信宁国府参与了太子谋反。

晴雯听说青儿回刘家屯的路上出了意外,哪里还有心情去贾府应酬,当即就租了辆马车,赶到刘家屯,哪知道,青儿竟然不认识她。

“你是真的还是唬我们的?若是存心捉弄人,小心我给你一个爆栗子!”晴雯见青儿不像是傻了的样子,以为这小促狭鬼又在使坏呢。

青儿眯缝着桃花眼,要笑不笑的样子看着晴雯,突然蹙眉道:“伟祺哥哥,这个姐姐好漂亮,是不是传说中的你家小姑奶奶?”

“什么?”伟祺不解。

“我姥姥说你家姑娘嫁给了长安桂花夏家,种着千倾桂花,她家小姑奶奶长得就像嫦娥一样漂亮,这位姐姐又体面又漂亮,肯定就是夏家姑娘。”

晴雯见青儿不停地拿目光偷窥自己,不由凑近了让她看,又问道:“我是晴雯,在你家里住了大半年呢,腊月二十五你从我家回来,我们约好了今天要去荣国府拜年呢。”

“你家住在哪里?你是晴雯姐姐?”青儿喜欢漂亮的姐姐,对晴雯莫名的有一种亲近感。

“对对对,姥姥,青儿妹妹还记得我呢,不打紧儿的,指不定过几天就全想起来了。”晴雯乐得在青儿的包子脸上拧了一把。

“原来你不是金桂姑娘。”青儿侧过脸去,躲过她的亲热,悄声儿对板儿道:“哥,这个姐姐好漂亮,我想要她做我嫂子。”

“噗嗤......咳咳咳......”晴雯一路急着赶来,觉得口渴,刚拿起茶碗喝了一口,被她这句话呛住,咳了半天,想了个主意来试探她道:“青儿妹妹,我今天路上遇到靖城公子了,他骑着马往城里去,是专门来你家拜年的吗?”

“靖城公子是谁呀?也是荣国府的少爷吗?”青儿姑娘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荣国府的少爷是不可能来她家拜年的。

试探了半天,晴雯总算是相信了,青儿妹妹感情真的失忆了。

伟祺娘听说这个消息,连忙也来王家串门儿,留神观察青儿是不是变傻了,她可不想娶一个傻姑娘做儿媳妇。

青儿一见伟祺娘,立刻抢上前去,拉着手儿把她推上炕去坐着,又是争抢着端茶,又是给她砸胡桃剥胡桃仁给她吃,乐得伟祺娘把她搂进怀里问道:“青儿姑娘,婶子给你做的衣服好看不?怎么没见你穿呢?你若答应做我家的媳妇儿,我就进城专拣你喜欢的衣服买给你,还给你打一对儿金镯子,你说好不好?”

“我还不晓得爹娘还有姥姥答应不答应呢。”小姑娘竟然知道害臊了,低着头剥花生,半天都没好意思抬起头来。

“刘姥姥,大妹子,你们听到没?青儿丫头终于开窍了,也不说等满十五岁再提亲了,我倒等不及了,我前儿查过老黄历,二月初六就是好日子,到时候,我可要请红人上门了。”伟祺娘突然提高嗓门儿笑道。

刘姥姥还没来得及回答,王狗儿就从外屋跑进来道:“我是没意见的,这十里八乡的,我还就看上了你家伟祺,年纪不大,农活儿样样都会,将来肯定是持家过日子的好手。”

唯一感觉遗憾的是,伟祺少爷不是读书的料,不过,青儿最大的愿望就是多买几十亩地,做一个丰衣足食的小地主,若是嫁进刘家,现成的三进大院儿,半个村子都是他家的土地,倒比吃朝廷俸禄逍遥自在......(未完待续)

第150章 贾府被参 东窗事发

正月十五日,金陵城张灯结彩,元宵灯会比历年都要热闹,因为恒郡王很快就要班师回朝,高丽国特使送来和硕公主的信笺,说是国王陛下很喜欢恒郡王,希望和亲大典能如期举行。

举国都沉浸在快乐的节日气氛中,漠北却传来漠北各部落再次发生内讧的消息,诺尔干汗王撕毁和恒郡王签订的盟约,杀了主和的部落首领,继续奉行扩张策略,企图把整个草原纳入自己的控制范围,与天朝抗衡。

诺尔干认为,冰城之战,恒郡王不过是侥幸取胜,事后他才知道,当时天朝大军深入漠北腹地,由于天寒地冻,天朝军队的补给已经中断多时,若是他能不遗余力的缠住天朝军队,最长不用三天,他们就会饥寒交迫不战而败,可惜,恒郡王施以小恩小惠,慷慨地赠送粮草,导致汗王自己判断失误,这才让他们全身而退,等他听到跟踪监视天朝大军的哨探禀报时,天朝大军已经从容不迫的退回城去,诺尔干汗王几乎没有悔断肠子。

只差那么一点,就可以击溃镇北大军,若能活捉恒郡王,还用担心天朝皇帝不答应自己的所有条件吗?

能够突破冰雪的封锁,安全地把镇北大军带回营寨,应该说是险中求胜,当然,也可说是不得已而为之。

漠北都指挥使扬大人急功近利,听手下报告,发现自立为大汗的诺尔干踪迹,竟然没有禀报镇北大将军恒郡王,就悄悄带着近二千名士兵冒然出击,他想建立奇功,活捉诺尔干汗王,逼他就范向天朝俯首称臣。动机原也不错,可惜的是,由于建功心切。他忽略了游牧大军的作战特点,诺尔干汗王身边虽然不到五百多人。可是,接应他的人马聚集起来十分迅速,还没等他接近汗王,鞑子骑兵就呼啸而至,不到二千名并不擅长马上作战的天朝将士,要想突破五六千骁勇善战的鞑子骑兵围追堵截,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都指挥使原是忠顺王爷手下的悍将,北静王接管漠北之后。和他的相处的颇不愉快,恒郡王念及他镇守漠北,立下不少汗马功劳,若不出兵搭救,恐怕其他部下心寒,特别是忠顺王爷提拔起来的那些将军,难免会对他失去信任。

他在青州时,就曾被主帅算计过,南安王让他正面诱敌,自己帅大队人马包抄接应。南安王却故意拖延时间,按兵不动,导致他孤军深陷敌阵。部下伤亡过半,他用来装幌子的姽婳卫队全军覆没,没有一个女子生还,后来,南安王还在战报中倒打一耙,说他年轻气盛孤军冒进,导致先锋营被围,他恒郡王死于非命——南安王算定,他是不可能逃得性命的。因为,饶是他武功不同凡响。“红粉佳人”毒性发作,他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南安王不仅要置他于死地。还要让他死得难堪,在心理上彻底挫败皇爷爷和父王,皇室子孙岂能被匪寇生擒羞辱,最后关头,他纵身跳下悬崖,英郡王锦辉安插在他身边的女子,却成了货真价实的殉葬品......

深刻的伤痛,令他也无法漠视将士的性命,就算都指挥使大人咎由自取,近二千名士兵何罪之有?他不能对他们弃之不顾,任由他们葬身荒漠。

将士们都没想到,主帅会亲自带领大军营救他们,突然而至的暴风雪,让恒郡王和他们一起陷入险境,同时也凝聚了恒郡王和将士们的感情,锦尧一战名声大震,都指挥使大人也不再鄙视这个“黄口小儿”,真正把恒郡王看称军中主帅敬重。

漠北之春虽然比内地迟了大半个月,可是,冰封的道路已经解冻,蛰伏了近两个月的诺尔干汗王杀了与之作对的部落首领,再次挑起战乱。

就在忠顺王爷准备上奏皇上,参爵威烈大将军一本的时候,南安王爷却已经写好了奏折,请求皇上另选良将,替代恒郡王锦尧出任镇北大将军。

他的理由很充分,首先是指责恒郡王沽名钓誉,冰城一战大败鞑子军队,却没有一劳永逸,对叛军斩草除根,不得不让人怀疑,他和漠北各位可汗只见有什么不可告人协议。

其二,诺尔干汗王既然已经答应归降,再次反叛,分明是恒郡王偏袒自己的表兄处理不当所致,既然,皇弟水溶另有要务,目前南部平安无事,他愿意替父黄解忧,亲自出征漠北。

皇帝陛下拿出都指挥使大人的奏折来,对南安王道:“皇儿有心替朕分忧,朕深感欣慰,不过,据都指挥使扬大人送来的消息,锦尧当日及时撤出大漠,是非常明智的决定,据说,我大军粮草补给中断,将士已经无心再战,巴图汗王派人送牛羊接济镇北将军也被风雪困住,无法抵达,诺尔干的叔父带领几千骑兵正在赶来增援的途中,这种情况下,镇北大军能全身而退应该说是值得庆幸的呀。”

南岸网不由语塞,大家心知肚明,漠北都指挥使扬大人是忠顺王爷提拔起来的,对北静王一家素无私交,断然没有替他们说话的道理。

“至于让巴图继续担任大汗,是朕的意思,诺尔干野心勃勃,家族一直奉行扩张策略,势力遍布整个草原和大漠,若是没有巴图一直抗衡,他一家独大,天朝根本无法控制得住,只怕最终只会养虎为患,漠北将永无宁日。”

这也是实情,南安王只能强辩道:“父皇,孩儿倒是有不同的看法,巴图家愿意归顺我天朝,也是因为和天朝联姻的缘故,若是,我们许以大汗之位,再让锦辉与斯琴公主和亲,就能让他心甘情愿的归顺我朝。”

“诺尔干是否会归顺尚是未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势必会把巴图家族推到天朝的对立面去,还会给可汗们留下天朝背信弃义的口实,连巴图一家都可以背弃,谁还敢信赖并依附天朝呢?”

老皇帝淡定地微笑着,显得十分和蔼宽容,实则心里一直在冷笑着,以为锦尧在青州被算计的事情朕没有追究,你们父子就越发胆大妄为,现在锦尧孙儿在漠北出生入死地征战,你们竟然不思悔改,还想算计于他,煮豆燃萁,实在让朕心寒。

黯然叹息一声,朕不仅想做一个好皇帝,也想做一个慈爱的父亲,你们为何要如此让真不省心呢?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天朝之君必须要心怀宽阔,博爱无私,忧国忧民的人担任,是你们父子两不争气,休怪朕偏袒锦尧。

父子两明里侃侃而谈,暗自却各怀心思,正在虚与委蛇呢,就听黄门侍郎传报道:“启禀圣上,忠顺王爷求见。”

“哦,你们叔侄二人倒是巧得很,到像是约好了的。”老皇帝微微一笑,对黄门侍郎到:“让忠顺王爷来书房一叙,正好二皇子也在这里,大家一起讨论漠北之事。”

“父皇猜错了,孩儿并不知道皇叔回来。”南安王素来知道,老皇帝最不喜欢皇子们和忠顺王爷走得太近,不过,随着老皇帝坐稳龙椅之后,渐渐地对这事情宽容了许多。

“臣弟给陛下磕头请安!”忠顺王爷看到南安王,果然也愣怔了一下,然后,镇定地给皇帝陛下请安,不出皇上意外,竟然也奉上一本奏折。

“皇弟和皇儿都辛苦了,大年下的,你们如此关心国事,不等恢复朝会,就亟不可待的送来奏章,倒叫朕不好意思偷懒偏安了。”接过奏折放在书案上,似笑非笑的问道:“忠顺王也是为漠北重新开战的事儿来的吗?”

“非也,臣弟得知一个秘密消息,虽然,木兰围场之事已经过去快二十年了,可是,臣弟依旧觉得忧心忡忡,唯恐太子的余党会继续兴风作浪。”

南安王一听是关于木兰围场叛乱之事,倏地变了脸色,脱口追问道:“废太子纠合党羽,在木兰围场图谋逼宫,父皇已经按律把废太子一门抄斩,与之有关的族人和朝中重臣也都悉数按律处置,竟然还有漏网的党羽不成?”

忠顺王爷瞥了南安王一眼,他倒没有帮助废太子和自己父皇作对的道理,不过,这个侄儿当年对太子也没少奉迎拍马,当然,那都是太子被废之前的事情,估计皇兄不待见他,也与他曾经和太子走得近有关。

“有没有漏网的党羽我倒不清楚,不过,臣弟到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忠顺王爷故作忧虑的蹙眉,压低声音道:“皇上,臣弟听说,爵威烈大将军的儿媳妇就是太子的亲生女儿,是太子和秦淮风月的花魁所生,刚出生不久,太子就因为谋反被抄家灭门,花魁也在其中,只是,她的女儿当时还没来得及报户籍,被悄悄送到育婴堂,又被一个名叫秦业的官员收养,不知道怎么就和爵威烈大将军有了关系,长大后嫁给他的长子贾蓉为妻,但是,暗里确和爵威烈大将军不明不白,二皇侄想必还记得,那丫头叫秦可卿,眉眼儿长得和太子颇为相像。”(未完待续)

第151章 欲加之罪 何患无辞

木兰围场事件是皇上心中抹不去的噩梦,因为兄弟反目,太子府几百号人被杀,导致他很长时间心绪不宁,不可遏止的感到负疚,然而,他明白,若是可以重新选择,他依然会斩草除根。

他在立褚之事上优柔寡断,正是心有余悸之故,他爱自己的每一个子女,不愿意他们为了皇储之位互相伤害,甚至杀戮。

可是,他不能原谅那些暗地里怂恿,并且,企图借皇储之争谋取私利的朝臣,太子该死,所以,他杀了他,同时,他又对自己杀死亲兄弟不能释怀,于是,他发誓,对那些参与太子谋反,离间他们兄弟感情的人,杀无赦。

“皇兄,这事儿可不敢大意,太子谋反时,若是有御林军做内应,那结果......”

故意留下后半句话,让皇上自己去想,当时,贾珍还只是十几岁的孩子,还没有被册封为爵威烈大将军,也没有掌控御林军,太子无法掌控禁苑,所以,逼宫的地点只能选在木兰围场,皇帝带着族中兄弟和儿子们去皇家猎场围猎,检阅他们的骑射技能,这是祖宗惯例,然而,那一年冬天,却由于同室操戈,木兰围场刮起一场腥风血雨。

事情还真是凑巧,两年前贾珍被册授爵威烈大将军,统领御林军,他的儿媳妇儿却在天香楼寻了短见,若她真的是太子的女儿,可不可以解释为,她的死是为了抹去宁国府的罪证呢?

“是什么人透露出来的消息?人都已经死了。”皇上淡淡的说,眉宇间有挥之不去的哀伤。

“我也是收到匿名帖子,这才知道此事儿的,宁荣二府势力本就不弱,再加上姻亲关系。更是不可限量,如今,金陵城街头巷尾盛传。巴结上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就等于有了护身符。皇兄想一想,这四大家可不是形同一体的吗?这倒罢了,如今,爵威烈大将军统领御林军,这才是皇弟日夜担忧的呢。”

南安王这才想明白,感情皇叔这是和贾府较上劲儿了,早听说他最宠爱的一个娈童和贾府噙玉而生的公子好上了,看来。他是在皇帝面前晒醋罐子呢。

只是,忠顺王爷这一招,却打乱了他的一盘好棋,其实,关于贾珍收藏秦可卿的事情,南安王比任何人都更清楚,秦可卿的生母,曾经是秦淮风月的头牌姑娘,当年,就是他为了讨好太子。让贾政匿名买下那女子,送给太子爷,东窗事发后。太子请求南安王收养自己的女儿。

这是一个不容推辞的请求,太子既然开了口,必然有让他不敢不从的后手。

按照计划,孩子被送到养生堂,政老爷知道部下秦业想领养一个女孩子,特意安排他去办理养生堂修缮事宜,然后,很巧的遇到有人送那女孩子去寄养......

太子似乎预计到后来的变故,早早的作了安排。

几年后。废太子在木兰围场逼宫未遂,惨遭灭门。这件事也就告一段落,没想到。那女孩子越长越漂亮,秦业有意给女儿找一个好夫婿,央媒人上宁国府说媒,贾珍带着尤氏上秦家相看,却对将要成为儿媳妇儿的秦可卿一见钟情。

秦可卿自然是中意贾珍的,可惜,秦业死要面子,坚持不让女儿嫁给人做妾室,于是,贾珍只好硬着头皮,以儿媳妇儿的名义,把秦可卿娶进宁国府。

贾政得知蓉哥儿竟然要娶秦可卿为妻,自然是胆战心惊,急忙把秦可卿的身份向大侄儿摊牌,谁知道,贾珍听说秦可卿竟然是皇室血脉,越发视其为珍宝,哪里舍得放手,他本就是色胆大于天的男人,况且太子已死,此事并无外人知道,有什么可怕的呢。

不可思议的是,把此事泄露出去的,正是南安王自己,恒郡王在青州大难不死,他便和忠顺王密谋,若是老皇帝借题发挥苦苦相逼,他们索性逼皇上禅位,他允诺,事成之后,册授忠顺王爷为摄政王,几个堂弟均由郡王升格为亲王,并世袭三代。

那天,两个人都喝了酒,忠顺王爷说:“现在,禁苑由贾珍负责守卫,贾家和北静王爷关系密切,只怕一步走错,就会重蹈前太子的覆辙。”

“王叔放心,爵威烈大将军私藏太子的女儿,此事若是败露,他必然要被皇上重责,能不能保住性命都不知道呢,你觉得,他敢不听从本王的调遣吗?”

然而,贾珍的回答却出乎南安王的意料之外,他颇为淡定的笑道:“我会替王爷保守犬子内人的身世之谜的,包括今天的话,我保证出门就会忘掉。”

翌日一早,南安王就接到监视贾珍的家人禀报,说是宁国府少奶奶和公公偷情被丫鬟撞见,昨儿半夜里在天香楼上吊自尽了。

南安王对贾珍颇有了解,此人看似行为放浪,实则思维严谨,办事果决狠辣,饶是如此,南安王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以贾珍对秦可卿的溺爱,他不相信贾珍会舍得杀她灭口,或许,是秦可卿听到消息,选择自杀以保全宁国府?当然,贾珍绝对不是简单的角色,世袭爵威烈大将军也还罢了,年纪轻轻就被皇上委以重任,统领御林军,是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推测他的。

贾珍敢拒绝他,必定也掌握有置他于死地的把柄,所以,他用玫瑰露控制贤德皇妃,警告贾政管好自己侄子的同时,也没忘了承诺,若是自己能登上九五之尊,就尊贤德皇妃为皇太后,宁荣二府皆晋升为王。

他还是希望能收复贾珍为己用,可是,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忠顺王爷把这事给捅了出来。

“陛下,你也是知道的,爵威烈大将军的儿子本是没有功名的,贾大将军为了给他媳妇儿出殡体面好看,特意请求皇上赐了他儿子一个五品虚职,可是,那天的场面全京城的人都看的呆了,极尽奢华和尊荣,简直比王公大臣下葬还要风光呢。”

忠顺王爷这话说得分量可就重了,比王公大臣还要风光,除了亲王那不就是皇帝吗?

贾府也太狂妄了,私藏太子的后人不说,还如此高调的举办丧事,无异于是在公然挑衅皇权,维护和显摆太子之女的高贵身份,此等作为简直是狂妄之极。

“你怎么确定匿名帖说的就是真的呢?”皇上心里已经相信了,却还是想要再证实一下,太子确实风流成性,到处留情,说不定还有子嗣流落在外也未可知。

忠顺王爷下意识地瞥了南安王一眼,他深信南安王掌握着确凿的证据,希望南安王为他举证。

“父皇,贤德皇妃圣宠正盛,宁荣二府深得皇上恩典,就算他们收藏太子的女儿是真的,也不会对父皇怀有二心吧?况且,皇叔收到的只是匿名帖子,说不定是那等嫉妒贾府之人所为也未可知,至于,破格安葬贾秦氏,我听说,这其中有隐情,说出来会玷污圣听,不说也罢。”

“南安王,话不是这么说的......”忠顺王爷急了。

“皇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觉得,若真有太子余党,没准儿这帖子就是他们发的呢,就等着我父皇自乱阵脚。”南安王略微停顿一了下,又试探着对皇上道:“或者,是嫉妒贤德皇妃之人所为也未可知?”

宫里早传出消息来,说是皇上有意立贤德皇妃为后,南安王妃已经通过当事人自己证实,谣传并非空穴来风,南安王此言无异于一石二鸟,既替贾珍脱罪,有提醒皇上,后/宫之中难保没人忌恨贤德皇妃。

忠顺王爷注意到,南安王说那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时,特意瞥了自己一眼,加重了语气,自然是在提醒他,要想处置贾府,他有的是办法。

当然,他的态度也说明,关于贾府收藏太子女儿的事情,或许南安王爷没有确凿的证据,若不然,他也不会取消了此前的谋划。

皇上微笑道:“皇叔和皇儿能如此替朕分忧,朕很是欣慰,我倒想听听,有什么传言是朕不能听的?”

“这,呵呵呵......”南安王**地笑了笑,不屑的说:“父皇,儿臣听说,那秦可卿是因为和爵威烈大将军行不伦之事,被丫鬟撞见,所以,才上吊自尽的,她和爵威烈大将军并非一年半载的情分,大将军心里内疚,这才破格安葬,也是寻个心安而已。她若真的是太子的女儿,总该端着高贵的身份,何至于如此荒淫无耻呢?”

“也罢,此事就说到这里为止,如何处置,朕还要好好想想。朕早听说爵威烈将军好女色,没想到还有扒灰的怪癖,呵呵呵......”

皇上不置可否的一番调笑,倒让忠顺王爷和南安王摸不透他的真实想法,两人各怀鬼胎,陪着笑脸,说些不咸不淡的话。

看看到了晚膳时间,皇上赏赐他二人在宫里用膳,又让传贤德皇妃来一起作陪。

都道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月光如水一样倾泻下来,倒抢了宫灯的光彩,几杯酒下肚子,皇上兴趣盎然,笑吟吟地对贤德皇妃道:“爱妃,朕接到匿名帖子,说是宁国府故少奶奶身世甚是神秘,爱妃能给朕讲来听听吗?”(未完待续)

第152章 山雨欲来 风满红楼

贾迎春并不知道秦可卿的真实背景,所以,很自然的表现出无比的讶异,皇帝何以对一个故去的女人如此感兴趣呢?虽然,那确实是个美丽绝伦的女子。

“让陛下见笑了,我们蓉哥儿媳妇儿确实出身不好,据说是被青楼女子抛弃在养生堂门外,正好遇到监管养生堂修缮事务的秦大人,见她长得可爱,就收养了她,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蓉哥儿看上她不同凡俗的美丽,也就顾不得出身不好娶回家中,倒是琴棋书画无所不能,甚为家中长辈们喜爱,说是子侄中所有媳妇儿加起来也不如她呢。”

“你们家对她果真是敬爱有加,听说,最宠爱她的还是爵威烈大将军,哀其身死,竟然以樯木棺收敛,出殡的排场也是空前绝后呀。”

先听皇上说最喜欢秦可卿的是珍大哥,元春倏地红了脸,接下又听到樯木棺材的事情,她的脸色由红变白,急忙起身跪拜请罪:“臣妾堂兄风流不羁,行事不够检点也是有的,至于丧事办的太过奢侈,臣妾也是第一次听说,因臣妾久居宫中,家里的琐事儿臣妾从不过问,以至于兄长做出有违国家法度之事,臣妾对家人失于监管,甘愿领受陛下责罚。”

“平身。”皇上示意宫女扶贤德皇妃起来,他目光玩味的审视着贾迎春。

忠顺王爷和南安王缄口不言,他们一时还揣摩不透皇上的心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搭话。

“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朕也是饮食中人,不也难以摆脱儿女情长吗。”老皇上意味深长的自嘲了一句。

晚宴在令人窒息的气氛中结束,忠顺王爷和南安王同时辞别了,登上各自的马车。打道回各自府邸,南安王坐立不宁,悄悄从后门而出。乘坐软轿来到忠顺王府......

荣国府,贾政正在赵姨娘屋里翻云覆雨。突然听到院子里吵嚷起来。

玉钏儿气喘吁吁地对珍儿道:“珍儿,快点禀报一声,太太吩咐,让老爷立刻回荣禧堂去。”

“奴婢不敢!”王夫人屋里的丫头颐指气使惯了,珍儿表面恭顺,心里无比憎恶,见王夫人竟然上门要人,不咸不淡的陪笑道:“老爷已经睡下了。这种时候,任谁也不敢打扰的。”

玉钏儿自然懂得这话,听说,夫人年轻时也曾为此事和老爷闹过不愉快,若非宫里有急事传报,王夫人也不会让她来搅扰老爷的好事。

“混账东西,夫人有急事和老爷商量,连夫人的话你也敢不从吗?”玉钏儿推开珍儿就要往屋里闯。

珍儿也不示弱,抢上一步拽住玉钏儿胳膊冷笑道:“老爷和夫人的吩咐珍儿自然都不敢违背,只是。奴婢这会儿并没听到夫人亲口吩咐,倒是老爷有话在先,除了老太太屋里的人。不许任何人来打扰他休息。”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玉钏儿甩珍儿一个耳刮子,怒道:“不知高低的小蹄子,宫里来人要见老爷,误了大事儿你担当得起吗?”

被外边的声音惊扰了好事,贾政本来一肚子火儿,正要张口责骂玉钏儿,听到“宫里来人”几个字,忙披衣服出来问道:“怎么回事儿?”

“老爷。是、是娘娘派人来传话,夫人让你快点回去。”估计是事情重大。急切之下,玉钏儿说话都有些磕巴。

元春选在这时辰传话。定然不是小事儿,贾政连衣服都顾不上传,就披着件氅衣,也不理赵姨娘问话,疾步就往回赶。

传信的是凤藻宫的小太监安兴,说是娘娘千万嘱咐,让务必把这封书信交给政老爷亲收。

贾政接过蜡丸揉碎了,展开那封书信一看,老脸顿时就刷得铁青,元春信上说皇上突然提到东府蓉哥儿媳妇的事情,对他们大办丧事颇为不满,当时,南安王和忠顺王爷都在场,不知南安王是否和父亲提到过什么。

夹在北静王和南安王之间,贾政早已是焦头乱额,不是他想脚踏两条船,而是,这两条船上都有绳索拴着他,想要摆脱都会有致命的危险。

当日收藏太子的女儿,本是南安王的指令,可是,他却无法向皇上解释清楚,而秦可卿确实就在东府里生活了好几年,并且被风光大葬,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

珍哥儿是老太爷生前最宠爱的孙子,说是他胆大心细,豪爽有担待,并把族长之位传给他,堂兄贾敬索性连世袭之位都不要了,直接由他承继,可惜,他们都没想到,贾府如今要败在他的刚愎自用,无法无天之上。

贾政在屋里暴走,心烦意乱中根本理不出头绪来,不停的问自己,难道是南安王发现自己最近和北静王府走得近,准备修理宁荣二府?

好容易打定主意,横竖秦可卿已死,只能咬死自己并不知道秦可卿是太子的女儿,难道南安王还能证实什么吗?那岂不是把他自己也拖下水了。

不管南安王如何打算,自己不能先乱了阵脚,况且贤德皇妃有孕在身,是不宜过度焦虑的。

当即写下回信,简单的八个字:“死无对证,万望心安。”

慌乱之下,贾政完全忘了,东府私藏太子女儿的事情,除了自己和贾珍,贾家并没有第三人知道。

贾政把回信交给小太监收好了,王夫人早备好谢礼,平日为了应酬宫里来人,荣禧堂随时都有银票备着专用。王夫人对小太监道了辛苦,赏了小太监二百两银票。

小太监并不知道事体重大,每次出宫一趟,收获都颇丰,抵自己一年的份例还不止呢。

喜滋滋的潜回禁苑,帮忙看门的相好侍卫放他进来,约好来日请他喝酒。

刚进凤藻宫,就被御前侍卫一脚踢翻在地,侍卫长高声禀报道:“启禀陛下,小安子已经回来了。”

“搜身。”屋里传来老皇帝淡漠的声音。

“遵命!”侍卫长亲自动手,把银票和那枚蜡丸呈送上来。

屋内,老皇帝和贤德皇妃就像寻常夫妻一样对坐着闲聊,虽然还是早春天气,夜里气温寒凉,由于德妃娘娘患有痰症,怕上火,所以,屋里没有烧炭火,火炕温度也控制得不冷不热的,感觉屋里的气氛有些冷清。

“这是娘娘的家书吧?”皇上接过蜡丸,转手递给贤德皇妃。

贾元春刚还和皇上温情款款的腻歪,没想到小安子私自出宫被抓了正着。

寻思不过就是东府里超礼制办理丧事,还有就是宫中妃嫔不得私传家书,想着以皇上对自己的宠爱,不会过度责罚自己,当即可怜巴巴的跪地请罪道:“臣妾因东府堂兄违例办丧事,仗着皇上对臣妾的恩宠,不知自律,有碍朝廷礼法的威严,便修书提请家父,管束好族中子侄,情急之下,私自遣小安子出宫送信,臣妾已经知错了,求皇上开恩,给臣妾改过的机会。”

“爱妃何以如此惶恐?不就是一封家书吗?朕知道你怀孕之后,焦虑不安,想得到家人的关怀也是人之常情,爱妃何不看看政老爷都写了些什么?”

元春揣度着,里边或许有关于南安王的言辞,所有,略微犹豫了一下,见皇上对自己微笑,料来不会有大事,这才把蜡丸揉碎,取出书信来看,瞬间脸色大变,急火攻心一口痰涌上来,连气儿都喘不过来了,瞪大双眼想解释,却说不出话来,直接晕倒在地上。

侍卫长把飘在地上的信拾起来,呈给皇上。

“念!”目光越过躺在地上的贤德皇妃,这个该死的女人,辜负了朕对她的信任和恩宠。

侍卫长乃习武之人,中气十足,当即朗读到:“死无对证,万望心安。”

“把小安子拖出去斩了。”皇上吩咐完毕,也不绕道,直接从贾元春身上垮了过去,走出门外之后,方才头也不回的说了声:“扶娘娘起来,宣太医诊治。”

转眼又是花朝日,因为贤德皇妃病危,荣国府里人心惶惑,自然也没有心思给林黛玉做生日,这日,贾母和王夫人被皇上恩准进宫看望元春,久未露面的青儿姑娘却和晴雯一起来到荣国府,青儿虽然还是想不起来这两年的事情,可是,却在晴雯的帮助下,把她该知道的,以及在王夫人身边和该注意的事项,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她自己率性而为,却并不代表她不知道如何混才能博得主子的赏识和信任。

晴雯和青儿的出现,冲淡了荣禧堂郁闷的气氛,现在管事的是大奶奶以及薛姑娘和探春姑娘,薛宝钗不知道为何,倒搬出大观园家去了,彩鸾就带着青儿去议事厅,见过大奶奶和贾探春,把青儿带的腊味儿和菜干儿让二人过目了,大奶奶就吩咐送到厨房里去。

府里都已经知道,晴雯表哥如今可是恒郡王面前的红人,自然不敢怠慢了,特别是贾探春,极尽亲热的招待晴雯,向她打听恒郡王的事情。

晴雯也是见过恒郡王一次,她至今依旧以为,此前见过的戴着的美面罩少年名叫靖城。

可也是,就算她再敢想,也想象不得,尊贵的恒郡王会沦落到无家可归,在刘家屯的农户人家做长工,还差点被一个小姑娘给卖掉。(未完待续)

第153章 元春病危 凤姐说梦

探春和大奶奶商量,青儿虽然只是个小姑娘,可是,因为在清凉寺助了恒郡王一臂之力,得到恒郡王得格外垂青,自然不能小觑。晴雯更是太太一直想请的贵客,更是不能怠慢了她,再加上今天是林妹妹的好生日,正好办几桌酒席,大家热闹一天。

贾元春平日对李纨和探春都是淡淡的,倒和姨表姐妹薛宝钗亲近有加,所以,得知她病重,这姑嫂二人也并没有忧心忡忡。

当下彼此寒暄过后,晴雯便要去看林黛玉,她特意给黛玉和宝二爷各做了一套衣服,是同一匹锦缎裁剪的,只是款式不同而已,既是给黛玉恭贺生辰,也对宝玉对自己的尊重表示谢意。

青儿心里则惦记着姑奶奶王熙凤,刘姥姥特意吩咐过,让她替全家问个好,说是姑奶奶身子不好,又让带了自家种的天麻来,又装了一大袋子精选的红枣,给凤姐儿补气血。

两个人暂时分开来,晴雯在探春陪同下去了潇湘馆,李纨要去厨房里安排,便让彩鸾带青儿去看望王熙凤和巧姐儿。

王夫人公开鞭笞旺儿,而不是把他交给琏二爷处置,显然是在打凤姐儿的脸子,自那日之后,府里就更少有人来看望王熙凤,贾琏更是混蛋的很,只是对那个多姑娘感兴趣,三天两头去和他幽会,多姑娘得知醉泥鳅衣锦还乡,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越发放浪形骸。

也难怪琏二爷出去打野食儿,王熙凤患的是血崩症,不能房事,平儿又哭丧着脸儿要表现对凤姐儿的忠诚,偶尔让他碰一下。还要小心翼翼的避过凤姐儿眼目,弄得像偷一样乏味,还不如索性出去偷得痛快。

巧姐儿如今也懂得察言观色了。个性也变得沉默寡言,整天在家里陪着王熙凤。看到青儿姐姐来看她们娘儿俩,还带了这么多的东西,心里一酸,就要咧嘴大哭,被平儿急忙捂住嘴巴抱出门外,哄了半天才又进屋来和青儿见面。

两个小姑娘年纪相当,自然容易沟通,再加上巧姐儿毫不掩饰对青儿的依恋和信赖。青儿很快就把她当做亲妹妹一样喜欢了。

“青儿姐姐,是你一个人来的吗?板儿哥哥为啥没来给我拜年呢?他一定是和太太一样,不喜欢巧儿了......”巧姐儿瘪嘴,又要哭的样子。

“我哥在家帮着春耕呢,家里人手少,姥姥又舍不得花钱请短工,所以,我哥就没时间来看你了。”说着就把装兜里的一个小木雕拿出来,送给巧姐儿,笑眯眯的道:“你看。我哥还特意给你雕刻了小木偶,这蝴蝶结是我哥亲自扎的,送给你做新年礼物。”

巧姐儿脸色立刻就阴转晴。腻上来趴在她的肩膀头笑问道:“你头上的蝴蝶是哪里来的?不像是宫花儿,倒像是真的蝴蝶呢。”

“什么蝴蝶?我没带蝴蝶呀......”青儿一脸讶异,她早忘了腊月里出现在家中的那只蝴蝶。

巧姐儿指着她的发髻笑道:“我知道了,一定是板儿哥哥趁你睡着了悄悄戴上去的,也不像是绢,也不像是软烟罗,更不像是缎子,让我看看究竟是什么做的。”

说着就要去拿她头上的蝴蝶。

平儿拦住道:“巧姐儿乖,青儿姐姐不喜欢人家动她的头花。再说,你看的翅膀那么薄。风一吹就颤悠着,那么薄的翅膀。你别给青儿姐姐弄乱了。”

青儿还以为是说她的头花儿,也没在意。

凤姐儿脸儿蜡一样黄,早已不复昔日的光彩,见青儿肯和巧姐儿亲热,倒是个重情重义的小姑娘,或许,将来姐儿少不得要她祖孙来帮助呢,幸亏老天有眼,没有让她摔死。

王熙凤有气无力地吩咐道:“平儿,扶我在被子上靠着。你带巧姐儿出去一下,我和青儿姑娘有话要说。”

自那日受到惊吓,又被王夫人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凤姐儿下身就没干净过,每日汤药不断,光是人参一项就不是寻常人家吃得起的,她又不好意思让李纨和探春从公项里列支,只好拿出自己的体己来养病,成百上千的银子花出去了,也不见好,情知自己是挨日子罢了。

“都出去吧,在门外候着。”平儿揣摩凤姐儿的意思,把众人一齐带出屋去。

青儿头一次来荣国府,哪见过如此气派,心里本就有些犯怵,见众人都出去了,她就有些胆怯,凤姐儿让她上炕来坐,她只是扭捏着,坐在炕沿上,不敢离的太近。

“这才几个月时间,就和姑奶奶生分了。”王熙凤笑着伸出手来,把青儿拉到身边儿,神情落寞的暗哑着嗓子嘱咐道:“青儿姑娘,我听说你摔伤了头,好多事情都忘记了,谢天谢地,竟然还记得你巧儿妹妹,我这病是不成了的,正月里,我就梦到东府里已故的小蓉奶奶,她特来托梦给我,说是贾府富贵是不能长久的,让我们早作准备,我倒想提醒老太太和太太,可是,如今这样子,人嫌狗不爱的,若再说些丧气的话,岂不是更讨人厌。”

青儿听得一头雾水,**岁的小姑娘,听到死去的人托梦,吓得心儿砰砰乱跳。

她头上那位蝴蝶倒是听得懂,可惜却苦于说不出话来。

“好姑娘,我这里有点东西你帮我带回家去,让你姥姥收着,回去和你姥姥说,算是我留给巧姐儿的嫁妆,她答应要帮巧姐儿说一门婚事,其实,我们姐儿心里很喜欢你哥哥呢。”

这话青儿倒是明白得很,当即笑道:“只怕我哥哥高攀不起呢。”

“没有高攀的话。”凤姐儿把手上的一对金镯子褪下来,又把猫儿眼的戒指,并一个镶着宝石的金步摇,用帕子包好,塞进青儿的衣兜儿里。

青儿姑娘哪里见过这么贵重的东西,紧张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有一点她是知道的,就是两家定亲,应该是男方到女方家纳彩,怎么姑奶奶反着来了?再一想也对,姑奶奶家比自家有钱得多,自己家里不是全靠姑奶奶接济过日子的吗。

“姑奶奶,我姥姥和娘肯定会喜欢巧姐儿的,我哥哥自然是喜欢的,他昨晚上还和我说,要好好读书,将来考中举人就来贾府提亲呢。”

说了半天话,王熙凤本来有些困倦了,听到这话就像打了鸡血,握着青儿的手就是不舍得松开,不停的道:“好孩子,我知道你家里人都是有情有义的,就算你哥哥中不了举也没关系,我家姐儿是一定要嫁给他的。”

王熙凤何等聪明的人,听说元春娘娘不好了,她就预感到贾府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本来她这些年也积攒下不少银子,除了平日挥霍掉的,还有这次病中糟蹋的,也有近万辆之多,都让琏二爷充到公家账户里去了,说是太太点明了问印子钱的事儿,让把赚的银子交出去,以减轻大家对他两口子的妒恨。

情知琏二爷是靠不住的,若是再给巧姐儿娶一个后娘,姐儿还不定要收多少委屈呢。

刘姥姥家这两年多亏了贾府接济,青儿姑娘又能干得很,家里也渐渐像模像样了,最难得的是板儿个性好,刘姥姥一家子又都把巧姐儿当公主一样的看待,自然是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蝴蝶看着凤姐儿那两只玉手,如今瘦的就像干柴一样,貌似轻轻一捏就会点断掉,心里不由感慨,曾经不可一世的琏二奶奶,竟然把自己的闺女托付给一个村姑,觉得她也挺可怜的。又想着王熙凤多年来作恶多端,别说是寻常百姓,就连一般官宦人家,比如守备儿子之流,都要惨遭她的欺凌,正所谓恶有恶报,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贾母等人进宫不久,就派人回家来取各人日常要用的东西,说是贤德皇妃情况不妙,只怕就是这几天的光景。

不仅是荣国府,东府里珍大奶奶婆媳二人也进宫守班儿。

私藏太子之事并没任何动静儿,皇上倒是笃定的很,宁荣二府的家眷现都在宫里,爵威烈将军就算有心谋反,也会投鼠忌器的。皇上通知锦尧,让他把漠北之事先下,即日赶回京城。

皇上有心解除爵威烈将军的职位,因不知道他和南安王究竟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担心他们狗急跳墙,联起手来逼宫,朝中局势会失去控制。

贾宝玉听说长姐危在旦夕,也顾不得给林黛玉过生日了,带着换洗衣物和洗漱之物,也跟着去守着贤德皇妃。按理儿,没有职位的外男是不能随意见娘娘的,但是,宝玉是贾元春带着长大的,她昏睡中不停地喊着宝玉的名字,皇上特别开恩,准许他陪着老太太值守。

当日午膳后,贾政被传到南书房接受皇上讯问,拿出贾政的亲笔信反复审阅着。

突然温文尔雅的对贾政笑道:“侍郎大人,万望心安......贾爱卿,你可以给朕解释一下‘死无对证’是什么意思吗?”(未完待续)

第154章 死亦无悲 生亦无喜

到了这种地步,贾政也不得不从实招供,说了秦可卿之事的来龙去脉,并再三说明,贾珍和贤德皇妃起先都不知情,是自己两年前在家喝醉酒时,无意中向爵威烈大将军透露出太子之女的事情,爵威烈大将军当即就要儿子休妻,结果导致媳妇儿上吊身亡,毕竟相处了若干年,他心里有些不落忍,又想着太子服罪后,皇上也是按照亲王之礼安葬的,所以,他家才破格安葬了秦可卿,也是不敢怠慢了皇室后裔的意思。

所谓“死无对证”,是因为自己错误理解了皇妃的意思,以为她已经知道此事,便告诉贤德皇妃放心,宁荣二府早已拿定主意,誓死效忠于吾皇陛下,绝对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威胁之意。

贾政当即拿出贾元春的那封信呈上,请皇上过目,从信上看,贤德皇妃确实并不知情。

“皇上明鉴,微臣幼时曾做过南安王的侍读,当年南安王让微臣帮太子殿下安置女婴时,太子还没有犯事儿,只说是觉得女婴系青楼女子所生,身份曝光会有损伤皇室尊严,微臣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多年后,太子因谋反服罪,那女孩子不过六岁,又已经易姓,养父把她当做心肝宝贝爱着,微臣也是一念之仁,就犯了糊涂......”

“据爱卿此言,若是朕加以责备,倒是不体谅你的一念之仁了?”

贾政刚从地上爬起来,一听这话,又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磕头道:“微臣不敢,微臣该死,求皇上惩处微臣。只是,贤德皇妃并不知道此事,还请皇上宽恕娘娘不知之罪。”

“爱卿平身。朕并没有怪罪的意思。况且罪太子之女已死,也是天命所归。朕到佩服爵威烈大将军的重情重义之举,竟然以王公之礼厚葬太子之女。”

“皇上......”贾政又要下跪请罪,被皇上抬手制止。

“贤德皇妃现在病中,朕也无心去追究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请转告爵威烈大将军,他自己若没把这事当做事儿,自然就没事儿。退安吧。”

贾政回到家中,把皇上的话告诉贾珍。坦言自己心里很是纳闷儿,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

“皇上是提醒侄儿,勿为此事所左右而已。”贾珍自信满满。

他相信自己当年的分析,皇上和已故的前废太子毕竟是亲兄弟,为了皇储之位不得不选择你死我活,可是,经年之后,皇上也渐渐老去,难免会念及当年的同胞之谊,然而。恨意会随之冲淡,戒备之心却并不会消失,若是知道秦可卿是太子的女儿。必然会斩草除根,可是,很难说除掉秦可卿之后,心里会不会觉得内疚,所以,他认为秦可卿必须得死,最好是死于自杀,给予风光大葬,这样。既除掉心头隐患,又可以减轻老皇上的负罪感。

贤德皇妃的病情时好时坏。太医发现,她过于依赖某种饮品。每次喝过玫瑰露之后,精神就会好许多,经过查验,发现玫瑰露里加油某种迷幻药物。

而玫瑰露,正是南安王送进宫来的,当然,源头来自茜香国,因是附属国送来的贡品,难保他们不是为了没有控制天朝皇帝。

值得庆幸的是,皇帝陛下并不喜欢喝带香精的饮料。

荣国府那边,探春和李纨跟着宝玉进宫去看望贤德皇妃了,晴雯在潇湘馆和黛玉主仆叙了会儿旧,又来到见过秋纹麝月等姐妹,鸳鸯跟着服侍贾母去了,琥珀、玻璃几个贾母屋里的丫头,也闻讯赶到,先是说笑一回,接着就说起了袭人,都说她们两人命好,都找到如意郎君嫁了。

这里正在说笑呢,就听傻大姐儿也来凑热闹,笑嘻嘻的道:“袭人姐姐嫁人了,晴雯姐姐也嫁了,薛姑娘也要趁娘娘身子好些,要赶着把婚事办了,老太太最近都睡不着觉,急着要给林妹妹寻个好人家呢。”

“傻大姐儿,说你傻你还真傻呢,林妹妹现成的要嫁给宝二爷,哪用去外面说亲呢。”芳官儿说着,把傻大姐头上的蔷薇花儿拔了下来,逗她来抢,两个人在园子里疯跑起来。

傻大姐边追便撇嘴儿道:“你才傻呢,太太和老太太说宝二爷要娶薛姑娘,怎么可能又林姑娘呢,老太太是不会让林姑娘做姨娘的。”

不等她把话说完,琥珀就赶过去扇了她一嘴巴子,训斥道:“你忘了老太太怎么吩咐的?在给林姑娘说定人家之前,不许透露半点风声。”

“你敢打我,看我告诉老太太去,我又没说错话,你干嘛打我?”傻姑娘哭着就往院子外走,要去找老太太评理去。

这傻姑娘是东府焦大的孙女儿,因她爷爷当年出生入死救过老太爷的命,所以,老太太对她格外关顾,就算她傻乎乎的做错事儿,也从没有责打过她。

“你和老太太说倒没什么,再说给别人听,让林姑娘知道,看老太太不揭了你的皮!”琥珀追到门外吓唬她,又回来对众人道:“这事儿到此为止,你们千万别传了出去。”

晴雯讶异道:“这事儿宝二爷竟然也同意吗?看他那样子,是非林姑娘不娶的,我得去提醒老太太一声儿,别闹出事情来才是。”

“晴雯,老太太进宫去还没回来呢!”琥珀急忙拉住她,竖起一个手指头示意别张扬,压低声儿咬着耳朵道:“老太太也是不得已的,太太不待见林姑娘,宝玉又是孩子气儿,自己做不得主的,就算老太太做主,让宝玉娶了林姑娘,太太要存心拿不是,林姑娘又没有娘家人做主,若老太太百年之后,太太找个理由把林姑娘休了,连个去处都没有。”

这倒是不得不防的,晴雯点头叹息道:“原来老太太也是无可奈何,她想的原也没错,只可惜,宝二爷和林姑娘未必会这样想。”

“所以,此事连宝二爷都瞒着呢,这是太太正月里就打算好的,若非娘娘病重,顾不得张罗,只怕这会儿府里已经开始为二爷筹备婚事了。”

见秋纹麝月都怔怔的听着,琥珀忙又嘱咐道:“可千万记着,这话不能说出去,除非你们准备被太太赶出府去。”

突然意识到在晴雯面前说这话有些不妥,琥珀讪讪的对她笑了笑,掩饰性的看她耳朵上的翡翠耳坠儿,问道:“这是你表哥送你的吗?以前没见你戴过的,这翡翠珠子不像一般的,成色和大奶奶的那副不相上下呢。”

请问故意要显摆,就笑道:“这是恒郡王打赏的,我表哥如今跟着恒郡王,虽说只是王爷的侍卫,可也是从六品官儿呢。”

“就说呢,真被太太赶出去倒是好事儿。”麝月忍不住嘀咕道。

自袭人出嫁之后,宝二爷就像变了个人,也不吃人嘴上的胭脂了,也不和她们亲热了,竟是正眼儿也不瞧她们几个,只是一门心思在林姑娘身上,两人蜜里调油似的,难怪太太要急着给二爷娶薛姑娘,若二爷真和林姑娘成了亲,只怕屋里也容不下别人。

“做你的清秋大梦呢,你又没有晴雯姐姐的好命,又没有英俊体贴的表哥在家等着,况且我们这些家生的奴才,也没有白赶出去那么便宜,少不得也是被当做奖励指配给小厮们,就像彩霞,若是环哥儿不肯要她,早成了槐儿的媳妇儿了。”秋纹漫不经心的嘲笑道。

芳官儿一听这话,不由就乐了,嘚瑟到:“感情没有老子娘还是好事儿了,我是来去无牵挂的,也不怕被太太赶出去,晴雯姐姐,若是我被赶出去了,就去你家给你做丫鬟好不好?”

众人一听这话都笑了起来,麝月啐道:“呸!你才是做清秋大梦呢,感情是看晴雯姐姐的相公长得英俊,想给人家做屋里人呢!”

“我也不做清秋大梦,也不会给人坐屋里人,就算宝二爷我也不稀罕呢,不像你们,整天就想着怎么对宝二爷小意儿,我呸!”

屋里正说得热闹,就见绣鸾带着青儿走进屋来。

怀里揣着沉甸甸的一包东西,横竖都不自在,青儿腹诽道:“多给几张银票不就得了,偏偏弄这么一包东西来,若被人发现,还以为本姑娘是偷儿呢。”

十分别扭地用手捧着,活脱脱西子捧心的模样,逗得芳官儿越发笑起来道:“这可齐了,满屋子都是奇葩了,刚有要做屋里人的,这会儿又来了东施效颦的,我只要做杜丽娘,看中了哪位公子,就和他约会去,呵呵呵......”

大家都哄笑起来,青儿局促得很,越想越不是事儿,凤姐儿不是存心耍弄自己吧?心里有事儿,也等不得吃饭了,横竖正经主子们都没在家,惜春年幼懒得见客,不用费事儿去告辞,勉强和姑娘们寒暄几句,就对晴雯说姥姥吩咐过,要她早些回家去。

晴雯就说要去和黛玉告辞一声,又提醒青儿,她还没去给林姑娘请安呢,正好去请个安。

芳官儿和彩鸾陪着来到潇湘馆,还没进院子门呢,就听雪雁在喊紫鹃:“紫娟姐姐,你快来呀,姑娘去了趟回来,突然老毛病就犯了,只是咳得厉害,问她话也不搭理......”(未完待续)

第155章 榴花开处 大梦无痕

林黛玉见到青儿,呆滞的目光倏然发亮,急忙翻身起床抓住青儿的小手问道:“蝴蝶小精灵,你不是说宝玉和我会心想事成吗?你不是说《石头记》里写着,有位蝴蝶精灵特意来成就木石前盟吗?你告诉我,宝玉去哪里了,是不是缔结金玉良缘去了......”

青儿避开她的目光,依旧傻了吧唧的,装做从没见过林黛玉的样子,饶是她泼皮儿胆大,此时也被林黛玉的举动给惊吓到,众人都感到害怕,因为,林姑娘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怪异,疯癫的样子煞是瘆人。

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青儿试探着怯怯的问道:“这位、是林姑娘吗?我是刘姥姥的外孙女儿,我叫王青儿,我不知道什么金玉木石的呀......”

林黛玉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哇”的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紫鹃尖叫一声:“林姑娘,宝二爷去宫里探病去了,贤德皇妃身体有恙,老太太和太太她们都去了呢。

吐出淤血之后似乎清醒了一些,林黛玉点头呢喃道:“傻丫头,老太太她们一定是去薛家纳彩去了呢,都是哄我们的,宝玉自己做不得主,可是,他也不该骗我们呀。“

青儿忍不住劝道:“林姑娘,车到山前必有路,这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呢,只要你不放弃,我必然会帮你。”

可是,她很快就骇然,因为自己根本就没发出半点声音来。

紫鹃忙拉开青儿,扶住林黛玉道:“姑娘,别人也还罢了,难道咱们还不明白宝玉的心吗?好好的怎么就犯疑起来了呢?”

林黛玉便不再说话,不停地咳嗽着。咳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青儿心里恐惧到了极致,不敢再有其他想法,只是不停地追问晴雯道:“晴雯姐姐。我说错话了吗?林姑娘这是怎么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金玉木石良缘什么的......”

“行了。快别说了!”雪雁颇不友好的打断青儿的话,她见林黛玉去了趟就这样,便把芳官儿拉到一边问她,林姑娘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芳官儿先说并没见到林姑娘,接着就揣度道:“雪雁姐姐,林姑娘定然是碰巧听到傻大姐的话,都怨那个倒霉的傻子!”

确实要怪傻大姐儿,林黛玉在去的路上遇到她的。贾宝玉匆忙离开潇湘馆进宫看望贤德皇妃,也不知道情况究竟怎么样,虽然贾元春并没把她这个表妹当回事儿,可是,她毕竟是宝玉的嫡亲姐姐,对宝玉的各种宠爱都是毫无保留的。

傻姑娘边走边抹眼泪,一不小心,差点就撞在林黛玉身上。

“傻姑娘,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

“林姑娘你给我评评理,就算我说错了话。琥珀姐姐也不该打我呀。”这傻姑娘平日憨憨的,见到林黛玉倒是亲热得紧。

林黛玉笑问道:“痴丫头别哭了,告诉我。琥珀姐姐为何打你?”

“我就说宝二爷要娶宝姑娘了,她就打我,呜呜......”

“你听谁说的宝二爷要娶宝姑娘了?”林黛玉只当她是说傻话。

“我听老太太和鸳鸯姐姐说的,还说要尽快给林姑娘寻个好人家嫁了呢,老太太说,林姑娘的女婿一定要比的上宝二爷,最主要的是当家太太要真心喜欢姑娘,免得姑娘将来受委屈。林姑娘,这都是好话呢。怎么就不得呢?”

一声,站都站不稳了。这倒像是老太太的口气,难得傻丫头记得如此清楚。

“老太太也没打过我呢。琥珀姐姐她倒打我,呜呜......”

“傻姑娘,你没有错。”林黛玉勉强笑着,帮傻大姐儿擦掉眼泪,安慰她道:“好了,傻姑娘别哭了,也别再到处说这事儿,免得再挨打。”

“林姑娘,你是好人,老太太一定会给你找个好人家的。”傻大姐儿破涕为笑,对林黛玉招招手儿,自顾自的离开。

呆呆林黛玉脑袋嗡的的看着傻大姐儿走远,林黛玉挣扎着去沁芳亭里坐下,等雪雁拿帕子来找她,歇了半响方才梦游般的返回潇湘馆......

青儿被雪雁粗暴的吼了一嗓子,不敢再言语,躲在晴雯身后,小脸儿吓得苍白。

林黛玉刚吐过血,这阵子咳得喘不过气儿来,紫鹃忙着让人请医生去,却哪里找得到一个管事儿的,青儿知道,心病还须心药医,她知道如何对症下药,却苦于舌头就像中邪了似的,完全不听自己指挥,只好一跺脚,也不等晴雯了,自己忐忑不安的先去荣国府那边,向王熙凤和巧姐儿道了别,旺儿亲自送她回家。

半路上,青儿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并且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看到那只蝴蝶变成了一个衣衫褴褛的道人,盘腿坐在路中间,光着膀子在捉道袍上的蛳子。

正午的阳光从背面照射过来,看得青儿头晕眼花。

“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那道人悠然自得的唱着,恍若根本就没有看到两匹辕马正拉着马车,径直朝他冲过去。

“快停车......”青儿吓得大叫一声。

马车倏然从道人身上碾压过去,车轮下的声音却越发清晰起来:“无才补天,修得神瑛侍者身,流干眼泪,成就潇湘妃子名,了尘缘,升仙境,施主唯求己道,莫扰他心......”

青儿慌忙转过身来,透过车厢后窗,只见一个跛足道人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化作蝴蝶在清风里飘散......

脑海里突然闪过模糊的影像,似乎自己跌落山崖时,横逸空中的枝叶就像一只巨型的蝴蝶......

唯求几道。莫扰他心。靠,何必弄得如此高深,我哪知道他心是什么?我甚至也不知道自己的将何去何从呢。

挨到三月中。恒郡王锦尧返回京城,同一天。威烈大将军被皇上传召,在南书房里,被恒郡王武力控制住,交由大理寺审讯,让人始料未及的是,他的罪行竟然是草菅人命,逼死出身寒微的儿媳秦可卿。

当天下午,宁国府被查抄。工部员外郎贾政被免职,皇上念及故荣国公的功勋,体恤公爵夫人贾母年迈,特意传旨,免于查抄荣国府。

其实,免于查抄荣国府只是表面文章,北静王暗中提醒贾政舍财免灾,为其后人科考出仕留下余地,所以,免除官职的同时。开出二十万两银子恕罪罚单来,美其名曰捐献给国库,已补充镇北大军的后勤供给。

老皇上以为。以荣国府的家底,二十万两银子不足其家财的五分之一,足以对得起恩爱一场的贤德皇妃。

贾元春心里却有数,贾府多年来生活极尽奢华,单是祖母的饮食就十分讲究,大厨房里有人专管老太太的饮食,把天下的菜蔬用水牌写着,天天转着吃。府里就四五个姑娘,她们的伙食标准是:每日两只鸡。两只鸭子,二十斤肉。外加一吊钱的菜蔬。这还是平日里的消费,若是开宴席。简单的一顿也得二十两银子,仅她记得的菜肴就有——鹿肉鹿舌鹿晡鹿筋,狍子野猪汤羊熊掌,海参蛏干螃蟹鲟鱼鲟鳇鱼,火腿建莲茄鲞燕窝,另外还有饮品,像女儿茶、普洱茶、杏仁茶、六安茶、老君眉茶,都是特选的贡品,光是窖存的美酒就有七八种之多,像惠泉酒、金谷酒、屠苏酒、绍兴酒都是陈年老窖才上得贾府的饭桌。主食也从不用寻常的米粮,而是特供的江米、胭脂米、粳稻米。

衣饰更是无比奢华,不说府里的主子们,单是稍有体面的丫鬟奴仆们,都和主子一样,穿着西洋进口的贵重衣饰,出门办事的奴才们,每人都配有洋钟表,这些什物,就连寻常的中产之家也很少有人舍得消费呢。

听凤姐儿说,因她省亲一项,单是十二个唱戏的女孩子和行头乐器,就花了三万两银子,采买蜡烛彩灯各色帘栊帐幔,就花了贰万两银子,至于修建那三里半见方的大观园,花费更是难以估量,恐怕家里七八成的积蓄都投了进去。

她大略盘算了一下府里的日常开销,不说三四百奴才们的月例开支,单说家塾、馒头庵以及铁槛寺的供给,每月也得三四百两银子。

父亲薪俸有限,虽然也有**个田庄,收成早已经入不敷出,大老爷世袭大将军一职,却单独住着,从来不曾补贴过家用,他屋里养了七八个小妾,据说买一个唱的就是八百两银子,每年的俸禄不够自己挥霍了。

她知道,府里实际上早已经是寅吃卯粮,如今就算想要减省,也是杯水车薪。

就在她生病前,母亲为了宝玉的婚事进宫来,无意中提到,府里如今由大嫂子李纨带着薛姑娘和三妹妹管家,两个人年纪不大,可是,行事知道分寸,管理家务很有见地,想了很多开源节流的法子,她竟然从来都没曾想过,就大观园里的花草药材每年也能变卖几千两银子,都承包给婆子们管着,省下人工费不说,收的粮食和菜蔬基本上能把府里厨房所需包住,各屋的的花草供给也都比以前及时......

“爱妃,难道你对朕的处置不满意吗?”老皇帝见她沉默不语,面无表情的询问。

“臣妾不敢,臣妾知道皇上已是法外开恩,臣妾无以为报,来世做牛做马报君深恩。”贤德皇妃就枕上磕头谢恩。

四月初,大观园里的榴花开得正旺,宫里却传来贤德皇妃病殁的消息,后来听闻,是因为长期服用玫瑰露导致胎死腹中,皇上盛怒之下切断了玫瑰露的供给,以致她药/隐发作,终于不堪忍受身体与心灵的双重折磨,自缢而薨。

“青儿姑娘,我知道你说的《石头记》讲述的就是我家的故事,旺儿说那天送你回家,依稀看到一个道人坐在路中间,转眼就不见了,那模样,像是曾经到我家里送玉的道人,他给你说了些什么吗?请你告诉我,我们家还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吗?”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贾宝玉的追问,青儿愣怔半响方回答道:“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今后的事情谁能猜得透呢?但愿不忘初心就好,或许,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壮起来,才能保护自己的所爱和家人,可是,你明白自己的初心是什么吗?”(未完待续)

第156章 两难之境 热泪沾襟

正是阳春天气,金陵城风和日丽,荣国府更是不同寻常的热闹,近二三十辆运货的马车停在街门外,府里的奴才们川流不息的往外搬东西,于是乎,大半个金陵城都轰动了,百姓们纷纷跑来看热闹,还有人兴致勃勃的打听,是不是他家姑娘册封皇后了。

“不会吧,几年前贾家姑娘册封贤德皇妃,回家省亲都是往府里搬东西的,这次怎么是往外搬呢?”说话的是宁荣街北边路口的邱掌柜,他家开着间生药铺子。

在他店里买药的也忘了家里还有病人,跟着来看稀奇,神神秘秘的问:“掌柜的,这光景别是抄家吧?听说前不久隔壁宁国府里,就是他们家东府里,就被查封了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查封王公贵族是要官府大员带御林军来的,哪里会让商行的人来呢?你们看,那辆马车上不是‘西洋景’商行的大东家吗?还有穿氅衣的两兄弟,是‘鑫隆’商行的大东家和三东家,我猜是借了商家的银子钱耍排场,现在没银子还了,就拿实物抵债。”

插话的女人高颧骨大嘴巴,满脸都是仇富的表情,指着大观园撇嘴巴道:“你们看那园子,方圆好几里地呢,往少里说也得四五十万银子才建造得起来。”

“我呸!还说我不懂,你没见那边几个掌柜的在给贾家账房支付银票吗?感情是皇上赏赐的东西太多,家里装不下,就转卖给这些商行。”

青儿一大早乘坐马车回府,正好听到他们的议论,就淡淡的说道:“你们知道漠北在打仗吗?鞑子犯境,欺凌边境百姓。恒郡王帅大军征讨,需要粮草对吧?贾府是响应朝廷号召,捐资为镇北大军筹措粮草呢。”

“原来是这样的。到底是皇妃家里的人,觉悟就是比寻常人高......”那女人嘴里说的是颂扬的话。脸上的表情却分明有些扫兴。

眼看着两辆马车装满了,商行的掌柜向自己东家和贾府琏二爷报告到:“妆蟒洒堆、刻丝弹墨、各色绸绫大小幔子共一百二十架,实付白银二千八百两。”

不一会儿,又有几辆马车装满,另一个掌柜的跟着大声禀报道:“鑫隆商行,猩猩毡帘二百挂,湘妃竹帘一百架,金丝藤红漆竹帘一百挂。墨漆竹帘二百挂,五彩线络盘花帘二百挂,实付白银三仟八两。”

紧接着,又有人报道:“椅搭、桌围、床裙、杌套,每份一千二百件,实付白银四千两。”

“西洋景商行:各色哆罗呢四十匹,实付白银五千两;各色西洋布二百三十匹,西洋布手巾二百打,实付白银一万两。”

“鑫隆商行:杭州丝绸二百匹,苏绣、蜀绣锦缎二百匹。织锦二百匹......”

然后又是金银细软,光是洋衣料就看得众人砸舌声响成一片。

看热闹的哪里知道,这些东西买进来时是肉价。卖出去时可就大打折扣,这还是北静王在后边替他们通融,商家不好下狠手杀价,否则,盘成豆腐价都不如你。

紧接着,行行色色的洋玩意儿亮相,什么洋钟表,洋药,洋银制餐具。洋酒壶,洋眼镜。洋玩具不胜枚举。

最后还有古董字画,珠宝首饰。琉璃炕屏,苏绣炕屏,贵重香料和补品,各色精美瓷器和金银器皿,整整清点搬运了二天,方才凑够二十万两银票,琏二爷陪着贾政去户部,尚书大人亲自收了银票,交割清楚。

回到府里,先去贾母屋里跪下,磕头请罪道:“都是儿子不成器,让老太太担惊受怕,不能孝敬母亲,反害母亲把多年的体己都捐了出去,儿子罪该万死!”

“你倒说说看,是人重要呢,还是东西重要?”贾母静静地问道。

“自然是人重要,我们府里万幸有北静王父子帮忙说话,不过是折了些银子,儿子心里反倒轻松了许多,倒是东府里珍哥儿父子两,还得早些打点,想办法保住性命才是。”

王夫人在边上插嘴道:“怎么打点?他府里如今查封了,我们这边又哪里去找银子为他打点?况且,并不是几万银子能抹平的事儿。”

“起来吧,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贾母很不满意王夫人目无尊长,竟然在婆婆训诫儿子时多嘴多舌,直接无视王夫人的存在,继续对贾政道:“蒙圣上恩典,我们一家子大小平安这就够了,以后到要约束孩子们发愤图强,老太爷也是白手起家的,家有万贯之后,子孙反倒没了祖宗的吃苦精神,不图上进,只是一味的享受,长此下去可怎么得了!”

“母亲教训的是,儿子无官一身轻,以后能随时侍奉母亲,儿心甚是安慰,也有时间教导子侄自强不息,贾家从此只要书香传家,督促儿孙好学上进,靠自己的本事博取功名。”

“嗯。”贾母沉吟良久,又道:“珍哥儿的事情不是银子钱能解决的,他府里不比我们钱多?珍哥儿平日里豪爽大方,没少花银子上下打点,不是照样每一个说得上话的?命中注定,也是强求不得的。”

“是,母亲。”贾政这才从地上爬起来,站到贾母身后,帮她捏肩捶背。

“我已经让人把珍哥儿媳妇儿和小蓉奶奶接到梨香院安置了,那院子虽然小一点,倒是整洁清净,先前薛姨娘家住的时候,都是新收拾过的,也不会委屈了她们。”

贾政回应道:“母亲安排的极是。”

贾母又补充道:“按理儿大观园有的是空院落,只是,她们背负罪臣家眷之名,不好太张扬,那院子的好处就是自成门户,对外说起来也好避嫌。”

贾母这才转过脸去,对王夫人道:“吩咐三丫头,那边的月例都按这边府里一样,让及时送过去,不许拖欠她的,大厨房里按份例准备他一家子的吃喝。”

“儿媳遵命。”王夫人面无表情的应道。

“你去告诉珍哥儿一声,有我们这边一口,就饿不着他一家老小,让他自己保重。”

听到这句,贾政鼻头不由一酸,忙忍住眼泪,点头道:“是,母亲。”

“鸳鸯,我让打点的东西都送过去没有?”贾母又问道。

鸳鸯正歪在贾母身边,给她捶腿呢,听到问话,忙回答道:“老太太年轻时的衣服一共打点了二十箱子,按季节分开装着,昨天已经给她们送了六箱子,尤大奶奶感激的什么似得,说是被赶出来时穿着毛子衣服,这几天暖和了,正没衣服换洗呢。”

“她没问你银子的事情?”贾母一边问,一边拿起茶盅。

“老太太,这茶凉了,我让人换热的来。玻璃,上老君眉。”鸳鸯眼疾手快,抢过茶碗蹙眉埋怨道:“老太太敢是存心让鸳鸯着急呢,就算心里上火,也喝不得凉茶呀。”

“哈哈哈,你这丫头,越发管得我没有自由了。”贾母笑道。

玻璃很快端来新沏的茶来,分别给贾母和老爷太太奉上,笑着解释道:“奴婢们怕老太太和老爷夫人说话,不敢打扰,怕老太太一时想不起来说到哪里了,又来嗔怪我们。”

“这小蹄子,自己不好好服侍老身,到反打一耙子,都是跟鸳鸯这小蹄子学的。”

“老太太这可是冤枉我了,我也是被她们降服的呢。”鸳鸯笑嘻嘻地打趣儿,这才接着先前的话头儿,向贾母禀报道:“回老太太话,我没等大奶奶问,就安慰她说,老太太还为她们准备了贰千两银子,只是现在不能给她,等稳定下来,再帮她们做打算。”

贾政听鸳鸯如此说,心里不由感慨,先是担心母亲受不了如此巨大的打击,哪知道她的心态如此平和,倒是比他们还要从容,把该想到的都处理好了。

王夫人也暗暗佩服,老太太不给尤氏大宗的银子,分明是怕她拿去疏通关系,白白的糟蹋了不说,若给人拿住把柄,说她还有银子贿赂,岂不是弄巧成拙。

“老太太,薛府那边让人送了二万两白银来,说是薛老爷生前准备好的,宝钗和宝琴两个丫头每人贰万两银子,出嫁时准备嫁妆用,宝琴去岁嫁给梅家时,由于他们任上遥远,也是带的银票去,现下根据我们府里的情况,也不好大肆张扬准备嫁妆,就让把银子提前送过来,填补那二十万银子的不足,虽然不多,却是宝钗的意思,说是好歹能帮上一点忙,她心里才舒服些。”

贾母本来是不喜欢薛宝钗太过世故,小小年纪,城府颇深,只怕十个宝玉也不够她算计的,这会儿见她如此行事儿,在贾府遇到灾难时,非但没有嫌弃宝玉,还主动分担困难,连嫁妆银子都捐出来了,不由就有些动容。

“宝钗这丫头倒是可以共患难的,只是,颦儿那小冤家现在病成那样,我哪里敢接受她的好意呢,你妹妹敏儿就剩这么点子骨血,若是黛玉有个三长两短,百年之后,我可怎么有脸去见她的母亲呢......”

贾母说着就不淡定了,声音哽咽起来,两行清泪顺着老脸恣情流淌......(未完待续)

第157章 没落纨绔 狗血烂招

青儿被跛足道人摆布了一道,从此就对蝴蝶儿有了过敏症,见到类似的小飞虫就要多看几眼,唯恐又是疯道人化身。

她家已然接受了刘家的彩礼,名义上,她就是刘伟祺的未婚小媳妇儿了,自然要寻个机会去向姑太太辞去小丫头的职务。

槐儿对她和张老爷下黑手,她可没有天真的认为,槐儿只想除掉张老爷,因为,她经常出入宁荣街,槐儿的眼线多半是认识她的,也就是说,槐儿明知道她在车上,她想的比较复杂,就觉得槐儿应该不仅是忌恨她帮助了彩霞,多半是受到某人的指使,按理儿,这种可能性不大,可是,在庭院深深的荣国府,谁知是不是听了犯忌的话,看了犯忌的事呢?

她让自己“失忆”的目的,就是想要逃避是非,同时,彻底切断对锦尧的痴心妄想。

由于贾元春病危,皇上以对贤德皇妃恩宠的理由,让宁荣二府有头脸的命妇都进宫去,直到三月中锦尧回京,擒获爵威烈大将军,让柳湘莲接替御林军统领职位,在宫里轮班服侍贤德妃的太太和奶奶们才陆续回到家里。

老皇帝等锦尧回来,倒不是没了他就对付不了爵威烈将军,贾珍不过小小的三品官儿,本没什么了不得,可是,御林军统领职位却必须合适的人接手,他是想选一个他和锦尧都放心得下的人,老皇帝如此谨慎布子儿,既要确保皇宫安全,又要尽可能地消除同室操戈的隐患,倒真是难为他了。

伟祺前几次送青儿来荣国府,都是在门外等候,这次。青儿特意带他来园子里见世面,也让园子里的姐妹们看看,她的小未婚夫长得有多英俊。

三月三。青儿刚满九岁,只是人们习惯按虚岁计算年纪。她这就算是十岁的女孩子了。

觉得自己的感觉真的很奇怪,之前,因为想和锦尧并肩的缘故,她是拼命的盼望长大,如今,她却希望永远也不要长大,就这样子,挺好。

荣国府并非任何人都可以随意进出的。如今也不例外。

看门的小厮仔细盘问,青儿大大方方的说这是她的未婚夫。

那小厮讶异道:“青儿姑娘竟然有婆家了吗?我听环哥儿说,他娘正准备和老爷说,要你做他屋里人呢。”

“人家那都是玩笑话,三少爷怎么可能看上我呢。”青儿拉着伟祺的手,拽起就走。

“哎,话没说完呢......”小厮还想打听什么,青儿早走远了,不屑的冷哼一声道:“这小娼妇,越发得了意。谁稀罕呢。”

“啪”的一声脆响,小厮半响才意识到,是自己的被人甩了巴掌。正要骂人呢,就听环哥儿的怒气冲冲的质问道:“小兔崽子,你骂谁呢?”

“三爷,我没骂谁,也不敢骂谁,爷你回来了?我帮你把马送马厩里去。”那小厮接过缰绳要逃,却被贾环喝住问道:“那谁呀?”

“那谁?哦,是青儿姑娘。”小厮眨巴着眼睛装糊涂。

“扯你娘的蛋,青儿姑娘我能不认识吗?我问那个兔崽子是谁。”贾环伸手又是一巴掌。

看门的小厮回答:“爷。听说是陪青儿姑娘去给太太请安的,我哪里认得。”

脸上陪着笑。心里却在暗骂贾环,大爷我偏不告诉你。小兔崽子,才多大年纪,就开始学着仗势欺人了。

贾环也懒得和他纠缠,连忙也来到荣禧堂,他娘再三嘀咕,如今青儿姑娘可了不得,攀上恒郡王那个高枝儿了,有那个小王爷做靠山,老爷夫人都另眼相看呢,你要早些求老爷夫人,把她赏赐给你,别让宝玉抢先了。

贾环来到荣禧堂时,伟祺和青儿正在和夫人闲聊,贾政在自己书房里临帖,以伟祺和青儿那样的身份,自然用不着他亲自做陪。

贾环依旧是毛毛躁躁的个性,进屋就开门见山的对贾政道:“给老爷请安,环儿有事儿求老爷做主。”

“唔。”贾政抬起头来,他也是近两个月没见贾环了,十二三岁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似乎不过是转眼功夫,贾环就长高了小半个头,只见他一袭湖蓝色儒衫,以前畏畏缩缩的小可怜儿,如今也成了玉树临风的佳公子。

老实说,单从外貌看,他更喜欢眼前这个儿子,宝玉长得太精致,眉眼儿带着脂粉味道,环哥儿看着却比宝玉硬朗,虽然偶尔有点痞气,却也透着机灵。

“老爷,我听说二哥定亲了,我也要定亲。”毕竟还是孩子,说话有些稚嫩。

“你看中哪家姑娘了?现在我们家不比从前,家世太好的,人家未必看得上你。”贾政把毛笔放回笔架上,过来坐在小几边,正好绣鸾沏了六安茶来,贾政接过来呷了一口。

“她家还是靠我们家接济才好些的,不是千金大小姐,也就小家碧玉......”

“噗......”贾政听儿子说的好笑,差点呛到,因问到:“究竟是哪家的碧玉呀?”

“就是青儿姑娘,现在就在太太屋里呢,老爷,那丫头十分聪明,就没有她不懂的事情,姨娘说,若是有她辅佐孩儿,将来孩儿定然能有出息呢。”

“唔,环儿如今也知道‘出息’二字了,走,老爷帮你问问看,只怕人家姑娘对你没有那意思呢。”贾政点头应允道。

感觉环哥儿确实比宝玉靠谱,那个孽子就知道在女孩子堆里混,没个正经想法,环儿看着犯浑,肚子里的主意倒是一套一套的。

若说是青儿姑娘,政老爷还是颇为满意的,倒是可以娶回家做妾,通过她,环哥儿就可以攀上恒郡王做靠山,虽说现在年纪小了点,提这事儿有些早,可是,刚才透过窗户,看着青儿领着个后生进来,那后生和环哥儿差不多年纪,比环哥儿结实得多,浓眉大眼的十分精神,那件乌云豹氅衣,和宝玉的一样质地,显然也是出自“薛记”的,看样子也是有钱人家的公子。

隐隐觉得那男孩子看青儿的目光甚是暧/昧,所以,政老爷决定立刻把这事儿定下来,先探一下青儿的意思,今天就去刘家屯过礼,想来刘姥姥是求之不得的。

他们去夫人房间时,那男孩子并没在里边,说来也是囧得很,今天他吃坏了肚子,找地儿方便去了。

“青儿给老爷请安!给三少爷请安!”青儿见那父子二人进来,忙起身道了万福。

“唔,青儿姑娘免礼。”贾政满脸正经的在王夫人对面落座,打量了青儿一遍,这才回过头去对王夫人道:“夫人呀,环哥儿呢,咳咳,说他喜欢青儿姑娘,让我和夫人商量一下,要纳青儿姑娘为妾,这个,哥儿和青儿姑娘都还小,现在纳妾似乎早了点儿,所以,我的意思先去给刘姥姥打个招呼,把礼过了,反正又不是正室,暂且放在环哥儿屋里,等长大些再圆房不迟。”

卧槽,这种事情,是不是该先听听当事人的意见呢?听他的口吻,让本姑娘给他儿子做妾是莫大的恩惠,我还得上赶着磕头谢恩呢!

不由自主地撇了下嘴角,心里暗自冷笑,看王夫人如何说。

“老爷,我刚也正懊悔,没有早点替哥儿们做主,刚青儿姑娘说,她已经定亲了,所以,特来辞了家去住呢。”王夫人确实有些懊悔,但不是为了环哥儿,她的意思是想请老爷把青儿指给兰儿做屋里人的。

贾环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脱口对王夫人道:“只要太太答应让我娶青儿姑娘,我就和她夫家说,多给他些银子,让他们把婚退了,反正我就要青儿姑娘。”

王夫人一听这话,面无表情地道:“老爷,我们儿子倒是大家公子做派,指着荣国府还是以前的风光呢,我今儿倒要看看,你有多少银子给人家。”

“话不是这么说的,若是青儿姑娘愿意,这事儿也不是没得商量。”就冲着恒郡王那个靠山,也要想办法把青儿姑娘留在贾家。

“但愿如此。”王夫人刚也动过那种念头,她希望兰哥儿把青儿收在屋里,以后考取功名,恒郡王定然会看在青儿姑娘帮过他的份儿上,给兰哥儿安排个好差事。

“究竟是谁家的哥儿?”贾政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刚确实看到有个少年公子和青儿一道,怎么没见人影呢?又问道:“刚我看到一个后生,怎么,不是青儿姑娘一起的?”

青儿甜甜地一勾嘴角,眯缝着双眼笑嘻嘻的说:“回老爷问话,刚才和奴婢一起的,正是奴婢的未婚夫婿,出去方便未回,待会儿来给老爷和三少爷请安。”

正说着,伟祺就转回屋来,拘谨地见过贾老爷和贾三少爷,兴许是政老爷的官爷气场太强,伟祺少爷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贾环不等老爷开口,就抢着道:“原来是刘家屯的小地主,青儿姑娘要留下给我做屋里人,你说,给你多少银子你就答应退亲?”(未完待续)

第158章 伟祺惊艳 青儿蒙羞

“环儿,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做主,你逼他有什么用呢?”贾政一本正经的教训了贾环几句,拿腔作调的对伟祺道:“俗话说,君子不夺人所爱,这位姑娘自小儿在我们府上做丫鬟,和我家三公子乃青梅竹马,还望公子成人之美。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派管家去见你的父母,把这门婚事退了,当然,我也不会亏待你,若说给你银子,想必你也不稀罕,我府里比青儿姑娘漂亮的丫鬟很多,我就赏你两个漂亮的丫头做屋里人吧.”

伟祺毕竟是小孩子,因不知就里,这些话无异于浇了他一头雾水,但是,有一点他是懂得的,就是贾府老爷要抢自己的小媳妇儿。

倏地挡在青儿面前,铁青着小脸道:“我为什么要退婚?青儿妹妹还在她娘肚子里时,就是我的媳妇儿,青儿妹妹,你告诉贾老爷这话可是真的么!”

“青儿姑娘,别管真的假的,你就留在我家,刘家屯我去过,这乡下土包子有什么好,你做我的屋里人,我把彩霞让给他好了!”

突然恶趣味的想要戏弄两位少年,贾环话音刚落,青儿就在伟祺身后悄声儿道:“彩霞姑娘可是管家的好手,你娘见了保证一百个喜欢。”

“青儿妹妹,你什么意思呀,我不喜欢彩霞......”

他想表达的意思是“除了你我都不喜欢”,话没说完呢,就被政老爷接过去道:“彩霞姑娘若论管家是极不错的,长得确实不是尖儿,你看那位姑娘如何?”

伟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只见院子里一个刚到及笄之年的女孩子,眉若染黛。眼含秋水,白皙的小瓜子脸儿,正在问绣鸾道:“青儿姑娘在家吗?我们二爷请她去一趟。说是有急事儿找她,让我务必把她拉去呢。”

绣鸾回到:“正在和老爷太太说话呢。你先在这里坐会子,等她出来。”

“你说的是柳家那丫头?她倒和这公子蛮般配的。”王夫人见是柳五儿,到有了主意,这原是晴雯被赶出去后,柳家的巴结凤姐儿,把姑娘放在宝玉屋里,其用心也是奔着做姨娘去的。

伟祺见到柳五儿,眼前顿时一亮。这姑娘长得倒像晴雯姐姐,娘说,她阅人无数,也是第一次见到晴雯那样漂亮的姑娘,手又巧,女红竟是没人能比,若是伟祺能娶了青儿做正室,再娶几个漂亮的丫头做小妾,就可以多生几个儿子,他爹子嗣不甚兴旺。就他一个儿子,还有两个庶出的姐妹,他爹这一房就靠他来开枝散叶呢。

没来由的红了脸。怎么想这些,自己答应青儿妹妹,只喜欢她一个,不再娶别人的,别让青儿发现他心里所想。

当然,口头向青儿妹妹承诺,那也是娘的意思,让他先应着,无凭无据的。娶回家以后,可就由不得青儿姑娘了。

他这一走神儿。可就让青儿心里发凉,原来。男人都是这德行,见到漂亮的女子就挪不开眼珠子了,若是可以共事一夫,本姑娘何必割却心头肉,毅然离开锦尧呢!

王夫人板着死人脸儿盘算着:“这样倒好,正不知道如何处置那些丫头们呢,又要裁剪些养活的人,又不能被人笑话了去,索性把这丫头给他,也免得看到这张脸,就想起那两个狐媚子。”

“夫人,看样子这位公子和柳家丫头还真有缘分呢,不如就送给他如何?”贾政微笑道。

早看出这少年心动了,王夫人淡淡的应道:“老爷,凡事不可强求的,这得看人刘家少爷自己是否相得中,真若看对眼儿了,成人之美,功德无量,我也没什么舍不得的。”

贾政就对伟祺道:“刘少爷,若是心里喜欢,我就把这丫头送给你吧。”

“我、不行的,这要看青儿妹妹是否愿意......”他一时有些恍惚,本意是说纳妾得看青儿妹妹是否同意,并并非要拿青儿和柳五儿交换,哪知道,被青儿误解,当然,误解他意思的,还有老爷太太以及贾家的公子哥儿。

“唔,那就说好了,你明儿拿婚书来,本大人就让这位姑娘跟你走。”

“还搭上一个大丫头,我把彩霞姑娘也一并给你。”贾环是越来越讨厌彩霞,他有姨娘啰唣就够烦心的了,又加上一个母夜叉,整日里盯着他,吃饭睡觉都被管着,还、还老勾引他,对他动手动脚......

他也不想想,当年彩霞还是太太的管事大丫鬟时,他有多钦佩和喜欢彩霞。除了玉钏儿姐妹二人,荣禧堂所有的丫鬟都得听她的调遣,太太屋里有了好吃好玩的,只要求她,都能得到,而且,彩霞姐姐还偷偷和他亲嘴儿,甚至,让他摸她的那地方......

“环哥儿,说什么混账话?彩霞你的屋里人,能随便给人的吗?”王夫人冷笑道。

青儿本来是想检验一下伟祺对自己的忠诚,看他如何义正词严的拒绝贾氏父子,再把他们讥讽一顿。他们把她王青儿当成什么东西了?他们想要就能得到的物品吗?

差点都被抄家了,还如此狂妄,不知道对人最起码的尊重吗?

索性不再言语,桃花眼似笑非笑的斜睨着伟祺,很好,年纪不大,也是个好色的贱胚子,看到柳五儿长得漂亮,立马就心动了,把对自己说过的甜言蜜语都忘到脑后了。

这几天一直苦苦支撑着的“理智”本就十分脆弱,被伟祺这句话刹那间击得粉碎。

“你要退婚,我自然是尊重你的意见,不过,姑老爷、姑太太,我王青儿是人,不是物品,不可以用来交换,若是我不答应做环哥儿的屋里人,你们也愿意用柳五儿换那张婚书吗?”

青儿笑眯眯地说着,看不出半点悲愤和沮丧,潜意识里甚至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她心里也明白,这都是因为,无法真正忘却锦尧的缘故。

王夫人依旧面无表情,颇为轻蔑的讥讽道:“还没成亲就见异思迁,这样的夫婿,姑太太怎么放心得下,青儿放心,只要你一门心思跟着姑太太,我自会给你安排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

“贾夫人,我不是那意思,青儿妹妹,你听我说,我的意思是......”伟祺本就口齿笨拙,越急着解释,越说不清楚,这还是少年人心地纯良,还没学会掩饰自己欺骗别人,毕竟,他确实对那姑娘一眼就有些心动,晴雯姐姐虽然很美,可是太粗野了些,说话刀子似的刻薄,门外那女孩子眉眼儿和她极像,可是,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样子,像是个温顺的女孩子。

“五儿,你进来。”王夫人十分干脆的打断了他的话。

柳五儿听到屋里喊她,急忙小跑着过去,进屋依次道万福:“奴婢给老爷夫人请安!给三少爷请安!”

“五儿,这位是刘员外家的公子,夫人我念及你娘多年来甚是殷勤,给你做门好亲事,把你指给这位公子。你先见过吧。”

王夫人话音未落,伟祺就嚷嚷起来:“我还没征得青儿姑娘同意呢,这不算的。”

“我同意,你明天把婚书给我,至于这位姑娘你是否取得家去,我可管不了。”青儿冷冷地回答道。

这小兔崽子,本姑娘看他长得人模狗样儿,想要带来贾府炫耀一下,没想到他却给了自己一耳刮子,这下子贾府的姑娘们都要笑话她了,自己被柳五儿给比下去了。

“奴婢见过刘公子,给公子请安!”柳五儿一眼看到这个男孩子,不由自主地就拿他和宝二爷比,心里暗道:“原以为宝二爷已是天下最俊的男孩子了,哪知道还有别样的,这位公子没有二爷清秀,可是,看着比二爷英武,貌似更靠得住些。

还有呀,看他的装束,竟然穿着二爷一样的衣服,这可不是小户人家穿得起的,夫人说他是刘员外家的公子,估计他府上也是大户人家。

柳五儿千方百计进了,也是怀着给宝玉做屋里人去的,没想到,宝玉束发之年过后,竟然把以前的种种荒唐都收敛了,只是一门心思在林姑娘身上,除了和芳官儿那丫头亲密,连秋纹麝月都不大理睬,哪有眼睛看她一眼。

她自持貌美,眼眶子自然不低,暗自审视过后,也就决心不再想宝二爷,若能得到这样的夫婿,也是不输给宝二爷的。

柳五儿对伟祺深深地福了一福,抬头嫣然一笑,娇羞又甜美,不胜温柔,不光是伟祺,连环哥儿心里也是“噗通”一跳。

“柳公子,那就这样了,你明天把婚书拿来。”王夫人说得口干了,拿起钧窑的盖碗儿呷了口茶,有些凉了,便放下吩咐柳五儿到:“去沏茶来。”

贾氏夫妇根本就没去想这少年家里人会怎么考虑,毕竟是荣国府要人,好歹自家姑娘还是当朝的皇妃娘娘,那些小百姓们能不给他家七分面子嘛。

看着柳五儿退出门去,刘伟祺这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在青儿面前失态了,不由就恼羞成怒,没好声气儿的对王夫人道:“太太,我可不想退婚,我答应要娶青儿妹妹做小媳妇儿的,她若不答应我纳那位姑娘为妾,我自然不敢答应你,带那位姑娘回家。”(未完待续)

第159章 婆媳斗法 针锋相对

“哈哈哈,真是难得哦,伟祺哥哥还记得要征求我的意见,我当你的魂儿已经被窈窕淑女给勾走了呢。”青儿被他气得失笑起来,倒一点也不觉得难受,促狭的调侃道:“你的意思是,若是我同意,你就可以娶小纳妾吗?”

伟祺讶然道:“因为我答应过,青儿妹妹若不喜欢我纳妾,我就一辈子只娶你一个小娘子,若是你同意,我当然也是乐意的呀,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退婚的,不管是两个还是三个,我都不会用你交换的。”

“唉,你这人就是老实,你答应我只娶一个小媳妇儿,并没说不能娶大媳妇儿呀,五儿姐姐长得可是万里挑一,若错过了,看你将来哪里再找这样貌美的。”

伟祺听出青儿是在调侃自己,脸更红了,为自己的失态懊恼又尴尬,讪讪的对青儿道:“我知道不该见色起意,哦,不对,我可没有起意呀,我只喜欢青儿妹妹。”

正说着,五儿用茶盘托着几只盖碗儿茶进来,给伟祺上茶时,又是妩媚的一笑,伟祺吓得手一抖,茶水溢出来,烫得吸溜一声,忙放下盖碗儿,装着吹被烫的手背,悄悄瞟着青儿。

“姑老爷、姑太太,天不早了,青儿还要去店铺看看,就先告辞了。”青儿给老爷太太道了万福,又对贾环道:“三少爷,千金易得,难得一人心,我劝你还是要珍惜眼前人才对,彩霞姐姐对你一片真情,不要等到失去了才后悔。”

王夫人心知她看不上贾环,越发觉得这姑娘想法不俗,暗忖道,若是把她指给兰哥儿。她多半是愿意的。碍于贾政和贾环当面,又不好对青儿提兰哥儿的事情,就对她道:“有事儿就先忙去。其他事情改日再说,姑太太还有要紧的话要和你说呢。”

“青儿记住了。改日再来听姑太太教诲。青儿先告退了。”也不说奴婢了,也不自称侄孙女儿了,她心里实在气得慌,自己并不是他家的奴才,可是,在他们眼里,自己和家奴没有两样,可以任意处置和支配。

伟祺见青儿自顾自的走了。顾不上和贾老爷和王夫人辞别,就急忙跟上去道:“青儿妹妹,你怎么又不理我了?我没答应他们呀......”

偏偏那五儿也不长眼色,从王夫人屋里赶出来对青儿道:“青儿姑娘请留步,我们二爷再三吩咐,今儿一定要请你去园子里走一趟,宝二爷有要紧的事情。”

“伟祺哥哥,你先回去吧,我今儿就在府里住下,改日和姑太太说好了。我再回家去。”

“青儿妹妹你不会答应那个少爷吧?我可告诉你,别以为他家有钱有势,我可是不退婚的。看他们敢夺人所爱,我就告到金陵府去!”伟祺有些心虚,就放出狂言来,给自己鼓气儿。

“你咋不告御状呢,贤德皇妃是他家闺女儿,正好帮你引荐一下,若不然,你连皇上是什么样儿都难得一见呢。”青儿笑眯眯地戏谑着,倒拐子捅了五儿一下道:“柳姐姐还愣着呢。我们去见宝二爷。”

“刘公子再见,奴婢先去了。后会有期。”柳五儿看出青儿和伟祺有嫌隙,也看出来。老爷太太把自己许给刘家少爷,是有心拆散这一对儿,便大着胆子,打定主意,要想办法把这个有些儿腼腆的英俊少年抓在手心里。

伟祺哪敢回话,装着没听见,逃也似的离开贾府家去。

还后会有期呢,等青儿妹妹离开这里,我就再也不踏进这鬼地方半步,省得被荣国府的老爷少爷仗势欺人。

他现在就只是纠结着,贾府少爷想要打青儿妹妹的主意,自己今儿个是被人欺负了。

青儿随柳五儿来到,刚进贾宝玉的书房,就被他一把抓住胳膊问道:“你老实说,我和薛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不是说,我会娶林妹妹为妻的吗?如今太太怎么给我定下的是薛姑娘?林妹妹如今病得厉害,药也不吃,饭也不吃,再这么下去,我们两人都是活不成了的。”

贾宝玉满脸憔悴,家事不顺,黛玉生病,双重的折磨,把个意气风发的娇贵爷们儿折腾得不像样儿。

“这话怎么反倒问外人?你若喜欢林姑娘,就给她一个承诺,排除万难也要兑现,你若喜欢薛姑娘只消和林姑娘说声抱歉就是了。”虽然心有不忍,但是,她还是不得不说到:“至于那本书是不是写的你们府上,我也不能肯定,上面说,宝玉是在犯糊涂的情况下,娶了薛姑娘,林姑娘伤心而逝,后来,宝玉就出家做和尚去了。”

“你说什么?”贾宝玉大惊失色。

“对了,书上还说,你是在考上举人后才出家的,你中了第七名举子,兰哥儿也中了一百三十名......”

贾宝玉打断青儿的话道:“这就是混账话了,林妹妹若没了,我还考什么举人呢?青儿姑娘,我知道你并非常人,实话告诉你,这次太太是以娘娘指婚为借口,在宫里伺候娘娘时,她们当着我的面定下的,如今,我能给林妹妹的承诺就只有陪她一起去死就是了。”

“既然你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敢做的呢?大不了带着林姑娘一走了之。”本来不该说这话的,但是,青儿实在忍不了他的迂腐。

“我的心思太太是明白的,可是,我却不晓得她为何不愿我娶林妹妹,或者她是太喜欢薛姑娘的缘故,可是,这娶亲过日子的是我呀。”焦躁地在屋里转着圈儿,半天也没想明白,且把这些暂时都抛开,向青儿拿主意道:“这事儿先不去想它,林姑娘身子骨要紧,眼下怎么是好?有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你立刻和我去见林姑娘,先除去她的心病才是。”

两个人匆忙来到潇湘馆,屋里正伤心着呢,林黛玉的声音弱弱的传了出来:“老祖宗,你白疼我了......”

“快别说些丧气的话,有老祖宗呢,就算花再多钱,也要把你的病医好,只是,你也要听话好好吃药才是,若不然,神仙也救不得你......”

贾母话音未落,贾宝玉就进屋扑通一声跪下,倒把贾母吓了一跳。

“你这冒失鬼,这是怎么的?快起来说话。”贾母装糊涂训斥道。

贾宝玉哪里肯起来,索性说开了道:“老祖宗,你就是神仙呀,如今,只有你能救孙儿和林妹妹,若是林妹妹不好了,孙儿的命也就没了......”

“你们这是合起伙儿来要我的老命呢!”一语未了,林黛玉就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贾母顿时就急了,急忙道:“你们才是我的祖宗呢!我这个老冤家,怎么就遇到你们两个小冤家!也罢,我这就去和太太说去,颦儿也别再胡思乱想了,早点养好身子骨,若不听我言,我是不管你这小冤家的了。”

黛玉忙就枕上磕头,谢谢老祖宗肯替自己做主。

贾母本是拿定主意,来劝林黛玉放手的,可是,这一番折腾,反倒没了主意,回到自己屋里揣摩了半天,不得已让把老爷请来,早有眼线告诉王夫人,说是贾母去了潇湘馆,王夫人便早早的准备好说辞,和政老爷一起去见贾母。

他夫妇二人一起来见自己,贾母如何不晓得她的意思,心里冷笑,难不成你还要和我当面锣对面鼓的打擂台不成!

“你们都来了,正好,我有事儿要告诉你们,虽然说婚姻大事,得由父母做主,可也不能不顾儿子的死活,刚宝玉说得很清楚,若是林丫头有个三长两短,他也是不活了的......”

“这个孽畜,竟敢用死来威胁祖母,这样的儿子,不要也罢!”贾政脱口骂道。

“话虽这么说,你不要儿子,我还想要孙子呢。”贾母索性把话说开来。

“老太太......”王夫人也顾不得坐儿媳妇儿的本分了,当即插话道:“老太太,你的话我们自然是不得不听的,可是,这件事,是贤德皇妃的主意,皇上也曾承诺,等元春身子好些,就亲自为宝玉和宝钗指婚,能得皇上亲自指婚,这是何等的荣耀,我们哪里敢违背圣意呢!”

“好,好,老二媳妇儿越发能干了,竟然搬出女儿来对付婆婆,我自和儿子商量事儿,也有你插话的吗?”贾母一听连皇上皇妃都牵扯进来了,不由大怒,这夫妇两摆明了是把自己搁在一边儿做摆设呢。

贾政和王夫人见贾母动怒,连忙一起跪下认错,求老太太息怒,别气坏了身子。

“这话听着怎么如此逆耳呢,我倒想保重身子,只可惜,你们拿我当眼中钉,巴不得我和颦丫头一起消失,你们就眼不见心不烦了!”

“母亲这话儿子可受不起,都怪儿子考虑不周,把这事儿办的急了些,如今,皇上都已经说话了,儿子怎么敢违背圣意,儿子也不敢违背母亲心意,倒要做不忠不孝之人了......”

贾政说着就痛哭起来,反倒让贾母没了主意,她再坚持下去,是要把自己儿子逼上绝路了。(未完待续)

第160章 秋闱之后 各安天命

“老太太,我知道你心疼自己的儿子,我也是做母亲的,如何不替宝玉打算?你也知道黛玉身子骨不好,若是富贵之家犹可养尊处优,如今贾家正是多事之秋,日后很多地方都得媳妇儿帮忙操持,黛玉那丫头哪里受得了呢?不是我偏心,两边都是我外甥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是替黛玉打算,以她的才貌,不难找一户好人家嫁出去,要紧的是多花些银子,请御医用心给她诊治,她那身子骨,老太太意思是要给宝玉娶来做媳妇儿吗?不是我咀咒,若是外甥女儿的病好不了,岂不是害了宝玉......”

王夫人也索性撕破脸面,把心里的话合盘端出来。

贾政见老太太脸色越来越难看,忙挡住话头儿道:“还不住嘴!”

王夫人不情愿地认错到:“儿媳说话不当,惹老太太生气了,求老太太原谅。”

贾母冷笑道:“你哪里错了?你不过是说出心里话罢了,你是怨我偏袒外孙女儿,不顾孙儿的幸福,用他给黛玉冲喜的吗?还说不是咒她!你就这么恨她死?你以为这些年你们做的事儿我都不晓得呢,敏儿过世后,林姑爷悲伤过度,那阵子心神恍惚,荒废了许多事情,你们倒是好心,让琏儿和你娘家侄儿帮他打理公私事物,结果落得盐课银子被盗,林姑爷大祸上身,不得不把颦儿送到我这里来......”

“母亲,那种意外也是如海命中劫难,岂是琏儿和王仁能左右的呢?”贾政一听这话,觉得母亲这是气糊涂了,急忙解释道:“这事儿皇上派钦差调查过,怀疑是江南丐帮弟子所为。他们分明是早有预谋的,所以罪犯成功逃逸,无法追缉。”

“这事儿自然是无从查起的。可是,黛玉是林家唯一的骨血。我这做外祖母的,不能眼看着她就这么夭折了......”

贾母话音未落,王夫人就冷笑道:“老太太是说,宁可让老爷和宝玉背上抗旨不遵的罪名,也要娶林家那丫头吗?”

这话倒把贾母问住了。

门外边,宝玉和青儿正在偷听里边说话,她们本以为贾母出马,这件事也就迎刃而解。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曲折,其实,所谓的圣旨,不是还没下发吗,王夫人只要有心妥协,自可通过元春请求皇上把这事儿阁下就是了。

不过,看情形,她们是认真较上劲儿了,只怕王夫人绝对不会妥协。

青儿凑在耳边低声支招,宝玉无奈。只好试着去做,走进去劝解道:“老祖宗、父亲、母亲,都是孩儿不孝。还望你们各自保重身子,别再为这事儿生气了。母亲还记得那一僧一道吗?孩儿幼时失玉,就是他们送还救了孩儿的性命,母亲也曾说他们来历玄妙,昨儿,我倒是又梦到他们了,说是我若能谨守什么‘木石前盟’,此生就能大富大贵,将来和兰哥儿都能高中举人。”

“你这是哄谁呢?只怕说给傻姑娘也不会信你呢。更何况。科考每年一度,你若一辈子考下去。难道一辈子都不成亲了吗?呸!呸......”感觉到这话不吉利,王夫人啐了几口。下意识地打了自己一嘴巴,啼笑皆非道:“我这是要死了,说什么混账话呢。”

“这也有你说话的吗?”贾政心里来气,对门外呵斥道:“把这孽畜拖出去,上家法!”

“你们谁敢!”贾母厉声说道:“你倒和我分辨了这么久,连你媳妇儿都敢和我辩嘴,怎么你儿子就和你说不得一句话吗?宝玉,你且把话说完。”

“是,老太太。”有老祖宗撑腰,贾宝玉胆子也壮了,陪笑道:“那疯道人说,儿子今年就和兰哥儿一起参加科考,儿子高中了第七名举子,兰哥儿也中了第一百三十名,也就是今秋明春的事情,不用费事儿考一辈子的。”

贾政心里一动,就算他这是杜撰的说辞,他若真能以此为目标,用心读书也未必不是好事儿。

贾母本来正伤心着,听了这话,苦笑道:“你这是哄你爹娘答应你和颦丫头的事儿吗?傻孩子,你当他们都和你一样幼稚呢。”

“他倒不幼稚,他这是用考功名来要挟我们呢,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同意你娶林姑娘,你就只能名落孙山吧?”王夫人不屑地冷笑道。

“母亲错怪儿子了,儿子的意思是,疯道人的话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横竖娶亲不急在一时,母亲何不把这事儿缓一下,这一来可以安慰林妹妹,就说老太太和太太答应娶的是她,先让她把身子骨养好,等到秋闱放榜,我若真是中了第七名,兰哥儿也中了第一百三十名,自然就无话可说了,若是我没有中举,那时儿子也就认命,听从母亲安排,林妹妹的病那时也康复了,不怕她出什么意外,还望老爷太太成全。”

宝玉嘴上说着,脸上笑着,眼泪却涌满了眼眶,看不清父亲母亲的反应,心里发狠道,若是他们还不依,我就只好放出狠话,就说从此出家做和尚去,悄悄儿带着林妹妹私奔。

谁知道,这次不等贾母发话,贾政就回答道:“我且信你一次,秋闱无论兰儿是否能中,只要你高中举子,我就做主让你娶黛玉为妻,若不然,明年新春迎娶薛姑娘。”

贾母的心瞬间落到实处,能不能中举是小,关键是先把颦丫头安抚好,等她身子骨好了再作打算。瞟一眼二儿媳妇,暗道,她该不会每天念佛,祈祷儿子中不了举吧?

贾母一直怀疑,那年王子腾拯灾银子被劫,四处筹措银子填补空缺,是否也曾向林如海筹借,那孩子待人实诚,况且又是敏儿嫂子娘家的事情,只要求上门去,他断然不会拒绝。

后来,林如海猝死,王子腾升了九省提督,贾母每次想起来亏空盐课的事情,就难以安寝。

王夫人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虽然,宝玉今年中举的事情八成是没希望的,老爷分明是一石二鸟,首先是对贾母有所交代,给老太太一个台阶下,二是督促宝玉虔心读书。只是,她该如何告诉宝钗,要让她委屈一年半载的呢?

宝玉喜滋滋的跑回潇湘馆,手里提着一大包燕窝,另有一包雪片儿冰糖。老太太说是乏了,家去歪一会儿,让他把冰糖燕窝交给紫鹃,就说老祖宗有吩咐,每天早晚熬一碗喝了,颦丫头半个月内身体必须得完全好起来。

他走的时候,紫鹃正服侍黛玉喝药,没喝完一口就恶心吐了出来,气息奄奄的,却只是催促他和青儿姑娘帮她打探消息,她急于知道老太太是怎么说的,夫人又是什么意思。

这会子,竟然垫着被子靠在床头,紫鹃正喂她喝蜂蜜水呢,见到宝玉,没来由的,眼圈儿就又红了,嘴角却微微扬了一下,勾出一对梨涡来,看样子像是喜极欲泣。

原来,青儿不放心黛玉,已经提前回来告诉她,老爷答应宝二爷,若是二爷秋闱高中,就给他娶林姑娘呢,原来,娶薛姑娘的话也是空穴来风,太太是有那意思的,只是老太太和老爷并没答应,说是要看宝二爷自己的意思,他若潜心向学,考中举人,自然一切就由了他。

“老爷说出的话自然要作数的,至于书中说二爷中的是第七名,那也是不会错的,唯一让人担心的倒是姑娘的身子骨,总这样拖着,宝玉那里有心思读书呢。”

“紫鹃,扶我起来靠着,咳咳......”青儿话没说完,黛玉就让紫鹃扶自己起来,挣扎着靠在紫鹃身上,先把药喝了,又要吃东西,紫鹃便吩咐春芊去厨房要一个鸡蛋羹来,雪雁忙冲了蜂蜜水,让她先热热的喝了,眼看着就有精神了,和宝玉先看到的判若两人。

进屋看到林黛玉正在喝蜂蜜水呢,宝玉怔了一下,欣喜地笑道:“林妹妹,你都知道了吗?你放心,就算我考不中举人也没关系,我想好了,趁这段时间,先把我屋里能变钱的东西悄悄儿当一些,托青儿姑娘在乡下买两间屋子,等到秋闱放榜,中了自没话说,若是没中,那时候你的身子骨也养好了,也能坐得车了,我们就带着黑虎一起去乡下。”

宝玉说着就把手上的东西交给紫鹃,又传达了贾母的嘱托。

林黛玉又咳嗽了几声,似笑非笑的羞他道:“别让我啐你呢,不过是考举人,又不是让你上阵厮杀,有什么难的,我是不能去考,若不然,就陪你去,好歹要也要考个前三甲回来。”

青儿听得心里一动,忙问道:“律法可规定了女子不能参加科考吗?”

“虽没明文规定,可是,从来也没见过女子中举的。”贾宝玉笑着解释,见春芊用攒盒拿鸡蛋羹回来,就和林黛玉打趣儿道:“妹妹正应该多吃东西,等身子骨快点好了,我们就一起去参加秋闱考试好不好?”

又笑道:“可惜了,今天应该和老爷说,妹妹若考取举人,我们就成亲,那就一百个放心了。”(未完待续)

第161章 求恒郡王 赏闭门羹

贰拾万两银子把贾府库存收罗得十室九空,贾政又被革了职,总算还留下几个庄子,靠收租也能维持一家老小的生活,只是,府里奴才太多,日常花销太大,实在无法周转。

贾母把自己的体己拿了两箱子,让鸳鸯交给贾琏当了六千两银子,维持府里的日常开销。

探春有心打发些奴才出去,就和王夫人商量,却被她驳了回去。

她还寄希望在元春身上,贤德皇妃若是能生下皇子,再被册封皇后,贾政就有再度出仕的机会,宝玉和兰哥儿秋闱若能双双中举,更是给贤德皇妃长脸的事情,她让探春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先撑过这阵子再说。

没料到翌日一早,宫里就传出消息,说是贤德皇妃薨了。

府里的主子们急忙进宫守制,王熙凤病重,倒正好免了那些繁文缛节。

来旺家的背着琏二爷偷偷传话给她,张老爷竟然就躲在青儿姑娘家中,她在心里盘算着,巧姐儿将来是要嫁入刘家的,留下张老爷终究是祸根,就算不会对她和贾府怎么样,恐怕早晚会对巧姐儿不利。

槐儿早已经吓破了胆子,自然是指望不住的,这次是她亲自拟定计划,让来旺带两个家奴以官府的名义传唤他,说是有人举报,张老爷和一件盗窃案有关。

只要把他骗出青儿家,半路上找个地方做了,扔下悬崖喂狼,保管让他尸骨无存。

来旺带着两个青儿不认识的家奴,让他们把张老爷偏出王家,带上马车。

“官爷,我没有作奸犯科。凭啥子抓我?”张老爷抓着王家门柱子不松手。

“有人亲眼看着小偷儿上了你的马车,我们府尹大人按例传讯你,是不是盗贼一伙儿的你和府尹大人说去。”两个奴才强行掰开他的手。把他拽上车去。

王狗儿一听是金陵府贾大人传讯,自然是帮着贾大人说话。也跟着劝张老爷到:“府尹大人明镜高悬,定然不会冤枉你的,你去一趟说清楚了自然就放了你。”

他对张老爷赖在自己家里很不满意,巴不得他被关进牢里再别出来。

真不晓得青儿那丫头怎么想的,白养着一个吃货,每顿饭还喜欢喝两盅,把马车租出去给佃户用赚的铜钱,还不够他喝酒的。

青儿从伟祺家回来。听说张老爷被官府的人带走了,先还以为是北静王审理守备儿子和张金哥被逼身亡的案子,也没在意,哪知道,第三天在店里买菜时,就听到有人议论,说是贤德皇妃刚死,荣国府就被抄了,这回连甄家也连累了,说是他家去年被抄的时候。把部分财产运进京城,藏匿在贾府里,这次一并搜了出来。

百姓们交头接耳的议论。据说琏二/奶奶手上好几条人命呢,皇上先是看在贾妃娘娘的份儿上,没有懂他,如今,娘娘薨了,贾府的主子们还在宫里为贤德皇妃守制呢,唯有琏二/奶奶因病在家休养,正好被金陵府收监。

王熙凤虽然可恶,毕竟对自己家有恩。就算她该伏法,却不应该殃及巧姐儿。

青儿如飞的跑到荣国府。果然,家里早乱得一团糟。被抄的是琏二爷家,不说金银细软,连日常穿戴都抄检得干干净净,空荡荡的屋子里,平儿抱着巧姐儿坐在炕沿上哭得死去活来。

因为家里没有正经主子,王夫人临进宫时托付薛姨妈帮着看家,她就住在潇湘馆里,说是黛玉身体不好,顺便照顾她,以免贾母挂心。

王熙凤毕竟是薛姨妈的亲侄女儿,蓬头散发的被人带走,她正没有主意呢,见到青儿,急忙拉住手儿道:“青儿姑娘,都说恒郡王对你格外关照,烦你走一遭,去央求小王爷,先把凤哥儿保出来,她病得不轻,经不起折腾,看能不能回到家中边养病边候审。”

青儿先安慰了巧姐儿,然后问薛姨妈到:“怎么突然就出这么大的事情了呢?”

“说是凤哥儿为了三千两银子贿赂,不惜毁人婚姻,逼死张金哥和守备儿子,前天又派人追到乡下,谋杀张金哥的亲爹灭口......”

“你说什么?张老爷被人杀了吗?”青儿大吃一惊,凤姐儿真特么的丧心病狂,张老爷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地主,沦为孤苦伶仃的车夫,已经够可怜的了,没想到仇没报自己就惨遭毒手。

”我也是听抄家的大人简单说了几句,已经让人跟着去打听了,估计也该回来了。”

正说着,兴儿打探消息回来,对薛姨妈和林姑娘几个禀报道:“我去求见贾雨村,谁知道那个王八蛋翻脸不认人,说是琏二/奶奶不作不死,本来北静王不想再追究荣国府的事情,可是,我们二/奶奶竟然还要赶尽杀绝,好在张老爷命不该绝,来旺让人把他捆着准备扔下悬崖,被一个胖大和尚所救,他就去金陵府告了一状,兹事体大,贾雨村说他也不敢包庇我们二/奶奶。”

平儿和丰儿一直在劝巧姐儿,说已经派人去看她娘了,她娘不会有事儿的,眼巴巴等到兴儿回家,一听这话,“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王熙凤是自作孽不可活,可怜巧姐儿小小年纪就要经受生离死别的折磨,父母的过错真不该累及孩子受苦。

看巧姐儿哭得几乎背过气儿去,青儿只好违心的出主意道:“巧儿妹妹,恒郡王不是给了你一个狼头金饰吗?我陪你去见恒郡王,请求他宽恕姑奶奶。”

两个孩子乘坐马车来到北静王府,直接从恒园的街门进入,兴儿在门外车上等候。

锦尧正在书房里看卷宗,听说青儿姑娘来了,下意识地起身,紧接着又蹙眉坐了回去,淡淡的吩咐道:“让她在小正房等候,本王没工夫见她。”

那人愣怔了一下,这吩咐可有些奇了,既然没工夫见客,为何又要让人在小正房等候呢?

也不敢多问,去门厅把人放进来,让她们在小正房等着。

巧姐儿这会儿满心都是希望,也不哭了,把那枚狼头徽章握在手心里,不是摊开来看一眼。

“青儿姐姐,我娘被官府抓走的时候,让我没处儿去了就上你家去寄住,可是,那次我和三叔去你家,把你家晒的豇豆都弄撒了,姥姥若是生气,不愿收留我怎么办?”

其实,巧姐儿心里想问的是,现在他家已经一无所有,不知道刘姥姥会不会嫌弃她。

青儿心里一阵发酸,这孩子,才不过一天功夫,就变得越发敏感和胆怯起来,缩在自己身边,一手拿着那枚金饰,一手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衣摆,受惊的小鹿一样,眸子满是惶惑不安。

“巧儿妹妹放心好了,我们家都指着我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呢,有哥哥维护你,没人敢怠慢你的。”青儿暗自思忖,巧姐儿知道她娘把她许给扳儿的事情吗?

因为那件事情只是凤姐儿的口头意向,女方下定也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刘姥姥几个长辈当然是求之不得,那晚还专门商量过,要请个媒人上门过礼,把这事走明路,哪知道凤姐儿不愿那么做,说是姐儿还小,此时没有经过老太太和老爷太太们同意,只要刘姥姥记在心里就是了,横竖巧姐儿是托付给她这干姥姥了。

青儿不说板儿还好,提到板儿,巧姐儿又开始伤心起来,瘪嘴儿道:“板儿哥哥都很长时间没来看我了,他一定是也嫌弃巧儿了,呜呜......”

“没有的事情,我哥又不像我,算是府里的丫头,他怎么好经常出入府上呢?他每天都在向我打听你呢,说是要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好去荣国府向你娘求亲。”

她这话确实不假,板儿听说王熙凤有意把巧姐儿许配给他,激动得几夜睡不着觉,因没有借口去贾府,他反倒不好意思上门去看巧姐儿,这也是自卑心理作怪,怕自己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被人笑话了,若惹得巧姐儿和琏二/奶奶看扁了,再收回那话儿可就弄巧成拙了。

男子汉喜欢一个人,就要给她幸福,不让她受一丁点委屈,所以,板儿是化自卑为动力,越发勤奋读书,想要早日考取功名,让自己配得上巧姐儿。

恒郡王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日理万机那是很正常的,青儿不疑有他,安心的和巧姐儿说些闲话,等他传唤,看看日头偏西了,锦尧还没传话来见她们,青儿不安的问道:“这位女大人,恒郡王每天都这么忙吧?他今天,可有功夫见我们?”

服侍她们的不过是王府的下等奴婢,被尊称为女大人,觉得有趣儿,强忍着笑,和气的对青儿解释道:“没有预先递拜帖,小王爷是不安排见面的,随便上门求见的,若是不见都是让我们打发走的,想来你们是有头脸的大家小姐,这才让等着呢。”

正说着,几个丫鬟婆子川流不息的端上碗筷菜肴来,有条不紊的铺摆好了,却是一桌便宴,菜肴满丰盛的,也不知道恒郡王平日里是不是就是这么奢侈。

典膳大人来传话到:“请二位姑娘用完膳打道回府,小王爷今日无暇接待......”(未完待续)

第162章 还君环佩 啃君鸭脖

巧姐儿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娘亲病成那样子,每天都是用人参当归之类的养着,若是一日不用药,恐怕就撑不下去了......

“这位大人,请你把这个东西交给恒郡王,他答应我的,有什么急事儿就拿这个来见他。”

典膳认得是巴图家族的徽章,哪里还敢怠慢,急忙去向恒郡王禀报。

锦尧此时心里颇不平静,离开京城之前,他对青儿也十分疼惜,满心都希望她能过得平平安安,他留下那枚环佩,也不过是想着万一自己战死沙场,她能继续得到庇护,可是,被暴风雪困在大漠之时,他的心境竟然大不同前,危难关头,自己满心里牵挂的不是朝廷不是父母,眼睛一闭,脑海里就会出现那张甜得让人心醉的笑脸。

他甚至会想,若是青儿在自己身边,以她的奇思妙想,会想出什么好的御敌之计呢?然后,就会笑自己脑子被驴踢了,她一个**岁的小姑娘,不过是财迷心窍,想一些常人想不到的赚钱招数,说她是小骗子也不为过,懂得什么御敌之术呢。

大军行至大漠深处,饥寒交迫,手都冻得麻木了,若是面对面厮杀,镇北大军根本就不是那些蒙古汉子的对手,临近天黑时,大军在已经冰冻的河边扎营,各路探子回报,还有几路游牧可汗正赶往这里,若是没有意外,估计三天后就会来和诺尔干汇合。

恒郡王思虑再三,眼下有两条路可以选择,其一是放弃营救行动,立刻率领大军返回漠北大营,其二就是和诺尔干大军决一死战。

当天夜晚,辗转反侧很久才勉强入睡。竟然在梦里见到青儿姑娘,小家伙提醒他到,蒙古骑兵擅长骑射。若是依仗城防用弓箭围猎,定可事半功倍。

锦尧哑然失笑。这话到说不上幼稚,只是太不切合实际,荒漠之中,哪有城防可守呢?

“荒漠有沙有水,利用北风凝固之,就是一座坚固的城防。”这似乎是青儿姑娘的主意,又似乎是听到大河的冰层下潺潺的水声,这才突发奇想。

于是。天没亮,他就命令士兵凿冰取水,浇沙垒城,其实不用太高,借助八卦阵型,堪为路障和挡住自己的将士不被弓箭射伤即可。

冰城大捷之后,他就下定决心,回京城之后,无论如何,也要把青儿姑娘留在自己身边。

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自己出征不到半年,青儿姑娘就已经定亲,成了刘家屯首富的未婚小媳妇儿。

那日刚从宫里回府。笑弥陀就喜滋滋的向他禀报:“小王爷出征大捷,洒家也不辱使命,终于把那个小地主调/教得出息了,赢得青儿姑娘喜欢,二月里青儿姑娘家就收了刘家的彩礼。”

锦尧正在批阅卷宗,听到笑弥陀的话,手中的狼豪掉进端砚里,墨汁溅在卷宗上。

“擦干净!”锦尧冷冷地吩咐道。

小丫头急忙来收拾,却被他呵斥住:“让他收拾。卷宗上不得留下一点痕迹。”

笑弥陀刹那间愣怔住,小王爷这是怎么了。当日求洒家帮忙时不是说,若能让青儿不再做傻事。心甘情愿的找个喜欢的郎君嫁了,就把酒窖的钥匙给他一把吗?

“嘿嘿,小王爷,洒家知道你是想收回自己的承诺,就找这个借口为难洒家,洒家也不向你讨要酒窖钥匙了,青儿家的三合一蜂蜜酒我喝着就很上口,只要你解除洒家的限酒令,洒家想喝了就去她家讨酒喝去......”

笑弥陀自作聪明的调侃道,话没说完,锦尧已经扬长而去,把他撂在书房里,看着卷宗上的墨迹干瞪眼儿,收拾干净?卷宗上不得留下一点痕迹?除非我把这页给他撕了。

好在他不是傻子,撕掉自然是不可取的,笑弥陀让丫鬟拿来湿手巾,小心翼翼的擦拭,哪知道墨迹越擦越大,不一会儿整张卷宗都弄得一塌糊涂。

锦尧是在和他自己生气,心里明明喜欢青儿姑娘,却就是觉得和八岁的小姑娘谈感情太不靠谱,尤其是听刘家少爷说,青儿是他指腹为婚的小媳妇儿,只是还没来得及签订婚书而已,他心里越发觉得不自在,逐指使笑弥陀入住刘家屯,想办法促成她和伟祺的婚事儿,同时,保护青儿不受伤害。

青儿姑娘行事太离谱,没准儿什么时候就会惹祸上门,不得不防着点儿。

在外边吹了会儿风,让自己冷静下来,回到书房时笑弥陀还在卖力的擦卷宗。

“酒窖的钥匙给你一把,限酒令不得解除。”在青州平叛时,若非他喝得乱醉,自己也不至于被人算计。

“谢谢小王爷赏赐,洒家可以回家来住了吧?”笑弥陀心里嘀咕着,小地主家里虽然逍遥自在,可是,看着青儿姑娘和伟祺那小混蛋在一起,怎么也没有看着她和小王爷亲热顺眼。

“嗯?”锦尧是在问自己,就这么放弃青儿姑娘了吗?

“好吧,洒家继续留在刘家屯,反正有酒有肉有人伺候。”看出小王爷心情不大舒畅,虽然不晓得是为什么,也还知道脚下抹油才是明智之举。

回到京城已经快一个月了,锦尧一直没有时间去见青儿,也不想再和她有什么瓜葛,蝶衣公主托人带了好几封书信来,都压在案头上,他一封也不曾打开,此时,知道青儿就在隔壁屋子里用膳,锦尧却不由自主地把那些信笺拆开来看,都是一些问候的话语,他哪里知道,纸短情长,许多怀想都在文字表达不到的地方。

心绪不宁的喝了几杯闷酒,脑子里尽是那小混蛋眉眼儿弯弯的甜蜜笑容。

见也不想见,又舍不得就那么赶她走,这次第正是一言难尽。

“王爷,青儿姑娘让奴婢把这个还给王爷。”丫鬟呈上的正是自己的环佩,冲动之下留给青儿姑娘,回家的路上就开始后悔,想要照顾她有多种办法,实在不必留下那枚环佩做信物,不知道王妃会怎么误判自己和青儿姑娘的关系呢。

后来,他才明白,自己潜意思里,是真的想把环佩留给青儿的,他希望陪伴在青儿姑娘的身边,不说是一双人,却绝对是一世情。

锦尧黯然收回环佩,心里回忆着,自己有没有对青儿说过,这枚环佩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曾经被小姑娘的表白弄得啼笑皆非,感觉自己逃避她的亲热时十分狼狈,因为,他断定那只是未成年的小姑娘扮家家似的表白,如今,果然被他说中了,青儿对他只是小姑娘对大男人的敬佩而已。

“她们已经走了吗?”锦尧淡淡的问道。

小丫头笑着回答到:“还在用膳呢,青儿姑娘说等了一天,肚子饿得不行,直接用手把蜜汁烤鸭撕开分给妹妹吃,就没见过她那吃相,边吃还边添手指头。”

“嗯......”锦尧正坐在小餐桌前用膳,手里拿着酒杯把玩着,倏地睁开双眸,目光有些迷离的望着小丫头。

这丫头新进府不久,倒也经过“上岗前”培训,知道小王爷不喜欢饶舌的人,问什么就回答什么,言辞要尽可能干净利落,意思到自己话说多了,还以为小王爷实在责备自己饶舌,小丫头慌忙跪地请罪道:“奴婢多嘴,奴婢只是觉得那小姑娘笑眯眯的很好玩的样子......”

“起来,去吧。”锦尧面无表情的动了动手指,示意她退下。

她还带着妹妹来,是刘家妹妹吧?起身吩咐侍膳的丫头道:“收了。”

那丫头忙送上湿手巾,服侍他擦了擦手,另一个丫头服侍他漱口,关切的问道:“王爷一口菜都没吃呢,若是不合胃口,奴婢吩咐厨房另作了送来?”

依旧是动了下手指,那意思分明是,本王烦着,离我远点。

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子呆,终于忍不住起身,朝小正房走去。

青儿是背向房门而坐,巧姐儿是主子,自然坐在上位,抬眼看到恒郡王驾到,连忙放下筷子,跳下座椅,恭恭敬敬地跪地磕头道:“民女贾巧儿给恒郡王请安!”

“民女王青儿给恒郡王磕头请安!”青儿扭头一看是锦尧,也连忙离座跪拜,磕头之后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拿着整个鸭脖子,扔也不是,吃也不是,显得颇为尴尬。

“平身。”锦尧弯腰拿走她吃剩的烤鸭脖子,看西洋景儿似的端详半响,恨恨的咬了一口,心里暗道:“毕竟只是九岁的小姑娘,懂得什么离情别绪呢,看她的样子,倒是快活得很。”

率先坐回餐桌前,小丫头见状,急忙送来一副餐具,却惊异地发现,恒郡王正拿着青儿姑娘的筷子大快朵颐呢。

“王爷,奴婢给您换双干净的筷子......”

青儿不等他回话,一把抢过自己的筷子来,下意识地把筷子头含在嘴里。

感觉整颗心都溢满了他的味道,不争气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起转儿来。

锦尧咽下嘴里的饭菜,这才接过筷子对青儿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本王还没来呢,你们就已经吃得杯盘狼藉。”

巧姐儿先还对他有些畏惧,不敢搭话,此时忍不住道:“都是那个公鸭嗓子,说是你没时间见我们......”

慢条斯理得打断巧姐儿的话,眼角的余光瞟着青儿道:“本王确实没时间会客,可是,是人总得吃饭对不对?”(未完待续)

第163章 机关算尽 赔了性命

发现青儿呆望着自己,锦尧有一瞬间的恍惚,紧接着就淡淡的说了句:“青儿姑娘吃饱了?趁本王吃饭的功夫,想说什么尽管说出来。”

不紧不慢地擦干净手指,拿起筷子,优雅地继续吃饭。

青儿的目光滑落在他腰间的环佩上,心里突然觉得空落落的,刚还环佩时她心里就在想,这枚九龙佩是他们九个皇孙的身份象征,他在出征前留给她,足见自己在他心里是有位置的,可是,若他真的对自己有情义,哪怕是当自己是妹妹,回家快一个月了,自己上门来,他就算再忙也该见上一面吧。

巧姐儿听说让她们有话快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恒郡王爷,你救救我娘吧,她不是存心害人家的,都是老尼姑骗我娘,让娘撮合人家的婚事,你想想呀,我娘又没在长安,哪里晓得那家姑娘有婆家了呢?”

巧姐儿把薛姨妈教给她的话一股脑儿说出来,然后,拿出那枚金狼徽章来,递给恒郡王,满脸都是泪水的乞求道:“恒郡王爷,您说过,凭这个东西,我可以求您做一件事情,王爷,我求你放我娘回家来。”

“青儿姑娘,你今天来就是为了求我放了贾王氏吗?哦,还有就是把环佩送还给我。”锦尧总算吃完饭,丫鬟们立刻众星捧月般的服侍着,洗手洗脸漱口,沏了龙井茶来。

“贾姑娘,你和青儿姑娘年岁相当,我相信,你应该是能分辨得清是非曲直的。”锦尧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二位喝茶,自己先喝了一口。润润嗓子,沉声道:“我们暂且不说你娘拆散张金哥姑娘的婚姻是否有意,单说张金哥姑娘因你娘而死。张老爷家破人亡,独自一人流落到金陵城做马车夫。你娘先后两次派人谋杀他,第一次,累及青儿姑娘差点摔下悬崖,这一次,若非笑弥陀及时出手相救,张老爷恐怕已经葬身狼腹,还有你娘放印子钱的事情,因为债务人还不起高利贷。不得不买妻子儿女,导致一对母女上吊身亡,你觉得这样的娘亲,是不是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呢?”

“青儿姐姐,王爷是在哄我呢,我娘她没有那么坏的......”巧姐儿突然抽泣起来,她本就有几分小姐脾气,动起怒来信口谴责锦尧道:“我娘是被奴才们骗了的,都是他们做的坏事儿,恒郡王爷说话不算话。我不要你的狼头了,还给你!”

巧姐儿把金狼徽章扔在地上,拉着青儿边往门外走边哭道:“青儿姐姐。我知道张老爷住在你家里,你不是说民不告官不究吗,我去求张老爷,让他饶恕我娘,金哥姐姐已经没了,就算杀了我娘,张老爷也没女儿了,不如我认他做干爹,养活他。为他养老送终......”

这是青儿教给她的,原是让她求恒郡王时有个说辞。没想她到打定主意要去求张老爷。

巧姐儿的硬气倒是颇让锦尧欣赏,这也是他一时疏忽。对巧姐儿做出承诺时没说清楚,他原是想到王熙凤会伏法,想要帮助这个无辜的女孩子,她却用来让他搭救她的娘亲。

他无权凌驾于国法之上,所以,这个请求他不能答应。

青儿挣开巧姐儿的手,对锦尧拱手施礼道:“恒郡王,民女告退,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锦尧本想告诉她,自己明天就要启程返回漠北,和她好好道个别的,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恭贺:“青儿妹妹,恭喜你。”

“同喜同喜,恒郡王凯旋归来,想必很快就要和蝶衣公主大婚吧?”

漠北战事并未对百姓公开,所以,青儿心里酸溜溜的想着,蝶衣公主和恒郡王的婚期应该就在最近一段时间。

“青儿,伟祺会是个好丈夫......”莫名奇妙的有些怅惘,锦尧心里很多话想对青儿说,最后却只是一句:“代问姥姥夫人好。”

他对王狗儿无甚好感,赌博输掉了全部家产,让八岁的小姑娘挣钱养家,那样的男人实在不值得让人尊敬。

巧姐儿在门口多叫道:“青儿姐姐,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可先走了!”

“贾姑娘,我会记得欠你一个承诺。”没有在意小姑娘的不敬,锦尧冷冷的说道。

青儿弯腰拾起那枚金狼头配饰,笑吟吟地对锦尧道:“那这枚护身符就归我啦,恒郡王请尽管放心,我不会用它要求你做违犯国家律法的事情。”

青儿姑娘总是这么善解人意。目送她们离开,锦尧黯然苦笑,以前觉得青儿姑娘又贪财又狡黠,现在想起来,其实那些也是她的可爱之处。

张老爷并没在刘家屯,作为被贾府追杀的对象,送进金陵府大牢,和那些犯人关在一起,所不同的是,他住的是单身牢房,吃着和牢子们一样的饭菜。

为了保证张老爷的人身安全,他也和凤姐儿一样,禁止家属探望,当然,他家死得只剩他孤苦伶仃一个人,自然也没有家眷来探监。

巧姐儿不再哭哭啼啼,也不再说娘亲没有犯罪的幼稚话语,她似乎已经明白,老太太和太太,甚至于府里的奴才们冷落她们母女,就是因为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关于母亲放印子钱的事情,她隐约有些记忆,小时候平儿姑娘经常背着父亲,和娘说这月的利钱又要推迟几天才能收回来,有时候娘会发脾气,让平儿姑娘转告来旺媳妇儿,若是再收不回来,索性送给她用得了,今后也不用在来回了。

她甚至还记得,有一次睡梦里醒来,听平儿姑娘对母亲说:“不好了,鲍二家的上吊死了,鲍二缠着我们二爷不依呢。”

“不过死了个奴才罢了,什么大事儿!”娘亲的反应十分淡然,只是吩咐平儿道:“不许给那王八羔子钱,告诉二爷,由着他闹去,我倒要看他有多大本事,就算告御状也由着他去!”

也许是贾雨村故意而为,张老爷和凤姐儿就关在两对门儿,中间隔着条一丈宽的人行道,巧姐儿每天都要准备两个攒盒,装着同样的饭菜或点心,先看过张老爷,然后,再过来看王熙凤。

刚关进来的时候,张老爷没日没夜的喊着凤姐儿的名字叫骂,几天之后,就被巧姐儿的孝心感动,渐渐地倒同情起巧姐儿,非但不再骂凤姐儿,偶尔还会安慰巧姐儿几句。

按照凤姐儿的吩咐,来旺和府里的奴才都统一口径,招供说所有事情琏二爷都不知情,他只是应付场面上的事情,府里都是琏二/奶奶当家。

总算贾雨村还有点良心,顾念政老爷曾经提携的恩情,把其他人都撇得干干净净,把罪行都让凤姐儿一人担着。

贾府里,除了平儿和丰儿每日陪巧姐儿来这里外,只有贾芸和红玉来看过凤姐儿,贾芸感激凤姐儿把红玉指给他为妻,正月里已经娶回家去,他现在北街生药铺做账房,那日特意熬了些阿胶浆来,给凤姐儿补气血,暗中使了钱,才让牢子悄悄儿送进去。

凤姐儿知道,荣国府的势力如今一落千丈,贾雨村能顾全贾琏,已是给了贾府天大的面子,自己只怕是死罪难逃,如此一想,索性糟践自己,唯求速死,以免被押到菜市场吃那一刀。

收监不到一个月,凤姐儿就整个儿脱了型,连每日对面看着的张老爷都觉得吃惊。

却说刘姥姥听青儿说凤姐儿被关进牢里,便带着板儿和青儿来看望她,哪知道来了几次,都被挡了回去,说是府尹大人吩咐过,除了她女儿,任何人不得进入大牢。

她们问过才晓得,连平儿和丰儿都被挡在门外,不曾进去看过凤姐儿一次。

贾雨村为了和贾府撇清关系,对王熙凤比对普通人犯还要苛刻,因恒郡王差人吩咐,他才特意给凤姐儿安排了单间儿,并允许巧姐儿探监,送来自己家里的铺垫。

这日,她们祖孙三人又在牢门外边转悠了半天,青儿突然机灵一动,拿出狼头徽章来,说是恒郡王的信物,牢子不敢怠慢,忙去请示府尹大人,贾雨村联想起“青青果蔬”的旧事来,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乖乖,竟然把青儿姑娘和北静王府的关系给疏忽了。

府尹大人一路小跑着,亲自来给他们三人放行,待见到凤姐儿,已经奄奄一息了,刘姥姥嚷嚷着要去请郎中来,被凤姐儿拽住胳膊不放,说是姥姥若真为她好,就别折腾了,早死早解脱。

刘姥姥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姑奶奶和张老爷是冤家对头,明知道张老爷也是可怜人,可是,碍于凤姐儿的面,便故意不理张老爷。

“刘姥姥,我把巧姐儿交给你了,女婿算半个儿,我临死还能有女婿来送行,也算老天待我不薄,板儿,你要、你要好好读书,善待、巧姐儿......”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凤姐儿拉着板儿的手,指着对面牢房道:“你和巧姐儿认他作干爷爷,不要记恨他,替他养老送终......”(未完待续)

第164章 人之将死 其言也善

药王圣诞这天,正好也是贾宝玉生日,因为还在守制中,荣国府也没敢大办宴席,在家的众人吃了寿面,贾母等人也回府稍作休息,准备洗澡换衣服之后,再去宫里值守。

凤姐儿被收监的事情原是瞒着老太太的,这会儿突然想起她的病来,就问道:“凤哥儿最近身子好些了吗?也送碗面去,就说我说的,让她好好儿养着,等身子骨好些了,依旧帮着管家。”

巧姐儿日一听这话,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对老太太到:“老太太,我娘现在牢里关着,我家的东西都被官府抄空了,连我的衣服都是青儿姐姐送来的呢......”

老太太一听这话,就像被刀子剜心一样难受,青儿姑娘初来荣国府的事情恍若昨日,想起凤姐儿在酒宴上捉弄刘姥姥的话语,众人的欢笑声似乎犹未散去,虽说是风水轮流转,这也转得太快了吧,两年前刘姥姥带着外孙女儿投靠凤姐儿,如今,自己的重孙女儿竟然要靠她们来接济。

“鸳鸯,快把我年轻时的衣服捡好的装两箱子,给凤丫头送去,也让她高兴一下。”贾母强忍着眼泪,又吩咐琥珀道:“明儿我还得进宫去,你们这两天也别闲着,在家里把颜色新鲜的衣服改几套,给巧姐儿换洗,等我家来再给她添置些新的。”

鸳鸯等人应着,急忙去打点不提。

巧姐儿见老祖宗赏了许多东西,又让问娘亲好,乐滋滋的吃过寿面,捡好看的衣服准备了两套,送去给凤姐儿换洗。

刚走到大牢门外,就和板儿撞了个满怀。两个人都摔倒在地上,巧姐儿手上的衣服和攒盒里的点心洒了一地。

板儿手脚麻利,急忙起身先扶起巧姐儿。让她快点去见凤姐儿,自己留下来把散落地上的衣服拾起来。

巧姐儿见势不妙。也顾不上问他,撒腿就往牢里跑,看王熙凤时,已经是濒死期,悠着一口气就是为了见女儿最后一面。

牢子去禀报贾雨村,说是人犯快死了,家属请求发放回家,见亲人最后一面。也好装殓安葬。

“断气儿了吗?”贾雨村淡淡的问道。

“还没有,悠着呢,估计是见不到亲人是不会就这么断气儿的。”牢子解释道。

“唔。”贾雨村默然半响,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吩咐道:“通知仵作准备验尸,等断气儿了立刻通知家属,天气热,别放坏了,在牢里传染瘟疫。”

“大人……”牢子刚拿了刘姥姥的好处,还想卖个人情。

“去吧。”贾雨村闭上双眼养神。贾府这么快就倒了,显然是有人推波助澜,自己和贾府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哪敢再让人抓住把柄。

牢子回到狱中,巧姐儿正哭得死去活来,刘姥姥见了忙拉住问他:“牢子大哥,大人怎么说?”

“你们把衣服都拿来了?正好,我去找个白布单子挡一下,趁还没断气儿,给她把衣服换上吧,总不能让她这么就走吧。”牢子说着,就去寻了床白布单子来扔在地上。

刘姥姥知道是没说通。也不再求他了,就让板儿和青儿用单子挡着。颇为老道的帮凤姐儿把衣服换上。

张老爷听巧姐儿哭的可怜,就问牢子道:“府尹大人不是他们本家吗?怎么就不能通融一下?人都这样了。难道还能缓过气儿来不成?”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这也是再替你主持正义,难不成就因为她还有一口气放回家里,倒让我们老爷背一个私放人犯的罪名?再死在家里,说是监管不到,人犯被杀灭口,连贾府的人都说不清道不明了呢。”

牢子显然是见惯了的,缀条凳子坐在对面牢门口,掏出烟袋来装了一锅子,啪嗒啪嗒的抽着。

“娘亲,你睁开眼看一眼呀,老太太赏了你好多东西呢,还说等闲了给我做新衣服穿,老太太让我告诉你,等你病好了,还让你帮着管家,呜呜呜,娘亲,你别丢下巧儿不管……”

巧姐儿奶声奶气儿的,听得人心里格外难受。

“巧……”王熙凤突然回光返照,拉住巧姐儿的手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话来,眼神瞟着对面的牢房,嘴角不停地抽搐。

“娘亲,你是让我替你报仇吗?呜呜,你别怪张老爷,他也挺可怜的,他媳妇儿和女儿,还有没过门儿的女婿都被你害死了,你就别怪他了吧,呜呜呜……”巧姐儿觉得对不起娘亲,嚎啕大哭起来。

凤姐儿摇头,挣扎着想说什么,急得气喘吁吁,半天喘不过气儿来。

刘姥姥以为她有什么心思未了,忙吩咐板儿道:“快叫岳母。”

板儿把被单交给刘姥姥,跪在地上叩头道:“岳母,你放心,我一辈子对巧儿妹妹好!”

王熙凤微微点头,指着对面又道:“张……”

巧姐儿直道是娘亲恨张老爷的意思,左右为难,越发哭的伤心起来。

“岳母大人,你是要巧儿替你赎罪,好好孝敬张老爷吧?”板儿试着问道。

凤姐儿做欣慰状,巧姐儿这才知道,母亲是在后悔自己最错了事情,想要赎罪。

原本心里对娘亲有很多隔膜,原本觉得有这样的母亲心里十分自卑和自责,此时,到突然觉得释怀了,其实,母亲不过是一时糊涂,她心底里也是后悔做坏事儿的。

“娘,你放心,今后张老爷就是巧儿的祖父一样,我替你照顾他,为他养老送终,呜呜呜……”

“牢子大哥,我不告了,我愿意和她们家达成谅解,你快去和府尹大人说,我撤诉,让他马上放了王熙凤,我也不想在这里犯人一样被关着。”张老爷突然吼叫起来。

张老爷心里百味杂陈,确实,他恨王熙凤,恨不能把她千刀万剐,可是,他受不了这样的生离死别,尤其无法无视巧姐儿的哀伤,那么小不点儿的女孩子,和女儿金哥儿小时候一样可爱,心地也是一样的善良,她并有错,可是,她却主动承担起替母亲赎罪的责任来,每天给他带吃的来时,都会说一声对不起,他若不原谅王熙凤,良心受到惩罚的将是这个年幼的小姑娘。

贾雨村听说张老爷撤诉,连忙跑过来问究竟,因为,这是北静王交办的案子,王爷特意吩咐过,让他确保张老爷人身安全,同时,让他把这案子推后时日审理,他暗自揣度着,王爷是想等王熙凤自己了断,免去菜市口秋后问斩,保全贾府的尊严。

也就是说,北静王对贾府还是有关照之心,自己也不能把事做绝了。

急忙准备好相关文书,让张老爷签字画押,却并不放他出去,把他留在牢里,等请示王爷之后再放他出去。

可也是,若是他出去再遭遇不测,自己跳进黄河也难以洗得清楚。

平儿和丰儿正在监狱大门外候着,见两个牢子抬着凤姐儿出来,身上还盖着白布单子,因为外边太阳大,连头脸一起盖着,平儿以为人已经断气儿了,扑上来抱住哭喊道:“二/奶奶,你好歹见我们一面再走呀,二爷还在宫里值守呢,我可怎么向二爷交代呢……”

刘姥姥忙把她拉开,解释道:“好姑娘快点让开道,快把人抬回家去,好歹也得去的体面些,再哭一会儿恐怕就来不及了。”

平儿这才知道还有一口气呢,忙擦干净眼泪,把担架横放在马车上,几个小孩子上车坐着,大人扶着担架,跟着马车一路奔跑着回到荣国府。

贾母等人已经回宫里去了,家里就只薛姨妈和林黛玉几个亲戚,招呼着抬到她自几屋里,眼看着快要断气儿了,也没往炕上放,就在堂屋放了张木榻,把人安置了,众人又是熬参汤帮她提气儿,有是请郎中,又是让人宫里请贾琏回来。

郎中还没请到家里,凤姐儿就断了气,因贾母和王夫人都没在家,李纨和探春姐妹也去了宫中,贾府的奴才们哪里拿得出银子来办丧事,手忙脚乱的,哪里比得她自己张罗秦可卿丧事时的有条不紊和从容镇定。

好在薛姨妈毕竟是她的亲姑妈,便自己垫支了银子,又让薛宝钗过来,那也是有担待会办事儿的人,就和母亲以及林黛玉商量着,先去薛家棺材铺子里选了副上好的棺木来,四月中,天气太热,自是不宜久放的,薛林两个千金小姐亲自动手,帮她洗了身子,换上贾母送来的衣服,那都是贾母年轻时置办的,自然都是上好的,并不曾穿过,倒和新做的一样体面。

当天黄昏时分,贾琏才从宫里回家,想着凤姐儿操劳一场,家里一个子儿也没留下,反倒是穿着老祖宗施舍的衣服上路,心里也觉得凄惨,抱着巧姐儿痛哭了一场。

凤姐儿毕竟是戴罪之身,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发丧,在家里停了一天,就送到铁槛寺里,超度之后,悄悄儿安葬了。

刘姥姥实心实意的来送凤姐儿,本想让板儿以女婿的名义抱灵,因琏二爷没有提起,也不好意思紧赶着攀高枝儿,贾府里竟都不知道,凤姐儿临终前原是受了板儿女婿之礼的。(未完待续)

第165章 意外之喜 探春中彩

凤藻宫里,探春借值守的方便,得以接近北静王妃,便紧赶着讨好献殷勤,她长相俊俏,人又知书达理,行事儿又颇为得体,自然引起王妃的特别关注,等贤德皇妃落葬,两人的关系已经变得十分亲密。

这事儿被南安王妃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就有些嫉妒,回到府里说给南安王听,她的意思是赵媚儿毕竟是南安王府出去的丫头,她女儿探春该向着自己才对,没想却把自己搁一边儿,倒一点也不避讳的巴结北静王妃,嘴里时常记挂着恒郡王,分明是想攀高枝儿做锦尧的侧妃。

南安王不由一愣,那赵媚儿原是自己屋里的丫头,因那次喝醉了酒,和贾政一起对她荒唐,巧的是就有了身孕,说实话,连他都不晓得,探春究竟是他们谁的种。

南安王妃并不知道详情,还道是贾政醉酒和赵媚儿做下苟且之事儿,导致那小蹄子怀了身孕,为了遮掩这件丑事儿,就把她赏赐给贾政做妾,按理儿,赵媚儿飞到枝头做凤凰,该感谢自己才对,可不知为什么,她嫁出去倒和王府生分了。

“贾家那丫头想嫁给恒郡王?”南安王蹙眉,玩着手上的胡桃,沉吟半响终于开口道:“因为漠北战事紧张,茜香国特使此番来京名为朝贡,实则是趁机要挟我天朝,提出放宽关税的一些诉求,并请求和天朝和亲,皇上担心南边若再发生动荡,南北同时开战,势必首尾难以顾及,所以,准了他的条件,让沁阳郡主与茜香国二王子和亲。我正想着,哪地儿遥远,不过是荒蛮的海岛之国。去过的人都说,那气候不是常人能够适应的。不如,你去和王夫人沟通一下,让她把探春那丫头过继给你做养女,替沁儿和亲。”

王妃听说皇上要自己女儿和亲,惊得说不出话来,得知南安王有这打算,顿时放下心来。

“这事儿好办,我今儿就去荣国府和王夫人说知。也没什么好沟通的,索性就把见面礼带着,先认了干闺女,然后,禀报皇上,就说沁儿染病在身,不宜长途跋涉,我们还有一个干女儿,就是探春姑娘,皇上也是见过的。长相美丽不说,还颇有城府,若论代表天朝和亲。倒是比我们家的傻丫头合适得多,求皇上册封为郡主,替沁阳郡主和亲。”

当天就去荣国府认了干女儿,贾府上下顿时就沸腾起来,没想到家道败落之时,南安王会如此抬举贾府,这么好的事情,显然是南安王念在贾政曾经做他侍读的份儿上,有意关照之意。

赵姨娘更是喜出望外。行动以贾府功臣自居,走路都横着起来。

贾环也知道顺杆子爬了。整日腻着王夫人,求太太把青儿姑娘赏赐给他做屋里人。

豪门公子。到了青春期,养几个屋里人解决那种事情,都是公开的秘密,所以,很多纨绔公子还没成亲呢,就有了孩子,庶子倒比嫡子年长。

也有指望儿子成龙成风的,比如王夫人对贾宝玉,看得紧紧的,不让他肆意妄为,坏了名声,将来影响仕途发展。

“环哥儿,你也不小了,该晓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坏人婚姻事小,若是他们想不开闹出人命来,那时后悔可就迟了。”王夫人瞟了赵姨娘一眼,指桑骂槐到:“别以为你姐姐被南安王妃认了干闺女,你们一家都成了干闺女儿,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何况干的湿的呢!”

赵姨娘自以为有旧主子南安王妃做靠山,便不把王夫人看在眼里,显然,她和南安王的丑事儿王妃并不知情,这都快二十年过去了,老爷只怕也早忘了当日的尴尬,此时,倒要替儿子做一次主,也让府里的奴才门知道,姨娘也是娘呢!

“太太若早些把这些道理说给凤姐儿听,她也不会自作孽不可活了,我赵媚儿又不会仗势欺人,拿人银子钱强逼人退婚,太太只怕还不晓得,你们在宫里这些日子,柳家的五儿姑娘趁主子不在家,隔三差五的溜出府去刘家屯和刘家少爷鬼混,早好上了,只是瞒着青儿那丫头,我家环儿怎么说也是公侯之后,难道比不上那乡下土地主不成?彩霞最懂青儿那丫头的心气儿,她若知道刘家小兔崽子做的好事儿,不用我们出面,也要把婚退了的。”

王夫人一听这话,不由就有三分信她,想那刘家少爷看柳五儿的眼神儿,显然是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也难怪,乡下少年见过什么美女,以前觉得青儿算是拔尖儿的,及至见到柳五儿,那丫头的样貌在贾府也是数一数二的,又比青儿会打扮,又懂得使手段诱/惑男孩子,她若有心,刘家少爷感情是把持不住的。

当下就叫柳家的来问究竟,吓得柳家的急忙跪下磕头道:“求太太饶恕五儿这次,她也是鬼迷心窍,太太把她放在二爷屋里,已是十分抬举的事情,她却不知好歹,私自溜出府和刘家少爷来往,我这老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了呢!”

说着就左右开弓扇自己的嘴巴子,边扇边替五儿求情道:“五儿那孩子也是一时糊涂,奴才再三问过,好在并没做下见不得人的事情,太太若嫌弃她,不肯放在二爷屋里,就开恩放她回家吧,求太太看在奴才多年小心翼翼服侍太太的份儿上,别把她指配给小子们,奴才怕我家那小蹄子一时想不开,就寻了短见,那真会要了五儿的命呢。”

王夫人冷笑道:“哼!这府里越发没有王法了,连你这做老了的也学着威胁起主子来了!”

“奴才不敢,都是奴才心里一急,出言不逊,奴才该死,该掌嘴......”柳家的先不过做样子打了自己几下,这会儿真个儿下死手,噼里啪啦的扇了自己十几个耳刮子,把张老脸都打得中起老高,嘴角儿竟然流出血来。

这妇人仗着凤姐儿提携,让她在厨房管事儿,平日里只是在老太太、王夫人、宝玉以及姑娘们身上下功夫,也是顾不得许多,正眼儿也没瞧过赵姨娘一眼,赵姨娘心里记着帐呢,此时总算看到报应了,幸灾乐祸的说风凉话:“你家闺女儿倒是省事儿,不光背着主子,连父母的活儿也一并省了,不用你们操心,自己就选上婆家了,索性明儿连外孙都抱上了,倒省了一顿酒席钱,连月子酒席一并办了,岂不是热闹?”

柳家的恨不得有个地缝儿钻进去,两边脸都打肿,还在不停的扇。

“赵姨娘,主子太太在这里问好呢,有你插嘴的份儿吗?周瑞家的,还不把她给我赶出去!”王夫人突然变脸,先打发了赵姨娘,又对柳家的道:“柳家的,这件事儿该怎么了结,就看你女儿的本事了,她若能唆使刘家少爷退了青儿那丫头的婚事儿,我就为你女儿脱籍,由了她自己选择夫婿,还另送一份嫁妆,让她风风光光的嫁人去。”

“太太的意思,是要把青儿姑娘许给环哥儿吗?”柳家的脱口问道,意思到自己又多嘴了,连忙一耳瓜子打在脸上,忙不迭的应道:“谢谢太太开恩,谢谢太太恩典,奴才这就回家和那小蹄子合计去,凭我闺女的容貌,不说万里挑一,也是百里挑一的,好歹也要嫁过去做正妻。”

绣鸾去上房服侍茶水,听得她们说刘家少爷和柳五儿好上了,不动声色地退出屋子,来东廊这边找青儿。因为王夫人执意挽留,青儿寻思现在贾府正在危难之时,自己强行告辞,会被人误解为忘恩负义,见贾府败了就弃之不顾,所以,就先留下,横竖自己也要在城里打理生意上的事情,住在贾府倒也方便,不如等宝二爷秋闱过后,再做打算。

“青儿姑娘,忙着呢?”绣鸾进屋来,见青儿正在记账,就笑问道。

“没有什么大事,绣鸾姐姐请炕上坐。”青儿阁下毛笔,对绣鸾姑娘甜甜地一笑。

“有件事儿,不知道当不当说,那个......”绣鸾吞吞吐吐的,实在不晓得怎么开口,告诉小姑娘她的未婚夫和柳五儿好上了,并且,夫人唆使柳家的逼刘家少爷退婚,看情形,是要把青儿姑娘指给环哥儿坐屋里人呢。

若论呢,能给环哥儿做屋里人也是很多丫鬟们求之不得的,只是,青儿未婚夫也是有钱人家少爷,人长得又英俊,青儿自然是应该给刘家少爷做正室。

“那个......”

“绣鸾姐姐,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青儿帮忙?对了,你娘的病好些了吗?是不是又没钱看大夫了?我这里有几两碎银子你先拿着,若是不够,我这就回家再给你取。”

“不是的,我娘的病好多了,上次借你的钱还没还上呢,本想着开了工钱就先还你一点,看府里这样子,月例又要推迟了......”绣鸾有些难为情的苦笑。

青儿急忙拉着她的手撅着嘴儿撒娇道:“谁说让你还了?那是我孝敬姐姐的一点心意,绣鸾姐姐这么说,分明是想和我生分了。”(未完待续)

第166章 青儿叫板 五儿拆招

“看你急得,姐姐不过是觉得不好意思让你破费,哪舍得和你生分呢?”下意识地朝门口看了一眼,凑近青儿耳朵边问道:“青儿妹妹觉得是给环哥儿做屋里人好,还是嫁给好人家的公子做正室比较好?”

“噗嗤......”青儿忍俊不住,狠狠笑了一会子,方才反问道:“绣鸾姐姐,夫人要把你指给环哥儿吗?彩霞姐姐就是样子,好好的女孩子又不是嫁不出去,为何要给人做小老婆?几个女孩子为一个没心没肺的公子哥儿争风吃醋,那日子岂不可笑么?”

“呸!你这不识好歹的小蹄子,胡说什么呢!”绣鸾作势啐了一口,拧着青儿的耳朵,嘴上发狠,却不曾真的拧她,闹了一回这才接着道:“我也正是这么想的,所以特意来提醒妹妹一声儿,千万长个心眼儿,太太刚和柳家的商量,要让柳五儿勾引伟祺少爷呢,她若只想做妾也还罢了,柳家的说,她女儿样貌出众,须得让伟祺少爷退了婚约,娶柳五儿为妻呢。”

“那敢情好,我索性成全他们就是了。”青儿嘴里却说着俏皮话儿,心里却不由一咯噔。

“你说什么?莫非你也和彩霞姐姐一样,心里喜欢环哥儿?你这糊涂丫头!”绣鸾气恼的给了她一巴掌,压低声音训斥道:“你别犯糊涂了,打量给人做姨娘有多风光呢,赵姨娘还是老爷离不开的,也不过是用过了就搁一边儿晾着,若说体面,连夫人身边的奴才还不如呢,况且,你那未婚夫家境又好。人又长得英俊,府里的姐妹们那个不羡慕,你倒不晓得珍惜。自己反倒明着往火坑里跳!”

青儿见绣鸾急了,便不再开玩笑。颇为认真地解释道:“柳五儿在府里住着,伟祺少爷住在乡下,两人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可能搅合在一起呢,况且,他对我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他也曾答应过,这一辈子只对我好。若我不同意,他是不会娶妾纳小的。”

本姑娘就是看中刘家小地主老实本分,这才下决心和他定亲的,若非如此,我哪只眼睛看得上那种傻乎乎的小屁/孩儿?

绣鸾眨巴着眼睛,揣度半响,忍不住又说道:“这世上说一套做一套的人不是没有,他要哄你开心时,什么甜言蜜语都会说给你听,我表哥就是那样的。打小儿爹娘就病死了,寄住在我们家里,穷得叮当响。后来和我表嫂勾搭上,山盟海誓的什么话没说过,背着我表嫂就在外边养着个唱的,后来被我表嫂逮住,先是狠抽了一顿鞋底子,然后就把我表哥拴在春凳上,若不是我娘跪着求她,那母夜叉差点就把我表哥给阉了呢。”

“你表嫂这么厉害?”青儿讶然。

“她也曾是极温柔的女孩子,原是有钱人家的继室。老爷年迈体弱,且膝下无子。过世后留下些田产,我表哥原在他家赶马车。因长得好看被她相中了,两个人早就有些意思,后来老爷病死了,她也还算是有良心的,规规矩矩的为老爷守了三年寡,这才招我表哥做了上门女婿,表哥吃穿都靠表嫂供给,所以,就处处受表嫂辖制。”

“呵呵,看样子,女子若想主导婚姻家庭,必须要经济基础做后盾呢,等我有钱了,也招一个上门儿的女婿,他若敢出轨,我就把他绑在春凳上,毫不犹豫的给他阉了。”

“青儿妹妹说什么混帐话呢?人家正经的为你着急,你倒傻了吧唧的只是说笑。”绣鸾还要再说什么,听到上房里喊叫,忙撇下青儿小跑出去。

青儿独自发了会子呆,本待不理这茬儿,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刘家屯一趟,给刘家少爷敲敲警钟,办个交代,自己要的是一夫一妻一世恩爱,他若敢和别的女人不清不白,那就别怪本姑娘丑话说在前边,势必和他解除婚约。

青儿回到刘家屯,也没去自家和姥姥打个招呼,径直就去了刘家大院,伟祺家是三进三出的四合院儿,比里正老爷的老宅子还要气派,刘家人都明白,盖这宅子的银子都是刘家祥从姐姐家骗来的,夏刘氏自己不说什么,别人便都跟着装糊涂。

“大奶奶,青儿姑娘来了。”春红远远地看到青儿朝这边来了,就高声禀报道。

刘姜氏正陪五儿姑娘说笑呢,听到说青儿来了,嘴角不以为然的勾起笑模样来。就说呢,你越把她看得娇贵,她就真的不知天高地厚了,青儿姑娘之前那曾来过她家呢,都是臭小子紧赶着去王家献殷勤儿。

金豆儿嗅到青儿的气息,不知道从哪里倏地钻了出来,围着她撒欢儿。

伟祺听说青儿来了,急忙迎了出去,陪笑道:“青儿妹妹,你不是说月末再回来吗,我还说到时候去贾府接你呢。”

青儿冲伟祺嫣然一笑,俏皮的反问道:“我还当你会想我呢,所以就悄悄儿回来了,哪晓得是我自作多情了呢。”

“不是的,我是说早知道就接你去了。”伟祺似乎有些心虚,极力想要对青儿表白,他心里有多在乎她。

“婶儿,家里来客人了呢?”在门外就认出柳五儿来,青儿故意问道。

刘姜氏忙笑道:“青儿回来了?这是你姑太太府上的姑娘,你一定认识的,五儿姑娘,这是伟祺没过门儿的小媳妇儿,也在你们府上做丫头,都认识吧?”

“青儿姑娘是太太屋里的妹妹,可比我们体面多了呢。”五儿嘴里奉承着,心里却在暗暗揣摩着,看这家人对青儿好得什么似得,只怕不容易说服伟祺退婚呢。

“五儿姐姐这话可就让人不好意思了,什么体面不体面的,都是梅香拜把子,给人做奴才的罢了。”青儿酸溜溜的笑道,从头到脚的打量着柳五儿,确实是美人坯子,还别说,眉眼儿长得确实和林黛玉十分相像,笑起来倒有七八分像晴雯,也是高挑的个儿,比黛玉略微丰满一些,倒显得妩媚温润尤胜一筹。

被青儿给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柳五儿讪讪地道:“青儿姑娘说笑了,我哪儿能和你比。”

“这倒是,你是宝二爷屋里人,说不定哪一天就成了半个主子,我们自然是没法比。”青儿故意把“屋里人”三个字咬得很重,这是双关语,至于后边的话,自是暗示,若是你和宝二爷勾搭上了,生了孩子,那可就是姨娘了。

听出青儿的画外音,柳五儿越发红了脸,当着自己喜欢的男孩子诋毁自己,还让她挑不出话里的刺儿来,她能说自己不是的丫头吗?

“青儿姑娘又拿我耍子,我们府里的姐妹们确实都想着讨少爷喜欢,可惜,五儿有自知之明,只想做一个本分的奴才,别说半个主子,就算真的做了主子也能怎么样呢?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倒宁愿任命,嫁给穷人家做个糟糠妻呢。”

柳五儿这话笑微微的说出来,软中带硬,倒真让青儿自惭形秽,貌似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好在她脸皮厚,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的,接过春红端来的茶做样子吹了吹,却并没有要喝的意思,眯缝着桃花眼儿笑问道:“五儿姐姐怎么得空儿来乡下玩儿,我听说府里的规矩,爷们屋里的丫头,除非跟随主子一起出门,是不得私自出街门的。”

“这就是青儿姑娘与众不同的地方,府里的丫头除了你,确实没人敢私自出门。”她这话说得可有些心虚,宝二爷最近在宫里值守,没了袭人之后,疏于管束,她不知偷着出来几次了呢。先把青儿恭维了一句,又笑道:“今儿是太太特意准了假,我就出来串个门儿。”

青儿点头笑道:“难怪呢,对了,我怎么没听说过,柳姐姐和我婶儿他们家有渊源,你们是沾亲还是带故呀?”

“算是带故吧,这是青儿姑娘的紧邻,我也是借青儿姑娘的面子,来这里散心的呢。”柳五儿听出青儿的敌意来,反倒也放开来,不再遮遮掩掩。

刘姜氏哪能看不出她们之间的敌意,有人肯为自己的儿子争风吃醋,她反倒觉得又开心又得意,笑吟吟的道:“好了,既然都是熟人,今后就常来我家玩儿,春红,酒菜备好没有?把桌子摆在东厢房里,伟祺门前的西府海棠开得正好,我们边喝酒边赏花儿。”

青儿却突然拉长了脸儿道:“刘婶儿,这我倒不解了,有道是男女授受不亲,我倒没什么,横竖这里是未来的夫家,五儿姐姐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怎么好去年轻男子的屋子里喝酒呢?若是传出去让她怎么做人呢?!”

“噗嗤......”刘姜氏喷笑,在青儿腮帮子上拧了一把,笑着打趣儿到:“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小蹄子还知道这些道道儿,五儿姑娘又不是第一次来,乡下人也没有贾府那样的规矩,你想想,自你生下来起,何曾不是形影不离的跟在伟祺身边的呢?”(未完待续)

第167章 玩毒自焚 金桂殒命

青儿心知刘姜氏多半是喜欢上柳五儿了,只是不知道伟祺的意思,这小少爷孝顺得很,无论什么事情都把“俺娘的意思”挂在嘴边,不过,从他看柳五儿的眼神儿分析,这次不用听他娘的意思,多半自己也是喜欢五儿姑娘的。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没见过柳五儿时,青儿自然是十里八乡最俊的女孩子,可是,和人家柳姑娘一比,自然就被比下去了,青儿毕竟还小,在伟祺眼中,和男孩子也没多大区别,可是,柳五儿就不一样了,只需一个妩媚的眼神儿,就迷得伟祺少爷把青儿忘在了爪哇国。

青儿和柳五儿并肩儿坐在一起,伟祺正好坐在对面,男孩子又不知道遮掩,柳五儿存心要惹青儿吃醋,不停地拿眼神儿勾搭伟祺。

看他们眉来眼去的样子,青儿腹诽,伟祺这小王八羔子,屁大点儿就知道猎艳了,将来长大了定然不是特么的好东西。

这顿饭青儿没吃多少,肚子早已经气饱了,偏偏春红上老鳖汤时,不小心撒了一点在伟祺手背上,五儿忙拿出帕子来欠身帮他擦拭。

这个动作太**,青儿直接冷哼出声。

伟祺这才意识到,自己又犯了青儿妹妹的戒律。

“青儿妹妹,把你帕子拿给我用。”伟祺缩回自己的手,讪讪的问青儿讨手帕用。

“夏荷,拧把手巾来给你家少爷擦手。”青儿先吩咐丫头服侍少爷洗手,然后,笃定的嘲讽柳五儿道:“五儿姐姐,伟祺哥哥书读的不怎么好,不过,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还是懂得的。对了。伟祺哥哥那日说什么来着,若非我愿意,你是不会娶小老婆的对吧?其实。你是误解我的意思了,我虽年幼。却也无意强人所难,若你喜欢上别的女孩子,尽管娶回家来就是了。”

因为不晓得她说的是真是假,伟祺半响不敢搭腔。

当时答应定亲时,青儿妹妹可是有言在先的,不许娶小纳妾。

“青儿姑娘果然长大了,不再耍小孩子气儿。”刘姜氏笑着给她夹了一块蜜汁肘子,接着又给柳五儿夹了一块。笑着对伟祺道:“伟祺,娘说什么来着?青儿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大家公子谁不是三妻四妾的,何况嫉妒是触犯七出的呢。”

刘姜氏对青儿的刁蛮任性早已不满,这话分明是故意说给青儿听的。

也不知是饮酒的缘故还是怎的,柳五儿只觉得脸颊**辣的,伟祺娘和青儿姑娘当着她的面议论这种事儿,未免有些轻薄自己的意思。

“太太、伟祺少爷、青儿姑娘,你们请慢用。”柳五儿放下碗筷,起身回避。

“五儿姑娘略坐一会儿。还有好吃的没端上来呢,我们家的甜点可好吃了。”刘姜氏看出她是不好意思,伸手拉她坐下。吩咐春红道:“让厨房上甜点来。”

“你怎么说?”请而被那句“触犯七出”惹恼了,死盯着伟祺问道。

伟祺不明白她问的什么,愣怔道:“青儿妹妹,我说什么?”

“若是不让你娶妾纳小就休了我对吧?”什么狗屁事情,用不着遮遮掩掩。

伟祺红了脸道:“我可没说......”

“我替你说了吧,我知道你喜欢五儿姑娘,我也希望你一心一意对她,你只要记住自己的承诺,给我一句话。要我还是要她?”

刘姜氏活了半辈子,还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女孩子。说她不懂事理,偏又什么都懂得。说她明白吧,她却处处和普通女孩子不一样。

这之前,刘姜氏让伟祺百般容忍青儿,自然是指望着她有贾府那样的靠山,将来儿子出仕就指着她来辅佐呢,现在贾府败了,她还如此嚣张,只差骑在伟祺脖子上拉屎撒尿了。

不等伟祺回话,刘姜氏就板下脸儿道:“青儿姑娘这话可就让人见笑了,不是婶儿说你,婶儿还从没见过你这样的,还没过门儿呢,就开始限制女婿娶小纳妾,你爹没有纳妾,那是因为他连你娘都养不活,还要指望着女人养活他,我家伟祺就算养七个八个小老婆也不会亏待了一个,你这吃的哪门子醋呢?”

青儿听了不由就笑了起来,咬着筷子头儿道:“将心比心,我不是害怕将来伟祺学刘老爷的样儿,在城里养着外室,我就和婶儿一样独守空房了。”

“青儿妹妹,有你这样说话的吗?”伟祺见他娘气得脸儿铁青,忍不住训斥青儿道。

“对不起,婶儿,我没有恶意,只是说心里话而已。对了,伟祺哥哥,我估计婶儿看五儿姑娘比我顺眼儿,你若做好了打算要三妻四妾,那就把婚书退还给我。”

鬼使神差的说出这番话,青儿才意识到,自己的作为似乎违背了来这里的初衷,不是想要保护婚姻而来的吗,怎么就变成一拍两散了呢?还是,所谓的争风吃醋只是幌子,自己根本就不想维持这段荒唐的婚姻。

真特么让人哭笑不得,青儿出门的时候,竟然比刚来时心情舒畅了许多。

不敢回家去,王狗儿若是得知她退婚的事情,只怕一怒之下情绪失控,赏她一顿鞋底子。

趁天还早着,让伟祺驾车送她回城里,进了荣国府就听人说,皇恩浩荡,免了东府里那父子两的死罪,贾珍和贾蓉被判充军,流放漠北,算是捡了一条性命,明儿就跟随恒郡王一起出征。

多亏了北静王爷在皇上面前说情,临行前放他二人回来和家里人辞别。

贾珍乃戴罪之身,行事格外谨慎,也没敢留下吃饯行酒,匆忙和尤氏见了一面,说是问过北静王爷,尤三姐现在柳大人府里,或许择日就要成亲,让尤氏不要记挂。

紧接着就去和贾母等长辈辞别,不过略寒暄几句就去军营报道。

宝玉最近一直在家里苦读,很少出现在众人视线里,这会儿也来送行,依依不舍的把贾珍和贾蓉送出街门外,洒了一把伤心泪。

谁知道东府里的事情犹未了结,就传出薛家出事儿的消息,只见薛姨妈家的老婆子慌慌张张的过来禀报道:“我们太太叫我来告诉这里的姨太太说,我们家不得了,又闹出事儿来了!”

王夫人听了,便问道:“闹出什么事情来了?”

婆子道:“我们大奶奶死了!”

“呸!那种女人死了就死了,也值得大惊小怪的。”王夫人啐道。

婆子越发急了道:“不是好好儿死的,是混闹死的,大爷和二爷都没在家,我们太太求太太打发人去办办!”

“人命关天,我们怎么办呢?让她们报官是正经。”贾政淡淡的道。

王夫人知道薛姨妈是个没主意的人,薛蝌送她妹妹出嫁,薛蟠去南方办货没在家,家里的事情全靠薛宝钗帮着打理,只是,这涉及官司的事情,她一个女孩子家自然是不方便出面的。

“老爷,这事儿确实得有男人出面调停,不如让琏儿带几个奴才去走一趟吧。”

贾政寻思,王夫人娘家人里边,就属和薛姨妈最亲,宝钗又是她相中的准儿媳妇儿,薛家出了如此大的事儿,她自然放心不下。

“并非我不关照,如今我们府里已是自顾不暇,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况凤哥儿没了,琏儿只怕无心管别人的事儿。也罢,你若放心不下,就让宝玉带几个得力的奴才去走一趟吧。”

王夫人寻思宝玉也已十七岁,也该让他学着处理一些事物,长些见识,就让青儿去传宝玉来,又吩咐周瑞两口子带着几个男人一起去。

周瑞家的本是太太的陪房,薛姨妈未出嫁时她也服侍过,破此都是有默契的,所以才让她夫妇两跟着宝玉相机行事儿。

青儿念及薛宝钗对自己的情谊,也跟了过去,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夏家在京中也是有房产的,夏金桂嫁给薛蟠之后,夏刘氏就在京都定居下来,平日里没事儿就把弟弟刘家祥和他的宠妾叫来,陪着打麻将牌。

薛家派人来报丧时,他们正在打牌呢,夏刘氏胡了清一色,正乐着呢,就听奴才禀报说薛府来人有急事求见夫人。

“让他进来。”夏刘氏心情极好,敲着桌子对兄弟和弟媳道:“今天手气真好,这都赢得手软了,哈哈哈......”

薛府奴才匆忙进屋,也忘了请安,不敢直说,拐着弯儿禀报道:“亲家太太,不好了,我家大奶奶今天吃错了东西,现在、现在只怕不好了......”

不等奴才把话说完,刘家祥就倏地站起身来惊问道:“吃错东西?她怎么会吃错东西?姐,只怕大事不好,我们这就去薛府,有话上车再说。”

来到薛府,夏金桂早没气儿了,直挺挺的倒在自己屋里地上,七窍流血,那样子显然是喝了砒霜中毒而亡。

夏刘氏膝下仅此一女,就指着靠她养老送终呢,哪里经受得住丧女之痛,当即扑倒在她闺女身上,呼天抢地的嚎哭起来道:“我可怜的儿呀,你究竟怎么得罪了姑婆,就被她们活活毒死,苍天呀,薛家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没有人做主,贪图我桂花夏家钱财,害死我家闺女,你可要替我们主持公道,让薛家为我女儿偿命呀......”(未完待续)

第168章 百足之虫 不死已僵

香菱和宝蟾都被捆在柱子上,宝蟾见夏家来人了,立刻哭着诉说道:“太太,香菱想做大奶奶,视我家姑娘为眼中钉,姑娘好意做了点心请她吃,她却在姑娘碗里下药......”

“我没有,亲家太太,我没有,我吐得厉害,在床上了躺了好几天,大奶奶好意做了羹汤赏我喝,奴家唯有感激的,哪能忘恩负义害大奶奶呢。”

香菱哭诉着为自己辩解,她刚被宝蟾撕打过,蓬头散发的,衣衫不整,脸上还被挠了五道血印子。

夏刘氏听了宝蟾的话,恶狼般红了眼睛扑上来,就要踢打香菱,薛宝钗急忙来挡,可是,夏刘氏心里把香菱当做谋杀她闺女的元凶,疯子般的挣扎,哪里挡得住她,薛姨妈和丫头婆子们上前帮忙,却被刘家祥一顿拳脚踢打开,连薛姨妈都吃他推了一跤。

这里正闹得不可开交呢,贾宝玉就带着奴才赶来,周瑞和几个男人呵斥着把刘家祥拽开,薛宝钗的衣服都被夏刘氏扯烂了,怕被宝玉看到自己的狼狈样子,羞得忙躲进自己屋里。

周瑞家的见薛宝钗被欺负,拽住夏刘氏重重地推倒在地上,摔了个仰八叉。

夏刘氏顺势躺在地上撒起泼来,嚎哭道:“老天爷呀,你咋不开眼呢,薛家仗着有好亲戚做靠山,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毒杀我女儿,还想对我下毒手,赶尽杀绝了好谋夺我夏家财产......”

“宝二爷,我真的没有......”香菱吐得几天没吃东西,被捆了快一个时辰,此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薛姨妈便解释说,香菱这都三个月了,吐得厉害。水米难进,大奶奶就让宝蟾做了羹汤陪她喝,没想到。喝完汤大奶奶就成了这样。

“定然是香菱想要做大奶奶,毒杀我闺女!”夏刘氏又冲上来要打。

周瑞家的忙挡住没好气的对夏刘氏道:“亲家太太。既然羹汤是宝蟾姑娘做的,又是她亲手拿给奶奶和香菱姑娘的,你该问她的嫌疑才对,怎么就咬定是香菱害死你家姑娘的呢?”

“这还用说吗?定然是香菱仗着肚子里的孩子,想要取代我们姑娘做大奶奶,这动机傻子也知道的。”刘家祥立刻插话道。

“可是,宝蟾姑娘也是薛大爷的屋里人,难保她就没有取代自己小姐的意思。”周瑞家的立刻反唇相讥。

“先害死自家小姐。再嫁祸香菱,这可是一箭双雕的好主意。”青儿跟着补了一刀。

刘家祥不由就冷笑道:“早听说香菱姑娘是你们爷打死她女婿抢来的,果然是被看做心肝儿宝贝的,连我家姑娘都被她比下去了,更何况一个屋里人呢?”

男人们都在商量要不要报官,听他提起呆霸王打死人的事情,哪里还敢吱声儿,周瑞家的勉强辩解道:“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你家姑娘分明是砒霜中毒,香菱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没个帮手,哪里去弄砒霜来呢?”

哪知道夏刘氏一听这话,反倒不哭不嚎了。指着薛姨妈说定然是她母女两个的主意,她们和香菱串通好的,骗了她闺女的嫁妆,再把香菱扶正。

宝玉见闹得不是话,就进屋去和薛宝钗商量,怎么处理才好。

青儿见众人没了主意,就故意问宝蟾道:“宝蟾姐姐,你说,那羹汤里是先放了砒霜你端进屋的呢。还是后来才放的砒霜呢?”

宝蟾啐了青儿一脸,骂道:“放你娘的狗屁。我亲手做的羹汤,盐倒是放了一大把。那又毒不死人的。”

“这就怪了,你家大奶奶请香菱姑娘喝汤,临时叫去她自己屋里,香菱哪有砒霜往汤里放呢?大奶奶又不傻,看着她放毒药,还去喝不成?”青儿又故意装傻问道。

“姑娘就让我做羹汤给香菱喝,我赌气在香菱那碗汤里放了一把盐,做了记号送到大奶奶屋里,然后,就去请香菱......”

“既是这样说,香菱姑娘是没有机会下毒的了,至于你和大奶奶......”青儿故意不把话说完。

周瑞家的冷笑着接过话头儿道:“若非宝蟾谋害主子,就是你家姑娘自己服毒。”

刘家祥怔了一怔,想起金桂曾问他要过砒霜药耗子,莫非被宝蟾这小蹄子得了去,偷偷下在金桂的汤羹里。突然指着宝蟾道:“定然是宝蟾这小蹄子做下的,没想她如此工于心计,竟然蓄意谋杀主子,嫁祸他人。”

“你血口喷人!”宝蟾话未说完,肚子上就被踢了一脚,夏刘氏显然信了兄弟的话,边打边怒骂道:“我从集市上把你捡回家,打小儿养着,何曾亏待过你半点,你竟为个男人毒杀小姐!”

夏家的打自家丫头,薛家人自然袖手旁观,宝蟾虽然刚烈,怎奈被捆在柱子上,躲闪一下都不能够,情急之下脱口喊叫道:“太太,我没有害死小姐,是她自己......”

这话越发激怒了夏刘氏,气得直接一头撞在宝蟾肚子上,隔年的饭菜都吐了出来。

“你们把香菱放了,我自有话说!”宝蟾疼得忍耐不住,舅老爷往她身上泼脏水,自家太太恨不能要她的性命,若送到官府坐实了,定然是没有活路的,哪里还敢再包庇夏金桂,横着心对宝玉道:“宝二爷把香菱放了,我自有话说。”

薛宝钗急忙走出屋来,让把香菱和宝蟾都放了,镇定地对宝蟾道:“我知道宝蟾姐姐生性豪爽耿直,定然不会冤枉好人的。”

宝蟾便不再遮掩,对众人道:“我们姑娘前儿问舅老爷要过砒霜,说是用来药耗子,回家也没见她配耗子药,想来是给香菱准备的。”

“没准儿是和他家舅老爷串通好的呢?”周瑞家的故意追问道。

“那该问舅老爷自己!”宝蟾话音未落,刘家祥就急得发誓道:“我若知道她的心思,就不得好死!”

宝蟾也不理他的碴儿,自顾自的讲述道:“我因不愿服侍香菱,故意在一碗汤里放了盐,并做了记号,这才送到大奶奶屋里,等我把香菱请来时,发现汤碗被调换过,我怕奶奶喝了多放盐的汤骂我,就悄悄地又换了过来,想必是大奶奶把耗子药下在香菱的汤里,不小心自己喝了。”

周瑞一听这话,不等宝玉发话,当即命人把刘家祥送官,告他一个和夏金桂同谋,毒杀香菱未遂,却把自己外甥女儿给毒死了。

多亏宝蟾替刘家祥作证,说大奶奶让他送药时,确实说过用来药耗子,这才打了五十大板当庭释放。

没能为闺女讨个说法,还害兄弟平白的挨了五十大板,夏刘氏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就和刘家祥商量,找到冯渊的管家,自己出银子让他打官司,定要报那薛家欺负自己闺女的仇怨。

这案子被贾雨村瞒得严严实实,却派公人守株待兔,薛蟠从姑苏办货回家,就在薛府街门外被擒获,绑回金陵府。

薛家为了保住薛蟠的性命,不惜花血本上下打点,依旧被判了个秋后问斩。

因为急需要银子使唤,薛宝钗不得不收回借给青儿的那间店铺,连“薛记”成衣铺、当铺、香料铺以及棺材铺一起卖了,不惜倾家荡产也要保住薛蟠性命。

呆霸王荒淫好色不假,倒也并无大恶,失手打死冯渊,确实不是存心想要杀人,可是,冯家这次连贾雨村一起告了,说他贪赃枉法,草菅人命,让杀人者逍遥法外,审理此案的官员唯恐连累到自己,哪敢往轻里判给他活命的机会。

薛蟠的孤朋狗友里,有一个叫黄金荣的,平日多得薛蟠接济,薛蟠没了,无疑是断了他的财路。他因秦钟和贾宝玉打过一架,被逐出贾府私塾,本就嫉恨贾府,这次念及和薛蟠的情分,就递了匿名帖子,状告贾雨村为了几把古扇子,逼死石呆子,经大理寺立案查实,因牵扯到贾赦,详查之下,便又引发贾赦卖官的案件来。

正是屋漏又逢连阴雨,大老爷被下入大牢不说,连二姑娘的女婿也受到牵连,孙绍祖本是交了三万两银子捐的六品挂名官儿,为了在一等大将军麾下讨个职位,送了五千银票给贾赦,也被定了一个贿赂朝廷官员罪,不过,他正随恒郡王征战漠北,这件案子暂时被压了下来。

菜蔬大上市时,“青儿果蔬”却关门了,刘家屯的佃户就靠着卖菜维持生计呢,青儿家的马车,还有张老爷的马车,便都派上了用场,每日往返无数趟,去城里送蔬菜,却哪里跑得过来。

后来,青儿就写了一个小广告,让王狗儿誊写了四五十份随菜送给老主顾,说是为了确保蔬菜新鲜,“青青果蔬”开通田间直销服务,订购菜蔬的主顾,可以亲自到地里选择瓜果蔬菜。

刘家屯离城里二十多里地,乘坐马车也就半个多时辰的路程,京城富商云集,他们每日菜蔬需求量大,品种自然也是多多益善,要的就是蔬菜新鲜品质好,倒也不会计较几个车马钱,青儿运用现代经营手段,在广告推销方面颇下了一些功夫,不到一个月,亲自去地里采买菜蔬就成了京城生活品质的标签,那些有钱人比着炫耀,竟然比在城里开店铺生意还要红火。(未完待续)

第169章 晓以大义 散发馀资

伟祺家并没有如青儿所愿退还婚书,可是,柳五儿来刘家屯的次数倒更勤了,有时天晚了就索性在伟祺家留宿。

天朝律法明确一妻多妾制度,所谓一妻制,就是为了保护正室的特殊权益,至于妾室,地位比奴婢高不了多少,甚至可以当做礼物彼此赠送。

刘家自认为为其没有任何过错,就算要退婚,也得王家来向他家请求,提出退婚的一方是要承担经济赔偿责任的。

青儿则像没事儿人一样,把这事儿冷处理。

她经营“青青果蔬”店铺,最大的获益者还是佃户们,她得为他们的生计问题负责,最近忙得焦头烂额,自然也没工夫和伟祺计较。

刘姥姥和青儿都是重情义的人,饮水思源,念及贾府当初对自己家里的接济,依旧让王狗儿隔三差五地捡好的蔬菜送一车去贾府。

其实,若论居家过日子,不说大观园里其它的处儿,单是稻香村那十几亩良田,男耕女织也够维持贾府的主子们吃喝穿用了,可惜,他们奢侈惯了,又养着几百号本家亲戚和家奴,饶是承包的婆子努力耕种,那些收获也就如杯水车薪。

为了几把古扇子逼死石呆子,还有卖官之事很快就查实定案,贾雨村被免职,发回原籍,大老爷被革去一等大将军职务,府上也被抄检一空,朝廷算准了荣国府还有油水可榨,念及贾赦年老体弱,特意恩准,以罚代刑,让贾府捐出十万银子替大老爷赎罪。

老实说,贾府里十之**倒希望皇上别太“眷顾”贾府。不如就让大老爷在大牢里颐养天年就好。唯有贾母真心替他打算,先把自己的衣服分些送给邢夫人,又给她一百两银子勉强维持日常花销。然后,就让贾政和贾琏筹集银子。要把贾赦赎回来。

虽然一直不待见大儿子,可真出了事情,又不遗余力的维护他,谁让自己是他的亲娘呢。

乡下的九处庄子上次典当了两处,这次家里已经没有一点积蓄,只好剜却心头肉,来医治眼前疮,把庄子里的土地都卖了。只留下祖宗祠堂附近那两处,依旧由老奴乌之孝帮着打理,除了养活十几户对祖上有功的老奴,也没有多少进贡的粮食。

百姓们都说皇上念及旧情,法外开恩,没有查抄荣国府,事实上,这两次赎罪捐款比抄家还要干净,就像江南甄家,平日都有银子寄存在世交家中。就算被抄,也还有私藏的资产维持低调却殷实的生活,贾府正好相反。他们是高调的捉襟见肘。

这段日子,贾府所有人都沉浸在怅惘和感伤之中,按理儿探春应该偷着乐的,可是,就因为成了南安王的养女,彻底断绝了嫁给恒郡王的奢求,那片痴心一时之间怎能释怀。

紧接着,贾府就接到册封探春为玫阳郡主的圣旨。

传旨的依旧是夏公公,王夫人狠狠心打点了二百两银子。这还是宝玉把一件雀金呢披风当了才有的,倒惹得夏公公不高兴。

这个消息传出去。那些因贾府衰败而疏远了的官员和商贾,道是荣国府依旧沐浴皇恩。也有准备厚礼来贺的。

贾政借口为贤德皇妃守制中,连宴客都免了。

李纨特意凑了二十两银子,让厨房备办了几桌酒席,虽然不像从前那样大操大办,好歹家里人聚在一起,好好热闹一天。

青儿也备了二百两银票贺仪。每次赚了银子,都置办田地了,这也是手头全部的积蓄,正好找个由头送出去。

除了贾赦和邢夫人两口子,薛姨妈和薛宝钗也过来捧场,只是她母女二人心里惦记着薛蟠的事情,只是强颜欢笑着应酬。

因青儿送了礼,就被当做宾客对待,紧挨着薛姨妈坐在上位,席间她给老太太敬酒,谁知老太太突然就流下眼泪来,泣不成声的道:“我这些儿孙们,都由了他们自己的造化,唯独巧姐儿年幼,以后,还望青儿姑娘多多关顾一些。”

贾母最是豁达乐观的,探春大喜的事情,她却如此伤心,众人都不解,想要说些俏皮的话逗她开心,却哪里有凤姐儿巧舌如簧的本事。

青儿知道贾母是明白人,也不用拿虚的和她客气,当即承诺到:“老太太放心,我们家多亏老太太、太太还有琏二奶奶体恤接济,这才有今天的温饱,不光是我,我们全家都会把巧姐儿当做最亲的亲人一般爱护着。”

毕竟自己家里是一介草民,在不晓得贾母和王夫人的意思之前,她不敢唐突,冒然提及巧姐儿和板儿的婚事。

“我替凤丫头谢谢你和你姥姥。”贾母渐渐控制住情绪,鸳鸯等人服侍着洗了脸,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淡定,说笑着吃了一回子酒。

“老太太尽管放宽心,凤丫头没了,巧姐儿还有姑姑们照看呢,三姑娘如今是玫阳郡主,以后多多关照她就是了。”赵姨娘仗着是探春的亲娘,如今元春没了,王夫人再也没有拿着上谕颐指气使的资本,说话也就得瑟起来,想要听人奉承,众人偏偏不给她这个脸子。

贾母笑容依旧淡淡的,也不理她的话茬子,酒宴快散的时候,这才对赵姨娘到:“福兮祸所依,我倒不觉得三丫头被封为郡主是什么好事儿,趁早看淡些才好呢。”

探春寻思日边红杏倚云栽的诗句,对天上掉下来的恩典也有些明白,她倒想得开,与其坐守在家里没有出路,倒不如走出去,另外开辟一片天地来。

宴毕,众人都放心不下,簇拥着把贾母送回屋里,陪着说些笑话给她散心。

琥珀给贾母沏了老君眉茶,又给众人都沏了普洱茶。

贾母润了下嗓子,镇定地对鸳鸯道:“把昨儿整理的单子拿出来。”

鸳鸯便亲自回贾母屋里取了来,递给贾母看。

贾母不悲不喜的道:“我知道现在各房里都等银子用,我自嫁入你们家,从做媳妇儿起全部体己就这些了,前儿珍儿和蓉儿远行,给他带了一千两路上用,余下的分给赦儿、政儿和琏哥儿各三千两,珠儿媳妇儿寡妇失业的,也给你一千两,剩下的打点几个孙子娶亲之用,我现在穿的用的,将来都分给我屋里的丫头们。房子还是一出住着,饭食各自吃吧。”

鸳鸯把红木匣子打开,看贾母眼色,把银票点给王夫人、李纨和贾琏,贾赦的另外再着人给他送去。

尤氏见老太太分家产,自己不是她这房的,也不告辞,悄悄儿起身准备离开。

“珍哥儿媳妇儿,我还有话要说。”不等她前脚跨出门外,贾母就急忙叫住她道:“我知道你心里怨恨我,以为我只心疼自己亲生的,没有像对大老爷一样替珍儿打点,我只是觉得,珍哥儿的事情不是银子能解决的,他随恒郡王出征倒是好事儿,大老爷是指望不上的了,今后若是安分在家里呆着,或可保颐养天年,珍哥儿还年轻,自然是要寻个机会建功立业,像祖上那样真刀真枪的打拼,或许,还能重拾圣上对他的信任。”

“老太太教训的是,侄孙媳妇儿不敢有怨言,是老太太多虑了。”尤氏表面上恭恭敬敬地聆听贾母教诲,暗自里却在腹诽道:“你给自己的儿孙分家产赏银子,却拿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堵我的嘴,虚伪得让人不屑以对。”

“我也没有功夫去多虑,只要你们心里别委屈了就是。”鸳鸯见她嘴唇有些泛白,忙把茶送到嘴边儿抿了一口,又补充道:“你放心,四丫头将来的亲事儿,还是我的事情。珍哥儿是长房长孙,这些年担负族里的事务,从没让一个宗室后人饿着冻着,贾氏祖宗都是看着的,定会保佑他平安归来。”

鸳鸯静候贾母把话说完,让玻璃和琥珀抬出一个小木箱来,交给尤氏。

“大奶奶,这是你们搬到梨香院时就开始准备的,老太太说,你们现在的身份不宜用银票去兑现,怕太张扬,让我变卖了一些首饰也凑了三千两现银,虽然不多,省着用,希望能支撑到珍大爷回来那一天。”

尤氏尚未回话,贾政早支撑不住了,跪在面前痛哭道:“都是儿子不孝,老太太这么大年纪,儿孙们没点孝顺,反倒要承受老祖宗这样恩典,连累母亲不省心,儿子越发无地自容......”

尤氏直挺挺地站在门后边,愣怔半响方反应过来,对着老太太五体投地哭道:“老祖宗,我们老爷临行前就安慰我,别看老太太平日里只是装糊涂,心里明镜儿似的,家里大小事情,老太太自有安排,我还不信,果然,老太太为我们把心都操碎了......”

众人都跟着伤心起来,打心眼里感念老太太深明大义,日常并不对媳妇、奴才施威,不动声色地调和家庭矛盾,谁知道,她心里的算计别说凤姐儿,就连他们全体加起来也赶不上的。

老太太见他们这般,便调侃道:“都起来吧,是怕我就这么去了,没银子装殓吗?你们尽管放心好了,我的东西也都是现成的......”(未完待续)

第170章 林家冤情 水落石出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众人却感伤得不行,越发哭成一片,林黛玉一头钻进老太太怀里,早哭得喘不过气儿来,宝玉也不避嫌疑,轻轻儿拍着背安慰她。

“哈哈哈,我常想着,不知道蹬腿儿之后,你们会如何哭我,今儿个总算是见识了,还是没有看你们傻乐的时候心里舒畅,还不都给我打住,再哭我不死都不好意思了。”

众人这才止住,黛玉先就不依道:“老太太为老不尊,故意逗我们哭,从今儿起,再不给你酒喝了,谁让你喝高了就消遣人呢!”

“林妹妹!”宝玉急忙使眼色,就算老太太宠着,当着众人的面,特别是太太在呢,别让人借机又教训你不知尊重。

贾母忍不住打趣儿到:“宝玉你别总是欺负林妹妹,将来有你赔不是的,想当年,老太爷把我娶回家里,当着老老太爷他们,不知道有多风光,我但凡说句玩笑,他就清嗓子做警示状,你们知道我是怎么降服他的吗?”

众人贾母说起自己的趣事儿,都竖起耳朵来听,黛玉急得催促道:“老太太别卖关子了,快说来我们学会了收拾你的乖孙儿。”

“嗯哼......”王夫人下意识地清了下嗓子,贾母话中有话,林黛玉的言行未免有些儿不知廉耻,好歹也是书香世家的小姐,她就不能矜持一点吗。

“可见我们老爷是倒着的,太太倒咳嗽起来了,哈哈哈......”尤氏先就笑了起来,众人也忍俊不住,十有**捂着嘴儿偷着乐。

贾母只做没注意到他们的反应,依旧绷着脸儿讲述着:“回屋里我就让鸳鸯熬了一大锅橘梗甘草川贝母药汤子。逼着老太爷喝,不喝就不让他进我的房门......”

“老太太敢是糊涂了,那会儿还没有鸳鸯姐姐呢。”傻大姐儿插嘴道。

“没有这个小鸳鸯。有老鸳鸯呀,难怪老太太叫你傻大姐儿!”青儿笑得肚子痛。

“是鸳鸯姐姐她娘吗?”傻大姐话音未落。众人便哄然大笑起来。

“老太太,老太爷他喝了吗?”冷不防贾政追问了一句,他是正经人,从来不说笑话的,这会子竟这么问,傻啦吧唧的样儿越发让众人笑破了肚皮。

偏偏他还补充道:“多半是喝了的,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老太爷和我争毛厕。站在茅厕门外说催促,‘政儿快点出来,爹爹喝多了,快憋不住了’,我还以为是喝多了酒呢,没想到是喝多了止咳药......”

“哈哈......”贾母再也撑不住了,笑着喊叫鸳鸯道:“快、快、快给老爷一顿鞋板子,这是故意要把人笑死呢,啊哈哈哈......”

赵姨娘却是笑不出来的,她仗着探春如今是郡主。无论自己的身份是娘还是姨娘,探春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却是不争的事实,贾母没有给她分一文钱。还拿探春说事儿把她教训了一顿,现在,连八杆子打不着的东府里都分了银子,心里越发不忿,当着贾政的面又不敢说风凉话,就故意把茶碗盖子碰落在地上摔碎了,吩咐小丫头收拾,以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那边大老爷两口子虽然托病没来,却暗地里让小丫头往这边打探消息。听说分银子呢,邢夫人就急忙过来。说是好容易把大老爷服侍睡下了,来给老太太请安。

幸亏她来岔开了。否则,屋里真会有人笑岔了气儿。

众人岂不知邢夫人的来意,都是淡淡的,鸳鸯故意不说给她银子的事情,且让她先嘀咕着去。

邢夫人心里干着急,却不好意思问银子的事情,只好陪着笑脸干坐着。

薛宝钗先告辞了会薛府去,薛姨妈却留了下来,老爷和宝玉的约定,王夫人已经悄悄儿说给她和薛宝钗听,她们都道是老爷的权宜之计,毕竟都是知道的,宝玉聪明有余,却不学正经的文章经济,显然不可能考中举子,否则,贾政也不至于因失望而厌弃他。

郁闷的气氛荡然无存,老太太又轻松地接着之前的话题道:“

薛姨妈本来已经拿定主意,慢慢儿的等候秋闱结束,就开始筹备宝钗的婚事儿,赶在明年春天把他们的婚事给办了,薛蝌和邢岫烟成亲后,自己回老家另住,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倒也算得上是小康之家,日子过得温馨且踏实,薛蟠打官司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可是,老爷给宝钗预备的贰万两嫁妆银子并没敢动,另外,这些年来,薛姨妈也陆续为女儿预备下一些衣服首饰,也值一万多两银子,倒是可以提醒贾母一下,两家若能缔结金玉良缘,起码可保宝玉这一房衣食无忧。

王夫人见妹妹把宝钗支回家去,知道她有话要说,就示意丫鬟婆子们回避,鸳鸯便把银票如数交给邢夫人,带着奴才们去外边听用,邢夫人也便坐不住了,和尤氏一前一后告辞了去。

“老太太这法子果然好得很,赶明儿我也试试降服老爷。”王夫人假装凑趣儿,暗中使眼色让探春把宝玉和姐妹们叫走,薛姨妈好和贾母说话。

谁知道青儿瞧出尴尬来,避开众人眼目,悄悄儿提醒贾宝玉道:“太太她们若是提起二爷的婚事,你猜老太太会怎么回答呢?”

“老爷是不会食言的,秋闱还没开考,怎么就知道我会名落孙山呢?”宝玉颇为淡定,林黛玉却沉不住气儿了,转身就往回走:“宝玉,你先回去,我还有话要和老太太说。”

贾宝玉先是一愣,接着就明白过来,他怎么肯让黛玉一个人去面对父母,便笑道:“我陪妹妹一起去,青儿姑娘说得好,只要我们莫忘初心,无所畏惧就会心想事成。”

两人一前一后不回到屋里,王夫人黑着脸对宝玉道:“天不早了,送林妹妹回去吧。”

“舅舅,我有几句话要对老祖宗说。”林黛玉根本都不理她的碴儿,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来,取出里边的两张银票道:“老太太,外孙女儿五岁生日时,母亲送了一个绣坊和一个茶叶店给我做生日礼物,因为黛玉年幼,就托付薛掌柜也就是雪雁的父亲负责打理,后来林家败了,那两个铺子却留了下来,多年来经营得还算不错,前阵子你们进宫值守时,我托茗烟儿陪同雪雁回了趟苏州,把铺里的钱全部换成了汇丰钱庄的银票,共是贰万两......”

不等林黛玉把话说完,贾宝玉就接过话头去毫不掩饰的说:“老祖宗,我听说母亲收了姨妈家贰万两银子,许下我和宝姐姐的婚事,还请老祖宗做主,把这贰万两银子退还薛家,今儿姨妈当面,我是非林妹妹不娶的,我如今也在努力读书,今年秋闱就去应试,定然要高中了,也不枉老祖宗和太太心疼我一场,也不负父亲教诲。”

“二媳妇儿,你统共一个儿子,到处收人定亲银子可就不地道了。”贾母乜斜着王夫人,嘴角似笑非笑。

“老太太,这是怎么说的,我妹妹原是好心,送了贰万银子来,因府里已经筹齐了罚款,所以并没收她的呢,哪里有到处许亲之说?”王夫人讶异地辩解,又把对贾母的怒气发在林黛玉头上,冷笑道:“林家不愧是书香门第,大小姐饱读诗书,自然也深谙才子佳人的故事,仿效起文君当垆沽酒来了!”

贾母何尝不知道王夫人是在耻笑黛玉,也不和她争口舌之利,却对宝玉道:“宝玉,你可听清楚了?太太并没有定下薛姑娘的亲事,自然也就无须退亲,另外,我这里有一张借居,也不晓得算不算是聘礼,若是算的话,你亲舅舅早把你卖给林家做上门儿女婿了呢。”

微微一笑,高声对门外喊叫道:“鸳鸯,你把那个盒子拿来。”

鸳鸯应了一声,推门进来,取出一个梨花木的盒子来,打开一看,却是收藏着林黛玉父母的书信等遗物。

“颦儿,休怪外祖母糊涂,我也是最近心神不宁,想着快要和你母亲见面的缘故,整天拿着这个盒子端详,无意中发现盒子底部的夹层,这才看到你父亲的书信,还有九省都检点王大人的亲笔借居,整整一百万两银子,借居在此,想来是不曾偿还的了。”

贾母说着眼泪就流出来了,正眼儿也不看王夫人一眼,哽咽着对贾政道:“当年王大人押送赈灾银子,半道被劫,因为灾情紧急,延误了赈灾势必造成饥民饿死,便就近向你妹夫筹借了一百万两盐课银子,说是回到京城就变卖家产还清所有债务,可是,到了运送课银的日子,借出去的银子却没有入库,王仁那兔崽子当时就在你妹夫手下任职,未经你妹夫同意,擅自虚报窃案,说是库银被盗,经贤德皇妃说情,圣上从轻发落,革去如海官职,退赔被盗的库银了事,王大人却因赈灾有功,提升为九省都检点,赴任途中绕道看望你妹夫,打着你的名号,请求延期偿还借款,说是颦儿在我们府上多得外祖母和舅母疼爱,自小儿和宝玉同吃同住,两个孩子青梅竹马,将来是要结为夫妻的,那一百万银子容他分期偿还,为了取信你妹夫,他还拿出一枚玉佩,说那是宝玉的命根子,作为信物替他作保,你们看,竟然和宝玉的那枚一模一样......”(未完待续)

第171章 木石前盟 姻缘天定

贾母把那枚宝玉拿给贾政看,就连宝玉自己也觉得两枚宝玉真假难辨,下意识地瞟了母亲一眼,暗自揣度着,舅舅怎么能知道的如此清楚,又哪里去寻找来一样的玉石呢?

贾政也觉得这事情十分蹊跷,也把目光投向王夫人,那意思显然是要讨个说法。

王子腾去姑苏的时间,和宝玉那次丢失宝玉的时间相符,王夫人便推测到:“那次宝玉的玉丢了,我曾让哥哥赴任途中帮着寻找,想来他特意做的样子......”

后边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了,她也鄙视哥哥的做法,在银钱上太过贪婪,薛蟠失手打死冯渊一案,他非但撒手不管,还骗取妹妹的银子,想她们侯门子弟,哥哥又是朝中重臣,竟然做出这等下流的勾当来。

“你妹夫为了敏儿抑郁成疾,时常生出殉情的念头来,自知难免有一天失去控制做了傻事,颦儿就成了他心里唯一割舍不开的羁绊,他怎么敢得罪黛玉未来的公爹和婆婆呢!”

贾母怀里搂着黛玉,由着她低声哭泣,说是对林如海来说,死亡真的是一种解脱,他是去和她母亲贾敏相聚,走得没有一点痛苦。

王夫人呆呆的看着林如海的绝笔,压低声音对她妹妹道:“他姑父说,曾经有一个跛足道人给林姑娘算过,留下一句箴言,木石前盟,姻缘天定。妹妹,你看这事......”

没有注意到她们在说什么,贾政长叹一声,对贾母道:“我还以为真的是课银被盗,哪知道其中还有隐情。可惜如海世袭公侯之家,又是名冠江南的书香望族,就这样一败涂地。”

又对王夫人道:“今天当着外甥女儿的面。这件事情,你该有所交代,子腾大哥的事情你也是知情的吧?”

“老爷何出此言?我是真的不知道哥哥问妹夫借银子的事情。”王夫人向来要强。以自己娘家为傲,哪知道她哥哥和侄儿行事如此龌蹉。

“颦儿。你怎么说?”贾母帮黛玉擦干净眼泪,十分严肃的提醒她道:“因为九省提点大人和他儿子精心策划的假案,让你爹爹背负渎职的罪名,王家甚至以为你父亲过世之后,没人知道那笔债务,多年来欠债不还,你可以告官替你父亲讨回公道。”

薛姨妈急忙替哥哥求情道:“林姑娘,借你家的银子。我们立刻去和宝玉他舅舅说,让他尽快想办法偿还......”

王夫人也连忙解释道:“外甥女儿,你看这信上写着呢,你父亲是抑郁成疾,经常出现幻觉,他以为死了就可以见到你母亲,并没有人逼他......”

“太太,你别再说了!”贾宝玉害怕黛玉伤心过度,急忙拦住王夫人的话头。

林黛玉此时早哭得昏天黑地,哪里理得出头绪来。贾母征求她的意见道:“既然你爹爹并没有追究王大人的意思,况且他已经去世多年,就算冤案也早已经被人淡忘了。此时再去翻案势必会毁了王大人父子两的仕途,我看,就让王大人写一个书面保证,你舅妈画押作保分期偿还那一百万两银子,每年二十万两,五年内还清所有债务,至于利息,怎么说他也是宝玉的舅舅,就不和他算了。这个主意你看行不行?”

“听凭老祖宗做主。”黛玉点头应允,哪知道宝玉却不依道:“太太又没有答应我和林妹妹的婚事。我的舅舅和她什么相干呢,那一百万两银子。就算按官府定下的利息,这么多年也是二十多万两银子利钱呢。”

“二媳妇儿,宝玉的话你可听见了?这个我可没办法替你调停了。”贾母故意问王夫人。

“银子自然是要还的,宝玉的亲事自有老太太和老爷做主,既然老爷已经答应看秋闱结果,宝玉就该好好备考,若是没有考中,那也怪不得别人。”王夫人不过是想要保住脸面而已,她已经十分清楚,若是不答应宝黛二人的亲事,林黛玉真有可能把王子腾和王仁告到大理寺。

凤姐儿和薛蟠的事情也牵扯到他哥哥,涉及包庇枉法之过,好在被审案官员给压了下来,可是策划盗窃课税银子案,那就不是一般人敢隐瞒的,据说恒郡王曾亲自去姑苏调查过赈灾银被劫之事,因林如海已死,难以查证,若是林黛玉把此事捅出去,王家的下场只会比贾府更惨。

薛姨妈听他们如此谈论女儿的婚事,不由又羞又气,老脸一阵青一阵白,他们意思倒像宝钗嫁不出去,非要加进贾府一样。

她很想说几句硬气的话,可是,宝钗是真心喜欢宝玉的,她寻思自己也做不得女儿的主,王夫人上次传话,告知政老爷的意思,薛姨妈就觉得不是事儿,怕委屈了女儿,薛宝钗自己却舍不得放弃,屈辱地接受了王夫人的建议,等秋闱之后再议定情的事情。

她今天是有点趁火打劫的意思,寻思贾府现在缺银子花,娶了宝钗可解燃眉之急,没想到,却引出一个百万债主出来,思虑再三,薛姨妈不得不当面应允,若是宝玉秋闱中举,就同意取消他和宝钗的亲事。

“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了,竟然是薛宝钗去而复返,她潜回来在门外偷听了半响,鸳鸯让丫头们装着没看到薛姑娘,有些话让她听到反而比较好。

“老祖宗、姨夫、姨妈,虽说女儿家的婚事须由父母做主,得听媒妁之言,可是,强扭的股不甜,宝兄弟喜欢林妹妹,你们就该成全他们,先姨妈已经说过秋闱见分晓的事情,我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不是还有私心想要嫁给宝玉,而是,想借机督促宝兄弟好好读书,原想着无论秋闱宝兄弟能否高中,那时再提出退婚的事情,如今,家境大不如前,宝兄弟也知道努力读书,承担家庭责任了,也是我抽身的时候了,现在就正式解除婚约,明儿我就把宝兄弟的八字贴退回来。”

薛宝钗这番话说得王夫人脸蛋子**辣的,贾母这才知道,她竟然背着自己连宝玉的八字贴都换过了。

此前,薛姨妈老是有意无意的提及“金玉良缘”,贾母都把话岔了开去,变着法子拒绝这门婚事,先是说请和尚给宝玉算过,他不宜早婚,言外之意就是,你家姑娘可不小了,别让她再耗下去,紧接着,却装糊涂要给宝玉提亲,求娶薛宝琴,贾府上下都晓得,薛宝琴早已和梅翰林的儿子有婚约的,老太太这是绕弯子告诉薛姨妈,她看不上薛宝钗,你们别白费心思。

可是,听了宝钗这番话,贾母却瞬间喜欢上薛姑娘了,起身过去拉她在身边坐下,颇为诚恳地说道:“我儿,你的好处我也是知道的,行事大方得体,和我那个小冤家一样,都是才貌双全的好孩子,可是,凡事都有一个先来后到,你林妹妹比你先来,和你宝兄弟青梅竹马,我这做祖母的怎么能狠下心来,拆散他们两,让孙子和外孙女都很我这老冤家呢?”

又扭过头去对薛姨妈道:“我这不是说嘴,真要失去这么好的媳妇儿,我心里舍不得的很,倒要责怪二媳妇儿,为啥不多生几个孙子,好吧宝钗留在我们家。”

“老太太,有你这句话,我知足了。”薛宝钗说着,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浅笑。

她一直不服气,贾母为何老是不待见自己,但凡贾府宴饮,老太太都是左手拉着黛玉,右手扯着湘云,让她们坐在自己身边,就算湘云那丫头没在的时候,也不曾和自己客套一下,有一次她主动坐到贾母身边,老太太竟然说:你去陪太太和姨太太,让颦儿和宝琴坐我身边。

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喜欢宝玉固然是真心,可是,不顾和林妹妹的情谊,失去理智的争夺贾府二少奶奶之位,竟有八成是为了和林黛玉一争长短,是想得到贾府老太君的认可。

为什么会如此在意老太太的评价呢?今天,老太太处理贾府事物的那份超脱和淡定,让宝钗幡然醒悟,因为,她是从心底里钦佩这位老贾母。

林黛玉是一个十分重情义的人,宝钗牺牲自己的爱情成人之美,她心里十分感激,可是,却不好意思说那种感谢的话,她觉得那样太虚伪。

“二舅妈,外甥女儿年幼无知,关于那一百万债务的事情,我倒觉得,再怎么着也不能逼得王府也卖店铺卖庄子,只是,因我们府里周转困难,首期还款二十万两银子最好三天内送到,剩下的,二舅妈说怎么处理好,黛玉都没意见,外甥女儿还有一个请求,就是希望能请九省检点大人帮忙,务必保住薛大哥的性命,就算用余下的债款为他赎罪也使得。”

林黛玉这番话,令王夫人汗颜,让薛姨妈泪流满面,没想到贾府里也都知道了,王仁父子为了自保,非但不顾薛蟠的死活,还千方百计的哄骗薛家的银子,说是用于疏通关系……(未完待续)

第172章 见好就收 各有所得

“青儿姑娘,你真是小诸葛,成了,我和林妹妹的事情成了,唔,你太可爱了,爷我喜欢你,喜欢死你了……”

贾宝玉送林黛玉回潇湘馆,果然,青儿还在这里等候消息呢,激动得他抱住青儿没完没了的亲个不停。

青儿挣扎不开,急得哇哇大叫道:“喂,你胆儿肥了,也不怕林姑娘吃醋,我还要顾及男女授受不亲呢……”

宝玉这才松开手,还在兴奋地讲给青儿听:“老太太简直太会演戏了,对着姑父的绝笔书信哭得那叫痛心疾首,只是苦了林妹妹,你没见她哭成啥样子了,我都吓得半死,唯恐林妹妹伤心过度老毛病又犯了……”

“嘘!”青儿急忙使眼色,压低声音提醒道:“宝二爷要淡定点儿,隔墙有耳,别被你一阵嚷嚷,煮熟的鸭子又飞了。”

林黛玉莫名其妙,拽住青儿追问道:“你们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呀,究竟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林妹妹,那玉、那借据、还有那书信,都是我的杰作呢……”贾宝玉话没说完,就被青儿一把捂住嘴巴,这公子哥儿,若论城府,和恒郡王比简直差太远了,如此沉不住气儿。

“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从这一刻起,谁也不要再提起。”青儿郑重其事的吩咐道。

宝玉这才意识到自己兴奋得忘乎所以,难为情的笑了笑,心里暗道,这女孩子不愧是精灵转世,简直太聪明了。

听到林黛玉对那笔银子的处理,青儿越发感慨,她就不信。林黛玉会不晓得那笔银子对他们将来生活的重要性,轻描淡写的就那么处理了,可见。在她心里,贾宝玉的分量有多重。青儿明白,林黛玉那么做只是感激薛宝钗的“成全”。

或许,林黛玉并不知道,她的举动也是对青儿的变相安慰,虽然明知道成全木石前盟,对宝钗和林黛玉都有好处,青儿还是对自己的“忘恩负义”不能释怀,若是真能保住薛蟠的性命。她对薛宝钗的愧疚也能减轻几分。

翌日一早,王子腾就送了二十万两银票来,不过,他没有写保证书,只是答应,会想办法让金陵府重新审理薛蟠的案子,过失伤人,若赔偿到位,不至于被判偿命的。

当然,他还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让老太太当着王夫人的面,烧毁书信和那张借据。也就是说,偿还了这二十两银子,那笔帐就算购销。

王夫人拿这些话转告贾母时,心里一直扑通乱跳,唯恐贾母会指责她,身为贾家的当家媳妇儿,却一屁股坐在娘家的凳子上,只知道替娘家打算。

其实,她也是无论为力。王子腾拿准她的脉搏,情知她不会眼看着王家败落。所以才敢和她讨价还价,她心里盘算过。让哥哥拿出伍拾万两银子,既救了贾府之急,又不至于逼垮王府,可是,王子腾叫苦连天,说是王家早就是个空壳子了,几年前就开始寅吃卯粮,二十万两还要卖掉庄子才凑得起呢。

贾母昨儿晚上一宿没睡着,心里只是担心,这事儿是不是靠谱儿,若是宝玉和自己全想错了,再被王子腾倒打一耙怎么得了?

得到王夫人的回话,这颗心总算落回肚子里,贾母故意讨价还价到:“若搁以前,我定然做得主,给你这个体面,可是,现在贾府里的情况你比我更清楚,一家子几百张嘴等着吃饭呢……”

“老太太,不是媳妇儿不知道轻重,实在你也知道,我们贾家原来比王家殷实多了,也落得入不敷出,都是子孙们不学好,倒比着学那奢侈排场,把家都败光了,哥哥也无可奈何,王家早就勉强维持了……”

贾母沉吟半响,到要把这个人情让黛玉来做,以后,就算自己不在了,王夫人也没脸再为难黛玉。

冲鸳鸯使个眼色,那丫头倒也机灵得很,立刻就去把黛玉叫来,她寻思贾母是让林黛玉和王夫人分辨呢,哪知道林黛玉竟然替王家求情。

“老祖宗,我知道不该胳膊往外拐,可是,舅妈也不好把自己娘家往死路上逼吧?横竖我们有了这二十万两银子,省着花,也能保证一家子衣食无忧,没了银子挥霍,府里的子弟到能自发地学着上进,也是好事情呢。”

“我儿,难得你如此深明大义,又肯替婆婆考虑,可是,你婆婆心里未必领情呢。”贾母故意不肯松口,坚持要让王家偿还五十万两。

林黛玉真的有些急了,昨天青儿和宝玉虽然没有把话挑明告诉她,可是,后来她也悟出道道来,也不敢再打听,也不让宝玉再提起,只希望这件事儿早点了结。

“老祖宗,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是宝玉的舅舅呢,银子多又多的用处,少有少的活法,一家子和睦才最重要,老太太,算我求你,赏我个脸子,把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一把火烧了,免得再惹出事情来,九省检点大人毕竟是宝玉的亲舅舅,将来还指着他看顾宝玉呢……”

林黛玉说着,突然跪在贾母面前,恳求道:“老祖宗,你就当心疼外孙女儿,把这件事早些结了吧,玉儿不愿再想那些伤心事儿……”

从没见过林黛玉如此低三下四的求人,王夫人忍不住过去拉她起来道:“这屋里地上潮湿,颦儿快些起来,以后就算天大的事情,你也别糟践身子,把自己身子骨养好了,就是对老太太和我尽孝道了。”

“舅妈,你放心,老太太最疼我,她舍不得我下跪,肯定会依了我的。”林黛玉作势要一直跪下去,贾母不由就抹起眼泪来,嗔道:“你这傻丫头,我还不是为你和宝玉好,贾府现在败了,没有办法让你过上好日子,你得靠父亲留下的银子养活自己呀。”

“老祖宗,这笔银子我准备交在公账上,维持一家子的开销,我和宝玉还有两个铺子呢,虽然没有薛家的铺子生意做得大,可也足够维持舅舅、舅妈我们一家子的开销,老祖宗若是不嫌弃,就让我和宝玉孝敬你为你养老。”

林黛玉这些话是由心而发,她自然而然就把贾宝玉的父母看成自己的公爹和婆母。

贾母长叹一口气,对王夫人到:“你是哪辈子修来的,还是吃在念佛灵验了,眼看就山穷水尽了,竟然有颦儿这丫头肯替你着想,也罢,横竖是你自己的银子,我也没有强出头,非要做恶人的道理,给你,自己收着……”

“我还是烧了吧!”林黛玉一把抢过书信和借据,当着王夫人面一把火烧了,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擦掉眼泪对贾母笑道:“老祖宗,这东西留不得的,万一落在外人手里,岂不是又会惹出事端来,烧了倒干净!”

“你倒烧得痛快,只怕你将来后悔呢。”贾母瞅着王夫人说风凉话。

“颦儿,将来宝玉若对你不好,舅妈是不会依他的!”王夫人也舒了口气,心里越发感激林黛玉,对林如海和贾敏的恨意,也因为自己哥哥愧对林家,而倏然消散。

这把火不仅烧去了贾母和林黛玉心头的忐忑,也烧掉了王夫人和林黛玉之间的隔阂,每个人都有所获,苦逼的只有背后出谋划策的青儿,她觉得,实在没有脸面去见薛宝钗。

贾府有了那二十万两银子,顿时又恢复了元气,王夫人特意召集奴才们办了交代,因为薛姑娘要回家去照顾母亲,没时间顾及贾府的家务事,以后府里的大小事务均由林姑娘负责,因林姑娘身子骨弱,着大奶奶、三姑娘以及平儿姑娘辅助管理府内事物。

私下里,贾母让鸳鸯放出消息,说是这次贾府得以渡过难关,多亏了林姑娘,姑苏林家也是公侯之家,家财百万,都由林姑娘继承,是她卖了姑苏的铺子,维持贾府一大家子开销。

奴才们心照不宣,林姑娘为嘛要大把的银子替贾府分忧?因为她是贾家的准儿媳妇,夫人为嘛要让她管家,因为她是未来的宝二/奶奶呗。

不过,大多数奴才们还是忧心忡忡,现在两个老爷都被革职,全家人就指着林姑娘卖铺子的银子坐吃山空,肯定不是长久之计,说不定,贾府很快就会清减家奴。

按理说,能够脱贱籍取得常籍是好事儿,可是,家奴们已经习惯了依赖主子生活,乍然出去闯荡还真无所是从。

由于想留下来的占绝大多数,奴才们比着表现自己,反倒比以前勤勉规矩了许多,也不敢夜里聚赌了。也不敢在外边仗势欺人了,机灵的倒主动想些法子,替主人分忧。

八月初,薛蟠的案子判下来,总算保住了性命,被判十年流役,发放青州。

就在薛蟠启程去流放地的那天,香菱提前分娩,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薛蟠喜出望外,当即就对薛姨妈说,要把香菱扶正,并向香菱保证,今后再也不荒唐行事了,让她和孩子等他回家。

能够保住薛蟠的性命,薛家也算是因祸得福,薛宝钗心里倒觉得欣慰,非但没有怨恨黛玉,彼此倒比以前更加亲密无间......(未完待续)

第173章 凸碧山庄 风清月朗

转眼又到了中秋节,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意外地保住荣国府没有彻底垮掉,这让贾母十分欣慰,想着要趁着过节,一家老小好好的聚一下。

应老太太吩咐,夜宴摆在山上的花厅里,那里正好临风赏月。

黄昏刚至,园子正门就大开,挂上羊角灯,嘉荫堂月台上,依旧摆上瓜果月饼等物,红烛高照,香雾袅绕,明月高高地悬挂在空中,和灯光交相辉映。

合家焚香祭祖毕,贾母觉得身子有些倦怠,且在嘉荫堂里坐着歇了会儿,喝了杯老君眉,又和王夫人说起贾敏小时候陪她过中秋的事情。

不一会儿,李纨来禀报,说是花厅里都备齐了,请老太太去饮酒赏月,两个家奴抬着竹椅在外边等候,要抬贾母上山。

王夫人见她不肯坐轿子,就劝道:“山上树木茂密,那条路常年不见阳光,石上苔滑,中午又下了点儿雨,恐山路难行。”

贾母笑道:“这园子天天有人打扫,况且石坎都是及平缓的,又甚是宽敞,我们一起慢慢儿走上去,正好活动筋骨。”

于是贾赦和贾政两个人在前边引导,鸳鸯、琥珀、尤氏等人搀扶着贾母,几个稳重的婆子前后照应着,邢王二夫人紧随其后。

从下往上逶迤而行,大约百十步石坎儿,就到了主峰山脊上的花厅里,厅门上高悬着匾额,名曰“凸碧山庄”。

家里虽然卖掉了过很多东西,可是,桌椅之类的粗笨家什还在,宽敞的大厅用一架大屏风隔作两间,铺排的桌椅都是形状都是圆的。取阖家团圆之意。

林黛玉和探春在里边指挥奴才们忙碌着,远远地看到贾母,忙一起迎上来。扶老太太在上首居中的座位上坐下,左边贾赦、贾琏。右边贾政、宝玉、贾环、贾兰,只坐了半桌,余下的凳子都空着。

贾母笑道:“往常倒还不觉得人少,今日看来,究竟家里人也太少了些,琏哥儿也该早些续个正妻,宝玉也早些把亲事办了,也好早些添丁进口。我如今是过一天算一天,只怕今年相聚,来年就看不到天上的明月了呢。”

李纨从屏风后边探出头来笑道:“老太太身子骨硬朗着呢,何以说这些丧气的话?将来宝二叔和林妹妹有了儿子,还指着老太太心疼呢......”

李纨话没说完,林黛玉就接过去啐道:“呸!还没开始喝酒呢,就说浑话,都是和凤辣子学的......”

探春连忙扯了下她的衣袖,黛玉突然打住,拿话掩饰道:“记得前年宝玉过生日。我们玩占花名,三姑娘抽了一支好签,说是要嫁王爷呢。老太太就等着小王爷紧赶着喊你老祖宗,问你讨果子吃吧。”

探春听她编排自己,就作势要拧她腮帮子,黛玉一下子跳起来,跑到那边,倏地躲在老太太身后,宝玉便笑着挡住探春,不让她过去。

“老太太,我不依。他们两口子合火儿欺负我!”探春气得跺脚。

林黛玉见她够不着自己,越发拿话逗她道:“呵呵呵。所以呀,你得赶快嫁个王爷。那时他只要咳嗽一声,保证大家都不敢再言语。”

这么一闹,原本有些感伤的气氛,便化解开去,贾母索性让她们也过来一起坐,贾琏、宝玉以及贾环等人都起身让出凳子来,先让黛玉、探春、惜春挨着贾母坐了,他们再依次落座。

邢夫人、王夫人并姨娘们,依旧在围屏内的那桌,听贾母这边如何寻乐子。

“鸳鸯,今儿我们玩什么?”贾母问道。

“老太太,我们玩击鼓传花吧?”鸳鸯说着,让小丫头去外边树上折了一支桂花来,叫个婆子在屏风后边击鼓,桂花传到谁手里鼓停了,就罚酒一杯,说个笑话给大家听。

第一轮传到贾政手上,众人没想到会轮到二老爷,因他是第一正经的人,到要听他说什么好玩的笑话来。

贾政清了清嗓子,正要说呢,贾母突然打岔道:“说得大家不笑,还要罚酒。”

“我好容易想了这个笑话,若说了不笑,也只好认罚了。”贾政寻思难得贾母这会儿心情好,倒要好好承欢逗她开心,因笑道:“有一个老爷最怕老婆......”

众人都屏息着听他说什么新鲜的,却没想到是这个,只这一句,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贾母也跟着笑了道:“这个必是好的,快说来听。”

于是贾政又道:“那日也是八月十五,这个怕老婆的人上街买东西,遇到几个朋友,便一起去喝了几杯酒,不想就喝醉了,在朋友家睡了一夜,第二日醒来后悔不及,回家给老婆赔不是,他老婆正在洗脚呢,就指着说,给我舔舔脚我就饶了你。男人只好给她舔,未免觉得恶心想吐,他老婆就要打他,怒道,你竟敢嫌我脚脏!吓得他忙跪下求饶说,并不敢嫌弃奶奶,只因昨儿喝多了黄酒,又吃了几块月饼,所以今儿泛酸呢。”

这故事众人听腻了的,只因为出自贾政之口,便觉得十分滑稽好笑,众人都大笑起来,唯独贾琏和宝玉绷着,不敢出声儿。

贾母欣然饮了一杯,贾政又陪着饮了。

接着就传到宝玉手上,他倒是听了不少浑言俚语,往日常和薛蟠、冯紫英他们一起吃酒,陪酒的戏子们哪次不是变着花样逗他们开心,只是,那些段子怎么敢在这里说,便笑道:“我说的若没有老爷的好笑,老太太又要罚我,不如我换个花样,作一首诗如何?”

贾政道:“既然这样,你就好好的以秋字为限,即景作诗一首,若是好,我便赏你,若不好,明日再处罚你。”

贾母一听要罚,忙替宝玉推辞道:“好好的饮酒赏月,又做什么湿呀干的,宝玉,你依旧讲笑话吧。”

“老太太放心,他能行的。”贾政忙赔笑让贾母宽心。

宝玉便中规中矩的写了一首诗,贾政看了,不便扫了贾母的兴,笑着说难为他肯用心读书了,也还差强人意,吩咐跟他的小厮道:“南安王前几天赏赐我两把扇子,说是茜香国进贡的,扇骨木质稀有,香味奇特,最能提神醒脑,取来赏了宝玉。”

贾兰一听老爷有赏,略一沉吟,也即兴作了一首呈上。

贾政看了越发喜欢,读给贾母听了,也说好得很,让他好好赏赐兰哥儿。

接着那支花就落在贾赦手上,贾赦先饮了一杯罚酒,也笑道:“一家子一个儿子最孝顺,偏生母亲病了,就请一个婆子针灸,他看婆子把针扎在肋骨上,便急着问她,我母亲原是心疼,你怎么扎在肋条子上了?离心远着呢。婆子道,不碍事儿,岂不知天下做父母的偏心的多着呢。”

众人也没多想,就凑趣儿笑了起来,贾母勉强饮了半杯酒,笑道:“我也得这婆子扎一针就好了。”

贾赦也是随口说的,此时方知出言冒昧,贾母疑心,急忙百般讨好,说些感恩的话,又自责不该连累了全家,听说害得母亲多年的体己都拿来分了。

他这里赔不是,婆子继续击鼓,这次就落在贾环手里,他见宝玉和贾兰都得了赏,就学着样子,说是自己讲笑话若不逗笑,老太太要说他没有口才,不如他也作诗一首。

他早已酝酿半天的,此时要了纸笔,一挥而就,承上给老爷看。

贾政看了笑道:“眼见得是兄弟了,都是邪/派自居,你哥哥公然是温飞卿自居,如今你这做兄弟的也来凑趣儿,倒似曹唐再世了。”

贾赦拿过去看了,心知他是不喜欢贾环词句中不喜读书之意,只因看在探春被册封郡主的份儿上,要笼络他姐弟,便连声称赞道:“这诗据我看,倒甚是有骨气,常言道,朝里有人好做官,没见那些书呆子几个有出息的,二弟倒是举子出仕,贤德皇妃没了,家里便一败涂地,难道所有过错都是元春死后才出的吗?”

也拿出一个玉佩来赏赐他,有鼓励他道:“环哥儿,等你姐姐做了王妃,将来这世袭少不得落你头上,有的是官儿做呢。”

贾环便把玉佩拿给赵姨娘看,赵姨娘故意说给王夫人听:“环哥儿你得瑟的,大伯不过是鼓励你好好读书,你就捡根棒槌当真了,荣国府也就一个一等奖军,哪里轮得到你来世袭,快别做梦了,看让人笑话了去。”

贾母听他们两人说的不是话,哪里还有心思吃酒,强做笑颜推说身子乏了,要先回屋去歇着,让姑娘们继续饮酒赏月,又吩咐各屋里的丫鬟婆子好好侍候着,夜晚路滑,回家时扶着点,别让姑娘们失脚摔着了。

此时风清月朗,正是赏月的好时候,却被贾赦和赵姨娘搅得不欢而散,姑娘们服侍老祖宗上了竹椅,看着两个奴才抬着离开,又回到花厅继续玩乐。

贾赦和贾政紧跟着服侍,邢王二夫人并姨娘们也都簇拥着,把贾母送回屋里不提。(未完待续)

第174章 宝玉赴考 黛玉理家

贾母回去后就开始发低热,胸口闷闷的没有胃口,因为要送宝玉和贾兰叔侄两赴考,就没让鸳鸯声张,悄悄儿请经常来往的御医给切了脉,只说是王御医按例来探视贾母。

看过后诊断为感染风寒,老太太年事已高,要好好调理才是,御医开了处方给鸳鸯,嘱咐要紧的是卧床休息,切勿让老人家过度操劳。

翌日早膳过后,刘姥姥带着板儿和青儿兄妹二人来府里,先给贾母请安,然后,又去谢了王夫人。原来板儿入学前在家里时也没耽误了读书,王狗儿所学有限,启蒙教他四书五经倒也担当得起,自进了贾府私塾,板儿读书十分勤勉,贾代儒说所学和宝玉有一比,王夫人便让宝玉带着一起去应试,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林黛玉亲自为宝玉打点好行装,李纨也早把贾兰的东西收拾好,叔侄二人启程前去向老祖宗道别,贾母和王夫人等人送到街门外。

李贵和两个老成的家奴带着茗烟、锄药、扫红等五六个小厮在街门外等候多时,前一辆车专门拉行李,第二辆才是他们几个乘坐的,奴才们骑马在车后面跟着。

虽然在府里时,探春坚持按照孙女的身份,不肯乱了家中礼数,出了贾府大门,家里人自然是要按照朝廷礼仪敬着探春,所以,众星捧月一样簇拥着她,连贾母和王夫人都排在她的后面。

林黛玉和鸳鸯扶着贾母,青儿扶着刘姥姥紧随在贾母身边,赵姨娘虽然只能和姨娘们跟在后边,自以为探春为她挣了体面,嘚瑟的脚后跟儿都跟着显摆。

贾环却讪讪的躲在他娘身后,在青儿面前抬不起头来。连那个乡下少年都可以参加秋闱。贾代儒那个穷儒却说他火候不够,太太偏心便要他继续在家苦读,连大老爷都说。太太分明是怕他抢了二哥哥的风头。

送走宝玉和贾兰,贾母觉得身子越发不济。刘姥姥要告辞了回家,她也不留客,说声闲了再来坐坐,也不让王夫人和黛玉她们伺候,倒把众人都赶走了,自己去屋里歇着。

林黛玉问过鸳鸯,得知贾母没甚大碍,就是这几天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也就不去烦她,送刘姥姥先回家去,却留下青儿,两人一起回议事厅商量事情。

探春本想跟青儿打听恒郡王的消息,见黛玉把她带走了,只好作罢。王夫人不让她插手贾府的事情,她自然也不好去议事厅,也没回秋爽斋,带着丫鬟去薛府和宝钗闲聊。她如今常在铺子里呆着,消息灵通,或许知道漠北的战况。

李纨生性淡泊。本就对家事不甚热心,每日只是在议事厅点卯,平儿到肯替林黛玉排忧解难,却也只是管理些琐碎事务,担当不了大任,如今见到青儿,到要和她商量,希望她能留在府里帮自己一把。

府里管事的女人们都在议事厅门外候着,静候林黛玉吩咐。

林姑娘和王熙凤不一样。也不对下人耍威风,反倒体谅她们的苦楚。各处的月例银子也从不拖欠,也不管有脸的没脸的。家里有了红白喜事儿或是遇到难处,都一样的打赏,下人们倒从心眼儿里敬着她,自愿地捧她的场。

平儿还如对凤姐儿一样尽心尽力,先服侍黛玉坐下,紫鹃亲自沏了龙井茶给她们。

“青儿,如今我大舅和二舅都赋闲在家,虽然有那二十万两银子,这一大家子总有坐吃山空的时候,若再摊上什么事儿,没准儿又是一场空,所以,我寻思得想一些赚钱的门路来,我听宝姐姐说过,你脑子好使,想出的点子都十分管用,所以,我想请你合伙儿做生意,你出点子,我出银子,亏了算我的,赚的钱我们三七分成,你看好不好?”

青儿早就在盘算那二十万两银子的事情,她倒有心借鸡生蛋,自己也分一杯羹,只是不好意思提分成的事情,没想到林姑娘先开了口,可见,林黛玉最大的长处,就是有别于凤姐儿的贪婪成癖,她懂得体恤办事人的辛苦,懂得让利于人实现双赢。

“林姑娘,我若说散手不替你分忧,那未免太不近人情,这一时半会儿,我也想不出十分好的赚钱路子,不过,俗话说得好,无农不稳,无商不活,你那贰拾万银子,最好分一半出来,在京城附近多置办田地,也无需专门养些奴才看管,就租给佃户耕种,按常规收租,先保证一家几十口子衣食无忧,我听晴雯姐姐说,她那村子紧挨着的一个庄子东家犯事儿了,正要典卖,我已经请乔大帮着打听行情去了,先把那处儿买下来,晴雯姐姐也能帮你看着。”

“那就拜托青儿姑娘千万办成这件事儿,就算多出些银子也使得,我心里早想着要买几处庄子呢,刘家屯若有田地出售,也告诉我一声儿。”

青儿听林黛玉提起在刘家屯儿买土地,心里暗笑,你若去我的地盘儿抢食,那我这小地主还怎么发家呢。

“刘家屯的地我也盯着呢,那处儿的地有一半儿都是刘家的,村民基本上都是他家的佃户,哪里有土地可卖呢。”

“我也就是一说,我也让家里管事儿的四处打听着呢,就按你说的,分一半儿银子买地。”林黛玉看快到中午了,就让春芊去告诉柳妈,多加两个菜招待青儿,又对青儿道:“我对经商的事情一窍不通,宝玉只怕也比我强不了多少,你倒说说看,剩下的银子该怎么使。”

“我想着,这府里也就不到二十个主子,到要让几百号奴才侍候着,换句话说,倒是多养活几百口子人,也难怪皇上盯着府里的银子,感情以为贾府依旧家大业大根基深厚呢。”青儿边说边逗着黑虎玩,这家伙如今也不犯药隐了,长得圆滚滚的,到十分有趣儿。

“雪雁,带黑虎出去溜达,越来越肥胖,再不溜达快走不动路了。”林黛玉急着要听青儿的下文,嫌黑虎碍事儿。

青儿就说到:“听说薛姑娘动用自己的嫁妆银子,把当铺赎回来了,她家的成衣店和作坊也已经到期限了,若是这个月不赎回来,就成了死当,归钱庄拍卖,那是产销一条龙的旺铺,京城好几家商户都盯着想买呢,若等拍卖时价钱想必会高出两三成,还未必抢得到,不如让薛家出面把铺子赎回来,林姑娘加一成银子买下,对双方都有好处,她家想必也养不活那许多伙计,咱们贾府正好留下使用,都是熟悉的,倒比请新人强。”

“这样最好,大嫂子,麻烦你去荣禧堂走一趟,请太太示下,若能得太太亲自出马,去和薛姨妈说,这事儿准成。”林黛玉也是急性子,当即就让李纨去说给王夫人听。

“无功不受禄,这店铺,我是不参与分成的,我倒有个主意,把这园子利用起来,大观园是为皇妃省亲建造的,本是姑娘们住着,如今,迎春姑娘出嫁了,我估计三姑娘的喜事儿就在明年春上,薛姑娘自然不会再回来居住,惜春姑娘如今已打定主意随妙玉修行,那几处园子都白空着,倒要花钱请人打理,倒不如等宝二爷中举之后,你们就早些把婚事办了,依旧住在荣国府里,也好陪着孝敬老太太,除了稻香村依旧留给大奶奶打理之外,就把大观园交给我来替你经营,府里现在各房都是吃各自的饭,想来也养不活那么多闲人,多余的人也都交给我支配使用,我们把大观园经营成全京城最大的休闲娱乐中心,不怕没有钱赚。”

“这样能成吗?”林黛玉听她说的热闹,觉得有些不靠谱。

青儿便笑着解释道:“横竖房子和人都是现成的,不像买成衣铺和作坊需要现成的银子,就算亏也亏不到哪里去,若是赚了银子,我也不要三成,就算我二成,按理儿不该提分成的事情,可是,有了共同的利益,大家才好齐心协力,有劲儿使在一处,我想着另外那一成红利就分摊在府里的下人们头上,除了每月的月例照旧发放,到了年下,他们也有指望分到红利,不怕众人不用心替东家打算。”

“我也想着多给他们些好处呢,那些家奴也都是要养家糊口的,指着主子高兴就赏赐,看不顺眼的就一个子儿没有,终究不是办法,既然你让出一成红利来,我也让出一成,贾府占六成利,你二成,奴才们分摊二成。”

虽然心里没谱儿,可是,林黛玉还是选择了相信青儿姑娘,她也觉得大观园如今住的人越来越少,甚是冷清,又不能卖掉,白空着时间久了反倒衰败得快。

“我听说娘娘省亲时置办的戏班子乐器和行头还没卖呢,正好让芳官儿她们把戏班子再搭起来,就把藕香榭开成戏园子,那些有头年的客官坐在缀锦楼里看戏,少不得要酒宴伺候,双重的赚银子,仅那一项每年就够维持开销成本,别处就是净赚的了。”

正说着,李纨回来笑道:“太太说青儿姑娘的主意很好,她这就去薛府和姨妈说去,让林姑娘好好备办酒宴款待青儿姑娘,等她回来还有事情和青儿姑娘商量呢。”(未完待续)

第175章 心底无私 天地自宽

京城中秋时节雨水并不多,这天却下起雨来,连绵的秋雨接连下了好几天,宝玉又没有在家,林黛玉便留青儿在潇湘馆住下,陪她解闷儿,也好筹划“大观园娱乐城”的事情。

这却不是买铺子之类的事儿,必须禀报老爷同意,政老爷说是有损祖上的名望,荣国公的后人怎么能沦落到经商为生,娘娘的行宫怎么可以开门纳客。

“二舅舅,天下人都道皇上念及元春姐姐的情分,特赦荣国公后人大恶,没有按律查抄荣国府,岂不知,荣国府连续以银代罚,早已山穷水尽,若是我们还维持往日的排场给人看,只怕还会被人惦记,贾府下人众多,鱼龙混杂,难保不被人抓住把柄,那时,只怕皇上心有恻隐原本不想重罚也要罚了。”

“信口雌黄!”贾政觉得黛玉如今太过张狂,显然是以贾家的恩人自居,没准儿是宝玉看做吃软饭的男人了呢

好在王夫人的态度比以前友善许多,面无表情的问道:“此话怎讲?”

林黛玉便把青儿的分析讲给他听,道是正好让朝廷知道贾府如今山穷水尽,只能靠经商挣钱,那些嫉妒贾府财富的见贾府如今自食其力,兴许还会生出一点同情心。

因又说起奴才们依仗主子势力在外边为非作歹的事情,分析根源,全赖主子不分青红皂白一味袒护所致,如今倒要重振家规,让他们知道,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别说贾府现在没了特权,就算有势力也不会纵容和庇护下人。

黛玉笃定的说道:“今后,谁惹下事情谁自己担着。违反朝廷法度者无论是谁一律逐出府去,该吃官司的自己吃去,该自谋生路的自己找路子。正好府里也没钱养那么多闲人,正好把一些不安分的都打发出去。”

她是有口无心。自是站在贾府少奶奶的角度说些本分的话,哪晓得这话听得贾政脸都绿了,倒像是说这一家人都是她养着,今儿来向自己炫耀她养家的功勋呢。

王夫人听这也觉得刺耳,感情,贾府沦落今天的下场,都是自己管家不严所致,那些败坏贾府名声的奴才都是得自己庇护和纵容的。

“颦丫头。如今这府里都是靠你接济度日,横竖花的都是你林家的银子,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至于那座园子,老爷,白空着也可惜了,就让他们折腾去吧,也不指着赚银子,倒要做出样子来给外人看,免得再被人惦记。”

林黛玉见王夫人答应了。欣喜之下,哪还顾得去注意那些微词,早把那些难听的话扔到爪哇国去了。她如今也确实有些财大气粗,自以为不再是寄人篱下的孤女,心也宽了,只要没人和她抢宝玉,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都无心计较,反倒喜滋滋的对王夫人道:“谢谢舅妈抬举,颦儿定会努力把家管好,好叫舅妈省心。”

王夫人一听这话,倒像是在嘲讽自己。脸儿红了又白,冷笑道:“我自然是该省心。我年纪也大了,想要干涉府里的家务也是心有余力不足。你也不用担心我会难为你。”

贾政听出话里的火药味道,蹙眉干咳了一声,对林黛玉道:“我思虑再三,你刚说的也有些道理,可以先试试,就让环哥儿把家规抄若干份儿,分发给各位管事的,让他们告知府里所有的奴才,若是受不得约束,贾府也不要他们赎身银子,就让他们脱籍,发放出贾府,若是要留下来,就要循规蹈矩,谨守做人的本分。去吧。”

黛玉恭恭敬敬地告退出来,又去看望了贾母,老人家正在睡觉,也就不敢拿这些事情去让她操心,在门口看了一眼,就和鸳鸯告辞了,依旧带着紫鹃和雪雁返回议事厅。

青儿、李纨、平儿都在那里候着呢,忙问道:“应了吗?”

“说让先试试看。”黛玉接过平儿奉上的热茶抿了一口,又压低声音笑道:“感情太太和老爷正在赌气呢,脸色不大好,说话也带刺儿,我也不晓得原因,就没敢多呆,麻溜儿就告辞了回来,呵呵,多半又是赵姨娘口没遮拦惹的祸。”

紫鹃到是听出太太和老爷的画外音,可是,难得姑娘日次豁达,去除了心病,身子骨好了许多,自然没必要再让她去和太太呕些闲气,倒是糊涂点更好。

“可不是吗,三姑娘做了郡主,赵姨娘整天都笑得合不拢嘴吧,太太自然看着闹心。”雪雁心直口快,笑嘻嘻地调侃道。

“谁闹心呢?我看闹心的该是颦丫头才对,这么一大家子跟她要饭吃,只怕睡着了都在想哪一天会不会揭不开锅了呢。”

众人听到门外的声音,连忙起身,宝钗已经一步跨进屋里,送了李纨和黛玉一人一方端砚,笑吟吟的道:“这是一个秀才上午当的,我看着喜欢,就索性多给银子买下来了,正好送给宝玉和兰儿一人一只。”

“我的呢?”林黛玉不依道。

“什么你的他的,横竖都是你们的,哪里分得清呢。”薛宝钗笑着打趣儿。

林黛玉笑着啐道:“呸!都说你老成持重,竟然也是不正经的!”

“我今儿可是专为正经的事情来,你们说的那件铺子和那个作坊,我已经和妈妈商量过了,今天特来取银票赎回来,只是,说好的那一成银子是要兑现的,如今我们家的情况你们也都知道,我也不小打肿脸充胖子,不过呢,也不是我说嘴,今儿早上有人上门,要多给两成让我把铺子和作坊转让给他,我也没有应允,我现在虽然不像从前,也不至于让银子打瞎了眼睛。”

薛宝钗到真有君子之风,说话毫不掩饰,行事儿落落大方,丝毫看不出婚姻受挫,家道中落的沮丧来。

青儿对她又平生出几分钦佩来。

见青儿有些心虚的样子,陪着笑脸躲在人后边,薛宝钗主动和她打招呼道:“青儿也在呢,我就猜到是你出的主意,赶明儿也给我出些点子。”

“表姨这是打趣儿青儿呢,我那些点子还不都是得您启发来的。”青儿莫名的红了脸。

“渐渐长大了,倒学会谦逊了,那时是谁自信满满要发家致富做小地主的?对了,谢谢你让伟祺送来的补品和玩具,那些羊蹄子猪脚原来还有那么些吃法,香菱也不嫌难吃了,竟然馋上那一口,奶水孩子都吃不完呢。”

薛宝钗又寒暄了几句,因说抵押的时限快到了,让林黛玉支了银票给周瑞拿着,随她去赎回店铺和作坊。

林黛玉先给了周瑞五张一万的银票是那店铺和作坊的抵押款,又另拿出一张一万两的票子给薛宝钗,颇为诚恳的谢她帮忙,又红着脸道:“本应该借给你银子忙你赎回店铺,只是,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

薛宝钗接过银票笑道:“你倒大方,给我算了两成的手续费,若说谢,也是我该谢你,不说救命之恩,我们家还欠着你八十万两银子的情谊呢,哪里好意思和你计较这些?你倒真的给我提成,还不如骂我见利忘义呢!”

几句话说得林黛玉越发红了脸,陪笑道:“说到底,终究还是我欠姐姐的......”

薛宝钗和青儿心里都明白她话里所指,也不说破,都是抿嘴儿一笑。

“这一万两银子我收下了,不过呢,却是替青儿姑娘赎回一家铺子,我家那间香料铺子,虽然近几年经营不好,规模大不如从前,可是,那位置是极好的,如今花一万银子赎回来,你自己揣度着做点子小生意是极好的,林妹妹成了你的债主,也可以放心支配你帮她做事儿。”

林黛玉一听这话,也是从心里感激宝钗提醒,她定然是不晓得自己答应给青儿提成的事情,到用这种法子拴住青儿帮自己做事儿。

青儿知她是一箭双雕,除了希望自己真心帮助林黛玉,也是给自己寻找发财的路子。

“表姨,那件铺子不如你自己收回去吧,我怎么好意思趁人之危......”

“不是这么说的。”宝钗怕她说出不堪的话来,惹贾府众人多心,忙接过话去道:“我哥哥如今还在青州服刑,家里侄儿尚小,我妈妈身体也大不如前,靠我一个人里外忙着,也有些力不从心,若是经营不好再亏损了,我家哪里禁受得住呢?”

又对林黛玉笑道:“不是我说小气话,我现在帮你,也是指望着将来你若发达了,做了京城的富翁,看我需要扶持,也来提携我一下,那时岂不是皆大欢喜。”

“我就说薛家妹妹会算计,这都放出长线,准备钓大鱼了呢。”

李纨一句玩笑话,把话都说开了,彼此心里没了隔膜,自然都很开心,众星捧月般把宝钗送上车去,催促她快点去把铺子赎回来。

望着马车去远,几个人返回议事厅,李纨忍不住叹息道:“也不知道将来谁家有福分,把薛姑娘娶回家去......”

刚说到这里,就急忙打住,瞥了林黛玉一样,生怕她多疑,道是自己存心唐突,暗指宝玉舍弃金玉良缘,和她缔结木石前盟是没有福分......(未完待续)

第176章 拒绝盟誓 讨还婚书

林黛玉笑道:“赶明儿我问问宝姐姐,看她愿不愿意嫁给宝玉,若有她主持贾府事务,我就能偷懒了,每日里这样忙碌,时间久了我是支撑不住的。”

“林妹妹,我是无心之说,你可别多心......”李纨还当她真的多心了,急忙解释道。

“大嫂子好没意思,你这是笑我嫉妒呢,宝姐姐本来就比我们都能干,这难道还要藏着掖着吗?明儿宝玉回来我就和他说,去求太太把宝姐姐娶回家来。”

“嗤......”青儿捂嘴儿偷笑,黛玉便白了她一眼道:“你笑什么?直道我口不应心,知道宝玉不肯就装大度是也不是?”

“我倒觉得,你和薛姑娘效仿娥皇女英原也是一段佳话呢!”李纨见她并没怪罪的意思,不由放下心来打趣儿到。

“若真那样,宝二爷就是天下最有福分的爷们儿了。”平儿也跟着凑热闹。

“我看不见得。”青儿吃吃笑了起来。

“你这小蹄子,满肚子花花肠子,怎么就不见得?感情是怕她们姐妹两打翻醋罐子?”

“你们想想呀,若是把二位姑娘娶回家里,左边出气儿,怕吹化了薛(雪)姑娘,右边又恐吹倒了林姑娘,宝二爷岂不是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了?”

青儿惟妙惟肖的动作,把这话越发描摹的出彩,逗得众人都大笑起来,雪雁就在她脸上拧了一把,笑骂道:“死促狭的小蹄子,竟敢编排我家姑娘!”

“你们都放心吧,薛姑娘乃有福之人,自会有一门好姻缘等着她。”大家本来是一番玩笑话。青儿却突然有了主意。

探春和恒郡王显然是不可能走到一起,没了探春那边的顾忌,此时。她就异想天开,想要成全薛宝钗一段好姻缘。

她手上握着锦尧的一个承诺。她准备和薛宝钗好好谈一次,若是她不反对,她就用这枚珍贵的徽章还她一个人情,为她和锦尧牵线做媒。

恒郡王无疑是女孩子们的梦中情人,可是,以薛宝钗的才貌,自然也配得上他。

历来评红楼都说薛宝钗工于心计,可是。在青儿看来,她似乎从没害过任何人,反倒总像及时雨一样,身边的人有难都会帮上一把,无论是主子还是奴才,她都肯仗义疏财,不说是巾帼不让须眉,也算得是女中丈夫。

她原以为,自己极力促成宝黛二人的婚姻,明里是帮助林黛玉。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在替替薛宝钗考虑,她对薛宝钗心存感激。对林黛玉却只是同情和怜悯,如今,薛宝钗除了风烛残年的母亲,就是靠她养活的嫂子和侄儿,似乎比林黛玉更加不幸,毕竟,林黛玉还有贾宝玉呢。

尤其让青儿觉得愧疚的,就是薛宝钗明知道她在暗中成全宝黛二人的爱情,却还豪爽的替她打算。因她说过想在城里开一间铺子,做生意赚钱。就帮她赚回一间铺子。

几个人热热闹闹的吃过中饭,周瑞家的带回三张契约。除了薛家成衣店和服装作坊,还有那件香料铺子,周瑞家的说,薛姑娘支付了贰仟两银子利钱,说算是恭贺林姑娘店铺开业的随礼。

林黛玉这才想起来,钱庄借出银子是要收利息的。

展开那几张契约,成衣店和作坊并没有按林黛玉的吩咐,写成贾宝玉的名字,而是写着林黛玉自己的名字,另一张竟然真的写着王青儿几个字。

周瑞家的道:“薛姑娘转让店铺时说,还是归在林姑娘名下安全些,就算贾府有些意外发生,也不会连累着查抄亲戚家的东西。”

青儿接过那张属于自己的契约,心里也觉得好笑,其实,薛宝钗还真是会做人情,明里拒绝了林黛玉的提成,暗地里却又把那一万银子市恩于她。

“林姑娘,店铺到手了,等把薛家的那些老伙计请来,就可以恢复营业了。谢谢林姑娘的馈赠,我先去薛府走一趟,也顺便谢谢薛姑娘。”

青儿说着便和众人告辞来到薛府,薛宝钗似乎算准了她会来,早早的准备了几样她喜欢的点心,大厅里还有一位客人,听丫鬟禀报说青儿来了,就有些拘谨,宝钗笑道:“伟祺少爷且去格栅里等着,我先和青儿姑娘说会子话。”

夏金桂活着时,刘家经常让刘伟祺给金桂送吃的玩的东西,所以,伟祺和薛家的主子奴才都很熟悉,薛宝钗虽然讨厌夏金桂,倒颇为喜欢这个健壮却很腼腆的少年。

伟祺是为了他爹来求薛家帮忙的,薛蟠打死人也只判了十年劳役,发放青州而已,他爹不过是帮表姐买了一包鼠药,就被判为胁从杀人未遂,主犯误食毒药身亡,被判终身劳役,流放漠北修筑长城。

伟祺是想求薛家出面,撤了诉状,免了他爹爹劳役之苦。

因为有求于人,伟祺自然不敢违了薛姑娘的意,乖乖地躲到格栅那边,他不是想听墙角,可是她们的话却清晰的传了过来。

“青儿给表姨请安。”

“刚才见过面的,就别再客气了,过来坐着吃点心,都是你喜欢的。”

“表姨......”

“青儿姑娘,刘家小姑奶奶是我嫂子,你是刘伟祺的未婚妻,该叫我姐姐才是,不然就乱了辈分了。”

“是,宝钗姐姐。”

“我知道你为何而来,感激的话就别说了,还是在贾府说过的那句话,赶明儿你发达了,别忘了提携我就是了。”听说她是刚吃过饭来的,薛宝钗让莺儿沏了女儿茶来。

“宝姐姐笑话青儿了。对了,宝姐姐也许还不晓得,我和伟祺少爷已经解除婚约了,就等着他家的一纸文书呢。”

“这我就不懂了,都说你和伟祺少爷很般配,你怎么就舍得他退婚呢,是不是因为柳家姑娘的事情?”薛宝钗是真的觉得伟祺和青儿十分般配,想要趁伟祺有求于自己,成全她的心思。

“这正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呢,连你也知道了,前几天太太特意叫我去,说是柳五儿的娘请求让她女儿脱籍,她如今正经已是伟祺少爷的屋里人。”青儿边喝茶,边吃点心,刚才心里一直惦记着铺子的事情,也没心思好好吃饭。

说起来就想喷笑,青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未婚夫刚满十三岁,竟然还被柳五儿哄上了床,她相信但凡心理正常的女子,都不可能接受这么幼稚的男孩子做丈夫。

“青儿,我知道你和普通女孩子不同,你希望伟祺除了你就没有别的女子,我只问你,是不是真心喜欢伟祺少爷方打翻醋罐子?若是他保证此生不再娶别的女子,你能原谅他吗?”

青儿笑道:“问题是他已经劈腿在先,我还没过门儿呢,他就有了屋里人......”

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宝钗脸颊有些发热,忍不住笑道:“傻姑娘,大家少爷没结婚就有屋里人是很正常的。”

“宝钗姐姐,我知道别人难以理解,我就是希望找一个眼里心里都只有我的男人,他会为了我洁身自好,绝不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

“可惜,男人们并不把三妻四妾看做对自己妻子的不忠。”薛宝钗想了想,又对青儿道:“我听说赵姨娘已经向老爷讨要你,我倒觉得,与其给环哥儿做妾室,不如嫁给伟祺做正妻。”

“哈哈......”青儿总算知道薛宝钗和她聊天的意思了,原来,她是担心她选错了对象。

“这有什么好笑的?”

“宝钗姐姐,你觉得我会看上环哥儿吗?做他的屋里人?哈哈哈,就算正经做贾府三少奶奶我也不稀罕!”

“那你是愿意做刘家少奶奶了?”

“本来是有那打算的,可是......”

“伟祺少爷,你都听到了?”薛宝钗突然对格栅那边笑道。

青儿愣怔住了,这算什么?她本想帮薛宝钗牵红线,没想到她倒抢先给自己做红娘了。

“青儿妹妹......”伟祺红着脸,局促不安的在青儿对面的椅子上落座。

“这算什么?”

“伟祺少爷,你自己说给青儿姑娘听吧。”

“我和柳家姑娘、不是我......”伟祺脸红得就像西红柿,讪讪的道:“她不是好女孩,趁我喝醉了就胡来......”

看伟祺难为情的样子,不用明说,青儿也猜得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哦,所以你就答应让她做屋里人?”毕竟年纪太小,什么都不懂,出于男人的自尊,没准儿他会无意识地排斥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

“是五儿说,你想退婚,就是为了做贾家少爷的屋里人。”

“唔,那便怎样?”青儿似笑非笑。

“是我错了,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和别的女人好,我回去就和娘说,只要我家立书保证,除了青儿姑娘不再娶别的妾室,薛家姐姐就去找府尹大人,替我爹脱罪。”

“原来,你是为了你爹才决定对我从一而终呀。”青儿调侃道。

“不是的,青儿姑娘,我心里真的只喜欢你,以前我娘说柳五儿长得漂亮,可是,我现在觉得,她、她一点也不好看......”伟祺本就不善言辞,这一急,越发说不清楚。

青儿长叹一声,对薛宝钗道:“宝钗姐姐,若你真想帮我,那就请你帮我讨回那纸婚书。”(未完待续)

第177章 秋闱放榜 宝玉失踪

得知青儿逼刘家退亲,刘姥姥气得顺手抄起炕桌上纳了一半的鞋底子,把青儿按在大腿上狠抽了一顿,若不是王刘氏死命的拉开,没准儿要打得几个月都爬不起来。

“你个死丫头,当姥姥不知道呢,你心里还想着靖城少爷,你说人家是奴才,我可看得出来,那少爷比宝二爷还要贵气,那样的人家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能嫁进刘家做少奶奶,是你们王家几辈子修来的好让你给占了,你倒不知足,就算靖城少爷娶你做第七第八个小妾,那日子好过吗?贾府里那些姨娘就是样子!”

挨了打不说,还被刘姥姥好一阵数落,王狗儿甚至话都不想说了,蹲在门外抽旱烟。

似乎是故意打王家的脸子,刘家祥今天准备大宴宾客,还请了戏班子上门,迎娶柳五儿做妾室,此举说来也算是奇葩,大张旗鼓的娶妾室还真是不多见。

张老爷一直借居在王家,不过早已经不赶马车了,他现在算是王家的管家,协助王狗儿收租并打理生意上的事情。他本就是靠白手起家的小地主,做这些事情得心应手。

听说青儿退婚,他也替她惋惜,这会儿正在佃户家收租呢,听到刘家院子里唱大戏,便去凑热闹,没想到却是为伟祺娶妾室,再一打听,原来他家大张旗鼓的请客,为的是柳家姑娘已经怀有生孕,刘家祥这是为未出生的孙儿着想,免得将来被人说来历不明。

张老爷怏怏地回家来,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透露信息,说是刘姜氏答应柳家姑娘,若是生的男孩。就把她扶正了,做刘家大少奶奶。

王家人正坐在院子里吃午饭,边晒太阳。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教训青儿。

”喔喔......“伟祺的小松狮金豆子突然钻了进来,不客气的跑到青儿身边。把她手上的半块鸡蛋烙饼给抢了过去。

紧接着,伟祺从影壁后边转出来,满脸沮丧的道:“我是不会让柳五儿做少奶奶的。”

王狗儿见是伟祺来了,立马起身招呼伟祺在石桌边坐下,问他吃过没有,让王刘氏去添一副碗筷来。

“好女婿,我就知道你是有情有义的孩子。”王狗儿厚着脸皮儿,称呼伟祺好女婿。边给伟祺斟酒,边笑道:“你青儿妹妹年幼,不懂事,她也是心里有你才打翻醋罐子呢。”

“王叔,是青儿妹妹自己要退婚,我也没办法,况且,我若不答应娶柳五儿,青儿妹妹就不帮我救爹爹出来。”伟祺颇为委屈的解释道。

“我们都知道,这不怨你的。姥姥刚还把这小蹄子狠抽了顿鞋底板子。”

“你们打青儿妹妹了?我可没想你们打她,青儿妹妹,打疼了吗?这可不怨我......”

青儿啼笑皆非。看刘伟祺的个子,都快和王狗儿一般高了,面相到颇有男人气概,骨子里还是没长大的孩子。

“我没怨你,五儿是真心实意喜欢你,所以,不顾一切的跟了你,这份情你应该珍惜才是,等你长大点你就会知道。其实,五儿姑娘比我好。至少,她比我温柔体贴。不会欺负你。”

伟祺大张旗鼓的迎娶柳五儿,也是救刘家祥出狱的条件,没办法,青儿就是这样一个善良的女孩子,柳五儿不过是追求自己的幸福而已,初衷并非想伤害别人,所以,她顺便帮她成就这段姻缘,反正自己也没有任何损失。

“她没你好。”伟祺闷闷的说道。

刘姥姥一听这话,顿时就笑得合不拢嘴,卷了一块饼递给伟祺,笑问道:“你家在宴客,你娘待会儿发现你不见了,怎么给你娶媳妇儿?”

王刘氏舀了碗汤来给他,也笑道:“先吃点东西垫肚子,待会儿少不得要应酬,饿肚子容易醉酒呢。”

看这样子,王家还依旧把伟祺当青儿的女婿心疼着。

青儿给伟祺夹了一筷子蒜苗炒鸡蛋,像对小弟弟一样开导着:“不是我说你,你们男孩子就是时常犯贱,对你们好的女孩子,你们反倒不知道珍惜,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觉得好,其实,真若得手了,也就是歪瓜裂枣一样,分文不值。”

“可是,我师父也说你比所有女孩子都好......”伟祺嘴里包着饼,说话含含混混。

“对了,怎么这段时间都没见到你师父?”青儿想向笑弥陀打听锦尧的事情,可回家几趟都没找到他。

“他收到一封信笺,就急急忙忙的收拾行李,说是要去趟漠北。”

伟祺话音未落,就听门外一阵锣鼓响,只听报子高声吆喝道:“王氏楷瑞高中第一百二十名举子,在下等人王老爷全家贺喜了......”

刘姥姥她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张老爷和王狗儿却是懂得的,这是秋闱放榜之后,报子去新科举人家贺喜讨喜钱呢。

只是,他家儿子并不叫王楷瑞呀,莫不是报子找错门儿了?

王家人还在纳闷儿,刘伟祺就兴奋地跳起来道:“板儿兄弟高中了,叔,王楷瑞就是板儿的学名,板儿说,贾代儒老夫子说他是贾府子弟的楷模,让他做个榜样来,给贾府私塾树立奋发向上的勤谨学风,所以就给他取名儿叫王楷瑞。”

王家人做梦都没想到板儿回中举,他们只当他是学见识去的,所以,他们连板儿何时应试,何时入场,何时放榜一开都不知道。

青儿本是撅着屁股虚坐在石墩上,听说哥哥中举了,乐得一下子蹦起来,也顾不上屁股痛,飞跑出去接了喜报,疯了般的对院子里喊叫道:“姥姥、爹、娘,我哥中举了,我哥中举了,哈哈哈,我哥中举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一种成就感,仿佛中举的不是王板儿,而是她自己。

张老爷第二个反应过来,跟在伟祺身后跑出院门,见青儿就像范进中举一样疯魔了,只顾了举着喜报狂呼乱叫,便叫伟祺去拉住她,自己从兜里摸出一只十两的银锭子来,打赏报子。

王狗儿愣怔半响才反应过来,忙叫王刘氏准备沏茶,准备酒菜,请报喜的哥几个屋里歇着,待会儿好好喝几杯。

“谢谢王老爷赏酒,今儿个要去的还有十几家呢,老爷的心意我们领了,预祝王举人官运亨通,万事如意。”

报子哪里有时间饮酒,每跑一家就是一锭大银,一年到头也就这一次大捞外快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

刘姥姥听说人家顾不得吃酒,就取出两吊钱来,让报子拿去吃茶。

王青儿兴奋之下,拿着喜报就满村子跑,伟祺见她高兴也没劝她回家,反倒跟着她喊叫:“王板儿中举了,王板儿中举了......”

其实,报子敲锣打鼓的一进村,就问过刘家屯的人,王楷瑞少爷家住哪里,可惜,村里人只知道王板儿的小名,又问王弘文老爷家,他们倒是晓得,王狗儿的大名叫王弘文,指过路之后就开始议论,王楷瑞中举,这些人找王狗儿家做什么呢?

没等他们想清楚呢,就听到青儿和伟祺举着喜报喊叫着过来,忙围上来询问,方才知道是板儿中举了。

这一下子,全村都沸腾起来,因为,王板儿是刘家屯百十年来第一个举人呢。

王家儿子中举的事儿一传开,毫不客气的就把刘家的喜事给搅黄了。

刘家屯的佃户对青儿多少都心存感激,他们还不晓得是青儿自己要退婚,还当做刘家少爷背着青儿做了苟且之事儿,把人家姑娘肚子弄大了,才不得不娶回家来,私下里都在为青儿姑娘鸣不平呢,所以,去刘家贺喜本来就很勉强,这下有了借口,那还顾得看刘家娶妾室,早跑回家拿了随礼到王家恭贺去了。

不一会儿,王家院子里的石桌上就堆满了礼物,腊肉、风干兔子、咸鱼干儿、熏野鸡等等应有尽有。这是村里的习俗,带着东西来搭伙儿喝酒,表示喜悦大家分享。

可笑的是伟祺少爷竟然比所有人都更开心,忙着把喜报贴在王家照壁上,又帮着端茶倒水的招待客人,倒像他今天要娶的不是妾室柳五儿,倒是正妻王青儿一样。

众人不明就里,反倒凑趣儿道:“伟祺少爷,你娘给你娶小老婆呢,你怎么不家里去陪柳家姑娘,眼见得偏一个向一个。”

“我才懒得管她,那是我娘要娶的。”伟祺裂着嘴儿傻笑。

佃户家的媳妇儿就给王刘氏帮忙整治酒菜,刘姥姥带着几个小媳妇儿端茶倒水,王狗儿就急着去套马车,要和张老爷一起去接板儿回家。

他们还没启程呢,就见贾家的马车风风火火地停在院门外,板儿跳下车来,进屋就没头没脑的问道:“宝二爷来我们家没有?”

刘姥姥见到举人外孙儿回来了,喜得上去抱住道:“乖孙子,姥姥就知道你有出息,这才多大点儿,就考上举人了......”

“姥姥,我问你话呢,宝二爷没来我们家吗?”板儿急得顿脚。

青儿情知事情不妙,忙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板儿这才带着哭腔道:“宝二爷丢了,那日进了场相离并不远,宝二爷卷子完成得早,原是约好出场后就在贡院门外汇合,谁知道,再找不到他的人影儿......”(未完待续)

第178章 善意谎言 拯救潇湘

“糊涂东西,既是一起去赴考,你就该照顾着宝二爷和小少爷才是,怎么就把人给弄丢了呢?”刘姥姥听说宝玉丢了,倒觉得是板儿没有尽心照顾好,心里愧疚得不行。

青儿蹙眉道:“姥姥,这关哥哥什么事情?他家那么多奴才跟着呢,况且哥哥当时还在考场里,哪里就知道他去什么地方了?”

想了想又问板儿道:“这都放榜了,感情宝二爷失踪也有些时日了?”

板儿回答道:“可不是吗,是几天前的事情了,他们府上都乱成一锅粥了,我和茗烟几个一直在贡院附近寻找,今儿想起宝二爷说考完后要来刘家屯玩儿,这才回家来询问,现在苹果不是熟了吗,宝二爷想看看我家的苹果怎么长出字来的。”

青儿一听都失踪好几天了,吓了一跳,不得了,最近只顾了和刘家纠缠退婚的事情,也没心情去城里看看,没想到贾府竟然发生了这等事情,莫非命中注定贾宝玉是要出家做和尚的?还不晓得林黛玉哭成什么样了呢。

急忙让王狗儿把另一辆车也套上,板儿和爹爹乘坐一辆,她坐在张老爷的车上,兴儿依旧赶着贾府的马车载着刘姥姥一起去贾府,想着能多几个人帮着寻找。

青儿赶到荣国府时,林黛玉早病得卧床不起,贾母感染风寒还未大好,所以,贾政吩咐府里奴才们都瞒着老太太,只对贾母说,林黛玉让宝玉去姑苏帮忙打理那两个铺子的事情,估计快则一个多月,长则两个月才能回来。

老太太竟然也没怀疑,黛玉说过姑苏有两个铺子。林家的铺子自然应该是宝玉亲自去打理。

不过,老太太心里一直惦记着放榜的事情,今儿吃过早饭就问。宝玉和兰儿考了第几名。

家里的奴才们急忙去看,不等他们回家禀报。报子早敲锣打鼓的来说:“恭喜荣国公玄孙宝玉,高中头甲第七名举子。”

贾母自然是喜出望外,就让去传颦丫头来,说是颦儿只顾了忙家务,都好几天没来看她了。

王夫人笑道:“老太太,还是我去看看吧,最近府里的事情都是颦儿一个人打理,也没人帮一把。确实是够忙绿的。”

听说宝玉真的考了第七名,王夫人心里满是疑虑,急着要去问黛玉,他们是怎么连宝玉考第几名举子都一清二楚的?

林黛玉原本一直瞒着青儿的事情,现在关乎宝玉的下落,只好说了实话,她寻思王夫人听了她的话会觉得荒唐,哪知道王夫人频频点头道:“这就是了,那次宝玉丢了玉,我就看出来送还宝玉的一僧一道就不寻常。自青儿姑娘来我们家之后,我时常觉得,那么个小姑娘聪明得不可思议。原来竟还有这么一层。”

“可是,她说过我和宝玉虽然历经磨难,终究是会心想事成的,宝玉怎么还会丢了呢?”

“既然青儿姑娘这么说,感情是有些道理的,所以,你倒不必这么糟蹋自己,没准儿宝玉明天就回来了呢。”王夫人先吩咐周瑞家的,快派人去刘家屯请青儿姑娘来府里一趟。蹙眉对林黛玉道:“你也放宽心,老太太最近身子骨不大好。你再出点事儿,可就要了老太太的命了。”

正说着呢。就听玉钏儿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喜到:“又有报子来了,说是兰哥儿也中了,是第一百三十名呢。”

王夫人和林黛玉下意识地对望一眼,这就是了,不仅宝玉中了,连兰哥儿也中了,并且正好就是第一百三十名。

“太太、林姑娘,青儿姑娘来了。”雪雁突然进来禀报道。

“快请青儿姑娘!”王夫人和黛玉异口同声道。

青儿在院子里就听春芊说姑娘不好得很,已经几天吃不下东西了,连喝药都吐,好久不曾发病了,这次却咳得十分厉害。

听到传自己进去,青儿小跑着进去给姑太太和林黛玉请安。

王夫人此时把青儿看做救命的菩萨一样,忙一把拉过去问道:“你这孩子,怎么一去就不回来了呢,我们府上出了大事儿,你可知道?”

在来的路上,青儿就想好了说辞,首先,要想办法让林黛玉相信,贾宝玉安然无恙,先保住林黛玉的性命,再慢慢的寻找贾宝玉不迟。

“可是宝二爷失踪的事情?”青儿故意说得轻描淡写。

“可不是吗?已经找了六七天了,影子也没有一个。”紫鹃心里着急,也不顾王夫人的规矩,就插嘴道。

“这就是了。”青儿故作神秘,微微一笑道:“我早就知道二爷会失踪,可是,却不敢提醒你们,我怕姑太太说我出言不吉,脑子有毛病,都是说的荒唐话。”

“你这孩子,想到什么就该说出来,姑太太怎么会怪罪你呢?”

“青儿妹妹,就算你不敢给舅妈说,也该告诉我才是呀。”林黛玉挣扎着爬起来问道:“妹妹你只告诉我,还能找得到吗?”

她本来是想问宝玉是否无恙,他不会是遇到劫匪,被杀害了吧,可是,那样的话终究不吉利,她不敢说出口。

“我没告诉你们他失踪的事情,是因为,我也不知道二爷究竟是如何失踪的,昨儿晚上,我梦到一个跛脚道人和癞头和尚说,神瑛侍者凡尘历练应该功德圆满了,可是,他和绛珠仙子的尘缘未断,若是绛珠仙子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他肯定就要回荣国府去。”

“我就说呢,怎么会有人嘴里噙着宝玉出生,原来那就是他的本命石,我和老太太心疼了他一场,没想到竟然是神仙借腹转世,这么说来,连林姑娘也是神仙了?”

“林姑娘只是一珠仙草,转世为人,我只知道她和宝玉有木石前盟羁绊着,只要她活着,宝玉终究就会回来的。”

青儿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编故事的本事还真不赖,简直可以和曹翁相媲美了。

紫鹃一听这话,急忙对林黛玉道:“姑娘,你可得挺住,让身子骨快些好起来,只怕是你身子大好了,宝二爷才能回家呢。”

“姑太太,请别怪青儿故弄玄虚,那些事都是天机,我若泄露得多了,就会遭到报应的,所以,还望太太吩咐下去,我说的这些事不可告诉别的人,我的事情也千万保密。”

青儿担心的是,若是皇上听说自己有这本事,只怕会把自己当做妖女,至少,没有那一个君王会容忍有人看透了自己的生前身后事吧?

王夫人立刻就对紫鹃和雪雁道:“青儿姑娘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若有第三人知道,我割了你们的舌头!”

“是,太太。”紫鹃和雪雁连忙应道。

“姑娘,我先去把药热一下。”紫鹃一心想着宝玉早些回来,所以,担心着林黛玉的身体。

“我觉得饿了,先给我熬点粥喝吧。”林黛玉突然要吃东西,雪雁听了噗嗤喷笑道:“青儿姑娘,你的话是灵丹妙药呢,姑娘不用吃药病就去了大半。”

王夫人也忍不住笑了,对雪雁道:“好好服侍你家姑娘,有你的好处!”

想着贾母那边还等着回话呢,王夫人又道:“颦丫头要好好吃药,快些好起来,我看老太太的意思,竟然有些怀疑,你怎么几天没去看她。”

接着又对青儿道:“最近府里事情多,青儿姑娘最好留下,也可以帮林姑娘一把,如今兰哥儿也中了举人,我正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呢。”

说着就告辞了,去向老太太回话。

青儿便和紫鹃、雪雁把王夫人送到院门外。

眼看着王夫人背影去远,雪雁拍着胸脯子笑道:“我的娘呀,动不动就割人舌头,那像是吃斋念佛的人。”

紫鹃就训斥她道:“瞧你这张嘴,又胡说呢,倒真该让夫人把舌头割了!”

几个人说笑着回屋里去,都吓了一跳,只见林黛玉喝过药,已经穿戴整齐了,还特意谈谈的扑了粉,点了红唇,准备去那边府里看望老太太呢。

“林姑娘,燕窝粥熬好了,吃过再去吧。”春芊正好端粥进来。

林黛玉显然是饿得不行了,接过粥几口喝光了,见几个丫头目光怪怪的望着她笑,这才意识到自己吃相有些难看,微微红了脸,对青儿道:“老太太既然有所怀疑,却没来看我,定是老人家身子骨不大好呢,我该早些去看她的。”

“林姑娘说的是,我陪你去吧。”青儿过去扶着林黛玉,紫鹃和雪雁也忙跟着。

“姑娘,外边儿风大,披肩斗篷吧。”奶娘追上来,把一件藕荷色绣花斗篷给她披上。

林黛玉几天没吃东西,只觉得双腿轻飘飘的,好在吃了碗粥,待走到贾母住处时,倒精神了许多,跨进门里就笑道:“老祖宗,我听舅妈说你又嘀咕我没看你,所以,月例银子都顾不上发了,先来给老祖宗请安。”

“哈哈,这是我外孙女儿。颦儿,快来见过南安王妃。”

林黛玉这才发现,贾母身边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美妇人,想着这是探春的干妈,定然是来看望三姑娘的,抿嘴儿微笑施礼道:“民女林黛玉给王妃请安!”(未完待续)

第179章 林家闺秀 艳惊英王

林黛玉道了万福,见南安王妃身边立着一位少年公子,看那装束气度,不是寻常之人,便也礼貌的福了一福,转身对贾母和王夫人道:“老祖宗和舅妈要陪贵客,颦儿先告退了。”

又对王妃深深道了万福,意思是有陌生男子在场,不方便滞留,就要退出屋子。

“林姑娘不用回避,这是长子英郡王,他叫锦辉,今儿见过之后就算是熟人了。”南安王妃笑吟吟地说道。

因为南安王妃和英郡王在里边,鸳鸯就没有放青儿等人进去,青儿听说英郡王在里边,知道那就是和恒郡王的死对头,忍不住就在门外偷窥屋里的情形。

王妃身后的年轻男子果然仪表不凡,个子和锦尧差不多高矮,相形之下,锦辉阴柔内敛,比锦尧多了几分书卷气息,锦尧阳光帅气,显得更加英挺不羁。

英郡王的目光一直审视着林黛玉,只见她眉儿似蹙非蹙,眸子若嗔若喜,嘴角的小梨涡儿时隐时现,看着甜美而又俏皮。

南安王妃笑问贾母道:“这就是江南鸿儒林侯爷的孙女儿?不愧为书香世家的千金,举手投足都是书卷气息,我记得当年她父亲林如海高中探花时,京城都称之为如玉公子,只可惜时运不济,英年早逝。”

王夫人听她说起林如海当年的风姿,心里五味杂陈,让她觉得尴尬的不仅是当年对林如海的追求,还有林如海的“时运不济,英年早逝”完全是拜她哥哥所赐。

“如霜,你还记得轰动京城的凤求凰吗?哈哈,没想到温润儒雅的林探花,竟然会做出那等疯狂的事情来。但年我还因此吃醋,埋怨南安王不解风情呢,哈哈……”

“王妃说笑了。林如海虽有如玉公子之称,可是。南安王爷当年才真正是玉树临风呢。”王夫人随口奉承到。

“都老了,现在看到我儿锦辉,就会想起王爷当年的风姿来。”南安王妃回头看了身后的儿子一眼,笑得意味深长。

“英郡王风姿卓越,不是我说话冒昧,似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英郡王兼顾了王爷和王妃的优良品质。”王夫人也注意到锦辉的目光,心里不由打起鼓来。突兀的冒出一个念头来,若是南安王妃突然提亲,那可怎么应对呢?

“要说长得像,你这外甥女儿和林探花倒真是神形兼具呢,不过,微笑起来也颇具老太太的神韵。”南安王妃夸奖黛玉,也没忘了迎合贾母的心理。

林黛玉立在贾母身后,静静地听她们寒暄,她身子骨刚好一点,站的时间久了。体力自然就有些不支。

“我如今就是一个老树精,哪里还有什么神韵,皱纹倒是不少。”贾母似笑非笑的瞟了英郡王一眼。半是恭维半是调侃道:“还是你们王府的孩子修养好,英郡王在王妃面前如此恭敬孝顺,我这些孙女儿平日顽皮惯了的,若让她站得久了,就撅嘴儿,说是惩罚她呢。”

林黛玉几天没来看她,贾母只道她家务繁忙,身子骨定然有些吃不消,今儿显然是因宝玉高中举子。这才强撑着过来助兴,哪里敢让她站得久了。

“这也是在外面的缘故。在自己家哪有许多繁文缛节?”南安王妃也看出林黛玉带着几分病态,忙对英郡王道:“辉儿。你最好找个椅子坐下,免得林小姐跟着你陪站。”

英郡王连忙对林黛玉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颇为儒雅的微笑道:“林姑娘请坐。”

林黛玉笑着施礼道:“民女林黛玉谢南安王妃、英郡王赐座。”

锦辉看着林黛玉不卑不亢的在贾母身边坐下,自己也在对面落座。

“老太太德高望重,书香传家,这次秋闱,令孙和重孙儿都高中举人,可喜可贺,听说,贵府私塾一次出了三个举人,足以证明荣国府树人之风,圣心大悦,特令锦辉对贵府私塾予以嘉奖,赏银一千两,同时,还请老太太放宽心,有道是一举成名天下知,宝玉世兄失踪之事,圣上已经命各州府协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贾母一听这话,笑容顿时就凝固了,脸色煞那间变得青白。

“老太太……”王夫人急忙过去想解释,却不知道如何解释才是。

林黛玉握住贾母的手,只觉得冰凉,急忙安慰她道:“老祖宗,宝玉确实是去姑苏了,他带回消息,说是就这几天就能回来……”

“颦丫头,连你也骗我!”贾母嘴唇哆嗦着,眼眶里泪花翻滚,却不曾落下来。

“老祖宗,颦儿不敢说假话……”林黛玉急得脸儿憋得通红,凝着眼泪解释道:“老祖宗,不瞒你说,前几天确实瞒着你,因为没有宝玉的消息,颦儿情急之下也病倒了,所以几天都没来看你,正是宝玉让茗烟儿带信回来,颦儿才欲对祖母坦白,宝玉说是临时有急事儿要办,就去了姑苏,原因回来后再向老太太禀报。”

王夫人也连忙补充道:“老太太,你看颦丫头这样子,她都几天没吃东西了,若不是宝玉无恙,她可起得来床吗?”

贾母一听这话,倒有了几分信她,强笑道:“看你们两,这是做啥呢?在王妃和英郡王面前失礼……”

英郡王脑子转得快,情知老太太并不知道宝玉失踪的事情,下意识的蹙眉,心里不由觉得沮丧,不是因为惊扰了贾母,而是敏感的意识到,林黛玉和宝二爷的关系不同一般。

“是晚辈唐突,惊扰了老祖宗,还望老祖宗见谅!”英郡王深深的施了一礼。

贾母忙道:“不敢当,王爷这是折煞老身了,二媳妇儿,快快请英郡王归座。”

王夫人转身去请英郡王,他却走到黛玉身边,把自己的锦帕递给她。

林黛玉愣怔了一下,红了脸,装着没看到他的帕子,自己取出手绢擦去眼泪,回以一个湿漉漉的微笑道:“英郡王请坐,您礼仪周到,越发衬得民女粗俗不堪,老祖宗又该说我缺少教养。”

这一笑就像梨花带雨,芙蓉凝露,美得英郡王魂儿都飞了,半响才说出话来:“林姑娘请坐,都是本王唐突,搅扰令祖母之罪,望姑娘海涵。”

“英郡王客气,民女怎么敢怪罪王爷,民女谢谢王妃和英郡王对贾府的顾眄和赏赐。”林黛玉哪曾见过这等阵仗,匆忙福了一褔,也不看英郡王的表情,径直在原位上落座。

“辉儿,你吓着人家姑娘了,哈哈哈……”南安王妃大笑起来,又对安慰贾母到:“老祖宗放宽心,我们王爷说了,已经上奏皇上,府上兰哥儿和王楷瑞年纪尚幼,先在吏部收录了,等年满十六再派官职,宝玉领政老爷的缺,先在工部历练。”

贾母忙起身拜道:“老身谢过王爷关顾之恩,等宝玉回家,就去府上磕头谢恩。”

王夫人跟着拜谢了,和黛玉一起扶贾母起来。

“老太太,我今天来除了给老太太贺喜,还有一事儿相求。”

“王妃但请吩咐,求字万不敢当。”贾母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南安王妃微笑道:“眼看就到年下了,南边的一些藩王陆续都要来京城向我朝敬献贡礼,我们府上少不得要有人帮忙打点和迎送,探春既然认了我做干妈,且又册封为玫阳郡主,我想让她先去王府学些礼仪,到时候也好在王府里帮忙。”

贾母默然不语,半响方瞟了王夫人一眼,淡淡的道:“二媳妇儿,你是三姑娘的娘,这事儿该由你来对王妃交代。”

天朝郡主与各路藩王和亲,早已是朝廷的安邦之策,众人都心知肚明,探春被册封为郡主,就是为了替沁阳郡主出嫁异邦,黛玉联想起探春的签文,日边红杏倚云栽,心里不由暗暗替探春担忧,她将要去的地方想必十分遥远吧?

“探春能得到王妃赏识和厚爱,是她修来的福分。”王夫人先是客气几句,然后就对门外吩咐道:“玉钏儿,让人请三姑娘,就说南安王妃驾到,让她过来服侍。”

这分明是把去留交由探春自己决定。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事情根本就由不得贾府任何人决定,只是,贾政带人去寻找宝玉没在家,王夫人不想以后被老爷和赵姨娘抱怨而已。

探春很快就出现在南安王妃面前,并且,很识趣儿的打扮得光鲜靓丽,鹅黄色襦裙,玫瑰紫斗篷,梳着流云髻,戴着金步摇,袅袅婷婷的对南安王妃道了万福。

“孩儿探春给母妃请安!”她这一出声儿就不同凡响,倒把贾母、王夫人以及黛玉给震住了。

自打南安王妃认她作干闺女那天之后,南安王府似乎把她给遗忘了,根本就没人来瞧她一眼,没想到,她到还记得,自己是南安王妃的干闺女玫阳郡主。

“刚老太太还说我们王府规矩太多,没想到你的规矩也不少。”南安王妃对探春的表现显然十分满意,也不想再多做逗留,吩咐探春道:“今儿就随母妃回王府居住,你和老太太、夫人她们道个别,我们这就告辞了。”(未完待续)

第180章 九九重阳 贾母正寝

宝玉失踪,探春注定难逃远嫁番邦的命运,老太太风寒未愈,哪里经得住这等打击,饶是黛玉再三保证,宝玉很快就会回家,贾母微笑点头,却哪里肯信。

鸳鸯见老太太状况越来越差,又不让她声张。

青儿最近一直住在贾府,要帮林黛玉打理生意,还要筹备大观园娱乐城的事情。

因为凤姐儿过世,贾琏又不在府里,巧姐儿饱受赵姨娘和奴才们的冷眼,刘姥姥不愿巧姐儿受委屈,又怕她想凤姐儿未免触景生情,就让平儿带着她去刘家屯散心,这一去半个多月,巧姐儿横竖不愿回来。

九月九日,卧病在床的贾母突然精神起来,让接迎春、湘云等人来贾府赏菊花。

如今家里少了宝玉和探春,大观园就只李纨和黛玉住着,宁国府被抄家之后,惜春就随妙玉修行,很少来荣国府走动,鸳鸯也让玻璃去请了来。

中午时,史湘云和迎春前后脚来到府里,正巧,晴雯听青儿说老太太心情不好,也和青儿一起来探望,惜春也难得的走出清修之地,王夫人也是常年吃斋的,黛玉便让厨房一荤一素备了两桌子酒宴,还特意吩咐柳家的,姑娘们难得回来一次,菜肴和酒水都要捡好的准备。

这日老太太似乎格外高兴,下人用竹椅抬着,去大观园赏了一回菊花,吩咐让把酒席摆在她屋里,黛玉寻思贾母感染风寒,特意让准备的屠苏酒,是用上好的白酒,采用赤木桂、防风、蜀椒、桔梗、大黄、赤小豆等浸泡而成,具有祛风寒、清湿热及防病作用。

迎春见到青儿。先是感激一番,因为,青儿向恒郡王推荐孙绍祖。把他收录在麾下,做了一名游击官儿。这次镇北大军凯旋归来,他托人带回家书,有一封是给迎春的,说是征战沙场,风餐露宿,倒想起迎春对他的悉心服侍来,很想念她亲手伺候他衣食起居的日子。

青儿就乘机笑道:“我听说,他以前去哪些地方荒唐。都是因为你太过矜持,没有把他当做男人去爱,他府里有的是丫头,不需要你像丫头一样服侍他,而是希望你能多一些风情,两口子之间,就算放浪些也使得的。”

迎春瞪大双眼,讶异的望着青儿道:“你才多大点?说起这种话怎么就不知道脸红?”

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太重,忙又不好意思的解释:“青儿姑娘,我没有羞辱你的意思……”

青儿厚着脸皮儿笑笑。继续“不要脸”的教唆道:“脸红什么?食/色/性/也,男人娶妻为的是什么?你若不想让孙大人去找别的女人,就得想法子满足他。等孙大人回来,你若能主动和他亲热,我保证,你就会得到梦寐以求的幸福。”

“爱姐姐,你们两在说什么悄悄话呢,神神秘秘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史湘云见她们不时咬耳朵,快言快语的调侃迎春道。

“没什么,都是些闲话。”迎春羞红了脸。担心刚的话被别人听了去。

贾母笑着问史湘云:“你二姐夫出征在外,不能陪二丫头来。若兰就在京都,你怎么也不带来我看看?”

湘云便苦着脸道:“他一个月前中了风寒。咳嗽不断,王御医也去看过,说是明年春上若再不好,只怕就是转为痨病了。”

“你别信他们的话,哪里那么多的痨病,之前不也怀疑颦丫头是痨症吗,现在不是好多了,也不经常发作了,人也精神些了。”赵姨娘口没遮拦,贾母听了心里不爽,质问道:“你哪只耳朵听人说颦丫头得肺痨了?这一大家子全靠颦丫头张罗维持着,你到咒她!”

贾母比所有人都清楚,林黛玉的病一大半是因为宝玉而起,她担心宝玉若真的回不来了,黛玉可怎么得了。

赵姨娘讪讪的笑道:“我是说林姑娘好着,没有病,老太太听错了呢。”

湘云坐在她的右手边,听了赵姨娘的话也没说什么,鸳鸯把腌制的野鸡肉给湘云夹了些,说是史大姑娘口味重,从小就喜欢这个。

那边桌子上,王夫人让把一碟子胡瓜饼送这边給贾母尝,说是青儿家新送的胡瓜,蒸熟了加糯米做成的饼,是黑芝麻桂花馅儿的,炸得火候正好,十分爽口。

“老祖宗,我也买了一个庄子呢,就在晴雯姑娘家隔壁,大片的荷塘,明年我请你去庄子里吃新鲜的嫩藕,又甜又脆,还有莲子,现摘现剥了吃,入口都是淡淡的荷花香呢。”

黛玉故意把话岔开,她看出来,提起卫若兰,史湘云神色就黯淡下来,刚见面时的兴奋劲儿荡然无存。

“好孩子,难得你有这孝心。”贾母宠溺的拍着黛玉的肩膀。

“老祖宗,我还买了一个铺子和一个作坊,明儿你去挑几块料子,我让人给老祖宗做几身新衣服,过年时好穿。”

“好,我家玉儿长大了。”贾母夸过黛玉,又对青儿道:“青儿姑娘,我听颦丫头夸你,说是多亏你帮她,今后,颦儿我可就交给你了。”

这话倒像是在托孤,青儿有些愣怔,又觉得所托太重,忙笑道:“老祖宗说笑了,青儿穷家小户出身,若非老太太、太太还有已故的琏二/奶奶接济,哪有今天,不过是感恩图报,无时不想着要尽微薄之力,今后,青儿还要仰仗林姑娘多多眷顾呢。”

“我第一次见你姥姥,就喜欢她有见识明事理,果然教育得好外孙女儿,我也知道我们府里男男女女都是一颗富贵心,两只体面眼,未必会把你看在眼里,我今天就搁下话来,今后,但凡青儿姑娘来家里,都要像对主子一样敬着,她若有什么好主意,二媳妇儿和颦儿也别不当回事儿,多听人提点总是没错的。”

黛玉笑着应道:“是,老祖宗。”

王夫人也点头称是,又吩咐丫头婆子们道:“老太太的话你们可都记着了,青儿姑娘是我侄孙女儿,你们轻慢她,就是打我脸子!”

第一次被人如此慎重其事的捧着,青儿倒觉得不好意思,厚脸皮儿也有些**辣的,忙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借着酒意道:“承蒙老太太、姑太太抬举,青儿不胜惶恐,更觉得受之有愧,所以借酒遮脸子,嘿嘿……”

“哈哈哈……”众人见她说得有趣儿,跟着哄笑起来。

全家人都小心翼翼的,不提宝玉失踪的事情,贾母却突然说道:“我总觉得宝玉那块石头来的蹊跷,上次不见了,他就大病一场,这次秋闱离家时忘了带,就走失了……”

“老太太,是去姑苏了,不过是走得急没来给老太太辞行而已。”黛玉下意识的提醒道。

“是去了姑苏,我老了,记性不好,总之,待会儿你把那块玉给我拿来,我带在身上,兴许宝玉从此就平安无事了呢。”

“颦儿,老太太发话了,还不让人快去取来。”王夫人强颜欢笑,她心里明白,贾母明知道她们都在欺骗她,只是不说穿,也不知道青儿说的宝玉很快就会回家是真是假。

这顿饭吃的时间很长,贾母谈兴颇浓,和晚辈们说些她初入贾府的趣事儿,说起老老太太是宫里出来的,规矩繁多,要求她站要有站相,坐要有坐相,走路要迈碎步,上半身不能东倒西歪的乱晃。

“哎哟,你们都不晓得,陪老老太太逛一会园子,我这全身都要散架了,回到屋里,眼瞅着没看到,就把头上的花儿钗儿的都取下来,鞋也顾不得脱,四仰八叉的躺在炕上,有一回老太爷突然回来了,见我那样子,咳嗽一声儿,羞得我几天不好意思见人……”

正说得热闹,紫鹃回潇湘馆把宝玉的金项圈拿来了,上面的吊坠上就镶着那枚五彩顽石。

倒也没人奇怪,宝玉的东西怎么是由紫鹃取来。

黛玉接过去交给老太太。

“玉儿,你考中第七名举人,也算对你娘老子有个交代了,你可要早些回家来,你林妹妹还等着你为她穿上嫁衣呢……”

贾母突然喊玉儿,林黛玉还以为是喊自己呢,还忙不迭的应了一声,哪知道老太太竟然说出这些话来,不由就痴了。

“老太太,就菜都凉了,姑娘们也都吃好喝好了,让她们撤下去吧?”王夫人看出情形似乎不对,就请老太太示下。

“千里搭长棚,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们也都要想开些。”贾母微笑着,挥挥手道:“撤下去吧,我也困乏了,想去炕上眯一会儿。”

鸳鸯和琥珀扶她去躺着,还笑道:“颦丫头,你们几个热热的喝杯普洱茶,再去园子里遛狗耍子,别积食了喊肚子疼。”

丫鬟们沏茶端上来,众人喝过热茶,都说老太太要休息,我们去园子里溜达一圈儿,还没走出屋子呢,就听鸳鸯在里屋道:“老太太,我把项圈和宝玉先收起来吧……”

没听到贾母回答,不一会儿,就听鸳鸯哭喊起来:“老太太,你不能就这么走呀,宝玉还没回来呢……”(未完待续)

第181章 村妪感恩 鸳鸯殉葬

第181章村妪感恩鸳鸯殉葬

林黛玉一只脚刚跨出门外,听到鸳鸯的哭喊,大惊之下,双腿一软,就瘫倒在门槛上。

史湘云几步跨进内室,紧接着,就听到惊天动地的嚎哭声响起来:“老太太......”

迎春和惜春随之跑进屋里,跟着痛哭起来。

王夫人急忙对周瑞家的和另外几个女人到:“快让人去找老爷回家。老爷回家之前,先别让那边大爷知道,免得生事。”

“知道了,我这吩咐下去。”周瑞家的忙去支派人。

“好在天冷了,可以多停放几天,最好能等宝玉回来。”王夫人边往内室走,边对林之孝家的嘀咕道。

李纨毕竟是经历过丧夫之疼的,比其他人都镇定得多,率先跑进屋去先吩咐鸳鸯,快把老太太的寿衣拿出来,趁还是热的快给老太太洗洗穿上,然后,才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青儿没有经见过古时候办丧事,倒还晓得肯定会有很多忌讳,因此,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走一步路,唯恐坏了人家的规矩。

好在老太太的东西都是现成的,贾府的男人们都带着奴才出去寻找宝玉去了,女人们都感念老太太待下人宽厚仁慈,自发的尽全力要把事儿办好,虽然事出突然,倒也迅速的把灵堂搭起来。

鸳鸯和琥珀几个已经給贾母穿戴整齐了,那个金项圈就给她戴上,只是,把那枚宝玉换了下来,镶上那枚高仿真的。

林黛玉哭得死去活来,青儿只好一步不离的跟着。和紫娟雪雁一起照顾她,唯恐她因悲伤过度,再病倒了。

狠狠哭过之后。众人这才你一言我一语的哽咽着说,老太太似乎知道大限已到。今天是在交代后事呢。

贾府里刚在门口挂起白色的灯笼,刘姥姥就带着巧姐儿和平儿赶到贾府,打眼儿看见门里一片白色,还在街门口呢,就放声嚎哭起老祖宗来,平儿吓得忙劝道:“等问清楚了再哭不迟......”

周瑞家的除外办事完毕,回来正好看见,就对平儿道:“还好你回来了。老太太西行了,屋里正没个管事的。”

又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在这里就哭上了?”

平儿回道:“我们在她家果园子里摘果子,准备带回家来,刘姥姥就发疯说,听到老太太声音在喊她‘老亲戚’和她道别,只怕是府里有事儿发生,我们就乘坐马车赶回来了。”

刘姥姥不等她们说完,先拉着巧姐儿就朝贾母屋里跑,看门的小厮忙出来把车拉进去,车上还装着满满两篓子苹果呢。

周瑞家的扶着平儿小跑着来到议事厅。所有奴才听到召唤都在这里等候呢,王夫人一见平儿来了,不由就松了口气儿。说是她看过凤姐儿打理东府小蓉奶奶的丧事,老太太的事情就照着办,现在家里不比从前,能省的就减省些。

平儿先还有些胆怯,青儿过来问过她禁忌事宜,然后,就在边上给出主意,说是管事的媳妇儿都经办过东府里小蓉奶奶的丧事,不如就按当时的分工去办。

平儿细细问过之后。真的就按凤姐儿当日的分工,命她们还是分管各自那一摊子事情。

林之孝家的带着二十个丫头。分作两班,每班十人。每日单管亲友来往倒茶。柳家的负责厨房里的事情,另外分了二十个人给她,单管本家亲戚茶饭。另有两个女人各带着十个人,单在灵前上香、添油、挂幔、守灵、供饭、供茶、随起举哀。

由于东府里的奴才大多遣散了,男人们又不在家,就觉得人手不足,青儿就让小乔姑娘去刘家屯一趟,让王狗儿带着家里的佃户,来干一些力气活儿。

平儿知道王狗儿会记账,就让他带着六个奴才,单管收祭礼,王刘氏也派上用场,领着几个女人专在内茶房收管杯碟茶器。

薛姨妈和宝钗听到消息也过来帮忙,带着自家十几个伙计,平儿也让六个单管各处灯油、蜡烛、纸札。

其它事务也都安排妥当,不等贾政回家,贾赦早哭着跑来,破口大骂王夫人行事混帐,老太太过世这么大的事情,该第一时间告诉他的,他是这家的长子,该怎么办丧事由他说了算。

骂过之后,就去找鸳鸯,让把老太太库房的钥匙交出来,他要清点看老太太还有多少体己。

鸳鸯哪里肯给他。

贾赦骂道:“以前老太太宠着,老爷我给你几分体面,你别给脸不要,现在老太太去了,你早晚是老爷我的人,趁早识相点,别胳膊肘儿往外拐......”

正在骂着,贾政回家来,由着贾赦叫骂,先去老太太灵前痛哭一场,上了香,然后,去给贾赦跪下,苦苦哀求道:“老太太尸骨未寒,你就来抄她的东西,传出去须不好听,大哥还是等把老太太安葬之后,再来清算家产,该你的自然不会少了一分一毫。”

鸳鸯在边儿上哭诉道:“二老爷,老太太那日都说得清清楚楚,她的体己都发放完了,剩下的都留给我们屋里的丫头们,我们也知道现在府里不比从前,愿意把钥匙给二老爷,求你拿这些填补不足,把老太太的丧事办得风光一些,呜呜呜.....”

她是听小丫头回来禀报说,王夫人吩咐平儿能省的尽量省着点,所有才有那番话的。

贾赦见鸳鸯不把自己看在眼里,上前就是几个耳刮子,恨道:“死娼妇养的,你以为自己是谁?还有老太太怂恿你们,眼里没有正经的主子爷,你听着,就算你是孙悟空,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林黛玉听到贾赦过来先是骂王夫人,又打鸳鸯,竟然不曾来老太太灵前上柱香,越发觉得伤心,哭倒在紫鹃怀里。

青儿过来看了半响,忍不住就发话道:“大老爷,老太太还没走远,说不定就在这屋里看着呢,她让问你,你是怎么从牢狱里赎回来的,老太太为了赎你回来,连庄子都卖光了,家里哪还有银子分的?”

她一向很有分寸,不问贾府里的是非,可是,今儿贾赦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不齿,尤其是做儿子的对母亲如此不敬,直接让她鄙视之。

“来人,把这个奴才给我活活打死,扔出去喂狗!”贾赦没想到连王夫人身边的丫头也敢教训自己,几乎没有气晕过去。

可是这跟前都是贾母的丫头和贾政的人,青儿替出头说了他们不敢说的话,心里都在钦佩她呢,哪里有人理睬大老爷。

青儿担心大老爷对自己动粗,就躲在政老爷身后,不紧不慢的说道:“实话跟大老爷说,老太太临行前托付我帮着林姑娘打理荣国府,该交代的事情自然是要交代清楚的,本来呢,有些话不是现在说的,既然大老爷问,我就如实告诉你,老太太的体己早在中秋日分干净了,这屋里剩下的都是鸳鸯她们十几个姐姐的遣散费,我们都可以替鸳鸯姐姐作证,老太太亲口准许她脱籍的,你若敢为难她,二老爷和林姑娘自然会替她做主。”

青儿故意这样说,是怕鸳鸯绝望之下做出傻事儿。

如此庄严肃穆的地方,竟然由了一个十岁多一点的小姑娘侃侃而谈,这场面确实显得滑稽而又诡异。

贾赦见无人听从他的支配,也顾不得体面,冲过去就要把青儿提溜着摔死了事儿,不等他近身,就听前边高声道:“英郡王礼到,玫阳郡主礼到......”

贾赦和贾政急忙出去跪拜谢恩,英郡王见林黛玉哭得泪人儿一般,跟在众人后边跪拜,忙过来扶起道:“姑娘请节哀顺变,我留下两个人帮忙打理,若有难处,让他两回去通报一声,我只会帮你处理。”

他这话是说给贾赦听的,刚恰好听到贾赦冷笑道:“我现在就送你去陪老太太,我倒要看看黛玉那丫头怎么替你们做主!”

林黛玉一身素缟,楚楚可怜的样子难掩别样风流,看得英郡王心都化了。

贾赦没想到林黛玉会和英郡王有瓜葛,嚣张的气焰早消失大半,如今不是自己做一等大将军的时候,有道是,落难凤凰不如鸡,他只有忍气吞声而已。

这日二更过后,远客去后,便预备辞灵,孝幕内的女眷痛哭了一阵子,然后辞灵,等青儿想起鸳鸯的时候,忙让人去寻找时,早已经吊死在贾母屋里。

贾赦讪讪的回避了,贾政因她是替自己等人尽孝,让人好好儿装殓了,带着众人拜过,停放在老太太棺材后面。

贾政听说贾母临行前唯独和刘姥姥辞别了去,就对她格外敬重,凡事都和她商量来办。

林黛玉拿出两万两银票来,求贾政务必把老太太的丧事办的风光一些,贾正寻思自己和大哥毕竟戴罪之身,不敢太过张扬,不过,也不至于太过简慢,余下的银子正好送老太太回南。

贾宝玉一直没有消息,灵柩又不能久放,贾政便和王夫人商量,择日启程。

送走老太太之后,青儿和紫鹃扶林黛玉回潇湘馆,意外的发现书桌上放着一封书柬,上面竟然写道:“林姑娘台鉴:欲知宝玉消息,明日午时单独来醉太白。”(未完待续)

第182章 追踪寻源 青儿碰瓷

青儿和黛玉揣度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开始时,紫鹃甚至以为是宝玉回来了,在和林黛玉开玩笑,但是,青儿觉得,老太太今日回南,宝玉没道理不现身去送老太太,何况林黛玉伤心欲绝,他更没有心思来故弄玄虚。

贾府二百多人寻找了半个多月,现在,官府也在帮忙寻找,林黛玉让雪雁和茗烟二人去姑苏老家,凡是想得到的地方都分派了人去找。

此前,青儿就分析过,以宝玉的智商,走丢的可能应该不存在,大街上遭遇抢劫的可能性也不大,出了贡院就不声不响的失踪,唯一的可能就是遇到了熟人,被骗上马车强行囚禁起来,但愿,绑架宝玉的人不是为了复仇,而是另有目的。

林黛玉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自然不知道“绑架”为何物,紫鹃担心宝玉的安危,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还要安慰和服侍林黛玉,半个月时间,清瘦了不少,此时,不停地询问青儿,要不要去报告太太,好让她拿主意。

提到王夫人,青儿心念一动,自然而然的就联想到王子腾父子,凭直觉,感到此事和他们有什么牵连,可就是想不通,他们有什么理由绑架宝玉。

第一,贾宝玉是王子腾的亲外甥,第二,林黛玉没有再追要他们借林家的银子,他们应该感恩图报才对,第三,江南盐课被盗案,是林如海替他们背了黑锅,他们更应该善待林黛玉和她的未婚夫贾宝玉。

“看来,对方是伺机而动,专等贾府的男人们外出时来和你联系,这说明。他们心里也有所顾忌,并非是亡命之徒,这或许是好消息。林姑娘,宝二爷的生死就在你的手心里掌握着。你一定要坚强,你看,我说的事情一件一件都在应验,证明书上写的都是真的,我们现在应该做的就是不能自乱阵脚,只有保持冷静,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正确途径,兴许。真是那个疯疯癫癫的跛脚道人在和你开玩笑呢......”

“青儿妹妹,我挺得住。”林黛玉打断青儿的话,下意识地绞着手绢儿道:“你只说我们该怎么办吧,我都听你的。”

青儿微笑点头,为了安抚大家的情绪,故意轻松地吩咐春芊道:“我们都饿了,你去让厨房准备几样爽口的小菜,再熬一点粳稻米粥来。”

又对林黛玉笑道:“因老太太的事情,大家都精疲力竭了,反正时间还早。等我们吃饱了之后,睡一觉养足精神,然后再告诉太太。既然对方不让带多余的人去,我们最好不要把事情闹大了,以免对方狗急跳墙。”

知道各房的人连续熬夜都没有胃口,厨房原本就熬了一大锅粥,准备了一些小菜,所以春芊很快就把饭菜端回来,黛玉和紫鹃哪里吃得下去,青儿便威胁她们,说是她们不吃饭。她就不再管这件事情。二人这才勉强喝了一小碗稀粥。

因黛玉怕冷,还没立冬呢。就把火坑烧起来了,几个人喝完粥都在炕上躺着。闭着眼睛都缄口不语,因青儿有言在先,不许说话,让她好好儿想想明天怎么应对此事。

其实,她就是想让林黛玉和紫鹃能静下心来养养神而已。

翌日一早,青儿依旧十分淡定,吃过早饭之后,陪黛玉来到王夫人处,把信笺呈给王夫人过目,青儿简要地说了自己的分析。

“你是说宝玉就在京城?是被人骗回家去囚禁起来了?”王夫人吃惊地问道。

“倒也不一定就在京城,不过,众目睽睽之下能神不知鬼不就地把宝二爷带走,肯定是宝二爷信得过的人所为,否则,宝玉怎么会轻易上陌生人的马车呢?”

王夫人对青儿的分析有些质疑,她轻轻摇头道:“宝玉心眼儿实在,若是有人骗他说我们府里出什么事儿了,比如老太太病危之类,让他快点回家,他能不上车吗?”

“这越发像是熟人所为了,陌生人怎么可能给他传信儿呢?”青儿分析道。

王夫人默然半响,终于开口问到:“你们想好怎么办了吗?他们不让多带人去,颦儿连二门都很少出,哪儿知道醉太白在什么地方呢,若再出意外怎么得了?颦丫头身子骨又不好,有个三长两短的,宝玉回来我可怎么向他交代呢?”

“那依姑太太的意思,我们怎么办才好呢?”

“我替颦丫头去吧,也无需其他人跟着,就让紫鹃姑娘随我走一趟,那些劫匪绑票不外乎是为了银子,宝玉表哥幼年时也曾被绑过,我家交了三万两银票才把他赎回来。”

王夫人说着,就让备马车,执意要替黛玉走这一趟。

黛玉心里不安道:“二舅妈,绑匪见去的不是我,不会一气之下对宝玉不利吧?”

“你别想太多,他们图的是银子,谁去都是一样的,我是贾府当家太太,难道他们还信不过我吗?”

青儿也觉得王夫人说得有道理,就对黛玉道:“劫匪本来只是劫财,若是见了你这等美貌的姑娘,再起了歹心更不得了,就让姑太太先去探下路,看对方怎么说再作打算。”

于是,王夫人就带着紫鹃在午时前赶到“醉太白”酒楼。

青儿也装扮成小厮,悄悄儿跟了去。

本来潇湘馆有不少宝玉小时候拉下的衣服,可是,她没敢穿,怕被王夫人认出来,却拿着去街上和一个小乞儿换了衣服,穿戴之后,又把脸上涂抹满锅底灰,由于天气比较冷,戴着个连耳朵的破帽子,遮住大半个脸来,她的体形和那乞儿差不多,走进酒楼,连小二哥也把她当成了那乞儿,不耐烦地赶她道:“傻蛋儿,我们掌柜的吩咐了,再往包厢里跑惹客人厌烦,小心掌柜的打折你的狗腿。”

青儿吱吱呜呜的点头,趁人不备溜上二楼,却见紫鹃在包厢门外傻等着,看样子,是王夫人单独在里边和人交涉。

几年前为了寻找锦尧,青儿来过这酒楼好几次,所以,对酒楼里的情况十分熟悉。

不到一炷香功夫,王夫人就出了包房门,面无表情地带着紫娟离开酒楼,径直乘坐马车返回贾府。

过了一炷香时间,包房里的人才出来,青儿正不紧不慢的在隔壁里包房里呆着,佯作吃人剩下的食物,瞥见出来的并非男人,却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带着个丫头出来,看看没有异常动静儿,悠闲地步下楼梯,结了酒钱,她的马车也是停在酒楼门口的。

青儿紧随其后,趁她马车刚开始加速的刹那间,猛跑过去不等撞上,顺手吊在车辕上,狂呼乱叫道:“撞死人了,救命呀!”

“醉太白”酒楼地处京都繁华地段,街边都是做生意的铺子,车水马龙十分热闹,众人见是一个十来岁的小乞儿挂在马车上,若摔下去,不被马踩死也要被车轮子碾死。

“快停车,别把那孩子拖死了。”众人围了上来,把马车拦住。

赶车的小厮上扬手就是几马鞭子,指着青儿骂道:“小王八羔子,故意往小爷车上撞,分明是想讹诈小爷!还不给小爷滚!”

青儿用手遮住脸,以防被伤着头脸,手臂上、耳根子留下几道血印子。

“呜呜呜......”青儿疼得哭起来,口齿不清的分辩道:“分明是你的车撞到我,你还打人,这是天子脚下,又不是没天理的地方,今儿你若不给个说法,我去金陵府告你去!”

“小兔崽子,嫌命长了你!”那小厮扬手又要打,却被一个汉子拦住,那人也误认她是傻蛋儿,就劝说开道:“混吃混喝也要长点眼色,这是九省都检点王大人府上的车,你竟然敢惹他家,趁这位爷给你脸子,还不快点滚蛋,小兔崽子找死呢!”

青儿见好就收,做胆怯状抱头鼠串,钻出人群跑得无影无踪。

先去自家铺子里换好衣服,并不急着回荣国府,先在街边吃碗馄饨,溜达到天快黑时,这才悄悄儿回到潇湘馆,林黛玉正着急的站在前廊望着她回来呢。

“青儿妹妹,你的脖子和手是怎么了?”紫鹃眼尖,看到她身上的新鲜伤痕,急忙问道。

“嘘!”青儿示意紫鹃不要声张,避开旁人小跑着溜进屋里,悄悄儿对林黛玉道:“林姑娘且请放心,宝二爷不会有事儿的,虎毒还不食子呢,太太不会拿自己儿子的性命开玩笑。”

“你说什么?这事儿和太太有关?”林黛玉脱口惊叫道。

“嘘!嘘!淡定,淡定!千万别走露风声!”青儿急得双手直摆。

“嘘!”林黛玉也下意识的竖起食指按在自己唇上,紧张的看着青儿。

“你先说太太来都说了什么?”

“她说,确实是劫匪绑架了宝玉,要五十万两银票呢,我原本有二十万两银子,可是,你也知道,那些银子都花得差不多了,两天时间,哪里去筹措五十万两银子呢?”(未完待续)

第183章 孤女坦荡 王氏技穷

“太太难道就没有好法子吗?她刚是怎么说的?”青儿不紧不慢的问道。

“舅妈说,现在她能找的就只有薛家和王家,薛家现在是心有余力不足,我只有去求宝玉大舅,看他能不能筹措些银子来。”黛玉愁眉紧蹙,王子腾前不久才筹措了二十两银子还债,不是说再也拿不出来了吗?

“对了,你刚才说虎毒不食子,我听着可就奇怪了。”紫鹃又追问道。

青儿笑出一脸的呆萌来,问紫鹃到:“你刚在酒楼有遇到一个乞儿吗?”

“遇到了,哦,感情那乞儿是你派去的吗?”紫鹃恍然大悟的样子。

青儿嘚瑟到:“嘿嘿,不好意思,那个小乞儿正是不才。”

“什么?你装成乞儿去听酒楼了?被人家发现了,所以就打你?”黛玉边说边抚摸她手上的鞭痕,忍不住眼泪就流出来了。

“林姑娘,你可别把眼泪浪费在我这里了,留着吧。”青儿沉吟了一下,让紫鹃去门外看着,然后才对黛玉道:“太太去见的是她娘家人,我就不明白,他们究竟是什么玩的什么心眼儿。”

“真的?你没弄错吧?”黛玉讶然,跟着倒松了口气道:“不管他们打得什么主意,至少,太太不会让宝玉受罪,他在王家肯定也是有人是侍候着,我倒白担心了一场。”

“我就说呢,都算计好了,单等老爷他们都没在家时送信来。”青儿爬上炕用被子盖住双腿,笑着对黛玉道:“我也猜不透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们以不变应万变,且看太太怎么说。”

黛玉也上炕靠在她身边,掀开被子盖在一起。

“我也乏了。这心里一直揪着,现在有了宝玉的下落,整个儿就像抽了筋儿似的。”

热炕暖烘烘的。两个人说着话儿,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等到吃晚饭时,紫鹃才叫醒她两。

青儿睡眼惺忪得对黛玉道:“林姑娘,我这样子还是回避一下,就在你屋里躲着,把我的饭拿这儿吃吧,你去太太哪里问个信儿,别让她觉察出什么来。”

“好,我先陪舅妈吃饭去。待会儿,我让人悄悄儿给你买金疮药来。”

“林姑娘,我已经让春芊她娘给买来了。”紫鹃指着桌子上的一个瓷瓶,对青儿道:“青儿姑娘,那瓷瓶里就是金疮药膏,我陪姑娘去见太太,你先自己擦点药歇着,待会儿春迁就会把晚饭送过来。”

紫鹃又吩咐春芊,让厨房把林姑娘的晚饭和太太的一起送到荣禧堂去,她们的份例送回家里。别对外人说青儿姑娘在这里。

林黛玉帮青儿擦了药膏,临行前又悄悄儿道:“我心里慌得很,总觉得事情并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舅妈怎么会和人串通起来囚禁宝玉呢?该不会是逼我离开宝玉,她好娶薛姑娘吧?”

青儿心里一动,她还真的忽略了这件事情,除了这个理由,王夫人确实没道理囚禁宝玉。

“林姑娘,她说什么你就答应着,只要能见着宝玉,若宝玉对你真心实意,谁说分手也没有用的。老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姑娘一定记住。保重身体才是最要紧的,人若没了,也就什么都没了。”

“青儿妹妹,我从你身上也学到很多,我知道遇到事情自怨自艾没用的,别人不会因为你流干了眼泪就同情你,就把你想要的恩赐给你,所以,只有活着去争取,才会有希望。”

黛玉心里冷笑,看来,太太是铁了心要拆散自己和宝玉,既然他们必须用这种方法逼迫自己主动离开,就说明宝玉不肯向他们妥协,为了他这一片真情,她也要坚持下去,只要活着,终有守得云开见日出的那一天。

她们主仆二人来到来到荣禧堂,王夫人也刚回来,洗过手脸,便让传饭。

“太太,宝二爷他......”紫鹃见王夫人闷着头吃饭,也不给个话,忍不住问道。

王夫人还没说话,周瑞家的就板着脸儿训斥道:“紫鹃姑娘,你如今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没见太太在吃饭吗?你不说好好服侍着,竟然敢问长问短的,这是你说话的地儿吗?”

黛玉也蹙眉道:“紫鹃,还不退下,舅妈这儿有我服侍呢。”

“是,姑娘。”紫鹃也是藏不住心事的,知道是王夫人在算计林黛玉,当下也不道歉,转身直挺挺的走出屋去。

王夫人夹起一块炒蹄筋儿,无声地咀嚼着。

林黛玉耐着性子,陪着她吃完晚饭,玉钏儿和彩鸾她们服侍漱了口,洗了手和脸,沏茶送上来,王夫人挥手让都退下。

屋里就剩下她们两个人时,王夫人这才开口道:“颦儿,你来我家也有十余年了吧?我记得你那时不到六岁,你的小名还是宝玉给取的呢。”

“姑妈,您有什么话但说不妨,我受得住。”林黛玉实在忍不住了。

“颦儿,都怪前阵子我们把事儿做得过了点儿,得罪宝玉他舅舅了,我去问他筹措银子,他说家里就那二十万两银子,都已经给你了,我知道,我们王家呢若是想办法筹措,应该能凑齐五十万两,可是,那不是小数目,哥哥一味推托,我又没有强逼的道理......”

“姑妈,他们要怎么样才肯帮忙呢?”黛玉有些迷糊,听王夫人的话味儿,又不像是要她和宝玉分开的意思。

正说着呢,就听周瑞家的在门外禀报道:“太太,看门的小厮纲收到一封信笺。”

“呈上来。”王夫人吩咐道。

周瑞家的进来把信交给王夫人,还没展开呢,林黛玉就脱口问道:“是舅老爷府上送来的吗?”

“你说什么?”王夫人的脸色倏地铁青。

“我以为那信是舅妈娘家送来的,谈借银子的事情呢......”黛玉急忙掩饰着。

“若是我娘家人定会直接来见我的。”王夫人开启蜡封,取出信来刚看一眼,就一把撕了扔在地上,怒气冲冲的道:“这是什么混账话!”

“舅妈,上面怎么说?”林黛玉弯腰拾起那张撕成四片的信,铺在茶几上一看,脸色刷地变得苍白。

上面写的是——明天再不交银子,在下就送令郎一根手指来。

王夫人漠然半响,见黛玉不开窍,只好点明道:“颦儿,我听老太太说,那天烧的借据是假的,真的还收着呢,现在只有把借居拿出来,舅妈再回家走一趟,逼宝玉大舅还银子赎人。”

林黛玉越发糊涂,傻啦吧唧的问道:“舅妈,老太太并没告诉我借居真的假的呀,况且,我已经答应用那钱买薛大哥一命,断没有再去讨要的意思。”

黛玉对银子虽然没有太多的概念,但是,她却并不奢望金山银山,在她心里,只要够吃够喝够维持一家人生活就好。

“你这是什么话!”王夫人“砰”地放下手中的茶碗,茶碗盖子震落在地上,咣当一声摔得粉碎。王夫人冷笑道:“没想到在你心里,竟是把钱看得比宝玉的命还重要!”

黛玉颇为委屈地辩解道:“在我心里,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宝玉的命更重要。二舅妈,我真不知道借居的事情,那天不是烧了吗?你去和他们说,欠的钱我不要了,只要他们送宝玉回家就好,绑架新科举子若被官府查获,那也是重罪呢!”

“你怎么会不知道?整整一百万两银子的事情,你父亲怎么可能不告诉你?”

王夫人根本就不知道,林如海抑郁症发作之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都没想他走之后林黛玉就成了孤女,更别说安排身后的事情。

“舅妈,我也不想绕弯子了,我知道宝玉就在九省都检点大人府上,那是他的亲舅舅,总不会对他下毒手吧?可是,我就不明白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就为了那些银子吗?我说了,银子我不要了,求舅妈去和王大人说,放宝玉回家来吧!”

王夫人一听这话,顿时就惊呆了,死盯着黛玉愣怔住了,半响方问道:“紫鹃那丫头都对你胡说什么了?我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因为我之前信了金玉良缘之说,要为宝玉娶薛姑娘,她就对我怀恨在心,现在竟然挑唆我们舅甥俩的关系,颦儿,你可别信她的鬼话!”

“二舅妈!”黛玉真恨不能把青儿说的事情合盘端出来,可是,那样就会失信于青儿,她答应过的,不会让她难于面对王夫人。

“颦儿,你是真心喜欢宝玉的对吧?那就把借居和你父亲的遗书拿给我,舅妈保证,没人敢动宝玉一根儿头发,等老爷送完老太太回家,就为你们把婚事办了。”

虽然还不知道王家的真正用意,可是,林黛玉基本已经确定,王夫人并非是想拆散她和宝玉,嘴角不由自主地浮起一丝笑纹来,释然的表情让王夫人尽收眼底。

黛玉的态度让王夫人心里一阵惶恐,拧着眉头不耐烦的道:“颦儿,你想好了吗?别再犹豫了,若宝玉受到伤害,我们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二舅妈,我真的不知道借居真假的事情,我父亲和祖母什么都没对我说过。”迎着王夫人质疑的目光,林黛玉急于想证实自己的坦诚:“我还以为是舅妈想找由头逼我离开宝玉呢,既然只是几十万银子的事情,那就好解决了,我写个收据,就说已经收回所欠银两不就结了吗?”(未完待续)

第184章 豪门贵妇 颜面尽失

王夫人总算弄明白,林黛玉确实不知道林如海是否留下遗嘱,也不知道贾母假造借居的事情,她找到王子腾,兄妹两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遗嘱有没有不敢断定,可是,借居是一定有的,上次黛玉毫不犹豫的烧毁借居,反倒让王子腾有理由怀疑,事情另有蹊跷。

追问王夫人是否看清楚所烧的借居,原来,连用的纸张都不一样。

王子腾怀疑,贾母是有意和林黛玉做戏,给他敲个警钟,二十万两银子算是孝敬的利钱,那张借居就是把柄,贾府如今衰败了,可是他王子腾依然势若中天,以后需要的时候,他得乖乖的任由贾府支配。

最可怕的是,林如海之死并非他亲手所杀,可是,若非王仁伪造库银失窃案,给了病中的林如海致命的打击,他也不会走上绝路,所以,王子腾最担心的是,贾母和林黛玉会伺机复仇。

“大哥,我看林家那丫头不像是在说谎,兴许老太太根本就没有把借居的事情告诉她,宝玉被关了这么久,再关下去只怕会憋出病来,我今天必须把他带回家去。”

“不行,妹妹不为我着想,也得为整个王家的命运着想,仁儿已经被免职,现赋闲在家,我几次三番为他争取职位都被吏部否决,这显然是有人在和王家作对,若是那些人和林家丫头串通起来,只消那张借据就可以让王家万劫不复。”

“可是,我不能让宝玉留在这里受苦,你放他回去,若是林丫头手上真有遗嘱和借居,只怕也只有宝玉能劝说得动她。”

王夫人对哥哥已是极其不满。虽然她相信哥哥不会对宝玉下毒手,可是,这都一个多月了连她也不能见宝玉。哥哥行事未免太过分。

“我可以再回去和林丫头交涉,我也保证不让她和外边的人接触。只是,你的让我和宝玉见上一面,我必须看到他一切才能放的下心来。”

“你的意思连大哥我也不相信了?我还能害宝玉不成?他如今年纪轻轻的就中了进士,正是需要朝里有人提携的时候,你放眼看看,除了我,谁能给宝玉锦绣前程?”

王子腾心里冷哼一声,别人不晓得你。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吗,珠儿死得早,元春也稀里糊涂的一命呜呼,贾政那厮和那个年轻的姨娘打得火热,宝玉若有个三长两短,看你指望谁去!

把宝玉放了?那时候你还会听我的吗?

“大哥,今天说什么都没用,我必须要见我儿子一面,这几天晚上我老做噩梦,若是再见不到他。我会发疯的。”

王仁见姑妈态度坚决,做出满脸的同情,悲天悯人的对王子腾道:“父亲。从小到大,宝兄弟除了赴考,何时离开过姑姑一天?这次一别就是两个多月,也难怪姑姑牵挂。父亲,不如就让姑姑的远远地看上一眼,彼此又不说话,宝兄弟也看不到姑姑,将来自然也不会怪罪姑姑。”

“如霜,你也听到了。我不让你见宝玉是为你好,哪有亲娘和人合伙儿软禁自己儿子的。我这也是不想宝玉将来恨你。”王子腾先让王仁去准备,然后。又语重心长的对王夫人道:“那张借居掌握着我们王家的命运,说是关乎哥哥我的生死也不为过,王家若是败了,你指望宝玉那样子能在朝廷里混得下去吗?不说宝玉,就说你吧,贾政那厮还会对你有所顾忌吗?那时候只怕那些姨娘们骑在你头上拉屎拉尿,他也未必会看顾你一眼!”

确实,贾政和她表面上是举案齐眉,实际上,十多年没有夫妻之事了,他只要回家,十之**是在赵姨娘屋里过夜,还恬不知耻地说,对赵姨娘没有夫妻情分,只是那女人天赋异禀,下体可采而已......

“大哥,我答应你,只是远远的看宝玉一眼,我不说话,我也不会傻到让宝玉知道我明知道他被软禁,不来搭救他。”

“这就对了,还有,为了防止你一时冲动,跑来见宝玉,坏了哥哥的大事,所以,待会儿去看宝玉时,我得先把你的眼睛蒙上,你要乖乖地听话,到了地方再把眼罩取下来。”

“大哥,你这是何苦?都是一家人却弄得如此滑稽可笑!”王夫人极其不满的抗议道。

正好王仁备好马车进来对王夫人道:“姑妈,仁儿陪你去见表弟。”

“你姑妈改变主意了,她今天不去见宝玉。”王子腾面无表情,淡淡的吩咐王仁多准备些宝玉喜欢吃的东西送去,又道:“天也越发寒凉了,记得吩咐下人,屋里有炭火,记得小心些,别中了碳毒。如霜,你若没什么吩咐的,就先回贾府告诉林家丫头,我确实知道宝玉的下落,可是,若她不识趣儿,这一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宝玉。”

王夫人哪能听不出大哥是在威胁自己,无奈之下,只好答应她的所有要求。

其实,宝玉就关在王府,那是王夫人出家后扩建的一个跨院,屋里的奴婢和陈设王夫人从没见过而已。

戴着眼罩在街上绕了一圈儿回来,王夫人晕晕乎乎的根本就不知道身在何方,躲在垂花门外往院子里张望,只见贾宝玉坐在躺椅上,阳光下看到他的侧脸,王夫人觉得恍若隔世。

贾宝玉明显清瘦了许多,好在他依旧是锦衣玉食,七八个丫鬟婆子在身边服侍着,他似乎也颇为乖顺,丫鬟正服侍他吃饭,他就那么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丫鬟把饭菜喂到嘴边就张嘴吃下。

倏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宝玉这样子似曾相识。

“宝玉......”王夫人脱口喊叫道,可是,声音却被王子腾的手掌捂了回去。

“你想永远失去他吗?”王子腾压低声音威胁到。

眼泪顺着王夫人的脸颊流淌,她看出来了,宝玉现在有些呆傻,就像那次丢了宝玉时的情形一样,他就像行尸走肉一样,就算见到自己,也未必会认得出来。

“大哥,你是他亲大舅,你是宝玉的亲大舅呀!”王夫人哽咽道。

轻轻抚摸着妹妹的肩背,王子腾微笑着柔声回应道:“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那是我的外甥儿呢,你看,他吃得好,住得好,丫鬟婆子对他小心翼翼,寸步不离的服侍着他,只要林家丫头知道轻重,别和我做对,我就亲自为他们主婚,娶了她做外甥媳妇儿。”

“大哥,宝玉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我一定要去祖宗哪里,去爹妈那里,告诉他们,你是如何对待我这个亲妹妹的,让爹妈给我主持公道!”

“妹妹,你若想去告诉爹妈,我不拦着,我相信,爹妈也会教训你,虽然嫁入贾府,可你毕竟是王家的女儿,你就忍心看着王家败落吗?”

王夫人被他哥说的有些发蒙,自己尽心尽力地维护娘家,先是袒护和扶持凤姐儿,后来又极力成全宝钗和宝玉的婚事,林家的事情她也略知一二,可是,却极力替大哥隐瞒,在老太太面前提大哥和侄儿掩饰,贾母让人去姑苏调查林如海家产的去向,也是自己让琏儿把一些蛛丝马迹给清理得干干净净,现在,他绑架了自己的儿子,怎么倒成了自己对不起王家了呢?

“我记着自己是王家的女儿,自然不会做对不起王家的事情,可是,我就宝玉这一个儿子,他就是我的命,若是,他有什么不测,我拼着被大哥逐出王家祠堂,也要去金陵府把大哥的事情给捅出去,不说林家那事儿,就只是绑架新科进士这件事情,你自己寻思该是什么后果吧。”

王夫人阁下这句话,也不再用眼罩遮挡眼睛,转身就往外走,却被王子腾一把拽住。

“如霜你听着,你不会让宝玉陪着王家一起完蛋吧?我是不会让人找到宝玉的,别逼哥哥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远远地看到隔壁院子里的棵紫荆花树,王夫人记得那时小时候自己和哥哥一起种下的,那个院子是母亲生前住过的。

原来,宝玉一直被囚禁在自己家里。

王夫人忍着泪水,自己把眼罩戴上,她觉得满嘴都是苦涩的味道。

“大哥,你放心,我知道轻重,林家丫头对宝玉,比我这做娘的还要实心实意,只要你还记得自己是宝玉的亲舅舅,王家就不会有事。”

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王仁来扶她出了院门,依旧乘坐王家的马车,绕道回贾府的路上,她只有一个念头,怎么有脸回去见林黛玉。

潇湘馆里,林黛玉和青儿焦急地等候王夫人的消息。

听了林黛玉的叙述,青儿总算理出头绪来,事情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复杂,就是王子腾发现自己被贾母给耍了,意识到江南盐课案的把柄在林黛玉手上,终将会对自己不利,所以,不惜以此下流的手段,逼迫林黛玉就范,交出借居和林如海的遗嘱。

问题的关键是,林黛玉手里并没有什么借居和遗嘱,这件事情压根儿就是自己异想天开,教唆宝玉和贾母做局,骗了王子腾,没想到却害宝玉身陷囹圄。

“颦丫头,舅妈该咋办呀......”

院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哀嚎,林黛玉心里猛地一揪了起来,舅妈她竟然亲自来潇湘馆,竟然跪倒在院子里痛哭失声......(未完待续)

第185章 惊天消息 青儿失态

很显然,王夫人的承受力已经达到了极限,她就那么跪在地上,任凭青儿和黛玉怎么劝说就是不肯起来,问她也不说话。

黛玉又惊又怕,也瘫倒在地上,青儿拽了拽她的衣袖,使了一个**的眼神。

王夫人出现之前,青儿刚提醒过黛玉,待会儿无论王夫人怎么说,都要保持镇定,王家现在是不择手段,别又被他们算计了。

如此一想,黛玉反倒释然,心里冷笑,舅妈也真做得出来,为了骗自己交出借居,竟然如此丢人现眼。

好在她这样想,否则,只怕要生生被王夫人吓个半死。

青儿又在紫鹃耳边嘀咕了几句,让她把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带走,王夫人想必不会希望被人看到她的狼狈样子,大家还是回避一下为妙。

王夫人哭了一场,心里舒坦些了,神智也清楚了,自然就有些为刚的失态沮丧和懊恼,好在园子里没有外人。

“颦儿,舅妈走投无路了,就算没脸,舅妈也得让你知道,宝玉确实在王府,除非你把你爹的遗嘱和借居交出去,他们是不会轻易放了宝玉的。”

“舅妈,可我到哪里去找遗嘱和借居呢?”林黛玉表现得十分厌倦。

“我知道,舅妈知道你为了宝玉什么都舍得,可是,他们不相信,他们担心那东西会毁了王家的前程,那些信也被我烧了,没有任何证据,就算报官,也没人敢轻易去九省都检点大人府上搜查,若是事情弄得不可收拾,他们真会对宝玉下毒手的......”

王夫人也不称呼大哥和侄儿了。直接用“他们”来称谓,她心里已经彻底失望,潜意识里甚至拒绝接受王家是自己娘家的事实。

她自己也算是无情之人。可也不至于卑鄙无情至此。

“姑太太别太着急,想来王大人也只是吓唬你。他毕竟是宝二爷的亲舅舅,不会对他怎么样的,对了,姑太太见过宝二爷吗?只要他还好,王大人愿意管他吃喝,想关多久那也没关系呀。”

青儿把王夫人扶进屋里,安置在炕上歪着,也不传紫鹃她们。亲自去沏了六安茶来。

黛玉依旧认为王夫人是在演戏给自己看,倒也不甚着急,静静地坐在她对面,看她还会如何表演。

“青儿姑娘,你点子多,快给姑太太想想法子,怎么才能把宝玉救出来,宝玉不能再呆在王府了,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对他的,整个人就像没心没肺的傻子一样。让吃就吃,让坐就坐,脸色苍白的厉害。呜呜......”王夫人捂脸呜咽,说不下去了。

好容易弄清楚整个事情,林黛玉也傻了,她这才知道,王夫人为何刚听说宝玉石失踪,就像疯子一样的四处寻找,后来,就变得淡定起来,原来。王家背着她骗走宝玉,也是事后需要她出面帮忙时才告诉她的。

这事儿确实有些棘手。王家如此显赫,贾府如今那里有资格与自抗衡。若是去官府告发王子腾绑架了亲外甥儿,只把会被当做疯子捆绑了交给王大人亲自处置。

最最要命的是,若真像王夫人所言,王子腾丧心病狂到不惜杀人灭口,出于投鼠忌器,她们确实还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皇权干预,直接定罪,问王子腾要人,要么交出新科举子,要么以欺君之罪论处。

青儿不由就想起锦尧来,或许,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求恒郡王帮忙。

“姑太太,事情还没到如此悲观的境地,只要我们不把对方王绝路上逼,我相信王大人也不想闹得鱼死网破。”

王夫人没有提报官的事情,自然还是不想置王家于死地,可是,林黛玉已经屡屡做出和解的姿态,王家犹自苦苦相逼,他们是自作孽,自然怪不得别人。

没敢把自己的打算告诉王夫人,青儿的鞭痕也没有引起王夫人的注意,可也是,太太现在自顾不暇,哪有心思想别的事情呢。

林黛玉答应立刻派人去姑苏,让雪雁她爹寻找父亲的遗嘱和借居,按理说,那种东西定然是藏在家里某个地方的。

青儿把王夫人送回荣禧堂,自己返回来和黛玉商量了,立刻去请恒郡王帮忙。

定北大军凯旋归来之后,锦尧一直没有露面,青儿一来是小人物不方便上门高攀,二来也拧着劲儿,想等锦尧主动来找自己。

自打决定离开锦尧,她也实在没有道理再去北静王府死乞白赖的和人纠缠不清。

依旧是绕道从锦尧府邸的角门而入,接待她的是尤三姐,柳湘莲接替贾珍,统领御林军,北静王妃有意促成他们的姻缘,可是,柳湘莲执意等锦尧凯旋回京再举办婚事。

尤三姐现在是王妃的心腹,代管恒郡王府的内务。

“原来是青儿姑娘大驾光临,荣国府当家太太的心腹丫头是吧?失迎失迎!”听到小厮禀报,尤三姐站在仪门前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青儿。

她的个头本就高挑,青儿又还是小孩子,就算站在同一高度也得仰视尤三姐,何况隔着三步青砖台阶,直接被尤三姐藐视得干干净净。

“民女青儿拜见恒郡王!”青儿也不含糊,姐是来觐见你家主子的,你特么的刷什么威风。

别说贾府的人,就算贾府的狗也是尤三姐憎恨的对象,哪能对青儿假以辞色,当即冷笑一声讥讽道:“是你家主子派你来的吗?贾府那些王八蛋还以为是从前呢,恒郡王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吗?送客!”

其实,她大可把青儿拒之街门外的,放她进府里来,就是为了狠狠的羞辱一顿。

青儿也不恼她,首先是急于求人,其次是体谅尤三姐的立场,尤二姐死于王熙凤之手,她仇视与贾琏和凤姐有关的人其情可悯。

“青儿给三姐请安,民女实在是有急事儿求见恒郡王,还请姐姐替青儿传报一声儿。”青儿陪着笑,深深地道了万福。

“我们王爷没时间见你。”尤三姐说着转身就走。

“姐姐且慢,我这里有锦尧哥哥留下的信物,他承诺过,只要我拿这个见他,定会满足我一件愿望。”青儿急忙亮出买那枚徽章,权衡利弊,她决定把恒郡王的承诺用于营救宝玉的性命。

“尤姐姐,我认识柳大哥,他还帮过我的忙呢,都说你天生丽姿,果然比他们说的还要好看十分呢。”青儿不失时机地拍了一下马屁。

尤三姐转过身来,接过那枚徽章端详良久,她也不认识是不是真的信物,沉吟半响,终于开口道:“我听说你在贾府到不仗势欺人。不是我不替你传报,我们王爷根本就没有随大军班师回朝,他在最后一役追赶诺尔干汗王时,遇到风暴,现在还没有消息。”

“你说什么?锦尧哥哥他,又失踪了吗?”

“不是又失踪了,上次是有人陷害他,给他下了药,这次才是真正的失踪了。”

“陷、陷、陷害?他是皇上最喜欢的皇孙,谁敢陷害他呢?”心里明白得很,锦尧那段时间一直带着眼罩,还有十几个替身,何等神秘,想害他的自然不是一般人。

尤三姐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说多了,凝眉道:“你真啰嗦,这些事情是你一个小丫头该问的吗?我告诉你,别再抱着贾家的大腿不放,这次失踪的还有孙绍祖,若是查出他有责任,皇上这次可就不会再对贾府仁慈了。”

孙绍祖也失踪了?贾迎春一个月前才收到他的信,对生活和爱情充满了期待呢。

难怪,锦尧一次也没去看自己,她还以为,锦尧有了高丽公主,就把自己完全忘在了脑后。

刹那间,青儿的大脑一片空白,唯一的记忆就是那个帅得不像话的少年阳光一样温暖的笑容。

现在,她才明白,自己根本就无法忘记锦尧,所谓的不能逾越的道德底线,原来是如此不堪一击,就因为明白自己或许永远见不到锦尧了,她对自己说,若是锦尧能回来,无论是做他的妾还是做他的丫头,只要能守在他身边,看着他一切都好,自己此生就再无所求。

“青儿姑娘,你的手怎么了?”尤三姐突然惊叫道,青儿紧握着拳头,鲜红的血液从指缝间流了出来。

边上的婆子忙上来掰开她的手,只见掌心里放着一枚公狼徽章,并不尖利的狼耳朵深深地刺进她的掌心里。

林黛玉难得地走出大观园的街门,在门口等候青儿,看看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天空开始飘起小雨来,这是立冬后的第一场雨,丝丝凉意侵入肌肤,她却浑不在意,她痴痴的等着,就像在等候贾宝玉和她的生死判决。

“姑娘,还是回家去等着吧,别在受了风寒又咳嗽。”紫鹃边劝说,边把一件猩猩毡的斗篷给她披上。

林黛玉石雕般的,哪里听得进她的好意。

青儿终于步履蹒跚地出现在视野里,林黛玉飞奔过去扶住她,浓浓的酒味儿扑面而来,黛玉嗔道:“小姑娘家的,怎么把自己喝成这样?”

“林姑娘,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我本来可以守着一分很美的感情,可惜我太贪心想独自占有,结果,老天爷就惩罚我,让我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心上人......”(未完待续)

第186章 惺惺相惜 黯然感伤

林黛玉个子高,弯腰扶着青儿,显得十分吃力,喘息着问她道:“青儿妹妹,你在胡说什么?再也见不到谁了?”

“姑娘,这个还要问吗?青儿姑娘肯定也喜欢宝二爷,老天爷,是不是宝二爷没救了?”

紫鹃话音未落,只听啪哒一声,林黛玉和青儿一起摔倒在地上。

“姑娘,你没事儿吧?”见黛玉重重地倒在青儿身下,紫鹃魂儿都吓飞了,心里想着宝玉却不敢哭,这会儿趁机哭出声来道:“姑娘,都是紫鹃胡说八道,宝二爷吉人天相,他怎们会有事儿呢,姑娘,你别想不开呀......”

青儿一跤摔下去,身子虽然压在黛玉身上,额头却在门槛上磕了一下,起了一个胡桃大的包,不一会儿就变得红肿起来,半边眼睛都肿得眯了缝儿。

林黛玉扭伤了手腕儿,疼得几乎晕过去。

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青儿倒撞得明白了几分,想着都是紫鹃那句话惹的祸,没好气儿的讥讽紫鹃道:“你以为天下人都和你们姐妹二人一样,心里眼里就只有一个贾宝玉,除了他就没有招人喜欢的男人了?和我家锦尧相比,宝玉算什么,顶多不过是风流公子而已,让本姑娘哪只眼睛看得上他呢?”

林黛玉听她这话虽然不好听,却让她揪着的心松了下来,拧着青儿的脸蛋子道:“宝玉就那么不入你的眼吗?我倒要看看,你的心上人究竟有多出色。”

紫鹃也讪讪的不好意思,三个人一起回到潇湘馆,紫鹃给黛玉手腕上涂药,黛玉疼得吸溜着吩咐春芊,快给青儿姑娘沏醒酒茶来。

青儿喝了蜂蜜灵芝茶。酒又去了几分,把自己的悲切和懊悔藏在心底里,她最近只顾了林黛玉这里。也没去晴雯过家,青枫姐夫是一直跟随锦尧的。想来晴雯也还不知道醉泥鳅失踪的事情。

“青儿妹妹,恒郡王怎么把你灌成这样?那些臭男人真是让人讨厌,也不知道对小孩子多一点疼惜,再者,你醉成这样他们也不派人送你回家吗?”林黛玉嘟嘟着嘴嗔道,丝毫不忌讳那人是身份显赫的恒郡王。

“嘿嘿,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可惜,我是越喝越清醒......”

青儿苦涩地笑了笑,出去方便了,回来时,浑身都披上了坚强的外壳。

“林姑娘,手不要紧吧?要不要去请个大夫来瞧瞧?”青儿凑过去小心翼翼的检查了一下,看样子不像是骨折。

“不打紧儿的,还是别惊动那边的人,青儿妹妹,你没事儿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林姑娘托我办的事情没能办成,恒郡王在漠北还没回来。”

林黛玉讶异道:“他不是定北大军主帅吗?我听三姑娘说,恒郡王在漠北又打了胜仗。定北大军已经班师回朝了呀。”

“据说还有些善后的事情,估计是戡乱刚结束,需要安抚那些汗王吧。”青儿把话岔开,淡定的对林黛玉道:“要不,明天我陪姑娘去王府走一趟,推心置腹的和他们谈谈,消除他们的顾忌,兴许,他们就不会难为你和宝玉了。”

“我怎么敢?二舅妈再三嘱咐。说是千万不能让王家人发现,我们已经知道幽禁宝玉的地方。她说,王子腾简直不可理喻。二舅妈担心他会孤注一掷。”

黛玉现在也明白了,王夫人是真的束手无策,她已经无法左右这件事情。

紫鹃插话道:“青儿姑娘,只要能请动王爷就可以吗?不如我明天去袭人姐姐家走一趟,他相公和忠顺王爷走得近,没准儿可以请他去求王爷,出面问王子腾要人。”

“你忘了那年忠顺王爷找上门来的事情了吗?”青儿心道,若是忠顺王爷知道了,不落井下石就该念阿弥陀佛了。

“让琪官儿替宝玉说话,忠顺王爷还不定会怎么想呢。”黛玉也觉得不妥,手很痛,却忍着不敢流眼泪,她现在把泪水看得就像贾宝玉的血液,尤其是在他身陷囹圄的时候。

紫鹃收拾了药油,先让婆子准备热水,服侍林黛玉和青儿洗了手脸,又热热的泡了脚,把热炕铺垫好,服侍她们上去躺着说话。

青儿心里告诫自己,别再想恒郡王的事情了,他吉人天相,说不定明天就有好消息传来,可是,越要自己不去想,就越想的厉害,脑海里全都是和锦尧在一起是的点点滴滴,耳边回响着锦尧的说过的每一句话,压根就没有听到林黛玉和紫鹃都说了些什么。

翌日一早,青儿就和黛玉告辞了,说要回家里去一趟,她是想顺便看望晴雯,如今,她失去了自己的心上人,晴雯失去了患难与共的恩爱夫婿,同病相怜,让她越发想要去哪里纾解一下心中的郁闷。

虽然十分不想放青儿走,可是,林黛玉也知道,青儿家里有生意要打理,城里的铺子,乡下的田租,本来,她们准备筹备大观园娱乐城的,因宝玉失踪,老太太又突然过世,此事还不知道要搁到什么时候去了。

再三嘱咐,要青儿忙完家里的事情就回来,默默地和紫鹃把青儿送到街门外,眼巴巴的看着她上了马车,绝尘而去,黛玉心里一阵凄惶,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流出来。

青儿径直来到晴雯家,因她家多置办了十几亩地,又按照青儿的建议,买些小鱼回来在荷塘里养着,现在,正是做烟熏鱼的时候,乔家一家三口因晴雯待人耿直厚道,倒是忠心耿耿的帮她持家过日子,虽然不是奴才,倒比家生的奴才还要勤谨。

老太太出殡时,晴雯也去吊唁过,不过,那日穿着宽大的斗篷,遮住了笨重的身子,青儿他们只顾了老太太的事情,也不曾注意,今儿才发现,晴雯竟然有了身孕。

因为是在家中,笼着一大盆炭火,晴雯只穿着银红色的小棉袄,下着葱绿的棉裤,快六个月的身孕已经显怀了,挺着大肚子坐在炕沿上,边剥花生吃,边看乔大婶儿剖鱼。

小乔也在帮忙,负责把剖好的鱼洗干净了,用盐面儿和花椒粉儿涂抹均匀,整齐地摆放在一个大水缸里,说是要腌渍一个月之后,等入味了,正好腊月天寒地冻再取出来用烟熏一下,在晾出去风干了。

看他们一家人乐融融的样子,青儿无论如何也不忍心告诉晴雯,醉泥鳅和恒郡王在漠北下落不明的事情。

因为乔大正在塘子里捕鱼,不时送鱼回来,院子的大门敞开着,所以,青儿进了院子里边的人竟然不知道,她就透过窗户往屋里看,犹豫再三,就在她准备悄悄退出去回家时,却被送鱼回来的乔大发现。

其实,是晴雯家的狗最先发现青儿的,大黄嗷地扑上来,前爪子搭在青儿身上,愉快地摇动着毛茸茸的大尾巴。

“青儿姑娘,来了怎么不进去?虽然太阳好,可是外边风大,怪冷的。”乔大把一筐子鱼搁在石桌上,笑着打招呼道。

晴雯听说青儿来了,出溜一下跳下炕,吓得乔大婶子起身一把扶住她,手上的鱼下水弄脏了晴雯的手和衣袖。

“我的好姑娘,现在不比往常,你不怕摔跤,还要想着别把孩子惊吓到呢......”乔大婶儿没好气儿的埋怨道。

晴雯还没顾得回话,青儿已经进屋里来,对晴雯笑道:“好舒服的小日子,我看着眼红。”

“这话是故意要让我啐你呢!”晴雯一把拽住青儿,拉上炕坐着,接过小乔递来的手巾擦干净衣袖,又洗了洗手,接着又数落道:“你才看不上我这样的小日子呢,若不然,你也不会不听我劝,执意要逼伟祺少爷退婚。”

在青儿和伟祺的事情上,晴雯没少劝说青儿,她和青儿观念不同,比如说她就暗示过醉泥鳅,将来合适的时候,把小乔姑娘收了做屋里人。

青儿傻笑着,摸着晴雯的肚子问道:“几个月了?”

乔大婶子和晴雯不由相视讶然,这小蹄子,怎么什么事情都知道的样子,看她那副淡定的样子,似乎连养孩子的事情也都知道呢。

“青儿姑娘请用茶。”小乔麻利的洗干净手,沏茶来端给青儿,笑道:“我娘说产期在明年二月初,但愿到时候姐夫能赶回来。”

这话说得青儿心里一疼,挤出个笑脸点头道:“严养儿子富养女,我希望姐姐生个大胖小子,将来可以随意教训他。”

“现在这么说,到时可就舍不得了。”乔大婶儿笑道。

青儿心不在焉的说了些没油没盐的话,就起身告辞,乔大婶儿刚说话时就麻利的拾掇了几条鱼用柳条儿穿着,让青儿带回家去吃个新鲜。

看得出来,他们一家子是真的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一样,晴雯也没有把他们当做外人。

“晴雯姐姐,有乔大婶儿和小乔姑娘陪着你,我也放心了。”青儿鼻子酸酸的,强按着不让晴雯出门送她,怕她感染风寒,要她好好的保重身子。

上了马车,透过车后窗看到晴雯还是跟了出来,站在院子门口对小乔姑娘道:“青儿那小蹄子今儿个怎么了?怪里怪气的......”(未完待续)

第187章 瓜田李下 竹马情长

立冬后下了几天微雨,今儿却是阳光灿烂,正是农闲的季节,村民们三五成群的聚集在村头晒太阳,赌钱耍子,玩的并不大,也就一文两文的下注。

刘家祥吃了这次大亏,出狱后变得低调多了,刘姜氏管得紧,手头没钱,便也加入佃户们的游戏中,消遣时日。

伟祺来喊他爹吃饭,没想到,却在村口遇到青儿姑娘。

她在半道上捎了邻村的一个妇人,那妇人家还有一段路呢,所以,青儿付了车钱,在村口下车,让车夫再多送那妇人一程。

“青儿妹妹。”伟祺跑过来打招呼,金豆儿早跑了过去,对青儿撒欢儿。

“伟祺哥哥好,晒太阳呢?”青儿边走边寒暄。

路边的田坎上,有几棵枣树,几个孩子拿着竹竿在打冬枣,看到他们两过来,也顾不上打枣儿了,羞着脸儿唱道:“小小子儿坐门墩儿,哭着喊着要媳妇儿,要媳妇干嘛,点灯说话儿,吹灯作伴儿,早上起来梳小辫......”

青儿只做没有听到,伟祺笑嘻嘻地逗其中一个孩子道:“东哥儿,你娘给你娶的大媳妇儿对你好不好?早上给你梳小辫儿了吗?”

孩子们立刻就把矛头对准那个流鼻涕的小东哥儿,羞他的脸道:“他娘刚还骂他媳妇儿来着,说她昨儿晚上忘了叫东哥儿起夜,东哥儿昨晚上做梦撑船呢,哈哈哈......”

“刘伟祺,都是你!”东哥儿恼羞成怒,捡起一块土坷垃扔了过来,本来是想打伟祺的,哪知道打在青儿头上。

“东哥儿。你打到青儿姐姐了,还不快跑......”孩子们见惹事儿了,吓得一哄而散。东哥儿愣怔了一下,再想逃跑时。被伟祺一把抓住。

“你个小兔崽子,眼瞎了吗?往哪里打呢?想挨凑了呢!”伟祺怒道。

“我不是有意的,伟祺哥哥别打我......”东哥儿吓得“哇”的大哭起来。

“别吓坏了孩子。”青儿接过他的帕子擦了下脸上的泥土,又对东哥儿到:“东哥儿,伟祺哥哥不会打你的,快回家去吧。”

嘴里说着没事儿,其实心里多少有些懊恼,这两天真是倒霉。额头已经两个包了。

伟祺心里却是愧疚的很,忐忑不安的说道:“青儿妹妹,都怨我,疼吗?都起包了,我帮你揉揉......”

“别动手动脚的!”青儿没好气儿的喝止他,大路上呢,人来人往的看着像什么话,真以为自己还是他的小媳妇儿吗?

她心里不痛快,对东哥儿不好发作,正好迁怒于刘伟祺。

“你就是不知好歹。我娘说,都是我惯得你,将来等你嫁不出去了。就知道我对你好了。”

青儿明白,这些话都是学他娘的,其实,这个男孩子真的很好,可惜,从心理年龄来说,自己对他有些接受无能。不由就联想起锦尧来,或许,锦尧对她一直是不即不离的态度。也是因为她太年幼,无法把她当做心仪的女子去爱吧?

突然觉得鼻子发酸。眼泪就流了出来,她害怕的是。锦尧再也无缘等到她长大了。

在大漠里遇到风暴,无疑是九死一生,否则,这都快两个月了,他应该能够返回京城。

伟祺见青儿流泪,急忙赔不是道:“青儿妹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胡说八道。”

“你有什么错呢?我又没有怪你,我也犯不着和你生气,我倒是想对人生气,可惜,那人再也看不到我生气的样子了......”

憋得实在难受,索性一屁股坐在田埂上,呜呜咽咽的哭了一场,伟祺手足无措的看着青儿伤心难过,等她哭够了,正想安慰她几句,她却没事儿人一样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泥土,不紧不慢的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伟祺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后,也不敢再说话了,唯恐她听了不待见,又和他生气。

王家正在吃午饭,发现青儿头上新旧两个伤痕,刚打的包是红色的,磕在门槛上的已经成了淤青,那样子很是狼狈。几个人忙过来探问,王刘氏端来热水给她擦洗干净,见无大碍,乡下孩子摔打见惯不怪,也就没太当回事儿。

王狗儿见到伟祺,亲热地招呼他一起吃饭,板儿接过伟祺手上的那串鲫鱼,刘姥姥不知道是青儿遗忘在田埂上,伟祺帮着拿回来的,还以为是伟祺送的,连忙客气道:“你看这孩子,都是一家子哪里这么客道,每次来都要送东西,知道你青儿妹妹喜欢吃鱼,一次送这么多。”

“刘姥姥,这不是我送的。”伟祺红了脸,倒觉得自己空手上门不好意思。

“媳妇儿,正好用醋烹一条来,我和伟祺喝两杯。”王狗儿正愁没有借口要酒喝。

他一喝醉就忘乎所以,寻常王刘氏不许他贪杯。

“姥姥,爹,我头晕,先去睡一觉。”青儿没有心思吃东西,打了招呼,又和伟祺客套了一句,径直回到西厢房,板儿跟过去问了几句,她说不过是忙贾母的事情,熬夜又受累,只是困倦而已,让他吃饭去,别管自己。

因她最近回来的少,没在家里住,屋里冷冷清清的,王刘氏去厨房里忙着烹鱼,刘姥姥便麻利地把火炕给她烧起来,又洗了一盘子冬枣端进来,放在炕桌上,这才出去继续吃饭。

青儿躺在炕上,哪里睡得着,眼睁睁的望着顶棚,上面有老鼠跑过,发出的响声让她越觉得心烦,不一会儿,火炕就热起来了,却烧得太热,她更觉得烦,索性坐起来抱着膝盖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刘氏进屋来瞄了一眼,见青儿起来了,就小跑着去把热在锅里的饭菜端来。用海碗盛着苞米和稻米两掺的干饭,上面堆满了鱼肉和别的菜,托盘上还有一个小瓦罐儿。里边是热腾腾的猪心肺萝卜汤。

王家前天刚杀完猪,照例熬了一大锅萝卜汤。每天热着喝。

按理儿说,王家如今也算是家道较为殷实的小地主了,可是,他家里节俭惯了,饮食什么的依旧是精打细算的,并不敢奢侈浪费。

“先喝几口热汤,暖和着呢,晚上娘给你做好吃的。”

“娘。张大爷怎么没见?”

王刘氏回答道:“你张大爷去村北东哥儿家了,他们孤儿寡母的缺人手,今儿家里杀猪,你张大爷过去帮忙。”

青儿并非矫情的女子,虽然心里郁闷得慌,可是,为了不让娘操心,她还是没事人一样的用汤勺舀了几口汤喝了,心不在焉的夹了一块鱼喂嘴里,却被鱼刺卡住。又是喝醋又是用炒韭菜往下咽,折腾了半天,方才咽下去。

吃完饭觉得内急。出门要去方便,这才发现刘伟祺竟然还没走,和板儿闲聊着,在院子里看他爹雕塑竹根呢。

板儿见她出来了,忧心忡忡的问道:“头还晕不?对了,有宝二爷的消息了吗?我说帮着寻找,爹死活不许我出门,把我锁在家里好几天,说是咱家好容易出了个进士。别也跑丢了。”

“还没有消息呢。”青儿应道,先去方便了。再回自己屋里时。就坐卧不宁起来,自己心神恍惚的从晴雯姐姐家回来。竟然把贾宝玉的事情给忘在了脑后。

勉强在家里呆了一天,把几件事情梳理了一下,打定主意,等把贾宝玉救出来之后,就去漠北走一趟,因为他在那里,无论生死,在那地方守着一份希望,也算是精神有所寄托。

晚上,她又悄悄去锦尧住过的客房呆了半响,因为长期没人居住,王刘氏已经把被褥都收拾了起来,空荡荡的土炕,看着格外凄凉,她在心里叹息道,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她该在他失忆的时候,带着他去到没人认识他的地方隐居,说不定,他们会幸福地度过一生。

隔壁板儿的屋里,两个男孩子还在聊天,板儿问道:“伟祺哥,我娘说五儿嫂子怀孩子了,是真的吗?”

“我不想提那事儿,大女人就是不要脸,我还是喜欢青儿,就像妹妹一样要我宠着她,生气了给一快点心就抿嘴儿笑......”

“不是吧?我记得青儿有次生气了,非要你趴在地上给她当马骑才肯理你,哈哈哈......”

青儿也不由苦笑了笑。或许,这就是缘分,若是没有遇到锦尧,自己也许会和这男孩子一起长大,渐渐地爱上这个憨厚淳朴的男孩子。

“这是什么?像是荷包,不过上面绣的东西怪怪的,就像是妖精打架一样,这哪里来的?”

板儿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接着就听两个人开始抢东西,板儿就往外跑,伟祺追上来夺过荷包塞进袖里,突然发现青儿站在廊下看着呢,不由红着脸道:“青儿妹妹还没睡呢?夜了,我也该家去了,青儿妹妹金安。”

情知妖精打架的荷包是什么物件,青儿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伟祺下意识地躲着柳五儿,却把她送的东西藏在身上,很显然,他只是难为情而已,并不是真的讨厌五儿。

板儿送走伟祺,转身看到青儿还站在院子里发呆呢,就笑道:“妹妹,你放心,伟祺少爷说了,等你及笄之年,还来我家求娶你呢。”

青儿一勾嘴角,微笑道:“哥哥这话说的,倒像我七老八十没人要似的。”

“你们兄妹俩也不嫌冷,有话不会屋里说吗?”王刘氏端来一木盆热水,先进了西厢房,对身后的闺女道:“快来泡个脚,我用生姜和红花熬的药汤,常泡脚不生冻疮......”(未完待续)

第188章 迫于无奈 求助英王

翌日告别家人,准备返回城里,王刘氏十分不乐意青儿继续留在贾府,老太太丧事她去帮忙,觉得贾府里的人表面上温文尔雅,实则工于心计,她怕闺女被人算计了去。

刘姥姥则不然,若是贾府现在依旧是从前那样显赫也还罢了,这会儿背弃主子,是为不忠不义也。

俗话说,出门的饺子回家的面,王刘氏一早起来包的大葱猪肉馅饺子,见青儿梳洗停当了,就开始煮饺子,煮好后捞在一大盘子,热腾腾的端上桌来,刘姥姥在五只蓝边白瓷碗里调好酱醋汁儿,给青儿碗里多加些辣酱,阖家围坐在炕桌边吃饺子。

“姥姥,爹,娘,哥,这次我可能要在城里呆久些,只怕要等林姑娘的事情妥当了,我才能回来,爹可以和张老爷商量,咱家铺子最好经营生药,张老爷在长安就是经营生药铺的。薛姑娘家以前还有些底货,都是些上好的香料,我答应帮她卖了,正好也是为我们撑铺面,薛家也急等钱用,爹要记得卖了钱及时给人家结账。”

王狗二有些讶异,追问道:“这才冬月呢,你还能在城里呆多久?铺子拾掇了好了正月十八开张,就算你不能帮忙打点,也得瞅空儿去铺子里看看,难不成你倒当起甩手掌柜的了。”

“我就是提前打个招呼,若是宝二爷迟迟不归,还不定贾府里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怕没有空闲管家里的事情呢。”

刘姥姥嘴里包着一个饺子,吧嗒着嘴巴道:“青儿说的是,贾家于我们有恩,他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们能帮的自然要去帮他一把。你哥哥读书还行,别的事情到不如你,况且要准备春闱的事情也不得闲。若不然,他也该去贾府帮忙才是。”

还没吃完早饭。伟祺就赶着自己的马车过来,说是准备进城去办事,正好捎上青儿。

刘姥姥准备了一篓子蔬菜干儿,不外乎倭瓜条儿、干豇豆、干腌菜等,物以稀为贵,贾府奴才们很少吃得到,所以都喜欢,顺便让青儿带去。

马车经过村口时。青儿意外的看到柳五儿,看得出来,这丫头在刘家日子过得甚是舒坦,比在贾府时稍微丰润了一些,十六七岁年纪,正是花一般的年纪,穿着葱绿的湘绣小袄,下面一条石榴裙,没有披斗篷,却抱着一个小手炉子。站在路边望着马车驶近。

“吁......”伟祺吆喝着马儿,把车稳稳地停在五儿面前,板着脸儿问道:“你又有什么事?你要吃山里红果子。我让柱子给你摘了小半篮子,你回去慢慢吃去。”

“我就不能来和青儿亲热一下吗?好久没见,怪想她的。”柳五儿笑道。

“青儿姑娘要赶路,没工夫搭理你......”刘伟祺话音未落,青儿已经从帘子后面探出头来,对柳五儿笑道:“五儿姐姐早上好!这大冷天的站在风口,别冻着肚子里的宝贝。”

柳五儿没想到青儿开口是这番话,羞红了脸,难为情的笑道:“我听说宝二爷走丢了。老太太也过世了,毕竟是自家府里的事情。心里不是惦记着吗,就想来问问你。”

“这就是柳姐姐见外了。昨儿伟祺哥哥还去过我家,都是一个村住着,你应该一起去我家玩儿的,那用在这里挨冻?”青儿索性钻出去,向柳五儿伸出手,笑眯眯地邀请道:“五儿姐姐最近很少出远门儿吧?既然惦记着府里的事情,不如一起回去一趟,也顺便陪你爹娘唠唠嗑儿,这以后肚子越来越大,要进城一趟也不容易。”

伟祺本想趁路上没有外人,好和青儿说话,没想到半道上杀出一个柳五儿来,寻思五儿是故意来给他难堪的,心里颇为气恼。

“驾!”扬手就是一鞭子,辫梢在空中一声脆响,马车突然启动,青儿猝不及防地摔倒在车门口,急忙抓住车门框方才稳住身子。

“刘伟祺,你发神经呢!”青儿嗔道。

伟祺也不答话,远远地听到五儿在后边温温柔柔的吩咐道:“伟祺小心赶车,别毛手毛脚的再把青儿姑娘摔着......”

总算是见识了以柔克刚的本是,青儿从心里佩服柳五儿的笃定,忍不住嗤嗤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会笑话我。”刘伟祺不悦。

“哈哈......”青儿爬到前边去,坐在伟祺身边。

此时太阳当头照,晒得身上暖暖的,并不觉得风儿寒凉。

“伟祺哥哥,我说,你发现没有,柳姐姐长得越来与漂亮了,若是你带着柳姑娘在城里最热闹的街道走一趟,不定有多少人羡慕你呢。”

“你眯着眼儿笑的时候比她好看。”

“你是说我的眼睛没柳姑娘大对吧?哈哈......”青儿故意没心没肺的大笑,亲热地抱着伟祺的胳膊调侃道:“别吃着碗里望着锅里,我知道,你娘巴不得你找七个八个媳妇儿,不过,若真娶一屋子女人,有你头疼的呢。”

“除了你,再没人能让我头疼。”青儿的举动让伟祺很是受用,笑嘻嘻地讨好青儿道:“我爹倒是说过男人娶妻多多益善,不过,我只想娶你做刘家大少奶奶。”

“从今儿起就别再想了,俗话说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老实说,我和柳姐姐站一起都觉得自卑,你有那么漂亮的媳妇儿却不珍惜,正是因为这个理儿呢。”

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来到宁荣街,刘伟祺扶青儿下车,又把菜篓子搬下来。

贾府看门小厮金二迎过来陪着笑脸道:“青儿姑娘回来了?”

“金二哥,把那框子干菜送到小厨房去,若太太问我,就说我去那边园子里一趟,办完事儿再来给太太请安。”

金二应着,把门房里打瞌睡的另一个小厮叫出来,两人一起把菜篓子抬了进去。

青儿和伟祺道了别,背着昨儿晚上悄悄儿打点好的包袱,却没有进荣国府,而是绕道从大观园街门而入,穿过翠屏迤逦来到潇湘馆。

园子里住的人少了,大正午的就显得冷清,林黛玉听从青儿的建议,原本准备搬到荣国府去陪贾母,把大观园开发利用起来,因为贾母过世,宝玉失踪,这事儿就搁了下来。

现在,青儿因为锦尧的事情,也没了打理大观园的雄心壮志,看着空荡荡的园子越觉得无限怅惘,连黑虎跑到跟前也没发现,小家伙咬着裤脚拽着不放,她才醒过神儿来。

“青儿姑娘,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春芊笑嘻嘻地问道。

“我在看园子呢,怎么走了半天也没见到一个人影。”

“听说大奶奶染了风寒,在家歇着,我们姑娘也没心思和她们计较,那些婆子们见家里没人管她们,都懒散了,聚在一起赌牌呢,天气又冷,我若不是遛狗,也懒得出来。”

“林姑娘身子还好吧?”青儿弯腰拍拍黑虎的头。

“也不知道是好呢,还是强撑着,这两天也没好好吃东西,今天一早就带着紫娟去了英郡王府,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听说林黛玉去了英郡王府,青儿急忙问道:“林姑娘去了英俊王府?她去那里做什么呢?”

“还不是为了宝二爷么,太太昨儿又去了趟娘家,估计王大人还是不肯借银子给她,愁得什么似的,林姑娘见王府指望不住,寻思那日英郡王说过,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所以,就带着紫娟去求英郡王帮忙寻找宝二爷。”

联想起那日英郡王看林黛玉的眼神儿,青儿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希望是自己直觉有误,英郡王对林黛玉并没有非分之想。

下意识地安慰自己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林黛玉这也是走投无路了,她若真能请得英郡王出面要人,王子腾倒是不敢不有所顾忌,可是,撕破脸皮儿上门搜人显然不是办法,上门要人的理由必须拿捏得恰到好处,否则,救人不成,只怕还会刺激王子腾铤而走险。

也就是说,英郡王若真的想救出宝玉,就得给王家留下活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避开王家父子私自囚禁宝玉的事实,为他囚禁宝玉找个合适的理由。

青儿那日去找恒郡王时就想好了说辞,只当王子腾和妹妹干涉贾宝玉的婚姻,想要拆开宝玉和林黛玉,成全宝玉和薛宝钗,这才把宝玉囚禁起来。宝玉是新科进士,皇上听说贤德皇妃的弟弟高中举子,特意传见,这才听说宝玉被他舅舅给软禁起来了。

王子腾自然相信王夫人不会出卖王家,只要能给个说法把事情悄悄儿按压下去,碍于英郡王亲自上门儿要人,谅他也不敢不交出宝玉来。

可是,英郡王若是真的对黛玉有想法,得知林黛玉和贾宝玉的情侣关系,难保不会假王子腾之手对付宝玉。

再说林黛玉和紫鹃乘坐马车来到英郡王府,赶车的奴才上前请门卫大叔通报一声,说是贾府林公子拜访英郡王。(未完待续)

第189章 缘木求鱼 与狼共舞

豪门贵族的习俗和平民百姓又不同,未出阁的女子是很少走出大门的,所以,林黛玉和紫鹃都是女扮男装,黛玉儒生打扮,紫鹃扮作她的书童。

英郡王听说荣国府有人来访,不耐烦地挥手,把报信的小厮给挥走了。但凡知道的,都不会选在一清早上门求见他,何况,贾府现在不比从前,急着见他必然是有事相求。

他对贾府的人一向不甚感冒,大老爷贾赦荒淫无度,不堪大任,二老爷贾政自恃清高,看似道貌岸然,实则昏庸迂腐并无治世之才,可笑的是,他竟然脚踏两条船,背着他们和北静王府那父子二人关系密切。

宁荣二府可以独当一面的只有爵威烈将军贾珍,可惜,那家伙自命不凡,不愿意搭乘南安王府这条战船。

若非看在贾探春将要替妹妹远嫁茜香国的份儿上,他根本就不会光顾已经被皇上彻底遗弃的荣国府。英郡王有起床气,早上刚起来的时候心情总是不太爽快,他哪里知道,林黛玉担心宝玉的安危,整晚都没合眼,恨不得天没亮就赶来向他求助呢。

英郡王原本并不打算见客,转念一想,贾府亲戚里姓林的就只有林如海的女儿林黛玉,哪里又跑出一个公子来?莫非是林姑娘的家人?

“出去问问,贾府的走了没有。”

“是,郡王爷。”

小丫头出去问门房的小厮,说是林公子还在外边等候,就出去传话,说英郡王有请。

林黛玉随那丫头来见英郡王:“草民拜见英郡王。”

英郡王正搂着一个戏子调笑,听到声音很熟悉,下意识地推开那戏子。坐直身子。

“林、公子请起,看座。你们,都退下吧!”

“是。郡王爷。”众人告退,戏子横了黛玉一眼。待看清黛玉的清逸出尘的容颜时,嫉妒的目光刹那间变成惊艳,这少年怎一个美字了得!

“小雅,把各样点心捡好的送些来,把玫瑰露冲一杯来。”英郡王又吩咐道。

林黛玉听到“玫瑰露”三个字,黯然惊悸,脱口道:“民女习惯喝龙井,若是方便的话。请给我一杯热热的龙井茶就好。”

“西湖龙井来,好,小雅,沏西湖龙井来。”英郡王激动得语无伦次。

都道是长得健壮的女子出男相,没想到,这个清秀到极致的女孩子,男装时竟越发清幽飘逸,让人心荡神驰。

丫头上完点心和茶,也识趣儿的退了出去,反手关上房门。

“紫鹃......”林黛玉莫名的觉得心慌。

“姑娘。我在呢。”紫鹃应声推门进来,发现英郡王脸色不善,忙跪下赔罪道:“奴婢该死。未经郡王爷传唤擅自闯进来,郡王爷明鉴,我家姑娘胆儿小,独自见陌生人就会惊慌。”

“起来吧。”英郡王扬唇浅笑,很优雅的样子对黛玉道:“在下是姑娘眼中的陌生人吗?”

黛玉五六岁上就从姑苏到金陵,也算是走南闯北,况且经过元春省亲,什么样的阵仗没有见过,自然不是小家子气的女子。只是,英郡王的眼神太过炙热。看得她浑身不自在而已。

有紫鹃在身边保驾,林黛玉镇定下来。习惯性的抿嘴儿莞尔笑道:“民女久居深闺,很少见世面,就算是英郡王这样的世交公子也都疏远了,拙于应酬,让英郡王见笑了。”

“现在还心慌吗”英郡王乃是**高手,温情脉脉地注视着林黛玉,笑得颇为**。

林黛玉正色道:“英郡王果然看穿了民女的凄惶,不瞒英郡王说,民女因为表哥走失的事情已经心力交瘁,现在得到表哥的消息,却又暗藏玄机,民女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便斗胆来请英郡王帮我拿个主意,若能救我表哥,民女感激不尽。”

“林姑娘说的是新科进士贾宝玉的事情吗?官府一直在查找,怎么,你有线索了?告诉金陵府去核查了吗?宝玉兄弟没事儿吧?”

英郡王暗自盘算着,既然知道下落,就该去接人回家,若是涉及绑架勒索案,也该让金陵府去救人,她找到我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对我一见钟情,故意找个由头和我攀上关系?

“并没有那么简单,个中曲直一言难尽。”林黛玉说着,眼圈儿就红了。

林黛玉蹙眉感伤的样子最是动人,英郡王哪里把握得住,心早软化成一滩水,颇为暖心的安抚林黛玉道:“林姑娘别急,你慢慢说给在下听,只要在下能帮的,姑娘只需说一声,在下并无半点推辞的道理。”

“英郡王殿下,其实,这事儿和当年江南盐课被盗案有关,具体情况民女也不十分清楚,只知道现任九省都检点王大人曾因赈灾银子被劫,赈灾之事又刻不容缓,家父担着天大的责任,挪盐课银子救助灾民,可是,就在家父病重在家修养之际,江南盐课衙门发生了失窃案,说是王大人送还的一百两银子被盗,而当时代理盐课事物的正是王大人的亲生儿子王仁,家父自觉愧对朝廷所托,变卖了全部家产,偿还失窃的银两之后,自裁谢罪,这是民女从官府里得到的告知,可是,故祖母生前找到王大人,说是王大人当年所借银子并未偿还家父,有家父遗书和王大人借居为凭,并以此要求王大人偿还债银,王大人也通过我姑妈贾氏王夫人,偿还了二十万两银子,估计是害怕被翻案,牵扯到王大人和其子王仁,王大人就囚禁了我表哥,要挟我姑妈,逼我交出家父的遗书和借居,可是,我祖母突然辞世,根本就没来得及交代这件事情,我自然没有东西交换表哥回来,现在,时间已经过去近两个月了,我实在担心,表哥会遭遇什么不测。”

英郡王笃定的听林黛玉讲述事情的原委,微眯着双眼揣度着,当年江南盐课被盗案惊动了皇上,因为疑点很多,皇上派父王复查,最后,却因为林如海自杀身亡而草草定案,当然,这里边也有南安王和王子腾私下里钱权交易的缘故。

“林姑娘多虑了,就算是王大人囚禁了贾宝玉,他们毕竟是至亲,你完全可以当做令表哥实在舅家作客,难不成王大人还能冻着饿着令表哥不成?”英郡王作沉吟状注视着黛玉,突然绽颜笑道:“或者,林姑娘是想要我帮你洗清尊严林大人的冤屈?”

“我自然希望洗刷父亲的冤屈,可是,我相信父亲现在有母亲陪伴,会比独自活着过得更幸福快乐,所以,我可以放弃对王家的仇恨,民女今天来,只想请求英郡王帮忙传话,请王家不要为难我表哥,只要他们保证宝玉的健康,立刻放他回家,王家和林家之间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这是林黛玉的真实想法,在她的一生中,从未因父亲抛下自己而怨恨,也从不为父亲意外死亡而悲伤,或许这正是他们父女的相同之处,他们都是性情中人,把爱情看得高于一切,若是宝玉有什么意外,相信林黛玉也会觉得此生再无可留恋的,会追随贾宝玉而去。

英郡王的表情越发玩味起来,奇怪了,贾宝玉在他舅舅家里,他舅舅和他亲娘倒不着急,林黛玉这是着的哪门子急,难道会觉得人家亲娘舅会害自己的亲外甥儿吗?

林黛玉发现英郡王眼神有些怪怪的,不由蹙眉道:“英郡王殿下觉得很为难是吗?”

“为什么觉得王大人会加害自己的亲外甥儿?王夫人知道你来找我帮忙吗?”

“太太在家里念阿弥陀佛,她已经无计可施了......”

“我还是不能理解,王大人怎么就认定,你会为了贾宝玉连父亲的仇恨都放弃?你的意思是九省都检点大人完全不顾自己妹妹的感受,不顾亲情,就为了逼你交出你父亲的遗书和那张一百万的借据?当然,换了我也会担心,关乎自己家族命运的把柄在别人手上,每个人都会不顾一切的想要毁灭它,王大人这次是铁了心,不惜牺牲自己的外甥儿也要逼你就范对吧?”

不愧是在宫廷朝争环境中长大的,英郡王对这种事情感悟度很高,分析可谓一针见血的。

“是的,是的,英郡王,我是真的宁愿放弃恩怨,可是,我手上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不相信我......”

不等黛玉把话说完,英郡王就忍不住提醒到:“你有没有想到,你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就预示着你和王家的恩怨曝光,我若坚持按国家律法重新调查此案,江南盐课案就必须得有一个说法,就算你不坚持要处理王家,王家也必须对他们的恶意行为付出代价。”

林黛玉还真没想到这一层,听他如此说道,登时就惊呆了。

“还有,九省都检点大人采取要挟的手段,绑架新科进士,逼迫案件当事人交出涉案的重要证物,这本身就是极其严重的罪行,你觉得我挑战国家律法,徇私枉法来交换宝玉的自由吗?”(未完待续)

第190章 红颜迷情 祸福堪忧

黛玉几乎没有片刻的犹豫,冷冷地嘲讽道:“不仅仅是自由,事关我表哥的性命,国法若是不以善良百姓的生死为重,那还要这法律何用?”

英郡王不怒反笑,这小女子,太率真了,难道她忘了自己面对的是正宗的天朝后裔,皇太子之位的热门人选英郡王吗?诋毁天朝律法也是要被处杖刑的哦。

“林姑娘,你觉得自己纤弱的身子骨能禁杖刑几下?”英郡王调侃。

什么?林黛玉讶然。

就连她犯傻的样子也是那么可爱呢,英郡王眸子里刹那间溢满了笑容。

这个女人,我要定了。

紫鹃一立在黛玉的椅背后面,此时,意识到林黛玉说错了话,而英郡王显然是自责林黛玉的意思,吓得上前一步跪下磕头道:“英郡王殿下息怒,我们姑娘不是有意诋毁国家律法,她是一时口不择言,你若要惩罚就惩罚我吧,打多少下都没关系,求你别责罚我们姑娘,她身子弱,若非死罪是不能行刑的,会出人命的......”

林黛玉这才悟到,感情英郡王是在谴责自己诽谤天朝律法。

“前朝有文字狱,英郡王今天是在开一言堂了!”黛玉很淡然,英郡王若不肯帮忙,宝玉获救无望,自己横竖也是不能独活。

“呵呵,林姑娘教训的是,是在下出言唐突了。紫鹃姑娘请起,我看起来是那种凶神恶煞,不知道怜香惜玉之人吗?”英郡王微笑。

江南鸿儒之后,果然清高孤傲,出语不同凡响。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英郡王现在怎么看林黛玉就怎么顺眼。

到了早膳时间。英郡王殷勤地留客,笑着对林黛玉道:“在下已经吩咐去请九省都检点王大人来,姑娘正好边用膳边等候消息。”

“英郡王殿下是答应帮忙了吗?民女谢过殿下。林黛玉没齿不忘殿下深恩!”

原本已经失望了,没想到峰回路转。林黛玉喜出望外,忙起身深深地道了万福,她竟然忘了自己着男装,动作看起来颇为滑稽。

丫鬟们端上丰盛的早膳,英郡王还嫌减慢了,吩咐道:“告诉厨房,准备一桌上好的酒宴,中午我要宴请林姑娘。”

又对林黛玉微笑道:“林姑娘请。早膳减慢了点,也不知道是否合姑娘胃口,麻烦紫鹃姑娘去厨房走一趟,告诉我家掌厨,林姑娘的口味,以及喜欢吃什么菜肴。”

“殿下太客气了,民女平日饮食以清淡为主,并无特殊喜好,因我们来的匆忙,紫鹃和我一样都饿着肚子呢。民女有个不情之请,王爷可以恩赐紫鹃一起用膳吗?”

林黛玉此言一出,连边上服侍的丫鬟都惊呆了。林黛玉自己也还罢了,竟然让她的丫鬟和英郡王殿下平起平坐,正是狂妄之极。

管事的大丫头当即冷言冷语到:“林姑娘,我们殿下是何等身份,王府里还从没听说过主子和奴才一桌吃饭的事情呢!”

“奴婢不敢,都是奴婢惹的祸......”紫鹃担心黛玉惹怒英郡王,再次下跪乞求谅解道:“殿下,我家姑娘平日在家随便惯了,不懂王府的规矩。还请殿下见谅。”

“我看林姑娘倒没什么不是,倒是你一个贱婢。怎么敢指责自己主人不懂规矩?”英郡王揣度着,林黛玉必是不愿意独自和自己相处。所以,才千方百计留下她的丫头在身边,正好借机修理这个不长眼色的丫鬟。

英郡王突然迁怒于紫鹃,到让林黛玉猝不及防,正愣怔着呢,就听英郡王一改温和儒雅的语气,厉声命令道:“拉下去,掌嘴二十!”

也不知道他们藏身何处,英郡王话音未落,就见两个侍卫闪电般出现在大厅里,一边一个拽住紫鹃的胳膊就往门外走。

“住手!你们想干什么?”林黛玉惊恐地呵斥道,又对英郡王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是,我的丫头就算有过错,却并没触及国法,也没触犯王府任何人,殿下不可乱用私刑。”

英郡王没料到林黛玉看似柔弱,个性却如此刚烈,本以为借机把紫鹃带走,再施展诱惑的手段,就能轻而易举的勾引林黛玉就范,没想到却把气氛搞得如此尴尬。

这个女子简直就是个另类,哪有上门求助还如此咄咄逼人的?

也难怪英郡王这般疑惑,林黛玉根本就不谙世事,今天这般委屈地上门求助,已经是挑战她的极限了。

正在不可收拾的时候,王子腾匆匆忙忙的赶到,他压根就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林黛玉。

“下官给英郡王殿下请安!”王子腾拱手施礼。

惴惴不安地揣度着林黛玉此行之目的,究竟是请英郡王替父伸冤,和自己一决雌雄,还是如妹妹所言,林黛玉只是为了贾宝玉的安危?此事既然惊动了英郡王,只怕事情很难再善罢甘休。

“请英郡王去书房稍候,看茶。”英郡王淡淡的道,并未多看王子腾一眼,依旧儒雅地笑着对林黛玉道:“林姑娘请,饭菜都快凉了。”

这等做派,显然是表示,自己眼里只有林黛玉,为了陪她用膳,就连九省都检点大人也得去一边儿凉快着。

郡王府管家不卑不亢的把王子腾请到书房,自有小丫头沏茶送来,礼貌周全的伺候着。

“英郡王殿下,王大人见我在你这里,定然会诸多联想,宝玉只怕会遭遇不测,求殿下大人大量,原谅民女不知尊卑高低,言辞冲撞了殿下,求殿下原谅我的过错,救宝玉一命......”

林黛玉哪里还吃得下饭去。在这里和王子腾不期而遇,无疑会让王子腾的危机感更甚,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林黛玉根本就不敢想。

紫鹃刚逃过一劫,此时却如同坠入万丈深渊,她很清楚,贾宝玉若是有什么不测,林黛玉绝对无法独自活下去,而她,绝对无法面对失去自己最爱的两个人的境况。

“林妹妹放心,若是王家不放你表哥,我就让王大人永远呆在书房里好不好?”

突然改了称谓,颇为**的拍了拍林黛玉的小手,他能感觉到林黛玉的惶恐,放在桌子上的手沁凉且微微颤抖。

林黛玉下意识地反手抓住英郡王的手,激动的问道:“真的吗?谢谢,谢谢殿下!”

英郡王情不自禁地收紧了手指,林黛玉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忙抽回自己的手。

主仆两人心里安定了很多,林黛玉象征性地吃了点东西,英郡王让沏了龙井茶来,然后,又安抚了黛玉几句,让小雅陪着她,自己去见王子腾。

王子腾见到英郡王第一句话就是:“殿下,下官惶恐!”

“王世伯,在下也很惶恐,世伯能给本王一个不再惶恐的理由吗?”

“殿下......”因为深知英郡王的脾性,他越是笑得温文尔雅,王子腾心里越是没谱。

“王世伯最好直言不讳,本王还有客人要招待。”英郡王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

“那我就如实禀报了。”王子腾横下心来,毕竟,多年来没少为南安王效劳,江南盐课案的涉案银子,孝敬了南安王六十万两。

“王世伯,本王希望听到的都是实话,以免误判作出不利于世伯的事情。”

“下官明白。”王子腾几所有奴才都回避了出去,这才苦笑道:“殿下应该还记得江南盐课案吧?犬子说他一直盯着林如海,可以肯定,案发后他没有和任何人接触,相关文档和相关地方也都细细清查过,没有遗漏之处,林如海生前最相信的就是犬子,他女儿没在身边,家里并没有其他亲人可以托付,而且,案发之前,林如海根本就想不到会发生盐课失踪的事情,所以,下官才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这都过去六年了,林家那小丫头却上门讨债,我担心林如海的遗嘱和借居会突然出水,下官担心的是,此事若被北静王利用,势必会连累了王爷。”

“所以你就不惜以贾宝玉相要挟,逼迫林如海的女儿交出物证吗?”

“罔顾亲情,行卑鄙之举,下官实乃束手无策,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说百万家财得失,单说丧父之恨,你以为林姑娘会因为她表兄乖乖地交出证物吗?”

“英郡王有所不知,林家丫头和我外甥儿自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如今心心相印,把宝玉看得比她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若不然,他怎么肯抛头露面来求助殿下你呢?”

虽然已经隐隐的想到林黛玉和贾宝玉关系非同寻常,可是,英郡王潜意识里还在否定自己的直觉,此时王子腾一语道破玄机,心里不由直冒酸味。

“王世伯,你一向以机谋过人著称,没想到此次行事却如此鲁莽,你以为我父王像你一样草率吗?若无百分百的把握,我父王会为了那几两银子铤而走险?”英郡王端起茶杯,优雅地饮了一小口,笃定的笑道:“林姑娘那里确实没有你要的东西。”

王子腾似有所悟,惊问道:“殿下,你是说......”

英郡王放下茶杯,叹息道:“世间本无事,庸人自忧之。王世伯,绑架新科进士,敲诈勒索,你现在是真的有事了......”(未完待续)

第191章 找个债主 求娶黛玉

饶是王子腾老谋深算,他也没有想到,并非林如海心甘情愿的替他背黑锅,而是林大人把重要证物交给查案的南安王,结果却被南安王摆了一道。

如此看来,南安王抽取六成红利确实没有多要。

这件事说来都怪林如海桃花运太旺盛,当年,南安王妃原本暗恋着如玉公子林探花,却被皇帝指婚嫁给了南安王,这件事一直是南安王心中的刺,江南盐课被盗案发,给了南安王宣泄郁闷的机会,林如海可悲的躺枪。

王子腾半天才悟出道来,刹那间,脊梁骨直冒冷气,那件东西掌握在南安王手中,等于是在自己头上安了紧箍咒,万幸的是自己多年来忠心耿耿的追随南安王,并未生出半点忤逆之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早知道一切都在王爷的掌控之中,我又何必杞人忧天呢。”王子腾故作镇定地端起杯子喝茶,没想却控制不住心里的恐慌,拿杯子的手不听使唤地颤抖起来。

有道是,假作真时真亦假,妹妹如霜告诉他,据林黛玉说,她原本并不知道借据之事,都是雪雁姑娘回了趟姑苏,听她爹说起林家的旧事,被宝玉听了些风声,就和老太条商量,利用王夫人演了那出戏,没想到事情竟然是真的。

当然,林黛玉没有告诉王夫人,这出息的导演却是青儿姑娘。

王子腾倒也没想要宝玉性命的意思,他对宝玉下迷药的目的,也是为了掩饰这件事情的真相,也就是说,他不希望王夫人知道,是他绑架了自己的外甥儿。

“王世伯。贾宝玉万不可放。”英郡王突然开口,倒把王子腾又惊得一个激灵。

“殿下放心,我早想好了说辞。若是他们告我绑架宝玉,我就咬定这只是家务事情。我妹妹一直希望把女儿宝钗嫁给我外甥儿,却被林黛玉那丫头不知廉耻,背着长辈和宝玉私相授受,我扣押的是亲外甥儿,为的是逼他和林黛玉分开,好成就外甥女儿薛宝钗的婚事。”

“你说谁不知廉耻?林姑娘是个孤儿,她爹妈已故还能替她做主吗??”英郡王听他出言无状诋毁黛玉的清誉,颇为不悦。毫不客气的翻脸训斥道:“何况,林姑娘家没有长辈,贾家的长辈并没有死绝,你外甥的婚事只有他父母做主,轮得到你来强逼他吗?简直是一派胡言!“

若说英郡王微笑时让人琢磨不透,但是,他翻脸的时候倒是很少,王子腾半天也没想明白,自己究竟触及了他的哪根底线。

“当然了,王世伯的心情我也能理解。王家和林家结怨已深,林姑娘的父亲毕竟是因王世伯而死,林侯爷偌大的家业也毁在世伯的手里。王世伯外甥儿和林家女儿联姻确实不妥,借据的事情休再提起,我倒有个主意,王世伯就和你两个妹妹说,让她们咬死,把宝玉软禁起来是她们的主意,目的是促成你外甥儿和薛家姑娘的婚事,明了告诉林姑娘,让她休再痴心妄想。她一日不嫁人,贾宝玉就一日关在你家里。天朝律法还没有说父母干涉儿女婚事有罪的,倒是会谴责贾宝玉不遵从父母之命是大逆不道。”

王子腾这才隐约意识到。感情英郡王瞄上了林家那个小蹄子,他此前一直对戏子感兴趣,玩女人也只限于青楼歌妓,怎么突然变口味了,准备对良家闺女下手。

还是故意装糊涂追问了一句:“英郡王殿下的意思是逼林家丫头的舅舅出面,随便给她找个人家嫁出去完事儿?”

“这事儿怎么能随便呢?林大人活着的时候难道没有给女儿订门亲事吗?还有,他赔偿盐课银子的一百万是从哪里来的呢?会不会得到他女儿婆家的资助呢?”

英郡王浅浅的微笑,暗地却在心里嘀咕着,林姑娘,对不起了,当年你父亲就是听了本王的话,先变卖家产赔偿盐课银子,取得皇上的谅解,争取从轻发落,然后,再想办法追回王子腾挪借的银两,可惜,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引起我父王和王家的觊觎......

林家和王家积怨已无法调和,可是,林家和南安王府完全应该相逢一笑泯恩仇,我不能看着你一个孤女受人欺负,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你娶回家来,虽然,本王不能给你正妃之名份,却可以向你保证,等将来皇上为本王指婚迎娶正妃之后,立刻将你册封为侧妃,并好好宠爱你。

这才叫君子之风,干什么事情都要师出有名,而且,要真心实意的为对方考虑。

“我估计林姑娘是有婚约的,只是,贾府老太太想让林姑娘嫁给自己的孙子,碍于荣国府的势力,人家不敢上门求娶,可是现在贤德皇妃殁,贾府触犯国法被处理,她那未婚夫家还不敢上门讨说法吗?你该去姑苏府衙打听一下,是不是有人提起诉讼,要求林家履行婚约。”

“下官明白,殿下,下官告退,这就派人去姑苏府衙打听一下,让他们秉公办理此案,务必要让林家丫头远离京城,滚回姑苏来家去。”

刚还以为英郡王是看上林黛玉了,王子腾心里还在打鼓,若是英郡王得到林黛玉,那丫头少不得吹枕头风,只怕,今后有自己吃不了兜着走的时候,没想到,英郡王只是想铲除后患,把林黛玉禁锢在姑苏土地主的深宅大院里,永远无缘跨进京城半步。

林家那个该死的臭丫头,还自己损失了贰拾万两银子不说,还让自己近段时间惶惶不可终日,头发都白了不少,趁这机会,可得给她寻一门好姻缘,没钱的小户人家自然不行,有钱的少年公子只怕将来考取功名,有了进阶的机会,又是一个隐患,少不得在老财主里边物色如意郎君,让那臭丫头过去做续弦......

王子腾当即乘坐马车,径直去了荣国府,和王夫人交涉贾宝玉婚姻的事情。

英郡王府这里,锦辉让小丫头新沏了龙井茶来,亲自端进大厅里,对林黛玉微笑道:“让姑娘久等,在下亲手沏茶赔罪,还望姑娘见谅。”

“殿下如此客气,倒让民女不胜惶恐,民女谢英郡王殿下赐茶。”林黛玉起身先福了一福,然后接过茶来,顺手放在茶几上。

紫鹃领教了英郡王的厉害,不敢多言,更不敢走开,这个英俊王总给她一种阴森的感觉,那目光,那极度优雅的笑容,让她想起琏二奶奶来,感觉都是笑里藏刀的歹毒之人。

“林姑娘想来有些误会,我刚询问过王大人,他的说法可和姑娘所言大相径庭,根本就没有逼迫姑娘交出什么物证之说,而是家务纠纷,听说贾府二太太和她妹妹很早就定下婚约,并且,还是根据一个老和尚的指点,说是她们姐妹两家联姻,定可成就一段“金玉良缘”,非但可保贾宝玉飞黄腾达,而且,还可免除他命中的血光之灾。”

英郡王侃侃而谈,把一个杜撰的谎言渲染得有声有色。

紫鹃几次张嘴想说什么,都因为惧怕英郡王而忍了下来,最后,不得不悄悄儿捅了下黛玉的腰眼儿,提醒她把事情讲明白。

林黛玉淡定得很,静静地听英郡王把话说完,又沉吟了良久,方才说道:“我不知道我舅妈和王大人之间谁在说谎,可是,有一点我可以毫不隐瞒的告诉英郡王殿下,关于民女和表哥的亲事,故祖母和舅妈确实曾经存在分歧,但是,祖母辞世前,我舅舅和舅妈都已经同意,若是我表哥能考中进士,就同意我们的婚事。”

“哦,看来,你表哥中举竟然隐藏着一个励志的故事?我早听说过贾府噙玉而生的公子行为荒诞,专爱在脂粉堆里鬼混,只是浸淫于淫词艳曲,并无心思向学,怎么第一次进场就高中第七名举子,感情是因为林姑娘的缘故?”

英郡王本是极其注意风度的贵族公子,可是,嫉妒心使然,令他在提及贾宝玉时,不由自主地融入了嘲讽的意味儿。

“英郡王殿下这么说,显然是出于对我表哥的误解,其实,世上很少有人如他那般聪明,无论什么东西,只要他肯学,再没有学不会的,他幼时确实比较贪玩儿,待人也就是个性顽皮行事儿率真而已,却也并没有十分过错,若说诸子百家,他虽不曾潜心研究,倒也凭着聪明劲儿通读和强记了**,他虽还做不到过目成诵,却也足以一目十行,所以,他能考中进士,尽在民女的意料之中,若不然,我也不敢拿自己的终生大事和舅妈打赌。”

“姑娘是靠打赌赢得这场婚姻的?”英郡王玩味的笑,嘴角微微勾起,像个大哥哥般对林黛玉道:“我很同情姑娘的遭遇,或者说,我们应该算是同病相怜,我今年已经是弱冠之年,若再普通人家,早已经妻妾成群,儿女绕膝了,可是,我却必须谨遵父命,等候皇爷爷赏赐门当户对的婚姻,甚至于,有可能接受番邦的和亲请求。我可没有姑娘的胆识,纵然心里渴望寻求婚姻自主,却从来不敢尝试,遇到心仪的女子也不敢放手去爱,唯恐不能给人家幸福快乐。”(未完待续)

第192章 金玉良缘 再起波澜

就在青儿坐立不安,准备去英郡王府打探消息时,林黛玉和紫鹃乘坐马车回到大观园。

从林黛玉的表情可以看出来,她的情绪似乎很笃定,英郡王向她保证过,虽然不好干预王府的家事,可是,他已经再三吩咐王子腾,贾宝玉如今是新科进士,出了什么问题,他将会奏请皇上依法追究王子腾的责任。

“林姑娘,英郡王怎么说?”青儿急不可耐的的问道。

“他把王大人叫到府里问明白了,说是太太隐瞒了实情,王大人囚禁宝二爷,是为了逼我们姑娘放弃做贾府二少奶奶,只要宝二爷答应迎娶薛姑娘,或是我们姑娘另行签订婚约,王大人就可以放宝二爷回家。”

紫鹃把林黛玉扶下马车,三个人边往潇湘馆走边低声交流。

“林姑娘怎么打算的?若我说倒不如以静制动,只要能确保宝二爷安全,等朝廷任用的文书下发,新任官员要赴任,王大人再蛮横,他敢不放人吗?”

“青儿妹妹,我想先回家歇会儿,再去那边听舅妈怎么说。”

林黛玉昨儿一晚上没睡,刚在英郡王府还强撑着,这会儿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再说王夫人送走王子腾,默然发了会子呆,她没想到黛玉竟然会不管不顾,把王家的秘密捅到英郡王那里,好在哥哥和南安王关系密切,否则,王家恐怕难逃劫难。

虽然知道林黛玉也是别无选择,王夫人还是对她极度愤慨,既然,那小蹄子手里没有可以威胁到王家的物证,哥哥就没必要和宝玉过不去,至于王子腾提出借此机会。把林黛玉彻底赶出荣国府以成全宝钗的婚事,这倒让她有因祸得福的感觉。

林家和王家积怨已深,再把黛玉留在身边难免会一辈子别扭。不如乘此机会把她嫁出去。

听说黛玉回来了,王夫人让绣鸾去传黛玉过来。

“我想具体情况你比舅妈更清楚。所以,舅妈就不多说了,就听听你的想法和打算。”

“我必须见宝玉一面,确定他安好,我再作决定。”

黛玉按照青儿的策略,采取拖字诀,无论如何,也要争取见宝玉一面。首先是要和宝玉达成某种默契,其次,就是要让王夫人纠结一下,她是宝玉的母亲,理所当然该她最着急儿子的健康和安全,她若不急的话,就说明宝玉过得很好,林姑娘又何必要向他们妥协呢?

“他怎么可能好呢,他若好,我就不会来逼你做出决定了。”王夫人倒也开门见山。

“逼我?舅妈不曾逼我呀。”黛玉讶异地蹙眉。

面对黛玉的天真。王夫人无可奈何地摇头,冷冷的道:“颦儿,我知道你是真心对待宝玉的。可是,你也应该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没有家人支持和祝福的婚姻肯定不会幸福,你又何必固执己见呢?宝玉他舅舅说的很清楚,想要让宝玉回家,要么,宝玉和宝钗签订婚约,要么。就是你签订婚约,当然。不是和宝玉。”

“原来,舅妈还是不希望我做你的儿媳妇儿。我就这么让舅妈讨厌吗?”

这是林黛玉第一次毫不遮掩的和王夫人交流,经历了这么多的劫难,同时,受到青儿现代思想的影响,她已经不再畏惧王夫人和任何人,也不再因为爱一个人而感到害羞,最疼爱自己的外祖母不在了,她想要的幸福必须靠自己来争取。

“颦儿,现在的状况,已经是舅妈讨厌和喜欢的问题,你知道吗,宝玉已经被吏部录用,只有他舅舅能给他创造机会,让他在仕途有好的发展,可是,现在他舅舅去吏部帮他告了病假,他什么时候能够痊愈,就看你什么时候把自己嫁出去。”

“既然舅妈不讨厌我,别的倒没什么关系,我也不希望宝玉混迹官场,我爹若是不曾做官,现在也许还和我娘一起过着殷实富足而又逍遥的生活,现在,我们家虽然不比从前了,可是,维持基本的生活还不成问题,舅父大人愿意养着宝玉,我就在家里孝敬舅妈,等着宝玉会来。”

要知道,现在的贾府靠的是林家的财富维持生活,青儿让黛玉如此说道,也是为了消除她寄人篱下的畏惧感觉,青儿的策略就是一句话,黛玉必须把自己当成贾府的主人,荣国府未过门儿的当家二少奶奶。

王夫人见黛玉“厚颜无耻”,根本就没有退缩的意思,干脆放弃了和她沟通的打算,好在老太太已经过世了,宝玉和黛玉的亲事本就是口头承诺,没有婚书,林黛玉也奈何不得自己。

她觉得为难的,其实是新置办的庄子和铺子,依王夫人看来,庄子和铺子必须换成宝玉的名字,既然林黛玉没有借居,就无权接受那贰拾万两银子。

“颦儿,休怪舅妈不顺着你的心思,其实,舅妈这样做也是替你打算。还有,你毕竟是未出阁的闺女,林家好歹也是书香世家,你一大早去英郡王府抛头露脸,也不怕人笑话,以后不要再做这样丧风败俗的事情。好了,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林黛玉咬着下唇,强忍着想要分辨的冲动,王夫人毕竟是宝玉的娘亲,她未来的婆婆,既然选择了和她一个屋檐下相处,就不得不忍受她对自己的不待见。

“舅妈教训的是,颦儿先告退了。”恭恭敬敬地告辞了出来,紫鹃先就不忿道:“太太还当是从前呢,如今姑娘养着贾府一家子人,反倒被她如此羞辱,要我说,姑娘不如在外边买一处屋子,等宝二爷回来后,和姑娘单独居住,就像晴雯姐姐那样,我看着就羡慕的紧。”

林黛玉啐道:“呸!还没嫁给人家,就想着抛弃人家爹娘,这是哪门子的规矩呢?”

紫鹃叹气道:“姑娘到是冷静的很,也不知道宝玉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青儿姑娘说得好,宝玉是太太唯一的儿子,是她后半生的依靠,既然她如此淡定,我们自然无须忧心忡忡。”黛玉嘴里如是说,其实,心里还是难以释怀。

她们会潇湘馆,正好青儿也从薛府回来,彼此通报了情况,倒也没有觉得又什么意外。

林黛玉前脚离开,王夫人后脚就出门来到薛府,薛家辞退了一些奴才,除了当铺的伙计,家里只留下薛煜的奶妈、厨房的两个女人以及四个小丫头。

如今不比从前,薛家单靠一个当铺的收入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小日子过得也算是殷实,只是薛宝钗管家比较务实,自然没必要奢侈的摆些花架子给人看。

薛煜就是薛蟠和香菱的儿子,小家伙长得十分结实,虎头虎脑的,倒是弥补了薛姨妈见不到儿子的感伤和寂寞。

听王夫人重提宝玉和薛宝钗的婚事,薛姨妈倒觉得为难起来,她和薛宝钗都知道,宝玉等于是林黛玉的全部精神寄托,若是生生把他两拆散,只怕会要了林黛玉的小命。

她们还记得薛蟠能够保得一条命在,多亏了林黛玉出言相救,也正因为那件事情,让薛家母女对王子腾和王仁有了新的认识,此时,薛姨妈表面上虽然未曾表示出来,可是,心里边却在嘀咕着,不知道哥哥又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还有一点,自己的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的,为何要被贾家三番两次的折腾,说要就要说不要就推在一边,简直是对宝钗的羞辱。

“大姐,这件事情,我看还是......”

薛宝钗不等薛姨妈说完,就笑着接过话头去道:“姨妈,这件事情呢,我是答应不答应都难以做人,答应吧,对不起林妹妹,不答应吧,又怕宝兄弟受委屈,虽说在舅舅家里,以宝玉的脾性,这么长时间关在屋里,只怕也快逼疯了吧?”

王夫人一听这话,憋闷的情绪顿时就得以宣泄出来,抹着眼泪道:“还是宝钗最懂事理,也最明白我的心思,你这孩子,叫姨妈怎么能不喜欢你呢?”

她在林黛玉面前要保持气度,面对自己的亲妹妹和外甥女儿,自然没有必要再掩饰自己的情感。王夫人边说边就抽抽搭搭的哭了一场。

薛姨妈听说宝玉又犯傻了,不由就联想起那次紫鹃试探宝玉,说林黛玉要回南去,惹得宝玉发病,几乎没把众人吓死,这次显然又是见不到黛玉的缘故,若是,真让他舍弃黛玉,娶了自己的女儿宝钗,还不知道会捅出什么样的漏子呢。

“莺儿,快倒热水来,把绿豆面子拿些来。”薛姨妈亲自服侍姐姐洗了脸,又让她坐在靠椅上,就像当年做姑娘时那样,亲热的替王夫人篦了头发,绾了一个垂云髻。

“我这头发是不是又白了许多?”

“也还算好的,虽让近两年我们两家事情都不断呢,姐姐也是操不完的心呢。”

“所以,我才想着让宝钗过去帮我,我们两家住得又不远,我又不会限制她回娘家,她嫁进荣国府倒比嫁给别家更能有宽松的时间回家帮忙,妹妹也离不开宝钗吧?”

薛姨妈何尝不知道这个理儿,也正因为这样,她才自编自演了“金玉良缘”的故事,她担心的是,宝玉能不能接受这门亲事,将来或不会对宝钗一心一意......(未完待续)

第193章 嫁给傻子 我也愿意

薛宝钗坐在炕沿边逗小侄子玩儿,也不插话,仿佛她们说的事情与自己无关。

刚青儿姑娘来和她聊了很久,第一次对她坦白了自己的来历,虽然,她老早就觉得青儿姑娘的不寻常,却没有想到天底下还有如此神奇的事情,所以,这会儿她心里想的全都是那个神奇的朝代,若是可以的话,她也想穿越过去,看看那里的女人们是怎么生活的。

薛煜呀呀学语,看着她手上的拨浪鼓,这也是青儿刚带来的,因为新鲜,小家伙兴趣正浓,听到响声就咧嘴儿咯咯笑个不停。

“宝钗,你也给句话呀,姨妈的话你都听见了?你自己的事情你拿主意吧。”薛姨妈把这个难题交给薛宝钗自己应对。

其实,就算不是薛宝钗的事情,薛姨妈也总是听她的,这似乎已经成了习惯,丈夫早死,儿子不成器,她自己又不像姐姐那样有决断,未出阁时,算是姐姐的小跟班儿,现如今,女儿宝钗就是她的主心骨。

我自己做主?宝钗苦笑,青儿说的很清楚,林黛玉不幸身亡,贾宝玉毅然去做和尚,自己不过是被抛弃的冷美人,一辈子在深宅大院里守活寡,大奶奶李纨还有一个儿子依靠,而自己枉做小人被后世笑谈。

“妈妈糊涂了,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做主,凭的是媒妁之言,哪里轮得到我们女儿家自己做主的?传出去倒要被人笑话。”

王夫人蹙眉,不悦道:“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学得像林丫头一样,伶牙俐齿的,对长辈说话就这般尖酸刻薄。”

薛姨妈连忙堆一脸笑道:“这原是我的不是,她不肯拿主意。那就是不反对这件事情,如今这样做虽然有些对不起林丫头,可是。折腾到了,她还是不能和宝玉成就婚姻。想必这也是命中注定的,怨不得别人。”

王夫人不由松了口气,她寻思宝钗最是有主意的人,看起来温婉随和,实则最是心高气傲,被宝玉无情的拒绝了一次,又被自己给摆了一道,势必不会再答应这种荒唐的事情。哪知道,她倒利索的就应了下来。

“宝钗,姨妈就知道你最识大体,肯为姨妈着想,也肯真心实意的对待宝玉,你放心,你舅舅说了,有他出面在姑苏给林丫头寻一门亲,嫁的远远地。怪只怪林丫头来得比你早,宝玉心里已经有她了。所以就看不到你的好,你品行才貌都不比林丫头差,这是有目共睹的。若是没了林丫头纠缠,宝玉自然而然就会发现你的好。”

“既然姨妈知道我关心表弟的状况,那就早些想办法让他回家,想必姨妈比我更清楚宝玉的性子,只怕他知道了宁愿一辈子被囚禁着,等着姨妈和舅舅改变心意。”薛宝钗把拨浪鼓递给莺儿,笑着转过身来,颇为关切的语气对王夫人道:“他又是个呆子,再像那年似的。可哪里去找那一僧一道来救宝玉性命呢?”

王夫人下意识地扬了下嘴角,就说呢。这丫头心里只有宝玉,有这等机会。她自然要紧紧抓住不放,哪里舍得放弃呢。

“我儿说的是,姨妈这就去找你舅舅商量,好在八字都换过,今儿个就把婚书签了,等宝玉回家再视情况看如何对他解释,横竖把这事儿坐实了,让他反悔不成。”

薛姨妈想着林黛玉对薛家的帮助,有些犹豫道:“姐,林姑娘不会有什么事吧?她可是我们蟠儿的救命恩人。”

“你糊涂了吧?救蟠儿的是大哥,她肯蒙拐骗我们不追究倒罢了,还紧赶着称她的情,美得让人笑掉大牙!”

提起那件事儿王夫人就来气,自己竟然被老太太和宝玉给耍了,青儿那小蹄子也不管用,整天和宝玉他们混在一起,这么重要的信息竟然一点也不知道,枉我巴巴儿指望着她。

当然,这也难怪青儿,她就再聪明,毕竟还是小孩子,哪里想得周全。

薛姨妈低了头不言语。好一个做大哥的,说是想办法替他们打点,三天两头的要银子使,抱怨蟠儿的官司都是受到贾府的牵连,树倒猢狲散,却被人揪住蟠儿不放,现在只有破财免灾,有银子不使,难道等人死了一起埋土里吗?

薛宝钗自然没有在姨妈面前说大舅不是的道理,也只好把怨恨咽回肚子里。

当下几个人商量好了,王夫人带着薛姨妈和宝钗一起回娘家,去和大哥王子腾商量签订婚约的事情。

既然事情已经说开了,王子腾自然也不再拦着她们见宝玉,直接让王仁去把宝玉带过来,果然不出王夫人所料,宝玉其实就住在王府内一个新建的跨院里。

比起上次见面,宝玉又苍白了一些,人瘦得不像样子,见了她们几个就像不认识似的,目光呆呆的望着前方,不嗔不喜的淡漠表情,却让王夫人和薛姨妈失声惊叫起来。

“宝玉,你怎么了变成这样了?我的儿呀......”王夫人抱住宝玉失声痛哭起来。

“宝玉,你说话呀,看把太太急得......”薛姨妈心里着急,竟是有些后悔,若宝玉一辈子这样的话,岂不是坑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薛宝钗的眼泪也遏制不住的流了出来,忍不住哽咽着道:“宝玉,你这是怎么的了?天还没塌下来呢,况且人都好好的没事儿,你又为何如此糟践自己呢......”

她这是有意传递信息给宝玉,林黛玉好好地,你必须保重身体。

说完那番话,特别留心宝玉的反应,却见他依旧漠然,似乎连林黛玉是谁都已经忘记了。

王夫人心里怨恨王子腾,却又拿他没有办法,难道真要把嫡亲的大哥告到衙门,让王家一败涂地吗?

“大哥,快请王太医来,他经常给宝玉诊病,对宝玉的情况比较清楚,快点去请,若是宝玉有什么不测,我只有跟着去......”

“你们这是到娘家哭丧来的?我还没死呢!”王子腾被她们哭得心里烦,“砰”地一拍桌子训斥他的两个妹妹道:“宝玉只是喝了迷药而已,也值得大惊小怪的。”

“大舅,姨妈这辈子就指着表哥养老送终呢,如今瘦的脱了人形,连亲娘都不认识了,和死人有什么两样?宝玉,早知如今,何必当初呢,呜呜呜......”

宝钗本来只是低声抽泣,听到王子腾那般无情无义的训斥妈妈和姨妈,顿时就冷言冷语的抵了回去,偏要哭出声来让王子腾难堪。

“大舅,姨妈这辈子就指着表哥养老送终呢,如今瘦的脱了人形,连亲娘都不认识了,和死人有什么两样?宝玉,早知如今,何必当初呢,呜呜呜......”

贾宝玉突然学起薛宝钗说话,还跟着她一起呜呜呜哭了起来,眼泪鼻涕的,到比薛宝钗哭的还要伤心,傻啦吧唧的,早把王夫人的心给哭碎了。

不到半个时辰,王太医就赶了来,见宝玉除了学人说话,就呆呆的什么都没反应,苍白孱弱的样子,也是吃了一惊。

“王大人,令外甥儿这样子多长时间了?可知道诱因是什么吗?”

王子腾还想遮掩,王夫人抢着说道:“说是为了关住他,给他喝了什么药。”

“喝多久了?请把处方拿来我看看。”王太医讶然,王大人真是狠心,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外甥儿。

“我也不知道喝了多久,宝玉被她舅舅关了两个多月了,只怕是没少给他喝药......”

在外人面前,王夫人极力让自己不至于过分失态,尽可能地控制情绪,可是,却无法掩饰暗哑生硬的嗓音。

“夫人,先让在下看看处方吧。”

“没有处方,他喝的迷药是从江湖上的朋友手里买来的,据说对性命无忧,停药后就会恢复的神智,你给他开些药物调养身体就行了。”

王夫人隐忍了很久,终于被这句话给激怒了,冷笑着对王子腾道:“你连是什么药都不知道就敢给宝玉喝吗?若是换了仁儿,你也舍得这样对他吗?”

王太医不敢多话,匆忙开了几副健胃和调理的药剂,留下处方就告辞了。

“宝玉,跟我回家!”王夫人拽起宝玉就走。

“且慢。”王子腾挡在前面,冷冷的道:“妹妹不想知道他喝的什么药吗?你若想宝玉一辈子变成傻子,就只管带他走。”

“大哥,没想到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来!”薛姨妈也忍不住发话道。

“正好你们都在,早点把婚书签了,免得影响宝玉的病情,我担心,这药和时间久了真的会影响心智。”王子腾的无情和无耻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薛姨妈不由多了个心眼儿,若是宝玉治不好了,岂不葬送了宝钗一生的幸福?

“姐,你看宝玉都这样了,还是等他清醒些再签婚书吧。”薛姨妈心虚地避开王夫人的目光。

“妈妈,宝玉都这样了,你还指望大舅发善心吗?你先把婚书签了,若是宝玉真的就这样傻了,我也愿意嫁给他,照顾他一辈子。”(未完待续)

第194章 为救宝玉 钗黛联手

立冬之后昼短夜长,王夫人和薛姨妈她们回到荣国府时,天已经黑定了,薛姨妈执意要等宝玉神智恢复后再签订婚书,她的道理很简单,若是宝玉清醒之后,不愿娶宝钗,闹着要退婚,岂不是让宝钗没脸见人?若是,他一直这样下去,宝钗的幸福就跟着毁了。

“姐,你听我说......”薛姨妈紧跟在王夫人身后,想要求得她的谅解。

“你什么也别说,我们都是做娘的,我又没怪你。”王夫人根本就不想听她解释。

薛宝钗静静地跟在她们后边,回到荣禧堂,玉钏儿带着几个小丫头端来洗脸水,先服侍几个人洗了脸,然后,让厨房把晚膳送来。

如今荣国府都是各吃各的饭,王夫人家的小厨房也是按份例做的饭,添了薛姨妈和薛宝钗母女二人,又来不及做新鲜的饭菜,玉钏儿就让把自己的饭菜添上,还不敢让薛家母女知道,怕被埋怨说是轻慢待承她们。

只是,她们三个哪里有胃口吃饭,略动了几筷子,就让把饭菜撤下去。

“姨妈,如今是大舅做得太过分,若是再不救宝玉出来,只怕他的身体真要被毁了......”

“我岂不知道这点?可怎么救?我都以死相威胁了,你大舅还是无动于衷,你姨夫还得一个月才能回家,可怜我的宝玉儿呀......”王夫人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林黛玉一直派人关注着这边的动静儿,听说王夫人回家了,急忙过来探问,没想到却听到王夫人和薛姨妈的哭泣声。

也顾不得通报,就那么冒冒失失的闯进屋去。脱口问道:“舅妈,宝玉他怎么了?”

王夫人憋了半天,听到黛玉问话。突然缓过气儿来开腔道:“还能怎么了?他像个傻子一样,瘦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连我都不认识,比那年丢了玉时还要苍白憔悴,我的儿呀......”

“宝玉,怎么会这样......”林黛玉眼前一黑,就一头栽倒在地上,若非紫鹃和青儿紧随其后急忙出手相救,还不定摔成什么样呢。

“快,快看王太医来了没有......”薛宝钗急忙吩咐道。

她们在路上时就派人去请王太医来一趟。他给宝玉诊过脉,应该知道宝玉现在的状况。

王太医先给林黛玉切过脉,又给她针灸了一番,方才醒来,只是呆呆的,那样子到和宝玉的神情有几分相似。

“姑娘最近想是遇到烦心的事情,过度操劳,以至于气血不足,今儿又急火攻心,再不好好调理。恐怕在下也回春乏力。”

悄悄儿对王夫人说了病因,又开了疏肝理气滋阴养血的方子,让照单子抓药。又特意嘱咐林黛玉,说是要紧的是调理好自己的情绪。

薛宝钗见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就让紫鹃先把黛玉送回潇湘馆修养,把药熬着喝了,待会儿她再过去看望。

送走林黛玉,薛姨妈越发忐忑不安,对王夫人道:“你看林丫头这样子,若是知道宝玉要和宝钗定亲,那还不哭死了。”

“姨妈。我们还是报官吧,眼看就要春闱考试了。宝兄弟这样子,只怕会误了前程呢。”

春闱是礼部主持的考试。通过春闱选拔才华出众的,就可得到皇上亲自考察的机会,这可是宝玉平步青云的最佳时机,误了这场,就只能从低级小吏做起,若放了外任,顶多能做个小小的七品县令,没有后台,很难再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宝钗,你再和颦儿商量一下,若是她能像你一样,肯替宝玉着想,那就好办了,只要她答应你舅舅的条件,给宝玉写一封书信,就说自己在姑苏原是订了亲的,要回姑苏去成亲,宝玉就可以回家来了,到时候,你们的亲事就水到渠成了。”

王夫人压根儿就没考虑,林黛玉此时的状况,怎么敢再给她施加压力。

薛姨妈想要说什么,终还是低下头去,缄口不言。

“我也正要去看林妹妹呢,姨妈放心,我会尽力想办法说服她的。”

宝钗应着,王夫人让彩鸾打着灯笼前边照亮,又让一个婆子跟着照顾,薛宝钗早扶着莺儿的肩前边走了。

来到潇湘馆,迎面遇到春芊姑娘,说是正准备去荣禧堂打探消息呢。

“颦丫头怎么样了?”宝钗问春芊道,先打发婆子和绣鸾回去,让告诉妈妈,自己今儿就在潇湘馆歇着,不过那边府里了。

“很不好呢,刚又咳出血来。”春芊回答道,侧着身子请宝钗先行,高声禀报道:“紫娟姐姐,薛姑娘来看我们姑娘来了。”

青儿听说薛宝钗来了,急忙迎出来把她拽进屋里,急匆匆的问道:“宝玉可还好吗?太太怎么哭成那样了?把这一个急得去了半条命。”

“紫鹃,你带她们都出去吧。”薛宝钗让众人都退下,只剩下林黛玉和青儿两个人时,这才悄悄儿说道:“看起来很不好,像是喝药喝傻了的样子,人也瘦了许多,先我也吓得不行呢,又怕他是因为担心林妹妹这才急成那样,就借故暗示了几句,说你一切都好,他也没有任何反应,我倒是满口应下亲事,可惜,妈妈无论如何也不肯,怕他真的傻了。”

薛宝钗说着,又找水喝,说是口干舌燥的,嗓子眼儿疼痛的厉害。

青儿如飞的出去吩咐沏茶,转来听到黛玉有气无力地嗔道:“你快些说吧,何苦让我着急。”

“我说你这急性子也该刹刹了,还没怎么着呢,就这样了?赶明儿我真嫁给宝玉,你可不要找我拼命?”

“你稀罕尽管嫁去,我才懒得理你们。”林黛玉说着就咳嗽起来。

青儿边帮她拍背,边强笑着催促宝钗道:“宝钗姐姐行行好,赶快都告诉林姐姐吧,看把她急得,有咳出血来了。”

“眼见得你心里只有林姐姐呢!”宝钗闷闷的嘀咕了一句,偏青儿只顾倒茶给林黛玉漱口没听清楚,傻乎乎的笑问道:“宝钗姐姐说什么呢?”

“好话不说第二遍。”薛宝钗似笑非笑的回答,又对林黛玉道:“临离开王府时,我和宝玉道别,特意握住他的手,试探他,没想到,他竟然在我手心里划了八下,我记得很清楚,那笔划分明是个林字,他装傻定然是想促使姨妈和我舅舅交涉,早日接他回家呢。”

青儿沉吟良久,若有所悟的道:“我看倒不全是那原因,王子腾强迫他喝迷药,自然是害怕他把一些事情泄露出去,他肯定是想办法背着人把药吐了,却不得不装傻给王大人看,毕竟,他也明白,现在,贾家不比从前,老爷不在家,太太又不得不维护王家,顾虑重重,狠不下心来和王大人理论,当然,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既然知道宝二爷并无大碍,这也算是老天有眼,林姐姐更要保重身子,你看,宝二爷那里没事儿,你这里却先病倒了。”

“宝姐姐,青儿妹妹,我就不明白了,舅妈和王大人为何就不愿意我嫁给宝玉呢?竟然想出如此拙劣的招数。”得知贾宝玉并无大碍,林黛玉又有了精神,不等回答,又说道:“姐姐不是答应签订婚书的吗?怎么又变卦了?”

“你就不怕我弄假成真,依仗婚书非要嫁给宝玉?”薛宝钗促狭地笑问道。

“若是宝玉真有这等福气,我自然是替他高兴的。”林黛玉违心地说道,其实,昨儿青儿把打算告诉她时,她也曾想到这层,后来再一想,以薛宝钗的骄傲,若是宝玉坚持不承认这门婚事,宝姐姐是不可能坚持嫁给他的。

见林黛玉有些尴尬,薛宝钗知道她不善说谎的,也就不再逗她,问过药已经吃过了,这才又安慰她道:“是妈妈误以为宝玉真的傻了,所以不愿签婚书,我又没机会和妈妈说清楚,颦儿尽管放心,明儿我就和妈妈说,让她尽快把婚书签了。”

“这样,就委屈姐姐了。”林黛玉知道,作为一个女孩子,无论是自己主动退婚,还是被男方悔婚,都是一件十分难堪的事情。

薛宝钗微微一笑,她和林黛玉一样,都爱着宝玉,能为自己所爱的人做点什么,哪怕是没有回报的付出,她也觉得是一种幸福。

青儿从薛宝钗身上学会了很多事情,她觉得,宝钗不愧蘅芜君的称谓,有她帮着林黛玉,看来,这件事情也算是有惊无险,她可以撒手去干自己的事情了。

“宝钗姐姐、林姐姐,明天宝二爷就要回家了,我得去晴雯姐姐家住一段时间,如今她怀着孩子,青枫姐夫又没在家,天寒地冻的又不方便外出,肯定闷得慌。”

“晴雯怀孕了吗?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幸运。代我们问声好,等她生了千万记得告诉我们一声,结婚我没赶上恭贺,这次怎么也要讨杯喜酒喝。”

“好的,我先替晴雯姐姐谢谢宝钗姐姐,谢谢林姐姐。”青儿心里满是苦涩,晴雯的孩子还没出生就得到醉泥鳅失踪的消息,这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未完待续)

第195章 陌路孤旅 吉凶未卜

青儿离开潇湘馆时,薛宝钗和林黛玉还在熟睡,昨儿晚上姐妹几个嘀咕了一晚上,林黛玉一直咳嗽,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喝了安神的丸药,直到天快亮时方才睡着。

先来荣禧堂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然后,等王夫人起床出来散步时,去告了假,恭恭敬敬地施了大礼,这才告别了去。

无论王夫人为人如何阴险刻薄,却是她们王家的大恩人,倒是自己背着她做了一些小动作,尽管自认为问心有愧,没有出卖贾府和王夫人的利益,起码是辜负了王夫人对她的信任。

青儿之所以选择今天离开京城,是因为,她早已打听清楚,漠北商行的车队要在今天启程去采购年货,车队掌柜的复姓公孙,是她家的包月客户,年初的时候,她曾经陪父亲去他家送过蔬菜水果,所以,便以去漠北考察顺便采购些年货的理由,请求搭她一程。

公孙掌柜的早听王狗儿说青儿这丫头小小年纪就当了半个家,可是,她毕竟还是十来岁的孩子,长途跋涉可不是闹着玩的,故而严肃的问道:“你和家里说好了吗?漠北路途遥远,你一个小姑娘可不方便,不如家去和你爹说,换你爹爹去吧。”

“公孙大叔,我家里事儿多,爹爹走不开,您也知道,我家新买了一间铺子,正不知道做什么营生赚钱,我哥要准备春闱应试,爹就让我跟公孙大叔先去探探路,学着做生意呢,公孙大叔可别嫌我累赘,我什么都会做,保证不会给大叔添麻烦的。”

“爹,就让青儿姑娘跟着吧。我负责看着她。”答应带她的是公孙大叔的儿子,别看年纪也才十六七岁,已经跟随父亲走南闯北好几年了。若论对漠北的行情,比一般的客商都要熟悉。

“那好吧。衣服都带够了?那边比这边冷,要带上大毛的衣服才行。”公孙掌柜的吩咐道。

车队出了北门,青儿回望金陵城,突然觉得一片茫然,其实,她也不知道,此去漠北究竟准备做些什么?学孟姜女千里寻夫?首先,锦尧不是她的未婚夫。其次,茫茫大漠,找到锦尧的希望比大海捞针还难,可是,她就是想去锦尧最后呆过的地方看看,带着一种绝望的不甘心,就当是最后再靠近一次今生唯一深爱过的男子。

掌柜的儿子小名叫麒麟,倒和史湘云的丫头一样的名字。

这男孩子细高个儿,斯斯文文的倒像个书生模样,看上去甚至有些腼腆。

青儿后来才听说。公孙少爷是中过童生的,却被牵扯进科考舞弊案,被取消了秀才资格。因为再也无缘参加科考,就在商队里帮他爹记账,算是商队的账房先生吧。

青儿梳着双丫髻,为方便出行,她穿着短袄长棉裤,披着羊皮里子大红羽纱的一口钟斗篷,厚底儿的高腰马靴,也是羊羔皮的里子,大红羽纱的面料。和斗篷是配套定制的,那是春节的时候。林黛玉特意在“薛记”为她定做的新年礼物。

她的行囊很是奇特,王夫人送过她一块哆罗呢的包袱。她嫌用起来不方便,在家准备出行物品时,仿照现代马桶包样式,用家纺的粗蓝布缝制了一个双肩背包,吃穿用度全在里边,比包袱收纳功能好,携带起来又十分方便,若非急着去漠北,她倒想在京都推广这种背包。

麒麟公子对青儿十分友好,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这也是青儿看起来有眼缘,笑眯眯的萌妹子,小嘴又甜,出手又颇为阔绰,时不时请掌柜的父子二人小酌几杯,哄得二人心里暖洋洋的,掌柜的悄悄儿对儿子说:“麒麟,你若把这丫头弄到手,爹爹回京城就开一间铺子,送给你们自己经营。”

“爹,青儿姑娘有未婚夫的,说是他们村里一起长大的男孩,你忘了,那次他爹还特意炫耀来着,说是刘家屯一大半的土地都是他女婿家的。”

掌柜的多喝了几杯酒,借着酒意盖脸,老不正经的教唆道:“那小丫头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材料,好像也蛮喜欢你的,一口一个麒麟大哥听着就舒服,这一路上有的是机会,到时候爹让出车厢来,你使出手段来哄着她亲了抱了,她还能不跟你吗?”

“爹,你这话简直就有辱斯文,人家青儿姑娘才多大点儿?再说了,她是荣国府的亲戚,惹上贾家的人不是自找麻烦吗。”

公孙少爷脸皮子薄,早羞红了脸,唯恐他们的话被隔壁房间的青儿姑娘听了去。

掌柜的正在泡脚,弯腰搓着脚丫子,对儿子的不开窍很是不屑,嘴里喷着酒气道:“你这傻小子,荣国府现在除了那块牌子还有什么?两个败家子儿的老爷早被朝廷治罪告老回家歇着,再说了,青儿姑娘若是喜欢上你,贾家还能说什么?就是得花点银子让她把刘家的亲事退了,就算花上一二百银子,那也值得。”

“爹你别再说了,青儿姑娘就在隔壁呢,别让她听到了。”孙少爷心里暗道,爹这话听着就让人愧得慌,那种缺德的事情,我可做不来。

公孙少爷之所以愿意带着青儿,正是因为喜欢的缘故,这小姑娘经商的本事,在他们商行里可是小有名气,长得又乖巧可爱,每次看到她笑眯眯的样子,孙少爷就心痒痒的。

这一趟走来,说是青儿搭他们便车,实际上,除了搭车外,店钱是她自己付,每到一个大点的集镇就要请他们宴饮一顿,购买干粮的时候,也没忘了捎上他们父子两的,再若欺负人家,不说良心过不去,天理也不容。

“我只是觉得可惜,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被别家抢了先。”掌柜的擦干净脚上的水,拖着鞋子开门倒洗脚水,却差点撞到一个男孩子身上,伸出去的盆子来不及收回,撞翻在地,洗脚水洒了自己和那男孩子一身。

“大叔,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抱歉......”男孩子弯腰拾起木盆递给掌柜的。

这里是乌里雅苏台辖区的驿站,驿站的客房都是一溜儿排着的土坯房,门窗都是一样的,找错屋子原也很正常,男孩子彬彬有礼的道歉,掌柜的也就不好意思追究,换了干净衣服,躺在炕上抽起旱烟来。

隔壁屋里,青儿泡了热水脚也刚躺下呢,就听到窗外有人学鸟叫,当然,并不是学的不像被她识破,而是大冬天的又是夜晚,哪里来的鸟儿呢?觉得很像刘伟祺学鸟叫的声音,青儿自嘲道,是不是旅途太寂寞,耳朵出现幻觉了。

“青儿妹妹......”青儿听到有人轻轻地敲着窗户,压低声音叫自己的名字,因为土炕就挨着窗户,所以,听得十分真切。

青儿用手指沾着唾液,把窗纸捅了一个窟窿,往外看去,只见毛茸茸的大眼珠子贴了上来,倒让她吃了一惊。

“青儿妹妹,是我,刘伟祺。”伟祺用手指把窟窿捅得更大点,好让青儿看清楚自己。

“伟祺哥哥?我不是做梦吧,你怎么来了?”青儿讶异道。

“嘘!别叫,你把窗户打开。”刘伟祺越发紧张起来。

青儿打开窗户,这是一溜儿平房,窗台不过半人高,刘伟祺倏地就从外边跳了进来。

“你干什么?黑灯瞎火的翻墙越户,让人看到还以为我们在干什么见不得人勾当呢!”青儿脱口训斥道,却没想到这话等于是在自黑。

“嘘,别嚷嚷,我是来救你的!”刘伟祺伸手要捂青儿的嘴巴,被她扭头避开,反手给了他一把掌道:“你别胡来,我喊人了......”

“祖宗,你别喊,让隔壁那两个家伙听到,你可就逃不掉了。”

“你说什么呢?”青儿不明所以。

伟祺急着告诉她道:“刚我挨门找你呢,就听那个老王八蛋对他儿子说,明儿路上把马车让出来,就你们两个人时,让他儿子把你亲了抱了,然后娶回家去,不怕你不依。”

“噗嗤......”青儿喷笑,坐回被窝里对伟祺笑道:“亏你想得出来,麒麟大哥才不会像你那样不要脸,说吧,你怎么也来这里了?是和你爹一起来办货的吗?”

“不是,你听我说......”刘伟祺刚要解释,就听门外有人叫门道:“青儿姑娘,我听到有人进你屋里了,你还好吧?”

“我没事儿,是我哥来了。”青儿下意识地关上窗户,提高声音对门外笑道:“麒麟大哥,外边风大怪冷的,你也早些歇着吧,明儿还要赶路呢。”

“你没事儿就好,我就在隔壁,有事儿你就喊一声。”公孙少爷在门外嘱咐着,心里暗暗有些纳闷儿,听说青儿姑娘的哥哥是新科举子,应该是很斯文的人,怎么从窗户往屋里跳呢。

知道麒麟还在门外关心着自己呢,青儿隔着木门甜甜地应道:“嗯,麒麟大哥晚安!”

“什么麒麟大哥,叫得到亲热。”刘伟祺突然嘀咕了一句。

青儿只做没有听到,漠然问道:“你怎么来了?”

刘伟祺颇为委屈地耍横道:“我不该来吗?多亏我跟了来,若不然,你被人卖了、不对,是被人算计了,还不知道呢......”(未完待续)

第196章 月亮湖畔 青儿遇袭

青儿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伟祺,看得出来,这家伙混得很是狼狈,蓬头垢面的,身上的衣服都发出异味了。

那天他进城办事儿,无意中发现青儿背着行囊去了漠北商行,竟然上了商队的马车,伟祺寻思她背着那么大个包袱,估计是有什么东西要拿去卖,觉得好奇,又不敢惊动她,就雇了辆马车悄悄儿跟着,没想到不知不觉就跟了一百多里路。

商队在驿站里暂歇,有个瘦高个儿的小白脸前后跟着青儿,殷勤得过了分,伟祺不由就怀疑这个男人不怀好意,莫非是想拐骗青儿。

因为对方人多,伟祺又不敢和人理论,只好一路跟着,因为事发突然,未做远行的准备,身上的银子不多,要雇车要住宿还要吃饭,没等到地儿就已经身无分文,陷入进退两难之境,因为潦倒不堪,越发不好意思和青儿相见。

这日实在饿得不行了,想着韩信还受过胯下之辱呢,打算厚着脸皮儿来见青儿,问她究竟打算去哪里,若是劝不回转时,再问她借点盘缠自己回家,却听到掌柜的父子两在算计青儿。

“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这么大胆,害我也跟着跑这么远的路,若是真被人算计了,只怕你连哭都没眼泪呢。”伟祺第一次如此严厉的教训她。

“那倒不至于,麒麟大哥长得玉树临风,又会做生意,他家兄弟多,说不定也是乐意做上门儿女婿的,真若说算计,还不定是谁算计谁呢!”

青儿嘴里调侃着,心理却颇为怅惘,感情真是奇怪得很。按说呢,除了婚姻观无法消除时代的烙印,伟祺这男孩真的不错。天朝律法支持一妻多妾,就算贾宝玉那样的多情种子。虽然深爱着林黛玉,也照样和袭人不清不白,自己何苦要苛责和排斥伟祺的感情呢?

说到底,还是因为心里一直装着锦尧,对锦尧,她是想爱不能爱,想留不能留,想要割舍掉心中的羁绊潇洒地生活。结果,她根本就做不到。

“青儿妹妹好自为之吧,既然你已经打定主意,我也不拦你算计别人,借我点盘缠,我明天就回家去,跟着你来到这里,到头来却是狗咬吕洞宾。”

伟祺被青儿气晕了头,好吧,既然你觉得那个小白脸儿比我好。你尽管给人家亲给人家抱让人家做上门女婿去,从此我们一刀两断,我刘伟祺再也不自作多情了。

“噗......”青儿被他逗得忍俊不住。见他又要发作的样子,忍笑道:“我们不是早已经解除婚约了吗,还怎么断呢?伟祺哥哥,回刘家屯带个信给我姥姥他们,就说我要在这里呆一阵子,看看有什么挣钱的路子,都说这里绿参质优价廉,我会收购一些带回去卖。”

其实,她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若是找不到锦尧,就在漠北守着那一片沙漠。守着和锦尧蓦然重逢的希望。

伟祺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堵得不知道怎么回答。半响方问道:“青儿妹妹,你家真就指着你挣钱养家吗?这里除了牛马就是羊,你还能赶一群羊回家去卖?”

“呵呵呵,我还真想在这里买一匹马,养一群羊,每天骑着马去放羊。伟祺哥哥,你可以对我姥姥和娘说,若是我一直没回去,肯定是喜欢上漠北的男孩子,骑着马儿和他一起放羊去了......”

“青儿妹妹......”伟祺觉得她任性得不可思议,却又不知道如何劝说她回头。

“给你,二十两银子应该够你回京城盘缠的,明天你就回家去吧,你家就你一个宝贝儿子,你爹你娘和你祖父没准儿已经急疯了。”

伟祺接过银子,还想再说点什么,青儿已经钻进被窝躺下,对伟祺道:“你就在那边炕头将就一夜吧,规矩点儿,别让隔壁的人听到笑话。”

青儿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伟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就在土炕的另一头躺下,好在这本就是可供四五人歇宿的大土炕,商队就青儿一个姑娘,所以她单独住着,伟祺见有多余的被子,就扯过一床来盖上,闷闷的不再说话。

翌日起来,伟祺再次恳求青儿,让她和自己一起回家,却被被青儿一口拒绝。

“待会儿见到公孙大叔和麒麟大哥,你就说是我哥,昨儿和我住一间屋子的事情,也别让人知道了,我以后还要嫁人呢,我可不想被人误会。”原本很严肃的话题,青儿却说得如同玩笑。

公孙掌柜的特意叫了一桌子酒菜招待伟祺和青儿,他们以为伟祺真是青儿的哥哥。

青儿难为情的笑道:“不好意思,是我没对大叔说实话,我离家时并未征得爹爹许可,家里发现我悄悄儿跑了,就让哥哥来追我,这杯酒就算是我借花献佛,向大叔道歉,同时感谢大叔和麒麟哥哥一路上对我的照顾,吃过饭我们就要告辞回家去。公孙大叔、麒麟大哥,我先干为敬!”

公孙少爷本以为能和青儿兄妹同行一段路程,以便在伟祺那里好好表现一番,争取赢得伟祺的好感,说服他妹妹和刘家公子解除婚约,先把青儿接到自己家里养着,等到了年纪就圆房。

天朝律法,除童养媳,女孩子出嫁须年满十四周岁。

青儿又对掌柜的父子说了些感谢的话,刘伟祺肚子早饿了,懒得跟人客气,狼吞虎咽的大吃了一顿,然后,勉强应酬了几句,就带着青儿告辞。

公孙少爷讨好伟祺道:“伟祺公子急着追赶妹妹,想是没有带换洗的衣服,正好我有多余的,我们个头差不多,不如先去客房洗个澡,换套衣服,天还早,不会耽误你们赶路的。”

青儿笑道:“麒麟大哥盛情难却,出门在外,靠的就是朋友,横竖我们已经叨扰了公孙大叔和麒麟大哥,哥哥也别客气,好好洗个澡把衣服换了,免得生蛳子,等回到京城再买新的,好好感谢麒麟大哥就是了。”

伟祺被他们这一说,还真就觉得浑身痒痒起来,半个多月没洗澡,倒也确实需要洗个澡换件衣服,当即谢了公孙少爷,洗完澡换了干净衣服之后,随手把自己的脏衣服扔了。

两人一起告别了掌柜的父子,伟祺还以为青儿想明白了,真的要跟他回家,雇了马车扶她上车时,她却突兀的笑道:“刚是说给公孙大叔他们听的,我们昨儿不是都说好了吗?你先回去吧,我想先在集市上打听一下行情,顺便收购些绿参回金陵卖个好价钱。”

伟祺愣怔半响方才说道:“那我和你一起吧,你一个女孩子再被人骗了。”

“不行,你离家久了,家里人会着急的。”青儿是真心不希望拖累伟祺,她要去大漠寻找锦尧的,此行吉凶难料,或许,她会永远留在大漠里。

“我陪你。”伟祺十分固执。

青儿冷笑一声,鄙夷的眼神儿乜斜着伟祺道:“刘伟祺,你竟是这种男人,我都说不稀罕你陪了,你怎么给脸不要呢?实话告诉你,我和人有约,你跟着算啥事儿呢?”

狠着心说完这些难听的话,青儿决绝地转身登上马车,吩咐车夫道:“去月亮湖驿站。”

还在路上时,她就向公孙麒麟打听过这一带的地貌、路况、客栈等,知道从这里往西不到二十里有一个客栈,从哪里去月亮湖不到两里地。

她让车夫把她送到客栈,先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把衣服打包寄存在客栈里,又把准备好的食物和水装在马桶包里,花了一两银子请当地的女人做向导。

锦尧是在这一带遇到沙尘暴失踪的,她希望沿着锦尧的足迹走一趟,算是对自己有个交代。

向导是客栈掌柜的女儿,自然可以信任,那是一位二十多岁的蒙族女子,个子又高又壮,因青儿不会骑马,她就把青儿抱上自己的坐骑,两人共乘一匹枣红马。

“抱紧我,小心别摔下去。”女人让她坐在自己身后,手上的鞭子轻轻一扬,马儿就轻快地奔跑起来。

女人旁若无人地放开喉咙唱起歌来:“南方来的小鸿雁啊,不落长江不呀不起飞,要说起义的嘎达梅林,是为了蒙古的土地......”

这是一首蒙古长调,优美的叙事诗唱起来悠扬绵长。

女人的腰很粗壮,青儿抱不住,只好紧紧拽着女人的衣服。

歌声中,月亮湖呈现在碧蓝的天空之下,因为是冬天,看不到飞翔的鸿雁和天鹅,湖水碧波荡漾,沙峰、岸边的榆树和沙枣树投影在水中,与湖水相映成趣,由于是冬季,鸟儿都去了南方过冬,视野里的月亮湖安静得如同人间仙境。

没有闻到血腥味道,只有月亮般的静谧,可是,锦尧怎么会在这里失踪的呢?

青儿想问这女子是否听说过恒郡王的事情,可又一想,锦尧统帅镇北大军在这里征讨土著汗王,此女是敌是友很难猜测。

心里正犹豫着,背上的马桶包突然被女人抢了过去,青儿只觉得脖子一紧,就被提溜着扔进了月亮湖里......(未完待续)

第197章 雪夜相遇 惊梦告白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猝不及防之下,青儿喝了一大口水,清凉的,带着甜丝丝的滋味,可惜,湖水冰冷刺骨。

“救命呀,救命......”

青儿往下游划去,不停的呼喊救命,冬天,这里人迹罕至,任她喊破喉咙,也没人见义勇为者出现,她又不敢拢岸,害怕对方再下杀手。

她的斗篷是羊皮的内里,倒还不怕水,可是,棉裤和棉袄却是棉胎,不一会儿就被水浸透,沉甸甸的把她往水地拖,加上水温太低,等她想要划上岸时,手脚却已经冻僵。

“南宫无双,你以为我会蠢到做你的第十个猎物吗?听说你若不喝足人血,无法进入冬眠就会走火入魔,我倒要看看你会满头白发满脸皱纹,还是依旧童颜无双,祸害前年!”

女子跳下马来,在湖边的沙滩上盘腿而坐,先打量着青儿的马桶包,觉得和他们的褡裢有些异曲同工,打开来看看,现成的蒙古馃子和牛肉干,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我不是......”青儿的手脚不听使唤,只是胡乱画抓着,以免自己沉入湖底,想要解释说自己不是南宫无双,嘴唇也不听使唤。

“呵呵呵,什么叫做功亏一篑?你这老妖婆,你要冬眠没人管你,你喝羊血马血还是牛血都没人管你,可是,你却偏偏要喝人血,你每年冬天都要喝十个女人的血,你算算,这么多年,有多少女人死于非命?”

“救命......”声音封冻在喉咙里,青儿彻底绝望,就算死。她也应该死在大漠里,说不定还能和锦尧的魂魄相遇,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葬身湖底。她实在不甘心。

女人边吃牛肉干边翻看包里还有什么东西,无意间看到装在荷包你的那枚公狼徽章。惊得扔了手中的马桶包大叫道:“妖婆子,恒郡王的图腾徽章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你知道恒君王?他在哪里?”青儿急得想哭,可惜不但声音出来不,连眼泪也凝固成了冰渣子。

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睡在热乎乎的土炕上,突袭自己的女人竟然就睡在自己身侧,很响地打着呼噜。

她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她被这个女人及时打捞起来。若再过一时半刻,她或许就穿越回二十一世纪了。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趁她还没醒来,赶快逃跑,俗话说,物以类聚,这女人和吃人喝血的老妖精有瓜葛,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虽然生亦无欢,可是也要死得其所是不是。

女人守了她几天几夜。直到郎中说她脉息平稳,已经没有大碍这才放心睡了过去,所以。青儿悄悄溜下炕逃跑她竟然没能察觉。

“姑娘是要如厕吗?厕所在那边,就在马棚后边。”店小二发现青儿穿着内衣披了件大棉袄就出来了,东张西望的找不到出路,还以为她要上厕所呢。

“谢谢小二哥。”青儿记得绕过马棚就有栅栏门通往外面,所以,装着内急的样子,飞也似地跑过去,出了大门没命的朝集镇方向跑去。

这是逃生的本能,她觉得人多的地方相对安全得多。

由于刮着西北风。天气比三天前又冷了很多,青儿先只顾了逃命。竟然没觉得寒冷,好在溜下炕时顺手牵羊。把那女人的棉袄披在身上。

街上人看到一个小姑娘没命的狂奔,还以为是窑子里的雏儿私自逃跑,再看后边并没人追赶,倒替她庆幸,终于逃出妈妈的魔掌了。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累得实在喘不过气儿来了,她才静下心来思考,那女人既然把她捞了回去,或许并没有要她小命儿的意思,她有必要惊弓之鸟一样的逃命吗?

在路边的树桩上坐下歇着,身上刚跑出了一身汗,此时被风一吹,顿时寒意刺骨,感觉肌肤上覆盖了一层寒冰,看看天色隐晦,要下雪的样子,又不敢停留,瞻前顾后的想了一会儿,觉得还是不要回去冒险,硬着头皮回北宁镇,公孙掌柜的在那里收购绿参等中药材,唯一的出路就是投奔他们父子。

风越刮越烈,不一会儿就开始下起雪来,青儿用那件又长又大的棉袄包紧身子,那女人个头很高,棉袄几乎长及青儿的膝盖,正好当做棉袍穿,不过,还是不足以抵御漠北的风寒,走着走着,她就开始发起烧来,甚至软绵绵的,双腿却像灌了铅似的沉重。

“反正已是生无可恋,不如就这样睡过去算了......”

“不行,还没去大漠深处寻找,若是锦尧还活着,我不是枉死做了孤魂野鬼?”

高烧渐渐让她迷糊起来,眼皮子耸拉下来,一步一步的就像是在梦游。

“青儿......”温柔得像是耳语的呼唤,微微的带着鼻音,听起来似乎有些酸楚。

浑厚的嗓音很像是锦尧,可是,锦尧哥哥不会如此温柔煽情......

来不及多想,青儿就软绵绵的倒进了一个男子宽厚结实怀抱里......

迷迷蒙蒙中,身体被抱起来,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然后,降落在马背上,男子用大氅把她包得严严实实,温暖的怀里,男人的体香是那么熟悉,让青儿觉得安心而又亲切。

“锦尧哥哥......”梦呓般的呢喃,并没敢希冀能得到回应,可是,青儿却真切的听到男人温柔地回应道:“是我,我是你锦尧哥哥,青儿听话,别睡,把眼睛睁开看着我......”

“我死了吗?我竟然听到锦尧哥哥的声音,老天有眼,我总算不枉此行......”

“青儿......”

环抱着青儿的手臂紧了再紧,似乎要感受她的存在,她的皮肤冰冷,呼出来的鼻息却灼热逼人,这状况很危险,她的体温很高,却无法散热,会烧坏大脑的。

“爷,青儿姑娘不要紧吧?”听到醉泥鳅的声音,青儿的眼泪突然流了出来。

“青枫姐夫,你怎么可以抛下晴雯姐姐和孩子不管呢?你死了他们娘两该怎么活下去呢?”

青儿烧得有些糊涂,心里却似乎还清楚着,很奇怪的感觉,貌似在冥冥中和死去的亲人交流。

“青儿姑娘,你烧糊涂了,我们没死,你没感觉到恒郡王身上是热的吗?你这孩子怎么如此胆大妄为,尤三姐说你去找过我们爷,她告诉你我们爷在大漠遇到沙尘暴,若不是有人看到你去了漠北商行,上了商队的马车,我们哪里想得到你会来漠北呢。”

醉泥鳅没完没了的啰嗦着,锦尧却没再言语,他一手抱着青儿,另一手控制着马儿飞也似地狂奔。青儿的行为让他又是激动又是疼惜,自己一直拿她当小姑娘看,没想到,她对自己的竟是成年人也难以匹敌。

他们在集镇上遇到刘伟祺,证实了自己心里的猜想,青儿果然是去了月亮湖,就带着青枫一路快马赶来。

伟祺本来已经走了一天的路程,在驿站歇了一夜,憋在心里的闷气也消了些,终还是不放心青儿,又让车夫送他回北宁镇,来去耽误两天,半道上却和恒郡王不期而遇。

锦尧他们马快,所以赶在了伟祺的前边,而马车夫又不愿意赶夜路,况且下雪路滑,多给银子人家也不愿意冒险。

风雪交加的夜晚,锦尧抱着青儿策马就近去了一个牧民的家里,那是离大路不远的一个蒙古包,儿子在锦尧外祖家做家丁,家里就老母亲和他的妻子。

主人叫斯琴,儿媳妇儿是汉族姑娘,名叫花儿。

老夫人认识锦尧,见他卷着一身风雪闯进帐篷,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姑娘,连忙在地毯上加铺了棉被,服侍青儿躺下,让儿媳把葱白和生姜捣碎,熬茶喂青儿喝了发汗。

青儿又饿又冷,闻到热腾腾的葱姜茶,迷迷糊糊的张嘴就喝,倒是没有为难。

锦尧这才松了口气,吩咐醉泥鳅到:“青枫,你去镇上请个郎中来,把青儿姑娘的病症说清楚,该带的药和吃的东西都带齐了,再想办法给青儿姑娘买几件衣服,雪越下越大,估计青儿还得在这里休养几天。”

“是,爷,末将这就去办。”漠北大捷,皇上论功行赏,醉泥鳅如今已是游击将军。

屋里烧着牛粪火,不过并没有异味儿,斯琴婶子在炉子里放了一块香檀木灰和麝香团的香饼,屋子里很快就溢满了温馨的气息,让人心安。

蒙古包里铺着厚厚的毡毯,青儿躺在被窝里,锦尧和那婆媳二人席地而坐,静静地守着青儿,花儿不时换一块手巾,给青儿敷额头。

因为明白了青儿的心思,当着外人的面,锦尧反倒不好表现得太过亲热,他对男女之事倒无所谓,只是,青儿太小,想着自己对一个小姑娘如此钟情,多少有些难堪。

他也是日夜兼程从京都赶来的,近十天来,基本上除了吃饭,都在赶路,连睡觉都是在马背上打个盹儿完事儿。

“锦尧哥哥!”青儿高烧产生幻觉,梦呓中突然失声痛哭起来:“锦尧哥哥,呜呜呜,你若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未完待续)

第198章 没了幺鸡 胡牌不算

锦尧刚躺下想歇一会儿,就听到青儿梦中的哭泣,刹那间,整颗心都柔化成水。

躺在棉被里的青儿越显得娇小柔弱,总是笑眯眯的眉眼儿,此时哀伤随着泪珠儿在眉梢上颤悠,锦尧下意识地担心着那一滴泪水,不知道啥时候会抖落下来。

“青儿......”喉咙有些哽咽,似乎不忍看她的忧伤,他伸出大手,轻轻的覆盖住她的眉眼,他的手指很长,却又有别于贾宝玉柔若女子的手,骨节带着练武人特有的硬朗。

下一秒钟,他的手就被青儿烧得发烫的小手握住。

“锦尧哥哥,你还没过奈何桥吗?我们手拉手走过去,我们不喝孟婆汤,我要永远记住锦尧哥哥,锦尧哥哥也不要忘掉我好吗?”

就在锦尧伸手的瞬间,青儿就已经从梦里哭醒,握住锦尧的手,恍若依然沉浸在梦境里,觉得此番死的值得,总算如愿以偿和锦尧黄泉相遇。

锦尧以为青儿还在梦中,不想她被梦魇缠绕,干脆把青儿连被子一起抱在怀里。

“青儿妹妹,我在,锦尧哥哥在,锦尧哥哥再也不离开你了。”

青儿,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个小姑娘,所以,没把你的感情当回事儿,没想到,你竟以生死相许,青儿妹妹,我会耐心等候你长大,娶你为妻,永不负你。

“我好累,想睡了......”青儿依旧是梦呓般的呢喃,只觉得浑身酸疼,烧得晕晕乎乎的,眼皮自动几动,却没有睁开。

锦尧下巴蹭了下青儿的额头,小姑娘依偎在他的怀里。慵懒得就像猫咪一样。

“困就眯一会儿吧,你在发高烧,我已经让人请郎中去了。”锦尧手臂紧了紧。历经血光淬炼的眸光化作冬日暖阳,笑纹在唇角漾开。

“可我。不敢睡着.....”

“为什么?”

“我怕一觉醒来你就不见了。”

“信我。”

“我信......”嘴里呢喃着,晕晕乎乎的又睡了过去。

大雪下了一整夜,到天明时,积雪已经超过半人深,不但马车上不了路,马儿奔走也十分吃力,醉泥鳅把郎中带回来时,已是翌日清晨。被恒郡王和醉泥鳅拉在后面的笑弥陀也带着侍卫跟了上来,帐篷外边闹哄哄的,马儿的嘶鸣声把青儿闹醒。

锦尧抱了她整整一夜,稍一动弹,青儿便会惊叫:“锦尧哥哥,别抛下我......”

斯琴婆媳两不停地用冷手巾为她降温,也是她农家小户出生,多年来风吹日晒摔打惯了的,等郎中给她诊脉时,她的病情已经渐渐平稳下来。

郎中听说是青儿是恒郡王的妹妹。哪敢怠慢,亲自熬了汤药。

睡了一夜,青儿的精神好了一些。她并不是会矫情的女子,接过药碗就喝了一大口。

“哎,烫......”锦尧慌忙提醒,郎中小心翼翼的赔笑道:“恒郡王爷,不碍事儿,待冷热合适我才呈上来的,只消三服药,我保证姑娘就可痊愈。”

“不烫,可是。好苦。”青儿蹙眉搁下药碗,缩回锦尧怀里。突然撒起娇来。

“姑娘,不会太苦的。我特意放了甘草,既能止咳,又能调和药味儿。”郎中急忙解释,表示自己是在尽心服侍着。

“咳咳咳......”青儿应声咳嗽起来。

锦尧拿起药碗,哄青儿道:“把药喝了,我让侍卫给你堆一个大雪人儿。”

“我要你亲自给我堆雪人儿。”

“好。”锦尧把她的头托高些,把药喂到青儿嘴边。

害怕药冷了会更难喝,所以,青儿见好就收,几口把药喝了。

“自己躺会儿,我去给你堆雪人儿。”锦尧边说边把青儿放回枕上,不等他起身,青儿就抓住了他的手,柔声道:“外边怪冷的,别出去。对了,锦尧哥哥,你们是怎么从大漠走出来的?”

“哦,你以为我被困在沙漠所以才赶到这里的吗?”锦尧眼里满满的柔情。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她自己也淬不及防,怎么突然就痛哭起来。

“青儿姑娘,我们没有被困在沙漠,可汗早被我们爷给收服了,现已归顺大汗,爷是急着去江南查案子,为了掩人耳目,这才放出风去。”醉泥鳅正靠在帐篷门口打盹儿,拿出旱烟袋想抽又放了回去,听到青儿喜极而泣忍不住得意的插嘴道:“这个计谋还是我想出来的呢。”

“那你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青儿觉得老天有眼,在她穷途末路之时,心上人竟然从天而降。

醉泥鳅烟瘾犯了,终于把旱烟点着,青儿闻到烟味儿呛咳起来。

“青枫!”恒郡王蹙眉。

“我出去,对不起青儿姑娘,呛着你了,我出去抽......”醉泥鳅急忙钻出蒙古包。

外边,侍卫们铲出一块高地,他们带来的两个帐篷早已经搭好,斯琴婆媳二人正在一个帐篷里准备饮食。

八大侍卫在另一个帐篷里赌牌耍子。

“笑弥陀,让你的人都出来,给恒郡王堆雪人儿。”醉泥鳅喊叫道。

“堆雪人儿?哈哈哈......”侍卫们哄笑起来。

笑弥陀正在出牌,头也不回的呵斥道:“秦游击,你喝醉了吧?锦尧小王爷从小就不爱玩这类东西,去去,洒家刚起了一把好牌,再啰唣,输了银子洒家打你一百鞋板子!”

“扯淡,老和尚输了银子竟然怪我,那是如来佛惩罚你出家不守戒律,军中谁不知道,笑弥陀煮饭糊炒菜胡连烧开水都糊,就是再好的牌也没见你胡过......”

醉泥鳅话没说完,笑弥陀手中的牌就飞了过来。牌已出手,这才发现正是自己等了半天的边张,急得大叫:“我的幺鸡!”

“哈哈哈......”众侍卫一听她喊叫“我的幺鸡”。笑得更厉害了,纷纷打趣儿道:“你一个大和尚。要幺鸡干什么......”

醉泥鳅偏头躲过突袭,那张牌从耳边飞了出去,没入积雪中,哪里还有踪影。

笑弥陀还在嚷嚷:“洒家自摸,洒家自摸,洒家真的自摸了......”

众侍卫推倒他的牌一看,可不是吗,真的是一条龙吊幺鸡呢。寻思老和尚快半年没胡过牌了,再一想醉泥鳅的话,越发笑得厉害,邱三儿笑得捂着肚子在羊毛地毯上打滚儿。

“哈、哈哈,单吊幺鸡,你死胡了,我这里一对将呢,哈、哈哈......”

“胡说,洒家有幺鸡。”

“那你的幺鸡呢?”

“扔了,在雪里呢!你们给洒家拿银子来!”

“我们没看见。等你找到幺鸡我们再给银子!”

“妈妈的,你们欺负洒家,不行......”笑弥陀沮丧的站起身来。按住牌桌道:“都别动桌子,你们给洒家滚出去,堆雪人儿去,堆成小情人儿手拉手儿。”

笑弥陀指着那张牌飞出去的方向,面露得色道:“不停地堆,一对儿一对儿的堆,直到把洒家的幺鸡找出来为止。”

醉泥鳅突然出手,在他裆部摸了一把笑道:“这是什么?大和尚的幺鸡感情是不管用,所以要让人帮着另找一只出来。呵呵呵......”

笑声未歇,脸上突然挨了一套组合拳。半边脸都肿了起来,还留下一对儿青眼眶。

众侍卫见笑弥陀真恼了。哪里还敢贫嘴,不声不响的就去推雪人儿。

“老和尚,亏兄弟还救过你一命,竟然如此无情去义。”醉泥鳅挤兑笑弥陀。

“你救洒家一次,洒家救过你三次,这一顿打算是还了一次人情,你还欠洒家一次,下次再敢害洒家胡不了牌,洒家还能再狠揍你一顿!”

八个壮汉一起动手,很快就堆了一对儿雪人,因为没有找到那张牌,所以,继续堆第二对儿雪人。

帐篷里边,青儿听见外边儿在堆雪人儿,忍不住就要出去看。

“锦尧哥哥,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干预你的事情,我也不问了,我要去看堆雪人儿。”

“外边很冷,你风寒未愈,不能见风。”

“我去窗前看看行吗?”青儿指着蒙古包上的小窗。

锦尧想了想,便用被子把青儿包严实,打横抱到窗前。

掀开厚重的毛毡窗帘,青儿只觉得雪光耀眼,好半天才适应过来,看外边已经堆了一对儿雪人儿,一大一小,手拉着手儿,大号的雪人儿那地儿还夸张地刻着男人的象征,不由就抿着嘴儿大笑起来,暗自吐槽道,这些糙爷们,真特么不要脸。

锦尧一看那对儿雪人儿,先还没觉得什么,听青儿乐得咯咯直笑,捏了下她的小鼻子,低声笑问道:“是不是堆得不好?等你病好了,我带你亲自堆一个......”

突然发现大号雪人裆部的那玩意儿,再看青儿的目光所向,锦尧顿时就满脸黑线,猛地站起身来怒吼道:“笑大叔,你开什么玩笑?怎么让那帮混蛋......给我把雪人铲掉......”

“哎呦......”青儿正躺在他的怀里呢,他这情急中倏然起身,青儿可就滚落在地上来了。

“青儿妹妹......”锦尧急忙弯腰把她捞起来。

被子散开了,青儿的手从被筒里解放出来,下意识地搂住锦尧的脖子,见那些侍卫们要铲那雪人儿,急忙喊叫道:“别铲,你们别铲,挺好看的,就是,就是那个哥哥有点不文明,青枫哥哥,你把恒郡王的衣裳拿一件给雪人哥哥穿上,把下身遮挡住,还有,这条羊毛披肩给小姑娘披上,别让她再伤风感冒了......”(未完待续)

第199章 持宠而娇 吃定锦尧

“哈哈哈......”侍卫们听了青儿的话,又大笑起来。

“嗯哼!”锦尧啼笑皆非,重重地清了下嗓子。

门外的侍卫们顿时噤声,拿起铲子就要铲那雪人儿。

“咳咳......”锦尧干咳两声,有些难为情的道:“别铲,照青儿姑娘说的做。”

“噗嗤......”醉泥鳅忍俊不禁。

笑弥陀抬脚踢在他屁股上,只听“噗通”一声,醉泥鳅跌在雪堆里,身子陷了进去。

“臭和尚,你......”

“洒家又救了你一命。”笑弥陀笑嘻嘻地道:“兔崽子,你不知道我们爷的规矩吗?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小王爷发个响儿,谁敢再笑半声儿?”

醉泥鳅也知道自己不拘小节,已经犯了锦尧的大忌,这个从十三岁就带兵征战的小王爷可不是天天都这么好脾气,似乎,他只有在青儿姑娘面前,才如此和蔼可亲。

手指碰到一枚硬物,顺手摸了一下,是张牌,再一摸,呵呵,幺鸡。

醉泥鳅把那张幺鸡捏在掌心里,站起来挪过去,压低声儿对笑弥陀道:“想胡一条龙吗?我也不要你欠我人情,就把你的风摆柳传授给我,行还是不行?”

“我的幺鸡找到了?给我!”笑弥陀也忘了爷刚发了声响儿,脱口嚷嚷起来。

意识到爷还在那里看着呢,笑弥陀端平脸儿对众人道:“你们别不知道好歹,洒家是小王爷的师傅,因为半年没胡牌,所以,这才放肆一次。你们可别说小王爷一碗水没端平,害我受惩罚。”

他这话明里是教训侍卫们,实则是说给锦尧听。

“青枫。你和笑大叔互相监督,三天不许吃肉喝酒。”

“噗嗤。”这下子青儿可就忍不住笑喷。果然,还是徒儿最了解师傅,伟祺对她说过,大和尚一天可以一天不吃肉,可是,却绝对不可以一天没有酒。

侍卫们给雪人儿穿戴整齐了,恭恭敬敬地站在雪人旁边,静候主子吩咐。

“好看吗?”锦尧避开众人的目光。低声询问。

“那个大号的是锦尧哥哥,小姑娘是青儿,你吩咐他们把名字刻在雪人儿身上。”

“他们不会写字。”锦尧冷着脸道。

“咳咳咳......”青儿拼命咳嗽起来,边咳嗽边从锦尧怀里挣扎着要下地。

“你干什么?”锦尧抱住她不松手。

青儿任性的挣扎着,没几下就把包裹着她的被子弄得松散开来。

锦尧压低声音训斥道:“别动。”

“我去给雪人儿身上刻字,咳咳咳......”青儿越发咳嗽得厉害。

“邱三儿,嗯,在雪人身上刻字。”

“是,恒郡王,刻什么字?”

“刻上名字。”

“是。爷!刻什么名字?”邱三儿犹自不长眼色的追问道。

“蠢货!”锦尧咬牙暗骂道。

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命令那些看惯了自己面瘫模样的侍卫们,在雪人身上刻上自己和青儿姑娘的名字,那种事情。只有幼稚的小男孩才干得出来。

“锦尧哥哥,你不是说他们都不识字吗?我自己去刻吧。”青儿作势要下地去。

“嗤嗤......”笑弥陀咬着牙关忍笑。

我们都不识字?醉泥鳅和众侍卫面面相觑。

看到笑弥陀强忍着,立刻就要喷笑的样子,锦尧觉得自己有必要动一下恻隐之心,以免师傅憋出内伤来。

“青儿姑娘,把被子裹紧点,呆着别动。”锦尧老着面皮出门。

外边边风雪交加,青儿热身子怎么经得住寒风,别再加重病情。

伸出食指在大号雪人胸前写下“锦尧”二字。下意识地瞟了眼自己的下属,那些侍卫眼珠子正随着他的手指移动。意识到恒郡王眼刀飞过来了,立刻挺直了身子。目视前方,只做什么也没看到。

笑弥陀目不斜视,憨笑着和青儿打招呼道:“青儿姑娘,你家这会儿肯定在烤酒呢,我记得去年这时候还去你家里蹭酒喝来着。”

“笑大叔,等回到金陵城,我让爹爹给你送一坛子兑了蜂蜜的好酒,保证没掺合的头酒。”

“那你就快点好起来,我们快点回金陵城,皇上不知道我们小王爷来这里,他私自来这里,圣上还等着交付的案子快点结案呢。”

“我身体好着呢,今天好好吃一顿炖羊肉,暖暖身子,明天就可以赶路了。”青儿已经闻到浓浓的羊肉汤味道,还有烙饼的香味儿。

锦尧又在披着羊毛披肩的雪人儿身上写下“青儿”二字,心虚地瞥了侍卫们一眼,见没人敢往这边看,这才板着面瘫脸返回帐篷。

外边刹那间如获大赦,笑弥陀倏然出手,从醉泥鳅手上抢过那张幺鸡,对众侍卫道:“你们刚谁下了的?都给洒家进来,洒家要收银子了。”

众侍卫哪敢不遵命令,跟在后边进来,摸出荷包来准备数银子。

“洒家平日不是不胡,而是不屑于平和而已,怎么样,清一色一条龙,呵呵......”

“啪”的一声把那张幺鸡拍在桌子上,哪知道兴奋过度用力过猛,桌子哗啦一下被他拍碎了,麻将牌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哈哈哈......”侍卫们大笑起来,把银子塞回袖袋里,调侃道:“笑大叔,都说了,如来佛对你这吃肉喝酒的花和尚施以惩戒,不会让你胡牌的。”

“我给大叔出个主意,以后想要赌钱,先斋戒几天,怎么也要做出诚心向佛的样子,说不定才能胡呢。”

“三天后就可以赌一场吧?正好小王爷罚你老人家三天不得喝酒吃肉......”

“都给洒家住嘴!”笑弥陀气不打一处来,把地上的牌几脚碾进地底下去。

门外传来斯琴儿媳妇喊叫吃饭的声音,侍卫们嘻嘻哈哈笑着出门,去隔壁帐篷里吃饭,斯琴婶子亲自把一大铜盆羊肉汤和面饼送到锦尧住的帐篷里,青儿发现,羊肉汤里放着山药和枸杞,红白相间,馋得口水都出来了,可惜没有放香菜,否则,味道会更加诱人。

侍卫门正在吃饭呢,突然听到一阵急促地马蹄朝这边迫近,间杂着刀剑撞击的声音。

“锦尧哥哥,有人朝这边来了......”青儿脱口说道,猝不及防被嘴里的羊肉汤呛到,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以后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话!”锦尧蹙眉训斥道,阁下碗筷给她拍背。

笑弥陀早带着侍卫来到帐篷周围守着,两个侍卫默契的跃上马背,迎上去查看究竟。

青儿被锦尧的镇定感染,也定下心来,呛咳缓解之后,接着大快朵颐。

羊肉汤的味道显然很对锦尧的胃口,他不再说话,把饼掰碎放进碗里,然后,用大铁勺舀了勺子羊肉汤浇上去,刚要开吃,发现青儿傻啦吧唧的望着自己发呆。

“怎么不吃了?”锦尧夹了一块羊肉喂到青儿嘴边。

青儿张嘴咬了一小口,握住锦尧的手腕儿,又不让他撤回筷子,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的偏不一次吃完,那滋味,哈哈......

帐篷外边一片混乱,不过,有锦尧在,青儿笃定的很,不是说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吗。

不一会儿,就听到笑弥陀高声禀报道:“小王爷,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洒家抓到南宫无双了,看这脸上的折子应该是真正的南宫无双。”

“恶心的话待会再说。”锦尧的回答让青儿秒愣怔,这家伙,竟然如此奇葩。

“奴才给孙少爷请安,对不起孙少爷,奴才犯了滔天大罪,把一个可能是孙少爷保护的人给弄丢了......”

青儿一听这声音,似乎就是那天把自己扔进月亮湖里的女人。

湖水寒冷刺骨,现在想起来,还浑身打颤呢,青儿下意识地往锦尧身边靠了靠,含在嘴里的羊肉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怎么了青儿?”顾不上回答外边的问话,锦尧伸手把青儿揽进怀里。

“外边那女人,好像就是那天把我扔进月亮湖的,差点没把我冻个半死,她还说,我是南宫无双,说我专喝女人的血......”青儿做心有余悸状,希望借恒郡王的手以牙还牙。

“你去过蓝月亮客栈?那是我外祖父家的店铺,由一个老家奴和他女儿打理着。”锦尧抱紧青儿,想起青儿在雪地奔逃的情形,锦尧的声音越发温柔,安慰她道:“青儿妹妹别怕,他们以为你也是童颜不老呢。你先把饭吃了,我带你出去看看。”

“孙少爷,奴才该死,奴才以为那女娃是南宫无双的手下,无意中看到你的徽章,这才知道知道是你的人,可是,那姑娘却突然失踪了,我们父女二人就去月亮湖附近寻找,却遇到南宫无双,被她一路逃到这里,被笑师傅擒获。孙少爷,老奴罪该万死。”

“青儿,你说吧,该怎么处罚他们父女?”锦尧没理外边的人,只是稍稍提高了声音,以便让外边的人也能听得见他和青儿的对话。

“不知者不为过,不过,那位姐姐得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还有,我的行李还在他家里呢。”

青儿话音刚落,就听那女子欣喜地喊叫道:“爹,是那女娃的声音......”(未完待续)

第200章 湖心小岛 嗜血之谜

“精神损失?”锦尧讶然,他还从未对这种抽象的资产进行过裁决。

青儿严肃着小脸儿点头道:“民女被扔进湖里,身心受到伤害病倒在床,害殿下衣不解带的照顾青儿,由于民女幼小的心灵受到惊吓,精神受到摧残,今后,青儿只怕会做不完的恶梦,民女原本美好快乐的人生,就会大打折扣,而且,民女夜不能寐会影响健康,比如说,原本我能活五百九十九岁,现在只能活五百九十岁,九年的寿命,这个损失可不小呢。”

外边的女子听到青儿的话,脱口道:“爹,我们没有弄错,那女娃真是这妖妇徒弟!”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青儿隔窗嗤笑道。

“这妖妇有返老还童之术,所以,活了几百岁,你若不是她的徒儿,怎么可能活五百多岁呢?”女人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返老还童我倒不会,可是,本姑娘来自五百年后的朝代,现在岂不是已经五百岁了?

“锦尧哥哥,她分明是借机骂我,妖妇的徒弟定然就是小妖妇了,所以,我还要追究她对我的诽谤和诋毁,要她赔偿我的名誉损失。”

“哦?那要怎么赔偿?”锦尧对她的说法来了兴趣。

“你想呀,前几天她误认我为妖妇,差点害死我,若再传出我是小妖妇,难保没有人再次对我下毒手,我的生命安全岂不是再没保证了?何况,我一个姑娘家,被污了清誉,将来谁还敢娶我呢,这又葬送了我的终生幸福。”

“确实很严重,照这样算下去。她家就算是倾家荡产也难以赔偿你的损失。”锦尧故作沉吟状等待她的下文。

这小东西,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编故事,想来又是设套算计别人。

想着即将到手的一笔横财。青儿饭也顾不上吃了,厚着脸皮儿道:“恒郡王明鉴。只是,我这人心地善良,哪里能忍心看人倾家荡产呢?我看他家晾着绿参,挂着十几张硝好的兽皮,求恒郡王殿下替民女做主,就罚她们用兽皮和绿参赔偿我的损失吧。”

不等锦尧回答,客栈掌柜的就满口应下道:“孙少爷,姑娘说得有理。奴才愿意受罚,家里不但有绿参和兽皮,还有近百张羊皮,也一并送给青儿姑娘。”

掌柜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听青儿说恒郡王衣不解带的服侍了她几天几夜,就知道此女在恒郡王心里的地位不同凡响,巴结都来不及,哪里还敢怠慢。

这个小冤家,怎么就如此贪财呢?想起自己被她五十两银子卖给夏金桂的往事,锦尧颇为无奈扶额忍笑。故意问她道:“若是本王承诺,保证你的生命安全,保证你嫁不出去的话我就娶你。那你是要绿参和兽皮呢还是要本王的承诺呢?”

“嘻嘻......”青儿乐得合不拢嘴吧,眯缝着双眼嘚瑟道:“还要保证民女不再做恶梦。”

“这个,我可不知道如何保证。”

“只要锦尧哥哥在身边陪着,我就不会做噩梦呀。”

“噗嗤......”这次是笑弥陀和醉泥鳅同时喷笑。

众侍卫不敢放肆,忍笑几乎没忍出内伤。

锦尧在他们眼中是神一样的人物,无敌大将军,他们心里敬仰的偶像,就这样被一个小姑娘玩弄于鼓掌之上,说出去谁信呢?

“孙少爷。你不要对她承诺,我们愿意赔偿她的损失!”掌柜女儿的语气十分不友好。这小女娃真特么胆大妄为,竟然要挟起他们的少主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斯琴婆媳二人来收了碗筷,把帐篷内拾掇干净。

笑弥陀把南宫无双带了进来,除了那婆子,还有四个年轻的男女,身高都不到一米二的样子,婆子被扯掉人皮面具,满脸的皱纹,哪里有半点返老还童的迹象?

蓝月亮客栈的父女二人也跟了进来,青儿姑娘旁若无人的靠在锦尧怀里,倒让掌柜的和他闺女具是一怔,传说孙少爷自在青州中了女人的算计之后,就再也不近女色,侍卫都换成了清一色的美少年,怎么会对这刁钻古怪的小姑娘百般宠溺呢?转而一想,是了,这姑娘尚自年幼,自然无需设防。

“锦尧哥哥,就是她,把我扔进月亮湖里......”青儿倏地抱住锦尧的脖子,做惊恐状瑟瑟发抖起来。

“青儿别怕,他们是我外祖父的家奴,不会伤害你的。”锦尧下意识地抱住青儿。

掌柜的急忙跪下请罪道:“孙少爷,奴才冒犯了青儿姑娘,特来向孙少爷请罪。青儿姑娘,我们也是看到孙少爷的信物,这才知道误会姑娘了,这个还给你。”

“师祖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南宫无双肩井穴被封,并不妨碍行走,只见她突然跪地对青儿磕头道:“师祖,癞头和尚说我师祖活了五百多岁,名叫王青儿,我还以为他是为了骗钱杜撰的故事呢,谁知道天下真有驻颜妙法。师祖可是贵姓王,名讳青字?”

“谁是你的师祖?又什么活了五百岁?本姑娘明年三月才到金钗之年......”青儿大囧,当年锦尧就曾说过,她的容颜如此纯真无邪,却又老谋深算工于心计,若是被坐实自己五百岁,锦尧会如何看待自己呢?不会坏了自己的大好姻缘吧?

“嗷,我知道了,你认本姑娘为师祖,是想我替你说情,让恒郡王饶恕你的死罪吧?那可不行,常言道善恶有报,你是自作孽不可活。”

南宫无双面现怒色,对青儿辩解道:“师祖,你别听他们胡说,长生门从未做过坏事,至于喝人血的传闻,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倒是为了躲避追杀,我们吃尽了苦头,门下的人被杀了七成,就剩下我们师徒几个东躲西藏。”

掌柜的冷笑着谴责道:“南宫无双,漠北人都知道你变幻莫测,春天渐渐长高,冬天突然变矮不得不饮下人血开始闭关修炼不老之身,也就是传说中的冬眠,到了来年春天再重新生长,你们为了练功每年冬眠前都要害死十个黄花大闺女,喝光她们的血,再把她们扔进沙漠喂狼,不知有多少花季少女惨遭你们的毒手,大汗派人追剿你们,却被你屡屡逃脱,我们父女二人在月亮湖附近开客栈,目的就是守株待兔,如今死到临头你还想狡辩吗?”

“你说我们残杀无辜少女,谁是苦主,何人亲眼所见?”婆子不屑地冷笑。

“这......”掌柜的一时语塞,却被他女儿接过话去道:“你们武功高强,凡是见过你们杀人的,自然都被灭口,怎么可能留作人证呢!”

“也就是说,你们并没有任何证据证实我们罪大恶极对不对?”

“我们自然是有证据的,八月十五日夜晚,有名女子在月亮湖边被咬断颈项而死,鲜血流了一地,引得月亮湖畔苍蝇和乌鸦成群,漠北的大人小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们喝了人血就要躲进湖心岛冬眠,所以,每到冬季,月亮湖边就没人敢靠近。”

“难怪了......”青儿嘀咕道。

掌柜的女儿应声转过身来,难为情的对青儿解释道:“你一个小姑娘,竟然只身一人去月亮湖游玩,还让我带路,我才会怀疑你是南宫无双的门徒,我们也曾去湖心岛搜寻过,就是不知道他们的老巢在什么地方。由于月亮湖水很快就会结冰,既不能行船,又不敢在冰面上行走,他们必须抢在这之前登上湖心岛。”

“恒郡王殿下,我们真的没有杀过人,关于长生门饮血修炼的说法更是无稽之谈,我们是素食主义者,老头和尚说破了斋戒就无法长生,我们怎么可能缘木求鱼呢。”

婆子又对对青儿微笑道:“师祖,本门的秘诀你最清楚,我说的对也不对?”

青儿暗自叫苦,若是锦尧信了她的话,真以为自己是修炼成精的怪物,那还了得。

“师祖可不敢当,南宫前辈是夸本姑娘聪明睿智吗?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老,刘家屯的人都知道,我娘怀胎十月生下我,接生的稳婆还活着呢,再说,我也不想长生不老,我倒巴不得快点长大,好让心上人早日把我娶回家去呢。”

“师祖,你若能把秘诀传授给我们,我姑姑可以让你成为天下最富有的人!”说话的是南宫无双的侄女儿,她是因为听到青儿先前算计掌柜的绿参和兽皮的话,暗自揣度着,既然师祖贪财,就用财富打动她的心。

“呵呵,你们是不是喜欢喝人血有待核实,不过,你这吹牛皮的本事倒是一流,反正说大话也不用纳税哦。”青儿听说有银子赚,顿时就来了精神,可是,看这几个小矮人的装束,穿着圆鼓鼓的棉猴,怎么都不像是富可敌国的人呀。

矮个儿女子急道:“师祖,我们......”

“兰格儿!”南宫无双厉声喝止侄女儿,板着老脸不动声色地对青儿道:“师祖,我们确实没有财富可以孝敬你老人家,不过,我们师徒五人愿意做你的奴才,唯您老马首是瞻,世世代代效忠您老......”(未完待续)

第201章 天赐良机 富可敌国

漠北的雪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大雪封住了所有的道路,由于青儿风寒未愈,只好羁留在斯琴大婶儿的蒙古包里,她家储备的蔬菜和粮食,很快就被十几人吃空,好在羊圈里养着几百头羊,每天杀一头羊炖汤喝,月亮湖客栈掌柜的又用爬犁送来一些粮食和瓜菜。

南宫无双和她的徒弟早已经被掌柜的带走,关押在客栈地下室里,等候锦尧去审讯。

四天之后,青儿的风寒已基本痊愈,锦尧就用棉被把她包得严严实实,带她乘坐爬犁去蓝月亮客栈,因为湖心岛之谜尚未调查清楚,他们要在客栈暂住一段时间。

“青儿姑娘,你哥哥天天打听你的消息,我让他住在你之前下榻的客房里,你的行李也交给了他,待会儿你们兄妹就可以见面了。”

“我哥哥?”青儿还不知道,伟祺因为大雪封路,也羁留在蓝月亮客栈。

“那位公子名叫刘伟祺,说是你哥哥,我想着青儿姑娘姓王,感情是你表哥吧?”

“哦,谢谢掌柜的对我哥哥的关照。”青儿想起锦尧说过,在路上遇到伟祺,这才打听到自己的下落。

“不客气,该我们感谢青儿姑娘宽恕奴才冒犯之罪才是。”掌柜的赔着小心道。

黄昏时分,终于抵达蓝月亮客栈,掌柜的早把上房预留着,被褥收拾得干干净净,土炕烧得暖暖的,青儿说是害怕,晚上会做噩梦,所以,锦尧就陪她在同一间上房里下榻。

在锦尧看来,青儿还是未到金钗之年的小姑娘。自己权当是在照顾小妹妹。

掌柜的特意安排了酒宴为他们接风,伟祺自然也在邀请之例,此时。伟祺已经从掌柜的哪里得知锦尧的真实身份,吃饭的时候。锦尧对青儿诸多照顾,刘伟祺全部看在眼里,虽然他对男女之事儿也是一知半解,可也看出来,他们的关系不同一般。

既然为其自己对掌柜的说他是自己的哥哥,青儿也就顺着他的意儿,称呼他为兄长,众人少不得给他几分面子。把他灌得大醉。

吃过晚饭,各人回到下榻的房间,伟祺也被笑弥陀扛回下他的客房,他们师徒二人也算是小别重逢,就在一处安歇了。

上房里就剩下锦尧和青儿,掌柜的闺女儿送来奶茶,浓郁的香味儿在空气中氤氲。

兰格儿奉上奶茶道:“奴婢感谢姑娘宽恕之恩!”

“你真要感谢我,就给我来一杯绿茶就好,至于,绿参兽皮之类的。就都免了吧。”青儿不习惯喝奶茶,所以,要了一杯绿茶解酒。

“歇着去吧。”锦尧示意兰格儿退下。

青儿这小东西就会顺着杆子上。兰格儿再呆一会儿,她又要厚着脸皮儿暗示一百张羊皮了。

不等兰格儿离开,青儿就眯缝着细长的桃花眼笑问道:“锦尧哥哥,我就觉得稀奇,为什么你老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何人捉迷藏似的,唐突的问一句,有必要这么做吗?”

“听你说话的语气,还真像修行千年的小狐狸。”锦尧一脚踩在炕沿上。一脚拖在地上,慵懒地靠在炕头。眸子里满是调侃的意味儿。

“锦尧哥哥,我真的是我娘生的。我才......”

“你才十一岁,可是,本王希望你做一次长生不老的祖师婆婆。”

“......”青儿讶然。

锦尧犹豫片刻,终于决定不再隐瞒青儿。

“青儿妹妹,虽然你十分聪明,也有胆有谋,可是,你毕竟还是个小姑娘,所以,很多事情我不得不瞒着你。”锦尧长腿一摆坐上炕来,顺手把青儿拉到怀里搂着。

“我天朝统一漠北后,实行漠北自治,册授狼族汗王为大汗,也就是我外祖父,鹿、熊、牤牛、鹰等氏族部落,被册授为可汗,归属于大汗麾下。外祖父过世传位于我舅父,可是,其他部落不服,就聚众闹事反叛天朝,大汗王印也在战乱中下落不明,从某种意义上说,拥有大汗王印就拥有掌控漠北的最高权力,所以,叛乱虽然平息,皇上却一直不曾册授新的大汗,若是同时出现两个大汗,务必有损天朝威严,同时,有可能导致漠北再次陷入战乱。”

“你是说,大汗王印有可能在南宫无双手中吗?”青儿恍然大悟。

“青儿妹妹,有时候我真的怀疑,是不是真的有一种神秘功夫,能让人返老还童。”

青儿心虚的傻笑,以攻为守道:“若真有那种内功能控制人的年纪大小,我宁愿让自己一觉醒来就变成十八岁。”

“哦?”

“那样,我就可以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趁你失忆,把你娶回家做上门女婿,你的属下找不到你也就不会帮你解毒,让你恢复记忆,也就没有蝶衣公主招你做驸马......”

很多很多的遗憾,青儿只觉得一言难尽。

锦尧一提嘴角,似笑非笑道:“本王很想知道,你究竟是介意蝶衣公主的存在呢,还是担心自己年纪太小?”

“我说担心自己年纪小你会等我长大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对锦尧表白,经历了失而复得的心境变化,青儿决定不再回避自己的感情,厚着脸皮儿道:“当然,我做梦想的都是,锦尧哥哥今生今世只喜欢青儿一人,心里再没有蝶衣公主和任何别的女子......”

“青儿,我会记住自己说过的话。”嗓音低得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高丽国已经屡次催促,要锦尧和蝶衣公主早日完婚,都被他以漠北战事紧张为借口推拒,此时回想起来,似乎就是因为心里还惦记着对青儿说过的话。

曾经以为只是和一个小姑娘的玩笑话,如今,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内心,宁愿把那句玩笑当做是正式的承诺。

他说过,等她长大了依然喜欢自己,决定非他不嫁,那他就把她娶回家,当然,他不可能娶她做恒郡王妃,而她却傻乎乎的坚持,要一双人一世情。

他暗自问自己,如果他能自主选择的话,他会为了青儿姑娘而放弃蝶衣公主吗?

想起和皇上的约定,锦尧不由自嘲,他们算计来算计去,其实都在皇爷爷的算计之中,皇爷爷心里早有了太子人选,说不定密诏都已经拟好封存,却拿他和锦辉投放烟幕,以防南安王和忠顺王爷联起手来造反。

忠顺王爷的王牌也就是漠北的势力,锦尧心里十分清楚,皇爷爷是希望他把漠北牢牢掌控在手里,以消除来自忠顺王爷的威胁,现在,他已经大功告成,可惜的是大汗王印下落不明。

“锦尧哥哥,我答应你,想办法弄清楚湖心岛的秘密,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请求。”

“说说看。”锦尧已经意识到她要说的条件和婚姻大事有关。

“现在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其实,她是想说,等她找到大汗王印,他就上奏皇上,解除他和蝶衣公主的婚姻,可是,她也知道,那是痴心妄想。

子时,趁夜深人静,青儿悄悄来到地下室,锦尧害怕南宫无双会挟持青儿做人质,所以,吩咐她不要进入栅拦门,只要不突破控制距离,她就十分安全。

“南宫掌门,我知道湖心岛的宝藏富可敌国,我也完全可以伪造回春术秘籍和你交换,可是,我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以诚相待。”

十来岁的姑娘局对不可能有如此笃定的气度,青儿老气横秋的语气和这番大道理,让南宫无双越发相信癞头和尚说的话。

有道是利令智昏,但凡人对某件事**望太强烈,都会在潜意识里放大自己的认知,更何况青儿可谓是本色表演,除了哪一张娃娃脸,她本就是一个颇有城府的未来穿越者。

“师祖此话怎讲?”南宫家族武功其实很一般,不过,他们的易容术和轻功却堪称一流,所以,只要是他们看中的宝藏,都能想办法收入囊中,换句话说,回春门也可称之为妙手门,空空妙手也。

“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回春术。”青儿的态度颇为诚恳。

她越诚恳南宫无双越是不信:“师祖,你若真的是十来岁的小姑娘,大冬天被扔进月亮湖,还能活命吗?师祖定然是身怀绝技,我也不瞒师祖说,本门颇有一些家底,若是师祖能以回春术传授,就可以广为招募弟子,将来就算是建立回春国也不无可能。”

青儿苦笑道:“不瞒掌门的,是兰格儿那女人发现本姑娘是恒郡王的人,这才把本姑娘打捞起来,若是再多冻一会儿,本姑娘早就回春乏力了。”

“那你这会儿又是怎么进来的?”南宫无双对此倒是心怀疑虑。

“本姑娘闷得慌,就对恒郡王说,想来和你们玩儿,大大方方的就来了,反正你们被铁链子锁着,至于门口那位,嘿嘿,他喝多了,这会儿正坐在墙角里打盹呢。”

地下室很静,门外匀称的呼吸声分外清晰。

“师祖骗人呢,呵呵......”屋里的几个侏儒都笑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202章 青儿装神 真假莫辨

其实,所谓的回春门杀人饮血,不过是为了把湖心岛渲染为恐怖之地,让牧民不敢涉足而已,大汗王早已经怀疑,南宫无双与大汗王印的下落有关,只是,查遍了湖心岛也没发现回春门的**所在,漠北战事平息之后,锦尧赴江南继续追查赈灾银子被劫和盐课被盗案,却让笑弥陀来追查大汗王印下落。

这样安排,也是考虑到大汗王印失踪与江湖人士有关,只能用江湖手段来应对,官府大张旗鼓的追查非但于事无补,还会起到相反的作用。

恒郡王对各路可汗承诺,大汗王三个月内拿不出大汗王印,正月十五的封王大典就取消,得到大汗王印者就任下一届大汗王。

各路可汗对湖心岛都是虎视眈眈,各种谣传也是由此而生,好在月亮湖在大汗王的势力范围内,其他部落的人很难插足。

癞头和尚和坡脚道人在刘家屯救了青儿之后,就来到漠北,他们希望能平息战乱造福漠北众生,可是,天机不可泄露,出家人更不能打诳语欺骗施主,所以,只能借助青儿寻回大汗王印。

癞头和尚对南宫无双说,青儿是回春门的师祖自然不算是诳语,青儿本就是来自未来世界,算是活了几百岁的人。

南宫无双认定青儿是回春门师祖,所以,青儿虚与委蛇之后也就认了。

“承蒙南宫姑娘看得起,我倒有几句话说,你既然提到那一僧一道,定然也知道他们是修行万年的老神仙,只是,他二人向来诙谐幽默。说出的话也不能全当回事儿。”青儿也觉得欺骗老实人不是君子所为,她决定为将来揭开谜底留下一点余地。

“师祖,那两个老神仙轻功可厉害了。在湖心岛上和我们说笑,话音未落就已经到了对面岸上。连我姑姑都没有那么好的轻功呢。”

南宫无双接过侄女儿的话道:“那算什么,他们还会凭心灵感应,知道某件东西的位置,连放在什么盒子里都知道呢。”

青儿心里一动,寻思她嘴里的“某件东西”感情就是大汗王印,便笑道:“我的本事就和他们差远了,我也能感知某件东西的位置,可是。就不知道放在什么样的盒子里。”

“师祖说的是……”南宫无双欲言又止。

“有了那玩意儿倒也不错。”青儿故意把目标说得含糊不清,什么玩意儿不能说的太具体,万一猜错了呢?

南宫无双犹豫半响,终于说到:“既然师祖都知道,我也不瞒你,大汗王印确实在我手上,正如癞头和尚所言,师祖和恒郡王的关系非同一般,眼看三个月期限就到了,师祖若想当大汗王岂不是水到渠成?”

“南宫姑娘。当大汗王很好玩吗?”故意为难的蹙眉,青儿走近南宫无双道:“做一天王就要尽一天的义务,要让治下的百姓衣食无忧。要让各路可汗和平相处,姑娘有没有想过,那实在是一件头疼的差使呢。”

改口称呼南宫无双为姑娘,自然有倚老卖老的味道。

“师祖,孔夫子说得好,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师祖只要潜心修炼回春术,凡尘俗世自然让臣子们代劳了。”南宫无双边说边抚摸青儿的脸颊。指端暗中用巧力,想证实她的脸上确实没有戴人皮面具之类。

青儿只做不知道她的小动作。笑嘻嘻的道:“姑娘所言极是,那我就和姑娘约定。若是我做了大汗王,就封你为大太师,替本王管理漠北的所有事物,不要让本王劳心劳力,当然,作为酬劳,我可以传授修身养性的秘诀给你。”

“师祖吩咐,属下不敢不从。”南宫无双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好的事情,自然是满口应诺。

“嘿嘿,我不远千里来漠北,其实,是想做一个富可敌国的大财主,我活了五百多岁,似乎注定就是穷命,第一个百岁是个歌姬,第二个百岁做了稳婆,第三个百岁家里开着烧酒作坊,没想到,遇到百年难遇的泥石流,把整个家当埋在了地下,第四个百岁出生官宦人家,虽知道,父亲造反,累计我被官卖为奴,第五个百岁我做了一位记者,这个你们不懂的,概言之就是写撰文卖钱养活自己,后来我才知道,这都是老神仙和我开的玩笑,什么命中注定,若违反了就会影响修行回春术,你们想想呀,若是不能活得逍遥快活,就算活一千岁又有什么意思呢?”

青儿见自己一番话把几个人说得一怔一怔的,不由得了意,越发信口开河嘚瑟到:“所以呀,我这辈子就钻进钱眼儿里了,只要有银子赚,就可以吃好喝好完好,还有,傍个有钱有势的小帅哥,想怎么活就怎么活,想怎么逍遥就怎么逍遥。”

南宫无双笑吟吟的接口道:“正是呢,那一僧一道歌里唱的好,千好万好,最后都归结于一个了字,若是没了性命,再好的东西也都是别人的了。”

“是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功名忘补了,古今将相今何在,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唱到这里,青儿突然讪讪的一笑,难为情的解释道:“我一次一次的回春重生,终究都没有做成神仙,就是因为忘不了银子钱,呵呵呵……”

“师祖放心,别的属下不敢打包票,但是,属下可以保证,让你有花不完的银子,你设么事情都不用做,就痛快的花银子,安安心心的修练功夫,把回春术发扬光大。”

南宫无双话音刚落,就听门外有人踢了看门的一脚道:“喂,让你守门,你睡死了?跑了南宫无双大汗王看不要你的狗命!”

“掌柜的,地窖房门开着呢……”

“快去看看南宫无双还在不在?不好,青儿姑娘吃过晚饭就来了这里……”

纷乱的脚步声传来,青儿忙压低声音对南宫无双道:“钳住我的脖子,呕……松一点,做样子而已……”

掌柜的和一个伙计冲进地窖,只见青儿被南宫无双用胳膊锁喉,憋得直翻白眼儿。

“快,快去禀报恒郡王殿下。”掌柜的慌了,举着火把的手不停地颤抖。

他还从没看见过恒郡王对谁像对青儿姑娘一样宠溺,没想到她却被南宫无双控制做人质。

“南宫无双,有话好商量,别伤了青儿姑娘,你可想清楚了,青儿姑娘若少了一根头发,只怕恒郡王就会让灭你满门!”掌柜的威胁南宫无双道。

“掌柜的尽管放心,有了这个活宝,我就可以挟美人儿和恒郡王做笔生意,我怎么可能伤了到手的宝物呢?哈哈哈……”南宫无双有恃无恐的大笑起来。

转眼功夫,锦尧就来到地下室,冷厉的目光和南宫无双对视着,半响方才说道:“想活命就别在青儿姑娘身上打主意!”

“抱歉,在下已经打错主意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不过,小王爷放心,我们师徒的命都在青儿姑娘身上呢,自然要把她服饰得舒舒服服!”

南宫无双个子还没有青儿高,箍着她的脖子令她有些喘不过气儿来。

“松点儿,把我箍死了可就一钱不值了。”青儿装模作样的挣扎了一下,矮着身子愁眉苦脸的对锦尧道:“锦尧哥哥,看在我是你救命恩人的份儿上,就放他们离开这里吧,笑弥陀说,月亮湖畔的女子不是人咬死的,脖子上的伤痕是野狼所为,无凭无证的,你不该抓他们。”

“劫持人质,同样罪不可赦!”锦尧冷冷的道。

青儿做呕吐状,傻了吧唧的道:“是我愿意让他们劫持的,真的,是我愿意的,求你们快点放人,我难受死了,呕……我想吐……”

“南宫无双,我答应放你们走,可是,青儿姑娘必须留下来。”这句话到不是做戏,锦尧是真的不放心青儿脱离他的视线。

抛开自己和青儿的情谊不说,让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独自冒险,他于心不忍。

“恒郡王殿下拿我当傻子呢,天下第一高手在此,我若没有人质在手,不是要任由你们宰割?”

“本王一诺千金!”锦尧说着瞥了眼青儿,小东西真当自己是在做戏,满脸不在乎的样子,对他身后酒意未消的伟祺做了个鬼脸。

南宫无双特不地道的怪笑道:“可惜,在下不是君子,只会用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

“恒郡王殿下,就让小人陪妹妹走一趟吧。”刘伟棋突然开口道。

锦尧还在犹豫,笑弥陀早已嘻嘻哈哈的替他拿主意道:“小王爷,既然青儿姑娘的哥哥愿意陪她走这趟,我们就先放这矮子们一马吧,她若敢和我们玩鬼,洒家定然平了湖心岛,把他们满门灭了剁碎了扔进湖里喂王八。”

知道刘伟棋是笑弥陀的徒儿,虽然师徒关系尚浅,可是,寻常人就算学得笑弥陀武功之皮毛也可跻身江湖二流高手之列,何况,南宫无双似乎并没有伤害青儿的意思。

深深的和青儿对望一眼,锦尧面无表情的开口道:“南宫无双,这两孩子若是碰破一点皮毛,我就把你的老脸揭下来做抹布!”(未完待续)

第203章 石开雾散 水漫地宫

湖心岛覆盖在皑皑白雪之中,南宫无双在一片红柳树林里,找到隐蔽吊索装置,两个小矮人缓缓转动绞盘,不一会儿,就有绳索从湖水里腾空而起,竟然是连接湖心岛的索道。

小矮人拿来吊篮,青儿和南宫无双先坐上去,刘伟祺死活不肯让青儿放单,可是,吊篮又只能负担相当于一个成人的重量,无奈之下,南宫无双让侄女儿先过去接应,由刘伟祺陪着青儿第二轮登岛。

月亮湖上无声无息的掠过一道的影子,青儿和伟祺很快就降落在湖心岛,白皑皑的雪山在他们脚下一分为二。

等南宫无双的人全部抵达之后,青儿和伟祺被蒙上了双眼,被人扶持着进入长生门的巢穴,说是巢穴一点也不夸张,因为就是一个巨型的地下溶洞,置身其中就像是在迷宫,别说寻找不到出路,连自己置身何处都是稀里糊涂的。

青儿努力睁着双眼,凭借光感,她知道自己走了很长一段黑暗的曲径,然后,渐渐转亮,光线缓缓地笼罩过来,感觉就像是在阳光普照之下,十分温暖。

有声音从密闭的洞穴里传递过来,低沉得有些瘆人:“地狱无门。”

南宫无双的声音回道:“回春有术。”

“噗嗤......”青儿忍不住喷笑,听着就像是狗血武侠剧里的切口。

“姑姑,你们回来了,按照你的吩咐,我们在湖心岛的各个方位都埋下地雷,谁敢登岛就让他有来无回!”

这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随着声音落下,蒙住青儿双眼的黑布也被解开。

伟祺终究还是沉不住气。眉头紧锁着厉声道:“南宫无双,这是什么地方,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梓潼。暂时不要挂弦,以免伤到自己人。”南宫无双根本就没正眼看伟祺一眼。只顾了吩咐那位称她为“姑姑”的少年道:“传达我的命令,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挂弦,因为,那是霹雳堂研制发明的母子雷,姑姑花了十万两银子买来的,只要踩到其中的一颗,就会产生连锁反应,湖心岛就会发生崩塌。到时候我们的基业也就跟烟消云散了。”

青儿心里暗笑,这情况她的“侄儿”肯定早已经知道,她这话自然是说给自己和伟祺听的,意思是让他们规矩点,别和恒郡王以及大汗王合伙儿动歪脑筋,到时候大可鱼死网破。

这几日的时间里,南宫梓潼是这些人里边唯一身高正常的男子,应该说,身材健硕,长相十分俊朗。后来她才知道。这对所谓的侄儿侄女儿,其实就是南宫无双的亲生儿女,是她和抢来的压寨丈夫所生。

虽然没有学过火器制作。可是,现代人对火药之类都有足够的认知,青儿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抿着嘴儿笑道:“南宫少爷,告诉你的手下,千万不能让雷/管浸水,火药一旦受潮就不容易点燃了,别到了关键时刻地雷都变成了哑雷。”

“师祖,你也知道火器制作?”南宫无双的侄女儿惊异地问道。

“傻闺女。师祖活了五百多岁,有什么不知道?”南宫无双觉得她不知道那才奇怪呢。

“五百岁?姑姑。这位就是癞头和尚说的青儿师祖吗?我的娘呀,真的如此年轻漂亮。那这位公子就是祖师伯吧?晚辈拜见师祖、祖师伯!”少年说着就跪下磕了几个头。

“呵呵呵,他是我表哥,比你年纪只怕还小几岁呢。”青儿弯腰把少年扶起来,发现南宫无双的侄女儿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伟祺,暗自在心里坏笑,不动声色地问南宫无双道:“敢问令侄女儿芳龄?可曾定下婚约?”

“不瞒师祖,这是犬子和闺女,因为平日里和人交往有限,都还不曾定亲呢,师祖若是有合适的人选,尽管替他们做主。”南宫无双可很中意伟祺,有心攀亲,却没来得及说出来。

青儿上前一步,附耳低语道:“在下还真有合适的人选,只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这表哥什么都好,就是贪财,若没个几十万两银子,只怕打动不了他的心。”

“师祖,你怎么什么都看出来了?我闺女昨儿晚上还在求我呢......”

“嘘!”青儿竖起食指道:“别让他听到,将来想要算计他时就不灵了。”

“嘿嘿......”南宫无双会意的笑了起来。

轰!轰!轰……

突然,头顶上传来爆炸声,音浪一波一波的传了下来,仿似多米诺骨牌倒塌一般,可以感觉得到上面爆炸声连续不断!

“南宫掌门,我知道这里低于湖面,若是爆炸导致岩石坍塌,湖水就会灌进来,我们就会像老鼠洞里的老鼠一样,被活活淹死在里边,我倒无所谓,再选择一个肉身重新开始,你们母子以及门徒们可就惨了......”

“梓潼,快看是谁私自点燃地雷......”

“轰......”又是一声爆炸打断了南宫无双的话。

“谁点着了引信?”她的儿子冲到另一个溶洞里,不知道在和什么人说话。

“禀报少主,有人强行登岛,孙护法就把索道机关给炸掉了......”

他的话音没落,就听另一个门徒跑来禀报:“掌门,不好了,洞里进水了......”

锦尧不会有事儿吧?青儿不等南宫无双下命令,撒腿就沿石阶往溶洞上面跑。

“带着银子和珠宝快点随我逃生,再迟了我们真就成了一窝子死老鼠了!”

南宫无双倒是冷静的很,大汗王印就在她儿子身上,他和儿子女儿紧随青儿先行逃离危险之地,却吩咐门徒带走金银珠宝。

青儿心里明白,伟祺借助南宫小姐的掩护悄然离开,自然是想寻机给锦尧他们指示方位,不过,他显然不晓得火雷的威力如此之大。

“姑姑,师祖好厉害,竟然知道地宫的路径呢。”南宫梓潼边跑边对南宫无双道。

青儿跑得气喘吁吁,还没忘了腹诽道,蠢货,我要逃命自然是捡高处走,难道要被淹死在湖底吗?何况,纵使蒙住双眼,也能感觉得到上下左右呀。

好在岩石只是震裂了一道微小的缝隙,湖水缓慢的渗透下来,南宫无双的门徒们,把大部分金银财宝都抢了出来,并没有造成意外伤亡。

笑弥陀一直跟在青儿和南宫无双身后,可惜,他的轻功不足以飞越月亮湖直接到达湖心岛。

寻思对面肯定有人控制着吊索,自然不敢轻易冒险,就让人回去禀报恒郡王这里的情况,然后,冒着严寒潜水过去,把看守索道的婆子给控制住,然后,守着索道,不让南宫无双的手下靠近,掩护恒郡王和侍卫们登岛。

他哪里知道,就在固定绳索的大树下,就埋着地雷呢。

他们自然也不知道,湖心岛地下溶洞的入口藏在瀑布后面,所以,大汗王的人多次登岛搜查都没有寻找到南宫无双的地宫。

锦尧带着八大侍卫离开那颗大树不久,听到一声闷响,紧跟着地动山摇,成团的积雪如万马奔腾般地四分五裂......

饶是他们武功高强,施展轻功躲开气浪和碎石侵袭,耳膜也被震得嗡嗡作响。极目看去,雪浪翻滚,混合着硝烟弥漫开来,虽然不足以摧毁湖心岛,还挂在索道上的大汗王的人,悉数坠落月亮湖里......

湖水十分寒冷,湖面宽广,想来不等他们拢岸就已经冻僵了。

笑弥陀脸色发白,头皮发麻,盯着湖水里煮饺子一样的人头,暗暗懊恼,全是自己一念之仁,没有直接把那婆子杀掉,只是点了她的穴道,却不知道她是怎么点燃火雷的。

索道的机关就在半山腰处,不一会儿,长生门的弟子就围,没见青儿的影子,恒郡王正没好气呢,就把对手当成宣泄的对象,出手俱是杀招,干净利落的就把几个门徒给解决了。

青儿他们从瀑布后面现身时,笑弥陀带着侍卫以及大汗王的人已经在附近寻找了半个多时辰,几乎把岩石都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溶洞的入口。

“锦尧哥哥......”看到锦尧的背影,青儿脱口喊叫道。

真好,他没有事儿,老天保佑,他再次逃过一劫。

“少主子,青儿姑娘叫你。”笑弥陀提醒他。

“什么?”刘伟祺耳朵被震了一下,此时耳朵出现暂时失聪。

笑弥陀只好用手一点他的身后。

锦尧转过身问来,看到青儿眼泪汪汪的望着自己,心里的势头落了地,面部肌肉松弛下来,重新恢复了面瘫表情。

笑弥陀朝着青儿凑近几步,憨笑着嘟哝道:“青儿姑娘,下次再让咱们干这么危险的事,打声招呼先啊!”

“笑大叔,恒君王殿下怎么不理我了?”青儿正在问着,锦尧已经大步走过来,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冷冷的道:“跟着我,半步也不许离开!”

笑弥陀一眼扫过来,下意识地裂开大嘴,舔了舔嘴唇,大步朝南宫无双走过去。

他看到自己的小徒儿刘伟祺颇不地道的锁住了南宫小姐的喉咙,瞪着大眼珠子,等候自己发话呢,就笑嘻嘻地和南宫无双寒暄道:“南宫掌门,别来无恙,我们又见面了......”(未完待续)

第204章 痴情守望 只为心安

返回金陵城的马车上,青儿怀里抱着一个描金雕漆的小木箱,里边装着翡翠镯子,珍珠玛瑙头饰,以及元宝形状的金银锭子。

拿起一枚戒指儿在手上比划着,笑眯了眼儿对锦尧道:“锦尧哥哥,没想到南宫家族原是盗墓世家,估计是受到来自地府的诅咒,沾了太多的晦气,所以,南宫家的后人才长成侏儒模样,不过,她儿子长的倒是一表人才呢。”

锦尧双臂环胸靠在马车后壁上假寐,懒得理睬青儿,闭着双眼在心里盘算着。

有道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青儿这小东西贪财的毛病真是没治了,上次在刘家屯把本王卖给夏金桂,这次竟然又把刘伟祺许配给南宫小姐,可是,为了配合她的骗局,本王竟然以奖励军功的借口,提拔刘伟祺为游牧将军,为了这个七品武官儿的职位,刘伟祺只能留在漠北,为南宫小姐接近他创造条件,本王竟然答应,等明年那达慕大会时,若是刘夫人同意休了家里的媳妇儿,我就亲自回草原为游牧将军和南宫小姐指婚。

这件事儿答应的极为荒唐,南宫小姐都十三岁了,长得还和**岁的孩子一样,刘伟祺怎么可能看上她呢?到时候本王岂不是食言而肥。

“青儿姑娘,洒家刚还在想,你小小年纪咱能不别这么贪财?既然知道南宫家的金银珠宝不是从死人身上扒来的,就是来路不明的,这种东西你竟然也敢要,还拿小主子的图腾徽章和她做交易,你倒不怕沾上晦气?”笑弥陀颇为不屑的讥讽青儿道。

他和醉泥鳅骑马紧跟着马车缓缓而行,八大侍卫则拉开一定的距离。在马车前后守护着。

笑弥陀的话虽然有些伤人,青儿也只能装着没有听到。他是锦尧的师傅,又是侍卫总管。自己一介民女不得不给他几分面子。

“还有我那傻徒儿,竟然被一个七品小游击官儿给蒙哄住了。被你这小人精儿卖了还让你给他家报喜,说是等他再立新功,当了更大的官儿,就衣锦还乡看望父母,我看,南宫小姐未必会放他衣锦还乡的!”

“哈哈哈......”醉泥鳅忍俊不住,也跟着凑热闹接嘴笑道:“大和尚多虑了,我倒觉得。以刘家少爷的武功,自然是该走从军的路子,他虽然比不上青儿姑娘精怪,行事儿倒也还算机灵,若不是他拿住南宫小姐,逼迫南宫无双拿出大汗王印,我们还不知道要在这儿耽搁多久呢,那孩子如此年轻就做了七品官儿,如今虽说是在漠北大将军麾下从军,有大汗王和南宫家关照。又吃不了亏,没准儿过几年真的就能光宗耀祖呢。”

听他如此说道,笑弥陀也咧嘴儿笑了起来。带着几分得色笑到:“伟祺那孩子倒是个憨厚的小子,也亏得洒家这两年多来的调/教,这次竟然还知道使用美男计,把那小丫头哄得团团转。”

“就是,刘伟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家里有媳妇儿,他还和人家南宫小姐纠缠不清,哄了人家的大汗王印,自然就该对人家姑娘负责。”想起柳五儿来。青儿多少有些不爽。

“青儿姑娘,你这话我可不敢苟同。若说欺骗,那也是你的主意。我徒儿可没答应南宫小姐说要娶她,都是你这小东西在背后使坏,说是伟祺不敢答应是因为家里有个河东狮老婆,就算南宫小姐嫁给他也只能做妾室,不如你回刘家屯说服刘夫人,若她答应休了家里的媳妇儿,等明年那达慕大会上就可以迎娶南宫小姐,我倒替你担心,刘夫人知道此事后会不会赏你两个大耳瓜子。”

“我可没有承诺什么,我说愿意回家做工作,可没保证刘家肯定会休妻,若是他们有那种想法,只能说是他们一厢情愿,干我何事儿?”

“不是你说的刘夫人贪财,知道南宫小姐嫁妆丰厚,肯定会动心......”

青儿关上箱盖,黑着脸儿打断笑弥陀的话道:“我说她肯定会动心她就必须动心吗?她若没有动心也只能说是因为我是坏人,我居心叵测,我比她还贪财行了吧?”

刚还因为这箱子珠宝兴奋着,这会儿听笑弥陀一番指责,青儿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虽然为刘伟祺谋了个功名,锦尧也答应等漠北的事情安定下来之后,就把刘伟祺调到京城任职,可是,把他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放在军中,这事儿真的好吗?

因为晴雯的关系,醉泥鳅总是站在青儿的立场帮她说话,这会儿见青儿突然炸毛了,做和事佬儿对笑弥陀道:“这事儿也确实怨不得青儿姑娘,南宫无双开出条件来,不留下伟祺能骗到大汗王印吗?等漠北的事情彻底解决妥当,我们主子自然会奖励伟祺,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呢,何况,就算伟祺少爷不慎**,也就是多取一个媳妇儿而已,他又不吃亏,单看面相,南宫小姐倒也算是美人坯子呢。”

锦尧听他们说的热闹,青儿却鼓着嘴巴不再言语,寻思她定然是心里牵挂着伟祺,这孩子就是嘴硬,估计这一路上心里会越来越难过的。

“笑大叔,江南的案子已经查清楚,倒是有关湖心岛的那些谣传动机不明,说不定其中还有隐情,不如你留下来帮助大汗王,务必要保证漠北的稳定,顺便也能关照一下刘家少爷,青儿姑娘也不用觉得内疚了。”锦尧面无表情的吩咐道。

“我为何内疚?本姑娘又没有做错什么......”嘴里不服输,心理却对锦尧感激得很,搂着锦尧的脖子把脸蛋儿蹭过去,想要吧唧一口又不好意思,只好钻进锦尧的怀里装羞涩。

“哒哒”的马蹄声响,青儿趴在锦尧肩头朝后看去,笑弥陀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雪野里。

连续几天大晴天,积雪在慢慢消融,地面十分湿滑,不时有大团的积雪从树枝上“扑扑”落下,车轮下的积雪也在沉陷,发出细细的声音。

青儿感觉到后脑勺被一只大手捂住,锦尧浑厚的低音在耳边响起:“别担心,有笑大叔在身边照顾,伟祺少爷不会有事儿的,再说,长生门已经归顺大汗王,湖心岛也正式赏赐给他们做了封地,从好的方面向,南宫小姐喜欢伟祺少爷也只是多了几个人爱护他,你想想,若是你喜欢上一个人,你能舍得伤害他吗?”

熟悉而温存的话语,好闻的男人的体香飘进鼻翼,无端的让她感到安定。

这一刻,青儿只觉得如沐春风,放佛世界万物全部都模糊了,唯一能够感知的就是这人宽厚结实的胸膛,还又温暖的掌心......

不知到过了多久,官道上,除了车轮碾过冰雪的声音,偶尔有积雪从空中坠落,很快就沉入寂静中,随着声音的渐渐湮灭,仿似整个世界都寂静无声了,于是,她清楚的聆听到锦尧舒缓的呼吸和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锦尧哥哥,我知道,喜欢的方式有很多种,很久以前,我曾经对自己说过,爱是自私而排他的,爱一个人就要完完全全的占有他的身心,若是做不到,我宁愿不要这份爱情,可是,后来我才发现,爱到深处,有时候也会是祝福和成全,就像我知道自己得不到心上人的爱,可是,我愿意默默的祝福他,只要他平安我就觉得心安,真的会这么想,只为心安。”

锦尧不声不响的笑了一下,把她抱得更紧些。

“锦尧哥哥,笑大叔说得对,我确实不是好人,为取得南宫无双的信任,竟然连伟祺少爷都出卖了,我在想,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我会因为贪财而银子晃瞎了双眼......”

“你是为了银子才和南宫无双做交易的吗?”锦尧把她打横抱在怀里,嘴角噙笑道:“为什么不用图腾徽章求我别的事情?君子一言九鼎,只要不违背国法,我一定会兑现自己的承诺,可是,你却用这东西请求我和大汗王饶恕并妥善安置长生门。”

“因为他们并无大恶,只是,他们被人歧视,心灵有些扭曲,比正常人更加渴望获得美貌和财富,其实,也就是为了得到主流社会的认可而已。”

“所以你就告诉他们,世上没有长生不老之术,却可以因为行善得到癞头和尚和跛脚道人的帮助,从而获得重生的机会,帮助一百个人就能得到一次重生的机会,就像你一样,在临时之时祈祷来世的愿望,在今生全部都得到实现。”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话?”青儿讶异的问道。

这些话,她只对南宫无双说过,她拿着那枚公狼图腾徽章,对南宫无双说,我最重要的一项希望就是获得一份最美好的爱情,我原本可以拿这枚徽章去换取心上人的承诺,可是,现在你们更加需要这枚徽章,为了下一世能够再获得重生的机会,我只能选择帮助别人......

“青儿,你知道吗,南宫无双把这没徽章交给我时,并没有要求我和大汗王宽恕他们,而是对我说,她希望我能帮助你完成今生最大的愿望。”

锦尧低下头来贴着青儿的耳朵柔声道:“说吧,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205章 元宵灯会 与民同乐

真心没有料到,南宫无双竟然会做出如此伟大的事情来,原来,锦尧和大汗王宽恕并给予长生门最好的安置,全是出于对他们向善之心的感动。

于是,青儿自己也深深地感动了。

“锦尧哥哥,我用今生的幸福向你保证,我真的没有说谎,我真的记得前世所有事情,记得自己最虔诚的祈祷,嘿嘿,不好意思,我前世就是希望自己拥有美丽的外表,因为自己太胖,所以,我甚至忍饥挨饿不敢吃东西,目的自然是取悦自己喜欢的人,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呀。”

锦尧收敛了笑容,目光犀利的注视着青儿,这小东西,又准备玩心眼儿了么?为什么我会对她的话产生戒备,明明不喜欢她的狡黠,却又被她的古灵精怪所深深吸引?

“你不相信?”青儿微微的有些失望,有些人是因为失忆,变成了没有履历的人,而自己是因为无人相信,而不得不淡忘自己的历史。

“你希望我信吗?”锦尧反问,面瘫脸淡漠得让青儿愣了半秒钟。

我希望你信,我甚至也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相信我说过的每一句话。

青儿习惯性的眯缝起桃花眼,萌态可掬地微笑道:“我在前世听到过一个故事,因为某个村镇很久都没有下雨了,镇上人都聚集在一个教堂里——那是专门用于祈祷的地方,由牧师主持祈祷仪式,希望老天爷降一场大雨,因为地里的庄稼都快干死了。牧师发现,教堂里近百人都是空手而来,只有一个小姑娘带着一把红色的雨伞......”

“近百人祈祷,可是。只有小姑娘一人是真的相信,老天爷会听到她的祈祷,并且。天赐甘霖。青儿,那个小姑娘就是你吗?”

青儿愣了一下。然后甜甜的微笑道:“我是带着雨伞来到漠北的,我相信,无论生死,我都会和你在一起,果然,老天爷发现了我的虔诚......”

“你还没有告诉老天爷,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呢!”青儿,今天只要你明白的说出来。我就给你一个慎重的承诺。

“我想成为你的妻子,和你一生一世真情相守。”这话几乎脱口而出,青儿却又把它吞回肚子里,她不愿意让锦尧为难,也是不想让自己因被拒绝而难堪,因为,她心里明白,等他们回到金陵,恒郡王就要和蝶衣公主举行和亲大典。

“我希望我的心上人明白,我有多喜欢他。我愿意永远在他身边,守望他的幸福,同时悄悄地分享他的幸福。因为,他的幸福就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

“好吧,请带上你的雨伞。”锦尧在她额头上触吻了一下,很快的动作,她连眩晕都还没来得及,一切就已经归于宁静。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青儿合上双眼在锦尧怀里小憩,很温馨的甜蜜感觉,就像一个美妙的梦境。她明白,等旅途结束。这个梦也就必须醒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醉泥鳅在车门前探头笑道:“爷。到驿站了。”

由于道路泥泞难行,很多路段都被冰雪封堵,所以,马车整整行走了一个多月,他们才回到金陵城。

“对不起,青儿,锦尧哥哥没能让你赶回家过春节。”其实,春节早过去好多天了,锦尧怕青儿失望,所以,在路上并没有告诉她实情。

他们之所以选择在冰雪天气返回金陵,就是因为青儿的一句话,她想赶回家去和姥姥、哥哥、爹娘一起辞旧迎新。

当然,她心里真正惦记的不是过春节,而是不知道贾宝玉回家没有,林黛玉和薛宝钗她们一切安好吧?

所谓的赶回家过春节,只是明知道不可能的托词,她当然也知道,这已是正月十五日了。

他们抵达金陵城时已是黄昏时分,此时,整个金陵城正沉浸在“元宵夜”的狂欢之中。

老实说,相比起除夕,青儿更喜欢闹元宵,去街上看花灯,去大户人家门外猜灯谜,领赏钱或者一些荷包之类的小饰物,特别有趣儿。

“锦尧哥哥,新年快乐!元宵节快乐!”青儿笑容真诚而灿烂,双眼笑成喜咪咪的月牙儿。

醉泥鳅笑道:“就知道你什么都懂得,路上你不提过年的事情,我们就都装糊涂,不过,除夕的时候你可没少吃水饺。”

边上一个侍卫道:“爷,听说今儿圣上与民同乐,在玄武门广场举办元宵灯会,还有狮子和火龙比赛。”

“真的?你听谁说的?”醉泥鳅追问道。

“在客栈里就听人说过,金陵城附近的商贾人家多有带着家眷来观灯的,还有的商家带着狮子和火龙来参加比赛呢。”

侍卫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感情,在路上时他们都在打听京城的消息呢。

正是近乡情怯,醉泥鳅一听这话,更是心里痒痒的,就对锦尧道:“爷,我想告假回家一趟,小时候我就答应过表妹,要陪她看花灯,可是,一直没有兑现诺言,从那个岔路下了官道行不到几里路就到我家了,或者,爷先去我家歇歇脚喝杯热茶?”

“青枫姐夫,只怕晴雯姐姐不能跟你看花灯了。”青儿卖了一个关子。

“你说什么?”醉泥鳅心里一惊,倏然板下脸来追问道:“是不是我表妹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可以瞒我这么久?”

“这可不能怪我,都是你儿子惹的祸。”

“我、我儿子?”

“对呀,你儿子在她娘肚子里呆了大半年了,预产期就在下个月,现在晴雯姐姐挺着大肚子怎么可能跟你看花灯呢?”

“你是说......”醉泥鳅也顾不上等锦尧发话了,也不和他客气,请他去家里歇息了,勒转马头策马就跑,跑出好远才想起来道歉:“爷,对不起,请恕下官无礼,改日再向爷请罪。”

“放你三个月长假,等孩子出生了来报个喜,爷说带我们去你家讨杯喜酒喝。”锦尧吩咐侍卫高声传话。

“锦尧哥哥,我也没看过元宵灯会呢。”青儿怯怯地眨巴着桃花眼。

锦尧微微一笑,好心情的吩咐侍卫们道:“王金鹏先进城买些吃的东西,其他人打道去玄武门,我们看热闹去。”

金陵城内,满街的花灯,天地间一片通明,青儿觉得,就连这金陵城的月亮,也比记忆中的更园更明亮,月明星稀的天空非常明澈,不染一丝纤尘。

玄武门外的广场上更是热闹非凡,各色花灯自不消说,斗狮子的,玩绣花龙的,还有赤膊着身体玩火龙的,被切割成无数个圆圈,男男女女,老老幼幼,层层叠叠的围着看热闹,看热闹的人又被别人看,圈子里面热闹自是不消说,观看的人群里不时有青年男女或悄悄牵手,或眉来眼去,大胆的甚至于蜻蜓点水般的,不时亲吻对方一下,也有陌生的男女一见钟情,私底下悄悄传递爱情信物,因此,兜售小花灯、彩色小绣球、绣花荷包等什物的生意非常红火。

随着九声鼓响,老皇上一行登上玄武门城楼,所有的小圆圈顿时撒开了,形成一个大大的圆来,舞狮子的,玩绣花龙的,次第登场亮相,最壮观的是火龙表演,那些玩火龙的汉子都是一等一的壮汉,大冷天的赤膊着身体,皮肤上不知道涂抹着蛋清,使肤色显得光洁亮滑,壮汉们一色儿穿着一条大红裤衩子,大红色的缎子方巾扎住发髻,好不威风八面。

王金鹏快马加鞭去买了驴肉火烧和热腾腾的糯米蒸糕来,寻思青儿姑娘还是小孩子,喜欢吃冰糖葫芦,还特意买了两串儿冰糖葫芦。

等青儿吃完火烧,马车也到了玄武门广场,景尧带着她下了马车,由于人太多,根本就挤不进去,急得青儿直嚷嚷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太拥挤,被人认出来也不安全,恐怕有人会对爷心怀不轨,爷,不如我们打道护送爷和青儿姑娘去城门楼上观看吧,皇上看到爷回来了肯定十分开心。”

王金鹏也是世家子弟,父亲也是朝中重臣,所以,言谈举止又自不同于他人

青儿也觉得以锦尧的身份,挤在人堆里不很合适,真若被仇家发现踪迹,暗中下手可谓防不胜防,就顺着王金鹏的话劝他道:“锦尧哥哥,你得先去给皇上请个安吧?我有他们陪着挺自在的,你在身边,反倒拘谨的很。”

“在路上时你不是蛮自在的吗?”锦尧坏笑了一下,故意握住她的手,不让她挣脱。

青儿自然懂得他话中所指,在车上,她几乎是预支了能够想象到的所有福利,以各种理由腻在锦尧的怀里,正是因为,回到京城,她又和锦尧又将被彼此的身份隔离开来,无论多美好的感情注定都会成为镜花水月。

或许,别人并没有注意到,锦尧却远远地看到,城门楼上,蝶衣公主和她母亲和硕公主都在观礼的嘉宾之中,他能想象到青儿有多不待见蝶衣公主,而且,以青儿的身份,贸然带去见皇上也不合适,既然不方便带青儿上城门楼,那就在这里陪她过元宵夜吧......(未完待续)

第206章 尧风舜雨 天下大同

青儿还在劝说,身子却突然腾空而起,等她惊叫声落,发现自己坐在锦尧的肩膀上。

不是吧,恒郡王对这女子也太过宠溺,让皇上和蝶衣公主看到可不得了。

身边的侍卫愣怔了一秒钟,急忙去接青儿道:“爷,我们来驮青儿姑娘吧......”

青儿早抱住锦尧的头,自然是一阵得意,寻思着,这样也好,谁会想到身份高贵显赫的恒郡王会驮着小妹妹,挤在人群里看花灯呢。

巡视四周,八大侍卫已经十分专业的分散开,若即若离的守卫在锦尧身边,青儿安下心来,她一手抱着锦尧的头,另一只手举着两根冰糖葫芦,边看热闹边吃糖葫芦。

“哥,你吃。”青儿把糖葫芦喂到锦尧嘴边,她很享受这一刻的感觉。

“青儿姑娘,待会儿还有抢彩头的竞赛,很好玩的!”王金鹏紧随在他们身后。

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城门楼上放起烟花来,刹那间,整个广场都一片欢腾。

烟花犹未散尽,火龙就已经开始清场,紧接着,就见十几只狮子狂舞着奔跑而入,说是舞狮子,其实却是暗中较量武功,争抢标的就是那只绣球。

这些人都是代表着金陵城最有名气的商行,舞狮人大多是商行的保镖,平日里押运货物,看家护院,到了喜庆的日子就出来表演各自的绝技。

青儿很快就看出门道来,其实,狮子们每次狭路相逢,都是一场不动声色地较量,南拳北腿在狮子装束的掩护下,向对方发起攻击。

城门洞里。鱼贯而出的二十名宫装少女捧着利物,那是猜谜语的奖品,广场四周到处都悬挂着灯笼。每盏灯笼都写着一条谜语,玄武门上也飘下一条彩带。那是头等奖的谜面,猜中者可以得到皇上的亲笔墨宝。

青儿正看得入迷,忽见一个狮子头里钻出一个笑脸来,原来,那是漠北商行的狮子,舞狮人正是公孙掌柜的儿子公孙麒麟。

他们是父子两一起上阵,公孙掌柜的驾驭着武狮子,而麒麟公子玩的是文狮子。前者为竞赛儿来,后者却是纯粹的表演。

公孙麒麟对青儿做了一个拜年的手势,因为并不知道锦尧的身份,还以为是青儿的叔叔或者是表哥,所以并没介意。

狮子竞赛表演完毕,就见烟花四起,这次却是围观的群众开始燃放手中的烟花。

原来是火龙进场再次入场,这次却是正式表演,大人孩子们笑着闹着,对着汉子们的光脊梁放烟花。火花乱溅中,那些赤膊着的汉子不得不跳跃着躲避,由于要用力舞动火龙。手臂上的肌肉高高隆起,看着十分阳刚健硕,男子气概十足,比较二十一世纪的舞龙表演,更多了一些原始的粗犷和野性。

举着绣球指挥火龙的汉子表演十分出色,只见他形体颀长健硕,每一块肌肉都像雕刻般的完美,手中的七彩绣球左抛右扔,忽高忽低。身体随着绣球的位置转换,做一些腾跃。转体,倒扑。空翻等高难度的动作,空翻动作潇洒飘逸,转体腾跃美妙绝伦,不时赢得全场的尖叫声和欢呼声。

“好!”王金鹏几乎忘了自己的职责,高声喝彩。

显然是觉得声音太熟悉,指挥火龙的汉子转过身来,先是一个愣怔,紧接着就冲着青儿微微一笑,天哪,竟然是“冷面郎君”柳湘莲。

没想到柳湘莲如此爱玩儿,不但会演戏,还喜欢舞火龙,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柳湘莲朝这边一亮相,顿时就赢得了自己身边的姑娘们一阵狂呼乱叫,青儿下意识地用帕子遮挡住锦尧的俊脸,呵呵呵,她们若是看到自己身下这位帅美男,还不得把自己给扯下来撕了吃掉。

这场火龙表演之后,就是上元佳节的重头压轴戏,名为点花灯,就是攀爬上十几米高的彩楼点亮花灯。

彩楼很快就被抬到场中央,楼顶上挂着一个龙马的宫灯,下面堆满了金陵城各大商户们募集的利物,也是炫耀功夫的头彩。

青儿越发兴奋起来,柳湘莲武功高强,这个头彩必然是囊中之物。

“咚咚咚”三声鼓响,好汉们齐声呐喊着,冲向彩楼,猿猴一般的飞快向上攀去。

“快快快,哎呀,后边的人超过他了,喂喂喂,犯规,那两个人怎么可以暗中使坏,他们分明是一伙儿的......”

全神贯注之下,忘了双手抱着的是恒郡王高贵的头颅,下意识地又拍又打,锦尧几乎没被她给打懵了,啼笑皆非道:“早知道你如此在意那盏宫灯,不如本王亲自去点燃它,省得被你拿我的脑袋过意不去......”

青儿举起冰糖葫芦正要敲下去,听锦尧突然发话,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失态,双腿紧夹着锦尧的脖子,不停地碰撞击打着他的脸颊,双手更是极不安分,不停地施虐。

“锦尧哥哥,对不起,是我看得兴起,得意忘形了......”

王金鹏笑道:“你每拍一下,我的心脏都要抽一下,感觉我头都开始发晕了,提醒了几次你都不理不睬,又不敢大声吼叫,怕爷说我大惊小怪。”

锦尧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粘乎乎的糖稀和口水,他的另一名侍卫忙从青儿手上夺过冰糖葫芦,陪着笑脸道:“小人帮姑娘拿着,待会儿看完了姑娘再吃。”

“我吃好了,你吃了吧。”青儿随口说道。

“谢谢青儿姑娘赏赐,我牙疼,吃不得这东西。”那侍卫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别以为恒郡王宠溺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老子才不想吃你的口水呢。

这侍卫年纪不大,是把恒郡王当做大神一样敬着的,没想到今天被这小丫头片子毁了自己心中的偶像,恒郡王他,怎么可已让这小丫头如此......不像话......

“柳大人,加油!”城门楼上传出一声呐喊,引得场上又是一阵沸腾,那些女孩子们跟着起哄叫好,嗓子都喊哑了,还在没命的为柳湘莲呐喊加油。

柳湘莲果然功夫出众,不负众望的第一个攀到顶层,拿起火折子点燃宫灯。

灯光映照下,写在宫灯上的八个大字赫然亮了,竟然是为老皇帝歌功颂德的句子——尧风舜雨,天下大同。

突然看到尤三姐也在城门楼上,似乎是陪着北静王妃,再仔细一看,皇上身边还坐着一位美丽的少女,感情正是锦尧的未婚妻蝶衣公主。

兴奋的情绪顿时就跌落到冰窟里,青儿这才意识到此刻的幸福是多么的奢侈,还没在心口捂热呢,瞬间就被现实给击碎。

“锦尧哥哥,我想回去了,贾府大门到戌时就关闭了,寻常是不会随意打开的,回去晚了就进不了大门。”青儿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有些落寞。

“既然来了就玩得尽兴,今天就别回贾府了,就住在本王府上。”锦尧以为她是因为刚才的放肆难为情,这才想着要回去。

青儿还要再说时,只见柳湘莲已经一个空翻,从五六丈高的彩楼顶端凌空跃起,施展绝顶轻功,鹞子翻身,双脚夹住一彩带固定住身体,双手舒展开来,倏然朝下坠落,惊得众人尖叫起来。

刚刚还在花痴的女孩子们,纷纷闭上双眼,不忍去看帅哥落地的惨状,青儿下意识地抱住锦尧的头,明知道他是在玩心跳博取皇上和众人青睐,却还是止不住一阵心悸。

“柳大哥……”玄武门城门楼上传来尤三姐惊悸的尖叫声,她和青儿一样,明知道柳湘莲的能耐不至于出事儿,还是抑制不住叫出声来。

柳湘莲的身子坠落一半时,脚尖在彩楼上借力,控制彩带向青儿他们这里飞了过来。

围观的群众见他从天而降,吓得纷纷退让,锦尧面前很快出现一个空场地,柳湘莲盈盈降落,对锦尧抱拳作揖道:“下官给恒郡王请安!”

百姓们都知道恒郡王出征漠北,没想到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地方见到真神,不由纷纷跪拜给他请安道:“恒郡王千岁千千岁......”

其实,这是对亲王的礼仪,可是,最近金陵城关于锦尧的传说很多,百姓们把他当做英雄看待,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恒郡王如此年轻俊美,自然是发自内心的爱戴。

这一变故显然令紧要十分难堪,忙把青儿放下来,潇洒地示意众人免礼。

城门楼上也注意到这边的插曲,不等吩咐,早有人飞快地过来探明情况禀报给皇上。

老皇上听说恒郡王已经回到金陵城,就在百姓中间“与民同乐”,还受到众人如此朝拜,心里顿时就不自在起来,传下话去,请恒郡王来城门楼上面圣。

小黄门飞跑过来,高声宣旨道:“恒郡王听旨,圣上口谕,传恒郡王爷立刻去玄武门城楼觐见,钦此。”

“微臣接旨。”锦尧瞥见蝶衣公主正朝自己这边跑过来,不着痕迹地微微一蹙眉头,沉吟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握着青儿的手镇定地对她微笑道:“青儿妹妹,此次平定漠北你立了大功,我带你去面圣为你请功。”(未完待续)

第207章 无端悔婚 黛玉被讼

蝶衣公主根本就没有想到来自青儿的威胁,看到恒郡王拉着一个小男孩的手迎面走来,她的笑容情不自禁地就洋溢开来。

“表哥,你回来也不提前报个信,舅妈刚还说,漠北天寒地冻,你肯定要等开春后融雪了才会回来呢。”

小跑着上前几步,抱住锦尧的胳膊就依偎上来,那神态,活脱就是情窦初开的初中生私会梦中情人的感觉。

“表妹,男女授受不亲。”锦尧提醒道。

“怕什么,我们是兄妹......”蝶衣公主数着日子等候锦尧回京,此时那里肯放开他。

“锦尧哥哥,原来这是你妹妹,长得像天仙一样美丽,我还以是你未婚妻呢。”青儿左右逢源的恭维道。

这句话顿时就赢得了蝶衣公主的好感,好奇地打量着青儿问锦尧道:“这小男孩是你弟弟?大汗王的孙子吗?长得就像小姑娘一样俊秀,长大了肯定会迷倒天朝的女孩子。”

“青儿,这是蝶衣公主。”锦尧淡淡的介绍道。

“青儿给公主殿下请安!”作势要下跪磕头,却被锦尧拽住没有跪下去,青儿只好点头微笑着对蝶衣公主道:“启禀公主殿下,小民现在是恒郡王爷的贴身侍卫,小民单名一个青字。”

为了方便和锦尧一起出入,青儿穿着蒙古男孩的服饰,她的年纪本就不到十二岁,装扮成小男孩就更显幼稚,嗓音稚嫩自然不会引起蝶衣公主的怀疑。

青儿不假思索的说辞,完全是因为心里有鬼,害怕被蝶衣公主看穿她和锦尧之间的猫腻。

其实,蝶衣公主哪曾把她看在眼里?多看她一眼不过是误以为他是锦尧的表弟。漠北大汗王的孙子,此时听说她是锦尧的贴身侍卫,反倒对他来了兴趣。再进一步揣度,锦尧亲切的称呼他为“青儿”。如此自然地握着她的小手,自然是因为这男孩是他外祖父家亲戚的缘故。

“原来是青儿小表弟,锦尧哥哥,这孩子长得好可爱,既然他自称是你的贴身侍卫,将来我们就把他带到高丽去好不好?我的几个堂妹肯定喜欢他。”

“好呀,好呀,我还从没去过高丽国呢。”青儿随口应道。

锦尧被柳湘莲拽住。有要紧的事情相告,这也是他从彩楼上直接飞向锦尧的原因。

他们多说了几句话,转眼再看青儿时,早随着蝶衣公主上了彩楼。

“贾家的事情明天再说。”锦尧打断柳湘莲的话,急匆匆的追上彩楼,蝶衣公主已经把青儿介绍给皇上,说这是锦尧哥哥的贴身护卫,据说还是大汗王的孙子。

青儿诚惶诚恐的跪下磕头,给皇上请安,敬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刚要解释自己不是大汗王的孙子,就听鞭炮整天界的响了起来,欢呼声此起彼伏。舞狮竞赛到了抢绣球的时候。

“漠北队赢了,北静王妃,我听说你们草原上的那达慕大会比这个更热闹,可是真的?”瑜贵妃在问话,青儿自然不敢再言语。

北静王妃十分得体的回答:“我们天朝的竞赛恢弘豪华,那达慕大会豪放不羁,除了大家都开心之外,二者似乎没有可比之处。”

见青儿还跪在地上发呆,蝶衣公主伸手拉她起来。两个人过去趴在城垛上看绣花龙表演。

瑜贵妃看着她们的背影又对老皇上笑道:“原来是大汗王的孙子,我就说呢。恒郡王竟然把这孩子抗在肩膀上,看样子。他很喜欢这个小表弟呢。”

皇上扭过头去问北静王道:“故大汗王的孙子曾带大汗王父子来过金陵,算起来应该都已过了志学之年,这孩子想必是他外孙儿?”

北静王点头微笑道:“父皇所言极是,儿臣回京都之前曾见过故大汗王的外孙儿,虽然已经过了六七年,眉清目秀的倒有几分印象。”

锦尧赶到城门楼上,先依次给皇上、瑜贵妃、父王、各位亲王和王妃们请安,少不得向皇上禀报了漠北的情况,还没来得及替青儿请功呢,就听北静王妃问道:“锦尧,那是你姨妈的儿子吗?我怎么没听说你姨妈添了儿子?”

“她说她是大汗王的外孙儿?”锦尧心里暗暗叫苦,这小东西,眨眼功夫就惹下祸来,难道她连欺君之罪都不知道吗?

也不晓得情而究竟说了些什么,锦尧嘴角噙笑,心里却在暗自盘算着,最后,不得不含混其词的把话头支吾过去道:“这事儿说来话长,等闲了我再说给母亲听。”

半天才得以脱身来到青儿身边,两个女孩子正叽叽喳喳说得热闹,锦尧也没插进话去。

蝶衣公主正在向青儿询问锦尧在漠北的风采,听她讲述智取大汗王印的故事,感觉比听篾片相公讲述章回还要精彩。

和硕公主把锦尧拉到身边坐下,笑着打趣儿道:“你没回来时,蝶衣整天呆在你们府上,缠着你母亲将你小时候的事情,这会儿你回来了,她倒不好意思和你亲近了。”

锦尧心不在焉的一提嘴角,勾出一抹笑模样来。

“姑姑这次回来,是特意商议你和蝶衣和亲大典的事情,皇上也已经通知你父王和母妃,二月阳春就有黄道吉日,蝶衣听说你连年征战,寝食不安,十分担心你,姑姑也希望你能早日做高丽国的驸马......”

和硕公主没有告诉锦尧,高丽国王的宠妃即将临盆,若是生下男孩,势必会和蝶衣争夺王储之位,她虽然有天朝做靠山,可是,贵妃的娘家手握高丽国兵权,她和国王又是表兄妹,形势对她们母女十分不利,急需要锦尧替她们支撑局面。

元宵灯会结束,已经是之夜时分,青儿只好乖乖地上了马车,去锦尧府上借宿。

锦尧先把北静王夫妇二人送回正院儿,道了晚安。

返回自己府上一看,青儿已经胡乱洗了洗,在客房里安睡,尤三姐安顿好青儿,就去锦尧的书房,陪柳湘莲说着闲话,等候锦尧。

他们已经定好了婚期,柳老爷的意识准备在二月十八日迎娶尤三姐过门儿。

尤三姐十分感谢北静王妃,若非王妃出面认她做了义女,她就会因为大姐的关系,受到贾珍案子的牵连,或许,已经被官卖为奴了。

锦尧看青儿已经睡着,没有打扰她,退出来回到自己书房,吩咐尤三姐道:“找两个管事的女人在青儿屋里照看着,她有梦游症,嘱咐妈妈们别睡过去。”

尤三姐应了,忙出去安排了两个省得轻重的妇人尽心照顾着,若青儿姑娘梦游摔坏了或者走失了,出了什么事儿,可不仅是被赶出府去就能了事儿的。

这边,柳湘莲告诉锦尧,江南案子还没有结案,竟然又出了一起诉讼官司,贾宝玉来向他求助,说是有人假他姑父之名,伪造婚书,要强取林黛玉。

柳湘莲接过丫头送上的热茶递给锦尧,示意服侍的人退下,这才对锦尧道:“状告林黛玉的就是姑苏秦家,小少爷你也认识的,他家在姑苏开着最大的染坊,金陵城也有他家的绸缎庄,诉状说当日盐课林大人为了偿还被盗的课银,曾向他借了六拾万两银子,并且约定,若是五年内不能偿还银子,就将爱女林黛玉嫁给秦家四公子,所借银两就当是纳彩的礼金。”

“这件事不是没有可能,林如海典卖了几家铺子倒是事实,可是,不足以赔偿被盗的银两,差额是怎么补齐的,可有人证?”由于一路旅途劳顿,接着又陪青儿看花灯,锦尧显得十分疲惫,扯过被子靠在炕头上,慵懒地对柳湘莲道:“你和贾宝玉交情不浅,据说,贾宝玉和林黛玉早已经私定终身,你怎么就断定这个案子是伪造婚书的呢?”

他们不仅是主子和下属关系,更是自幼相伴的生死之交,所以,锦尧直言不会的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柳湘莲面无表情地禀报道:“属下已经查清楚,林家祖上颇有家财,祖父曾在汇通钱庄存有二十五万两银子,这么多年利滚利不说,林如海虽然不善经营,他家的几个店铺收入也还可以,他家人口少,收入足以维持奢侈的生活,况且,林如海秉承书香传家,夫妻感情甚笃,既无外室,也从不涉足烟花柳巷,他又主持江南盐课多年,偿还完一百万两银子应该小有盈余才对。”

“或许,秦家公子人物出众,林如海有意攀亲也未可知。”锦尧欠身拿起茶杯喝了小半盅茶,不紧不慢的补充道:“若论家底,秦家似乎比贾家还要殷实。”

“若真是那样倒也算是佳偶天成,可惜的是,秦家四公子幼患麻痹症,导致跛足行为不端,后来又患天花,饶是他家有银子,请了许多名医保得性命,可惜,十分英俊的一张脸却从此毁了,姑苏的公子哥儿们开玩笑给他取了个绰号叫九饼。”

“这就奇怪了,当时荣国府还没败落,林如海并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完全可以求贾老太太照顾自己的爱女,又怎么会把女儿卖给秦家呢!”(未完待续)

第208章 狭路相逢 公主躺枪

青儿一觉醒来,已是翌日中午,由于恒郡王长年征战,府里除了侍卫,就是清扫的婆子和看门的小厮,尤三姐是北静王妃的义女,也是府里的女官,临时调配了几个小丫头来服侍。

因为青州之役的阴影,素来喜欢美貌女子服侍的郡王爷性情大变,不再以貌取人,而更加看重奴仆的忠诚。

看出锦尧对青儿的宠溺,丫鬟婆子们陪着小心服侍她洗漱了,换回女儿装束,梳的双垂髻,也没有过多的装饰,只在鬓边簪了一朵黄色的雏菊。

走出屋子,却撞上迎面儿而来的蝶衣公主,她已经来好半天了,听下人说恒郡王昨儿夜里睡得迟,还没醒来,蝶衣公主体谅锦尧路途辛苦,便吩咐不去打扰他,想着让他多睡一会儿,最后,实在等得不耐烦了,这才亲自来叫锦尧起床。

蝶衣公主边走边想着,不知道锦尧熟睡的样子是不是也和平日一样帅气,她是揪他的耳朵还是捏他鼻子好,或者,干脆在脸颊上拍一巴掌?

狭路相逢,青儿停下脚步,深深地福了一福道:“民女给蝶衣公主请安!”

“你是......”蝶衣怔了一怔,这个丫头怎么如此眼熟,对了,这不是昨天那个小表弟吗?

“回公主问话,民女贱姓王,单名一个青字。”

“青儿?哦,故大汗王的外孙儿,怎么,睡了一觉就变成女的了?”想起锦尧和她之间的亲热互动,蝶衣公主对青儿的那点好感顿时就被妒忌心取代。

“嘿嘿,公主见笑了,民女一直都是女的。”

蝶衣公主冷哼一声道:“哼!你究竟是谁?”

“民女王青儿。”青儿依旧恭敬有加。

“大胆王青儿,昨儿在皇上面前假冒大汗王的外孙儿。欺君之罪,可是杀无赦的!”

锦尧其实早醒了,吩咐小丫鬟。等青儿姑娘醒了再来叫他,这会儿听蝶衣公主闯进来了。并且一言不合就寻上青儿的不是了,最要命的是,她说的欺君之罪证据确凿。

拉开房门疾步走出去,青儿正不知轻重,眯缝着桃花眼儿对蝶衣公主笑道:“民女并不是故意冒充男孩子,这不是因为出门在外办差方便吗,昨儿民女也没有说自己是大汗王家的后人,那都是公主您猜着玩的。民女可没认呀。”

“放肆,公主说得还有假吗?你这贱婢竟然还敢狡辩!”蝶衣公主的丫头训斥道。

锦尧正好听到,就冷冷的问她:“说谁贱婢呢?”

“锦尧哥哥......”蝶衣公主和青儿同时转过身来。

感情是发现锦尧无视自己,直接看向青儿的缘故,蝶衣郡主莫名的火起,“啪!”青儿脸上挨了一巴掌,蝶衣公主指着青儿怒骂道:“谁是你的哥哥?就你也配?”

锦尧伸手把青儿拽进怀里,冷凝的目光瞥了蝶衣一眼,俯身看青儿脸上的指痕。

“刚骂人的是谁?”锦尧淡淡的问道

“锦尧哥哥......”冷凝的气场袭来,感觉有些呼吸不畅。蝶衣公主想要解释。

“驸马爷,是这个小贱人冒犯我家公主!”蝶衣公主的丫鬟还不知死活,指着青儿鄙夷的啐了一口道:“呸!昨儿竟然骑在我们驸马头上。亏我们公主还说,还说,驸马爷的表弟很可爱,要给你指婚呢,没想到竟然是女扮男装!”

这丫头心里正窝着火儿,原来,昨儿回家后,蝶衣公主想着很快就可举办和亲大典了,兴奋得辗转反侧。就和她的丫头说起青儿的俊美来,许诺说。等和亲大典之后,就为她做主。把她指婚给大汗王的外孙儿,没想到所谓的大汗王外孙儿是个小姑娘,白让她欢喜一场。

“啪!”锦尧反手一耳光,虑及对方是女孩子,而他的目的只是杀鸡儆猴,所以,这一耳光只用了二成力道,不过,他的力道用得十分巧妙,那丫头踉跄着重重地撞了出去,把蝶衣公主撞了个仰八叉。

“锦尧哥哥!”两个女孩子又是异口同声,蝶衣公主是吃惊,青儿则是出言劝阻,她心里明白,锦尧这是在替自己讨还公道呢。

其实,那小丫头也真够冤的,锦尧不满的是蝶衣公主,可是,她不但是自己的表妹,也是高丽王国的公主,不好对她动手,只好把气撒在丫鬟身上。

“蝶衣公主,这里是本王的恒郡王府,不是高丽国王宫,管好你的人,谁若再敢对本王的人动粗,别怪本王不给你们体面!”

“锦尧哥哥!”蝶衣公主满眼都是委屈。

“青儿,昨儿没吃晚饭你就睡了,我让人准备了你喜欢吃的东西。”锦尧重重的握了下青儿的手,拉着她边朝屋里走边吩咐下人道:“把午饭送到青儿姑娘房间来。蝶衣公主,要和我们一起用膳吗?”

蝶衣受到冷落,脑海里不由浮现出锦尧把青儿扛在肩上的情景,隐隐地感觉到不妙,锦尧三番两次推迟纳彩,刻意回避和亲大典的事情,貌似都和这姑娘有关。

“恒郡王殿下!”蝶衣公主心里有些犹豫,怎么看这小姑娘都不可能是自己的情敌,长相一般,况且还只是个没有长成的小姑娘,锦尧哥哥喜欢她什么呢?

“蝶衣公主,少陪了。吴妈,看茶。”锦尧心里颇为不耐,青儿长途跋涉,风餐露宿,回家后还没有正式吃一餐饭呢,他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扰。

锦尧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让蝶衣公主越发恼怒,又不好继续发飙,怔怔地杵在院子中间,蝶衣公主心里一阵怅然,她不相信自己会输给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姑娘。

“恒郡王殿下,招待好你的表弟,本公主告辞了!”想起高丽公主应有的尊严,蝶衣公主甩袖走人,刚走几步,又忍不住回头冷笑道:“哦,对了,小表弟,希望明年那达慕大会上,能够看到你精彩的马术表演。”

青儿已经意识到她的不怀好意,却装着傻乎乎的笑道:“蝶衣公主,不好意思哈,民女不会骑马,民女只会骑毛驴儿......”

不等青儿把话说完,锦尧已经放下碗筷一步跨了出去。

“表妹,青儿一乡下小姑娘,何必为难她?”锦尧拽住蝶衣公主的手腕,压低声音道。

“她只是乡下小姑娘?这真让本公主吃惊,本公主清楚地记得,他昨天在皇上面前说什么来着?对了,她自报家门说是漠北故大汗王的外孙儿,还是殿下您的贴身侍卫呢,怎么,恒君王殿下又想组建姽婳卫队吗?”

“蝶衣,你究竟要怎么样?”锦尧的嗓音越发冷厉。

“这句话该本公主问你才对吧?这小丫头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了她,你竟然打我的丫丫头,指桑骂槐给我脸子看,还、故意冷落我......”

蝶衣公主何曾受过这种委屈,说着说着,眼泪就哗哗的流了出来。

“青儿姑娘,你先吃饭去,我和公主有话要说。”

昨儿的事情锦尧已有耳闻,在皇上面前冒充自己的侍卫,还册封自己是汗王的后人,这件事情他唯恐会发酵呢,哪里敢让蝶衣公主嚷嚷出去。

锦尧寻思得先安抚一下蝶衣公主,把这事儿先糊弄过去,可是,又不希望青儿看到他和公主之间的**。

“是,殿下!蝶衣公主,民女失礼了,民女先行告退。”锦尧的反应让青儿心里莫名的忐忑不安起来,好像自己真的犯了欺君之罪。

目送青儿进屋,锦尧做深呼吸,面瘫脸也挤出一抹笑纹来,柔声对蝶衣公主道:“我们犯得着为一个小丫头争吵吗?好了,别让青儿姑娘看咱们笑话......”

“我倒不想被人看笑话,可是,你也不想想自己做的事情,昨天把她扛在肩膀上,本公主还没有享受过那种殊荣呢!”

青儿哪有心思吃东西,躲在窗户后面,隔着窗纱偷窥外边的清醒,看到蝶衣公主嘟嘟着樱桃小嘴儿,梨花带雨的模样楚楚可怜,青儿觉得,就算石人也会砰然心动。

蝶衣公主擂了锦尧一拳头,然后,扑上去勾住锦尧的脖子娇嗔道:“谁敢笑本公主!你是本公主的准驸马,我们是有婚约的......”

锦尧下意识地瞟了一眼窗户,总觉得青儿就躲在那里,她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一直在追踪着自己,锦尧感觉犹如芒刺在背。

“青儿姑娘于我有恩。”首先是在他失忆的时候收留照顾了他,这次更是令他感动不已,小家伙竟然千里走单骑去漠北寻找他。

“你说什么?”蝶衣哪里肯信,以恒郡王的文韬武略,以他的绝世武功,需要一个小姑娘搭救?蝶衣公主戏谑地一勾嘴角笑道:“这样的理由,未免太牵强了点吧?”

牵强?锦尧漠然一勾嘴角,似笑非笑的问道:“本王在大漠遇到风沙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吧?这个世界上,爱我和我爱的人都不少,受过本王恩惠的人更是不计其数,可是,只身去漠北寻找我的就只有青儿姑娘,我猜想,若是见不到我,她会在大漠里一直寻找下去......”(未完待续)

第209章 有缘无分 珠泪暗垂

蝶衣公主不屑道:“这也算是恩惠?不过是青儿姑娘年幼不谙世事,才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举动,若是本公主也像她一样,势必会被人当做笑柄。”

寻找恒郡王根本不需要本公主亲自去,汗王的下属,戍边的将士比本公主更熟悉那里的自然环境,派他们去找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是,青儿姑娘很幼稚。”可是,让本王感动的正是这种毫无功利之心的情感。

突然想起青儿曾经说过的话,锦尧嘴角牵动一抹暖心的笑容,嗓音也变得柔和起来,好心情的对蝶衣公主道:“初次和青儿姑娘相遇时她才六岁,那时候她家勉强能维持温饱......“

后半句话被锦尧生生给咽了回去,他认为蝶衣公主未必体会得出那种朴素的真情,青儿当时说的是:“锦尧哥哥,我怎么舍得把你卖给别人呢?我家虽然不富裕,可是,就算我的全部财产只剩下一张大饼,我也会分一大半给你......”

“锦尧哥哥,对不起,我还以为你喜欢这个小姑娘,待会儿我会向青儿姑娘道歉好不好?毕竟,你失忆的时候是她收留照顾过你。”蝶衣公主强忍着性子,对锦尧赔着笑脸。北静王妃曾经说过,锦尧是个桀骜不驯的主儿,不喜欢被人颐指气使。不等锦尧回答,蝶衣公主又取下手上的翡翠镯子,对她的贴身丫头道:“熙珍,把这个给青儿姑娘送去,为你刚才的冒犯道歉。”

熙珍老大不情愿的去了,转眼功夫,就见青儿从屋里出来,诚惶诚恐的跪拜了。谢谢蝶衣公主赏赐。

蝶衣要的就是这种结果,就算青儿在招锦尧喜欢,也只能像条狗一样的匍匐在自己脚下。

“起来吧。青儿姑娘。恒郡王爷说你家曾经收留过他,所以。本公主要特别感谢姑娘全家对驸马的照顾,等和亲大典结束,我们就要回高丽国了,青儿姑娘若是还没定亲,本公主在高丽年轻有为的朝臣中给你物色一门亲事,封你一品诰命夫人。”

青儿笑眯眯地静听蝶衣公主把话说完,先谢了恩,然后歪着头作沉吟状。良久方才傻了吧唧的问蝶衣公主道:“公主殿下,民女盘算着,能做到一品大官儿,怎么说也得年过不惑吧?那对民女来说太老了些,不如,公主在他们的儿孙里帮民女物色一个,长得不必太英俊,有恒郡王殿下这样的也就可以了。”

“大胆刁民,敢如此轻慢我家驸马爷!”那丫头正是打不怕的,刚挨了一耳刮子。脸上的指痕未消,竟然又出言不逊。

锦尧目光刀子一样扫视过去,那丫头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刹那间噤若寒蝉,脚步往蝶衣公主身后移动了几步。

蝶衣公主忍了青儿半天,听到这话也不由恼羞成怒,冷笑道:“你也配觊觎恒君王殿下!”

“锦尧哥哥,觊觎是什么意思?青儿在乡下长大,没读过书,听不懂公主的话。”

锦尧见青儿装痴卖傻,又好笑又好气,寻思青儿的把柄在蝶衣公主手中握着。为了保护青儿只好息事宁人。

“好了表妹,别对牛弹琴。表哥肚子饿了,要去用膳。要不你也一起吃?”

蝶衣公主见锦尧非但不觉得被冒犯,分明是在袒护青儿,冲动之下只想给青儿一点颜色看,哪里还有心思陪锦尧吃饭,也不和锦尧道别,气鼓鼓的对熙珍道:“我们走。”

“民女恭送公主殿下,请殿下慢走!”青儿忙起身恭送,看着公主登上马车,这才傻乎乎的问锦尧道:“锦尧哥哥,公主殿下是在嫌民女没文化吗?也不说还帮我做媒人不,高立国的律法不会规定大臣必须要娶有文化的女子为妻吧?”

锦尧面无表情的看着马车走远,这才冷冷地训斥青儿道:“呈口舌之利有意思吗?这几天就留在我府上,那也别去。”

对蝶衣公主的个性十分清楚,那是一个锱铢必较的主儿,只怕没理由也要想办法处置青儿,更何况青儿冒充大汗王后裔证据确凿,欺骗公主,欺骗皇上,就算年幼不懂事儿,也难逃一顿板子,若是,皇爷爷知道蝶衣公主吃青儿醋,只怕会借题发挥,替蝶衣公主除掉青儿这个眼中钉。

两个人返回屋里,婆子们已经把饭菜换的换,热的热,重新安排好午膳,服侍他们用膳。

“锦尧哥哥,吃过饭我先回贾府一趟,再回家里看看,出来这么久,姥姥他们肯定都快急疯了。”青儿边啃鸡翅边跟锦尧请示道。

“非得去吗?”锦尧问。

“嗯。”青儿抹一下嘴角,憨态可掬的点头。

得到锦尧许可,青儿匆忙吃过饭,就要告辞了去荣国府,因江南几起案子还没结案,锦尧也顾不上陪她去,就对门外道:“金鹏,你带一个人看着青儿姑娘,有什么事及时回来禀报。”

“是,爷。”王金鹏站在门外,听到吩咐忙探头进来应道。

亲自把青儿抱上马车,忍不住又啰嗦了一句:“去见过家里人就回来,别再惹是生非。”

在锦尧心里,青儿就是一个不安分的主儿。

青儿点头,促狭地坏笑道:“我知道,见了你未婚妻就绕道走。”

离开京城也就两个月时间,可是,青儿却觉得大观园荒凉到让人窒息,潇湘馆里,林黛玉躺在病塌上咳得气息奄奄,紫鹃和雪雁百般劝说,她只是蹙眉不语。

大冷天的,春芊坐在院子里发呆,想着心事儿,不由就流下眼泪来。

“春芊姐姐,新年好!”青儿前脚刚迈进潇湘馆,黑虎就扑了上来,撒着欢儿对她又扑又咬,就像受到委屈的孩子见到亲娘一样。

“青儿姑娘?”春芊先是一怔,倏地站起来对屋里喊叫道:“紫娟姐姐,青儿姑娘回来了,雪雁姐姐,青儿姑娘回来了……”

笼子里的鹦哥儿正在打盹儿,激灵一下抖了抖羽毛,欢快的学舌道:“姑娘,姑娘,青儿来了……”

紫鹃和雪雁应声扑到窗前,探头看到青儿,雪雁喜出望外道:“你这小蹄子,不声不响的就跑了,要你拿主意时再找不到人的!”

正好李纨来看望黛玉,进门就责备道:“可不是吗,把我们都吓死了,柳大人来我们府上打听你的下落,最后才听他们说,你去了漠北,就没见过你这样淘气的小东西!”

又问道:“林姑娘这会儿好些了吗?宝玉再不回来,只怕她不病死,饿都饿死了。”

青儿吃了一惊道:“怎么,宝二爷还被王家关着吗?”

紫鹃苦着脸道:“王家倒是把人放了,薛姑娘也还仗义,饶是王家和太太百般劝说,坚持要和宝玉解除婚约,成全林姑娘,可是,这府里的饥荒还没过去呢,就又生事端,没来由的就冒出一个林家的姑爷来,说是姑苏有名的巨商之子,林老爷生前借了他们银子,因此上两家签订婚约,那家人腊月就传出话来,说是林老爷过世都快六年了,姑娘服孝也该结束了,所以,过了年就上门来迎娶林姑娘。”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青儿讶然。

“可不是吗,我还从没听我娘说过,姑娘被许了人家,可是,那家子财大气粗,正月初六就带着人闯进荣国府,强行要带林姑娘走,幸好包大叔身手了得,把那帮人拦住,宝二爷一气之下,搬起花盆把他家奴才砸了个半死,却被他们告到金陵府,把我们二爷给关押起来,连面都不让见,太太还只是责怪我们姑娘,说是不该一女许二夫。”雪雁还是那样心直口快。

“宝二爷被关押起来了吗?他可是新科进士,谁敢随便关押他呢?”青儿随口询问着,早加快步子进屋去看林黛玉。

“青儿妹妹......”已经很久没流眼泪了,见到青儿,林黛玉心一酸,泪珠儿就滚落枕上。

“林姑娘怎么如此糟蹋身子,这才两个月不见,你怎么就瘦成这副模样了?”青儿忙过去坐在床沿上,握住林黛玉的手,感觉骨瘦如柴,面容更是憔悴得不成样子。

林黛玉挣扎着反握她的手,喘息着说道:“青儿妹妹,我终于想清楚了,咳咳,定然是我和宝玉有缘无分,所以老天爷才生出这么多的磨难来,我就是等着和你告别一声,不如我去了,宝玉方能挣脱苦海,还可以成全宝玉和宝姐姐的金玉良缘,咳咳咳......”

“林姑娘,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你这是在指责我编故事说瞎话呢,我对老和尚臭道士的仙名起誓,你和宝二爷是好事多磨,定然能够缔结良缘的。”

青儿心里忐忑不安,莫非真如林黛玉所言,她和贾宝玉有缘无分,此生就为了还完眼泪......

林黛玉苦涩地勾了一下嘴角,黯然对青儿微笑道:“太太说我是宝玉命里的克星,威胁宝玉说,若是他执意娶我为妻,她就去水月庵出家修行去,咳咳咳......”(未完待续)

第210章 如意算盘 越打越响

青儿好说歹说,极力安慰林黛玉,想要打消她轻生的念头,可是,林黛玉想着王夫人的冷嘲热讽,说她是不幸之人,先是连累了林家断子绝孙,现在又来祸害贾家,让她断了对宝玉的痴心妄想,黛玉自己也觉得宝玉在监狱里受苦全是因为她的缘故,早已是万念俱灰。

“林姑娘若是真想救宝二爷出来,我倒有个好主意,不知道你肯不肯听。”青儿故意卖关子,好让气氛轻松一些。

“紫鹃,我吩咐厨房给林姑娘炖了些人参乳鸽汤,你让人端来,让林姑娘喝点,有力气才好商量事情。”李纨趁机说道。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目光怪怪的打量着青儿,看得青儿浑身不自在。

“是,大奶奶。”紫鹃忙应着,出去吩咐春芊去厨房传参汤。

黛玉的奶妈刚从那边园子打探消息回来,见到青儿就抹眼泪道:“好闺女儿,快劝劝我家姑娘,谁说话她都听不进去,心里就只是相信你呢。”

“王妈妈,你放心,林姑娘吉人天相,现如今是孙猴子七十二难没过去,须得都经历了方可修得正果呢。”青儿不知道如何应对,所以,插科打诨把话支吾过去。

说者无心,听者倒是有意,林黛玉突然心念一动,既然她只是一珠仙草,想要修炼成人,和心上人生生世世相依相守,自然不同于寻常的夫妻,要经历磨难方可见真情。

“咳咳咳,青儿姑娘,我信你!”林黛玉咳了几声,强撑着让紫鹃扶她靠在床头上,然后对青儿道:“好妹妹。快把你的主意说来我听。”

“山人自有妙计,可是,林姑娘必须把乳鸽汤喝了我才能告诉你。”青儿接过春芊手上的参汤。眯缝着眼儿笑咪咪地问林黛玉道:“姑娘喝完了这碗汤,我们再商量怎么营救宝二爷。”

林黛玉也不回话。接过汤碗就喝,若非雪雁握住她手腕儿提醒,差点被烫到舌头。

“姑娘,小心烫。”雪雁接过汤碗,用汤勺喂她。

青儿趁这功夫把李纨和紫鹃叫到一边儿,仔细询问了事情的原委,得知宝玉是因为那奴才对林姑娘动手动脚,这才把一盆海棠砸在那奴才头上。好在被奴才偏过头去,没有砸中后脑,只是把耳朵增破了半边,伤势并无大碍。

“金陵府和贾家没有来往吗?以前的世交也没有人出面帮忙说情?”就算贾府败落了,可是,总还有门生在朝中为官,打死人的大案子没人敢出声儿帮忙,这种小伤,大不了多赔点银子就能了事儿,那些人就不能出面说句话吗?

“大老爷为人只是凭的银子。没钱断然不肯帮人做事儿,现如今没了权势,谁肯巴结他?我们老爷倒是肯施恩与人。那些幕僚现在投在其他老爷门下,程日兴和山子野随老爷去了江南,詹光和单聘仁现在还没着落呢,那些门生都是我们不认识的,须得老爷回来亲自上门去拜托,偏生屋漏又逢连阴雨,老爷带去江南的盘缠半道上被劫了,没有路费所以耽误了行程,好容易去向赖尚荣筹借银子。却被他五十两银子打发了,气得老爷让兴儿把银子送还回去。说是当年老爷为他脱籍,帮他捐了一个县令。花的银子何止万两,那奴才如此羞辱主子,打量老爷是叫花子呢。”

李纨说着也气得不行。

青儿摇头笑道:“树倒猢狲散,老爷元就不该指望他们的。对了,现在老爷他们返程了吗?”

“还是林姑娘让茗烟儿飞马送盘缠去,又让去姑苏把她店铺里的银子筹措几千两,把老太太的事情办妥了,现在已经在回京都的路上了。”

“若得老爷回来就有主心骨了。大奶奶,我得先去那边给太太请安,顺便把宝二爷在牢里的状况问明白了,再作打算。”感觉李纨摸着自己的手极其**,青儿避开李纨的目光,又微笑着对紫鹃道:“紫娟姐姐也该多保重才是,你若再倒下了,让林姑娘靠谁去呢?”

“我还好,青儿妹妹倒是多想些办法,好歹先把二爷救出来。”紫鹃沉吟片刻,听黛玉在屋里咳嗽着,心里一疼,索性对青儿道:“当着大奶奶的面,我也顾不得此话是不是冒犯了主子太太,青儿姑娘,前儿三姑娘回来,说是她求了英郡王帮忙,可是,英郡王说无端让人退婚,只怕秦家状告金陵府徇私枉法,不如想一个权宜之计,就说林老爷当日一女许二夫,也曾答应英郡王,把我们姑娘许给英郡王,现在,林老爷已死,自然无法追究他的过错,让我们姑娘当堂选择夫婿,那时自然由英郡王出面解除婚约,不怕秦家不依。”

“什么?”虽然早已经感觉英郡王对林黛玉存有觊觎之心,听到这话青儿还时大吃一惊。

李纨笑道:“我倒觉得这也是一个好法子,既救了宝二叔,又和南安王府结下亲家,将来宝二叔出仕也好有个靠山。”

青儿心里暗自吐槽,只怕这靠山还要提携兰哥儿出仕呢。

“我估计太太必然是赞同这个主意的吧?”青儿笑问道。

“不满青儿姑娘,既然你回来了,就帮太太劝劝林姑娘,这也是于各方都有利的事情,英郡王人物风流潇洒,听说还是皇储人选,将来有可能成为九五之尊,自然不必宝二叔差,正好,也成全了薛姑娘和宝玉的婚事儿,正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太太没道理不依的。”

不等李纨说完,紫鹃就急了,对青儿道:“别人不知道林姑娘的心,你是知道的,就算给她一个天王来,她也必然不会应允的,若没了宝二爷,就等于要了我们姑娘的命,况且,宝二爷对我们姑娘也是一片忠心,这种主意是万万使不得的。”

“紫鹃姑娘,你这话只好在我面前说,若是让太太听到,看不把你赶出府去,你和雪雁姑娘不同,她是林姑娘带来的,好歹是跟着林姑娘的,你可是府里的家生奴才!”

李纨对紫鹃的表现十分不满,老实说,她并非恶毒刻薄之人,听说秦家要迎娶林黛玉,她也是极力反对的,可是,换了英郡王那就自然该当别论,俗话说人往高处走,她觉得林黛玉实在没必要死心眼儿,她若肯跟了英郡王,等于是打开了贾府复兴的大门。

青儿见紫鹃还要辩解,忙使眼色又拽她衣袖拦住她,笑着对李纨道:“大奶奶说的没错,不过呢,此时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就算林姑娘肯嫁给英郡王,也得宝二爷同意才行,若是宝二爷比这一位更死心眼儿,万一想不开可怎么得了呢?姑太太就这一个儿子,但凡考虑事情,总得要周全一些,先得保全宝二爷不出意外才是。”

“这个倒不用担心,我听太太说,宝二叔现在又像那年犯病时一样,根本就想不起来之前的事情,连人都认不出来,傻乎乎的,由着人摆布,太太请人算过命,须得命中带金的女子冲喜,否则,就会一直这样傻下去的。”

“大奶奶,你不是说宝二爷好好的吗?怎么就成傻子了?”紫鹃忍不住抽泣起来。

那年宝玉犯病就是因了紫鹃的一句玩笑,她哄宝玉说林姑娘要回姑苏去,宝玉就傻了,抱着玩具船不放,说是没了船林妹妹就回不了姑苏,又把紫鹃抱住不放,说是林妹妹一时半会儿也离不开紫鹃,没有紫娟陪着,林妹妹是不会自己走的。

“我敢对林姑娘说真话吗?”李纨话音未落,就听彩鸾过来催促道:“大奶奶,太太让问大奶奶,那事儿和林姑娘说了没有,明儿金陵府就要开庭审案子,林姑娘势必要亲自去走一趟。”

紫鹃一听这话又急了,忙乞求李纨道:“大奶奶,林姑娘好歹也是名门闺秀,她又是书香世家的女子,怎么好去那种地方抛头露面呢?林姑娘心高气傲,必然不会忍受那等羞辱。”

青儿也忍不住蹙眉道:“只怕就算林姑娘肯去,她那身子骨也支撑不住。”

李纨也点头道:“这事儿还得拜托青儿姑娘,太太心里很喜欢你的,青儿姑娘若肯帮贾家渡过难关,自然又是大功一件,太太是不会慢待你的,说不定给你安排一门好亲事,男孩子自然是你稀罕的,包你满意。”

“嘿嘿......”因为大奶奶提到自己的亲事,青儿做羞涩状难为情的傻笑道:“姑太太对青儿恩重如山,贾府对我们王家有活命之恩,青儿理所当然知恩图报,大奶奶有什么事儿只管吩咐,青儿自然要竭尽所能为姑太太和大奶奶效劳。”

“难怪太太说你好,果然是明事理儿的。”李纨握住青儿的手,细细打量着青儿的眉儿眼儿樱桃小嘴儿,越看越是喜欢,笑吟吟的道:“真是女大十八变,青儿姑娘是越长越漂亮了。”

“大奶奶......”青儿不胜娇羞的低下头,暗自里腹诽道:“拜托了,有屁快放,本姑娘是个急性子,没工夫和你绕圈子......(未完待续)

第211章 九饼姑爷 对簿公堂

李纨要说的也就简单的一句话,就是让青儿说服林黛玉,出庭应诉。

“总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此事一日不解决,宝二叔就一日关在大牢里,也难怪太太对她有意见,任谁见到宝玉现在的傻样子也会心生怜悯。”

青儿十分认真的询问道:“莫非又是宝玉不见了吗?”

“正是......”李纨忽然觉得奇怪,收住话头儿问青儿道:“青儿姑娘怎么知道这事儿?”

“哦,我听紫娟姐姐说过,那块石头就是宝二爷的命根子,那是一时半会儿不能离身的,否则就会招惹灾祸,只是不知道那块玉是怎么丢失的?”

李纨叹息道:“说来话长,上次他赴考的时候就忘了戴那宝玉,回家之后得知太太竟然要弄假成真,强逼着他娶薛姑娘,说是金玉良缘,果然消灾避难。宝二叔就发疯要砸那玉,死命的一铁锤下去,那玉就不见了踪影。”

看来,写书的也不全都是杜撰,这贾宝玉的情形竟是和《石头记》如此的雷同,或者说,他真的就只是一块顽石而已。

青儿笑眯眯的对李纨道:“大奶奶,要不你先和太太说一声,我先和林姑娘谈谈,若劝说得她心动,再过那边府上给太太请安。”

“英郡王说了,要林姑娘答应做他的侧妃只是权宜之计,他是天朝皇孙,万民之榜样,自然不能持强凌弱,强逼秦家退婚,若是林姑娘实在不愿意嫁给他,等官司了结之后,再悄悄儿解除婚约就是了。”李纨唯恐此事不成。又叮嘱道,后边的话分明是哄骗林黛玉的。

“是,大奶奶。”心里诸多感慨。青儿却并未多言多语。

大奶奶这才告辞了去,青儿和紫鹃送到院子门外。

目送李纨走远。紫鹃背着人对青儿道:“青儿姑娘,你休听她们胡说,柳大爷说了,连他出面都按不下去,金陵府背后的人并不简单,要小心有人在暗中操纵,别上了那些人的当才是。”

“柳大爷?”青儿寻思,多半就是柳湘莲吧?

“就是那日来府里唱戏的冷郎君呀。他和宝玉是拜把子兄弟,这次也就他肯出面帮我们。”

联想起昨儿柳湘莲和尤三姐苦等锦尧回家的事情,青儿心里有了点谱儿,感情,锦尧急着要处理的事儿与贾府有关。

紫鹃不放心黛玉,简单的说了几句,就催青儿快点回屋去,姑娘还等着呢。

林黛玉瞥见青儿见进门,脱口道:“青儿妹妹,大嫂子想必是来逼我出庭的吧?我一个姑娘家怎么好在那样的地方抛头露面。”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件公案和英郡王殿下脱不了干系,他可是皇储人选,青儿要恭喜林姑娘了。只怕将来贵不可言呢。”

“青儿妹妹,人家正急得什么似的,你倒有闲情说风凉话!”林黛玉咬牙恨道。

青儿抿嘴儿一笑,特意看了看那只空碗,这才问道:“林姑娘觉得身子好些了吗?”

“你是被她们串通好了,要说服我出庭应诉吗?我是不会去的,横竖还有一死呢!”林黛玉说着,扯过被子蒙在脸上,赌气不看青儿。

“人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我觉得,有时候吧。死亡其实是最简单的解脱方式,虽然会被人当做懦夫唾弃。可是,若不是因为活着更加不容易,谁会选择走进绝路呢?”青儿接过春芊递来的茶碗,优雅地揭开盖子拂了拂,不紧不慢的说道:“若真能死的痛快也没什么,怕只怕你死了宝二爷还傻子一样的活着,偏偏你又在天上看得见摸不着,那可就欲哭无泪了。”

“青儿妹妹,你把话说清楚点,难道要让我接受英郡王的条件,换宝玉出来吗?别人不知道,我是知道宝玉心思的,只怕那才会要了他的性命呢......”

黛玉此言一出,青儿不有就正容起来,搁下茶碗,十分严肃的道:“我自然不会愚蠢到想要拆散你们保全宝二爷的,就算你不出庭,太太也有办法应了这门婚事,反倒是你亲自去摸清楚整个事情的原委,至少也得看看林大人的亲手签下的婚书吧?”

“不可能!家父绝对不可能签下婚书的,况且,我们林家也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父亲还给我留下了两间铺子,那是我母亲的嫁妆,在我生日的时候转到我名下的,那也值六七万两银子,还有我家的祖田和老宅子,也可以抵得几万两银子。”

雪雁也跟着补充道:“我听我爹说,我们姑娘曾祖父也是侯爷,当时,钱庄的掌柜都争着对林家献媚讨好,给高息让林家把银子存在他们钱庄里呢。”

“林姑娘,你说,既然你祖籍姑苏,令尊林大人又是在江南任上和当地人签订的婚书......”

青儿语犹未尽,林黛玉就气得分辩道:“我父亲没有签婚书!绝对是他们骗人的把戏!”

“林姑娘息怒,我知道林大人绝对,肯定,毋容置疑的没有签婚书,可是,起诉你违背婚约的人是这么说的对吧?事情既然发生在江南任上,就应该由江南府审理此案,怎么金陵府反倒接了这案子呢?府尹大人吃饱了撑的?”

”姑娘,我就知道这事儿是有人故意操纵。”紫鹃自以为领会了青儿的意思,忍禁不住对林黛玉道:“姑娘你也知道,自打宝二爷砸玉之后,不到三天,就出了这蹊跷的官司来,感情是太太一心要拆散你和宝玉,所以,就使出这等招数来,整件事情只怕三姑娘都一清二楚,貌似她一直在夫人和英郡王中间传递消息呢。”

“就算是这样我们又能把人家怎么样呢?光是太太娘家我们就惹不起,现在又有英郡王做靠山,除了皇上亲自为姑娘伸冤,说能奈何得了他们?”雪雁沮丧的嘀咕着。

“林姑娘,你认识林大人的笔迹吗?若是存有他的手稿就好了,他的私人印鉴也是不会轻易示人的吧?”青儿心里盘算着,此事十之**是伪造的,但凡作假,多少总会留有破绽,因此提醒林黛玉道:“林姑娘最好有所准备,此去也好鉴证一下婚书的真伪。”

紫鹃笑道:“对呀,姑娘若是能当堂揭穿婚书是骗局,饶是太太有英郡王撑腰,公堂之上也是掩盖不住事实的,府尹大人还能把黑的判成白的不成?”

青儿暗笑,那些人若想颠倒黑白也不是难事儿,只是,若得恒郡王暗中给力,府尹大人只怕就不敢罔顾事实真相了。

林黛玉恍然大悟,忙对青儿道:“青儿妹妹,我愿意出庭,我必须看看所谓的婚书,我父亲铮铮傲骨,怎么可能做出卖女还债的事情来呢。雪雁,把药给我热一下,我要养足精神,为父亲伸冤雪耻,就算告御状我也要为父亲讨回公道。”

翌日,林黛玉在紫鹃和雪雁服侍下,装扮得分外美丽高雅,青儿为了方便和人联系,依旧是女扮男装,打扮成贾府小厮模样,穿一套宝蓝色衣裳,紧随在林黛玉的轿子后边。

王夫人自然不会抛头露脸,让周瑞家的带着两个女人跟着,王府那边却让王仁出面,说是为了营救宝玉,实则是监视掌控林黛玉一行人。

快走到金陵府门外时,只见一个公子走过来和青儿打招呼,定睛一看,却是尤三姐装扮的,青儿忍不住抿嘴儿笑起来。

“昨儿晚上小王爷他们都商量好了,你们只需想办法指出婚书的破绽来,别的事情自有师爷出面替你们说话。”尤三姐说着又用剑鞘挑开轿帘子,轻佻的对林黛玉道:“林姑娘果然是千娇百媚,风大点就吹倒了?呵呵呵......”

雪雁和紫鹃异口同声呵斥道:“大胆狂徒,竟然敢对我们姑娘无礼!”

尤三姐偏要逗乐子,故意油腔滑调的痞笑道:“你们姑娘都没说话,你们吃什么醋呢?呵呵,林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

说着伸手在林黛玉脸上摸了一把,林黛玉气得满脸绯红,拔下头上的钗子就去扎她的手,被她轻而易举的躲开。

“紫鹃案、雪雁,快,让人把这痞子赶走......”林黛玉哪里经受过这等调戏,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青儿怕黛玉气晕过去,忙探头过去压低声音解释道:“这是尤姑娘,柳大爷的未婚妻,特意来帮姑娘的,她和姑娘开玩笑呢。”

“哈哈哈......”尤三姐不等她说完,就大笑着去了金陵府对面的酒楼。

紫鹃和雪雁忙扶黛玉下轿,进了大堂一看,秦家的人早在里边等候着,青儿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公子长身玉立,被众人簇拥着,以为就是林黛玉的夫君,哪知道,他身边的一个男子却先一步迎了过来,对林黛玉道:“林妹妹,对薄公堂实非我所愿,哥哥先给妹妹道歉,请多原谅,等成亲之后,洞房花烛,哥哥再好好给你赔不是......”

青儿冷眼旁观,黛玉的未婚夫竟然是那个满脸麻子的少年,五官和帅公子有七分相像,细看之下,走路还稍微有些跛脚......(未完待续)

第212章 屈尊降贵 公刑私用

林黛玉没想到自己的“未婚夫”竟然是这等一个丑陋的纨绔,更没料到初次见面就对自己言辞轻薄,她毕竟是书香门第出生的大家闺秀,哪里受得这等羞辱,顿时就怒火攻心,“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猛一踉跄,眼看就要栽倒在地上。

紫鹃她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人影一晃,林黛玉被一个英俊高挑的青年男子伸手扶住。

“林姑娘,你没事儿吧?”男子很有分寸的扶住林黛玉,君子坦荡荡,并没有趁人之危揩油的意思,嗓音十分温柔地解释道:“对不起,本王晚来一步,让姑娘受委屈了。”

林黛玉一看是英郡王,顿时百感交集,对这男人,她不知道是该感激还是憎恨,按理说,她该感谢这个皇室贵公子,若非他出面干涉,自己势必会被那个丑男人抢回姑苏成亲,就算还有一死,只怕死后也难得干净,秦家四公子说过,他是娶定林姑娘了,生要人,死了也要把她的灵位接进秦家祠堂。

可是,以英俊王的权势应该足以摆平这个无赖,为何非要让自己承认父亲已经和他签订婚约呢,宝玉和宝姐姐的婚约是非还没有理清楚,她哪里敢再轻易相信别人。

“姑娘放心,一切有我。”英郡王的沉稳淡定很有震慑力,刚还跟着秦四少爷起哄的秦家的奴才顿时就鸦雀无声。

“咳咳咳……”林黛玉秀眉似蹙非蹙,眉宇间的惶惑与抑郁看得英郡王怜香惜玉之心若洪水般泛滥。

把林黛玉交给紫鹃和雪雁照顾,英郡王对躬身迎过来的金陵府尹道:“林姑娘身体有恙,免去跪拜,把太师椅搬来,让她坐着接受庭审。”

师爷早把准备好的椅子搬来。上面垫着厚厚的貂皮褥子。

“林姑娘,请用茶。”不知哪里走出两个小丫头来,一个奉上手炉。一个捧上香茶,紫鹃和雪雁忙接过来。雪雁揭开钧窑的茶碗盖子,服侍林黛玉喝口热茶,发现沏的竟然是正宗的西湖龙井,看茶叶成色,就像是新摘刚泡制的一样。

雪雁忙对黛玉道:“姑娘趁热喝一口,正好是你喜欢的龙井茶,也不知道人家这是怎么保存的,这时节新茶还没上市吧?”

她哪里知道。这两丫鬟都是英郡王府上的奴婢,今儿个是特意来服侍林黛玉的。

贾宝玉也被带上公堂,因为他是新科进士,安律也不用跪拜,可也得站着听候审理。

贾宝玉走进大堂一眼就看到林黛玉,呆滞的眸子倏然放光,拼命挣脱衙役的束缚,傻乎乎地跑过去对林黛玉道:“林妹妹,你怎么来了?那个丑八怪要抢你去姑苏成亲呢,快。快点回家去……”

“府尹大人审案,案犯贾宝玉不得喧哗,否则。重责二十大板!”师爷话音刚落,众衙役就地吼起来:“威武……”

林黛玉见他憔悴潦倒,神智也不清楚,早哽咽着说不出话来,紫鹃忍着眼泪上前,强行把他拽住道:“宝二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放心,有王爷做主。没人敢抢林姑娘的。”

“嘿嘿,我可看到你了。你是紫鹃姑娘,快点把大船给我。没了船他们就不能把林妹妹带回姑苏成亲,船、船呢?快把船给我……”

贾宝玉突然狂躁起来,拽住紫鹃闹着要船,几个衙役去阻拦也拦不住,最后,还是紫鹃跟着哄骗他,说是带他去找大船这才安静下来,对黛玉道:“林妹妹,你在这儿等着,我把大船烧了就来陪你回家去……”

“姑娘,你求求府尹大人,让我留在这里陪二爷吧?”紫鹃想起上次宝玉发病,也是她陪着方才渐渐恢复如初。

“嗯,咳咳咳……”林黛玉咳嗽不止,连忙点着头应允,泣不成声的请求道:“府尹大人,求你放了我表哥吧,我表哥打伤那人耳朵实属不得已而为之,那人对民女动手动脚无理在先,我表哥只是为了阻止他,咳咳咳……”

林黛玉不得不说出秦家上门抢亲的事情来,不堪的回忆让她羞愤交加,说话的声音也被咳嗽所打断。

“府尹大人,眼见贾宝玉已经疯癫,他毕竟是新科进士,在你治下出了意外,你也脱不了干系,就让紫鹃姑娘留下来照顾贾宝玉吧。”显然是不忍心看到林黛玉难过,英郡王主动出言帮她,吩咐完宝玉的事情,又冷冷的质问府尹大人道:“秦氏上门抢亲已是无理,纵容奴才以下犯上,侮辱王侯千金该当何罪?”

其实,林如海并未世袭侯爷之爵位,况且,他已经去世多年,林家并无人在朝为官,林黛玉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民女,英郡王把她说成王侯千金,他对林黛玉不敬的事情就不只是调戏民女那么简单了。

府尹大人一听这话,自然明白英郡王的动了真怒,是要按以下犯上之罪重惩那个冒犯林黛玉的狗奴才。

可也是,英郡王花费这么大的功夫想要得到的女子,岂能让一个卑微的奴才羞辱。

“秦公子,此事你们自然要给林姑娘一个说法。”府尹板着面孔对秦家人道。

那个英俊的青年公子越众而出施礼道:“那日舍弟上门商量婚期,求娶林姑娘,因言语不和和贾府的人厮打起来,以至于发生了家奴申三儿欲拉林姑娘上马车的事情,也就刚拉住林姑娘的衣袖,就被贾宝玉用花盆大晕死过去,好在未伤及性命,现在耳鬓处伤痕犹在,请府尹大人验看。”

“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强抢王侯之女,尔等置律法和天理何在?”英郡王点了个眼色,他的门客立刻冷笑着询问秦氏到:“秦四公子私闯公侯府,纵容奴才行凶,当按律严惩!”

秦家大公子听王仁说林黛玉貌美如花,在姑苏还有体己店铺,现在又是孤女一个,虽然投靠贾府,可是,现在贾府是落难的凤凰连鸡都不如,这才答应和他串通起来,想要来个财色兼收,弟弟得美人儿,自己得财产,没想到,这女子竟然和英郡王有瓜葛。

早知道林黛玉有英郡王撑腰,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放肆。

这秦家大公子也是中过秀才的,所以不必下跪,可是,秦四公子白丁一个,也大模大样的站在公堂上,府尹大人正好借题发挥。

“啪”的重重一拍惊堂木,训斥秦家四公子道:“大胆狂徒,本大人审案,就连英郡王殿下都谨守国发,为全民做榜样出庭应诉,你一介白丁见了王爷和本大人为何不跪?”

秦四公子仗着给府尹使了钱的,所以不怕他,这会儿听说那个贵公子竟然是英俊王殿下,他家请的讼师拉着他一起扑通跪在地上磕头到:“小民等人不敢托大,实乃秦公子自幼患病以致腿脚不便,还望大人开恩宽恕小民主子则个。”

府尹大人毕竟是收了人家银子的,不由自主的面露难色,犹豫片刻,终是不敢得罪英郡王,咬牙一拍惊堂木道:“大胆刁民,纵容奴才冒犯公侯千金,还敢藐视王法,来人,当堂杖责二十……”

秦家大公子急了,知道王家和南安王加交情不浅,想让王人出面说情,哪知道王仁吃坏了肚子,说是去茅厕一趟就再也没有露面。

“且慢。”英郡王微微一笑,颇为大度的道:“此时显然是秦公子对下人有失管教,大人何不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当堂学学怎么管教下人吧。”

“怎么管、管教?大哥……”秦四公子虽然因天花毁容,却比寻常的纨绔子弟还要荒淫好色,整日里只是浸淫于声色犬马之事,哪里知道官场规矩,顿时就手足无措起来。

府尹大人要讨好英郡王,可是,拿人家的手软,又不好太过让秦公子吃亏,就装出公正的嘴脸提醒道:“要么,公子当众严惩无法无天的狗奴才,给林姑娘一个交代,要么,公子就责罚自己纵容奴才胡作非为之罪。”

秦四公子傻啦吧唧的半天还没想明白,秦家大公子已经冷酷地发话道:“府尹大人,可否借金陵府的刑具一用?”

府尹大人一指刑具架子,对秦家大公子道:“公子请自行选择。”

那个看起来风流倜党的斯文公子,不紧不慢的走到刑具架子前,看了好半天,最后,动作优雅的取下夹棍来,扔在申三儿的脚前,对他家的另几个奴才道:“那日本公子吩咐过,不得对林姑娘动粗,要好好的请林姑娘上轿,没想到这狗奴才如此大胆,连未过门儿的四少奶奶也敢冒犯,正是自作孽不可恕,你们给本少爷问清楚了,这奴才是用那只手扯的林姑娘,给我把指头夹断以示惩处!”

那奴才一听要废了他的一只手,死活不肯说是哪只手冒犯了林姑娘,匍匐在地上对府尹大人磕头,又对英郡王磕头,求饶恕,见没人正眼儿瞧他,又求大少爷道:“大公子,求你饶恕奴才这次,奴才就靠这双手养活老母和妻儿呀……”

秦大少爷冷酷的道:“看样子申三儿是忘了当日用哪只手做的孽,也罢,上夹棍,两只手都给我废了……”(未完待续)

第213章 两份婚书 孰真孰假

大堂上响起凄厉的嚎叫声,听得人脊梁骨直发麻,青儿看那些男人们都是面无表情,似乎根本就无人关心,靠双手养家糊口的奴才废了双手该怎么活下去。

林黛玉闭着双眼,双手捂住耳朵,可是,依旧无法漠视嚎叫的恶性刺激。

“别再用刑了!”林黛玉终于忍无可忍,脱口喝止,似乎意识到英郡王的身份,语气突然一转,淡淡的道:“英郡王殿下,看在这奴才家有老母和稚子要养活的份儿上,饶恕他吧。”

行刑的没听到主子让停止,充耳不闻的继续用刑。

英郡王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道:“林姑娘菩萨心肠,可是,要处置这奴才是他主子的意思,秦大公子动家法,本王不好干涉的。要不,我替他求个情吧。”

“啊......”又是一声惨叫,林黛玉一个激灵,吓得猛地抱住雪雁。

“秦大公子,林姑娘让我替这奴才求个情,适可而止,别真废了他双手。”英郡王这才出言劝道。故意慢悠悠的说着,好让那奴才再多受一会儿痛苦。

“申三儿,还不快谢谢四少奶奶!”林四公子不识好歹,见到林黛玉这表人物,哪里舍得放手,心里想着就算是皇帝老子出面,他也要想法子把林黛玉娶回家去。

秦大公子横了弟弟一眼,

奴才到是见风使舵的主儿,早看出林黛玉在英郡王心里的分量,哪里还敢造次,忙对林黛玉磕头道:“奴才罪该万死,姑娘大慈大悲饶恕奴才,奴才没齿不忘姑娘大恩大德......”

林黛玉一看那双血淋淋的手。心里一阵恶心,忙扭过脸去,不敢看他。

周瑞家的等英郡王处置完申三儿。忙跪拜道:“英郡王殿下英明,府尹大老爷明镜高悬。我家二爷保护林姑娘并无过错,还求大老爷当庭放了二爷,以免我家夫人牵挂。”

府尹大人静候了几秒钟,见英郡王没有吱声儿,暗自审时度势道:“贾二公子打人虽然事出有因,可是,他身为举子,自然应该省得国家法度。秦家奴才犯了家法自然该秦家处置,触犯国法还有老爷我替你做主,若是乱打起来,国不像国,家不像家,天下还不大乱了?”

青儿在林黛玉耳边嘀咕了几句,林黛玉便对府尹大人道:“府尹大人,小女子听说天朝崇尚以和为贵,所以,非叛逆之重罪。讲究的是民不告官不究,我表哥是因为失手打了申三儿才被关进大牢,若是申三儿不追究。你便应该放了他对吧?”

“这,有这种说法,啊......”府尹大人支吾道。

他很不幸地接到英郡王诉状,也是状告林如海一女许二夫,现在,始作俑者已经亡故多年,自然无法追究他的罪责,现在,只好让林姑娘自己做主。选择夫婿,了却这桩公案。可是,看林姑娘的意思。多半是心里想着贾二公子的,只怕这贾宝玉不能就这么放了。

讼师也跟着作揖请求道:“求府尹大人当庭释放贾二公子。”

府尹大人正在为难,就听秦四公子上前抱拳申诉道:“民不告官才能不究,可是,我家奴才也不是任谁都可以随便打骂的,秦家在江南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没想到京都迎娶妻子无端被悔婚不说,还被人打骂,天子脚下,并非蛮荒之所,小民求大人替我们做主!”

原以为刚才救了申三儿,他会感恩图报顺着自己的话,请求府尹大人释放贾宝玉,没想到他家主子把话给堵了回来。

林黛玉只好做罢,按早在家里商议好的,对府尹大人陈述道:“大人明鉴,家父在世的时候从未提及为小女子定亲的事情,倒是把小女子托付给外祖母,请外祖母为小女子选定夫婿,因此,外祖母生前曾为小女子指婚,要和表哥贾宝玉亲上做亲,我和表哥虽然未曾签订婚约,但是,这事儿却是舅父亲口应允,贾府合家上下都知晓的。”

“林姑娘出自书香门第,自然应该懂得,婚书婚书,以书为凭,你外祖母口头指婚是算不得数的,现在,本大人收到诉状,诉求都是关于令尊大人生前签订婚约的事情,令尊林如海已经亡故,生前功过也就一了百了,本大人为了你的幸福着想,就替你做主,由你自己挑选夫婿,你在这位公子和英郡王殿下之间选定夫婿,本大人替你做主。”

府尹大人心里笃定得很,英郡王这分明就是做戏给百姓看,那就配合他把戏演好,堂而皇之的把林姑娘判给他带回家去金屋藏娇。

至于林姑娘会怎么挑选,哈哈,不说英郡王高贵的身份,单是秦四公子那一脸麻子,只怕林姑娘多看一眼就会恶心半个月。

林黛玉镇定的说道:“小女子笃信家父绝对不会背着我和人签订婚约,所以,小女子请求大人允许我亲自验看婚书的真伪,若是真的,小女子任凭大人判决。”

府尹大人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不过他手上只有秦家的婚书,就让师爷拿给林黛玉过目。

林黛玉一看盖着父亲官印的婚书,禁不住悲从心中起,泪如泉涌,边抽泣边不停地咳嗽,好半天方恢复平静,手帕上早又吐出血来。

那份婚书是林如海死前一个月签订的,红彤彤的盖着官印。

林黛玉扶着雪雁的肩膀,缓缓地起身对府尹大人福了一福道:“府尹大人,这份婚书显然并非家父亲笔,秦家蓄意伪造婚书,图谋欺诈骗婚证据确凿,林黛玉求大人替民女做主。”

林黛玉说着,早吩咐雪雁拿出父亲生前的亲笔书信来,请大家过目,婚书模仿林如海的笔迹虽然十分相像,可是细看之下不难发现,模仿之人的书**底和林如海相差甚远,根本就不是同一个级别,最最滑稽的是,婚书上面盖着的竟然是林如海出任江南盐课大人的官印。

“小女子请教各位,自古以来有人用官印和人签订儿女婚书的吗?”

这份婚书出自王仁之手,他在林如海手下任职多年,喜欢临摹林如海的笔迹,原以为宝玉现在神志不清,姑妈不会替林黛玉出头,凭她一个足不出户的弱女子,自然是极好糊弄的,没想到,却被她当庭指出婚书的破绽来。

秦家哥儿两吓得脸色苍白,他们暗自扫视四周,却没见王仁那厮的影子,感觉是被王仁给耍弄了,心里恼怒却是哑巴吃黄连。

“林姑娘果然聪明绝伦,本王忙于国事,差点和姑娘失之交臂。”英郡王不动声色地对林黛玉微微一笑,又对府尹大人道:“此案十分明了,秦家四少爷觊觎林姑娘的美貌,蓄意骗婚,还请府尹大人明断!”

“下官谨遵英郡王教诲,定会秉公判决此案。”府尹大人忙不迭的应道。

主子在前边虚与委蛇,英郡王的门客也在后边和师爷交头接耳,此时,不紧不慢的拿出另外一份婚书来,交给府尹大人。

师爷对看热闹的百姓和官员道:“林如海乃江南鸿儒静安侯之子,经查明,江南盐课衙被盗案发之后,林大人变卖家产四十万两,还有祖上多年积蓄六十万两,共计一百万两银子,偿还被盗银子,账目清楚,秦氏所言林大人以女儿为抵押,问他家筹借银两之事纯属欺诈之举。”

府尹大人看过手上的婚书,接过话头道:“至于婚书一事,更是荒唐至极,林如海之女现在公堂之上,德才兼备,貌美若仙,南安王去江南办案时一眼相中,主动与之联姻,要娶林家姑娘黛玉做英郡王的侧妃,由于英郡王一直未曾聘定正妃,所以,此次未曾迎娶林姑娘过门,以至于大好姻缘耽误至今。”

林黛玉一听这话,先是愣怔了,紧接着就辩解道:“民女感谢英郡王错爱,可是,我父亲也没有对民女说过,曾把小女子许配给英郡王殿下。”

英郡王又是暖心的一笑,颇为恳切的对林黛玉道:“林姑娘对本王心存怨恨,本王十分理解也颇为后悔,因为此前对姑娘不甚了解,以为只是略有姿色的江南女子,所以,有意无意地怠慢这桩婚姻,本想等娶了王妃,再顺便把姑娘娶回家中,算是对林大人有所交代,都是我的错,还望姑娘原谅本王的狂妄无礼,本王会加倍珍爱姑娘,以慰岳父大人在天之灵。”

看热闹的一听这话,便都纷纷议论起来:“林家姑娘美若天仙,清丽出尘,也只有英郡王殿下配得起她。”

“英郡王身份高贵,长得如此风流倜谠,难怪林如海早早的就把女儿许配给他,两人真正是郎才女貌,天赐绝配。”

师爷见林黛玉还在错愕中,忙把婚书拿给她看,意味深长的道:“姑娘,请验看明白,这可是令严林公如海大人的亲笔吗?”

林黛玉接过来一看,虽然盖着父亲的私章,可是,她对父亲的笔迹十分熟悉,而这纸婚书显然也是仿造父亲的亲笔,不知道英郡王究竟出于什么目的,难道真像青儿姑娘所言,是看上自己的容貌想要娶自己做侧妃吗?(未完待续)

第214章 冷面无情 请君入瓮

“英郡王殿下真会开玩笑。”林黛玉秀眉似蹙非蹙,看不出是怒是喜,此时,杨着手上的婚书淡淡的对英郡王道:“这个应该不是家父手书吧?”

“姑娘何以见得?”英郡王有些发窘,他原以为,林黛玉未必看得出这份婚书的真伪,就算看出来了,也会不动声色的默认,毕竟,能嫁给他做侧妃乃是大家闺秀们梦寐以求的事情。

林黛玉自信的微微一笑,镇定的说道:“家父签名落笔飘逸潇洒而又不失典雅,而这个海子明显失于呆滞凝重,看样子临摹之人尚未领略家父书法的精髓,咳咳咳......”

说完,又不停地咳嗽起来,接过青儿递上的帕子,捂着嘴巴咳得喘不过气而来。

她的回答大出英郡王的意料之外,不由愣怔住了,看热闹的却越发来了兴趣,议论声此起彼伏,霎时间,肃穆的公堂一片喧嚣。

“不愧是书香世家的女子,这位林姑娘说起书法来颇有见地。”

“你只注意她说书法,关键是,呵呵,她并不承认自己和英郡王的婚约呢。”

“美若天仙又能怎么样?眼看就是个痨病壳子,不定什么时候就咳得背过气儿去了......”

说这话的自然是心怀妒忌的女孩子,她的女伴儿也跟着鄙夷道:“就是就是,女训上有说过的,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位林姑娘一女许三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什么一女三夫?”

“嘘!哪个长得像九饼的麻子,英俊王爷,还有先押走的贾府二公子,听说。那傻子宝二爷还是噙玉生的呢,因为丢了宝玉所以就变傻了。”

“啪!”府尹大人一拍惊堂木道:“肃静!”

“威武......”衙役们出声震慑,好容易大厅里才恢复了安静。

“咳咳......”英郡王像是受到感染。也不由干咳了两声,接过师爷奉上的热茶优雅地浅呷了一口。不动声色地对师爷使了个眼色。

“林姑娘真是个任性的女子,我们王爷都说了,这之前是他怠慢了姑娘,有些体己话当着外人的面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姑娘该体谅才是,等官司了结之后,我们王爷自然会给姑娘一个交代的。”

师爷笑吟吟地说着,这话说得冠名堂皇而又暗藏玄机。林黛玉大可以理解为,公堂之上不是说话的地方,姑娘先应下这门婚事,把秦家的事情了结了,免得横生枝节,至于你和英郡王的事情,下来之后自然会给你说清楚的。

林黛玉反倒没了主意,目光偷偷儿瞟着青儿姑娘,青儿上前一步,指着林黛玉的绢帕大惊小怪的喊叫道:“雪雁姐姐。姑娘又吐血了,不得了,大夫说过。今年春天若是再不好,若是吐血不止,只怕就回天乏术了......”

“死乌鸦嘴,好好儿的姑娘都被你说倒了霉!”雪雁照青儿后脑勺就是一巴掌,抢过黛玉手上的绢帕也急道:“姑娘,昨儿喝了药不是好些了吗?像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咳咳......”

“雪雁姐姐,果然大夫说的没错,你和姑娘在一起久了。只怕也已经染上痨病......”

围观的人听说林姑娘和她的丫头都患了痨病,下意识地退后几步。都怕被感染上。

林黛玉踹过气儿来,又开始没命的咳嗽。由于没了手帕,就用小手捂着嘴巴,咳嗽停歇下来之后,看手心里的那纸婚书时,早被血染红了。

“哎呀,别把婚书弄脏了!”青儿连忙接过去,把手帕读给她擦嘴巴,自己把婚书递给英郡王,却被他下意识地避了开去,师爷不得不上前接住。

英郡王看黛玉病西施的样子,心里暗忖道:“难怪王夫人百般阻止贾宝玉和林姑娘的婚事,势必要拆散他们两,看样子,就是因为林姑娘患有不治之症,况且,这病是会传染的。”

忧心忡忡的看着黛玉咳嗽,满脸潮红,眼中蓄满了眼泪,心里多少有些不舍,可是,想着美人儿就算娶回家去,也是可敬而不可亲,再看她嘴角的血渍,感觉连做摆设都觉得不干净。

正在想着如何结案呢,就听门外有人击鼓,鼓点声未落,羽林军统领柳大人阔步走了进来,把手上提溜着的东西往大堂中央一扔。

英郡王定睛一看,心里不由一震,嘴角一勾冷笑着讥讽道:“柳大人,感情王仁也抢了你的未婚妻,来让金陵府替你做主的吗?”

柳湘莲冷冷地回答道:“女人又不是银票,谁抢去就归谁使用,至于王仁抢了什么东西,英郡王殿下当庭审问一下就明白了。”

青儿没料到情况如此火辣,柳湘莲竟然把王仁直接提溜到公堂上来,看样子是要彻底清算江南盐课被盗案了。

“恒郡王爷驾到!”

门外突然传来门子的禀报声,应声看过去,只见八名御林军前边开路,紧随其后的是恒郡王和一个小黄门,那位太监面无表情的走上前来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钦命恒郡王审理江南盐课一案,英郡王监审,金陵府陪审,钦此。”

“臣,接旨。”恒郡王接过圣旨,坐在府尹大人的太师椅上,他是奉皇命借金陵府的地盘儿审理案子,那气度自然和英郡王又自不同。英郡王听说锦尧回到京都,最近心里本就一直忐忑不安,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现在,似乎翻底牌的时候到了。

赈灾银子被劫和江南盐课银子被盗案,本是南安王蓄意而为,现在,皇上命恒郡王主审,英郡王监审,目的很明白,就是并不想把自己的孙儿牵扯进去,同时,又要铲除南安王的党羽,查抄他们隐藏在京都的亲卫和钱财。

贾宝玉也被重新带了上来,神奇地一改刚才的萎靡不振,走过来站在林黛玉身后。

“妹妹身子可撑得住吗?要不,我先送妹妹回去?”

林黛玉听宝玉言语十分明白,先是一怔,然后喜极而泣,问道:“你可都好吗?”

“我很好,这都是柳大哥的安排,若非恒君王殿下应急事儿去了趟漠北,姑父的案子早就沉冤昭雪了。”宝玉一眼看到林黛玉帕子上的鲜血,不由大惊失色问黛玉道:“林妹妹这是怎么的了?竟然病成这样?”

“我很好,都是青儿姑娘的......”悄悄瞥一眼英郡王,忙把话头收回去,转而含泪微笑着对贾宝玉道:“你只管放心就是了,回去再告诉你原委。”

这里正在互相安慰着,师爷已经宣读完公诉状,只听恒郡王对柳湘莲道:“柳大人,收集罪犯王仁的供词。”

“是,殿下!”柳湘莲并没用金陵府的衙役们,而是冷酷地对自己带来的御林军道:“今儿个天气寒凉,王公子衣衫单薄,只怕扛不住寒冷,你们去把大缸抬来,当堂生火把缸烧热。”

王仁自然是听过请君入瓮的典故的,当即就嚷嚷起来到:“柳湘莲,我父亲是九省都检点,我虽然被免去官职,可也是天朝进士,况且有两位王爷做主,由不得你草菅人命!”

英郡王见锦尧非但没有吭声儿,恍若置身事外般的翻看着卷宗,他也不好开腔,沉住气儿看柳湘莲如何作为。

柳湘莲板着面瘫脸,冷冷地对王仁道:“瓦缸烧热了正好用来驱寒,王公子嫌热就如实交代你的罪行,快点把案件的原委交代清楚,本统领寻思,半个时辰内应该说得完吧?”

“恒君王殿下,我知道的事情都已经交代清楚,你们不能乱用刑法。”王仁背带来之前就被扒去外衣,只穿了一套丝绸的内衣裤,并且光着脚板子,这会儿早冻得瑟瑟发抖,说出的话都在打颤儿。

“师爷,把他的话一字不漏的记下来。”恒郡王头也不抬的吩咐道。

几个强壮有力的羽林卫抬着大缸进来,当堂烧起炭火来。

“英郡王殿下,救命,救我呀......”对刑罚的恐惧似乎比刑罚本生还要让他奔溃,王仁顾不得避嫌,爬到英郡王跟前抱住他的小腿求救。

“恒郡王,没有证据,不可滥用刑罚,行刑逼供就算屈打成招,本王也会上奏皇上,证言不能予以采纳。”英郡王故作镇定的说着,对自己身后的侍卫道:“扶王公子起来。”

“府尹大人,听说你这里也在审理一桩骗婚案子,既然王公子客气,不如请秦大公子代替王公子入瓮,先试试火候如何?”

亲家兄弟二人一听这话,吓得跪地求饶。

柳湘莲面瘫脸毫不动容,冷酷地命令羽林卫道:“先把秦大公子请进去,但愿他还记得盐课林大人是如何问他家筹借银两的。”

这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先从秦家兄弟两入手,坐实王仁的罪过,让英郡王无法再袒护他。

当然,英郡王若想不管不顾的引火烧身,那可就怨不得恒郡王不讲兄弟情面了。

秦大公子哪里禁得住恐吓,寻思光棍儿不吃眼前亏,既然骗婚事发,显然是逃不脱责罚了,索性如实招供,横竖不是谋逆造反的死罪,家里知道后多使些银子就可保释他们出去......(未完待续)

第215章 公堂之上 各显神通

这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先从秦家兄弟两入手,坐实王仁的罪过,让英郡王无法再袒护他。

当然,英郡王若想不管不顾的引火烧身,那可就怨不得恒郡王不讲兄弟情面。

秦大公子哪里禁得住恐吓,寻思光棍儿不吃眼前亏,骗婚之事儿既然已经败露,显然是逃不脱责罚的了,索性如实招供,省得受皮肉之苦,横竖不是谋逆造反的死罪,秦家有的是银子,老爹知道他们兄弟被收监定会想法子保释他们出去......

恒郡王笃定地翻阅案卷,任由柳湘莲折腾,不到半个时辰,秦大公子就如实招供,所谓林如海为了筹借银两,和他家结为儿女亲家的事情纯属欺诈,起因却是受到王仁公子的蛊惑,假婚书正是王仁亲笔,可以当堂验证笔迹。

证据确凿,王仁自是无法抵赖,推说这一切都是姑母授意,目的是拆散林姑娘和表弟贾宝玉的婚姻。

英郡王也显得十分镇定,他相信王仁不会当庭出卖自己,因为,他还指望着自己出面保全王家的荣华富贵呢。

府尹大人也是接受了秦家银子的,便乐得王仁把这一切归结为家务纠纷升级。

贾宝玉突然上前抱拳团拜一圈儿,颇为儒雅的微笑道:“英郡王殿下,门生首先感谢英郡王对我表妹仗义相救,不过,门生也觉得不解,王仁现在是王爷的下属,做奴才的竟然背着主子唆使秦四公子骗婚,好在英郡王殿下挺身而出,可谓英雄救美人儿,如此巧合足以传为佳话呢。”

他是新科进士,对英郡王自称门生。自然是表示谦恭的意思。

秦家状告林黛玉悔婚的案子似乎尘埃落定,围观者却意犹未尽,听到贾宝玉如此说道。众人皆是心照不宣,于是乎有人起哄。建议林黛玉和贾家一刀两断,都道是贾氏王夫人心事儿太过阴险毒辣,既然不喜欢林姑娘,就算林姑娘勉强加入贾府,以后也没有好日子过,林姑娘还不如嫁给英郡王殿下,且不说皇室贵族比贾府公子身份高贵,单是相貌和风度。英郡王殿下也比贾宝玉优胜一筹。

也有人暗自腹诽,英郡王乃是假君子真小人,明显的就是觊觎林姑娘美貌,碍于贾宝玉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不好横刀夺爱,就想出这等下三滥的招数来。

紫鹃按照青儿的吩咐,故意装傻散布信息道:“各位街坊可别信口雌黄,我家姑娘自幼和表哥青梅竹马,我们老太太生前已经定下他们的婚事,老爷和太太都是亲口答应过的。因为表兄妹都是一家子住着,才没有请媒婆立婚书,只说宝二爷中了举子就给他们完婚。英郡王殿下是好心出面替我们姑娘做主,怎么可能对我们姑娘有别的想法呢,况且,我们姑娘患有痨病,英郡王殿下若是把她娶回王府,再传染给王府里的人,王爷岂不是要怪罪我们姑娘……”

锦辉此时早没了金屋藏娇的闲情,他心里明镜儿似得,锦尧审理骗婚案只是拉开江南案的序幕。请君入瓮也是刻意实施恐吓伎俩,他必须替王仁开脱。否则,若是王仁落入恒郡王之手。真的被请入请进瓮中,只消一把火,就有可能把自己父子两给供出来。

“既然大家对此是如此感兴趣,本王自然也不便隐瞒,本王也是无意中得知王仁替他姑妈分忧,唆使秦四公子状告林姑娘悔婚,要求金陵府把林姑娘判给秦四公子为妻,他们的目的自然是想拆散这表兄妹二人。”

英郡王嘴角噙着暖意的笑纹,和锦尧的不拘言笑形成鲜明对比。

他的声音并不大,大厅里喧闹得很,刚开始的话语几乎被喧嚣声淹没。

“啪”的一声,金陵府重重一拍惊堂木,对众人道:“大家都别嚷嚷,闭嘴,静下来,听英郡王殿下说话。”

英郡王顿了顿,等安静下来之后又接着陈述道:“这件事情本王既然知道了,自然要出面干涉,若是在场的各位有了难处,本王若是遇上,也会出手相助的,何况王仁这厮现投在我的门下呢?本王命令他立刻想办法说服秦氏兄弟撤诉,取得贾公子和林姑娘的谅解,哪知道,秦家兄弟执迷不悟,坚持要状告林姑娘,无奈之下,本王只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借口婚书推翻他们的说辞,锦辉虽然贵为郡王,可是,国家律法却不得不尊,秦家按照法律程序状告林姑娘,本王也只能依法揭穿他们的骗局,这倒不是巧合,而是不得不如此安排。”

众人对他的话半信半疑,毕竟林黛玉容貌太过出众,男人们心里自然会想,是男人都会对这样的美人儿心动。

这一回合,两个年轻的郡王爷等于是打了个平手。

其实,关于江南盐课案的来龙去脉,恒郡王早在去漠北寻找青儿之前就已经向皇帝禀报,南安王筹措大量银两,用于在江南培植自己的党羽和亲信卫队,据说,他的亲卫人数和作战能力足以和宫中的羽林卫相抗衡,江南本就是他的封地,他的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

毕竟是父子,血浓于水,皇上并不想置南安王父子于死地,只想借助这件事情,除掉南安王的党羽,釜底抽薪,逼迫他们父子放弃觊觎皇位的野心。

锦尧终于把目光从案卷上移开,扫视围观的百姓一遍,颇为严肃的问道:“本王刚才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王仁之所以胆大妄为,唆使秦氏兄弟骗婚,想必是以为他出身权贵之家,有英郡王这样的主子庇护,就算犯了事儿,也可以轻而易举地逃脱律法的制裁……”

“恒郡王殿下此话可就不负责任了,我们王爷何曾庇护过王仁呢?”不等英郡王回话,他的师爷就出言辩解道:“我们王爷昨儿就吩咐王仁,让他主动向金陵府认罪,接受律法的惩处,还请恒郡王王殿下明察秋毫。”

“王仁怎么想,或许和英郡王怎么做并无必然联系,不过,本王审案,并未传讯证人,师爷却无视公堂之庄严,漠视审案钦差,扰乱庭审秩序,英郡王殿下,本王是否可以理解为,此人也是自认为享有特权,可以漠视公堂之庄严,公然干涉案件的审理吗?”

恒郡王微微眯起双眼,冷冷地乜斜着英郡王。

英郡王比动声色的吩咐金陵府道:“府尹大人,此人无法无天,以下犯上,扰乱庭审,请安天朝律法处置。”

“把他拉出去,杖责二十!”金陵府尹毫不含糊的说道。

这师爷仗着自己是英郡王面前的红火人儿,对府尹大人也是颐指气使,他心里早就不满了,只是碍于英郡王的情面,不敢发作,这会儿正好出口恶气。

恒郡王接着道:“正因为王仁自恃有人撑腰,心存侥幸,虽然江南盐课衙门已经有幸存者证实,盐课银子被盗实属伪造的案件,他却藐视王法,拒不交代自己的罪行,当年林如海实乃是出于体恤灾民的疾苦,私自把银库的盐课银子借给前往江南赈灾的九省都检点王子腾大人,林如海明知道挪用课银是重罪,却因不忍灾民被饿死动用了盐课银子,王仁父子贪图富贵,想要侵吞那一百万两银子,伪造盗窃案,杀了知情的银库小吏,并且,致使盐课林老爷倾家荡产还清国库银子之后,含冤身亡,林姑娘也从此成为孤女。”

林黛玉听到此番陈述,早哭倒在雪雁怀里,听得众人也不胜唏嘘。

“本王请众位父老乡亲帮我出个主意,怎么才能让王仁供认自己的罪行。”

“请他入瓮,用火烧他!”

“这些纨绔公子,倚仗权势胡作非为,我在江南听说过,所谓的赈灾银子被抢劫也是王子腾监守自盗,不给这王八蛋一点苦头,他如何肯招供!”

锦尧故意把球踢给英郡王,面无表情的询问道:“王兄有什么好办法让他开口吗?”

“我觉得百姓们的建议可以一试......”

英郡王话没说完,王仁就扑通跪地求饶道:“殿下救我,严刑逼供势必会屈打成招的,我若说了违心的话,只怕对案件的核实不利呀......”

“恒君王殿下,我知道的事情都已经交代清楚,你们不能乱用刑法。”王仁又对锦尧磕头道,他再来之前就被扒去外衣,只穿了一套丝绸的内衣裤,并且光着脚板子,这会儿早冻得瑟瑟发抖,说出的话都在打颤儿。

英郡王见锦尧不再吭声儿,置身事外般翻看着卷宗,听出王仁话语中威胁的意味儿,他不得不替他说话到:“王仁说的也不无道理,若是屈打成招,岂不是事与愿违?”

“自然不需要大刑侍候,只是,我看王公子衣衫单薄,正好替他暖暖身子。”柳湘莲板着面瘫脸,十分冷酷地对王仁道:“我会令人掌握好火候,王公子若是嫌热就如实招供,本统领慎重地像你保证,半个时辰之内绝对不会把肉烤熟......”(未完待续)

第206章 烟花三月 远嫁茜香

历经六年之后,江南盐课银子被盗案终于水落石出,甚至有人写匿名状,揭发当年赈灾银子被劫案也是押送赈灾银子的官员监守自盗,不过,皇上却把这个折子束之高阁。

百万两赈灾银子,等于就是百万名饥寒交迫的百姓之生命,这个干系非同小可。

若是查出来此事和皇室子孙有干系,他们还怎么取信于天下人。

不到一个月,案子就正式判决下来,王子腾和王仁父子触犯国法被流放海南,秦家兄弟两当庭杖责四十,罚银十万两,赶出京都不许再踏入半步。

围观庭审的百姓们大多是街头无所事事的闲人,自然就把英郡王和恒郡王之间的争锋相斗渲染得极其传奇,当然,英郡王被蒙上一层不可言传的**,自然是质疑他的品行的。

皇上为了安抚已故的林如海大人,亲自为林黛玉指婚,按照贾宝玉的意思,当即就像大办婚事,可惜,因为探春和亲的事情,只好把自己的婚事暂时搁下。

三月三日,正是青儿年满金钗之年的生日,对王家来说,意味着家有小女初长成,该大肆操办的,也因为青儿一直在贾府帮忙,被她自己给淡忘了。

探春出嫁正是季春时节,海面上飘着微雨,烟雨蒙蒙中,茜香国船队载满了中原的丝绸、药材和瓷器正在返程途中。茜香国土地资源贫瘠,主要经济来源就是靠转口贸易,海外贸易的大宗货物就是向中国出售日本的白银、漆器、刀剑、屏风和扇子,将中国出产的药材、瓷器、丝绸、铜钱转售到日本和朝鲜,并将东南亚、印度和阿拉伯半岛出产的犀牛角、苏木、香料、锡、糖、象牙、**、龙涎香销售到中国、日本、朝鲜三国。

茜香国与天朝和亲的是女王的长子,不过。因为茜香国内乱犹未平息,迎亲仪式很是简单,可以说。这是最寻常不过的航行,唯一与往日不同的是。同行的船队中有一艘属于天朝的官船,这艘官船特为护送与茜香国和亲的玫阳公主。

贾府送亲的人在入海口就下了船,现在,探春身边就只有两个贴身丫头。

第一次乘坐海船远航,探春觉得十分不适应,不停地恶心呕吐,好几天时间,除了喝水之外粒米未沾。就像是把五脏六腑翻洗了一遍。

离开贾府那一瞬间的豪情壮志,也被海浪给渐渐冲刷殆尽,探春终于支撑不住,病倒在床榻上,眼看着已经是七分迷糊三分清醒。

半个月后,就在探春以为自己会客死异乡时,晕船的情形竟然缓解了许多。

这日,探春从昏睡里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软榻上,狭窄的船舱里被吐的污秽难闻。侍书正在用手巾轻轻擦去她嘴角的呕吐物。

“阿弥陀佛,姑娘终于醒来了,小蝉。快去杨总管那里要一粒定晕丹来,让姑娘服了。”侍书乌黑的头发梳成双螺髻,白皙的瓜子脸儿,眉儿修描成弯月状,眉梢淡淡的,就像渐渐隐去的月色。

就侍书手中喝了口茶水漱了漱口,探春有气无力地问道:“我们离开金陵有多久了?我二哥哥呢?”

“回姑娘话,我们是清明前离开金陵的,现在是四月中旬。算起来已经一月又二十天了,二爷在船入海口换大船时。就转程回金陵了,因为姑娘当时晕船。人事不省,二爷吩咐奴婢尽心侍候姑娘,说等姑娘醒来,就把这支竹签送给姑娘,让姑娘随遇而安,自己保重。”侍书语调淡淡的,真有那么一种安于天命的意味儿。

探春接过那支竹签,只见上面画着一枝红杏,红杏下面题着“瑶池仙品”四个字,下面又有镌刻的小字,一句唐诗,道是“日边红杏倚云栽”。不用再看,探春也知道,背面应该还有题注“得此签者,必得贵婿,大家恭贺一杯,再同饮一杯”。

无力的倒在枕上,探春不由想起两年前,姐妹们在里庆贺宝玉生辰,袭人姑娘准备了两大坛子绍兴黄酒,大家围坐在炕上掷骰子抽签儿。灯火通明,火炕上并起两张小桌儿上摆满了各色菜蔬和点心,那时行令饮酒,好不快活。

芳官儿的《赏花时》小曲儿似乎犹在耳边回响,宁荣二府的繁华美景却已经烟消云散,原以为迎春最是无能,嫁的又是孙绍祖那个混帐夫婿,哪知道,也不晓得她啥时候交了好运,孙绍祖跟着恒郡王爷屡立战功,碍于青儿姑娘的面子,对迎春温柔了许多,两口子渐渐琴瑟相和,一日比一日融洽起来。

最是可怜的倒是自己,落得背井离乡悲惨境地,她只希望,老爷能看在自己替公主远嫁的份儿上,对姨娘和弟弟贾环好一些。

想着贾环不成器,宝玉和兰哥儿都中了举子,唯独他被太太和下人们小觑,心里越发觉得酸楚不已,缓缓的合上双眼,两大滴泪水从眼角边滴落下来,渗透进绣着杏花的锦缎枕头里……

小婵拿丹药转来,见探春正哭得伤心,忙问侍书道:“侍书姐姐,姑娘这是怎么了,你快劝劝姑娘,这才刚醒来,别又哭坏了身子。”想到自己和侍书也是离乡背井,姑娘好歹是嫁给一位异国王子,侍书姐姐原本长得貌美,又和姑娘最是投缘,不消说,以后也会被收为侍妾,而自己的命运可就难料了。这般想着,声音渐渐就暗哑起来,泪水刹那间已经濡湿了眼眶,害怕侍书姐姐责怪,却并不敢哭出声来,飞快的撩起衣袖悄悄地把眼泪擦干净。

“正是这个道理,姑娘快别伤心了,好歹也得顾及自己的身子。”侍书接过药丸,把探春扶起来,感觉到探春已经被折腾得皮包着骨头,侍书也是热泪盈眶。

见侍书和小婵陪着自己伤心,探春忙忍住眼泪,就侍书手中服下定晕丹,又喝了一小碗桂圆银耳羹,半倚在侍书身上,等喘过气来,细细的审视着手中的竹签,浅浅的一勾嘴角,微笑着对侍书和小婵道:“你们不记得了么,这支竹签,是前年宝二爷过生日时,夜里,袭人姐姐和晴雯姐姐偷偷在开寿宴,请了宝姐姐、林妹妹等一班姐妹们,咱们占花名儿玩,宝姐姐掣出一签画着牡丹,题的是‘艳冠群芳’,接着,宝姐姐掷骰子,正是十六点,就数到我,我掣出一签却是画着一支红杏,题的是‘瑶池仙品’,诗云‘日边红杏倚云栽’,想是二哥哥有心,把这签收藏了,不想今日真的就应验了。”

“可不是吗,我还记得林姑娘抽的那签是荷花,题着‘风露清愁’四字,倒真是林姑娘的活生生写照了。”侍书感叹道:“可知,这命由天定,竟是一点也挣扎不得。”

探春轻轻的点头叹息,想着这两丫头是因为自己才背井离乡的,就算为了她们的幸福,自己也要努力好好活下去。

握着小婵和侍书的手自信地微笑道:“我命如此,没想到却连累到你们二人,不过,府里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就算留在府里又能怎么样呢,飞鸟各投林未必不是好事儿,与其大家困死在一起,倒不如各自寻条出路,你们放心,既然你们不远万里跟着我,这份情谊探春永铭于心,我会像对待亲姐妹一样的对待你们,从此以后,我们姐妹三人就相依为命,我自会为你们算计好将来,让你们有一个好的依靠。”

“谢谢姑娘抬举,小婵生是姑娘的人,死是姑娘的鬼。”探春的话去了小婵的心病,小婵破涕为笑道:“姑娘想开了就好,只要姑娘肯好好调理自己,尽快恢复健康,奴婢们才有依靠。”

“噗嗤......”侍书喷笑,给了小婵一个爆栗子笑骂道:“你这小蹄子怎么说话的?连姑娘都是云王子的人,我看,你就跟着姑娘,就算做鬼也要做云王子的鬼才对。”

“你才是云王子的鬼!”小婵红了脸笑道。

“小婵,姑娘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探春端详着自己纤细而又苍白的手指,不由苦笑道:“以前听宝琴妹妹讲她随父兄四处游历的故事,好生羡慕,没想到旅途却是如此的辛苦。”探春颇为惊异的望着侍书和小婵又道:“你们二人倒好,怎么我就晕船至此。”

侍书让小婵帮着支撑住探春的身子,自己一边为探春梳理头发,一边笑道:“姑娘,我和小婵刚上船时也曾和姑娘一样吐得稀里糊涂,好在宝二爷那时还在船上侍候着姑娘,我和小婵吐够了很快也就适应了,这才好起来,要不然,我们主仆三个晕倒一对半,可就没人照顾姑娘了。”

海船又在大海上漂泊了半个多月,终于可以看到陆地了,探春心里十分忐忑,到现在为止还没见过云王子呢。

正趴在舷窗上看那岛屿,随船的太监进来禀报道:“启禀玫阳郡主,茜香国使臣说大船立刻拢岸,让郡主做好准备,下船之后略事休息,等王子凯旋回来,就会举行大婚典礼。”(未完待续)

第207章 绝代仙株 木秀于林

南安王府负责送亲的杨主管亲自来舱里秉报到,杨总管见探春憔悴不堪的样儿,精神萎靡不振,身体显得十分孱弱,不由蹙起了眉头,特别吩咐道:“南安王爷特别叮嘱奴才,让提醒玫阳郡主好自为之,千万想法子取得王子的宠爱,还有,别漏了马脚惹出事来……”

江浙一带是南安王的封地,英郡王现在又是定南大将军,因此,处理好沿海邻国的关系,对他们父子两来说十分重要。

“探春谢总管关照,请总管大人回复父王,探春既然嫁给了云王子,自会力促两国长期睦邻友好,还望父王关照贾氏一家。”探春说着,倔强的扶着侍书的肩膀站起身来,对侍书道:“侍书,扶我出去看看茜香国究竟是什么样的。”

颤微微的扶着侍书的肩膀,小婵跟在身边帮着,探春强撑着来到船舱外面,远远看去,汪洋大海中,只见一个郁郁葱葱的岛屿,在夕阳的余晖下,蒸腾着雾霭,海浪拍打着岸边的岩石,一些不知名的海鸟翱翔着,岛上繁花似锦,各种野花的浓香弥散在整个海岸,真真是美若瑶池仙境。

再说金陵城里,贾府终于又得到皇上的青睐,应北静王举荐,皇上册授贾宝玉为员外郎,虽然只是从五品的官儿,并非十分显赫的官职,可是,却得以在北静王身边效劳,北静王已经册封为太子,前程自然是不可限量。

眼看又到了一年一度的药王诞生日,也是贾宝玉的十八岁生日,自从老太太过世之后,这是贾府里第一次操办生日宴,贾政要为老太太守孝三年,李纨请示过。原本不让大操大办的,可是林黛玉却说,老太太最喜欢的就是宝玉。若是知道宝玉被册授员外郎,出仕就是从五品官职。定然欢喜得很,就当是老太太替宝玉过生日一样。

贾正寻思老太太喜欢热闹,未必希望阖家老小死气沉沉的为她守孝三年,再说了,北静王和南安王家里都有礼物送来,哪有收礼不待客的道理。

生日宴设在缀锦楼,蒋玉菡带着自己的戏班子来,依旧在藕香榭里设置了。荷塘碧水中的亭台犹如仙境,再没有比之更华美的戏台子了。

王子腾和王仁已经流放海南,王家的家产全部没收充公,正好填补国库的空虚。

就因娘家一败涂地,王夫人没了炫耀的资本,年纪又比两个姨娘年长许多,特别是赵姨娘仗着贾政离不开她,女儿又做了茜香国王太子妃,哪有正眼儿瞧她,整日里指桑骂槐的。倒是林黛玉看在宝玉的份儿上,对她恭敬有加,林黛玉又是钦定的当家二/奶奶。众人看她眼色行事,自然不敢对王夫人大不敬,倒让王夫人心里愧疚,索性不再掺合府里的事物,整日里呆在佛堂里诵经礼佛,落得个心里清净。

北静王和南安王送了礼,却并没有赴宴,贾府毕竟不同于往日,世袭的爵位也已经收回。以他们显赫的身份,行动必然会引人注目。再说了,贾政犹在服中。也不方便陪他们宴饮。

恒郡王和英郡王两个晚辈儿倒是应邀前来,皇上明着没有追究英郡王父子在江南盐课案上犯下的过错,但是,私下里却将他二人好一顿训斥,并借机把他们在江南的党羽清除干净,也就是说,南安王多年来培植的势力土崩瓦解。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儿,让恒郡王对皇上有了更深的认识,其实,南安王的一切举动都在皇上的掌控之中。

锦尧也是绝顶聪明的人,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帮皇上排忧解难,是皇爷爷必须倚重的孙儿,自己的肩负着皇爷爷和江山社稷的安危,现在才知道,自己充其量也就是皇爷爷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若把自己看得太重,很可能有一天会摔得很难看。

北静王和贾家本就是世交,因为青儿的关系,恒郡王和贾宝玉相处下来,现在可以说是推心置腹的朋友,宝玉的生日,他是非来不可的。

英郡王是因为在贾家官司缠身时仗义出手,别管最初的动机是什么,说起来却是有恩于贾家,所以,彼此自然走得热络。

缀锦楼里,正中间老太太的位置依旧像从前一样布置着,那是林黛玉特别吩咐过的,但凡家宴,都要给老太太留个座儿,她相信,老太太是一定会来赴宴的。

因为没有长辈,恒郡王和英郡王坐在左右两边的主位上,贾宝玉和贾兰陪客,唯有贾环灰溜溜的坐在一边儿,上不得台面。

因为都是通家好友,彼此又都是认识的,所以,林黛玉也并不回避,亲自出面应酬,给恒郡王和英郡王敬酒,感谢他们为父亲洗清冤屈。

林黛玉原本就是绝代仙株,现在去除了心病,越显得光彩照人,英郡王越看越是羡慕,只觉得自己见过的女孩子总共都没有林黛玉美丽,似乎还不仅仅是美丽而已,她清逸出尘的独特气质根本就没人可以比拟。

不说英郡王没心思宴饮,只把视线跟着林黛玉转悠,恒郡王也是心不在焉,趁雪雁姑娘斟酒的时候,向她询问道:“怎么不见青儿姑娘呢?她回刘家屯了吗?”

“回恒君王殿下,青儿姑娘去薛府请薛姑娘,想来是有事儿耽误了,还没回来呢。”雪雁恭敬地回答道。

青儿一早去的薛府,按理儿,就算薛宝钗不来赴宴,她自己这会儿也早该回来了。

其实,薛宝钗是因为有人上门相亲,这才耽误了的,媒婆带着漠北商行公孙掌柜的娘子,来为公孙麒麟攀亲,按理儿,以薛宝钗的骄傲,是不屑于和一个没有功名的男子联姻的,可是,她毕竟已经十九岁了,再不嫁人,可就成了老姑娘了。

青儿听说求亲的是公孙麒麟,倒是熟悉得很,便和薛宝钗说起漠北之行,详细的介绍了公孙公子,不过,她心里觉得,公孙大哥人固然不错,可是,薛宝钗配他还是有些委屈了。

两个人这一说起来就忘了时辰,最后还是莺儿提醒,说是午时到了,贾府里只怕早开宴了。

薛宝钗笑道:“林姑娘等不到我们,只怕会多心的,还以为我是因为和宝玉新近才解除婚约事情,不方便见她们。”

“林姑娘多谁的心也不会多宝钗姐姐的,我们这就去贾府吧,那婆子没完没了的和薛夫人唠叨,只怕待会儿会要求见姐姐,那是倒是见还是不见呢?倒不如先躲了出去。”虽然公孙麒麟对自己不错,可是,青儿潜意识里并不觉得他驾驭的了薛宝钗。

按说过了金钗之年,青儿的打扮就该变了,可是,因为她没学会挽别的发髻,还是和以前那样梳着双丫髻,香菱笑着替她把头发高高地绾起来,薛宝钗把自己的一枚金钗子给她插上。

“我记得我家大少奶奶生前送过一枚金步摇给你,若是带在头上,肯定好看得很。”宝蟾故意拿金步摇说事儿,给香菱难堪。

青儿想着夏金桂打赏自己金步摇,原是为了封她的口,别把金桂姑娘在刘家屯勾引锦尧的丑事儿说出去,可见,夏姑娘那时还是十分看重和薛蟠的感情的,没想到,最后却因为和香菱争风吃醋做了枉死鬼,如今,这宝蟾犹自还在争风吃醋,可见,男子妻妾多了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儿。

她们乘马车赶到贾府时,酒宴正进行到**的时候。

席间,柳湘莲建议玩拍七行酒令,报出明“七”的唱曲儿,说出暗“七”的作浪淘沙一首。

贾宝玉当即响应,他是最喜欢热闹的,自持在诗词方面略有造诣,又想着林黛玉学富五车,有心让她显露才华,便道:“依我说,也不必限词牌名儿,也不拘唱什么曲儿,方能恣意展示出好的来,供大家欣赏。”

柳湘莲让人把蒋玉菡也叫来凑兴儿,因为他唱得好,又让宝玉把芳官儿等几个会唱戏的小丫头叫来,人多了方才热闹。

英郡王比恒郡王年长,所以,由他先开始报数,第一轮都还没错,数到“十四”的时候正好是芳官儿,虽然是犯了暗七,因她不会作诗,就唱了一首曲儿。

到二十一的时候正好轮到黛玉,她正好看到戏台上在唱《西厢记》里的折子戏,心不在焉,脱口就报出了数。

不等别人说话,贾宝玉就笑道:“林妹妹犯了暗七,我替你罚酒,你自己好好的作一首诗吧。”

林黛玉也不忌讳,拿起酒杯子递到贾宝玉嘴唇边,贾宝玉就她手上爽快地一饮而尽。

黛玉略作沉吟,指着窗外的海棠花儿笑道:“如今海棠绽放欺霜胜雪,我就以这白海棠为题胡乱凑合几句吧,就当是用来抛砖引玉。”

蒋玉菡便笑道:“早听贱内说林姑娘秀外慧中,才学更胜须眉,倒要洗耳恭听佳作。”

“蒋大爷谬赞,黛玉实不敢当。”林黛玉自谦着,颇为妩媚的对宝玉抿嘴儿一笑,自信满满的吟咏道:“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未完待续)

第218章 青儿拍七 蘅芜发飙

薛宝钗出现在缀锦楼门口时,众人正在品评林黛玉的《咏白海棠》,英郡王被林黛玉和贾宝玉互动时的风流情态迷得三荤六素,正找不着北呢,无意中瞥见门口的蘅芜君,顿时就惊艳的不得了,别人打招呼他也没有听到。

薛宝钗只当是贾府兄弟姐妹们聚会,没想到还有外人在场,恒郡王和柳湘莲她是见过的,英郡王却是未曾谋面的陌生人,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自然是要矜持些的,怎么可以和不相识的男人一起聚餐呢。

强忍着心中的不悦,仪态万方的对屋里人福了一福,笑对贾宝玉道:“生辰快乐!表弟有客人,我先告退了。各位,请慢用,在下告辞了。”

说完就要离开,英郡王脱口叫到:“姑娘且慢,既然来了,何不一起喝一杯?”

他是情急之下真心邀请,可是,在薛宝钗听来却无意于是对她轻薄无礼,男女授受不亲,若非风尘女子,是不可以接受陌生男人邀请的。

“这位公子好生无礼,难道尊长不曾教你如何自尊和尊重别人吗?”薛宝钗长得温婉妩媚,可是,真若翻脸,言辞却丝毫不留情面。

“宝姐姐休得孟浪,这位是......”

贾宝玉话音未落,薛宝钗就冷笑道:“我知道表弟如今不同往日,结交的自然都是王公贵族,可见,身份高贵,也不见得品格就同样高贵!小女子一介民女,却也知道非礼勿为!”

林黛玉听她这么说,早绯红了脸,虽说自己已经和宝玉定亲,可依旧算是未婚女子,和这般外男在一起宴饮也可说是有违礼教的。

“宝姐姐且听我说。这几位都不是外人,柳大哥是薛大哥的朋友,你也曾说过他对薛大哥的救命之恩。恒郡王殿下原是贾家的世交之子,这位是英郡王......”

不等林黛玉介绍完。英郡王就起身拱手微笑道:“在下唐突了姑娘,还望姑娘多多包涵,家中尊长倒也教过在下一些做人的道理,只是,在下并不认为姑娘是陌生人。”

“我们认识吗?或者这只是你们搭讪别人的说辞?”薛宝钗发飙欲转身,却被紫鹃拉住,笑嘻嘻地不放她走。

“姑娘不认识本王,本王却在梦里见过姑娘。你说这算不算是认识呢?”英郡王的惹得众人一片嘘声。看到林黛玉被人吃瘪的样子,英郡王恶趣味的一阵窃喜,被林黛玉漠视却有苦说不出,暗恋人家却不敢表达的郁闷刹那间得到释放,心情大好,以至于把薛宝钗对自己的谴责当做女孩子的矫情来恣意消遣。

“表弟,没想到你如今也如此恬不知耻!”这句话的潜台词分明就是物以类聚,贾宝玉无辜躺枪,连忙对薛宝钗陪笑道:“宝姐姐息怒,英郡王殿下喝高了。并没有冒犯姐姐的意思。”

英郡王儒雅地对薛宝钗举杯,哪里看得出这人竟然是痞子无赖?

恒郡王的目光却紧盯着薛宝钗身边的青儿,小姑娘第一次打扮得如此淑女。貌似有些不好意思,站在门外对他甜甜地一笑。

“青儿妹妹,过来。”恒郡王一直没有说话,这一开口就把众人都惊呆了。

除了柳湘莲,大家都是一般的想着,他叫青儿姑娘什么?妹妹?没有听错吧?

“锦尧哥哥!”既然恒君王殿下当众公开了他们的关系,青儿便不再躲躲藏藏,拉着薛宝钗的手把她拽进屋里,对锦尧介绍道:“这是我宝钗姐姐。除了林姐姐,就属她对我最好了。所以,我必须郑重地对你介绍。这位美丽的姑娘名叫......对了,不能对你说姑娘的闺名,那是对宝钗姐姐的大不敬,我告诉你她的别号吧,蘅芜君,君子的君哦,她和林姐姐一样学富五车,也都不逊于咏絮之才,我的两位姐姐怎么样?就算是杨玉环和赵飞燕也比不过她们吧?”

这句话到提醒了英郡王,这两个女子可谓环肥燕瘦,不一样的美丽,单论姿色的话,应该算是平分秋色。可是,听这小姑娘说特意介绍薛姑娘给锦尧认识,难道其中别有深意?

“久仰姑娘芳名,锦尧谢谢姑娘对小妹的关照。”锦尧抱拳淡定地说道,面无表情,似乎并没有请宝钗入席的意思。

这也难怪他,自打青州遇险之后,他就对这类工于心计,城府颇深的美女无感,况且,这女子自以为是,对英郡王不假辞色,也让锦尧觉得太过矫情。

伸手把青儿拉过去坐在身边,小丫头连忙送上一副碗筷来。

“宝钗姐姐,今儿个是宝二爷的生日,我们说好的要听他唱曲儿的,刚他们在玩拍七呢,我们一起玩好不好?”青儿眯着眼儿笑得十分天真。

林黛玉见薛宝钗还在僵持着,忙过来拉她坐在自己身边,吩咐丫头重整杯盘,又让厨房快点上些新鲜的菜肴来,又让春芊招呼莺儿也在外边的桌子上就坐。

“宝姐姐想是不知道,英郡王殿下也是贾府的世交,说起来,他还是三妹妹的哥哥呢,都是一家子亲戚,不必太见外吧?”因为自己和宝玉的婚姻之事,林黛玉感念薛宝钗的成全,所以在她面前表现得格外谦恭。

这更勾起了英郡王对薛宝钗的兴趣,能让林黛玉这样高傲的女子俯首示好,定然有她的过人之处,况且,潜意识里,他是什么都要和锦尧攀比的,眼见青儿那丫头献宝似的把薛宝钗介绍给锦尧,无意中触动了英郡王的好胜之心,到要把这个美女驯服了,让她死心塌地的追随自己。

英郡王打定主意,他长得清秀儒雅,正经的时候很能博得女孩子的好感,当即不再对薛宝钗言语冒犯,反倒颇为诚恳地道歉,请薛宝钗原谅他酒后失言。

于是,大家重新玩起“拍七”来,青儿之前没有玩过,薛宝钗就教她道:“你跟着大家按次序报数儿,报错了自然算输,到了带七的数字不能报出来,就拍桌子替代,明七拍桌子上面,还有暗七,比如十四、二十一之类,却是要拍桌子下面的......”

“哦,我知道了,四七二十八、五七三十五、六七四十二、七七四十九都是暗七,要拍桌子下面的。”青儿拍着桌子演示了一下,嘚瑟到。

锦尧情不自禁地牵动嘴角笑了一下,好心情地提醒青儿道:“上家报完你就得接上,慢了也是要罚的。”

“放心,我是不可能被罚的。”青儿自信满满。

“你是第一次玩,少不得会上套儿的,别光顾了说嘴,待会儿不光要唱歌还要作诗填词的,而且输的先要喝一杯酒,别输得喝醉了才好!”

贾兰的丫头碧月笑道,她站在青儿背后,先给她夹了一只鸡翅膀让她赶紧吃几口,又舀了一勺子汤羹喂她喝了。

游戏开始,几轮下来,青儿果然一次也没有拍错过。

蒋玉菡唱过小曲儿,指着青儿道:“这小姑娘倒是聪明得很,比我们这些常玩的还要从容淡定,你真没玩过吗?”

青儿极其呆萌的笑道:“锦尧哥哥知道的,我们家都是玩老虎、杠子、鸡,老虎吃鸡,杠子打老虎,鸡吃杠子......”

“这个不通的,鸡怎么吃杠子的?”林黛玉笑问道。

“还有杠子也未必能打老虎呢......”薛宝钗也来凑趣儿逗青儿。

“嘿嘿,锦尧哥哥,宝钗姐姐竟然和你心有灵犀呢。”青儿脱口笑道。

“什么?”锦尧不解青儿的意思,桌子上的其他人也讶然望着青儿。

“你第一次在我家玩这游戏时就耍赖,你老是出老虎,所以,我们都只出杠子,你喝高了就开始耍赖,说是就算武松也没用杠子打倒老虎......”

这下子众人更是对他们的关系百般猜测,感情,恒郡王和青儿家还不是一般的渊源呢。

“别把话扯远了,青儿姑娘,你还没说玩拍七的秘诀呢。”芳官儿虽然是小丫头,因唱得好也被拉到桌子上,这会儿亟不可待的追问道。

青儿笑道:“这很简单呀,我们一共十三个人玩,起首是英郡王殿下,我是第三,每次到我报完数之后,我就加上十三,遇到明七暗七的数字现就把手放好了等候。”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来,我们再试试,我就不信,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呢。”芳官儿咋呼道。

游戏重新开始,没想到第二轮青儿就输了,原来,她心里想着自己是十六,笃定的吃着甜点,等到了自己就直接报数到:“十六。”

“哈哈哈......”芳官儿她们几个小丫头们都笑起来。

锦尧似笑非笑的道:“傻丫头,桌子上少了一个人你没发现吗?来,先喝一杯,然后给我们唱支歌儿听。”

青儿一本正经的清点人数,果然少了个蕊官儿。

“你们故意捉弄我,这盘不算的。”

“谁捉弄你了?原是我喝高了去洗把脸,不过回来的迟了点儿,就错过报数了。”蕊官儿坐回桌子上笑着解释道。

青儿还要耍赖,却被雪雁和芳官儿强按住灌了一杯酒,大家便催促她唱歌。(未完待续)

ps:抱歉,章节序号出错,不过内容没错,周一会请责编大人改过来。谢谢亲们跟读,有好的建议一定要说出来哦,衷心谢谢!

第219章 水调歌头 艳惊四座

众人都到青儿定是不会唱歌的,故意起哄,要看她如何应对,这小姑娘的古灵精怪已经深入人心,似乎满肚子都是新奇的主意。

薛宝钗和林黛玉凑在一起窃窃低语,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看得英郡王心里痒痒的,如此绝色得一个就足矣,没想到贾宝玉那厮倒是好运气,环肥燕瘦都让他占全了。

英郡王自然是听说过贾宝玉和两位表妹的感情纠葛,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两位表妹竟然都是闭月羞花的容颜。

林黛玉感觉到那厮的目光,心里厌恶,忍不住对薛宝钗道:“你看那人的眼珠子,都快粘在你身上了,感情皇家子弟也都是些登徒子不成?”

“什么臭男人,你倒好意思让我看他?倒是别理睬他才是。不过呢,皇室子弟也并非都和英郡王一样没脸没皮的。”薛宝钗下意识地瞥了锦尧一眼,只见他静静地注视着青儿,眸子里满是欣赏和宠溺,不由在心里暗忖着,没想到这就是青儿的如意郎君,看他那意思,似乎并非如青儿所言,对她全无男女之情,拿她当做妹妹而已。

林黛玉听她如此说道,发现她看向锦尧的目光十分**,忍不住“噗嗤”喷笑。

“你笑什么?”

“感情,宝姐姐心里另有意中人了,是他吗?”林黛玉咬着宝钗的耳朵笑道。

“颦丫头,你要死了!在胡说看我不教训你!”宝钗说着就去挠她的痒痒肉,林黛玉最是怕痒,碍于外人在场不敢笑出声来,先还强忍着躲闪,后来实在忍不住了,跳起来躲到贾宝玉身后对薛宝钗笑道:“宝姐姐饶命。颦儿再不敢胡说八道了。”

“宝玉让开,看我不撕她的嘴!”宝钗故意装狠。

“好姐姐,看在我的面子上绕她这次吧。”贾宝玉也不知道林黛玉究竟是怎么惹了宝钗。稀里糊涂的就陪不是道:“横竖都是我的错,我替她陪个不是!”

“呸!谁稀罕你赔不是!”薛宝钗见他当众就秀起恩爱来。不屑的啐了一口冷笑道:“我倒没有发现,你的面子比林妹妹还要大......”

说完退了一步,准备坐回座位上,哪知道此时一个弹子咕噜噜滚到地上,正好被宝钗一脚踩到,脚下一滑,身体失去重心,不偏不移的倒在英郡王怀里。

“姑娘小心。没摔疼吧?”明明是薛宝钗的身子重重地砸在他怀里,就算受伤也应该是下面的人吧?英郡王颇为绅士的扶起薛宝钗,斯文儒雅的笑道:“姑娘请看在本王舍命相救的份儿上,原谅本王刚才的不逊,若还不原谅,本王只好负荆请罪了。”

“好一个英雄救美!英郡王殿下还真该负荆请罪呢!”柳湘莲最是看不惯这些纨绔泡女孩子的下流手段,因为担心有人对恒郡王不利,他一直按中关注着英郡王等人的动静儿,刚明明是英郡王故意弹出弹子,害薛宝钗摔跤。

“安静!”锦尧突然喝止住他。

中人也都安静下来。原来,就在薛宝钗倒在英郡王怀里,手足无措。又半天挣扎不起来的时候,青儿突然唱起歌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她突然开唱。首先自然是为了替薛宝钗解围,其次,也是以这首《水调歌头明月何时有》寄托美好的愿望,但愿天下有情人都能够终成眷属。

“好!”蒋玉菡先就叫起好来,青儿姑娘的演唱音调十分新颖,和文人骚客们平日里的吟唱全然不同,韵律和情景交融,堪为《水调歌头》之绝唱。

恒郡王却惊讶得连叫好都忘了,他听过青儿哼唱蒙古长调,那时青儿年纪尚幼,根本听不出如此的缠绵温婉来。

其他人也纷纷叫好,蒋玉菡早让人拿来纸笔,请青儿把刚那首词的韵律录下来,他要让玉琪戏作为保留曲目广为传唱。

“青儿姑娘,我会禀报忠顺王爷,重重地封一个红包作为润笔。”玉琪班是忠顺王爷的本钱,蒋玉菡只是名义上的班主而已。

“不过是翻唱苏东坡的成名之作,真若有本事,就现场作诗吟唱让我们欣赏。”

青儿听蒋玉菡说有润笔,正准备把曲子抄写给他,接过狼毫这才想起,自己学的是简谱和五线谱,对古代的乐谱一窍不通,听到锦尧拿话忖她,倒正好有了台阶,顺坡下驴。

略一沉吟,青儿嗓音有些感伤的说道:“小时候我做过一件傻事儿,以至于我最喜欢的靖城哥哥生气离开了我,于是,我就经常在夜晚唱这首《东风破》,虽然体裁和律诗以及长赋都有些不同,却唱出了我的真心,今天,我就唱给大家听好不好?”

“太好了,你唱,我来记录曲谱。”蒋玉菡是个歌痴,听到好的曲子就按耐不住。

青儿抿嘴儿对锦尧笑了笑,托着腮儿唱到:“一盏离愁孤灯伫立在窗口,我在门后假装你人还没走。旧地如重游月圆更寂寞,夜半清醒的烛火不忍苛责我。一壶漂泊浪迹天涯难入喉,你走之后酒暖回忆思念瘦。水向东流时间怎么偷,花开就一次成熟我却错过。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岁月在墙上剥落看见小时候。犹记得那年我们都还很年幼,而如今琴声幽幽我的等候你没听过。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枫叶将故事染色结局我看透。篱笆外的古道你牵着我走过,

荒烟漫草的年头就连分手都很沉默......”

贾宝玉和林黛玉早把薛宝钗给忘到了脑后,不等她唱完就感慨道:“原来诗词也是可以这么写的,打破格局,不受对仗和韵脚限制,却更能尽情的抒发自己的情感......”

“说得很是,我最喜欢这首诗的名字,东风破,借东风二字暗喻自己的感伤与无奈,我最先联想到的就是李商隐的东风无力百花残,还有李后主的小楼昨夜又东风,最最新奇的就是一个破子,我就知道,这首曲子定然是要让人耳目一新的,入破之后的节奏果然是歌韵响铮深,舞腰红乱旋。”

若论歌赋,林黛玉比贾宝玉造诣更深,也更是痴迷,她自己本就弹得一手好琴,况且又有过耳不忘的能力,当即就让紫鹃去把自己的瑶琴取来,对青儿笑道:“青儿妹妹,我给你伴奏,效果应该比刚才更感人至深。”

“好!”青儿当即应道。她就想让锦尧知道,自打和他分手后,自己有多想他,听到他在大漠遇到风沙失联之后,自己有有多么绝望。

林黛玉的瑶琴缠绵悱恻的响起来,她很娴熟地给加了前奏,青儿先是怔了一下,紧接着就跟着琴声重新唱和起来。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枫叶将故事染色结局我看透。篱笆外的古道我牵着你走过,

荒烟漫草的年头就连分手都很沉默......”

青儿没料到,锦尧竟然也是过耳不忘,竟然情不自禁地和她一起唱起副歌来。

应该说,恒郡王的声音很适合唱这首歌,低沉浑厚,为这首歌注入了岁月的厚重感。

“姑娘这么一唱,简直让小人汗颜,小人都不敢把戏单子呈上献丑了。”戏班子的管事拿着戏单子在门外站了好久,等里边曲终之后才进来笑道。

“让师傅见笑了。”青儿谦逊的笑道。

蒋玉菡接过戏单子先递给英郡王看,英郡王便顺手递给薛宝钗,请她先点戏。

薛宝钗推脱不过,寻思这两个年轻的郡王都是意气风发,柳湘莲也是有着英雄情结的,刚才青儿又唱的是苏东坡的水调歌头,所以便投大家所好,点了《火烧战船》,这是赤壁之战的折子戏,所以她笑道:“刚才青儿姑娘唱出了东坡居士的缠绵多情,如今,我们再来重温一下东坡先生的《水调歌头大江东去》,遥想公瑾当年,是怎样的雄姿英发。”

青儿也不失时机地凑趣儿到:“浪淘尽千古英雄,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呀!”

这番话果然迎合了众人的心意,恒郡王心里暗道,贾府的亲戚果然都不是凡俗之辈,青儿是如此精灵古怪,聪明睿智,没想到薛宝钗看似婀娜妩媚,竟然也是女中丈夫。

英郡王则情不自禁的迎合道:“苏东坡一曲大江东去,只叫我等汗颜,要说风流人物,非恒郡王莫属,这次平定大漠,功勋可圈可点呀。”

“王兄之言差矣,此次平定大漠,首功当属青儿姑娘,若非这小东西收服长生门,寻找到大汗王印,现在,漠北依旧还是未定之数呢。”

恒郡王此言一出,众人更是错愕不已,就凭这个小东西也能立下战功?难怪恒郡王对她恩宠有加,感情是因为她成就了恒郡王平定漠北的功勋,这么说来,青儿没准儿还会得到封诰呢。(未完待续)

第220章 姨娘得宠 夫人落魄

薛宝钗推辞不过,便替英郡王点了一出《火烧战船》,然后,恒郡王接过戏单子,也顺手递给青儿,让她先点,青儿把薛宝钗拉来,本意是想替她和锦尧牵红线的,她喜欢锦尧,可是,锦尧却把她当做小妹妹一样宠爱——这是她所理解的,所以,她就像热爱哥哥的小妹妹那样,恨不能把所有的好东西都送给哥哥,自然也包括有品质的美女。

当然,这也是出于她变态的嫉妒,潜意识里,她憎恨蝶衣公主抢走了锦尧,可是,自忖没有能力和公主争宠,她希望薛宝钗能做恒郡王的侧妃,除了嫉妒心作怪之外,也有报答薛宝钗多年来对自己的恩惠,另外,就是希望将来可以借薛宝钗的关系,经常接近锦尧哥哥。

英郡王对薛宝钗不一般的殷勤,青儿归结为是不怀好意,这个王爷是典型的好色之徒,先是觊觎林黛玉,现在又把薛宝钗当做猎物盯上了,在她看来,薛宝钗宁可嫁给公孙麒麟,也强似做心术不正的英郡王的侧妃。

青儿手里拿着戏单子,眼睛却在瞟着英郡王和薛宝钗,蒋玉菡笑问道:“青儿姑娘喜欢听什么戏,我让他们好好儿唱给你听。”

正在愣怔着,突然被蒋玉菡惊醒,青儿回过神儿来笑道:“有一出李逵骂了宋江,又给他赔不是的戏,叫什么名字来着?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英郡王心里正在奇怪,这个小丫头片子究竟是怎么和锦尧搭上关系的,素以冷酷著称的锦尧竟然对她如此宠溺,这会儿听她问戏名儿,不由就优雅的笑道:“原来聪明的青儿姑娘也有不知道的东西吗?那出戏的名子叫负荆请罪。”

“哦,原来名叫负荆请罪呀。我这人修养好,很少骂人,所以也就不用负荆请罪了。倒是英郡王殿下记得清楚,多谢指教了!”

青儿这话分明是在讥讽英郡王没有修养。倒叫英郡王吃了个哑巴亏,想要发作却没有由头。

恒郡王一直绷着面瘫脸,听到青儿耍贫嘴,忍不住一勾嘴角歪着嘴儿坏笑。

英郡王的丫头有心让青儿难堪,待丫头上菜时故意伸脚绊了一下,那丫头一个踉跄朝青儿摔过来,眼看那碗清蒸乳鸽汤就要扣在青儿脸上,却被贾兰在她摔出去的瞬间不动声色地接住。

听到背后异样的动静儿。恒郡王回眸看去,正好扶住摔过来的丫头。

藕香榭戏已开场,缀锦楼里便不再玩“拍七”,青儿悄悄儿凑到薛宝钗耳边低语道:“这男人不怀好意,那日在金陵府用下三滥的手段,想要算计林姑娘呢。”

“你这小蹄子,心眼儿到不少。”薛宝钗微微一笑。

戏台上正在唱借东风呢,荣国府那边却闹了起来,周瑞家的跑来报信儿,说是赵姨娘和太太吵起来了。太太气得什么似的。

“老爷没在家吗?”贾宝玉问道,太太和姨娘之间的事情,他做儿子的能怎么好出面呢。

“宫里的安公公来传。说是皇上召见,老爷一个时辰前就急着进宫去了。”周瑞家的没好明说,太太因赵姨娘出言不逊,伸手打了赵姨娘,被她哭闹起来,连太太的佛珠子都给拽断了呢。

自从贤德皇妃过世之后,宫里就再没有和贾府来往,况且贾政已经被免去官职,如今赋闲在家。此番皇上召见父亲倒是大出贾宝玉意外,可是。这里陪着两位王爷,他哪里走得开呢。

“出了什么事情?”林黛玉先让宝玉回屋里陪客人。别让人家觉得怠慢了。

周瑞家的便禀报道:“还不是因为屋里人的事情,赵姨娘替环哥儿要青儿姑娘做屋里人,老爷先已经答应了,太太因答应了大奶奶,就对老爷说要把青儿姑娘许给兰哥儿,谁知道赵姨娘知道了就闯进佛堂和太太理论。”

黛玉笑道:“我当什么事情呢,自打三姑娘出嫁后,赵姨娘三天两头的寻事和太太闹。”

“还不是自认为有老爷撑腰吗。这事儿宝二爷和姑娘都不好出面的,大奶奶也不好当面锣对面鼓的和她纷争。”紫鹃想了想,因笑着出主意道:“不如让青儿那小蹄子自己去,她若不愿意,虽说也没用的,正好堵了赵姨娘的嘴。”

“也只好这样了,老爷现在一时也离不开赵姨娘,白天黑夜都只在她屋里呆着,别人看在她得老爷宠信的面儿上,哪里敢对她不敬。”周瑞家的是埋怨黛玉不肯替太太出头的意思。

现如今贾府里就靠林家的银子生活,再加上老爷因太太娘家的所做所为,感觉到愧对妹妹和妹夫,所以,对林黛玉到比以前宠爱不止多了十分,府里主子奴才都是看她的眼色行事。

林黛玉便让人悄悄儿把青儿叫出来,和她打趣儿到:“没想到你倒成了府里的香饽饽儿,大奶奶和赵姨娘都争着要你呢,害得太太不知道把你给谁才好,你倒是和我去那边府里一趟,自己选定夫婿好不好?”

青儿这才悟出来,那日大奶奶李纨的画外音,感情她说的好处,就是让自己给贾兰做屋里人。

这也难怪贾府的奶奶太太们,自己别管有多出息,在她们眼中都只是一个乡下小姑娘,和府里的奴才错不多的,能够攀上府里的少爷,那自然是烧高香的事情。

黛玉让她等着,自己先去和客人打了声招呼,说是府里有事儿要她去,先行告退一会儿,怠慢之处,请客人谅解。

看到林黛玉竟然也变得如此事故,整日被凡俗之事儿缠绕,青儿心里不由感慨万分,她又何尝不是为了贾宝玉而努力改变自己,竭尽全力支撑起这个大家庭的呢。

轻轻地叹了口气,青儿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人生在世不称意的事情很多,可是,只要锦尧能生活得幸福快乐,她自己即便付出再多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那么,若是他想,她连做他的妾室也是愿意的吗?

林黛玉扶着紫鹃的肩膀,和青儿一路说着话儿来到荣禧堂,赵姨娘被几个妇人拦着,站在院子里哭着数落,脸上鲜红的手指印,显然是被太太打的,因为,如今已经没有人敢对她下手。

王夫人呆坐在佛堂里,念珠子滚落一地也没曾吩咐人拾起来。

“林姑娘,你来评评理儿,我就说了句大实话,说王家作孽多了,所以才遭到报应,这话可是说错了吗?他们连你们家的银子都骗,还害死了令尊林大人,太太更是丧心病狂,连自己儿子都差点逼疯了,若不是万幸被救出来,现在不定就变成傻子了,这事儿可是我胡说八道吗?太太竟然还有脸打我不让我说话,好夫人,你既怕我说就别做呀!你既做得凭什么我就说不得了?”

赵姨娘一见黛玉,就急忙为自己申辩,她以为戴玉憎恨王夫人只会比自己更甚,所以肆无忌惮的骂得更是高声。

“刚都谁在照顾太太?”林黛玉冷着脸儿问道。

“回林姑娘话,是玉钏儿姑娘和绣鸾姑娘在这里服侍着。”一个妇人急忙回答道。

“即有人在跟前为何还要太太亲自动手?奴才们不守规矩自然要按家法处置,既然做了贾家的奴才,就得按照贾府的规矩行事儿,若都和主子叫起板儿来,索性别靠主子养着,自己出了这个大门自己做主子去!”

玉钏儿和绣鸾听黛玉是责备她们的意思,连忙跪下辩解道:“林姑娘明鉴,并非是奴婢没有去拦赵姨娘,实在是她对我们动粗,奴婢们手脸都被她挠破了,哪里拦得住她?”

“林姑娘,谁是主子,谁又是奴才了?我家姑娘现在是茜香国王太子妃,皇上也因此高看我们贾府一眼,刚传老爷进宫去了呢,倒是王氏夫人,若非看在她生了宝玉的份儿上,老爷早就把她给休了,赶出贾府去。”

赵姨娘听林黛玉出语不善,心里便来气儿,贾政几年前就和王夫人没了夫妻之事,现在王夫人一门心思吃斋念佛,彼此更是敬而远之,几乎没有交集的时候。

王夫人听赵姨娘这话说得更是不堪,早气得心口疼,半天说不出话来。

青儿先帮她把念珠子拾起来,交给玉钏儿,让她立刻就去串起来。

“姑太太,您先喝口水消消气儿。”青儿让绣鸾倒了盅茶来,亲子服侍王夫人喝了口,然后似笑非笑的对赵姨娘道:“姨娘也冷静一下,青儿刚听说姨娘的女儿做了茜香国王太子妃,我怎么听说做太子妃的是玫阳公主呢?若是此话传出去,被茜香国的人听到,说他们娶的是姨娘的女儿,会不会觉得天朝皇上欺骗侮辱了他们国家呢?姨娘还在哪里说过这话?老爷被传进宫去,不会是和这事儿有关系吧?”

赵姨娘听得心里一惊,气焰顿时就消减了一大半,讪讪的对青儿道:“青儿姑娘,我可没对外人说过,你也别吓唬我。环哥儿也是真心喜欢你,这才让我求老爷把你许给他的,你倒一心想着攀高枝儿,看不上我家环儿......”(未完待续)

第221章 小惩大诫 黛玉立威

赵姨娘虽然不聪明,却也没有愚蠢到听不出此话的分量,况且贾政再三嘱咐过,茜香国迎娶的是玫阳郡主,实际上探春却是罪臣家的庶出女子,这是涉及两国关系的大事儿,引发一场战争都是有可能的。

拿捏住她的短处,等她气焰不再嚣张,青儿这才过去安抚道:“姨娘说的哪里话,能被姨娘和环哥儿抬举,那是青儿的福气,不过呢,婚姻大事儿得父母做主,哪里由得我自己选择,至于由老爷太太指配,那更是说不过去的,我是太太的干侄孙女儿,又不是府里的家生奴才,原本我深受姑太太恩惠,姑太太说什么我是要听的,况且,姑太太做主让我服侍兰哥儿,那也是金陵城但凡有头脸的女孩子梦寐以求的好事儿,青儿唯有感恩戴德。”

这番话两面逢源,说得极其冠冕堂皇,细细一分析倒也听得出来,在青儿心里,贾环和贾兰显然不在一个档次上。

自从娘家出事儿以来,王夫人就心灰意冷,虽然没有出家为尼,每日里吃斋念佛,也和出家修行差不多,除了自己屋里的丫鬟,连宝玉和林黛玉都统统不见,今儿动怒,实在是因为赵姨娘说的话太过伤人,他们王家确实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情,可是,哥哥和侄儿已经被流放海南,王家被抄家已算是灭顶之灾,赵姨娘寻上门来幸灾乐祸已是恶毒之极,千不该万不该还说些下三滥的话侮辱整个王氏家族。

林黛玉不但及时赶过来,还毫不客气的把赵姨娘训斥了一顿,紧接着青儿几句话就让赵姨娘蔫儿了下来,两人明显都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这让王夫人心里舒坦了不少。

“颦儿。舅妈把家交给你管,本是准备等你正式过门儿之后,就去和妙玉以及你四妹妹做伴儿。如今看来,这个家我是一时半会儿也呆不下去了。不如今儿个就说个明白,搬去庵里修行去,我屋里的丫头,愿意随我修行的还跟着我,不愿意的每人给十两银子嫁妆,全部让家里领回去,任由娘老子发配。”

不等林黛玉回话,王夫人又道:“不用动用公账上的银子。我自己还有些体己。”

林黛玉为难道:“舅妈这话是在责怪颦儿不孝呢,如今舅舅健在,舅妈在家里照样可以吃斋念佛,颦儿和宝玉也好早晚服侍,若不然,菩萨没准儿会错了意,以为是您儿子媳妇不孝赶你出去,您越是虔诚菩萨倒越是要降罪于我们,岂不是和您老的愿望相悖?”

她这话真诚中又带着几分俏皮儿,惹得王夫人想笑又不好笑。周瑞家的早“扑哧”一声笑出来道:“真真是服了林姑娘的这张嘴儿,难怪老太太在世时总说她说话促狭,专爱惹人笑。原也是应该多疼爱她些。”

王夫人要出家修行的话自然是为了吓唬赵姨娘的,贾政是要面子的人,若被人知道大夫人被小妾排挤,赶出家去做了尼姑,他还怎么在场面上混呢。

虽然只是做戏,自然也是要把戏分做足的,王夫人接着道:“我自然会求菩萨保佑你和宝玉,他怎么会见罪于你们呢?”

“菩萨自然会想,既然你儿子媳妇那么好。你为何还要忍心抛弃他们,遁入空门呢?分明是有难言之隐。”

黛玉话音未落。赵姨娘就嘀咕道:“做戏给谁看呢,我就不信你舍得这当家太太的荣耀。肯去庵里做尼姑去……”

因为赵姨娘屡屡和算计宝玉,那次下蛊更是让宝玉吃了不少苦头,所以,林黛玉对她也是厌恶至极,碍于舅舅的情面不好十分给她难堪,没想到她却逼着她翻脸。

“赵姨娘,你也知道我舅妈是贾府当家太太吗?都似你这样,这家还怎么当呢?太太吃斋念佛之人,凡事忍字当先,宽于待人,可是,也不能乱了规矩!”

林黛玉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暗自揣度着,这些人见自己年轻,再加上还没有正式和宝玉成亲,偷鸡摸狗的事情时有发生,今儿个倒要杀鸡儆猴,让他们知道,赵姨娘这样有老爷撑腰的,照样会被拉下她的脸面来。

“周妈妈,擅闯佛堂,当众羞辱当家太太,是否算是违背了家法?”林黛玉不是做乔,而是真的不知道赵姨娘的所为应该用那项条款惩处。

“以下犯上,按家法该杖责二十,赶出府去!”周瑞家的连忙禀报道。

林黛玉冷笑一声道:“还等什么?家法处置!”

赵姨娘原以为林黛玉憎恨王夫人只会比自己更甚,料到她反倒替王夫人出头,当下口没遮拦的嚷嚷道:“林姑娘,你不能这样,太太对你怎么样,我又对你怎么样,你心里都是明白的,太太要给宝玉娶薛姑娘,拆散你和宝二爷,你差点病死,我背着太太去看望你,安慰你,这些你都忘了吗?”

“我怎么敢忘记姨娘的好处,可是,我既然主持家务,就要一碗水端平,从此不认脸面只认对错,今儿个府里正在招待贵客,姨娘不说帮着招呼,反倒挑起事端,都闹到酒宴上去了,若非宝玉百般掩饰,贾府势必会贻笑大方,再说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连太太你们都不放在眼里了,谁还知道这园子里有正经主子不曾?”

周瑞家的巴不得一句话,其他人也都看不惯赵姨娘小人得志的嘴脸,贾环不务正业,整日里调戏小丫头们,众人也是敢怒不敢言,此时,听说要对赵姨娘动家法,忙不迭的搬来条凳,拿来三寸宽的木板条子,就要把赵姨娘按在凳子上大板子侍候。

赵姨娘也顾不上老脸了,拼命挣扎道:“林姑娘,我是老爷的人,就算有什么过错,也得老爷亲自惩罚,你做小辈的怎么敢处置我?”

林黛玉点头笑道:“这话说的倒是不错,我这做晚辈的不好处置老爷屋里的人,若是由太太来处置就名正言顺了吧?”

此言正中王夫人下怀,面无表情的喝令周瑞家的道:“赵氏目无尊长,以下犯上,当杖责二十,口无遮拦,妄称玫阳郡主是她的女儿,败坏郡主的名声恐给贾府带来祸患,更是罪不可赦,杖责四十,给我狠狠地打。”

眼见得众奴才狐假虎威,七手八脚的按住赵姨娘,青儿心里一阵黯然,为人妾室实在是凄惶难堪。又想着赵姨娘不知进退,真所谓可怜又可恨,以她这等柔弱的身子骨,若是这一顿板子真打下去,不当场打死,也得残废了。

赵姨娘清醒过来已是晚矣,饶是有老爷袒护,自己也不过是贾府的奴才,而做奴才却不守奴才的本分,总有一天会死得很惨。

“舅妈,真要打呀?”林黛玉压低声音问道,她本意只是想小惩大诫,找个由头吓唬吓唬赵姨娘,让她以后安分些,没想到王夫人假戏真做。

青儿暗中拽了拽赵姨娘的袖子,示意她向太太认错,找个台阶下,哪知道赵姨娘铁了心要和太太叫板儿,反倒冷笑道:“林姑娘忘了,我倒记得老太太训斥太太的那句话,不懂慈悲,怎参菩提?太太,你今儿个就打死我好了,叫人知道,你是怎样的吃斋念佛之人!”

“还等什么?”王夫人厉声呵斥道。

林黛玉有些不忍,忙又劝说道:“舅妈,胡乱打几板子,以儆效尤,真打出好歹来,只怕舅舅那里不好交代……”

“你舅舅并不指望我对他有所交代呢!”不提贾政还好些,提起贾政王夫人越发焦躁起来,指着赵姨娘对周瑞家的道:“扒了那贱人的裤子,狠狠地打!”

“舅妈,这可使不得,她好歹是二舅的女人,又是环哥儿的生母,怎么可以当众扒光了呢?就么可是气糊涂了呢。”林黛玉已经开始后悔,不该一时冲动要惩罚赵姨娘,和这个可怜又可恶的蠢女人有什么好较真儿的呢。

青儿见她为难,状急忙上前来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黛玉强忍了笑对王夫人道:“当众不好打,倒不如把她带到屋里去,找两个壮实的婆子结结实实的打她一顿打板子,就让青儿姑娘帮着监督板子数。”

“你这小蹄子,打板子有什么可乐的?”王夫人也只是想要找个台阶下,既然青儿出面要监督动家法,就应允道:“宋家的、牛二家的,把赵姨娘押进屋去,打四十大版。青儿,给姑太太好好数着,少一板子就由你替她补挨!”

“是,姑太太!”青儿跟在后面,把赵姨娘带进屋去,关了房门,吆喝着让脱了裤子,然后对两个女人道:“你们别只顾了打,要记得报数给太太和林姑娘听。”

“知道了,青儿姑娘。”宋家的应道,刚扬起板子,就听到赵姨娘反射性的惊叫道:“太太饶命,林姑娘饶命……”

“还没打你,怎么就叫起来了?我倒数三声才能开始呢,三、二、一,开打……”青儿声音刚落,板子打在屁股上的声音就传了出来,紧接着响起一阵阵凄厉的尖叫声:“啊、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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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皇上口谕 乱点鸳鸯

贾政从宫里回来,就去赵姨娘的院子,自打王家出事之后,他对王夫人连面子上的应酬都省去了,只当她是摆设一样。

相比起王夫人来,赵姨娘原是丫头出生,对贾政服侍得极其周全,暗室里的功夫更是无人能及,王夫人非但不会小意儿服侍人,反倒端着正经,贾政之前把心思大多放在官场上,呆在家里的日子毕竟有限,如今赋闲在家,越发凸显出赵姨娘的好处来,自然不想每天对着王夫人不拘言笑的一张老脸。

半途中遇到赵姨娘的心腹丫头珍儿,见到贾政就哭道:“老爷,不得了,太太朝死里打姨娘,奴婢正要去那边园子里禀报三少爷,让他来求太太饶恕姨娘,再晚只怕就打死了!”

“姨娘在哪里?”贾政急问道。

“就在荣禧堂太太的小佛堂里......”

珍儿话音未落,贾政就转身朝荣禧堂跑去,在门外就听到凄厉的呼疼声,脑袋嗡的一声就炸了,冲进院子里吼叫道:“住手,快住手,反了你们,竟敢随意处置老爷的人!”

王夫人等人听到贾政的声音,都起身应出门来见礼,贾政也不理会,铁青着脸穿过游廊,循声走过去一脚把门踢开,却见赵姨娘坐在坑沿上要哭不哭的样子,两个女人一人拿一个板子打炕上的棉被,青儿那小蹄子装模做样的怪叫唤。

房门被一脚踢开,青儿吓了一跳,那两妇人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见赵姨娘一头扑到贾政怀里,呜呜咽咽的的恸哭起来。

“老爷,太太要打死我。除掉眼中钉,若不是青儿姑娘设计相救,媚儿只怕再也见不到老爷了。老爷,你把媚儿休了吧。我若再呆在荣国府,只怕早晚要被活活打死,呜呜呜......”

“好好说话!”贾政蹙眉推开赵姨娘,一本正经的训斥道。

正是人如其名,他是典型的假正经,背着人时就喜欢赵姨娘的放浪形骸,可是,这会儿却怕人看到自己和小妾之间的亲密。

“老爷。奴婢只是来求太太,想让她答应把青儿姑娘许给环哥儿,奴婢告诉太太,老爷已经亲口应下了,求太太成全,太太怨我对老爷吹枕头风,偏要让我不得如意,竟然说是要把青儿指给兰哥儿,老爷,环哥儿怎么说也是长辈。就算轮也该先轮到他呀......”

贾政不耐烦地打断赵姨娘的话道:“就算要把那丫头许给兰儿,怎么又闹这出戏来?还嫌荣国府不够丢人现眼的吗?”

“老爷,我就替环儿分辨了几句。太太就责备我以下犯上,要对我动家法,呜呜,周瑞家的带着五六个女人把我按在院子里,要当众把我的衣服扒光了往死里打,呜呜呜,老爷,我也没脸活了,别说我还生养了环哥儿。就算是一个下贱的丫头,也不该不当人看呀。呜呜,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我是老爷的人,我把老爷的脸面都丢尽了,我也没脸活了......”

赵姨娘突然嚎叫起来,王夫人想要分辨,却被一口气堵在喉咙口,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自持是大家闺秀,哪里见过这等撒泼的手段,赵姨娘干嚎着就要去跳井,被几个女人死死的抱住,贾政实在心烦的很,就怒喝道:“想死是不是?给她一根绳子,别脏了水井!”

听到这等无情的话语别说赵姨娘,就连王夫人并一干夫人丫头都愣怔住了。

赵姨娘也不干嚎了,也不挣扎了,反倒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下台才好。

“珍儿,服侍姨娘洗洗去,待会儿我自有话说。”贾政放缓了语气吩咐道。

“是,老爷。”珍儿忙半扶半推的要把赵姨娘弄回家去,她哪里肯就走。

王夫人知道此事没完,要顾全夫妻之间的体面,就对贾政道:“老爷先回屋歇着吧,玉钏儿,快给老爷沏茶来。”

周瑞家的对众人使眼色,就要带着众人回避。

“站住!”贾政沉声喝令到,众人心里都是一惊,俏没声儿的收住脚步,站在院子里等候老爷发落,好半天才听贾政问道:“颦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回二舅,其实也没有大事儿,只因赵姨娘一不小心非议玫阳郡主,颦儿怕下人们学着口没遮拦说些不该说的话,有心以示警戒,又不敢真的惩戒姨娘,所以,就让青儿姑娘把姨娘带到屋里去……估计是姨娘不肯放下身价演戏,所以青儿姑娘就代劳嚎叫了半天。”

别人的话贾政可以不信,林黛玉和这二人非但没有交情,多少都有一些旧怨的,绝对不会偏向任何人说话。

“这还不算是大事儿?”贾政冷哼一声,冷眼乜斜着赵姨娘道:“我再三嘱咐,不要总把玫阳郡主挂在嘴上,你就是不听,郡主再荣耀,也是别人家的孩子,与我贾家何干?颦儿,在听人议论玫阳郡主,无论是谁,一律掌嘴!”

“是,颦儿谨遵二舅吩咐。”林黛玉镇定地应道。

赵姨娘想要驳斥黛玉,再一想,这事儿原也是有的,况且刚才若非黛玉设计相救,自己这一顿板子是吃定了的,今后还要仰仗黛玉庇护,自然不能公然和她对抗。

“老爷,林姑娘来得晚,并不知道之前的事儿,我也是被欺负急了,才说探春……”意识到自己又说漏了嘴,忙收住话头,做样子打了自己一嘴巴子,委屈百转的道:“她们一口一个我是奴才,骂我贱人,说我不该没有看主子的眼色说话行事儿……”

“好了!”贾政的脸色越发难堪,瞥了王夫人一眼,加重语气对众人道:“太太今后好歹看在我的份儿上,别再斤斤计较!还有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赵媚儿是三少爷的亲娘,和太太一样,都是你们的主子,谁若再敢拿奴才贱婢之类的言辞羞辱她,一样的掌嘴!”

赵姨娘听了这话,比捡到金元宝还要开心,也不抽泣了,眉眼儿掩不住笑意盈盈,忙着讨好贾正道:“老爷来回坐车折腾,也该乏了吧?我们回屋去,媚儿给老爷捶捶肩背。”

“唔。”贾政转身欲走,想了想又回过身来,对王夫人到:“青儿姑娘的事情如你所愿,皇上亲自为兰哥儿和青儿姑娘指婚,当然了,是做正室,不是做屋里人。”

“咳咳咳……”青儿刚替赵姨娘做戏嗓子喊哑了,正在喝茶润嗓子,听到这话惊诧之下被呛到,没命的咳嗽起来。

“青儿姑娘于恒郡王面前有功,于贾府有恩,自然不能怠慢了,我也想着给环哥儿做屋里人委屈了青儿姑娘,这才准备去求刘姥姥,让青儿嫁给兰哥儿做正室呢。”王夫人这番话自然又是讥讽赵姨娘不识好歹,连皇上都替青儿指婚,她竟然还妄想收了青儿做屋里人!

听说皇上亲自指婚,王夫人也是大吃一惊,这等荣耀在前几年并不奇怪,可是现在荣国府已经不通往日,这份荣耀只怕不是冲着兰儿来的,那么,青儿何德何能竟然得到皇上的亲睐呢?

看到赵姨娘小人得志的样子,王夫人心里有些埋怨黛玉,以她的意思,索性把赵姨娘打个半死,看贾政能如何处置自己,转念一想,黛玉和青儿也是怕自己惹恼贾政,当时的情况,也算是保全了自己的体面。

赵姨娘更是吃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她对恒郡王的事情知之甚少,自然不晓得青儿和恒郡王有瓜葛,更不知道青儿有多大的功劳,竟然收到皇上的特别眷顾,仔细想想,自己真有点癞蛤蟆想吃天鹅屁的味道呢。

“姑、姑老爷,这、这是圣旨吗?”好容易止住咳,青儿忐忑不安的问道。

“虽然皇上没有亲自颁发圣旨,可是,皇上的话一言九鼎,既然吩咐在下和你们联姻,在下自然不敢违逆了皇上的意思,你放心,明天我就请媒人上你家提亲,把兰哥儿的生辰八字送去,按照皇上的口谕,合了八字之后,十日内纳彩,五月节前就迎娶姑娘过门儿。”

贾政见青儿说话都结巴了,看她的眼神免不了就有些轻慢,青儿不过是一下乡下小姑娘,能够高攀上贾府孙少爷,自然是要激动万分的,荣国府虽然失去了往日的尊荣,可是,兰哥儿毕竟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若依贾政为孙儿挑选孙媳妇儿,定然得要门当户对,最好能在王公贵族家的小姐里选一个好的,然而,君命不可违,只好委屈脸兰哥儿了……

青儿心里好不为难,锦尧对于自己只是水中月,可望而不可即,可是,就是没有办法下决心舍弃对这份感情的奢望,同时,她也十分看好贾兰,胸怀大志,持重沉稳,相貌英俊,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公子哥儿的纨绔习气,小小年纪就考中进士,简直就是少年励志的典范……

颇为纠结的盘算着,鬼使神差的脱口问贾政道:“姑老爷,若是不尊皇上口谕,算不算是抗旨之罪呢?”(未完待续)

第223章 藐视草根 贻笑大方

“君无戏言,老爷我从没听说过皇上金口玉言可以不作数的。”贾政没好声气的回答道,突然意识到青儿这话问的有些蹊跷,不由反问道:“怎么?姑娘觉得兰哥儿配不上你吗?”

“不不不,姑老爷,青儿的意思正好相反......”青儿急忙否定,瞟了四周一眼,发现在场众人的目光明显都带着质疑,他们会嘲笑自己不知好歹吗?

王夫人下意识地瞟了赵姨娘一眼,而赵姨娘正在撇嘴巴,青儿这丫头是运气来得太猛乐昏了头吧?或者,她喜欢的是环儿,所以,不愿意嫁给兰哥儿?

“青儿,你可想好了,别丢了篙子赶船!”紫鹃悄悄儿在她胳膊上掐一把,提醒她道。

紫鹃从晴雯那里听到些风声,寻思青儿定是喜欢上恒郡王的缘故,别说恒郡王未必对她怀有那种感情,就算恒郡王肯娶她,也不知道要排到第几房妾室了呢,哪里有做正房夫人风光快活。

林黛玉也似有所悟,不由暗自感慨,青儿若真的对恒郡王抱有痴念,那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别说皇室弟子,就连宝玉这样的贵族少爷,虽然自幼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唯有一样是由不得自己的,那就是婚姻问题。

“青儿,不是姑太太自夸,像兰儿这样的孩子,全京城也没有几人比得上呢!”王夫人是相信因果的人,她对青儿有恩,所以,也一直相信青儿对她的忠诚,这丫头虽然八面玲珑,却心地善良。她是真心希望青儿能嫁给贾兰的,所以,刻意提醒青儿别错过了。

青儿其能感觉不到众人目光中不屑的意味儿。分明是在腹诽,这丫头是捡了便宜卖乖呢。

“姑太太。皇上、姑老爷、姑太太、大奶奶自然是抬举青儿,降恩于青儿的,还有府里的妈妈姐姐们,对青儿都是关怀有加,此时,定然都在耻笑青儿不识好歹,竟然、竟然......哎呦,我不是你们想的那意思。我觉得,兰少爷是太优秀了,青儿怕自己被他嫌弃,若是勉强遵旨把青儿娶回家,又、又不待见,那岂不是......误了兰哥儿的婚姻幸福。”

“噗嗤......”林黛玉喷笑,对王夫人道:“舅妈你听这小蹄子一张嘴,明明是担心兰儿不喜欢她,将来被冷落了,却说什么为兰哥儿的幸福着想。不过呢,她说的原也不错,婚姻大事总得听听兰哥儿自己的意思吧?”

“颦儿。你这话说出去没得让人笑话!婚姻大事凭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能由得自己胡闹,况且,这又是皇上指婚,连老爷都做不得主,兰儿他敢不依从吗?”提起婚姻自主的歪理,王夫人依旧对林黛玉怀有成见。

“姑太太,青儿深受贾府恩惠。自当感恩图报,青儿不会让兰哥儿为难的。只要违背口谕不是杀头或者累及家人的重罪,那就让青儿承担吧。姑老爷、姑太太,请你们告诉皇上,是青儿不愿意嫁给贾兰少爷,请皇上让青儿以功顶罪,免了青儿的罪责吧。”

贾政之前很不屑王夫人对青儿的宠信,但是,这番话却让他扭转了对青儿的印象,这丫头,确实有让人喜欢的理由。

其实,他早已经为兰哥儿选定了云阳郡主,在举办探春婚事时,云阳公主竟然对贾兰一见钟情,南安王也很看好贾兰,贾兰比云阳公主小三岁,不过没关系,这是一个很吉利的年龄差。

“青儿姑娘,老爷我没想到你如此识大体,我明天就去对皇上说,你不愿意嫁给兰哥儿,不过,我答应你,一定会为你选择一门好亲事。”

王夫人十分真诚的对青儿道:“姑太太还是舍不得看你嫁给别的人,这样吧,等兰哥儿成家后,我和老爷做主,让兰哥儿娶你做二房好不好?”

她没有说是娶青儿做“姨娘”这样的话,王夫人觉得,把青儿和赵姨娘画上等号,那是玷污了青儿姑娘。

林黛玉暗自撇了下嘴角,太太还是这样自以为是,青儿姑娘连正室都不屑做,还会答应做兰哥儿的妾室吗?

“老爷、太太,我愿意娶青儿姑娘做大老婆,而且,青儿姑娘若是不喜欢我和别的女人好,我就把彩霞送人,以后再也不收屋里人。”

说这话的是贾环,他和宝玉以及贾兰是陪恒郡王来向贾政辞别的。

按理儿说,林黛玉急匆匆的离开,显然是荣国府有事情要处理,他们自是不打扰为好,可是,恒郡王放心不下青儿,在酒宴结束时,提出要见政老爷和夫人,向长辈辞别。

他们进院门就听到里边的对话,不等贾兰和恒郡王有所表示,贾环就忍不住开口了。

“很好,老爷我替你做主,明年你过了十五生日,我就给你迎娶青儿姑娘。”贾政根本没有考虑青儿的感受,他就觉得,他们贾家愿意接纳青儿做儿媳,就是对这个乡下小姑娘的恩赐。

恒郡王面无表情的在院门外驻足,里边的人没有发现他,贾宝玉和贾兰要禀告贾政,被他竖起手指轻轻地“嘘”了一声,表示别惊动里边的人。

柳湘莲顺势靠在月亮门外的大树上,漠然瞟着恒郡王,作壁上观。

“谢谢三少爷和姑老爷抬爱,不过,青儿一个乡下穷丫头,实在不敢高攀......”

“青儿姑娘感情还在想着兰哥儿的事情呢,你做春梦呢!”赵姨娘会错了意,愤愤地冷笑道:“也就是我们环儿真心待你,别不识抬举,好好的三少奶奶不做,莫非你真要给兰哥儿做妾室吗?”

贾兰实在听不下去了,疾步走进去,对贾政施礼道:“孙儿给祝父请安,给太太、姨奶奶请安,给表姑姑请安。”

“兰儿来的正好,今天皇上招祖父进宫,也不知道怎么就得知青儿是我家的丫头,为了奖励她在漠北的功勋,特意为她指婚,将她许配给你,好在她很明智,主动提出请皇上收回成命,不耽误你的大好姻缘。”

静静地听贾政把话说完,贾兰颇为尴尬的笑道:“祖父的话兰儿不明白,什么样的姻缘值得兰儿违抗圣上口谕呢?”

“兰儿,你忘了你三姑姑出嫁那日南安王问你什么来着?”贾政拉长脸儿紧蹙着眉头。

“王爷问祖父,兰儿是否定亲。”

“若非云阳公主对你有意,南安王会在意你的婚姻大事吗?”

“回祖父话,兰儿是否可以理解为,皇上把青儿姑娘指配给我是南安王有意成全的?”贾兰故意把话头移开,见青儿怔怔地呆望着自己,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问道:“青儿姑娘是不是很讨厌在下,宁愿冒着违抗圣旨的风险,也不愿意嫁给在下吗?”

贾兰不过年方十四岁,言谈举止却十分沉稳淡定,倒显得比他大一岁的贾环十分幼稚。

“兰儿错怪青儿姑娘了,她是担心你委曲求全,勉强娶了她,将来又冷落她,所以,宁愿冒着风险违抗圣意,也要成全你的婚姻。”王夫人暗中和赵姨娘较劲儿,所以,故意要借贾兰搅黄贾环和青儿的婚事,她接着补充道:“不过,祖母已经答应青儿,等你娶亲之后,就收了她做你的侧室。”

“青儿姑娘,你真的这么想吗?我这么觉得我们贾家似乎是在自以为是呢?”贾兰自嘲道。

“啊?”青儿讶然,回过味儿来笑道:“实在是在下不敢高攀,实不相瞒,青儿在菩萨面前发过誓,绝对不做有钱人家的妻子,因为,有钱就养得起三妻四妾,情同此心,为了尊重那些做妻子的,所以,青儿也不会给人做妾室。”

她没有自称奴才和奴婢的习惯,所以,总是下意识地自称在下。

“青儿姑娘,你并没问过在下,是否愿意和你一双人一世情,为何就急着作出决定,要冒险违背圣旨呢?”贾兰此话一出,众人一阵哗然。

“兰儿,你可想清楚了,别轻易作出决定!”贾政断然呵斥道。

“祖父抬举兰儿了,需要作出抉择的不是兰儿。”说完这句话,贾兰静静的等候着,半响也没听到青儿的回答,见青儿蹙眉愣怔着,貌似十分纠结的样子,不由苦笑道:“青儿姑娘,终生大事儿,或许,你还得征求父母的同意,在下想告诉姑娘的就是,贾兰一直记着那年夏天和姑娘一起在稻香村摘西红柿吃的快乐,也没忘了姑娘的调侃,在下恳请青儿姑娘,等你想清楚了在作出决定好不好?”

院门外边,锦尧半响没听到青儿的回答,以为贾兰回忆中的那个夏天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担心青儿会对贾兰动心,偏偏柳湘莲故意清了下嗓子,暴露了他们的行藏,亲要治好硬着头皮闯进院子里,见过贾政和王夫人,不动声色地寒暄几句,先谢了贾府的款待,然后,就颇为淡定地告辞了,走过去拉住青儿的手,也不管众人诧异的目光,拽起青儿就走。(未完待续)

第224章 欺君之罪 玄机暗伏

“在这里呆着,有事儿让尤姑娘帮你处理。”锦尧把青儿带回府里,交给尤三姐,自己带着柳湘莲去皇宫求见皇上。

他已经初步揣测到,皇上为青儿指婚的事情和蝶衣公主有关。

至于原因,应该是对他一再推迟婚期的反击。

“锦尧,我倒真看不出来,那个小姑娘哪点吸引了你,还有贾府孙少爷,竟然答应愿意和她一双人一世情。”柳湘莲靠在马车后座上,慵懒地半闭着双眼,漠然说道。

“你不是也对有姑娘发誓,此生非她不娶吗?”锦尧淡淡的回答。

“你的意思是说三姐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柳湘莲不悦道。

“嗤......”锦尧轻嗤一声,促狭地牵了下嘴角似笑非笑道:“这是你自己说的。”

两个好兄弟从小就习惯了言辞针锋相对,柳湘莲被噎了一下,幸灾乐祸道:“少爷你一向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现在怎么说?贾府孙少爷和青儿姑娘年岁相当,丰神俊朗,年纪轻轻的就中了进士,可是不容轻视的对手呢,何况,还有皇上在背后支持。”

“柳兄,你觉得我该成全青儿姑娘吗?”锦尧突然问道。

“什么?”柳湘莲惊诧地睁大双眼。

“青儿姑娘虽然年幼,心性却十分高傲,不屑和人共事一夫,更不可能委曲求全做人妾室,可是,她所要求的,我根本无法做到。”锦尧沉吟良久,似乎有些无奈的分析道:“青儿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小丫头,根本就不可能被皇上惦记着。这次皇爷爷竟然破天荒的为她指婚,我猜想此事应该和蝶衣公主有关。”

“不是应该,而是肯定和她有关。”柳湘莲觉得代沟真是可怕。锦尧和青儿姑娘貌似有些沟通困难,他颇为诚恳地提醒锦尧道:“青儿姑娘再聪明。也终究是个小孩子,连蝶衣公主都看出来你心里喜欢青儿姑娘,她自己却没有感觉到,你知道吗,她今儿竟然问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像薛宝钗那样的女孩子你会不会喜欢?”

“怎么,她吃醋了?”

“吃醋?”柳湘莲面无表情的调侃道:“你倒是自我感觉良好。很抱歉地告诉你。青儿姑娘不是吃醋,是想做红娘,为你和薛家姑娘牵红线。”

“你说什么?”锦尧的面瘫脸倏然变色。

柳湘莲心里暗笑,自己应该没有看走眼,小主子对青儿姑娘其实是十分在意的,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青儿姑娘在他心中的分量究竟有多重。

“她说,薛姑娘颇具君子之风,是女中丈夫。长相还在其次,她看似温婉,实则内心非常强大。处事儿又十分周全,你得她做贤内助百利而无一害。”柳湘莲故意说得不紧不慢,冷眼观察锦尧的反应。

“这些都是她托你告诉本王的?”锦尧心里不爽的时候,才会对柳湘莲自称本王。

柳湘莲意味深长的笑道:“小主子何必多此一问呢?你没发现吗,青儿姑娘的好恶都带着点儿孩子气,在大漠时,喝羊肉汤,她总是抢着给你捞羊肉,好吃的首先给你。好看的女人当然也不能便宜别的男人,她是真心觉得薛姑娘不错。所以才想着介绍给你的......”

“停车!”锦尧突然打断柳湘莲的话,命令车夫道:“回府。”

马车缓缓的停下来。车夫勒马调转马车。

柳湘莲不由蹙眉问道:“锦尧,你什么意思?”

“是我自作多情了。”锦尧一提嘴角,苦笑,突然发狠道:“他根本就是把我当做嫡亲的哥哥看,希望我好,希望我幸福,但是,这种幸福里并没有她自己的影子。”

柳湘莲想了想,觉得锦尧说的也没有错,男女感情绝对是排他的,青儿姑娘若是把锦尧当做梦中情人来喜欢的话,就不会把薛姑娘那样的绝色女子介绍给他认识,那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你真舍得放弃青儿姑娘吗?”柳湘莲有些替锦尧惋惜,说实话,他心里也觉得青儿姑娘十分特别,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那种意外惊喜。

“我只知道,我无法像贾兰公子那样,对青儿作出承诺,此生只娶她一个妻子。”那才是青儿真正想要的生活,几年前孩童的她就对自己说过,她想挣很多钱,娶一个上门女婿,她的夫君只爱她一人,绝对不能再娶妾室。

毫无疑问,贾兰才是她最理想的选择。

既然不愿失了己道,那就勿扰她心,有一种选择很无奈,却很美好,那就是成全。

他们返回恒郡王府时,青儿和尤三姐正在用膳,两个人对坐在炕桌两边,尤三姐盘腿坐着,青儿却是跪趴在炕桌上,俯身在喝虾仁豆腐汤,她的喝法很孩子气儿,由于一只手拿着筷子,另一只手拿着半块米糕,所以,双手举在头侧,直接用嘴凑到碗边,吸溜一口,喝得很香很响。

尤三姐用筷子轻轻敲了青儿一下,开玩笑的调侃道:“你这小蹄子,是从饿牢里刚放出来的吗?就猴急成这样?将来嫁进贾府做了孙少奶奶,可得矜持一点,装得淑女一点,若不然,王夫人那个老巫婆还不得嫌弃死你,没得丢他们贾府的人。”

“尤姐姐也太小瞧本姑娘了,青儿才不会嫁进贾府,他们府里那些主子奴才,整日里闲得没事儿就会窝里斗,互相算计,劳心又劳力,倒不如我们农家小户过得逍遥快活。”

锦尧和柳湘莲不由停下脚步,站在门口偷听她们说话。

“你这小蹄子,我听说你竟然违抗圣旨,不愿意嫁给贾家孙少爷,老实告诉姑奶奶,是不是心里喜欢上别的人了?”尤三姐笑问道。

青儿搁下筷子,为自己添了一勺子汤,不动声色地喝着。

“姑奶奶问你话呢,不回答不许喝汤!”尤三姐劈手夺过她的汤碗,热汤洒在桌子上,好在没有烫着手。

“不喝汤可以吃桂花米糕吗?”青儿嬉皮笑脸的问道。心里想着,柳大哥那么冷傲优雅的公子,怎么会喜欢上尤三姐,当然,不是说她长得不漂亮,而是,她的个性实在太过蛮横,满口的粗话,整个一古代版的野蛮女友。

话音未落,那碟子米糕就到了尤三姐手里,这下子是尤三姐双手举着,样子颇为滑稽。

“嘿嘿,尤姐姐才是从饿牢里刚放出来的呢。”青儿顽皮的笑道。

青儿促狭的言行令门外的两人下意识地对望一眼,锦尧的嘴角浮起一抹笑纹来。

尤三姐放下碗,伸手就给了青儿一个爆栗子,佯嗔道:“你这小蹄子欠教训呢,敢捉弄姑奶奶,还不快点交代,你这小心眼儿里装着何人?”

“装着......”青儿笑容突然暗淡下来,掩饰心中的沮丧转移话题道:“尤姐姐,你说违抗圣旨会不会流放宁古塔?”

尤三姐不耐烦和她绕弯子,快人快语道:“你这小蹄子,我知道你心里喜欢我们小王爷,可是,你又不愿意给他做妾室对不对?”

因为心里正烦着,青儿此时大有一吐为快的冲动,于是就夸夸其谈起来。

“其实,做妾室也得要有做妾室的资本,既然家世不能和正室比,那就一定要够美丽够聪慧够太人喜欢,这样才能在相公心里占据一席之地,可是,本姑娘既不美丽,也不够聪明,油嘴滑舌的自然也不讨人喜爱,所以,根本就不配和蝶衣公主抗衡......”

“哈哈哈,终于承认了吧,你喜欢我们家小王爷!”尤三姐忍不住拍了下桌子。

“小时候喜欢过,现在,只觉得连喜欢他都是奢侈,白浪费感情。”青儿没心没肺的直接用手拿起一只鸡翅来,不紧不慢的啃着,因为上面涂着蜜汁,她不时把手指头放进嘴里吮吸一下。

“哦,就这么悲观吗?”她的言辞和动作都颇为幽默,惹得尤三姐笑了起来。

“不是悲观,是他的未婚妻太优秀,家世好,贵为公主,长相漂亮,美若天仙,好在我不是男人,否则,我也会不遗余力的和恒郡王争风吃醋,抢蝶衣公主做老婆。”

“哈哈哈......”尤三姐忍俊不禁,貌似听青儿说话十分开心,边笑边随手拿起一只虾来,麻利的剥去外壳,喂到青儿嘴里。

“青儿姑娘,你得好好感谢我呢。”尤三姐道。

“谢谢尤姐姐,经姐姐这一调理,香酥虾色香味儿都提高了一个档次,特别好吃!”青儿耍贫嘴到。

“你这小蹄子,果然油嘴滑舌!”尤三姐作势又要磕她爆栗,被青儿躲过。

“姑奶奶实话告诉你,这次若非我替蝶衣公主出主意,让她请皇上为你指婚,以免惹恼恒郡王殿下,以蝶衣公主对你的嫉恨,现在你没准儿已经奏请皇上问你欺君之罪呢。”

“尤姐姐,我不明白......”

尤三姐撇嘴儿冷哼道:“哼!女扮男装,冒充恒郡王的跟班儿,还对皇上说你是漠北大汗王的外孙儿,蝶衣公主指使人写奏章告你欺君之罪,你还蒙在鼓里呢!”(未完待续)

第225章 油嘴滑舌 妄自菲薄

“尤姐姐,你说什么呀,皇上为我指婚是你的主意?”青儿啼笑皆非,原来,指婚件事的起因竟是自己女扮男装惹的祸。

“你以为上元节那事儿就算完了?惹祸精,若不是姑奶奶我故意和公主套近乎,假借帮她出主意俘获我家小王爷的心,她早请求皇上治你欺君之罪了。”尤三姐拍着青儿的脸蛋儿,颇为得意地对青儿道:“我们小王爷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皇上若是降罪于你,他势必要替你出头,那就会惹得公主越发怨恨你,我知道小王爷是拿你做亲妹妹待,可是,蝶衣公主不这么想呀,她就横竖看你不顺眼儿,皇上是他的亲外公,听说自小儿就宠爱她得很,岂能容你影响他们的大好姻缘?”

“什么大好姻缘,近亲结婚后患无穷,将来不定生出什么样的子孙来呢。”青儿嘀咕道。

“啪!”尤三姐伸手给她后脑勺一巴掌,门外偷听的两个人下意识的对望一眼,锦尧忍不住横眉冷对,柳湘莲耸肩做无奈状,他未来的娘子就这德行,自己爱上这么个泼辣货,只怕将来结婚后也少不得要吃她的巴掌。

“君子动口不动手!”这一巴掌打的不轻,青儿真的有些恼怒。

“姑奶奶又不是什么君子!惹祸精,再口没遮拦的,我可掌嘴了!”尤三姐一本正经的训斥道,杏仁眼瞪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不以为然的教训青儿道:“没良心的小蹄子,姑奶奶费尽心机帮你消灾避难,你倒好,全然不领情!”

“算你打得亲切好吧?我可以问一下吗,尤姐姐是怎么突发奇想的,竟然把我和贾兰少爷捆绑在一起了?还是皇上对贾府依旧心存眷顾?”青儿心里一直觉得意外。在她看来,尤三姐和贾府算是冤家对头,怎么会介入贾府少爷们的婚事呢。

“屁!皇上哪儿想得到贾兰贾宝玉的。是我去梨香院看我大姐,正好遇到贾府大少奶奶李纨也在那里。她们聊起贾兰少爷来,说是大奶奶已经征得太太同意,要把你指给兰哥儿做屋里人,我寻思让你做屋里人岂不是委屈你了,怎么说你也得做正牌孙少奶奶吧,所以,就将计就计,让蝶衣公主出面请皇上为你们指婚。这可谓是一箭三雕的妙计呢,这一来可除去公主的心病,二来让你名正言顺的成为贾府孙少奶奶,最重要的是,我们小王爷不用为你出头去触犯皇上,因你而惹是生非,你说,该不该感谢本姑奶奶?”

青儿点头称是,萌态可掬的笑眯了眼儿,暗自却在腹诽道。姑奶奶,按理儿青儿确实该感谢你的,你这招等于是帮我做出最理智的选择。彻底断绝了青儿对锦尧的痴念,可是,为什么本姑娘会生出想要狠咬你一口的冲动呢?

“我就说呢,皇上就算指婚,也没有这么巧的,满朝的青年才俊,不拘是哪一位,把青儿从恒郡王身边带走就得了。”

尤三姐越发得了意,对青儿笑道:“所以呀。你得好好谢谢姐姐,我听贾府大少奶奶说。你这小蹄子第一次见到贾兰少爷,就喜欢上人家了。傻子一样的对着人家流口水,说是从没见过那么英俊潇洒的美少年。”

我有吗?青儿使劲儿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自己是怎么对贾兰流口水的,不过,从心里佩服那少年的老成持重,奋发上进倒是不假。

青儿笑得天真烂漫,托着腮帮对尤三姐道:“大恩不言谢,我当然知道尤姐姐是一心对我好,不过,我就不明白了,蝶衣公主为何要嫉恨我呢?按理儿说,我和他未婚夫是铁哥们儿,恒郡王穷困潦倒的时候我还仗义相助过呢,虽然,本姑娘并没有施恩图报的意思,可是,蝶衣公主若是真心喜欢恒郡王,就该爱屋及乌,感念本姑娘的好,不说封一个大大的红包感谢我,最起码不应该以怨报德,处心积虑的想要加害我吧?”

锦尧想起在刘家屯的日子,嘴角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

“喂,铁哥儿们?”柳湘莲撞了下锦尧的肩膀,用眼神和他交流。

屋里传出尤三姐的笑声,只听她接着道:“哈哈,算你聪明,竟然看出蝶衣公主对你不怀好意,她本来是要请皇上把你指配给又老又丑的官员做妾室的,是我吓唬她,毕竟,青儿姑娘是我们小王爷的朋友,若是你过得不幸福,小王爷自然不会安心和公主过日子,说不定会因为怜香惜玉和你再续前缘......”

尤三姐“啪”的一拍桌子,得意的笑道:“蝶衣公主就钻进姑奶奶的圈套,问我她该怎么做才是上策,于是,姑奶奶我就告诉她,你自幼暗恋贾府孙少爷,哈哈哈......”

“尤姐姐,别笑话青儿了,什么暗恋呀,我有那么出息吗?”青儿恶趣味儿的耍起宝来,甜甜的笑道:“我喜欢谁总是会忍不住说出来的,就像对......”

“贾兰少爷对吧?”尤三姐接嘴道。

“嘿嘿,贾兰少爷确实优秀。”不过,他不是我喜欢的菜,他太过沉溺于仕途经济,是一个典型的禄蠹。

尤三姐还待要调侃她几句呢,就听门外便传来蝶衣公主的声音:“锦尧哥哥,柳大人,你们在门外做什么?哦,我知道了,你们在偷窥,呵呵,里边有甚么有趣儿的事吗?”

青儿揣度着锦尧去宫里面见皇上的结果,实在是百无聊赖,所以,便无所顾忌地和尤三姐胡说了一通,这会儿知道锦尧和柳湘莲就在外边,看样子把她们的对话全听去了,这会儿下意识地回忆,唯恐刚才说错什么不得体的话。

离开锦尧的想法就像一个魔咒,越是表示出意志坚定,就越是深陷其中,潜意识里,理智和情感其实一直都在针锋相对。

“蝶衣公主来了。三姐,公主驾到,怎么没有人迎候服侍?”柳湘莲心里有些恼火,这是怎么管家的,公主都到跟前了,竟然没人通报一声。

“柳大人别客气,我是听说青儿姑娘在这里,所以,特意来给她道喜的,怎么没见青儿姑娘呢,她回去了吗?”蝶衣公主笑吟吟地问道。

锦尧眉头不经意的蹙了一下,青儿和他一起回来还不到一个时辰,蝶衣公主是从哪里知道消息的呢?看来,府里有人做了公主的眼线。

不等恒郡王开口寒暄,青儿就从屋里疾步出来,施礼请安到:“民女王青儿拜见公主,给公主请安,祝公主年年羞花,岁岁闭月......”

“噗嗤......”尤三姐喷笑,紧跟着给蝶衣公主施礼道:“尤三姐给公主请安。这小丫头感念公主帮她选了门好亲事,拍马屁都变着花样了,接下来该说驸马爷年年英俊,岁岁威武了!”

“青儿恭祝驸马爷年年英俊,岁岁威武!”青儿依旧面朝蝶衣公主施礼,一字不差的说完这番话之后,故意装糊涂问尤三姐道:“尤姐姐,公主大喜了吗?我怎么没听锦尧哥哥说起过?莫非蝶衣公主另选驸马爷了?”

“尤姑娘,她在胡说什么?”蝶衣公主蹙眉不悦。

尤三姐笑着解释道:“这蠢丫头会错意了,我刚说驸马爷原是指我家小王爷,结婚不是早晚的事情吗,偏这小蹄子糊涂,以为公主另有驸马呢。”

蝶衣公主故作大度的笑道:“真是个傻丫头,自古君王都是一言九鼎,岂肯戏言?既然皇上已经为恒郡王和本公主指婚,那是万万不可能更改的。你也不用担心贾兰公子不肯娶你,皇上开了金口,贾府是不敢违逆圣意的。”

蝶衣公主的心腹丫头不怀好意的福了一福,笑道:“给青儿姑娘道喜了!”

“青儿谢谢公主成全,不过,民女颇为惶恐,贾公子少年才俊,荣国府又是名门世家,但是金陵城喜欢贾公子的女子就不在少数,以青儿的平庸才貌,实在没有信心讨贾兰公子欢心,这会儿只觉得脊梁骨冒冷汗,将来只怕更是高处不胜寒呢......”

“青儿真的是怕贾公子把你打入冷宫吗?”锦尧突然一勾嘴角,他平时总是冷冷的面无表情,倏然一笑,还真是动人心魄。

“民女回恒郡王殿下,您说真的就是真的,你说假的那就一定是假的了!”青儿只好油嘴滑舌的绕圈子,我能说自己心里另有所爱吗?

锦尧,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但愿你能明白我的心思。

“蝶衣妹妹,你不知道,这小丫头看到长相俊美的男子就犯花痴,当年见到本王的时候才六岁多一点吧?可笑的是,竟自称对本王一见钟情,还费尽心机把本王骗到刘家屯,后来,又觉得银子钱还是比美男实在,为了五十两银子,就把本王卖给长安桂花夏家的小姐......”

听锦尧自以为是的以“美男”自诩,青儿忍俊不禁,眯缝着桃花眼儿笑道:“我现在也正后悔呢,当年怎么就那么傻。”

“哦?”锦尧以为她会说,我怎么会舍得把你卖给别人呢。

青儿正色道:“早知道靖城少爷是位郡王爷,我该漫天开价的,怎么也该把靖城少爷卖上个千儿八百的银子......”(未完待续)

第226章 把我的爱 唱给你听

“噗嗤......”蝶衣公主也忍不住喷笑,发现自己失态,下意识地翘起兰花指,用手背挡住嘴巴,窈窕淑女,怎么可以门牙外露呢。

原来这小鬼喜欢银子,早知道我何必费这么大的劲儿,只是,五十两银子就把锦尧哥哥给卖了,也太可恶了,她以为锦尧哥哥是萝卜白菜呀?怎么也该开价千万......

柳湘莲冷眼旁观,以他对青儿姑娘的认知,这丫头的态度实在有些令人费解。

“哈哈哈......”尤三姐大笑起来,对青儿竖起大拇指道:“好样的,青儿姑娘,这些公子哥儿们狂傲不羁,真以为我们女孩子离开他们就活不下去了呢,当年这个狠心的向我索要文定时,我就该开个价,用鸳鸯剑换他千儿八百银子花......”

锦尧脸色一阵铁青,难道是本王自作多情了?青儿她小孩子心性,哪里有个定数,朝三暮四也是难免的,况且,刚尤姑娘说的也不无道理,给贾兰做正妻,自然好过给别人做妾室,本王不是已经决定放手,成全他们吗,怎么回府之后听到她的声音就情难自己。

青儿见锦尧脸色不好看,情知是自己的言辞上了他的自尊,可是,对于宫廷争斗,她从电视剧中也看过不少,锦尧既然是皇储的热门儿人选,行事儿自然要十分谨慎,蝶衣公主背后是高丽国,自然不容小觑,皇上的威严也绝对不容侵犯,就算是要抗旨,也得由自己承担责任,若是连累锦尧出面。岂不是给他制造麻烦。

尤三姐吩咐婆子们在院里子摆下茶点,小丫头沏茶送来,青儿对喝茶没有什么讲究。因为林黛玉喜欢西湖龙井,她便也跟着学。希望喝出几分江南女子的温婉秀丽来。

“青儿姑娘也过来坐吧,尤姑娘,你也坐下喝茶。”尤三姐站在边上伺候主子们,却被蝶衣公主拽到身边坐下。

“坐吧。”锦尧淡淡的吩咐道。

青儿挨着尤三姐坐下,也不客气,拿起一枚话梅蜜饯含在嘴里。

“蝶衣公主,你知道刚这小蹄子先对我说什么来着吗?”尤三姐突然来了主意,要替青儿整点嫁妆银子。边对蝶衣公主学舌道:“她说恒郡王落魄时,她曾鼎力相助过,你若真的喜欢我们小王爷,就该爱屋及乌,大大的封一个红包给她,这小财迷,呵呵......”

“她说得很是。”蝶衣公主要显摆自己对锦尧多有爱,微笑着对自己的丫头道:“春兰,取一千两银票给青儿姑娘做嫁妆。”

有对青儿道:“本公主以为,为你选了一位如意郎君就是最好的感谢。没想到,你果然更喜欢银子一些!”

青儿起身道了万福,谢国公主打赏。不过,她并没有去接那一张银票,如今,她也是刘家屯数一数二的小地主了,并不缺银子花,关键是,她还没有洒脱到收受这种赏赐的地步,因为,这才是真正的出卖自己对锦尧的爱情。

“我只是有感而发。和尤姐姐开个玩笑而已,若是公主因恒君王殿下而赏赐我。恕青儿不能接受。”看着蝶衣公主惊讶的表情,避开锦尧的目光。青儿嗓子有些酸涩的说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青儿虽非君子,可是,也值得不能食言而肥,我曾经答应过靖城哥哥,今后绝对不再出卖他,这个世界上毕竟还有比银子更珍贵的东西,比如说亲情......”

再深深的看一眼锦尧,她在心里默念出后面的半句话——还有爱情。

“另外,青儿也不准备接受皇上的口谕,强人所难和贾兰公子成亲,毕竟,贾府对我恩重如山,可以说是救了我们全家人的性命,所以,政老爷既然已经为贾兰公子选定了未婚妻,我就不该坏人婚姻,若是公主真的要奖励我对驸马爷的微薄孝敬,就请皇上收回成命,请禀告皇上,南安王已经和政老爷有口头约定,要把云阳郡主嫁给贾兰,我想,皇上若知道贾兰公子是云阳公主的意中人,定然不会棒打鸳鸯吧?”

“你真的、不愿嫁给贾兰?”蝶衣公主被她一番话所打动,这小姑娘,倒不像外表看上去的糊涂样子,原来心里自有做人的底线。

“青儿比不得公主殿下,可以任性,可以随心所欲,并且总能够心想事成,对于我们这些黎民百姓来说,虽然喜欢躺在老槐树下晒太阳做梦,却把梦想和现实分得很清楚,青儿希望自己的夫婿是个求田问舍之平凡男子,因为平凡,心里眼里便只有我一人,即使有一天,我们穷得只剩下一张饼,他也会分给我一大半,我们会一生一世相濡以沫。”

还是忍不住去看锦尧的反应,他端起茶杯,在手上把玩着,却没注意到茶水倾倒出来,流在手背上......

“锦尧哥哥,烫着手了了吗?”蝶衣公主也注意到锦尧在发呆,不过,她并不曾多想,青儿姑娘已经把择偶标准说得十分明白,像恒郡王这样的王孙贵族,怎么可能入赘农家,做上门儿女婿呢?至于终生不得娶小纳妾,连本公主都不敢有那样的奢望,更何况她一个小农女呢。

锦尧从神游中醒来,淡定地放下茶杯,对青儿承诺:“青儿妹妹,若是你真的喜欢贾兰公子,本王自会让政老爷心甘情愿的娶你做孙媳妇,若是,你希望另作选择,本王答应你,等你及笄之时,就在麾下为你征求上门女婿,本王会一生一世见证你们的爱情,他若敢背板承诺,本王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青儿谢过恒君王殿下,强扭的瓜不甜,民女要的是发自内心的情感,所以,民女的婚事就不再劳烦各位操心了。”

青儿的心情十分暗淡,锦尧哪里知道他的承诺其实很伤人,等于是在青儿流血的伤口上撒盐,他这是告诉她,他很欣赏她的释然吗?他明明知道,本姑娘自幼就喜欢他,也曾多次对他表白,可是,他就是不曾正儿八经的给她一个承诺。

确实,锦尧依旧把她当做感情还不成熟的小姑娘,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情感、她的婚姻观都会发生变化,自己已经不再是她唯一想要嫁的男人。

这也是当局者迷,,就因为贾兰的出现,彻底颠覆了他在漠北时对青儿的认知。

很快就到了晚膳时间,尤三姐带着婆子们布好桌子,请众人入席,青儿被蝶衣公主强行按在椅子上,让她陪自己喝酒,于是,他们又开始玩“拍七”的游戏,蝶衣公主是第一次玩,输得一塌糊涂,不一会儿酒喝得大醉,尤三姐亲自带人服侍她去客房睡下。

蝶衣公主一走,青儿却开始发挥失常,屡屡出错,便不得不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一首接一首的唱歌和吟诗。

尤三姐想劝她少喝些酒,却被柳湘莲悄悄制止住,或许,青儿姑娘就需要大醉一场,才会无所顾忌地说出心里的真实想法。

终于,青儿深情款款的看着锦尧唱起了老狼的《想把我唱给你听》,她一直想把这首歌唱给锦尧听,原因是,他觉得锦尧的声音很适合与自己对唱这首歌。

酒意朦胧中,青儿向锦尧伸出手去,被他紧紧地握住,就像在ktv包房里相互对望。

青儿心无旁骛的注视着锦尧唱到:“想把我唱给你听,趁现在年少如花。花儿尽情地开吧,装点你的岁月我的枝桠。谁能够代替你呐,趁年轻尽情的爱吧,最最亲爱的人啊,路途遥远我们在一起吧。我把我唱给你听,把你纯真无邪的笑容给我吧,我们应该有快乐的幸福的晴朗的时光。我把我唱给你听,用我炙热的感情感动你好吗,岁月是值得怀念的留恋的害羞的红色脸庞,谁能够代替你呐,趁年轻尽情的爱吧......”?

最后一个音符沉落,柳湘莲和尤三姐已经溜走了,锦尧声音暗哑的问道:“唱完了吗?很好听,我还想听......”

“不行,我又没有拍错......”青儿辩解道。

“六!”锦尧报数到。

“七!”青儿急忙接上。

“嗤......”边上侍候着的丫头忍俊不禁。

“都退下吧。”锦尧漠然挥手,他也带着七八分酒意。

“是,奴婢们在门外候着。”丫头们次第退出去,最后一个伶俐的,小心翼翼的拉上房门。

“你没有拍七,把刚那首歌再唱一遍。”

“不行,说好了明七是要吟诗的,青儿一言九鼎,吟诗给、给你听......”

“行,你就吟诗给我听吧。”锦尧顺手把她拉在自己怀里揽住。

他在等她吟诗呢,哪知道她却低声缠绵悱恻的唱起来:“忘不了,忘不了,忘不了你的错,忘不了你的好,忘不了雨中的散步,也忘不了那风里的拥抱。忘不了,忘不了,忘不了你的泪,忘不了你的笑,忘不了落叶的惆怅,也忘不了那花开的烦恼......”(未完待续)

第227章 忘了忘了 难了难了

“青儿,你究竟是哪里来的女子?这是你们那里的诗词吗?”锦尧突然问道,想起在漠北同住一顶帐篷,青儿经常会说一些奇怪的梦话,锦尧第一次怀疑起青儿的来历。

这个小姑娘或许根本就不是人,莫非,她真是修炼成仙的小狐狸吗?

“嘘!”青儿唱得正投入,没有理会锦尧的话,继续唱到:“寂寞的长巷,而今斜月清照,冷落的秋千,而今迎风轻摇,它重复你的叮咛,一声声,忘了,忘了,它低诉我的衷曲,一声声,难了,难了......”

别人还没怎么样,倒把自己给感动了,眼泪顺着脸颊流淌。

锦尧已经无法再隐忍下去,捧着青儿的脸问道:“告诉我,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你知道很多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的聪明睿智根本就不像是十二岁的小姑娘,还有......”

青儿抿嘴儿一笑,捂住他的嘴巴,她想把这首歌唱完,就像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该有一个完整的句号。

略带稚气的甜美嗓音继续唱到:“忘不了,忘不了,忘不了春已尽,忘不了花已老,忘不了离别的滋味,忘不了那相思的烦恼......”

“傻姑娘,既然难了,何必相忘?你着小脑袋究竟在想些什么?”

锦尧有些无奈的问道,回答他的却是渐渐绵长平稳的呼吸声。

酒意上来了,饶是青儿海量,也不由沉沉的睡了过去。

起身把青儿打横抱起来,用脚勾开房门,门外的丫头们听青儿唱的歌儿稀奇,正贴在门上偷听呢。猝不及防一个乱窜,差点摔倒。

锦尧抬脚扶住摔跤的丫头,沉声吩咐道:“送盆热水来。再冲杯灵芝蜂蜜茶。”

“是,郡王爷。”小丫头红着脸。忙去准备。

客房里,秋菊服侍蝶衣公主洗了脸,正出来倒水,发现青儿双手勾着锦尧的脖子,颇为**的样子,惊得手一松,铜盆掉在地上,咣里咣当滚出老远。

好在锦尧身手敏捷。及时一跃而起,这才没被洗脸水溅到。

“恒郡王殿下恕罪,奴婢一时失手......”那丫头知道恒郡王真恼了,并不顾及公主的脸面,吓得跪地求饶。

“起来吧。”锦尧从她面前走过,抱着青儿径直去了自己房间。

秋菊站在客房门口发呆,心里暗道,驸马爷和那小蹄子究竟是什么关系,怎么公主醉酒他理也不理,倒把那个乡下小丫头当做宝贝一样。

愣怔半响。想着驸马爷喝醉了酒,别做出什么不雅之事才好,忙进屋去禀报公主。哪知道蝶衣公主哼哼了几声,更本就叫不醒。

恒郡王屋里,两个丫头端着热水和洗漱用品进去,先要服侍锦尧洗漱,被他指了指床榻上的青儿,丫头们便不再说话,静静地给青儿洗了手脸。

锦尧显然也喝高了,身子有些发软,就靠在躺椅上。看她们伺候青儿。

夏初季节,天气有些闷热。他自己的额头上也沁出汗珠子来,丫头们给青儿洗过之后。方才换了水,进来给他洗干净了,酒也醒了一分。

“违抗圣旨,是不是要杀头呀?”青儿说梦话的习惯还是没改,梦中呢喃着。

“唔,我问你,既然喜欢贾兰公子,为何却要违抗圣旨?”在漠北的时候他就尝试过,青儿梦游的时候特别二,说话也更加古灵精怪,他觉得特别有趣儿,所以,当做乐子耍。

“贾兰挺不错的孩子,不过呢,他不是我的菜呀。”

“那谁才是你的菜?”

“好色王爷锦尧。”

恒郡王面露尴尬之色,忘了青儿是在梦中,讪讪的问道:“本王怎么好色了?”

青儿促狭地笑道:“又不是我说的,是书中记载,恒王好武兼好色,逐教美女习骑射,你不是有一支姽婳卫队吗?据说最中你意的名叫林四娘对吧?”

她怎么会知道林四娘的?是尤姑娘告诉她的吗?

不错,那时自己太年幼,十三岁出战漠北,建立功勋,被皇爷爷大加赞赏,引来皇叔南安王的嫉恨,于是,南安王就暗中物色美女送给我做丫鬟,希望我沉迷女色,失去皇上的信任。

十五岁那年,按照南安王的精心安排,姽婳将军林四娘在木兰围场与本王邂逅相遇,那女子看似柔弱,琴棋书画无不精通,在江南女子的温婉中带着浓郁的书卷气息,却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以一套娴熟的越女剑法,赢得本王的迷恋,没想到青州之战,她竟然在本王的酒中下药,她自称是江南盐课林大人的远房表妹,只因听信了南安王的话,说她表哥是我父王设计害死,所以,就潜伏在我身边,伺机报复。

她比本王年长五岁,也是本王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可是,她却处心积虑的要加害本王。

令本王不解的是,她把鸩毒换成了能让人失忆的迷药,在本王被匪寇围追堵截时,又带领卫队的女子们拼死相救,直至全部战死......

“锦尧哥哥,你喜欢林四娘,对吧?我知道你心里还想着姽婳将军林四娘,所以,才会排斥蝶衣公主。”青儿的话把他从回忆中惊醒,只见她嘴角诡异的笑着,看不出是羡慕还是嫉妒。

“你猜错了,拜她所赐,本王现在对所谓天姿国色的女人都不感兴趣。”

“对青儿也不感兴趣吗?”青儿在梦中委屈百转的瘪了瘪小嘴儿。

恒郡王一怔,接着轻笑道:“你也算是天姿国色吗?”

在你去漠北之前,本王一直把你当做天真可爱的小妹妹,得知你冒着生命危险去漠北寻找本王,本王也曾想过,等你长大了就娶你为妾,可惜,你所希望的生活,本王无法给你。

“我就知道,你对我不是男人和女人的那种感觉,我确实不够美丽,比起蝶衣公主来,更是白天鹅对丑小鸭,所以,本姑娘有自知之明,宁愿做你的哥儿,也不做你的小妾,做哥们儿是一辈子的友情,做妾室注定会被你冷落和厌弃。”

青儿毫不掩饰的表白,让锦尧精神一爽,感觉就像注射了鸡血。

“那么,你愿意被本王当做最爱的女人宠你一辈子吗?”

“我、不想......”

“我什么?”锦尧突然提高了声音,没把青儿惊醒,到让他自己吃了一惊。

“以前是因为我不想和你的女人们争宠,现在多了一层担心,害怕锦尧哥哥会为了我违背皇上旨意,会影响老皇帝对你的宠信......”

老皇帝,噗......

看着她闭着双眼侃侃而谈,哪里像是十二三岁女孩子的思维呢,简直比蝶衣公主还要成熟笃定三分,不过,偶尔蹦出的俏皮话,还是让锦尧忍俊不禁。

此前她说梦话的时候,锦尧一直想找个机会窥探她的心思,却又觉得那样做不够君子,很多时候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现在,终于打破了禁忌,暗道,偶尔这样逗她一次倒也不错。

“青儿,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从五百年之后的那个年代来的。”

“五百年之后?”锦尧有些接受无能,若说修行千年的小狐狸,那应该来自五百年之前,这之后怎么可能呢?

“睡着了也没忘记撒谎骗人。”锦尧摇头,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以示惩罚。

青儿渐渐进入深睡眠,任他再问也不做回答了,锦尧懊恼的自语:“只顾了逗她玩,竟然把最关键的问题忘了问她。”

虽然刚喝过灵芝蜂蜜茶,酒意还是上来了,锦尧连鞋都没脱,就歪在青儿身边睡了过去。

却说秋菊与夏荷轮流过来偷窥了好几次,房门虚掩着,却看不见内室的情况,她们自然是不敢进屋去看的,又不敢把公主折腾醒,莫名其妙的只是干着急。

子时之后下了一场暴雨,温度骤然下降,正好睡觉。

几个人都喝多了,这一觉便睡到翌日早晨,锦尧醒来时,发现青儿正蜷缩在自己怀里,因为昨儿晚上天气闷热,所以,锦尧并没有给青儿盖被单,由于习武之人的惊醒,锦尧很不习惯睡眠时有人打扰,所以丫头们也没进来服侍,想来是后半夜感觉到冷,本能地就钻进他的怀里取暖。

看着小猫一样乖巧慵懒的小姑娘,锦尧的心突然软得一塌糊涂,情不自禁地想着,就这样呵护她一辈子吧,他突然意识到,这是青州遇险之后,自己唯一愿意敞开胸怀去爱的女孩子。

感受着青儿暖暖的鼻息,锦尧的脑海里回放起昨儿酒桌上她唱过的歌曲,似乎贯穿始终的就是她的哀怨她的纠结,忘了忘了,难了难了,他决定等她醒来,就告诉她,既然难了,就别忘了自己的初衷,好好的爱和被爱......

锦尧嘴角挂着浅笑,暗自揣度着,等青儿醒来时,发现如此**的睡姿会作何感想,却听到外屋的门被重重地踢开,紧接着就见蝶衣公主带着两丫头闯进内室来,由于愤怒,竟然忘了贵为公主应该具备的高雅与矜持,歇斯底里的冲着床榻上安眠的青儿吼叫道:“王青儿,你个小贱人,竟然敢勾引本公主的驸马......”(未完待续)

第228章 酒后失态 捉奸在床

青儿懵懵懂懂的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锦尧怀里,还没搞清楚状况呢,就听到一声河东狮吼,震得耳朵嗡嗡作响,依稀听清楚的只有“小贱人”和“勾引驸马”这几个字,下意识地推开锦尧坐起身来,宿酒未消,头疼得厉害,边揉着太阳穴,边哑声问锦尧道:“我喝醉了吗?怎么会睡在你的床上?”

蝶衣公主以为她在装腔作势,越发来气,指着命令丫头道:“这小贱人勾引驸马,破坏我高丽和天朝友好关系,给我绑了,送进宫去请皇帝陛下给本公主一个说法!”

公主的丫头论级别也是高丽国从七品女官,官职比县太爷还低半级,可是,平日里却是专横惯了的,当即就扑上去,要捉拿青儿。

锦尧把青儿重新揽进怀里,恒郡王素以骁勇善战著称,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冷凝的目光逼得两个丫头停在一米开外,不敢靠近。

“蝶衣妹妹,带着你的人先出去,有话等本王洗漱更衣之后再说。”

恒郡王府的丫头一个去禀报尤三姐,另外两个侯在门外,听说小王爷和青儿姑娘要梳洗,忙去打来热水,并去青儿住过的客房里取来梳妆用品。

那个房间就在锦尧的寝室隔壁,锦尧吩咐尤三姐一直给青儿留着备用。

这也是蝶衣公主发怒的原因,就算是喝多了,青儿姑娘不是该在客房里留宿的吗?

锦尧对昨儿晚上的事情也有些懵懂,想来是因为多喝了点,稀里糊涂的抱着青儿进了自己的房间,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并没有想太多。

蝶衣公主以为锦尧会无地自容,至少也应该辩解几句。请自己谅解,青儿则是吓得浑身发抖,惶恐万状的下跪求自己饶恕。没料到小贱人傻啦吧唧的揉着太阳穴,锦尧更是没事人一样淡定自若。她自己反倒成了跳梁小丑一样,莽莽撞撞的冲进来,恍若一头撞进棉花包里,憋闷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恒郡王府的丫头捧着热水从她身边经过,这才提醒了她,想也没想,抬起一脚踢在丫头腿弯上,那丫头失去重心朝前扑倒。铜盆飞了出去,洗脸水泼了一地,饶是锦尧及时伸出脚来垫了一下,小丫头方得以幸运的没有摔倒在地。

“奴才该死,请公主赎罪......”小丫头忙跪下认错,不明白自己怎么得罪了公主。

“不关你事,出去吧。”锦尧淡淡的说道。

“是,恒王爷!”小丫头爬起来,麻利的收拾了地上的东西,退出寝室。

蝶衣公主气没撒出来。紧接着就去抱窗前的那盆白海棠花儿,要用来砸青儿,却因力气不济作罢。转身拿起圆桌上的茶壶朝青儿砸过去,被锦尧顺势抄在手里。

“本王不想再说第三遍,蝶衣公主,带着你的人出去!”蝶衣公主的蛮横令他很不爽,声音越发冷厉起来。

蝶衣公主在宫中长大,本就不擅长撒泼骂街那一套,除了砸东西和“小贱人”这句经典的粗话,竟然不晓得该怎么继续把捉奸进行下去。

“恒君王殿下!我们公主时天朝贵宾,王爷不应对我们公主无礼!”说话的是春兰姑娘。对公主无礼就是漠视高丽王国,她是公主身边的女官。自然要维护国家的体面。

门外的侍卫冷冷地对望一眼,这奴婢简直失心疯了。竟然敢在恒郡王面前出言不逊。

锦尧慵懒的站起身来,淡然对门外道:“来人,这两个奴才竟敢擅闯本王寝室,给本王拉出去绑了,听候发落。”

“遵命!”两个侍卫冲进来,拎小鸡一样把那两个丫头提溜出去。

蝶衣公主见锦尧公然翻脸,气得浑身发抖,爆怒吼叫道:“锦尧你混蛋!你怎敢如此对待我的丫头,你厉害是吧,你存心羞辱本公主是不是?好,我这就去向外祖父讨个说法,不,我这就去请教天朝皇上,恒郡王当着本公主的面偷/情,还有这个欺君犯上的小贱人王青儿被本公主捉奸在床,你们这对狗男女非但不知悔过认错,竟然还对高立国的女官动粗......”

锦尧神色一凛,还没等他回话呢,蝶衣公主就撑不住了,哇的一声哭道:“呜呜,我告诉外公去,让皇上把这小贱人五马分尸......”

看着蝶衣公主甩门而去,青儿风一样掠起扑过去抱住她的后腿,乞求道:“公主息怒,请听民女解释,恒君王殿下和民女在乡下时就结拜为兄妹,他只是念及民女幼年时对他的依赖,习惯性的把民女当做小妹维护,实在只是兄妹之情,怎及和公主的恩爱之意,只是,男人都是把自尊放在首位的,恒郡王爷刚已经说过待会儿向公主解释,可见,他只是不希望当着奴才们的面和公主卿卿我我,公主何必要咄咄逼人,让心上人颜面全失呢?”

青儿从最初的迷糊中清醒之后,就在想着怎么解释“捉奸在床”的事情,然而,连她自己也觉得,被蝶衣公主看到的剧情太狗血,她虽然并不理屈却也因之词穷。

此时,事态急速发酵,蝶衣公主若把这事闹到皇上那儿,自己没准儿真的小命不保。

“什么兄妹之情,我刚明明、明明、明明看到你们衣衫单薄抱在一起......”

“公主言重了,我们昨天喝得人事不省,连自己怎么上的床都不记得了,就算有不检点的地方也确实是出自无心,至于衣衫单薄,天地良心,昨儿天气太热,在酒桌上大家不是都宽衣了吗?公主忘了,你昨天也脱得只剩下内衫,还是秋菊大人拦着才没有再脱呢。”

青儿这番说道,让蝶衣公主的怒火渐渐消退了不少,其实,锦尧若肯对她陪个小心,说几句服软的话,给她一个台阶下,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起来。”恒郡王伸手把青儿拽起来。

蝶衣公主跺脚背对着他撒娇道:“锦尧哥哥,都是你不好,整天对蝶衣板着张冷脸,对着小贱......乡下姑娘却呵护有加。今儿个的事,我可以不和陛下说,但是,锦尧哥哥要答应我,五月节前举行和亲大典,然后,就随我回高丽,安心做你的驸马爷。”

“蝶衣公主,本王正好要带青儿姑娘叩见皇爷爷,不如我们一起去?”

青儿闻言大吃一惊,脱口说道:“锦尧哥哥,我不去行吗?”

“尤姑娘,让丫头服侍青儿沐浴更衣,着男装。”锦尧淡淡的吩咐道,懒得理她。

也没再多看蝶衣公主一眼,锦尧径直去水井边,脱掉上衣,赤膊着,打了一桶水从头浇下来,健美的肌肉轮廓泛着水色,看得蝶衣公主心旌一阵摇动。

他想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再好好想想,自己的决定兹事体大,或许,不仅会葬送自己的前程,还会连累青儿跟着受惩罚。

蝶衣公主见侍女拿着浴巾和锦尧的衣服过来,殷勤地接过去抱在怀里。

“锦尧哥哥,今儿的事情我也有错,不该当众让你出丑,以后我再也不对你发火了好不好?我也知道,青儿姑娘在你失忆时帮助过你,在清凉寺还救过你的命,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地报答她,待会见到外公,我就请求皇上册授青儿为五品诰命,贾家也就不会嫌弃她出生寒微了。”

锦尧肯陪她进宫去面见皇上,在她看来,就是默许了她的条件,蝶衣公主暗暗揣度着,或许真像母后分析的那样,锦尧迟迟不愿和她完婚,是因为他并不甘心做高丽国驸马,毕竟,恒郡王也是天朝皇子皇孙中,最有实力角逐皇储之位的佼佼者。

女人或许会把爱情看得高于一切,而在男人心里,特别是在帝王之家的男人们心里,江山社稷和至高无上的权力远比比女人更重要,可也是,若能登上九五之尊,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呢?

三个人乘坐同一辆马车前往皇宫,青儿身上的男装是尤三姐让人现买的,自然没有定做的那么合身,宝蓝色的儒衫看起来有些肥大。

几个人走到宣德门外,遇到迎面而来的贾政。

“恒郡王殿下、蝶衣公主,在下唐突,在下想请青儿姑娘借一步说话。”征得恒郡王和公主首肯,贾政把青儿拉到一边儿,压低声音嗔道:“青儿姑娘,你好大的胆子,说什么怕委屈了兰哥儿,原来你不肯嫁给兰哥儿都是因为恒郡王......”

青儿呆萌地眯着眼儿笑道:“姑老爷,您的意思是赞成这门婚事吗?”

贾政拉长脸儿道:“青儿姑娘,你不该瞒着姑老爷,你知道吗,听说你不肯嫁给兰哥儿,皇上非常生气,还你果然没安好意,准备治你欺君之罪呢。”

“原来姑老爷来宫里是为了向皇上禀报青儿抗旨不遵的事情。”青儿故意加重了语气,贾政老脸微微一热。

那边儿蝶衣公主喊叫道:“贾老爷,有什么话你们回贾府再说吧。青儿姑娘,我们现在去见皇上,正赶上午膳时间,本公主请皇上招待你吃御膳,昨天只顾了喝酒,这会儿肚子早饿了。”

“青儿谨遵公主之命。”青儿应了一声,忙又对贾政陪笑道:“姑老爷,青儿先告辞了,办完事情之后就回府里给姑老爷和姑太太请安。”(未完待续)

第229章 欲得之物 是为奖励

老皇上正在书房里郁闷着,他之所以立北静王为皇太子,固然是因为北静王敦厚贤德,治国纲略重在休养生息,与他奖励农耕的政策不谋而合,另外,就是看好孙儿锦尧。

毕竟他正当盛年,江山很可能会直接交在孙儿手上,没想到锦尧如此不争气,先是养着姽婳卫队,被天下人传为笑谈,现在,荒唐到为了一个乡下小姑娘怠慢蝶衣公主,难道他不知道为人君者应该谨言慎行,为天下之表率吗?

“孙儿给皇爷爷请安,恭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外孙女儿给皇爷爷请安,外公万岁万岁万万岁!”

“民女王青儿叩拜皇上金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青儿,把头抬起来!”老皇上的声音颇为冷厉。

青儿缓缓地抬起头来,水汪汪的桃花眼眯缝着,首先是为了藏拙,其次是摆出年画娃娃般天真的姿态来,企图消减皇上对她的憎恶。

“朕还当做是天姿国色,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孙儿,你可真出息!”

“皇爷爷是说责怪孙儿悦人的眼力吗?”锦尧不嗔不喜的问道。

“哼!”老皇帝不搭他的茬儿,继续盯着青儿看,知道她惶恐的把目光移开。

“朕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大汗王的外孙儿吗?叫什么来着,对了,叫青儿,上元节的时候在城门楼上见过一面。”

青儿和锦尧心里都是一阵忐忑,老皇帝明明已经知道青儿的真实身份。却故意装糊涂,听这话味儿,是要新帐旧账一起算了。

锦尧怕青儿再说出不中听的话来,所以抢先回答到:“回陛下话,王青儿女扮男装实在是情非得已,他是为了方便打入长生门内部,才隐瞒了女儿身份,从大漠回京城后一时没有习惯,也是没有得到孙儿的许可,所以。不敢暴露身份。”

“唔。你的意思是朕该赦免王青儿的欺君之罪?”老皇帝突然沉下脸来,冷笑道:“我就说呢,哪里来的乡下女子,如此胆大妄为。先是大庭广众之下犯下欺君之罪。然后又迷惑主子。继而公然违背圣旨,我倒想问,因为恒郡王爷的庇护。这女子还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不敢做呢?”

“皇上赎罪,孙儿不敢持宠而娇,更不敢怂恿手下不受规矩,实在是王姑娘年幼无知,孙儿疏于管教,所有罪过都是孙儿失于管教所致,还望皇爷爷看在孙儿征战漠北的微末功勋,将功折罪,饶恕孙儿和王姑娘之过。”

锦尧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说辞,不过,他却没有料到,老皇帝会如此不留情面,开门见山的颁布青儿几大罪状。

看样子皇上已经知道自己和青儿的关系特别,势必要除掉青儿这个祸患。

锦尧心里紧张,手心里都浸出汗水来,青儿却似乎不知死活,突然停止了身板儿,笑吟吟地对老皇帝道:“皇上,我忘了是哪位圣贤说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民女一介草根呢,既然横竖都是死的话,民女希望皇上能给民女一个辩解的机会。”

“青儿住嘴!”这惹祸精,金銮殿上也敢口没遮拦,锦尧压低嗓音训斥道:“什么横竖都是死?皇上是圣明之君,岂会因为这点过时就要你的小命呢,何况,你三番两次救他孙儿于危难之中,有在漠北立下大功,皇上若是惩处一个十二岁的小功臣,其不会让天下人齿冷。”

他已经铁了要和皇上摊牌,宁可不要爵位,被免去所有封地,也要替青儿脱罪,是以,十分担心青儿再说出不堪的话来。

“哈哈,恒郡王是在对朕谏言,希望朕能饶恕这个胆大包天的乡下姑娘吗?”

“孙儿不敢,皇上心中自有明断!”锦尧不卑不亢的说道。

蝶衣公主跪了半天,也没见老皇帝让他们起来,就撅着小嘴儿撒娇道:“外公,可以恩准蝶衣平身吗?膝盖都跪疼了呢!”

“平身吧!”皇上不耐烦地挥了下手。

锦尧见蝶衣公主已经起身,就拉着青儿一起站了起来。

“王青儿,朕向来崇尚依法治理国家,就算恒君王触犯国法,也必须惩处,百姓自然也得谨守国家法度,你的罪状无须辩解,朕知道得十分清楚。”

老皇斜倚在龙椅上,睥睨着青儿,心里也是奇怪,这姑娘到是胆大的紧,全然没有普通人对皇权的畏惧,还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要和朕讲道理呢。

“既然皇上已经定了民女的罪,民女也无话可说,任凭皇上发落。”

“青儿......”锦尧心里一软,下意识地伸手握住她的小手。

老皇帝忍着不悦冷冷的说道:“王青儿,朕看在你也曾在漠北立下汗马功劳的份儿上,法外开恩,只要你答应十天内嫁给荣国公玄孙贾兰,朕就赦免你的罪过。”

“启禀吾皇陛下,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小女子作为天朝子民,自然有守土卫疆的责任,实在不敢妄称功劳。”

老皇帝不是嗜杀成性的昏君,看样子本姑娘是死不了的,青儿心里放松下来,炫耀起她自己的治国齐家理念来,油嘴滑舌地说道:“治理国家和主持家务都是一样的道理,既然分担了大国或者小家的责任,就该享受平等的子民权力,无论是权贵与庶民,无论是男人和女人,都只有一条命,只要这生命的存在没有损害国家和他人利益,没有对江山社稷以及家庭造成任何危害,就不该受到惩罚和践踏甚至杀戮。”

老皇帝冷哼一声驳斥到:“国家法度是为了规范社会秩序,没有规矩就不成方圆,依你所言,什么叫不危害他人和江山社稷呢?若是人人都可以率性而为,其结果,势必会造成天下大乱!”

锦尧素知老皇帝的习惯,既然还肯和青儿辩论,就说明他对青儿颇感兴趣,并非真心厌恶以至于轻易的处置她,也就不再阻拦青儿说话,倒要听她还会卖弄什么奇谈阔论。

“陛下英明,果然如恒郡王王殿下所言,吾皇勤政爱民堪比尧舜,民女也并非顽劣的刁民,岂不知道法度的约束力呢,既然,国家幅度是以规范社会秩序,保障社会安定和发展为前提,那么,判定行为是否应该受到惩处,就得从两个方面界定,一是行为人的主观愿望,二是其行为造成的不良后果。”

青儿担心再说下去老皇帝会因不耐烦而动怒,便巧妙地把话题一转道:“比如说民女着男装之事,从主观愿望上说,是出于平定漠北的需要,即使回京后没有及时恢复女儿身份,却也没有借此身份危害他人的意愿,更没有造成任何不良后果,所谓欺骗是一种有预谋的恶意行为,是以达到某种不良企图为目的的,民女没有任何不良企图,也没有主观行骗的意向,皇上圣明,民女这欺君之罪是否可以酌情宽恕呢?”

她不说老皇帝定罪错误,而是提出应该酌情宽恕,可见考虑事情的周全,方寸之中的进退游刃有余而无不足,这份小聪明颇得锦尧赞赏。

那日在城门楼上,老皇帝对青儿并没有留下特别的印象,后来听到蝶衣公主唠叨,说是锦尧对此女十分宠信,念及她在漠北的功勋,求皇上赐婚与她时,心里还在暗自思量着,是什么样的女孩子竟然能引起蝶衣如此重视,今儿个听她侃侃而谈,到不得不承认,此女确实不简单。

“王青儿,朕可以赦免你欺君之罪,可是,你可知道违抗圣旨的后果吗?朕为了奖励你在漠北的功勋,特意为你指配贾府孙少爷贾兰,你却抗旨不尊,朕倒要问问,贾兰才貌双全,少年及第,说是万里挑一的夫婿人选一点不为过,这样的人你都看不上眼,岂非故意对抗朕的恩赐?”

皇上冷哼一声,不动声色地瞥了锦尧一眼,盯着青儿的眸子的问道:“或者,在你心里还有更值得期许的目标?”

“皇上,您刚说了,为青儿指婚为的是奖励而非惩处对吧?”双眸盈盈的勾成月牙儿,青儿越发笑得人畜无害。

“唔!”皇上不置可否。

“欲得之的物品,赏赐之是为奖励,勉为其难岂不是违背了自己的初衷?”

“王青儿,你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青儿话音未落,蝶衣公主就不满的嘲讽道:“以你的身世背景和模样,能嫁给贾兰公子那样的少年英才,能说皇上是在勉为其难吗?”

皇上心情不错,不由点头附和道:“蝶衣说的极是,朕如果放出风去,为贾兰公子招亲,你觉得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呢?”

“首先,应该是万人空巷,因为,所有人都去看招亲盛况。”青儿先是顺着老皇帝的心思赞叹一句,紧接着又道:“然后,云阳郡主可能会第一个报名应征。”

老皇帝倏然错愕,怎么,贾兰和云阳郡主竟然有瓜葛吗?

“你怎么知道云阳郡主会喜欢贾兰公子?”蝶衣公主抢着问道。

她心里隐隐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锦尧此行似乎另有目的......(未完待续。。)

第230章 救命之恩 以身殉之

“事情关乎民女的婚姻幸福,民女怎么能不知道呢?”青儿回头对公主莞尔一笑,以示对她的尊敬,这才回过身去对老皇上道:“陛下,民女虽然出生贫寒之家,却也知道忠孝仁义是立身之本,贾府对我全家有活命之恩,在皇上为民女指婚之前,贾二老爷就已经和南安王爷约定儿女婚事,只是还没来得签订婚书而已,民女有自知之明,自然明白民女和云阳郡主一个是白天鹅,一个是丑小鸭,民女怎么能够为了一己私欲,葬送了贾兰公子的大好婚姻呢?”

青儿相信,皇上也是人,对子孙自然会有护犊之情,若非逼不得已,他又何必要抢走云阳郡主喜欢的男子呢?

“这么说来,朕非但不应治你的抗旨之罪,还应该嘉奖你忠孝仁义之举了?”

“皇上的肯定,就是对民女最好的嘉奖!”青儿不由自主地瞟了锦尧一眼,面露得色。

“很好,朕取消为你和贾兰公子指婚的口谕......”

“外公,不可以的!”蝶衣公主倏地站起来,打断皇上的话,指着王青儿道:“皇上,此女巧舌如簧,掩饰她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哪是知恩图报,分明是败坏我高丽和天朝和亲的大事,挑起睦邻反目事端,昨儿晚上,她竟然罔顾本公主就在恒郡王府上,趁恒郡王醉酒,偷偷爬上他的床,勾引我高丽国驸马......”

“蝶衣公主,什么事情不可以呀?朕的话还没说完,你就要提起抗议吗?”

王青儿简直就是祸根,竟然把朕的孙女儿和外孙女两门婚事斗角的一塌糊涂。

“外公!”

“嗯哼。”老皇上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道:“朕,得成全王姑娘的仁义之心。收回对贾兰公子的指婚。既然民女不愿意接受朕的奖励,现在,我们就来想想怎么惩罚吧!”

“皇上!”锦尧讶然起立。走过来跪言道:“蝶衣公主所言并不属实,昨天的事情实在是错在孙儿。是孙儿醉酒后犯糊涂,把醉得人事不省的青儿姑娘抱回寝室,虽然,孙儿只是和青儿姑娘同榻而眠,可是,事情关乎青儿姑娘的清白,孙儿子当对她负责,求皇爷爷给孙儿弥补过失的机会。就将青儿姑娘指配给孙儿!”

既然已经知道了青儿的心思,她也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和贾兰公子的婚事,锦尧觉得,自己再回避此事,实非大丈夫所为,很有可能会和青儿永远失之交臂。

“外公,锦尧混蛋,他欺负蝶衣......呜呜......”虽然已经有所察觉,可是,听到锦尧亲口说出这句话。蝶衣公主还是惊愕不已,绝望之下,恸哭失声。

她自持是高丽王储。将来的一国之君,自然不愿和别的女人分享夫婿,更不能容驸马爷心里更加宠爱别的女子。

“蝶衣!你是高丽未来的君王,怎么可以如此失态!”老皇帝厉声呵斥道,也是提醒锦尧,他的未婚妻可不比其他普通的女子,答应和亲,就意味着不得三妻四妾,当然。若是他将来有幸成为天朝皇上,或者。取代蝶衣成为高丽国主,那又该当别论。

不等蝶衣公主再开口。老皇帝就笃定的说道:“鉴于王姑娘的请求,朕答应王姑娘,解除她和贾兰公子的婚事,但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决定,把王青儿贬入贱藉,即日官卖。”

所谓的贬为贱藉就是官卖为妓意思,这倒让锦尧大惊失色,皇上的心还真是善变,刚还风和日丽,刹那间就翻脸无情。

“皇爷爷,青儿她何罪之有,要受此惩处?”顾不得触怒皇上的后果,锦尧不再跪拜,起身毫不畏惧的质问道。

“按照王姑娘自己的说法,言行对国家造成危害,就是有罪,王姑娘蛊惑高丽驸马,引起高丽国公主公然提出抗议,并且要终止两国的友好关系,这算不算损害国家利益呢?”

“皇上,就算此事影响了两国关系,那也是孙儿的果实所致,与青儿姑娘没有半点关系!”

“王姑娘,此时真的和你无关吗?”皇上意味深长的问道。

青儿见势不妙,连忙跪地辩解道:“天下本无事,原爱自扰之。陛下明鉴,恒郡王和民女同榻而眠只是醉酒导致的误会,本来,悄悄淡化此事,就不会累及民女的名誉,只因公主深爱恒郡王,爱之切,虑之深,引起恒郡王府诸人的误会,这才有了恒郡王承担责任的连锁反应,民女感谢恒郡王对民女声誉的担当,不过,民女不希望因之影响恒郡王和公主的感情,还望陛下体恤民女的苦衷!”

话音未落,蝶衣公主就抢着表态道:“皇上,王青儿毕竟帮助过恒郡王,若是她能在三日内择夫成亲,本公主可以既往不咎,否则,贬为官妓。”

皇上微微一笑,放缓语气对青儿道:“王姑娘,看在蝶衣公主为你说情的份儿上,朕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要么三日内择夫婚配,要么三日后贬为贱藉官卖。”

“孙儿求皇上收回成命,若是蝶衣公主不能包容青儿姑娘,孙儿就取消和亲之事!”锦尧的语气十分坚定。

“你说什么?!”皇上和蝶衣公主异口同声的惊问道。

锦尧淡定地坐回座位,不再言语。

为了一个乡下小丫头,你竟然要和本公主解除婚约?王青儿对你来说真的如此重要吗?

蝶衣公主恼羞成怒道:“皇上,我请求对王青儿严加惩处,不,应该严刑拷问,看她两面三刀,人前说得冠冕堂皇,背地里却蛊惑恒郡王,究竟是何用心!”

“王青儿,朕给你最后一次辩解的机会!”

蝶衣公主下意识地去看锦尧。

难耐的沉默。

“民女叩谢皇上恩典!”青儿沉吟半响,终于开口道:“民女决定,遵从吾皇陛下给民女的第三种选择!”

“第、第三种......”皇上愣怔住,瞬间反应过来问道:“你说什么?”

“民女谢绝恒郡王承担责任的好意,因为,恒郡王对民女并无任何过失。”青儿鼓足勇气,决定置之死地而后生,毅然道:“民女不可能三日内把自己嫁出去,因为,那关系到民女的终身幸福,民女不能草率行事。”

“莫非你宁愿做官妓吗?”蝶衣公主冷笑。

“民女也绝对不会选择做官妓,倒不是民女有多洁身自爱,而是,民女不想坏了吾皇陛下宅心仁厚、爱民如子的神圣形象。陛下,民女担心自己酒后失言,会颠倒黑白的把自己的经历渲染给嫖客们听,以赚取他们对民女的怜悯,何况,陛下如此仁慈,怎么能够逼良为娼呢!”

“青儿不得放肆!”锦尧急忙应和道:“陛下乃仁义之君,自然不会逼良为娼!”

事情发展到这等地步,他不禁检讨自己,是不是自己操之过急,连累了青儿姑娘。

青儿回以微笑,然后,笃定的回答道:“民女自然懂得此事由不得自己,民女已经说了,会遵从吾皇陛下给民女限定的第三项选择。”

“很好,朕倒要听听,真给你的第三项选择是什么!”

“民女恳请陛下,赐予民女君王的宽厚与仁爱。”青儿做出五体投地的姿态,磕头道:“就是让民女记住这番教训,回家后谨守做人的本分,别再做白日梦,民女十分清楚,癞蛤蟆和白天鹅不是同一物种,注定是一个在天上飞,一个在地上爬。”

“只怕由不得你!”蝶衣公主又是一阵冷笑。

锦尧冷冷的道:“陛下,臣以为蝶衣若是把自己看做天朝皇室后裔,就该像陛下一样怀有仁爱之心,而不是率性而为,欺压百姓,若是,以高丽公主的身份在此口出狂言,未免太小觑我泱泱大国,无疑是在挑衅天朝皇上的尊严!”

“外公,锦尧哥哥强词夺理,无的放失......”

“王姑娘,朕并不介意给你第三种选择,不过,朕不会无原则的施舍自己的仁爱和怜悯,朕会赐给你三尺白绫......”

“皇爷爷,不要,青儿姑娘对孙儿有救命之恩,她死,孙儿势必以身殉之!”

“恒君王殿下,民女怎么舍得选择死亡呢。”青儿颇为笃定的请求道:“若是皇上准许民女公开征婚,民女保证,会在三日内把自己嫁出去,否则,自会领受三尺白绫。”

“准!”老皇帝觉得,锦尧眼光不错,若非不是与蝶衣和亲,这个小姑娘倒是不错的恒郡王侧妃人选。

“民女谢皇上隆恩。”青儿起身告辞,似乎并不在意锦尧和蝶衣公主的反应,淡定自若的退出门外。

锦尧漠然看着青儿离开,然后,跪求皇上道:“孙儿请求皇爷爷恩准,同意孙儿解除和蝶衣公主的婚约。”

“外公......”蝶衣公主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老皇帝深知锦尧的脾气,决定了的事情,绝对不会更改。

略一沉吟道:“你若一意孤行,朕将革去你的郡王爵位,命你接替镇北大将军镇守漠北,朕有生之年不想再看到你!”(未完待续)

第231章 青儿选婿 花落谁家

刘家屯家底颇为殷实的王家为女儿征上门女婿,这个消息通过各种渠道迅速传开,刘家屯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热闹景象,当然,来的多是些看热闹的,还有就是游手好闲的混混儿,打听到小姑娘很会赚钱养家,想傍上她吃软饭。

因为时间正好是四月中旬,各色蔬菜新上市,由于采用的是温室育苗,这里的蔬菜比别的地方成熟早,倒正好做了一次高效率的广告宣传,和刘家屯签订供货合同的比上年翻了一番。

青儿打定主意,若是锦尧和贾兰真心待她,就会主动上门应征,所谓的“上门女婿”不过是试探他们是否会为了她放弃娶妾纳小。

选婿进行到第三天,锦尧和贾兰根本就没有露脸,青儿胡乱吃了几口饼过早,坐卧不宁的在屋里来回兜圈儿暴走,突然,从高窗上飞进来一个纸团儿,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展开,只见上面写着工整的小楷,不等看完,她的脸色就倏然变得苍白。

“刘姥姥,青儿姑娘在家吗?外边又来了一拨人呢,怎么没见她出面挑选?”

“啊哟,是柳家姐姐呀,快进来坐吧,也不知道她心里咋想的,竟然一个都相不中,老身出去全了几次,那些人就是不散,我这不正着急呢嘛。”

刘姥姥说着,就把柳五儿带进西厢房里。

柳五儿和青儿寒暄了几句,问过招亲的事情,心情复杂的告诉青儿,刘伟祺带信回来,说是在漠北又定了门亲事,据说女方家的财富可以买下半个漠北草原。

不消说。新娘子就是南宫家的姑娘,刘伟祺孤身在漠北生活,被南宫姑娘的柔情打动原在情理之中。

“青儿姑娘。我家夫人特意让我来告诉姑娘,只要姑娘愿意。刘家大少奶奶的位置还是会给姑娘留着的,漠北的那个就算是二房......”

刘家已经听伟祺说起,他能做游牧将军全凭青儿姑娘举荐,这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因此,刘姜氏认定青儿是有旺夫命的。柳五儿却不以为然,她到希望伟祺能安稳的守在家里。

“柳姐姐,你刚生完孩子怎么不在家里养着。外边风大,别吹出毛病来。”

“呆在家里都快闷出火来了,今儿个满月,出来透口气儿倒觉得新鲜。”柳五儿笑道。

她给刘家添了个女孩子,刘家祥有些失望,刘姜氏却说这是很好的兆头,俗话说先开花后结果呢,刘氏宗祠烟火必定兴盛。

到了午时,应征的人把刘家大门堵得水泄不通,前几天青儿就给家里的佃户出主意。在河边挖几个火坑,在里边烤红薯吃,也不叫卖。看热闹的闲人闻到红薯香味,自然会主动过去出高价购买,生意竟然红火得很。

“王姑娘,日头已经偏西了,吸,你该做最后决定了吧?吸,若是敢耍花腔消遣老子,看老子不一把火把你家烧个精光!吸......”

这痞子仗着自己颇有几分色相,这三天一直就守在刘家屯。此时举着一个热腾腾的烤红薯,烫得吸溜着直倒手。

认得他的闲汉调侃道:“赵二。看不出来你小子口味特重,傍惯了有钱的寡妇。现在又喜欢上刚长成的小姑娘了?”

“吸,这小姑娘可不简单,在城里开着店铺,听说之前是荣国府的大红人,若是贾府还像以前那样风光,这小妞说不定就成了贾府少爷的屋里人了,哪里轮得到老子?”

刘姥姥听外边越说越不是话,想要把多余的人打发走,就出来搭讪道:“各位爷,我家姑娘已经初步圈定中意的范围了,年龄偏大的不再考虑,老身谢谢诸位连日来的抬举。”

痞子一听就来了气,把红薯扔在地上,怒道:“你奶奶的,早怎么不说老子年纪大了?老子还不到三十岁,哪里大了?抬举你?老子可不是白抬举的,你得给老子开工钱!”

众人一听这话,都跟着起哄,说是刘家戏弄了大家伙儿,招女婿只是幌子,为的是太高他家姑娘的身价,七嘴八舌的一合计,务必要刘家发给大家务工银子,否则就住在这里不走了。

刘姥姥吓得转身进屋要关院门,却哪里关得上,七八个汉子早挤进来了,其他坐得远的也连忙赶过来,几十人涌进院子里,刹那间,叫骂声,讨要银子的声音响成一片。

青儿要出去看,被柳五儿拉住,劝她不要出去,恐怕会出意外。

“兄弟们,这家人害我们白跑一趟,怎么也得管饱肚子吧,后院里有猪有鸡有腊味儿,不拿白不拿呀......”

有不怀好意的开始鼓动,那些人便开始动抢,抓鸡的,衣襟兜着鸡蛋的,提溜着腊肉腊鱼干儿的,还有几个人扯着猪腿,把两口大肥猪抬了出去。

这也还算好的,有几人抢红了眼,干脆闯进正屋里,见什么值钱就拿什么。

“老天爷呀,你们这是上门抢劫呀,打量天下没王法了吗?我可记着你们的样子,这些乡邻都是见证,老身要去金陵府告你们抢劫之罪......”

刘姥姥急得呼天抢地,王狗儿心里中意贾兰,带着王板儿去贾府打探消息去了,这会儿家里就剩下王刘氏和刘姥姥,两个妇人拦住这个,走了那个,哪里拦得住一个。

好在柳五儿把西厢房的门拴住,不放人进来,否则,不定他们还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河边烤红薯的佃户们终于听到呼喊声,急忙跑来帮忙,就和那些闲汉们打了起来。

乡下人住的分散,几里地不见一户人家也时常事儿,有限的十来个佃户哪里是人家的对手,不一会儿就被打得头破血流。

青儿在屋里干着急,又怕佃户吃大亏,不得不开门出来,正好看到几个佃户被众闲汉按倒在地上,抬脚一顿乱踢乱踩......

“都给我住手!快些住手!要出人命了......”青儿拼命喊叫,哪有人肯听她的,实在没辙了,忍不住意气用事吼叫道:“你们听着,本姑娘择婿须得孔武有力,能看家护院儿守住家业,你们谁能打得赢这些人,本姑娘就考虑嫁给谁!”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人影从屋顶上飘然落下。

来人冷冷的说道:“胆子不小,鼓动他们互殴,若是闹出人命来,姑娘准备如何收场?”

青儿定睛一看,正是她朝思幕想的恒郡王。

“锦尧哥哥......”青儿喉咙一哽,眼泪就涌了出来。

这种感觉真是奇怪得很,没有锦尧在身边时,青儿是铮铮铁骨的女汉子,见到锦尧,装出来的坚强就像海边的用沙垒起来的城堡,被海浪倏然抹去,不留痕迹。

“姑娘记住刚说的话。”锦尧阁下这句话,不等青儿回答,人已经飘出院门,青儿听到惨叫声不绝于耳,连忙跑出去看时,锦尧正好转身往回走,酷酷的冲她一勾嘴角,挑起一抹笑纹来。

抢东西的闲汉们东倒西歪的定在院子门外,就像几十个木偶一样,令人恐惧的寂静,青儿啼笑皆非的看到,自家的两头肥猪正把压在身上的汉子顶翻,哼哼着撒蹄子逃命。

“在下原打算姑娘嫁不出去的时候再出面求婚,没想到时间还没到这些人就闹腾起来了,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分,怎么样,在下还算是不辱使命,够资格替姑娘看家护院守住家业吗?”

“恒君王殿下在开玩笑吗?民女招的是上门女婿,怎敢在王爷的姓氏前面加上王字?”

“在下如今和姑娘一样,也是一介庶民,彼此算是门当户对,姑娘又何必过谦呢?”

听他自称在下,而不是习惯性的“本王”二字,青儿心里一阵酸楚,青儿算是得到锦尧亲口证实,他被皇上革去爵位并非谎言。

“锦尧哥哥,十分抱歉,青儿只想过安稳的日子,不想卷入你们皇室的恩恩怨怨,若能得锦尧哥哥体谅青儿的难处,就别再继续骚扰青儿,我将不胜感激。”

“青儿妹妹,这是你的真心话吗?”锦尧的语气明显有些恼怒。

“本姑娘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锦尧哥哥难道还当做玩笑听吗?”青儿似笑非笑,没心没肺的样子十分欠揍。

“青儿妹妹,我已经请求皇上并获得恩准,算是和蝶衣公主解除了婚约。”

“就算解除了婚约,你却永远无法解除蝶衣公主对我的怨恨,这些闹事儿的人很难说不是有人蓄意指使,还有,皇上命令我三日内成亲,其目的就是让我断绝和你的关系,我可不想明天一早被送上断头台!”

锦尧猛地捏住青儿的下巴,逼她面对自己,歪着嘴角坏笑道:“可是,你到现在也没有合适的人选,难道你要在这些流氓里挑选一个出来作夫婿吗?”

青儿瞟一眼摆出几十米远的痞子混混们,倔强的回答道:“这是本姑娘自己的事情,不劳烦恒郡王操心!”

“再说一遍,在下现在已经不是郡王爷,而是和你一样的庶民!”

“青儿姑娘请见谅,我是刚刚听到姑娘征婚的事情。”青儿听到身后有人和自己说话,由于下巴被锦尧捏着,无法回头,只听那人又对锦尧道:“恒......大将军,那么,就请青儿姑娘在我们之间做出选择如何......”(未完待续)

第232章 缘聚缘散 快马一鞭

转眼就到了五月节,贾府一扫近两年来的阴霾,洋溢着喜庆和欢乐,被林黛玉的善良和包容所感动,王夫人总算是摒弃前嫌,定于五月初十二黄道吉日迎娶林黛玉。

这林黛玉管家虽然不像凤姐儿那么泼辣,因她比王熙凤有文化,又肯体恤下人,关键是行事公道,她又不像王熙凤那样变着法子往自己怀里搂银子,自然深得下人拥戴,奴才们自发的尽心尽力,要替她把婚事儿办的吉庆又好看。

唯有青儿心情复杂得很,一方面替林黛玉高兴,另一方面却觉得怅然,因贾兰上书皇上王青儿疾病未愈,又说叔叔贾宝玉正在筹备婚事,请求皇上恩准,带叔父完婚之后,再迎娶王青儿。

锦尧并无悔改之意,已经启程去了漠北,接替漠北大将军职位,原大将军年事已高,准予回京任职和家人团聚。

此时,青儿是否成亲似乎已经失去要挟锦尧的意义,皇上也就答应了贾兰的请求,也就是说,贾宝玉迎娶林黛玉之后,就该轮到贾兰迎娶青儿了。

虽说应下了这门亲事,可是,潜意识里,青儿希望亲事能继续拖下去,并没有其他的期许,或许,只是因为自己年纪还小,还不满十三岁呢,按照天朝律法,十四岁才能正式婚配,不满十四岁的姑娘只能算是童养媳,也会有迎娶仪式,可是,必须等年满十四岁以后才能圆房。

这些天,青儿一直在潇湘馆帮黛玉置办嫁妆,虽然都是从这府里出去,再抬回来,可是,该走的过场还是不能少的。

林黛玉感念青儿的关照。认了她做干妹妹,这会儿突然提出来,想从青儿家上花轿。也就是把王家认作自己的娘家,可是。青儿却建议林黛玉从薛家出嫁。

“妹妹是觉得自己我一个孤女,会分享了你的福分吗?”林黛玉故意调侃道。

紫鹃听黛玉说话苛刻,急忙接口道:“青儿姑娘才不会那样想,我猜姑娘是怕自己家里是乡下贫家小户,委屈了姑娘。”

“紫鹃姐姐这话没得让人笑话,这小蹄子家里是贫家小户,我们家那就叫花子了呢!”雪雁正在清点首饰,忍不住插嘴道:“我听茗烟儿说。她家那果园子方圆比得我们大观园呢,那么大一片果树林子,又不时结些吉祥果来,你说每年有多少收益?还不说别的生意。”

想着自己家的“吉祥果”,青儿不由就眯起眼儿笑了起来。

“紫鹃姐姐,并非是因为我们家门第低的缘故,而是,为了薛姑娘着想,也为了林姐姐将来和薛姑娘家好相处着想。”

听了青儿的话,林黛玉脱口问道:“妹妹的意思难道要我从薛府出嫁吗?”

“正是。”青儿正跪在炕上把首饰往匣子里装。停下来望着黛玉正色道:“林姐姐难道忘了,薛家姑娘原是许给了贾家的,这事儿金陵城很多人都知道。如今,贾家二少爷却娶了林姑娘,虽然我们知道这事儿的原委,可是,外人并不知道,那种事儿也不好漫天界的说去,将来宝钗姐姐出嫁后,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或者将来姨娘们会不会拿此事做文章。诋毁宝钗姐姐呢?”

众人都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林黛玉先就有些愧疚的道:“我只顾了自己高兴。倒把宝姐姐给忘了,只是。这些天她都没来见我一面,想是心里不自在,哪里好寻上门去要人家认女孩儿呢?倘若宝姐姐误会了,到说我轻狂,是有意上门羞辱她。”

“我看可以试一下,也替薛家圆了说法,也解除了你们之间的尴尬,薛姑娘是明白人,哪有不愿意的道理呢?再说了,姑娘以前不是拜过薛姨妈为干娘的吗?那时娘娘病危,老太太托薛姨妈帮着看家,她老人家还在潇湘馆住过的呢,只因宝玉的缘故,后来倒渐渐地生分了。”

被紫鹃这一提醒,林黛玉也笑了起来道:“正是呢,那时感激薛姨妈对我的照顾,原是认了她做干娘的,只是后来她因宝姐姐的事情,对我就淡了,说来我该主动孝敬她老人家才是。”

几个人商量好了,便行动起来,也顾不上打点嫁妆了,先去准备了几色礼物,由青儿陪着林黛玉,去拜见干娘,请求从薛府出家的事情。

随着林黛玉婚期临近,薛姨妈心里一日比一日烦恼,薛宝钗倒是显得很是淡定,她原也想着林黛玉是孤女,没有个体面的人家上花轿,不过,林黛玉端着架子不肯来说薛家认亲,她也便不提这件事儿,说到底,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大自在。

到了薛府,薛姨妈正在喂孙少爷吃粽子,因不敢让他吃多了,他便闹了起来,哭得不行,恰好林黛玉带着礼物来辞节,其中就有一串儿翡翠雕刻成的香粽挂饰,拿出来逗孙少爷,小家伙图稀奇,立刻就不哭闹了,到追赶着林黛玉要那玩意儿,他刚开始学说话,黛玉变让他叫姑姑,说是叫声姑姑,这东西就归孙少爷了,小家伙便不停地喊叫道:“都都、都都......”

青儿瞅空儿先和薛宝钗过话儿,宝钗笑道:“我猜今儿你们就是为这事来的,其实,我该替她想着,自动提出来的,只因怕妈妈心里不痛快,才等到现在,她倒肯替我着想,可见,我们活该是有姐妹缘分的,有她先请求妈妈,倒正好消除妈妈的心病。”

得了宝钗的话,青儿又去和黛玉说了,黛玉便把孙少爷交给香菱带着,自己来给薛姨妈行了大礼,没来由的就流起眼泪来。

薛姨妈见她跪倒磕头,吓了一跳,伸手要去扶她起来,却被薛宝钗拦住道:“妈妈尽管受了她的大礼,听颦丫头把话说完。”

林黛玉见薛宝钗出面调停,心里安定下来,含泪强笑着道:“颦儿给妈妈请安!自妈妈认颦儿做干闺女,对颦儿一直痛爱有加,倒是颦儿不孝,没有好好地亲近孝顺妈妈,如今,颦儿就要出嫁了,今儿特意来给妈妈磕头,感谢妈妈呵护照顾之恩,因初九日就是颦儿的大日子,颦儿想请妈妈示下,是否容许颦儿先回家里来,带着妈妈、姐姐还有小侄儿的祝福上花轿。”

不等薛姨妈说话,薛宝钗就笑道:“昨儿我去南安王府作客,就听王妃问我,说是贾府二少爷要娶亲,不知道娶的是哪家的姑娘,我想都没想就回答道,是我干妹妹林氏黛玉,是妈妈几年前就认下的女儿,如今亲上加亲,许给贾府二少爷。妈妈,你在颦儿那里住的时候,原说过要把她许给宝玉的,这倒应了妈妈的承诺呢。”

薛姨妈一听,似乎还真有这么回事,看来,凡事儿都是上天安排好的,注定是要薛府和贾府联姻,只是,嫁过去的女儿却不是宝钗而是黛玉这丫头。

“颦儿快些起来,妈妈刚还和你宝钗姐姐说,过了端阳就和你商量怎么办嫁妆呢,你虽然是我的干闺女,只因你没了亲娘,我心里倒是比你姐姐还要痛惜你些呢,今儿你既然来了,就在家里住下,我们家虽然如今不比从前,但是,也保证风光的把你嫁出去,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薛姨妈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她心里自然明白,林黛玉自己颇有些体己,连贾府现在的开销都是她的银子支撑着,倒要让她好好地办一份嫁妆,到时候也好替薛家撑个脸面,以后在商场上说话时,也显得有底气,好让人知道,薛家被一场官司掏空了的话全是空穴来风。

林黛玉虽然性子孤傲,若是看着顺眼的,倒也极会周旋应对,忙就起来坐到薛姨妈身边,做起了小棉袄儿,先说了些亲热的话,接着就让紫鹃拿出自己准备好的单子来,细细的告诉薛姨妈,都准备了哪些东西,说是等天黑时,就让人送过来请妈妈亲自过目。

“我们姑娘原是要请姨妈做主置办的,想着姨妈这里也缺少人手,家里又有侄少爷要照顾,就私下里先准备了,也是怕姨妈劳累的意思,还望姨妈看在姑娘的孝心份儿上,原谅她善做主张。”

紫鹃边说边呈上单子,薛姨妈眼睛花了,便让薛宝钗一件一件的说给她听。

先是金项圈、金步摇、金镯子之类的珠宝首饰,共八十件,妆蟒四十匹,各色绸缎一百二十匹,四季的衣服四十八件,被褥二十四床,此外还有羊酒等若干,准备的倒是颇为齐全。

薛姨妈点头笑道:“别的倒都可以,只是衣服略少了些,须不好看,也罢,妈妈再帮你添置些衣物,凑够一百二十件才好看。”

她说这话自然是底气十足,薛家以前开着京城最大的成衣铺,自是知道货源,到时候捡好的置办了,也不怕林黛玉舍不得补贴银子。

林黛玉便在薛家住下,却让紫鹃和雪雁回贾府禀告老爷和太太。

王夫人正觉得没脸见妹妹和外甥女儿呢,听了这话喜出望外,听说是青儿的主意,就对李纨笑道:“我就说呢,兰哥儿选定青儿姑娘,倒是你们娘儿俩的福气......”(未完待续)

第233章 贾薛联姻 皆大欢喜

转眼就到了五月节,贾府一扫近两年来的阴霾,洋溢着喜庆和欢乐,被林黛玉的善良和包容所感动,王夫人总算是摒弃前嫌,定于五月初十二黄道吉日迎娶林黛玉。

这林黛玉管家虽然不像凤姐儿那么泼辣,因她比王熙凤有文化,又肯体恤下人,关键是行事公道,她又不像王熙凤那样变着法子往自己怀里搂银子,自然深得下人拥戴,奴才们自发的尽心尽力,要替她把婚事儿办的吉庆又好看。

唯有青儿心情复杂得很,一方面替林黛玉高兴,另一方面却觉得怅然,因贾兰上书皇上王青儿疾病未愈,又说叔叔贾宝玉正在筹备婚事,请求皇上恩准,带叔父完婚之后,再迎娶王青儿。

锦尧并无悔改之意,已经启程去了漠北,接替漠北大将军职位,原大将军年事已高,准予回京任职和家人团聚。

此时,青儿是否成亲似乎已经失去要挟锦尧的意义,皇上也就答应了贾兰的请求,也就是说,贾宝玉迎娶林黛玉之后,就该轮到贾兰迎娶青儿了。

虽说应下了这门亲事,可是,潜意识里,青儿希望亲事能继续拖下去,并没有其他的期许,或许,只是因为自己年纪还小,还不满十三岁呢,按照天朝律法,十四岁才能正式婚配,不满十四岁的姑娘只能算是童养媳,也会有迎娶仪式,可是,必须等年满十四岁以后才能圆房。

这些天,青儿一直在*馆帮黛玉置办嫁妆,虽然都是从这府里出去,再抬回来,可是,该走的过场还是不能少的。

林黛玉感念青儿的关照,认了她做干妹妹,这会儿突然提出来,想从青儿家上花轿,也就是把王家认作自己的娘家,可是,青儿却建议林黛玉从薛家出嫁。

“妹妹是觉得自己我一个孤女,会分享了你的福分吗?”林黛玉故意调侃道。

紫鹃听黛玉说话苛刻,急忙接口道:“青儿姑娘才不会那样想,我猜姑娘是怕自己家里是乡下贫家小户,委屈了姑娘。”

“紫鹃姐姐这话没得让人笑话,这小蹄子家里是贫家小户,我们家那就叫花子了呢!”雪雁正在清点首饰,忍不住插嘴道:“我听茗烟儿说,她家那果园子方圆比得我们大观园呢,那么大一片果树林子,又不时结些吉祥果来,你说每年有多少收益?还不说别的生意。”

想着自己家的“吉祥果”,青儿不由就眯起眼儿笑了起来。

“紫鹃姐姐,并非是因为我们家门第低的缘故,而是,为了薛姑娘着想,也为了林姐姐将来和薛姑娘家好相处着想。”

听了青儿的话,林黛玉脱口问道:“妹妹的意思难道要我从薛府出嫁吗?”

“正是。”青儿正跪在炕上把首饰往匣子里装,停下来望着黛玉正色道:“林姐姐难道忘了,薛家姑娘原是许给了贾家的,这事儿金陵城很多人都知道,如今,贾家二少爷却娶了林姑娘,虽然我们知道这事儿的原委,可是,外人并不知道,那种事儿也不好漫天界的说去,将来宝钗姐姐出嫁后,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或者将来姨娘们会不会拿此事做文章,诋毁宝钗姐姐呢?”

众人都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林黛玉先就有些愧疚的道:“我只顾了自己高兴,倒把宝姐姐给忘了,只是,这些天她都没来见我一面,想是心里不自在,哪里好寻上门去要人家认女孩儿呢?倘若宝姐姐误会了,到说我轻狂,是有意上门羞辱她。”

“我看可以试一下,也替薛家圆了说法,也解除了你们之间的尴尬,薛姑娘是明白人,哪有不愿意的道理呢?再说了,姑娘以前不是拜过薛姨妈为干娘的吗?那时娘娘病危,老太太托薛姨妈帮着看家,她老人家还在*馆住过的呢,只因宝玉的缘故,后来倒渐渐地生分了。”

被紫鹃这一提醒,林黛玉也笑了起来道:“正是呢,那时感激薛姨妈对我的照顾,原是认了她做干娘的,只是后来她因宝姐姐的事情,对我就淡了,说来我该主动孝敬她老人家才是。”

几个人商量好了,便行动起来,也顾不上打点嫁妆了,先去准备了几色礼物,由青儿陪着林黛玉,去拜见干娘,请求从薛府出家的事情。

随着林黛玉婚期临近,薛姨妈心里一日比一日烦恼,薛宝钗倒是显得很是淡定,她原也想着林黛玉是孤女,没有个体面的人家上花轿,不过,林黛玉端着架子不肯来说薛家认亲,她也便不提这件事儿,说到底,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大自在。

到了薛府,薛姨妈正在喂孙少爷吃粽子,因不敢让他吃多了,他便闹了起来,哭得不行,恰好林黛玉带着礼物来辞节,其中就有一串儿翡翠雕刻成的香粽挂饰,拿出来逗孙少爷,小家伙图稀奇,立刻就不哭闹了,到追赶着林黛玉要那玩意儿,他刚开始学说话,黛玉变让他叫姑姑,说是叫声姑姑,这东西就归孙少爷了,小家伙便不停地喊叫道:“都都、都都”

青儿瞅空儿先和薛宝钗过话儿,宝钗笑道:“我猜今儿你们就是为这事来的,其实,我该替她想着,自动提出来的,只因怕妈妈心里不痛快,才等到现在,她倒肯替我着想,可见,我们活该是有姐妹缘分的,有她先请求妈妈,倒正好消除妈妈的心病。”

得了宝钗的话,青儿又去和黛玉说了,黛玉便把孙少爷交给香菱带着,自己来给薛姨妈行了大礼,没来由的就流起眼泪来。

薛姨妈见她跪倒磕头,吓了一跳,伸手要去扶她起来,却被薛宝钗拦住道:“妈妈尽管受了她的大礼,听颦丫头把话说完。”

林黛玉见薛宝钗出面调停,心里安定下来,含泪强笑着道:“颦儿给妈妈请安!自妈妈认颦儿做干闺女,对颦儿一直痛爱有加,倒是颦儿不孝,没有好好地亲近孝顺妈妈,如今,颦儿就要出嫁了,今儿特意来给妈妈磕头,感谢妈妈呵护照顾之恩,因初九日就是颦儿的大日子,颦儿想请妈妈示下,是否容许颦儿先回家里来,带着妈妈、姐姐还有小侄儿的祝福上花轿。”

不等薛姨妈说话,薛宝钗就笑道:“昨儿我去南安王府作客,就听王妃问我,说是贾府二少爷要娶亲,不知道娶的是哪家的姑娘,我想都没想就回答道,是我干妹妹林氏黛玉,是妈妈几年前就认下的女儿,如今亲上加亲,许给贾府二少爷。妈妈,你在颦儿那里住的时候,原说过要把她许给宝玉的,这倒应了妈妈的承诺呢。”

薛姨妈一听,似乎还真有这么回事,看来,凡事儿都是上天安排好的,注定是要薛府和贾府联姻,只是,嫁过去的女儿却不是宝钗而是黛玉这丫头。

“颦儿快些起来,妈妈刚还和你宝钗姐姐说,过了端阳就和你商量怎么办嫁妆呢,你虽然是我的干闺女,只因你没了亲娘,我心里倒是比你姐姐还要痛惜你些呢,今儿你既然来了,就在家里住下,我们家虽然如今不比从前,但是,也保证风光的把你嫁出去,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薛姨妈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她心里自然明白,林黛玉自己颇有些体己,连贾府现在的开销都是她的银子支撑着,倒要让她好好地办一份嫁妆,到时候也好替薛家撑个脸面,以后在商场上说话时,也显得有底气,好让人知道,薛家被一场官司掏空了的话全是空穴来风。

林黛玉虽然个性孤傲,若是看着顺眼时,倒也极会周旋应对,忙就起来坐到薛姨妈身边,做起了妈妈的小棉袄儿,先说了些亲热的话,接着就让紫鹃拿出准备好的单子来,细细的告诉薛姨妈,都准备了哪些东西,说是等天黑时,就让人送过来请妈妈亲自过目。

“姑娘原是要请姨妈做主置办的,想着姨妈这里也缺少人手,家里又有侄少爷要照顾,就私下里先准备了,也是怕姨妈劳累的意思,还望姨妈看在姑娘的孝心份儿上,原谅她善做主张。”

紫鹃边说边呈上单子,薛姨妈眼睛花了,便让薛宝钗一件一件的说给她听。

先是金项圈、金步摇、金镯子之类的珠宝首饰,共八十件,妆蟒四十匹,各色绸缎一百二十匹,四季的衣服四十八件,被褥二十四床,此外还有羊酒等若干,准备的倒是颇为齐全。

薛姨妈听了,点点头笑道:“别的倒都可以,只是衣服略少了些,须不好看,也罢,妈妈再帮你添置些衣物,凑够一百二十件才好看。”

她说这话自然是底气十足,薛家以前开着京城最大的成衣铺,自是知道货源,到时候捡好的置办了,也不怕林黛玉舍不得补贴银子。

林黛玉便在薛家住下,却让紫鹃和雪雁回贾府禀告老爷和太太。

王夫人正觉得没脸见妹妹和外甥女儿呢,听了这话喜出望外,听说是青儿的主意,就对李纨笑道:“我就说呢,兰哥儿选定青儿姑娘,倒是你们娘儿俩的福气”r1152

第234章 木石前盟 良缘天成

贾政心里颇不自在,推说身子不爽,要去赵姨娘屋里让她给按摩一下,就把宝‘玉’的婚事推给王夫人和李纨打理,自己做个撒手掌柜。

巧姐儿随父亲送贾母和她娘亲的灵柩回南,因过度悲伤,加上水土不服就病倒了,贾琏和平儿留下来,照顾巧姐儿养病,在江南耽误了一些时日,此时赶回家来,正好派上用场。

王夫人等贾琏去给大老爷和二老爷请安回来,便告诉他,已经把荣禧堂后边的一所大跨院收拾出来,指给宝‘玉’做新房,那是离正院最近的跨院,紧挨着王夫人的房间,场面又大,院子里前廊后厦甚是豪华齐整,共有二十多间房屋,宝‘玉’屋里丫鬟多,正好用得上。

贾琏也说好,又提醒说日子近了,怎么不见安排宴请宾客的事情,帖子也得提前发才显得慎重不失礼,家里的奴才打发了许多出去,恐怕人手不够用,得临时去亲戚家选凋些来应急。

“你父亲和你二叔的意思,荣国府刚被皇上降罪,行事自然不宜太张扬,况且老太太丧服不满周年,虽然,老人家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孙儿娶亲,把宝‘玉’和你林妹妹的婚事办了,也是孝敬老太太的意思,不过,亲友未必理解,倒是低调一点,关起‘门’来家里好好热闹几天,好在颦儿那丫头倒不在意这些,只是提出,要以薛家干闺‘女’的身份嫁入贾府。”

平儿已经听李纨说了半天,忙对贾琏解释道:“这也是林姑娘替薛姑娘考虑的缘故,只因此前府里曾放出风去,要娶薛姑娘做二少‘奶’‘奶’,就算是面儿上有个‘交’代。”

贾琏便点头赞叹道:“难得林妹妹考虑周全,也不至于委屈了薛大妹子。”

想着这都是准儿媳青儿的功劳。李纨心里高兴,和颜悦‘色’的请王夫人示下:“太太看那些亲友是要请的,我好开个单子。让兰哥儿写帖子,儿媳想着要请的必都是世‘交’。让奴才们写帖子只怕知道了要怪我们怠慢。”

“琏儿去请示你二叔吧,他这会儿应该在赵姨娘家里。”王夫人淡淡的吩咐道

贾琏也不敢多问,急忙开溜,去请示贾政,说是回去告诉太太,凡事他们娘儿们商量着来,不用再回了。

王夫人便冷笑道:“我原是想着由老爷亲自写才好,他既甩手不管。就由兰哥儿写吧,他如今也是金陵府通判,代替老爷写帖子也说得过去。”

贾琏和平儿都笑着贺喜,把话岔开道:“恭喜大嫂子!我们在路上时就听说咱们府里的少爷和孙少爷同时钦点了郎中和通判,都是科考出仕的,听着好生自豪,倒比世袭爵位还要让人开心,人都说贾府的爵位如今虽被收回,不过儿孙都是极其争气的,依旧得到朝廷录用。”

“这也是祖上有德。暗中荫庇,保佑他叔侄二人同场高中,也是太太常年吃斋念佛。虔诚感动菩萨,降福与贾府。”李纨满脸堆笑的奉承王夫人。

王夫人听了高兴,却不动声‘色’,想了想又道:“宝‘玉’和颦丫头的婚事,恒郡王和英郡王都是出过力的,自然要请他们。对了,听说恒郡王被革去爵位,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刚回京城就听说了,真想问问呢。怎么说恒郡王是为了我们府里的一个丫头,和蝶衣公主翻脸。影响了和亲之事,皇上一怒之下才免去了他的爵位。我倒不晓得我们府上谁有那么大的能耐呢?”

应贾政和贾兰瞒着。这事儿府里的人都不知道呢,王夫人顿时就联想到青儿,李纨也倏然变‘色’,她心里喜欢青儿,有多半就是因为青儿姑娘和恒郡王的关系,原以为只是王家和青儿姑娘帮助过恒郡王,将来就是兰儿进阶的梯子,没想到这里边如此复杂,说是暗藏祸根也不为过。

欢悦的气氛刹那间烟消云散,王夫人愣怔半响,没头没脑的吩咐李纨到:“你去让兰哥儿写帖子吧。”

李纨心不在焉,应了声就走,也忘了问王夫人要请哪些人。

平儿见话不投机,也不敢追问,忙给贾琏使了个眼‘色’,小心翼翼的对王夫人道:“我们去后边跨院看准备的怎么样了,看需要添置什么东西,好来禀报太太。”

“嗯,去吧。”王夫人垂下眼睑,下意识地数起了念珠子。

青儿听雪雁说巧姐儿回来了,赶到贾府来,巧姐儿刚洗了澡,吃过东西,正在家里整理带回来要送人的礼物,低着头聚‘精’会神的分成一堆一堆的,竟然没有发现青儿进来。

“瞄......”青儿学了声猫叫。

巧姐儿回头一看,扔了手上的东西,出溜下炕来,二话不说就朝青儿扑过去。

彼此抱住好一番亲热,两个小姑娘都长高了不少,又都绾着元宝髻,戴一支镶着碧‘玉’栀子的金钗,穿着高腰襦裙,打扮得淑‘女’模样,相视之下便都笑了起来。

巧姐儿便把从江南带回来的礼物分堆儿放在炕上,指着对彩明道:“这串沉香木念珠我亲自给太太送去,这玛瑙手串儿、绢扇和苏绣的绢帕是给各位姑娘的,这些折扇和纸笔分别送给二叔、三叔、和兰哥哥的......”

“就没我的吗?”青儿故意问道。

巧姐儿笑道:“自然少不得你的,你看,这些江南特‘色’玩意儿,你先挑,剩下的我再分送给屋里的姐姐们。”

青儿便大大方方的挑了几样,然后,大惊小怪的道:“不对呀,我发现你这礼品少了一份儿哦,少了谁呢?对了,我哥哥天天盼着你回来,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礼物回报吗?”

“呸!”巧姐儿啐道:“板儿哥哥才没你这么小心眼儿,见面就问人讨要礼物。”

“既然受了你的话,我可真的讨要了,这是什么呢,藏得这么紧,我就要这个......”

“不行,别的任你挑选,这个不给!”巧姐儿急了,扑过去用身子掩住,不让青儿抢。

青儿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只是胡闹着逗她玩儿,便去挠她痒痒,没想到巧姐儿倏然翻脸,不悦的吼叫道:“再抢我可恼了,从此再不理你!”

“切,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小气鬼!”揣度着那应该是送给板儿的礼物,小姑娘害臊,不想被人看到,便不再勉强。

巧姐儿便让彩明去各屋里送礼物,自己和青儿相伴着来见王夫人。

彼此寒暄了一回,王夫人谢了巧姐儿的礼物,又对青儿道:““青儿姑娘,等这阵子忙完了,你就会家去吧,如今你家也是一方的地主,在府里服‘侍’人难免委屈了你。”

青儿也没多想,诚心实意的笑道:“青儿在姑太太身边被当做府里的小姐一样高看,哪里受委屈了?何况,能一辈子服‘侍’姑太太也是青儿的福分呢。”

“听我的话,忙完宝‘玉’的婚事就家去吧。”

“是,姑太太。”青儿揣度着,自己和兰哥儿虽然并没有签订婚书,可是,很快就要成亲已经是定局,自然是要避嫌吧?

初九那日上午,薛府吹吹打打的送来闺‘女’儿的嫁妆,浩浩‘荡’‘荡’的四十八抬嫁妆,也算是颇为高端上档次,围观的人果然都说,没想到薛府家底儿如此殷实,他家公子一场官司‘花’了几十万现银,竟然还有银子如此显摆,出嫁干闺‘女’尚且这般阔绰,等嫁亲闺‘女’时不定有多风光呢。

傍晚,贾宝‘玉’骑着匹白马,带着奴才们去薛府迎亲,前边十二对宫灯开路,八个头脸颇为英俊的小厮抬着‘花’轿,后边儿又是吹鼓手,热热闹闹的来到薛府,薛家男人们都没在家,所以,由王板儿代替兄弟的角‘色’,把林黛‘玉’背上‘花’轿,算是完成出阁仪式。

林黛‘玉’多年来以泪洗面,此时倒忘了哭嫁,紫鹃连忙提醒他,林黛‘玉’想着自己自幼寄人篱下,多亏有贾宝‘玉’陪伴,方才不至于孤苦伶仃,两个人虽然历经磨难,总算是心想事成,可惜,老祖宗和父母亲都看不到她穿着嫁衣的样子,这才悲从心中来,呜呜咽咽哭了一路......

王狗儿和板儿都来参加婚礼,他们自己带着马车,顺便带了一些土特产来。

翌日,青儿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了,让板儿搬上马车,她又特意去王夫人处辞行,总觉得王夫人不冷不热的,也不知道应何事不爽快,讪讪的道别,就乘坐自家的马车会刘家屯。

车子驶过闹市时,发现很多人正在看告示,王狗儿爱热闹,就停车下去打听,原来,那是天朝和高丽国和亲的通告。

王狗儿回到车上,不解地问青儿道:“青儿,不是说和亲的是恒郡王爷吗,怎么变成英郡王了?告示上说十二日举办和亲大典呢。”

青儿一听这话,顿时就呆了,心里暗道,自己按照皇上的旨意,坚决拒绝了锦尧,莫非他还是一意孤行,没有和蝶衣公主冰释前嫌吗?也就是说,他这次去漠北,等于是流放一样,要长期为皇上守土戍边了......q--72286+dsuaahhh+24405417-->

第235章 噩梦虽醒 余悸犹存

江南盐课案让皇上坐实南安王的不轨之举,名正言顺的削除了他的羽翼,他父子竞争王储的野心受到遏制,因此,英郡王就把赌注押在蝶衣公主身上。

应该说,和硕王后对蝶衣公主的教育并不成功,她像母亲一样任性,也像母亲一样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天朝皇帝身上,高丽本就是天朝的附庸国,他们沿用最简单实用的方法巩固自己的政治地位,那就是与天朝联姻,从而得到庇护和支持。

和亲风波总算告一段落,贾兰和母亲商议迎娶青儿,李纨却坚决反对。

“这件事休再提起。”李纨异样的严肃,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吩咐道:“好在你们并没有立下婚书,皇上也不过是为了阻止恒郡王退婚才逼青儿姑娘嫁人,如今,就这么拖着,过上一年半载,大家对此事儿就都淡忘了。”

“为什么?妈妈不是也很喜欢青儿姑娘吗?”贾兰觉得奇怪,当初祖父拦阻他和青儿姑娘来往,准备和南安王府联姻,还是母亲悄悄把王板儿放进府来,向他透露青儿姑娘的信息,怎么突然就变卦了呢?

“因为我不想你落得你父亲一样的下场。”李纨突然伤起心来,眼泪就像泉涌般,擦都擦不干净。

贾兰慌了,忙跪下道:“都是孩儿不孝,惹母亲伤心,孩儿罪该万死,只是,孩儿不明白......”

“起来。”李纨舍不得让儿子跪着,忙把他拽起来,抹着眼泪道:“你虽然只有十五岁,如今也是朝廷官员了,你父亲的事情我本不欲告诉你,可是。我担心,你会像你父亲一样,无端的卷入皇储之争。枉送了性命。”

“母亲,你是说。父亲参与了木兰围场逼宫事件吗?”贾兰惊问道。

“若是真的参加了,也死得不冤枉。”想起丈夫贾珠被送回家来的情形,李纨的脸色不由变得惨白,呐呐的道:“我也是多年后听珍大爷说才知道,你父亲无意中听到太子逼宫的事情,当时,他是太子的侍读,两人关系颇为亲密。你父亲处于两难的境地,最后,他决定全大义,却自认为背叛了和太子的友情,因此,在太子被擒的时候,服毒自尽......”

想起贾珠当年也是少年进士,风流倜谠,被多少官宦人家的小姐爱慕和追求,最后一面。却是脸色发青,嘴唇上的齿痕,似乎在告诉妻子。他死前,有多么痛苦......

“母亲不要责怪父亲,处于那种情况下,父亲确实别无选择。”

虽然,父亲向皇上报告了太子的阴谋,可是,皇帝未必会原谅“害死”自己儿子的人,或许,正是因为父亲的死。让皇上心怀愧疚,这才善待贾府这么多年。他甚至怀疑,父亲未必是自杀。也许另有隐情......

“我怎么能不怪他,我们曾相约,携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是,你父亲却为沽名钓誉,抛下我们娘两不管,现在,你又要步你父亲的后尘......”

李纨越说越心酸,索性放声痛哭起来。

素云在门外听到大奶奶悲伤,忙进来安慰,又让碧月打热水来,给打奶奶洗脸。

贾兰接过手巾,亲自服侍母亲洗了脸,又问道:“母亲请节哀,别哭坏了身子,还请母亲明示孩儿究竟做错了什么,孩儿好改正。”

“你糊涂呀,连母亲久居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还听说过皇储之争,难道你不知道北静王和南安王之间的争斗吗?听老爷说,皇上就因为喜欢恒郡王,所以才册封北静王为太子,现在,恒郡王失宠,很难说将来的局势会怎么发展,那王青儿姑娘是恒郡王的心上人,你若和青儿姑娘成亲,将来恒郡王失败了,英郡王会把你归入恒郡王的党羽,设法铲除,若是恒郡王有朝一日荣登大宝,你岂不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李纨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其父做过国子监祭酒,对宫廷争斗那些事儿,自小就耳濡目染,所以,考虑的自然比一般人更加复杂。

贾兰微笑道:“母亲是心有余悸,所以,想得太多了,如今,恒郡王已经被革去爵位,常年驻守漠北,不会再介入皇储之争的。”

“兰儿,你是决意不听母亲的话了?”李纨冷冷的质问道。

“母亲......”

“我只问你,是要青儿姑娘,还是要母亲?”

“母亲......”

李纨打断贾兰的话厉声道:“母亲刚成亲不久就失去你父亲,如今,不想再失去儿子,你若心里还有母亲,就让我安心度过晚年,你要去青儿姑娘也可以,她进门那天,就是母亲和你父亲团聚的时候!”

“母亲,孩儿知错了,孩儿不该让母亲担惊受怕,母亲放心,这件事先搁置下来,横竖孩儿和青儿姑娘都还年幼,就等过几年形势明朗了,再做最后的决定好不好?”

贾兰的意思是先使用缓兵之计,告诉青儿姑娘,等她够结婚年级时再迎娶她上门。

“不行!”李纨毫不留余地,毅然说道:“你必须立刻和她断绝往来,母亲会尽快为你定一门亲事,你也十五岁了,你父亲也是十五岁迎娶母亲的。”

“母亲,给孩儿三年时间行不?皇上正值壮年,三年内不会有大的变故,母亲尽管放宽心,若是三年内恒郡王重新回到京城,孩儿再酌情处理此事。”

母亲,孩儿如今已是无可救药的喜欢上青儿姑娘,喜欢她的善良和机敏,喜欢她不同于凡俗女子的洒脱和率真,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超脱风度和气质......

“兰儿,你知道母亲为何不赞成你和云阳郡主联姻吗?就因为他们是皇族后裔,母亲守着稻香村,就是因为喜欢这种自给自足的农耕生活,若非为了延续你父亲的荣耀,替你父亲争光,我甚至不希望你科考入仕。”

李纨对儿子的期望实际上是十分复杂的,她不想让丈夫的血脉归于平庸,却又担心贾兰重蹈丈夫的覆辙。

“兰儿,母亲守寡多年帮着你长大成人,你是我活着的唯一希望,母亲只希望你一切安好,你若有什么意外,母亲将来怎么去见你的父亲呢?”

李纨说着,眼泪又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贾兰是父亲的遗腹子,他最能感受母亲的凄苦,对他来说,最不能漠视的就是母亲的眼泪。

“母亲,都是孩儿不孝,惹你伤心,孩儿保证,婚姻之事,全凭母亲做主......”

恒郡王被贬漠北之事,受到冲击最强烈的莫过于王夫人,从某种角度说,恒郡王是她娘家的死敌,若非恒郡王追查江南盐课案,王家也不会一败涂地,可是,另一方面,她曾一度希望利用青儿和恒郡王的关系,让宝玉搭乘恒郡王的战船,重新振兴荣国府,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恒郡王竟然为了青儿这丫头,落得一败涂地的境地。

革去爵位意味着什么?那就等于是被取消了竞争皇储的资格,换句话说,不战已败,成了未来皇储的待宰羔羊。

本以为南安王严重受挫,再无问鼎的希望,没想到英郡王再度脱颖而出,据说,高丽国王已经决定,立兄弟诚王的儿子为太子,蝶衣公主继位无望,就只能入嫁英俊王府,也就是说,老皇帝或许会因为英郡王的关系,重新考虑皇储的人选。

所以,贾府必须断绝和恒郡王的联系。

至于重新振兴荣国府,好在还有三丫头那条线,另外,听说英郡王看上了宝钗,外甥女儿若能嫁入英俊王府做侧妃,将来有可能就是皇妃,以宝钗的才学,成就只怕不会输给元春。

王夫人正在胡思乱想着,李纨带着素云来到荣禧堂,告诉太太,贾兰已经答应,婚姻大事任凭长辈做主。

“很好,待会儿我就和老爷说,让他请个媒人去南安王府走一趟,兰儿若能娶云阳郡主,说不定将来就是驸马爷。”

没想到太太会如此安排兰哥儿的婚事,李纨脱口道:“太太,不是说皇上已经立北静王为太子了吗?那几个王爷整天为皇储明争暗斗,兰哥儿何必卷入其中呢?不如找一个殷实的商贾之家,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糊涂,兰哥儿少年入仕,前途不可限量,若是没有过硬的后台,官道能走多远?现在,贾家连吃饭都颦儿那丫头的体己维持着,还有钱为兰哥儿打点吗?你能看着兰哥儿一辈子屈居人下,做一个小小的金陵府通判吗?”

“太太......”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守寡多年,好容易兰哥儿出息,好歹也得为你争一个诰命夫人的头衔,方不辜负了你多年的辛苦,你也能在哥嫂面前扬眉吐气了。”

李纨最后一次回李府,是因同父异母的小弟弟结婚,结果,继母嫌弃她是不祥之人,根本就没有让她在宾客面前露脸,怎么说她也是家中长姐,又是荣国府的大少奶奶,那种待遇,无疑是对她最无情的羞辱。

“太太,我只是不想兰儿和他父亲一样......”(未完待续)

第236章 赌红眼儿 孤注一掷

提起儿子贾珠,王夫人的眼眶也红了,论起来,贾珠可比贾宝玉懂事多了,自幼就被选进宫做太子侍读,十五岁就中了进士,可惜命运多舛,做了木兰围场事变的牺牲品。

“你放心,我是兰儿的祖母,怎么会把他往火坑里推呢?常言道,宁可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现在,皇上把宝玉安排在北静王身边做事,这已是无法更改的事情,以我家和北静王府的交情,北静王若做了皇帝,自然不会亏待贾家的人,只要兰哥儿谨慎行事,就算南安王落败,也不会伤及性命,可是,若是南安王登上九五之尊,宝玉势必受到北静王的牵连,难道我还要把孙儿的前途和性命搭上,贾家总得留条根儿吧?”

因为王子腾病重,前几天王夫人特意回娘家探病,听哥哥分析过当前的形势,他认为,皇上比北静王大不了多少,身体看起来比北静王要结实得多,陛下立北静王为太子,分明是为了转移觊觎皇位者的压力,让几个王爷全力以赴对付北静王,自己位居九五之尊牢牢掌控局势,不至于争斗升级,伤及儿孙们的性命。

其实,王子腾的话多少有些痴人说梦的成分,王夫人却当做至理来听,当然,她阻止贾兰和青儿的婚姻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是担心青儿和恒郡王纠缠不清。

青儿的离开,导致开发利用大观园的计划也搁浅,随着贾宝玉结婚搬离大观园,那里就只剩下稻香村还有主子居住,其他的院落都空着,留下看园子的,每日打扫。

议事厅也暂时移到了芦雪庵,盛夏天气,那儿临水树木多,比较凉爽。

这日,李纨、林黛玉、平儿按例在芦雪庵安排家务,周瑞家的来禀报,说是王子腾去了,王夫人已经赶回去,让李纨和黛玉准备祭奠礼,派人去吊念。

黛玉对王子腾十分憎恶,可是,看在王夫人和宝玉的份儿上,封了二百两奠仪,王家现在不比从前,丧事自然是不敢办得张扬和奢侈,有这二百两银子,足够丧礼的花费了。

贾琏和平儿随即就带着人去了王家,也就是王家的一个小偏院儿,他家的房产早被朝廷查封官卖,赔偿盐课损失了。

王仁本来和父亲一起流放海南,因王子腾病危,皇上特赦准其回京养病,经南安王出面说情,准许王仁告假送父亲回京,所以,他也回京城有些时日了,他趁父亲病危,没人管得了他,把家里悄悄儿藏匿的珠宝首饰偷去变卖了,整日里泡在赌场里推牌九,妄想靠赌博尽快筹集些银子来,做本钱学人经商,做大买卖,重振王氏家业。

…他倒也不是十分糊涂的人,知道身上的银子分量轻重,并不敢随意下注,只是赌自己输得起的钱,小赢之后就立即收手,赌徒们便都看不起他,说他赌不起就别去丢人,他也不以为意,心里暗骂别人是冤大头,爷只要赢你们兜里的银子,并不想赢你们的奉承话。

因为玩儿的非常谨慎,赌了十几天,倒还赢了近百两银子,赌得顺风顺水,胆子就慢慢的大了起来,开始加大赌注,这天,竟然整整赢了一百两银子,他便寻思,有这小二百两银子做本钱,先把典当的东西赎回来,若等家里发现告诉了父亲,自己不被打个半死也得脱层皮。

当下便和新认识的一个朋友说,自己要去鑫源典当一趟,明儿闲了再请他喝花酒。

告别了朋友刚走到赌坊门外,就被一个华服公子斜刺里撞到,爬起来正要开骂,却被那公子的跟班儿把他一把揪住,反诬他撞倒自己家少主子,抡起拳头就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眼见得眼眶子青紫了半边。

旁边有识相的就劝道,这想是街上的“巡海夜叉”,专捡赢了赌钱的客官“撞大运”的,不打发几两银子恐怕难得脱身。

那公子身边的另一个小厮顿时就大怒道:“放肆!这是我家少主子,四海商行的少东家,我家的生意,比漠北商行还要大几倍,单是在京都的商行也比你这赌坊本钱大,你这厮特么的瞎了狗眼,竟敢小觑我家少东家,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王仁忍着怒火赔小心道:“那依你便怎么样?”

“怎么样,我打折你一条腿,让你爬着回家去……”

华服公子显然是喝多了,踉跄着上前把小厮胡拉开,对王仁道:“这不是九省都检点王大人的公子吗?我见过令尊,当年没少照顾我家纳贡孝敬财物,我说,你们这些官家子弟竟然也赌钱吗?就你老子每年那几两银子俸禄,够你赌几天呢?也罢,既然你喜欢赌,本少爷就陪你赌几把,每输一局,你就从我裤裆里钻一个来回,赢了少爷我给你一百两银子!”

这等不用本钱的生意,不做白不做!王仁在心里冷笑道,韩信还受过胯下之辱呢,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老子倒要看看你特么有多少银子钱嘚瑟。

当即也不去赎回典当了,重新回到桌子前,和那华服公子单挑,玩法由王仁定,他便想着玩个简单的,掷骰子赌输赢。

众闲汉哪里肯错过这好看的大戏,立刻就把他们这桌围得水泄不通。

王仁先输了一把,在那公子胯下钻了个来回,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小白脸儿涨得通红,越显得左眼眶子青紫难堪,不过,手气却突然顺了起来,连赢了几把,他是越赢越兴奋,华服公子却觉得不够刺激,就对王仁道:“想当年,你爹筹集赈灾善款时,因分派份额一言不和打了我家老爷子一耳光,还骂他老人家是乌龟王八蛋,害得他老人家临死都耿耿于怀,小、小爷现在再和你赌最后一把,你赢了,就把东街鑫源当铺的契约拿去,当铺从此归你,若是你输了,就打自己十个大耳刮子,骂自己十声乌、乌龟王八蛋!”

鑫源当铺正是王仁典当首饰的地方,他心里一动,若是能赢下那个当铺,自己一家子的生活可就有着落了。

…这个败家子儿,家里钱多烧的。王仁心里冷笑道,又不是骂几声乌龟王八蛋,我老子就真的变成乌龟王八了。

“这个……口说无凭!”王仁也懒得绕弯子了,横竖不过是用苍蝇拍子打十个耳瓜子的风险,又是自己打,还能打成什么样子?

赌场掌柜的立刻出来作见证,让两人各交十两银子见证费,掌柜的亲自代拟了文书,两人画押了,这时候,那公子家的小厮却提醒公子道:“公子,这不公平,若是他输了不肯打自己耳瓜子怎么办?也得让他立下保证。”

王仁还以为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没想到那小厮却是担心这个,就和那公子协商好,若是自己违约,愿意支付三千两银子违约金。

两下里都达成一致意见,中证人让王仁亲笔不上违约条款,这才在后边补上中证人签章。

那公子醉醺醺的要显示自己大度,让王仁先掷,因为掷骰子有个规矩,掷的点数若是一样,就算是先掷的领先胜出,这等于又让他占了一成的胜算。

王仁也是掷骰子的高手,正在掷的时候,边上一个学他们赌耳刮子的已经见胜负,王仁目光不经意地瞟了一眼,我的妈呀,苍蝇拍子一下去,脸上顿时就冒出血来……

王仁惊得心都蹦了出来,手稍稍抖了一抖,掷了两个六点,一个五点,一个红四,点数够大的,等于有了八成的胜算。

醉酒公子先打了几个酒嗝,拿起盅子摇了摇,晕头晕脑的扣在桌子上,中证人打开一看,两个六点,两个五点,不多不少,正好比王仁大一个点胜出。

王仁当即愣怔了一下,当即就打自己一耳刮子,骂道:“打你个乌龟王八蛋……”

“王公子慢来,要用苍蝇拍子打的,别白打自己可就吃大亏了!”

掌柜的话音刚落,赌场的伙计就拿来一个特制的苍蝇拍子,细密的小方格儿上布满了鱼钩一样的倒刺,再听那边桌子一声哀嚎,忙应声看过去,那汉子的两半个脸已经血肉模糊……r1152

第237章 王仁忘仁 谋外甥女

王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道:“少掌柜的饶命,都是小人不知道苍蝇拍子原是这样,小人以为是家里拍苍蝇的那种......”

“哈哈哈......”围观的人大笑起来,都道是你特么做大头梦呢,若是打几个耳光就能赢一间铺子,只怕像你这样不要脸的人把赌场的门都挤烂了,横竖臭不要脸就能发大财呢!

王仁自然不会用苍蝇拍子毁了自己的面容,只好乖乖地借了一千六百两银子高利贷,又把身上的银子凑足一千四百两,还了赌债。

想着那高利贷利滚利,到时候还不了依旧要被剁手跺脚,只好去荣国府找姑妈求借,好歹先保命要紧。

来到宁荣街,正好遇到姨夫贾政以前的门客单聘仁,强拉着去路边的小酒馆喝酒,想问他借几两银子救急。

单聘仁听他说了事情的原委,觉得奇怪,不由就问道:“你说的四海商行的少东家可是络腮胡子的鞑子?”

王仁咬牙切齿的恨道:“什么络腮胡子的鞑子呀,年轻的小白脸儿,看起来斯文儒雅,行事儿手段真特么歹毒!”

“王兄弟,只怕你这次是被人骗了呢,四海商行老掌柜名下就一个独子,年纪都已经四十多了,络腮胡子,哪里有什么小白脸儿?”

王仁怔了怔,不信道:“没准儿是孙少爷呢?”

“他家哪有什么孙少爷,娶了一大推小老婆,有汉人有鞑子还有毛子女孩儿,生了十三个女儿,活了八个,就是没有一个生下儿子的。”

“不能吧?”王仁心知中了人家的圈套。还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以后发达了,再去四海商行讨还公道。没想到,现在连寻仇的主儿都找不到了。

“你怎么不信我的话?我还假借荣国府生男孩子秘方。骗了他一百两银子......”意识到自己说露了嘴,单聘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着道:“不满兄弟说,在下自打离开政老爷,投到忠顺王爷府里做清客,收入微薄,也是入不敷出,否则。定当解囊相助。”

单聘仁想了想又道:“不过呢,发财的门路倒还是有的,王爷的一个老友,也是番邦的一个老王爷请他帮忙物色两个小妾,说好了只要容貌上乘,验明是处子就酬谢一千两银子谢媒钱,我刚去过荣国府,想着他们家长得俊俏的女孩子多,却被看门的小厮给挡了回来。”

王仁心里一动,可是。自家府里的丫头大多都打发出去了,剩下的但凡有几分姿色都被自己染指过,这等便宜的发财机会白白放过岂不可惜。

“兄弟到正要去贾府见姑母。若是运气好的话,没准儿真能物色一两个女子。”

两个人只顾了说话,店小二在傍边站了半天,也没见人点菜,只好再问到:“二位客官,本店新来了一位大厨,做得好点心,二位要不要点两样尝尝?”

单聘仁本不是豪爽的主儿,寻思着王仁刚被人洗劫。腰包只怕比他的脸蛋子还要干净,只好胡乱点了四个素菜。两人小酌了几杯,每人一碗阳春面吃了。约好有合适的人选就带到他家,他们一起去藩王。

王仁来到荣禧堂,王夫人奔丧去了,家里人也大半去王家帮忙了,所以,家里显得颇为冷清,遇到几个奴才,因为王家恶了林黛玉,自然不肯和他亲近。

却说王仁来到荣禧堂没寻见王夫人,就来到贾琏院子里,想问贾琏借银子还债。

贾琏和平儿去他家奔丧,丰儿带着巧姐儿在家里,偏巧姐儿是个极其率性的孩子,不喜欢的人就不大搭理,这王仁虽然是亲舅舅,可是,他们父子见利忘义,害死林姑娘的父亲,又囚禁了宝二叔,他娘活着时,这个舅舅没少来他家要银子钱花,可是,她娘难中时,却为了避嫌不肯尽力相救,因此,哪里有眼睛瞧他呢。

“巧姐儿,你爹呢?”王仁厚着脸皮儿问,心里暗恨,这小蹄子以前风姐姐活着时,也还知道亲热人,现在眼见得王家败了,她就狗眼看人低,亲舅舅也不好好搭理了。

“奔丧去了。”巧姐儿板着脸儿道。

丰儿也夹枪带棍的道:“这府里人都帮忙去了,仁少爷倒是悠闲得很!”

王仁心里记着接钱的事情,也没有多想,寻不见贾琏,就又去赵姨娘家找环哥儿,那小猴子自贾政送老太太灵柩回南,家里疏于管教,就跟着王仁在外边鬼混,称兄道弟的彼此成了狐朋狗友,他也知道贾环不是拿得出银子的人,可是,心里惦记着找两个丫头的事儿,贾琏是府里的少爷,多有丫头惦记着和他亲近,要哄两个悄悄出去卖了应该不是难事儿。

彩云和珍儿陪赵姨娘去周姨娘院子里串门儿,贾环大大咧咧的躺在树下的凉椅上,服侍的小丫头正在他身边打盹呢,手中的扇子滑落地上也不知道。

贾环便使坏,把她的腰带解开,手伸进去使劲儿摸了一把。

“要死呢!”小丫头倏地睁开眼睛嗔道。

“多亏爷在这里看着你,哈哈,被人背去卖了还不知道呢!”正在调笑呢,就发现王仁在院门外探头往里看,忙站起来打招呼道:“王兄别来无恙,怎么有闲工夫来这里?”

“兄弟有笔生意,要和你合伙儿做,不晓得环兄弟有兴趣没有?”

王夫人自那日和赵姨娘公开翻脸之后,就懒得搭理他们娘儿俩个,王子腾过世也没有惊动他们院子里的人,不想白被他们看笑话了去。

贾环心里暗道,真有赚钱的营生,他肯和我分一杯羹?有一想,是了,他回京城是打着照顾父亲的幌子,断然不能公开露脸做生意的,况且,等他父亲病情好转,他就得回到流放地去,京城的生意自然得有人照看。

“和仁兄一起做生意自然是好事儿,可惜,我没有本钱,你也知道,我家的银子都是姨娘做主,我就是花半个子儿也得伸手问姨娘要呢。”

“兄弟这里有一桩无本买卖,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做呢?”王仁说着使了个眼色。

贾环忙对沏茶送来的小丫头道:“太阳烤人的紧,我和王公子进屋去说话,你在外边看着,不许偷听!”

王仁苦笑,这蠢货,如此说来别人本不想听的,也还来了兴趣呢。

两个人进屋去,贾环关上房门,王仁神秘兮兮的把他拽到里屋,这才压低声音道:“忠顺王爷的一个朋友来京物色小妾,那人也是个藩王,想找年纪小的处子,又要姿色出众的,说好了每个谢媒一千两,你们府上可有合适的?悄悄地哄到王爷的家里,过两天就远走高飞了,我们岂不是白赚了两千两银子?”

“真这么容易?这算是拐卖妇女吧?若是被官府发现会判罪,关大牢的。”贾环有些胆怯。

“不用担风险,人都做无本买卖了,还用本钱银子干嘛?你以为银子钱是那么好赚的吗?你只说做不做吧,金陵城美女如云,我另去选两个,还无须携带你发财分好处呢。”

”我也就是觉得胆怯而已,仁兄切莫意气用事。”贾环毕竟还是半大的小孩子,把事情想得十分简单,听说能分一千两银子,哪有不动心的道理,忙拿主意道:“刚那丫头名叫蝶儿,姨娘出门时说了午饭在周姨娘哪里吃,两个时辰内是回不来的,我若说带她出去玩,是一定肯的,只是,另一个哪里找去?年纪大的也难骗得出府去。”

“我听说巧姐儿和你玩的好,小时候你还带她去乡下玩过,害得风姐姐到处寻找,连我家的奴仆都满大街的帮着找呢。”王仁黑心肠的笑道。

“那可不行,巧姐儿是千金小姐,将来是要嫁做正室的,怎么能卖给人家做妾呢?”贾环毫不犹豫的否定,他虽然贪财,可是,对巧姐儿,不说亲情,友情还是有几分的。

“你傻呀,什么叫做妾?嫁给寻常人家做小老婆谓之妾,给王爷做小那是叫侧妃,比如说你大姐贾元春,说起来也是做小老婆呢,这藩王在人家那地儿也是土皇帝,多少人家抢着要嫁给他做小老婆,寻常姿色的女子人家还看不上呢!”

见贾环还在犹豫,王仁笑道:“你这傻孩子,我是巧姐儿的亲舅舅,还会害她吗?我就觉得这是门好亲事,又能顺带赚几两银子,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只是怕太太和他爹迂腐,也是你那般想法,误了姐儿的前程,这才来和你商量,你只说带她去找青儿姑娘玩儿,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王爷那里,拿了银子回家,等她过得好了衣锦还乡,难道还有人怪你不成?”

听王仁如此一说,贾环也就答应了。

王仁和那小丫头先溜出府去,叫了辆马车在角门外等候,贾环去贾琏家里找到巧姐儿,悄悄儿说道:“巧姐儿,这会儿府里没有人管咱们,我要去刘家屯看青儿姑娘,你去不去?”(未完待续)

第238章 轻信三叔 巧儿遭难

巧姐儿许久没见到青儿了,心里想她得慌,自然就应了,瞒着丰儿,穿着贾环的衣服打扮成小子模样,出了角门就上马车,看到王仁也在车上,还没来得及问话呢,王仁就取出单聘仁给他的麻药来,捂在她嘴上,不一会儿就迷晕过去,贾环这才发现,那小丫头早中了王仁的手脚,看似靠在车角落里,实则也早就迷翻了。

“王仁大哥,你这是做什么?不行,被老爷知道是要打死我的!”贾环惊叫道。

“嘘!你再嚷嚷,可就真被人知道了!”王仁一把捂住贾环的嘴巴,又是威胁又是诱惑的开导他道:“不这样她们若是不理解我们的好意,闹腾起来,此事岂不是败露了,那时姨老爷就算不打死你,官府也比不会放过你的,现在既然已经做了,就别再后悔,后悔也已经晚了,巧姐儿若是告诉你琏二哥,说你欺骗她,给她下药,你有几张嘴说得清楚呢?以贾琏的脾性,他还不要你的小命?好了,别担心,横竖有我呢,你就等着拿银子就好。”

贾环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别被人知道,心里害怕得要死,哪里还有半点主意,只好跟着王仁一条道儿走到黑。

却说王府里四下里寻找王仁,却没想到他会去贾府,可也是,按照常理儿,就算王仁去了贾府,奴才们也会告诉他王子腾去了的消息,只是,却没有人想到,贾府的奴才们谁会知道他父亲病故他竟然不晓得呢?

他和贾环两人并没有去单聘仁家,而是径直去了忠顺王爷府上,打听得藩王住在城北驿站,于是,赶在天黑前把人送到驿站,那藩王家的妇人看到两个小姑娘的情形,就知道是拐骗来的,不敢自作主张,就去禀报藩王,听说有人把女孩子迷晕了送来,藩王大怒,这不是明摆着要让败坏自己的名誉吗。

怒气冲冲的出来看究竟何人如此大胆,巧的是王仁和贾环两个人憋了一路的尿,刚好内急去小解,王爷就掀开车门帘子看了一眼,那个大些女孩子也还罢了,刚到金钗之年的女孩子眉若染黛,粉嘟嘟的一张小瓜子脸儿,小嘴儿红得就像樱桃一样,看得藩王心猿意马,哪里还记得做人的原则和国家法度。

王仁和贾环小解出来,被人带去见藩王,王爷厉声喝斥道:“大胆狂徒,天子脚下尔等就敢无视国法,胡作非为!左右把这两个拐卖妇女的狂徒给我绑起来,送金陵府查办!”

王仁一听坏菜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道:“王爷息怒,原是单聘仁有意做媒,说了许多王爷的好处,我才把自己的外甥女儿送来,那个大点的是她的丫头,因有几分姿色,也一并送来,好随侍外甥女儿左右,王爷若喜欢,也一并收为屋里人,我外甥女儿也不至于太孤单。”

王爷本欲问清楚有没有外人知道他们的作为,打算把他二人悄悄儿给解决了,这会儿一听是单聘仁介绍来的,倒不好对他们下杀手。

听王仁说自己是小姑娘的亲娘舅,若真是这样的关系,不过是买卖小妾的事情,倒也没什么大了不起的,就按先说的,花几两银子完事儿。

“你真是小姑娘的娘舅?请问贵姓?”王爷的语气变得客气了一些。

“在下王二,在京城做点小买卖,外甥女儿名叫巧姐儿,这是她的生辰八字。”王仁长出了一口气,觉得报出自己的真实家门,觉得辱没祖宗,因此上撒了谎,陪笑道:“在下怎么敢欺骗王爷?是真是假,王爷把巧姐儿弄醒一问就知道了。实在是她娘因病去世,他爹要娶后母,我担心外甥女儿受虐待,这才急着给她寻个好人家嫁了,免得将来在家里受委屈。”

…贾环早吓得魂都没了,好在刚去尿过一泡,否则,早吓得尿裤子了,这会儿跪在地上只是瑟瑟的发抖,由了王仁瞎掰,哪里说得出半个字来。

“既然是做娘舅的好意,就该好好儿给姑娘解释清楚,为嘛要这样对待她?”王爷想着那小姑娘的娇弱样子,心里不由软得一塌糊涂。

“姑娘太小,七月初七才刚满十二岁,哪里明白事理?只是哭闹不愿远嫁,所以,我才出此下策。”王仁说着,竟然抹起眼泪来,哽咽着说道:“实话不怕王爷笑话,我这外甥女儿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也知书达理,并非一般的女孩子可比,若非在下生意亏了本钱,没钱养家,我早接到自己家里养着,也不会让外甥女儿远嫁……”

“我看你们的衣饰就不像是穷家小户的公子,果然是家里突然遇到困难,你身边的公子是谁?他不像是你的家奴呢。”王爷指着贾环问道。

“回王爷,这是我表弟环儿,舍不得巧姐儿远嫁,正伤心呢,所以,多有失礼之处,还望王爷海涵……”

他这一说,贾环的眼泪还真就扑簌簌的落了一地,他一则是恐惧,二则是觉得对不起巧姐儿,三则也是想起远嫁的姐姐探春,所以,撑不住伤心起来。

贾环不过才十五岁的孩子,自然不像是奸诈之徒,他伤心又是情真意切,那藩王自然是不在怀疑他们的话,又问了丫鬟的名字,说是叫蝶儿,巧的是和王爷死去的二房夫人一样的名字,王爷越发信了这就是缘分,于是,吩咐准备晚宴,招待了王仁和贾环一顿,也没有惊醒巧姐儿她们两个女孩子,由着她们睡去。

由于城门已经关闭了,王仁和贾环就放开怀大醉了一场,在驿站睡了一觉,翌日直到日上三竿方才醒来,那藩王的车队已经提前出发了,好在藩王念及他是巧姐儿的娘舅,在他枕头下塞了一张银票,正好是一千两银子,王仁自然不会声张,便悄悄儿收了银票。

“哎呀,我们怎么睡到日上三竿了?”王仁突然喊叫起来,贾环揉着眼睛道:“天亮了吗?我得回家去,若是我娘寻不见我,会急死的。”

“我也该回家了呢,快点起来,先去把银子要到手,否则就白跑一趟了。”

两个人急忙穿戴了,脸都没洗就去了王爷的房间,早已经人去屋空,忙问驿卒道:“这里住的客官哪里去了?”

“你们是问回疆的弈王爷呀,今儿一大早就起程回伊犁了,走的时候你们还没醒呢,就没让小的叫你们。”

王仁忙装腔作势的问驿卒道:“王爷没有留下书信什么的吗?”

“没有。”狱卒和颜悦色的道:“不过,那位王爷特意为二位客官准备了一桌酒菜,说是等你们起来了享用。”

“坏了,王仁大哥,我们被人骗了……”

不等贾环把话说完,王仁就急忙捂住他的嘴巴,拽到屋里训斥道:“你是担心没人知道我们做的事情吗?这件事只能打掉牙吞回肚子里,吃个闷心亏算了。”

贾环这才想起害怕来,也顾不得吃不吃亏了,巧姐儿不见了,自己也跟着一夜未归,他该想清楚怎么对家里人交代。

“我完蛋了,肯定要被家里人打死……”贾环哪忍得住,饭也吃不下,神经质的嘀咕着。

…王仁听得心烦,啪的一声搁下筷子道:“你有完没完?把被家里人打死那就不回家了。”

“不回家我往哪儿去呢?我又没地儿去。”贾环不识相的依旧唠叨不停。

王仁冷笑道:“死去!”

“……”贾环惶恐地睁大双眼,说不出话来。

“把嘴闭上,吃饭!”王仁重新拿起筷子,脸色也缓和下来。

“嘴巴闭上怎、怎么吃饭?”贾环脱口问道,绝对没有半点幽默的意思,他是真的吓傻了。

就在王府满大街找人的时候,贾府也乱成了一团糟,初秋天气,丰儿有些犯困,就在凉床上打了个盹,醒来就不见巧姐儿了。

先还以为是贪玩,去大观园那边游荡去了,先去那边园子里找了一遍,都说没有看到,这下子可就急了,哭着禀报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让在家里的奴才都跟着寻找……

王夫人因王仁没在灵堂回礼,只得站在那里,不停地向来吊唁的亲友解释,她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累得腰酸腿疼,埋怨侄儿媳妇儿道:“公公病危,你就该让仁儿在家里守着,怎么还由着他的性子来,这可算什么呢?王家的脸面都让你们丢尽了!”

那媳妇儿满腹委屈,却也知道眼下不是分辨的时候,嘟嘟着嘴不言语,腹诽道,你自己的侄儿子是什么德性,难道你不晓得吗?

贾琏以女婿的名义在灵堂守着,兴儿进来耳语,府里来人说巧姐儿不见了,惊得他也没给王夫人打声招呼,拔腿就往外跑,到了大街上才发现路人异样的目光,倏地拽下孝手巾,恼羞成怒地踢了小丫头一脚,边暴走边骂道:“养着你们白吃饭的吗?你们一帮子五六人在家,竟然还丢了姑娘,若是寻不到人,我剥了你们的皮……”r1152

第239章 板儿情急 追赶藩王

巧姐儿一觉醒来,懵懵懂懂的以为自己还在贾府的马车上,奇怪的是车上坐着两个陌生的中年妇人,而不是环哥儿和王仁。

“两位大娘好!怎么不见我三叔呢?”巧姐儿口干舌燥,费力地咽了口唾液。

“姑娘大喜,你舅舅把你许配给我家王爷,他们二位昨儿就已经回家去了,奴家贱姓宋,这位是吴妈,王爷令我二人服侍姑娘,再有一炷香功夫就可抵姜阳驿,那时再给姑娘准备饮食。”

回话的是位长脸的妇人,姓宋,另一位胖乎乎的圆脸蛋子,无疑就是吴妈。

听说自己和蝶儿被舅舅卖了,当然,这件事三叔也脱不了干系,巧姐儿不由又怕又怒,“哇”的一声哭起来道:“呜呜,什么舅舅?丧尽天良的无赖而已,呜呜,小女子自有父亲做主,哪里由得他来决定小女子的婚事?求宋妈妈、吴妈妈转告王爷,我和丫头蝶儿是被拐卖的,请王爷放了我们,我父亲自会赔偿王爷的损失,我父亲也会重重酬谢二位妈妈的,呜呜......”

“难怪你舅舅说呢,姑娘果然不知好歹,跟了我们王爷总比在家受你后娘虐待好,况且,我们王爷一表人物,家财颇丰,对王妃和小夫人们又温柔多情,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今后穿金戴银有你享福的呢!”

宋妈妈话没说完,吴妈妈就接着道:“姑娘是不知道后娘若是歹毒起来有多可怕,我认识一位小姑娘就被她后娘给卖到窑子里去了。姑娘有一个好娘舅替你打算,该谢天谢地才是。”

“你别吓唬我家姑娘,我们琏二爷要娶的是平儿姐姐,对我们姑娘比亲娘还要亲。”蝶儿比巧姐儿醒来的晚些,还不晓得状况呢。听那妇人吓唬巧姐儿,忙替平儿辩解道。

“蝶儿姐姐,我们被三叔他们给卖了!呜呜呜......”看到蝶儿醒来了。巧儿忍不住又大哭起来。

“卖了?卖给谁了?”蝶儿也是因长得好看,被赵姨娘买回家要给环哥儿坐屋里人的。横竖是被卖来卖去,卖到别人家有吃有穿,到比在自己家里好一百倍,倒也并不以为意。

“是你们的福气,卖给我家王爷做屋里人。”宋妈妈笑道。

“啊?我们要进王府做姨娘了吗?”蝶儿喜出望外。

虽然贾府吃喝不愁,但是,赵姨娘为人刻薄,彩云姐姐又看她不顺眼。和别的丫鬟合起伙儿排挤她,环少爷更是喜怒无常,拿她当小玩意儿一样,喜欢时陪着玩儿,不喜欢时就任意摔打。

最最要紧的是,环哥儿在贾府是不被待见的,哪里比得上正儿八经的王爷呀。

“呜呜呜......”巧姐儿哭得更大声了,边哭边数落道:“蝶儿姐姐你还高兴呢,不过是服侍王爷的丫鬟罢了,就算将来做了姨娘。还不是像我们府里的姨娘一样,依旧是没人看得起的奴才......”

蝶儿犹自兴奋不已,还在继续做梦道:“谁说没人看得起了?我们姨娘现在就风光得很。有老爷撑腰,太太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屋里也是丫鬟奴才一大堆呢。”

吴妈点头附和道:“还是这位姑娘晓事儿......”

一语未了,巧姐儿就啐道:“呸!什么晓事儿,没脸没皮的奴才,赵姨娘哪里风光了,太太如今是不和她计较,若是正经的想要处置她,老爷可庇护得过来吗?”

“横竖已经被卖了。这荒村野店的,又不知道回家的路。人家也未必肯放了我们,那依姑娘怎么办呢?”蝶儿不屑地撇嘴。现在我们都是王爷的屋里人,梅香拜把子,一样的奴才了。

“怎么办,大不了还有一死呢!”心里想着若死了就再也见不到爹爹和平姑娘,也见不到板儿和青儿了,巧姐儿悲从心中起,放声大哭起来。

忽听到一声低喝:“停车!”

马车缓缓的停下来。

“王爷,离姜阳驿不到一里地了。”赶车的汉子禀报道。

巧姐儿探头去看,只见一个络腮胡子的大叔用马鞭子指着车子问道:“怎么回事儿?”

两个妇人急忙下车去,宋妈妈抢着禀报道:“回王爷,那小姑娘不愿......闹着要见王爷,求王爷放她回家呢。”

吴妈也不甘示弱,急忙上前一步补充,压低声音道:“王爷,听她们说话,那姑娘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女孩子,听说被卖到王府服侍王爷,竟然一点也不知道感恩,竟然说,王爷若肯放她回家,她爹爹肯定会重重感谢王爷的......”

“哦?”藩王冷哼一声,心里暗道,别是哪家王府被仇家报复,自己给牵扯进去了,见那小姑娘正怯怯地看着自己,就命令道:“下来说话!”

巧姐儿听说外边的络腮胡子就是王爷,觉得那模样有些凶狠,心里有些发怵,硬着头皮从马车上爬下来,也不知道这是多大的王爷,规规矩矩的跪拜道:“小女子给王爷请安!”

“奴婢蝶儿给王爷磕头了!”蝶儿也跟着下来,恭恭敬敬的跪拜。

“你叫巧姐儿?”王爷问道。

“小女子姓贾,名巧,荣国公曾孙女,因王仁问我父亲借银子赌博,被父亲拒绝,所以怀恨在心,把小女子骗出来卖给王爷,不知道王爷损失了多少银子,小女子父亲定会如数偿还的。”

巧姐儿不愧为王熙凤的女儿,也是见过世面的,虽然觉得这王爷长得吓人,可也壮着胆子,请求王爷放了自己。

“原来是荣国公的后人,果然不同凡俗。”藩王放下心来,贾府的事情他自然听说过,已经失去圣宠,不足为虑。

“起来说话。”王爷和蔼的问道,目光变得温和起来,他不过是外路的藩王,若是荣国公盛宠之时,他是受不起这姑娘如此大礼的。“听说你娘亲已经过世?”

“是的,王爷。”巧姐儿心里想着,或许,这是一个心地善良的王爷,或答应自己请求的。

“你爹爹准备续弦?”王爷又问道。

巧姐儿愣了一下,这个他也知道?巧姐儿如实回答:“爹爹准备把平儿姑娘扶正,那是我爹的屋里人。”

“看来你舅舅并未说谎话,他是担心你被后娘欺负,这才急着给你找个好人家。”

“不是的,王爷,平姑娘对我很好,我也准备拿她当亲娘看......”

王爷打断巧姐儿的话,皮笑肉不笑的道:“那是她还没有当上太太,等她当了太太,有了自己的骨肉,你的日子就难过了。怎么,不愿意服侍本王?”

“王爷,我没做过丫鬟,不会服侍人的,求王爷放了我,我家很多丫鬟,我让父亲送两个给王爷好不好?”巧姐儿傻乎乎的回答道。

“哈哈哈......”藩王大笑起来,对巧姐儿道:“不碍事儿,你不会服侍王爷,就让本王服侍你好了......”

“那怎么可以......”突然觉得王爷说的不是好话,巧姐儿怒道:“王爷,你如此大的年纪,胡子都有了,说话老没正经,谁稀罕你服侍?”

“嫌我老?哼!”王爷冷哼一声,命令两个妇人道:“马上就到驿站了,让她们继续睡觉,别给本王惹麻烦。”

巧姐儿听出王爷的不善,转身就跑,却被两个妇人追上来抓住。

想着被带上车去,就再也逃不掉了,就要给这个粗暴的大胡子男人做侍妾,情急之下,巧姐儿拼命挣扎起来,对两个妇人又踢又咬。

当着王爷的面,两个妇人又不敢对巧姐儿下重手,竟然被她挣脱,跑到悬崖边站住,威胁两个妇人到:“你们别过来,若再走近一步,我就跳下去!”

蝶儿吓得大叫:“巧姑娘别想不开,你可别跳下去呀,我求王爷放了你。王爷,求你开恩放了我们姑娘,我和你去,我愿意服侍王爷......”

“巧儿姑娘,本王实话告诉你,眼看天就黑定了,这荒郊野岭说不定会有野狼出没,本王由你选择,要么上马车做我的妾室,本王自会好好待你,要么你自己回去,生死有命,若是葬身狼腹可就怨不得本王。”

“我不上车,我宁愿被狼吃掉,也绝不随你去!”巧姐儿厌恶的瞪着他,和我祖父的年纪都差不多了,还......不要脸!

“巧儿姑娘,本王再给你一条生路,此去驿站不到一里地,若是你害怕了,就来找本王,本王会在前边驿站等候姑娘的。”

虽然有些恼怒,可是,他也不想落下逼迫小姑娘跳崖自杀的罪名,藩王搁下话,又冷冷的下命令道:“由着她去,启程。”

蝶儿姑娘急了,忙劝巧姐儿道:“姑娘,别任性了,若是遇到狼可怎么办?”

巧姐儿犹豫了一下,又一想,分明是这大胡子吓唬人的,走了一路哪里看到狼呀什么的。

执拗的站在悬崖边,却又有些害怕,不由乞求蝶儿道:“蝶儿姑娘,你和我一起回去吧,我告诉爹爹,打赏你好多银子,再给你说一门好亲事......”

王爷心里暗笑,这小姑娘,看样子撑不了多久,很快就会服输跟上来的。

伸手把蝶儿打横抱上车去,命令那两妇人道:“吴家的、宋三家的,上车,走!”(未完待续)

第240章 蝶儿认命 巧儿抗婚

中秋天气,月朗星稀,官道恍若白昼,山风习习吹来,巧姐儿只觉得脊梁骨直冒寒意,几次想要转回头去,可是,想到那个恶心的大胡子都可以做自己爷爷了,竟然还要卖她和蝶儿做屋里人,简直是老不要脸,若是再落在他的手里,势必逃脱不被糟践的命运。

硬着头皮往来路走,好在她一路睡着,并不知道走了多远,心里不停的给自己打气,再走一百步就到了金陵城......

不到半个时辰,竟是一步也走不动了,双脚都磨出了水泡,水泡破溃后,疼痛难忍,哪里还挪得动半步,坐在路中间放声大哭起来。

官道两岸一边是灌木丛,一边是悬崖,不时传来夜枭的鸣叫和野兽的嚎叫声,甚是显得恐怖而又瘆人,她一个足不出户的小姑娘,行动都有前后跟着服侍,哪里经受过这等磨难,就算双脚没有伤痛,也已是双腿发软,再走不得路了。

恰在此时,听到车轮声响,巧姐儿扭头看去,只见一辆双乘马车朝自己驶来,也不去想会不会又遇上歹人,竟然就像看到救命稻草,爬起来跪在路中间喊叫道:“救命呀......”

这声音太过突兀,在山林里回荡着,倒把她自己吓了一跳。

“贾姑娘,请上车吧,王爷让我们来接你回家。”

“回家?回、回金陵城吗?”巧儿下意识的问道。泪眼迷蒙中,看到一张妇人的面孔,正是宋妈妈。

“回伊犁,回王府,王爷说了,这是王爷最后一次体恤姑娘。若是姑娘不领情,那就怪不得王爷心狠了。”

“宋妈妈,我害怕。求你送我会金陵府,我让爹给你银子。多少都成的,呜呜呜......”

宋妈妈不耐烦地冷笑道:“姑娘说笑了,就算姑娘给我一座金山,也得我有命去享受呢,没有王爷的命令,我敢送你会金陵吗?要不这样,你先上车,我送你去见王爷。你自己求他送你回家怎么样?”

宋妈妈被王爷差遣,悄悄儿跟在巧姐儿身后,等她走投无路不再任性时,再带她回去。这一段路颇为荒僻,又是在夜晚,若是遇到野兽惊了马,没准儿就会连人带车跌下悬崖,所以,宋妈妈心里也是极其不愿的。

我不能随她去,我要嫁给板儿哥哥。我不想做大胡子王爷的屋里人,不,就算是做大夫人也不可以的。可是,我能活着回到金陵城吗?这里荒无人烟,若是没有人来救我,若是、若是再遇到野狼,我会不会被狼吃掉呢......

巧姐儿不知道自己该作何选择,只好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哀嚎起来。

嚎丧呢!半夜三更的招狼呀!

宋妈妈暗自咒骂,却不得不诚惶诚恐的哄劝到:“贾姑娘,这荒郊野外的常有野狼出没。可不敢哭,会引来狼群的。到时候,连奴家都要和你一起葬身狼腹。”

话音刚落。幽谷底就传来一声狼嚎,马儿惊得一声嘶鸣。

“呸呸......”宋妈妈故作姿态啐了一口,骇然道:“老天保佑,说不得,说不得,这一说那东西真就来了......”

“宋妈妈,谁来了?”巧姐儿也听到狼嚎了,寻思就是她说的“那东西”,脱口问道。

“谁来了?狼来了呀,啊呀,呸,我有说出来了,买买提,贾姑娘不愿意回去,我们快点去回复王爷吧,别在这里陪她喂狼......”

“不要呀......”巧姐儿闻言一声尖叫,也不晓得哪里来的劲儿,求生的本能令她倏地跳起来跑向马车,麻利地爬上去......

姜阳驿,由于巧姐儿高烧惊厥,直到翌日天亮也不曾退烧,车队只好在驿站休整了一天。

驿站里的郎中给巧姐儿诊过脉,继续用针灸控制惊厥,据郎中说,若是持续惊厥,就算痊愈也会影响神智,说不定会变成傻子。

王板儿赶着马车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赶到姜阳驿。

“哥,先在这里歇一会儿,你能熬得住马儿再不吃点草料歇一会儿,只怕半途尥蹶子。”

突然听到青儿的声音,王板儿吓了一跳,脱口问道:“妹妹,你怎么......”

她和爹爹不是被自己赶下车了吗?怎么还在车上?

“内急!”马车还没停稳,就见青儿从车厢里钻出来,青儿没头没脑的说了这句话,就问驿卒,厕所在什么地方。

她因不放心板儿一人冒冒失失的追赶藩王,所以,在跳下马车的瞬间又缩了回去,刘板儿满心里都是巧姐儿的事情,哪里注意得到,路上青儿索性躺在车厢里睡了一觉,并没有惊动哥哥。

他们是昨儿下午出发的,片刻也不曾歇息,这会儿急着如厕,也顾不上和板儿解释,先去解决了水火之事再说。

解决了内急还没顾上钻出茅厕,就见蝶儿姑娘急匆匆进来,青儿大喜过望,蝶儿猛地见一男子蹲在里边,吓得惊叫起来,好在蝶儿长得小巧玲珑,虽然年纪比青儿大一岁,个头却比青儿瘦小,被青儿迅速捂住嘴巴。

“蝶儿姐姐,是我!”

听到青儿的声音,蝶儿方安静下来,情知是贾府来寻找她们了,心里竟然觉得失望,因吴妈妈就在外边不远处监视着她,便压低声音道:“嘘!外边有人跟着。”

“你们都还好吧?巧儿姑娘是和你在一起吧?”青儿边收拾衣服边低声问道。

“嗯。”猝不及防受到惊吓,蝶儿姑娘很糗地湿了裤子,害怕青儿发现,红了脸背开她的视线收拾着,沮丧地回答道:“巧儿姑娘昨儿闹着要回去,路上受到惊吓,高烧不退,若非郎中说,不及时针灸会变成傻子,没准儿天一亮就启程会西域了呢。”

“现在还高烧吗?”青儿识相的背过脸去,免得彼此尴尬。

“已经不那么烫手了。她的胆子也真大,半夜里一个人在荒山野岭里奔走,若是换了我,早吓死了。”蝶儿理好裙子,对青儿道:“我先出去,等我们走开了你再出去,免得被人误会。”

蝶儿不由自主地说出这句话,感情她是自觉地把自己当做王爷的屋里人呢,唯恐被吴妈看到什么,禀告王爷。

“蝶儿姑娘,我和我哥得知消息先赶来了,琏二爷他们随后就到,你先悄悄儿告诉巧儿姑娘,尽量拖延时间,在驿站多呆一两个时辰,或许琏二爷他们就赶到了。”

青儿寻思,王狗儿是步行回去报信,贾琏若是骑马追赶,一个时辰内就会抵达驿站。

不过,巧姐儿既然是被王仁卖给藩王的,人家手上肯定有买卖文书,或许是亲娘舅把外甥女儿许给藩王的婚书,就算贾琏赶到,也得费一番口舌讨要巧姐儿。

沉吟了片刻,又凑近蝶儿附耳低语了几句。

等蝶儿姑娘离开后,青儿趁附近没人,溜出厕所。

这里是马厩后边的一个僻静处,男厕所就在女厕所傍边不到一丈之遥,不过,青儿如厕时并没意识到自己身着男装。

出来一看,板儿已经喂过马,把马车赶出驿站,在路边等候自己上路,青儿忙过去把巧姐儿在驿站里的事情告诉哥哥,只是没敢说她正在病中。

“哥你把马车赶回去半里地,迎住琏二爷,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好早作打算,我在这里盯着,相机行事儿。”

支走板儿固然是为了向贾琏报信,同时,也是担心他一时冲动,惊动了王爷。

蝶儿姑娘回客房时巧姐儿刚好醒来,因为宋妈和吴妈一直轮换盯着,没有找到机会把青儿的话告诉巧姐儿。

后来又一想,自己为何要帮助巧姐儿逃婚呢?回贾府大不了就是给贾环做屋里人,他现在已经有个屋里人了,比自己厉害得多,将来还不知道取个什么样的三少奶奶,未必就有自己的好日子过,况且,他都狠心把自己给卖了,可见,将来做不做的他的妾室还不一定呢。

如此一想,索性不再惦记着通报消息,倒是满心思的盘算着,要不要把贾府就要来人讨要巧姐儿的事情禀告王爷。

巧姐儿从昏睡中醒来,见天已大亮,这里又是驿站,不再那么恐惧,倒觉得口渴了,便对宋妈妈瞪眼睛道:“老板娘,洒家渴了,给我拿酒来喝!”

蝶儿听她突然大呼小叫,不由呆了一呆,天,姑娘真的傻了?

“贾姑娘昨儿发了一夜的高烧,自然是口渴,奴家这就去给你沏茶。”吴妈妈忙接过话去,如飞的去向王爷禀报,巧儿姑娘醒来了。

藩王听说巧姐儿要喝水,忙亲自带人送茶来,巧姐儿正口干舌燥,接过去咕咚了一大口,见那大胡子不怀好意的望着自己,手一扬,那碗热茶就泼了过去,饶是藩王闪得快,裤子也被浇上茶水。

“兀那厮大胆,洒家要好酒,为何用茶水来骗洒家?须是洒家没银子给你吗?”

这一番话出口,连蝶儿都愣怔住了,老天,青儿姑娘还让她装傻呢,感情巧儿姑娘已经烧糊涂了,疯疯癫癫的,看那模样,就像在府里学芳官儿她们几个唱戏呢,对了,听她那腔调活脱脱就和鲁智深大闹山门相似......(未完待续)

第141章 不谋而合 巧儿装疯

中秋天气,月朗星稀,官道恍若白昼,山风习习吹来,巧姐儿只觉得脊梁骨直冒寒意,几次想要转回头去,可是,想到那个恶心的大胡子都可以做自己爷爷了,竟然还要卖她和蝶儿做屋里人,简直是老不要脸,若是再落在他的手里,势必难以逃脱被糟践的命运。

硬着头皮往来路走,好在她一路睡着,并不知道走了多远,心里不停的给自己打气,再走一百步就到了金陵城......

不到半个时辰,竟是一步也走不动了,双脚都磨出了水泡,水泡破溃后,疼痛难忍,哪里还挪得动半步,坐在路中间放声大哭起来。

官道两岸一边是灌木丛,一边是悬崖,不时传来夜枭的鸣叫和野兽的嚎叫声,甚是显得恐怖而又瘆人,她一个足不出户的小姑娘,行动都有前后跟着服侍,哪里经受过这等磨难,就算双脚没有伤痛,也已是双腿发软,再走不得路了。

恰在此时,听到车轮声响,巧姐儿扭头看去,只见一辆双乘马车朝自己驶来,也不去想会不会又遇上歹人,竟然就像看到救命稻草,爬起来跪在路中间喊叫道:“救命呀......”

这声音太过突兀,在山林里回荡着,倒把她自己吓了一跳。

“贾姑娘,请上车吧,王爷让我们来接你回家。”

“回家?回、回金陵城吗?”巧儿下意识的问道。泪眼迷蒙中,看到一张妇人的面孔,正是宋妈妈。

“回伊犁,回王府,王爷说了,这是王爷最后一次体恤姑娘,若是姑娘不领情,那就怪不得王爷心狠了。”

“宋妈妈,我害怕,求你送我会金陵府。我让爹给你银子,多少都成的,呜呜呜......”

宋妈妈不耐烦地冷笑道:“姑娘说笑了,就算姑娘给我一座金山。也得我有命去享受呢,没有王爷的命令,我敢送你会金陵吗?要不这样,你先上车,我送你去见王爷。你自己求他送你回家怎么样?”

宋妈妈被王爷差遣,悄悄儿跟在巧姐儿身后,等她走投无路不再任性时,再带她回去。这一段路颇为荒僻,又是在夜晚,若是遇到野兽惊了马,没准儿就会连人带车跌下悬崖,所以,宋妈妈心里也是极其不愿的。

我不能随她去,我要嫁给板儿哥哥。我不想做大胡子王爷的屋里人,不,就算是做大夫人也不可以的,可是,我能活着回到金陵城吗?这里荒无人烟,若是没有人来救我,若是、若是再遇到野狼,我会不会被狼吃掉呢......

巧姐儿不知道自己该作何选择,只好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哀嚎起来。

嚎丧呢!半夜三更的招狼呀!

宋妈妈暗自咒骂。却不得不诚惶诚恐的哄劝到:“贾姑娘,这荒郊野外的常有野狼出没,可不敢哭,会引来狼群的。到时候,连奴家都要和你一起葬身狼腹。”

话音刚落,幽谷底就传来一声狼嚎,马儿惊得一声嘶鸣。

“呸呸......”宋妈妈故作姿态啐了一口,骇然道:“老天保佑,说不得。说不得,这一说那东西真就来了......”

“宋妈妈,谁来了?”巧姐儿也听到狼嚎了,寻思就是她说的“那东西”,脱口问道。

“谁来了?狼来了呀,啊呀,呸,我有说出来了,买买提,贾姑娘不愿意回去,我们快点去回复王爷吧,别在这里陪她喂狼......”

“不要呀......”巧姐儿闻言一声尖叫,也不晓得哪里来的劲儿,求生的本能令她倏地跳起来跑向马车,麻利地爬上去......

姜阳驿,由于巧姐儿高烧惊厥,直到翌日天亮也不曾退烧,车队只好在驿站休整了一天。

驿站里的郎中给巧姐儿诊过脉,继续用针灸控制惊厥,据郎中说,若是持续惊厥,就算痊愈也会影响神智,说不定会变成傻子。

王板儿赶着马车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赶到姜阳驿。

“哥,先在这里歇一会儿,你能熬得住马儿再不吃点草料歇一会儿,只怕半途尥蹶子。”

突然听到青儿的声音,王板儿吓了一跳,脱口问道:“妹妹,你怎么......”

她和爹爹不是被自己赶下车了吗?怎么还在车上?

“内急!”马车还没停稳,就见青儿从车厢里钻出来,青儿没头没脑的说了这句话,就问驿卒,厕所在什么地方。

她因不放心板儿一人冒冒失失的追赶藩王,所以,在跳下马车的瞬间又缩了回去,刘板儿满心里都是巧姐儿的事情,哪里注意得到,路上青儿索性躺在车厢里睡了一觉,并没有惊动哥哥。

他们是昨儿下午出发的,片刻也不曾歇息,这会儿急着如厕,也顾不上和板儿解释,先去解决了水火之事再说。

解决了内急还没顾上钻出茅厕,就见蝶儿姑娘急匆匆进来,青儿大喜过望,蝶儿猛地见一男子蹲在里边,吓得惊叫起来,好在蝶儿长得小巧玲珑,虽然年纪比青儿大一岁,个头却比青儿瘦小,被青儿迅速捂住嘴巴。

“蝶儿姐姐,是我!”

听到青儿的声音,蝶儿方安静下来,情知是贾府来寻找她们了,心里竟然觉得失望,因吴妈妈就在外边不远处监视着她,便压低声音道:“嘘!外边有人跟着。”

“你们都还好吧?巧儿姑娘是和你在一起吧?”青儿边收拾衣服边低声问道。

“嗯。”猝不及防受到惊吓,蝶儿姑娘很糗地湿了裤子,害怕青儿发现,红了脸背开她的视线收拾着,沮丧地回答道:“巧儿姑娘昨儿闹着要回去,路上受到惊吓,高烧不退,若非郎中说,不及时针灸会变成傻子,没准儿天一亮就启程会西域了呢。”

“现在还高烧吗?”青儿识相的背过脸去,免得彼此尴尬。

“已经不那么烫手了。她的胆子也真大,半夜里一个人在荒山野岭里奔走,若是换了我,早吓死了。”蝶儿理好裙子,对青儿道:“我先出去,等我们走开了你再出去,免得被人误会。”

蝶儿不由自主地说出这句话,感情她是自觉地把自己当做王爷的屋里人呢,唯恐被吴妈看到什么,禀告王爷。

“蝶儿姑娘,我和我哥得知消息先赶来了,琏二爷他们随后就到,你先悄悄儿告诉巧儿姑娘,尽量拖延时间,在驿站多呆一两个时辰,或许琏二爷他们就赶到了。”

青儿寻思,王狗儿是步行回去报信,贾琏若是骑马追赶,一个时辰内就会抵达驿站。

不过,巧姐儿既然是被王仁卖给藩王的,人家手上肯定有买卖文书,或许是亲娘舅把外甥女儿许给藩王的婚书,就算贾琏赶到,也得费一番口舌讨要巧姐儿。

沉吟了片刻,又凑近蝶儿附耳低语了几句。

等蝶儿姑娘离开后,青儿趁附近没人,溜出厕所。

这里是马厩后边的一个僻静处,男厕所就在女厕所傍边不到一丈之遥,不过,青儿如厕时并没意识到自己身着男装。

出来一看,板儿已经喂过马,把马车赶出驿站,在路边等候自己上路,青儿忙过去把巧姐儿在驿站里的事情告诉哥哥,只是没敢说她正在病中。

“哥你把马车赶回去半里地,迎住琏二爷,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好早作打算,我在这里盯着,相机行事儿。”

支走板儿固然是为了向贾琏报信,同时,也是担心他一时冲动,惊动了王爷。

蝶儿姑娘回客房时巧姐儿刚好醒来,因为宋妈和吴妈一直轮换盯着,没有找到机会把青儿的话告诉巧姐儿。

后来又一想,自己为何要帮助巧姐儿逃婚呢?回贾府大不了就是给贾环做屋里人,他现在已经有个屋里人了,比自己厉害得多,将来还不知道取个什么样的三少奶奶,未必就有自己的好日子过,况且,他都狠心把自己给卖了,可见,将来做不做的他的妾室还不一定呢。

如此一想,索性不再惦记着通报消息,倒是满心思的盘算着,要不要把贾府就要来人讨要巧姐儿的事情禀告王爷。

巧姐儿从昏睡中醒来,见天已大亮,这里又是驿站,不再那么恐惧,倒觉得口渴了,便对宋妈妈瞪眼睛道:“老板娘,洒家渴了,给我拿酒来喝!”

蝶儿听她突然大呼小叫,不由呆了一呆,天,姑娘真的傻了?

“贾姑娘昨儿发了一夜的高烧,自然是口渴,奴家这就去给你沏茶。”吴妈妈忙接过话去,如飞的去向王爷禀报,巧儿姑娘醒来了。

藩王听说巧姐儿要喝水,忙亲自带人送茶来,巧姐儿正口干舌燥,接过去咕咚了一大口,见那大胡子不怀好意的望着自己,手一扬,那碗热茶就泼了过去,饶是藩王闪得快,裤子也被浇上茶水。

“兀那厮大胆,洒家要好酒,为何用茶水来骗洒家?须是洒家没银子给你吗?”

这一番话出口,连蝶儿都愣怔住了,老天,青儿姑娘还让她装傻呢,感情巧儿姑娘已经烧糊涂了,疯疯癫癫的,看那模样,就像在府里学芳官儿她们几个唱戏呢,对了,听她那腔调活脱脱就和鲁智深大闹山门相似......(未完待续。)

第142章 结草衔环 泄露心思

“啊呀,王爷,没有烫着吧?姑娘,你怎么不小心点,王爷的衣服都被你弄脏了......”

蝶儿慌忙掏出绢帕,边给王爷擦身上的茶叶末子,边责备巧姐儿,唯恐王爷会突然发飙,惩处巧姐儿,她也受到干连。

“大夫,看来你的诊断不准呀,这小姑娘没有烧成傻瓜,到变成疯子了?”藩王老着脸儿,冷冷地问道。

郎中急忙回答道:“回王爷话,高烧惊厥,持续时间长了大脑受到损害,变成傻子是常有的,可是,变成疯子不才也是第一次遇到,想来是烧坏了哪根经脉导致的。”

巧姐儿还不伦不类的嚷嚷道:“洒家要喝酒,蝶儿姐姐,拿酒来......”

“姑娘,你别闹了......”蝶儿小声嘀咕着劝她。

藩王目光阴鸷的盯着巧姐儿,突然笑了起来,对蝶儿道:“既然你家姑娘疯了,那本王就娶你做第五房小妾,让她给你做丫鬟好了,你若嫌她疯疯癫癫的不回伺候人,那就把她卖到伊犁城最有名的青楼里去,挂牌就说京城名媛荣国府嫡亲小姐......”

巧姐儿听青儿讲过差点被卖进青楼的事情,倒也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地方,听王爷这一说,吓得忙分辩道:“王爷别卖我,我不要酒喝了......”

“哈哈哈......”藩王笑得胡子直抖,越发觉得巧姐儿有趣儿,继续逗她道:“本王还是喜欢听你自称洒家,不过,就是不能喝的,喝醉了没准儿真的装起疯来,本王皮肉不禁烫。再到本王一杯滚茶,本王可要打你屁股了,哈哈哈......”

青儿担心巧姐儿的病情。没事人似的在门外晃悠,听到巧姐儿装疯卖傻反被藩王捉弄,顿觉啼笑皆非,还以为蝶儿姑娘已经把她的话传给巧姐儿,巧姐儿却不知道傻子应该怎么装,令人无语的装起疯来。

她自是没有想到。巧姐儿是因为听到郎中的话。竟然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趁机装作烧坏了脑子,她想的是以为王爷不会喜欢一个疯姑娘。没准儿会嫌她疯疯癫癫的讨厌,不要她了,把她丢在驿站,那时她再想办法逃回金陵城。

藩王闲来无事,就歪坐在炕上,吩咐下人道:“既然巧儿姑娘不喝酒了,那就弄点汤羹来服侍她喝了。趁早赶路,别弄得天黑前赶不到驿站。”

“是,王爷。”两个妇人应着,忙去给巧姐儿准备羹汤送来。

青儿无机可乘,正在束手无策呢,贾琏带着王板儿等人一阵风样的冲进驿站。

“青儿。巧儿姑娘在哪里?”王板儿一眼看到青儿。急忙跑过来问。

“就在屋里......”

贾琏听青儿说姐儿在屋里,二话不说。抬脚就踢开房门,倒把青儿吓了一跳。

里边是位藩王呢,不说贾府这边势单,人家侍卫一大堆,就算荣国府风光之日,也该给人家七分面子吧?

房门应声洞开,站在一边的侍卫方才反应过来,虎狼般的涌上来就要动手。

贾琏一眼看到巧姐儿好好的坐在炕上喝燕窝粥呢,怒火顿时消了大半,刹那间人也变得冷静下来,忙陪笑道:“误会,误会,在下是这位姑娘的父亲,因姑娘突然失踪,心里一急,唐突了王爷,在下这里给王爷陪个不是!”

抱拳拱了拱手,也不等藩王请他,疾步过去要先护住巧姐儿,却被王爷一点眼儿,胳膊就被两个侍卫拧住。

巧姐儿见到她爹,又是激动又是委屈,正瘪嘴儿想要撒娇呢,见她爹突然被拽住,吓得“哇”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哭了起来。

贾府跟来的几个奴才上前帮忙,也被藩王的侍卫一顿拳脚撂倒在地。

藩王这才不紧不慢的开腔道:“哪里来的兔崽子,不知天高地厚,竟敢破门而入,惊扰了本王和小夫人欢聚,拽出去痛打一顿,着驿吏送官。收拾车马,启程!”

贾琏一听不是话,想要辩解,却那里有他分辨的机会,两边的人拽着胳膊就往外拖。

这藩王是和忠顺王爷一伙儿的,对贾府的人自然没有好印象,贾琏一个没落的贵族子弟竟然无视他的威严,踹门而入,这让王爷很是恼怒。

“王爷,别打我爹爹,我跟你去,别把我爹爹送官......”

因为亲眼看到凤姐儿在监狱里的惨状,巧姐儿听不得送官二字,唯恐爹爹也会被关进大牢。

青儿情急之下只好挺身而出喊叫道:“王爷息怒,且听小人说两句。”

黄口小儿也敢触犯虎威!藩王冷笑道:“哪里来的小王八蛋?打出去!”

“且慢,我这里有东西要请王爷过目!”青儿急忙掏出那枚狼头徽章来,对藩王笑道:“不知道王爷能不能看在大汗王的份儿上,给在下一个说话的机会。”

青儿知道,这个藩王不是大汗王的部属,不过,同为藩王,彼此留点人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得上人家,只要他知道这枚徽章的用途,绝不至于一点面子不给大汗王。

果然,藩王换了一副面孔,示意侍卫们放开青儿。

“公子请坐,不知道公子是大汗王的部下,多有得罪。”这少年虽然年纪不大,眼见得气度不凡,能持有狼族徽章,定然不是一般的下属,所以,藩王对青儿还算客气。

“这位姑娘是荣国公的曾孙女儿,被人拐骗至此,荣国府已经报官,在下知道,王爷并不知道内情,完全是被受了王仁的欺骗,否则,王爷怎么会不顾国法,买卖公侯府的小姐呢!”

“天朝确实规定,贵籍男女不得买卖,可是,这姑娘是本王聘定的侧室,现有她亲娘舅的婚书在手。”

藩王话音未落,贾琏就破口大骂道:“放屁!什么亲娘舅,那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王八羔子,我家姐儿自由我这当父亲的养护,哪里由得王仁那厮做主!”

“谁做不做得主,你得去金陵府让府尹大人裁决,等裁决清楚了,再来王府要人不迟!”

藩王自然是早已经想好了的,等金陵府裁决清楚的时候,这边已经生米做成熟饭,看贾琏这厮会不会倒过来求自己,给他闺女一个身份。

“不行,今儿不让我带走姐儿,我就和你同归于尽!”贾琏气得嘴脸铁青。

青儿笑道:“王爷可知道王仁是被圣上流放海南的罪犯吗?因为他父亲病危恩准他回乡见父亲最后一面,哪知道他却去赌坊推牌九输了银子,就拐卖亲戚家的女孩子,若是荣国府的人告到皇上那里去,王仁或许会推脱罪责,说王爷觊觎贾府小姐貌美,暗中和他勾结,让他外甥女儿骗出来卖给你,不知道皇上会不会问你,王爷真的不知道王仁是流放的罪犯,连自己的人生权利都被剥夺,怎么可能拥有对外甥女儿的监护权呢?”

这句话正中要害,藩王还真的有些错愕,王仁被判流放之事儿,他怎么会知道呢。

藩王府的师爷在金陵新得了一只鹦鹉,出去遛鸟回来,见青儿小小年纪,倒是能言善辩,竟然威胁起王爷来了,倒要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里还轮不到他指手画脚。

师爷皮笑肉不笑的道:“皇上怎么会听你们一派胡言,我家王爷连贾府小姐见都没见过,怎么会知道她美貌与否呢?至于那王仁,我们只知道他是贾姑娘的亲娘舅,受贾姑娘亲娘所托,为她的婚事做主,婚书不但有姑娘亲娘舅签字,还有她嫡亲的三叔做证人,难道她三叔也是被判流役的罪犯吗?况且,你们的话口说无凭,请回去拿证据来。”

藩王被师爷的话点醒,不由对贾琏冷笑到:“本王看在大汗王的份儿上,给这位公子一个面子,可是,却由不得你们信口雌黄。贾二公子,哦,失礼了,该叫岳父大人,本王还要赶路,恕不奉陪,欢迎来本王府上做客。”

其实,论年纪,藩王并不比贾琏大多少,只是长得急了些,看起来倒像已过不惑之年,巧姐儿见他满脸胡子,却把爹爹叫岳父,又羞又气,不由就哭道:“好不要脸,我爹才不是你的岳父,我死也不会嫁给你!”

他们住的客房正好建在悬崖边上,推开窗户就是万丈深渊,巧姐儿猛地推开窗户,就要往下跳,却被吴妈眼疾手快抱住。

板儿情急之下,噗通给那藩王跪下道:“王爷,小人斗胆说一句,您也看到我家小姐的态度并没有妥协的余地,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与其看着巧姑娘以死抗争,不如王爷施以恩惠,放她一条生路,贾府自会感念王爷的大恩大德,小人更是铭感于心,结草衔环以图后报。”

此话就像重磅炸弹,把众人炸得面面相觑,都是惊诧不已,这少年对主子倒是忠心耿耿,竟然连结草衔环的话都说出来了。

巧姐儿和青儿自然晓得,板儿是情急之下泄露心事,藩王则是觉得奇怪,注意到巧姐儿看板儿的眼神,半响才悟出来,这少年感情是巧姐儿的小情人儿......(未完待续)

第243章 以死明志 震撼表白

“姑娘是为这个小兔崽子才不愿跟本王的吧?”藩王冷笑。.

“是又怎么样,我才不怕你知道呢!”巧姐儿并不懂得遮掩,她觉得板儿哥哥很优秀,巴不得拿出来炫耀一番。

“巧儿胡说什么?那是你表哥!”贾琏忙纠正道。

姑娘才十二岁,竟然就‘私’下和别人定了终身,这可不是什么有脸的事情。

藩王扑哧一声彭笑道:“看来岳父大人没把闺‘女’看好呀,竟然‘私’自把‘女’婿都选好了,到省得你给她张罗!”

打量王板儿的衣饰,和贾琏等人相比,虽然整洁却并不华丽,连贾琏身边的奴才都不如,藩王目光中鄙夷之‘色’越浓。

贾琏接过话去解释道:“王爷开什么玩笑,这是我二婶儿的干侄儿,和我们姐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藩王调侃道:“我就说嘛。岳父放心,我不会胡思‘乱’想的,这‘毛’头小子多半是看上贾府的富贵勾引你家姑娘,我不会因此怪罪贾姑娘的。”

“王爷,说话请自重!”贾琏加重了语气。

被人家一口一个岳父的叫着,气得贾琏直翻白眼儿。

巧姐儿见藩王鄙视板儿,心里自是不爽,冷笑道:“我才不怕被你怪罪,我就是喜欢板儿哥哥,不喜欢你这老‘色’鬼,不要脸,都满脸胡子了,还要强‘逼’人家嫁给你!”

青儿听她说的好笑,忍俊不住,等她骂够了,这才眯缝着双眼,呆萌的甜笑道:“俗话说,有志不在年高,英雄不问出身,这位公子虽然年少,可是,却凭自己的才华第一次进场,就高中进士,可谓天朝最年轻的举人,我想,若干年后,历史会记住这个最年轻的进士,未必会记得住王爷您的名字,毕竟,古往今来,帝王将相都是数不胜数,更何况历代王公贵族,他们那一个不是一坯黄土掩风流呢?我倒觉得贾姑娘慧眼识英雄,没准儿,这位公子多年之后的成就不会比王爷您差多少呢。”

“青儿姐姐说得太好了!”巧姐儿高兴得拍起巴掌来。

藩王听她称呼青儿为姐姐,不由愣怔了一下,这小厮是个‘女’子?年纪轻轻的,倒是少年老成,说话条理清晰,别是传说中收服长生‘门’的那位青儿姑娘吧?

“你叫王青儿?”藩王突然‘插’话道。

青儿不好再继续装下去,只好福了一福笑着应道:“正是!在下王青儿,给王爷请安,适才说话有唐突的地方,还望王爷见谅!”

“失敬、失敬!”藩王一改方才的专横跋扈,颇为谦和的道:“你收服南宫一‘门’的事情广为流传,本王久仰大名,要说少年英雄,你才是英雄出少年呀!”

“谢谢王爷夸赞,在下实在是不敢当!在下也是久仰王爷大名,以后还请王爷多多指教!”青儿颇为谦恭地又深深作揖,指着王板儿对藩王到:“这位是家兄王楷瑞,年方十五岁,和贾府宝二爷以及孙少爷贾兰公子有同‘门’之谊,宝二爷如今服‘侍’北静王殿下,贾兰少爷在金陵府任通判,家兄也被钦点到吏部任职,俗话说,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更何况今天能有幸高攀上王爷您,这也是哥哥的福气呢。”

板儿还在纳闷儿,我什么时候高攀这个好‘色’的王爷了?

“哥哥,还不快点拜请王爷指教,今后,多多仰仗王爷庇护你呀!”

青儿刚那番话,明里是奉承拍马,让板儿攀高枝儿,实则是在提醒藩王,不要误以为贾府已经衰败了,可以任意欺负,贾宝‘玉’如今是北静王的心腹,若是北静王一旦登基,宝二爷的身份可就举足轻重,何苦为了一个‘女’子得罪贾家呢,何况这‘女’子的心并没有在你身上。

当然,让板儿拜在王爷‘门’下,除了给王爷一个台阶下,让他体面地放还巧姐儿,同时,也是在向王爷表示,王板儿会记住王爷的大恩,求王爷见好就收,做个顺水人情。

“晚生王锴瑞拜谢王爷赏识,今后,还求王爷多多指教!”板儿习惯了对妹妹言听计从,所以,虽然心里还在纳闷儿,却毫不犹豫的跪拜了。

“哈,哈哈......”王爷干笑几声,迅速盘算着,王仁若真的是服刑的人犯,自然不具备巧姐儿的监护资格,到时候再反咬自己一口,到没意思,况且,贾家孙少爷是金陵府通判,闹到官府自己绝对讨不到半点好处。

当然,还有青儿这小丫头,据说恒郡王为了她拒绝了高丽公主的婚事,连爵位都不要了,得罪她岂不等于是得罪了漠北大将军锦尧?

再看一眼巧姐儿,情知这小丫头是不会就范的,若强‘逼’她,只怕真的会闹出人命来。

师爷正在心里也在揣度着,觉得青儿这小姑娘行事儿真是圆滑得紧,正是厉害给了王爷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再不借坡下驴,等闹到管府里,没准儿里儿面儿都没有了。

“王爷......”

藩王抬手拦住师爷的话头儿,狡黠的笑道:“王锴瑞,你是真心想投在本王‘门’下吗?”

“王爷,晚生言出必行,势必感谢王爷的成全之恩!”板儿毫不犹豫的回答。

“琏二爷,有婚书为证,本王是以千两银子为聘,要娶你闺‘女’为侧妃的。”他把让巧姐儿做“屋里人”该说成是侧妃,自然也是给贾府一个体面。

“王爷放心,只要王爷肯放还小‘女’,聘金在下愿加倍奉还!”贾琏心里冷笑,我闺‘女’就值一千两银子吗?

“琏二爷也太小看本王了,若可以用银子决定贾姑娘的去留,本王给你两万两白银,你可愿把闺‘女’嫁给本王?哈哈哈......”

藩王仰头大笑,贾琏不由红了脸,讪讪的,哭笑不得。

“琏二爷,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王公子和你闺‘女’都说,他们已经‘私’定终身,本王我就成全他们,那一千两银子本王也不准备收回,就算是王公子的纳彩之礼,你若愿意当场和本王签订婚书,将令千金许配王公子,本王就在驿站略备薄酒,为王公子主持平定之礼如何?”

贾琏虽然知道巧姐儿喜欢板儿,他自己也觉得板儿这孩子虽然出身低微,少年及第,前途一片光明,论家境,贾府只剩下空壳子,王家倒是新兴的小地主,所以,倒也愿意‘女’儿嫁给他,唯一放不下的还是一个脸面问题,荣国府的千金小姐,怎么能如此草率的就许配给人家了?

“在下谢谢王爷对小‘女’的错爱,王仁那个畜生不怀好意,万幸的是我家姐儿遇到王爷,得以保全‘性’命,请容贾琏改日登‘门’拜谢王爷大恩大德。至于签订婚约之事,因姐儿祖父健在,在下不敢违逆老人家的意思,必须回去请示后再定夺......”

“啪!”的一声,王爷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藩王勃然大怒道:“王锴瑞,本王就知道,你们是做戏给本王看,借口贾姑娘已经和你‘私’定终身,好让本王知难而退。既然琏二爷说了,婚姻大事儿你们自己是做不得主的,本王也就没必要再沽名钓誉,想着成全你们。左右,把他们赶出去,本王现在就和侧王妃‘洞’房!”

巧姐儿没想到爹爹会反对她和板儿的婚事,竟然如此不分轻重,再次把她推到任人宰割的境地,当即哭着对板儿道:“板儿哥哥,青儿是也要做你家的鬼!爹,‘女’儿知道你不愿看‘女’儿让你‘蒙’羞,‘女’儿唯有一死,才能保全自己的清白身子,板儿哥哥,我们来世再见......”

她高烧刚退了些,病还没好呢,此时过于‘激’动,又竭尽全力的挣扎着要从窗户跳下去,宋妈妈和吴妈妈死死拽住她,很快就耗尽力气晕厥过去。

两个‘女’人见她停止了挣扎,刚送了口气,却发现不对劲儿,急忙禀报道:“王爷,不好了,贾姑娘又晕过去了,快叫郎中吧......”

藩王冷笑:“急什么,死不了的!”

贾琏被两个‘侍’卫拽着动不得,只能歇斯底里的吼叫道:“管你什么王爷,我‘女’儿若有个长短,我一定要把你千刀万剐给她偿命......”

“琏二爷,我哥哥就如此不入你的眼,你宁愿巧儿姑娘给王爷做妾或者寻死,也不愿她嫁入我们王家吗?”

青儿的话提醒了贾琏,扭过头去,看到王板儿痴痴地注视着巧姐儿,竟然连个响屁都没有放一个,不由气急败坏的对板儿吼叫道:“板儿,你哑了?你怎么说?”

可也是,王板儿一直站在边上没有表态,他这做父亲的总不能紧赶着把姑娘送给他吧,好歹也得听他说一声愿意娶巧姐儿为妻,自己才好说话呀。

偏板儿没有反应过来,还停在自己的思维里,呆呆的回答:“巧儿姑娘若是有个长短,我自会陪她去......”

青儿急了,也不知道巧姐儿病得究竟怎么样,只得催促道:“哥,你傻了呀,琏二爷在问你对这‘门’婚事的意见,你还没有求琏二爷把巧儿姑娘嫁给你呢!”

板儿这才醒过味儿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道:“王锴瑞此生非巧儿姑娘不娶,琏二爷,求你快点救救巧儿,为了巧儿,我什么都愿意,什么都听你的,求你了......”r--72286+dsuaahhh+24611667-->

第245章 打折葬父 众叛亲离

怀里揣着卖巧姐儿的一千两银子,王仁装着没事人一样,不急不慢的回到家里,这才知道父亲已于昨日过世,心里一阵愧悔,跪在灵前痛哭起来。

“该你嚎丧的时候没见影儿,这会子事儿一大堆,帮忙的还等着支银子使,来的亲朋要人接待应酬,你倒找得好借口,躲在这里充孝子呢!”

冷嘲热讽的是王子腾的如夫人,此时屋里屋外早‘乱’成一团糟,不是长明灯一时灭了没人管,就是来了吊唁的没人接待应酬,再就是没处支银子,办事儿的坐在院子里干瞪眼儿。

王子腾正室夫人过世后还没来得及续弦,被抄家后,屋里人都遣散了,就剩下这位和王仁差不多大小的如夫人,跟着亲自忙活半天了,哪能不来气呢。

原本丧事有贾琏和平儿两人帮忙,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就连银子不凑手,也是贾琏厚着脸皮儿,为他作保,四处赊账,支撑着王家的体面,因为巧姐儿失踪,贾家的人大半儿都被贾琏带去寻找巧姐儿了,平儿寻思二‘奶’‘奶’把巧姐儿托付给自己,如今丢了,对不起二‘奶’‘奶’,突然急火攻心病倒了,薛宝钗是未出阁的姑娘,不好抛头‘露’面面,王夫人和薛姨妈两人都是享福惯了的,动动嘴皮子还行,如今要银子没银子,要人没有人,干着急,顾了这头就顾不了那头。

王夫人心里也恨王仁不争气,可是,当做外人的面也不好说他,便板着脸儿道:“姨娘说得极是,仁儿,你先支些银子出来,孝手巾。火纸都是琏儿出面赊账才取回来的,你父亲生前自己看中一副板材,是金丝楠木的。说好了打赏工匠在内八百两银子。”

王仁心里一沉,寻思自己的家当也就一千两白银,丧事完了一家人还要过日子呢。

“姑姑,如今家里不比从前,不好太过张扬吧?至于棺木,‘花’上五十两银子定一副板材就行了。倒免得被人说三道四。”

王夫人心里不悦。强忍着道:“王家以前也是公侯之家,你父亲怎么说也是做过九省都检点的,可怜不敢风光大葬。你这做儿子的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满足他的心愿,让他睡一副好棺木,况且,上次我来看你父亲的时候,他也说了,抄家那日姨娘们‘私’藏了一些首饰没被抄走。都被他收敛起来了,变卖了也有近千两银子,我们府上如今也不宽裕,公账上送了二百两银子,我又凑了二百两,薛府也送了二百两。加上你父亲自己预备下的首饰变卖了。凑一起也有一千五百两银子,连出殡做道场的费用都有了。只是,这里人手不足,到出殡那天怎么办呢?”

虽然心里老大不愿意,可是,王仁也不好意思驳王夫人的面子,再说,板材昨天就已经下定,估计这会子做得也差不多了,这又不是别的物件,绝对没有退货的道理。

“姑姑说的是,侄儿也是害怕丧事太过张扬,招人嫉恨,再寻我家的事端。”

那位如夫人又接口冷笑道:“少爷真是高抬自己了,王家如今只有被人可怜的,哪里还有资格让人嫉恨呢!只是,那些首饰突然就不见了,家里正等着少爷回家寻找呢!”

王仁心里有鬼,也不敢和她较真儿,只好讪讪的由着她好一番讥讽,见帮忙的大多是薛府的奴才们,因央求道:“姑姑,贾府里若能来写人帮忙就好了。”

“唉,你哪里知道,巧姐儿昨儿下午突然失踪了,现在还没找到人呢,琏儿在这里本已经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应急着寻找巧姐儿,把人都带走了,我这心里真着急上火呢。”

王夫人这话正点到贾琏的忌讳之处,当下红了脸,半天方才说道:“真是祸不单行,我这里忙着,也顾不上去帮着寻找。”

薛姨妈刚去帮着应酬吊唁的人,听说王仁回来了,急忙过来道:“你可算回来了,你父亲临终想要见你一面也不能够......”

说着抹起眼泪来。

这个侄儿以前紧赶着贾府奉承,平日里正眼儿也不看薛家一眼,蟠儿吃官司时,他们倒趁火打劫,把薛家的银子搜刮得干干净净,若非他们太无情,薛家也不至于拿不出银子来帮衬他们。

王仁心里盘算了一下,两位姑姑送了六百两银子,前来吊唁的亲友多少也有奠仪,除掉棺材银子,最多再‘花’上二三百两银子把父亲发送了,余下的银子自己一家子还要‘花’销呢。

不肯说出自己有一千两银子,王仁捶‘胸’顿足的哭道:“都是仁儿该死,没能对父亲尽孝,还连累两位姑姑跟着受累,可我也是没有办法呀,眼看着父亲病危,我想着万一驾鹤西游要发送又没银子,便把家里所有值钱的首饰打包拿去当了四百两银子。”

“你说什么?那些首饰怎么说也值一千两银子,四百两你就当了?当给谁家了?”如夫人也顾不上体面了,急忙追问道。

王仁假惺惺的哭道:“我倒想多当些银子来,可是,别人知道你急等银子用,哪里肯给高价,因是抄家时瞒下的东西,不敢拿到京城的当铺里去,只好‘私’下里去寻找买家,我这也是被‘逼’的走投无路才出手,只恨不能卖了自己......”

如夫人寻思王仁是存心昧下变卖首饰的银子,那里边还有自己仅剩的一对金镯子呢,白搭上了,有苦说不出,气急败坏的嚎哭道:“你这败家子儿,变卖首饰葬你老子你还要打折扣,这一大家人还指着那些首饰过日子呢,这种昧心钱你也敢用,就不怕天打雷劈吗?呜呜呜,老爷,你好狠心呀,丢下妾身可怎么活呀......”

王仁的一妻一妾忙来劝说,强行把如夫人拉走,以免丈夫脸上挂不住。

这边开始算账,老管家把流水账本儿拿来一看,两个姑姑垫支的六百两银子已经‘花’去大半,心里不由暗暗叫苦。

这王仁也真够脸皮儿厚的,当即就跪在王夫人和薛姨妈面前痛哭道:“姑姑也看到了,侄儿实在无能,除了卖身葬父也没有别的出路了,可是,家里人还不理解侄儿,饶是这样,全部家当收集起来,也还不够一副棺材银子,侄儿可该怎么办呢?呜呜呜......”

薛姨妈毕竟是亲姑姑,心里一软,就进去和薛宝钗商量,想要再筹措二百两银子来添上。

薛宝钗却冷笑道:“按理儿,我是不该说的,这里毕竟是妈妈的娘家,可是,我们薛家的银子是被谁搜刮空了的呢?好容易挣扎着保留下一点活命银子,难道都拿出来以德报怨,我们孤儿寡母的今后不用过日子的吗?妈妈也别太难过,他们自己做的孽,怨不得别人。”

想着自己儿子如今还在服苦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挣扎着回家来,孙儿将来还得靠‘女’儿宝钗供养,薛姨妈心里一阵酸痛,也便不再言语,躲到一边去流眼泪。

王夫人原本还想多帮衬一点,可是,贾政痛恨王子腾害了妹夫一家,又对宝‘玉’下手,毫不留情地放出话来,说是家里如今不比往日,送二百两银子就已经足够了,不许再添补,她也是看着实在不够开销,这才硬着头皮从自己的体己银子里拿出二百两来添上,心里还担心老爷知道了会不高兴,哪里还敢再给他银子。

白白的哭了一场,也没讨到半个子儿,王仁只好把老管家叫来,让他去和棺材铺的老板商量,看能不能再给一点折扣。

“大少爷,那副棺木原是要一千两银子的,不瞒大少爷说,据说薛家把棺材铺子典卖给他们时,那副板材就算了六百两银子,加上人工费,实在也没有赚头,人家未必肯做亏本生意。”

“我倒也听薛呆子说过,他家铺子里原本还有一副好板材,一千两银子都买不到的,白送给珍大哥安葬秦可卿了。”这会儿倒想起薛蟠的好处来了,王仁苦着脸嘀咕道:“想来还是薛呆子够仁义,仗义疏财,若是他还经营着棺材铺子,这幅板材也就白送我爹睡了。”

翌日一早,棺材铺里把做好的棺材送来,王仁早已经打定主意,只肯付一半的银子。

掌柜的就没见过如此无赖的人,忍着怒火和他分辩道:“这是讲好的价钱,下了定钱我们才给加工送来的,哪里有这时候还价的道理?更何况,我们看在琏二爷的面子上,并没有多要,原是算的保本价给你,大少爷不能让我们亏本吧?”

王仁冷哼一声,对‘门’外围观的人道:“大家伙儿评评理儿,我只晓得一副上好的板材不过五十两银子,你这是什么金的‘玉’的棺材就要八百两?你们都听到了,这是荣国府琏二爷和他讲的价钱,没准儿两个人串通好的,拿我当冤大头......”

话音未落,只见贾琏带着一大帮子人来,肚子本就窝着仇恨和怒火,听到这句话火山顿时就喷发了,也不管他家里正办丧事,命令旺儿兴儿一班奴才道:“把他的衣服扒光了,狠狠的打一百鞭子,别让我看到一寸好肌肤......”q--72286+dsuaahhh+24711622-->

第245章 贾琏惩恶 王仁遛鸟

贾府的奴才素来不喜欢王家的人,凤姐儿活着时,旺儿和兴儿他们更是没少受王仁的敲诈勒索,时常有了好差事,昧下百十两银子来,到要被他勒索二百去,奴才们为了保住自己的差事,哪敢不依他。

说来也是好笑得紧,王仁勒索他们的银子,到大多是凤姐儿透露的消息,等他们悟出其中的厉害来,都道是凤姐儿太歹毒,故意装糊涂诱他们上套,以后但凡凤姐儿有什么盘算不周的,他们皆以为又在算计他们,反倒老老实实的指出来,帮她盘算。

此时,王夫人的威风大不如前,且又是得了老爷的话来的,现场有琏二爷撑腰,奴才们毫不客气的一拥而上,来旺儿子槐儿最是阴险,直接把王仁的汗巾子扯开扔了,王仁两手被捉住,眼睁睁看着裤子出溜下去,露出孵蛋的鸟儿来。

“琏二爷饶命,有话好好说,好歹给兄弟一点体面……”情知是巧姐儿的事情败露,于情于理都是自己的错,王仁平日里的蛮横哪敢流露出半点。

贾琏找个椅子当街坐下,指着王仁冷笑道:“槐儿,好样的!给爷狠狠打,只要爷看得开心,回去赏你们一百两银子买酒喝!”

“再有替王仁这王八蛋说话的,就是公然和贾府过不去,从此以后,贾府再无这等亲朋!”

此话说的太绝,众人哪里还敢多嘴,寻思他们之间另有仇怨,绝非因为刚才王仁口没遮拦那么简单。

青儿依旧是小厮的装扮,赶来看热闹,远远地看到薛府的马车过来,忙去拦住,如是这般的告诉了,薛宝钗似笑非笑的听着,强行按住要去劝解的薛姨妈,颇为淡定的和青儿道了别,吩咐马车夫道:“鑫儿,打转,送太太回府。”

王夫人昨儿就在王府里歇宿,刚才起床,正在屋里坐着喝早茶呢,听到外边街上闹起来,让丫鬟出去打听,说是仁少爷和棺材铺的掌柜讨价还价,没来由的说是琏二爷和掌柜的串通,骗了他的银子,正好被琏二爷听到。

“仁儿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话呢,真是不知好歹!”王夫人忙出来看,首先入目的就是两瓣儿大白屁/股,羞得她急忙转过脸去,背对着大门训斥贾琏道:“琏儿,你疯了,仁儿虽然该打嘴,可也得顾点体面,你让他以后怎么有脸见人?”

“姑姑就我……”王仁哀求道。

亲戚们见王夫人出来说话了,便附和着劝道:“这儿好歹是太太的娘家,打狗还要看主子几分面子呢,琏二爷行事儿也太过分了!”

王夫人也拉长脸儿冷笑道:“我也知道,凤丫头如今不在了,琏二爷如今是既不认我做二婶儿,也不认我这个姑妈,竟然上门来欺负人!仁儿说话确实过分,不该不识好歹,冤枉琏二爷骗了他的银子,杀人不过头点地,也不至于如此羞辱他吧?众位亲朋和高邻面前,是不是要我这当长辈的跪下来求你才肯放了他?”

…贾琏一听说的不是话,忙跪下哽咽道:“太太如此谴责侄儿,侄儿实在是担当不起,只是太太并不知道,王仁这厮实在不是人,我和平儿带人忙着安葬他父亲,他自己却去赌场里和人豪赌了一天两夜,把家里的银子输得精光,然后,竟然丧心病狂的打起了拐卖贾府姑娘的主意,把巧姐儿和蝶儿那丫头喂了迷药,卖给藩王为奴,姐儿以死相逼拼命逃脱,月黑风高,独自一人在荒山野岭奔命,差点葬身狼腹,呜呜呜……”

把巧姐儿接回家后,贾琏一直不曾流泪,此时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来,想着女儿那夜的恐惧和折磨,不由就悲伤得说不出话来。

“姑姑,我没有,都是琏二爷信口雌黄,嫁祸于侄儿,求姑姑给侄儿做主呀……”王仁自然是不肯承认,他心里很明白,若是认了,就算有王夫人袒护,贾琏不把他送官追加罪行,今后他也没脸面在金陵城呆下去了。

贾琏见他还敢抵赖,跳起来冲过去,左右开弓就是十几个大嘴巴子,把耷拉在他肩上的衣服拽下来,搜出里边的银票来,赫然盖着西域钱庄的印章。

“太太请过目,这正是藩王支付的银子,这种银票王仁哪里能够得到?”

“你这……”王夫人无话可说,只好假装晕倒在地,被人七手八脚地抬进屋去。

王仁不成器她是知道的,她们来奔丧时没见到王仁,王家人都说王仁出去赌钱已经两天没回家了,王安氏早已经派人去赌场寻找,说是输了个精光,不知道去哪里翻本去了,可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王仁竟然做出拐卖亲侄女儿的恶行。

那些亲友听说王仁在父亲病重时不在床前照顾,反倒偷家里的银子去赌钱快活,输了银子竟然作出拐卖亲侄女儿的勾当来,都朝他啐道:“呸!真是畜生不如!琏二爷,都怪我们不知道内情,错怪了你,说话唐突之处,还望二爷见谅!”

旺儿不等贾琏吩咐,瞪眼睛对奴才们道:“还等什么?可劲儿抽,爷说了,别让他看到一寸不带血的地儿!”

王仁的妻子安氏抱住护着丈夫,被强行拖开,槐儿等人一顿皮鞭子没头没脸的乱抽,打得王仁惨叫不已,引得人来围观,指指点点的拿他的命根子开玩笑,说是那玩意儿倒比王仁要脸,羞得头都抬不起来了……

街拐角那边的茶馆里,贾兰听到王仁已经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寻思再打下去会出人命,恐怕二叔要跟着吃官司,这才和金陵府都头领带着衙役们喝道而至。

“都给本大人住手!”贾兰喝止住贾府的奴才们,面无表情的说道:“王仁拐卖公侯府千金小姐,触犯国法,着押往金陵府候审!”

“是,通判大人!”都头领和衙役们过去要捆绑王仁,却苦于无处下手,浑身血淋淋的,绳子还没挨上惨叫声就响起来。

贾兰是个斯文人,虽然不齿王仁的为人,但是,对他那副样子也看不过眼儿,让衙役用袍子系在腰上,替她遮挡住下面,带回府衙扔进牢里。

街坊邻居们都叹息,有道是善恶有报,王子腾养儿如此,到死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没准儿就是做下什么亏心事儿,遭到天谴。

太太突然晕倒,周瑞家的也顾不上王家的事情了,忙着掐人中,等王夫人醒来递了个眼色,忙准备马车,悄悄儿把太太扶上马车,溜回贾府,十天半月都没好意思露脸,就在佛堂里诵经替兄长祈祷,希望他能得到超度。

…青儿回到荣国府,把看到的一五一十的对巧姐儿说了,那小姑娘只是后悔,因发烧体弱,没有跟着去看热闹。

贾琏在王家大闹一场,出了一口恶气,回家后,先给老爷请了安,打听到还没找到贾环的下落,贾政寻思贾环是因为害怕挨打,跑出去躲着,恐怕一时半会儿是不敢回家的。

“老爷也不必多生气,环哥儿尚且年幼,不知道是非,多是受了王仁那厮的教唆,也是我这做兄长的没有好好教导,我这就让人出去寻他回家。”贾琏说着,又问了太太好,便退出来,让旺儿和兴儿带人去寻找贾环。

再说赵姨娘家里,珍儿把从槐儿哪里听来的话说给彩云听,贾环躲在内室里捡了个耳朵,顿时就吓得抽起筋来,怕贾琏寻到他往死里打。

赵姨娘不说儿子拐卖巧姐儿有错,反倒抱怨老天不长眼睛,让贾琏把巧姐儿找了回来,却害她白花了四十两银子买的丫鬟跟人跑了。

贾琏问过蝶儿自愿跟随藩王去,所以,就做了顺水人情,把她送给王爷做妾。

到了午饭时,彩云送饭给贾环吃,才发现他把头捂在被窝里,屋里本就闷热,以至于中暑抽筋儿,吓得嚷嚷起来,忙去请朗中来给贾环看病,却没想到早又惊动了贾琏,只当贾政知道贾环躲在家里,只因巧姐儿不是他的亲孙女儿,便袒护环哥儿,自己是大爷贾赦那边儿的,白给二房做奴才,到头来被人当外人看待。

当下打定主意,索性闹翻了,离开这边府里,回大老爷哪里服侍自己父亲去。

琏二爷窝着一肚子闷气,带着旺儿来到赵姨娘家里,“砰”的一脚把门踹开,站在院子里高声吼叫道:“环哥儿你个小兔崽子,立刻给二爷滚出来!”

贾环烧得迷迷糊糊的,听到贾琏打上门来,犹如听到阎王索命,顿时就抽搐得停不下来,好容易惊叫出声“姨娘救我”,便一挺身子翻了白眼儿……r1152

第246章 城南义庄 施舍棺木

赵姨娘拦在‘门’口,吩咐珍儿快去禀告老爷,就说琏二爷要‘逼’死环哥儿了。

贾政听说贾环就躲在家里,带着一班奴才过来,伸手把赵姨娘拉开,命令奴才道:“把三少爷拽出屋来,上家法!”

“老爷,环儿已经病得人事不省了,我这里正等郎中来诊治,别说上家法,就算刀子架在脖子上,只怕他也不知道厉害呢,我的儿呀,你怎么做出糊涂事儿来,这是老天爷在惩罚你呀......”

“别嚎丧了!”以为赵姨娘又在做戏,贾政颇为厌恶的蹙眉,厉声训斥道:“都是你教育的好儿子,荣国府府的清誉都被他玷污了,竟然下作到拐卖自己的亲侄‘女’儿,简直是畜生不如!”

贾琏早带人冲进屋里,把贾环从炕上拖带地上,又拽出屋来,旺儿终于发现不对劲儿,贾环翻着白眼儿,口吐白沫,显然,并非是赵姨娘说谎。

彩云跪在贾政面前,不停地磕头抹眼泪,为贾环求情道:“老爷,求你饶了环哥儿这次,他已经知错了,都吓得发羊角风了,老爷要惩罚,就惩罚奴婢吧,环哥儿年纪还小,老爷让奴婢们服‘侍’着,都是奴婢没有看住少爷,方才让他受人蛊‘惑’,闯下祸来,老爷动家法惩罚奴婢吧......”

“正是,都是这小蹄子,环哥儿在家里呆着温书,什么时候溜出府去的她也不晓得,不如打一顿赶出去,府里留这些白吃饭的何用?”赵姨娘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贾环的儿一声娘一声的嚎哭起来,骂着要和贾琏拼命:“琏二爷,就算环儿做错了事,横竖不是死罪。你把他顺地拖出来,折磨得半死,若是就这样去了。我豁出老命不活了,也要你给环儿偿命!”

贾政看贾环倒在赵姨娘怀里口吐白沫,也有些担心,却硬着心肠骂道:“什么好儿子?死了倒干净,你也别说让他温书的话,白白的糟践了圣贤人的体面都被他辱没了。做的没脸皮儿的事情,你倒有脸怪罪琏儿!旺儿,动家法。索‘性’一顿打死了,省得将来做出更见不人的事来......”

旺儿等人不敢动手,瞥一眼贾琏,见他愣怔着,寻思贾环若真的死了,赵姨娘势必不会饶恕贾琏和他们这一竿子奴才。

就近请的郎中匆忙过来,要给贾环诊脉。被贾政装腔作势的呵斥道:“这等逆子留他何用?都不许给他医治,让他死了干净!”

“二叔,先让大夫给他看看吧,我看真的不好呢......”贾琏说着,忙给郎中使了个眼‘色’,让他给贾环诊治。

他心里明白。贾政此时是故作姿态。要保全自己的颜面,就算贾环再不是人。哪有做父亲的见死不救由着儿子病死的道理。

郎中急忙让把贾环抬到炕上,在人中和合谷‘穴’下针,渐渐地,不再‘抽’搐了,心里也明白了些,知道贾琏和父亲都在‘门’外,不敢睁眼,依旧装作晕厥的样子。

这也是常来府里的一个郎中,赵姨娘屋里的丫头有病都是请他诊治的,所以,彩云暗中塞了一锭银子,让他遮掩则个。

郎中开了镇定安神的方子,让彩云去生‘药’铺配‘药’,他自己却对贾政道:“三少爷是受到惊吓所致,如今倒要好好安抚是正经,万万不可再刺‘激’他,只怕承受不住,落下羊角风的病根儿。”

“哼!”贾政冷哼一声,对贾琏道:“琏儿你放心,这顿打我给他记着,等他清醒过来,二叔一定会给你和巧姐儿一个说法!”

经过这一番折腾,贾琏的气也消了些,万幸巧姐儿没事儿,若是有个长短,就把环哥儿千刀万剐又能怎么样呢?

“二叔也累了,琏儿告退,回去还要看姐儿烧退了没有,二叔也好歇着。”

看贾琏有些闷闷的,贾政好言安抚道:“巧姐儿还在发烧吗?我让人去请王太医来,再给孩子仔细诊治。”

贾琏道:“今儿一回家就去请了,王太医说是受到惊吓,又染上风寒,得好好修养一阵子才能痊愈呢。”

“捡好‘药’给姐儿医治,别舍不得银子,我让人去和你弟媳‘妇’儿说一声,洁儿看病的费用从公账里开支。”

贾政这话说得贾琏一笑,真亏了二叔说,什么公账,贾府现在不都是用的林家的银子么。

叔侄两边说边走,看看到了荣禧堂‘门’外,贾琏道:“让二叔费心了,琏儿都记住了。二叔,您歇着,琏儿告退。”

贾政还没回答呢,就听东廊小正屋里传出王夫人的声音:“什么买棺材银子被琏二爷搜去了,亏你们说得出这种话,那是卖亲侄‘女’儿的银子,用那种银子也不怕遭报应!何况,琏儿若不退还人家银子,可带得走巧姐儿吗?你们这话别被他听到,看不把你们打出贾府去!”

“姑太太,我们怎么敢说琏二爷不该拿走银子的话,那还叫人话吗?这会子来是为了向姑太太说明难处,求姑太太赏赐一副棺木给老爷......”

正是王子腾如夫人的声音,王仁被金陵府带走后,棺材铺的老板就堵在‘门’口,等着讨棺材银子,说是一个时辰内不给,就把棺材抬回去。黑了,王子腾还等着棺材入殓呢。

“那副棺木说好的八百两银子,若搁以前,十个八百两我也拿得出来,可是,现在是宝二‘奶’‘奶’管家,她用的又是自己的嫁妆和体己银子,难道要我去说,快拿八百两银子来装殓谋夺你家财产并害死你父亲的仇人?”

“姑太太,难道要让我家老爷卷着席子落葬吗?就算没有金丝楠木,二十两银子一副的薄板也得有银子去买呀,仁少爷的身无分文,他夫人把家里仅剩的银子拿去打点狱卒,若非到了山穷水尽,我怎么有脸上‘门’来哀求姑太太赏赐呢,呜呜呜......”

贾政听她在贾府哭丧,顿时就窝了一肚晦气,故意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显示自己的存在。

王夫人心里一阵悱恻,刚要开口吩咐‘玉’钏儿去把自己的体己银子支一百两给她,那副金丝楠木的棺材自然是不能用了,好歹也得买一副棺材装殓大哥呀。

“太太,老爷回来了。”‘玉’钏儿提醒道。

王夫人也注意到外边的咳嗽声,知道不好回避,便起身出去问道:“老爷回来了,环哥儿不打紧吧?”

贾政冷冷的道:“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不过,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王氏‘玉’兰给姑老爷请安!”王子腾的如夫人站在王夫人身后,对贾政福了一福。

那‘女’子虽然是脱了丧服来的,可是,头上戴着的白‘花’却忘了取下来,热孝中上‘门’来,岂不是故意让贾府跟着倒霉吗。

“贾某不敢当此大礼!方姨娘,你家少爷自己不学好,还教唆我家三少爷跟着荒唐,搅得我家‘鸡’犬不宁,你倒有脸这样就上我府上来,敢问方姨娘,贾府究竟有多对不起你们王家,就这样紧赶着上‘门’来恶心人?”

贾政越说心里越上火儿,又狠狠地白了王夫人一眼,毫不留情地训斥道:“太太是我贾家的媳‘妇’儿,自然不该和那等不知道礼义廉耻的人家往来,没得坏了我家清誉,何况,太太也该汲取教训,王家父子先是害死我妹夫林如海,谋夺我妹夫的家产,后又对我家宝‘玉’下手,差点把宝‘玉’‘逼’成失心疯,这次更是丧心病狂,把嫡亲的外甥‘女’儿卖给人家做奴才,难道做到这等地步你还嫌不够,须得我和妹夫一样家破人亡这才干休吗?”

王夫人从没听他说过如此决绝的话,哪里还敢分辩,现在,娘家是靠不住了,贾政若是真的不顾情面把自己休了,连个出面说话的人都没有。

“老爷教训的是,如霜今后不敢再擅自和王家来往。”

如夫人听王夫人这等说道,顿时就呆住了,感情这是要和娘家决裂的状况。

“姑太太......”如夫人还想求她最后赏赐点银子,她不能两手空空的回去吧。

“周瑞家的,送客!”王夫人打断她的话,面无表情的吩咐道。

周瑞家的和宋家的异口同声道:“方姨娘,快别说了,别让我家太太为难,走吧走吧......”

看着那‘女’人哭哭啼啼的往‘门’外走,贾政突然又叫住她道:“城南义庄施舍棺木,你们去那里申领一副棺木吧。”

那‘女’人见没了指望,恶毒的冷笑道:“倒叫姑老爷‘操’心了,我们家现成的席子,卷上抬着全城走一遭,也叫人看贾府太太是如何对待请兄长的!”

王夫人听她如此不识好歹,气得干瞪眼儿,倒是周瑞家的回嘴道:“方姨娘别昧着良心说话,不说当年琏二‘奶’‘奶’活着时贴补了仁少爷多少,我们太太又有多心疼他,单是王家被抄家后,若非太太接济,你们一家子可租得起房子住吗?你们不说体谅贾府现在也大不如前,都是捉襟见肘的过着紧吧日子,反倒说这等风凉话,方姨娘尽管放心,太太不会介意别人怎么说她舍不得补贴娘家,只是别被人知道王家是怎么祸害她夫家就阿弥陀佛了。”

贾琏也跟着冷笑道:“最好别丢人现眼,你们王家做尽坏事,势必被全金陵城的人指着脊梁骨,说有一领席子卷着,已经是老天爷格外开恩了!”q--72286+dsuaahhh+24805048-->

第247章 恼羞成怒 降罪紫鹃

送走娘家人后,王夫人就在佛堂里诵经,奈何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到晚饭时候,厨房的夏妈妈依旧让干闺女儿送来太太的份例,竟然多加了一道清淡的小菜。

“宝二奶奶定下的规矩,晚膳三菜一汤,一份甜点,一份主食,怎么又加了一个菜?”

王夫人说的是自己和各房奶奶们的份例,若非节气和个人生日,姨娘和丫鬟们只有是两菜一汤,荤素搭配,隔三天才有甜点供应。

“这是宝二奶奶特地吩咐的,说太太这几天没有胃口,又说太太平日很少点荤菜,省下不少银子,让夏妈妈根据太太的口味,每餐加一道开胃的小菜。”

王夫人听了感慨,黛玉那孩子倒是不记仇,没有和别人一样对她落井下石。

想着林黛玉身子弱,结婚这么久也没有怀上的迹象,她自己又有意把紫鹃守在屋里,已经旁敲侧击的提了两次,便打定主意,等宝玉配北静王南巡回家,就举办个简单的仪式,把紫鹃指给宝玉做屋里人。

就着小菜吃了小半碗米饭,喝了两口汤,便让玉钏儿拿去吃了,陪自己去大观园散心。

秋月朗朗的照着,过了沁芳桥,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逶迤来到潇湘馆,黑虎已经到了壮年,不像幼年时那么冲动,老远感觉到是王夫人来了,急忙躲回屋里,所以,屋里的人并没发现王夫人大驾光临。

玉钏儿要通报,被王夫人拦住,俏没声儿的走进院子,要给林黛玉一个意外。

“姑娘,你不知道,我刚去王家送银子,听到街坊们都说。王家作恶多端,终于遭到报应了,王子腾死了连具像样的棺材都没有睡上。只是我倒不明白了,那王子腾害死林老爷,谋夺了姑娘家的家产,现在太太都不愿理他们了,你为何又送悄悄儿送银子给他们买棺材呢?”

王夫人一听是雪雁的声音,就停下脚步偷听。

“我也正为这事儿闹心呢。别的不说。我们二爷被王家囚禁那些日子,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好容易挣着出一条命来。若依我的意思,他家落得这下场,我们该放鞭炮庆祝才是!”

这是紫鹃的声音,她心里疼的是贾宝玉,所以,对王子腾父子生恶痛绝。

“你们知道什么?我父亲早晚都是要去陪我娘的,就比如宝玉那天去了。我也是要跟着的一样,和别人并无关系。”

林黛玉正在喝莲子银耳粥,让雪雁和紫鹃她们把自己的份例和大家的凑在一起,几个丫头围着炕桌吃晚饭,她自己坐在一边只吃一份甜点。

她持家是该省就省,可是。自己那份就算不吃也是绝对不会浪费的。名正言顺的给自己屋里的丫鬟们加餐。

“咳咳......”紫鹃突然呛了一口,打断林黛玉的话啐到:“呸!姑娘又胡说了。好好的又咒他干嘛!”

“我倒不是咒他,只是说实话而已。”林黛玉笑道。

“那也不该以德报怨,姑娘就不该给王家送银子去。”

雪雁接过紫鹃的话解释道:“紫鹃姐姐以为我愿意跑那一趟吗?只因青儿姑娘过来说,王家来人问太太借银子,被老爷赶了出去,太太这会子虽然没有表示,可是,难保以后想起来心里不觉得难过,她家里住得远,身上没带银子,要问二/奶奶借二百银子送去,就说是太太给的,宝二奶奶便说以太太的名义送反倒不妥,一是怕被老爷知道了误会太太,二是担心王家人以为太太好说话,将来没完没了的纠缠,到给太太惹麻烦,让我带着林之孝家的去,就说是宝玉送上的奠仪,好歹死的是宝二爷的亲舅舅,他也该有所表示才对。”

“难怪有爱屋及乌只说,宝二奶奶能如此想,也是对二爷的体谅。”紫鹃见林黛玉吃完甜点,忙搁下碗拧了块热手巾,递给她擦手,雪雁便倒了盅热茶,给她嗽口。

林黛玉接过紫鹃递来的手巾擦了擦嘴巴,微微蹙眉道:“要说我不恨王家人那也是违心之言,只是,论起来,夫人也是王家的人,宝玉也算是王家的外甥儿,难道我都要恨他们不成?那日送奠仪我只送了二百两,就是因为心里闹别扭,现在想来,那也是给太太体面的时候,怎么说,除了宝玉,老爷太太就是我最亲的亲人了,我竟然没有替她着想,原是小气了点。”

“嗯哼!”王夫人在门外清了下嗓子,好让屋里的人知道,免得再说出难听的话来,彼此尴尬,玉钏儿便高声通报道:“宝二奶奶,太太来看你呢。”

林黛玉便溜下炕来,带着紫鹃、雪雁、春芊几个出去迎接。

“颦儿给太太请安,太太还没吃饭吧?”林黛玉微笑道。

“我们是吃了过来的,你们继续吃饭吧,我也是随便走走,秋天雨水多,这边园子里花木茂盛,蚊虫也多,过来看颦丫头点的什么蚊香,要那种无烟的才好,免得你又咳嗽。”

这是林黛玉来贾府之后,听到王夫人对自己说的最温情的话,顿时心里就觉得暖暖的。

“太太指点的是,这园子里蚊虫多,因二/奶奶闻不得烟味儿,每次都是她出门的时候点上蚊香仔细的熏一下,然后,放下帘子,让味道散出去,姑娘忙完府里的事情回来时,非但也没有蚊虫,也不会有异味儿。”

紫鹃殷勤地沏了茶来,笑着对王夫人解释了一大堆,忐忑不安的揣度着,也不知道王夫人来了多久,听到什么话没有。

王夫人也没睬她,也不去接茶盅子,倒是对雪雁笑了一笑。

林黛玉忙接过紫鹃手上的茶盅,亲自呈上,替她解围。

看出紫鹃神情有些讪讪的,玉钏儿便笑问道:“你们怎么才吃饭?天都黑定了。”

雪雁便笑道:“今儿二/奶奶点了一个红烧蹄髈儿,夏家的多煨了一会儿,炖的烂了才好吃。”

王夫人和林黛玉相对而坐,两个人说起了体己话,玉钏儿和雪雁笑闹着道:“我记得二/奶奶从来不吃那种东西的,你们倒会打着她的旗号,肯定是你这小蹄子自己想吃那一口了!”

“横竖是二/奶奶份例里点的,又没坏了规矩。”雪雁说着,朝王夫人那边瞟了一眼,压底声音问道:“你们多早晚来的?也不咳嗽一声儿。”

“谁让你们背后嚼舌头说主子的不是!”玉钏儿心里暗道,太太本就不喜欢紫鹃,好容易看在宝二/奶奶的份儿上,答应把她指给宝玉,这下只怕又要横生枝节了。

“都听到了吗?”雪雁话音未落,就听林黛玉惊诧的问道:“太太,我没听错吧?怎么突然想着要把紫鹃指给槐儿呢?那小厮不务正业,连彩云都看不上他,何况紫娟姐姐呢?”

“槐儿长得端端正正的,自打那次惹下事情被关了一年,回家后可就懂事儿多了,我愿是答应过他老子的,要给他指一门好婚事,紫鹃年纪也不小了,再留在屋里怕别人说闲话。”

王夫人不紧不慢的说着,心里冷笑,别以为太太我好性子,由着你们在背后诋毁我王家,颦丫头送银子给王家干你何事,竟然说三道四的,这种人留在宝玉身边只会给我添堵。

“太太是不是等宝玉回来商量了再做决定,就算要打发,也不急这几天,宝玉中秋节前就到家了......”

林黛玉不好公然违逆王夫人的意思,紫鹃是贾府的家生奴才,太太自然可以把她当做玩意儿打赏给得力的奴才们。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原是后院里娘们儿考虑的事情,何须宝玉操心,颦儿是觉得自己现在才是管家奶奶,姑妈不该干涉贾府的事务吗?”王夫人知道林黛玉和紫鹃感情好,索性把话说死,免得她替紫鹃出头。

“姑妈这话颦儿可不敢当,姑妈也是知道的,颦儿自打来荣国府那天,老太太就把紫鹃姐姐给了我,这些年早把她当亲姐姐一样看待,生活起居更是一时半会儿也离不开她的。”

林黛玉看紫鹃脸色铁青的站在房门外,知道她正听着,担心她一旦开口定然没有好话,别再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慌忙朝她使了个眼色,先按住,等自己和王夫人交涉。

“傻孩子,又不是把她嫁到外边去,正因为想着你离不开她,所以,姑妈才把她指给槐儿,两个人都在府里做奴才,紫鹃也依旧每天来服侍你,岂不是长久的打算?”

“太太还记得那年宝玉生病,必须得紫鹃在他屋里服侍才能安静下来,宝玉临走前还曾和我商量过,要把紫鹃收在屋里......”

“这就更留不得了!”王夫人板下脸来,教训林黛玉道:“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不守礼教与家规,满门心思算计要做姨娘的狐媚子,你是我媳妇儿,又是我外甥女儿,我不能留些祸害让你屋里不得安宁,听姑妈的劝,早早的把她打发了,我回去说给来旺家的,让她早作做准备,中秋节的时候就把婚事办了......”(未完待续)

第248章 锦囊妙计 釜底抽薪

紫鹃的个性虽然没有晴雯暴躁,但也绝对不像袭人那样肯委曲求全,先时没有说话,是指望着林姑娘能说服太太,此时,得知王夫人是铁了心要除掉她这眼中钉,自然也就无所顾及了。

“太太,我虽是家生的奴才,活着自然要听主子的,不过,生死却是由得自己的,我又不像别的姐妹,有娘老子被太太拿捏着,我如今也是孤身一人,本指望跟着林姑娘,服侍她一辈子,既然太太不肯成全,横竖还有一死,至于嫁给槐儿的话,太太最好还是不要给来旺家的说,别白糟蹋银子准备,到头来鸡飞蛋打!”

王夫人冷不防看到紫鹃冲进屋来,扑通一声跪下,倒吓了一跳,等听到她这番话语,竟是斩钉截铁,丝毫没有哀求自己的意思,倒像是公然下战书来的,顿时气得嘴脸发青,手指着紫鹃对林黛玉道:“颦儿,都是你惯得她,指望有宝二/奶奶撑腰,就不把我这做太太的看在眼里,谁家的丫头如此没有规矩,竟敢和主子对面叫板,来人,给我拉出去关起来,明儿天亮了发落!”

玉钏儿和雪雁听到这边屋里闹翻了,连忙跑过来静候吩咐,连大气儿都不敢出,只是垂首站在一边,玉钏儿心里暗暗佩服,紫鹃姑娘真是不简单。

林黛玉沉下脸来,厉声对紫鹃道:“还要人来拉你吗?雪雁,把她带到小书房里去看着,等太太明日发落。”

“是,我和春芊好好看着她。”雪雁连忙去拽紫鹃,唯恐王夫人不依,若让婆子们把紫鹃带走,没轻没重的说些羞辱的话语,依紫鹃的性子。没准儿真的会寻短见。

王夫人心里明白,林黛玉这是袒护的意思,好在她总算还顾及到自己的体面。没有公然和自己对抗,若是再苦苦相逼,只怕她会为紫鹃和自己翻脸。

“也罢,我今天就把这贱婢交给你们看管,颦儿再劝劝她,让她趁早别打宝玉的主意。除非我死。我倒要看看宝玉是不是非要收她做屋里人!”

本来是想过来散心的,没想到惹了一肚子气,王夫人把这一切都归罪于紫鹃。就像狂躁的狮子突然认定了攻击对手,自然要尽情宣泄一番,岂肯轻易饶恕她。

林黛玉也知道此事十分棘手,送走王夫人之后,就让雪雁去那边府里把青儿请过来,巧姐儿惊吓过度,睡觉不安稳。这几天都是青儿陪着方才敢闭上眼睛,所以,青儿便暂时留在琏二爷家里照顾巧姐儿。

雪雁过来把事情简单的说了,平儿自然是替紫鹃难受,好说歹说,让巧姐儿同意放青儿出去一趟。自己过来陪她睡觉。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青儿在背地里给林黛玉出主意的事情。王夫人早已经窥知一二,回家后就让彩鸾去瞄着,果然不一会儿雪雁就带着青儿去了宝二奶奶屋里。

“没想到,我竟是养了一只白眼狼!”王夫人冷笑道。

玉钏儿边服侍王夫人宽衣,边劝解道:“太太,青儿姑娘和潇湘馆的姑娘们要好倒也不假,可是,很多时候,她也是暗自里维护着太太呢,刚不是还听雪雁她们说,青儿姑娘思量太太的难处,竟然去向宝二/奶奶借银子,我看,她是有意提醒宝二/奶奶,替太太您解忧呢。”

彩鸾跪在地上,手里举着铜盆,玉钏儿就盆里拧把手巾服侍太太梳洗了歇息。

再说青儿和雪雁两个打着盏琉璃灯笼,出了角门,逶迤来到潇湘馆,林黛玉眼泪汪汪的安慰紫鹃,被安慰的反倒没事人一样,吩咐春芊准备热水来,服侍姑娘洗了早点安歇。

“宝二/奶奶这是想二爷了吗?怎么觉得可以提笔写闺怨了呢。”青儿打趣道。

“呸!小小年纪就如此饶舌,刚及笄几天,就知道桂圆闺怨的了!”林黛玉被她说的不好意思,反唇相讥到。

“我怎么不懂闺怨,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得到江南......”

“青儿姑娘,乱了韵脚呢。”雪雁被她逗得笑了起来。

“我只顾得想着宝二爷如今是在江南,哪里知道他应该在辽西呢,呵呵......”

笑声未落,脑门子上就挨了一爆栗,紫鹃恨道:“人家这里正着急上火呢,你这小蹄子就知道说笑,还不快点把锦囊妙计拿出来!”

“我哪里有锦囊妙计,要锦囊妙计,得找槐儿去。”青儿卖关子。

紫鹃举起手作势要打,嗔道:“再耍贫嘴我又是一爆栗子,快点说!”

青儿嘟嘟着嘴委屈道:“紫娟姐姐,我不是已经说了吗?怎么,锦囊妙计不管用吗?”

林黛玉抿嘴儿一笑,对青儿道:“看你这样子,倒是成竹在胸,我也难得问你了,折腾了一天早累了,我要去床上歪着。”

紫鹃听了如坠云里雾里,先去把蚊帐绾起来,伺候林黛玉上床歪着,然后,再放下蚊帐。

“好了,趁我还没睡着,现在说吧。”黛玉俏皮的笑道。

青儿收起笑容,颇为认真的问道:“若是槐儿知道紫娟姐姐是二爷的人,你们想想,他还敢和二爷争抢紫娟姐姐吗?”

“可是,现在不是他要抢,而是太太强逼着他抢,他娘老子敢违逆太太的主意吗?”紫鹃还没说话呢,雪雁先就沉不住气儿了。

“你们说,现在府里当家的是谁呢?有道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贾府如今谁不看宝二/奶奶的眼色行事呢?宝二/奶奶悄悄儿把来旺家的叫来,对她明说,紫鹃是二爷的女人......”

“呸!你这小蹄子胡说什么呢!”紫鹃羞红了脸,啐了青儿一口。

“嘿嘿,这有什么什么不好意思的,除了紫鹃姐姐,只怕宝二奶奶也难得开这个绿灯,允许宝二爷纳妾呢。”青儿嬉皮笑脸的打趣儿。

紫鹃急了,过来按住呵她痒痒道:“还敢说吗?我们等着你的正经话,就知道胡说八道。”

青儿被她挠得直打滚儿,笑得禁不住求饶道:“别,呵呵,我最怕你这招,呵呵,我说的就是正经话,呵呵......”

林黛玉蹙眉道:“好了,别只顾了疯。就算她知道宝玉有意思收房,可是,她是太太的心腹之人,只怕不敢公然拒绝太太指婚吧?”

“自然是不能公开和太太做对,宝二奶奶只消给她出主意,让她明儿一早就去求太太,就说槐儿看中了大奶奶屋里的炒豆儿,在家里闹腾,说是非她不娶,求太太出面说亲,我听说,那两小的都有意思,只是炒豆儿老娘看不上槐儿。”

“对呀,只要来旺家的抢在太太开口前把这事儿挑明了,她儿子喜欢上别人了,难道太太还非要逼人家娶紫鹃姐姐不曾?”

雪雁冒冒失失的说道,惹得青儿“噗嗤”喷笑。

“青儿姑娘笑什么呢?难道我说错了吗?”雪雁愕然。

青儿忍笑道:“姐姐说的很对,只是,我听着怎么就像是紫娟姐姐紧赶着要嫁槐儿,人家死活不肯的味道呢?”

“噗嗤......”

“哈哈哈......”

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紫鹃也跟着笑,讪讪的自嘲道:“除了林姑娘,这世上只怕也真没有第二个人肯收留我......”

她这话自然是有感而发,却也是藏着画外音,只因她自己心里只有贾宝玉,若是换了宝钗或者是其他人做了宝二/奶奶,未必会把她收在屋里。

她们在林黛玉屋里盘算着,王夫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发毛睡不着,就让玉钏儿去隔壁院子里偷听,看她们打得是什么主意。

玉钏儿不得不听她吩咐,从角门来到林黛玉院子里,谁知道黑虎从暗处跳出来,“汪汪汪”一阵乱叫,早惊动了屋里的人,紫鹃和雪雁忙出门来看,见是玉钏儿,大家彼此心照不宣,讪讪的对望着微笑。

“我怕紫鹃姐姐心里不自在,趁太太睡着了过来看看。”玉钏儿红着脸,急中生智的寻找了一个说辞。

“谢谢姐姐关心,快进屋里坐吧。”紫鹃把玉钏儿让进屋。

“玉钏姐姐还没休息呢?”青儿主动迎上来打招呼道。

“青儿姑娘不也没休息吗?”玉钏儿笑得意味深长。

林黛玉并不遮掩,笑着对玉钏儿到:“是我请青儿姑娘过来的,紫鹃寻死觅活的,总打得有人劝劝她,别有个好歹影响太太明天发落。”

“玉钏姐姐,你不是说太太有意成全紫鹃姐姐的吗,怎么突然就变卦了?”雪雁也跟着追问。

玉钏儿难为情的笑道:“今儿我陪太太在门外听了半天......”

紫娟一听这话,情知自己猜的没错,忍不住踢了黑虎一下,嗔道:“这会子你叫个不停,下午时作甚不叫一声?坏心眼的狗东西!”

“汪汪汪......”黑虎愤怒的吠叫着抗议。

“自打那次抢了佛珠玩,被追着打,它早被吓破了胆子,见了太太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躲还唯恐慢了呢,哪里敢出声儿!”春芊口没遮拦的说道。

玉钏儿想起姐姐金钏儿来,倒有些同情紫鹃,忍不住道:“太太吩咐明天一早就去传来旺家的,只怕很快就会把婚书签了呢......”(未完待续)

第249章 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

翌日一早,王夫人还没起‘床’呢,来旺家的就强拽着周瑞家的一起,帮她求太太.恩准,要娶炒豆儿做儿媳‘妇’儿。.访问:āhА 。.

周瑞家的并不知道王夫人昨儿去宝二‘奶’‘奶’那里的事情,来旺家的求她做个媒,他自然是满口应了,炒豆儿是她买来送给李纨做丫头的,如今也到了发配的年纪,来旺家的也是王家带来的旧人,王夫人寻常对她也颇为关顾,这事儿自是顺利成章的。

“‘玉’钏儿姑娘,太太还没起来吗?你看我这急‘性’子,被槐儿那小子在家里一闹,就忘了时候还早呢。”打听到王夫人还没起来,来旺家陪着笑,紧赶着‘玉’钏儿讨好道:“姑娘越发出脱的水灵了,难怪都说太太最会调/教人,这屋里的姑娘们一把子水葱儿......”

“周大娘好,来旺嫂子好!”‘玉’钏儿笑着回礼,吩咐小丫头带二位去东厢小正屋等着,她这就去禀报太太。

小丫头绣凤忙去沏茶来,颇为殷勤地服‘侍’二位管事的媳‘妇’儿。

‘玉’钏儿进屋去时,王夫人已经坐起身来,准备穿衣服呢,听说来旺家的和周瑞家的来了,心里寻思着,定然是丫头们讨好来旺家的,提前泄‘露’了风声,感情是来谢恩的,看她急得,竟然把周瑞家的也拉来了,显然是保媒的架势呢。

“都不是外人,让她们进来说话。”得知黛‘玉’送银子给王家,王夫人心里安稳些,总算睡了一个好觉,此时心情也好了许多。

听到太太传唤,周瑞家的和来旺家的堆着满脸的笑容,进来先请过安,周瑞家的接过彩鸾手上的梳子,亲自给太太梳头。

“还是你服‘侍’惯了,轻重正合我意。”王夫人赞了一句,又问来旺家的道:“这一大早来见我,可是有什么喜事呢?难怪一醒来就听到喜鹊叫。”

“太太果然猜的正好!可是,这‘门’亲事能不能成,还得求太太恩典呢。”

瞅见周瑞家的已经绾好了发髻,来旺家的挑了一枚凤钗递给她,周瑞家的接过去,给王夫人斜‘插’在发髻上。

“你不说什么事情,让我怎么答应你?”王夫人故意逗她,心里暗笑,连来旺家的也学会故‘弄’玄虚逗我开心了。

“说来我都脸红,就怕太太怪罪我们教子无方,槐儿那逆子‘私’下里和丫鬟们厮‘混’,背着我们就和炒豆儿好上了,昨儿闹了一夜,要娶炒豆儿为妻,按理儿,这婚姻大事哪有自己做主的份儿,不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得看主子是否恩赐呢,刚说了他几句,就寻死觅活的,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这才求周嫂子出主意,拉她一起来求太太恩典,把炒豆儿指配给槐儿,我们全家老小没齿不忘太太的恩德......”

王夫人本是一脸的笑容,听了这话,倏然就拉下脸来道:“你家槐儿倒闹得是时候儿,我昨儿还说帮你指一‘门’好亲事呢,这就闹上了?还紧赶着寻上‘门’来!”

“我就说今天是好日子呢,原来太太正要恩赐亲事给槐儿,谢谢太太的大.恩大德。”

昨儿夜里林黛‘玉’就带着雪雁就溜出府去,恩威并施的对来旺家的晓以利害,若论紫鹃姑娘,无论外貌还是行事儿,都远胜过炒豆儿,可是,来旺家的深知紫鹃外柔内刚,只怕是宁死也不会就范,他们没必明知道是竹篮打水,还要紧赶着得罪宝二爷和当家‘奶’‘奶’。

林黛‘玉’走后他们夫‘妇’两想了一夜的说辞,这会儿自然是应对如流。

来旺家的故意装糊涂道:“太太不知,槐儿那是今天才闹的,都闹了好几个月了,我是嫌炒豆儿说话缺心眼儿,整日里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心里不喜欢,想着槐儿也是三天的新鲜,拖一段时间就搁一边儿了,那时再求太太上一‘门’好亲事,哪知道,哪知道......哎呀,我说不出口,两个人好得什么似得,若是不赶紧娶回家去,只怕会做出见不得人的事来......”

周瑞家的也笑道:“若我说,你也太挑拣的厉害了点,炒豆儿怎么配不得你家槐儿了?现在怠慢了炒豆儿娘家,只怕非得太太出面,人家才会应允呢。”

来旺家的顿足道:“谁说不是呢,前几天他老娘来府里看她,主动给我请安,我也没正眼睬她,哪知道槐儿不争气,竟是铁了心肠要娶她家姑娘。”

“炒豆儿有什么好的?眉眼儿虽然清秀,可惜厚嘴‘唇’儿,嘴巴又大,俗话说,男儿嘴大吃四方,‘女’子嘴大吃家当,只怕会把你家吃穷呢。”王夫人笑道。

周瑞家的原是王夫人的陪房丫头,素来对王夫人忠心耿耿,她的话自然不会有假。

“我之前也是那么看呢,只是,槐儿那‘混’账东西就像被下了‘药’,早被那狐媚子给‘迷’上了,哪里听得进半句话!”

“还是没有遇到更可心的,我给你家槐儿指配一个更漂亮的姑娘,保证他转眼儿就把炒豆儿望到了爪哇国去了。”

王夫人十分笃定,槐儿以前也曾喜欢过彩云,还不是渐渐地移情炒豆儿了,紫鹃比她们二人加起来还漂亮,槐儿难保不会见异思迁,对着紫鹃流口水。

“太太开玩笑呢,有那么漂亮哪里会看得上我家槐儿,只怕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与其那样,倒不如娶个老实本分的,奴婢也好随意指派教训她。”

来旺家的说着扯了扯周瑞家的衣襟,笑着乞求道:“好嫂子,也替我求太太恩赐,槐儿说他若不娶炒豆儿,那丫头就要投井自尽......”

“来旺家的!”周瑞急忙阻止她再说下去。

府里人都知道,王夫人对金钏儿的死很是内疚,说是常听到金钏儿在园子里哭,还专‘门’请法师来超度过一次呢。

“你看我这嘴,该打!”来旺家的打了自己一嘴巴,讪讪的陪着笑道:“不过呢,我是不怕她威胁我的,我怕的是槐儿有个好歹,那次喜欢彩云姑娘,被人家正眼儿也不睬他,白白遭人羞辱了一顿,所以,也长记‘性’了,一定要寻个喜欢自己,对他好的,偏偏就和炒豆儿王八对绿豆,就那么对上了。”

“噗嗤!”周瑞家的失笑道:“你这张嘴真是该打,当着太太的面儿,就说起粗话来,越来越没规矩了。”

“太太宽恕,奴婢再打自己一嘴巴子,给太太赔不是......”来旺家的说着,真就重重地扇了自己一嘴巴子。

“好了,儿子都要娶媳‘妇’儿了,还和小丫头一样没出息!”难得这两奴才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王夫人倒真的没有理由责备她们。

“太太这是应允了吗?奴婢头都被那孽子给闹晕了,昨儿一夜没睡安稳,就盘算着怎么求太太恩赐呢。”

王夫人正愁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突然听到隔壁院子里一声惊叫:“啊!不好了,紫娟姐姐寻短见了......”

‘春’芊的声音未落,就听雪雁的声音哭喊道:“紫娟姐姐,你怎么这么傻呀,太太昨儿不过是吓唬你几句,若真想处置你,昨儿早带你走了,她老人家吃斋念佛,如今年纪大了,越发像菩萨一样,你又什么委屈只管求她开恩,哪能像不开呢......”

“林姑娘,你怎么了?你别吓唬我们,哎呀,白紧张了一场,紫鹃还有气儿,幸亏发现得早,她死不了的,你别再急出病来......”

贾宝‘玉’住的院子和荣禧堂只隔了一堵‘花’墙,大清早的,园子里静悄悄的,她们这一番哭喊,早惊动了这边的丫头们,彩鸾和绣凤忙过来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咋咋呼呼的,别把宝二/‘奶’‘奶’吓坏了!”

“不打紧儿的,是‘春’芊看错了,误以为紫娟姐姐......突发疾病,现在没事儿了,请回去禀报太太,惊了太太.安歇,待会儿我亲自过去给太太请安。”

林黛‘玉’勉强支撑着回答道,小脸儿也没涂粉,苍白憔悴的模样,越发弱不禁风。

王夫人听到声音不对,忙让周瑞家的过来看究竟,还没出‘门’,彩鸾就赶回家禀报:“太太受惊了,奴婢刚去问过了,说是误会,宝二/‘奶’‘奶’说待会儿来给太太请安。”

“究竟是怎么了?”王夫人冷着脸问。

分明听见是紫鹃寻死觅活,怎么说没有事儿了,想是被救回来了?

彩鸾如实回答到:“宝二/‘奶’‘奶’拦在‘门’口,让我们回来禀报太太,说是没什么大事儿,只是,我看她脸‘色’不好,扶着雪雁姑娘,倒像是惊吓过度的样子。”

周瑞家的听她如此回答,揣摩片刻,压低声音对王夫人道:“既然宝二/‘奶’‘奶’不愿意把事情闹大,想必是不甚体面,该不会是宝二爷收房的事情,宝二/‘奶’‘奶’心里其实并不乐意吧?我就说呢,林姑娘原也任‘性’了些,仗着宝二爷的宠爱,哪里会容忍宝‘玉’再娶别的‘女’子呢。”

王夫人也不解释,冷笑一声道:“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威胁主子,紫鹃那小蹄子若真是为了这事儿,我倒支持林丫头,干脆把雪雁收做屋里人,尽快和宝‘玉’生个一男半‘女’的,让紫鹃趁早死了这条心吧!”r--72286+dsuaahhh+24901898-->

第250章 逼到绝境 无奈相悖

周瑞家的愣怔住,雪雁和茗烟儿相好的事情,她嫂子早已经告诉过她,今儿个来见王夫人之前她还在想着,若机会合适,就请求太太恩典,把雪雁指配给侄儿茗烟。

正是因为她和王夫人的关系,侄儿茗烟才得以成为宝玉的侍读小厮,现在,跟着宝玉投在北静王门下,将来少不得和赖大家的儿子一样,争取脱籍,捐个一官半职。

随着林黛玉入主荣国府,雪雁姑娘如今的身份也直线上升,她是宝二/奶奶从娘家带来的唯一的丫头,林黛玉把她和紫鹃看得和亲姐妹一样,若能把她娶回家,就能化解当年自己看王夫人的眼色对林姑娘的诸多不敬,稳保自己和嫂子在贾府的地位。

“太太不是准备把紫鹃姑娘指给宝二爷吗?莫非真的是林姑娘口是心非?”周瑞家的忐忑不安的问道。

王夫人冠冕堂皇的回到:“我昨儿又仔细想了想,雪雁姑娘是宝二奶奶从娘家带来的,看在林姑娘的份儿上,自然得给她一个好的安置,不能让人说我袒护自己府上的丫头,排挤雪雁姑娘。”

“太太说得是,那紫鹃姑娘仗着以前倒还好,如见仗着宝二/奶奶撑腰,拿乔做大的,我看着十分不顺眼。”来旺家的故意诋毁紫鹃,好让王夫人不好把她们往一处凑合。

“我还说把紫鹃姑娘指给槐儿呢,你倒嫌弃她!也罢,我就开恩,把炒豆儿许配给槐儿,至于紫鹃那丫头,就赏给李贵作填房吧。李贵跟了宝玉一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宝玉身边的小厮都有了着落,总得上他点什么以示嘉奖。”

听王夫人如此安排,来旺家的笑了笑,暗道,这个不怨我。老天注定紫鹃姑娘和宝二爷有缘无分。倒让我捡个笑话,紫鹃姑娘看不上我家槐儿,结果却落得给李贵做填房。

“奴婢叩谢太太恩典。改日定要让槐儿和炒豆儿给太太磕头,感谢太太的大恩大德。”来旺家的欢天喜地给王夫人磕头谢恩。

两个妇人告辞了王夫人,出了荣国府大门,周瑞家的又推说忘了事情。折回来,悄悄去宝二爷院子里求见雪雁姑娘。把王夫人的意思给她说了,探听她的口气,以便回去向嫂子交代。

“周大娘,想来你是知道我和茗烟的事情。现在他不在家,听说中秋节是要随宝二爷一起回来的,那时看他有没有胆量去和太太说。要娶我过门儿,我是认定了茗烟儿。别说是宝二爷,就算要我给宝天王宝皇帝做屋里人,那也是痴心妄想,我可不比紫娟姐姐,我是林姑娘从南边带来的,姑娘若是不要我了,茗烟儿也不敢娶我,我还回姑苏老家去,太太也奈何不了我!”

雪雁这番话说得周大娘心惊肉跳,忙说道:“祖宗,你声音小点儿,若让太太知道我给你们透露了风声,那还了得。”

又问道:“说是紫鹃姑娘身子不大好,没啥大碍吧?”

紫鹃从里屋回应道:“承蒙周大娘惦记,还专门来看我,紫鹃心里感念大娘的恩德。”

周瑞家的心里嘀咕着,听她这声音,并没有寻死觅活的迹象,中气十足,也不像是刚被救下来的光景。

林黛玉转出来笑着寒暄道:“周大娘素日繁忙,想来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不知道今儿有何见教?”

因为拿不准林黛玉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周瑞家的不敢造次,因笑道:“我听说紫鹃姑娘身子不好,怕二奶奶有什么事情差遣,特来请二/奶奶示下。”

“难为周大娘想得周到。”揣度是太太派她来的,林黛玉故意挑明道:“我还以为是太太让你来看紫鹃姐姐的,请告诉太太,紫鹃有我看着呢,等她好一些,就带她去向太太请罪。”

周瑞家的道:“太太今儿也提起紫鹃姑娘,不知道林姑娘是不是听说了,太太今儿说要把紫鹃姑娘许给李贵做填房呢。”

“你说什么?”紫鹃倏地从屋里冲出来,拽住周瑞家的追问道:“周大娘,太太真的要把我指配给李贵吗?”

“哎呦,要死呢你,吓了我一跳,不是说你身子不好吗?”意识到自己这话问的有些不妥,复又讪讪的笑道:“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或许是姑娘说错话惹恼了太太,说气话也是有的。”

紫鹃听了这话,竟然一点也不气恼,反笑道:“我就知道她不会饶恕我,周大娘请传个话给太太,她这是逼我去找金钏儿姐姐呢,我倒要问问金钏儿,既然都变成厉鬼了,索性辛苦点,每天依旧去陪太太,免得她晚上寂寞!”

“姑娘这话只可在这里说说,我可不敢说给太太听!”周瑞家的怕惹祸上身,忙对林黛玉道别,惶惑不安的溜出府去。

青儿见周瑞家的走了,这才从屋里出来,对紫鹃道:“姐姐别担心,你还记得晴雯姐姐那时的事情吗?索性你也假装投河,在我家住着,等宝二爷回来再做打算。”

林黛玉道:“她和晴雯不同,晴雯是太太明里赶出府去的,自然不好对她怎么样,紫鹃是贾家的家生奴才,是入了籍的,除非她再也不见贾府的人,就此一走了之,若被太太捉回来,没准儿会以背叛主子的罪名施以家法,就算乱棍打死官府也不会追究的。”

青儿讶然问道:“也就是说,除非嫁给李贵,唯一的活路就是一辈子不再见宝玉和林姑娘,悄悄逃出去,躲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嫁了吗?”

“还有一种活法,就是遁入空门做姑子,不再是凡尘中人,太太也就追究不得。”貌似已经打定主意,紫鹃冷笑道:“太太就是想逼我死,我才不会像金钏儿那样,白白的送了性命,就算做姑子,我也要挣扎着活下去,横竖太太熬不过我,她死了我还会活着呢。”

“这算什么办法?遁入空门,不也是再也见不到宝玉和林姑娘了吗?你可舍得?”青儿傻乎乎的问道。

“舍得不又能怎么样?躲又能躲到什么地方去呢,做姑子还能偶尔见林姑娘一面,就当是还在身边一样。”紫鹃说着,眼中流下泪来。

“其实,办法倒是多得是,我说个故事你们听,我看过的那本书里,那家的少爷也是喜欢一位姑娘,想要娶她做妾室,可是太太死活不准,最后,那姑娘在肚子里填了东西,假装怀上了少爷的孩子,太太再狠心,也不至于把自己的孙子赶出府去,认别的男人做爹爹,只好应下这门婚事,后来,发现被那丫头骗了时,那位姑娘却真的怀上了少爷的孩子......”

“噗嗤......”雪雁突然喷笑,青儿这小蹄子,亏她想得出来。

“哈哈哈......”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眼睛都盯着紫鹃的肚子看,怪兮兮的,倒像她那儿真的填着东西呢。

紫鹃正听得发呆,被她们笑醒过来,赶着要拧青儿的嘴巴,青儿笑着躲到林黛玉身后,可怜兮兮的乞求道:“宝二/奶奶救我,紫娟姐姐恼羞成怒了呢......”

“哈哈哈......”听她这一渲染,众人笑得更加厉害。

“就知道你没有好话,狗嘴吐不出象牙来!”紫鹃发狠,只要逮住青儿。

林黛玉蹙眉劝道:“别闹了,我这心里急得什么似得,你们到有心思开玩笑。”

雪雁促狭地望着紫鹃坏笑,大大咧咧的道:“我倒觉得没什么大了不起,若是茗烟儿他娘不同意他娶我,我就用这招,虽然传出去会被人笑话,可是,横竖茗烟儿心里是明白的,我并不是那样不知羞耻的女子,如此说道也是情非得已。”

春芊听了插话道:“就算紫鹃姑娘肯豁出脸面去,可也得太太相信,若是请个郎中来为紫娟姐姐诊脉,不就穿帮了?”

林黛玉听春芊的话倒觉得靠谱,就对青儿道:“春芊姑娘说得没错,万一穿帮了可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再说,若真的那样说,紫娟姐姐以后也难得在府里抬起头来做人。”

“那依姑娘,我该怎么办呢?”

“我本来想着一家人和和气气的过日子,不愿意和太太闹翻脸儿,可是,如今只好和她较真儿,你是我屋里的人,老太太既然把你给了我,怎么处置你自然是我说了算,我坚决不放你走,难道太太让人上门捆你上花轿不成?”

“林姑娘......”紫鹃感激涕零,她知道,贾宝玉看似荒唐,其实,对老爷和夫人是十分孝顺的,所以,林黛玉委曲求全,也是不想让宝玉为难的意思。

雪雁见黛玉和紫鹃都是眼泪汪汪的,也觉得伤心,瘪嘴道:“姑娘,现在当紧的是太太要让我上花轿呢,你倒没事人似的,感情心里只有紫娟姐姐......”

“可不是吗,我倒忘了这事儿。”林黛玉用手绢擦干眼泪,故意逗她道:“你们两个我都舍不得,既然太太有心成全,你就留下给宝玉做屋里人吧。”

“姑娘!”雪雁不依道。

“噗嗤......”紫鹃破涕为笑,对雪雁道:“该!让你笑话我,也臊了一鼻子去......”(未完待续)

第251章 青儿出招 移花接木

青儿跟着傻笑,突然开口道:“我觉得还是不妥。”

“哪里不妥了?”雪雁抢着问道。

“宝二奶奶公然和太太叫板儿,等于是给宝二爷出难题,他若选择迎娶紫鹃姐姐做侧室倒也罢了,若被逼无奈依从太太的主意,岂不是弄巧成拙?”

“宝玉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那么绝情的!”林黛玉和紫鹃异口同声,态度十分笃定。

青儿意味深长的道:“那边是亲情,这边是爱情,若是太太觉得自己没了体面,不惜以命相要挟,你们猜宝二爷会怎么做呢?而且,事情若闹大了,就算宝二爷选择了听林姐姐的话,传出去也须是不好,天朝向来倡导君子品格忠孝当先,若是被人误解为了女人逼死亲娘,岂不是要被斥为荒淫无耻,忤逆不孝?”

“不行,那样二爷的前程就全毁了,他还怎么为官做人?”紫鹃说着就抽泣起来,哽咽着对林黛玉道:“我知道姑娘心里有我,可是,我宁愿死,也不想宝二爷背上忤逆不孝,为了女人逼死亲娘的罪名,姑娘,我还是做姑子去吧。”

“紫鹃姐姐,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青儿语犹未了,紫鹃已经顺手拿起炕桌上做针线用的剪刀,剪自己的头发,众人猝不及防,等去夺时,早剪了一绺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我岂能看着你一辈子守着孤灯过活?也罢,若是宝玉真的难以选择,我们就成全他的孝心,我和你一起做姑子去吧!”

林黛玉想起这些年来,紫鹃对自己就像亲姐妹一样。悉心照顾,若是没有紫娟全心全意对自己,只怕她也熬不到这个时候,不病死也早呕死了,顿觉心如刀绞,泣不成声。

“我也随你们做姑子去......”雪雁失声痛哭。

春芊出人意外的微笑道:“你是做不成姑子的,茗烟儿还不一天跑一百次去骚扰你。佛门净土只怕要遭劫了......”

雪雁气得大骂:“春芊。没想到你这么没心没肺,大家都这样了,你倒开心得很。呜呜,没良心的小蹄子,呜呜,枉紫娟姐姐对你好一场。呜呜呜......”

“我是说,你们何必急着哭。或许,青儿姑娘又有什么锦囊妙计呢?”

林黛玉几个听春芊说得有理,顿时止住哭泣,都去看青儿。

“青儿妹妹。你在看什么呢?”紫鹃见青儿只顾了翻看一本黄历,忍不住问道。

“紫娟姐姐,我再替你看黄道吉日呢。喏,这个日子好。大吉大利,最是适合婚嫁,并且,今年也就这个好日子了,其余的日子都是不宜婚嫁的。”

“中秋节?”几个人都看到了,神情不由暗淡下来,紫鹃复又哽咽起来道:“姑娘,我们姐妹的缘份就剩几天了,想必太太都打算好了,等宝二爷回来,就要逼我出嫁。”

“紫娟姐姐那天自然是必须嫁的,当然,雪雁姐姐也得答应嫁给宝二爷做妾室,我在想着,林姑娘定然不希望紫娟姐姐像平儿姐姐那样,没名没分的做个屋里人,若是能那样,也就不需要让太太知道了,横竖只是在屋里侍候着。”

“那是自然的,我怎么能让紫娟姐姐受委屈呢?何况,王太医说我是寒凉之体,很难受孕,就指着紫鹃姐姐为宝玉传宗接代,她若没名份,将来孩子也会跟着受委屈。”

林黛玉之所以急着要把紫鹃娶进门,也是担心王夫人将来借口她不生养,再为宝玉娶侧室,在她看来,家室之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没有安分的时候,若娶了外路的小姐,就算不是官宦世家的小姐,也是有娘家兄弟的,再若养得一男半女,自己孤身一人势必会受排挤,倒不如紫鹃是和自己一条心的,就算她有了孩子,自己也会当做亲生的疼爱。

青儿突然笑眯了眼睛,自己的谋划让她忍不住嘚瑟起来:“那么,雪雁姐姐是你从娘家带来的,算是林家的人,她若出嫁,也该是从林家上花轿吧?”

不知道青儿究竟想的什么鬼主意,林黛玉勉强回答道:“你是说从姑苏上花轿?开玩笑吧,太太不会同意那样做的,毕竟,她已经随我进了荣国府。”

“自然不需要回姑苏老家,林姑娘是从薛姨妈的干闺女,是从薛家上的花轿,现在,雪雁姑娘也该从那她家上花轿,总不能就在这屋里把事儿办了,连花轿都不需要准备吧?”

“你是说......春芊,你出去看着,有人来早早的提个醒儿。”林黛玉心里灵犀一闪。

青儿嫣然一笑道:“李代桃僵,移花接木,让茗烟儿家予以配合,趁着好日子,也顺便把雪雁娶回家去。”

“这办法,能行吗?”紫鹃犹豫着,这万一失败,自己岂不是真的要被抬进李贵家?再说,雪雁被抬到李贵家里,名节不是全毁了?

“你放心,我看了最宜婚嫁的那个时辰,仔细算过,李贵和茗烟儿家是近邻,花轿正好是往那个方向去的,茗烟儿少不得要跟着帮忙,暗中买通李贵家请的轿夫,到时候,我自会安排我干爹张老爷在宁荣街口等着,用马车冲撞花轿,造成混乱,你们就趁机互换花轿,这边比较近,自然是先进洞房,只等生米做成熟饭......”

“噗嗤!”雪雁喷笑,自从和茗烟儿好上,听了不少荤段子,这会让联想起来,忍禁不住。

“别打岔!”紫鹃给了她一巴掌。

雪雁哪里忍得住,促狭的笑道:“紫鹃姐姐得早做准备,只怕宝二爷那时猴急了,把你吓出毛病来,哈哈哈......”

“你还是担心自己吧,别真的被李贵抬回家去。”紫鹃颇为担心,李贵那边岂肯让怀里的美人儿无端的飞了。

青儿胸有成竹的笑道:“雪雁姐姐先只做不知道,你要去的那边路远些,等花轿到了李贵家门口,你一下花轿就大闹起来,你是宝二爷的人,李贵怎么敢强行和你拜堂?茗烟儿他娘就堂而皇之的把你带到他家歇息,李贵自然是飞快地回贾府禀报,那时,紫鹃姑娘已经和宝二爷入了洞房,大局已定,太太就算不高兴也没有法子威胁宝二爷了,至于雪雁姑娘,是想嫁给宝二爷,还是想嫁给茗烟儿,那就全看你自己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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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上错花轿 李代桃僵

“都已经进门儿了,还能怎么做呢,就算她自己想跑也已经晚了,茗烟儿那小兔崽子还不直接把她按在炕上......”

脱口说出这句话,紫鹃不由脸红了,忙装着给青儿和林黛玉斟茶,想要掩饰过去。

“我知道姐姐是听到那些婆子们诽谤茗烟儿,我也知道茗烟儿以前和卍儿相好,可那都是小孩子不懂事儿时做的事情,现在卍儿早有婆家了,孩子都会打酱油了,茗烟儿说了,以后再也不会干那种荒唐事儿,若想娶小老婆,也必须是我看着喜欢的。”

雪雁一口一个小老婆的,青儿怕她们彼此难堪,忙笑着把话岔开道:“看把你急得,就忙着替他申辩,男人在外边偷腥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当年琏二奶奶那么厉害,琏二爷还不是背着她和人来往,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沾染过,现在不也收心了吗?说到底还是平儿姐姐手段高明,自打琏二奶奶去了之后,他们就好得像调了蜜一样,就没听说琏二爷再出去荒唐过。”

紫鹃倒没多心,也跟着打趣儿道:“你这小蹄子人小鬼大,才多大点竟什么都懂,说起来还没羞没臊的,脸都不红一下。”

青儿便满脸无辜的傻笑,呆萌的样子,让人怀疑,刚那些话可是出自她的嘴里。

当下几个人商量好,详细的安排部署了,只等宝玉和茗烟儿回家,各自相机行事。

青儿安排好之后,依旧回到琏二爷家里去陪巧姐儿,自从她和恒郡王的**曝光,王夫人对她就淡了下来。得知府里的很多事情都是她在后边给林黛玉出主意,更是刻意疏远她,所以,她也没有自讨没趣去荣禧堂请安。

王夫人倒也不是特别憎恨她,只是觉得这女孩子远非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心机太深,让她揣摩不透。还是少来往为妙。免得被她算计了。

贾宝玉和茗烟如期归来,青儿故意向周瑞家的透露,说是紫鹃不想连累宝玉。所以,打定主意要死在李贵家。

王夫人冷笑,只要你肯上花轿,出了荣国府。随了你怎么闹去。

到了中秋节那天,宝二奶奶屋里同时嫁娶。把紫鹃打发上了花轿,就开始张罗迎娶雪雁进门,虽然除了自己府里的人,宾客就只有柳湘莲、蒋玉菡、冯紫英几个常走动的朋友。但是该有的程序都是不能少的,这不光是雪雁的体面,也是给宝二奶奶撑面子的事情。

紫鹃抹着眼泪。当众拜别了林黛玉,委委屈屈的上了花轿。林黛玉想着彼此都是孤女,原本想着一辈子相依为命,没想到竟然如此艰难,自然也是情难自禁,悲戚不已。

薛宝钗家早半个时辰就把雪雁送上花轿,李贵是正儿八经迎娶正室的礼仪,请茗烟儿、扫红、锄药、伴鹤四个小美男做伴郎,这四个都是自幼儿跟随贾宝玉的小厮,以茗烟儿为首,都约好了看他的眼色行事。

两乘花轿迎面而过的时候,两家的送亲的还在打招呼呢,张老爷的马车突然就惊马撞了过来,众人急忙去拦那马车,混乱中,两个新娘子早移花接木。

紫鹃和雪雁的吉服都是青儿家的铺子准备的,样式一模一样,两个人身形相差不多,蒙着盖头自然是看不出真假来,紫鹃无惊无险的被送入洞房。

这事儿原是和贾宝玉商量过的,春芊悄悄儿对众人说,今儿宝二奶奶放话,非得把宝二爷灌醉不可,你们可劲儿敬酒,宝二奶奶一定喜欢。

于是乎,众人纷纷敬酒,宝玉来者不拒,没等仪式结束就酩酊大醉,被扶进洞房去。

林黛玉早把秋纹芳官儿等人给支走了,只叫春芊服侍,宽衣解带之后交给紫鹃,由了她们真醉假醉的装糊涂去......

那边雪雁被轿子颠簸得晕晕乎乎,好容易下了花轿先就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被扶稳了定睛一看,大惊失色的问道:“这是哪里?你们怎么把我抬到这里了?原来是夫人骗我,把我嫁给李贵做填房,我不活了......”

雪雁本就顽皮得很,跟着茗烟儿更是学了不少狡黠的本事,当即又是要投井,又是要上吊,就是不肯回到花轿上去,李贵没奈何,只好央求几个妇人把她强拽进茗烟儿家里,免得当街丢人现丑坏了荣国府的名声。

两个时辰之后,李贵如飞的跑来禀报,说是错了错了,新娘子上错了花轿,把他的媳妇儿抬进贾府了。

王夫人正在和一帮子家人媳妇儿喝茶聊天,听到这话手一抖,茶水泼了一裙子。

“快、快去宝二爷屋里,把紫鹃带来,让李贵抬回去......”

周瑞家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暗自揣度着,若是太太知道她曾透露这边的打算,没准儿会猜忌她和这次掉包事件有牵连。

嘴里打着哆嗦对王夫人道:“都进去一个多时辰了,只怕、只怕来不及了......”

“糊涂东西,还不快点去看,再晚更来不及了!”王夫人骂道。

周瑞家的便带着两个媳妇子要进屋去查看,却被林黛玉拦在门外。

林黛玉似笑非笑的调侃道:“周嫂子好兴致,都这一大把年纪了还来闹洞房吗?”

周瑞家的自然明白黛玉这是装糊涂,否则,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就在花轿迎面而过的时候,发生了惊马事件,两个姑娘又堪堪上错了花轿。

“林姑娘,李贵刚才禀报,说是被抬进府里的是紫鹃姑娘......”

林黛玉猛地拽住周瑞家的胳膊,瞪大双眼到:“有这事儿?怎么可能呢?”

李贵也急忙跟了过来,苦着脸儿对林黛玉道:“宝二奶奶,这都是真的,雪雁姑娘说是太太算计她,正在茗烟儿家里寻死觅活的闹着不愿回府呢。”

“春芊,你刚服侍二爷和姨娘休息的时候看清楚没有,里边究竟是不是紫鹃?”林黛玉一本正经的问道。

“奴婢没有注意,不等宝二爷掀开盖头,雪雁姐姐就赶我出来了,我寻思是雪雁姐姐难为情,不好意思被人服侍......”春芊按照预先打好的草稿禀报道。

黛玉吩咐春芊到:“进去看看,爷醒了没有?若真是紫鹃,就带出来见周大娘。”

“是,我这就去看。”春芊疾步过去进了新房,不一会儿就惊慌失措的跑出来,对林黛玉一番耳语......(未完待续)

第253章 予人玫瑰 手有余香

王夫人正等着周瑞家的来回话呢,就见林黛玉急急忙忙的过来,春芊紧跟其后。

林黛玉红着脸儿说道:“太太,不好了,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和宝玉洞房的竟然是紫鹃姑娘。”

“你不知道是怎么会好事儿?”王夫人冷笑。

“姑妈这话颦儿不明白,我怎么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儿呢?”林黛玉委屈地嘟嘟着嘴,对王夫人解释道:“姑妈哪里知道,颦儿因姑妈同意我和宝玉的婚事,满门心思都是对姑妈的感恩戴德,凡事儿都只想着讨姑妈开心,唯恐惹姑妈生气,这次为宝玉娶妾,我原是想着紫鹃更合适,但是姑妈既然定了雪雁,倒也是我满意的,心里还在感念姑妈实在是真心替我打算的呢,,除了感激,颦儿那敢有别的想法?”

李贵跪在一边,听到王夫人质疑林黛玉,忙替她开脱道:“太太,这事儿确实意外,那辆马车的辕马受惊,突然冲过来撞上了我家的媒婆,众人去拦马,哪里拦得住,赶车的老丈吓得直喊救命,那马穿过送亲的队伍狂奔而去,好在没有伤到更多的人。”

“上错轿子也是巧合吗?”王夫人怒道。

李贵寻思这事儿是宝二爷的主意,若不然,他怎么不吆喝起来,就认了呢?

如此一想,便顺着意思对王夫人道:“太太,都怨我糊涂,想着能娶到紫鹃姑娘实在是高攀了,又因她和雪雁姑娘都是一日出嫁,就想把婚事办体面一些,不至于让她在小姐妹面前丢了面子,也是取悦紫鹃姑娘的意思。特意打听清楚,雪雁姑娘的婚事怎么办,穿什么衣服,坐什么花轿,便吩咐家里人一样的去办,今儿个街上乱起来,花轿躲闪不及。轿夫放下轿子帮着去拦马。媒婆怕撞到两位姑娘,就搀扶着躲到街边,好在有惊无险。就又扶着上了轿子,想来是因为蒙着盖头,这才无意间弄错了的。”

“既然是无意弄错的,那就不要声张。悄悄儿那人该换回来就是。”王夫人心里暗恨,宝玉怎么就没有吱一声儿呢?还是这件事情本就是他一手操控的?

林黛玉毕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若是没有宝玉参与策划,她怎么也不可能把这出“掉包大戏”做得如此缜密。

“姑妈,只怕是......”林黛玉实在难以启齿,就对春芊道:“你把那东西拿给太太看。”

“是。”春芊拿出一直团在手心里“贞洁”帕子请王夫人过目。

“无耻。荒唐......”王夫人脱口骂道。

周瑞家的忙出来提宝玉辩解道:“太太,这事儿只怕是紫鹃姑娘主动的,你想呀。雪雁和紫鹃长得本就有几分相像,宝二爷进屋时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哪里还分得清真假呢。”

事已至此,闹开了反倒给宝玉脸上抹黑,王夫人只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见李贵还规规矩矩的跪在前面,冷冷的问道:“李贵,此事已经这样了,这也是天意,我就把雪雁姑娘指配给你做媳妇儿吧。好了,我也乏了,你也快点回去办喜事儿,别误了吉时。”

李贵想着雪雁寻死觅活的,说是你宁死也不嫁给自己,不得不苦着脸道:“太太不知,那雪雁姑娘太过刚烈,寻死觅活的,我怕真的逼出人命来,求太太另外赏赐一位姐姐给奴才吧。”

贾琏在边上听了,就笑着对王夫人道:“太太,不如我把秋桐赏赐给他吧,也省得在府里不安分,和人眉来眼去的,坏了贾府的名誉。”

秋桐在跟大老爷之前,在酒楼和勾栏里唱曲儿,曾经和李贵有过一腿,李贵心里有鬼,低垂着头不敢言语。

王夫人便点头道:“这样也好,我知道你想把平儿姑娘扶正,有秋桐在屋里搅合势必难以安宁,李贵,你随二爷去,把秋桐带走吧。”

秋桐听说要把她赏给下人,哭闹起来,贾琏冷笑道:“我这是替你着想呢,你若想继续赖在我屋里也行,贾府也不在乎多一个吃饭的,只是,我依旧不会用你,若再被我发现你有出轨的事情,必定按照家法打个半死在精人儿赶出去!”

秋桐想着自尤二姐死后,贾琏就再也不愿意亲近她,这些年等于是在守活寡,留下来也就是名义上好看,倒不如嫁给李贵做正儿八经的大奶奶。

现成的花轿还没抬走,秋桐换上当年的吉服,扶着丫鬟的肩膀上了花轿,四个轿夫喝得醉醺醺的,抬着秋桐东倒西歪的一路颠簸着随李贵去了不提。

林黛玉悄悄地派人,把准备好的嫁妆送到茗烟儿家,另外签订婚书,算是把雪雁嫁了过去。

薛宝钗冷眼旁观,等她们把一切都打点好了,便来和黛玉辞别,因笑道:“又是青儿姑娘的的主意吧?”

“嘘!”林黛玉指了下东厢房,秋纹她们几个正在那里帮紫鹃收拾东西呢。

“刚才我还和袭人几个聊着呢,紫鹃总算是熬到这一天了。”薛宝钗心里明镜儿似的,素知紫鹃一心想促成宝黛的婚事,也是在为自己的终身幸福打算。

林黛玉笑问道:“那姐姐呢?我听青儿妹妹说,英郡王对姐姐颇有好感,可是,做侧妃是不是委屈了姐姐?”

“以我们家如今的光景,要想嫁入王府,只怕也只有做侧妃的份儿了。”

宝钗心里微微的有些落寞,如今,林黛玉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曾经梦寐以求的,可惜自己和宝玉有缘无分,她甚至有些羡慕紫鹃,就算做妾室,也总算是和心上人生活在一起。

“那就是真的了?”林黛玉又追问道,她是真的希望宝钗有一个好的归宿。

“在他和亲之前,我们有过接触,你也知道,我一个女孩子家,如今也没有兄弟出面做主,就有想法,也没办法送达。”

不想对林黛玉有任何隐瞒,其实,经过一系列的磨难之后,她们早已经把彼此当做亲姐妹一样,无话不谈。

“我就想问明白你心里的意思,至于和英郡王联姻的事情,我会让宝玉去和英郡王聊,若他有意思,自然会上门来求亲的。”

“这事儿先放一放吧。”她想起青儿说过,英郡王人品靠不住,见到好看的女孩子就会生出非分之想,不择手段的娶回家,比如说对林黛玉做出的事情就很值得推敲。

“我突然想起青儿说过的话,宝姐姐,你是不是也觉得英郡王很花心?”林黛玉笑道。

“青儿年纪不大,可是看问题还是很有见地的,她对我说,恒郡王比英郡王靠谱。”

“好武兼好色的恒郡王?”林黛玉忍不住又笑,煞有介事的道:“可见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话果然不假。”

“传闻未必都是真的,说是恒郡王好色,可是,他却并没有像英郡王那样沉迷女/色,听说府里养着三四个屋里人。”

“你别是喜欢上恒郡王了吧?”黛玉打趣儿到,若有所思的又笑道:“我听宝玉说过,青州之战前,恒郡王确实养了一支姽婳卫队,可是,据柳公子说,那都是做戏给人看的,他屋里现在并没有妻妾,也没有屋里人,府里的事情都是尤三姐帮着打理。”

“我倒听说尤三姐嫁给柳公子之后,他府里还没有安排新的管家,现在,恒郡王府里就剩下几个婆子和小厮看门。”

“宝姐姐,你不是真的喜欢上恒郡王了吧?对他的事情如此在心?”

“我很欣赏他的个性,为了青儿竟然连爵位都毫不犹豫的舍弃。”想起青儿费尽心机把她推荐给锦尧的事情,薛宝钗感慨道:“青儿姑娘待人很诚恳,也很乐意成人之美,她对人好,就会不遗余力的把最好的东西呈现在你面前。”

“可惜,太太顾忌她和恒郡王的关系,硬生生拆散了她和兰哥儿,我倒希望她能嫁进贾府,索性把家务推给他去打理,我就省事儿了。”

薛宝钗笑道:“太太顾忌的很有道理,我看青儿和恒郡王之间的事情不算完,总不能让兰哥儿因青儿和恒郡王交恶吧?”

林黛玉跟着笑了起来,问薛宝钗道:“我可真弄不懂了,我之前还以为你在权衡两个郡王爷的优劣,想要嫁给其中的一个呢。”

“我很欣赏恒郡王,所以,我希望能帮他做点事情,摸清楚青儿姑娘的真实想法,消除他们之间的隔膜。”薛宝钗颇为认真的想了想,和林黛玉探讨道:“她总对我说,深爱一个人的时候,感情是排他的,所以,她拒绝自己未来的相公三妻四妾,林妹妹,你和宝玉的感情可谓深厚,你今儿实话告诉我,宝玉和紫鹃在一起,你心里会不会觉得难过,感到怅然若失呢?”

“若换了别人,我自然会排斥的,可是,唯独不会排斥紫鹃,。”

“为什么呢?”

“因为,她和宝玉都是我今生离不开的人,我感觉得到他们有多爱我,所以,我也以同样的爱回报他们,能够和他们分享幸福和快乐,我会觉得心里很满足,或许,这就是青儿姑娘所说的,予人玫瑰,手有余香吧......”(未完待续)

第254章 生米熟饭 只做不说

薛林姐妹两正说着话,紫鹃一身吉服来到正屋给林黛玉请安。

“不是该等明天早上再拜见奶奶吗?怎么就激动成这样?”莺儿笑着打趣紫鹃。

薛宝钗也跟着微笑问道:“紫娟姐姐有体己话要对你宝二/奶奶说呢。紫鹃姐姐,恭喜你!春芊、莺儿,我们先回避一下吧。”

“不用的,薛姑娘和我家奶奶是结拜姊妹,也是我最敬重的人,莺儿、春芊和我原本就是姐妹一样,我的事情她们比我还要在心,自然是没必要回避的。”

紫鹃说着,竖起中指来,解开包着的布条一看,上面竟然是一道很深的伤口,依然有少量的鲜血渗透出来。

事情太突然,众人一时没反映过过来,都愣怔着,紫鹃红着脸道:“今儿上轿前,青儿那小蹄子悄悄吩咐,若是宝玉醉得不省人事,就如此这般做,我一时也不明白究竟,刚春芊妹妹告诉我,周大娘说什么生米做成熟饭,我才......到被那小蹄子给捉弄了......”

“嗤嗤......”莺儿羞红了脸,想笑又不好意思,捂着嘴巴嗤嗤的强忍着。

薛宝钗和林黛玉也都羞得不行,春芊还有些懵懂,咋咋呼呼的追问道:“紫娟姐姐,我就觉得奇怪呢,你不过是用刀抹了手指,又不是抹脖子,怎么就吓得太太答应了你和二爷的婚事呢?”

林黛玉终于醒悟过来,怕被秋纹她们听到,忙训斥道:“糊涂东西,还不闭嘴!”

“噗嗤......”门外偷听的人忍俊不住,突然喷笑。知道行踪暴露,只好进来给林黛玉和薛宝钗请安。

林黛玉先时吃了一惊,见是芳官儿和藕官儿,心里方定了下来,嗔道:“鬼鬼祟祟的做什么?你们不是和秋纹麝月在一起吗?”

说着又瞥了春芊一眼,让你守在门外,竟然跑进来凑热闹。好在是这两个小蹄子。若是秋纹和麝月,悄悄儿告诉了太太,紫鹃的事儿不就白张罗了!

芳官儿笑道:“刚看到紫娟姐姐穿着吉服从西厢房出来。想着她怎么夜里出来给奶奶请安,就遣我们来听墙根儿。”

春芊撇嘴道:“她们倒不来,却指使你们来做些下三滥的事情!”

“她们说奶奶总提防着她们,只因她们是袭人姐姐教出来的。只怕和袭人一样,做了太太的眼线。奶奶没有传唤,故而不敢走近正屋,怕被误会。”藕官儿忙笑着解释道。

薛宝钗便笑道:“既然妹妹不喜欢那两位,何不打发了出去?都是十**岁的人了。留在屋里也不好看,又耽误了她们的前程。”

“也得她们愿意出去呢,太太许了她们做宝玉的屋里人。只等收了房生下一男半女就正式聘为姨娘呢。”芳官儿笑道,见林黛玉眉头紧蹙。似乎想起什么事儿来,冷笑一声又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太授意的,只要宝二爷在家,她两个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变着法子接近他,我看奶奶倒淡定得很,可惜我们那位爷怕奶奶多心,正眼儿也不瞧她们。”

别人听了倒没怎么着,藕官儿就笑道:“这小蹄子仗着宝二爷和奶奶宠她,这张嘴越发没个正经话了,也不说自己原本就想听墙角儿,在紫鹃姐姐窗下听了半天,也没听出点动静儿来,却回去偏和秋纹和麝月两位姐姐说,宝二爷今儿喝了酒没个正形儿......”

薛宝钗绯红了脸啐她们到:“呸!难怪太太说学戏的女孩子都是狐媚子,要打发你们出去,果然没羞没臊,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也不知道你们小小年纪,怎么就懂得这许多!”

藕官儿便笑道:“薛姑娘,其实我们也是什么都不懂,我们自小儿就背诵戏文,师傅只让我们照着唱,却不讲解,芳官儿学习最是认真,有一次便问师傅,被师傅罚跪一个时辰,之后我们更是讳莫如深,遇到这样的戏文,纵使一知半解,也不敢再问师傅了。”

芳官儿插话道:“我倒觉得,青儿姑娘的鬼主意倒是比戏文还要精彩呢,嘻嘻......”

“哈哈哈......”

她这话说得一本正经,倒把屋里的人都惹得笑起来。

芳官笑道:“我可知道了,刘姥姥他们乡下人感情是粗俗惯了,自小儿姑娘们就不避讳,所以,青儿那小蹄子学了不少歪门邪道。”

“她那些歪门邪道倒是管用的很,比书中教的要实际得多,可见,倒不是书中自有黄金屋,是田间地头也有大学问呢。”薛宝钗悟到紫鹃划破手指的用意,因她是姑娘家,不好意思明说出来,就对紫鹃到:“既然太太已经应允了此事,就说明青儿姑娘的主意没错,你也不要辜负她的一番苦心了,趁宝二爷还没醒来,去把戏份扮足了,免得宝二爷不知道好歹,明儿太太问起来时乱说一通,再有其他变故反而不好。”

她这话明摆着是教紫鹃主动亲近宝玉的意思,这种话若搁别人说也还罢了,薛宝钗素日里不拘言笑,正经的淑女,突然教唆人做这种事情,到令人心里暗自发笑。

紫鹃扭捏道:“薛姑娘,都说你是正经人,怎么也学着打趣人呢......”

“我并没有打趣你的意思,若非把你当做自己人看,我也不会说这些没脸的话,宝二奶奶不好提醒你,只好由我来说这话了。”

莫名的有些酸溜溜的感觉,林黛玉点头笑道:“宝姐姐说得很是,你且先回去,明儿宝玉醒来自然会对你有所交代。”

紫鹃得了这话,放下心来,重新给林黛玉磕了头,辞别了众人,由春芊陪着回自己屋里,红烛烧得不到一半,开门带进一阵风去,烛光忽闪了几下,看贾宝玉时,犹自陀红着脸颊,呼吸有些粗重,屋里本来用迷迭香熏过,此时却参杂着浓浓的酒味。

“紫娟姐姐,我还是不明白,你把手指划破做什么呢?还让我把绢帕交给太太。”春芊服侍紫鹃宽衣,悄悄儿问道。

紫鹃啼笑皆非,实在说不出口,就十分严肃的吩咐她道:“不过是哄太太答应婚事的意思,你可别告诉外人,那绢帕上的血是我弄破手指抹上去的。”

“紫娟姐姐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春芊麻利的服侍紫鹃宽衣,看她穿着单薄的内衣钻进被窝里,紧挨着宝二爷躺下,脸颊上飞起红晕,没来由的心里普通了一下,感觉自己怎么脸蛋儿也开始发起烧来。

春芊从紫鹃屋里出来,回到自己房间,刚转身关门,却被人突然从身后抱住,那人嘴里喷着酒气儿道:“是我,春芊妹妹,让我抱抱......”

春芊听出是宝二爷侍读小厮伴鹤的声音,他们两家是邻居,自小儿就认识,青梅竹马的,自然不好声张起来,害他被主子训斥并可能受到鞭笞。

春芊的房屋就在后厦,被喝得酒醉麻达的伴鹤拥在怀里,只觉得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貌似心里并不排斥伴鹤这样和自己亲热。

伴鹤没有松手,春芊也不曾推开他。

“春芊妹妹,我刚从茗烟儿家回来,他准备求二爷和二奶奶,把雪雁姑娘赏赐给他......”

伴鹤嘟囔道,他也想请求二奶奶,把春芊姑娘许配给自己。嘴里呼呼的喷着酒气,就在他心猿意马之际,春芊突然想起绢帕的事情来。

“伴鹤哥哥,你晓得太太为何看到这个就答应了紫娟姐姐和宝二爷的事情?”她心里一直纠结着,觉得这个办法十分管用,没准儿自己以后也用的着。

单手搂着春芊的细腰,另一只手接过绢帕一看,浑身的血液腾地就点燃了。

“你真不知道?”伴鹤突然坏笑起来,他以为春芊是故意挑逗自己。

他们几个小厮自幼儿随着宝玉在学里厮混,什么样的公子哥儿没有接触过,那些人大多是把读书当做幌子,在学里尽做些荒唐的事情,更有些贫寒的弟子们,为了银钱沦落为薛蟠、贾蓉之流的玩物,宝二爷和那些公子哥儿们喝花酒时,也没少带他们去,耳濡目染,这四个小厮多少也都学了些纨绔子弟的坏习性来。

“知道还问你?”春芊感觉到他的呼吸越发粗重急促起来。

“那你想问别人吗?还是,只会问我......”伴鹤下意识地咬住春芊的耳垂。

“这种事情能混说嘛?我自然是只问你了。快点松开......”春芊挣扎了一下。

“别乱动!”箍在她腰间的双手一紧,伴鹤喘息着低语道:“我告诉你......”

听到伴鹤的解释,春芊羞得满脸绯红,也不由喘息起来,嗔道:“你要死了,对人家说这种混账话!”

“喜欢听吗?”伴鹤的声音越发柔软。

“不喜欢听......”春芊是真的后悔,不该问他这种事情。

这算什么事情呀,若被人知道,好以为自己有多不正经,故意问男孩子这种事情,显然是在勾/引伴鹤......

“好,那我就不说了。”伴鹤促狭的一笑,滚烫的双手却不安分起来,不等春芊回答,就又坏笑道:“既然春芊妹妹不好意思,我只做不说好不好?”(未完待续)

第255章 伟祺凯旋 左拥右抱

由于青儿的谋划,宝二爷家里的事情总算是得到圆满解决,正应了一句话,可谓有情人终成眷属。

琏二爷家里,巧姐儿的病也已经痊愈,打发走秋桐,贾琏就带着平儿去请求大老爷和后母邢夫人,要把平儿扶正,并定于重阳那日举办一个简单的婚礼。

贾赦和邢夫人心里明白,贾琏只是程序上告知他们一声儿,俗话说,打狗看主人,秋桐是老爷赏赐的,就算扶正也应该是把秋桐扶正才是,琏哥儿竟然先斩后奏,把秋桐发配了,这才来通报自己要续弦。

由于心里不爽,贾赦干脆托病,连面都没有露一下。

邢夫人倒乐得做顺水人情,对平儿道:“我一直看着你好,几次要和琏二爷说把你扶正了,只是碍于老爷的体面,毕竟,有个秋桐在前边拦着。这下好了,琏哥儿能有你扶持,我们做爹娘的心里也能放心了。”

平儿是个厚道的姑娘,诚心诚意的跪拜谢恩,对邢夫人道:“承蒙太太恩典,平儿没齿不忘太太隆恩,今后,平儿一定尽心尽力孝顺老爷和太太,若有做的不当之处,希望太太直言,平儿断没有不依从的道理。”

贾琏也说道:“如今我们这边府里银钱紧张些,全靠那边接济度日,所以,儿子和媳妇儿不得不继续在那边府里帮忙,都是一家人,同舟共济才是正理儿,若太太这边缺了什么,只管和儿子说,只要儿子有的,定然满足老爷和太太的需要。”

自打贾赦被免去一品大将军职位,府上就很少有人光顾。贾宝玉和贾兰在外为官,荣国府说的是林黛玉当家,可是,外面的一应事情依旧是琏哥儿出面打理,邢夫人趁贾赦坐牢的时候,早把嫣红等六七个小妾发配出去了,现在。她夫妇屋里。连周善保家的在内,就剩下四个妇人和两个看门的小厮,另外留下两个本分的小丫头在内院里伺候。

“我和你老爷都是行将就木的人了。除了每日三餐之外,也没有什么奢侈的需要,只要你们心里有我们为娘的也就满足了。”

邢夫人刻薄惯了,说着就又敲打起来道:“只是林姑娘行事也特苛刻了点。比凤丫头有过之无不及,眼里除了二太太就没有别人。我们这边每月四十两银子的月例,哪里够花销的呢?想当年老爷还在朝里做一品大将军时,那一月没有两三千的开销,四十两银子连一桌子酒宴的开销都不够呢......”

平儿忙解释道:“如今那边虽然精简了些奴才。也还有二百多人要养活,若靠宝二爷和兰哥儿的俸禄维持,连自己府里的生活费都不够呢。哪里有银子接济东府里的那一家子和老爷太太这边?都是宝二奶奶用自己的体己银子和她家铺子里的开销维持着,二老爷和二太太也是四十两银子的月例。宝二奶奶自己也才二十两银子月例呢,琏二爷也是一样的,巧姐儿八两银子,我是四两银子,如今不比从前,并不敢胡乱开销的。”

“你这话只是用来敷衍我的,放心,就算吃糠咽菜,我也不会连累你们接济的,就急着和我叫起穷来,我虽然没有生养一个体面的儿子为我养老,好歹我侄女儿还算有良心,岫烟听说我如今困难,也时常捎些银子和东西来,千里送鹅毛,难得的是一番苦心,我自然识得好歹。”

“太太这样说话倒教儿子无地自容了......”

不等贾琏把话说完,邢夫人就抢过话头道:“你也不用无地自容,我倒体谅你们如今也是寄人篱下,所以,并不曾怪罪你们......”

贾琏冷笑着打断她的话道:“太太自然不会怪我,只是我自己在那边觉得抬不起头来,宁国府的祖业自不消说,荣国府的地产不都是为了保住老爷的性命,才变卖的吗?儿子如今只晓得做牛做马替父亲赎罪,哪里有脸再提额外的要求!”

平儿见话不投机,哪敢再多做逗留,忙笑着打圆场,对太太说巧姐儿身子还没大好,要回去照顾巧姐儿,谢了太太留下吃饭的好意,拉着贾琏匆忙告退,逃也似的回到这边家里。

邢夫人少不得又和贾赦学舌,还得贾琏被叫去痛骂了一场。

毕竟拉下的事情太多,百废待兴,贾府里近几个月就没消停过,听说邢夫人应下了贾琏和平儿的婚事,林黛玉便和李纨商量,要按照正室夫人的礼仪迎娶平儿。

正好,又到了重阳节,贾府里忙着准备琏二爷续弦的事情,青儿有半个月没回家,正好回去准备贺仪,也顺便通知晴雯,平姑娘大喜的日子近了。

马车刚到村头,就看到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正在老槐树下和人说笑,单手抱着一个虎头虎脑的胖小子,显见是军旅之人,连抱孩子腰板儿都挺得笔直。

看到青儿的马车驶近,男子突然有些失神,手一松,若非小家伙机灵,双手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襟,只怕会摔在地上。

青儿也终于看清楚,那男子正是两年多未见的伟祺少爷,那家伙就像是泡桐树一样,风一吹就速速的长了起来,个头总有一米八五,威风凛凛的,看起来颇有男子气慨。

“停车。”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青儿探出头来,看向伟祺的目光有些惊诧。

“认不出伟祺哥哥了吗?青儿妹妹,别来无恙!”刘伟祺咧嘴笑得很开心,柳五儿说青儿姑娘的婚事十分坎坷,还荒唐的演了一出征婚的闹剧,他悄悄去过宁荣街几次,都没有勇气去荣国府见她,还担心她会变得萎靡而憔悴呢,看起来,似乎并不像过得不快乐的样子。

“伟祺哥哥!”青儿桃花眼微微一眯,笑容就甜甜的绽放开来。

刘伟祺还没顾上回话呢,柳五儿就从包谷地里钻出来,显然是在地里方便去了,麻利的系好汗巾子,衣摆都没扯平,捏着宝儿的小手教他道:“宝儿,快叫姑姑!”

青儿不由就笑得更灿烂了。

所谓入乡随俗,柳五儿自嫁入刘家,现在又有了孩儿,早没了少女的矜持。

“五儿嫂子好。”青儿忙缩回车厢里,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左手抱着一只老虎布偶,右手举着拨浪鼓跳下车来,过去逗宝儿到:“宝儿,你爹爹回家了,给你取大名儿了吗?”

“青儿妹妹,你知道我肚子里那点墨水儿,哪里知道取什么名字好,我爹找人算了下,宝儿五行缺水,说等板儿兄弟回来,让他给帮忙取一个带水的名字呢。”

第一次抱着孩儿和青儿见面,伟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或许是因为板儿年纪尚小,吏部觉得不足以担当大任,所以,王板儿被放了外任,在江南制造司做一个从七品小吏。

青儿倒觉到这是好事儿,多一些历练,对他将来的仕途有益无害。

几个人正在逗宝儿呢,包谷地里又钻出一个人来,也是边走边系汗巾子,见到青儿先是一愣,接着就狂奔过来,几乎没看到小马靴点地,人已经冲到青儿面前,倏地跃起,吊在了她的脖子上。

“南宫姑娘!”青儿脱口惊呼,这小姑娘个儿虽然不到一米四十,可是,黑发碧眼,眉目如画,看着就像芭比娃娃一样可爱。

“青儿妹妹,这是伟祺的如夫人,你也该叫声嫂子。”柳五儿介绍道。

“哦,我倒忘了,五儿嫂子说过,伟祺哥哥娶了位二太太,我就知道是南宫姑娘。”

南宫姑娘不悦的松开青儿,拽住伟祺没抱孩子的胳膊道:“我不是二太太,我是伟祺的大老婆,她才是小老婆,伟祺说了,在你们这里,如夫人就是称心如意的夫人,表示相公最喜欢的,她是大奶奶,专门在家里奶孩子的。”

哦?青儿咕咚一口把爆笑咽进肚子里,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老实巴交的伟祺也学得如此奸诈狡猾了。

笑看两个女子宝贝似的簇拥着伟祺,青儿一本正经的道:“恭喜南宫姑娘,做了伟祺少爷的如夫人!南宫掌门和你哥哥都好吗?伟祺哥哥调回京都任职了吗?”

“他不会调回京都的,我娘说舍得不我远嫁,所以,必须把他带回漠北去。”南宫姑娘说话依旧十分强势,压根就没管柳五儿的感受,大大咧咧的道:“我们这次是随镇北大将军回京觐见皇上的,对了,师祖,你还没见到镇北大将军吧?我们回来快半个月了,因为镇北大将军伤风打摆子,需要留在京城修养,所以,我们就在乡下家里等候将军痊愈再回漠北。”

南宫小姐带着口音的汉语,说得有些含混不清,不过青儿却清楚的听到“镇北大将军伤风打摆子”那句话。

“你说的镇北大将军就是恒郡王吗?”青儿忙问道。

奇怪了,锦尧不是和蝶衣公主解除婚约了吗,怎么会跑到高丽去干涉高丽王宫的事情。

伟祺微笑道:“正是。我和师傅以及兄弟们随恒郡王出征高丽,生擒逼宫篡权的永王,平定了叛乱,这次是回京城向皇上复命,迎接王后和蝶衣公主回高丽。”(未完待续)

第256章 苹果树下 精彩告白

(春节将至,要准备把手头的工作完结以便休年假,实在无暇码字,此次更新之后,暂时停更,待春节后恢复更新。暮雪预祝亲们羊年大吉,健康快乐,心想事成!)

青儿讶然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蝶衣公主前不久才举办和亲大典呢,他们国家就发生了那么多变故吗?”

“就是公主和亲大典时发生的事情,高丽国王早已经觉察到永王的阴谋,可惜永王手握重兵,国王被架空,实力已经不足与永王抗衡,所以,国王希望蝶衣公主尽快与天朝和亲,以取得天朝的支持,保住自己的王位设置和性命。应高丽国王请求,恒郡王带着自己的卫队暗中事先潜入高丽,得知永王趁蝶衣公主赴天朝和亲的时候蠢蠢欲动,就让国王颁布诏书,举国同庆,并邀请朝中重臣赴太和殿宴饮。永王趁机逼宫,正好掉进恒郡王圈套,永王和他的党羽被一锅端,不得不交出帅印以求苟且偷生,现在,高丽国文武重臣都换成了国王的亲信,老国王已经正式颁发诏书,册封蝶衣公主为王储。”

青儿恍然大悟,难怪在她征婚的时候,皇上派人暗中送来密旨,警告她不要和锦尧纠缠不清影响他的前程,看来,皇上借题发挥革去恒郡王的爵位,只是避免恒郡王万一失手,影响天朝与高丽新政权的关系,事实上,锦尧非但没有淡出皇储的竞争,而是离那个位置更近了一步。

毫无疑问,恒郡王和蝶衣公主解除婚约暗藏着一场交易,毫无疑问,是自己把公主想的太简单了。蝶衣公主装出幼稚无知的模样来,大张旗鼓的和英郡王举行和亲大典,故意暴露出王宫空虚防守懈怠的假象,引诱永王逼宫篡位,正好被老国王和锦尧一网打尽。

英郡王之所以愿意与蝶衣公主和亲,当然有觊觎公主美貌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江南盐课案发。他自知失去了老皇上和朝中重臣的信任,争储美梦成为泡影,与其将来对北静王父子俯首称臣。不如入赘高丽,另谋出路。

这也是老皇帝低调盐课被盗案的真正原因,其实,盐课案幕前幕后的真凶都得到了应有的惩处。南安王被罢免了帅印,党羽被清理。失去了和北静王竞争的资本,其子英郡王入赘高丽,从某种意义上讲,他才是真正的被革去王室爵位的流放者吧?

恒郡王大功告成。胜利班师回朝,可惜,途中军中流行起奇怪的疾病。军士们发冷发热,打摆子。恒郡王也没能幸免。

青儿寻思,夏末秋初正是蚊虫肆掠的季节,应该是路过丛林时感染上了疟疾。

对于现代人来说,疟疾已经不是什么难以治愈的病症,可是,在古代,此病却极其难以痊愈,由于疟原虫生长发育有一定的周期,患者隔两天发病一次,先是发冷打摆子,然后高烧不退,持续数小时就开始退烧,患者看起来恢复正常。疟原虫潜伏人体数年甚至十数年,反复发作,人们并不知道,此病是蚊虫叮咬导致疟原虫感染所致。

没有心思再和伟祺他们寒暄,青儿推说家里有事儿,微笑着和他们告别,说是改日再请南宫小姐去自己家里喝酒,届时请伟祺和五儿嫂子作陪。

回家和姥姥他们打了个照面,就急忙去果园采摘自己的“吉祥果”。

为了避免被人看破秘密,她只在避静的果树上零散的选有限的果子做手脚,所以,除了她自己和锦尧,并没有人知道“吉祥果”的秘密。

她要采摘的果子写着“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八个大字,是用来制作生日果篮的,预定的客户就是西域商行的掌柜。

另外准备了一叠剪纸,她要制作一组“吉祥果篮”恭贺琏二爷和平儿齐眉举案。

刚走进果园,就听到园子深处有人在吹横笛,那是一支她很熟悉的曲子——根据苏东坡的水调歌头改编的《明月何时有》。

在这样的地方,听到这样的旋律,青儿的热血刹那间就沸腾起来。

因为,这首歌她只唱过一次,她知道,除了锦尧,没有人能够过耳不忘,记住这旋律,并且能够如此完美的演绎。

天色已近黄昏时候,夕阳斜斜地照进苹果园,满园的果子,嗡嗡的蜜蜂,翩然的蝶儿,浓郁的果香,青儿不能确定,自己是否是在梦中,站在原地聆听,担心这只是个梦,就算呼吸的声音大了,也会惊扰了这个梦流云般散去。

“明月何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青儿暗自随着音乐在心里吟唱着,缓缓的闭上双眼,锦尧帅气的笑容就占据了整个果园。

原来思念就像这苹果树一样,默默地滋生暗长,从来就不曾停歇过,貌似挂满枝头的不是苹果,全都是锦尧灿烂的笑容。

旋律进入副歌部分,情更切,意绵绵,每一个音符都传递着吹横笛的人浓浓的眷恋与牵挂。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移动双脚的,青儿就像是在梦游,不知不觉地循声而去,在那棵她和锦尧曾经相拥过的苹果树下,可惜,那次的公主抱,锦尧只是把她当做自己的小妹妹来宠溺。

横笛的旋律突然终止,整个果园陷入沉寂,青儿心里突然惶恐起来。

果然只是一个梦,自己是因为伟祺的那番话,勾起对锦尧的思念,所以,产生了幻觉。

怅然低下头来,准备去摘苹果,却发现,苹果树下有一只果篮,里边装满了吉祥果。

青儿心里扑通一下,难道是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了吗?

急忙俯身拿起果子,拼起来竟然是一句儒雅的告白:“待你长发及腰,做我的妻子可好?”

“锦尧哥哥!”青儿下意识地喊了一声,紧接着,她梦呓般的呢喃道:“这一定是梦,继续做下去,永远也不要醒来......(未完待续)

第257章 笑容如昔 风采依旧

突然觉得热浪从身后袭来,青儿的肩膀被一双强壮的臂膀圈住,耳边响起熟悉的低语:“待你长发及腰,做我的妻子可好?”

暖暖的气息在耳蜗轻骚,猝不及防的被电流击中。

“你刚才躲在什么地方?”青儿出乎意料的提问,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样的时候,如此狗血的回应有些大煞风景。

以锦尧的轻功,无疑是隐身于某颗树上吧,可是,这点很重要吗?

“唉……”锦尧故意作无奈状,深深地叹息道:“青儿,等你长大的过程实在太漫长了,你难道不觉得,现在,你应该考虑该怎么回答我吗?”

怎么回答?我只是,想要抱住你痛快的大哭一场......

青儿眯缝起双眼,以免眼泪流出来,无法抑制心中的激动,却又不想让锦尧看出自己的矫情。

可是,我还没看到你现在是不是很老了,笑容是不是还像以前那么好看,还有,我不知道你家里是不是有一大堆的妻妾,我怕自己会吃醋……

很想故作轻松的调侃几句,却没能做到,极力挤出笑容来,无法遏制的哽咽以至于说不出话来,她曾经牢牢的构筑防线,抗拒自己对锦尧的思念,哪知道,日复一日构筑的堤岸脆弱的不堪一击,只是听到他婚后低沉的声音,理性就已经崩塌,情感刹那间泛滥。

何必要想那么多呢,皇帝的谕旨又有什么关系,这一刻,刘家人的生死比起失去锦尧似乎变得微不足道。

青儿不得不承认,就连一双人一世情的坚持也被相思击溃。他将来会有三妻四妾又有什么关系,她只要每天能守在他身边,听到他性/感的声音,看到他帅气的笑容就会开心不已。

身体被缓缓地扳转过来,与锦尧相对而立。

草原王子般俊朗的笑容,还是那么动人心魄,缓缓地俯身。青儿以为他要亲吻自己。小心肝儿扑通乱跳,紧张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锦尧对着她的长睫毛轻轻一吹,晶莹的眼泪就滴落下来。

“哈哈哈......”他促狭地坏笑。抱住她的小蛮腰抡了几圈,然后,轻轻一掂把她打横抱起来。

“想我没有?”锦尧轻描淡写的问道。

“没时间去想。”这不算是说谎,确实。青儿就很少让自己闲下来,实在没事做的时候。还可以数羊数星星。

“真的没想?”语气分明有些沮丧。

她想说没有,一次也没有想过,脱口而出的却是:“不思量,自难忘......”

“很好。哥哥没有白惦记你!”说完这句话,锦尧的神情不由变得凝重起来,嘴角的戏谑倏然消隐。颇为认真的提醒道:“青儿,我现在兑现自己的诺言。若是你能亲到我,我就去你家提亲,迎娶你做我的妻子。”

把青儿放回地上,嘴角一勾愉快地微笑道:“要试试吗?”

等了半天,青儿却没有动作。

“嗯?”锦尧蹙眉催促。

“我记得这句话的后半部分是:‘或许,等你长大之后,就会忘了自己曾经喜欢过我,你心里会真正喜欢上一个男孩子’,应该说,你的遇见很准确。”青儿的声音有无尽的落寞。

君无戏言,老皇上的话自然不敢等闲视之,就算不至于真的灭了王狗儿家满门,可是,板儿的前途以及和巧姐儿的婚姻势必成为泡影,脑海里闪过刘姥姥一家随自己被流放蛮荒之地的凄惨情景,终究还是不敢率性而为。

这话说得锦尧笑容更加灿烂,揉揉青儿的头顶柔声道:“别耍小性子了,待会儿我还要赶回城里去,参加皇上为蝶衣公主举办的饯行晚宴。”

锦尧弯腰把吉祥果拾起来放进果篮,另一只手去牵青儿的小手。

青儿下意识地把手背在身后,绷着小脸道:“锦尧哥哥,很抱歉,我还有事儿要做,就此别过,你一路好走。”

“青儿!”锦尧眉头紧锁,有些事情本来不想对她说的,可是,不说清楚似乎无法让青儿姑娘释怀。

锦尧柔声解释道:“青儿,蝶衣公主已经和英郡王和亲,为了解除你心里的忧虑,我甚至拒绝皇爷爷恢复我恒郡王爵位的恩典,自愿以常籍将军的身份留守漠北,难道这些,还不足以打消你心中的顾忌吗?”

“锦尧哥哥,这不是你的事情,问题出在我这里,我想,征婚那天我已经对你说过,我喜欢贾兰公子......”

青儿心里嘀咕着,你本来就是皇室弟子,无论你是否拥有爵位,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漠北虽然远离京都,可也依旧是天朝的疆域,我若孤身一人,自然会无所畏惧的挑战皇权,不惜一切捍卫自己的爱情,可是,我没有理由牺牲刘姥姥一家的安定生活。

当然,我也不愿意看到,你为一个女子放弃治理天下的雄心壮志,沦为求田问舍的庸碌之辈。

“你喜欢贾兰公子?”锦尧一提嘴角,似笑非笑。

“是的,打从在贾府第一次见到他就喜欢上了。”

“哈哈哈......”

“这有什么可笑的。”青儿故作淡然的拿起一个吉祥果,用帕子擦了擦,就啃了起来。

“就像你曾对靖城公子一见钟情一样?”锦尧打趣儿到。

发现自己啃的是一枚写着“妻”字的苹果,青儿突然觉得无法下咽。

青儿暗自揣度着,锦尧定然是回京都的那天,就来过果园,对这些果子进行了处理,否则,这些苹果上不可能出现这些文字。

不想毁掉锦尧精心布置的告白——待你长发及腰,做我的妻子可好?

下意识地抬七眼眸,正好和锦尧的目光相对,惶恐地移开目光,却又偷窥到锦尧嘴角那一抹帅气的笑纹。那笑容就像草原上的太阳一样灿烂,却又带着点儿促狭的调侃味道。

“我很正经的和你说话,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青儿板着脸儿,突然想起伟祺的话,可是,从锦尧脸上看不出丝毫病容来。

青儿因又关切的问道:“我刚上山时遇到伟祺哥哥,说你感染上打摆子的病症,现在可都好了吗?”

“随时都会发作,这会儿就觉得十分寒冷。”锦尧说着,顺手把青儿揽进怀里,把她的小手贴上自己的脸颊:“青儿,你的手很温暖......”(未完待续)

第258章 王府管家 惊艳亮相

就像希望得到家长关注的孩子,刻意渲染自己的病情,他想知道,青儿是否会因为关心他的身体状况,不再这般执拗和任性。

不过,对着一张小包子脸装可怜,他自己都忍不住想要吐槽。

没有告诉青儿,事实上,他是悄悄地跟在她的后面来到刘家屯的,在她和伟祺寒暄的时候来果园查看自己的吉祥果。

如他所愿,“吉祥果”没有出现任何意外,而让他收获意外之喜的,是青儿和自己就像心有灵犀,竟然随后也来到苹果园,于是,他便灵机一动,守株待兔,浪漫表白,苹果树下的那丛雏菊,正好为他的创意锦上添花。

尽管她并没有做出他所期待的回应,可是,锦尧却清晰地破译出她的每一个欣喜表情。

没有戳穿她的言不由衷。若是她的年纪再大些,他也许会觉得她是在欲擒故纵,借以抬高自己的身价,或者说,若是换了别的女子,他定然会对她嗤之以鼻,不屑再顾。

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顽皮和率性,甚至情不自禁地恋上宠溺和骄纵她的那种奇妙感觉。

肌肤相亲的感觉很愉悦,小手情不自禁地在锦尧的脸颊上游弋,最后,蛇一样的伸进他的衣领里,手指下的肌肉反射性地紧绷,这才让青儿幡然惊醒,忙用测量体温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你又骗人了,身上一点都不冷,比我的手还热呢......”青儿的脸颊倏然飞起红晕。

“青儿竟然不知道吗,这都是你的功劳,是你的手驱散了寒冷。”锦尧意味深长的调侃。

锦尧是半跪在地上和青儿相对的,俊朗的笑容令人迷醉。青儿的思维不由就产生幻觉,想象着锦尧捧着玫瑰花向自己求婚,恍惚中觉得,他马上就会变戏法一样,把一枚镶着硕大夜明珠的钻戒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

“青儿,我是抽空来看你的,今天必须赶回城去。”天色向晚。他必须赶在黄昏前赶回去。参加蝶衣公主和英郡王的饯行晚宴。

没来由的又濡湿了眼眶,锦尧哪里知道,青儿心里有多少落寞和不舍。

“锦尧哥哥多保重。”青儿微微眯缝起双眼。刻意避开那个让她无奈而又沮丧的话题,对锦尧道:“锦尧哥哥,我知道打摆子的原因,应该是蚊虫叮咬所致。蚊子叮咬了病人之后,再叮咬健康人。就会造成虫媒传播,军士们同一个帐篷居住,导致互相感染。”

“这又是哪本书里学来的?”锦尧问得很正经,非但没有丝毫调笑的意思。对青儿竟是又多了一份欣赏。

“锦尧哥哥又在笑我呢,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若是信我的话。就让太医采摘青蒿,可以熬水沐浴。也可以敷贴,配合内服,或许,症状很快就会缓解的。”

“有现成的小郎中在身边,我还指望御医做什么?”兴许是因蹲的时间久了,双腿有些麻木,锦尧站起来俯身对青儿道:“青儿,我很快就要回漠北,外放的官员,没有皇上传召是不能随便离任回京城的,所以,我希望你认真想一想,是否愿意和我一起去漠北。”

“你的病还没有完全康复,长途跋涉,路上发起烧来怎么办?”青儿几乎要不管不顾的答应他,好,我随你去漠北,可是,她却硬着心肠漠然回答道:“我在京城生活惯了,不想去漠北流浪,这倒无须考虑什么的,若是锦尧哥哥一定想带着妻妾赴任,我倒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她想把薛宝钗推荐给锦尧,若论执掌执掌家务,安定后院,薛姑娘自然是不二人选。

“若是青儿不愿随我去,我就在漠北娶个牧羊女做妻子......”锦尧一勾嘴角笑道,打声呼哨换来自己的坐骑,也不管青儿是否愿意,就把她抱上马背,自己也随之跃上马背,坐在她的后边。

“我还有事儿要做呢......”青儿急忙道。

“做生日果篮的果子我帮你摘了,就放在竹筐里,你若准备制作新的,最好改天再来,看样子明天有一场暴风雨。”

青儿明白他的意思,那些剪纸自然是经不起雨打风吹的。

“我先送你回去。”锦尧一手搂着青儿的腰,另一只手控制缰绳。

“快放我下去,我已经长大了,不比小时候,圣人有云,男女授受不亲......”青儿挣扎着想要跳下马背,却被锦尧死死地箍住腰身,动弹不得,板着小脸儿嗔怪道:“锦尧哥哥,君子不强人所难,对不起,我真的喜欢上别人了。”

“唔,我知道。”锦尧回答的十分笃定。

“你知道?”这怎么可能呢。

“不是说从小就喜欢贾兰公子吗?哈哈哈......”锦尧突然大笑起来,大长腿一夹马肚子,策马狂奔起来。

“喜欢贾兰公子就这么可笑吗?”青儿嗔怒道。由于惯性的作用,她的身子猛地朝后仰倒,大有主动投/怀送/抱的意味儿。

“我是想问,你如此喜欢贾兰公子,是不是应该让贾兰公子知道呢?”

临时改变主意,没有送青儿回家,却带着她一起回京城。

发现自己被拐带上了官道,青儿嚷嚷道:“喂,我家在村东头......”

锦尧笃定的回应:“随我回王府,我有一个惊喜送给你。”

青儿心里又是一噗通,哇塞,不会是再用吉祥果告白一次吧?

不能接受他的爱是一回事儿,被他告白的过程却十分享受,以至于青儿怀疑自己,若是锦尧真的娶了牧羊女做妻子,自己会不会悲伤欲绝?

很想自私一次,放纵自己的情感。

闭着眼睛让自己尽情狂想,穿着婚纱,依偎在他怀里,在月亮湖畔的草地上纵马驰骋,漫天玫瑰花雨飘飞,永远没有尽头的爱情之旅......

“青儿,到家了,我先去宫里为蝶衣公主饯行,乖乖等我回来。”

锦尧抱着青儿跃下马背,不知何时就紧随其后的侍卫接过缰绳,把马牵到马厩里去。

迷茫中理智犹未丧失殆尽,青儿弱弱的抗议道:“这算什么?让人看到我和你亲热,会、会误会,会影响我的名誉的......”

“亲热?我们两人吗?有吗?我怎么不知道?”锦尧促狭地一勾嘴角,坏笑,潇洒不羁的揉了揉青儿的头顶,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道:“在家等着,府里的新管家会好好招待你的,若是觉得无聊,就帮我准备青蒿,为了好得快一些,我准备沐浴、内服、敷贴一起上。”

“我还以为你会带我去赴晚宴,吃大餐,没想到,你只是聘请我做你的主治大夫。”能为锦尧做点什么,倒正是自己所期待的,青儿故意开出条件道:“帮你诊病不是不可以,不过,我的诊费可是很昂贵的呢。”

把青儿抱下马背,锦尧本来已经准备上马赶赴晚宴,听她这么说,情不自禁地走近一步,俯身贴耳低语道:“我把自己打包送给你做诊费好不好?”

“你说什么?”青儿秒愣怔,待她回过味儿来,锦尧已经飞身上马,没事儿人一样,淡定地策马而去。

这是什么节凑?皇上,民女知道恒郡王是天朝的准皇储人选,他将来会登上九五之尊,和您一样,为了天朝的兴衰而建立自己庞大的后/宫,他会妃嫔成群,他会为了江山社稷的稳定,借联姻加固自己的权杖,他的王后必须是朝中重臣的千金小姐,所以,民女谨遵皇上的旨意,竭尽全力禁锢自己的感情,民女已经再三拒绝恒郡王的示爱,是他一直纠缠不放,请你别惩罚民女和民女的家人,民女可以不做他的妻子,可是,要让民女不去想他,民女实在是做不到呀。

傻啦吧唧的望着锦尧离去的背影,青儿在心里无所顾忌的吐槽,感觉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这才回过头来。

“早走远了,想什么呢?这么忘情!”仪态端庄的一位美人儿对这青儿抿嘴儿微笑。

青儿脱口惊叫道:“宝钗姐姐,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今儿还和锦尧哥哥说起过......”

“说起什么?”薛宝钗伸出手来,亲热的握住青儿的小手。

“说起......嘿嘿,说你艳冠群芳,才高八斗呗,嘿嘿,我都记不清楚了......”青儿识趣儿的闭上嘴巴,任由薛宝钗拉着进了北静王府。

这又是怎么回事儿?莫非,薛姑娘和锦尧已经暗度陈仓,两情相悦了吗?那家伙真是个伪君子,刚还冠冕堂皇的说要娶我做妻子呢,是做正室还是做侧房?

“薛管家,王姑娘还是住在少爷园子里吗?厨房里正在准备晚膳,让问王姑娘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菜肴和点心,还有,待会儿晚膳送到哪里呢?”

听到小丫头称呼薛宝钗为“薛管家”,青儿越发惊异,怎么回事儿?蘅芜君薛宝钗竟然甘愿为奴,做了北静王府的管家?

“青儿,少爷那边的屋子一直都准备着,我陪你过去先洗洗吧。”薛宝钗直接屏蔽了青儿的惊异,说着又淡淡的吩咐小丫头道:“准备一份松仁鹅油卷儿,烤乳鸽,另外四菜一汤,口味偏辣些就好。半个时辰内送到青儿姑娘的房间来。”(未完待续)

第259章 犀利蘅芜 一语中的

青儿满脸的疑惑,傻啦吧唧的问道:“宝钗姐姐,你怎么成了王府管家?”

“我不久前参加皇室女官选考,有幸被分派到太子府。”薛宝钗淡淡的解释着,无视青儿的惊讶,拉着她过这边府里来。

“选考?天朝女子也能参加科考吗?”

“选拔女官和科考不是一回事儿,科考是为国家机构选拔管理天下事务的官员,选拔女官是为了服务于皇宫内院和皇室贵族,比如宫令女官、御侍、六宫二十四司,以及太子、亲王府里的掌事等职务,我之前应征过秀女,在宫里备过案的,所以此次选拔女官,我被指派北静王府,担任从六品掌事,也就是府里的内务大管家。”

青儿暗道一声惭愧,还以为薛宝钗是想打锦尧的主意,卖身为奴浑金王府,没想到,人家如今是从六品官儿呢。

同时,她也讶异地发现,自己是多么虚伪,嘴里说着要撮合锦尧和薛宝钗,真看到薛宝钗出现在北静王府,心里还是一阵泛酸,毫无疑问,薛宝钗来王府做掌事的真正目的是谋嫁。

“你来这里做官儿,家里生意谁帮着打理呢?”

“我兄弟薛蝌回京城了,家里生意要人打理,蚰烟也需要照顾父母,逐决定把那边的生意关了,回到京城定据。”

薛宝钗当年进京就是为了参加选拨秀女,只是,秀女并非只靠容貌出众就能获选,皇上为了安抚朝中重臣,会格外垂青家世背景显赫的女子,薛宝钗不过是已经辞世的皇商之女,又没人替她在宫里打点。落选自然在情理之中。

青儿恍然大悟,暗暗寻思,看来,婚姻受到挫折之后,薛宝钗又重拾初心,想要博取荣华富贵,她选中北静王府做突破口倒是颇为明智。凭她的才貌。大有希望猎获北静王的关注,若等被选为侧妃,北静王一旦登上九五之尊。她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帝王的妃嫔。

当然,极有可能,她是希望获得恒郡王的侧目。

悄然梳理了一下思绪,若是锦尧真的喜欢上薛姑娘。她是会真心祝福的。

“青儿,绿豆面子涂哪里了?看你心不在焉的。他对你告白了?”

“什么?”青儿下意识的回应,发现薛宝钗促狭的笑容,不由红了脸。

丫鬟送上碧螺春,这是薛宝钗喜欢的。青儿对喝茶并没有特别的偏好。

“宝钗姐姐,我昨儿还在想着要做一次红娘呢,没想到。你们竟然是一家人了。”说着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结果。那一口茶全喷了出来,青儿烫得直吸溜。

“我以为你会吃醋呢,怎么竟然和茶水过不去呢?”薛宝钗情知她是胡思乱想了,笑吟吟地打趣儿。

“我吃醋?晕!我吃什么醋?就吃醋也不会吃宝钗姐姐的醋......”

青儿急忙撇清,不等她话音落下,薛宝钗就“噗”的一声喷笑。

“青儿妹妹,你倒是坦白,这就不打自招了!”

“我招什么......嘿嘿,宝钗姐姐又打趣我,我可是巴不得你嫁给锦尧哥哥呢,我喜欢的两个人若能在一起,我也好早晚来看你们。”

“噗嗤......”薛宝钗终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道:“就知道你这小蹄子想歪了,你以为我是来王府和你抢少爷的吗?”

“我没那样想,他又不是我的,说什么和我抢?”青儿弱弱的辩解着,自己先就心虚了。

“他不是你的?他自己可是说了,他就是你的,一直在等待你长大呢。”

“宝钗姐姐,别笑话我了......”

“你觉得这是笑话吗?”薛宝钗微笑,小丫头已经重新给青儿梳理了发髻,她偏着头认真的看了看道:“不用插那些钗子,就在鬓边插一朵宫花就好了,不是这朵,戴那朵橘黄色雏菊,清清爽爽的,才显得青儿的可爱。”

梳洗完毕,厨房里送来晚膳,一只烤乳鸽、一碟子松仁鹅油卷儿、宫保鸡丁、炒白虾、什锦豆腐、什锦苏盘、三鲜丸子汤,粳稻米饭,都是青儿喜欢吃的。

“谢谢大管家!”青儿顽皮的对薛宝钗笑道,桃花眼笑成了弯月状。

她还是早上在贾府吃的饭,坐车回刘家屯就上果园里摘吉祥果,刘姥姥在后边喊叫,给她烙鸡蛋饼子,烧西红柿蛋汤,一会子就好,让她麻利回家吃饭呢,没想到,被锦尧强行带进城来。

先吃了一只烤乳鸽腿子,喝了半碗汤,这才缓了口气,慢条斯理的享用起来。

薛宝钗坐在边上边喝茶,边对青儿笑道:“青儿妹妹,我家少爷有没有对你说,他想娶你做恒郡王妃?”

“什么呀!”囫囵咽下嘴里的米饭,青儿噎得哽了下脖子,把筷子竖按在唇上道:“嘘!宝钗姐姐取笑我不打紧儿,若让府里的人听了去,传到王妃耳朵里,我以后还好意思登门呢!”

“噗嗤!”边儿上的小丫头喷笑,忙用手背捂住嘴巴,对青儿道:“奴婢惊扰到姑娘了,奴婢惶恐,请姑娘恕罪!”

青儿故意拿乔道:“你告诉我刚笑什么,若是笑我,就不和你计较,若是笑大管家,那可就由不得我发落了。”

“奴婢不敢,奴婢是想起少主子临走时的吩咐,忍俊不住,还望王姑娘宽恕。”

“告诉我你家少爷说的什么话,我就原谅你。”

“这......”小丫头犹豫片刻,似笑非笑的模样请求道:“王姑娘可别怪我出于唐突,若有冒犯之处,可别怪罪我,这可都是少主子说的......”

这句话条吊足了青儿的胃口,忍不住蹙眉催促道:“说吧,不怪你!”

小丫头恭恭敬敬地回到:“少主子说,看紧点,这丫头可不省心,别让她偷跑出去了。”

青儿瞪眼,小丫头忙用手捂嘴。

薛宝钗莞尔一笑,清了清嗓子道:“青儿妹妹,少主子回家前宫里就传旨,恢复了少主子的爵位,北静王爷如今贵为太子,恒郡王将来肯定会册授恒亲王,根据天朝的规矩,王妃少不得要选朝中重臣家的千金大小姐,所以,我觉得现在的问题不是皇上是否同意少主子娶你,而是你是否愿意和人共事一夫。”(未完待续)

第260章 非礼勿视 惊艳一瞥

青儿语塞,不敢披露老皇上的密旨,她以为没有人知道她心里的彷徨。

薛宝钗的话无疑切中要害,说到底,担心刘姥姥一家人受到牵连,只是她回避锦尧感情的盾牌而已。

很难直面内心的纠结,若是锦尧对她保证,此生只爱她一人,那她会不会飞蛾扑火般地嫁给锦尧,即使以生命为代价也在所不惜呢?

天朝的律法女子十四岁就可以婚嫁了,也就是说,若是她愿意,明年就可以把自己嫁出去。

吃过晚饭,她对薛宝钗说,要去药店采购青蒿,为锦尧祛除疟疾。

根本就用不上她亲自去办,薛宝钗听说青蒿治疗打摆子的效果很好,立刻就让几个小厮分头去各生药铺收购,并且是多多益善。

负责府里花草的婆子笑道:“薛掌事,我家门前的河滩上成片长着青蒿,不如我回去让当家的割一大捆扛来晾干了用。”

青儿忙笑道:“正要些新鲜的,碾成酱汁涂抹在皮肤上,熬水泡澡效果也很好的。”

“既然这样,老奴就回家去一趟,不要一个时辰就扛回来了。”

薛宝钗点头应允,又说老人家能扛得了多少呢,让府里的车夫赶着马车跟着去。

很好的月亮,青儿和薛宝钗就坐在金合欢树下,等锦尧回家。

小丫头重新沏茶送来,因为刚吃过饭,薛宝钗让沏的普洱茶。

薛宝钗没有告诉青儿,自己是为了逃避被征选为女官跟随英郡王去高丽,这才不得不求贾宝玉帮忙,请北静王出面把她要来做王府的掌事。

两个人又聊起把大观园改造成娱乐城的事情,薛宝钗觉得青儿的想法十分新奇,不过。以她过人的行商经验,也敏感的意识到,这确实是一条赚钱的路子。可惜被贾政断然否决。

“这也难怪姨老爷不同意,那个园子毕竟是元妃娘娘的省亲别墅。若是用来供百姓参观和休闲娱乐,别说贾府的脸面,就连皇家的尊严也会受到损害。”

“岁月变迁,斗转星移,连颐和园都变成百姓游玩的胜地,大观园不过是皇妃家的别院,似乎也没什么不得了的。”

“你胡说什么!”薛宝钗倏然紧张起来。

“哦,我说。嘿嘿......”青儿干笑几声,连忙掩饰道:“我只是感慨,想当初贾府是何等显赫,如今,若非林姐姐嫁妆丰厚,典当田地的银子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实在想吐槽一句,政老爷不过是死撑着皇亲国戚的颜面而已,她相信,就算真到了没饭吃的地步,贾政宁可把大观园卖掉。也不会同意开娱乐城做生意的。

彼此说笑着,小丫头送来斗篷,她二人才觉得夜晚已经有些寒凉了。

锦尧回家时已近子时。饯行宴上,他突然发冷打摆子,为了驱寒就喝了不少酒,哪知道越喝越觉得寒冷,回家的路上就发起高烧来。

远远地看见青儿还在家里候着自己,锦尧的嘴角不由微微扬了一下。

“给我拿套换洗衣服。”没有过去打招呼,锦尧边吩咐边朝水房走去。

由于发高烧,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他打算洗过之后再去见青儿。

贴身服侍的侍卫忙跟上去劝道:“少主子。安御医特别吩咐过,发烧的时候不能用冷水洗浴。少主子还是去寝室略歇一会儿,我去传热汤服侍少主子药浴吧。”

锦尧没有理会侍卫的话。拿起水瓢舀了一瓢凉水水就朝头上浇下来。

“给我拿干净衣服来。”说着,又一瓢冷水当头浇下来。

发高烧,再加上多饮了几杯酒,他只是觉得燥热难受。

醉泥鳅过去和青儿打了个招呼,来到水房门口笑道:“大将军在军中可没这么多讲究,数九寒天都是直接在河里洗澡的。”

“青枫大哥,不光是御医这么说,王姑娘也特别准备好草药,说是要熬汤给少主子药浴,你若帮着劝劝少主子,只怕少主子还听得进去。”侍卫搬出青儿来,希望能说服小王爷。

“青儿姑娘竟然还懂医术吗?我倒是头一次听说呢。”醉泥鳅笑了起来,上前帮锦尧把湿衣服脱下来。

那边听说锦尧又在发烧,并且不听劝告在洗凉水澡,青儿倏地起身,疾步跑过来,薛宝钗张嘴想说什么,还没说出口呢,她已经站在水房门外。

“锦尧哥哥,发烧的时候不能洗冷水澡,皮肤突然受到冷水刺激,毛孔收缩影响散热,不利于将体温降下来。”

锦尧刚解开汗巾子,正要退掉裤子呢,听到青儿的声音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抓住裤腰,唯恐春光ai泄。

“王姑娘,少主子正在沐浴,请姑娘回避一下!”侍卫蹙眉拦住青儿。

青儿犹未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扒拉开拦在前面的小厮,对锦尧道:“我已经让人准备好青蒿,这就吩咐去熬药汤,不要一柱香的功夫你就可以舒舒服服的享受药浴。”

嘴里说着话,两束目光情不自禁地在锦尧胸前猎艳,狼也似灼灼的,心里一阵一阵的热浪翻腾起来,脸颊和耳根子一起发起烧来。

完全是靠第六感接收到青儿灼热的目光,锦尧倏然挺直了腰杆儿,强壮的胸肌凸显起来,湿漉漉的,越显出肌肉纹理的明晰与健美。

醉泥鳅识趣儿地走出水房,绷着一脸笑,对侍卫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跟自己一起回避。

王府的丫鬟却不长眼色,赶过来拉扯青儿道:“王姑娘,我们少主子洗澡从来不让丫头们服侍的,快走快走......”

青儿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突然犯起二来,半眯着桃花眼儿,对那丫鬟坏笑道:“你傻呀,男人害怕在女人面前脱衣服,多半是因为对自己的身材不够自信,要么一身肥膘赘肉,要么瘦得排骨可以当做琴键弹哆来咪发索,你家少主子黄金比例的身形,如此健美的体魄,若是不让人欣赏,岂不是暴殄天物!”

那丫头被她没羞没臊地一顿抢白,愣怔了半响方醒过味儿来,忍不住驳斥道:“王姑娘好不晓事儿,少主子又不是楚云坊的小倌儿,就算长得再好看,可是用来给人欣赏的吗?”

“大胆奴才,怎敢把你家少主子和小倌儿相提并论!”青儿绷着脸训斥道,故意把“小倌儿”几个字咬得很重。

这小丫头新来府上不久,并不知道青儿的轻重,犹自不忿地辩解道:“我没那意思......”

“你什么意思?说是少主子不喜欢人看,你自己却巴巴儿跑来大饱眼福,你家少主子都被你看光光了!”

“闭嘴!”锦尧没好气的压低声儿训斥道,手一松,长ku滑落在地上。

“啊......”青儿夸张地一声尖叫,双手捂住眼睛,那小丫头羞得转身就跑。

锦尧不紧不慢的蹬掉裤腿儿,走到青儿面前,修长的手指一勾青儿的下巴,目不转睛的审视着,直看得青儿不得不避开他的目光,这才酸溜溜的道:“排骨当琴键的是谁?哆来咪又是什么意思?”

青儿先是一愣,接着就想起来,锦尧学的应该是工尺谱,自然不晓得哆来咪。

“我哪知道哆来咪是谁?小女子虽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非礼勿视的道理还是懂得的,我发誓,除了锦尧哥哥,我从没看过别的男子沐浴......”

“青儿的意思是说,看我沐浴就不算是非礼吗?”锦尧冷着脸儿问道。

“少主子明鉴,这却怪不得奴才,王姑娘冒冒失失地闯过来,直勾勾的盯着少主子看,奴才拦都拦不住!”侍卫急忙为自己辩解。

“我不是存心的,再说,我已经捂住眼睛了,我什么都没看到......”青儿脸颊一阵发烧,连自己也觉得讶异,她怎么会为这种没油没盐的事情难为情呢?

“非礼了在下还不承认!不行,你得为此事负责!”锦尧弯下腰来,压低声音以免被其他人听到自己无良的话语,酒气喷在青儿耳蜗里,麻酥酥的感觉让她好一阵心猿意马。

“负、负什么责呢?”青儿结巴着,不过,很快就把自己武装起来,强作镇定道:“你一个大男人,被女人看一眼有什么要紧,难道姽婳卫队的女子就没看过你脱衣服吗?”

目光飞快的扫了一眼,原以为他是不着/寸缕,还好,那家伙身上还穿着一条大裤衩子。

“嗯?”锦尧蹙眉,目光倏然变得冷厉。

“唔。”青儿无畏的瞪圆双眼,迎住他的目光。

青儿这一年来个子长高了不少,已经算得上是亭亭玉立的少女,然而,满脸的稚气让他不忍苛责。

锦尧俯身瞪着她,露在ku腰上的六块腹肌清晰地凸显出来,逆天的两条大长腿,让青儿惊艳不已,不敢直视。

“你很介意姽婳卫队?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我、我......”锦尧突然变脸,让青儿意识到,自己似乎戳中别人的内伤,怯怯地退后一步,再退后一步,本想弥补过失的,却鬼使神差的想起贾宝玉的《姽婳词》来:“恒王好武兼好色,逐教美女习骑射,秾歌艳舞不成欢,列阵挽戈为自得......”(未完待续)

第261章 恒王好武 青儿hao色

“眼前不见尘沙起,将军俏影红灯里;叱咤时闻口舌香,霜矛雪剑娇难举。”

没来由的涌起一浪一浪的醋意,青儿脱口吟道,语调甚是不敬,眸子里满是调侃。

“继续!”锦尧冷冷地命令道。大长腿叉开杵在青儿对面,双臂环胸,面无表情。

“明年流寇走山东,强吞虎豹势如蜂;王帅天兵思剿灭,一战再战不成功;腥风吹折陇中麦,日照旌旗虎帐空......”

“为何停下?继续!”

美女环绕,红妆难以取悦于他,竟然要列队舞刀弄棒博他一笑,我怎么会对如此荒唐的男人动情呢?青儿倔强的继续道:“青山寂寂水澌澌,正是恒王战死时......”

“继续!”锦尧的脸色越发难看,嗓音低沉得像是来自地狱。

“雨淋白骨血染草,月冷、月冷、黄昏、鬼守尸......”

喉头突然有些哽咽,眼睛开始出汗,青儿无法继续背诵下去,这段文字太凄凉,青儿似乎真的看到青州一役,锦尧血染战袍的情景,心脏一阵抽搐,以至于无法呼吸。

“继续!”

青儿的眼里已经蓄满泪水,随时都会滴落下来,锦尧却视若未见,残酷的命令她把《姽婳词》继续背诵下去。

没来由的心生妒忌,借“姽婳卫队”对锦尧的私生活提出质疑,没想首先伤到自己。

锦尧知道这是贾宝玉的《姽婳词》,曾经与自己为国捐躯的消息一起,在市井广为流传,很长一段时间,只要提起恒郡王。人们就会联想到“好武兼好色”这句话。

他忘了自己是否告诉过青儿,以林四娘为首的姽婳卫队,其实是南安王在他束发典礼上送来的十二名美貌舞姬。王叔赐予美女,自然只能笑纳之。只是,他对涂脂抹粉搔首弄姿之流实在不感兴趣,便把她们编入王府卫队,闲暇时教以武功,演习骑射,倒也乐在其中,没想到,林四娘却是父亲早年查办问斩的官员遗孤。被南安王用做控制自己的工具。

由于那十二名女子都在青州死于非命,至今他也无法弄明白,林四娘既然对他下毒,为何又在悬崖边舍身挡住箭矢,救了自己。

那件事对他造成的影响就是,他再也不敢轻易相信任何女子。

允许青儿靠近,完全是因为,她的精灵古怪触动了他的好奇心,没想到,不知不觉之中。竟然被这个可恶的小家伙所深深迷惑。

“锦尧哥哥,对不起,青儿不是有意冒犯你......”

“这就是你疏远本王的真正原因吗?好武兼好色的恒郡王爷。早该曝尸荒野,受到世人的嘲笑和唾弃,哪里比得上温文尔雅的贾大人!”

原来在青儿心里,我是这么一个可悲而又可笑的角色吗?

他可以原谅姽婳词的作者,却不能原谅学舌的青儿,可笑青儿还在担心,贾宝玉没准儿会因之被恒郡王记恨。

“锦尧哥哥,我错了,青儿不知天高地厚。想要调侃你一下,实在并没恶意。我怎舍得咀咒我最敬爱最崇拜的锦尧哥哥呢,青儿只是出于嫉妒。信口开河而已......”

薛宝钗听这边闹僵了,想要过来劝解,刚一探头,就看到锦尧半果的样子,倏地掉过头逃得远远的,心里好一阵扑通乱跳,哪里还敢过来。

“青枫,送王姑娘!”锦尧冷着脸儿吩咐道。

醉泥鳅故意装傻道:“爷,送王姑娘去哪里呢?现在都快子时了,城门早关了,贾府里的人也应该都入睡了吧?”

青儿情知锦尧是真的恼她,只怕心里有了隔阂,再也不会对自己假以辞色,她如何肯放过解释的机会,厚着脸皮儿靠上前去,抱住锦尧的胳膊乞求道:“别赶青儿走,锦尧哥哥一生气,青儿整颗心都疼得要碎了,青儿知道,锦尧哥哥好武不假,好色就绝对是莫须有的罪名,若说好色,你自然比不上青儿,你也知道的,青儿第一次看到你,才五岁呢,就被你的美色迷惑了,千方百计把你骗到刘家屯......”

“真的想嫁给贾兰公子?”嘴角不着痕迹的微扬,想起小青儿各种可爱,锦尧的眸子开始解冻。

“什么?嫁给贾兰公子?嘿嘿,就算我想,也得人家愿意娶我呀。”青儿在心里叫屈,本姑娘真心并没想要嫁给贾兰,,本姑娘对你的感情别人不晓得,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吗。

薛宝钗躲在垂花门边不敢露脸,听到青儿的话暗暗叫苦,这小丫头胡说什么呀,如此**不清的言辞,只怕会让恒郡王越发误会。

锦尧的俊脸一阵青一阵白,她果然更喜欢贾兰公子,枉我还自作多情,以为她心里眼里除了我不会有第二人。

这傻丫头,晴雯不是说她自小儿就希望嫁给少主子吗?醉泥鳅在边上急得直跺脚。

自漠北回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锦尧都在为青儿的事情纠结着,这会儿突然觉得,自己为了这么个小丫头和皇爷爷叫板真是不值得。

“你会心想事成的。好了,松开,本王要去沐浴。”锦尧的语气倏然变得平和起来。

出了一身的冷汗,体温总算降了下来,人却倦怠得很,只觉得寒意袭来,锦尧开始打摆子。

感觉到锦尧在剧烈的颤抖,青儿这才想起锦尧的病来,急忙吩咐小丫头道:“快去看汤药熬好没有,催他们送来给恒郡王沐浴......”

“薛掌事......”那丫头还在和青儿赌气呢,乡下小丫头片子,我凭什么听她指使?

“还不快去!”薛宝钗蹙眉呵斥道。

那小丫头见锦尧浑身颤抖,倒也不敢怠慢,嘟嘟着嘴,小跑着去看药汤熬好没有。

锦尧有些恍惚,青儿自幼就对我敬爱有加,甚至三番几次的对我表白,盼望着快些长大嫁给我为妻,她怎么会突然改变心意呢?她又是何时移情于贾兰公子的呢?

“你可不要后悔。”锦尧脱口警告道。

“我后悔什么?”青儿不解。

这句话不幸被误读,锦尧粗鲁地甩开青儿的手,径直进了寝室,懒得再理她。

青儿下意识地想要追上去解释,却被醉泥鳅一把拽住。

“青儿姑娘,你觉得自己长得很美吗?”醉泥鳅笑问道。

青儿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只好忍着不快回答道:“干嘛这么打击人?本姑娘自然没有晴雯姐姐漂亮。”

“你晴雯姐姐在我眼里自然是最漂亮的。”

毫不介意青儿的抢白,醉泥鳅漫不经心地讪笑道:“我虽然没见过林四娘,不过,就算是你晴雯姐姐,比起蝶衣公主来,犹自少了那么点子高贵优雅,老实说,掌事薛姑娘也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儿,这样的两个美人儿也没能打动少主子的心,我就不信林四娘能胜过她二人。”

“青枫哥哥,这都哪儿跟哪儿呀。”青儿苦笑。

“别在我面前装傻了,我是急性子,说话直来直去,早听你晴雯姐姐说,你心里只有我们少主子,可是,你这小丫头独占欲不一般,不愿做妾不愿和人共事一夫,所以,才几次三番的回避我们少主子,我还听晴雯提起过,你似乎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是不是害怕皇上见罪?实话告诉你,少主子已经对告诉皇上,说他此生非你不娶,请皇上不要阻止,今儿,皇上为了奖励他平定高丽内乱的功勋,册授他为恒亲王,皇孙册授亲王爵位可是莫大的荣耀,他却拒绝接受册授,至于原因,你自己想想吧。”

“那皇上,答应了吗?”

“皇上应允不再干涉他和你来往,不过,以你的身份,是不可能嫁入皇室的,恒亲王妃必须由皇上钦定。”

“锦尧哥哥,他竟肯了吗?”青儿心里五味杂陈,唯一觉得释然的,就是得知她和锦尧的感情不会再殃及刘姥姥一家人。

“少主子回答说,他不愿做养尊处优的王爷,他宁愿回漠北戍边。”

青儿紧张地追问道:“他是不是怀疑我对他的感情?听他刚才的话味儿,他是不是对贾兰公子的事情难以释怀?”

“你指什么?你喜欢贾兰公子的事情吗?你这蠢丫头,那日你选择了贾兰公子,少主子本已对你心灰意冷,只因你远赴漠北寻找他,这才相信你对他的感情,你倒好,莫名其妙的又扯出贾兰公子做幌子,还在少主子面前大言不惭,我都替你着急呢!”

“你着什么急呢!”青儿嘴里强硬,心里早已经乱作一团。

“我是瞎着急呢!若非你晴雯姐姐苦苦哀求,让我帮你说话,我才懒得管你的闲事!”

醉泥鳅没好气的责备青儿道:“你这糊涂丫头,连晴雯都看出来,你有多喜欢少主子,你却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贾兰公子,这话少主子听得多了,少不得也会犯猜忌,今儿在马车上少主子还说起,贾兰公子温文尔雅,或许,你心里更喜欢贾兰公子那样清秀儒雅的男人呢。”

“青枫哥哥是怎么回答的?”既然无法割舍这份感情,那就该好好珍惜,就算不能占据锦尧的全部身心,至少,自己曾经拥有过他的真情,将来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呢。

醉泥鳅当头一盆冰水浇了下来:“我自然是如实告诉少主子,听贱内说,你发誓要招个美少年做上门女婿,不做妾室做金主......”(未完待续)

第262章 冒昧贺喜 黯然说嫁

婢女送来药汤,青儿有心服侍锦尧药浴,却被薛宝钗拦住。

“青儿妹妹,少主子沐浴不喜欢被人打扰,你且去客房歇着,有话明儿再说吧。”

醉泥鳅也跟着劝到:“你就在门外站一夜也没用的,少主子今儿也困倦了,药浴之后得好好睡一觉,你也该想清楚,明天怎么对少主子解释。”

“我还能怎么解释呢?我放心不下的是他的病情,他的状况似乎很不好,脸色苍白,浑身发抖,不需要传御医来看看吗?”

“青儿妹妹想多了,少主子没你想的那样矫情。”

“还有,青枫哥哥不该告诉他那些话的。”

“你说什么?”醉泥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青儿没好气的道:“我说,你确定你家少主子是肯被金主包/养的男人吗?”

“噗嗤......”醉泥鳅笑喷,好容易忍住笑,绷着脸儿提醒青儿道:“这话你最好别让少主子听到。好了,我也困了,薛掌事,告辞了!青儿妹妹晚安!”

“青枫哥哥晚安!”青儿挥挥手,望着他的背影发呆。

“别再胡思乱想了,回屋吧。”薛宝钗强行把青儿拉回客房,在她看来,女孩子家的,还是应该矜持一些,况且,王府里的规矩,非主子传唤,奴婢们是不能随意出入主子寝室的,虽说青儿在恒郡王心中的分量不一般。然而,死皮赖脸的纠缠不清,势必会引起锦尧厌恶。

青儿揣度着薛宝钗的想法。讪讪的解释道:“我只是担心他的病,并无其他意思。”

薛宝钗微笑不语,目送青儿回到客房,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脸颊,滚烫的,暗笑道,青儿那丫头自己都不在意。我害什么羞呢?

再说青儿辗转了大半夜,天快亮时方才入睡。醒来已是午时,匆忙洗漱了来锦尧寝室探望,早已是人去屋空。

“你家少主子打摆子好些了吗?”青儿问收拾寝室的丫头。

“说是药浴很管用,热热的泡了半个时辰。少主子竟然在浴桶里睡着了,还是侍卫长久未听到传唤进去看时发现的,忙把少主子叫醒,服侍睡下,今儿一早就进宫去了。”

“那他,没有留下什么话吗?”青儿心情黯淡下来。

“少主子若有吩咐,必是和薛掌事说的,我们哪里知道呢。”

“薛掌事没在府里吗?”青儿依然抱着幻想。

“回王姑娘话,刚才王妃派人来传薛掌事过去。据说,掌事大人要有喜了......”

“你说什么?”青儿大吃一惊,薛宝钗还没出嫁呢。怎么就有喜了?孩儿爹是谁?不会是锦尧做下的事情吧?

“回王姑娘话,王妃传薛掌事,听说是为了薛掌事的婚事。”

这丫头和青儿比较熟,所以,也不拘泥形式,边回答边把屋子收拾妥当。发现青儿杵在一边儿发呆,便又笑道:“这有什么可惊异的。薛掌事刚进王府打家就私下里议论,说是王爷向皇上要薛姑娘来府里掌事,自然是看中了薛姑娘才貌双全,今日喜讯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哦,是,确实是大喜。”感情自己会错意了,此“喜”非彼“喜”也。

青儿似乎从未这般沮丧过,薛宝钗无疑是为了锦尧而来的,貌似自己也曾有意想成全她和锦尧,所以,听到这个消息,她应该开心才对,却为何会如此烦闷不安呢?

不一会儿工夫,小丫头就送来了中饭,主食是水晶虾饺和粳稻米稀饭,或许是薛姑娘特意吩咐过,厨房为青儿准备了几道爽口的小菜,还有她最喜欢的熏鹿肉和烤乳鸽。

也不知道是惦记锦尧的病情,还是薛宝钗的喜讯来得太突然,青儿魂不守舍,吃得自然是心不在焉,机械地把东西往嘴里填,到比平时吃得更多,看得小丫头直咂舌,王姑娘是从饿牢里放出来的吧,这也太能吃了。

大吃一顿之后,脑袋越发昏聩,青儿坐在秋千上晃悠着,百无聊赖,直等到吃晚饭时,依旧没见锦尧和薛宝钗影子。

服侍她用晚膳的是那个新来的小丫头,现在,她已经知道青儿是薛掌事的干妹妹,也明白了她在少主子心里的地位,自然是百般殷勤,小心翼翼的侍候着,可惜,青儿只是是若不见,讨好的话说了一大推,才听她回问了一句:“姐姐刚才说什么呢?”

问得那小丫头红了脸,硬着头皮赔笑道:“王姑娘,昨儿多有得罪,还望姑娘大人大量,饶恕奴婢则个。”

“昨儿怎么了?没什么可饶恕的,姐姐又没做错什么事情。”青儿说着,加起一枚鹌鹑蛋,还没未到嘴里呢,就滑落下来骨碌碌滚在地上。

“王姑娘,我给你换点热汤吧?扒拉了半天,你还一口东西没吃呢。”见青儿脸色不好,小丫头越发诚惶诚恐。

“薛掌事这会儿还在那边府里吗?”青儿知道,其实,北静王府和这边不过只隔了一道花墙而已,有垂花门与之相通。

小丫头怯怯地巡视四周一眼,显然是不想被人知道她在议论主子的事情。

“若非王姑娘问起,我是万万不敢乱嚼舌根子的。我刚在厨房听掌厨的金妈妈说,王妃留薛掌事陪王爷用膳呢,说不定今儿就收了房,若是薛掌事的肚子争气,来年能生个一男半女,那就顺理成章的升为侧妃了。”

“恒郡王回府了吗?他还没娶正室呢,就要收屋里人了吗?”

“姑娘问得好不奇怪,大家公子成年之后,无论是否娶妻,谁还没有几个屋里人呢?”小丫头顿了一顿,略一沉吟,突然笑起来道:“王姑娘可是猜错了呢,薛掌事是我们王爷看中的女子,你怎么扯到少主子身上去了呢?”

“是吗?姐姐把饭菜都收了吧,中午吃得太多,这会儿没有胃口。”

青儿的脸色突然阴转晴,不由暗自揣度着,薛宝钗选择嫁给北静王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北静王刚到不惑之年,正是男人年富力强的时候,比起锦尧来,北静王不断更加成熟持重,也更具权势,薛姑娘若能攀上他,今天的太子侧妃,将来就是皇帝的妃嫔,联想起薛宝钗当年正是为了选秀才进京的,显而易见,做皇帝的女人不正是她所追逐的目标吗?

常言道,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没想到好事多磨,薛姑娘竟然又找回了自己的初衷。

锦尧常年在漠北,所以,恒郡王府里佣人并不多,若非新来的那个小丫头前后服侍着,青儿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否被主人给遗忘了。

按照她的吩咐,看园子的婆子把青蒿摊开在院子里晾晒,此时,忙着收拢起来,以免被露水浸湿,满院子里弥散着青蒿的药香味儿。

她固执的坐在锦尧寝室门外,给自己寻找不能离开恒郡王府的理由,那就是担心锦尧的病情。

月上中天的时候,趴在栏杆上熟睡的她被人摇醒。

“锦尧哥哥,你回来了?”青儿懵懵懂懂的揉着双眼。

薛宝钗笑吟吟的道:“青儿妹妹,还在做梦呢?想你的锦尧哥哥了?”

青儿这才完全醒过来,不好意思的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笑道:“我以为姐姐今晚会留在那边府里呢。青儿给姐姐道喜了。”

“道喜?”薛宝钗反问道。

“恭喜姐姐,我算是开眼界了,身边的姐姐都是大富大贵之人,探春姐姐做了茜香国王妃,如今又多了一个北静王侧妃......”

语犹未了,脸蛋子就被薛宝钗揪住,使劲儿拧了一下恨道:“满嘴胡话说什么呢?你想来还没睡醒呢!”

“哎呦,疼!”青儿怪叫起来,护着不让薛宝钗碰她的脸,笑问道:“我可清醒得很,姐姐大喜之事,何必要瞒着青儿呢?”

薛宝钗作势又要拧她,蹙眉道:“你还说,看我不撕你的嘴!”

青儿以为她真恼了,寻思小丫头说的或许是没谱儿的事情,不敢再打趣儿,讨饶道:“好姐姐,绕了青儿吧,我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薛宝钗却突然红了脸,拉她一起坐在秋千上,咬耳朵到:“青儿妹妹,我正没个主意呢,原以为北静王要我来王府做掌事是宝二爷的人情,没想到......这真让人左右为难。”

青儿一听这话,知道小丫头所言不假,寻思无论男方是什么身份,以薛宝钗的立场,毕竟是给人家做妾室,况且,能否正大光明的嫁做侧王妃,还不一定,这就是她觉得为难的地方吧?继而一想,或许,薛宝钗心里还有其他人?

情不自禁地联想起锦尧来,青儿心念一动,忍不住试探着问道:“难道姐姐心里想着的是别的男子吗?”

薛宝钗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了半响,青儿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扭过头去笑道:“姐姐看得人不好意思,我脸上有花吗?”

“说话还是这么没个正经,真不知道我们少主子喜欢你什么!”薛宝钗宠溺的在她腮帮子上拧了一下,颇为无奈的叹息道:“我们府里那些姨娘的处境你也亲见的,无论王爷的女人在外人眼里有多风光,说到底,与赵姨娘之流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呢?”(未完待续)

第263章 不速之客 遭遇尴尬

锦尧大醉而归,回到府里时已是子夜,侍卫服侍泡了药浴,就歇息了,并没有给青儿留下说话的机会。

青儿越发不安,和薛宝钗道别后,便悄悄来到锦尧寝室门外守候,希望能见锦尧一面。

因为翌日要陪恒亲王回漠北,醉泥鳅特意告假回家和妻儿道别,侍卫长对青儿一向没有好脸色,自然不会对她假以辞色,见她守在门外,驱逐无效,也就懒得再理她。

深秋天气,寒意袭人,青儿穿的单薄,不一会儿就打起喷嚏来。

“王姑娘,能不能别喷嚏连天响?影响我们少主子歇息。”侍卫长从屋里出来,边训斥边把一件玄色织锦面料的羔皮大氅扔给她。

青儿厚着脸皮儿用大氅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还没忘了调侃道:“赵大人,恒郡王不是喝醉了吗?醉酒的人哪会在乎我几个喷嚏,只怕打雷都轰不醒吧?”

“王姑娘该回屋歇着去了!”侍卫长板着面瘫脸,那表情和锦尧生气时如出一辙。

“赵大人,恒郡王他,没有再打摆子吧?阿嚏......”青儿忍不住追问,又是一个大大的喷嚏。

“送王姑娘回屋。”那架势,压根就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两个侍卫得了侍卫长的命令,毫不犹豫的一边一个架着胳膊,把青儿拖回客房,拉上房门。

“哎,你们......”青儿话未说完。只听咔哒一声,房门被锁上。

既然无法出门,只好倒头大睡。直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跳起来猛地一拉房门,由于用力过大,房门倏地洞开,门页撞在额头上,好一阵眩晕。

青儿啼笑皆非,不知道何时,门锁已经打开。

门外候着的小丫头对她福了一福。笑吟吟的道:“王姑娘,薛掌事好事将近。奉王爷之命回家暂居,临走前吩咐,这间客房会一直为你留着,姑娘想什么时候来住。尽管来,不用客气。”

顾不得去想薛宝钗为何突然回家,青儿忙不迭的跑到锦尧寝室门前,依旧是昨天那个小丫头在收拾房间,见到青儿,不卑不亢的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恒郡王去哪了?”青儿没头没脑的问道。

“少主子已经回漠北了。”小丫头颇为得意的纠正道:“我们少主子已经是恒亲王了,昨儿都昏定了,那边府里才收到圣旨。也不知道那些王公大臣们怎么就知道消息了,传旨的公公前脚走,他们后脚就来恭贺。厨房里手忙脚乱的安排夜宴,好不热闹。”

青儿这才想起来,醉泥鳅说过,锦尧被册授为恒亲王,不过,锦尧不是已经拒绝接受皇上恩赐吗?思维一下子全乱了。锦尧现在是恒亲王,自然不是自己这个草根能够企及的高度。他既然已经接受册封,为何还要去漠北戍边呢?

失魂落魄的离开王府,却不想就这么回家,不知不觉地竟然来到荣国府门外,想着有段日子没见巧姐儿了,索性去见一面再回家。

贾府众人正在吃午饭,看门的小厮算是老熟人了,见到青儿颇为亲热的打招呼道:“青儿姑娘稀客,在家里忙什么呢?好久没来我们府上了。”

青儿挤出一抹笑纹,勉强应酬到:“庄稼人自然是忙地里的活儿,今儿进城办事,顺便来给太太和奶奶们请安。”

先来到荣禧堂,彩鸾几个少不得和她亲热了一番,说是太太正在佛堂祈愿,吩咐不让人打扰。

青儿寒暄了几句,便告辞道:“那就麻烦姐姐们代我问姑太太好。”

彩鸾听说她要去给林黛玉请安,便笑道:“宝二爷随北静王出行刚回家不久,这会子和宝二/奶奶正是蜜里调油,哪里顾得和人应酬,青儿姑娘若没正经事情,何必去讨没趣儿呢?”

“他们如此恩爱,倒真让人只羡鸳鸯不羡仙呢。”青儿会意地微笑,告别彩鸾等人道:“既然这样,我去看看巧姐儿就回家去。”

王板儿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如今也是七品官儿,贾琏也就默认了他和巧姐儿的婚事。

径直来到琏二爷家,没想到又扑了个空。

听说巧姐儿因那日受到惊吓,总是焦躁不安,闹着要去乡下散心,平儿寻思王板儿现在任上倒无需避嫌,就依了她,早起就亲自送她往刘家屯了。

丰儿满是羡慕嫉妒的告诉青儿,平儿如今已经扶正,虽然没有大办婚事,却已是名符其实的琏二/奶奶,没准儿这次去刘家屯,顺便会商量巧姐儿的婚事。

青儿昨儿就听薛宝钗说过,平儿扶正后一点也没变,倒能尽心尽力的辅佐林黛玉,紫鹃姑娘如今有了身孕,雪雁自嫁给茗烟儿之后就辞去了府里的事情,倒多亏有平儿替林黛玉分忧。

巧姐儿去自己家,定然是想和她说些体己话,自己倒阴差阳错的来到这里,青儿哪里还坐得住,匆忙告辞了,想着去稻香村给大奶奶请过安,就赶快回刘家屯。

彩鸾平日和她最好,亲密的挽着她的手儿陪着过来。

见过素云姑娘,说是大奶奶在芦雪庵,兰哥儿和李纹姑娘也在那里垂钓呢,便吩咐碧月带青儿过去见大奶奶。

远远地就听到李纹的声音道:“大姐,我就不懂了,只听说女子出嫁要陪送几个丫鬟,英郡王和亲高丽,怎么也要人陪着,听说公主是高丽王储,将来登上王位,也会有三夫四侍的,我们兰哥儿不会被公主收房吧?”

“呸!满嘴胡说八道!”李纨气恼的啐了一口,半响方才叹道:“都怨我一时固执,当日若是准了兰哥儿和青儿姑娘的婚事,皇上难不成还要生生拆散别人家室,让兰儿去高丽国吗?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我守了一辈子寡,到头来依旧是孤苦伶仃......”

贾兰正在窗前垂钓,听母亲感伤,便收了钓竿过来安慰道:“母亲休要伤心,孩儿绝对不会留在高丽的。至于和青儿姑娘的姻缘,这事儿原也怨不得母亲,其实,就算母亲肯同意,青儿姑娘心里也未必有我......”

青儿已经来到芦雪庵门外,听到这话不由停下脚步,碧月要通报,被青儿竖起食指“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他们母子说体己话呢,别惊扰才是。”

想着他们谈话的内容与自己有关,冒然做了不速之客,彼此都会觉得尴尬,青儿边说便往回走,却被碧月急忙拉住。

碧月故意提高音量道:“青儿姑娘可是稀客,大奶奶若是知道姑娘来过,会责骂我轻慢了姑娘,所以姑娘才不告而别的。”

里边的人听到动静儿,早迎了出来,青儿倒觉得不好意思,讪讪的笑道:“青儿给大奶奶、纹姑娘、兰少爷请安,听你们娘儿们在说体己话,本不好意思打扰,准备改日再来请安的。”

“我们正想着青儿姑娘呢。”李纹瞟了贾兰一眼,神情颇为**的笑道:“青儿姑娘如今难得来这里,今儿想必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纹姑娘说哪里话,只因回村后要帮家里做些庄稼活儿,很少得闲进城来请安,心里却是一时也不敢忘了大奶奶、纹姑娘和兰少爷的。”

贾兰寻思,不知道刚才的话她是否听去,微微有些耳热,强作镇定和青儿互相问好,稍一犹豫,就接着先前的话对李纨道:“母亲,孩儿今儿原本有件事儿要和母亲商量,正好和青儿姑娘有关,这里都是自家人,也没什么不方便,我就直说了。”

青儿闻言一怔,唯恐他要向自己提亲,惶惶不安的在临水的窗前落座,小丫头沏茶来,她心不在焉的伸手去接,却碰翻了茶碗。

青花瓷盖碗掉在青砖地上,啪嗒一声摔得粉粹。

李纨心里扑通一下,这个意外的小插曲,似乎也是不祥的预兆。

“抱歉......”青儿窘得手足无措。

“没事儿,岁岁平安。”李纨强笑着,又吩咐丫头到:“快点收拾了。”

想着青儿定然已经知道,是自己强逼贾兰悔婚的,李纨心里难免有些不自在,怎么也无法再像之前那样和她坦然相对。

碧月急忙帮着把茶碗拾起来,呵斥小丫头快点把地面收拾干净。

“青儿姑娘请用茶。”就在众人忙乱的时候,贾兰亲自去沏茶端来。

贾兰安抚过青儿,这才从袖袋里摸出一个信封来,交给李纨过目。

“这是什么?”李纨打开信封,匆匆看过之后讶然问道:“兰儿,大观园的房契和地契怎么在你这里?是你祖父给你的吗?”

贾兰回道:“母亲,祖父在工部任职时的旧账被翻出来,想来是下人们做的手脚,查实有巧立名目支领项目银子之事,数额虽然有限,祖父十分担惊受怕,自动把大观园上缴国库,说是抵陪短缺的公账银子,恒亲王听说母亲现在就在大观园居住,念我远行,母亲无人照顾,不忍让你流离失所,就请求皇上把这座园子赏赐给我,供母亲颐养天年。”

李纨听儿子这番说道,联想起“和青儿姑娘有关”,心念一动,忙接口允诺道:“兰儿,你是想接青儿姑娘来陪伴母亲吗?母亲知道你喜欢青儿姑娘,母亲答应接纳青儿姑娘,今后,也一定会善待她的......”(未完待续)

第264章 假手贾兰 成就心愿

母亲显然会错了意,如此唐突,让贾兰十分尴尬,急忙解释道:“母亲,不是你想的那样,青儿姑娘和我......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没想到素来沉稳内敛的贾兰会囧成这样,青儿反倒不好意思再刻意撇清什么,萌态可掬的眯着眼儿傻笑。

哪知道李纹却笑道:“兰哥儿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荣国府孙少爷配不上青儿姑娘吗?”

这正是李纨想问的话,不由自主地撇了下嘴,暗道,兰儿愿意娶她,已经是屈尊降贵了,她一个乡下小丫头,就算受到恒亲王青睐,也顶多是收在房里做侍妾。

李纨和李纹姐妹二人的轻蔑分明写在脸上,看得青儿酸而不爽。

“纹姑娘见笑了,青儿一介草根,卑微得就像泥土一样,哪里敢痴心妄想嫁入荣国府呢?承蒙太太奶奶们恩典,王家如今也略有几亩田地,养活几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青儿只想招一个上门女婿好好过日子,就算我敢异想天开,大奶奶也不会同意孙少爷入赘王家的吧?”

“你说什么?兰哥儿入赘?你疯了吧?”碧月脱口讥讽。

李纨和李纹对望一眼,又好笑又好气,真正无语。

贾兰啼笑皆非,忙赔笑解释道:“青儿姑娘请原谅纹姨出言不逊,她也是喜欢青儿姑娘的意思,言辞不当,并无冒犯姑娘的意思。”

“你就明说了吧。要和母亲商量何事?”李纨的脸色倏地阴沉下来。

贾兰有些犹豫,锦尧帮贾家收回大观园,目的就是假手自己帮青儿达成愿望。得到大观园的经营权,可是,他的意思,似乎并不希望青儿姑娘知道事情的真相。

通过冷郎君柳湘莲,贾兰已经知道,锦尧和青儿的感情阴晴不定,如今更是暧/昧不明。令他费解的是,锦尧把青儿和自己捆绑在一起。莫非是有意成全他们吗......

唯一的解释,就是锦尧接受恒亲王爵位,是皇上心中的王储人选,所以。他注定无法左右自己的婚姻,不得不选择离开青儿姑娘。

“孩儿是想请母亲示下,把大观园托付给青儿姑娘打理。”李纨愣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应,贾兰已经笃定的转过身去,对青儿作揖道:“在下明日就将远足,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家慈,在下想恳请青儿姑娘,帮在下照顾家慈。大观园也交由姑娘经营,红利和姑娘五五分成,不知青儿姑娘意下如何?若能不辞劳苦。免我挂牵,贾兰将不胜感激!”

此话大出青儿预料之外,若贾兰只是把大观园交付自己经营,倒还可以斟酌,人家远行前把寡母托付给自己照顾,其中明显是另有深意吧?

有了大观园的经营权。就可以筹建“醉红楼娱乐城”,弥补前世的遗憾。这个诱惑实在让她难以抗拒。

青儿沉吟良久,字斟句酌的回答道:“兰少爷,若是大奶奶不嫌弃青儿愚笨,我自会常来陪她说说话儿排解寂寞,至于这大观园要如何打理,须得听听大奶奶的意思。”

贾兰释然一笑,转过身去对李纨道:“母亲,这个园子太空旷,母亲一个人在家难免孤独和寂寞,与其把园子空着荒芜了,不如加以利用,我听二婶说青儿姑娘有意在大观园开办娱乐城,所以,请母亲示下,把这园子托付给青儿姑娘打理,母亲闲暇时也可以帮着出些主意,这样母亲也不至于太寂寞,家里也能增加一些收益,请求母亲应允,好让孩儿放心启程。”

儿子临别前的请求,李纨自是不忍拒绝,她也早听林黛玉说过,青儿做梦都想筹办醉红楼娱乐城,只因老爷不同意,计划不得不搁浅。

李纨在心里暗自盘算着,兰哥儿临行前不把自己托付给太太和弟媳,巴巴的托付给青儿姑娘照顾,还把刚到手的大观园也一并交给青儿打理,无疑是在暗示自己,他和青儿要再续前缘,说不定两个孩子早已经协商好了,不过是担心自己反对,不好明说罢了。

感念儿子的苦心,李纨自是无比感伤,握住青儿的手哽咽道:“青儿姑娘,无论你和兰哥儿是否有缘份成为夫妻,我都会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孩儿一样看待,你就答应兰哥儿的请求吧,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兰哥儿的,你就给兰哥儿一次机会吧,让他有个念想,好歹要想办法回来......”

“母亲!”贾兰用眼神阻止母亲,他不想因母亲的一厢情愿,令青儿姑娘难堪。

青儿心里好不郁闷,不过是来请个安,却被贾府大奶奶李纨不客气的“低就”了。

只是,可怜天下慈母心,李纨的请求,她该怎么拒绝呢?

“大奶奶,你又在打趣儿我,我们王家小门小户的,哪里高攀得上......”

李纨以为她是自谦,微笑着拍拍她的手背道:“青儿姑娘,你若愿意,我这就让人收拾屋子接你住进来,等兰儿回来,就为你们圆房。”

贾兰的耳根子一阵发烧,母亲显然有菲薄青儿姑娘的意味儿,哪有还没上门提亲,就和人家姑娘说这些话的道理!

“母亲,请别再为难青儿姑娘了。”贾兰蹙眉道。

昨儿和恒亲王作别时,醉泥鳅曾背着锦尧对他冷言冷语:“贾大人,我劝你识趣儿点,青儿姑娘心里想的是我们少主子,小两口儿吃干醋闹矛盾而已。”

醉泥鳅对贾府积怨已深,他的话自然没有中听的。

贾兰先还寻思,待会儿和青儿姑娘好好谈一次,探明她的心意,没想到,母亲冒然说出这种话来,被青儿委婉的回绝,反倒不好意思再对她表白。

“青儿姑娘......”

李纨话未出口,就被贾兰抢着接过话去道:“青儿姑娘,实不相瞒,恒亲王请皇上把大观园赏赐我,就是为了成全你的一个愿望,王爷希望我能把大观园租赁给你做生意......”

青儿暗自吐槽,那为何不直接送给我呢?转而就悟出猫腻来,感情,锦尧真的误以为自己和贾兰有什么瓜葛呢。

说到底,自己穿越到这里来,就是“醉红楼”娱乐城所累,若能大展手脚,把大观园经营成真正的“醉红楼”,那倒是不枉走这一趟。

“承蒙孙少爷信任,再若推辞,就显得青儿矫情了,既然是做生意,就得按照做生意的规矩来,大观园是孙少爷的本钱,算是50%的股份,青儿就以五万两现银投资入股,正好用作运转资金,加上我的管理投入和风险投入,也占50%的份额,不是青儿贪婪,这里有个说法,若是经营得好盈利了,红利五五分成,若是亏了本钱,也只是算作我的,青儿保证大观园完璧归赵。”

她如此说道,自然是和贾兰撇清关系的意思,同时,也不辜负自己的初心,至于锦尧的良苦用心,权当做驴肝肺好了。

想着锦尧今儿一早不辞而别,分明是拿定主意要做他的皇太孙,至于误会什么的,不过是把自己处理给贾兰的借口而已。

这样也好,从此他走阳关道,我过独木桥,发家致富奔小康才是第一要务,想要做金主也得有足够的本钱,家有梧桐树,引得凤凰来。

李纨也在心里盘算着,她先是不忿青儿对自己的“低就”没有受宠若惊,也不晓得感恩戴德,待听说自己只需把空园子借给她用,就能分享50%的股份,还不用担风险,早忘了刚才的不愉快,再一寻思,自己开门见山的提亲,原也孟浪了些,青儿姑娘脸皮儿再厚,也没有不仅娘老子自己许亲的道理吧。

看她说得一本正经,倒真像是一清二楚的和贾家谈生意,说不定,早已经想好了,那五万银子就是她的陪嫁呢。

“母亲意下如何?”

贾兰的话把李纨从沉思中惊醒,情不自禁地点头微笑道:“我觉得青儿姑娘说得在理儿,除了稻香村我们自己居住,就把其它园子交给青儿打理吧,只一点,就怕你祖父不愿意。”

“这个母亲到无须担心,我自会禀明祖父,恒亲王帮着讨回这园子,原是有条件的,想来祖父也不好干涉。”见母亲点头不再有疑虑,贾兰又笑道:“开娱乐城需要人手,我想着母亲屋里的姐姐们也都是能办事儿的,不如把闲着的交由青儿姑娘调遣,自己人帮衬着,母亲也放心些。”

李纨应允道:“这个自然无须你说,除了我身边留两个小丫头服侍,其余的媳妇儿和姑娘么都交由青儿姑娘随意支派,只怕你二婶子听说了,也要加入进来呢。”

她这里正说得高兴,早把离别的愁绪暂时搁一边去,又吩咐碧月道:“吩咐下去,就把兰哥儿隔壁的屋子收拾出来给青儿姑娘住,传话下去,屋里所有人都不许把青儿姑娘当外人看。”

李纨话音未落,就听门外有人咯咯笑道:“大嫂子这话说得不清不楚,不拿青儿姑娘当外人,那就是要当屋里人吗?”(想知道《红楼草根攻略》更多精彩动态吗?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选择添加朋友中添加公众号,搜索“ang”,关注公众号,再也不会错过每次更新!)(未完待续)

第265章 枕霞旧友 苦中作乐

屋里的人连忙起身,却见一个小鞑子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青儿定睛一看,原来是史湘云,刚到中秋天气,她也不嫌热的慌,披着灰鼠皮的斗篷,足蹬马靴,口没遮拦的道:“大嫂子这话说得不清不楚,不当外人看,那就是要当屋里人看吗?”

“云儿这丫头,还是改不了顽劣的样子,卫若兰大难不死,她就跟着复活了,穿成这样,别捂出热症来。”李纨笑着打趣儿,拉史湘云在身边坐下,因问道:“你家那位好容易才回家,你不在家陪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还不是为了兰哥儿去高丽的事情,林丫头让人接我来,说是设宴为兰哥儿饯行,也陪大嫂子解解闷儿。”

史湘云边说边打量青儿,看得青儿害臊,陪笑请安道:“青儿给史大姑娘请安!”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青儿姑娘,上次我去那边园子看爱(二)嫂子,她把你都夸上天了,我就不信,论做生意赚钱,还有比宝姐姐更精明的吗?”

李纹素知史湘云心直口快,倒是和她投缘,笑着凑过来交头接耳道:“青儿这丫头可不得了,我大姐要娶她做儿媳,她倒拿乔,说是想要招一个上门女婿,还问大姐姐‘就算我敢异想天开,大奶奶也不会同意孙少爷入赘王家的吧’,感情是拿自己当公主,真格皇上的女儿不愁嫁呢。”

“她真这么说?哈哈哈......”史湘云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李纨嗔道:“进门儿没说三句话呢,你倒笑了十次,卫公子回来就这么开心吗?”

“青儿姑娘太逗了!哈哈哈......”史湘云越发笑得厉害。

青儿见她指着自己。也傻笑道:“青儿乡下人愚笨,让史姑娘见笑了。”

“我也不笑你,倒是佩服你得很,可知这就是大奶奶的不是了,难怪人家不愿做屋里人,到要做外人了,哈哈哈......”

“谁要做屋里人了?给谁做屋里人呢?”

应声看去。外边又进来一对儿,却是林黛玉和贾宝玉两口儿。

宝玉虽说做了官儿。跟着北静王爷学了些见识,可是,江山好改本性难移,回到家里便露出率性而为的秉性来。追着问史湘云道:“你刚说谁呢?你倒跑得快,早饭后才去接你,这就赶过来了,怎么没妹夫陪着?”

史湘云对林黛玉吐槽:“爱嫂子,他平日就这么多嘴吗?若搁我,早烦死了!”

“我倒习惯了,今儿倒正好加上你做一对儿叽叽喳喳,赶明儿紫鹃添了小宝儿,跟着你们学说话。那才热闹呢!”

林黛玉也是不相让的,轻言浅笑把湘云也给捎带着刻薄了一顿。

“好妹妹,你让她说。到底是谁要做屋里人呢?是碧月姑娘吗?”

宝玉被她姐妹们嘲讽惯了,只当没听见,腆着脸儿依旧问个不停。

碧月正沏茶端来,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啐道:“宝二爷混说什么,就知道拿我们这些奴才打趣儿寻乐子!”

偏偏史湘云没个正经。紧赶着笑道:“正是呢,怎么扯上碧月姐姐了?大奶奶刚明明是在替爱嫂子打算。说是紫鹃有孕在身,雪雁麝月出嫁了,芳官儿只会添乱,秋纹、碧痕她们各自都有算计,林丫头身边少一个知心的丫头,因又和我们说,想把青儿姑娘收到屋里......”

林黛玉知她信口雌黄,上前按住就要拧她嘴巴,被宝玉拉开,湘云有了靠山,躲在宝玉身后边做鬼脸边调侃黛玉道:“爱哥哥,眼见得爱嫂子打翻醋罐子,也不问清楚了,大奶奶是要让青儿姑娘给谁做屋里人呢,这就恼了,急着要和我拼命,感情青儿姑娘稀罕做你的屋里人呢,人家正和大嫂子谈判,要让兰哥儿给王家做上门女婿呢!”

众人都哄笑起来,青儿哭笑不得,无奈道:“史姑娘虽是玩笑,青儿如何敢当,简直要无地自容了。”

林黛玉抿着嘴儿微笑,等她们笑够了,这才对史湘云道:“你要编排也得有个影儿,嫁进卫家倒孤陋寡闻了,大嫂子自有主意,青儿姑娘也犯不着给人做屋里人,至于想招个上门女婿,倒是不假,具体是谁,说出来你也不敢相信。”

她这一卖关子,史湘云果然急了,主动贴过来,抱着林黛玉肩膀陪笑道:“好姐姐,快说给我听,难道还能比得上我们兰哥儿吗?”

青儿越发急了,杀鸡抹脖子的对林黛玉使眼色,求她别让自己难堪,牵扯上贾兰就让人觉得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若再扯出锦尧来,大家肯定要把她当做花痴和疯子看,还不得说她癞蛤蟆想吃天鹅屁呢!

贾兰听她们越发没个正经,觉得不好意思,便对李纨道:“母亲,我先去屋里把要带的行李检查一下,别忘了什么。二叔、二嫂、兰二奶奶,纹姨,我先告退一下,青儿姑娘,少陪了!”

贾宝玉忙道:“兰儿,你二婶儿给你准备了两套衣服,还有一些路上吃用,送你屋里了。”

“谢谢二叔、二婶儿惦记,兰儿这就去看看,让丫头打在包袱里带着。”

众人目送贾兰离开,素云过来禀报,说是小厨房里已经安排下酒宴,请二奶奶示下,是把宴席开在芦雪庵呢,还是把酒菜送到稻香村正厅去。

李纨还没答话,史湘云就抢着道:“送这里来吧,湖边有风吹着,到凉快些,我热得全身都出汗了。”

说话间就把斗篷脱了,里边却只穿着一件半旧的短襦,下边配条撒花的长裤,裤脚扎在马靴里,直溜溜的两条大长腿,越显得个子高挑,十分洒脱。

“姑娘还是披上吧,别凉了身子。”翠缕接过大氅,想劝她依旧披上。

湘云大大咧咧的笑道:“哪里就这么娇贵!”

发现贾兰用过的钓竿和鱼饵,史湘云也不打听青儿的“上门女婿”了,过去挂上鱼饵,支起钓竿,回头道:“待会儿酒菜来了,边喝酒,边垂钓,那才有意思。”

又补充道:“你们一会儿放开畅饮,等我钓上鱼来,给你们做醒酒汤喝。”

不一会儿,丫头们便来铺排桌椅,林黛玉看看门外,对李纨道:“大嫂子且等等,我估计宝姐姐和二姑奶奶就要到了。”

正说着,迎春就扶着绣橘的肩膀进来,笑道:“不用等薛姑娘了,我刚从她家来,本是约她一起来看大奶奶的,她说身子不大好,改日再来陪话。”

史湘云先就不依道:“宝姐姐如今也学得矫情了,我们姐妹难得聚一次,况且兰哥儿明天就要启程,还不晓得啥时才能再见呢。”

这话说得李纨心里一酸,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流出来。

宝玉拽了拽湘云的衣袖,忙给她使眼色,她这才想到这话不妥,悄悄瞟了李纨一眼,见她正吩咐上菜,略放下心来,对宝玉做了一个鬼脸,算是自责。

青儿不想薛宝钗被误会,帮她解释道:“薛姑娘以后和大家见面的机会只怕会更少了。”

“却是为何?”湘云问。

“薛姑娘大喜,听说这个月就要出嫁了。”

“真的吗?夫家是谁?若兰说宝姐姐如今在北静王府做掌事,原来是误传吗?”

“原是在做掌事的。”史湘云脱口对卫若兰用了昵称,黛玉也顾不上打趣儿她,急着催促青儿道:“你听谁说的?夫家是谁?”

不好意思说自己在恒亲王府见过薛宝钗,青儿只好撒谎到:“我昨儿去过薛府,薛姑娘亲口告诉我的,夫君就是当今太子,北静王。”

“北静王?”黛玉怔了一怔,黯然道:“宝姐姐她,满意吗?”

“她淡定得很,我也看不出来端倪来。”青儿想了想,试着分析道:“我听说薛姑娘当初进京为的是选秀,这门婚姻也算是不误初心吧?”

宝玉接嘴道:“这倒强过当初选进宫去。”

众人都纷纷点头,不言而喻,选进宫去的女孩子十之**连皇上的面也难得见一次,除了册封妃嫔,或者提拔为女官,熬到二十八岁就会被遣返原籍。

黛玉双手合十为薛宝钗祈福:“阿弥陀佛......”

“阿嚏......”祷告被湘云的喷嚏打断。

李纨蹙眉道:“看凉了风吧,云姑娘也忒任性了些,我记得这是老太太那年赏赐的衣服,敢是想起当年的事情来,故意这么穿着......”

“大嫂子。”林黛玉使了个眼色。

翠缕咬着嘴唇犹豫半响,终于走过来道:“这里都不是外人,姑娘也别恼,要打要骂翠缕也顾不得了。大奶奶,宝二奶奶,我们爷虽然放回来了,可是抄没的家产并未返还,现在刚放了外任,我们家能变卖的东西都当了出去,给爷准备行装......”

若非这是老太太的东西,要留着做个念想,只怕也送到当铺里去了。

“云丫头,这就是你不对了,自家姐妹有这么生分的吗?宝玉去看你时,都说一切安好,我知道这次你夫妇终于团聚了,哪知道......”

林黛玉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扯起宝玉的衣襟遮住脸儿,不让人看到她的泪水。

李纨等人各有心思,都是悲从心起,忍不住抽泣起来......(未完待续)

第266章 相聚雪庵 筑梦红楼

除了林黛玉和贾宝玉有情人终成眷属,姐妹们各有难言之处,此时,忍不住说开了,自然是惺惺相惜,倒觉得关系比以前越发亲密。? ?壹看 书 ? ·1?K?A NSHU·CC

李纨见菜上齐了,收拾好心情,强笑道:“姑娘们都请上坐,今朝有酒今朝醉,就有天大的事情,今儿也都放一放,我们姐妹们难得一聚,必得一醉方休!”

因未见去请贾政和王夫人,迎春便笑道:“不用去请二叔和二婶子吗?”

李纨笑道:“自舅爷去世,王家散了之后,太太便很少出面应酬,只是在佛堂里潜心念佛,老爷因为工部那点事情,也把俗事看得淡了,整日待在书房里,和一些落魄的旧门客吟诗作赋,临摹字帖打发时间。”

众人纷纷落座,丫头们次第而上,端着铜盆跪在椅子边上,服侍他们洗手。

史湘云接过手巾,边擦手边快言快语道:“我听外之说,还多亏荣国府和北静王走得近,爱哥哥如今又是北静王爷的心腹,工部的事情才得以大事化小,只是,爱哥哥向来不谙仕途经济,行事又最是较真儿,又不懂得进退和迂回,岂不知水至清无鱼,他那点子薪俸自己还不够使唤,哪里养得活一家子人呢!”

“不是还有兰哥儿帮衬吗?我倒不懂仕途经济,却还省得谨守本分,做一个清廉的官儿,也不至于将来提心吊胆,唯恐被人参上一本。”

贾宝玉自嘲一番,剥了一壳子蟹黄给林黛玉吃。黛玉就他手上吃了,拿着一个荷叶盏,斟上烧酒,浅浅的自饮了一口。

史湘云撇嘴嗔宝玉道:“你倒和我们那位一对呆子!”

黛玉抿着嘴儿笑,本想跟着调侃几句,见宝玉默然无语,分明是不开心的样子,便对湘云使眼色道:“若是呆到真做不下去了倒好,我正巴不得他辞官回家呢,横竖家里并不指着他们供养。虽说仅剩两处田庄。南边的供着祖宗祠堂,东边的那处每年也没多少粮银缴纳,好在那两个店铺每月都有进项,只要不像从前那样动辄充面子讲排场。维持一家子生计还绰绰有余。”

既然说到生计。李纨正好就把筹办“醉红楼”的事情说出来。请姐妹们帮忙拿主意。

贾宝玉讶然道:“这事儿万万行不通的,老爷不会答应,况且。这个园子已经交出去了,我和林妹妹刚还在商量,特意来征求大嫂子的意见,准备在那边收拾一个院子出来你好搬过去。要看书 ??·1KANSHU·CC”

贾兰接过话去笑道:“想来二叔还不知道呢,承蒙恒亲王说情,昨儿个圣上下旨,已经把园子发还侄儿,不过,恒亲王的意思,园子所有权虽然归在侄儿名下,使用权却全部交由青儿姑娘掌控,说白了,能收回这个园子,全是托青儿姑娘的福,王爷子只是假我之手,成全青儿姑娘开办娱乐城的心愿而已,所以,倒不必请祖父示下。”

众人心照不宣的点头,感情,恒亲王是想撮合贾兰和青儿姑娘,只是,看大奶奶的态度又令人不解,按理儿,兰哥儿娶了青儿,就等于是攀上恒亲王这个靠山,莫非她还不乐意吗?

再看青儿,不嗔不喜的用牙签儿剔螃蟹腿儿吃,仿佛大家说的事情与她无关。

史湘云盯着她看了半响,联想起林黛玉方才的话,猛地一拍桌子打趣儿道:“青儿这小蹄子倒真是胆大包天,莫不是想要招一个王爷做上门女婿吧?”

“奶奶休得说笑,青儿有自知之明,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谈。”由于触及痛处,青儿的情绪有些失控,看上去依旧是笑眯眯的,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生硬。

“好了,别再怄她。对了,青儿姑娘,说说你的醉红楼吧。”林黛玉及忙把话岔开。

青儿心里一阵黯然,“醉红楼”可谓锦尧的礼物,也将是她今后唯一的精神寄托了。

“孙少爷刚的话是抬举青儿,其实,都是大奶奶和孙少爷成全,我第一次进大观园,就想在这里开一个娱乐城,服务对象是中产阶层以上的消费群体,利用人们对皇室生活的猎奇心,在皇妃省亲别墅上做文章,举办大观园一日游,并根据园子的特点,推出各种主题的餐饮及娱乐服务。”

她在心里盘算着,可以根据各个园子的特点,打造不同风格的主题,或以风雅引人附庸,或用奢侈华丽满足有钱人的虚荣心,当然,这些项目是需要另行收费的。

比如潇湘馆,半卷的湘妃帘内,檀香袅绕,美人抚琴,竹影摇曳的小院里,自命高雅的士子们只需一杯清茶,品茗听琴;

则可打造成逍遥窟,把奢华和浪漫渲染到极致;

夏日,可以推出垂钓竞赛,凹晶馆垂钓赏荷;

秋天,举办诗会,在凸碧堂吟月品菊;

再把芳官儿十二个女孩子召集起来,重组戏班子,藕香榭就用作专门的戏台子,缀锦楼承办各类酒宴,客人可以隔着荷花池,边饮酒边欣赏戏文;

秋爽斋收集展出名人字画,吊足书画收藏者的胃口,再适时来一次竞拍出售;

至于蘅芜院,只需悄悄儿放出风去,这是当今太子新宠住过的园子,再把里边的奇花异草加工成小工艺品当作纪念品出售......

她的“吉祥果”也可以大做文章,开拓更广阔的消费市场。? ??? ? ?一看书 ??·1 K?A?NSHU·CC

史湘云头一个拍手称赞道:“亏了你怎么想出来的,我是一定要参加的,卫府被炒后,爱嫂子让爱哥哥送来的银子,都让我用来打点疏通关系,来这里的路上翠缕还在犯愁,我家那位薪俸有限,任上又路途遥远。只怕入不敷出,难道一辈子靠亲戚接济不成?我倒有个主意,爱嫂子总说府里奴才们人浮于事,想要打发出去,他们又没有谋生的手段,不如就交给青儿姑娘统一调配使用,做得好就留下来,做不好的再赶出去不迟。”

青儿连忙应道:“若是能得卫夫人襄助,那是再好不过的,醉红楼的财务和人事管理。还有项目策划都需要有人负责。宝二/奶奶要管理荣国府,自然分身乏术,孙大人府上想必是离不开姑奶奶的,我也就不勉强。倒是卫夫人不可以打诳语的。就做醉红楼的人事总管。”

“我也有个主意。保证比青儿姑娘的还要好百倍。”林黛玉话没说完,先就笑了起来,惹得史湘云着急。只是催促道:“快说快说,我就不信还有更好的。”

“怎么没有?我们在海棠树下放一个贵妃榻,但凡美人儿喝醉了就去那里凉快着,十两银子醉卧一次,再让人写诗一首相赠,留作纪念。”

史湘云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在傻乎乎地对黛玉得瑟道:“我帮你想想,写什么诗词才好......”

“都是现成的,很不用你费心思。”林黛玉强忍着笑,清了清嗓子吟咏道:“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朦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柱照红妆。”

史湘云这才想起从前醉卧海棠树下的糗事儿来,那肯依她,逮住林黛玉就挠她痒痒肉,黛玉招架不住,边喊“宝玉救我”,边笑得气喘吁吁地继续调侃史湘云:“呵呵,不对,把‘夜深’二字改成‘石凉’才应景儿,呵呵,云儿别闹了,呵呵,我真恼了哦......”

这一闹,郁闷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史湘云更是心情大好,今后能随时和姐妹们相聚,生计也有了保障,正所谓意外之喜。

当夜,湘云和迎春就在稻香村住下,青儿随林黛玉去荣国府看望紫鹃和芳官儿,然后,又去荣禧堂给王夫人请安,王夫人留她,依旧在东廊小正屋边的那间屋子里住了一宿。

翌日早起,却是王夫人主持的饯行宴,为贾兰饯行毕,阖家出动送到马车上。

送走贾兰,史湘云提议去薛府给宝钗贺喜,李纨心情不好,说是改日再去,贾宝玉一个大男人自然不好探访女孩子的闺房,于是,只有林黛玉、迎春、青儿三个人响应,带着春芊、翠缕、绣橘几个丫头,分两辆马车坐着,嘻嘻哈哈说笑着来到薛府。

薛宝钗正教侄儿说话呢,听说她们几个来了,甚是喜欢,薛姨妈有段日子没见黛玉,就拉着手儿嗔道:“颦儿可算是回来了,有了宝玉就把妈妈给忘到二上了,眼见得你宝姐姐的好日子也近了,只怕将来也是难得见上一面。”

黛玉笑道:“妈妈教训得是,姐姐出嫁了,我一定常回家看往妈妈。原是府里事情多,颦儿笨拙,不像凤姐姐在世时那么周全,时常顾了这头,就忘了那头,倒是不敢把妈妈忘记了。”

薛宝钗跟着笑起来道:“妈妈哪是怪你,刚还说颦丫头比我这亲生的女儿孝顺,三天两头的派人来看视,中秋节还有几天呢,节礼早早就到了,都是妈妈喜欢的。她这是担心我将来难得回家一次,因此想要你知道,她就指着你这女儿多来陪陪她呢。”

这话说得颇有些感伤,北静王如今是太子,自然不同于一般的家庭,将来水溶登上九五之尊,只怕她就更是身不由己。

薛姨妈忙把话岔开,拉着湘云的手问到:“云丫头可是和我们生分了呢,你宝姐姐让人送一百两银子去,为何却退了回来?”

“姨妈这是哪里话?就因为是自己人,我才收下姨妈送的点心,让把银子带回来,薛大哥没出事儿的时候,姨妈和宝姐姐可没少接济我,云儿只是想着,如今姨妈家和卫家一样,都是用银子的时候,我不能帮助一点,难道还有脸给你们增加负担不成?况且,爱哥哥时常来看我,爱嫂子又按照贾府里奶奶们的份例,按月送银子来,衣食倒是无忧。”

这是史湘云的心里话,她早听宝玉说起,王子腾唯利是图,连亲妹妹也不放过,为了保住薛蟠的性命,薛家的产业已经被他收刮得十去**。

“云丫头固然是替我们着想,可是,却让姨妈越发心里难受。”薛姨妈略寒暄了几句,就去吩咐准备午宴。

香菱带着丫头沏茶送来,四色茶点甚是精致,说是北静王府送来的,让姑娘们尝尝。

薛宝钗一手拉着黛玉,一手拉着湘云,哽咽道:“想着以前在大观园时,我们姐妹何等天真烂漫,早知道终有分别的时候,那时该好好珍惜才是。”

又对史湘云道:“难得林妹妹心细,肯替你打算,若非这次回家听妈妈说起,我竟然不知道云儿的艰难,我家虽然不像从前,可是,并非你想的那么窘迫,多亏妈妈有心,把父亲给我做嫁妆的三万银子留着,被我赎回当铺,足够养家糊口。”

再看湘云男装打扮,身上穿的都是贾兰的衣服,薛宝钗默然不语,只是悄悄吩咐莺儿,收拾几匹上等的绸缎,打包交给翠缕带回去,她主仆二人做衣服穿。

薛蟠的儿子正在学步,此时推着学步车蹒跚着走过来,林黛玉、迎春以及湘云都稀罕的不行,围着去逗他,趁这机会,薛宝钗正好和青儿说体己话。

“昨儿我去看过你的,睡得就像懒猫一样。”

“我都听丫头说了。姐姐大喜就在八月十六吧?”

“嗯。”宝钗突然抿嘴儿一笑,调侃青儿道:“想来甚是有趣儿,还记得之前你管我叫表姨吗?我嫌不够亲热,让你称我姐姐,没想到,这次又要改称呼了。”

“这话怎么说?”青儿装傻。

“你可不得比着锦尧称呼我吗?”

青儿脸一红,苦笑道:“只怕青儿没有这个福气呢。”

薛宝钗讶异道:“为什么?两人又耍小性子了吗?等我和锦尧说去,不能老欺负青儿姑娘。”

“宝姐姐,恒亲王已经启程回漠北了,不定什么时候回京城呢。”

回话的是迎春,她比宝钗大月份的,因园子里姐姐妹妹太多,也没分辨清楚,跟着探春等人胡叫,如今也习惯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离开王府时锦尧还在家呢。”

迎春回到:“昨儿就走了,因我家那位随行,所以知道。”

孙绍祖如今是恒亲王麾下的车骑将军,这次跟随锦尧回京面圣,顺便看望妻子。

薛宝钗讶异道:“若非边关告急,皇上应该不会轻易再让皇太孙戍边吧?”

迎春念及孙绍祖的好,心里不由黯然,我就说呢,爷这次回来,对我格外体贴,又说了许多疯话,感情是担心此一别或难再相见......(未完待续。。)

第267章 水榭寻芳 红楼逐梦

翌年正月,“醉红楼”正式开张,生意比预料的还要好,特别是,“醉红楼”刚开业那段时间,要在包场得提前一个月预定。壹 看书 ? ?·1?K ANSHU·CC

也难怪,贾宝玉少年时feng流名冠京都,他在的生活曾随“怡红公子四时杂兴”盛传一时,富贵闲人们无不希望亲自体验一下,怡红公子奢华荒唐的生活。

再说那些王孙贵族家的公子哥儿们,他们八成都和宝玉相识并且有过交往,也都知道忠顺王爷亲临荣国府,为了琪官儿打翻醋坛子,可笑的是,琪官儿对贾宝玉情有独钟,却娶了他的通房丫头做妻子,这个话题长盛不衰,以至于在宴客,无不拿“花气袭人知昼暖”行令,肆意调侃取乐,若能请到怡红公子亲临故居,那简直,哈哈哈......

听说,宝二爷和紫鹃的儿子贾芳满月礼,青儿姑娘送了一套足金饰物,光项圈和金锁就有十两重,当然,这只是聊表歉意而已,青儿知道,若搁在原来的那个朝代,自己炒作并出卖宝二爷的**谋取利益,可是侵权行为。

藕香榭的生意也十分红火,芳官儿不仅扮相好,唱青衣原是颇具实力的,只是一向没在外边唱过,此番一亮嗓子,自然就名气大振。青儿特意推出票友互动节目,每天出价最高的,可以和芳官儿同台演出她的压箱曲目《游园》或者《惊梦》,扮演才子佳人。在戏中缱绻温存。

来“醉红楼”玩票的都是些背景深厚的纨绔公子,有权有势有银子,抢“角儿”的竞争自然十分激烈。

客官们是来看戏的,却又因为他们的身份背景和言行,成为新的戏码,被人八卦娱乐。

却说经常来玩票的一位公子是西宁王的私生子,在市井浪荡多年,两年前生母亡故,方才投奔西宁王府,由于其母出身尴尬。至今仍未获得皇上册封。西宁王痛惜他多年来孤苦无依,除了每月四十两月例银子外,在经济上对他是有求必应,饶是这样。也不够他挥霍。少不得使出街头痞子的无赖手段来。若别人拔得头筹,他就扮花脸儿搅场,众人碍于西宁王的脸面。众人对他是既厌恶又无可奈何。

青儿倒是不怕他闹,甚至暗地里希望他闹得更欢脱更有档次一些。

毕竟,再好的戏文听久了都会腻的,她不介意有人置身戏中,以身做戏,刷新戏文,赋予《游园》和《惊梦》新的内容,这样,才能吊足众人看戏的胃口。一 看书 ?·1KANSHU·CC

结果,没多久全京城都在疯传,西宁王那个来路不明的爱子看上了“醉红楼”的青衣,“藕香榭”日日上演活色生香的《凤求凰》,于是乎,赶来听戏的人趋之若鹜,想要包下藕香榭一日,得提前两个月预订。

他们就算不想听芳官儿的《游园》和《惊梦》,也要看锦祥的现实版《凤求凰》,还有,最重要的是亲眼验证一下,锦祥公子是不是真长得像西宁王爷......

把秋爽斋打造成艺术沙龙,除了开展交流活动,每月都会举办一次书画展览,出售会员的绘画作品,当然,书画交易成功,秋爽斋是要收取百分之二十推介费的。

所谓的推介,除了提供展位,就是在书画作品上加盖“秋爽斋”印鉴。

惜春姑娘女扮男装,负责主持“秋爽斋”的生意,竟然连府里的奴才们都瞒住了,她原是厌倦了尘世的虚伪,想要遁入空门的,自从经营秋爽斋之后,也不闹着出家做姑子了,竟然把“秋爽斋”打理得有声有色。

策划案当然是青儿做的,除了需要勾搭当代有名的书画大家,吸引对书画有兴趣的公子哥儿们,还要收罗有真材实料却贫困潦倒的寒士们,至于每年十两银子的门槛费,可以用书画作品抵押支付。

秋爽斋的书画价值虽然还比不上京都那几家老店,可是,她的经营方针和那些老字号有本质的不同,她做的不是古字画生意,而是引领时尚的文化艺术品,卖的不仅是书画本身,还有书画背后的风流韵事。

青儿觉得,自己最狗血却最成功的策划,就是各项活动的赞助费不收银子只收字画,那些公子哥儿们捐出了字画,唯恐出售的时候被贱卖,价格低于别人就是自己的水平不如人呀。

公子们的捐赠实在重阳节的时候集中拍卖的,很多公子哥儿都派人冒充买主,其实,很多购买字画的奴才,买的并非是艺术品本身,而是书画背后他们主子的脸面。

相比之下,潇湘馆就显得淡泊、清幽,高雅,当然,顾客不多并不代表赚不到银子,所谓曲高和寡,“潇湘听琴”一次,花费相当于五十斤白米的售价,正因为不是下里巴人可以光顾的地方,倒更能迎合贵公子们的虚荣心。一看 书 ? ?·1KANSHU·CC

先不说这里是荣国府宝二奶奶的故居,秋千架上的那只鹦哥就是她宠物,只说那位神秘的抚琴女子,就足以让人心生敬慕。

潇湘馆湘帘低垂,檀香袅绕,抚琴的女子轻纱遮面,传说,她就是水月庵的妙玉师傅。

不过,自“醉红楼”开业以来,谁也不曾看过抚琴女子的的真面目。

只能远观不能近狎,这是潇湘馆的规矩,能静下心来听琴的就算不是真名士,也是附庸风雅之人,自诩都是有身份有修养的谦谦君子,岂肯自毁斯文,强行揭开抚琴女子的面纱呢。

当然了,潇湘馆的茶点确实是精致得很,侍女也确实清秀雅致,低眉浅笑,绿衣女子散发着绿茶的淡淡清香,红衣的女子渲染出红茶的暖暖芳馨。

“醉红楼”开业前后这两三年时间里,贾府发生了很多事情。贾兰虽然没有回来,却已经定亲,女方是高丽国大将军的千金,据说很快就会举办婚礼。

宝二爷和紫鹃的儿子已经快两岁了,名叫贾芳。

巧姐儿是今年二月间入嫁王家的,如今已随板儿在江南任上。

贾琏的儿子贾萱和晴雯的儿子宝儿年纪不相上下,天生的小冤家,见面就要开打,醉泥鳅对贾琏憋了一肚子气,使出全身解数培养儿子打架的本领。鉴于打输了要被父亲训斥。打赢了有奖励,宝儿无论输赢总是告诉父亲,他又把贾萱那小王八羔子打哭了。

薛宝钗嫁入北静王府之后,很快就取得北静王的宠信。她原是府里的掌事。嫁过去后王妃依旧把家务事交由她打理。她为人本就八面玲珑,处事儿又极是宽厚公道,对北静王妃更是小心服侍。恭敬有加,所以,王府上下都对她赞不绝口,日子过得倒也顺水顺水。

薛蟠依旧在海南服役,他的儿子天佑刚满四岁,长得和薛蟠一样浓眉大眼,虎头虎脑的小帅哥,特别喜欢小贾芳,每次来荣国府,抱住贾芳就亲个不够。

转瞬光阴,青儿已经到了及笄之年,这期间,媒人只差没踏平她家的门槛儿,可是,她的婚事却一直没有着落。

锦尧离开京城三年来,竟然没有和青儿联系过,知道他们故事的姐妹们私下里都说,恒亲王如此决绝,肯定是因为误会青儿对贾兰的倾慕,青儿不由苦笑,以锦尧的骄傲和自信,以他对自己的了解,怎么可能不明白她的心意呢。

青儿心知肚明,锦尧的离开就是因为对她太了解。

她从小的愿望就是挣很多钱,盖一幢三进三出的四合院,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小地主,招一个自己喜欢也深爱自己的男子做上门女婿,可惜,锦尧身为皇太孙,怎可能入赘平民家呢?

他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助她实现开办“醉红楼”的夙愿,帮她发家致富,然后,祝愿她梦想成真,招赘一个逞心如意的郎君一双人一世长相厮守。

景泰元年,老皇帝禅位给北静王,尊太皇旨意,新皇登基不久就颁布诏书,册封恒亲王锦尧为天朝皇太子。

禅位大典之日,“醉红楼”免费对京城平民开放,不但门票全免,还定量供应贾府特色茶水和糕点。

没有人知道“醉红楼”小东家为何要以这种方式“普天同庆”,他们更不可能知道,青儿是在用这种方式来祭奠终将逝去的爱情。

来醉红楼游玩的人络绎不绝,缀锦楼更是人满为患,楼里楼外早已是水泄不通,没能挤进屋里的市民就在荷花塘边驻足,隔着荷塘欣赏戏文。

藕香榭里,正在上演票友互动曲目《惊梦》,芳官儿扮杜丽娘,柳梦梅自然是锦祥担纲。

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柳生对杜丽娘道:“小姐,和你那答儿讲话去。”

杜丽娘含笑拒之。

柳生牵其衣袖乞求,温情款款。

杜丽娘低声问道:“哪边去?”

柳生:“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着湖山石边。”

杜丽娘娇故意问到:“秀才,去怎的?”

柳生压低声音微笑:“和你把领扣松,衣带宽,袖梢儿揾着牙儿苫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

杜丽娘做娇羞状,掩面欲语还休,留也不是,走也不能,柳生情难自己抱住小姐不放,杜丽娘心如撞鹿欲拒还迎,两个人样貌堪称绝配,互动又极其默契逼真,把一出惊梦演绎得缠绵缱绻,当柳生强抱住杜丽娘下场时,看戏的喝彩声响成一片。

“催花御史惜花天,检点春工又一年。蘸客伤心红雨下,勾人悬梦采云边。”

花神一袭红妆上场,一曲终了,字正腔圆的道白:“吾乃掌管南安府后花园花神是也。因杜知府小姐丽娘,与柳梦梅秀才,后日有姻缘之分。杜小姐游春感伤,致使柳秀才入梦。咱花神专掌惜玉怜香,竟来保护他,要他**十分欢幸也。”

在众人的喝彩声中,锦祥搂抱着杜丽娘进了后台。

“戏演完了,松手!”芳官儿冷着脸儿嗔道。

“小生还有话说。”锦祥抱着芳官儿不放。

后台还有几个女孩子正在整理戏装,芳官儿红着脸儿道:“你先放开我,咱们好好说话,众目睽睽的,你这样成何体统!”

“要我松手不难,你只要答应随我去外边儿寻个无人的地方。”锦祥厚着脸皮儿坏笑,环在芳官儿腰上的手扣得更紧,越发没正经的借戏文调戏她道:“和你把领扣松,衣带宽,袖梢儿揾着牙儿苫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

“呸!”芳官儿啐了锦祥一口,又羞又恼,脱口怒骂道:“下流坯子!说的什么混账话!本姑娘台上卖唱,台下却是供人取笑的吗?”

锦祥虽然混蛋,对芳官儿还算规矩,他们在一起唱戏也有两年多,像这般公然调/情还是第一次,不但芳官儿,连在后台补妆的葵官儿等人也都恼了。

“锦祥公子,我们虽然台上卖唱,台下却不卖笑,你该尊重!”

葵官话音未落,藕官儿就跟着冷笑道:“公子倒记得戏文,只是唱错了地方!”

她们这一班戏子最是互帮,七嘴八舌的声讨锦祥,芳官儿自己反倒插不上话来。

其实,锦尧私下里没少向芳官儿示爱,她却一直不曾假以辞色。

她是老太太指配给宝二爷的,按照不成文的规矩,算是宝二爷的屋里人,只是还不曾正式收房而已,若是和别的男人私相授受,那是为人所不齿的,宝二爷若是追究起来,动起家法,打她个半死也不会有人同情。

真心的说,她在多年,宝玉对她也不同于屋里的其他丫鬟,特别是宝玉成亲后,对屋里的丫鬟们都是淡淡的,并不像之前那般暧昧不清,可是,对芳官儿却是一如往昔。

她是一个颇有主见的女孩子,连贾宝玉都没能在她身上讨得便宜,又何况锦祥呢,就算一辈子不嫁人,她也不愿像赵姨娘那样卑躬屈膝的活一辈子,要嫁就要像晴雯那样,嫁一个知冷知热的夫君,堂堂正正的做当家奶奶。(未完待续。。)

第268张 男人不坏 女人不爱

锦祥根本无视众人的嘲讽,反倒死皮赖脸的戏谑道:“本公子自向芳官儿求亲,干你们何事?难不成你们嫉妒了,也要嫁给本公子做侍妾吗?”

“呸!就没见过你这样的!”葵官儿心里暗骂道,真不要脸!

芳官儿冷笑一声,明知他做不到,故意亮出底线堵他的嘴道:“好呀,只要锦祥公子肯三媒六证,迎娶我做当家少奶奶,本姑娘就依你!”

箍在芳官儿腰上的手猛地一紧,锦祥腆着脸讪笑道:“当家少奶奶算什么?那只不过是名儿好听而已,我不用她就只是摆设。? ? 要看??书? ??·1KANSHU·CC芳官儿姑娘,我锦祥说话算话,这辈子就喜欢你一个,我要你当我的心肝儿肉,让我整天抱在怀里稀罕......”

“不要脸!”芳官儿那羞成怒,使劲儿一推锦祥,他们正站在水榭的栏杆边,锦祥被退得一个趔趄,身体失去控制,拽着芳官儿一起掉进池塘里。

“救命呀......”芳官儿不会游泳,在水里拼命挣扎,呛了几口水就越发惊恐。

锦祥先也是一阵慌乱,急忙抱住芳官儿,让她的头浮出水面,藕香榭里的人纷纷伸出手去,准备帮忙拉芳官儿起来。

贾环却趴在栏杆上对锦祥笑道:“世兄,惊梦都唱到荷塘里了呢,正好抱得美人归呀!”

锦祥被他这一提醒,不由想起昨儿酒宴上贾环的坏主意来:“你道是女孩子都喜欢你假正经呢,其实。她们心里巴不得你用强,你没见戏文里怎么唱的吗?现成柳梦梅的手段,你就尽管照做,不愁芳官儿不上手......”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此时不想办法搞定芳官儿,更待何时呢!

于是,故意抱着芳官儿往藕香榭相反的地方游,湖面上满是团团的叶子,正好遮挡住众人的视线。他便单手抱住芳官儿。腾出另一只手来,在芳官儿身上肆意妄为。

碍于众目睽睽之下,芳官儿不好声张,只好强忍着。只等上岸后再和他理论。

芳官儿的隐忍无意助长了锦祥的邪念。那手越发不安分起来。

不一会儿。芳官儿的汗巾子就被解开,锦祥冰冷的手从她裤腰处伸进来......

情急之下,芳官儿扬起手来扇了锦祥一个耳刮子。“啪”的一声脆响,藕香榭里的人先就惊呆了,芳官儿疯了吗,这可是西宁王世子!

只有贾环心知肚明,水底下发生的事情定然是风光旖旎。? 要看 书 ???·1?K?A书NSHU·CC

锦祥愣了一愣,索性嘴角一歪坏笑道:“打是亲骂是爱,姐姐打得亲切!”

他本就是青/楼里出生的,西宁王当初不肯接纳他,就是因为他母亲接来送往,谁知道他究竟是谁的种呢,没想到他却越长越像西宁王,所以,他母亲病逝后,西宁王就把他接进了王府。

锦祥毕竟是在市井里摸爬滚打长大的,学会不少下三滥的手段,起先为了博取芳官儿的好感,还能装正经,百般约束自己的言行,如今被贾环一番怂恿,也懒得再扮谦谦君子,使出当年在qing楼里学到的手段来,对芳官儿上下其手。

芳官儿又羞又怒,她自幼学戏,武戏文戏都唱得,自然比寻常的女孩子身手敏捷,不要命的挣扎起来,锦祥也控制不住她,手一滑,怀里的人就沉入水底,锦祥急忙去救,却被水草缠住双脚,藕香榭里众人眼看着两个人都沉了下去,顿时慌作一团。

“救人呀,西宁王世子落水了......”

水榭里的人惊叫起来,停在岸边的乌篷船急忙撑了过去,锦祥的奴才早跳进水里搜救,缀锦楼里,看戏的男人们也都惊慌失措的呐喊起来。

青儿正在荣国府和平儿商量事情,听说那边园子出事儿了,和贾琏一起飞跑着过来,好在人已经打捞上来,锦祥倒还好,吐出肚子里的水很快就没事儿人一样,芳官儿却昏迷不醒。

锦祥慌了,问贾琏道:“琏二爷,芳官儿姑娘不会死吧?”

“那要看她的造化。”贾琏心有余悸,阴沉着脸回答到。

锦祥是西宁王的儿子,虽然并未得到皇上册封,他也是货真价实的皇孙,若有个三长两短,贾府休想脱得干系。

看到锦祥没事儿,贾琏方才定下心来,至于芳官儿,不过奴才而已,死活由她去。

着急的是青儿,她一边给芳官儿做人工呼吸,一边吩咐道:“快请大夫,快点,你们谁来帮我一把……”

锦祥带着哭腔抢着问道:“怎么帮?怎么帮?”

“像我这样,往她嘴里渡气。”青儿又做了一次示范,让锦祥给芳官儿做人工呼吸,自己去做心脏复苏。

两个人折腾了好半天,芳官儿才缓过气儿来,意识到自己又被锦祥“轻薄”,羞愤之下,逮住锦祥的嘴唇,狠狠地咬了一口。? ?一看书 ?? ·1?K A?N?SHU·CC

“哎呦......”锦祥疼得一声惊叫,在唇上擦了一把,沾了满手的血。

“我不活了!让我去死!”芳官儿喘着粗气儿,边挣扎着要往湖里跳,边哭道:“锦祥,你这混账东西,我做鬼也不会饶恕你的......”

青儿急忙按住她解释道:“芳官儿姐姐,你错怪锦祥公子了,他刚是在救你的命呢,你该感谢他才是!”

“他分明就是个下流坯子!”芳官儿哪里听得进话去,挣又挣不脱,揪住锦祥的衣领撕扯撒泼,只是哭骂个不停:“你这样对我,让我怎么见人,我不如死了干净......”

锦祥心里发虚,他自然省得“你这样待我”几个字的真正含义,绝不是嘴对嘴儿渡气那么简单。自己在荷塘里什么下作的事情没有做呢。

硬着头皮让她打几下出气,嘴里哀求道:“芳官儿姑娘,都是我不好,我不是人!横竖已经这样了,不如嫁给我吧,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我才不要嫁给你,下流坯子,不要脸,天下的男人死绝了我也不会嫁给你的!”芳官儿越说越气,依旧挣扎着要往湖里跳。并非是吓唬锦祥。她是真的没脸面活下去了。

众人急忙来劝,锦祥索性一把抱在怀里不松手。

“哼!”贾琏冷笑一声,没好气的训斥芳官儿道:“你也别只是寻死觅活的,真若想死。等人散了再往下跳。那时没人拦你!”

蕊官儿听了不忿。也顾不得尊卑上下,回“琏二爷,话不是这样说的。我们虽然是奴才,主子也不该由着别人轻慢,好好的女孩子被人公然又亲又抱,她倒有脸再活下去,将来还有人肯娶她吗?倒不如死了干净!”

青儿心念一动,也跟着煽风点火道:“这倒是我们劝得不该了,大家都放手,现在跳进湖里淹死,倒落得一个烈女的名声,省得活着还要被人笑话!”

“王姑娘!蕊官儿姑娘!你们这是人话吗?芳官儿既然和我、和我、那样了,横竖我娶了她就是,我自己的老婆,我想怎么亲热都是我的事情,碍着别人什么事情呢!”

锦祥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西宁王妃已经替他相中一门亲事,正准备上门提亲的事情,当即就对芳官儿保证道:“你不就是想明媒正娶吗,我向你保证,娶你做正房奶奶,或者,大奶奶二/奶奶三/奶奶都是你一个人可好?”

“锦祥公子正是男子汉气概!有情有义有担当!”青儿要的就是他这话,假意奉承锦祥,让他反悔不得,坏笑着对葵官儿使眼色道:“葵官儿,去和你主子说,就说我说的,要替芳官儿姑娘求个情,替她赎身,身价银子也在我身上,只求他一纸文书同意芳官儿脱籍,任由她自己婚嫁。”

“是,青儿姑娘,我这就去禀报。”葵官儿说着,如飞的就去荣国府向宝二/奶奶禀告。

林黛玉正在和紫鹃逗贾芳呢,听说这事儿,当即把贾芳交给紫鹃抱着,弄皱的衣服都来不及整理就朝门外走,出了院门,方想起来吩咐春芊道:“我和葵官儿先过去,你把文房四宝并宝二爷的印鉴都带上,立即赶过来。”

此时,芳官儿已经被安置在暖香坞里,在惜春以前住过的房间里歇着,斜倚在贵妃椅上,病恹恹的西施捧心样,锦祥半蹲半跪在她身前,也不晓得在说些什么。

青儿在曲廊那头候着,远远看到林黛玉,就急忙迎过来,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把自己的打算悄悄儿告诉了,林黛玉微笑点头,跟着青儿来到暖香坞。

“芳官儿别、别哭,我、我自会为你做主!”林黛玉走得急了点,说话气喘吁吁的,葵官儿抢先几步搬张椅子来扶她坐下,青儿早吩咐小丫头沏茶候着,此时亲手捧上。

林黛玉喝了口茶,半天方缓过气儿来,对锦祥笑道:“锦祥公子,芳官儿是我屋里的人,她若想不开出了事儿,我们两个府里的颜面都不好看,既然你愿意娶她为妻,我也就成人之美,也不要身价银子,还准备一份嫁妆给她,你今儿就回家和王爷说知,请你们府上尽快来提亲。”

听到“尽快提亲”几个字,锦祥顿时傻了眼儿,不容他反悔,春芊麻利的铺好笔墨,林黛玉亲自挥毫,立下芳官儿脱籍文书,盖上宝二爷的私章。

贾环只说是锦祥心想事成,终于把芳官儿骗到手,得瑟着对锦祥邀功道:“锦祥世兄,我的主意怎么样?自古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那柳梦梅其实就是一登徒子......”

犹未说完,屁/股上就重重挨了一脚,锦祥恨道:“都是你这混帐王八羔子出的馊主意,差点闹出人命来!”

锦祥嘴里骂着贾环,心里暗自叫苦,回去可怎么向父王和王妃交代呢?他们肯定不会同意自己娶芳官儿的,若闹翻了,自己不会被赶出家门吧?

贾琏认为林黛玉和青儿行事儿太过孟浪,只怕会招致西宁王反感,因笑道:“林妹妹,青儿姑娘,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还是让锦祥世兄家去请示王爷,从容再议。”

青儿早做出置身事外的姿态来,只做没有听到,林黛玉乃性情中人,她认准的事情,哪里在乎别人的眼色。

“锦祥公子,男子汉大丈夫,不可食言而肥,芳官儿的生死就在你一念之间,请你不要辜负于她!”

林黛玉淡淡的笑,贾琏讪讪的腆着脸儿,感觉受到轻慢和蔑视,却又无可奈何,他们那房早在老太太健在时就分出去单住,严格的说,如今,他才是寄人篱下者,林黛玉才是荣国府正牌的当家主子。

锦祥最怕被别人小觑,怎肯在众人面前跌份儿呢,当即拍胸脯子保证到:“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男人大丈夫,说出的话岂能不算数!”

忐忑不安地回到西宁王府,还没来得及告诉父王他和芳官儿的事情,就听王妃说,工部郎中秦大人今儿亲自上门示好,提出要和西宁王府联姻,只等合过八字就要行纳彩之礼。

“王、王妃......”锦祥吞吞吐吐的,想着芳官儿病倒在床榻上的柔弱模样,不得不硬着头皮对王妃撒谎道:“我、我娘活着时,已经为我定下亲事,她姓花,单名芳,都是孩儿的错,没有早些禀告王妃,我、我已经签订婚书了......”

“姓花名芳?哼!应该是名叫芳官儿的戏子吧?我倒替你瞒着,没对王爷说起这事儿,你倒真有脸自己坦白!”

王妃听不得他那句“我娘”,贱人的种,果然不懂规矩,那贱人是你娘,那本妃算是你的什么人?

锦祥扑通一声跪下,磕头道:“求王妃成全!”

王妃冷笑一声道:“成全?但凡是个人,都省得迎娶秦姑娘才是成全你!早听说你经常去醉红楼包戏子,我只当是逢场作戏,没想你果然生性下贱!当自己是下九流的贱婢所生,便和那戏子门当户对吗?别说我没提醒你,甭管你之前有多荒唐,从今往后,给我规矩着些,若让我听到你再去捧戏子,败坏西宁王府的声誉,势必赶你出去!”

“阿嚏……”锦祥回以一个大大的喷嚏。

虽然已是阳春时节,湖水依旧有些寒凉,刚才在湖水里泡的时间不短,受了点风寒,正好托病躲在家里,他不知道该怎么对芳官儿交代。

他是想做男子汉不假,可是,他身无长物,若被赶出王府,他靠什么养活芳官儿呢?(未完待续。。)

第269章 青青草堂 高朋满座

转眼就到了三月三日,虽然年年都要过生辰,今年却是青儿的大日子,十五岁,要举行女孩子的及笄仪式,相当于现代的成年礼。

生日宴设在“青青草堂”,这座三进三出的大四合院,就建在刘姥姥家旧居的原址上,拆掉老屋,把前后院的空地都利用上,青砖上顶,前廊后厦甚是齐整。

今儿既是青儿的及笄大礼,也是“青青草堂”乔迁之喜。

村里的习惯,谁家有了婚丧嫁娶乔迁新居之类的事情,都会送上随喜,女人们就会自动留下来帮忙端茶倒水择菜洗碗,招待远来的客人。

此时,几个女人聚在一起边收拾青菜,边低声议论起来。

“这院子好敞亮,虽然没有刘家的园子大,可是,看着就是敞亮,倒觉得比刘家大院还要豪华气派,这算是青儿姑娘的嫁妆吧?也不知谁家的小子有福气,能娶了青儿姑娘。”

“嘘,还记得以前在这里住过的王家公子吗?就是名叫靖城的少年,长得特别英俊,青儿姑娘小时候可喜欢他了,那男孩子也很喜欢青儿,常拉着她的手,带她下河游泳......”

“对对对,有一次,天还没全黑呢,我看到那男孩子背着青儿姑娘往回走......”

“嘘!别胡说,那是青儿姑娘崴了脚踝,走不得路,况且,那时青儿姑娘才多大?六七岁的小姑娘,哪里知道避嫌呢。”

“可惜了。那男孩子突然就失踪了。”

“我听说不是失踪了,他是因为失忆才来到刘家屯的,后来想起以前的事情,就回自己家里了,据说,他还是位王爷呢。”

“你听谁说的?”

“那次在刘家大院,听刘家少奶奶说的。”

“我就说嘛,这些年,王家的门槛都让媒婆踩烂了,青儿姑娘就没相中一个。感情。青儿姑娘还想着那位靖城公子......”

青儿正好从厨房门外经过,听到里边的话不由就呆住了。

锦尧,你在漠北过得好吧?我们谁更狠心?就算看在我曾去漠北寻找过你,也应该给我带个口信。报声平安吧?

“哗”的一盆水从厨房门内浇出来。淋了青儿一身的洗菜水。

“青儿姑娘。你怎么在外边?”倒水的女人慌忙放下铜盆,边手忙脚乱的撩起衣襟帮她擦拭身上的水渍,边道歉:“哎呦。你看这事儿,我这是瞎了眼了,竟然没看到青儿姑娘在外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怨我也不探头看一眼就......”

另一个女人也出来陪笑解释道:“青儿姑娘,她还以为是她当家的,都来几躺了,你看这,没浇到刘安,却殃及青儿姑娘。??? ?壹? 看?? 书 ? 看·1?K?A?N?S?H?U?·C C?”

“没事儿,我去换件衣服。”青儿啼笑皆非,就说嘛,早吩咐过厨房里修着下水道,怎么还是习惯把水往院子里浇。

“快去吧,虽然太阳天的,还是有些冷,别凉了身子。”王刘氏听到动静儿也赶了过来。

那女人又对王刘氏解释:“王家嫂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没事儿,哦,对了,厨房案子下的水槽就是倒脏水用的,脏水会直接流到菜园子里,正好浇菜园子。”王刘氏勉强应酬着,掩饰不住心里的不快,大姑娘家的,笄礼日被人拨脏水,无论是否有恶意, 这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妈妈忙去吧,六嫂子也别过意不去,我听说有个地方三月三互相泼水表示祝福,对了,今儿就是他们那里的泼水节呢。”青儿强笑道,无精打采的转身回西厢房。

身后传来女人们的窃窃低语:“都怨你,青儿姑娘好日子,被你浇了一身脏水!”

“我也不是存心的......”

“我寻思,被浇脏水倒不打紧儿,恐怕听到我们刚的话会不自在......”

青儿心里一声长叹,只当没有听到那些女人的话,黯然回到西厢房。

按照当地的习俗,若是一大家子居住在一起,正屋应该是父母居住,东厢房是家中长子的屋子,次子或者未出阁的姑娘就住在西厢房,虽然“青青草堂”就她自己住着,她完全可以住正屋的,可是,她还是住在西厢房里,是因为那些温暖的回忆吗?

为了方便照看果园,王狗儿一家仍住在东坡那边的院子里,刘姥姥甚至有意放出风去,将来这座四合院就是她外孙女儿的陪嫁。

“怎么弄成这副模样?”晴雯正坐在炕上整理一件衣服的袖口镶边,她嫌镶边儿的刺绣不够漂亮,所以,赶着点缀一些小叶子。

这是青儿笄礼要穿的第一套礼服,短襦是葱绿色的软缎,配一条高腰的桃红色长裙,在青儿看来,要多土气就有多土气,可是,入乡随俗,自然由不得她挑三拣四的任性。

“备热水,我要洗澡。”青儿吩咐倚在炕沿上帮晴雯配花线的小丫头,看她出了西厢房,这才自言自语般嘟囔道:“可惜青枫大哥他们不能来参加我的笄礼。? ??? ? ?一看书 ??·1 K?A?NSHU·CC”

“傻丫头,他们在漠北呢。”晴雯淡淡一笑,绣了两针又停了下来,蹙眉道:“还在想着小王爷?知道他不属于自己还要惦记着,真不知道你心里究竟怎么想的?”

“谁惦记他了?我只是、只是在惦记一个承诺......”

“承诺?谁的承诺?是小王爷的?他答应娶你为妻还是做妾?就算他答应娶你,你能保证自己会心甘情愿的和他的妻妾们和睦相处吗?别傻了,笄礼之后就正儿八经的定门亲事。”

“晴雯姐姐,若是。若是青枫哥哥有意纳小乔姑娘为妾,你会答应吗?”

“你当我不知道小乔那丫头的心事吗?上门说亲的一个也看不中,就等着我发话呢。”

“啊?原来晴雯姐姐是装糊涂呀!”青儿夸张地睁大双眼。

晴雯不屑地一撇嘴儿,边穿针引线,边漫不经心地微笑道:“但凡有头脸的男人,那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与其将来他给我带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倒不如便宜自己身边的人,呵呵,多一个真心对宝儿好的。又能死心塌地的服侍我和青枫。我又不吃亏,有什么可装糊涂的?只是,你青枫哥哥常年在外,没机会和他说而已。”

就在她们说着私房话的时候。通往刘家屯的官道上。骏马帅哥亮瞎了路人的眼睛。领头的三匹马相差不到半个身位,骑手都是一色的劲裝,足蹬高腰马靴。披着玄色披风,紧随其后的马队不即不离地跟着,由于刚下过小雨,空气清新润朗,哒哒的马蹄声显得格外清脆。

“爷,我们偷偷回京城,若被人撞见,会不会受到责罚?太上皇谕旨,除非你答应迎娶太傅秦大人的千金,否则,不得擅自踏进京城半步,哦,我明白了,难道你已经打定主意,准备接受太上皇的旨意,迎娶秦姑娘做太子妃吗?”

问话的正是醉泥鳅,他骑着一匹千里雪,紧随在前边的黑马后边。

那匹黑马是极其珍稀的汗血宝马,名曰“绝影”,通身毛色乌黑油亮,骨架威武漂亮,奔驰起来快若闪电,缓缰慢行霸气侧漏。

它的主人颀长身材,看似略显清瘦,虽然,披风的帽子遮住他的大半张脸,无法看到男子的眉眼,可是,坚毅饱满的唇线,轮廓分明的硬朗下颌,让人无法忽略男人的英武帅气。

没有理会醉泥鳅的话,男子打了声呼哨,让“绝影”放缓了步子,马儿步履高贵优雅,像是在参加盛装舞步竞赛。

随行的两匹马也默契地放缓了步子,依旧和“绝影”保持半个身位的距离。

行不到百米,醉泥鳅忍不住又问道:“爷,既然,两年前你就决定成全贾兰那厮,何必还来见青儿姑娘呢?”

“青枫大哥,贾大人早已定亲。”骑着青葱马的男子接过话去。

“是吗?爷是来参加他们婚礼的?”醉泥鳅撇了下嘴角,不忿的挥了下马鞭子道:“真特么便宜了贾兰那厮,竟然能娶到青儿姑娘,感情他祖上还是积了不少阴德的。

青葱马上的青年漠然补充道:“贾大人聘的不是青儿姑娘。”

“啊?怎么可能?贾兰那厮不是说,只要青儿姑娘有心于他,他是非她不娶的吗?”

“我猜,应该是青儿姑娘无意于贾大人吧?”青儿妹妹心里,除了主子再无他人。

骑着青葱马的是青儿的发小刘伟祺,他觉得没有人比他更懂青儿姑娘,作为“哥哥”,他对青儿姑娘的婚事一直十分上心。

想起晴雯说过的话,醉泥鳅讪讪的嘀咕道:“就算青儿姑娘没嫁给贾兰那厮,爷也不可能入赘王家,青儿姑娘也不见得会答应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吧?”

“嗯?”黑马上的男人终于有了反应,掀开披风帽子,露出英气逼人的眉眼来。

“爷......”

“嗯。”绝影的主人正是当今太子锦尧,他自然不会告诉醉泥鳅,他是为了十年前的那个承诺而来,他曾经对青儿说过,若是青儿姑娘长到十五岁,依旧想要嫁给他的话......

半个时辰不到,马儿就进了刘家屯,锦尧让刘伟祺先回家去看望他父母妻儿,他带着醉泥鳅和侍卫们去王狗儿家。

他们并不知道青儿乔迁新居,不过,去王狗儿家正好要路过他家老屋,哒哒哒的马蹄声吸引了在河滩上嬉戏的女人和孩子们。

“宝儿,快,快叫爹爹,你爹爹回来了,大声叫爹爹,快大声叫爹爹,......”

惊叫出声的竟然是小乔姑娘,她正弯腰给宝儿倒鞋子里的沙子,无意中瞥见醉泥鳅,顿时就欣喜若狂,也顾不上给宝儿穿鞋子了,猛地抱起宝儿,没命地朝马路上奔跑。

“爹爹,爹爹......”宝儿扯开嗓子喊叫起来,其实,他并没看到爹爹在什么地方......

除了小乔和宝儿,河滩上还有十几个大人和孩子,紫鹃带着贾芳,柳五儿带着称心,香菱带着薛天佑,平儿带着贾萱,袭人没有生养,带着她哥花自芳的双胞胎千金。他们都是来参加青儿姑娘及笄礼的,因为典礼时间尚早,便带着孩子来河边玩耍。

听到小乔欣喜若狂的声音,柳五儿忙定晴看去,乐得跟着喊叫道:“恒王爷,是恒王爷他们回来了,称心,兴许爹爹也回来了呢,走,我们快回家去见爹爹......”

马路上,十几匹马本已经走过,应声又折了回来,醉泥鳅飞身下马,迎上前去接过宝儿狠狠亲了几口,爽朗地笑道:“宝儿,爹的乖儿子,呵呵,都长这么高了,你还记得爹爹呀!小乔姑娘,你晴雯姐姐呢?她在青儿家吧?”

宝儿被胡茬子扎疼了,倏然扭过头去,抱住小乔姑娘的脖子不放。

“民女给王爷请安!”那边柳五儿早奔了过来,先福了一福,接着兴奋地问道:“王爷,我家相公回来了吗?王爷,今天是青儿姑娘生辰,她正在青青草堂收装打扮,准备接受笄礼呢。”

“青青草堂?”锦尧愣了一下。

柳五儿心里急着回去和丈夫团聚,却不敢失了礼数,因陪笑道:“算是青儿姑娘的嫁妆,拆了王家老屋翻盖的,房子可气派了,我这就给王爷带路......”

醉泥鳅正在逗儿子呢,闻言回头一笑,不正经地调侃道:“兄弟媳妇儿,你还是快点回家去吧,伟祺兄弟刚回家去,别便宜了屋里人,呵呵呵......”

“青枫大哥,你这话正该和晴雯姐姐说去......”情急之下随口回道,却忽略了小乔姑娘正和醉泥鳅贴在一起,众人心照不宣的大笑起来。

“哈哈......”

“刘家少奶奶,你这是替晴雯那蹄子出头呢,还是嫉妒小乔姑娘呢?”

“呸!奶奶们都是有头有脸的,说话怎就没个正经!”小乔红着脸啐道。

由于醉泥鳅抱着宝儿,宝儿却搂着她的脖子不松手,三个人自然纠缠在一起,男人身上散发出浓郁的荷尔蒙气息,害她脸红心跳,激动得一阵眩晕。

她已经二十岁了,依旧待字闺中,就是在等青枫哥回来,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

眺望着那条小河,往事就像放电影一样,锦尧坐在马背上竟然呆了。

醉泥鳅心里惦记着晴雯,哪里有心情和人调侃,把宝儿驮在肩膀上,对锦尧道:“爷,我们去青青草堂吧?”(未完待续。。)

第270章 王家有女 今始及笄

“嗯。要看书 ??·1KANSHU·CC”锦尧这才回过神儿来,勒转马头,故作淡定的一夹马肚子,也不用带路,径直往老屋的方向走去。

眼看着那一队人马离开,平儿等人愣怔了半天,听到柳五儿告辞众人方才清醒过来,天哪,恒亲王竟然亲自来参加青儿的笄礼!

“扫红,快,去禀报一声,恒亲王来了!”

紫鹃让人去报信,扫红跑了一箭之地方才想起来,恒亲王一行骑马,他哪里赶得上通报,索性放慢步子朝回走。

这条便道经过修整,铺上了青石,不急不缓的石阶,其实,这样的山路,骑马并不占优势。

路两边的花草树木一如往昔,柿子树还没开花呢,青蒿倒是绿油油一片,桃树已经缀满了青涩的果子,樱桃树的果实半青半黄,拾阶而上,半山腰上的篱笆已经不见了,场院已经建成了四合院,门楣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青青草堂。

门外负责迎客的小厮笑吟吟地接过施礼,恒亲王潇洒地跃下马背,把缰绳递过去。

“公子屋里请,各位,请随我把马栓到后院马厩里去。”

小厮已经意识到来者是有身份的公子,不过,人家可是见过世面的,再大的官儿还能比荣国府的宝二爷更niu逼吗?

侍卫们随小厮把马牵到后院的马厩里,等拴好马回来的时候,锦尧已经进了街门。

“王、王公子!”首先发现锦尧的是刘姥姥,她本来准备喊“恒王爷”的。想着人家一直没有以王爷的身份示人,识趣的及时改口,却也掩饰不住眸子里的兴奋,诚惶诚恐地迎上来,点头哈腰的带他去西厢房,没进门就朝内室喊叫道:“青儿,青儿,你快出来,看谁来了!”

青儿刚洗完澡,穿着杏花杉儿。红石榴裙。头发湿漉漉的,这会儿正坐在梳妆台前梳理头发呢,晴雯正和青儿说林黛玉的笑话,宝二/奶奶是第一次来乡下。感觉一切都新鲜。贾府什么花儿没见过。却闹着让宝玉陪她去地里看那半面坡的油菜花。

听到刘姥姥咋呼,青儿寻思又是哪家的有头脸的人来了,放下梳子起身出去迎客。掀开门帘子就和锦尧迎面碰上。

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步子,目光相互交集着,纠缠了好一会儿,都没有退开的意思,也都颇为默契的没有说一个字。

最后,还是青儿首先低下头去,移开自己的视线,侧身示意锦尧进里屋坐。壹 看书 ? ?·1?K ANSHU·CC

晴雯先还四平八稳的坐在炕上没动,半天没听到声音,不有抬头看了一眼,慌忙放下手上的活儿,溜下炕来万福道:“民女给王爷请安!”

“免礼,你家相公就在门外。”锦尧面无表情。

“哦......”听说醉泥鳅就在门外,晴雯下意识地朝门外小跑了几步,又红着脸儿缩回来对锦尧施礼道:“恒王爷安歇,民女先行告退。”

“去吧。”锦尧淡淡的挥了下手,转向青儿道:“青儿妹妹别来无恙。”

锦尧的嗓音还是那么好听,该死的性/感,牵动得她的胸口一阵酸疼。

青儿好容易定下神来,恭恭敬敬地道了万福,对锦尧道:“恒亲王殿下别来无恙,民女王青儿给太子殿下请安!”

“免礼。”锦尧依旧板着脸,暗道,果然长成大人了,竟然学会和我客气,只是,这又是恒亲王又是太子殿下,听着怎么如此别扭。

又是好一阵静默,空气越发憋闷,许多话堵在心里,就是不知从何说起。

“恭喜。”锦尧率先打破沉默。

“啊?”青儿先是一怔,接着就笑了起来,故作轻松的调侃道:“是恭喜我乔迁新居呢,还是恭喜王家有女初长成,回眸一笑百媚生?”

锦尧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原来还是如此率性,伶牙俐齿,一点不饶人。

深邃的眸子上下审视着青儿,似乎高了一个头,丰胸细腰,看着就像犹未褪尽青涩的水蜜桃。

喉结深深地蠕动了一下,老实说,这样的青儿比熟透了的水蜜桃更加诱人。

对方没有搭话,这让青儿掩饰的淡定刹那间破功,拘谨地靠在门框上,绞着裙腰上的缎带,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锦尧,分别近三年了,锦尧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久经沙场的男人味道,自信而又冷酷,青儿觉得,熟悉的桀骜帅气中带着几分陌生的邪魅。

看起来似乎偏瘦,却绝无半点孱弱的味道,相反的是,劲装下的肌肉线条隐隐透着钢铁般的力量,强悍而又xing感,,和她梦中的感觉一模一样。

很想投入他的怀抱紧紧抱住他,很想亲吻他线条明晰而又饱满的嘴唇,很想把手伸进他的胸襟内......

可是,她什么都没做,她在等待他的那句话:“青儿妹妹,现在,你还想嫁给我吗?”

她又担心他真的问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一看书 ?? ·1?K A?N?SHU·CC

是的,他是她唯一想要嫁的男人,可是,她能忍受他的正室夫人鄙视的目光,等着领受她的施舍吗?不仅仅是与人共事一夫的问题,还有,忍辱负重的苟且偷生,像赵姨娘母子那样......

“过来。”锦尧盘腿坐在炕上,面无表情的命令道。

其实,他也在犹豫着,刘夫人说这房子是青儿的陪嫁,青儿她已经有婚约了吗?都开始商议嫁妆了,估计婚期不远了吧?也就是说,我无需兑现自己的诺言了。

青儿突然想笑,这算什么?对她摆太子爷的威风吗?双腿却不听使唤的朝他移步过去。

“青儿,恭喜你。也真心的祝福你。”锦尧伸出手来,恋恋不舍地把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里,沉吟片刻,又问到:“说吧,希望锦尧哥哥送你什么礼物?”

感觉自己的呼吸都不舒畅了,青儿忐忑的抬起头来,和男人对视。

你能把自己送给我吗?完完全全,长长久久。

院子里似乎来了贵客,所有人都起身寒暄,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笑道:“刘姥姥。笄礼时间到了吧?我听说恒亲王大驾光临。是真的吗?”

“宝二爷说笑了,恒亲王殿下怎么可能移尊这里呢。”王狗儿谦恭的声音传进来,他是真的不知道锦尧来了。

锦尧微微蹙了下眉头,起身走过去。隔着窗纱往外看。

青儿也随之跟了过去。透过糊着茜云纱的窗格。只见贾宝玉正在问紫鹃什么,估计是听紫鹃她们说锦尧在这里。

此时,宝玉已经看到正在倒座房里喝茶的侍卫们。寻思定然是锦尧不好公开露面,所以,他也就装糊涂,不再提起。

锦尧默然转过身来,高壮的身影耸立在青儿面前,下一秒,他缓缓地俯下身来,双臂支撑在她的头侧,把她圈禁在自己的怀里,无形的压力,令青儿呼吸猛地一窒。

青儿,你将要嫁的是自己喜欢的男人吗?你真的能忘记靖城哥哥吗?若是,有一天,你后悔今天的决定,你会过得幸福吗?而我,现在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我说过,等你及笄之年,若是还想嫁给我,我就娶你,虽然,我无法做你的上门女婿,也无法做出此生只娶你一人的承诺,但是,我明白自己对你的感情,青儿,我想娶你。”

不由自主地说出这段话,他觉得刹那间如释重负。

不想失去她,所以,他必须表明自己的心意,然而,他是恒亲王,同时还是天朝的皇储,除了爱情,他还必须为天朝江山社稷尽一份责任,为了维持朝野的和谐安宁,就算贵为天子,也需要对某些势力妥协,这点,他也必须让她知道。

“我希望你不要意气用事,好好地考虑清楚再做回答。”锦尧的右手滑落下来,轻轻勾起青儿的下颌,大拇指在她的樱唇上摩挲着,眸光倏然变得温情款款,有些无奈的低语:“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靖城哥哥的,我也喜欢你。”

青儿不由错愕,早听薛宝钗说起,太上皇禅位前曾下过谕旨,锦尧若不答应娶太傅之女,永远不要踏进京都半步,现在,锦尧回来了,也就是说,他很快就要迎娶秦姑娘吗?

两年多来,她无日不在想念锦尧,却又害怕他会突然出现在京城。

“我也恭喜你!”青儿微笑,没有正面回应锦尧的求婚。

“什么?”锦尧诧异的问。

刘姥姥在外边敲门到:“青儿,时辰已到,笄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青儿趁机从锦尧的胳膊下钻出来,开门走到院子里,立刻被热情的宾客们围住,青儿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窗户,她知道,锦尧就在那里看着她。

堂屋里,众宾客已经各就各位。

史湘云担任赞礼,主持笄礼仪式。

林黛玉是正宾,晴雯将作为赞者给她做帮手。

刘姥姥特意请平儿充当宾者,帮助主人布置场地协助正宾盥洗。

因为薛宝钗不能随意出王府,就让莺儿替她来恭贺青儿的及笄礼,此时,莺儿和袭人、翠缕就做了执事,托着盛放发笄、发钗、发簪的托盘静立在一边。

芳官儿带着戏班子的乐师来捧场,看到青儿走出西厢房,乐师们就演奏起乐曲来,晴雯走过去耳语了几句,她便吩咐乐师,演奏起《凤求凰》来。

众人并未在意,笄礼的乐曲图的就是热闹,很多姑娘的笄礼也会演奏这支曲子。

史湘云宣布及笄礼开始,琴瑟笙箫暂歇,王狗儿起身致辞,首先感谢诸位亲朋好友参加女儿的及笄礼,然后,对女儿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笄礼开始,《凤求凰》乐曲再度响起,平儿带着小丫头在屋中央铺好芦苇席子,晴雯首先起身过来,象征性的洗手,青儿随之过来跪坐在席子上,晴雯就开始给青儿梳头。

紧接着,林黛玉起身过来,照例洗了洗手,走到青儿面前,朗声吟诵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而成德。寿考维祺,介而景福。”

林黛玉吟诵毕,跪坐着为青儿挽发髻,加笄,然后起身坐回椅子上。

晴雯扶起青儿,接受众人的祝贺,然后,回到东房里,换上襦裙,出来向来宾展示过,又拜谢了父母的养育之恩。

林黛玉第二次起身,洗手,接过发钗走到青儿面前,再次送上祝福之后,为她带上发钗。

晴雯又将她带回东房,换上一套曲裾深衣,这些衣服和发钗都是晴雯亲自帮青儿搭配,衣服都是她亲手缝制的,她的女红本就是超一流的,又是精心制作,自然无与伦比的漂亮。

青儿再次拜谢父母和亲朋,然后,林黛玉第三次为之戴上钗冠,晴雯第三次为她更衣,这是一套大袖长裙的礼服,青儿依旧先拜谢父母,再拜谢亲友,然后,从林黛玉手中救过礼酒,祭天祭地祭祖宗,最后,浅抿了一口。

因为心里惦记着锦尧,青儿整个人显得心不在焉,木偶一样任人摆布,放下酒杯,就被晴雯按着跪下,聆听父母教诲毕,又一次拜谢父母,而后,依次拜谢林黛玉、乐师们、晴雯、平儿、袭人、莺儿等姐妹们。

好容易挨到及笄礼结束,王狗儿端着斯文对众人道:“小女青儿笄礼已成,感谢诸位宾客盛情参加!家中备有薄酒,请赏光小酌一杯。”

刘姥姥早带着村里的姑娘媳妇儿们,在天井院里摆上酒宴,请参加笄礼的宾客入座。

恒亲王的侍卫被安排在一起,他们那一桌正好就在西厢房门外。

锦尧没料到会有这么多人来参加青儿的笄礼,他和青儿关系尚未明朗,自然不好抛头露面,就在西厢房炕上歪着,等候笄礼结束。

青儿敬了一回酒,推说头晕不胜酒力,要回房里休息。

锦尧正倚在炕头假寐,听到门响,慵懒地睁开双眼,只见青儿盛装走进内室,这是一款领子开得较低的礼服,虽然是阔袖,正身裁剪却很合体,衣料也非常轻薄柔软,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女子的身体曲线来,近两年青儿发育得很快,高挺的胸部,让她看起来少了几分稚嫩,青涩中散发着几分成熟女性的风韵来,锦尧的眸子微眯了一下,呼吸突然有些凌乱......(未完待续。。)

第271章 往事依稀 十年一诺

“什么眼神儿?没见过美女吗?”青儿故作洒脱,变戏法似的亮出藏在衣袖里的手帕包,打开来,竟然是几只烤鸡翅,这是她特意去厨房“偷”来的。壹看书 ??·1?K?A看N?S?H?U看·C?C?

“美女在哪?我现在满眼都是鸡翅膀。”锦尧调侃道,低沉的嗓音听起来慵懒而又温柔。

他是真饿了,青儿让他在屋里等,他就乖乖地在炕上躺着,浓郁的酒香透过窗纱飘进来,带着槐花蜜的清甜,勾起他心中温馨的记忆。

其实,真要一直失忆未必不是好事儿,至少,他能和青儿姑娘简简单单的相爱,无忧无虑地享受温馨的田园生活。

听到门响,他以为青儿会给他送来美酒佳肴,哪知道他的午餐会如此寒酸。

“先吃点充饥,姥姥特意给你煲了野鸭子汤,待会儿我去端来。”王爷姑且委屈一下吧,乡下人少见多怪,若是知道我“金屋藏娇”,还不知道会怎么诽谤我呢。

青儿趴在炕桌上,看锦尧一口千层饼一口鸡翅膀,看起来就像草原上的汉子一样豪爽。

若是,此生能一直这样相伴相守该多好呀,虽然,有“醉红楼”充实空虚的生活,她一个人也可以好好地活一辈子,可是,若能和锦尧一双人一世情长相守,想着都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青儿,开门,姥姥给你送醒酒汤来。”

锦尧一只鸡翅膀还没下肚子,就听刘姥姥叫门。青儿急忙出去打开门,接过刘姥姥手上的食盒,做贼心虚地四下扫了一眼,她还不知道,锦尧在她屋里并不是秘密,至少,紫鹃、袭人、平儿她们一清二楚,只是心照不宣地都没提“锦尧”二字。

顺手关上房门,把刘姥姥和众人的目光一起关在门外,然后。轻轻地闩上门栓。

锦尧接过食盒。打开一看,果然有野鸭子炖萝卜汤,几张鸡蛋煎饼,还有一壶酒和一个荤素搭配的拼盘。那只成窑的杯子。依稀就是当年用过的。据说,那是妙玉姑娘托贾宝玉送给刘姥姥的,当然。真实情况是妙玉因刘姥姥用过,嫌脏故而弃之。

锦尧拿起酒壶自斟自饮了一杯,记忆中的味道,难免就有些动情,哑声道:“这是我最喜欢的陈酿,里边加的是槐花蜜吧?可以品味出淡淡的槐花香。”

这酒还是青儿亲自封存在地窖里的,难得是由纯粮酿造,取的是头酒封存着,她都把这几坛酒忘记了。?? ?壹看 书 ???·1?K?A?NSHU·CC刘姥姥对锦尧倒是诚心诚意,把最好的酒拿出来招待他。

“先喝碗汤吧,空腹喝酒最是伤身。”

青儿边说边随手舀了一勺汤送到锦尧嘴边,男人愣怔的目光让她猛地清醒过来,不由就红了脸,下意识地想要缩回,却被锦尧握住手腕,就她手上把汤喝了下去。

指节修长的大手,掌心很热,也越发强劲有力。

两个人的目光再次交织在一起,不知道过了多久,锦尧终于松开她的手,嘴角隐隐的抽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锦尧顺手接过汤勺,青儿坐在对面看他喝汤,双手放在炕桌下面,左手轻轻地抚摸右手腕,似乎这样就可以触摸到男人的温度。

天井院里,酒宴已接近尾声,远来的客人们已经陆续开始告别,最先辞别的是晴雯夫妇,醉泥鳅扛着宝儿,小乔扶着酒意微醺的晴雯,不好打扰青儿,和刘姥姥他们别过,晴雯和小乔乘坐自家的马车,宝儿要骑马,所以,醉泥鳅就抱着宝儿骑马跟着。

贾宝玉再三犹豫,最后还是悄悄吩咐了侍卫几句,又托刘姥姥转达他对恒亲王的问候,带着林黛玉、紫鹃和芳官儿,扫红抱着贾芳,也告辞了回城,再晚可就赶不上进城了。

因蒋玉菡这几天在忠顺王府,贾琏去江南进货未归,袭人便和平儿搭伴儿,也告辞了,带着贾萱和两个小姑娘,同乘一辆马车回城。

刘家屯的七大姑八大婶儿的,还在没完没了的猜拳饮酒,彼此都带了**分酒意,说话就没开始口没遮拦。

有一个小媳妇儿因问王刘氏道:“王婶儿,我先看到有个男子长得好像靖城公子,被姥姥带进西厢房了,怎么没见他出来吃饭?”

“是吗?你看花眼了吧?靖城少爷好几年没来过我家了。”王刘氏并没说假话,她一直在厨房里忙碌,还不知道靖城就在西厢房里呢。

“我咋会看错呢?我小时候常看到靖城公子带青儿妹妹在河边玩耍,我记得,靖城公子还背过青儿妹妹回家呢。”小媳妇儿辩解道。

王刘氏有些讪讪的,勉强笑道:“那时青儿才多大呀,嘛事儿不懂,也不知道避嫌......”

另一个女人接嘴道:“王家妹子,你家青儿也该订门亲事了,别老惦记着靖城公子,我听说那是大家公子,几年不见,说不定人家早已经妻妾成群,哪还记得青儿呢。? ??? ? ?一看书 ??·1 K?A?NSHU·CC”

“我家青儿和靖城公子没什么关系,你别瞎说......”

“好好好,算我瞎说。”这女人就是刘伟祺的大娘,刘家老大的正室夫人,娘家姓吴,是邻村的首富,家里颇有田产,当下陪笑道:“我说王家妹子,你还是劝青儿姑娘早些定门亲事吧,省得别人说三道四。对了,我娘家侄儿今年刚满十六岁,我娘家也是十里八村数得上的,我侄儿也是读书人,去年乡试新中的秀才,不仅脾气温和,样貌也是百里挑一,兄弟媳妇儿若不嫌弃,我就牵个线,先让青儿姑娘和我侄儿合个八字好吧?”

“你家侄儿可是十里八乡姑娘争着抢着要嫁的,哪里轮到我们高攀呢。”

“兄弟媳妇儿这是看不上我家侄儿吧?要说高攀。那也是我们高攀青儿姑娘,谁不知道她如今是贾府的大管家呢,听说京城最大的酒楼和戏园子就是青儿姑娘在打理。”

西厢房里,青儿难为情的避开锦尧的目光,那些女人们真特么无聊透顶,若搁平时随她们怎么说去,这会儿,当着锦尧的面多少有些难为情。

锦尧已经吃饱喝足,蜂蜜酒喝起来最是爽口,他自斟自饮。很快就把一壶酒喝得精光。带着三分酒意,本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听到刘家大娘子要给青儿做媒,这才知道青儿现在并没有定亲。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刘夫人的话。男人心里不由就激动万分。

原是想来为那个诺言画上句号。并未抱着势在必得的期望,可是,第一眼看到青儿。他就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一点也不曾淡去,反倒与日俱增,他喜欢她,并且,这种喜欢早已不是对小姑娘的宠爱,而是,想要拥她入怀,狠狠地抱,狠狠地亲,狠狠地,把她压在身下......

“干嘛这样看我?没看过......”后边的话被青儿咽进肚里,那种调侃方式,显然太超前了,锦尧未必消化得了。

“别听外边的浑话,青儿,我......”

“锦尧哥哥,别说了,我明白你的苦衷。”青儿以为他是要道歉,急忙把话岔开道:“还想吃什么?我告诉姥姥,立刻给你做。”

她不愿听到他要娶太子妃的消息,她宁愿最后再欺骗自己一次,好好享受此刻和锦尧亲密相伴的美好时光。

“嗯,咳咳......”锦尧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子,面无表情地命令道:“青儿,过来!”

现在他最想吃的,就是对面的女子,可是,青儿愿意被他吃吗?

“干什么?”青儿的心跳突然加速,锦尧的神情太过严肃,似乎在刻意掩饰某种情绪,究竟是想对自己表白爱意,还是准备表示歉意呢?

青儿倏然抬起头来,迎着男人的眸光道“锦尧哥哥若是要想表示歉意,那就免了吧,别人想怎么说由了她们去,在我看来,女孩子急着嫁人,不外乎是为了找个合适的金主养活自己,托你的福,我现在好歹也算事业有成,靠自己也能保证一生衣食无忧,所以,我还要感谢王爷用心良苦,假手贾兰母子,帮我实现开办醉红楼娱乐城的梦想。”

“青儿......”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嗯。”青儿故作淡定地微笑。

“青儿......”

“嗯。”

“跟我去漠北吧,我们明天就走。”

“为什么要去漠北?”青儿讶然。

“漠北草原的春天很美。”

“啊?”青儿顿时风中凌乱,暗自思忖着,锦尧是什么意思?他是说,这次回来并不是为了迎娶太傅的女儿吗?

两个人说着话,竟然没注意到屋里渐渐暗了下来,屋檐下昏黄的灯光透进来,深刻了锦尧的五官轮廓,漠北的风沙磨砺着男子汉的粗犷,使他看起来更加英气逼人。

不等青儿有所反应,锦尧已经伸手把她拽了过去。小家伙还是如此别扭,她还在想着要做金主,招个上门女婿吗?噗,她从小就是这样,满脑子奇思妙想。

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直接把青儿抓过来,按进自己怀里。

“青儿,笄礼已经结束,想清楚,现在,还喜欢锦尧哥哥,希望嫁给我做小娘子吗?”

被他按在怀里无法抬头,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觉得低沉的嗓音温柔得能让耳朵怀孕。

青儿情不自禁地环抱住他,呢喃般的回答道:“从来都不需要去想......”

“那就是不愿嫁给我了?”锦尧故意逗她,表示不满意她的回答。

青儿觉得十分委屈,喜欢你是我一生的追求,嫁给你是我唯一的梦想呀!

“我愿意!你知道吗,这两年多来,我努力赚钱,努力经营醉红楼,本以为数银子的时候就可以暂时忘记你,哪曾想,对你的思念却是随着银子一起剧增,我想你想得彻夜不眠,却又害怕在京城见到你,因为,我知道,你一旦回到京城,就会迎娶太傅家的千金......”

这番话根本就没经大脑,直接脱口而出,然后,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挺直了腰身,桃花眼湿漉漉地直面锦尧,而他,眸光阴郁,浓眉紧蹙。

锦尧沉默,本打算先带她去漠北,在远离京都的地方,她将是他身边唯一的女人,他会宠她爱她,他们会生活得幸福愉快,至于将来的事情,不就是一个名分吗?他们彼此相爱,相互拥有就足够了,她为何不能学着理解和包容他的处境呢。

“你就这么在意一个名分吗?宁愿舍弃我也不妥协?”

青儿不由愣怔住,名分?原来,在他的眼中,我只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子吗?我处心积虑就是为了做恒亲王妃吧?

使劲儿眨了下眼睛,以免委屈的眼泪流出来,有一霎那,青儿的大脑一片空白。

男人蹙眉,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手臂一紧,重新把她搂在怀里。

“青儿,是我口不择言,我知道,你在乎的并不是名分,你希望完全拥有你的靖城哥哥,可是,我们都知道,我不可能回到当年,太上皇希望皇上立我为太子,并且,我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利,为了均衡朝廷各派的关系,我将迎娶太傅的女儿做王妃,对不起……”

他不想欺骗青儿,他可以娶她,但是,却不能保证只娶她一人,他甚至,不能给她正妻的名分,她只能嫁做妾室。

青儿依偎在男人的肩头,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息,令她心神一阵荡漾,就像脑子进水一样傻了吧唧的嘀咕道:“我只是不喜欢别的女人和你亲近,我也根本无法想象,当太子妃和你恩爱的时候,我还得陪着笑脸在旁边侍候。我害怕自己会变成怨妇,夜晚你不在身边的时候,我会整夜整夜的想你,想你正在别的女人亲热……”

再也装不下去了,双手紧紧地搂住锦尧的脖子,哽咽道:“嫁给你,我会胡思乱想,不嫁给你,我还是会想,靖城哥哥,自从第一次和你邂逅相遇,我就梦想着快点长大,赚很多银子,盖最漂亮的屋子,我们一双人一世情长相守,我不在乎你是王孙贵族还是贫困潦倒的失忆少年,我希望你只属于我一人,就像当年的靖城哥哥......”

“知道......”锦尧哑声道,低头蹭了蹭她的脸颊,无意中触及她的樱唇,忍不住就吻了上去......(未完待续。。)

第272章 西厢夜话 真情告白

怀里是自己抱过多次的女孩子,可是,这次的感觉却是如此的不同,那个喜欢眯缝着双眼甜笑的小姑娘,如今已经长大成人,千娇百媚,充满魅惑。????? 一? 看书 ??·1KANSHU·CC

水葱般白嫩的臂膀环住他的颈项,温情款款地回应他的吻,没有半点矫情的意味儿,他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的爱慕和迷恋,这让他越发情难自抑,郁积多年的情感一旦决堤,哪里控制得住。

青儿也早已经意乱情迷,全部意识都沉浸在这个绵长的吻里,男人掠夺般的吮吸着她的甜蜜,她的回应似乎比他更加狂热,笄礼时刚戴上的发簪和金钗被他取下来,汗巾子也被解开,漂亮的礼服被揉的一片狼藉,她竟毫不知觉。

托着她后脑勺的大手揉乱了她的秀发,修长的手指插进她的乌发里,再缓缓的滑落下来,丝丝缕缕的温柔在指缝间划过,把男人的欲/望撩拨到极致。

理智溃不成军,或者说,此时他只能用下半身思考问题,他已经不满足于仅仅是亲吻,青儿说,她想和他相亲相爱,所以,他可以,他想要,完全拥有她......

灼热的大手伸进她的裙腰内,触电般的感觉,令青儿倏然惊醒,不对呀,不应该这样,他究竟有没有听懂她的意思,有些话必须先对他说清楚。

青儿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却被男人压倒在炕上,紧紧地禁锢住,更深的热吻。让她几乎无法呼吸,情急之下,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唔......”男人突然一声闷哼,舔了舔被咬破的嘴唇,悻悻然松开青儿。

修长的手指还插在她的乌发里,尴尬地缩回来,擦了擦嘴唇上的血,漠然一提嘴角,笑出一脸的困惑和失落。

“疼吗?对不起......”

他的嘴唇微微肿胀,鲜血还在不停的浸出。青儿真心的有些懊悔。

她刚才疯了吗。竟然,那样子抗拒他,咬得那么无情无义......

其实,她也很想要他。像初次的春闺梦里那样......

“是我唐突姑娘。对不起......”男人浓眉微蹙。他承认是自己太冲动,刚才的举动,似乎不够君子。不过,她会如此剧烈的抗拒,不仅出乎他的意料,也狠狠的挫伤了他的自尊心。

嘴里道歉,心里颇为沮丧,他对自己的魅力相当自信,就算抛开他的身份背景,但凡见过他的女孩子,无不对他青睐有加,更别说那些出身高贵的千金大小姐们,他无意中的一个微笑,都会让她们心跳加速,他怎么就驯服不了这个小东西呢?

从小到大,她总是特立独行,满脑子奇思妙想,似乎就不曾顺从过任何人,相反,总是他来包容和迁就她。? ?一看书 ?? ·1?K A?N?SHU·CC

孩子气的觉得委屈,因为,青儿的婚事一直没有着落,担心会刺激到她,他千方百计地推迟婚期,直至今日都没有婚娶,三年来,他甚至不曾踏进京都半步,就是为了逃避尴尬的婚事。

在漠北,他是姑娘们心中最强悍帅气的英雄,“绝影”的足迹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会引起姑娘们对它主子的疯狂追逐,他不是柳下惠,却比柳下惠更加神奇地抗拒着姑娘们的各种诱惑,以至于姑娘们私下里怀疑,他是不是对异性不感兴趣。

他也不想告诉青儿,虽然,理智上他希望青儿能找到令她心动的男子,把自己嫁出去,潜意识里,他却在默默的等待她长大,等待她回应自己多年前的那个承诺。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在他所接触的所有人当中,她都是一个奇迹,她的不流凡俗,她的聪明睿智,都是自己所深爱的,还有她独立自强的性格......见鬼,这种性格究竟是优点还是瑕疵呢?

锦尧生硬的称呼她“姑娘”,让青儿心里一阵发虚,锦尧是在生她的气吧?以恒亲王的英俊潇洒,只怕从来不曾被女人拒绝过,自己的“不敬”会不会使两人的关系出现不可弥补的裂痕?

“你、让人家喘不过气来……”青儿解释道,想要抚摸他的伤处,被他扭头避开。

“天不早了,本王要歇息,姑娘退安吧。对了,吩咐下去,本王要沐浴。”从漠北到京都千里之遥,他一路旅途劳顿,这会儿真的有些疲倦。

男人的冷漠让青儿越发不安,怎的这么小心眼儿,他这是借题发挥,想要彻底摆脱自己的纠缠吧?他这是准备和我一刀两断吗?

“靖城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刚才那样......我还没答应嫁给你呢,你怎么就那样猴急,哎,恒王爷,你总是那么随便吗?见到喜欢的女孩子就把人家按倒......”

“嗤......”窗外传来压抑的嗤笑声,却被他们两忽略。?一 看书 ?? ? ? ?·1?K?A要N书S?H?U·CC

“哼!”男人冷哼一声,本王阅人无数,天下还没有女子能让我如此狼狈!

青儿死皮赖脸的靠过去,强行搂住锦尧的脖子撒娇道:“好了啦,都怪你,压得人家喘不过气来,差点没把我憋死,我都没有生气,你倒矫情起来了,看你那委屈的模样,不知道的,还当是小女子欺负恒王爷呢......”

窗外,“噗......”的嗤笑,连忙收住,然后是压抑的低笑。

男人警觉地朝那边扫了一眼,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青儿在脸颊上吧唧了一口。

突如其来的袭击令男人啼笑皆非,板着面瘫脸呵斥道:“退安!”

“不!本姑娘招惹了殿下,自然要给你一个说法,就这样退安,本姑娘于心不忍!”

青儿绷着小脸,桃花眼湿漉漉的注视着男人。眸光似乎在祈求他谅解,可怜兮兮却又一本正经的模样,让男人禁不住又爱又恨,无可奈何地叹息道,这个不识好歹的小东西,还不赶紧的离开,只是不知死活的挑逗我......

“退安!”男人的声音越发冷厉。

“你凶那样嘛,人家只是、只是有些话要对你说......”

青儿外厉内荏,微眯着的桃花眼儿渐渐濡湿,像是马上就要沁出水来。她是真的没想到。男人怎么可以如此心胸狭窄,不就是被咬了一口吗,貌似要断袍分袂的模样,至于吗?

煞费心思的思忖着。该怎么求得男人的原谅。自己的心事该怎么对他表白。

忍着泪水哀求道:“靖城哥哥。我就说几句话,听完后你再决定,要不要......继续生气。”

看她这幅样子。泪汪汪的,快要哭出来了吧?男人心里一软,漠然应道:“嗯,说。”

青儿这才松开箍住男人脖子的双手,挺直腰杆儿道:“这两年我想了很多,我知道自己的爱情观有别于这个朝代的女孩子,意识形态的观念,既然已经形成,我也没有办法改变,我是既不能伟大到和人分享你的感情和......身体,更无法承受失去你的痛苦,所以,我一直都在想,若是王爷心里是喜欢我的,我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和你相处,我可以不计较名分和形式,我只希望在自己主导的生活里与你相亲相爱,以独立的人格和你的大王妃、二王妃、三王妃平等相处,最后,我以王青儿的名誉郑重地对靖城哥哥宣布,我不会嫁入王府,但是,我的‘青青草堂’大门会永远为你开放,并且,只为你一人开放,你来或者是不来,我都会在这里等待,直到老去......”

锦尧半天方才悟出她话里的意思,他没想到,她会做出如此骄傲而又如此煽情的决定。

“因为不想和恒王妃争风吃醋,所以,青儿不愿意住进王府,我能否理解为,青儿的意思是要靖城哥哥将你金屋藏娇吗?”此刻心情大好,忍不住想要逗她一逗。

“你!”青儿蹙眉,刚要发飙,却又强行忍住,嘴角翘起漂亮的弧度,笑吟吟的道:“是呀,我这里就是金丝笼,专等金丝雀愿者入笼,太子殿下愿意被我包养吗?”

话音未落,就听窗外“噗嗤”喷成一片。

奶奶的,这小丫头也太彪悍了吧,竟然想包养叱咤漠北,轻轻咳嗽一声,就会让敌方百万大军吓破胆子的恒亲王?

此时天色已晚,他二人卿卿我我,并不知不觉客人们已经散去,侍卫们酒意浓熏,东倒西歪地在西厢房外的游廊里休息,坐的坐,躺的躺,名为守卫太子殿下,实则趁机听墙角,反倒是刘姥姥一家子识趣的规避,不敢靠近西厢房。

乡下人居住分散,方圆十里万籁俱寂,青儿那段话语气又很重,自然毫无保留地传到窗户外边,侍卫们忍俊不住,顿时笑喷,最嗅的是,仰卧在抄手游廊栏杆上的某侍卫因笑得太厉害,直接滚倒在地上,“啪”的一声,砸碎了一盆红色的月季。

锦尧应声腾空而起,纵身一跃落在窗前,猛地推开窗户,若非侍卫们闪得快,没准儿会撞得鼻血横流。犀利的目光扫视众侍卫,即使是暗夜之中,也能感受到目光中略带戾气的冷峻,侍卫们吓得醉意去了大半,得,主子爷不高兴了,认罚吧。

八个大老爷们二话不说,依次走到天井院中央,扎个马步,站桩去了。

“民妇给王爷请安!”刘姥姥这才得了机会,对锦尧深深地道了万福,又问道:“青儿那丫头今儿喝多了,若是言辞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海涵。”

刘姥姥知道外孙女儿的脾气,唯恐她会不知轻重,得罪了恒王爷。

老人家深谙世事,持宠而娇是可以的,但是,必须得适可而止,触及人家的底线,或者骄纵过度就有可能再也无宠可持。

在刘姥姥家居住的那些日子里,这老人家对他可是照顾得无微不至,所以,锦尧对她怀着别样的感情,换了副笑脸道:“姥姥免礼,本王又来叨扰姥姥了,请吩咐准备浴汤,本王想洗漱了歇息,明天再给姥姥请安。”

刘姥姥受宠若惊,不停地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王爷可折杀老身了,王爷请歇着,我这就去准备浴汤。”

王刘氏和丈夫忙从正屋里出来,小跑着过来,也恭恭敬敬地问了安,想着恒王爷在西厢房里呆了这么久,孤男寡女的,也不知道做出什么丑事没有,王刘氏心里暗暗叫苦,忍不住探头探脑的朝屋里张望,锦尧不仅贵为亲王,听说将来还会做太子,难道青儿这丫头有福气做太子妃吗?这显然是痴心妄想,青儿自幼心气儿就极高,不止一次对她说过,要招个上门女婿,今儿个这事情若传出去,青儿这丫头的名声可就毁了,今后可有人敢上门提亲吗?

畏畏缩缩地犹豫半天,终于壮着胆子朝屋里叫道:“青儿,王爷自有小梅她们服侍,你且随娘来,我有话对你说。”

王狗二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挤出一脸笑道:“你这是什么话?小梅她们几个粗手粗脚的丫头也配服侍王爷吗?青儿,去准备香料,待会儿好好服侍王爷沐浴。”

他知道妻子心里的顾虑,可是,儿子混迹仕途,正是需要贵人提携的时候,他极力撮合锦尧和青儿,就是想攀住恒亲王这个高枝儿,至于女儿是给恒亲王做妾还是做丫头,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宰相家的奴才也比县太爷风光呢,就算给王爷做侍妾也强似嫁给乡下的土财主。

青儿恨他用心不良,都是亲骨肉,怎么对待儿子和女儿就有如此大的区别呢,偏不听他的,笑吟吟地和锦尧道了晚安,就随王刘氏去了正屋。

清明前正是多雨的时节,突然就下起雨来,天井里蹲马步的侍卫很快就被淋得透湿,没有恒亲王的赦免令,石雕般的不敢移动半步。

青儿趴在正屋的炕头上,透过窗户往西厢房这边看,只见小梅和小兰两个小丫头送洗澡水进去,不一会儿就退出门来,随手拉上房门,她就寻思,锦尧这会儿正躺在浴盆里闭目养神吧?

王刘氏盘腿坐在炕桌边,装着打绺子,漫不经心地问道:“闺女儿,你告诉娘,你心里究竟咋想的?恒亲王是真的喜欢你吧?他对你,好不好?他会娶你吗?若是不准备嫁给他,就别纠缠不清,你是女孩子家,行事儿要尊重,若被人说三道四,以后嫁进夫家恐怕落人口实受人辖制。”(未完待续。。)

第273章 温存缱绻 情满西厢

“妈妈,外边下雨了,我去帮他们讨个人情。??? ?壹? 看?? 书 ? 看·1?K?A?N?S?H?U?·C C?”貌似没听到王刘氏的话,青儿兔子般的跳下炕来,跑到西厢房门外高声对锦尧道:“王爷,下雨了,这几位军爷是我家的客人,我能讨个人情,让他们回屋洗澡更衣歇息一下吗?若感染上风寒,倒是我们招待不周的错。”

“进来。”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慵懒而又性感。

“啊?”不是吧,这怎么好意思。

“进来帮我搓背。”嗓音低沉而慵懒,却不容置疑。

“哎呀,你这孩子,王爷让你帮他搓背,还不快进去!”王狗儿推开房门,顺手把青儿也推了进去,不等她反应过来,房门已经从外边扣上。

“爹,你干什么!”青儿怒道,倒不是觉得看男人洗澡有什么难为情,而是,对王狗儿卖女求荣的做法深恶痛绝。

当然,说王狗儿卖女求荣很不公平,最起码,他知道女儿对恒亲王一往情深,既然有感情基础又何必惺惺作态,错过机会岂不可惜,他不过是推波助澜,索性生米做成熟饭,让女儿得偿心愿,儿子傍上更强大的靠山,可谓一举两得也。

“青儿,好好服侍王爷!”王狗儿不由分说,强行把刘姥姥和王刘氏拽走。

“进来。”内室里,男人的声音已经有些不耐烦。

回答他的是“咚”的一脚踢门声。

“哗啦”一阵水响,接着是“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湿漉漉的赤脚踩在青砖地面上,淡定得像是闲庭漫步,却让青儿的心房颤栗起来。

他、他要出来了?赤果果的?湿漉漉的?他、他、他想干什么?

男人打定主意,今天势必要捅破这层窗户纸,把关系坐实,既然,小家伙已经表明了她的心愿,自己就得主动一点,否则,由着她这别扭的性格。还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花样来。

“邱三儿。你们都退下。”男人边走边命令道,将要发生的事情,他可不想再被人听了去。

“是,奴才们告退!”邱三儿一挥手。侍卫们俏没声儿的回到倒座房里。自去洗澡更衣。

“开门!哎呦......”青儿又是一脚。由于心慌意乱,用力过度,脚趾头撞得生疼。

“啪嗒啪嗒......”脚步声在她身后停下。刹那间,她的全部思维都冻结在男人霸气侧露的气息里,莫名的兴奋和期待,令青儿的的脸颊瞬间发起烧来,情不自禁地花痴了一把,将要呈现在自己面前的,是锦尧同学送给自己的成人礼吧?

热浪缓缓地压了下来,两条强壮的臂膀支撑在她的头侧,浓郁的男性荷尔蒙味道,毫不客气地将她的呼吸覆盖。??? 要?? 看书 ? ?·1?K?ANSHU·CC

良久,身后的人没有任何动静,就那么支撑着,把她圈禁在自己怀里,颇有耐心地等带她自动转过身来。

青儿心里一阵发毛,他这是故意折磨人吧?就像是黑猫警长抓住老鼠的尾巴,任凭老鼠在手心里蹦跶,它自己却睡着了的赶脚。

要不要转身,要不要转身,要不要......

“不想帮靖城哥哥搓背?为什么不想?害羞了?还是,觉得委屈?小时候不是最喜欢看靖城哥哥游泳吗?在河边,没少帮我搓背吧?不让你搓都不行,现在怎么就生分了?”

男人的声音温柔得像能滴出水来,低沉而又慵懒,带着蛊惑人心的该死的性/感!

“那是在河边,众目睽睽,再说,我那时年幼,不懂事儿......”

“现在懂事了?”他故意把“懂事”二字咬得很重。

眼皮儿不自主的跳了一下,这是青儿心情紧张时的奇怪反应。

菲红着脸儿嘀咕道:“况且,你现在不着寸缕,你放荡不羁,我可是良家女子,没你那么、那么厚的脸皮儿......”

脑补身后那家伙此刻的模样,她知道,锦尧穿衣服时看着显瘦,脱光了看却很有料,肌肉不是很夸张的那种,不过,却相当紧致结实,黄金比例的身材更是足以令人惊艳。

“哦?”男人嘴角不由翘了起来,猛地扳转青儿,让他面对自己。

“啊!”青儿惊叫起来,使劲儿闭着双眼,嗔道:“君子不欺暗室......”

“君子只想让你帮我搓背,本王自认为长得不是这么恐怖,不至于怕成这样吧?”男人说着,俯身抱住青儿的双腿,把她扛在肩上。

“不要......”

“不要什么?”

青儿倒趴在他的肩上,双手下意识地乱抓,触及到他身上的织物,方才意识到男人并非毫无遮挡,况且,这会儿男人看不到她的眼睛,大可不必装清纯,睁开双眼一看,靠!男人腰上围着浴巾呢,想看都看不到,居心不良的反倒是自己。壹?????看 书 看?·1?KANSHU·CC

恶作剧地松开手,被她扯散浴巾散落地上,他以为他会放开她去护自己的那处,哪知道,浴巾下面还有一层保护,男人中规中矩的穿着中裤呢。

就在她错愕间,男人已经进了内室,大手按在她的背上,让她贴着自己的胸膛滑落下来,反射性地搂住他的脖子,以防自己摔倒,看起来,倒像是青儿抱住男人舍不得松开。

“要一起洗?”男人的语气明显带着挑逗。

这个混蛋,只怕所有人都被他骗过了,人前总是板着死人脸,一副禁欲的模样,原来,原来却是......不对,“恒王好武兼好色”,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善类,十六七岁就艳名远播,什么样的“坏事”没有做过呢......

“抱歉,水凉了。看来,今天不能和你鸳鸯浴了。”男人换成公主抱,把青儿放到炕上,理所当然的顺势压了上去。

“我不喜欢这样。”没有半点矜持和羞涩,青儿眼里满是不屑,她对锦尧有些遗憾,那就是,这家伙似乎根本就不懂得该怎么尊重女人。

“嗯?”温存的笑容倏然消隐,男人有些悻悻然。

翻身仰躺在青儿身边,他从来不曾迁就过任何女人。对于敢扫他兴致的女人。他根本就不会看第二眼,可是,这小家伙是他亲自宠溺成这样的,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娇纵和任性。

男人冷冷的道:“好。我们用你喜欢的方式交流。明天。我会向你爹娘提亲。然后,我们去漠北,我们必须赶在宫里发现我回来之前离开京城。”

“你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吗?”

“你若拒绝。我明天就回宫,迎娶恒王妃!”

青儿倏地爬起来,试探着问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只要同意去漠北,我们......你就可以不娶王妃,只要、只要我吗?”

男人漠然道:“嗯,除非你不愿意做我的妻子。”

“我、怎么可能不愿意......”

“亲我。”男人含混不清的嘀咕道。

“啊?”青儿愣怔住。

“快点!”语气突然变得不耐。

“靖城哥哥......”

青儿猛地扑在锦尧身上,捧着他的脸颊没头没脑的一阵乱啃,涎水流了男人一脸,她觉得自己疯魔了,被这个男人迷得精神出了问题。

男人眸子里的戾气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宠溺,唉,谁让自己一直把她当妹妹宠着让着呢,习惯了,恐怕命中注定要宠她一辈子了。

“靖城哥哥,男人大丈夫一诺千金,我陪你回漠北,做你的妻子,你这一辈子,不可以再有别的女人!”青儿得瑟着,在他的喉结上狠狠地吧唧了一口。

“嗯?”男人蹙眉,我说过这话吗?

“你想反悔?”话音未落,男人的肩膀被狠狠地咬了一口。

“喂,你是属小狗的吗?”男人翻身把她压在下面,炕柜门是整面镜子,可以看到肩膀上玫瑰色的齿印。还好,没有咬在脸上。

青儿娇媚地眯缝着桃花眼,萌态可掬的笑道:“要么,做我的上门女婿,我不管你外边有没有王妃,在这里,你就是我王青儿的夫君,要么,我随你去漠北,做你的妻子,从今往后,你不可以再娶妻纳妾,王爷,请选择吧。”

“对本王使用美人计?”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无法抵御青儿的诱惑。

“那便怎样?”桃花眼越发勾人魂魄。

见鬼,小时候的青儿是什么样的呢?他记得和她的每一次相聚和别离,却似乎忘了她曾经的模样,貌似,她一直就是这样的妩媚动人,眉宇间那么一点点小青涩,格外让他情难自已。

“那便看你是否有本事,让本王不再想别的女人!”

“你,唔......”要说的话被男人用嘴唇堵了回去,男人并未使用任何技巧,只是遵从情感的本能,失去理智地疯狂亲吻她。

少年时,他曾经风/流不羁,女人多得可以组成一个卫队,没想到,那些女人有一半以上都受制于英王锦辉,她们或许是真心喜欢他,可是,各种原因,却不得不听命于锦辉。

虽然,在关键时刻,她们也曾不惜以生命为代价,向他赎罪,他却无法走出心底里的阴影......

他曾经以为,再也不会对任何女人动情,就连对青儿姑娘,他自认也是感动多过情动,亲情多于爱情,他这次回来兑现承诺,原本也只是想和青儿说清楚,为了平衡朝中势力,他必须迎娶太傅的爱女为王妃,所以,青儿需要考虑清楚,是否愿意做他的侧妃。

始料未及的是,三年不见,刚刚及笄的青儿,竟然让他方寸大乱。

自从中毒失忆又恢复记忆之后,他还是第一次,情不自禁地想要做......

他还不能判定,是不是就因为,对象只能是终于长大了的青儿姑娘......

此时,他终于下定决心,若是,太上皇和皇上正要把江山社稷交给他,就得相信他有能力执掌朝政,治理天下,做皇帝做到连自己的婚姻都要受制于人,这种皇帝还是不做为妙。

“青儿,我忍不住了,答应我,做我的妻子......”

不等她回答,嘴巴就被男人吻住,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吧?

尽管有充分准备,刺痛还是令青儿呻吟出声,眼眸一阵模糊,泪珠儿盈盈地挂在长睫毛上......

“很疼吗?”

“不......靖城哥哥......”

窗外,雨越下越大,刘姥姥和王刘氏彻夜未眠,两个人心照不宣的都没有言语,恒亲王究竟是什么意思,若是他并不准备迎娶青儿,那可怎么办?难道他们还能去金陵府告他吗?

西厢房风收雨住,男人这会儿终于冷静下来,极尽温存地安抚青儿道:“青儿,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冲动,你还好吧?”

青儿早已经精疲力竭,迷迷糊糊地笑道:“这么快就后悔了?”

“嗯?”她声音太低,男人没听清楚,笑问道:“青儿你说什么?累了吗?乖,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纵/欲过度的嗓音显得有些暗哑却性/感得要命,温柔得让青儿一阵心疼。两情相悦本是十分美好的事情,可是,刚完事儿男人就开始道歉,这让青儿有些困惑,女孩子初经人事之后的敏感,让她禁不住胡思乱想,锦尧如此内疚,是因为他心里十分清楚,今儿晚上的承诺都是冲动之下脑子发热所致,是做不得数的吗?他道歉,他内疚,就是因为,他注定要辜负今宵恩爱吗?

不过,她却并不觉得后悔,就算锦尧认为今夜的欢/爱只是一个错误,对她来说,这也是一个无比美丽的错误,她很庆幸,在自己最美丽的年纪,初次的绽放,是对自己最爱的男人......

青儿越发含混的呢喃道:“锦尧,谢谢你送我的成人礼,谢谢!我会珍藏一生的......”

锦尧只听清楚“谢谢”二字,他觉得不可思议,以为自己听错了,哪家姑娘会如此白痴,被男人占了便宜还表示感谢呢?

想着青儿开始似乎是拒绝过自己的,他的所作所为似乎有霸王硬上弓的嫌疑,男人越发觉得内疚,凑近青儿的耳鬓再次道歉:“对不起,我知道青儿是正经人家的好姑娘,都是哥哥冒犯了青儿......”

半响没听到青儿的回音,男人这才发现,她是太过倦怠,已经睡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274章 借酒壮胆 庸人自扰

彻夜难眠的不仅是刘姥姥和王刘氏,王狗儿也是一夜没睡,他就坐在抄手游廊的地上,抱着一个青花酒坛子,不时喝上一口,自家酿的高粱酒,感觉甜酸苦辣五味俱全。壹看?书 ???·1?K?A?N?S?H?U·CC

他原是有几分酒量的,寻常一坛子酒根本不在话下,这会儿心烦意乱,半坛子槐花蜜勾兑的酒灌下肚子,王狗儿便已经六七分醉。

夜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远山传来报晓的啼鸣,不一会儿,四面八方的鸡鸣狗叫声就响成了一片,乡村的早晨,缓缓地拉开了帷幕。

雨后初霁,天井院里洒满和煦的阳光,天井院里略微有些湿滑,王狗儿提溜着酒坛子,趔趄着走向院子西边的大理石桌子,在湿漉漉的石鼓上落座,坛子里残存着一两杯酒的样子,他继续对着坛子牛饮,架势拿得大,实际上并没喝一滴酒。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他需要酒壮胆子,却并不敢真的喝醉了,他必须拿捏好分寸,见好就收,别真惹恼了恒亲王爷。

刘姥姥和王刘氏知道王狗儿在外边喝闷酒,因恼他算计自己的闺女,都不理他,当然,也是知道她的酒量,横竖那一坛子酒醉不倒。

等到天亮,王刘氏终还是心疼丈夫,昨儿家里宴客,剩了不少菜,她便把一盘子凉拌猪耳朵,一盘子花生米拿出来,给他下酒。

“青儿爹,少喝点,家里有客人呢。”

王刘氏话音未落,石桌上的盘子就被王狗儿呼啦到地上。

“喝你娘的洗脚水!你闺女儿我的青儿一夜没出西厢房的门。你做娘的也不问一问,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势必休了你!”

他昨儿半夜就悄悄地把西厢房的门扣打开了,此时,房门虚掩着,王金鹏和邱三儿一边一个靠在房门口打呼噜,正好挡住了进出之路。

王刘氏无端的挨了一顿骂,憋了一夜的怨气,又担心女儿,不由就哭道:“昨儿是谁让青儿服侍王爷的?这会儿出了事儿倒怪我。你也不用休我。青儿若是被人欺负了,我娘儿俩个还有脸活着呢,横竖是活不成了的,呜呜呜......”

刘姥姥不紧不慢的从屋里出来。劝女儿女婿道:“你们嫌不够丢人呢。一大早就闹得全村不得安宁?王爷是最守法度的。人家千里迢迢来咱们家,可见对青儿是有情有意的,岂肯做那始乱终弃之事。? 一 看书?? ? ?·1?K?A N?S H?U?·CC就算他舍得,这十里八村的都知道王爷就在青儿屋里,若是你们寻死觅活的,岂不坏了王爷的名声!”

“老娘,你倒说得好听......”

“嚎丧呢,老娘又没死!”刘姥姥中气十足的吼了王刘氏一嗓子。

哪两个侍卫早被吵醒了,听她这一嗓子,唯恐惊醒了王爷,急忙跳起来,邱三儿竖起食指厉声警告道:“嘘!小声点!别惊醒王爷!”

“二位大人早!老身就是怕吵醒王爷,正教训这两个不晓事儿的呢。”刘姥姥陪着笑脸儿,又吩咐女儿道:“还不快去打热水,伺候两位大人洗漱了,整治几样小菜来,给大人过早。”

话没说完,就听西厢房的门被悄悄的拉开,恒亲王穿着贴身的衬衫长裤,神清气爽的朝众人走来,伸手夺过王狗儿怀里的酒坛子,递给刘姥姥,淡淡的道:“本王有事要和王老爷商议,所以,这酒还是改日再喝吧。”

“草民,给、给王爷请安!”王狗儿带着**分醉,大着舌头,对锦尧道:“草民求王爷给、给草民做主......”

“嘘!小声点!”锦尧下意识地朝厢房瞟了一眼,蹙眉道:“说吧,要本王做什么主?”

“这个娘儿们儿不好好、管、管教闺女,如、如今闺女出了事儿,她、她、她就寻死觅活,草民要休、休了她......”

“嗯?”锦尧先是一愣,接着蹙眉,然后,一勾嘴角笑了。

他自少年起就带兵打仗,一刀一枪并出来的血性,寻常表情就是没有表情,目光又极是冷厉,让人敬而远之,此时,难得一笑,竟然连王狗儿这个大男人也看得呆了。

难怪女儿被他迷惑,这男人笑起来,也太蛊惑人心了吧?

“姥姥,王夫人,我想拜托你们帮忙,立刻请个媒人来,本王恳请姥姥和夫人做主,把青儿姑娘许配本王为妻,本王想赶在今天就把婚书签了。”

刘姥姥正在煞费心思的想着,要和王狗儿唱双簧,逼迫锦尧给青儿一个说法,此时,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堆出一脸的褶子来笑道:“王爷放心,老身这就去办。女婿吃过早饭就去城里买些糕饼来谢媒用,要卖最好的,顺带请干闺女回来帮忙,中午宴客也都有老身承办。壹看?书 ???·1?K?A?N?S?H?U·CC对了,女儿快去西厢房看看,青儿那孩子年幼不懂事,该懂得的事情赶快的说给她听......”

“不用,青儿很好,她还没睡醒。没本王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西厢房。”

虽然,后边这句话是对八大侍卫说的,可是,刘姥姥一家人并不傻,他们当然知道,王爷这是不希望他们打扰到青儿姑娘,换句话说,王爷这是公然宣告主权呢——你家姑娘如今是本王的人了,她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本王自会处理。

交代完毕,挥退侍卫们,自己依旧回西厢房守着青儿姑娘。

“王爷饿了吧,要不,民妇去给你弄些吃的来?”王刘氏一直没有吱声儿,先是在心里怨恨这个“玩弄”青儿感情的人,这会儿得知这人是自己的准女婿,立刻就关心起来。

刚出来时,锦尧就感觉到王刘氏对自己又怕又恨的眼神,倒因她是出于对女儿的爱护。对她心生敬意,此时,她这诚心诚意的关爱,让他心里一暖,微笑道:“那就劳烦夫人了,对了,我还记得夫人做的韭菜盒子很好吃,青儿也爱吃,劳烦夫人多做点。”

“好,王爷喜欢吃我做的饭就好。以后。我常做给你吃呀!”王刘氏应着,乐颠颠的转身去门外菜园子里割韭菜。

邱三儿和王金鹏对望一眼,心照不宣的抿嘴儿忍笑,看不出呀。王姑娘的姿色和王爷以前的那些女人们比。顶多也就算得上中等。王爷当年风/流不羁,就算对姽婳卫队的林四娘将军,也不曾如此宠溺过。特别是他的笑容,他们这都多久没看到过了?今儿早上,他就笑了两次呢。

王狗儿看出恒亲王对自己的冷落,讪讪地陪着笑,目送锦尧进了西厢房,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转眼发现那只酒坛子现放在桌子上,伸手抓起来一仰脖子,把里边的酒全部倒进喉咙里。

刘姥姥进屋新梳了头发,准备去请刘家二夫人来给青儿保媒呢,见王狗儿又喝上了,上前夺过酒坛子,交给春梅收了,又吩咐正捏着一把韭菜回来的王刘氏道:“把女婿扶进屋里歇着去,仔细看着点儿,别再让他喝高了现世。”

王家向来是刘姥姥里外帮衬着,所以,王狗儿也得看她眼色行事,只是,这会儿当着众侍卫的面被岳母责骂,这张脸就有些受不住,满肚子气撒在老婆身上,王刘氏刚来扶他,就被他扬手一个嘴巴子道:“丧门星,少来惺惺作态,你和那老虔婆抱作一团,全没把当家的看在眼里!“

女儿无端被打,自己被骂做“老虔婆”,刘姥姥气得要骂回去,再一想,外孙女儿的婚事儿要紧,只好忍气吞声,以后有的是时间修理这个混账东西。

王金鹏见势不妙,连忙过来揽住王狗儿的肩膀,对王刘氏陪笑道:“夫人是要做饭吗?以后都是自家人,我们也就不客气了,请夫人把昨儿剩下的饭菜热热,我们陪王老爷喝两杯。”

王刘氏也知道丈夫的酒量,知道他是借酒发疯,她是温顺惯了的,进了内室就得听王狗儿的,出了厅堂就得听老娘的,有了台阶,也就忍气吞声的下了。

“拙夫多喝了几杯,倒让王大人见笑了,你们且等一会儿,我这就去收拾汤菜。”王刘氏强笑道,低头掩饰着脸上的指痕,一溜烟儿钻进厨房里去了。

刘姥姥长叹了口气,也自出门去请保媒的人。

西厢房里,青儿还在酣睡,锦尧侧躺在她的身边,屈肘支撑着额头,审视着她的睡态,心里还在想着那句没听清楚的话,究竟是不是“谢谢”呢?

但愿,她不会怪罪他,并从此影响她对他的爱慕之心。

估计韭菜盒子快要做好了,是不是该叫醒青儿,起来吃了早饭再睡呢?男人犹豫片刻,起身去炕柜里帮青儿取衣服。

其实,青儿早已是半梦半醒状态,嗅着男人身上的味道,她睡得很安稳,迷迷糊糊的做着白日梦,她梦见自己和锦尧在草原上驰骋,她坐在她的怀里,而他强壮的臂膀环抱着她的芊芊细腰,路过一片开满沙漠玫瑰的草甸子,绝影放慢了脚步,踩着盛装舞步缓缓而行,锦尧霸道地翻转她的身子,令她与之面对面相拥,男人的呼吸均匀的喷洒在她的脸颊上,痒酥酥的,很舒服......

及至男人起身离开,青儿立刻就觉察到,反射性的惊叫起来:“锦尧,别丢下我......”

锦尧急忙转身,扑倒在她身上,双手支撑在她头侧,柔声问道:“青儿,锦尧哥哥在,锦尧哥哥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别怕,乖......”

青儿懵懵懂懂的睁开双眼,长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子,看得锦尧心里一阵酸疼,这小家伙,究竟有多喜欢我呀?梦里都在担心我会离她而去。

王刘氏让小梅帮忙收拾剩菜,她自己亲手炒鸡蛋,搁一边晾着,手脚麻利的合面,揉成团,把韭菜切成细末倒进鸡蛋碗里拌匀了,精心包成韭菜盒子,煮熟了送到西厢房。

青儿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梳妆镜前梳理头发,把乌黑的长发扎一个高高的马尾,那些簪子钗子的首饰全都用不上,完全是她在现代的本色装束,素面朝天,由于昨夜纵/欲过度,劲儿还没缓过来,脸色看起来略微有些苍白。

小丫头秋菊和夏荷一个端着铜盆和洗漱用具,一个提着热水,依次跟在王刘氏身后,两个丫头有条不紊的服侍王爷和青儿漱洗,王刘氏把食盒放在炕桌上,满脸笑意地把韭菜盒子拿出来,又把调好的酱醋汤料碟子取出来摆好,另外,又是一汤碗昨儿剩下的野鸭子汤。

王家如今也算是中上人家,家里买了四个小丫头和两个小厮,两个小厮一个叫小宁子,一个叫小安子,四个丫头随口称之为春梅、夏荷、秋菊、冬雪,今儿,冬雪和小宁子在那边宅子看家,其他几个都在青青草堂,主要是服侍主子,客人自有村里的妇人和姑娘们帮着招待。

青儿本来还挺自在的,无意中接触到王刘氏看向自己的诡异目光,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没来由的红了脸,羞答答的跪坐在炕桌边,咬着筷子头,显得手足无措。

“夫人受累了,谢谢!”男人客气了一下,大大方方地坐在青儿身边,先夹一只韭菜盒子放在青儿的碟子里,见王刘氏和丫头没有离开的意思,便优雅地一勾嘴角笑道:“夫人,青儿姑娘由我服侍,你们请自便吧。”

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多余,王爷嫌她们几个碍事儿呢,王刘氏悻悻地陪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哦,好,王爷请自便。青儿,好好服侍王爷用膳呀。”

再说小梅把热好的饭菜端到倒座屋里,昨天的剩菜还很多,鸡鸭鱼肉摆了满满一桌子,王狗儿已经冷静下来,自知理亏,哪里还敢再闹下去,也不装醉了,反倒帮着招呼众侍卫用餐。

又是三五杯酒下肚子,王狗儿忍不住问:“哎,邱大人,王大人,你们说,王爷刚那话是什么意思?他准备娶我家青儿做侍妾吗?听说皇上已经为恒亲王指婚,聘的是太傅秦大人的千金,不知道王爷那未婚妻是不是很厉害呀?她不会......哦,我多虑了,吃菜,请吃菜......”(未完待续。。)

第275章 靖城祝酒 举座皆惊

刘二媳妇儿听说恒亲王要请她做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三的问刘姥姥,因又问媳妇儿道:“五儿,你听到没?王爷准备娶青儿姑娘?我没有听错吧?”

“娘,你是没听到伟祺昨儿的话,恒亲王这多年心里一直惦记着青儿姑娘,在漠北快三年了,身边并没有女人陪伴,也从未招过军/妓,他要娶青儿姑娘,原是预料之中的。一?看书 ??·1?KANSHU·CC”

听儿媳妇儿都这么说了,刘儿媳妇儿心里不由羡慕嫉妒恨,若非刘二当年算计王狗儿,青儿姑娘早成了刘家的媳妇儿,还等得到这时候呢。

不由又想起外甥女儿金桂来,当年,夏金桂是那么喜欢靖城公子,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最终嫁给薛蟠,由于和薛蟠的陪房丫头争风吃醋,以至死于非命。

刘二媳妇儿酸溜溜的道:“刘姥姥,你家青儿真是好命,那次从树上摔下来,都没气儿了,竟然又醒了过了,难怪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青儿姑娘竟然能嫁入王府,且别说她是做妾还是做丫头,宰相府里的奴才还七品官儿呢,更何况亲王府。”

什么叫管她是做妾还是做丫头,王爷对我外孙女儿好着呢!

刘姥姥听她说得不堪,心里不痛快,早知道这样,就不会请她做便宜媒人了,要不是看在伟祺少爷的面子上,这好差事还轮不到她呢。

“刘二婶子抬举我家青儿了,管他什么府。嫁进去就是人家的媳妇儿,什么官儿都不是。”

当下柳五儿先把孩子安顿好,又去叫伟祺起床,听说王爷准备和青儿定亲,伟祺自然是为青儿高兴,这么多年了,他最惦记的就是青儿的婚事,他对青儿的感情十分微妙,连他自己都分辩不清,如今。他对青儿究竟是亲情还是爱情。

伟祺寻思王爷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留下老婆带称心,自己先去青青草堂。

刘二媳妇儿陪刘姥姥先村里的老神仙家合了八字,那仙儿接过“王靖城”和青儿的的八字,掐指一算。吓得脸都白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刘姥姥以为八字不合。急问道:“老神仙,是两人八字犯冲吗?有没有办法转一转八字吗?花多少钱都行......”

老瞎子连忙摆手道:“刘家老婶子,两个孩子的八字呢那是天造地设。那是金童配玉女呀,只是,你家孙女婿命格贵不可言,贵不可言呀......”

刘二媳妇儿撇嘴,心道,人家是恒亲王,自然是贵不可言。

刘伟祺微笑,我家主子爷有可能被册封皇储,将来有可能登上九五之尊,我知道这瞎子算命多半是蒙的,没想到人家还真有几分本事。

刘姥姥笑出一脸的褶子来,把事先准备好的红包给了瞎子,里边的谢仪本就比寻常高了一倍,分量十足的一锭十两银子,这会儿还嫌礼金简慢了,又从荷包里摸出几块碎银子来,说是另外给老神仙喝茶的。

她并不知道恒亲王名叫锦尧,还只当他的真名儿就是王靖城,所以,报的是靖城的大名,这原是锦尧忘了交代的,没想却是歪打正着,竟然和青儿的心思不谋而合。

当下,两个人又请来刘大媳妇儿,三人回到青青草堂,恒亲王并没露面,伟祺先把锦尧的意思对他大娘和母亲说了,道是因为恒亲王的身份不宜到处宣扬,王爷如今虽然和青儿姑娘签订了婚书,对村里人只能说是靖城少爷回来了,如今已经签订婚书,做了王家的上门女婿。

这番说教惊得大家全都合不拢嘴巴,虽然觉得奇怪,却也不敢问缘由,用伟祺的话说,你们什么也别问,只管照做就是了。

当即,拿出一纸婚书来,王爷和王狗儿都已经亲笔签字画押,并且加盖了自己的印鉴。

这两个女人并刘姥姥都不识字,两枚印鉴又都是古篆体的,他们瞅了半天,根本就不认识上面的文字,两个女人对望一眼,诚惶诚恐的在上面按下指印,以为媒证。

“刘姥姥,王婶儿,青儿妹妹说,她的婚书她要自己收着,所以,这两份婚书,将由王爷和青儿妹妹各执一份。”

伟祺交代完毕,取出两锭银子来,对他大娘和母亲到:“这是王爷赏的喜钱,我已经替你们谢过王爷,你们且收下就是了。”

刘伟祺匆忙来见锦尧,问明白主子的意思,所谓的请两个媒人来,不过是锦尧顾及青儿一家的颜面,这样做既是给王家一个交代,也堵了村里人的嘴巴,免得他们对青儿姑娘妄加非议。

当然,这纸婚书却是货真价实的,王狗儿也已经在上面签字画押,锦尧允诺,明天会有人送来纳采之礼,同时,他将启程,带青儿姑娘去漠北任上。

由伟祺出面来办理此事,倒省了锦尧很多口舌,也免了许多尴尬。一看 书 ? ?·1KANSHU·CC

签过婚书,王狗儿就套车进城去采买,半路上就遇到醉泥鳅家的马车,晴雯一家子起早就往刘家屯赶,青儿乔迁新居,晴雯本来说好要在青青草堂多陪青儿几天的,因为醉泥鳅回来,不得不回家去亲热一番,他们总不能在别人新居里做那种事情吧。

贾宝玉回家后越想越不是事儿,也不知道锦尧回京城皇上是否知道,不敢对皇上提起,却又怕出了什么差错,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所以,也是一大早就起床,骑马赶到刘家屯。

青儿吃过早饭就又睡下了,困倦不假,主要是她今天不想见任何人。

中午,正屋里摆了两桌酒席,刘伟祺、醉泥鳅他们加上八个侍卫,正好凑了一桌子。另一桌子就是谢媒酒,除了两个媒人,就是贾宝玉和晴雯以及王家人,还有就是锦尧。那两个女人诚惶诚恐的只说是折煞人了,不敢上座,最后,还是锦尧和贾宝玉坐了上位。

锦尧举杯祝酒时面无表情的调侃道:“诸位喝了这杯酒,算是见证我和青儿姑娘的婚约,王靖城今日入赘王家,是为了履行十年前的承诺。当时本王由于误服**丹造成失忆。借居在王家,曾答应入赘王家,等青儿姑娘及笄之年,就和她完婚。做他家的上门女婿。君子不得食言而肥。希望大家满饮此杯,作为对本王和内子的祝福!”

由于他前边的话太雷人,众人只顾去消化“入赘”二字。及至他称青儿为“内子”时,大家反倒并未注意到。

贾宝玉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他不久前才被放了外任,不日就要去姑苏接任江南制造,实在不应卷入这件事情,恒亲王是太上皇圈定的太子人选,他擅自娶亲等于是挑战皇权,没想到他比自己还要大胆,竟然,公开承认他是王家的上门女婿。

千不该,万不该,自己做了他们婚约的见证人,他和锦尧一样,都是性情中人,他自然不会出卖恒亲王和青儿,可是,这么大的事情早晚都会传到皇上耳朵里,就算皇上不追究他的知情不报之罪,迁怒下来,也足以让皇帝把他踢出忠信人员名单,从此不再重用。

晴雯悄悄溜到西厢房,向青儿详细转告锦尧的每一句话。

“你这丫头,给他吃了什么迷药,王爷竟然……”

语犹未了,就发现青儿的眼泪夺眶而出,顺着面颊流淌,她忙用帕子帮她擦拭,却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妹妹这是怎么了?是姐姐说话不中听,惹恼你了吗?”晴雯开玩笑道。

青儿只是哽咽,哪里说得出话来。

尽情的宣泄了一番,好容易忍住泪水,有些难为情的对晴雯道:“人家心里正难受呢,姐姐还笑话我。既然你来了,就帮我梳个好看的发髻吧,我不会绾发。”

晴雯便把妆奁放在炕桌上打开,拉青儿起来,自己跪在她身后,精心的帮她绾了个同心髻,把自己送她的金步摇插上,取过礼服要帮她患上,发现皱的不成样子。

“今儿也算是大日子,得穿礼服才好。你且等一会儿。”晴雯下炕出去,把熨斗烧热,返回来帮她烫熨衣服,抿嘴儿笑道:“你说心里难受,我倒不解了,难道他对你还不够好吗?”

“我也说不清楚,他突然就对我那样,可见平日是随便惯了的,你还记得宝二爷那年写林四娘的古体诗吗?那时朝野上下都流传开了,道是‘恒王好武兼好色’,看他在我身上如此用心就可以想象得到,他对别的女子还不知道怎么曲意迎合呢。”

“这你可是冤枉王爷了,我听你姐夫说,恒亲王在漠北可是规矩得很,几乎不近女/色,以至于漠北的贵族女子私下向你姐夫打听,恒亲王是不是好南风……”

“噗嗤……”青儿笑喷,他好南风?记得小时候他们在城里的酒楼吃饭,带的银子不够付账,邻桌的的男子过来搭讪,并主动为他们买单。

锦尧也不拒绝,吃饱喝足了又叫了一些青儿喜欢吃的卤味,打包带走。

男人追上来,拉住他的胳膊,硬塞给他一个绣花荷包,说是里边有他的地址,锦尧若是需要帮助,尽管去找他。

出了城门,路经河边时,锦尧连衣服都没脱,就那么跳进河里,泡了近半个时辰,那个荷包自然被他顺手扔进了河里。

当时青儿故意逗他道:“靖城哥哥,那个荷包真好看,干嘛要扔掉?你不喜欢,可以送给我呀。”

锦尧冷冷的回了一个字:“脏。”

青儿故意装糊涂,眨巴着桃花眼反驳他道:“那个大哥哥比女孩子长得还要清秀,身上香喷喷的,白衣胜雪,肤若凝雪,那里有半点不干净的地方?”

至今犹记得锦尧当时的反应,板着面瘫脸,反复搓洗胳膊,那只胳膊被他搓得通红,几乎没有褪层皮去。

“你也觉得好笑是吧?你姐夫说的时候我也觉得好笑,若是王爷喜好南风,那他的卫队也不会取那样香/艳/风/流的名字,那些女人,怎么可能为了他不惜牺牲性命呢。”

“噗嗤,咳咳咳……”青儿竟然被呛到,呛咳半天方说出话来,笑着调侃道:“姐姐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他好不好南风和女人为他尽忠有直接关系么?”

“我不知道你这小蹄子心里想什么呢!少和我贫嘴!”晴雯嗔道,帮她换上刚烫好的衣裙,细细审视了一遍,又拿起粉扑子,在她脸颊和眼睑上扑了点粉,掩饰哭过的痕迹。

见晴雯拿起胭脂膏子,晴雯忙避开道:“别搽胭脂,我觉得别扭。”

晴雯也就作罢,想了想,因又慎重其事的补充道:“我寻思,你也别总是大大咧咧的,若王爷竟是因为你的缘故苦着自己,这份感情,可就千万不可辜负了。”

我有辜负他的感情吗?心里一阵翻江倒海,青儿暗道,昨儿还以为,他急着道歉是害怕承担责任的缘故,看来是我误会他了,或许,他是觉得没有婚约就发生苟合之事,那是对自己的轻慢和不够尊重,他匆忙宣布婚约,正是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吧?

直到此时,青儿方才才想起来,在这个朝代,婚前xing行为是为人所不齿的,锦尧对她冲动的后果是,害她失去女孩子视为生命的贞操……

“你急着梳妆打扮,是想出去和大家见面吧?”

“嗯,我们这就过去。”

姐妹二人来到堂屋门外,锦尧面向房门而坐,见到青儿,眸子突然一亮。

男人起身迎了过来,揽着她的肩膀回到原座,宠溺的在她耳边低语:“青儿,你身子不舒服,应该好好歇着,来这里做什么?”

“我听说王爷乱开玩笑,担心传到宫里去,被人当了真。”

“玩笑?”转身望向晴雯,微微蹙眉问道:“我刚开过玩笑吗?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你说自己入赘王家,民女可不敢当,若是传出去,真要被人笑掉大门牙呢。”青儿说着,起身拿起锦尧的酒杯子,对众人道:“谢谢各位赏民女面子,来参加青儿的出阁礼,其实,青儿不过是嫁给王爷做侍妾,大可不必如此张扬的。”(未完待续。。)

第276章 唯爱是从 不觉委屈

“青儿!”锦尧蹙眉,真是任性,就算生气,也不该当着客人的面使性子吧。?? ?壹看 书 ???·1?K?A?NSHU·CC

“王爷,虽然,民女喜欢称你为靖城哥哥,不过,开玩笑还是得有个分寸,你是天朝战功卓著的恒亲王殿下,太上皇最喜爱的皇孙,皇上最倚重的皇子,我虽然任性,却也明白,你们皇室子弟,肩负着江山社稷的兴衰,所以,不该率性而为......”

责任?好,本王现在就回屋去,和你好好的讨论一下彼此的责任!弯腰把青儿打横抱起来,标准的公主抱,看得在场的所有女人都脸红心跳。

“青儿梦游的老毛病犯了,本王先送她回房去。”锦尧面无表情,语调淡淡的对目瞪口呆的宾客道:“内子家的酒是用槐花蜜勾兑的,味道不错,诸位不妨开怀畅饮,请尽兴。”

“王爷请便。”贾宝玉连忙起身恭送,然后,不着痕迹的替他解围道:“呵呵,青儿姑娘在我们府上时,也经常梦游,家母怕她梦游时受到惊吓,还专门派彩霞姑娘前后跟着照顾她呢。”

刘二媳妇儿也应和道:“小孩子梦游原是寻常的事情,我孙子称心昨儿晚上还梦游呢,闭着双眼满屋子找妈妈,哈哈......”

刘家大媳妇儿打开话匣子,也不知是杜撰还是真有其事,她神神秘秘的道:“我听说梦游是因为孩子小,七魂六魄还不稳妥,所以。经常会被邪神捉弄。我家大小子梦游的时候最喜欢爬到灶台上去坐着,有一次,老太爷悄悄跟了去,顺手拿起砧板上的菜刀,哔哩啪啦一阵乱剁,厉声呵斥道:“哪里来的王八羔子,敢戏弄老爷的孙子,趁早滚开,否则,我把你抽了筋。剥了皮。放锅里煮熟了喂狗!”

“可管用吗?后来你家大小子还梦游吗?”贾宝玉听着有趣儿,追问道。

“回贾大人问话,当晚就把它赶跑了,从那天起。我家大小子再也不曾梦游过。”

“哈哈哈......”晴雯忍不住大笑起来。吩咐醉泥鳅道:“这个法子简单。若是我们宝儿哪天梦游,你也跟在他身后,吓唬吓唬邪神吧。”

青儿听到身后的笑声。也忍不住打趣儿道:“靖城哥哥,你要去厨房拿菜刀吗?”

“拿刀干什么?”男人漠然问道。

“吓唬吓唬邪神呀......”青儿一本正经的支招。? 要?看书 ?要?·1?K?A书N?SHU·CC

“哼!”男人忍笑,邪神它也要邪得过你呀!

“靖城哥哥,屋里没外人,我可以醒过来了吗?”进了西厢房的们,青儿越发没个正经。

锦尧板着面瘫脸,用脚后跟碰上房门,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内室,直接把把青儿扔在炕上。

“说,为何犯浑?我已经答应你,以王靖城的身份出现在你生活里,从今天起,我就是王家的上门女婿,我们已经是夫妻,虽然得不到皇室和天下人的祝福,可是,本王慎重向你保证,至少在漠北,你将是本王唯一的爱人……”

男人越是冷厉,青儿越是感动得想流泪,她很少如此矫情,今天,却总是忍不住泪流。

锦尧,你对青儿的情意,青儿铭感于心,也为你的付出而感动不已,所以,青儿愿意为你改变自己的婚姻观,不再率性而为,锦尧,我爱你,只要能和你生活在一起,无论是做侍妾还是做奴婢,青儿都无怨无悔,王爷,这是青儿的真心话……

“嗯?”那为何还会如此伤心?

男人俯下身来,暖暖的覆盖在她的身上。

青儿鼻子又是一酸,自嘲般的笑道:“靖城哥哥,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可爱,我根本就不值得你如此宠溺,我自私,我贪婪,没有得到你的时候,哪怕多看你一眼也觉得满足,可是,得知你的心意之后,却又肆意利用你的宠爱,想要得到更多,甚至于,不体恤你的处境和难处,想要控制你的全部情感生活,我害怕,这样的我总有一天会被你厌倦,然后,被无情抛弃……”

“吧唧……”男人在她唇上狠狠地吻了一口,眸子里的冰凌瞬间消融,低笑道:“本王喜欢这样的青儿,喜欢青儿的任性,甚至喜欢青儿的贪婪,因为,本王知道,青儿这是太喜欢本王……”

“正因为我喜欢锦尧哥哥,所以,我决定,不能让我喜欢的男人为难,男人应该把事业放在首位,作为皇室子弟,治国齐家是最基本的责任,但是,治国永远是第一位的,没有国,何以安家?”

“所以?”男人的心暖暖的融化一地。

“若是,王爷要我去漠北,我会去漠北陪伴你;若是,王爷准备娶秦姑娘做王妃,我也会遵从王爷的意愿,无论是去王府,还是留在青青草堂,都由王爷说了算,我知道,做妾室就得有为妾的觉悟,这不是自嘲,而是,青儿心甘情愿对王爷做出的承诺,呜……”

樱唇被锦尧用一个深吻封住,男人疯狂的吞噬着她的甜蜜,恨不能将她整个吞进肚子里去。要看书 ??·1KANSHU·CC

青儿,你敢不敢再善解人意一点?青儿,你敢不敢再可爱一点?

恒亲王中途离席,因为留下话来,让客人尽兴,所以,醉泥鳅和晴雯夫妇二人主动代替王爷招呼客人,众人有节制的边饮边聊,颇为默契的避开恒亲王和青儿的婚姻话题。

倒是侍卫们没了约束,呼三喝六的猜起拳来,八个人把矛头都对准侍卫长刘伟棋,不一会儿就把他灌得酩酊大醉。

“嘿嘿,咱们主子爷不、不好意思了,竟然说青儿妹妹梦游,她都办过笄礼了,长、长大了怎么还、还梦游呀,爷是拿她没办法呢。”

侍卫们一听。都来了精神,逗他道:“刘大人,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是不是爷私下里对你吐过苦水?”

“嘿嘿,哪还需用爷告诉我呢,青儿妹、妹妹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顽、顽皮得很,她会怕邪神?她作弄起人来,邪、邪神也要甘拜下风呢,咱们主子爷只怕是有、有得头疼了……”

“王姑娘那是专门针对你的吧,她怎么敢在王爷面前调皮呢?”

“这你们就不、不知道了。青儿妹妹可、可不是寻常女子。骄、骄傲着呢,你们哪、哪里知道,我家多、多次上门提亲,她竟然。要、要招上门女婿。还要我娘保保证。不能给我纳妾……”

“哦,还有这等事情?你娘没答应对吧?”侍卫们都喝高了,早把主子的威仪搁到了脑后。毫无顾忌地追问道。

“五儿,你家少爷醉了,还不扶回家去!”晴雯本就率直,当年在贾府时,和柳五儿的关系就不同一般,所以,说话直来直去。

刘二媳妇儿也怕儿子口没遮拦,说出不该说的话来,忙跟着训斥五儿道:“明知道伟祺酒量浅,也不知道拦着些,由着他灌猫尿。”

起身过去把伟祺拽起来,瞪了柳五儿一眼道:“还不帮忙扶着……”

“哎,刘大人别急着走呀,为什么王姑娘不愿嫁给你呀?”

“还、还不是因为靖城少爷,青、青儿妹妹喜欢靖城少爷,那年她才六岁呢,竟然,竟然说她要赚很多钱,做、做金主,招靖城少爷做、做上门女婿……”

“王姑娘倒是慧眼识珠……”侍卫们已经知道,所谓的“靖城少爷”就是主子爷。

“你们怎、怎么说话的?看不起兄、兄弟……”伟祺嘴里唠叨着,被老娘和媳妇儿半扶半拖着,转眼儿消失在垂花门外。

“弟妹,等等我!”刘大媳妇儿也借口帮忙,追了出去。

侍卫们顿时就意兴阑珊,勾肩搭背,互相搀扶着出去,横七竖八的歪倒在天井院里。

贾宝玉又等了近半个时辰,恒亲王一直都没有露面,寻思着不好去打扰王爷,就这么离开又觉得失礼,他以吩咐扫红回去准备贺礼,这会儿还没送来呢,索性边和醉泥鳅闲聊边等候。

刘姥姥在西厢房门外转悠了几个来回,虽然不知道究竟,却也看得出来,青儿那番话似乎惹怒了王爷,因为王爷吩咐过,没有他的许可,任何人不得踏进西厢房,所以,也不敢进屋去看究竟,晴雯是年轻媳妇儿,更不好意思进去。

“闺女,王爷不会责罚青儿吧?”王刘氏怯怯地问道。

“干娘放心,你没见王爷是抱妹妹进屋的吗?他心疼青儿都来不及呢,哪里肯责罚她。”

嘴里是这么说,到底还是不放心,悄悄儿给醉泥鳅使眼色,要他去看看。

醉泥鳅拗不过妻子,只得硬着头皮去西厢门外,犹豫片刻,轻轻敲了敲房门。

“爷,贾大人还等着你呢。”

屋里没有回应,醉泥鳅也不敢再吱声儿,悻悻然准备走开,房门却悄无声息的打开。

“嘘!过去说话。”锦尧说完,径直朝正屋走去。

贾宝玉快步迎上前来,微笑道:“王爷,祝福你们!”

“谢谢!世兄请先回去吧,明天下午替我把这封信转呈皇上。”

“王爷这是……”不放心在下吗?贾宝玉默然陪他进了堂屋,和她相对而坐,苦笑道:“在下虽然位卑,可是,还不屑于卖友求荣的。”

晴雯忙去沏了普洱茶送来,宝贝儿子小尾巴一样的跟在她身后,见到恒亲王就呆望着,估计是觉得奇怪,这个叔叔长得好像爹爹呀。

由于基因好,这小家伙眉目如画,唇红齿白,十分招人喜爱。

恒亲王见宝儿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他也觉小家伙得和自己颇有眼缘,便微笑道:“宝儿,过来,叫干爹。”

“儿子,快叫干爹,嘿嘿,去问干爹讨赏钱!”听得出来,王爷心情大好,醉泥鳅松了口气。

“你这财迷,妹妹大喜,你不说准备多给她点银子压箱底儿,到讹诈王爷来了!”晴雯跟着凑趣儿,想着王爷没吃几口菜就离席的,便对刘姥姥道:“姥姥,王爷刚没吃几口菜,现在一定饿了,您老去做点可口的饭菜来是正经。”

正说着呢,就听得街门外噼里啪啦一阵爆竹声响,间杂着孩童们的笑闹嬉戏和惊叫。

爆竹声过后,就听孩子们稚气的声音齐声祝福到:“青青姑娘,喜事成双;昨日笄礼,今朝拜堂。青青姑娘,贤良姝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众人出来看时,只见十几个村童齐排排的站在街门口,在一个大点的孩子指挥下,扯着嗓子齐声背诵王狗儿信口凑合祝福词。

再看他们身后,停着王家的马车,王狗儿靠在车门口,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他今儿签了婚约之后,就亲自驾车进城,直接去“一品斋”老店,买了不少糕饼,虽然青儿再三交代,他们须得隐瞒王爷的身份,对外只说青儿嫁的是王靖城公子,并且,因为王公子家远在塞外,这次是特意来接新娘子去塞外完婚,他暗自揣度着,青儿说他们家暂时不用宴客,派发些喜饼还是有必要的吧,好让村里都知道闺女的婚讯。

等回到刘家屯,看到许多孩子在村头的大槐树下玩耍,突然心念一动,就编了顺口溜儿,教给孩子们背诵,允诺,背诵得声音洪亮,就发喜饼给他们吃。

“青儿爹,你这是……”

王刘氏最先跑出来,正要问他,醉泥鳅扛着宝儿也跟出来,宝儿认错人了,指着一个漂亮小女孩嚷嚷起来:“姐姐、姐姐,花娇姐姐……”

宝儿这一着急,舌头就有些不听使唤,涎水就流了出来,滴在他爹爹脖子里,被醉泥鳅照他屁股拍了一巴掌,啼笑皆非道:“你这小兔崽子,才多大点儿,就知道对着漂亮姐姐流口水了……”

晴雯出来看时,不由就咯咯笑个不停了,感情那小姑娘长得特像袭人家的双胞胎侄女儿,昨天在一起玩的十分融洽,这就惦记上了。

恒亲王和宝玉一前一后不疾不徐的迈着方步出来,站在街门口看王狗儿夫妇二人乐呵呵的分发喜饼。有个年纪小的挤不进去,急中生智大声背诵祝福词,偏偏又没记清楚,口齿不清的道:“青青姑娘,长得漂亮,牵手、牵手拜堂……”

锦尧的嘴角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

“王爷,青儿姑娘,还好吧?”宝玉低沉问道。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锦尧敛起笑容,漠然回答到:“她说,唯爱是从,不觉委屈……“(未完待续。。)

第277章 夫唱妇随 牵手向北

翌日清晨,青儿乘坐她自己的马车,跟随锦尧出发去漠北。要看书 ??·1KANSHU·CC

锦尧也没有骑马,他的坐骑优雅地踏着舞步,紧跟在马车后边,醉泥鳅和刘伟棋带着侍卫们骑马相随,他两人开玩笑道:“绝影这家伙,会不会对少奶奶羡慕嫉妒恨呢?”

这匹黑马是铁幕大汗送给王爷的生日礼物,当时它才一岁半,跟了王爷三年,竟然十分通人性,将士们调侃说,它看王爷的眼神儿傲娇而又眷恋,貌似骄傲的王子看着自己倾慕的心上人。

“绝影”是男性,所以,他们曾不良的调侃,这家伙是不是有断袖僻呢?

青儿的马车做工精美,车厢的每根立柱上都挂着一串风铃,由于风铃的造型和质地不同,车行间,发出不一样的音律,恍若大自然的和音演奏。

她在衣饰上不事奢华,平日里花钱也还算节俭,可是,对马车却十分讲究,就像现代人对豪华轿车的痴迷一样,她喜欢外观精美,车箱内功能设置方便适用的马车,虽然,按照平民的车驾规格,这只是一辆双乘的马车,可是,按她的意思改装的内部设施,使用起来十分方便。

连接着车厢后壁的座位与车厢等长,却比一般的座位宽出近一尺,足有七十公分宽,上面铺着棉褥子和靠枕,像青儿这样的体型,稍稍屈腿就可以当床使用。

座位的面板暗藏玄机,后三分之二部分设置成翻板。下面是两个隐秘的收纳柜,前三分之一部分是固定的面板,下面被四等分,统一安装着双层的抽屉,有了这八个抽屉,旅途中必须的生活用品,可以全部收纳其中。

车底板上铺着拼接起来的整张狼皮,脱了鞋子踩在上面,感觉相当舒适。

刘姥姥一家,伟祺家。以及晴雯和宝儿。依依不舍的直送到村口。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青儿从侧窗探出头去道:“姥姥,爹,娘。晴雯姐姐。二婶儿。还有五儿姐姐,你们都请留步!”

“王爷,民妇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请王爷和我亲家母说说,下次伟祺回家时,把我的宝贝孙女儿带回来,如意都快两岁了,我还不知道长啥样儿呢。”

刘伟棋哭笑不得的接过话去道:“娘,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怎么好麻烦王爷,再说,若不是如意娘上次回家时你横挑鼻子竖挑眼,惹恼了她,我早把她母女二人哄回来了。??? ?壹? 看?? 书 ? 看·1?K?A?N?S?H?U?·C C?”

“你这孩子,怎么向着外人挤兑亲娘?她那暴烈的性子,明明是妾室,却把你媳妇儿当丫鬟呼来喝去,何等张狂,说她两句,差点连我一起打,哪有半点做媳妇儿的自觉性。”

青儿见锦尧没有搭腔的意思,便笑着替伟祺解围:“二婶子,你放心,横竖有我呢,你那媳妇儿和我很熟的,我帮你和她说,明年伟祺探亲时,带她一起回来。”

刘二媳妇儿谢到:“那就谢谢青儿姑娘了。”

刘姥姥看看时候不早了,就停下脚步,对青儿道:“闺女,你们还要赶路,我们就送到这里,在漠北别跟在家里一样任性,要听王爷的话,要学着照顾自己,也要学着服侍王爷。”

锦尧听刘姥姥依依不舍的辞别,也欠身过来,从后边抱住青儿,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

“姥姥、夫人,你们放心吧,青儿还是个孩子,需要人照顾,我会宠着她的。姥姥、夫人,你们也多多保重!”说完,锦尧坐回去,顺势把青儿搂进怀里。

醉泥鳅正和晴雯母子缠绵,听到王爷沉声命令“启程”,这才飞身跃上马背。

刘伟棋一本正经地坐在马背上,发出指令:“邱三儿、王金鹏前面开道,行军速度。”

“青儿,记得带信回来,好好照顾自己……”

“伟祺,别忘了我和称心,呜呜呜……”

惜别声渐渐远了,风铃摇响怅惘与眷恋,在这里生活了整整十年,此时,青儿才发现自己有太多的感恩与依恋留在了这里……

“青儿,我们还会回来的。”

男人把她抱紧些,让她的脸紧贴自己的左胸,因为,青儿昨晚上说过,听到他的心跳,就会觉得格外踏实,还有,幸福和满足。

为了转移惜别的情绪,青儿猛地抬起头来,故意做懊恼状,苦笑道:“靖城哥哥,我忘了交代醉红楼的事情,我好容易经营起来的娱乐城,刚收回本钱呢,不会就这么无疾而终吧?”

“你这小财迷!放心吧,我已经吩咐贾大人,请她转告卫夫人,醉红楼交由卫夫人代为打理,按月从你的收益里支出三成红利给她算是薪酬。”

“给她三成红利的薪酬?你知道我每月的红利是多少吗?夫君,不带这么败家的。”

“青儿,你得这么想,正因为有卫夫人替你经营醉红楼,你才得以谨守妻子的本分,既做到夫唱妇随,还不影响赚体己银子,真正得便利的是你呀。壹?????看 书 看?·1?KANSHU·CC”

“真的是我赚到?”青儿眯着桃花眼笑出一脸的呆萌来。

“嗯。”男人一本正经的点头,似乎被青儿的可爱蛊惑到,突然压低了声音道:“青儿应该奖励靖城哥哥吧?”

“怎么奖励?”青儿的脸刷的红了。

“用靖城哥哥喜欢的方式呀。”

青儿暗道,这家伙想要来一次车/震吗?只是不知道,这马车的轮胎是不是经得起折腾。

斯斯艾艾的羞涩道:“可是,这座位太窄太短……”

“青儿觉得靖城哥哥最喜欢的奖励是什么?唔,让我猜猜看……”锦尧故作沉吟状,目不斜视的注视着青儿,直到她难为情的移开目光。这才凑近她的耳鬓道:“是和青儿做那事儿吗?你想歪了,靖城哥哥只是希望你亲哥哥一下而已,呵呵,是青儿想要我吧?前后都有侍卫跟着,青儿又总是忍不住叫出声来,多不好意思……”

“喂,你还要不要脸?”

青儿话音未落,就听到外边有人忍笑嘀咕道:“青儿姑娘也太彪悍了,竟然敢骂王爷不要脸?嘿嘿,伟祺兄弟。你猜。王爷刚才怎么惹到她了?”

“滚开!”刘伟棋板下脸来,压低声音斥责道:“你这人怎么如此龌龊,真是变态,竟然敢偷窥王爷和妻子打情骂俏。”

醉泥鳅不屑地嘲讽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你没偷听。那你怎么知道王爷刚才在打情骂俏?没话说了吧?假正经。哼!”

以为刚的话被外边的人都听了去,青儿又羞又恼,低头在锦尧的肩膀上狠咬了一口。

“亲错地方了。靖城哥哥希望你亲这里。”锦尧不正经的坏笑,指了下自己的脸蛋。

“想得美!谁亲你了?我是试试看你的脸皮究竟有多厚!”

“那也应该咬脸才对呀,来,重新咬过……”

由于看惯了男人的面瘫脸,此时,对他的认知被完全颠覆,青儿有些接受不能,愣怔了半响,终于忍不住嚷嚷起来:“你这表里不一的骗子,完了完了,大家都被你骗了,本姑娘只当你是真人君子,可谁知道,你竟然,你竟然如此没羞没臊!”

“嘘!为夫保证,只在你面前没羞没臊。”

“你这登徒……”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嘴巴就被锦尧霸道地吻住,男人心里小小的嘚瑟了一下,呵呵,想要让小东西闭嘴原来这么简单呀。

青儿先还下意识的挣扎了几下,随着男人的舌头强势探入,看似行为霸气侧露,实则温存缱绻的热吻,瞬间瓦解了她的抵抗,青儿的双手下意识地改变了动作,不再推拒,而是紧紧地反扣住男人的肩膀……

“青儿,我先还纳闷儿,这么宽敞的车厢,怎么就安了一个后座,前边空着干嘛呢?”终于停止了令人窒息的热吻,男人咬着晴儿的耳垂道:“这会儿我终于想清楚了,感情,你这小东西是有意为之……”

湿润的呼吸喷洒在耳蜗里,蚀骨的酥痒,令青儿情难自己的摇头回避。

“什么有意为之?”青儿以为,男人是想说,为了创造二人世界不被别人打扰。

“车底板够宽大,狼皮褥子也很软和,青儿要不要试试?”

“噗嗤……”青儿呛得就差没喷血,什么什么呀,她自诩脸皮够厚,可是,和这个道貌岸然的面瘫相比,自己只能屈居其后了。

青儿把嘴凑近些,也咬着他的耳朵,压低嗓音一字一字的嘲讽道:“你平时的高冷都是面具吧?为了掩饰好武兼好色的本质?可见《姽婳词》刻画得入木三分,这么恶心的话亏你说得出来!”

感觉到锦尧浑身的肌肉倏然一僵,男人漠然推开她,纵身跳下车去,青儿听到“绝影”愉快的打了个响鼻,接着又是一声响亮的嘶鸣。

青儿急忙探身去看,只见一道黑色的闪电从车窗外掠过,来不及呼喊,那人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前边的转弯处……

锦尧纵马狂奔,邱三儿和王金鹏急忙跟了上去,醉泥鳅一挥鞭子,千里雪抛出一箭之地,方听见他吩咐道句:“,伟祺兄弟,看着青儿!”

刘伟棋见青儿一脸茫然,下一秒钟,眸子里就充盈了懊恼和沮丧。

唯恐她会伤心落泪,连忙挤出一个笑脸安慰她道:“青儿,别担心,王爷不开心的时候就会纵马由缰的跑一程,然后,心情就会恢复正常。”

“你怎么不问我究竟怎么惹怒了王爷?”青儿觉得有些委屈。

“若是想说你自然会告诉我。”

“我就是开了个玩笑,说他好武兼好色,对了,我还提到《姽婳词》……”

其实,她已经意识到,自己戳中了锦尧的痛处,或许,不仅仅是痛楚,她甚至无意中侵犯了一个男人的自尊与骄傲……

虽说是吹面不寒杨柳风,可是,风驰电制的速度,风儿还是刺痛了锦尧的神经。

随着“绝影”奔跑速度的减慢,锦尧也渐渐冷静下来,他有些错愕,自己究竟在和谁生气?是气青儿呢,还是气自己?又或者,他是为那些逝去的生命感到惋惜?

姽婳卫队一共十八名女子,她们应该算是英郡王送给锦尧志学之年的礼物,那年锦尧刚满十五周岁,正是对女人充满好奇与期待的年纪,那些女子或是受到锦辉的利诱,或是家人的前途和安全受到南安王的威胁,被英郡王甄选进府,培养成舞姬,然后,精心布置了一场赌局,将自己的十八个舞姬一次“输”给锦尧。

她们的头领就是林四娘,唯有她是为了报杀父之仇自愿沦为歌姬,被送到锦尧身边的,她们受命监视锦尧的举动,诱惑他荒yin堕落,必要的时候,就伺机除掉他。

青州一战,英郡王示意林四娘暗中下迷药,诱他陷入敌阵,饶是他骁勇善战,药性发作时也只能成为敌将刀下之鬼。

征战沙场,活着或者死去顺应的是天命,锦尧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幸殉国,就算北静王对锦尧的死有所怀疑,也没有足够的理由向皇上证实,因为,他们根本不会让那些女人活着逃出青州。

英郡王几乎成功了,可惜,因林四娘对锦尧动了真情,关键时刻率领姽婳卫队舍命相救,挡住敌人的箭矢,掩护锦尧侥幸逃生,导致锦辉功亏一篑。

锦尧曾以为,皇叔和英郡王的所作所为,皇上并不知情,后来才想明白,皇爷爷为转嫁皇权被儿孙觊觎的压力,维护他自己的绝对权威,默许甚至暗中挑起皇储之争,而他安然作壁上观,充当平衡器的作用,必要时出手协调矛盾,避免局面失控。

事实上,锦尧差点就成了平衡游戏的牺牲品。

他是天朝最骁勇善战的皇孙,却差点夭折在女人的石榴裙下,因此,他曾立下誓言,要以这奇耻大辱为镜,绝不对任何女人付出真心,绝不受制于自己的感情。

可笑的是,他不但再次坠入温柔乡,并且,自己十年来唯一深爱着的女子,竟然对他嗤之以鼻!

也许,青儿的话并没有错,自己骨子里就是一个风liu成性,放dang不羁的男人,他动怒是因为他惶惑不安,他害怕禁锢多年的**一旦释放出来,就会像洪水猛兽一样泛滥......(未完待续。。)

第278章 金裘宝马 斗酒恣欢

马车依旧按照行军速度匀速前行,青儿后来才知道,恒亲王的军队急行军时,速度比这现在几乎要快一倍。??? 要?? 看书 ? ?·1?K?ANSHU·CC

这是标准的官道,所以,十里一长亭,五里一短亭,都有亭长提供饮水和草料。

青儿心里默算了算,从刘家屯出发,已经行进了近百里路,天时已近黄昏,伟祺说,再行不到十里,就是白果驿站,据说,驿站就是因悬崖边的那棵千年百果树命名。

伟祺担心青儿会因吉凶未卜而惶惶不安,这一路上,尽在搜肠刮肚的想些理由安慰她。

“青儿妹妹,你放心,王爷肯定就在前边驿站等候你,到时候,你对他撒撒娇,尽量温柔点儿,他肯定会原谅你的。”

已经听腻伟祺的理由,也实在难以忍受他的唠叨,青儿侧身从座位右边的车厢上翻起一个靠背面板,放下支架,调整好角度,再放一个靠垫在上面,仰面半卧在座位上,闭目假寐。

半响没听到青儿吱声,伟祺从侧窗看去,啼笑皆非的一挥马鞭子,用鞭梢挑下挽起的窗帘,以免夕阳晃动影响青儿睡眠。

马车正经过陡峭的山岭,风铃在风中叮咚乱响,青儿的心也在风中凌乱。

她知道自己错在冒犯了锦尧的禁忌,俗话说,打人别打脸,那人桀骜不驯,想必那件糗事是他心里最阴暗的记忆。

或许,等赶上他,她该诚恳的对他道歉。求他原谅,假装潇洒不羁的样子对他说,哎,这种小事儿至于这样敏感吗?圣贤说,人不风流枉少年,圣贤还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你一回头就会看到,有一个从五六岁的时候起,就对你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以身相许的美貌女子……

不过锦尧的脾气也太暴戾了,怎么说,本姑娘和他新婚燕尔,千里迢迢追随他去漠北。他却把自己扔在半路上。好在本姑娘神经够强大。若是换了别的小姑娘,就算不吓死,也得哭死。就算不哭死,也会委屈死的。

这一路走来,青儿一直在想,锦尧肯定就在前边的亭子里等候自己。

长亭更短亭,就是不见锦尧的踪影。

刘伟棋喋喋不休的安慰话,听起来就像饶舌的乌鸦。

青儿虽然胸襟开阔,可是,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之后,懊悔和歉意渐渐烟消云散,剩下的可就只是满腹的委屈。?一看书 ? ???·1?K?A?N?S书H?U·CC

她甚至想勒转马头,原路返回,回刘家屯做小地主去。

她可不是绣楼里长大的千金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离了男人就没法生活下去,她要把醉红楼打造成全京城最有名的娱乐城,还要在各大城市开分店,皇子皇孙了不起吗?假以时日,本姑娘就是商界翘首,娱乐业的新皇帝。

当然,这只是吐槽一下娱乐自己,她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舍弃锦尧,她现在低调到愿意做他的侍妾,这点子委屈还算是委屈吗?

终于看到驿站的招子了,绣着“白果驿”三个大字的招子在风中飘扬。

青儿突然紧张起来,待会儿要以怎样的态度去见锦尧?卑躬屈曲的道歉?盛气凌人地声讨,亦或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撒娇?

直到马车驶进驿站的院子,她还没能做出决定,突然想起抽屉里的紫槐花蜜酿,那是刘姥姥特意让她带着的,因为,锦尧很喜欢喝的他家的蜂蜜勾兑酒。

打开抽屉,取出那只青花瓷坛子,打开先喝了一大口,唔,度数不低,不能喝多了,真醉了言行失控可就得不偿失,然后,倒了半坛子酒在自己的颈项和衣襟上,蜂蜜粘糊糊的,感觉很不舒服,心里不由就后悔,还不如喝进肚子里呢。

嘿嘿,我现在应该撒酒疯吧?并且,要疯的有格调,不能武疯要文疯,为了表示自己和锦尧是一丘之貉,干脆来个淫词艳曲大荟萃吧?不行,让别人听到有损恒亲王的颜面。

那就来个豪放不羁的吧!

等马车停稳,青儿一手提着酒坛子,趔趄着走出车门,站在车驾位上,任由风儿扬起衣袂和秀发。为了旅途中睡觉舒服,她只是简单的梳了一个马尾辫,走出车门前,顺手就把扎马尾的锦带给扯了下来。

白果驿站修建在悬崖边,这一段路又颇为险峻,断崖傍边有一道溪流,正是因为有此水源,驿站方会建在这里。

刘伟棋跳下马来扶青儿下车,被她一身酒气吓了一跳,伸手要搀扶她,却被她避开。

青儿触景生情,单手举着酒坛子,似笑非笑地仰天吟唱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青儿妹妹,王爷就在驿站,你看,绝影和青枫大人的千里雪就拴在马厩里呢。要?看 ??书 ???·1书K?A?NSHU·CC”刘伟棋欠身要拉她的手,被她再次躲开,她现在身份不同,伟祺自是不敢对王爷的女人不敬,只好温柔的哄劝她道:“王爷让我带你过去,慢慢走过来,你别再退了,会摔下去的。”

“好酒!侍卫长喝一口?”

青儿就着坛子口又牛饮一口,越发豪气干云道:“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君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用醒。”

青儿不让自己碰她,伟祺只好吩咐侍卫道:“赵青,速去禀报王爷,你们都过来看着点,别让青儿姑娘摔着。”

被称之为“青儿姑娘”,也是她自己的意思,因为她的身份并不是王妃。她又不喜欢被人称之为侧妃,听着就有被“二/奶”的感觉,倒是还做她的“青儿姑娘”自在些。

众侍卫把她团团围住,众星捧月般仰望着她。

“古来圣贤皆寂寞,悠悠千载时光过。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钱少, 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唱罢又豪饮一口。心里好不着急。莫非锦尧真动怒了,他也太薄幸了吧?昨儿还在缠绵缱绻,今天翻脸就把恩爱忘在了脑后,他若迟迟不现身。难道我真要把这坛子酒全喝下去吗?

早知道如此尴尬。倒不如诚心诚意的对他道歉。请求他的谅解,这会儿,想不醉都不行了。

硬着头皮又喝了一口。接着开唱:“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欲渡黄河冰塞川,将、将......”

男人似乎是从天而降,眼前一花,锦尧已经站在马车前。

青儿结巴起来,想要接着唱下去,却怎么也想不出后面的句子。

“将登太行雪满山。”锦尧面无表情的提醒道。

“靖城哥哥,干、干杯!”青儿决定继续把戏唱下去。

“好!我陪你喝!”锦尧伸手去接酒坛子,她却像逗小孩一样,倏地缩回手去。

“饮酒吟诗,你还没、没吟完呢,下一句,下一句,答对了有、有奖。”

锦尧蹙了下眉,他完全可以强行把人抱回客房里,可是,当着部下的面,他怕青儿做出不雅的举动,说出什么不堪的话来。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男人的嗓音还是这么好听,眸子冷凝而又淡定。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青儿萌死人的半眯着桃花眼,翘起嘴角,带着炫耀的意味儿对锦尧道:“靖城哥哥,该你了。”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完全正确,青儿上酒,只许喝、喝一口哦......”

青儿弯下腰来,把青花酒坛子递向锦尧,男人伸手接住,她却嚷嚷起来:“不许拿走,我喂你喝,只需喝一口!”

说着就要喂锦尧喝,醉酒的人腿脚发软,身子过度前倾,哪里控制得住平衡,直接栽进锦尧的怀里,手里的青花酒坛子也脱手甩了出去,被一个侍卫眼疾手快接住。

意识到自己被锦尧接住,突然打横抱住,青儿心里一阵小得意,她就知道,锦尧不会让她摔跤的,既然他拿乔不肯就范,那就创造一个机会,给这个骄傲的男人一个台阶下吧。

驿站的客人们都亲眼目睹了恒亲王香艳的公主抱,把一个身材高挑偏瘦的女孩子抱进客房,都纷纷打听,那女孩子是谁呀?答案出自某自以为是者的猜测,这女子肯定是恒亲王的爱妾。

马厩外边一地鸡毛,还有斑斑点点的血迹,驿卒正在清理杀鸡时弄脏的地面。

厨房里,驿长亲自动手,倾其所有为恒亲王一行准备晚餐。

虽然驿站条件有限,好在驿长屋里有一个浴桶,被醉泥鳅收罗出来,吩咐洗刷干净了,送到恒亲王恒亲王下榻的上房里。

青儿一进客房,就看到屋中央放着一大个大浴桶,里边刚刚注满热水,此时,雾气袅绕,空气中弥散着金银花的清香。

她并不知道这是醉泥鳅替王爷安排下的,还以为是锦尧亲力亲为,冲着这份诚意,青儿借酒宣泄的计划彻底没了底气,紧紧勾住锦尧的脖子,在他嘴唇上狠狠地亲了一下。

听说青儿他们到驿站了,锦尧吩咐把青儿带他房间来,青儿的率真他是知道的,若是众目睽睽之下任性起来,须是尴尬,有什么话关了门再说。

热腾腾的浴汤,里边漂着厚厚一层野生的金银花,阳春三月,山崖上到处都可见这种花儿。

“靖城哥哥,你刚才是为我摘花去了吗?我还以为你生青儿的气,不带青儿去漠北了呢。”

既然以为本王不带你去漠北了,却为何还要跟来?男人心里冷哼一声,摘花?哼,我才没有这么无聊,这些金银花都是青枫和邱三儿他们摘的。

锦尧不置可否,直接把她扔进浴桶里,淡淡的道:“风尘仆仆,满身酒气,先洗洗吧。”

猝不及防中,青儿呛了一口水,双手抓住浴桶边缘,呛咳着嗔道:“咳咳咳,靖城哥哥,咳咳,你想呛死我吗?咳咳......”

男人见状急忙把她捞起来,见她整个人湿漉漉的,头发上沾着金银花儿,还不停的往下滴水。

这样的青儿显得呆萌,既让人怜惜又颇有喜感。

忍不住把她揽进怀里,轻轻地为她拍背,等她不再呛咳了,顺手帮她把湿衣服脱掉。

薄薄的杏色襦衫下,穿着经她自己改良后的抹/胸,白皙如雪的颈肩部凝脂般光滑细嫩,其视觉冲击力,比之暴露无遗更加让人想入非非。

面对半果的青儿,男人的喉结深深地蠕动了一下,身体的某个地方立刻就有了反应,心情却莫名其妙的烦躁起来。

“快点把自己洗干净!”男人说着,转身走出客房,双臂环保胸前,靠在前廊的栏杆上,没来由的感到憋闷。

山里的风很是强劲,渐渐地吹散了郁闷的情绪,过了一会儿,没听到里边有动静儿,锦尧又开始担心,小家伙醉酒,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青儿,洗完没有?快点!”男人起身过去敲了敲虚掩的房门。

“嗯。我想多泡一会儿,舒服……”青儿在屋里乖乖地应着,慵懒而又娇嫩的鼻音,听得锦尧心房一阵颤动,忍不住想要推门进去……

驿长点头哈腰的过来,诚惶诚恐的笑问道:“王爷,晚饭准备好了,按您的吩咐,有做青椒木耳爆炒童子鸡,沙参山药炖老母鸡,包谷粑粑是小人特意用桐子树叶包裹着,埋在红炭灰里烧熟的,趁热吃倍儿香呢,小人给王爷送到房间里来吧?”

“嗯。”锦尧满意的点了下头,又对屋里道:“听到了吗?包谷粑粑要趁热吃,快点穿戴整齐,准备吃饭了。”

青儿倒是十分识趣儿,赶在驿长送饭来之前,麻利把自己包裹起来,打开门,对着锦尧笑出一脸的灿烂,哪里还有半点醉意?

刘伟棋帮着驿长把饭菜送过来,见青儿和王爷貌似已经和好如初,也就放下心来,告退了自去餐厅吃晚饭。(未完待续。。)

第279章 倏然觉悟 寻根溯源

因为忘了去车上取换洗衣服,青儿就地取材,顺手把床单扯下来,就像穿印度纱丽一样,卷裹在身上。壹 看书 ???·1?K?A N?S?H?U?·C?C?

驿站的床单都是粗布制作,驿长唯恐恒亲王睡得不舒服,就把自己的新买的一匹锦缎拿出来,折成双层,铺在粗布床单上面。

这是准备做吉服的锦缎,鲜红的颜色,印着花好月圆图案,被青儿穿出神秘而又妩媚的风姿来,端得是美艳动人,如花绽放,行走间更是柔情万种,明明包裹得严严实实,男人却分明透视出红色下面凸凹有致的冰肌玉肤来。

情知自己的“奇装异服”吸引了恒亲王的兴致,青儿故意作娇羞状问到:“靖城哥哥,青儿这幅怪样很难看吗?你干嘛正眼儿都不看我?这都怨你呀,也不帮人家取换洗衣服来,又催人家吃晚饭,我总不能……不穿衣服吧?”

“多喝点汤!”锦尧舀了一碗鸡汤递给她,冷冷的命令道。

驿站里的鸡都是散放的,满山偏野的觅食,吃的都是虫子和野生谷物,煲出的汤自然十分鲜香可口,包谷粑粑是用新鲜的嫩玉米磨成浆加面粉制作的,味道一点不比刘姥姥做的逊色。

泡了一个澡,顿时食欲大开,啃一口包谷粑粑喝一口鸡汤再吃一口山药,她十分喜欢鸡汤里淡淡的药香味道。

锦尧吃的可就有些心不在焉,味同嚼蜡地啃着包谷粑粑,目光似乎漫不经心地看着汤碗。实则一直都在悄悄瞟着青儿,这是京城新近流行的服饰吗?我怎么从来不曾看谁穿过?

青儿不动声色地喝完那碗汤,起身对锦尧道:“我吃饱了,靖城哥哥请慢慢享用,我得去车上取套衣服来,就不陪你用膳了……”

“这衣服很好看。”锦尧淡淡的道,他的意思是青儿不必再换衣服。

“这算什么衣服。”总得去拿套内衣穿上,被单里边是真空,很容易走光的。

青儿刚走到门口,就被男人从身后抱住。不由就扬起嘴角暗笑。这家伙是用飞的吗?他们之间明明还隔着一张餐桌呢。

“这样的青儿很妩媚,看起来有一种神秘的风韵……”

“靖城哥哥不生青儿的气了吗?吓死青儿了,我还以为王爷会赏赐一纸休书给青儿,把我赶回刘家屯去呢……”

“嗯?”红色的纱丽让锦尧的视野一片温暖。??壹? ?看书 ·1KANSHU·CC不知不觉中。心情一片晴朗。

“上午全怪青儿出言不逊。我这人特别容易持宠而骄,所以,王爷给我点阳光。我就以为自己灿烂辉煌,无意中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饶恕青儿的不敬。”

“靖城哥哥并非生你的气。”青儿,其实,宠你也是一种快乐,没人的时候,你也可以尽情的傲娇,上午的事情,我,不想解释。

“那,青儿醉酒发酒疯,被人看到了,你是不是特别不高兴?”

“醉了就吟唱太白的诗,你倒是醉得高雅。”锦尧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笑意,小家伙醉酒的表现还算不错,至少,还记得我是她的靖城哥哥。

男人有注意到,刘伟祺伸手拉青儿,被青儿固执地避开,可是看到自己,她就毫无戒备的迎了上来,还想亲自喂我酒喝。

两个人似乎达成了默契,谁都没有再提姽婳将军的事情。

“天色晚了,先上床休息吧。”

犹未消退的两三分酒意,让青儿很容易就犯起二来,转身勾住男人的脖子,踮着脚尖在他耳边坏笑着调侃道:“刚吃过饭还没消化呢,靖城哥哥这是饱暖思yin欲吗?”

“嗯?”锦尧啼笑皆非,嘴角勾起一抹无奈,只做没有听到青儿的挑逗,转移话题道:“白果驿的驿长很有品味,这套衣服真是别出心裁,明天要好好答谢他。”

“嘿嘿,这可并非衣服,这就是一匹红色印花的锦缎而已,我估计驿长定是听说王爷携新婚妻子蜜月旅行,有心给客房增加喜庆的气氛,所以,用这匹锦缎替代床单。”

“青儿是在挑战本王的智商吗?”锦尧哪肯相信,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我说的是真话,不信你解开这里试试看……”

锦尧依言而行,结果,纱丽从肩头滑落一地,恍若铺了一地的红红牡丹,锦尧犹自握着锦缎的一角,先是一个愣怔,紧接着,看向青儿的眸子就喷出火来。

剥去纱丽的青儿,恍若坠落人间的芙蓉仙子,清纯干净的笑容,并无半分妖魅yin荡之气,可是,这份清纯却是最让锦尧心动的。

咽一口唾液,艰难的说出一句:“你在诱惑靖城哥哥!”

“我没有,是你不相信……”

该死的小狐狸精!锦尧心底里一声低吼,手腕一抖,那匹锦缎就像蛇一样的缠绕上来,从肩膀到小腿,再从小腿到腰部,转眼功夫,青儿就被包裹得严严实实,最后,锦缎在她的腰间打结。?一 看书 ?? ? ? ?·1?K?A要N书S?H?U·CC

“靖城哥哥,干嘛绑我?”话音未落,青儿已经被男人提溜着扔在床上。男人转身就走,青儿急忙追问道:“靖城哥哥,你去哪里?”

“......”男人是去给她取衣服,可是这会儿火大得很,他不想理睬她。

去暗柜里选了一件套头衬衫,一条裤脚宽大看似裙子的长裤,都是青儿家居休闲式的穿戴,她自己的设计,晴雯的手艺,做工精细却和市面上的服装款式有所不同,胜在更加简洁舒适。

及至翻出别出心裁的抹/胸,锦尧的心里又是一阵激荡。

他对女人的衣饰并不陌生,大致一看也就得出结论,青儿的抹/胸和他以前的女人穿戴的大不相同。不过,却能更好的衬托出女性的风韵,贴合人体曲线的弧度,穿戴起来想必也会更加舒服。

男人坐在马车上发了好一阵呆,他发现,自己似乎从每人真的想过,青儿脑袋根本就不是一般的聪明,她似乎不用学习,天生就具备常人所没有智慧。

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这丫头要么是天神转世。要么,就是投胎转世前没有喝孟婆汤,把前世的记忆留存下来。

那么,自己在前世就和她相识相爱过吗?她五六岁的时候就毫不隐晦的直言喜欢我。就是因为我们前世有什么约定吗?我是不是承诺过。要入赘她家。做她的上门女婿?或者,我曾经对她山盟海誓,来世。也就是今生,要和她一双人一世情长相守?

记得她说得最动情的一句话就是——我想和靖城哥哥一双人一世情长相守。

对了,我在前世名叫靖城?一定是的,否则,她怎么总是情不自禁的称呼我靖城哥哥......

锦尧决定,要和青儿好好的沟通一次,既然他们注定要生生世世的纠缠在一起,他总得知道他们的前世今生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过往,他们的故事,究竟是缠绵悱恻,还是凄凉怅惘?

刚跳下马车,邱三儿就凑过来,压低声音禀报道:“爷,青儿姑娘一直在喊‘靖城哥哥,我错了,我道歉......’从你出门后就没停过。”

“嗯。”男人淡淡地哼了一声。

看守车马的两个侍卫面面相觑,好奇地向邱三儿打听:“三哥,王爷刚在车上好一阵发呆,就是因为青儿姑娘吗?我听说爷以前可是猎艳高手,怎么现在就像是苦行僧,是不是就因为青儿姑娘太、太爱吃醋,王爷惧内不敢沾花惹草?”

“嗯?”邱三儿是恒王爷的铁杆粉丝,所以,喜欢模仿王爷的言行举止拿乔。

“哎,昨儿我们把侍卫长灌醉了,听他说,王爷迟迟不愿回京都,就是为了青儿姑娘,因为,回去就得迎娶秦大人的千金,对了,还有青儿姑娘的称谓,是不是,也和王妃的名分有关呀?她虽然不是王妃,收到的恩宠却胜似王妃吧?”

另一个侍卫接嘴道:“依我看,在王爷心里,青儿姑娘就是他的王妃吧?”

邱三儿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道:“那就长点眼力,好好服侍青儿姑娘。”

做一个称职的侍卫头领,忠诚和勇敢之外,最要紧的就是不得泄露主子的**,不对,应该说,就算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主子的私生活,他们也一无所知。

今天,他似乎泄露了什么信息吧?可是,他说过什么吗?

看着王爷不疾不徐行走的背影,邱三儿快步跟了上去,他和王金鹏是爷的贴身侍卫,不过,爷特别吩咐过,今后,他们要小心守护的,应该是青儿小主子。

昨儿,他和王金鹏只顾了追随主子爷,回到驿站,就被王爷训斥了一顿。

王爷说:“记住,青儿姑娘少一根头发,本王拿你兄弟两是问!”

锦尧回到客房,估计喊了半天没人理,青儿也累了,这会让似乎已经睡着,烛光下,她就像一个超大的红色粽子静静地躺在木床上。

小嘴不满的撅着,呼吸凌乱,很明显,她是在装睡。

锦尧漠然开口问道:“前世,我们就认识对吧?我叫靖城?是做什么的?”

“啊?”青儿讶然,不由自主地睁开双眼。

“我是不是对你做过承诺?我今生只娶你一个人?还是,我入赘你家,做你的上门女婿?我没有发什么毒誓吧?比如......”

黯然一勾嘴角,比如,我若有负于你,我若和别的女人有染,就会受到最严厉的惩处,失忆、沦落街头、对女人失去兴趣,甚至是,失去性命?

青儿意识到男人这次不是寻常的交流,沉吟良久,终于开口道:“靖城哥哥,请先给我松绑好不好?你捆的太紧,我觉得呼吸困难,很难受。”

清秀的小瓜子脸,记得小时候她的皮肤并没这么白皙,这次见面,觉得青儿真是脱胎换骨。

明明是一张及笄之年少女的清纯面孔,笑起来甚至还有点儿青涩,可是,她的眸子里分明飘过前尘往事的烟云......

青儿也在飞快地思索,她该怎样对锦尧解释,关键是,他希望听到什么版本的故事?

身上的束缚一层一层的揭开,锦尧出乎意外的淡定,看着一个大白粽子完全呈现出来,竟然安之若泰,就连眉头也不曾轻蹙一下。

男人顺手扯过锦被遮盖住青儿的yu体。

“我会坦诚相告,可是,我担心,真实的情况,你未必会相信。”

“哦?如果是实话,我无条件选择信你。”

“噗,这叫无条件?”青儿侧身支撑着自己的额角,和锦尧正面相对。

“说实话。”男人坐在桌子前,以拳支额,两人的姿势倒是颇为同步。

“我不是来自前世,我是来自未来,所以,我似乎比现代的人更加聪明睿智。嘿嘿,请别介意,我这么说只是满足一下小小的虚荣心。”

男人淡淡的道:“你确实很有头脑。”

“我们的朝代比现在文明程度高很多,这么说吧,我们的交通工具......汽车和火车就不说了吧,我们的飞机可以搭乘数百人,像鸟儿一样在天空中飞行,从京城到漠北不用一天时间就可抵达,我们可以让各种植物反季节生长,只要我们愿意,四季的蔬果都可以出现在春节的团年宴上,我们以稻谷和小麦为主食,杂交水稻亩产达两千多斤,我们可以利用风、用水、用太阳能发电调节气温,我们不用蜡烛和油灯,用的是电灯,只需要轻轻一按开关,安装电灯的房间就会像白天一样明亮,我们还可以用影像和声音记录下所有想要记下来的人或事物,储存在电脑里,随时都可以播放观看......”

“你还可以用太阳的能量,装神弄鬼,骗人钱财。”锦尧突然插话道。

“王爷可别冤枉臣妾,我们的朝代也信奉君子好财取之有道,利用光合作用生产有吉祥文字的水果,出售的是一门技艺,并非坑蒙拐骗。”

支撑的时间久了,胳膊有些麻木,青儿干脆躺回枕上,接着陈述道:“我们的朝代法律体系比现在健全,宪/法规定男女平等,女人和男人一样在朝中任职,甚至,官至女国王、女宰相,我们称之为总统、总理、省长、部长、将军等等......”(未完待续。。)

第280章 酒精考验 千杯不醉

蜡烛闪了几闪,燃尽,熄灭,男人没有起身去点蜡烛,只是静静的适应黑暗。壹看书 ??·1?K?A看N?S?H?U看·C?C?

渐渐地,青儿的小脸清晰起来,夜色把她的五官轮廓刻画得越发柔媚,如梦如幻,真有超越时空的即视感。

“青儿,你确定刚说的不是醉话吗?”心里已是信了**分,嘴里却故意调侃道。

“我保证,以上的每一句话都是千真万确,我们哪个朝代对现代人来说,或许是不可思议,但是,那就是真实的存在,我们那里的医术更是匪夷所思,可以开颅、开胸、剖腹治病,可以把刚死之人的器官移植到相应器官病患的身上,延续患者的生命。”

“你们那里也是很多国家各自为政吗?是否也会发生战争?”锦尧突然问道。

“战争与和平,是人类永恒的话题,没有人喜欢战争,可是,世界秩序也并非总能按照和平的愿望运行。事实上,我们的朝代若是发生战争,毁灭性简直不可预估,只需一枚核弹就可以毁灭一个城市,我们称现代为冷兵器时代,我们的朝代也使用冷兵器,比如随身携带的匕首,只用于单兵作战时近身肉搏的配置,实际上,现代火器已经具备超速度的远程打击能力,千里之外就可以制敌于死地,可以让一座城市变成废墟。”

“你们的朝代若是失去控制,国家岂不是要遭受灭顶之灾?”

“所以,那是一个靠制度和法律约束的朝代。战争狂人会成为众矢之的。”

“你说的那些火器,很难制造吧?我希望,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人知道,否则,会给你带来预想不到的危险。”

“我知道,所以,我从来不曾对任何泄露过自己的身世秘密,因为,那些高科技的东西,我也不懂。现代的工业水平也没不具备制造的能力。不说被别的国家觊觎,就算王爷让我为天朝制造火器,我也无能无力。”当然,对你们的兵器提出一些改良建议。还是可以的。

“我不会逼你做你不愿做的事情。”男人五官也被月色刻画得更加立体。说出的话有不容置疑的强悍味道。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听男人漠然道:“继续。我和你实在你们的朝代就认识的吗?我想听听我们的故事。”

认识不认识呢?青儿边思考边笑道:“我们的朝代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一夫多妻是要按照婚姻法治罪的。一看书? ???·1?KANSHU·CC法律术语就叫重婚罪。”

“当然,已婚的男人和女人也会规避法律的制裁,发展婚外恋或者花钱piao娼,前者会受到舆论的声讨,后者,会被治罪。”

“说重点。”男人急于知道自己和青儿之间究竟存在什么样的情感纠葛。

不愿让自己的感情参杂虚伪与欺骗,青儿决定实话实说。

“在那个朝代,我们并不认识,我也不是现在的模样,老实说,我甚至不清楚,王青儿是不是我的前世。那年,我、我正值二八妙龄,大学毕业刚参加工作,哦,我们那里男女一起上学,一起参加高考,大学毕业就相当于你们这里的秀才吧,我找到一份电视台记者的工作,酷暑天气外出采访,结果中暑昏迷,醒来的时候就在刘姥姥家的炕上躺着,他们说叫青儿,和哥哥他们爬树玩儿,失足摔了下来,昏睡了好几天呢。后来的事情,就是我对你一见钟情,把你骗回刘家屯,想和你一生一世相守。”

不由自主地隐瞒了自己的年纪,若是,锦尧把他当成小姑娘宠溺了这么多年,若是知道她比他大六七岁,会不会导致心理障碍呢?

“你,在那边,有夫婿吗?”锦尧吞吞吐吐的问道。

“开什么玩笑,我们那里的律法规定,男子二十二岁,女子二十岁才可结婚,可是,事实上,很多女孩子都是二十七八岁才结婚。”

“为什么?”

“因为,我们那里的人都是相对独立和平等的,无论男还和女孩,十八岁才算成人,也会在十八岁生日那天举行成人礼接受长辈和亲友的祝福,因为,没人甘愿做奴才依附主子生存,每个人都希望拥有自己的房产和其他物质基础,所以,首先要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要趁年轻努力工作多赚银子,有能力供养和支撑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时,才会考虑组建家庭。”

“难怪你总说要赚很多银子,招一个上门女婿,你们那里都是女人供养男人吗?”锦尧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满满都是对“那个世界男人”的不屑和蔑视。

青儿啼笑皆非,激动之下猛地翻身坐起来,强调道:“王爷似乎断章取义了,我的前提是,‘男女平等’,男人和女人都会去工作挣钱,承担赡养老人养育孩子的责任。”

突然感觉到男人的眸光有些异样,青儿这才意识到自己春/光乍泄了,倏地扯起锦被遮盖住自己玉/体。壹 看书 ? ?·1?K ANSHU·CC

男人的嘴角悄然浮起一抹笑纹,夜色迷蒙,可惜青儿看不清楚,那笑容多么性/感迷人。

“嗯,好在本王没有生活在那个朝代,我还是希望女子们谨守夫训,规规矩矩地在家中相夫教子,我觉得,这样的社会结构,有利于江山社稷的稳定。”

这下轮到青儿撇嘴了,冷笑着嘲讽道:“你是不喜欢一夫一妻制吧?”

“这要看一个妻子是否能满足我......”

锦尧说着,起身走过去,他刚到驿站时已经梳洗过,由于抱青儿时濡湿了外衫,此时,已经脱掉,就穿着白色丝绸衣裤,掀开被子准备睡觉,却把青儿吓了一跳。

“靖城哥哥,能不能改日再......”毕竟只是十五岁孩子的身体。昨日方初经人事,她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需要适当的节制和修养。

“改日再睡觉?”锦尧没好气的呛了一句,不由分说,粗鲁地把青儿搂进怀里,沉声道:“闭上眼睛,睡觉。”

翌日醒来,男人已经穿戴整齐,好整以暇的坐在床边,耐心的等候她起床。

驿卒送来热水。王金鹏在门口接住送进屋来。青儿不紧不慢的洗漱了。

锦尧拿来的是一套男装,所以,她就简单的梳了一个公子髻。

“你该带两个小丫头,贴身服侍你。”

“我不习惯。”特别是和自己的爱人在一起的时候。她可不希望随时跟着个电灯泡。

驿长依旧是倾其所有。为他们准备了还算丰盛的早膳。亲自送到客房。

说是早膳,其实,早已是日上三竿了。

“扬驿长在这个驿站干了十几年了吧?”锦尧记得。他随母亲第一次进京,这个姓杨的就在这里做驿卒。

“是的,王爷还记得小人,小人不胜荣幸。”

“娶亲了吧?家在哪里?”锦尧随口问道。

“小人叩谢王爷关顾,回王爷,小人结婚八年,两个小犬,大的已经会打酱油了,小的刚学走路,小人无父无母,是入赘赵家,岳家就住在赵家屯。”扬驿长受宠若惊的回话,见青儿抬头看过来,忙又对青儿施礼套近乎道:“令尊王老爷大名,小人也是久仰的。哦,赵家屯与刘家屯比邻,小人家距西门驿不过一里之地。”

回答完毕,麻利地把菜肴、主食、汤羹从食盒里取出来,又拿出两套餐具来摆放好。

锦尧坐在主位,青儿在他对面落座,微笑着和扬驿长搭讪道:“原来是乡邻,看不出来,扬驿长一个大老爷们儿,倒做得一手好茶饭,不仅家常饭菜做的好,这几样金陵菜色香味儿都不比酒楼里的差。这两天劳烦你了,谢谢费心!”

“能为王爷和王妃效劳,小人不胜荣幸,不胜荣幸......”杨驿长点头哈腰地陪着笑脸,看似谦卑,应对却颇为得体,因又恭恭敬敬地回青儿道:“小人做驿卒前原是在酒楼里学徒的,主要学的是金陵菜,淮扬菜,苏菜也都会一些。”

这位驿长倒是颇会奉迎拍马,只是,“王妃”岂是能混叫的吗?他没听到侍卫们都称自己“青儿姑娘”吗?本姑娘倒要看看,待会儿他会怎么应对。

青儿边啃野兔子腿儿边笑道:“杨驿长,本姑娘只是王爷的贴身丫头,可不是什么王妃呢。”

驿长扑通一声跪下,对锦尧叩头道:“小人该死,求王爷恕罪,小人只是、只是眼见得王爷对姑娘恩爱有加,姑娘对王爷情深意重,正是天造地设的神仙眷侣,所以、所以......”

“杨驿长起来说话。”锦尧正颇为认真地剔除鲶鱼的骨刺。

“小人不敢......”杨驿长诚惶诚恐的又磕了个响头。

“起来!”男人的嗓音依旧低沉,不怒而威。

“是,王爷!”驿长立刻爬了起来。

也真难为了这位驿长,打听得青儿姑娘喜欢喝鲶鱼豆腐汤,今儿一早就带着驿卒下到悬崖底,去乌龙潭摸鲶鱼。还吩咐驿卒,瞅空儿在驿站旁边挖一个荷花池,想办法捉些鱼苗养着,以备青儿姑娘往返路过驿站时食用。

锦尧把剔好的鱼放在青儿的碟子里,这才抬眼望着杨驿长道:“这里离京城西郊一百多里,你怎么不把妻子接来这里住?”

“回王爷,小人原是想过的,只是,岳家只有贱内这个女儿,说好了小人入赘,犬子都是随岳家姓赵,岂肯放贱内远走他乡。”

锦尧略一沉吟,提高音量对门外道:“青枫。”

房门应声而开,醉泥鳅疾步进来拱手道:“爷!”

“传鸽信回去,把杨驿长安置到西门驿主事典膳所。”

“是,我这就去办。”

杨驿长一听让他去西门驿任典膳所主事,简直是喜出望外,当即匍伏于地磕了三个响头。

“小人谢谢王爷提携,王爷恩典小人没齿不忘。”

京城四个城门外都有驿站,也被称之为国宾驿,但凡有藩王和外国使臣,都是在那里下榻,等候觐见天朝皇帝,虽然,同样名为驿站,那里的驿长却是从六品官员,比他这个从八品小驿长高出好几个级别,就连典膳所主事也是正七品官职,和县太爷平起平坐呢。

当然,锦尧的意思并非是赏他个一官半职,而是,成全他和妻子儿女团聚。

“免礼。”回味起昨儿晚上落红纷纷,美人如玉的情景,锦尧的嘴角禁不住抽动了一下,漫不经意的样子对译长道:“那匹锦缎内子很喜欢,本王买下了。邱三儿,待会一并结账。”

他知道,驿站略有本钱的,都会利用工作便利,面向南来北往的旅客做一些小生意,他们从南北商队的伙计们手里收些私货,甚至不排除有人把偷盗的物品放在这里销赃的可能。

“这匹缎子是小人的贺礼,表达小人的虔诚祝福,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因为照顾青儿多睡了两个时辰,从驿站启程时已近午时。

“靖城哥哥,这匹锦缎不会有损王爷的清誉吧?”

“青儿想说本王假公济私?”

“臣妾不敢!”青儿把折叠好的锦缎放进暗柜,然后,把翻版放回去,铺好褥子,再翻开车厢右侧的装饰画版,放下暗藏的活动支架,就是一个长方形的活动茶几。

锦尧恍然大悟,揣度青儿刚才的动作,把自己这边的茶几也依样支起来。

“嗯,这小桌不错,很方便。”从小抽屉里取出青儿没喝完的紫槐蜜酿,配套的酒具,打开杨驿长孝敬的食盒,茴香豆,叫花鸡,还有十来个松花蛋,虽然都是寻常之物,在这荒山野岭的驿站里,也算极其难得的了。

刚用过膳,肚子并不饿,这会儿闻到紫槐蜜的清香,只是想喝两杯。

“我说青儿,这也是你的发明吗?我就说车厢如此宽敞,侧面怎么不安置座椅。”

“这是情侣专座,设置那么多座椅干嘛?上演《惊梦》给人看吗?”

锦尧面无表情地自斟自饮,若有所思道:“这就是你就家的紫槐蜜酿吧?”

青儿依偎过去,把脸窝在男人的肩头,讨好卖乖道:“这是最后一坛子了,青儿知道靖城哥哥喜欢喝,特意带着。”

“嗯,我记得青儿一口气能喝大半坛子,脸都不红一下。”

青儿嘚瑟到:“本姑娘酒精考验,千杯不醉......那什么,有时候,也、也会、很容易醉酒的......”(未完待续。。)

第281章 财源广进 日进斗金

“嗯,我知道。? 一 看书?? ? ?·1?K?A N?S H?U?·CC”男人一勾嘴角,笑得意味深长。

“啊?你知道什么?”青儿暗自吐槽,拜托,你还是板着面瘫脸的时候人畜无害。

“我知道,有时候,把酒倒在身上也是会醉的。”男人说得一本正经,淡定地斟酒,优雅地浅饮一口,再补一枪道:“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呀。”

“呵、呵呵......”耳根子**辣的,青儿自嘲,原来本姑娘脸皮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结实呀。

装模做样的取出文房四宝,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掩饰窘态道:“靖城哥哥,我可以借用你的信鸽吗?我想给卫夫人写封信。”

她确实需要把醉红楼的生意交代一下,既然青枫哥哥他们带着信鸽,今后联系起来应该很方便。

抢过锦尧的酒杯子,准备把他喝剩的半杯酒倒进端砚里,用来磨墨。

男人淡淡的道:“再有三个时辰,就是新安郡,到客栈再写不迟。”

“坐车无聊得很,正好找点事儿做。”

“你确信马车如此颠簸,你能写出工整的小楷吗?”他已经脑补出青儿涂鸦的狼狈样子来。

青儿举着那半杯酒,愣怔了片刻,顺手把酒倒进嘴里。

“闲着没事?”

“嗯。”

“我不介意给你找点事做。”

青儿心里一噗通,这家伙,又精/虫上脑了吗?

“给我讲你们哪个朝代的故事吧。”

男人说着。取回酒杯倒扣在桌子上,顺手把青儿搂进怀里......

靠在男人怀里,海阔天空的讲着故事,不知不觉就到了新安郡,当夜就在新安客栈下榻。

坐车实在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情,这才第二天,青儿就觉得疲惫不堪,真不知道那年去漠北寻找锦尧,为何没有觉得如此辛苦。

勉强吃了点东西,青儿很早就上炕睡了。

郡守大人不知怎么得到消息。连夜带着师爷来拜见恒亲王。

锦尧他们住的是客栈最好的上房。是一明一暗的套间,青儿在内室安歇,锦尧在外边房间接见郡守大人。

这位大人原是北静王的门客,“少主”来到他的地盘。自然是好好好尽地主之谊。当下邀请锦尧去他府上小住。

锦尧寒暄了几句。开门见山道:“世叔的心意本王领了,只是少奶奶已经歇息,本王不想惊扰了她。一 看书 ?·1KANSHU·CC世叔若是方便,我倒有一事儿要请世叔帮忙,少奶奶启程匆忙,忘带服侍的丫头,世叔若是知道哪里有机灵点的小姑娘,可否帮我买一两个,贴身服侍少奶奶。”

“少爷,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明天一早,我就送两个聪明伶俐又清秀的丫头来,都是家生的女孩子,身世清白,也识得几个字,也做得女红,倒是合适的很。”

“那就有劳师叔费心。”锦尧亲自斟了杯茶给他。

郡守大人忙起身接了,陪笑道:“能为少主效劳,在下深感荣幸,说什么费心呢。”

心里却在暗自思忖着,只知道皇上为恒亲王指婚,聘的是太傅大人的千金,没听说过他身边有女人呀,这位“少奶奶”想必是恒亲王新纳的妾吧。

见锦尧不再搭话,眸子心不在焉的不时朝内室看,郡守大人识趣儿的起身告辞,**一刻值千金,若等恒亲王赶人可就难堪了。

第二天刚起床,就见郡守大人带着两个丫头并两个婆子来见,他们似乎已经在客栈等候很久了。

那两个婆子都是郡守夫人的陪房,专门备了礼物送来,不外是六色上等丝绸,六色时新点心,另有一张四千两的银票,还有一辆崭新的马车。

婆子转达她们夫人对少奶奶的问候,同时,问王爷和少奶奶可否赏光,去寒舍小酌几杯。

两个丫头一个叫小鸾,一个叫小凤,感情凑齐了就是鸾凤齐鸣的意思。

郡守大人与恒亲王叙旧,婆子和两个丫头进内室拜见少奶奶。

也亏得郡守大人事先向醉泥鳅打听过,得知青儿的身份目前还不明朗,不过,她却是少主子近十年来唯一宠溺的女子,急中生智,便以少奶奶称之。

青儿收了礼物,出手颇为阔绰的赏了两个婆子一人一锭银元宝,让她们:“回去替我谢谢你家夫人,因昨日喝高了,宿酒头痛,这次就不叨扰夫人了,改日定当登门拜访。”

“拜访可不敢当,我家夫人随时恭候王爷和少奶奶大驾。”

婆子客套几句,又指着小鸾和小风两个丫头,说是这两个丫头是谨遵王爷旨意,特来服侍少奶奶的。当着青儿的面吩咐二人道:“今后,少奶奶就是你们的新主子,你们要忠心耿耿,全心全意的伺候新主子,比不得在家时懒散惯了,要跟随少奶奶多学些见识。”

两个丫头给青儿行了大礼,算是正式成了她的奴婢。? 要?看书 ?要?·1?K?A书N?SHU·CC

郡守大人带着婆子刚告辞了去,新安郡的一些官员和财主士绅们便纷纷来拜见王爷,各家的夫人们都派有头脸的婆子给青儿送来贺礼,这倒是从郡守夫人那儿得到暗示,都来巴结这位恒亲王捧在心尖儿上的少奶奶。

先开始时,青儿还饶有兴致的见了几家,后来被人千篇一律的奉承听得腻味了,干脆托身子不爽都给回了,当然,贺礼还是要收的,就由小鸾和小风代劳。

若说起人情世故,这两丫头应酬起来倒比青儿在行,收礼收的淡定自如,回话又颇为得体,青儿在内室听了暗笑,这倒比民间现买的强,省得她去调/教。

青儿此前只知道做生意赚钱,觉得自己经营醉红楼。已经是日进斗金,没想到,今儿才体会到什么叫财源广进。

郡守夫人送自己马车时,青儿还觉得奇怪,此时方才明白,感情就是给她装运礼物用的。

也不知道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是青儿喜欢织锦缎,不到一个时辰,两个丫头收的各色极品织锦缎就有几十匹,几天后她才琢磨出来。感情是白果驿站的事情传了出去。被人误解。

别人哪里知道,她带走那匹锦缎,只是因为一种洁癖,她自己贴身穿过的东西。绝对不可以再被别人染指的意思。

除了织锦缎。收的最多当然是银票。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来巴结,青儿只顾了点银票,哪记得送银子的都是张三李四王麻子呢。

青儿兴奋得喜笑颜开。锦尧却面色阴郁,原打算让青儿多休息一会儿,横竖下一站也是一个集镇,离新安郡府不过七八十里地,天黑前赶到就行,为了回避前来攀高枝儿的人,只好收拾行装匆忙启程,吩咐伟祺,提高速度,不再集镇停留,直接去云岭驿站歇宿。

不希望两个丫头当电灯泡,青儿让她们乘坐装运东西的马车。

“小鸾、小凤,你们坐后面的车,顺便看那些锦缎有没有你们喜欢的花色,一人挑两匹做衣服,算是见面礼。”

两个小丫头在郡守大人府里也算是有头脸的丫头,若非夫人盯得紧,早被郡守大人收了房,虽然是奴才身份,打小儿也是锦衣玉食,并非寻常没见过世面的百姓,可是,像这样的料子,就连郡守夫人也不常穿的,这次一得就是两匹,自然是喜出望外。

“奴婢谢少奶奶赏赐!”两人给青儿道了万福,暗自里都在琢磨,这次跟了个出手大方,说话又爽快的主儿,关键是王爷年轻英俊,若是好好表现,说不定能被收了房呢......

这一路上,鸾凤齐鸣都在鸾凤奇想,少奶奶虽然眉眼儿好看,身材高挑,可是,皮肤还没自己白皙呢,都说是一白遮三丑,自己这点上就胜了少奶奶三分……

前边的马车上,她们少奶奶正在数银票,结果,仅此一站,她的新婚贺礼就有十八万五千两之多,就算醉红楼生意好,可也得几年时间吆喝吧?

“靖城哥哥,我发了,今儿一天的收入,比我将近十年的辛苦赚的还多几万两,可怜我呕心沥血的劳作,还被冤枉坑蒙拐骗,早知道这样,不如早些嫁给你,还当什么金主呀,赶紧的做金主的金丝雀吧……”

锦尧蹙眉,暗道,到底是小户人家长大的,她说在那个朝代,她也属于平民阶层,可见,见钱眼开的特质是根深蒂固的,在这点上,秦家大小姐受其父耳濡目染,应该比青儿更明事理,懂得收了这笔钱意味着什么……

“你知道那些人为什么送你银子吗?”

“因为本姑娘是王爷十年来的唯一呀,嘿嘿,你懂得的……”

哼!我自然是懂得的,可惜,你让我太失望了。

想起自己给父皇的那封信,锦尧不由汗颜,青儿这傻东西真的可以担当恒亲王妃的责任吗?或者,被父皇作为皇储人选的自己,真的要辜负父皇的殷切希望了……

青儿手一扬,把一大叠拜帖扔出车窗,马车正行驶在江边的悬崖上,眼看着那些红色的帖子顺风飘落进江水里,锦尧不由呆了一呆。

“青儿,你刚只顾了数银票,好像忘了看一下都是谁送你银子了?所谓拿人家的手短,将来送礼的人是要来讨人情的。”

男人的嗓音压得很低,冷漠得像是能拧出冰水来。

“你刚不是问我人家为何要送我银子吗?其实,我该把这些拜帖转交给王爷过目的,拿人手软的应该是王爷,需要还人情的也是王爷,我倒有心偿还人情,可惜心有余力不足。”

青儿说的振振有词,锦尧气极反笑。

“哦,所以你是准备只收钱,不办事,让那些人做冤大头了?”

“靖城哥哥可是猜错了,若是王爷殿下就一定懂得,我这是为了保护他们,最懂王爷的人莫过于我王青儿,你怎么会容忍投机钻营这呢,我知道送礼的人大多家底并不丰厚,有限的俸禄也不足以如此慷慨馈赠,王爷若是不领人家的情,反倒怪罪下去,岂不是人家的好心没好报?”

“所以?”你准备黑吃了这笔银子,让本王想要置办这些人也无从查起吗?或许,要不了多久,南安王那边就会借题发挥,把这件事炒作得满城风雨。

太傅那老东西本就对自己不满,恨不能让锦鲤或者锦枫取代自己,可惜,那两个家伙一个体弱多病,另一个年纪太小,听说王叔已经让私生子锦祥认祖归宗,遗憾的是,那家伙在市井里学的尽是些鸡鸣狗盗的把戏,压根就是个浪荡子。

那么,锦辉会卷土从来吗?

青儿还在自以为是,边在食盒里挑自己喜欢的点心,边眯缝着桃花眼笑道:“所以,那些拜帖王爷不看也罢,反正已经付之东流,毁尸灭迹,死无对证。”

锦尧已经无语,强压着暴走的冲动,才没有纵身飞出车门。

“停车。”青儿突然喊叫道。

马车夫应声吆喝辕马,控制缰绳,把马车停下来。

刘伟棋策马上前几步,躬身问道:“青儿姑娘有何吩咐?”

“走了两个多时辰了,大家都饿了吧,把这些点心拿去分了。”

“是,我替大家谢谢青儿姑娘了!”

路边就有一个短亭,并不像长亭有人看守供应军马草料,却是供路人歇脚和避雨用的。

却说伟祺接过那两个食盒,招呼众侍卫原地休息,分吃点心。

青儿跳下车来,先去亭子里舒展了一下筋骨,两个丫头也来那么那个跟过来,见青儿摘了一束花嗅着,忙去四周采了一大抱野花回来点缀得车厢里到处山花盛开。

车夫正蹲在地上吃点心,由于嘴里包着桂花糕,含混不清的问道:“要、要启程了吗?”

“刘叔,不着急,等你们吃完点心再赶路。”青儿说着,特意把自己留下的点心分了一包给鸾凤,让她们留着路上饿了吃。

锦尧板着面瘫脸坐在车厢里发呆,青儿也混若不觉,颇为自在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男人没有像以前那样,温柔地拥她入怀,她似乎觉得无趣儿,自己找台阶下,用小手在男人胸前打着节拍,有板有眼的唱起子夜吴歌来。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就算是来自未来,她也依旧是有待成长的小姑娘而已。

男人被她梦幻般的吟唱搅乱一池春水,不由自主地握住她的小手......(未完待续。。)

第282章 重游仙境 共沐鸳鸯

镇北大将军行营就设在月亮湖附近,青儿从马车上走下来,眺望一望无际的湖水与湛蓝的天空连为一体,湖心岛飘渺若仙境,湖边更是芳草如茵,一些不知名儿的花儿,竞相吐艳,让她觉得格外亲切,恍若游子回到故乡的怀抱。?一 看书 ?? ? ? ?·1?K?A要N书S?H?U·CC

油然而生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其实,能在这里和锦尧一世相守,真的很不错。

进了中军大帐,心情不由就黯淡下来,帐内虽然宽敞,毕竟是简易的行营,吃喝睡都在这一个大帐篷里,她简直不敢想象,素来锦衣玉食的恒亲王,竟然能适应这种简陋的生活环境,并且是孤独地驻守了三年。

想着锦尧是因为抗婚自愿驻守漠北,承受流放般的戍边生涯,青儿就一阵心酸,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理由成为锦尧的心理负担,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无条件的陪伴在他身边,为他分忧。

锦尧吩咐在中军帐旁边搭一个帐篷给青儿住,邱三儿叫来几个有经验的士兵,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就搭好帐篷,当然,比中军帐要小得多。

鸾凤二丫头忙着收拾行李,进帐篷一看,不由就叫起苦来,这样的房屋,少奶奶怎么住得?

伟祺乘机进言:“大将军,行营条件艰苦,我觉得,大将军不如让青儿姑娘去湖心岛定居,有兰格儿陪着,也不至于太过孤单,目前又无战事,大将军也可去那里小聚,南宫门主留下遗嘱。遣散回春门,把回春堂送给祖师做别院,那里空了很久,收拾出来就可以进驻。”

门主自己都无力回春,回春门的谎言自然就不解自破,南宫无双念及青儿姑娘保全自己颜面之恩德,又妥善安置了南宫后人,在临死前留下遗嘱,把回春堂送给青儿。

南宫无双在他们离开漠北的第二天,就偶遇风寒。因急性肺炎不治而亡的。锦尧也是回来之后才听说这件事情。

兰格儿接到鸽信,得知伟祺回来了,并且,青儿姑娘也随恒亲王来到镇北大将军行营。急忙亲自来坐船过来迎接。二话不说。直接把青儿拽上马车,来到月亮湖,“回春仙舟”就停泊在码头上等候。青儿想起来,这是还自己调侃时给取的名字呢。

乘坐渡船再次登临湖心岛,由于“回春堂”还在清理打扫,青儿被接到“兰苑”,兰馨居里已经摆下酒宴,伟祺和兰格儿做东,为恒亲王和青儿姑娘接风洗尘。? 壹 ??? ?看书 ??书·1?K?A?N?SHU·CC

宴罢,刘伟祺护送他们回春堂,这是一座三进三出的院落,东西都有跨院,整座院子是依山势而建,层次错落有致,比京都的园林式庭院又别具风格,前院只有一座豪华气派的议事大厅,青儿突发奇想,南宫公子五年前就已经放弃回春门的继承权,入赘铁幕大汗家,据说,有可能成为大汗王的继承人,如今,自己是回春堂的主人,不如把锦尧的行营迁址湖心岛,现成的房屋,连地下通道都是现成的,暗中对出入门户和机关进行改造,就可加以利用。

沿抄手游廊拾级而上,过了垂花门进入中院,记得这里以前是南宫无双处理帮中事务的宴客的地方,自己就曾在这里接受过南宫无双的宴请。

后院才是主人的寝宫,位于整座建筑的最高点,院子后面就是断崖,从后厦房的窗户往外看,是十几米宽的瀑布,带着所向无敌的气势,直入山涧,蜿蜒流入月亮湖。

原来,湖心岛被这道沟壑一分为二,青儿以前竟然不知道。

东西跨院以前都是门主的心腹弟子居住的,前院的到座屋和这座院子的后厦房,则是守卫堂主的门徒们居住,青儿盘算着,这里正好可以做侍卫们的值班室。

锦尧和青儿都带着六七分酒意,由刘伟祺夫妇陪着,把整座园子转了一圈儿,青儿再次产生“风景独好,世外仙源”的感慨。

兰格儿把院落和财产都交割清楚了,道别回自家的兰苑。

送走伟祺夫妇,锦尧和青儿回到寝宫,南宫无双死后,兰格儿遵她的遗嘱,遣散了回春门的所有门徒和奴才,所以,这里除了恒亲王的贴身侍卫,就只有鸾凤两个丫头服侍。

青儿早听兰格儿说过,这里有天然温泉池,就在寝宫傍边,以假山、树木以及花藤掩映着,蒸腾的热气恍若山峦里升腾的雾霭。

“小鸾、小凤,把我的浴衣拿来,我想泡个温泉好好放松一下。”

小鸾应道:“是,少奶奶。”

小凤则笑对锦尧道:“王爷不如一起去吧,我刚去看过,那个温泉池很大,容纳十个成人都绰绰有余。”

锦尧淡然回道:“嗯,这得问你们少奶奶,是否介意和本王共沐鸳鸯浴。”

感觉到心跳停博了一下,接着就抑制不住的剧烈蹦跶起来。壹 看书 ? ?·1?K ANSHU·CC

自第一天的不和谐之后,这一路行来,小半个月时间里,锦尧都不曾有任何冲动的表现,倒是青儿自己,每每回忆起男人第一次的温存,莫名的会面红心跳,隐隐的有些期待,却又不好意思有任何表示。

即便是在她曾经生活过的朝代,女孩子在这些方面也是比较保守的,矜持,很多时候被认为是女人的道德底线。

“那得要问王爷今儿算是什么身份呢?这可是本姑娘的行宫呀。”青儿不置可否的开了个玩笑。

锦尧喝酒后正在兴fen期,禁yu十年之后,失控之下和青儿一夜en爱,对她的喜爱又正在情浓之时,哪里禁得住青儿的挑逗,脱口就玩ai昧:“做你的入幕之宾如何?”

青儿的脸越发红得像熟透了的相思子,说出来的话也像是一粒一粒的燃烧的邀请:“王爷请便。但愿宾至如归......”

出水口的闸门已经被封住,青儿坐在池边,把脚伸进池子里泡着,锦尧真就“宾至如归”的除去外衣,半果着躺在池子里,不受控制的yu望渐渐抬头,某个部位嚣张的搭起了帐篷。

不一会儿,温泉池里就蓄满了热水,男人像一条饥渴的鱼,翻身跃起。抱住青儿一起潜入水雾弥漫的温泉池里......

由于天色已近黄昏。春阳的余晖穿透雾霭,斜斜的投射在锦尧满足而慵懒的脸上,英俊而又冷清的面容,因为情chao犹未褪尽。少了几分冷厉和狂傲。多了几分温润与倦怠。只看得躲在花丛里的鸾凤,竟是不知不觉地娇chuan吁吁。

其实,锦尧和青儿那什么时。胸部以下都沉浸在水底,由于水面上撒着浓香的月季花瓣儿,她们能看到的十分有限,青儿姑娘此时把小脸埋在王爷的肩颈窝里,根本就看不到她的表情。

“看不出来,少奶奶竟然如此......”

“嘘!别让她听到。”

“我就说王爷怎么对她这般宠溺,多半是她比哪些地方出来的女人还会迷huo男人.”

“嘘!小鸾,你疯了吗,这么说少奶奶,就不怕王爷治你对少奶奶不敬之罪,你忘了那日因少奶奶和王爷赌气,青枫大人训斥了她几句,就被罚在太阳地里举一百次磨盘吗?你到仔细着,青枫大人可是王爷的心腹,你算什么东西呢?”

“小凤,我、我是被猪油蒙了心,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出那些无法无天的话来,求你别告诉王爷和少奶奶,横竖我感念你的好处,定会报答你的,要不,我给你秀个抹胸,就像少奶奶穿的那些一样好不好?你不是悄悄试过,说是又好看,穿着又舒服,羡慕来着吗?”

她这是软硬兼施,先是用东西贿赂小凤,然后,变着法儿提醒她,少奶奶的nei衣都不让别人帮她洗的,你竟然偷着试穿,我可都给你记着呢,若是翻脸,你也落不到好处。

她们自幼儿一起长大,对彼此的秉性都是了若指掌,姐妹二人一直这么互相牵制,又互相帮衬着,小凤当即笑道:“可是你自己说的,赶明儿食言,我可饶不了你这小蹄子!”

“哗啦”一阵水响,两个小丫头见王爷突然起身,站在齐腰深的温泉水里,把少奶奶打横抱了起来,胳膊上的腱子肉紧绷着,充满男子的攻击力,不由都看得呆了。

因为离得远,锦尧并不知道鸾凤二丫头在偷看,想着整个后院并没有外人,懒得穿衣服,抱着青儿就那么走出温泉池,朝寝宫走去。

两个丫头这才醒悟过来,乖乖,还得铺好床铺,焚上檀香,伺候王爷和少奶奶就寝呢。

当下顾不得许多,也急忙朝寝宫跑,谁知这一来,反倒惊动了王爷。

“什么人?”锦尧冷喝道,下意识地用身体护住青儿。

小鸾红着脸应道:“王爷,是、是奴婢,我们在这里静候王爷和少奶奶传唤。”

“滚!”发话的是青儿,想着自己和锦尧翻云覆雨时,这两个不要脸的丫头正在看活/春/宫,青儿的无名火就倏地烧了起来。

“少奶奶!奴婢......”似乎觉得委屈,小鸾还想分辨。

“滚!”这个“滚”字出自恒亲王之口,音调比青儿低八度,嗓音浑厚却带着冷凝之气,与青儿的愤怒不同,他是厌恶加憎恶。

两个丫头脊梁骨一阵发凉,她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在郡守府邸,郡守大人和夫人沐浴和就寝都是她们服侍的,就算是雨疏风住之时,老爷也会吩咐她们去伺候二人清洗,收拾更换弄脏的床单......

再说,她们应该滚到哪里去呢?这里离郡府一千多里地,她们不可能滚回郡守大人家里去吧?

得罪了王爷和少奶奶,只怕,郡守大人也不会再收留她们,盛怒之下,说不定会像对待他那位偷qing的小妾一样,把她们转手卖到那些脏地方去......

两个人悄悄商量之后,就在垂花门外跪着,既不违背命令,滚出了后院,又不敢私自离开,自领惩处,跪求王爷和少奶奶饶恕。

醉泥鳅和侍卫们就在中院候命,夜里出来巡视,突然发现两个丫头跪在垂花门前,就过来询问,听说是因为看了王爷和少奶奶温泉浴被罚,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都起来吧,跪断了腿,明天谁服侍王爷和少奶奶呢?记住,少奶奶不喜欢电灯泡,他们两个在一起时,你们离得远点。”

“青枫大人,电灯泡是什么东西?我们今儿个没用电灯泡呀。”小凤不解道。

“这个电灯泡嘛,本大人说了你们不清楚,记住离他们睡觉的地方远点,收拾屋子也等他们不在屋子里的时候再进去。”

醉泥鳅说完,又去不远处的树荫里小解,嘘嘘的声音听得两个丫头直咂舌,这个青枫大人真是粗俗,若是被少奶奶撞见,不阉了他才怪。不过呢,青枫大人长得真英俊,眉眼儿和王爷有三分相似,也是瘦高个儿,王爷是看着瘦,脱了衣服的看,肌肉非常结实,不晓得青枫大人是不是也很有料。还有,这一路上,青枫大人对她们两颇为关照,心肠倒是挺好的。

这两个丫头都是十六七年纪,见多识广,心眼儿颇为活泛,少不得处处留心,要为自己的婚姻大事考虑,如此一来,渐渐地倒把对恒亲王的满腔爱慕都转移到醉泥鳅身上。

翌日一早,伟祺就过来谢了醉泥鳅,作为恒亲王的侍卫长,原是他要守在王爷身边的,虽然是王爷恩典,让他在家和妻子团聚,若没醉泥鳅顶替他值夜,他还真不放心离开王爷和青儿。

“兄弟们辛苦了,今儿我做东,喜欢什么尽管点,我让厨房里做给你们吃。”伟祺先谢过醉泥鳅,又和侍卫们寒暄了几句,这才过去,问那两个侯在垂花门外的丫头道:“青儿姑娘还没起来吗?你们怎么不在寝宫侍候着,在这里探头探脑的作甚?”

鸾凤二人见是伟祺,就像得了救命稻草,忙哀求道:“刘大人,少奶奶管你叫哥哥,她最看中你了,求你帮我们在少奶奶那里说些好话,我们并不是有意要......”

话犹未了,就见恒亲王大踏步过来,对伟祺道:“派人去把斯琴和花儿婆媳两接来,这屋里缺一个管事的和厨娘,花儿从蜀地来,会做川菜,青儿特别喜欢她做的饭菜。”(未完待续。。)

第283章 卫戍良策 屯田安疆

伟祺不由笑道:“爷和我们想到一处了,昨儿晚上兰格儿还和我说,要把花儿母女接来,青儿姑娘喜欢吃川菜,请花儿做厨娘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她女儿诺敏今年十一岁了,也是十分聪明伶俐的女孩子,正好跟着服侍青儿姑娘。? ? 要看??书? ??·1KANSHU·CC”

“嗯。邱三儿,打热水,爷还没洗嗽呢。”锦尧说着,瞟了一眼鸾凤二婢,两人都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向自己的眸子似乎还带着几分委屈。

这两丫头平日还算规矩,并没什么越轨的地方,青儿怎么就看着不顺眼呢?说这二女狐媚妖道的,看自己的眼神极不正经,感情是怕本王被人诱惑吧?

小家伙行事儿爱憎分明,对帮过自己的人却是有情有义,把斯琴一家接来就是她的主意,她说在这里没个亲人,倒是觉得斯琴一家子颇为亲切,横竖东西跨院都空着,东跨院给青枫和侍卫们居住,西跨院就给斯琴大娘一家子居住,宝音大哥和他儿子巴图也别给人做奴隶了,要帮他们脱籍,讨了来这里帮着管家,他一家子也好团聚。

锦尧漫不经心地一勾嘴角,想笑却又忍住,对鸾凤二婢道:“你们少奶奶醒了,快去服侍梳洗更衣。把她打扮漂亮点,今日要穿礼服,早膳后随本王去铁幕大汉府。”

两个俏丫头就像坐了一回过山车,先是王爷宁愿要侍卫服侍,也不搭理她们,接着。吩咐她们快去伺候少奶奶,显然是已经宽恕她们。当即告退小跑着去见少奶奶,路上还在忐忑不安的想着怎么才能讨得少奶奶欢心。

镇北大将军娶了个小妾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开去,那些暗恋着恒亲王的姑娘忍不住就来到月亮湖,她们化干戈为玉帛,把矛头一致对准王爷的“新宠”,倒要看看,这姑娘究竟有多漂亮。

由于湖心岛是私人的地盘,外人不得擅自闯入,众人便在湖边等候青儿的出现。

青儿在岛上就看到对面热闹异常。揣度道:“靖城哥哥。这里在举办那达慕大会吗?”

“你也知道那达慕大会?这里的那达慕大会是在每年的秋天举行,到时候靖城哥哥带你去看抢羊大赛。”锦尧俯身抱住她,没有走跳板,鸟儿一样凌空而起稳稳地落在船头。

这船原是回春门的战船。?? ?壹看 书 ???·1?K?A?NSHU·CC船头上还安装着巨型弩箭。

“嗯。我听说过。那达慕大会上最好玩的就是骑马抢羊,据说,骑手把抢到的羊送给哪位姑娘。就等于是对那姑娘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意……”

“哦?”锦尧微微一提嘴角,看来,我得想办法抢只羊送给她。

转眼间渡船已经靠岸,到了漠北,锦尧与在京都的沉稳内敛判若两人,释放出骨子里的豪爽不羁来,顺手把青儿打横抱起来,纵身跃起落在湖边的码头上。

围观的人们刹那间喧嚣起来,草原上的女孩子生性直爽,当即就评头论足起来,有说青儿长得漂亮,难怪恒亲王会喜欢上她,有说就这模样,王爷究竟看上她哪一点?还有人对她的行头来了兴趣,高腰的襦裙,高耸的流云髻,不染纤尘的软缎云头鞋……

八卦者渍渍有声道:“难怪恒亲王要抱着她,感情是怕她弄脏了鞋子,那么浅的鞋帮子,踩着沙土会灌进去,踩着草地虫子会钻进去。”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锦尧,原是担心青儿走跳板若不小心会掉进湖里,所以,抱她上下船,这会儿一思忖,干脆就这么公主抱,径直把她送上马车。

“靖城哥哥,我要骑马。”青儿抱着男人的脖子不松手。

“你会骑吗?”男人心道,我这里都是战马,性子烈得很,你肯定自己驾驭得了?

“我不会,我要像她们那样……”青儿指着人墙外的一对男女。

锦尧顺着所指看过去,却是一个青年男子搂着一位女子的细腰坐在马背上,男人健壮英武,女的小鸟依人,那匹栗色的千里马也颇为惹眼,正是英雄配美女,宝马配英雄。

马上的男子迎住锦尧的目光,挥动马鞭子高声喊叫道:“王爷,大汗让我来接你!”

女孩子也挥手嚷嚷道:“表哥,大汗听说你带表嫂来漠北了,特意为你们腌制了全羊,并且放出消息,通知各部落的王子们,后天相约铁幕围场,举行赛马并围猎火狐,表哥,就看你后天有没有本事把火狐送给这位美人儿做围脖哦……”

原来,这女子正是大汗的小女儿琪琪格,她身后的汉子是她的未婚夫,也是某部落王子,名叫阿木尔。

青儿顿时就兴奋的不得了,搂着锦尧的脖子跟着嚷嚷道:“太好了,我还以为这么精彩的节目要等到秋天才能看到呢,靖城哥哥,后天是抢狐狸不是抢羊吗?我还从来不曾见过火狐呢!”

围观的少男少女们早已经沸腾起来,姑娘们尤其兴奋,后天大汗要举办围猎大赛,各部落的王子都会聚集在那里哦,快点都散了,回家去做准备,后天赶早去王府牧场,至于是为了观看猎狐大赛,还是看那些英俊帅气的王子们,只有姑娘们自己心知肚明。一看书? ???·1?KANSHU·CC

姑娘们临离开前,纷纷对锦尧挥动头巾辞别,没忘了给他加油:“恒亲王殿下,加油呀,我们后天去给你助威,希望你能捕获火狐......”

有一位姑娘尖着嗓子喊叫道:“恒亲王殿下,我也希望你能赢,可是,我不希望看到你把火狐送给你怀里的女人,恒亲王殿下,我比她漂亮,还是把火狐送给我吧!”

这位姑娘的大胆表白,立刻引来其他女孩子的围攻,众人皆笑着调侃道:“高云姑娘。快别自作多情了,若是捕获的猎物必须送给你,只怕王爷会把到手的猎物让出去......”

“哈哈哈......”愉快的哄笑声响成一片,男孩子们纷纷附和,吹起了尖锐的口哨声。

“阿木尔,你们先回去禀告大汗,天黑前我们赶到王府吃烤全羊。”

听到姑娘们的哄笑声,锦尧也不由兴奋起来,挥手示意阿木尔他们先回去报信,然后。压低声音吩咐醉泥鳅道:“本王骑你的千里雪去汗王府。你去行营告知孙将军,本王去会会各路汗王和王子们,三天后回营,让孙将军加强警戒。尤其是游动哨探。不可有丝毫懈怠。要随时关注各方动向,还要预防突发事件引起的争斗。顺便问一下孙大人快马到了没有,京城这几天应该会有消息来。你随后就来王府。把绝影给我牵来。”

听到锦尧让他去牵绝影,醉泥鳅不由就咧着嘴巴乐,跳下马来对锦尧道:“呵呵,爷这是准备动真格的呀,其实,凭王爷的马上功夫,就算骑我的千里雪也足以击败所有对手!”

“别吹牛了,千里雪固然是良驹,可是,比起那些王子们的宝马来,简直就不值一提,你没见阿木尔那匹汗血宝马吗?绝对不比我的绝影逊色。”

刘伟祺也跟着一抖马缰,笑得瑟着醉泥鳅道:“若论脚力和爆发力,你的千里雪比我的青骢马也差不了多少,可是,若论与主子的默契程度,你的千里雪可就比不上我的狮子骢了,我的狮子骢外形看似彪悍狂野,只要被你驯服,它对主人那是绝对的依顺和服从。”

“噗嗤……”青儿喷笑道:“你的狮子骢倒是马若其主,看样子,柳五儿驯马的技术果然不如草原上长大的女孩子,呵呵呵……”

醉泥鳅和侍卫们都大笑起来,伟祺知她是打趣自己在柳五儿面前大丈夫气十足,可是,在兰格儿面前,却是老虎变大猫。

锦尧把青儿抱上马背,坐在马鞍上,自己也飞身上马,把她搂在怀里,附耳低语道:“待会儿若是觉得大腿内侧疼痛,就把腿收到一边,躺在我怀里歇一会儿。放松点,对,就这样,别再乱动,靖城哥哥不会让你摔下马去的”

青儿哭笑不得,本姑娘不过是谦虚一下,虽然,本姑娘驯马的技术不如驯夫高明,但是,骑在马背上还不至于摔下来的,我紧张的原因是,你这家伙手抱在那里了?还有,众目睽睽之下,你那什么的,是叫小弟的玩意儿吧,肿么肿么如此不安份……

她哪里知道,恒亲王殿下是想起以前听过的一个笑话,不由就盘算着,什么时候把小家伙带到草原深处,也和她在马上疯狂一次,这才在心里计划着,某位兄弟就已经蠢蠢欲动,再加上青儿在他怀里扭股儿糖似的乱动,蹭得他越发不由自主地身体力行......

放马驰骋,赶到铁幕汗王府时,已是日暮时分,王府花园里,已经燃起了篝火,腌制好的几只全羊架在篝火上烤着,十里之外久闻得到香味儿。

恒亲王把青儿介绍给大汗和南宫玥,琪琪格带她去拜见了王妃和塔娜,也就是南宫夫人。

其实,彼此都是认识的,只因青儿如今身份不同,特意拜见了,王妃和塔娜都有礼物赠送,因为锦尧十分慎重的介绍说,青儿是他的夫人,王妃的礼物是全套的蒙古礼服和配饰,光是腰带和马靴上镶嵌的珍珠玛瑙就价值不菲,那柄腰刀更是稀罕之物,不仅装饰华美,据锦尧说,用它切割食物,可以辨别食物是否有毒。

琪琪格也送了一匹不到半岁的小马驹给青儿,说是它的父亲就是阿木尔的坐骑,他的母亲是难得一见纯种野马火龙驹。

当天夜晚,乐师们拉着马头琴,吹着口弦,青儿和姑娘们一起,边吃烤全羊,边围着篝火跳舞,到了后半夜,附近的几位王子闻讯赶来凑兴,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由于天快亮时才上床睡觉,青儿被锦尧叫醒时一时中午,懵懵懂懂的还没完全清醒呢,就听锦尧板着面瘫脸道:“青枫大人昨天收到快马送来的消息,本王被南安王参了一本,其一,违背圣意,私自潜回京城娶妻纳妾,是为对父皇不孝,其二,假新婚之名,沿途收敛钱财,所受贿赂大多是地方官员収刮的民脂民膏,是为对社稷不忠,本王不忠不孝,理应受到国法惩处,可是,不知道夫人一共收取了多少礼金,按照天朝律法,收受贿络一万两白银,可判一年流役,本王想知道,自己应该在漠北服役多少年?”

青儿听了半天方才清醒过来,揉着眼睛,颇为沮丧地交代道:“王爷殿下,青儿寻思,皇上应该还没收到民女的谏言信,哦,不瞒王爷殿下,民女请青枫大人飞鸽传书给宝二爷,青儿骗他说是为了交代醉红楼的生意,实则是请宝二爷禀报皇上,民女有一条定边安疆的妙策,就是在荒漠移民屯田,鼓励士兵和当地女子通婚,把戍边的军队转变为半农半兵的建设兵团,这样,既可以长期防范外敌入侵,又可以节省几十万戍边大军的粮饷开支,万一发生大规模征战时,也可填补大军远征长途征集粮草的不足。民女禀告皇上,自己略知一些粮食作物抗灾增产和牛羊家禽防病的原理和措施,自愿随王爷前往漠北,进行实验和推广。当然,民女的最终目的是请求皇上,若民女的策略得以有效实施,请皇上论功行赏,把恒亲王殿下赏赐给民女做夫君,民女还禀告皇上,恒亲王殿下此次回京,就是为了和民女商讨戍边屯田的策略,我们这一路上筹集的银两,将全部用来建立屯田基金,用于征地和发展生产。”

“想法很特别,那么,你觉得皇上会采纳你的建议吗?”

“这点我早想好了,反正屯田项目的启动资金已经筹集得差不多了,不用皇上出银子,我们先开办试点,你想呀,镇北大军不可能长期驻守在这里,这么多年来,大军一来,各路汗王就安分下来,大军一走,永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开始某图扩张造反,若是能有一支军队和当地人融为一体,扎下根来,岂不是一劳永逸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284章 狡兔护崽 青儿动容

“常言道,夫为妇纲,你们那个朝代的女子都和你一样,无视夫君的教诲,任性而为吗?”

男人的语调淡淡的,嗓音听着慵懒而又性/感,可是,青儿还能清醒的意识到,这番话绝非一般意义上的责备。要?看 ??书 ???·1书K?A?NSHU·CC

青儿使劲儿想了想,貌似忐忑不安地陪着小心问道:“王爷,任性而为,是不是七出之一呀?”

“还没到那程度。”男人莫名的觉得喜感,嘴角抽搐了一下,强憋住没有喷笑。

“哦,那就好。”青儿松了口气。

“嗯?”男人讶然,那就好?

“嘿嘿,只要不犯七出,王爷就不会休掉我,就算青儿不该任性,还是有改过的机会呀。”

“噗嗤……”这次是醉泥鳅突然笑喷,见恒亲王眸光横扫过来,忙收敛住,开溜道:“王爷,我去看看都有哪些王子到了,去应酬一下。青儿姑娘,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谨记,谨记。”

房门“砰”地一声关上,锦尧收回目光,转向青儿道:“过来。”

“啊?”

“快点!”

“王爷,你不会把我按在大腿上狠揍一顿吧?”

锦尧啼笑皆非,起身过去,把青儿一把揽进怀里。

“有一个坏消息,还有一个好消息,青儿想先听哪个?”

“学我的套路,好没意思。”青儿不由自主的环住男人的腰。

“嗯?都不想听吗?”男人突然泛滥的温柔,让青儿一阵迷糊。

“我还是先听听。王爷为何要生气吧?我那该死的任性是指什么事情?算了,还是先听坏消息吧,若是注定要被砍头,好消息听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男人微微一笑,好心情的捏了下青儿的鼻子道:“本王得到的坏消息就是,青枫大人盘点了一下,这次替夫人收受的贿赂一共八十七万六千两白银,黄金二千两,按照天朝的律法,本王这一辈子都要在漠北服役了。”

“贿赂是民女假王爷之名命青枫大人代收的。原是瞒着王爷。所有罪过,民女自会承担。”

“就算夫人愿意承担,而皇上也相信夫人的陈词,只是。夫人若在漠北服役。本王可以不守在夫人身边。停妻另娶吗?”

青儿暂定截铁道:“不可以!”

锦尧卖足了关子,这才切入正题道:“好消息就是,皇上批准了本王的奏章。?? ?壹看 书 ???·1?K?A?NSHU·CC钦命本王和夫人一起创建漠北农垦兵团,还有,启动资金自筹,若有所建树,可以申请朝廷追加预算。”

“你的奏章?”青儿不解。

“快马和鸽信都是特殊的信息通道,朝廷对此有严格的规定,你以为青枫大人会随便使用信鸽为你送私信吗?还有,你们一路上背着本王收敛钱财,若无本王许可,青枫大人和刘大人会对你敲诈勒索的鬼点子唯命是从吗?募集屯田基金,看不出,我的小夫人还蛮有谋略的呀。”

锦尧低头在她腮帮上亲了一下,若有所思的道:“可惜,谋略和现实毕竟有距离,青儿的想法虽然不错,可是,漠北比较肥沃的草场都是各部落的领地,还有这气候,还不一定能种粮食。”

正说着,房门被悄悄推开一扇,琪琪格猛地探进头来笑道:“表哥,王子们都在等你入席呢,两口子就这么难舍难分呢,有什么亲热话就总也说不完吗?”

“琪琪格,还是这么冒失!擅闯进来,就不怕我失手伤了你吗?”锦尧蹙眉训斥道。

“抱着表嫂不撒手,表哥可也得腾出手来射暗器呀!”

青儿暗道一声惭愧,自第一天数银子时,被锦尧斥责之后,她就不敢再明目张胆的收取礼金,而是让醉泥鳅和伟祺两人背着锦尧帮她敛财,沿途但有送礼的来者不拒。

她倒不是要刻意对锦尧隐瞒,不过是想给他一个惊喜,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和言行有多荒唐和幼稚。

远远地看到锦尧和青儿走出门来,鸾凤二人小跑着过来,不即不离的跟在后边。

今天的酒宴和昨天不同,讲究颇多,青儿觉得还不如昨天的烤全羊吃得自在。

锦尧和王子们寒暄着,面瘫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酒过半酣,两个半大的小厮出来摔跤,给客人助酒兴。

琪琪格说,这两个小厮都只有十三四岁,壮实得像牛犊子一样,王子们少不得捧场,纷纷拿出荷包、银子等小物件来,算是赏给胜利者的花红。

青儿这才找到感觉,兴致勃勃的看着两个小厮,他们都穿着宽大的彩色裤子,裤脚上有精美的花纹,腰间系着七彩锦带,个头稍高些的穿了一件鹿皮的坎肩,上面镶着铆钉,给人的既视感就是彪悍而又帅气。

再看个子略矮一些的男孩子,竟然把抓在手上的坎肩随手扔在地上,露出黝黑的肌肉来,他的胳膊也很粗壮,看身形根本就不想半大的小厮,倒像是成年男人一样。??? ?? ?? 要看?书 书? ·1 K A?N SHU·CC

青儿今天算是见识到,草原男人到底有多强悍,两个男孩子霸气的晃着膀子压低身形逼视着对方,那腰板子,那紧绷的腹肌,传递出来的信息就是猛虎即将捕猎的紧张。

真正的彪悍,勇猛,力量。

几十张长方形的矮几围了一圈儿,都是一人一张矮几,上面一大盘子牛羊肉,一把自斟壶,腰刀都是随身带的,席地而坐,边切肉吃,边自斟自饮,边欣赏屋中央的竞技表演。

青儿和锦尧坐一桌儿,他们坐的是翘头案,和大汗的翘头案相对应,明显是主客位。

由于离比赛现场很近,两个孩子的眉眼看得十分清晰。青儿总觉得那个眉毛浓黑像刷子,眼睛像豹子的男孩十分眼熟。

那孩子看着就像一草莽英雄,充满挑衅的走路架势,匪气十足。

鞠躬,行礼,眼看就要比赛了,赤果着上身的男孩子却转过脸来,对这青儿一笑。

就这么一个愣神的功夫,高个儿男孩“嗷”的一声就扑了上来,就跟情怒的公牛一样。撞击到矮个男孩的肩膀。撞得他连续倒退了几步,被高个儿小厮抢上几步,抓住他腰带,脚下使了个盘带。就把他给摔在地上了。

不等对手有进一步的动作。被摔倒的小厮翻身站起来。也不知道是羞愧还是愤怒,脸憋得通红,下意识地又瞟了青儿一眼。他怎么可以输给对手呢?在青儿姐姐的面前?

血性一下就被激发出来,他还没输过呢,今天就更不能输!

对方一招得手,明显是被首战告捷所激励着,再次冲上来,光着上身的小厮下盘很扎实,任凭那位抓住他的腰带又拽又拉,想把再次把他摔倒,抓了几抓,用了几次力气,就是弄不动。

这次小厮出手又急又猛,抓住高个儿小厮的手腕,往怀里一带,对手被他突然发力踉跄一下,随后狠狠一推,脚下跟上,在对手踉跄几步往后退的时候,使了个老绊儿,那么结实的身体砰的一下就摔倒在地,被死死压住。

第三局更是干净利落,那小厮出手快准狠,迅猛出手,抓住腰带,压倒,按在地上,随便对手怎么扑腾,都挣扎不开。

三局两胜,那小厮在最短的时间里取得了胜利。

铁幕大汗还没来得及打赏胜出的小厮,就见一位王子抱拳道:“大汗王的奴才果然勇猛,小侄帐下就缺这么个小厮,大汗,我用十匹好马换这个奴才如何?”

锦尧心里冷笑,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这就是葛尔丹部落的王子,名叫阿尔斯楞,其父野性勃勃,对天朝是表面上顺从,却无时不在等候时机,准备推翻铁幕,自立为王,成为漠北的主宰。

铁幕微笑道:“阿尔斯楞王子,本汗若能成全,自会把这奴才送给你,何须用马来换呢?”

“大汗既如此说,我就不客气了,算我阿尔斯楞欠大汗一个人情,这个小厮可就归我了?”

葛尔丹部落是漠北唯一可以和铁幕抗衡的部落,若非铁幕有天朝支持,或许,稳坐大汗王宝座的就另有其人,所以,阿尔斯楞在他面前言行颇为跋扈。

铁幕又是一笑,向锦尧介绍道:“这小厮就是巴根的儿子哈尔巴拉,因恒亲王殿下要为他父子脱籍,所以,本汗连夜让人从牧场叫回来的。”

青儿一听这就是斯琴的孙子,不由恍然大悟,我就说呢,怎么看都觉得这孩子眼熟。

咋咋呼呼的问道:“黑虎,你还认识姐姐吗?那年我在你家住过,我告诉你我家有条小狗也叫黑虎,你还不高兴,说我是变着法子骂你。”

哈尔巴拉扑通一声跪下磕头道:“黑虎给夫人请安!奴才一进屋就认出来了,夫人给雪人穿的衣服还留在奴才家呢。”

“黑虎,是这样的,姐姐在漠北没有家人,住着那么大一座庭院怪怕人的,就请求大汗准许你们父子脱籍,你父亲去我家做管事,你们一家子都去姐姐家居住,你就给姐姐做侍卫长如何?”

黑虎一听,兴奋地连磕了几个响头道:“谢谢夫人提携,黑虎从此就是夫人家的奴才,做牛做马,唯夫人马首是瞻。”

“王爷,我们在他家住的时候,他还不识字呢,没想到四五年时间,黑虎不但练就了这么好的身手,还学会文绉绉的遣词造句了,真正难得!”

醉泥鳅也趁机插话道:“王爷昨天就派人去接斯琴大娘她们了,我估计今天就可以到湖心岛,夫人回家就可以吃到花儿做的酸菜鱼和麻婆豆腐了。”

阿尔斯楞开始还以为铁幕不愿意把黑虎送给自己,故意把恒亲王抬出来做托词,没想到巴根一家和青儿姑娘有如此深厚的渊源,当下,也不好再提要他跟自己的事情了,借着七八分酒意,反倒邀请锦尧道:“早听说恒亲王殿下骑射功夫了得,箭术与草原第一神箭手巴图不相伯仲,这会儿大家酒足饭饱,何不陪王爷去围场骑马跑几圈儿,射几只鸟儿玩玩去。”

众王子都想欣赏镇北大将军的箭术,自然是一拍即合,借着酒劲儿起哄,要看恒亲王殿下去牧场大显身手。

锦尧接过侍女地上的手巾擦了擦手,淡定的问青儿道:“青儿想看吗?”

“想。”青儿毫不迟疑的应道,心里想的却是,锦尧策马狂奔,弯弓射大雕的霸气和英武。

当即一行人来到围场,纷纷从奴才手里接过缰绳,跳上马背,呼啸着跑了几圈儿,又取出弓箭来,任意确定目标,赛起箭术来。

阿尔斯楞试射了一箭,没想赶出一只兔子来,于是,这只兔子就成了大家追逐的对象。

“明天要比赛猎狐,我们今天正好试试身手,看谁先抓到那只兔子谁是真正的男子汉!”

都带着六七分酒意,兴奋之下,自然没人去想男子汉和兔子有什么联系,听人一提议,所有人的眼晴都亮了,嗷,抓兔子呀,这就是展现男人力量的时候啊。

锦尧反倒十分淡定,他和青儿共乘一骑,抱着青儿的芊芊细腰,俯身对青儿道:“青儿,你来做裁判,喊一二三,诸位王子们就开始!”

七个王子外加醉泥鳅,全都绷紧神经勒马准备着,看着那只兔子,等着青儿倒数。

“一、二、三!”青儿一声令下,众人策马就朝兔子奔去。

可怜那只兔子因为刚生了一窝小兔子,只想着保护兔崽子,顾不得自己的危险,就在草丛里钻来钻去。跑都不会跑的。

阿尔斯楞率先冲出去,在马上一个海底捞月的高难动作,伸手去抓那只兔子,被它灵活的跳开,却并没有逃走,依旧守在窝外。

醉泥鳅也跟了上去,眼看阿尔斯楞第二次出手,醉泥鳅一马鞭打在他的马屁股上,那马狂奔出去,南辕北辙,离兔子窝越来越远。

另外几个王子互相拆台,互相拦住去路,到便宜了醉泥鳅。

“青儿姑娘,今儿你能吃到烤野兔子了,哈哈哈......”

醉泥鳅看出兔子不会走远,干脆跳下马来,几个回合,就把兔子给捉住了。

“青儿姑娘,这里还有一窝小兔崽子呢。”

青儿突然意识到这只兔子为何没能逃生,不由就尖叫道:“青枫哥哥,我不要兔子,求你快点放了它们吧......”(未完待续。。)

第285章 围场猎狐 锦尧威武

各路王子于第三日一早赶到汗王府,王子们都是锦袍加身,足蹬长筒的马靴,无一不是器宇轩昂,比之京都书生气十足的帅哥们,更有男子气慨。?一看书 ? ???·1?K?A?N?S书H?U·CC

青儿今天也是一身蒙古装束,天蓝色的袍子,翻檐尖顶帽,羔皮靴子,都是大汗王妃送给她的见面礼,衣饰上镶嵌的宝石与她的俊脸交相辉映,华美得近乎虚幻。

她的身高在女孩子中本就属于中上,两条笔直的大长腿,越显得身材颀长窈窕,骑在马背上乍一亮相,立刻就引来惊艳的口哨声。

因为她不需要参加马术比赛,所以,锦尧给她选了一匹看起来十分漂亮,而且性子十分温顺的胭脂马,哈尔巴拉没有骑马,徒步牵着缰绳,充当青儿的护卫。

看来,哈尔巴拉在草原上也小有名气,围观的人群中,也有不少姑娘在高呼他的名字。

她没有上观礼台,首先,她现在身份尴尬,她还不具备接受自己身为侍妾的自觉。

除非皇上亲自颁旨册授,亲王身边的女人,连侧王妃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侍妾,或者,更直白的称之为暖-床的屋里人。

其次,她希望能真正融入到围观的姑娘们中间,感受她们的喜怒哀乐,分享她们追逐美男的狂热与快乐。

醉泥鳅带着几个侍卫,不即不离的跟着青儿,刘伟祺带着八大侍卫跟着镇北大将军。

镇北大将军在这样的场合露脸,无论是否需要守卫。场面却是必须够威风。

与王子们近乎奢侈的华丽相比,锦尧只是一身玄色的劲裝,马靴和腰带上的配饰却是低调的奢华,绝影更是百年难遇的宝马,踩着盛装舞步走入王子们的中间,和它主子的优雅高贵相得益彰,倒显得那群王子就像是暴发户。

“哇,大将军!大将军来了,好帅呀!”

“恒亲王殿下,他真的来了。王爷竟然也要参加赛马和围猎吗?”

“恒亲王殿下。我爱你......”

锦尧一出现,围场上就响起排山倒海的欢呼声,那些姑娘们简直就像浇上汽油的干柴,热情在刹那间点燃。疯狂得连青儿都开始怀疑。天哪。我的夫君真有这等魅惑,以至于颠倒众生吗?

铁幕大汗的祝词完全被欢呼声掩没,直到王子们分成两队。站在赛场两侧,王府的骑士把一只火狐抬到场中央,大汗宣布围猎开始,牛角号响起来,欢呼声才渐渐沉寂下去,紧接着,又是一浪高过一浪的加油助威声。??? ?壹?看书 ???·1?K?A?N?S?HU·CC

十几个王子来自五六个部落,他们都是马背上长大的,无一不是骑射高手,再加上汇聚了草原上最好的坐骑,这场竞赛的精彩和激烈程度可想而知,绝对不逊于那达慕大赛的抢羊比赛。

号角声让王子们眼睛发亮,不约而同的一夹马腹,身体放低,驾,策马就朝场中央飞奔!

马蹄声惊醒了那只刚被放出来,有些发蒙的狐狸,狐狸警觉地支楞起耳朵,紧接着就贴着地面飞奔起来。围猎的骑手们呈扇形散开,颇为默契的包抄上来。

包围圈越来越小,狐狸被追得四处乱撞,来回拐弯儿逃窜,他们操控着马匹也来回的转。

“阿尔斯楞,到你马蹄下啦。”他的弟弟呼喊着,边策马上去助阵,边嚷嚷:“我帮你拦住阿木尔,你快点抓啊。”

他只顾了冲在前边的阿木尔,却没发现身后的恒亲王虎视眈眈,就在他拦住阿木尔的瞬间,绝影遽然加速,强悍地冲过去,把阿尔斯楞的坐骑逼停。

锦尧一手扶着马鞍,弯腰,贴着马肚子一个俯身,腾出一只手就去抓那只狐狸。在马匹奔跑下,这个动作十分危险却也足够刺激,赢得围观者震天响的叫好声。

青儿也由衷地赞叹,这家伙真帅,比演杂技的玩得还要洒脱漂亮!

绝影和主人配合的相当默契,眼看锦尧就要抓到狐狸,阿尔斯楞却一鞭子抽了过来,锦尧听风辨器,下意识地缩了下手,狐狸趁机逃出他二人的控制范围。

由于速度太快,青儿以为那一鞭子抽到锦尧的手背,到手的狐狸也逃走了,不由大怒。

“阿尔斯楞王子违规,这是抢狐狸比赛,又不是比武,怎么用鞭子暗箭伤人?靖城哥哥,我不要狐狸了,什么东西,懒得和他抢!”青儿扯着嗓子高声吼叫道。

旁边的姑娘听她喊叫“靖城哥哥”,都觉得讶异,谁是她靖城哥哥呀?还有,她说的什么规矩,我们草原上抢羊都是这么玩法,只要不用刀箭伤人,马鞭子又不是武器,原本就是放羊牧马的工具呀......

青儿下意识地跺脚,差点惊了坐骑,哈尔巴拉急忙控制住胭脂马,安慰她道:“夫人别担心,阿尔斯楞王子伤不到大将军的,其实,大将军刚才若是拼着挨那一鞭子,狐狸早捉住了。? ??? ? ?一看书 ??·1 K?A?NSHU·CC”

青儿悻悻的道:“幸好没伤了手,否则,就算捉住了我也不稀罕!”

说话间又把目光聚焦到狐狸身上,显然是被触发了逃命的潜能,那只火狐竟然突破包围圈,朝牧场西边疯狂逃窜。

几个王子先还在互相制约,不让别人抢占先机,此时,不得不联起手来,把狐狸重新赶回牧场中间。

狐狸走投无路,搜的一下又跑到一位穿红色衣服的王子马匹附近。

那位王子很聪明,手里不是有鞭子吗?手腕一翻甩了一个鞭花,鞭梢绾成一个绳扣,这就像是套马绳,套住了那就跑不掉了。

卧槽!那个鞭花甩得多漂亮呀,青儿简直是眼界大开,这位王子肯定是经常挥舞鞭子套马或者套野兽。没准儿,这是训练奴隶练出来的本事啊。

可惜失了准头,他这一鞭子甩出去,狐狸出溜一下就跑到另一位白衣王子的马肚子底下。

那狐狸还真是狡猾,就那么借助马儿的掩护,与之并行,堪堪躲过被套住的厄运。

“宝音王子,狐狸在你马肚子下面......”围观的人高声提醒。

有几个姑娘显然是那位王子的铁粉,激动得满脸通红,跳着双脚喊叫道:“宝音王子加油。宝音王子我们爱你......”

那位王子受到鼓舞。突然玩了一个倒钩,双脚勾住马鞍子,腾出双手来去捉拿藏在自己马肚子下的狐狸。

没想到意外发生了,红衣王子的坐骑追逐的兴起。收不住脚步。径直闯了过来。红衣王子急忙勒转马头,那匹马的身子还是蹭了过去,撞在玩倒钩的白衣王子的坐骑肚子上。那马一时失控,白衣王子失足,身体失去控制,直接从飞奔中的马背上倒栽下来......

“啊!”

“宝音王子!”

“摔死人了!”

青儿也是一声惊叫,脱口吼叫道:“快救人呀......”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道黑色的闪电掠过,在白衣王子头皮挨到牧草的刹那间,把他捞了起来。

青儿还没看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就听得围观的人欢呼起来——

“大将军威武!”

“恒亲王殿下好身手!”

“大将军,我爱你.......”

锦尧担心白衣王子被马踩踏到,并没把他放在地上,而是把他放在自己的马背上,于是,绝影驮着一黑一白两个英俊的男子,黑衣汉子英武冷峻,白衣男子清逸俊秀,看得青儿心神一凛,还没等她回过神儿来,众人又是一阵喝彩。

原来,白衣王子吹了声口哨,他的坐骑就跑了过来,王子纵身一跃,从锦尧的马背上返回控制住自己的坐骑,勒马扭头对锦尧道:“大恩不言谢,大将军,我们继续!”

“好,继续!”锦尧应道,看那只狐狸时,早已趁众人惊骇之际,再次冲破包围圈,并且穿过围观的人群,落荒而逃。

锦尧和白衣王子率先追了上去,众位王子也回过神儿来,紧随其后。

围观的人纷纷让出通道,看那边时,十几个骑士正挥动马鞭子,把狐狸又逼了回来。

火狐显然是吓傻了,四面楚歌,犹豫着不知道往哪里逃才好。

锦尧策马迎了上去,眼看离吓傻了的狐狸越来越近,却被阿尔斯楞拼命追了上来,报复性的拦截他的坐骑,锦尧猛地勒住马缰,绝影奋蹄嘶鸣,差点把阿尔斯楞王子从马背上踢下去。

“不要命了!”锦尧冷喝一声,这个王子似乎对他心怀敌意,屡屡对他挑衅和冒犯。

阿尔斯楞大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哈哈哈,大将军,我们扯平了!”

白衣王子趁机超越过去,马鞭一下就甩出去,想要把狐狸打晕,却被随后赶到王子挥鞭子接住,两人的鞭梢纠缠在一起,狐狸又从他们眼皮底下溜走。

“把它围起来,缩小范围,别再让它逃出去!”红衣王子指挥着。

锦尧立马看着众王子围猎,他并不急于加入战团,他算是看透了,这些人嘴里喊着合作,关键时刻互相制肘,谁也别想捉住狐狸,所以,他在伺机而动。

王子们四面八方包抄,不让狐狸从跑出圈子,狐狸往这边跑,被抓,躲过去,却被高高扬起的马蹄吓回来。

包围圈越来越小,狐狸看似唾手可及,不过,狐狸的狡猾却不是吹的,来回的钻,来回的奔命全做了无用功,它也懂得以静制动,干脆不再跑了,站在圈子中央转动着狐狸眼。

王子们大呼小喝的一齐出手,半途却不得不变招,不是对付狐狸,而是互相争斗起来。

在狐狸的吱哇乱叫声中,阿尔斯楞的弟弟被另一位王子拽下马来,红衣王子刚伸出手去,就被宝音的马鞭子缠住手腕儿,紫衣服的王子见狐狸朝自己这边冲过来,急忙探身去抓,却被阿尔斯楞一鞭子抽过来,急忙一个镫里藏身,才躲开这一鞭子。

狐狸成功突出重围,正好被锦尧截住,正要探身去捉狐狸,阿尔斯楞又是一鞭子抽过来,宝音看得亲切,手上的鞭子也急忙挥了出去,却不是袭击锦尧,而是缠住阿尔斯楞王子的手腕儿,另一个王子一巴掌拍在他的马屁/股上,马匹受到惊吓,嘶鸣一声奔跑起来,情急之下也忘了鞭子还缠在阿尔斯楞的手腕儿,生生把阿尔斯楞王子拽下马来。

突生变故令跟上来的王子们急忙勒马,以免阿尔斯楞王子伤在自己的马蹄之下。

白衣王子一个愣怔,就被阿尔斯楞翻腕抓住他的马鞭子,把他也从马背上拽了下来。

“阿尔斯楞,你这个混蛋!”白衣王子大骂,猝不及防之下,他一头栽下马,满脑袋的草屑,一嘴的泥土,洁白的锦袍也沾满了泥土,看起来好不狼狈。

“哈哈哈......”

其他王子们哄笑声中,绝影已经追上狐狸,锦尧又是一个高难度的动作,探囊取物般抓住狐狸的颈项,把那只精疲力竭的火狐提溜起来。

“干得漂亮凯子!”青儿欢呼起来,看着那些姑娘们涌上前去,围着锦尧示爱,讨要那只火狐,她不由就呆住了。

这是什么状况,这个朝代的女孩子竟然开放到这种程度吗?她几乎忘记了,草原上的女孩子就是这么热情奔放。

锦尧远远的看着青儿骑着胭脂马站在观礼台旁边不远的地方,貌似被惊吓到,小嘴大张着,半天合不拢。

绝影被姑娘们困住,根本就迈不开腿,锦尧只好弃马,凌空而起,跨越人群,提着狐狸朝青儿走过去。

“漂亮吗?”锦尧笑问道。

“皮毛真的是火红的呢!”青儿俯身伸出手去,想要触摸那狐狸的脑袋,目光接触到那双漂亮而又绝望的眸子,她的手倏地缩了回来。

锦尧无视向他奔过来的热情的呼叫声,柔声对青儿道:“别怕,你摸一下试试,等我拿回去让人把它的皮剥下来,给你做围脖。”

青儿想着这只狐狸死后趴在自己脖子上的情景,不由就打了一个冷战。

“王爷威武,你刚救人时简直酷毙了!”青儿不敢对上狐狸的眼睛,也不敢摸它,怯怯地对锦尧道:“靖城哥哥,你刚说的话它好像听得懂呢......”(未完待续。。)

第286章 混帐进行 播种开始

举在半空中的手僵硬着,那只火狐疲于奔命,再加上惊吓过度,早已是精疲力竭,四肢只是无意识的挣扎着,眸光涣散而又绝望。一?? 看书?? ??要·1要K?A?N?S?H?U?·CC

青儿纠结的是狐狸的恐惧与绝望,她自己也因为恐惧而不敢去正视这个“礼物”,更别说是坦然接受了。

锦尧有些尴尬,勇士凯旋归来,把胜利品送给心爱的姑娘,等于是爱的表白,姑娘若是不接受礼物,那就意味求爱着被拒绝。

紧跟在锦尧身后的女孩子们本是羡慕得要死,这会儿见青儿竟然拒绝恒亲王示爱,羡慕全部变成了嫉妒恨,这丫头是谁家的公主呀,这么拽。

“恒亲王殿下,请把火狐送给我吧,我叫娜仁托娅,我的父亲是特木尔汗王。”

突然听到女孩子向锦尧讨要火狐,青儿有些惊讶,不是惊讶女孩子的表白,其实,她根本就没意识到这是向锦尧求爱的意思,她吃惊的是,在这种地方怎么可以看到如此清秀的江南女子。

这下子轮到锦尧为难了,若是普通的女孩子索要,他肯定就直接拒绝了,可是,这是特木尔汗王的女儿,所谓的索要胜利品,等于是请求和亲的意思,他若拒绝,那就是众目睽睽之下羞辱特木尔部落,若是把这只火狐送给娜仁托娅姑娘,那就是接受和亲的承诺,当然,接受和亲并不意味着皇上会册封娜仁托娅为恒亲王妃,为了表示友好。娜仁托娅无论是否受到王爷的宠爱,皇上多半都会出面,赏赐姑娘一个侧妃的名分。

按照惯例,恒亲王也根本就没有拒绝的道理,对他们这些王爷来说,多一个侧妃少一个侧妃又有什么关系呢,正因为这样,他绝对不会轻易给人这样表白的机会,除了年少懵懂无知时,成年之后。他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赛事。

锦尧连忙给青儿使眼色。可惜,她只顾了关注横空出现的“情敌”,压根儿就没有余暇去看锦尧的眼色。

蒙古族的女孩子虽然豪放,但是。若非事先就两情相悦。在这样的场合向男子示爱。也是需要很大勇气的,娜仁托娅对恒亲王暗恋已久,却一直没有机会表白。这会儿,被青儿傲慢的态度刺激到,哪里还按耐得住。

娜仁托娅的闺蜜跟着起哄道:“恒亲王殿下,这个女子也太无礼了,竟然敢拒绝王爷示爱,娜仁托娅比她漂亮多了,王爷就把火狐送给娜仁托娅公主吧!”

“大将军,我们主动放弃向您示爱,可是因为娜仁托娅公主......”

“这位是哪个部落的公主?我们怎么都不认识?或者,根本就不是公主吧?她这样子怎么配得上恒亲王殿下......”

“就是就是,草原上没人比得上娜仁托娅公主,她是最漂亮的......”

这些女孩子刚才得到娜仁托娅的承诺,帮她得到恒亲王殿下的青睐,送她们每人一柄最新款的腰刀,保证是限量定制的珍品。要看书 ??·1KANSHU·CC

特木尔部落以制作腰刀闻名,他们的腰刀不但锋利,刀柄的设计也十分精美,常被用来馈赠亲友和赏赐给晚辈。

青儿这才反应过来,感情,她不敢触摸这只火狐,被人误解为她是拒绝接受锦尧的示爱。

“哈尔巴拉,还不快点接下礼物!”青儿急忙催促哈尔巴拉道,那小厮本就急得心痒痒的,巴不得这声吩咐,强夺般接过火狐抱在怀里。

“这位美丽的公主,常言道,君子不夺人所爱,送这只火狐的勇士是在下的最爱,我真么舍得拱手送人呢?”青儿笑咪咪的调侃道。

哼!好在不是赛马抢男人,否则,本姑娘只怕真会输给你!

还记得这群姑娘骑马跟在锦尧身后狂奔的英姿,只是,到跟前才发现,骑手竟然如此清秀苗条,青儿觉得,她该撑着油纸伞,踟蹰在江南烟雨里。

锦尧狠狠地瞥了青儿一眼,这小家伙任性起来也不分场合,这可是本王第一次把胜利品送人,你若再不表态,本王只能把火狐送给娜仁托娅公主。

依旧板着面瘫脸,嗓音却温柔得能让人耳朵怀孕,对娜仁托娅公主道:“谢谢公主青睐!本王早就听说过草原上最美的姑娘,果然人如其名,美丽的霞光一样照亮了所有人的眼睛,本王几位兄弟特别请求本王,向公主转达他们的邀请,公主若是有心择日去金陵做客,本王介绍那几位兄弟给公主认识。”

他这番话自然是暗示娜仁托娅公主,他的几位兄弟都很喜欢她,顾念兄弟情义,他只能万言拒绝公主的好意。这样拒绝,不仅十分婉转,不会让公主觉得太难堪,同时,他留下话来,表明愿意作伐促成公主与天朝皇室弟子和亲,意在笼络特木尔汗王。? 要看 书 ???·1?K?A书NSHU·CC

醉泥鳅过来提醒,说是大汗等着王爷去观礼台。

铁幕汗王已经等了很长时间,除了按规矩得给胜利者加冕,让胜出的勇士接受众人致敬,还有,今天聚集在这里的贵族,都是归顺天朝的部落王子,锦尧作为天朝镇北大将军,自然应该有所表示,做总结陈词,予以他们安抚和训诫。

本以为凭自己的美色,定然可以取得恒亲王殿下的青睐,哪曾想被人家断然拒绝,娜仁托娅公主愣怔着,不知道如何作答。

“青儿,各位公主,本王先告辞了!”

眼看着锦尧勒转马头离开,她这才回过神儿来,望着锦尧的背影,呆呆的呢喃道:“本公主只想嫁给自己喜欢的男子,谁稀罕与天朝皇子和亲呢......”

她的闺蜜见青儿也准备离开,策马追上去拦住。颇不友好的问道:“喂,你是哪个部落的?看你的样子不像草原长大的,莫非你和娜仁托娅公主一样,外公是天朝官员?”

青儿调转马头,策马围着那位美人儿溜达了一圈儿,这才不卑不亢的微笑道:“这位姑娘还没做自我介绍呢,看姑娘器宇不凡,想必也是位公主吧?在下的外公是天朝农户,在下是受朝廷委派,来漠北屯田的钦差。有缘千里来相会。在下王青儿,今后,还请公主多多关照。”

另外几个姑娘也围了上来,听青儿说自己是天朝钦差。不由满脸的惊异。

天朝。竟然还有女子为官吗?

“本公主名叫托娅。阿尔斯楞是我大哥,漠北最大最富饶的呼和牧场就是我家的。你刚说自己是天朝钦差,分明是在说谎。我从来没听父王说过,天朝有女子为官的。”

原来是阿尔斯楞王子的妹妹,难怪说话咄咄逼人,兄妹二人一个德行。

随后跟过来的娜仁托娅也追问道:“原来你是天朝的钦差大人,可是,我刚才问过琪琪格公主,她说你是恒亲王殿下的女人呀。”

“托娅公主,认识你很高兴!娜仁托娅公主,你的美丽真让人羡慕。”

青儿微眯着桃花眼,萌态可亲的解释道:“公主是在怀疑在下的身份吗?这个,恒亲王殿下是镇北大将军,可是,他也是在下的男人呀!”

娜仁托娅公主黯然一笑,美丽又能怎样,若是可以,我倒宁愿用美丽和你交换。

女孩子们总是很容易就找到共同语言,很快,青儿和几个公主就熟络起来,她有意无意的放出风去,说是朝廷为了促进蒙汗友谊,特别颁布了蒙汉通婚令,以后,不仅允许蒙古族女孩子嫁到内地,还取消了士兵不得与当地女子通婚的禁令,姑娘们若是在军中有意中人,无须担心背井离乡,去了当地女子的将士,可以在本地定居下来。

很多女孩子对镇北大军的将士怀有爱慕之心,只是,没有勇气远离父母去异乡生活,所以,不得不克制自己的感情,听青儿如此说道,不由就动起心思来。

他们返回湖心岛时,夜幕已经降临,果然如青儿预料,斯琴和花儿母女已经抵达回春堂,哈尔巴拉已经很久没见到母亲和妹妹,揉着诺敏的头发傻乐。

巴根更是喜不自禁,他已经辛苦了半辈子,全部家产也就两个蒙古包,这会儿一家人不但团聚在一起,还分到一座宽敞的庭院居住,少奶奶特别承诺过,只要他们一日不离开自己,西跨院就是他们的家,他们可以永久的居住下去。

巴根不容青儿推辞,拉着妻子和儿女一起,执意给青儿磕了三个响头。

他们合家团聚的快乐感染者青儿,令她觉得十分欣慰。

锦尧遵照青儿的意思,已经为他们一家人脱籍,他们不再是任何人的奴才,不过,青儿却用经济手段,变相的约束住这一家人,并且,还让这家人对自己感恩戴德。

她知道,锦尧把这个人情全推在她的身上,自然是希望巴根一家人能衷心耿耿的服侍她。

巴根在大汗王府里就是一个管事的头目,正好就替她管理家务,花儿做了厨娘,诺敏做了青儿的贴身侍女,哈尔巴拉等于是她的亲随护卫。青儿特意吩咐斯琴大娘,不需要操持这边院子里的事物,因为,他们自己的家也需要人打理。

鸾凤二人见诺敏一来就取得少奶奶的信任,心里难免有些酸溜溜的,欺负她年幼不谙世事,处处刁难她,哪知道,这丫头年纪不大,性子最是强悍,又有青儿给她撑腰,没过多久,就把两个大丫头制的服服帖帖,不得不乖乖地听从她的调遣。

青儿到没有故意刁难她二人的意思,只是,她们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按照大户人家的惯例,略有几分姿色的十之**会被主子收为屋里人,这两丫头来这里的初衷也就是怀着这种心思,所以,青儿打定主意,要想办法早些把她们嫁出去。

锦尧依旧住在中军大营,不过,隔三差五的会去湖心岛小住休息。

安顿下来之后,锦尧和青儿就开始着手屯田的事情,青儿负责筹建基金的管理和运行,大将军特意抽调任命了两名司务员帮她管理账务。

六月里有一批士兵服役期满,临近退役的时候,他们征求士兵的意见,愿意留在本地的,就转入建设兵团名册,由屯田基金出资帮他们安家,以班为单位,采取联产承包的方式,垦荒屯田。

这些士兵中有些是和当地姑娘有约,有些是家里没有亲人也没有田产,还有一些原本就是替有钱人服兵役的雇工,听说建设兵团不但负责为他们盖房子安家,还负责做媒娶妻,倒乐得留下来。

蒙古人游牧为生,很少有人垦荒种田,锦尧禀报皇上,沿边境线自己一方的疆域里圈地造田,同时,依据地势,修建了第一座城池,城池建在易守难攻的地方,青儿算计着,屯田的同时,也可以结合当地的特产,发展一些加工业,收益无须上缴国库,除了自给自足,就用来不断扩展耕地建设城池,将来一座座城池相互依存,再用城墙连接起来,就是一座座坚不可摧的堡垒,朝廷就不用耗费巨额军费,在这里囤养军队了。

当年秋天,第一座城池里的居民已经发展到两百多户,青儿完全按照现代军队建制,从班到排再到连,连长就相当于百户长,也就是说,建设兵团已经发展到两个连队。

八月间,草原上举办一年一度的那达慕大会,青儿特意在大会上举办了建设兵团招亲仪式,小伙子们穿着青儿亲自设计的兵团礼服,充分采纳了现代元素的服装,让那些小伙子显得格外精神,特别吸引姑娘们的是,嫁给兵团的小伙子,就不用再过游牧的生活,像汉人一样居有定所,同时,又不需要背井离乡告别父母亲人。

招亲仪式当即就见成效,几十个小伙子混进了姑娘家的帐篷......

入夜,青儿躺在锦尧的怀里,梦呓般的呢喃道:“明年这个时候,田野里定然是一望无际的麦浪,也许,建设兵团的第一代接班人会在丰收的日子里诞生......”

话未说完,就听锦尧在她耳边温存低语:“青儿,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播种了呢?”(未完待续。。)

第287章 桐剪秋风 蕉下醉卧

翌年清明时节,远嫁茜香国的玫阳郡主,也就是贾府三姑娘贾探春,在夫君茜香王子的陪伴下回家省亲,贾府众人都道探春是以南安王女儿的身份出嫁的,茜香国王子殿下跟得又紧,恐怕没有机会接三姑娘回家看看。? ??? ? ?一看书 ??·1 K?A?NSHU·CC

林黛玉修书一封,对青儿倾诉心里的思念及怅惘。

可也是,当年姐妹们在一起时,也没少纷争怄气,多年之后回忆起来,却满满都是亲姐妹般的温馨情谊。

林黛玉最后说,园子里的姐妹们都希望能再办一社,想必“蕉下客”也是极愿意参加,兴许,她会浓墨重笔,重温“桐剪秋风凉,醉卧蕉下客”的美好往事。

青儿立刻回了鸽信,锦尧送了她一对儿信鸽,专门负责飞大观园和刘家屯专线。

她给黛玉支招,王子陪王妃省亲,作为“娘家”兄弟的锦祥等王爷们,肯定要奉旨作陪,锦祥能得到皇上认可并册授祥郡王,多得锦尧从中斡旋,他欠锦尧一个大大的人情,可以让锦尧修书一封,让贾宝玉去和锦祥商量,以锦祥的名义邀请茜香王子“大观园一日游”,反正“醉红楼”如今是京城鼎鼎有名的娱乐场所,在那里招待客人,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四月下旬,茜香国船队抵达金陵城,皇上设宴款待属国王子,礼部便拿出王子在天朝访问的行程安排文书来,征求王子的意见。

茜香王子略看了一眼,就对王妃道:“王妃。明天,我们先去大观园一日游吧,你在来天朝的行程中,好几次梦中呓语,吟咏什么‘桐剪秋风凉,醉卧蕉下客’还有什么‘日边红杏倚云栽’之类的诗句,我知道,你是在怀念故园和家中亲人呢。”

皇上闻言脸色一沉,探春代替云阳公主和亲时,他还是北静王。他是谦谦君子。想来崇尚诚信,更何况是涉及两国关系的和亲之事,所以,他对南安王李代桃僵的行为并不认同。

他甚至出言劝阻过。却被南安王讥讽道:“云阳不是你的骨肉。你若没有私心。就该说服锦尧和蝶衣公主和亲,而不是现在对我府里的事情说三道四!”

现在,茜香王子毫不隐晦的表示。他已经知道探春是贾府小姐的事情,那么,接下来,他会谴责天朝失信于属国吗?他会以这件事为借口,讹诈更多的利益吗?

“尊敬的天朝皇帝陛下,首先,请允许我衷心的感谢天朝,赐予我如此美丽聪慧而又贤淑的姑娘做王妃,天朝古有昭君出塞促进两国睦邻友好的佳话,今有探春姑娘和亲茜香国,小王今日郑重承诺,绝不辜负皇帝陛下的期望,也不辜负王妃背井离乡出使茜香国的初衷,和王妃一起,不惜余力致力于两国友好。? 要看 书 ???·1?K?A书NSHU·CC”

这本是天朝外jiao见不得光的事件,礼部尚书已经在准备应对王子“深表遗憾”的说辞,没想到人家对天朝的失信一字未提,只是表示对这门婚姻的态度,言语之中,非但没有轻视王妃的身世,还对探春的“出使”表示赞赏,最重要的是王子的承诺,他是茜香国王储重要候选人之一,这番承诺,自然是希望得到天朝的支持,当然,这也正符合天朝的利益。

当然,天朝的君臣们并不知道,这是探春王妃的高明策划,她在来天朝省亲之前,就对王子坦白了自己的身份,以时间推论,她当时是天朝罪臣之女,由她代嫁,无疑是对茜香国的羞辱。

探春对王子道:“当时,南安王实力雄厚,北静王虽然有心阻止此事,却无济于事,臣妾本可以永远隐瞒真情,可是,臣妾若是以南安王之女的身份省亲,势必会被当今天朝皇帝疏远,由于王子殿下和南安王过往密切,将很难得到天朝皇帝的信任,王子殿下也知道,皇储之位得失的关键筹码,就是天朝皇帝的支持,所以,王子殿下必须公开挑明此事,臣妾也好借用二哥哥贾宝玉和北静王也就是皇帝的旧情,从中斡旋,助夫君一臂之力。”

国宴上,最尴尬的莫非南安王夫妇,探春省亲,到京城后下榻在国宾馆,而没有选择回南安王府居住,他们就隐隐的有些不安,现在,到不得不佩服探春的魅力,竟然能让茜香国王子忽略她的身份,对她似乎宠爱有加。

为了表示对贾府的补偿,皇上命礼部追加预算,拨付二万两银子给贾府,由贾宝玉负责茜香国王子夫妇的接待事宜。

“醉红楼”原本计划停业三天,专门接待王妃省亲,可是,贾探春执意要亲自体会“醉红楼”的繁华景象,特意要求“醉红楼”照常营业,并且,把她将在“秋爽斋”举办菊花诗社的消息传出去,当然,她没忘了吩咐,门票要比平时增加十倍。要?看 ??书 ???·1书K?A?NSHU·CC

“舍得出银子就放他们进来,舍不得,那就别来了。”刺玫瑰果然是长于决策,史湘云当时就想,若是三丫头还在荣国府,她这总经理的宝座只怕要易人了。

因为是金秋时节,园子里菊花盛开,她便重开菊花社,依旧以菊花为题,不过,并不要求众姐妹赋赐,而是各自把自己当年所做的诗句誊写在宣纸上,再由惜春添上水墨菊花,依旧沿用当年的别号,让人用上等的蓝田玉,赶着雕刻了“潇湘妃子”、“蕉下客”、“枕霞旧友”、“怡红公子”、“稻香老农”、“菱洲”、“藕榭”等各人的篆刻印章备用。

史湘云寻思,虽然有“菊花诗社”的主题吸引顾客,可是,“刺玫瑰”让把门票增加十倍,分明是不准备届时不想太过拥挤的意思,毕竟,昂贵的门票并不是一般人消费得起的,所以。她预计顾客人数不会超过平日的五成,便让按照平常六成客流量准备茶点。

没想到,不知道哪里传出小道消息,说是“菊花诗社”还会展出薛贵妃的诗词和墨宝,连贵妃在闺中的别号也打听得清楚,说她果然有母仪天下的风度,年少时就被以“蘅芜君”冠名。

如此一来,就连那些自命清高,平日里不愿涉足娱乐场所的官员们,也都动了拍马献媚之心。天没亮就让家奴去大观园门外排队。唯恐没有机会瞻仰贵妃墨迹,以后在官场论及贵妃文章,交流当日感受时,不知道如何应对。

那天一早。史湘云就接到出售门票的主事禀告。说是售票室窗外。各家的奴才们排起了长队,只怕,今天的客流量要创历史新高。

史湘云立马来了精神。先让翠缕通知厨房管事,茶点加倍准备,又亲自去和林黛玉商议,要借用贾府的奴才们去“醉红楼”帮忙应酬。

当日,“醉红楼”客流量果然创下历史新高,那些官员们虽然并没看到贵妃的墨迹,却是大开眼界,原来,“醉红楼”并非那些秦楼楚馆可比,除了,还有很多斯文风雅的去处,藕香榭隔着荷塘听曲儿,也与别处大不相同,坐在缀锦楼里吃着别的酒楼里品尝不到的美味佳肴,享受奢华却不庸俗的贾府试服务,那是真正的王公贵族般的体验呀。

贾府的小姐们自然不会抛头露面,可是,茜云纱后面若隐若现的身影,犹如雾里观花,淡淡的墨香,越发让人浮想联翩。

首先从里边传出来的是怡红公子的《种菊》,贾蔷在外间应酬,亲自展开吟唱道:“携锄秋圃自移来,篱畔庭前故故栽。昨夜不期经雨活,今朝犹喜带霜开。冷吟秋色诗千首,醉酌寒香酒一杯。泉溉泥封勤护惜,好知井径绝尘埃。”

这是贾宝玉年少时的诗作,这次本就是用来引玉的,意境自是一般,不过,众人都知道,贾大人的书法是一流的好,他又是陛下的心腹之人,自然引来一阵喝彩。

第二幅字画还没呈出来呢,就听宫里传来圣旨,说是“醉红楼”今日的所有书画,都将现场拍卖,所得款项将用来充实漠北屯田基金。

这也是贾探春出的主意,自听说青儿的一系列策划之时起,她就蹩了一股劲儿,想要和那小丫头一较高低,她说服众人,说是假借皇帝之名敛财,就算捐出一半,收益也自然不菲,何况,这样做是一举三得,贾府得了实惠,还落得好名声,皇上解决了屯田经费的不足,自然会记住贾府得好,众位官员也得掂量荣国府在皇上心里的分量,青儿姑娘自然不会反对,倒要暗自佩服贾府三姑娘果然技高一筹。

关键是,薛宝钗的墨宝也有了公诸于世的机会。

菊花诗社,记录着他们姐妹最美好的少女时代,探春希望每个人的诗词都能流传于世,就算将来她再也没有机会回到金陵,朝野上下也会记得,茜香国王子妃,或者,不久的将来要说茜香国王妃就是诗词书法名冠金陵城的贾府三姑娘。

探春心里清楚,若单论诗词上的造诣,她自然是比不得林黛玉和史湘云,比之宝姐姐也略有不足,可是,她的书法却是堪称大家,只是不为世人所知而已。

宝玉的《种菊》被一位带着假面具的公子拍得,买家没有留下姓名,座中的某位公子说,听声音和身形举止,那人似乎有些像忠顺王爷包养的戏子,哦,对了,名叫琪官儿。

这幅字画底价不过十两银子,被一个拍马的官员一口价涨到二百两银子,另一个官员毫不犹豫的涨到三百,两个人正在竞相叫价,就听一个温润的声音报价到:“我出一万两。”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讶地看过去,只见那人一袭华丽的白色团花锦袍,长身玉立,可惜,脸上带着一个京剧脸谱面具。

这个价位自然没人再与之竞争,紧接着,宝玉的另外一幅《访菊》传了出来。

“闲趁霜晴试一游,酒杯药盏莫淹留。霜前月下谁家种,槛外篱边何处秋......”

贾蔷还没吟唱毕,就有人叫价,也是势在必得的样子,开口就是一千两银子。

“一万两!”面具男再次报价。

贾蔷也看出其中的猫腻来,忙笑道:“这位大人,可否留下姓名,您如此捧家叔的场,待会儿家叔问起来,我得禀告家叔该去哪里致谢吧?”

面具男子不再搭话,旁若无人的站在那里,等墨迹完全干了,贾蔷亲自卷好双手呈送给他。

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贾蔷暗自嘀咕着,刚已经让人进屋禀报二叔了,他怎么如此淡定,也不出来看一眼,莫非,他已经猜到来人是谁了?

众人还没从惊异中回过神儿来,就见里边传出一幅横幅来,上书八个大字:“桐剪秋风凉,醉卧蕉下客”。

贾蔷特意介绍,这是贾府三姑奶奶,茜香国王子妃的手笔,底价也是十两银子。

座中自然是有懂书法的,不由就问:“这,真的是出自女子之手?”

“废话,我家三姑奶奶,茜香国王子妃,难道还能是男人不成?不瞒你们说,这秋爽斋当年就是她的书房,那个超级硕大的书案,就是她当年练习书法的地方。”

“笔力苍劲,风格洒脱,巾帼不让须眉呀!我出一百两银子!”

“一百五十两!”

“二百两!”

贾蔷等了会儿见没人再报价,就问道:“有人出二百两买这幅横幅,还有人出更高的价吗?”

半响没听到声音,内室里,众人都觉得尴尬,李纨悄声儿对素云道:“刚宝二爷的字买了两万两银子呢,这反差也太大了吧?况且,三妹妹和宝兄弟的字画真的难分伯仲。”

茜香国王子正在看探春写那首《簪菊》呢,听到议论,悄悄儿溜出去,对贾蔷道:“我出一万两银子!”

那些公子哥儿和官员们都愣怔住了,这美男子是谁呀?看样子就是王孙贵族,可是,金陵城没见过这号人物呀?

正好礼部的一位郎中在座,忙起身拱手寒暄道:“王子殿下也来给王妃捧场吗?这幅横幅是在下这几年看到的最好的书法作品,真没想到,王妃还是才貌双全的奇女子,在下刚还说定要买了这幅字珍藏呢,既然王子殿下要留下,在下就不和您争了。”(未完待续。。)

第288章 曲高和寡 谁为知音

两个人寒暄着,别的官员也就知道了这美男子的身份,有人便过来礼节性的问候一声,但是,大多数人并未把他放在眼里,天朝的官员对待藩属国,倨傲已是习惯。壹 看书 ???·1?K?A N?S?H?U?·C?C?

探春先还想在夫君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才华,没想到,却是自讨没趣儿。

她故作淡定的继续誊写自己的《簪菊》:“瓶供篱栽日日忙,折来休认镜中妆。长安公子因花癖,彭泽先生是酒狂。短鬓冷沾三径露,葛巾香染九秋霜。高情不入时人眼,拍手凭他笑路旁。”

嘴角不由浮起一抹冷笑,她这不正是高情不入时人眼吗?

“侍书,拿出去吧。告诉王子殿下,就说我说的,捐一万两足矣,我们带的银票还要留作他用,别做冤大头。”字画卖不起价又能怎样,就让路人拍手笑去。

史湘云也早写好了一首,是提在一幅水墨菊花旁:“秋光叠叠复重重,潜度偷移三径中。窗隔疏灯描远近,篱筛破月锁玲珑。寒芳留照魂应驻,霜印传神梦也空。珍重暗香休踏碎,凭谁醉眼认朦胧。”

写完,人早呆住了,想着自己所追逐的幸福,也像菊花的影子一样,不可捉摸,卫若兰虽然复职,却等于是被流放,由于那个边陲小县匪患频频,上一任县令就是遇到土匪袭击死于非命,卫若兰只好把她留在京都,独自赴任,生离也无异于死别,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团聚。

她现在满心思都是想着怎么才能说服卫若兰。索性辞官不干了,她现在的月例比郡守的俸禄都多,完全可以供养一家人......

这个想法一露头,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曾几何时,她还嘲笑青儿姑娘,说她想要做金主招个上门女婿是痴人说梦,没想到,自己现在也开始做同样的梦了!

“这首《菊影》是枕霞旧友的诗作,刚那首《簪菊》是蕉下客的大作。底价都是二十两。现在开始竞拍。”

最后,两幅字画都以五百两银子的价格成交。

某些官员就怕后边的字画又被人抬出天价,瞅着价格合适,赶紧的拍一幅下来。皇上有旨要为漠北筹集屯田基金。不掏腰包是不行的。可是,他们也不准备付出太高的代价。

紧接着,林黛玉也提了两幅画。一幅写的是《问菊》,另一首是《咏菊》。? ?一看书 ?? ·1?K A?N?SHU·CC

贾蔷为了讨好这位二婶子,颇为带感的吟咏道:“无赖诗魔昏晓侵,绕篱欹石自沉音。毫端蕴秀临霜写,口角噙香对月吟......”

不等他把整首诗吟完,听的人就喝起彩来,这些官员大多是应试出仕的,寒窗苦读,自然都是有些文学修养的,都说这首诗咏得风/流别致。

“先听贾公子吟完吧。”吏部郎中提醒道。

贾蔷接着道:“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一从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

“这首诗是潇湘妃子所做?在下之前就听人说起过,贾夫人是和我同年的探花林如海大人的千金,想当年,我们一起接受先皇的殿试,在下有幸被钦点解元,可是,却对如海大人至今难忘,他的文章就如其人一样,玉树临风,恢弘儒雅,此女颇具乃父遗风。”

郎中大人又问道:“除了这首《咏菊》,潇湘妃子还有别的诗作吗?”

“有,大人,这里已经有两幅字画了,除了《咏菊》,还有一首《问菊》。”

不等贾蔷报出底价,郎中大人就以势在必得的态势出价道:“在下出价两千两,买下潇湘妃子的《咏菊》和《问菊》。”

“王大人,在下也是已故探花林如海大人的同年,对故人之女的诗作也颇为喜爱,所以,还请王大人忍痛割爱,你得《咏菊》,把《问菊》让给在下,为了表示在下的诚意,我出价五千两。”

半路截胡的是工部侍郎安大人,他已经打听得清楚,“醉红楼”的真正老板是一个名叫青儿的女子,据说,她是恒亲王十年来唯一宠爱的女子。

这人官职比王大人高两级,他是正五品,安大人是正三品,别说他不敢得罪安大人,人家出手就是五千两银子,他也没有实力与之竞争。

“安大人慷慨解囊,支持恒亲王殿下漠北屯田,下官怎敢不支持?这样吧,下官就用二千两银子买下《咏菊》,就把《问菊》留给安大人吧。”

安大人当年科考没能点中前三元,算是输给王大人了,不过,人家官运亨通,现在官职压过王大人,偏偏某人不识趣,把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拿出来炫耀,别管他是有意或无意,反正听者已经十分不痛快了。要看书 ??·1KANSHU·CC

这一轮较劲儿,让“醉红楼”净赚了五千两银子。

其他人的注意力纷纷从面具男的两万两银子余震中,转移到这两位大人的口水战上。

新的诗画作品又被送了出来。

这次首先展开的是史湘云的《对菊》,贾蔷笑道:“枕霞旧友又有新作出来,还是菊花诗社的旧作,题目却是别致的很,《对菊》……”

贾蔷正准备吟唱这首诗呢,就听有人接过去,渐行渐近的吟咏道:“别圃移来贵比金,一丛浅淡一丛深。萧疏篱畔科头坐,清冷香中抱膝吟。数去更无君傲世,看来唯有我知音。秋光荏苒休辜负,相对原宜惜寸阴。”

众人应声看去,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公子出现在秋爽斋门口,他身材高挑,略显清瘦,五官轮廓英挺帅气,可惜满面倦容,额头上一道刀疤就像蚯蚓一样,右手用绷带挂在脖子上,大概是旅途劳顿没来得及休息的缘故,嗓音听起来有些暗哑。

“若兰兄。你怎么这付模样?快过来坐这里歇息一下!”座中有认识的,忙起身打招呼,过来拉他去自己座位上歇息。

来人正是卫若兰,微微点头对冯紫英微笑道:“谢谢!子英兄别来无恙!等我拍下内子的《对菊》再陪紫英兄叙旧。”

转而看向贾蔷道:“请问底价是?”

“二十两银子。”贾蔷对身边的小斯使了个眼色,让他速去禀报卫夫人。

卫若兰伸手从兜里掏出荷包,把里边的银子悉数倒出来,数了数,也就不到五十两银子。

“四十两,我买下了。”貌似急于想成交,卫若兰不等丫头和账房先生来收银子。主动走上前去。把两锭元宝放在那丫头手里的托盘里。

“这……”贾蔷愣怔了一下,按规定,他得报价三次,若无人开价。才算成交。

不过。这是卫夫人的夫君。他要买回自家的东西,是不是可以开个绿灯呢?

“二百两!”有人公然叫板。

卫若兰缓缓地转过身去,看那人一身从五品官服。不由就轻蔑的一提嘴角,讥讽道:“原来将大人也喜欢菊花吗?这倒真是难以想象,菊花性自高洁,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这将大人和他一样,都曾是前怡亲王殿下的幕僚,他因不愿落井下石,诋毁怡亲王殿下,被先皇流放边远小县做了县令,而这位将大人,曾是怡亲王殿下的心腹之人,可是,得知怡亲王逼宫的计划已经泄露,便望风而倒,把木兰围场的密谋合盘禀告前先皇,靠出卖主子,不但保住了自己的脑袋,也保住了自己的官帽。

卫若兰并未参与木兰围场逼宫的阴谋,只因为同情怡亲王,对先皇不念亲情,赶尽杀绝的做法颇有微词,遭到小人举报,被视为怡亲王的同党,关进大牢,若非贾宝玉和柳湘莲等人从中斡旋,为他作保,求北静王爷替他向先皇讨了个人情,他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了。

冯紫英暗道,都说是吃一堑长一智,若兰这家伙说话还是不知轻重,他只想着讥讽将大人墙头草,卖主求荣,小人得志,却不知顾忌,只怕被人搬弄是非,又会无端的受到猜忌。

当即笑着把话岔开道:“若兰兄来得迟,原是不晓得规矩,今天可不是普通的买卖,圣上传旨下来,这些字画拍卖所得款项的一半,将纳入漠北屯田预算款,今儿的书画作品最低也拍出五百两银子的价位,尊夫人的《对菊》文字洒脱,情景交融,好一个‘对’字,怎么也值五百两银子,岂能贱卖了呢!”

暗中使劲儿狠狠捏了卫若兰一把,提醒他不得再口无遮拦,小心再次祸从口出。

“蔷哥儿,这幅字画我出五百两银子。”冯紫英深知卫若兰的性子,怕他咽不下这口气,会继续和将某人叫板,便出面替他竞拍这幅字画,做出势在必得的姿态笑道:“在下虽然囊中羞涩,不过这幅字画在下是真心喜欢,还望诸位多多包涵和成全。”

探春听说卫若兰回来了,急忙凑到格栅上往外看,待看到夫君落拓的样子,眼泪就涌了上来,也顾不得矜持了,也不怕被人看到,就那么冲出来,抱住卫若兰失声痛哭起来。

冯紫英便问他的亲随小厮道:“你们是刚回到京城吗?卫大人又不是武官儿,怎么就伤成这样的?难不成也和上任一样遇到土匪截杀吗?”

他是行武出身,自然看得出,卫若兰脸上并非是摔伤或是撞伤。

那小厮不假思索的道:“我们大人这几年来一直在治理匪患,因为,匪徒大多是本地交不起地租上山落草的农户,前任县令逼迫匪徒的亲友交出人来,交不出人就打个半死投进大牢,房产田地没收充公,招致匪徒报复,我们大人说那些人也是被逼上梁山的,便和县内的大户协商,募集银子建立治理匪患基金,采取招安策略,只要土匪愿意诏安,大人保证帮他们安家立业。几年下来,大部分土匪都改邪归正,只剩下那些冥顽不化的,依旧负隅顽抗,祸害百姓,卫大人就亲自带人进山围剿,被匪首砍了一刀,又从马上摔下来摔断了胳膊,现在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胳膊伤到骨头,现在还没完全长好呢。”

关于卫若兰的境况,众官员都是听说过的,他原是极正直的一位官员,只因跟错了人,便葬送了仕途,当即,皆默然无语。

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们虽然玩世不恭,可也是有正义感的,听了就不由动容,想着刚才有人挑衅这位倒霉的县令,忍不住就替他出头,讥讽那位将大人道:“这就是卫大人不会见风使舵了,若是换了某位大人,看到大刀砍来了,早拉个士兵去给他当垫背了。”

另一个人公子哥儿就笑道:“我看不会的,某位大人根本就不会亲自去剿匪,我猜他会揣着募集来的银子进京打点,不等土匪下山,人家早拍屁股走人了......”

将大人明知道两个二百五是在羞辱他,可是人家又没指名道姓,他自然不好去认领,强忍着一肚子恨意,没个宣泄处,寻思冯紫英买那字画是要送给卫若兰的,他父亲冯岚虽然做过平西大将军的副将,却早已过世多年,他自己不过在定南大将军麾下做个参军,算是南安王麾下,在朝廷里的人脉早背过气儿了,这会子便不怕他,偏要和他争那幅字画。

当即赌气道:“既然这是在为朝廷募捐,在下少不得要尽一份心意,在下抛砖引玉吧,就出一千两银子买那幅《对菊》。”

他这是恼羞成怒之下失了分寸,没想到自己这样一来更是犯了众怒。

有几个纨绔小子交头接耳道:“这人什么来头,如此不识趣儿,我们逗他一逗如何?”

不等他们商量好,就听有人道:“我出五千两买这幅字画,紫英兄弟,兄弟我知道你的心意,就给兄弟一个机会,把这个东道让给兄弟吧!就算出到一万两,兄弟我也替卫兄弟挣回这个颜面,好好羞辱那个明明是墙头草,却楞充小黄菊的王八蛋一顿!”

将大人见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不由暗自冷笑,王八羔子,且看我把价码抬得高高的,替人强出头可以,准备付出代价吧......(未完待续。。)

第289章 东篱采缀 聊慰重阳

将大人心里堵着口恶气,愣是强抑着愤怒故作云淡风轻的道:“既然要表示诚意,在下就报个今天成交的最高价吧,在下出一万块钱,买下这幅字画。一?看书 ??·1?KANSHU·CC”

壮汉惊异地圆瞪着杏仁眼,倏然笑道:“啊?将大人真的这么有诚意?看来,将大人是真的喜欢这幅字画,俗话说,君子不夺人所爱,既然你如此稀罕,在下今儿就成人之美,那就让给将大人吧!”

壮汉咧着大嘴笑,贾蔷颇为默契地立刻报价道:“将大人一万两一次,将大人一万两二次,将大人一万两三次,还有没有更高的,没有的话,那就成交了!扫红,把字画给将大人送去。”

姓将的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着了那汉子的道儿。

这拍卖都是有成规的,既然报出价来,除非拍得的标的是假货,否则,那是绝对不可以反悔的,更何况又是在众多官员的见证下,就算是十万两,他也得乖乖的认了。

今天他是有备而来的,就是冲着要买贵妃娘娘的墨宝,咬着牙让管家交付了银票,收下那幅字画,冲动之下,真想当众扔在地上再狠狠踩上几脚。

贾蔷见交易成功,忙又拿出史湘云的另一幅字画来,笑嘻嘻的道:“薛大叔,你想要做东不难,枕霞旧友还有一幅字画呢。”

“好呀,且读给我听来。”壮汉笑道。

贾蔷边摇头晃脑的吟唱道:“弹琴斟酒喜堪俦,几案婷婷点缀幽。隔座香分三径露。抛书人对一枝秋。霜清纸帐来新梦,圃冷斜阳忆旧游。傲世也因同气味,春风桃李未淹留。”

“好一个‘隔座香分三径露,抛书人对一枝秋’,和刚那首又是不同的意境。”不等贾蔷吟唱完毕,众人就一声喝彩,纷纷捧场道:“写得好,枕霞旧友不愧为女中巾帼,文章潇洒不羁,高洁傲世。我等自然不配染指。还是让薛大爷做东道吧。”

“底价多少?”壮汉边对众人拱手致谢,边笑问道。

“回薛大爷话,二十两银子。”贾蔷笑着躬身回答,谦恭得近乎献媚。

壮汉拿起卫若兰遗忘在案子上忘了拿走的四十两白银。顺手放进扫红举着的托盘里。大呼小叫的对众人道:“哎呀。要说这幅字画呢,就是十万两银子也值,可是。大爷我今天囊中羞涩,实在不好意思了,就出四十两银子买下这幅字画吧。??? 要?? 看书 ? ?·1?K?ANSHU·CC各位,都别和我争呀,承让了,承让了……”

冯紫英恨那个姓将的驳了自己的面子,借机破口大骂道:“薛大爷,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也,大家都知道您是替卫大人出头,谁若和大爷您争,那他就是奶奶的混蛋乌龟王八羔子......”

“谢谢紫英兄抬爱,谢谢诸位成全!”壮汉抱拳团拜一周,因又笑着对将大人到:“惭愧,惭愧,薛某如今家道中落,不比往日日进斗金,所以,将大人可别再和大爷我争呀。”

将大人气急反倒说不出话来,愣怔半响,正要出言讥讽,却见壮汉勾了勾手指,命跟随的小厮拿出一幅字画来,笑对贾蔷道:“这是舍妹未出阁时所做的一首诗,字画都是舍妹的亲笔,在下今天捐献出来,也算是略表爱国之心吧。”

贾蔷忙躬身双手接过去,展开来看时,却是一支水墨丹青的白海棠,左上角题着一首七律,贾蔷陪着小心吟唱道:“珍重芳姿昼掩门,自携手瓮灌苔盆。胭脂洗出秋阶影,冰雪招来露砌魂。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欲偿白帝宜清洁,不语婷婷日又昏。”

“诗画若人,贵妃娘娘果然端庄高贵,却又淡雅清新,好诗,好诗……”

认识薛蟠的官员先就奉承起来,其他人听了这才明白过来,难怪这壮汉如此托大,原来是贵妃娘娘的亲兄弟薛蟠,他们很多人都是冲着贵妃娘娘的墨宝来的,当即颂扬声不断,却不敢率先开价,唯恐报的价低了,惹得呆霸王不高兴。

按照规矩,贾蔷应该先开出底价来,他倒也是久在场面上混的,知道不能按刚才的底价,索性问呆霸王道:“薛大爷,您老这幅字画可是珍品,小侄不敢随便开出价来......”

薛蟠厚着脸皮儿笑道:“舍妹如今是贵妃娘娘,她的墨宝,寻常我是连看都舍不得让人看一眼的,这不是响应圣上的旨意,想为朝廷募集圈地的钱吗,我如今囊中羞涩,心有余却拿不出多少银子来,这才忍痛割爱,拿出这幅字画来,最少,也得帮贵妃娘娘募集个一万两银子吧?”

薛蟠因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所以,提前释放回家,因了妹妹的关系,生意做的也是风生水起,但是,毕竟薛家自他吃官司时,为了保得他的性命,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家财,有时投资规模大些,也不免捉襟见肘,此时,便趁机拿出妹妹的字画来,要搭车拍卖,赚几万银子花,他寻思,贾府肯定会把拍得的银子悉数给他,断然不会打折扣的。????? 一? 看书 ??·1KANSHU·CC

若说呢,这幅字画不但诗词端庄凝练,书法也颇有心得,裱糊得更是相当精美,因为是薛宝钗的得意之作,所以,原是挂在她闺房里的,嫁入北静王府时并没有带过去,而是留在家里,说是嫁入王府,母女难得相见,把这幅字画留给母亲做个念想,若非薛蟠打着为皇上募捐的名义,薛姨妈是断然不肯让他拿出来卖的。

贾蔷一听这话,当即就报出底价到:“贵妃娘娘捐赠亲书墨宝一幅,底价一万两白银,诸位大人开始出价竞拍。”

“一万五千两白银!”率先开价的是位皇商,据说。宫里每年的胭脂水粉,彩绣织锦都是从他的店里采买。

户部侍郎大人跟着报价:“一万六千两!”

“在下出一万八!”某为大人一心想攀上贵妃这个高枝儿,因薛宝钗颇为自律,并没给人留下贿赂的门路,这会儿倒是巴结国舅爷的好机会。

将大人自打知道壮汉的身份,脸都吓得青紫,现在朝野上下无人不知,皇上如今最宠爱的就是薛贵妃,也不知道薛贵妃是如何左右逢源的,就连皇后娘娘也对她青睐有加。非但没半点嫉妒的意思。反倒训斥争风吃醋的妃嫔们,不得搬弄贵妃娘娘的是非。

自己今天这是吃错药了呢,这人自己拼命巴结都唯恐不及,怎么反而紧赶着得罪。

当即心里盘算着。无论如何。就算舍了这张老脸不要。也要求得国舅爷的谅解。

当即拿出那幅一万两银子拍下的字画来,诚惶诚恐的双手呈上,还冠冕堂皇的说。君子不夺人所爱,他拍下这幅字画,原就是打算送给薛大爷处置的。

“哎呀,将大人太客气了,早知道这幅画是送给我的,在下就不该和大人竞价了,害将大人一万两银子打了水漂儿。”薛蟠也不推辞,接过字画递给身后的小厮,命他给卫若兰送去。

卫若兰两口儿久别重逢,抱着哭了一场,这才意识到在众人面前出糗了,早红着脸儿,退回内室悄悄儿亲热去了。

薛蟠做出宽宏大度的样子来,亲热的搂着将大人肩膀,暂且不管那首《咏白海棠》能卖出什么价钱来,先和将大人称兄道弟一番,看他那样子,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他刚已经暗暗打听清楚,这将大人外祖父原是有名的晋商,家道殷实,也正因为银钱多得没处花,这才投资政/治,把女儿嫁给一位京官,嫁妆自是不菲,那位京官得了妻子的资助,靠银子开路谋得官运亨通,将大人中举后把宝押在南安王身上,没想差点投机不成反蚀一把米,好在没有丢弃见利忘义的看家本事,关键时刻向皇上倒戈,虽然,多年的投资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总算还保得性命和一顶官帽。

“将大哥,我把字画转送给卫兄弟你没意见吧?我这也是同情他的缘故,你看,原本蛮英俊的少年公子,这才几年没见,满脸沧桑,额头上还落下一道疤痕,他也是看中了这句‘秋光扔再(荏苒)休辜负,相对原宜惜寸阴’,感念自己和夫人聚少离多,所以舍不得这幅字画,兄弟我最是心软,所以,就成全他了,倒害得哥哥你忍痛割爱。”

薛蟠嘴里叫着蒋大哥,心里怒骂道,你这王八羔子,有一万两银子何不悄悄儿送给我,你买史大妹子的破字画给我,其实连半两银子也不值呢!

“薛大爷如此说倒是见外了,别说是一副不值什么的字画,只要能为薛大爷效力,在下水里火里都在所不辞。”

“真的?将大人太让薛某感激不敬了,越觉得夺你所爱心里不安,可惜,刚那幅字画已经让兄弟送人了,不如这样吧,兄弟就把这幅转让给哥哥,以后就是自家兄弟了,兄弟我也不敢再让哥哥破费,不拘多少银子,哥哥看着给就是了。”

蒋某人这才悟出道儿,感情,自己又被薛大爷给涮了,并且是从头到脚,涮了个完全彻底外焦里嫩,然后,还没有脾气。

转而一想,不就是一万两白银吗?这世上提着猪头找不着庙门的大有人在,自己这礼送的可谓天衣无缝,既不用担心有人说自己贿赂国舅爷,又好让大家知道,我将某人堂而皇之的攀上国舅爷这个“兄弟”,正是何乐而不为呢。

“管家,拿一万两银票来,既然薛大爷有心成全,这幅字画,在下定要好好珍藏。”

呆霸王原想骗他千把两银子花,没想到他竟然出手就是一万两白银,当即笑得合不拢嘴吧,还没忘了在心里暗骂一句:“这冤大头就和大爷我当年一样,真他奶奶的sha逼一个!”

这边刚成交,就听那边势在必得的报价道:“再加五千,我两万五!”

“两万五千两一次,两万五千两二次,两万五千两三次,成交,这幅《咏白海棠》就是这位大官人的了!”

虽然卖了个好价钱,贾蔷却一点也不兴奋,他知道,这两万五千两银子,待会儿就会全部进入呆霸王的腰包。

拍买仍在继续,有了前边的价位比着,贾蔷又得了王子妃的叮嘱,让他把书画底价提高到一千两银子,说是众位大人都是为君分忧诚心诚意来为朝廷筹集屯田款,与其慢慢儿叫价耽误大人们的时间,不如直接开出合适的价码。

众人自是不好意思把价钱压得太低,后边的十几幅字画,最低都是两千两银子成交。

就在拍卖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宫里突然快马送来两幅字画,竟然是贵妃娘娘送来“蘅芜君”的两首咏菊诗,一首是《忆菊》,一首是《画菊》。

黄门侍郎坐在马背上笑道:“听说大观园在为朝廷筹集屯田基金,贵妃娘娘亲笔誊写了她自己的两首七言律诗,圣上还亲自加盖了自己的私章,希望诸位慷慨解囊,支援漠北屯田,实现定边安疆大业。”

这里话音还未落呢,就听又有几匹骏马飞奔而至,到荣国府而不用下马步行,显然官职应在一品以上,是以,屋里人纷纷起身迎了出去,却是太傅秦大人和太保陈大人。

两位大人不疾不徐的下马,对黄门侍郎道:“我二人愿起个表率,每人五万两白银,请回圣上的印鉴和贵妃娘娘的墨宝。”

“哈哈哈,圣上果然没有猜错,说是二位大人肯定会改变初衷,赞同并支持屯田之事,只是不知道圣上是否猜到,,你们二位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两位大人笑道:“正要谢谢侍郎大人传送消息!”

“这么好的诗句,自然要让在座的诸位大人先好好拜读,至于书画该落入谁家,既然是送来竞拍的,两位大人还不一定请得回去呢。”

黄门侍郎说着,边笑边展开其中一幅字画,却是《画菊》,只见他做作的清了清嗓子,高声吟唱道:“诗馀戏笔不知狂,岂是丹青费较量。聚叶泼成千点墨,攒花染出几痕霜。淡浓神会凤前影,跳脱秋生腕底香。莫认东篱闲采缀,粘屏聊以慰重阳。”(未完待续。。)

第290章 惜相知意 悔觅封侯

贵妃娘娘墨宝助威,太保和太傅大人亲自莅临秋爽斋掠阵,让这场书画展进一步升温,拍卖会不得不延时,没拍到菊花诗社字画的官员和商户,便改为抢购秋爽斋平代销的诗画,这些书画的主人大多是些穷困潦倒的秀才,虽然其中不乏高品质的作品,但是,报价都很低,大多均在五到十两银子,最高的一幅要价也才五十两银子,此时,却以每幅不低于千两银子的价格出售,近百幅字画作品,很快拍卖一空。要看书 ??·1KANSHU·CC

两位大人带来一方印鉴,上面是“屯田安疆,功在千秋”八个古篆体大字,据说是皇上亲笔书写模板雕刻的,这日拍出的每一张字画都加盖了印鉴。

在座的各位心里明白,这就是募捐的收据和对募捐之人的褒奖,虽说,字画的价值有限,可是有了皇帝的印鉴,就有了升值的空间,关键是,就算这些字画无甚用处,没有它却是万万不行。

当日结算,除去呆霸王敲砸勒索蒋某人的一万两银子,拍卖诗画共筹银子七十多万两,贵妃娘娘和贾宝玉的书画,共筹得十七万五千两银子,他们自然是悉数捐出来,余者捐出一半去,再除掉应该支付给作者的润笔,利润还是十分可观,也有二十多万两。

原本想的是赚个一两万银子,如今赚得太多,反倒觉得银子烫手,哪敢中饱私囊,李纨当即和贾宝玉商量,以荣国府和王青儿的名义。再捐出十万两银子去,料想青儿断没有不依的。

当即,醉红楼做东道,宴请所有官员和有名儿的商贾士绅,由于宾客太多,不得不分开来设置宴席,官员们被安排在缀锦楼,可以边饮酒,边欣赏戏文。文人雅客们被请到凸碧山庄,正好对月吟诗把盏品桂香。冯紫英和薛蟠他们一伙人。干脆就来到。因说起戴面具的男子来,众人都猜是蒋玉菡,这便又引出花袭人来,说出的话自然是不堪入耳。幸亏贾宝玉在缀锦楼应酬。不曾听到他们的闲言碎语。倒是的麝月和秋纹她们听了,倒暗自庆幸,她们虽然被配给贾府的奴才们。却是夫妻恩爱,不似花袭人顶着太太的名儿守活寡。

如今,秋纹和麝月已经被提拔做的正副管事,她们一个嫁给扫红,一个嫁给伴鹤,那两个和茗烟儿等四人都是贾宝玉的亲随小厮,都是自幼就被挑来跟了宝玉,聪明伶俐不说,长相也自然都是极好的,如今,也都做了贾府的管事。壹看书 ??·1?K?A看N?S?H?U看·C?C?

再说,卫若兰也跟了薛蟠他们一起,冯紫英几次提醒他,该去缀锦楼陪那些官员们饮酒,最好能和太保和太傅大人联络一下感情,既然人在仕途,无论如何总得给自己寻个出路。

卫若兰便笑道:“适才,内子送我一幅书帖,却是王昌龄的《闺怨》,想来那七绝诸位都是听过的,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装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回教夫婿觅封侯。在下总算不负使命,平息了治下的匪患,此番回京复命,正好此去官职,今后,只求能和内子长相厮守,倒是无需再去仰人鼻息,看人眼色心事儿了。”

起身连斟了两杯酒,颇为诚恳的对薛蟠道:“薛大哥,我们都是死里逃生之人,算是再世为人,今日能够在一起饮酒,也是值得庆幸的事情,这第一杯,兄弟祝大哥从此以后,平平安安,合家美满幸福,这第二杯酒,是兄弟感谢大哥替我教训宵小之辈,兄弟先喝为敬。”

当即连饮两杯,薛蟠哪甘落后,也咋咋呼呼的站起来,对卫若兰道:“都是自家兄弟,说什么谢字,既然兄弟不愿在朝廷做官儿,就跟着哥哥我做生意如何?哥哥是粗人,与账簿上的事情全然不懂,正需要一个知心的兄弟帮衬,今儿哥哥白赚了一万两银子,就算兄弟投在我家当铺的本钱,按月给你分红如何?”

冯紫英听他坐了几年大牢,为人还是那么慷慨爽快,也跟着起身敬酒道:“我刚还想着怎么帮助卫兄弟呢,薛大爷正是赛孟尝,这杯酒敬你,在下也先喝为敬!”

贾琏从丫头手里接过酒壶,陪着笑,亲自把盏,挨个儿敬了一圈儿酒,又顺着冯紫英的话头把薛蟠赞美一番,然后,却对卫若兰道:“薛兄弟仗义疏财,金陵城谁人不知?若兰兄弟跟着他原也是极好的,不过,现如今王姑娘去了漠北,把醉红楼交给卫夫人打理,虽然,贾府所有在家里闲着的宗族弟子,还有家里的奴才们都被安置在醉红楼做事儿,毕竟没有几个能挑大梁的,她一个妇道人家打理这么大的场面,甚是辛苦,王姑娘把自己的百分之十股份转给了卫夫人,说起来,你们夫妇算是醉红楼第三位大东家,卫大人不如来大观园,帮卫夫人打理醉红楼是正经。? ?一看书 ?? ·1?K A?N?SHU·CC”

卫若兰搁下酒杯道:“实不相瞒,在下正是听从王夫人的劝说,体谅内子希望夫妻相聚的苦心,回来帮助内子打理醉红楼的,王夫人还有些新的策划,容在下改日再和琏二爷商议。”

“你刚说夫人,是谁家夫人?”冯紫英有些不明白,当即追问道。

贾琏便笑道:“紫英兄弟刚从任上回京不久,难怪不知道呢,传说得沸沸扬扬的恒亲王私自娶妻之事儿,那位如夫人就是王青儿姑娘。”

“说起来,这次在下能活着回来,也多亏了王姑娘的屯田安疆策略呢,那日,在下正在乡下巡视旱情,遭到土匪伏击,拼死逃命之际,遇到镇北大将军派往云翔采购农具和种子的队伍,幸得他们出手相救,方捡了一条命。”

心有余悸的摸了下额头上的刀痕,想着史湘云屡次修书给他。希望他能弃政从商,却被他一次次回绝,能够出仕自来被看作光宗耀祖的事情,他少年中举,也曾经踌躇满志,哪里接受得了沦落市井与商人为伍的境地呢。

青儿亲自带队购买农具和种子,是为了考察周边各州县的农业发展状况,选择最时候种植的植物,没想到却意外地救了卫若兰。

死里逃生之后,卫若兰心里满满都是对妻子的怀念。所以。经青儿一番劝说,他便打定主意,既然,现在家里并不需要他的俸禄维持生计。朝廷又把他当做异类不予重用。与其在这样的蛮荒之地自生自灭。倒不如回京城去做一个平头老百姓更加心安理得。

不知不觉地,大家都喝高了,薛蟠大着舌头道:“我家二爷原也是想考功名的。却被岫烟姑娘劝止,说是舅老爷做的官儿不为不大,都做到九省提检点了,最后还不是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当然了,他那是多、多行不义必自毙,那日,我在街、街上看到王仁那厮,王仁不知道在哪里吃霸王餐,多喝了猫尿,醉醺醺的,被一大群人围着狠大,我原以为,自己会幸、幸灾乐祸,不知道为、为什么,看他那副孬种的样子,心里却不是滋味儿......”

贾芸突然笑了起来,神秘地对众人道:“在下也曾看到过他一次,王仁被索老板家的奴才们强行拖曳着,边上的人都跟着起哄,说是王仁虽然输光了家当,却没有输掉美貌,细皮儿嫩肉的,颇有龙阳之姿,不如就顺从了索老板,又说金陵城都是知道索老板极是怜香惜玉的,服侍得舒服了,多赏他十两银子,或许,今后他就衣食无忧了。”

“啊?竟然有这事儿?”冯紫英忍不住笑了起来。

“后来昵?王仁那厮竟然依了吗?”薛蟠一听这话,顿时就来了精神。

贾芸清了清嗓子笑道:“后来,还是在下实在看不过去了,就过去威胁他们,说这王仁怎么说也是荣国府的亲戚,虽然因他不争气,我们太太要让他吃些苦头,好长点见识,若真敢那什么的强迫他做那种事情,恐怕,将来会吃不了兜着走。那日我出门办事儿,也带着几个伙计,这才把那些人给吓跑了。哪知道,王仁那厮反怪我多事儿,若非看在琏二/奶奶当年对我的好处,我特么吃饱了撑的才会去管他的闲事儿。”

正说着,小丫头送上点心来,薛蟠见有一盘子鹅油卷儿,又有一盘儿茯苓糯米糕,都是香菱喜欢吃的,便吩咐让把送来的点心各样分一半,要带回去给自己夫人吃。

在座的人见他如此,都笑了起来,都道这便不像以前的薛大爷了。

又说笑一回,史湘云怕卫若兰喝醉了,让翠缕来接,她们早已经回家去,收拾好房屋,灶上烧着热水,又特意让奶娘煲了点莲子羹,专等卫若兰回家。

等了又有半个多时辰,卫若兰方才被贾琏派马车送回来。

站在卫家老宅街门外,心里不由自主地有些苦涩,想自己一走就是三年,除这所旧宅子,家中可以变卖的东西全都卖了个精光,真正是难为了史湘云和翠缕。

翠缕在前边打着灯笼,进了街门,吩咐看门的小厮把门关好。

“爷,少奶奶在枕霞阁看书呢,我去禀报一声。”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

卫若兰径直去到枕霞阁,史湘云从昨儿夜里就劳累起,整整一天都没有时间休息一下,这会儿等的时间久了,不由就困得趴在书案上睡了去,卫若兰过去看时,发现盖在她脸上的那本《李义安诗集》,正是自己当年送给她的,悄悄儿拿起来,见她正看那首《如梦令》,不由俯下身去,咬着她的耳朵低吟道:“常忆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归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史湘云睡得很浅,听到脚步声,早知道是他回来了,懵懵懂懂的不肯抬起头来,想着他会怎么叫醒自己,或者,会把她抱回卧室里去吗?

就像当年,他们在青云湖畔泛舟,黄昏的时候方才准备回家,湖边的芦苇有半人深,卫若兰怕她沾湿了绣鞋,便抱着她,走出湖边的那段湿地。

“湘云,我回来了,我们会寝室去吧?”

“唔。”慵懒地睁开双眼,看到他胸前的绷带时,这才想起卫若兰手上的伤还没好呢。

“很累吗?怎么不先上床小憩一会儿,都是我不好,让你久等。”

“这却怪不得你,冯大人和薛大哥都在,你怎么好自己回家呢?”史湘云终于完全清醒过来,颇为洒脱的笑道:“我先是睡了一小会儿的,因总是想着你,醒来又兴手翻了几页书。对了,你还记得青云湖吗?晚霞投射在湖面上,十里荷花书香呢。”

“怎么不记得?你还说,他们贾府的姑娘抽签儿占花名,薛姑娘抽的是牡丹,果然,如今她贵为娘娘,也算是众香国里的魁首,林姑娘是芙蓉,贾府三姑娘抽的是杏花,你便问我,若是把你比作花儿,我希望你是什么花儿?”

“嗯,我忘了你当年是怎么回答的了。”史湘云故意笑道。

“我说,你是解语花,总是这么善解人意,全没有千金小姐的矫情,是我心中最爱!”

这话一直诊藏在史湘云的心里,从来不曾忘记过,此时听来,柔情依旧如潮水泛滥。

不由自主地拉住卫若兰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夫妇二人牵着手儿,低声说着情话,相互依偎着回到寝室。

翠缕早已经和奶妈一起,把浴桶抬着放在床前,里边注满了热水,水面上,飘着一层粉红色的海棠花瓣儿。

“这一路急着赶路,风尘仆仆,刚回家时就在想,湘云肯定备好了洗澡的热水。”卫若兰柔声浅笑道,准备脱衣服洗澡,却被湘云握住了他的手。

“若兰,自从我们分别后,湘云每天晚上都在做同一个梦,就像现在这样,床前的浴桶里香雾袅绕,我在为你脱衣服......”

她腾出另外一只手来,慢慢儿的帮他解开衣扣和汗巾子,然后,把衣服一件一件的脱掉......(未完待续。。)

第291章 红柳掩映 鸳鸯成双

漠北,月亮湖畔,青儿和南宫夫人一起,带着如意在沙滩上堆砌城堡,把一支红柳插在城堡中央宫殿前的空地上,说那是王国的旗帜。壹 看书 ? ?·1?K ANSHU·CC

如意见母亲正用野花装点城堡,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突然问青儿道:“青儿姑姑,王子向公主求婚时,都要很多花吗?我要听姑姑讲故事,讲王子和公主的故事。”

“好,姑姑给你讲王子和公主的故事。从前呀,有一个非常非常漂亮的公主,她从遥远的信息时代来到天朝,与一位很英俊的王子邂逅相遇......”

如意就像小狗一样趴在沙滩上,小爪子胖乎乎的,屁屁翘的比头还要高,漂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眨巴着,突然打断青儿的道:“青儿姑姑,王子都很英俊吗?是不是都像大将军一样?”

“噗嗤......”青儿喷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锦尧一眼,反问道:“如意是说大将军长得很英俊吗?那,是大将军英俊,还是你爹爹英俊?”

“爸爸英俊。”如意小狗一样爬到妈妈面前,侧头问道:“妈妈,爹爹也是王子吗?”

“笨蛋!国王生的儿子才叫王子,你爹爹是刘家屯的地主老爷生的,所以,他不是王子。”

如意听了就有些讪讪的,又飞快地爬过来,对青儿道:“姑姑,爹爹不英俊,因为,爹爹是地主老爷生的,他不是王子。”

南宫夫人啼笑皆非,忍着笑宠溺的嗔道:“这小混蛋!”

“哈哈哈......”青儿摸着如意的小脑袋瓜子大笑起来。

锦尧仰卧在红柳树荫下看《诗经》。翻到《泽彼》页,不由自主的吟出声来:“彼泽之陂,有蒲与莲。有美一人,硕大且卷。寤寐无为,中心悁悁。彼泽之陂,有蒲菡萏。有美一人,硕大且俨。寤寐无为,辗转伏枕。”

低沉的吟唱,把男人嗓音的磁性魅惑发挥到极致,以至于青儿心神一阵恍惚。呆呆的看着锦尧的侧脸。笑声凝聚在半空中。

若是英俊的男人就是王子的话,那么,锦尧无疑是货真价实的王子。

“青儿姑姑,大将军刚才在唱什么呀?”

如意站起来。推了推青儿的肩膀。把她从呆痴的状态下解救出来。

下意识地擦了擦口水。对如意扮了个鬼脸儿道:“大将军刚说,他看到一位美人儿,长得高壮肥硕。他就喜欢上了那位美人儿了,连吃饭和睡觉都在想她。? ? 要看??书? ??·1KANSHU·CC”

“那,大将军喜欢的一定是青儿姑姑,他不会喜欢诺敏姐姐的,因为诺敏姐姐和妈妈一样,都不够高壮健硕呀......”

“哦,如意是说姑姑长得高壮健硕吗?”高还勉强沾得上边儿,用肥硕来赞美女孩子,听起来可不是令人舒服的恭维话。

青儿正在暗自吐槽,就听如意又补了一枪道:“高壮肥硕有什么了不起,姑姑一点也没有诺敏姐姐好看,因为,青儿姑姑没有诺敏姐姐那样的大辫子。”

诺敏来湖心岛服侍青儿还不到两个月,就赢得了小不点儿的倾慕。

其实,原因很简单,就因为诺敏会爬上树摘果子,会用弹弓打鸟儿,会用树叶子很响地吹口哨,还会用套马杆套小羊和牡马。

“青儿姑姑,那位王子叫什么名字?是不是也是青蛙变的呀?”

如意突然又转移了话题,好在青儿已经习惯了小兔崽儿跳跃式的思维。

忍不住又瞟了锦尧一眼,青儿像是小朋友炫耀自己的宝物一样嘚瑟到:“嘿嘿,这次如意可猜错了,他是一位来自漠北草原的王子,嗯,真正的骑白马的王子......”

“青儿姑姑,如意知道了,青枫大伯也是王子,他是真正的骑白马的王子哦!”

“啊?呵呵呵,嫂子,你家如意可真聪明!哈哈哈......”青儿笑得滚倒在沙滩上,不小心把城堡压倒了半边。

“我的城堡!青儿姑姑不是好银,你陪我城堡,呜呜呜......”

看孩子哭了,青儿哪里还笑得出来,忙过来哄他道:“如意忘了吗?姑姑是最最厉害的宫廷建筑师,姑姑马上给你建一座更好的城堡,保证所有的公主都愿意做城堡的女主人。”

“骗人!姑姑骗人!城堡都没了,诺敏姐姐给我的格桑花种子都不见了,城堡里不会有真的格桑花,诺敏姐姐说了,等城堡里的格桑花开了,她就做我的白雪公主......”

噗嗤,青儿又要笑,可是,如意这小不点儿还在伤心呢,幸灾乐祸未免太不地道。

强忍着笑对如意道:“谁说诺敏是白雪公主?白雪公主的皮肤像雪一样白,诺敏姐姐的皮肤还没有如意白呢,再说,王子和公主要长得一样高矮,才可以住进城堡里,诺敏姐姐个子太高,你看,就算你的城堡没有倒塌,她也住不进去的对吧?”

太阳飞快地移动着投射角度,很快他们就被笼罩进太阳光里。? ? 要看??书? ??·1KANSHU·CC

青儿起身要拉小家伙去树荫下,却被他挣脱,瘪着嘴巴要哭不哭的样子,说是他把种子种在城堡里了,他要在这里等格桑花儿开。

青儿啼笑皆非,大漠里的太阳很是毒辣,这小兔崽子要不了多久,细嫩的皮肤就会晒起泡,紧接着那水泡会破溃,他会痛苦不堪的。

望一眼那边成片的红柳树林,刘夫人说是内急,去方便,没想到一去就是半天,连刘伟祺也没了影子,说不定,那两口子躲进树林里风/流快活去了。

“如意乖,我们先去树荫里,待会儿诺敏姐姐来了,姑姑让她再给你一枚种子。我们先去那边儿把城堡建起来好不好?我们要建得比刚才的还大,这样,才能住得下你和诺敏姐姐。”

“我不信!姑姑是骗子,诺敏姐姐说,那是唯一的一枚种子,再若要,得等过年之后,小燕子回来的时候。”

如意没找到种子,又被晒得皮肤痛,早没了耐心。双脚一顿乱踩。很快就把城堡夷为平地。

锦尧放下手中的书,扭过头来望着青儿,眼看着汗水从她的发际浸出来,不由蹙眉道:“这小东西又和青儿耍横了吧?他妈妈呢?自己不知道看护孩子吗?看把你热的。”

又板着脸儿对如意道:“刘如意。本大将军命令你过来!”

小家伙一昂头不屑道:“我妈妈说了。本刘如意不是你们的士兵。可以不听你们调遣!”

青儿晒得皮肤灼痛,也懒得再和他啰嗦,拽住他的胳膊就往树荫下拖。哪知道小混蛋一屁/股坐在沙滩上,抓起沙子扬了青儿一脸。

“啊!我的眼睛......”眼睛进了沙子,青儿忍不住一声惊呼。

锦尧应声一跃而起,也顾不得管那小屁/孩儿,抱着青儿就往湖里跑,直接跳进湖水里,把青儿搂在怀里,给她冲洗双眼。

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如意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早惊动了躲在树林里,悄悄儿干那事儿的刘伟祺两口子,听得儿子哭得很惊悸,南宫夫人提着裤子,连汗巾子都来不及系就跑了出来。

“乖儿子,怎么了,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青儿姑姑呢?”

南宫夫人边跑边把汗巾子系好,疾步过去把儿子抱到树荫下,这才听得儿子指着湖里,哭得口齿不清的道:“姑姑,眼睛进沙子了,她会变成瞎子吗?如意不是有意的,如意不想把青儿姑姑弄成瞎子,如意害怕大将军,他刚才很凶的看如意......”

刘伟祺没见到青儿和锦尧,正急得四下里寻找,因为,湖边全是红柳树林,哪里看得见他们两个人的影子。

突然听到如意的话,刘伟祺心里一惊,什么,这兔崽子把青儿的眼睛弄瞎了?还有,王爷去哪里了?是带青儿去看医生了吗?

“如意!你说,你把青儿姑姑怎么了?”刘伟祺厉声问道。

“爹爹,如意把青儿姑姑眼睛弄瞎了,如意不是有意的......”

“你这混蛋......”刘伟祺又惊又怒,大脑一拍空白,抬脚就朝如意屁股上踢去。

南宫夫人眼疾手快,左手拽开儿子,右手抓住伟祺的脚踝,顺势往前一带,四两拨千斤,把他拽了一个仰八叉。

虽然,南宫夫人自幼习武,但是,刘伟祺事从笑弥陀,武功自然比南宫夫人高出许多,这也是伟祺震惊之下失去理智,猝不及防,这才着了她的道儿。

侍卫们听到动静儿,急忙从远处跑过来,他们是按青儿的规矩回避,在外围守卫大将军的,跑过来正好看到侍卫长被老婆收拾的狼狈样子。

“嗤......”

“哈哈......”

“噗......”

侍卫们忍俊不住,却又强行忍住笑。

刘伟祺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厉声呵斥道:“笑什么笑,还不快去找大将军和夫人!”

侍卫们急忙四下散开,高声喊叫起来:“大将军,夫人......”

“大将军,青儿妹妹......”刘伟祺也跟着喊叫。

不远处的红柳树林里,传出锦尧慵懒而又不耐的声音:“把你家小兔崽子抱远点儿,别鬼哭狼嚎的。还有你们,都离本王远点。”

刘伟祺嘴角扬起一抹苦笑道:“是,王爷,我们这就回避。那个,青儿妹妹,哦,夫人她,她没事儿吧?”

“好,我运气不错,就是眼睛看不到东西了。”

听到青儿的声音,伟祺刚送了口气,再一听她竟然看不到东西了,不由就急了,想过去看她的情况,刚跑出几步又停了下来,王爷正烦着呢,别被他恼怒之下狠揍自己一顿。

“青儿妹妹,你真的看不见了?”南宫夫人顾不得许多,撇下儿子就往湖边跑,待看到青儿时,不由就愣怔住了。

青儿确实是闭着双眼,但却是一副陶醉的模样,但见她双手勾着恒亲王殿下的脖子,双腿盘在王爷的腰上,水底下,隐约可见的情景,惊得她半天合不拢嘴巴。

想起刚才她内急,方便的时候被伟祺按倒在地,羞得她再三挣扎不起,又不好意思声张,唯恐被人笑话了去,没想到,恒亲王殿下比伟祺还要强悍,孩子在一边儿哭,侍卫们四处寻找他们,光天化日之下呢,他们也能进入状况?

还有,这男人平时看起来略显清瘦,怎么脱了衣服看如此健壮结实,宽宽的肩膀,完美的倒三角体形,背部肌肉线条充满张力,竟然比自己男人还要性/感十分。

“夫人究竟怎么样了?如意妈,没事儿的话就快点回来,别让王爷......”

青儿被惊醒,雾蒙蒙的桃花眼睁开一条缝儿,从南宫夫人惊愕的表情里看出自己的不雅,下意识地往锦尧怀里躲,有些难为情,只好厚着脸皮儿调侃道:“嫂子把青儿看光光倒不打紧儿,只是,如此色/眯眯的盯着我夫君,我可就不开心了......”

南宫夫人这才清醒过来,羞得满脸绯红,转身就跑。

也幸亏她跑得快,锦尧早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因为正在要紧的关头,又怕惊扰了青儿,所以没有吱声儿,这会儿,很想送给她一个字:“滚!”

脚步声渐行渐远,四周很快就归于平静。

“都怨你!害人家出丑!”青儿在男人的耳朵上拧了一下。

锦尧压低声音柔声调侃道:“怨我吗?这种事情,我一个人可做不来......”

“你......”青儿刚要反驳,声音就被锦尧给堵了回去。

这是他惯用的招数,不想听青儿啰嗦的时候,还有,青儿耍小性子的时候,他从不用多做解释,只需要情意绵绵的一个深吻,就把心底的隔阂完全化解。

“我们继续?”轻轻地咬噬着她的耳垂,锦尧的嗓音越发温柔起来......

侍卫们在已经散开来,远远地警戒。

刘伟祺和侍卫们并不知道水里的情况,他还以为锦尧和青儿是因为天热正在洗澡呢。

“如意妈,青儿姑娘不要紧吧?她是去湖里冲洗眼里的沙子吧?”

这会儿,他已经从儿子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南宫夫人啐了丈夫一口,忍不住娇嗔道:“就知道你的青儿妹妹!人家可是王爷的女人,你少没事儿紧赶着讨人忌讳。现在越发厉害了,竟然还对儿子下得去脚......”(未完待续。。)

第292章 风吹草低 金风玉露

因为镇北大军驻扎的地方荒无人烟,不涉及原住民安置,屯田计划进行得很顺利,青儿要来地图,直接在上面圈地,根据考察情况,分片儿规划,选择合适的粮食作物和果树栽种。? ?壹看 书 ? ·1?K?A NSHU·CC

锦尧从青儿那里得知卫若兰辞官的事情,便修书给吏部,让他们压住他的辞呈,同时,他写了封信上奏父皇,请求让卫若兰做他的参军。

安疆屯田策略是一件长远的工程,由于朝廷没有足够的预算,经费缺口很大,若是不能形成一定的规模,此项策划也就失去了实际意义。

所以,他决定采纳青儿的建议,成立农工商联合体,以漠北农垦兵团的名义,在京城开一个商行,就让卫参军常驻京城,负责商行的事宜。

能得到恒亲王殿下的青睐,这对卫若兰来说,简直是绝处逢生,他毕竟是科考制度的产物,辞官为民也是万不得已的选择。

他上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成立“漠北建设商行”,运转资金就是经过“醉红楼”募集的那笔书画银子,他在把南边的丝绸、茶砖、甚至胭脂水粉等物贩运到漠北,同时,送去锦尧他们需要的其他物品,返回京城时,再把漠北的羔皮和贵重药材捎回来赚取高额利润。

七月中旬,“漠北建设商行”的车队首次抵达镇北大营。

草原上一年一度的那达慕大会明天就会开始,经铁幕大汗特许。商行的车队直接停在观礼台两边,牧场已经聚集了不少赶来参加那达慕大会的牧民,卫若兰他们把生意做的很活络,可以用银子购买,也可以物换物,有位年轻的牧民扛着大包小包的冬虫夏草,本是准备趁那达慕大会兜售出去,置办结婚用品的,现在正好用来换取锦缎和茶叶,摊位上还展出金陵城最时尚的首饰和胭脂香粉。士兵们帮着吆喝。说是可以用璞玉和宝石来换取。

比那达慕大会更让青儿开心的,是晴雯乘坐自家的马车,带着儿子和小乔,也跟随商行的车队来到漠北。所以。醉泥鳅被准了三天假。专门陪伴妻子和儿子。

宝儿和如意一见如故,他们年纪相当,只是。宝儿的个头比如意高半个头,便被如意以貌取人,赶着叫他哥哥。

男孩子幼年的时候,总是会崇拜比自己大的孩子,好在如意是把宝儿当做哥哥崇拜的,否则,这两个小鬼肯定不会相互买账。一?? 看书?? ??要·1要K?A?N?S?H?U?·CC

“这才多久没见,宝儿竟然又长高了,估计称心也长这么高了吧?”

发现刘伟祺看着两男孩有些怔怔的,青儿倒是颇为同情他,微笑道:“哎,伟祺哥哥,下次,我让卫大人把五儿嫂子和称心也带来吧?”

刘伟祺瞟一眼南宫夫人,苦笑道:“还是算了吧。”

柳五儿虽然只是贾府的奴才,可是,身子骨比寻常的千金小姐还要娇贵,偏偏她又喜欢自作聪明,和南宫夫人玩心眼儿,他担心,南宫夫人一时被惹恼了,背着他把五儿扔进湖里去喂鱼。

赶来参加那达慕大会的人越集越多,盛装的小伙子和姑娘们围成圈儿,跳起了传统的舞蹈,

观礼台早已经搭好,此时,大汗王和锦尧正在台上寒暄着。

锦尧难得像今天这样兴奋,当蒙古长调响起来的时候,他便挥手和大汗王作别,踩着马头琴的节凑朝这边走来,下颌微微一扬,示意刘伟祺陪自己的老婆儿子去,他和青儿有自己的节目。

右手握拳放在唇边,豪放不羁的吹了声口哨,“绝影”就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出现在锦尧和青儿的面前。

男人很拽的没有说一句话,直接把青儿抱上马背,自己也随之跃上马背,一手搂着青儿的细腰,一手控制缰绳,策马就朝草原深处而去。

男人一直以为自从青州遇险之后,他就变得冷酷无情,感情更是慢热,当然,就算那之前,他也绝对不会配合别人,更不会,变着法子讨好某位女子,但是,现在再大胆放肆的事情他都会做,并且觉得很浪漫很刺激。

他和青儿相处得颇为默契,似乎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走进对方的内心,因此,他们的感情是那么自然,如何激烈,如何平淡,都好,只要两人在一起,从里到外都觉得舒服。

锦尧给青儿的手臂紧了一紧,低头在青儿的鬓边亲了一下,青儿便抬起头来,伸长白天鹅般漂亮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嘴角。

“靖城哥哥,刚那些人唱的是什么歌儿呀?”

“他们唱的是蒙古长调,靖城哥哥唱给你听。吭吭......”锦尧清了下嗓子,突然觉得有些难为情,见青儿已经全神贯注的等着听呢,索性就放开嗓子唱了起来。

“老哈河的岸上,脱了疆的老马奔前方,性情温柔的诺恩吉雅,出嫁到遥远的他乡。一看 书 ? ?·1KANSHU·CC海清河的岸上,脱了疆的老马奔前方,性情温柔的诺恩吉雅,出嫁到遥远的边疆......”

他的嗓音十分好听,音域宽广雄浑,胸部就像装着音箱一样。

“绝影”把一路的景色抛到身后,把更宽广的视野呈现给他们,青儿微微眯缝着双眼,就这样靠在心上人的怀里,听着蒙古长调,觉得自己和锦尧还有绝影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锦尧使用方言哼唱的蒙古长调,其实,她一句也听不懂,但是,就是觉得音律十分好听,那么绵长,那么动人,如这草原一样辽阔。

草原歌声,草原男人,草原有她的家,最重要的是有她全部的爱恋。

“哎,青儿妹妹,我在这里......”

对面,跑来一匹白马。马背上坐着晴雯和醉泥鳅,面对草原,晴雯越发显得爽朗,高喉咙大嗓门儿地和她打招呼。

渐渐地,两匹马靠近了,青儿发现,醉泥鳅的脖子上有玫瑰色的唇印,晴雯的嘴角有新鲜的伤口,下巴上还有斑点血渍,心里暗笑。可见这两人刚有多疯狂。

“晴雯姐姐。你胆子真大,竟然敢坐在马背上。”青儿心里暗暗佩服,晴雯恐怕从没骑过马吧?可是,骑马的姿势看上去却是像模像样。

“你是不知道。你姐姐是被我强行抱上马背的。刚坐上去的时候。吓得直喊救命,竟然连嗓音都变了,跑了好半天这才不说害怕了。

醉泥鳅说着。跳下马来,这是一片优质的牧场,锦尧的马自动停下脚步,过去和千里雪头挨头的亲热起来。

“你也下来玩儿会吧,这片草地真美,开满了格桑梅朵。”

锦尧也跟着跳下马背,把青儿抱下来。

晴雯先还不好意思,在马背上扭捏着不肯让醉泥鳅抱,看青儿他们抱起来就像拉手儿一样亲热自然,不由红着脸儿,也由着醉泥鳅抱她下来。

草原真辽阔,恋人们在一起怎么亲密,怎么恩爱,都没有人打扰,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青儿和晴雯手拉手儿在草地上散步,诉说着彼此的思念,交流着对草原的感慨。

两个男人看到一只野兔子,彼此打了个手势,默契的去围猎兔子。

青儿指着草原上的各色鲜花,告诉晴雯那些花的名字。

她们来到一个小山丘上,坐在草地上休息,绝影和千里雪你靠着我,我蹭着你的恩爱,逗得晴雯掩嘴笑了起来。

“姐姐笑什么呢?”青儿莫名其妙。

“呵呵,我听你姐夫说,王爷的黑马和他的白马都是牡马。”

“是呀,这有什么好笑的吗?”青儿讶然。

晴雯便欠身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噗嗤......”青儿喷笑,高声对锦尧和醉泥鳅那边喊叫道:“你们两躲那边儿干什么?是想和拿两匹马儿一样吗?”

晴雯一把捂住青儿的嘴巴,嗔道:“你这小蹄子,胡说什么!”

那边锦尧不明就里,直起身子来问道:“和马儿一样?什么和马儿一样?”

青儿挣脱晴雯的手,笑得直喘气儿道:“哈哈,晴雯姐姐刚告诉我,青枫哥哥告诉她,绝影和千里雪就像一对恋人,可惜它们都是牡马,也就是,也就是,它们是断袖呀,哈哈哈......”

“哈哈哈......”锦尧也跟着大笑起来,作为军中统帅,他总是板着面瘫脸,很少如此肆意开怀,大笑起来的样子是那么豪放。

被他们远远拉在后边的侍卫们也跟了上来,小乔和宝儿分别由邱三儿和陈金鹏骑马带着,远远地看到陈金鹏和小乔姑娘的亲热劲儿,晴雯和青儿都是一愣。。

晴雯特意把小乔带了来,原是想促成她和醉泥鳅的,上次醉泥鳅只在家里呆了一天,来不及商议小乔姑娘的事情,姑娘家过了二十岁再不嫁人,难免心里着急,抑郁成疾,月事都乱了。

“晴雯姐姐,小乔姑娘还没收房吗?”

“没呢,你姐夫说,连恒亲王殿下都不曾胡乱纳妾,更何况他呢,既然妹妹都不愿和人共事一夫,想必我也是不愿意的,所以......”

“那姐姐是否愿意呢?你这次带小乔姑娘来,可是有别的想法吧?”

青儿觉得晴雯就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一方面,不喜欢别人和自己分享丈夫的感情,另一方面,又觉得一个好妻子,不应该阻止丈夫娶妾纳小,特别是有头脸的男人,没有一两个小妾,别人会指责他的妻子好妒,有违“七出”规定的。

“我自然是愿意他把小乔姑娘收房,可是,他就是不肯,说是要像你们那里的男人一样,对我负责任,除了我,不会去招惹任何女人。”

青儿突然打断她的话道:“喂,姐姐你看......”

远远地看到马背上,陈金鹏竟然向锦尧他们刚一样的动作,把小乔姑娘搂在怀里。

“嘘!”晴雯笑道:“昨儿我们来时,你姐夫就把小乔姑娘介绍该陈兄弟,他们还说什么入乡随俗,等陈兄弟在那达慕大会上夺得冠军,就按照蒙古男子的习俗,向小乔求婚。”

正说着,小乔对他们猛挥着手,喊叫道:“青儿姑娘,夫人,该回家了,金鹏说等太阳落下去,就容易迷路了。”

宝儿也兴奋地挥手叫道:“爹爹,妈妈,宝儿来接你们了......”

醉泥鳅从半人深的草丛里钻出来,手上提溜着两只小兔子,咧着嘴巴笑应道:“宝儿,看爹爹给你捉到什么了?一对兔崽子,爹给你用笼子装着,带回家去养着。”

锦尧则提溜着一只公兔子,对青儿道:“母兔子被鹰啄死了,就在那边,所以,干脆把它带回家去吃了,免得它兔死狐悲......”

青儿有些不忍,可是,又怕士兵们笑自己矫情,也就没说什么。

两个男人把各自的女人抱上马,都是两口子共乘一马,青儿回头偷看故意落在后边的陈金鹏和小乔,只见女人亲密地斜歪在男人怀里,懒懒散散的搂抱着,亲亲密密的说着情话。

好吧,什么都不用说了,晚上把他们安置在一顶帐篷里,该干啥,由了他们去。

其实,很多赶来参加那达慕大会的牧民,都没有带帐篷来,晚上都是围坐在篝火边休息的,七月中旬,白天还觉得有些热呢,可到了晚上,就有些寒凉。

侍卫们倒是带了两顶行军帐篷来,白天的时候就选择合适位置支撑起来,邱三儿意味深长的对陈金鹏道:“大将军特别吩咐,其中一顶这几天就供你使用,可别辜负了大将军的心意哦。”

入夜,篝火边响起了马头琴声,姑娘们又开始唱起歌来,这次唱的是一首曲名叫《小马驹》的蒙古长调。姑娘们相中了那位小伙子,就过来拉他起来,一起跳舞。

后半夜的时候,喧嚣声渐渐静了下来,众人或在篝火边入睡,或是依偎着窃窃私语,情到浓时,小伙子就随姑娘钻进她家的帐篷,甚至,还有些情侣干脆就去没人的地方幽会。

青儿看到一对儿情侣往远处篝火珊阑处走,忍不住邀请锦尧道:“我们别去帐篷里歇息,也找个地方体验一下草原情趣吧,有道是,金风玉露一相逢,更胜却,帐篷里无数......”(未完待续。。)

第293章 鱼与熊掌 可否兼得

翌日黎明时分溜回帐篷,青儿准备补一觉,免得一会儿没有精神参加那达慕大会。? 要看 书 ???·1?K?A书NSHU·CC

拉着锦尧的手钻进帐篷,却看到冷郎君柳湘莲坐在帐篷里啃着烤兔子腿。

“柳大哥别来无恙!这大半夜的赶来,是为了参加那达慕大会吗?”

柳湘莲父亲生前是北静王府的大管家,也是北静王小时候的玩伴,柳湘莲打小儿就是锦尧的侍读,两个人的感情就像亲兄弟一样。不过,柳湘莲如今是骠骑将军,负责京城的防务,同时还兼任御林军统领,皇上对他的信任,绝对不低于自己的儿子,所以,他应该不会轻易出宫的。

锦尧愣蹙眉问道:“湘莲,可是有紧急之事?”

“唔。”柳湘莲刚啃了一口兔子肉,喝了口酒压下去,这才起身施礼道:“少主子,奴才日夜兼程,这才如期赶到漠北。”

锦尧眉头拧得更深,眉心竖起一个川字。

这是自幼儿的规矩和习惯,每当柳湘莲一本正经的称他少主子,自称奴才的时候,肯定就是父皇有什么重要旨意要他来传达。

“锦尧,青儿姑娘,恭喜你们!”柳湘莲礼毕,笃定的坐回去继续吃饭。

“嗯?”锦尧暗自吐槽,不卖关子会死人吗?

青儿已经预感到和自己的婚姻大事有关,心里一阵阵狂喜,故作矜持的问道:“柳大哥别来无恙!恭、恭喜什么呀?”

冷郎君依旧是冷漠得欠揍的面容,边肯兔子肉边逗青儿道:“恒亲王殿下好像不想听呢。他若求我说出来,我就告诉你。”

“我求你......最好别说!”锦尧不屑地呛了一句,勾了下手指,鸾凤二人立刻就端来洗脸水,服侍他和青儿洗漱了。

诺敏麻利的添加两套餐具,端来两碗果仁桂花酥酪,自己特意烘烤得金黄油亮的兔子,被这位钦差大人毫不客气地肢解,好在还有一整条兔子腿,忙夹在青儿碟子里。

再看锦尧和柳湘莲。两人就像比面瘫一样。都不说话,旁若无人的吃着宵夜。

青儿也有些饿了,过去坐在锦尧身边,直接用手抓起那条兔子腿儿。突然想起这是锦尧白天捉到的那只公兔子。嗓子眼儿顿时就像被堵住了一样。只觉得反胃,便顺手喂到锦尧嘴里。

仨个人都没在说话,这倒应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训诫。? 壹 ??? ?看书 ??书·1?K?A?N?SHU·CC

吃完宵夜。丫头们服侍他们漱了口,柳湘莲要了杯铁观音,本想边品茶边和锦尧他们谈正事儿的,哪知道,锦尧道了声:“柳兄请自便,本王先安歇。”

锦尧搂着青儿钻进蚊帐里,此时晨光熹微,蚊帐又是极薄的轻纱,青儿觉得柳湘莲的目光能够透视进来,便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枕着锦尧的胳膊装睡。

虽然是直接在草地上铺着被褥,因为草长得很是厚密,躺在上面倒也挺柔软的,毕竟癫狂了一整天,困意来袭,青儿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锦尧却是难以入眠,又怕惊扰了青儿,躺在那里不敢动弹。

已经猜到父皇的旨意,不禁百感交集,他需要好好冷静一下,以便调整自己患得患失的落寞情绪。

还是三月份带着青儿回漠北的路上,青枫大人拿来青儿写给皇上的谏言信,他被小家伙过人的胆识和谋略所震惊,也因此坚定了自己的选择,因此,他梳理了青儿的策划案,就给父皇上疏,请求在漠北实施屯田安疆策略,他愿终生守土固疆为父皇分忧,同时,请求父皇允许他娶王青儿为妻,因为他和太上皇有过约定,若不答应娶太子妃,就永远留在漠北戍边,所以,这封书信等于是拒绝娶太傅的女儿为王妃,或者说,是放弃回京城做太子的机会。

快马很快就传来父皇关于屯田安疆的回复,并且,册封青儿为“屯田督察使”,因为本朝并没有这个官职,所以,也不知道是几品,似乎就是个冠名而已。

至于他的婚姻之事,父皇的答复是:非同儿戏,须再思量。

他当然明白这不是儿戏,否则,他也不会纠结这么多年,这次,他是带着充分的自信,所谓放弃的决定只是以退为进。

权衡他们这一辈的兄弟们,无论是凭实力,还是论亲疏,皇储之位都非他莫属,他也知道,太傅的势力延伸到朝野上下各个角落,可是,他更相信,只要皇权够稳固够坚实,他随时可以瓦解任何与皇权相悖的势力。

现在,父皇派和自己情同手足的柳湘莲来传达圣旨,而“恭喜”二字无疑已经涵盖了圣旨的内容,那就是,父皇同意了他娶青儿为妻的请求。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要江山还是要爱情”这道命题,他已在不知不觉中纠结了近十年,虽然,知道青儿的笄礼,他才终于不再逃避,正视并第一次认真评估自己的真实情感,然而,可能付出的代价还是让他心里五味杂陈。壹看?书 ???·1?K?A?N?S?H?U·CC

“睡不着就出来,我们躺着说话。”

鸾凤已经在蚊帐的对面又搭了一个地铺,柳湘莲躺在厚厚的羊毛褥子上,或许是刚喝了一杯浓茶的缘故,他也是辗转反侧。

锦尧轻轻抽出自己的胳膊,把青儿安置好,退出纱帐,过去斜靠在柳湘莲身边。

多少年没有这样近距离说话了?柳湘莲有一煞那间的恍惚,他们都长大了,那种兄弟情义更深更浓,却也更含蓄,在一起的时候,反倒觉得陌生了许多。

“圣上同意你娶青儿姑娘为妻,但是,无意册封她为王妃,圣意,既然你已经沦为求田问舍之流,你的妻子自然就只是布衣妇人而已。”

“嗯。”果然是这样的决定。

当然。父皇这已是最大的让步了,在这个看似简单的决定背后,父皇需要面对的问题很多,首先是皇权的威严,其次是如何摆平来自各方的非议,最关键的是,还要安抚太傅大人......

“为何郁闷?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我现在才真正懂得,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纠结于无奈。”锦尧用肘部顶了柳湘莲一下,神情萧然的问道:“你说,若干年之后。正史和野史都会如何诠释这件事情?”

柳湘莲翻了个身。面向锦尧,以拳支额侧躺着,略带嘲讽的瞥着锦尧道:“你确定自己会在史册里留下浓墨重笔吗?”

“为什么不?本王好歹也是本朝战功显赫的皇子呢。”

纱帐内,青儿似乎翻了一个身。锦尧下意思的朝纱帐内看了一眼。青儿侧卧的影子不甚分明。却能听得到均匀安稳的呼吸声。

“还是那么狂妄!”柳湘莲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其实,自己最欣赏的又何尝不是锦尧自信而又桀骜不驯的个性呢。小时候,他就是一匹最凶悍最骄傲的狮子,至今他还记得,这位比自己整整小五岁的男孩子,当年第一次打败自己,骑在自己身上问“服不服”时的冷傲目光。

笑纹终于在嘴角边漾开,柳湘莲由衷地笑道:“依我看,战功倒在其次,只怕你这屯田安疆的策略若是凑效,没准儿真会在史册上留下重笔。”

“太上皇和父皇也是这么看的吗?”话一出口,锦尧就苦笑起来,为什么,都决定淡出皇储之争了,自己还是如此在意他们的看法。

“太上皇怎么看我不知道,可是,圣上的态度却十分明朗,那就是,肯定和欣赏。”

锦尧的情绪安定下来,柳湘莲的笑容已经说明了一切,其实,第一眼看到狼吞虎咽的肯兔子腿子时,他就应该想到,冷郎君带来的是绝对的好消息,否则,他会比自己更加沮丧。

父皇让湘莲大哥来见我,这本身就是一种肯定的态度吧。

京城到漠北的快马每日都在如期报送信息,若是寻常的命令和回复,只消通过正常程序传递就可以了,特别是涉及一个求田问舍的汉子娶妻的事情!

可以说,柳湘莲的出现就是父皇在圣旨之外想要表达的内容,父亲的包容,君主的欣赏,很多要表达的意思都在不言中。

好吧,他现在已经被父皇正式判处流役,可是,时限呢?一年,两年,或者是无期?答案就在冷郎君难得一现的笑容里。

锦尧脱口道:“屯田安疆的策略其实是青儿那小家伙想出来的。”

“什么?”冷郎君竟然呆住,半响,方指着纱帐里青儿的背影追问道:“就是那个小丫头?你是想替她哗众取宠吧?”

“真是她的主意,还有,从京城到漠北这一路上变相募捐的鬼点子,也是她出的。”语气里满满都是赞赏,他想让自己最好的兄弟知道,自己的妻子有多聪慧。

“哦,看来,是我孤陋寡闻,记得当年宝二爷曾说过,青儿姑娘是三生河畔的蝴蝶精灵,她不仅知道很多年前的事情,还能预知未来,比如,贾府三姑娘的婚事,就被她提前很多年一语说中,最神奇的是,预测贾宝玉和贾兰科考同场中举的事情,连他们的名次都没丝毫出入......”

“嘘!”别太激动,别把我妻子给惊醒了。

其实就在锦尧抽出被她枕着的胳膊时,青儿就已经醒了,知道男人们有话要说,便体贴的继续装睡着,此时,从他们隐晦的交谈中,青儿已经明白,这段时间,锦尧都做了些什么,他为自己做出了什么样的牺牲。

江山美人,他选择了算不上多么美丽的自己,在将来的历史上,自己会不会是“红颜祸水”的标签一枚呢?

管他呢,自己是红颜不假,却未必就是祸水,至于被锦尧迷恋,那也是一种难得的荣耀吧,因为,被她迷惑的并非沉迷脂粉队里的纨绔,锦尧的优秀有目共睹,无论是作为皇子作为大将军还是作为爱侣,他都近乎完美。

柳湘莲压低声音半是认真半是调侃道:“莫非,她真的不是人,而是一只蝴蝶精灵?”

不对,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锦尧和这位女子相遇之后,就性情大变,近十年时间内,风/流不羁的锦尧几乎再没有对任何女子动过情,唯一的例外就是这位女子。

“锦尧,我觉得,你似乎被那位......那只蝴蝶,施了魔法。”柳湘莲的面色突然凝重起来。宝二爷说话疯疯癫癫的,经常会杜撰一些离奇的故事,所以,他曾经以为,宝玉又在杜撰故事。

“可不是吗,我也觉得是这样......”锦尧本想调侃自己一句,话说到一半,发现柳湘莲的神情不对,后面的话就下意识的咽了回去。

“湘莲,你真会开玩笑!”

“你知道我不是开玩笑!”

锦尧一提嘴角,苦笑道:“并不完全、是你想的那样,总之,被迷惑之说很荒谬。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所以,请你不要在父皇面前乱开玩笑。”

父皇不会放任超能力的怪物存在,任何人或事都必须在皇权的控制范围内。

“我向你保证,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只是,因为从小就在市井和贾府里讨生活,不得不学着擦察言观色,自然比别的女孩子见多识广些。”

“可是......”

“我倒希望她有白素贞那样的本事,那样,我就让她引来海水,把这片荒漠变成江南。可惜,她除了一些小聪明,并没有呼风唤雨的能耐。”

沉吟片刻,柳湘莲终于应道:“就算她是妖,好在并没有做任何恶事,我不会像法海一样没有人情味儿的,只是,你,要小心......”

“当心她会给我茶水里下药?”锦尧忍不住自嘲道。他和青儿相识相知近十年,他相信她就像相信自己一样。

不由自主地联想起姽婳将军林四娘,柳湘莲漠然点头道:“皇上似乎并不讨厌青儿姑娘,这次我来就是奉皇上口谕,要给这姑娘一个特别的婚礼。”

“嗯?”锦尧不由翻身坐起。

“你可以借那达慕大会,宣布你和青儿姑娘的婚事。而我,专程带来圣上的祝福!”

青儿拼命抑制住狂乱的心跳,让自己的呼吸保持平稳,激动的泪水却不由自主地涌出眼眶,不然自己发出声音,害怕被那两个男人看到自己在悄然落泪......(未完待续。。)

第294章 百年好合 幸福绵长

据说,今年的那达慕大会比往年都热闹,关键是漠北建设商行的车队提前来助威,吸引了各部落的人带着羔皮和草药前来交易。? ? 要看??书? ??·1KANSHU·CC

上午依旧是热身项目,也是少男少女们的节日,平日里都是随着部落游牧,居无定所,所以,他们十分需要这样的平台,供他们认识和结交朋友。

锦尧、青儿、柳湘莲在大汗王以及各部落汗的陪同下,走上观礼台,这是青儿第一次在这么大的平台上露脸,所以,晴雯精心的为她化了妆,这次,没有给她挽发髻,却把她的头发高高地束在头顶,编了十几根儿麻花辫儿,每根发辫的辫梢上都系着红玛瑙,她的翻檐帽和蒙古袍也是红色的,脚上的靴子更是华美,那是晴雯在京城特意定做给她带来的。

这是那达慕大会的开幕式,也是他们的结婚大典,大汗王首先宣布:“今天,是每年一度的那达慕大会,在竞赛开始前,本大汗要为我的外甥,天朝皇子恒亲王锦尧举办新婚大典,在座的各位汗王都是证婚人,还有你们,各部落的兄弟姐妹们,都是我的嘉宾,今天,本大汗特准美酒和烤全羊,款待大家。下面,又请天朝皇帝钦差,骠骑大将军冷大人祝词!”

牧民们听说有烤全羊和美酒款待,登时就兴奋起来,全神贯注地听柳湘莲的祝福词。

柳湘莲知道在这样的场合不宜长篇累牍,便简单的说道:“柳某受天朝皇上钦差。向前来参加铁幕大汗的外甥,天朝皇子恒亲王婚礼的所有嘉宾们表示感谢,首先,我要祝福草原风调雨顺,所有的百姓幸福安康!天下盛会那达慕,人间绝配恒亲王和王青儿姑娘,让我们一起高呼三声为他们祝福吧——百年好合,幸福绵长!”

牧民们大部分是听不懂汉语的,所以,第一遍只有少数人附和。大汗王便用蒙语重复了一遍。于是,排山倒海般的祝福声响彻草原,岂止是三遍,欢呼声重复了十几遍方才停下来。

柳湘莲祝词完毕。大汗王请上恒亲王夫妇。锦尧和青儿拜谢天地父母。感谢各位嘉宾之后,祝福所有的少年和姑娘们,能在今日的大会上收获属于自己的爱情。

昨天锦尧和青儿骑马在草原上驰骋的时候。锦尧唱完蒙古长调,青儿也曾经唱过一首歌儿,正巧被一群路过的牧民听到,他们都觉得很好听,说那是他们听到的最美的蒙古长调。??? ?? ?? 要看?书 书? ·1 K A?N SHU·CC

现在,有人认出来,观礼台上的新郎和新娘,就是昨天骑着黑色宝马的汉子和美女,众人一番商议,便高声起哄,要青儿和锦尧唱他们昨天唱过的那首歌儿。

青儿不知道他们起哄什么,有些惊慌失措,抬头望锦尧,他微微欠身笑道:“蒙古牧民豪爽而又热情,他们希望本王和夫人唱那首《我和草原有个约定》给他们听。”

“可是,你会唱吗?”青儿不假思索的问道。

“昨天青儿一直在唱那首歌,本王跟着你唱应该没有问题,怎么样,我们就与民同乐吧?”

“好!”青儿兴奋地应道,开口就唱道:“总想看看你的笑脸,总想听听你的声音,总想住进你的毡房,总想举举你的酒樽......”

她刚唱出第一句,锦尧就用蒙语跟着唱了起来,就像和声一样配合得天衣无缝。

草原上的牧民都是天生的歌手,听他们唱了一遍,第二段的时候,就跟着合唱起来,连青儿都觉得吃惊,这些人乐感简直太好了,完全配合着他们的节奏,就像彩排过的一样。

带着马头琴的大叔和少年不约而同的拉起了马头琴。

“我和草原有个约定,相约去寻找共同的根,如今踏上了归乡的路,走进了阳光迎来了春......”

青儿从来不知道,天下还有如此原生态却又如此完美的万人大合唱,她都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马头琴,悠长婉转的琴声让她的心柔化了一地,嘴角挂着笑,热泪却止不住的流淌。

不知道是谁带头,姑娘们都涌进场地中央,踩着马头琴的节奏跳起舞来。

“青儿,我们也去跳吧。”锦尧说着,弯腰把青儿打横抱起来,直接从高台上飞身跃起,跳入拉着手儿跳舞的姑娘们围起的圈儿正中,带着青儿跳起舞来。

这是青儿第一次看锦尧跳舞,她做梦也没有想到,锦尧跳起舞来是如此的狂野彪悍,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都在完美的诠释着男子汉的英武和性/感。

琴师们似乎都很喜欢这首乐曲,接连不断的拉了一个多时辰,姑娘们便不停地跳了一个多时辰,最后,还是锦尧担心青儿累着,抱着她腾空而起,返回观礼台,“舞会”才告一段落。

回到观礼台上,诺敏连忙端来奶茶,青儿一口气连喝了两碗,方才缓过气儿来。??? ?? ?? 要看?书 书? ·1 K A?N SHU·CC

远远地,烤全羊的香味儿随风飘了过来,馋得人口水都流出来了。

青儿忍不住就问锦尧道:“大汗王邀请所有人吃烤全羊,可是,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们怎么能考出那么多只羊呀?”

“傻姑娘,你以为是像围场猎狐那日的烤法吗?”

“嗯哪,不然呢?”

“亲我一下,亲一下我就告诉你。”锦尧欠身把脸颊贴伸过来。

青儿下意识地闪了一下,吐槽道:“喂,你是天朝的王爷,还是镇北大将军,众目睽睽之下,不怕有失尊严吗?”

锦尧笑道:“这里是漠北不是京都,在京都你见过这么多的女孩子聚在一起吗?你见过这么多的少年情侣当着众人的面亲亲吗?还有,你看马背上的。他们亲得多么热情和自然......”

“好了,不就是要我亲你吗?”青儿抿嘴儿笑着,在他的脸颊上使劲儿亲了口道:“现在可以告诉我,大汗王府是怎么烤全羊的吧?”

“离这儿不远就是我们兵团新建的砖瓦厂,今天,砖窑烧的不是青砖,而是几百只全羊,至于马**酒,都是牧民拿来换东西的,正好派上用上。”

这次不用锦尧提醒。青儿主动亲了他一口。想起凌晨时听到的那些话,因笑道:“锦尧哥哥,我听说今天的婚礼都是根据皇上的旨意准备的,伟祺说。柳大哥昨天一到。先就和大汗王商量婚礼的好事情。是不是你父皇觉得内疚,想要补偿我们一下?”

“补偿?你不觉得这是父皇最仁慈最慷慨的赏赐吗?”锦尧霸气十足的把青儿搂进怀里,在她嘴角上亲了一口。柔声道:“我父皇和母后当年就是在那达慕大会上认识的,父皇赢得了赛马的桂冠,就把当天优胜的奖品,一匹汗血宝马送给母后做聘礼......”

原来是这样,皇帝陛下表面上是在惩罚儿子,把他赶出京城,也不曾为他举办结婚庆典,实际上,却是把自己最温馨的体验和最美好的回忆送给了儿子......

如此一想,青儿刹那间释怀,也许,事情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锦尧在漠北屯田同样是在履行治国齐家责任,若是成功,就会成为将来重新逐鹿皇储之位的重要筹码。

锦尧心情大好,所以,话也多了起来,对青儿解释道:“除了大汗王的族人,其他各部落的牧民都是从很远的地方赶来,姑娘们穿的都是她们最喜欢的衣服,为的是吸引最英俊的小伙子关注。草原上评判小伙子是否英武,并不是说他们的长相,而是说他们的勇气,他们的骑射技能,当然,还有他们摔跤时的勇猛,只有获得胜利,成为巴图鲁,才会成为姑娘们最倾慕的对象,成群的姑娘追着表达爱意,比英雄凯旋还要风光。”

“待会儿的比赛,你不许参加。”

“嗯?”为什么?青儿不希望我做英雄吗?

青儿促狭地坏笑道:“你是有妻室的人了,没必要竞争巴图鲁桂冠,那样,会招蜂引蝶的,为妻可没有兴趣防贼似的防范你去混帐。”

由于很多汗王都是刚知道恒亲王的婚礼,此时,纷纷送来贺礼。

其中有为汗王送了一对镶嵌宝石的腰刀给锦尧青儿,锦尧介绍说,特木尔部落制作的腰刀闻名天下,因为,他们有纯度最高的铁矿,有祖传的冶炼技术,刀柄都是黄梨木制作,天然的花纹越用越亮,再镶嵌上宝石,简直就是最华美的装饰品。

青儿谢了特木尔汗王,锦尧接过腰刀,帮青儿悬挂在腰上。

“佩戴腰刀并非只是用来装饰,首先,草原上很多野兽出没,刀子可以作为防身的工具。其次,你也看到,草原上的人们主食就是牛羊肉,人们随身带着腰刀做餐具。草原上的男人都是血性汉子,又都爱喝酒,醉了就会寻衅和人打架,因此,造就了草原男人豪放彪悍的性格。”

男人柔声低语的时候,硬朗的五官轮廓也变得柔和起来,偶尔一提嘴角,勾起一抹笑纹,那种从骨子里浸透出来的优雅与帅气,迷得青儿不由自主的花痴起来。

完全放弃矜持,依偎在锦尧的怀里呢喃道:“我喜欢有血性的男人,但是,血性不等于粗野和暴戾,我喜欢锦尧哥哥这样的男子汉,静若江南烟雨里的翩翩佳公子,动如蒙古草原上的血性男儿,特别是骑马的时候,更是帅得一塌糊涂。”

赛事马上就要开始了,醉泥鳅带着晴雯母子也来到观礼台上。

“妈妈,青儿姑姑又让大将军抱抱。”宝儿鄙视道。

“咳咳咳......”晴雯不得不干咳几声,提醒青儿自己的存在。

青儿终于回过神来,先和晴雯打了个招呼,起身把宝儿拉到自己怀里抱着。

“妹妹的婚礼比皇上大婚还要热闹呢,我听你姐夫说,这些人要在这里庆祝好几天呢。”

“姐姐不知,这些人并非是为了我们的婚礼而来,他们是来参加一年一度的那达慕大会的,这么说吧,这是草原上的传统节日,就像我们京城的龙舟赛和元宵节一样。”

宝儿插嘴道:“青儿姑姑,他们也要龙舟赛吗?”

醉泥鳅在边上接过话去道:“宝儿,他们不赛龙舟,那达慕大会的主要节目是博克赛,就是摔跤、赛马和射箭。最好看的就是抢羊比赛,待会儿爹爹也去,给宝儿表演怎么骑马抢羊。”

这里正在说着,就见南宫夫人抱着如意来了,她原本在教儿子骑马,见晴雯带着宝儿在观礼台上,就也跟了上来。

刘伟祺正带着侍卫们散布在观礼台各个角落,如意见到爹爹,就闹着要他带自己去参加骑羊比赛,倒把伟祺给说糊涂了。

“铁幕大汗王,你们这里除了赛马,还有骑羊比赛吗?”

“哈哈......”大汗王捋着胡须笑道:“那是我们琪琪格想出来的主意,不但有骑羊比赛,还有骑牛比赛呢,六到八岁的孩子赛羊,谁先到达终点就算赢,九到十二岁的就比赛骑牛,要在牛背上表演花样动作,获得的掌声最多的就是草原小勇士。”

宝儿也不怯生,从青儿怀里出溜下来,跑到大汗王身前,指着观礼台正前方道:“胡子大伯,我也要赛羊,想那些哥哥姐姐们一样。”

原来,八个孩子骑着雪白的公羊,在观礼台前表演呢,他们双手紧握着羊角,指挥公羊走到观礼台前来,整齐划一的转身,众人这才发现,每个孩子的背上都写着一个大字,凑起来就是刚才柳湘莲的祝福词:“百年好合,幸福绵长。”

围观的少年们心不在焉的瞟着三五成群,扎推儿聚在一起的姑娘们,她们无不花枝招展,比草原上格桑花还要漂亮。

青儿感慨道:“难怪都说这里的年轻人谈请说爱,大多是出于一见钟情,这么多漂亮姑娘,可不是先成赏心悦目开始,再一步一步的走进姑娘家帐篷的呀。

突然看到陈金鹏和小乔姑娘也在人群里看赛羊表演,晴雯不忿道:“小乔那丫头可真是水性杨花,从京城出发时还念叨着你姐夫呢,这才几天功夫,就和别的男人打得火热。”

“噗嗤......”青儿不由喷笑,心里却替身为奴婢的姑娘们悲哀,她们生活在深宅大院里,除了男主人,很少能接触到优秀的男子,使得她们根本就没有追逐或赢得爱情的机会......(未完待续。。)

第295章 就让约定 凝成永恒

恒亲王结婚大典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那达慕大会,那首《我和草原有个约定》也像风一样在草原上流传,最后,渐渐演化成一个故事,就是天朝皇子爱上草根小姑娘,为了爱情的约定,不惜放弃京城的豪华生活,带着爱人在漠北开垦幸福家园......

他们错误的把屯田理解成恒亲王的私人行为,他是准备在这里建造城堡,长期安居。? 壹??看书 ???·1?K要A N?S看H?U?·C?C

草原牧民是那么热情淳朴,当夜,等锦尧和青儿返回自家帐篷的时候,发现帐篷四周都已经架起篝火,木头霹雳啪啦的燃烧着,牧民们围着篝火,从马背上取出各种食物,盛情邀请新人加入狂欢。

很多年长者盘腿坐在篝火边拉起马头琴,竟然不约而同拉的都是《我和草原有个约定》。

少男少女们狂欢了一天还没尽兴,跟着琴声跳起了欢快的舞蹈。

青儿不由一愣,这是什么情况啊,这架势,是要通宵篝火晚会吗?

他们就准备了两顶帐篷,恒亲王和青儿的帐篷里,柳湘莲已经雀占鸠巢,也不管外边有多喧嚣,自顾自的在帐篷里边蒙头大睡。

他一路风尘骑马赶来,已经觉得劳顿不堪。

醉泥鳅和刘伟祺两家合用一定帐篷,宝儿和如意玩了一天,这会儿正在爹爹怀里酣睡,任凭打雷也难以叫醒他们。

安置好妻儿,两个男人就急忙退出帐篷,暗中保护着恒亲王夫妇。又嘱咐侍卫们。今夜情况太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盯紧点儿。

晴雯早已经精疲力竭,就陪着孩子们休息。

南宫夫人没事儿就要找乐子的人,哪里肯放过狂欢的机会,把如意交给晴雯和丫头照看,自己早跑出帐篷,融入跳舞的姑娘中间。

锦尧体贴的对青儿道:“累了吧?先回帐篷里睡一小觉,等缓过来,再出来继续玩。”

青儿本来已经十分疲倦,就想倒在纱帐里好好睡一觉。可是。这样的场面,令她像打了鸡血一样,顿时就满血复活。

和着琴声,青儿又放开嗓子唱了起来:“看到你笑脸如此纯真。听到你声音如此动人。住在你毡房如此温暖。尝到你奶酒如此甘醇......”

紧随在她身旁的诺敏也跟着唱了起来:“我和草原有个约定,相约去祭拜心中的神,如今迈进回家的门。忍不住热泪激荡我心......”

诺敏的嗓音简直就像装了高音炮,轰的一声传出去几十里远,青儿喊破嗓子也跟不上,只好停下来,围观的几个小伙子却跟着合唱起来:“我曾在远方把你眺望,我曾在梦乡把你亲近,我曾默默为你祈祷,我曾深深为你牵魂......”

锦尧拉着她在篝火边坐下,让她倒在自己怀里小憩。? 要看 书 ???·1?K?A书NSHU·CC

这一刻,他们都想起了十年前的邂逅相遇,说起来,应该算“同是天涯沦落人”,她被单位辞退,病倒在街头,意外穿越到陌生的朝代,而他,被亲人算计,大难不死却失去记忆......

男人好听的嗓音梦呓般的在青儿耳边响起:“青儿,还记得我们十年前的约定吗?那时候,你还是不到六岁的小姑娘,拖着鼻涕说长大了要嫁给我,被你纠缠得没了办法,我只好答应,等你及笄之年,还是很喜欢我,想要嫁给我的话,我就娶你做小娘子。”

“我怎么会忘记呢?现在,我似乎觉得,我穿越几百年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冥冥中和你的约定,我相信,我们前世,或者前世的前世,肯定有某种缠绵悱恻的瓜葛,莫非,我们是梁山怕与祝英台吗?或者,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生死契约,今生兑现......”

“罗密欧和朱丽叶是谁?”

青儿的嘴角不由翘起四十五度:“一对比翼鸟。”

诺敏和男孩子们越唱越起劲儿,锦尧抚摸着青儿的秀发,也跟着低声哼唱起来:“我和草原有个约定,相约去诉说思念的情,如今依偎在草原的怀抱,就让这约定凝成永恒......”

由于太过疲倦,青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被锦尧抱进帐篷里,两个人相拥而眠。

第二天,那达慕大会进入到赛马项目,陈金鹏在恒亲王的帐篷前转悠了几个来回,终于硬着头皮叫醒了主子爷。

锦尧松开怀里的宝贝,睡眼惺忪的出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不是,那什么,今天赛马......”

“好好说话!”

“是,爷,我想借爷的绝影参加赛马......”

“就这事儿?”混蛋,竟然为这种事情吵醒本王。

“是,爷,可是,青枫大人说爷的坐骑从来不准别人......”

“准了!”锦尧转身进帐篷。青儿还没醒呢,再陪她睡一会儿。

“是!谢谢主子!”王金鹏对着落下来的门帘深深地鞠了一躬。??? ?壹? 看?? 书 ? 看·1?K?A?N?S?H?U?·C C?

狂喜之下,嗓音就高了八度,把青儿从甜梦中惊醒。

“赛马开始了吗?”青儿揉着眼睛问。

“再睡会儿,到时候我叫你。”锦尧想要追出去,照王金鹏的屁/股狠踹一脚。

再看柳湘莲,呼噜呼噜的打起酣来,哪里还能继续睡下去。

只好叫诺敏进来服侍梳洗了,二人也不管柳湘莲,径直去观礼台等着看赛马。

大汗王和部落首领们早已经就坐,骑手们正在做最后的准备,观礼台正前方,十六个壮汉捉对儿在跳“角斗舞”,这是一种从蒙古摔跤演变出来的舞蹈,动作粗犷豪放,随着音乐鼓点,做出抱摔、踢腿等摔跤的动作。

跳舞的汉子个头都和锦尧不相上下。却比他更加粗壮结实,因为只穿着肥大的裤衩子,胳膊和胸背的肌肉随着舞蹈动作凸显,把男人的力与美表现到极致。

大汗府厨娘送来特为他们准备的早膳,逐层打开描柒的食盒,两只烤的焦黄的羊羔腿,夹着熏肉的对夹,还有一盘子热腾腾的羊肉包子。另有两个小丫头,一个拿着碗筷,提着一大壶酥油茶。一个用托盘捧着擦手的湿手巾。

锦尧和青儿留下对夹。又倒了两碗酥油茶,剩下的让鸾凤她们给宝儿和如意送去。

用过早点,青儿才算是完全恢复过来,指着跳角斗舞的汉子对锦尧道:“草原上的汉子果然彪悍结实。你看那人的腱子肉。鼓起来就像铁疙瘩。”

并没有明显褒扬的意思。事实上,她并不欣赏肌肉男,那样的男人令她觉得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在她心里,还是锦尧这样的看着养眼,修长而又健美,强壮却不显张扬。

不过,男人的感觉又有所不同,特别是草原上的审美习俗,自然是壮得像牛才令人羡慕。

锦尧漠然瞟她一眼,这小家伙知不知道,众目睽睽之下,她该表现得仪态万方,至少应该矜持一点,怎么可以公然对半果的男人评头论足呢?

“他们比本王块头大。”

“嗯。”

“你喜欢看那样的男人?”

“嗯。”

感觉到男人的醋意,青儿心里暗笑,倒是没看出来,锦尧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赛马的汉子们站在了起跑线上,号角一响,骏马奔腾,青儿兴奋地喊叫道:“那些骑手简直太帅了,锦尧哥哥,快看,你的绝影......”

锦尧指着穿白色蒙古袍的骑手道:“草原上的女孩子也很强悍洒脱,你看那个穿白色蒙古袍的姑娘,长得何等清秀婀娜,可是,驾驭起烈马一点不输给男子。”

青儿顺着手指看过去,原来是娜仁托娅公主,身子低低的伏在马背上,风一样的掠过前边的选手,很快就位居第二,第一名,就是王金鹏和锦尧的绝影。

莫名的有些发虚,这女子,不会成为姽婳将军第二吧?

微眯起桃花眼,笑靥盈盈的卖萌道:“哥哥是真忘了还是装糊涂呢?那不是娜仁托娅公主吗?夫子云,女子无才便是德,男人娶老婆是要她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可不是为了让她骑着马勾引汉子的,还什么公主呢,太张扬了,有失矜持。”

锦尧面无表情,心里暗笑道,与其吃你的干醋,不如给你醋吃,看你还有敢盯着男人的果体犯傻不。

扳过男人的脑袋,让他面向自己,指着脸颊大言不惭:“哥哥看我脸上的酒窝,据我姥姥说,这叫美人窝,当年杨贵妃回眸一笑百媚生,就是因为酒窝窝长得好看呢。”

锦尧终于绷不住了,把她揽过来,吻住左边的酒窝狠狠地咂了一口,嘴唇辗转到右边的酒窝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疼!你是属狼的呀!”青儿娇嗔道。

锦尧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脸颊,偷糖吃的孩子一样舔了舔嘴唇,柔声道:“看到你笑脸如此纯真,听到你声音如此动人,只怕再没有人能让本王如此魂牵梦绕了,青儿,我只爱你一人......”

“嘿嘿,这样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听着怎么怪怪的,感觉你是在逗我玩的呢......”

锦尧大囧:“你!”

下一秒,青儿的小手就贴在了他的唇上,么么哒,带着他的温度按在自己的嘴唇上。

“哥,我也只爱你一人,这可是穿越了几百年的爱恋哦,万水千山,就为了对你说,我爱你,我很爱你,我不知道还能怎样爱你......”

“我也是。”男人的嗓音低沉得有些暗哑。

青儿的小脸儿被男人按在胸膛上,似乎想让她听到,“砰砰砰”的心跳声,全都是在说,我爱你,我很爱你......

他们沉浸在二人世界里,全然不知道,除了正在进行的赛事,他们也成了众人眼中的风景。

不知道过了多久,比赛终于结束,王金鹏毫无悬念的摘得桂冠。

大汗王来请恒亲王给勇士们带桂冠,颁发奖品,这才把他们从你侬我侬中唤醒。

王金鹏赶着奖励的十头羊,两匹锦缎,笑得合不拢嘴吧,赶着去和小乔姑娘约会。

宝儿见爹爹空手而归,不满的道:“爹爹爹爹,你你不是说要当巴图鲁,还要送我十只羊羔做战利品吗?呜呜,爹爹唬人,爹爹不是大英雄......”

青儿忙笑着劝道:“宝儿别哭,乖,金鹏叔叔把羊羔送给小姨了,待会儿,我们去和小姨要去,等这些羊养大了,赶到姑姑刘家屯去,你和天佑、称心去河滩上玩赛羊好不好?”

那边,晴雯也在唠叨着:“赛什么马呀,你就会吹牛,说是要用那两匹给我做过年的衣服,那锦缎倒也普通,只是,穿着可以对人说,这是我相公赛马得来的,也叫人知道,你是草原上的巴什么图......”

锦尧这才明白过来,醉泥鳅为何不让王金鹏起自己的马,感情,是担心输掉比赛,没脸面向老婆和孩子交代。

“宝儿,爹爹没骗你,你看,那边有一只小马驹,就是你爹爹获胜的奖品,骑羊算什么,能骑马才能算男子汉大丈夫。”

锦尧说着,悄悄和青儿交换了一个眼色,青儿便过去把那匹马驹买了来。

宝儿得了马驹,顿时就不哭了,照马pi股就是一巴掌:“嘚儿驾!”

小马驹也挺有个性,傲娇地一甩尾巴,还了小家伙一下,宝儿也不服输,爬起来指着小马驹义正词严的训斥道:“你要听话,不听话,我给你一个窝心脚!”

“这孩子真有意思。”锦尧暖暖的一提嘴角,微笑着俯身对青儿道:“青儿准备什么时候给本王生个儿子呢?大汗王不是送了一只小马驹给你吗?那可是几十年难得一遇的宝马配/的种,正好供我们儿子练习骑射。”

“可是,如果生的是女儿怎么办?”

“那就继续努力呀,再给女儿生几个小弟弟就是了”

“啊?你以为我是兔子,能成窝的生养吗?”再说,十六岁生孩子,是不是早了点,为妾真的是伤不起呀。

锦尧被她的比喻逗乐了,笑着打趣儿道:“我就说呢,青儿不喜欢人抓兔子,也不敢吃兔子肉,原来,你就是属小兔子的呀......”

夕阳西下,盛会结束来不及赶回部落的少男少女们,又燃起了篝火,琴师们似乎很喜欢青儿唱过的那首歌,又用马头琴拉起了《我和草原有个约会》。

少男少女们就拉着手儿跳起舞来。

诺敏用她的金嗓子放声歌唱起来:“我和草原有个约定,相约去诉说思念的情,如今依偎在草原的怀抱,就让这约定凝成永恒......”(未完待续。。)

第296章 泥鳅使诈 小乔抓狂

篝火边,哈尔巴拉在烤一只刚剥好的羊羔,边烤边用刷子往上面添加调料,不一会儿,香味儿就飘散开来。?一看书 ? ???·1?K?A?N?S书H?U·CC

青儿似睡非睡的偎在锦尧怀里。

晴雯带着宝儿过来,老远就嚷嚷道:“青儿妹妹,我们准备明儿启程回京都。”

青儿从锦尧怀里爬起来,懵懵懂懂的睁开双眼,不解的审视着晴雯,她不是说过了中秋节再回京城吗?因笑劝晴雯。

“急什么呢?明天才是那达慕大会的**节目呢,也是压轴大戏,宝儿肯定喜欢,抢羊大赛,可有意思了,让宝儿看过之后再走吧,这样的热闹,以后可不一定还有机会看呢。”

“那小蹄子可给我长脸了!我这次带她来是想让你姐夫把她收房的,我和你姐夫自幼孤独无依,所以,希望能多生养几个孩子,将来孩子们互相有个照顾,况且我们现在的状况也养得起三五个,可是,我自从生了宝儿就再没有动静儿,指望着收了那小蹄子,至少再添一个乖巧漂亮的女孩子,宝儿将来也不至于太孤单,哪知道,那小蹄子竟然和王爷的侍卫官儿勾搭上了,也不知道避嫌疑,当着宝儿的面儿就搂搂抱抱,眉来眼去,宝儿学舌给我听,这脸子都给她丢尽了!”

“噗嗤......”青儿笑喷,不敢告诉晴雯,就是自己亲自为小乔和陈金鹏牵线搭桥的,她当然更不会告诉晴雯,醉泥鳅多次诉苦,他对纳小乔为妾的事情十分头痛,晴雯嘴里嘀咕着要把小乔收房,可是,只要他多看小乔一眼,她就心里不自在,分明是揣了一坛子醋,却又做出贤淑大度的样子张罗着为他娶偏房,正是何苦呢?

“晴雯姐姐,你是真心想为姐夫纳妾吗?你保证将来不会拈酸吃醋?还是,你只是为了迎合姐夫想要多养孩子的心思,不得已而为之?”

“谁说我迎合他?我自己也想要个闺女儿,最好像妹妹一样聪明,将来也嫁给一位王爷,让我也做一回诰命夫人,像老祖宗那样儿孙绕膝,呵呵呵......”

因为被青儿说中心病,晴雯掩饰地开起玩笑来。

青儿也不说穿,凑近晴雯,附耳低笑道:“想要闺女还不简单,我告诉你一个巧宗儿,保管你明年四五月间就能为宝儿生个弟弟或者妹妹。”

“看你能的,感情把自己当成送子娘娘了呢!”晴雯不信,撇着嘴吧,见锦尧用腰刀削下一片带血丝的羊羔肉喂宝儿吃,忙笑着阻止道:“王爷,肉还没烤熟呢。? ? 要看??书? ??·1KANSHU·CC”

“这羊羔肉七分熟正好吃,本王小时候住在外公家,有一次,随他家的奴才去牧场放羊遇到暴风雪,被困在山坳里,当时本王刚满六岁,抱着一只羊羔取暖,饿极了,就直接咬断羊羔的脖子,饮干了它的血,也没干柴生火,就把羊羔肉分给奴才们生吃了。”

“啊?王爷小时候竟然饮毛茹血吗?”晴雯惊讶得合不拢嘴吧。

青儿笑道:“生肉也不是不能吃,不过,经常吃未经处理过生肉,有可能感染上寄生虫之类的病原体,有些虫媒传染病就是这样被传播的。”

“你说什么?虫子会让人传染疾病?”这里晚上虫子很多呀,不知死活的往篝火里飞。

“那就烤得焦黄了。”锦尧淡淡的吩咐道,把切下来的肉自己吃了。

“嗤......”哈尔巴拉忍笑。那小厮心里暗道,都道恒亲王是大英雄,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害怕少夫人,唯夫人之命是从......

“嗯?”恒亲王一声冷哼,吓得小厮忙应道:“是,王爷,奴才遵命,把羊羔烤得焦黄油亮,再呈给少夫人享用。”

“哈尔巴拉哥哥,我也要吃!”宝儿急忙嚷嚷起来。

青儿笑着捏他的脸蛋儿道:“行,烤好了先给宝儿吃。”

“宝儿饿了吧?看小姨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暗影里传来小乔的声音,众人应声看去,只见王金鹏提着一个描柒的食盒,和小乔姑娘相跟着过来,边走边交头接耳,晴雯的脸色便有些讪讪的。

“呵呵,刚正说你们呢。”青儿笑着打招呼。

小乔姑娘快步过来,依次给王爷、少夫人和晴雯请安。

王金鹏把食盒递给小乔,打开食盒,里边是她们从京城带来的糕点,原是担心宝儿吃不惯这里的饭菜特意准备下的。

小乔取出糕点来递给宝儿,笑吟吟地问青儿道:“少夫人和奶奶说我们什么呢?”

青儿故意当着王金鹏的面打趣儿道:“小乔姐姐,晴雯姐姐刚正和我商量,明儿要给你和我姐夫圆房,然后,再启程回京城呢!”

小乔愣怔了一下,下意识地瞟了晴雯一眼,红着脸儿强笑道:“少夫人又拿人打趣儿......”

她随奶奶来漠北的初衷是和青枫大哥圆房不假,可是,青枫大哥已经说的很清楚,并无将自己纳为屋里人的意思,再说,是少夫人给她牵线,结识的王金鹏,难道她又反悔了吗?

“少夫人,晴雯姐姐,我......”小乔的脸色倏然惨白,在她心里,原是喜欢青枫大哥多一些的,只是,被青枫大哥拒绝后,绝望之下,她索性和王金鹏生米做成熟饭,强迫自己断了念想。一看 书 ? ?·1KANSHU·CC

惴惴不安地去看王金鹏,见他正和恒亲王说话呢,只好硬着头皮道:“少夫人,小乔原是您花钱买下的丫头,虽说在青枫大哥家里这些年,可、可也并未和青枫大哥签订婚约呢......”

青儿故意装傻道:“小乔姐姐这话我可就不明白了,你原是被你爹卖给我爹爹的,白纸黑字签有契约的,后来送给晴雯姐姐屋里使唤,虽然没明说,彼此都是心照不宣,是要收你做屋里人的意思,若非青枫大哥随王爷戍边,你们离多聚少,恐怕你和我姐夫连孩子都有了吧?”

哈尔巴拉不明就里,咧着嘴儿大笑道:“少夫人莫非不知道吗?我听邱大人说,王大人昨儿夜里就把小乔姑娘带进帐篷了......”

他是草原上长大的,这里的男女都很豪放,若是男子和女子一见倾心,就会趁夜晚钻进姑娘家的帐篷里与之两情相悦,俗称“混帐”,彼此觉得满意,男方很快就会牵着牛羊带着彩礼上门求婚,他哪里知道,对汉人来说,这算是红杏出墙,是人所不齿的。

“这是听谁胡说的?没有的事情......”小乔羞愧难当,脱口辩解到。

“原来是没影儿的事情吗?阿弥陀佛,我可正在为难得紧呢!”瞥见小乔又羞又窘,不知所措的样子,青儿强忍着笑,促狭地叹了口气道:“常言道,君子成人之美,又说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小乔姐姐,原是我介绍你和王大人认识的,所以,刚我还想着,若小乔姐姐和王大人彼此真心相爱,任谁也没有捧打鸳鸯散的道理,我正准备请王爷恩准,去和青枫大哥讨个人情,又碍于你奶奶是我干姐姐,青枫哥哥和我哥又是结拜兄弟,若论起来,我好歹也算是晴雯姐姐的小姑子,她若不答应,我好擅作主张把哥哥的屋里人许给他人吗?”

小乔闻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那句“没有的事情”原是羞怯之下脱口而出,这会儿早后悔了,青儿话音未落,她就扑通一声跪在晴雯面前,诚惶诚恐的道:“奶奶,说来您心里也是明镜儿似的,青枫大哥心里眼里就只你一个,根本就没想要把奴婢收房的意思,奴婢如今二十有一,早过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求奶奶恩典,允许奴婢脱籍,他说了,奴婢的身价银子任由奶奶和爷说了算,他是一个子儿也不会少的......”

“你大量我贪图的是那几两银子呢!”晴雯冷笑。

她待小乔一直不薄,何曾拿她当做奴婢对待,当年,她好心收留小乔的父母,提拔她爹做家里的管事时,就拿定主意,是把她当屋里人看待的,没料想,这小蹄子竟然为一个长相平庸的侍卫,就把主子爷忘到了脑后,枉自己还千里迢迢,巴巴儿带她来漠北和青枫哥圆房。

晴雯哪里知道,正是醉泥鳅亲自策划,促成小乔姑娘和王金鹏的姻缘。

哼!没良心的小浪蹄子,就算是青枫不待见你,拒绝和你圆房,你也不该这么快就......不说痛不欲生,怎么着也该表现出对青枫的恋恋不舍,你怎么就不想想,你娘老子现还寄住在我家呢,我也不拦你嫁给王金鹏,只是,那老两口儿断然没有继续留在我家的道理。

晴雯这里这里还没理出个头绪来呢,就听恒亲王对王金鹏道:“本王原以为你和邱三儿喜欢的是鸾凤姑娘,还说把她二人赏赐给你们,你倒真够强悍的,青枫的丫头也敢勾搭。”

“求王爷成全!”王金鹏腆着脸儿陪笑道。

“去,传青枫大人。”

“是!王爷!小人这就去传!”王金鹏兴奋地一跃而起。刚才,他特意把自己和小乔姑娘之事的来龙去脉禀报恒亲王殿下,目的就是求王爷作伐,替自己和小乔姑娘保媒,看样子,王爷这是应允的意思吧?

青儿心里自然是希望成人之美,促成王金鹏和小乔的婚事儿,不过,她并不知道醉泥鳅的心意,更担心强人所难,惹得晴雯姐姐不自在,是以故意给足她的面子,再伺机说话。

听锦尧传醉泥鳅来,青儿便猜到他是准备替王金鹏出头,忙陪笑对晴雯道:“姐姐,青儿也觉得奇怪得紧,小乔在你家这么多年了,青枫哥哥怎的一直不曾把她收房,或者是姐姐不乐意,我姐夫怕打翻了醋坛子么?若是姐姐应允姐夫纳妾,只是为了让她替姐夫生孩子,那姐姐何不自己生呢?你们聚少离多,现在正是机会,青儿倒是有个秘方,定然会帮姐姐达成心愿。”

晴雯不过是觉得小乔移情别恋,伤了自己和夫君的脸面,跑过来对青儿嚷嚷,也是想着找个台阶下的意思,难不成自己还真的要强逼小乔嫁给青枫做妾室吗?她才不稀罕!

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呢,就听宝儿指着王金鹏的背影儿道:“妈妈,宝儿不喜欢那个叔叔,昨儿个小姨带宝儿骑羊羊,那个叔叔和小姨亲亲,害宝儿摔下来,这会儿膝盖还疼呢!”

小乔羞愧难当,红着脸解释道:“宝儿,叔叔是和小姨说悄悄话,哪有亲亲呀?都是小姨不小心,害宝儿摔跤,不怪叔叔的......”

“妈妈,小姨说谎,宝儿看到叔叔亲小姨这里......“宝儿指着自己的脸颊。

“宝儿!别胡说”小乔越发觉得难为情。

“宝儿没胡说,是小姨说谎,小姨不是好孩子!”

“宝儿!”

“哈哈......”众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醉泥鳅就和王金鹏一起过来,先给王爷请安,不等锦尧开口为王金鹏指婚,就笑着对小乔道:“小乔姑娘,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姑娘如今也老大不小了,今儿有一位汗王向我讨你做侧王妃,爷我觉得这门婚事不错,就替你做主,应下这门婚事,如今,爷连身价银子也都免了,把你送给汗王做侧妃。”

这消息太震撼,小乔还在愣怔着,王金鹏先就不依道:“青枫大哥,不带这样玩的,是你自己亲口说的,不想纳小乔姑娘为妾,怕嫂夫人打翻醋坛子,现在怎么又反悔......”

“嘿嘿,大哥我看中了汗王的宝马,听说那匹马和王爷的绝影不相伯仲,我想着赛马时千里雪输给了绝影,明儿抢羊大赛,怎么也要赢回一局来,好让宝儿看看爹爹的威猛!”

啊?就为了一匹马,这就把小乔姑娘给卖了?众人不屑地对醉泥鳅嗤之以鼻。

哈尔巴拉傻乎乎的道:“青枫大人说的是阿木尔王子的狮子骢吗?漠北草原无人不知,只有狮子骢和绝影不相伯仲,只是,狮子骢是阿木尔王子最喜欢的坐骑,他舍得送给你吗?再说了,小乔姑娘若嫁过去,多半会被琪琪格公主一顿马鞭子赶出门去。”

(未完待续。)

第297章 秋夕月朗 诡异迷踪

晴雯脸上**辣的,先还因小乔移情别恋心怀不满,这会儿却又替她打抱不平道:“昨儿你还和我商量,要把小乔妹妹许给王大人,如今,却为一匹马棒打鸳鸯,你自己不怕做亏心事遭报应,也要为宝儿多积点德,况且,小乔是我的丫头,由不得你做主!”

青儿忍着笑,做调停的模样笑对众人道:“感情都是绝影惹的祸,早知道这样,王爷昨儿就不该把马借给王大人。一?看书 ??·1?KANSHU·CC”

“绝影和狮子骢并不曾同场竞技,很难说哪匹马更厉害!”哈尔巴拉自幼牧马,不仅相马颇有心得,也是爱马如命的主儿,兴奋地挠着后脑勺对青儿道:“少夫人,奴才也想借绝影参加抢羊大赛,明儿就和青枫大人的狮子骢比试比试。夫人还不知道吧,去年那达慕大会上,阿木尔王子骑着狮子骢,取得赛马和抢羊双桂冠的呢......”

“哈尔巴拉,要王爷借绝影给你参赛倒不难,我担心的是,绝影若是赢了狮子骢,只怕小乔姑娘和王大人的婚事真的就会一拍两撒呢。”

“啊?”不光哈尔巴拉,众人都觉得不解,难道他们赌输赢,以小乔姑娘做赌注吗?

青儿慢条斯理的对王金鹏笑道:“王大人,解铃还须系铃人,明儿个抢羊大赛,正是将功赎罪的机会,青枫大人若赢了比赛,他一高兴,你和小乔姑娘的婚事就有着落了......”

王金鹏这才恍然大悟,青枫大哥那日会百般阻扰,不让自己借用王爷的绝影,感情就是怕输了比赛,没想到自己一时得意,只想着在小乔面前露脸儿,却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当即打着哈哈对醉泥鳅道:“青枫大哥,都是兄弟考虑不周,只顾逞能,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绝影抢了千里雪的风头,大哥千万要给兄弟一个机会,允许兄弟唯大哥马首是瞻,明儿我们兄弟同心,不愁抢不到头羊来。嘿嘿,还望大哥回阿木尔王子,小乔姑娘已经是兄弟的女人,木已成舟,只怕不能做他的侧王妃了。”

事到如今,王金鹏也顾不得里子面子了,横竖小爷和小乔姑娘已经睡过,真撕破脸子,王爷自然会替自己出头,醉泥鳅那厮敢不遵从!

“你说什么?木已成舟?小乔,你怎么做出这等没有廉耻的事情来!你们知道吗,这事儿若发生在大户人家,你们是要被浸猪笼的!”醉泥鳅借题发挥,把小乔和王金鹏好一顿羞辱,输了赛马的失落多少得到平复,这才一体嘴角似笑非笑道:“念在小乔姑娘服侍内子一场,金鹏又是在下出生入死的兄弟,在下今儿就网开一面,不追究你们私相授受的罪过,至于小乔姑娘的婚事,等那达慕大会结束后,在下自会和你奶奶商议。?一 看书 ?? ? ? ?·1?K?A要N书S?H?U·CC”

没有再提狮子骢,只有哈尔巴拉还在纠结着,阿木尔王子真的肯用狮子骢换这个女人吗,这女人有什么好的?论长相,自然是不及琪琪格公主,也看不出她哪点儿比公主强呀......

他哪里知道,所谓的用狮子骢换小乔姑娘,只不过是醉泥鳅的伪命题,吓唬吓唬王金鹏那个混小子,谁让他坏了自己的好事儿,让自己失信于宝儿。

其实,是他无意中发现阿木尔王子的狮子骢,便喜欢上了,撇下晴雯母子,赶着去和人家软磨硬泡,想要把那匹马弄到手,他甚至把恒亲王抬出来,对阿木尔恩威利诱,可惜,阿木尔根本就不买他的账,反而问他道:“恒亲王殿下比谁都了解本王子,我府里的马匹任由他挑,只这匹马是本王子的坐骑,彼此就像兄弟一样,本王子一时半会儿也离不得它。”

锦尧漫不经心地吃着烤肉,喝着马****酒,听醉泥鳅说那达慕大会结束,再议小乔姑娘的婚事,忍不住冷哼了一声,暗道,就这点出息!

嘴角微微一挑,调侃道:“用狮子骢换女人?这比较像你的风格吧?”

醉泥鳅被锦尧抢白了一句,腆着脸儿道:“看爷说得,末将有那么不堪吗?”

“金鹏,你觉得呢?”锦尧故意问王金鹏。

“爷!嘿嘿......”饶了小人吧,这会儿我可不敢得罪青枫大哥。

锦尧蓦然一笑道:“嗯,你们八大金刚明天都去参赛,也让各位汗王知道,我****骑手一点不比他们草原上的勇士逊色。抢羊大赛只许赢不许输,本王等着烤全羊下酒呢。”

王金鹏咧嘴笑道:“遵命!爷!”

“是,末将明白!”醉泥鳅暗自高兴,王爷分明是怂恿他们,组成联合站队,由八大金刚为他掠阵,干扰甚至阻挡其他参赛的骑手抢羊,给自己创造机会。

夜越发深沉,篝火越烧越旺,渐渐地,歌舞声沉寂下来,少年男女们成双成对儿的消失在夜幕里,诺敏回到篝火边,帮哈尔巴拉把烤羊羔和马****酒分给大家食用。? 要看 书 ???·1?K?A书NSHU·CC

王金鹏悄悄儿把切好的烤羊肉递给小乔。

“不要!”小乔别过脸去,不理他。

这家伙脸皮儿真厚,该死的男人,怎么能当着那么多的人,把他们的丑事儿说出来呢,好在地上没有缝,否则,她真敢钻进去。

青儿在边上偷窥,恶趣味儿地想知道王金鹏会使什么手段安抚小乔。

锦尧用腰刀把一只羔羊腿切成薄片,见青儿傻乎乎的只顾了看那一对儿,嘴角不由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纹,压低嗓音道:“张嘴。”

肉片入口,青儿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掩饰道:“哈尔巴拉的烤羊羔果然又不比那日的烤全羊,更细腻更香酥,入口即化。”

唔,真有那么好吃吗?锦尧自己也吃了一口,对晴雯道:“明天抢得头羊,就把他们的事情给办了吧。”

“啊?”青儿脑袋一时没有转过弯儿来。

“我是说小乔姑娘和王金鹏的婚事儿。”

青儿点头微笑,淡淡的提醒道:“哦,虽然王爷有意成全,可也得征求青枫哥哥意见吧?毕竟,小乔差点就是他的屋里人。”

晴雯正好听到她的话,讪讪的蹙眉道:“别听你姐夫装腔作势,多半是小乔姑娘和别的男人好上了,你姐夫心里不痛快,再加上王大人赛马时抢了他的风头,这才变着法子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其实,你姐夫心肠好着呢,他会答应把小乔姑娘许给王大人的。”

“那匹马就那么招人稀罕?”青儿说着,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激灵,草原上白昼温差很大,单薄的襦裙难以抵挡风寒。

“到我怀里来。”锦尧张开披风把青儿包裹在里边。

低下头来,旁若无人地在青儿额角亲了一下。

青儿发现,从自己这个角度看锦尧的侧脸尤其性感迷人,篝火深刻着他的五官轮廓,比白天柔和,比夜晚神秘。

这一刻有些恍惚,令人眩晕的幸福,青儿陶醉的合上双眼,深吸了口气......

抬头想要说什么,扬起的嘴唇正好接触到他温润的唇瓣,两人愣怔了一秒钟,也不知道是谁主动,稀里糊涂的就吻在了一起,强悍而又不失温柔的味道在青儿唇齿间温存辗转,他们已经忘记这是在篝火边,他们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晴雯红着脸儿对众人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识趣儿,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正待拉着宝儿回避到篝火的另一边儿,问哈尔巴拉要了一块烤肉,喂宝儿吃。

哪知道宝儿却不知避讳,指着忘情拥吻的那一对儿嚷嚷道:“妈妈妈妈,恒王殿下在咬姑姑呢......”

“吃你的烤肉,这么好吃的东西还塞不住嘴巴!”晴雯没好气的往宝儿嘴里塞了一片羔羊肉。

青儿羞得一把推开锦尧,偷腥的猫一样舔了舔嘴唇,惹得锦尧心里一阵****。

“夜里寒凉,我们回帐篷去吧?”锦尧起身把青儿揽在怀里,青儿还没来得及和晴雯道别呢,就被他半抱半拽回到帐篷。

“青儿......”锦尧的目光里满满都是期待。

“不行......”

话未说完,裙带已经被粗暴的扯散开,石榴裙飘落地上,不等锦尧进一步动作,帐篷一角突然传来冷郎君的声音:“看来,在下被二位无视了。”

青儿倏地红了脸,挣脱锦尧的怀抱,嗔怪柳湘莲道:“君子非礼勿视,鬼鬼祟祟的偷窥,吓人一跳!”

“蝴蝶精灵修行了几百年?竟然也会有所畏惧吗?”柳湘莲一提嘴角,似笑非笑的戏谐到:“应该说是非礼勿为才对吧?王爷就这么情/急?多久没近女se了?”

青儿衣衫不整,自然不好意思和柳湘莲理论,也顾不上锦尧的脸色,弯腰抓起地上的衣裙,兔子一样钻进纱帐里,边整理自己的衣衫,边在心里吐槽,该死的冷郎君,平日里看似谦谦君子,原来竟是tm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王爷,秋宵一刻值千金,你还不进去吗?”柳湘莲犹自不识趣的调侃道。

“睡好了吗?你该挪窝儿了!”锦尧恨得牙痒痒,抬脚想把柳湘莲踹出帐篷,被他窥破先机,侧身躲过。

“就这么对待兄弟?重色轻友!”柳湘莲说得极其严肃。

“还不快滚!”锦尧恼羞成怒。

“知道了,王爷!”冷郎君面无表情地走出帐篷,也不知道是出于好意,还是故意恶心锦尧,大声吩咐门外的侍卫道:“都看好了,别让人惊扰王爷的好事!”

锦尧闻言追出帐篷,顺手取下侍卫的头盔朝柳湘莲的后背砸去。

柳湘莲听风辨器,急忙躲避,差点没能躲开那一击,知道锦尧是真的恼他,不敢再造次,冷着面孔去篝火边坐下,大碗喝酒,大快朵颐,心里不以为是:“那家伙怎么突然别扭起来了,难道还要我提醒他,第一次梦/遗还是哥哥我帮你善后的呢!”

锦尧转身回到帐篷里,感觉到异样,急忙掀开纱帐,却哪里有青儿的影子。

“青儿!别使坏!”锦尧蹙眉,隐忍了半天,哪还有心思和她躲迷藏。

灯影闪烁,并无半点声息。

这是临时栖身的帐篷,里边设置很简单,除了这顶纱帐,根本就没有藏人的地方。

锦尧大步走出帐篷,询问侍卫道:“少夫人出去了吗?”

“回王爷问话,没有。”

“你们看到了吗?”

“回王爷,没有!”

锦尧嘴角牵动了一下,却没说出半句话来。

转身进了帐篷,不耐烦地提高了音量:“青儿!别玩了!”

“少夫人不见了吗?”分散在帐篷四周的侍卫们悄悄地互相询问。

似乎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锦尧不再淡定,站在帐篷中央吼叫道:“青儿!出来!”

依旧没有回应,焦虑的吼声倒是惊动了篝火边的众人。

“爷,怎么回事儿?少夫人不见了吗?”醉泥鳅疾步过来问道。

“主子,少奶奶会不会是去避静的地方如厕去了?”鸾凤二人也跟过来,边问边探身去帐篷里看了一眼。

晴雯抱着宝儿过来,边走边笑道:“王爷别着急,青儿那小蹄子最是顽皮,没准儿和王爷捉迷藏呢。”

说着“嗤”的一声笑了起来,众人的目光刷的看过来,都有一些责备的意味儿,只是隔着醉泥鳅的面子,不好说她。

这人疯了吧,少夫人不见了,王爷急得什么似得,她这是想讨王爷责骂的吗?

他们哪里知道,晴雯是想起刚在篝火边,青儿教给她想生孩子以及想要避孕的绝招,说是女人每个月都有几天是极容易怀孕的,若是想生孩子,那几天就得加油,反过来说,其它的时间受孕的可能很小,青儿把那期间称之为“安全期”。

“安全期?你什么意思呀,难道你不想早日怀上王爷的孩子吗?”

“我还不到十六岁,身体还没长好呢,怎么能生孩子?想想就觉得可怕!”

晴雯脑补恒亲王兴致勃勃的欲行ren事,小蹄子因为不是安全期就拼命拒绝,恰好被柳大人给惊扰了好事儿,青儿趁机逃之夭夭,呵呵呵,天知道这会儿躲在哪里呢......(未完待续。)

第298章 临阵磨枪 不快也光

“宝儿娘!闭嘴!”醉泥鳅壮着胆子呵斥晴雯,这傻娘们儿,青儿失踪,王爷急得什么似的,亏她还笑得出来。要?看 ??书 ???·1书K?A?NSHU·CC

“叫我干啥呢?莫不是又看上谁家的宝马,要用我和宝儿去换吗?”

醉泥鳅最是要面子,众目睽睽之下,又是当着兄弟们的面,被妻子毫不留情地讥讽了一顿,让他脸子往哪儿搁!不由恼羞成怒,嗓子也粗壮起来。

“你这傻娘们,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呢,爷我急着寻找少夫人,没工夫教训你,等找着少夫人再和你说话!”

晴雯也是不饶人的主儿,因在金陵时,女子很少抛头露脸,醉泥鳅在家里对她唯命是从惯了的,晴雯哪受过他的脸子,当即就恼了,怒道:“表哥当了将军,如今越发出息了,看我们不顺眼是不是?先是把小乔打发了,接下来该轮到我和宝儿了,你道我们娘儿俩离了你不能活呢,什么了不起的大将军,我呸!每年那点子俸禄够养活人呢!我哪只眼睛看得上你!”

只因她生性率直,况这些年在青儿的帮衬下做些生意,每年少说也有千儿八百的收益,说这话原是有底气的,噎得醉泥鳅半响不知道如何回她。

“给本王闭嘴!”锦尧听得心烦,厉声训斥道。

刘伟祺从帐篷出来,低声道:“少主子,我仔细查了一遍,没发现异常,只是不知道少夫人通过什么方法离开帐篷的。”

帐篷完好无损,帐篷外边一直都有侍卫看守着,难道青儿会遁地不成……遁地?锦尧风一样回到帐篷里,猛地扯掉纱帐,掀开凌乱的被褥一看,有一小块草皮显然是被揭下来覆盖在一块木板上,木板下面赫然是一个地道。

锦尧正要进去,被柳湘莲眼疾手快拽住。

“派人下去看看!”柳湘莲吩咐刘玮祺道。

“小人去看看。”话音未落,邱三儿已经钻了进去。

锦尧哪里等得,挣脱柳湘莲,也跟了进去。

柳湘莲只好紧随其后。

醉泥鳅也急忙跟了进去。

刘玮祺凝眉吩咐侍卫们道:“其他人继续寻找,扩大搜寻范围,注意寻找地道的出口,有可疑的人立刻控制住。”

晴雯好容易才挤进帐篷里,看到地上的洞口,还傻乎乎地自言自语道,不会吧?青儿为了躲着王爷,竟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儿?

篝火边的牧民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又不敢靠近恒亲王的帐篷,看到诺敏从帐篷里出来,忙围上来打听,因刘玮祺吩咐过,封锁消息,所以,也问不出所以然来。??? ?壹?看书 ???·1?K?A?N?S?HU·CC

是夜月朗星稀,风吹草低,蒙古长调悠扬低徊。

锦尧站在空旷的草地上茫然四顾,不远的地方可见密密匝匝的帐篷,主人都是参加那达慕大会的牧民,刚已经分别去打探过,没有发现异常。

地洞的出口是在一顶废弃的帐篷里,距他的大帐并不远,据牧民们说,这顶帐篷的周围之所以没人搭建帐篷,是因为有人提前圈地,确实,四周都大打着木桩,没人知道这是谁的领地。也没有人知道,这顶帐篷里住的是何人,又是何时离开的。

空旷的大帐篷,现在堆满了浮土,看得出来,这些土挖出来不久,也就是说,这是刻意策划的绑架事件。敌人有备而来,他们却不知道危险来自何处。

大家心里都明白,费这么大的功夫,绝对不会是抢一个女子而已,自然是冲着这个女子身后的势力。

但愿如自己所想。锦尧寻思,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很快就会有人来和他交涉。

无论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他都希望自己的分析是正确的,这样,至少可以保证,在和他交涉之前,青儿的生命安全是会有保障的。

柳湘莲压低声音问道:“少主子,要通知大汗吗?还有,明天的赛事是不是继续?”

“我亲自去和大汗说。比赛继续。”锦尧蹙眉沉思,忽然对柳湘莲道:“你一直在帐篷里休息,以你的功力,竟然听不到地下面的动静儿?”

“我也正纳闷儿,现在想来确实是大意了,就算旅途劳顿,也不至于沉睡了一天……”

不等柳湘莲把话说完,锦尧就挥手制止住他的话头,吩咐醉泥鳅道:“去查一下,除了侍卫,还有谁接近过帐篷。”

“你怀疑有人对我使用迷药?”

锦尧淡淡的道:“你身上有一种奇怪的香味儿,你自己没有感觉到吗?”

“嗯?”柳湘莲下意识的低头闻了下自己的肩膀:“我怎么没有闻到呢,会不会是在草甸子上沾染的花草味道?”

“很淡的味道,若非特别留意,几乎被我忽略。? 要?看书 ?要?·1?K?A书N?SHU·CC”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的体味和习惯使用的熏香都是一清二楚。

柳湘莲调侃到:“会是何人对我使用迷香呢?听说有个什么部落有抢婚的习俗,姑娘们看上哪位男子,就会想办法抢回家去婚配,别是某位姑娘想把我迷晕了抢回家去吧?”

“最好是这样!”锦尧生硬的回到。略一停顿,又强作镇定的戏谑道:“若是他们知道嫂夫人的厉害,断然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或许别人不知道尤三姐的厉害,北静王府的人可都是佩服之至,锦尧和柳湘莲玩笑时曾说过,他们两兄弟爱上两朵奇葩,尤三姐刚烈强悍,呲牙必报,王青儿特立独行,聪慧狡黠,两个女孩子都让人头痛,难以驾驭。

柳湘莲无语,他只注意到前半句话——最好是这样。

等他们回到自己的帐篷,醉泥鳅已经带来结果。

“爷,侍卫们很尽职,没有人离开过自己的位置,也没让任何人接近过帐篷。”

“这就奇怪了,就算我再疲惫,也不至于沉睡了一整天,直到黄昏时方才醒来。”

锦尧面无表情地审视着柳湘莲,静静的听他解释,目光甚是令人玩味。

柳湘莲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不由蹙眉道:“我真的睡着了。”

“说吧,父皇派你来的目的,除掉青儿?还是把她送到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囚禁起来?”

“你是不相信圣上,还是不相信我?”柳湘莲苦笑。

“有区别吗?他才是你的主子,而我只是兄弟,你从小就唯主子之命是从……”小时候你就没少向父皇出卖我吧,虽然,你并没有恶意。

“少主子……”

“本王不希望被强加意志,所谓的替本王着想,须得顾及本王的感受,比如说青儿姑娘,除了她,我不会再娶别的女人,她若失踪,我就在漠北等她一辈子。”

“少主子!你想错了!”柳湘莲叫屈:“我真的没有参与其中,况且,我也不觉得皇上会背着我们对青儿一个弱女子下手。”

“好了,柳大人也该回京城复命了,本王希望你把本王的话一字不差的带回去,好让皇上慎重考虑,做出正确的抉择!”

“听清楚了!我没有对青儿姑娘下手,我也不认为皇上有意除掉她,事实上,因为新法育苗和间作套种技术的推广,皇上对青儿姑娘是大加赞赏,这次派我来公开承认你们的婚姻,也是真心褒奖她对****做出的贡献,若是没有意外的话,或许,等时机成熟,皇上还会正式册封青儿姑娘为恒亲王妃的呢。”

锦尧冷笑:“既然没有人靠近帐篷,以你的功力,怎么可能睡的那么死,敌人从地道进入帐篷,掳走青儿,你竟然全然不知?你切说说看,就算以师父的本事,也会留下蛛丝马迹吧?”

听锦尧如此说,柳湘莲哭笑不得,愣怔了半天,若有所悟道:“既然,你觉得我身上有异常香味,会不会是敌人发的迷香呢?对了,我听说孙绍祖军中养着一只牧羊犬,可以让他带过来试试,狗的嗅觉最是灵敏,正好趁明天的赛事,寻找端倪。”

想了想,柳湘莲又道:“对方的目标应该是小主子你,少夫人或许只是被殃及的池鱼。

锦尧默然点头,当即吩咐王锦鹏道:“派快马去孙将军大营走一趟,让他尽快把军务安排好,赶在卯时前带元宝来围场,本王有重用。”

“元宝”是孙绍祖来漠北的第一年,从狼口里救下来的一只牧羊犬幼崽,近几十年****恩泽四海,漠北无战事,平日里打发寂寞,变着法儿把元宝当做儿子训练,也当成儿子宠溺,所以,元宝颇有几分脾性,除了孙绍祖自己,没人可以指挥得动它。

这里安顿完毕,锦尧连夜去了铁幕大汗帐篷,通报了青儿失踪的事情,请大汗帮忙,利用他散布在各部落的消息网,搜寻青儿的下落。

翌日,抢羊大赛照常举行,连素来低调的刘玮祺也加入了战团,他是笑弥陀的收山弟子,武功高出醉泥鳅不止一个档次,不过,像抢羊猎狐这样的游戏,沉迷此道的醉泥鳅玩起来更加得心应手,所以,他是主帅,玮祺亲自带领八大金刚为他掠阵,挑战部落联盟战队。

锦尧的意图很纯粹,就是要赢,并且要赢得足够强势,他要强悍的展示****将士的武力,好让各路汗王明白,我****将士的实力不说万人敌,起码也是以一敌百,并非如这些汗王自以为是所想的那样,他们部落勇士骑射和单兵作战能力远胜过****军队。

临上场前,柳湘莲从观礼台上走下来,传达恒亲王殿下的命令道:“今天的战斗只许胜不许败,要给那些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宵小们强有力的震慑,你们出手的时候要稳准狠,但是,不能伤到人和马。嗯,王爷在观礼台上看你们的表现,为你们助威,等着为你加冕!”

醉泥鳅、玮祺等十人都知道“少夫人”失踪案,知道王爷有意借比赛传达他的警告和威严。

众将士心照不宣的传递眼色,他们都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冷郎君这番临战动员简直就像汽油桶里添了一把火,把他们的斗志点燃。

赛马、摔跤、射箭都是单人项目,骑羊和角力舞都是表演项目,只有抢羊是可以组队或者互相配合进行的,当然,若是你觉得自己武功超群,足以力压所有对手,尽可以放手一搏,不需要盟友和队友,直接单打独斗。

宝音部落的两个王子是前年抢羊大赛的胜利者,兄弟二人以作风凶狠和配合默契著称,刘玮祺义不容辞的担负起钉死这二人的重任。

应该说,只要控制住这兄弟二人,就等于掌握了六成的胜算。

众人跃跃欲试,都目光投向观礼台上,焦急地等候比赛开始的号令。铁幕大汗正在和锦尧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

刘伟祺突然若有所思道:“那些王子也都是势在必得,柳大人,若是伤了那些王子们,不会引发事端吧?”

柳湘莲面无表情地对刘玮祺道:“看来,你对自己的部下缺少训练呀。”

刘伟祺未解其意,懵懂道:“师兄指责的是,未得到师傅的许可,末将不敢擅自把本门武功传授外人。”

“迂腐,师傅告老还乡,留下你跟着主子,就是把主子的安全托付给你,可是,你倒好,连主子最宠爱的夫人都弄丢了,主子要教训那些汗王,让他们守规矩,又不能伤了他们的儿子招来仇恨,你说应该怎么办呢?”

“我……”

不等刘玮祺的话出口,柳湘莲已经闪电般点了身边几个侍卫的肩井穴。

“柳大人,你这是……”被点了穴道的几个侍卫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小师弟,知道该怎么做了吧?”柳湘莲说完,撇下一脸茫然的刘玮祺,吩咐亲随把自己的坐骑牵来。

刘玮祺楞了一下,突然一提嘴角,乐了,招手对八大金刚道:“你们都过来。”

待众人围过来,刘玮祺指着那几个被柳湘莲封住肩井穴的侍卫,对众人笑道:“就算王子们的马是宝马,就算他的驭马术再好,被封住穴道看他们怎么去抢羊。”(未完待续。)

第299章 寻踪觅迹 元宝卖萌

“刘大人,这个办法是很实用,可是,这样会不会很危险,王子们驾驭良驹驰骋中,突然被封住穴道,会不会发生危险?”

“你没看过抢羊吗?”醉泥鳅接过话头,对众侍卫道:“那些王子们抢羊的时候都是用脚勾住马鞍,控制住身体,腾出手来抓羊,就算被点了穴道,他们也能保全自己不摔下马来,再说,不是还有你们随时出手保全他们的性命吗?有绝技可学,你们还不快点拜师,请玮祺兄弟传授点穴绝招,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马上就要上场了,哪有时间磨蹭。要看书 ??·1KANSHU·CC”

正商议着,忽听有人传令道:“柳大人,王爷有令……”

远远的听到喊声,不一会儿,就见哈尔巴拉骑着绝影飞驰而来,恒亲王的坐骑之前是由王金鹏喂养,所以,只听主人和王金鹏的指挥,其他人根本就无法驾驭,现在,哈尔巴拉成了恒亲王的贴身护卫,接管这匹骏马,半年时间不到,竟然就好得人马几乎融为一体。

其实,马的智商是颇为神奇的,它们能够感知人的感情,哈尔巴拉把绝影当作兄弟一样关爱有加,它自然不会辜负他的友爱。

“柳大人,抢羊大赛规矩有更改,宝音汗听说王爷的随行卫士都会参赛,就向铁幕大汗进言,建议各部落报名参赛的勇士们组成一个队,共十一人,王爷的侍卫可以再加一人,正好旗鼓相当,看谁能抢到头羊。”

柳湘莲知道,锦尧来参加纳达幕大会,身边就只带了这八名侍卫,加上侍卫长刘玮祺,以及带着家眷来看热闹的醉泥鳅,也就十人,卫若兰和商队的人虽然也会骑射,但是,论起抢羊游戏根本就不具备与众王子们竞技的实力。

看来,自己得小试身手了。柳湘莲跃跃欲试道:“本将军虽然不知道抢羊怎么玩,可是,拦住对手不让他们接近头羊我应该可以做到吧?”

醉泥鳅欢呼起来,他知道柳湘莲和锦尧都是笑弥陀的弟子,论武功,冷郎君并不比恒亲王逊色多少,有他亲自掠阵,自己的胜算自然又多了几分。

侍卫们正忙着交流点穴术,忽听又是一阵马蹄声响,来人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听说柳湘莲要上场抢羊,来人粗鲁地打着哈哈,大笑着对柳湘莲拱手道:“哈哈哈,****钦差大臣与侍卫们一起玩抢羊游戏,赢了还好说,若是失手,丢的可就不是冷大人的脸面哦,哈哈哈,还是让兄弟来凑这个数吧……”

“汪汪汪!”紧随其后的一只牧羊犬摇着尾巴,似乎是在和醉泥鳅等老朋友打招呼。??? 要?? 看书 ? ?·1?K?ANSHU·CC

柳湘莲迎上几步,对来人拱手寒暄道:“绍祖兄,你来得正是时候,凑人数的事情就不劳烦你了,少主子等你半天了,他就在观礼台上,今天有你忙的。”

孙绍祖把缰绳递给自己的侍卫,豪爽不羁的对冷郎君道:“柳兄真的要亲自上阵吗?你可得有心理准备,这抢羊门道多着呢,不是武功高就能占到便宜的。”

立马观望的哈尔巴拉憨笑着插话道:“柳大人,抢羊的规矩是可以拦截,但不可以伤人和伤马,况且今年参赛的都是各部落的王子们,更是伤不得,所以,单凭武功是没用的,主子吩咐奴才紧随青枫大人,配合青枫大人抢羊,阿尔斯楞王子兄弟二人的实力不容小觑,主子估计,他们肯定是对方的主将,负责抢羊,其他人都是助攻为他们掠阵的。主人让奴才传达他的命令,主子的战队就由游击大人和奴才担任主攻,目标就是抢得头羊,其他大人们负责掩护青枫大人和奴才进攻,竭尽全力阻击对手……”

“本大人和你做主攻?”醉泥鳅忍俊不住,夸张地上下打量哈尔巴拉,很多年前他就认识了巴根一家,他当然知道这小厮的底细,就因为太知道了,所以想笑。

小兔崽子,你知道现在你面前都是写什么人吗?不说大爷我,八大金刚随便一个也是从七品武官,你一个王府牧马放羊的奴才怎能和大爷我相提并论?

哈尔巴拉并没听出醉泥鳅的讥讽,傻乎乎的笑道:“奴才愚笨,不过,主子刚才亲自给奴才支招,让奴才依计而行,借众位大人的神勇,势必抢得头羊来。”

“你这小兔崽子,拿着鸡毛当令箭……”突然意识到这话似乎对王爷不敬,醉泥鳅抬手给了哈尔巴拉一巴掌,讪讪的改口道:“小子!王爷慧眼识人,大爷我且信你一次,若是累我抢不到头羊,再和你这兔崽子理论!”

看出醉泥鳅对自己的藐视,哈尔巴拉满脸倔强地抽出长鞭子一甩,吓得醉泥鳅一缩脖子,以为那小厮恼了,以下犯上呢。

“小兔崽子……”醉泥鳅大怒。壹看书 ??·1?K?A看N?S?H?U看·C?C?

“青枫大人,你胳膊上有只蚊子,奴才帮你赶走它。”哈尔巴拉淡定的收起长鞭。

“哈哈哈……”孙绍祖刚准备告辞了去见恒亲王,这一幕惹得他爆笑起来。

“醉泥鳅,你可遇到对手了。这是谁家的孩子,倒是可造之才,本将军喜欢。”

柳湘莲冷着脸训斥哈尔巴拉道:“本大人不管你是谁的人,别忘了军中规矩,不得持宠而娇,特别是今天,别给你家主子惹出乱子来!”

“遵命,柳大人,我一定会把头羊送到主子面前。”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沉得住气,哈尔巴拉依旧憨笑着,表现得宠辱不惊。

“很好,我和王爷会拭目以待。”

想着还有重要事情要办,柳湘莲和众人辞别,带着孙绍祖先去他们居住的帐篷里看了看,让元宝记下青儿衣服以及地洞里的气味儿,又沿着地洞去那顶闲置的帐篷里看了看,牵着元宝在帐篷里搜寻了一遍。

孙绍祖之前试验过,元宝可以根据人体的味道,搜寻到目标,可惜的是,由于很多人进入过这里,线索恐怕已经被破坏。

听说失踪的人是青儿,孙绍祖立刻就急了,追问道:“这个地洞就是唯一的线索吗?若是见色起意的宵小心血来潮,不可能会大费周章在这里挖地洞,或者,他们是冲着镇北大将军和大人您来的呢,少夫人只是被殃及的池鱼。”

柳湘莲蹙眉道:“我担心是他们以少夫人为质子,目的就是要挟王爷。”

掠走恒亲王的心上人,目的就是逼迫恒亲王妥协,只是,不知道绑匪会以什么方式和他们联络,又会开出什么条件交换人质。

孙绍祖长得五大三粗,看似没心没肺,倒并非薄情寡义之人,实际上,他对贾迎春还是颇有几分情义的,否则,他也不会大费周章,迫使贾赦把女儿嫁给他做正室,遗憾的是,二木头不解风/情,导致夫妇难以和谐相处,婚姻几乎破裂,倒多亏青儿姑娘循循善诱,也不知道她对迎春灌输了什么道理,二木头突然开窍,夫妻二人的生活方才如鱼得水。

至于恒亲王,对他更是有知遇之恩,他祖上本就是关外绿林盟主,花重金为他谋得官职,希望他能改邪归正,可惜,虚职挂了多年,贾赦倒台,眼看再没出头之日,是恒亲王知人善用,把他收在麾下,坐镇漠北先锋营,如今,又有意提携他,出任漠北建设兵团的总兵都头领,在他看来,自己一旦成为总兵大人,拥有封地和军队,等于就是割据一方的藩王,这等荣耀是他老爹做梦都不曾想到的,他自然应该对恒亲王感恩图报。

沉吟半响,孙绍祖对柳湘莲道:“柳兄,这里就这样了,我们先回去见过大将军。”

“你心里可有打算了?”柳湘莲知道,这位仁兄看似粗鲁莽撞,实则颇有心机,据说,当年收复特木尔部落,对方就被他的“有勇无谋”所蒙蔽,吃了大亏。

观礼台上,锦尧表现的一直很淡定,他甚至若无其事的和各部落汗王们调侃。

柳湘莲和孙绍祖带着元宝退回锦尧他们的帐篷,孙绍祖让元宝记住纱帐里残存的味道,青儿的味道,或许,还有不知来历的迷香的味道。

他们来到观礼台的时候,锦尧正和特木尔汗王大谈特谈娜仁托娅公主,他毫不吝啬赞美的词句,称赞娜仁托娅公主是他看到的最特别的女孩子,既有江南女子的秀美外表,又不失草原姑娘的豪爽率真,说是那日看她赛马,当真是英姿飒爽,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呀。

“本王这几天都在后悔,不该让绝影参赛,否则,娜仁托娅公主就可能成为那达慕大会上的第一位女赛马冠军,说不定还会成为千古佳话。”

“王爷谬赞,小女仅取得第三名的成绩,就算绝影没有参赛,小女也无缘冠军之殊荣,王爷何必耿耿于怀呢?”

特木尔汗谦恭的赔笑道,却在心里嘀咕着,听娜仁托娅的丫头说,那日公主不顾一切向恒亲王殿下表白,被王爷毫不犹豫的拒绝,可是,王爷明明是颇为欣赏公主的呀。

娜仁托娅公主也在观礼台上,正和几个公主说笑呢,听父王说就算绝影没有参赛,自己也无缘赛马桂冠,忍不住扭过头来插话道:“谁说我和冠军无缘?我是不想和青枫大人拼抢,最后冲刺时缓了一缓,若换了别人,我早一马鞭子把他抽回去,自己抢上前去!”

锦尧心里一动,这丫头话里有话,她的意思是赛马时对青枫礼让了吗?为什么?爱屋及乌,还是被自己拒绝后知难而退,爱情转移?看他父女神态坦然,倒不像是心怀叵测的样子。

“哇,好可爱的牧羊犬......”

正在说笑的女孩子们突然惊呼起来。

只见孙元宝摇着尾巴走上台来,后肢直立着,边走边对众人“抱拳作揖”。

“这是谁家的牧羊犬?怎么跑上观礼台了,快赶下去。”铁幕大汗的管家边训斥边迎上前去想把元宝驱逐下台。

那牧羊犬见他走近,耍赖般的趴在地上,眸子骨碌碌地转着,可怜兮兮的看着姑娘们,似乎是在求她们说情,让自己留在观礼台上。

大汗王家的小厮也忙过来帮着驱赶牧羊犬,被他一鞭子挥来,元宝一个滚翻躲过,闪电般跃起把攻击它的小厮扑倒在地上,吓得马鞭子脱手掉在地上,被元宝噙在嘴里就跑。

“呜呜呜......”元宝喉咙里发出低吼,退后几步,做出虎扑的架势,警觉地盯着那小厮。

“好了,这狗怪可爱的,赶它走。”说话的是宝音汗王的千金托娅公主,她对牧羊犬勾勾手指头道:“过来!”

元宝应声而起,撒着欢儿过去,把马鞭子交给她。

“汪汪汪……”牧羊犬邀功似的叫了几声。

娜仁托娅见状也顾不得和锦尧他们闲聊了,转回头去对蓝衣姑娘道:“托娅,它在对你撒娇呢,你看,它看你的小眼神儿,就像向主子献媚的小奴才!”

其他几位公主也围了过来,逗孙元宝玩耍。

孙绍祖和柳湘莲在观礼台下悄悄观察了好一会儿,这才走上观礼台,见过锦尧,又去和各部落的汗王们寒暄,行了见面礼。

由于赛事规矩的改动,参赛队伍正在组建和调整中,所以,临时增加了一些歌舞表演,都是公主们见惯了的套路,哪里提得起半点兴趣,元宝的出现,正好填补了这段空白时间,感到无聊的姑娘们饶有兴致的与元宝互动嬉戏起来。

元宝似乎闻到熟悉的味道,显得十分兴奋,围着托娅不停地嗅着,还不时扭过头对孙绍祖吠叫着摇尾巴,那是发现目标讨好邀功的动作。

孙绍祖不动声色的对锦尧耳语道:“主子可以吩咐下去,盯紧宝音汗王的人,元宝在托娅公主身上闻到少夫人的味道。”

元宝屡屡向孙绍祖发出信号,见主子没有回应,不由就烦躁起来,扑在托娅怀里,用爪子乱抓乱挠,几乎没把她的衣襟给扯开。

“啊!啊!啊!”托娅吓得惊叫起来,急忙跳起身逃避,却被元宝追着不放。

“哈哈哈......”除了宝音汗王,其他几个部落的汗王幸灾乐祸,指着元宝大笑起来。

(未完待续。)

第300章 斗智斗狠 绝技擒羊

柳湘莲见状讥讽道:“孙大人,这正是物以类聚,你养的狗崽子和你一个德行。??? ?壹?看书 ???·1?K?A?N?S?HU·CC”

孙绍祖瞟了自己的“儿子”一眼,那家伙正不依不饶的“tiaoxi”托娅公主呢。被骂了却不敢还口,孙绍祖打着哈哈,看似不以为意,暗自里怒骂道,我kao你柳氏祖宗,你不就是仗着皇上和王爷宠信吗,竟敢把你孙大爷比作狗!

“嘿嘿,柳大人说笑了,元宝在军营长大,学了一身兵痞子习气,见到漂亮的姑娘就兴奋得不得了,军中若都如冷郎君一样清高孤傲,我家元宝自然也就和大人一样斯文儒雅。”

孙绍祖眼见宝音汗王的家奴围了上来,就要对元宝动手,连忙疾步抢过去,喝住元宝,半蹲着按住狗头不让它乱动。

锦尧面无表情得审视着托娅,直觉告诉他,应该是青儿对托娅公主下的套,托娅公主身上或许穿戴着青儿的饰物。

锦尧知道青儿很喜欢孙绍祖的牧羊犬,孙元宝嘴馋,青儿就利用食物诱惑它,学会了很多耍宝的技能。记得青儿曾经给他讲过神犬探案的故事。

暗自里长长吐了口气。锦尧相信,以青儿的聪明才智,定然能够控制托雅公主,所以,青儿的处境应该不会很差。

可是,始作俑者究竟是宝音汗王还是托娅?

漠北的汗王们众所周知,宝音父子野心勃勃,多年来屡屡挑起事端,妄想取代铁幕大汗统治漠北,最终摆脱****的控制,自立为一方霸主。若青儿真是被他们绑架,下一步,宝音肯定就会用青儿的安危来和自己甚至父皇讨价还价。

哼,不作不死,竟敢对本王的女人动心思!

锦尧似笑非笑道:“孙大人,听说祖上以前就在关外一带活动?”

孙绍祖脸上一热,原来,自己的家底儿王爷早已经知道?当下不敢隐瞒,坦诚道:“回王爷,说来惭愧,末将祖上确实是混绿林的,家父不希望末将和他们一样,过那种刀口舔血的日子,所以,积攒下家底儿之后,便金盆洗手,让末将投在贾赦、哦,就是末将岳父门下……”

锦尧凝眉做沉思状,突然压低嗓子问道:“看来,漠北的匪患很严重呀,连本王的夫人都敢绑架,既然将军深谙此道,你说,他们会不会对汗王们的王子和公主们下手呢?”

“啊?哈哈哈……”孙绍祖先是一愣,接着就忍俊不住笑起来,真没看出来,恒亲王静则高贵儒雅,动则霸气十足,他应该是正义的化身呀,怎么比自己还要腹黑。壹 看书 ???·1?K?A N?S?H?U?·C?C?

孙绍祖心道,做别的事情在下不敢吹牛,论做土匪绑票,我若太谦虚,就是欺蒙主子,孙家可就是靠绑票发家致富的呢。

“嗯?”没听到孙绍祖的回答,锦尧冷冷的哼了一声。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孙绍祖连忙收敛住傻笑,十二分严肃的道:“大将军,末将认为,这种事情恐怕在所难免。”

“嗯。”孺子可教也。

“大将军,最近农垦营正在筹建营房,资金缺口较大,末将想筹集些军饷,嘿嘿……”

“好,有了银子,把将士们的生活起居条件全面改善一下。”

众人见他们说的开心,不明就里,出于礼貌,也只好赔着乐呵。

托娅觉得大家都在嘲笑自己,又羞又怒,迅速整理好衣服,顺手拿起茶几上的马鞭子,狠狠地抽了元宝一鞭子。

“汪汪汪!”元宝疼得缩了一下,回头看主人,孙绍祖正好倏地站起身来,双臂环胸瞟着它的狼狈样子,立刻就做出进攻的姿态,所谓狗仗人势,元宝满血复活,对着托娅公主狂吠起来。

托娅第二鞭子又抽了过来,却被元宝躲开,牧羊犬的眸子浮现出危险的敌意,压低上身低吼着,就要扑上去攻击托娅。

“元宝,回来!”孙绍祖急忙呵斥道。

元宝不情愿的退回来,狂躁的围着主人转圈儿,对着托娅不依不饶的狂吠着。

众公主这才知道,元宝是孙将军的爱犬,托娅虽然任性,却也知道打狗看主人的道理,讪讪的坐回椅子里,宝音汗王脸色变了一变,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尴尬的笑了笑。

只听牛角号响,抢羊大赛开始。

栅栏打开,二十二只羊被赶进围场,两支队伍扇形排开阵势,吆喝着开始拼抢,转眼功夫各自都瞅准目标,不到十分钟就结束战斗,两队人马平分秋色,没有一个空手的。

号角再次响起,脖子上涂着红色标记的头羊冲进赛场,高壮肥美的公羊格外引人注目。

对抗的两支队伍同时策马展开追逐,王子队果然是阿尔斯楞兄弟二人主攻,两人配合默契的直奔头羊。?一看书 ? ???·1?K?A?N?S书H?U·CC

其余的人却朝刘玮祺和醉泥鳅围过来,他们判定,这两人就是恒亲王队的主攻手。

王金鹏和邱三儿立刻补上刘玮祺的位置,双双去阻击阿尔斯楞兄弟。

双方很快就进入攻防的不断转换中。

王子们都是霸气侧漏,似乎商议好了,不能输了草原勇士的威名,所以,反倒是他们无所顾忌,出手丝毫不留情面。

醉泥鳅被缠得火气,扯开嗓子吼叫道:“兄弟们,别和他们客气,使出绝招来。”

绝招?王子们先是愣怔了一下,接着就大笑起来。

巴尔哈拉被看成凑人数的,不仅被对手,也被自己的队友所忽略,所以,得以长驱直入,很快就迫近头羊,羊群队形尚好,他必须迎头截击,擒获头羊。

眼看他放马过去,逼近头羊,一个镫里藏身,左手扣住马鞍,控制住身体,右手探出,海底捞月,手指似乎已经触及头羊的绒毛。

托娅公主跳着双脚远远地喊叫道:“阿尔斯楞哥哥,快去抢头羊呀!”

阿尔斯楞早已看出危险,奈何他兄弟二人被王金鹏和邱三儿死死地缠住,根本就无法脱身。

阿木尔骑着狮子骢,很快摆脱一个侍卫的拦截,他的马爆发能力特好,突然加速,冲过去,对准哈尔巴拉的坐骑就是一马鞭。

马儿被抽到臀部,反射性的朝前窜去,哈尔巴拉与头羊失之毫厘,就此错过。

“阿木尔,好样的!”公主们齐声喝彩。

娜仁托娅公主却冲到台前,对着醉泥鳅大声喊叫道:“青枫大人,用马鞭子抽他们的马,搅乱他们的节凑,你才有机会冲出他们的堵截呀!”

公主们见她给对手支招,莫名其妙,对她翻白眼道:“娜仁托娅,你疯了吧,不为自家的勇士加油,却为对手助威,这也太稀奇了吧?”

“有啥稀奇的,感情那位大人是她的新相好,昨儿就见他们在一起交头接耳,说得好不热闹,赛马的时候我就觉得娜仁托娅对那位大人有谦让的意思。”

“你们才是疯子,信口雌黄!那日本公主的目标本是赛马冠军,眼见绝影领先,自知无法超越,这才做个顺水人情,懒得和青枫将军竞争,。”

“顺水人情也是人情呀,为何不见你对别人做人情呢?”

“就是呀,为何不对我做顺水人情,把你的腰刀送给我,嘻嘻嘻……”

“我明白了,你们发现没有?那位大人眉眼和身形长得很像恒亲王殿下,莫不是娜仁托娅移情别恋,喜欢上那位大人了?”

“可不是吗?那位大人真的很像恒亲王殿下,眉眼儿和殿下一样英俊帅气呀。”

公主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锦尧在一边听着都觉得尴尬,娜仁托娅却并不介意,旁若无人的继续给醉泥鳅加油助威。

“青枫大人,别让阿木尔接近头羊,哈尔巴拉不是他的对手,他是前年的抢羊勇士!”

围场边的呐喊更是排山倒海:“阿木尔,加油!阿尔斯楞,加油!”

观礼台上和台下人声鼎沸,呐喊助威的声浪此起彼伏。

赛场上攻防很快进入白热化,刘伟棋等人“欲行不轨”,阿尔斯楞一伙儿更是居心叵测,所谓的“点穴战术”,实施起来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因为双方都在马上,驰骋交错中机会转瞬即逝,就算醉泥鳅和刘伟棋也很难一击得手。

阿尔斯楞兄弟素来专横跋扈,此时被王金鹏和邱三儿逼急了,举起马鞭连人带马一起抽起来。

“奶奶的,对爷下狠手了,玮祺,来而不往非礼也,射人先射马,伤了王子们众汗王面上须不好看,我们把他的马给放倒了,让他们爬着去抢羊!”醉泥鳅说着,率先出手,直接朝阿尔斯楞冲过去,两马交错的瞬间,鞭子猛抽阿尔斯楞坐骑的后腿。

他追随锦尧十来年,武功自然也不可小觑,这里一招得手,那马负痛顿时就失去控制,阿尔斯楞未曾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失去重心,眼看着就要摔翻在地,却被邱三儿赶上“顺手牵羊”,提溜到自己马上按住,等于是拘禁起来......

刘玮祺原是笑弥陀的嫡传弟子,武功比醉泥鳅更胜几分,见醉泥鳅得手,哪肯示弱,当即对查干巴拉的坐骑出手,由于他点中的是那马的前腿,马儿正在奔驰中,突然立足不稳,看似马失前蹄,一头栽到地上,查干巴拉从马上一跟头摔下来,差点被其他人的坐骑踩踏到。

刘玮祺惊出一身冷汗,这厮若是被马踩死了,宝音汗王势必要闹出点事情来。

转念间探身出手,把查干巴拉从地上拽起来,驮在自己的马背上。

这一下可比抢到头羊威猛,众目睽睽之下,施恩于宝音汗王,就算他有所怀疑,说出来牧民们也不会相信,反要腹诽汗王是输不起,枉负****将军的救命之恩。

邱三儿和王金鹏见两位大人率先出手,收拾掉对方主力,他们便转头去对付阿木尔。

论实力,阿木尔不比阿尔斯楞兄弟逊色,他的骑术甚至更高超一些,只是,他生来比较温和,处事儿冷静而又沉稳,不像那兄弟二人个性张扬。

他和哈尔巴拉交手之后,就被玮祺和醉泥鳅拦截下来,攻防交替中,阿尔斯楞兄弟二人好容易拜托王金鹏和邱三儿的纠缠,眼看就要接近头羊,醉泥鳅和玮祺放弃对他的控制,转攻阿尔斯楞两兄弟,他便回马去帮忙,正好目睹了他们几人的交锋。

他已经听说了青儿姑娘失踪的事情,情知恒亲王会借机宣泄怒火,当下也不说破,淡定地退出争抢中心,避开侍卫们的攻击,只是虚与委蛇,他可不想自己的宝马被人暗算。

查干巴拉坠马,让众王子的注意力从头羊身上转移过来,哈尔巴拉瞅准时机,长鞭出手,鞭梢在头羊脖子上一卷,竟然像绳套一样,把头羊拽向自己,被他抱个正着。

观礼台上一阵嘘声,众汗王和公主们大跌眼镜,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平白的就被一个奴才捡了个便宜。

宝音汗王打着哈哈,侧身对恒亲王抱拳道:“恭贺王爷!不愧是镇北大将军的麾下,不拘小节抢得头羊,本汗钦佩之至!”

锦尧知他是旁敲侧击,暗讽醉泥鳅他们几个不守规矩,胜之不武。不过,兵者诡道也,这又不是弈棋,没什么规则可讲。

眸子微微眯了一下,锦尧优雅地一提嘴角,似笑非笑回应道:“本王的部下平日里谨守规矩,对番邦的王子们礼让有加,难得今日有机会同场竞技,游戏而已,兴之所至,忘乎所以也是在所难免,不过,他们倒是宅心仁厚,还没忘了在阿尔斯楞王子兄弟俩马失前蹄的时候出手相救。”

言外之意就是,众人看到的可是你的两个儿子相继落马,被我的人救起呢,宝音汗王质疑赛事的结果,只会被人嗤之以鼻,笑你以怨报德,输不起。

宝音顿时语噻,脸一阵青一阵白。

看着哈尔巴拉抱着头彩——肥硕的头羊跑到观礼台前来邀功,铁幕大汗热情洋溢的喝彩道:“恭贺****的勇士们抢得头彩,你们都是好样的!不但抢得头羊,还护佑了我们的王子,今年那达慕大会勇士的桂冠你们当之无愧!”

孙绍祖噗嗤一声笑起来,见柳湘莲投来白眼,忍不住凑过去调侃道:“还护佑呢,我看该说是忽悠才对,哈哈哈......”(未完待续。)

第301章 梦醒时分 人在囧途

观礼台前,醉泥鳅纵身跳上“绝影”后背,哈尔巴拉和他四只手抓着四条羊腿,把战利品举过头顶,两人拽得二五八万,笑出八颗大白牙来。一?? 看书?? ??要·1要K?A?N?S?H?U?·CC

娜仁托娅公主冲到台前,冲着醉泥鳅大声喊叫道:“青枫大人威武,适才你那长鞭使得太精彩了,差点让阿尔斯楞摔了个狗吃屎!”

话说打人不打脸,娜仁托娅话音未落,早惹恼了托娅公主:“你才狗吃屎,你们部落全都狗吃屎......“

俗话说打人别打脸,自己的兄长遭人算计,正有苦说不出呢,现在又被人当众羞辱,托雅公主恼羞成怒,正巧大汗王家的奴婢送来滚烫的奶茶,随手接过一碗就泼了出去,盖碗里的奶茶和青花瓷盖子一起飞向娜仁托娅,她的丫鬟眼疾手快挡了一下,主子侥幸躲过一难,小丫头挡住了茶碗盖子,却没躲过奶茶的袭击,半条胳膊烫出一溜儿水泡来。

娜仁托娅又惊又恼,失声呵斥道:“托娅公主,奶茶还没喝呢,你就开始撒奶疯了吗?这是干什么?”

“就干这个!”托雅公主蛮横的回应,拾起元宝玩腻了的马鞭子,用鞭铲指着娜仁托娅道:“娜仁托娅,我且问你,我哥哥究竟怎么得罪你了?就算你暗恋着青枫大人,也没必要借贬低我哥哥去讨好情人吧?”

众公主见她二人真恼了,不由面面相觑,有和托娅亲厚的公主冲娜仁托娅翻白眼道:“就是呢,娜仁托娅都快忘了自己是谁家的公主,这还没有和****和亲呢,就帮衬上了!”

另一位公主立刻接话道:“感情青枫大人真是她的新相好呀,就知道昨儿他们在一起交头接耳不同寻常,还敢说赛马的时候对那位大人没有谦让呢!”

娜仁托娅红了脸,不悦的辩解道:“胡扯什么你,都说了,那日本公主眼见绝影速度惊人,自知坐骑无法超越,这才放弃和青枫将军竞争,怎么就不同寻常了?”

“寻常,怎么就不寻常了?除了青枫大人眉眼和身形长得像恒亲王殿下,其他真的没什么不寻常的,哈哈哈......”

琪琪格有心调停托娅和娜仁托娅的纷争,连忙接过话头道:“可不是吗?那位大人真的很像恒亲王殿下,眉眼儿和殿下一样英俊帅气呀。”

其他公主也心照不宣的跟着打哈哈,意图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壹看?书 ???·1?K?A?N?S?H?U·CC

女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娜仁托娅有口莫辩,干脆不再理会她们,吩咐小丫头回帐篷处理烫伤,自己旁若无人的继续给醉泥鳅他们呐喊助威。

晴雯抱着宝儿坐在观礼台右边的角落里,悄没声息的看比赛,眼见得头羊被别人抢去,觉得丈夫的风头被抢了去,好一番郁闷,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待醉泥鳅跳上马背,和哈尔巴拉一起欢庆胜利时,方才回过神来。

终于弄明白,公主们是在说自己的丈夫和娜仁托娅公主有私情,不由就满脸黑线,她本就是火爆性子,这会儿正因青儿失踪的事情着急上火,耳听得娜仁托娅公主为丈夫加油,真就觉得她不怀好意,压抑的怒火瞬间就到了暴走的边缘。

“妈妈,那个姐姐也是公主吗?她怎么总在喊爹爹的名字?”

偏偏宝儿哪壶不开提哪壶,晴雯气得抢白道:“她就是个疯子,宝儿别理她!”

公主们原本无视晴雯母子的存在,边互相调侃,边看抢羊,不时为自己喜欢的王子助威,这会儿听见晴雯发话了,都愣怔住了,接着便哄笑起来,乐得煽风点火。

托雅公主更是逮住机会嘲讽道:“疯得可也不同寻常,明知道青枫大人不但有妻子,人家儿子都快会牧马放羊了,还紧赶着往人身边凑,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比得上人家大娘子吗?”

话音未落,她的闺蜜就唱和道:“青枫大人的夫人才是绝色美人儿呀,人家才是典型的江南美女呢,哪像某些人,疯起来就像没有驯服的野马。”

“你怎知道没有被人驯服?没准儿背着人时早骑上了......”

“嘘!越说越没个顾忌,那位夫人听着呢,娜仁托娅没羞没臊,那位夫人可不一样,没见人家脸都羞得红了吗!”托娅故作姿态,假惺惺的瞟了晴雯一眼。

其他几位公主听到兴头上,哪里肯在乎别人的感受,越发八卦起来道:“娜仁托娅不是喜欢恒亲王吗?那日围场猎狐时,她还向恒亲王殿下表白过呢。”

“那也算是表白吗?我还以为娜仁托娅只是看中了那只火狐呢。”

“废话,她若不是喜欢上人家,就厚着脸皮索要勇士的战利品吗?这丫头也太多情了,这才几天的事情,就移情别恋喜欢上青枫大人了?”

娜仁托娅哭笑不得,忍不住抢白道:“就算本公主移情别恋,你们也用不着这样激动吧?哦,我明白了,你们才是暗恋青枫大人,借我说事儿,是也不是?”

赤/裸裸的挑衅,呛得众公主脸儿发热,不约而同的瞟了青儿一眼,暗道,娜仁托娅真说得出口,青枫大人的夫人就在旁边坐着呢,也不害臊,也不知道顾忌,大家都被人嘲笑了去。壹看书 ??·1?K?A看N?S?H?U看·C?C?

这边晴雯哪还按耐得住,冷笑道:“原来拙夫如此讨人喜欢吗?本夫人正想为拙夫多纳几房妾室呢,只是,你们皆是高贵的公主,给人做妾室你们娘老子答应吗?”

看似若无其事,心里早开骂了:什么高贵的公主,都是些不知羞耻的小/娼/妇!

若搁从前,晴雯早指鼻子骂人了,这会儿却生生忍了回去,倒不是怯懦,她才不管对方是高贵的公主还是王子,她只是觉得,娜仁托娅觊觎自己的丈夫,因被大家这般议论和取笑,该恼火的是她才对,人家都没急,自己倒急了吗。

丈夫被高贵的公主们相中,说明自己的丈夫优秀,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她哪里知道,这里的人游牧为生,若非重大节日,比如那达慕大会,就算是同一部落的少男少女们也难得有机会相见,所以,遇到自己喜欢的异性,都会直接表白,以免失之交臂,大家都是这样做,并没有人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

不过,若说娜仁托娅爱上醉泥鳅,倒真是有些牵强,她接近和讨好青枫大人,确实只是爱屋及乌,不过是通过醉泥鳅接近恒亲王殿下而已。

娜仁托娅笑指晴雯道:“谁说本公主想嫁给青枫大人?当心那位夫人撞翻醋坛子!”

晴雯岂是省油的灯,当即回以颜色道:“娜仁托什么公主大可放心,只要你爷娘不介意把你嫁给我夫君做小,我自会好好疼你的......”

没想到青枫大人的娘子也是位狠辣的角色,娜仁托娅收敛了笑容,些讪讪的道:“夫人,这话越发可笑了!本公主自有心上人……”

她自是不好意思告诉晴雯以及自己的闺蜜们,只因青枫大人酷似恒亲王殿下,所以,她觉得他的笑容格外亲切,不由自主的想要接近他。唉,可惜的是恒亲王从没对她假以辞色,锦尧在陌生人面前总是板着面瘫脸,笑容就像彩虹一样,难得一见,且转瞬即逝。

公主们听得娜仁托娅示弱,集体起哄道:“呵呵,被我们猜中了吧,原来是害怕人家夫人厉害!自有心上人,谁呀?谁呀?谁呀?”

娜仁托娅不由抓狂,板着脸儿啐道:“呸!,懒得理你们,狗嘴里哪里吐得出象牙来!”

“哇,娜仁托娅嘴里长出象牙了!”其其格公主突然惊叫道。

其他公主配合默契的接住话头,夸张地调侃道:“真的吗,真的吗?这可是千古奇闻,我得好好看看——嘿!原来是插着两根葱呀!”

这下子,不仅公主们乐得直不起腰来,连晴雯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喷。

只有托娅公主冷着脸儿,怒气冲冲地走下观礼台,去看她的两个哥哥是否伤到。

主宾座位那边,铁幕大汗笑吟吟地对锦尧道:“恒亲王殿下的勇士们果然骑术了得,今日更是如有神助。”不等锦尧回话,又转过头去假惺惺的问宝音道:“宝音兄弟,你最近没有做什么冒犯天神的事情吧?怎么两个王子同时马失前蹄......”

宝音沉下脸来,冷笑着回敬铁幕大汗王:“彼此,彼此,大汗王莫要忘了,今日一战,我们都是输家,刚才失利的可是大汗王的队伍呀!”

铁幕汗王笑道:“游戏而已,宝音兄弟何必介怀?不过,恒亲王殿下的勇士们护得二位王子毫发无伤,也算是有恩于宝音兄弟,今天晚上的酬谢酒宴是不能少的,哈哈哈......”

眼见得宝音面色铁青,铁幕大汗边笑边朝前台走去,亲自为获胜的勇士们加冕。

入夜,篝火通明,宝音汗王故作大度,宴请恒亲王麾下的勇士们,答谢他们对阿尔斯楞兄弟二人的搭救之恩,邀请所有汗王、王子和公主们作陪。

这实在是最憋气的酒宴,两个王子恨得磨牙霍霍,却不得不挤出笑模样来,同暗算自己的****将士推杯换盏,酬谢他们的“援救”之恩!

阿尔斯楞喝得豪气冲天,抢羊败下阵来,自然不能再在酒桌上输了脸面。

醉泥鳅他们很快就被众王子联合起来灌得大醉,分别送回各自的营帐休息。

斗酒从傍晚开始,持续到子时方休,阿尔斯楞兄弟两心里窝了把火,自然得想个法子宣泄,也带着七八分酒意,骑着马儿,搂着送上门来的牧羊女,消失在夜色深处......

再说,青儿那日醒来,闭着双眼躺在锦被里,懵懵懂懂地感觉到“床”在移动,不由探身拉开窗帷,但见月色明镜如水,而自己竟然躺在一辆行进的马车里。

这辆马车是特为方便迁徙之用建造的,车厢十分宽敞,陈设奢华,就像一座移动的闺房。

“靖城哥哥......”青儿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青儿姑娘,你醒了吗?”

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车门外探进一个美丽的笑脸来,正是阿尔斯楞王子的妹妹托娅公主。

“托娅公主早上好。”青儿回以笑容,接着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我家王爷呢?”

“王姑娘,早上好!”托娅笑吟吟地一勾手指,边上的奴才立刻跪地俯下身来,让托娅公主踩着后背踏上马车,坐在青儿身边皮笑肉不笑的道:“马车已经进入我家的牧场,本公主盛情邀请王姑娘去我家做客。”

青儿揉揉眼睛,思维渐渐清明起来,突然意识到自己并非醉酒那么简单,应该是被托娅公主下了迷药。那么,锦尧也着了她的道吗?她的目的是什么?回忆起托娅公主不止一次狼目锦尧,青儿恶趣味的揣度,都说蒙/族女孩子彪悍,她该不会意在劫/色,抢了锦尧做新郎吧?

不动声色地眯缝了桃花眼儿,笑出一脸的天真问道:“我家王爷也在邀请之列吗?他人呢?本夫人饿了,可以先招待本夫人一只烤羊腿吗?”

“扎拉,拿些风干小牛肉来,还有奶茶。”托娅吩咐完刚才充作人梯的奴才,又回过头来睥睨着青儿道:“恒亲王殿下要观摩抢羊大赛,所以,本公主并未邀请他同往,不过,本公主正准备去见王爷,王姑娘要带个口信给王爷吗?”

“可以吗?”青儿反问。

听托娅公主的口气似乎并不担心“劫持”行为被锦尧知晓,青儿有些懵懂,她究竟是有恃无恐,还是另有图谋呢?

青儿边打呵欠边在心里盘算着,不经本姑娘同意,强行把我带到这里,应该不会是和锦尧串通起来开玩笑吧?此事是托娅公主率性而为,还是宝音汗王们早有预谋?自己对他们来说究竟有什么价值?看来,他们的目标是掌握漠北各部落之间利益的恒亲王殿下吧?

想自己虽然并未被赐予恒亲王妃或者侧妃身份,怎么也算是获得皇上许可,走了明路的妾室吧?托娅公主自当和侍卫们一样称自己为“夫人”,直呼其名也是无礼之至。

“可不可以呢,这得看王姑娘你的诚意。”托娅并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只要王姑娘肯和本公主友好相处,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公主的意思是本夫人对你不够友好吗?”以至被你暗中算计,劫持到这里?(未完待续。)

第302章 深陷囹圄 待价而沽

“王姑娘言重了,本公主的意思是,王姑娘还可以和本公主更亲密一些。?一 看书 ?? ? ? ?·1?K?A要N书S?H?U·CC”

“不好意思,在下愚笨,听不懂公主的意思。”

“很简单,本公主看上恒亲王殿下了,而且,皇上已经答应我父王和亲的请求。”

“哦,夫人我似乎有点觉悟了呢,公主的意思是说,本夫人的存在实在碍眼,想和我商量怎样把本夫人从恒亲王殿下身边赶走吗?”

“说敢走岂不是生分了?哈哈哈......”

说话间,托娅的贴身丫头从后面的车上端来奶茶和风干小牛肉干,托娅公主高深莫测的一提嘴角,微笑着以下巴示意青儿享用恩赐。

青儿拿起盛满奶茶的盖碗,揭开盖子看了眼,夸张地舔了舔嘴唇笑道:“若是公主在奶茶里下点砒霜,岂不是一了百了?”

“王姑娘这话倒让本公主想起一个故事,是我额娘讲给我听的,大约在二十三年前吧,我父汗迷上扎那部落的一个牧羊女,那时候,我祖父和我外祖父准备联姻,我额娘提出的唯一的条件就是,我父汗必须把那个牧羊女赐给部落里的奴隶,结果......”

托娅公主话锋突然一转,饶有兴致的问青儿道:“王姑娘猜猜看,结果怎么样?”

“结果......”青儿突然被噎住,使劲儿伸了伸脖子,咽下一大口羊肉干,拍拍胸脯让自己顺过气来,接着道:“结果吗......我猜想应该有两种选题,其一,牧羊女怀里揣着汗王因愧疚补偿她的金银珠宝,赶着马车,带着比汗王更温柔的小奴隶四处游牧,逍遥快活去了,其二,牧羊女曾经沧海难为水为爱殉情,当然,也可能是喝了你额娘赐予的放了砒霜的奶茶一命呜呼,总之是死了,于是,你父汗对她难舍难忘,你额娘多了一个永远无法铲除的情敌——因为,死人是无法再杀一次的,而活人,根本就没有办法与死人争宠......”

竟然让本夫人做这种傻逼的游戏,二选一?本夫人还有第三种选择吗?

“王姑娘果然聪明过人,本公主似乎不得不考虑,第二种选择的后果,老实说,与其和死人争宠,本公主更希望你能活着!”

本公主可不想婚姻生活还没开始,就已经失败的干净彻底,就像我额娘以及我父汗身边的那些女人们一样,永远生活在牧羊女的阴影里,无人能牧羊女在我父汗心里的位置,我额娘已经大彻大悟,就因为那女人已经死了,反而让她失去了与之一决高下的机会,死去的牧羊女占尽了风头,所有的缺陷和恶行都被时间所淡化,所有的美好都被无限放大,于是,那个姿色平庸的牧羊女竟然成为汗王成群的妻妾们不可企及的高峰。?? ?壹看 书 ???·1?K?A?NSHU·CC

青儿拿起盖碗对托娅公主笑道:“本夫人可以喝这下这碗奶茶了吗?”

“什么?”托娅突然醒过味儿来,不屑的道:“莫非王姑娘希望本公主给你加点调料?本公主这里没有砒霜,只有鹤顶红加断肠草。”

“哈哈哈,蚂蚁尚且偷生呢,我可不想做什么痴情种子。”青儿早就渴了,当即拿起盖碗一饮而尽,用手背抹了抹嘴角,故作轻松的调侃道:“对了,我倒忘了,高贵的公主是不惜用砒霜的,要用就用最好的,比如,那什么鹤顶红加断肠草。”

托娅公主冷哼一声,哼,我看你装摸做样!本公主绝不允许你成为本公主美好姻缘的绊脚石。本公主当然要让你活着,将来一旦嫁进王府,哪有草原上逍遥自在,听说金陵城的大家闺秀们都呆在闺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像锁在鸟笼子里的金丝雀一样,若再没了一决高下的对象,岂不更是无聊透顶。

这里还在盘算着今后怎么消遣王青儿呢,就听她没羞没臊的问道:“托娅公主,在下是不是应该认清形势,斩断情丝,从恒亲王殿下的视野里消失?若是公主殿下肯网开一面,是不是还会赏给在下一笔生活费?”

显然没想到青儿会说出如此薄情的话语,托娅公主不由语塞,半天不知道如何回答。

联想起王青儿之前的言行,总算是有所醒悟,嘲讽地睥睨着王青儿,反问道:“生活费?是不是还该给你一辆大车呀?再赏你一个身体强壮的小qing人?”

“公主殿下慈悲为怀,难道不该给我一笔安家费作为补偿吗?很简单,我们做笔生意,在下求财,公主得偿所愿。”

“王姑娘是准备把恒亲王殿下估价出让给本公主吗?”

“嘿嘿,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托娅公主,你这样说多少有些对王爷不恭不敬......”

“无耻的贱民!”托娅用蒙古语骂了一句,王青儿听不懂,犹自傻笑着,看起来,倒像是挺配合的节奏,满脸贱兮兮的模样,托娅公主只想轮圆膀子给她百十个大耳瓜子。壹?????看 书 看?·1?KANSHU·CC

“托娅公主刚说的是家乡话吧?在下听不懂......”

“本公主的意思是,王姑娘只需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恒亲王殿下对你望而生厌,至于其他的事情,本公主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青儿一脸委屈道:“在下虽然愚笨,但是,倒还晓得待价而沽才是生意之道,现在是公主有求于人,就算在下情非得已,不得不在恒亲王殿下和生死之间做出选择,也该知道公主给的价钱是否公道吧?有道是,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若是死翘翘,一切都没了,在下也赞成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是,活一天就离不开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一切都得用银子去买,本夫人毕竟是皇上钦准的恒亲王妻室,声名显赫,衣食无忧,这份殊荣并不是一般筹码可以轻易交换的!”

“早听说王姑娘唯利是图,没想到如此工于算计!”

确实没想到,王青儿竟然是这等没心没肺没节操没廉耻的女子,这下子,不但托娅公主瞧她不上眼,连公主的奴婢们也对青儿嗤之以鼻,瞟向她的目光满满都是鄙夷。

青儿揉着太阳穴,故作没心没肺地傻笑道:“本夫人还想提醒公主殿下一句,别对恒亲王殿下说本姑娘水性杨花,移情别恋见钱眼开什么的,本夫人的人格确实不值钱,可是,也得恒亲王殿下相信他的夫人品格低下。”

“王姑娘似乎有恃无恐,竟然拿恒亲王妻室的名头来和本公主讨价还价!”托娅公主不屑地一撇嘴,欠身逼视着王青儿道:“恒亲王的妻室不是应该称呼为王妃或者侧王妃吗?而你算是什么?夫人这个称谓可是有些不伦不类,应该算是王爷的暖chuang情ren吧?”

显然被戳到疼处,青儿的脸色阴沉下来,不由就有些讪讪的。柳湘莲传圣上旨意,表面上是恩准自己作为锦尧的女人,说到底,也就是不再追究锦尧私自纳妾的事实,所谓的“夫人”也就是侍卫和奴才们权宜之后的称谓而已,事实上,皇上并没赐予自己任何名分呢。

自己和锦尧的关系确实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王青儿自认并非沽名钓益之人,此时越想越觉得不爽,自己这个“夫人”的身份真特么别扭,若在荣国府,貌似连赵姨娘之流都不如,顶多算是和花袭人一样,就“通fang丫头”之流吧?

花袭人是贾母送给孙子的小玩意儿,贾府的当权者默认之下,就爬上了贾宝玉的——床,而自己,又何尝不是皇上安抚儿子的小玩具呢。

“唉,有道是说人别揭短,打人莫打脸,公主这话说得可就不怎么地道呢......”

“本公主向来直来直去,何况,王姑娘的脸皮儿也并不薄!”

“哈哈哈,公主殿下实乃爽直之人,确实,本姑娘并非节妇烈女,由于出生贫贱,贪财什么的小毛病还是有的,咳咳,那个,我五岁那年,就曾用恒亲王殿下换了五十两银子,只是,我若再为五十两银子出卖金主,也得恒亲王殿下觉得这笔交易可信呀。”

托娅公主猝不及防又被雷了一脸,怔怔地审视青儿姑娘半响,突然喷笑:“噗嗤,你说什么?你五岁的时候就......恒亲王殿下原来只值五十两银子吗?哈哈哈......”

“让公主见笑了,被公主殿下欣赏的人,自然都是无与伦比的,在下也深知,这等讨价还价未免亵渎了公主对恒亲王殿下的神圣爱情,不过,恒亲王殿下深知在下好财如命,公主的筹码若非足以让本姑娘见钱眼开,他是不会相信这门生意是两厢情愿的。”

饶舌了半天,宿酒早已经去了**,王青儿从最初的惶惑中镇定下来,暗道,无论摊上的是多大事儿,都不会比穿越几百年更狗血更让人惊心动魄吧?既来之则安之,先保住性命要紧,且看托娅这疯女人打得是什么鬼算盘。

托娅公主原本还在担心自己摆不平王青儿,怕她会寻死觅活,这会儿已是信心满满,似笑非笑道:“很好,王姑娘果然是聪明人,很懂得审时度势,本公主也就打开窗户说亮话,若论实力,我父汗的势力不逊于铁幕大汗,可是,就因为铁幕把妹妹嫁给了****皇储,得到****皇帝的宠信,得以战胜我父汗,成为漠北大汗王,所以,我们部落只有与未来的皇储结盟,才能重新树立自己在漠北的绝对权威,对恒亲王殿下来说,这也是他顺利取得皇储之位的重要筹码,对皇上来说,与其日夜防范我父汗自立为大汗,不如把强大的威胁变成坚实的后盾,你猜,皇上会不会介意本公主,那个,如何处置未来的恒亲王妃看不顺眼的女人?”

“我猜,皇上或许不会顾及恒亲王殿下的感受,不过......托娅公主也猜猜看,恒亲王殿下会不会介意本公主的生死呢?”

“正因为顾及王姑娘的筹码,所以,本公主的价码绝对会让你满意......”托娅公主勾了下手指,吩咐奴婢呈上纸笔,笑吟吟的道:“条件是,你得亲笔告诉恒亲王殿下,你被混进那达慕大会的土匪劫持,并且,受到十几个土匪的轮番侮辱......”

“噗嗤......”刚喝进嘴里的奶茶来不及咽下,直接喷在托娅公主的脸上和身上,王青儿失声惊叫道:“你特么的真敢想,我怎么不知道自己竟然这般命硬,没有被......一命呜呼?”

“你当然不会死,因为,你得到本公主这个贵人相救。”

“精彩,哈哈,这个故事真特么精彩!”王青儿夸张地大笑,花枝乱颤道:“哈哈哈,这确实比和死人争宠有意思,以皇室的尊贵,以恒亲王的骄傲,怎么都不可能接受有不可告人之污点的女子,就算他曾经喜欢过那个女子,也会因为无法面对自己傲世的尊严而弃之不顾。”

笑声戛然而止,青儿冷冷的直视着托娅公主,托娅也毫不示弱,迎上她的目光。

两人的目光交织纠缠,冷厉得快要结成冰川。

最终,青儿一字一顿的打破僵局:“若是本夫人宁死不从呢?”

托娅冷冷一笑,凑到青儿耳边,颇为厌弃地讥讽道:“****皇上果然洞悉一切,你确实不是省油的灯,只是,你根本配不上恒亲王高贵的感情!”

青儿得瑟地一提嘴角,憨态可掬的笑道:“这点,本夫人有自知之明,其实,本夫人也很无奈,恒亲王殿下似乎和我们的想法大相径庭呢。对了,尊敬的公主殿下,您觉得在下应该以死明志,让恒亲王殿下铭心刻骨的记住他曾经爱过一个女人,还是彼此好好沟通一下,商量一个彼此都能接受的解决办法?”

“可以,那就请王姑娘见识一下,本公主的解决办法!”

托娅公主跳下马车,狂傲的打了声呼哨,马蹄声中,十个彪悍的男人飞驰而至,在青儿的马车前翻身下马,双臂环抱胸前而立,喷张的弘二头肌似乎立刻就要崩裂衣袖。

“车上的猎物赏给你们尽情享受,别玩死了,务必留下她的性命。”(未完待续。)

第303章 宁为瓦全 不为玉碎

托娅公主吩咐完毕,面若冰霜地转过身来,对目瞪口呆的王青儿道:“让你写信给恒亲王殿下,不过是本公主心存一丝善意,既然王姑娘并不领情,很好,本公主暂且回避一下,让这些勇士好好服侍你。?一 看书 ?? ? ? ?·1?K?A要N书S?H?U·CC王姑娘大可放心,等抢羊大赛结束后,本公主定会回来搭救你,我会在第一时间,让恒亲王殿下见到你生不如死的模样......”

“嘿嘿嘿......”王青儿故作镇定的傻笑了几声,,貌似无耻到脸儿都不会红一下,实则是早吓得脸色惨白,语调更是听不出丝毫的淡定,嗓音发涩的假笑道:“本姑娘一介草民,确实无法和恒亲王殿下的高贵身份相匹配,但凡在下入得老皇上的眼,公主殿下也不会屈尊降贵和我说着这么大一堆肺腑之言了,不过,草根也有土性子,公主最好别挑战本姑娘的底线。”

“挑战你?王姑娘可真是看得起自己!”托娅公主冷哼一声,猛地薅住王青儿的领口,恶狠狠地捏住她的小下巴,鄙视道:“本公主还真是看不出来,王姑娘究竟是靠什么迷惑住恒亲王殿下的,论肤色白皙容颜秀丽,你不如娜仁托娅公主,论身材火辣性/感你更是难望本公主的项背,论出身你不过是一介乡下野丫头,可是,据说,亲王殿下曾因你拒绝与高丽国公主和亲,甚至,因为你忤逆皇上的旨意,不惜放弃皇储之争,本公主倒真想尝试一下,若是你死了,并且死的很难看,恒亲王殿下是否会为了你这颗歪瓜裂枣放弃整个春天的花朵!”

托娅公主满脸恶趣味儿的对那十个壮汉道:“玩得开心点,不用留活口!”

“托娅公主,有话好商量!”眼见托娅公主转身欲走,王青儿终于端不住了,连爬带滚的跳下马车追过来,猛扑上去抱住托娅公主的大腿,语无伦次地求饶道:“公主公主公主,你慈悲为怀,你大慈大悲,你是高贵善良的女子,定然不会做有违阴德之事,俗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公主还是现在就救我吧,在下宁为瓦全,不为玉碎,公主说什么在下都乖乖地去做,银子我不要了,马车和小qing人什么的我都不要了......”

托娅公主给她气得翻白眼儿,冷冷地嗤之以鼻道:“王姑娘,你——脸皮真厚!”

“是是是,谢谢公主夸奖,其实,在下除了脸皮厚,还有一大特点,就是惜命如金,还有就是视贞操如命,在下死不足惜,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给恒亲王殿下知道劫杀在下的土匪头子就是公主殿下,那时候,托娅公主已经尊为恒亲王妃,却意外地祸起萧墙,因了今日事发白白葬送了王爷对公主的信任和恩宠,那实在是得不偿失呀......”

王青儿一口气说下来,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满嘴胡说八道究竟想说些什么。??? 要?? 看书 ? ?·1?K?ANSHU·CC

托娅回以不屑的冷笑:“王姑娘倒真适合做主子的叭儿狗,替本公主盘算得滴水不漏。”

“就是就是,公主,在下愿意做你的奴才,奴才这就给恒亲王殿下写信,细细诉说公主的救命之恩,就说我现在没脸去见王爷,就在公主这里养病,什么时候公主觉得我的病好了,我再重见天日好不好?”

王青儿死死抱着托娅的大腿不放,说话都不带换气儿的,边说边诚惶诚恐的观察托娅公主的脸色,目光甚是卑贱猥琐。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写封信承认自己被那什么了,总好过真的被那什么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横竖只要还能见到锦尧,到时候再想办法洗净自己的冤屈不迟。

“松手!”托娅公主拽着青儿的发髻想把她提溜起来,哪里扯得动她,不得已提起膝盖闪电般顶在她胸口上,那一击毫不留情,疼得王青儿浑身一软,仰倒在地上。

没想到托娅公主如此强悍,错把母老虎当病猫了。

王青儿沮丧地揉着疼处,倒抽了几口凉气,心里恨道,特么的下手真狠,几乎没有顶得老子吐血,来而不往非礼也,你特么等着,有朝一日本姑娘定当加倍奉还!

“公公主......”

“起来,就照你刚说的写,本公主看着顺眼的话,自会考虑在合适的时候出手救你。”

托娅公主看王青儿正颤抖着爬上马车,苦大仇深还不敢表现出来,磨磨蹭蹭的刚写了个开头,又陪着小心问道:“公主殿下,请问,劫持我的是哪里的土匪?或者,他们是与****为敌的部落派遣来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

“既然要写信,总得对恒亲王有所交代,让他知道事情的原委,在下的故事须得取信于王爷吧?”王青儿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在盘算着,这捕风捉影之事,说得越多就越容易被瞧出漏洞,以锦尧的聪明没准儿很快就能查出蛛丝马迹来呢。??? 要?? 看书 ? ?·1?K?ANSHU·CC

“这点无须王姑娘浪费口舌,本公主自会把冒犯王姑娘的匪徒交给恒亲王处置,你只要告诉王爷,因为没脸见他,也不想回乡见自己的爷娘,所以,只好随游牧部落去草原游荡一阵子,若是有缘,他日再见,让恒亲王殿下勿再牵挂。”

王青儿无奈,只能乖乖的写好书信,经托娅仔细看过之后,按上自己的私章,万分慎重地用手帕包好了,交给托娅收了。

托娅把书信塞进胸兜里,面无表情的对青儿道:“提醒王姑娘一句,草原上随时会有狼群出没,不嫌命长的话,就乖乖的去我的牧场做客。”

“在下谢公主保全之恩!”王青儿依旧是诚惶诚恐。

“王姑娘果然是冰雪聪明。”托娅公主飞身上马,临行前又吩咐奴婢道:“你们给本公主好生伺候着,可别让青儿姑娘受半点委屈。”

放马绕过青儿乘坐的马车,无意间和青儿的目光相遇,青儿眸子里强烈的求生**,就像坠落猎人陷阱里的麋鹿,绝望而又惶恐,像是心有不忍,放缓了语气对青儿道:“本公主向来恩怨分明,若被我察觉你居心叵测,定会让你生不如死,当然,若是本公主与恒亲王和亲成功,自会好好安置你,如果王爷顾念旧情,愿意重新接纳你,本公主不会吝惜给你一个妾室的名分,若是王姑娘肯去别处屈就,本公主也会给你一大笔安家费作为补偿。驾!”

托娅公主的坐骑与马车背道而驰,转瞬间就从地平线上消失。

留下来服侍青儿的是一对个子高壮的家奴,草原上的姑娘样貌特点相近,那两姑娘看模样就像是孪生姐妹。

“请教二位姐姐尊姓大名?”

“王姑娘不用客气,奴婢名叫蒙根其其格,姐姐叫哈斯琪琪格。”

“二位是孪生姐妹吗?”

“不是,姐姐大奴婢两岁。”

“蒙根琪琪格!”做姐姐的喝止住妹妹,不让她和青儿交谈。

再说托娅一行返回围场,途中她的贴身奴婢提醒道:“公主要把王姑娘的事情告诉恒亲王爷吗?此时交出王姑娘的信函,会不会被王爷质疑?严格来说,公主昨天晚上应该在围场附近的帐篷里才对,总不能说梦游的时候遇到王姑娘的吧?时间是不是太牵强?”

托娅公主淡淡的道:“本公主自有安排。”

再周密的计划,也会引起锦尧的怀疑,她能做到的就是,就算有青儿将来把今天的事情如实告诉恒亲王,只要他们查不出端倪,王青儿拿不出人证物证来,她就不会承认这件事,她会倒打一耙,指责王青儿因为争风吃醋,忘恩负义诋毁自己,而锦尧最终会相信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将来,他的情感会向谁倾斜。

这是一件十分有挑战意义的游戏,正因为魅力无限,她才没对王青儿动真格的,留下她作为玩伴儿。

既然决定与恒亲王和亲,本公主早已做好接纳和应对其他女人的心理建设,所以,多一个少一个王青儿原本就不是问题,怪只怪恒亲王对她的专宠,直接威胁到和亲的成败。

托娅公主的目的很纯粹,就是毁了王青儿的名节,就算恒亲王对王青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皇上也断然不会容许恒亲王纳有严重污点的女子为妃,作为有血性的男子汉,这顶“绿帽子”无论是否属实,都会损毁恒亲王殿下作为男人的骄傲与尊严。

那达慕大会的篝火晚宴终于曲终人散,托娅公主借酒发疯,抱住恒亲王殿下言/欢,任凭侍女们劝说都不肯撒手。

“你们凭什么要拆散我和恒王殿下,皇上已经恩准本公主与恒王和亲,我们很快就会缔结秦晋之好,你们、马上、立即、给本公主滚开。”

托娅借着七八分酒意,留着三分清醒,不依不饶的嚷嚷着,邀请锦尧去她的帐中喝杯香茗解酒......

锦尧正要从托娅嘴里套取青儿的消息,她的纠缠可谓正中下怀,当下佯装醉得东倒西歪,半推半就地搂着托娅公主的小蛮腰,众目睽睽之下,冠冕堂皇的“混帐”。

宝音汗王听说公主醉了,缠住恒亲王爷不放,连忙赶过来,他担心的是女儿不知进退,惹怒了王爷,被强硬拒绝当众出丑。

所谓的“混帐”本就是草原上的男女最直接的交往方式,王子和公主当然也不能免俗,但是,前提须得是两情相悦。

等宝音汗王赶过来时,锦尧已经被托娅公主磕磕绊绊的拽进帐篷里。

避开众人的目光,锦尧不再顾忌,“猴/急”地扯开托娅公主的衣襟,胸兜里掉出湖绿色的苏绣绢帕来,锦尧觉得眼熟,眼疾手快拾起来一看,手绢的一角果然绣着一个墨绿的“青”字。

反手掐住托娅公主的咽喉,厉声问道:“说,你把王青儿藏哪里了?最好她毫发无损,否则,本王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托娅公主还是被锦尧的狠戾吓得不轻,那目光,简直能把她绞杀十几个来回。

“呜呜呜......”托娅公主想要说话,那你发得出完整的词句,下意识地拼命挣扎,无助的指着随绢帕飘落地上的那封信笺。

好在锦尧及时反应过来,松开卡住托娅脖子的大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急忙拾起地上的信笺,打开一看,哪肯相信信上的陈述,冷厉的目光直视托娅,咬牙切齿的蹦出三个字来:“说实话!”

“王爷,你想听的实话是什么?咳咳咳......”托娅边说边咳嗽。

“她在哪里?”

“我不能说......”

锦尧倏地揪住托娅的发辫,向后拽着,强迫她抬起头来,紧接着拔出她的腰都,在她漂亮的脸蛋上比划了一下,冷冷的道:“很好,要我在你脸上刻朵花儿吗?本王手艺不精,估计刻的不会如公主所愿。”

“王爷,是本公主救了你的夫人,你这算什么?恩将仇报?你还算是个男人吗?草原上有那个男人会狼心狗肺地用刀威逼钟爱着他的女人?”

“本王再问最后一次,她在哪里?”

托娅公主倔强的迎着锦尧的目光,毫不妥协的回应道:“本公主也最后一次回答,我答应了王姑娘,在她同意见你之前,不会告诉你她的踪迹。”

空气有些沉闷,两人的目光纠缠厮杀着,最终是托娅公主败下阵来,貌似再也无法隐忍心中的委屈,两大滴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淌。

锦尧心里有一刹那的柔软,难道自己错怪了托娅公主?

“她,还好吧?”布满血丝的双眼,沙哑的嗓音,不堪承受的痛心疾首,摧毁了这个男人最后的狂傲。

“王姑娘很好,她的个性豁达开朗,临行前还对我玩笑说,别人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是宁为瓦全不为玉碎。贞操算什么,没了性命什么都是空的。”

原本还对托娅公主存有疑虑,这番话让锦尧不得不对她多了几分信任,在锦尧的认知里,王青儿确实说得出这种叛经逆道的言语,唉,这种话恐怕也只有王青儿才说得出口。

托娅公主趁机投其所好道:“冒犯王姑娘的歹徒已经被王姑娘亲手砍掉脑袋,血喷在王姑娘的脸上,你简直想象不到,她一个弱女子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凶残......”(未完待续。)

第304章 窝心之痛 堪与谁说

“没落在本王手里是他运气好!”锦尧起身走出帐篷。? 要?看书 ?要?·1?K?A书N?SHU·CC

只觉得胸腔里有一股火在燃烧,让他有一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无法对托娅完全释怀,却又说不清楚是哪里不对劲儿,青儿,青儿......

“锦尧,发生什么事情了?”柳湘莲迎过来问道。

“没什么,我想一个人静静。”

柳湘莲停下脚步,远远地看着锦尧游魂般的走向远处。

托娅公主不紧不慢的整理好衣裳,拍拍胸,安抚一下自己。今天的状况应该说还在她的控制范围内,目前来看,已经达到预期的效果。

走出帐篷,悄没声息的走到柳湘莲身边。

“恒亲王殿下究竟有多喜欢王姑娘?”托娅轻声问。

“无法估量。”柳湘莲反问道:“你和他说了什么?”

“我告诉他王姑娘无忧,兴之所至,随我们部落的姑娘去牧场放羊去了。”

“就这些?”

“本来就是这样的,柳大人希望还有哪些?”嗓子特别不舒服,托娅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貌似心有余悸。

两个人的目光追随恒亲王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夜幕深处。

托娅突然若有所思道:“听说王姑娘曾经估价五十两银子,把恒亲王爷给卖了?”

“觉得不可思议?”柳湘莲板着面瘫脸,漠然回答。

“以王爷的骄傲,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怎么说这也是对恒亲王爷的大不敬吧,或者,只是互相调侃的小情趣?

柳湘莲冷冷地一提嘴角,似笑非笑的回答道:“买主就是曾经名冠长安城的桂花夏家,她家的香料昔日可是贡品,宝音汗王也曾得到过太上皇赏赐的桂花香精。”

千倾桂花,百里飘香,长安夏家的香料正是漠北王孙贵族们求之不得的奢侈品,托娅公主自然有所耳闻。扯了扯嘴角,却是笑不出来。

“我以为,这只是传言......”

“那时候,王姑娘只有六岁,她和小王爷相遇相识之初,小姑娘不谙情/事,别说是以五十两银子诱之,就算几串冰糖葫芦,也能欺哄她用小王爷交换吧?”

托娅公主愣怔半响,方问道:“当年,恒亲王殿下的名字叫靖城?”

“嗯,那时小王爷失忆了,落难街头,被王姑娘领回家里,他们以兄妹相称,还是青儿那小丫头给他取的名字。? 要?看书 ?要?·1?K?A书N?SHU·CC”柳湘莲扭头瞄了托娅公主一眼,淡淡的道:“看来你和王姑娘相处得不错,王姑娘连小时候的事情都告诉你了。”

“她在梦里叫着靖城哥哥,她刚醒来的时候,脱口喊出声的也是靖城哥哥。”

“托娅公主,你不觉得自己今天太过激进吗?老实说,在小王爷心情沮丧的时候接近他,只会徒增他的厌恶。”

“谢谢!柳大人尽可放心,本公主有把握俘获那头猎豹。”

“千万别玩火,会把你烧得粉身碎骨。”柳湘莲撂下最后那句话,头也不回的去追锦尧。

是夜,月光如水,风吹草低,终于发现锦尧在草地上躺成一个大字。

由于并不知道王青儿的那封信笺,所以,他对问题的严重性茫然不知,柳湘莲以为,锦尧只是在为和亲的事情烦恼,托娅公主的举止只怕会适得其反,她应该不动声色地接近锦尧,取得锦尧的信任和青睐后再谈和亲的事情,毕竟,以托娅公主的美se,只要肯主动纠缠上去,相信没有几个男人能够抵挡得她的you惑。

柳湘莲默不作声的在锦尧身边坐下,彼此都没有开口说话。

远远地,有马头琴在弹奏蒙古长调,夜色因了这旋律,显得更加幽深静谧。

不等锦尧发威,柳湘莲自动解释道:“小主子,这次皇上宽恕你纳青儿姑娘为妾室的事实,原是和太上皇约定,以王姑娘为筹码,条件就是让你与托娅公主和亲。兄弟以为这只是权宜之计,君命不可违,同时,作为皇室中最优秀的子弟,你有责任承当国家大任,小主子何不将计就计,干脆把托娅公主娶回来,至于,恩宠有多重,那还不是由着你掂量施与。”

见锦尧默然不语,柳湘莲俯身附耳低语调侃道:“皇宫里一辈子得不到君王宠幸的女子多了去,无论她们有怎样的身份背景,难道,她们还能霸王硬上弓吗?”

话音未落,锦尧的拳头就疾风暴雨般落在他的脸颊上,柳湘莲反射性地一个滚翻,躲过他的后手拳,尚未来得及爬起来,就被锦尧扑过来骑在身上,左右开弓,赏了他一顿爆揍。

显然意识到锦尧的怒火很不寻常,柳湘莲没有抵挡,由着锦尧把火撒完。

“好,很好!连最好的兄弟也和人串通一气算计本王,柳湘莲,最后一次机会,把你知道的通通告诉本王!”

“你还记得白海棠和锦娘娘是怎么死的吗?前车之鉴,难道你心里就没个打算?皇上和太上皇容得你任性一时,不会由着你任性一世,若是立褚的事情再次发酵,你的婚姻问题就会再次被提上议程,难道你觉得皇上会立南安王他们几个的儿子为储君,提心吊胆的等着某一天,木兰围场事件再次重演,皇上被东宫太子逼宫吗?若是离小主子为皇储,你且思量一下,以你现在的实力足够镇压住其他几位亲王觊觎九五之尊的野心吗?”

柳湘莲抬手擦干净脸上的鼻血,把目光从锦尧的脸上移开,看着远处自语道:“你心里应该清楚,目前,宝音汗王的势力足以和铁幕大旱抗衡,若是把他们推到其他亲王的怀里,实力此消彼长,宝音汗王可就真的成了随时都可能爆发的隐患。??? ?壹?看书 ???·1?K?A?N?S?HU·CC至于王姑娘,早晚都是死路一条!”

“可是,就算死,也不能玷污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不行,青儿被强/暴的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那封信呢?掉哪里了?

锦尧急忙起身,在怀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青儿的书信。

脑子乱的很,想不清楚,是不是随手扔在帐篷里了,当时,自己太冲动,只顾了向托娅公主逼问青儿的情况。

“王姑娘被劫持的事情兄弟并不知道内情,不过,托娅公主看似鲁莽,却绝非行事不留余地之徒,若是王姑娘在她手里,她是绝对不敢......”

“你是说这件事是皇上或者太上皇的人干的?目的就是逼我就范?”

皇室尊严岂能被玷污,男人的骄傲岂能被侮辱,他们毁了青儿的贞操,就是彻底断绝了自己和青儿的最后一线希望......

锦尧明白,就算爱青儿超过自己的生命,就算他可以为青儿赴汤蹈火,可是,骨子里的洁癖与骄傲,令他绝对无法接受......这样的青儿......

“难道,王姑娘不是被托娅公主劫持的吗?”柳湘莲有些摸不着头脑。

“据托娅公主说,昨天晚上,她因为想......某个人,无法入睡,就带着十大勇士骑马夜猎,意外地遇到抢劫青儿的匪徒。”

“你竟然相信托娅的话?”

“托娅公主似乎并不想让我知道她与青儿的失踪有关,所以,私自扣留了青儿带给我的书信,是元宝发现端倪,被我借醉酒混帐,强行搜了出来。”

“也罢,无论是谁劫持的,都是按着皇上的旨意办事,好在王姑娘无恙,小主子也就别再追究了。关于和亲的事情,你真该早做决断,不要等王姑娘真的出事了后悔莫及。”

锦尧心里猛地揪痛,青儿她,怎么会没事儿呢?

可恨的是,自己无法替她报仇,因为,加害于她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的父皇。

柳湘莲坐起身来,伸手握住锦尧的手,使劲儿捏了下,劝道:“和亲吧,就算是为了保障王姑娘的平安。万花丛中过,亦可片叶不沾身,至于你的感情在谁身上,你的恩宠交付给谁,完全是由你自己掌控的呀。”

柳湘莲自持最懂锦尧,他们是多年的好兄弟,自小儿就对彼此的心思揣测得**不离十,他相信锦尧是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皇子,他绝对不会真的置江山社稷于不顾,所谓的退出皇储之争,不过是在和皇上讨价还价而已,权衡利弊,小王爷定会接受与托娅公主和亲。

“回帐篷去吧,晚上露水太重。”柳湘莲随手把锦尧拽了起来。

“是我对不起青儿妹妹......”很多话堵在心里难受,青儿的事情,就算是对情同兄弟的柳湘莲,他也无法说出口。

“打一架吧!我们有多少年没有交过手了?”

不等柳湘莲回答,锦尧已经侧身欺近,猛地一个背摔把柳湘莲撂倒在地。

“好!我们打一架!”

柳湘莲收腹跃起,顺势一脚踹向锦尧的足三里......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阿尔斯楞王子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晃得他睁不开眼睛。懒洋洋的坐起身来,四下里一看,犹自不知身是客,迷迷糊糊的问自己道,我不是睡在草甸子里吗?这里哪来的土炕?哪两个牧羊女哪去了?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的弟弟随之醒来,想翻身下床,却发现浑身瘫软,待发现他们的处境不对,惶惶然的惊叫其阿里。

阿尔斯楞瞬间清醒过来,自己兄弟二人置身陌生的地方,没有一个家奴随侍,很显然,这是着了人家的道儿,只是,是谁胆大妄为,竟敢在他们的牧场里劫持他们?

尽快让自己镇定下来,阿尔斯楞狂傲的对关押自己的几个女人道:“这是什么地方?本王子要见你们首领。”

“噗嗤......”几个女人像是听到特别好笑的事情,同时笑喷,捏着不阴不阳的嗓子娇滴滴打趣儿道:“他要见我们头领?蠢货,老娘就是首领,这是什么地方?当然是老娘姐妹几个的行宫呀,两位哥儿长得俊俏,老娘喜欢,你们就乖乖的留作山寨夫人吧,哈哈哈......”

另一个女人抱着肥硕的胸脯子,扭着水桶腰笑道:“姐姐看中了大的还是小的?你挑剩下的就给小妹做相公吧,来来来,我们姐妹们赌一把,猜铜钱,正面的先挑......”

“不成,我们四个人,要是三个人的铜钱都掷在正面,那该谁先挑呢?”女人说着,咧着涂满猪血的大嘴笑了起来。

这几个女人长得实在是太难看了,五大三粗不说,还浓妆艳抹,怎么看怎么恶心,两个王子胃里直到酸水,差点忍不住呕吐起来。

阿尔斯楞厉声喝问道:“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把我们关押在这里?”

“咯咯咯,哈哈哈哈,笑死人了,我们是什么人?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呀!赶明儿你们见了阎王爷,千万别说你们是笨死的!”

“把你们劫持到这里做什么?当然是做压寨夫人呀!”

矮冬瓜样的女子傻笑着,双臂环胸做傲娇样道:“春花姐姐别逗了,我们这里有的是又俊俏又听话的后生,要这两个不知好歹的王八蛋做压寨夫人,不得把我们的家底儿都打包卷走。实话说吧,我们赌输了钱,要银子翻本儿,只好绑了你们做肉票,放心,我们姐妹怜香惜玉,只要你们家里送银子来,我们绝对不会把你们兄弟二人先/奸/后/杀的。”

“秋月姐姐,要是没人来赎他们怎么办?”

“反正不能做亏本的买卖,那就姐姐我委屈一下,少不得亲自把他们先jian后杀呀!”

矮冬瓜说着真就拽着二王子的领口提溜起来,凑上去在他脸蛋子上吧唧了一口。

不等她再有动作,二王子就尖叫起来:“女人、大王别、别再恶心人了,我立刻修书,你们送给我父汗,就会拿到银子。”

“你说什么?老娘恶心你?”被称作大王的女人暴跳若雷,左右开弓就是几巴掌,扇得二王子的嘴巴磕在炕沿上,门牙都掉了两颗。

“住手!”眼瞅着弟弟被揍,阿尔斯楞顿时怒不可揭,并尽全力怒吼道:“你们不就是要银子吗?再敢对我弟弟下手,本王子让你们一分银子也拿不到!”(未完待续。)

第305章 始作俑者 粉墨登场

“秋月姐姐,你怎么可以对公子动粗?好女不和男斗,君子动口不动手,你看,我只动口不动手的......”

说话间,那女子早拽着阿尔斯楞王子的头发,提溜起来,涂着猪血的大嘴在他脖子上狠咬了一口,于是,嘴唇就像涂了一层血红的唇膏。????? 一? 看书 ??·1KANSHU·CC

阿尔斯楞抬手摸了一把脖子,满手掌都是血。

“啊......”二王子吓得狂呼乱叫起来:“我给银子,我给银子,好汉,不不不,女大王饶命,别咬我,别咬我大哥......”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大汗王的人?还是恒亲王的人?”阿尔斯楞怒目而视。

“我们是......”

“四妹,别上当,他在套我们的话,将来好找上门来报复我们。”咬人的女人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巴上的血,得意的笑道:“你管老娘是谁的人,老娘求财,你们买命,钱货两清后各走各的路,老子、不对,是老娘和你们永不再见!”

由于浑身乏力,阿尔斯楞只能干瞪眼,现在已经看出来,这几个女人分明是男人假扮的,存心恶心自己兄弟两,无论他们是什么路数,眼下保命要紧,不得不强压怒火道:“你们既然是求财,就别把事情做绝了,要知道,我父汗也不是好惹的。拿纸笔来,要多少银子?”

再说,锦尧和柳湘莲斗得精疲力竭,方才回帐篷歇息,翌日难免醒的晚些。

刘伟祺在大帐外徘徊了几个来回,看看天色不早了,硬着头皮闯进来禀报道:“小主子,各部落汗王都陆续率众散了,铁幕大汗帐下萧管家半个时辰前来辞行,因见王爷还在休息,就没有打扰,说是传大汗口信......”

话未说完,就听帐篷外边乱了起来。

“宝音汗王,我们王爷还没起床,容我......”

“滚开!”宝音一脚把侍卫踹开,硬闯进去,强压着怒火对锦尧道:“恒亲王殿下,想来殿下已经知道,夫人昨儿遭劫,被小女托娅搭救,若是王爷不希望夫人在我家牧场有什么闪失,就请王爷不要再生事端,趁早放了两个犬子。”

锦尧微微蹙了下眉,淡定地问到:“宝音汗王,令王子出了什么事情?青儿姑娘的事情我已经听公主说了,昨天晚上,本王和托娅公主相谈甚欢,实在听不懂汗王的意思。??? 要?? 看书 ? ?·1?K?ANSHU·CC”

宝音汗王原是心里有鬼,觉得锦尧因怀疑王青儿失踪是自己一手策划的,搭救之说全是托娅往自己脸上贴金,所以认定,劫持两个王子定然是恒亲王实施报复。

毕竟没有拿到证据,宝音汗王在锦尧强悍的气场下,气焰不由自主地降低了八度。

“对不起,在下失态了,阿尔斯楞兄弟两昨夜失踪了,是在草甸子里被人劫走的,那片牧场是本汗的领地,多少年来一直没人敢在那里撒野,所以,在下恳求王爷帮忙查一下,是不是王爷麾下的个别不法之徒,见利忘义,劫持犬子索要银票,王爷若肯出手相救,今后,本汗唯王爷马首是从。当然,本汗会立刻让小女把夫人送回来。”

锦尧不动声色地穿衣服,由人服侍着漱洗了,接过刚沏的龙井茶呷了一口,这才慢条斯理的问道:“听宝音汗王的意思,似乎怀疑贵王子失踪与本王有关?”

宝音做诚惶诚恐貌回复道:“本汗心忧犬子安危,妄加猜疑,还望恒亲王殿下宽恕!”

“哼!”锦尧冷哼一声,你分明是大张旗鼓的来要人,还有脸说不敢妄加猜疑。

用茶碗盖子轻轻地拂了拂茶叶末子,这才漫不经心的问刘伟奇和醉泥鳅到:“青枫、伟祺,你们听说过这事儿吗?”

醉泥鳅打着呵欠道:“回小主子话,我们只顾寻找夫人的下落,哪管得了别人家的事情?末将也是听王爷说夫人在托娅公主那里做客,这才松了口气,天快亮的时候才回帐篷里小憩了一会儿,这不,末将也才刚刚起床呢......”

伟祺郑重其事的拱手禀报道:“小人也是刚才听说阿尔斯楞王子兄弟被劫持的事情。”

锦尧微微一抬手,示意他们退下,似笑非笑地问宝音道:“宝音汗王,你刚说什么?要想我夫人没什么闪失,就把贵王子交出来对吧?怎么办,本王已经查过了,他们真不知道阿尔斯楞王子兄弟的下落,可是,本王也不希望我夫人有任何闪失。”

眼见两人的火气一触即发,托娅公主急忙阻止宝音汗王道:“父汗,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柳大人刚还对我说,要女儿和父汗说知,恒亲王殿下已经同意和亲的事情了......”

“托娅公主,看来,本王这是自作多情了。一?看书 ??·1?KANSHU·CC”锦尧阴森地一提嘴角,笑得让人脊梁骨直冒冷气,狂傲的瞟了宝音汗王一眼,突然沉下脸来道:“本王以为你父汗对本王心地坦荡,无私无愧于本王,是以,愿意与你和亲,与之结盟,既然,宝音汗王并没把本王当做自己人,这门亲事就此作罢,以免误了公主的终生。”

“王爷息怒!”宝音汗王情急之下脱口道:“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只因为小女得罪恒亲王殿下在先,本汗心里有愧才会心生疑虑,请王爷看在小女对王爷一片真心的份儿上,彼此摈弃前嫌,和亲之后我们就是一家人,自然不会再生嫌隙。冒犯之事,还望海涵。”

“宝音汗王担心王子的安危,情有可原,何来冒犯之说?”锦尧略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加重语气道:“不过,对本王不敬犹可宽恕,记住,别再招惹本王身边的人!”

宝音汗王脸一阵青一阵白,正不知道如何应对呢,他的亲随捧着一个红木匣子进来,倒正好替他家主子解了围。

“启禀汗王,刚才又有人送来礼物,并且特别吩咐,请汗王亲自验收。”

“打开。”汗王强做镇定。

“喏。”随从上前一步,把做工精致的红木匣子打开,里边赫然是半截血淋淋的舌头。

“蠢货!”宝音汗王一脚踹翻亲随,歇斯底里地狂吼道:“送东西的人呢?给本汗带来,本汗要剥了他的皮,挑了他的筋,剜了他的眼睛......”

“汗、汗王,木、木、木盒是在牧场玩耍的几个小奴隶转交的,奴才并没见到送东西的人,听说,送东西的是个长相凶悍的女人。”

托娅倒比她爹镇定许多,定睛一看,发现盒盖上留有墨迹,弯腰拾起来一看,原来是劫匪送来的通告:“猪舌一枚,换银票二十万两,即时送往汇通钱庄。记住,别耍花招,否则,老娘会送一对人舌头来......”

“父汗,劫匪要的是银子,他们不会伤害大哥和二哥的。”托娅公主边说,便把盒盖上的通告指给宝音汗王看:“只是,汇通钱庄远在靖远,他们收到银票才肯放人,两个哥哥恐怕要多受几天罪了。”

宝音汗王擦了把冷汗,迅速调整好心态,站直身子吩咐道:“马上让大管家凑齐银票,派人送往靖远,无论如何也要把人赎回来。”

锦尧乍然看到那半截舌头,心里也是一惊,暗道,孙绍祖倒真是不负祖业,真当自己是劫匪呢,竟然把人家的舌头给割了,这梁子可结的深了,宝音汗王势必倾其所能,掘地三尺也要查明劫匪的来历,就算没有真凭实据,也会把这笔账胡乱记在自己的头上,届时,恐怕会导致宝音部落以及他的盟友直接和****反目成仇。

只怪自己一时冲动,指使孙绍祖做出这等荒唐的事情来。

醉泥鳅只顾了看锦尧的脸色,见他紧张,自己的心跳便也也跟着漏了半拍,这会儿听说是猪舌头,竟然很不地道的笑出声来。

宝音汗王气得胡子直翘,强行压抑着,没有发作。

众人都感觉到气氛的尴尬和紧张,不约而同的屏息着,唯恐自己一不小心,成了引爆空气的导火索。

柳湘莲咳嗽几声,不动声色地打破僵局道:“咳咳咳,宝音汗王,在下听说,江湖上的人也有他们的行事原则,正所谓盗亦有道,只要汗王愿意舍财免灾,两位王子当可平安无事。”

宝音汗王意味深长的道:“但愿如柳大人所言!”

锦尧冷着脸儿淡淡的道:“宝音汗王,若真是本王劫持了令公子,你该觉得幸运,至少,本王做不出送猪舌头给你的变态举动。”

友好地拍了拍宝音汗王的肩膀,貌似诚恳地安抚道:“虽然波日特牧场不是本王的控制范围,不过,汗王但有用得上帮忙的地方,尽管直言,毕竟,汗王的处境,本王感同身受。”

“恒亲王殿下所言极是,本汗这就让人去牧场追寻夫人,五日之内,当可完璧归赵。”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若被本汗查出劫持阿尔斯楞的真凶,到时候,可就不是血淋淋的舌头这么仁慈了,本汗会做出更歹毒的举动。这段话在宝音汗王心里打了个几个滚儿,终于没有说出口,虽然恒亲王之前对他不乏傲慢与挑衅,但是,为了托娅的婚事儿,他希望化干戈为玉帛。

听到宝音汗王提及青儿,锦尧的心脏一阵剧痛。

完璧归赵?越发相信劫持青儿的幕后黑手不是宝音汗王,而是父皇,很显然,托娅公主保留了青儿最难堪的遭际。下意识地瞟了托娅一眼,因她的“善解人意”而心生好感。

托娅回以安慰的微笑,柔声道:“王爷觉得太慢吗?以她们的马程,就算现在追上去,要追上他们估计也得二天,回程又是二天,所以,父汗说的五天内送王姑娘回来。”

“本王明白。”

嗓子紧涩暗哑,暴露了锦尧内心的挣扎。他希望立刻见到青儿,却又惶恐不安,不敢确定自己能否面对和青儿的未来。

宝音汗王带着自己的人退出锦尧的大帐,其他人也纷纷告退,刘伟祺欲言又止,最后,不得不对赖在恒亲王身边不肯离去的托娅公主施礼道:“公主殿下,末将有要事向小主子禀报,请暂且回避一下。”

托娅这才起身,讪讪的道了声:“王爷,待会儿一起吃午饭。”

刘伟祺目送托娅退出帐篷,急忙对锦尧道:“托娅公主隐瞒了实情,她说少夫人要去她们牧场游玩,实则,实则......”

“你想说什么?”锦尧蹙眉,脸色铁青。

“小主子,少夫人遇到大事儿了,这是铁幕大汗送来的信函,让我亲手转交给小主子。”

锦尧接过去一看,脸色倏然变得惨白,昨儿晚上他寻找了半天的信笺怎么会落在铁幕大汗手上?

“嗯?”

“小主子,这是早上齐管家亲自送来的,说是牧童拾到不识字儿,拿给别人看,很快就传到铁幕大汗那里,大汗让齐管家来打探消息,小人告诉他,少夫人的事情王爷昨儿夜里已经知道,问他是不是要立刻叫醒小主子,他说没啥大事儿,留下这封信件,说是,说是少夫人给王爷的信笺,然后,就告辞了。对了,铁幕大汗已经启程回王府,齐管家说,他已经通知暗哨关注少夫人一行的去向,有什么异常情况立刻让猎鹰传书王府。”

“你看了青儿给本王的信笺?”

“小主子恕罪!”伟祺惶恐的跪下,为自己辩解道:“小人见小主子一直未醒,不敢惊扰了小主子休息,又担心少夫人有什么急事,所以,就匆匆看了一眼......”

他无法否认,出于对青儿异乎寻常的关心,导致自己犯了恒亲王爷的大忌。

眼见锦尧脸色越来越难看,刘伟祺哪敢再乞求宽恕,直接递上马鞭子道:“小人知错,请小主子责罚!”

“滚!”

“是,小主子!”

狂躁地把那封信撕成碎片,扔得满地都是,然后,自己倒为刚才的行为愣怔住了。

缓缓地弯下腰去,一片一片的拾起那些碎片,用绢帕包好,却不知道如何安置这份沉重。

最后,点着油灯,把绢帕包着的碎片扔进灯盏里,看着那包东西慢慢的变成灰烬。(未完待续。)

第306章 是非不分 恩怨难辨

宝音汗王派往靖远送银票的家奴第三天一早就赶回猎场,远远地看到主子,四人一起滚鞍下马,嚎哭道:“王爷,奴才该死,奴才四人一直是分班儿睡觉,并不敢有半点差池,没曾想昨儿子时在驿站遭人算计,银票被盗,醒来后日夜兼程往回赶,唯恐误了期限,连累少主子性命,求王爷尽快筹措银票,但愿还赶得上救赎两个少主子......”

想着劫匪限定的日期就要到了,就算长出翅膀一时半会儿也飞不到靖远城,两个儿子只怕性命难保,宝音汗王大怒,抽出马鞭子打得两个奴才满地打滚儿,犹自不解恨,喝令道:“把这两个奴才倒吊在树上,等着给你们少主子陪葬!”

猎场上白天烈日曝晒,晚上冷风簌簌,黄昏时分更有乌鸦赶来啄食,何况倒吊着,只怕要不了一时三刻就先去奈何桥等候他们的少主子了。壹看书 ??·1?K?A看N?S?H?U看·C?C?

锦尧眼见四人被倒吊在树干上,有两个口鼻还在滴血,忍不住出面说情道:“宝音汗王且请息怒,汗王试想想,这两人明知道误了期限会被主子惩处,多半性命难保,但是他们没有自己逃命去,反而拼命赶回来报信,那自是把主子的性命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如此忠义的奴才纵然有过失,活罪难逃,死罪可免,他们若是本王的部下,本王不但不会惩处他们,相反的,他们的忠诚理应得到嘉奖。”

宝音汗王犹豫不决。虽然,不好驳了恒亲王殿下的面子,可这几个奴才的过失,可能会葬送两个儿子的性命,这口气怎么也难以咽下去。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阿尔斯楞兄弟俩竟然从天而降,虽然灰头土脸狼狈不堪,总算是全须全尾的,据说,他们是被囚禁在不远处的一个古兵站遗址,所谓的“土炕”,不过是半埋在沙丘里的烽火台而已。昨天早上,看管他们的女人就抛下他们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方才逃得命来。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感情,那些银票已经到了劫匪的手中。

四个倒霉蛋这才被放下来松了绑,当着汉王的面不敢对恒亲王有所表示,心里却从此记住了王爷的搭救之恩。

翌日一早,宝音汗王一家就辞别了恒亲王,彼此约好,会尽快把王姑娘送到猎场。

随着宝音汗王一家的离去,那达慕大会算是曲终人散。

短短几天时间,参加那达慕大会的人就已经散尽,猎场边只剩下恒亲王一行的几顶帐篷。? 一 看书?? ? ?·1?K?A N?S H?U?·CC

锦尧执意要在这里等候王青儿回来,似乎,只要她回到原点,就有希望重新开始。

遗憾的是,他并不清楚究竟失去了什么,又在期待找回什么东西。

晴雯带着宝儿也在这里等候青儿,她并不知道,青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天晚上月凉如水,托娅潜入恒亲王殿下的帐篷。

感觉到悄悄依偎过来的温润柔软,锦尧莫名的有一丝丝感动。

他一直觉得,除了青儿,不会再对任何女子动情,可是,在托娅公主百般温存之下,禁锢多年的**,就像洪水猛兽一样泛滥,他不知道是否情之所至,总之,他需要宣泄。

激情过后,两个人静静地躺在帐篷里,这才意识到,从开始到结束,他们像是守着某种默契,彼此都没有说一句话。

锦尧首先打破沉默:“为什么又回来了?”

“我放心不下你。”

“除了青儿,你是十年来我第一次亲近的女子。”

“我知道,荣幸之至!”

托娅公主心里暗自得意,她自然不会告诉锦尧,她的身上涂了催qing的迷药,她相信,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更何况恒王好武兼好色,这可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明天,青儿就该回来了吧?”

困倦的呢喃着,像是在问托娅公主,又像是在问自己。

“嗯,最迟明天晚上,王爷就会见到你的心上人。”

托娅公主枕着锦尧的胸脯,柔声安抚道:“除了我们,还有服侍王姑娘的两个奴婢,没人知道王姑娘的事情,好在王姑娘自己也并不在意,而我,也并不在意和她一起服侍王爷......”

这番话打消了锦尧最后的疑虑,他开始相信,那封信笺定然是自己不小心遗落在猎场上的,他和柳湘莲对练了近一个时辰,揣在怀里的信笺应该就是那时候掉落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儿很快就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不,应该此事早就在皇上的预料之中,他不就是希望毁掉青儿,以成就自己和托娅公主的婚姻吗?

突然有些厌恶自己,明明应该憎恨托娅公主,可是,刚才怎么会发生那种事情?

“但愿如公主所想。?一看书 ? ???·1?K?A?N?S书H?U·CC”或许,草原上的女孩子贞操观念比****女子淡薄,对青儿来说,她会如何看待失贞这种事情呢?

送走托娅公主,锦尧不自觉的坠入沮丧的情绪之中。

柳湘莲忍不住想和他聊聊。

“少主子,有句话在下不知道该不该讲。”

“那就不用讲了。”

“别,这句话不说出来,兄弟憋得慌。”

不再称呼他为少主子,公然以兄弟的身份交流,锦尧自然不好意思再耍主子脾气。

“你不觉得自打和王姑娘在一起,你就迷失了本性吗?昨儿夜里,你和托娅公主在一起的时候,兄弟仿佛看到了从前的恒王爷。”

“说完了?”锦尧不再理他,等于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柳湘莲苦笑,只好起身退出帐篷。

王青儿回到猎场的时候,正好是第五天黄昏时分。

回来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宝儿,小家伙内急,钻出帐篷,就在门口“嘘嘘”。

“宝儿!”青儿把头探出车窗开心的叫了一声。

小家伙听到青儿叫他,兴奋得鸟都忘了收,转身跑回帐篷,边拉他娘出来,边指着马车一迭声的道:“娘、娘,快看,小姨回来了......”

“小姨?哪个小姨?”晴雯出来一眼看到停在帐篷外的马车,然后,就看到车门口伸出一只脚来,紧接着,青儿就像兔子一样,欢脱的跳下马车,飞奔过来。

“宝儿,姐、姐、晴雯姐......”

从没觉得自由是如此幸福,从没觉得生命是如此美丽,还有......贞操......

有时候,女子的贞守与道德观无关,不过是,当你爱一个人到骨子里的时候,你会希望把最完美的自己给对方,没有丝毫的瑕疵......

王青儿不敢想象,若是自己的身体真的被玷污,她还有没有勇气出现在锦尧面前,若是不能和锦尧相依相守,她的生命是否就失去了全部意义?

托娅公主随之下车,疾步走向锦尧的大帐。

听到青儿的声音,锦尧反射性地一跃而起,冲出门外,和托娅公主撞了个满怀。

“当心!”

“啊......”

身体被撞飞的瞬间,托娅眼疾手快拽住了锦尧的胳膊,同一时间,锦尧长臂一揽,把她搂进怀里......

听到尖叫声,青儿扭头看过来,正好看到托娅公主小鸟依人地,双手环抱住锦尧的颈项。

见到晴雯母子的兴奋瞬间降温,环抱着晴雯母子的胳膊缓缓地垂落下来。

王青儿愣怔着,刹那间的静默,仿佛时间轮回了千万年。

“青儿......”脱口而出的就只两个字,却有千言万语在锦尧的胸中喧嚣。

“靖城哥哥......”

已经顾不上会被晴雯以及闻讯围过来的侍卫们笑话,抛下晴雯母子就朝锦尧飞奔过去,薅住托娅公主的后衣领子强悍地拽开,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竟然把托娅公主摔了个仰八叉。

“靖城哥哥!”

青儿直接扑上去,踮起脚尖,环抱住锦尧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狠狠ju了一口。

男人搂抱着青儿的腰肢,一步一步的退进帐篷里。

“青儿,你还好吧?”

眼中的青儿除了略显清瘦,倒看不出丝毫的颓废和憔悴,乌黑的头发依旧盘着朝云近香髻,身上却穿着略显肥大的蒙古袍,从那布料的质地和精美的做工看,那应该是托娅公主的衣服。

青儿为何不穿自己的衣服?片刻的迷茫之后,突然醒悟过来,难道是被......撕碎了吗?心脏立刻遭遇万箭穿心,疼得他几乎不能呼吸。

不行,那件事情不能对青儿提及,那种惨痛的经历最好能忘得干干净净。

“青儿,你能平安回来就好,别多想......”

声音低沉的像是呢喃,与其说是安慰青儿,毋宁说是在安抚自己。

“靖城哥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为什么不去牧场找我,你知道吗,我做梦都希望,你能像超人一样从天而降,带着我飞回家来......”

使劲儿扳着锦尧的脖子,强迫他低下头来,疯狂的想要咬住锦尧的嘴唇,却被他下意识地扭头避开,然后,被自己这个动作惊诧到。

忍不住悄悄地责问自己,这是青儿,这是青儿,我为什么要回避,我为什么会抵触她的亲吻,我为什么觉得青儿已经......不是那个纯真无暇的小姑娘......

“青儿,别害怕,靖城哥哥在,靖城哥哥不会再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愧疚的紧了紧胳膊,把青儿楼抱得更紧些,不断地暗示自己,这是青儿,是我苦苦的守护了十年,看着长大的女孩子,是我一生的最爱......

“锦尧,青儿姑娘还没吃饭呢,让她先洗把脸,吃点东西吧。”

听到托娅公主的声音,锦尧微微蹙了下眉头,按照这儿的习俗,女孩子直接称呼有爵位的男孩子昵称,那是十分暧/昧的事情。

青儿更是讶然抬起头来,紧盯着锦尧的眼眸,似乎想要探个究竟。

这才几天时间不见,两个几乎没与多少交集的男女,竟然开始直呼其名?他们何时变得这等亲密?

见到朝思慕想的心上人,激动之下,竟然忘了这个女人。

“靖城哥哥,就是这个王八羔子劫持了我,还指使十个奴才......威胁我,逼迫我给你写信,说是,皇上已经答应让你与她和亲......”

托娅公主摇头苦笑,像是面对精神分裂症患者,进行行为矫正治疗道:“王姑娘,别耍小孩子脾气,在路上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作为王爷的女人,要学着为王爷的前途着想,他是未来的储君,不可避免的会有很多女人,我们两应该好好相处,别让王爷为难......”

“你说什么?你是王爷的女人?你什么时候成了王爷的女人?好好相处?别特么猫哭耗子假慈悲,若是真心想和本姑娘和睦相处,就不会指使那些奴才......啊呸,我都说不出口。”

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急忙转过身去问锦尧道:“这个臭****女人都怎么对你说的?我被人劫持,是她出手救了我对吧?靖城哥哥,她说谎,就是她劫持的我,还用下三滥的手段威胁我,逼我写那封信,你用脚趾头也能想清楚吧,那封信是假的,只是我为求自保的权宜之计,这个女人与你和亲也是居心不良,为的是借助你的势力,帮助宝音汗王谋夺大汗王封号......”

“青儿,别再说了,事情的原委本王都已经查清楚。”

锦尧无限疼惜的把青儿揽进怀里,哑声道:“青儿,你已经长大了,别再任性,托娅公主对你好歹有救命之恩,就算你不喜欢她,强加之罪,会被人不齿的。”

“你说什么?尊敬的恒亲王殿下,你被这女人迷昏了头吧?她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就是被她劫持的,你还不明白吗?”

托娅公主大度的一笑,淡淡的对青儿道:“王姑娘,哦,应该称呼你为夫人吧,大家都是女人,你的心情本公主能够理解,别胡思乱想了,先洗把脸休息,我会让蒙根琪琪格姐妹把准备好的晚膳送来。”(未完待续。)

第307章 物是人非 事事皆休

“托娅!你这口是心非,两面三刀,狼子野心的女人......”

“锦尧,我先告退。一看书? ???·1?KANSHU·CC”不等青儿发飙,托娅公主已经带着哈斯琪琪格退出帐篷。

恍若自己全力出击,却一拳打在棉花上,这让青儿憋屈得情绪临界暴走的边缘。

“恒亲王殿下!你这笨蛋,你这蠢货,自己的女人被人算计了,你知道不知道?”

“青儿,别再闹了!”

“啊......”王青儿气得哗啦一声把书案上的文房四宝推落地上,还觉得不解恨,疾步过去把盛着洗脸水的铜盆一脚踢翻,大半盆水溅出来,湿了锦尧的鞋袜。

锦尧心里原也是山呼海啸,被青儿的举止刺激到,不由就有些失控,跟着补上一脚,憋足劲儿,爆发力无比强劲,那只倒霉的铜盆直接穿破帐篷飞了出去......

“靖城哥哥,你宁愿相信托娅,也不相信我吗?”青儿哽咽道,憋屈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看着王青儿委屈的模样,锦尧瞬间冷静下来,强压住暴走的情绪道:“青儿,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靖城哥哥,不会介意你......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纯洁无暇的小青儿......“

伸手把青儿拉进怀里抱住,锦尧仰头看天,说着违心的话,觉得自己无法直视青儿的眼睛。

“除了托娅那个王八蛋,我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靖城哥哥,我知道,要求你们这些王爷一双人一世情那是做梦,我也一直在做心理准备,等着你迎娶恒亲王妃那一天的到来,可是,现在我有一个请求,无论你娶多少妻妾,都不要和托娅公主纠缠不清,我真的无法和劫持我、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威胁过我的女人和平共处,你曾经说过,有你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现在,我被托娅那个王八蛋欺负了,你不为我报仇,还和她暧/昧不清,她还痴心妄想做恒亲王妃,就算天下的女人死光了,你也不能娶她,靖城哥哥,求你了......”

“青儿,我没想到你的妒忌心膨胀到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不能容忍。”

似乎忍耐已经到了极限,锦尧的声音显得十分生硬。

“靖城哥哥,难道她也对你下了迷药吗?你就这么相信她?我对天发誓,刚才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要看书 ??·1KANSHU·CC”王青儿固执地要锦尧低下头看着自己,用自以为万分诚恳的目光和锦尧相对而视,用万分严肃的声音道:“尊敬的恒亲王殿下,请看着我的眼睛,请相信我的诚实,托娅公主真的不是我的恩人,我被她下了迷药,醒来时就在宝音汗王家的马车上,托娅公主要挟我,让我写信告诉你......就是你看到的那些话,我不肯,她就叫来十几个穿着蒙古袍的男人,说是把我赏赐给他们......她让我选择,是乖乖的给你写信,还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我只好委曲求全,我寻思,只要能干干净净的活着,就有机会给你解释清楚......”

“别再说了!”

“你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的话是吗?你这个笨蛋,你的脑子被驴踢了吗?还是,你已经被她的美色迷惑,根本就无法正确分析......

青儿,你要我相信什么?既然你中了迷药,又怎么会知道被劫持的真相?若非托娅公主及时出手相救,你或许已经没有机会活着在马车上醒来。

锦尧松开青儿,转身走向书案,在椅子上坐下,以拳支额,不想再多看青儿一眼。

极度绝望之下,青儿反倒冷静下来,只是心里憋屈得慌,想要找个人倾吐一下,她已经百口莫辩,陷入困境,希望能有人为他指点迷津。

“靖城哥哥,我饿了,去晴雯姐那里找点吃的。”

不等锦尧回答,她就逃也似的小跑着出了帐篷,拐入另一顶帐篷。

两顶帐篷离的很近,晴雯早已经听到这边的争吵,正在发呆呢,就见青儿满脸泪流的冲了进来。

青儿原本一直忍着没哭,待见到晴雯,眼泪就像决堤一样,汹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晴雯慌忙吩咐醉泥鳅把宝儿抱出去玩,拿出绢帕给青儿擦眼泪,哪里擦得干净。

只好握着她的手,边安抚,边看着她哭,等她哭得差不多了,这才问道:“真是托娅公主算计你吗?我听宝儿他爹说,是皇上派人劫持了你,若非被托娅公主遇上,还不定什么饥荒呢。”

“晴雯姐,连你也相信......”

“我相信什么了?我只听说,王爷准备与托娅公主和亲已是**不离十了,就算真是那个小chang妇迷晕了你,凭你一张嘴哪里说得清楚,你说劫持你的是托娅公主,难保不被人误会是出于嫉妒......”

“原来,原来,连你也不相信我了吗?我特么还巴巴儿的想让你给我出个主意,你这话,我是不是就该回去对恒亲王殿下道歉,承认是我嫉妒心强,我栽赃陷害自己的恩人,我就是想独自占有王爷的恩宠!”

晴雯气极反笑,重重地给了她一个榧子,训斥道:“你这小蹄子,就听不得几句话吗?”

说话间,丫头端上热茶和茶点来,让青儿先垫垫肚子,然后,就在帐篷里,麻利的给她准备晚膳。??? ?壹? 看?? 书 ? 看·1?K?A?N?S?H?U?·C C?

青儿拿起一块江米红枣糕,咬了一口,却难以下咽,只好放下,拿起盖碗轻轻吹着,热气氤氲中,飘散不开的是锦尧以拳支额扭向一边的冷漠面孔。

“好了,别拿自己的肚子置气,该吃的吃,该怎么就怎么着,若是不吃东西就能让恒亲王爷听你的,那我一定陪着你挨饿。”

晴雯边说边择了一只绿豆糕强行塞她嘴里。

那边帐篷里,锦尧几次站起来,又坐回去。

他担心青儿,怕她心里难过,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也许,让她和晴雯在一起反倒好些,她姐妹两一向亲厚,若得晴雯开导开导,倒是省得自己不小心戳穿了青儿的小把戏。

让青儿和托娅反目的原因,除了嫉妒,恐怕最重要的,应该是青儿回来之后竭力掩饰的事情,那就是,关于她被劫持之后,所发生的......

正在胡思乱想,托娅和两个奴婢送来晚膳。

红枣小米粥,羊肉馅饼,两个清淡的小菜,除了小米粥是他吩咐厨师预先熬好的,肉饼和小菜都不像是自己厨师的手艺,果然,蒙根琪琪格边摆碗筷边笑道:“王爷,这饼和小菜是我们公主亲手为王爷和王姑娘做的,除了我们汗王和少主子,还没有人吃过公主做的饭菜呢。”

虽然不甚丰盛,但是,在这样的地方,做出这样的美食,不能不说托娅公主费心思了。

托娅公主大大方方的笑问道:“王姑娘呢?我让蒙根琪琪格去请她吃饭。”

“在游击大人的帐篷里,她和游击大人的妻子是结拜姐妹。”

“公主,奴婢这就去请。”

“去吧。两个人长得还真像姐妹呢,听说金陵出美人儿,原来并非虚话。”托娅公主不计前嫌的赞美青儿,这让锦尧听着很舒服。

不等蒙根琪琪格摆好碗筷,哈斯其其格就恭恭敬敬地进来禀报道:“王爷、公主,王姑娘正在游击夫人那儿吃着呢,说王爷有我们公主陪着,她就不侍候了,请王爷自便。”

“行了,你们先回避一下,本公主有话对王爷说。”

“是,公主。王爷,奴婢们告退。”

锦尧面无表情地道:“托娅公主也请自便,本王吃东西不喜欢人看着。”

“我不看,就说几句话。”

锦尧放下筷子,正襟危坐,一副“说完快走”的不耐表情。

“锦尧......”

这个称谓让锦尧窝心的蹙眉,我们什么时候关系这等密切了?无意中瞟见托娅的丰/胸,耳朵就不由自主的发热,真见鬼,那天夜里怎么就......可是,现在面对她,我并没有想要亲近的感觉呀,难道是因为青儿回来的原因......

“尊敬的恒亲王殿下......”

这是什么意思?她什么时候学会青儿的腔调了,这是表示要说正经话了吧?

“很抱歉,让你和王姑娘......听青儿说,你们从小就认识,你一直像大哥哥一样宠爱呵护她,在她六岁那年,曾经把你卖给长安夏家的闺女,尽管很可笑,但是,你自始至终都没有在意她的大不敬,王爷你,很爱很爱王姑娘对吧?所以,她不开心,你也......”

“说重点,本王对自己的故事不感兴趣。”

托娅微微一笑,谁说她脾气暴躁,率性而为,她表现出的可是比皇室公主还要从容淡定的礼貌和教养。

貌似终于下定决心,托娅深吸一口气,字斟句酌的道:“我想说的就是,请王爷宽恕我的无知和嫉妒,虽然劫持王姑娘的另有其人,可是,她并没有被人染指,王爷既然喜欢她,就别再多想了,其实,在我们大漠,女孩子并不像天朝的千金们那么矜持,你也知道,青年男女看对了眼随时都可以混帐......”

“你说什么?”锦尧悲催的问自己,托娅公主这是什么意思?她的话我该相信吗?

“是本公主被爱情烧昏了头脑,因嫉妒迷失了心窍,那封信确实是本公主逼王姑娘写的,与其说我从劫持她的人手中解救她,倒不如说,我和那些人一样居心叵测,我也等同于劫持者,不但拘禁了她的身体,还劫持了她的言行,让她给你写那样的信件,老实说,看到王爷伤心难受,托娅十分后悔,不该和王姑娘争风吃醋......”

锦尧呆愣着,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也许,青儿她......

静默中,忽然听到帐篷外边有人在窃窃私语。

“嘘,看紧自己的嘴巴,公主说了,不许对任何说王姑娘那件事,横竖那两个畜生已经被杀了,我们就当什么事情没有发生过,否则......”

是蒙根琪琪格的声音,压得很低,锦尧却正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姐,我好害怕,那几天,一直都是我们服侍王姑娘的,今天,她连公主都不放过,你说,她会不会、会不会派人把我们也杀了,杀人、杀人灭口?”

“不会的,王姑娘不是那样的人,若非我们姐妹尽心服侍,她哪里能康复的这么快?所以,她一定会善待我们的......”

“混蛋!”托娅公主冲出门外,赏了两奴婢一人一个大嘴巴子,压低声音训斥道:“蒙根琪琪格,哈斯其其格,你们给我听好了,再让我听到你们议论那件事,不用王姑娘动手,本公主直接挖了你们的舌根子!”

“啪啪啪......”旁边帐篷里传出掌声,王青儿似笑非笑的走出来,由衷赞叹道:“托娅公主这出戏演得太精彩了,你们王孙贵族们的套路深不可测,果然不是我这草民能够企及的,如此费心思挖坑让我跳,不就是为了恒亲王妃的名分吗?哦,对了,还有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花见花开、鬼见鬼愁、马车见了一定爆胎的绝世美男恒亲王殿下,应该还不知为了这些吧,相信假以时日,恒亲王成为九五之尊,会把整个漠北草原恩赐给你,宝音汗王就成了这片草原新的最高统治者,但愿,你们的野心不要过度膨胀,能够永久的归顺和依附天朝......”

“王姑娘,你误会了......”没有点明误会什么,托娅公主高深莫测的微笑,拿出正宫娘娘的姿态来教训青儿道:“作为恒亲王殿下的女人,我希望你能注意自己的言行,至少,别给王爷惹麻烦。本公主确实有心和王爷和亲,正如王姑娘所言,恒亲王殿下英俊潇洒,且聪明睿智,武功盖世,哪个姑娘见到锦尧会不怦然心动呢......”(未完待续。)

第308章 吾本贱民 唯利是图

青儿在晴雯那里狠狠哭了一场,然后,擦干净眼泪,让自己冷静下来,把回来后发生的事情梳理了一遍,这才觉察到锦尧下意识的对她的疏离。一?? 看书?? ??要·1要K?A?N?S?H?U?·CC

她怪自己太愚钝,只想着揭露托娅公主劫持自己的真相,却忘了对恒亲王来说,自己女人被人、那什么了才是头等大事。

如此一想,哪儿还坐得住,急忙过来要向锦尧证明自己的清白,没想正好听到托娅公主家两个奴婢狗血的对白。

这显然是由托娅公主亲自导演并担纲主演的一出情节剧,这出大戏的片名应该就叫——让王青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啪啪啪......”青儿觉得此处必须有掌声,这主子奴婢一唱一和的也太默契了。

笑微微的鼓掌,青儿心中的震惊和愤怒都已经爆表,却百口莫辩。

托娅公主淡定自若的笑道:“王姑娘这般信口雌黄,若只是诋毁我对恒亲王殿下的感情倒也没什么,但是,挑拨宝音部落和铁幕部落的团结,可就触犯了家国的禁律,恒亲王殿下若是舍不得处罚你,由着你任性,可就坏了王爷的威名,你给本公主听清楚了,本公主可以原谅你对本公主的不敬,但是,本公主不会放任你肆无忌惮的触犯和伤害恒亲王殿下。”

托娅公主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看得青儿目瞪口呆,真想撕开她的脸皮儿,好好丈量一下究竟有多结实。

惊讶、愤慨、无语,最后,莫名其妙的莞尔。

青儿扶额自语,姑奶奶真是遇到奇葩了!

从晴雯那里出来时,还信心满满,觉得自己可以说服锦尧,让他相信事情的真相,这会儿幡然醒悟,自己不是掉进坑里,而是被托娅公主推进泥沼里,不挣扎还好,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

但是,本姑娘是有尊严的,越是最亲密之人,越不想被他小瞧了去。

忽然想起自己亲吻锦尧时,对方下意识的回避动作,明显是从心里抵触她这个被玷污的“失贞之妇”了。

也难怪呀,傲娇而又感情洁癖的恒亲王殿下,如何能接受这样的奇耻大辱。

很早之前就曾不止一次的质疑过,自己怎么配演绎这等完美的爱情故事,如今,果然应验了自己的忐忑并非空穴来风,或许,缘分已尽,往事注定成追忆。

青儿悲催的站直了身子,对托娅公主勾了下手指,示意她走过来。壹 看书 ???·1?K?A N?S?H?U?·C?C?

哼!托娅公主心里冷哼一声,根本就没打算再理睬她。

青儿怒火中烧却又万般无奈地盯着托娅公主,原本准备狂爆粗口痛骂托娅公主一顿,没想却鬼使神差的凑过去笑问道:“好吧,托娅公主,我承认自己不是你的对手,或许,草民根本就不配和你争风吃醋,本姑娘就想问问,公主殿下之前的承诺还算数嘛?”

貌似难为情的压低了声音,咬耳道:“只要你开出的价码合适,我可以更卑贱一些,拿着银子开开心心的离开恒亲王殿下,以衬托公主殿下的悲天悯人,怎么样?”

“王姑娘,你的意思是要把王爷估价相让?”托娅公主惊异的睁大双眼,眸子里的情绪层次分明,震惊、愤怒、鄙夷,然后,颇为不屑地嘲讽青儿道:“对你来说,我亲爱的恒亲王殿下就只是金主,但是,对本公主来说,他就是我的草原我的羊群我的生命我的一切,你想离开王爷本公主求之不得,最好给本公主滚得远远地,不过,你毕竟是恒亲王殿下临幸过的女子,若不给你些银子养活自己,难保你不用下三滥的手段维持生计,说吧,你打算用王爷换取多少金银?”

锦尧转过身来,看向青儿,左边的嘴角莫名其妙的抽搐了一下。

青儿的心不由得一个颤悠。

稍不小心又被对方算计了去,青儿怒极反笑道:“真心的说,我怕开价低了玷污了你对恒亲王殿下的刻骨爱慕之情,公主也知道,湖心岛如今已是草民的产业,可是,月亮湖四周的牧场却是公主的地盘,在之前,我是王爷的女人,自然无所畏惧,今后,我重新沦落为草民,守着这座孤岛,若是公主那天不开心了,禁止草民涉足你的领地,草民岂不是要活活被困是

这门交易,或许对锦尧来说,算是今生最狗血最悲催的事情,他却只是觉得很无奈,这是自己第二次“被卖掉”的吧?第一次,可以归罪于青儿的年幼无知,这次可是在彼此为爱情做了无数努力,自己义无反顾的选择为爱情放弃九五之尊的通途,而她也已经长大成人的前提下。

她做事总是很率性,貌似,对待爱情也一样。

虽然,自己也很喜欢她的洒脱与率真,曾经希望她对感情能再执着一点,甚至,义无反顾。

无论心里多么沮丧,多么想回避残酷的现实,可是,回想起曾经的过往,即使是被小青儿耍心机把自己卖了五十两银子之事,也让锦尧忍不住嘴角上扬。壹看?书 ???·1?K?A?N?S?H?U·CC

显然,这种状况并不好笑,自己也没有调笑的心情,锦尧嘴角抽搐了一下,沮丧地摇了摇头,脱口而出道:“青儿,你这是第二次出卖本王!”

“出卖?”暗自里委屈百转,我宁愿出卖自己,也不会出卖你呀!

这个被误读的“出卖”二字深深刺激了青儿,如果,先前对托娅公主说过的那番话有七八分调侃和自嘲的味道,此刻,却已经成了刻意的赌气。

尊敬的恒王殿下,你说的对,本姑娘就是在出卖你,夫子说小人予以利,对于吾等贱民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用来交易的!

“哈哈,人之初,性本善,什么近,什么远,我本草民,生长于市井之中,自然唯利是图,若有冒犯王爷之处,还望王爷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恕则个,放草民一个生路!”

“你真想离开本王?”

靠,连称谓都变了,是不是应该这样问——你真想离开靖城哥哥?

“哈哈,有点舍不得哦,可是,王爷不是有了更可心的、暖、床、情、人、了吗?”青儿故意一字一顿,加重了那个堵心的称谓。

“你说什么?”

“就那什么!”

“青儿,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男人大丈夫敢作敢当,何必tm的装糊涂。

锦尧被噎得无言以对,毕竟,“入幕之宾”现在就在方寸之中,他竟然有被当场捉/奸在床的愧疚与尴尬。

“不是你想的那样......”莫名奇妙的有些心虚,吐息明显底气不足。

“恒亲王殿下明察秋毫,你觉得草民想的是哪样?”青儿鄙夷的一勾嘴角,语气咄咄逼人。

“本王......”郁闷,本王该怎么跟青儿解释?

本王?哼,难道继续以“靖城哥哥”自谓会玷污尊贵的皇室荣耀吗?尊敬的恒亲王殿下,是不是本姑娘的生死远没有“贞操”二字重要?本姑娘若真的被人染指,是不是就该以死明志,然后,用我的贞节牌坊,换取你的宽恕与追思?

忍不住粗暴地打断锦尧的话,青儿似笑非笑道:“尊敬的恒亲王殿下,生计所迫,草民五岁的时候就懂得讨价还价了,如今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能人财两空,王爷若是还顾念旧情,就帮草民撮合撮合,讨个好价钱。草民寻思,若开价太低,托娅公主反倒会觉得对王爷不敬呢。”

青儿,就算本王接纳了别的女子,你又何至于如此嫉妒怨恨,竟然一口一个尊敬的恒亲王殿下,这等决绝的紧赶着和本王撇清关系。你觊觎这片牧场并非一时一日,或许,在你眼中,本王真的抵不上这方圆不到百里的牧场?

王青儿,你就如此轻看我们的感情吗?本王的感情以至于本王,岂是你随便估价出售的,本王可以包容你的任性与率真,决不永许你放肆地侮辱本王!

仅存的耐心和内疚已经消磨殆尽,锦尧倏然沉下脸来,眸子冷得令青儿如沐冰窟。

“很好!那么,青儿姑娘认为自己的损失有多大?还是让本王来补偿你吧!”

听到锦尧如此说道,青儿只觉得眼睛一酸,滚烫的热泪差点就夺眶而出。

不晓得是失落大于委屈,还是委屈大于绝望。

“哈、哈、哈哈......”青儿乐从悲中来,忍着眼泪干笑道:“做生意讲究的你情我愿,本姑娘还真不打算和你做买卖,毕竟,你是这单生意的标的物,我只要受益者付出相应的筹码!”

托娅公主不失时机地上前一步,挽住锦尧的胳膊,还故作亲密地把脸蹭上他的肩头,颇具挑衅意味儿地对青儿挑眉微笑。

“请王爷饶恕妾身的不敬,既然王姑娘把我对王爷的情意当成筹码,这单生意妾身是必须要接下的。”唯恐事态会逆转,托娅公主不等锦尧发话,抢着对青儿道:“王姑娘,做生意不但要讲究你情我愿,最关键的是各取所需,你要的是金银,而我渴望得到的是恒亲王殿下的垂青与眷顾,老实说,这并非你可以给予的,就算你肯离开王爷,而本公主,愿意舍弃所有的财富,决定我们命运的依旧只有王爷殿下。”

青儿嘲讽道:“哈,公主殿下准备讨价还价吗?”

托娅公主淡定的回复:“尽管这般,可是,王姑娘,我愿意答应你的所有要求,只要我给得起,我愿意倾其所有赌上一赌,看王爷是否会接受我的爱意!”

托娅公主深深地看着锦尧凝着寒霜的星眸,虽然是在和青儿做交易,这番话语却分明是说给锦尧听的,话外音就是——王爷,请珍惜这份感情,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是我托娅。

青儿很不屑的在心里为这番话加了注脚——真正的情意岂是随便就能说得出口的?这种表白越是宽免堂皇就越是缺失诚意,通俗点说就是惺惺作态。

当然,她也很客观的承认自己已经毫无保留的输给了托娅公主,这个看似彪悍而又傲娇的蒙古女子,并不缺少温柔和睿智,自己的智商竟然被她一次又一次毫不留情的碾压了。

好吧,自己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傻/逼,既然你放出话来,我若客气岂不是和银子过不去?

青儿腆着脸儿,颇为“猥琐”的笑道:“本姑娘要的不多,就是月亮湖方圆百里的牧场,听说这地儿是你父汗送给你的成年礼,如今,你很快就贵为恒亲王妃了,这天下都是你夫君家的,这片牧场又算得什么,不如拿来怜悯草民,送给草民做容身之地吧?”

“青儿!你还真敢......胡闹!”锦尧听得牙痒痒,恨不能把青儿拽过来掀翻了,照屁股就是几巴掌。

“果然是皇家风范,这么大的生意,在你眼中竟然是儿戏!”只觉得喉头隐隐的有些发哽,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浓重,青儿接着调侃道:“托娅公主,看来你的赌注下的很值呀,我们尊敬的恒亲王殿下都开始替你盘算了,貌似想替你讨价还价呢!”

“王青儿!”锦尧怒斥道,眉头不自觉的拧在了一起。

“王爷吉祥!草民王青儿静候王爷王爷吩咐!”青儿说着,夸张地道了万福,

锦尧对她的反应有些接受不能,愣怔半响,毅然背转身去道:“你们,且都回避,本王有话要和托娅公主说。”

“是,奴才告退!”侍卫和奴婢躬身退出帐篷。

王青儿有些不知所措,陷入进退两难的纠结之中。

锦尧毫不留情的道:“王姑娘,听不懂本王的话吗?”

“哦,哈,哈哈,草民这就告退......”

青儿本想再调侃几句,哽塞的喉咙却发不出半点声响来,转身逃也似的冲出帐篷,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顺着腮帮流淌。

冷风一冲,被驴踢了大脑终于清醒了几分。

我tm这是在干什么?晴雯姐姐是怎么嘱咐我的?我来找锦尧不是想要对他解释清楚吗......

晴雯早就侯在自己的帐篷外面,看到青儿出来,急忙小跑着过来问道:“青儿妹妹,这是怎么了?王爷说什么了?姐姐这就找他说理去......”

“晴雯姐,都是我、我自己愚蠢,把事情弄得一塌糊涂,我该好好对他解释的,不,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解释,我、我哪里解释得清楚呀......”

青儿语无伦次的嘟囔着,攥住晴雯的手腕儿拽回帐篷,倒头钻进被窝里再不肯出来......(未完待续。)

第309章 存心离间 何患无辞

厚重的门帘在青儿身后倏然滑落下来,隔断锦尧的视线,他愣怔良久,怅惘的转过身来,正遇上托娅公主看向自己的目光。要?看 ??书 ???·1书K?A?NSHU·CC

“王爷......”

“嗯。”

锦尧扪心自问,自己对面前的女子并无特别的情感,至少,对她的喜欢不像对青儿那样纯粹而温暖,令锦尧懊恼的是,自己怎么就能和托娅发生鱼shui之欢呢......

托娅公主并非普通女子,朝廷与宝音部落的联系原本就十分脆弱,若被汗王误会自己对托娅公主始乱终弃,这段公案势必会成为激怒宝音部落的导火索......

最为要紧的是,若青儿被劫真的是父皇授意而为,那自是在警告自己,拒绝和亲的结局,等于就是把青儿送上绝路......

当然,潜意识里,锦尧在拒绝一个事实,那就是,王青儿被侵犯的事情已经在自己心底投下阴影,毋庸置疑,已经成为彼此感情的的障碍。

锦尧下意识地暗示自己,本王并未嫌弃青儿,本王不会用别人的罪恶来惩罚青儿的,是本王没有保护好青儿......

托娅公主悲天悯人的注视着锦尧,做出一副本公主“忧伤着你的忧伤,疼苦着你的疼苦”的表情,虽说,她还不能洞悉恒亲王殿下心中所想,自认为也猜得**不离十。

直面锦尧迷离的目光,托娅公主“善解人意”的自责道:“王爷,都怨那两个不知死活的奴婢口无遮拦,托娅听说你们汉人有句俗话,道是揭人莫揭短,打人莫打脸,哦,不是这话,我可也糊涂了,冒犯之处还望王爷海涵。”

锦尧嘴角微微一提自嘲到:“托娅公主所言的冒犯何所指?本王,还是青儿?”

这一个“托娅公主”一个“青儿”,亲疏不言而喻,听在耳里格外别扭,托娅公主不由暗自冷笑,看这样子,他还是舍不得那个乡下小丫头呢。

托娅公主骄傲地一抬下巴道:“妾身只是担心王爷会因王姑娘的事情迁怒妾身,是否会冒犯王姑娘,本公主并非八面玲珑之人,哪里顾得上她!”

“托娅公主多虑了,本王留下公主,是想谈谈公主和青儿的交易问题。”

“噗嗤......”托娅公主做作的笑喷,半响方才强忍住笑道:“王爷被当做标的拍卖,也只有你的王姑娘舍得。这事儿好让妾身忍俊不住。”

“是吗?本王倒想听听,托娅公主觉得本王该如何惩处青儿?”

惩处?这是由我处置的意思吗?托娅公主激动得小心肝儿一阵乱跳。?一看书 ? ???·1?K?A?N?S书H?U·CC

不对,“托娅公主”这个称谓似乎太过生硬,远比“青儿”的称谓冷漠生疏。

托娅公主告诫自己一定要淡定,千万别被恒亲王殿下小看了,况且,看他那样子,未必能够舍弃王青儿呢。

“王爷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嗯?”

“真话就是,妾身希望王爷休了王姑娘,远离包括王姑娘在内的所有女子,眼中只有托娅一人。假话就是——当然,也算不得假话吧,毕竟,妾身深爱王爷,希望王爷能够随心所欲,在善待妾身的同时,也可以善待你愿意珍惜的每一个女子。”

这番说道三观很正,托娅暗自得瑟,别以为本公主不知道你们汉人的婚俗和律法,听说你们的“七出”律之一,就是女子不得对家中妻妾心生嫉妒。

“托娅公主这话......倒让本王无言以对。”

“哦?妾身不明白......”

锦尧微提嘴角,似笑非笑的自嘲道:“托娅公主,本王若是为了一个把银子看得比本王更重要的草民,辜负肯花大价钱买本王的美丽公主,是不是可笑之至?不过,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二字,本王必须提醒公主,只怕,公主买到的不是自己所期望的......”

“生意?妾身并不记得何时曾和王爷做生意呀,还是,王爷担心妾身愚笨,会被王姑娘坑蒙拐骗?”托娅公主鄙夷的冷哼一声,接着不卑不亢地微笑道:“请恕托娅言辞粗鲁,妾身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妾身并不觉得王姑娘有资格拿王爷来做交易。”

托娅公主目光灼灼的盯进锦尧眸子里,颇为严肃的问锦尧:“恒亲王殿下认为本公主期望的是什么?”

“托娅公主想要的,或许,正是本王无法给与公主的。”

“比如爱情?比如恒亲王妃的身份,甚至,有一天会成为母仪天下的女人?”

托娅公主夸张地耸肩,嗤笑出声,目光越发炽热,语调更是坚若磐石:“本公主既然敢把一生的幸福押在王爷身上,就有理由相信,王爷总有一天会发现,至少有一点我托娅是值得王爷垂青的,那就是本公主对你无条件的追随与奉献。王爷大张旗鼓的屯田是为了什么?若是不能控制月亮湖附近这一片牧场,王爷的农场在方圆百里还能找到更好的水源吗?妾身非无知草民,不会愚蠢到以为王爷的爱情可以买卖,托娅只是希望有个说辞,说服父汗,把属于妾身的这一片牧场敬献给自己的爱人,帮助他完成屯田戍边的丰功伟绩,其二,我父汗原本就是漠北最强大部落的汗王,你以为,他会心甘情愿的臣服于实力不及自己的大汗王吗?王爷和托娅都明白,皇上不愿让我父亲做大汗王,就是担心我父汗性情桀骜不驯,难以驾驭,唯恐我父汗控制漠北后会与朝廷为敌,皇上之所以极力推进我们和亲之事,也是为了维护漠北的稳定,若蒙王爷不弃,托娅可以名正言顺的辅佐夫君。????? 一? 看书 ??·1KANSHU·CC托娅愿做朝廷与我父汗之间最可信赖的桥梁。托娅自幼受到部族百姓的关爱与呵护,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天下太平,百姓们能够安居乐业。”

这番话说得正气凛然,锦尧岂能不动容。

真是小看这个托娅公主了,原来在她狂傲率性的外表掩饰下,竟然会有这般伟大的情怀。

锦尧由衷的赞叹道:“本王竟然未曾发现,托娅有如此的胸襟与抱负。”

“王爷没发现的事情多着呢,只要王爷愿意,托娅有更多的惊喜与王爷分享......”

托娅公主暗自嘚瑟,据说,越是优秀的男人,越是看不起我们女人,恒亲王殿下,你以为王青儿真的是为钱财出卖感情的女子吗?别怪本公主没有提醒你,那个乡下姑娘正是因为深爱着王爷你,才会不惜一切地捍卫自己的尊严,宁愿放弃也不愿卑微的维系残缺的感情。

或许,王青儿还算得“识时务者”,正因为她洞悉皇上对恒亲王殿下的期望,所以,毅然全身而退,以成就王爷对江山社稷的责任。

托娅公主本是跪坐在羊毛地毯上的,此时,虔诚地匍匐几步,靠近锦尧,抱住他的小腿,把粉嫩的小脸紧贴锦尧的大腿。

“托娅想要得到王爷的真心,更期望漠北的和平与繁华,托娅坚信,时间能够验证自己的眼光不差,我最心仪的男子将会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君主,王爷,这就是妾身最大的愿望,你能帮我实现吗?”

这段表白可谓是柔情万种,委屈百转。

锦尧冷凝的眸子闪过一缕暖色,转瞬即逝的笑容令托娅公主的心柔软了一地,激动得似乎连呼吸都停滞了,竟然忘了把精心准备的说辞继续下去。

这些“豪言壮语”可是花了五百两银票换来的,柳大人的幕僚信誓旦旦,恒亲王殿下肯定会被这番话打动的,看来,这笔交易确实物有所值。

思维出现了断层,似乎忘了自己面对的是身份尊贵的恒亲王殿下,托娅公主脱口道:“古有千金一笑,若得王爷笑颜,区区百里牧场又算得什么!”

话已出口,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大不敬,连忙跪直了,讪讪的请罪道:“托娅情难自已,口无遮拦冒犯王爷,还请王爷恕妾身不敬之罪。”

托娅哪里知道,此番感慨误打正着,恰恰触动了锦尧心底的记忆,老实说,敢于公然对自己犯花痴的,托娅公主并非第一人,而那第一胆大妄为的女子,就是王青儿。

难怪自己会对托娅动心,从这个女孩子的身上,他不止一次的看到青儿的影子。

当然,最令他动心的,是月亮湖方圆百里的牧场,托娅公主说得对,新开拓的边城若能和月亮湖方圆百里的牧场连成一片,屯田戍边大业就能事半功倍。

恍若心有灵犀,锦尧的心里倏然闪过一个念头,青儿古灵精怪,难道这笔生意和小时候拐卖自己一样,她是打定主意坑蒙拐骗,想要骗取托娅公主的牧场?

锦尧百思不得其解,父皇为何定要置青儿于死地而后快呢?

柳大哥说我太敏感,过度解读了父皇的旨意,他说此番受命前来,只是遵旨促成我与托娅公主和亲,并没有对青儿赶尽杀绝的意思。二十多年的好兄弟,柳大哥应该不会欺骗自己,或许,青儿被劫真的另有隐情,比如说,父皇只是借此事警告自己,又或许,根本就是托娅所为。

以自己对父皇的了解,他应该不会让人染指儿子的女人,父皇一如既往的行事作风就是留有余地,太上皇总说父皇胜在仁心宅厚,失于处事不够狠辣。

按理儿,父皇想要的是自己答应和亲之事,而非青儿的性命,至少在自己摊牌前,父皇并不能肯定青儿一定会成为和亲的障碍,就算他会命人劫持青儿,也是为了挟持青儿做筹码逼自己就范,绝对没道理让人欺负儿子的女人,让儿子蒙羞。

青儿说她并未被染指,那封书信都是托娅公主的阴谋,若真的是这样,面前这个女子的心机就太可怖了,这等惺惺作态更是令人不齿。

锦尧望着帐篷大门发呆,似乎只要看穿厚厚的门帘,就能得到他要的答案。

托娅公主哪里忍受得这等尴尬的沉闷气氛,马背上长大的野蛮公主,自幼骄纵,平日里颐指气使惯了的,忍气吞声的装了大半天淑女,憋闷得浑身每个毛孔都不自在。

还没等她发话,就听锦尧道:“托娅公主,本王最后一次问你,王姑娘那天意外的始末,究竟发生过什么事?那些人究竟是谁派来的?”

“王爷想要什么答案?托娅寻思,或者王爷希望的答案正如王姑娘辩解的那样,书信的事情都是托娅逼迫王姑娘写下的,原因当然是出于妾身对王姑娘的妒忌,不过,托娅好歹算是救了王姑娘性命,不求王爷论功行赏,以功抵过总可以吧?”

“公主,你该把真相告诉恒亲王殿下......”

“公主,你太仁慈了,竟然由着王姑娘以怨报德......”

帐篷外边的奴婢仗着有公主撑腰,胆大妄为地闯进帐篷,要替主子打抱不平。

恒亲王正在喝奶茶,闻言冷哼一声,将手中的铜碗捏成一团废铜。

托娅公主脸色一阵发青,倏地拔出腰刀,指着两奴才发怒道:“不知死活的贱婢!还不住嘴!再敢胡言乱语,本公主割了你们的舌头喂狗!”

锦尧目光冷厉,由着托娅公主表演,默然无语。

托娅察言观色,知道锦尧怒了,哪里还敢做戏,连忙诚惶诚恐的请罪道:“都怨妾身疏于管教,贱婢竟敢触犯王爷虎威,王爷,请息怒,托娅这就割了两个贱婢的舌头!”

这两姐妹自幼服侍托娅公主,眼里只知道主子,不晓得天外有天,是以对恒亲王爷反倒并不忌惮。她们深知自家公主的狠辣,那两个劫持王青儿的奴才,也是公主的心腹亲卫,被公主赐予鸩毒时,她们就在旁边侍候着。

“奴婢罪该万死,求公主恕罪......”

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的奴婢,竟然不知道求王爷开恩,只是磕头请公主赎罪。

本公主见没见过比你们更蠢的蠢货!

托娅公主上前一步,抓住扎拉的辫子,作势要剜她的舌头。

情急之下扎拉脱口求救到:“王爷救命......”

冷眼瑟瑟发抖的两个奴婢,锦尧厌恶的蹙眉道:“托娅公主,若再让本王听到有人非议或冒犯王青儿,那时公主再割她们舌头不迟!”

两个奴婢像是被判极刑的死囚,临刑前一秒听到****令,经历过山车一般的悲喜之后,早瘫软在地上,手脚并用地朝前爬了几步,对着恒亲王也没命的磕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谢王爷恕罪、谢王爷恕罪......”(未完待续。)

第310章 难言委屈 口是心非

俗话说打狗也得看主人,恒亲王殿下肯饶恕两贱婢,显然是看在本公主的面子上。??? ?? ?? 要看?书 书? ·1 K A?N SHU·CC

托娅公主如是一想,不由芳心大悦,连说话的声音都甜腻了几分,心悦诚服的叩谢道:“妾身叩谢王爷恩典!”

锦尧看了眼手心里的废铜烂铁,随手扔了出去,正眼也没看托娅和那俩奴婢。

托娅公主尴尬万分,只好腆着脸儿站起身来,柳眉倒竖呵斥那两奴才道:“不知死活的奴才,今儿的事情暂且记在账上,若再胡言乱语,自有算的时候。还不滚出去!”

“奴婢谢王爷开恩,谢公主饶恕奴婢死罪,奴婢这就滚,王爷,奴婢们告退,公主,奴婢们告退......”

托娅没好气的盯着那两奴才离开,静候半天也没见恒亲王搭理自己,腆着脸儿凑过来,委屈百转地埋怨道:“王爷心里有气,何必迁怒于托娅呢,其实,王爷心里十分清楚,关于王姑娘被劫持的事情,无论托娅怎么回答,王爷都不会相信,何苦还要拷问妾身呢?”

托娅公主嘴里埋怨着,心里却是暗自得意,尊敬的恒亲王殿下,王青儿是否清白你爱信不信,本公主压根就没指望自己的说辞能得到你的信任,至于真相嘛,得看王爷自己怎么想,本公主有的是时间看热闹消遣,倒要看王青儿如何抹去王爷心里的阴影......

锦尧确实在纠结,他和青儿的关系似乎出现了危机,让他百般烦恼的是,自己潜意思里在疏远青儿,原因,说不清道不明。

撒娇被无视,沮丧之余,托娅公主只好自找台阶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羊皮纸包来,有条不紊的摊开双手呈上。

“王爷,王姑娘不谙礼法,张口闭口要用王爷做交易,妾身就有天大的胆子,岂敢冒犯王爷的尊严?至于和王姑娘做交易的事情,原是托娅一时顽劣率性,哪敢当真?那日得王爷垂青,回去后托娅就请求父汗并得到应允,把这片牧场列入托娅的嫁妆清单,这上面标注着四至界限,有我父汗的印章鉴证,托娅现在就献给王爷,任凭王爷赏赐给王姑娘......”

这等于是亲自向恒亲王求婚,饶是漠北草原上长大的豪放公主,也不由羞红了脸,仿佛心里闯进七八头小鹿,正横冲直撞。

事情发展的太过突兀,锦尧也不由愣怔住。

恒亲王留下托娅公主,原是要对她晓以利害,劝她体面离开,不要再纠缠自己,哪曾想事情的发展偏离了自己的初衷,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泛滥,锦尧这会儿很是懵懂,反复扪心自问,却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帐篷里的空气因锦尧的沉默而变得十分沉闷,托娅公主的脸颊渐渐**起来,很快就连耳朵根儿都烧得滚烫。?? ?壹看 书 ???·1?K?A?NSHU·CC

托娅公主憋屈地勾起蒙古袍的腰带,拧着麻花儿,一圈又一圈,越拧越紧,差点没把自己的小蛮腰拧断。

恒亲王你这混账王八羔子,本公主都做到这份儿上了,你特么吃光喝净就想抛弃本公主吗?你以为本公主和那乡下丫头一样,可以由着你寻开心吗?

就在她忍无可忍脏话即将破口而出的刹那间,听到恒亲王暗哑着嗓音道:“托娅公主,本王会修书给父皇......”

“王爷?”

“本王愿意和亲。”

恒亲王下意识地蹙了下眉头,目光凝重地接过羊皮地图道:“正如托娅公主所言,作为tian朝的王子和宝音部落的公主,我们都肩负着江山社稷的责任,据说,就连牧羊的孩童都知道昭君出塞的故事,本王似乎没道理拒绝公主和亲的请求。”

这番话语一出口,无边的怅惘就潮水般袭来,恒亲王心里一阵空落,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对不起王青儿,但是,仔细回想,却又记不起来,自己何时何地对青儿承诺过什么。

“王爷......”

托娅顺势拜倒地上,想要说点什么,喉头竟然哽咽得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公主先回去吧,等本王禀报父皇,择日去府上商定和亲大典事宜。”

“是,妾身这就别过,期盼能早日和王爷再见!”

托娅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顺利,握住锦尧的手,借力站起身来,刹那间,特不争气的热泪盈眶,其实,她也是刚刚发现,自己无意中跌进感情的漩涡,已经无力自拔。

“王爷,托娅会向王爷证明,王爷今天的决定有多么正确......”

“嗯,本王有事要处理,就此别过。”锦尧淡淡的挥了挥手。

托娅公主踌躇了半响,眼见恒亲王并无收回“逐客令”的意思,这才恋恋不舍地告辞,出了帐篷,有些恼羞成怒的呵斥自己的奴婢,打道回府。一看书? ???·1?KANSHU·CC

羊皮地图就在手心里攥着,锦尧有些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怎么觉得手里握着的是自己的卖身契呢?

牧民逐水草而居,充沛的水源就是屯田戍边的瓶颈,这片牧场并非漠北最肥沃的土地,是宝音汗王从长春门前掌门手里骗取的,和他的领地并不相连,那时正值宝音汗王和铁幕汗王争夺大汗王印,宝音的目的就是在大汗王的地盘里插下钉子,如今,大汗王已经把附近的牧场转让给外孙儿恒亲王,支持他屯田戍边的壮举,宝音汗王势力太大,恒亲王计划成功,对铁幕部落,也是最强有力的外力支持。

这算是最后的抉择吗?此刻,锦尧心里满满都是青儿转身离开的落寞背影。

对于自己被青儿当做标的出卖,依然耿耿于怀,除了觉得不忿,更多的却是惊诧于青儿对时机的精准把控,真不知道是什么鼓舞着青儿,在遇到这么大的变故之后,竟然还能如此淡定,用本王做标的和托娅公主谈交易。

如果说第一次出卖本王是出于年幼无知,那么,这次本王是该惩罚她胆大包天呢,还是应该称赞她大智若愚?

只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自己和青儿再也回不到从前......

青儿,本王没有厌弃你的意思,本王只是觉得有愧于你,首先是失于保护,让你承受难以承受之侵犯,然后,又违背了一双人一世情的誓言——尽管,本王从未有只言片语对你承诺过。

也罢,即使不考虑屯田戍边的事情,得到这片牧场,至少可以满足青儿的愿望,锦尧知道,自从青儿入住湖心岛之后,朝思慕想的就是得到月亮湖方圆百里的牧场。

确实,很长一段时间里,青儿梦寐以求的就是月亮湖方圆百里的牧场,然而,她的算计里绝对没有半点私欲,她要这片牧场,也是为了成全锦尧的屯田戍边大业。

锦尧哪里知道青儿的算计有多悲壮,他宁愿相信青儿的狡诈,既然,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更改,既然,注定会失去自己的夫君,做成这笔交易总好过人财两空吧?

恒亲王倒也理解青儿的悲观和绝望,连冷郎君都“背叛”兄弟之情,充当太上皇和皇上的帮凶,青儿岂能不知道个中厉害呢,想起此前青儿还感念皇上恩典,调侃说,无论自己算是妾室或是暖chuang丫头都无所谓,要紧的是,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和恒亲王殿下长相厮守。

锦尧揉了下鼻子,只觉得酸酸的有些难受。

以青儿的聪慧,她定然已经预测到,自己与托娅公主和亲之事大局已定,所以,在释然放手的同时,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月亮湖中的小岛是她的产业,附近的牧场却属于托娅公主,若是汗王与朝廷交恶,住在岛上的人就等于是被囚禁在孤岛上。

何况,她自幼就是一个小财迷,他相信,即使天塌下来砸在头顶上,她也会先揣好银锭子再去顶,有怎肯放过“敲诈”托娅公主的机会呢。

锦尧自嘲道:“本王很想知道,在这片牧场和本王之间,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醉泥鳅夫妇的帐篷里,青儿正趴在褥子上,把头钻进锦被里,晴雯便劝解边扯她的棉被,哪里扯得开,宝儿给妈妈帮忙,趴在青儿背上奶声奶气的劝道:“小姨,快出来,妈妈说你再不出来会憋死自己的,小姨你不想活了吗?”

青儿哭了半天,这会儿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只是不好意以泪目示人而已。

“拍”的一声,屁股上挨了一巴掌,只听宝儿极正经的道:“小姨,我妈妈说,我爹爹又蠢又笨,小时候还总是做坏事儿,有一次偷人家的母鸡,撞上主人家出来小解,爹爹就像你这样把头钻进鸡笼里,那鸡笼太小,屁股翘在外边,被主人发现了,爹爹挨了一顿老锅贴......”

宝儿说着,扬起小巴掌又在青儿屁股上拍了一下。

晴雯笑骂道:“你这小猴精儿,妈妈再三嘱咐,不能对外人说你爹爹的糗事儿,你这小猴精儿,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妈妈,小姨又不是外人,小姨是内人!”

“噗嗤......”

“嗤......”

青儿和晴雯都忍俊不住。

晴雯笑着责骂宝儿道:“混蛋小猴精儿,你知道什么内人外人?当心恒亲王殿下听了去,也给你一顿老锅贴吃!”

“这话幸亏是出自姐姐之口,若是妹妹这般说道,被人听了去,定要笑妹妹自作多情!”

“啥叫自作多情?”

“姐姐莫非还不知道,托娅公主早和王爷做一处了,他们不日就要和亲了。”因在被子里憋得难受,青儿边说,边悄悄把被子掀开一条缝儿,让空气透进来。

“我还当妹妹哭啥呢,这就是你不对了,我之前听宝二爷讲书里的故事,求田问舍的穷汉子梦里拾到金子,还想着三妻四妾呢,何况恒亲王殿下?将来王爷登基做了皇上,你还指望他废除三宫六院独宠你一人?就算王爷愿意,文武百官也不会由着他坏了规矩呢!”

青儿倏地掀开被子,一咕噜坐起来,红着脸儿道:“我就奇怪了,能嫁进皇宫的女孩子非富即贵,大多才貌双全,随便嫁个汉子,或者招个汉子上门,自己做主人,一双人一世情岂不逍遥快活,倒要去皇宫里争风吃醋,十天半月,甚至一辈子等不到皇上临幸,最后的结局不外就是老死宫中,但凡有条活路,何必自轻自贱......”

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青儿怔怔地,脸颊一阵青一阵白......

晴雯意识到青儿目光不对,忙转过头来,这才发现,恒亲王不知道何时来的,正斜靠在帐篷门柱上,双臂环胸,面无表情的聆听自己慷慨陈词......

倒是宝儿机灵,连忙跑过去跪拜到:“宝儿给恒亲王爷请安!”

“起来,外边儿玩去。”

“启禀王爷殿下,宝儿还要、还要哄小姨吃饭呢......”

“民妇晴雯给王爷请安!”晴雯也连忙过来深深地道了万福。

她和锦尧并不陌生,原本不用这般客气的,可是,恒亲王对待青儿的态度,多少让她有些气不过,所以,言辞就显得十分生疏。

“起来吧。本王有话对青儿说。”

“是,王爷!宝儿,随妈妈外边玩去。”晴雯拽住宝玉的胳膊,扭头对青儿使了个眼色,拉起宝儿匆忙走出帐篷。

很快,帐篷里就安静下来,就剩下恒亲王和青儿二人大眼对小眼。

“青儿,本王知道,你自幼就发誓说,要挣很多钱,长大了招一个上门女婿,你说宁愿做金主包/养本王,也不愿做本王的妾室,这就是你再次出卖本王的理由吧?”

青儿原本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样才能消除恒亲王的心魔,洗清托娅公主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污秽,至于和亲之事,老实说,决定跟随锦尧的那天起,青儿心里就有准备,她知道,对贵为皇室子弟又被封恒亲王的锦尧来说,三妻四妾只是早晚的事情。然而,事到临头,再强大的心理建设也挡不住潮水般涌来的失落和感伤。

面前的男人依旧帅气得令人窒息,但是,他在自己心里的至尊至美已打了折扣,她无法不去想锦尧和托娅公主的苟且,她甚至认定,锦尧这番莫名其妙的说辞,正是在掩饰他“劈腿”托娅公主的尴尬,既然还记得刘家屯,就没理由忘记自己是如何冠冕堂皇的成为王青儿夫君的吧?(未完待续。)

第311章 缘木求鱼 针锋相对

“那是梦想,不是理由。一?看书 ??·1?KANSHU·CC”虽然,我的梦想曾经那么真实。

“本王觉得,你的梦想应该是和本王易位相处,你似乎完全无视作为女子应该谨守的道德规范和本分!”

别忘了你是本王的女人,即使出意外不是你的错,但是,你应该有女子失贞后的悲痛和对本王的愧疚吧?且听你背着本王说的什么话,宁愿做金主招个求田问舍的上门女婿养着(这里有轻蔑的脑洞),也不愿做本王的妾室,原因本王简直难以启齿,竟然是、竟然是、那什么十天半月难得那什么一次,她怎么就如此这般不知羞耻呢......

青儿感觉到心脏被一剑洞穿,倔强的反讥道:“王爷可是错怪民女了,正因为民女深知王爷不屑于和我这种无德的女子为伍,所以......”

意识到自己用词太过犀利,貌似,自己口不择言给了青儿一个大耳瓜子。

莫名的愧疚让锦尧放缓了语气,给彼此台阶下道:“就因为本王要与托娅和亲,所以,你准备卖了本王,衣锦还乡回刘家屯做土财主?”

“青儿觉得本王值多少,够不够姑娘将来养家糊口!”

锦尧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受青儿在晴雯面前的“慷概陈词”刺激太深,脱口说出这些有的没的,倒像是任性的孩子得不到想要的糖果就和家长赌气一样。

“王爷要不要猜猜看,自己在托娅公主心中值多少?”

锦尧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恭喜王姑娘,本王在托娅公主心里至少比一个牧场重要,这张羊皮地图等于是牧场的契约,很可惜呀,作为中人,本王忘了替姑娘讨价还价,要求托娅公主附赠王姑娘一群牛羊。当然,若是姑娘改变主意的话......”

锦尧故作镇定地扬了扬手里的羊皮地契,忐忑不安的等待青儿的回答,他害怕王青儿唯利是图,害怕自己在她心里,根本就一钱不值......

“尊敬的恒亲王殿下,草民这会子倒真想知道,在我们的爱情关系里,草民能够主宰自己的婚姻吗?王爷能给草民选择的权利吗?等待民女的恐怕是被始乱终弃的命运吧?”

青儿反唇相讥,无限悲愤的在心里委屈着,无论本姑娘被那什么是真是假,被人劫持也是虚惊一场,为人夫者,不是应该安抚一下妻子受伤的心灵吗,还有,是你自己背叛妻子和托娅公主混帐,你该给我解释清楚,而不是打上门来冷嘲热讽吧?

“始乱终弃?你见过哪个男人守候十年,眼巴巴的等女孩长大,然后,再始乱终弃?”

王青儿脱口讥讽道:“我自然有相信的理由,因为,在王爷心里,那个女孩子已经不是冰清玉洁的小姑娘,而是被人染指,令王爷蒙羞,还恬不知耻,厚着脸皮苟且偷生的失贞之妇!”

“青儿,你什么意思?”

只因无意中听了青儿和晴雯的那一番话,觉得郁闷,他就是想试探一下,若是让王青儿选择的话,她会选择自己还是选择她朝思幕想很久的这片牧场。? ? 要看??书? ??·1KANSHU·CC他一直回避那个话题,并试图说服自己那件事是托娅公主排挤青儿的说辞,他同意和亲,起码有五成是为了有机会弄清真相,让设局伤害青儿的托娅公主自食其果,没想到,王青儿似乎无意中披露了事情的真相。

青儿哪里知道锦尧的心思,乍然看到恒亲王爷的“卖身契”,不由百感交集,锦尧这是亟不可待的要和自己撇清关系吗?

刚才躲在被窝里还在想着如何戳穿托娅公主的谎言,挽回败局,她同样没想到,锦尧这么快就自卖其身,并且手持契约直接和自己摊牌。

半响没听到青儿的回答,锦尧早已经失去耐性,漠然嘲讽道:“当然,本王之所以没向托娅公主多要几头牛羊,也是诚心诚意为王姑娘考虑,王姑娘早晚要回刘家屯,千里迢迢,自是不方便赶着牛羊,那时,倒叫王姑娘难舍难弃。”

轻描淡写的补刀,却把青儿的心戳得血肉模糊,青儿傻愣着,或许,此时她该恼羞成怒,或者委屈百转,连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她竟然嫣然一笑,没心没肺的自嘲道:“感情,在恒亲王眼中,我王青儿就是一唯利是图的女人呢。”

虽然很不舍得这份感情,同时,也很清楚在自己心里眼里,恒亲王锦尧是值得用任何财富甚至自己的生命去争取的,可是,她也深知,自己和锦尧之间毕竟跨越近千年,观念和文化的差距是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再说,倾心相守的前提是你情我愿,强求不来的。

寻思自己在锦尧心里已经是失贞的女子,锦尧难以再接受自己也是当世之常情,就算自己苦苦纠缠,死乞白赖的留在他身边,也只能自取其辱。

可是,尊敬的恒亲王殿下,民女并非不能容忍你移情别恋,古来只闻新人笑,有谁听得旧人哭?只希望你能给草民留几分尊严,让民女体面地离开,王爷何苦要这样冷嘲热讽呢?

青儿把委屈憋在心里,倔强的不愿表露出来,起身福了一福,继续没心没肺道:“草民刚还担心这门生意要告吹呢,没想到王爷这么快就帮民女骗得那片牧场。??? ?壹?看书 ???·1?K?A?N?S?HU·CC民女叩谢王爷恩典!”

锦尧直接蒙圈,都说商人重利轻别离,比起这小东西来,简直就小巫见大巫。

王青儿,你竟然连惺惺作态,说几句惜别的话语也不会吗?

失望之余,自然没有好言语:“免礼!王姑娘不惜用夫君去换取的东西,当可填补生离死别的悲哀,因而,本王十分乐意成人之美!”

“草民先还以为这单生意是双赢,这会子看来,应该是皆大欢喜,恒亲王殿下,托娅公主以及草民,我们是各取所需呀......”

后边的话突然哽在喉咙里,青儿以手支额,挡住眸子里的情绪。

倒是锦尧突然有些感伤,嗓音有些暗哑的道:“本王倒很怀念刘家屯......”

青儿倏地抹去泪痕,打断锦尧的话:“王爷何以见得民女要回刘家屯?民女寻思,与其回去做怨妇被乡里耻笑,倒不如在这里做牧场主逍遥自在,民女相信,草原上的牛羊不会质疑民女是否清清白白,草原上的汉子也不会介意民女是否三贞九烈吧,民女虽然沦为弃妇,却是有银子有庄园的弃妇,合适的时候,替几个奴才赎身养在家里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锦尧觉得这话刺耳,却又不知如何应对,沉着脸儿道:“姑娘别忘了朝廷礼法......”

“谢谢恒亲王殿下提醒,民女自幼就懂得,在这个世界上,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必须三从四德,最好从一而终,靖城哥哥,青儿现如今被夫君抛弃,是不是该买块豆腐一头撞死?”

“难得王姑娘有如此觉悟!”锦尧故作镇定,漠然的外表,掩饰着内心的奔溃,心里恨道,本王倒真想把你休了,送回刘家屯软禁起来。

虽然知道青儿生性不羁,口没遮拦,但是,像今天这样放浪形骸还是第一次,恼怒之下,完全忽略了自己对青儿不应有的反常情绪,其实,青儿并没有任何改变,改变的只是他自己的心境而已,他已经忘了,曾经最喜欢的就是青儿不落凡俗的洒脱与率真。

锦尧的冷漠与讥讽,彻底让青儿失去理智,这就是自己眷恋了整整十年的男人吗?就因为莫须有的“失贞”二字,就要背叛我们的感情吗?尊敬的恒亲王殿下,你希望本姑娘有觉悟,什么觉悟?抹脖子上吊,用生命祭奠对恒亲王殿下忠贞不渝的爱情吗?

“王爷,民女只怕要让你失望了。”

“嗯?”

“生活虽然并非民女希望的那般美好,民女倒也并不觉得糟糕到令人无法苟活,就算没有牧场和湖心岛的庄园,最起码,民女还有一双手,能够养活自己,再说,民女在刘家屯也还有几亩薄田,倒还不至于饿死街头,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民女可不愿意为了虚名,变成街头的一块牌坊供后人敬仰,民女往返来世今生,不过就是为了活着,对,好好活着。”

锦尧打发走托娅公主,就急忙过来,原以为青儿此时正痛不欲生,来这里之前还在担心她会想不开做出糊涂的事情,锦尧甚至打好了腹稿,准备好好安抚她一下,希望她能走出不堪回首的噩梦,哪曾想,她压根就没把那事儿当成一回事儿,无意中偷听到她对晴雯的那番说道,锦尧简直大跌眼镜,就算“那事儿”另有隐情,你也该对本王解释清楚,本王并不指望你会效仿节妇烈女,可是,也绝不允许你自轻自贱,什么叫苟且活着?分明就是自甘堕落,或者,是因为和亲的事情,公然挑衅本王的尊严......

如果说前一秒锦尧还只是和青儿斗气,针锋相对中,事情已经不知不觉地发生质的变化。

这还是我所认识的王青儿吗?

锦尧缓缓蹲下身来,面无表情的捏住青儿的下巴,与之目光相对。

青儿迎着锦尧的目光,桃花眼瞪得溜溜圆,嘴角甚至浮起一缕轻笑。

还是那么清亮的眼眸,冷清得犹如深秋的潭水。锦尧努力回忆着这双眼睛最美的时候,应该是在她傻呼呼憨笑的时候吧,漂亮的大眼睛笑弯成一轮新月。

谁会相信,拥有这样清澈眸子的女子,却有一颗放荡不羁的心灵,令人遗憾的是,她非但不觉得羞耻,甚至不懂得自己的言行为世人不容。

“好吧,如果你觉得离开本王会活得更快乐,本王成全你......”

青儿不由冷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成全我?是成全你和托娅公主的和亲大典吧?

“草民谢谢王爷恩典,好歹相识一场,草民希望王爷记住,王青儿在这世界上是唯一的,你可以看我不顺眼,可以弃若敝帚,可是,对王爷你,草民只想说无愧于心,从今往后,草民只为自己活着!”

真正想表达的是,本姑娘是这世界上唯一来自未来的女子,恒亲王殿下于公于私都应该把本姑娘留在身边,没准儿,什么时候还能派上用场呢,可是,出口竟然完全变了味道。

晴雯并没敢走远,心不在焉地在帐篷外边陪宝儿捉迷藏。

刘伟祺听说青儿回来了,撤回寻找的侍卫,自己前来探望。

兰格儿寻思如今青儿无恙,晴雯也该放心了,她母子二人想来明儿也该启程返回金陵,便收拾了好多礼物,随伟祺一起过来辞别。

这里正在寒暄着,就见恒亲王满脸寒冰出了帐篷,大步流星地走向拴马桩,不等侍卫过来伺候,亲自解开缰绳,也不备鞍,纵身上马,等青儿追出帐篷时,锦尧一人一骑已经旋风般消失在草原深处......

“青儿妹妹,我去追王爷......”刘伟祺急忙跳上马背,策马去追。

晴雯急着问道:“青儿妹妹,你们俩,你和王爷,没谈拢吗?王爷这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晴雯姐,我不知道自己都胡说了些什么......”

兰格儿也凑过来,惊讶的问道:“我听说恒亲王爷要和托娅公主和亲呢,妹妹可是心里不痛快吗?妹妹可得想开点,别说恒亲王爷,就连我们家伟祺,不也有柳五儿和我分庭抗礼吗?我听说你们刘家屯,但凡有几百银子家当的男子,无不是三妻四妾......”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谬论。青儿苦笑不语。

晴雯忍不住调侃道“这是听刘大人讲的吧?不这么说,你怎么容得柳五儿母子?”

接着又对青儿道:“不说别处,就宁荣二府你也见的多了,宝二爷对林姑娘那是够痴情的了吧,不也把紫鹃等人收在房里,不管恒亲王爷将来娶多少妻妾,只要他心里有妹妹,平日里多宠着你些,其他的,妹妹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姐姐,这似乎由不得妹妹矫情,王爷他已经和托娅公主商议好,要打发我回刘家屯去,托娅公主把月亮湖方圆百里的牧场送给我,说是作为补偿。”

青儿话音未落,就听兰格儿咋呼道:“妹妹你可是被骗了呢,我听柳大人和伟祺说,皇上恩准托娅公主和恒亲王和亲,就是为了收回这片牧场,据说,这关系到屯田戍边方略的成败,恒亲王殿下怎么可能把牧场白送给你呢?”(未完待续。)

第312章 不说再见 自求多福

几个人只顾了说话,竟然忘了照看宝儿,小家伙眼瞅着王爷离开,没了顾忌,跑进帐篷里躲着等妈妈去捉他,等了半天自己急了,捏着嗓子提醒:“宝儿在这里......”

再三喊叫也没人理他,只好怏怏地从被窝里钻出来,看到地上有一张图画,捡起来看了看,觉得不够好看,就拿了毛笔,沾着嘴里的吐沫,在上面画了房子,小人儿,还有月亮和星星。壹 看书 ? ?·1?K ANSHU·CC

再说帐篷外边,青儿听兰格尔说自己被锦尧和托娅算计了,心里一阵发凉,探手去怀里掏那张羊皮契约,哪里找得到,正准备四下里寻找呢,就听宝儿跑过来道:“妈妈,这有幅画儿,有山有水没有房子,宝儿画了房子还有爹爹和妈妈......”

几个女人应声看过来,只见宝儿手里举着一张羊皮纸,嘴脸染得乌七八糟,特别是还没长齐的一嘴糯米牙全成了黑米,晴雯急得大叫,以为傻儿子误喝了墨水儿。

兰格儿眼尖,发现羊皮纸的不同寻常,忙抢过去看,虽然被宝儿涂鸦,倒还能分辩清楚,这正是宝音汗王从母亲手里骗去的那张地契。

其实,漠北各部落的势力范围并没有明确的界定,牧场随季节变迁,很多时候都是迁徙中凭实力说话的,谁的势力大,控制范围就会不断扩张。

当然,唯有月亮湖方圆百里的牧场除外。

这片牧场原是铁幕部落的势力范围,只因很多年前,前长春门掌门救了铁木王子的性命,老汗王出于感恩,把这片牧场赠与长春门,大概是为了表达诚意,避免将来发生不必要的纠纷,老汗王立下了标明四至界限的赠与契约。

至于,这片牧场是如何落入宝音手中的,那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兰格儿略一思忖,凑近青儿耳语道:“妹妹,这地契倒是不假,上面还有我娘的印鉴呢,要我说,恒亲王爷虽然决定和托娅公主和亲,倒不一定会冷落妹妹,若不然,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你保管,除非,这里边有什么阴谋,妹妹别再被算计了。”

青儿恍若没听到她的话,自顾自的问道:“王爷这是去哪里呀?你们谁知道,王爷他,会去哪里?”

没有人能够给她答案。

翌日清早,醉泥鳅带着邱三儿几个兄弟和小乔回来,说是特意向少主子告了假,送晴雯母子回金陵。一看 书 ? ?·1KANSHU·CC

青儿连续奔波了几日几夜,晚上睡的很沉,醒来感伤和怅惘便也重上心头,避开众人,想去锦尧的帐篷里待会儿,出去看时,恒亲王的大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撤走了,临时营地已经拆的干干净净,风吹草低,像是从来不曾有人在这里安营扎寨过一样。

回到醉泥鳅的帐篷里,黯然问道:“姐夫,你昨天,见到王爷了吗?”

“嗯。”

“王爷没有什么吩咐吗?”

“嗯。”

“他,也没有让你带个什么口信?”

“嗯。”

醉泥鳅回答的心不在焉,青儿还没觉得怎么样,晴雯可就不耐烦了。

“你患了猪瘟,只会哼哼唧唧呀?除了嗯嗯嗯还会说人话吗?”

被妻子一番臭骂,醉泥鳅恼羞成怒道:“你让我怎么回答呢?告诉妹妹王爷根本就没有提起过王姑娘几个字吗?”

青儿怕晴雯发怒,忙劝解道:“都是青儿不好,姐夫,晴雯姐姐,你们都别恼。”

晴雯哪里听得进她的劝,越发大声地训斥醉泥鳅道:“你都不问问王爷怎么安置妹妹,到要我就这样带着宝儿回家吗?你也不想想,我们都走了,妹妹怎么办?连诺敏也不知去向,那两个狐媚子早没心服侍妹妹了,你倒说说,我可走得安心吗?”

宝儿盘腿坐在地上玩脚丫子,听到妈妈说不放心青儿,就插话道:“妈妈,宝儿带小姨回我们家去,宝儿还要听小姨讲故事呢。”

“扯你娘的蛋,王爷在这里,小姨怎么舍得离开这里。”晴雯说着又瞪了醉泥鳅一眼。

醉泥鳅只作没看到,似笑非笑的对青儿道:“其实,宝儿说的也不是没道理,王爷回大营时脸色很看,我听说,青儿妹妹被劫持时......咳咳咳......有些不中听,我就不说了,可是,王爷是什么人呀,你让他怎么面对这样的现实?青儿妹妹也不能抹脖子做烈女吧?”

不等青儿回答,晴雯抢先训斥道:“你才抹脖子呢!让你说话的时候你哼哼哈哈,这会子胡言乱语,打量别人会把你哑巴吗?”

“晴雯姐姐,姐夫说的原也没错,我倒有心回金陵去,就怕姐姐嫌烦,不愿意带着我。”

“说哪儿的话,姐姐怎么会嫌弃你呢......”莫名的一阵感伤,让晴雯说不下去了,半响方又吩咐醉泥鳅道:“这会儿用得你了,你倒不吭声儿了!”

醉泥鳅满脸无奈:“宝儿娘,我又没有背着你娶妾室,为何迁怒于我?还有,你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明白,别到时候我做错了事情你又气恼。壹 看书 ???·1?K?A N?S?H?U?·C?C?”

这话惹得小乔等人纷纷喷笑,连青儿也忍俊不住。

当下几人商量好,即刻收拾行李,启程返回金陵。

青儿回了趟湖心岛,简单的收拾了行李,问过鸾凤二人,是留在这里,还是随她回金陵。

鸾凤二人都有了相好的,暗自里都在盘算着怎么求少夫人恩赐,准她们脱籍,这会儿倒是机会,青儿自然没有不准的,把家里所有银两分成四份,自己留一份路上盘缠,鸾凤二人和诺敏一人一份,并不觉得自己是主子,她算是娘家姐妹,为她们准备嫁妆之用。

诺敏有心陪她回金陵,可是,她父母兄弟都在这里,没道理让人家骨肉分离,是以,青儿婉言拒绝了,托词自己还要回来,把庄园托付给诺敏一家看管。

这里安顿好了,便去和兰格儿母子道别,柳五儿和兰格儿不和,早被打发跟随卫若兰的商队回刘家屯了,刘伟祺昨儿随王爷去行营还未回来,

本想把那张羊皮契约托兰格儿转交给锦尧,想了想,又仔细收在贴胸的衣兜里,另外写了一封书信,委托恒亲王殿下帮她管理牧场。

这片牧场原本就是朝廷屯田戍边方略的一部分,她从未打算据为己有,收下契约也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想要保留和锦尧的最后一线联系而已。

“姐姐,我就不再向伟祺哥辞行了,我们就此别过,等姐姐回刘家屯省亲时我们再见!”

醉泥鳅和侍卫们七手八脚的帮她套好马车,把要带的东西搬上去安置好,再回那达慕会场时,连昨日住过的帐篷也没了,晴雯和宝儿坐在马车上,眼巴巴的等她一起启程回乡呢。

这是漠北最美的季节,沿途风吹草低,有许多不知名的花朵儿参杂其中,随风摇曳,可谓花香一路送行。

官道两边的土地,大多是近几个月新开垦的,都是屯田戍边的产物,青儿不久前还在想入非非,若能把月亮湖以及其方圆百里的牧场纳入靖城版图,屯田之事就会事半功倍,城市规划就以月亮湖为中心,不仅解决了人畜饮水问题,还可以通过修建人工渠,从月亮湖引水灌溉农田,靖城除了驻扎一定数量的军队外,可以大量从中原移民并接收改造服役的囚犯,全城居民均实行军队建制,亦兵亦农,农忙时耕作,农闲时操练,遇到异常的风吹草动,随时都可以组织起来,震慑或镇压反叛部落对边境平民的抢掠和杀戮。

这项工程可谓一劳永逸,定然会赢得满朝文武官员的肯定,圣心大悦,自然会对恒亲王的丰功伟绩大加赞赏,也许,还会捎带着对她的贡献予以嘉奖。她倒没有别的奢求,只求皇上赐予自己恒亲王妃的身份,准予锦尧带着她风风光光的返回京城。

如今,她不得不感慨造化弄人,她觉得不可能得到月亮湖畔的牧场,竟然意外地得到了,她以为会和锦尧白头到老,却劳燕分飞,自己成为弃妇。

他们一行共三辆马车,青儿和晴雯母子共乘一辆,醉泥鳅和新买的家奴共乘一辆,另一辆全部堆放着行李和一些土特产。

刚上路时,大家还有的没得聊些闲话,时至中午,大人孩子都被颠簸得够呛,迷迷糊糊的蜷缩在车厢里假寐起来。

“青儿,这次父皇肯定要论功行赏,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想谢谢皇上,生养了一个最优秀的皇子,做青儿的如意夫君。”

“就这些?”似乎对她的赞誉十分满意,锦尧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貌似强抑住愉悦的情绪,漫不经心的提醒道:“本王已经禀报皇上,屯田戍边大业能成,青儿功不可没,所以,你可以提出自己的要求,父皇说,你的功劳远不止屯田戍边,自从你的间作套种技术在全国推广,中原各郡县近两年都大幅度增产,这功劳比屯田安疆有过之无不及。”

“可我实在不知道,自己缺什么,房子我有,足够我们居住,银子我也不缺,这几年醉红楼给我的红利,都用在了王爷屯田安疆的伟大事业之中,难不成还指着皇上奖励银子不成?”

说得漫不经心,暗自里却在嘀咕着,要说请求倒是有一个,那就是,撤回逼迫你和托娅公主和亲的旨意,因为,我实在没有信心,将来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应该是金秋季节吧,马车从田间驶过,路两边的麦子已经及腰,油菜花更是金黄一片,蜜蜂和蝴蝶嘤嘤的飞着,再往前,间作套种着玉米和大豆,青儿唯一遗憾的是,没能找到适合在这里种植的水果,倒是证实了,南方的橘子移栽到北方就变枳。

“看什么呢?”锦尧凑过来,下颌抵在她的肩头,也往车窗外看。

望不到边的麦田,还有玉米和大豆,正在地里除草的汉子扯开嗓门儿唱着:“鸿雁,天空上,对对排成行,江水长,秋草黄,草原上琴声忧伤。鸿雁,向南方,风过芦苇荡,天苍苍,雁何往,心中是北部家乡......”

这是青儿传播出去的歌曲,也是她平时最喜欢唱的,唱歌的汉子身形魁梧,不加修饰的粗犷唱风,淳朴而极富感染力。

青儿有些落寞的问锦尧:“这次回京城就不会再回来了吧?我留下诺敏,请她们一家看守岛上的屋子,不知道将来有没有机会再去湖心岛。还有刘伟祺,他现在是靖城的都统领,只怕是要永久留在漠北了,如今像那柳五儿也是可怜见的,上有高堂要孝敬,下有幼子要抚养,年纪轻轻的与夫婿聚少离多,牛lang织女每年还有一次相会的机会,他们可就......”

锦尧不由就调侃她:“我倒同情刘伟祺,长期见不到夫人的面,就会朝思暮想,草原上以牛羊肉为主食,那种火儿大得很,需要及时宣泄。”

青儿不由抿嘴儿笑起来,联想起锦尧那次用强遭拒,好久没给自己好脸色,还是自己主动示好才消除的隔阂呢。

“这有什么好笑的呢?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特别是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在这点上,托娅公主就比你善解人意得多......”

“托娅公主”几个字顿时就让青儿怒火中烧,虽然是在梦中,也立马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头,想要质问锦尧什么,却惊异地发现,锦尧不知何时失去了踪影,就像突然蒸发了一样。

马车依旧在奔驰,车窗外是深深的悬崖,锦尧能去哪里?

青儿惶恐地脱口喊叫道:“锦尧......”

“妹妹,可是中了梦靥吗?”晴雯被喊声惊醒,忙摇了摇青儿的肩膀。

“姐姐,这是哪里?”

“回金陵的路上呀。”

王青儿好半天才完全清醒过来,掩饰地揉了揉眼睛笑道:“哦,我是问走到什么地方了?”

前边赶车的家奴接过话去道:“少夫人,前边不到十里就是驿站,主子们可以在那里休息一下,吃点东西,然后,早些启程,天黑前可以赶到郡府。”

正说着,在前边开路的马车辕马突然失蹄带着马车翻倒在路中央,青儿她们的马车夫眼见要撞上去,下意识地勒马,奔驰中的马车突然停下,青儿猝不及防,被惯性抛出去......(未完待续。)

第313章 岁月无情 红楼依旧

“糊涂东西,叫你等车停稳再下,就是不听,你看,你看,衣服都摔脏了,这是姑奶奶节里打赏的,这才第一次穿呢,就会糟践东西。??? ?壹?看书 ???·1?K?A?N?S?HU·CC”

“姥姥别只责备妹妹,额头撞了一大包呢,别摔傻了!”

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还有,我不是摔下悬崖了吗,怎么会在荣国府门外?

青儿懵懂地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额头上的包,貌似刚磕在荣国府门前的石狮子上了。

“妹妹,摔疼了吗?”

宠溺的声音来自搀扶自己的青年男子,十六七岁模样,清秀的面容带着三分书卷气息,秋香色的箭袖虽然是半旧的,质地却是上等的锦缎,正是自己的哥哥王板儿。

“哥?我怎么会在这里?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青儿,你在胡说什么呀?”刘姥姥吃了一惊,忙过来问她:“别摔坏脑子了吧?你可不兴吓唬姥姥......”

“妹妹,姑奶奶昨儿让人带信,这里老太太寿辰,想找个老人家说话来着,因带了很多老太太喜欢的瓜儿菜儿,姥姥搬不动,就让我俩跟着。”

“是贾府老祖宗吗?她,不是已经没了吗?”

青儿话音未落,脑门子上就挨了刘姥姥一巴掌,王板儿忙伸手来挡。

刘姥姥顺势捂住青儿的嘴巴,压低声音训斥道:“糊涂东西,老太太健旺着呢,怎么敢咒她死?若让府里人听了去,赏你一顿大耳瓜子不说,这门亲戚是做不成了。”

她哥王板儿也连忙嘱咐道:“妹妹今儿可别再说话,当心闯出祸来。”

边说边护着妹妹,又对刘姥姥道:“姥姥,妹妹像是撞坏了脑子,你再打只怕更傻了,我们快进去吧,待会儿求姑奶奶找个大夫给妹妹诊治。”

见青儿乖巧地点头,表示知道个中厉害,刘姥姥松了口气对板儿道:“这倒是正理儿,别说我们没那闲银子看大夫,就有银子也请不来好郎中。”

王家祖孙三个一头商量着,手没闲的把装得满满的三个麻袋从车上拽下来。

宝二爷的侍读小厮锄红正好路过,显然是认识王板儿的,迎过来热情地打招呼,手脚麻利的帮忙停好马车,和王板儿一人扛起一大袋东西,王青儿看了眼剩下的一只大袋子,觉得那重量不是自己扛得动的,见刘姥姥拎着一篮子鸡蛋,就伸手接过来。? 壹 ??? ?看书 ??书·1?K?A?N?SHU·CC

刘姥姥整了整衣角边儿,也不管剩下的东西,横竖有守门的人看着,轻车熟路的跟着那小厮从西角门进去,过了二门,进了垂花门,在抄手游廊上遇到个贾母屋里的婆子,都是认识的,就和她寒暄着,沿着抄手游廊边走边说些闲话。青儿对这地儿倒都是熟悉的,只是,按例老太太寿辰该热闹些的,感觉府里静静的有些冷清,不像是操办寿辰的样子。

青儿一路看去,沿途都可看到**开的菊花和海棠,桂花的芬芳更是扑面而来。

这是何年何月?既然老太太还没死,那么,我是又穿越回来了吗?

“哥,我今年几岁?”

板儿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瓜儿,压低声儿笑道:“妹妹可是糊涂了,明年三月三就要给你办及笄礼了,姥姥带你来荣国府,明里是给老太太祝寿,其实,就是为了请姑奶奶帮你撮合们好亲事呢。”

走在前边的小厮显然听到他们的话,回过头来笑看着青儿,目光有些猥琐。

青儿颇为反感的蹙眉,刻意压低声音追问王板儿道:“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们已经知道恒亲王的事情了吗?”

“恒亲王?哪个恒亲王?”王板儿有些懵懂。

可不是作怪!青儿不耐烦地反问道:“你认识几个恒亲王?”

王板儿想了想,试探着问道:“妹妹是说在青州捐躯的恒王殿下吧?我听学里先生说,宝二爷早年写过一篇《姽婳词》,就是凭吊恒王的,先生极是感慨宝二爷天资聪颖呢。记得开篇就是恒王好武兼好色,逐教美女学骑射......”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问曾经住在我们家的那个......靖城哥哥......”青儿急了,大声嚷嚷起来。

突然拔高的嗓音把走在前边的刘姥姥吓了一跳,扭转头来瞪她道:“糊涂东西,越发没有规矩了,这是什么地方?就粗脖子瞪眼睛的嚷嚷起来?”

跟着的婆子也笑道:“正是姥姥说的理儿,青儿姑娘这样我听着原也没什么,若惊扰了主子,连我也有不是呢。”

青儿寻思这婆子是荣国府里的老人了,早练就得人精儿一样,自然省得如何应对上下三等的往来宾客,所谓低有低打发,高有高待承,看她对刘姥姥和自己的态度,就可以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大概就是一乡下穷亲戚。? 壹??看书 ???·1?K要A N?S看H?U?·C?C

青儿哪里还敢声张,黯然揣度着,哥哥王板儿也上过几年村学,算得是读书人吧,竟然连他都不知道恒亲王殿下,还有那篇《姽婳词》,是不是都可以证实恒王出征青州兵败丧命的历史?

再一想,根据历史记载,自己无论前世或者今生都注定和锦尧无缘,可是,关于“前世”的记忆却为何如此的真实,而且,比“前世”的“前世”还要令人眷恋和感伤。

恍惚间,听刘姥姥和那婆子聊着闲话道:“吴**子,我记得前年老太太生日何等热闹,怎么今年没见一点动静儿?”

“是了,前年刘姥姥也给我们老太太祝寿来着,还记得那时的排场。”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呢,那日府里比我们乡下的庙会还热闹呢,老身陪老太太乘条小划着船去一个大屋子临窗坐着,隔着一水儿荷花叶子,听对面水榭里唱折子戏。府里的少爷和小姐们不时往水里撒碎米糕屑,那荷塘里的鱼儿成群的来抢食,大个儿的都有一斤多呢,府里的鱼可让老身开眼界了,那摸样可比我们乡下塘子里的鱼俊俏。”

婆子道:“现如今不比从前,如今二奶奶身子不爽,太太让三姑娘帮衬着主事,说是一切都要从俭,塘子里新养了好多草鱼和鲫鲤,分派给专人承包看管,专供府里食用。姥姥不知,那些唱戏的女孩子也都发配到各房服侍少爷小姐们,因娘娘殁了守丧中,不敢动鼓乐,连宴客都要悄悄儿的,不敢张扬出去呢。”

“吴**子这是怎么说的?可是逗我呢?那日老身还问来着,府里养这么多鱼,哪里吃得完呢,多的想必是拿到集市上卖的,我们家姑奶奶就笑,说是这些鱼都是养着观赏的,并不为养着吃呢。我们姑奶奶还逗乐子说:赶明儿我家二爷和宝兄弟两兄弟挑着担子去集市上卖鱼,只怕全金陵的人都要赶着去看西洋景呢。”

“嘘......”婆子东张西望一圈儿,咬着刘姥姥耳朵道:“不仅这个,三姑娘明里在找由头扣减府里开支呢,我们底下人都说,虽然娘娘没了,皇上恩赐不及从前,但是,庄子都还在,二老爷依旧在官中做工部郎中,大老爷世袭一等大将军呢,哪里就饥荒如此。”

说话间已到了贾母院门外,刘姥姥不敢造次,且和那婆子道别,几个人沿着甬道,依旧先去王熙凤屋里请安。

王青儿心里一直想着锦尧的事情,神情有些恍惚,见过凤姐儿之后,就被巧姐儿拽去隔壁耳房里说话儿,原来巧姐儿听刘姥姥讲古,道是村子东边的土地庙最是灵验,土地公公有求必应,想去替她妈妈求签儿许愿,祈祷平安,倒听得王青儿一头雾水。

这边儿王板儿出去把剩下的一袋子东西扛进来,凤姐儿看过,吩咐捡老太太、太太喜欢的各种瓜菜干儿,给他们送去,余下的送到自家小厨房里。

只听凤姐儿道:“家里种点子东西也是不容易,姥姥都给我拿来了,自己可有得吃吗?”

刘姥姥陪笑道:“姑奶奶总是记挂着我们,时常接济银子和衣物给我们,托姑奶奶的福,家里日子倒也过得,村里知道我们有府上照顾着,也都高看板儿他爹一眼。今年老天爷也照顾,地里多收了些粮食和瓜菜。这些儿原不值什么,家里还多着呢,不过这都是我女儿精心挑选出来的尖儿,次些的拿到集市上卖,成色不怎么好的才留着自己吃呢。”

凤姐儿听着有些感慨,怔怔地,倒不好回答的样子。

平儿知她生病后性情大不同前,见她有些发呆,就笑着接过话来,对刘姥姥道:“姥姥说话做事还是这么实诚。我们这里都喜欢吃你们带来的瓜菜干儿,费心了。因老太太前儿说想找个积古的老人家陪着说说话儿,我们奶奶就想起姥姥来,待会儿带你过去,你只像从前一样陪着讲古就是了,再别拘束,反倒让老太太觉得无趣。”

“平姑娘放心,上次来给老太太请安都是见过的,老太太菩萨般的老人家,又极是怜贫惜弱的,我会好好侍候着,保证不会说错话被老太太怪罪。”

王熙凤听了似笑非笑的勾了下嘴角,吩咐道:“姥姥且留下,我还有话说。平儿,你带他们都下去吧,吩咐厨下加两个菜,现在还早,等吃过中饭再过去不迟。”

平儿应了,带着丫鬟女人们离开。

凤姐儿招招手,让刘姥姥挨着她在炕沿上坐了。

“姥姥,上次说你们乡下有个老人家,九十多岁了,还得菩萨赐了个孙子,可是真的?”

“可不是真的吗,就离我家不远呢,现在孩子都总角了,白白胖胖的脸蛋儿,见到我就问姥姥好,可招人疼了呢。”

“姥姥,实不相瞒,我这次都怀三个月了,谁知无缘无故的就小产了,还落得个病根儿,经血三天两头淅淅沥沥的不得干净,姥姥替我去菩萨法相前好好禀告,就说若是我有过错,从今往后都改正了,再多多捐些香油钱替我赎罪,但凡我身子好些,无论能否生育儿子,都会亲自去叩头还愿,定然筹措银子,重整庙宇,再塑金身......”

“姑奶奶要求佛祈福,府里就有寺庙,何不亲自去许下愿来,才更虔诚呢。”

王熙凤漠然半响,方又说道:“这府里人多嘴杂,哪一个不是等着看人笑话的?是非恩怨只怕是菩萨也难分辨的清楚。我若说出什么话来,到被坐实了,还不指着说我心怀鬼胎。”

刘姥姥岂能听不出她的尴尬,当即满口应了道:“姑奶奶说的是,等我明儿回去就去替姑奶奶禀告,我们那里的菩萨最是灵验,定能保佑姑奶奶早日药到病除,说不定还会保佑姑奶奶,明年就能再怀上一个小少爷呢......”

“但愿如姥姥所言吧。”王熙凤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帖子来,上面写着她的生辰八字,又取出一锭大银来,都叫刘姥姥收了,再三嘱咐道:“姥姥仔细收着,换了别人,我断然不敢把命根子托付给他的,你把这生辰何帖子并所求之事捎给菩萨,好好替我祈祷,若有灵验,我也不会忘了姥姥的恩德......”

“姑奶奶这是哪里话?我们全家都仰仗着姑奶奶呢,若不是那年姑奶奶赏赐银子,帮我一家度过饥荒,还有我们今天吗?现如今又资助你侄儿在府里学堂读书,将来但凡有半点出息,都是姑奶奶提携的,若能求得菩萨开恩,老身就是用命来换姑奶奶平安也是愿意的。”

这番话说得王熙凤感恩涕零,拉着刘姥姥的手道:“姥姥,这都是我们娘两的缘分呢,姥姥放心,只要我身子骨硬朗,还能撑起这个家来,保证少不了姥姥的好处,将来板儿秋试,青儿的嫁妆还都在我身上,我替姥姥张罗。”

刘姥姥把不得这句话,忙不迭的道:“阿弥陀佛,我们全家都会祈求菩萨保佑姑奶奶平平安安,话说,求佛保佑也别耽误了诊治,该吃的药姑奶奶还是要按时服用才好。”

“这个我知道的。对了,青儿丫头也快及笄了吧?”

“可不是吗,明年三月三的及笄礼,我来时她娘还嘱咐,让我请姑奶奶给牵个红线,看那家孩子合适,替你侄女儿撮合撮合......”

说着才想起来这屋里后就没见青儿的影子了,因起身到门口张望,问门外的婆子道:“她婶子,可见到我家青儿了吗?”(未完待续。)

第314章 烟笼凡尘 雾锁迷津

刘姥姥他们怕误事儿,今儿天不亮就起程,等在城门外,抢在第一个进城,所以,赶到荣国府还不到午饭时间。??? ?壹?看书 ???·1?K?A?N?S?HU·CC

王青儿被巧姐儿央求,要去刘家屯为她妈妈祈福,青儿也有好多不解的事情要问她,乐得避开众人好说话,两人一拍即合,看看天色还早,巧姐儿打扮成小厮的模样,和青儿一起悄悄儿溜出府门,两看门的汉子还在参瞌睡呢,迷迷糊糊的也斜了一眼,只看到她们的背影。

他们平日里对进门的看管的紧,出门的只要没有大包小包的招摇,向来是睁一眼闭一眼的,自然不会多事儿去盘查她们。

两人到街上叫了辆马车,直奔刘家屯。

王青儿记得乡下那山路旁边,每隔十几二十里就有一个半人高矮的土地庙,随便找一个拜了,也就了结了巧姐儿的心愿。

貌似小时候来过贾府一次,并且是和巧姐儿住在一起,所以,两个人谈得甚是融洽,巧姐儿在府里并没有知心朋友,打第一次见面就不由和王青儿走得亲近。

还没等到走出城门,王青儿就已经弄清楚了荣国府的现状,简单一句话,正如石头记所记载的一模一样。

王青儿开始怀疑,自己的“前世”究竟是真实存在,还是脑洞大开,杜撰的一个美梦。

又或者,就像贾宝玉游太虚幻境一样,她也在另一个“太虚幻境”里神游了一趟。

出城二十来里地儿,巧姐儿就发现官道边的山坡上有一座金碧辉煌的城隍庙,王青儿绞尽脑汁也没搜索到关于这座城隍庙的任何记忆。

不过呢,这倒圆了刘姥姥的谎言,若是随便找个土地庙拜了,许下愿来,将来还愿时真怕找不到庙门呢,乡下人靠土地吃饭,供奉的土地庙可谓星罗棋布。

两个女孩子进了城隍庙,只见香烟袅袅中,端坐着一尊塑像,不愧是普度众生的佛,低眉浅笑中,令青儿觉得分外亲切,倒像是前世就认识似的。

巧姐儿颇为老道的供奉香火,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祈祷。

如此肃穆的的氛围,感染着王青儿,忍不住走过去,在另一张蒲团上跪了,正要祈祷,却见神龛后面转出一个跛脚道人来,乍一照面,王青儿反射性地跳了起来。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施主你在这里。”

“哦,我知道了,坐在上面的是你的师兄,只是,恕在下眼拙,大师傅戴了一顶帽子我就认不出是癞头和尚了!”

凭直觉,自己一定是被这两个家伙捉弄了,所以,言辞之间毫不客气。?? ?壹看 书 ???·1?K?A?NSHU·CC

跛脚道人愣怔了一下,法座上的和尚眨了下眼睛,笑得嘴角裂到耳后根。

“师兄,你输了。”

“出家人六大皆空,何谓输赢?”

“你说这位王施主经历富贵之后,定然难以适应庶民百姓的疾苦,见到你定会痛哭涕零乞求指点迷津,没想到,人家视师兄若粪土。”

“心若莲花,所看之物皆若莲花般美好,小女子虽然修行有限,不能把道兄的跛脚和神憎的赖头看成莲花,却也不至于,啊......”

王青儿边说着,边探头看了巧姐儿一眼,见她依旧是闭目祈祷状,却又恍若沉睡之中。

无需多想,已经明白这一切都在一僧一道的掌控之中。

既然无力改变一切,那就顺其自然,坦然接受吧。

青儿笑问道:“两位师傅此行又有何指教?对一个十年未尝肉滋味的孤旅中人,送上满汉全席,却又在他拿起筷子的瞬间撤走,这是不是太残酷了点?”

“施主能想到这点,也算是有觉悟的了。”跛脚道人也不以为忤逆,端坐在蒲团上盘腿抠脚丫子,云淡风轻的笑道:“石头记原本就是假语村言,红尘或悲或苦或精彩纷呈,怎知不是来自于**的幻像呢,真就是假,假就是真,真真假假,到头来,一坯黄土,万事皆空。”

“我倒忘了,两位师傅的保留曲目是《好了歌》,我理解为好死不如赖活着,荣华富贵都是依附于生命这个载体而存在的,人死了一切都没了,我说的对不对呢?”

“活着或者死去,都只是存在的一种形式而已。”

王青儿调侃道:“人都说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真正拥有的却又不知道珍惜,当然,除了死亡这种形式,因为,恐怕没有人愿意尝试死亡的滋味吧。”

法座上的和尚突然开口问到:“若是老衲允你一个心愿,施主最希望得到的是什么?”

真的吗?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且禀告一下,看灵不灵:“我希望继续前世中断的生活,就算不能和恒亲王殿下再续前缘,也要看着他平安幸福。”

王青儿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人死后要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因为,带着前世的记忆转世或是再生,却无法重新拥抱前世你曾经最在乎的人,拥有你曾经十分熟悉的事物,那种绝望,对任何人来说,都无疑是十分痛苦的事情。??? 要?? 看书 ? ?·1?K?ANSHU·CC

“施主的愿望,老衲恐怕无法办到。”

“两位师傅不是神仙吗?难道,灵河畔的蝴蝶之说也是骗人的不成?”

“蝴蝶也是一种幻像,它是指人的思维,或者说蝴蝶的翅膀就是**的载体。”

“师傅是说,我的前世只是幻象吗?”

“施主,老衲可否问问,施主认为何为历史?”

“这个问题我曾经百度过,它的学术解释是:1、记载和解释作为一系列人类进程历史事件的一门科学;2、沿革,来历;3、过去的事实......”

王青儿呐呐的嘀咕着,貌似突然有所悟,苦笑道:“历史记载,恒王将兵青州剿匪失利,突围途中坠落万丈悬崖,为国捐躯。所以,关于恒亲王和我的故事,根本就是我的**和贪念所产生的幻象,就算我再重复一百次,那也终究是一个梦境,对吗?”

“施主算是大彻大悟。”

“那么,我真正的前世就是刘家屯的草根王青儿吗?我和荣国府的交集是真是假?石头记不过是一本,故事可以重写的对吧?”

“施主,关于《石头记》,或许,它就是你们所言的纪实文学作品,它不属于正史,也不同于杜撰的故事,天机不可泄露,言尽于此,还望施主见谅。”

王青儿还要再问,但见眼前一片空朦,昏暗中,满目都是翩然飞舞的白蝴蝶,顷刻之间,城隍庙和一僧一道恍若蝴蝶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

巧姐儿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跪坐在官道边的草丛中。

“青儿妹妹,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巧儿姐姐,我们不是在城隍庙里吗?你还上了香祈祷来着,怎么睁开眼睛全都不见了,我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我妈妈的病多半是不好了。”

“别胡说,姑奶奶最是惜贫怜弱,自然是多福多寿,吉人自有天相。”

“姥姥说你们这里的菩萨最是灵验,果然,不像别的地方都是泥塑的,小时候看二太太在佛堂念经,我就常想,那尊菩萨仰仗的都是贾家的烟火,真的能管贾府的事情吗?我娘说,她是不信什么因果报应的,拜菩萨有用的话,珠大爷也就不会......哦,忘了告诉你,珠大爷就是我宝二叔的亲哥哥,死于木兰围场事件。”

“巧儿姐姐,你想说什么?”

巧姐儿置若罔闻,又自言自语着:“我竟然没想到,这世上是真有神仙存在的,因果报应原是应该信的,赵姨娘背地里常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巧儿姐姐......”

“青儿妹妹,你看......”

王青儿这才注意到,巧姐儿手心里握着一支竹签,接过来细看,上面写的是:“凡鸟偏从末世来,都知爱慕此生才。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

刹那间心念一动,故意装糊涂道:“巧儿姐姐,这说的什么呀?倒像是作诗呢。”

巧姐儿不语,她也就不再多话,静静地拉住巧姐儿的手,准备下山。

贾府的少爷小姐们外出都是成群奴才跟着服侍的,巧姐儿此番私自外出,刚才又遇到奇怪的事情,难免有些惶恐,所以,紧紧握住青儿的手,表现得极其信任和依赖。

王青儿还不知道,自己原本比巧姐儿大一岁,当年第一次见面时刘姥姥不敢托大,故而让她称巧姐儿为姐姐,她比巧姐儿高了半个头,行事儿又极是沉着冷静,未免显得少年老成。

“青儿妹妹,刚祈祷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位圣僧,他说,善因种善果,恶因种恶果,我好担心娘的病,因为,因为,我怕那个叫金哥的女子还有她的未婚夫,会找我娘索命......”

“谁是金哥?你娘碍他们什么事了?”王青儿装糊涂。

看来,王熙凤为了三千两银子生生拆散金哥和守备之子的姻缘,导致二人殉情而死的故事并非杜撰,但是,王青儿知道,王熙凤并非可以随意八卦的对象,所谓祸从口出,触王熙凤的霉头那是嫌自己命长。

“没,没什么,我做的噩梦而已。”

显然,巧姐儿也意思到这事儿非同小可,不能随便乱说。

“既然是噩梦就忘得干干净净,千万别告诉姑奶奶。”

“妹妹说的是,我记住了。”

两个女孩子压低声儿交流着,不知不觉就来到官道上。

马车夫正在路边着急地朝她们张望呢,时候已近黄昏,再多耽误一个时辰,天黑前就赶不回宁荣街了。

青儿先把巧姐儿扶上马车,然后,自己也搭着凳子上了车,两人坐稳当了,车夫不紧不慢的放下门帘,正准备驱车返程呢,却见一个少年冒冒失失的飞奔过来,大刺刺的抓住车辕。

“赶车的,等一下,我娘要坐车。”

“这位大哥另外叫车吧,我这车有人包了来回,客人就在车上坐着呢。”

“让他们下来,我娘要坐车!”

“嘿,这是谁家的爷,这等不讲道理,哪有半道把雇主扔路上的,况且是两个姑娘。”

“我不管,我娘要坐车!”

“怎么听不懂人话,我说这车有人包了来回,银子都给了,还能给人退回去不成?

“怎么不成?成!我娘自会给你银子!”

“你说成就成?”

“我说成就成!”

“你算老几?”

“我娘说我是老二,我尊姓王,我是王家老二,大名儿叫王二牛。”

“王二牛?你若肯改个名儿,我就让你娘乘车,你可愿意?”

看着牛高马大的青年,傻呼呼地撇嘴道:“你会取什么好名儿!”

终于意识到这是个傻子,车把式笑道:“我取的名字可好听了,就叫你王ba蛋好不好?”

“王ba蛋是骂人的,你才是王ba蛋,你们全家都是王ba蛋!”

王青儿和巧姐儿都听出拦车的青年似乎有些痴呆,先还觉得好笑,这会子又觉得车夫戏弄人家有些过分,只是她两都是未出阁的女孩子,特别是巧姐儿,正经的大家闺秀,原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好当着陌生男子抛头露面的,便在车里搭腔道:“这位大叔,他一个不晓事儿的哥儿你欺负他干嘛?快些儿赶路要紧,若再回家晚了我娘要着急的。”

这车把式也是个耍横的主儿,就住在宁荣街后面的永安巷里,往年也曾围观贾府年下去寺庙祭拜的车队,却没见过巧姐儿,看见这两位是贾府出来的,只当是两个跑腿儿的小丫头呢,寻常或许还有些顾忌,这会儿被傻子逗得来劲儿了,哪里肯听她的,只想着拿那傻子寻开心。

车夫笑骂道:“哪圪垯缝儿里蹦出来的小王ba羔子,敢对大爷我耍横,我特么不打得你跪地求饶,你也不晓得马王爷有几只眼!”

那青年不知好歹,竟学舌道:“我特么不打得你跪地求饶,你也不晓得马王爷有几只眼!”

车把式正值壮年,早年也练过几天功夫,虽然比傻子矮一点儿,却壮实德跟铁搭一样,哪里把傻子放在眼里,骂骂咧咧的语气自是极为不善,扬起马鞭子没头没脑的就朝青年挥过去。

“小兔/崽子,你特么的活得不耐烦了吗......”

“不许打人......”王青儿话音未落,只听“哎呦”一声,有人飞过来,跌倒在马车边。(未完待续。)

第315章 纵然相逢 形同陌路

王青儿和巧姐儿忙探头看时,却是车把式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上,满脸不敢置信的尴尬。一?? 看书?? ??要·1要K?A?N?S?H?U?·CC

“噗......”青儿自己也不明白,为何看到车把式的窘态,刹那间就想笑。

车把式挣扎着爬起来,张牙舞爪的挥着鞭子,不等他近身,青年人已然闪电般出手,抓住鞭梢一拽,只听“噗通”一声,车夫再次腾空飞了回去,摔倒在青年人脚边。

那青年欺身抓住车夫的衣襟,提溜起来凑近了道:“赶车的,待会儿你得告诉我娘,是你先动手打二牛,二牛才还手的!”

傻乎乎地交代完毕,手一扬,干净利落的把马车夫扔在路边。

整个过程就像任性的孩子在处置自己厌倦了的木偶玩具。

巧姐儿隔着窗幔看得亲切,又觉得解气,又有些害怕,缩在车厢里大气儿都不敢出。

王青儿掀开窗幔,远远地,看到一个年近半百的婆子正一拐一拐地往这边赶来,因车把式好面子,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硬撑,青年嘴上讨不到便宜,抬脚又要踢那车夫,吓得嘴里胡乱吼叫着:“傻牛,你这惹事精!还不快快住手,若再犯浑,老娘真把你赶出家去......”

“娘,这须怪不得二牛,都是那人先动手打我......”

傻子疾步过来扶那婆子,正好闯入王青儿的视线,刹那间,王青儿只觉得眼前突然一亮,不由得瞪大了双眼,难怪刚觉得耳熟,长相也是如此酷似。

脱口询问道:“喂,敢问这位公子贵姓?”

婆子见问话的是位年轻姑娘,忙替他回答道:“老身夫家姓王,这是先夫的养子,小名儿叫二牛,还、还没取大名儿呢。”

养子?没有大名儿?难道生命轮回,他又回到失忆的原点?

王青儿暗自惊诧着,没道理呀,刚才在“太虚幻境”——她是这么定义那座城隍庙的,那一僧一道还笃定的指点迷津,说什么历史是既定事实,永远不可以纂改,所以,她注定不可能再见到恒亲王殿下,那么,眼前的大帅哥又会是谁呢?

目测青年二十一二年纪,要比一般成年男人高出大半个头,五官轮廓立体而又俊朗,特别是侧脸线条堪称完美,王青儿注意到,这青年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得冷厉而又霸道,只是此刻正委屈地嘟嘟着嘴,显得有些茫然和无助。壹?????看 书 看?·1?KANSHU·CC

“他,一直这么傻吗?”话已出口,王青儿才觉得不妥,呸,这不是找不痛快吗,估计那婆子定然要骂人了。

结果婆子并不介意,和善的笑道:“先夫把他带回家的时候就这样了,据先夫说,这孩子是他随东家走镖途中遇到的。”

青年还在纠结婆子的责备,依然在辩解道:“娘,是车把式先用鞭子打我,不信你问他,那车把式,你告诉我娘是你先打我的,快说实话,我保证不打死你。”

若搁以前听到这话,王青儿一定要笑死,可是,这会儿看青年傻傻的样子,青儿整颗心都只是觉得感伤,你究竟是谁?你怎么能和锦尧长得一模一样?

转念就想,若是可以再次重逢,而锦尧已经变成这副模样,自己还会深爱他吗?

婆子气喘吁吁地走过来,很明显,他们娘儿俩已经走了很远的路,特别是那婆子,但见风尘仆仆,憔悴不堪。

“傻、傻、傻牛儿,你、你、快把这位爷扶起来,快、快、快给人家赔不是......”也不晓得婆子是口吃还是走得累了,磕磕绊绊的好容易才把话说清楚。

傻青年拳脚虽然厉害,倒是听话得紧,立刻收住劲道,踢出去脚尴尬的停在半空中。

“傻站着作甚?还不快扶大伯起来!”

青年似乎不愿意,但还是按照婆子的吩咐,弯腰去扶那车夫,哪晓得被车夫瞅着破绽,用早已准备好暗自握在手中的土坷垃狠狠地朝少年天门盖拍去。

青儿眼尖瞅见,脱口惊叫道:“小心!”

自然的反应暴露了王青儿情绪,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会如此在意那傻青年的安危,急切之中,这一嗓子完全破音。

板结的黄土坷垃硬度不亚于石块,赶车的汉子手劲儿极大,这一下又用了全力,拍上去,顿时就在傻子头上土崩瓦解。

青年立足不稳,直接倒进车夫的怀里,被他当胸一掌推开,仰倒在地上。

王青儿的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旋风般飞奔过去,抬起一脚踹开那车夫,声嘶力竭的吼叫道:“你怎么能对一个毫不防备的人下狠手?你特么的以德报怨,你特么的眼瞎了吗?这位公子是想拉你起来,暗下黑手,你特么还是人吗?”

连珠炮是的一阵爆粗口,听到的几个人都目瞪口呆,大跌眼镜。? 壹??看书 ???·1?K要A N?S看H?U?·C?C

车夫被骂得狗血淋头,眼见傻子昏倒在路边,寻思别弄出大事儿了,哪里还敢强辩,挨了一脚也顾不得和王青儿计较,急忙过去探了探傻青年的鼻息,老天保佑,还有气儿。

婆子就像突然被打了鸡血,狂奔过来,拽住车夫的衣领不松手,口口声声道:“老身就指着这傻孩儿为我养老,你把他打死了,叫老身靠谁去?杀人偿命,老身和你见官去!”

“这位婶子,我不是有意的,是我一时失手,不过,你儿子还有气儿,你且松手,我立马送他进城去看大夫......”

“都什么时辰了,城门都要管,还看什么看大夫,你是欺负老身腿脚不灵便,分明想半路抛下我们娘儿俩,自己赶着马车逃跑。”

婆子边说边验看少年的伤情,扒拉开头发仔细看了看,没发现明显的外伤,把心里的担忧略放下些,显然是害怕车夫畏罪逃跑,犹自一手拽着车夫不放,拉扯着又道:“老身也不指望你带我们去看大夫,你只赔我十两银子了事儿,我们自己请郎中。”

王青儿半跪在青年身侧,刹那间只觉得手足无措,下意识地掐他人中穴,给他做人工呼吸和胸外心脏按压。那少年因大脑突然受到震荡,暂时晕厥过去,伤得并不十分严重,被她乱了方寸的好一阵折腾,早醒过来了,半眯着双眼由着王青儿对自己又“qin”又“mo”。

“娘,这是我媳妇儿吗?”傻子突然开口说话,审视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女子,目光有些、有些无以描述。

“啊?!”青儿讶然。半天都么没回过神儿来,傻傻的与青年四目相对,熟悉的面容,恍若隔世,令她鼻子一阵发酸,瞬间泪目。

“不得无礼,这为女大夫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婆子急忙阻止傻子的无礼言辞,赔着笑脸儿对青儿道歉:“姑娘可别见怪,我儿子脑袋有毛病儿,他就是个傻子......”

貌似被“傻子”二字刺激到,青年双臂一伸,猛地环抱住青儿的腰,待她后知后觉的想要直起身来时,已经被完全控制在青年的怀里,哪里挣扎得开。

青年冷冷地说着傻话:“我娘说的,不可以随便被女孩子抱,不可以被女孩子亲,也不可以让女孩子对自己手脚不干净,因为,只有自己的媳妇儿才可以亲热的,我可都记着呢。”

明知道这人是个傻子,依然觉得他的怀抱很温暖,甚至,很享受他手臂上的力度。

锦尧,这是锦尧吗?怎么可能呢,跛脚道人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

往事不堪回首,空留万千遗恨。

王青儿眼眶发热,想起最后的分离,不由怒目道:“松手,我可不是你的媳妇儿。”

“那你是谁的媳妇儿?”

“我是刘家屯老王家的闺女王青儿,今年还不满十五岁,并未许人家。”

回答得这么清楚,就差没有说出生辰八字了。

婆子心念一动,想说什么,再看一眼青儿的衣着,洋红洒花缎子夹袄,玫红底子蝴蝶落花绣鞋,虽然,都是凤姐儿和平儿送的半旧衣服,略显宽大,不是十分合体,却看得出来,质地和做工并非一般人家穿得起的,不由自惭形秽,把已经溜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婆子揣度着,这姑娘绝对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孩子,看她懂得医术,或者家里开着医馆呢,傻儿子长得再英俊也还是傻子,况且,如今家徒四壁,哪里配得上人家姑娘。

连忙教训儿子道:“糊涂东西,还不快些松手,王姑娘适才救了你性命,咱不能学那忘恩负义之人,恩将仇报,坏了王姑娘的名声。”

青年冷着脸儿辩解道:“娘曾经嘱咐孩儿,招惹了人家姑娘就得把人家娶回家,王姑娘刚才摸我亲我了,我得把她娶回家做媳妇儿。”

突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婆子纳闷儿着:我怎么不记得说过这些话呢?

锦尧何等骄傲,绝对不会这么痴这么傻这样死缠烂打的。

“你可以不用负责的。”王青儿莞尔,这傻实诚少年,见了漂亮姑娘可就不傻了呢。

“好,那就由王姑娘负责,把我娶回家。”

“你......”青年桀骜不驯的眼神,怎么如此酷似锦尧呢?王青儿咽下心中的惊诧,差点要否定跛足道人神一样的存在。

“噗嗤......”车把式原本担心打坏了人,自己赔不起要惹官司,这会儿听他这么说,也忍不住笑喷,这小王ba羔子,癞蛤蟆想吃天鹅屁。

婆子也笑了起来,揉了揉傻儿子的头发道:“傻牛,头还疼吗?这位爷,你打哪里不好,就不该打他脑袋瓜子,看样子是越发傻了呢,说不得,今儿我们得跟着你,你也别说讹你,万一待会儿再出什么意外,老身可就呼天抢地也没人应的了。”

车把式哪还笑得出来,半响方回过神儿来,铁青着脸儿道:“你儿子不挺好的吗?再说他也下死手打我来着,我这全身骨头都疼呢,说不得,今儿我倒不回家了,干脆去你家养着......”

婆子已经缓过气儿来,嘴皮子也利落了,和车夫斗嘴皮子道:“你这人好没道理,你让人评评理儿,我儿子犯傻,难道你也是傻子不成?看别人信不信他打得赢你!”

“娘,我家菜地还没有浇水呢,车把式要去就让他给我们挑水浇菜,敢偷懒,小爷定要打得他满地找牙!饿他三天,看他还敢赖着不走。”

嘴里说着话,眼睛却全在王青儿身上,把她当做西洋景儿似的看了个遍。

车把式只当这青年傻里傻气的,充其量就是空有一身蛮力,没料到傻子修理人的本事并不输于常人,不,应该说,比寻常人还要狠毒。

巧姐儿一直躲在车上,这会子把窗帘掀开一个角偷窥外边的情势,眼见青儿被那青年抱着挣不开身来,被抱着的人还没怎的,她倒羞得满脸通红,想要帮青儿却又胆怯不敢下车。

眼看着青儿越挣扎越无力,婆子笑出一脸的褶子来,实力阳奉阴违,看似训斥傻儿子,却巴不得他儿子真的能把青儿抱回家去。

犹豫了半天,巧姐儿终于移步下车,大着胆子对青年道:“这位公子,敢问姓氏名谁?就算公子有心想娶王姑娘为妻,也该遵守礼制,请三媒六证,这样抱着人家姑娘不放算什么呢?快快松手,再纠缠不清,我可要报官了。”

青年根本就没正眼看巧姐儿一下,自顾自的压低声音道:“王青儿,算你狠!”

偏青儿没听到这句话,只注意到巧姐儿威胁那婆子道:“这位大娘,我是一等大将军贾公的孙女儿,若不想吃官司,就让你儿子立刻松开我妹妹,我可以恕他冒犯之罪。再者,你也别只管拽着车把式不放,你看他像是赔得起银子的人吗?你儿子的伤若真有事儿,你可到荣国府来找我娘,我娘是荣国府的管家奶奶,我自央求她打发你银子,给令郎医治。”

婆子一听“荣国府”三个字儿,忙松开车把式,隔着车窗儿对巧姐儿道:“原来是贾府大小姐,老身不知,多有得罪,还望大小姐宽恕。”

“大娘不必客气,快要关城门了,请令公子放了我妹妹,我们还要赶路呢......”(未完待续。)

第316章 轻谐傻笑 真假难辨

没想到,婆子听了这话,倏地沉下脸来道:“老身差点儿就着了你的道儿,从来大家闺秀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有女孩子像这野丫头一样满世界乱跑的,况且,老身虽然未曾去过荣国府,也听人说过,荣国府当家的是琏二爷,他只有一位正室夫人,市井上都称她凤辣子,厉害得不得了,这位奶奶名下只有一位千金小姐,七月七日生的,名叫巧姐儿,倒不曾听说哪里还有二小姐来的?你是谁家闺女,竟然敢冒充荣国府大小姐!老身若信了你,放这车把式走了,明儿傻牛伤情不好时,只好去荣国府问琏二/奶奶讨耳刮子!”

巧姐儿自幼儿看凤辣子打理荣国府,自然也是伶牙俐齿的,这会儿被逼的忘了胆怯,沉下脸来发狠道:“本姑娘何曾需要冒充巧姐儿?我这名字还是刘姥姥给取的呢,今儿个我和青儿妹妹专程来城隍庙给我娘祈福,因天不早了急着赶路,这才替你们分解,谁倒有功夫欺骗你吗?青儿妹妹,我们且另找马车赶路吧,由着他们去闹腾。? 要看 书 ???·1?K?A书NSHU·CC”

边说边赌气过去强拉青儿起来,再三拉不动,拼了命想要把男子的手掰开,巧姐儿手指甲又长得很,这会儿又是掐又是抓的,把傻子的手背和胳膊划得满是血痕。

傻牛收腹坐起来,却依旧把青儿揽在怀里,冷着脸儿嘲讽巧姐儿道:“贾府的姑娘都像你这样没廉耻吗?本少爷已经有媳妇儿了,就算你把我胳膊上的皮蹭掉一层,本少爷惧内,也不敢要求你负责的,姑娘何必摸起来就没完没了?”

“你!”巧姐儿没料到傻子能说出这等羞人的话来,不由目瞪口呆,世间怎么会有这等无耻无赖之徒!

王青儿很适度的挣扎,其实在悄悄观察傻牛的言行举止,越看越觉得这青年男子面瘫的时候最像锦尧,天生冷厉的眸子,不笑的时候寒意四溢,周围的气场放佛都被冰雪覆盖,可惜,这傻男人张口闭口就是我娘说的,傻得直冒泡。

虽然被男子拦腰抱住,双手并未被禁锢,青儿完全有机会对傻男人发起突然攻击,逼迫他放开自己,然而,她只是“柔弱”的推搡而已。

再一次历经生死轮回,王青儿感慨良多,实在无法做到,对这张酷似前世爱人的英俊面孔无动于衷。

直到巧姐儿和傻子发生冲突,注意到巧姐儿只差没憋出内伤的愤怒面孔,王青儿这才真的有些着急,不说别的,单看刘姥姥对王熙凤母女的巴结劲儿,她就可以猜想到,王熙凤等于是他们的衣食父母,若是刘姥姥在场,断然不敢也不会让巧姐儿受半点委屈的。????? 一? 看书 ??·1KANSHU·CC

猛地使出洪荒之力,把傻牛推开,怒目道:“敢对我家小姐不敬!放开,我可真生气了!”

然后,觉察到表达的意思有些尴尬,呸,感情你刚才一直都是假生气的吗?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傻子“嫣然”一笑,天哪,非但不傻,就算记忆中的恒亲王殿下也不曾有过如此动人的笑容,王青儿觉得,整个春天的花朵都次第绽放开来......

虽然明知道和傻子没有道理可讲,青儿还是颇为温柔的规劝道:“二牛公子,你怎么可以对我家小姐爆粗口呢,让小主子在我家门口受委屈,我们一家子都会觉得内疚的,公子若想和我们做朋友,就必须向我们小姐道歉!”

“我娘说,男人大丈夫只能听媳妇儿的话。你是我媳妇儿吗?”这个“我娘说”一出口,男子谜一般的完美形象顿时破功,笑容瞬间就变得又呆又傻。

王青儿脑海里不由闪过红楼梦里的经典台词,就是刘姥姥二进大观园时,在酒宴上曾经说过的冷笑话——花儿落了结个大倭瓜......

傻牛扯着嗓子喊得很大声,周围的几个人听得真真切切。

“噗嗤,哈哈哈......”车把式笑得直不起腰来,巴不得傻子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指着傻牛幸灾乐祸:“这傻子,竟然还是个花痴呀,白瞎了这副好皮囊......”

“咳咳......”连巧姐儿也忍俊不住,因要保持矜持,强行忍着。

王青儿满头黑线,再次和傻牛目光相对,不由心生疑虑,这家伙是真傻还是假傻呀,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怎么这般奇怪,感觉三四分傻气中倒有五七分调侃的意味儿,不对,分明就是戏弄别人成功的小得意吧?

恍惚中,脑海里有一万个草泥马狂奔起来,王青儿苦笑,我这是怎么了,竟然对一个傻子浮想联翩,不过,这傻子不光是长相,连他的嗓音,也酷似锦尧......

婆子听青儿称呼巧姐儿为“我家小姐”,暗道自己糊涂,感情这主仆二人情同姐妹,故而以妹妹称呼,也就是说,这位大小姐真的就是荣国府琏二/奶奶的千金。??? ?壹? 看?? 书 ? 看·1?K?A?N?S?H?U?·C C?联想到自己母子二人的处境来,婆子暗中自责,主子再三嘱咐,现在要紧的是尽快在乡下找个地儿安居下来,怎么能失心疯般和人纠缠不清,若再把荣国府大小姐得罪了,可不就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腆着脸儿一拐一拐的走过来,谦恭地边帮巧姐儿拍干净衣服上的尘土,边赔罪道:“老身这里给贾小姐请安!还请小姐恕老身和傻儿子有眼无珠,我那傻儿子更是千不该万不该出言不逊冒犯小姐,我这就让他给小姐赔罪,要打要骂由着小姐发落。”

巧姐儿蹙眉道:“我也犯不着打他,也犯不着骂他,大娘快让他放了青儿妹妹,自来男女授受不亲,这算怎么回事儿呢?我们还要赶路呢,眼见天就要黑了,我娘寻不见我会着急的。”

或许是害怕“小媳妇儿”恼羞成怒,不等婆子发话,傻牛便已经乖乖地松开青儿,独自板着面瘫脸,默然坐在草地上发呆。

车夫听说要返回城里,吞吞吐吐的道:“这早晚回去只怕要错过门禁的时间。”

众人这才想门禁的事情来,眼看天就要黑了,估计这会子赶回去,城门已经关闭。

巧姐儿急得差点哭出声来,若进不了城,她们两个大姑娘难道要在荒郊野岭过夜不成?再说,她娘还不得急疯了。

王青儿道:“巧儿姐姐,我家离这里应该不到十里,不如现在先去我家歇一宿,明儿一早再启程赶回城里,事已至此,姑奶奶着急也顾不得了。”

“那怎么成,我娘和我爹会急疯的,还要连累平儿姐姐她们挨骂,保不定,还会连累一家人被娘责罚。”

婆子益发信了眼前的姑娘就是荣国府大小姐,陪着小心跟着劝道:“贾小姐,从这里到城门外少说也有十五六里路程呢,等赶到城门外,肯定过了到门禁的时辰,那时你们两个姑娘前不着村后不挨店,岂不饥荒?”

王青儿乘机附耳吓唬巧姐儿道:“我的大小姐,现在真顾不得许多了,那娘儿俩和这车夫都不是省油的灯,我们得尽快安顿下来,别再出什么篓子才是要紧的。”

巧姐儿显然被吓唬到,神情紧张地点头,反倒催促车夫快点赶车去刘家屯。

“大叔,等回到府里,我自会多打发些银子给你。”

婆子殷勤地帮着青儿把巧姐儿扶上马车。

自得知巧姐儿就是琏二奶奶的千金,车夫也不由收敛了许多,唯唯诺诺的答应送巧姐儿去刘家屯暂住一晚。

有银子赚,还巴结上荣国府当家二/奶奶的千金大小姐,车夫自然是喜出望外,无论巧姐儿和青儿说什么,没有不依的,横竖现在也进不了城。

“驾......”

静候两位姑娘坐稳妥了,车夫得瑟着扬鞭催马,撇下那娘儿俩,自顾载着两位姑娘赶路。

行不到里许,王青儿偶一回头,透过车厢后窗,只见酷似锦尧的傻男人左手扶着婆子,右肩上挎着一个大包袱,亦步亦趋的紧跟在马车后边,马车快他也快,马车慢他也慢,秋风萧瑟的寂静夜色中,两人的身影显得格外凄惶。

王青儿心有不忍,就和车夫商量道:“大叔,没想到那傻子倒是个孝子,看他扶着老娘赶路挺不容易的,你且停车等一下,看是不是顺路,能不能捎他们一程?”

车夫刚要拒绝,巧姐儿急忙允诺道:“大叔发发善心,明儿一并多付银子给你。”

这是一辆双乘的马车,按理儿两人乘坐刚刚好,若再多加人,马儿吃力不说,恐怕车厢里也坐不下这么多人,可是,碍于荣国府大小姐的面子,车夫也不敢不依。

“吁......”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巧姐儿探出头去道:“王大娘,你们准备去哪里?若顺路的话,就上车来挤一下,顺带着捎你们一程吧。”

婆子求之不得,忙不迭的道谢,吩咐少年把她背过去,王青儿欠身把婆子拉上马车,三人挤着坐了,伸手要拉傻牛时,只听车夫道:“哎,小哥儿,车上坐不下许多人,再说两匹辕马也是又累又饿,如何拉得动你?不如小哥儿自己跟着马车走吧。”

王青儿原本是想让傻牛和车把式坐一起的,他既不乐意,也不好强求,因又问:“大叔,你知道去刘家屯的路吧?”

边问心里边道惭愧,此番故地重游,虽说不是世事全非,却也有很多事物是记忆的空白,老实说,王青儿心里没有谱,鬼才晓得刘姥姥家是不是和她记忆中一样。

车把式笑道:“王姑娘怎么忘了,那年刘姥姥带你去荣国府,老太太送了好多东西,你家小毛驴儿驮不了许多,周家**子就叫我的马车送你们回家。我家就在宁荣街后巷子里,离周瑞大爷家不远,宁荣两府有亲戚走动,或者马车也有用不过来的时候,周**子就会照顾我的生意。”

青儿笑道:“那时太小,我还不怎么记事呢。”

“你姥姥人极好的,知道周**子给了车钱,还送我一个吉祥如意的银锞子,说是荣国府老太太赏的,大节下的,给我儿子图个吉利。”车夫打开了话匣子,似乎忘了刚才的不愉快。

“大叔贵姓?”

“我姓陈,街坊都叫我铁牛。”

婆子插话调笑道:“难怪和我家傻小子一见面就斗上了,感情都是发牛疯呢。”

提到少年,王青儿下意识地透过车窗往外看,傻牛正满头大汗的紧跟在后面,发现她在看自己,莫名其妙的一挑嘴角,那种蛊惑人心的笑纹淡淡的一闪而过。

“小哥儿,要不把包袱放车上,看你累的!”青儿觉得自己的心瞬间软了一地。

“我自己能扛。”

那少年豪放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又把包袱调整好背得舒服点,发现王青儿还在看他,傻乎乎的对青儿解释道:“我娘说,我娘全部家当就这只包袱了,要一直背着,不能离手。”

王青儿无言以对。万分感慨的摇头苦笑,暗道,这傻子一口一个我娘说的,像是还没断奶的孩童,又傻又蠢,怎么可能是锦尧呢。

再多看几眼,又觉得不应用“傻子”来定义这个男子,至少在他冷漠无言的时候,他和自己记忆中的恒亲王殿下一样英挺帅气,板着脸时显得冷酷而又霸道,乍然一笑却如阳光般明媚而温暖,甚至,带着一点点奶味儿的软萌,令青儿怦然心动。

转过头来又问婆子道:“大娘这是要去哪里?可是遇到灾荒准备投奔亲戚吗?”

看他们衣着的质地多是绸缎,虽然是大路货,做工倒也算得上精致,只是,傻牛说他们的全部家当都打包了,应该是离乡背井逃难的吧?

婆子犹豫良久,方回道:“王姑娘果然极聪敏伶俐,我们娘儿俩正是来金陵投亲的,谁知道亲戚家老爷不知因何事获罪,年初就已被革职判了流役,家小发回原籍都好几个月了,我们娘儿俩在城里没处儿安置,就想来乡下租一间屋子,暂时安顿下来,再做打算。”

她对王青儿极有好感,差点儿就把憋在心底的事儿倾诉给她听。

巧姐儿听她说得可怜,就对青儿道:“既然大娘没地儿去,不如就让她娘儿俩一起去你家暂住两天,等我回家求我娘,看能不能在府里给他们谋个差事。”(未完待续。)

第317章 南柯梦醒 家徒四壁

青儿压低声音提醒巧姐儿道:“先前姐姐还说,如今府上是三姑娘主事儿,据说凡事都要节俭,各房里多余的人都等着打发呢,姑奶奶反倒安置闲人进去?若被三小姐驳回,岂不是给你娘添堵呢嘛?就让他娘儿俩去我家住着吧,我哥现在府里学堂里读书,家里少了个壮劳力,横竖农忙时都要请帮工呢。壹?????看 书 看?·1?KANSHU·CC”

潜意识里,王青儿已经把这对母子的遭遇和锦尧的身世联系在一起,她觉得,这男子若真是锦尧的话,他的处境应该很危险,或许,远离京城隐匿乡村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这边和巧姐儿说着话,无端地感觉到,少年的目光追逐着自己,狼目灼灼,极其诡异,王青儿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相距不到十里地的行程,马儿虽然负重而行,也就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去刘家屯的三叉路口。

马车驶离了官道,泥土路变得狭窄起来,路两边都是收割后的麦子和包谷地,因为已经是黄昏时分,村民大多已经回家了,依旧在地里忙绿的人并不多,路上偶尔会遇到有人在吆喝着耕牛回家,牛背上驮着耕地时捡漏的豆子和果蔬。

远远地,就看到村东头的那颗老榆树,房屋渐渐多起来,朦胧的月色下炊烟袅绕,这是庄稼人劳作一天后的晚餐时间,空气中,可以辨别出新打磨的麦面馒头的甜香,间杂着烧包谷棒子的香味儿。王青儿不由想起在前世,刘姥姥常会在做完饭撤出明火的时候,往红火灰里埋两个鲜嫩的玉米棒子,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青儿就喜欢边啃玉米棒子解馋,边和元宝一起看月亮。

从村东到村西,巴掌大的一个小村子,很快就到了刘姥姥家篱笆院门外,只见对面青砖灰瓦的三开间屋子,带两间耳房,道场倒是挺宽敞的,只是,鸡飞狗跳的,满地都是鸡粪。

婆子一路都没提下车的事情,这会儿到了家门口,自然也没有赶人家走的道理。

听到狗叫声,屋里出来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布衣荆钗,五官倒是很清秀的样子,正是刘姥姥的闺女王狗儿的糟糠妻子。

“不是说要在荣国府玩两天嘛,怎么今儿就回来了?”

王刘氏快步过来,打开栅栏门,放马车进来。

王青儿并不觉得陌生,率先下马车,再把巧姐儿扶下来,这才对王刘氏道:“娘,这是姑奶奶家的巧儿姐姐,今儿出城玩儿误了时辰,因城门关了,来我们家歇一宿,明儿就走。壹 看书 ???·1?K?A N?S?H?U?·C?C?”

“原来是大小姐家来了,难怪青儿和姥姥赞不绝口,世上竟然有这般标致的女孩子!孩儿他爹,你家姑娘来了,快出来接着。”

王狗儿祖上原是和王家认了宗亲的,算起来他和王熙凤是同辈份,故而这等称谓。

“我就说今儿喜鹊叫个不停,原来应了姑娘登门,早些儿知道就好了,我也把院子打扫干净些,这叫姑娘如何下得去脚?”王狗儿急忙出来迎接,又急忙吩咐媳妇儿道:“快去把堂屋和巧儿屋打扫干净,把老娘给板儿备下的新被褥换上。”

王刘氏忙不迭的应了,对巧姐儿笑笑,转身回屋去收拾。

王青儿扶着巧姐儿,捡下得去脚的地方绕来绕去的走,八月初天气,月亮还是弯弯的一个小月牙儿,王狗儿急切间也没点灯笼,巧姐儿的绣花鞋不小心踩在鸡粪上,软塌塌的,不由惊叫一声,顿时就恶心起来。

王青儿无奈的吩咐道:“爹,快去把灯笼点上。”

婆子腿脚不灵便,在傻牛搀扶下随后追上来,见状连忙从兜里摸出张草纸,蹲下身子,讨好的帮她擦拭干净。

王狗儿手忙脚乱的点上灯笼,却是一般纸糊的,不像琉璃灯笼那般明亮,依旧看不清楚,巧姐儿吃了大亏,再不肯抬脚走半步。

“姐姐趴我身上吧,我背你进去。”王青儿拽住巧姐儿的胳膊,矮身把她背在背上,还没迈开步子,傻牛已经抢步上前,伸手勾住巧姐儿的小蛮腰,把她提溜起来,大步朝堂屋走去。

“你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巧姐儿绯红了脸,压低声儿训斥少年。

傻牛走得飞快,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已经到了屋檐下,把巧姐儿送进门槛里。

婆子因为脚脖子疼,走路一拐一拐的,踩着鸡粪脚下一滑,差点儿跌倒。王狗儿以为她是贾府的下人,况且,能跟着巧姐儿,多半是有些身份的,也不敢怠慢,连忙伸手扶住。

“妈妈贵姓?柴门陋室,委屈姑娘和妈妈了。小心......”

“老身夫家姓王,五百年前也是一家子呢,那是我儿子二牛,今儿要叨扰叔叔了。? ??? ? ?一看书 ??·1 K?A?NSHU·CC”

婆子正无处容身,听王狗儿言语斯文,顿生好感,世故得套起近乎来,盘算着暂时在他家借居一段时间,等买到房子,再收拾了搬回去。

王板儿也是晓事儿的,顺杆子到:“有道是一笔难写两个王字,兄弟我就高攀了,称呼一声**子,**子和大侄儿都在我们姑奶奶家做事吗?”

“大兄弟说什么高攀?若说高攀也是我们高攀大兄弟了,**子听说,大小姐和你家姑娘亲姐妹似的,可知大兄弟也是半个主子呢......”

这话说得王狗儿心花怒放,也顾不得再问其他,只当巧姐儿的奶妈奉承着。

这番误会倒省了王青儿被盘问和责骂,王氏夫妇因见有婆子和家奴跟着,以为巧姐儿出府是凤姐儿许可的,自然不会多问,夫妇两忙里忙外的先把屋子收拾干净,青儿陪着巧姐儿去里屋上炕歇着,炕上刚铺上大红的被褥,那原是给王板儿成亲准备的,凤戏牡丹,看着极其喜庆。

王刘氏去厨房收拾饭菜,王狗儿吩咐青儿盛些枣子花生来,青儿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只做没听到,依旧陪着巧姐儿说笑。

王狗儿便自己去取了来,又去厨房把王刘氏新沏的桂花茶端来。

王青儿给自己和巧姐儿斟满盅儿,自顾自吃喝,王狗儿无法,又斟了几盅茶,分端给堂屋里的婆子娘儿娘,以及坐在院子里不肯进屋的车夫。

傻牛显得十分困倦,脑袋昏聩欲睡,连喝了几盅茶,也没能清醒些,索性往炕上一歪,大刺刺的睡了过去。

不到半个时辰,王刘氏就做好晚饭,主食是新麦面葱花烙饼,抄了三四个小菜,外加一个西红柿鸡蛋汤,这已是家里现拿得出最好的饭菜了。

青儿吩咐另拿一个碟子,把小菜扒拉一些出来,又让盛了两小碗汤,用盘子盛了分切成小块的烙饼,满满一托盘端进里屋,她和巧姐儿舒舒服服的坐在炕上享用,余下的饭菜就请婆子、车把式、以及傻牛三人在堂屋里一起吃。

她家就三间正房两间耳房,西边屋子是刘姥姥和青儿住着,东边是王狗儿夫妇的卧室,王板儿住了一间耳房,另一间耳房平日里推放东西,有客人时就充作客房用。

这些都是青儿熟悉的,厨房也依旧,就是在正屋边儿上搭建的极其简陋的偏厦,好在屋前坎子下边不远就是一条小河,洗漱用水还算方便。

王刘氏听说王**子和儿子都在荣国府做事儿,又见少年生得仪表堂堂,年岁和青儿相当,忍不住悄悄儿打量着,转身去厨房多拿一双筷子来,甚是殷勤的给他布菜。

王狗儿如何看不出媳妇儿的心意,只是,看这男子的模样,显然已经过了志学之年,恐怕早已经成家了吧?

有的没的笑问那婆子道:“大侄子贵庚?还未到志学之年吧?好英俊的模样,看这个儿比我还高半个头呢。”

婆子不着痕迹的愣怔了一下,略一思衬,方才笑着回答道:“我家自打有了二牛,卖黄酒的生意都红火得不行,大姑娘小媳妇儿都说,宁愿多跑几里路,也要来我家买黄酒,连多年的街坊邻居都说,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公子呢。”

傻牛正在不紧不慢的喝汤,听他娘如此得瑟,眉宇间不经意地竖起川字,似乎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仿佛他们说的是别人的事情,与自己无关,端起大海碗喝了口汤,随手又拿了一块葱油饼大口吃起来。

“大侄子定亲了吧?”王刘氏又问。

王狗儿笑道:“**子不知道,我娘子看着大侄子心里喜欢得紧。只是,大侄子这般人才,应该早成亲了,孩儿都会帮着跑腿了吧?”

“还没呢。”婆子如实回话,揣度着王氏夫妇的心意,忙又补充道:“只因这孩子心眼儿太过实诚,倒显得行事儿有些傻气,我家原本日子也还过得,在城里,哦,老身是说在老家也有几间砖瓦房,老身随先夫学做得好米酒,家传的好酒麯子,也会做些花样儿的点心,原想着多积攒些钱,给傻牛相一门好亲事,哪知道,当家的前年突然没了,又赶上灾荒,就带着傻牛来金陵投亲又不成,又不想再回老家,住城里花销又大,所以,就带着儿子来乡下,原是打算先租间屋子住下来,有合适的就买几间旧屋子,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合适的空房子?”

“原来大**子并非我们姑奶奶家的人吗?”王刘氏问。

“我们是在路上偶遇的,得你家姑娘好心相助,让马车捎我们一程。荣国府的那位姑娘倒是说过,要我们母子两去荣国府做事儿,不过,我这儿子生性愚笨,只怕不会服侍主子,日子久了惹人嫌弃反而不好,倒不如在这里先安下家来,老身还做老本行。”

王狗儿夫妇两本想攀上贾府略有体面的奴才,把青儿嫁进城去,听婆子这么说,就如兜头一盆凉水,早从头凉到脚。

“他**子,别只顾了说话,尝尝红烧茄子,来,再加勺汤吧......”王刘氏打断她的话,勉强应酬着,暗自里已有几分嫌弃。

王狗儿却喜出望外,音调都高了几度道:“**子不早说?我家不远就有一座小四合院儿,就在上河边果园子里,主人早些年嫁进城里了,屋子白空着,我付了定钱典下来也有几年了,只是没能力付清剩余的银子,就这么尴尬的放着,刚我还想着家里屋子少,不够这么多客人住的,寻思着横竖主人离得远,没人看的见,就请**子和令郎悄悄儿先去住几日呢,等吃了饭我带你们去看看,若还中意,觉得价钱也合适,不如就转让给你们,兄弟得退回定银,也好把这旧屋子修整一下,生就没命住那么好的院子,也就不强求了。”

王青儿在隔壁屋里听得真切,暗自猜测着,王狗儿说的就是寡妇家的小四合院吧,犹记得那是座五开间的四合院,有东西厢房,后边还连着一个小院子,居家倒真是不错,只是,那屋子住过的人除了寡妇全都死于肺痨,若没经消毒处理就住进去,感染上肺痨怎么办呢......

在来刘家屯的路上就想过,刘姥姥家会是什么样的,但是,眼前的情景还是出乎王青儿的预料,按理儿,刘姥姥傍上荣国府,偶尔带着外孙和外孙女儿去各屋里打一次秋风,就够全家人一年的吃穿,怎么就没积攒点银子把房屋翻盖一下呢,怎么说,也不该这般落魄吧。

外间堂屋里,王狗儿还在跌跌不休的和那婆子说房子的事情,傻牛被叫醒吃过晚饭,又犯起困来,王狗儿吩咐王刘氏带他去板儿屋里歇息。

车把式被安排和傻牛住一起,傻牛竟然拒绝,直接把他推出去,不容置疑的关上房门。

王狗儿有些无奈,难怪王婆子说他不会来事儿,还真是傻得厉害,这是再别人家呢,客随主便知道么,怎么可以如此任性!

王狗儿拍门,里边也不应。

“这位兄弟,你看这......”

“王东家,我也知道你家里不宽敞,我以前常年走镖,在外边风餐露宿惯了的,今儿,这位小哥儿和我有些纷争,小孩子脾性,就不勉强他了,我就在马车上将就一宿......”(未完待续。)

第318章 福祸相依 冥冥注定

巧姐儿开始还忧心忡忡,总想着家里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了,娘一定急得睡不着觉,病情会加重的吧?平姑娘和小红姐姐会被责骂吧?

等吃过晚饭,简单梳洗过,这会子躺在软绵绵的被褥里,寻思横竖已经这样了,干着急也无济于事,反倒懒得多想了,况且第一次来乡下,觉得十分新鲜,躺在床上兴奋得睡不着觉。? 一 看书?? ? ?·1?K?A N?S H?U?·CC

“青儿妹妹,你说自己明年三月三及笄,怎么你姥姥让你称我为姐姐呢?对了,我是七月七的生日,今年才十四岁,比你还小一岁呢。”

“姥姥那时见了你们府里何等气派,老太太、姑太太何等雍容华美,姑奶奶和姑娘又是何等俊美靓丽,恐怕早吓得蒙圈了,胡乱称呼也是有的,想来后来习惯了,自是不好再改口。”

“如何不是呢,习惯了称呼你为妹妹,我一时半会儿也难改得过来呢。”

“何必改呢,这样挺好,巧儿姐姐见多识广,不像我这乡下丫头,没见过世面,不过呢,我既然叫你一声姐姐,姐姐倒要多教导我,也好让妹妹多学些见识呢。”

巧姐儿听着受用,越发勾起闲聊的兴趣。

“青儿妹妹,我听娘说明年秋闱,宝二叔和兰哥哥都要进场试一试,你和姥姥说,让板儿哥哥也跟着去吧,兰哥哥说,学里先生常夸你哥哥的文章呢,没准儿你家里也能出一个举子。”

“我会和姥姥说,早些儿准备,希望托府上洪福,得菩萨保佑我哥哥高中。”青儿心里有事儿,只想着巧姐儿快些儿入睡,有一搭没一搭的勉强应酬着。

暗地里却在想,什么叫说不定我家也能出个举子,王家祖上也是诗书传家,王狗儿祖上也是科考出仕的,拜在王家门下,并认了同宗,只可惜,时运不济,不知因何事被革职,在这里置办田地安下家来,只因王狗儿嗜赌如命,败光了祖产,以至于衰败如此。

巧姐儿谈兴正浓,骨碌翻了个身儿,凑近巧姐儿道:“对了,今儿遇到的那个小哥儿,长得倒像是大家公子的模样儿,若是王大娘不说他傻,我倒真没看出来,他竟然是个傻子。”

“嗯,可惜了,徒有其表。”

“巧儿妹妹。”

“嗯。”

“你说,是宝二爷长得好看,还是那个傻牛好看?”

“都好看。? ?一看书 ?? ·1?K A?N?SHU·CC”

“傻牛个子更高挑些,倒比我二叔更加英挺。”

“嗯,困......”

“巧儿妹妹。”

“嗯,我睡着了......”

毕竟坐了小半天的马车,对于第一次出远门的巧姐儿来说,也是精疲力尽,靠着一点子新鲜感支撑着,没了搭腔的,很快也就沉沉的睡去。

在前世的记忆里,这土炕还是刚穿越那会儿住过一段时间,炕上铺着席子,躺在上面很不舒服,这会儿炕席上铺垫着簇新的大红褥子,被面儿也是大红色的,绣着凤凰戏牡丹图案,王青儿寻思,既然说是给王板儿结婚用的,难道王板儿已经定亲了吗?不是巧姐儿?

她并不知道,乡下人,除了修建房子,就属儿子的婚事是最大的开支,但凡会过日子的妇人,都会提前一点一点的积攒下结婚用品,女工好的,农闲时今儿绣床被面儿,明儿绣一对枕头,避免到时候拿不出钱来置办,或者办得不体面惹街坊邻里笑话。

当晚,王青儿陪着巧姐儿说了半宿话,从王家扯到贾家,从王熙凤的病说到三姑娘,又说起宝二爷和林姑娘的窘况,直到困意来袭,实在撑不住了,方才睡去。

堂屋两边的睡房都是从堂屋进出,左右两间耳房,王刘氏打发王大娘在客房住了,车把式和傻牛也都安置妥当,夫妇两方才回自己房间歇息。

王狗儿靠在炕头上,装了一锅烟,吧嗒吧嗒的抽了几口。

“板儿娘,今儿早起我这左眼睛跳,你还让贴了红纸压着,怕逗灾星,没料想竟然是财神上门来了。”

“板儿爹,这话从何说起?”

“就应在寡妇家的那座四合院呀,我当时也是图便宜,又架不住刘寡妇软磨硬泡,就鬼使神差花六十两银子买下了,结果你娘骂我败家子儿,说那是痨病屋,又死了两口人的,白送都没人敢住,六十两白花花的银子,那是全家几口子省吃俭用好多年方才积攒下的。还有青儿,鬼丫头幼时在刘家院子里玩耍,说了好些莫名其妙的话,众人都当她大白天的遇到鬼了,偏她说是看到一个坡脚道人和一个癞头和尚,眨眼功夫可就没了,偏偏其他几个孩子都说没看到,青丫头可被吓得不轻,至今仍然心有余悸,死活闹着不肯去那屋里住,连你也嚷嚷着不愿去住,你说那地儿不吉利,害怕被痨病鬼附身,这不,白搁了六七年,门窗都狼败了。??? ?壹? 看?? 书 ? 看·1?K?A?N?S?H?U?·C C?”

“你是说把痨病鬼屋子卖给......”

“嘘......”王狗儿指了指隔壁,示意他老婆小声儿,压低声音斥责道:“小声点,若让他们听到,这门生意还做不做!”

“可是,这样也太缺德了吧?”

“妇人见识,莫非你忘了那年我们一家缺衣少吃,只差没有上街乞讨的事情吗?不对,虽然我们不曾上街乞讨,岳母可是带着板儿去荣国府乞讨来着,好在老王家姑奶奶慈悲为怀,打赏二十两银子,帮我们度过饥荒,我们因断炊卖房子卖地时,村里的那些财东拼命压价,王家祖上花四五百银子修建的院子,也便宜卖了,上好的几亩水田,也就换了两件棉袄两石包谷,你娘苦苦哀求,也就添补了一斗白米,那时,可有人和我们讲德行?”

王刘氏垂头不语,心里暗道,你怎么不说是因为赌博输了,欠人家银子,房子和地都是用来抵债的,补贴的衣物和粮食,其实,是债主发善心白送给我们的......

王青儿一觉醒来,巧姐儿睡得正熟,听得对面房间里还在窃窃私语,心里一动,悄悄儿穿衣爬下炕来,溜出屋子,想去对面爹娘的房间,打听王狗儿卖房子的事情。

她虽然也忌讳那房间死了人,但是,却并不在意痨病鬼之说,她担心王狗儿把那座四合院贱卖了,以他们家现在彩礼,想再拥有那样一座院子,等于是痴人说梦。

王狗儿夫妇的房门紧掩着,王青儿站在门外,把他们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揣度着王狗儿是铁了心要把那个四合院儿转手卖给傻子他们,就算她出言相劝也无济于事儿,何况,按王狗儿的说法,她原本是不愿住那屋子的,突然劝他们别买那房子,没准儿会让她爹妈起疑心,以为她向着那母子二人是另有所图。

比如说,被那青年男子的美色所迷惑。

当然,她最顾忌的是,或许,那娘儿俩急需要一座避静的房子容身。

青儿还记得那座四合院儿,坐南朝北,旁边有条小溪直流到坎子下面的大河里,屋后就是寡妇家的果园子,这么对年过去了,不知道现在属于谁家。

也罢,那屋里毕竟死过人的,晚上一个人家也难免会害怕,王狗儿若能卖出好价钱,倒腾出银子来,把这屋子翻新重建应该更加理想。

王青儿俏没声儿的原路退回,睁着眼睛躺在炕上,患得患失的想了半宿,方才勉强入睡。

翌日一早,王青儿和巧姐儿竟都睡过了头,醒来时,王刘氏早已经做好羹饭,待两位姑娘穿戴整齐,出来洗漱时,日头已经升起老高了。

王刘氏忙过来,和青儿一起服侍巧姐儿洗漱毕,王青儿把王刘氏预先准备好的饭菜一托盘端进屋里,依旧和巧姐儿两人在里屋用餐。

寻常的南瓜玉米稀饭,因巧姐儿的缘故,王刘氏多备了两样小菜和新麦面煎饼,偷偷地给她俩的煎饼各加了一个鸡蛋。

巧姐儿急着回家,胡乱吃了,就催促车把式,好容易等他吃饱喝足了,方才启程。

王青儿本来想瞅机会再和傻子聊聊,探探他的真实来历,可是,巧姐儿没人跟着,断然没有让她自己回家的道理,少不得自己再跑一趟。

马儿歇了一宿,乘车的人又减少了一个,加上巧姐儿一个劲儿的催促,车把式不得已加快了车速,待抵达荣国府,也就用了不到三个时辰。

王青儿先跳下车来,没等转身去服侍巧姐儿下车,看门的汉子已经飞奔过来,拽住她的胳膊厉声训斥道:“是不是你把我们小姐弄丢的?都说看到你们两一起......”

巧姐儿探出头来蹙眉道:“林大爷,青儿好歹是我请来的亲戚,休得无礼!”

汉子见到巧姐儿,如释重负地松开王青儿,看门的小厮飞跑过来,半跪在地上,以腿面儿做梯子,请巧姐儿下车。

“哎呀,巧姑娘,你再不回家,琏二爷保不定要剥我们的皮呢,琏二/奶奶见人就骂,伸手就打,连平姑娘都没放过,王姑娘也是糊涂,你是野惯了的,我们姑娘是大家小姐,怎么就无法无天把她拐出去玩耍,若真丢了,你们一家子也赔不起的!”

“林大爷,你再多嘴我可恼了!”巧姐儿眼见王青儿受委屈,替她抱不平,解释道:“是我央求她带我去城隍庙为我娘祈福,因没赶在宵禁前进城,就去刘姥姥家歇了一宿。”

这里嚷嚷着,早有小丫头去报告凤姐儿,说是王姑娘带着巧儿姑娘回来了。

王青儿一脚踏进琏二爷家的院子,就被迎上来的婆子兜头一个大爆栗,倒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打她的正是刘姥姥。

“姥姥......”委屈地想要辩解,第二个爆栗又落在额头上。

“你这糊涂东西,你哪里晓得昨儿姥姥是怎么过的?姑奶奶急得派人把府里和那边园子都找遍了,又去城里四下里找,因着急上火,病又加重了几分。”

王熙凤被平儿扶着迎了出来,披头散发的,小脸儿焦黄,见到巧姐儿,连忙一把揽进怀里,乖乖儿肉叫个不停。

不等凤姐儿开口,巧姐儿就道:“娘,我昨儿去城隍庙为你祈福,求的是上上签,说你好好修养一阵子就会痊愈的。”

刘姥姥何等精明的人,立刻就接着道:“姑娘拜的是我们那里最灵验的菩萨吗?赤子之心最能打动观世音菩萨,难得姐儿这般孝敬,正是姑奶奶的福气呢。”

“刘姥姥说的是,二/奶奶,我们小姐亲自祈祷,定能感动菩萨,为二/奶奶添福添寿。”

“你们这会儿都会说话了,先怎么都责怪刘姥姥!”王熙凤有些不好意思,教训自己屋里的婆子丫头道:“姐儿还没吃饭,刘姥姥也饿了一天了,你们还不服侍她们洗漱了,吩咐厨房准备几样可口的菜肴,再温一壶女儿红来,我要亲自给刘姥姥赔不是!”

“哎呦哎呦,可不敢,可不敢,姑奶奶折煞老身了,我们一家深受姑奶奶恩典,自当尽心服侍姑奶奶和姑娘才是,既然姑奶奶高兴,今儿老身就陪姑奶奶喝几盅。”

听说有女儿红喝,刘姥姥酒虫儿上脑,早按耐不住了。

还没等厨房备好饭菜,王夫人那里就派玉钏儿传话来,说是凤姐儿也越来越不懂规矩了,没事儿一惊一乍的,搅得老太太生日也不得安宁。

凤姐儿这会子才想起今儿是老太太的正日子,只顾了寻找巧姐儿,真是糊涂到头了,难怪自己会被贾家大小主子不待见,甚至被奴才们小觑。

当着一屋子奴才被玉钏儿训斥,脸上难免过不去。

凤姐儿憋着满肚子怨恨,不动声色的微笑道:“玉钏儿姐姐,请转告太太,就说我和巧姐儿这就去老太太那里请安,最近一直在家养病,没能替太太分忧已是不该,因姐儿的事情反让老太太、太太操心,凤儿十分过意不去,改日等身子好些,再亲自给太太赔不是。”

边说边道万福,吓得玉钏儿忙扶住笑道:“我知道琏二/奶奶这是给太太行礼呢,家去一定向太太转达二/奶奶的孝心,二/奶奶请便,奴婢告辞了......”(未完待续。)

第319章 危墙之下 尤不自知

送走玉钏儿,凤姐儿怏怏地靠在暖阁里,静静地等着,小红和丰儿服侍巧姐儿洗脸,完了略敷了点儿粉,因天气寒凉,平儿特意取了件大红羽纱的披风给巧姐儿披上。壹看?书 ???·1?K?A?N?S?H?U·CC

凤姐儿扶着平儿的胳膊,走过堂屋时,吩咐刘姥姥道:“刘姥姥,我带巧儿去给老太太请安祝寿,你老且先喝茶,等我们回来一起用餐。”

“姑奶奶只管忙去,别管我们,只是,我和青儿也想去给老太太祝寿......”

不等凤姐儿回话,平儿抢先道:“刘姥姥别客气,老太太今儿除了自家晚辈,说了不见外客的,你老就带着青儿姑娘屋里等着,我们奶奶去去就回。”

刘姥姥哪里知道,眼下正值国丧之时,按照朝廷礼制,皇亲国戚以及王公贵族,必须守制三年,百姓则三个月内不得饮酒娱乐。这次国丧对贾府来说又不一样,去年殁了的那位贵妃娘娘正是贾府大小姐贾元春,府里上下自然不能像寻常守制时那样。

梨香院早关闭了,唱戏的十二个女孩子或发放回家,或遣散到各房里做丫鬟,所以,原定的酒宴,也并未像往常一样安排堂会,王夫人原打算悄悄儿为贾母摆几桌寿宴,至亲聚一聚的。

此时,王熙凤还不知道老太太取消寿宴另有隐情,只当真是因了巧姐儿这档子事儿,觉得千不该万不该,搅了老太太的生日不说,还让老太太担惊受怕。

毕恭毕敬的给老太太磕头拜寿,巧姐儿也乖巧的跪拜了,祝老太太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贾母听说巧姐儿是因为听了刘姥姥的故事,知道她们乡下的菩萨大慈大悲,最是能替人消灾解难,故而,昨儿是去为凤姐儿祈福,少不得夸了几句。

老太太感慨道:“像咱们这样的人家,自然是短不了爹娘的吃穿,但是,孝顺长辈原该是放在第一位的。再者,順者为孝,巧姑娘今后要顺着你爹娘,可别学你爷爷和二叔,唉,我自己的儿子不听话,结果也遭报应,他的儿子也不听话。”

凤姐儿只当老太太是旁敲侧击,借指责贾赦和琏二爷,顺带着数落自己。

“老太太,孙媳妇儿愚笨,有想不到的地方还请老太太宽恕,但若说不孝顺是断然不敢的,凤儿心里第一就是老太太,并不敢......”

“哈哈,看你这猴儿,就吓成这样!”

老太太招手让巧姐儿过去,揽在怀里笑道:“我知道你娘一直是孝敬的,自嫁进贾家,总变着法儿逗我开心,我岂能不知?好了,猴儿起来吧,我并没有怪你。??? ?壹? 看?? 书 ? 看·1?K?A?N?S?H?U?·C C?”

凤姐儿这才放下心来,起身走过去,坐在贾母身边,故意娇嗔道:“老太太吓死凤儿了,世人都知道,凤儿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太太不开心呢!”

“你这猴精儿,你倒说说看,老身因何事儿不开心?”

王熙凤寻思着,刚老太太说的是宝二爷不听老爷的话,老爷(其实是指太太吧)不听她自己的话,莫非是说宝玉的婚事儿?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多年来,老太太一心想为宝玉娶林黛玉,可是,王夫人属意的却是薛宝钗,两下里不好明着较劲儿,所以,宝二爷的婚事拖到现在。

“老太太敢是想着我宝兄弟的婚事儿?家里现成的小媳妇儿,两人自己都对眼儿了,只怕也难怪宝兄弟不听老爷太太的话,只因为,那位姑娘得老太太真传,模样儿和品行都是顶尖儿的,虽说是女儿无才便是德,可是,咱们这样人家的媳妇儿,自然不能像村妇一样大字不识,将来还怎么相夫教子呢?可巧了,那位的姑娘才学也是顶尖儿的呢。”

贾母拍了拍凤姐儿的手背,淡淡的道:“这些年,也难为你了!”

凤姐儿暗自嘀咕,莫非我猜错了,老太太心里想的并非林姑娘吗?

因听巧姐儿说,自己刚回府还没来得及吃饭呢,贾母就命鸳鸯把各房给自己送的精致菜肴挑了两样,又听说刘姥姥还没走,刚还说要给老太天祝寿,不由就对刘姥姥心生怜悯,情知昨儿刘姥姥跟着担(bao)惊(shou)受(ze)怕(ma)一场,也赏了一碗红烧蹄髈,一碟子鹅油卷儿给她,说是蹄髈她尝了一口,炖得很烂,正适合老年人吃,让凤姐儿她们一并带回去。

凤姐儿娘儿俩再磕头。

鸳鸯忙让人用食盒装好菜肴,交给丰儿提着。

凤姐儿母女二人告辞了贾母,回到自家屋里,平儿带着丫鬟们把碗筷铺排好,吩咐小红叫厨房立即把备的好菜肴端上来,却是一个什锦拼盘,一个焦溜丸子,一个酒酿蒸鸭,一个面筋儿豆腐,主食是红稻米饭,另有一个山药红枣汤,加上老太太赏赐的,加起来也就十来个菜,凤姐儿吩咐无须拘礼儿,让在炕上拼凑了两个炕桌,把饭菜都端上来摆好,招呼刘姥姥和王青儿一起上炕坐了,平儿在旁边伺候,也被凤姐儿强拉着在炕沿上欠身坐了。? ? 要看??书? ??·1KANSHU·CC

凤姐儿先把老太太赏赐的几样菜指给刘姥姥看了,刘姥姥识趣儿的起身朝贾母屋子方向作揖谢恩,方敢坐下来享用。

昨儿被骂了一天,就没吃上一顿安生饭,刘姥姥饿得很了,听得一声“请”字,当下也不客气,整个儿牛也似的狼吞虎咽,闻着酒香四溢,等不得王熙凤劝酒声落,就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王青儿被刘姥姥的吃相吓着,脸儿有些发热,她还是早上吃的饭,这会子也早饿了,所以,也不客气,尽情的享受美食,只是比刘姥姥吃相斯文些而已。

巧姐儿早饭吃的并不少,这会子看她们吃得香,顿时食欲大开,学着王青儿的样子,吃得好不快活。

王熙凤见巧姐儿和青儿相处的甚是和谐,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悲伤,郁郁寡欢的抿了半盏酒,勉强喝了几勺汤,就再没胃口,推说昨儿没睡好,头晕犯困,要先去歇一会儿。

平儿连忙起身来服侍。

凤姐儿扶着平儿的胳膊去暖阁里,因昨儿寻巧姐儿又是担心又是受累,体力不支,连衣服都没脱,倒头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她本是极要强的个性,最近,放印子的事情不知怎么的传到王夫人耳里,被王夫人好一顿责骂,让她尽快把事情了结干净,可一时半会儿,哪里捡得清手脚。还有搅了贾母寿宴之事儿,老太太虽然没说什么,她自己倒更觉得无颜承受老太太的恩宠。

睡梦里挣扎得满头大汗,血崩的毛病倒加重了,平儿给她更衣擦汗,发现褥子上一大滩血,吓得手忙脚乱,铜盆都撞翻在地上了,咣里咣当一阵响,凤姐儿激灵一下打了个冷战,好半天才清醒过来,知道自己下面又流血了,越发心灰意冷。

刘姥姥已喝得七八分醉,浑然不理发生了什么事情。

巧姐儿听到暖阁里声音不对劲儿,忙搁下筷子过来,小红和丰儿伺候他们用膳,忙跟在巧姐儿后边进来,麻利地帮着平儿收拾,却都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平儿让丰儿去请王太医,凤姐儿挣扎着叮嘱道:“悄悄儿的带进来,别闹得人尽皆知,倒落得让赵姨娘她们几个笑话。”

“奶奶这是何苦呢,你只管安心养病,管别人笑话呢。”有小红帮着,平儿很快给王熙凤换了被褥和衣服,因问小红道:“我们二爷呢?可知道姐儿回来了?”

“二爷一早就去了珍大爷府上,听说那边出大事儿了。”

“再大的事情有姐儿重要吗?”

小红偷偷瞟了凤姐儿一眼,暗自嘀咕着,这话也只平姐姐敢说,我可不敢问二爷。

陪着小心回平儿道:“二爷倒是让庆儿回来问过几次,想必这会子已经知道我们姑娘好好儿回家了。对了,刚才大太太也遣娇红过来问过。”

正说着,一个小丫头来回倒:“莺儿姑娘过来说薛姑娘问我们奶奶好,说是因薛姨妈身子不好,薛姑娘已经回明太太,要搬回家里去住。”

“知道了。你去和莺儿姑娘说,多谢她们姑娘费心。”平儿想了想,放下凤姐儿,跟着小丫头出去,莺儿正在堂屋里等着给熙凤儿请安呢,便笑道:“我们奶奶昨儿一晚没睡,今儿姐儿回来了,正补觉呢,等奶奶醒了我自告诉她。”

莺儿也不以为意,笑道:“既如此,我先告辞了,我们姑娘等着收拾东西呢。”

“去吧,有时间还来玩呀。”

“嗯,平儿姐姐,再见吧!”

“莺儿再见,替我们奶奶问薛姑娘好!”

平儿冷眼看着莺儿出了院门,身后一个婆子道:“薛姑娘如今越发骄矜了,早先听说我们奶奶身子不爽,总是第一个过来探望,如今忙得影儿都没见一个。这正是墙倒众人推,我们这里还没怎么着呢,若真有什么风吹草动,那还了得!”

话音未落,就见探春的丫头急匆匆过来,对平儿笑道:“可找到你了,我们姑娘说平儿姐姐敢是吃年饭呢,这一走就再没影儿了。”

平儿忙赔笑道:“侍书妹妹,三姑娘可是有急事儿吗?”

“我们姑娘让问二/奶奶和平姑娘,这个月府里的各项月例银子怎么还不见送去,账房里没银子可支,就算千手观音,也摆不平府里这一大摊子事儿,我们姑娘说,若是二/奶奶不放心把银子交给她,这就去回了太太,依旧把荣国府交由二/奶奶亲自打理。”

“嘘,我的小姑奶奶,你可小声些,回去告诉你家姑娘,我们这位因巧姐儿的事情一天一夜没吃没睡,今儿越发觉得身子不爽,刚才睡下休息呢,府里的事儿就请三姑娘多担待些,银子是有的,等晚上就让周大娘给送过去。还请三姑娘多心疼我们奶奶一些。”

“就你这小蹄子会说话,我们姑娘还一直叹息,难得有你在二/奶奶身边帮衬,现在我们有不懂的,又不好劳烦你们奶奶,若没你帮着提点我们姑娘,这一摊子乱事儿哪里理得清楚。”

“我们奶奶也常夸赞你们姑娘,说是三姑娘发现不合理的事情,尽管放手整顿,那才是真心疼我们奶奶呢。”

侍书哪里肯信她,笑微微的调侃道:“这是真心的话吗?我们姑娘还担心管得太多,只怕驳了你们奶奶的面子,你们奶奶会不高兴呢!”

“你尽管告诉三姑娘,我们奶奶知道她这阵子辛苦,只有感激不尽。”

好说歹说,总算把侍书打发走,平儿沉下脸来,问身边的婆子道:“奶奶让你去请周大娘立即来见她,怎么还没到呢?”

婆子道:“回平姑娘,周大娘早到了,见你和人侍书姑娘说话,没敢过来。那不是来了。”

周瑞家的应声小跑着过来,陪笑道:“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侍书这丫头越发伶牙俐齿了,我不打照面倒好些,若是见到我,正好结题发挥,越发要消遣姑娘了。”

平儿也不搭话,眼神示意她跟着进屋。

王熙凤喝了几口参汤,略精神些,靠在暖阁上,王青儿和巧姐儿跪坐在她身边儿,一边一个扶着她,给她捏胳膊捶腿儿。

周瑞家的抢上一步,躬身道:“给奶奶请安,今儿可觉得好些了吗?”

凤姐儿冷笑道:“你们打起伙儿来定要降服我,倒有脸来问我好不好!”

“这是怎么说的?奶奶敢是听了什么人挑唆,误会奴才了,就借奴才十个豹子胆,奴才也不敢对奶奶有半点外心呀。”周瑞家的忙不迭的辩解。

这周瑞家的本是王夫人的陪房丫头,准确的说也算是王熙凤的娘家人,自幼儿看着凤姐儿长大的,平日里王熙凤多少都会给她几分面子,特别是在众人面前,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给她面子等于就是对王夫人的恭敬与尊重。

冷眼听周瑞家的辩解完毕,凤姐儿又道:“平儿和周大娘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娘,我们也出去吗?”巧姐儿磨磨蹭蹭的不想走,她想知道,娘究竟遇到什么难事儿。

王熙凤挤出笑脸儿道:“青儿姑娘不常来,你带她去园子里转转。”(未完待续。)

第320章 红楼将倾 独木难支

目送巧姐儿和青儿出门,王熙凤示意平儿过来坐了她把身子靠在平儿身上,有气无力地问周瑞家的道:“我且问你,那笔印子钱早到期了,为何还不收回来?你这是故意让我和三姑娘打饥荒,等着她告诉太太来找我算账吗?”

周瑞家的连忙解释道:“奴才正是来禀告奶奶的,奶奶也知道,我们家的银子向来都是只放给那些靠谱的商贾,只因借贷的商家贩卖茶叶,不巧船道发洪水,误了期限,货物和人还在半路上呢,哪里有银子还贷,故而耽误了。一?? 看书?? ??要·1要K?A?N?S?H?U?·CC”

“呸!旁人不晓事儿,你是府里老人家了,竟然说这话来敷衍我,当我许久没管事儿,尽管没法没天不按规矩来!就该打嘴!”

“是,求奶奶饶恕,都怨奴才办事不利,实在该打!该打!”周瑞家的见凤姐儿欲笑不笑的模样,骨头都吓酥了,挥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凤姐儿冷哼一声道:“我向来只问结果,管他东家长西家短的!他误了归期与我何干?你应该知道那些银子的出处,是一日也耽误不得的,难道我要去和老太太、太太、各屋的哥儿们和姑娘们说,因为某人茶叶没卖出去,你们的月例都不能发了,宝二爷也别去学里了,因为没银子支付老夫子的月例?平日里你们空手套白狼,从中渔利我也都睁只眼闭只眼,只当是奖励你们的辛苦钱,只求到了关键时候,你们能替我消灾解难,竟没想到,你也跟着人行落井下石之事!”

周瑞家的急了,再三辩解到:“奶奶明鉴,奶奶平日里对奴才一家多有恩惠,奴才怎么会不知道感恩,说来这事儿确实是我们疏于防范,我们家里的去问了钱庄的掌柜,回到这笔银子的债务人原是不认识的,只因廊下璜**子的侄儿亲自带着去的,奶奶可还记得,那年在学里欺负小蓉奶奶的弟弟的那个哥儿,名叫黄金荣,钱庄的掌柜知道他和我们府里的关系,又因他和薛大爷常来往,寻思自然是信得过的,这才借了一大笔银子给他,哪知道一去就没了影儿,我刚去璜**子家打听,推说是贩运茶叶堵在半道了。”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那个小王ba羔子,当年招惹小蓉奶奶的兄弟秦钟,被我把他姑姑招来骂了一顿,想是记恨上了,我就说放印子的事情怎么传到太太耳朵里的,早知道如此,当年就该把他们全家都赶出金陵城去!”

却说王青儿和巧姐儿被赶出去,因巧姐儿不放心,两人悄悄儿坐在暖阁的窗户外边儿,假装学打络子,小红和丰儿又不敢强拉她们,只好远远地陪着晒太阳。壹?????看 书 看?·1?KANSHU·CC

待听到她娘和周大娘的对话,巧姐儿方才知道,她娘一直挪用府里的银子放印子,现在收不回来了,若是不能及时发放各房的月例,那可怎么得了!

王青儿暗自里盘算了一下,知道荣国府如今早已是入不敷出,自己这番重返红楼,竟然正赶上荣国府穷途末路。琏二爷连女儿失踪都顾不上,赶着去宁国府,想来定然是宁国府已经东窗事发被查封,荣国府这边受贾赦和王熙凤连累,被查抄只怕也是早晚的事情。

屋里边,周瑞家的正在哀求:“奶奶且宽限几天,奴才当家的让人守在璜**子家,若她侄儿不把钱给追回来,少不得强行买了她家房子抵债!”

王熙凤自嘲道:“我倒愿意宽限一年,只是三姑娘不肯宽限我,若再拿不出银子来,我在这府里也再无立锥之地了!”

里边好一阵子再无声息,外边的两个女孩子面面相觑。

难堪的静默,过了好一会儿,王熙凤突然央求周瑞家的道:“周大娘是看着凤儿长大的,如同凤儿的长辈一样,凤儿也知道,你们现在的家境比那一般的财主还要殷实得多,好歹先借我些银子周转,帮我渡过难关,等收回那笔银子,利钱全部算你的。”

周瑞家的回到:“奶奶这话真让我无言以对,你也知道,我家那不成气的儿子,吃喝嫖赌样样都会,就是不务正事儿,家里就有一万他也挥霍干净了,哪里有富裕的?”

王熙凤万没料到她会如此直白的拒绝,连一点情面也不给自己,这一气早已脸色铁青,只想跳起来给她几个大嘴巴子。

强行按奈住心中的悲愤,凤姐儿不怒反笑道:“倒是我不晓事儿,让周大娘为难了。”

“二/奶奶......”

周瑞家的诚惶诚恐,这府里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王家凤丫头了,她若发怒顶多责打你一顿,若笑里藏刀,那利刃可就如影随形,保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趁你不备时落下来......

“二/奶奶,要不等我回家和当家的商量,筹措些银子来......”

“不难为周大娘了。壹看?书 ???·1?K?A?N?S?H?U·CC”凤姐儿微笑着,漫不经心地吩咐平儿道:“平儿,你去把那个金项圈拿来,先去当二百银子来周转。”

平儿慑慑道:“奶奶,那个项圈上次当了二百两银子,还没赎回来呢。”

“我倒糊涂了。也罢,索性把那对儿赤金缕翠凤的手镯子当了,多当些银子,顺便把金项圈赎回来,放时间长了到被人小瞧了我们。”

平儿强颜欢笑道:“奶奶说的是,奶奶请躺好,且放宽心,你也别和奴才们一般见识,养好身子是正经,等有力气重新管事儿了,那时再好好的算这笔账不迟!”

她这话明里是安慰凤姐儿,暗里当然是敲打周瑞家的。

转身去内室取了那对儿金镯子回来,当面用绢帕包裹好,和周瑞家的交割清楚。

“二/奶奶,平姑娘,奴才先告退了......”

“周大娘回来!”

周瑞家的收回脚步,等了半天,又不见凤姐儿说什么,诚惶诚恐的不敢言语。

最后,倒是平儿沉着脸儿嘱咐道:“周大娘,休怪平儿多嘴,府里没人不知,我们奶奶凡事儿依仗的就是周大娘你,所以,还是请你帮奶奶把这事儿半妥当,这是奶奶的文定之物,据说是皇上当年打赏的,比不得寻常物件儿,周大娘务必多当些银子,明儿一早送来,想来周大娘比我们还要清楚,最近大家小家要用钱的地儿多着呢。”

周瑞家的满脸羞愧,唯唯诺诺的应了,把金镯子揣在怀里,腆着脸儿告辞了去。

凤姐儿颓然倒在平儿怀里,喘着粗气道:“他们打量我再没有起来的时候了呢,平儿,王太医怎么还不到,好歹要他想个法子,明天我要亲自去议事厅。”

正说着,就听丰儿传报,说是王太医在外间等候奶奶召见。

平儿忙道:“快请他进来。”

王太医笑吟吟的进来请安,因是常来常往的世交,凤姐儿也不遮掩,大大方方的看着王太医为自己诊脉。

“奶奶最近没好好调养吧?你这病根儿就是平日里焦虑过度所致,要想好得快,是不能再过度操劳的,最忌讳的就是争强好胜呀。”

“别扯你娘的脚,站着或说话不嫌腰疼,你只说要紧不要紧吧。”

“二/奶奶又性急了不是,好好调养,总之是有利无害的。”

听他话风,情知是不好的,王熙凤咬牙道:“世伯快别说什么调养的话,府里事情多,明天我就得打起精神来,你只捡有用的药物给我,只别有什么顾忌才好!”

王太医笑道:“奶奶还是这么要强,管用的药不是没有,只怕治标不治本,用过之后,你这身子支撑不到一年半载就被掏空了,那时只怕神仙也回天乏力。”

“世伯倒说说看,我这毛病,又能支撑几个一年半载呢?”

“既然二/奶奶都说这份儿上了,老奴就给你一些福寿膏,每次只消一牙签儿,参合着水烟抽,每天一次,只吸那气味儿就可以提神醒脑。”

王青儿心里明白,王太医给凤姐儿的等于是慢性毒药,一旦染上,必将万劫不复。

当然,她也十分清楚,王熙凤是明知其中厉害的,既然打定主意试用,断然是不会听人劝告而停止冒险的,若冒然劝阻,只会引起她的顾忌,自己没必要成为拿捏她隐秘的人而被防范。

瞟了一眼巧姐儿,她似乎并没听懂话中的玄机,王青儿寻思,没必要告诉巧姐儿,让她白白的为凤姐儿操心。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趁荣国府“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时候,帮助巧姐儿早作打算,收敛些钱财私藏起来,以备将来谋生之用......

想着娘亲可能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巧姐儿悄然落泪,眼泪鼻涕的蹭青儿一肩膀。

巧姐儿哽咽着对青儿道:“青儿妹妹,我娘待人虽然厉害些,对周大娘却是极好的,不说他们明里暗里昧下的银子,自我记事起,这么多年来,我娘也不知道打赏了多少金银给他们,如今让他们帮衬点周转银子,也不过就是个零头而已......”

王青儿压低声音安慰她道:“我倒佩服姑奶奶,求人不如求自己。再说,你今儿能看清楚人情冷暖也是好事儿,花无千日好,世事无常,你也得学着为自己将来的生计打算呢。”

王青儿心里颇为感慨,巧姐儿虽是千金大小姐,恐怕也不得不经历家族的没落,所谓落难的凤凰不如鸡,若论求生的技能,她还真是一无是处。

虽然只是相处了两日,彼此却颇为投缘,王青儿很是喜欢巧姐儿的善良单纯,因她是王熙凤的女儿,经那样狠辣的娘亲教养,能长成这副样子着实不容易。

由衷的同情巧姐儿,所以,诚心诚意的希望给予她更多的安慰,王青儿推心置腹的和巧姐儿说些荣国府的弊端和隐患,尽是些掏心窝子的话,目的是让巧姐儿有心理准备。

按照王太医的指点,王熙凤抽了一袋子水烟,果然精神了许多,送王太医出门时,发现两小姑娘在窗下窃窃私语,不动声色地退回暖阁,这会儿换成她和平儿偷听。

两人敛声屏气的听了半天,平儿忍不住悄声道:“这丫头才几年不见,竟如此出息。”

“嘘......”王熙凤指了指窗外。

只听王青儿又说道:“你道姑奶奶为何要强撑着打理家事儿?恐怕也是想为你打算呢,她若倒下了,谁还把你们娘儿俩当回事情呢,若能在姑奶奶手上把你的终身大事儿安顿好,姑奶奶自然也就没了后顾之忧......”

凤姐儿没想道,最懂自己心事儿的竟然是这么个毛丫头。

“奶奶,怎么又伤心起来了?”平儿发现王熙凤落泪,惶惑不安的问到。

“我想起二姑娘来,若是她亲娘还活着,也不会任由她糊里糊涂嫁了,被孙绍祖****,若是有一天我去了,希望你能好好看待巧姐儿,我们那位爷,好歹还听得进你的话......”

“奶奶快别说些丧气的话,你一定要好好的,你也知道二爷的心性,岂是听得进人劝的?若再被狐媚子拿捏住,奴婢就算想帮助姐儿,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两人越说越激动,竟没注意到,巧姐儿和青儿已经沉默半响,听得呆住了。

“给巧姑娘请安!”突然有一个声音打破了沉寂。

凤姐儿听出是王板儿的声音,又发了会子呆。

“奶奶别多想了,趁这会儿精神好些,先吃点东西,我陪奶奶去园子里散心。”

平儿出去要小丫头送热水来,服侍凤姐儿洗脸,端来煨了好久的燕窝粥,服侍凤姐儿吃了。

“奶奶觉得怎么样?”

“感觉心慌好些了,平儿,把镜子拿来。”凤姐儿接过菱角镜,照了照,黯然道:“我最近都不敢照镜子,这一病,竟憔悴至此。”

平儿漠然把铜镜挪开,笑着安慰道:“我觉得奶奶气色好多了。”

凤姐儿自嘲:“可不是,虎狼药都用上了。”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平儿讪讪的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低着头假装拾掇脂粉和首饰。

“平儿,依你说,我若去见太太,她会让我依旧接管府里的事物吗?”

“奶奶,太太虽然并不讨厌三姑娘,但是,她毕竟是赵姨娘亲生的,太太心里能不膈应吗?奶奶怎么说也是太太的亲侄女儿,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未完待续。)

第321章 旁观者清 当局者迷

却说王板儿从学里回来,远远就看到巧姐儿和青儿在院子里晒太阳,忙走过来先毕恭毕敬的见过巧姐儿,接着又责备青儿道:“妹妹,你好大的胆子,昨儿私自带走姑娘,只差没把姑奶奶和姥姥急死,我倒想着会不会去我们家玩去了,可惜出不了城。? 一 看书?? ? ?·1?K?A N?S H?U?·CC”

巧姐儿忙道:“板儿哥哥,这却怪不得青儿妹妹,是我自作主张去城隍庙为我娘祈福。”

“就算是姑娘要去的,妹妹也该给告诉姥姥一声,请姑奶奶示下,虽然这次姑奶奶没有动真格儿责罚你,以后可要记得守规矩。”

王青儿不服气的嘟囔道:“我以为路不远,我们乘坐马车自然比骑着毛驴儿快,天不黑就可以赶回来,哪知道误了行程。”

王板儿懒得和她计较,轻声细语的对巧姐儿笑道:“巧儿姑娘孝心可鉴,菩萨定会保佑姑奶奶大吉大利,早日康复的。”

“但愿菩萨保佑吧。”巧姐儿怏怏地回到。

觉得这话题太沉重,王青儿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道:“哥哥,巧儿姐姐说,明年秋闱,宝二爷和兰哥儿都要去应试,咱家也算是书香门第,虽然现在落拓了,难道就永无翻身之日吗?世间万物,盛极必衰,反之,衰到极点也会转运的吧?你不如跟宝二爷他们一起进场试一下,有什么事情,宝二爷也可以提点你一下,说不定就时来运转,高中举人了呢。”

王板儿搔着后脑勺,有些窘迫地笑道:“贾夫子也是这样说呢,先生说我虽然入学晚,功课并不比别人差,应该进场应试,只是,宝二爷和兰公子可以直接参加秋闱,我还得通过乡试,考取童生才有资格参加秋闱呢。姥姥呢?天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家了。”

按理儿外边儿的男子是不可以随便和府里的小姐见面的,只因王家祖上是联过宗的,板儿和巧姐儿又是从小儿认识的,名义上也算是姑表兄妹,再加上王板儿长得颇为清秀,举止也还斯文得体,看着顺眼儿,凤姐儿也就没把他当外人对待。

这会儿,凤姐儿觉得神清气爽,听板儿说话彬彬有礼,甚是喜欢,逐让平儿打开窗子,探出头来笑道:“你姥姥昨儿晚上没睡好,今儿个又喝高了,现在那边屋里困觉呢。板儿,你若真有志气参加科考,秋闱的花销都包在姑奶奶我身上,若能中,春闱也依旧有姑奶奶替你打点。??壹? ?看书 ·1KANSHU·CC”

身后突然伸出个脑袋瓜子来,倒把几个小的吓了一跳。

王板儿微一愣怔,立刻反应过来,当即给凤姐儿磕头致谢道:“侄儿谢姑奶奶恩典!若非姑奶奶多年来一直关照,侄儿哪有机会来府里学堂读书,平日笔墨纸砚没少让姑奶奶操心,怎敢再累姑奶奶破费?姑奶奶放心,侄儿定不辜负姑奶奶的培养和期待,倘若他日取得功名,没齿不忘姑奶奶的再生之德!”

“你既叫我姑奶奶,自家人说什么恩典和破费?有道是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千里搭长蓬哪有不散的宴席,亲戚之间互相关照原是常理儿,现如今我们日子过得好些,有能力帮补你们一点,难道将来你发达了,做了官儿,就把我们忘了不成?”

王板儿倏地跪下,给凤姐儿磕头道:“姑奶奶培育之恩,侄儿没齿难忘,但凡有一点儿出息,绝不敢忘了姑奶奶和妹妹的大恩大德。”

自生病在家休养,难得有人对自己如此恭敬,王熙凤心情大好,抬手示意:“快些起来,秋凉了,外边儿冷,都进屋里说话吧。等你姥姥醒了,我自会派车送你们回家。”

平儿吩咐丰儿拿些点心来,特别让给沏壶普洱茶来,热热的喝,刚才午饭巧姐儿贪嘴吃得太多,她担心巧姐儿不消化。

王熙凤亲自去衣橱里挑选衣服,取出间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褃袄来,平儿忙过来帮她换上,因问道:“奶奶刚好些,要注意补养,看想吃什么,让厨房早些准备吧?”

凤姐儿点头道:“你让厨房准备乳鸽红枣枸杞汤,回来正好吃。”

平儿让小丫头去厨房告诉夏家的,自己亲自给凤姐儿更衣。小红和春燕儿早端来热水和绿豆面子手巾等物,在妆台前跪着,众星捧月般的服侍凤姐儿洗漱了,平儿娴熟的帮她梳了个凌云飞天髻,配上朝阳五凤挂珠钗,重重地敷了粉,拍了点腮红,点了唇,抖数精神去见王夫人。

巧姐儿乖巧的看娘亲梳妆,见凤姐儿脸色好了许多,嘴角就微微地浮起一抹笑纹。

平儿轻声对巧姐儿道:“姑娘,奶奶要去给太太请安,你们先喝茶吃点心,等奶奶回来一起吃饭,若晚了,就留青儿姑娘在咱家住下。一?? 看书?? ??要·1要K?A?N?S?H?U?·CC”

巧姐儿应着,王板儿和青儿兄妹两礼貌的起身目送他们出门。

没了大人在身边,几个孩子少了约束,边喝茶边闲聊,谈天说地那叫一个热闹,王青儿意外地发现,王板儿的眼睛就没从巧姐儿身上移开过,偶尔和巧姐儿眼神相对,便下意识地闪开。

“咳咳咳......”

当王板儿目光再次在巧姐儿脸上定格,青儿故意咳嗽起来。

巧姐儿关切的问:“青儿妹妹,是不是伤风了?要不,我让人帮你叫个大夫看看吧?”

“没有,刚呛了口水。”王青儿瞟了王板儿一眼,嬉皮笑脸的调侃道:“我可知道姥姥为嘛让我称呼你为姐姐,感情是图方便呢。”

“妹妹这话我可就不懂了。”巧姐儿傻乎乎的瞪大了双眼。

“说破不点破,若真有缘分,不久之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王板儿原本也懵里懵懂的,听他妹妹这么一说,又对他挤眉弄眼的,脸腾地红了起来。

偷偷地瞄一眼巧姐儿,正不知道如何应对呢,巧姐儿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来,早把这话题搁一边儿了,笑着打趣儿道:“青儿妹妹,说起缘分,我倒想起那个傻男人来,怎么就认定你是他媳妇儿呢,长得何等英俊,可惜了。”

王青儿做了个鬼脸儿道:“正是,那少年虽然不像寻常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没有他们那般清秀白皙,却高高壮壮的甚是豪放霸气,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倒和我哥哥有些相像,看着就是有担当的纯爷儿们儿......”

巧姐儿扭头看了王板儿一眼,“噗嗤”笑喷,回青儿道:“你说谁纯爷儿们儿?傻牛若有担当也不叫傻牛了,倒是板儿哥哥,时常遇见,我却没注意到,竟然长得这般高大,听娘说,那年第一次见板儿哥哥,他还和我抢佛手瓜呢。”

王青儿暗道一声惭愧,确实,她方才描述的并非傻牛,而是记忆深处酷似傻牛的男子。

暗自里有些怅惘,并未流露出来,犹笑道:“我说呢,如来佛可真是忙碌,既要管住孙猴子不让他大闹天空,又要指点凡尘中人,不可错过了大好姻缘,谁知道当年那个佛手瓜,是不是佛祖指点迷津的信物呢?”

她这么一说,巧姐儿若再听不懂,那她估计比傻牛还要傻。

“你这小蹄子,瞎胡说什么!看我不撕你的嘴......”

巧姐儿一向不说粗话的,这会儿急了,把青儿扑倒在炕上,作势要撕她的嘴。

王青儿不敢和她动粗,满炕打滚儿闪躲,嘴里告饶道:“姐姐、姐姐、好姐姐,饶了妹妹吧,不看僧面看佛面,姐姐就看在我哥哥的份儿上......”

“你还胡说,今儿定不饶你......”

两个女孩子在炕上翻滚着,王板儿看得早傻眼儿了。

再说王熙凤来到荣禧堂,贾政去工部还未回家,王夫人还在佛堂诵经,她知道,太太按例都是早上诵经的,这会儿还在佛堂祈祷,想来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看来,自己这时候来拜见姑母显然不合时宜。

主仆二人和彩云寒暄了几句,王熙凤便要告辞,笑说改日再来看望太太。

她们的对话早惊动了佛堂里的人,王夫人隔着窗户道:“凤丫头留步,我刚还让绣鸾去传你来,怎么,你们来时没遇到吗?”

话音未落,佛堂门已经开了,王熙凤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搀扶着王夫人。

“估计是在抄手游廊上错过了。姑妈传凤儿来,可是有事儿吩咐?”

故意不称呼“太太”而叫“姑妈”,套近乎的意图十分明显。

王夫人听她这么称呼自己,正随了意,也不由亲热起来,握住凤姐儿的手道:“唉,还不是你宝兄弟和林姑娘的事情,林丫头的病今年越发频繁了,听说入秋之后,就没断过咳嗽,看那样子不像是福寿双全的命,你宝兄弟也满十八岁了,珠儿这个年纪已经有兰哥儿了呢,老太太也着急得紧,说是该给他把婚事儿办了。”

王熙凤暗自盘算着,王夫人叫她来的目的,敢是让她出面撮合宝玉和宝钗的事情,她甚至猜想着,定然是太太在老太太那里碰了一鼻子灰,这才让她来做敲边鼓,毕竟,凤姐儿的话在老太太哪里还有一定分量的。

“姑妈说的是,姐儿他爹也是十八岁娶我过门儿的呢。怎么,宝兄弟不愿意吗?”

这边是姑妈,那边碍于老太太,两边她都不敢得罪,所以,还是装糊涂是为上策。

“婚姻大事还由不得你宝兄弟做主!”

凤姐儿忙赔笑道:“太太说得极是,姑妈是担心宝兄弟最近身子不好,怕张罗婚事儿过于劳累,他会吃不消吗?”

“都说你七窍玲珑心,怎么这一场病也糊涂了!”

“姑妈,难道凤儿说的不是吗?”

“我且问你,你薛妹妹和林姑娘,哪位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其实,凤儿觉得......可是,老太太把林妹妹从姑苏接来的时候,就挑明了的,说是将来给宝兄弟做媳妇儿,这些年也没少开他二人的玩笑,就只差没有合个八字,下个文定了。”

“你的意思是不能忤逆老太太对吧?”

“别管凤儿平日里怎么说话,心里可一直是向着姑妈的,若非如此,姑妈也不会放心把府里的大小事务交给凤儿打理,老太太那里管什么忤逆不忤逆的,凤儿只是担心,姑妈该如何和老太太说这事儿,还有,这事儿关键还在宝兄弟那里,再一宗就是,宝兄弟的婚事做娘的自然可以做主,不过呢,姑父凡事儿都顺着老太太,姑妈可有办法让姑父同意咱们娘儿的选择?”

“这个你大可放心,我已经请王太医对老太太说了林姑娘的病,如今是越来越沉重,估计也就挨得几年的光景,关键是,那种病是会影响生育的,老太太最忌讳的就是林姑娘不能延续贾家烟火,要不然,也早就把他们的婚事儿给办了。”

王熙凤恍然大悟,怪道先前老太太欲言又止,郁郁寡欢,原来,是已经同意......

再往深处一想,宝玉若真的娶了薛姑娘,那可不是生生要了林姑娘的命吗?况且,除了林姑娘,宝玉也不会同意娶别的女子的。

嘴里说的却是:“既然老太太都同意了,姑妈还担心什么呢?凤儿悄悄儿观察,宝钗妹妹对宝兄弟也是有情有意的,想来心里也是极愿意的,姨妈那里更是求之不得呢。”

王夫人点头道:“你也觉得宝钗那丫头最合适吗?”

王熙凤违心的笑道:“除了薛妹妹,真还没有谁配得上我家宝兄弟呢。”

老实说,若让王熙凤在林黛玉和薛宝钗之间做出选择,她宁愿选择林黛玉,抛开太太这个背景不说,这些年冷眼旁观,林姑娘虽然聪明伶俐,更兼博古通今,却是无心于家长里短之事,宝玉娶她进门儿,绝对不会动摇自己在荣国府的管家地位。可是,薛宝钗就不同了,她不但心思慎密,且工于心计,若说对这门婚事儿的态度,林黛玉在乎的是贾宝玉这个人,而薛宝钗恐怕更在意贾府二少奶奶的称谓和权力,当然,还有掌控荣国府的至尊荣耀。(未完待续。)

第322章 权衡利弊 被迫支招

王熙凤心里十分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在荣国府主持家务,重要的因素就是因为太太是自己的姑妈,若太太有了自己的亲儿媳妇儿,而这个媳妇儿又恰好是太太最信任的姨侄女儿,今后,自己在荣国府还有立锥之地吗?

嘴上应付着,心里想的却是怎么悄悄儿透出风去,让宝兄弟自己去求老太太,虽然说万事孝为先,婚姻须得遵从父母之意,媒妁之言,可只要宝玉意志坚决,谁也拿他没有办法。一 看书 ?·1KANSHU·CC

玉钏儿沏茶进来,低着头,恭恭敬敬的呈上。

太太真让人琢磨不透,先还紧赶着让自己去教训凤姐儿,这才多大会儿,凤姐儿就扭股儿糖似的,抱着太太的胳膊撒娇,亲密的像是贴心小棉袄儿。

王夫人问王熙凤道:“今儿身子好多了。六安茶可以喝吗?”

凤姐儿欠身道:“我最近一直喝这个。我记得宝兄弟也喜欢喝六安茶,果然是随姑妈的。”

王夫人冷笑道:“你宝兄弟若真随我就好了。也不知怎么就被狐媚子迷了心窍,根本就不把老子娘的话放在心上。”

凤姐儿装糊涂道:“姑妈这是怎么说的?我觉得宝兄弟对姑妈是极孝敬的,去年妙玉那里红梅花儿开,宝兄弟还没忘了首先给姑妈和老太太送去。”

“可是,这次他为了林姑娘,把老太太和我的都被放在脑后。”

“姑妈的意思是?”

“宝玉和我发狠,说今生今世除了林丫头谁都不娶。”

“宝兄弟最怕姑父,姑妈何不让姑父和他说去?”

“你最近在家养病,竟然都没人告诉你吗?你姑父说他不听,昨儿一句不合就动家法,现在还糊涂着呢,只是昏睡不醒。老太太让请专治跌打损伤的董太医看过,说是估计下手太重内脏瘀血,我寻思,这是老太太吓唬你姑父的,多半儿还是心病。”

凤姐儿暗道,连董太医都没法子的事情,找我有什么办法呢,难不成我是华佗在世吗。我说老太太怎么连生日宴也不办了,先还内疚得很,以为是被巧姐儿走失的事情所累,感情是因为宝兄弟挨打的事情。

惊问道:“竟然有这事儿?平儿她们真该死,瞒得我好苦。”

“依我说,有平儿那丫头帮衬你,是你前辈子修来的福气呢!”王夫人呷了口茶,沉吟半响方又对凤姐儿道:“看看你今儿精神倒好了许多,昨儿小脸蜡一样黄,想要和你商量事情呢,看你那付样子只好做罢。? ??? ? ?一看书 ??·1 K?A?NSHU·CC”

“姑妈信得过凤儿,是凤儿的福分,但有事情用得着我,姑妈尽管吩咐。”

王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苦笑道:“横竖不过是家长里短的事情,你三妹妹和薛姑娘打理家务这段时日,因一味的缩减开支,各屋里多有闲言碎语,赵姨娘等人反倒得意得很,到处搬弄是非,如今,薛姑娘为避嫌,已经搬回自己家里,我知道,府里这些烂人和这些破事儿,只有你还能镇压得住,不过呢,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你宝兄弟的事情......”

王熙凤听王夫人说起贾宝玉的事情,不由飞快地把宝、钗、黛三人的关系梳理了一遍,因涉及自己的利害得失,她倒偏向林黛玉多些。

当然,她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唯恐王夫人怪罪于她,毕竟,最先拿宝黛二人的关系打趣儿的就是她,甚至,为了迎合老太太的心思,哄老太太开心,也是她当着众人的面,捅破宝玉和林姑娘之间的那层窗户纸的。

“若有用得上凤儿的地方,姑妈只管吩咐。”

“依你看,若是姑妈坚持娶薛姑娘进门儿,你宝兄弟会怎么样呢?我听袭人说,宝玉梦里说的都是非林姑娘不娶,若林姑娘死了,他就当和尚去......”

王熙凤沉吟半响,方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为了林妹妹的事情,宝兄弟并非第一次闹腾,去年紫鹃开玩笑说要送林姑娘回姑苏,他就像掉了魂似的,整个人都变傻了,姑妈名下就只这个宝兄弟了,自然不敢轻易冒险,凡事总得考虑周全才好。”

“我的儿,还是你了解我。”拍了拍王熙凤的手,王夫人悲怆而涕泪道:“若是你珠大哥还在,我也不会这般担惊受怕了,眼瞅着环儿越来越像他娘,不知道心里怎么恨我呢,你姑父是听不得那狐媚子教唆的,你宝兄弟若有个三长两短让我靠谁去?”

凤姐儿差点儿就脱口而出:“既如此,你为何不遂了宝兄弟的意,给他娶林姑娘,至于延续烟火什么的,难道他屋里那么多丫鬟,比如袭人麝月她们,就没人能生儿育女的吗?”

不等她说出口,王夫人便道:“宝玉心里定然怨我,只当我见不得他和林姑娘好,可是,那丫头的言行举止太像林如海,多看一眼也让人十天半月不疼快!”

这话让王熙凤暗自讶异,林如海是和王家有深仇大恨吗?没听说过呀。要看书 ??·1KANSHU·CC

“林丫头别指望嫁进荣国府,想都别想。”

每个字都想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听得王熙凤毛骨悚然。

听老太太说,当年,林如海高中探花,拜在荣国公门下,只因生的风**倜谠,言谈举止超凡脱俗,深得荣国公赞赏,当即决定,把最宠爱的女儿也就是黛玉的母亲贾敏许配给他,林如海也是个多情的种子,虽然,妻子贾敏未曾生养儿子,他也不愿纳妾,夫妻二人膝下就只林黛玉这个宝贝女儿,阖家幸福,极其让人羡慕。

凤姐儿暗自揣度,嫁进荣国府之前就听说姑母和贾敏积怨颇深,竟没料到她对林如海更是恨之入骨,如今人都死了,还迁怒于人家闺女,究竟是有多大的仇恨呀。

只听王夫人又道:“我也明白,如今不比以往,出的多,进的少,所以,你放印子钱的事儿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我们家不同市井百姓,你大老爷和你姑父都是拿朝廷俸禄的,须得遵守朝廷律法,若被官府知道你放印子钱的事儿,整个荣国府都会受连累,我也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尽快把这事儿处理干净了,堵住闲言碎语,我才好把荣国府依旧交由你打理。”

“姑妈放心,我已经吩咐周大娘两口子,让他们全力追回贷款,就算倒贴利钱,也别留下什么把柄,当然,这事儿造成的亏空全由我来弥补,昨儿,我把陪嫁的赤金缕凤镯子当了,先把这个月的饥荒度过去。”

“嗯,我已经听周瑞家的说了,你总算识大体,姑妈还在担心,如何对老太太解释呢。说了半天,你宝兄弟的事情,你可有什么化解的办法?”

该来的还是来了,所谓依旧让自己管家,不过是王夫人万般无奈之下的交换条件而已。

想起最近一段日子所受的冷落和鄙视,王熙凤只想威风凛凛的夺回管家奶奶的权杖,哪还顾得其他的事情。

“我心里倒有一个主意,只是,事成之后,难保林姑娘不会出意外。”

“林丫头好歹也是大家闺秀,自当谨守女孩子的本分,难不成还能哭着闹着要嫁给宝玉,宝玉娶了别的姑娘她就不活了吗?这也太贻笑大方了!”

“话虽如此,只是林姑娘心里只有宝兄弟,这也是人尽皆知的,她寻死觅活倒没什么,就怕老太太到时后悔,迁怒于凤儿和姑妈。”

“修要卖关子,老太太那里,自有我去解释。”

“这事儿关键要看薛姑娘是否愿意。”

王夫人冷冷地道:“我也问过她娘儿俩,都是愿意嫁给宝玉的。”

凤姐儿连忙解释道:“这个还要问吗?自然都是愿意的。我说的是要想促成这桩婚姻,只有一个法子,就是瞒天过海,来个掉包计。”

“你的意思是说,让你薛妹妹代替林姑娘嫁过来吗?”

“正是,我明儿就去宝兄弟那里试探一下,若是告诉他太太已经答应给他娶林姑娘,他的病没有起色,也浑然不感兴趣的话,那就没有偷梁换柱的意义了,若是,宝兄弟喜出望外,心病不治而愈,那时再和薛姑娘和姨妈商议,只怕得委屈一下薛妹妹,她们那儿悄悄地准备嫁妆,这边呢,也低调的做好娶亲的准备,只消选个吉日,用一顶花轿把薛妹妹抬进洞房,只说等守制时间结束再补办婚礼,想来姨妈也是能够理解的。”

王夫人沉吟不语,好一会儿方才说道:“这事儿得瞒着潇湘馆的人,就连各房里也只透出风去,要给宝玉娶亲,冲冲喜,具体娶的是何人,也别说破才是。”

凤姐儿笑道:“薛妹妹行事儿沉着冷静,自然之道如何应对,到时候进了洞房,黑灯瞎火的哪里辨别得清,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稀里糊涂的行了鱼水之/欢,彼此自然就有了感情,况且,男人们都是喜欢美se的,薛姑娘丰润妩媚,其中的好处,保管宝兄弟欲罢不能。”

听她这等调侃,王夫人不由笑了起来,啐了王熙凤一口道:“没三句话就上脸了,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亏你还是王家的闺女,荣国府的管家少奶奶,若传出去,不但是你,只怕这一大家子人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凤姐儿红了脸,做羞涩状,低下头去嘀咕道:“我这不是怕姑妈忧心,有些混帐话又不晓得怎么说清楚,情急之下才口没遮拦的吗,姑妈倒笑话我......”

“我也没心情笑话谁,我平日最恨的就是女孩子不检点,效仿戏里的才子佳人,背着人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姑妈教训得是......”

凤姐儿心里冷笑,这话三分是教训我,倒有七分是影射林姑娘的吧,想当年晴雯也就不合长得酷似林姑娘,被太太说成是狐媚子,强行赶出府去,白送了性命,宝兄弟婚事儿若弄成了,只怕林姑娘也难得善终,平儿总让我为巧姐儿着想,凡是宽容些,少得罪府里的人,就连巧姐儿也有的没的说,要多做些积德行善的事情,好人会有好报,可是,这件婚事儿真由不得我......

“好了,明儿你先去宝玉那里探探口风,其他的事情,我自有安排。”

王熙凤乖乖地告辞了回家。

虽然此行的目如愿得到王夫人首肯,让她重新管家,可是,王熙凤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不光是对林黛玉的一点点恻隐之心,重要的是,她明白,薛宝钗一旦嫁进荣国府,必然取代自己成为名符其实的管家二/奶奶,说到底,她这番努力,只是为人作嫁。

平儿察言观色,还以为事情落空,小心翼翼的安慰她道:“我倒认为,奶奶养好身子比什么都重要,何苦去当什么管家奶奶,劳心劳力还不落好,奶奶如今身子不好,多半就是月子里没有好好调养所致,不说生巧姐儿的时候,单这次小产,何曾好好儿在床上休息几天?”

“平儿,你觉得没了宝二爷,林姑娘会怎么样呢?”凤姐儿突然问到。

“奶奶,别人不清楚,咱们还能不清楚吗,林姑娘自来府里那时起,就和宝二爷形影不离,略知人事,便全部心思都在宝二爷身上,感情这一辈子两个人是离不开的了。”

“我听说宝二爷被老爷施了家法,如今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呢?府里都在传,说是宝二爷因为不愿娶薛姑娘,忤逆了老爷和太太,这才遭了毒打,听说一直发着高烧,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我替奶奶过去看时,正好遇到林姑娘也去看望二爷,无意中听二爷安慰林姑娘说,他这是装样子给太太老爷看的,并不打紧儿。”

凤姐儿冷笑一声,嘲讽道:“难怪那位要搬出去,原也没脸继续留在大观园里吧?”

“嘘!奶奶小声儿。”平儿紧张地四下里张望,压低声儿接过话头儿道:“可不是吗,我听芳官儿说,宝二爷烧糊涂了,拉着袭人的手说:我不管什么金玉良缘,我只要木石前盟,除了林妹妹,我谁也不娶,说老爷太太若再逼他,他就出家做和尚去。”(未完待续。)

第323章 赚钱有道 良心未泯

凤姐儿强忍着笑,越发淡淡的回平儿道:“真若这样,府里可就热闹了。要看书 ??·1KANSHU·CC”

主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嘀咕着,不知不觉就到了自家院子里,刘姥姥已经醒来,青儿心里有牵挂,只是催刘姥姥家去,祖孙三个等着和姑奶奶道别,赶着回家呢。

凤姐儿也不留他们,如今手头紧,也没多余的银子打发他们,就把几件不多穿的衣服打包送给他们,又捡了了几样点心包上,让带着路上吃。

经过一天的相处,巧姐儿和青儿的关系越发亲密,恋恋不舍地送到角门外。

这里正在道别呢,只见一个少年莽莽撞撞的奔过来,若非王板儿眼疾手快挡了一下,差点没把王青儿撞倒。定眼一看,却是荣国府三少爷贾环。

贾环先打招呼道:“原来是王板儿呀,又来向二/奶奶打秋风的吗?”

突然发现站在王板儿身后的姑娘,高挑的个儿,长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嘴角儿俏皮的勾起笑纹,正和巧姐儿说笑呢。

因问王板儿到:“哎,那姑娘是谁?倒挺面熟的。”

见王板儿沉下脸来,不愿搭理他的样子,忙把话锋一转,凑近王板儿卖弄道:“你知道今儿个金陵府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吗?马道婆说,她们古井巷出大事儿了,就那个卖黄酒的王婆子,昨儿晚上家里走水,把王婆子和家里收养的一个傻子烧成了黑炭,还有更奇的呢,官府查案子的推测说,是王婆子自己放的火,原是想烧死那个傻子......”

王板儿哪有心思听他胡扯,忍不住打断他的话道:“三少爷又说笑了,既然是流落街头的傻子,不喜欢赶出去就是了,怎么可能放火连自家屋子都烧了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贾环用眼角的余光瞟着王青儿,越发觉得眼熟,正巧听巧姐儿叫了一声“青儿妹妹”,不由击掌大笑道:“对了,这位是青儿姑娘吗?那年来府里,我们还在一起玩来着,越发出落得漂亮了,比巧姐儿还高半个头呢。”

虽然,对这位“贾环少爷”没有什么印象,也不感兴趣,他说的话却让王青儿颇为在心。

仪态端庄地对贾环道个万福,微笑着寒暄道:“许久不见,三少爷也长高了呢。哥,三少爷既然说是奇事,自然不能用寻常的道理去妄加揣测,要我说,定是那傻子粗鲁蛮横惹人嫌,却赖在人家中赶也赶不走,所以,倒霉的主人才铤而走险。??? ?? ?? 要看?书 书? ·1 K A?N SHU·CC”

贾环见青儿主动和自己搭讪,越发来了兴致,跌跌不休的道:“据马道婆说,傻子长得倒是蛮英俊的,并非粗鲁之人,就因为那傻子长得十分英俊,这阵子王家的黄酒生意格外兴旺,同样的价钱,那些小姑娘大**子的,倒宁愿多跑几里地,也要去她家买黄酒。若非长相英俊,力气又大的出奇,担水都不用扁担的,故而王婆子才收养他的。”

王青儿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突然就心烦意乱起来,勉强应酬道:“是吗?或许,王家生意好,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呢。”

当即和巧姐儿以及贾三少爷道别,急匆匆的爬上马车,催促刘姥姥和哥哥快些上车赶路。

刘姥姥莫名其妙地笑道:“敢是家里蒸着白面馒头,赶着回去吃呢,就急成这样!巧儿姑娘,三少爷,老身就此别过,天不早了,若再耽误,今儿就赶不及在宵禁前出城了。”

“巧儿姑娘、三少爷,在下也告辞了!”王板儿也颇为谦恭的道了别。

王家祖孙三人回到家时,已经昏定,因没见到那娘儿俩,青儿正待问王刘氏,却见王狗儿从里屋出来,拿着银袋子在手上掂着道:“岳母猜猜看,这里边有多少银子?”

刘姥姥正眼儿也不看他,扯着嗓子叫女儿到:“板儿娘,麻利弄点米汤喝,我们还是中午吃的饭呢,这会儿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门外传来王刘氏的声音:“娘,早给你们准备下了,你没闻到香味儿吗?排骨炖萝卜,新蒸的花卷儿。这就给你们端上来。”

刘姥姥不悦道:“这又不是过年过节,又不是农忙时候,大晚上的何必破费......”

被岳母直接无视,儿子女儿也没人理睬自己,平白的讨了个没趣儿,王狗儿不由就讪讪的站在屋中间愣怔着,这会儿忍不住插话道:“虽然非年非节,却是有财神爷降临,我倒有好事儿和岳母说,你又不想听......”

刘姥姥拿起鸡毛掸子,拍拍衣服,刷刷鞋面,撇着嘴儿道:“听你的话我把年都过错了!你手里那一包只当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呢,我听说你去和人赌钱,用布袋子装了半袋子石子儿冒充银子,被人发现狠揍一顿赶了出来,这会子又来消遣老娘。? 壹??看书 ???·1?K要A N?S看H?U?·C?C”

王狗儿羞得老脸通红,解开钱袋子,哗啦一声把里边的东西全倒在炕桌上,可不是白花花的十几锭银子,差点没把刘姥姥的眼睛闪瞎了。

“女婿,你这是哪里来的?又去赌钱了?财神爷终于开眼了,让你赢了连庄?”

王狗儿十分不悦地沉下脸来,梗着脖子质问刘姥姥道:“岳母,别老眼光看我,只当我这根手指是白剁了吗?你啥时候听到我又去赌钱了?”

“你别让我白欢喜一场!”刘姥姥说着,早忍不住过去把银锭子逐个儿掂了掂,又仔细数了一遍,忍不住追问道:“这当真都是咱家的?哪里来的?”

王刘氏把热腾腾的排骨汤端上来,王板儿跟在王刘氏后面,捧着一盘子花卷。

“娘,这回他倒真没骗你。”王刘氏阁下托盘,把排骨汤一碗一碗拿出来,摆上筷子,笑眯眯地对刘姥姥道:“就寡妇家那个小院儿,这不都买了好几年了吗,家里都不喜欢,板儿他爹几次想便宜卖了都找不到下家,没想到财运到了,挡都挡不住。”

“那个院子真的卖出去了?没有赊钱还赚了?一二三四五六......”

刘姥姥简直不敢相信,盘脚坐在炕上,把炕桌上的银子重数一遍,嘟囔道:“整整一百五十两?这些银子足够在城里买一个小院子呢,就寡妇那房子,虽然盖好不过二十年,可这七八年都没人住,门窗都被乞丐偷着卸下来当柴烧了,除了你,哪个傻子肯出这么高的价钱?”

“岳母,就没见过你这样说话的,新东家精着呢,那房子可是两进院儿,五开间呢,东西厢房在加上耳房和后罩房,也有十几间,听说当年建造不算人工和自家的粮食,单是购买材料就花了小两百两银子,满打满算,没有三百银子休想建得起来呢。”

想着自己以后就要在这破屋里生活,王青儿忍不住插话道:“若我们新建那样一座四合院儿要多少银子?”

刘姥姥扳着手指盘算着,好一会儿方才叹息道:“不算屋基地,不算人工,也不算招待帮工的吃喝,怕也得小二百两银子呢。”

看着王狗儿嘚瑟的样子,王青儿不由撇了撇嘴,暗道一声“败家子儿”,这笔生意分明是吃了大亏,他还乐滋滋的以为自己捡了大便宜呢。

忍不住用筷子敲了下碗沿儿,挤兑王狗儿道:“若这么加减,咱家这笔生意倒真做得二百五了些,平白的就亏损了一百多两银子呢。看咱家这破院子还能住到几时?哥哥也已经到成家的年纪了,家里急等着换一座宽敞的房屋,我们就该把那座四合院儿留着自己住。”

“鬼丫头难道忘了,当年是谁死活都不去那院子住的?”王狗儿白了青儿一眼,越发得瑟地拿起两锭银子在手心儿里把玩着,嘴里没忘了教训王青儿道:“帐不是你这么算的,只因那屋子死过人的,先是老东家,后来是少东家,都是痨病鬼,我当年花六十两银子买下,自以为捡了大便宜,却被人冷嘲热讽,连你娘和姥姥都怀疑我,说是被那寡妇迷了心窍,你姥姥和你都不愿过去住,就空着,后来,也不知道一个哪里来的一个乞丐偷偷住在那里,不到几个月也染上痨病死了,村里人越发觉得晦气,白送都没人肯去住呢,今儿好容易卖出去了,还净赚八十两......”

刘姥姥笑道:“亏你也曾读过几年私塾,连帐都算不清楚,是赚了九十两才对。”

王刘氏心情大好,笑眯眯的接话道:“板儿他爹并没算错呢,这一百五十两银子,其中十两算是他们娘儿俩的饭钱,王妈妈讲好的,他们今年要在咱家搭伙儿呢。”

“做生意讲究钱货两清,倒没听过这么做生意的。”刘姥姥嘴里包着东西,嘟囔了一句。

王刘氏给她添了一勺汤,忐忑不安的解释道:“只因王妈妈诉苦说,他们流离失所,身上就这么多银子,买了房子,一时半会儿吃喝都是问题。我看他娘儿俩可怜见的,新家没锅没碗什么都没有,连被褥都是我家借的,确实没法开伙儿,就应下了,也没顾得和娘商量。”

刘姥姥道:“我也就一说。留他们在咱家搭伙儿,不过添两双筷子罢了,我们少吃一口也就有他们的了,倒也不值什么,别说卖房子的事儿我们家做的原也有些不地道,帮他们一下也好图个心安,就算逃荒讨到我门上,还能眼睁睁看着人家饿死不成?”

王青儿几口啃干净手上的排骨,剩下的半块饼也没心情再吃了,用抹布擦擦手,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漫不经心地调侃道:“饿死倒不至于吧,就怕那娘儿俩没多久也变成了痨病鬼,半夜里上门儿,找爹讨还骗他的银子呢。”

“鬼丫头跟谁学的?说话这么不中听?!”刘姥姥伸手给了青儿一个爆栗。

“姥姥,我说的都是好话,你听完再打不迟。”

王青儿委屈地揉着额头,也不再卖关子,挑明了道:“既然这会儿银子也到手了,契约也签订了,想来是由不得他们反悔的,我倒觉得应该给他们提个醒儿,就说那屋子常年没人居住,最好收拾干净用石灰水粉刷一下,坏了的门窗也得重新添置安装,干脆过了年,立春之后选个好日子搬过去,或许,可以帮他们消灾避难,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咱们家好人做到底,暂时就让他们在我们家居住,也算是积点阴德吧。”

王狗儿道:“他买咱家房子也是天意,是吉是凶,只怕不是多收留他几天就能避免的。”

王青儿没奈何,只好打着王太医的名号道:“我在荣国府听给姑奶奶看病的太医说,痨病是极容易传染给别人的,所以,有一人犯病往往会累积一家人,但是,若能用石灰水擦家具门窗,石灰粉洒在地上消毒,就能防范把痨病传染给别人。”

“你这死孩子,若真有那么神奇,就该告诉爹,别贱卖了,好好一座四合院儿,只消把屋后那几棵树放倒,花上十来两银子,把门窗修一修......”

刘姥姥打断王狗儿的话,用牙签儿剔着牙花子道:“常言道知足常乐,眼里的金子不如到手的铜,青儿不过就那么一说,还不知是不是管用呢,就急成这样?况且,那屋里死了两口人总不是假的,寡妇她丈夫死的时候瘦得眼睛都合不上,想着都吓人,住那屋子怪瘆人的。”

其实,王狗儿也就是担心刘姥姥和王刘氏埋怨自己,故而抢先说出来,她们娘儿俩既然无话可说,也就释然了,因问刘姥姥道:“那就按青儿说的,让他们来我们家暂居?”

“就按青儿说的办吧,我也乏了,先回屋歇着去。”

毕竟年事已高,刘姥姥早熬不住了,吃完饭就回自己屋里歇息去了。

自己的提议得到全家一致赞同,倒是出乎王青儿的意外,显然,这一家人虽然爱财如命,但却存有良善之心。

问明白那娘儿俩就在那座四合院里,王青儿哪还呆得住,就要过去请他们过来商议收拾房子的事情,因天色已晚,荒村野岭的一个人有些害怕,就央求王板儿跟着去。(未完待续。)

第324章 故园旧梦 怎堪追忆

王板儿也已经吃完饭,边帮王刘氏收拾碗筷,边对王青儿道:“妹妹这两日也累了,只管洗漱了歇着去,还是我带着元宝去吧。??? ?壹? 看?? 书 ? 看·1?K?A?N?S?H?U?·C C?”

“汪汪汪!”门外正在啃骨头的看家狗听到叫它名字,立刻回叫了两声。

由于一直心不在焉,王青儿竟然没有注意到,家里还养着一条狗呢,金黄色的皮毛,正是记忆中元宝的模样。

其实,稍微留意观察,就会发现,这个屋里有许多记忆的痕迹。

“我还是跟哥一起走一趟吧,晚饭吃多了,不消化。”王青儿执意要跟着去,她想要看看那个院子是否就是记忆中的模样,还有,那个酷似锦尧的少年,究竟来自何处。

王板儿也不再多说,去屋里取了灯笼点亮提着,打个呼哨,招呼元宝跟着,兄妹俩提着灯笼朝上边果园子方向走去。

那座四合院就在刘家果园前边,依山傍水,街门楼青砖上顶,依稀是记忆中的样子。

那一刻,王青儿觉得不可思议,既然那一僧一道说,自己记忆中的“前世”不过是幻生于欲念之上,说直白点就是南柯一梦,可是,梦中的事物却和现实如此的相似。

院子大门完好无损,王板儿上前叩动门环。

王婆子问道:“是谁人敲门?”

王青儿应声道:“王大娘,是我,王青儿。”

隔着门立刻传出傻牛欣喜的声音:“娘,是我小媳妇儿来了。”

“尽瞎说!”婆子啼笑皆非,特别叮嘱道:“傻牛,待会儿可别当王姑娘家人面儿说,王姑娘爹娘会不高兴的。”

“那我要不要告诉王姑娘爹娘,我被他家姑娘欺负了,要他们负责任?”

“噗嗤......”婆子忍俊不住,“你若告诉她爹娘说王姑娘欺负你,保不准会被王姑娘爹娘误会,说你是恶人先告状,到时候连饭都不给你吃了。”

这里远离村子,附近也就王狗儿一家紧邻,没有鸡鸣狗叫声,夜晚显得格外宁静,王妈妈虽然压低了声音,外边的人依然听得清清楚楚。

王板儿用目光询问,被青儿无视,她就不信这是傻子能说出的话。

随着一阵脚步声临近,院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王妈妈一眼看到王板儿,愣怔了一下,忍不住问道:“王姑娘,这小哥儿是?”

“王大娘,这是我哥,王板儿。壹看书 ??·1?K?A看N?S?H?U看·C?C?”

“哦,原来是王公子,快请进,请进!”

边寒暄边带着客人绕过影壁,院子里的情形一览无遗,傻牛打横坐在西厢房的窗台上,大长腿拖在地上,面无表情反倒显得霸气侧漏,王青儿莫名的兴奋起来,潜意识里只是担心他会突然4傻笑起来,碎裂了记忆深处的影像。

由于长期没人居住,加上房屋的门窗几乎全部缺失,时候又正是秋雨连绵季节,地砖缝隙里隐约可见杂草和苔藓,越显得院子里的情形比外边看到的要破败荒凉。

王妈妈上下打量着王板儿,好一表人物,不像是乡下长大的孩子,犹犹豫豫的问到:“这位就是在荣国府私塾里读书的小哥儿吧?下午吃饭的时候你娘还一直夸奖你呢,果然,看着就是大富大贵的面像,将来定能高中举人的。”

心里却在暗自盘算着,这么晚了,王家少主子上门儿,是有什么话说吗?或许,是后悔卖了这房子?他们不会纠缠要求加价吧?

真心的说,她对这房子并不十分满意,看得出来,这座四合院儿建成时间并不长,并且是一色儿青砖上顶,这个价钱倒还合适,只是,王家现住的屋子已经破败不堪,有现成的屋子,却一直空着不住,这里边恐怕有什么不能示人的秘密,比如说风水不好什么的。

王狗儿倒是解释过,当年家里借钱买的这屋子,到现在还欠着高利贷,儿子在城里上学也需要银子花,所以,总没宽裕的时候,这屋子要收拾好,少说也得二三十两银子,明年儿子就要参加科考了,秋闱、春试、拜谢恩师,都是花银子的事情,只好先把房子卖了,以备急用。

当然了,不满意归不满意,就算王狗儿不解释,王婆子也准备买下这房子,只因这儿远离村子其他人家,就算住上一年半载的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行踪,主子再三嘱咐过,让她带着傻牛在乡下躲藏一段时间,他不来接他们,千万不要擅自回城里去。

换个说法就是,横竖花的是主子的银子,她倒落得耍大方。

王板儿绅士的微笑,抱拳施礼道:“承大娘夸奖,小侄不敢当。王妈妈,那位公子就是令郎吧?初次见面,今后就是邻居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直言,总别太客气才好。? 壹??看书 ???·1?K要A N?S看H?U?·C?C”

婆子笑道:“王公子别见笑,我儿子脑子有些不灵光,失礼之处,还请公子包涵。傻牛,快来见过王公子和王姑娘。”

傻牛板着面瘫脸起身走过来,冷漠的瞥了王板儿一眼道,学着他的样子拱了拱手。

王板儿本就算是高个儿的,少年比他还高出半个头,王板儿根本感觉不到这少年的痴傻,反觉得他骨子里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初次见面,王兄请多见教!”王板儿斯斯文文的寒暄到。

“我不会指教你的!”

果然是张嘴就破功,傻牛直接把话堵死,根本就没有想和板儿搭讪的意思。

王青儿不由黯然,曾几何时,这里还是一派温馨祥和的景象,西厢房里,似乎还存留着浓郁的荷尔蒙气息,她曾经枕在锦尧的胸前,听他哼蒙古长调,浑厚的嗓音,令人沉醉。

发了会子呆,决定暂且不去搭理他,径直对王妈妈道:“王妈,今儿我姥姥回家来,听说你们买房子的事儿,姥姥说天凉了,这屋子又没门窗,你们被褥又单薄,让我和我哥来请二位依旧去我们家暂时居住,今后就是紧邻,王大娘也别客气,等这边房子收拾好了再搬过来不迟。”

婆子刚还在犯愁,王刘氏也就借了一床半新不旧的被子给他们,屋里实在太脏太破,拾掇了半天,这会儿也没收拾出能够歇息的地方,正不知道夜里该怎么睡呢,听青儿这般邀请,自然是喜出望外。

“我们娘儿俩真是遇到好人了,虽然不好意思叨扰,可是,这也由不得老身脸皮子厚,常言道,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谁知道竟然落得流离失所的境地,倒要仰仗姥姥和王公子以及王姑娘关照了,多谢!傻牛,把被子抱上,我们先搬回王姑娘家暂居。”

傻牛却不愿意,不声不响的溜回西厢房,依旧在窗台上坐着,不悲不喜的说道:“我不喜欢他们家,房子太窄,没这里宽敞,你自己去吧,正好有一床被子,够我一人用。”

婆子哭笑不得,好说歹说就是不依,只好吓唬他道:“你一个人住这里,半夜里有脏东西出现,可没人帮你壮胆儿。”

“我小媳妇儿胆子大,还有元宝,不如,你们留下来陪我吧?”

王板儿听傻牛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自己的妹妹,就算涵养再好,此时也忍耐不住了,勃然大怒道:“这位公子怎的口下无德,我妹妹心存善意,好容易央求我爹娘允许,请你们去我家暂居,你却不知尊重,信口雌黄,只因你脑子不好使,在下且原谅你这次,再若胡言乱语......”

“便怎么样?”傻牛接过话去,似笑非笑的睨视着王板儿,满满都是挑衅的意味儿。

“你......”泥人也有血性子,王板儿常年在人屋檐下求学,原是忍让惯了的,但是,并不代表他就真的是怂人,被他呛住,恼羞成怒指使元宝道:“元宝,把这狂妄小子赶出去,让他滚得远远,再敢出现在刘家屯,你就咬断他的腿!”

元宝狂吠几声,也不知道是迫于傻牛的气势,还是没能理会主子的指令,颠儿颠儿的跑到傻牛跟前儿,在他脚边绕圈儿。

王青儿眼看着元宝跑过去,以为真会咬那傻子,魂飞魄散的惊叫道:“元宝!回来!”

急切中嗓音喊破。

傻牛镇定地一勾嘴角,投向王青儿的目光隐约有几分嘲弄的味道。

王板儿越发愤怒,呵斥道:“元宝!咬他!”

看家狗依旧没有反应,王板儿过去踹了元宝一脚,元宝委屈地吠叫了几声,乖巧地躲到王青儿身后,探头探脑的偷窥小主人的眼色。

“哈哈哈......”傻牛突然大笑起来,倒把另外几个人都吓了一跳,以为他发神经呢。

只听傻牛对元宝道:“元宝,排骨好吃吗?明天赏你猪蹄膀!”

婆子连忙出面劝和,给王板儿陪着笑脸儿,不停地道:“王公子是斯文人,何必和傻子一般见识,哦,公子还不晓得吧,老身这儿子看着像个人样儿,其实是个二傻子,并不晓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实在没有故意冒犯的意思,还望公子大人大量。”

青儿本来已经认定,这男人一定和锦尧有某种联系,否则,元宝不会对他像对主子一样,待听他说出猪蹄膀之类的话,不由怀疑,元宝难得吃一次肉,感情是被这傻子收买了吧。

冷眼观察了一下,这些房间的门窗十之**都已经被卸走了,房间通风良好,况且过了这么些年,细菌也随新鲜空气得到净化了吧?

“王大娘,既然令公子不愿去我家,就让他留下吧,我让元宝陪他。”青儿情知这傻子得罪了王板儿,若执意请他去自己家,恐怕会惹哥哥不高兴,是以从中擀旋。

“为何要睡西厢房?”傻子傻气十足的追问道。

“因为西厢房有土地公公罩着,百邪不侵,你可以放心歇息。”王青儿哄小孩子一样,心里想的却是,寡妇的婆婆以及男人都住在正屋,记得西厢房之前一直空着,相对干净些吧?

还有,这西厢房,是自己以前住过的,和锦尧一起......

王狗儿也懒得再和他计较,留下元宝,带着妹妹和婆子扬长而去。

重新回到王狗儿家,都快子时了,王刘氏早已经把耳房收拾好,只是那屋子没盘炕,临时用两块门板并凑了一张床,让婆子暂居,王青儿主动送来枕头和被褥。

昨儿一路上,今儿这大半晚上,冷眼瞅着王青儿看傻牛的神情,分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在里边,王妈妈寻思,傻牛虽然有些懵懂,可是,长相还真没几人比得上,没准儿王姑娘悄悄儿喜欢上傻牛了呢。

自打有了这念头,再看她时,越来越觉得王青儿对待傻牛不同寻常,心里也越发喜欢,这会子见青儿进屋,不由就笑出一脸的褶子来。

“王姑娘,忙了一天,快点歇着吧,这一整天净惦记我们娘儿俩,真是个暖心的姑娘,也不知道是谁修得好福气,将来能娶了姑娘呢。”

王青儿漫不经心地自嘲着:“王大娘见笑了,我这人既不会女红,又不精于茶饭,彻头彻尾的乡下野丫头,好人家的公子不习惯我言辞粗俗,有那不成器的男人我又看不入眼,所以,我姥姥常笑我,感情媒婆见了我都绕道走呢。”

“那是你姥姥说笑呢,像你这样的好姑娘,就打着灯笼也难得一见呢。”

“可惜了......”

“姑娘说什么?”

“可惜你家二牛是个傻子,哈哈哈......”

“我家二牛说话有些傻气,凡事儿心里可都明白着,又孝顺又懂得体谅人,不仅模样儿长得好看,干活也有的是力气,倒比那些聪明人还有情有意的多呢。”

“王大娘说这些有的没的......”似乎意识到自己应该淑女点儿,王青儿忙以手扶额,羞答答的嗔怪那婆子。

王妈妈偏不死心,又试探道:“今天和你娘聊天儿,知道王姑娘还没许人家,老身就忍不住叹息了半天,可惜,我们家二牛配不上姑娘......”

青儿倏然拉下脸儿,做不悦状嗔道:“王大娘你是老人家呢,怎么只是疯言疯语的,难怪你家傻牛跟着不正经,对了,你家还有一个叫大牛的吗?二牛是不是生来就傻?”(未完待续。)

第325章 身世之谜 呼之欲出

王姑娘绕来绕去,还不是为了打听傻牛的事情么?婆子心里暗爽,老头子带回这么个孩子,虽然傻了点儿,倒是知道好歹,你对他一分好,定然回报两分,若再娶个知冷知热的媳妇儿回来,老身下半辈子也就有指望了。

婆子也不觉得困乏了,拉着青儿的手笑道:“王姑娘,难得我们有缘相识一场,老身也不敢瞒你,二牛这孩子是先夫在青州走镖的时候带回家来的,我们夫妇早年有一个儿子,可惜得天花夭折了,膝下再无子嗣,因那孩子叫大牛,所以,随口把这个叫二牛,也当亲生的一样看待。”

“这就是了,王大娘,我昨儿听二牛哥说,他家就住在金陵府景云路的古井巷,他娘做的黄酒十分好喝,当时还以为他说的疯话呢,因大娘说过,你是来金陵投亲的,正觉得奇怪,原来大娘和二牛哥并不是一家子。”

傻牛什么时候和王姑娘单独在一起聊过?婆子愣怔住了,好半天也没能想清楚。

“王姑娘,那孩子脑子不清楚,你休听他胡说!”

“怎么是胡说呢?保不定二牛是想起自己以前的家了,王妈妈,古井巷王家的黄酒可是远近闻名呢,说不定哪一天,他家里人就会接他回去吧?”

王青儿漫不经心地微笑着,看向婆子的目光却颇为玩味,俨然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

王妈妈也不清楚傻牛究竟都和青儿说了些什么,还以为自己的谎言被青儿看穿,先还犹犹豫豫的闪避着,最后,索性半真半假的解释道:“王姑娘,这件事儿并非老身有意隐瞒,姑娘哪里知道,先夫原是在英郡王府里做事儿的,自从捡了这个儿子,就搭主子的便车,走镖时也做些小本生意,原打算多攒点钱给二牛娶亲,没想年前商队遇到土匪......”

听到英郡王几个字,王青儿心里一个激灵,不等她发问,婆子就抹着眼泪道:“这次也是先夫惹下的祸,听主子说,先夫走镖时伤了匪首的儿子,如今人家上门寻仇,好在主子事先得到消息,让我们娘儿俩来乡下躲避一段时日,等灭了土匪,依旧搬回城里居住。”

“王妈妈说的主子可是英郡王?原来王爷家也做长途贩运的生意吗?”

“姑娘这就不懂了吧,王爷家里也养着几百口子人呢,指望朝廷的俸禄好能混个温饱,自然要想法子赚钱维持府里的开销呀。”

“也是哦。??壹? ?看书 ·1KANSHU·CC”青儿拍拍额头,突然笑道:“我倒忘了,今儿个在贾府,我听她们家去古井巷买黄酒的妈妈说,昨儿半夜里古井巷卖黄酒的王家走水,把房屋烧了个干干净净,邻里街坊等众人都在叹息,说王大娘和养子也一起烧成了黑炭......”

婆子正接过王刘氏端来的热水,准备泡脚呢,闻讯大吃一惊,木盆子掉在地上,这本是用了好多年的旧木盆子,顿时就跌散架了,满地热气蒸腾。

“怎么会走水呢?怎么会走水呢......”婆子失魂落魄的嘀咕着,暗自里叫苦,老身就指着那院房子过下半辈子呢,现在家没了,黄酒也卖不成了,我和二牛靠什么度日子呢?再一想,不对呀,自己和二牛明明还活着呢,怎么就烧成黑炭了?

“王大娘要想开些,我们这里虽然避静些,可也山清水秀的,倒比城里逍遥自在,你在这里照旧可以做黄酒,让二牛哥拉进城去卖就是了,反正他有的是力气。”

婆子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劲儿来,嘴唇哆嗦着,语无伦次的问道:“王、王、王姑娘刚说什、什么?我们家里走水,我和二牛都、都已经烧成黑炭了?怎、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有人跑到我家里被、被烧死......”

其实,婆子至今还是糊涂的,英郡王为何要让自己带着二牛隐匿在乡下,她只当天上掉下一大馅儿饼儿,正好掉进自己怀里,那可不是一般的馅饼儿,那是主子打赏的二百两银子,主子还特意吩咐,租房子住不方便,最好可以卖一个小院子住下,房子归她,银子当然是王爷支付。

此时,不由心存疑虑,王爷像是算准了自己的房子会走水呢,再仔细回想并推敲,婆子越发怀疑,那房子该不会是英郡王派人烧的吧?那日英郡王府的管家郭旺送她们出城时,曾吩咐另几个家奴道:“麻袋里的两只狗扔屋里,晚上一起烧了,做得干净些......”

婆子惶恐地问青儿道:“王姑娘是不是听错了呢?或许是、是两只野狗跑进我家里,不巧就被、被烧死了吧......”

王青儿笑道:“我也是听人说的,并没亲眼看到,哪里知道是人还是狗?不过呢,人和狗就算烧成黑炭了,也还是很容易分清楚的吧?”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婆子不停地念佛,在心里安慰自己,就算真的烧死了两个人,反正不是自己害死的,自来冤有头债有主,况且,那些人很可能就是杀死自己丈夫的土匪呢,他们去古井巷显然不怀好意,多半是冲着自己和傻牛来的,菩萨保佑,让他们躲过一劫,想来英郡王早发现他们的行踪,派人抓住他们的,可是,王爷为何不把他们交给官府处置呢?

念了无数个阿弥陀佛,还是觉得不踏实,毕竟,这么多年来,她还从没感觉到,先夫在英郡王眼里有这么重的分量,不就是个会点子功夫,跟着镖行护送货物的奴才吗?至于自己的生死在英郡王眼里也就如同蝼蚁吧?那么,别是因为傻牛吧?似乎更不靠谱,傻牛不过是先夫领养的一个流浪汉,英郡王若要庇护他,该直接领王府去不就得了。要?看 ??书 ???·1书K?A?NSHU·CC

只因心里搁着太多的疑虑,婆子感到事情不妙,自然就谨慎起来,不敢再多言多语,强笑着对青儿道:“没想到我们娘儿俩是因祸得福了,承蒙英郡王爷庇护,得到消息提前收拾细软逃出来了,若不然,我娘儿俩恐怕也变已经成焦炭了呢。”

青儿默然无语,所有焦点都集中在英郡王身上,傻牛的身份之谜貌似呼之欲出,只是,王青儿尚且无法判定英郡王是敌是友,若这一切事情都和前世的记忆有关联,按理儿,英郡王不可能帮助锦尧,青州遇险不就是英郡王的阴谋吗?

另一方面,心里满满都是感慨,他们这是再世重逢了吗?

至于锦尧的“傻”,她安慰自己道,这得用辩证的观点来看待,与其落得像前世那样,她倒宁愿锦尧失去招花惹草的资本。

估计也套不出什么新线索了,该说的婆子都说了,不该说的,肯定是她最想知道的,那应该是一个天大的秘密吧?或许,婆子自己也是糊涂的。

“王大娘,天都快亮了呢,我重新给你端热水来泡脚。”

“可别,这早晚了,再把你爹娘闹醒了,我也没心思洗了,就睡吧,姑娘累了一天,也早些休息才对。”

“那好,我回屋去了。”

王青儿回到自己屋里,刘姥姥已经睡了一觉,这会儿内急要起床小解,这才发现青儿竟然还没睡呢。

“青儿,你不累吗?这早晚了还在想什么呢?王家那母子两接回来了吧?姥姥我几天没睡好,这一沾枕头就几个时辰了?”

刘姥姥也不避讳,当着青儿的面掀开马桶盖子,坐上去方便了。

青儿被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感觉好不只在,犹自强忍着回道:“还早呢,姥姥尽管再睡个回笼觉。王大娘现在耳房里歇着,锦、二牛不愿意来咱家住,说是屋子太窄,怕扰得大家都没办法好好歇息,就在那边儿住下了。”

“荒郊野岭的,那屋子门窗都没有,那孩子一个人别出什么意外。”

“不会的,有元宝陪着呢。”

“嗯,那就睡吧,你先把油灯吹灭了。”

祖孙俩躺在炕上又说了一会儿话,刘姥姥很快就睡着了,王青儿却只是翻来覆去无法入眠,等她睡沉稳的时候,鸡都叫了。

翌日起床,已是日上三竿了,没想到自己心里装着事情,还能睡着,可见这几天精气神儿和体力真是透支了。

王青儿是被刘姥姥叫醒的,起来胡乱换了身衣服,没有挽发髻,把乌黑的长发编成两根麻花辫子,如今沦落到社会的底层,她反倒释然了,决定按照自己喜欢的样子率性的活着,若是傻牛还没傻到不懂得情为何物,她也愿意和他一起生活,或许,他们真的很有缘分吧,再世为人,他竟然一眼认定自己就是他的媳妇儿。

急匆匆的出门,她想去找傻牛谈谈,英郡王对傻牛的关照,总让她觉得目的很不简单。

出了内室的门,就见傻牛坐在堂屋的门槛上,左脚踏着门槛儿,身子斜靠在门框上。

“二牛、公子,你这是......”王青儿暗笑,学我家元宝的?给我家看大门?

傻牛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面无表情的道:“王姑娘,你可起床了,我都饿死了,等你吃饭都等半天了。”

王青儿笑道:“二牛公子,是你娘不让你吃吗?还是,我娘还没煮好饭?”

“你没看到现在都日上三竿了吗?大家都已经吃过饭,出门做事儿了,你爹和你娘陪王妈妈去请木匠,你哥回城去了。”

王青儿有些错愕,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是周围的气场吗?似乎,傻牛的语气应该再傻一点才正常吧。

不等她回过神儿来,刘姥姥就端着一个托盘过来,里边是满满两大碗碎包谷米南瓜稀饭,几张刚出锅的煎饼,另有半碟子腌萝卜条子,半碟儿醋溜土豆丝,显然是其他人吃剩下的。

见王青儿有些发呆,刘姥姥催促道:“麻利的洗漱去,王公子等你大半个时辰了。”

青儿自去洗漱了,再回来时,饭菜都已经在炕桌上摆好,傻牛盘腿坐在炕桌边,娴熟的用煎饼卷土豆丝和腌萝卜条子。

这场面如此温馨,让王青儿几欲唏嘘,梦游般的上炕坐好,颇为意外的发现,自己面前的盘子里,放着一个卷好的煎饼。

这是他卷的,还是刘姥姥?偷眼看傻牛,那人正旁若无人的大口朵颐,看刘姥姥,似乎不像做过这事儿的样子。

“你不吃饭盯着我作甚?粥若不够,锅里还有,你自己添。”刘姥姥笑眯眯地望着她两,抿了抿头发,又吩咐道:“青儿,我去邻村帮二牛家订购石灰,你吃完饭陪王公子进城一趟,他说要买些日常急用的什物回来。”

“嗯,姥姥你忙去吧。”王青儿乖巧的应道。

“王公子,你慢用,没什么好吃的招待,你多吃点,别饿肚子。”

“刘姥姥请自便。”男人貌似有些不耐其烦。

刘姥姥也不以为怪,扯扯衣襟,不紧不慢的出门去。

就剩下他们两面对面而坐,青儿的情绪反倒平静下来。

这样正好,家里除了元宝,就剩下她和傻牛两人,有些事情,必须背着旁人问他。

似乎自己刚才一直在发呆,竟没发现,那一大碗玉米粥竟被她下意识地喝了一大半。

拿起煎饼,心不在焉的咬了一口,细嚼慢咽,偷偷瞟着对面的男人,他显然是饿慌了,大口吃着煎饼,间或端起碗来,喝一口稀粥。

“你准备进城?”他是不知道处险复杂,还是傻傻任性呢?

“嗯,那日走的匆忙,被褥手巾一应生活物品都忘了带。”

“你娘知道你要进城去吗?”

“你是说王妈妈?怕她担心我走丢了吗?”傻牛的目光从饭碗上移过来,嘲讽般的微微一勾嘴角,直视着她的眼睛。

王青儿不由暗自嘀咕,这付样子,真特么像极了恒亲王那厮。

“我并不介意陪你走一趟,不过,王大娘再三嘱咐,要你就在家里呆着,别到处乱跑,不如这样吧,王公子准备买什么东西?本姑娘替你走一趟......”

王青儿注意到,傻牛说的是进城“买”被褥等物品,而非“回家”去取,因而不动声色的笑问道:“听王大娘说,你们住在金陵城那什么路的古井巷,你们家里应该有现成的被褥吧?还是等王大娘回来,自己回家去取吧。”(未完待续。)

第326章 冤家聚首 欲语还休

傻牛肆无忌惮的盯着她看,突然一勾嘴角坏笑道:“听王妈妈说她家住在古井巷?难道不是在下告诉你的吗?还有,王大娘没有告诉你吧,她家走水,所有什物烧得精光,只怕再多的被褥也在劫难逃吧?”

“二牛公子......”王青儿难以再继续装bi了,呐呐的道:“其实,那个,我心里已经乱成一团糟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傻牛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冷冷的道:“在下姓王,名靖城。??? ?壹? 看?? 书 ? 看·1?K?A?N?S?H?U?·C C?”

“你说什么?”青儿惊叫道。

“啪嗒”一声,拿在手里的大半个煎饼滑落,不巧正好掉进粥碗里,稀粥溅了起来,在她的下巴和脖子上开起了粥铺。

王青儿愣是没觉得烫,嘴巴下意识的叫着:“什什么?靖、靖靖......”

“靖城!”男人没好气的说道,急忙起身,拽起青儿就往厨房走,顺手舀了瓢凉水,粗鲁地捏着青儿的后脑勺就往水瓢里按,把她的下巴浸在凉水里。

其实,因天气寒凉,那粥凉的快,并不太烫,倒把青儿冷得打了个哆嗦。男人顺手帮她洗干净下巴和脖子上的米粒,凑近又细看了看,并没有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听清楚了,在下不叫靖靖,在下姓王,名靖城!”

王青儿总算缓过神儿来,抢过水瓢,把瓢里的水兜头泼了过去,勃然大怒道:“原来你不是傻子,原来你记得我们的过往,可是,你这混球,不能因为你是王爷,就这样戏弄人,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儿是吗?”

男人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扒拉掉胡茬上的米粒,树桩子一样直戳戳的立在那儿,冷着脸儿一言不发,任凭青儿的小粉拳在自己身上肆虐,暗自里却百感交集,我们果然是认识的吗?她知道我是恒亲王?那么,我们的过往,真是我梦中的那样吗?

“你这家伙,正经也贵为王爷,总得有正经人的样子吧,装痴卖傻,好不恶心人!”

“王姑娘错怪本王了,我也是昨天晚上才弄清楚,自己究竟是谁,还有,我和你或许在前世就认识,不,也许不止是认识,我们似乎一起经历过很多事情......”

王青儿默然无语,她还有些迷茫,那些记忆据说只是虚幻的梦境,她和锦尧,他们,怎么可能做的同一个梦?

男人莫名的笑了起来,这男人的笑容依旧是那么清新而温暖,似乎是在蔚蓝的海水里漂洗过的一缕阳光。壹看?书 ???·1?K?A?N?S?H?U·CC

“但我知道,那只是一个梦,很清晰的梦境,还有梦中的女人,因为我的误解和辜负,骄傲地抽身离去,然而,却在回京城的路上,纵身跳下百丈悬崖,与之同行的晴雯告诉我,那姑娘毫不犹豫的跳下去,只是因为,她舍不得离开本王......”

有这等事?不是说本姑娘吧?在我的记忆里,在回京的途中,马车出了事故,我从车厢里甩了出来,坠落悬崖,那么,晴雯和宝儿他们没事儿吗?马车并没有坠落悬崖是不是?晴雯为何要告诉王爷我是为他殉情?是了,晴雯姐姐定然是为了让我死的体面一点......

卧槽,原来,在恒亲王的心里,我是一个无比贞烈的女子吗?甚至会为他殉情zi杀?

锦尧还再继续讲述:“那肯定是一个梦,因为,本王十分清楚,我不会愚蠢到跳下悬崖去寻找一个蠢到寻死觅活的女人,本王清晰地记得,庆丰二十三年青州剿匪,本王遭到暗算,最后被逼到悬崖边,为躲避箭矢,不幸坠落悬崖,因为,梦中的感觉是那么真切,所以,本王希望王姑娘能够告诉本王,你所说的我们的过往究竟是什么样的?我们......是什么关系?”

想起那些事情,王青儿就满腔怨恨,故意追问男人道:“那些事情,对你或许只是一个可怕的噩梦,对我也许真的就是再世为人,不过,就算是轮回再生,不喝孟婆汤,怎过奈何桥?所谓的前世我也知之甚少,不知王爷所说的误解和辜负,究竟指的是什么事情?”

男人再度沉默,良久,终于定下心来,对王青儿道:“我只是讲述一个虚幻的故事,或许会有一些唐突姑娘的地方,冒犯之处,希望王姑娘能够见谅。”

“嗯,你说吧,都说了只是一个噩梦,有什么见谅不见谅的?我又不会当真,恒亲王殿下尽管说就是了,姑娘我只当听故事。”

微微错愕了半秒钟,男人淡淡的开口道:“是很荒唐的一个噩梦,当然,故事的开头也十分美好,我在青州剿匪失利,身中剧毒以至于失忆,流落街头穷困潦倒的时候,得到姑娘救助,虽然姑娘不过是五岁的幼童,倒颇有担当,十分仗义的带我回家,对我以兄长待之。??? ?壹?看书 ???·1?K?A?N?S?HU·CC”

“五岁的孩子?这未免比《天方夜谭》还要神奇吧?”

“你说什么?天方夜谭?”

“哦,没什么,都说了这只是一个梦,虚幻的故事,哪里禁得住深究。”王青儿存心要找他的碴儿,自然是插科打诨,极尽调侃之能事。

好奇怪的感觉,这姑娘和梦中女子的腔调竟然一模一样。

男人不由发起呆来,怔怔地盯着王青儿,她简直要怀疑,这男人的脑袋瓜子是不是清醒不到三分钟就会犯傻,现在,是不是又到了“傻牛”的状态?

“王爷总这样看人吗?虽然,被王爷目不转睛的看我应该感到荣幸,只是,或许因为王爷的身份太过高贵,板着脸儿看人的时候目光太瘆人,小女子不胜惶恐。”

“咳咳咳......”男人掩饰的干咳了几声,心里想着,这姑娘和梦里的那位一样刁钻古怪口齿伶俐呀,嘴里不由自主的认怂道:“本王只是觉得讶异,姑娘眉眼儿酷似记忆中的女子,令本王不由自问,都道是梦由心生,我们真的从未谋面吗?”

王青儿高深莫测的微笑,笃定地颔首道:“虽然,本姑娘也觉得王爷面善,倒像是前世的情人一样,不过,小女子可以肯定,我就在这间屋子里出生,并且,除了荣国府的贵人们,并无缘瞻仰皇亲国戚以及朝中权贵们的尊容,实在不能解释,就算是南柯一梦,也太不靠谱了呢。”

前世的情人?这话令男人心里一热,冥冥之中,他们确实有某种联系吧?

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句话呢,就听王青儿淡淡的道:“故事讲完了吗?这并没有冒犯本姑娘的地方吧?哦,应该只是个开始,王爷请继续。”

男人无奈的苦笑,只好接着道:“因为我忘了自己的名姓,姑娘就称我为王靖城,王,自然是姑娘家的姓氏,说明姑娘把握大亲人看待吧,靖城是一个很浪漫的名字,姑娘说,那是一个游戏人物的名字(所以,这一切都只是游戏吧?)后来,青儿姑娘长大了,我们就结为夫妻。”

“噗嗤!”青儿毫无征兆的喷笑,她的笑点不光是男人不解,她自己也莫名其妙。不过,很快她就收敛起笑容来,正色道:“王爷好不正经,做梦都不忘记调/戏草民......”

“噗嗤......”这次轮到男人笑喷了,这女子实在可笑的紧,言辞粗俗起来也和我梦中的王青儿一样奇葩。

只听青儿又道:“好吧,我且不计较你占我便宜的事情,你快告诉我后来怎么样了?你登上九五之尊?我做了你的皇后?不对,做这样的梦可是死罪,呸呸呸,我没说我没说,恒、恒亲王殿下,你也就当没听到,民女可什么都没说哦......”

“你刚称呼我什么?”

“恒、恒亲王殿下......”

“本王只是普通的郡王爷,何曾被册封亲王?王姑娘,你可以说实话了......”

“你要草民怎么说实话?草民哪里知道亲王或者郡王什么的,随口乱叫罢了。”

男人刹那间只觉得啼笑皆非,他只能选择相信王姑娘所说,她只是胡乱叫的,毕竟,这比相信两个人做一样的梦要合情合理得多。好吧,王姑娘自然不可能知道,所谓的“恒亲王”只是本王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而已,那个称谓说出来当会贻笑大方。

因为,在现实中,自己并非皇爷爷期待的那样,可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也不是备受朝野信赖和拥戴的皇储之不二人选,要不,青州之役也不至于被人算计,连累那些如花似玉的女人们一起身陷险境,殉难而亡。

如今看来,自己能够侥幸逃过一死,应该也在英郡王的算计之中。

至于王老头子夫妇收留本王,毫无疑问也是锦辉授意的,他们的目的,当然是希望从自己身上找到决定屯田戍边大计成败的一纸契约。换句话说,自己的失忆,换来苟且偷生的三年。

实际上,对朝廷和世人而言,自己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被”坠崖身亡。

昨天晚上,就因为察觉到有人暗中跟踪自己,所以,他才支开王妈妈和王姑娘等人,出其不意生擒那两个黑衣人,使用分筋错骨手,逼迫他们招供,同时,得到一个可悲的消息,自己竟然又死了一次,和三年前尸骨无存不同,这次,有两个替死鬼被烧成了黑炭。

这次被烧死,无疑是自己的身份有可能暴露,英郡王不得已彻底斩断线索,那两个奴才也并不知道,王婆家被烧是受北靖王家奴所累,只因为,北静王妃生日宴请亲朋好友,厨房里管事的妈妈听说古井巷王婆家的黄酒做得十分好,就去那里卖黄酒,无意中发现,卖酒的青年男子长得很像英年早逝的少主子,不由心生感慨,回府说起,很快就传到王妃那里,北静王夫妇到并未在意,天下长相相似的人太多,若锦尧还活着,早自己回家了。

北静王夫妇没当回事儿,倒让前去祝寿的英郡王出了一身冷汗,于是,就有了王婆家走水的事情发生。

这也难怪锦尧对父王没抱多大的希望,父王行事太过中庸,论权谋,不及王叔南安王,论行事狠辣,远不及英郡王锦辉,所以,他准备背着父王,亲自了结这件事情。

如今想来,王老爷子和王婆子收留我,肯定是锦辉授意的,目的不用说,就是想从我这个已死的皇孙手里拿到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那么,姽婳将军是英郡王的人也是实情,否则,就算锦辉知道托娅公主和自己见面的事情,也不可能知道,托娅会拿月亮湖牧场的契约做定情之物。

昨儿想了一晚上,许多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总算是有了眉目,比如姽婳将军为何会在关键时刻舍命相救,自然是因为她还没有拿到金辉所要的东西。

皇室弟子之间从来都是刀光剑影,就算你没有问鼎九五之位的雄心,也会因为“怀璧”而被当成追杀的猎物。

老实说,他并无意于皇储之位,托娅主动以契约相送,也是因为老皇帝的一句话,谁能成就屯田戍边的伟业,他就是当之无愧的皇储。

锦尧的母亲原是草原上的公主,锦尧记得,还是十五岁那年,在那达慕大会上和托娅公主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她会芳心暗许,赶到青州和自己会面,并且,以促成自己登上皇储之位为筹码,希望赢得锦尧对自己的青睐。

突然又想到梦中的情景,依稀记得,是托娅算计了王姑娘,这纸契约,是她对王姑娘离开自己的所谓补偿,实则,是向自己呈上的投名状......

或许,也只有傻子才做得出那样的梦吧?

王青儿突然打断他的沉思,大大咧咧的问到:“王爷,你还没告诉本姑娘,后来,你是怎么辜负我的?是因为托娅公主比本姑娘更漂亮更性感吗?”

“王姑娘觉得自己很漂亮吗?”听到王青儿幼稚的追问,男人原本觉得好笑,就在笑容漾开的霎那间,脑海里灵光一闪,锦尧倏地沉下脸来,颇为严肃地回王青儿道:“本王不管是梦靥还是生命轮回,但是,可以肯定,你一定记得那些过往......”(未完待续。)

第327章 江山美人 各有所爱

王青儿犹自装糊涂道:“草民不懂,王爷说的什么梦什么轮回?”

锦尧气极反笑道:“好一个草民,就算荣国府的千金也没听说过,本王和远在漠北草原的托娅公主有非同寻常的关系吧?还有,姑娘没喝孟婆汤就过了奈何桥吗?竟然还记得恒亲王殿下这个封号......”

显然是被“非同寻常的关系”刺激到,王青儿冷笑道:“我们乡里人习惯把见不得人的关系称之为非同寻常,难道王爷背着妻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王青儿的反应足以让男人认定,这女孩子定然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管它是噩梦还是再世轮回,都应该是冥冥中的启示,那就是,他应该珍惜眼前人,这个姑娘把他的爱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而他自己,冲动之下跳下悬崖去寻找她,又在昭示着什么呢?

荣华富贵就如过眼云烟,觊觎九五之尊的皇室子弟,有几个能够善终呢?

或许,那个梦就是在告诉自己,今生今世,最好的选择就是珍惜这份美好的爱情,拥抱这份平淡的幸福。一?? 看书?? ??要·1要K?A?N?S?H?U?·CC

男人觉得没必要再说废话,论耍嘴皮子功夫,这小东西若自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伸手拽住王青儿手腕,猛地一带,青儿就跌进男人宽厚的怀抱里。

“你干什么?唔......”

话说到一半,嘴巴就被霸道地堵住,温存缱绻的热吻,仿佛要榨干她的每一次呼吸......

恍若经历了一次生命轮回,他们终于平静下来,静静地对望着,突然,一起傻笑起来。

“现在想起来了吗?”锦尧坏笑。

“想起来了,你和托娅公主......”

这句话立刻招来男人的惩处,王青儿被男人拦腰抱了起来,边朝门外走边训斥道:“胆子越来越大了,怎么说我也是王爷对吧,脑子不清醒吗?本王要把你扔河里去清醒清醒......”

“你又犯傻了吗?我们乡下人很保守的,闺房之乐不可以让外人看到。”

“还敢提那个女人的名字吗?”

“谁?”王青儿装傻的眨巴着眼睛。

“你!真是小妖精!”男人抱着她转过身来,疾步进了内室,把青儿放倒在炕上,俯身压住道:“没有托娅公主,没有任何其他的女人,我王靖城,今生只要你......”

他们穿戴整齐出门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青儿换了件桃红撒花袄,配一条半新不旧的石榴裙,头发也特意绾成百合髻,云鬓插着一朵宫花。??? ?壹?看书 ???·1?K?A?N?S?HU·CC

这些衣饰都是从炕柜里翻出来的,不用猜,这都是王熙凤和平儿姑娘等人打赏的,刘姥姥当成宝贝收藏着,不是逢年过节,也舍不得穿戴。

锦尧备好毛驴儿,扶她坐上去,自己牵着毛驴儿,就像一对进城走亲戚的小夫妻。

“嘻嘻嘻......”王青儿突然笑了起来。

“傻丫头,笑什么呢?”

“我想起一首歌,想唱给你听,要听吗?”

“唱吧。”

“风吹着杨柳,刷啦啦啦啦,小河的水流得儿,哗啦啦啦啦;谁家的媳妇儿、她走呀走的忙呀,原来她要回娘家,身穿大红袄,头戴一枝花,胭脂和香粉她的脸上擦;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上还背着一个胖娃娃呀,咿呀咿得儿喂......”

她唱得快活,锦尧听得开心,终于忍不住打岔道:“原来青儿是想胖娃娃了,哈哈哈......”

“滚犊子的!想得美,你和托娅公主生娃娃去......”

话音未落,就被男人从毛驴儿背上拽了下来,栽倒进锦尧怀里,这可不是在屋里,虽然乡间小道上人烟稀少,可毕竟是青天白日之下,青儿害怕他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不由己挣扎起来。

“锦尧,放我下来,这算什么?我可真恼了哦......”

“看来,我得好好给你上一堂课,让你知道什么叫夫为妻纲,刚说的不得再提别的论七八糟的名字,转眼就忘了吗?”

“锦尧哥,恒王爷,你再饶恕青儿一次吧,下次再不敢了!”远远地看到有人走迎面过来,青儿吓得大叫道:“混球!快放我下来,有人来了,明儿不知道传成什么呢,就算我不在乎,我姥姥,我们老王家都是要脸面的,让他们怎么出去见人......”

这一大段说完之后,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坐回毛驴儿背上。

男人牵着缰绳,边走边淡淡的教训道:“记住,这里只有你的夫君,名叫王靖城,是位求田问舍的农夫,恒王锦尧已经在青州殉国了,关于那些,不管是梦还是前世的过往,都必须忘得干干净净,你只要记住,我们曾经用生命爱过彼此就够了,既然今生有缘再聚首,我们要好好地从头来过。? ?壹看 书 ? ·1?K?A NSHU·CC”

自己渴望的一双人一世情的平凡生活,就这样悄没声息的来了,猝不及防,却令王青儿激动不已。

按奈住心中的惊涛骇浪,情不自禁的叫道:“靖城哥哥。”

男人淡淡的应道:“嗯?”

“我想下来。”

“干什么?”

“我想抱住你好好地亲几口!”她自认脸皮儿够厚,可是,说这话时,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耳根子有些发烧。

男人下意识地瞄了对面一眼,那几个挑着担子的农人离他们已经不到一箭之地。

这促狭的小坏蛋,可真会挑时间,撩得人心痒痒,偏又拿她没办法。

“咳咳咳。”男人干咳几声,面无表情的回答道:“矜持点,我们还要赶路呢。”

“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最后一次,请你务必回答我。”

“说吧。”

“都道是恒王好武兼好色,没想到,你会心甘情愿的拜倒在我王青儿的石榴裙下,这是不是说明本姑娘国色天香,美貌无人能敌?”

她是说者无心,听者可就不痛快了,俗话说,揭人莫揭短,打人莫打脸,男人觉得她这就是揪住那些破事儿不放,故意挑衅他的自尊。

就算是求田问舍之辈,男人那点子事儿,本来无可厚非,也就是遇到这个骄傲的女人,自己习惯了对她的宠溺和谦让,否则,本王也不会输得如此狼狈......

男人没好气的回答道:“你若是皮肤再白一点,****再丰满点,言谈举止再斯文点,个性再温柔点,笑容再妩媚点......”

“王靖城,你混蛋!”

青儿恼羞成怒,情急之下从毛驴儿背上扑过去,若非男人及时接住,差点就摔了个狗吃屎。

迎面过来的是个几个不到二十岁的后生,都是村里首富刘家祥家的雇工,本来一个村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只是东家上王家提了几次亲,就是谈不拢,据说王狗儿和东家积怨颇深,原因就是王狗儿嗜赌如命,不怨自己输光了财产,倒怨恨刘家祥赢了他,后来剁掉手指头发誓,再也不沾赌,也不让家里人和刘家有任何来往。

这些雇工和少东家刘伟祺玩的不错,这会子见青儿一头栽进陌生男子怀里,顿时就哄笑起来。

他们挑着担子累得直喘气,却还不知死活的的调戏青儿道:“哎呦,这不是青儿姑娘吗?打扮得这么漂亮,相亲呢嘛?这位是谁呀?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亲热,当心传出去将来找不到婆家!”

“嘻嘻嘻,这小哥儿长得倒怪俊的,难怪你爹不愿和我们东家结亲,感情知道青儿姑娘早背着爹娘,那什么的,自己找婆家了,啊,哈哈哈......”

锦尧知道村里人说话从不咬文嚼字,但是,还真不知道,这里乡风如此粗俗,你们在别处饶舌不关本王、哦,不关爷的事儿,冒犯我的女人,岂不是活腻味了吗!

双手把青儿抱得更紧些,以防她摔出去,身子早已经腾空而起,那几个少年见势不妙,想要闪避哪里来得及,只见兔起鹘落,小路边早倒了一片,挑子里边的东西滚落得满地都是,原来都是刚从树上采摘的新鲜果子。

男人还不解恨,正欲补上几脚,被青儿制止住。

“靖城哥哥,将来都是紧邻,别伤了和气。”青儿先劝住锦尧,然后,微微一笑,落落大方的对众人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未婚夫,姓王名靖城......”

“你的未婚夫?青儿姑娘既然有未婚夫了,你爹为何还要和我们东家谈婚论嫁?前几天我还听少东家说,他爹已经松口了,答应用你家以前的那几亩水田做文定,还说过几天再去你家提亲呢。”

男人脸色冷得象冰,没好声气道:“滚回去告诉你家主子,王姑娘已有人家,就是在下,等择定吉日,请你们东家喝喜酒。”

语调并不高,却让那几个奴才感受到无形的压力,这个青年男子是城里人吧?看他全身上下的衣着配饰都很平常,要出远门的样子,竟然马车也没雇一辆,显然不是显贵之家,可是,这人的气场十分强大,简直可说是霸气侧漏。

有个不长眼色的还想找回场子,抡起扁担冲过来,对锦尧耍横道:“哪里来的龟孙子,这么横,你赔我果子......”

话还没说完,就挨了锦尧一脚,仰倒在路边挣扎不起来。饶是锦尧并不想把事儿惹大,脚下留情,否则,非得踹断他几根排子骨。

其他人作势意欲群殴,眼前一花,只见青儿已经重新坐在毛驴儿背上,那青年男子面无表情地双手环抱胸前,似乎从来就没有移动过。

“走吧走吧,别再惹事儿了。”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奴才见势不妙,忙不迭的劝道,手忙脚乱的收拾好地上的果子,挑起自己的担子逃也似的离开。

有人临阵逃跑,其他人哪里还敢恋战,不约而同的退下去收拾地上的果子。

“哼!”锦尧冷哼一声,牵着毛驴儿自顾赶路。

他们走出老远,才听到身后七嘴八舌的叫骂起来:“什么东西,穷得连马车都雇不起,还想和我们少东家抢女人,等我们告诉伟祺少爷,明儿逮住那混蛋王八羔子,帮他松松筋骨......”

听到身后恶意的叫骂,男人忍不住笑道:“他们说的伟祺,应该就是恒亲王的侍卫长吧?”

青儿也不由笑弯了双眼,她很喜欢锦尧的洒脱,无论他心里是否有怅然若失的情绪,至少表面上他已经抽离了“恒王锦尧”的羁绊。

微蹙眉头,作沉吟状,甚是认真地揣度着问锦尧道:“靖城哥哥,你说,刘伟祺是不是和我们一样有着奇怪的记忆呢?”

“他若记得我是他的主子,还敢打我夫人的主意,是不是表明,他嫌自己命太长了?”

“切!”你就嘚瑟吧,带着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婆去见英郡王,还不知道是谁嫌自己命长呢。

他们此番是去“醉仙居”和英郡王锦辉谈交易的,锦尧说,昨儿晚上盯梢自己的两个人,就是英俊王的心腹侍卫,颇有讽刺意味的是,他们是奉命保护傻牛的,当然,最重要的是务必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他接触的所有人,都将列入英郡王的“监护”名单。

先前在家里时,锦尧就曾和青儿摊牌,告诉她说:“我不想把你拖进危险的漩涡,你也听说了,王妈妈家的房屋走水,并且烧死了两个倒霉鬼,我不希望有一天,你家那几间破房子也被烧掉,假以时日,你家里的人肯定会受到殃及,既然,英郡王忌惮的是我会和他争皇储之位,我能做的就是帮他铲除恒王锦尧这个竞争对手。”

王青儿道:“这我可就听不懂了,英郡王要除掉你,大可以趁你失忆的时候下手,如此瞒天过海,似乎只想隐瞒你的行踪,或许,他对你尚存兄弟之情,狠不下心来吧?”

锦尧桀骜不驯的微仰着头道:“青儿以为他和你一样善良吗?他不杀我,是因为,他以为月亮湖牧场的契约在我手中,你也知道,能否得到月亮湖牧场,很大程度上决定屯田戍边国策的成败,英郡王企图窃取屯田戍边的功绩,作为他争夺皇储之位的筹码。而本王此行,只想让锦辉明白,江山美人儿,我们各有所好......”(未完待续。)

第328章 岁月静好 酒亦香醇

王青儿捂嘴憋笑道:“我倒忘记契约的事情了,如今想起来,那应该是王爷的卖身契吧?既然真的有月亮湖牧场的契约这档子事儿,只怕我记忆中的那些过往也并非全是梦境吧?”

“对我来说,那就是一个荒唐的梦魇!”锦尧没好气儿的回应到。壹看书 ??·1?K?A看N?S?H?U看·C?C?悄悄儿在心里嘀咕着,本王究竟得有多脑残,才能想象得到那样不堪的梦魇。

“不开玩笑了,靖城哥哥,你想过没有,英郡王得到契约后,再也无所顾忌,会不会对我们斩草除根?毕竟你的存在对他永远是一块心病。”

锦尧似笑非笑道:“在青儿的眼中,本王只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吗?”

“草民不敢小觑王爷的勇猛,可是,只拳难敌四手,本姑娘手无缚鸡之力,只怕到时候非但帮不了你,还会成为你的累赘。”

锦尧漫不经意的道:“青儿放心,我敢带着你去几案英郡王,自然有把握全身而退。”

见青儿还是忧心忡忡的模样,只好又补充道:“昨日夜里,本王的新别墅不速之客可是络绎不绝,除了你们兄妹和英郡王的家奴,还有我父王府里的小厮德顺和德旺兄弟俩,很显然,古井巷的事情已经引起父王的怀疑,他们跟踪了英郡王府的人,所谓螳螂扑蝉黄雀在后,结果,螳螂被蝉控制,黄雀隐匿不愿现身,我也就装着没发现他们。”

青儿恍然大悟,自作聪明道:“于是,你就让英郡王的家奴回去禀报英郡王,相约在醉仙居会面,而你父王得到消息,肯定会去那里亲自接应你。”

“不是亲自接应,而是亲自去辨别,刘家屯武功非凡的傻子,是不是自己的儿子锦尧。”

王青儿想起再次相遇的情形,忍不住摇头叹息道:“王爷总是这般自信,可我心里还是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傻牛,但愿你已经完全恢复记忆......”

“这才对了,青儿只能叫我傻牛,从此以后,无论有无外人,都别再提恒王这两个字,我姓王名靖城,因为生来弱智,爹娘昵称我傻牛。如果你真的希望和我长相厮守,就必须记住,恒亲王锦尧已经死于青州,这点,连我自己都必须相信,还要让锦辉有理由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有人爱江山,有人爱女人,而我不幸就是那个宁要女人不要江山的浪荡子,英郡王会帮我隐藏真实身份,作为回报,我会送他一个人情。要看书 ??·1KANSHU·CC”

“王爷,哦,这是最后一次叫错。”青儿故意逗乐子,转而很认真的问:“靖城哥哥,你是准备用那份契约做觐见礼吗?”

鬼才知道那分契约是怎么回事儿。锦尧苦笑,我若本王当年并未接受那份契约,会有人相信吗?锦尧沉吟片刻,还是决定不告诉王青儿,免得她更加紧张。

以为自己猜对了,青儿也不再追问,不等锦尧回答,就又担忧的问道:“英郡王一直把你当成劲敌,若是他拿到契约,立刻就向你发难怎么办?他若不信你会放弃荣华富贵,以为你是在玩弄伎俩,算计他,而北静王爷又没有及时赶到,岂不是很危险?所以,你要有所防范才对。”

“哈哈哈......”锦尧终于忍俊不住,记忆中的事情真的只是梦吗?这小家伙可一点没有改变呀,这些话可不是一般乡下丫头想得到的吧?

“青儿放心,无论英郡王信与不信,我都会努力做好王靖城的,就算将来有人怀疑我就是恒王锦尧,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说出来,因为,自甘堕落,沉沦在女人石榴裙下的恒王锦尧只会令皇室血统蒙羞,而皇家族谱上的恒王锦尧,应该是,也必须是不到十八岁就率军出征的少年将军,他已经在几年前为国捐躯,世间至今还流传着颂扬他的浪漫诗句......”

“嗬,听你这么说,恒王殿下堪称完美呀,怎么着也是皇室弟子的典范吧?”锦尧这番话令青儿心情大好,骑在马驴背上晃悠悠的,不由就有些犯二,未经思考就脱口调侃道:“草民也曾听过赞美恒王的诗句呢。”

“是吗?应该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之类的言辞吧?”锦尧嘚瑟到。

“自古英雄出少年是有的,好像是很多很多年以前,从书上看到的,那时候,王爷还没出生呢,民女只记得两句——恒王好武兼好色,逐教美女习骑射......”

得瑟的笑容倏然凝固,半响,锦尧方讪讪的道:“那位恒王爷,确实够荒唐的......”

没想到锦尧的反应会这样,青儿觉得有些尴尬,同时,也觉得十分抱歉,所谓揭人莫揭短,这不是故意搞事情吗。一看 书 ? ?·1KANSHU·CC

“对不起,靖城哥哥,这个玩笑开的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

锦尧都决定放弃荣华富贵,做一个求田问舍的穷汉子,你该感激涕零才是,怎么说也不该拿这个说事儿,这不仅幼稚无聊,还很没心没肺。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的不再说话。很多的遗憾和无奈,很多的感慨和期待,很多的依恋还有很多的误会和理解,所有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有时候就这么奇怪,因了这份歉疚,青儿变得沉默寡言,唯恐说错了什么。

锦尧也默然不语,他知道那些年他曾经浪荡于百花丛中,醉生梦死,不堪回首的往事,不提也罢,作为男人大丈夫,他也不习惯信誓旦旦的承诺,今生才刚开始不是吗,有的是时间用行动表达自己对青儿以及未来生活的钟爱。

毛驴儿走得慢,他们正午出门,来到“醉仙居”时,天色已近黄昏,锦辉的心腹小厮早候在酒楼门口,并未对锦尧施大礼,只是不冷不热的拱手见过,把他们引进二楼的一个雅间。

锦尧一脚迈进酒楼,就发现酒楼里气氛颇不寻常,楼下的大堂虽然开着三五桌酒宴,食客却绝非寻常的顾客,他们静静的享受着美味佳肴,彼此间却很少交谈。锦尧寻思,这些人应该都是锦辉的手下吧,看面相比较陌生,并非英郡王府的家奴,八成是他暗地里养着的那支卫队,对外称是雇佣的镖师,专门押运王府南来北往的货物。当然,他们保护的绝不是普通的货物,而是英郡王私下里经营的铜铁矿石。市井里风传王府走私朝廷禁运之物,因无实据,不敢去官府举报。

青儿也注意到,除了他们所在的这间豪华包房,二楼的包房全都房门紧闭,可是,第六感觉告诉她,那些房间里有人潜伏。

两人在门口对望了一眼,锦尧伸手搂住王青儿的肩膀,让她安心。

这是“醉仙居”最豪华的套房,八仙桌上已经布好碗碟,英郡王锦辉听到禀报,不紧不慢的从内室踱着方步出来,见到锦尧,并未表现出特别的情绪,没有以平等的身份和他寒暄,而是以尊者的风范,倨傲的在主位上落座,这才玩味的瞥了锦尧一眼。

锦尧早有心理准备,所以,非但并不以为意,表现出的态度,是很适合受到王爷召见的草民该有的谦卑与荣幸。

深深地长揖道:“草民王靖城给王爷请安!”

“唔,王靖城?”

“回王爷,在下贱姓王,名靖城,这是草民的未婚妻,也姓王,小名儿青儿。”锦尧淡然一笑,侧身对王青儿道:“青儿,过来,拜见英郡王殿下!”

王青儿仪态端庄的对英郡王道了万福,不卑不亢的道:“民女王青儿给王爷请安!”

很显然,英郡王对青儿很感兴趣,对她的关注度甚至超过了锦尧。

“王姑娘免礼,坐吧。”英郡王心安理得的受了大礼,霸气十足而又不失优雅的颔首微笑,示意锦尧和王青儿入座,眼瞅着二人在客位上坐定,蹙眉对锦尧道:“今儿一早,本王就接到飞鸽传讯,说是刘家屯有位姓王的公子求见本王,希望本王在醉仙居宴请他,本王寻思,如今的草民也真够狂妄的,赶明儿只怕要直接请求皇上赐他满汉全席吧?”

锦尧不动声色地回应英郡王的讥讽,淡定的笑道:“王爷教训的是,草民确实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因草民寻思,如今,朝廷倡导各级官员和皇亲贵族要谦和亲民,而自古以来皇上都称百姓为子民,从这点来说,草民也算是皇上的子孙,做孙儿的请求皇爷爷赏赐满汉全席,顶多也就是奢侈了点儿,却也是人之常情吧?怎么,英郡王觉得是不合国法呢还是家规?”

锦尧这番话滴水不漏,让英郡王感受到除了七分的嘲讽,还有三分威胁的意味儿,却无言以对,更是驳斥不得。

酒楼的侍者川流不息的端来各色菜肴,却并不送进屋里,只在门口候着,由英郡王府的婢女们接过来端上桌,按英郡王的喜好摆放好。

“王公子请,王姑娘请。”英郡王微微一笑,温文尔雅的邀请锦尧和王青儿用膳,见青儿不像寻常女子那般扭捏,也不像豪门千金那般矜持,是以并不反感。

“民女谢王爷赐宴。”青儿大大方方的谢过。

“王姑娘谈吐沉稳大方,可不像一般乡下女子呢,我听说,王姑娘和荣国府政老的夫人娘家是同宗,论起来是王夫人的侄孙女儿吧,也算是大家闺秀呢,果然气度不凡。”

王青儿暗自揣度着,英郡王这么快就把她的来龙去脉了解的一清二楚,看来,果然如锦尧所言,任何和恒王有过接触的人,都会被列入英郡王的黑名单。

“斟酒。”英郡王命令身后的侍女。

眼瞅着侍女在锦尧和王青儿的酒杯里斟满酒,英郡王请道:“王公子,很久没喝过醉仙居的女儿红了吧?先尝尝看,是否能品出当年的味道。”

青儿冷眼旁观,发现英郡王并未举杯,心里不由一个激灵,他什么意思,该不会是......

心里胡思乱想着,手已经下意识地伸了出去,抢过锦尧面前的酒杯。

本姑娘既然敢来,就已决定把生死置之度外,可是,本姑娘虽然并不怕死,却怕这辈子再和锦尧失之交臂。毅然举起酒杯,对英郡王道:“民女敬英郡王一杯!还请王爷赏脸!干!”

王青儿的举动让锦辉一个愣怔,这女子也太没规矩了吧?竟敢对本王如此唐突。

锦尧暗自忍笑,不用看也能想象得到,英郡王吃瘪的样子肯定不怎么好看。也难怪,青儿这丫头也太不懂规矩了,王爷赐座就当推拒,她不过一介草民,怎么敢和王爷平起平坐呢,竟然还荒唐到要王爷赏脸和她干杯......

英郡王身后的侍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若非主子事先交代过,不许任何人插话,那得宠的贴身婢女早就发话把青儿羞辱得体无完肤。

“哼!”英郡王冷哼一声,饶是他自持修养好,没有脱口叱骂出来:本王倒想赏你脸子,可惜,你有脸面吗?

“青儿,王爷赐酒,岂有不喝的道理。”锦尧不动声色地抢走青儿手中的那杯酒,仰头一饮而尽,顺手接过侍女手中的酒壶,给自己满上,笑对英郡王道:“岁月静好,酒亦醇香。只是可惜呀,不见竹马少年郎。”

英郡王微眯起双眼,不屑地瞟了青儿一眼,若有所思得对锦尧道:“王公子酒品依旧,只是阅人的品味大不如从前。”

“英郡王若是指识别宵小与君子,在下倒也认了,若是指女人,实不相瞒,以前,在下虽然阅人无数,从来都是用眼睛,而如今,在下学会了用心认识女人......”

英郡王微微耸肩,嗤之以鼻道:“王公子是想告诉本王,而今浪子回头,就是被这样一个女子所感召吗?本王可是听说,这女子和王公子认识不到三天,这也太有说服力了吧!”

锦尧一本正经的道:“所谓各花入各眼,在草民的眼中,万紫千红都不过那样,王姑娘就是在下最心仪的那一朵......”(未完待续。)

第329章 惨遭洗脑 变身情圣

“是吗?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公子不是浪子回头,简直就是情圣呢!”英郡王依旧保持温文尔雅的微笑,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斯文,毫不隐晦的对青儿道:“不知道王公子是否对姑娘说起过,当今皇室曾有一个奇葩的恒郡王,收罗了一干美女,组成姽婳卫队,据说女侍卫们皆为人间极品,恒王出征青州,中军帐内,咤紫嫣红,争奇斗艳,以至于红颜终成祸水,恒王锦尧玩物丧志,最终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王青儿微微一笑,淡淡的回应道:“我们乡下人为人敦厚为本,从来不议论死人的是非,所谓死者为尊,说话多积点口德,也是乡下人敬重的人品呢。”

这姑娘简直胆大包天,话里话外分明带着鄙视的意味儿,锦辉恼羞成怒,却端着身份,不好直接发作,早有他的贴身丫头接过话去,讥讽王青儿道:“王爷,奴婢还记得姽婳将军带着卫队操练的情形,不过,奴婢实在想不起来,那些女子哪一个不比这女子美丽十倍?若以恒王当年阅人的眼光,这等粗俗的女子,充其量也只配给姽婳将军执鞭牵马到马桶......”

这不光是嘲笑青儿长相粗俗,那自是说,她根本就连做恒王锦尧身边的丫头也不配。

“啪!”锦尧重重地放下茶盅,目光冷厉的盯着英郡王道:“英郡王殿下,在下如今虽然只是一介草民,可是,好歹也是王爷请来的客人,英郡王府何时变得如此没规矩,这个奴婢不好好服侍客人,竟然满嘴胡言乱语的羞辱宾客,莫非这就是英郡王府的待客知道吗?”

那奴婢自持有英郡王撑腰,无所顾忌地撇嘴道:“还当是什么尊贵的宾客,认识三天不到就以身相许,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乡下粗野丫头而已......”

话音未落,锦尧手里的热汤就泼了过去,浇了那女子一头一脸。

“啊,王爷救命,王爷饶命......”婢女烫得尖叫起来,瞬间明白,这个所谓的王公子,或许不仅是长得像恒王,狠戾的个性也十分相像。

“带她下去涂药。”英郡王十分厌恶的挥了挥手。原想消遣锦尧寻点乐子,到头来无趣儿的竟然是自己。

王青儿没想到锦尧会突然动怒,紧张地盯着英郡王,同时关注着周围的动静儿,唯恐锦辉会以此为借口处置锦尧。?一 看书 ?? ? ? ?·1?K?A要N书S?H?U·CC

锦尧可倒好,就如没发生过任何事情,颇为惬意地享受美食的同时,还不忘体贴地给青儿夹菜。

只见他淡定地放下筷子,优雅地举起酒杯,对英郡王做了个请的手势,微一蹙眉道:“好好的酒宴全被那贱婢搅合了,王爷正在宴客,那贱婢竟然说什么马桶,不是存心恶心人吗?”

“王公子可别忘了,你们今天是来做什么的,而本王,有一万个理由,责令你给本王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你是不是应该考虑清楚,怎样才能让本王相信,你不是恒王锦尧,而是刘家屯王家的准女婿!当然,若是王公子的理由成立,本王自会成全你们的姻缘,甚至会考虑赏赐王公子一笔银子,用以表达本王的歉意,”

锦尧示意身后的婢女送上手巾,优雅的擦了擦嘴角,慢不经意地拿起酒盅子把玩着,自我解嘲道:“这个理由,还真是很难让王爷信服,因为,草民对王姑娘的宠溺和恩爱,本就是只可意会的事情,怎么办呢,王爷允诺的赏赐,草民还真的没有骨气拒绝,常言道马瘦毛长,人穷志短,实不相瞒,草民如今一无所有,正愁没有银子钱下聘迎娶王姑娘呢。”

或许是觉得刚才出手有些唐突,锦尧长身而立,对英郡王拱手施礼道:“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无论如何,草民这里先谢过王爷的宽宏大度。”

英郡王正眼儿也没看他,只说到:“免礼!王公子还是和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商量,怎么来说服本王吧。”

锦尧淡定地坐回原位,颇为严肃的道:“草民相信,近几年来,草民一直在王爷的用心庇护之下,自当对草民了如指掌,所以,草民不敢有半点隐瞒。草民生来弱智,家里人以及紧邻均称草民为傻牛,草民早年过志学依然未曾婚娶,草民虽然弱智,倒也明白,姑娘们是嫌弃草民生得愚蠢,除了一身蛮力,再也无所长,可是,这位王姑娘突然出现在草民生命里,对草民来说犹如天人下凡,不离不弃的一个亲吻,就把草民从混沌中唤醒,所有过程王爷应该已有耳闻,绝无半点虚假。有道是,千里姻缘一线牵,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王姑娘就是草民的真命天女。? ? 要看??书? ??·1KANSHU·CC草民姓王名靖城,虽然出生贫贱,却也懂得知恩图报,这位王姑娘非但对草民有救命之恩,还不嫌弃草民身无长物,愿意收留草民,这等真情,草民自然不能舍弃,这份情感比任何荣华富贵都更值得草民珍惜,草民知道,王爷若非亲身体会,是不可能懂得个中真意,那么,草民只希望王爷相信一个事实,就是恒王因青州之役失利,本应受到朝廷责罚,被姽婳将军等狐狸精魅惑,拒绝与托娅公主和亲,失去得到月亮湖牧场的机会,导致屯田戍边国策延期实现,更是罪上加罪,若恒王还活着,只怕不会有以身殉国的风光,就算当今皇上有心庇护,朝廷律法也会给予他相应的惩罚,所以说,恒王真的是生不如死。”

最后一句话简直就是从牙缝里一字一字蹦出来的。

这就是残酷的现实,青州的匪患,原本并未得到朝廷的重大关注,王子皇孙们都把平叛当成获取功名的良机,他是立下军令状才得到这个机会的,所以,出征失利,骄傲如恒王,他最好的归宿只能是“以身殉国”。

“你觉得仅凭你巧舌如簧,就能换取本王的信任吗?”

“王爷,草民当然不会如此天真。”你养我三年多,或者说,我能活到今天,不就是仰仗那份契约吗?锦尧笑道:“很遗憾,草民此行只能提供一个消息给王爷,所谓的月亮湖牧场契约已经交给恒王之事,只不过是宝音父女的托词,托娅公主确实和恒王见过面,但是,并未把月亮湖牧场的契约交给恒王,很显然,正因为恒王已死,宝音汗王父女才公然撒此弥天大谎,也许,宝音汗王已经洞悉朝庭屯田戍边的真实目的,权衡利弊,意图单方面撕毁此前的约定。”

英郡王脸色倏然变得无比难看,原以为锦尧此来,会用“契约”做筹码,换取他想保护的女人和他自己的安宁,没想到,竟然竹篮打水一场空,平白的消耗时间和精力养了他几年,最可悲的是,因古井巷王婆家走水的事情,已经引起北静王对锦尧生死之事的猜疑,听闻北静王已经面告老皇帝,说是古井巷烧死的青年,很可能就是锦尧,而锦尧因伤失忆被锦辉的家人所收养,若非巧合,就必然和南安王以及英郡王锦辉脱不了干系。

既然,锦尧手上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当初,就没有理由让他活在这世界上,可是,现在怎么办?该死的王胜(王妈妈的丈夫),竟然对锦尧动了父子之情,一言不合就背着本王悄悄把锦尧送回金陵,让本王陷于不义之地,虽死不足以赎其罪!

像是洞悉锦辉所想,锦尧笃定的坏笑道:“当今皇上年事已高,越来越注重子嗣兴旺和儿孙福祉,最忌恨的莫过于手足相残吧?草民听说,因为恒王之事儿,英郡王受到不白之冤,很可能被排除在皇储候选人之外,不过,若是古井巷王妈妈家房屋重新修建好,王妈妈的黄酒生意重新开张,傻牛当垆沽酒,谣言是否就会不攻自破呢?”

英郡王冷笑道:“这太麻烦了,不如让傻子以恒王锦尧的身份直接回北静王府,来一出认亲大戏,诉说自己如何坠入悬崖,又是如何被王胜所救,大难不死,岂不是精彩?”

“这个主意也不错呀,皇上断然不舍得按军令状处置恒王,也就是说,草民性命无忧,就算恒王被革去封号,也比庶民百姓高贵百倍,最重要的就是,草民摇身一变成了北静王的爱子,就会有大把的银子迎娶王姑娘,从此,一双人一世情长相守......”

“本王不得不提醒你一下,恒王殉国之后,皇上和宝音汗王协商,和亲之事继续,由本王取代恒王,只因托娅公主托词,必须找到契约再完婚,所以,你得做好迎娶托娅公主的准备,本王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她只是拿契约说事儿,实际上,托娅公主根本就不愿嫁给本王。”

“你知道原因吗?”

“什么原因?”

“草原上的姑娘和我们这里的淑女们不同,她们十分看重男人的原始冲动,王爷洁身自好一向自律,固然得到朝臣和皇上的赞誉,可是,托娅公主很可能会因此怀疑你,那方面,不行。”

“那方面?你大爷的!谁不行了?本王很行!”

“哈哈哈......”似乎很满意英郡王的反应,这个伪君子,身边的丫头没少染指,却装出不好女色的样子取悦皇上。

笑够了,锦尧终于正色道:“王爷以为凭在下的本事,如此低声下气的和王爷讨价还价是为了什么?在下带着王姑娘一起来拜见王爷,就是为了表明在下的态度,历经生死之后,在下觉得之前的所谓荣华富贵,在下实在无福消受,王爷试想想,在下好容易看破荣华富贵,难不成要自投罗网重新戴上枷锁,去接受不能自主的婚姻,去面对自己厌倦的女人吗?如今恒王已死,王爷莫非要让草民李代桃僵冒充恒王不成?就算草民不介意,恐怕王姑娘也由不得草民背信弃义,说不定眨眼功夫就会把草民打回原形呢......”

“打回原形?”英郡王不解。

锦尧挪动位置,凑到英郡王身边,欠身附耳道:“王兄手下的奴才没有如实禀报吗?兄弟我几年前摔伤大脑,成了不折不扣的傻子,转眼功夫就恢复记忆,王兄不觉得奇怪吗?答案只有一个,这女子绝非常人,说不定就是她施展了法术,兄弟虽然恢复了记忆,却已经被这位仙女儿选择性的洗脑,兄弟如今对谁都没有感觉,唯独这位姑娘......”

英郡王哪肯相信,可是,再三揣度着,觉得似乎也只有这样,很多疑虑才能得到解释。

本王就说嘛,锦尧自幼狂放不羁,不到十八岁就已经阅人无数,怎么会突然转性,拜倒在这样一个极其平凡的女子脚下。

王青儿见他二人窃窃私语,忍不住插话道:“王爷,民女斗胆进言......”

“闭嘴!”英郡王脱口喝止,而后,又对自己的失态感到困惑,底气不足的冷笑道:“本王百邪不侵,王姑娘,你以为本王和王公子一样,可以任由你迷惑的吗?”

百毒不侵?难道是锦尧故弄玄虚,用聊斋志异之类的奇谈怪论吓唬英郡王吗?

王青儿本欲以兄弟人伦感化英郡王的,观其言行,不由改变主意道:“若王爷愿意成全民女的姻缘,民女可以为运用一些雕虫小技,为王爷消灾避难。”

英郡王傲然道:“本王的命运向来都是自己掌控,无须王姑娘挂心,本王倒希望王姑娘能够如实坦白,究竟用什么妖术迷惑了王公子。”

“王爷明鉴,靖城哥哥能够醒来,乃是顺应天命,并非民女所为,民女出手相救,是因为民女恰巧启动了先知的能量,知道他是民女的未婚夫婿。”

“哦,是吗?”英郡王也斜着双眼瞟着青儿,不置可否。

“很可惜,这种能量非民女所能控制,总在不经意间感知到一些信息,比如说,刚才民女就预测到关于王爷的一些未知之事......”(未完待续。)

第330章 隔墙有耳 王爷驾到

趁两个男人打口水仗的时候,王青儿已经酒足饭饱,转过身去,从侍女手中的托盘里拿手巾擦干净嘴脸,似乎这才觉悟到,身为草民对王爷应有的敬畏与尊重。?一看书 ? ???·1?K?A?N?S书H?U·CC

循规蹈矩的起身,冲王爷道过万福,以“民女”应有的正确姿态,对英郡王道:“民女恳请王爷明鉴,民女从来不敢打诳语,民女也绝非妖魔,从来不会什么点石成金、穿墙隐形的邪门妖术,否则,民女也不会穷得家徒四壁,老实说,若非得荣国府当家奶奶的时常接济,民女家早些年就已经沦落到温饱不济的境地。民女所具备的一些小伎俩,既不会损人,也不能利己,不过就是几年前被一个跛脚道人催眠,偶尔会在睡梦中看到未来的一些事情,实不相瞒,民女在梦中看过一本史书,应该是本朝大事记,说出来恐对皇上大不敬,所以,民女从不敢对任何人提及。”

英郡王沉吟片刻,对几个侍女道:“你们都出去,把门关上。吩咐下去,没有本王传唤,任何人不得走近房门一丈以内......”

众侍女敛声屏气的退出包房,顺手关上房门。

英郡王收回目光,吩咐青儿到:“好了,现在可以说了,请王姑娘务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无论你说出什么不敬的话语,本王都恕你无罪。”

王青儿字正腔圆的开始背书:“庆丰三十三年春,帝崩,南安王登基,开启庆安元年,翌年七月初三日,帝暴病归天,皇太子锦辉继位......”

“噗嗤......”锦辉正在喝茶,闻言一口喷了出来,失色道:“你说什么?”

“字面意思,书上就这么写的。”青儿说完这句话,颇为同情的瞥了锦尧一眼,不带任何感**彩的继续叙述到:“至于恒王爷,很不幸,书上是这么记载的,恒王锦尧庆丰二十三年出师青州剿匪不利殉国。”

英郡王还在震惊中,根本就没注意到这句话,锦尧倒是忍不住了,追问道:“王姑娘快别吞吞吐吐的,关于恒王那个倒霉鬼,后边是怎么说的?”

“没有了。”

“没有了?”

“对,就这一句冷漠无情的叙述。”

锦尧讪讪的道:“在下明白了,为何那个虚幻的梦没有结局,因为,恒王死了,故事无法再延续下去,而活着的王靖城,永远不可能跻身历史名录之中。?一看书 ? ???·1?K?A?N?S书H?U·CC”

英郡王久久无法从震惊中醒过神来,冷冷地盯着王青儿的眼睛,似乎在分析,这女子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终于,冷冷地质问道:“王姑娘就是用这些先知给王公子洗脑的吧?让他明哲保身,退出皇储的竞争,让他放弃和别的女子联姻,因为你才是他的命中注定?”

王青儿不置可否,笑眯眯地迎着英郡王的目光,颇为镇定的道:“王爷,书上还记载了其他事情,截至今日之前的都已经成为事实,所以,民女确定那本史书的记载应该是可信的,现在是元丰三十年,好在很多事情不用等太久,就可以得到证实,请王爷相信,民女别无奢求,民女只希望,王爷看在已经死去的恒王份儿上,成全民女和靖城哥哥的姻缘。”

英郡王扭头冷冷地盯着锦尧看,心里感慨万分,无论自己几年后就能登上九五之尊,也无论这女子的预言是否能成真,锦尧都有着让他羡慕的地方,至少,他不用勉强接受自己不想要的婚姻,甚至还要遵从皇上的旨意,强迫自己去取悦自己并不喜欢,甚至厌恶的女子,最最令他怅惘的是,他也有自己喜欢的女子,可是,却不能对她说,他想娶她为妻。

不等英郡王开口,锦尧就抢着自嘲道“青儿能照顾一下在下的感受吗?别再一遍一遍的重复某人已死好吗?很伤心啊。”

“知道伤心很好呀,总不能老是没心没肺吧?”

听出王青儿的画外音,锦尧有些内疚,扪心自问,梦中的所作所为,是否算是没心没肺呢?

为什么,人们总是会忽略身边的人或事,得到的时候不懂得珍惜,只有失去了,才知道,曾经拥有的一切十多么的弥足珍贵。

锦尧掩饰性地打断王青儿的话,贪婪地追问英郡王道:“王爷已经被草民说服了吧?草民想知道王爷承诺的赏赐,什么时候能够兑现?”

哼!英郡王心里冷哼一声,本王的赏赐是一定有的,只怕你们没有命享用。

英郡王的心情很是复杂,究竟是斩草除根,还是干脆把锦尧带回北静王府,以洗清自己谋害恒王的嫌疑,怎么做才是对的?万一判断失误,又会产生怎样的后果?锦辉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最初决断,锦尧的存在对自己究竟是利是弊。壹?????看 书 看?·1?KANSHU·CC

静得吓人的门外突然噪杂起来,从楼梯口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渐渐地近了,然后,来人被挡在豪华包房门外。

“奴才给北静王爷请安!王爷,我们主子正在和人说话,容奴才先禀报一声......”

“扑通”,听声音就知道,拦路的奴才被一脚踹飞,摔倒在地上。

不等屋里人有所反应,房门已经被大力踹开,北静王一眼看到锦尧,刹那间竟然愣怔住,这就是锦尧,他的儿子还活着,可是,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锦尧,你,果然、还活着......”

英郡王反倒松了口气,这样很好,顺应自然,不需要再纠结怎么抉择,因为,他已经失去最好的机会,今后再想除掉锦尧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王叔是怎么得到消息的?锦辉正准备派人请王叔来确定一下,这位,自称姓王名靖城,是不是,酷似锦尧兄弟......”

北静王百感交集的死死盯着锦尧,全然没有搭理英郡王的意思。

然而,现实却是那么残酷,酷似锦尧的青年接过话头去,满头雾水地问英郡王道:“敢问王爷,这位大人是谁呀,这么看着草民,草民诚惶诚恐......”

竟会听他这么说,感觉得了意,甚是殷勤的上前一步,扶着北静王的胳膊道:“侄儿不知道王叔驾临,有失远迎,请王叔恕罪,王叔请上座。”

安顿北静王在自己的尊位上落座,又吩咐下人道:“还不快去沏茶来,让掌柜的把本王寄存在这里的碧螺春沏一壶来,务必要用我父王常用的那套紫砂茶具......”

北静王平日行事甚是低调,在南安王父子面前尤其内敛隐忍,今儿也是担心儿子安危,听说酷似锦尧的傻子突然去了刘家屯,并且生擒了英郡王派去跟踪他的家奴,傻子和英郡王约好,未时在“醉仙居”会面,那傻子长得和少主子一模一样,感觉像是少主子失忆了一样。

北静王深知,锦辉甚是忌惮锦尧,因为托娅公主的原因,对锦尧更是非常妒忌,他肯花血本藏匿一个酷似锦尧的傻子,足以说明,这傻子若飞就是锦尧本人,就是和他们父子的阴谋有重要关联的人,比如说,他们完全可以控制傻子,冒充锦尧做一些谋逆的事情,嫁祸给自己,借以铲除北静王府吗?

由于事先已经禀报皇上,加上对英郡王父子怨念已深,所以,带着亲卫赶到酒楼,压根儿就没想再和他们客气,直奔主题,目的就是来带走酷似锦尧的傻子,查明事情的真相。

等到见了傻子本人,北静王几乎立刻就做出判断,这就是自己的儿子锦尧。

不等奴才吩咐下去,掌柜的就已经亲自沏好茶送来。贡品碧螺春,用的自然是北静王爷常用的紫砂茶具。

“醉仙居”是京城第一等有名儿的酒楼,是王孙公子们日常聚集之地,掌柜的对各府里主子的习惯可谓了若指掌。

北静王和南安王兄弟两,都喜欢喝碧螺春茶。

锦辉接过茶壶,亲自给北静王斟了一盅热茶,然后,顺手给自己也斟满一杯,先深呼吸闻一下茶香,然后,优雅地呷了一口,恭恭敬敬地对北静王道:“王叔,这是今年的雨前贡品,闻之清香扑鼻,难得他们保存得如此之好,就如新采摘的一样绿意氤氲。”

锦尧和王青儿衣服手足无措的样子,恭恭敬敬地垂手立在屋子一角,大气儿也不敢出。

英郡王在自己面前如此谦恭,实在是十分罕见的,北静王倒不好再给他难堪。

北静王呷一口茶,面色渐渐柔和下来,对英郡王道“锦辉你也坐吧。本王来这里是尊你皇爷爷口谕,前来传唤王二牛的,因为,有人报官,这人几天前被烧死家中,按理儿,是不应出现在酒楼里的,本王更没想到,这人看起来简直就是恒王再生。”

锦辉已从见到北静王之初的慌乱中镇定下来,闻言对锦尧微微一笑,故意调侃道:“王公子,本王刚说什么来着?现在连恒王的亲爹都觉得你酷似锦尧,如今还怀疑本王派人寻找你是有什么恶意吗?”

“草民惶恐,草民并不敢对王爷有半点不敬之意。”锦尧谦卑的点头哈腰,看这样子,平日里在市井里呆着,没少看市井小人物的言行举止。

看到北静王几年时间又多了很多白发,心里很是不忍,可是,自打知道最终登上九五之尊的是南安王父子之后,他就打定主意,远离皇室争斗,他可以想象得到,父王若不及时抽身,最后也将沦为皇储之争的牺牲品。

同时,他也清楚,父王手中的底牌就是自己,而自己的价值,就在于和托娅公主和亲,获得宝音汗王对朝廷屯田戍边的支持。要想让父王淡出权势之争,唯一的办法就是釜底抽薪。

锦尧不承认他这是在为自己的不孝找理由,但是,他也十分清楚,拒绝做回恒王锦尧,有相当重要的一部分原因,正是为了王青儿,他可不敢再试一次,奉旨与托娅公主和亲,看王青儿是不是真的像梦中那样,为他殉情。

锦辉这会儿似乎做戏上瘾,翻云覆雨的折腾,紧追着锦尧不放手。

他对北静王道:“王叔,王公子说自己家徒四壁,穷困潦倒,连媳妇儿都娶不起,可是,你看他举手投足,还有刚才吃饭饮酒时的样子,活脱脱就是锦尧兄弟的翻版,若非他再三不肯承认自己就是锦尧,我真会把他当成锦尧兄弟抓起来,早送到王叔府上了。”

锦尧苦笑道:“草民虽然很想一步登天,冒充恒王殿下,可草民也知道,假的就是假的,万一被人戳穿骗局,草民将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草民请求王爷赎罪,草民实在不该长得像恒王爷,要不,草民斗胆高攀,若能承蒙王爷垂青,草民救拜在王爷门下,做孙子做牛马都可以。”

这是他的真心话,所以,他的举动看在北静王眼里是那么情真意切。

“都说你傻,我看你比谁都精明着呢,到知道顺杆子爬,刚才还在敲诈本王,要本王赏赐你去王姑娘家下聘的银子,这会儿又想从我王叔这里得到什么好处呢?”

北静王接过话去道:“本王且问你,你家走水烧死的都是谁?你究竟是得到什么消息,决定带着你娘起家逃走的?本王要听实话,你若如实回答,本王只会酌情赏你。”

锦尧做委屈状,畏畏缩缩的瞟了英郡王一眼,壮着胆儿回话道:“启禀王爷,这都是被英郡王殿下所逼,英郡王三番五次的派人来草民家,硬要草民承认自己就是什么王爷,吓死草民了,我倒想承认自己是什么王爷,至少不用当街沽酒,有大把的银子钱花,从此再也不用愁娶媳妇儿的事情,可惜我娘不愿意,说是我爹狠心抛下她一个人走了,若是我再跟人走了,她无依无靠将来老了连送终的人都没一个,草民自幼走失,混迹市井之中多年,得养父收留才有了一个家,我娘对我很好,就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做人当知恩图报,草民怎么敢抛下娘不管呢。”(未完待续。)

第331章 生死契约 同命鸳鸯

北静王听得一头雾水,好容易理出个头绪来,看这样子,这孩子还没傻到家,还能把自己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并非那两奴才禀报的那样,完全失去记忆的模样,可是,面前这孩子这分明就是锦尧呀,他没有道理和锦辉混在一起,更没道理不认自己的父亲呀。? ?壹看 书 ? ·1?K?A NSHU·CC

越想越心烦意乱,忍不住打断他的话,追问道:“本王问你,烧死在你家里的人是谁?你可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王爷,草民正待交代呢。”锦尧故意装痴卖傻,却难掩一些习惯性的动作,只见他一提嘴角作无奈状道:“我娘怕我听信了那些人的话,抛下她认别人做娘亲去,就吩咐收拾了家中细软,带着草民逃到乡下,对了,就是东门外的刘家屯,我岳父他们就那村的呀,我娘在那里买了一座院子,我们准备在乡下居住,不回城里了。”

“王公子,我王叔问你,可知道你家里走水是怎么回事儿?会不会是你故意放的火?”

“你胡说,我们家好好儿的,我亲眼看娘锁的门,怎么会跑进人去?我们又没在家里,有没人烧饭,怎么会烧了房子,王爷你不是好人,傻牛要回家去,不和你说了......”

刚还彬彬有礼的王公子,转眼就有些语无伦次,别说北静王爷了,就连英郡王都觉得有些意外,拿不准这是装的呢,还是这人的伤情已经不可逆转,他的大脑依旧会间歇性的不正常。

叔侄两人面面相觑,锦辉突然若有所思地瞟了王青儿一样,那丫头全然没有害怕的样子,仿佛见到王爷就像见到村里的张三李四一样,太淡定了,倒显得不正常。

“王姑娘好手段。”锦辉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女子看似不动声色,其实,很害怕北静王和锦尧相认吧?若是她真的能够控制锦尧,倒并非坏事,这乡下丫头显然是看上了锦尧英挺帅气,想要嫁给他,若是他恢复北静王爷府少爷的身份,这丫头的精心算计岂不是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青儿站得腿都酸痛了,也不见人和她搭腔,倒像她只是屋里的摆设,这会儿乍然听到英郡王的话,竟然没反应过来,傻乎乎的问道:“什么手段?王爷的话民女不懂。”

“王叔,侄儿刚还打算去请王叔来,帮侄儿拿个主意,这位王公子此前还说,他原本傻得都没姑娘愿意嫁他,自打见了这位王姑娘,就如再世轮回一样,把前尘后世都记起来了,所以,侄儿怀疑,这姑娘用什么法术,催眠了锦尧兄弟,以至于他连王叔也不认了。??? 要?? 看书 ? ?·1?K?ANSHU·CC”

北静王心里原以为锦辉会掩饰锦尧的身份,否则,他也不会千方百计地隐藏锦尧的踪迹,可这会儿眼见为实,他似乎只是善意而为,想要证实眼前这青年的真实身份而已。

青儿一直在暗自盘算着,锦尧此行的真正目的,或许,他也没有成熟的想法,不过就是见招拆招,但是,有一点是十分明确的,那就是锦尧的最终目的,出门前锦尧再三强调过,他们曾经的过往是真是假并不重要,关键是,那些过往让他看清了自己的真心。

他说:“当我站在你坠崖的地方,心里翻来覆去所想的就一句话,若是能重新来过,我会无视全世界的诱惑,只要和你相濡以沫,白头偕老。”

尽管并不知道,恒王若是活着出现在朝堂之上,将会受到什么惩处,但是,至少青儿心里十分明白,锦尧若想逃避和亲的命运,就只有继续装痴卖傻,他不能与父亲相认,也是担心连累北静王和家人吧?

英郡王突然发难,大出她的意料,难道,这为王爷也希望“锦尧复活”吗?没道理呀。

还没想好怎么回应英郡王的质疑呢,就听北静王爷道:“锦辉侄儿,倒是难为你了,感情你一直在寻找锦尧,是本王错怪你了。”

“王叔的心情侄儿怎能不知?白发人送黑发人乃是世上最悲惨的事情,侄儿和王叔毕竟流着同样的血,王叔的悲伤,侄儿岂能不感同身受!实不相瞒,这王公子并不知道自己姓氏名谁,他是侄儿的家奴王胜走镖途中遇到的,那王胜并不认识锦尧兄弟,因他夫妇绝后,见这青年长得英俊健硕,便想领养个儿子为自己养老送终,难得王胜一片苦心,因见王公子一时呆一时傻,就寄养在一位行医的兄弟家中,希望能治好这人的痴傻毛病,后来王胜不幸遇难,王婆子便把他接回金陵,这才被侄儿无意中发现,可能是见他太像锦尧兄弟了,急于得到答案,逼得紧了,那王婆子害怕侄儿夺走她儿子,竟然收拾了家中细软逃往乡下,至于她家走水之事儿,侄儿蒙受不白之冤,也正在加紧调查之中呢。一看 书 ? ?·1KANSHU·CC”

北静王道:“那依贤侄之见,会是什么人要对锦尧下手呢?”

“王叔觉得这就是锦尧兄弟吗?那就是说,王叔和侄儿想的一样呢,侄儿第一次见到他就有这个想法,只是,他自己不愿承认,侄儿害怕平白的惹王叔伤心,就没敢告诉王叔,原打算请个太医给他诊治一段时间,等有些眉目了,再禀报王叔呢。”

英郡王说着,故作淡定的亲自为北静王爷斟茶,接着又道:“侄儿也曾盘算过,想要加害锦尧兄弟的总不过那几家,也许,被烧死的人,就是企图加害恒王锦尧之真凶,可惜死人是无法说话的,侄儿倒觉得,这样的结果也很好,暗中打锦尧兄弟主意的,从此也有了顾忌。”

锦尧不动声色地冲青儿傻笑,可是,那眼神无疑是在告诉青儿,现在知道锦辉老谋深算的本事了吧,这番话说破不点破,北静王就算猜到那把火是何人所放,也只会对锦辉心存感激,既然过程已无法复原,那就只看结果,而结果就是,酷似锦尧的人就在面前,毫发无损。

“媳妇儿,王爷说的什么锦尧也是什么王爷吗?太好了,我要做王爷,我要做锦尧......”

“嗤!”英郡王不屑,这也装的太假了吧?

“孩子,你真的记不清楚自己是谁了吗?”北静王满眼期待。

“我、草民、是、是王靖城,不对,媳妇儿,我可以做王爷吗?我是王爷,我是锦尧,草民想起来了,我是王爷,我是锦尧,嘿嘿......”

北静王眼前一黑,差点呕出一口老血。

本王这是怎么回事儿,这孩子不承认他是锦尧时,本王失望之极,现在他承认了,本王却更加失望更加伤感呢......

王青儿不由暗赞锦尧这招使得好,以退为进,与其口口声声否认自己是恒王,被人苦苦相逼着要他承认自己的身份,不如痛快的应承下来,看他们怎么办。

哈哈哈,犹如一记漂亮的本垒打,把所有的烦恼一杆出局。

眼瞅着英郡王一副旁边看热闹的模样,北静王的悲伤和怅惘令人感受到揪心的悲凉,王青儿终是有些不落忍,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总不能就这么僵持下去。

“王爷万福金安,民女有几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哦,王姑娘但说无妨。”

“王爷,依民女愚见,王公子如今的状况,承认不承认自己是恒王爷都没有任何意义,真正疼爱他的人,最想看到的应该是他能无忧无虑的好好生活,若是条件许可,也可以请名医为止医治,或许,王公子只是暂时失意,假以时日,他就会慢慢想起以前的事情,那时候,所有问题不就都迎刃而解了吗?”

王青儿一直没敢多言,所以,这番说道很得北静王好感,唔,并不像寻常的乡下姑娘,言辞既不不粗俗,举止也不怯懦,况且,这毕竟是锦尧喜欢并信赖的女子,北静王多少心存感激,好吧,即使,这孩子真的并不是锦尧,本王也希望这位姑娘能一如既往,照顾这个酷似锦尧的孩子,带给他幸福与快乐。

北静王当即决定到:“王姑娘说得极是,这样吧,锦辉,王叔就先把这孩子带回我府上,也让府里的人都辨认一下。王叔如今也老了,膝下就着锦尧一个儿子,若能的他重回承欢膝下,就算呆傻一点也聊胜于无。总之,这次能见到这孩子,贤侄没少费心思,王叔记下这份孝心,他日用得上王叔时,定当回报贤侄这份情意。”

若是除掉锦尧这个障碍,同时,又能够和北静王爷化干戈为玉帛,那自是皆大欢喜的事情,等于是给自己争取到一个强有力的帮手。可是,锦尧若只是演戏,另有所谋,身怀叵测,自己岂不是养虎为患,放虎归山吗?

锦尧是何等精明之人,怎么能不知道英郡王在打什么算盘,当即暴走道:“媳妇儿,我不和这人走,我娘说了,不能相信陌生人,快走吧,我要回家,我娘还在家等着我呢。”

青儿也是及聪慧的,立刻就陪他唱起双簧来,抢上前去,拉住他的手安抚道:“王公子别怕别怕,有我呢,我可是下凡的天女,是菩萨派保你平安的,谁也不敢谋害你,我这就带你去找王妈妈,可是,王爷刚承诺打赏你下聘的银子呢,你没拿银子这就走吗?”

听到“银子”二字,傻牛立刻满眼放光,瞬间就忘了刚才的事情,紧赶着锦辉道:“王爷可不兴耍赖,说好的打赏我银子呢......”

英郡王发自内心的微笑,高声召唤门外的管家到:“将师爷,身上带银子了吗?打赏这位王公子十两银子。”

出手如此小气,当然不是英郡王吝啬,而是,表明一种态度,通过近距离接触,他越来越不相信这傻子就是锦尧。

锦尧接过银子,夸张地对青儿道:“天哪,这么大一锭银子,媳妇儿,给,都给你,这下你爹不会说我又傻又穷配不上你了吧?”

青儿啼笑皆非,这家伙,有必要这么卖力的演戏吗?其实,他不说话只是傻笑还好,这一开口反倒觉得又故意作息的嫌疑。

这当然只是她自己的感觉,在北静王眼中,这孩子傻得好不可怜,就算他真的不是锦尧,也让自己心痛的不行,不由自主地想要给他宠爱。

北静王对锦尧挥挥手,示意他过来。

锦尧犹豫的望着青儿,像是在征求她的许可。

青儿微笑着点头,鼓励他去见自己的父王。

“媳妇儿,这位老王爷也要打赏靖城吗?太好了!”锦尧没心没肺的嚷嚷着,掩饰着心中的狂风暴雨。

锦尧小跑几步过去,忍着眼泪跪拜在父王膝下,半天不敢抬起头来。

北静王当即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也没看票面是多少,直接把银票塞进他的手心里。

装着低头看银票,泪眼婆娑的,并未看清楚上面的数字,想来票面一定是不会小的,锦尧趁机“咚咚咚”给父王叩了几个响头,貌似喜极而泣到:“媳妇儿,王爷打赏好多银子呢,我们有好多银子呢,这下好了,聘银有了,我家的房子也有钱修缮了,我们家去结婚吧,我娘说,我们家的四合院够大,就算有很多傻牛和青儿也都住得下呢,我要和你生好多傻牛和青儿......”

“咳咳咳......”北静王强忍着心酸,干咳起来,好容易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努力挤出一抹笑纹,语调颇为慈祥的对王青儿道:“姑娘说的很有道理,本王也就不勉强王公子了,咳咳,那个,姑娘,是这孩子的未婚妻吗?”

不等青儿回答,英郡王就抢着道:“王叔不知,王公子刚还说,这姑娘是他命中注定的小娘子,他们签订有生死契约,若是他辜负了这位姑娘,哦,不对,应该说是下凡的仙女,天神就会把他打回原形......”

“什么原形?”北静王不由一怔。

“也没什么,靖城之前有些呆傻,自从和民女在一起,变得像正常人了,或许,要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想起更多的事情......”

王青儿话音未落,就听锦尧嚷嚷起来:“王爷吉祥,我是听娘说的,姻缘天定,傻牛和王姑娘就是一对儿同命鸳鸯......”(未完待续。)

第332章 风轻夜静 酒醉花酩

他这么说,自然是有安慰北静王爷的意思,何止是姻缘,就连孩儿的命运也自有定数,强求不得的,就算我真的是锦尧,如今过得很开心不是很好吗?

英郡王也颇为感慨的对北静王道:“王叔,不是侄儿诅咒锦尧兄弟,他能为国捐躯,也算是死得其所,若是锦尧今儿真的生还,只怕还得履行军令状,王叔若一心护短,说不定还会受其牵连,所以,我倒想通了,以后就算真的遇到锦尧兄弟,他不主动相认,我也只做相遇不相识,有时候,顺其自然就是最美好的结局,不知道侄儿说的可有道理?”

这番话,益发拉近了锦辉和北静王爷之间的距离,北静王点头道:“贤侄说得极是,锦尧若真的还活着,已经是老天的格外眷顾,他若不认我这个父王,也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若只是强求,倒让孩子为难,王叔谢谢你了!”

锦尧知道,父王这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他想让自己知道,若你真的是锦尧,只要你能好好的活着,就是对父王最大的慰藉。一看书? ???·1?KANSHU·CC

确实,失去锦尧之后,北静王才明白,所谓的荣华富贵都是身外之物,有什么能比锦尧好好活着,承欢膝下,阖家享受天伦更让人向往的呢?

再看英郡王时,也不觉得那么可憎了,至少,只要自己能谨守约定,他就不会继续于与父王为敌,而父王感念他有心找寻和关照自己的这份心意,也会主动冰释前嫌,这实在是皆大喜欢的事情,试问,若非和自己过意不去,谁愿意和未来的君王背道而驰,甚至于为敌呢?

英郡王暗自得意,悄悄儿瞟了锦尧一眼,正好和他的目光相对,第一次像真正的兄弟那样默契的相视一笑。

王青儿不失时机地走过去,深深地向北静王道过万福,颇为得体的道:“民女替拙夫谢王爷打赏!虽然民女并不知道王爷因何错爱拙夫靖城,但是,民女请王爷放心,民女会像爱惜自己的生命那样守护靖城哥哥,给他全心全意的爱,若是有一天,靖城哥哥想起什么事情,想要去王府拜见王爷,还望王爷恩准,民女当陪同拙夫前往,去给王爷请安。”

“嗯,希望姑娘能好好照顾这孩子,本王随时欢迎你们来府上做客。”北静王故作平静的说完这句话,便立刻起身,对英郡王告辞道:“贤侄有时间来王叔家喝茶,我那里新得了皇上赏赐的西湖龙井,正是贤侄喜欢的。一看 书 ? ?·1KANSHU·CC对了,今日之事,王叔自会向皇上解释清楚。至于这孩子,无论他是谁,王叔都希望贤侄能继续帮我照顾,总别让他出社么意外才好。”

英郡王乖巧地点头应允道:“王叔放心,侄儿多派几个人去,先帮他们把家安顿下来,若是有必要,侄儿的人也会不惜一切保证他们的安全,将来王叔若想去乡下解闷儿,侄儿愿意陪王叔去刘家屯走一趟,但愿那时候有很多傻牛和青儿迎接我们。”

“就这么说定了!”北静王拍拍锦辉的肩膀,默默对锦尧点了点头,百感交集的带着自己的家奴们离开了酒楼。

锦尧目送父王离开,半响方才收回目光,对锦辉道:“草民今儿怎么会如此感动,其实,除了荣华富贵,还有更值得我们珍惜的东西,不是吗?无论如何,英郡王殿下,谢谢!”

“王公子客气,我们各得其所,要说谢,本王倒要好好谢谢你才是。”谢谢你解除了本王和你父王的之间的成见与隔阂,当然,他若识时务,跟着本王,今后,自会得到好处的。

王青儿靠在包间门背后,把玩儿着那锭十两的银子。因锦辉吩咐过,知道所有的人都在十丈以外候命,当即也不避讳,对锦辉笑道:“这就是王爷赏赐给靖城哥哥的银子吗?民女特别想请问王爷,你们城里的大家闺秀,聘礼一般是多少?”

“那得看是什么样的大家闺秀,她们要嫁的是什么样的公子。”英郡王不怀好意地对锦尧挑挤眉弄眼儿,挑事儿道:“王姑娘可听说过恒王殿下?若是他愿娶,金陵的千金大小姐们哪里还敢计较聘礼的轻重,都恨不能倒贴上门儿,为了取悦于他,只有嫌自己嫁妆少的。”

“王爷这样说,民女心里舒坦多了,民女还以为,在王爷眼中,民女的身价就只值这区区十两银子呢。”

锦尧跟着调侃道:“就是,想当年,恒王殿下差点就赢得一个牧场做文定呢。”

英郡王忍不住撇嘴,自我解嘲道:“你倒嫌少,本王敢粗略的算了算,古井巷的房子重建得好几百银子,刘家屯的那个小四合院儿,连买带修缮也得两三百银子,本王白给人做嫁衣,到头来还没落个好,果然,好人难做,恶鬼难缠呀!”

因又道:“天快黑了,你们今儿肯定赶不回去了,本王寻思,也不好请你们去府上居住,这十两银子不过是今日你们住店的钱。一 看书 ?·1KANSHU·CC”

“兄弟今儿出门,还真没带一个子儿,谢谢哥哥想得周全。”锦尧有意改善关系,是以连称谓都变了。

感觉这个氛围不错,正适合投桃报李,王青儿也笑着卖关子道:“王爷忘了民女颇有些雕虫小技吗?既然敢开口,自然不敢平白的让王爷破费的。”

英郡王这才想起来,王青儿说过,她在什么地方看过本朝的《大事记》,所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他似乎开始信了,毕竟,她说的并非太遥远的事情。

故意漫不经心地道:“王姑娘是说还有更震撼的大事记吗?最好是本王敢听的故事。”

“民女保证,是王爷喜欢听的故事。”青儿顽皮的笑弯了双眼,讨价还价道:“可是,民女身无长物,就指着这点儿微末技能换点嫁资呢。”

英郡王也斜着锦尧,实力不屑道:“这就是王公子喜欢的姑娘?本王怀疑,她是不是钻钱眼里了,眼里还有公子你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青儿眼里只有钱,就如同草民眼里只有青儿一样。”

好吧,你们赢了。

英郡王掏出一张银票来,在桌面上展开,对青儿道:“说吧,若是你的故事能吓着本王,这张银票就是你的了。”

王青儿挺直身子,正襟危坐,以示自己有多严肃:“景元二年,云妃托娅诞大皇子,帝心大悦,赐翡翠如意,封云贵妃。对了,据记载,庆丰二十七年春,帝时为英郡王,与漠北托娅公主和亲,同年获封皇太孙。最重要的是,你们的和亲,带来了漠北边关最繁荣和平的十年。”

锦辉笑道:“史书没有记载,本王是怎么赢得托娅公主芳心的吗?”

“正史并未记载,不过野史倒是传说,英郡王去漠北巡视屯田戍边之事,顺便亲自面见了托娅公主,然后,那个,有些事情,民女实在是说不出口,总而言之,你们一夜相聚,托娅公主翌日便催促宝音汗王,上书请求皇上,早日举办和亲大典。”

英郡王显得有些迷茫,被锦尧附耳一番言传身教,不由脱口正色回应锦尧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本王是不会碰触自己的底线的。”

王青儿脸蛋儿微微有些发烧,然而,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笃定:“王爷,好在这事儿也就不到一年时间就能证实,这张银票请王爷先收好,明年王爷和亲大典之后,民女再来求王爷赏赐。”

锦尧打断她的话,蹙眉道:“好了,正史还不知道有几分真呢,又来说野史,说不定就和那折子戏唱的戏文一样,都是些无聊文人们杜撰来供人取乐的。王爷,草民今儿还没敬酒呢,现成的女儿红,不如我们再饮几杯?”

“看样子王公子还没尽兴,本王既然做东,当然应该让王公子一醉方休,尽兴而归。”

当即吩咐又上了几个小菜,一个下酒的大拼盘,两个男人推杯换盏,不知不觉喝了整整一坛子女儿红。

最后,还是青儿替他们传下话去,让送来醒酒茶。

侍女们看英郡王有些醉了,抢着来服侍,为几个人端茶倒水。

英郡王优雅地端起茶盅,轻呷慢饮,锦尧则举杯做牛饮,连续几杯都是一口而尽,英郡王笑看他出丑,示意婢女再为之斟满。

锦尧犹自笑道:“王爷休要笑话草民,只因刘姥姥家烧菜口味重,别是喝粥时就的小菜,都是酸腌菜和腌萝卜条子之类,草民早上吃多了,这会儿觉得口渴,刚在这里又多饮了几杯酒,越发口干舌燥,来,再给草民一杯,喝了好、好醒酒。”

因有婢女在屋里忙乎,青儿不由暗自担心,若是锦尧酒后失言,说出不该说的话来,那时可就麻烦了。

连忙推了他一把,提醒道:“靖城哥哥,我们该去寻个客栈歇息了,天不早了,英郡王王殿下也要回府歇息了呢。”

锦尧哪里肯就走,只听他借着酒意对锦辉吹牛道:“英郡王殿下今儿肯召见草民,就说明草民运气不差,从今往后,草民自然要借王爷的洪福,安家立业,娶妻生子,到时候,王爷可不许羡慕草民,眼瞅着草民日子过得逍遥自在,王爷兴许巴不得和草民一样,携二三红颜知己,隐匿山水之中,采菊东篱之下,从此只羡鸳鸯不羡仙呢。”

锦辉也担心他说出不该说的话来,沉着脸吩咐心腹奴才道:“去让对面客栈的掌柜准备两间上房,把王公子和王姑娘安顿好。你们二人就跟着王公子,记住,给本王小心侍候着,有什么意外立刻回来禀告本王。”

那俩奴才应了,这些人都是看主子眼色行事的光棍,见英郡王对王青儿颇为客气,他们的态度也比之前谦恭了许多。

当即两个奴才搀扶着锦尧,王青儿紧随其后,径直去街对面挂着“宾至如归”匾额的客栈,要了两间紧连着的上房,安置锦尧在床上躺下,伙计自送来热水,王青儿亲自服侍他洗了脸,又给他泡了热水脚,那两奴才早在隔壁的房间住下,王青儿有些糊涂,听英郡王的口吻,似乎是吩咐给他两一人准备一间客房吧?

不过,这样也好,锦尧醉酒未醒,她原本也没打算离开。

出去又要了热水,自己也洗漱了,无意间觉得对面房屋的客人有些眼熟,回屋里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其中一人好像是刚才跟着北静王的奴才。

当即心里暗笑,不错,四个侍卫近身守卫,难怪锦尧睡得那么安稳。

时候既然已近中秋,夜晚还是颇为凉爽,床榻上就只有一床薄被,王青儿略一犹豫,还是掀开被角,钻了进去,没想到原本“熟睡”的男人突然就翻过身来,把她死死地揽进怀里。

“喂,这算什么?竟然装醉吓唬人。”

“靖城哥哥酒品很好的,不会借酒发疯,青儿怕什么?”

“你说呢?”

“我说吗,肯定是怕靖城哥哥酒后乱/性......”

锦尧说着,双手就不规矩起来,惹得王青儿不停挣扎,啼笑皆非道:“别闹,今儿骑在毛驴儿背上好一顿颠簸,在酒楼里又一刻不敢放松,累了一天,你让我歇会儿好不好?”

男人喷着酒气调侃道:“我还以为你要说男女授受不亲呢,就这么淡定?好没意思。”

“傻子,你要怎样才有意思?要不本姑娘泪流满面哀求,好汉你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只求你不要劫财,要不,好汉就劫色吧,只求别抢本姑娘的嫁妆银子,本姑娘还要风风光光的把自己嫁出去呢......”

话未说完,嘴巴就被咬住,锦尧瞬间就被她逗得火起,呼吸粗重起来,恨道:“锦辉说你掉进钱眼里了,还真没说错,女孩子遇到劫匪,应该说,好汉,要钱给你,要命也尽管拿去,胆敢侵犯本姑娘,本姑娘做鬼也不饶你们......”

“噗嗤......”王青儿忍俊不住喷笑。

锦尧不由分说,翻身就压了上来,青儿哪里还笑得出来,倏地红了脸啐道:“就没见过你这么脸皮厚的人!起开,我可真恼了!”(未完待续。)

第333章 不忘初心 不负今生

翌日一早,王青儿睁开双眼,发现脸上蒙着什么东西,顺手抓起来一看,不由得啼笑皆非,竟然是一张五百两面额的银票,不用说,应该是北静王昨儿打赏的。壹 看书 ???·1?K?A N?S?H?U?·C?C?

锦尧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看她。

青儿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没见过美女入寝吗?狼目灼灼,好不猥琐!”

锦尧坏笑道:“姑娘已经收了在下的文定,在下看自己的小媳妇儿有何不可?”

“昨儿怎么答应我的?是谁说自己是君子的?”

此时,枕上的青儿云鬓纷乱,犹未完全清醒的慵懒模样,看得锦尧心神荡漾,可惜,王姑娘昨儿夜里有言在先,姑娘乃是良家女子,鄙视那些躲在西厢外觊觎美色的浪荡公子,听她拿自己的承诺说话,不得不转过脸去,强抑着非分之想。

憋屈而又乖巧的样子,逗得青儿只想笑,心里暗自得瑟着,掀开被子坐起来,刹那间突然感觉不对劲儿,倏然下意识地重新溜进被子里。

“王靖城!”王青儿气急败坏的吼叫道。

锦尧被她的狮吼震得一个愣怔,讶异地转过身,被她的窘态逗乐,笑问到:“青儿妹妹,靖城哥哥做错什么了吗?”

“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样呀?青儿是说靖城哥哥不该解你的衣服吗?我只是想让你睡得舒服些,我发誓,昨儿夜里,除了怕你冷,把你抱在怀里之外,靖城哥哥什么也没做......”

“冷你个头呀!”

锦尧没有半点自责和愧疚的意思,反倒嬉皮笑脸的俯下身来,不安分的动手动脚,惹得王青儿心里发毛,抡起枕头,当头砸去。

实在不是青儿矫情,重生之后,她对曾经的记忆有过梳理和反思,俗话说,入乡随俗,置身于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朝代,她没能力改变现实,更不可能与生活为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适当的改变自己,比如,为了赢得别人的尊重,首先要让自己变成符合这个朝代品行规范的淑女,这与率真的个性无关,但与“贞操”观念有关。

正因为,她对新的生活充满期待,所以,她希望有一个最完美的婚姻,完美到就算再次生死轮回,当她追忆往事的时候,再也不会有任何懊悔与瑕疵。? 一 看书?? ? ?·1?K?A N?S H?U?·CC

即使,她从心里鄙视三从四德,可是,“类君子之有道,入暗室而不欺”。好女子自然也不可以被君子随心所欲而“欺暗室”。

为了保持应有的矜持,昨儿她是和衣而眠的,锦尧闹腾了一会儿,见她言辞坚决,也不好违她的意,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趁她睡着了、天知道他都做了什么......

那枕头也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颇为沉重,情急之下没有轻重,正中锦尧脑门儿。

“哎呦......”男人扑通一声朝前栽倒,正好扑倒在王青儿身上,突然,就没了动静儿,倒把青儿吓得七魂飞了六魄。

哪里还顾不得矫情,手忙脚乱的拍拍锦尧的脸蛋儿,掐掐人中穴,声音沙哑的哀求道:“靖城,快醒醒,你别吓唬我......”

折腾了半天,男人也不见任何反应,这下子她可就失了方寸,锦尧几年前伤到大脑,也不知道旧伤是否痊愈,她这一下子会不会真的把他打回原形呢?

王青儿还来不及自责呢,慌乱中突然灵机一动,这家伙呼吸平稳,强有力的心跳,也未发现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

使劲儿把锦尧从身上推下去,故作感伤的数落道:“王靖城,你我前世恩断义绝,今生好不容易相遇,依旧是有缘无分,你若再也醒不过来,本姑娘岂能一人独醒,还不如买块豆腐一头撞死,从此无悲无喜无恨无怨无愧无悔......”

锦尧听她说“还不如买块豆腐撞死”,哪里还忍得住,“噗嗤”笑出声来。

豹子般的跃起,重新把她压在身下,恨声道:“你这恼人的小狐狸精,让我怎么宠你爱你恼你怨你都不为过吧......”

话音未落,柔软的唇就吻上她的樱唇......

两人好一番亲热,终于恋恋不舍的分开,重新穿戴整齐了,传唤店小二送来热水,两人胡乱洗漱了。

王青儿觉得肚子饿了,不由问锦尧道:“怎么没见那两人来请我们吃饭呢?”

“两边隔壁的人守护我们一夜,估计这会儿补觉去了。”锦尧边说着,边从怀里摸出一定银子来,青儿寻思正是英郡王赏赐的银元宝。

“你怎么知道他们还在睡觉?”王青儿脱口问到,突然意识到他的意思,不由就笑得眉眼儿弯弯,因有些顾忌,又问道:“你如今的身份不比从前,这么率性而为,你就不怕被别人看破什么吗?你应该收敛些儿,若是引人猜忌可怎么好?”

“你放心,他们肯定会互相猜忌,以为是被对方算计了。? 要看 书 ???·1?K?A书NSHU·CC”锦尧显得踌躇满志。

“呸!嘚瑟的你,以为人家都像我一样好糊弄吗?”青儿啐道。

“他们各为其主,跟踪失利,首先想到的就是怎样求得主子的理解与宽恕,所以,他们一定会把事情推到对方的头上,难不成,他们还要坐在一起讨论,自己究竟是被什么人算计的吗?”

男人说话间把那锭银子高高地抛起又接住,傲娇地对青儿道:“青儿想吃什么尽管点,靖城哥哥正发愁呢,这么多银子怎么花的完呢?”

“切!”青儿不屑地冲他撇嘴翻白眼儿。

“好了,我们去梅香居吃早茶,哥哥请你吃糖油糍粑。”

“谢谢!”

“什么?”

“很感动,你还记着我喜欢吃的东西。”

锦尧漠然半响,哑然失笑道:“不瞒青儿妹妹说,靖城哥哥似乎越来越糊涂,关于脑子里的那些记忆若只是梦境,不应该如此逼真,而且和现实穿插融合,最奇怪的是,我们的梦是怎么重合在一起的?若说是再世轮回的两个仍,神奇的再次邂逅相逢,那只能说,是我们至死不渝的爱情感动了上苍,我只想告诉青儿,既然老天赐予我机会,让我重新审视自己的内心,我必须想什么才是自己最珍惜的东西,青儿,你不知道,靖城哥哥恢复记忆时脑海里闪过的第一幅画面,就是青儿绝望地跳下悬崖时的情景,每次回想起来,哥哥的心就会撕裂般的疼痛,如今,靖城哥哥已经十分清楚,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我不能舍弃的,除了青儿你。”

王青儿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应该沮丧,总之那是感慨万千,貌似自己和锦尧近十年的感情,竟然被“殉情”二字打败,说到底,锦尧更在乎的还是女子的“贞操观念”吧?

当然,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无视把自己看的比生命还重要的女子吧?令青儿汗颜的是,所谓的殉情不过是一次狗血的误会,老实说,她有可能会饿死,也有可能会冻死,甚至一不小心被自己笨死,唯独不可能殉情而死。

毕竟,生活除了穷困潦倒时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还有就是,她不得不正视一个现实,那就是,谁敢保证前世殉情而亡,再世轮回时还会有相逢的机会呢?若是落得人鬼殊途,岂不是血本无归。

“嗯哼,这番话好感人呀,可惜,填不饱肚子。”王青儿故意吐槽,暗道,这家伙还真是脱胎换骨了呢,这么矫情的话也说得出口,不过,本姑娘喜欢听。

锦尧也觉得自己的话不堪回味,不是别的,而是后知后觉的感到太过煽情,压根儿就不像是自己做得出来的事情。

“饿了就别磨蹭了,吃饭去呀!”伸手把青儿揽进怀里,搂着她的细腰往外走,被青儿矜持的挣脱,抢前几步,早一溜烟儿跑到隔壁,脱开虚掩的房门,只见床榻上横躺着两个大男人。再去右边隔壁偷窥了一眼,同样是两个酣睡的男人,其中一人口水拖在枕头上,好不恶心。

“走了,姑娘家应该矜持一点,怎么能偷看陌生男人睡觉呢。”男人没好声气的说着,拽起青儿就朝楼下走去。

两个人去客栈不远处的茶楼,点了糖油糍粑和其他几样点心,吩咐小二沏了一壶普洱茶,茶和点心都是青儿喜欢的。

锦尧夹起一个糖油糍粑放在小碟子里,递到青儿手中,示意她尝尝。

“色泽看起来不错,就是不知道味道是不是和以前一样。”

王青儿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由衷的点头称赞,忍不住调侃道:“甜而不腻,糖稀调得刚刚好。靖城哥哥,你这样,让本姑娘受宠若惊呢,前世的靖城哥哥,也是这样温柔多情吗?”

青儿这是在装糊涂吗?就算本王因托娅公主的事情,无意中伤了你的心,可是,那之前,本王对你也是宠溺有加的,不是吗?

男人伸手用食指擦掉青儿下颌上的糖渍,故意淡淡的道:“比那时更好的是今天的靖城,比今天更好的是明天的靖城,这个回答青儿妹妹可还满意?”

“很不满意,因为,这不像是傻牛能说出来的话。”青儿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凑近一点提醒锦尧道:“我怎么感觉到处都是监视我们的眼睛呢?你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京城,就不怕被人上书皇上,说你假装失忆,欺骗皇上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吧?”

“不出今天,朝野上下都会知道,英郡王逮着一个酷似恒王的傻子,养了好几年,最终,连北静王爷也无法确认,傻子是不是恒王。”

“可是,你这样子,很傻吗?”

锦尧沉下脸来,嘟嘟着嘴,打断王青儿的话,突兀的嚷嚷道“媳妇儿,你才是傻子呢,我娘说,我比那些傻子聪明多了,你看,吃糖油糍粑要用小碟子接住,你真傻,吃东西都不会,糖稀都流到下巴上了,来,靖城哥哥帮你擦一下......”

“噗嗤......”邻座一个长相极其清秀,女孩子般白净的公子哥儿忍俊不住,当即喷笑,茶水喷了对面的青年男人一脸。

“少主子,小满不是有意的,那傻子太好笑了,还晓得和女人**呢,哈哈哈......”

被喷了一脸的男子无奈的摇头,接过侍女递上的手巾,边擦边宠溺的笑道:“少爷我倒希望和他一样,倒是傻得自由自在,不用在人前装模作样的假装正人君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什么时候和你亲热就什么时候和你亲热,不用管屋里那些女人争风吃醋,也不用躲着老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率性而为,无所顾忌,横竖别人都知道我是傻子,就算大街上做些亲昵的举动也无所谓,就像那人,你教训他不得有伤风化,他听得懂吗?”

锦尧一听这话,越发得了意,指着那边儿道:“青儿妹妹,那人竟然想做傻子,你说他傻不傻?可是快要笑死我了呢,青儿妹妹,傻牛才不像他那样傻,傻牛可懂得多了。喂,那个漂亮的小哥儿是你相好的对不对?我猜对了吗?青儿妹妹,我刚忘了先下注和那人赌一把,猜中了应该有彩头的对也不对?”

“嗤,哈哈哈哈......”被他称为漂亮小哥儿的少年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笑什么?傻牛有那么好笑吗?你看你笑得露出八颗牙齿,太轻佻了,我娘说,大家闺秀名门淑女笑的时候都是抿着嘴儿不露牙齿的。”

青儿哭笑不得,拽了拽锦尧的衣袖,压低声儿道:“好了,演上瘾了吗?茶楼门口都有人看热闹了,待会儿传出去,岂不要成为市井小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吗?”

“那样不好吗?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在下就是一个徒有其表的傻子。”

青儿恍然大悟,锦尧这是故意造势,希望传到老皇帝的耳朵里,就算他有所怀疑,也不好再为难北静王爷吧。当然,最好的佐证应该是英郡王锦辉,他可是恒王的死对头,断然没有替恒王遮掩或开脱的道理。

王青儿真心佩服,暗道,好吧,王靖城,你赢了。(未完待续。)

第334章 前车之鉴 未雨绸缪

“青儿,我们是不是先找个避静的客栈,估计乡下的房子得十天半月修缮,你家里,靖城哥哥实在不忍心看你住在那种地方......”

“拉倒吧,是你自己住不惯那地儿吧?本姑娘自幼在乡下长大,听不见鸡鸣狗叫反倒睡不着觉呢。?一 看书 ?? ? ? ?·1?K?A要N书S?H?U·CC”

王青儿心里还是不安宁,想早些回到乡下去,远离皇帝脚下这是非之地。

锦尧不得不告诉青儿:“实话告诉你吧,靖城哥哥不想又被他们盯上,连和自己的女人亲热的空间都没有,我怕一时控制不住要揍他们。”

可也是,无论是北静王英或者郡王的家奴,醒来后发现他们不在客栈,第一时间恐怕就是赶到刘家屯寻找他们两。不过,若去客栈,要不了一天,也会被查到吧?

突然想起巧姐儿来,还有,这次重返红楼,还没见到林黛玉她们几个姑娘呢,也不晓得林黛玉如今病得怎么样了。

对了,荣国府庭院深深,她可以带着锦尧去投奔凤姐儿,那日巧姐儿还说要帮锦尧谋个差事呢,这倒是个不错的借口。关键是,只怕没有人会想到,他们会住在荣国府吧?

巧姐儿听说青儿来了,还带着傻牛,兴奋得如飞般迎出院门,在甬道上和青儿撞个满怀。

“青儿妹妹,你可来了,我觉得三年没见你了呢。”

“真这么想我?”

“嗯,没想到你把傻牛也带来了。”

王青儿见锦尧傻乎乎的四处张望,那种类似刘姥姥进大观园时的好奇的样子,让她憋笑憋得差点内伤,忍不住伸手在胳膊上悄悄地掐了一下,示意他别演得太夸张。

“靖城哥哥,快来见过巧姑娘。”

“靖城哥哥?”巧姐儿愣怔了一下。

“在下姓王名靖城,这厢给贾姑娘请安有礼了!”

“这人谁呀,怎么随便进来,见到我家姑娘也不知道回避......”王夫人的丫头彩霞这日过来找平儿要鞋面的花样儿呢,见来了一个傻里傻气的愣头小子,显然是刚学的礼仪,还没学好所以不伦不类的。

巧姐儿没好气的回到:“这是我在乡下认识的,王姑娘的表兄,今儿陪王姑娘来看我,难道还要把人拒之门外吗?”

彩霞忙赔笑解释道:“巧儿姑娘可别生奴婢的气,奴婢并不敢有别的意思,只是错以为王姑娘不懂规矩,引陌生男子进内院儿来,没想是得了姑娘允许的。? ??? ? ?一看书 ??·1 K?A?NSHU·CC”

“彩霞姐姐这话越发没意思了,敢是拐着弯儿教训巧儿我不懂规矩吗?我虽年幼却也晓得女孩子应该谨守的,只是,这光天化日之下,还能私相授受不成?”

“姑娘这话越发重了,奴婢该死,奴婢并无冲撞姑娘之意......”彩霞说着,连忙跪了下来,不停地给巧姐儿赔不是。

王青儿一见这阵势,这些奴才对巧姐儿的态度无疑和前天大相径庭,寻思定然是凤姐儿重新得了势,否则,彩霞仗着赵姨娘撑腰,哪里就被一个小姑娘吓成这样。

“哼!”巧姐儿也不理彩霞,由着她跪在那里,讪讪的不知怎么做才好。拉着青儿的手转身去一边儿,咬耳朵说悄悄话儿:“青儿妹妹,你家真的请傻牛做长工了吗?这人虽说是傻了点儿,不过,这么高高壮壮的跟在身边儿,肯定没人敢寻你的麻烦,看着也养眼,挺好的。”

“巧儿姐姐真觉得傻牛做随从不错吗?”青儿狡黠的笑道。

“真的真的,那日我还想把他带回来,留在我们府上看家护院呢,你知道,我们府上看家护院儿的自是奴才不少,但都是些三脚猫的功夫,总共就包勇拳脚厉害,真来了盗贼,他们没准儿自己先吓跑了呢,傻牛力气大,拳脚又厉害,正好和包勇凑一对儿。”

“姐姐既这么说,我就不觉得愧疚了,这一来就害姐姐和人怄气,正好将功补过,就把傻牛留在府里试用几天,他若待得惯时再禀告姑奶奶可好?”

“这里比乡下吃的住的都好很多,他岂会不习惯的?”

“姐姐忘了,他毕竟是傻子,你们府里人多嘴杂,他若不会处事儿,不说惹主子嫌弃,难保不会得罪了那位管事儿的大爷大妈们,他们正经的训斥你还能说不该吗?傻牛没准儿就忍不得,就怕到时候急了,对人动手脚,所以,还是先试试看,姐姐这里若是没什么不方便的,可否让我就在这里叨扰几天?也好看着他点儿。”

听了青儿这番话,巧姐儿开心还来不及呢,当即应道:“青儿妹妹和我见外了不是,说什么方便不方便的,我倒希望妹妹能天天陪着我解闷儿呢,如今又多了一个傻牛,整天追着妹妹叫小媳妇儿,笑都笑死了,哈哈......”

当即吩咐丰儿在自己屋里给青儿收拾被褥,又让小红带傻牛去府里转一圈,意思是先熟悉一下情况。壹看?书 ???·1?K?A?N?S?H?U·CC

锦尧没想到青儿会让自己给贾府看家护院儿,倒有七分不乐意,青儿这小家伙也忒能拾掇认了吧,怎么说我也是恒王爷呢,就没想想,贾府受得起当今皇孙给他们看家护院吗?

“媳妇儿,你说带我来看你家姑娘,可没说让我来这里做奴才的,傻牛自己有家,我娘不会让我在这里做奴才的!”

锦尧口口声声强调“奴才”二字,言外之意就是提醒青儿,你可别太过分哦!

王青儿暗笑,说到底,这家伙内心还是纠结的,估计永远也做不到屈尊降贵的平和心态。

不等王青儿发话,巧姐儿就道:“青儿妹妹,既然傻牛不愿意,就由着他自在吧,我们进屋说话去。”

王青儿应着,又扭头对锦尧道:“那你自己在园子里玩耍,可别乱跑呀。”

“好,傻牛听媳妇儿的话。”锦尧拿腔作调的,王青儿差点被他恶心得吐出来。

“青儿妹妹,你还不给他一个大嘴巴子!张口闭口的小媳妇儿,让人听了怎么好呢?当心被人误会,都按时候嫁不出去可别哭鼻子。”

巧姐儿打趣一回,又吩咐小红道:“去拿些点心和果子来给他吃,跟着别让他跑丢了。”

“噗嗤......”这会儿王青儿真的无法再忍了,直接笑喷。

王青儿边笑边抽风的想,若是巧姐儿知道这就是被宝二爷和兰哥儿诗赋颂扬的恒王殿下,会不会下巴都要吓得掉下来呢?

巧姐儿还接二连三的追问,问青儿有什么好笑的,说来给我听听,哈哈哈......

两个人拉着手儿去暖阁里坐着,其实,天气并不到笼火的时间,因王熙凤这阵子体弱,来不得一点点寒冷,所以,她家的暖阁烧了好一阵子了。

“巧儿姐姐可是有话要对我说?”王青儿直接问道。

“青儿妹妹,你知道我娘这会子做啥去了?”

“呵呵,我哪里知道,刚来时还教傻牛怎么给姑奶奶请安呢,感情并没在家。”王青儿接过丰儿端来的热茶,先喝了一小口,接着问道:“姑奶奶身子骨好些了吧?”

“精神看着好多了,面色越发不如前几天了,最近,我们太太要给我二叔办婚事儿,因别人都没办过这等大事儿,太太不放心,依旧让我娘出面主事儿,每天忙得饭都顾不上吃,想来妹妹也是知道的,我娘最是要强,承蒙太太信得过她,就是拼了命也要把差事儿办好。”

“原来是宝二爷要娶亲了,不是最近就办事儿吧?我来时也没主意,或者,是没看出来府里像是办喜事儿光景呢。”

巧姐儿解释道:“这也是老太太和太太的主意,原是宁国府那边儿出大事儿了,我们这里不敢太张扬,谨防被人说三道四,反而不好。”

王青儿点头表示理解,因又问道:“这倒是,我也是吃早点时听人说的,宁国府被抄家,也不知道那边老爷和太太现在怎么样了呢?”

“还能在怎么样呢?暂时搬到梨香院住着,好在那些唱戏的女孩子都遣散了,那院子空着没人居住,我娘就是去那边给珍大奶奶送些银子去。”

宁国府被抄之事儿虽然在王青儿意料之中,但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心里叹息着,也不知道这里的奢华景象还能维持多久。

她这里暗暗思忖着,按照石头记里的记载,巧姐儿应该是嫁给了王板儿,也就是说,不久的将来,眼前的女子就要做自己的**子,倒不是自己贪财,这姑娘享惯了荣华富贵,若真的嫁给王板儿做媳妇儿,就自己家里的状况,住一天两天还勉强,时间久了,如何坚持得下去。

“巧儿姐姐,妹妹心里想着些事儿,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我们姐妹自幼一见如故,那也是前世修来的缘分吧?妹妹有什么话尽管说,还有什么应不应该的呢?妹妹但说不妨。”

隐隐的意识到青儿接下来要说的话,巧姐儿不由得低下头去,揭开盖碗茶盅的盖子,轻轻地撇着浮沫——其实,并没见一星半点儿浮沫,她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王青儿索性不再遮遮掩掩,直截了当的问道:“姐姐觉得,宁国府的事情会不会殃及这边府里呢?不是妹妹说些丧气的话,所谓覆巢之下无完卵,宁荣二府群亡齿寒,若真的有事儿,就怕这边儿也快了呢......”

“妹妹,实不相瞒,要我说,这边儿倒并非是受到殃及,许多见不得人事情,我娘和平姐姐当我年幼,打量我不知道呢,可我是糊涂的人吗?不说别处,但就我们屋里,我爹和我娘做过的事情,也有很多不敢见光的,单是守备儿子和他未婚妻的事情,就够把我娘送进监牢里去,我就不懂了,我娘逼宫不缺银子钱花,竟然会为了三千两银子棒打鸳鸯......”

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儿,巧姐儿虽然一吐为快,但是,心里也不由忐忑不安起来,自己这是怎么的了,有些事情是不能往外说的,就算是青儿妹妹,也不能说吧?

内心里挣扎了半响,终于还是决定坦诚相告道:“听说还有放印子钱,因追债,逼人上吊的事情,我娘甚至因为嫉妒,害得尤姨娘流产,导致我可怜的小弟弟胎死母腹之中,尤姨娘一时想不开,也吞金自尽。这些事情都是这一阵子偷听我娘和我爹争吵才晓得,要不是担心遭报应,我怎么会偷着跑出去烧香拜佛,求佛保佑我娘呢。但愿从今往后,我娘能多做善事......”

王青儿暗到,好在你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荣国府大老爷因强抢几把古扇逼死石呆子以及论银两卖官的事儿,贾雨村为了讨好二老爷,任由打死人的呆霸王薛蟠逍遥法外的事儿,平日里吃斋念佛的太太逼死丫鬟金钏儿的事情,其他持枪凌弱的事情更是举不胜数,你若都知道了,保不定半夜里做恶梦睡着了都会被吓醒的。

“姐姐休要烦恼,像你们这样的大家子,哪一家没有发生过几件见不得光的事情?只要皇上对你们家的恩宠不减,那些事儿没有苦主儿报官,就算天下皆知,也不会有人追究的。”

巧姐儿叹道:“谁说不是呢?我也知道都是些存谷子烂芝麻的事情,那时我元春姑姑被封为贵妃,深得皇上宠爱,就算有人报官,那些官府里的老爷们也会千方百计的给遮掩过去,如今元春姑姑殁了,都晓得我家的靠山倒了,那些人就没了顾忌,宁国府先就事发,被抄家了。”

“巧儿姐姐年纪不大,倒真是明白人,我也在想着,到时候真的来了,姐姐可怎么办呢?”

巧姐儿眼泪汪汪的道:“妹妹今儿不来,我也要去刘家屯找你们呢,我娘再三嘱咐,要我偷偷地把她们收拾好的一些儿金银细软打包送到你们家去,我娘说这个世上也就你姥姥和你们兄妹还能信得过,打算好让我投奔你们去呢。”

说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了下来。

王青儿慌忙掏出手绢儿帮她擦眼泪,却哪里擦得干净......(未完待续。)

第335章 紫鹃涕林 孤苦谁知

“好了,姑奶奶也不过就是说说而已,哪里就真的会到那一步呢,再说了,到时候你还有我和我哥呢,我自是无须说得,我哥哥把巧儿姐姐当仙女儿一般在心里供着,就算他自己冻死饿死累死,也不会让巧儿姐姐受半点儿委屈的。? ??? ? ?一看书 ??·1 K?A?NSHU·CC”

好容易哄得巧姐儿收了眼泪,她半响才揣度出青儿刚的话不对劲儿,想了一想,不由绯红了脸蛋儿,冲青儿啐了一口道:“呸!人家这里正伤心呢,你倒打趣儿,没良心的小蹄子!”

惹得王青儿又笑起来,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倒说说看,将来时找一个知根儿知底有真心对你的人好,还是找一个你家二姑娘那样的女婿好?我家虽非大富大贵之家,却也算是书香门第,孔夫子也有穷困潦倒的时候呢,又何况我们家?况且,我哥哥读书并不比那些公子哥儿们差,真要到秋闱的时候,没准儿就高中了,正儿八经的科举出身,岂不比那些花钱捐来得官儿来的公子哥儿们理直气壮?哦,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

说完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表示诚心实意的道歉。

他怎么就说秃噜嘴了,全然忘了巧姐儿的亲爹琏二爷也是捐来的官职呢。

巧姐儿急忙拽住她的胳膊,嗔怪道:“你又没说错什么,干嘛自己打自己?只是,你哥的事儿,那些不该说的混账话以后不许再说!”

“谢谢姐姐,肯原谅青儿的言辞冒犯,只是,妹妹愚钝,姐姐所指关于我哥的什么事儿是不该说的混账话呢?还望明示。”

“就是,就是,反正,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你哥哥......”巧姐儿脸一阵发烫,连耳朵根子都烧得通红通红的。

“哦,原来是不许说我哥哥的任何事情,唉,好在刚还没说我哥要定亲的事情......”青儿促狭地卖了个关子。

“你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呀,哦,是关于我娘给我哥哥提亲的事儿,不说也罢。”

“你......”巧姐儿哭笑不得,愣怔半响,猛地扑过去,挠青儿痒痒道:“你这小蹄子,又在算计姐姐呢,俗话说长嫂如母,当心我真把你许给那个傻牛......”

巧姐儿情急之下说漏了嘴,可让青儿逮住了,当即调侃道:“巧儿姐姐刚说什么?你要把我许给傻牛?凭什么呢?哦,你刚说了,长嫂如母,哈哈哈......”

天呐,我都说什么了?羞死人了!巧姐儿双手捂脸,羞得抬不起头来。? ?一看书 ?? ·1?K A?N?SHU·CC

王青儿知道所谓大家闺秀的伦理观念,就是不可以私定终身,就算暗自想着不相干的男人也是要被人唾弃的,巧姐儿肯定在为自己的失态懊恼,所以,玩笑该适可而止。

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道:“姐姐刚才说宝二爷就要成亲了,新娘子是谁呀?”

巧姐儿竖起食指示意青儿噤声,压低声儿神秘的告诉她:“嘘,太太吩咐,除了我们荣国府这边的,不许告诉大观园里的姑娘们,宝二爷要娶的是太太的姨侄女儿薛姑娘,因为,太太让我娘去打探过口风,宝二爷放出话了,竟然是非林姑娘不娶呢。”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吗,宝二爷喜欢的是林姑娘,并且放出话来,非林姑娘不娶,太太却张罗着给他娶薛姑娘,并且是瞒天过海,难道宝二爷一辈子不掀盖头的吗?到时候热乎乎的包子露陷了,宝二爷打定主意闹腾起来,难道要把新娘子给薛家退回去不成?”

“那日平儿姐姐也这么问我娘呢,我娘说,太太铁了心要娶薛姑娘做儿媳妇儿,已经和薛姨妈商量好了,说是薛姑娘温婉妩媚,没有那个男子对那样的绝色美女不动心的,到时候先把宝二爷灌得烂醉,入了洞房,就看薛姑娘的本事了。”

“这也太作践薛姑娘了,她竟然答应了吗?”

“据说,薛姑娘起先也是不乐意的,禁不住薛姨妈再三劝说,后来也就答应了。”

巧姐儿沉吟半响,又说道:“不过呢,我娘对平儿姐姐开玩笑说,薛姑娘兴许是在和她**子赌气呢,只因她们商量这事儿的时候,被她**子夏金桂捡了个耳朵,她**子就嘲讽说,薛家主子奴才都说小姑子平日里仪态万方,端庄得像个公主似的,并非我们这些寻常人家的姑娘可比,没想到公主也有顶替别人的名儿出嫁的时候,倒让自己这做**子的长脸了,前几天,她还在教训自己的丫头宝蟾,言谈举止要端庄大方,高贵矜持更要学宝钗姑娘,否则会嫁不出去的,这会儿倒要让宝蟾打脸了,那个刁钻的丫头感情会质问自己,赶明儿姑娘出嫁了,不到回门儿的日子,就哭着回来说,女婿掀开盖头,发现不是自己想娶的林黛玉姑娘,当即抬起一脚就把李代太僵者踢出洞房门外,那岂不是,啊呀,你们不要脸,我这做**子的还要脸呢......”

正说着呢,就听外边小红故意提高声音寒暄到:“紫娟姐姐今儿到悠闲得很,竟然有功夫来我们这里串门儿,敢是林姑娘身子骨好些了,放你出来舒口气吗?”

“正如小红妹妹所言,我们姑娘和我一时半会儿也离不开的,只是,今儿我有急事儿要求二奶奶帮忙,又不好让小丫头子们传话,这不,就急冲冲的赶来了。? ?壹看 书 ? ·1?K?A NSHU·CC”

这就是小红得凤姐儿喜欢的地方,王夫人吩咐了,不得议论宝二爷娶亲的事儿,并且特别叮嘱过,不能让潇湘馆的人听到一星半点儿风声。只是,丫鬟婆子们哪里管得住自己的嘴,出去自然不敢乱说,平日在自家屋里难免不会私下里八卦几句,她这一嗓子自然是在提醒大家管住自己嘴巴的意思。

里边的两人立刻起身迎出来。

巧姐儿也是性情中人,对自己喜欢的人就格外亲切,拉住紫鹃的手问候道:“紫娟姐姐,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林姑娘身子好些了吗?”

紫鹃笑着回道:“多劳二/奶奶和姑娘惦记,我们姑娘也没什么大事儿,每年到了秋天就咳嗽得很些,医生说,度过这阵子,就会好起来的。”

又看了青儿一眼,想了想道:“这不是刘姥姥家的青儿姑娘吗?那年来过。青儿姑娘,你姥姥身子骨还健忘吧?”

“嗯,谢谢紫娟姐姐关顾,我姥姥身子骨健忘得很呢,每天能吃能睡能乐呵,干起地里的活来比年轻人有一拼呢,牙口也很好,自己能咬开小核桃呢。”

王青儿察言观色,紫鹃嘴里和她们寒暄着,眼睛不停地往屋里探视,显然,是希望见到正主子吧,嗯,这样说好像还不够精确,貌似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就准备冲进去的感觉。

那么,她这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求见凤姐儿吧?曾被主人刻意躲避拒绝见面吗?

果然,紫鹃问道:“巧姑娘,你娘在家吗?”

巧姐儿倏地红了脸,陪笑道:“紫鹃姑娘,我娘这会儿去梨香院,给那边府里太太送月例银子去了。”

紫鹃哪里肯信,意味深长的笑道:“是吗?最近我们府里运数差点,总来的总不是时候。”

青儿忙提醒巧姐儿道:“巧儿姐姐,你不是说有话要对紫鹃姐姐说吗?”

“啊?对呀,紫鹃姐姐若不急着回去的话,就进来喝杯茶,我正有话和姐姐说呢。”

巧姐儿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犯嘀咕,青儿妹妹这是什么意思?她要我和紫鹃说什么呀?

紫鹃就等这话呢,就算凤姐儿这会儿真不在家,她也得回来吃饭睡觉的吧,且进屋等着。

巧姐儿直接把紫鹃让到暖阁里,吩咐小红送来茶点,服侍的丫头都被赶出去。

因为,几个人都不知道如何开口,便各怀心事的喝茶吃着小点心。

王青儿久等不见她俩开口,巧姐儿使眼色,意思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巧儿姐姐,刚有人不方便说话,这会儿横竖没有外人,你也不问问紫鹃姐姐是不是有急事儿找姑奶奶,兴许,我们能帮点忙也未可知呢。”

巧姐儿便笑问道:“紫娟姐姐方便说的话,就请告诉我们,若不方便,就喝茶聊天,等我娘回来再说也行。”

紫鹃强笑道:“倒不是我不方便问,是怕你们不方便说罢了,我听说这边府里忙着给宝二爷办婚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去问宝二爷,说是要娶林妹妹,我寻思,事先应该去向我们姑娘提亲才对吧?虽然,我们姑娘现在是寄住在这里,若是正经要出嫁,有些过程是不能免的,没有三媒六证,也得有长辈去说一声儿,让姑娘早做准备吧?”

巧姐儿听了半响不敢做声儿。

王青儿接过话去问道:“紫娟姐姐,论里儿,这里没有我说话的份儿,只是,刚巧儿姐姐正好和我说起这事儿,若是紫娟姐姐诶不嫌弃我多嘴,我可否问姐姐一下,你们姑娘可知道这事儿吗?林姑娘又是怎么说的?”

“姑娘何必客气,你既然问起,也是关心我们姑娘,难道只有正经主子关心我们才感激方才感激于心吗?只怕未必有几个正经主子把我们姑娘放在心里呢。”

“紫娟姐姐,其实,我娘心里也一直惦记着林姑娘呢......”巧姐儿讪讪地道。

紫鹃忍不住流泪道:“我也知道这府里就只老太太和二/奶奶真心痛我们姑娘,二/奶奶明里暗里也一直在撮合我们姑娘和宝二爷来着,只是这次也没见二/奶奶给个话,也不敢去问老太太和太太,这事儿无论真假,哪里敢透露给姑娘半点儿,说给林姑娘听,还不如拿根绳子直接把她勒死完事儿。”

见她这样,青儿也顾不得自己身份卑贱,也顾不得说出不该说的事情惹祸上身,开门见山的对紫鹃道:“紫娟姐姐,我听说太太确实紧锣密鼓的想要迎娶薛姑娘过门儿,只因宝二爷一心都在林姑娘身上,所以,不得不使什么偷梁换柱掉包计,欺骗宝二爷说要给他迎娶林姑娘,因担心发生意外,连聘礼和嫁妆都放到婚后再交换,只等到吉时一顶花轿抬进门来,洞房之后,宝二爷借着酒劲儿,稀里糊涂的圆了房,想要后悔也来不及了......”

巧姐儿瞪大眼睛望着青儿,暗自里后悔不该把什么都说给她听,紫鹃还没发话呢,她就连忙打断青儿的话,遮掩道:“青儿妹妹这是哪里听到的?我都不晓得呢,八成是那些不怀好意的奴才瞎编出来的......”

青儿似笑非笑道:“我是不是瞎编的,等姑奶奶回来你自问她。”

紫鹃惊得半响说不出话来,好容易回过神儿,哽咽道:“若真是这样,那不是故意不给我们姑娘活命吗?还有,我就不信了,薛姑娘自是明白人,难道就受得这样的委屈?况且,她和我们姑娘情同亲姐妹,很早就明白我们姑娘的心事儿,怎么会狠下心来置我们姑娘于死地呢!”

青儿见她伤心的只差没有晕过去,忙劝解道:“紫娟姐姐也别伤心,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呢,这府里除了我们姑奶奶,估计也确实没人能帮助林姑娘了。”

这话说得巧姐儿也不由伤心起来,勉强应答道:“青儿妹妹只当我娘在府里风光的很,打量她真是荣国府的管家奶奶,凡事儿做得主的呢,岂不知,她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河,半点儿也不敢违了太太的意,太太铁了心对林姑娘不管不顾,我娘怎么敢说半个不字?”

紫鹃越发急了,因问道:“这事儿老太太可知道?”

“事关林姑娘的生死,若是老太太没有点头,太太也不敢这么做。”巧姐儿颇为同情的递了块帕子给紫鹃,万般无奈的叹息道:“我听平儿姐姐和我娘说,老太太最近急着给林姑娘说亲,说是要亲眼看着林姑娘嫁个好人家,否则,她死不瞑目呢。”(未完待续。)

第336章 将计就计 拯救潇湘

“老太太难道还不了解我们姑娘吗,她是宁可死在荣国府,也不会嫁出去的!”紫鹃益发哭得伤心,愤然冷笑道:“可见,平日心痛我们姑娘都是假的,到了关键时候,心里还是只有宝二爷,哪里还想得到我们姑娘?我就奇怪了,就算她们想娶薛姑娘,也可以给我们姑娘留下点子希望,寻常人家也有娶三妻四妾的,让她们姐儿两人效仿娥皇女英,同时嫁给宝二爷也强似活活儿的逼死我们姑娘呀......”

“若以我的想法,这事儿倒怪不得老太太,她也是为了林姑娘好。? ??? ? ?一看书 ??·1 K?A?NSHU·CC”

王青儿想起前世的一些经历,世人大多只看到事情的表面,却猜不透很多人心里的无奈,或许,在对待林黛玉的婚姻之事儿上,贾母做出这样的选择,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首先,当然是希望宝玉的婚姻能够长长久久,但这绝对不是把林黛玉拒之门外的唯一理由,老太太急着把林黛玉送出荣国府,恐怕是出于对林黛玉的保护,老人家心里明镜儿似的,自然不难看出王夫人对林黛玉的憎恶,她会不会是担心自己年事已高,万一撒手西去,林黛玉会被王夫人欺凌,若真到了那时候,家里的主子奴才们为讨王夫人欢心,只怕有的没的都要踩林黛玉一脚,没人敢出来替林黛玉说半句好话。

王青儿见那两人都有些纳闷儿,只好几一步解释道:“老太太担心的是自己百年之后,林姑娘在府里只有受欺负的份儿,她那身子骨,哪里禁得住风刀霜剑!可惜的是,老太太千算万算,偏偏就算不到,失去宝二爷,就等于判了林姑娘的死刑。”

紫鹃心里豁然开朗,她是自黛玉进府就跟了她的,这么多年来,老太太对林姑娘一点一滴的关爱都在眼中,不由点头道:“我就说嘛,老太太心里最疼的就是宝二爷和我们姑娘,因为我们姑娘自幼丧母,老太太对她倒像比对宝二爷还要疼惜。”

巧姐儿却就纳闷儿道:“我只是不明白,太太为何就容不下林姑娘呢?”

王青儿缄口不语,心里暗笑,若是有人抢走了你暗恋一生的对象,你也会耿耿于怀的对吧?

她只是意味深长的感叹道:“听说林姑娘的父亲当年高中探花时,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像他那样出生江南名门望族的公子,长得极是英俊还在其次,风姿更是卓越不群,飘逸得仿佛不落凡尘,恐怕当年整个金陵城的女孩子都想一睹他的风采吧?”

有些话,说破不能点破,这已经足够两个听的人浮想联翩了。??? ?? ?? 要看?书 书? ·1 K A?N SHU·CC

紫鹃听她这番说道,绝对不是寻常女子所能想得到的,当下心里稍一盘算,猛地抓住王青儿的手,就当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姑娘见识不凡,定然心里有数,请姑娘怜惜在我家姑娘孤苦无依,有什么好主意,但请指点一二,若能保得我们姑娘周全,紫鹃做牛做马也一定报答姑娘的大恩!”

王青儿连忙陪笑道:“紫鹃姑娘这话可是要折煞我这乡下丫头,其实,巧儿姑娘叫你进来商量的就是这件事儿,真正能够帮你的,还是巧儿姑娘呢。”

“青儿妹妹又瞎说了,我可怎么帮他们呢?”巧姐儿嗔道。

“待会儿姑奶奶回来,你只问她,将来荣国府真正当家的是太太还是宝二/奶奶?比如现在老太太和太太,明里看是太太順着老太太,实则她们是分庭抗礼,说句实话,家里的大小事情究竟是太太说了算还是老太太说了算?老太太若想控制太太,须得借助老爷是也不是?说到底,她们谁占上风,决定于老爷的态度,是更孝敬母亲,还是更心痛媳妇儿。”

巧姐儿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打断她道:“青儿妹妹,我们这里急得什么似得,想听你的高招,你倒好,说一大筐有的没的。”

“怎么是有的没的呢?你想想,太太有薛姑娘做自己的儿媳妇,还会让姑奶奶管家吗?你们家又一向和林姑娘走得近,万一没了姑奶奶庇护,薛姑娘和林姑娘谁会和你更亲近?就算现在不好说,若是你们帮助林姑娘嫁给宝二爷,这份情谊,林姑娘能不记一辈子吗?”

不等巧姐儿回答,青儿又道:“至于宝二爷将来会怎么对林姑娘,紫娟姐姐应该心里有数,就算他对太太再孝顺,也舍不得让林姑娘受半点委屈吧?现在就这样了,若是日后中了举子,有了一官半职,就算老爷和太太再不待见林姑娘,也奈何不得他。”

紫鹃何等灵慧的女孩子,听她说道这份儿上了,立即滚下炕来,跪倒在地,“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哀求巧姐儿道:“巧姑娘,我替我们姑娘先谢谢二/奶奶和姑娘的大恩大德!”

巧姐儿慌忙跳下炕来,要扶紫鹃起来,却哪里扶得起来。??? ?? ?? 要看?书 书? ·1 K A?N SHU·CC

“巧姑娘,二/奶奶最疼的就是你,姑娘在二/奶奶心里比她自己的命还重要,若说为姑娘将来打算,二/奶奶肯定会考虑的。紫鹃求姑娘可怜可怜我们姑娘,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紫娟姐姐,巧儿年幼,如何受得你这大礼,你这样可不是折我寿吗?快先起来,我们且好好合计合计。”

听巧姐儿松了口,紫鹃这才爬起来,难为情的拍了拍膝盖上的灰。

巧姐儿便对青儿道:“我决定和我娘说说看,若能成全二叔和林姑娘的婚事,也算是救得林姑娘性命,这也是积阴德的事情,我倒不图林姑娘将来报答我们,只求菩萨看在我娘一心向善的份儿上,保佑我娘的病能一日一日康复。可是,就怕我娘也没这能耐,心有余而力不足呢。”

王青儿胸有成竹的给她打气道:“你就和你娘说,太太不是想偷梁换柱吗,咱们不妨来个将计就计,也玩个李代桃僵,到时候搀扶新娘的丫头自然不能是莺儿,姑奶奶只说害怕宝二爷看出端倪来,搀扶新娘子的人也要换成林姑娘自己家里带来的丫头,这样就万无一失,至于怎么把新娘子掉包,还得根据迎亲时的安排再好好盘算一下。”

紫鹃没想到她们想的是这么个馊主意,不说能否行得通,以林姑娘的骄傲,怎么可能做出这样没廉耻的事情来呢。

有些犹豫的道:“巧姑娘,青儿姑娘,这样,能行吗?我担心、我们姑娘可不像薛姑娘,她会觉得这样做......不合适......”

王青儿正色道:“紫鹃姑娘,你不妨想清楚,是宁愿看着林姑娘悲伤绝望而亡,还是和命运搏上一搏,这可和薛姑娘的李代桃僵不同,他没有欺骗自己的爱人,没有背叛自己的感情,更没有对不起自己的闺中密友,要说替代,她替代的也是她自己。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巧姐儿也蹙眉不屑道:“刚还跪在地上求我帮忙,感情你自己都还没想清楚呢,若是连你也觉得这事儿荒唐无理,又怎么指望你去说服林姑娘呢?”

话尤未了,就听春芊没命的在外边叫喊:“紫娟姐姐,你在吗?小、小红姐姐,紫娟姐姐没来吗?可不得了,我们姑娘晕倒了,李嬷嬷说是不好了,雪雁姐姐急得直哭,让我去禀报大奶奶和三姑娘,谁知道一个也没见到......”

屋里的几个人吓得魂都飞了,急忙跑出来,紫鹃吓得双腿发软,若非青儿及时出手扶了她一把,早一交摔了出去。

巧姐儿不愧是凤姐儿的亲闺女,虽然年幼,这时候倒没忘了吩咐小丫头,让快些叫人去请大夫,直接带到潇湘馆去。

三个人也来不及问仔细,十分默契地直接往大观园那边儿跑。

青儿倒是比较镇定,边跑边问春芊:“刚紫娟姐姐还说林姑娘无大碍,就是有些咳嗽,怎么突然就晕倒了?”

“姑娘因宝二爷几天都没来潇湘馆了,寻思定然是二爷身子不爽,就想过去看看,紫娟姐姐没在家,也没人劝得住。刚出了园子,就听傻大姐在那边哭,姑娘好心去劝她,她倒疯疯癫癫的告诉我们姑娘,她就说了一句宝二爷要娶薛姑娘,这原是老太太和太太商量好的,她又没有说错,琥珀姐姐就打她,我们姑娘听了脸色都变了,她还傻乎乎的要我们姑娘评理......”

“这、这就是了......”紫鹃跑得气喘吁吁的,没好气的对青儿道:“我早上听到有婆子议论,根本没敢对姑娘提起,也就傻大姐不知死活......”

路上遇到锦尧,看到青儿几个没命的跑,也不问她,只是不动声色地紧跟其后。

王青儿跑了好一会儿方才觉得不对劲儿,她们几个如此慌张的奔跑,竟然没有引起园子里的人主意,这一留意可不得了,竟然发现如此惊慌失措的并不止她们几个,若在平时,早有管事的婆子上来询问和制止吧?起码要过来叮嘱几句,别惊吓到主子们。

“春芊姑娘,你去大奶奶家可听说什么没有?”青儿脱口问道。

春芊惊魂未定的回到:“他们那里乱成一团糟了,说是宁国府昨儿才被查抄了,谁想到这么快就轮到咱们家了......”

王青儿一听这话,心里猛地一个激灵,糟糕了,刚才竟然忘了先帮巧姐儿把嫁妆藏起来,这会儿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当然了,人命关天,先看看林姑娘怎么样了再做打算。

几个人从角门进了大观园,来到潇湘馆时,林黛玉已经醒转过来,正没命的咳嗽着,雪雁让她靠在床头上,喂她喝了几口水。

紫鹃哪敢惊动她,悄悄儿过去坐在床头,把林黛玉楼在怀里靠着,好让她舒服些。

终于看到紫鹃,林黛玉就像见到最亲最亲的亲人,早哭得不成样子。

林黛玉使劲儿握着紫鹃的手恨道:“紫鹃妹妹,我们都被那个狠心的骗了,咳咳咳......”

“没有,姑娘你别听人瞎说,我刚从二/奶奶家回来,你看,还有巧姑娘也来了,就是想和姑娘商量你和宝二爷的事情,紫鹃我指天发誓,宝二爷并没有欺骗姑娘,他已经对老太太和太太说了,此生非姑娘不娶,若是太太铁了心给他娶别的姑娘,管他什么薛姑娘宝姑娘的,他都坚决不要,实在逼急了,他就出家做和尚去。”

“我知道妹妹是在安慰我,咳咳咳,那狠心短命的都几天没来问过我,咳咳咳,就算我今儿死了,他也不会来为我流一滴眼泪的......”

“林姑娘怎么听不进人话?明知道宝二爷最担心的就是你身子不好,你这样折腾自己对得起宝二爷吗?实话告诉姑娘,宝二爷这几天没来看姑娘,是因为老太太答应就这几天为他迎娶林姑娘,按照规矩,为了避嫌,成亲之前是不能见面的。”

林黛玉听得一个愣怔,看王青儿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哪里见过,因问道:“紫鹃妹妹,这位姑娘是哪里来的?我们园子里新来的妹妹吗?”

紫鹃忙回到:“姑娘忘了吗?这是刘姥姥的外孙女儿,名叫青儿,前来你还见过的,听说姑娘身子不好,就赶过来看望。”

王青儿忙道了万福,对黛玉道:“青儿给林姑娘请安,适才说话冒昧,还望姑娘海涵。”

林黛玉想起来刘姥姥来,还是带了一头大红花儿的模样,记得那日她笑得肚子疼,滚倒在老太太怀里撒娇,可这会子却是半点也笑不出来了。

毕竟是大家闺秀,就算再悲伤,也懂得不能在外人面前出丑,林黛玉强忍住泪,矜持地整了一下鬓角,淡淡的对王青儿道:“姑娘年幼,说话不知道轻重,我倒没什么,只是,那些话不要在外边乱说,若传到太太耳朵里,别说姑娘是太太八竿子打不着的侄孙女儿,就算是亲亲的侄孙女儿,也会被她怪罪。我也知道姑娘是好心劝我,心领了。”(未完待续。)

第337章 不愿苟且 唯有抗争

王青儿寻思,林黛玉心中的芥蒂,就像皮肉包裹着的脓疮,索性划破了让浓毒放出来,才能从根本上去除她的心病,所以,她决定,干脆敞开了,把该说的话一次说清楚。

“林姑娘,虽然,青儿和太太的关系,只是当年祖父趋炎附势攀上的,可是,说起来,毕竟还可以大言不惭的称呼太太一声姑太太,这些年,也没少得到荣国府各位主子的关照,按远近亲疏,青儿和太太的关系要比和姑娘更亲密,按利害关系,青儿更应该远离姑娘,千方百计去巴结讨好太太才是,那么,姑娘以为,我来这里就为了听姑娘一句心领了吗?”

简明扼要的几句话,却把自己的立场渲染的十分到位,成功的吸引了林黛玉的兴趣,青儿相信,这会儿,林黛玉对她的好奇已经强势的消减了绝望和感伤的情绪。

雪雁听他说这些没油没盐的话,不由就恼了,颇为不屑的讥讽道:“王姑娘,你和太太的关系我们姑娘没有兴趣听,你要去巴结谁也无需来这里禀报......”

“雪雁,且听王姑娘怎么说。”林黛玉就紫鹃手里喝了几口热茶,渐渐缓过劲儿来。

“老实说,我来这里,并非是为了林姑娘,而是为了宝二爷。”

这会儿,春芊已经沏好茶送来,她对巧姐儿抱着极大的希望,所以,不用主子吩咐,就沏了这里最好的龙井,寻思快到午饭时间了,想来巧姐儿和王姑娘应该饿了,就顺带备了两样点心,还是昨儿宝二爷让芳官儿送来的呢。

王青儿接过茶盅,道了谢,又见点心做的小巧可爱,就不客气的翘着兰花指挑了一个喂到嘴里尝了一下,由衷赞到:“我姥姥回刘家屯总对人炫耀,说是荣国府的点心也不知道是多俊俏的姑娘才做的出来的,简直就像雕刻出来的,花儿朵儿简直就像是刚从枝上踩摘来的呢。”

“紫鹃妹妹,既然王姑娘喜欢,把家里剩下的都打包了,给王姑娘带回家去吃。”

林黛玉被吊起胃口,见她傻乎乎的搁下刚要说的话,扯些没油没盐的话来,忍不住想要提醒她快点回到正题上来。

紫鹃见林黛玉侧头对自己使眼色,会意地扯过枕头来,先服侍林黛玉躺好,起身笑对巧姐儿和王青儿道:“巧姑娘、青儿姑娘,你们也别有什么顾忌,有什么尽管和我们姑娘说,横竖出了这屋子,谁也不会知道你说过什么。”

因又招呼屋里的丫头们随自己出去,好让姑娘商量事情。

“青儿谢谢林姑娘赏赐!”王青儿又喝了口茶,卖足了关子,这才接着正题道:“林姑娘想来已经知道了,老太太和太太准备给宝二爷娶亲,傻大姐没胡说,娶的是薛姑娘。”

“咳咳咳......”虽然已经大悲一场,这会儿已有心理准备,听着这消息,林黛玉还是控制不住情绪,没命的咳嗽起来,憋得满脸通红。

紫鹃在外边听不对劲儿,急忙推门进来服侍。

林黛玉缓过气儿来,挥挥手,示意她出去:“你去吧,别让人捡了耳朵去,我没事儿。”

“姑娘,紫鹃都明白,你就放心吧,要保重身子呀。今儿她们就是特意来帮助姑娘的,所以,姑娘别着急上火,且平心静气的听着。”

“知道了,就你啰嗦,去吧。”林黛玉蹙眉道。

“林姑娘,你知道傻大姐为何挨打吗?只因为,太太吩咐,宝二爷娶亲的事情不得让这屋里的人知道,并且,对宝二爷说的是,要娶的是林姑娘。”

“你说什么?”林黛玉讶异地问道。

“姑娘也许会猜想这是为了欺骗老太太,并不是,老太太是同意娶薛姑娘的,不过,老人家的意思倒不是不痛爱姑娘,而是担心,她百年之后,面对太太的责难,谁来庇护林姑娘。”

“太太这样做也是百般无奈,只因,宝二爷不畏被老爷家法伺候,不怕落得不孝的恶名,坚持说,此生非林姑娘不娶。”

林黛玉的眼泪顺着脸颊,成串儿滑落下来,哽咽着追问:“宝玉他,真的这么说吗?老爷是不是责罚他了?打得很重吗?难怪这几天都没来看我......”

巧姐儿插话道:“听我娘说打得不轻,好在没伤着筋骨,宝二叔没来看姑娘倒并非伤重下不来床,而是,按规矩要避嫌,姑娘没听明白吗,太太对宝二叔说,要给他娶的是林姑娘。”

林黛玉失声痛哭起来道:“知道宝玉有这心思,我就是现在就死了也甘心了!”

王青儿冷冷的道:“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就这遂了太太他们的心愿,姑娘若是抱定必死之心,无异于狠心辜负宝二爷的一番心意,宝二爷犹自不愿苟且,在和命运抗争,姑娘先就自愿退下阵来,这和做太太的帮凶,出卖宝二爷有什么区别呢?”

“那我能有什么办法呢?但凡我有父兄姐妹帮衬,也不会落得如此凄惶,我能回报宝玉的唯有这干干净净的一条命罢了!”

巧姐儿性子急,早听不下去了,便把她们商量的办法言简意赅的说给林黛玉听。

她们大出意外的是,林黛玉竟然断然拒绝配合她们“偷梁换柱”的计谋。

“咳咳咳......”急火攻心,林黛玉又是一阵咳嗽,好容易缓过气儿来,正色道:“太太本就讨厌我,若是,我再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嫁入她家,今后,我还有脸和她争长论短呢?这世上哪有女孩子冒充他人自行把自己嫁了的......”

“原来,宝二爷竟是选择错了,依我说,薛姑娘才是真正深爱宝二爷的女子。”

王青儿冷笑道:“薛姑娘明知道宝二爷喜欢的不是自己,并且,太太也明言相告宝二爷坚持要娶林姑娘为妻,在这种情况下,她毅然决定冒充林姑娘,若照林姑娘的说法,薛姑娘才应该感到惭愧才是。不过,我倒是佩服薛姑娘的胸襟和对爱情无所畏惧的追求......”(未完待续。)

第338章 以彼之道 还施彼身

林黛玉的心被深深地震撼着,宝姐姐和薛姨妈不是再三表示,要成全自己和宝玉的婚事吗?她明知道宝玉的心思,怎么会答应李代桃僵,顶替自己嫁入贾府?当然,以自己对宝姐姐的了解,她对儿女情长看得原本就轻,倒是把贾府二奶奶的名分看得很重。

青儿见她心有所动的样子,趁机诱导道:“至于夫人那里,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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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痴心为主 紫鹃发飙

到了迎亲那日,王熙凤一大早就忙着吩咐众人按部就班的等着迎候新娘子进门。

为了撇开干系,巧姐儿没敢跟青儿一起,故意在大庭广众下瞎忙乎,咋咋呼呼的故意引人注意,免得事发后夫人追究起来,妈妈受连累。

潇湘馆这里,紫鹃姑娘彻夜未眠,听着林黛玉辗转反侧的声音,咳嗽也越发严重了,好在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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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欲攀高枝 卖主求荣

林黛玉心里不解,问紫鹃到:“妹妹昨儿不是答应青儿姑娘了吗,由你亲自去扶宝姐姐上花轿,怎么换成雪雁了?”

“夫人让我们过去,横竖就是为了遮人耳目,哄着宝二爷拜堂成亲,我和雪雁谁去都没关系的,说起来雪雁是姑娘家里带来的,由她去更符合情理。倒是姑娘这里我放心不下,还是由我陪着姑娘去和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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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深藏不露 蘅芜接招

雪雁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心里慌得难受,也不知道宝二奶奶是什么意思,只顾了和莺儿姐姐说笑,竟然无视自己一直都跪着。

“起来吧。”薛宝钗品了一回茶,这才想起雪雁来,终于发话道:“你去吧,颦丫头是个急性子,可别让她等太久。”

“二奶奶......”雪雁越发慌乱,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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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洞房失火 祸兮福兮

紫鹃和莺儿赶到荣禧堂,悄悄儿躲在外边偷看,只见王夫人屋里张灯结彩,贾宝玉穿着大红色吉服,满脸喜色,哪里有半点儿久病不愈的模样。

再说贾宝玉看见雪雁扶着黛玉进屋,心里嘀咕,怎么不是紫鹃姑娘反倒是她呢,再一想,雪雁是林妹妹从姑苏带来的,紫鹃姑娘原是自己家里的丫头,自然是雪雁陪送才更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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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章 色令智昏 薛蟠吃瘪

新房被一把火烧得面目全非,贾宝玉便提出依旧回怡红院去住,王夫人勉强准了,吩咐袭人几个好生服侍,特意打赏了紫娟和雪雁,吩咐她们跟着去怡红院服侍二奶奶。

贾政板着脸吩咐贾宝玉道:“如今娶了你林妹妹进门儿,遂了你的愿,为父明日赴任,也没多的话说,就两件事你给我记牢了,第一就是林妹妹身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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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无风起浪 袭人作死

薛蟠道:“我倒没看出来,林妹妹那么个斯文样儿,竟然做出这等令人不齿的事情来。”

贾琏道:“薛大爷,这话也就在这里说说吧,别再给自己惹麻烦。我倒不知道,林妹妹平日里淡然得很,却是深藏不露,关键时候搬出这么个靠山来。”

“靠山?你是说英郡王吗?天王老子,我怎么就没想到,倒真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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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45章 荒唐言尽 好了未了

刚进王熙凤的院门,青儿就觉得气氛不对,巧姐儿紧随其后,还没进门,就被平儿拉一边去回避。

青儿下意识地转身,却听凤姐儿道:“青儿姑娘回来了,太太等着问话呢。”

转眼就不叫我“侄女儿”了?二奶奶这是撇清关系呢,看来事情不简单。

硬着头皮进屋,发现王夫人在上位正襟危坐,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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