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黛妃难宠 - xp1024.com
《红楼之黛妃难宠》


第一章 如海仙逝,黛玉回京

东南形胜,江南都会,金陵自古繁华。此时是启明十四年,水氏皇朝的景帝水桓自登基以来,十几年间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四海晏服,一片太平景象。

景帝晚年时,四方边境各部族亦是发展迅猛,尤其西北的游牧部族,经过多年休养生息,兵强马壮,此时便蠢蠢欲动,时常挑衅。终于在俺答汗继任首领后,发动了叛乱。

皇二子北静王水筠奉旨出兵征讨,而水桓这些年cāo劳国事,殚精竭虑,耗尽心力,此时油已尽灯将枯,终于卧病于床,每日里太医院的太医们轮流诊脉。

大皇子水蛟趁机拥兵夺宫,矫招逼迫水桓传位于自己。

水蛟初登大保,改年号为宏景,尊奉水桓为太上皇,并将其挪至长乐宫名为养病,实则软禁,不上几日,传出太上皇薨逝的消息,与时同时太医院首席太医傅山引咎辞职。

新皇承祚,远在西北的水筠继续征讨叛贼,未料水晈暗里断绝了西征军的粮草军需供应,致使水筠大军身陷困境,终于被俘,双方达成停战协议,可怜北静王英明一世,最后被兄长借刀杀人,死于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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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天气,凉爽中透着惬意,京城永济大街上,一乘小轿冉冉而行,行进的方向是富丽轩昂的荣国府,轿中坐的是荣府老太君的嫡亲外孙女林黛玉。

此时,轿中的黛玉看着外面繁华依旧,心下感叹不已。她虽不情愿再回来,但想到父亲临终前那一声叹息和无奈,心中再不舍,但也只能离乡再次回到荣府。

贾母怜惜外孙女无依无靠,期间三番五次派了人去接自己回京,但均以自己以正在父亲孝期为由委婉地拒绝了。如今为父亲林如海守孝期满,为释父忧,自己再无推辞的理由。

望着外面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象一一闪过,黛玉的思绪却回到了姑苏,脑海中闪现着这一年多来的一慕慕,尤其是自己那一晚听到的父亲与师傅的一番话,此时想来,心中仍难免有丝茫然。

那一晚,清风微拂,皓月当空,自己熬好了药,亲自端着给父亲送过去。来到房门前,却听到了里面的一声叹息,清瘦一脸病容父亲正向莫逆之交云中鹤道:“云兄,我这身子只怕是好不了了,我是别无牵挂,所虑者不过玉儿。这孩子在荣府几年,性子越发孤傲,好在这一年在我身边,性子改了不少,又蒙云兄教诲,不仅调理好了她的身子,而且,我观这孩子倒是懂事多了,倒象个大人了。可终是女孩子,我若去后,只怕还要傍依荣府去。我这一生,所愧者,唯筠兄一家,好在筠兄之子长大成人,心中稍慰!”

云中鹤道:“如海,你可想过,如果你撒手尘寰,玉儿便没了依靠,作为你的后人,只怕那些人很快便盯上她。”

林如海叹了口气:“玉儿什么也不知情,所以,暂时倒不至于担心。那件东西我会放在一个人不知鬼不觉的地方,玉儿暂可在荣府栖身,毕竟还是国公府第,对方虽然一手遮天,但据我所知,在找到东西前也会有所顾忌。玉儿暂可无妨……”

到现在黛玉也不清楚,父亲的话是什么意思,父亲肯定是有事瞒着她,而且此事怕还会牵扯到自己,父亲才会那般忧虑,是什么事呢,父亲嘴中所说的筠兄,又是谁,那些人,会是谁,那件东西,又是什么?

这些父亲都没有向自己提及,如今也随着父亲的与世长辞而成了一个迷,一个自己只怕永远也参不透的迷。

云中鹤是父亲的好友,医术精湛,人如其名,如闲云野鹤,一直畅游于山水之间,后听说父亲身染重病,赴扬州为父亲医治。

自父亲患病以后,自己便回了扬州,守在父亲订单前侍汤奉药,将林如海照顾得无微不至。虽有云中鹤的医术和自己的照顾,但林如海却是积劳成疾,最终还是回天无力,撒手人寰。

黛玉再次经历人生的死离,悲恸不已,料理完了父亲的丧事,黛玉大病一场,好在有云中鹤在,经过细心的调理,身子慢慢地复原如初。

为父亲守期间,云中鹤一直陪着自己,为了父亲生前所托,不仅调理好了自己这娇弱的身子,而且,自己还向云中鹤学了不少的药理,父亲也教诲了自己不少的人情世故。

从前自己是个局限于闺阁中的无知少女,一年多的时间,在师傅和父亲的双重教诲下,长了见识,摆脱了从前的稚嫩和娇弱,对人和事的洞悉也深刻了许多,心智成熟了许多。

这一切,只怕在荣府中待再久,也是无法得到的罢!自己与从前相比,已经是一个脱胎换骨的林黛玉了。

想到此,黛玉不由欣慰地一笑。

此次回来,正赶上荣府元妃娘娘省亲的日子,府里众人忙得焦头烂额,黛玉与贾母及众姐妹相见,一别经年,此时再见,自有一番感慨。

自此,黛玉便又在荣府住下了,但此时心境淡然了许多,每日里与众姐妹所做无非就是那些琴棋书画之事,黛玉无事时便温习云中鹤留给自己的医书,收获颇丰,时常给自己调配些药膳,身子便越发地显得飘逸清灵。

而此次回来,黛玉也学会了收敛自己的情绪,行事隐忍从容,与众姐妹相处更为和谐融洽。自然而然地,与宝玉的关系也有了丝微妙的变化,不再象以前动辄口角,行动不避,凡事止乎于礼,亲昵中有了不易察觉地疏离。

黛玉并不知道,自她回京的那一刻起,便有人将目标锁定在了她的身上。那几双眼睛,一直在等着合适的时机,而不久之后的贾母寿辰,便是一个最好的契机。

荣国府老祖宗的寿辰,自是热闹非凡,喜气盈门,荣宁二府早早地便准备着,身为贵妃的孙女元春早命人送了寿礼,元妃进宫多年,一直未有身孕,虽蒙圣上龙恩,允其回府省亲,但这两年来,因无身孕,又宫中有无数更年轻美貌的女子围在皇上身边,故渐渐地受了冷落。

没成想竟在此时有了孕,自是欣喜不已。当今圣上已有五位皇子一位公主,一直希望哪位妃子能为自己再诞下一位公主,如今元春怀了孕,故又龙眷甚重,原以为元妃失宠的诸位大臣们,此时亦与荣府的来往活络了起来。

荣府自上而下不免有些骄矜,自数天前便开始招待亲友旧故。更让荣府主子们兴奋和受宠若惊的是,今年,权势赫赫的忠顺亲王府,竟然也命人送了贺礼来,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要知道忠顺亲王府一直不怎么与荣府来往,哪怕是三年前元春被封了贵妃。这忠顺亲王可是当今的宠臣,荣宁二府一直有心攀附,只是,人家却一直不肯给这个机会。没想到贾母生辰之际,亲王府竟然主动结交,这令贾府的贾政等人欣喜不已。

有那见风使舵的臣子,趁热越发巴结得紧了。

这一日,府中宴请各位皇亲,荣府便在嘉荫堂排开筵宴,贾母陪着诸位王妃太君夫人们,少时,菜已四献,汤始一道,贾母便与诸位女眷更衣入园来,另献好茶,大家坐着吃茶说话。

南安太妃便问宝玉,贾母正要回答,便听外面一阵笑声,贾母笑道:“这可不来了嘛!”小丫鬟打起帘拢,却见宝玉领着一位笑嘻嘻的俊朗公子一起走了来,南安太妃一看竟笑了,原来是北静王水溶。

自老北静王水筠去世后,王位便由幼子水溶承袭了,水溶已长大成人,生得姿容俊美气质潇洒,为人智勇双全,是太后最宝贝的孙子。但是那一年太后去九华山祁福,水溶随行,途中却遭人刺杀,虽没有性命之忧,但却被伤及脑部,醒来后人变得痴傻不灵,智力仅七八岁的孩童。闻听此事后,满朝臣子无不为此婉惜遗憾。

真应了那句话,天妒英才!

因水溶心智如同几岁的孩子,故寻常彼此见了面并不拘礼,宝玉见过礼便向贾母道:“老祖宗,王爷说无聊,想让我领着去园子里转一转呢,所以,我来和老祖宗说一声!”

贾母点头笑道:“也好,既然北静王喜欢,那就随他罢,领着去园子里玩玩,找你姐妹们去说话罢。王爷可是太后的宝贝,一定要让王爷玩得开心才是!”宝玉笑着应了,随即一闪身领着水溶出来。

南安太妃便感叹道:“这么俊美出众的一个孙子,太后当宝贝似的,只可惜,唉,九泉之下的淑梅只怕也不会瞑目!”南安太妃和先北静王妃相交甚厚,此时又不免感叹一番。

贾母也叹道:“是呢,可怜北静王妃自从先王出了事,竟然发生了那样的惨事,真是祸不单行啊。这北静王要不是太后疼爱着,这北静王身世也太可怜了!”

此时春寒料峭,大观园中草木初萌,并无太多的风景可瞧,但水溶初进园子,觉得哪里都好玩,两只眼睛看个不停,不时地扯住宝玉问东问西,倒惹得身后的丫头们偷偷地笑个不停,只说这北静王性子如同孩子,比宝二爷还有趣。

宝玉领着他转来转去,不觉来到了潇湘馆。听到里面传出一阵阵笑声,水溶便拍手道:“这里热闹,我要进去玩!”说着不等宝玉说话,便径自迈步便往里走。

宝玉来不及阻止忙在后面紧紧地跟着,一面高声地道:“林妹妹,紫鹃!”

第二章 潇湘馆内 溶黛初见

音未落,便见紫鹃掀开门帘笑吟吟地站在了门口:“宝二爷啊,快进屋!”

看到走在最前面的一袭白衣的俊俏公子,紫鹃愣住了,心里闪过一丝不悦,大观园可是少有外男进来,这宝玉怎么如此不知礼数,潇湘馆是外男随便来的地方吗?

紫鹃上一眼下一眼打量着水溶,见其形容俊美气度非凡,只是神情有些天真,在那里左顾右盼,紫鹃心里暗自纳闷,这会是谁呢?

宝玉忙解释道:“这位是北静王水溶,是老祖宗同意我领着他进园来玩的!”

原来他就是北静王,那个伤到了脑子,后来变得象个孩子一样的北静王?紫鹃又上下打量了几眼,正欲答话,便听廊下的那只鹦鹉脆声声地道:“紫鹃,王爷来了,倒茶来!”

逗得水溶拍掌大笑道:“真有趣,这只鸟太聪明了,我想要!”说着便要去摘笼子,宝玉忙伸手阻止着水溶,一面向紫鹃使了个眼色。紫鹃莞尔一笑:“王爷,里边请!”这个王爷还真是可爱。

这时屋里传来一个柔婉清脆的声音:“紫鹃,谁在外面呢?”紫鹃一笑,忙向屋里道:“姑娘,宝玉领了北静王来了呢!”北静王?只见几位粉白黛绿的美人出现在了门口,俏生生地犹如几把子水葱一般鲜嬾明媚,大家均有些好奇地看着水溶,这就是那个俊美倜傥,但心智懵懂的北静王,看这容貌比宝玉还胜三分呢。

水溶扑闪着一双黑乎乎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众姐妹:“这里好多漂亮的姐姐啊,你们能陪我玩吗?”几个人见这个北静王如此天真有趣,均笑了起来,一面低声私语起来。

湘云便推了推宝玉:“看看,比下去了罢?”见众人一个劲地打量自己,水溶一下子躲到了宝玉身后,不高兴地撅起嘴道:“这里不好玩,她们都不让我进屋,我渴了,想喝茶!”

宝玉忙笑向黛玉道:“林妹妹,让王爷进屋吧!”

黛玉浅浅一笑,看了水溶一眼:“好啊,屋里有沏好的碧螺春,喜不喜欢?”

水溶嗯嗯地点点头,一面认真地看了看黛玉,忽地手一指笑道:“这个姐姐长得象仙女一样,我喜欢仙女姐姐!”一面猛地冲上前来,便要去抓黛玉的手。

众姐妹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探春便打趣道:“林姐姐,你是当之无愧的仙女,你看,连王爷都夸你了!”

黛玉瞪了几个人一眼,复狠狠地瞪了瞪宝玉,连带着瞪了瞪水溶,白皙如玉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

进了屋,水溶不住地打量着黛玉的屋子,不客气地到处乱走,随意地翻看着案头的东西。要在从前,黛玉早恼了,她有洁癖,自己的东西从来不让人碰的,但现在,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个北静王挺可爱的,自己竟一点也不反感。

黛玉不以为意,宝玉生怕惹恼了黛玉,跟在水溶身后生恐他出点差错。黛玉便淡淡一笑:“由他去罢,反正也翻不坏什么东西!”

正说着,只听啪地一声,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摔了的声音,宝玉忙抢前一步,原来是架上那只大花瓶掉在地上摔碎了,花瓶里的花散了一地,水溶正神情怏映地瞅着黛玉:“仙女姐姐,花摔坏了!”

见他象个做错了事,害怕大人申斥的孩子一般,黛玉微微一笑:“摔了就摔了罢,有没有滑破手?”

听到黛玉一说,水溶眼睛亮亮地,把手伸了过来:“姐姐你看,我手没破,我很小心的!”黛玉果真仔细地看了一下,细长的手指,有点骨节分明,不同于宝玉那双柔弱无骨的手。再看看水溶,眉目俊朗,笑容灿然天真,那是一种孩子般的微笑,一双漆黑的眸子清澈干净,比宝玉还要俊美。

黛玉心里暗道,真真是可惜了这副相貌。黛玉很喜欢这种纯净的笑容,不由唇畔也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手没破就好!”紫鹃便命人进来收拾打扫了。

黛玉怕他再失手,便亲自领着他,指点那陈列架,一面告诉他这是什么那是什么,水溶随在她身边,一面不住地点着头,脸上笑容晏晏。

宝玉一旁看了好生纳罕,林妹妹自从姑苏回来后,比以前客气疏离了很多。但见她对水溶如此有耐心,宝玉心里便有些郁闷。

一时紫鹃沏上茶来,水溶忙跑了过来端起茶喝了一大口,眉开眼笑地道:“我真渴了呢,仙女姐姐的茶可真香!”

这时湘云捂着嘴笑个不停:“林姐姐,王爷夸你呢,你的东西全是好的!”雪雁端过一碟子水果和点心,水溶眼疾手快一把抓起一个果子便开始咬了起来,毫无顾忌地大吃大嚼,一面抓起点心便往嘴里送。

姐妹几个人此时均看他吃得有趣,许是吃得急了水溶一下子呛住了,噎得不住地咳嗽,这时,一杯茶送到了面前,水溶一看,原来是黛玉正捧着一杯茶。

水溶笑嘻嘻地接过来喝了几口方好些了:“谢谢仙女姐姐!”

黛玉挑眉一笑:“想不到你的嘴真是乖巧,这么会哄人,我不是仙女,以后你叫我林姐姐就是了!”

湘云一旁推了黛玉一把:“林姐姐,王爷可是比你大,你还真不客气,让王爷喊你姐姐,要是太后知道了,只怕要治你个不敬之罪!”

黛玉挽唇而笑:“你看他一口一个姐姐,嘴甜得很,你要是妒忌,你也可以让他喊你姐姐!”

说着促狭地眨了眨秋眸,向正吃水果的水溶指点着道:“王爷,这个是云姐姐,那个穿黄颜色衣服的是惜儿姐姐,我旁边的这个是三姐姐,以后你若是再来的话,这几个姐姐都可以陪你玩!”

水溶一路看过去兴奋地点点头:“好啊好啊,你们全是我的姐姐,我记下了!”一面指着几个人道:“三姐姐,云姐姐,惜儿姐姐,对不对?”

探春等人扑哧笑出声来,黛玉夸奖道:“真是聪明!”

探春挑挑眉向着黛玉道:“我们是沾林姐姐的光罢,竟然能认下王爷这个小弟弟,还真是荣幸之至!”黛玉笑而不语,为水溶又倾了一杯茶放在面前。

这时宝玉有些迟疑地插进嘴来:“三妹妹,云妹妹,王爷虽然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可他是太后最宝贝的孙子,你们可不能开王爷的玩笑!”

黛玉不以为然地道:“太后疼爱孙子,想必也和老太太一样,只要王爷玩得开心,比什么都重要罢,你又何必计较那些虚礼俗套呢!”

宝玉被黛玉说得没话了,这时水溶歪着脑袋脸上绽开一个甜甜的笑:“我喜欢和姐姐们玩,这里好开心啊!”

逗留了一会儿,探春等便告辞,黛玉也不挽留,宝玉见出来的时候不短了,于是便唤着水溶要离去,水溶却有些不愿:“我还要在林姐姐这里玩一会儿呢,回去了也没人和我玩,一点意思都没有!”

听着语气分明是个只知道玩耍的孩子,黛玉只好哄着他道:“你是王爷,出来这么久,太后可是会担心的,还是回去罢!”

水溶脸色一暗,抓着黛玉的手急切地道:“那我以后还想来和姐姐玩,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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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忠顺王府 别有用意

宝玉在一旁笑道:“只要太后允许,王爷以后尽管来就是!”水溶位着黛玉的手认真地看着她,黛玉颔首道:“当然可以,这里的几个姐妹都是好的,你来了可以和我们一起玩!”

水溶开心地道:“嗯,那就好,姐姐不许骗人哦,我还会来找姐姐的,你等着我哦!”黛玉淡然一笑点点头。

水溶方放过她的手,一步一回头地蹦跳着随着宝玉去了。

黛玉怔怔地看着那个俊拔的身影出了院门,忽然感觉到周身有些疲惫,命紫鹃收拾着:“我去躺会儿,午膳时唤我就好!”

紫鹃应声,黛玉斜倚在床头,望着窗外的树影出神,不一会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便听到外面宝玉的声音“林妹妹!”

随着脚步声宝玉走了进来,黛玉忙一凛起了身,这时宝玉已经走了进来,觑了觑她的脸色,挨近身来,黛玉不着痕迹地躲了躲:“王爷可去了?”

宝玉点点头,见黛玉动作疏离,有些失落地道:“林妹妹,自你回来后,你总是远着我,我来了也爱理不理的,难道我又做错什么了,妹妹也该告诉我才是!别这么着让我觉得咱们俩生分了似的!”

黛玉淡淡一笑:“你我如今都大了,岂能还象小时候那样行动不避。”说到此觉得有些生硬复一笑:“这几天身子懒得动,没什么精神,怠慢你了!老太太的好日子,你不该在前面陪着吗?”

宝玉方放了心,脸上复又出现了笑容道:“我才过来,刚在前见老太太高兴得很,说是过几天忠亲王府还下了帖子来邀请了老太太过去玩呢,你说这是不是大喜事,要知道,咱们府里可是和亲王府从不曾有来往,如今竟是他们主动,怪不得老爷也高兴呢。这几日又是老太太的寿诞,老爷见了我也不象往常,没有好脸色了!”一面说着脸上颇有丝得意。

哦,黛玉不动声色暗里却心思一转,自从上次宝玉因琪官一事惹了忠顺亲王后,那位亲王爷似乎对荣府更有成见了,只不知为何突然态度大转。

这里宝玉还想说什么,这时外面袭人的声音传了来:“雪雁,二爷在这吗,太太说让二爷赶紧过去!”

宝玉忙向黛玉笑道:“林妹妹,我且去了,你好好地歇着!”说着一溜烟去了。

贾母的生辰后,忠顺亲王府来请了贾母等去做客,颇有点迫不及待的感觉。贾母等人便有些受宠若惊,故不敢怠慢,自己的三个孙女,还有宝钗黛玉湘云,衣服手饰亲自挑选,生恐哪里不妥。几个女孩子打扮得莺惭燕妒,气质不俗,贾母才放下心来。

顺亲王府,格局比荣府更富丽轩昂,占地规模也几乎扩大了一倍,处处显示出那份尊贵和气派,贾母领着几个女孩子,自然是谦卑有礼,顺亲王妃亲自迎了,命人搀扶了贾母到了小花厅献了茶。

方微微一笑款款道:“早就想和老太君坐在一起说说话,只是每日里府里的事务繁多,哪里有这个闲工夫呢,好在现在是正月里,倒得了几天的闲空!”

贾母忙道:“蒙娘娘厚爱,我这老身子骨,也就在府里和小孙子孙女们乐和乐和,如今更是老废物了!”

王妃一笑打量着几位女孩子,一个劲地赞美。见几个在此有些拘束,因自己有一女,便命人带了去郡主处说话,却单独将黛玉留了下来。

顺亲王妃拉着黛玉的手,满面笑意,嘘寒问暖了几句:“这孩子看着身子骨太单薄了点儿,看着真让人疼呢!”一面上下打量着黛玉。

黛玉何曾被人如此看过,但此时却不能将不悦表现出来,只得淡淡地笑着。

贾母忙陪笑道:“蒙王妃厚爱,这孩子天生就有点弱,不过这次回姑苏,竟遇到一个名医,这不,调理得身子好多了呢。”

王妃点头,便随意地聊了几句,似不经意地细问着黛玉的年庚,贾母心里一动,微一沉吟便道:“岁数还小呢,出了正月才刚及笄,这孩子自小便命运多舛,所以,我想多留她在身边,也算是替她母亲尽份心力!”

王妃一笑:“老太君想法固然是好,只是这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成了仇,如有那根基好,人才心地又好的人家,还是留意着,好姻缘不能错过,不然岂不可惜了!”言外之意已是非常明显,但贾母仍装作不知地笑着。

说了一会儿话,见黛玉垂首默默无语,想着这种话到底在女孩们面前说不大合适,遂命人领了黛玉去找姐妹们说话。

黛玉浅浅一笑,随着丫鬟退了出去。一路上欣赏着园中的景致,到底是亲王府,处处比荣府更胜一筹。尤其是东南角那几枝红梅,此时顺着送来阵阵清香,黛玉不由停下脚步,一时倒看住了。

气寒冽清新,不由深呼了几口,觉得xiōng臆畅快得很,看罢多时含笑转身,不料却撞到一堵肉墙,黛玉忙后退一步方站稳,定睛一看,面前站着一个锦服华少,面容倒还算英俊,只是一双眼睛有些邪气,看着让人不喜。

这时小丫鬟忙道:“二公子!”

黛玉一皱眉,王府的二公子?看样子纯粹一个纨绔子弟,估计也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心里虽讨厌得很,但只好行了个礼:“见过二公子!”

对方下死眼盯着黛玉清丽的容颜,见状忙一摆手:“都说荣府的姑娘个个才貌双全,本公子今日一见真是开了眼了,啧啧,确实是不俗啊!”

一双眼粘在黛玉身上不放,黛玉忍着心头的不悦迈步便往前走,却被对方伸手拦下了:“这位姑娘是荣府的几小姐啊,本公子想结识结识,那边有个暖阁,不如你我一起过去坐坐!喝杯茶叙谈叙谈?”

黛玉没想到对方如此放浪,脸色便有些不好看,瞅了小丫鬟一眼,小丫鬟知道这位二公子风流好色,见有些姿色的女子便想搭讪,便道:“二公子,王妃命我带了林姑娘去郡主那说话呢!”

对方笑嘻嘻地道:“你去三妹那说一声就是了,本公子就是结识这位姑娘,快去!”说着一把甩过小丫鬟,伸手便欲去拽黛玉:“走,美人,咱们去那边好好地亲近亲近!”

第四章 王府二子 金玉缘成

黛玉后退一步,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位公子,淡淡一笑:“公子请放尊重些,这里可是王府,民女是王妃请来的客人,公子总不至于在自己的府中撒野罢!”

对方却笑容一收,桃花眼一眯挑挑眉道:“那又如何,难道,本公子邀请姑娘一叙,姑娘也不赏这个脸,要知道,母妃今日请了你们荣府过来,给足了你们面子,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公子亲自邀请,算是抬举你了!”

黛玉心内冷笑,这便是豪门贵府,行事仗势欺人,子弟个个跋扈。但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与对方硬碰硬自己没有半分的好处。

想到此故意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淡然一笑佯作疑惑地道:“你真的是王府的二公子?”

对方一怔,随即嘴一撇:“如假包换,怎么,你敢怀疑?”

黛玉故意蹙起秀眉否认道:“民女当然不信,谁不知忠顺亲王爷教子有方,王府公子知书识礼,教养良好。公子的言行不能不让民女怀疑!”

黛玉以进为退,质疑着面前的男子:“你冒充的,堂堂的忠顺王府,何来你这样盛气凌人之徒,除非你在王妃面前证实自己!”语气中暗藏着一丝嘲讽和揶揄。

什么,你敢质疑本公子,对方显然有些恼怒,刚才小丫鬟明明称呼自己二公子的,但面前的女子竟然故意混淆是非,还敢指责自己冒充,胆子未免太大了。

转而一想,他明白了黛玉的打算:“想不到小美人还挺聪明,你想让母妃出来,哼,乖乖,算盘打得真不错!”他怎么可能上当呢,遂一步步逼近前来。

这时,传来一声轻轻地呵斥:“二弟,不得无礼!”随着声音,一个身蓝色锦衣的公子缓缓走了来,那位二公子一见来人哼了一声:“大哥!”

人打量了黛玉一眼:“姑娘想必是荣府的罢,方才二弟唐突了姑娘,在下替他向姑娘赔罪了!”

玉见来人举止谦恭有礼,不象这个二公子一样跋扈张扬,也不吭声。蓝衣公子扫了小丫鬟一眼,小丫鬟忙带着黛玉向后园走去。

见二人的身影走远,蓝衣公子一皱眉:“二弟,你的性子也该收敛一点,要是破坏了父王的计划,又要挨他的斥了!”

二人正是忠顺亲王的两个儿子,大儿子骆箫,二儿子骆修。见骆箫如此,骆修不以为然:“大哥,方才那个美人说她姓林,看来就是父王所说的那个林如海的女儿。大哥,和你商量件事,我可是听父王向母妃说了,想去向贵妃娘娘求旨将这个林黛玉赐与大哥,大哥于这男女之前事上没有太大的兴趣,到时候倒冷落了美人,倒不如给了二弟如何!”

骆箫一皱眉,方才的女子,举止不卑不亢,他十分欣赏。听着二弟如此说黛玉,他心里不大舒服,遂淡淡地道:“这事得听父王的安排,我做不了主!”

说罢转身走开,骆修眼珠转了转,计上心头,转过身朝前面而去,这个美人看着让人心痒痒地,他是志在必得。

从顺亲王府回来,黛玉便一直在潇湘馆待着,每日里抚抚琴,看看书,每日里不过是琴棋书画这些闲事而已。日子过得安安静静,但黛玉知道,荣国府,大观园,却非表面上看着如此平静。

父亲去世后,林家已经没有人,所以,自己才会又回到此处,但这颗心却一直漂着,自己以后,该何去何从呢?

想到云游四方的云中鹤,自己如能象师傅一样该有多好,其实,跟在师傅身边,和他老人家一起悬壶济世,也未尝不可啊。

日子如水般逝去,这一日,贾母等进宫给元春请安回来后,神情就一直不大自然,黛玉和探春等人承欢脸下,贾母脸上也未有丝毫喜色,反而将姐妹几人支了出去,只说自己身子不爽。

黛玉回了潇湘馆,命紫鹃点了香,自己随意地抚着琴。想到自己昨夜的那个梦,黛玉思绪游离,自己竟然梦到了宝玉与宝钗成亲的情形,这是命运的暗示还是……

无语地看着外面那几丛竹子,已经越来越苍翠,想着方才王夫人脸上刻意掩饰的喜色,黛玉暗忖,能让老太太不满而二舅母欣悦的,除了宝玉的亲事外,似乎没有别的事了罢?

那无时不在的金玉良缘之说,何尝不是有心人有意散布,此时看来,自己与宝玉终无缘份,终是几年的情分,一时半会是放不下的,宝玉终是自己最贴心的玩伴。

如今的自己,一双慧眼看浊世,头脑已经冷静多了。该来的迟早要来的,只怕,她们眼下想的是如何顾忌自己罢,想到此,嘴角不由扯起一抹淡淡的嘲讽。

琴声如水,慢慢地流淌在潇湘馆内,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唤:“林姐姐!”

听声音便知是探春,黛玉不由轻轻地抚住微微颤动的琴弦,回过身来:“三妹妹,快坐!”

探春含笑落座,英眉一挑:“林姐姐的琴声越来越动听了,只是……”黛玉欣赏地看着这个志气远大的聪明女子,姐妹之中,唯有和探春还算是聊得来。

探春品了口茶笑容一敛,脸色严肃地道:“林姐姐,方才我得到了一个消息,你听了不要震惊,其实,该面对的早晚得面对,不是吗?”

说着注意地观察着黛玉的表情,黛玉了然一笑:“三妹妹,莫不是宝玉要与宝姐姐成亲了?”

探春一愣:“原来你什么都知道?”黛玉淡淡一笑:“刚才看老太太的脸色,也能猜中七八分。”

探春脸色凝重,目光在黛玉脸上扫来扫去,黛玉的反应在她意料之外,不由有些疑惑:“林姐姐,你?”

黛玉一笑:“你也说过,这是早晚得面对的事,不是吗?”说着慢慢地品着茶,脸上波澜不兴,倒让探春不知说什么好,本是想前来安慰一下她的,没想到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淡定和坚强,遂一笑欣慰地道:“看来我是杞人忧天了!”

黛玉笑容微敛,肃然道:“三妹妹,谢谢你!”

第五章 卿本无意 何必纠缠

探春却有些动容地道:“谢什么,如林姐姐所说,该来的总得要面对,现在府里能说上话的,也就是你了。我说过,若是个男儿身,一定会出去闯一闯,这府里,快要让人窒息了。”

黛玉赞叹地一笑:“三妹妹志向高远,只是可惜是个女儿身,如今被囚在这个笼子里,也是命也!与其成天报怨,不如坦然接受,有时候随遇而安未尝不是一种洒脱。”

随遇而安,探春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和复杂。半晌方有些苦笑道:“本来是想劝劝你的,没成想倒被你劝了,林姐姐,你回姑苏这一年多来竟似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我快不认识了呢!”

黛玉笑吟吟地一挑眉梢:“哦,那三妹妹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林姐姐呢?”

探春开怀一笑:“当然是现在的你,现在的你,坚强,豁达,乐观,积极,隐忍!看来以后我得向林姐姐学学才是!”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活跃起来,二人聊了一会儿,探春方告辞离去。

送走了探春,黛玉随手翻阅着一本诗集,心如静水。接连几日,府中一点消息也未透出,紧接着贾母命人捎过话来,只叫黛玉好好歇着,不必每日去请安问候。

黛玉闻言淡淡哂笑,只怕是担心自己扰了宝玉的姻缘罢,既然贾母等如此顾忌,想必私下里肯定会费尽心计掩饰,那自己索性去了她们的心病为好。

午睡醒来,扶着紫鹃去了贾母处,才一进院门,就听到廊上一阵鸟儿欢快的啼声。门帘子拆开,走出一个恬美可人的女子,颊边几点雀斑,正是贾母的大丫鬟鸳鸯。

一见是黛玉主仆二人,鸳鸯一怔,随即陪笑道:“林姑娘,老太太不说了,姑娘身子不好,就不必过来请安了吗?”一面似是嗔怪着紫鹃:“姑娘身子不大好,有事你和雪雁不拘是谁跑个腿传个话就是了,老太太也不会怪罪的!”

黛玉笑笑,自己的身子如今早不怎么用丸药了,只进些补益的而已,如今鸳鸯却拿着这个理由来搪塞,未免太牵强了罢。

紫鹃会意地莞尔一笑:“姑娘的身子调理得差不多了,你也知道姑娘是守礼之人,这不,非要亲自前来给老太太请安,这份孝心我们可是拦不住!”

好个聪慧过人的紫鹃,说话滴水不漏,她也私下里摸着一点半点的消息,心里只为黛玉气不过,但她哪里清楚黛玉此时的心思。

黛玉接过话碴边走边道:“我这不争气的身子,倒是惹了这么多人为我挂念,当直是成了无用之人了!”

鸳鸯忙阻道:“姑娘快别这么说,要是老太太听到,又要伤心难过了,姑娘可是老太太心尖上的人!”黛玉淡淡一笑,扶了紫鹃走了进来。

房内坐着三人,贾母王夫人凤姐正说着什么,似乎在商量着什么,看到黛玉后,微微怔住,笑容均有些僵滞。

黛玉仿佛没看见一般近前给贾母请了安,贾母反应过来笑道:“林丫头,不是说了你没事不必过来,好好地养身子罢!”

一面拍拍自己旁边的坐榻,黛玉一笑,婷婷袅袅地走过去坐了,神情坦然地看着屋内的几个人。

凤姐也反应了过来,满面春风地道:“是呢,林妹妹,先养好身子,过几天妹妹可要大喜了呢,嫂子我还没来得及向你道喜呢!”说罢悄然瞥向王夫人,姑侄俩迅速对了对眼神。

姑侄俩眸底所藏的隐匿,黛玉捕捉了个正着,皱眉,这是哪一出,不是说宝玉要娶宝钗吗,关自己什么事呢?遂启唇一笑:“二嫂子的话黛玉实在不解,黛玉一个孤女,蒙老太太疼爱了几年,不知有何喜事还会摊到我身上?”

王夫人向凤姐使了个眼色,凤姐眉眼俱笑:“前老祖宗进宫,娘娘说,那顺亲王妃可是求了贵妃娘娘,愿意择了林妹妹为媳,林妹妹要当世子妃了,你说这是不是件大喜事?要不是老祖宗拦着说妹妹得养身子,我可是早忍不住去告诉妹妹这个喜讯了呢!”

好一个凤姐,一张巧嘴滴水不漏,但黛玉可清楚,平时有事没事她可是总拿宝玉和自己开玩笑的,如今,这么快便见风使舵了,黛玉微微一笑:“黛玉一介孤女,哪有那个福份,老祖宗,此事可真?”

贾母使了个眼角,王夫人等借机悄然退了出去,黛玉静静地坐着,等着贾母开口向自己解释。

只见贾母微微叹息了一声:“林丫头,这件事,并不是我的意思,而是不由已啊,前元妃娘娘说了,是皇贵妃娘娘亲自找了她,皇贵妃娘娘是顺亲王爷的亲妹妹,她有意将你许配顺亲王的世子,皇贵妃的话,娘娘也不便驳回,看样子只等着下旨了。我知道你与宝玉自小情份重,可是,这皇命难违……”

着脸色有些苍凉,黛玉怔了半天,顺亲王的世子,就是那天身着蓝色锦衣的那一个罢。要与荣府结亲,背后的目的何在,黛玉总觉着不会那么简单,不知贾母会作何想。

朝庭上下,政治联姻自是少不了,只是,自己一介孤女,荣府也没饶过自己,想必现在是轮到自己报恩的时候了罢。心内不由冷笑,林家的女儿,要由贾家来聘嫁不成?

淡淡地一笑:“老太太,我要是不依呢?”

贾母没想到黛玉会出此言语,脸色一怔,随即微有些嗔怪地道:“林丫头,能被忠顺王府看上,那可是你修来的福气啊,忠顺王爷如今权势赫赫,在朝中炙手可热,她妹妹又是皇贵妃,别人巴结都巴结不上呢。”

黛玉脸上波澜不兴,随即轻声一笑:“那对荣府来说更是巴不得攀附上,是吗?”

黛玉一针见血,贾母脸色不自然起来,黛玉接着道:“老太太,我是林家人,如今不过是暂居荣府,父亲虽然去世了,没有父母为我做主,但如果是皇命黛玉自然无法推辞,但现在终是无凭,事情如何尚没有定论,有影没影的事,老太太就一点也不顾及我一个女孩家的名声,就这么急着把我往外推吗?”

贾母被黛玉说得脸然有些讪讪地,人终是自私的,她疼爱黛玉是真,可人有亲疏,情有厚薄,比起黛玉,宝玉又近了一步,再者,是皇贵妃的意思,自己又岂有能力驳回呢?更何况这桩亲事对荣府来说是求之不得地。

想到此叹了口气:“玉儿,你怪外祖母,我心里清楚,可是,”

黛玉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老祖宗,黛玉自小命薄,受不起那等富贵,娘娘面前,还请老太太帮黛玉推了罢!老太太有这份心黛玉就感恩不尽了。如果推辞不掉另当别论!”

第六章 堪破前缘 水溶求亲

贾母不成想黛玉如此洒脱,有些意外地看了她半晌,方叹道:“林丫头你能如此想,我便欣慰了,那我也没必要瞒你了,贵妃娘娘也给宝玉赐婚了,就是你宝姐姐,这可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了。听我一句劝,那顺亲王府,能嫁过去,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贾母终是有些不死心,黛玉不置可否,最是无情帝王家,表面的荣耀,背后却是无比的心酸,贾母久经世事,不会不明白这一点。

贾母虽疼爱黛玉,但在关键时候,还是会将搭上黛玉的终身幸福,作来贾府攀附和维持这份繁华富贵的筹码,站在贾母的角度无可厚非,是人便有私心,自古皆然,黛玉在府中七年,在这些人的眼中,是该到了回报的时候了罢。

贾府的兴衰,她没多大兴趣,也无力扭转,于她而言,还是远远避开这些纷争地好,如果嫁人,是个选择,那倒无妨考虑一下。自己的事还没影儿,眼下,还是将宝玉一事说清,不忍心袖手旁观,由衷的劝告,是她此时唯一能为宝玉做的。

想到此遂浅然一笑:“老太太,宝玉是你的心头肉,可老太太若真心疼他,只恐老太太好心办坏事,到时落埋怨,反而也害了别人一生!”

贾母脸色一变:“林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黛玉幽幽地道:“老太太不会不明白,宝玉性子直倔,认起死理来,没人能劝得动!如果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没准倒不至于太棘手。”在不多言,点到即止,说罢婷婷袅袅地起了身,道了个扰,飘飘然离去。

静静地待在潇湘馆,黛玉对府中之事不闻不问,倒是雪雁经常和紫鹃说起府中的事来,知道阖府正为宝玉的亲事忙碌着。而顺亲王府的事,虽知是早晚的事,因上面未正式下旨,贾母等也未敢声张。

转眼便是宝玉成亲的日子,宝玉此时尚被蒙在鼓里,一直以为自己娶的是黛玉,故非常地配合,听从了凤姐的劝说,成亲前不许见新人,故一直也强忍着不去潇湘馆。

早起,府中乐声不断,人人喜气盈腮,远远地听着喜乐声,黛玉嘴角噙笑,仿佛与自己不相干似的。紫鹃一旁见了好生不解,轻声道:“姑娘,你没事罢?”

黛玉扭头看了看这个忠心的丫头,淡淡地道:“没事,你放心罢!”

紫鹃有些疑惑不解地道:“姑娘,恕我直言,”说着看了黛玉一眼,垂下眸子:“姑娘已知道宝二爷与宝姑娘的亲事,也已猜到了琏二***用心,姑娘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成亲,真的不在意吗?”

要知道,从前的黛玉,可是听到有关二宝一点的风吹草动便猜疑个不停,可看如今的情形,却又一点也不介意了,紫鹃委实不明白。

黛玉微微叹息,幽幽地道:“注定的宿命,妄加改变的结果,只会增加两个的痛苦而已!倒不如就此罢手,个人有个人的造化,你舍弃的,恰是你得到的!”即使在意又如何,有时候,人挣不过命的,所以,还是随缘的好,不是吗?

见黛玉如此,紫鹃放踏下心来,进屋给黛玉拿了件披风:“姑娘,这里风还是有些凉的,进屋罢!”

黛玉微微颔首,未料心中一疼,只觉得浑身无力,脑门上沁出层细汗,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紫鹃忙接住她的身子惊慌道:“姑娘,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说着急唤着雪雁,二人忙手忙脚乱地将黛玉扶到床上。

看着黛玉苍白的面容,紫鹃泣道:“姑娘,你还说自己没事,要是心里苦你就哭出来多好,非得将这份苦和委屈瞒在心里!”一面哭一面命雪雁告诉贾母请大夫,自己在这里守着黛玉泪落不止。

黛玉只觉得身子轻飘飘地仿佛不由自己作主,也不知随意地飘到了什么去处,只见那里繁花盛开,竟是个极美丽的地方,这是哪里?

正自迟疑,便见一个华服锦衣的美人,含笑走来:“绛珠妹妹泪债已偿,情缘未偿,尘缘未了,只是这具身子未免太弱了,所以,这颗兰心丹赠与妹妹!希望妹妹此次要好好把握住自己的情缘,要知道,缘份一事,稍纵即逝。另外,有一事需要告知妹妹,荣府下场堪忧,妹妹还需要尽早离去,望妹妹好自为之!”

说罢一扬手,只见一颗白色的珠子往自己飞来,黛玉不由一惊,但见这珠子一下子进了自己体内,顿时遍体生凉,黛玉正自纳罕不已,只见那女子回眸一笑,身形倏尔不见……

黛玉只觉得体内一阵热呼呼的感觉传来,暗道不妙,猛地一睁眼,只见自己仍在床上,旁边紫鹃正抹眼泪,更令她惊讶的是,水溶竟然也在床边,两只漆黑如墨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黛玉阖了阖眼,一下子坐了起来,奇怪的是,身体的不适感一下子消失了,而且xiōng口畅快无比,想来那颗珠子起了作用了。

默默地想着方才梦境里的事,荣府下场堪忧,这是什么意思,是在预示着贾府的结局吗?黛玉心头一震,父亲也曾感叹过,这礼乐簪缨之府,却是一代不如一代,可是,宫中不是还有元妃这个靠山吗?

见她默默无声,不知在想些什么,水溶眸底闪过一丝不明,随即抓住她的手急切地道:“林姐姐,你不知道我担心死了,真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听着他童言无忌,旁边的紫鹃收住泪瞪了他一眼,这叫什么话,明着咒姑娘呢。水溶却不管不顾,一脸的期盼紧盯着黛玉:“林姐姐,你嫁给我吧,好不好,我去找皇祖母赐婚,我要娶你!”

见那双漆黑的眸子认真而执著,黛玉一时愣住了。见黛玉看着自己不吭声,水溶有些失望地撅起如朱的唇:“林姐姐,你不愿意当我的娘子吗?”

黛玉半天没反应过来,这个傻王爷要自己嫁给他,不会罢?

知道为什么,看到水溶有些黯淡的眼神,那副失落的样子她竟然有些不忍,遂下意识地摇摇头。

对方眸底闪过一丝不明,随即咧开唇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样子天真可爱,水溶眼晴亮亮地笑道:“那林姐姐就是同意了,我要告诉皇祖母去,我要娶林姐姐当我的娘子喽!”说罢不等黛玉反应过来一阵风一样卷了出去……

第七章 豁达随缘 水黛赐婚

见黛玉愣着出神,紫鹃忙端过一盅百合梨汁安慰道:“姑娘别听他胡说,这个北静王说话不着调,孩子似的,姑娘这么聪慧的人,哪能嫁给一个傻子呢!”

黛玉笑笑,看着这个一心为已的丫头:“紫鹃,这姻缘的事不好说!”

紫鹃瞪大了一双杏眸不相信地道:“姑娘,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你真的愿意嫁给一个傻子,虽然这个王爷长得是不错,也是太后最疼爱的孙子,可是姑娘岂不是鲜花……”

说着窥了窥黛玉的神色,见黛玉不急不恼,便大胆地道:“姑娘再不济,也是出身书香门第的,虽然如今宝玉成了亲,但姑娘也不至于如此自暴自弃啊!”

见紫鹃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黛玉起了身淡淡地道:“婚姻大事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如今父母双亡,但是如果是上面赐婚,我又当如何呢?府里,只怕也难违皇命。”

这,紫鹃拧着眉头,半晌回答不出话来,小声地嘀咕道:“反正,我希望姑娘能嫁个好夫婿,能给姑娘一辈子的呵护和幸福!”

看着这个忠心的丫头,黛玉心里感叹,自己虽寄居于此,但还有真心真意待已之人,与那寡薄的亲情相比,这份温暖便显得无比地珍贵了。

水溶的话,黛玉并未放在心上,只当他是小孩子一时兴起,过后就忘了。但两日后的午后,却见水溶兴冲冲地跑了来:“林姐姐,我拿到皇祖母的旨意了,以后林姐姐就是我的娘子了,我们就能在一起,林姐姐可以天天陪我玩了。林姐姐,你喜不喜欢?”

看着他兴高采烈,一双黑眸闪着异彩,黛玉一愣,没想到他竟当真去求了旨?这太后的旨意可就是皇命啊,他的一句话,就决定了自己的终身?

这时鸳鸯脚步匆匆走了来:“林姑娘,老太太让你去一下呢!”说着猛抬眼看到了水溶,鸳鸯脸色一变。

黛玉自是了然,嗯了一声,让紫鹃为自己稍微梳理了一下,便随着鸳鸯来到了贾母处。

贾母脸色yīn郁,见黛玉来了,一挥手,鸳鸯等均退了出去。拉着黛玉的手,贾母叹道:“林丫头,你可知道,太后竟然将你赐给北静王了,这可怎么说呢!”

黛玉默然不语,此时能说什么呢?她本不想与王府皇家有任何的牵扯,但纵然想逃离,也由不得自己。事已成定局,自己多说又有何益!

再者,她也欲离开贾府,与其在这里,倒不如守着一个痴傻之人,至少他心智简单,自己不必费心思应对他,生活更安宁平静一点。

贾母见黛玉不语,只道她不愿意,但此刻她也无可奈何,只得温言劝慰了一番,黛玉方告辞出来。

见树头绿意萦逗,春色渐浓,黛玉心里也是非常复杂,望着湛蓝的天空,悠闲的白云,半晌心绪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心中打定了主意,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正想着,迎面却见探春走了来,脸色无比地郑重,黛玉站住含笑看着她近前,探春支开了丫头们:“林姐姐,我从潇湘馆来,我听紫鹃说了你的事了!”

黛玉望着枝头的一片绿叶,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下来,树叶摇曳着点点碎金,显得格外耀眼。黛玉婷婷而立静静地道:“那三妹妹以为如何?”

探春脸色坚毅:“身为女儿身,即使再出色又如何,前途如何完全不由已。不过,既然躲不掉,不如坦然接受,我观那北静王,虽然单稚了一点,但心地还不算,起码,不会象正常的男人一样三妻四的妾的罢,林姐姐只管放心!”

黛玉被探春的一席话逗笑了,捂着嘴赞道:“不愧是三妹妹,劝人也与众不同,你这个劝法,我要是不同意倒显得我不懂事了似的!”

探春却神色一敛俏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难道不是吗,嫁给一个傻子,至少能寻到林姐姐想要的清静!”

哦,黛玉有趣地挑挑眉梢:“三妹妹的意思是让我安心地嫁给北静王了?”

探春的俏脸泛着灵透的光泽,眸底是一片精明犀利:“林姐姐不觉得,对付一个傻子好过一群虎视眈眈的贼人吗?林姐姐难道不觉得,这府里只怕日后难有几天安静的日子过了吗?”

探春说着脸色一暗,双眉倏尔微蹙,语气微显沉重:“府里如今虽说仗着大姐姐享着荣华,但究竟内里如何,你我皆明白。听说大姐姐在宫里也并不好过,那忠顺亲王府相邀,自不会是平白无故的,我那日去给老太太请安,恰巧听到了老太太和凤丫头说话,原来,那王府也是看上了姐姐,府里原本打算将姐姐给那世子作世子妃的。自古女子命不由已,看似光鲜,实则还不是成为家族攀附的筹码。所以,我倒替姐姐庆幸,至少那北静王心智单纯,不会陷入王府那样的深涡里。那样的地方,姐姐并不适合!”

探春笑容再现:“所以,唯今之计,姐姐还是做个遵从长辈之命的千金小姐罢!”

黛玉再也抑制不住,笑得开怀欢畅,这大观园中的女子,个个都不简单,哪个不是一双清目看浊世,自己自是知晓贾府的结局,但身在局中的探春,竟也看得如此透彻,不由人不佩服。

欣赏她的积极和坦率,敛了笑容:“三妹妹此言极是,只是,既然看得如此通透,也希望三妹妹今后能够跳出囹圄,海阔天空!”

探春挑眉一笑:“那那我就借林姐姐吉言了!”

黛玉抿唇而笑,探春笑容一收,微微蹙了眉,望着远处良久幽幽地道:“林姐姐一出阁,这园里的姐妹们只怕很快就风流云散了。有聚就有散,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感慨是无济于事的。宝姐姐嫁了,不管幸与不幸,也是她的宿命,从此,她的命运也只与二哥哥相关。四妹妹这阵子已经暗地里断了荤,每日里和妙玉聊得极投机,看得出她是准备虔心理佛了。二姐姐如今境况最难,听说那个孙绍祖不是个东西,只可怜二姐姐一个候门千金,也不能奈他何!前听说湘云也有了人家,只怕很快了出阁了,至于我……”

说着转回头嫣然一笑:“林姐姐倒不必担心,如林姐姐一样,乐天安命,不管最后落到头上的是什么,坦然接受,积极面对就是了!”这才是探春,那个才自清明志自高的她,黛玉心里顿时豁然开朗。

太后下旨之后,不几天黛玉便被送出了荣国府,来到了京城郊外的大觉寺。据说是太后的意思,太后虔心理佛,提出这人要求,要在此理佛一个月,希望她能保持着一丝清灵嫁给北静王。

第八章 奉旨理佛 被人威胁

大觉寺,四周被一片幽静的竹林所环绕,远处山峦叠翠,漫山遍野被春天的新绿覆盖,竟是个极佳的清修之地。

这日午后,一场春雨缠绵而至,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雨丝如牛毛如细丝。黛玉看了一点经书,便被外面清鲜的雨后景致所吸引,忍不住踏出房门,踩着柔嫩的小草一路向前。

这样美妙的景致,又没有人打扰,实为难得,委实是一种享受!

青绿的小草挂着晶莹的水珠,湿漉漉地,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尤其是远处时而传来的若隐若现的箫声,让人一种空灵之感,眼前的世界,如梦似幻,那么不真实。

正沿着草地往前走,却见不远处的草丛中,露出点点地白,黛玉忙紧走几步,原来是一只雪白的小兔子,见了生人却不跑。黛玉仔细察看了一下,原来小兔子后腿受了伤,这大概是它不动的原因。

怜惜地抱了在怀,环顾了一下四周,对着小兔子笑道:“你乖乖地在这里,我去给你采草药,一会就不疼了!”

仿佛听懂了她的话,果然,小兔子趴在草丛里一动不动,黛玉在绿茵茵的草地上找了几种草药,在嘴里嚼碎了给小兔子敷在了腿上,然后用自己的帕子包裹了。

抚着兔子身上的毛微微地潮湿不免有些着急,兔子最忌受潮,潮湿对它们来讲是致使的,于是把小兔子抱在怀中,快速地回到了静室。

黛玉步履匆匆,并没有发觉,不远处的竹林里,一双如墨的眸子正注视着她,将她所有的举动无一遗漏地看在了眼里。

见那抹空灵的身影消失了,眸子的主人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夜幕降临,这里远离繁华的京城,有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晨钟暮鼓,黛玉感觉这几日,自己的心灵涤清了许多,甚至生出一种感觉,要是能在这里安安静静地过一辈子,也未尝不是件幸运的事。

想到一月后的大婚,不由微微一笑,遁世,终不是自己的风格,自己终还是要回到那繁华丛中去,前路莫测,那就姑且享受这里的清静罢……

窗外星光璀璨,把玩了一会儿月色,黛玉感觉到眼皮重得睁不开,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这里,只听门户吱呀一声,细微的声响在暗夜里化作虚无,一个黑影迅速地闪了进来。月光映进来,黑影脸上浮起一丝哂笑,一步步走近前来。

看着床上黛玉安详的睡容,眼中光焰日盛,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

正在这时,只见一件物什在黑暗中袭来,黑影不由哎呀了一声,哆嗦着手,紧接着,自己的下体似被什么袭中了一般,痛得他一哆嗦,捂着下体惊恐地打量着屋内。

除了床上的黛玉,屋内空空如也……那种诡谲却令他寒毛倒竖,遂恨恨地看了看床上依旧睡得沉实的人儿,一咬牙恨恨地转身奔出屋。

月光下,一张脸因疼痛和忿恨有些扭曲,赫然便是顺亲王府的二公子骆修。

看着那个黑影步履蹒跚,踉踉跄跄地远去,这时,屋外闪过一个脸带银色面具的男子,黑发如墨,一身黑衣衬得他神秘诡谲。银月的面具在月光下显得有些瘆人,一双灼灼的黑眸闪着鹰隼般的光芒!

只见他身形微动闪身进了屋内,床上的黛玉睡得香香甜甜,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丝毫不知方才自己所处的险境。

银面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一会儿,伸手出抚上她的面颊,冷冷地道:“想不到你真是个麻烦!”

细腻柔滑的感觉让他有一丝不舍,突然恶作剧地手下用力,使劲地捏了她一把,睡梦中的黛玉一皱眉,顺手打过来,随即翻了个身。

银面人一眯墨眸,一纵身飞出了窗外,对着黑暗道:“守着她!”黑暗中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是!”

银面人目光灼灼,一纵身,转眼消失于夜色之中。

清晨醒来,黛玉只觉得脑子昏沉沉地,自己睡眠一向不错,可昨夜一下子便迷迷糊糊的了,而且睡得那么沉实,难道是经书看多了?

转眼又是一天,山中的黄昏时分是最美的,禅院钟声,余韵袅袅,让人的心莫名地安定。西边的晚霞映红了天际,沐着晚霞,黛玉抱着小兔子出了静室。

漫山遍野,有的是药材为自己所用,顺便采些醒脑提神的草药,这样晚上放在自己枕畔,就不至于昏头昏脑的了。

山中的景致越发怡人了,欣赏着绚丽的晚霞,放下小白,黛玉沉浸在满山的春色之中,只可惜太后只许自己在此清修,连紫鹃雪雁也不能带来,不然这样优美的地方,她们也会喜欢的罢。

如今陪伴自己的只有那只救了的小兔子了,想到小兔子,黛玉才想起来,只顾着欣赏夕阳下的景致,没注意小兔子何时不见的。

黛玉忙顺着绿草丛一路找来,这时一阵烤肉的香气传来,让人垂涎欲滴。黛玉抬眼一看,只见在前方的草地上,正燃着一堆火,一个白衣男子,脸上带着一个银色的面罩,在他面前立着一个支架,上面架着烧烤的食物。

银面男子不时地转动着烤着的食物,周围弥漫着诱人的味道。男子虽带着面具,但能感觉到面具下那两道犀利的目光,射到自己身上有如两把刀子一般。

刻意地忽略着那份寒意,黛玉皱皱眉,看着支架上的烤肉,心头一震,那只小兔子,该不会被眼前这个人当作食物给烤了罢!

凭着直觉,黛玉觉着这样的人是危险的,但是关心小白,情急之下只得扬声问道:“请问阁下可见过一只白色的小兔子?”

对方扫了她一眼,不吭声,那种距人于千里之前外的冷漠,令黛玉颦起眉头,清了清嗓子继续问:“不知阁下烤的食物是山**还是兔子?”

似是看出了黛玉所想,银面男子饶有兴趣地道:“刚才确是跑过来一只小兔子,我自是守株待兔了!”

黛玉心里一寒,难道,架上烤着的便是她的小白?见对方悠哉游哉,拿起烤肉慢慢地撕下一块,放进嘴里享受般地嚼着,黛玉一阵气忿。

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小生灵,转眼间竟成了这个人的口中餐,遂有些气愤地道:“你吃了小白?你这个人,可真冷血,天大地大,有的是食物供你充饥,偏偏要崽杀一只弱小的兔子!”

小白是她给小兔子起的名字,通体雪白,这个名字再恰当不过。她有些难过与小白的缘份这么短,小白的死是由于自己一时疏忽所致,想到心中更是内疚不已。

恨恨地转身便走,这时,感觉到颈项一凉,黛玉一惊,只见一把长剑横在了自己脖子上:“看不出来,你还挺善良的,只是现在这份善良救不了你!”

冷冷的声音直透骨髓,让人遍体生寒。黛玉心里一震,随即掩饰着心头的惊骇淡淡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对方声音如风,却一个字一个安地刻在了黛玉心头:“杀了你!”

第九章 突生意外 刀光剑影

“杀我?”黛玉一愕,一双清亮的眸子不置信地看着对方,自己平时所接触到的,无不是诗情画意,琴棋书画,生活琐碎,没想到还会遇到刀光剑影,自己,是幸还是不幸?

眼前的情景,倒象是在江湖,曾听云中鹤讲过江湖中那种快意恩仇,儿女情长,当时自己极为向往,可真正设身处地,此刻自己生命正受到威胁,莫名其妙地被人持剑要挟时,才发觉那不过是叶公好龙,其实远没有想象那么快意。

看着她神情讶异,却没有害怕的意思,对方眯了眯面具下的黑瞳,手下微微用力:“你不怕死?”那份慑人的寒戾自剑锋处漫延,黛玉已经感觉到了脖颈的疼痛。

要是换作从前,只怕腿早软了,可现在,她虽然也害怕,但还是尽量地让自己保持着镇定自若,父亲和师傅告诉过她,面临再凶险的处境,也不能慌,一定要冷静。

她微微蹙了颦蹙眉浅浅一笑:“如果阁下想杀我,害怕,有用吗?”说着亮晶晶的水眸认真地看着对方:“为什么要杀我,我与你有冤,有仇?告诉我一个合理的理由,让我死得明白点!还有,阁下的大名,至少我要知道自己死在谁人之手!”

对方没想到她竟然如此镇定,犀利的眸子闪过一丝讶然,随即冷冷地道:“杀人,何需那么多理由!”

黛玉仔细地打量着对方,但是一张银面庶住了他大部分的容颜,根本看不清对方的样子,只有那双闪着寒芒的眸子鹰隼一般让人胆颤心惊。

刻意地忽略着脖子处的痛感,黛玉挑挑眉梢:“阁下胆子不小,你可知,我可是北静王即将过门的王妃,太后亲口赐的旨,如果阁下不想与皇室为敌的话,还是不要做傻事得好!”

“呵呵,”对手低笑出声:“想不到你还会威胁人,我倒是小瞧你了,好玩!”说着收回长剑,转过身冷冷地道:“这一次就饶了你,但你要记住,你的命是我的,我随时会来取你性命!在我后悔之前,赶紧走开!”

黛玉抚着微疼的脖子,不置信地看着那道冰冷的背影,他会放了自己?看对方的样子又不象说假,黛玉转过身,向远处走去,趁他没改变主意之前,自己还是赶紧离得远远地罢。

走出一段,转身回头一看,那里,早已经空无一人。这是什么人呢,为何要杀自己?想到方才对方眼中的杀气和寒戾,黛玉仍是不禁打了个寒战,此时想来便有些后怕。

被人无端地威胁,又莫名其妙地被放,黛玉郁闷又不解,正姗姗走着,突然听到周围有些异样,黛玉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这时,树林深处,一群黑衣人如鬼魅一般从天而降,迅速地将一个人围了起来。黛玉一惊,被围的正是刚才那个银面人。

她赶紧将自己藏到一棵古树背后,探出点身子一面紧张地注视着前方。

只见那群黑衣人其中的一个冷冷地道:“玉面飞狐,我家主子有请!”

“玉面飞狐,”黛玉喃喃着,原来这个银面人叫玉面飞狐,这应该是他的外号才对。只见银面人哧地一笑:“在下独来独往惯了,不喜欢被人拘束,麻烦阁下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多谢他的盛情,在下心领了!”

对方哼了一声:“玉面飞狐,不要仗着你武功高强就自以为是,我家主子能看上你,是你的造化,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阁下不肯合作,那在下就得罪了!”

银面人一阵冷笑,面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但语气中却明显带着不屑:“那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黑衣人显然有些恼怒,一挥手,几个手下便一齐攻向玉面飞狐。银面人一动不动,在对方快要碰到自己衣角时手中的长剑却陡然出手,那剑快如闪电,抖了几个剑花向对方刺去,只见那几个人同时噗地一声从嘴中喷出一股鲜血,神情痛苦地看向银面人。

这一切只在瞬间,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黛玉也不由自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差一点喊出声来。

银面人瞥了一眼黛玉所在的方向,然后微微冷笑一声:“不自量力!”这时,为首的黑衣人仗剑从背后冲了上来,眼看就要刺入银面人的身体内,黛玉惊叫一声:“小心!”

银面人看了黛玉一眼,银面下那双精亮的眸子闪了一下,只见他手指微动,立时,那把长剑以迅雷不及之前耳之势刺入了对方的的xiōng口。对方的长剑铛啷一声落地,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玉面飞狐潇洒地转过身来,长剑慢慢地指向黑衣人,这时传来一声娇呼:“不要杀他!”

黛玉匆匆地走出来,伸出双臂拦住玉面飞狐,玉面飞狐嘴角一勾:“怎么,想为他求情?”

黑衣人坐在地上捂住伤口,那里,正汩汩地流着鲜血,再不及时止血,只怕生命会有危险。黛玉坚定地点点头:“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你第一剑没有杀死他,那便说明上天给了他生的机会,不是吗?”

玉面飞狐一双墨眸定定地注视着黛玉,见她神色平静,显然刚才的打斗她一点也不惧。呵呵笑了笑,随即长剑遽然指向黛玉的咽喉声音一冷:“那好,既然你想救他,那就一命抵一命罢,用你的命来换他的,如何?”

剑上传来一阵血腥味,黛玉一皱眉,看了看地上的黑衣人,黑衣人想是痛苦得很,脸色苍白,但仍支撑着道:“这位小姑娘,多谢你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你还是走罢,能死在玉面飞狐手下,也是荣幸之至!”

银面人不说话,黛玉看了看黑衣人,微微皱了皱眉:“先让我给他处理下伤口如何?我略懂医术!”

银面人有些异样地看看黛玉,黑亮的眸子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勾唇一笑:“可以!”然后倏地收回长剑。

黛玉松了口气,挽唇一笑:“谢谢!”

似是没料到她会如此客气,银面人不由怔了怔。黛玉蹲下身仔细地查看了一下黑衣人的伤口,伤口很深,出血很多,不过她还是有把握的。

起身四处看了看,向一片绿油油的植物走去……

银面人拭着剑上的血渍,嘴角翘起的弧度越来越大了,看向她的目光中透着一丝兴味……

第十章 非敌非友 竹林箫声

黛玉伸手摘了几片叶片,然后走了回来,放在嘴里嚼了嚼,然后涂在了黑衣人的伤口上,并在周围的穴位上按了一会儿,语气温和地道:“先忍着点儿,暂时会很疼,过一会儿血便止住了!”

黑衣人咬着牙,果然,不一会儿伤口处的疼痛便减了不少,黑衣人诧异地打量着面前这个清丽灵动的女子,脸上现出一片复杂的神色:“谢谢!”

黛玉弯起嘴角:“不客气!”说话时露出几颗洁白的贝齿,显得格外好看,银面人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

处理得差不多了,黛玉拍拍手站起来,神情轻松地向黑衣人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黑衣人神色复杂地看看黛玉,复看看银面人:“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但是我不能让你为救我而得罪了玉面飞狐,姑娘不是江湖中人,还是少插手这件事。姑娘还是快离开这里罢!”

玉面飞狐,亦正亦邪,为人不羁,得罪他的人没有好下场,面前的小姑娘根本不明白江湖中事,他怎么能连累她呢。没想到她年纪不大,竟然有如此的古道热肠和胆识,方才那番话再加上疗伤之事,足以让他感恩不尽了。

黛玉笑笑转向银面人:“玉面飞狐,这个名字非常好听,我不是江湖中人,自然也无意介入你们之间的恩怨,只是我有一句话要说。不知阁下听不听得进去?”

玉面飞狐微扬起弧度完美的下颔:“哦,你想说什么?”

黛玉微微一笑:“真正的英雄,襟怀坦荡,行事磊落。阁下武功高强,与其与人结怨,不如得饶人处且饶人,把你的敌人变成感佩你的朋友,那才是一名侠客所为。是要一个朋友还是一个敌人,尽在阁下一念之间……”说着水眸亮晶晶地看着银面人,观察着对方的神情。

银面人一瞬不瞬地盯着黛玉,半天没说话,慢慢地弯起嘴角,突然倏地挟起黛玉,一个飞跃向远处飞跃,留下一脸复杂的黑衣人。

黛玉被玉面飞狐挟着,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对方漆黑的发丝掠过自己的脸颊,痒痒地。黛玉睁大了水眸,打量着玉面飞狐,看不出对方的表情,不过,黛玉觉得对方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图,遂放下心来:“你要带我去哪里?”

玉面飞狐挑挑眉,并不说话。不一会儿来到丛林深处,银面人放下她,黛玉默不作声地看着他,银面人突然眸子一冷:“想不到你还真是伶牙利齿,只是,你说得再动听,我也还是要杀你!”

黛玉瞪大了水眸,定定地看着对方,二人四目对视,半晌,黛玉方轻轻地:“你刚才不是说过,要放过我这一次的吗?”

银面人却倏尔大笑:“我也说过一命还一命,你没听错吧?”

黛玉有些郁闷,咬着粉唇,突然绽开一个狡黠的笑:“那是你说的,我并没有同意罢!”

银面人一怔,没想到她会如此狡辩,眯了眯黑眸,突然射出危险的光焰:“既然如此,那我也可以出尔反尔,刚才是刚才,现在我又改主意了!”

见对方目光遽然冷冽,黛玉心头一震,这江湖中人,若说讲道义的,那是真讲义气,若是遇到卑鄙无耻的,那还真是无可奈何,自己的运气真是差,好人没遇到,偏偏遇到这么一个邪派的?

看此人行事便能猜得到他不是什么正派人,虽然心里越来越不安,但仍强自镇定地道:“你连自己的敌人都可以放过,那我们也可以照样成为朋友的!”

玉面飞狐语气冷冷地打断她:“谁说我要放过他?”黛玉语塞,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没想到此人还真是卑鄙,一点也不守信用。

看着她目光中的愤怒和鄙夷,玉面飞狐扬首大笑:“玉面飞狐,从来就不是什么正派人士,怪就怪你孤陋寡闻。至于说朋友……”

说着冷笑一声:“这辈子我们不可能成为朋友,注定是要成为敌人!”说着长剑慢慢挥起,指向了黛玉的咽喉。

黛玉心里一寒,只觉得一颗心直往下沉,罢了,还是听天由命罢,此时,这个地方,只怕是没有人能救自己的,那些只有在戏码里才出现的情节,是不可能如此巧合地出现的。

想着,反而什么也不怕了,挪开视线,无所谓地望着西边的天空,此时,绚丽的晚霞已经淡去,夜幕降临,天边,一颗亮亮的星子正闪着耀眼的光芒。

半天不见对方发出动静,黛玉纳闷地收回目光,突然落到玉面飞狐腰间那只碧绿的玉箫上,不由轻声吟道:“一箫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十五年。”

一个喜欢箫的人,又怎么会是大恶之人呢?

黛玉突然绽开一个如花的笑靥:“玉面飞狐,在杀我之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对方一皱眉:“说!”

“吹首曲子给我听好吗?”黛玉的声音轻柔如风,淡淡地:“就当是我临终前最后一个讲求,可以吗?”说到临终,黛玉自己听着都有些别扭。

玉面飞狐没有做声,一双如星的黑眸盯着她不动,周围,一片静谧。双方僵持了许久,就在黛玉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耳边一阵低沉的箫声响起……

咽,低柔,平静而又安详,黛玉静静地坐了下来,一双如水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对方。一袭白衣,在夜风下微微拂荡,那一刻,黛玉只觉得那抹挺拔的身影有点儿孤寂清冷。

慢慢地收回目光,薄薄的雾浮起在林中,箫声幽幽,周围如梦似幻,那么不真实。黛玉唇畔勾起,慢慢地闭上眼睛。似乎是进入了一个梦境之中,想睁眼却睁不开,恍惚间,似乎耳边有箫声响起,时断时续,平静而又安详……

玉面飞狐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倚着一棵树而悄悄入眠的女子,此时她微微歪着头靠在树干上,露出那优美的脖颈,山风扬起她的发丝,有一些零乱。而她勾起的嘴角,此时似乎挂着一丝淡淡的笑……

自己想杀她,可是她,竟然还能如此坦然地睡着了,是该佩服她的胆量还是她对自己的信任?

不觉扯起一抹饶有兴味的笑,一双黑眸在面具下熠熠生辉。将她轻轻地抱起,一个飞纵,向远处的禅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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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亲,花花钻钻,是动力哈,雨彤准备接着哩……

第十一章 其情暗隐 水黛大婚

夜风,更凉了,竹林深处,一个青衣男子倚竹而立:“二皇子私下广揽人才,玉面飞狐还真是荣幸啊!如今,二皇子与顺亲王府结了亲,更是如虎添翼了!”

银面人哂笑了一声,拿起架子上的烤肉:“就算不结亲,骆雍那个狐狸,身为他的舅舅,照样也站在他那一边!”

青衣男子嗯了一声:“说得没错,只是看不出大皇子这边的动静!”

玉面飞狐哼了一声:“坐山观虎斗,以后的戏更精彩了!”说着朱唇一抿:“青风,酒有没有带来?”

青衣男子一笑:“这么香的烤肉,岂能少得了酒!”说着象变戏法一样,从身后辍出一坛酒:“这可是上好的竹叶青,你最喜欢的!”

说着向银面男子一抛,对方接在手中,启开盖子,闻了闻:“还是你知道我!”说着品了一小口,微微仰起头,姿态优雅从容,带着一丝贵气。

青衣男人走近前来,面对面坐在了草地上,似是看不惯对方温吞的喝酒方式,遂一把拿过酒坛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嚼了几口烤肉。

然后摸了摸旁边那只温顺雪白的小兔子,向着银面人一挑眉道:“堂堂的玉面飞狐,杀人如麻,心冷如铁,竟然也有心软的时候!看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哪,百炼钢只怕要化作绕指柔了!”

银面男子一双黑眸在面具下灼灼发亮,射出两道寒光:“心软,我什么时候心软过?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绕指柔?她配吗……”

青衣男子有些嘻笑道:“那好,我拭目以待!”灌了一口酒低声一笑:“你也未免太狠了点,昨晚对付骆修那一招,可真够损的,不知他以后还能不能举得起来。只怕,他很快就得找上门来!你说,我治还是不治?”

银面男子冷冷地道:“北静王的女人他也敢动,真是活腻了!”

青衣男子一笑,眯了眯眼睛赞叹道:“这北静王妃看似柔弱,却处变不惊,临危不惧,丝毫不逊于男儿!她是什么人你该清楚,她早晚是你的囊中之物,我还真是有所期待她落在你手里的表现……”

见青衣男子一副看戏的表情,银面男子挑挑眉梢:“不会让你失望的!”

青衣男子笑容一收脸色一正,思忖着道:“北静王一搅和,顺亲王府的亲事便黄了,只怕那顺亲王得另谋良策了。”

银面男子脸色哂笑:“他大权在握,手伸得太长,贪心不足蛇吞象。不过是忌惮自己参与苛扣盐税一事被发觉,只是那林如海倒是行事谨慎,到现在为止,竟然不知他将东西藏在何处。所以,他便打起了林黛玉的主意,只可惜……”说到此,嘴角扯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青衣男子现出沉思之色:“依你看,能从林黛玉身上挖出什么线索,要知道她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娃,你要找的那件东西,只怕她并不知情,这等干系重大的事,林如海想必不会让自己的女儿置于危险之中!”

银面男微微嘲弄道:“总要试上一试才知道!”

青衣男子看着手中的小兔子,忽然嘴角一弯:“你说,要是日后在北静王府看到这只小兔子,这位北静王妃会不会认出它来?”玉面飞狐嘴角扯起淡淡的笑,两只黑眸闪烁,神情若有所思。

窗外鸟啼声,将睡梦中的黛玉唤醒,她很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唇畔扬起一抹满足的笑,清浅动人,她可是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这么舒服。

轻轻地坐起,自己什么时候又回到了禅房的床上了,她明明记得,昨晚,那个银面人,就是那个什么玉面飞狐,是想要杀自己的呀,这么说,他是在吓唬自己了?

一面想着,一面下了床,外面,清晨的阳光闪着细碎的金光,鸟儿在林中轻啼,周围满是让人愉悦的清新空气。

转眼一个月过去,宏景十三年三月初三,是个大喜的日子。这一天,二皇子水墨白迎娶顺亲王的女儿骆惜颜,三皇子水岚清迎娶神武大将军冯唐的爱女冯可瑶,北静王水溶迎娶先巡盐御史林如海的孤女林黛玉。

三喜临门,百年难得一见的好日子。此时百花盛开,春风拂面。整个京城张灯结彩,喜气一片,热闹非凡。

迎亲的队伍可说是浩浩荡荡,气势恢宏,一路弹唱不停,整个京城均沾染了那份喜气。喜乐声声,爆竹阵阵,人流攒动,十里长街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皇家大喜的日子,那排场自然不是寻常百姓平时所能见到的,于是都想饱饱眼福。

官兵们一路维持着秩序,看热闹的人都被挡在了外面,只能探着脖子往里面看……

荣国府,潇湘馆,黛玉打扮停当,凤姐巧舌如簧,一脸春风,不停地说着奉承话,直把这桩亲事夸得天上难寻,地下无双,舍他其谁!

黛玉一直置若罔闻,任由凤姐说得口干舌燥,嘴角一抹淡淡地笑意并不答话。探春一直陪在一旁,一脸默契地看着黛玉梳妆打扮。

外面早有宫里的内侍及宫女候着,见吉时已到,便催促着新人上轿。凤姐为黛玉盖上红盖头,低声在她耳边传授着夫妻之道。

外面的吹奏声,热闹,响亮,顶着喜帕,探春扶着她走出潇湘馆,一步步,走出大观园,走离贾府,前方继续的是她选择的轨迹,一个崭新的开始……

忽然,探春悄悄地碰了碰黛玉,小声地道:“林姐姐,是二哥哥!”

黛玉收住脚步,转过身,透着红通通的盖头的缝隙,望向不远处廊柱后那个木然的影子,呆呆地看着热闹喜庆的人群。隔着喜帕,虽看不真切,却能感受到那比秋风还要萧然的目光。

黛玉一叹:“是谁的错!”金玉之缘,成就的是宝玉宝钗,今后再与自己无关。贾母等人终没有听从自己的劝告,仍李代桃僵,但揭起喜帕的那一刻,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错的是命运,”探春的语气中透着无奈:“妄图改变谈何容易,可怜的二哥哥……林姐姐,前面的路你要好好地走下去,不管有多艰难!”

黛玉感动地握了一下探春的手:“我会的,希望我们都有这份走下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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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亲,要成亲了哦,不撒花庆贺一下?

第十二章 同乘花轿 暧昧尴尬

安静地坐在轿中,黛玉心中却是思绪如潮……

“就这么嫁了吗?,爹娘,你们在天有灵,如果知道我嫁的是个傻王爷,会为我感到欣慰吗?”轻声地问着自己,这一切来得好快啊,这才回京不到三个月,自己才过了十五岁生日,就要嫁作人妇了。

想到那个眼神灿亮清澈的北静王,黛玉心中有些茫然。心智单纯,应该不难应付。自己所求的不就是一份平静和安稳吗!

但在大觉寺遇到的那个银面人,却令她不安,时常地,想到那把冰冷的长剑,似乎脖子上仍能感觉到那份冰寒,她甚至不清楚他为何要杀自己,那目光里流露出来的杀气,那份恨意,从何而来?自己一个弱女子,命运多舛,身世飘零,会与什么人结仇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那日以后,银面人似乎再也没有出现,仿佛一个不真实的梦一样,留给了她一个无解的迹题,还有那份暗藏在心底的不安。

他明明说要杀自己的,可是最后为什么又放了自己?自己以后,还会受到他的威胁吗?

算了,不去想了!人,有时候不需要太强烈的好奇心,要知道,好奇心太大了不是什么好事,随遇而安就好。

想到此,黛玉微微而笑,接下来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的呢,她不得而知,但是她不是个悲观的人,不管如何,自己也努力地活出一份精彩来。

正沉浸在思绪中,突然,轿子一阵剧烈地摇晃,然后猛地停了下来。这时眼前一亮,轿帘似乎被人掀开了,黛玉一愣,这可是新娘子的轿子啊,什么人这么大胆?

正想着,便见盖头一把被掀了去,突然照进来的光线让黛玉有点不适应地眯起眼睛,自己便这样暴露在阳光之下。

大红绸的嫁衣衬着雪样的肌肤,一双盈盈如水的秋眸,蕴含春水,粉唇轻点,鲜嫩如初绽的荷瓣,一时间众人一阵赞叹声,北静王好福气啊,新娘子美若天仙啊。

黛玉微微蹙起眉头,低垂粉项不动声色地坐在轿子里,这时突然钻进来一个人,一个高大俊拔的红色身影遮住了光线,对方在黛玉身边坐了下来,一股淡淡地清香传来,很是好闻。

黛玉下意识地抬起头来,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正对着自己嘻嘻笑着,是水溶。

“王爷,快出来,这是新娘子的轿子,不能掀盖头,盖头要等进了洞房才能掀开的,王爷,快出来骑马罢!”宫女惊慌的声音传来。

水溶却毫不理会,清澈的黑眸满含着欣喜一瞬不瞬地看着黛玉,清澈地映出黛玉的绝丽容颜:“林姐姐好漂亮啊!”他的眼神天真得如同三岁的孩童,黛玉嫣然一笑。

这时,宫女终于反应过来,忙飞快地将黛玉的盖头重新盖上,一面催促着水溶:“王爷,使不得,你赶紧出来罢!”

水溶却往里缩了缩,一把抱住黛玉,象个孩子似地固执地道:“不,我不出去,我要和林姐姐坐在一起,这里才好玩呢,骑马不好玩!”一面甩着宫女的手,紧紧地抱着黛玉不肯松手。

宫女们没有办法,知道水溶的脾气,只好把盖头给黛玉又盖到头上,将轿帘放了下来,吩咐起轿。

花轿继续前行,轿内多了一个人,而花轿外面的枣红马上空空如也,新郎官和新娘子一起坐在了花轿里,这恐怕是古往今来第一次。

见黛玉蒙着盖头,随着轿子一颠一颠地,水溶一把将盖头掀开,嘴里嘟囔着:“林姐姐,盖这个东西做什么,你会闷坏的!”一面乖巧地冲着黛玉笑笑,黑亮的眸子如泉水般清澈。

黛玉有点哭笑不得,她认真地端详着水溶,论长相,水溶还真是个美男子,甚至比宝玉还要美上三分,只是他的行事未免太离谱了,简直是没有章法规矩。

明知他是个傻子,又不好较真,不盖就不盖罢,反正在轿子里,谁也看不到。水溶的目光一直没离开黛玉的脸,脸上现出痴迷的表情,黛玉抿嘴一笑,想不到一个傻人也喜欢看美女,一时觉得又好笑又有趣。

水溶傻呵呵地道:“林姐姐,听皇祖母说,成了亲,你就是我的娘子了,以后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是不是?”一面有点紧张地看着黛玉。

黛玉笑着点点头,水溶放了心,于是坐正了身子,神情轻松起来。

轿子里地方狭窄,勉勉强强刚好能坐开两个人,此时再没有多余的空间,二人身体紧紧靠在一起,随着轿子的起伏而不时地碰触着,闹得黛玉很是不适。

终于,一片喜乐声中,轿子骤然停下,水溶冷不防,一下子撞到了黛玉身上,黑眸闪过一丝狡黠,就势将黛玉压在了身下。

怎么那么巧,水溶的唇正好擦着黛玉的唇,水溶眼底闪过一丝坏笑,未等黛玉反应过来,张开嘴吸住她的唇啃了几下,一面象发现了什么似地兴奋地道:“林姐姐,你嘴上抹了什么啊,好甜啊!”

这时,轿帘又一次被掀开,两个人便毫无遮拦地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众人一见全瞪大了眼睛,不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这是怎么一个状况啊?身着大红嫁衣的新郎新娘,一上一下交叠在一起,动作暧昧无比,有的人便忙移开了视线。却有一些大胆的看得更仔细,轿子里,新郎把新娘子压住,双手正抱着新娘子啃着……

众人面面相觑地看着轿中的两个人,随即人群中传出哧哧的笑声,这场面,可真是无比震撼啊!想不到北静王虽是个傻子,却如此着急,不仅和新娘子坐在一个轿子里,而且等不到拜堂就在里面亲上了。

黛玉被水溶亲得满脸口水,面对众人异样揶揄的目光,只得暗自告诫自己,冷静,再冷静,千万不能露出半点的羞涩和尴尬。一面心里祈祷着,希望能有人来替自己解这个围,喜娘呢,不是该有服侍的人吗,她们此时在哪呢,新郎新娘总不能这么个样子吧?

时间过得真慢啊,仿佛过了很久,一个嗓音甜润的女声打破了尴尬:“快把王爷和王妃搀扶起来,吉时已到,该拜堂了!”

众人才反应过来,便有宫女七手八脚地近前来,扶起水溶,然后将盖头又盖在了黛玉头上。

水溶被宫女拉着,仍回头不住地望着黛玉,见宫女递过来的红绸,水溶笑嘻嘻乐滋滋地拿起,在众人的议论声和笑声中,一脸兴奋地牵引着黛玉向喜堂走去。

一面走一面手舞足蹈着,嘴里还不忘催促着:“林姐姐,快点哦!”

见新郎如此等不及,引来众人一片或善意或鄙夷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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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水水,大家是不是觉得很好玩,继续看他下面的表现哦……

第十三章 啼笑皆非 洞房布礼

欢娱的时光总是飞快,桔红的夕阳很快便躲到了地平线之下,皎洁的月儿爬上了树梢,喜庆的夜晚,皇宫之中亮如白昼,星辉点点,繁华如梦。

各位皇子们并没有自己专门的府第,而均建在了皇宫四周,北静王水溶虽不是皇子,由于是太后最厚爱的孙子,故也特许他与太后毗邻而居。

其实水晈此举也有另外的深意,离自己近点,这样好注意水溶的动向,虽然如今水溶已经又痴又傻,但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更放心。

新房布置得精美绝伦,处处是一片醉人的红。案几上一对精美的龙凤双烛此刻正炙热地燃烧着,精致的珠帘折射着莹莹光泽,房间内淡淡的香气丝丝缕缕,旖旎而温馨。

黛玉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张巨大的拔步床上,莹白如玉的双手握在一起,红红的盖头挡住了她的脸。整整一天,那繁复的仪式,琐碎的礼节,终于结束了。

此时她已经饥肠辘辘,但头上的盖头还没有揭,得等着新郎来揭开,黛玉只得继续耐着性子等着。

想到水溶那清澈的目光,不由失笑,从未想过自己的归宿竟是一个傻子,前路如何,她不知晓,但是诚如探春所言,不管如何也要走下去……

正胡思乱想着,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吵声,守在一旁的紫鹃忙低声道:“姑娘,新郎来了!”黛玉忙正襟危坐。

这时,一身喜服的新郎在众人的簇拥下,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脚下步履不稳,好几次差一点跌倒。隔着盖头黛玉也能听到众人的窃笑声和议论声,一皱眉,他这是喝了多少啊?

新婚之夜,本该是闹洞房的,但考虑到这位王爷的情况特殊,故也没有外人前来观礼,再加上还有两位皇子成亲,故众人也没有多停留,不一会儿便皆散去了。

新房里归于宁静,叶嬷嬷便开始小心翼翼地开始行礼,她提醒着醉得不轻的新郎:“请新郎为新娘子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新郎步履蹒跚地走近前来,拿着喜称的手很是不稳,在旁边丫鬟的帮助下,好容易才将黛玉头上的喜帕挑开。

这时,那张清丽绝艳的脸便暴露在众人面前,那一瞬间,众人均有眼前一亮的感觉,这个新娘子可真漂亮啊。秀眉如黛,水眸盈盈,肌肤如雪,不过宫女们毕竟训练有素,何况也是见过太多的绝色了,最初的惊艳过后故均不露声色。

“新郎新娘请喝交杯酒!”叶嬷嬷声音刚落,便见新郎自己便拿着杯子斟上,自顾自喝了起来,不时地傻笑着:“真好喝!”醉态可掬,宛若几岁的孩子一般,让人啼笑皆非。

“王爷,交杯酒不是这样喝的,要和新娘子一样喝才是!”叶嬷嬷忙阻止着,心里暗自着急,一面偷偷地瞧了瞧新娘子,生怕他这个傻样吓到新娘子。

还好,床上的黛玉此时正神色温和地看着这一幕,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王嬷嬷松了口气。黛玉淡定自若地坐在那里,看着在场的嬷嬷和宫女手忙脚乱,只觉得好笑。

这时,新郎被酒呛到了:“咳咳咳……”水溶捂着嘴一阵咳嗽,那张俊美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张着嘴恰好对准了黛玉的方向。

于是,嘴里的酒一下子全喷到了黛玉那张妆饰得精致而绝美的脸上,白皙如玉的脸蛋上沾满水溶喷出的酒,样子好不难堪。

水溶却指着黛玉哈哈大笑起来,在场的宫女们却吓得彼此面面相觑,顿时呆愣在那里有些失措。新婚之夜可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重要最美丽的时刻了,这个丑出得,她们估计新娘子肯定得大吵大闹起来,有谁能容忍这么难堪的事情呢,更何况这位新娘是元妃娘娘的表妹呢。

新房里一时一片寂静,只有水溶嘻嘻哈哈的笑声,他指着黛玉样子傻乎乎地道:“咦,娘子的脸也喝了酒了,我要尝尝是什么味道的!”

说着一脸天真地抱着黛玉就去舔,一边舔一面得意地傻笑:“娘子,你的味道真甜啊,好吃!”

黛玉端坐着不由郁闷无比,醉了酒的水溶,比平时更难哄,嬷嬷和宫女们似乎谁也没碰到过这样的局面,全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应对。

这时叶嬷嬷好容易反应过来,忙前拉着水溶哄着他:“王爷,新娘子的脸不是可以吃的东西,你哪能抱着啃呢!”恭敬中带着几分焦急。

不说还好,叶嬷嬷的话音未落,黛玉便觉得自己的脸上一痛,水溶拧着眉,斜睨着黛玉,一本正经地问着叶嬷嬷:“嬷嬷,你说什么,新娘子不是东西?不能吃吗?”

黛玉一皱眉,如果水溶不是醉了酒,而且一脸的天真懵懂,黛玉肯定会怀疑他是故意断章取义。她淡定地从容地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众人,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那布礼的叶嬷嬷虽说在宫中的老人了,但话出口也知自己失言了,俗话说祸从口出,自己这句话要是被太后知道了,那便是杀头之罪。

遂吓得脸色一白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王爷王妃恕罪,老奴失言了!”

一面心里暗自叫苦不迭,自己这么倒霉,偏偏给这位爷布礼,人家其他两位皇子布礼,肯定不象这北静王爷这样麻烦棘手,这个小爷醉了酒,现在啥规矩也不从,而且还胡言乱语,闹得自己不知如何招架。

这新娘子听说是元妃娘娘的表妹,自己只是个奴才,可是得罪不起的。偷眼看看黛玉倒是一脸的从容随和,不象有脾气的,这个新娘子真是好脾气啊!

叶嬷嬷心里稍微放宽了点,可这礼也得继续下去啊。周围的宫女们正偷偷地注视着黛玉,上的表情极为丰富,有幸灾乐祸的,有看戏的,有好奇的,落在黛玉眼中,有如大观园中的众生态。

看来这里也不象自己想象得那么平静啊,黛玉心中不觉冷冷一笑,依旧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

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一直闹腾的水溶此时也双眼迷离,表情有些呆滞,看样子有些不耐烦:“好困哦,我要睡觉了!”

一面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眼睛迷离,但黛玉却感觉到了他眸底的一丝异样,总觉得他看似不经意的表情中不知哪里不对劲。完全不象初次见面时的天真可爱,是醉了酒的缘故吗?

洒后失态,会让一个人有这么大的差别吗?

第十四章 痴傻新郎 淡然新娘

众人的表情黛玉看在眼里,这皇宫里复杂得很,自己以后得小心为是,自己虽说是元妃娘娘的表妹,但看众人的反应,似乎并没拿自己当回事。

紫鹃和雪雁在一旁早已不忿,但黛玉使了个眼色,二人只得眼睁睁地看着。

这时,一个温柔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沉默:“王爷先不能睡,今天可是您成亲的好日子,从今天起,王爷就是大人了,不能再象小孩子一样撒脾气了!”

随着声音,一个翠绿衫子的妙龄少女走近前来,正是落轿时提醒宫女们的那个少女,只见她淡淡地扫了黛玉一眼,含笑看向水溶:“王爷,新娘子漂亮不漂亮?”

水溶扭过头看了黛玉傻笑道:“新娘子是仙女,最漂亮了!”

少女笑不丝地道:“这么漂亮的新娘子,王爷要是不乖,她可要生气了!”她挑挑眉,笑吟吟地道:“好王爷,您答应过太后,说要对新娘子好,这会儿怎么全忘了呢,您这样子,新娘子可会不高兴的!新娘子要是不高兴,可就不情愿给王爷生小宝宝了呢”一面眼角扫向黛玉。

生宝宝?她的话,让黛玉蹙起秀眉,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这种话她也说得出口?这位傻王爷能听得懂她在说什么吗?水眸微转,饶有兴趣地看着新郎。

水溶显然很听这个翠衣少女的话,闻言忙一脸乖巧地问黛玉:“娘子我没有不乖,?娘子不生气好不好,娘子要给我生个可爱的乖宝宝,象我一样乖的哦!”

黛玉淡淡一笑,垂下头不语。

这个少女看样了很了解水溶的脾气,懂得如何引导他并应付这些突发情况。只见她一笑夸赞道:“王爷,新娘子没生气就好,你现在乖乖地,太后一定会夸王爷懂事了,长大了,象个大人了呢!”她不失时机地引导着。

嗯,水溶一双墨眸闪闪发亮,表情天真如同孩子一般。少女一笑转过头看着叶嬷嬷道:“嬷嬷,继续布礼罢!”

叶嬷嬷见水溶终于听话了,赶紧趁机起了身。接下来的一切顺利多了,一阵忙碌,终于按部就班地完成了所有的仪式。

叶嬷嬷松了口气,抚着xiōng口,领着那群宫女们齐齐跪下,异口同声地道:“奴婢们恭祝王爷王妃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水溶傻呵呵地笑着,那少女忙领着众人退下,一面微笑道:“王爷,王妃,奴婢们退下了,你们早点安歇罢!”说着便往外走,水溶却急道:“翠翘姐姐,你们怎么全走了啊?”

宫女们闻言捂着嘴轻声笑起来,这时翠翘止住笑,指了指床上一直不语的黛玉,一脸神秘地道:“王爷,**一刻值千金,你们还是快歇息罢!”

水溶却嘴里嚷嚷着要往外走:“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睡,我要去我的房间睡,好困啊!”一面打起了哈欠,伸着胳膊。

这里翠翘拦住了他:“王爷,这以后就是你和王妃的房间了,你得和新娘子一起睡,不然新娘子会不高兴的。”

水溶撅起了嘴,扭过头看了看黛玉有些不情愿地道:“我喜欢一个人睡!”

翠翘循循善诱着:“那不行,成了亲就得和王妃一起睡的,那才是真正成一个大人了呢,才能生小宝宝呢!”

听到生宝宝,水溶似乎兴奋了,低着头似是想了想,随即双眸灿亮拍着手道:“好啊好啊,生宝宝,生宝宝,我最喜欢小孩子了!”

翠翘不失时机地笑道:“那王爷就必需和王妃一起睡,关于生宝宝的事,王爷忘了傅太医怎么教你的了?”

“青风教我的?”水溶歪着头,一脸思考的样子。

翠翘看了看黛玉,抿嘴一笑,赶紧诱导着:“是啊,王爷你仔细回忆回忆,奴婢们可告退了!”说着粉面含笑,领着一干宫女退了下去。

黛玉也冲紫雪二人微微颔首,二人看了看疯疯癫癫的水溶,姑娘可真是嫁了个大活宝啊,这洞房夜不知怎么样呢,担着心二人一面悄然退了下去。

偌大的房间内,只留下一脸茫然的水溶和一身疲惫的黛玉。

一翻折腾下来,黛玉早已经精疲力竭,而且肚子饿得不行。见水溶仍一脸的思索状,黛玉索性也不理他,填饱肚子要紧,于是自己立起身来,走向案几。那里,整整一桌子的饭菜,先吃饱了再说。

见水溶仍傻愣着,黛玉嫣然一笑,轻声道:“饿不饿,要饿就一起用些?”

不知他喝了多少酒,想来也没吃饱罢,果然,水溶一听便嚷道:“好饿啊!”一面来到案前,拿起筷子也不推让便顾自吃起来。

黛玉慢条丝理地吃着,脑子里却想着方才的事……

方才的一切,她静静地看在了眼里,在场的宫女,嬷嬷们虽然表面上尊重她给足她面子,但是她看得出,实际上她们并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虽然她是元妃娘娘的表妹,这令她有些不解。

随即恍然,或许,这元春在宫中也渐渐地受冷落了罢,这宫里的人,亦如荣府,全是些势利眼,看人下菜碟。

黛玉并不清楚,真正的原因是太后本中意的不是她,而是礼部尚书的千金,但水溶却在太后面前撒娇耍赖,太后也辙,只得同意了。

想到这个翠翘,黛玉不由唇畔勾起,想必这是太后派来的罢,有如贾母身边的鸳鸯,自是觉得比别人高一等,看方才众宫女对她的态度便可见一斑了。

不一会吃饱喝足,睡意袭来,黛玉也不由打了个哈欠。扭头看看一脸懵懂的水溶,想到翠翘临走诱导水溶的那几句话,心里倒有些好奇,她真的想知道这个单纯的傻王爷,是如何洞房的。

水溶回过头来,冲着黛玉绽开一个灿然可爱的笑容:“娘子,我们洞房罢!”

黛玉盈盈一笑:“好啊!”慢慢地除却自己的外衣,卸去满头的珠翠,披着一头黑亮柔顺的青丝,灯光下,越发显得楚楚动人。

却见水溶凑近前来,突然出现的俊脸吓了黛玉一跳,只见水溶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上下打量着黛玉的身体,嘴里喃喃着:“生宝宝!”

然后黑眸认真地盯着黛玉:“娘子,你会给我生宝宝吗?”

见他神情如孩子般的天真,黛玉觉得非常好笑,忽然起了促狭之心,眨眨水眸也佯作认真地点点头。

水溶脸上绽开一个甜甜的微笑,俊美的脸魅惑之极,黛玉一时恍然,心里暗道可惜,这么俊美的一张脸,竟然是个傻子,这上天还真是不睁眼啊。

正思绪飞飞,忽然听到水溶恍然大悟一般双手一拍,然后一双清澈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黛玉,脸上绽开一个可爱的微笑,手却伸到了黛玉的xiōng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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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各位亲的钻和花,想象一下,妹妹的洞房是什么样子的哈……

第十五章 旖旎暧昧 真假难辨

黛玉未反应过来,只见水溶一面抚摸着,一面嘴里喃喃自语:“一双明月贴xiōng前,紫禁葡萄碧一圆,xiōng乃女子最**诱人之处,欲得其人必先摸其qiong!”

水溶的表情认真,似是在认真地背诵着什么。黛玉心头一震,惊讶地看着他,这是谁教给他的?

想到凤姐教给自己的那些事,脸一红,轻咬着粉唇正想着如何摆脱掉他的魔爪,水溶的手揉了一会儿,俊逸的脸慢慢地靠近,黛玉拧着眉头正欲躲闪,水溶却将手掣回:“对了,青风说了,生宝宝就要先脱光光,在一起睡觉觉!”

不等黛玉反应过来,他一把抱起她走向床榻,将黛玉放下后快速地脱去自己的衣服,黛玉愣怔间便被他扑倒在床上。

水溶嘴里仍念念有词:“青风说和新娘子睡觉得光了衣服才行,这样才能生小宝宝,娘子也得脱!”

一面说着手去扯黛玉的衣服,黛玉强自镇静着,出嫁从夫,即使自己的丈夫是个傻子,也不能反抗,不然若是水溶嚷嚷着说新娘子不依从,那可对自己是不利的。

但是仍无法容忍他一双大手在自己身上游走,伸出手忙阻止,水溶不高兴地撅起嘴,黛玉忙道:“我自己脱就是了,你转过身去!”

水溶哦了一声听话地转过身去,眸底闪过一丝异样,快得黛玉来不及捕捉,再看去,神情依旧懵懂,黛玉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见她磨磨蹭蹭地,水溶却不耐烦了,手从后面伸过来:“娘子你可真慢,我来帮娘子脱!”说着大手拽住了黛玉的衣服,力气奇大,黛玉无法挣脱,眼见水溶几下子便将黛玉脱得只剩下了一件红色的肚兜。

黛玉一皱眉,忙摆用阻止着:“好了好了,不用再脱了,赶紧睡觉罢!”说着不露声色地悄悄往床里躲着。

水溶却不以为意地凑近前来,墨眸毫无忌惮地打量着黛玉,深吸了一口气傻笑着:“娘子你身上好香啊,真好闻……”

忽然,水溶忽然不动了,黛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他的眼睛正好奇地看着她的酥xiōng一动不动……

此时的黛玉仅着一件肚兜,随着呼吸那两座山峰便一起一伏,眼见呼之欲出。黛玉下意识地用手掩在xiōng前,不着痕迹地转过身去,未料却将雪白的背露在了对方面前。

这时,不防水溶大手一把伸了过来,黛玉啊地一声被他扯到怀中,身子一下子撞到了他的前xiōng,**的身体随即碰到了一起,黛玉身子顿时一哆嗦。

从未与男子如此亲昵的接触过,顿时一股异样的感觉如电流一般窜遍全身,粉脸刷地一红,即使面对的是一个傻子,但此时此景,饶是她再冷静,也难以再淡定。

水溶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温热的呼吸扑在自己耳际,黛玉只觉得身体子又酥又软,自己一面自嘲着,竟然被一个傻子差点蛊惑了心智,一面挣扎着想要挣脱出来。

但水溶力气大得很,眸底闪过一丝狡黠,锢住她柔软的身子,象发现了什么似的兴奋地嚷道:“娘子,你藏了什么宝贝,好软好舒服啊!”说着一脸的陶醉。

黛玉脸红得如同天边的晚霞,水溶说着一面便去扯肚兜的带子非要看看,黛玉心里还是很紧张的,她发现这个水溶虽然脑子傻,但力气却是很大,自己被他揉来揉去地,根本推不开他的大手。自己的这点力所于他,简直如蜻蜓撼臂一般。

推推搡掇间,水溶突然俯下头,温热的唇恰好压在了她微张的粉唇上,黛玉只感到身子一颤,未等她作出反应,水溶已经开始吸吮起来,一面吮一面兴奋地发出阵阵暧昧之声。

黛玉心里一阵乱跳,正想挣脱他,水溶已经放开了她,一面眼中闪着亮晶晶的光彩开心地咧开嘴似是满足地砸砸嘴:“娘子,你的嘴好甜啊,真好吃,嗯,我还要吃!”

复又俯下来,黛玉忙一机灵立起身来,护着xiōng一脸凛然地看着他。水溶却毫不理会,猛地扑上来,将她扑倒在床上,嘴又在她唇上吮了半天,黛玉暗里叫苦,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傻了如此地捉弄。

好在这位爷并没有深入,只是啃着她的粉唇,这时却见水溶忽然撑起上身,奇怪地道:“娘子,你这里好软啊,是不是藏了小兔子在里面啊?”

嘴在她那里拱来拱去,黛玉只觉得身上痒痒地,全身一机灵,红着脸有些尴尬地不知如何回答。

正想着如何想个法子摆脱他,未料水溶开始不停地打起哈欠,两眼迷离,手下的动作也渐渐地慢了下来,离开了黛玉的身体,皱起双眉:“好困啊!”

说着话,眼睛已经睁不开,但仍抱着黛玉,她在身上蹭来蹭去地,渐渐地动作迟缓了下来,不一会便起了鼾声……

黛玉被他压在身下,此时身子又酸又痛,水溶的手仍放在自己身前,黛玉咬着牙,用力地打了他的手一下,好容易从他的执锢中挣脱出来,不觉长出了一口气。

拿过一床被子替他盖在身上,自己则离开一点儿,盖了另外一床被子,神情复杂地看着睡梦中的他……

一阵困意袭来,黛玉觉得自己也支撑不住了,于是轻轻地在他身侧躺了,没多久,床上便传出黛玉平稳的呼吸声,被折腾了一天,她真的累了。

月光幽幽,透窗而进,洒在地面上,宛若一片轻纱笼着室内的一切,一切如梦似幻。

原本沉睡的男子慢慢地起了身,墨黑的眸中此刻在烛光下泛着精光,哪有什么醉态和痴傻之样?

他目光如炬,冷冷地看向自己身侧的娇柔女子,此时,她鼻息均匀睡得正香。惋惜,复杂自水溶眼中浮现,最终几经变换,最终归于平静,深邃如潭的眸中现出无取的寂寥。

收回视线,冷冷地扫了床上的女子一眼,悄无声息地行至窗前,从半开着的窗子一跃而出,体态轻盈矫健……

第十六章 初为新妇 独对骄仆

清晨的阳光照在北宫那一块巨大的匾额上,这里是北静王水溶的寝殿,院内亭台楼阁处处可见,格局或大气或精致,清晨的庭院里随处可见忙碌着的宫女太监,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与众不同的是,从今天开始,北宫开始有了女主人,或许今后的日子会多些生趣罢。听说王妃是个既有才又有貌的端庄淑女,故北宫的下人们均对黛玉无比好奇中。

新房里,黛玉起了床,看了看依旧沉睡不起的水溶,自己这个新婚的丈夫,此时此刻,自己真的成为一个人妇了,一切均这么真实。

见水溶仍不醒,黛玉只得近前推了推。

水溶睡得正香,感觉到有人推他,迷蒙地睁开眼,睡眼惺忪地看看黛玉,揉揉眼睛,突然了发现了什么似地猛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倒把黛玉吓了一跳。

只见他激动地一把抓过她的手:“林姐姐,我们成亲了,是不是,你是我的新娘子了!”

然后突然安静了下来,盯着黛玉一动不动地看了半天,方慢慢地伸出手去:“我也有娘子了,我不是做梦吧?”嘴里一面嘀咕着,一面出其不意地在黛玉脸蛋上使劲地捏了一下。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黛玉一皱眉,下手竟这么没轻没重。瞪了瞪他,看着眼前这张笑得一脸无邪的笑容,忍了忍,抚着自己的脸,初见他时的那份怜惜和同情此刻被他的粗鲁折腾得所剩无几。

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虽然真的很疼,但他是她的丈夫,她不能还手。见黛玉皱眉,水溶眼底划过一丝异样,拍着手开心地嚷道:“是真的呢,娘子的脸蛋好滑啊,我喜欢!”

见他手舞足蹈地沉浸在兴奋之中,一旁的黛玉只郁闷地抚着自己的脸,照了照镜子,还好,没有掐痕,终是个傻子,想必下手是不知道轻重的。

黛玉很郁闷地想着,只怕以后少不了他这样的摸掐了罢,一个智障之人,还能和他计较什么呢?只怕讲道理也是讲不通的。

这时,水溶拍着手傻笑着:“我也有娘子了,哈,我也有娘子呢!”说着兴奋推开门,疯疯癫癫地便跑了出去。

动作快得黛玉来不及阻拦,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感觉是这里并不简单,反正外面会有宫女太监管的。自己只想要一份平静的生活,这些也不是自己份内之事,所以,她淡定而从容地一笑。

这时,外面紫鹃和雪雁端着洗漱之物走了进来:“王妃,梳洗一下罢!”黛玉收回视线,在二人的侍候下,不一会儿就穿戴整齐。

紫鹃悄然道:“王妃,王爷呢,这一大早地去哪儿了?”新郎一大早便不在房中,只有新娘子一个人,可今天按照礼仪是要去给太后请安的。

黛玉头也没抬:“不知跑去哪儿了?”

紫鹃见黛玉语气平静,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有些不平道:“不象话,哪有一早就自己跑出去玩的,这王府里怎么也没人懂规矩,一会儿可是要给太后请安的!”

黛玉看了紫鹃一眼,低声道:“话不许乱说,这里不是大观园,小心隔墙有耳,以后你们俩也小心着点儿!”紫鹃咬咬唇不吭声了。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三个宫女姗姗走了进来,整整齐齐地站在屋子中央,为首正是那名叫翠翘的少女。

黛玉看了看三人的装束,便知道这翠翘在府中的地位与众不同。果然,翠翘轻启樱唇:“翠翘见过王妃,给王妃请安!”连奴婢二字也省了。

随即派头十足地一瞥另外两名宫女,另外两名宫女忙道:“奴婢秋鸾……”

“奴婢青冉……见过王妃!”三人一齐给黛玉下跪行礼。黛玉轻轻颔首,示意三人起来。

“启禀王妃,翠翘是北宫的大宫女,王妃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翠翘就是!”翠翘不卑不亢,不急不缓,好象她才是北宫的女主人,黛玉倒象是客人一般。说完,笑吟吟看着黛玉,等待着她的反应。

黛玉一皱眉,听这翠翘语气中的骄矜,很显然没有她这个正牌的王妃放在眼里。她头也不抬,坐在那里,表情平静,只管用玉梳梳理着自己的秀发,根本看不出一点异样和不快。慢条丝理中带着一丝尊贵。

有时候毋须多言,沉默就是一把锋利的武器!

虽然就那么淡淡地笑着,但翠翘心里却腾起一丝不安,眼前这个漂亮的小王妃,举止从容淡定,但有一股无形的威严和压力,不简单哪!

不过翠翘神情很快就恢复如常,自己是太后派来的,一直掌握这北宫的事务,有太后给自己撑腰,自小入宫的她可在吃人的皇宫中混的日子不短了,还怕她一个自小便娇小惯养毫无地位的弱女子不成。

别人不清楚,翠翘可是清楚的,太后本来中意的并不是这个林黛玉,因太后不怎么喜欢元妃,故也根本没考虑元妃的表妹,但是王爷死乞白赖地非求了太后,太后才同意的。

想到此,翠翘底气更足了!

看黛玉已经梳妆完毕,翠翘笑不丝地道:“王妃,以后青冉和红鸾就侍候你罢!”

另外二人脸上端着一丝谦恭的微笑,黛玉看了看二人:“也罢了,有紫鹃和雪雁二人就够了,你们两个,还是专门服侍王爷罢!”

说着慢悠悠地在床头坐了,那二人忙看向翠翘,似在征求着她的意见,翠翘脸色一变,她的命令,还从来没有人反对过呢,没成想这王妃竟是不领情,自己好心给她添几个侍女,她却不要。

翠翘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悦,随即恢复如常,依旧笑道:“那好罢!”

笑容却一敛,语气有些冷淡地:“青冉,去看看王爷在哪,赶紧服侍王爷更衣,一会儿得去给太后她老人家请安,不然就晚了,她老人家可是最恨失礼的人了。王爷的性子,平时也罢了,可如今成了亲,如果再去迟了,就不好了。”

转身却对黛玉换上了一副笑脸:“不瞒王妃,这北宫的宫女太监均是太后她老人家亲自筛选的,王爷刚成亲,王妃一点也不了解府中的规矩,以后你们俩可得时刻提点着王妃点儿!”

话里便明着告诉了黛玉,这北宫的,全是太后派来的,根本得罪不得。

黛玉眸底划过一丝冷冽,荣府中,太多这种仗着主子的势便自抬身份,不知自己到底属什么的奴才了,不过她懒得和这种人计较,反正自己不过一个匆匆过客,所求不多,不过是一份平静。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从来不是良善之前辈,不会主动去欺负人,只要别人不惹她,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但是如果真的惹了她的话,她也不会客气!

容忍是一种涵养,但并非是软弱可欺。正在这时,却听一声傻笑声,水溶带着一阵风回来了……

第十七章 顽皮刁钻 水溶戏黛

屋内的气氛微微松驰了一下,翠翘三人忙给水溶见礼。

这时,只见水溶满面春风地掏出身后的一个小瓷罐儿,神神秘秘地凑近了黛玉:“娘子,我给你看好东西,这可是我的宝贝啊!”

说着好看的大眼睛看了看旁边,拽着黛玉的手小声道:“只给娘子你看,不给她们看!”翠翘等想是见怪不怪了,只是站在那里微笑不语。

王爷该不会又捉到什么可怕小虫子了吧,以前,王爷的所谓宝贝可是没少吓人,于是,有些幸灾乐祸地等着看乐子。

捕捉到翠翘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异样,黛玉嫣然一笑,温柔地问道:“是什么宝贝啊?”

故作一脸的好奇状,一面看着他手中的陶罐,一个爱玩的孩子,充不量也不过是什么蟋蟀啊一类的玩意罢?

只见水溶猛地掀开盖子,罐子里面赫然是几只蟑螂,此时正懒洋洋地趴在罐子里,黛玉笑容一滞,这就是他的宝贝,这位王爷的爱好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水溶一脸的兴奋:“娘子,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地捉到的呢,娘子,好不好玩啊?”一面端着复凑近了黛玉。

黛玉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不动声色地微笑着点点头:“既然是你的宝贝,那王爷就自己留着吧!”

一面压低了声音哄着他道:“可千万不要让别人给偷了去哦!”

见黛玉脸不改色并不害怕,水溶脸上迅速地闪过一丝狡黠,她竟然连蟑螂也不怕,要是别的女子,只怕早已经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连连了,但黛玉却神色如常。

水溶嘟着嘴,使劲地点点头,一面用袖子掩了,回过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翠翘等人,似是怕被她们偷窥到。翠翘等想是习惯了他的疯疯癫癫,对此丝毫没有异常的反应。

这时,翠翘向青冉使了个眼色,青冉忙近前向水溶道:“奴婢服侍王爷更衣罢!”

水溶一脸嘻笑地看看几个人,突然手一指黛玉:“我有娘子了呢,我要娘子给我更衣!”

翠翘轻抬眉梢扫了黛玉一眼,一脸轻笑地哄着水溶道:“王爷听话,王妃是在荣府长大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干过这等服侍人的活,还是让青冉侍候王爷罢!”

黛玉饶有兴趣地淡淡地看着翠翘,这个大宫女可不简单哪,话里话外似褒实贬,根本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什么叫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摆明是讥讽黛玉是个娇生惯养的闺阁千金小姐。

出嫁从夫,嫁了人妻子侍候丈夫是天经地义的,但翠翘却暗讽自己不会侍候夫婿,这是拐着弯地指责她有失妇德。

也不答言,只是静静地看着,不置一辞。见紫鹃意欲争辩,黛玉使了个眼角,紫鹃将快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见青冉欲近前,水溶一把躲了开,蹭到黛玉身边,嘴里嘟囔着:“我就要娘子给我穿衣嘛!”

一面扯着黛玉的胳膊摇来晃去,他的力气不小,摇得黛玉忙拉开他的手,脸上笑容晏晏,欣然点点头,水眸扫了扫众人:“你们全出去罢,王爷有我服侍就行了!”

说着示意紫鹃:“去给王爷拿套新衣来!”话语温和,但无形中带着一丝不容质疑的命令。

翠翘见状眼神一闪,自己本想看王妃笑话的,但听了黛玉的吩咐不好不从,遂向另外两个人使了个眼色,三人慢慢地退了出去。

翠翘退出前回眉一挑,微微出一个淡淡的嘲讽。翠翘的一举一动紫鹃看在眼里,不悦地嘟囔道:“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看来这里的人比荣府的还难以对付!”

黛玉低声斥道:“紫鹃,这里不比大观园,不许多言!”

一面抬起头笑向水溶:“王爷想穿哪一件?”神情娇柔笑容如水,看不出半分的介意。

水溶歪着头笑得乖巧听话,完全不明白方才发生:“娘子喜欢就好!”

紫鹃撇撇嘴,依言拿了一套新衣,黛玉打量了一下,男子的衣服,却是没接触过,不过这并不难不住她,想了想平时宝玉的穿着,比划着给水溶一一穿戴。

水溶很不合作地身子扭来扭去,黛玉费了好大的劲,终于穿戴停当。她没有注意到,水溶的一双眼睛,虽看似没有焦距,其实一直在注视着她。

黛玉最后打量了一下,自己非常满意。一套华美的锦服在身,衬得水溶越发俊美,若不开口,真有看不出他是个痴傻之人。

黛玉歪着头打量着水溶,思绪却游离开,可惜了这副相貌,听说是几年前才傻掉的,会不会这其中有什么问题,一念至此,自己也吓了一跳。

见黛玉不错眼珠地盯着水溶,旁边紫鹃低声地笑了起来,捅了捅黛玉:“王妃,该给太后去请安了!”黛玉回过神来,却见水溶眨眨眼,一脸的懵懂,只得按捺下心头的惋惜。

当水溶挽着黛玉宛如一对璧人一般出现在门口时,翠翘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唤来总管太监冯宝,嘱咐了几句,冯宝方引着水溶和黛玉,向太后的长寿宫而去。

一路上不知从哪儿飘来阵阵花香,沾着清晨的朝露,呼上一口,又舒服又畅快。又一阵春风拂面而来,黛玉微阖着水眸,享受着清风的爱抚。

看着身边的她笑容柔婉,走在她身侧的水溶,眸底闪过一丝复杂,随即恢复了平时的懵懂天真,嘻嘻笑着,东张西望着。

七拐八拐,不一会来到长寿宫外,这时,却见一对俊俏的男女站在那里。黛玉打量着二人的装束,男子眉目清朗,面容白皙,一袭紫色的锦袍衬得他优雅又尊贵,举手投足间有几分书卷气。女子眼眸精亮,秀眉高挑,气质不俗,顾盼间几分娇矜,还隐隐然有几分英气。

看样子应该是二皇子或是三皇子罢,昨天三对新人一起成亲,想必今早一起来敬茶了。正想着如何称呼,这时对方却温文尔雅地一笑,对方礼貌地向黛玉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冯宝在一旁小心地道:“王妃,这是三皇子!”黛玉方知这是三皇子水岚清,那身侧的女子便是神武大将军之女冯可瑶,遂也客气地回以一笑:“见过三皇子,三皇子妃!”

未料对方身畔的女子却一挑秀眉,不屑地上下打量了黛玉几眼,冷冷地一扬首,象只高傲的孔雀一般拽着水岚清从二人身畔走过。

第十八章 莫名敌意 遭遇冷落

黛玉有些不解地望着二人的背影,自己并不认识方才的女子,不知她何来那种不屑的眼神,是出于女子之间的妒忌,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不得而知。

不过这些事黛玉没兴趣,也不想知道。自古宫中就是是非之地,你不犯人,人却犯你,似乎没有什么道理可言,看来以后自己该更谨慎才是。

脸上依旧挂着温和可人的笑容,挽着水溶便往里走,这时,背后传来一阵亲昵甜脆的笑声,只听冯宝恭敬地道:“见过二皇子、二皇子妃!”

黛玉回身一看,又一位潇洒俊朗的男子挽着一个娇小美丽的女子冉冉而来。女子方才还有说有笑地,娇羞得如同小鸟一般,却在见到她之后笑容遽然一收,脸色一冷,扬起头目光有些上下扫视着她,比方才的女子还要高傲。

女子黛玉认识,是忠顺亲王府的那位郡主骆惜颜,那一日,众姐妹随着贾母去顺亲王府,因是差不多的年龄,顺亲王妃便命这位郡主与姐妹们闲话,当时自己也与这位郡主聊过几句。

言谈举止总是有股盛气凌人的态势,语气中带着一丝傲气和娇矜,不象府中的姐妹那么随和。她嫁的是二皇子水墨白,那便是面前这位倜傥潇洒的男子了。

虽不喜骆惜颜,但礼数仍要周到地,黛玉微微一笑,向对方行了一礼:“见过二皇子,二皇子妃!”水溶见状也傻呵呵地随着黛玉一起动作,水墨白微微一笑,骆惜颜却抿着嘴并不言语。

黛玉也不计较,让过二人,意思是让二人先进去。骆惜颜也不客气,挽了水墨白便欲往里走,这时水溶却一拍手,吓了骆惜颜一跳,她有些着恼地瞪了水溶一眼。

水溶丝毫不觉,他瞅了瞅对方,又瞅瞅自己身畔的黛玉,象是发现了什么似地自豪地道:“二皇兄,看,我也有娘了子呢!”

一面得意地揽过黛玉扬起脸:“二皇兄,我的娘子比你的还漂亮,呵呵!”一面不顾骆惜颜冷然沉下来的脸,炫耀似地将黛玉一把推到水墨白面前:“娘子的脸可细滑了,不信二皇兄你也摸摸看!”

他的手劲竟是出奇地大,一面手不老实地捏着黛玉的脸。黛玉微微蹙起眉头,许是习惯了水溶的胡闹,水墨白并未表示出丝毫的意外,挑挑眉,一脸的风清云淡,看向黛玉的眸中平添了几丝兴味。

水溶的童言无忌让二皇子妃骆惜颜不顾形象地捂着嘴笑起来。黛玉心里暗道,这可真是两口子,全这么不厚道,明知水溶是个傻子,竟然眼睁睁地看自己的笑话。

正想着,脸上不经意还被水溶亲了一口,黛玉吓了一跳,真是尴尬之极,当着二皇子夫妇的面,只得装作害羞的模样,神态局促地垂下头,眼神如小鹿般不安。

骆惜颜停住笑,一挑眉看看脸色绯红的黛玉,一脸的鄙夷不屑,貌似不经意地道:“这才成亲,北静王夫妇就如此恩爱,可真让人羡煞。北静王妃,你我还真是缘份,兜兜转转,还真成了一家人了!”

说着笑容一收,本以为这个林黛玉会成为大哥的世子妃的,没想到竟是临时有变,竟然被这个傻子抢了先,骆惜颜听说身为皇贵妃的姑姑讲了,是水溶在太后面前又哭又闹,太后才同意将林黛玉赐婚的。

哂笑地瞥向水溶,一挑眉冷哼了一声,扬扬眉头,骆惜颜一副同情惋惜的口气:“可惜了!”说罢柳腰一摆,挽了水墨施施然走进长寿宫。

黛玉不气不恼,淡定地看着骆惜颜夫妇俩走进去,这时,一道视线射过来,黛玉抬头,竟是二皇子水墨白,见黛玉若有所思,水墨白挑挑眉。

黛玉神情淡淡地,正想着,不防水溶的脸凑过来:“娘子你想什么呢?”一面认真地在她脸上逡巡不已。黛玉吓了一跳,忙抚着xiōng口闪了开。

这时,冯宝催促道:“王爷,王妃,二皇子和三皇子可都进去了,去迟了可不恭敬,太后最反感不守时的人了!”

水溶闻听两眼放光,嘴里嚷道:“我要去看皇祖母,娘子快点哦~”说着甩下黛玉一溜烟跑了进去,黛玉只得笑笑,重新整了整装,方轻移莲步走了进去。

未料走到门口时,却被拦下:“北静王妃请留步,方才太后有令,北静王妃姗姗来迟,先在门口稍等片刻,容后听宣!”一个不yīn不阳的声音传完这番话后,手中的拂尘一掸,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黛玉有些无奈,这是变相地惩罚,那两位皇子才进去,自己并没有来迟,她想不明白自己哪里惹着这位太后了,不是说水溶是她最喜爱的孙子吗,怎么竟然对自己这个孙媳妇如此有成见,就算是爱屋及乌,也不该这么怠慢自己罢!

站在那里,黛玉心里好生不解,但,太后是谁,后宫的最高长辈,她只能听话地候在门口,目送其他人进去。承受着众人异样的目光,黛玉只得佯作没看见,将身边一切视作无物,抬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

天空清澈如碧,如水洗过一般澄澈,朵朵白云在空中飘来飘去,看上去无比地悠闲。黛玉此时不由感慨,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坐看天边云卷云舒,那一份闲适和淡然,只怕自己永远也无法享受了。本以为,能得到一份平静的,但她此刻感觉到,今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后悔吗?现在只怕没有机会了。站在那里,黛玉极力地挺直了俏腰,好在如今这副身子已经无碍了,只是看上去娇弱一点而已。

她必须要站得端庄大方,因为她清楚,虽然太后不在,但她身后肯定有不少太后的眼线在盯着自己呢,自己的一行一动均决定着太后今后对自己的态度。

黛玉浅笑盈盈,反正自己现在已经健康了许多,不再弱不禁风了,不然只怕站上那么一小会儿,腿也会酸罢。

不知过了多久,这时,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尖尖的声音:“太后宣北静王妃进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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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在宫中,情形不大妙哈,请大家继续关注后面的精彩哈。

第十九章 从容应对 请安敬茶

黛玉如释重负一般,随着传旨太监走了进去。屋内的摆设真是金堆玉彻,彩绣辉煌,描金绘彩,富贵堂皇。

殿中端坐着一位尊贵的老太太,鬓发皆白,雍容华贵,眉眼间隐隐然一丝威严,膝下两位侍女正小心翼翼地拿着美人腿轻轻地捶着腿,这便是后宫最尊贵的女人,太后了!

左侧坐着剑眉修目,一身龙袍的中年男子,很显然是当今圣上水晈,看得出来年轻时是个美男子。右首则端坐着一位端庄娴淑的女子,看其装束应该就是皇后了罢,气度娴雅,确有国母之风。

皇后的旁边,还坐着一个秀美的女子,看坐位仅在皇后之下,那应该是皇贵妃了,听说是顺亲王的堂妹。后宫除了皇后,皇贵妃以外,还是四位贵妃,而元春便是其中的一位,但这样的场合四位贵妃均未在座。

想到贾府仗着元妃的势无法无天,全然不知元妃在宫里的情形。余下座位便是几位皇子皇子妃了,看来二皇子和三皇子已经献过茶,只等自己了。

来不及考虑太多,黛玉便识相地垂首飘飘下拜:“给太后,皇上,皇后请安!”声如燕莺,柔婉动人,但殿内依旧有低微的笑声传来。

太后似乎没有看到地下跪着的黛玉,又或许,没有听到她说话。依旧侧着身子,与皇后说着什么,脸上的笑容从容平和。

其他人早看到了地上跪着的黛玉,众人怀着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心思,用不同的表情和目光扫过地下跪着的黛玉,见太后不发话,谁也不敢出声提醒。

黛玉很清醒这位老太后是故意的,不过她也不恼,反正在外面已经站了半天受了半天冷落了,她能怎么样呢,现在能做的就是忍,无论如何今天她得忍住,闯过这道坎。

谁让她是小辈,人家是长辈呢,那就多跪一会儿罢,这点苦还是能受的。今天这个坎如过不去,只怕以后再难讨太后欢心了,自己既然和水溶成了亲,那以后就得与这些人来往,若想日子好过,惹了谁也不能惹到太后。

半晌,太后方似突然发现了地下的黛玉,眯起凤眸,打量一下方淡淡地道:“是北静王妃啊,何时进来的,起来罢!”

黛玉方有些吃力地立起身来,揉揉酸麻的膝盖。太后瞅了她一眼:“哀家瞧着北静王妃这小身子骨,可是够弱的。看着风一吹一次就倒啊,听说,自小便服药,看来哀家想抱孙子,不定等到猴年马月了!”

语气慢条丝理,可是话里字字带刺,黛玉暗道,明知自己弱,还要罚站,这个太后显然是故意针对自己,不过她也没办法。此时此刻没有自己置喙的资格,只是淡淡地走过去,和水溶站在了一起。

这时,皇后陪笑道:“母后,渴了吧,还是让北静王妃敬茶罢!”太后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却并不看黛玉。

嬷嬷正要去准备上茶,这时却听一个清脆乖巧的女声道:“皇祖母,孙媳可是听说,这荣府的小姐们均会烹制功夫茶,这北静王妃自是精于此道,皇祖母今日可是有口福了!”

黛玉循着声音看去,只见骆惜颜正高挑眉梢,笑不丝地看着自己,微微弯起的嘴角,却分明带了一丝得意和挑衅。

“是吗,果有此事?”太后闻言挑挑眉梢忽然若有所思地道:“对了,哀家想起来了,这北静王妃是元妃的表妹,听说自小在荣府长大,是荣府亲自调教出来的,想必也是才情兼备的。哀家可听说荣府里很讲究养生,既然谙习茶道,那今儿就尝尝北静王妃的功夫茶罢!”

看着骆惜颜不怀好意的笑容,黛玉真是有些郁闷,自己这是何苦,没招谁没惹谁,嫁的还是一个傻子,就惹得众人对她这么有意见。

太后明显地不喜欢自己,骆惜颜对自己更没有好感,那个三皇子妃对自己似乎也很抵触。此时太后点名要喝功夫茶,摆明了就是刁难。

既然太后发了话,她再难拒绝,不然那就是她的不是了。不过这确难不倒她,黛玉挽唇一笑,因为云中鹤不仅医学渊博,不生最爱的便是品茶,闲暇之余,便教了自己如何烹制这功夫茶。

那时候,自己常常给父亲和师傅二人烹制,夏天采了荷叶上的露珠,看着二人悠闲惬意的样子,是自己最感幸福的时刻。

如今,父亲不在了,师傅也去游览名山大川了,这功夫茶,她在荣府中连贾母也未给烹制过。浊物有酒,清物有茶,茶乃极雅极洁之事,那等富丽人家,有几个真正能品得出茶之三昧呢!在荣府时,倒是和妙玉切磋过,二人对茶的理解深以为同。

此时,自己却推辞不得,故而脸上含笑,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两腮的梨涡时隐时现,整个人看上去轻灵曼妙,黛玉貌似谦恭地向太后微微一笑,垂首道:“不知皇祖母可喜欢什么茶,烦请嬷嬷拿一套紫砂茶具和茶叶来!”

太后闻言向身边的嬷嬷示意:“哀家要喝老君眉,皇上你呢?”

水晈未置可否地道:“母后,我喝什么都行!”目光不经意地扫了黛玉一眼,看得出来兴趣似乎不大,只是为了迎合太后的提议。

不大一会儿,嬷嬷在太后的示意下将茶和滚烫的热水均捧了来。在众人的注目下,黛玉清浅一笑,轻移莲步冉冉来到茶几前,优雅地跪在了地毯上,按照茶道的顺序,先是洗器,洗茶叶,然后按照依次注水、浸泡……

此刻殿内一片寂静,众人皆或好奇或淡然地看着黛玉,一时均被她娴熟的动作吸引了,就连平时好动的水溶此时也突然安静了下来。

黛玉低垂粉项,神态从容淡定而专注,动作认真一丝不苛,似乎在完成一项非常神圣而重大的事情。粉唇弯起,挂着似有似无的微笑,仿佛一幅优美的画,让人不禁沉迷。

须臾,茶泡好了,黛玉轻轻立起身来,双手执杯,嘴角噙笑首先奉与太后:“皇祖母,请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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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看妹妹如何化解危机哈……

第二十章 玉秀于林 再次被妒

太后看了黛玉一眼,方才亲眼见识了黛玉的认真和虔诚,心里有一丝触动,不由自主地接了过来,抿了一口,只觉得齿颊留香,煞是爽口。

脸色微缓和了些:“嗯,味道是不错,清淳无比,确实与寻常的制法不同!”

表面虽未流露出丝毫的异样,但心里对黛玉有了些改观,今天她有意刁难黛玉,但黛玉却不急不恼不怨,可见涵养不错,难怪溶儿会喜欢她。

虽是简简单单地一句话,但这足以让黛玉松口气了,太后这算是通过了。

但黛玉不敢掉以轻心,这皇家人哪个也不好对付,她是谁也得罪不起地,随着云嬷嬷来到水晈面前:“皇上,请喝茶!”

水晈接过来品了一口,不动声色地微微颔首,眼角余光扫了扫面前的少女,北静王妃竟然是林如海的女儿,这也是他事后才知道的。想到林如海,水晈底闪过一丝不明,看向黛玉的目光中便有了丝探究。

水晈威严的目光,令黛玉微微垂首,感觉到一丝无形的压力,皇家的人本就比别人多一些心思,更何况还是手握大权的皇帝呢!

她不露声色地随着云嬷嬷来到皇后面前,依次给皇后,皇贵妃敬了茶,二人品后也不由赞叹,但是目光中却也颇有点意味深长的味道。

黛玉挽唇一笑,丝毫未流露出半点骄矜之色,瞧在太后眼里,对她更是改观了不少。

接下来,便是皇室中的那几位皇子了,二皇子和三皇子夫妇,黛玉已经见过,唯有大皇子水明畅没有见过。

此时站在水明畅面前,黛玉态度从容谦恭,尽现一位大家闺秀的涵养:“大皇子,请喝茶!”

水明畅墨如琉璃的眸子如同两潭幽深的湖水,骨节分明的手缓缓伸出接过黛玉递过来的茶,轻轻抿了一口,眼神无波,只是轻轻地颔首,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黛玉温婉地把茶递给水明畅旁边的大皇子妃,皇家的媳妇,自然全是千挑万选的淑女静媛,这个沐馨也是,长相秀气端丽,气质温婉贤淑,透着一股清雅之气。

沐馨品了一口,对着黛玉微微一笑,轻声赞道:“果真是好茶,北静王妃好手艺,改日有闲可否赐教?”

语气柔婉客气,黛玉一怔,抬眸看到那双含笑的秋眸,这是这里第一个对她真诚微笑的女子,看得出来,沐馨的笑容里没有半分的虚情假意。

黛玉挽唇一笑,大大方方地道:“大皇子妃不嫌我技艺粗陋就好!”沐馨眉眼间笑意盈盈,看上去非常地温暖。

皇宫,自是最重礼仪的地方,接下来,黛玉被云嬷嬷领到了二皇子面前,想到刚才夫妇二人的一慕,黛玉敛眉不卑不亢地将茶奉于他面前:“二皇子,请喝茶!”

水墨白一双清眸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在她的脸上未作丝毫的停留,接过茶未置可否,黛玉却分明感觉到了此人眼中的那一丝异样。

不露声色地将茶复奉给旁边的二皇子妃,妃骆惜颜扬扬首有些高傲地接过黛玉手中的茶,品了一口茶,脸色一绷,架子十足。

黛玉却微微一笑,骆惜颜秀眉一颦,不屑地扫了她一眼,目光望向了别处。黛玉知道,此时大家都在看着,心里自然会对二人的反应有计较,遂仍温婉地一笑。

最后来到三皇子夫妇面前,水岚清,这个有着温暖眼神的男子,一身的书卷之气,温润如玉,黛玉仅一眼就对他有好感,除了沐馨,水岚清也是对自己露出过笑容的人。

水岚清接过黛玉的茶,向她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但黛玉只是例行公事般地垂下水眸。

她知道,此时,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这个度她得把握好,既不能太随便,也不能太疏离,不然稍不留神,就会出岔子。

手中的茶递到旁边的冯可瑶面前,黛玉的语气柔和,听不出一点不满:“三皇子妃,请喝茶!”

冯可瑶却扬着头半天没有接,黛玉不急不恼极有耐心地举了半天:“三皇妃,请喝茶!”太后的目光有些不满地扫过来,水岚清见状一皱眉悄悄地碰了冯可瑶一下。

鉴于太后的压力,冯可瑶才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接过来,品了一口瞥过黛玉有些哂笑道:“功夫茶,也不过如此嘛,和平时的茶也没什么好样!”黛玉未置可否仿佛没听到一般淡笑着转过身。

余下的是两位年幼的皇子,敬起来顺利多了。该敬的全敬完了,黛玉松了口气,这时,水溶却兴冲冲地一把冲上来:“娘子,喝茶,溶儿也要喝茶!”

黛玉揭开茶壶的盖,这么巧,一点茶水也没有了。只好温言道:“没有了,回去我再给你泡如何?”

未料水溶却脸一变一甩袖子开始耍起来:“不要,不要,娘子你坏,皇祖母她们都有茶喝,偏偏没有溶儿的,皇祖母,我要喝茶,就要喝娘子沏的茶嘛……”一面说着一面坐在地上撒起泼来。

黛玉真怀疑他是故意的,早不要晚不要,偏偏在这个时候当众出她的丑,分明也是在刁难她。不过她不惊不扰,这里是长寿宫,没有自己置喙的资格,有太后在,自会有人出场。

果然,见自己的宝贝孙儿坐在地上耍赖,太后示意身边的宫女:“把北静王扶起来!”

两个宫女不敢怠慢,忙近前一边一个去拽水溶,水溶却越发变本加厉,甩开两个宫女的手在地上赖着不肯起来,嘴里大嚷大叫着:“皇祖母,娘子不给溶儿茶喝,她坏,溶儿不要这样的娘子了,溶儿不喜欢她了!”一面指着黛玉撅起嘴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感觉到冯可瑶和骆惜颜微带嘲弄的目光,黛玉垂下水眸,佯作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救援般地看向太后,表情有些惊慌失措。

见水溶闹得不象话,太后一皱眉,语气徒然凌厉:“还不快把北静王拽起来!”

这时又上来两个宫女,四个人好不容易才将又吵又闹的水溶拽了起来。见黛玉垂首不语,水溶犹自耍闹,太后有些不忍似是解释着:“溶儿自来如此,小孩子似的,玉儿你不要介意!”

称呼从北静王妃立马换成了玉儿,那份亲昵令在场的人一怔,立时各种异样不明的目光投向了黛玉。

太后一面象征性地斥责了水溶几句,但语气轻描淡写,黛玉便知水溶是太后的心肝宝贝,再过分也舍不得申斥,如此不过是给自己个台阶下而已,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但这已经是最大的面子了罢。

于是装作惶恐地道:“孙媳岂敢,出嫁从夫,侍候好王爷是份内之事,是孙媳不好,茶水备得不足,王爷生气也是应该的!”

一面低垂下粉项,样子象极了自责的小媳妇,但心里却对自己无比鄙夷。太后脸上浮起一丝笑容,心里对这个孙子媳妇大为改观。

骆惜颜初一脸趁愿地瞧着,这时,不失时机地道:“皇祖母,方才北静王妃展示茶道,孙媳眼拙没看明白,正好,北静王也没喝茶,不如,北静王妃再给我们演示一次,我们也好向北静王妃好好地学学。都说这茶道是极雅之前事,我们学会了,以后啊,好给皇祖母也沏上这样香淳的茶,皇祖母,您看可好?”

第二十一章 淡然从容 茶之三昧

话音刚落,未等太后发话,水溶双眼冒出亮彩,立即拍着手叫道:“好啊好啊,我要喝娘子的茶,娘子,你快点快点!”

见水溶喜欢,太后也顺水推舟,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好容易一家子聚到一起,于是笑吟吟地瞅着黛玉:“也好,不如你再给三位皇子妃再演示一遍,让她们好好向你学学!”

黛玉无法,本以为敬了茶赶紧回去,方才折腾得她真有点吃不消了。太后有令,只得遵从,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表面仍是温良贤淑:“孙媳技艺粗鄙,既然皇祖母喜欢,那就勉为其难罢!”

一面重新跪了下来,这时,三个皇子妃也凑近前来,注意观看黛玉的动作。

水溶也凑上前来,黛玉看了他一眼,哪有热闹他往哪凑,这茶道本是高雅之事,有他在,还真有点煞风景,不过她可不敢当众这么说出来。微微一笑向云嬷嬷轻声道:“烦请嬷嬷拿些铁观音来可好?”

云嬷嬷依言将茶叶拿了来,黛玉向三位皇子妃浅浅一笑,笑容有如小荷含露,随即又扫了一下身旁的水溶:“可以开始了!”

一面嘴角噙笑,娓娓道来:“先将水烧沸,接下来,赏鉴茶叶,就如这铁观音,要以色泽乌润,花香怡人,砂绿明显者最佳;投以三分之一的茶叶在壶中,然后浇以滚水,此谓悬壶高冲!”

说着手执一壶滚落的热水,浇注到壶中,然后微微一笑,声音清柔动人:“这也叫洗茶,时间不能过短,更不能过长,时间短香和韵不能充分发挥,时间过长则产生苦涩味。”

众人皆被黛玉的讲解和娴熟的动作吸引住了,就连皇上也看住了。微微一停,黛玉将茶水倒在几个茶盅里,水溶高兴地便伸手去拿:“我要喝,我要喝!”

不料犹热的茶水一下子烫到了他的手上,不由一松手,茶盅叭地一声掉到了地上,摔成两瓣,水溶抖着手又不干了:“娘子是坏人,好痛好痛!”

黛玉不防他伸手过来,微一蹙眉,停下手中的动作,忙焦急地一把拿过他的手端详了一下,白皙的手背上有点微红,抚了抚哄着他道:“没事罢!”

心里却暗自嗔怪,一面蹙着脸有些失措地道:“疼不疼,全怪我,一定很疼罢?”一面装作很心疼的模样转向太后:“皇祖母,孙媳不小心烫到了王爷,您老人家这里可有药膏?”

长长的睫毛不停地眨动着,看样子非常担心,黛玉的反应令水溶一怔,黛玉抬头看向水溶,那眸底一闪而过的异样快得抓也抓不住。

这时,太后连忙迭声喊着:“红绫,快去拿玉肌丸来,”一面心疼地嗔怪着:“溶儿快坐回我身边来,不许再胡闹!”

黛玉忙柔声地自责着:“皇祖母,不要怪王爷,是孙媳不小心!”

见黛玉关心水溶,太后心里不由越加喜欢,看得出来,这个孙子媳妇是真心地关心自己的这个傻孙子的,这就好。一面呵呵地笑道:“溶儿不许再胡闹,玉儿正演示功夫茶呢,乖乖地待在皇祖母身边!”

水溶只得撅着嘴坐回了太后身边,向黛玉翻了翻眼儿,太后冲黛玉一笑:“继续罢,哀家也觉得有趣,还想看看接下来的情形呢!”

黛玉淡淡一笑,扫了水溶一眼,重新回到茶几前,接着方才的步骤:“这第一道茶是不喝的,因为第一道茶,是茶叶舒展的过程,茶的香和韵都没有达到完美,因此,只能用于洗杯留香,这称为观音出海!”

一面复将水冲入壶中,说着眼角余光看向水溶,唇畔勾起一抹调皮的笑容:“这第二遍茶,称为平分秋色,品尝时,分茶以均匀,不能存此薄彼,天下茶人,一团和气,品尝侍茗,幽兰飘香,轻嗓一口,余韵绵长!”

一面浅笑盈盈:“小口啜饮,三口为品!轻啜一口含在两腮,细细品转到舌尖,这样可舌尖生津,韵中回甘!”

“好一个余韵绵长,韵中回甘!”太后呵呵一笑,随即拍了拍水溶的手语气宠溺中含着嗔怪:“看到了吧,难怪你被烫到,那是洗杯子的水,不是喝的,以后可不许这么毛手毛脚的了,再烫着我可不管了!”

黛玉淡淡笑着将壶中的茶缓缓地倾注到每一个小巧精致的杯中,一面缓缓地道:“泡茶是颇为讲究的,好水才能烹出好茶来,有道是得佳茗不易,觅好水益难!茶性必发于水,八分之茶,遇十分之茶,茶亦十八矣。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孙媳曾品过陈年的雪水,烹得的茶,味道确实与众不同!”

太后眼前一亮:“哦,那以后立冬下了雪,哀家便命收集些梅茶上的雪来藏着。”

黛玉浅笑道:“皇祖母,您只记得冬天可收集雪水,可是夏天的您却疏忽了!”说着浅笑吟吟:“夏天荷花荷叶的露珠,可是甘露,用来烹茶,与雪水无益!”

太后恍然大悟一般,眉眼俱是笑:“是啊,哀家怎么把荷花给忘了呢!”

黛玉低眉顺眼,乖巧地道:“那等夏天荷花开了,孙媳一定给皇祖母采摘一些让您老人家尝尝!”太后笑得畅快开怀,无形之中,对黛玉的抵触便减了七八分,现在看着黛玉怎么看怎么顺眼了。

见太后与黛玉二人聊得其乐融融,转眼间态度大转,其他众人均闪过暧昧不明,骆惜颜微微撇撇嘴,冯可遥亦是樱唇抿起一个嘲讽的弧度,颇有些不屑。

这个林黛玉,可真会卖乖抓巧,狐媚子一个,一会儿的功夫,就哄得太后眉开眼笑的。

见到水溶在一旁傻呵呵地听着,冯可瑶心中一阵鄙夷突然出声提醒着:“北静王爷,你不是要喝茶吗?”

水溶愣愣地,恍然大悟一般,脸上现出惊喜:“是啊是啊,娘子沏的茶我还没尝呢!”说着猛然冲上来有些性急地道:“娘子,这次能喝了罢!”

黛玉不防手中的茶壶被他碰得铛啷一声,茶水泼了出来,倒烫了黛玉一手,好在茶壶没有掉到地上,黛玉呀了一声,忙抚着自己的手背。

水溶忙一把扯过她的手:“娘子,疼不疼?”一面蹙着脸:“娘子,皇祖母还让我小心呢,你怎么也这么不注意呢?”

一面象个孩子似的吹了吹,突然拿起黛玉的手亲了一下,这个举动吓了黛玉一跳,想不到他当着从人的面作出如此亲昵的动作来。不由赶紧垂下头,眼角余光觑着众人的反应,见众人神色无异,黛玉方松了口气。

将茶奉与水溶,水溶一气喝完,伸过手来示意还要:“娘子沏的茶真好喝,我还想喝!”说着将手伸了过来。

这时,旁边的冯可瑶扑哧一笑,挑挑眉梢话里有话地道:“北静王妃,我虽然不会茶道,但也粗粗知晓一点品茶的规矩,方才我可是听你说什么三口为品,这要是象北静王爷这么一喝好几杯的,又算什么呢?”

第二十二章 难堪时刻 力不从心

这个冯可瑶,看来不放过任何一个奚落和讽刺她的机会,现在,连水溶也不放过。黛玉心里闪过一丝狡黠,水溶可是太后的宝贝,冯可遥可以奚落她,太后绝不会容忍别人来讽刺自己的孙子。

黛玉心里一动,于是装作不知地摇摇头:“这我还真不知道,还请三皇子妃赐教!”

冯可瑶微微撇了撇嘴:“亏了你还懂茶道,岂不闻一杯为品,二杯即为解渴的蠢物,那三杯,可就等同于饮驴了!”

冯可瑶只顾自己痛快,暗讽黛玉,但她忘了,这屋子里的人,太后皇上皇后等可是专门等着这三对夫妇来敬茶的,也就是说,至少每人要喝六杯,哪怕是象征性地沾沾唇。

旁边水岚清见她言语不忌,心直口快,心里暗暗着急,但话出口也收不回来了。冯可瑶毫不知觉,有些挑衅地望着黛玉。

黛玉心里暗笑,一副受教的模样:“三皇子妃博学多才,受教了!”

水岚清见太后脸色越来越难处,只得微咳了一声提醒冯可瑶,此时,冯可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一屋子的人均拿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冯可瑶才讪讪地往后缩了缩。

太后凌厉的眼神扫了扫,半晌方转向黛玉,语气变得和蔼可亲:“玉儿,哀家还想再尝尝你这功夫茶!”黛玉忙双手奉上。

冯可瑶许是被太后吓到了,把所有的郁闷全部集合成一个眼神,狠狠地瞪向黛玉,仿佛要将她千刀万剐一般。

黛玉却在这个时候回以她淡淡一笑,仿佛没看到冯可瑶怨恨的眼神一般,一派优雅地继续奉茶。

正在这时,忽然,她觉得小腹有一股热流慢慢地涌出,令她手中的茶盅一颤,这种感觉很熟悉,她暗自大叫不妙,早不来是不晚,竟然在此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每次来的时候她都会疼得死去活来,偏偏,这个时候,这个场合。黛玉在心里默默地祝祷着,但愿只是她的错觉罢,千万不会是真的,不然,这个丑可真是大了。

可是,小腹部慢慢涌起的疼痛感却告诉她,真的来了,而且汹涌澎湃,一发而不可收拾。

黛玉委实尴尬极了,但是她却什么也不能做,只得表情有些异样地坐在那里,手中的动作却不能停,此时脸上的微笑看上去那么勉强,额头上微微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她暗暗地告诫自己,忍一忍,一会就好,最后一盅茶,只需敬完,自己就能回去了。幸运的是,她今天穿着红颜色的衣服,想必没有人能看得出来。

可是,事与愿违,事情却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着,不一会儿,黛玉便觉得一股强烈的疼痛自小腹开始蔓延,疼得她额头直冒汗,手中的动作便慢了下来。

沐馨看出了她的异样,小声地问着:“北静王妃,你没事罢?”黛玉低垂粉颈强向沐馨挤出一抹笑容:“大皇子妃,我没事,我只是……”

话未说完,肚子越来越痛,体内的力气正在被一点点抽离,小脸慢慢地变得苍白起来。手开始哆嗦起来,渐渐地,黛玉只觉得四周一片黑暗袭来,慢慢地,她似乎听到了众人惊讶的声音,还有水溶不知所措的叫声:“娘子,娘子你怎么了?”然后就越来越轻,众人的脸也越来越淡,身子越来越冷……

不知过了多久,黛玉只觉得浑身酸软,想睁开双眼,可是却力不从心,或许是太累了,无论她多么努力,都徒劳无功,终于,她放弃了。

“她怎么样了?”看着床上的人儿紧紧拧着眉头,俊美的男子扫了坐在床边给黛玉诊脉的傅青风。

这个男子,正是装疯卖傻的水溶,此时的他,丝毫没有平时的痴呆,一双如墨的眸子,仿佛是深不见底的深潭,深邃悠远。

傅青风立起身来,整理着药箱,转过头,看了水溶半晌,一脸的不屑:“死不了,以后再发生这种情况不要来找我!”

说着刷刷写了一张药方:“每个月发作一次,到时候如果象这样,按方吃药就是了!”一面将药方掷向水溶。

水溶有些无语地看看傅青风,又看看一直不醒的黛玉:“她怎么到现在还没醒?”

见他一脸的关切,傅青风眉梢一挑:“我没听错罢,堂堂的北静王爷,也学会关心了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娶她,为的是报复折腾她罢,既然如此,那还救她!”

傅青风的戏谑令水溶脸色一冷,他眯了眯好看的墨眸,傅青风却不理会他的冷眼,收拾好药箱,丢下一句话:“等她醒了,给她泡点姜汤红糖水!可减轻症状!”

说着挑挑眉:“那只兔子,我可给你捎来了,只是不知道你的王妃看到后,会有何反应?”说着眯了眯眼:“她会不会以为,我是那晚的银面人?”说罢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笑容走了出去。

看着床上眉头紧皱的柔美女子,水溶脸上现出复杂之色。

黛玉悠悠醒来,撞入眼前这张俊美无俦的脸,神情天真无邪,一双墨眸中满是关切。

默默地看着对方,面对这张几近完美的脸,黛玉却感觉不知哪不对劲,此时,她唯有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于是不动声色地浅浅一笑。“娘子,你好些了吗?”水溶此刻恢复了那份乖巧,语气中掩不住浓浓的关心。

黛玉随口答着:“好多了!”睡了一觉,疼痛轻了不少,环顾一下四周,是自己的房间,细细地想了想,自己不是在长寿宫吗?

见她有点发怔,水溶乖乖地道:“娘子昏倒了,可把我吓坏了,所以,皇祖母就让人把你赶紧送回来了!娘子,你得的什么病啊?青风说娘子要喝这个才能好起来!”说着双手捧着一杯红糖水塞到黛玉手里,一面眨着大眼,一副聆听受教的样子。

看到姜汤水,黛玉有些讶然,水溶竟然知道给她喝这个,不由诧异地看了看一脸认真的水溶。慢慢地啜了一口,立时,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流到腹中,舒服极了。

黛玉对着水溶一笑,两腮的梨涡时隐时现:“谢谢王爷,我这不是病呢!不必担心!”

黛玉说着,一面从眼角留意着水溶的反应和表情,她总有一种直觉,她这位相公不简单,她有点怀疑,他是装的。

据她所知,水溶并非从小就傻,而是非常地聪明,不知为何,在十八岁那年,随太后去九华山,途中遇刺伤到了脑子。真相如何,谁也不知晓。

这皇家人个个不简单,哪一个不是擅会使yīn谋诡计,尔虞我诈,明争暗斗,蔫知这不是一条计策?是真傻还是假疯,她得试探一下。

如果是真傻,她能容忍他的胡闹,如果是假疯呢,自己又将如何?黛玉不知道,她暂时还没法给自己答案。

水溶凑近前来:“娘子,你想什么呢?”

第二十三章 再见小白 疑团乍起

看着面前俊美的面容,黛玉伸出手故作亲昵地抚着他的脸道:“没想什么,王爷对我这么关心,娘子我有些感动呢!”

“真的吗,娘子,”水溶闻言凑近前来,象个孩子一样把头靠在黛玉肩膀上,还一个劲地磨蹭着,黛玉很是无语,刚醒来没一会儿,身子还有些酸软,哪禁得住水溶这高大的身躯。

见水溶这副模样,黛玉感觉怪怪地,忙推开他,目光柔柔地哄着他:“好了好了,我已经没事了,你不出去玩吗?”语气温柔,象极了一个关心丈夫的小妻子。

水溶离开黛玉,乖巧地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道:“皇祖母说,娘子身体不好,得多吃补品,你看,皇祖母派人送了好多好吃的呢。溶儿要陪着娘子!”

一面指着案头那些大大小小的锦盒,扎着黄绫丝带,黛玉知道,太后对她的态度有所改观了,这应该是一个好的开始罢。虽然她也明白,是看在水溶面子上,但不管如何,太后已经不讨厌自己了。

这时,黛玉惊讶地看到地上竟然放着一个铁丝的小笼子,里面是一只巴掌大点的小兔子,不觉满脸的诧异:“这是打哪儿来的?”

顺着黛玉的视线看过去,水溶想起什么似地跳下床,打开笼子,把小兔子拽了出来,捧着来到黛玉面前:“娘子,是青风送给娘子玩的呢,娘子喜欢吗?”说着将小兔子提了来放到黛玉怀里。

黛玉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满是喜悦,一面温柔地笑道:“喜欢,非常喜欢!”一面故作感激地抚了抚水溶俊美的脸庞,眸底划过一丝异样。

轻轻地捋着小兔子的毛,兔子很乖顺在黛玉怀里一动不动,水溶凑过来:“娘子,我们给小兔子给个好听的名字罢!”

黛玉点点头:“好啊,王爷想个好听的名字吧?”水溶歪着头想了想,脸上浮起一抹天真的笑:“娘子,你看它全身白白地,要不就叫它小白罢!”

“小白……”黛玉一怔,见水溶一脸的天真,逗着小兔子,墨黑的眸子闪着快乐的光芒,看不出什么异样,黛玉暗道是巧合还是自己多心了!

黛玉笑意吟吟:“好,小白,听到没有,你有名字了哦?还不谢谢王爷赐名!”说着抱起小免子,朝着水溶做作揖状。

这时,房门开了,紫鹃手端一盅燕窝和雪雁二人走了进来。水溶朝黛玉吐了吐舌头,蹦跳着出去了。

黛玉收敛了笑容,看着水溶的背影若有所思,紫鹃关切地道:“王妃,肚子还痛不痛,先把燕窝吃了罢,多休息一会儿!”

一面说着一勺一勺地喂给黛玉吃:“这是怎么说的,怎么偏偏给太后请安时出这档子事,我和雪雁吓得不行,后来才知道虚惊一场!”

雪雁将小兔子抱了下去,向黛玉悄悄地吐了吐舌头:“幸好,没有外人知道,不然这个丑可是丢大了!”二人均了解黛玉的体质,再想不到此时出差子。

黛玉用罢燕窝,自嘲着,看来得好好调理一下,不然总这么没规律怎么行。

这时雪雁笑道:“王妃,这小兔子是那个什么傅太医给送了来的,说是给王妃的!只可惜那只鹦鹉没有捎来,不然就好玩了!”一面隔着笼子逗弄着。

黛玉静静地看着笼子,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只小兔子,就是自己救过的那只,因为她的后腿有一道伤口,自己救了它,结疤后那个地方没有长毛。

当时那个银面人说烤着吃了,看来此人是戏谑自己。可傅太医绝不会是那个银面男子,因为,他不至于愚蠢到这个地步,送上门来暴露自己。

这皇宫是什么地方?他一个小小的太医,再厉害也没那个能力在宫里兴风作浪罢?或许,只是巧合,他又救了小白,可那天,明明没有第三人在场?

黛玉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没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看来,哪里也不象自己想象的那般风平浪静啊!现在如今置身于一个地方,唯有静观其变了……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悠闲而自在,每日里除了去长寿宫请安便没什么事了,太后对黛玉的态度大为改观,这是黛玉非常欣慰的。

北宫的宫女和内侍,看样子全是太后的人,一切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故黛玉根本不用cāo心,这样的日子反而有些无聊而沉闷。在大观园,至少还能和姐妹们说说话,看书下棋,而在这里,初来乍到,一切皆是陌生的。

或许,自己该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想到此,便带了紫鹃和雪雁,意欲去外面转一转。

主仆三人出了房间,信步在北宫徜徉,却见青冉从后面喊着赶了上来,黛玉停住脚步,青冉跑到近前道:“王妃,方才翠翘姐姐说,王妃对这里不熟悉,让我陪着王妃转转。”

对于翠翘,紫鹃蹙了蹙眉,很看不上她拿大的样子,遂一笑:“青冉,我们又不出宫,不过是随便逛逛,哪能走丢了不成,你也太小心了罢!”青冉察言观色,见黛玉一脸平静,她神态恭谨地候着不语,听着黛玉的示下。

这时,不远处翠翘冉冉而来,来到近前对着黛玉轻轻福了福:“王妃初来乍到,还是让青冉陪着王妃四处看看罢!”

一挑眉对着青冉道:“青冉,你也是北宫里的老人了,自然也懂这里的规矩,王妃金尊玉贵,你怎么让王妃自己单独游逛呢!”青冉忙连连称是。

翠翘眼神一闪对黛玉道:“翠翘蒙太后器重,在此管理北宫事务,关心王妃是翠翘份内之事,一丝一毫也不敢疏忽,还望王妃见谅!”

黛玉心中冷笑,翠翘一行一动均不忘提醒她是太后的人,根本看不上自己这个主子,黛玉心里清楚,太后对自己态度的改观也不过是看在了水溶的面子上。

没有水溶,自己什么也不是!

懒得与她计较,黛玉淡淡一笑:“翠翘想得果然周全,是我疏忽了”说罢也不理她,信步往前走去,翠翘向青冉一努嘴儿,青冉忙跟了上去……

第二十四章 采HUA风波 相遇明畅

北宫并不是很大,但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南面便紧领着御花园,东南则是太后的长寿宫,从布局上便看得出太后对水溶的偏爱。

黛玉一面悠哉地散步,一面似不经意地问着青冉宫里的一些情况,而重点便放在了水溶的身上。

听青冉讲,北宫的事务由翠翘和太监总管冯宝打理,北静王水溶一天到晚就是玩耍,太后最大的希望就是自己的孙子能快快乐乐地,平时对他很少拘束。

水溶每天扑扑蝴蝶,捉捉蜻蜓,掏掏蟋蟀,整天几乎不会在屋里待着。时间长了,下人们也跟不上,因水溶有近身的侍卫跟着,也不会出意外,故大家也不着意了,因为不管怎么胡闹,晚上水溶都会被送回来,虽然有时候浑身脏兮兮的,但只要王爷玩得开心快乐就好。

但这些,是不敢让北宫以外的人知道的,如果被太后知道了大家如此放任,是不会饶过大家的。

青冉窥着黛玉的脸色叹道:“亏了有冷峰,他可是皇上亲封的三品带刀侍卫呢,成天地陪着王爷跑来跑去地,也不容易呢。要知道,王爷的性子象个孩子似地,玩起来,冷峰大人也没办法。所以,只要晚上他能把王爷送回来,大家就很感激他啦!”

紫鹃有些失笑地一旁接过话碴道:“王爷还真是爱玩啊,精力可真充沛!”青冉笑了笑,这时黛玉浅浅一笑,望着花中飞舞着忙碌不停的蜜蜂道:“听你这么说那冷峰身手很厉害吗?”

青冉抿唇一笑:“当然了,他是傅太医推荐的,他的功夫可是一流的,不然太后怎么会要了他过来给王爷当侍卫哟!”说着眼睛亮亮地闪光着异彩。

继续往前走,黛玉嘴唇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早出晚归啊,不仅仅是贪玩的缘故罢,只怕这里面不简单呢……

几个人走得有些累了,便随便找了个小凉亭,坐在里面歇息。望着远处白云朵朵,悠闲自在,映着那些青瓦朱栏,宫殿一座连着一座,黛玉暗道,难道自己就此就在这深宫里,再也没有自由了吗?

要知道,这皇宫可是进得来出不去啊。想在宫里寻平静,自己,是不是太过天真?

正想得出神,只见不远处水溶蹦蹦跳跳着跑了来,也不知去哪玩了,身上的衣服有点脏,来到凉亭中一把拉起黛玉:“娘子你也在啊,我要去看花,娘子,快走啊!”

说着拉着黛玉便走,青冉等忙在后面紧紧跟着,水溶却突然一转身,脸色有些不高兴地道:“我只要娘子,你们不许跟着!”

青冉只好讪讪地停下脚步,一面看着黛玉。黛玉笑笑:“好了,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或是四处转转罢!”

水溶拉着黛玉,他走得很快,黛玉几乎跟不上他,被他连拖带拽,黛玉撑不住,扶着一棵茂密的丁香喘着气道:“王爷,歇一下,我走不动了!”

抓皙的脸上浮起一丝绯红,额头上有细小的汗珠,水溶兴奋地道:“娘子,快到了,我在那边发现一大片好看的花,娘子一定也喜欢!”

黛玉见他一脸的神秘,只得随着他复往前走,走到一个山坡下,水溶却一屁股坐了下来,可怜兮兮地看着黛玉:“娘子,我走不动了!”

黛玉真是无语,看着他坐在地上只好道:“王爷快起来,这地上脏,不能随便坐,知道吗?”说着伸手把他拉了起来,轻柔地拍了拍他身上的细草屑和尘土,象极了一个温柔体贴的小媳妇。

水溶傻傻地站着,看着黛玉:“娘子,我要漂亮的花,娘子去给我摘,好不好?”

黛玉点点头,又嘱咐道:“你去那边石墩上坐着,不许再坐在地上,知道吗?”

“知道了,娘子,你快去罢!”水溶催促着,黛玉转身向山坡上走去……

转过山坡,眼前的景象让她震撼。只见面前是大片大片的山茶花,那浓郁的色彩,在视觉给人强烈的冲击力,那么旺盛的生命力扑面而来。

山茶花红得这样鲜艳,火热,阳光一照,仿佛千万颗红星在眼前灼灼闪耀,微风一吹,又好像千万面旗帜在飘扬。花姿绰约艳丽,真是美极了!

没想到御花园里还有如此娇艳的山茶花,黛玉惊喜之下,竟是移不开视线,一时间陶醉在花海的震撼之中,为这美不胜收的景象所迷醉,半晌方回过神来。

来不及细想,先采了几朵花瓣肥嫩,颜色鲜艳的,而自己喜欢淡雅一点的,又采了几朵淡粉和淡白的,准备回去插在瓶中欣赏。

转身欲回,这时,她却听到一个冷冷的男声自身后传来:“谁让你来这里的?”

声音又冰又冷,听着没有一丝的温度。“难道你不懂宫里的规矩?”规矩,黛玉只觉得后脊梁升起一股寒意,她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

慢慢地转过身,看向声音的主人,但见不远处一个男子白衣墨发,站在那一片醉人的茶花中间,仿佛一位谪仙一般,只是神情冰冷,与四周的春意和鲜艳格格不入。

他,是大皇子水明畅!黛玉不觉讶然,不过神色极快地恢复如常,盈盈下拜:“见过大皇子!”

对方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双眸看不出一丝表情,语气淡淡:“是你啊!”

“黛玉刚刚进宫,宫里的规矩还不是太熟悉,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大皇子提醒!”黛玉语气温柔,态度谦恭。方才对方的语气里满是斥责,黛玉敏感地察觉到这里一定有问题,不然对方不会给自己这样一副脸子看。

水明畅漆黑的双眸在黛玉身上逡巡了一会儿,最后落到她手中握着的几朵硕大的茶花上,目光清冷,闪过少许复杂

“你喜欢茶花?”将目光从黛玉身上移开,水明畅转身望着那一树树光彩灼灼的茶花。立时,黛玉心中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这花,该不会是水明畅所栽吧?

她不敢多说话,点点头轻轻地道:“凌寒强比松筠秀,吐艳空惊几月非!相必每个看到茶花的人都会喜欢。”然后静静地观察着水明畅的反应。

水明畅脸上闪过一丝复杂,良久,转过身去,语气淡如微风,听不出丝毫的感情:“喜欢你就拿去罢!”他冲背后摆摆手。

黛玉明白,他这是让自己走开,行了个礼:“谢谢大皇子,黛玉就此告辞!”说着轻轻退下。

走下山坡时,下意识地往后望了一眼,那个冰冷的男子仍站在原处,眼神看向无言,似乎在沉思着什么。被那么一片醉人而又鲜艳的茶花包围着,可是,他身上的那份孤寂,似乎越来越浓了,似乎一下了便刻进了自己的脑子里。

轻轻地甩甩头,黛玉长吁了一口气,走下山坡。把鲜艳可人的茶花交到水溶手里时。

那一刻,她看到了水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惊讶,而不是惊喜。尽管快得一闪而逝,但,却被善于察言观色的她第一时间便捕捉到了。

一个傻子,会有这样的眼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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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水溶是不是很坏啊,哈,一直想写一个腹黑痞子式的男主,这一次算是满足一下自己的愿望,接下来妹妹会如何识破水水呢……

潇湘真可笑,连采hua也是敏感词!

第二十五章 私人之地 细捕端倪

马上,水溶抱着花闻着开心地笑着:“好漂亮的花,好香好香啊……”一面使劲地闻个不停,样子十分陶醉,一面向黛玉甜甜地笑着:“娘子你真好!”

黛玉嫣然一笑:“你喜欢就好!”水溶抱着茶花又跑开去玩了,黛玉捧着剩下的几朵花回到凉亭。想到方才的情形,她有一种直觉,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圈套……

她要问问青冉这皇宫里的规矩!

果然,青冉一见到她手中的茶花,脸色一变,显得大为吃惊:“王妃,这花你是从哪儿摘来的?”黛玉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向着那边的山坡一努嘴:“就是在那里,怎么了?”

青冉脸上露出不置信的神情:“那里是大皇子的专属之地,那花是大皇子亲自栽种的,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也不可以进入。就连皇上,皇后,也不可以!大皇子喜欢茶花,在宫里人尽皆知,如果有人擅自进入,一定会被重罚地。”

一面好奇地看着,脸上艳羡不已:“这花真漂亮啊,想不到王妃你竟然摘到了茶花,你没见到大皇子吗,奴婢可是刚看到他过去!”

说着拍拍xiōng口,方才她到大皇子经过,一直替王妃担着心,可自己又不能跑过去告诉王妃。这下好了,没想到大皇子不仅没怪罪王妃,王妃竟然还摘到了美丽的山茶花,这太不可思议了!

青冉眼里闪着异彩,羡慕地看着鲜艳灼人的花朵,这茶花可真美啊!

回去的路上,闻着手中的清香,黛玉脸上挂着淡定的微笑,心里却是越想越不安。

想到青冉的话,不觉暗捏了一把冷汗,自己竟然闯进了大皇子的私人领地,宫里人尽皆知,唯有自己初来乍到不清楚,而水溶偏偏让自己去搞花,他是不知道,还是故意的?

如果,水溶仅是一个傻子,这一切都好说,如果他不是傻子,那么,刚才的一切,包括初时对自己的耍弄,都是他故意为之。

如若如此,他便是一心想害她,一个能在皇宫这种地方瞒天过海,将自己的身份掩藏得滴水不漏的人,若想真心对付她,那她的结局不言而喻!

只有一点让黛玉不明白,一个人做事必有理由,可水溶针对自己的理由是什么呢,自己可从来没和他有过交集啊!

一路上,黛玉想了又想,此时她多么希望这一切是自己多想啊,多希望他是个真正的傻子啊!

看自己在想些什么呢?如果要是让人知道自己希望自己的夫君是真正的傻子,会怎么看她呢!但愿这一切只是自己的疑神疑鬼。可是,自己的直觉一向是很准的,从未失误过的呀!

脚步依旧步儿姗姗,但黛玉的心中,却远没有那么轻松,反而越来越感觉到压抑。放眼望着这恢宏巍峨的皇宫,阳光照耀在那五彩的琉璃瓦上,闪光着耀眼的光芒,可这里,一直是权利斗争的中心,yīn谋诡计的集中地。

自己淡看一切,置身事外,但,没想到,仍是身不由已,在不自觉中一步步走进了陷阱。

在这宫里行走,稍有不慎,便会卷入深涡。但是躲避不是自己的风格,既然来了,不管发生什么,坦然面对就是了,何况自己此时只怕是无可选择了罢!

想到此,黛玉心下释然了不少,心头蓦地轻松了许多……

和黛玉分手后,水溶便不知所终,一整天也见不到他的影儿。似乎众人都习以为常了,黛玉干脆也由他去了,反正青冉说过有那个冷侍卫,水溶是不会有事的。

顾自用了晚膳,吩咐了青冉为自己准备洗澡水,正准备宽衣时,却见水溶嘻嘻哈哈地回来了。

水中撒了许多的花瓣,水溶一见便嚷嚷着也要洗花瓣澡,看着面前这张天真无邪的笑脸,黛玉好脾气地笑笑,如果自己所猜是真的,那水溶就太有心计了。

可此刻她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个目光清澈的笑容和那种心计深沉的人联系起来。

吩咐青冉侍候水溶洗澡,自己披了件外袍转身走了出来。等水溶洗完后,青冉复换了水,黛玉温柔地问道:“用过晚膳没有?”

水溶眨着亮晶晶的黑眸摇摇头,黛玉便命宫女领着水溶去用晚膳。水溶大概是饿了,很听话地随着宫女去了,临走前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冲着黛玉绽开一个甜甜的微笑。

黛玉慢慢地转到屏风后,木桶内漂来着花瓣的清香。这一年多来,自己凡事尽量亲自动手,尤其是学医时,要帮着云中鹤配很多的方子,做的事多了,不知不觉中已不大习惯紫鹃等人的服侍,秉承着自己动手的原则,很多事情已经不假手二人了。

二人有时会报怨一番,黛玉也只是笑笑,这两个人陪着自己在姑苏一年多,她早已经当二人是姐妹一般了。此时的自己,随和了很多,也淡定了不少。

紫雪亲眼目睹了黛玉的变化,二人又是欣慰又是感叹,都说姑娘比以前成熟了许多,不再敏感多愁,动辄抹泪自怜了。

泡澡是件非常享受的事情,热汽腾腾的水汽氤氲着淡淡的清香,感觉着那份惬意,整个人便觉得轻松了许多,那些不安似乎也淡了不少。

沐浴罢,披着满头的青丝,皮肤因热汽而泛着淡淡的粉红,整个人看上去慵懒而别有风情。倚在床头,随意地拿了本书翻看着,等着头发慢慢晾干。

看了会儿书,一时有些困倦,这时,听到门吱呀一声,水溶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黛玉斜倚着床栏,半阖着眸子,看样子象是看着了……

水溶不由有些奇怪,这个时候,药效应该发作了才对啊,可是看她此时的样子,却象个没事人一般,难道,药失效了?

一面心里暗暗骂着傅青风,你小子给的什么烂药啊,难道是剂量太小?

一面想着悄悄地凑近前来,轻轻地唤道:“娘子,你睡着了吗?睡觉得脱光了再睡啊,为夫帮你脱衣服吧!”语气中十足地关心和乖巧,一面说着一面动手去解黛玉的衣服。

不管如何,他要证实一下……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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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莫名奇痒 水溶“关心”

黛玉听到水溶的动静,睁开眼,看着他温柔一笑:“回来了!”一面立起身,拍拍床,示意他坐过来。

这时感觉到身上一阵阵地痒起来,捋起胳膊一看,雪白的手臂上,泛起一片又一片不均匀的红疹,浑身不自觉地难受了起来。黛玉皱起眉头,看着自己的胳膊,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并没有吃什么过敏的食物,也没有受凉啊。水溶眨着大眼睛,怔怔地看着黛玉的胳膊:“娘子,你怎么了?”一双墨瞳傻乎乎地看着,眼里带着几分好奇,说着便欲伸出手去摸。

当然,他心里最清楚她为什么会这样,他此时回来也是算好了时间,好看到她的反应。自己洗完澡后在她的洗澡水里加进了点东西,一种让人接触以后全身其痒难耐的药粉。

“没什么……”黛玉唇畔勾起一个温婉的笑,淡淡地毫不介意。

水溶心里暗暗冷笑,瞧她身上的红痕,现在肯定痒得难受,可却还一副若无其事轻松无比的模样,还真是会装。

林如海的女儿,还真是不简单哪!

黛玉不动声色地向门外扬声道:“青冉!”

不一会儿青冉推门进来:“王妃,有什么事?”

黛玉浅浅一笑,忍着身上的不耐:“你赶紧和翠翘说一声,让她马上派人去太医苑,把傅太医请过来,我身上不大舒服,有些痒!”

青冉才注意到黛玉胳膊上,有一片片的红疹,此刻,就连细白的脖颈处,也是一片红,她吓了一跳:“王妃,你这是怎么了?”

黛玉不以为意,淡淡地道:“没什么,你只需按我说的做就是了,赶紧去找傅太医去!”青冉忙急急地去了。

黛玉来到梳妆台前,拿起玉梳,慢慢地梳理着自己的一头青丝,此时已经干了,如瀑般披落下来。她从镜中观察着水溶的反应,此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其实洗澡时,她一看就明白了,怪不得他要闹着洗澡,原来他在水里动了手脚,药充分融化在水里,虽然看不出来,但她却能闻到那种味道。

这时,身上一阵阵地痒传来,如是一般人,只怕会难受得搔个不停,但黛玉却淡定得令水溶惊奇。

这个女人,还真不简单,竟然能忍到现在!

眼珠一转,邪恶地凑近前来,笑得单纯天真:“娘子,你哪里痒啊,皇祖母说,痒了挠挠就好了,我帮你挠挠罢!”

说着一双大手伸向黛玉,在她身上胡乱地逡巡抚摸,趁机对她上下其手,一面还天真地问着:“娘子,这下好点了吗?”

黛玉被他挠得身上越发痒得不行,正想着如何摆脱他,未料水溶的手竟不知何时似不经意地摸到了她的xiōng前,捏了捏那两团柔软,水溶眸底闪过一丝邪恶,神情不解地问着:“娘子,你这里好软啊,摸着好舒服哦!娘子身上真香,真好闻……”

黛玉有些哭笑不得,水溶的手劲越来越大,揉捏着她,她根本摆脱不掉他的纠缠,身上越来越痒。黛玉正想着如何摆脱他,未料,水溶竟不知何时解开了她的衣服,那两团酥软隔着肚兜颤微微地赫然眼前……

突然黛玉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感觉传来,原来水溶低下头,竟然隔着衣服咬了上去。隔着薄薄的丝绸布料,黛玉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唇的湿润和炽热,那种感觉,令黛玉的雪刷地一红,浑身只觉得酥麻紧接着猛地哆嗦了一下。

她从来没和男子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一下子愣在那里……

窥着她青涩的反应,水溶心里一喜,越发变本加厉,一面用力地扯着她的衣服,手开始不老实地伸进了黛玉的衣服里,在她身上任意游走,激起的不仅是那种微妙的感觉,更惹得黛玉痒得不行。

不行,她得制止住他,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一双雪白的柔荑握住他不老实的大手,声音依旧轻柔温婉:“好了,现在舒服多了,谢谢王爷!”

水溶邪笑一声,傻乎乎地看着面前的少女。此刻如水的眸子此刻笑意盈盈,虽然身上的瘙痒时刻在折磨着她,但黛玉只能忍耐,既然他想看她出丑,她怎么能如他所愿呢?

她得拆穿他,让他自己暴露出来,他想演,那自己就陪着他好了。得想法转移下他的注意力,黛玉水眸一转,巧妙地躲开水溶的触碰,将他的手抽出来,扬声向外面唤道:“紫鹃!”

紫鹃应声而来,黛玉吩咐着:“去给王爷准备些水果来!”今日太后送了不少的新鲜水果,全是水溶爱吃的。

紫鹃答应着下去了,她动作很麻利,不一会儿,桌上便摆了几大碟子。黛玉柔声道:“王爷,这是皇祖母送了来的,全是你爱吃的!”

见到水果,水溶似是非常开心地撒开黛玉,一下子扑到桌前,专心致志地对付起那几碟子美味的水果去了。

黛玉则坐在床头,耐心地等待着那位傅太医的到来,屋内一时陷入了寂静,只听到水溶大吃大嚼水果的声音。

黛玉安静地坐在床上,身体痒得难受,但她明白,不能抓,不然会留下很多的底子,就象出水痘一样,那些疤痕很难消除。

她知道自己中了毒,跟云中鹤学了一年多的她,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她也清楚如何解毒,只是,她现在什么也没有做……

自己为何会中毒,事情很显而易见,只是她不能那么做。任何人,做事情都是有原因的,她相信,水溶这么做,绝不会出于好玩,他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折磨陷害自己,她不得而知。

但她清楚,如果自己点破了,对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很可能会陷入比现在还被动的局面。

所以,她静观其变,她的从容,淡定,此时帮了她的大忙。想着些事情,尽量地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这样不至于太难受。眼角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吃东西的水溶。

此时他神情认真而专注,确实象一个贪吃的孩子一般,看着那一桌子的水果接连不断地下肚,黛玉感叹,他还真是好胃口啊。

而一直吃着东西的水溶,也一直注意着黛玉,此时,她静静地端坐在床前,仿佛一副好看的画一般,身体的不适令她好看的秀眉轻蹙,反而增添了几抹风韵。

上神情一直淡若如水,丝毫看不出一点难受的样子。娴静地低垂粉项,优雅而迷人,黄晕的烛光将她的侧脸晕染得有些迷蒙,淡淡的光晕映着,有种朦胧的美。

看得久了,竟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水溶心里一动,随即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说心里话,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黛玉忙脸色一敛,这时便听青冉的声音:“傅太医,您请进,王妃王爷全在呢!”

随着声音只见一个青衣男子背着药箱走了进来,这便是水溶所说的授受他“欲得其人必先摸其xiōng”的太医,是水溶新婚之夜的启蒙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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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下一章,识破伪装……

第二十七章 兰心慧眼 窥破伪装

看着走进来的男子一脸的肃然,文质彬彬地不象那种人啊。

傅青风正要行礼,水溶放下手里的水果奔了上去,象是想起什么似地拽着傅青风的手走向黛玉:“青风你来得正好,娘子她病了呢,你快给看看,娘子得的什么病?”一面推着傅青风近前。

黛玉冲傅青风微微颔首,然后伸出手让其为自己把脉,装作不解地问道:“傅太医,我是不是吃了什么过敏的食物,怎么好好地身上会起这些红斑呢?王爷和我吃相同的东西,他却没事!”一面似不经意地扫向水溶。

此事已经很显然是他所为了,所以黛玉故作不解地问着傅青风。尽管黛玉出其不意,但水溶依旧懵懂,一派天真,脸上和黛玉一样用一种不解的神情看着傅青风,看不出任何异样。

傅青风沉着脸,号完脉,黑着脸对水溶道:“王妃这个病无妨,且让臣开剂方子煎了服下便可!王爷且随臣下来就是。”

说着向黛玉微一点头:“王妃不必担心!”黛玉淡淡地道:“有劳傅太医赶过来!”傅青风说着背起药箱,脸色有些难看地走出来。

水溶忙颠颠地在屁股后面跟了出来:“青风,我娘子真的没事吗?”走进旁边的偏殿,关上门,傅青风狠狠地白了水溶一眼,难怪今天水溶找了他要了些药粉,原来是对付北静王妃的。

这个毒并不致命,就是让人浑身瘙痒难受,身上会起点红疹。想不到他竟然这么无聊,既然他想折磨林家的人,那就整好了,可现在这么晚了又让人把他请来开方子拿药,真是多此一举。

傅青风有些不满地道:“逸涵,你是越来越无聊了,下次记得这么晚的天,诸如此类的小毛病少来找我!”这么晚了生生地被喊了起来给北静王妃看病,他以为是什么严重的病呢,想不到水溶这么无聊。

听着傅青风的报怨,水溶眯起墨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傅青风背起药箱便走,一面丢下一句话:“以后再玩这么幼稚的把戏,我可不奉陪了!这次帮你解了,下次,最好是你自己解她的毒,我可不陪着你搞这种无聊的游戏!”

“自己能解的毒……”傅青风的话提醒了水溶,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地望着傅青风,忽然眼前一亮目光变得邪恶而魅惑,看着傅青风笑得意味深长。

傅青风被他笑得摸不着头脑,撇撇嘴,八成水溶又想到什么yīn险的主意了。他自小便认识水溶,自是了解水溶的性子。心里不由默默地同情着他的那位王妃,可怜的女子啊,偏偏你是林家的女儿,嫁给水溶这样的恶魔,只怕逃不出他的手心了,真是可惜了,听说,这位王位嫁前可是才貌兼备啊!

须臾,水溶收起脸上邪恶的笑容,挑挑眉:“最近骆雍那边有什么动静?”

傅青风瞅了他一眼:“一切如常,不过,听说姑苏那边传来消息,林府最近有人潜入,不知是不是他的人!”

水溶眯起墨睥,脸上似笑非笑自信地道:“我都查不到的东西,量他也不会有什么收获!”嘴角扯起一个嘲讽的笑。

傅青风微微颔首看着水溶若有所思:“能不能从你的王妃身上下手,看有什么线索没有?”

水溶笑不丝地道:“上次你可还说,这么重要的东西,林如海不会把自己的宝贝女儿牵扯进来,所以,在她的身上找,只怕希望不大!”说着眯了眯墨眸语气一冷:“骆雍那边儿,派我们的人盯紧了!”

喝完了药,黛玉软软地靠在床头,阖着眼睛细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水溶的伪装真是太好了,自己明知是他所为,可是却无法拆穿他。

不知以后他还会怎么样,到现在自己也不清楚他为何如此,思前想后,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水溶推开房门,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来到床前,认真地凝视着黛玉,乖乖地叫着:“娘子,你好些了吗?”一面脱了鞋子上了床,紧紧地挨着黛玉,温热的呼吸扑在黛玉脸上,痒痒的。

黛玉目光柔和地看着他,象极了一位贤惠的小妻子:“困了吗,那赶紧歇着吧!”

“嗯,”水溶突然靠在了黛玉身上,声音象个无助的孩子:“娘子,你得的什么病啊,严重不严重啊,我好担心你呢。”一面在黛玉身上磨蹭着。

“没事,刚喝了药,一会儿就好了!”黛玉温柔地劝慰着,症状在慢慢地减轻,但瘙痒一时半会儿是去不掉的,水溶的磨蹭让她的身体又有些不适,好看的秀眉微微颦蹙起,烛光下,整张秀美的脸看去有如在梦里一般柔婉动人。

水溶两只黑亮的大眼有些氤氲的雾气:“娘子,你还难受吗,你快好起来罢!”此时,他象个无助的孩子一般靠在黛玉身上,期期艾艾地瞅着黛玉。

“我真的不要紧,王爷不用担心,天已经很晚了,还是赶紧歇息罢!”黛玉打了个哈欠,她真的是累了,困了,实在没有力气和精神应付这个刁钻的水溶了。

哄着他脱了衣服,水溶却依旧赖在她身上:“娘子,你身上好软,我喜欢摸着你睡觉!”

“好啊……”黛玉暗自叫苦,心中怀疑他在装,故对他的碰触便有丝别扭,但她没有流露出一丝异样,声音依旧柔和得如同春风一般,任由水溶抱着她,两个人偎依着躺了下来。

好在水溶并没有太放肆,摸了一会儿便打着哈欠,睡意袭来,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夜,渐渐地深了,窗外,树影花影随风摇曳,送来阵阵清香。室内,微弱的烛光映着粉红的幔帐,帐内,两个人均睡熟了,不时地传出轻微的呼吸声,分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室内,显得更加静谧了!

慢慢地,床上的男子睁开了眼,一双黑眸在微暗中发出幽幽的光芒,迅速地穿好衣服,细长的手指撩开粉红的纱幔,身形微纵便到了地上。

遽然回首,饶有兴味地看了一眼床上睡熟的娇美女子,唇畔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打开窗子,悄无声息地跃窗而出!形如鬼魅,又如一阵风,迅疾得惊人!

只是,就在他身形消失的一瞬间,床上的女子也突然睁开了眼,一双如水的眸子此刻波光潋滟,慢慢地坐了起来,神情从容地看向男子消失的方向,唇畔,也是一抹嘲讽的弧度。

水溶,你果然是深藏不露啊。

黛玉缓缓地穿了衣服,脸上的神情几许严肃,几许清冷。自己的直觉是对的!果不其然,事情和自己猜想的一样,水溶,确实是在装呢。

这皇宫内院,果然是一个藏龙卧虎之地,水溶,居然能够瞒过所有的人,这人也未免太可怕了!

更她不安的是,她虽不知水溶为何会装疯卖傻,但她却敏感地意识到,水溶似乎处处在针对自己!一时间,黛玉如陷入迷团之中,却找不到方向。

这种感觉,让人很迷茫郁闷……

望着窗外的一弯半弦月,旖旎的春夜,花香弥漫,她却无丝毫睡意。打开窗子,外面的月光晃晃地照了进来,温柔而皎洁,黛玉阖着眼,享受着月光的抚摸,她最喜欢如银的月色,月光让人安宁,能够抚平焦躁的情绪。

此刻,她脑子里却不停地转动着,这里的情况,越来越复杂了呢!

接下来,自己将会面临什么呢?她不清楚,但她知道,今后平静是不可能的了,看来自己所求的淡然宁和只怕会是一种奢侈了。想置身事外更是痴人说梦,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罢。

打定了主意,黛玉扬起头,冲着如银的半弦月笑了笑……

转过身,脖子上一阵冰凉的感觉遽然传来,这种感觉,同那天竹林里的感觉一模一样。那是一柄冰冷的长剑,此刻,正紧擦着自己脖颈,似乎微一用力便可置自己于死地。

黛玉微微一怔,惊讶间睁开了阖着的双眼,对上一双冰冷的墨眸。这双眸子射出来的寒光有一丝莫名的熟悉,目光冷得同那天的银面人有得一拼。

“是你?”黛玉有些惊讶,是水溶,他不是出去了吗,自己竟没有发觉他是何时回来的,更让她纳闷的是,自己一直守在窗前,他是从哪进来的?

目光如冰的男子,此刻正笑不丝地看着黛玉,笑容更显诡谲,脸上嘲讽意味十足:“不愧是本王的王妃啊,有胆量,竟然临危不惧,你真的不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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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沉着应变 水黛舌战

微怔过后,黛玉镇静地看着他,微微一笑,语气轻松:“怕?当妻子的为何要怕自己的丈夫?”说着侧着头嫣然一笑,笑容如春花绽放。

水溶一愣,他想不到她的胆子真是不小,此时此刻竟然没有半分害怕的样子,他不由冷哼一声:“看样子你一点也不意外嘛,我倒真是小瞧你了!”黛玉笑笑不说话。

水溶长眉一挑:“警惕性蛮高的嘛,你早就起疑了是不是,所以,一直在想方设法试探为夫?”水溶身材比她要高大得多,此时,居高临下地看着黛玉,无形中那一股压迫感逼面而来。

他等着看她的反应,等着看她的惊恐,她的失态……

黛玉垂下水眸,心里暗自震惊,原来,自己的一行一动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忽地,她心里一震,这么说自己周围肯定有他的人,他知道自己的情况并不意外。

到了此时,黛玉反而镇定了下来,抬起头,水眸灿亮,似是根本没感觉到颈项间那把冰凉的长剑,粉唇微启,浅浅一笑,她亦学着他的样子挑挑眉梢,眨了眨水盈盈的双眸,语气理直气壮:“夫为妻纲,当妻子的关心丈夫是天经地义的,难道王爷觉得有错吗?”

样子甚是无辜,语气中不经意地有着几分委屈,神情温柔象极了贤惠的小妻子。

这一刻,水溶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很快,他眯起黑亮的眸子,脸上似笑非笑,别有深意地道:“娘子如此关心为夫,为夫真是荣幸得很呢!”

黛玉盈盈浅笑:“谢王爷夸奖,这是妾身应该做的!”此时,黛玉完全冷静了下来,既然对方都不打算隐瞒了,那就只好沉着应战罢。

“呵呵,娘子,你真是不错啊!”语气中那份讥讽不言而喻,但笑容却仍是那么好看。“不过一顿功夫茶,就收服了皇祖母的心,让她老人家对你态度大改,不是说林姑娘孤傲清高吗,我看也不过如此,迎合讨好,抓巧卖乖!”

水溶细长的凤眸眯起,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脸上的表情细微而生动,笑容在微暗中更显得魅人心智。

黛玉丝毫不予理会,她对水溶的俊美不为所动,月光下,依旧浅笑吟吟,轻言轻语地道:“王爷您也不赖啊,机智多变,借刀杀人,背后动手脚,这等手段,小女子实在是佩服得紧!”

既然他想舌战,那自己就奉陪到底罢!

黛玉掠了掠鬓边的乱发:“王爷能够将身份隐瞒得滴水不漏,这等功夫,便不是寻常人所能办到的。行事高瞻远瞩,这等心xiōng智谋,只怕也就是王爷能拥有了!”

水溶挑挑眉梢:“王妃过讲,你太看得起为夫了!为夫再厉害,那也比不上我的王妃有手段啊!”语气似褒则贬。

一面挑挑眉,凑近了黛玉,声音变得低沉而邪魅:“你竟然在摘了大皇子的山茶花以后,竟然毫发无损地回来,为夫可真是好奇,你到底对大皇子采取了什么手段,让大皇子竟然对你破了例……为夫真的很想知道,娘子能否告知呢?”

低柔的语气,却分明带了一股肃杀之气,让周围的温度骤降。与此同时,黛玉感觉到脖子上那把冰凉的剑,复又压了压,似乎随时会擦破自己的脖颈。

那丝暗痛已然传来,黛玉看了一眼水溶,轻轻地咬了咬贝齿,垂下那双好看的水眸。此时,她仅着中衣,如瀑的青丝长齐腰际,淡淡的馨香窜入水溶的鼻孔,格外地好闻,那似有似无的清淡的气息,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黛玉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忽而抬起头来,清澈的眸子盈盈如水,映着外面的月光,仿佛一汪深潭,只需一眼,便吸引住你的心神,让你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

她脸上的那副神情偏又淡然,从容,有一种淡淡的疏离感,这种感觉,令水溶很不舒服。

“想不到王爷也如此好奇,如果王爷实在想知道,那为何不亲自去问大皇子呢?”黛玉轻声而笑,丝毫不在意水溶的冷戾。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可是,水溶很讨厌她这样的淡然。

这份淡然,仿佛她对什么也不怎么在乎,不在乎他的威胁,不在乎他的讥讽,更不在乎,他这个人……

水溶冷哼了一声,突然地,屋内陷入一片沉寂,两个人保持着一种很奇怪的姿势,黛玉静静地坐在床头,神情淡然,嘴角似有还无的一抹笑,水溶的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目光冷冷。

沉默了片刻,水溶打破了室内的宁静,手中的剑复往下压了压,注意到黛玉的眉头微微蹙了蹙。“呵呵,怕了吗?”

水溶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声音让人不寒而栗:“如果我再微微一动,这把剑便可以割破娘子的喉管,我美丽的王妃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宽容的大皇子了……”脸上明明笑着,手下却慢慢地加大了力度。

这种情况下,不怕是假的,黛玉皱了皱眉,只是,方才水溶却一再提到水明畅,这让黛玉感觉有些兴味,她清楚,他绝对对那天的事好奇,一定想知道那天为何水明畅会给自己茶花。

想到此,微微一笑,慢慢地阖上水眸,似是安心地等待着水溶下手。她笃定他不会,也不敢!

如果猜得不错,水溶在皇宫里装疯卖傻,不是无缘无故地,他绝不会因为她而一时冲动,他的背后,有什么目的,她不知晓,但他一定不简单,此时杀了她,对他来说没有半点儿好处。

他不会傻到这个地步,不过是在吓唬自己而已!

见黛玉反应淡定,水溶眸子一冷:“你当真不怕?”黛玉慢慢地睁开水眸,扑闪着长长的睫毛,挑眉一笑,两眼弯弯,美目顾盼,波光潋滟,让人移不开视线:“怕,谁不怕呢,只是,我求饶你会放了我吗?”

说着向水溶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丝的狡黠:“如果你想杀我,那我求饶有用吗?”

第二十九章 身份既露 游戏开始

水溶望着面前这张巧笑倩兮的脸,与那日在竹林中的一模一样,仍是那么淡然冷静。他倏尔一笑,遽然收回泛着寒光的长剑。

靠近了黛玉,身上淡淡的一股子清香似有似无,扑面而来,黛玉只觉得有股子清爽的味道,格外地好闻。

“不愧是林家人,游戏越来越有趣了!”水溶的语气中说不出是夸奖还是贬损。

“游戏?”黛玉不易觉察地蹙了蹙眉,动辄用剑抵着人的脖颈,这是哪门子的游戏!

水溶温热的气息扑在黛玉脸上,黛玉才发觉水溶离自己如此地近,黛玉不露声色地想往后退,却被水溶突然伸出的手挑起了娇嬾的下颔。

水溶微一用力,迫使她迎视着自己:“我不会杀你,不过,也不会让你好过!”说着脸色遽然变冷,面覆寒霜:“林黛玉,今晚,我只是警告你,以后给我规规矩矩地,别自作聪明,少打听我的事,不然,我不会对你客气!”

说着手上用力,黛玉只觉得自己的下颔传来一阵痛感,她强自忍着,水眸一瞬不瞬地望着那双喷射着恨意的黑眸。

那眸中射出来的冷霜令黛玉心里一寒,被对方的话语所震慑,同时又迷惑不解,水溶目光中满是仇恨,如是针一般扎向自己。

这是为什么?

屋里一时复又陷入了沉寂,两个人四目对视,一个冷戾仇恨,一个迷茫清冷,良久,黛玉移开视线,艰难地启唇:“为什么,我想知道原因!”

这种仇恨应该非一日之寒,她要知道原因,被一个人如此地仇恨着却不清楚因由,自己,是不是很冤枉?她有必要知道的不是吗。

“原因?”水溶遽然冷哼了一声:“你林家人要为自己的所作为所为负出代价,至于原因……”

说着嘴角扯起一抹邪恶和冷酷:“哦,林如海没告诉过你吗,也是,他自己做出的事,恐怕没有脸说给自己的女儿听罢!如果我的王妃不介意,可以去九泉之下问问姓林的老贼了,问一问你的老父亲当年曾做过什么!”

黛玉不置信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一转个,林如海,老贼,这是怎么个状况,据自己所知,父亲可是个清官,书香继世,清正廉洁,身在官场却如莲花处于污泥之中,丝毫不改其高洁。

这样的一个人,水溶为何会恨之入骨。林家和水溶到底会有什么样的仇恨,以至于他说到这个名字时脸色狰狞,咬牙切齿,那浓浓的敌意,仿佛恨不得食骨扒皮。

事情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本以为自己证明水溶装疯会花费不小的力气,可是没想到他竟然突然地自己就承认了,这让黛玉有些措手不及,知道了远比不知道更让自己震惊。

几天来,黛玉满脑子里闪现的全是水溶充满着仇恨的语气和表情,看来,自己是掉进了这个圈套里了,或许从一开始便是被他设计进局。

自己,只怕以后不会好过的,他是不会放过自己的罢?

父亲当年究竟做了什么,黛玉无从知道。她将事情和将来的结局想了一遍又一遍,越想越觉得不容乐观。自己倒无所谓,可是紫鹃和雪雁两个是无辜的,自己不能连累了她们,怎么样才能为她俩寻得一个好归宿呢。

回荣府?不好,荣府早晚就会被抄的,可是除此之外,是无处可去的。

不过,依着黛玉的猜想,水溶既然装了这么多年,必有他的原因,他不会一时冲动因自己而暴露身份。目前,水溶暂时还不敢对她采取过激的方式。所以,自己和紫鹃雪雁暂时会没事罢?黛玉乐观地如是想着。

外面春光处处,用罢午膳,在屋里闷得很,于是黛玉便出了屋,紫鹃和青冉忙迎上前,黛玉便道:“我不过随意走走,解解午倦,你们不必跟着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在姑苏一年多,已经不大习惯动辄被人跟着了,还是独自一个人自由自在,反正也是在宫里,于是青冉欣然允命,见紫鹃面露迟疑,黛玉微微一笑:“我不过去转转!”紫鹃只得应了。

黛玉信步来到南面一片竹林里,这是她游逛时偶然发现的,她喜欢竹林的清幽,而这一片竹子地处偏僻,平时似乎很少有人来,四周是几棵古意盎然的大树,浓密的树荫遮天蔽日,正是她想要找的地方。

在北宫,周围尽是太后或水溶的人,这种被人时刻盯着的感觉真是很让人不舒服,而这里,不用顾及那些人的目光,正是自己想要的。

抱着琴来到那片竹林,午后的日光从竹叶中倾泻下来,这里显得更加清幽雅静了,绒绒的草地如菌,踩上去如地毯一般柔软。

黛玉找了一块干净的石板,席地而坐,望着随风摇曳的竹叶,甩去心头所有的杂绪,自来此,就是想清静一下,想想下一步怎么办。

既然无法躲避,那就让自己适应这皇宫的生活罢!至于紫雪二人,自己总会想出办法来的。

一首如水一般的曲子便缓缓在竹林里流淌,给午后的竹林更增添了一丝清雅,入目所及,那浓浓的绿意让黛玉心头平静了许多,故而,琴声渐渐地从浮躁变得平和。

一曲终了,黛玉抬起头来,脸上,已然没有了初来时的郁闷,阳光透过竹梢,洒在她清浅如水的笑容上,此情此景,如诗如画。

黛玉立起身来,活动了一下,伸展了一下筋骨。

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遽然响起:“北静王妃,你吵到我了!”黛玉一惊,连忙回过头,不远处,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此刻正静静地凝神着她。

那双黑眸,清冷,淡然,阳光透过竹叶投下来,给他镀上了一层暖暖的光晕,整个人有如谪仙一般飘逸,只是眼神幽冷,目光中那一丝疏离令人不敢接近。此刻,他嘴角勾起,那一抹似有还无的笑淡到虚无。

大皇子,黛玉有些惊讶,

第三十章 竹林琴声 谪仙男子

黛玉不由自主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四周悄然无声,唯有清风拂动竹叶的声音,这里,同样的清幽雅静,不染尘埃……

片刻之后,黛玉回过神来,向着水明畅轻施一礼:“不知大皇子在此歇息,如有惊扰,还请大皇子恕罪!”一面心里暗想着,该不会如此凑巧罢,看四周的情形,难道这里也是他的私人领地?

如若是这样,那以后自己是不是就不能来了,这样的一个好地方,还真是可惜了。

水明畅淡淡地看了黛玉一眼,什么也没有说,转过身走了几步,靠在一颗竹子上,眼神望着远处,半晌,移到那把瑶琴上,声音仿佛如流淌一般:“既然你也认为惊扰了我,那就抚首曲子,算是陪罪罢!”

他清冷的声音令黛玉一怔,对方让自己为他抚琴,看来方才他一定听到了自己的琴声。

微微有些讶然地看着这个清冷的男子,风吹起他月白色的衣袍,飘飘然如临风的玉树一般,细碎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脸上,冷峻的面容刹时有了几分柔和,可是不知怎地,仍感觉到一丝冷,自他的周身散发出来。

即使如此,他仍让人觉得,那么孤寂,黛玉不由想起上一次见到他的情形……

正想着抚哪首曲子,对方似是看透了她的内心淡淡出声:“就方才那一支就好!”

黛玉一怔,方才她信手抚的是《高山流水》,她最喜欢这一支曲子,巍巍乎在于高山,泱泱乎在于流水,高山流水,得遇知音,那如水的旋律每每让自己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他让自己抚这首知音曲?

虽有些讶异,但现在,自己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黛玉微一沉吟,纤手搭上琴弦,娴熟地拨动起来。

曲子流畅自如,如闻仙乐,在午后的竹林里缓缓地流淌,更显得四周清幽空灵。看着不远处女子灵巧的双手在琴弦上拨动,清冷的男子静静地倚在那里,望着天际的白云,身形孤寂,沉默了良久。

适才,她的琴声中有一种抑郁不舒,随后方慢慢地越来越平静,此时琴声悠扬,心静如水。

水明畅轻轻地迈开步子,在琴声中渐行渐远……

寂静的竹林中,偶尔有鸟儿掠过,一曲抚罢,黛玉抬首,那一抹月白色的长袍,已经飘出了竹林……

在许久以后,黛玉才知道,这片竹林,为何会如此安静,因为,这里亦是大皇子水明畅的私人领地,平时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而他,再一次对自己破了例!

黛玉回来的时候已经将近黄昏时分,她在那片竹林里消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此时西边的天空中晚霞流光溢彩,绮丽绚烂。晚风拂动她的衣袂,飘然如仙,她抱着琴走在朱栏玉砌的巍峨之中,夕阳给整夜皇宫镶上了一道绮丽的金边,神秘而壮丽。

行走其间,飘飘忽忽的,有时候她都会觉得自己在做梦。

这一切的美景,本应在画中才是啊!而此时,自己也成为了画中人,想置身事外根本不可能了罢!

黛玉回到北宫,水溶不在,此时她也不想打听了,因为周围全是他的或是太后的人,自己的一行一动均逃不过别人的盯视,倒不如什么也不介意来得安全和自在。

静观其变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谁让她惹上了这个危险的男人了呢!不,不是自己招惹的,而是,自一开始,自己便在他的设计之中。

见她回来,紫鹃和雪雁青冉迎了上来,雪雁接过琴一面埋怨着:“王妃,你怎么一个人独自出去,我和紫鹃姐姐可是急得不行,你不让人跟着,这怎么行,要是翠翘知道了,不定又唠叼什么呢!”一面撇撇嘴。

黛玉笑笑,雪雁明是嗔怪,但她知道这两个丫头是真心实意关心她的,微微一笑:“不过是在四周转一转,想静静地抚会琴而已,什么大不了的事呢!翠翘若是怪罪,就说是我的主意,让她直接找我好了!”

说着向客厅走去,一面走一面问:“王爷回来了吗,晚膳可曾准备好了?”

青冉等忙在身后跟着:“还得一会儿呢,王妃且再等等可好!”黛玉嗯了一声,回到房间略微休息了一人,复轻移莲步来到客厅坐了。

等了一会儿却见翠翘款款而来,见了黛玉一笑:“王妃,王爷被太后叫去了,方才长寿宫的小顺子说王爷陪着太后用晚膳了,所以,王妃不必等王爷了!”

哦,黛玉看了翠翘一眼笑了笑,点点头,不一会儿菜便上齐了,晚膳很丰富,只是,不大合黛玉的胃口,她喜欢清淡的,这一桌子菜,太过油腻,只简单用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擦擦嘴立起身来,翠翘瞅了瞅开口道:“怎么,王妃不喜欢这些菜肴?”

黛玉盈盈一笑,淡淡地道:“还好,只是味道重了点!”

翠翘立即对青冉道:“告诉厨房,以后的菜味道要清淡一点,告诉杨嫂子,王妃喜欢淡一些的,可以去福伯的菜园里择些新鲜的菜蔬!”

黛玉见翠翘派头十足,心里一笑,自己这算什么呢,明为堂堂的北静王妃,其实就是一个美丽的摆设。这里哪一个又真正当她是主子呢,不过她现在没空计较这些,现在她要专心对付的是水溶。

用罢晚膳,黛玉走出来,在外面散了会儿步,绯红的云彩越来越淡,白昼的最后一丝光亮也一点点地被黑夜吞没,夜幕降临了。

回到北宫,四处已经燃起了灯烛。遣退了紫雪等人,黛玉推开卧室的房门,一抬头,撞进了一双黑亮的眼眸,水溶正坐在当中的椅子上,黑瞳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眼神单纯而天真,宛若三岁的孩童一般清澈无瑕。黛玉关好房门,再转回身,静静地望向水溶,此时,那眼中的单纯已经荡然无存。

此时的他,嘴角扯动一抹嘲讽的弧度,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娘子好兴致,想必在外面乐不思归了罢!”

第三十一章 恶意挑逗

黛玉并不理水溶,则是直接走向烛台,顺手拿起剪刀,认真地煎起烛芯来。

水溶立起身来朝她走过去,烛火随着他带起的风而微微摇曳,忽明忽暗,他高大俊拔的身形在地下投下一道yīn影,随着烛火的摇摆而忽大忽小,整个将黛玉笼罩其间,似是无法挣脱。

水溶凑近黛玉,语气邪邪地道:“怎么,被为夫说中了?”

感觉到对方的凑近,无形中透出一股压迫感,黛玉放下剪刀,笑不丝地道:“难道只许王爷在外面一疯一整天,为妻只不过随处转一转而已,王爷没必要大惊小怪罢!”

一面蹙起眉头,有些委屈地望向水溶,灯光打在她的身上脸上,剪出她绝丽的侧面,乌亮的青丝高高挽起,细白的脖颈呈现出优美的弧度。

水溶挑挑眉梢,突然有些yīn阳怪气地道:“哦,原来,王妃是在怪为夫没有陪你啊?”

说着越发凑近前来,眯起黑眸,脸上是意味深长的坏笑:“娘子独守空闺,耐不住寂寞了是不是,所以,才会待不住一个往外跑?”

一双眼睛迷离地扫视着她,突然语气暧昧地道:“为夫这不是回来了吗?娘子很快就不会寂寞了!”

那目光中的炙热和邪恶让黛玉很不舒服,她不着意地往旁边一闪,脸色忽然郑重无比:“王爷,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吧,现在没有别人,王爷说话不妨正常点!”

水溶依旧邪邪地一笑,面露轻薄:“为夫哪里不正常,为夫可最正常不过的男人,娘子要不信,可以试试!”

见水溶变本加厉,黛玉正色道:“我有件事请求王爷,不知王爷能否答应?”

见黛玉如此,水溶也收起了调笑之色,意兴阑珊地坐回椅子上,嘴角一挑,端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不抬头语气轻淡如风:“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黛玉不理会他的冷淡,语气诚恳地道:“王爷为何如此恨林家的人,我不清楚,但我身边的两个丫鬟,她们并不姓林,不知王爷可否放过她们,有什么事,我一人承担就是,相信王爷也不会连累无辜!”

水溶能否答应,黛玉并无太大把握,但作为黛玉的两个忠心的丫头,她一定要为二人争取一下,只求水溶能对这俩人网开一面。

水溶笑容一敛,眯着黑眸慢慢地品着茶,姿态从容优雅,仿佛没听到黛玉的话一般,半晌瞥了黛玉一眼,似是没看到黛玉期待的目光,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荡漾开来。

黛玉耳边传来他低沉魅惑的笑声:“想不到,你还如此重情重义。只是自身尚且无暇自保,还要顾及别人?放过她们,可以,不过,要看你的表现了……”一挑眉梢,饶有兴味地看着黛玉。

“什么表现,”黛玉婷婷而立,脸上一松,一抹笑容在她的脸上荡漾开来,轻灵,美丽,动人,让人移不开视线,但心里却丝毫不敢放松。水溶不按常理出牌,她不敢大意。

一笑,倾城!

如果面前的人不姓林,如果没有当年那件事,或许,这两个人还真是一对璧人。她的笑容,很容易让人沦陷。只是,世上没有如果……

水溶脸色一冷,挪开视线,斜倚在床头,随即勾起一抹慵懒笑容,低沉的嗓音响起:“你是我的娘子,如何取悦你的夫君,成亲之前,想必应该有人教授娘子了罢,为夫似乎还欠娘子一个新婚之夜。如果娘子的表现好,那为夫就考虑一下放过你的两个丫鬟,这个要求,不过分罢……”

暧昧的声音在屋内蔓延开来,挑动满室的旖旎。水溶的眼神中带着某种邪恶,笑容魅惑,唇圈勾起一抹风情万种的微笑,斜睨着黛玉。

黛玉静静地立在那里,双拳握紧,深呼了一口气,这个结果,在她的意料之中,嫁了人,自然会有肌肤之亲,只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番情形。

不管愿与不愿,现在,水溶是她的夫君,他对她是有着绝对的权利的,用自己,换取紫鹃和雪雁的安危和周全,也是值得的,不是吗?

打定主意,黛玉转过身,脸上换上一副淡然的微笑,但心中却敲着小鼓。阖着眼,想了想接下来的情形,鼓足勇气,风萧萧,路漫漫,黛玉此时只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即将上战场的战士一般勇敢而绝决。

低垂下粉项,娇羞一笑:“夫为妻纲,王爷就是为妻的天,为妻什么都是王爷的,王爷想做什么,为妻不敢违背!”

这句话的时候,黛玉心中其实是一点底也没有,但为了紫雪二人,她别无选择。既然躲不掉,那就坦然地面对罢!

只是,能坦然吗?

水溶眯起眼眸,看着一步步近前的黛玉,那眼神似乎穿透了她的双眼,直接将她看了个透。长眉一挑,浅笑晏晏,听说这林家的千金清高孤傲,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如何取悦自己。

如此一想,兴奋中杂着一丝期待。

水溶那双黑眸波光潋滟,说不出地魅惑和邪恶,说看着她故作轻松,水溶长眉一挑,眸中笑意吟吟:“好啊,既然如此,那你我,就共赴巫山好了……”

水溶说着,长臂一伸,黛玉被他直接纳入怀中,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那一刻,有些迷醉。灯光下,她粉嬾的唇犹如两片鲜润的花瓣,让人有欲品尝的冲动。

他忍不住俯下头去,攫住怀中这张柔软的唇,甜美的味道在唇齿间弥散开来,果然如自己意想的一样。水溶魅惑地道:“娘子,你的味道真甜啊……”

轻薄的语气微带着嘲弄和挑逗,嘴下却毫不怜惜,用力地撕咬着她粉嬾的唇。

黛玉只觉得一丝痛感唇上传来,不由皱了皱眉,有这么相亲相爱的吗?

唇上似乎有淡淡的咸味,该死的水溶,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自己的嘴唇怕是被他咬破了,就算他恨她,也不至于这么残忍罢!

可事实胜于雄辩,自己此时正遭受着水溶的凌虐,面对水溶的粗暴,她暗暗地告诫着自己,忍受,一定要忍受,不能反抗,不能退缩。

见黛玉僵直着身子,表情象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水溶邪魅一笑,温热的唇突然吻上她小巧的耳垂,含在嘴里吮吸着,黛玉只觉得全身刷地一下子如同电击一般,有丝紧张,亦有丝不安。

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喷在她的耳际,他的舌轻轻地抚过她敏感的耳垂,不怀好意地挑逗着,忽然用力一吮,屋内想起一声暧昧的声音,黛玉脸刷地红了。

“这么快就脸红了?我的王妃,你还真是青涩,接下来,为夫很期待你的表现啊……”轻薄而暧昧的声音,要多坏有多坏,带着一种讽刺的味道。

第三十二章 正常一点好!

说话的时候,温热柔滑的舌却始终没有离开她敏感小巧的耳垂,一直在那里摩挲,灼热的气息一波接一波喷在她的脖颈间,让她的身子渐渐地发软。

黛玉顿时有些不知怎么办是好了?从未与男人如此亲密过,这个水溶,简直就是个流氓,故意这般挑逗她……

不知接下来,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他这种“折磨”,水溶的手开始不老实的探进她的衣襟,揉弄着脸前的两团柔软!

一股异样的感觉自体内升腾,让自己禁不住想要出声,可是,黛玉却轻轻咬着粉唇,不让那羞人的声音出口。脸涨得通红,耳根一片火热,莫名地有些难受,黛玉知道这是正常的反应,可面对水溶的侵犯她不想出声。

咬着贝齿,忍受着他的rou躏!

见她一副受罪的样子,对自己如此抵触,水溶意兴全无,突然停了下来,原本灼热无比的双眸瞬间冰冷无比,将怀中的黛玉往旁边一推,微带嘲讽地道:“林家的人,也不过如此,真是乏味得很!”

黛玉不防他突然变脸,心里一凛,不由腾起一股火气,水眸清冷地看着他,倏尔淡然一笑,微带嘲弄地道:“王爷金尊玉贵,民女卑微,自然入不了王爷的眼!”

说罢立起身来,整理着自己的衣服,面色冷冷地走向屏风后,一心里却有些失望。水溶对自己不满意,看来,自己得另想办法,总之,不能让紫雪一人跟着自己受罪。

从屏风后出来,却见屋内是已空空,水溶,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踪迹皆无!

天渐渐地热了起来,嘹亮的蝉声中,夏悄悄地来了,皇宫内绿意葱茏,恰似一位盛妆的少女,鲜艳明丽。

清晨,随着水溶去给太后请安,却见南安太妃正好也在,请安罢,黛玉退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太后与南安太妃的谈话。

只听太后叹道:“此次南安郡王为朝廷效力,可谓劳苦功高!”南安太妃忙道:“太后体恤下情,臣妃感恩不尽,是犬子有负圣上与太后厚望,没成想让朝廷蒙羞,臣妾真的是无话可说了!”

太后神色严肃,看了看南安太妃道:“也罢了,不知这和亲的人选有了没有,南安郡王可是朝廷的柱国之臣,此次虽战败,但虽败犹荣哪!”

南安太妃忙恭谨地道:“臣妇此来正是与太后商量此事的,臣妇膝下无女,故在世交宗亲中想了想,唯有荣府中的三女名探春的,年龄相当,臣妇正准备求太后,臣妇想认在膝下,与那茜香国交好,不知太后意下如何?”

一旁的黛玉不由大吃一惊,南安太妃的意思难道就让探春去和亲?

这时,太后微微一笑,忽然转向身侧的黛玉:“荣府的三姑娘,可不就是北静王妃的表妹吗,不知,你这位三表妹为人如何?”

黛玉见太后突然问自己,心里一机灵,忙一笑道:“皇祖母,孙媳这位三妹妹,才貌双全,志向高远,不是一般的女子!”

心里却有些无奈,历来和亲是一种加强邦国之间关系的手段,她一个小女子,对政事没兴趣,也无权评断这种手段是好是坏。

南安太妃满意地一笑:“太后,臣妇说得没错罢?”太后微微颔首:“这样就好!”

这时,水溶却有些无聊地东张西望着,一面嘴里嘟囔着:“皇祖母,溶儿要出去玩,娘子你陪我去!”一面扯着黛玉的胳膊。

太后呵呵笑着摆摆手:“好啦,去罢去罢!”一面笑意吟吟地看着两个人拉拉扯扯地走出去。

黛玉陪他在在外面转了一会儿,心里有事,实在没心情陪他,于是便哄了他坐了轿子回来。

一路上沉默不语,心里一直想着探春的事,不过转而想到荣府的结局,在此前嫁掉,确是一件幸事。人生之路,不可能一帆风顺,与其看着家族败落,不如远嫁他乡,寻一条出路。

先前探春的话响在耳边,或许这个有着远大眼光的女子,早已经有预感,荣府前途不容乐观了吧。如此一想,黛玉心头释然多了。

看看身侧的水溶,面无表情,同样不知在想着什么,不由一叹,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周围的一切可真是变幻莫测啊。

忽然,黛玉心头一亮,如果探春的事可行,那自己能不能让探春将两个人带了去,待在自己身边,不是什么好事。没错,这个法子可行,想到此,唇畔不觉勾起一抹释然的笑。

轻松地看了一眼坐在身侧的水溶,方才还面无表情的水溶,在收到她温柔的注视后,突然咧嘴冲她一笑,笑容魅惑邪肆:“娘子,在笑什么?”

黛玉突然地心情大好,眨了眨水眸:“没什么,觉得外面天气好,所以就笑喽!”

“哦,娘子的要求真是很容易满足啊,一个好天气就高兴成这样!”揶揄的语气中那丝掩不住地嘲讽,黛玉抿着嘴一笑,恬静温柔。

水溶眯起黑眸,有时候,他还真不知面前的女子在想些什么,她与他见过的那些女人都不同,只可惜,是林家人。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恶意地逗弄她。

他很想看她的惊慌,她的失态,但到现在,她一直伪装得很好,淡然,冷静。

心里闪过一个坏坏的笑,水溶慢慢地凑近了黛玉:“娘子,你身上好软,好香啊!”昨天晚上,感觉到她的反应,水溶坏坏地一笑,他就是喜欢整她,看她失态。

手指抚上黛玉的粉唇:“娘子的嘴好嫩啊,为夫想尝尝!”带着一股挑衅,作势凑近前来,便要亲上去,他期待着她的脸更红。

甜腻温柔的嗓音让黛玉一怔,只觉得全身起了一层**皮疙瘩。黛玉旁边躲了躲,不仅没生气,而且还冲着他莞尔一笑:“王爷还是正常一点地好,我比较习惯!”说着绽开一个如花的笑靥,露出洁白晶莹的贝齿。

水溶黑曜石一般的双眼遽然一冷,目光如刀,犀利地射向她,随即忽然咧嘴一笑:“为夫真是佩服娘子,能笑得如此轻松!”

黛玉笑了,眯起好看的水眸,弯起粉嬾的唇:“不然呢,王爷视我如仇,我就该成天地生活在不安和恐惧之中?那岂不正趁了王爷的意,人生在世,苦也罢,乐也好,总得要活着,大限来临之前,就得快快乐乐地过好每一天,这样才不会亏待了自己。”

见水溶脸色冷沉,黛玉笑笑,笑容无比地轻松:“难道成天搭拉着个脸子,王爷想必也不爱看罢。为了王爷心情好,我还是多笑笑才是!王爷说,是不是?”

第三十三章 随时奉陪

她是谁,她如今可不是从前柔弱的林黛玉了,与父亲和师傅相处的一年,她已经坚韧了很多。

水溶想一句话便吓得自己六神无主?那水溶就错了,他越不想自己好过,自己偏要越坚强,即使心里在哭,脸上也一定要笑。

不就是报复吗,那就尽管来好了,日子还得过下去,无论水溶对她做什么,她都要坚持住!

这仅是最糟糕的设想,事情或许不会糟糕到自己想象不到的地步,车到山前必有路,自己一定会有办法化解的。即便水溶到时候会要自己的命,那在此之前,自己也要坚强地支撑下去才是。

黛玉自己给自己打着气,如水的清眸坚定无比。

水溶饶有兴味地盯着黛玉,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哪。不过,现在的情形是越来越好玩了,他挑挑长眉,双眸泻出一片魅惑的光彩:“娘子真是想得开,那为夫以后可不寂寞了,娘子可要好好地接招哦!”

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子,竟然敢和自己叫板,那就试一试,看到时候她还是不是能笑得出来。

水溶邪恶地一笑,笑容灿然明媚:“娘子,你可要准备好,为夫可是不会客气的,到时候若是娘子受不了,可别怪为夫没提醒你哦!”

黛玉也回以温柔的一笑:“多谢王爷提醒,为妻记下了,随时奉陪!”

水溶眯起黑眸挑挑长眉:“娘子到时候可不要连哭也哭不出来了哦!”

黛玉甜甜一笑,露出晶莹如玉的贝齿:“王爷请放心,为妻就算牙掉了,也只会往自己的肚子里咽的,不会叫半分痛的!”

眼泪,只会对在乎自己的人管用,多数时间,眼泪是徒劳的。林黛玉,你已经洒了半生的眼泪了,今后,不管再艰难,你也不会再为任何人掉泪了!

不知他会使出什么手段,但既然逃不掉,就应战罢。不战就言败,可从来不是自己的作风。不知水溶使出什么样的怪招来,想到此,黛玉反倒有点期待了。

水溶眸光一冷,面前的少女笑容如阳光般灿烂,一瞬间竟然有点晃了他的眼,随即想到母妃的死和父王的无辜,心里顿时冷下来,一张俊脸面覆寒霜。

林黛玉,虽然你聪明出众,但我不会手下留情,更不会对你心软,怪就怪你是林家的人,林如海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既然林如海死了,那我的报复只好你来承受罢!

轿内的气氛因水溶脸色的突然冷戾而有点异样,黛玉只觉得怪怪地,方才还有说有笑,连讥带讽的,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夫妻俩是多么地和谐融洽啊。但转眼水溶的脸刷地一变,冷若冰霜,那周身的冷,直让人打哆嗦,虽此时二人并肩而坐,但黛玉只觉得二人之间似隔着非常遥远的距离。

这种感觉,委实诡谲!这让她再也无法轻松地笑了,只好识实务地保持着沉默。

这时,轿子停下,外面尖锐的嗓音响起:“北宫到,王爷,王妃请下轿!”随着声音,轿帘被打开,里面的两个俊男靓女神情顿时恢复如常。

女子神色温婉,笑容嫣然,男子也恢复了一贯的憨态可掬,俊美的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方才的唇枪舌剑似乎荡然无存。

揉揉双眼,水溶蹦跳着下了轿,回头向黛玉绽开一个甜甜的笑,然后转身蹦跳着走开。黛玉嘴角噙笑,淡然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于花园,她从容下轿,步履优雅地迈开步子。

两个人,向不同的方向走去,或许本就不该相交的平行线,但是在这一刻,在这个时空里,由于命运的捉弄,此时紧紧地缠在了一起……

天气晴好,园内蜂飞蝶舞,景致怡人。微风徐来,让人惬意无比。

带着紫雪二人,主仆三个在园中漫步,不知不觉来到了御花园,这里花木扶疏,流水淙淙,开满了各种鲜花。雪雁撒开小白,任由它在草地上蹦跳玩耍,一面笑道:“御花园可是比荣府的园子大多了,小白,要老老实实的,不许跑远了哦!”

黛玉淡淡地转到另一个话题:“今天在长寿宫,听太后和南安太妃提到了三妹妹,只怕,很快她就要嫁到茜香去了!”

紫鹃一惊,不解地问道:“王妃说什么,三姑娘嫁到茜香去,这怎么可能呢?”

黛玉轻轻一笑:“和亲的事,自古便有,这没什么好惊讶的!”

紫鹃怔了半晌,忽然道:“王妃可记得那一年,你们姐妹们抽签的事,当时三姑娘拈到的是杏花签,大奶奶还打趣她以后会当王妃的。没想到,真应了那个签了不成?”黛玉望着远处的一片绿意不语。

紫鹃又叹道:“茜香那么远,这一嫁,还有回来的机会吗?”见紫鹃脸露忧戚,黛玉暗叹,自己身这俩丫头,倒全是重情重意之人,不然自己真的是孤苦无依,无人疼爱的。

不管在哪儿,只要有这俩人的陪伴,便一直有一份温暖伴随着自己,无形中给自己一份力量。所以,自己更应该为她们安排好归宿。

正想着,却听雪雁一声娇斥,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的惊骇:“哪里来的狗啊,小白,快过来啊……”

黛玉抬头往不远处一看,吓了一跳,只见雪雁正抱起小白,神色紧张,离雪雁几米处,一只黄色的大狗正摇着尾巴,面露凶相地对着雪雁狂吠。

雪雁紧紧地抱着小白,脸已经煞白,她不住地向黛玉的方向投来救援的目光:“王妃,紫鹃姐姐!”

黛玉也是一惊,这里怎么有狗呢,仔细地看看了那只黄毛大狗,发现狗折脖子上有一个项圈,很显然,是主人不小心,被狗跑了出来,不知是谁养的?

但是能出现在御花园里,想来也该是皇室中的某个人的罢。自己和紫鹃现在均手无寸铁,如果呼救,只怕还会刺激到那只狗,雪雁反而更有危险。

感觉到紫鹃也很紧张,那只扶着自己的手有些颤抖,黛玉脑子飞快地运转着。

怎么办?

第三十四章 哪里来的恶狗

黛玉看着那狼狗,此时正虎视眈眈地盯着雪雁怀中的小白。

她了解狗的习性,它极具攻击性,千万不能与它对视,看到它不能紧张,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理不睬,而且步子不能乱,不然狗会扑过来。

说心里话,黛玉并不讨厌狗,如果面前的狗不是一脸凶相的话,她还会很喜欢,因为,父亲身边那条玄虎,也是这样体型高大的一种狗,忠心耿耿,自己小时候没少和玄虎玩耍。

此时,看着雪雁一脸的害怕,黛玉尽量地放柔了声音安抚道:“雪雁,不要害怕,一定要镇静,你马上蹲下身,然后按着我说的去做!”

雪雁忍着额头的冷汗,抱着小白蹲下身子,然后蹭地站了起来,装作要投掷什么东西的样子。果然,那只大黄狗以为她要追来,吓得转身就跑。

雪雁松了口气,见状忙撒开脚向黛玉二人跑过来。糟糕,黛玉一见忙道:“雪雁,不要跑,慢慢地走!”

可是晚了,跑了没几步的大狗听到雪雁跑动的声音,立马掉转过头来,气势汹汹地窜了过来。

转眼间便奔到了她的近前,张开大嘴扯住了雪雁的裙子,只听嘶啦一声,雪雁的裙裾被撕掉了一块,雪雁吓得呀地一声丢掉了小白,害怕中一脚踩到了自己的裙子,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面色惨白地看着那只大狗,那只大狗竖起耳朵,雪雁吓得啊地一声,声音都变了调。说是迟那是快,黛玉一把扯起地上的雪雁,狗扑空了,摇着尾巴,发出咕噜的凶叫。

突然它似是发现了什么,突然掉过头,朝着另一个方向扑去,黛玉眼角余光瞥到一抹白色,心里一惊暗叫不好,那是小白。

可是此时根本来不及了,狗吼叫着直冲小白便扑了过去,三人同时失声尖叫:“小白……”想着那尖利瘆人的利齿,再想到小白那柔弱的小身体,雪雁不由捂住了眼睛,她不敢想接下去将会发生的惨状……

黛玉也不由自主地避过头去!

这时,只听一声惨叫声传来,黛玉忙睁开眼睛一看,只见那只大黄狗此时正惨叫着倒在地上,发出凄惨尖利的叫声。

黛玉定晴一看,面前站立一人,身材高大,面容冷峻,不是别人,正是水溶的贴身侍卫冷峰。

是他救了小白!

冷峰看了看黛玉,淡淡地道:“王妃受惊了!”黛玉抚着xiōng口不动声色地一笑。

这时,雪雁二人惊魂未定,忙一脸紧张地近前扶住黛玉打量着:“王妃没事罢?”二人方才全吓得花容失色不知所措。

黛玉淡淡一笑:“没事!”二人方如释重负,雪雁犹自后怕地捂着xiōng口,突然想起什么来似地道:“小白呢?”

说着往四周看了看,见那边有一抹白,方松了口气,然后快步走到旁边的花丛下,掀开花丛,小白此时正躲在下面,小身子正颤抖成一团。雪雁忙小心翼翼地抱起小白,一面心有余悸地安抚道:“好了好了,不要怕了!”

方才倒在地上犹在喘气的那只大狗竟然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冷峰刚才那一掌用了全力,偌大的一条狗已经被拍死了。

看着地上的狗,黛玉感觉挺有丝憾,这冷峰出手也是够莽撞的,出手不留情,只需治服这狗就算了,何必伤它一条性命呢。

但此时说什么也晚了,冷峰面无表情地道:“王妃没事就好,属下告退!”

黛玉微微颔首,刚才真的是好险哪!

这时,却见水溶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一脸的紧张害怕,来到近前一把抱住黛玉担心地道:“娘子你没事吧,刚才我好害怕啊,老远看到那只大狗向娘子扑过来,真可怕啊!”手一面在黛玉身上一阵乱摸,眸底却一阵邪笑。

方才,这边的情形他是一清二楚,开始并没有让冷峰动手,而是静观其变,他就是想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想等到她狼狈不堪的时候再出手援救,没想到,黛玉竟是从头至尾冷静自若,这真让他刮目相看。

这个女人不简单哪!

黛玉神情温柔地看着水溶,却丝毫没有忽略他眸底那不怀好意的笑。其实她也看到了刚才水溶就在不远处,既然他装,此时当着众人的面,她不好拆穿他,这场戏她必需陪着他演下去。

遂拍拍他的手柔声道:“没事了,不必害怕,不是有冷侍卫吗?”一面不动声色地扫了冷峰一眼,方才他出手真巧啊,想来是水溶授意的罢。

水溶眸底划过一丝异样,立即装作忿忿的样子踢了狗一脚:“讨厌,你竟敢咬我娘子!”

见他一脸的单纯,黛玉心里暗赞,这等功夫,人前人后脸瞬息万变,这得要练多久才能达到如此自如的境界啊。

这时,水溶转了转眼珠,一脸的兴奋:“娘子,我要吃肉,我要吃狗肉,狗肉可香了,我要吃!”

一面指着地上的狗:“冷峰,拖回去,我要吃狗肉!”

见黛玉瞪大了眼睛,水溶眯起了黑眸,咧开嘴冲着黛玉天真地一笑。黛玉想了想:“先问清是狗的来历再说罢,既然能出现在这里,想必不是普通人养的,伤了倒罢了,如果再吃了,只怕主人找上门来,不好交待!”

水溶却突然撅着嘴道:“不好,娘子,要是被别人知道冷峰打死的,一定会不饶冷峰地,娘子,我们谁也不告诉,好不好?”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黛玉撇撇嘴,他对自己的人还真是维护,只是他所说的办法只怕是掩耳盗铃罢,能瞒得住吗?

黛玉正想着,水溶有点不乐意了,他扭着黛玉的胳膊撒娇:“不嘛,我就是要吃狗肉,狗肉好香了!”

说着凑近前来故作天真地道:“娘子你尝过了就知道了!”一面说着一根吮着手指,嘴边口水流了下来,看得黛玉一阵恶心,他是故意的罢,忙掉过头去:“好罢好罢!”

水溶脸上现出开心的笑容,冲着冷峰很有气势地一挥手:“冷峰,拖回去!”

冷峰拖着狗,水溶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一阵雀跃,拍着手嚷嚷着:“吃狗肉喽!”

第三十五章 挑衅

见他一副兴奋天真的表情,要是不清楚他的本来面目,又有几个人能怀疑这个笑容简单灿然,一脸懵懂的人不是傻子呢。

黄昏时分,北宫的厨房里便飘散着诱人的狗肉香味,一碟子热汽腾腾的狗肉便端上了餐桌,见水溶黑眸认真地盯着那碟子肉,一个劲地直咽口水,黛玉不觉为那只大狗可惜。

其实那只狗也蛮冤枉的,虽然凶恶了点儿,但不至于一下子丧命啊,水溶下手还真是狠哪。

黛玉凭着直觉,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那只狗总不是平白无故地出现在御花园的吧,那到底是谁养的呢。如果被人知道了,那……

自己只怕遇到麻烦了!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正想着,便见水溶一面嚷着一面手伸向碟子,拿起一块排骨便大吃起来,一面吃还不忘让着黛玉:“娘子你吃啊,好香啊……”一副乖乖的模样。

一面说着强行将一块狗肉夹到黛玉碗里,黛玉嫣然一笑,将肉又夹了回去,一脸的温柔体贴:“你吃罢,我喜欢看着你吃!”一副贤惠守礼的好媳妇模样。

水溶傻呵呵一笑脸色无比地认真:“娘子不吃我就吃了啊,一会儿没有了娘子可不许和我抢哦!”黛玉依旧温柔地笑道:“不抢,这肉全是你的!”

二人你来我往地推让了半天,看得旁边侍候的宫女一阵感叹,王妃对王爷可真体贴,虽然王爷是个傻子,可是王妃一点也不嫌弃,难怪太后对王妃态度大改观。

王妃确实是个美丽贤惠的好妻子啊!

正在这时,只听到外面响起一个清脆骄横的声音:“北静王妃,你给我出来!”声音又脆又利索。

黛玉一怔,忙放下筷子来到外面,只见外面一个女子身着一袭大红的纱裙,娇美又俏皮,只是气势汹汹地好不吓人。

来人正是三皇子妃冯可瑶,此时她正掐着小蛮腰,见黛玉出来,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恶狠狠地瞪着黛玉。

黛玉毫不介意对方的刁蛮,莞尔一笑:“见过三皇子妃,快屋里请!”一面说着一面客气地把冯可瑶往里让。

素闻这位大将军的女儿性格豪爽,不拘小节,黛玉倒是比较欣赏这种性子。

冯可瑶却并不领情,满面怒气地指着黛玉娇喝道:“林黛玉,你少来这一套,我问你,你把我的阿黄弄到哪去了?”

阿黄?黛玉心里暗道不妙,她心里一动,忽然明白了,那只狗肯定是叫阿黄。但此时自己怎么能承认呢,于是佯作一脸不解地问道:“三皇子妃,阿黄是哪个?”

此时,已经围过来不少的宫女和太监,众人神情各异地看着冯可瑶,有些人便窃窃私语着。

黛玉转转水眸,有些迷惑地看看四周的宫女和太监们:“今天有叫阿黄的人来这里吗?”黛玉觉得自己装傻充愣的本事也在见长,看来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四周的宫女太监们均摇摇头:“回王妃的话,今天没有人来过!”

一面有些好奇地望着这个一身火红的泼辣女子,这就是三皇子妃啊,竟然对北静王妃直呼其名,性子果然泼辣不拘小节,一时间人们对她指指点点,私下里议论着。

黛玉盈盈一笑,有些歉意地对冯可瑶道:“三皇子妃,你也听到了,你要找的阿黄没有来过!”

冯可瑶眼睛一瞪,狠狠地白了四周的人一眼:“阿黄不是人!”

黛玉笑容嫣然继续装懵懂:“不是人,那是什么?”

见黛玉一脸的风轻云淡,冯可瑶心里便来气,扬起脸冷哼道:“林黛玉,你少装傻,阿黄是我的狗,有人看到,今天在御花园里它被你的人打死了,你说,有没有这回事?”

哦,黛玉恍然大悟,象是明白了什么似地道:“三皇子妃,你是说那只狗啊?”

冯可瑶哼了一声:“没错,阿黄就是我的狗!”

黛玉浅浅一笑:“今天我是见过的。”

冯可瑶挑挑眉,斜睨了黛玉一眼,脸色一板,怒视着:“你把我的阿黄弄到哪去了,赶紧交出来,不然我跟你没完!”

交出来,怎么交?你的阿黄,此时已经成了北静王爷的口中餐了,想到水溶傻呵呵的笑容,黛玉心里明白了,他是不是早就知道那狗是冯可瑶的?

如今,这罪名却栽到了自己的头上,他在屋里享用着美味,却把棘手的事推给了自己。

黛玉脸上依然浅笑盈盈,好脾气地解释道:“三皇子妃,我知道你的阿黄在哪,不过说了你可别生气!”

冯可瑶眼睛一亮,不情愿地哼了一声:“虽然你们贾家,仗着贵妃娘娘的势在外面横行霸道,交出阿黄,我不会和你计较的!”说着高傲地一抬头,有些不屑地撇撇嘴。

冯可瑶的话让黛玉心里一动,难道是贾家的谁得罪了冯家的人不成,来不及多想,黛玉脸色凝重,有些为难地道:“你的阿黄……”

正思忖着,只见水溶风风火火地冲了出来,嘴里仍叼着一根骨头,一面满足地舔舔嘴:“娘子,这狗肉可香了,你尝尝嘛!”

一面手里的一根骨头向黛玉塞去,黛玉忙一闪身躲了开,水溶有些不不高兴地撅起嘴:“娘子,这块骨头我都舍不得啃,留给娘子你的!不信尝尝可香了!”

黛玉尴尬地冲着冯可瑶笑笑,冯可瑶一听脸色立时一变,看看水溶手中的骨头,犀利的目光瞅见黛玉,黛玉有些不自然地一笑:“你的阿黄,被王爷他……”

一面有些迟疑地扫了扫水溶,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你的阿黄,是被太后最宝贝的孙子水溶给吃了。

黛玉装作有些尴尬的模样,看着水溶,又满脸歉意地看看冯可瑶,一面貌似很诚恳地陪着笑。

冯可瑶闻言不置信地瞪着水溶,半天回过神来,手指着水溶愤怒地问道:“你,阿黄被你们给?”下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黛玉忙好心地纠正着:“三皇子妃,王爷他不是有意的!”一面再次暗暗地提醒着,明白了吧,吃你狗肉的是北静王,可不是我,你要找还是去找始作俑者才是。

相信冯可瑶会听明白自己的暗示的……

第三十六章 无理取闹

冯可瑶此时没空理会黛玉的提示,她狠狠地一跺脚,又气又恨又难过,阿黄可是她自小养到大的,和自己不是一般地亲。可是,就因为看管的人不小心,被它挣脱了铁琏跑了出来,没想到才一眨眼的功夫,自己的阿黄成了别人的盘中餐。

此时,水溶嘴角那一抹油亮格外地刺眼,再配上那副天真无邪的笑容,不啻是种挑衅,更令冯可瑶怒不可遏,心里难过眼圈一红,差点掉下泪来。

水溶却笑嘻嘻地问着黛玉:“娘子,阿黄是什么东西啊,阿黄好吃吗?”一脸的懵懂无知,黛玉瞥了他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冯可瑶找上门来了,你还在这口口声声地阿黄阿黄。

冯可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刷地一下将软鞭纂在手里,狠狠地道:“好啊,林黛玉,我的阿黄怎么惹到你了,你竟然把它给杀了,还炖着吃了,你还我的阿黄来!”说着鞭子刷地黛玉抽来。

这时,一双铁臂自半空中抓住了她的长鞭,黛玉一看,原来是冷峰。此时他冷着脸子,正一动不动地拽住冯可瑶的鞭子,冯可瑶挣了几挣,冷峰方放开手退到了一旁。

冯可遥冲着黛玉恨恨地一瞪眼,黛玉一阵郁闷,吃肉的是水溶,你要找去找他啊,我可是无辜的。难道她没听明白自己的话?

冯可瑶虽然冲动,但也不是傻子,水溶是谁,太后最宝贝的孙子,她再蛮不讲理,也不到傻到直接去针对水溶,于是,这口气便冲着黛玉撒了。

见冯可瑶不依不饶要找黛玉算账,水溶不干了,他嘟着嘴指着冯可瑶生气地道:“你坏,干嘛要欺负我娘子嘛,你的狗差一点咬伤了娘子,我要去告诉皇祖母去!”

见水溶搬出太后来,冯可瑶不再理会水溶,杏眼一瞪,恨恨地看着黛玉:“我的阿黄从来没有伤过人,肯定是你们惹到了它,它脾气很温顺的!”

见冯可瑶横眉立目,样子好不可怕,水溶似被冯可瑶的气势吓到了,一下子缩到了黛玉身边,害怕地道:“娘子,她好凶好可怕哦,娘子,你去,去赶她走,我不喜欢她,她真讨厌!”

一面扯着黛玉的衣袖,看似躲避,实则却悄悄地将黛玉往前推去。黛玉不妨被他推到了冯可瑶的面前,冯可瑶咬着银牙,气哼哼地瞪着黛玉。

一扬首又要扬起鞭子,黛玉神情严肃地看了一眼冯可瑶淡淡地道:“三皇子妃,这里是北宫,你找上门来,不问青红皂白就出手伤人,这要是传出去,只怕于三皇子妃不利罢!”

冯可瑶见黛玉不仅不道歉,而且还质问自己,不由火往上撞:“林黛玉,你吃了我的阿黄,你还有理了?”

雪雁在一旁气不过,理直气壮地道:“三皇子妃,你不要颠倒黑白,今天在御花园里,你的阿黄差点伤到了我家王妃!”

黛玉忙斥道:“雪雁,住嘴!”冯可瑶眼神一冷,不屑地扫过雪雁,轻蔑地道:“你的主子还没说话,何时轮到你一个奴婢在这说三道四,北静王妃,这就是你们北宫的规矩?”

说着冷笑一声:“看来我得替你教训教训,让这个奴才知道知道什么是规矩!”说着手一扬,长鞭一抖抽向了雪雁,动作太快,冷峰也没来得阻止,雪雁被她抽得一哆嗦。

她强忍着疼痛气愤地咬着牙齿,忿忿地瞪着她:“三皇子妃,你……”

冯可瑶一扬脸,冷哼一声:“我什么,一个奴才,也有资格答话,嗯……”一面挑挑眉梢挑衅地看向黛玉。

黛玉脸一沉斥道:“雪雁,还不快给三皇子妃赔罪!”

见黛玉发了火,雪雁捂着脸,眼里含着泪,有些委屈地低下头:“奴婢冒犯了三皇子妃,三皇子妃大人有大量,还请宽恕奴婢这一次!”

冯可瑶撇撇嘴冷哼了一声,再次恨恨地道:“林黛玉,你听好了,你杀了我的阿黄,我不会就此罢休的!”

黛玉低垂着头,一脸的歉意:“三皇子妃,那你想怎么样呢,事已至此,阿黄没法再活过来了,要不,我们陪你一只,你看这样好吗?”

黛玉虽然心里也很气愤,但此时仍极有耐心地安慰着冯可瑶,冯可瑶眼圈一红,忿忿地道:“陪,你陪得起吗,阿黄可是陪着我长大的,你拿什么陪?”

说着一眼看到了雪雁怀中的小兔子,冯可瑶指着道:“那好,一命换一命,那就让我杀死这只兔子,”说着便近前要去抢,雪雁忙后退一步,一把挡开了冯可瑶的手。

冯可瑶眼睛一瞪:“怎么,你想阻止我,一只兔子换我的阿黄,便宜你们了,怎么,北静王妃不舍得吗?”

黛玉迟疑了一下,冯可瑶冷笑一声,伸手便去抓雪雁怀中的小白。

这时,一个清润的男声响起:“可瑶,不许胡闹!”随着声音,三皇子水岚清款款走了来,说话间一把挡住了冯可瑶的手。

冯可瑶一怔,随即用力地甩开他的手,不以为然地怒道:“我的事不用你管,我要为我的阿黄报仇,我要她的小兔子一命抵一命!”

水岚清一皱眉,向着黛玉清然一笑,然后一把抓住冯可瑶的手往后一撤:“你把狗弄进宫里来,皇祖母还不知道呢,你还嫌事情不够乱是不是,要是被皇祖母知道了,你的狗差点伤了北静王妃,一定会怪罪你的,快随为夫回宫,你还敢跑到这里来兴师问罪,在这里大吵大闹,成何体统?也不怕人笑话!”

水岚清皱着眉头看着围拢在四周的宫女太监。向黛玉微微一笑,一副息事宁人的口气:“北静王妃,希望今天的事不要传到皇祖母耳朵里,我先带着可瑶回宫,刚才的事,还望北静王妃海涵!”一面强拽着冯可瑶将她拖出了院子,

冯可瑶仍不服气地回头嚷嚷道:“林黛玉,咱们走着瞧!”

黛玉松了口气,回过身,看了一眼四周看热闹的人们,淡淡地道:“今天的事到此为止,没什么事,大家散了罢!”众人一时陆陆续续地散去。

这时,却见翠翘急匆匆了赶了来,来到近前一脸的焦急:“王妃,翠翘有事来晚了,刚才是怎么回事,三皇子妃来此作甚?”

黛玉浅浅一笑:“没什么,一件大不了的事,已经解决了!”翠翘眼神一闪,笑不丝地点点头。

黛玉向着雪雁一皱眉:“翠翘,麻烦你命人把雪雁送回荣国府去。”话出口,雪雁愣住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黛玉:“王妃,你说什么,你要送我回去,为什么,雪雁哪里做错了?”

第三十七章 狠心

翠翘也是一怔,惯会察言观色的她此时见黛玉脸色不好看,想了想嫣然一笑:“王妃,雪雁究竟犯了何罪,她可是服侍王妃的,王妃如今要将她送回去,这?”翠翘一时也搞不清楚黛玉是何用意。

雪雁一听吓了一跳,捂着伤臂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里含泪道:“王妃要是怪罪刚才雪雁出言顶撞三皇子妃,那雪雁以后改就是了,求王妃不要撵我走,好歹我也服侍了王妃这么多年!”

黛玉不为所动,她沉着脸:“这里不比荣府,宫里规矩大,我这是为你好,不然吃亏的是你,所以,我不能留你了!”

说着狠下心来向愣在一旁的紫鹃道:“紫鹃,去帮着雪雁收拾一下!”说着迈步回身便走。

紫鹃看了一眼雪雁忙尾随着黛玉来到房中,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被黛玉打断:“我知道你会为雪雁求情,还是免了罢,这一次我们得罪了三皇子妃,她不会罢休的,只怕以后还会找我们的不是,所以,也只好如此了!”

雪雁性子急躁,心直口快,是不适合在宫里的,所以,黛玉必须先把她送走,哪怕是被她认为自己无情。

黛玉拿出一个小瓶:“这个给雪雁,伤会好得快些!”紫鹃接过来,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黛玉转身退下。

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雪雁含着泪随着一个内侍出了院子,迎面,看到那个高大身材的侍卫,雪雁有些不平地咬着嘴唇,忿忿地瞪了对方一眼,恨恨地从冷峰身边走了过去。

明明是他打死的狗,现在,自己却白白地被冤枉,想到黛玉的狠心,雪雁心里一阵难过,有些沮丧地拉着紫鹃的手,不舍地道:“紫鹃姐姐,我走了,姑娘就麻烦你多费心了!”

紫鹃虽不了解黛玉为何如此,但她终是大了两岁,黛玉如此必有她的理由,此时也不好多说,安慰了雪雁几句,将那个小瓷瓶交给雪雁,温言劝慰道:“雪雁,姑娘的为人你清楚,她这么做,是有苦衷地,希望你能明白!”

雪雁含着泪接过来,点点头,紫鹃眼见雪雁上了车,方折回来。

黛玉正坐在凉亭中,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的湖水,紫鹃一声不吭地来到近前站在她身后。黛玉望着阳光下的湖面,微波荡漾,平静的湖面便闪耀着点点的碎金一般。

“紫鹃,你是不是怪我心狠?”黛玉清冷的声音响起,紫鹃一怔,随即道:“我虽不明白王妃为什么要撵雪雁,但我知道王妃肯定有苦衷!”

黛玉静静地道:“还是你了解我,我不仅要把雪雁撵走,你,过些日子我也会寻个理由让你出府!”

今天的事,并非自己妥协退让,要知道,阿黄的事,自己占着理,何况吃肉的是水溶,即使闹大了,左右也不会怪到自己头上。冯可瑶闯上门来,首先便亏了理,但黛玉不想得罪人,所以,才让雪雁暂时吃点苦头,趁机把她送出宫去。

紫鹃一愣,脸色一变,想要申辩,黛玉转过身来看着她:“本来我以为会在这里寻得一片平静,只可惜我错了,事情远非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所以,我能为你们做的,就是让你们平安地离开这里!”

紫鹃是个聪慧的女子,想必这番话她是应该明白的,果然紫鹃脸色一怔,随即微蹙起眉头,马上神情坚定地道:“姑娘,既然你这么说了,那紫鹃也明明白白地告诉姑娘,这辈子我是跟定姑娘了,姑娘如果撵我走是不可能的,除非我死了,不然姑娘到哪我便到哪儿!”

黛玉轻轻一叹:“紫鹃,你又何苦,自古无情是是帝王家,我一个人身不由已也就罢了!”

紫鹃倔强地道:“姑娘不怕,那紫鹃还有什么可怕的,总之,姑娘在我就在,姑娘要有点不好,那紫鹃大不了一条命陪着就是!”

黛玉扑哧一声笑出来:“哪有那么严重,什么死不死的,不过是以后处境难点罢了,不过……”说到这里有些迟疑了,或许,水溶想要对付的仅仅是自己,但愿他不会连累无辜!

外面蝉声呱躁,夜有些闷,沐浴完毕,黛玉倚在床头,想到雪雁临走时的不舍,不由吁了口气,可是面对紫鹃的坚决,黛玉有点棘手。

这时,水溶静悄悄地走进来,不知不觉走近前来,黛玉一睁眼,面前赫然是一张俊美的脸,不由吓了一跳,坐起身子,佯作害怕地抚着自己的xiōng口有些夸张地道:“王爷属猫的啊,怎么进屋一点声响也没有呢!”

烛光打在水溶身上,晕染上一道淡淡的光晕,连发丝也镶上了一道金边,表面生动,黑黑的眸子看不出表情。

他瞅着黛玉,倏尔咧嘴一笑,意味深长地道:“想不能娘子还真是无情呢,竟然不顾多年的情分,看来林家人果然是无情之辈。为夫真替那个丫头冤呢!”

黛玉不理会对方语气中的嘲讽,今天的事,他们主仆二人谁也不开口,混淆着冯可瑶判断力,打定了主意把事往自己主仆身上扣,把冯可瑶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来,现在还来讥笑自己。

这个狡猾的男人!

忽略了水溶语气中的嘲讽,黛玉冲他绽开一个笑容,一脸的温柔如水:“王爷,狗肉好吃吗?”

水溶认真地回答道:“香,为夫最爱吃狗肉了!娘子不尝尝,真是可惜了!”脸上依旧是一副惋惜的模样。

黛玉笑笑:“好啊,那只狗就便宜王爷你了,好吃你就多吃点哦!”丝毫没有为今天的事介意。

水溶慵懒地挑挑长眉:“还得感谢娘子你呢,不然为夫怎么能吃到这么香的狗肉呢!”眼底,闪过一丝恶意的笑。

黛玉佯作没看到一般脸色一正,幽幽地道:“今天的事,谢谢王爷!”

“谢谢,谢我什么,”水溶挑挑眉梢,敛了笑容,一脸兴味地问着。

黛玉淡然一笑:“自然是谢谢王爷救了我们主仆了,不然那只大狗只怕会把我们撕烂了!”黛玉由衷地说着,今天如果不是冷峰赶到,后果真的是难以想象。

她虽然不讨厌那条狗,但狗是认主的,除非自家养的,对一个陌生人来讲,却是非常危险的。

水溶嘴角扯起一抹弧度,微带嘲弄地道:“你难道不觉得我是故意命冷峰把狗打死的吗,冯可瑶如今可是恨透了你,你还要感谢我吗?”一面满脸兴味地盯着她。

黛玉避开他犀利的目光,淡淡一笑:“不管怎么样,当时是你给我们解了围!”

冯可瑶自一开始就对自己没好印象,即使没有这件事,她也不会对自己改观,只是她为何会如此敌视自己呢?

似是看出了她内心所想,水溶慵懒地斜睨着她道:“知道三皇子妃为何如此反感你吗?”

第三十八章 背后端倪

黛玉摇摇头,水溶撇了撇嘴:“薛呆子仗着贾府,行事霸道骄横,与冯可瑶的弟弟言语不和大打出手,作了对方。虽有其兄冯紫英出面调停压了下去,但冯可瑶最护着那个弟弟,对薛蟠的行径深为不满,说两家是一丘之貉。”

一面挑挑眉,有些不屑地瞥了瞥黛玉:“很自然地,娘子你们成为她的眼中钉喽!”贾府的所作所为,黛玉自然知晓,那薛蟠的德行她也如雷贯耳,贾府的名声看来是越来越不佳了,想到此,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难道,他们就不知收敛吗?

水溶冷哼了一声,有些鄙夷地道:“你们贾府仗势欺人,要知道水满了可是要溢出来的。不要以为仗着一个元妃就无法无天,人要学会看风向,有道是盛极必衰!”说着神情充满着嘲讽。

黛玉神色一凛,有些愕然地看着水溶,虽然清楚荣宁二府所作所为,更清楚他们必然的下场,但从水溶嘴中听到这种话,仍是不大舒服,但水溶说的是事实,黛玉无从辩驳。

淡淡地道:“自古兴衰荣辱非人力可为,官场沉浮再自然不过!”

水溶眸光流转:“娘子还真是想得开,难道一点也不为贾家的命运担心?”黛玉心里一动,定定地看着水溶:“难道,王爷也想对付贾家?”

水溶挑挑眉梢,嘴角一撇不屑地道:“贾府,还不配我出手。依他们的所作所为,对他们不满,想对付他们的大有人在,不一定我亲自出手,何况,与我有仇的是你们林家,恩怨分明,这是我的原则!”

“不过,娘子可是在贾家长大,难道就不想帮帮他们?”听着水溶嘲讽的话语,黛玉忽然蹙起眉头,想到自己作的那一个梦,贾家早晚会落到那一步的,非人力可为。

于是语气温柔而无奈地道:“出嫁从夫,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为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想帮也没法帮了!”

水溶眨眨黑眸倏尔一笑:“娘子可真是贤惠啊,堪称女子中的典范呢!”嘲讽的意味十足。

黛玉低下头温柔地一笑:“王爷过讲,难道为妻做得不对吗,出了阁,丈夫就是妻子的天,一切要以夫婿为主,为妻还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语气温婉,可是黛玉心里却鄙视着自己,什么夫为妻纲啊,自己要天天装得象个娴淑的大家闺秀,在水溶面前时时刻刻说着违心的话。时间长了,自己伪装的本事也渐长,尤其是在水溶面前,黛玉真怀疑是不是受了他的影响。

“是吗,娘子不愧了出身书香门第,不过……”说着水溶却话鏠一转,嘴角扯起一抹不屑:“贾府大概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除了那两个大石狮子,只怕猫儿狗儿都不干净!对付他们,只会脏了我的手!”

说着扫了扫黛玉冷哼了一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林家,也不是什么好人!”

贾府子弟的行径,黛玉自然清楚,她也是对这种大家族怀着鄙夷的态度。可是见他将林家也牵扯其中,黛玉听着格外刺耳,便有些不平,她容不得有人如此污蔑林家人。

黛玉眉目清泠,静静地看着水溶:“既然如此,那王爷为何偏偏要与林家人扯上关系,王爷身份高贵,帝王贵胃,林家人配不上王爷,也无意高攀!”

水溶冷笑一声:“我不会让林家人好过,父债子还这个道理你明白吗?”感受到水溶恨意十足,黛玉皱着眉头:“王爷能不能告诉我,林家人哪里得罪了王爷,这样,我死也死得明白点!”

面以水溶的报复和仇恨,黛玉觉得真是冤枉,林如海早已去世,自己无从问起,偏偏水溶却不肯告诉自己。

在脑海里努力地搜寻着了半天,记忆回到林如海临终之际,病重的林如海,只说了一句话:“父亲这一生,行事光明磊落,自问无愧于心,只是造化弄人,我不是沽名钓誉之辈,我已经尽了力了!”说罢阖然长逝。

脑海中浮现出林如海清瘦的容颜,黛玉相信,林如海绝对是个清官,可是为何却被水溶恨之入骨,这个迷团,也唯有水溶能来解释了。

想到此,黛玉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着水溶:“王爷,你与林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自信父亲一生清正廉洁,我实在不清楚王爷恨从何来?”

水溶眸光清冷:“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承受就可以了!记住,你是来赎罪的,明白吗?”语气冷如冰,而比他的话更冷的是他的目光,犹如两把刀子一般扎向黛玉,黛玉不觉打了个寒噤。

被人仇恨着的感觉,很不好!赎罪,赎什么罪,林如海所犯下的罪吗?

黛玉沉默不语了,她明白,再问只怕水溶也不会说,那自己没必要再自讨没趣了。正在她已经不寄希望的时候,却听到身后水溶冷冷的声音响起:“一个变节之人,亏了他还生在书香继世之家,那些书全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黛玉心里一震,变节?水溶是在指责林如海吗,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是什么情况,贪生怕死,卖国求荣可称为变节,这种事怎么会和林如海联系在一起呢。

慢慢地回过身,一瞬不瞬地看向水溶,一脸的不置信,对上水溶寒如冰的脸,黛玉有些茫然了。

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呢!

不知探春的事什么时候有眉目,好歹姐妹一场,黛玉正想着要不要去请求了太后回荣府看望一下,正想着,却见青冉来禀报说嶷藻宫的一个小太监来请自己。说是元妃娘娘有请。

元春?听说元春有了身孕,自己本想去看看的,没想到元春竟然派人来了,于是不敢怠慢。虽不知为何元妃会主动来请自己,但毕竟是荣府的大小姐,宫里的贵妃娘娘,黛玉一面答应着,换了衣服,只带了紫鹃便随着那个小太监出了门。

来到凤藻宫,却见元春正安静地坐在客厅内,和一个女子慢慢地说着话,那女子一见黛玉忙立起身来:“林姐姐!”

第三十九章 子嗣这件事

黛玉一见竟是探春,不由又惊又喜,走近前拉着探春的手,探春一笑作势便要行礼:“见过北静王妃!”黛玉忙一把扶起来笑道:“你个三丫头,什么王妃不王妃的,还是叫姐姐亲切!”

说着一面给元妃行礼:“见过贵妃娘娘!”元春端庄秀丽的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今天不论尊卑,只论姐妹,林妹妹,三妹妹快坐吧!”笑容恬静从容。

黛玉打量了一下元妃,见其腹部微微隆起,忙命紫鹃将礼物献上,笑道:“大姐姐感觉着怎么样,我带了点补品来,还望大姐姐收下!”

元春淡淡地笑着命人收下,一面命姐妹二人坐在自己身边。打量了黛玉一会儿方关切地问道:“林妹妹,你在宫里,可还习惯?”

见她关心,黛玉浅浅一笑:“还好,让大姐姐挂心了!”

探春却在一旁有些忧虑地看着她,原以为林姐姐能寻得一份平静,可是雪雁的事让她为黛玉担心不已,雪雁是黛玉自小的丫鬟,主仆一直不曾分离,如果宫里的日子无忧,黛玉又怎么让雪雁离开呢。

见黛玉神情淡然,元妃也明智地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元春也听说是水溶执意要娶黛玉为妃,北静王是个傻子,但太后宝贝得什么似的,只要是孙子提出的要求无不应允,黛玉这么一个才情横溢,美丽聪慧的女子,就这么着被赐了婚。

元春心里也深表同情,本来她以为,忠顺王府会向荣府提亲,虽然还不清楚顺亲王背后有什么用意,但至少顺亲王的两个儿子是正常人。

只是没想到会被北静王插了一杠子,这无异于明珠暗投,而且听说太后对这些黛玉也不是很中意,敬茶的当天还刁难了一番,元妃虽然没在场,但这些消息不必出门,自会有人添油加醋地渲染传播,宫中从不缺少那些传播者。

“林妹妹,大姐姐在宫中多年,也多少了解这里的情形。作为一个女人,子嗣是我们的保证,北静王他……他是太后最宝贝的孙子,所以,你要抓紧时间,赶快生一个博太后欢心,这样才能确保你的地位!”

微一沉吟,元春抚着自己的肚子,一面给黛玉也灌输着母以子贵的观念。自己不就是个例子吗,元妃自嘲地一笑,皇上已经对自己失去了兴趣,宫里比自己美貌年轻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就在自己心灰意冷之时,没想到竟然怀了孕,这是意外之喜。

元春的话,发自肺腑并无恶意,子嗣是最重要的,尤其是身在皇家,母凭子贵更是常见。可是自己,想到水溶,黛玉不由一阵苦笑,他娶她,是为了报复,他怎么能容忍自己仇家的女儿为自己生儿育女呢。

见黛玉笑容清淡,元春也不好再提,毕竟,全是聪明人,有些话点到即止。

元春看了看探春叹道:“三妹妹被封了安平郡主,不日便要赴茜香了。说是郡主不过是好听点罢了,又有谁知道这宫中女人的无奈呢?表面的风光荣耀,可这背后的艰辛,谁又能想象得到呢。三妹妹这一走,隔着千山万水,只怕见一面就难了!”

探春神色严峻,沉默以对,元春继续道:“走罢,走了也好,我知道三妹妹心气高,只可叹你不是个男子。我们家的男人一味地安享富贵,祖宗的基业怕是也守不住了,其实,说句心里话,不瞒两位妹妹,有时候我倒希望自己失宠,这样,他们便不会再仗着势在外面胡作非为。”

说着语气一暗:“听说前些日子,薛家又酗酒惹了事,不知怎么地惹上了冯将军的儿子,把人给打伤了,如今两下里只怕也结下怨了。前太太进宫说起这事来,何尝不担心,只是姨妈教子无方,又是亲戚不好不替出头。想想这些事,我这心里便总觉得不安。”

黛玉听了也默然不语,此时她不好置喙,本来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就相与首尾,互相勾联,亲戚间又岂能不帮衬。

探春脸色亦有些忧虑地道:“大姐姐虑得有道理,府里的这些子侄,仗着祖宗的功勋,在外不知干些什么。总这么下去……”说着突然住了口。

元春脸上也有些黯然:“老祖宗说得是,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但愿祖宗的基业,不要毁在他们手里。贾家的男子,竟是个个不如女孩家,当初老祖宗便常对着我念叼,说我若是个男儿身就好了。”说着嘴角扯起一抹苦笑。

原来,她们也都忧虑着贾家的前途呢,奈何有些事非人力可为嘛!黛玉如是想着,微微一笑安慰道:“大姐姐也不必过于忧心,自古道德以继世,世间荣辱难定,周而复始,或许吃了亏才会有所收敛,到时候会幡然醒悟也说不定呢!”

元春强笑了笑:“还是林妹妹会说话,道理都懂,只是做起来难,有些事尽人事而顺天命罢!”聊了一会儿,见元春有些疲惫,二人便告辞,元春忙命抱琴送了二人出来。

初夏的微风袭来,皇宫中花木繁盛,惬意舒适。黛玉领着探春,二人缓缓地走出凤藻宫,慢慢地行来。见黛玉神情淡然,探春忽而道:“林姐姐,雪雁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黛玉看了她一眼:“三妹妹不日也将远行,那我也没必要瞒你什么,记得当初我说过,想要一方平静,但如今看来,只怕是我的一相情愿了,皇宫自来便是个不平静的地方。这里面的水有多深,我也不清楚,但是,已经迈进来了,只能一步步走着看了!”

探春脸色一凛,黛玉笑了笑,一脸的云淡风轻:“三妹妹没必要为**心,要知道你嫁过去也是王妃了,所以,一定学会保护自己。不过,”说着歪着头打趣道:“依三妹妹的心地智谋,是不会吃亏的,所以,我才放心地将雪雁交给你!”

见黛玉说得轻松,但探春却清楚,只怕事情远超出自己的想象,就象大姐姐,享着世人羡慕的荣耀,但从来没见她露过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每次省亲,强颜欢笑的样子真的令人揪心哪。

望着天际朵朵盛开的白云,探春吁了口气,坚定地道:“林姐姐,不管发生什么事,记得一定要坚持下去!我们,都要好好地……”

黛玉笑得轻松而释怀,也唯有在姐妹们面前她才会真正地卸去心头的沉重和不安:“三妹妹,也希望你能重新开始一份精彩的生活!”

第四十章 警告

二人顺路行来,却见前面有一片绿意葱葱的菜园,黛玉不禁一愣,想不到皇宫里还有这样的地方,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这片菜园片于长寿宫和北宫之间,一半是菜地,另一半则种植了不少的药材,此时,其间有一两个人正弯着腰忙忙碌碌。

探春便道:“这片菜园,倒有几分象稻香村,只是更大一些,难道宫里的娘娘们也喜欢这些青菜不成?”

黛玉惊诧不已,轻移莲步向那一片药材地走去,探春有些纳闷地随在她身后。

这一片药材品种还真是不少,仔细地看了看,竟然还有一些比较珍贵的,黛玉不由又惊又喜,这时探春在身后纳闷地问道:“林姐姐,你何时对药材这么感兴趣了?”

黛玉笑笑:“最近我喜欢看些药理方面的书,想着自己调理一下身子,三妹妹难道没注意到,我的身子不象以前那么弱了吗?”明知道是那颗珠子的原因,但黛玉只能如此向探春解释。

探春一听点点头并未多在意,二人正说着话,这时有几个内侍挎着竹篮走了来:“福伯,今天太后想吃的菜,可曾预备了?”

只见一个老人立起身来,沙哑着声音道:“预备出来了,你们随小安子去就是了!”几个人随着一个小内侍走向旁边的一间竹屋。

这时,只见一个小内侍走了来:“福伯,王爷不爱吃青菜,以后北宫的菜就减一半,单给王妃具备就好了!”老人也指着竹屋。

这时,小内侍一下子看到了黛玉在不远处,诧异地咦了一声,走向竹屋的脚步停了下来,随即向黛玉走了来,来到近前:“小的见过王妃!”

黛玉并不认识面前的小太监,笑笑道:“起来吧,你是北宫的,叫什么名字?”

小内侍起了身,乖巧地答道:“奴才名叫小桂子,是在厨房打下手的!”黛玉微微颔首,小桂子忙向竹屋走去。

北静王妃?老人似乎没想到面前的女子是王妃,忙来到近前见礼,黛玉淡淡一笑:“老人家,免礼罢!”说罢转身往北宫的方向而去。

福伯望着那道袅娜的身影,这个美丽清泠的女子,就是林如海的女儿,当今的北静王妃吗?

探春出嫁的日子转眼来临,黛玉向太后请示想回荣府和探春话别,太后倒是通情达理,马上便同意了。

探春远嫁,想必什么也不缺,但是黛玉想了半天,想写幅字当作礼物,从此云山重重,见字如见人,只希望能让探春有个温馨的回忆罢。

夜色融融,深蓝的夜幕下点缀着颗颗繁星,如钻石般闪耀着,黛玉伏在书案前认真地书写着。

眼看快要完成时,未料水溶却蹦跳着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见黛玉投入的模样好奇地凌凑近前来傻笑着:“娘子,你写的什么啊,我要看。”

说着趁黛玉不注意一把抢过来,装模作样地拿在手里,只见一滴清亮的口水滴落在了纸上,顿时晕染开来,那娟秀的字也随之前模糊成一片。

水溶嘻嘻笑着,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黛玉郁闷地抚抚自己的额头,半天的心血白费了。

不理会水溶的恶作剧,黛玉唤进紫鹃来为自己备了洗澡水,沐浴梳洗完毕,黛玉做着睡前准备,灯光映着她如水的面容,唇边一直挂着一弧淡淡的笑,柔和淡雅,粉嬾的肌肤闪着动人的光泽。

却见水溶定定地看着自己,脸上挂着一丝古怪的微笑,黛玉心中便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心里暗自警惕着,提防着他又出什么坏招,虽然都是他的一些小伎俩,但自己也不敢掉以轻心。

见她一脸的戒备,水溶眯起了眸子,脸上的表情瞬间生动起来,俊美的脸上浮起一丝魅惑的笑:“娘子明天要回府了哦?不知今晚会不会兴奋得睡不着呢?”

因水溶情况特殊,故二人成亲后也并未按正常的礼节回三回九,如今,因太后同意黛玉回去和探春话别,故黛玉才有机会出宫。

“王爷哪只眼睛看到为妻兴奋了?”黛玉不置可否,还不至于罢,自己哪里象兴奋过度的样子?

水溶微微扬起头,下巴抿成一个优美的弧度:“可以见到你要见的人,自然要兴奋了,即使表面上不流露,心里只怕是期待很久了,我说得没错罢!”

“要见的人,谁啊,王爷难道清楚我要见谁?”这水溶还真是能扯,难道他说的是宝玉?

黛玉顺着他的语气,装聋作哑,对付水溶的讥讽,就是要就势论势,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绝不能在气势上输掉。

他会装傻充愣,自己也可以的,而且要是真装起来,也不见得比他差。

见她没有丝毫的窘态,好象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水溶脸色一冷微微嘲弄道:“林黛玉,你少和我装蒜,我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着谁,你和你那位表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言和意顺,同止同息,只可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棒打鸳鸯。所以你才伤透心扉,昏倒了,我说得没错罢?”

她昏倒的时候,自己可是在场的,这,她不可能抵赖罢?

“表兄,哦,你是说宝玉罢?”想不到,水溶知道得还挺清楚的嘛,黛玉点点头,丝毫不理会对方的冷冷脸色老老实实地承认着:“是啊,王爷所言,全是事实。”

一面故意有些遗憾地道:“这就是有缘无份罢,王爷也和宝玉交往过,应该一直清楚的罢!”

缘份一事可遇不可求,错过的终是错过了,接下来的人生路依然有走下去,只不过,两个人只得沿着各自的轨迹朝着不同的方向而行了。

水溶既然早就盯上了自己,对自己的一切自会格外地注意,随便问一问荣府的哪个奴才,都能给出明确的答案来,想要了解并不难。

见黛玉不加掩饰坦然承认,还在自己面前感慨两个人的情缘,简直视自己这个丈夫如无物一般,水溶脸复冷了几分,漆黑的眸子更加暗沉。

近前几步,修长的手指扣上黛玉精致的下颔:“林黛玉,以前我不管,但你要记住,就算我不要你,你是也我的人。如果让我知道,你心里还惦记着别的男人,我不会对你客气的!而且,到时候遭殃的就会止你一人,明白吗?”

他的声音冰冷无比,在寂静的夜里让人心生寒意。

------题外话------

水,怎么一股子醋味啊……

第四十一章 闲着没事逗逗你

内的气氛陡然变得冷寂,但黛玉并不怕,习惯了他的变脸,遂甩开他的执锢,挑挑眉梢,神情淡如微风:“王爷过虑了罢,我林黛玉已经嫁了人了,就算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脚踏两只船。王爷如此,大可不必!”

水溶漆黑的双眸看不出任何表情,声音却冷得扎人:“那再好不过,记住,你是我的妻子!”

黛玉觉得无语,男人的占有欲全这般强烈吗,即使她与宝玉只能代表从前,如今嫁了人,如果再有什么瓜葛的话,那可事关一个女人的清白声誉。

当断则断,不然一切只是徒劳,她不是那种藕断丝连之人!

她淡淡地问道:“王爷,可以睡觉了吗,明天还要起早,你不困我可是受不了了!”

天这么晚了,自己可没时间和他扯这些无聊的话题。打了个哈欠,眉梢眼角便添了许多风韵,秋眸里盈盈,在灯光下越发动人。

水溶眯了眯黑眸,勾勾嘴角:“嗯!”说着凑近黛玉,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管什么时候,你要记住,你是我的人,明白吗?”

说着脸上忽然浮起一丝不怀好意地笑,声音暧昧低沉:“身子,也是我的,不许让别人男人碰你,明白吗?”

说着魅惑的黑眸不住地在黛玉身上逡巡扫视,黛玉有种不好的预感,水溶的脸就翻就翻,就变就变,前一刻还是冰冷得让人无法靠近,下一刻马上就会春风拂面,让你应接不暇。

感觉到他的不怀好意,黛玉下意识地便要摆脱,却被水溶一把拽住,邪邪地笑:“为了保险,我还是打上我的印记为好!”

一双眼睛迷离地盯着她的锁骨,双目中满是邪恶的笑,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的锁骨上不回摩挲着,也许是觉得衣服有些碍事,他干脆用力一扯,将衣服往旁边扯了一下。

顿时,黛玉漂亮的锁骨坦露无遗。

黛玉一惊,未及反应过来,水溶却凑到她身上嗅了嗅,一副陶醉的轻薄表情,滚烫的舌尖突然轻轻抚过她敏感的锁骨:“娘子身上,好香啊……”

他的舌湿润,滑腻,掠过她的敏感,黛玉只觉得一阵接一阵地颤栗传遍全身,他的气息如火一般喷在自己的脸上,仿佛一把火,灼得她全身酥酥麻麻,一波接一波。

那种触觉让他莫名地兴奋,他本来只是想逗一逗她,没想到不知不觉间,体内竟然也起了反应,呼吸渐粗,呼出来的气息更加灼热了。

一时间,竟真的有点意乱情迷,双唇攫住她柔软而甜美的唇瓣,仿佛采撷着两片鲜嫩的花瓣,有点舍不得放弃。那触觉,化为暧昧的声音,在静谧的室内流淌着刺激着两个人的感官……

水溶不得不承认,虽然他抵触林家人,但此时此刻,他喜欢这种感觉,忍不住手揉着她的身子,不自觉地用力……

突然传来的痛感让陷入这乱中的黛玉涣散的理智顿时回复,她娇喘着,不置信地审视着身子酥软的自己……

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会情不自禁地沉迷于水溶的抚触之中,要知道他可是仇视自己的,只怕事情过后,自己要承受他怎样的嘲弄和羞辱!

黛玉很快地恢复了冷静和理智,用力地推着身上的水溶,开始阻止他的动作。语气尽量地淡然,微带着一丝嘲弄:“王爷意乱情迷了吧,难道王爷也来真格的了?你不是说不会碰林家的人吗?”

黛玉的话如一盆凉水泼头,水溶也立时清醒了过来,但他没有丝毫的窘态和不妥,反而挑眉一笑:“闲着没事,逗逗你而已!”

说着向黛玉眨眨眼睛,表情轻薄中带着一股子邪恶,典型的流氓痞子相,黛玉真想一把抡过去,结结实实地给他个大嘴巴。

可是,不能!

斜睨着黛玉,水溶意味深长地笑着:“刚才如果我没说错的话,娘子好象很享受很舒服的罢?”他的声音,带着肆虐的笑,嘴角扯起,分明是在嘲讽她。

黛玉故作娇羞地一笑,眨眨好看的眸子:“那还不是为了配合王爷你嘛!”语气虽揶揄,但心中不免一阵乱跳。那种感觉,真的是让人不安!

“配合我?娘子还真是贤惠啊,我是不是该奖励一下娘子,嗯?”水溶越发扯开黛玉的衣服,逡巡了几眼,在她白皙的肩头用力地咬了一下。

疼得黛玉咝地轻唤了一声,没来得及推开他,水溶却是一把放开她,欣赏地打量着自己的杰作坏坏地道:“娘子身上好香,连血也是甜的!”一面故意舔了舔嘴角的血丝,眼神乌溜溜地转着。

邪恶,轻薄,不羁,脸上还残留着些许潮红,衬着那张绝美的脸,样子象极了一个噬血的恶魔。偏偏又好看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黛玉忍着疼痛,未露出半点的气愤,淡淡地道:“王爷是不是狗肉吃多了,连脾气也和阿黄一样了?”说着一面调皮地歪着头瞅着他,唇畔勾起,笑容璀璨,那一瞬间竟是有点晃了水溶的眼。

水溶本以为她会象别的女子一样,即使不委屈得掉眼泪,也会气愤地申斥自己。要知道,这名门闺秀们哪一个不是娇生惯养,心性高傲,何曾受过这样的唐突和欺辱。

何况,他对自己的这位王妃也是有所了解的,据说是心性孤傲,心思敏感细腻,动不动就使小性子的。可没想到她依旧风清云淡,一脸的不介意,与自己所了解的大有出入。

这更让他觉得有意思,这个女人,看来是真能隐忍,如此冷静的女子可不多啊!

水溶笑嘻嘻地回敬道:“娘子你可真可爱!”说着拿起桌上的瓜果,优雅地咬了一口。

此时,黛玉只觉得肩头丝丝地疼,还是赶紧处理伤口要紧,遂不再理会他,径自走向梳妆台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瓷瓶,从中倒了一些药粉,小心翼翼地敷上。

看着她动作娴熟,从容淡定,水溶眸子一冷,看向黛玉的目光中便有了几分探究和复杂,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第四十二章 陪她回府

清晨的风,凉爽惬意,风在枝头,鸟在啁啾,新的一天,一切均是那么美好。黛玉和水溶一起坐在一顶宽大的轿子里,一路上,望着外面的蓝天黛玉一直沉默不语。

这是成亲后第一次出宫,要不是身边有个水溶,她是绝对轻松愉快的,只可惜,他偏偏要跟了来。

扭股糖似地缠着翠翘,翠翘哄了半天也不行,这是水溶第一次不听翠翘的话,闹得翠翘一个劲用不满的眼神瞥着黛玉。

黛玉只觉得无奈,说心里话,她可不想捎着他,但他又哭又闹又撒娇,非得缠着自己,看到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样子,黛玉身上直起**皮疙瘩,他也未免太厉害了,演技越来纯熟了,说哭眼泪马上掉下来。

耐不过他的纠缠,黛玉只得答应了带他一起出来,水溶这才破涕为笑,立马脸上放晴,乐颠颠地很配合地穿了衣服用了早膳。

此时象个乖宝宝一样坐在自己身边,一双漆黑的瞳眸好奇地左顾右盼,一样天真可爱的模样。黛玉可真是佩服,一个人,竟然能将傻子的戏分演如此逼真到位,在人前一言一行都是十足地傻气,皇宫里那都是些什么人啊,人精人尖啊,他能把这些人瞒得滴水不漏,可见功夫到家了。

如果不是那犀利寒冷的发神,连黛玉都怀疑,他真是个傻子!

扫了一眼傻呼呼地东张西望的水溶,清澈的眸子没有集中地四处乱转,想到昨晚的警告,黛玉摇摇头,水溶软磨硬泡地要随自己来,只怕又要使什么招术对付自己。

自成亲以来,自己的神经处于高度紧张和警戒的状态中,和水溶相处,真的很累。尤其是他这种这按常理出牌的人,你得时刻堤防着他会想出什么法子整你。

果然,正胡思乱想着,一个痞痞的声音传来:“娘子,这么入神,想什么呢?”转身对上他明亮邪肆的眼神,黛玉抿嘴笑笑,揶揄道:“没什么,为妻子在想王爷,装了这么久,不觉得累吗?”

“累?”水溶挑挑长眉,毫不介意地咧开嘴:“为夫整天闲得无聊,一直乐在其中呢!娘子难道没听说过,人生如戏这句话吗,现在有了娘子,为夫觉得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有趣的,对吧娘子?”

面对他坏坏的不怀好意的笑,黛玉眨着眼睛地道:“假亦真来真亦假,真真假假,装得这么久了,王爷的脑子竟然没退化,反而越来越灵光,为妻真是佩服!”

说这话的时候,黛玉歪着脑袋,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清澈的水眸看着既狡黠又淘气,水溶那一刻心里仿佛被什么挠了一下,痒痒的。

面对黛玉的挖苦,水溶凑近了黛玉,意味深长地道:“以前为夫确实行事迷迷糊糊地,不过有了如此聪慧的娘子,多和娘子过过招,以后为夫的脑袋只怕会越来越聪明了!”

水溶竟然拿自己当起了靶子,黛玉心里哼了一声侧过身不予理会,水溶勾勾嘴角:“亲爱的王妃,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何我如此憎恨你们林家人吗,今天我就揭晓这个答案!”

黛玉一凛,扭过头诧异地看着水溶,水溶的脸色突然便冷了下来,与方才嘻笑自若的样子判若两人,样子凝重而yīn冷:“希望到时候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黛玉只觉得仿佛有刀子向自己嗖嗖地飞来,不知为何心底一阵胆寒。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仇恨啊?

荣府的人见北静王和王妃一起来了,不敢怠慢,贾母亲自领着众人行了礼,黛玉忙近前扶起贾母:“老太太,莫要如此!”一面问着探春,贾母便命人引着黛玉便来到了探春的秋爽斋。

探春此时已经按品妆好,一头的珠饰,锦衣绣服,一身的华丽,有如神妃仙子,雍容华贵。见了黛玉,探春屏退闲杂人等,姐妹们此时相聚,真是亲热异常。

说了会儿话,探春见解颇高,倒是没什么异样,黛玉欣慰不少。一时探春便道:“临行际能与林姐姐话别,我也不遗憾了。如今园中姐妹各有各的缘法,想来以后的路均要自己走下去。林姐姐一会儿全回去罢,我可不要那些小家子气,人有悲观离合,万事古难全,何必执手相看泪眼,徒添伤感呢!如今我们姐妹且洒脱一回,如何?”

见探春爽利,黛玉也深以为同。一时却见赵姨娘领着贾环求见,黛玉便知这母子三人只怕要有话说,遂低低地嘱咐了探春几句,便转身出来。

在园里慢慢地徜徉着,拐过沁芳桥,见湖里碧波荡漾,几对五彩的鸳鸯正在戏水,一时看住了。

这时,却听到一个有些落寂的声音传了来:“林妹妹!”

黛玉一听便知,是宝玉,心里一动,不知他过得好不好,遂慢慢地转过头来,桥下,宝玉立在那里,显得形单影只,人似乎有些瘦了,脸上也没有了先前的神采,神情萧索,眼里是浓浓的落寂。

黛玉一叹,但此时不好说什么,遂浅浅地一笑,却无言以对,情随境迁,还能说什么呢?

黛玉移步便走,却听到宝玉有些失望的声音传来:“林妹妹,你,过得好吗?”黛玉子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点点头:“我过得很好!”

宝玉见她一脸的沉静,心里一急紧走几步脱口而出:“你骗我,如果好,那为什么要把雪雁送回来,偌大的王府,难道连个丫头也容不下吗,林妹妹,肯定是有人对你们不好,所以,你才……”

北静王如今是个傻子,虽然有太后疼爱着,但哪个千金小姐愿意嫁给这样的人,那得要承受多少异样的目光和嚼说。

宝玉清眸中一片痛苦,可是,他却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包括自己的命运。

下面的话未说完便被黛玉打断了:“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过得很好!”黛玉说着便往前走。

这时,水溶不知打哪钻了出来,蹦蹦跳跳着来到近前,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yīn沉。

第四十三章 不厚道

脸上却依旧天真好奇:“娘子,你们这里真好玩啊,我没有不乖,你说过,要是我乖就让我尝尝你的嘴,娘子,你不许说话不算数哦!”

说着孩子一般扯着黛玉的衣袖,脸上闪过一丝狡黠,听着他的信口雌黄,黛玉不由挑挑眉,这个水溶,可真能扯,谎话信手拈来。自己何时说过这种话?

见他眼角余光瞥着宝玉,黛玉摇摇头,水溶这是在警告自己,只是这种方式未免有些不厚道。

其实不用他做什么,自己也不会和宝玉再发生什么的,大可没必要在这么一个失意之人面前如此罢。

可是,她也不希望宝玉永远沉溺在过去中不可自拔。长痛不如短痛,为了让他死心,黛玉配合地向水溶娇俏一笑,伸手摘掉他鬓发上的一片花瓣,温柔地道:“嗯,我们回潇湘馆好不好,那里有你爱吃的**豆糕!”

水溶想要的不过是让宝玉自动地离开,相信这句话应该让宝玉很识趣地走开了罢。宝玉,你该醒了,不能再沉溺一过去不能自拔,不然对你没有半点好处。

水溶脸上的笑越发邪恶了,干脆猴在黛玉身上,一个劲地磨蹭着,象个向大人撒娇讨要糖果的小孩子:“**豆糕也不如娘子的嘴好吃,我现在就要,娘子的嘴最好吃了!”

一面扯着黛玉的衣襟,温热的唇便压了下来,黛玉没想到他竟然会当众如此,不由心中大骇,大庭广众,仗着自己身为一个傻子,他可真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啊。

刀忙推着他,一面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王爷,这样可是不厚道的。”水溶捧起她的脸,一面斜睨着不远处脸色煞白的宝玉,似乎非常满意:“哦,娘子可是心疼了?”

黛玉水眸闪了闪:“你没必要如此残忍罢!”水溶挑挑眉冷哼道:“这样才能断了他的念想,从此不再觊觎你,我说过,你,是我的!”

一面有些邪恶地道:“娘子觉得这里不方便,那为夫就换个地方如何!”一面故意恍然似地大声道:“好啊,娘子说过不能当着外人的面,那,娘子,我们去那里好不好,那里没人看见的!”

一面换上那副天真的神态,指着不远处的假山,一面似在为自己的想法得意,一脸灿然地望着黛玉笑着,眼角却不放过宝玉的表情。

黛玉心里暗暗诅咒他,但表面角是嫣然一笑,好脾气地哄着他道:“这里人来人往地,让人瞧见了不妥……”

话未说完水溶却扯着她的胳膊撒娇道:“不好,我就要在这里嘛,人家好想娘子的嘴,好香好甜的哦,还有娘子身上软软的,我最喜欢摸了。娘子说话一点也不算数,回去我要告诉皇祖母去……”

说着啪地甩开黛玉的手,干脆坐到了地上,皱巴着一张脸,表情委屈得很,看样子好象要哭了一样。

黛玉身上一阵恶寒,难为他怎么装的,这样子,和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一般无二,水溶,太不容易了!

见他坐在地上撒泼不起来,黛玉还真拿他没办法,只好拉着他的胳膊:“好了,好了,依你,还不成吗?”

听到此话后,水溶立马不闹了,一下子从地上起了身,故作认真地盯着黛玉:“娘子不骗我?”黛玉无可奈何地笑笑,温柔地点点头。

溶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立马变得乖乖地,有些迫不及待地拉着黛玉:“娘子,那我们快一点哦,我都等不及了呢!”

邪恶地一笑,遽然抱起黛玉向假山走去,一面走嘴里还不忘嘻嘻笑着:“娘子,我们快一点哦!”

这时,有在此经过的丫鬟媳妇们,见北静王拉扯着黛玉大踏步地往假山而去,全都搞不清是什么状况,瞪大了眼睛一脸的讶然和惊骇,荣府何尝见过这样的事情,大观园很少有外男进来,因为水溶情况特殊,又是王爷,所以才会允他一个人进园。

没想到这个傻王爷行事如此惊世骇俗,竟然公然在园子里就……

众人见此情形均是下意识地低了头,表情古怪地从二人面前匆匆而过,人人均被唬得够呛。清高孤傲的林姑娘,嫁了这么一个傻王爷,竟然被缠得当众被强吻,还不能拒绝,这命可真是太苦太可怜了!

众人心里均十分同情,但无人敢吭声,要知道,北静王再怎么胡闹,也没人能怎么样啊。人家是夫妻,何况这位王爷象小孩子似地,如若哄不好闹起来,不好收场,没准老太太还会责怪,所以,众人均多一事不如省一事,视而不见。

假山里光线有些yīn暗,一股清亮的水练倾泻而下,随风扬起淡淡地水雾,飘散进来,有丝凉意。

黛玉被水溶压在一块假山石上,背后硌得生疼,她不由皱皱眉,水溶黑眸一眯,邪笑着扫视着周围的动静,随后压低了声音冷笑道:“他还真是痴情,还没走呢,娘子,既然有这么个好观众,要不我们得来点真格的,为夫好好地表现表现!”

说着温热的唇压了下来,熟练地翘开黛玉的贝齿,直接勾缠住那温滑的香舌,手下也不老实,不客气地探入黛玉的衣服内……

黛玉暗道不好,水溶还真是个恶魔,本以为他不过是趁机刺激下宝玉而已,没想到他如此过分。他是个“傻子”,别人是不会说出什么来的,而自己却大白天地与一个傻夫君在假山洞里便亲热,而且公然在大观园里,黛玉能肯定,只怕很快荣府里全知道自己的行为了。

她不得不佩服水溶整人的本事,想拒绝但论力气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此时她非常被动,水溶抱着她,吻她的同时还要观察她的反应,更要顾及外面的宝玉,简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眼耳嘴一刻也不闲着。

此刻见她有些不专心,有点不悦:“娘子,专心点哦!”说着故意舌尖在她香甜的口中肆无忌惮地横行搅弄,黛玉的香甜让他再一次有些兴奋起来。

水溶一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整只都滑进了她的衣衫内,那柔滑细腻的肌肤,软软绵绵地让人兴奋得发狂。

那敏感的触觉,让黛玉不自主地发颤……

灼热的气息扑在自己的粉面上,黛玉整个人被他的气息罩住,连呼吸都有点艰难。只觉得身上一**酥麻感窜过,她紧较着粉唇不让自己出声……

黛玉有些冷静下来,目视着压在自己身上的这张俊美邪肆的脸,此时,一缕墨发随着水溶的动作微微荡漾,眼角斜睨,朱唇勾起,不啻是个风情万种的妖孽一般。

她用力地想推开他,水溶却死死地压着他,一挑眉梢:“娘子,你似乎动情了,为夫的表现如何,我们要不要更进一步,嗯?”

黛玉脸刷地一红,心跳不由加快了许多。她忙用力地推动身上的水溶,水溶眼角窥到那个清瘦的身影踉踉跄跄地消逝于不远处,挑挑眉,邪恶地一笑……

黛玉看着这张俊美无俦的脸,此时,水溶面带潮红,眸中冒着烈焰,黛玉心中一凛,忙一把推开他,掠掠鬓边的乱发。语气尽量地淡然:“目的达到了吧?”一面犹有些娇喘着,目的,什么目的?水溶俊美的容颜上浮起一丝玩世不恭的笑。

黛玉转过身,看了看一脸轻薄的水溶:“王爷明知故问!”说着拔脚便向外走,却被水溶一把拉住,出其不意地扯住她的衣襟,用力一撕,黛玉愕然感到,自己肩头的衣服被他扯开了,露出白皙的肩头。

黛玉瞪了瞪他:“你疯了?这里可不是北宫,不是你的地盘!”说着掩住自己的肩膀。水溶笑得怀有用意,懒懒地道:“没错,我知道这里是荣府,这里是元妃省亲的大观园!”

第四十四章 北静王府

黛玉白了他一眼道:“知道你还……”

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忽地,她明白了,水溶就是想让自己衣衫不整地走出去,在此之前,已经有人看到两个人拉拉扯扯,想必假山里的事情,只怕很快一传十,十传百地众人皆知了。

这样,美丽的北静王妃,出阁前温婉贤淑,出了阁便举止放浪。不管如何,人们是不会怀疑一个傻子怎么样的,只会将鄙夷不屑的目光投向她。

或许,更甚的会认为自己嫁了个傻子,欲求不满,竟然大白天地公然引诱自己的傻夫君如何如何……

这一切的污水将会泼向她一个人,想到此黛玉不由打了个哆嗦,水溶你好yīn险!

想到此,黛玉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手掩好衣襟,从容地从假山里走了出来。

水溶不是想羞辱自己吗,自己偏不能如他的愿。

天空湛蓝,白云朵朵,微风习习,满眼的绿意葱茏,真是好天气,黛玉浅笑盈盈,不理会身后的水溶,向自己的潇湘馆而去。

淡定和从容,视他如无物,将其置之不理,就是对付他的武器!

水溶眼里闪过一丝异样,这个女人,不卑不亢,不气不恼,竟然能隐忍到现在。他真是小看了她了,到目前为止,自己无论做什么,她都表现得理智冷静,她不是应该会动辄掉泪的吗?

可是,现在却淡定从容,不过,这样不是更好玩了吗,她要是那么容易就被自己打垮了,被自己捉弄得败下阵来了,那还真没什么意思。

想到此,嘴角扯起一抹邪恶的笑,嘴里甜甜地喊着:“娘子,你等等我嘛!”一面在后面跟了上去。

安平郡主贾探春远嫁茜香,朝中百官均来送行,门前数不清的轿子马车,荣宁两条街此时被塞得拥护不通。

黛玉也不想凑这个热闹,故和探春打了招呼,拜别贾母,提前早早地从后门出了府。

回去的途中,但黛玉一直心里想着水溶所说的事,心里一阵不安,就要揭晓那个迷底了,可是心里越来越不安。

水溶那yīn冷的目光一个劲地在自己面前晃,那个迷底,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黛玉轻轻一叹,要来的总归要来,逃不掉的。起码要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受这些罪,可是,凭着直觉,那不是简单的恨,应该是积累了很久了。

车子越走越偏僻,不多时已经偏离了繁华宽敞的大街,黛玉默不作声,这时,却见水溶忽然扬声道:“停车,我要下车,娘子,我要下去玩,坐车没意思,不好玩!”一面便拉开车帘,便要跳下去。

这时,车下的翠翘忙温和地哄着水溶道:“王爷听话,这里哪有什么好玩的,还是回宫玩吧!”见黛玉在车内神情淡淡,不加丝毫阻拦,不由有些不满地撇撇嘴巴,似有责怪之意。

黛玉似没有看见一般,依旧笑得清浅如风,水溶要是决定了做某件事,岂是自己能阻拦得住地?

这里水溶已经跳到了地上,然后朝着黛玉咧开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甜甜的笑容映着阳光,显得格外灿烂。然后转身就跑,水溶动作轻捷,跑得很快,众人一见,忙在后面边追边喊着:“王爷,不要到处乱跑,快停下!”

他跑得太快,人们根本追不上他,水溶一面跑一面回过头来冲着众人淘气地眨眨眼吐吐舌头:“你们跑不过我,来追我啊!”

看着他疯疯颠颠的傻样,黛玉真不知道怎么形容他了,她从来不知道下一刻他会如何,在宫里装傻胡闹也就罢了,可是如今却装到了大街上,似乎没有这种必要罢,难道是装习惯了,自己不知不觉入了戏?

可据自己对水溶这些日子来的观察,他可不象是这样的人,狡猾精明得和狐狸一般,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呢?

所谓大智若愚,有时候,他明明是在装,所作所为却是在不露声色地耍着别人,就如自己,时时刻刻得警惕着被他耍弄。

不过,水溶做事,即使是装从来也是有理由的,那这一次?

来不及多想,见众人追逐着水溶,身为他的王妃,黛玉怎么着也得表现出那一份关心和着急来。从心里她是一点也不热心的,于是装模作样地跟着人们跑,一面不动声色地观看着周围的环境。

心里纳闷水溶此举何意,为什么要把自己引到这样的一个地方来?这和他所说的答案又有何关联呢?

这时,翠翘却有些着急地道:“王妃,王爷又闹上了,你先在这里慢是地跟着,我先去前面看看!”

黛玉随口应着,看来水溶的功夫真是炉火纯青了,翠翘在他身边侍候了这么多年的人,只怕也不知晓他的真面目罢。

不过话不能这么说,谁知道这北宫的人,有多少是水溶的人呢,他的人,自然也全和他一般,全都会点装傻充愣的本事罢。

见翠翘着急的样了,黛玉放慢了脚步,她才不想跑那么快呢,于是,便很快落到了后面。

一面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宅第,心里一阵狐疑,这所宅子看起来象是大家子的宅院,占地极广,只是却有股萧条的感觉。

正想着,便见水溶的侍卫来到自己面前:“禀王妃,王爷执意要去这宅子里玩,卑职劝不动,求王妃前去却说一下,赶紧回宫才是!”

嗯,黛玉心里纳闷,这样一个荒凉荒僻的宅子有什么好玩的呢,随着来到院门口。

破败的大门上红漆已脱落,上面似乎是三个模糊的大字,时代久远,风雨侵蚀,看不清是什么字,好象是什么府一类的字样。

见水溶一屁股坐在地上,嘴巴撅得能拴头驴,一个劲地又嚷又闹非要进去,黛玉微一沉吟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旁边有侍卫回道:“是,先前的北静王府!”

北静王府?黛玉吃了一惊,愕然地打量着那斑驳的大门,那便是水溶父母所居的府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第四十五章 真相好残忍

这时,水溶别有深意的目光投过来,黛玉有些明白了。

翠翘神色也一变,马上恢复如常,换上一副笑脸哄着水溶道:“王爷,这里没什么好玩的,咱们还是回去罢,不然太后她老人家要是知道了,肯定得责罚奴才们呢!”

水溶撅起嘴巴不高兴地道:“我就要去里面玩嘛,娘子,我们一起去玩,好不好?”说着扯着黛玉的袖子象个孩子似地撒着娇,说什么也不肯上车。

黛玉心里一动,俯下身淡淡一笑哄着水溶道:“王爷,还是回宫罢,不然皇祖母知道了会担心的!”说着向他伸出手温和地道:“起来罢!”

水溶眸底闪过一丝不明,随即嘟着嘴换上一副不情愿的表情。把手伸给黛玉,神情怏怏不乐地站起身来,慢吞吞地一扭一扭地随着黛玉向马车走去。

可是突然一下子甩开黛玉的手,有些任性地往前跑去,跑到一堵断墙处,向后挑衅地一笑,然后扒住墙头,动作敏捷地跳了进去,一面兴奋地叫着:“我进来啦,哈,你们抓不到我了!”声音中掩饰不住地得意。

冷峰却并不急,面无表情地看看黛玉,似在等待黛玉如何处理。黛玉无法,只得道:“过去,把王爷弄出来罢!”

冷峰冷着脸,走到断墙处,微微一纵身,身形一跃,便轻飘飘地翻过了墙头。听到里面传来水溶不高兴的声音:“我不出去,我要在这里玩,娘子,快来啊!”

黛玉微微皱皱眉,水溶一定有他的深意,他为何要把自己带来这北静王府,难道?

想到这里她径直地走过去,回头叮嘱着众人:“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一面唤着冷峰,这时冷峰悄无声息地突然跃了出来,黛玉静静地道:“冷侍卫,带我进去!”

冷峰面无表情扫了众人一眼,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轻轻挟带着黛玉一纵上了墙头,站在那堵墙垣上却不再动作了,黛玉诧异地瞅了瞅他,见他依旧不动。

想必是水溶的主意了?

她看了看墙并不高,从这里跳下去,应该没问题,遂二话没说便跳了进去。众人一个劲地愣神,原以为只有王爷疯疯颠颠,傻傻乎乎地脑子不灵光,娶了个王妃看着清灵聪慧,不仅不阻止,没想到也跟着王爷一起胡闹。

水溶见她从断墙口处跳进来时,眯起黑眸看着她的动作,挑挑长眉,半是赞叹半是嘲讽地道:“嗬,娘子本事不小啊,为夫真是开眼啊!”

黛玉挑挑眉一笑:“王爷过讲了,比起王爷来,差得远呢!”那娇俏淘气的模样令水溶一怔,看着她打量着四周,笑容一敛,随即黑眸渐渐地冷冽。

黛玉打量着四周的景象,并没有看到水溶yīn冷的脸色。只见这里一片破败的景象,虽然占地不算小,亭台楼阁似乎也样样俱全,但是因为没人居住的缘故显得破败不堪,花木无人修剪,均一人多高,简直和荒草丛没什么区别。

黛玉皱起了秀眉,一时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这就是北静王府吗,是水溶父王所居之所?据自己所知,自先北静王夫妇去世后,水溶一直被太后抚养着,想来,这里已经荒芜了十几年了。

水溶站在那里默默不语,黛玉回头看着水溶,她知道,他一定会有话对她讲的。果然,水溶冷冷地道:“看完了?”

黛玉神色肃然点点头,“随我来!”水溶说着迈开大步往前走去,黛玉怔了怔,想问什么可是张了张嘴没有出声,默默地在后面跟着他。

走不多远,水溶停在了一处,黛玉一看,这一处比别处更颓败,四周是一些发黑的椽木,看样子似是被火烧过一般,地上的石缝处一些绿色的杂草随风摇曳,看上去说不出地荒凉。

黛玉不解地看着水溶,水溶望着面前的断垣,眉头紧拧,似乎陷入一个遥远而恐怖的故事中,透过这些发黑的椽木,他似乎又看到了当年的情景:

那一场大火,烧得那么凶,当时自己只有七岁,父皇西征,却收到噩耗战死沙场,伉俪情深的母妃,受不了这一打击,整天以泪洗面。

那一段时间,一直陷在失去丈夫的悲痛,后来,慢慢地好了一些,但从此再不见母妃温婉亲切的笑容了。

记得那一晚,母妃看着自己,神情又难过又亲切:“溶儿,你已经七岁了,以后一定要坚强,一定要学着做一个男子汉,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样,你父王和我才会欣慰,明白吗?”

年仅七岁的自己,当时只是很认真地点点头,对着母妃发誓一定听母妃的话。

就是在那一天夜里,母妃所在的寝宫失火了,那熊熊燃烧的大火,吞噬了整座宫殿,映红了半条街巷,大火过处,一切成为灰烬,只有零星的断垣和发黑的椽木,露着残忍的败相。

当看到那一具烧焦了的尸体时,年幼的他几乎要疯掉了。那一刻,伴随着蚀骨伤痛的,是无尽的恨……

水溶yīn冷的脸上露出一丝狠戾,他遽然转向黛玉,黑眸中燃烧着无尽的恨意:“你知不知道,那场火是怎么回事?”

黛玉被他的脸色震住,下意识地摇摇头,心头的不安渐渐地扩大。

水溶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道:“就是失火的那天晚上,有一对夫妇来找母妃,此人曾是父王生前的好友,哼,你可知这位所谓的好友干了些什么?”

黛玉摇摇头,水溶冷笑一声:“那场火,就是这位好友放的,虽然他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但当时却被我看到了。现场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就算扒了他的皮,我也认得出!”

听着水溶冷冰冰凉嗖嗖地话,黛玉心里仿佛被什么攫住了一般,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再笨她也听得出来,水溶所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林如海了。

水溶脸色yīn冷,面部有些扭曲地一步步逼近黛玉:“你说,这样的人,我要怎么样做,才对得起我父王和母妃的在天之灵呢?”

那一刻,黛玉只觉得身上竟无丝毫的暖意,她终于明白了,原来,水溶对父亲的恨,从此来……

忽地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此刻有如电火火石一般,她紧张地问道:“那先北静王爷,是否名唤水筠?”

水溶一皱眉眸光犀利地扫向她:“父王的名讳,岂是你随便能说的,你林家人还真是懂规矩!”

水溶的回答令黛玉僵在了当场,原来如此,父亲嘴中所说的筠兄,竟然是水溶的父亲。那么,父亲所说的对不起筠兄,是不是就指这件事?

如果林如海在世的话,水溶能放过他吗,回答几乎是否定的。

水溶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紧皱双眉:“你知不知道人生最大的悲哀和遗憾是什么?”

yīn冷仇恨的目光如刀子般扎向她:“只可惜那个人竟然已经死了,倒真是便宜了他,不然,我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的,。你说,我要怎么做,父王母妃才会欣慰呢!”

他眸中的寒意,几乎要冻僵自己周身的温度,黛玉不禁打了个寒战,沐在初夏的阳光里,周身却如同坠入冰窖里,一丝温暖也没有……

------题外话------

真相揭晓,接下来,水会怎么样报复妹妹哩……

第四十六章 太后的态度

回到北宫,黛玉满脑子仍回荡着水溶那张恨意十足的脸,那双目光射出来能将人冻结成冰块的黑瞳,她的心如同压上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地,一点也轻松不起来了。

用了午膳,沐浴罢,黛玉便拖着有些疲倦的身子先睡了一觉,不管如何,身体最要紧,这样才能有精神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水溶不知会使出什么招术对付自己,但她能肯定的是,他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北宫的花木比较繁盛,院内高大的丁香和银杏树此时已亭亭如盖,屋内并不觉得热。

一觉醒来,却见翠翘冉冉而来:“王妃,太后让您去一趟长寿宫!”

“嗯!”黛玉轻声答应着,唤进紫鹃来为自己梳洗了。

翠翘候在外面,见黛玉出来,便跟了上去,淡淡地:“奴婢陪着王妃过去!”语气生硬,一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架势。

黛玉淡淡地不置可否,对于翠翘,她懒得与她计较,她专心对付的是水溶,故除此之外,均可忽略。

坐在轿子里,周围的景致慢慢在地眼前掠过,心里却想着不知太后见自己有什么事。

现在太后对自己还算是满意的,深居后宫,颐养天年,除了与她的宝贝孙子水溶有关的,太后关心的事很少,自己,自然不会被她放在心上。

水溶?黛玉忽地心里一动,难道,太后知道了今天的事?一定是的,看着轿外随行的翠翘,黛玉扯起淡淡的一笑,北宫大部分是太后的人,太后的颗心全放在了这个宝贝孙子身上,自然一行一动都逃不过她的掌控了。

今天水溶在外面这么胡闹,很快便能传到太后耳朵里,这是再正常不过的。

自己的一行一动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想想就郁闷。但愿自己好容易博得的那点好感,不会因为今天这件事而消失殆尽。

一路上,黛玉便想着如何面对太后的责难。虽然内心波澜汹涌,但面上丝毫看不出一点异样。

长寿宫中,太后正拈着手中的念珠,一脸的慈祥,眉梢眼角又带着丝丝威严,看上去既雍容又高贵。黛玉轻启粉唇,盈盈跪倒在地:“孙媳见过皇祖母!”

太后慢慢地睁开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黛玉,语气轻淡,不含丝毫感情:“起来罢!”

黛玉站起身来,神态谦和,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她清楚,太后可是宫中最得罪不得的人,如果太后对自己没有好感,建好以后自己在宫里日子只怕更不好过。

如果在平时,黛玉或许会陪着笑太后闲话上几句,但此时听着太后的口气,似乎有点不大高兴。于是她明智地保持着沉默,一副乖顺的孙媳妇模样。她知道,太后很快就会发话的。

太后清嗽了一声,目光从黛玉面上扫过,却转向了翠翘,语气缓慢带着一丝压力:“翠丫头啊,哀家可是把整个北宫交给你打理,你可是宫里的老人了,又是哀家看中的,行事稳妥周密,你一直没让我失望。只是,今儿这事你如何解释呢,你们怎么能让北静王在外面胡闹,竟然还私自去了北静王府?这是怎么一回事?”

翠翘在一旁早打定了主意,她早想好了如何回复太后,闻言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满是自责地道:“回太后,是奴婢疏忽,辜负了您人家的厚望,请太后责罚奴婢办事不利!”

见翠翘主动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太后瞅着她半天,叹了口气,宽容地道:“起来罢,我也知道溶儿的性子,这些年你也着实不容易,打理着北宫,一直也没出大乱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翠翘却垂着头语气恳切地道:“太后,此事是奴婢之错,与其他人无关,太后既然能饶恕奴婢的错,那奴婢抖胆再说句话。”

一面不经意地瞥了黛玉一眼,太后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嗯了一声:“什么话,说罢!”

翠翘脆生生地道:“此事也不关王妃的事,王妃对宫中的好些规矩不大知晓,对王爷的性子也不大清楚。所以,奴婢恳求太后也宽恕王妃不知之罪!”

那语气要多真诚有多真诚,黛玉心中一阵好笑,翠翘啊翠翘,你可真是太会讨巧了,明着是为自己求情,话里话外却提醒着太后,暗暗指责自己不懂规矩,是个不称职的王妃。

要知道宫里历来规矩最大,就算以前不懂情有可原,但既然做了皇家的媳妇,那再不懂宫规便说不过去了。

太后目光深沉,一双凤目看着翠翘半晌,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

黛玉忙盈盈拜倒:“皇祖母,这次实是孙媳之错,孙媳认为只要王爷玩得开心就是最重要的,却疏忽了宫中的规矩,皇祖母责罚是应该的。孙媳保证下次王爷再胡闹,一定会竭力劝阻,不会再出现类似的疏忽了!皇祖母年事已高,却因这些小事为我们晚辈担心,实乃孙媳之错!”

语气温柔乖顺,态度比翠翘还要诚恳,一脸的自责让人看了好生不忍。

太后沉吟了片刻,脸色缓和了许多,突然一笑道:“玉儿,快起来罢!皇祖母何时说要责罚你了?”笑容亲切和蔼,翠翘一怔,随即垂下眸子不语。

黛玉慢慢地起了身,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皇祖母宽厚和平,又潜心向佛,怎么会因一件小事轻易责罚孙媳呢,孙媳想,皇祖母唤了我来,肯定是有什么话想要叮嘱孙媳罢!”

事关北静王府,太后不会无缘无故地找了自己来,但因这一件小事不至于责备自己,自己不是傻子,这些天来一直注意收集太后的喜好,太后对水溶可以说是溺爱到了极点,只要她这个孙子开心高兴,其他的一切都好说,什么规矩礼仪可以统统全免。

自己陪着水溶疯,是为了让他高兴,所以,黛玉抓住了太后这个心理,以进为退。

果然,太后笑容收了收,看着几个宫女:“你们且退下!”

几个宫女忙鱼贯而出,见翠翘仍站在地上,太后神色缓了缓:“翠翘,你也回去罢,我和玉儿说几句话!”翠翘眼神闪了闪,忙一脸恭谨地告退。

太后拍了拍身边的示意黛玉坐过来。

第四十七章 再遇水明畅

太后便叹了口气:“玉儿,你是个守礼的好孩子,这一点我是放心的。但有些事,你并不清楚,尤其是当年的一些事。所以哀家只是想嘱咐你,当年的那些事,于溶儿来讲不堪回首,换作任何一个人,也是一辈子也忘不掉的梦魇。或许是上天怜惜溶儿,溶儿如今是不记得了,或许这就是天意罢,让他忘掉当年那些刻骨铭心的伤痛。所以,我便格外地疼他!”

黛玉默默地听着,不由有些动容,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但此时太后分明就是一个疼爱孙子的老人,与普天下所有的老人一般无二啊。

她暗自忖度着,太后疼爱水溶,那真不是一般地疼,甚至比贾母疼爱宝玉还厉害。

黛玉忙轻声道:“皇祖母教诲得是,孙媳以后一定谨记在心。”

太后和蔼地看着黛玉,脸上浮起由衷的笑容,心里甚慰,虽然自己最宝贝水溶,但她也清楚,又有哪个女子能心甘情愿地嫁给这样一个傻子呢,这林黛玉知书识礼,据自己的人观察这一段时间来看,对水溶向来是温柔耐心,从不见有一点半点的不耐烦。

水溶能有这样一个人照顾,自己也放心了。

一时间想到了当年的一些事,太后脸上露出戚色,虽说水晈也是自己的儿子,眼前那三个皇孙也是人才出众,但一碗水端平本来就难,水筠本是自己最出色的儿子,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但是造化弄人,最后成了现在的定局。

水溶七岁便失去双亲,时也,命也,人是无法争过天的,太后唯有尽心竭力地守护着这个宝贝孙子,用自己的羽翼给他最大的呵护。

如今长大成人,她只希望能为水溶择一门好亲事,初时她看中的是礼部尚书之女,对黛玉也是百般看不顺眼,但如今看来,这个孙媳竟是非常难得的。

黛玉此刻她心里也是乱糟糟的,今天的事,让她非常震动,此时心情难以平静,自己能做点什么吗?

沉吟了一下,思量着缓缓地道:“皇祖母,我既然是水家的媳妇了,想亲自抄写一部《往生咒》,我想父王母妃在天之灵能够欣慰,也算是我一点绵薄之力,皇祖母以为如何?”

黛玉的语气诚恳,太后一怔,随即脸上现出欣慰的笑容,这个林黛玉,竟然能想到这一层,看来溶儿能娶她为妻,还真是有福气了。

于是笑呵呵地道:“你能有这一份孝心,我还能拦着不成!”此时的太后,完全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

黛玉嫣然一笑,不失时机地道:“您老人家潜心理佛,求的便是后世子孙的平安顺遂,更为了这水家江山永固。自然也是为了王爷能够快快乐乐地一辈子!”

太后的心情完全地轻松了下来,和太后说了会儿话,便告辞回宫。水溶不在,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黛玉正好有时间好好地梳理一下自己繁乱的思绪。

想了想,周围不是水溶的人,便是太后的人,根本没有自己的独立空间,忽地,她想到了那片竹林,对,那里是水明畅的私人领地,外人是不可能靠近的。

打定了主意,遂抱着瑶琴,嘱咐了紫鹃:“我去静一静,想抚会儿琴,你们不必跟着了,不用找我,到时候我自然会回来,明白吗?”

紫鹃只好点头,近来,黛玉非常喜欢独来独往,不喜欢有人跟着她,好在左右不过是在宫里,应该不会再发生象上次那个阿黄的事件了罢。

竹林里,依旧清静幽深,绿油油的竹叶随着微风摇曳多姿,可是黛玉此时却心情乱得很,她眼前总闪现着水溶那充满着恨意的眸子,还有那咬牙切齿的表情。

她知道了事实的真相,她总觉得,父亲不应该是那种人啊,有时候亲眼所见的也不见得就是事实啊。可是父亲临终前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她无法向水溶解释,水溶肯定认为她是狡辩,想到此,不由苦笑。

父债子还,天经地义啊,难道,父亲的担心就是这件事吗,担心水溶会报复自己,或许,不管自己是否嫁了他,只要自己是林家人,他就不会放过自己。

她是水溶钦定的王妃,水溶暂时不会采取过激的行为,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会放过自己,他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这笔帐是要在自己身上讨的。

不知水溶会怎样报复自己,想到水溶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她多想也没用。前路的未知,让她的脑子里乱纷纷地,手下的琴声便难掩几分浮躁,天气有些闷热,看样子是要下雨了罢。

“你有心事?”一道清泠的声音响起,黛玉微微皱起眉头,对上面前俊逸男子孤傲的双眸。

那双平时看起来漆黑清冷的眸子,此时越发地清明透亮,仿佛一方平静的湖面,波澜不兴,却让人内心莫名地安宁。看着他的眼睛,黛玉的心,不知不觉地安定了不少。

水明畅淡淡地扫视着她,声音依旧清泠如玉,听不出丝毫的感情:“如果有心事,就别弹琴了,不然对琴是一种亵渎!”

黛玉一怔,有些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下的琴,是啊,古人抚琴是非常讲究的,凡鼓琴,必择净室高堂,或升层楼之上,或于林石之间,或登山巅,或游水湄,值二气高明之时、清风明月之夜,焚香净坐,心不外驰,气血和平,方可与神合灵、与道合妙。

自己此时想让琴声抚平自己的浮躁,却适得其反,还是水明畅说得有道理,琴乃极雅之物,岂能亵渎?望着自己手下的琴,黛玉微微蹙起了双眉……

这时水明畅淡淡的声音飘过来:“狂来舞剑,怨去吹箫!如果心情不好,箫倒是能让人一舒心中郁闷!”

黛玉抬起头,一双水眸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随即自嘲地一笑:“只可惜我不会吹箫!”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水明畅手中那支碧绿如玉的玉箫上,忽然想起了那日玉面飞狐的箫声,一时有些怔怔地看着水明畅出神。

水明畅不可能是玉面飞狐的!自己好好地竟然想到了这个人?

发觉自己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水明畅,黛玉有些自失地一笑,有些讪讪地收回目光。

忽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不知水明畅的箫声会是什么样子的,黛玉怔怔地望着那一抹清逸的影子,一时间,所有的浮躁尽皆散去,心头有些怅惘。

水明畅神情淡淡地,漆黑的眸子依旧不带任何的表情,透过竹叶,望着远方,似乎将黛玉视作无物一般。轻冷的声音缓缓地响起:“你不适合吹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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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里很冷清啊,亲们你们还在不在,还在看文不……

第四十八章 突发状况

“狂来舞剑,怨去吹箫,也许罢!”黛玉想到他方才的话,箫声幽咽,是情绪低落时借以抒怀地,也许是真的不适合自己罢。

黛玉慢慢地起身,倚着身畔的一根绿竹,望着天上的yīn云,轻声道:“今天,一个姐妹出阁,她要嫁往很多远的地方,所以,心有感慨!”

轻柔的声音打破了竹林中的静谧,她自然不能说出自己内心真正的困扰,而唯有以探春之事来搪塞了。

话出口讶然一惊,自己为何要告诉他这些?

水明畅脸上第一次有了表情,回过头来,目光越过黛玉看向她身后的一个地方,微皱着眉道:“你说的这个女子,可是嫁往茜香的安平郡主?”

这位郡主是荣府之人,自然,是北静王妃的闺中姐妹了。

黛玉微微颔首:“是的!她刚刚嫁去茜香!”从此,隔着千山万水,相见无期。但是,终飞出了荣府这一片狭小的天地,蔫知不会闯出自己的一片天来呢。

水明畅清俊的脸上微微有丝情绪在流淌,他扯动嘴角,那一抹嘲讽的笑若有若无:“又一个弱女子,为了自己的家国,远嫁他乡,呵呵,要我们这些男儿有何用?”声音低沉,竟有一股说不出地酸涩和怅惘,似乎还有一丝不甘。

黛玉有些诧异地看了看水明畅,轻声道:“自古以来,和亲便是维持两国邦交的手段,昭君出塞,文成入藏,一名女子换来两国的和平,是值得的罢,她们至今还令后人景仰,成为一段佳话吗!”

佳话?水明畅有些失笑,脸上忽而闪过一丝痛悔,此事他身为皇子自然是知道的,黛玉不清楚的是,此事水晈曾征求过群臣的意见,水明畅在朝堂之上表现得非常激烈,提出反对意见。但最终,还是主和派占了上风,天下和平日久,他们均不想妄动刀戈,用一个贵族女子,换取两国暂时的和平安宁,从长远来看,是划算的。何况自古以来历朝历代和亲之事也层出不穷。

忽然他问道:“你这个姐妹,出阁前可有意中人?”

黛玉一怔,随即摇摇头:“没有!”探春一直深居大观园,与外男没有接触,贾家对子孙教养粗疏放任,故所行多属不端,但对女儿家却是要求非常严格,女孩子绝对是贞静贤淑的大家闺秀,这一点是肯定的。

水明畅淡淡地道:“那还好,不然,又是一对双飞燕!”说罢神情似有一些低落,漆黑的瞳眸更加迷离了,深邃得根本看不清那里面蕴藏的东西。

从没见水明畅说过这么多的话,在黛玉的印象中,他一直清泠飘逸,在任何人面前也是一股疏离冷淡的表情,可是今天?

不知为何,黛玉总觉得上他身上弥散着一丝淡淡的惆怅。这样一个如谪仙一般美好的男子,长袖飘飘,就那么清冷地站在那里,仿佛一个不真实的影子一般寂寞,疏离。

黛玉有些诧异,随即弯起粉地道:“有没有不重要,女子,从来都是政治与权势的附属,她们,何曾有过自己的独立意志,即使有,又有哪个女子真正地被尊重过?不过是男人追逐权势和**的棋子和工具而已。”这便是世间所有女子的悲哀,左右不过是男人的附庸。

水明畅眉目清冷地轻轻扫视了一眼面前的女子,低头把玩着手中的玉箫,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说出了憋在心中的话,黛玉心里舒畅多了,低头看着膝头的瑶琴,纤指轻拂,一阵如水的琴声如流水般倾泻。

她要感谢水明畅吗,感谢他听自己倾诉?

抬起头,不远处那个背影有些飘忽,白衣胜雪,墨发如墨。那一只玉箫莹润剔透,那么刺目,他,为什么不吹呢?

就在那道潇洒的身影即将消逝时,黛玉听到一个淡如轻风的声音飘了来:“天气很闷,要下雨了……”

黛玉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天空,yīn云密布,茂密的竹林显得有些yīn暗,黛玉盈盈一笑,下罢,下一场大雨,将一切郁闷yīn霾冲刷殆尽罢。

黛玉仿佛看到了光亮,觉得前方的路更加清明了,心头的郁闷和不安尽皆释去,心情忍不住也轻松了起来,以至于晚上她回到嵩殿的时候,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

水溶不在,这反而更令她感觉自如,不然真不知如何面对他。晚膳依旧是一个人用的,黛玉也不甚在意,优哉游哉地把饭用完,洗漱完毕,回到房间。

命青冉为自己准备了笔墨纸砚,吩咐紫鹃点上一支香,便摒退了所有的人。卧室的空气中泛着淡淡的檀香,天越发有些闷了。

黛玉却端正地坐在案前,手执象管,认真地抄写着。她一直相信林如海是不会做出那么十恶不赦的事来的,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隐情呢?

她不得而知,但是尽一份心意总是可以的。虽然也清楚,水溶的恨意不可能消除的,但她目前能做的,也唯有如此了。

抄得久了,脖子有些酸,于是便起身活动了一下。窗外,起风了,随风飘来了一阵雨丝,下雨了!

清清凉凉的雨丝让黛玉的头脑清醒了不少,驱走了些许的困倦,外面花木的影子被风吹起如波涛怒卷,屋内的幔帐亦四处乱舞。

黛玉不由打了个寒战,正想着去关窗户,这时一阵风吹来,灯忽地灭了,这时一个黑影极快地闪了进来……

黛玉一机灵,黑暗中她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人,但能分辨出似乎穿着一身黑衣蒙着脸,她心里一惊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

没等她反应过来,便见一把长剑指向了自己的咽喉。这是什么状况,黛玉讶然一惊,那柄长剑闪着莹莹的寒光,离自己的咽喉尽有半寸。

黛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幸还是不幸,怎么这么多倒霉的事全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这个时候,想必不会有人来救自己,能救自己的唯有自己!黛玉想到此,脸上不由露出惊慌的神色,声音有些颤抖地道:“你想干什么?”

对方扬扬头,恶狠狠地道:“想要你的人,更要你的命!”声音低沉,一面将她逼向床的方向。

黛玉心里一震,手握得更紧了,她一脸的骇然,慢慢地往床边退着,对方如同猫戏老鼠一般,一点点地逼近前来。

这时,一阵风吹进来,一阵透骨的凉意沁了进来,夹杂着凉凉的雨丝,长剑泛起幽冷的光,恐怖又yīn森。

终于,黛玉被逼得扑通一声坐在了床上,对方逼近前来……

黛玉尽量地让自己镇定下来,她屏住呼吸,手一扬,有什么东西冲着对方的脸飞了过去,对方迅疾地往旁边一躲,东西飞散开,在室内弥散出一股淡淡的香气,对方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第四十九章 原来是他

黛玉忙趁机用袖子朝着四周挥了挥,然后迅速地从枕头下面取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一颗药丸吞下,然后摸着黑来到桌边,端起杯中的茶送了下去,方长吁了一口气。

这迷药的效果太强了,看来下次得减轻一下浓度。黛玉弯起唇畔,朝着窗外勾起一弯狡黠的笑。

挑挑眉梢,方一脸淡然地点亮了灯烛,然后关上窗户,方才端起烛火,轻轻地来到床前。地上,那个黑衣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黛玉不由哂笑一声,伸手便去扯他脸上的黑纱。

这时,却见对方突然坐了起来,黛玉吓得忙一下子立起身来,后退了几步,对方慢慢地撕下脸上的遮纱,竟然是水溶!

黛玉似是并不意外,她只是哼了一声:“王爷,这出戏好玩吗?”声音清冷,衬着外面的雨夜,显得更加地冷。

“呵呵……”一阵爽朗而邪气的笑声自那张红若涂朱的嘴中溢出,随之而来的便是“啪啪啪”的鼓掌声。“我的王妃真是不简单哪,临危不惧,为夫真是开眼哪!”

灯光下的水溶,一袭黑衣,越发显得唇若涂朱,面容俊美非常,魅惑之极。

只可惜,这仅仅是外表,他的内心,根本就是一个流氓无赖。

黛玉却不想搭理他,径直走到桌前,倒了杯水来喝了几口。心中的同情此时荡然无存,心里既鄙夷又不屑,这个男人,真是花样百出,越来越无聊了。

水溶挑挑眉盯着黛玉微带嘲弄地道:“王妃真是厉害,这么强的迷药,我还是头一回见过,竟然是用来以付自己夫君的!”

这个女人,还真不简单,自己早就发现她能配制一些药物,那一次偶然间竟发现她还配了迷药。所以,水溶才想出这个捉弄她的法子。

果然,很令自己开眼,她还真没让自己失望!

他的语气,分明带着讽刺和哂笑,黛玉懒得理他,只顾自己喝茶。“怎么不说话?”水溶眯了眯黑眸。

黛玉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依旧不理不睬,她不认为自己和这样的痞子有什么话好说的,他的手段令她不齿,她有些看不起他。

“出嫁从夫,这就是你对丈夫的态度?难道林如海就这么教你的?”水溶走近前,细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颔,迫使她的脸对准自己,声音冷得吓人。

“出嫁从夫?”黛玉冷哼道:“水溶,丈夫是什么,丈夫是你这样的吗?”她猛地甩开他的手,声音冷淡犀利,水溶的眼神更冷更寒。

“水溶,你根本没当我是你妻子,你为何娶我,大家彼此心知肚明,又何必在这惺惺作态呢!”黛玉的话没说完,便感觉到水溶在她下颔上的力道又加深了几分,疼得她眼泪涌了出来。

对上他冷冽的双眸,此刻,他的目光有如千年的冰霜,似乎要把她生生地冻成冰块一般。眯眯黑眸,他用力一捏,然后放开她,冷冷地道:“林黛玉,你说对了,我娶你,本就没打算当你是我妻子。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黛玉冷冷一笑,他说得没错,自己不会害人但防人之心还是有地。

屋内突然陷入一阵寂静,唯有窗外哗哗的雨声传来,黛玉只觉得屋中的气氛有些窒息,她冷冷地转过身。

这时,水溶看到了案前那一叠的宣纸,手一伸执了起来:“这是什么?”双目炯炯射向黛玉,黛玉并不看他,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我抄写的经书!”

此时此刻,她不好说出是为他的母妃而抄,依他的愤怒,只会认为她是虚情假意。

果然,水溶挑挑眉,脸色冷冷地道:“哼,你以为,抄几篇经书,就能抵得过你林家人犯下的罪孽,你还真是天真!以后少拿这此东西来讨巧,我不稀罕。你只需记住,好好地承受我的报复就行!别的,不需要,因为,我不会给你机会赎罪的!”

说罢大手轻轻地撕,将那一叠子经书撕成两半。黛玉脸色刷地一变,水眸不住地闪动,水溶冷笑着,一下又一下,不一会儿,那些宣纸便被他撕得粉粉碎,轻轻地一扬手,那些纸片纷纷扬扬落得到处都是。

黛玉轻咬着粉唇,水溶,你太过分了!

正在她气愤之前时,突然觉得脖子上一凉,一把长剑抵在了自己的颈项上,黛玉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她看得出来,今晚的水溶,是非常地气愤,此时此刻,自己还是不要招惹他为好。

她知道,他是不会杀自己的,毕竟自己也是名正言顺的北静王妃。

水溶挑挑眉,嘲弄地道:“你果然不一般哪,此时此刻还如此冷静镇定,没错,我是不会杀你,因为我要留着你,慢慢地折磨你。你不是想为母妃抄写经书忏悔吗,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说着长剑离开黛玉的咽喉,一点点地往下滑动,来到她的手臂上,黑眸上下逡巡了几圈,挑起她的手指:“指如削葱根,你说,这一剑要是下去,我想,你就不会再抄什么经书了罢?”

他饶有兴趣地不住地欣赏着她的素手,偏偏语气是那样地漫不经心。

“那样不会脏了你的剑吗?”黛玉冷哼着,但心内却是没谱,水溶脾气yīn晴不定,不按常理出牌,而且现在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折磨自己是他最大的快事。

说出这句话后,她有些后悔了,水溶对林如海的恨太深了,他虽不会杀了自己,但难保不会让自己流血。

水溶满怀恨意地看着她,仇恨在心头怒卷,眯起黑瞳,眸中闪过一丝嗜血的狂涓:“欠了债,总是要还的!”

他冷笑着,直勾勾地盯着她:“我说得对吗?”明明带着笑,可是眼底的冷意让黛玉打了个哆嗦。

突然,水溶将长剑一收,俊美的脸上突然换上了一副璀璨的笑容:“我的王妃,我这个人呢,不喜欢用武力,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让你流血!”

说着邪邪一笑:“不过呢,我会换种方式,让你生不如死,而且,就从现在开始,你聪慧过人,你猜一猜,接下来,会有什么好戏……”

水溶越是如此,黛玉心里越是没底,这个男人真的很可怕,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干什么。他的眼神让黛玉打了个寒战,那双眼,充斥着仇恨和狂涓,似乎要将她碎尸万段。

他的仇恨,太深了!

正想着,不知道怎么地,黛玉突然觉得身子莫名地燥热,浑身难受。

“怎么,是不是身上很热?”水溶脸上换上一副轻笑,挑挑眉梢饶有兴味地看着黛玉,那眼神,邪恶无比。

黛玉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突然想起他刚才说过的话,让她生不如死。身体的异样感觉让黛玉猛然警醒,她刷地看向桌上的那杯茶。

难道说,他已经在这茶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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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哩,亲们大胆地猜一猜,猜中,有奖!

第五十章 如此卑鄙

“我的王妃,你猜对了,为夫在你刚才喝的茶里下了点佐料,算是对你下迷药的回报!”水溶笑得一脸的邪恶,俊美的脸慢慢地凑近了黛玉:“你会下药,我也会的!”

“你……”黛玉心里一沉,早知道他会如此无耻,自己怎么就事先没要意识到这一点呢,可是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

一时间,黛玉只觉得口渴难耐,身上不自觉地浮起一股燥热,她讶然一惊,难道是媚药?这种感觉,很陌生,想到接下来的情形,她心头浮起一丝害怕。

看着她脸色惊骇,水眸不停地眨动,长长的睫毛说不出地动人。水溶突然上前一步,握住她的小手,唇角微微勾起:“你会慢慢地喜欢这种感觉的,我亲爱的王妃!”

他的声音低沉而轻柔,充满着磁性,有着致使的吸引力。

“水溶,你真是卑鄙无耻!”黛玉气愤极了,表情恶狠狠地,可是来自于身体内的燥热却让她的声音出口变得软绵绵地,格外地动听。

她不觉微张开粉唇,身子似乎非常渴望什么……

“呵呵,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君子哦,对于你,我是什么事情都会做得出来的!”水溶捏着她的小手,柔嫩无骨,握在手中很舒服。

恶魔!黛玉在心里狠狠地骂着他,还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黛玉咬着贝齿,一双如水的眸子气愤地瞪着他。

全怪自己疏于防范,如果自己小心点,也不会被他有机可乘了,水溶也太奸滑了,那包迷药浪费了。不然自己虽一时仓促配不出解药,即使即使误饮了茶水,但总能缓解些症状,赢得一些时间给自己。

水溶挑挑眉,一脸无辜地笑着,大手紧握着她的小手,她的小手好热,好烫啊。

“你,放开我!”黛玉挣扎着,可是话出口声音却越来越沙哑了,她全身难受,身子一点点地软了下来。

“你舍得啊?”水溶的笑要多坏有多坏:“宝贝,等下可别求着我碰你哦,我放开了,真的哦!”他一边笑,一边很大方地放开她,双手抱肩,挑挑眉梢,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此时此刻,黛玉只觉得体内仿佛有一把火,在她的小腹内熊熊燃烧起来,那股火苗越来越猛,沿着她的四肢百骸席卷着全身。

是吃了媚药的感觉吗?

她真的是很倒霉,简直是倒霉透顶了,怎么什么事全让她赶上了呢,想到此,黛玉不由苦笑,这种滋味,真的是,生不如死啊!

她跟着云中鹤虽然没制过这种下三滥的药,但知道解药的配制方法,现在,根本是来不及的啊。

外面雨越下越大,如瀑般倾泻,雷鸣加着闪电,屋内,气氛暧昧,春情荡漾,水溶抱肩而立,眯起好看的黑眸,意态闲闲地看着涨得满脸通红的黛玉。

药效越来越浓了,黛玉的额头开始沁出了细汗。水溶坏坏地笑着,对着黛玉故意地喷出一口热气,手指一边在她的脸上摩挲,恶意地挑逗着:“宝贝,如果受不了,就求我,嗯?”

服了媚药的人,自制力再强,也会被药效控制迷失掉自己的本性,而由着理智屈服于身体的渴望。林黛玉,一个小小的女子,他就不信,她能受得住?

黛玉的呼吸越来越急,越来越粗,此时,她只能用手指的指甲狠狠地掐自己,可是那疼痛并没有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半点。相反,由于水溶的碰触,体内的热潮越发地狂野地叫嚣起来了。

她用力地咬着自己的贝齿,一个劲地告诫着自己,不能,不能。突然,她脚步踉跄地往外走去,跌跌撞撞地扑上了房门……

水溶转过身,一脸兴味地看着她。

黛玉的身子软软地伏在房门前,喘息了半天方拼尽全身的力气将门打开,呼地一阵风灌了进来,凉凉的雨丝扑面而来,那一刹那,黛玉的头脑立时有了一丝清醒,她贪婪地承受着风雨的凉意。

水溶一眯黑眸,她想出去,一念至此,没等他近前,黛玉已经挣扎着跑进了雨中。

此时,整个北宫大雨瓢泼,根本没有会注意到雨中的她,大雨点子打在黛玉身上,凉凉地,每一颗都砸得她细腻的肌肤生生地疼,浑身上下很快便湿透了。

但此刻她根本顾不上疼痛,只觉得浑身的火在一点点地消散,她长吁了一口气。

房门口,水溶环着xiōng,挑着眉微带嘲讽地看着雨中的女子,滂沱的大雨如注,就那么毫不留情地倾注到她的身上,衣服紧紧地裹在身上。

他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可是随即那一丝怜惜一闪而过,这是她该得到的惩罚,她是仇人的女儿,不值得自己同情,不是吗?

想到母妃的死,水溶的心再一次硬了起来。哼,淋雨,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要淋到几时,想到此,嘴角的笑越深了。意态闲闲地看着一动不动站在雨帘中的黛玉。

游戏越来越好玩了,不过,这样才够刺激,不是吗,他有的是时间等!

黛玉觉得体内的热浪退得差不多时,方慢慢地拖着沉重的身了,艰难地向房间走去。虽然她不愿意面对水溶,但是此时她无处可去,但终是要与这个恶魔同处一室的。

见水溶挡在门口,黛玉强忍着身上的冷意,目光冷冷地道:“请让开!”此时的黛玉,全身被淋得落汤**一般,脸色煞白,玲珑的曲线毕露,双手抱着肩,身子犹不住地打着哆嗦。

她需要换上干净舒爽的衣服,看到她这个样子,水溶眸底浮起一丝复杂,眯眯黑眸,一把抱起了她。在黛玉的惊呼声中走进房间。

黛玉挣扎着使劲地用手捶打着他:“放下我,你这个恶魔!”水溶丝毫不为所动,将她放在软榻上,拿过一条毯子,然后冷着脸,面无表情地伸向她。

黛玉用力地推着他的手,但是那点力气,根本不起作用,随着嘶啦一声,那薄薄的衣衫便被水溶撕破了,雪白的肌肤暴露了出来。

黛玉抱在xiōng前,水眸凛然望着他:“无耻!”

水溶倏尔一笑,脸上复露出邪邪的笑容:“本王的王妃体力不错嘛,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竟然还有力气骂人,那看来,本王没必要怜香惜玉了!”

说着噌噌几下子,黛玉身上的衣服转眼被丢弃在地上。水溶故意扫视着黛玉的身子,一逼痞痞坏坏的笑:“身材不错,不知,待会在我身下会是什么样子!”

黛玉惊骇地拿过旁边的毯子,遮挡着自己的身体,一面怒斥着他。很明显,水溶不会放过她,依自己的能力反抗是没有用的,但她也清楚,他要是想的话,自己的清白早晚是保不住的。

不过,相比被药效控制不知羞耻地迎合他,黛玉宁愿在自己清醒的时候被他施暴,这样至少不会迷失自己,更会记住他的罪恶。

水溶的手指复摩挲着她的粉面光滑的触感,此时他玩兴大发,嘴角扯起一抹似有还无的笑:“你以为,淋了雨,药效就没了?你还真是天真哦,”

第五十一章 求我!

水溶的话,让黛玉一震,难道,药效还没有过去吗?不,不要,想到接下来的情形,黛玉在心里呐喊着,一定要撑住,自己绝不能在水溶面前屈服,绝对不!

水溶邪魅的笑让黛玉越来越不安,果然,如他所言,凉凉的身体,不一会儿慢慢地又腾起了那种灼热的感觉,药效的作用,一直没有消散,而且,此时越加明显了。

比刚才更加来势凶猛,她白皙的脸开始泛红,仿佛桃花的花瓣一般鲜嫩可人,绯红的双唇微张,引诱着人忍不住想去采撷。

这种感觉,很陌生,也很可怕……

水溶笑不丝地看着她,把玩着她仍微湿的发丝,他故意使坏地吹吹她的粉面,热热的气息让她身上的温度不断地攀升。

“水溶,放过我,可以吗?”头脑一阵混沌,稍微清明的片刻,黛玉终是忍不住那份煎熬和难受,开口向水溶求饶。

虽然百般不愿,但是她清楚,如果此时不开口,只怕,一会儿药效上来,自己就没有机会了,接下来她会更屈辱更难堪。

她不要看到那样的自己,那样,真是的生不如死……

水溶,太强大,太卑鄙,她根本斗不过他,是自己太天真,以为自己意志够坚强,妄图坦然地接受他的折磨,可这种方式,真的是能摧毁她的自尊和骄傲,她不要!

“放过你?”水溶忽然笑了起来,似乎觉得黛玉的话是那样地好玩:“林黛玉,你在开玩笑罢!当初,你父亲可是并没有放过我母妃,她那么温柔的一个人,竟然会死于非命。枉父王还将你父亲当成好友!放过你,作梦罢!”

想到母妃的死状,水溶的目光越来越冷,自母妃死的那一刻起,他便发誓,一定要让林如海血债血偿,可是,等到他真正长大,有了实力以后,却没有了复仇的机会。不知是上苍故意捉弄还是别的原因,林如海,竟然死了,这让他很是窝火。

不过,好在他还有个女儿,既然如此,那就在林黛玉身上讨还罢!虽然她清丽可人,才气横溢,但是,怪只怪她是林如海的女儿。

看着她,水溶的目光越来越冷,黛玉浑然不觉,此时,她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火炉当中。体内,仿佛有热流在叫嚣,一波一波逐渐加重,仿佛在寻找一个突破口,这种感觉让她害怕,偏偏没有任何的办法阻止。

理智慢慢地绝堤,双眸氤氲着一层雾气,迷离无比,黛玉咬着唇,但是理智已经克制不住药性了。

“小东西,不要再强撑着了,这样会很难受的哦!”水溶低下头,欣赏着她被药效折磨的双眸,邪恶地挑起她的下颔,细长的手指,似有似无地擦着她鲜嫩的唇。

水溶的手,不老实地钻进了毯子里,每到一处,就仿佛点燃了熊熊大火……

“嗯~~~”黛玉脑袋嗡地一声,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般,如水的双眸潋滟生波,更加迷离动人了。

“这就对了嘛,舒服就要喊出来哦~”水溶很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

黛玉只觉得一阵阵微凉的舒适感传来,脑子一阵比一阵迷糊,残存的理智提醒着她振作,她想用力推开他,可是身了做出的反应却是不由自主地弯起身迎向对方的抚触……

这种感觉,真是让人生不如死,黛玉屈辱地阖上双眸……

她恨水溶,更恨自己!

他邪魅一笑,嘲讽地一挑眉:“林黛玉,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这是在邀请我吗?”

水溶继续把玩着,勾起唇一笑:“只是,你们林家的女人,太脏了!要不,林黛玉,你求我吧,如果够诚恳的话,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他俯视着她,仿佛一个君王,俯视着自己的玩偶,他的手中,掌握着她的生杀大权。看到她那无助的模样,那一刻,压抑了多年的恨意得到了暂时的释放。

他直勾勾地看着身下的黛玉,目光肆意地扫视着她,仿佛一只恶狼,看着诱人的食物,张着血盆大口,随时会吞噬掉这块诱人的美味大餐。

黛玉死死地咬着唇,渴望一**涌来,难耐地不能自己,但她强自支撑着,就不开口,她是骄傲的。

呵呵,水溶冷冷一笑:“不求是吗?”突然他一把抱起黛玉,将其抱到了梳妆台前,刷啦一声将台上的东西尽数扫到了地上。

将其置于台上,一手攫住她的下颔,强行将她的脸扭向铜镜,镜子里,那画面,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要多yin靡有多yin靡。

一股恶意的报复的快感让他有些亢奋……

想到她与水明畅不止一次的接触,想到水明畅竟然允许她随意出入他的私人领地,水溶便妒火中烧。自己,早该这么教训教训她的,即使对她没有爱只有恨,也不允许她与别的男人接触。

黛玉咬着自己的唇瓣,倔强地不肯开口,水溶俊美的脸上挂着嘲讽的笑,此时,他不啻是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

突然,一滴滚烫滴落到他的手臂上,水溶一怔,微微抬起头,只见那双清澈的深潭此时已化作两弯泉眼,晶莹的泉水此刻正不停地汹涌而出。

她,哭了……

她的表情痛苦,屈辱,绝望的眼神让水溶觉得xiōng口不知怎么地,象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有些堵,心,突然就柔软了起来,竟然有些不忍……

水溶,你怎么了?她是你仇人的女儿,就是你的仇人,你是打算报复折磨她的,你心疼她做什么?

她父亲害死你母妃的时候,可曾心软过?你母妃的死状那么惨,比起现在你让她承受的,根本不算什么的!

水溶心里的恨意再次袭来,他垂下头,避开她的目光,狠下心打算不顾一切地冲进去,这时,一声轻柔的带着呜咽的声音响起:“不要~”

那一声请求,那张满是泪痕的脸,令水溶怎么也下不了手,他狠了发,可是几番迟疑,终究还是放开了她,毫不怜惜地抱起她,一点也不温柔地扔在了床上。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一颗绿色的丹丸给黛玉服下,倏尔挑挑眉灿然一笑,一脸嘲讽地看着黛玉:“还记得你刚才的样子吗?”

他的唇畔勾起,残忍的话再次出口:“你刚才的样子,真是fang荡!”看着她,一脸的鄙夷不屑。

身子虽然仍无力,但是药效在慢慢地减退,黛玉的意识已经一点点地清明了起来,她微阖着双眸。

“知道我为什么给你解药吗,我是想让你清楚,少自命清高,你的本性也不过如此。我就是要折磨你,你林家的人,我不会碰的!”

他的笑带着一股恶意,笑容灿然而残忍,仿佛是刀子,一点一点地刮着黛玉的脸,剜着她的心。

看到她脸色苍白,水眸虚空如梦,水溶伸出手用力地捏了捏她的下颔:“我就是要让你永远记住,你自己的样子!清高的林黛玉,也不过如此!”

他丢下这些话,带着冷笑毫不留情地跳窗而去。外面的雨,仍在下,孤寂的窗棂在风雨中斗智地拍打,仿佛也在嘲笑她刚才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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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你太过分了!

第五十二章 勇气更重要

黛玉浑身酸软地躺在那里,脑海里不停地回放着水溶临走时那满是鄙夷不屑的眼神,仿佛,她是世界上最让他讨厌憎恨的东西!

药效,慢慢地退却了,可是脑子却又昏昏沉沉起来,这一次,不是媚药的作用,黛玉悲哀地发现,自己有些发烧了。

在雨中淋了那么久,再结实的身子也会受不住,何况这副本就娇弱的躯体呢,虽已经服用了那颗仙丹,可是昨晚火热与寒凉交替,再加上水溶的折磨,终还是受不住了。

黛玉酸软无力地躺着,意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她太累了,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天光渐亮,昨夜,自己是怎么挨过来的呢,黛玉已经无力去回忆了,可是那不堪的一慕却深深地刻在了脑海里,再也无法抹掉。

自己何其无辜,遭受他恶意的报复和践踏?凭什么,为什么!

身体还隐隐酸痛着,头也还沉着,但这些和心头的痛比起来,根本就微不足道。黛玉好委屈,好无助,她宁愿被他给自己个痛快,她不怕死,但这种羞辱令她无法忍受,她好想痛痛快快地哭出来!

可是,周围全是水溶的人,只有紫鹃是自己的,主仆二人的力量和这些人比起来,是那么地渺小,而且,怎么能让紫鹃为自己担心呢,她说过要保护紫鹃的。

不能,自己不能在这里哭,如果就这么没出息地哭了,岂不是一切正遂了他的意?

她不会让他看自己的笑话,她说过,掉了牙也会往肚子里咽的。

小竹林,对,那片清幽静谧的竹林突然闯入她的脑海,是啊,整个皇宫,唯有那里是他的手无法伸到的罢。既然如此,那就去那里痛哭一场罢!

黛玉根本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勉强逼着自己用了点早膳,叮嘱了紫鹃和青冉,然后顾不得自己还发着烧,服下一颗药丸,便拖着沉重的身子朝那片林子走去。

雨后初霁,阳光格外明媚,透过竹梢刺得她眼睛生疼,尽管有浓密的枝叶挡着,但那浓烈的太阳光仍穿透了树木的缝隙,射下来,让她不得不眯起眼睛。

鸟儿在枝头欢叫,一切都是那么清新,绿油油的草地上,尚湿漉漉地,雨珠在阳光下闪着璀璨的光芒,这里,依旧那么清幽,那么美好。

黛玉无力地靠在一颗竹子上,任由泪水肆虐……

委屈,愤怒,随着泪水汹涌而至,黛玉泪眼婆娑地望着远处,双眸凄然而没有焦距。

为什么,自己已经尽力地去弥补了,可是还得不到一点儿半点儿的原谅,水溶的恨意和报复永无止境,而且层出不穷,自己真的不知道接下来他还会有什么可怕的招数和羞辱在等着自己。

很累,真的很累,可怕,真的很可怕!就因为当年的事,如今他全要报复在自己身上,全要自己来承担?她可以承担,但是,水溶却触碰了她的底线,他,怎么可以如此残忍?

黛玉悲哀而愤慨地想着,自己,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为什么要哭?”一个低沉而温和的声音响起,仿佛一缕轻柔的微风,柔柔地吹过来,黛玉忍不住抬起泪眼,望过去。

水明畅一袭白衣,站在不远处,身材清隽而飘逸,他的一只手把玩着那只碧绿剔透的玉箫,脸上的神情依旧淡淡地。

另一只手,却递过来一条月白色的帕子,黛玉不解地看着他。

“你不应该哭!”水明畅的声音轻淡如风,带着一缕阳光,柔柔地滋润着此刻她这颗受伤的心。

“为什么不应该?”黛玉下意识地接过他的帕子,条件反射般地问着。自己为什么不能哭,难道她所遭受的还不够悲惨吗,她受到的羞辱还不够吗?

纂着帕子,黛玉喃喃地问道:“喜怒哀惧,本就是人的七情,我不是圣人,当然也会哭的!”说着眼泪仍不由自主地滚落下来。

水明畅一怔,一双清眸看着她哭得有如梨花带雨,那颗冷寂的心莫名地有些柔软。

她看上去那么难过,悲伤,虽不清楚她到底面临了什么,遭受了什么,可是他看得出来,她大概是非常艰难,似乎被逼到无路可走了的地步。

平时看到的她,一脸的清淡,他却能感觉到她骨子里的那份倔强和骄傲,嫁给水溶这样的傻子,她不悲观不气馁,一直微笑以对,可是,却在人背后,看到她不止一次的脆弱,此时,更是感觉到了她的无助和彷徨。

可是,她眼底的那份倔强,让他意识到,她不肯认输。一种熟悉的感觉袭来,一刹时水明畅觉得心有丝疼,面前这张清丽的容颜似乎与另外一张同样倔强的脸重合了。

向来一脸疏冷清傲的他,竟然不由自主地拿起她手中的帕子,轻轻地为她拭着脸上的泪。

嘴角轻轻地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可是,哭就不漂亮了!”他的声音柔和无比,带着一丝宠溺。

黛玉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正在给自己擦眼泪。不知怎么地,心里一软,一阵委屈,泪水更加汹涌了。多日来的无奈,无助,孤独,委屈,在这一刻悉数倾泻而出,在他面前,眼泪再次绝了堤……

“哭罢,哭完就舒服了!”水明畅突然将帕子塞给她,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清冷:“只是,人生不需要眼泪,与眼泪相比,更需要勇气!”说完之后,他转身离去。

黛玉愣愣地望着他飘然而去的身影,泪水,毫无征兆地又落了下来。哭得累了,她倚着那棵修竹,望着天空出神。阳光透过竹梢照在她的脸上,今天的天气如此美好,而自己偏偏泪水滂沱,似乎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水明畅刚才那句话再次在耳边响起,是啊,哭有什么用,哭,他就会放过自己吗?

不会的!该面对的还得面对不是吗?

人生从来不相信眼泪,有时候眼泪是懦弱者的代名词,那些烦恼不会因为自己无助便会自动地消失。而她,从来是不服输的,不是吗?

怎么样也是过,笑着是一天,哭也是一天。还是笑着面对得好!想到此,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扯动嘴角,想让自己的笑容灿烂一点,可是哭得久了,面部的肌肉很僵硬,只不过是嘴角地不停地抽搐而已。

黛玉最终还是徒劳地放松了下来……

------题外话------

可爱的水明畅,亲们觉得此人如何……

第五十三章 他的抚慰

四周清风徐徐,竹叶随之摇曳生姿,说不出地惬意,黛玉终于长呼了一口气,望着蔚蓝的天空,绽开一个无比灿烂的笑。

正在这时,她感到脚下似有一个东西滑过,忙低头一看,一条青色的小蛇受了惊,迅速地爬走了,受此一惊黛玉“啊”地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唇,不由后退了几步才站稳,抚着xiōng惊恐的情绪半天才慢慢地平复下来。

她对于蛇是颇为忌惮地,哪怕是一条小小的蛇,不管是有毒的还是无毒的,她很不喜欢与蛇接触的那种感觉。

“怎么了?”水明畅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黛玉闻声望去,只见他手上端着一个小木盆向自己走来,阳光打在上面,晃出一道道光芒。

这是?黛玉有些纳闷地看着他。“给你洗脸的!”水明畅的声音依旧不急不缓,清冷淡然。

“谢谢!”黛玉吁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刚才,有一条小蛇从这里过去!”

“哦,你怕蛇?”水明畅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然后目光收回来落到她脸上。

黛玉咬咬唇:“也不是怕,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听着她的狡辩,语气中有一种小女孩的娇软,水明畅脸上不易觉察地闪过一丝温情。

黛玉脸一红,觉得自己的解释有点欲盖弥彰,明明就是害怕,还在为自己辩解,于是老老实实地点头承认:“从小就怕,我不喜欢蠕动的虫子!”

嗯,水明畅淡淡地表示理解地道:“女孩子多数都害怕这些东西!”

就是嘛,自己也是女孩子,当然也会怕了。水明畅善解人意的话令黛玉不由轻松地一笑。

“还是笑比哭好看点!”水明畅语气中带了丝揶揄,虽然听着仍有丝冷淡,但黛玉却听出了那一丝温暖。

可是随后她的笑容便有些僵滞,因为此时她觉得身体有些沉重,脑子昏沉沉地象抬不起来一样,只得强向他一笑:“我的笑,只怕是比哭还难看罢!”

见黛玉无力地倚在那里,脸色绯红,神情有些恹恹的,水明畅微一蹙眉:“你不舒服?”

依旧是清冷的语气,但此时听在黛玉耳里,却觉得非常温暖和关切,那一刻,一丝丝的关心也足以让她感动,尤其是在受到水溶那般的羞辱之后。

于是,感激地冲对方笑了笑,可是脑子沉沉地,她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水明畅终于发觉黛玉的不对劲,他近前一步,细长的手指抚上黛玉的额头,黛玉不动不躲任由着他的动作,因为,她此时浑身酸软,根本不想动。

果然,她的额头烫得很,发烧了!

水明畅好看的眉心蹙起:“你烧得不轻啊!”

黛玉轻轻勾起粉唇:“大概是罢!”嘴角的笑却分明无力又苍白。昨夜的大雨,着实让自己吃不消啊。

此时,发泄完了,才感觉到身体更加地不适,黛玉吃力地站起了身子,感激地冲水明畅一笑:“谢谢你,我要回去了!”

说着迈开脚步便要走,不是么,这里只能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前面的路,还得自己去走。

没想刚迈出一步,便觉得脑袋“嗡”地一声,头重脚轻,眼前一黑直冒金花,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接住了她……黛玉的脑子慢慢地清明起来,眼前渐渐地有了焦距,是水明畅!自己正倒在水明畅的怀里,他的怀抱好温暖啊,温暖得让她想哭,好想就此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就这么一直待着。

可是,她还没糊涂到忘记眼前这个人,是大皇子!这个怀抱不是她该留恋的地方,于是,黛玉强挣扎着想挣脱,却被对方制止:“你发烧了,别逞能!”说着一把抱起她,迈步向前走去。

黛玉虚弱地道:“放下我罢,我没事的……”水暖畅默不作声,脚步不停,向那间林中的小竹屋走去。

头脑昏昏,可是他的怀抱却让无助的她有了一丝的贪恋,身子不受控制地软了下来,不再挣扎,所有的坚强悉数崩塌,阖着双眸,他将自己带向何方,她已经无力去计较了。

来到竹屋,他动作轻柔地将黛玉放到那张竹榻上,扯过一床薄薄的毯子盖住了她,清冷的眸子淡淡地扫过她绯红的脸:“好好待在这里,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着细心地为她掖了掖毯子,然后走出屋去。

此时的黛玉,迷迷糊糊间根本听不到对方具体说了些什么,只是凭着意识感觉着自己被安置在了一张床上,但没有力气睁眼打量屋内的摆设,几经挣扎,终于徒劳地阖上水眸,昏昏沉沉地陷入睡梦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似乎在人进来的声响,但是她实在是太难受了,根本睁不开眼皮,梦里,依稀全是水溶的脸,天真无邪的,yīn沉仇恨的,邪肆恶毒的,一张张不怀好意地笑容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逃不掉躲不开……

恍惚间,又是他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在肆意地羞辱着自己,自己被他按住,挣不开逃不掉,**着身子在他身下承欢,那双仇恨的眸子如寒冰,却偏偏那么得意地狂笑着……

黛玉紧蹙双眉,呼吸遽然急促,额头上满上冷汗,嘴中不自觉地发出呓语。

水明畅进屋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副情景,他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几步来到榻前,注视着面前这个柔美的女子,神情如此紧张,她在做恶梦?

平时清冷从容的她,此时一脸的惶恐,她梦到了什么?

正想着,忽然黛玉的头在枕上摇摆着,神情似是非常紧张:“求你,不要……”然后双眉紧紧地蹙在一起,呼吸急促,双手不停地乱抓着。

水明畅不由自主地握了她的手,声音如清风般温暖而柔和:“好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柔和的声音仿佛一缕春风,刹时驱散了所有的yīn霾和恐惧。

是什么令她如此恐惧和失态,甚至梦中都如此不安?

他抬起清冷的眸,若有所思,望着紧阖双目的柔弱女子,心中浮起一丝怜惜,一丝异样的情愫攫住了他的心,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轻柔地抚着她紧皱的眉心……

在他的安抚下,黛玉的情绪慢慢地稳定了下来。

------题外话------

大家知道现在的水在做什么吗?

第五十四章 情不自禁

不知睡了多久,黛玉终于睁开了眼,眼前的明亮让她一时不适应地眯起眼眸,这是哪里?

她强撑着坐直了身子,这时,一道清隽的身影进入自己的眼帘,是水明畅,清冷的脸上此时依旧淡淡地:“醒了?”

黛玉怔了怔,她想起来了,自己发烧了,似乎在这里睡着了罢。

这里,是他的竹屋?

黛玉四目打量着,屋内竹案竹椅,雅洁精致,有如他的人一般不染尘埃。黛玉由衷地道:“谢谢!”

水明畅未置可否,转身走开,不一会儿手中端着一碗东西走了过来,递给她:“喝了它!”声音虽轻却不容置疑。

黛玉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话问:“是什么?”一面垂首看了看,碗内是褐色的汤,此时正冒着热汽,袅袅上升,一股药香窜了过来。

“药!”水明畅的回答简短而干脆,清朗如玉,声润如珠。黛玉接过来,低头看了看,随即抬起头有些不置信地道:“你也懂医术?”

肯定是的,不然这药是哪里来的呢,一定是他煎的。水明畅看也不看她,坐在竹椅上,为自己缓缓倾了一杯茶:“怎么,很意外吗?”漆黑的双眸似不经意地扫过来。

黛玉忙道:“不是,只是有点奇怪!”一面轻声一笑道:“想不到堂堂的大皇子,也懂医术!”

水明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醒来后她的情形好多了,笑容也如以前那般灿烂,神情也轻松了不少。见水明畅不语,黛玉也不再问,端着碗慢慢地喝了下去,药虽苦,但良药苦口,她还是明白的。

水明畅走过去,接过碗,变戏法一般伸过一只手来,白皙的掌心里,一颗雪白的bing糖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他的手指细长,手掌很宽大。

黛玉有些发怔地看着他,水明畅淡淡地道:“刚才的药很苦!”

“嗯,”黛玉毫不犹豫地执起来放进嘴里,那如蜜般的甜丝丝滑进咽喉,似乎能甜到心里去。

看着她含着bing糖,如玉的腮边梨涡儿一隐一现,那样子煞是可爱,水明畅下意识地移开自己的目光,放下药碗,看向窗外的竹林似是解释道:“对于医术粗略懂点,但不精!”

黛玉点点头,抬头向他绽开一个清浅的笑容:“我也是,粗晓皮毛!”

没想到他竟然晓医术,黛玉非常纳闷,正要继续问他,却见水明畅背对着她,淡淡地道:“好了,你该回去了!”

黛玉笑容微微一怔,不知为什么她有丝失落,自己才服了药,他这是在撵自己走吗,想到回去要面对水溶,黛玉有点迟疑,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办。

似是感觉到了她的犹豫,水明畅并未坚持,只是道:“逃避没有用,哭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眼泪,只对在乎你的人有用!”说罢,转身向屋外走去,似乎带着一份绝然。

望着那抹飘逸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自己视线内,黛玉怔怔地,水明畅,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难道他,知道水溶对自己不好?

她来不及细想这个问题,慢慢地咀嚼着他的话,没错,眼泪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柔弱不应该持续太久,是吗?窗外竹叶摇风,屋内仍飘散着一丝的药香。

黛玉并不知道,在她走向竹林的时候,水溶正在傅青风的药庐里,催促着他去给黛玉诊脉。

自从坐在这里那一刻起,他脑海里满满的全是她,她的音容笑貌,尤其是那双含泪的水眸,一直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昨夜,他给她喂了解药,她的火解决了,而他的火却在外面也淋了半天的大雨才缓过来。

事实证明,淋雨的滋味并不好受,水溶yīn沉着脸,神情严肃,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去心疼她,他不是很恨她吗?

他连自己也闹不清,他竟然鬼使神差般地在黎明前悄悄地回去,想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却发现她睡得迷迷糊糊的,一直说着梦话,看样子是发烧了。

所以,他才支会傅青风,让他去给她瞧瞧。

莫名地有些心烦意乱,正想着,忽然打了个喷嚏,傅青风瞥了他一眼,皱皱眉:“怎么了?”水溶淡淡地道:“没什么,可能昨夜受了凉!”

不受凉才怪呢,虽然是夏天,但那雨砸在身上,还是生疼冰凉的。脑子开始又不受控制地开始想着她,那副娇弱的身子又在眼前晃……

甩了甩头,水溶脸色沉沉地道:“磨蹭什么呢!”

傅青风纳闷地看了他一眼,好笑道:“你的身体什么时候这么弱过,你们两口子如此默契,连受凉伤风也如此巧合,昨晚你到底做了什么?”

想起昨晚的事,水溶不由看了傅青风一眼,意味深长地道:“你未免有点太好奇了!”

傅青风当然好奇了,他看着水溶手执着空空的茶盅,毫不自知地兀自品着,揶揄道:“茶的味道还好罢?”

水溶没有听出他的戏弄,嗯了一声随口道:“味道不错,难怪你喜欢这正山小钟!”

傅青风嘴角抽了抽,水溶的回答真让他目瞪口呆,他清了清嗓子,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他。

水溶瞅了他一眼简短干脆:“有话快说!”

傅青风咳了一下:“其实我是想说,你的杯子早就空了!”

自早晨起他只给他添过一次茶,而水溶却端着空杯子一直品到现在,这委实是让人匪夷所思。他从未见水溶如此失态过,二人自小就认识,作为他的陪读,俩人可是从小长大的,后来,被父亲逼着去学医,离开了几年,没想到,再回来,却是听到水溶受伤痴傻的消息。

可是水溶却并不瞒他,傅青风学成归来,医术早已超过了他的父亲,当年的太医苑首席院士,因此深计太后的欢心,因孙子水溶的原因,专门命人在宫里建了这个药庐,随时为水溶就医。

而唯有这里,也是水溶卸下面具的地方。对于水溶的深仇大恨,傅青风是深知的,他义无反顾地站在他这一边。因水溶的特殊情况,故表面的一些应酬社交,那些王公大臣,世交子弟的一行一动,均通过傅青风了解。

傅青风知道水溶恨极林如海,连带着他也恨上他的女儿,所以,才会娶进门进行报复,只是,此时他却又关心起他这个王妃来了。

看着某人yīn沉的脸色,傅青风识实务地闭上了嘴巴,他们两口子的事不是自己该关心的,于是他挑挑眉:“我可去了,去给你的王妃看病,这是这个月的帐本子。”说着将案上的两本帐本推到水溶面前。

水溶虽然痴傻,但暗地里却经营着不少的生意,这还是未出事前的营生,那时候他的势利就已经不容小觑,只不过现在一切均转到了暗处。他背后的势利有多大,唯有傅青风知晓。

水溶立起身来,这时,只见冷峰一身黑衣,冷着脸走进来,直接走向水溶俯在他耳畔说了几句什么,顿时,水溶的脸一冷,手中的茶杯得握得紧紧地,林黛玉,居然又去那片竹林了,这个女人,她还真是……

“王爷,怎么处理?”冷峰汇报完毕之后,毕恭毕敬地等着水溶的吩咐。水溶俊美的脸yīn沉如水,目光有些复杂和冰冷:“继续派人盯着……”良久,他淡淡地说道。

“好!”冷峰点点头并向傅青风微微一颔首悄悄地退了出去,神情依旧冰冷,如来时一样悄然无息。此人是水溶的贴身侍卫,是傅青风向太后推荐的,身手不凡,太后为了孙子的安全,便命其随身保护,对水溶忠心耿耿。

看着水溶望着窗外出神,眼神复杂而yīn沉,傅青风纳闷地道:“出了什么事?”水溶的事,一般是不会瞒着他的,但此次,他错了。

“没什么,一件小事而已!”水溶收回视线,神情淡淡地这,似是不置可否,但熟悉他的傅青风看得出来,他有些异样,但傅青风什么也没问。

水溶重新坐了下来,扫了傅青风一眼:“你不必过去了!”

第五十五章 看不透她

“不用过去了?”傅青风有些不解地看着水溶:“你不是说你的王妃正发着烧吗,你真的不担心她?要知道,她那副小身子,可是很弱的!”傅青风一脸的纳闷,颇有些怜香惜玉。

水溶瞅了他一眼,面覆寒霜静静地道:“没这个必要了!”

傅青风着实摸不着头脑,但既然水溶如此说,他也就罢了,放下药箱,收拾着案上的药材。

水溶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目光无焦躁地望着窗外某一处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脸色越来越冷。

半晌,傅青风收拾完了,转过身来:“对了,最近水墨白似乎没什么动静啊!”

水溶面色变得缓和了一点儿慵懒地道:“那位二皇子暗里向他的门客悬赏呢,如果有人能出入那片竹林,赏银两万!”

傅青风倾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挑挑眉:“那里,水明畅可是布下了八卦阵,能闯进去而不被他发现,可不容易。不过?”

说着忽然了然地冲着水溶一笑:“玉面飞狐应该有这个能力!”

水溶眯眯黑眸,脸上浮起一丝哂笑:“没错,他有那个能力,不过,有件事还需要你帮忙!”傅青风会意一笑:“说罢,需要什么?”

水溶邪邪地一笑:“好戏才上演,你说,水明畅会不会发觉?”

傅青风思忖着道:“依他的聪明,想发现应该不难,不过,玉面飞狐是谁,他从没失过手,不是吗?”说着走进里屋,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掷向水溶。

水溶伸手接了,看了看,嘴角扯起一抹似有还无的笑:“谢了!”

水溶回北宫时,黛玉已经回来了,水明畅的药还真不错,仅服了一副自己的烧便退了。

水溶一直设想着和她再次相逢的场景,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她会哭吗?她会自己恨之入骨吧,今天清晨他发现她发了烧,会不会人憔悴得如同纸娃娃一般。

一想到这些,水溶竟然有一丝不安,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怀着一丝忐忑,他推开了卧室的房门。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再次相逢的场面竟然是如此地平静,这让他一愣。只见,她此时正坐在桌前,低头写着什么。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看到她优美的脖颈,她的字,秀逸中透着大气,久闻她才情出众,林家书香门第,想来家学不差。

桌上摊开着一本经书,她抄写的应该是上面的内容,昨夜抄的,已经被自己盛怒之下撕得粉粉碎,没想到她竟然还在坚持。

水溶脸上闪过一丝复杂,心,似乎被什么拨动了一下。

正犹豫着如何开口,似乎是感觉到他的存在了,黛玉抬起头,冲着他轻声道:“回来了!”说着仍继续手下的抄写。

她的声音轻柔而温和,根本听不出有任何的情绪,神情也一如既往地平静,看不出半分异常。

水溶倒愣住了,他瞪着一双好看的黑瞳看着她,昨晚他那样对她,任何一个女子都受不了。他多少还是清楚她的性子的,林黛玉清高骄傲,沉着冷静中又不乏倔强,骨子里有股不服输的劲头。

据自己所猜,即使她不象别的女子那样自怜自怨,一哭二闹三上吊,但怎么着也会恨他,见到他的时候应该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而且心里还会暗暗诅咒他。毕竟,从一个女子的角度看,昨晚他的所作所为,太过分了。

她怎么恨他,也是应该的!

可是,她不仅没有这些情绪,而且,她还对自己很温柔!

这,是什么状况,她,唱的是哪一出?

第五十六章 不正常了?

“嗯!”水溶尽量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而然地,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两只黑瞳一瞬不瞬地静静地打量着她。细看了看她的脸色,似乎好多了,不象是有病的样子,不知为什么,水溶心里松了一口气。

一想到肯定是水明畅替她治好的,想到她竟然在那片竹林里待了那么长时间,心里又莫名地有些不舒服,有些犯堵。

见水溶盯着自己,黛玉淡然一笑:“王爷,才不过一天,怎么,就不认识为妻了吗?”语气温柔带着一点点地俏皮,还有一丝哂笑,笑容看上去格外地动人。

水溶突然呵呵一笑:“林黛玉,你还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黛玉放下手中的笔,小心地吹了吹刚抄好的经书,绽开一个动人的笑靥,似乎一点也不为昨天的事介意:“王爷此言差矣,我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出嫁从夫,所以,王爷做什么,为妻也不能拒绝,一切以丈夫为主,这是每一个女子都应该做的!”

黛玉的语气诚恳温柔,声音柔和,十足的贤妻良母,根本看不出半点的怨恨。这让向来洞悉人心的水溶着实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置信地看着黛玉,她的反应也太反常了,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难道,林黛玉受不住昨晚的打击,变得不正常了?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黛玉立起身来,一双水眸温柔地看着若有所思的水溶:“王爷,还没用晚膳吧?”那语气,柔和得让人的心也柔了起来。

黛玉这么一说,水溶顿时觉得自己还真是有点饿了,于是点点头:“娘子,我饿了!”他走过去,牵着她的手,准备往外走,神情天真又单纯,仿佛昨晚的事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这表情切换得还真够快的,黛玉感叹之余微微一笑:“好啊,王爷,为妻已经吩咐厨房,给王爷做了你最爱吃的菜!”黛玉的眼,依旧柔得能滴出水来。

“呵呵,好啊好啊!”水溶笑容天真单纯,黛玉下午做了什么,尽在他掌控之中。

据报,她带着紫鹃去了菜园,想来是采了不少的青菜回来罢。这个女人,不仅不恨自己,竟然还做了自己爱吃的菜,水溶心里越发摸不透她了。

黛玉温柔地笑着,吩咐青冉和紫鹃摆上饭菜。

黛玉屏退了紫鹃和青冉,宽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水溶和她两个人,此时夕阳西下,晚霞映进来,清风送来一抹清凉。

看着她温柔的笑靥,水溶自问看人的眼力还是有的,但此时,他还真是看不透黛玉了。

但此时饭菜的香味窜入鼻孔,先吃了饭再说罢。

二人相对而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好香,好饿哦!”水溶闻到这垂涎欲滴的味道,饥饿感更强了,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看着他眉眼发亮,黛玉一笑:“王爷,怎么还不动筷啊,难道是秀色可餐,王爷已经饱了?”

语气调皮神情娇俏,水溶一怔,随即嘻嘻一笑,也装傻充愣地道:“娘子你真好看,为夫都看呆了!”

黛玉淡淡一笑,轻言絮语:“王爷,现在没有外人,你可以用正常的语调说话的!”一面伸出筷子去夹菜。

一面撇撇扫了扫他,周围全是他的人,没有必要还装吧,累不累啊!

水溶听罢脸色一正,收起那副天真嘻笑的神情,审视着看着桌上的饭菜。无事献殷勤,不会怀有什么歹心罢。

见他看着饭菜不动,黛玉挑挑眉梢:“王爷怎么不吃啊,难道,怕为妻下毒?”眉眼弯弯,狡黠地眨眨水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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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可猜出妹妹想怎么整水了吗?

第五十七章 哪里不对劲

水溶不吭声,黛玉接着道:“放心好了,为妻哪有那个胆子!”

水溶仍有些不置信地看看,转而一想,她说得也是,迷药,她用过一次了,自己不会上当,下毒,想必她没那个胆。

于是拿起筷子来,黛玉发现,水溶是完全跟着自己的筷子走的,她吃哪道菜,他便跟着吃哪盘。

黛玉忍不住笑了,这个男人,还真是个狐狸,不过,更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

“王爷,来,这饼可是很好吃的,你尝尝!”黛玉说着,一面伸出嫩白的小手拿起一经薄薄的饼,饼的颜色微黄,上面还有绿色的蔬菜。

这是什么,水溶头一回看到这样的饼,颜色还不错,只不知味道如何。

黛玉好心地解释道:“我教给她们做的,蔬菜煎饼,抹上酱,再夹点蔬菜,味道很不错的哦!”说着抹上一层薄薄的酱,又夹着点葱丝黄瓜丝,一卷,然后放到嘴里轻轻咬了一口,甜甜地对他道:“真的很不错的,王爷,要不要尝尝?”

话未说完,水溶已经从她的手中将饼抢了过去,咬了一口:“这样会比较安全,嗯,味道还真不错!”

黛玉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神情温婉,盈盈一笑:“喜欢你就多吃点!”然后自己又卷了一张,优雅无比地吃起来。

而那厢,水溶似乎还蛮喜欢这种吃法,很快已经吃了四五张,黛玉的唇边的梨涡更深了,看向他的神情中便有些意味深长。

好戏,就要开始了哦!见水溶吃得欢畅无比,黛玉又体贴地为他盛了一碗丸子汤:“王爷,这个汤也是我命刘嫂做的,你尝尝!”

水溶笑着,这个林黛玉还真是与众不同啊,昨晚他那样对她,她不生气不怨恨,反而还对他越来越温柔了。

看着她平静的表情,他的不安慢慢地退却。

嚼了嚼,清香无比,水溶一边吃肉喝汤一边有些好奇地问道:“娘子,今晚的菜为夫很喜欢,这汤也很鲜,只是,这个丸子是什么肉,很好吃哦!”

黛玉甜甜一笑,她低头喝了口汤,水溶说得没错,她也认为这汤很好喝,肉质细嫩汤也不油腻。

又添了一碗捧给水溶:“那王爷就多吃点!”

说着调皮地一笑,卖了个关子:“王爷吃惯了山珍海味,大餐,应该能尝得出来的!”

见她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水溶有一种被陷害的感觉,可是他仔细看过这些饭菜,不象被下了毒的,而且她自己也吃了不少,不是吗,可是他却说不上哪不对劲。

遂又吃了一颗肉丸,在嘴里细细地嚼着:“味道象是猪肉,还有点**肉的味道,似乎还有点别的,”他尝不出来。

黛玉温柔一笑,给出了他最后的答案:“还有虾肉,难道王爷没有尝出来吗?”

“虾肉?”水溶的脸色有些变了。

“是啊,这饼不知王爷尝出来没有,为妻为了王爷能吃得开心,可是想了半天才想出来的,王爷吃腻了大鱼大肉,所以,为妻今天给王爷专门做了这精致可口的煎饼,用西红柿胡萝卜的汁和了面,然后掺了黄瓜,香菜掺在一起,味道非常不错地!”

黛玉不厌其烦地讲述着自己的配料,一副贤妻良母的体贴和温柔。

“西红柿?”水溶更加不敢置信地看着黛玉,赶紧把嘴里没咽下去的那食物给吐了出来。

第五十八章 出口恶气

“王爷,你怎么了,你不是说非常好吃的吗,怎么还能这么浪费呢?”黛玉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吐在桌子上的东西,有点嗔怪地道:“谁道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王爷一点也不体恤农人的辛苦!”

“你……”这一刻,水溶深刻地体会到了一个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看着笑得一脸甜相的黛玉,心里确定她绝对是故意的。

可是,他却不能拿她怎么样,因为说到哪儿去也是她有理。一时间,只觉得身上格外地不舒服,站在那里左右不是。

“王爷,看你,这么大了吃东西还这么不讲究!”黛玉说着立起身,来到水溶身旁,掏出帕子温柔地替他撷了撷嘴。

水眸转了转,目光落到了他的手臂上,似是非常惊讶地道:“啊,王爷,你手臂怎么了?起红疹了啊,糟了,象为妻上次一样了,不好,那得赶紧叫傅太医过来了!”

说着一脸不解地看着水溶手臂上、脖子上不断泛起的红疙瘩,那样子,要多关心有多关心,要多担心有多担心!

可是心里嘛,她特别开心!终于出了口恶气了……

被她一说,水溶更感身上刺痒难捺,看着他那难受的样子,黛玉表面上焦急万分,一面唤进青冉让她去请傅太医,可是心里爽极了。

水明畅说得是,哭是无济于事的,在宫里生活,更需要的是勇气,而不是眼泪。柔弱不能太久,尤其是,不能让你的对手和敌人看到你的软弱。所以,她绝不会低头,更不会屈服。

她明白,水溶太强大,但并不表示自己会逆来顺受,她要反击,昨天他那样对自己,自己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但是依自己的力气,打,打不过,饭菜里下毒,以他狡诈小心的性子,成功率几乎是零。

而且,下毒多没创意啊,她才不屑做那种事呢。

她要以智取胜!

自嫁给水溶那天起,她便知道了,水溶对海鲜和西红柿过敏,不仅如此,她还了解到太后的一些喜好,以备不时之需做到心中有数,以应付种种突发之事。

知己知彼,才能化解到时的各种刁难,这可是她的一贯原则。

所以,她选择了给水溶做了这丸子汤和西红柿煎饼。怕他嘴巴刁觉察出来,黛玉特意用了好几种肉调成肉泥,她自己调好后方交给刘嫂去氽。

西红柿呢,碾碎了淘出汁来和面,这样他就是再聪明也不会想到的。当她看到水溶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心里别提有多开心呢。

而且,刚才给他擦嘴角的时候,那条帕子上,她特意洒上了痒痒粉,哼,上次水溶害得她身上起疙瘩,那这一次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虾肉西红柿加上痒粉,效果绝对好得不得了!

黛玉心里痛快极了,可是脸上却一副焦急的模样。

水溶身上出现大片大片的红斑,又痒又疼,他似乎能看到黛玉眸底那暗藏的笑容,他此时根本顾不上和她斗嘴,这种感觉太难受了,他不能在她面前失态,于是二话不说,转过身就往外走。

看着他的身影走出房间,黛玉挑挑眉梢,狡黠一笑,有种恶作剧得逞后的邪恶。不用说,他绝对是忍不住跑去找傅青风了,那种痒的滋味没几个人能忍受得了。

黛玉不怕水溶会质问自己,因为她做的是一个贤妻所该做的,关心丈夫有错吗?

若他跑到太后那撒娇说自己欺负他呢,但这并难不到自己,自己也有对付的法子。

太后要是责备起来,黛玉就准备向水溶学习,装!

装作根本不知情的样子,并且还会声情并茂地向太后表明自己只是出于关心水溶,想尽一个妻子的责任,本着一切为了丈夫的原则,想让丈夫尝一尝自己亲手做的饭菜,谁成想好心办了错事,自己并不清楚水溶对哪些食物过敏,以后一定会改正,保证以后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黛玉相信,太后那里并不会难过!

至于水溶暗地里的报复和算计,黛玉也往最坏处打算了,水溶既然不准备让自己好过,那以后还会有接二连三的事情针对自己,或许,还会比昨晚的事更过分。

既然已经最坏了,又何必害怕更坏?

反正他不会放过自己,那自己,与其唯唯诺诺提着心过日子,倒不如索性痛快一点。害怕,没有用,眼泪也不会再流。

无惧才能无畏!

所以,对于今天的所作所为,黛玉一点也不后悔,更没有一点的内疚,这是他应该得的,他也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水溶还没有回来,黛玉的心情更好了。叫进紫鹃来,吩咐她给自己准备了洗澡水,再撒上清香的玫瑰花瓣,美美地洗个花瓣澡,真是惬意无比啊!

沐浴后的黛玉,披着一件睡袍,优雅地咬着甜甜的瓜果,随意地翻看着一本书。今晚,经书暂时先不抄了,庆祝一下。

等头发晾干了,黛玉也有点困了,起身伸了个懒腰,唇畔弯起一抹甜甜的笑,望着外面清朗的月光,水溶,还没有回来,想必今晚是不会回来了的。

想到此,黛玉朝着窗外慧黠地笑着,睡意袭来,她打了个哈欠,该睡了不是吗?

第五十九章 装傻充愣

药庐内,傅青风看着坐立不安的水溶一阵,皱皱眉道:“知道自己对海鲜和西红柿过敏,还非要是食,这么大人了,不至于馋得受不了吧?又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至于的吗?”

看着连那张俊美白皙的脸上也起了一块又一块的红疹,傅青风摇摇头,啧啧着,可惜了这张漂亮的脸啊,现在可是真够难看的。

见水溶痒得忍不住,一会儿坐下,一会儿起来地,傅青风忍不住道:“你忍一会儿,药就快熬好了,不是刚给你擦上药了吗,怎么,还难受?”

水溶只觉得全身不仅痒得厉害,而且皮肤一阵比一阵收紧,那滋味,可真是说不出来地难受。

傅青风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得拿出那个小瓷瓶,又给他捈了一遍,一面好心地提醒着:“忍着点,我知道这滋味,是很难受,那尽量地想些别的事吧,这样能转移下注意力,还不至于太痒。你脸上的这疙瘩,好象和身上的不太一样,我怎么看着象是什么药物所致呢?”

傅青风一面观察一面纳着闷,脸几乎扑到了水溶脸上。水溶眼前忽然闪过黛玉最后给自己拭嘴的那一慕,那张倔强而柔美的脸在自己眼前晃着,甜甜的笑容,担心的神情,温柔无比,可那样子,分明就是在看他的笑话嘛。

她的不介意是假地,事实证明,她是非常地在乎,那条帕子……

想到此,水溶咬着牙,臭丫头,你戏弄我,你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此时,睡在床上的黛玉忽然感觉到一阵发冷,不由打了个喷嚏。狐疑地看了看窗外,这样的天,自己怎么会打喷嚏呢?

翻了个身,她复舒舒服服地睡去,水溶彻夜未归,黛玉睡得香甜而惬意。当她再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黎明,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

翻了个身,看到突然出现在床上的水溶,黛玉欠起身子,睁着惺忪的双眸,故意皱着眉头:“王爷,你昨夜去了哪

里呀,为妻很不放心呢,为你担了一夜的心,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哦,怎么着也让人捎个话来,好让为妻放心才是呢!”

说着打量了一下水溶,一件月白的袍子,翩翩然犹如一个浊世佳公子,身上的红疹已经消退了,整个人依旧那么俊美。

这个女人,还真会装!自己回来时,看到她正睡得香香甜甜,嘴角还弯着,一抹浅浅地笑靥还真是动人,想必是捉弄了自己以后,连在梦中也很得意罢!

水溶忽然大度地道:“昨夜为夫身上突然不舒服,怕吵着娘子歇息,所以,”

“不舒服啊,”黛玉盈盈浅笑,貌似不解地道:“怎么会突然不舒服呢,王爷的身体,不是一向比牛还壮得吗,这让为妻好生不解啊!”一面不住地打量着水溶。看着她装傻充愣的样子,水溶哼了一声:“是呢,为夫也莫名其妙呢,娘子这么聪慧,真不知道!”

黛玉一脸的迷惑:“是呢,为妻应该知道吗?上一次我身上也是莫名其妙地起了一身的红疹,还真是巧了哦!”

水溶正要讥讽她,这时外面传了一个娇脆的女声:“启禀王爷,王妃,给太后娘娘请安的时辰到了!王爷王妃可起来了吗?”

是翠翘,就在这一瞬间,水溶原本冷冽的表情立马一变,取而代之的是一派天真无邪。“嗯~翠翘姐姐,人家好困哦,昨晚累死了,我和要娘子多睡一会儿嘛……”天真烂漫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王爷,时候不早了,该起床了呢!”翠翘耐心地在外面劝着:“要是去晚了太后可不高兴了哦!”

哦,水溶有些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一声,外面翠翘耐心地道:“王爷,让我进来给你更衣好不好啊?”见水溶今天如此乖顺配合,翠翘趁势建议着。

“更衣啊,不用了,翠翘姐姐你要做的事那么多,这点子小事,就让娘子做罢!”水溶现在的语气是用小孩子的语气装大人,听得黛玉身上直起**皮疙瘩,这么大一个男人,能一直装小孩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他居然还能演绎出小孩装大人的感觉。

黛玉又是叹服又是鄙夷,正感慨着,却见水溶突然把目光对准了她。那目光就象是一个猎人看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第六十章 化解尴尬 以进为退[文字版VIP]

黛玉开始警惕起来,她警觉地看着水溶,随即明白过来,眨了眨水眸马上笑靥如花地道:“怎么,让为妻帮你更衣?”

水溶摆出那副无邪的可爱表情,认真地点点头:“是,娘子,给我更衣!”声音甜甜地,可爱极了。

黛玉撇撇嘴,扫了他一眼:“你不是早穿好了吗,还用我干嘛?”

“我想换一件衣服,不可以吗?”水溶恢复了正常的语调,挑挑眉,压低了声音,语气痞痞地。

看着他收放自如的表情,黛玉撇撇嘴,轻笑一声:“当然可以了,那,王爷想穿哪一件啊?”故意拉长了语调,带了明显的揶揄。

“娘子,你身上的这件很漂亮,我就穿你这一件好了!”他一边说,复又换上那副嬉笑的表情,一边动手就去扒黛玉身上的衣服。

黛玉自认还算是聪明的,平时还算是会察言观色,可是她却从来摸不透水溶的脾气,水溶下一步会做什么,她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他的一言一行,根本不能按正常人的思维去套。

就象现在,这张脸一会儿一变。见他伸手过来,黛玉暗道不好,自己此时穿的是睡衣,但等她反应过来,水溶的大手早已伸了过来。

黛玉有些嗔怒地瞪着他,阻止着他大手的进一步动作,但奈何力气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她哪里躲得过他的魔爪,就这么被他一扯一拽,薄薄的睡袍便被扯开了。

不一会儿身上的衣服便快被他剥光了,春光外泻,一览无余。

黛玉气极,忙去扯旁边的薄毯,却被水溶提前一把扯在手里,脸上嬉笑着,目光放肆地扫视着她的身子,充满着兴趣。

黛玉低声地恨骂一声:“流氓!”

水溶却突然目光一冷,挑挑眉梢,嘴角一勾,神情之中便有了微微的嘲弄,透过他的目光,黛玉看到了他的鄙夷和不屑,扯过幔帐将自己的身子覆住,嘴角微扬略带嘲弄地道:“怎么,王爷对我的身子如此感兴趣?你不是说过不碰林家人吗。”

水溶一怔,随即目光冷了几分:“对你感兴趣,哼,你没有忘记昨天晚上的一慕罢!”

他的话,再次引起黛玉那份屈辱的回忆,她不由冷哼道:“忘记?王爷的恩赐,就算王爷忘了,妾身怎么敢忘!”

水溶忽然笑了起来,他凑近了黛玉,脸上换上一副邪笑:“林黛玉,恐怕这才是你的心里话罢!”

黛玉冷哼了一声,倏尔水溶邪邪地一笑,表情无比暧昧地道:“我说过的话自己都忘了,我现在想碰了,不行吗!”说着眯起黑眸,邪恶地凑近了她。

看着他这副痞子相,黛玉说不出地讨厌和气愤,她真想一巴掌打过去,把他这张俊美的脸打个乌眼青,可惜了这张脸让他顶着。

但是,她打不过他,还是算了,忍,她告诫着自己,想到此她水眸轻轻闪动,心念一动,长长的睫毛看去说不出地动人,忽而低颈轻柔地道:“为妻说过的,丈夫是妻子的天,王爷既然说了,那为妻无不从命,我的心是王爷的,身子,更是王爷的!”

说罢心里却冷笑着对自己无比地鄙夷,不过她此刻却毫不担心,因为,给太后请安的时辰到了,水溶再想羞辱自己,也不至于急在这一刻。

果然,水溶突然脸色一板,眼睛扫了她一眼,然后走到桌旁:“赶紧服侍为夫更衣!”黛玉松了口气,她没有注意到,水溶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复杂表情。

既然他放过自己,那还是赶紧穿好衣服罢,黛玉虽然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改变了对自己的羞辱,但现在她没有时间考虑这些,一会儿要去给太后请安,再磨蹭可要晚了。

转到屏风后,不一会儿便换好了衣服,此时的水溶坐在桌前,表情沉默若有所思。

黛玉抬步来到梳妆台前,略微梳理了一下,她平时不化妆,只不过点点唇而已,丽质天生,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根本用不到这些修饰的东西。

她发现梳妆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白底蓝花的小瓷瓶,不经意地看了看水溶,这一定是他放的,见他无任何的异样,好象此物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黛玉心里更不踏实。

一会儿回来得马上处理掉这个东西,他放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才不会上他这个当。

黛玉猜得没错,这个小瓷瓶正是水溶趁她穿衣服的时候偷偷放在梳妆台上的。他也不知道怎么这是怎么了,刚才,他本来是打算剥光她的衣服,再羞辱她一番的。可是当他扯掉她身上的衣服时,她身上那一块块的淤青,却让自己下不了手了!

那些,是他留下的,昨晚,他根本没有怜惜她,每一下力道都非常大,以至于她现在身上还伤痕累累。

他放的那个小瓶,其实是上好的药膏,他和自己说,她是自己的仇人,自己这么做绝不是怜悯她,而是好让她有个恢复期,如果她这么快就被自己打垮,那多没挑战性,多没意思啊,他要把她养得好好地,长期折磨她,才够刺激。

一个清晨,水溶磨磨蹭蹭,什么事也不配合,就连用早膳的时候,也是又挑剔又不满,一个劲地发着牢骚,不是嫌热了烫到了嘴,就是嫌不好吃。

黛玉今天没有理他,只顾自己吃饭,青冉见状只好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了好半天,水溶才乖顺地用了饭。

因太后宝贝水溶,故对这个孙子百依百顺,故连晨昏定省这些事,去得早与迟也不是太过计较,只要她的宝贝孙子开心,她就欣慰无比了。如今成了亲,水溶也是有王妃的人了,所以,他可以不遵守这些规矩。

但是作为孙子媳妇的黛玉却并没有受到同样的待遇,故见他磨蹭,黛玉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好容易哄顺了他,上了轿,这一路上,黛玉都在想着一会见了太后自己如何解释迟到的理由。

水溶是故意地,让她在太后和众人面前难堪的,因为,据她所知,那几位皇子和皇子妃们一般是一起去给太后请安的。

果然,两个人去晚了,当来到长寿宫那个宽敞明亮的大厅时,黛玉发现,那几位皇子妃早已经在了。而且,还有忠顺王妃!

太后坐在正中一张竹榻上,正与顺亲王妃说着什么,不时地瞅瞅那三位皇子妃们,脸上一副慈祥和蔼的神情。而那三位皇子妃,则端庄地坐在那里,一脸地幽淑娴雅,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倾听着太后与两位王妃的谈话。

黛玉忙和水溶走进去,给太后请安。太后一见水溶,脸上立即笑眯眯地停住了,眼里便只有她这个宝贝孙子了。命二人起来一面拍着自己旁边的榻:“溶儿啊,快过来坐!”

水溶乐颠颠地撇下黛玉跑了过去坐在了太后脚下的绣墩上,黛玉正准备轻移莲步向座位走去,这时,一个不客气的女声响起:“北静王妃今天可是够早的,皇祖母刚才还说起你呢,说你知书识礼呢,依我看也不尽然罢!”

黛玉一听便知道,是冯可瑶,此时她脸上有些得意,一副找碴的样子。

冯可遥并不客气,黛玉看向太后,此时,太后有些下不来台,不过冯可遥说得是实情,故太后脸上也微微地有些不悦:“玉儿啊,你平日里可是最守规矩和礼仪的,今儿这是怎么了?”语气中淡淡地,平时倒也罢了,今日可是有南安太妃和忠顺王妃在场,偏偏这个孙子媳妇就来晚了。

黛玉清楚,今天明明是水溶故意捣乱磨蹭,但不管谁出了差错,受责怪的总是别人,水溶,是永远没错的。他可真是有福气啊。这辈子能摊上这样一个祖母,可是上辈子修来的啊!

好在黛玉路上已经想出了对策,于是清了清喉咙,准备将自己那一套天衣无缝的说辞说出来,于是,她复对着太后盈盈一拜,轻启粉唇,正要开口解释,未料太后身边的水溶却扯着太后的衣袖抢先开了口:“皇祖母,不怪娘子的,是溶儿今天起晚了呢!”

说着他竟然也跑过来跪了下来,冲着黛玉笑了笑,态度无比地诚恳。黛玉一怔,他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啊,正想着水溶对着她灿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看着天真可爱。

可是,这种熟悉的笑容却令黛玉心里一震,她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水溶,他才不会这么好心地帮她呢,他如此,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下面会有更大的yīn谋。他既然已经开口了,黛玉只好把自己的理由收了起来,因为那一套被他打乱了。

她只得低着头等着,她知道,太后是要先听她的孙子说。

果然,太后凝神地看着水溶:“溶儿啊,怎么回事啊,今天怎么会起晚了呢?”

“因为,”水溶歪着头似在思索,“因为什么?”太后极有耐心地问着,水溶的起居可是她非常关心的。

水溶迟疑了半天,眼睛亮亮地道:“因为忙着生宝宝的事嘛,溶儿喜欢宝宝,可青风说宝宝是要和娘子一起才会生的,所以,每天我们就一起做生宝宝的事,好累哦,所以才起晚了的!”

话语一出,四座皆惊,在场的众人神情各异,太后也被水溶的话震得脸色不自然起来,现场立时变得既安静又诡谲。

所有的目光一下子全投注到了黛玉身上,众目睽睽下,有惊讶,有鄙夷,有不屑,有害羞,总之大家看向她的眼神,很异样!

黛玉低垂着头,一脸红晕看上去羞涩无比,心里又羞又恨,她暗暗诅咒着水溶,这个该死地,仗着自己是个傻子,就胡说八道,老天知道,俩人到现在还没洞房呢,谈什么生宝宝啊?

可是,这夫妻间的事,外人哪能清楚呢,这种事她怎能对别人讲呢。感觉着这些人的眼神都象是她带坏了水溶似的,她便十足地郁闷。

太后也不吭声了,水溶的话把她震得够呛,饶是她经得多见得广,此时也难以从这份尴尬中摆脱出来,她脆弱的神经大概正在恢复之中,脸色不大自然地坐在那里,思忖着如何开口。

水溶一脸懵懂,依旧天真无邪没有丝毫的异样表情,他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越发地跑到黛玉身边,一把把黛玉拉了起来,似乎为了证明自己说得没错遂拉着她来到太后面前:“皇祖母,青风还说,生宝宝就是要两个人全要脱光了才可以。所以,我和娘子就脱光了。不过,昨晚上娘子拧得我好疼哦!不信皇祖母你看,”

说着嘟着嘴把自己的手臂伸了出来,那里,果然,有两片微青的淤痕,那是黛玉失控时在他手臂上留下的。

太后的脸越发不自然起来,看上去哭不是笑不是,清了清喉咙想着如何化解这份尴尬,水溶却仍不依不饶地拉着黛玉:“皇祖母,你看,娘子身了是我不小心拧的,娘子和我全累了,所以今天才起晚了的!皇祖母,这件事不怪娘子的!”说着作势便要去掀黛玉的衣襟。

太后忙阻止着他顺着他的话碴赶紧道:“罢了罢了,皇祖母就不看了罢,呵呵,皇祖母不怪不怪,”说着长吁了一口气。

虽然水溶的话令在场众人很尴尬,但太后心里非常欣慰。本来,她一起想找个时间和黛玉谈谈的,她可是想抱曾孙了,溶儿成亲前,她虽然吩咐傅青风好好地给他辅导过,但考虑到溶儿的心智,她依然不大放心。

可总没合适的机会问黛玉,正好,虽然溶儿说话毫无禁忌,让大家全尴尬不已,不过总算是让她搞清了一件事,这下,自己可以放心了!

想到这里,太后脸上不由浮起由衷的笑意。不过,这俩人要是总这么着有兴头,也不是个事啊,太后爱孙心切,想了想,一会儿还得留下黛玉,好好地嘱咐她几句,虽然年轻人,但也不能过于频繁了。

她想抱曾孙,可是孙子的身体也要紧,何况黛玉的身子也不是太结实,得好好地调养一番才是!

黛玉垂着头坐在太后身边,感觉到太后的眼神,忽然浑身不自在起来。太后看她的目光,似乎是越来越温柔越满意了。

她虽然明白这一切都是沾了水溶的光,但是?

聪慧的自是清楚太后心中所想,一想到太后心里所想的,黛玉心里就别扭。

忠顺王妃看着一脸通红的几位皇太子妃,目光最后落到黛玉身上,见黛玉低垂着头从坐在太后身边,模样又羞又迥,她的眼神扫过一脸嘻笑着的水溶,心中不由一阵婉惜和遗憾。

虽说水溶是个王爷,又是太后的亲孙子,可是这林姑娘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嫁给这样的人也是可惜了。但此刻不好说什么,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骆惜颜,心中感叹,还是女儿有福气,可惜了林姑娘这副人才相貌。

这时,水溶仍在继续着用他天真可爱的嗓音对着黛玉:“娘子,请了安,我们赶紧回去吧,我还想和娘子继续生宝宝的事呢!”

见水溶没完没了,越发变本加厉,太后看了看低头不语的黛玉,小脸绯红,看来是羞得不轻,也难怪,自己这个宝贝孙子的话也着实让人又羞又迥,这种话,也只有他能拿出来当众说了。

太后顿了一下,大概是思量着如何开口比较好,紧接着脸上再次浮起那副慈祥和蔼的笑容,哄着水溶道:“溶儿,那什么,先陪皇祖母说会话,年轻人,虽然体力好,但也得适可而止,啊!”

太后自认为话说得非常清楚了,但见自己的孙子照样瞪着黑乎乎的眸子懵懂无知,这么多人在场,又不好太露骨,看来一会真有必要留下黛玉好好地叮嘱叮嘱她。

而水溶偏偏不理解太后的良苦用心,耍起了性子:“不嘛,皇祖母,人家好喜欢的嘛!”

这时,冯可瑶用轻视的眼光看看黛玉,实在忍不住地低声道:“还真是不知羞耻,大白天的就!”

太后犀利的目光扫了过来,她没听清冯可瑶说什么,遂丝不悦地道:“二皇子妃,嘀咕什么呢,有什么话当面说出来!”心里却松了口气,想着趁机转移话题。

冯可瑶扬起头,一脸不屑地道:“皇祖母,您也该好好地教导一下北静王妃了吧,身为皇家的媳妇,大白天地就,也太不知羞耻了!”

语气理直气壮,冯可瑶自认为没说错什么,可是她却忘了,水溶可是太后最宝贝的孙子,指责黛玉就等于是指责了水溶。

果然,太后脸一沉:“你说什么,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三道四了!”

冯可瑶狠狠地瞪了黛玉一眼,倔强地看着太后:“为什么不能说,您老人家护着北静王妃,就是让人不服!”上次阿黄的事她便一直嫉恨着黛玉,现在,水溶的话让她更是对黛玉嗤之以鼻,偏偏太后还护在里头。

见太后有些生气道:“哦,你是指责哀家护短了?”

冯可瑶撇撇嘴,这谁看不出来啊,张张嘴刚要说话,旁边大皇子妃沐馨忙向她使了个眼色,但冯可瑶却仍当没看见不服气地道:“我可没说,是您自己说的。护没护短,相信在座的太妃王妃也都看得到!”说着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哼什么哼,有你这么对长辈说话的吗?”太后脸色yīn沉如水,在场人几个人均替冯可瑶捏了把汗,太后可是后宫的长辈,当今皇帝的亲娘,还没有谁敢这么对她说过话,挑战过她的权威。

太后眼神严厉地瞪着冯可瑶,她没想到冯可瑶会这样顶撞自己,一个小小的二皇子妃,大将军的女儿,竟敢当面对自己无礼,真是反了天了!

太后现在气得已经忘了刚才自己是想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才接冯可瑶话碴的,此时她是真生气了。

捶着竹榻冷笑了一声:“如此目无尊长,云嬷嬷,罚二皇子妃抄写宫规十遍,不许出宫,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再让她出来。”

一面坐在那里直喘气,突然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起来,看样子有些坐立不安地。

“抄就抄,什么了不起,只是,皇祖母这样行事,让人太不服气了。”冯可瑶说完一下子站起身,敷衍性地向太后一福:“皇祖母的话孙媳不敢不从,那孙媳就回去抄书了!”

然后冲着黛玉哼了一声,昂起头万开大步向殿外走去。太后气得直指着她道:“看看,这是冯家教出来的女儿,也太没规矩了!”

这时,忠顺王妃也向骆惜颜使了个眼色,骆惜颜会意,忙轻声道:“皇祖母消消息,您老人家可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三皇子妃也是一时的冲动,您大人有大量,且宽恕她这一回就是了!”

太后沉着脸气稍微缓了缓:“真不知道这冯唐是怎么教导女儿的,如今进了宫还敢这么没规矩。”

旁边黛玉浅浅一笑端过旁边的一杯茶安抚着太后:“皇祖母请喝茶,天气热,消消气!”太后接过茶来抿了一口,满意地看着黛玉,还是溶儿的媳妇,知书识礼,端的是大家闺秀。

骆惜颜眼神闪了闪忙抿唇一笑道:“皇祖母千金贵体,这大热天的,一动气就着急上火的,那得不偿失,不如,孙媳为您抚首曲子消消气,您看如何?”

沐馨也忙在一旁为太后打着扇,太后品着黛玉敬的茶,听了骆惜颜的话,微侧过身又看了沐馨一眼,不由气消了一半,向着忠顺王妃道:“我看哪,馨儿、惜颜和玉儿哪个也比那冯家的丫头懂事,这才是礼出大家,行事温柔识礼,就那个三皇子妃,性子怎么这么暴,岚儿性子温润随和,想不到娶的这个媳妇竟是如此不懂事!”

骆惜颜娇笑着:“皇祖母您消消气!”这时一个宫女抱了一张琴来,骆惜颜瞥了一直垂首坐在那里倾听的黛玉,眼神中不着痕迹地闪过一丝哂笑,然后净了手,坐在琴几前,素手轻抬,乐声随之而起。

黛玉神情淡淡,脸上挂着一丝浅笑,并没有忽略骆惜颜看似幽娴实则挑衅目光,这些人她不想理会,同在宫中只求平安无事便好,她的重点是水溶,相比这些或轻蔑或忿恨的态度,水溶才是她真正要打起精神来对付的。

骆惜颜的琴弹得确是不错,但依着黛玉看来,琴声中少了音乐中最重要的东西,即音乐的灵魂,韵味,也就是说没有投入感情,音乐是人情致的一种表达方式,技巧固然要讲究,但激情和感情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这已经算是很好了,骆惜颜弹罢,脸上仍挂着得体的微笑,向太后行了个礼飘飘曳曳地回到座位上。

太后点点头赞叹道:“大家闺秀,理应如此,那个三皇子妃,自小习武,不拘小节,原也无碍,只是如今嫁进宫里,就得守宫里的规矩,还如此目无尊长,就说不过去了!”显然太后还对刚才冯可瑶的事耿耿于怀。

骆惜颜对母亲对了个眼神,微微一笑有些骄矜地垂下头。忠顺王妃不免谦虚了一翻,又陪着太后说了会话,忠顺王妃便起身告辞。

水溶也傻乎乎地跟着站起来,拽着黛玉就往外走,嘴里还念念不忘地道:“娘子,我们也回去!”骆惜颜淡淡地扫了黛玉一眼,然后挽了忠顺王妃,挑了挑眉。

太后清了清嗓子:“溶儿,你和玉儿留下,我有话要说!”黛玉只得停下脚步。

水溶瞅瞅太后,眨着大眼睛纳闷地道:“皇祖母,玉儿是谁呀?”一脸的好奇和懵懂,看着孙子傻乎乎的样子,太后心里格外地复杂,既心疼又担心。

她看了黛玉一眼,轻叹道:“玉儿,就是你的娘子啊!”

“娘子就是娘子嘛,皇祖母干嘛叫玉儿啊!”水溶唆着一根手指,一副很聪明的样子看着太后。

太后叹了口气,示意黛玉坐过来,黛玉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联系到刚才太后看自己的眼神,还有水溶那一番足以让人又羞又迥的话,只怕,太后想要对自己说什么吧。

太后命宫女端来了几盆瓜果,水溶一见马上眉开眼笑,伸过手便要去抓,一把抓过一把荔枝:“皇祖母真好,溶儿最爱吃荔枝了!”

说着却一把塞给黛玉:“娘子,我要吃荔枝,娘子给我剥好不好!”

见他一副乖巧的模样,又当着太后的面,黛玉少不得要拿出关心的姿态来,于是浅浅一笑,温柔地道:“当然可以了!”

说着开始给他剥荔枝,将嫩白的果肉送进他的嘴里,水溶开心地吃着,一面嘻嘻笑着:“好吃,好吃,娘子你也吃……”

一面将咬了一半的荔枝肉强行塞进了黛玉的嘴里,黛玉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脸上挂着笑,心里却将水溶恨得咬牙切齿的。

太后在一旁看着,脸上笑容可掬,俩人当着自己的面就这么甜甜蜜蜜的,还真是让自己欣慰啊!

见黛玉不急不恼,一副纵容,自己的孙子就需要这样温柔贤淑的女子做媳妇。

吃着吃着,忽然水溶却脸一变,嘟着嘴向太后道:“还是皇祖母这里好,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娘子就不给我吃东西,我向她要她也不给,她还骂我,呜呜!”

那脸蹙在一起,表情转眼变得苦不堪言,拧着眉头,眼泪似乎就要流出来了,模样好不委屈。

“哦,”太后笑容一滞,才欢悦的心情被水溶一句话闹得一落千丈,看向黛玉的眼神里便有些审视:“这是怎么回事,玉儿?”

难道自己看错人了,这个林黛玉全是装样子骗自己的,当着自己的面对自己孙子好,背地里还欺负他?

黛玉扫了一水溶一眼,见他此时撅着嘴,可那清澈如孩童的眼神分明带着几分狡黠。他可真是睁着两眼说瞎话啊,可是太后从来只信她孙子的话,谁让孙子媳妇是外人呢。

见太后一派威严,脸色也不象刚才那么和蔼,黛玉再次认清了一个事实,在太后眼里,最重要的永远只有她的宝贝孙子,而作为孙子媳妇的她,永远处于从属的地位,平时太后对她的那些好,全是看在她孙子的面上。她要是对她的孙子有半点的不好,那就会抹煞她所有的好。

黛玉的脑子开始调整运转,思忖着如何回答太后的问话,看看水溶,黛玉突然来了主意,蹙起眉头也装作一副委屈的模样道:“皇祖母,我是骂过王爷,而且,也把他想要吃的东西给藏起来了!”

“嗯,为什么?”太后,见她直接承认了,反倒有些愣住了,语气有些不悦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黛玉一本正经地解释道:“皇祖母,王爷他对西红柿过敏,可是那天他看到孙媳吃西红柿拌白糖,他非得抢着要吃,孙媳只好藏起来,他找不到了才作罢!可是又趁孙媳不注意,偷吃了几口,闹得身上起了不少的红疹,闹了半宿,今早起来才好了。皇祖母可以问问傅太医便知,”

说着神情有些无奈地看着太后,语气似在恳求:“皇祖母,您可得帮着孙媳劝劝王爷,不然下一次他又非得吃,那可怎么是好,虽然身上起红疹没什么大碍,可也得注意身子才是!”

黛玉诚恳地说着,完全是一个关心丈夫的贤妻良母的形象,那模样,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说完她有些无可奈何地看着水溶,心里却促狭地笑,你装,我也能地,而且不比你差。

水溶瞪大了清澈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看着黛玉,这个女人,比自己还能扯!

昨晚明明是她故意把西红柿弄成汁和了面,弄成自己认不出来的模样煎成饼,还把虾肉和其他几种肉混在一起做成丸子汤算计自己,现在倒好,话从她嘴里出来,事实便整个反了过来,自己反倒成了那个捣乱的。

她真是恶人先告状,黑白颠倒,倒打一耙!

水溶再次感受到,这个林黛玉绝对不是逆来顺受的主,即使是面对疼爱他的皇祖母,她都有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出对付的计策,只怕皇祖母这次肯定对她是赞赏又满意。

不出水溶所料,黛玉的一翻话出口,在太后心目中,她已经成为一个贤惠的好孙媳妇的代表了。一个好的孙媳妇,不是仅会依顺水溶,跟着他胡闹一味地纵容,而且是真正地关心他,发算肺腑的疼爱,为他着想。

太后看向黛玉的眼神中,又温柔又慈爱,看了看水溶:“玉儿骂得好,骂得对,以后溶儿再这么胡搅蛮缠,你就该狠狠地骂他,溶儿有时候就是欠骂!”

“皇祖母……”水溶见太后站在了黛玉一边,立刻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太后故作严厉地绷着脸:“以后要听玉儿的话,知道吗,要是再听到玉儿说你这么胡闹,皇祖母可不依!”

水溶撅起嘴,正要说什么,太后复对黛玉道:“玉儿啊,溶儿这样子,你得多担待他一点儿,你毕竟是他的妻子,能包容地包容点儿,皇祖母知道你委屈,以后这样的事,就要多提他点,溶儿要是再不听你的话,就来告诉我听,我给你作主。”

黛玉心里暗笑,忙一脸恭顺地答应着。

太后转向水溶,脸色佯作严厉地道:“溶儿啊,你成了亲可就是大人了,不能这么胡闹了知道吗?以后,要是有了小宝宝,还总这么任性怎么成!”

说到小宝宝,太后眉眼笑眯眯地看向黛玉,黛玉赶紧低下头,她知道,太后马上要开始训导了。

果然,太后清了清嗓子:“玉儿啊,皇祖母也是过来人,你和溶儿恩爱,皇祖母很欣慰,不过有句话还是要嘱咐你!”

太后正要说下去,却突然神情有些不自然起来,似是非常痛苦地样子,黛玉忙道:“皇祖母,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太医?”

这时,只见宫女碧云端了一个雕花的托盘走了来,上面一碗汤药正冒着热汽:“太后,您的药好了!”

太后却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罢了罢了,不服也罢,这都服了好几剂了,一点也没效验,我还是不喝这苦汁子了!”

黛玉见状忙立起身来,捧了那碗药无伤大雅地开着玩笑:“皇祖母,良药苦口利于病嘛,您难道也怕苦,那让碧云姑姑多预备几颗糖就是了!”

碧云一笑,太后却摇摇头,神情有丝痛苦地道:“不是怕苦,而是服了不管用,索性我也不喝了!”

听到这里,黛玉注意地观察了下太后的气色,心中一动,她心时有了主意,遂小心翼翼地道:“皇祖母,您的气色有点黄,脸上也有点晦暗,您,是不是每天如厕的时候很难过?”

太后看了一眼眼睛正四处乱看的水溶,脸色有些不大自然地点点头。可能是觉得水溶在旁边不方便,遂招招手,黛玉含笑来到近前。

太后方压低了声音向黛玉诉着苦:“玉儿啊,你说得对极了,我这几天总觉得如厕的时候很疼,坐也坐不住,这滋味真是很难受啊!”

听了太后的话,黛玉心里了然,想了想心中有了几分把握,遂浅浅一笑:“皇祖母,如果您信得过孙媳,孙媳可以为您调理下膳食,不需要服这些苦汁子就能好转!”

太后脸上现出惊喜的神色,不用喝药,只需吃些膳食就能治好自己这难言之瘾,那是最好不过。自己身份尊贵,虽然宫中有名的太医不少,个个医术都很精湛,但自己总是碍难开口,这下好了,没想到溶儿这个媳妇竟然还懂这些。

太后同时亦有些好奇地道:“玉儿,你是怎么懂得这些的?”

黛玉淡淡一笑,抿着唇道:“皇祖母你不知道,我自生下来身体就很弱,一直泡在药罐里,后来遇到了个名医,慢慢地才调理好了。于是我也对医术有了兴趣,跟着那位老师学了一年多,仅信是点皮毛而已!”

一面将一些要注意的事情讲给太后听,并建议太后要多活动活动,不要总在屋里坐着。太后一听法子非常简单,只需膳食调理,再加上些必要的活动就能治好自己的病,何乐而不为呢。

脸上露出由衷的微笑,看向黛玉的神情里便越发充满着慈爱和满意。

回去的途中,看着神情淡然如水的黛玉,水溶挑眉一笑:“想不到你还真是厉害,这一招,皇祖母可是对你更是另眼相看啊。不过,你要记着,不要以为博取了皇祖母的欢心,我就会放过你!”

黛玉看着前面葱茏的花木,浅浅一笑:“对于你,我不抱任何希望,根本不相信你会法外开恩!我只做自己该做的。”

水溶冷哼了一声:“你明白就好,所以,不要妄图用对别人的好,来换取我的恻隐之心,没有用的。”

黛玉收敛了笑容,静静地道:“我根本没作如是想,因为我知道,太阳永远不可能从西边出来!”说罢不理睬脸色遽然沉下来的水溶,掉过头去看着沿路的花花草草。

夏天的御花园,花木越发地蓊郁,偌大的天湖中,此时荷花竞放,粉白相间,衬着碧绿肥厚的荷叶,随风摇曳,婀娜多姿,美不胜收。

黛玉正在屋中抄写经书,令她欣慰的是,水溶似乎忘了这件事,不再与自己捣乱了,自己才能够得以顺利地抄写,刚将往生咒抄完,扭了扭微酸的脖子,紫鹃送来一杯酸梅汤,呷了一口,那份凉意真是舒爽极了。

看着黛玉满足的样子,紫鹃扑哧一笑,这时外面有宫女来禀报说太后正在御花园游园呢,吩咐了让北静王妃也过去随候,黛玉听了忙放下饮了一半的酸梅汁,向着镜子里微微收拾了一下,并没有换衣服便走了出来。

第六十一章 谁设的陷阱[文字版VIP]

最新最快的主仆二人信步行来,此时的阳光虽然还有些热毒,但沿途树荫浓密,所以并没有那种骄晒之苦,走到一半的时候,黛玉发现自己把帕子忘了带来,于是便吩咐紫鹃回去取并将生津丹也顺便捎了来,紫鹃便急急地返回了北宫。

黛玉慢慢行来,不一会儿来到御花园,却没见到一个人,正自纳闷,或许太后还没有来罢,于是便来到临湖的凉亭上。

此时湖面上微波粼粼,欣赏着湖中的荷花,黛玉只觉得清风徐徐,心旷神怡。湖面不远处驶来一两只华丽的画舫,想必一会儿太后要游湖罢。

目光打量着四周的景致,忽然目光被不远处树荫下那个别致的秋千架吸引住了,上次自己来的时候还没有呢,自己可是最喜欢荡秋千的了,这几年在荣府中不得任意行事,一行一动要注意,倒将自己小时候那分顽皮给拘住了不少。

此时看看四周没人,黛玉不由有些童心顿起,轻轻迈步向那架秋千走了去。秋千上装饰着许多鲜花,散发着一股清淡的香气,时而有一两只蝴蝶翩然飞来,围着秋千起舞,稍作留恋后复又飞去。

黛玉坐了上去,试了试力度,慢慢地自己荡了起来。没有人来推,所以荡得也并不高,边荡着秋千,边倾听着四周的动静。这里非常幽静,周围静悄悄地没有人声,太后想必得等会儿才能来罢!

正想着,眼光无意中抬头看向秋千架上,不一望不由令她花容失色。只见上面那缠绕的花枝上,一条小蛇正吐着鲜红的信子,虎视眈眈地瞅着她,那鲜红的舌儿一伸一缩,正往下探着。

黛玉是最怕蛇这种动物的,顿时“啊”地一声双手不由松开了,下意识地便想逃,却忘了自己此时是在秋千架上。于是,身子便失去平衡地飞了出去,黛玉暗道一声不好,但此时已来不及反应只得闭上眼睛任命地由着身子落下。

惊慌间只听见一声女声传了过来:“王妃,你在哪儿呢!”是紫鹃的声音,紫鹃已在远处看到了黛玉这里的紧急情形,眼瞅着黛玉的身子飞了出去,可是自己却无法近前搭救,只得张着两只手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黛玉只觉得自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住了,但是跌落的那份力道仍将对方撞了个趔趄,黛玉狠狠地栽进对方怀里,那似曾相识的感觉,黛玉一下子便知道是谁了。

水明畅接住她,低头看了看怀里仍满脸惊恐的黛玉,对上那双带着惊骇的眸子,淡淡一笑,有如和风一般。黛玉一怔,随即才意识到自己还在他怀里,于是象触到了什么一般忙挣扎着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红着脸说了声:“谢谢!”

一面不着痕迹地往旁边闪了开,可是由于闪得急了点儿,只觉得脚脖子一痛,哎呀一声,身子复往旁边倒去,人一下子往地上跌去。

水明畅眼疾手快忙接手又扶住了她,俊朗的眉心微微皱起:“怎么了?”语气虽然清淡,但黛玉却感觉到了那份不加掩饰的关心。

黛玉忍着痛佯作轻松道:“没什么,好象扭到了脚!”

这时,紫鹃也忙惊恐地跑了过来:“王妃你怎么样,伤到哪了没有?”一面上下检查着。黛玉摇摇头:“脚疼得很,只怕是崴了脚了!”

紫鹃顾不得水明畅在一旁,忙蹲下身子捋起黛玉的裙子看了看,水明畅下意识地将目光调转开去。

紫鹃轻轻触摸着黛玉的脚,黛玉咬着牙,紫鹃看着她有些担忧地道:“看样子,脚脖子好象有点肿了!”一面将她的裙裾放下。

这时水明畅转过视线来,蹙了蹙眉道:“先去亭子里坐着!”一面目光看向她的脚下:“还能不能走?”

黛玉紧咬着唇,试着走了走,可是左脚一着地便疼得身子一栽,水明畅微一沉吟,示意紫鹃:“扶你家王妃去凉亭!”紫鹃忙搀扶着黛玉,黛玉单脚蹦跳着,在紫鹃的搀扶下慢慢地向方才那个凉亭走去。

好容易来到凉亭,紫鹃忙扶着黛玉坐下,黛玉额头已经满是冷汗珠儿,紫鹃用帕子细心地擦拭着一面有些焦急地道:“王妃,你怎么样?”黛玉蹙着眉头看着自己的脚。

水明畅微一蹙眉:“只怕是脱臼了!”黛玉咬着牙强忍着那份疼痛,水明畅说得有道理,不然不会疼得受不了。

水明畅突然蹲下身,手伸向黛玉的脚,黛玉忙下意识地一缩,立即扯动了脚踝,疼得她“呲”地一声。水明畅抬头看了她一眼似是解释道:“你的脚得尽快复位,疼是会疼,忍着点儿!”

黛玉有些迟疑,忙道:“不能用药外敷吗?”

水明畅瞅了她一眼,黛玉垂下头小声道:“要不,等一会儿来人了,让傅太医过来罢!”看得出她的犹豫,水明畅微顿了一下。

此时他仍蹲着没有起身,正要答言,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大皇兄,你在做什么!”

声音又脆又快,语气中充满着不置信,黛玉忙向声音的源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树荫下,立着很多人,太后,皇上,皇后,还有大皇子妃,二皇子妃,自然,还有方才这个声音的主人,三皇子妃冯可瑶。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水明畅从容地走下凉亭,然后方走向对面这些人,优雅地行礼:“儿臣见过皇祖母,父皇,母后!”

太后看着稳重清冷的大皇孙,目光犀利地向亭中的黛玉扫去,只嗯了一声。那份威严令在场的人谁也不敢大声喘气。

这时,冯可瑶冷笑着:“光天化日,两个人那么亲密,也不知道避嫌,成何体统,你们之间?”说着目光不置信地在二人之间来回逡巡。

这个林黛玉还真不消停,现在好了,这样暧昧的一慕,看她怎么解释,真是不要脸,才成亲时间不长就和大皇子关系不清不楚地。

黛玉心里一震,这个冯可瑶,这话如此不知轻重,自己和水明畅清清白白,不惧别人怎么讲。她这句话纯粹是污蔑,不需自己开口,自会有人出来澄清地。

清冷孤傲的水明畅,又岂肯容人如此亵渎?

果然,水明畅清冷的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冯可瑶,对她的话根本不予理会,神情从容淡定向着太后道:“皇祖母,您请到亭子中,孙儿再向您解释!可好?”

太后脸色微微缓了缓,在宫女的搀扶下,慢慢地向凉亭走去。皇上和皇后也一脸不自然地随在后面,一行来到凉亭中落座,黛玉见状只得单腿立起,在紫鹃的搀扶下向太后行礼:“孙媳见过皇祖母,皇上,皇后娘娘。”

太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黛玉能感觉到太后目光中的探究,此时自己只能明智地保持缄默,她知道,这种时候,言多必失,毋须解释,水明畅会出来替自己解围的。

太后目光转向了水明畅,似在等着他的回答,水明畅便道:“刚才有一条小蛇,惊吓到了北静王妃,她扭伤了脚!”

太后的目光立即扫向了黛玉的脚,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黛玉忍着痛道:“皇祖母,大皇子所说句句实言,望皇祖母明鉴!”

话未说完冯可瑶立即哂笑出声:“北静王妃,你可真是睁着两眼说瞎话呀,这御花园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蛇出现呢,你这个理由也未免牵强了罢!”

黛玉看着她不气不恼地轻轻一笑:“看来三皇子妃不相信大皇子的话了!”

冯可瑶挑挑眉:“相信,不过那蛇呢,在哪,红口白牙谁不会说啊!”一面冷冷地扫了黛玉一眼。

这时紫鹃忍不住反驳道:“三皇子妃,我家王妃最怕蛇一类的东西,蛇已经跑了,上哪去找啊?”

冯可瑶脸收地一变:“北静王妃的人可真是懂规矩,还真是忠心护主啊!你的话,更没有可信度了!”紫鹃脸色一怔,刚想再出言,被黛玉以目制止,只得将话咽了回去。

皇上和皇后的脸色也慢慢地凝重起来,二人互相对了下眼神,谁也没说话。事关大皇子水明畅和北静王妃的声誉,不能草率下结论,故二人均缄默着,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太后思忖了一下,吩咐内侍去四周查探,几个小太监应声四散开去。

这时,水墨白从远处衣履潇洒地走了来,走到近前和骆惜颜对了下眼神,骆惜颜微微垂首,会意地点点头。

水墨白见过礼后见众人神色不对便道:“皇祖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小安子他们在找什么呢?”说着扫了扫不远处在花木中找寻的几名内侍,一双朗目在众人脸上扫过。

水晈依旧沉默不语,脸色越发威严而yīn沉起来。水明畅仍是从容自若,坦然以对,他扫了一眼水墨白没有出声,现场的气氛遽然有些诡谲起来,众人均保持着缄默,眼神却不约而同地看向太后。

太后淡淡地道:“御花园竟然有蛇进来,真是匪夷所思!”

水墨白眼神微微一动,脸上似笑非笑:“这里怎么会有蛇呢?”脸上露出微微的哂笑,明显地不相信的表情。

这时皇后似是不满意水墨白的话,插了一句:“有没有且等会儿子就知道分晓!”听着皇后明显偏袒着水明畅,水墨白不置可否地扬扬嘴角,站到了骆惜颜身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这时,一声傻笑声从远处传来,打破了亭中的沉寂。只见水溶不知从哪钻了出来,一面跑一面笑闹着,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一时来到近前,众人才发觉,水溶手中赫然是一条青蛇。一时间,亭中一片唏嘘声,惊呼声此起彼伏,尤其是那些女人们,各个都看着水溶手中的蛇花容失色,站起身子来向旁边躲闪着。

水溶毫不知觉仍笑嘻嘻地把玩着,根本不介意众人的反应。

太后也脸色大变忙喊道:“溶儿,快放下,咬到你可不是好玩儿的,来人,赶紧把北静王手里的蛇拿走!”脸上又是焦急又是担心,一面指着水溶示意旁边的内侍过去。

小太监也有些畏怵地迈步向前,谁知水溶却嘻嘻笑着将手上的蛇递到皇上水晈面前,一面开心地笑道:“它不咬人的!”

说着将手中的蛇举到水晈面前,水晈脸色微微一变,很快恢复如常,不着痕迹地往旁边躲了躲。

水溶嘻嘻笑着似是不经意地来到水墨白面前把玩着,那蛇挺起身子,骆惜颜忙向后躲着,水墨白伸出手将妻子护在头里,微微一皱眉,一丝暗沉一闪而过。

水溶最后拿着蛇又来到黛玉面前,似是得意地道:“娘子,我厉害吧,我又找到一个好玩的东西了!”黛玉忍着心头的惶恐忙往旁边闪了闪。

这时,水晈沉声道:“蛇你从哪抓到的?”水溶笑嘻嘻地转向水晈歪着头想了想,然后另一只手指向树荫深处:“就在那边,是冷峰帮我捉到的!”

“哦,”水晈看着水溶指向的地方若有所思,这好好地御花园,怎么会跑出蛇来?虽然并不是有毒的。

这时,水溶忽然哇地一声叫了起来,原来蛇趁他不注意在他手上咬了一口,水溶不防,立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面甩着手将蛇朝着水墨白扔了出去,吓得骆惜颜“啊”地一声惊叫起来,水墨白似是不悦地冲着水溶瞪了瞪,随即挽着妻子向人后退了退。

水溶却浑然不觉:“坏东西,我不喜欢你了!”一面呜呜地哭起来。

太后忙哄着他一面连着高声道:“赶紧去把青风喊来,就说溶儿被蛇咬了,还有玉儿,扭伤了脚,让他快点过来!”一名小内侍忙转身而去。

众人似是都松了口气,这时,太后也有些纳闷地看着水晈道:“皇帝,这事可有点蹊跷,这御花园,哀家没事总来逛逛,何曾遇到过蛇,况且那花木之下,墙角的偏僻之处也撒着驱蛇的药呢,这蛇可真是长了神通了,你可得好好地查一查!”

水晈也正思忖着这个问题,闻言忙笑道:“母后说得是,我也正有此意!”于是便吩咐下去令人好好地查查这件事。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一面有些不满地扫向冯可瑶:“三皇子妃,以后说话走走脑子,不要动不动就口不择言,不然让人嗤笑,有失皇家威仪!以后你也该改改这个鲁莽的性子。”

太后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她说嘛,这水明畅为人沉稳,谨慎,黛玉知书识礼,懂得进退,这样的两个人让她很放心,怎么可能会发生暧昧的事呢!

冯可瑶扬起头,不满意地冲着黛玉哼了一声。这时,水溶却颠颠地突然跑到那条死蛇旁,一把将蛇提在手里,然后一脸兴奋地跑到黛玉身边,神秘兮兮地道:“娘子,我想吃蛇肉,蛇肉一定比阿黄的肉还好吃,你说是不是啊?”一面嘴里流着口水,饶有兴趣地看着手中的蛇。

他的话令在场的几名女眷再次变颜变色地,蛇肉?想想就起**皮疙瘩啊。

黛玉轻叹,水溶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他没看到冯可瑶听到阿黄的名字,柳眉又已经竖起来了,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充满着不忿。

冯可瑶恨恨地瞪了两个人一眼,气鼓鼓地哼了一声。太后不知冯可瑶是忿恨水溶吃了她的阿黄,以为她是对自己的训话不以为然,有些严厉地扫了冯可瑶一眼板起脸道:“哼什么哼,还不服气?上次让你抄的宫规抄完了没有?”

冯可瑶一听更是不服,上次也是因为黛玉自己才被太后罚,现在又是因为这个女人。

说起写字,冯可瑶是最怵头的,她自小喜欢耍枪弄棒,性子象个男孩子,行事有些大喇喇地,女红勉强会一点,她天生看到字就晕,未出阁前有母亲宠着,平时很少临摹,能不摸就不摸。

没想到进了宫被太后罚抄宫规,她是抄着抄着便心浮气躁,恨不得把那纸撕了,所以,大部分是水岚清帮着她抄的。

听到太后质问,冯可瑶扭扭脖子,撅起嘴理直气壮地道:“没有!”

太后见她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更加不悦道:“抄遍宫规这么难吗?你看看你二皇嫂,惜颜这孩子替我抄写了那些经书,这才是大家闺秀,知书识礼。同是皇家的媳妇,这么点子宫规你就抄不下来?”

骆惜颜温婉得体一脸柔婉地坐在那里,冯可瑶扫了骆惜颜一眼,自己就是抄不下来嘛,这太后是有意责罚自己,于是不屑地哼一声,看了一脸乖巧的骆惜颜梗着脖子道:“皇祖母,你要是罚就换个方式,抄写我是不能的!”

见冯可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次顶撞自己,太后气得手中的龙头拐杖用力地戳着地,瞪着一双凤目厉声道:“三皇子妃,你父亲冯唐是怎么教你的,刁蛮任性,知错不改,目无尊长,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看来哀家的话你都不听了是吗?好啊,看来是该让你知道知道宫里的规矩。你给哀家过来!”

冯可瑶不知太后想做什么,不以为然地走到近前,一脸不服气地扭头看向一旁。现场的气氛有些紧张起来,太后虽然平时威严有余,但象现在这么生气还是头一回,在场的众人见状均为冯可瑶捏着一把冷汗,可是看到太后yīn沉如水的脸色谁也不敢开口。

见冯可瑶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太后真生气了,她抡起龙头拐,恨恨地朝着冯可瑶拍了过去。冯可瑶见太后真动了手,脸色一变,可又倔强地站在那里不躲不闪,准备承受太后这一拐。

这时,只见一个蓝色的人影一闪,太后的拐杖打到了此人的身上。听到此人发出一声闷哼,众人一看,原来是三皇子水岚清护在了冯可瑶的身前,替她挡了太后的一拐杖。

冯可瑶安危无恙,可水岚清却被太后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后背上。见他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了汗珠,冯可瑶脸色一变,脸上现出一丝的不忍和疼惜,着急地嗔怪道:“谁让你替我受了,就你这身子内还不如我呢。我能受得住,你快一边去!”

冯可瑶心疼自己的丈夫,偏偏对太后又不肯伏软:“您老人家惩罚我就好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水岚清忍着疼一面向太后求情:“皇祖母,求您看在孙儿的份上,这次且宽恕瑶儿,刚才这一杖孙儿替她受了就是了!”

太后看着他,又看了看冯可瑶,迟疑了一下脸色缓了缓,这时,水蛟也开口道:“母后,您已经打了一杖了,就消消气,老三媳妇,以后对皇祖母说话不许如此无礼!”

冯可瑶虽然无礼,但终是将军冯唐的女儿,是堂堂的二皇子妃。这要是传出去被太后打了,好说不好听的。

冯可瑶倔强地站在那里不吭声,太后刚要发话,这时傅青风背着药箱急急地走了来,替冯可瑶解了围:“太后,北静王伤到哪里了,北静王妃怎么回事?”

第六十二章 心计太深了【手打文字版VIP】

傅青风的话,一下子提醒了太后,太后才想起,自己的孙子和孙子媳妇一个被咬一个伤了,自己只顾和冯可瑶较真了。脸色缓了缓,命傅青风给黛玉瞧瞧。

傅青风忙来到近前,仔细地诊了诊:“回太后,北静王妃的脚扭了,看样子怕是脱臼了,得赶紧复位!”

太后一皱眉道:“这里人多不方便,还是先把王妃送回北宫,青风,你要好好地给北静王妃处理一下!”傅青风忙答应着。

太后遂命人抬来一张春凳,紫鹃忙和另一个宫女扶了黛玉坐了,黛玉有些歉意地道:“皇祖母,全怪孙媳,自惊自怪,不小心崴了脚,没法陪皇祖母游园了,扰了皇祖母和皇上皇后娘娘的雅兴,望皇祖母容谅!”

太后反而高兴了,相比冯可瑶,黛玉知书识礼,言语得体,水明畅为人稳重深沉,二人竟被冯可瑶不分青红皂白地诬诟,太后想想心里还相当地不满。

冷眼瞥了瞥冯可瑶,太后对着黛玉换上了一副和蔼的表情道:“无妨,以后有的是机会,你先把脚治好了是紧要地。我还不是听了玉儿你的话,多出来活动活动,说实话,你给皇祖母调理的膳食,还真是管用,我如今身子轻松多了!”脸上不由现出欣慰的笑容。

黛玉垂首而笑,谦恭有礼:“那是皇祖母有福气,哪是孙媳的功劳啊!”

一句话奉承得太后更是高兴:“好了,赶紧回去,让青风给你好好看看脚,等脚好了再陪皇祖母游园!”

说着扫了冯可瑶一眼,脸色一敛,又板直了面孔拖长了声调道:“罢了,哀家兴致也没有了,回宫!”说着扶着宫女的手,慢慢地去了。

皇上和皇后瞅了一眼冯可瑶,

在后面跟随着去了,剩下的几位皇子和皇子妃见今天的主角走了,接下来也没什么意思了,于是也都各自散去。

回到北宫,傅青风正要认真地给黛玉瞧治,听到水溶清咳了一声,傅青风不解地看向水溶,水溶故作不耐烦地摆摆手让紫鹃等退下,然后瞅着黛玉露出一丝诡谲的笑容:“我来!”

傅青风翻翻眼皮:“有事喊我,我就在外面!”说着迈步走到外间。

见水溶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黛玉有些警惕地看着他,他如此主动,不能不让人怀疑,他来给自己治,真是笑话,他会做什么?

正要躲闪,水溶却笑嘻嘻地一把按住她的脚:“娘子,乖乖地哦,不然一会儿你会很疼很疼的!”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有意地加重了语气。

黛玉疼得咝地一声,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瞬间苍白,身体不禁轻轻地打着颤恨恨地道:“你不能小点儿劲吗?”

水溶挑眉看了她一眼嘴铁微扬语气不yīn不阳地讽刺着:“林家大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这么点疼都受不住!”他慢悠悠地说着风凉话。

黛玉用力地瞪着他,如果眼光能杀人的话,此时黛玉的目光足以能够杀死水溶。但是水溶却悠哉游哉地扫了她一眼,一点不把她的愤怒当回事。

一面不以为意地拖去她的鞋子,摸着她的小脚儿,黛玉被他的大手按着,动一动就疼得要命,黛玉知道,脱臼唯一的法子就是要把关节扭回去,再疼自己也必须得忍着。

看着水溶那不怀好意地笑,黛玉才明白,怪不得水溶不要傅青风动手,原来这个可恶的男人,他不放过任何一个整自己的机会。

只怕一会儿不会手下留情罢?

不过黛玉只猜对了一半儿,水溶虽然想趁机捉弄捉弄她,但是,另一个不便道明的原因是,水溶不想让任何一个男人碰她,女子的足只有当丈夫的才能碰。

虽然他恨她,但是,自己仍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岂能让别人的男人占了她的便宜去,哪怕,是再堂而皇之的理由,他也不容许!

他没那么大度!

脱掉她的鞋袜,露出一双白皙纤巧的小脚,脚脖子处已经肿了起来,水溶将她的小脚握在手里,手感又滑又嫩,水溶忍不住摩挲把玩着。

一双墨眸却轻薄地扫了扫她,见他如此轻佻,黛玉脸色一红脸色有些不自然地一巴掌打了过去,却被水溶一把挡住:“胆子不小啊,竟然敢打起自己的夫婿来了!”

说着故意地捏了她一下,疼得黛玉一哆嗦,水眸恨恨地瞪着他道:“你这个恶棍,你就不知道轻一点?”

“轻点,想不到你还这么刁蛮,比那冯可瑶也不强不到哪儿去!”水溶撇着嘴,一脸的不屑。

黛玉有些来气道:“刁蛮不刁蛮和你有什么关系,本小姐愿意这样,不行吗?对你这要样的,根本用不着客气!”

“看来你平时全是在装啊,恐怕现在才是你真实的面目罢!”水溶一脸的讽刺,扬起眉斜睨着她:“以前我不管,你现在可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我的王妃,你不是口口声声出嫁从夫吗,就这么个从法?”

黛玉受够了他这种不yīn不阳,夹枪带棒的说话方式,句句讥讽,字字含沙射影,听着真让人不舒服,索性也不理他,想把腿抽回,却被他用力地按住。

黛玉忍着那份钻心的疼痛脸若冰霜:“你要是不会,就喊傅太医来好了,我用不起你!”

只见水溶眯起黑瞳,俊美的脸上似笑非笑:“水明畅的怀抱很温暖,是不是?”

黛玉没想到他突然转了个话题不觉一怔,难道他看到了那一慕,不觉皱了皱眉,不知他什么意思,却又不想向他解释,眼珠转了转故意气他道:“是啊,很温暖!”

听着她承认得如此干脆,水溶眸子一冷:“哦,看来娘子很喜欢那个温暖的怀抱,只可惜那个怀抱并不属于你!”酸溜溜的语气中有着一丝水溶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妒忌。

黛玉脸色刷地一变,声音冷冷地道:“水溶,你到底想说什么,这么拐弯抹角,你不觉得累吗,你有话就痛痛快快地说就是了,没必要这么yīn阳怪气罢!”

水溶抬起头瞅着她,眯了眯双眸:“林黛玉,我只不过顺嘴一说,你没必要那么激动吧?”

“激动,”黛玉有些莫名其妙地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激动了,真是可笑!”

水溶嘴角一扯,微带嘲弄地道:“林黛玉,你心知肚明,话说明白了就没意思了!一条小蛇,至于把你吓成那样吗,连那么凶狠的狗都不怕的人,会怕一条小小的青蛇,说出来谁会信呢?”水溶的话咄咄逼人,带着一丝负气和一股莫名的酸味。

他的话让黛玉觉得有些好笑,不怕狗,就不能怕蛇吗,这是什么逻辑,她真不明白他心里是怎么想地。

她不由白了他一眼反问道:“我自小就怕蛇,不行吗?怪哉了,我为什么就不能怕蛇?你说不怕就不怕,你以为你是谁啊?”

想不到水溶竟然如此幼稚,黛玉不由有些哂笑地瞥着他,随即将目光转向别处,懒得再理他。

未料水溶手下突然用力,黛玉痛叫了一声,额头上冷汗直冒,不由脱口而出:“你这个该死的,疼死我了,卑鄙!”

双手握成拳下意识地恨恨地捶向水溶,一面嘴里还骂着:“无耻!”

水溶不动声色地瞅着她,任由她的粉拳捶向自己,不躲也不动,她那点力道……

骂着骂着,突然,黛玉感觉到自己的脚刹时不疼了,于是诧异地看了看,动了动自己的脚,咦,脚已经复位了!

原来,水溶趁着她分心的时候突然出了手。一阵惊喜,抬头望着水溶yīn沉如水的脸,黛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看来自己错怪了他。

只是他转移注意力的方式她无法接受,可是一时又不好软下语气来说谢谢,但脸上的表情已经缓和温柔了许多。

水溶冷着脸子看也不看她,径自走了出去。

黛玉有些郁闷地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脚已经不疼了,只是脚面肿了,需要敷点药。

黛玉忽地想到上次在梳妆台上看到的那个小瓷瓶,她原以为,水溶放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本想处理掉地。但一时好奇打开看了看,没想到竟然是一瓶上好的玉肌膏。

那一刻,黛玉格外地惊讶,这玉肌膏,可是少见的好药,是用十几种珍贵的药材配制而成,听云中鹤讲,师伯最擅长调配此药,水溶是从哪得到的呢?他肯定是不会说的,先不管了,用了再说。

傅青风正悠哉地品着刚才紫鹃送上的酸梅汤,一脸的惬意,逸涵的不心眼子他是相当清楚地,他是乐得撒手不管。刚才王妃的这个俏丽的丫头给自己送来了不少的水果,这大热天地,还有爽口的酸梅汤,那丫头举止爽利,言语干脆,还真是怪可心的。

正想着,见水溶冷着脸子走出来,傅青风笑道:“怎么,这么快把你的王妃治好了?看来这跌打损伤你也不在话下嘛,快成了半个郞中了!”

傅青风揶揄的话,水溶丝毫不觉得好笑,拿起一个甜瓜狠狠地咬了一口。看着水溶yīn沉的脸色,傅青风收起了嘻笑之色,看得出来,恐怕那个要黛玉又惹到了水溶。

据他所知,水溶极能隐忍,要说到目前为止能触怒他的,怕只有这个林黛玉了,自他认识水溶以来,还没有人能如此大的影响力。

虽然他是为了报复才娶了她,但作为他这个局外人很容易便看得出来,水溶对林黛玉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这男女之间的感情,不好说啊!

从朋友的角度,傅青风倒是希望水溶能做个无情之人,他有他的负重,水溶背负得太多,他是个干大事的,这些儿女私情本就是羁绊。

退一步讲,如果对方不是林如海的女儿倒还好说,只可惜二人目前的身份是仇人,如果他真的对这个林黛玉动了心,只怕将来更会艰难痛苦。

傅青风神情甚是悠闲,水溶不由有些没好气地道:“有没有带药来?我也被蛇咬了!”似是要将黛玉带给他的负面情绪转嫁到傅青风身上。

傅青风好笑地瞥瞥他:“那瓶玉肌膏不是给你了吗!师傅一共才给了我两瓶,再说,被蛇咬上一口也没必要用这么好的药吧!你那小伤口,不用上药也会好!”

傅青风仍想说下去,水溶却压低了声音:“到偏殿去说话!”傅青风会意,随着他走到偏殿,这里四周有水溶的人,所以极为安全。

落座后傅青风脸色一正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被蛇咬到,御花园里哪来的蛇啊?你王妃的脚又是怎么回事?”他问得很急切,对方才的事情非常好奇。

水溶神情淡淡,将经过讲述了一遍。

傅青风噢了一声,瞅瞅他:“很显然这是有人故意布下的陷阱,你家娘子知道你在帮她吗?”傅青风盯着水溶,事实再次证明了自己的直觉,水溶,对林黛玉是有感觉的,绝不是报复那么简单了,只怕?

水溶懒懒地瞥瞥傅青风,剑眉一挑,反问道:“你觉得我是在帮她吗?”水溶漫不经心地扫了傅青风一眼,那目光里明显带着鄙夷。

傅青风想到那个清水芙蓉般的灵动女子,水溶的嘴硬他是领教了的,他挑挑眉佯作可惜道:“其实,那林黛玉也蛮可怜的,她其实是个挺好的女子!”

突然之间,傅青风颇有些同情黛玉,看着一脸yīn沉的水溶,那双眸子里是浓浓的yīn鸷和恨意,傅青风突然有些不忍。

水溶不冷不热地提醒着:“青风,你同情心泛滥我不阻止,可是你要搞清对象,林黛玉,她可是我的仇人,你觉得我会那么好心帮她吗?”水溶的口气依旧不咸不淡。

“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你拿着蛇及时出现,那水明畅上哪找那条蛇去,找不到,那借口明显不成立。这样,她就会被指责与水明畅关系暧昧,而且俩人还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虽然这个事太后和皇上会压下来,可是,水明畅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就会大打折扣,逸涵,皇上还未立储,几位皇子中,水明畅和水墨白的呼声都很高啊,借此挫一下水明畅的锐气,各个击破,于你是有利的!”

傅青风慢慢地分析着,他对水溶和黛玉的关系颇不以为然,又觉得水溶应该趁机对打压下水明畅才是对的,这也符合水溶的行事风格。

水溶却笑不丝地挑挑眉:“青风,你说得头头是道,可是,我为什么要针对大皇子呢?”他闲闲地将手中的折扇打开复合上。

傅青风双目炯炯,看着笑得意味深长的水溶:“因为你要这个天下,瞩意这座江山!”

“谁说我要这个天下了?”水溶忽而一笑,姿态依旧慵懒闲适:“青风,这种话只在这里说,不然那可是杀头之罪,知道吗!”

说着耸耸肩:“我只想好好地活着,还有,报复林家人,为母报仇……”

话并说完,傅青风却笑起来:“逸涵,你在我面前还蒙着盖着的,你是谁,我还不了解吗?我们俩可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你心里想什么,我还不清楚?”

傅青风说着拿起盘中的一颗瓜果在手里把玩着:“我不信你能淡然处之。那天下说起来本就是你父子俩的,即使你不想要,也不会袖手,依你的性子也会插一杠子搅一搅!”

水溶将一条腿没有形象地搭在另一只椅子的背上,这样他的腿显得更加修长。这一次,他没有否认,懒懒地倚在那里:“就算你说得对,难道你不觉得,现在就对付水明畅,为时不太早了点吗?”

“早?所以你才出手帮了他的忙?”傅青风不解地看着水溶:“那今天的事谁是背后始作俑者?不会是你吧?”他一狐疑地看着水溶。

水溶的黑瞳饶有兴趣地望着窗外:“青风,我有那么无聊吗?”

“不是你?”傅青风有些纳闷地看着水溶,他不认为这是什么无聊的事。据他所知,水溶可是没少戏弄他的王妃,他有理由怀疑这件事是他做的:“不是你,那还有谁知道你的王妃怕蛇呢,而且,还会把蛇放在那架秋千的花枝上?这明摆着是有人故意陷害。”

水溶浅浅笑着,一张俊脸看上去完美无瑕:“青风,记得前阵子我跟你说过,二皇子那件事吗?”傅青风端起面前的茶,一皱眉:“哪件事?”

水溶:“就是水墨白招收能人异士的事,他一向礼贤下士,广纳人才,以小孟尝自居。所以,他的手下,聚集了不少的能人术士,前阵子,就招了一个能人哦!”

傅青风恍然:“你是说,那个人就是易了容的你罢?”

水溶却眨眨眼:“确切地说,是易容后的玉面飞狐,他一直想请玉面飞狐,但玉面飞狐却不屑为伍,不久前,他可是出到两万两,悬赏有能力进去那片竹林的人,所以!”

说着脸上的笑容越发深了:“这样稳赚不赔,一本万利的生意,玉面飞狐能放过吗,不要白不要啊,你说是吧……”水溶笑不丝地看着傅青风。

“所以,一向孤傲独来独往地玉面飞狐,就为是那两万两折了腰!”傅青风揶揄着。

“玉面飞狐带着水墨白进入了那片林子,巧得很,看了一场好戏。于是水墨白才会在今天设计了这么一出,不过,他居然要让所有的人以为我带着绿帽,你说,这是不是很过分?他怎么对付水明畅我管不着,可是他却把主意打到了我头上,我自己的清誉我岂能不顾。水明畅不是傻子,今天的事疑点重重,他应该不是那种甘心白白被人设计摆布的人……”水溶慢条丝理,意态闲闲。

傅青风两眼佩服地看着水溶,水溶果然不如凡响,看问题透彻,如果,水明畅失势的话,最大的受益者是水墨白,水墨白城府极深,心计狡诈,又有顺亲王支持,对水溶来讲,确实没有什么好处。

按照现在的走势,水明畅私下里一定会调查此事,估计很快顺藤摸瓜,将事情的底细查清楚,目标对准水墨白。这俩人明争暗斗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水溶这一举动,除了激化了他们之间的矛盾以外,还有一点,就是引起了水晈的注意。

水晈更不是傻子,按照着他的性格,他也不会不怀疑此事,以他的行事作风,也免不了会暗中调查一番,到时候,目标很自然地便会锁到这两位皇子身上。

水蛟如何登上皇位的,到现在私下里还有臣子质疑。他的继位经历了残酷的宫廷斗争,如果当初水筠在朝的话,那皇位绝对轮不到他来坐。

当时,先皇器重水筠,任何一个有眼睛的臣子就能看得出来。可最后却是实力逊色许多的水晈继了位,这其中的端倪便非常值得人玩味。

风闻当时先皇已经立了传位诏书,将皇位传给北静王水筠,但水晈逼着先皇重又改立了自己。这件事是真是假,没有人能证实,那份诏书在不在,也没人清楚。一切,只是个传言!

可是,有关皇位的传言,如果不是真的,那有

谁敢如此妄言,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一切,并不是空穴来风,传言,只怕不是捕风捉影!

大概是因为水晈经过了夺位的残酷,他才迟迟没有立储,而他一向最讨厌的就是皇子们私自结党,搞派系之争,暗中出手争来斗去!

而水溶这一出戏将水明畅和水墨白之间的斗争不露痕迹地给水晈看了,估计在这位九五之尊的心目中,对这两位呼声都比较高的皇子,只怕会重新审视一下,如此,那二人之间的斗争只怕会越演越烈了……

傅青风看向水溶的目光里充满着叹服,逸涵,你的心计也太深了。

第六十三章 恶作剧【手打文字版VIP】

最新最快的水溶和傅青风两人在偏殿不知待了多久,黛玉感觉无聊,不知不觉又睡了一觉,直到黄昏时分才醒来,西边的天空一片绮丽,晚霞映红了半边天,明天只怕又会骄阳如火罢。

这时,水溶一步走了来,不早分说拽起她,神态天真,似乎下午的事根本没发生过一样:“娘子我饿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黛玉每日里要准备随时应付他的种种招术和yīn谋,感觉到真是很累,二人将临相处时,他几乎不会没给过自己好脸子,此时见到他突然神态迥异,黛玉有些警惕地打量着他:“怎么,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让黛玉纳闷的是,水溶竟然没和自己斗嘴,脸色仍是笑眯眯地,一双黑瞳看不出半分的恶劣,可越是如此,黛玉心里越没底,这样的水溶太不正常了,只怕接下来他又要耍自己。

自己得防备着点,见黛玉双眸看着自己若有所思,水溶有些委屈地撅起嘴:“娘子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人家只是饿了,实在没有别的意思!”

撒娇的语气听得黛玉浑身起**皮疙瘩,她躲瘟神一样地躲着水溶:“好了好了,求求你还是正常一点地好!”水溶闻言挑挑眉。

这时,外面传来翠翘的声音:“王爷,王妃,晚膳已经备好了!”

水溶忙用欢快的语调道:“翠翘姐姐辛苦了,我和娘子马上就来!”一副乖乖宝的语气,见黛玉正一脸不屑地看着自己,水溶猛地伸过手,握了她的手,然后往外就走:“娘子,走,去吃饭!”

黛玉被他拽着跌跌撞撞地随着他,自己的脚还有点肿,水溶走了几步,似是意识到了这一点,遂停下来善解人意地道:“娘子,我扶着你罢!”

黛玉下意识地甩开他的手:“我自己能走!”

水溶有些委屈地撅起唇抗议道:“娘子,你的脚崴了,要不,我背你吧!”

“背?”他话一出黛玉一怔,来不及搞清他的状况,只见水溶蹭地一下子便将她背了起来。黛玉心里涌起一丝不安忙拒绝着道:“无妨,好了,你快放下我罢,我已经无大碍了!”

他这一举动背后,又不知安着什么心呢!

黛玉可是不敢招惹他,水溶却走出房门,眸底闪过一丝坏笑,可脸上仍是兴奋可爱的表情很神秘地道:“娘子你快点嘛,人家是饿得肚子咕咕叫了呢。今天有好多好吃的,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来到饭厅内,只见晚膳已经摆好了,六菜一汤,正冒着诱人的香气,水溶撒开黛玉自己先坐了过去,夸张地咽咽口水:“哇,好香哦!”一面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颐。

黛玉动着筷子,在几盘菜之间优雅地逡巡,水溶却殷勤地为黛玉亲自盛了一碗汤放到黛玉面前:“娘子,翠翘姐姐说这是厨房的刘婶做的肉丝面,可好吃了,不信你尝尝!”

黛玉狐疑地看看他,一脸的天真,没什么异样,可是黛玉在他纯净笑容的背后闻到了yīn谋的味道。她可没忘记自己上次是如何整水溶的,不过,她仔细地看了看面前的汤,似乎没什么异常。

还怕他怎地,何况,现在自己配了不少的解药。于是莹白的小手接了过来,笑意吟吟:“多谢王爷,放下我自己来就是了,王爷也喝啊!”一面也学着水溶的样子为他盛了一碗。

夫妻二人彼此钦敬,互谦互让,在外人看来端地是一副恩恩爱爱的美好画面。

水溶眼底闪过一丝坏笑,一个劲地点头:“我当然要喝的,这么好喝的汤,刘婶做了好多呢!”黛玉低下头,一小勺儿一小勺儿地慢慢地品着,肉质滑嫩,面条很筋道,味道还真不错。

水溶一脸乖巧地问道:“娘子,好不好吃?”黛玉点点头。

水溶又殷勤地盛了一碗放在了黛玉面前:“娘子说好喝,那你一定要多吃点,皇祖母说你太瘦了呢,生宝宝的时候会比较难过,还有啊,青风说女人就得长胖点,这样摸起来才会肉肉地舒服!”

看着他一脸的认真和一本正经,黛玉皱皱眉,旁边的紫鹃和青冉也悄悄偷笑起来。黛玉有些尴尬地瞪了水溶一眼,继续低下头吃肉喝汤,味道的确不错,可是自己却尝不出是什么肉。

于是问道:“这是什么肉啊,味道还不错,鲜美异常!”

水溶神秘兮兮地眨眨眼睛:“娘子你猜猜,你那么聪明,一定能猜得出来的!”看着他有些恶作剧一般的笑,黛玉觉得自己好象掉进了一个圈套,这情景,与自己上次戏弄水溶何其相似,只不过,当事人换成了水溶。

黛玉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知道水溶是不会轻易说出来的,于是淡淡地问着旁边的青冉:“青冉,这是什么肉啊?”

水溶向她使了个眼色,青冉会意微微笑着回答:“王妃,是王爷告诉厨房做的,他说要给王妃一个惊喜的!”黛玉早清楚青冉是水溶的人,青冉的话更令黛玉不安,但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嗯了一声不再问了。

只是向水溶温柔地笑笑:“那为妻要谢谢王爷的关心了!”

水溶傻笑着,一脸认真地道:“娘子,难道你忘了下午我说过的话了吗?”黛玉看着一脸憨笑的水溶,那笑容此刻在她眼里怎么看怎么不地道。

她挑挑秀眉不甚在意地道:“你说的话太多了,我怎么知道是哪一句?”

水溶好心地提醒着她:“娘子记性真不好,我下午不是说,这肉比阿黄的肉还好吃吗?”脸上溢起可爱的笑容:“没错罢?”

黛玉一怔,粉唇微张,一脸的愕然指着碗里的肉汤:“你是说,这是,蛇肉?”

水溶满意地看着她的表情,笑眯眯地由衷地夸赞道:“娘子你好聪明哦,青冉,告诉王妃,这肉就是蛇肉呢!”

水溶的话更让黛玉觉得胃里一阵恶心,想到那蠕动的蛇形,她二话未说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快速地跑到了一边开始狂吐起来,不一会儿将刚吃下去的食物全吐了出来。

青冉和紫鹃二人有点慌了,紫鹃忙小心地近前替她捶着背关切地问道:“王妃你不要紧罢?”黛玉摆摆手。紫鹃悄悄地瞪了水溶一眼,这个顽劣的王爷,还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水溶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些不解地道:“娘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一面关心地跑到黛玉背后,体贴地为她捶着背:“紫鹃,我来罢!”

黛玉心里仍恶心不已,接过紫鹃递过来的水,漱了漱,看着貌似关心眼底却狡黠的水溶,黛玉撷了撷嘴角儿,优雅地向外走去。

水溶挑挑眉心里暗自得意,嘴里却无辜地道:“娘子,你怎么不陪我一起用膳了?没有娘子我可是吃不下去呢!”黛玉回过身,温柔地一笑:“王爷,为妻突然有点不舒服,恕不奉陪了!”说着转身带了紫鹃回了房。

一面走一面暗自咬着牙,在心里恨恨地诅咒着水溶,他还真是锱铢必较啊,看来上回的仇他一直记着呢,这个心xiōng狭窄的男人。

回到房间,紫鹃见她把吃下去的东西全吐出来了唯恐她一会儿饿肚子,便问道:“王妃,要不我让厨房备些点心?”

黛玉抑制着心头的不适:“也好,反正我现在是一点胃口也没有了,等我晚上饿了再用罢!”一面恨恨地骂着:“这个该死的水溶,让他喝汤噎着,走路跌着,干什么都不顺!”

这时,饭厅中正悠哉游哉地品着那美味汤的某人,忽然一个喷嚏,将嘴里的汤喷了出来,呛得他一顿猛咳,那张俊脸一下子通红。

水溶回到房间的时候,夜已初更,黛玉正一边看书,一面拿着一块点头往自己嘴里塞,一小口儿一小口儿地咬着,细细地咀嚼着,一双秋眸,水盈盈地投注到书中,不知是什么书看得她如此入神?

那专注的神情,令水溶有一瞬间的恍惚。很快,他恢复了正常,脸上挂着一丝坏笑,悄悄走近前来,猛地一把夺去黛玉手中的书,黛玉不防被吓了一跳,抬抬眼一看是他,白了他一眼,不理他,径自立起身来,伸展了一下,走向屏风后。

水溶却不以为意,一脸的赖皮相:“娘子,今晚的礼物还满意吗?”自己终于报了上次被她戏弄之仇了,想到此,心里不免有着小小的得意。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和犯人,不是不报,时机未到,君子报仇,不分早晚。水溶嘴角扯起一抹邪恶的笑。

黛玉步子轻盈优雅地从屏风后转出来,手里端着一个小盘,里面红红艳艳的好看极了,是一碟子凉抖的西红柿。来到桌前,用小勺优雅地舀着送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水溶嘻嘻笑着凑近前来,黛玉抬头给了他一个灿然的笑脸:“王爷,你的汤很不错,可是这西红柿拌白糖,味道更好哦。酸酸甜甜,又解暑又爽口。你的肉再好喝,可是大热天地不能多吃,要当心上火哦!”

说着妥起一小勺鲜红的汁水,一脸娇笑地道:“王爷,不骗你,真的很好喝的,要不要尝一口?”看着她一脸的真诚,笑眯眯的眉眼却满是消遣自己的得意,水溶冷着脸子别过脸去。

黛玉一脸轻松愉悦,吃着酸甜的西红柿,斜睨着水溶那张脸,反正他不让自己好过,那自己就索性在他面前也不装了,与其端着架子,还是做真正的自己更痛快。

水溶伸手取过案上那一叠子经书,神情有丝复杂。室内一时陷入了静寂,二人难得地没有口角,你忙你的,我忙我的。

脚还有些肿,走路不大方便,黛玉漱过口,拿起那个小瓷瓶,小心翼翼地涂了,凉丝丝地很是舒服。

这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黛玉抬头,只见水溶板着脸冷冷地道:“还给我!”

黛玉随即一笑:“谢谢你!”一面将小瓶放在他的手里。

水溶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有些讽刺地道:“谢我什么?”

黛玉嫣然一笑,眼神清明而灵动,眉眼弯弯地如同一弯新月,水溶愣了一下,明明自己晚膳故意用蛇肉来恶心她,她连饭都没吃好,不是应该生气,或者忿恨地诅咒自己吗,怎么还说谢谢。虽然他是故意的,那肉其实并不是蛇肉。

看着面前这张如水的笑脸,水溶突然有些不舒服,别扭地把头偏到一边去,不想理她了。

忽而他回过头来,漂亮的黑瞳看向她,他挑挑眉梢:“娘子想谢我什么,是谢我成天捉弄你,还是谢我算计你吃媚药,还是谢我当着众人的面羞辱你让你难堪?”

他缓缓地将自己所做的事一一数出:“林黛玉,我做了这么多让你难受羞忿的事,你不恨我,还要谢谢我,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那弯清泉中波光潋滟,里面盛满了很多复杂的东西。

黛玉静静地看着他,唇畔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这时一丝不怀好意地笑浮现在水溶俊美的脸上,他凑近了黛玉有些痞痞地道:“难道说,王妃是在谢那一夜为夫把你服侍得很舒服?”

说话间,那双漂亮的黑眼睛不停地眨着,灼热的呼吸喷吐在她的脸上,感觉痒痒地酥酥地。“如果娘子喜欢的话,为夫可是不介意今天晚上把那天没做完的事给做完……”说话间,水溶漂亮的黑眸变得有些迷离,闪着魅惑的光彩,又有些轻薄和不怀好意。

“呵呵……”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在室内传开,分外地好听和迷人。黛玉弯起秋眸,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对着水溶笑起来:“水溶,你每次说话总是这么几句,你不能换种方式吗?”

许是习惯了他的yīn阳怪气,连讥带讽,黛玉不再介意反而揶揄起水溶来,她明白,如果你真当真的话,那正中了他的圈套,对他的话,唯有左耳听右耳冒,一定不能介意,不然难受的是自己。

自己多少也适应了他的行事方式和态度,没有办法,同在一个屋檐下,二人又有着夫妻的名份,抬头不见低头见地,总不能成天地郁闷难过罢。对付他,不能陷入被动,要主动出击,这样没准能化解尴尬,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黛玉狡黠地看着他,漂亮的眼睛仿佛两弯清泉,闪烁着灵动的光彩,鲜润的唇润犹如粉嬾的荷瓣,两腮两个梨涡若隐若现,格外好看。水溶挪开目光:“对你,我就是这个态度,就是这个方式!”声音很冷。

“可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得谢谢你!”黛玉敛了笑容,也不多说什么,她很诚心地向他道谢。“今天的事,谢谢你帮了我!”

黛玉说得很诚恳:“你是不是早知道,会有人设计我和大皇子,所以才会适时地出现,用那条蛇,证明了我和大皇子的清白!”下午的事,确实是水溶的出现,才化解了当时的尴尬,不然,她和水明畅是有理有嘴也说不清。

“林黛玉,你谢错人了罢,你认为我会这么好心吗?那只不过是巧合而已。”水溶依旧挑眉冷对。

“你会不会这么好心我不清楚,但我知道,这一次你帮了我,所以我要对你说一声谢谢!”黛玉水盈盈的眸子认真地凝神着他,弯起粉唇,一脸的轻笑:“还有,你放在梳妆如上的那个小瓷瓶,并不是什么毒药,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水溶却不置可否:“君子,林黛玉,你以为我对你做的那些事象是一个君子所为吗?”他眯起黑眸,眼神有些危险地凝神着她。

黛玉自然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情,想到那天晚上,想到他那样对自己,黛玉不是不气。“一事归一事罢,恨是有的,但是,”

黛玉神情复杂:“水溶,我绝对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羞辱我!”

这一下午的时间她在房间里细细地想了所发生的事,她相信自己的判断。其实,水溶也没那么坏罢,他只不过是,仇恨太深了,太苦了罢!

不然他怎么会在伤害了自己以后,偷偷地把那个小瓷瓶放在自己的梳妆台上,她本想扔掉的,可是出于好奇仍是忍不住打开看了看,原来不仅不是毒药,而且还是极其难得的玉肌膏。

可见,他对自己还是有恻隐之心的。试想一下,只有七岁的孩子,亲眼目睹自己的母亲出事,尔后一直生长在这吃人的皇宫里生存下来,其中的苦楚,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下来的。

相比自己,黛玉突然觉得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自己,也是几岁时便没了母亲抛了父亲只身一人在荣府里一待几年,那种寄人篱下的滋味她很清楚,孤独,寂寞,不是人人都能受的。

大观园里的风霜刀剑,比起宫里的翻云覆雨yīn谋丛生,还是逊色得多,所以,她还是比他幸运得多了。她至少有姐妹们的关心,在父亲身边,不用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一切,她可以随意地放纵自己的情绪,可以向父亲撒娇,但他不行。

他只能用装傻充愣来保护自己。她才在皇宫里待了这么一段时间,就亲历了宫里是多么地可怕。如果换成是她,处在他的这一个位置上,或许,自己也会对林家恨之入骨罢。

黛玉叹了口气,看向水溶的眼神里便有些复杂。

水溶皱起眉,他不喜欢现在黛玉看向他的目光,那目光里,似乎在同情他……

心,好象被什么东西有力地刺了一下一般,一种刺痛感传遍全身,水溶冷笑,他,不需要她的同情。她是谁,他仇人的女儿,也就是他的仇人,他要报复的对象,他不容忍他的仇人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眼神,那对他来讲是一种污辱。

眼神忽然冷冽,他倏地扣住她的下颔,嘲弄地道:“林黛玉,要不要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让你知道我到底有没有第二次机会再那样对你!”此刻的水溶,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重新又变成了那个邪恶的恶魔。

指腹摩挲着她娇嫩的面颊,那份危险的气息越来越近,扑打在自己的脸上,一时之间,室内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与此同时,水溶那双充满恨意的黑眸渐渐地布满了邪恶。

她的目光有些发怔,大概是想不到他突然之间的翻脸罢。真的把他当君子了?看着那双不停地眨动的长睫毛,水溶冷笑一声:“林黛玉,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象上次一样,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没有尊严,只能屈辱地承欢……”水溶看着她,整个人越发地危险。

黛玉静静地看着他,突然,轻声一笑:“水溶,论力气我打不过你,只是,你采用这种方式,让我瞧不起。用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方式逼我就范,堂堂的北静王,难道只会使用这么卑鄙的方式,未免太令我不齿,我想看看你的真本事!”

清灵的眼神没有一丝的迟疑和恐惧,自己是他的妻子,他对自己有着绝对的权利,不是吗?

虽然如此,但黛玉心里仍有一丝的忐忑,但此时,她不能退缩,更不能露出半分的怯懦,只能硬着头皮迎难而上。水溶是谁啊,他是自己的仇人,他想报复自己没错,但他不会接受自己的挑衅。

水溶眯起眼睛,这个女人,竟然没有一丝的窘迫,这种话她也说得出口。“林黛玉,你想激我,没有用的,不过,现在我对你没兴趣,我会记住你今天的挑衅,你放心,我会有一份大礼送给你,你一定会相当满意的!”

说罢,水溶凑近黛玉,扣住她的下颔,强迫她张开那鲜嫩的唇,凑上去狠狠地咬上她鲜嫩的唇,如狂风肆虐般一番掠夺。

那软软甜甜的味道让他一皱眉,抑制着体内要窜起的欲火,有些“厌憎”地推开她,身形一纵,来到了窗前。然后再一纵,身影遽然消逝……

“林黛玉,这次我并不是帮你,而是,不想让别人以为我戴着绿帽子!”声音随着他的远去,慢慢地飘散在室内,如轻风一般最终变得飘渺无声,唯有他的气息慢慢地弥散,如他的人一般,危险。

“是这样的吗?”黛玉望着的窗外,轻声地呢喃着,月色朦胧,夜色溶溶,虫儿在呢喃,淡淡的风吹进来。她不确定,可是她真的觉得他并不是坏人,虽然他那样对过自己,那是基于报复和刻骨的仇恨。

他最终还是放过了她不是吗?而且今天如果不是他的出现,事情确实有些棘手。

正在她愣怔的时候,水溶忽然又诡谲般地蜇了回来,坐在了黛玉的身旁。吓了她一跳,抚着xiōng口瞪着他,有他这么吓人的吗,一而再再而三地,如水的眸子静静地望过去。

“要不然呢?”水溶挑挑眉嘲弄地反问:“不要太天真了,你做好准备罢,我对林家的仇恨是永远也不会停止的。”说着,那双好看的黑眸中射出幽冷的光芒,声音更是冷得吓人,仿佛要将她瞬间冻结,然后再吞噬。

水溶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她,眸子带着一股嗜血的疯狂:“林黛玉,你觉得这样的我,真的会帮你吗?”水溶冷笑,华美的容颜让他看起来越发地迷离而不真实。

“你还要谢谢我吗?”俊美的容颜上满是不屑和嘲弄,嗜血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勾起唇畔,嘴角挂着一抹魅惑的笑。“人之初,性本恶!林黛玉,你太善良了,你的善良对我来说没有用,我不会因此就会放过你!”

“不,我没有,水溶,我只是觉得,有些人本质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坏……”黛玉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有些弱,有些无力。

水溶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你的想法我没兴趣听,因为和我没关系!”他似乎不想再纠缠下去了,连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身形微纵,如一阵清风飘过。

这一次,他真的走了!黛玉望着清泠的月光,良久,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六十五章 居心叵测 弄巧成拙【首发文字版VIP】

最新最快的见黛玉默不作声地品着茶,紫鹃凑近前轻笑道:“王妃,刚才听你和翠翘的谈话,我倒想出个主意来!”黛玉挑眉浅笑:“说来听听!”紫鹃极聪慧,比雪雁沉稳,故黛玉极器重她,有什么事也会和和她商量,二人虽是主仆,但实际上情同姐妹。

紫鹃便道:“太后既是喜欢江南的刺绣,那不外乎苏绣湘绣,王妃何不亲手绣一副,不假他人之手,这份心意就是难得的。王妃的绣工,别人不知,我可是清楚的!”

此话没错,黛玉在荣府时,贾母疼爱,平时很少让她拿针拈线,但唯有紫鹃和雪雁清楚,黛玉绣工在大观园中只怕可居第一。自小贾敏便教了她双面绣,当时贾母有几件姑苏的一个名叫慧娘所绣的几件绣品,爱不释手,平时不舍得拿出来摆。那一次是元宵佳节时,拿出来摆了一摆,紫鹃见过一次,据她忖度,黛玉的绣工不在那个慧娘之下。

黛玉一笑:“这个我已经想到了,只是一件还是简薄一点,怎么着还得再凑一件,再添件什么好呢?”一面托着腮沉思,长长的睫毛如小扇子般眨动着,忽而眼前一亮直起身子:“有了!”

紫鹃忙笑问:“是什么?”

黛玉眼睛闪闪发亮,笑了笑有些神秘地道:“你忘了,我当年从姑苏回来时,带回来一座白玉佛像!”

紫鹃一拍手:“对啊,是有这么一尊佛像,当时我还直夸雕琢得栩栩如生呢,太后信佛,那这件礼物再好不过了!”

黛玉微微一笑道:“就是呢,太后虔心理佛,送她佛像再合适不过了!”主仆俩合计好了,黛玉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黛玉便在房间里认真地绣着百福百寿图,凭着自己的速度,半个多月应该就没问题了,待裱好了,时间刚刚好。

这期间,也曾去探望过沐馨,妯娌二人相谈甚是投缘,沐馨性子温和娴淑,与自己倒还能谈得来,在宫里能有这么一位温婉的女子与自己说说话,是难得的。

黛玉便教授沐馨功夫茶的烹制方法,沐馨学得很认真,只是茶艺一事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掌握地,但基本的要领还是晓得了。

那一次恰巧遇到水明畅回宫,彼此见面只是点点头打了个招呼,水明畅依旧清冷,黛玉冷眼旁观着,水明畅与沐馨之间似乎没有那种夫妻间的亲昵,淡淡地似有一股疏离。

但瞧着沐馨的样子,似乎也不介意,黛玉有点纳闷,这是人家夫妻间的事,自己并不是好事之人。天底下,夫妻间貌合神离地比比皆是,鞋子合不合脚,外人看不出来,唯有脚自己清楚。

就象自己与水溶,就连最疼爱他的太后都看不出背后的实际情形,还一直以为自己与水溶相亲相爱!

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其实,有时候眼见的事也不见得是真实地。其背后的隐情,只怕只有当事人清楚。这世上的事,无不如此!

夏日雨多,这一日,早起便闷得很,才用过早膳,一场大雨便扑天盖地而来,席卷着天地万物,自然造化果然神奇,不到一个时辰天却迅速地放晴了,天空横亘着一道彩虹,映得周围的景致如画,草树花木绿意仿佛要流出来一般浓得逼人的眼。

用罢午膳,黛玉绣了一会儿,只觉得倦意袭来,便揉揉微酸的脖颈,想躺一会儿。刚躺下来没一会儿,水溶便颠颠地跑了来,一把拽起她,一脸的兴奋:“娘子,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黛玉蹙着眉,盯了他半天,打着哈欠道:“不能让我睡一会儿吗?”

水溶笑嘻嘻地道:“不能呢,娘子要是不去我可会不高兴的,我有好东西要送给娘子你呢!”

黛玉立刻警觉起来,水溶总是正话反说,他所说的好东西,可是想见,绝对不会是好事。知道自己躲不过,于是整理了一下衣服,拢拢头发,照了照镜子。

水溶一脸的轻薄笑不丝地:“别照了,娘子照不照都一样地好看!”他话里有话,黛玉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心里开始敲小鼓。今天他又如何消遣自己呢,这几天来他可是没再出手,反倒让黛玉有些不安,不知他又想出什么更过分更恶劣的法子来整自己。

水溶一脸天真可爱的笑容,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出来,看上去就象一对金童玉女,男的俊美女的清灵,两人脸上均一副完美到极致的笑容,可是有谁知道,此时的二人,却是各怀心思。

水溶眸底闪过一丝狡黠,黛玉跟着他,不一会儿来到那个小湖前,因雨后不久,故此时湖面上微波粼粼,随风送来阵阵清爽,湖中的那些荷花荷叶,随风摇曳,滚动着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好美的景致啊!黛玉不解地看着水溶,不明白他为何会带着自己来到这里,水溶一脸的神秘:“娘子,你喜不喜欢坐船游湖啊,我要坐船,你不是说过要为皇祖母采撷荷叶上的露珠吗?”

黛玉有些探究地瞅着他,不知他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自己不过一说,难为他竟然记得,看着他天真清澈的笑容,黛玉可是领教了,在他纯净笑容的背后,隐藏着太多的yīn险,这一次只怕又是别的企图罢?

如此想着,便欲转身回转,却被水溶一把拖住,黛玉正待挣扎想摆脱他,却只他冲着湖里欢快地嚷着:“来了来了!”

黛玉定晴一看,这时,湖面上摇来一叶小舟,摇橹的人是水溶的贴身侍卫冷峰。水溶一xiōng的欢悦,孩子似地蹦跳着:“娘子,你看,来啦来啦!”

一面向冷峰兴奋地招着手:“快点儿快点儿,我们在这里呢!”冷峰很快就摇到了近前,水溶迫不及待地跳上了船,一面回身向黛玉伸出手,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娘子,快点啊,我们快去坐船罢,我帮你采!”

看着船舱里还真准备着几只小瓷罐,黛玉迟疑了一下,此时似乎想推脱也难,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罢。只好把手伸向他,慢慢地来到船舱中。

水溶向冷峰示意,冷峰开始摇橹,小舟开始在湖面上荡漾,慢慢地向不远处的荷花驶去。黛玉极目远眺,不远处是一片碧绿的荷叶,荷叶亭亭如盖,绿壁一般衬着粉色的荷花,随着微风摇曳生姿,泛起层层的绿波,让人心旷神怡。

呼吸着清爽的空气,黛玉却不敢掉以轻心,看着四周水波粼粼。她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水溶这个时候把自己弄到船上来,他该不会?

看了看四周,湖面上除了三个人,此时其余人等应该全在午休,黛玉瞥了瞥一旁有些手舞足蹈的水溶,看得出来他很兴奋。那双好看的黑眼睛中,此时跳跃着一丝狡黠。

黛玉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由衷地道:“泛舟游湖,真是不错!”

水溶笑得颇有深意:“娘子喜欢吗?”

黛玉望着湖中的游鱼点点头由衷地道:“喜欢!”

小舟不紧不慢地行驶着,湖虽然不大,但形状如同一条蜿蜒的白练,不远处有一座拱形的石桥,湖中心是一座水榭,曲曲折折与岸上相连。围绕着湖面的,是浓密的树木花丛,层层叠叠,一眼望不到边。

来到荷花深处,这时,不时地有各色的游鱼在叶间嬉戏。黛玉看得有趣,一个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娘子,喜欢这些锦鲤?”

黛玉轻声笑道:“是,喜欢!”

水溶意味深长地道:“喜欢就好,为夫还担心这份礼物娘子不喜欢呢?”黛玉笑容一敛不解地道:“礼物?”

水溶笑得天真而无邪:“是啊!”说着拿起舱里的小瓷碗递给黛玉:“娘子,你不是说荷叶上的水烹制你的功夫茶是最好的吗?那就快接点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黛玉不置可否地接了过来,心里却越发警觉起来。小舟慢慢地驶进荷叶深处,那些水珠滴溜溜地打转,有些便嗗咕咕地顺着叶面滑了下来。

看着这些晶莹剔透的水珠,煞是可爱,黛玉真的想采一些的,只是现在却不是采撷的时候。一双水眸余光一直注意着那主仆二人的一举一动。

只见水溶向冷峰使了个眼色,只见不知怎地小舟便猛地摇动了起来,黛玉虽有心理准备,但脚下仍一个没坐稳,登时跌坐在船舷上。

水溶挑挑眉一脸的坏笑:“娘子你可要坐稳了哦,不然可会掉到水里喂鱼的呢!”小船越摇晃得越剧烈,黛玉身子随之晃动起来,水溶那张狡黠的笑脸在眼前乱晃。

只见小舟一个倾覆,黛玉身子一下子歪向一边,直直地往湖里栽去。水溶佯作惊慌地伸过手去:“娘子,你小心哪!”可那双黑瞳却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的光芒。

黛玉暗自冷笑,看来自己猜得没错,那自己怎么会让他好过,水溶,既然如此,那就一起罢……

黛玉一把抓紧了水溶的手,故作惊慌地道:“王爷,抓住我啊……”只听“扑通”一声,两个人一起落入了水中。

黛玉落入水中,马上屏住呼吸,潜在水下,迅速地向那座石拱桥游去,从一上船她便一直观察着四周,她也看得出,水溶是想故意让她落水借机整她。

她早看好了,于是在水下找准了方向,她自小便会游泳,只是由于身子弱,故荣府中没有人清楚。很快地游到了桥下,微微地探出水面,先是大口地呼吸了几口,然后方小心翼翼地扒着岸上的石阶上了岸。

转身望向湖中,只见湖面上那一叶小舟上,冷峰似是有些不知所措,随即也“扑通”一声下了水,黛玉冷冷一笑,想必是下水寻找水溶罢?

那就好好地找罢,最好淹死你!

心里暗暗诅咒着,一阵微风吹过,黛玉不由自主打了个喷嚏,她忙掩住口。身上的水仍往下滴溚,衣服紧紧地裹在身上极不舒服。此时虽是炎夏,但因是雨后,湖中的水仍有些凉,此时经风一吹,便感觉身子直打哆嗦,黛玉便想着赶紧回去换衣服。

刚想转身,听见湖面上“哗啦”一声有人滑开水面,她忙蹲下身子借着花木掩住自己的身形,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水面上露出一个脑袋,是冷峰!

冷峰露出了水面,四处逡巡了一会儿很快又扎进湖里,湖面转眼又恢复了平静,只有一圈圈的涟漪荡漾开来。很显然没有找到水溶,黛玉冷冷一笑,心里暗道,莫非水溶不会水?真要如此,那最好不过了,让你设计害人,那就让你自尝恶果。

这次最好让你灌饱了才被冷峰找到,黛玉有些邪恶地想着,借着四周花木的掩护,迅速地回了房间。黛玉一身湿漉漉地回来,还好,此时四周没有人,马上悄悄地唤来紫鹃,命她给自己准备热水。

见黛玉一身湿透,样子狼狈,紫鹃吓了一跳:“王妃你这是怎么了,你去哪儿了?”看黛玉的样子,怎么象是从水里出来一样。

黛玉忙道:“什么也不要问,我以后会向你解释的,赶紧准备热水,我要泡个澡!”一面嘱咐紫鹃不要声张,这四周尽是水溶的人,自己不能大意。

紫鹃不敢怠慢,不一会儿热水准备好了,黛玉惬意地泡了一会儿,然后又命紫鹃给自己泡了姜糖水,湖水真的很凉,该死的水溶,如果不是自己会游泳,只怕会被灌个半死罢!

虽然他不会让自己死,但这份罪要是从前的自己,不死也得扒成皮啊。

水溶,你太过分了!一想到水溶被水灌饱了肚子的样子,黛玉不由大快,长吁了一口气。

洗了澡,黛玉只觉得浑身有些疲惫倦怠,偎在毯子里,不一会头便有些沉,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很踏实,她在房间里睡着,浑然不知湖边已经翻了天了。

水溶原本的打算是故意使黛玉落水,然后看她可怜地求自己,那时候自己就能好好地戏耍她一翻,想到黛玉向自己求救的样子,水溶不免心里痒痒地有些期待!

没成想一不注意反倒被其拖下了水,事情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着。黛玉这次猜错了,水溶不仅会水,而且游得还非常棒。等他钻出水面的时候,原以为黛玉会在水面上打扑腾求救,没想到湖面上根本没有黛玉的影子,搜遍整个湖面,除了自己和舟上的冷峰,黛玉是踪迹全无。

这一下子水溶心里可有点发毛了,林黛玉一个弱女子,应该不会水,可也不至于一下子就沉到底啊。据他的经验,不会水的人出于求生的本能和心理上的恐惧,一定会在水里扑腾呼救挣扎的。

可现在?事情有点蹊跷和诡谲,但他一时来不及往别处想,重又扎进水里找寻,可是,让他不解地是,他游遍了附近就是找不到黛玉的影子。

这一次,他有点傻眼了!

看着他有点茫然,扒在船舷上直喘气,脸上明显带着焦急之色。冷峰也觉得这一次水溶有点过了,但他什么也没说,而是默然地也下了水,在水溶身边这么长时间,二人早已有了默契。两个人分头又四处细细地找了一遍,仍是没有黛玉的影子。

二人扒着小舟喘了会儿,望着微波起伏的湖面,水溶的心越来越不安,一丝恐惧袭上心头。要知道时间越长,危险越大。

自己,真的闯祸了!

他不肯上岸,最终在冷峰的劝说下,上了船,冷峰说得是,现在得召集所有的人来找黛玉,不然时间拖延一点,危险便会增加一分。

冷峰将船摇到岸,随即喊来了宫中所有会水的男人,命他们下水一起寻找王妃的下落。

水溶独自抱着冰凉的身子,不顾冷峰的劝说,还想下水去找,被冷地极力地阻止了。他望着湖水一脸沮丧,不至于罢,自己并不希望她死,这个丫头如此短命?

想到此咧开唇,大眼睛里盈满了泪水,一边哭喊着:“娘子,呜呜,你不能丢下我啊……”

下人们开始不知道要他们找什么,后来才清楚是找王妃,王妃落水了?这唱的是哪一出啊?众人来不及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些人一见王爷哭得伤心,一个个奋勇争先扑通通跳下水,四处一顿找,可是仍然无所获。

这可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这下水溶可真是傻眼了,林黛玉,难道你手眼通天,从水里遁走了不成!可这湖里也没有暗道啊!

湖边闹得翻了天,终于惊动了大宫女翠翘,翠翘午睡醒后,正在后面的小花厅内检查这个月的帐目。便听得有人报说王爷在湖边正又哭又闹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翠翘忙放下手中的帐本子,急急地来到湖边。只见水溶全身湿乎乎地,正手指着湖面又哭又嚎地好不热闹。湖里有不少人不知在做什么,岸上也站满了围观的下人们。大伙正指手划脚地议论着什么,看样子很是紧张。

翠翘脸色一变:“这是怎么回事?”平时水溶虽然爱胡闹,但象现在这么狼狈还是头一次。

水溶一见翠翘,一下子扑过来:“呜……翠翘姐姐,不好了,娘子她掉到水里去了,现在,找不着她的人,娘子是不是被鱼给吃掉了?呜……”象个无助的孩子一般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翠翘心里一震,看看湖面,又看看哭得伤心不已的水溶:“王爷,这是怎么回事,王妃她是怎么落水的,你好好讲,不要急!”一面耐心地安抚着他。

水溶委委屈屈地拽着翠翘,把经过讲了一遍,当然,他自然不会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编了一套说辞:“娘子说要采荷叶上的雨珠给皇祖母泡茶,拉着我一起来,可是她不小心落到水里去了,冷峰和这些人找了半天了,也没找着。呜……”

翠翘听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她也跟着着急起来,这可不是小事,太后命她负责北宫的事,可现在王妃出了事,她这个总管可是责无旁贷啊。

这个王妃啊,比王爷还不省心,她一面心里不屑着,一面冷静地看了看湖面,皱着眉想了想:“王爷,你不要急,这里交给他们来罢,你看你,衣服都湿了,先回去换件干爽的衣服,不然王爷要是受了风寒,也不是好玩的,好不好?”

水溶仍固执地坚持着不肯听从,翠翘便拉着他往回走,水溶一边掰她的手一面嚷嚷:“我要等娘子的,娘子还在湖里呢!”

翠翘忙哄他道:“王爷,这里有他们呢,等换了衣服再回来好不好啊!”水溶知道再这么下去也徒劳,于是认真地叮嘱道:“噢,那你们一定要把王妃给找回来啊!”

翠翘忙哄他道:“好的,王爷赶紧去换衣服罢!”

水溶迟疑着又看了看湖面,那些人仍在寻找。心中的失望渐渐扩大,林黛玉,真的没有生还的希望了吗,他的心一直往下沉,自己不是一直想报复她吗,可是如今她出了事,不知为何,这心里反而并不开心,反而有一种惶恐的感觉。

怏怏地转过身往回走,这时,听到一个女声响起:“这里怎么这么热闹,你们这是干嘛呢,捉鱼吗?”是青冉的声音,透着纳闷和奇怪。

翠翘皱皱眉:“王妃落水了,到现在还没找到她的人!”

青冉纳闷地看了看翠翘,一脸的奇怪:“你们这么大动静就为了找王妃,落水,不会罢,这打哪儿说起啊?王妃现在房间里好好地,你们没弄错罢?”说着她扑闪着大眼睛一脸好笑地看着湖里的那些人,又看看一脸严峻的翠翘。

翠翘一皱眉:“你说什么,王妃在房间里?”

水溶脸色也是骤然一变,随即欣喜狂若地抓了青冉的手急不可待地道:“不是罢,娘子明明掉到水里去了?”

青冉肯定地点点头:“王妃在房里午睡呢,刚才醒了,她命我去向杨嫂要几样针线,说要给太后绣寿礼呢!”

水溶愣了愣,随即明白了什么似地撒开脚便跑,翠翘忙在后面跟着:“王爷……”

一面想起什么来似地回头冷静地吩咐道:“你们赶紧上岸,不要再找了!”说着也是纳闷地跟在水溶后面赶了过去。

第六十六章 谁耍了谁【手打文字版VIP】

最新最快的黛玉香香甜甜地睡了一觉,此刻正睡眼惺忪地倚在床上,水溶还没回来,不会还在湖里折腾罢?

正想着命紫鹃过去看看,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咣铛”一声门开了,一身湿呼呼的水溶闯了进来。

黛玉不甚着意地抬头看过去,只见他一袭洁白的袍子有些狼狈地紧贴在身上,一头黑亮的发丝也打了捋儿,这样的天气里,身子似乎还打着哆嗦。

黛玉心下明白,她舒服地打了个哈欠,故作惊诧地上一眼下一眼打量着他,一面蹙着秀眉止不住地关切:“王爷,这是怎么了,怎么象个落汤**一样?王爷该不会掉到水里了罢?”根本不提刚才的事,就象一切她不知情一样。

见她好端端地,水溶心放下来了,听到她的话,他一脸古怪地瞅着她,这个女人,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明明掉进湖里了,现在却倒过来问自己,难道,又象上次一样,变得不正常了?

水溶正要开口,这时,翠翘从后面跟了来,见到黛玉不由惊讶万分,瞅了瞅水溶纳闷地道:“王爷,王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妃,你不是?”

刚才水溶不是说王妃掉到湖里了吗,怎么现在好好地出现在房间里,真是见了鬼了。翠翘不知所以,这两个人,到底哪个说的是真哪个说的是假啊?

这时,水溶突然哇地一声扑向黛玉,声泪俱下:“娘子,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鱼吃掉了呢!呜……”豆大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一边还往黛玉身上蹭着。

黛玉虽知道他人前人后两张脸,但见到他这副模样,仍不免佩服他转变之快,那眼泪,怎么说来就来呀,一点不掺假?

水溶浑身还湿着呢,黛玉忙不着痕迹地躲避着他的碰触,眨着一双晶莹的眸子一脸不解地道:“王爷,你在说什么呢,什么被鱼吃掉,翠翘,这是怎么回事?”说着目光转向翠翘,寻求着她的回答。

倒把翠翘闹愣了,那一双清澈的秋眸,如两汪泉水,纯净无瑕,看样子王妃不象在说谎话啊,翠翘狐疑地又看看水溶,见水溶一脸的古怪。王爷平时就爱胡闹,难不成这一次?

翠翘眼神闪了闪看看水溶,眼里是明显地不相信他。

看到翠翘的表情,黛玉心里暗笑,眸底闪过一丝狡黠,极快却仍被水溶捕捉到了,水溶愣了愣,突然,他什么都明白了,黛玉,是在耍自己!

这么说来,她会水,看来自己和冷峰大水下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潜着水上了岸,然后回到房间,撇下自己主仆两个傻子一样在那里折腾到现在。想到此水溶嘴角不由抽了抽,很好,林黛玉,你好样的!

他睁着两只大眼睛挤了挤,又挤出不少的泪水来,神情可怜兮兮地向翠翘救援:“翠翘姐姐,娘子她,呜呜……”见水溶如此,翠翘忙哄着他:“王爷先别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好好地说……”

水溶的心智,自己信还是不信呢?

虽觉得是水溶胡闹,但心理上还是偏袒水溶,故翠翘一面哄着水溶眼角余光瞥向黛玉。见黛玉不急不慌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悦遂道:“王妃,刚才王爷担心极了,王爷说王妃落了水,王爷担心王妃的安危都哭了,王妃你怎么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呢?”虽没搞清目前的状况,但黛玉的样子仍让翠翘不悦。

黛玉莫名其妙地道:“翠翘,你在说什么呢,我一直在屋里根本没有出去,何来落水一说啊?”一面脸色一冷:“怎么叫事不关己,到现在我都没搞清你们主仆是什么意思,我好好地在房里歇着,你们俩巴巴地跑来质问我,北宫可有这样的规矩?”

见黛玉生气了,翠翘忙道:“王妃,我不是那个意思!”毕竟黛玉顶着王妃的头衔,再怎么着她是不敢明着顶撞地,她也着实不清楚事情的原委,只得闭了嘴。

黛玉一双水眸不解地看着水溶,心里暗自佩服着自己,和水溶在一起,时间长了,自己演戏的本事见长啊,现在说瞎话根本不用眨眼了。

林黛玉,你可真能扯,你一中午没出去,那我何至于折腾了几乎一下午的时间捞你?你真当我是猴啊,被你耍到现在。这个女人,睁着两只眼儿说瞎话,比自己还会装,而且说话的时候,那眼睛清澈无瑕,让人不相信都难。

原本对她一腔的担心和不安,被她一顿胡扯,此时便化作了怒气和不甘,可当着翠翘的面偏偏又不好发出来。水溶拭着眼泪,直瞪瞪地瞅着黛玉,那眼神分明在说,林黛玉,你好样的啊!

黛玉唇边挂着浅浅的微笑,两个梨涡一隐一现,温柔地看着他。但那眼神也好似在说,王爷,彼此彼此,与你比起来,为妻算是小巫见大巫啊!

翠翘却不清楚这俩人之间的眼神交流,见黛玉神情郑重,翠翘一时也不知道这俩人谁真谁假了,她看看水溶,又看看黛玉,半天没言语。

黛玉心里暗自发笑,自己好好地待在屋里,连青冉都能为自己作证的,很显然翠翘也没有把握,所以,她不必担心水溶会拆穿自己,自己就来个不承认,看他怎么办。

看着水溶那吃瘜的样子,黛玉心里爽极了,但表面仍关心地伸出手摸了摸水溶的额头,然后故作奇怪地道:“没发烧啊,王爷,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的,不然要是皇祖母知道了,又会说你不乖的!皇祖母可是说了,你再胡闹的话,她老人家可不依的!”

见她抬起太后来,水溶握起了拳头,他强忍着心头的怒火,撅起嘴正要说话,黛玉怎能让他开口,忙打断他道:“翠翘,王爷的身体最重要,我看,还是让王爷好好地泡个热水澡,换身干爽的衣服罢,不然着了凉可不是好玩的,有什么事儿过后再说!”

好象是配合着她的话一般,果然,话音刚落,水溶便重重地打了两个喷嚏:“阿嚏……”

黛玉心里乐开了花,但表面却焦急无比地道:“看看,被我说中了罢,青冉,赶紧去为王爷备热水,王爷要沐浴!”

翠翘反应过来,自己处理过这么多的突发状况,怎么能因这么点小事就失了方寸,她很快恢复了正常,点点头,拿出大宫女的派头:“青冉,赶紧去准备热水,服侍王爷沐浴!”

黛玉吟吟一笑,吩咐着紫鹃:“紫鹃,再去准备点姜糖水,一会王爷沐浴后,让他多喝点,记得姜多放点,要浓浓地才好!”紫鹃会意答应着下去了。

翠翘脸色有点不自然,还是黛玉想得周到,水溶一直撅着嘴儿不知在想什么,热水准备好了,水溶被青冉拉着下去了。

翠翘微微一福准备退下,黛玉不紧不慢地开口道:“翠翘,今天的事,我希望不会传到皇祖母耳里,王爷再胡闹,也得有个限制才好,你觉得呢?”

翠翘求之不得,今天的事动静不小,要是传到太后耳朵里,那可是她的不是,于是,难得地与黛玉取得了一致意见。给黛玉一福然后悄悄地退下了。

黛玉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随手拿起没绣完的活计,一面绣心里一面思考,虽然她戏耍了他,着实出了一口恶气,但却不敢掉以轻心,因为这暂时的胜利也要付出代价。

水溶可是斤斤计较的人,他怎么容忍自己被他人戏耍呢。接下来才是重要时刻,她要集中全力应付水溶的质问。

正想着,水溶已经沐浴完了,自屏风后走出来,黛玉脸上立马浮起一丝浅笑温柔地把姜糖水递了过去:“王爷,你的糖水,多喝点哦,千万不能着凉,不然又得麻烦傅太医了,要喝那些苦汁子!”那样子象极了一个贤惠的小妻子。

此时没有外人,见黛玉如此,水溶恨恨地一把端过来,于是,杯中的水便洒了出来,幸好,他雪白的袍子没被染上。

黛玉眨眨眸子,笑眯眯地道:“慢点喝,呛到了可就不好了,这可是刚换上的干净衣服啊!”话未说完,水溶不仅被糖水呛到了,而且还猛地打了个喷嚏。

黛玉忍着笑,故作轻柔地给他抚着背,一面仍轻声细语着:“王爷,想游泳无可厚非,可是,这个天刚下了雨还是有点凉的,王爷千万得注意身子才是呢!身子是自个的,着了凉多难受啊,为妻想替你难受也无能为力呢!”说着说着黛玉忍不住嘴角勾起一抹笑。

这一慕自是逃不过水溶的眼,她越是如此,水溶越来气:“林黛玉,我还真是小看你了……阿嚏……”冷飕飕的话没说完,一个喷嚏就将他冷酷的表情瞬间击破,那样子看在黛玉眼里,别提有多滑稽了。

于是黛玉忍不住轻笑出声,声音如银铃般又脆又悦耳。她很不客气地笑着,很自然地将水溶那别扭地的表情纳入眼中。

她故意装作懵懂的样子:“王爷,你在说什么,为妻不懂呢……”

“林黛玉,你……阿嚏……”水溶的眼神又冷了几分,心中怒气上窜,正打算狠狠地瞪瞪她,谁知他的身体却非常不配合地又开始打喷嚏。

那样子,简直令水溶郁闷极了!

黛玉乐了,笑得开怀畅快,和水溶的争斗中,她多数时候都处于下风,不过这一刻,真是天助她也!

她转转水眸,面上却装作一副无比关心的样子,伸出手来,摸了摸水溶的额头,温柔无比地对道:“王爷,为妻在这呢!是不是还想要姜糖水,没问题的,为妻让她们准备了不少,王爷想喝多少都没问题的。还好,没有发烧……王爷的身体还真是很强壮的!”

“阿嚏……”她的话没说完,水溶便又打了一个喷嚏,那情形要多讽刺有多讽刺。水溶用比刀子还凌厉的眼神扎向她,可此情此景他的样子却显得非常好笑。

黛玉见他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那郁闷的样子让她开心极了,于是笑得更加灿烂了,黑白分明的秋眸熠熠生辉。她故意对着水溶眨巴眨巴黑亮的大眼睛,漂亮的睫毛一闪一闪地。

她这个样子把水溶气得够呛,他恶狠狠地瞪着她,:“林黛玉,你耍我,我可要……”咬牙切齿地吼着,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将他平时潇洒不羁的风度损坏殆尽。

“你要怎么样啊?”黛玉已经被水溶吓习惯了,也被他戏弄得习以为常了,此时面对他凶巴巴的表情,她毫不畏惧地迎视着。

反正以现在这个状况,水溶还不至于拿她怎么样,最不济也就是变着法子折磨折磨她,反正她已经习惯了。今天下午的事,本来就是他没安好心,想戏耍她却反过来被自己耍了,相信他还不敢告诉太后去,因为连翠翘也亲眼看到自己好端端地待在屋里哪儿也没去。

“我要……”水溶心中气极,眼中交过一丝狠,但他的狠话还没说出来,便觉得鼻子一痒,一个没忍住,又是一个喷嚏。

“你要阿嚏?”黛玉笑呵呵地挑着眉,眨眨眼睛,看着他被动憋屈的样子,她别提有多开心了。能开心一时是一时啊。

她故意地气着他,唇微微一弯,她的笑容又温柔了几分,只见她双眸如水般温柔而又随和地看着水溶,用非常关切地语气道:“王爷啊,虽说游泳对身体有益,可是也得分时候的,刚下了雨,水中那么凉,你还是得注意身体的,不然皇祖母知道了,又要骂你了!”

水溶向来都喜欢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把握着事情的主动权,处处压着她,可是现在,他只要一开口,就不停地打喷嚏,他根本还不了口,他哪里受得了这样被动的局面。

他怎能让这个女人占他的便宜,他受不了她的奚落,他负气地冷哼了一声,不再理她。

目光突然落到那副刺绣上,一时来气,有些孩子气地近前一把抓在手里,然后猛地掼到了地上,黛玉看着他,觉得此时的水溶还真有些幼稚,不觉勾唇,也不动气,心情愉悦地看着他。

那样子就象在看一个被耍的猴子,她的这种态度和眼神更是激怒了水溶,他在屋里不停地打着转,一面打着喷嚏,一面气急败坏地瞪着她,最后气不过地拿起床上的抱枕狠狠地向她砸了去。

黛玉挑挑眉,轻轻地往旁边一躲,枕头砸空了,软绵绵地落在了地上复又弹了起来。黛玉好笑地看着气得满面通红的水溶,她现在要多痛快就有多痛快。

水溶原本就白皙如玉,可此时却象煮熟了的大虾一般,黛玉挽唇而笑,她优雅地俯下身,将地上的抱枕拾起来拍了拍抱在怀里,慢悠悠地玩着抱枕。

还好,水溶只拿着抱枕撒气,要是他再砸别的东西,那可不大好了,要知道,房里的一些摆设可全是很名贵的。水溶恨恨地瞪了瞪她,这时,紫鹃捧了一大碗姜汤走了来,黛玉笑吟吟地忙接了过来,然后示意紫鹃退下。

递给水溶,水溶孩子气地扭过头不接,气哼哼地道:“你喂我!”说着又打了个喷嚏然后张开了嘴等着。

黛玉眨眨水眸坐了下来,象个温柔的小妻子一样,端起碗,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慢慢地吹了吹喂进他嘴里,水溶狠狠地白了她一眼,黛玉也不想和他计较,继续耐心地喂着他。

水溶忽然喷嚏一声,嘴里的糖水一下子全冲喷在了黛玉的脸上。水溶开心地哈哈大笑,指着黛玉摇头晃脑,有点孩子般的得意。

见他如此幼稚,黛玉撇撇嘴,立刻一勺滚烫的姜糖水灌进了水溶张着的嘴里,正得意地大笑中的水溶被烫得啊地一声,不迭地张着嘴吸着气。

黛玉笑不丝地看着他,气得他指着黛玉刚要喝止,未料又是一个喷嚏,将他要说的话堵在了喉间。样子可笑之极,黛玉捂着嘴娇笑起来:“王爷,你这个样子,真可爱啊!”说着冲他促狭地眨眨眼。

水溶气哼哼地瞪了她一眼,一把夺过桌上的白瓷碗,猛地一下子泼到了地上,然后大步走了出去,他明白,此时自己不能和她再计较,再这么下去也只能处于劣势,自己是一点便宜也讨不到。

他得找青风去,让他赶紧把自己治好,然后再向这个女人讨回来。

第六十七章 雨夜相拥【首发文字版VIP】

最新最快的黛玉好整以暇地仰面躺在那张摇椅上,今日是她第一次这么开心,自和水溶争斗以来,这是第一次小小地惩治了他一下,颇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

她也清楚接下来水溶只怕更不会让自己好过,所以,趁着现在这个空当,她得好好怎么对付水溶。

沉浸在兴奋和得意中的黛玉,并没有意识到,水溶在湖水中找了她这么久,又动用了北宫所有会水的男子下水找她原因何在。不过即使她意识到了也不会领情,始作俑者是水溶,她也不可能忘记水溶的初衷是为了整自己!

她更不会幼稚地以为水溶在担心她,即使担心,也是考虑到自己仍是太后赐婚的北静王妃,当今贵妃的亲表妹,如果自己有点差错,水溶也难逃其咎。

说穿了,自己出事对他半分好处也没有,自然,为了他自己也必须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他不会让自己这么轻易殒命,因为还没到时候罢!他留着自己,是为了更好地折磨报复自己。

傅青风的药庐内,水溶一脸愠怒地坐在那里,脸上余怒未消,偏偏又喷嚏一个接着一个,那情形真是有趣,看得傅青风也好笑。他配了点药丸递给水溶,一面道:“怎么回事,你的身体不至于这么差罢,这大热天的也会打喷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敢笃定一定和黛玉有关,因为只有和黛玉有关的事,才能刺激得水溶如此失态,而且,自从俩人成亲后,水溶就经常状况不断,提到林黛玉这个名字时,脸色是越来越无法淡定,多数是拜黛玉所赐。

水溶服了药,白皙的脸上浮起一丝恨意,他咬着牙道:“这个死丫头,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她!”傅青风好颇有兴趣地看着他:“哦,你还要怎么样收拾你的王妃呢?太后的寿辰快到了,你还有心戏弄你的王妃!”

水溶又打了个喷嚏,此仇不报他就不是水溶:“闲着也是无聊,逗逗她嘛!”看着他那一脸的戏谑,傅青风只是笑笑,水溶想报复黛玉,他是知道的,但看这样的情形,只怕事情不象当初他相象的那样。

水溶对黛玉的关系很微妙,这一点他能感觉得出来,虽然作为局中人的水溶一直没有察觉,即使意识到了,依他对水溶的了解,水溶也是不会承认的。

水溶慵懒地瞅了傅青风一眼,补充道:“皇祖母的华诞,送什么都好,反正外人眼里我就是个傻子,不送也说得过去的!”

说着沉吟了一下说道:“我那位娘子正准备着呢,我不必cāo心!”虽然他对她很抵触,但相信她不会让太后失望的,本来她就会察言观色,现在也摸准了太后的脉。想到这里,水溶有些不屑地挑挑眉!

傅青风笑笑,慢慢地品着茶:“逸涵,太后她老人家六十华诞,自然比平时隆重,文武百官想必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尤其是那几位皇子们,不知到时候又有什么好戏可看!”这可是一个争宠的好机会,皇上为人很孝顺,皇子们能得到太后的夸赞,是最好不过的了。

水溶又打了个喷嚏,傅青风瞥了瞥他:“现在,高丽国的使臣还没走,这次是是他们的二皇子前来的。每年是他们的大皇子前来进见,大皇子在高丽国中是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不知今年会何会换了人?高丽国中的争嫡只怕也很激烈啊,此次这二皇子明是向我朝进贡,但他们逗留的时间这么长,可是头一次,难不成他们也是想等着给太后祝了寿再回国?”

见水溶眯起黑瞳不语,傅青风坐到了他的对面:“太后的华诞是水墨白会同礼部负责,每年接待高丽使臣的事是大皇子水明畅负责,可今年皇上却给了水墨白,紧接着又是太后华诞,这两项差使可是很风光的,可见皇上对水墨白的倚重。只不知上次的事,皇上心里会怎么想,水明畅又是何反应,他就甘心水墨白如此出风头吗?”

水溶听着眯起墨眸,好整以暇,傅青风又继续道:“逸涵,这几年来,水明畅行事低调为人淡泊,我怎么忖度着他干事没以前那么尽力了,从前的他,朝政军政各种要务,可是都处理得游刃有余,他可是皇上的骄傲。按说他可是皇长子,又是皇后所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真不清楚他为何突然变得这样?”

说到此下意识地看了水溶一眼,水溶挑挑眉神情慵懒,嘴角挂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变得怎么样啊?”

傅青风道补充道:“不出意外的话,水明畅绝对是最佳的储君人选,我不明白为何他变得如此中庸和漫不经意?”

傅青风拧着眉头思索,水溶好看的眉心微微蹙起,倏尔冲着傅青风一笑:“如果猜得没错,他应该,是因为一个女人,变得如此罢!阿嚏……”

“一个女人?”傅青风眉心的褶痕更深了,忽然他意态盎然地道:“什么样的女人,会让清朗如玉,如谪仙般的大皇子变得如此淡然,不再热衷名利权势了,行事也不再刻意和用心了?”

看着他好奇的目光,水溶忽然笑了:“青风,什么时候你也对之种事感兴趣了?”傅青风瞥瞥他:“我不是替你考虑吗!”

水溶笑而不答,脸色忽而一正:“圣意难揣,青风你有点逾越了罢,他们怎么想碍我什么事,只管坐着看戏就是了!”

傅青风见他口是心非地,也不点破,只是挑眉笑笑,随手扔给他一个小锦盒,水溶接了看了看,傅青风索然道:“再服一颗,你的阿嚏就好利索了。”说着转过身去忙自己的事。

水溶挑眉一笑,知道他因自己不告诉水明畅的事而有丝介怀,仰靠在竹椅上,望着外面蓝蓝的天空,漫不经意地道:“青风,你可记得几年前,嫁往突厥的那个女子?”

傅青风收拾着架上的草药,闻言转过身来,想了想,眼前一亮:“逸涵,你是说那个凌若男?”水深懒懒地挥着手中的折扇,淡淡地嗯了一声。

水溶回到北宫,已经掌灯时分,黛玉已经用罢晚膳,独自在灯下随意地看着书,水溶蹑手蹑脚地走进来,见她一逼安逸的样子,心里狠了狠,近前粗鲁地夺去她的书。

黛玉抬起头,水溶的这种突然袭击她已经习以为常了,遂不急不恼地盯了他半晌,倏尔绽开一个甜甜的笑,用非常温柔的语气道:“回来了,好点了吗?”

一面关心地看着他,傅青风的药果然药到病除,喷嚏止住了,水溶整个人又恢复了那份潇洒和不羁。目光灼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好,为夫现在好得很呢,娘子这么担心为夫,要是不好,岂不是辜负了娘子的一片心!”

那温柔的语气听在黛玉耳里,怎么听怎么别扭,还是他冷着脸说话比较习惯。黛玉心里敲着小鼓,不知接下来他会怎么样。

水溶却什么也没说,反而赞叹道:“娘子的反应能力倒是越来越强了,为夫都不敢小瞧你了!”

黛玉猜不出他语气中是褒是贬,不置可否地笑笑:“哪里敢和王爷相比,保命而已!”语气淡然中一丝嘲讽。

水溶笑不丝地挑挑眉,黑眸在灯光下闪着幽幽的光彩,看上去整个人俊美无俦:“保命,你的命在我手里,何必又作挣扎呢?不要作那些无所谓的奢望,没有用的!”说着笑容越发地意味深长。

这个冷酷霸道的男人,自己上辈子看来不知做了什么孽,落到他手里。黛玉表面上不动声色,依旧浅笑吟吟两个梨涡一隐一现,迎向他的目光毫不畏惧:“王爷的意思是,要我百依百顺,接受王爷的报复和戏谑,不仅不能反抗,还要感恩戴德?”

水溶眨眨墨黑的瞳眸:“你确实很聪明嘛!”

黛玉垂下水眸,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闪动,仿佛蝴蝶的两扇翅膀,她微微一笑:“就象今天,乖乖地溺水而死?”说着黛玉目光也陡然冷了下来:“我没有死,王爷是不是非常失望?”

“不,正相反,我很庆幸你命如此大!”水溶盯着黛玉一面逼近她,热呼呼的气息扑在她的面颊。黛玉一怔,这个yīn晴不定的男人,他到底想怎么样。

难不成他是想慢慢地折磨自己,水溶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挑挑眉:“你想得没错,我不会让你那么容易就死掉,如果你死得这么痛快,那我岂不了会少不少的乐趣!”水溶饶有趣味地看着她,将她的表情纳入眼底。

恶魔!黛玉在心里恨恨地诅咒着他,但她却不能让自己的那些话出口。见她默然不语,水溶倏尔一笑:“怕了?我还以为某些人淡定得不怕死呢?”

笑话,命只有一条,他不在乎,可自己却不能不在乎。黛玉笑盈盈地反问着:“某些人何时说过不怕死了,只不过怕又有用吗?王爷会因此放过我?”

水溶最讨厌她这种淡然的样子,遂哼了哼:“放过你,做梦罢!不过,或许哪天我腻了,我会成全你,给你个痛快!”那么深的仇恨,如何能释然?

这个自大而危险的男人,自己偏偏落到了他的手中,挑挑眉有些自嘲地道:“或许也不必等到那时?”水溶目光一冷:“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不会杀你?”目光中寒意渐渐浓烈。

黛玉轻声一笑:“对于你我不作任何奢望,不过,生本无约,死,只在呼吸之间,不需要在大的麻烦,或许,哪天我受不住王爷的折磨了,先自裁了呢,有些事,主动权并非全在王爷你手中。”

“你休想!”黛玉的话,不知为何,让水溶心中起了一丝不安,他有些霸道:“你的命是我的,我要你何时死,你才能死,你或不乖,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呵呵”黛玉再次轻笑出声,她风轻云淡地冲着水溶一笑:“那我是不是得谢谢王爷让我痛快地死呢,其实大可不必麻烦王爷,哪天如果我觉得没意思了,不必王爷动手。死亡不过一瞬间,你如何预防呢?总不能时时刻刻跟在我身边罢,水溶,有些事并不在你的掌控之中!”

见她把死说得那么稀松平常,仿佛在说一件再轻松不过的事,水溶的心里,忽然浮起一股深深的不安,面前的女子,淡然,清冷,性子倔强,她说的话,或许哪一天会成了真。想到此,水溶的心不自主地跳得快了些……

夜已经深了,黛玉有些困了,懒得再和他继续纠缠下去。见水溶不语,于是打了个哈欠:“王爷既然现在不想杀我,那纠缠这些又有何益,现在睡觉对我来说比较重要,王爷不困,我可没这份雅兴陪你!”

说着向床边走去,却被一条长臂拦下,黛玉不解地看着他,水溶冷冷地道:“我睡床,你去睡榻……”语气不容拒绝,黛玉一句话也没说,垂下头掉过头向软榻走去。

之个男人可真是小气,睚眦必报啊,一点亏也不吃的。心里如此想着,黛玉不想和他计较,自己真的困了,虽然软榻不及床舒服,但躺下来休息还是没问题的,只是比床硬了点而已。

见她如此干脆,边一丝反抗的意思都没有,默默地服从自己的意愿,从容地收拾着,一脸的淡然,脸上的神情,平静得如一湖不起波澜的水面。水溶反而心里有丝不舒服,他喜欢她和自己斗嘴,他最讨厌她这副任事都平静淡然的样子,那样子仿佛是对什么也不在乎。

水溶有些气呼呼地躺在床上,黛玉平静而坦然,忽略着来自水溶发出的声音,她望着外面的夜空,不知何时,乌云又遮住了月亮,连半点的星光都没有,今晚是不是又要下雨呢?

本是个多雨的季节,今年似乎雨水比往年都要勤,听说姑苏一带已经有官员去防汛了。

想到姑苏,黛玉的思绪又开始游离,林府如今只剩下林叔几位老仆了,自己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回去呢。一时胡思乱想着,竹榻虽然不舒服,但困极了的黛玉仍是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睡到半夜时分,果然外面下起了雨,黛玉被一声接一声的雷声惊醒了,风吹得窗棂啷啷作响,屋内灯焰重重,随风摇摆,那满屋子的幔帐随风飘曳,雨敲打得窗扉乱响。

轰隆隆的雷声一阵阵滚过,黛玉本就怕打雷,而软榻正好在窗下,风声杂着雨点斜斜地打直窗纱,从窗隙中溅了进来,黛玉不由打了个哆嗦,忙立起身来想关上窗户。

可是,当她伸手去够窗户时,不防一道蓝色的闪电划破了整个夜空,紧接着一个暴烈的炸雷响起,那声音惊天动地几乎要把整个天地震碎了似地火暴响着,天地在发怒,在咆哮!

惊得她呀地一声抱住了头躲到了幔帐后面。灯刹时被吹灭了,屋内一片漆黑,黛玉忍着心头的恐惧慢慢地探出头,不防撞到一堵肉墙,不由倒退了几步撞到了背后的墙,方喘着气站稳了。

她两腿打着战,极力地忽略着雷声与闪电,但是,每一道闪电,每一声雷声,都令她觉得时光是如此难捱。一道闪电划过,黛玉不经意地抬头,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那张脸此时被格外地放大,随着外面的闪电忽明忽暗,那情形,诡谲恐怖极了。

黛玉猛地捂着头蹲了下去,她真的被吓到了,要知道,平时这样的天气都是紫鹃陪着自己,可是此时,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

这时,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提了起来。

此时,她已经反应了过来,是水溶。这屋里除了自己,还有一个水溶。只见他提起黛玉,半搂半抱地提起她的身子,将她放到了床上,然后转过身,这时黛玉忘记了他的可恶,有些无助地双眼求救般地望着他。

映着闪电,看得出那双惊恐的眸子,如同小鹿般惊慌不已。水溶的心仿佛被什么拂了一下,一丝异样的情绪袭上心头,他转过身刚要走,黛玉小声地嗫嚅道:“不要走,不要……”

水溶从没见过她如此无助和柔弱过,此刻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知为何,他的心突然地软了下来。

他迎着风雨,来到窗前,把窗户关好了,然后走向床头。这时,黛玉已经躲到了床的最里面,双手仍抱着脑袋,他的心莫名地柔软了下来,伸过手去,将她轻轻地拥在怀里。

此时,他忘记了她是自己的仇人,忘记了自己一直在报复戏耍她,此时此刻,她只是一个需要他扶助的小女孩儿,一个胆小怕打雷的小女孩儿,一个他忍不住呵护的普通女子。

他的怀抱很温暖,被他拥在怀里的感觉,很踏实,一时间,黛玉也似乎忘记了,他是那个时时刻刻想着报复自己的人,窗子关住了,风声雨声小了许多,水溶回身掌了灯,屋内刹时明亮了起来。

那暖暖的烛光,让黛玉的情绪慢慢地舒缓了下来,她慢慢地探出头来,正好对上那一双黑眸,那里面与平时的冷冽和嘲讽不同,有着一些不同的东西,是什么,她来不及想。

黛玉慢慢地挪着身子,她不需要他的怜悯,下了地正要向软榻走去,这时外面一道蓝色的闪电划破夜空,灯一下子双灭了!

大雨哗哗地比刚才似乎更猛烈了,黛玉迟疑了一下,这时,那双有力的臂膀从后面锢住了她纤细的腰肢,轻轻一带,将她带进自己怀里。

黛玉想挣扎,却听到耳边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不许动!”霸道地不容她拒绝,黛玉有些抵触,可是被水溶紧紧地搂在怀里,耳边传来他沉稳有力的呼吸,黛玉只得放弃了挣扎,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雨似乎越来越大了,檐上好似走马一般,雨打着窗子,发出呯呯地声响,风横扫着廊外的栏杆,簌簌乱响,树木花草有如群魔乱舞,外面迷迷蒙蒙一大片。雷鸣电闪,狂风暴雨,肆虐地仿佛要吞没一切。

屋内,那张拔步床上,两个人紧紧相拥,一起听着外面肆虐的雷声雨声。那情形,看着让人动容!

靠在他踏实的怀抱里,黛玉的恐慌慢慢地一点点地消散,今天她实在是有累,若按平时,她必是无法入眠的,一定得等着雷声小了以后才会睡着,即使睡着了,也睡不安稳。两个人靠得紧紧地,多少令她有些局促,想挣扎却比不过对方的力气,黛玉只得尽量地告诫着自己,要坦然,一定要淡定。

她悄悄地抬眸,发现水溶不知何时阖上了眸子,近在咫尺的呼吸也变得平稳了许多,他睡着了?

但他的臂膀仍紧紧地锢着自己,黛玉皱了皱眉,这样的亲密接触,是头一次罢,她想悄悄地挣脱他的怀抱,但试了试,似乎不能。于是,只得徒劳地也阖上了水眸,自己真的很困很乏,不管了,先睡了再说罢。

于是,尽管外面雷声雨声肆虐依旧,但她在他的怀里,她头一次卸下那份恐惧,放心地睡去。就在她的呼吸变得清浅的时候,她头顶上方那一双微付出的黑眸,遽然睁了开来,眼底精光四射,没有一丝的迷蒙。

感受着她柔软香甜的身子,那美妙的感觉让他不想放开她。水溶微蹙着眉,看着怀中睡得香香甜甜的柔美女子,此刻,她那双清澈的眸子阖着,两弯蝶翼一般的长睫毛投下两道优美的弧度,嘴角仍微微上翘,勾起一抹清浅的笑。

从没想过,她会如此地睡在自己怀里,水溶的眉头皱得越紧了,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会拥着自己仇人的女儿,让她安然地睡在自己的怀里,他不是该推开她,然后放任她处于恐惧中的吗?

她害怕打雷闪电,这是再明显不过的,可是为何他竟有了一丝不忍。她那双无助的小鹿般的眸子一直在眼前闪动,自己,竟然被仇人的女儿蛊惑了吗?

想到此,水溶心一狠,便想推开她,可是,睡梦中的黛玉却不明所以地发出唔地轻声呓语,撅起粉唇,不自觉地往他身后又靠了靠。

这个举动,彻底地击退了他的意志,她柔软的唇,此刻靠在自己的脖项处,吐气如兰,那轻声香甜的气息让他的身子不自觉地有了反应。

该死的!水溶费力地咽了咽,黛玉的手,无意识地在他身上摩挲着,水溶蓦地握住她的柔荑,睡着了还不老实,他恨骂一声,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要知道,自己可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即使恨她,但此时她柔软的身子正紧紧地偎着自己,那暧昧的接触,任是哪个男人也是无法拒绝的。

水溶看着这张微张的粉唇,理智挣扎了一下,蓦地俯下头,攫住了那两片鲜润。不象上次那么粗暴,更不想报复,此时,他只想尽情地品尝采撷……

睡梦中的黛玉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他偷香,只是觉得嘴巴痒痒地好象被什么堵住了呼吸难以顺畅,下意识地抽出手照着水溶的脸就是一巴掌,手劲并不大,却把沉浸在激情中的水溶打醒了。

他紧蹙着眉看着仍在沉睡中的黛玉,两道秀气的眉毛微微蹙着,眉心处拧起浅浅的皱痕,自己在做什么,竟然受不住她的诱惑,水溶目光渐渐地冷了起来,突然他将怀中的黛玉一推,翻身下了床来到窗前。

外面风雨声雷电声仍在继续,一点不见停歇的意思,俊拔的身影立在窗前,理智慢慢地回复,良久,他缓缓地转过身,黑眸地望向床上那睡得香甜的柔美女子,此时,她仿佛一只乖顺的猫儿一般,圈着身子,灯光映在她的身上脸上,勾勒出淡淡的光晕。

水溶神情复杂,慢慢地走向窗下那张软榻,躺了下去……

雨声渐渐地住了,窗帘后隐隐地透进清光来,窗外,新月出云,草木上的残珠,映着月光,莹光点点,闪闪烁烁地眨着……

第六十八章 清晨的纠缠【首发文字版VIP】

最新最快的清晨,太阳从东方升起,鸟儿在枝头欢叫,雨珠在枝头闪着晶莹的光芒,雨后的一切清新如洗,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黛玉睁开眼,天已大亮,她坐起来,愕然发现自己在床上,昨天水溶不是让自己睡在榻上的吗,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地会跑到床上来了?

拧着眉头想了想昨晚的事,黛玉恍惚记住了一些,这么说,水溶,他让自己睡床的。看来,他还不是那么坏嘛,不过,昨天的所作所为可是太过分地,她并不能因此而原谅他。

这一次,她记下了,在她心目中,水溶的可恶,又增加了一分!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到了,虽然太后说过不要太铺张,一切从简,水晈也下令命水墨白和礼部户部的官员cāo办此事,尽管他再三告诫不准声张,只要京中和宫中举行祝寿仪式,但这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很快各地的官员们也都先后知道了,各地方官岂肯放过这样一个献殷勤的好机会。以种种借口将自己的贺礼送往宫中。正日子还没到,太后收到的种种祝寿的礼物就不下一万件。

水晈开始还想制止一下,又怕扫了母亲的兴,也只好装作不知,任各处官员源源不断送来寿礼。反正如今是太平之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借太后寿典乐一乐也是应该的。

人们常说远路的先到,此话一点也不假。京外的地方官,下自七品知县,五品知府,礼品是早早送来了,京城之内的各级官员及皇亲贵戚也都于前两日把寿礼送到了长寿宫。

唯独住在皇宫内的诸位皇子皇孙及妃嫔们没有把寿礼送来,包括皇上在内的,众人都是各有心思。有的怕先送上寿礼而后来者居上,相形之下自己被比了下去而难堪,有的怕送早了礼物给太后印象不深,有的想给太后一个惊喜,以此显示自己礼物的新奇。

无论什么心思,归根结底一句话,讨太后的欢心!

明天就是给太后祝寿的日子了,黛玉吸引了上次的教训,为了防止水溶故意捣乱拖延时间,天蒙蒙亮便起床了,简单地梳洗了一下,然后催促着水溶起来更衣。

水溶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偏偏就是不肯合作,闭着眼睛赖在床上任黛玉怎么哄就是不动窝。黛玉没办法,只好尽量地温柔体贴地劝慰,希望他能识大体点儿,但好话说尽,任她声音再轻柔,语气再动听,水溶就是不为所动。

黛玉费了半天口舌,就在她耐心快要失尽,负气地不再理他的时候,终于,水溶神采奕奕地睁开那双黑亮的眸子,冲着黛玉痞痞地一笑:“娘子,侍候为夫起床罢!”声音中带着一丝慵懒,但话说罢,他却依旧舒适地躺在床上,懒懒地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

黛玉瞅着他,愣了愣,每次服侍水溶穿衣,都是把里衣穿戴整齐,她只需帮上穿好外衣就可以。

今天?看他的样子,难道是让自己从头服侍?

黛玉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慢慢地走过去。她站在床前没有动,有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脸的审视。水溶一脸惬意地躺在床上,眯起好看的黑眸看着她,将她的动作和表情尽收眼底。

就要黛玉正苦恼地思索着如何是好的时候,水溶越发摊开四肢,呈大字型安逸地躺着,那样子要多舒服就有多舒服。他眯着眼睛看着她:“娘子,你不是说出嫁从夫,一切以丈夫为重嘛,怎么,连伺候自己的夫妻起床之么简单的事都不会……你这个妻子是怎么当的啊,还有脸说自己贤惠?”

水溶悠闲无比地嘲讽着她,脸上一片戏谑。

“没伺候过,所以不知道。如果王爷对为妻不满意,大可多纳几个妾室回来,让为妻跟着学学,等为妻学会了,再伺候王爷不迟啊!”黛玉挑挑眉梢,丝毫不理会他的嘲讽。

反正她也清楚,水溶这个人软硬不吃,讨好没用,干脆就自己怎么痛快怎么来罢,怎么舒服怎么气他就怎么说罢。如水溶这样的傻子,只怕没有几家闺秀心甘情愿地嫁他为妾罢。

果然,水溶在听到黛玉几句话以后,脸色顿时古怪了几分。忽而,他好脾气地道:“算了,我还是将就着先让你我伺候罢,不会可以学嘛,那为夫就勉为其难,教教你如何伺候你的丈夫!”

黛玉偷偷一笑,唇畔勾起一抹促狭的笑,佯作认真地问道:“那么,就请王爷赐教赐教,请告诉为妻第一步应该怎么做呢?”一副虚心好学,不耻下问的态度。

水溶勾唇一笑,眯起墨眸,懒懒地道:“第一步,把为夫从床上拉起来,记住,温柔,一定要温柔……”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明白了,王爷大可放心就是,为妻最大的优点就是温柔!”黛玉浅笑吟吟,一脸的乖顺,说着她动作轻柔地伸出手,攀住水溶的双臂,手下用力,使劲地拉他。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水溶居然会这么重,她拉了半天,也没反应,水溶的身子纹丝没动。她鼓了鼓腮,吹了口气,只换了个姿势,把手伸向他的手,为了能用上全力,更好地把这位不肯出一丝力气,全靠自己用力的宝贝夫君从床上拉起来,黛玉琢磨了一下,似乎爬上床更省力一些。

于是她只能无奈地脱掉鞋子,上了床,双腿分开,跨过他的双脚,半跪在床上,用力去拉他。这个姿势,其实极其暧昧,但专注的黛玉并没有注意到,她一心只想尽快地把水溶从床上拉起来,尽快地梳洗打扮好,保证今天不会去得太晚。

所以,别的她就根本顾不上许多了!

看着她的这个姿势,鼓着腮,表情认真投入,水溶黑眸闪过一丝狡黠,他突然之间起了促狭之心,在黛玉用力拉他的时候,他手臂微微一用力。

原本黛玉就姿势不稳,半跪半趴在他身上,此时由于用力不稳经不住之个力道,被他猛地一拉,身子便骤然前倾,整个人就朝着水溶的身体扑了上去。

毫无征兆地,黛玉整个人便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他的xiōng膛,额头还非常凑巧地撞到了他的牙齿上,疼得黛玉咬牙切齿:“哎哟……”

“娘子,为夫只是让你叫我起床而已,没必要投怀送抱罢?”某人一脸无辜,非常无耻地开着她的玩笑,一双黑瞳,坏坏地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黛玉。

黛玉撑起身子,一只手揉着自己的额头,狠狠地瞪着这个无赖,额头磕得还真是疼,她一脸鄙视地咬着牙,难不成吃过一次狗肉,水溶行事还有几分象狗了,她现在身上还留着他的牙印呢。

黛玉不再理睬他了,转过身去,任由他一脸坏笑地躺在床上,轻轻地揉了揉额头,从袖子中拿出一面小巧的镜子,照了照,发现只是一个小小的红印,并没有大碍,估计很快就会消退,不至于引起旁人的注意,黛玉方轻轻地松了口气。

今天是太后的寿辰,肯定会有不少的皇亲贵戚来给太后祝寿行礼,到场的人估计少不了,她可不想带着牙印出去见人。她再一次在心里提醒着自己,以后一时一刻也不可粗心大意,水溶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找机会戏耍捉弄她的。

他屡出怪招,每每令自己防不胜防,自己需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哦,娘子的小镜子真精致啊,平时随手带着?”水溶还真有点奇怪。

“当然了!”黛玉很淡然地将小镜子收起放到怀里,水眸转了转好心地解释道:“铜镜能辟邪,我身边有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得时刻带着防身护体!王爷难道不知道有这一说吗?”黛玉反问着他。

“不干净的东西?为夫怎么看不到啊?”水溶一脸的不解。

“给你个镜子你自然就看到了!”黛玉勾唇一笑,笑得意味深长,说着作势将手中的铜镜递了过去。

水溶一听就明白了,他刚才就听出来了黛玉所说的不干净的东西肯定指的就是他,他想来是装傻充愣的,但没想到之个女人如此犀利。

“呵呵,为夫没兴趣!”水溶装傻充愣。黛玉挑挑眉收起小镜子,狡黠地一笑。见黛玉不知在想些什么,水溶忽然邪邪地一笑,一个翻身迅速地将她压在身下。

他本来是只想逗她玩耍耍她的,因为经过和她的相处,他发现黛玉性子清冷,处事冷静,大数时候,无底你怎么耍她,捉弄她,怎么欺负报复她,她都是一脸的淡然,冷静和理智,而且极能忍耐。

只有一种事,让她无法淡定,无助且失措,那就是男女间的事。毕竟尚是处子,这方面的事她是一点经验也没有的。

水溶行事,历来是不放过对方的任何一个弱点,所以,当他发现了以后,自然不会轻易地放过,一定要充分地,反复地利用。

可是,明明只是想逗逗她的,可是在接触了她柔软的身体以后,他的身体也居然迅速有了反应。

黛玉不防被他压在身下,脸色有些惶乱,但随即神色一敛,佯装镇定轻声细语地提醒道:“怎么,王爷这么性急,一会儿还要早点儿给皇祖母拜寿呢!”

可心里却不免一阵慌乱,水溶三番五次地唐突她,旨在戏弄羞辱,自己真的快被他耍得疯了,但是却不能拒绝,自己是他的王妃,享有绝对的权利,但自己却怎么也做不到,乖乖地被他肆意所为。

见她虽然语气淡定,但那两道长长的睫毛不停地眨动,看得出来心里的不安,水溶狡黠一笑,手开始不安分地探进她的衣服内,邪邪地笑道:“时候还早呢,为夫保证一会儿不会迟了就是!”

说着手撕开她的衣襟,她的身体柔软而又馨香,紧紧地帖着她完美的曲线,此时的水溶黑眸染上了浓烈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呼出的热息扑打在黛玉的面颊上,黛玉心跳越来越快,她用力地推动着身上的水溶,如果自己不反抗,她可以想见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自己本就该把身子给夫君的,但是水溶,她从未拿他当过自己的夫君,他是个十足的恶棍,他只不过是在报复自己,占有自己,也是他的一种手段罢了。如果被他得了手,他接下来便会羞辱嘲笑自己,她忘不掉当初他羞辱自己的语言。

见她双眼游离,水溶根本不给她思考的机会,温热的唇封住了她的,润滑的舌用力地抵了进去,探入她的口中,霸道地席卷侵占着她的一切,手也不闲着,用力地捏nong着她的酥软,迫使她出声。

水溶感觉到自己的舌上传来刺痛感,黛玉捉到一个机会狠狠地咬了他一下,水溶从她口中退出,唇上传来一丝腥甜,他眯着黑瞳,眼中射出一丝危险的光芒,冷冷地盯着头扭到一边的黛玉,忽而一笑:“不错嘛,越来越对为夫的口味了,为夫就喜欢娘子这辣辣野野的味道!”

说着压住她的大腿抵了上去,黛玉能够感觉到他的反应,心里遽然一阵乱跳,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王爷不是说过,自己不会碰姓林的女子吗,怎么,言犹在耳,便要失信吗?”

水溶哧地一笑,喘息着道:“我说过的话自己就先忘了,谁让娘子你又泼辣又刁蛮呢,今天我想碰了,不成吗?”说着唇在她的香肩锁骨处游移,用力的啃咬着,留下一个又一个印痕。

黛玉咬着自己的贝齿,尽量地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没错,他在报复自己,他就是想看自己的无助和失态,自己又岂能让他如愿呢。

见黛玉强撑着的样子,水溶一阵坏笑,看来自己还需要加大点力度,目光在她的身上肆意地逡巡着,似在打量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黛玉在心里恨恨地诅咒着他,但双手被他执锢住,根本无法挣扎。

水溶邪笑着,大手一把去扯她的下衣,黛玉一惊,圈起脚来,却被水溶用腿压住,黛玉涨得满面通红,水溶挑挑眉邪邪一笑:“速战速决,为夫就想驯服你这匹小野马,还是省省力气地好……”

一面手慢慢地伸向她的下衣……

第六十九章 姗姗来迟【手打文字版VIP】

最新最快的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轻柔的女声:“王爷,王妃,时辰不早了,该起床梳洗了,今天是太后的寿辰,去迟了不恭!”是翠翘。

此举不啻是雪中送炭,水溶瞧着身下一脸惶乱的黛玉,有些不甘地放开她。黛玉终于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水溶却凑近了她压低声音道:“怎么样,我的王妃?今天的礼物还可以罢?”

脸上的邪侫之气立马就得如同三岁的孩童一般稚气中透着天真,水溶一面扬声对着外面用天真可爱的语气回道:“翠翘姐姐,你不用担心的,娘子拉着我玩游戏呢,我们一会就起床……”

一面斜睨着黛玉,挑挑眉,那语气神态让黛玉不由撇撇嘴,身上直起**皮疙瘩。黛玉的鄙夷水溶看在眼里,他却毫不理会,面不改色,改用撒娇的语气道:“娘子,我还要嘛,娘子,你再用力点哦,嗯,好舒服哦……”一面冲黛玉眨巴眨巴眼睛,那样子,邪恶而轻薄。

黛玉初时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不由脸飞红霞,羞忿地骂了声:“下流,无耻……”

水溶眯起黑瞳,一脸的嘲弄:“林黛玉,你以为你冰清玉洁,一副淑女的样子,你信不信,我会当众要了你,反正,我是个傻子,傻子么,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可是你的清白名声……”轻柔的语气中却是**裸的威胁。

黛玉心里一寒,只觉得全身如坠冰窟,水溶是说得出做得到地,她从不对他存任何的幻想,你真是够狠够无耻。

她抑制着内心的不安,她尽量地淡淡地道:“水溶,我说过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污辱我,我也说过死不过在呼吸之间!”

水溶双目一眯,手蓦地攫住她的下颔:“林黛玉,看来你忘了上次的事了,不要试图威胁我,这世上,能威胁我的人还不存在。只怕,到时候,你想死,也没那么容易!”他的目光如冰,眸中迸射着一簇簇仇恨的火焰。

黛玉的心越发往下沉,她什么也没说,别过头去。水溶松开她,一副心安理得的口气大喇喇地道:“给我穿衣!”

黛玉理也没理他,顾自下了床,上衣已经被他撕烂,肩膀处被他咬了好几个深深的印痕,此时还有丝疼。

这时,外面翠翘催促的声音又响起:“王爷,王妃,你们起来了吗,奴婢们服侍你们梳洗可好?”

水溶瞥了一下黛玉,见她顾自在衣橱里找着自己的衣服,根本不理自己的话碴,不由心头火起,脸色不由沉下几分,身子翻过来,他坐了起来,对着门外喊着:“翠翘姐姐,你快进来给我穿衣服,娘子她欺负我,我不喜欢她了!”

“王爷,门还锁着呢,奴婢进不来呀!”外面传来翠翘轻柔而有耐心的声音。

水溶看着刚挑出一件衣服来却没来得及换的黛玉,黑瞳一转,用命令的语气道:“去给翠翘姐姐开门!”声音中充满着不耐烦。

黛玉什么也没说,她抱着衣服挡了挡自己的身子,风轻云淡,步履从容,朝着门口走过去,根本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面对她的淡然和漠视,不知怎么地,水溶觉得一股子无名怒火从自己的xiōng口腾然升起,他顺手抄起床上的竹夫人,狠狠地朝着黛玉砸了过去。

翠翘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竹夫人正朝着黛玉飞过去,黛玉轻轻地向着旁边闪了闪,那竹夫人差一点砸到了自己。翠翘忙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竹夫人落到了地上。

此时,投掷的人正皱着眉头坐在床上,神情讨厌地看着黛玉:“我讨厌你,你出去,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

黛玉神情淡然,一点也不急不恼,抱着衣服便往外走。

翠翘打量了一下她,发现这位王妃的衣服似乎不太齐整,松松垮垮地,想到刚才水溶所说的话,翠翘不由脸一红,撇了撇嘴,看向黛玉的目光中便有了几分的轻视。

她忽然唤道:“王妃且慢!”然后向着水溶娇笑一声,语气轻柔地劝道:“王爷,王妃这个样子出去不雅观,不是让王妃把衣服穿好了罢。让奴婢服侍王爷更衣如何?”

水溶脸一变,有些委屈地拉着翠翘似是告状地道:“娘子不好,我还想玩游戏的,可是她不同意,人家还要玩嘛,翠翘姐姐,她坏,我不要理她了!”一面说着鼻涕眼泪说来说来,他一面哭闹一面往翠翘身上又抹又蹭。

看得黛玉无言以对,也太夸张了,他装疯卖傻的劲头也变得太快了,她不置可否地来到屏风后穿好自己的衣服,然后象个看客一般站在旁边看着水溶,权当自己看了出戏好了。

翠翘一面轻声细语地哄着水溶,一面给他更衣,眼神时不时地扫向黛玉,得意中带着挑衅。黛玉只是觉得她这种行为太过好笑,始终唇畔勾起浅浅的笑也不吭声。

终于穿戴整齐,然后,翠翘又好说歹说,把水溶哄上轿,不过,水溶还提了个非常奇怪的条件,非要翠翘给他准备冷水,说身上好热,一定要洗了冷水澡才肯再去。

翠翘一脸的诧异,黛玉也是好生地不解,但是水溶无理取闹,不依从是不肯罢休的,翠翘鴀只好命人赶紧准备冷水,如此一番折腾,好容易才把他伺候得气顺了。

黛玉也终于松了口气。被水溶这么一折腾,去晚了便是很自然的事了,一路上黛玉都在思忖着一会儿向太后解释迟到的理由,她相信水溶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她在众人面前,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下让她难堪。

坐在轿子里,黛玉还一直在想着水溶洗冷水澡的事……

一路上想了半天,任她再聪明,也不会想到,那是水溶逗她逗得有了火需要发泄。

她蹙眉沉思的样子自然落入了水溶的眼中,虽然他一路上也是沉默不语,但并不表示他没有在看黛玉,于是,他的脸色更冷了,死丫头,下一回你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勾勾唇畔:“娘子在想什么?”黛玉回过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实话:“当然是在想,我们的礼物皇祖母会不会喜欢呢!”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他们到达长寿宫的时候,天空湛蓝如洗,祥云朵朵,清风徐来,送来阵阵荷香。黛玉长吁了一口气,打算暂时将烦恼搁置,给自己一个完美的笑容,给自己鼓鼓劲,准备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她心里有一丝不安,总感觉着水溶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他或许不定又怎么样整自己呢,自己必须加倍小心,不能让他得逞。

水溶下轿的时候,正好看到黛玉对着蓝天白云展露着浅浅的笑容,那笑容有如带露的小荷,清新灵动,轻轻的风吹拂起她衣裙下摆,随风翩飞,如水墨画一般晕染开来。

那一刻,那高远而澄净的天空,仿佛成了她的底色,而她是这副画中最灵动的一点……

她静静地立在那里,淡然,柔美,姿态轻盈,让人禁不住怦然心动。那一刻,仿佛有什么击中了水溶的心,那抹异样的感觉再次自心头腾起……

他蹙蹙眉,不愿意让这样的状态持续下去,因为,这样的感觉让他有丝不安,仿佛自己的心不受控制了一般。

所以,他近前一步,拉起黛玉的手,傻乎乎地冲她笑着:“娘子,我们快进去罢,皇祖母还等着我们呢!”

今日的长寿宫,一反平时的平和宁静,宫门大开,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宫女们个个穿红着绿,衣饰簇新,到处花团锦簇,气氛浓烈而喜庆。到处焕然一新,乐声此起彼伏,比过年还热闹。

门前摆满了各种寿典的器具,铜象、铜牛、铜兔、铜龟、铜鹤样样俱有。一大早就点燃香火,香烟袅袅,好一派热闹喜庆的庆典景象。

吉时已到,随着执事太监一声吆喝,先是鞭炮齐鸣,接着,各种乐器又一次高昂地响起。

除了水溶随意不拘,牵了黛玉的手直接来到太后的身侧外,其他的如帝后嫔妃皇子及其他的皇亲们也都在下面依次按顺序恭候着。

就在水溶牵着黛玉穿越众人之时,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咦,这么重要的日子,北静王妃可最后一个到的,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水溶停了下来,黛玉听得出来,是冯可瑶,太后还没发话呢,这冯可遥便率先开口,明显是在挑衅,此时那张娇俏的脸上一脸的得意,柳眉微挑看着黛玉。

现场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射向了二人。黛玉微微抬起头,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到太后脸上,显而易见,太后此时微微有丝不悦,还有点不解。

“北静王妃,北静王的情况也罢了,怎么这么重要的日子,来得这么晚?”开口的是皇上水晈,今天是母后的六十华诞,平时母后最宠爱水溶这个孙子,水溶的情形大家全清楚,他怎么样太后也不会苛责,可如今成了亲,这北静王妃怎么也跟着不守规矩起来。

母后未免太骄纵这俩晚辈了。黛玉一垂下头,她早有准备,一路上便想了一番天衣无缝的说辞,她对着太后飘飘下拜,不动声色地将请安的话说完,清了清喉咙,打算开口解释,谁料想,她身边的人竟然抢在她前面开口了。

“皇祖母,不怪娘子的,是溶儿不想起床,想和娘子做游戏的……”水溶也跪了下来,开口向太后解释着。

黛玉并没有为水溶的解释而感到安心,据她对水溶的了解,他绝对不可能这么好心地帮自己,他这么做,只能有一种可能,就是,接下来他使出更大的yīn谋。

而且,黛玉能相见水溶接下来想说的内容,游戏,上一次他当着太后的面便是这一番说辞,看来,他想当着更多人的面羞辱自己。

黛玉正要开口,太后抢在她前面开了口:“皇祖母知道了,下不为例,知道吗?”太后也警觉地清楚了自己这个宝贝孙子下面要说的话了,她及时地打断了水溶的话。

说着脸色和蔼地对着二人道:“到皇祖母这里来,一会你皇伯父他们就要拜寿了!”

“哦,”水溶见此计不成,又不好辩驳,牵着黛玉的手乖乖地站在了太后的身后。手故意地使用地捏了黛玉一下,黛玉不防被他捏得一皱眉,可此时又不好怎么样,看着水溶那暗自得意的坏样,黛玉不动声色,手上的指甲却狠狠地掐着他的手。

水溶吃痛,咧着嘴望着黛玉,黛玉一脸的平静,跟角浮起一抹轻笑,娴静地站在太后身后。二人私下里的动作谁也看不见。

这时,太监一声高唱:“吉时已到,开始祝寿!”场下一片肃然。

水溶睁着两只黑眸,一脸兴奋地瞅着场下,时不时地抓点点心水果往嘴里塞着,身子还不住地左摇右摆,嘴里发出天真无邪的傻笑声,那情形与一个贪吃的孩子无异。

黛玉也不好拦阻他,当着众人的面,还要做出一副温柔贤惠的样子,随时小声提醒水溶注意着不要失礼。声音传到太后耳里,太后笑吟吟地一脸地宠溺,心里对这个孙子媳妇简直是满意极了。

祝寿仪式正式开始,水晈率先走上前,他双膝跪倒高声说道:“儿臣祝母后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说着,由一名太监近前呈上寿礼,那名太监接过念道:“特造怡园作为太后六十大寿节贺礼,供太后闲暇出宫承住!”

话音刚落,众人都高呼万岁万万岁,太后也很高兴,含笑接过礼单看了看说道:“皇上如此厚礼哀家心领了,只是老身已经年迈,呆在长寿宫下下棋,听听歌,看看戏,哪里还有出宫游乐的雅兴?何况,那怡园离宫也不近,来往行动不便,哀家只怕三年五载也未必能去一次,这个园子母后就不要了,留皇上自己用罢,皇上cāo劳国事,政务繁冗,在宫里处理政事劳顿了,也可以出去散散心,养养神!”

水晈为人极孝,所以母亲的六十华诞早早地便修建好了这个园子,想给母亲一个惊喜,更让母亲欢心。万万没想到,太后却不愿接受,但从太后的表情看,太后并不是生气,此等重礼太后都不要,那太后想要什么呢?

水晈略带尴尬地跪在那里,一时猜不透母亲的心思,只听太后笑道:“皇上快起来罢,别累坏了龙体!”一面命旁边的内侍扶起来。

水晈站起来站在太后身边,疑惑地问道:“母后,您不愿意接受儿臣的寿礼,一定是皇儿的作为有些不周全,或者说礼物不够重,不合母后心意。母后喜欢什么尽管开口,皇儿一定答应,一定让母后开心高兴。”

“皇上的礼物够重了,心意哀家领了,母后的心思不在吃喝玩乐上,母后只想让水氏江山永固,我水家子孙人才辈出,德披后世,让祖宗创下的基业兴旺。”太后仍委婉地拒绝不受。

见太后婉拒,水晈脸上有点不自然,这时皇后飘飘跪下微微一笑道:“母后为水氏江山着想,此番教诲,皇上与臣妾当永记在心。母后六十华诞,皇上一片孝心,希望母后能够福寿安康,皇上日理万机,没有过多的闲暇陪在母后身边承欢,所以,希望母后能更好地在怡园内怡养天年,尽享天伦之乐。母后可以趁着四时景致怡人之时前去养心怡神,母后没见过那个地方,所有的景致建筑贵在天然,母后如果去了定会喜欢的!”

太后闻听微微迟疑了一下,皇后也如此说了,自己若再拒绝只怕有点不近人情了,未等她开口,这时,却见水溶拍着手笑嘻嘻地跪在她膝前道:“好啊好啊,皇祖母,我要去那里玩,一定很有意思的!”

说着转到太后面前,一脸地兴奋:“皇祖母去的时候,一定要带着溶儿去,皇祖母答不答应嘛!”

见孙子开心兴奋,太后脸上浮起宠溺的笑容,心里一动改了主意,微微颔首一笑道:“也罢,皇儿的一片孝心,哀家若再不收下,岂不辜负了他一片孝心。哀家就收下皇上的这一份礼物!”

见太后收下了,水晈和皇后相视一笑。太后笑吟吟地瞅着几个皇孙:“也好,有时间了带了你们几个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水溶先是喜形于色,不觉手舞足蹈起来,黛玉站在他身边看着他这样子,水溶为什么要劝太后接受这个礼物呢,他绝对不会是无意的。

祝寿继续进行,接下来是皇后及各位妃嫔及皇族的贵戚,众人依次说上几句祝福的话,然后献上自己的寿礼,不一而足,左右不过是各种奇珍异宝。

水晈见太后接受了自己的寿礼,心里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欣慰的微笑,目光扫过一脸憨笑举止傻呼呼地水溶,微微一皱眉,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太后最喜欢的是先北静王水筠,如若不是当年自己当机立断早下手,只怕今日坐皇位的就是水筠。

令他想不通的是,自己的几个皇儿也是人中龙凤,德才兼备,偏偏太后最喜欢的仍是水筠的儿子,水溶虽然样样出色,但现在已经心智懵懂,自己也没必要再如此计较了。

第七十章 献寿礼抢占先机[文字版VIP]

最新最快的轮到皇子们祝寿了,几位皇孙各怀心思,都想通过此次祝寿博得皇祖母的开心,哄得太后高兴,并以此抬高自己的身价。每个人准备了什么礼物谁事先也没透露给对方,唯恐泄露了机密自己被挤了下去。

大皇子水明畅领着皇子妃沐馨率先走近前来,语气依旧清冷淡然,如一株青青的翠竹,挺拔飘逸,即使在这喜庆热闹的日子里,也不见他有丝毫的笑容,只不过目光与平时相比微微柔和了一些。

他微微启唇:“孙儿恭祝皇祖母万寿,再祝皇祖母德如膏雨,福倕北斗!”说完双手呈上自己的寿礼。

太监接过礼单高声念道:“大皇子献给太后的寿礼是南海纳凉玉蟾蜍一只,长白山取暖红玛瑙二对,湘绣江南烟雨图一副,外加寿面寿桃一百。”

太监话音一落,下面人群里立即一阵啧啧称赞声,水明畅只是微微勾勾唇,神情依旧轻淡如风,墨黑的瞳眸不惊不扰,如平静的湖水一般深邃得一眼望不见底,夫妻二人闪在一旁。

太后微微一笑:“大皇子对祖母如此孝顺,我就收下了。畅儿做事稳重,为人内敛,虑事周密,很有他皇祖父太宗皇帝的风格。”

几句话出口,二皇子水墨白脸上似闪过一丝不忿,虽然一闪即逝,但黛玉却感觉到了那丝微妙的眼神。

水晈见太后高兴,也凑趣道:“晨轩能从母后身心健康着想,递上这样的礼物,比儿子想得周到,看来这孙子母亲没白疼。不知墨儿他们准备了什么礼物,快快献上来,也让太后高兴高兴!”

众人的称赞声中,水墨白手挽皇子妃骆惜颜,潇洒地走近前来,朗声道:“孙儿恭祝皇祖母松鹤长春,春秋不老!”

说着由太监将礼单呈上,自然,水墨白的礼物也不轻,他很会揣摩太后的心思,故此次精心准备了这份礼物。礼物在精不在多,他深信这一点。

当太监展开时,在场的众人均露在惊讶之色,那是一卷长达数尺的手抄《论语》,让太后看了喜不自禁,连连夸赞:“墨儿的字当属翘楚,这部论语抄得好!我非常喜欢!”

水墨白并不倨傲,谦恭地道:“皇祖母,半部论语打天下,半部论语治天下,孙儿只是想用自己的微薄之力和一片孝心向皇祖母献寿,不知皇祖母可喜欢?”

太后喜悦非常,笑着道:“喜欢,墨儿说得好,这样的礼物可是比其他什么珍贵的玉器金银都令老身高兴啊!希望我们水家的江山万代永固。这次哀家的寿诞,墨儿出力不小,不知一会儿会给皇祖母什么样的惊喜?”

水墨白清然一笑:“皇祖母,一会就见分晓,孙儿不会让您老人家失望就是!”

“瞧墨儿这孩子,在皇祖母面前还要卖关子吗?”一旁皇贵妃笑着接过话碴,自己的儿子受到太后的夸奖,她这个当母亲的脸上自然也有光彩,此时她不失时机地插过来凑着趣。

太后笑呵呵地很是欣慰,这几个皇孙,各有千秋,均中人中龙凤,很让她欣慰喜悦。见水墨白的礼物博得了太后的喜悦,冯可瑶性子急,在后面拽了拽水岚清的衣袖,水岚清瞅了她一眼,方慢慢地牵着她近前。

他不是爱出风头的人,故今年的礼物仍是自己所绘的一副丹青,是一张江南山水图。太后也赞赏了一番,然后命人收了起来。

最后轮到北静王水溶,听到太监念到自己的名字,水溶嘴里正大嚼着有点不知所以,黛玉忙拽了拽他,水溶不满地嘟囔着:“娘子,你干什么拽我啊?你都不和我玩游戏,我不理你了!”说着作势甩开她的手。

这时,如雪公主不禁好奇地出声问道:“溶哥哥,你和北静王妃到底玩的什么游戏啊,你这么有兴趣?你说出来,要是有趣我也一起玩好不好?”

一语既出,太后才发觉在场的还有位未出阁的孙女呢,这种话岂是当众能说得的?她笑容一收,生怕自己的宝贝孙子说出口,于是忙故作威严地道:“溶儿,不许胡闹!”

见自己今天屡屡被太后申斥,水溶有些委屈,立时,眼眶里有些微的湿润,看着似有泪花在滚动,他撅着嘴儿:“皇祖母不喜欢孙儿了!”

黛玉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有太后出面,何须自己出头,水溶啊水溶,你想要我出丑的机会怕是不可能了罢。

太后还真不知如何答复他,遂向黛玉递了个眼色,黛玉会意,忙一脸的温柔,轻声对水溶道:“王爷,该给皇祖母祝寿了!”

“噢!”水溶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黛玉忙拉着他一起跪下,脆声道:“恭祝皇祖母寿比天高,福比海深,日月同辉,后福无疆!”拜罢拉着水溶站了起来。

一旁的太监高声念道:“北静王献给太后的寿礼是白玉佛像一座,苏绣屏风一架!”

太后一听凤目一亮兴致勃勃地道:“小玄子,去给哀家把北静王的礼物呈上来,哀家要看看!”太后也清楚,这绝对是黛玉准备的,自己的孙子自己了解,每年不过是应个景,由翠翘打点一切,今年,听着礼物似是不错,所以,她来了兴趣要看看。

不一会儿,太监将礼物呈上,太后见那白玉佛像,有一尺多高,雕刻得人物丰满,栩栩如生,尤其是那淡淡的微笑,宁和平静,仿佛在俯视苍生。太后不觉频频颔首,觉得黛玉挑的这礼物真是可自己的心,也给水溶挣了面子。见太后喜悦,人群中一阵窃窃私语声,众人眼神活泛的便跟着凑趣,说些讨好奉承的话。

这时,水溶瞅瞅佛像又瞅瞅太后,突然笑嘻嘻地开口道:“皇祖母,这佛像和您好像啊,皇祖母就是女菩萨呢!”话出口喜得太后眉眼俱笑:“还是溶儿会说话,皇祖母怎么敢比菩萨呢!”话虽如此,但心里却是受用无比。

水溶拽着太后的衣袖,一面撒着娇让太后看:“皇祖母你看嘛,是不是和您很象的?”

见水溶笑容天真单纯,双眸清澈如水,黛玉垂首低笑,心里却鄙夷着,看不出他还真是个马屁精,这些奉承讨好的话竟是脱口而出,同时也感叹不已,只怕,自己和他在一起时间长了,也学得这么见风使舵了。

太后笑容可掬,喜滋滋地命人将佛像收起,目光转向那架福寿图的屏风时,两眼亮起异彩,忙不迭地命人放到自己面前,这时皇后等人也好奇地凑近前来。

远看是一个巨大的福字图案,细看,是由一个个的福字与寿字相间绣成,福字是用红色的丝线,寿字以黑色丝线绣成,均以金线勾边。最后组成一个完整的福字,色彩红中有黑,黑中亮金,显得尤为好看,而且竟是双面绣。

太后一时赞不绝口,并拿着手中的帕子做比较:“桂嬷嬷,你给哀家绣的这条帕子,就已经很不错了,可是,也仅是单面绣,想不到玉儿这孩子竟然能绣双面,小小年纪绣工如此了得,可真是难能可贵啊!”

黛玉垂首而笑,自是一番谦虚。这副样子被冯可瑶看在眼里,挑挑眉,一脸的不服气。骆惜颜眼神一闪,嘴角微微一弯,笑不丝地扫了黛玉一眼,那眼神里也分明带着不屑。

太后一脸的欣悦,频频颔首,水蛟便趁机笑道:“母后,筵席已经摆好了,请母后入席!”太后心情愉悦,扶着宫女站起来,众人簇拥着,往福寿堂而来。

太后坐于首座,各人依次入座,因水溶一直受太后的宠爱,故允其例外,他和黛玉的位置,便在太后座位下面。

因此次寿辰的活动均由水黑白料理,故此时,他不过是在席间应个景,三杯祝寿酒已过,他出席来到近前,笑吟吟地向太后道:“皇祖母,您老人家五十大寿,父皇和孙儿及百官们均希望您能福如海深,寿与天齐,皇祖母虔心理佛,故孙儿便请来了大觉寺的各位高僧,为皇祖母祁福增慧。”太后含笑点头不语。

水墨白遂闪在一旁,这时,乐音起,一群人鱼贯而入,黛玉一看,是一群僧人,这祝寿念经,她倒是头一次见到,觉得非常有趣,但她本人也敬佛,故也神情一凛,满心虔诚。

在场众人都随着太后庄重严肃,恭恭敬敬地正襟危坐。僧人们上来之后,有秩序地坐了下来,随着乐声念经诵佛,顿时周围一片庄严肃静。

黛玉鼻观口口观心地坐着,但无论她怎么坐,依旧感觉不舒服,似乎有人在盯着她,装作不经意地扫视了一下,却见冯可瑶正死死地盯着自己,那眼神,既怨恨又不甘,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黛玉便知道,她仍在为阿黄的事耿耿于怀,不过她倒不介意,冯可瑶的性子直爽,喜怒于色,她勾勾唇冲冯可瑶轻轻一笑,冯可瑶的眼神顿时更加冷冽,她狠狠地瞪了黛玉一眼,转向了别处。

黛玉似乎能听得到她的冷哼和不屑声。那份恨意如此强烈,她仍是笑笑,便转过头来,重新敛了神色,投入地看僧人们念经。

“怎么,自讨没趣了罢?”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声音,戏谑中带着嘲弄,黛玉不用猜就知道是水溶,她还是下意识地随着声音转过头,此时,水溶正拿着一个小碗,装作吃东西的样子,声音压得非常低,低得只有两个人能听得到。

黛玉没有理会他,见她看向自己,水溶很自然地咧开嘴,一脸的撒娇:“娘子,喂……”说着小碗便塞到了黛玉的手中。

这种情况下,黛玉自然是不能不喂,要不然这位爷当众撒起泼来,可是收不了场的。于是黛玉既要神情专注地看着僧人们念经,又在体贴地照顾这位夫君,喂他吃吃东西,还要同时注意来自太后的眼神。

“娘子,你在看大皇兄?”当黛玉将一小勺粥喂了给他吃,抬起头来注视着场下的时候,水溶突然凑近了她,小声地嗫嚅着。

面对他遽然冷下来的眼神,黛玉不动声色,一派淡然地将他要吃的东西体贴地送进他的口中,一面用帕子轻轻地撷了撷了他的嘴,然后用只有他才听得到的声音道:“你哪只眼看到我看大皇子了?”

“两只眼全看到了!”水溶神情天真,笑容可爱,但轻声细语中却隐隐地透着一股不耐。

“哦,是吗?那我两只眼睛也看到你在看大皇兄呢!”黛玉眨眨秋眸,将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她看的是僧人,何曾看水明畅了,水溶真是能扯。

他们说话的时候,彼此凑得很近,身体紧紧地贴到一起,几乎头碰着头,在外人看来格外地亲昵,尤其是水溶,居然一边说着话,一边还往她身上靠,不断地用脸磨蹭着她的身体,那情形,就象一个向大人撒娇的孩子一般。

这时候,僧人们祁福仪式完毕,一起立起身来准备退场,四周安静了下来,众人准备恭送这些僧人们下场。

一直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些人身上的太后,突然转过头来不经意看到水溶和黛玉二人的一慕,语气微微有丝威严地道:“溶儿,别这样,端肃一点,你这样嘻笑这可是对大师们的不敬啊!”

话虽这么说,但太后说话时却是笑容满面,满脸的宠溺,一点责怪他的意思都没有:“溶儿,快站好,恭恭敬敬地送大师们离开,听到没有!”

见水溶半天没反应,依旧赖在黛玉身上,太的难得地收起了笑容,有些严厉地看向自己的宝贝孙子。

水溶却有些不情愿地撇撇嘴,一面故意地又往黛玉身上蹭了蹭,还又夸张地闻了闻:“可是,我不想离开娘子嘛,娘子身了又香又软,摸着好舒服的……”

他的话一出口,在场的那些僧人们不约而同地嘴角抽了抽,那副请来的神情看上去便有些不大自然,其余的众人闻听,也都有些尴尬地或低了头或随之一起不自然起来,有些女眷脸色便有些绯红。

倒是水溶一脸的自然,就象什么也没发生过似地,还一本正经地对太后道:“皇祖母,你要不信,你也来摸摸,娘子身上真的很软的,而且香香的……”

黛玉此时无言以对,水溶总是能变着法子整她,而且手段和招术一次比一次让她防不胜防,任她再聪明,也绝对想不出他下一步会是什么。

还好自己够淡定,这要是从前的自己,面对水溶这样的嘲弄和羞辱,只怕早哭了,此时,她唯有微垂着头,当作没听见一般,因为她相信,一定会有人站出来的,一定的。

对于黛玉的反应,水溶也是不解,而且也很出乎他的意料,他自认为自己今天的行为能够令任何一个大家闺秀羞得无地自容,当场就会羞忿得流泪失措,但这个林黛玉,她却除了沉默和脸红以外,竟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难道,是自己的力度还不够,需要再继续加把劲?

一念至此,水溶看着黛玉的眼神便遽然灿亮了起来,看在黛玉眼里,却是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那双清澈的眼神分明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勾起的嘴角显得邪恶无比。

只见水溶突然站了起来,拽着黛玉绕过几案,黛玉此时只能由着他拉着自己,只见水溶上前一步,对着最前面的一个僧人咧嘴一笑:“大师,我真的没说谎,皇祖母不肯,那你就来摸摸看好了,真的很软的!”

一面将黛玉推向那个僧人,结果把那个僧人吓得双腿一软,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可是水溶还是不肯饶过他,他随之蹲了下来,一脸认真地对那个僧人道:“大师,你摸摸看嘛,出家人不说谎话的,你摸一摸,然后把你的感觉告诉皇祖母,他们就知道我没骗人了!”

一面有些得意地对着黛玉笑道:“娘子,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啊?”然后转过头去,一脸天真地看着那个坐在地上的僧人,结果那个僧人被他笑得面如土灰。

这可是北静王爷的女人,哪个能有这个胆子去摸啊!

看着那个僧人欲哭无泪,脸上的表情既象哭又象在笑的样子,黛玉暗叹着水溶整人的法子真是登峰造极,一面也随着对方的表情做出欲哭无泪的表情来,一脸无助地向太后求助。

在其他人看来,这位北静王妃此时是那么失措,那么无助和惊慌,那么地楚楚可怜,尤其是冯可瑶,看着黛玉这副样子,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林黛玉啊林黛玉啊,你花容月貌又怎么样,你满腹才情又如何,还不是照样嫁了一个傻子,被人当众象猴子一样耍着玩,看这情形,这个傻夫君,每日里不定怎么被这个傻夫君耍成什么样呢。你的聪明在这样的傻人面前,可是无用武之地的罢!

可是,她却并不清楚黛玉的心理,黛玉笃定那僧人是不敢来摸自己的,所以,她没什么好担心的,水溶,你不是想耍我吗,那我就换个心态看你耍。

“溶儿,不得胡闹!”太后终于出口厉声地申斥了,她见水溶越闹越离谱,黛玉那份无助让自己挺不是滋味的,说心里话黛玉还是很称自己的心意的,只是溶儿也太胡闹了,自己不得不得出来圆场。

太后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太监,让他们赶紧过去,把水溶拉开,并让人把那位僧人拉起,给大师赔礼道歉。

水溶不情愿地被那几个太监拉回原来的位置,在太后严厉的眼神下,他乖乖地和大家一起目送那群僧人离去。接下来,他更加往黛玉身上腻了,比刚才还变本加厉,象个孩子一般提着这样那样的要求。

太后扫了扫,也没怎么管他,毕竟自己这个孙子心智就是个几岁的孩子一般,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哪有不爱闹不腻人的呢。只要别太出格就好了,见黛玉注意力全在水溶身上,一个劲地哄着水溶,那神情真是体贴又有耐心,太后的眼神更加柔和了,脸上的笑越发深了。

“娘子可真不简单呢,这种情况下你都能如此淡定自若,脸不红心不跳,为夫真是佩服!”水溶的脸靠在她身上,蹭来蹭去,张开跟咬住黛玉送过来的水果,懒洋洋地说了一句。

“对付王爷你,也只有如此了,为妻这是不得已而为之!”黛玉不动声色,有条不紊地喂他吃着东西,在旁人看来,此时,贤惠的北静王妃,一点也没为刚才的事而责怪怨恨北静王,而且对北静王更加温柔和有耐心。

看二人那亲昵的样子,北静王妃表情温柔,轻言细语地似乎在哄着他,真是羡煞人呢!

但谁也不会想到这二人此刻的谈话内容,晚不清楚私下里的暗自较量!

黛玉已经习惯了他随时随地的恶整了,而且她很清楚,自己害怕是没有用的,所以,干脆也不必处心积虑地考虑了,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车到山前必有路。

正在二人嘀嘀咕咕的时候,又一个节目表演完了,太后的眼神很自然又往这边瞅了过来,见水溶正低着头,两个人似乎在说着什么,此情此景,看在太后眼里,她是非常地满意。

她觉得自己的这个孙子真的是找到了一个好媳妇,一般的好了能像黛玉这么对溶儿有耐心又细心的,真的不多,自己当初还不满意黛玉,现在想来,真是看走了眼,没想到这孩子对自己的孙子是真心实意。

太后颇为欣慰,心里一高兴,太后便情不自禁地随口道:“放着节目也不看,小两口说什么呢?”

面对太后的寻问,这一次黛玉学聪明了,她眼珠一转先发制人,未等水溶开口抢先道:“回皇祖母,孙媳该死,孙媳正在骂王爷呢!”

因为她清楚,如果被水溶率先开了口占了先机,只怕他又不定出什么妖蛾子呢,自己不能陷于被动。

第七十一章 接SHOU挑衅【手打VIP】

因为她清楚,如果被水溶率先开了口占了先机,只怕他又不定出什么妖蛾子呢,自己不能陷于被动。

“溶儿?”太后一怔,不解地看着二人,若是以前,要是听到这样的话,太后指不定要跳起来直接把宝贝孙子护在身后,然后再厉声地指责对方一番,但现在,她对黛玉不象以前那么戒备了,她正逐渐地认可黛玉。太后自以为是地认定,这个孙媳妇,所作的一切均是为水溶好,所以,她要听听她的解释。

“回皇祖母,王爷他不听话,他嚷着非要吃吓呢,孙媳正劝他不要吃呢,他不听,孙媳是担心他吃了身子又不舒服,可是他不睥,所以发脾气,一直在闹呢!”

黛玉一本正经地说着,脸色有些无奈,不时地看看水溶,那情形,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关心丈夫体贴丈夫的好妻子。“皇祖母,你不是说过要让王爷听孙媳的话吗,可现在,他又闹了,您可要帮着孙媳劝劝他!”

听到黛玉的一番话,水溶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个女人,真是能扯,不仅睁着俩眼说瞎话,而且竟然还拿上次的事来说事。他可是一直记着,明明是她心怀不轨,用海鲜和西红柿算计自己,为了不让自己看出来,还故意地将虾肉和其他肉混在一起。

现在倒好,她竟然恶人先告状,上一次她就在皇祖母面前告了自己一次了,这一次又故计重施。又成了他的不是了。

水溶再次意识到,这个林黛玉绝不是逆来顺受的女子,即使是对方是疼爱他的皇祖母,她也有办法主动地发起进攻,而且还是那种无伤大雅,一举数得的进攻。

黛玉的确做到了一举数得,她不仅令水溶没办法拿虾肉过敏这件事来陷害自己,而且再次博得了太后的好感。

果然,太后听了黛玉的一席话后,心里又感动又欣赏,黛玉如此体贴,溶儿果真娶了个好媳妇,处处为溶儿着想啊。

太后故作严厉地道:“玉儿骂得好,以后溶儿再如此你就要狠狠地骂他,溶儿有时候就是该骂!”

“皇祖母……”水溶见太后维护黛玉,立马做出一脸委屈的样子。“乖乖地坐着看表演,还有,听玉儿的话,知道吗!”太后的语气不容拒绝。

“哦,”水溶乖乖地闭上了嘴巴,但他这副听话的样了,却令黛玉感觉有丝不安。他该不会又在想着如何整自己罢,据自己所了解,水溶可不是那么听话的人呢。

整整一个上午,黛玉都本着尽量让大家无视的态度,安静地坐着,不管是什么节目,她都不发表任何意见,少说话,多吃东西,一面侍候着水溶,一面眼观门路,耳听八方。

这时,水墨白清朗的声音响起:“皇祖母,接下来,是高丽的歌舞!”

“高丽的歌舞?”太后一怔,有些好奇。水墨白微笑道:“是啊,高丽的二皇子一直没回国,就是要等着给皇祖母您拜寿呢。听说是您的六十华诞,他专门命人排练了高丽的舞蹈……”

“那好,让哀家看看高丽的舞蹈,难得这位二皇子一片心意,不可辜负了!”太后点点头。

水黑白轻轻拍了拍手,只见随着一阵音乐,一队漂亮的高丽女子姿态婀娜地走上来,那一刻,众人眼前一亮。

这群女子不仅长相俏丽,而且穿着有特色,人人手执一柄香扇,随着乐声翩翩起舞,她们跳的是高丽传统的扇舞,体态轻盈,动作含蓄。尤其是为首的那个女子,不仅舞跳得美,人也长得窈窕妩媚,一双大眼睛波光潋滟,好象会说话一般灵活之极。

随着节奏,表情丰富,仿佛精灵相似,在场的人们均看住了。

黛玉随意扫了扫在场的男人们,水明畅的神情依如平时,淡淡地,两只黑眸深邃得看不见底,不过看样子对这群女子的舞蹈应该是欣赏的。

水墨白本是此次寿诞的cāo办者,他表情自是非常地认真,水岚清也随着音乐的节奏神情非常专注,也应该是被吸引了。

最令她有点讶异的是水晈,此时他捋着颔下的胡颀,兴趣十足,那目光随着为首的女子而转,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炙热……

收回视线,黛玉想看看水溶是何样的反应,结果她刚刚转过头来,一张放大的男人脸孔突然闯入了她的视线,着实把黛玉吓了一跳。

她掩饰着自己的情绪,装作仍在看场上的舞蹈:“水溶,你放着舞蹈不看,想吓人啊!”黛玉的声音细若蚊蚋,这个水溶,似乎就他一个人没有专心地看舞蹈,他总盯着自己做什么呢。

“谁吓你啊,我一直都这么看着你,是你自己光顾着四处张望,没注意而已!”水溶的声音也很轻。

“一直在看我,”黛玉的感觉怪怪地,“你不看舞蹈,看我干什么呢,那舞蹈多美啊!”黛玉转转水眸,她就是肯定水溶是故意吓她。

水溶突然凑近了她,眯起好看的黑眸,对着黛玉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一本正经地道:“她们,哪有娘子你好看啊!”

他的笑容灿烂如阳光,眼神清澈纯净,此时,场上所有的男人几乎全都盯着那群美丽活泼的高丽女子瞧,唯有他,却只全神贯注地看着她一个人……

这种感觉……

水溶的笑容,有着强烈的感染力,黛玉常想,如果这个男人不是水溶,不是一直报复戏耍她的那个男人,她或许会有小小的窃喜,只可惜,这个对她绽开笑容的人是水溶,一个视她为仇俦的男人……

她名义上的夫君,却是一直同床异梦的男人,他对她,只有报复没有别的感情,他对她,永远只有yīn谋和算计。

所以,此时此刻,尽管他的笑容能温柔得融化一切,灿烂得如同阳光,但是黛玉却对这个笑容更加地警惕,她从不相信,太阳会从西边出来。

水溶的话,只能听音,他从来是正话反说地,那话里的意思,永远在她的意料之外。所以,他的话只是充她皱了皱眉,随即不动声色地继续看着场下的舞蹈。

这时舞蹈结束了,为首的女子领着一班舞姬飘飘下拜:“奴婢们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祝两国永结同好,千秋万代!”声音娇脆,皎腕婉转,说不出地好听。

太后点点头,对着跪在地上的女子说道:“舞得不错,下去罢,替我们问候你们的国君,谢谢他的盛情!”声音礼貌而客气,其实太后并不大喜欢高丽的舞蹈,不过是出乎礼仪的需要客气两句而已。

“太后,丽姬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太后能答应吗?”娇滴滴的声音听在太后的耳朵里,甜甜地。

可是太后并不喜欢这种妩媚风情的女子,她只想让这个丽姬快点下去,但是出于礼仪,又不好驳了她的请求,如果这么当面拒绝了,于人家高丽国的二皇子面上可不好看。

于是太后脸上浮起一丝笑容,稳稳地坐在那里,雍容华贵:“丽姬姑娘请说罢!”

丽姬先道了谢,然后转了转那双风情万种的眸子:“太后娘娘,丽姬久慕中原文化,此次随着哥哥来此,能为太后献寿实乃三生有幸,久闻贵国人才济济,丽姬自幼便渴慕中原音律歌舞,如能亲见,当属三生有幸……”说着那双美目流盼,扫了扫在场的众位女子一眼。

太后有些诧异:“你是高丽公主?”

这时水墨白忙近前笑道:“皇祖母,恕孙儿疏忽,竟把丽姬公主的身份忘了介绍了,不过也是公主特意交待的。丽姬公主是高丽国君陛下的三公主,因仰慕我中原文化,故此次随着二皇子一起来的!”

太后看了看丽姬,微微蹙了蹙眉,刚才这丽姬公主的一番话,说得挺含蓄,但她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挑衅一下。

太后不动声色转向水晈:“皇帝啊,你听听,这丽姬公主把咱的文化都夸上天了,咱要是拒绝的话,岂不是显得太没诚意了吧?”

“母后说得极是,”水晈含笑看着场下妩媚动人的丽姬,随即对着身边的总管太监:“传旨下去,命司乐馆的乐师们准备一下,为丽姬公主奏上一曲!”

“陛下,其实不必了,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的……”丽姬星眸闪动,娇笑着道:“陛下,久闻贵国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这里不就有很多的女子吗,不如让她们为丽姬演奏就是了!”说着目光扫视了在场的后妃们一眼。

太后脸色微微一沉,这在场的不是皇后就是妃子,岂能随意为别人演奏,传出去岂不显得中原泱泱大国有失风范吗?

见太后沉吟不语,水晈陪笑道:“母后,丽姬公主亲自为母后舞蹈祝寿,那我们自然也不能驳了公主这份面子!”

太后凝眉不语,她虽然不大喜欢这个丽姬,但毕竟是他国的公主,身份也算高贵,还亲自舞蹈为自己献寿,一时不好驳回,何况皇上又发了话,只是谁来演奏呢?

这后宫之中,皇后和贵妃于这音乐一来差强人意,二来毕竟身份尊贵,岂能为她区区一个公主奏乐,那余下的也就几位皇子妃了。

其中,琴技最好的该是骆惜颜了罢,太后正沉吟着。水墨白不易觉察地冲着骆惜颜会意地一点头,骆惜颜袅袅站了起来,随即轻移莲步来到近前飘然下拜:“皇祖母,孙媳虽琴技粗疏,但公主盛情,斗胆情愿一试,不知皇祖母可答应?”

太后松了口气,脸上浮起一丝雍容的笑,骆惜颜的琴声她听过,由她来演奏,是再稳妥不过的了。淡淡地瞥过丽姬,太后笑吟吟地道:“也好,颜儿就和公主切磋一下罢,让丽姬公主见识一下我中原的音乐!”

早有宫女搬了一张瑶琴,置于不远处,骆惜颜脸上挂着恬淡的微笑,一双星眸不经意地扫过黛玉,那眼眸中,似乎隐着一丝挑衅。

黛玉只觉得好笑,这骆惜颜和冯可瑶似乎对自己都不大友好,自己又没惹着她们,这后宫之中可真是得步步小心。

正想着,琴声响起,骆惜颜弹的是一首《梅花引》,听得出来,她的指法标准,弹奏得如行云流水,无比流畅,把梅花的傲然全部展现在了乐曲中。

乐声层层叠叠,诸人眼前仿佛有梅花相绽放,所有人都沉浸在了这美妙的琴声中,除了三个人,一是黛玉,二是水溶,三是水明畅。这三人均是行家,琴声虽然美妙动听,但是缺少了最重要的东西,韵味。

乐声,终于在最美的时刻,戛然而止。在场众人均赞叹不已,丽姬微微一笑,柔柔地向水晈抛了一个眼神,俏生生地开口:“二皇子妃琴声果然动听,丽姬都听入迷了呢,中原的音乐确实非同凡响!”

骆惜颜垂首温柔一笑谦虚地道:“公主过讲了!”太后笑吟吟地道:“颜儿的琴是越弹越好了!”骆惜颜星眸微转,默然而笑。水

晈见骆惜颜的琴声得到了丽姬的夸赞,赢得了面子,也不自主地捋须露出了由衷的微笑。

水墨白不易觉察地冲着丽姬微微一点头,丽姬嫣然一笑,正欲施礼告退。这时,却见水溶捉了黛玉的手,将她拽了起来。

黛玉正捧着小碗,一脸坦然地注视着场下,未料突然被他拽了起来:“皇祖母!”黛玉不明就里,只好被动地由他牵着手绕过几案来到太后面前。

水溶一脸骄傲地道:“皇祖母,娘子也会弹琴,她弹的琴比二皇子妃的还要好听呢!”说着笑嘻嘻地看着黛玉又看看太后,又有些不服气地瞅瞅骆惜颜。

黛玉没想到他竟然将自己推了出来,自己何曾在他面前抚过琴呢,这个水溶,睁着眼说瞎话儿,他绝不会那么好心,肯定又有什么yīn谋。

故她并不想强出头,遂不动声色,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委婉地拒绝着:“皇祖母,孙媳抚琴不过是所来无事聊以解闷,技艺粗疏,登不得大雅之堂的,哪里比得上二皇子妃呢!”

自己平时很少抚琴,只在竹林里抚过几次,一是因为那里清静没有人打扰,二是因为自己周围全是水溶的人,琴是给知音的,而水溶,她是不肯抚琴给他听的。

如水明畅所言,琴是极雅之事,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抚琴,对琴是一种亵渎。

话音刚落,却见丽姬明眸流转,笑吟吟地道:“二皇子妃的琴声已经非常动听了,北静王说竟然还不如北静王妃,那王妃如果推辞,怎么知道北静王所说是真是假呢!”

现场一片窃窃私语声,大概是谁也没想到丽姬竟然如此大胆,没有得到太后和皇上的同意,擅自做了决定。

太后脸色有些yīn沉,看得出来有些不高兴,她自然看得出来,黛玉并不想表演,她还真没听过他其谁的抚过琴,所以,她也想偏着黛玉。

这时,水溶似乎有些兴奋,他拽着黛玉将她推向丽姬,笑容灿烂跃跃欲试:“娘子你快去罢,为夫为你加油!”

太后听着水溶如此一说,便打消了刚才的主意,改口微笑着对黛玉道:“那玉儿就和丽姬公主切磋切磋罢!”太后知道水溶虽然心智如孩子,但是没出事前,他对音律的感觉却是非常地精准,出了事也未影响他这方面的才能,既然他都说黛玉行,那黛玉就肯定没问题了。

太后哪里清楚,她的宝贝孙子根本就是唯巩天下不乱,黛玉仅在竹林里抚琴,这一举动令水溶非常不满,所以,他才会将黛玉推了出来。

水晈忙道:“也好,素闻北静王妃是个才女,那就奏上一曲罢!”

黛玉就这么被推到了风尖浪口,她扫了扫众人,自己平时很少抚琴,这丽姬一眼竟相中了自己,是巧合还是有意?骆惜颜琴抚弹得不错,自己抚得如果比她好,必会招致对方的妒忌,如果抚得不尽心,那又会证明水溶言过其实,丢了面子,黛玉一时有些左右为难。

“多谢陛下,希望北静王妃不会让我失望!”丽姬婷婷袅袅来到水晈面前,妩媚地一笑,水晈被她如花的笑容瞅得一时有点失神,随即恢复如常颔首:“北静王妃,你就为大家抚来听听,让公主也见识下我中原文化的博大精深!”

黛玉此时骑虎难下,但她清楚自己不好再推辞,不然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于是大大方方应了下来:“孙媳那就盛情难却了!”举止优雅大方,轻移莲步来到那架瑶琴前,微微想了想,弹哪首曲子好呢,既然是高丽有意挑衅,那不如……

想到此,如玉的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清笑!

第七十二章 百兽率舞 有凤来仪【手打VIP】

虽然刚才满心拒绝,但对琴,黛玉是敬畏的,此时她面对瑶琴,一瞬间,心倏然如水般澄净。

这世上,无我无他!

素手轻抬,一曲乐声随之前而起,琴曲如此多,她却选了大韶。这是舜时乐宫夔所作的诗、乐舞三位一体的乐曲,有钟、磐、琴、瑟、管、笙、鼓等乐器,人唱其辞,有人扮演鸟兽、凤凰而起舞。

曲子到如今,等于是已经失传。在没有其他乐器相合的情况下,在没人唱辞的情况下,在没有人扮演鸟兽、凤凰起舞的情况下……

而黛玉此时,却全神凝注在自己的琴声中。这一套曲子,分明需要诗、乐、舞一起配合,才能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大气与辉煌。然而,在黛玉的演奏下,所有的不足似乎都在瞬间,被她完美的琴声补足了。

一个刹那,眼前的景象似乎消失在天地间,这世上,只剩下一个姿容绝美,空灵飘逸的女子,面对一张素琴,微阖着双眸。

仿佛是上古时期,少女眉目如画,神情美好,蓦地,眉目凛然,嘴角含了一丝淡淡的笑,琴声中,有大风呼啸而过,有野草曼曼而生,有走兽驻足凝视。

“山巍巍兮,水汤汤……”少女娇脆的嗓音,忽然高声吟唱了起来。“刷……”仿佛又有什么狠狠地抓住了众人的心神。

又似有大风吹过,猛地卷起抚琴少女的衣袂,翩然若飞,灵动的少女如同仙人一般,欲乘风归去!

天之高远,在此时倏然显现出来,就像是一副静态的景观画,天光从头顶上照耀下来,高山巍峨,高耸入云霄,巨浪涛涛,汤汤水势,似乎要漫过一切。

“哗,哗啦”汤汤之水,就在每个人的面前,铺天盖地而来。那种浑然质朴的上古氛围,在一瞬间,席卷而来,大家仿佛随着黛玉的琴声,一起来到了那神人共居的时期。

那些美好的传说,此时,一一地人们脑海中闪现……

黛玉坐在那里,一身风华,似能耀眼。那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势,让诸人心神猛地一颤,在场的人们仿佛被蛊惑了一般……

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攫住了水溶的心,这样的黛玉,灵动、慧黠、那么美好那么风华绝代,他从未见过,可是此刻……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那个灵动的少女,此时的她,清泠的眉眼,从容的气质,那自里而外散发出来的美好,让人一下子连心都柔软了起来。

仿佛有一层光华罩着她,浑然不似尘寰中人,而是一个坠入凡间的仙女。那份淡定和清灵,似乎根本不属于这里,她整个人,都仿佛抽离了出去,离他那么远,远得,让他有一丝的心慌和不安。

那一刻,他能听得到自己怦怦地心跳声……

“日煌煌兮,月如弓……”柔婉清脆的嗓音,依然高声吟唱着。接下来,她唱了什么,没有人仔细听清了,夏日微生灼热的气温,仿佛在一瞬间纷纷褪去,天地间一片质朴浑然,顿觉有一丝清凉入心,拂去心头那纷扰的烦恼,不自觉地便让人的心,静了下来。

面前的少女,一下子便抓住了所有人的全部心神,上自九五之尊,下自平凡卑微的宫女,无不在此刻,陷入这令人痴迷的琴声中。

自然也有高丽的丽姬公主,她此时怔怔地听着,脸上露出不置信的神情,有钦佩,有讶然,更有神往。气势恢弘,磅礴,这便是中原音乐的魅力所在了罢,这一刻,丽姬真的是心悦诚服了!

凤凰来仪,百兽率舞!

在黛玉琴声带来的天地间,这世上一切的污浊,一切的烦嚣,一切不如意仿佛纷纷消失了……天上有巨大的五彩的鸟儿在飞,那是百鸟之王,凤凰,地下有可爱的小鹿在蹦跳。

凤凰鸣,宛如金玉,清晰地落入诸人耳中。

大韶,竟然是失传已久的大韶!艳惊四座,人们的目光由最初的不置信,渐渐地转换成惊讶、叹服、崇拜。一时间,黛玉带给人们的震撼可想而知。

那份感动久久地在人们心头荡漾如波,从没有人能够单凭一张琴,完美地演绎出六乐中的大韶。可是此时此刻,在太后的寿辰诞上,这首曲子重现于世。

那支曲,苍茫而恢弘,抚琴的人,从容而淡定!

诸人面前,仿佛出现流光溢彩的美丽凤凰,瑞气千条,仰首啼鸣,清越宛如金玉相击的凤凰啼鸣,洒落一地,飞翔在抚琴的少女身边,仿佛是亘古的神兽,终于找到了命定的守护者。

百兽率舞,那情景和谐而从容,令人沉醉,震撼,感动,所有的人都沉浸在乐声中不可自拔,同着乐声引导着,陶醉着……

水溶此时心情复杂难辨,那一双漆黑的瞳眸中,却有着一丝不安和莫名的郁闷。黛玉所带来的震撼,是他没有想到的,此时此景,似乎脱离了他的掌控,他自己也说不清,是该赞叹她琴技的高超,还是生气她将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在众人面前。

此时,他有一种最珍贵的宝贝被人觊觎偷窃的愤怒!可他已经忘了,始作俑者正是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戏耍,黛玉又怎会坐在那里为众人抚琴?

就在众人沉浸在乐声中时,他不自觉地悄悄地向黛玉靠近,一步步,越来越近,近得能看得到她优美的姿态,那微垂的粉项,曲线玲珑优美,微翘的唇角,鲜润如雨后的小荷,整个人仿佛不似尘寰中人,她此时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靠近。

水溶神情复杂地注视着她,内心有着莫名的情愫在滋生,在翻涌!连他自己也说清,自己为何要如此,离她近一点,那颗乱跳的心似乎便踏实一点……

慢慢地,目光由复杂一点点变得纯净,平和。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也渐渐地被音乐所感染。

水溶虽然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但耳力极聪的他却丝毫没有忽略那个正靠近黛玉身边的一个宫女,此时,那个宫女正手执茶盅,悄悄地移到了黛玉的身边。

这个宫女是谁?不知道抚琴的人,不应该被打扰吗?

水溶眼神一凛,忽然间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等他多想,竟看见那宫女的茶水,径直地泼到了琴弦上。

水溶黑眸一凛,足下一点,衣角一闪,几乎是一个瞬间,水溶移到了宫女的身边,猛地捏住了她的手腕。脸上的神情却天真灿然,他笑嘻嘻地道:“喝茶,好渴啊,我也要喝茶!”

说着作势便去那宫女手中夺盅子,那宫女不防背后突然有人出现,吓得一哆嗦,回过头来一看竟是北静王爷,不由松了口气,忙眼珠一转哄着水溶道:“王爷,茶那边有,奴婢给你去倒一杯,可好?”一面挑挑眉看向黛玉。

水溶撅着嘴儿,看了看黛玉,水已经洒到琴弦上了,而他又不好出手相助,心中狠了狠,不大情愿地被宫女拖了下去。

但他丝毫没有忽略,宫女在转身时,目光在人群中的两个人对了对眼神。对方发出会意的微笑,露出嘲讽的神情。那两双眼睛的主人……

琥珀色的晶莹水滴,凝在了冰丝似的琴弦上,“铮……”黛玉的手指抚在琴弦上时,清透的立刻滑开了她的纤指,只听得一声滑开的琴声,突兀地在众人耳边响起,与刚才的绝妙仙乐迥然不同,霎时打破了刚才完美的意境。

怎么会有水?

黛玉眉头轻蹙,心里一怔,微微垂下头,只一眼,她便明白了,琴弦上何时沾满了水珠,自己竟不知道,是谁所为?

自己刚才完全沉浸在了乐声中,丝毫未觉有人做手脚啊,此时,自己根本按不稳琴弦。

怎么会这样?会是水溶吗,黛玉脑海中迅速地闪过水溶的影子,刚才,她明明只听到水溶的声音,可此时容不得她多想,琴声出现了乱音,失去了原本的清澈流畅,所有的人忽地从美好的梦境中清醒了过来,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个别人脸上现出诧异之色。

就在众人匪夷所思之时,只听一个呜呜的箫声顿起,赫然以决然的姿态,撕裂一切,强势地剖开了走调的琴声。众人一时间均被这箫声抓住了心神。这到底是谁?居然仅凭箫声的一个调子,就勾住了所有人的注意。此时,琴声的缺陷被忽略!

水溶天真笑容的背后,闪过一丝yīn沉,混杂着莫名的妒忌,还有一丝释然,他不由得松了口气,是水明畅!

只见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清眸微垂,一身紫色的锦袍衬量他身姿挺拔,翩然如玉树临风,英气逼人。他的箫声无比强势,每当黛玉的手指从冰丝弦上滑开,箫声立刻插入,潇洒流畅地弥补了琴声的错漏。

在场所有人复又沉浸在无与伦比的乐声中。宛如海平面上,赫然有一轮明白,挣开了蔚蓝色的海平线,跃出了海面。霎时,天地一片清亮,柔和的月光洒落在海上,波光粼粼。

原本取自上古质朴恢弘,凤凰来仪,百兽率舞的曲,在黛玉和水明畅的配合下,音律中带着奇妙的感染力,霎时间让人走过了千万年的时光。

一直到后来,水明畅的箫声,完全在引导着琴声在走。那一瞬间,天地一片清澄,仿佛所有的的声音全消失了,只剩下清越的琴声和悠扬的箫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所有人均屏住了呼吸。他们已经完美听不见琴声和箫声,天地仿佛都沉寂了下来。音律的唯美,能让人浑然忘记一切。

一直到所有的声音如细密的雪花般,悄无声息地飘落一地,所有的人静静地待在原地,细细品味着这独一无二的曲子。

众人静止的姿态保持了良久,人群中才响起此起自彼伏的赞叹声。看向黛玉的目光中有艳羡,有佩服,也有,不甘和妒忌。

丽姬也从方才的陶醉中清醒过来,此时真的是佩服得了五体投地,这乐音,真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她轻轻近前,跃然拜在地,由衷地道:“太后娘娘,陛下,听了北静王妃这一曲,令人叹为观止,丽姬方晓得原来自己如井底之蛙,此曲乃仙乐,人间哪得几回闻,丽姬心服口服!今日能亲耳听到如此仙乐,也不枉此生了!”

太后此时笑容可掬,她没想到黛玉的琴声竟然如此地超绝,见丽姬由衷地赞叹,太后笑容晏晏,唤过黛玉近前,笑吟吟地道:“玉儿啊,想不到你竟然抚得如此出色,怎么平时一点也不露形,你这个孩子啊,还有多少才能是皇祖母不知道的呢,你还会给皇祖母带来多少惊喜呢?”

水溶不失时机一脸地乖巧和自豪,摇着太后的胳膊:“皇祖母,我说得没错罢,娘子弹得可好听了!”

太后宠溺地看了看水溶:“要不是溶儿说,皇祖母根本知道你的琴竟抚得如此出色!看来,你是天天只给溶儿弹琴,不给我这个老婆子听啊!”

黛玉轻轻一笑道:“皇祖母过讲,孙媳不过就会这么一点儿半点儿,其他的可不会了,要是皇祖母喜欢听,那孙媳以后就多给皇祖母弹就是了,只要不嫌孙媳吵就好!”

旁边的水溶拽着黛玉的衣角撅着嘴巴道:“娘子也要给我弹琴,我也爱听!”心里却有些醋意。这却是他的心里话,说实在,黛玉的琴弹得确实好,可她却从不肯在自己面前露形,这让他非常地妒忌。

祖孙三人正其乐融融,未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北静王妃的琴弹得是不错,不过,若是没有大皇兄的配合,只怕也难有这般引人入胜的效果!”

不用听,就知道是冯可瑶,此时她微微扬着头,弯起嘴角看向黛玉,这时,水岚清悄悄地扯了扯妻子的衣角,压低了声音道:“可瑶,不许乱说话,北静王妃的琴技,大家有目共睹!”

冯可瑶却丝毫不理会自己的夫君,她才不想听他的呢,这个林黛玉害死了自己的阿黄,她是不会放过奚落她的机会的,于是她大声道:“我也没说她弹得不好啊,我只是奇怪,大皇兄怎么也突然插一杠子进来,这琴箫合奏,可真是配合得默契十足的!”

听着她yīn阳怪气的一番话,众人脸上现出各式各样的神情,谁也不是傻子,均能听得出来此话别有用意。

太后一皱眉,这个三皇子妃,真是说话无遮拦,她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水晈脸色也沉了下来,水明畅的举动也着实令他不解,水明畅的箫吹得出色,这很多人都知道,但自从当年那件事后,自己最看重的这个儿子便性情大变,而且,连他最喜欢的箫也很少碰了,可是现在?他却主动为北静王妃伴乐,不能不教人匪夷所思。

众人的目光全投注到水明畅和黛玉身上,不时地在二人之间逡巡,座下便有人开始小声地低语。黛玉看也不看场下,垂着头坐在那里不置一辞。她觉得这些人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水明畅神情淡淡地:“今日是皇祖母寿辰,有高丽公主献寿,虽以切磋交流为名,也是一个向皇祖母祝寿献礼的好机会,方才二弟妹已经抢在我们这当皇兄皇嫂的前面了,倒是辰轩讨巧了,在此,还要谢谢北静王妃出色的琴声!”

声音幽冷,说罢向着黛玉的方向微微一颔首,黛玉忙回以客气的一笑:“大皇子谦虚了!”

水明畅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冯可瑶和水岚清所在的方向,神情带着一丝疏离:“不知三弟和弟妹会向皇祖母献上何技?她老人家可是喜欢热闹的。”

说着微垂清眸,慢条丝理地执起面前的酒盅,不再吭声了。

水明畅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堵了冯可瑶的嘴,将众人的注意力全引到了水岚清和冯可瑶身上。有知情的全了解,冯可瑶自小喜欢耍弄枪棒,性子象男子,象这些琴棋书画一类闺秀千金们会的技艺,她可是半点也不能的。

水明畅众当将了她一军,水明畅说得也对,大皇子二皇子还有北静王妃全向太后尽了心意,唯独剩下了她们夫妇,众人还真好奇冯可瑶会不会接招。

于是,看向冯可瑶的目光中便充满着好奇、有的则抱着想看好戏的心态,目光中便有些幸灾乐祸。

众目睽睽之下,冯可瑶不以为然地瞥了水明畅一眼,昂首道:“我没有大皇兄和二皇嫂那般才能,什么也不会,我可不会象你们这么显摆,有份心就好了,何必拘泥于这些形式,您说呢,皇祖母?”冯可瑶目光扫过几人,一脸的不服气。会弹琴有什么了不起,会吹箫又如何,自己就是什么也不会,太后还能因此降罪自己不成?

见她有些强词夺理,偏偏还气势夺人,太后淡淡地道:“不会就不会罢,哀家还能责罚你不成!”语气中有点不耐烦,面对冯可瑶的刁蛮,太后着实不喜欢这个孙子媳妇,老三知书识礼,温文尔雅,偏偏娶了这么一个性子骄横的媳妇,两个人的性子如同水火,真不知当初皇上是怎么想的。

本来很轻松的现场一下子有点尴尬,众人都看得出来,太后有丝不悦,今天可是太后的寿辰,也唯有这个冯可瑶不识实务,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犯太后,但谁也不敢说什么,本来挺轻松的现场,冯可瑶的几句话,闹得现场气氛有点沉闷。

太后端着茶冷冷地品了几口,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时,黛玉轻声一笑,划破了现场的沉闷和不快:“皇祖母,三皇子妃也出身名门,她岂能什么也不会呢,三皇子妃是在谦虚呢,您老人家也当真!”声音娇柔,宛若夏日的微风,带着丝清凉而来,让人听着xiōng臆格外地舒畅。

太后一怔,她知道黛玉从不会乱说话,她既然如此说,必有她的道理,遂笑吟吟地看着黛玉:“哦,玉儿此话怎讲,三皇子妃可是自己亲口说的,还会有假吗?”一面瞥了冯可瑶一眼。

不是太后看不上冯可瑶,面对这样一个口无遮拦,骄横不知礼的孙子媳妇,她真是的喜欢不起来,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她也乐得清静。

黛玉话出口,惹来冯可瑶一记白眼,她狠狠地瞪了黛玉一眼,撇撇嘴:“林黛玉,你少来戏弄我,我说不会就是不会,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少给我多事!”

太后有点不高兴了,这冯可瑶可真是不知好歹,当着自己的面便出口不逊,这是什么场合?

遂脸色一沉,刚要发话,黛玉却丝毫也不介意冯可瑶的无理,她轻轻一笑:“皇祖母,三皇子妃出身武学世家,她怎么可能什么也不会呢,剑术她肯定会的,皇祖母还没有见识过三皇子妃的飒爽英姿罢,正好我们也托着您老人家的福,可以一饱眼福,不知可有幸否?”说罢秋眸一闪,笑盈盈地看了看冯可瑶。

冯可瑶眼前一亮,是啊,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自己平时虽然不会那些闺中的女红,可剑术一类她可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不过话出自黛玉之口,她有点不自然,仍绷着脸。

水岚清听得出来黛玉的意图,遂清然一笑忙道:“是啊皇祖母,可瑶最爱耍剑玩刀的,一天不练手便痒,如果皇祖母喜欢,那就让她给您老人家表演剑术,为您老人家祝兴如何?”

太后嗯了一声:“哦,那也好,哀家倒是没见过舞剑的,今儿就看个新鲜!”见太后高兴了,水晈也捋着胡颀,脸上露出了笑容。

冯可瑶虽表面不大情愿,实则心里巴不得,她也想在众人挽回面子,令大家刮目相看,但此时少不得还要矜持一点。

水岚清却不管,拉了她下去换衣服,一时气氛恢复了活跃和轻松,皇后趁机凑趣道:“母后的孙子媳妇,能文能武,老三的媳妇性子直爽,于这女红上本就有限,将门虎女,今日能看看她表演剑舞,倒也有趣!”众人一时都有丝期待。

黛玉默然不语,这半天来,她一直侍候着水溶,滴水未进,于是趁此时便多吃点。这时,耳畔响起水溶细若蚊蚋的声音:“看不出来你还真好心,只可惜看样子人家不大领情!”说着蹭进前来,张着嘴示意要吃东西,黛玉小心翼翼地喂了他一口,水溶吃得津津有味,却也不忘打趣她。

面对他幸灾乐祸的表情,黛玉面不改色,淡然地将他要吃的东西送到他嘴里,然后以只有他才能听得到的声音道:“我只做我想做的事,别人领不领情,与我无关!”

“哦,那娘子你还真是好心xiōng,好气度啊!”水溶笑容单纯,眼神清澈,说出的话却是讽刺意味十足。“谢谢夸奖!”黛玉依旧不急不恼,从容淡定,但心里却回想着刚才的事。

自己抚琴的时候,太过投入,不知道是谁将水泼到了琴弦上,但是那会是谁呢,记得自己恍惚听到水溶的声音,会是他吗?

黛玉淡淡地扫了水溶一眼,他是能做得出来的,虽说在场也有人看自己的笑话,但有那个胆子靠近自己的,只怕只有他罢,也只有他那么无聊,会有闲心耍弄自己。

亏了有水明畅出手相助,不然自己丢丑丢大了,想到此,黛玉不由自主朝着水明畅的方向扫了过去,巧得很,水明畅的目光也正好扫过来,二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黛玉感激地轻轻一笑,感谢他刚才为自己解围。

水明畅神情淡淡地似是不置可否,目光很快地闪开了。黛玉收回目光,这时,水溶冷哼了一声:“娘子,你在看什么呢?”说罢认真地观察着她的表情,此时他对她笑得非常温暖,仿佛冬日的阳光让人觉得暖暖地,可是黛玉却从他的眼底看到了那一丝的愠怒。

黛玉淡淡一笑:“没看什么!”说着低头夹菜,然后对着他浅笑盈盈。

“没看什么,你分明是在看大皇兄!”水溶yīn阳怪气地说着,撇撇嘴,一副我都看到了你还不承认的表情。“不过是巧合而已,”黛玉解释着。

“是吗?”水溶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并不揭穿她:“刚才他出手相救,你对他是不是心存感激?”声音冰冷无比,直勾勾地袭击而来。

可是,看在他的脸上,明明笑得阳光般灿烂。一半是冰,一半是火!

黛玉见被他拆穿,也不说话,仍默默地咀嚼着,这个水溶是越来越无聊了,他总是捉住自己和水明畅不放,二人身份摆在这里,感激不可以吗,他是什么意思啊!

“林黛玉,你可知,水明畅可是好几年没有吹箫了,想不到,他今天竟然破了例……”讲到这里,水溶突然停下不说了,他眯起黑眸,犀利观察着黛玉脸上的表情。

正在这时,原本井然有序的四周突然有些私语声,黛玉借机把脸转了过去,抬头一看,只见冯可瑶已经换了一身短衣襟回来了,一袭红色的箭袖穿在她的身上,英姿飒爽中带着几分俏皮。

冯可瑶站在那里,手中执着一柄长剑,请示了太后,便遽然起势,一柄长剑执在手中,动作一气呵成,舞得犹如一条游龙一般,众人看得频频颔首,舞到急处,只见一团红光滚来滚去,众人发出一片惊呼声。黛玉不由想到那两句诗—,矫若游龙,翩若惊鸿,扪心自问,这冯可瑶确实舞得好。

冯可瑶的父亲是老将军冯唐,冯可瑶自幼喜欢飞舞,性子有如男儿,可见是得了冯唐的真传,绝非花拳绣腿。

一时周围不时响起赞叹声,但黛玉脑子里却不断翻涌着水溶刚才的那句话,水明畅已经几年不吹箫了,可是今天却,为自己破例了?

这怎么可能,她着实有些惊诧和震撼,但是她不愿意深究,强抑制着波澜起伏的心神。收回思绪,目光落到场下,冯可瑶已经收住剑势,正向太后等行礼。

太后点点头,脸色缓和了不少:“不爱红装爱武妆,只是现在无仗可打,不然,我看三皇子敢不啻是当年的花木兰哪!”

说着看了黛玉一眼微微一笑:“要不是玉儿提醒,哀家还差点错过了这么精彩的剑舞!”听了太后的夸奖,冯可瑶不免心中得意,但听了最后一句话,脸色不由一变,有些不屑地瞥了黛玉一眼,冷哼了一声,将脸扭到一边。

黛玉也不与她计较,只装作没看到一般。

第七十三章 晚上要做的事【首发文字版VIP】

最新最快的这一场表演,实则较量终于结束了,丽姬见好就收,遂飘然请辞,水晈对高丽舞姬又赏赐了许多,丽姬满意地领着众人退下。

走到水晈座前时,似是不经意地脚下踩住了裙裾,身子站不稳一下子跌向一旁,水晈下意识地快速站起来伸手去扶丽姬,似是收不住脚一般,丽姬一下子跌入水晈臂弯中,迷人的脸蛋上顿时一片惊慌。

水晈微微一笑,手却紧扶着丽姬的玉臂,饶有兴味地看着怀中有些失措的丽姬。丽姬忙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站直了身子飘然下拜,口中莺声燕语:“谢皇上!”一面眉梢一挑,暗里冲着水晈一笑,然后娇羞地一转身,飘然退下。

水晈被她的媚眼儿弄得一怔,自己身边好久没有这般妩媚迷人的美人了,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丽姬的倩影送出去老远。

太后见状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当着这么多晚辈的面,皇上竟然有些失态了,被一个高丽女子弄得神魂颠倒,堂堂的九五之尊,真是不成个体统。

遂清清咳了一声,意在提醒水晈,水晈回过神来,有些自失地一笑,随即脸色一敛,捋着颔下的须冉,端着脸恢复了那份威严,故作关切地道:“墨儿,下一个节目是什么?”

未等水墨白答腔,对面戏台上传来一阵细致柔媚的唱腔,太后眼神一亮,立即来了兴致,这时水墨白潇洒近前笑不丝地道:“皇祖母,这是一出麻姑献寿,是琪官扮地。孙儿知道您老人家喜欢听琪官的戏,所以,这次专门派人找了他来,以博皇祖母一乐!”

“哦,”太后来了精神,目光投向戏台上,一面随着戏台上的唱念轻轻地打着拍子,一面笑不丝地道:“哀家可是有两三年没听琪官的戏了,这出麻姑献寿,越发地好了!”

水墨白会意地看了看戏台,清然一笑:“皇祖母可知,如今琪官已不唱了,要不是皇祖母此次大寿,只怕任何人是请不到他的!”

“哦,”太后注视着台上扮作麻姑的蒋逸涵,有些不解,水墨白便道:“孙儿是听了顺亲王的提醒方知道原委,这琪官因年龄大了,已经不唱了,孙儿亲自登门请了三次呢,他听说是您老人家的五十华诞,这才答应来客串的,孙儿觉得,他的戏竟然也没生分,不知皇祖母可还喜欢?”

太后笑赞道:“唱腔功夫丝毫不减,台风也越见沉稳了!”一面笑看了水墨白一眼似含赞许:“墨儿果然能干,皇祖母很喜欢,一会要多赏他些!”水墨白含笑点头。

见众人均注目台上,黛玉也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投过去,戏台上,一位仙子打扮的花旦,正手执花篮,声情并茂。琪官,蒋逸涵,这个名字这么熟悉,一时却想不起来。

见她蹙着眉注视着戏台似有所思,水溶蹭过来神情天真乖巧:“娘子想到了什么,这个名字是不是有点熟?”黛玉回过头来,端着小碗,又喂了他一口,淡淡地道:“似乎在哪听说过,这个旦角唱得还真是不错,难怪皇祖母会喜欢!”

“哦,那为夫就提醒娘子一句,这个人,与令表兄曾是旧相识!”水溶伸出手,把玩儿着她的发丝,身子越发靠近,二人动作亲昵极了。

表兄,黛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手中的小勺停在了半空中,水溶执起她的手,将食物送进了自己嘴中,撅起嘴巴有丝不悦道:“怎么,听到表兄至于这个样子吗?”语气中充满着不满和嘲讽。

黛玉水眸流转温柔一笑,他说的应该是宝玉吧,拿了帕子为他撷了撷嘴:“你说的是宝玉吧?”

水溶嗯了一声:“除了宝玉,你难道还有几个关系亲密到同床共枕的表兄?”语气中透着连他自己都不自知的酸溜溜。

黛玉不吭声,她与宝玉自小长大,小时候的亲密自是有的,但这些事水溶是如何清楚的?此时缄默不语是对付水溶这种无赖最好的方式。

水溶玩着黛玉的发丝,神情天真,越发地嘀咕着:“听说,你那位表兄还因此人被你的舅父责打了一顿,娘子不会忘记罢?”语气中充满着玩味和揶揄。

黛玉终于想起来了,就是这个人,当时二舅父深恨宝玉结交这些人,她恍惚记得当时因为这个琪官是顺亲王的人,段时间不知怎么竟与宝玉关系挺密切,后来琪官不知所踪,顺亲王长史还亲自过府要人,因此宝玉才被二舅父狠狠地打了一顿。

就是台上这个粉墨登场的人?

黛玉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看向水溶的神情温柔体贴:“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啊!”这件事他也清楚,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据黛玉所知,当初水溶没出事前,他可是经常邀请宝玉,如此看来,只怕他这么作也是别有用心的罢。

想宝玉那性子,如果与人投缘,说话全抛一颗心,而且说话不防头,高兴了对人掏心掏肺,不分场合对象,估计被水溶哄得高了兴,府中的事合盘托出也是自然的。

似是看出了黛玉心中所想,水溶清澈的黑瞳看了一眼戏台,然后用孩子般天真的语气道:“我知道的,远比娘子想象的多!所以,”说着手下忽然用力捏了黛玉的胳膊一下,眼中满是警告。

黛玉有些好笑,心中却是一凛,水溶,他背后的势利究竟有多大,她只是隐隐约约地觉着,他的势利绝对不小,但象这种家庭琐事他也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还真是令她惊讶,事情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似乎不是宝玉告诉他的那么简单罢!那荣府,是不是也有他的人?

如此想着,便有些走神,下意识地把手中的空勺子往水溶嘴里塞,同样注意力分神的水溶嘎吧一声咬到了勺子,牙齿被精致的勺子硌了一下,水溶哎呀一声,不由忿忿地瞪了黛玉一眼,黛玉忙笑着道:“对不起,看戏看入迷了呢!”

正在这时,戏演完了,只见蒋玉菡被水墨白引领着冉冉而来,来到太后面前,蒋玉菡跪倒在地,启唇向太后祝寿,声音低柔秀媚。

黛玉是第一次近距离地打量这个蒋玉菡,见他身着戏服,粉墨浓饰,仍能看得出人是非常潇洒俊美的,只是有几分女气。

当初因为他而致使宝玉挨打,既是太后都欣赏的人,想必自有出众之处,方才的戏文自己只顾侍候水溶,没看几眼,但仍能听得出,唱功做派远在当初荣府中那十二个女孩子之上的。

太后看样子非常喜悦,不迭声地命看赏,蒋玉菡再次拜谢。然后转过身想退下去,这时,却见水溶突然跳了起来,手指着蒋玉菡,一脸的好奇和兴奋:“皇祖母,这个姐姐可真好看!”一面不住眼地打量着蒋玉菡。

蒋玉菡的脸因妆扮着,看不出表情,太后被他逗得笑了起来:“溶儿啊,你可真会逗皇祖母开心,琪官可不是女孩子!嗯,琪官本就是男生女相,扮相俊美妩媚,唱功也好,墨儿,看赏!”

水墨白清眸微闪,笑不丝地扫了一眼傻呵呵地盯着蒋玉菡的水溶,眼底闪过一丝哂笑。当初,水溶与蒋玉菡也算有来往的,记得当初父皇赏给他的一条大红汗巾子,他赏给了这个琪官,二人私下里交情不错,琪官仗着这份势还触逆了顺亲王骆雍。

只可惜,上苍有眼,如今水溶成了个傻子,蒋玉菡失了他这个靠山,不得不乖乖地依傍了顺亲王府,如今年龄大了,顺亲王才允其出府。

水墨白一脸轻笑,领了蒋玉菡退下,蒋玉菡在经过水溶身边的时候,轻轻地一礼,然后随着水墨白退了下去。

水溶怔怔地看着蒋玉菡退下,神情中似有不解,嘴里一面嘟囔着:“明明就是个姐姐嘛!”

“王爷可真厉害,随时随地不忘消遣人呢!”蒋玉菡退下时眼底的失落和复杂被黛玉捕了个正着,她眉眼弯弯地看着水溶。

“所以哦,娘子你可要安分一点,要不然我说不定也会消遣你!”水溶用他天真灿然的笑容威胁着黛玉。

“水溶,你不是随时随地都在消遣戏弄我吗,从我们成亲的路上开始,就没停过啊……”黛玉笑容清浅,神情温婉,她觉得水溶这句威胁完全不成立,不过他此时的表情很可爱,她忍不住笑靥如花。

水溶不喜欢她的笑,这表明,她一点也不有乎自己的威胁,她现在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他突然靠近她,在她的耳边一字一顿地道:“林黛玉,你说得没错,到目前为止,我对你所做的仅仅停留在消遣阶段,那么,林黛玉,如果我认真地对付你的话,你想结果会怎么样?”

此时,太后出去了,殿内众人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声音大了点,水溶本来就很轻的声音此时变得更加地微不足道了,但是黛玉却听得格外地清楚。

这一字一字地听在自己的耳朵里,仿佛是一块块冰,一块块地砸过来,黛玉能肯定,如果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话,水溶的目光一定比千年的寒冷还要冷。

此时,水溶的笑容很灿烂,可是看在黛玉的眼里,却是感觉着冷彻心扉。

“怎么,怕了?”见黛玉不出声,水溶有丝得意地问着,他见自己占了上风,很是得意。

“怕有用吗?”黛玉反问着:“如果我承认我害怕了,难道王爷就不会报复我了吗?”双眸慢闪,长长的睫毛不住地翕动着。

“你作梦罢!”水溶目光避了开去,声音虽轻,轻得几乎听不见,可是那份恨意却是浓烈无比。黛玉伸出筷子,默不作声地为自己夹了一口菜,慢慢地咀嚼着。

父债女偿,天经地义的不是吗,可是,父亲,你当年真的做过这样的错事吗,为什么?黛玉至今想不通,也从不相信父亲会如此狠毒,一定有原因的,可是,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谜呢!

水溶挑挑眉,笑容澄澈,一只手仍绕着黛玉的发丝。刚好,回席的太后看到二人亲昵的一慕,不由笑吟吟地开口问着:“小两口说什么呢?”

今天席间自己的宝贝孙子一直没看节目,小两口似乎总凑在一起嘀咕,太后对黛玉的表现真是既欣慰又满意,黛玉在她心目中的印象是越来越好了。

一般的女子,象黛玉这么有耐心地,真的不多啊!尤其是溶儿这般胡闹,她竟然能一直容忍他,更是难得可贵。这太后欣慰之余也有些好奇,瞧这俩人的腻乎劲,一天到晚地真有这么多话要说吗。

“皇祖母,我和娘子在商量晚上回去要做的事情呢……”水溶抢先一步,抬起头笑嘻嘻地对着太后开了口,清澈的墨眸天真纯净。

他的话,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中,现场的气氛顿时变了,黛玉收到了各种各样的目光。她微垂着头为吭声,看似不动声色,却轻咬着银牙暗自诅咒,水溶,他果然是无时无刻不在消遣她啊。

“溶哥哥,你和王妃晚上做什么事啊,刚才你说玩游戏,是什么游戏啊?”一旁的公主跃跃欲试,一脸的好奇,她一直想问清楚这件事,可是一直没有机会,现在终于可以开口问了。

太后也有些尴尬,她刚要开口解释,这时,坐在皇帝身边不远的皇贵妃终于忍不住了,淡淡地扫了黛玉一眼,笑不丝地道:“北静王妃还真是与众不同呢!”一面说,妆容精致的脸上流露出鄙夷不屑,那眼神,好象黛玉做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一样。

“是呢,这种时候当着众人的面讲这种事情,还真是有悖伦常,不知廉耻呢!”冯可瑶见有长辈开了口,她便赶紧接上,她就是看着林黛玉不顺眼,有机会奚落她是不会放过的,她就是想让她难堪。

虽然,刚才黛玉还为她解了围,但她并不领她的情,谁让黛玉弄死了她的阿黄呢。想到阿黄,冯可瑶便恨不打一处来,心里又气又难过。

“贵妃娘娘,三皇嫂,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事情这么严重啊?”如雪听着这几句模棱两可的话,看着另外两位的神情,更加好奇和懵懂了,她着急地看着众人,可是,怎么就没有人明确地告诉她呢?

但,谁敢出来回答她的问题啊!

面对她们的冷嘲热讽和种种不明的眼神,黛玉依旧神态从容淡然,她的目光在皇贵妃和冯可瑶二人之间来回逡巡了几遍,最后目光落到了太后身上,一脸的不解:“皇祖母,孙媳正和王爷商量晚上回去吃什么,王爷一个劲地闹,说这里的东西不合口味,他不喜欢吃,所以,孙媳正劝他耐心点,晚上孙媳想亲自下厨给王爷做点好吃的,这,很与众不同,很不知廉耻吗?”

黛玉看向太后的目光很清澈,很无辜,她又扫了扫众人一眼,心里暗哂,这些人,果真是道貌岸然,水溶不过是说商量晚上要做的事情,他们竟然能马上联想到那事上去。晚上要做的事,可是太多了呢!

众人闻听脸色均一变,大概,所有的人均和皇贵妃和冯可遥想到一块去了罢,如雪公主恍然大悟,她有些钦佩地看着黛玉,眼睛发亮:“原来这样啊,你们干嘛不早点告诉我啊,溶哥哥真是娶了一个好嫂子呢,还会做菜呀,那北静王妃你会做什么菜?”她白嫩的小手托着腮,歪着头一脸的兴味。

黛玉说完之后,太后也愣了一下,因为她老人家也想歪了。公主的话令现场的气氛更加地古怪,太后一笑忙打着圆场:“呵呵,玉儿还会做菜啊,还真是能干,那,你们晚上打算吃什么呢?”

毕竟久经阅历,经过不少的大风大浪,太后很快反应过来,神色如常,笑着开口。众人被太后的问话吊起了胃口,真不能小瞧了这北静王妃,一个闺阁女子,娇生惯养地还会做菜?

“孙媳正想着,晚上给王爷做个清蒸鲈鱼,糖醋里脊,八宝茄子,他不喜欢吃蔬菜,孙媳正劝他呢,人食五谷而生,不能偏食,可王爷不肯,皇祖母,您也帮着劝一劝嘛!”黛玉语气轻柔,态度诚恳,带着一丝的恳求,目光有些期待地看着太后。

水溶平时很少有佩服的人,此时,他对黛玉却有了这样的感觉,这个女人,头脑真的很清晰。他这一句话,在刚才的情况下,一般人都会往那方面想,也正是他想误导人们的。

可是面对那些冷嘲热讽和异样的眼光,她却面不改色,而且还能很清晰地分析着他的话,及时地做出反应,应变能力真够强的。不仅如此,她还非常能扯,睁着俩眼说瞎话,无中生有,面不改色,神色不慌不忙。

更加令他意外和可怕的是,这个女人竟然对他的饮食习惯已经这么清楚了。清蒸鲈鱼,糖醋里脊,八宝茄子,确实全是自己爱吃的,而自己也确实不喜欢吃青菜。

这个女人,真的不简单,她有的,不仅仅是小智慧。

“溶儿啊,要听玉儿的话,多吃青菜知道不知道?”黛玉的话,令太后对她更加满意了,脸上的笑容也更加温柔和蔼了。

“皇祖母,我不喜欢吃嘛……”水溶对着太后撒娇。“不喜欢也得吃,那样对身体好!”太后此次不再偏着自己的孙子了,她故作严厉地看着水溶。

“哦,”水溶撅着嘴,神情怏怏地不再吭声了,黛玉松了口气,看到水溶那沮丧的脸色,她依旧笑意盈盈,温柔以待!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太后有身子便有些吃不消了,于是提前回去歇息了。

从福寿堂回来的路上,黛玉也有些疲惫了,自清晨出来以后,自己一直处于高度的警戒状态,应付种种突发的状况,自己,真的累了!

她也想赶紧回去,好好地睡上一觉歇一歇。

午后的阳光迎面打来,黛玉一时没有适应,忍不住伸出手挡住微微眯起的秋眸,时光过得好快啊,夏天眼看着已经过去,那淡淡的微风中已然释去了些许盛夏的褥热,杂着一丝惬意的清凉。

可是她心里,远没有这般惬意和轻松,每一天,每一步,自己都要小心翼翼,水溶对自己的憎恨由来已久,其他的人,也都怀着不同的心态,这皇宫里,真不是一般地压抑啊!

她从没有象此时那般渴望,能过一种简单而质朴的生活。可是,这可能吗?

坐在轿中,黛玉怔怔地望着高远的蓝天,那朵朵的白云是那么地悠闲,哪里象自己啊,被困在这样一个金碧辉煌的大笼子里。

真的怀念和父亲和师傅在一起的日子,那段时光是她最快乐的,在自己的亲人面前,放下所有的伪装和心事,想笑说笑,想哭就哭,感情来得纯粹而无瑕。

但是,快乐易逝,如今,自己整天戴着一副令自己都可厌可惮的面具,在宫里处处小心,身心俱疲。黛玉不由自嘲着,自己,变得自己都不认识了。

“娘子……”身畔的水溶对她笑得灿烂无比:“今天的一切,你喜欢吗?”

黛玉扭过头,秋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水溶,思绪突然又回到了刚才自己抚琴时的情形,那水,到底是不是他泼的?

见她看着自己发呆,水溶突然挑挑眉,一脸的揶揄:“怎么,你相公这么好看,看傻了?”

一面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黛玉收回视线,静静地问道:“水溶,明人不说暗话,那水,是不是你泼的?”

水溶笑容一收,她虽是在寻问,但却是一股笃定的语气,她是这么肯定地将这个屎盆子扣到了头上了,水溶脸色冷了冷:“怎么,你觉得是我做的,是不是?”

心里突然有些犯堵,为她的不信任?自己何时这么在意过她的态度了?

第七十四章 渐生情愫【手打VIP】

最新最快的见黛玉不吭声,水溶更加忿怒,他冷笑了一声:“我倒希望是我做的,只可惜,我还没那般无聊!”看着她眼中那不信任的表情,水溶哼了一声,负气般将头扭了过去,不再理她。

闷闷地生着气,自己在她眼里,就是这样一个无赖吗,什么样的坏事她不问青红皂白就扣到自己头上?

水溶此时也不知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是生黛玉的气,反正就是心里不舒服,在轿子里再也坐不住,水溶越想越气,他猛地向抬轿的太监喊着:“停轿,我要下去!”一面拍打着。

黛玉见他一脸的嗔怒,不知他到底想干什么,当他又在耍脾气于是也没理他,轿子停了,水溶气哼哼地自己掀起轿帘跨了出去,扭过头颠颠地跑远了。

太监有些愣愣地看着他,然后请求着黛玉:“王妃,您看?”黛玉淡淡地道:“没关系,我们回去,不必理他!”

时光总是在悄无声息中流逝,转眼已是半月,又是一个飘雨的日子,雨丝已经有了些许凉意,院中已经有了先行凋落的叶子。

不过这半个月来,她倒不算太辛苦,太后的寿辰过后,水溶却并没有再继续找她的麻烦,她本以为他会变本加厉继续整她,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他除了白天还照常装傻,偶尔无伤大雅地戏弄她一下,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恶意报复她。

更多的时候,他是自动消失,他究竟在干什么,黛玉没有兴趣,而无从打听,这也似乎与她没有关系,只要他不找她的麻烦,她应该庆幸才是。

每天闲在北宫,看会儿书,绣绣活计,倒也自在。外面已经有了飘飞的落叶了,每每这个季节,总是会让人情绪莫名地低落,黛玉望着窗外,手中拿着本书,随意地翻阅着,一时间竟迷迷糊糊地斜倚在床头睡着了,醒来时天已近黄昏。

自己睡了这么久吗,舒展着身子坐起来,一件淡紫色的长袍悄然滑落,衣服上还残留着淡淡的余温,黛玉诧异地看了看,这件衣服,该是水溶的罢?

她不由陷入了沉思,他,竟然会如此好心?摇摇头,为自己的发现而自嘲,怎么会是他呢,他绝不会有这般好心。一定是青冉或紫鹃见自己睡着了披上的罢。

想着下了床,起身来到窗前,外面天似乎有丝yīn沉,难道又要下雨了吗?

来到外间,嘱咐了紫鹃和青冉,自己想出去走走,紫鹃还想跟着她,黛玉一笑摆摆手表示没必要,紫鹃欲言又止见她阻止只得罢了,黛玉便一个人独自走了出来。

亭台楼阁,此时在黄昏下静穆着,在无言地诉说着四时的更迭,诉说着宫中的往事。

黛玉信步行来,脑子里却想着上午的事。今天上午,她去凤藻宫看了元春,元春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因保养得好,大腹便便,气色还算不错,就是神情看着有点忧郁。

恰好王夫人带着宝钗进宫探望元春,看当时的情形,似乎元春要与王夫人有话要说,于是黛玉察言观色便约了宝钗出来在花园中走了走。

二人此时相见,竟是别有一番感叹,黛玉观宝钗,人依旧气味沉静,寡言少语,只是与出阁前相比,眉宇间更添了一丝凝重,神情不似往日轻松。

二人默契地均避而不谈宝玉,但黛玉猜得出宝玉的情形肯定是不大好,影影绰绰地听到有关宝玉的消息,人变了许多,虽然在贾政的逼迫和宝钗的劝说下开始读书,但人较先前却是沉默了许多。

与宝钗分手,宝钗最后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各人终有各人的缘法!”那苦笑的样子,一直在黛玉眼前挥之不去,金玉良缘不是天赐的吗,已经成就了吗,可看样子当事人并不象人们传言的那般幸福,到底是谁的错呢?

她摇摇头,望着前面的树木发怔。这些事再想也无益了,与元春的谈话言犹在耳,黛玉自然不知,但听元春话里话外却是顾虑重重。

如今的荣府,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平时与荣府不睦的官员已经上了几道折子弹劾贾政,虽暂时被压下了,但想到府里人所作所为,仍让人悚然担忧。

黛玉想到贾府的命运和前途,心里便知只怕是早晚的事,虽极力地劝慰开导,但却也明白,自己的安慰是无济于事的,有些事非人力可为啊。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想到荣府的老老小小,心里仍象有什么东西堵着一般。

一时间,不知走到了何处,这时,不远处一个人影缓缓而来,离自己越来越近,近得能看得出对方清冷的眉眼,白衣胜雪,黑发如墨,是水明畅。

清风拂起他的衣袍,整个人仿佛谪仙一般似欲乘风归去!

他就那么飘飘然由远而近,黛玉站住,静静地启唇,飘然行礼:“大皇子万福!”水明畅清冷的目光轻轻地看了过来,朝着她微微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他是去竹林的罢,黛玉想着,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风起,他的身影依旧那么幽冷,淡漠,风卷起了他的长袖,清隽的影子仿佛一株碧绿的青竹,挺拔,俊逸。水明畅渐渐地消逝于视野之外……

她该谢谢他那日的相助,不是吗?

在这个皇宫里,终还是有一丝的温情存在的,不知怎地,黛玉觉得眼窝有些烫,心有丝软软地,自己这是怎么了?

伤春,悲秋,人之常情,尤其是在秋风乍起的季节,她总是莫名地低落,记得他说过的,眼泪是没用的,在皇宫里,需要更多的是勇气。

水明畅是自己进宫遇到的第一个关心自己的人,是啊,她没有哭的理由,她要坚强的不是吗,黛玉冲着天空微微一笑,转过身折回。

她没有看到,在她背后不远处,一双犀利的黑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将她刚才的一举一动看在了眼里。

这双黑眸的主人,此刻正充满探究地打量着她,她很少会流露出这样的情绪,她平时将自己掩饰得很好,即使是硬撑着,也不会将无助柔弱的一面示人,可是却三番五次地在水明畅面前卸去那一身的伪装,这多少令他有丝不舒服。

水溶知道她今天去凤藻宫见了元春,也清楚朝中有人弹劾贾政的事,更清楚她与宝钗见面之事,因此,他将她此时的失意归结为和宝玉有关。

她在宝玉面前,也是不设防的罢,想到此,他眯眯眼眸。心底,似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滋长,是妒忌,是醋意,还是,他不清楚……

打住,她如何与自己何干,水溶眯眯黑眸,甩掉了刚才那一丝情绪。

水溶近日来在忙各种各样的事情,所以,他没有闲暇去戏弄她,今天进屋,看到她斜倚在床头手里拿着本书睡着了,浅浅的呼吸在室内一起一伏,风吹来,带来一抹微凉。

他才发现窗户正开着,直冲着她吹着风,她竟然什么也没盖就那么睡着了。当时,他什么也没想,脱了自己的外袍给她披在了身上。

看着她香甜的睡相,他忽然觉得特别地浮躁,于是他走了出来,想散散心,逛逛让自己的心静一静。可是没想到却让他看到了刚才的一慕。

她看着水明畅的背影发呆的样子,让他很是不舒,本想出语讥讽,但却见她忽然转过身去。

黛玉正想往回走,一回身不防撞到了一堵肉墙,她忙刹住脚步,往后退了两步,揉着额头一看却是水溶,只见对方正抱着双肩,笑嘻嘻地瞅着自己。

黛玉一皱眉打算不理他,水溶却挑挑眉讥讽地道:“怎么,舍不得啊,那就追过去啊,据我所知,你还欠人家一个谢字罢!”语气中掩不住那股酸溜溜的味道。

面对水溶的讽刺,她没有恼羞成怒,只是转过头,打量了他一下,脸上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是你啊!”说话的时候,她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情绪,仿佛没有听到他语气中的嘲弄。

“当然是我了,不然你以为还会有谁?”

水溶眸光流转,兴味十足地道。黛玉浅浅一笑不置可否,水溶突然凑近了她,神秘兮兮地道:“难道是你想见的大皇兄,或是,那位宝玉表兄?”

黛玉秋眸微闪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突然开口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着转身向回走去。水溶还真是无聊,此时,她没有心情和水溶斗嘴,她只想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想些事情。

她走得很快,这时,水溶天真单纯的声音传了过来:“娘子,你等等我嘛!”黛玉只觉得好笑,脚下不停,并不想理睬他。

但他并不想放过她,如影随形紧紧地跟在她身后,她走得快他跟得快,她慢下来他也跟着慢下来,总是她就是甩不

掉他。

黛玉皱皱眉,尽量地视他为无物,不再理会,二人几乎是同时回到了房间。黛玉回过头来,差一点撞到了他身上,她退后一步,一脸无奈地看着紧随其后的水溶,真是块狗皮膏药,到哪也甩不掉,只得继续向床边走去。

却不料被水溶一把拽住,黛玉跌到他身上,不由一皱眉,看着他的手语气地些不耐烦地道:“放开,干什么拉拉扯扯地!”

水溶挑挑眉,见她沉着脸,心中忽然无名火起,声音骤然变冷:“林黛玉,你在丈夫面前就这样一副脸子,你给谁看呢?”

故意地用力捏了捏她,黛玉感觉到一丝疼痛传来,她蹙着眉抬起头看着他,很显然他很不高兴。黛玉不明白他的怒气从何而来,他在生气,自己也心情不好,难道只允许他发火,自己就该逆来顺受?

此时实在没有兴致和他吵,可是她清楚,如果真惹怒了水溶,自己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忍了忍静静地道:“你想怎么样?”搞清楚他的目的或许会好办些,黛玉这种无所谓的样子更激起了水溶的火气,不就是见了荣府的人吗,至于情绪那么低落吗?

看来那贾宝玉还真是能左右她的情绪啊,这么说,她到现在也没放下他?

想到此,他也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子邪火,拽着她,负气一般一直将她拉到那张瑶琴前方松开他。黛玉抚着被他拽得有些生疼的胳膊不解地看着他,水溶未等她发问一把按住她的双肩,强迫她坐了下去。

黛玉瞅着面前的瑶琴,不明所以,水溶指着琴道:“我想听,给我弹首曲子!”

大喇喇的语气令黛玉极为不舒服,她皱皱眉淡淡地道:“我现在没心情!”说罢便要站起来,却被水溶再次按住。他的目光冷嗖嗖地向她射了过来,语气中掩饰不住地醋意和讥讽:“哦,是不是看到水明畅或是贾宝玉就有好心情了?”

黛玉莫名其妙,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水溶真是无理取闹,自己真的是没那份兴致,如果换作往常,或许会和他唇枪舌剑一番,可现在,她真的提不起半点兴趣来。

见水溶脸色yīn着,自己也不想和他闹僵,黛玉想了想,尽量用柔缓的语气道:“改天罢!”黛玉的态度令水溶更为恼火,在自己面前抚琴,有这么难吗?

他眯眯黑眸,语气霸道而坚决:“不行,我就要现在听!”负气中带着一股孩子般的执拗。

见他如此蛮不讲理,黛玉也急了,她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瞥了水溶一眼,也没有计较后果便脱口而出:“琴是给知音听的,你,配吗?”

一句话惹急了水溶,他目光灼灼,脸色冰冷得吓人,寒着一张脸,嘴角在微微地抽动着,盯着黛玉半天,突然冷笑一声,yīn阳怪气地道:“在你的心目中,是不是只有水明畅方能称得上知音?”

黛玉一蹙眉:“你说话不要这么夹枪带棒地好不好,这和大皇子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止一次抱着琴去竹林,真当他是傻子了?为什么她能在水明畅面前弹琴,就不能为自己弹?水明畅为她而破例吹箫相助,想到二人那般默契,水溶的火就不打一处来。

虽然水明畅那天的说辞冠冕堂皇,别人不知情,自己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此时,他又不能说破,不然他能够自由出入竹林的事就露馅了。

终是咽不下这口气,水溶面覆寒霜,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林黛玉,你少转移话题,我是你的夫君,你不是说出嫁从夫吗,言犹在耳,你不会忘记罢?”

黛玉见他的脸色着实吓人,心里不想惹恼他,转过头去,绷着脸不置一辞。水溶见她默然不语更是急恼,一时火往上撞,一股子酸意直冲脑门,他恨恨地按下黛玉,拿起她的手放到琴上:“现在就给我弹,不然不准吃饭!”

黛玉扬首,看着他那张俊美的脸,由于生气而涨得通红,而说出的话又这般好笑,忽然促狭心起,转了转秋眸,她挑挑眉,冲着水溶绽开一个如花的笑靥:“好啊,你躲开一点,你离得这么近,我怎么弹呢!”

气头上的水溶听了一愣,他以为她会和自己继续僵持下去,要知道她也是个倔的,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她竟然答应了,一时之间心里有些激动,但表面上仍绷着脸,往旁边退了退。

她同意为自己抚琴,水溶的气立时消了不少,脸色也缓和了许多,坐在桌前端起面前的茶盅,意态闲闲静静地等着她。

黛玉淡淡地问道:“想听哪首曲子?”

水溶想了想,如果自己说想要听那首《高山流水》,她是绝对不肯顺从的,高山流水,得遇知音,二人之间这辈子也不可能化干戈为玉帛,算了,随便哪首都好。

慢慢地品了口茶:“随便你了!”

黛玉心中窃喜,但表面上仍不动声色地复问了一句:“好,那我可随便弹了!”水溶没往别处想,嗯了一声。只要她弹给自己听就好,这是不是说明她还是会屈从自己的。

想到此,水溶心里分不清是喜悦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第七十五章 不SHOU控制[手打VIP]

黛玉眼儿余光扫了他一眼,微微阖了阖秋眸,心中有丝遗憾,她是半点也不情愿给他弹琴的,在她的心目中,与水明畅一样,觉得抚琴乃极郑重极清雅的事,不能随便,但此时,她顾不得许多了。

遇到水溶这个无赖,她无可奈何!

随着手轻轻抬起,琴弦上发出声音,不是清越的乐声,而是一片刺耳混乱的声音,那声音尖利如哨,嘈杂混乱如噪音,简直毫无章法可循,让人听了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安和心烦意躁。

水溶忙捂着头吼道:“够了,林黛玉,赶紧给我停下!”

这哪里是什么音乐啊,他的耳朵着实受不了这种咶躁,看着黛玉微微弯起的嘴角,水溶忽然明白了,她是故意的,故意弹这样的噪音给自己听。

想到这里,他的火再一次腾地而起,他迈进两步,直直地瞪着他,手一指:“林黛玉,你故意的!对不对?”她怎么可能弹给自己听呢,自己一时大意竟会相信她,水溶气极,一张俊脸气得有些扭曲。

黛玉慢慢地立起身,轻声道:“王爷,你说要听琴,还说随便,我便给你弹了,你还要怎么样呢?”

水溶见她毫无悔过之意,哼道:“琴,你这是弹琴,你不要和我说这就是音乐,乐声就是这个样子的?简直是乱七八糟,你别欺负我不懂!”

黛玉微微一挑眉梢,头一次见水溶被自己气成这样子,她心里还真是痛快。她极有耐心地解释道:“象你这样的,也就只能听这种曲子,那个成语是怎么说来着,对什么弹琴?”

说着故意抚着额头想了想,然后眼前一亮,刚要出口,水溶大声喝止:“林黛玉!”

水溶不是傻子,他听得出黛玉底下想说什么,她竟然讽刺自己是牛,他何曾受过这般羞辱,看着她满含讥讽一脸的哂笑,气得他一时失去了理智,冲动之下他突然猛地出手,对着琴啪啪啪几声。

黛玉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了,骇然望去,只见那几根琴弦被水溶悉数挑断,由于动作过快,他的手指被琴弦割破,此时正往外冒着血珠。

但他的眼中犹自冒火,黛玉又恨又气,脸刷地一白,水溶,你可真够卑鄙的。

她恨恨地指着他骂道:“水溶,你,你这个恶棍,混蛋,不可理喻!”身子气得直哆嗦,xiōng口剧烈地起伏着。

“你说我不可理喻?”这几个字无异于火上浇油,“你再说一次……”水溶逼近前来,恶狠狠地瞪着她。

黛玉眼中似有泪光在闪动,她积在心头的怒火此刻也如火山一般终于爆发了,她紧拧双眉对着水溶忿忿地再次出口:“你就是头牛,不,是驴,一头蠢驴……”

“林黛玉……”水溶咬着牙,一字一字地从牙缝中迸出这几个字:“你要为你的话付出代价……”水溶此时也气得失去了理智,他脸色铁青,猛地一挥手,便听咣铛一声,那张瑶琴便被他一掌扫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黛玉的声音打着哆嗦,显然气得不轻。此刻的两个人一个脸色惨白,一个脸色铁青,怒目而视恨恨地瞪着对方,象两个执拗的孩子一般,谁也不肯让步。

怒极生悲,慢慢地,黛玉眸中浮起一丝雾气,似有晶亮的东西在闪动。她的目光转到了地上那张琴上,这张琴,是小时候学琴时,因自己个子不够高,教她琴的老师特意为她制作的,这些年来,一直不曾换过,每年父亲会为她调音,保养。

如今,自己只剩下这张琴是幼时的旧物,依稀,还有父亲的气息存在,睹物思人,这张琴,于她,有着特殊的意义,可是现在,却被水溶砸了,这怎么让她能忍受得了。

可是,她倔强地不肯让眼泪流出来,恨恨地咬着牙,xiōng口剧烈地起伏着。

这时,外面的青冉和紫鹃听到里屋的声响冲了进来,闻声而来的翠翘也随后走了进来。见到屋内一言不发满脸怒气的两个人,三个人都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两个人如同好斗的公**一般,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屋里的气氛紧张得令人窒息。

翠翘察言观色,见两个人显然气得都不轻,她不理会黛玉,而是轻轻来到水溶面前,柔声道:“王爷,发生什么事了,这是?”

眼睛看着地下的琴,挺好的一张琴,此时被掼到了地上,连弦也断了,她有些明白了,是不是王妃又惹到了王爷,王爷才发了火。

这个王妃啊,不清楚王爷的性子象个孩子一般需要有人哄着吗?

翠翘有些不悦地扫了黛玉一眼,黛玉绷着脸不吭声,水溶象见到了亲人一般脸色刷地一变,抓住翠翘的衣袖开始又哭又闹:“翠翘姐姐,是她……”

一面指着黛玉控诉着:“我要听琴啦,她不给我弹,她欺负我,我不喜欢她了……呜呜……”一面说着一面将眼泪鼻涕全蹭在了翠翘的身上。

翠翘撇下黛玉,好声好气地哄着水溶,一顿安抚,水溶才慢慢地不再哭闹了。

可是,屋内,早不见了黛玉的踪影……

此时的黛玉,又气又恨又伤心,她第一次真的动怒了,水溶动了她最宝贝的琴,他可以戏弄她,羞辱她,不管他做什么她都可以接受,但这琴,于她来讲,真的不一般。

她此时又委屈又难过,自己,连一件东西都无法保存完整。他毁坏的不仅仅是一张琴,而是,她和父亲之间的那份无形的联系,那张琴,寄托着她对父亲的思念。

可是如今……她伤心,难过,同时又恨,恨水溶,恨自己,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再委屈自己一点,为他弹首曲子,偏偏惹了他呢,不然,事情也不会糟糕到这个地步!

她毫无目的地走着,越走越快,看不清眼前的景物,她一直沉浸在刚才的愤怒和忧伤中,直到脚下有点酸软,才发觉,不知不觉间,自己又走进了那片清幽的竹林。

这里,是水明畅的私人领地,任何人也不会进来。明明清楚,自己不该来这里,自己的周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只怕会对大皇子日后有影响罢,冯可瑶不止一次诽谤她和水明畅,自己,不该再给他增添麻烦了。

可是,唯有在这里,她才能够尽情地释放自己的情绪,她顾不得许多了。此时,那份委屈和不满令她再也受不得,不由悲从中来,垮下肩膀,倚在一棵树上,心里狠狠地骂着水溶,无声地抽泣起来,眼泪如泉般越涌越多,眼前一片模糊。

哭罢多时,擦干了眼泪,她无神地望着树梢上的两只小鸟,此时,夜幕逐渐降临,竹林里暗了下来,一片风吹来,裹挟着一片潮湿,快下雨了罢。

可是她不管,她不想回去,不想面对那张令她憎恨的脸。日暮苍山远,飞鸟相与还。倦鸟知还,鸟儿还有一个温暖眷恋的巢,可是自己呢,却如同一只被关在笼子中的鸟儿一般,这只金笼子,又冷又无情,万般不由已,活得如此艰难。

倚着那棵参天大树,暮色渐渐地笼罩下来,她娇小的身子渐渐地被暮色慢慢地侵吞着。

这时,一个清幽的声音悠悠地飘了过来:“这么晚了,该回去了!”这个熟悉而带着一丝温情的声音不用听,她也知道是水明畅,这里,除了他再无别人。

顺着声音望过去,暮色苍茫中,水明畅的身影茕茕而立,在暮色中那么不真实。黛玉轻声道:“我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不可以吗?”

娇软的声音中似有丝讲求,水明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清冷的容颜浮起一丝浅笑:“当然可以,不过你一个女子,回去晚了会让人担心的!”

他已经关注了半天了,陷入悲伤中的她一直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又发生什么事了呢?他不明白为何这么晚了她还突然来到这里,看她的样子,如同那一次,似乎又遇上了为难的事,他不好问,也不能问,但是这里却默许了她自如地出入。

对于这样一个清灵剔透的聪慧女子,自己言尽于此。

“担心?没有人会担心我!”黛玉声音凄楚,带着一丝怅惘和迷茫,更带着一丝委屈。她的表情让水明畅心里一动,内心深处那一隅蓦地柔软了起来,他总是一次又一次见到她无助柔弱的样子,这么聪慧又楚楚动人的女子,是该被人细心地呵护和疼爱的,不该这般充满着忧愁,她现在这个样子真的让人很心疼。

心疼,水明畅突然心猛了一下,自己竟然对她有了这样一丝感觉吗,是的,是心疼的感觉。他克制着那丝异样的情愫,双眸越发地冷冽了。

见她望着不时经过的飞鸟,脸上一片迷茫和艳羡,水明畅淡淡地开口:“怎么,很羡慕它们?”

黛玉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声音飘忽如梦:“是啊,羡慕它们有自由,可是,人却没得选择,只能乖乖地待在这个大笼子里!”

说着收回视线,略带自嘲地淡然一笑:“人,是不是比鸟儿还要可怜?”一双如水的眸子中,有丝茫然,杂着一丝痛苦和无奈。

看得出来,有些东西似乎一直藏在她的心底,一直压抑着,可是,自己是合适的倾听者吗?水明畅一动不动,静静地站在那里,这一步,他不敢迈出。二人身份有别,他不能让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受到半分世俗的亵渎。

二人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良久,黛玉轻启粉唇浅浅一笑:“那天的事,我该向你道谢的!”柔软中带着一丝清脆的声音传来,听在耳里,说不出地舒服。

水明畅不置可否地道:“哪件事,我忘了!”

黛玉莞尔一笑,她站直了身子,认真地道:“就是皇祖母寿辰之日的事,若没有大皇兄帮助,只怕我的丑便出大了!”

说着黛玉由衷地赞叹道:“大皇兄的箫,吹得真好听!”水明畅嘴角微微一动:“是你的琴声迷人,与我何干!我不过是借你的光而已……”

见他不肯承认,黛玉微微一笑,随即若有所思地道:“那天,不知怎么回事,好好的琴被人泼到了水,不知大皇兄可注意到当时有谁在场?”

她试图解释着那天的情形,水明畅皱了一下眉,那天的情形,其实他看得一清二楚,他也知道那个宫女是谁的人,但是,他不好说穿。

黛玉有些苦笑道:“王爷胡闹不分场合,幸好,有大皇兄帮忙!”水明畅清眸闪了闪静静地道:“水不是逸涵泼的!”

黛玉一怔,她有些愣愣地看了看水明畅:“不是他!”

水明畅点点头,黛玉心头闪过一丝讶然,这么说自己错怪水溶了,怪不得那天他会生气,自己当时似乎听到他的声音,是了,似乎还有一个女声,这么说,是那个女子?

看来这里还真有蹊跷,这么说是有人背后cāo纵。这个人,会是谁呢,冯可瑶,骆惜颜?很复杂啊,自己已经步步小心了,可这皇宫里还真是风云汹涌啊,不过她现在没有兴趣去管这些了。

浅浅一笑神情暗淡了下去,声音低落无比:“不过,从今以后,或许我不会再弹琴了!”说着脸上浮起一抹痛,还有莫名的恨,眼底,不自觉地又浮起一丝雾气,黛玉一甩头,强行将眼泪复逼了回去,但语气中却有了泣音。

水明畅静静地打量着她,她的琴声让他惊叹折服,可是为什么突然她会说这种话?她是因为这个而伤心,还是因为那天的事一直在困扰着她,她很坚强,但他能感觉到她,她也敏感很倔强。

她说不再弹琴必有一段伤心事,他只是淡淡地道:“没有知音,不弹也罢!”

黛玉不知如何接他的话,知音,那一日的琴箫合奏,和谐完美,二人心知肚明,他却善解人意地道出这样的话,黛玉一时觉得他似是误会自己,心里一急忙道:“我的琴,坏了!”她不好说出是被水溶摔了,只得含糊地解释着。

“琴坏了?”水明畅似是有丝意外,这是她不弹琴的原因吗,他勾了勾嘴角,浅浅一笑,笑容如风般和煦:“如果不介意,竹屋内有一张琴,想弹了,可以来这里,这里清静!”

黛玉一怔,平时孤傲清高的水明畅,是在邀请自己吗,她没听错罢?

来不及反应,这时,一阵凉凉的风吹了来,风中,似夹杂了雨丝,黛玉不由打了个寒噤,下雨了呢。暮色沉沉,可是,自己却不想回去。

似是看出了她的犹豫,水明畅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转眼消失在苍茫的暮色中。

黛玉迟疑了一下,不回去,自己又能去哪儿呢,虽然不愿意面对那个可恨的人,但是,那里终归是自己名义上的家啊。虽万般不情愿,黛玉还是微叹了一声,慢慢地移动着莲步。

雨,似乎比刚才密了一些,风也凉了。她望了望四周,竹林在细雨中静静地肃立着,雨丝打在竹梢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周围一片朦胧,天更加黑了……

这时,一把伞遮在了自己的头上,黛玉望过去,一把淡绿的油纸伞罩在她的头顶,透过那不薄不厚的伞面,她可以朦朦胧胧地看得到伞面上一朵又一朵的梅花,栩栩如生。

黛玉一怔,随即对上一双清冷的眸子:“下雨了!”话虽然依旧幽冷,但此时在黛玉的心里,却油然浮起一丝丝温暖。

她接过那把绿油伞,感激地点点头,什么也没有说,此时也不需要语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转过身,慢慢地走上来时的路。雨,越来越密,滕起一片雨雾,天地间一片迷蒙,渐渐地,那个倩影变得影影绰绰地,细雨在他雪白的袍子上晕开,仿佛一朵朵绽放的莲花。

水明畅的黑瞳,此刻氤氲着一层迷蒙的雾气,越加深邃了,雨雾中,他的影子也越发地不真实起来……

雨意蒙蒙,亭如楼阁,假山怪石,仿佛一幅晕染的水墨画,黄昏的雨雾中,黛玉一个人撑着油纸伞,慢慢行来,雨丝打在伞上,沙沙作响。

不远处已经有点点灯光,天越来越黑了。有了伞,黛玉不再着急,远远地,北宫灯火通明,黄晕的灯光有些迷离。静静地听着耳畔的雨声,黛玉的心情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此时,不远处一双黑瞳正注视着她,是水溶。刚才虽然他对翠翘又哭又闹,控诉着黛玉的不是,但他并没有忽略,黛玉在出门前那眸底的一丝失落和伤心。

此时的水溶,也从暴怒中冷静了下来,黛玉那一丝含泪的表情在他面前久久挥之不去,她鲜少在自己面前掉泪,只有那一次,自己羞辱她时,再有,就是刚才,他一怒之下摔了她的琴。

那双闪着泪光的眸子,就象有块大石头一样堵在他心头!

冷峰来报,她又去了竹林,这个女人,她还真是,那片竹林对她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

他生着闷气,虽然心有不甘,但天下起了雨,她有没有带伞,天黑路滑,他在屋里怎么也坐不住,秉着一把伞走了出来。

可是,看到的却是她步履从容,举止娴雅,这么快就恢复如常了?

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复杂,自己最近似乎特别容易被她影响,自己不该对她这么关心,要知道她可是自己仇人的女儿。

水溶扭头,身形微纵,消逝于雨雾之中……

第七十六章 压抑不住的妒忌[手打VIP]

最新最快的回到北宫,黛玉心情释然了许多,情绪也平静了下来。事情再坏,可自己也得要继续不是吗?

紫鹃接过她手中的油纸伞,不解地问道:“王妃,你这是去哪儿了,刚才我出去找了你半天了,怕你淋了雨,这伞?”说着狐疑地打量着。

黛玉淡淡地道:“在屋里闷得久了,出去散散心,没必要这么担心!”

紫鹃见她不愿多说,也没有多问,只是关切地道:“晚膳准备好了,饿了罢!”黛玉嗯了一声,略微梳洗了一下,便去了客厅。

用罢晚膳回到房间,水溶不在,她巴不得,这个时候她最不想见的便是他。那张琴也是踪迹皆无,见她神情黯然,紫鹃小声道:“姑娘,那琴,王爷命人给拿走了……”

紫鹃有些不安地瞅了瞅黛玉,下午王爷和王妃俩人又闹别扭了,姑娘可真是苦命,遇到这样一个性子如孩子般的夫君,动辄就耍脾气,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把姑娘的琴给摔了,这脾气,姑娘怎么受得了呢?紫鹃替黛玉叫屈,但也不敢说什么。

“知道了……”黛玉心里闪过一丝酸涩,表面上仍是风轻云淡,反正自己也不会在这里弹了,随他去罢!此刻,那份恨意复又涌上心头,但是自己又能怎么样呢?

紫鹃小心翼翼地服侍着她睡下,移了灯悄然退了出去。躺在枕畔,黛玉睁着一双眸子,听着外面的风雨声,辗转反侧……

脑海中忽然想起自己曾经作过的一首词: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已觉秋窗秋不尽,哪堪风雨助凄凉……

那时自己感慨着命运如絮,伤春悲秋,此时自己虽坚强了不少,但失落和伤痛依旧在这样孤清的夜晚袭来,让她躲无可躲,无处遁形。也只有在这样无人的夜晚,自己才会放纵自己的忧伤,将真实的感情流露。真的要感谢此时水溶不在,不然,忧伤和郁闷积聚得久了,无处排遣,也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两个人闹了别扭,连着几天见了面互相冷着脸子,就象两个从来不认识的人一般。不象从前那样彼此还会逗弄,虽然夹枪带棒,冷嘲热讽地,但是现在却感觉着两人之间有了微妙的变化,怎么看怎么象是小两口闹别扭,但二人谁也不曾往这上面想。

好在水溶自从摔了她的琴后,倒也没怎么找她的麻烦,不知他在忙些什么。

这一日,去给太后请安,皇后和大皇子妃沐馨正好也在,黛玉行过礼后便坐在一旁听着太后与皇后说话,二人的言谈中谈到了半个月后去大觉寺进香理佛的事来。

原来,水朝佛教信徒众多,为祁愿水朝风调雨顺,佑民吉祥,使广大善男信女有机会瞻拜佛家圣物,积聚功德,此次由于阗高僧将进献佛牙舍利,即将供奉于大觉寺。

大觉寺现已经建好了供奉舍利的佛塔,舍利将于半月后抵达,这么重要的大事,自然要举行盛大的迎接供奉仪式。太后正与皇后商量此事,皇家成员自是不能少,到时候带着几个皇孙们及后妃们一起去观瞻。

太后说着又向着沐馨和黛玉二人笑道:“这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机会啊!你们小辈们,抄写几部经卷,到时候一起献与佛祖,也算是一份心意,祁求佛祖保佑你们福泽绵长。”两个人忙答应着。

从长寿宫请安回来,便见翠翘近前回道:“王妃,荣国府来人递了牌子说想求见王妃,现正在外面厅上等着呢!”

黛玉不知有何事忙命问道:“可清楚是何人?”翠翘眼神闪了闪道:“是荣国府的国公夫人!”大舅母,黛玉一怔,忙命人赶紧领进来。

邢夫人一脸端肃,见了黛玉忙行了礼,黛玉忙拉起,有些纳闷地道:“大舅母,你这是?”自己出了阁以后,便鲜少与府里走动了,毕竟身份是皇家的媳妇,没重要的事不便出宫,而府里也除了重大的节日外,平时鲜少有人进宫来探望自己,皇宫,便是元春所说的不得见人之所啊。

邢夫人叹了口气:“老太太前日偶感风寒,情形不好得很,昨儿发了高烧,嘴里一直念叼着外甥女的名字,还一直说些糊话。今儿一早好些了,但看精神仍是不大好。所以,你二舅母在跟着守着,我才进宫来。你琏二哥现在外面候着呢!甥女是老太太一手带大的,出了阁自然想念,如今甥女身为王妃,皇宫高墙大院,哪里有多少机会回去呢?此次老太太确是想念甥女想念得紧了,不知王妃,可方便吗?”

黛玉听了一惊,微一沉吟道:“老太太病了,我自是要回去探望的,大舅母且先回去,这一半日的我就回府。”邢夫人听了忙告辞。

黛玉想了想,复坐了轿子来到长寿宫向太后禀明此事,太后是明理之人,自是满口应允,又嘱咐了几句。黛玉答应着,便命人备轿准备出宫。

翠翘见她提都不提水溶,便出口道:“王妃,你要不要问下王爷,或许王爷也想跟着王妃一起去呢!”

虽然王爷心智只有几岁,但王妃出宫还是向王爷说一声才符合礼仪,不然王爷要是闹着找娘子,她可没法向他交待。见王妃不把水溶放在眼里,翠翘有丝不悦地提醒着。

黛玉听出了翠翘语气中的不满,她根本就不想水溶跟着,遂淡淡地道:“这等小事,又何必劳动王爷呢,那里又没什么好玩的去处,王爷肯定不愿跟着去的,我一个人去就是了,等他回来告诉他一声就罢了!”翠翘见状只得罢了,但仍是多派了几个人跟着黛玉。

贾母有了年纪的人,因不小心偶感风寒,身子懒怠,饮食懒进,黛玉赶到时,烧已经退了,就是身子仍酸软,此刻歪在软榻上正闭目养神。

见了黛玉,贾母一时有些百感交集,自己对黛玉不可谓不疼爱,但有些事并不是自己说了算的,两个玉儿,如今全成了亲,黛玉的情形她知道得不多,但她也清楚,嫁给那样一个人,聪慧骄傲的外孙女又岂会如意呢!

而身边的宝玉,自从成了亲以后,倒象变了一个人,倒是听话多了,但人却沉默了不少,虽说也象从前那样在她膝下承欢,却没了先前的活泼和机灵。看着虽似沉稳了,但贾母是最清楚自己这个孙子的,他一直心里解不开那个心结,可,有些事自己并作不得主啊。

黛玉劝慰着,贾母见她心情不象自己想象的那般抑郁,心里微慰,身子倒象轻松了不少似的。祖孙二人又说了会儿知心话,见时辰不早,贾母也知黛玉如今的身份不同了,心里虽不舍,但又不好留她,只得催着她早点回去。

黛玉只得起身告辞,王夫人和凤姐送了出来,因为见宝钗,黛玉心里不免疑惑,但又不好相问,登轿之时却见不远处的花架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里,眼神呆怔地望向自己这一边,不是别人,正是宝玉。

黛玉只得装作没看见,向众人告辞,放下轿帘,紫鹃此时也瞥见了那个身影,心里暗叹,然后命起轿回宫。

回到北宫,仍不见水溶的影子,黛玉也不甚着意了,荣府一行她心里并不轻松,贾母说的那些话,让她心里格外地担忧。贾政前阵子办事不利,任上出了点差错,亏了有南安郡王等帮着说了好话,圣上才没过于申斥,但贾政为人端肃恭谨,便觉得自己有负圣恩,一直自责自愧。

而朝中和荣府不睦的臣子,借此机会已经在暗中出手了。荣府子弟的所作所为,很让贾母不安,她自责自己教诲不利,但也为时已晚。她最怕的是子孙们做出点子出格的事,被人抓了把柄。

于是她听取了元春的建议,暗中命人在祖茔附近多多购田,以备将来不时之需。荣府的结局,黛玉不好说破,不过见贾母如此有远见,心里仍是叹服,想想府中那些只知安享富贵的男人们,竟不如几个女流,难怪宝玉在心中钦敬女子。

该来的总要来,人还能逃得命吗,仕途浮沉,自古皆然。盛极而衰,否极泰来,可谓周而复始啊!

想了想,黛玉也释然了不少,便命紫鹃点香,自己准备再抄会儿经书,紫鹃依言。外面似乎又滴答起雨来,不知明天大觉寺一行还能否成行?

大觉寺,这个名字再次跳进黛玉的脑海中,她不由想起自己成亲前在大觉寺清修的那一个月的时光,想起了那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玉面飞狐。那个人,似乎也对自己又很仇视,曾扬言要杀了自己,难道又是父亲的缘故?

如此想着手下的动作便缓了下来,黛玉不由陷入了沉思。从前,自己只在大观园里不问世事,如今才发现,这外面的世事人情,还真的很复杂啊!

忽地又想到了水溶,他的势利绝对不小,为了生存,皇宫里哪一个又是省油的灯呢,个个有背景有势利。看来自己以后得更要小心谨慎才是。

想曹cāo曹cāo到,这时,水溶蹦跳着走了来,带来了一股清新的凉意,这些天不知他在忙什么,黛玉也没兴趣,真的不想再见到他,如果可能,最好是不相见才好。

可是,毕竟名义上还是夫妻,自己又能躲到哪儿去呢?

水溶见她冷着脸子不理自己,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这些天俩人一直冷战着,谁也不主动搭讪谁,同在一个屋檐下,倒象两个陌生人。还不曾被人如此无视过的他,有些恼怒,习惯了她和自己针锋相对,伶牙利齿,这些日子的沉默冷对,让他着实不大适应。

他,竟然有点期盼她对他冷嘲热讽,哪怕是是恨他骂他,他,受不得这种冷淡和疏离。

他孩子气地夺过她手中的笔,掷到了一边,溅得案上一片墨迹,有几滴溅到了黛玉的身上。

黛玉微微蹙眉,冷冷地看着他,水溶的性子越发不好琢磨了,谁又惹了他,想了想自己并没有惹着他,他又发的哪门子的邪风啊,不过,遇到这样疯狂的他,最好还是不要再触怒他地好。

但她的置之不理却并收到太大的效果,水溶却有些不依不饶起来,连他自己也感觉到,今天的自己,似乎特别容易冲动,他想克制的,但一想到她去了荣府,见到宝玉的情形,他心里就有一股无名的酸意,甚至有点说不出来的妒忌。

妒忌,他有些愕然自己的感觉,她在荣府住了七年,这七年来,她与宝玉几乎形影不离,两小无猜,一想到此,他便有丝耿耿于怀。这种感觉,不是妒忌,会是什么呢?此时他不想计较,更不想深究,他只认定一点,现在,她是他的女人,这一点是不征的事实。

黛玉虽然不语,但却更激起了他的不悦,水溶心里一阵烦闷,挑挑眉:“怎么,去了一趟荣府,不虚此行罢!”黛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搞不懂他在说什么。

水溶漆黑的眸子更加暗沉了,他修长的手指扣上她精致的下巴:“林黛玉,你哑巴了,不过你就算不说话,也要给我记住。以后不许你再去那片竹林,就算我不要你,你也是我的人!如果让我知道你和别的男人有瓜葛的话,我不会对你客气的!”他的声音冰冷无比,似乎在克制着那份怒意。

黛玉“啪”地一声甩掉他的手掌,瞅着他突然失笑:“水溶,你什么时候对我客气过?”她仰起头,毫不畏惧地迎视着他,明亮的灯烛映照得她漂亮的双眸熠熠生辉。

他死死地盯着她,突然,他俯下身,微凉的唇落在了她漂亮的眼睛上。黛玉讶然一惊,再想不到他会突然如此,条件反射般闭上眼睛,当她反应过来时,他的唇已经沿着她娇嫩柔滑的脸颊,一路向下,仿佛柔软的羽翼滑过,痒痒地。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温柔地吻她,可是,处于惊讶中的她并未意识到他的反常,她睁开眼,伸出双手抵触着他的碰触。

他不喜欢这样的眼神,那是一种毫无畏惧的眼神,是因为……什么都不在乎吗?一切都不在意,自然也包括,不在乎他!

一反初时的温柔,他毫不留情地压上她的唇,他对她说:“林黛玉,记住,你是我的!”她的唇瓣柔软而又清甜,清新而又芬芳,让他舍不得停下。

霸道的舌不留情地往里面探去,可是她却死死地咬着贝齿,不肯松开,抵挡着他的进入。“怎么,想拒绝?”水溶在她唇齿之间呢喃,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林黛玉,你这么理智而冷静,应该清楚如果你不顺从我的话,我会更加地来劲!”

水溶的yīn晴不定黛玉不是第一天见识了,君子言而有信,一诺千金,守信是一种美好的品质,可是水溶他是个无赖,她第一次见到一个人可以反复无常到令人不齿的地步,永远让人想不到他下一刻会做什么。

就象刚才,他可以冷着脸子质问你讽刺你,一副责问她的态度,可是一转眼竟然吻上她,换了另一个方式……

每次都要想着应对他突然变换的招数,黛玉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是快错乱了。自己是他的妻子,出嫁从夫,他对自己享有绝对的特权,可是,难道真的是顺从他吗,屈从于他的强迫之下?

她了解他,如果自己顺从的话,只怕他会觉得无趣而突然放弃,可是问题是,她做不到啊!

看着黛玉毫无反应,水溶剑眉一挑,猛地咬上她柔软的唇,那丝疼痛令黛玉游离的思绪瞬间回归,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一双漆黑的瞳眸仿佛射出两道冰,要将她瞬间冻结了一般。

“怎么,在想别的男人,是在想你的宝哥哥,还是水明畅?”水溶眯着黑眸,轻轻地呢喃着:“我的王妃真是多情啊,居然在我吻你的时候还想着你的青梅竹马!”他的声音yīn阳怪气的,听得黛玉一皱眉。

他怎么就一口咬定自己和宝玉了呢,自己和宝玉一起长大,但现在,她是他的妻子,再不济,也不会放不下宝玉罢,何况人家宝玉已经成了亲了。那份美好而纯真的情感,早已经成为了过去,成为记忆中无法抹掉的一部分,再也回不去了。

“嗯,林黛玉?”见她半天不答话,他轻哼着,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的脸上摩挲:“娘子,为夫可不想带绿帽,所以,劝你最好不要再想你那个贾定玉,否则……”说着眼神更加冷了几分。

说着薄凉的唇复又霸道地压了过来,用力地啃咬着她的贝齿,双手拖着她的身子,开始毫不温柔地扯她的衣服……

她的身体,光滑柔软,带着一丝甜香,水溶只觉得自己抚上了一块温润的暖玉,让人忍不住想有更多的接触。

“嘶……”的一声,淡绿色的外袍,被他撕掉一大片,黛玉雪白的右肩暴露了出来,莹润而诱人,性感精致的锁骨此刻正诱惑着他。

长袍正好被他撕到前xiōng,因为拉扯的缘故,衣服稍稍有些往下,让人有些相入非非,这一瞬间,水溶漆黑的双眸变得有些炙热。

他扔掉残留在手上的上好雪缎,大手回到她柔软的身体上,毫不温柔地从衣衫的边缘探入……

黛玉难以招架他粗鲁的抚触,开始反抗,不停地躲闪着。

“给我规矩点,林黛玉,你这么聪明,应该清楚反抗只会让你承受更多的伤害!”水溶粗重的呼吸开始警告着她。

这一点,黛玉十分清楚,面对水溶的一些行为,她明白自己越反抗只会给他带来更多的快感,只会激发他更猛烈的冲动,更会带给自己更多的伤害。她也很想就这样乖乖地站着,好让自己的痛苦减少到最小,可是,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呀!

他虽是自己的丈夫,但是现在,他正违背自己的意愿,在强迫自己,让她眼睁睁地,一脸柔顺地任由自己被水溶强迫?

不知别的女人面对自己丈夫的这种行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但是她,真的做不到……

夫妻之间,应该是象爹和娘一样互亲互敬的,相敬如宾的,而不是象他这样霸道地凌驾于自己之上强迫自己的。于是她下意识地挣扎着,捍卫着自己的尊严,躲避着他的触碰。

而她的这些行为,自然地引起了水溶的强烈不满,他用力地扳正她,双手将她固定住,冷冷地警告着:“林黛玉,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难道,你的丈夫要你,你还要反抗,你还要为谁守身如玉不成?”

面对他冷冷地质问,她无言以对,只能用他以前说过的话来还击:“水溶,你不是说过,不会碰林家的女人吗,我是你仇人的女儿,你娶我是为了报复,不是吗?”

黛玉的话引来水溶一阵讪笑:“啊哈,林黛玉,你可真天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天一个样儿,那都是以前的说的了,我早忘了,我现在想碰你了,只要你怎么痛苦我就怎么来,明白吗?”说话的时候,他死死地盯着她,眼神炙热肆意。

他这一次不会放过自己了,黛玉有一种快有窒息的感觉,怎么办?没错,他是在报复自己,想到接下来的事,她真的是无法再镇定了。可是,她还强迫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

水溶看出了她的忐忑不安,冷笑一声,此时,她背靠着墙壁无处可躲,心里有些慌张,但她还是尽量地让自己看起来冷静镇定。

水溶长臂一伸,将她牢牢地锁在墙壁的角落里,俊美的脸上突然掀起一丝邪魅的笑:“娘子不是说过,一切都是为夫的吗,怎么,事到临头倒怕了?别怕,一会儿,为夫会将你侍候着舒舒服服地!”水溶说着身体向前,紧紧地贴上她的身体。

她能感觉到他紊乱浓重的呼吸,两个人如此亲密地贴合着,令她无处可躲,黛玉真的有些慌了!

她从未经过这些事,但作为她的丈夫,即使她再抵触,他也有权利要她,这是无庸置疑的,上一次,她就差一点失去了,最终还是因为他突然改变主意,可是这一次,他是志在必夺了。

虽然夫妻间**之事是天经地义的,但是,一想到被这个自己丝毫没有感情,甚至还是敌对的男人强迫,黛玉就觉得浑身难受,她不要!

所以,当水溶强势地吻上她的双唇时,她不停地挥舞着她的双手,用力地敲打着他的后背,抵抗着。她的反抗,更加刺激了水溶!

——她这是干什么,他是她的丈夫,都该早就一切是他的了,居然还这么反抗!她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在为那个青梅竹马的表兄守贞?

愤怒和妒忌的火焰被点燃,此刻他体内熊熊燃烧着,他的动作更加粗鲁,一只手用力地抓住她不规矩的双手,往她身后的墙壁上一推,死死地将她固定住,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在她柔软的身上用力揉搓着,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体内一般。

凉薄的双眸也变得炽热灼人,他不断地吮吸着她的唇,仿佛要将她嚼碎了吞下一般。

黛玉心中大骇,她虽然看着冷静淡然,但是她的骨子里却有着非常执拗的倔强,她有自己的原则,一旦违背了这个底线,不管是谁,她便会反抗到底,不惜一切代价,大不了一死。

所以,明明知道此时这样做不应该,明明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痛苦和麻烦,但她仍这样决定了。

于是,她迅速地做出了决定,没有想到这样做的后果,只想摆脱掉他的强迫,于是她突然一反常态,不再挣扎,甚至主动地迎合着他的吻。

水溶对黛玉突如其来的顺从和迎合有些不解,愣了一下……

第七十七章 爱妒交织【文字版VIP】

而黛玉就趁着他发愣的一瞬间,迅速地伸回自己被他桎梏住的手,探入袖口,取出一个纸包,打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水溶撒了过去……

这是她最近没事时研制出来的迷药,她本不想用这个东西来对付水溶的,但被他逼到这个地步,她别无选择。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水溶的反应竟然如此快,她的药粉刚刚撒出,谁知水溶竟然一个闪身,迅速地闪了开,顺带着将她也一并拉着,带着她往一旁移去。

黛玉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包药粉就这样孤零零地落地,雪白的粉末在墙角划出无奈的弧线,然后,飘洒在地上。而那淡黄色的纸则在室中缓缓飘荡着……

二人的位置离窗子很近,外面的雨滴伴随着清风飘了进来,飘到黛玉的脸上,带着一丝凉意,而黛玉的心,此刻比雨丝更凉。

屋内一时陷入了死一般的静寂之中,黛玉可以想象得出,此刻,水溶的眼神肯定是寒冷而可怕的,她,根本不敢转头看。

透过窗户,黛玉可以看到外面走廊上稀稀疏疏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晕黄的灯光下,细细碎碎的雨丝仍斜斜密密地交织着。

这一刻,仿佛一切都陷入了绝境。时间,要怎么走过这一刻呢?

“林黛玉,你好样的!”水溶冰冷的声音钻进黛玉的耳朵里,仿佛要冲进她的骨头,硬生生地割裂着,冷得黛玉进打哆嗦。

“你把我当什么了?”他的声音更加幽冷了,双手死死地箍着她的手腕,将她拉进了他。黛玉只觉得自己的手都要被他捏碎了一般,疼得她双手直发麻。

她一直背对着他,双目直视前方。此时此刻,屋内的气氛仿佛窒息了一般,黛玉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仿佛一把把利剑,如果她稍一动,那无数利剑就会齐齐射来,射得她体无完肤。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此时此刻,她早已经千疮百孔了。

“林黛玉,你给我转过头来!”他森冷的声音仿佛带着冰块,袭击而来,震得她的心有点颤。黛玉不敢,她长这么大,不敢的事情很多,害怕的事情却并不多,但是这一次,她却真的怕了……

“林黛玉,如果你再不转过来,我会杀了你!”水溶的声音带着**裸的威胁,她能感觉到他的愤怒和周身的寒气。见她仍固执地背对着他,他的怒气已经汹涌澎湃了。

黛玉还是不说话,也不转过头去。她清楚,杀了她,水溶暂时是不敢的,毕竟她是太后赐给他的王妃,他还不会要她的性命,但是他却可以让她生不如死,就象上一次他羞辱她一样。

对付她,他有太多的法子,自己根本无从逃避。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前方,本来给水溶下药就是一场赌博,如今赌博失败了,她还能怎么样呢,只能任由他宰割了?接下来会怎么样,她清楚他的性子,她知道,自己现在走投无路了。

水溶冷冷地看着黛玉,看着她静静地望着远方,不知怎地,一把无名怒火复又腾地烧了起来,越烧越旺。她这个样子,在他的眼里,变成了另外一种情形:“林黛玉,你不要说,你现在还在想着你的青梅竹马!”

他用力地捉住她的下巴,强迫她转过身来,看着自己:“林黛玉,你竟然敢对我下药,你的冷静呢,你的理智呢,哪里去了?”

水溶凝视着黛玉的眼睛,眼神犀利无比,仿佛要透过她的双眼,望到她的内心,看到她此时真实的想法一般:“林黛玉,你不要跟我说,你为了你的青梅竹马,居然失去了理智,对我做出这种事情!”

他冰冷的声音响在她耳边,是在质问她,似乎又含着其他的什么东西,是不甘,还是妒忌,还是痛心?这一切水溶他自己并没有察觉,黛玉更没心情往这方面想。

“要不然呢,水溶,难道你真的要我躺下来,一动不动地任由你为所欲为吗?”黛玉终于说话了,她抬起那双清冽的眸子,黑白分明的双眸直直地看着他。

“你是我的妻子,做丈夫的要自己的妻子,天经地义!”水溶带着怒气,语气中一副理直气壮。

“水溶,丈夫就能不顾及妻子的感受,要强暴她吗?”黛玉冷笑。

她的冷笑刺痛了他,水溶突然目光一凛,眼中有几分嘲讽:“哈哈,林黛玉,难道,你觉得我还要对你,自己的仇人怜香惜玉吗?你是我的妻子,我要你,天经地义,你觉得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是一个妻子该做的吗,三从四德,你违背了几条?七出,你又犯了几条,你自己清楚!”

此时此刻的水溶,完全象一个责备妻子的丈夫,不满,妒忌,还有,伤痛……

他大概并不清楚,他的这些质问已经违背了他的初衷,以他的性格,何曾用过这样的语气和一个女人说话过。

他娶她,从一开始并不想当她是自己的妻子,他是想报复她。可此时,盛怒中的他并未察觉到自己的变化。他此时的反应,越发说明了一个不征的事实,那就是,他在乎,在乎她对他的态度,非常在乎。

可是,盛怒和妒忌中的他,并未察觉到自己的变化。

而她,虽然蕙质兰心,为人聪慧灵透,虽以前和宝玉亲昵不分你我,但从来都是宝玉担待她,纵容她,在她面前一点脾气也没有,都是她在妒忌别人。

说到底,她终究也不了解男人的这种表现,背后其实包含着其他东西。更不清楚,这是水溶满含妒忌的反应!

“水溶,那你就休了我罢!”冲动之下,她不计后果,脱口而出。

“休了你,林黛玉,你可真是异想天开啊,你大概是忘了我娶你的初衷了罢!”看着她绝决的样子,水溶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指尖刮过她被吻得红肿的双唇,略带粗糙的指腹在上面不回摩挲着。黛玉想躲避他的眼神和碰触,却被他强迫着迎视。

他逼迫她,居高临下犀利地注视着她,薄唇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林黛玉,你是我的妻,就算我不要你,你也是我的人,只能是我的!”

他再一次冰冷而霸道地宣告着,唇再次压上她红肿的唇瓣,扣着她下巴的双手用力地一捏,分开她的贝齿,舌头长驱直入,霸道地在她的唇齿间搅和着,让灼热而又霸道地气息充斥着她。

大手毫不留情地一把扯掉她的衣衫,用力地揉弄着她的丰盈,下面的灼热隔着衣物用力地顶着她。他不顾她的反抗,沿着她优美的颈子一路往上吻,时不时地用力用皓齿啃噬一番,也不管她会不会疼,他要在她的身上烙下自己的印记。

此时,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向她明明白白地宣告,她是他的!

她的身体柔软而又香甜,他紧紧地贴合着她完美的曲线,此时,水溶的眼眸中是浓烈的炙热,呼吸开始变得粗重无比,紧接着他一把扯掉她下身的衣物,用隔着他的衣物,去顶她。

当他伸手褪去自己的衣服时,黛玉以预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是在民难免了的了。她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再用力反抗也是无济于事的了,二人的力量太悬殊了,她又哪里是他的对手!

可是自己也不能乖乖地让他得逞,此时,她只能用牙齿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唇,提醒自己就算是这样被他强占,也要保持一贯的冷静,她要让自己清醒地记下他的所作所为。

水溶显得那样的急迫,甚至连上身衣服都没有脱,只是褪下下身的衣服,就像上次一样,她忍不住闭起眼睛,不愿意去看接下来的一切。

此时,孤灯照壁,她紧紧地闭上双眼,不愿意去看他的动作,心中地充满着恨意!

她这个样子显然刺激到了他。他,有这么不堪吗?林黛玉,他仇人的女儿,她应该乖乖地待在他身下,用尽心思讨好他,为她们林家犯下的一切罪恶赎罪才是,而她,居然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他在她眼里,就如此不堪吗,难道他堂堂的北静王,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还入不了她的眼了?

“林黛玉,睁开眼!”水溶冷冷地命令着她。而她,就象没听到一般,依旧紧紧地闭着那双明亮的秋眸,甚至还把头偏到了一边去。

“林黛玉,你给我睁开眼睛!”他气急,伸出手,扳正她的脸,象个负气的孩子一般,用手指撑开她的眼皮,强迫她睁开眼睛看他,她不肯,又开始挣扎。

水溶狠狠地执锢住她的双手,将她的双手按到她的头顶,然后,俯下头,如暴风般再一次掠夺着她的粉唇,以更狂暴的姿态,封住她的口,拼命地吸吮着她粉嬾而红肿的唇,唇舌纠缠,他毫不给她呼吸的空隙,黛玉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在他的掠夺下,她想反抗想挣扎,可是双手被他治住,整个身子都无法动弹,口被他完全地封住,无法出声,无法呼吸。

她的头脑越来越晕,可是他的掠夺越来越猛烈。忽地,她脑海中一道绚烂的白光掠过,接下来,她眼前一片黑甜,身子软软地垂下……

她,居然……被吻得晕了过去!

水溶正用力地掠夺着她的美好,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但狂飙中的他仍是发觉了她的异样,原以为她是在装昏,可是无论他接下来如何动作,黛玉偎在他的怀里就是没反应……

粉嬾的面颊上,染着呼吸不畅带来的红晕,仿佛初绽的桃花,娇媚动人。鼻翼微微翕动着,长长的睫毛此时安静地垂下两弯迷人的弧度。

被自己吻晕了?

看着她,水溶脸色怪异,说不出是该气还是该笑,一双墨眸一瞬不瞬,看了她好一会儿,心中竟然不自觉地柔软了下来。此时此刻,那一腔怒气和报复的心理,在昏睡着的她面前,纷纷无法施行。

他要她,要她感觉到真实的疼痛,让她记着自己是如何要她的,她要清醒地记得她是他的。但不是在她这个样子的时候!

他抱起她,走向那张大床,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随意地拿起衣物,自己穿好,将刚才汹涌的**囚禁在衣物之内。

体内的激情仍在叫嚣,看来只能用冷水来浇灭灼热的**。俯下身,凝睇着身下的她,衣衫已经被他撕得乱七八糟地,xiōng前春光乍现,那雪白的浑圆顶端,顶着粉红色的肚兜,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下身也是被他扯得零乱不堪……

他喉间又是一窒,拿起一床薄毯覆在她身上,但仍是不甘心地探进手去,沿着她优美的曲线游走,偷香了好一阵,方才罢休。

尔后目不转睛地看了她许久,方转过身,走了出去……

第七十八章 遭殃了【文字版VIP】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隙缝投射下来,树叶间点点碎金调皮地闪烁着,雨后初霁,一切那么清新美好。

今天是去大觉寺迎佛牙的日子,仪式隆重庄严,故以皇后为首的后妃们,用罢早膳,早早地便来到了长寿宫候着。此行由水明畅负责护卫,五百御林军随侍左右,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大觉寺而来。

坐在车中,黛玉看着沿途的景致,默然不语,水溶再一次放过了她,她不知是否该庆幸,她不清楚他是怎么想地。只是,他还会接二连三地如此对自己罢,自己,早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他何时想玩,要看他的心情罢了。

自己如同一只被捉住的小老鼠,他就是那只高高在上的猫王,他一直要同自己玩着猫戏老鼠的游戏,不是吗?

*

对于善男信女来讲,佛牙可是圣物,见佛舍利如见佛。

因水氏王朝信奉佛教,故此次的仪式无比地隆重,为供奉此枚佛牙,还特意修建了舍利塔,将其供于七宝金塔之前的莲座上。佛牙舍利塔,为金碧辉煌之八角形十三层密檐砖塔,塔高五十一公尺,矗立于西郊凤凰山山麓,大觉寺南面。

自然,圣物都有严密的保护,非常庄严,常人自是很难观瞻到。就象此次,除了皇家成员及一些专属的官员外,便是全国各地有德旺的高僧,此次不仅要举行盛大的供奉仪式,各地的高僧们还要进行交流讲学。故太后要在大觉寺待上几天,聆听大师们的教诲。

此时的大觉寺张灯结彩,法乐悠扬,恭迎佛牙瞻礼法会在这里隆重举行。皇家一行车轿人马,在凤凰山脚下便停住,从前面传来太后的懿旨,众人要下马下轿步入大觉寺以示虔诚。

太后的话,众人自是不敢不从,平时养尊处优的人们,此时下了车轿,沿着山路,缓慢地步行上山。

通往佛牙舍利塔的道路两旁遍插六色教旗,所有栏杆都缠挂着象征吉祥的黄色缎带。宝塔平台上搭起缀满鲜花的彩棚,彩棚正中供奉着三世佛像,像前桌案上安奉着佛牙舍利七宝金塔,在灯烛的映衬下熠熠生辉。彩棚四周高悬一对对大红灯笼,在朦胧的晨雾中流光溢彩,显得分外明亮。

各地的法师、喇嘛以及千余名善信早已迎候在此,列队两旁,合掌肃立。大觉寺主持怀海禅师,率众合什在殿外迎候着。

太后由两名宫女搀扶着,满脸肃容,徐徐而来,怀海禅师忙近前合什,太后也恭肃地合什致意。怀海亲自在前面引着,将太后一行迎到大殿内。

此时整夜大殿鸦雀无声,气氛显庄严而肃穆,人们均被一种神圣的感觉笼罩着。待到众人一一按序跪好,法师宣布法会开始,顿时钟鼓齐鸣,梵音缭绕。在悠扬的梵唱声中,仪式开始了。

这样的氛围中,不由自主地,人的心会变得格外地澄净,没有半分的杂念。黛玉随着众人跪在那里,旁边是水溶,她不经意地扫过他,注意到此时的他也是一脸的凝重,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收回视线,黛玉心念如一,随着前面的骆惜颜等人,按照每道仪式虔诚祝祷。仪式举行的时间很长,中间略略用了些斋饭,举行完后已经是下午,因朝事繁忙,水晈仍需要回朝,故仪式完毕后,便由护卫护送着回去了,只待翌日清晨再来。

太后带着皇后皇子妃们则留在了寺中,这时执事僧亲自引着众人,去各自的客房歇息。

太后上了年纪的人,此时身子有些疲倦,见水溶今日竟是极其听话乖顺,心中大慰,唤进黛玉和水溶,亲自又嘱咐了几句,黛玉二人方慢慢地退了出来。

回到自己的客房,紫鹃和青冉收拾着,一转眼的功夫,水溶又不见了人影,听青冉说似乎是傅青风来找他,反正有冷峰跟着,绝对丢不了,黛玉对他根本也不着意。

见着周围的环境,又勾起了黛玉的回忆,反而将疲倦抛到了脑后,吩咐了青冉收拾着,便带了紫鹃信步走来,她最喜欢寺后的那片竹林了,反正四周有御林军,应该不会象上次一样,被人劫持了罢。

时光可真快啊,一转眼竟是半年,想起自己在此清修的时光,黛玉感慨着,清幽的竹林,繁茂的树木,如果一直在此清修,其实也不错。起码比起现在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来是强多了,但,自己有得选择吗?

此时,东南那一片黄中带红的应该是枫林了罢。正想着,却见一个小宫女姗姗来到近前,小心翼翼地道:“北静王妃,我家皇子妃找您!”

“你家皇子妃?”黛玉闻声不解地转过头来,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到一个美丽而精致的女子。一袭淡黄的衣衫裹住她窈窕的身体,精致妩媚的脸上透着一抹绯红,婷婷袅袅地站在不远处,如同一朵美丽芬芳的花朵迎风绽放。

是骆惜颜,黛玉一怔,她想不通此时骆惜颜因何事找她。“二皇子妃找我有事吗?”黛玉走过去,轻轻地问。

骆惜颜打量了她几眼,出乎黛玉意料的是,此刻她倒没有平时的那份高傲,看着神情温柔了些许,骆惜颜轻笑道:“叫你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是关于北静王妃和三皇子妃可瑶的事!”一面说着挑挑眉梢。

“三皇子妃?”黛玉更是不解,她不明白骆惜颜想做什么,于是轻轻一笑:“我不明白,二皇子明说就是了!”

骆惜颜娇笑了一声,望着西边的天空,收回目光看了看黛玉轻启樱唇:“可瑶可能是与北静王妃之间有什么过节吧,一直以来,皇祖母也希望我们之间能够和睦相处,彼此间能够相安无事,所以,身为可瑶的皇嫂,我觉得你和可瑶之间其实也没什么解不开的疙瘩。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我做个和事佬,你们二人尽释前嫌,也好让皇祖母宽心才是,你说呢,北静王妃?”

骆惜颜侃侃而谈,一番话入情入理,黛玉微微一笑,骆惜颜的话,怎么听着倒象是自己的不是了呢,自己自始至终也没招谁惹谁,反而是冯可瑶,从一开始就看不惯自己,处处针对,不依不饶。

不过,骆惜颜说得也有理,黛玉也不想为自己多树敌,如能尽释前嫌,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了。她没什么意见,于是轻轻一笑:“二皇子所言甚是,黛玉自当应允就是了!”

见黛玉答应了,骆惜颜精致的脸上浮起一抹欣慰的笑,她闪了闪眼神,笑靥如花:“北静王妃真是通情达礼之人,可瑶,你出来罢!”骆惜颜说着,向不远处的一丛树木后喊着。

黛玉随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树后转出一个人来,正是冯可瑶,此时她一袭红色的衣裙,在夕阳下更显得俏丽干练。她脸上挂着一抹微笑,缓缓近前,骆惜颜向她递过去一个眼神,轻笑道:“我就说嘛,北静王妃怎么会是记仇的人呢,这下好了,你们俩人可要抛却前嫌,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是冷着脸子,那多难过啊,是不是?”

冯可瑶大眼睛闪了闪,突然向着黛玉道:“北静王妃,以前是我不对,总是处处针对你,还是二皇嫂说得是,所以,我决定和你握手言和了,怎么样,我们去那边,我有些话要亲自对你说,不知,可否赏这个脸?”

黛玉看了看骆惜颜,又看了看冯可瑶,她脑子里迅速地闪了闪,这时,骆惜颜一抚额头,象想起什么来似地道:“可瑶,看我,忘了件事,出来的时候我忘了告诉二皇子了,我得赶紧回去了,不然他找不到我,只怕会着急呢,你们俩先聊着,我一会儿再来!”说着又向黛玉微微一点头。

黛玉笑笑,眼瞅着骆惜颜带着两个宫女冉冉而去,只剩下了她和冯可瑶两个人。冯可瑶看了看四周,然后指着不远处道:“北静王妃,我们去那里说话怎么样?”

黛玉打量了一下四周,点了点头。二人迈步,紫鹃和冯可瑶的丫头正想跟着,冯可瑶却回身道:“你们俩就在这里候着好了,我和北静王妃说一会儿话!小兰,把那篮子给我……”

名叫小兰的丫头忙把手中的那个小竹篮给了冯可瑶,冯可瑶脸上挑起一丝莫名的笑容,然后对着黛玉灿然一笑,随即迈步走在前面。黛玉也向紫鹃点了点头,回身跟着她。

转过一个小山坡,冯可瑶停下了,突然转过身来对着黛玉意味深长地一笑:“北静王妃,这里,还可以罢?”一面有些满意地打量着四周,这里,四周树木环绕,绿意繁茂。

黛玉不明白她的用意,轻轻地点了点头:“这里还不错,三皇子妃,你想和我说什么,其实,我……”

她刚想说下去,却被冯可瑶一摆手打断了,冯可瑶脸色与刚才判若两人,遽然变冷:“林黛玉,你可真够天真的,你以为我会对你改变态度,如果你没有害死我的阿黄,我还真有可能不再与你为敌。只可惜,你不仅害死了我的阿黄,而且,竟然还把它给炖了吃了……”说到这里,冯可瑶眼圈一红,恨意涌上心头,她恨恨地瞪着黛玉。

黛玉有些歉意地看着她:“三皇子妃,阿黄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我……”她要怎么解释呢,是水溶干的,不关自己的事,可冯可瑶听得进去吗?

她是水溶的妻子,她能逃得了这个干系吗?水溶是个傻子,冯可瑶想必不会深究,可自己可不傻啊。

冯可瑶狠狠地一抹眼泪,嘴角倔强地一扬:“林黛玉,少和我假情假意了,今天我要为我的阿黄报仇,所以,算你倒霉,不要怪我……”

见冯可瑶神情冷冽,黛玉心里浮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对方想干什么呢?不知怎地,她的目光落到了冯可瑶手中的那个篮子上,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迈步想跑。

可是冯可瑶却忽地擎起一把尸首,直指向黛玉,声音冷冷地道:“林黛玉,你不要动,不然,我可没法保证不见血!”

黛玉遽然止步,冯可瑶不是水溶,水溶虽然时常戏弄自己,但是他不会真正的出手,他是想一点点地报复,可是冯可瑶,她心里没底,于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三皇子妃,你不要做傻事,有话好好说!”

这时冯可瑶冷笑一声:“好好说,怎么好好说,阿黄能活过来吗?”一面猛地将篮子的盖揭开,将篮子中的东西往她撒来。

待黛玉看清林篮子里的东西里,她不由心里大骇,原来,篮子里装满了各种颜色的蛇,大大小小地,长的短的,此时,这些蛇正往她的脚下爬来……

冯可瑶将篮子扔到一边儿,得意地道:“林黛玉,你不是最怕蛇的吗,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你可要小心哦,不要被它们咬到,这些可爱的蛇,可是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说着眼神冰冷无比地看了黛玉一眼:“北静王妃,祝你好运!”说罢,冷冷地迈步走开。

黛玉此时手忙脚乱,她满脸惊慌地看着脚下一条又一条的蛇,她最怕这种东西了,上一次自己已经因为这东西而崴了脚,可现在?而如今可没有任何人来替她解围了。

她不住地往后退着,可说也来怪,那些蛇不往四处爬,偏偏跟着她的步子走,她往哪儿,那些蛇便往哪爬,黛玉真的是骇到了极点,她的双腿酸软,心里直打哆嗦,但是再害怕也没有用啊。

这时,已经有一条蛇爬到了她的脚面上,开始顺着她的脚踝往上爬,她想呼救,可是根本一阵发不出声音来。紫鹃就在不远处,可是这里因为位置的关系,根本看不到,就算紫鹃看到了,她又如何解救自己呢。

这时又有几条缠住了她的脚,其中的一条还在她的腿上咬了一口,疼得她腿一软“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这时,她忽然想到了,自己身上还有包迷药呢,只是不知道用来对付蛇会不会管用,情急生智,她忙掏出那黄色的纸包,稳了稳心神,尽量地沉稳地将纸包均匀地撒向脚下的蛇……

说来真怪,不一会儿只见凑得最近的几条蛇,还真地慢慢地停止地爬行的动作,就连已经爬到她脚面上的那两条也慢慢地趴了下来,软软地瘫在了草地上。

黛玉欣喜不尽,她尽量地挪动着身子,慢慢地将腿从这些蛇中抽离,她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慢慢地拖着沉重的双腿,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这时,听到身后有声音,黛玉以为是紫鹃来找自己,忙转过身刚要说,没等她开口,只觉得脖颈处一阵痛感传来,她眼前一黑,身了软软地栽了下去……这时,一双手接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第七十九章 谁救了她【文字版VIP】

冯可瑶满腹心伤地在草地上坐了下来,此时的她仍沉浸在忿恨中,想到黛玉正遭受的迥境,心里不由浮起无比的畅快。

阿黄是哥哥冯紫英送给自己的礼物,那时候它那么小,是哥哥在野外捡到的,当时阿黄的母亲已经死了,阿黄陪着自己一起长大,自己的个性如同个男孩子,而阿黄便是自己闺中最亲昵的伙伴,它帮着自己抓鸟,掏蟋蟀……它的个子一天天长大,而自己也一年年长高。

因为不舍,私下里央求了父亲好久,父亲始终不肯,自己是偷偷地将阿黄带进宫的,可是,才进宫不久就……

估计着时候差不多了,冯可瑶起了身,她只不过是想吓唬一下黛玉出口恶气而已,并没有想拿她真正怎么样,毕竟阿黄也已经去了。

她沿着刚才的路往回走,不知现在的林黛玉,会被吓得怎么样了,想到上次的事,冯可瑶能断定,只怕此时她已经花容失色,腿都晕得走不动路了罢,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还得要弄了她回去。最后一次罢,从此自己也懒得再找她的麻烦了。

一面走一面想着,不觉来到刚才那个地方,冯可瑶向四周打量,咦,奇怪,明明是这个地方的,怎么,林黛玉却踪迹不见了?

她疑惑地又仔细地辨认了半天,没错,是这里的,地上还有几条蛇地慢慢地蠕动呢,可是,北静王妃呢?四周山风吹拂,半点黛玉的影子也没有,她不会自己跑掉了?

冯可瑶摇摇头,不可能的啊,依着上次她惊骇的样子,怎么可能会跑得掉呢?想了想,冯可瑶转身向回走去。

紫鹃正和冯可瑶的丫鬟有一搭不一搭地说着话,也不知道三皇子妃和王妃说些什么,这么半天也不见二人回来,夕阳已经没入了西边的群山,天边绮丽绚烂,这里的景致还真挺美的。

这时,冯可瑶神色不自然地走了回来,紫鹃一看只有她一人,心里纳闷便问道:“三皇子妃,怎么就你一个人啊,我家王妃呢?”

听紫鹃一问冯可瑶心里一惊,她有些惊讶地问道:“北静王妃没有回来吗?”紫鹃纳闷地和那个小丫鬟互相看了看,摇摇头:“没有啊,我家王妃不是和三皇子妃你在一起的吗?”

糟了,冯可瑶心中大叫不妙,这里自己人生地不熟地,不会出什么事罢?看着她脸色不自然目光游离不定,紫鹃也有点急了:“三皇子妃,到底怎么一回事啊,我家王妃呢?”

冯可瑶来不及解释只得吩咐道:“我们三个赶紧分头去找,一会儿在这里会合,知道吗?”紫鹃见她神色有些惊慌,心里也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也不敢多问,只得点头。

三个人在四周找寻了半天,可是一无所获,冯可瑶沮丧极了,她此刻又急又悔,跺着脚道:“我们且回去再说罢,赶紧去告诉皇祖母去……”说着转身急匆匆向寺院的方向而去。

“这,”紫鹃意识到情形不妙,心里一机灵,王妃怎么会突然不见的呢,看着冯可瑶着急的样子,紫鹃心里狐疑着,她不能放弃,那主仆二人急急地去了,但她却留了下来。

黛玉是在一阵疼痛中苏醒的,她睁开双眼,对上一双闪着异样光芒的眼睛,面前的人,一身黑衣,整个头罩在一个黑色的头套里,只露着两双眼睛和鼻子嘴巴,黛玉不由大骇,自己这是在什么地方,这个人是谁?

她只记得自己正慢慢地走着,脖子一疼便没有了知觉,那看来是面前这个人劫持了自己?难道是冯可瑶命人干的?

此时的黛玉来不及多想,因为她发现自己被此人顶在一棵树上,全身无力,而此人,正眼露出那种猥亵的目光,那目光就象是猎人发现了猎物,让人生厌。

黑衣人打量着黛玉,此时的她,容颜如玉,肌肤如玉,粉嬾的双唇犹如鲜润的花瓣,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不由咽了一口,手开始不规矩地在抚上黛玉的身子,眼中开始泛红,仿佛一只饿狼争于吞食自己的猎物。

手抚上黛玉漂亮的锁骨,在那里摩挲着。黛玉只觉得那只冰冷的大手搭在自己身上,那种感觉,让她想到刚才的动物——蛇!

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地蚕食着她的身子。黛玉只觉得浑身**皮疙瘩起了起来,一种酸涩恶心的感觉自xiōng口汹涌而来,她想吐……

她想呼救,可是,喉咙象是被什么哽住了一般,喊不出来,怎么会这样?

黛玉感觉心底的恐惧一点点地漫延,这时,对方发出了肆意的低笑声,黛玉浑身上下打着激灵,开始不住地哆嗦。该怎么办呢?

黛玉觉得好无助啊,刚才的那包迷药,已经对付了那些蛇了,此刻自己身上什么也没有,这个地方,很隐蔽,根本不是刚才冯可瑶和自己所在的地方,这个黑衣人,为什么要蒙着头呢,难道他是怕自己认出来真面目来?

据她所知,到目前为止,就是水溶喜欢戏弄她,可是,不可能是水溶的,他不会卑鄙到这个地步,他是明着来的,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想到了他,可是,他又怎么可能会来救自己呢?

难道,今天真的躲不过去了吗,真的遭遇不测了吗?一想到接下来就失去清白,被人强暴,黛玉便觉得生不如死,不要,不要啊,她宁愿被杀死,也不会遭遇这样的伤害。

黑衣人此时呼吸粗重,眼中越见炙热,双眸变得赤红,黑衣人虽然罩着头,但黛玉分明能感觉到那双眼睛在笑,他一点点地对她上下其手。

作孽啊……黛玉心底越来越恐惧,难道她真的要在这里遭遇非人的礼遇吗?

黛玉觉得自己一向看人还是比较准的,那冯可瑶,虽然刁蛮任性,但是并不该是这样的人啊,因为一条狗,而向自己如此报复……

难道,她因为阿黄而如此地没有理智吗?

黑衣人双手不停地在黛玉身上游走,引得黛玉心底恶心的感觉一阵比一阵厉害……

这时,黛玉感觉到腰间一松,原来,黑衣人已经将她的腰带解了下来,那淡绿色的裙衫没有了束缚,被风一吹,翩然而起,黑衣人呼吸越发重了,他喘着粗气,将黛玉一把抱了起来,然后,将她放在了草地上。

接着便脱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黛玉心头狂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清楚无比,难道,自己真的就这么活生生地被人糟蹋了吗?

不,骄傲的她想到接下来的事,恐惧一**袭来,她此时绝望到了极致,别说是这个黑衣人,就连水溶,黛玉也是抗拒的,可是自己,却犹如一块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黑衣人褪去小衣,他的手伸向黛玉,黛玉能感觉到对方隐在黑纱下那放肆的笑,只觉得绝望到了极致,她不敢想接下来的事,但此时她根本无法动弹,难道自己真的就这么被……

她真的撑不下去了!绝望再次漫过心头,体内如焚,眼前不由一黑……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细小的声音带着呼哨传来,向黑衣人射了过来,黑衣人大骇下意识地猛地跳了开。然后看向射向自己的物体,不知从哪飞来一片东西,黑衣人此刻神色有些慌乱,他急急地套上衣衫,手忙脚乱地束着自己的腰带,躲避着又一片飞叶。

突然,似是躲闪的动作慢了点儿,他发出一声惨叫,原来,第二片叶子划破了他的手臂,他的手臂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黑衣人显然很是忌惮和害怕,他此时顾不得衣衫不整,急忙往后退着,然后开始狂奔起来。

但是,叶子仍一片又一片飞来,便听得一声接一声地惨叫,他身体的几处要害,都被叶子袭中了,但隐藏在暗处的人似乎仍不想放过他。

终于,黑衣人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对着暗处惨叫着哀求:“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这时,似乎有一个人影从眼前掠过,快得黑衣人根本看不清对方是男是女,更不用说长得什么样子了。

这时,一个身着蓝色衣袍的人气喘吁吁地出现了,见此情形忙近前几步来到近前,一把扯掉黑衣人脸上的面罩,神情复杂地看了看对方,目光中既气愤又无奈,然后抱拳向着暗处求饶:“这位大侠,小弟知错了,能否饶过小弟的性命?”

不见有人回答,这时人影一掠,消失得无影无踪。紧接着,箫声四起,带着肃杀的气息,锋利得仿佛利器滑过耳畔,割得人疼痛难忍。

四周在这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时间,草木狂唳,天地间一肃杀,林子旁边的一条小溪静静地流淌,此刻却水花激溅,溪水弹起一丈之高!随之,溪水中有鱼弹出水面,在草地上蹦跶了几下便动不动了……

这时,在场的两个人脸上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其中那个黑衣人骤然变色:“大哥,是玉面飞狐……”

玉面飞狐,江湖上最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玉面飞狐,传说中,玉面飞狐一旦出手,从来没有人活着离开,但此人极少露面,江湖上只流传着有关他的传说。

此人从来带着一副银色的面具,见过他真面目的的人几乎没有,因此人极少在江湖上露面,所以,便有人传言,玉面飞狐不过是个传说,有没有其人尚未可知。可是此时,传说中的玉面飞狐竟然现身了,不怎能不教二人惊骇,黑衣人更是脸如死灰……

他哆哆嗦嗦地求饶,磕头如捣蒜:“大侠饶命……”

“你觉得可能吗?”一个冰冷无比的声音森然响起,因为内力的作用,那声音一波一波地在他们耳畔响起,只怕二人从未听过如此恐怖的声音罢。

只听一声惨叫,黑衣人捂着下身,神色如灰,身子痛苦地抽搐起来,这时,一片叶子复又飞来,一下射中黑衣人的xiōng口,黑衣人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声,身子栽倒在地,转眼,一动不动了……

这时传来玉面飞狐冷嗖嗖的声音:“还不快滚!”蓝衣人惊恐地看着,半晌,方再次跪拜,然后抱起黑衣人的尸体,快速地消失在丛林中……

四周,恢复了平静,原来乱舞树木此时也渐渐地静了下来,夕阳也淡去了最后的绮丽和绚烂,天空一点点地暗了下来。

玉面飞狐轻轻地走近前来,眯起那双精光四射的墨眸,目光遽然浮起一丝温情,他注视着此时草地上仍昏迷着的黛玉。她身上的衣服被撕扯乱七八糟,衣带宽松,他蹲下身,迟疑了一下,伸出手,轻柔地为她扯来凌乱的衣衫,小心翼翼地为她系好腰带。

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想到方才黑衣人的举止,那双精眸复迸出犀利的寒光。

远处传来细微的声响,玉面飞狐一凛,迅速地起了身,身形一纵,刹时踪迹皆无。

四周恢复了静寂,时间一点点地流逝,黛玉依旧一动不能动地躺在那里,周围没有了任何的声音,唯有偶尔的风声拂过,还有虫儿的低吟声。

还好,她没有看到方才黑衣人死亡时的狰狞面孔,不然,哪怕她再从容再冷静,也非被吓到不可。这时,远处的树丛中有了动静,一个人影沐着夕阳,缓缓而来……

来人一袭白衣,眉目清冷,衣衫被风一吹,鼓动如帆,更显得他翩然如仙,正是大皇子水明畅。他看到草地上躺着一个人,不由愣了一下,随即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来。

走到近前,清眸中露出惊喜,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不解地微蹙起双眉,看着此时一身零乱的黛玉。神情绝望而凄迷,不用问,她这个样子,难道是被人侵犯了……

水明畅心里一跳,但仔细打量,不由松了口气,目光变得柔和而关切。黛玉慢慢地苏醒过来,看到水明畅,她的目光中露出欣喜,双眸在水明畅腰间的碧箫上停留了好久,才将目光转移到他的脸上。

他神情温和,与平时的清冽不同,看向她的目光中含着淡淡的暖意,他伸出手,轻轻地将黛玉扶起来。不知怎么地,黛玉只觉得鼻子一酸,一直藏在心底的泪水就这样失控地流了下来,多日来的委屈,难过在他面前绝了堤,一发不可收拾。

水明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伸出手在她的背后轻轻一点,黛玉只觉得体内的气流通畅了,呼吸也顺畅了许多,眼泪,越发地止不住。

水明畅掏出一条洁白的帕子,轻柔地为她拭着泪,他的温柔和关切更令黛玉委屈,转眼帕子便湿了大半。看着她哭花了脸,水明畅语气清幽,略带了一丝揶揄道:“再哭可不漂亮了!”

黛玉艰难地冲着他一笑,良久方止住了眼泪。水明畅轻声安慰道:“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黛玉轻咬着粉唇点点头,此刻疲惫、疼痛、麻痹……种种感觉席卷而来,黛玉身子酸软得很,她想站起来,可是腿根本使不上力气。

水明畅轻轻地将手伸在她的腑下,借助他的力量,黛玉勉强站了起来,可是脚下一软,整个人便软软地往前倒了下去……

这时,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接住了她,黛玉只感觉自己掉进一个柔软踏实的怀抱,一股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黛玉抬头,撞进那双清冷而淡然的眸子,黛玉艰难地开口:“大皇子……”

水明畅的眸中,已经有了暖意,他的嘴角扯起一个淡淡的弧度,他柔软的怀抱带着温和的气息。黛玉整个人都是软软地,根本使不上力气,她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他本想扶着她走的,但看她此时的情形,干脆打横将她抱起,在黛玉的诧异中,抱着她向前走去。

此时黛玉双腿腾空,为了稳住重心,她只能下意识地伸出手,攀上他的脖项。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四周静谧得能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二人谁也没有说话,他抱着她往前走,走了一段,将她放了下来。

黛玉的身后是一棵千年的古树,有着粗壮的树干,水明畅让她靠着大树坐好,黛玉将全部的力气交给了那棵古树,浑身无力地坐着。

没有了水明畅的体温,山风吹来,黛玉不由打了个哆嗦,就在这时,一件白色的袍子轻轻地罩在了她的身上,将她整个人都严严实实地裹在了里面。

淡淡的檀香袭来,那袍子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温暖地包裹着她,为她驱走寒意和不安。黛玉感激地抬起头,正想对他说一声谢谢,却看到他渐渐走远的身影。

裹了裹身上的袍子,黛玉知道,他,很快就会回来的,因为,他不会就这样丢下她不管的。

果然,没多久,水明畅就回来了,他的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水壶,那该是他随身携带的罢。黛玉伸出手去,去接他手中的水壶,水明畅没有给她:“你的手使得上力气吗?”

清幽的声音仍有一丝冷,但听在黛玉耳里却是温暖异常。顺着他的视线,黛玉看到自己伸出的手正隐隐发抖,她只得苦笑一下,徒劳地放下了手,往后复靠在树干上。

水明畅小心翼翼地将水壶送到了她的嘴边:“张开嘴……”声音轻柔,仿佛在哄一个小女娃,黛玉心里一暖,心里充满着对他的感激之情,不由自主地,乖乖地张开粉唇。

水明畅淡淡地笑了一下,轻轻地将水一点点地送进她的嘴里……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此时,就在不远处,一棵古树上,一个男子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一切,目光冰冷无比……

第八十章 被冤枉的滋味【文字版VIP】

最新最快的“逸涵,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在这里,发现你的王妃了吗?”傅青风这时突然出现了,他也跳上水溶所在的那棵树,二人轻功都不错,又借着古树高大浓密的枝叶,没有人能发现他们。

傅青风喘了口气:“刚才我看到骆箫抱着一个人急匆匆地过去了,他怎么会在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水溶神情淡淡,什么也没说,微微移动了下身子,挡住了傅青风的视线:“我们回去!”

“回去,那你的小王妃找到了?”傅青风狐疑地看着他,他很纳闷水溶一点也不着急。

“快了,”水溶的声音听着有些冷,也有丝不耐烦。

“快了,那就是没找到呗,那你还不快点找,听三皇子妃说,你的王妃可是不见了,你竟然一点也不着急?现在太后可派出所有的人来找寻了。”傅青风着实摸不准水溶的作风。

他一向认为水溶自小就是出类拔萃地,俩人一起长大,但他在外学医,在外一待就是七年,再回京,好多人和事发生了变化,想不到自己的这个儿时玩伴,竟然变得比以前还有城府,心机越深。

“不是有水明畅吗,他可是负责这次的护卫!”水溶斜倚在树干上,有些慵懒,神情有点,颓废。

看着他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傅青风撇撇嘴:“你可真放心哪,上次你的王妃可是在这里遭了劫,没想到这一次,”

说着傅青风忽然心里一动,凑近了水溶有些神秘地猜测道:“逸涵,难道,这次又是你干的,故意陷水明畅于被动,那……”说着斜扫了水溶一眼:“你把你的王妃藏到哪儿去了?”

水溶眼角余光扫视那两个人,此时水明畅正轻轻地撷着黛玉的嘴角,那份温柔看得他扎眼得很,黛玉正浅浅地向他笑着,那笑容,让他忽然非常地烦躁。

他不知哪来的一股怒气,冷哼了一声似是懒得理傅青风:“我有那么无聊吗?”说着身形微纵,轻飘飘地从树上下来。

就在他闪开的一瞬间,傅青风不经意看到了不远处树下的两个人,他忙唤住水溶低声惊喜地道:“哎,逸涵,你的王妃……”

傅青风也未多想,不由脱口而出:“你的王妃在这里呢,她怎么会和水明畅在一起?”

刚才,三皇子妃冯可瑶急急惶惶地向太后承认,她想吓唬一下北静王妃,可是却发现她不见了,太后听了便命人赶紧去四周找寻。只有傅青风知道上次的事,故而他还以为水溶开玩笑,故意逗弄他的王妃,所以想赶过来看个究竟。

但是没想到,让他看到那俩人如此亲昵的场面,他的话未说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看着水溶冷若冰霜,漆黑的眸子此时仿佛冷到了极点,于是马上闭上了嘴。

虽然也知道他为人yīn晴不定,傅青风认识水溶这么长时间,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水溶如此可怕的表情,那种表情,冷得他直打哆嗦。

又偷偷地扫了扫那两个人,这个林黛玉,也真是的,她竟然如此不避嫌疑,和水明畅俩人,傅青风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此时他有点替水溶不平了,不由向他表示着同情:“逸涵,太后他老人家正派人寻找你的王妃呢,想不到这俩人竟然,那我们……”说着不由自主又回头望了一眼,他也想不好,要不要近前去。

水溶沉默不语,他的脸色冷得可怕,静得吓人,山风拂起他的衣袂:“有水明畅在,她丢不了……”水溶的声音飘过来,更加地冷绝了。

傅青风怔了一下,水明畅给林黛玉温柔喂水的场景在他眼前晃悠,看了看水溶冷得吓人,他似乎有些明白了,水溶,大概是吃醋了。

逸涵哪逸涵,你真的对你的王妃动了真情了?傅青风想着,摇摇头,见水溶早已经去得远了。

夕阳的映照下,俊美的男子身影有些孤寂,有些无奈……

傅青风不敢怠慢,忙一纵身跟了上去。

温柔的男子给黛玉喂过水后,收起水壶,清眸望着地上的女子:“怎么样,感觉好点没有?”黛玉试了试,身子还是有点酸软,但比刚才好多了,轻轻一笑,感激地道:“谢谢……”

水明畅听到这两个字,好看的眉峰往中间蹙了蹙,似乎不大喜欢听到这两个字,黛玉也感觉到了他表情的细微变化,不由柔柔一笑。这时,却见水明畅眉头紧皱,迅速地将她拉到了身后。

在距离他们不远之处,十几个黑衣人此时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两个人,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利剑,此刻闪着冷幽幽的寒光。四周的空气,遽然紧张起来,杀气逼近前来!

黛玉一惊,这些黑衣人,难道是刚才那个人的同伙?是冲自己,还是冲水明畅来的呢?

来不及她多想,便见数十道寒光猛地从四面八方如箭般袭来。水明畅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将黛玉护在身后,然后抽出长剑来迎击,黛玉虽不会武功,但从他的剑势和威力上看,他的功力在黑衣人之上,但是对方数量众多,水明畅显然很吃亏。

他们迅速地将二人围在当中,猛烈地攻击起来。为了防止对方偷袭黛玉,水明畅干脆将黛玉抱在了怀里,大概是怕她看到打斗的场面会害怕,他把她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一面全力以赴,虽然黛玉的身子很轻,但抱着她要对付那些人,所以,灵巧的身形此刻便有些迟钝,闪转腾挪间似是有点吃力。

那面剑势汹涌而至,“嘶”地一声,一道血痕从水明畅的肩膀处一直到腰际,他背后的白衫随之前染成了血红。他身子微微一颤,紧接着眉头皱紧了,身形却没有半点停顿,他突然一个转身,离他最近的一个黑衣人瞪大双目,然后扑通一声倒地气绝。

水明畅拼着全力将长剑一抖,一道白色的亮光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只见白光过处,其余的人尚未回神,也瞬间被击毙,他们的脖颈处皆有一道细细的血痕,一招致命。

水明畅抱着黛玉,微微地喘着粗气,一时间,四周恢复了平静,天也慢慢地黑了下来,黛玉忍不主住探出脑袋,想一探究竟,却被水明畅按了回去:“别看,会吓着你的!”他的声音清幽冷冽,杂着一丝说不出地关心。

“噢……”黛玉听话地缩回了头,偎在他怀里,虽然她看不见,但是鼻子却能闻得到四周的血腥味,见她如此听话,水明畅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她,嘴角不由弯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那丝宠溺。

山风吹来,那股血腥味越浓,黛玉不由有些恶心,感觉到怀中人儿的变化,水明畅抱着她,快速地离开了那里。

白昼的光线合拢,四周一片静谧,一弯新月早早地出现在东边的夜空中,周围树木浓密,一时间分不清来时的路了。

水明皱了皱眉,肩头的伤扯却了,疼得他嘶地一声,黛玉感觉到他的变化忙轻声道:“放我下来罢,我身上有点力气了!”说着挣扎着便要下来,水明畅轻轻地放她下地。

黛玉目光却看向他的伤口,秀眉蹙起:“先给你包扎一下罢!”说罢借着四周微弱的光线,她采了些植物,给水明畅敷上,然后撕下自己的一角裙裾,细心地为他包扎好。

好在伤口不算太深,所以没有什么大碍。淡淡的月光投到黛玉脸上,显得她的脸越发地柔和朦胧,水明畅移开视线淡淡地道:“谢谢!”

黛玉扑哧一笑:“我们两个还真是,谢来谢去地……”月光下,姣好的面容如玉般精致,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显得俏皮而灵动。

休息了一会儿,水明畅也淡淡一笑:“有力气了,那我们回去?”

黛玉点点头,这时,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捂着肚子道:“有点饿了呢……”虽然也知道有一个男人面前这样是有些失态的,但黛玉却觉得,水明畅亲切随和,象个兄长一样,自己在他面前,似乎越来越自然了,虽然他的神情一直是清冷的。

她调皮又可爱的样子落入水明畅眼中,目光忽然地就柔和了下来,他扬唇笑了笑:“你这么一说,我也饿了呢!早该用晚膳了的是吧?”

黛玉点点头,他温和的语调让她备感轻松,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心里一拂而过,她有一丝的感动。

此情此景,要是换作水溶,还不定对她怎么嘲笑讽刺呢。水溶的性格古怪乖张,有时候她甚至觉得他非常幼稚,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能运筹帷幄,只手遮天,而且心计城府极深,在宫中瞒天过海。

甩甩头,自己怎么这个时候想到他了呢?

“那赶紧回去?”水明畅轻轻一笑,黛玉嗯了一声,笑着对水明畅眨了眨秋眸:“你可得走慢一点儿,我现在的力气还不是很大,所以……”

这一天,她没少受折腾,昨夜被水溶一顿折腾,今天来到大觉寺,先是陪着太后坐着听了一天的功课,然后就遭遇了这么多的惊险,虽说现在恢复了一些,但是身子依旧还很累,并没有多少力气。

“好!”水明畅点点头,二人并肩而走,他的步子不大不小,不急不缓,正好和着她的步子,晚风迎面拂来,带来阵阵淡淡的香气,是从他身上飘来的,让人很舒服。

黛玉有丝感动,虽然水明畅表面上看着一副清冷的样子,其实他是个很善解人意的人。

四周阵阵虫儿呢喃,月光朦胧,来时的路不大好辨认,水明畅带她走了一段,才发觉似乎不是来时的路。黛玉虽之前在此待过一个月,但她一个女孩子,也鲜少会走太远,这凤凰山本就山深林茂,晚上行来,看不清四周的情形,根本认不好脚下的路。

“我们迷路了罢?”终于,黛玉忍不住出声问着,其实不用问她也清楚了。“是呢!”水明畅平静的声音响起,他对着黛玉挑挑眉:“着急了?”清幽的声音中有丝揶揄。

“着急有用吗?”黛玉反问着,露出莹白的贝齿。水明畅望了望夜空,笑了笑:“天黑,这里丛林又茂密难辩,是我疏忽了,或许我们该顺着路往回走?只怕还会遇到出来寻找我们的人。”

黛玉有些筋疲力尽了,但是不想扫他的兴,于是随着他转过头向回走,走了一段后,有些微喘,她有些迟疑地看着水明畅:“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在这乱转悠罢?”

水明畅转过头看着她:“怎么,小丫头走不动了?”他的笑容很温柔,黛玉一怔,他头一次没有唤自己北静王妃,这样的称呼带着明显地宠涨,听在黛玉耳朵里有些感动。

她不是一个容易服输的人,可是这一刻,她确实累得不想再走了,肚了不争气地咕咕叫着,整个人没有力气了。

“上来!”就在她迟疑不绝的时候,水明畅弯下了腰,向她示意。

“什么?”黛玉愣了一下,没等她做出反应,水明畅就走了过来,黛玉只觉得双脚一空,整个人腾空而起,水明畅竟然把她背在了背上。

“大皇子!”黛玉娇呼一声:“放我下来罢,我自己还能走!”“真的吗?”水明畅微微一笑,他的动作轻柔中带着霸道,容不得她挣扎。

“我会一直背着你……”

“大皇兄,这样多不……”她声音有丝哽咽。

她是想和他说,这样不好,她已经够拖累他了,但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没法出口。

“怎么,这种时候,你也这般迂腐吗?”水明畅的声音中有一丝的揶揄,黛玉倒知怎么是好了。

“我水明畅只做我愿意的事情……”男子的声音轻柔幽冷,带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温和。

他背着她,在黑夜中又转了很久,黛玉真的是累了,她终于支撑不住,不知不觉地趴在他背上,竟然睡着了。

听着后背传来她轻柔的呼吸声,水明畅淡淡一笑,月光下,男子的笑容竟是那么动人。似乎,好笑没有这样的笑容了。

这时,远处出现了点点火光,似乎有不少人朝这边而来,他精神为之一振,身上仿佛有了力气,脚下加快了步子……

太后房间的灯一直亮着,她一直撑着没睡,听了冯可瑶的坦白,那一刻,心里又气又担心,气冯可瑶的不知轻重,行为卑鄙,担心黛玉的安危。

太后不睡,服侍的人们自然也不敢睡,其他的皇妃们此时尚不知消息,太后命人封锁了消息,却命御林军在四周搜查。

听到黛玉回来的消息时,她不由自主松了口气,看到水明畅一身斑斑血迹时,太后有些惊骇,水明畅只是简单地解释了几句,太后听得又惊又怒,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闯进这佛门清净之地来行凶,而且是在佛牙舍利的迎奉大典后。

行刺的对象竟然是水明畅,这更令太后又惊又疑,水明畅是什么身份,有人竟然敢冲着他来?这里面?凭着直觉,太后越想越觉得惊悚,但愿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

安置好了黛玉,水明畅也处理好了伤口,太后方放下心来,也在宫女的服侍下就寝了,人老了本就觉少,如今又错过了时辰,走了困,竟是更睡不着了。

当年的事,太后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宁可不想知道得太明白,可是经过了太多风浪的人,有些事既便不想,但精明世故的她,又岂会不清楚呢。当年,水筠去世时,她痛,恨,气,但是身在皇家,这种事还少吗?

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些年,她和大儿子水晈一直维持着表面的融洽,为想和他撕破脸,她能做的就是尽心呵护着水溶,替水筠留住这点血脉。

今晚的事让她有些心惊,水晈还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如果知道了,他会怎么想呢,太后嗅出了不寻常的气息,真是报应啊,但愿当年的事不会重演,她辗转难眠,但愿,自己是多虑了……

黛玉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凌晨时分,外面晨光熹微,自己此时,是在禅房的床上,转过头,对上一双漂亮的漆黑的眼睛,眼神孩子般清澈正一眨不眨地瞅着自己。

是水溶,黛玉阖了阖眼,自己是被水明畅背回来的?

此刻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昨夜的情形,不由蹙起了眉头,而就在她眉头微微皱的那一刻,水溶漆黑的双眸眯起:“王妃睡醒了?”他脸上带笑,但是声音却冰冷无比。

黛玉慢慢地起了身,迅速地打量了一下自己,此刻衣衫整齐,看来是有人给自己换过了。不由舒了一口气,冲水溶绽开一个笑容,试探性地问道:“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话出口黛玉才后悔自己或许对,不该问他,应该问紫鹃才对。可是话说出去了也没法再收回来了,却听到水溶那冷冷的声音复又想起:“哦,怎么,没和你的情郎待够啊?”

水溶说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嘲讽,黛玉忽略着他的讥讽,迅速地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这么说,水溶知道自己和水明畅在一起。

见黛玉不语,水溶更加来气,他yīn阳怪气地:“水明畅的怀抱很温暖罢?想不到两个大活人,竟然能在后山的丛林中迷路,你说我该不该相信呢?”

他好看的双眸眯起,嘴角抿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语气中,透露出十足的鄙夷,还有……酸涩?

昨晚,太后派出了那么多人马去寻找她,最终,还是水明畅背着她回来的。水明畅沉身是血,身体极度虚弱,但仍强支撑着,回来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说遇到了歹人,然后也昏了过去。

事后他方知,在自己去后,二人受到了袭击,他虽然对水明畅心存感激,但想到二人的亲密,心里仍是难以释怀。

他这副样子,让黛玉忍不住拧起眉心,不知道怎么地,她现在非常讨厌他这副样子。他明摆着是不相信自己而且还污蔑自己和水明畅的清白。

黛玉从他的话语中得到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他知道自己和水明畅迷路的事,这么说,自己和水明畅的一举一动,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进一步说,在自己和水明畅处于危险和被动的时候,他在袖手旁观,而现在竟然反过来嘲讽他们?

黛玉不由有些气愤,心里一寒,她静静地看着水溶,一双秋眸一动不动:“水溶,看来,你对昨晚发生的事一清二楚,如果是真的,那你应该知道,我和大皇子之间遭遇了什么,如果你还如此污辱大皇子的话,那我只能瞧不起你。”

黛玉真的很生气,水溶误会她或许能理解,但是他却污蔑水明畅,这是她不能容忍的,水明畅救了自己,却被他误会。

她尽量地克制着自己的激动,说话的时候很平静,可是水溶听到他她的解释后,目光更加冷冽:“林黛玉,你还算聪明,还记得我是你的丈夫,你不觉得在你丈夫面前维护另外一个男人很过分吗?”

他的目光冷嗖嗖地射向她,声音冷得让人心颤,尤其是他说到丈夫的时候,语气更是寒戾。黛玉并不怕,她一瞬不瞬地凝神着他,她不明白,明明是他的不是,他竟然还理由如此充分地质问自己。

“过分?水溶,我只不过实话实说而已,何来过分一说?”黛玉静静地看着他,嘴角扯起一抹嘲讽:“水溶,倒是你,我们俩能活着回来,很出乎你的意料吧?那种时候,你不仅不出手相助,而且还袖手旁观,过分提你才对!”

这一刻,她有些寒心,不管如何,他再恨她,她也是他的妻子啊,难道,他就这么恨她?从前,在荣府,她倍受贾母的疼爱,宝玉从没这么对自己,可是,如今自己却是被自己的丈夫如此对待,他竟然在别人侵犯自己的时候冷眼旁观,这还算人吗,和畜生又有何异?

她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击在他心上,他的脸色更冷了,他狠狠盯着她,突然仰首一笑:“你们,林黛玉,你和大皇子亲密得都动辄我们我们的了,可真亲密啊!”

面对水溶的讥讽和咄咄逼人,黛玉选择了沉默,她看得出来,水溶此刻真的动了气,大清早地她可不想惹他。她清楚,依他**蛋里头挑骨头的性子,如果他认定你有错,你再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那干脆还是闭嘴好了。

因为,你怎么说,在他眼里都是错的!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浪费自己的唇舌呢?

“不回答,默认了?”水溶见她默认,声音又冷了几分,盛怒之下,他伸出手去扭过她的身子,强迫她对视着自己,黛玉眼中的他,双目凶狠,仿佛要硬生生地将她吞掉一般。

其实,此时此刻,他的心情非常复杂,他有好多话要和她说,他想说,林黛玉,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出手相救呢?因为你的眼睛里,只有水明畅,可是自己又如何告诉她?

事实是,她此时在心里认定了救她的是水明畅。自己就算告诉她,她肯相信吗?

盯视了她良久,水溶开了口,可是话出口却变了味:“林黛玉,我为什么要出手救你,你是我的仇人,我巴不得你死于非命呢,巴不得折磨你,救你,做梦罢!”

话音刚落,黛玉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快得水溶来不及捕捉,水溶的这番话,真的很伤人,自己是谁啊,虽然是他的仇人,但是名义上还是他的妻子啊,他,就那么恨自己吗?

黛玉打掉了他的手,嘴角扯起冰冷的弧度:“水溶,我根本没指望你来救,我是谁啊,你的仇人,你报复我,说过让我不如死的,所以,你又怎么会顾及我的生死呢!以前你是亲自动手,现在你玩腻了,假借他人之手来污辱我,我真的佩服你,让人来玷污你妻子的清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可真是天下无双啊!”

黛玉的话,狠狠地刺进水溶的心里,他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呵呵,一次不成又来二次,那些黑衣人本就是你派去的,是不是,你够狠够无耻,你不是想让我生不如死吗,你做到了,我真的佩服你的卑鄙!只可惜,大皇子救了我,你现在很失望是吗?”黛玉的话,仿佛一把把飞刀,狠狠地刺中了水溶的心,疼得他直哆嗦。

此刻他紧握双拳,脸色惨白,一双墨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黛玉,原来他在她的眼里,是如此不堪吗?可是,又能怪谁呢,扪心自问,他从前的那些行为,照实说来,就是很卑鄙的不是吗!

第八十一章 爱上了,又怎样【文字版VIP】

最新最快的黛玉下子床,稍微梳洗了一下,转身出了让人窒息的禅房,她要去外面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气,她无法再忍受和一个卑鄙无耻的人在一起,再这样下去,她只怕会疯掉。

如果说,先前她对他还有一丝幻想,同情他的遭遇,觉得他在宫中不容易,可是现在,她真的是彻底对他失望了。他怎么能这样对她呢,就算她是他的仇人,父债子还,可是他的这种方式,真的令她无法忍受。

自己倒没什么,可是水明畅呢,她无法容忍那么好的一个人被水溶误会嫉恨。水溶,不分青红皂白,不分黑白是非,这样的作为,她很不齿。

昨夜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故太后体力疲倦已经睡下了,早起听到了昨晚发生的事,没想到佛门净地也会发生如此危险的事,故太后决定提前回宫,虔诚固然重要,但生命安危似乎更重要,故太后当下决定提前回宫。

她久经风浪,经过最初的盛怒后,她敏感地察觉到冯可瑶所说的是事实,但发生在黛玉的水明畅身上的事,却不那么简单。于是,一面吩咐暗里调查此事,用了早膳后,便提前回了宫。

考虑到黛玉受了惊,太后特许她不用天天去请安,而且还命人送来了不少的东西以示安慰。并且还亲自来了一趟,自己的宝贝孙媳出了事,她自然要安抚一翻,自来这种身份人的态度便是风向标,太后如此,那宫中察言观色的人们便见风使舵,随即纷至踏来以表心意。

黛玉如今是太后眼中的红人,太后对这个孙子媳妇满意得不得了,这是谁都看得出来的。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巴结的好机会。

连日来,黛玉疲于应付,她实在是有反感这种应酬,但又不得不违心周全。而最该关心她的夫婿水溶,却一直没有露面,北静王那个样子大家无人不知,于是,人们对她这位北静王妃表面上更是充满着同情。

听着这些人虚情假意地安慰,黛玉一直是淡然以对,这种逢迎式的关心她岂会不明白呢。水溶不在她更自在,此时,她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他了。

她却不知道,此时的水溶,正在傅青风的药庐内,闷闷地品着茶,傅青风收拾着,也不理他,不时地用眼角余光瞥着他。

自回宫以来,水溶便一直有些闷闷不乐,脸色沉得如水,傅青风自是清楚他为何如此。心里不由一叹,看来,水溶真的对林黛玉动了真情了,不然他又岂会如此。

但他清楚,如果自己直问水溶,水溶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水溶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喜欢上了仇人的女儿呢?

但旁观者清,傅青风是早看出来了的。他曾向水溶开玩笑,报复一个女子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爱上你,然后再狠狠地嘲笑戏弄她一番,当时水溶很是嗤之以鼻,不知林黛玉对水溶怎么样,但看水溶这样子正相反,不仅没能让对方爱上自己,反而已经不知不觉间已经动了情了。

但作为好友,他还是得提醒他,于是似不经意地道:“逸涵,你不是要让林黛玉爱上你吗,你明明关心人家,却又冷着脸子,冷嘲热讽地,哪个女子也受不了你这个态度的。逸涵,你的方式还真是特别!”

说到这里傅青风觉得真是好笑,水溶也未免太别扭了点。世上能随意地开水溶玩笑的没有几个人,以前,还有冯紫英等几个要好不错的世家公子,但知出了事以后,水溶的真面目也唯有傅青风清楚,所以,能嘲笑他的也就傅青风一人,还有一个,就是那个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可恶女子,林黛玉!

看着满面促狭的傅青风,水溶扫了他一眼,目光注视着手中的茶盅,静静地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让她爱上我的?”语气平静,一个字一个字地传到了傅青风耳朵里。

傅青风一笑:“逸涵,所谓当局者迷,你不觉得你对林黛玉有了感情了吗?”水溶一动不动地看着手中的盅子,不语。

傅青风说得没错,他……的确对林黛玉有了不该有的情愫,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不清楚。他只知道,当那个黑衣人非礼她的时候,他的心莫名地惊慌,那种感觉,自从母妃逝去之后,再也没有过。

所以,他才会以玉面飞狐的身份出现,毫犹豫地出手救她,却接下来却不知道如何面对她。正在这时,水明畅出现了,那一刻,水溶的心情有些复杂,以水明畅的能力,也会没事的,所以,他才消失了。

但是,也因此,让她误认为是水明畅救了她。

“青风,我想,我是动了心了!”水溶抬起头,毫不避讳地看着傅青风。

傅青风一笑,一副了然的样子,这是明摆着的事,不过,水溶这个鸭子嘴竟然承认了,倒出乎他的意料,他还以为水溶还会硬着嘴不承认呢。“我说么,不然你岂会轻易出手,而且是对顺亲王的二公子,不过你出手可真够狠的,杀就杀,干嘛还非得在人家死前把人家的命根子废了,有点多此一举罢!”

想到骆修死前的惨状,傅青风砸着嘴,颇有点同情骆修的意思:“你这次可是得罪了顺亲王,他会罢休吗?”二人言语轻漫,丝毫不将那位权化朝野的顺亲王放在眼里。倒象是谈论着一件极小的事一般。

水溶往后一仰,微阖黑瞳:“那个老狐狸,又能怎么样,吃个哑巴亏,一个儿子,终比他一个亲王头衔来得更重要。毕竟,污辱太后最宝贝的北静王妃,这个罪名要是作实了,你想皇祖母会善罢干休吗?”

他冷哼一声,脸色冷若冰霜:“他是宠眷隆重的亲王又怎样,只怕他骆雍有几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说着扫了傅青风一眼,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我救她,不过是不想她被那个骆修污辱,我恨也想报复她是一回事,但怎么着也得维护我的声誉不是,要知道,怎么着她名义上是我的女人。这世上,只有我有资格动她,别人,不配……”说到此,水溶俊美邪肆的脸上迸射出一丝寒意。

傅青风佯作不知,他坐了下来:“那你为何不让他落在水明畅手里,那样岂不是实足的证据?”傅青风有些不解着。

水溶阖着双眸:“那样游戏就不好玩了,何况,当时的情形,水明畅也不可能将其抓住,他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

说着他瞅了傅青风一眼,似是解释:“抓住了又如何,皇祖母爱孙心切,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但是皇祖母是皇祖母,水晈是水晈,你以为,这样的事,水晈会向外公布吗,顺亲王可是他最宠信的臣子,这样的事,他只会遮掩着,象征性地处置一下而已,有可能传出去吗?何况北静王和北静王妃只是太后最宝贝的,但于他来讲,哼……”

想到当年自己被劫杀的情形,水溶俊美的脸上布上一层寒霜。水晈的狠他可是领教了的,那种事是不可能摆在明面上的,他事必会维护顺亲王。即使太后会坚持,他也不会因为黛玉的事而下狠手处置骆雍,毕竟他对太后虽孝,但事情如果涉及到臣子与社稷江山,孰轻孰重,他绝对是不会听从太后的。

当年的事太后虽有耳闻,最器重的小儿子辞世,大儿子承祚,江山社稷为重,尘埃落定,她一介女流也改变不了事实,太后在后宫多年,自然清楚这一点。

这些年来,母子二人维持着表面的融洽和平衡。水晈虽然孝顺,但毕竟江山最重,而且,顺亲王是他的重臣,当年可是为他出力不小,自己又曾是他忌惮之人,在他心里,巴不得自己出事呢。

傅青风沉思着,水溶挑了挑眉:“北静王妃的事小,但水明畅的事,那些黑衣人,才是他真正关心的……”说着嘴角起一抹意味的笑。

“那些黑衣人,是,水墨白的人,还是顺亲王的?”因为骆修污辱黛玉,故傅青风首先想到的是顺亲王。

水溶笑容微收,淡淡地道:“老狐狸担心的是自己贪墨的事,虽然他是水墨白的亲舅舅,夺嫡一事他事必站在水墨白一边,但是他还不至于如此明目张胆对付水明畅!轻重缓急他还是清楚地,这档样的蠢事他怎么会去做!”

“那就是水墨白了?是他想杀水明畅?”傅青风若有所思,大柄若在手,清风满天下,自古以来,为了那张高庙上的位子,多少骨肉相残,兄弟反目,早已屡见不鲜,但如今发生在眼皮子底下,心里仍有些胆寒。

水溶双瞳一动不动地望着某处,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顾自顺着自己的话说了下去:“冯可瑶被骆惜颜怂恿,名与林黛玉尽释前嫌,实则是想为自己出气。那骆府当初曾有意向荣府求娶林黛玉,并且还邀请了荣府一行去王府游玩,巧得很,骆修一见林黛玉便惊为天人,一再垂涎,虽皇祖母赐了婚但他却念念不忘,故当初才有大觉寺一事。虽然经曾出手警告,没想到此人仍是色胆包天,冯可瑶一事在先,这样很容易被人误会是冯可瑶派人所为。而水墨白派人截杀水明畅,却是一箭双雕,能杀死最好,这样黑锅冯可瑶便背定了。如果杀不了,水明畅负责护卫,林黛玉如果出了事,便是水明畅失职,难辞其责。”

水溶微微扯起嘴角,冯可瑶虽想出气,但见黛玉失踪以后焦急如焚,故不顾一切向太后坦白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所以,黑衣人的事便不攻自破,显然不是冯可瑶所为。

水明畅恰好被袭,这样,很自然地,水晈的视线便会引到那些黑衣人身上。黑衣人的来历,自是他最关心的,而水明畅也不笨,事关自己的安危,也会私下里调查这件事,这样大的事,水晈又岂会不警觉呢?

上次的事,已经令水晈警惕了,这一次,又事关大皇子水明畅,故他更不会掉以轻心。

傅青风听到这里,点点头,原来,水溶一直在看戏,他不想直接出手。他忽然想到一事,遂纳闷地道:“逸涵,我想不通的是,太后华诞上,高丽公主那一出,怎么没消息了,她们费尽心机,难道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偃旗息鼓,回高丽了?”

水溶嘴角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上去,象个奸滑的狐狸一般:“你觉得可能吗,人家是准备放长线钓大鱼呢,高丽的那个二皇子,也对那张位子虎视眈眈地。”

“钓大鱼,那这条大鱼是?”傅青风思忖了一下:“是水墨白?”高丽公主与水墨白联姻,可谓是强强联手,表面上能促进两国交好,而且其背后势利也越不容小觑,这样便更有把握了。

见水溶笑不丝地摇摇头,傅青风拧着眉头:“总不会是皇上罢?”水溶挑眉,面露揶揄:“不行吗?”

见傅青风有丝不置信,他淡淡地道:“堂堂的高丽公主,岂肯做妾,所以,水墨白即使愿意,那骆惜颜又怎么肯接受。水岚清书生气太浓,对争权夺势不感兴趣,所以,高丽公主不会选他,水明畅,不是一条船上的。所以,只有水晈一人人选喽……”

想到宴席上,丽姬那故意的一摔,水溶面露哂笑:“青风,打个赌怎么样?”

傅青风瞅着水溶那笃定的笑,撇撇嘴,未置可否。他对此不感兴趣,脑子里仍想着方才的事:“那骆修一事,也是水墨白主使?”

傅青风看着水溶,水溶淡淡地道:“不会,他心思缜密,这样的事是不屑做地,只怕是骆惜颜搞的鬼,此女一直看我家娘子不顺眼,想必与当初之事有关,她认为是林黛玉爱慕虚荣,才会嫁给我这个傻子。所以,为她兄长不平,而骆修又一直放不下林黛玉,趁机行事,便在情理之中了!”

傅青风一皱眉:“逸涵,想不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蹊跷,你那位娘子可确实不容易呢!”他有些同情黛玉了,好好的一个女子,花容月貌,不仅被水溶求了太后赐婚,水溶的情形大家全清楚,自己毫无反抗的自由,而且还因此被人嫉恨,无缘无故地成为别人的眼中钉,何其冤枉。

在傅青风看来,黛玉其实挺无辜的,她父亲的所作所为,与她何干呢,可是,父债子还也是天经地义的,一想到水溶所受的痛苦,他也觉得挺为难的。

如果换作是他,或许,也会放不下,也会象水溶一样,那种仇恨不是那么简单地就能释然的,只能说造化弄人啊。

水溶看了她一眼不吭声。“对了,水明畅怎么样了,虽然他救了林黛玉,又受了伤,但不管如何,你也说了,他是负责护卫的,只怕难辞其责啊!”傅青风挑挑眉。

水溶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精致的瓷杯:“你什么时候对水明畅这么有兴趣了?他受不受罚与你无干罢!”

傅青风坐了下来,为自己也倒了杯茶:“关心一下嘛,毕竟他也救了你的王妃,只是可惜,你的王妃,到现在,还以为击毙黑衣人的是水明畅,可惜你英雄救美美人不知啊,在林黛玉心里,这功劳可是人家水明畅的!”傅青风颇为水溶不值。

水溶神情依旧云淡风轻,似乎并不为所动:“那又如何?”水溶的反应倒让傅青风愣了一愣:“你不是打算赢得她的芳心?”傅青风挑挑眉。

水溶双眸深邃,定定地瞅着手中的杯子,依旧平静无波:“谁说我要赢得她的芳心了?”

傅青风张了张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刚才承认自己对她动心了?”

水溶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动了心又如何?能改变什么吗?他被她误会,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受,可是,现在,他冷静下来了。误会就误会罢,她还是林海的女儿,照样是害死他母妃的仇人的女儿,看到她,他依旧会想到,是她的父亲害了自己的母亲,什么也改变不了……

傅青风也沉默了,不为别的,只为水溶说话时的语气,是啊,已经发生的事是不可能改变的,这便是宿命罢?只是,水溶只怕会很痛苦罢,爱上了仇人的女儿?

“青风,你放心,我不会痛苦的……”水溶象是读懂了傅青风的想法一样,傅青风抬起头看着他。水溶挑挑眉:“林黛玉,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没错,她只是个女人,他不爱她的时候,她是个女人,爱的时候,也是个女人,没有什么分别。而且,爱情是什么玩意?他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他与她相识,不过短短的半年时间,这点缠人的情丝与十几年的仇恨相比,算得了什么呢?

更何况,他是谁,他是水溶,堂堂的北静王,要不是水晈夺位,他便是将来的储君,他又岂是那些为情痴为情狂的凡夫俗子。他的命运,他的前程,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而改变……

见水溶洒脱,傅青风没有说话,没错,水溶是干大事的,他也希望他不会被儿女情长束缚住,但是……

傅青风沉默了,半晌,他思忖着道:“逸涵,我一直在想,当年的事,还有多少隐情,据我所了解,林海……”话未说完被水溶打断:“青风,母妃的事,我亲眼所见,难道,这根簪子是假的?”

说着,手中袖出一根金晃晃的簪子:“这可是父王送给母妃的,母妃几乎不离身,难道他还是冤枉的不成!”傅青风看着水溶用力地握着那枝金簪,几乎要嵌进肉里,神情显然非常激动,他默然了。

水溶紧拧双眉,想到当年他亲眼所见的那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心里不由一阵抽痛,漆黑的双眸迸出一股恨意:“当年,水晈即位的诏书,是林如海亲拟地,他以为我不清楚,可他却没有料到,当时我就躲在幔帐后。人在做,天在看,这样的变节之臣,亏了父王还视他为友!”水溶牙关紧咬,一个字一个字地迸出,那情形,恨不得将林如海扒皮食骨。

傅青风紧拧双眉,似在思索着什么。

水溶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脸色缓了缓,故作轻松地站了起来,眯起黑眸:“玉面飞狐杀了骆雍的儿子,水墨白那里怕是要费点唇舌向他解释了!所以……”

他说那着一双黑瞳波光潋滟,挑挑眉:“看来,玉面飞狐还得要必要向水墨白解释一番了!”说着整了整自己的袍子,复恢复了一副闲适之态。

这时,只见外面传来一个尖利的声音,傅青风一凛,忙快步走了出去。不一会儿走了进来,马上动手收拾着自己的药箱,并向水溶解释着:“我得赶紧去凤藻宫,似乎元妃娘娘身子有些不妥!”哦,水溶一挑眉,傅青风急急地去了。

朗月疏星,秋虫吟唱,京城西郊一座府第,笼罩在一片柔和的月色中,借着如银的月色,看得出这是一所精致的别院,想必是什么大户人家。此时,临湖的一座凉亭内,一个年轻男子负手而立,似在等什么人。

天上明月高悬,映着湖中那轮皓月,风来,水波徐徐而动,湖水随风荡漾,打碎了那明晃晃的圆盘,漾出碎银点点。

听到身后一丝细微的声响,男子转过头来,身后,一个银面面具的男子鬼魅一般立在他眼前。年轻男子神色严峻,看了银面男子一眼,开口道:“玉面飞狐,这次的事,你不需要解释一下吗?顺亲王的公子你也敢动手,未免太不把本皇子放在眼里了罢?”

声音很冷,目光直直地盯着玉面飞狐:“顺亲王找我要人呢,你说,要不要把你交出去?”

玉面飞狐被一张面具挡着,看不出表情,但一双眸子精光四射,显得寒意逼人:“二皇子不分青红皂白质问在下,是何道理?敢问在下做了什么,二皇子如此?”

水墨白平时温润的表情在月光下变得犀利冷寒:“除了你还会有谁,骆箫亲眼所见,还会诬赖你不成?你让本皇子很为难,清楚吗?”

玉面飞狐嘲弄道:“那顺亲王的公子因何被杀,二皇子尽可去问骆家大公子便是!侵犯北静王妃这一条,就够他骆府吃不了兜着走了!”

水墨白脸色一愣,玉面飞狐轻蔑地冷哼了一声:“怪他自己命不好,林家与我有仇,我的仇人,别人休想插手,不然,就是与我为敌!那种卑鄙下流的小人,人人可得而诛之!”

声音冷硬,水墨白一听心里一凛,这玉面飞狐可真是个六亲不认的主,自己有求于他,不好怎么样。随即浮起一丝笑容语气一转:“与林家有仇?那最好不过了……”

说着一笑道:“玉面公子,我并没有怪罪阁下的意思,那骆修,说心里话,为了一个女人差一点坏了我的事,不提他也罢!此次来,是想劳烦公子再帮我一个忙,不知公子同意否?”

见水墨白前倨而后谦,玉面飞狐冷冷地道:“帮忙谈不上,你我本是交易,不过是看在银子的份上,不得不说二皇子是个大方的主顾,上次合作很愉快!”

水墨白一笑:“那就好,此事办成,十万两白银,作为公子的辛苦费!”说着从身上掏出一迭子银票:“这是十万两,先奉上,希望公子不负我望!”

玉面飞狐看着他手上的银票,面具下的朱唇扯起一丝弧度。水墨白微微一笑,心中一哂,江湖人人传言的玉面飞狐,也不过如此,为了银子是什么事都愿意干的,哪有半分的江湖道义可讲,水墨白心里鄙夷不已,但这正是自己想要的。

十万两,真不是个小数目,毫不客气地执在手上掸了掸,玉面飞狐饶有兴趣地点了点头,水墨白见他不拒绝,心里一喜压低了声音道:“请公子帮我找一件东西,只怕要请公子屈驾去一趟姑苏!”

姑苏?玉面飞狐眯起了双眸,似在思忖,水墨白沉吟了一下继续道:“过些日子,北静王妃也会南下,届时,我会通知公子,公子只需暗中随之南下即可!”

玉面飞狐没有吭声,水墨白似是解释道:“那件东西,只怕通过北静王妃才能得到线索,所以……”玉面飞狐打断了他:“是什么东西?”

水墨白却微微一笑:“是一道诏书,公子找到后剩下的五万两即刻奉上!”他没有继续解释,玉面飞狐似是哂笑道:“诏书,二皇子这么信得过在下?”

水墨白淡淡一笑:“用人不疑,这是我的行事作风,阁下也有你们的规矩不是吗!”见水墨白经进为退,玉面飞狐心中暗自冷笑,什么也没有问。

沉吟了一下,淡淡地道:“北静王妃南下?二皇子这么肯定?”

水墨白望着那轮皓月,脸上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这件事我会尽力促成,你就等着听消息罢!”说着脸上交过一丝狠戾,被玉面飞狐捕捉了个正着。

玉面飞狐身形微纵,闪眼消逝于夜色之中。水墨白犹自仰首看着那轮皓月,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不自觉地轻声喃道:说着刷地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

嘴角扯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林柄若在手,清风满天下!”此件事,有点冒险,但是如果玉面飞狐能帮他找到那件东西,那自己可就有了资本了。

想到顺亲王的话,水墨白眯起双眸,脸上浮起一丝得意的笑,豪情满怀,一时觉得体内如焚……

第八十二章 负荆请罪[手打文字版VIP]

最新最快的北宫,此时来了两名不速之客,竟是三皇子水岚清和他的皇妃冯可瑶。

此次在大觉寺黛玉和水明畅遇险,并没有对外声张,水晈已经命人暗中查探,虽然冯可瑶诚心诚意坦白认错了,但太后对她的所作所为还是非常生气。

本想重重地惩罚,但毕竟是大将军冯唐的女儿,其父为国立下赫赫功勋,又有黛玉出面为她求情,太后最后只得罢了。但怒气难消,仍要将其罚往冷宫,在那里要待一个月才允其出来。

“北静王妃!”开口的是三皇子水岚清,他一身的书生气,看去儒雅斯文,说话彬彬有礼,他扫了一眼冯可瑶,语气完全不象平时的温和:“可瑶,方才你答应的什么,还不开口向北静王妃赔礼!”

冯可瑶咬了咬唇,此次自己受罚她倒没什么怨言,事由自己引起,她觉得对不住黛玉,这一次自己真的惹祸了,她悔得要命,故在去冷宫前,她央求了水岚清带她来给黛玉赔不是,此番是诚心诚意来道歉地。

见水岚清对自己如此,冯可瑶不屑地瞪了水岚清一眼:“你这么大声做什么,你先出去!”

水岚清见她不仅不收敛,反而如此蛮横,眉头不由皱起:“冯可瑶,你做错了事,态度还如此无理,老将军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女儿出来?”声音中透着不忿。

听他提到自己的父亲,冯可瑶扬起头,直视着他:“水岚清,事是我做的,你扯那么多干什么,婆婆妈妈,罗里罗嗦地,不就是赔礼吗,那你先出去!”她毫不客气地冲着水岚清一扬眉。

“你,真是不可理喻,今天我就替冯老将军教训教训你……”水岚清显然是被冯可瑶气得不清,哪有她这样向人家道歉的,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他扬起手,有些气势汹汹,白皙的脸庞被冯可瑶气得通红。

冯可遥撇撇嘴,不仅不躲,反而挺起xiōng迎向了他:“你打啊,水岚清,你确信你打得过我吗?”

“你,这个刁妇,我……”一向斯文有礼的水岚清气得不轻,自己的妻子如此不知礼仪,在外人面前,因为她不是第一次失风度了,此时此刻,饶是他再有涵养,也被冯可瑶气得手发抖。

“你怎么样?”冯可瑶强词夺理着,她扬扬脑袋,更加地趾高气扬着:“水岚清,打不过我吧,谁让你当初不学武,学文呢,一肚子学识有用吗?连句利索的话都说不完整……”

冯可瑶微微歪着头,得意地说着。水岚清气得扭过头不理她了。

黛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眨着一双水眸,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两口子,难道平时他们俩私下相处就这样子?一个文来一个武,看水岚清那样子,黛玉想到了一句话,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黛玉的笑声,将打嘴仗的两个人同时惊醒,这时水岚清想起什么来似地,不再与冯可瑶计较,转过头一把拉过冯可瑶,将她拽到了黛玉面前:“可瑶,赶紧道歉!”

冯可瑶偏偏继续和他倔着:“你出去我才会说!”一脸倔强地看着他。

水岚清皱皱眉:“你怎么这么罗嗦!我必须在这里看着你亲口道歉,我才不放心,这里没有外人,要是你再对北静王妃做出点什么来,我是不敢保证的!”

“水岚清,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有那么恶毒吗?”冯可瑶忿忿地嚷着。

水岚清瞪了瞪她:“你是什么人你自己清楚,你对北静王妃做出那种事,一个女子,还不够狠毒吗?”水岚清恨恨地道:“你少拖延,没有用的,好,既然你不道歉,那赶紧给我走!从明天开始,你就在冷宫里好好地反醒罢……为你的所作所为……”

他生气地说着,近前一步便去抓冯可瑶,想把她拖走。没见过这么横的,早知如此他就不陪她来了。今天,冯可瑶非常诚恳地求了他,说要向北静王妃来道歉,水岚清本来就对她平时一直针对北静王妃就不满,见她如此诚恳当下就同意了,毕竟这次她做得太过分了,但是他没想到冯可瑶此时仍这么嘴硬。

她哪有半点认错道歉的诚意啊,水岚清真后悔带了她来,他觉得很丢人。

“三皇子,你就先出去一下吧!”一个娇柔的声音响起,甜甜濡濡地,让人听着很舒服。

水岚清一怔,黛玉微微一笑:“三皇子妃既然有话和我说,也许三皇子在场不大方便罢!”黛玉盈盈浅笑,她看得出来,冯可瑶是嘴硬好面子,可能是不想让水岚清在场。

听黛玉一说,水岚清仍不放心地看了一下冯可瑶,冯可瑶心中有气,冷冷地道:“三皇子,这里是北宫,我总不会傻到找上门来行凶,让你人赃并获罢!”

冯可瑶的话,令黛玉再次扑哧一笑,冯可瑶性子直爽得可爱。水岚清白了她一眼,忿忿地转过身走了出去。

黛玉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三皇子妃,先喝杯茶罢!”黛玉的态度让冯可瑶一愣,她不置信地看着递过来的那杯茶,半晌,“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这一举动倒吓了黛玉一跳,她不解地看着冯可瑶,忙起了身去想扶她起来:“三皇子妃,你这是做什么呢?”

冯可瑶却固执地不肯起来,她刷地一下子从背后拽出一根鞭子,交到了黛玉手中:“北静王妃,是我不对,我不是人,害得你差一点……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动手罢!”

一席话说得黛玉愣愣地,她看着跪在地上一脸凛然的冯可瑶,半晌淡淡地道:“三皇子妃,用蛇的事,是你做的,但是黑衣人的事,和你无关的,对不对?”黛玉的语气不冷不热。

冯可瑶一脸诧异地看着黛玉,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可是随即脸色一暗,有些沮丧:“你怎么知道的,这件事,连我爹他都不信……”冯可瑶有些自嘲着。

黛玉缓缓地道:“是紫鹃告诉我说,当你发现我不见了以后,三人发了疯地找了我半天,而且还马上去告诉了皇祖母,如果你成心害我的话,又怎么会那么做呢?所以,我猜想,你只不过是想用蛇吓唬我一下,但接下来的事便在你的计划之外了,那黑衣人,并不是你派去的!”

黛玉轻轻地阐述着这个冯可瑶向别人解释了无数遍,却没人相信的事实。她的声音轻淡如风,听在冯可瑶耳朵里,却卷起了汹涌的波涛。

她不置信地看着一脸恬淡的黛玉,黛玉继续道:“你虽然反感我,但是,你性子直爽,不会拐弯抹角,又岂会用那种卑鄙的手段呢。你只不过是想为阿黄出口气,所以,想趁机吓吓我而已,只是后来的事情脱离了你的控制……”

“可是,哥哥也说我是因为害怕被责罚,良心发现才……”冯可瑶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和沮丧。

她的哥哥,是那个经常和宝玉在一起吃酒的冯紫英罢。黛玉望着她一字一句地道:“冯可瑶的性子,倔强固执,你决定的事,谁能改变呢?”

冯可瑶听了黛玉的一席话,眼圈泛红,双眼中隐隐泛起泪光,黛玉看得出来,冯可瑶很委屈,也很受伤,也许,她的父亲和哥哥都不相信她,这让她很不理解罢。

又或者,冯可瑶的事不是小事,为了向太后有个交待,是虽然相信,却宁肯冤枉她,因为不这样,事情就没法了结,黑衣人至今没有抓到,总得有人顶罪的。

不过,太后和皇上并不真信,不然,就不会只是让她去冷宫这么简单了,要知道,行刺皇子,满门抄斩也不为过。太后和皇上表面上处罚冯可瑶,但私下里却未放松调查。这里面的事复杂着呢,冯可瑶相必是不会清楚的。

黛玉淡淡地道:“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现在也没事了!”她端起桌上的茶,浅浅地抿了一口。说着

她向着冯可瑶道:“其实,我也非常喜欢那条大狗,小时候,也曾养过那么一条类似的,所以,阿黄的死,我真的很抱歉!”说着目光幽幽,记忆似乎回到了小时候。

“不行,不管怎么样,是我害你受苦了,所以,你这么轻描淡写地就放过我,我心里不安,回头他又该说我没诚意了!阿黄只是条狗,是我轻重不分,小肚**肠,心xiōng太狭窄,你一定得出出气才行!”冯可瑶倔强地坚持着。

见过倔地,可没见过比她更倔地,黛玉挑挑眉:“随便你了,我可是原谅你了的,你要是喜欢就一直跪着罢,不过我可要回房了。再说,你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受不了的!”说着扫了一眼她的肚子。

“孩子,你说什么?”冯可瑶纳闷地看着黛玉。“他现在在这里呢!”黛玉莞尔一笑,指着她的肚子。冯可瑶瞪大了双眸,不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肚子:“真的吗,你是说我有喜了?”

黛玉见她一脸的激动,点点头,刚才她扶她起来的时候,不经意地触到了她的脉,所以才清楚。

冯可瑶站了起来,她不知在想什么,半晌突然笑了,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向黛玉道:“北静王妃,谢谢你,你人可真好。不仅长得好看,而且,心地也好,我……对不起,全怪我,我真混,要不是听了二皇嫂的话,我也不至于!”说到这里,她似乎觉得自己说漏了嘴,忙有点不自然地看了看黛玉。

“二皇嫂?和她有什么关系呢?”黛玉心里一动,不自主地顺着她的话追问着。

冯可瑶见状有些嗫嚅道:“那天,是二皇嫂私下找了我,问我想不想为阿黄报仇的,我……然后她告诉我你怕蛇,所以我才……”说到这里,冯可瑶涨红了脸,为当日的冲动很后悔。

黛玉似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尴尬,若有所思地道:“她给你出主意,为什么,如果说我害了你的阿黄,你恼我情有可原,可是她?”

难道是为当初顺亲王府提亲的事,不大可能罢,世上的女子比自己好的千千万,自己何德可能,赫赫的顺亲王府,不至于因此而嫉恨上荣府罢。

见黛玉沉吟不语,冯可瑶再次给出了黛玉想要的答案:“二皇嫂说,其实你是该嫁给她哥哥的,但是由于北静王从中插了一杠子,求了太后赐婚,所以,你就嫁给了北静王。二皇嫂说你,爱慕虚荣,所以……”说着她偷偷地看了看黛玉的眼色。

原来如此,黛玉终于明白了,骆惜颜,原来自己在她心目中这样一个人啊,不过,她总觉得事情没有这般简单。这个骆惜颜,因为这点子小事儿,竟然怂恿了冯可瑶对自己下手,只是,难道真的象她所说的,黛玉摇摇头,不至于罢!她沉浸在沉思中,半天才回过神来。

风吹了进来,黛玉不由打了个寒噤,骆惜颜,想不到她竟然还如此有心计,冯可瑶被其利用来对付自己,看来以后自己得对此人多加防范,看此时冯可瑶样子,似乎仍不自知呢。

她淡淡地道:“大概是二皇子妃误会了罢,这从何说起,根本是没影儿的事!”冯可瑶现在后悔不迭,深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内疚,见黛玉如此大度,更是羞愧。

黛玉送了冯可瑶走了出来,水岚清见她脸色平和不由放下心来,黛玉轻声对水岚清道:“三皇子,三皇子妃有喜了,你还是找个太医给她看一看罢,再求了皇祖母,或许就可以免了去冷宫了!”

水岚清闻言大喜,不置信地看了看冯可瑶:“可瑶,这是真的吗?”

冯可瑶此时脸色微微一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黛玉道:“是北静王妃说的,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我觉得十有**是真的……”她想到了自己将近两个月不来月信了,这消息还真没准。

水岚清也忘了她的刁蛮任性,不由兴奋地握了她的手:“那太好了,我们赶紧回去,我去找傅太医,让他给你号号脉!如果是真的,希望皇祖母看在孩子的份上,免你去冷宫!”黛玉见二人神情亲昵,也不由弯起嘴角。

这时,却见水溶蹦蹦跳跳着回来了,见到二人在,不由一怔,随即撅起嘴儿,有些不高兴地拉着黛玉指着冯可瑶,一脸的厌恶:“娘子,她怎么来了,我不喜欢她,她总和你过不去,她是个坏人,我不愿意看到她!”

说着用敌视的目光看着冯可瑶,冯可瑶有些尴尬地看了看黛玉,勉强笑道:“北静王妃,那我就告辞了!”黛玉点点头。

见二人的身影消失于殿外,黛玉挣脱了水溶的手往里便走,她不想和他多话,见她脸色冷冷,水溶不介意地在后面紧紧尾随着她。

一时来到房间,水溶掩上门回头冲她挑挑眉:“怎么,人家来负荆请罪,你这么轻易就原谅她了?看不出你的心肠还真软,禁不起人家三句好话啊!”语气中掩饰不住地哂笑。

黛玉收拾着案上的书卷,意有所指地道:“三皇子妃的性子行事光明磊落,爱憎分明,那件事又不是有意为之,何必揪住的小辫子不放呢,饶人处且饶人,与人为善,自己方便,没什么不好!”相信以后冯可瑶不会再刁难自己了,黛玉有这样的预感。

水溶勾勾唇,撇撇嘴:“哦,是吗,想不到北静王妃还真是大度,能容天下难容之事啊!”

黛玉轻声笑道:“我不是圣人,人孰无错,有错改之,善莫大蔫,我自然能原谅!当然了,那些卑鄙无耻的小人行径除外!”相较于水溶的卑鄙,冯可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能前来认错道歉,对她来讲,已经是非常难得了。怕的是那种当面一套,背后却放冷箭的人。

听着黛玉意有所指的话,水溶脸色骤然一变,马上恢复如常,他自然清楚黛玉所说的卑鄙小人指的是谁。见她仍是误会自己,心里还真有点不是滋味。但自己已然决定对她绝情,便不可再纠缠,应该强行将这丝情愫压下去。

他佯作不知,俊美的脸上一直保持着一份似笑非笑的神情,伸出手极其自然地将她掉下来的一捋细发撩了上去:“娘子做得对,为夫也支持你这么做!”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娇颜,肌肤细腻吹弹可破,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一般眨动着,鲜润的唇如两处含露的花瓣,似在诱惑他去采撷品尝。他眯了眯黑眸,看似自然地将头扭了过去。

他是水溶,她是林黛玉,一切都不可能改变,所以,自己不能任由那份情愫继续下去,他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不经意喜欢上她是自己疏于防范,现在,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错误了,自然不会继续错下去。

黛玉对他的亲昵动作并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大概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即使俩人一起在斗,真真假假,但她已经习惯了水溶这些不经意的亲昵动作了。

见他言不由衷不由眨了眨水眸,歪着头对他绽开了一个粲然的笑靥意味深长地道:“是吗,那你的意思也是说那些卑鄙小人不可原谅了?”她不相信他不听不出自己话中有话。

黛玉水眸亮晶晶地看着他,腮边的梨涡一隐一现,煞是动人。水溶看着她如水的容颜,忍不住愣了一下,薄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停住了。

“嗯?”黛玉扑闪着双眸斜睨着他,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水溶这个样子,平时他对自己丝毫不让步,针锋相对,含讥带讽,舌剑唇枪,你来我往,从不会在嘴头上吃亏,今天,他很反常地没反驳自己?于是忍不住好奇地追问。

水溶不吭声,忽然,捏着她的脸蛋,往左右两边扯了扯,一面笑嘻嘻地道:“娘子,你肚里能撑船,能容天下难容之事,你是个弥勒佛哦……”一面手下用力,脸上带笑,恶作剧一般整着黛玉的脸蛋。

他这一举动令黛玉哭笑不得,水溶有的时候简直就和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虽然他以前说着说着也会突然装起傻来,但那都是在有人的情况下,此时,只有他们二人,他这个样子,还真是幼稚,难不成,装傻装习惯了?

不过他手劲还真不小,黛玉有些不悦地皱起眉,轻轻地捉住他那不老实的手,脸上的笑容却更加温柔了,转了转眼眸,手突然袭向他的双腋,用力咯吱起他来。

她清楚她无法避开他,也许以后自己真的是以苦作乐了,不然,难过的会是自己。黛玉平时触痒不禁,最怕别人触碰她的腋下,不知道水溶是盃也和自己一样。水溶不防黛玉会突然袭击自己,不由松开手,躲避着她的触碰,一面缩起身皱起眉头,极力忍住笑的样子,极为精彩。

黛玉一眯秋眸,嘴角一扬,原来他和自己一样的啊,于是小手动作越发迅速,在他的腋下使劲地挠起来。水溶极力地躲闪着,终于憋不住开始不自觉地笑出来,黛玉扬着眉一脸的狡黠。

看着他想笑又不想笑的表情,黛玉心里别提多解气了,连她自己也没有发觉,有些事正在发生着悄无声息的变化。若在以前,面对水溶的种种嘲讽和戏弄,黛玉多数时候都是淡然以对,装不知道,就算是反击,也不会采取这种俏皮调皮的方式。而水溶,也不会容她如此放肆,但此时,两个人却如此……

自己这就算是,苦中作乐罢。黛玉有些自嘲着。

水溶终于躲开了她的纠结,退后几步眯了眯黑眸,见她此刻粉面飞霞,娇喘微微,秋眸潋滟,看上去娇媚动人,风情万种,不由愣了一下,心里象被什么敲了一下,心不由加快了。

他一皱眉,随即转过头去走到桌旁坐了下来。

见他脸色突然冷了下来,黛玉习惯了他的变脸,但仍是被他如此迅速的反应闹得怔了怔,他变脸也太快了罢,黛玉不由撇撇嘴。

一捋头发垂了下来,黛玉才发现刚才二人一番折腾,头发被他扯乱了,于是走到梳妆台前,稍稍整理了一番,仍旧收拾好了,长吁了一口气,轻移莲步向门口走去。

走了两步,背后传来水溶冷幽幽的声音:“去哪儿?”

黛玉扭过身,挑挑眉:“看看晚膳准备好了没有,怎么,王爷不饿,那,我可是饿了,吃饭要紧!”说着弯起嘴角,一双眸子笑意盈盈扫了他一眼,脚下加快了步子。

自从和他在一起,黛玉便觉得,对自己好是非常重要的,因为不知什么时候就要被他又整又耍的,宫里到处是yīn谋,所以自己首先要对自己好。这里,没有人会真正关心你。唯有自己坚强起来,才能在夹缝中生存下去。

“慢着!”水溶冷嗖嗖的声音响起,黛玉只得停下脚步,她狐疑地看着一脸冷冽的水溶,此时他正用冷冰一般的双眸注视着她。

心里咯噔一下子,黛玉又警惕起来,一脸凛然地看着水溶。她现在对他是说不出地鄙夷和反感,但那又如何呢,还要一个屋檐下,成天地见到他这张脸。

二人互相盯视了一会儿,突然水溶却绽开一个天真灿烂的笑容:“我和娘子一起去!”黛玉神色古怪地看了看他,水溶蹦蹦跳跳着拉起她,一把拽起她猛地便往外走。

满桌子的菜肴散发着扑鼻的香气,水溶撒开她,双眼放光地跑了过去,拿出他天真灿烂的笑脸:“好香啊,吃饭饭啦……”

看着他夸张的表情,黛玉不好说什么,转了转眼眸,拿起牙筷,一个劲地往他碗里夹青菜,因为她很清楚,水溶最不爱吃青菜,她闹不明白,这么大的人,还是个男人,吃东西还如此挑剔。可她忘了,自己也曾非常挑食。

“不吃!”水溶黑着脸,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王爷,吃青菜对身体好,你一定得多吃点!”黛玉说话的时候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笑容灿然,如春花一般,看得身后的青冉等一脸的赞叹,王妃可真是贤惠啊。

“不好吃!”水溶黑着脸,快速地将碗里的青菜夹还给她,心里一面恶意地想着,她这是在整自己呢,明知道自己是不喜欢吃这些东西,还故意当着青冉等的面逼自己吃,装得跟个温柔贤惠的妻子似的。

这个女人,可真有心计,明摆着是在消遣他!

第八十三章 林黛玉,我爱上你了【手打文字版VIP】

最新最快的水溶的筷子快速地向那些荤菜伸去,心里得意地想着,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就是不吃这些难吃的东西。“王爷,你这样是不对的,皇祖母也说过的,你一定要多吃青菜哦!”

黛玉继续温柔地劝着,她才不怕水溶在此时搞什么手段呢,太后可是明着说过的,让自己管着他吃青菜,所以,明吃他不爱吃,黛玉偏偏故意好脾气地劝着他。

青菜又被夹回了水溶碗里,脸上笑意盈盈,一双剪水双眸温柔地看着他。

“不吃,就是不吃……”水溶不悦地皱起眉头,刚要把菜再挑出来,被黛玉制止,他嘟起嘴,开始耍脾气,直接把碗扣到了地上。然后扬起头有点得意地看着黛玉,一副我就是不吃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看着被水溶摔到地上的白花花香喷喷的米饭,黛玉突然觉得很不是滋味。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以前她深处闺中,也不曾体会过农人的艰辛,还曾嘲笑过刘姥姥的粗鄙,但回姑苏服侍林如海的那一年多里,她曾和云中鹤一起采过草药,路过几个小村落,见过一些生活困苦却纯朴的百姓,受到很大的震动。

候门贵府,锦衣玉食,金莼玉粒,可是在回京的路上,她竟亲眼见到因饥饿而死在路边的人。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在云中鹤的影响下,她对于民间的疾苦有了更深的体会,故她对云中鹤能够悬壶济世,悲天悯人的情怀尤为钦佩。

不知道这天下还有多少人没有饭吃,可水溶,这位高贵的王爷,就这么着把一碗雪白的米饭糟蹋了。他一直生活在锦衣玉食里,何曾体会过那些人的艰辛呢?

这些皇室子弟啊……她突然觉得很无趣!

黛玉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地上的米饭,淡淡地吩咐青冉来收拾,不再答理他,自己顾自吃起来。青冉复给水溶盛了一碗放在他面前,水溶却不干了,见她不理自己了,不由一伸手把她手中的碗抢了去,一下子把她的饭也扣到了地上。

黛玉皱了皱眉,水溶又抽的哪门子的邪风啊?知道他讨厌吃青菜,故意整他,他生气可以理解,但刚才自己明明已经不理他了,他好好地又发什么脾气呢?

此时当着翠翘青冉紫鹃的面,她不好和他争辩,只是淡淡地命紫鹃:“再给我盛一碗来,小半碗就够了!”紫鹃答应一声,正要伸手,却被水溶断然打断:“不准盛!”

说着他回过身问着翠翘:“翠翘姐姐,她惹着我了,我可不可以罚她,不准她吃饭啊?”翠翘脸上闪过一丝幸灾乐祸,沉吟片刻,然后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回王爷,当然可以,夫为妻纲,女子出嫁从夫,您是王妃的夫婿,自然是您说什么王妃都要听从的!”

翠翘的语气平静无波,但是心里却是掩饰不住那份喜悦,她掩饰着心头的得意瞥了瞥淡然的黛玉。

“那,你不准用膳了,听到没有,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开,现在就回房去!”水溶黑着脸,一副非常生气的样子指着黛玉。

说完扬着脸有些得意地看着一桌子的菜肴:“翠翘姐姐,青冉,这么多菜我一个人吃好没劲的,你们俩坐下来陪我一起吃好不好?”

“王爷,这可使不不得!”翠翘闻言忙摆手拒绝,她虽然对黛玉很抵触,见水溶惩罚她很解气,但是自己终是个下人,这下人怎么敢和主子一个桌上吃饭啊。

虽然水溶心智不全,但自己不能随着王爷胡闹,大规矩还是要讲的,不然传到太后耳朵里,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见翠翘一个劲地摆手,水溶不高兴了:“我说使得就使得,翠翘姐姐不吃我也不吃了!”说着象个负气的孩子般一推碗筷,气鼓鼓地站起来就要走。

见他生气了,翠翘和青冉忙阻拦着:“王爷,使不得呀,王爷要乖点,好好吃饭,不然太后又要责备奴婢们了!”水溶撅着嘴:“我不管,反正我就要翠翘姐姐陪我吃饭,我才能吃下去!”

翠翘想了想,她清楚水溶的脾气,一拗起来谁的话也不听,见她还迟疑,水溶一把拉着她把她按在了椅子上,然后拿过一双筷子往她手里塞,还给翠翘夹了菜放到碗里:“翠翘姐姐,你快吃啊,味道可香了,不信你尝尝!”

一面又招呼着青冉,青冉倒是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水溶脸上笑嘻嘻地招呼着两个人,一面眼角余光有些挑衅地看着站在一旁的黛玉,板起面孔:“你怎么还不走,我讨厌你,不想看到你!”

黛玉淡淡地看着这一切,水溶是在借机报复自己呢,生气只是他的手段而已,看来,他现在连饭都不让自己吃了啊!

真是幼稚!黛玉又好气又好笑,她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见那三个人又吃又喝,紫鹃有些气不过地看着水溶,一转身走了出来在后面唤道:“王妃!”黛玉回过身见是她,淡淡一笑:“紫鹃,你怎么也出来了?”

水溶只是不让自己吃饭,可没惩罚紫鹃,紫鹃气道:“王爷太过分了,连饭也不准王妃吃了,太欺负人了罢,我气也气饱了呢,我跟着王妃一起,不吃饭了!”

看着紫鹃一脸的愤然,黛玉倒笑了:“紫鹃,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怎么行,你何必跟着我一起受连累呢!”不吃饭还有点心啊,她倒不担心。

紫鹃气鼓鼓地为黛玉不平着:“王妃,这个王爷可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哪有这样的?”见紫鹃说话毫不顾忌,黛玉连拉了她道:“这里不是讲话所在……”

说着看了看四周,紫鹃本是聪慧之人,话出口也知自己有些激动,于是随着黛玉来到一个僻静处,压低声音交待了几句话,紫鹃不住地点头,掉转身去了。

黛玉唇畔扯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慢慢地信步行来,此时夜幕降临,四周静悄悄地,北宫内灯火通明,正是用晚膳的时候,不知不觉,等她反应过来时,才发觉自己已然无意识地走到了那片竹林。

望着面前的清幽的竹林,黛玉想到了水明畅,大觉寺一事,他虽然救了自己,并且还受了伤,但因他是负责护卫的,不知道皇上有没有责罚他护卫不利。

自回宫后就一直没有见到他,那一日,他背着自己,自己疲惫得竟然在他背上就睡着了,连声道谢的话也没有讲。黛玉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迈步向前走,她也知道自己的身边一定有水溶的暗卫,自己的一行一动均在这些人的视线之内,但是她并不怕,身上不怕影子斜,那个小气的男人。

可是让她惊讶的是,不管她怎么挪动脚步,都没有办法走近眼前这片竹林,似乎有什么挡在自己面前,她蓦地明白了,水明畅的竹林确实是个禁地,外人谁也进不来,原来他在这里设了阵。

以前自己能进来,是因为他的允许……

在外面游逛了一会儿,黛玉顺着路往回走,此时,该是歇息的时候了罢,可是自己还饿着肚子呢,刚才吃了个半饱便被水溶赶出来了,不知紫鹃找没找到吃的东西。

才走到一丛花架旁,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低低的争吵声,声音不大,但听得出一个男声一个女声,男声似在呵斥着什么,女声声音清脆,语气中有些不忿,这声音黛玉太熟悉了,是紫鹃的,难道出了什么事不成?

想到此黛玉加快了步子,转眼来到近前,一看,却是水溶的贴身侍卫冷峰,另一个人是紫鹃,紫鹃手里抱着个食盒,正一脸不忿地和冷峰争执着什么。

见了黛玉冷峰忙见礼,黛玉轻声问:“冷侍卫,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紫鹃也得罪了你家王爷?”

冷峰正要回话,紫鹃抢白道:“王妃,我刚才从厨房出来,正想着来这里给你送点吃的呢,没成想他就突然出来,吓了我一跳,还问我鬼鬼祟祟地干什么?我能干什么,又没偷又没抢。”说着瞪了瞪冷峰。

黛玉看了看冷峰:“冷侍卫,是这样吗?”冷峰看着紫鹃一脸的不悦,微一沉吟回道:“紫鹃姑娘说得没错,是我看错了!”说着转身便欲退去。

紫鹃却冷哼道:“大晚上的好不好地出来吓人,和你家王爷一样的不讨喜……”

“紫鹃……”黛玉忙喝止住紫鹃,她清楚这冷峰可是水溶的影子,紫鹃在他面前捣毁他家王爷,保不准传到水溶耳朵里,水溶那性子保不住紫鹃要受罚。

紫鹃皱着眉瞪了瞪冷峰,然后一把拉着黛玉:“王妃,来!”说着冷冷地道:“你怎么还不走啊,没见过你这么没规矩的侍卫!”

冷峰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看了紫鹃一眼,王妃的这小丫鬟嘴可真够厉害的,王妃伶牙利齿,看来有其主必有其仆啊,冷峰冷着脸子离开了。

黛玉好笑地看着紫鹃:“以后说话小心点,他可是王爷的贴身侍卫,万一他说你什么坏话,你可吃不了兜着走!”紫鹃气哼哼地道:“我不怕,让他去说罢,一个大男人要是当面传话,未免太让人瞧不起了!”

黛玉扑哧一笑,紫鹃忙拉着她来到一个隐蔽的亭子里,放下手中的食盒,一样样打开:“王妃赶紧用罢,今天真是怪了,我去厨房的时候,那里一个人也没有,还不错,饭菜挺丰盛地,赶紧吃罢!”

一面仍为黛玉不平,这王爷也太过分了,黛玉倒不介意,其实她也不是太饿,但紫鹃的一片心意得领了。

主仆人悄悄地说着话,黛玉用了些,月色如银,整夜北宫如笼着一层轻纱一般,美好而迷人,可有谁会想到,这样美妙的月色下,堂堂的北静王妃,被王爷惩罚,偷偷地在这用饭。

不远处,一双黑亮的眸子饶有兴趣地注视着正优雅进食的黛玉,两道长眉挑起,嘴角扯起一个揶揄的弧度……

吃饱喝足眼看时辰也不早了,黛玉便吩咐紫鹃将食盒悄悄地送回厨房,自己又散了会儿步,消化一下,方迈着优雅的步子,慢慢地回到房间。

屋里静悄悄地,水溶一般情况下是不在的,只有快天亮时他才回来,黛玉早已经摸透了他的习惯,便想摸着黑上床。

未料,未等她眼睛适应屋中的光线,便听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我的王妃,怎么现在才回来,为夫可是等你好久了?”

黛玉吓了一跳,这个声音再没有别人,是水溶,他在?

随着声音,屋里烛光遽然亮起,黛玉只见水溶正坐在桌前,一脸兴味地看着自己,嘴角似笑非笑。黛玉皱皱眉,她装作抚着xiōng口望去,不甚在意地道:“王爷,你这么喜欢吓人?大晚上的你不好好地睡觉,坐在黑灯影里,赏月?”

说着故意望了望外面,挑挑眉:“可真有兴致啊……”一面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了杯茶,刚才的菜有点咸,口渴了。

见水溶眯着黑眸不说话,黛玉弯弯粉唇一笑:“你可不要说,你是在等我?”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水溶却一脸认真地道:“没错,我就是在等你呢!”黛玉刚抿了一口茶闻言“扑”地一声喷了出来,呛得她直咳嗽。

水溶故作温柔地抚着她的背:“不至于罢,这么感动!”

“感动?”黛玉不由有些嗤之以鼻,他又在花样捉弄自己,但仍笑不丝地道:“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罢,王爷等我干什么呢?”看来水溶的脾气发过去了,现在又一脸的欣悦。

水溶挑挑眉:“还能干什么,自然是等着娘子睡觉了!”黛玉点点头,顺着他的话碴:“也是啊,是该歇息了呢。”

水溶这么一说,她还真困了,于是打着哈欠便往床边走,却被水溶伸出长臂挡住,黛玉不解地抬头看了看他,只见他英气逼人的脸上似笑非笑:“分床睡!”

黛玉一怔,怎么个分法,眼角余光不由扫了扫窗前的那张软榻,水溶挑挑眉赞赏地道:“娘子可真聪明,今晚,你睡榻,为夫睡床!怎么样啊?”笑得一脸的邪气,活象个狡猾的狐狸。

黛玉微微蹙了蹙眉,但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这时,水溶将枕头和被子塞进她怀里,黛玉象上次一样,什么也没说抱着枕头转身向软榻走去。

水溶“扑”地一声吹熄了屋里的灯,室内一下子黑了下来,好在外面月光皎洁,黛玉借着如银的月光铺好了被子,然后慢慢地脱下自己的外衣,躺了下去。

她清楚水溶的习惯,今天他故意捉弄自己,或许明天就又改了主意,但水溶似是看透了她内心的想法,慢悠悠地道:“从明天开始,我每晚会陪着娘子歇息的,娘子放心地睡罢!”

黛玉恨得牙痒痒,哼道:“那为妻是不是很荣幸啊!”

水溶呵呵一笑,毫不介意地道:“谢谢娘子夸奖,以后为夫会越来越温柔的,你放心好了,过几天为夫还会送份大礼给娘子呢,娘子可要有心理准备哦!”

狐狸,真是个狐狸,黛玉心里暗暗地诅咒着,忿忿地翻了个身,软榻是竹制的,有些硬,但自己不能在他面前露出半点,不然他的嘲讽便会接踵而来,自己怎么能让他看笑话呢。

正想着,水溶那yīn阳怪气地声音复又传来:“娘子,偷吃东西的感觉怎么样啊?”

黛玉知道,自己的一行一动均在他的掌控中,闻言觉得他很无聊,没有理睬他,未料一翻身冷不防水溶来到了榻前,吓得黛玉呀地一声坐了起来:“水溶,你吓谁啊,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气得黛玉摸索着找鞋子,一面忿忿地道:“你不睡我还困呢,我去和紫鹃一起睡!”找了半天没摸到,抬头却见水溶提着两只绣鞋,歪着头,月光下那双漆黑的眸子闪着幽幽的亮光。

“你,”黛玉真的快被他折磨疯了,拿起枕头冲他砸了过去:“滚!”

水溶侧身闪开,一脸的嘻笑:“真不禁逗,没意思!”一面坐回床上,黛玉光着脚负气地将枕头拾了回来,室内,只有她急促的呼吸。

她慢慢地调匀了呼吸,自己不能冲动,不能中了水溶的圈套。

水溶仍不急不恼,挑挑眉讽刺道:“怎么,难道是因为没见到水明畅?”黛玉有些警惕地看向床上的水溶,月光照射进来,室内朦朦胧胧地,他整个人罩在一片柔和的月光中,看上去那么不真实。

虽然清楚自己的身边一直有他的人在,自己的一切也均在他掌控之中,但是听着他说出来,心里仍是不舒服。林黛玉,名为王妃,但是却整天地被人偷窃监视,这种感觉,真的很令人愤怒。

水溶目力极好,此时他能清楚地看到黛玉微微蹙起的眉,不由冷笑一声:“怎么,恼羞成怒了?”怎么一说到水明畅这个名字,她就这个反应,岂不正说明她在乎他,想到这里,水溶更是醋意十足。

他也忘了自己对傅青风刚说过不在乎黛玉的话了,不由挖苦道:“林黛玉,你真行啊,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冷静不了了?怎么,今天没能进去竹林,很失落是不是?”

他忽地站起来,一步步逼迫软榻,声音冷如寒霜:“林黛玉,水明畅有这么重要吗?让一向冷静淡然的你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激动?”

黛玉皱了皱眉,但她不想和他吵,她累了,而且觉得这样吵来吵去没有意义,他总是牵扯上水明畅,真的是太无聊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于是她按捺着心头的激动,尽量地让自己平静下来:“水溶,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是因为你派人跟踪我窥视我生气,这和大皇子有什么关系?”黛玉的语气冷静,淡然。

但听到水溶耳朵里却成了另外一种味道:“是吗?”水溶长而密的睫毛眨动着,投下两道暗影,一双眸子闪着幽光。

他挑挑眉,居高临下地看着黛玉:“林黛玉,你是在向我解释吗,你何时有这般耐心了?是不是有点欲盖弥彰啊?”

水溶俯视着她,语气冰冷:“怎么,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怕由此影响到水明畅的似锦前程?”

月光轻纱一般流泻,这样美妙的夜晚,室内的两个人之间却是剑拔弩张,月光照在水溶俊美的脸上,脸绷紧了,声音也越来越冷了:“林黛玉,你从来不会向我解释什么,你可以在任何事情面前优雅淡然,冷静,可是你自己或许都没发觉罢,只要和水明畅扯上关系,你便再也冷静不了,旁观者清,你不会没听过这句话罢!你表面上一味地顺从,口口声声出嫁从夫,但你心里怎么想的,你我心知肚明。你心里有没有我这个丈夫,你自己最清楚!”

水溶冷冷半声音在室内响起,低沉有力,他自以为将情绪掩饰得很好,但是,说着说着那莫名的醋意仍让他心里又酸又涩。

他恨恨地想着,林黛玉,不过是一个女子,她岂能影响得到自己,自己只不过是为了维护一个丈夫的名誉,即使自己不要她,她也是自己的妻子。

黛玉静静地听着水溶的一番质问,她一直仰着头看着他,从他的话中,她听出了浓浓的醋意,忽地,她心里一个念头一转,他该不会是?

一念至此,她眨了眨秋眸,挑挑眉梢:“水溶,我怎么觉得你这番话酸溜溜地呢,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黛玉的话,令水溶一怔,随即暴发出一阵大笑,笑声在静谧的室内显得那么突兀,半晌,笑声嘎然而止,冷嗖嗖的声音响起:“林黛玉,爱你?你照照自己,我会看得上你?你还真会做梦啊!”

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哂视,水溶不屑地看着月光下的黛玉,那目光似乎在说她是在自作多情。此时,柔和的月光透窗而入,她的脸沐浴在月光中,显得格外地动人,不知怎地,水溶心一动,他掩饰着那丝涟漪挑挑眉扭过头去故意不看她。

面对他的讽刺,黛玉浅浅一笑,故意抚了一下自己的粉颊,一双秋眸水盈盈地看着他:“我觉得自己还不算丑罢,怎么,你不喜欢啊?那算了!”说着似是非常失望地撅起粉唇,眨眨眼睛。

看着她不知是真是假的表情,水溶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挑挑眉,他突然叹了口气,坦白道:“没错,林黛玉,我想我是爱上你了!”水溶说的是实话,他已经向傅青风承认,自己对她动了心。

这下轮到黛玉愣了,水溶,他说他喜欢自己?怎么可能,真是笑话,打死她也不相信。黛玉脑子极速地转动着,她得出的答案是,水溶绝对是在捉弄自己,他怎么会爱上自己呢,这是他捉弄自己的方式。

很好,来而不往非礼也,她自然不会傻乎乎地任由他耍,不伤大雅地反击是她一贯奉行的原则,于是,她做出了反应,抬起头,对着他盈盈一笑,轻声道:“真的吗,这么巧,我也喜欢上你了呢!”

说着故意垂下眸子有些嗫嚅着:“虽然你总是捉弄报复,可我还是喜欢你,怎么办!”那样子,很苦恼,似乎在为情所困。

话出口,黛玉可以想象得到,自己的反应绝对出乎水溶的意料,不知他接下来会是什么表情。黛玉歪着头,饶有兴趣地盯着他,她非常想看看他的反应。

“你,你说什么?”水溶不敢置信地看着黛玉,月光下的她,就象个小仙女一样,水盈盈的眸子波光潋滟,显得那么动人。

此刻,他漆黑的双眸一动不动,那里面,有惊喜,有讶异,由于激动,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喑哑。

他的反应,在黛玉的意料之内,她以为他仅仅是因为自己的这番话令他惊讶,他大概是不会想到自己会如此罢,所以她并没有往别处想。

“哦,耳背了吗,那我不介意再说一遍,我说,我也爱上你了!”她声音清脆悦耳,有如山泉般动听,然后她调皮地冲着他眨了眨水眸,长长的睫毛迎着月光,仿佛蝴蝶的两翼一般,格外好看,那双清亮的眸子蕴含着盈盈的水波。

刹时,水溶那双黑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此刻,他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从来没有这么猛烈过,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这一刻,他发现自己竟是如此渴望她的爱,如果,她说的一切是真的,该有多好啊!

可是,他很快地冷静下来,如果,这仅仅是如果……聪明如他,又怎么会看不出她说的并不是真话呢?xiōng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划过,水溶只觉得象是被锋利的刀子捅了一般,血淋淋地,一阵一阵地抽痛着……

原来,这就是心痛的感觉啊!林黛玉,你真够狠的,居然用这种方式耍我。他双手握成拳,水溶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劲,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然后,眸底的狂涓一点点地消逝。

林黛玉!

水溶突然非常地懊恼,他在恨自己……她只不过是个女人,还是自己仇人的女儿,你竟然被她所惑?

水溶,你可真是没出息啊,人家一句话,你就这么失控了,至于吗?你说过,不屑的吗?

可是,水溶突然觉得有些事情似乎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就象刚才,她的那句话,如果是真的,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为她做任何事,只要她开口……

第八十四章 一份大礼【手打VIP】

最新最快的不,他不可以让这种事情发生。绝对不可以,他岂会受制于一个小女子,水溶,绝对不能有弱点,他脸色冷戾,一双黑眸闪着幽幽的冷光,森然开口:“林黛玉,你好样的啊!”

黛玉沉浸在捉弄他的快意中,没有注意到他语气的变化,促狭地一笑:“和王爷比起来,差得远呢!”是啊,水溶总是出其不意,脾气yīn晴不定,反复无常,自己是被他锻炼得百毒不侵了,自己的脸皮也越来越厚了。

蓦地,手臂传来一阵痛感,被一双有力的手攫住,黛玉愕然抬头,水溶扯住她,yīn冷的眸子正紧紧地盯着她,声音寒气逼人:“林黛玉,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连我也消遣起来了!给你个棒槌,你还就当真了……”深邃的墨眸轻瞥,嘴角噙着一丝哂笑。

不屑的目光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黛玉笑容一滞,这个男人,脸变得真够快的,她并不怕,遂不介意地挑挑眉:“彼此彼此,王爷不是也在消遣为妻吗?”

“为妻,看来你还知道自己是谁的妻子啊?”水溶的话冷嗖嗖地射过来,黛玉浅浅一笑:“当然,为妻什么时候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水溶猛地撒开她,脸色冷若冰霜:“那就最好,这样才乖嘛……”他的脸上忽而浮起一丝笑意:“过几天,为夫会有一份大礼送给你哦!不要忘了,嗯……”

黛玉心中一跳,水溶更是这么云淡风轻,她心里越不安,什么样的大礼,她无从知晓,但她清楚,水溶绝不会让自己好过。遂佯作饶有兴趣地样子道:“那可要谢谢王爷的一片心意了!”

水溶有些不大正经地道:“不必客气,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这么客套呢,这是为夫应该做的呢!”黛玉似无意地道:“不知,王爷给为妻的是什么大礼,能否提前告知一二呢,为妻也好……”

“那可不行,”水溶断然打断了她的话,嘻嘻一笑:“要是提前告诉娘子了,那就没有神秘感了,可就不好玩了呢,你说是不是啊,娘子?”说罢盯着黛玉的表情。

黛玉淡淡一笑,她就知道他是不可能说的:“那为妻可就拭目以待了!”水溶似是很满意她的反应,打了个哈欠,转身向床上一躺:“好困,该歇了!”

月光明晃晃地照了进来,躺在榻上,黛玉却良久没有阖上眼,心里越发不安了,但是她又无可奈何,还是那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怕也没有用的。不知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岁寒知松柏之坚韧,不管如何,自己也要支撑住。

室内一片寂静,水溶似乎睡着了,黛玉慢慢地闭上眼睛,渐渐地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听着软榻方向传来的细微的呼吸,水溶遽然睁开黑眸,精亮的眸子闪着幽幽的光芒,室内,一缕淡淡的清香丝丝袅袅,那是属于黛玉的体香。

忽而,他有些莫名地烦躁,今晚的事,让他的情绪有点波动,自己可是很少出现这种情况的,他以为,自己能很好地掌控对她的感情,可是,刚才才发现,似乎不可能,这个发现让他很是懊恼。

说心里话,刚才,他甚至对她动了杀机,但是,最终他还是将这个念头压制了下去。因为他发现,他下不了手,虽然他把他的恨重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但看到那张娇笑如花,俏皮灵动的脸时,他心莫名地就软了,一想到她死在自己手里,心有了一丝的颤抖。

真没出息!

他忽然觉得很烦躁,因为,他发现现在他的情绪越来越受她的左右,于是,水溶蹭地起了身,身形稍动,从窗子跃了出去……

一大早,黛玉照例去给太后请安,初秋的清晨,有点凉,紫鹃给她加了件披风,水溶蹦跳着随在身边,二人举止亲昵,丝毫看不出半点的异样。外人面前,永远是一对金童玉女。

长寿宫内,太后正神情有些忧虑地听着一个嬷嬷说着话,见她们来了一摆手,黛玉见了礼,太后和蔼地唤她坐在自己身边,打量了一下方道:“看气色是好了许多了,这些日子让你受惊了!”

黛玉忙嫣然一笑:“皇祖母关心,孙媳不胜感激,是孙媳不好,让皇祖母跟着担心了!”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到底是溶儿媳妇,这小嘴就是会说话,自己受了惊吓,反而安慰自己。

太后欣慰道:“亏了你没事,不然我老婆子怎么有脸去见溶儿的父母呢?”黛玉极速地扫了水溶一眼,见他看不出半点异样,方一笑用有点撒娇的语气道:“皇祖母不必如此,事情已经过去了,孙媳如今是好好地,吃得好睡得好,好象还胖了点呢!”

太后仔细地看了她一眼笑呵呵地道:“那就好,难得你这孩子会宽哀家的心哪。对了,那岚儿媳妇听说有了喜,所以,慧妃和岚儿来求了哀家,哀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所以,就让她免了责罚,全是看在孩子的份上,玉儿你不怪皇祖母罢?”

黛玉心里一松忙道:“怎么会呢,皇祖母慈悲为怀,三皇子妃知过能改,何况腹中又有了皇家骨肉,自是该从宽处理,皇祖母英明呢!”冯可瑶虽没被罚去冷宫,但也由此被幽禁在自己宫中,短时间内不得出来。

太后被黛玉几句话奉承得心里很是愉悦,她慈爱地看了看水溶,又满意地看了看黛玉,半晌,缓缓地道:“玉儿啊,今儿你来得正好,我正想说呢,岚儿媳妇已经有了,听说,那墨儿媳妇这两天也闹不舒服,蔫知不是害喜呢,这可真是让人高兴啊。你们三个是同一天成的亲,要是你和溶儿能给皇祖母也生个小曾孙,那皇祖母可是三喜临门哪!”

一席话,说得黛玉脸微微一红,她忙垂下头,不知说什么好。和水溶生孩子,这可能吗?如果她能选择的话,她宁愿离开这里,一辈子不相见才好呢。生孩子,她才不会为这种人生孩子。

太后见她害羞,微微一笑,看了看一脸懵懂的水溶,接过宫女递过来的一杯茶,用茶盖拂着盅子中的茶叶,低头品茶,也不多说什么。

这时见一个老嬷嬷走了来,太后脸色随即一正道:“元妃怎么样了?”那嬷嬷忙道:“回太后,元妃娘娘小产了呢!”

太后手一颤,手中的茶起了涟漪,一旁的宫女忙近前接了,太后便道:“还是没能保住腹中的孩子吗,大人怎么样?”

那老嬷嬷忙道:“元妃娘娘还好!”太后方松了口气语气幽幽:“还好,大人没事!”老嬷嬷低声道:“回太后,是个男胎!”太后脸色越发地冷峻起来,随即双手合什,默默地祝祷着。

黛玉早已呆了,元春小产了?这是怎么说呢,她平时保养得很精心的啊,怎么会突然出意外了呢?她怔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来,她不由自主地看了看正在一旁又挑又捡正吃水果的水溶,难道,这是他说的要送给自己的大礼?

正想着,太后便叹道:“前两日便听着说情形不大好,傅天医去瞧了瞧,说是多思多虑,动了胎气,听元妃自己讲前几日似乎睡得不大好,常作恶梦,醒了后就不舒服,虽然服了几剂保胎药,但终是没能保住孩子!”

说着叹了口气:“都已经七个多月了呢……”黛玉在一旁沉默不语,心里却是愕然不已。

这时水溶抬起头,冲她灿然一笑:“娘子,这个好吃,给你!”说着将几个果子递了过来,“哦……”黛玉下意识地接了过来,两个人又逗留了一会儿,方告辞离去。

黛玉想去探望下元妃,但太后说元妃正小月,虽说不足月,但保养也亦如寻常,故此时不宜前去打扰,黛玉只得罢了。

元春先还指望着能为皇上生下一男半女的,再得圣宠,但看现在这情形,一切心血付之东流。黛玉心里暗惊,贾家的前途令人堪忧呢!

正令她苦恼和备感压力的是,还真让太后说中了,二皇子妃骆惜颜也传出有喜的好消息。太后不断地命人给她送来种种补品,其意不言自明。

但黛玉不敢不从,明知不可能,但还得硬着头皮喝那难喝的药汁,她想过偷偷地倒掉,但是周围全是水溶的或是太后的人,她不敢,万一被发现了,自己可是有嘴说不清,只好委屈自己一下罢……

出于礼貌,她先后去了骆惜颜和冯可瑶那里去问候,现在与冯可瑶算是尽释前嫌,俩人倒是脾气相投,冯可瑶的性子直爽,虽然说话冲,但是有什么说什么,刀子嘴豆腐心。

倒是二皇子妃骆惜颜,让黛玉藏了个心眼,她隐隐地觉得这个女人很有城府,上次的事,她怂恿着冯可瑶出头,事后又不好拿捏她的把柄,心计深不可测,这种女人最适合在宫里生活了,而自己和冯可瑶,她摇摇头。

最近,水溶不在的日子越来越多了,即使是在的时候,他也不再象从前那样动辄戏耍自己了,似乎变得有些疏离,他究竟做些什么,黛玉无从知晓,但那种不安的感觉却是越来越强烈,她隐隐地觉得,总象是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地。

尤其是一想到他说的那份大礼,心里就莫名地慌乱,而且她的右眼皮跳得厉害,这更让她担心。黛玉望着夜空中那轮圆盘,月色惨白,似在预示着什么……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黛玉的不安在几日后得到了证实……

这一日,正在屋中闲着没事看书,太后命人将她唤了去,黛玉忙收拾了一番随着来人来到长寿宫,见太后一脸的严峻,黛玉忙要见礼被太后拦下了,她一脸深沉地看了看黛玉然后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来,见如此阵势黛玉心里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果然,太后拉过她的手,语气有些沉重地道:“玉儿啊,有件事,你听了,千万要顶住,知道吗?”黛玉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子,她没有吭声,太后叹了口气慢慢地将事实告诉了黛玉。

姑苏林家,大小十口,一夜之间全部惨遭毒手。

闻听这个噩耗,黛玉呆坐了在那里半晌,发生这样的事,于她而言,不啻是个晴天霹雳,十口,就这么一下子没了?

记得当时自己进京时,因林宅无人照看,正好一个远房的叔叔一家去了姑苏,林如海便答应了他们在府中住了下来,因林如海要去扬州赴任,府里空着也是空着,于是这叔叔一家便一直在林府住着。加上管家林叔林婶一家,难道,十条鲜活的生命瞬间就消失了?

黛玉只觉得额头上冷汗直冒,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时,已是午后,紫鹃青冉全守在自己床边,紫鹃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自己被送回来了罢!见着紫鹃眼里有泪,黛玉便知道,自己此时脸色绝对好看不到哪里去,但这个时候怎么能倒下呢?

她强挣扎着坐起来,提醒自己一定要坚强,紫鹃忙将一个靠枕垫在她背后,青冉忙捧了一盅燕窝,小心翼翼地服侍着黛玉用了。

黛玉又休息了一儿,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挣扎着起了身,命二人退下,紫鹃和青冉见状有些犹豫,黛玉轻声道:“你们去罢,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二人方悄悄地退了出去。

黛玉默默地想着,不由凄然一笑,是了,这才是水溶所说的大礼啊,想到此苦笑着摇摇头,他出手可真是够狠啊,只是,要对付自己,只冲自己来就是了,怎么还要牵涉无辜呢?

想想林叔的小孙子,才几岁罢,自己二次进京时,那时小家伙尚在襁褓里,长得胖乎乎地可爱极了,可是林叔的心肝宝贝啊,那么可爱的孩子,他也下得去手吗?

想到此,眼里已然有了泪水。这时,听到外面有动静,黛玉一皱眉,她听得出这是水溶的脚步声,他是来向自己示威的罢?自己怎么能向他示弱呢,这个刽子手,她迅速地将眼泪逼了回去,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尽管内心悲痛不已,但仍尽量地让自己淡然平静。

随着脚步声,水溶轻轻地走了进来,林家的事一出,他立即明白了水墨白那番话的意思。想到了自己当年的情形,水溶的情绪开始复杂起来,她也经历着自己当年的仇恨,这可真是报应啊!

可一颗心仍止不住地想,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一定会很伤心罢,她会哭罢?这么多条人命,听说不仅有林家的老仆一家,还有一房远门的族人,大大小小十二口,这些人或亲或疏全是有关系地,这么大的打击,她能受得了吗?

水溶心里暗骂着自己没出息,但心里虽鄙夷,仍是不由自主地赶了回来。

见她神色淡然,水溶松了口气,还好,至少她没有悲伤得失态,这就好。可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正在他沉吟时,黛玉却冷冷地开了口:“王爷的这份大礼,果然够重,我是不是要说声谢谢!”疏离的语气中掩不住那份嘲讽和愤恨。

水溶闻听眉头皱得紧紧地,听她的语气,似乎认定此事是自己干的?随即有些自嘲地挑挑眉,此事虽非他所为,但此时他百口莫辩,想必自己再怎么解释她也是不信的。

解释?换作从前,水溶又怎么会在意她想什么,可是,他却有一种想解释的冲动,他张了张嘴,终没有出口。见水溶沉默不语,黛玉有些诧异地看了看他,见他一双墨眸若有所思,脸上的神情说不上得意,而是有些复杂。

默认了?果然是他干的,黛玉苦笑一声:“水溶,你又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呢,如果想报复,直接对我一个人就是,想杀了我直接动手就是了,为何要连累无辜呢,十二条性命,你不觉得你太没有人性了吗?”

黛玉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击在他心头,看着她笑容勉强,神情凄婉,他有一丝的不忍,他近前一步想说什么,黛玉却后退一步躲开他,目光凛凛望着他:“水溶,我真的领教了你的卑鄙和残忍,你赢了,你不是想让我痛苦自责吗,你做到了,没错,他们是因我而死,我要为这十二条人命日夜不安,我想我这一辈子将会背负着这个沉重的包袱,直到,我死……”

说到此她静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原来,杀人是可以这么杀的,干得漂亮。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呢,却要找这些人陪葬?”她的表情认真而又凄绝,带了一股绝望,平时伶牙利齿的水溶,竟是不知如何回答。

他心头涌起一丝愠怒,双眸紧紧盯着她:“你以为林府的人是我杀的?”

黛玉冷冷地看着他,突然她觉得好没意思,他这是什么意思,此时此刻还不承认吗,他一再提醒要送给自己一份大礼,既然事已经出了,又何必不承认呢?

第八十五章 恨他入骨【文字版VIP】

最新最快的此刻,她懒得理会他,她不想和这个冷酷无情的人待在一起,他哪里有半点的人性啊。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内侍尖脆的声音:“王爷,王妃!”黛玉平复了一下心头的伤痛,淡淡地道:“进来罢!”

只见一个太监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道:“回王妃,刚才宫里的杨公公来传话,说皇上念林大人一生为国,一家人又惨遭横祸,特命大皇子严查此事,并恩准王妃随大皇子一同回姑苏料理林家人后事。”

黛玉一怔,让自己随水明畅回姑苏,这倒出乎她意料之外,点点头:“知道了!”那内侍退了出去。

黛玉脸色冷冷地回过头,扫了水溶一眼,见他一言不发正拧眉想着什么,此时她极不想见到他,于是唤进紫鹃来收拾,自己却扭头出了房,屋里太窒息了,在他在,自己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水溶的脸yīn沉似水,他什么也没说,迈步走了出去。此刻,他心里也愠怒不已,自己已经命江南那边注意林府的动静,可没想到还是出了事。

冷峰觑着他冷戾的脸,小心翼翼地回道:“王爷,姑苏那边,是李牧失职,王爷看如何处置?”水溶冷地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你该知道我的规矩!”

盛怒之下,冷峰不敢置一辞,他清楚水溶的性子,怎么说也是十二条人命啊,这不仅仅是简单的失职,这充分说明,有人在暗中盯上了林府,这些年,水溶也一直在暗查那件东西,但现在,看起来几方人马均无所获!这件事很可能打乱水溶的计划。

天气,越发地凉了,不知是天气的原因还是黛玉心情的缘故,总之,风吹来,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触目所及,那层层的殿宇,看似气派巍峨,却让人有一种冰冷的感觉。

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满院的花木随风摇曳,更有那枯黄的叶子,一片片飘零坠落,那一股萧索让黛玉更觉失落。她忍着痛,漫无目的地信步走着,脑海中却摆脱不掉那活生生的面孔,她心里充满着内疚和自责,还是愤慨。

终于,她徒劳地甩甩头,眼里再次蓄满泪水,林叔,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她抽抽鼻子,才发觉,自己又来到了竹林,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竟是习惯了,总是在心情郁闷失落时不知不觉但来到这里。

这里,是自己唯一能袒露真情的地方,可以尽情地发泄。上一次她没能进去,不知这一次,她迟疑了一下,想着便迈步向前走,没想到,她竟然能走进来了,她不由心里一喜,身上遽然有了力气,快步向前走去。

此时,她没有目的地在竹林间穿梭着,试图让自己忘掉积聚在心头的郁闷和伤痛,直到走得腿有点酸软的时候,才颓然地倚着那棵古树上,无声地抽泣起来,夕阳没入西边的天空,映着她脸上泪光莹莹,看上去更是楚楚可怜。

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保重自己的身子要紧,明天,还要启程!”语气中含着一丝关切,不用听,就知道是水明畅的。

黛玉抬起头,前方不久处,水明畅一袭长袍,说不出地潇洒,沐浴在夕阳中的他,身姿挺拔,神情温润如玉,一双清眸闪着凌然的幽光。眉心微拢,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充满着关切和怜惜。

明天吗?自己就能回姑苏了吗?黛玉觉得鼻子一酸,心里好不委屈,她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好象看到了亲人一般,眼泪更是绝了堤。

水明畅也不阻止她,移步来到近前,就那么看着她,将她的无助和悲伤全看在了眼里,却不阻止,就那么任由她哭着。

良久,黛玉方止住眼泪,她神情凄婉,声音有丝哽咽:“为什么,不幸的事总是会落到我头上呢,我快坚持不住了……”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水明畅淡淡地道:“我说过的,你忘了吗,这里不相信眼泪,这么快就垮了吗?可不象你……”微微地蹙起眉头。

黛玉眼睛茫然,望着他:“十二条人命,怎么会那么狠心?这得多大的仇恨,才会下得去手?”说着期期艾艾地望着水明畅,嘴角扯起一抹无奈的弧度:“如果是你,你会下这个狠手吗?会吗?”

望进他深邃如潭的墨眸,她摇摇头,颓然地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你绝对不会的,是不是?”眼泪又如泉涌。

见她神情哀婉凄切,水明畅清幽的眸子有了丝柔和的光芒:“现在什么也不要想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把所有的烦恼和伤痛先抛开,你的身子要紧,明白吗……”

听着他关心的话语,黛玉心里一暖,不知为什么,鼻子酸酸地,曾几何时,自己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关心了?

皇宫,永远是个是非之地,这里充满着yīn谋诡计,尔虞我诈,但是,在她最艰难的时候,他总是适时地出现,给自己关心和支持,这让自己感激不尽,是啊,谁也不容易,这么快就垮掉了吗?

黛玉一瞬不瞬地望着眼前那棵挺拔苍翠的绿竹,如水的眸中慢慢地有了光彩,神情也变得坚强而倔强。

那个袅娜的影子慢慢地远去了,多了一抹坚强和绝决,水明畅静静地立在那里,手中的帕子早已经被她的眼泪溽热了,眼前闪过她楚楚动人的脸庞,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止不住心头一阵柔软。

她令他心疼,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关心,水明畅心头一凛,暗自嘲笑着,自己怎么会对她产生这不该有的情愫呢,难道是因为她的眼睛象那个人吗?

坚强中带着倔强,水明畅沉吟了良久,或许,自己对她仅仅是欣赏罢,一定是这样的,他握着那块湿溽的帕子,心里似乎也软软地,直到,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地……

回到房间,紫鹃正焦急地等着自己,水溶已经不在了,黛玉也懒得问他,这个无情的刽子手,她现在对他没有半分好感。晚膳已经备好,但是黛玉没有半点胃口,翠翘恭恭敬敬地进来请了黛玉去用膳,见黛玉不想只是象征性地劝了几句,便退下了。

紫鹃见状心里心疼黛玉,温言劝慰了半天,但黛玉仍是摆摆手,紫鹃了解她的脾气,每每遇到郁闷时饭量便大减,也只得罢了,担心她夜里饿,紫鹃便命人准备了些点心。

黛玉满身疲惫,她听从了水明畅的话,泡了个热水澡,早早地歇下了。这一晚,黛玉睡得并不踏实,她总是做恶梦,梦中便看到林叔等人被人杀害的情景,不时地被吓醒,醒来后,浑身一片冷汗。

她喘息着坐了起来,吓得不敢再睡,眼巴巴地望着帐顶,再也睡不着。外面传来打更声,周围一片寂静,唯有秋虫的呢喃声,时而詙杂时而细微地响着,夜显得越发地静谧,冷月无声,室内静得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后半夜的时候,她发觉自己似乎发烧了,身子酸软,口干舌燥地,甚至懒得出声叫紫鹃,明天还要启程呢,好在自己身边还有点丸药,摸索着起了身,自己挣扎着倒了水服下两颗,仍旧睡下了。

翌日清晨,烧有点退了,但情形似乎更重了些,嗓子疼得厉害,还不时地轻咳,唤进紫鹃服侍自己梳洗了,紫鹃见黛玉脸色有点苍白,情形不对便关切地道:“王妃,感觉着怎么样?要不,今天和大皇子说一声,等身子好些了再启程罢?”一面手轻轻抚了抚黛玉的额头,紫鹃跟着黛玉这么久,最了解她的情形。

黛玉摇摇头,她此时一点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她要离开这里,她不想再见到水溶,还好,一去一回地至少得将近两个多月罢,那自己就可以不用再见到他那张脸了,黛玉觉得自己再也不可能和他那么淡然从容地相处下去了。

正想着,却见水溶不知何时走进了房间,今天的他和平时有点不同,没有那副嬉笑的样子,神情很庄重。但黛玉此时顾不得这么多,她没有心情去注意他,她只想尽快地离开。

虽然身子不舒服,但仍是挣扎着用了点早膳,看也不看他,冷着脸子回了房间。

然后强支撑着和紫鹃检查着要捎带的东西,听着她不时地咳嗽几声,水溶皱紧了眉头,他借故将紫鹃支了出去,目光紧紧锁定黛玉,冷然出声:“怎么,那么不想见到我?”

黛玉看也不看他,慢慢地将丸药吃了,坐在那里不吭声。水溶近前一步逼近黛玉,皱起眉头看着她,目光凛凛:“你这个样子,怎么上路?”

黛玉不甚在意地抬头迎视着他,此时,他深寒的眸中,泛起暗沉清幽的流光,眉心聚拢,目光复杂,那里面,竟然有着不可思议的关切,是自己的错觉吗?

她认真地看了看,没错,那双好看的黑眸里,隐隐有着一丝焦急,一丝关切,这个男人,可真会装啊,他怎么可能会关心自己呢?

她有些哂笑道:“王爷,此刻没有外人,你何必装得象那么关心呢,收起你的好心罢。如你所愿,你还想怎么样,是不是我现在死在你面前你才满意?”

说着复咳嗽了几声,她用帕子捂着自己的嘴,喘了一会儿,突然她站了起来,冷冷地道:“或许我真的离死不远了呢,不过,我不会死在这里的,省得碍了你的眼……”说着复又咳嗽了起来。

水溶皱着眉头,他伸出手来想去抚黛玉的后背,被黛玉一下子挡开,她后退了几步恨恨地道:“不用你这么假慈悲,你还要怎样,你就快达到目的了,很得意罢?”

说着扬声唤道:“紫鹃!”紫鹃应声走了进来,见黛玉脸色不对,以为又是水溶惹到了她,遂不悦地扫了扫水溶。

这时,翠翘也走了来:“回王妃,大皇子命人来传,说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王妃了!”“嗯,知道了……”紫鹃细心地为黛玉系好披风的带子。

车子已经备好,水明畅正一脸清然地立在那里,神情幽冷,不知在想些什么。黛玉在紫鹃的搀扶下冉冉而来,水明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易觉察地蹙了蹙眉,很快便舒展开了,什么也没说只是冲她点点头。

黛玉神情亦是淡淡地,她此次只带了紫鹃和青冉,她知道青冉是水溶的人,但又不好拒绝,扶着紫鹃的手刚要上车,这时听到有人呼唤自己:“北静王妃,等一等……”

黛玉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冯可瑶和水岚清两个人正从远处走了来,冯可瑶看样子急得很,总想快步走,却被水岚清拽着,脸上的神情有些焦急,看到黛玉不住地招手。

这俩人怎么来了,是来送自己的吗,黛玉心里一暖,忙向着她们走了几步。冯可瑶来到近前打量了一下黛玉,娇喘了会儿调匀了呼吸大声地道:“北静王妃,还好,差一点就来晚了,要不是他磨蹭,也不至于这么晚来赶了来……”

说着不悦地横了水岚清一眼,水岚神情温润如玉,脸上端着一丝笑容,他有些同情地看了看黛玉,正要说话,又被冯可瑶抢了先:“我们听说了你家里的事,特来看看你,不要太伤心了,事已经出了,怎么着你也要坚强!”

冯可瑶平时说话大嗓门,很少象现在这样低声细气地,黛玉心里很是感动,眼圈一红,她强笑着道:“谢谢三皇子和三皇子妃,三皇子妃说得是,事已经出了,再难过也无益!”

冯可瑶扭过头向着水岚清道:“你看,我说嘛,北静王妃虽然看着柔弱,但是她很坚强的,她嫁给北静王都一直那么淡定,相信她能挺过去的,是不是?”

黛玉觉得有些好笑,冯可瑶这说的是什么话呢,但此时又不好和她计较,水岚清皱皱眉暗里冲着冯可瑶瞪了瞪,然后微微一笑,向黛玉轻声道:“能这样想就最好了,我和可瑶就放心了!”

黛玉轻轻颔首,她真的很感动,没想到这夫妇俩竟然能来安慰自己。

这时,却听不远处传来水溶的声音:“娘子娘子……”语气中满是焦急,黛玉一皱眉,笑容微收,目光淡淡地望过去。

只见水溶急惶惶地跑了来,俊美的脸上一片焦急之色,他跑到近前并不顾其他人,一把抓了黛玉的手:“娘子,我也要跟你一起去,好不好?我舍不得娘子你……”清澈的黑眸中一片不舍。

这一刹那,黛玉有一种错觉,真的相信他的关心和焦急是真的,但她很快冷静了下来,自嘲地鄙夷着自己,不要太天真啊。他这样的人,只会逢场作戏,竟然把戏演到这里来了,好啊,那自己就奉陪到底好了。

想到此轻柔一笑,尽量用温柔的语气道:“说什么傻话呢,我这不是出去玩,是要去办正事的,乖乖待在宫里,不然皇祖母可是会生气的!”

但手上却狠狠地掐了他一把,水溶一咧嘴,在外人看来他是对不能陪黛玉非常地失望,可有谁知道这俩人暗里的真实呢!

水溶撅起嘴一脸不舍,黛玉却看也不看他,向着水明畅微微颔首,转身扶了紫鹃上了车,然后吩咐紫鹃放下车帘,就在车帘将要放下的时候,水溶突然又跑上前来,期期艾艾地看着她,声音中透着不舍和失落:“娘子……”

黛玉蹙了蹙眉,他还嫌演得不够真实吗?自己可没心情陪着他在装恩爱,水溶一把挡了车帘,目光复杂地看着她,黛玉哂笑着,脸上却温柔如水,低低地道:“收起你这副关心来,真让我恶心!我说过,不会再有机会报复我了,就此别过……”说罢放下车帘,不再理睬他。

疲惫地倚在车上,看得出水明畅很细心,车内铺陈得非常舒适,黛玉心里一阵感激,听到水明畅清幽的声音吩咐着启程,黛玉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离开了,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铁一般的大笼子了,可以暂时不再面对那张让人生厌的脸了。

车驶动了,一行人慢慢地出了宫,很快便消失于人们的视线之外。

冯可瑶和水岚清目送着黛玉等人远去,转身往回走,见水溶一脸呆呆地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一动不动,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很少见到他如此郑重的表情,水岚清轻轻走近前,拍拍他的肩膀:“逸涵,回去罢,人已经走远了!”

“哦……”水溶神情怏怏地看了二人一眼,象个负气的孩子般诉说着:“娘子不要我了,她一个人走了……”看那可怜的样子,就象是被人丢弃的一只小狗一样,冯可瑶心里也有些不忍,这北静王虽然痴傻,但看此时这副神情还让人心里不大好受,他也知道想他的王妃呢。

冯可瑶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好心地安慰他道:“不会的,你的王妃过些日子就回来的,她是有事要去做呢,快回去罢!”说着夫妇二人转身回了宫。

水溶望着远处,漆黑的双眸深邃如潭,里面闪闪烁烁,半晌方慢慢转回身……

第一章 当年那些事【手打VIP】

药庐内,傅青风看着一脸深沉的水溶,慢条丝理地收拾着手中的药材,有些不解地道:“怎么,你竟然没和你的王妃一起去,你到底怎么想的,这可是个绝佳的机会,你想要的那东西,只怕在林府也说不定。这件大案子,绝对与此有关,不然,有人那么大的胆子会下此毒手?那件东西,看来不只一方想要。”

依他的了解,水溶应该想尽办法跟了黛玉去才是,他怎么会错过这种机会呢?那件东西,他一直也在寻找,但现在他却稳如泰山地坐在这里和自己聊天,这让傅青风有点不明白了。

水溶慵懒地躺在躺椅上,黑亮的眸子微阖,半晌方睁开双眸斜睨着傅青风懒懒地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去,玉面飞狐可是接了一单生意,你猜,水墨白想让他干什么?”

傅青风眼一跳:“难道,让他帮忙找那件东西?”说着有些不置信地摇摇头:“那怎么可能,那件东西可是绝密,事关重大,这件事他怎么会让一个外人插手呢!”说着仍摇摇头。

水溶却淡淡地道:“怎么不行,他那帮子手下,找了这么长时间也没结果,找一个江湖中人帮他找,也在情理之中嘛!”说着露出狡黠的笑容:“在他眼里,玉面飞狐,可是只认钱的主儿!”

傅青风停下手中的动作,若有所思道:“逸涵,我不明白的是,水墨白他怎么不向皇上请旨督办此事呢,这样他可以趁机去姑苏啊,这么好的机会他会放过?”

水溶嘴角扯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神情看上去意味深长:“你怎么知道他不想向皇上请旨,只不过他现在正负责着查办大觉寺一事,脱不开身而已。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倒是很想去查办此案,但大觉寺一事,水明畅负责护卫,出了事为避嫌,那个人自然不会将调查的事交给水明畅了,所以便落到了水墨白的身上。而南下姑苏的差使给了水明畅!”

想着自己接到水墨白消息的时候,对方那恨恨的表情,水溶不由挑眉一笑。

傅青风却仍是一脸的思索状:“逸涵,你说这件事是何人所为呢?听说不分男女老幼一个也没放过,下手狠毒无比!这行事风格……”

他能想到的也就那几个人,顺亲王,水墨白,还有,水晈……

水溶脸色凝重,他想到黛玉认定是自己所为时,不由眉头蹙了蹙,被人误会的滋味还真是不大舒服,不过自己即使解释她也不会相信。

微微扬扬眉慢悠悠地道:“谁都有可能,各怀目的,目标却只有一个……”

傅青风大喇喇地坐在他对面,认真地道:“你不觉得,此次你的王妃会有危险吗?如今她可是林家唯一的人了,而且又是林如海的女儿,那些人的目光便会放在她身上了。即使她不可能知情,但按此人行事如此歹毒看来,宁可错杀一万,也不可使一人漏网啊!那你的王妃可是个大诱饵啊,此时离宫,对他们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

说着傅青风看了他一眼,水溶竟然在这里坐得稳稳当当地,他忽然笑了起来:“逸涵,你真行,你的王妃带着病上路,你就一点也不关心吗,这下倒好,你又给了水明畅一个堂而皇之关心她的机会和理由!”

水溶笑容一敛,淡淡地道:“她不是派人从你这拿了几剂药了吗?有水明畅在,我有什么可担心的!”一副了然于xiōng的架势,心里却不大舒服。

傅青风撇撇嘴,这家伙,看来什么也瞒不过他,这么说他那位王妃的一举一动他可是真上心啊,他才不信水溶会容忍水明畅和林黛玉单独相处。

水溶虽然不承认,但傅青风却从中闻到了一种酸不啦叽的味道,刚才他的一番话便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正想着,却听水溶道:“青风,可有兴趣随我南下,姑苏的秋,景致可是非常迷人的,不想去领略一下?”原来如此,他就说么,水溶怎么会袖手呢!

傅青风自然求之不得,但又故意端着架子道:“既然是北静王相邀,在下再脱不开身,也少不得以身相陪啊!”

水溶扫了他一眼,脸色遽然一变,收起了嬉笑之色,冷声道:“进来!”

话音刚落,只见冷峰手里押着一个人走了进来:“王爷,此人在外面鬼鬼祟祟,似在偷听,卑职便将他捉了来!”水溶冷目寒光迸射,鹰隼般的目光刷地射进了被冷峰带进来的人,这时傅青风皱了皱眉似是不置信地道:“是你!”

原来不是别人,正是负责管理菜园和药园的戴权。

傅青风下意识地瞅了脸色冷峻的水溶:“逸涵,此人?”水溶犀利的目光盯着戴权,却见戴权却毫不惊慌,水溶嘴角微扬:“老内相,你可真是不露相啊!”

戴权站直了身子,一脸赞赏地看了看水溶,举止从容不迫:“原来,王爷果然是深藏不露,这下老奴就欣慰了!”水溶拧紧了眉头,沉声:“此话怎讲?”

戴权乃是先皇的贴身太监,自从新皇登基后,不知怎么地触怒了新皇,便被罚到了菜园,再没有了昔日的气焰,戴权倒也听话,每日里看守菜园,将菜园管理得倒是井井有条,侍候得各宫里的主子们称心如意。

傅青风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这个老太监,看来,水溶的秘密他是知道了,只不知他何出此言。只听戴权道:“不瞒王爷,老奴当年便是知道了不少先皇的事,所以才被罚到这里管理菜园,这些年来,老奴虽看似淡泊,实则心里一直为先北静王不平。到底是老天开眼,王爷果然在韬光养晦,老奴就放心了!”说着脸上似是非常激动。

水溶却一皱眉,淡淡地道:“先皇的什么事,若非你惹怒了皇上,他又怎么会将你罚到这里来,这一切不过是你的推辞罢了!”脸上露出一丝哂笑,眼角余光却瞥向戴权。

戴权有些激动地近前一步,看着水溶道:“看来王爷是不信老奴的话,老奴可以对天发誓,王爷想必有些事还不清楚,那老奴就把当年的事告诉王爷!”

水溶眯起眼看了看戴权,冲着冷峰一点头,冷峰会意,迅速地出了屋,守在了外面。

水溶掸了掸袍子,潇洒地一转身坐了,从容地道:“好了,你可以说了,如果所说非实……”说着笑不丝地挑了下眉。

戴权自然明白,他郑重地点点头:“王爷放心,老奴所言,句句属实!”水溶对当年的一些事,也着实有不明白的地方,所以,他不动声色,一双墨眸却紧盯着戴权。

戴权脸色一正,思绪回到了当年:“记得当时王爷仅有七岁罢,那一天你去看望先皇,你们祖孙俩正聊得开心,这时林海林大人和吕方将军二人来见先皇,无皇将王爷支了出去,王爷可记得此事?”说着看着水溶。

水溶点点头,他虽小,但记性相当好,那天对他来讲,是个特殊的日子,发生的事他岂会忘记。

戴权接着道:“其实是先皇召了他们二人来的,因为先皇把北静王派往西北以后,心里便不踏实了,他有些后悔,先皇察觉到了一些风声,他本来是想下旨召老北静王回来的,但来回怎么着也得要半个多月的时间。这期间变数不可预知,所以,先皇便命林大人拟了诏书,诏书的意思是如果先皇有什么不测,将皇位传给老北静王!”

说到这里,水溶长眉一跳,脸色一冷:“你的意思是说,皇祖父已经觉察到了什么,预感自己会遭不测?”

戴权脸色严峻地点点头:“没错,当时水晈抓紧了部署,先皇有所察觉。先皇召那两位大人来,就是想商量对付水晈的,希望两位大人能够临危受命,虽不能力挽狂澜,但遗诏在手,也能牵制住水晈!因为已经有证据,证明水晈想要夺位,先皇考虑得挺好,只可惜龙体垂危,水晈先行一步下了手。他以先皇的性命威胁,逼迫林大人拟诏,将皇位传给自己。林大人秉性刚直,本是打算着断然拒绝,以全节义的,但先皇却授意他保住那份遗诏,以备将来北静王回京时拆穿水晈夺位的yīn谋,故林大人才无奈重又拟了诏书,其实完全是权宜之计!”

说到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水溶:“当时,先皇这么做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担心王爷你!”

水溶皱紧了眉头,戴权道:“王爷可还记得,当时年幼的你,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先皇的寢宫?”水溶思绪回到了当时,是的,那时候的自己,很聪明但也很淘气,他偷偷地回来躲在帐幔后。

戴权道:“先皇看到了王爷,当时的情形,如果王爷被发现了,那肯定必死无疑,所以,为了保住王爷,先皇才答应了水晈。而林大人,也知道王爷躲在暗处,所以……”

水溶两道英挺的长眉拧成一条线,看来亲眼所见的也并非真实,原来竟是这样。自己只看到了林如海答应水晈拟旨的事,在此前的事他却没有听到,所以,一直恨他是变节贼子,助纣为虐。

原来此前还有这么多隐情,那看来,自己是错怪了林如海?

戴权接着道:“先皇为保王爷和老北静王,可谓是深谋远虑,心意拳拳。后来水晈承祚,暗里与突厥部作了一笔交易,中途拦截了先王,致使先王折戟沉沙,殒于大漠。水晈登上大保以后,对原先老北静王的手下便采用了种种手段,软硬兼施,贬的贬,杀的杀,虽然暂时稳固了他的皇位,但最令他不安的是先皇的传位诏书一事,这样东西令他寝食不安。攻于心计的他对林如海和吕方却采取了不同的手段,林如海是文官,他自认为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于是他反而升了他的职,授予他做了巡盐御史,明着升,实则想将其推出来,因为众人均清楚林海与先王的关系莫逆,私交甚笃,这样以来,林海在人们的心目中,便被千夫所指。而且,盐政一职油水颇丰,而林海乃一介书生,禀性耿介,根本是两袖清风,不肯与那些人周旋,被盐商和盐政官员们无油水可捞,将其恨之入骨,水晈了解林如海的性子,林如海的所作所为,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说着叹了口气道:“林如海最后被人进谗言,正是水晈想要的结果,故而顺水推舟将其治罪。而吕方将军手握兵权他一时忌惮,但最终寻了个不是将吕将军一家贬往了黔州,却在半路上派人劫杀了吕方全家,未料吕方最后竟逃脱了,于是他便一直没有放松,最后听说在一个小渔村里发现了他的踪迹,便命人制造了一场大火,听说吕方最后丧身火海。”

说到这里,戴权似是非常激愤,尖锐的嗓音有一丝颤抖,水溶黑眸闪烁,屋内一时陷入了寂静,傅青风亲耳听到这当年旧事,惊得大气也不敢喘,半晌他有些艰难地道:“戴公公,我插句嘴,当年,我祖父的死,是不是也与先皇的事有关?”

戴权看了傅青风一眼,见他神情严肃,遂点点头:“是的,当年,老奴与傅太医就是因为先皇的事一起被惩罚的,水晈夺位后,对我们这几个知情人自是毫不留情。他先是将先皇移到了静怡园,明是让先皇怡养天年,实则将先皇软禁了起来,侍候的人,除了老奴以外,全部换成了他的人,先皇的龙体每况愈下,水晈迫于压力于是傅太医每日里去给先皇诊治,但他的人监视得很紧。暗中水晈却命人给先皇下了毒,毒是投在食物里面,虽然他以为做得很高明。但傅太医医术精湛经验丰富,仍是瞧出了端倪。于是便私下里告诉了老奴,但水晈却反诬陷傅太医对先皇治疗不利,于是罢了傅太医的职,也将老奴贬到了这里。傅太医为此事悔恨不及,又觉得先皇的死是自己疏忽所致,故忧郁成疾,最后抑郁而终。”

傅青风听到这里,手也不由握紧了,脸上也微微有些动容。水溶站了起来,他慢慢地走到傅青风身边,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冷然开口:“戴公公的意思是,林如海倒是个忠良了,那份遗诏,应该就在他手里?”

戴权点点头:“应该就在他手里,王爷,林府的这件惨案,只怕便与此有关,要知道,水晈这些年最担心的就是这份诏书了,所以,他一直明察暗访,派了一批又一批人,但终无所获!”

水溶俊美的脸上浮起一丝哂笑,虽然他知道事情的结局,但其中的原委却与他所臆想的正好相反,林如海,不是矫诏帮水晈承祚的叛臣,倒是一介忠良。想到此,神情复杂难辨。

戴权又道:“王爷,林如海既然有那份遗诏,想必他临终前必会交待给自己的亲人,那王妃她,应该是知情人,所以,此次她奉旨安丧,如果那些人没有得到遗诏的话,她只怕会很危险!”

水溶却微微摇摇头:“戴公公此言差矣,如此重要而又危险的东西,你想,林如海他可能会让自己的女儿牵涉其中吗,他可就这一个女儿。”

戴权脸色变得有些严肃起来:“王爷说得固然有理,林如海将女儿很小便送到了荣府,看来就是打算让女儿置身事外,让那些人觉得一个小女娃与此无干。不过,王爷也清楚水晈的手段,事到如今只怕王妃想置身事外也不大可能,那些人,又岂肯放过一点半点的线索呢?不管承不承认,王妃已经牵涉其中了!”

水溶沉吟了片刻,不知在想什么,忽地眉梢一挑:“戴公公,刚才你说,吕方最后葬身火海?”

戴权一脸肯定地点点头:“没错,虽然我在宫中,但宫中原先的那些关系还是在的,锦衣军中也有我的人脉,虽然他们如今是新皇的人,但有相当一部分人心不是向着先皇和北静王的。从他们嘴里透露出来的消息,这些事绝对假不了!”

水溶嘴角扯起一抹意味深长地笑:“这就对了!”旁边傅青风不解地道:“逸涵,什么对了?”

水溶笑容一收目光凛凛转向戴权:“戴公公,打理菜园的人里,是不是有个叫宋福的?”戴权点点头:“没错,此人种菜倒是一把好手,就是性子有些孤僻,每年这个时候会向我请一个月的假,这不,前些日子又出宫了!”

水溶脸上浮起一丝不明的笑意,傅青风似是明白了什么,水溶不会无缘无故地问起一个种菜的老头子,他皱了皱眉:“逸涵,怎么,那个人哪里不妥?”

水溶会意一笑挑挑眉:“目前还不敢确定,不过我怀疑他可能就是戴公公所说的吕方!”

“吕方?”傅青风一愣,一脸的不可思议,戴权在一旁也若有所思:“吕方?”水溶点点头,傅青风先是摇摇头否定了:“怎么会,吕方怎么会是那个样子,吕将军可是威风凛凛,相貌堂堂地,那个叫宋福的老头子,面容黎黑,明显不对!”

看着戴权也陷入思索中,水溶淡淡地道:“青风,刚才戴公公可说了,吕方差点被火烧死,他能逃出来,想必该是破了相了!”

傅青风闻言,下意识地瞅了戴权一眼,二人均严肃地望着水溶。水溶浅浅一笑:“戴公公,不知宋福的老家在哪儿,每年他请假,会向你说明去向罢?”

戴权猛地一凛:“对啊,王爷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他说他老家在,姑苏!”

“姑苏?”傅青风讶异地轻声喊了出来:“那不是……”水溶墨眸熠熠生辉,看来,自己的直觉是对的。

第二章 纤纤弱质有谁怜【手打VIP】

最新最快的秋风起处,黄叶飘零,微索的秋风中,驶往姑苏的官道上,一行人马正缓缓而行,两辆马车,装饰得气派非凡,两旁护卫的多是官兵模样的人,个个脸上神情粛然,举止利落,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这一行人,正是奉皇命赴姑苏查探林府惨案的大殿下水明畅,那辆紫帏车帐内坐着的,正是北静王妃林黛玉,此次她是奉旨随着水明畅回林府料理后事。

林府上下十二口一夜惨遭不测,震惊了朝野上下,林如海生前为人清廉,秉性刚直,已经仙逝多年,其女又为当今太后最宠爱的宝贝孙子北静王的妃子,此时阖府人等被害,朝庭内外众说纷芸,纷纷在揣测,是什么人,竟敢有这么大的胆子,在太岁头上动土?

天高气爽,风轻云淡,此时出行该是一年之中最惬意的时候,但此时的北静王妃林黛玉,一路上却是忧心忡忡,满腹哀伤,那两道秀气的罥烟眉始终笼着一层愁绪。沿途的景致虽然怡人,但她提不起半分的兴致,一直沉浸在忧伤和愤慨之中。

自启程之日起,她便有些不适,但因想着尽快离宫,故带病上路,终是深闺弱质,禁不得旅途跋涉,才行了不到百十里路程,黛玉便觉得身子支持不住了。没办法,只得命紫鹃去请了大皇子水明畅过来,坦言自己不舒服。

见她脸色有些苍白,神情悒悒,神色与往常迥异,水明畅马上命令队伍停止行进,在附近包了一个中等的客栈住了下来。

随行并没有带着太医,水明畅暗暗责怪自己疏忽,好在自己略懂医术,便想着开剂方子命人去抓药,但黛玉却早有准备,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向他浅浅一笑道:“在启程前,我已经命紫鹃向傅太医要了几剂药随身带了。所以,大皇子不必多虑,不过一点风寒,服几剂就好了!”一面命紫鹃药拿了出来。

见她考虑周全,水明畅更是自责,他淡淡地道:“身子不好,还一味地逞强,何必急着上路?要知道,身子是你自己的,不舒服别人可没法替你!”幽冷的语气中掩饰不住那份关切,隐隐地有着一丝责怪。

黛玉并不介意,唯有在他面前,才不觉得拘束,能真正地放下,于是实话实说道:“可我就是不想在宫里多待下去了,多待一天,我也受不了了,那里,真让人窒息……”

说着又微微地咳了起来,水明畅双眉微拢,清眸一瞬不瞬地看了看她,但是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出去命人给黛玉煎药。

鉴于她身子不好,水明畅便坚持着在客栈里住下来,赶路不急,首先要调理她的身子。于是,正常的话本该半个月的路程,因为黛玉的病情,拖延了几天,到达姑苏时已经是二十天以后了。

烟雨流霞,潋滟千里,姑苏的秋,绚丽而迷人。天色灰濛濛地,飘洒着绵绵细雨,湿了青石街,湿了拱桥,湿了沿街那一幢幢白墙黑瓦。

偶有佳人在秋雨中撑起伞驻足于桥上,绚烂的枫叶,染红了诗韵的枫桥,彩绘着枘江两岸,耳畔是渔公的小调,充满着江南的孜孜风情,摇曳在如诗如画的江南小城。

阔别几载,此时,回到久别的姑苏城,黛玉感慨不已,故土中弥漫的熟悉的味道,让她忆起了久违的亲切感。但是,此番她却没有重游故居的欣悦,心头复杂而沉重。

马车一进城中就直奔姑苏府尹顾全的府邸,顾全携妻小早早地就候在府门外,见到水明畅下马忙笑容可掬地上前施礼:“殿下一路劳顿,下官恭候殿下多时了!”

“有劳李大人了……”水明畅微微颔首,此时紫鹃和青冉也扶着黛玉下了马车。

“这位就是北静王妃吧?”顾全上下打量着黛玉,谨慎地问着,水明畅淡淡地道:“正是!”顾全忙近前施礼:“臣见过北静王妃!”

依旧是一脸的端肃恭敬,黛玉微微颔首,记忆中,自己离开时这个顾全还是个县令,但如今已经升为了府尹,看来是宦途通达,一路顺风顺水啊。

顾全见过礼,从前的那个小丫头,如今竟是气度从容举止高贵,今非昔比,一时不敢小觑,一面唤过夫人李氏给黛玉见礼。

黛玉忙命紫鹃扶了起来:“夫人不必多礼!”

李氏起了身,熟络地近前亲热地拉着黛玉:“几年不见,想不到林姑娘竟然成了王妃了,我还记得你刚来苏州城的那会儿,还是个小女娃呢!时间真快,如今再看,出落得竟然如此标致了!”

言语中带着攀谈的热情,黛玉淡淡一笑,神情礼貌而客气。

李氏唤来旁边的黄衫女子:“婳儿,快过来拜见北静王妃!”黛玉抬眼看去,面前的傅婳儿是个十分秀丽的女子,虽不及京城女子的高贵优雅,却别有一番小家碧玉的风情。

她依言上前,袅娜地朝着黛玉拜下身子:“婳儿见过北静王妃!”一对美眸却若有若无地瞄向水明畅。

“婳儿妹妹不必多礼!”黛玉蹙了蹙眉不动声色地瞥瞥水明畅,却发现他正望向自己,似乎并未发觉婳儿的顾盼。

傅婳儿闻听却有些受宠若惊地道:“民女怎么敢和王妃姐妹相称呢!”

黛玉微微一笑:“既然当初家父在世时,与顾大人是同僚,你我两家又是故旧,此次要叼扰顾大人,那姐妹相称又有何妨,婳儿妹妹不愿意认我这个姐姐吗?”

顾全且脸的欣喜忙在一旁陪笑道:“岂敢岂敢,那是小女高攀了!”黛玉微微一笑,见黛玉如此谦恭,举止优雅中带着高贵,顾全赶紧让着:“殿下,王妃,请进!”

李府不算大,但布置得小巧精致,假山小湖,亭台水榭,倒也不失雅致清幽。

“咳咳……”或许是这里的湿气太重,黛玉身子没好利索,此时身子有些冷,她只觉得自己似被阵阵冷意包围着,皱起眉头咳了几声,嗓子里越发地不适。

“王妃,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紫鹃和青冉忙急急地问着。水明畅的目光也淡淡地扫过来:“怎么了,感觉不适?”

她们这一问,所有人都停下了步子,关切地围了过来。

“我不碍事……”黛玉朝着她们轻轻地笑了笑,她不想自己此时被这么多人关注。

水明畅眸底却掩饰不住地关切,他转过头看了看黛玉,转而朝顾全道:“李大人,北静王妃身子弱,路途中偶感风寒,也没好利索,一直支撑着到现在。你先安排人带她下去休息,再请个大夫回来好好瞧瞧!”

“是,下官疏忽了!”顾全急忙应下,然后吩咐李氏马上带黛玉等去客房。水明畅叮嘱了紫鹃青冉一番,随即注视着黛玉:“你好生歇着,稍后我去看你!”

黛玉的头有点疼,身上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离,双腿发软,她“嗯”地应了一声,便赶紧随李氏离开了。

傅婳大胆地瞥了水明畅一眼,随即跟着母亲去了。

客房是早准备好了的,用品一应俱全,黛玉来到房间,一头扎到床上,沾到被子后,身上反而冷得更厉害,李氏见状忙命人又加了一床被子。

见黛玉脸色苍白,她脸上掩饰不住地焦急:“这可怎么是好,好好地王妃才来就病倒了,婳儿,去看看你爹去请大夫没有?”傅婳忙甜甜地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紫鹃摸了摸黛玉的额头,脸色凝重地道:“看样子,王妃怕是风寒一直没好利索,青冉,我们还有药没有了?”

青冉打开包袱看了看,皱起眉头:“没有了呢!”紫鹃一皱眉:“那只好等大夫来了,不知王妃能否支持得住啊?”说着握住黛玉的手,心疼地看着一脸苍白的黛玉。

李氏也是满心焦急,但见自己在跟前帮不上忙,在屋内踱了半天,只得也退了出去往前厅去等大夫。

黛玉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目光失去焦距,头脑昏沉得厉害,似有千斤重,渐渐地陷入了昏迷之中,恍惚间,她听到青冉焦急的声音,还有紫鹃拔高的呼喊声,不知不觉,黛玉彻底失去了意识……

谁也不曾想北静王妃刚到府中便突发了这一场大病,来势汹汹,生死未卜,急得顾全夫妇将城里的名医全请了来,生怕北静王妃在自己的府中有个好歹。

她可是太后最宠爱的孙子媳妇,又是奉旨安抚,这若是出现意外,他可是说不清道不明啊!

瞧着床上虚弱的女子,水明畅的眉快要拧成了结,心里油然生起一丝怜惜,本就淡雅的面容,已被密云笼罩成一片,她的身子也太单弱了点。

他一转身走了出来,顾全忙迎上前来,小心地窥着他的脸色,又着急地问着厅内的大夫们:“王妃的病情到底如何啊?”

“回大人,王妃天生身子娇弱,摸着脉象似乎是风寒未愈,此番寒邪入侵,兼之心情抑郁,需要慢慢地调理。就看今晚能不能退了烧,否则只怕会烧坏了身子!”

未等水明畅发言,顾全气急败坏地道:“那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想办法退热?”

“是是是……”几个人抹了把冷汗,不迭地应着。

屋内,黛玉神智昏昏,“王妃……”紫鹃看着烧得脸色通红的黛玉,心疼地摇摇头,先后拧了几条帕子,耐心地一遍遍给黛玉敷在额头上。

青冉见状小声地道:“紫鹃,我去煎药了,你好生守着王妃啊!”“好,你去罢!”紫鹃答应着,眼里不自觉地含了泪,这一路奔波,姑娘的身子怎么受得了啊。姑娘啊姑娘,你还要吃多少苦才算熬出来啊!

青冉退了下去,一面煎着药,一面注意着四周的动静,此时所有的人全聚在了厅中,也不知道王爷现在到了何处,见四下里无人,青冉机警地走了出去……

厅内只剩下了水明畅,他蹙着眉头,眉间的褶折加深了,是自己疏忽了,她的身子这么弱,自己早该想到的,该从京里带一个太医跟着。此时,只得看这些大夫的医术如何了。

这时,傅婳轻轻走到他身边,柔声宽慰:“殿下且放宽心,家父请的这几位大夫,在苏州是很有名望的,王妃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双大眼睛扑闪着,说不出地柔媚动人。

水明畅却象没看到一般,只是“嗯”了一声,他想了想慢慢地踱进屋里,目光再次落到床上的黛玉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叮嘱了紫鹃几句,方转身又退了出去。

傅婳一直跟在他身后,见他一眼都不看自己,自己在他眼中如同无物,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随即倾了一杯茶奉与水明畅嫣然一笑:“殿下请喝茶,润润喉咙罢!”

水明畅心不在焉地接过来品了几口,半晌,才发觉顾婳仍站在一旁,微微蹙了蹙眉淡然开口:“顾姑娘还有事?”

傅婳垂首小声道:“殿下一路劳顿,也该注意身子才是,林姐姐这里,有民女和家母就行了!”水明畅微一沉吟,嗯了一声慢慢地踱了出去。傅婳眼神闪了闪,轻盈地走进了屋里,扫了一眼床上仍紧闭双眼的黛玉,挑了挑眉。

北静王妃病倒了,顾府上下也没有了兴致,本来为二人准备的欢迎宴,也因此作罢。

简单地用了晚膳,水明畅又过去专程看了看黛玉,烧退了些,但人仍是昏睡不醒。深深地看着她,此时的黛玉,面色苍白,惹人怜爱,看着让人好不心疼。

水明畅凝视了她半天沉默不语,紫鹃将他的关切看在了眼里,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悄然近前,轻声道:“殿下,这里有我和青冉呢,劳累了一天,殿下且去歇息罢!”

水明畅点点头,不放心地将四周查看了一遍,复叮嘱了紫鹃和青冉:“夜间睡觉警醒些,如果有什么异状,赶紧去告诉我!”青冉紫鹃二人连连答应着,水明畅方离去。

夜深、月暗、星光惨淡,顾府,陷入一片静谧中……

黛玉不知睡了多久,喉间火辣辣地灼热,极为不适,随着她的呼吸,似被点燃了一般,额上的冷汗,一直未停,顺着面颊淌下,浸湿了她的青丝。

桌上的烛火,随着微风跳动,一下比一下微弱。眼前白花花一片,根本看不清房中的情形,空气中,弥漫着药的香气……

恍惚间一道白光划破半空,带着冰冷的气息,仿佛要将周围空气冻结了一样,一点点地靠近她。想要睁开眼,却只能无力地透过缝隙,盯着那抹刺眼的白光来到自己的头顶,又是一阵眩晕,在它落下的间隙,夺走了她微薄的意识……

一个身影,头带面罩,一身夜行人的打扮,yīn冷的目光,盯紧床上那张惨白如纸的面容,手中握紧的剑,迟疑了半天,方毫不犹豫地刺下……

随着一声细微的声响,似有什么东西弹出,夜行人的剑停在了半空中,面上掠过惊愕,随即眸底现出一丝不解和恐惧。

随之,一抹黑影犹如如鬼魅般惊现,俊美非凡的峻容上,一张银色的面具遮住了大部分的容颜,唯有一双黑眸精光四射,透着诡异的寒冷气息。

他不由分说,连拍数掌,袭向夜行人周身几处。“扑……”夜行人吐出一口鲜血,身子不稳地忙用断剑支撑了住,抬起眸子,有些忿忿地看向那个傲然的银面男子,随即压低了声音恨恨地道:“银面飞狐,主子派我来杀她,而你却从中作梗,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银面飞狐危险地眯起双眸:“看来主子是不相信我,那你回去告诉他好了,如果再有下次,那笔交易取消,莫怪本公子言而无信!”

夜行人脸色一凛,狠狠地看了看他,玉面飞狐扫了一眼床上的人儿眯起了黑眸,冷冷地道:“黎九,这北静王妃,当初可是救过你一命,你就这么恩将仇报?自我看错你了!”

夜行人闻听脸色不自然地抽动了几下,脸上现出一丝愧色,张了张嘴没说什么,自己岂能不知,但主子的命令他无法违背,因为身家性命及家中老小,全纂在主子手里。

玉面飞狐手似不经意地一弹,黎九身子一松,他冲着玉面飞狐一拱手,趔趄着在夜色的掩映下离去。

水墨白!

玉面飞狐眸带煞气,冷冷地瞧着黎九消失的方向!

半晌回过身,望着床上昏睡的黛玉,勾起唇畔,摇摇头邪邪一笑:“死丫头,还真会惹麻烦!”

身形微动,人早已坐在了床上,动作轻柔地抚起她,让他倚靠在自己怀中,然后伸手探进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拔下瓶塞,刹时,一缕淡淡的清香充盈着整个房间。

倒出一颗绿色的药丸,塞进她口中,才轻轻地放下她。抚了抚她细嫩的面颊,拨去纷乱的发丝,盯着她微张的粉唇,终是受不住诱惑地俯下身……

第三章 暧昧尴尬 难捕情动【手打文字版VIP】

清晨,水明畅走进黛玉房间时,立即嗅到了房中的一丝异样气息,脸色一凛,看向趴在床边睡得不省人事的紫鹃,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发觉没有异样,才慢慢地走了过去。

此时的黛玉,呼吸平稳,睡得很安稳,面容不再苍白,反而泛着红润的色泽。水明畅疑惑地轻蹙眉头,慢慢探下身,靠近她的双唇。

“幽兰凝香?”自她口中散发出来的阵阵清香,彻底印证了他的猜测。

玉面飞狐来过?水明畅有一丝愣怔,他若有所思地望着黛玉……

正在思索中的水明畅,根本没有意识到,此时他的脸离黛玉的嘴很近,依旧保持着那么暧昧的姿势,更没有发觉此时醒过来的紫鹃正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慕。

紫鹃担心黛玉的身子,和青冉轮流倒着班侍候,谁知自己也不知怎么了,竟趴在床边睡着了,而且睡得这么死,让她愕然的是,一醒过来便看到大皇子水明畅做出这种事来。

他,正在亲……王妃?

紫鹃极聪慧,心里虽骇得不行,但她仍装作刚醒的样子,揉着惺忪的眼睛,水明畅听到动静,回过神来,神色很快恢复了正常。

紫鹃似是刚没注意似地,脸上露出惊喜:“是殿下啊,王妃的烧退了,睡得也踏实了许多!”说着看向黛玉。水明畅嗯了一声,看了看睡得平稳踏实的黛玉,复淡淡地吩咐了紫鹃几句,转身走了出去。

紫鹃目送着水明畅离去,转过身静静地看着黛玉,一脸的复杂。方才,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打死她不会相信,一向清冷淡漠得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大皇子,竟然对王妃做出这种事来。

紫鹃脑子迅速地转着,原来,大皇子喜欢王妃?这怎么可以呢?

饶是她再机灵聪慧,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一时间傻怔在那里,思前想后,一直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紫鹃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青冉,长出了口气:“是你呀,吓死我了,你怎么走路不出声啊,神出鬼没的!”

青冉掉头看了看黛玉,见她睡得安然,呼吸平稳了许多,方笑着向紫鹃低声道:“想什么呢,连我进来也没听到?”紫鹃捂着xiōng口掩饰着道:“没想什么!”

青冉也没介意又转过头看了看黛玉欣慰道:“王妃的气色好看多了呢!”一面微微地笑起来,紫鹃也凑上前来:“是呢,只怕就快醒了!”俩人正说着,这时,只见黛玉慢慢地睁开了双眸。

二人忙惊喜地凑近前来:“王妃,你醒了,太好了!”

尽管有些疲惫,但黛玉自觉精神极好,早膳时一连喝了两碗清粥,直看得紫鹃啧啧称奇,青冉自是清楚原委只笑不语。

黛玉也着实纳闷得很,那几位大夫的药,竟然如此有效,早上一睁眼便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惬意又舒坦。紫鹃暗为黛玉高兴,看着她一身的轻松,焕发了平时的活泼和从容,也舒了一口气。

用罢早膳,闲聊几句后,黛玉便回了房,青冉借故走开了,紫鹃见四下无人,便悄然地凑近了黛玉,压低了声音有些神秘地道:“姑娘,你觉得大殿下这人怎么样?”

黛玉抬眸,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人还不错,虽然表面上看着清冷,其实是个不错的人!”紫鹃一笑,一双杏眸闪着亮光,眨了眨,了然地一笑。

黛玉见她举止古怪,神色诡谲便道:“你这丫头,有话尽管直说,好好地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紫鹃也不卖关子,附在黛玉耳边小声道:“姑娘,我看出来了,大殿下他喜欢你!”黛玉愕然,心里一跳忙道:“傻丫头,胡说什么呢,这话岂能乱讲?”

紫鹃却挑挑眉不以为然道:“我怎么会乱讲呢,我亲眼看见的,今天早上,姑娘还没起床呢,大殿下便来探望你了,我刚好醒了,正看到殿下他……”

说着凑近黛玉耳边压低了声音说了句什么,黛玉惊得呆在那里,水明畅,他吻了自己?

眼前闪过他清冷飘逸的面容,还有,与自己的种种……黛玉心里有一丝异样的感觉,她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的粉唇……

随即摇摇头,粉面浮起一丝绯红,这怎么可能,可是紫鹃说是亲眼所见,水明畅他?

见她不吭声,紫鹃敛着眉分析道:“按理说,不该,可我却是亲眼所见,假不了的。所以我才问姑娘大殿下待你如何!”

黛玉按压下心头的波澜,忙一脸平静地摇摇头道:“此事仅你知我知,以后要烂在肚子里知道吗,否则,我与殿下该如何自处!记住,言多必失,祸从口出,明白吗?”

紫鹃吐吐舌头,只好点点头,但在她心里,仍然坚持已见,认为水明畅对黛玉有意。她暗为黛玉遗憾和不平,姑娘才貌双全,偏偏嫁给了北静王这个傻子,而且这个傻王爷一直调皮淘气,有时候任性得象个孩子,姑娘也受了不少的气,没少遭别人的白眼儿。

要是当初姑娘能嫁给大殿下就好了,只是,大殿下人再好,可他已经有妃子了呢,姑娘的性子岂肯委屈自己,她断然不肯给人做小的,唉,真是命运弄人哪,紫鹃也明白二人是不可能的,只得缄口不说了。

“婳儿姑娘,怎么不进去坐呢?”外面传来青冉的声音,黛玉忙下意识地看了紫鹃一眼,紫鹃脸色一凛闭口不说话了。

“哦,正要进去呢,这不,帕子被风吹到那边去了,才捡了回来!”随着声音,顾婳笑吟吟地走了进来,看到黛玉气色红润高兴地笑道:“亏了老天爷保佑,林姐姐总算没有大碍了!”

黛玉起身客气地道:“多谢婳儿妹妹挂念,我一来就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心中着实过意不去!”黛玉说的是心里话,自己暂住在顾府,这一病可是吓坏了顾全夫妇了。

“哪儿的话,林姐姐过门就是客,你我姐妹又这么投缘,更不必分彼此了!”傅婳较昨日,更加显得熟络和热情,可带笑的眸底,总有几分闪烁不明。

青冉托着茶盘走进来,闻言皱了皱眉,放下托盘寻了个借口走了出去。黛玉一笑,便知端倪,青冉是水溶的人,虽是个小丫鬟但性子直爽不至鲁莽,想必看不上略显矫揉造作的傅婳。

傅婳坐下来,保养良好的一双淑手,十指有如削葱根一般,此时捏着那条帕子,一双俏眼水灵灵地灵活之极。“妹妹可真是羡慕林姐姐,嫁得北静王为妃!”

“羡慕,”黛玉一怔,淡然一笑,看着一脸艳羡的傅婳:“羡慕从何而来呢?”

傅婳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不自然地一笑忙道:“林姐姐,对不起……”她早听爹爹讲北静王水溶自出了事以后,心智简单,如同几岁的孩子一般。官家小姐的教养,使她意识到了自己失口,可话出口了,自然无法收回。

顾婳的意思黛玉自是清楚,但她倒是无所谓,水溶的真实面目,唯有自己清楚,故她也不介意别人说他傻,她有一种恶意的报复,听到别人说他傻子,她觉得很好玩。

于是爽快地回道:“没错,姐姐是嫁了个傻子!”可心里却暗道,傻子要是全象他那样就好了,那天下人就全被他算计了去了。

见她并未介意,傅婳心里一松,遂放开了,眼神闪了闪问:“那么,有朝一日,如果林姐姐遇到了比他好千万倍的人,会有何打算?”

黛玉一愣,蹙着眉定定地瞅着顾婳,不解她这话的用意。察觉到黛玉的疑惑,傅婳掩饰性地一笑:“婳儿很同情姐姐,虽然姐姐不介意,但婳儿却觉得,姐姐的才貌,完全可以嫁更好的人,只不过,皇家赐婚,姐姐想必身不由已罢了!婳儿不拿姐姐当外人,所以才有什么说什么,姐姐可不要想歪了啊!”

黛玉有些异样地看了她一眼,无意去猜测她的情怀,微一沉吟淡淡地道:“世上好过他的男子多不胜数,我又岂会遇到一个便做另外的打算?相较常人,嫁给他倒更稳妥些。”说着似是自嘲道:“至少,他不懂得纳妾!”

嘴里如此说着,但心里却哂笑不已,水溶啊水溶,是该你的还是欠你地,自己要在此为他遮着掩着。不过,这确是当初她与探春所说的,自己嫁与他的打算,只不过自己看走眼了,原以为是个最稳妥的归宿,却未料是个最危险的漩涡。

她惹上了一个最危险的男人,以至于自己现在如此被动,想到此,不由苦笑,这或许就是命罢!

“呵呵……”听出黛玉话中的调侃,傅婳顺承地笑笑:“姐姐不愧是大观园中,当仁不让的才女,心思也都这般与众不同。父亲常和我说,林姐姐小时候便不一般,当初林伯父可是拿姐姐当男孩养的!这般洒脱,也唯有姐姐能够做到了。”顾婳的语气中,听不出褒贬,黛玉只是淡然一笑。

这时,顾全陪着水明畅走了进来,未等水明畅说话,顾婳见状起身,羞涩地施了个礼:“婳儿见过殿下!”一双星眸有意无意地扫过水明畅。

水明畅看也没看她一眼只是淡漠地应了一声,目光便转向了黛玉:“可感觉好些了?”说着坐在了黛玉的对面,打量了几眼继续道:“我已经命顾大人将医术精湛的那个大夫留在了府中,好随时为你诊治!”

黛玉向顾全点点头:“我已经全好了,没必要再留人了,已经很麻烦顾大人了!”说着向水明畅微微一笑:“还是不必了罢!”

水明畅不语,眼光却转向顾全夫妇。顾全生怕黛玉再有了闪失,忙极力地解释:“不麻烦,王妃怎么倒见外起来,王妃的身体重要,还是留下大夫罢,这样再有不适便可随时诊治,便宜得很!”

见顾全热情备至,黛玉只得罢了。

顾全夫妇一时间问前问后,生怕一点不周,除了念及旧情之外,更是顾虑着她如今的身份,不敢有半点的怠慢。黛玉只是淡淡地笑着,顾全夫妇的热情,多少有些虚假和势利,她不是傻子,还是能感觉得到的。

眼角儿余光睨到傅婳,她始终静立在李氏身后,柔柔的目光,一直流连在水明畅身上,一张俏脸含羞带俏,想必是见到如谪仙般飘逸清隽的水明畅,动了心了。

反观水明畅,却一直清冷淡然,在那里端然而坐,没有别的表情。一时顾全带着妻女退出,独留水明畅与黛玉在房中,见黛玉脸色红润,水眸盈盈,水明畅淡淡一笑:“看来真是好多了!”

黛玉也莞尔一笑:“是呢,多亏了顾大人请来的大夫!”水明畅似是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黛玉轻声道:“让殿下费心了!”想到紫鹃所说的话,黛玉心里微微一跳,脸色便有点不大自然起来。

水明畅脸上闪过一丝不明,微微颔首,黛玉见他依旧雍容优雅,神情并没有丝毫的异样,心里暗道是不是紫鹃看走眼了,想到此倒是坦然了起来。

顾全带着妻子和女儿出了院门来到前厅,松了口气:“幸亏这北静王妃没什么大碍啊,不然我可是难辞其咎啊!”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李氏也连忙点着头道:“说得不差,她可是北静王妃,听说太后最宝贝这个孙子了,所以,这个孙子媳妇肯定也不能怠慢了。若是在咱们府中出现意外,我们的罪责就大了,老爷你的前程也就算到头了!”

顾全捋着稀疏的胡须道:“可不是嘛,以后咱们可得更加小心地侍候着罢!”

“哼,”傅婳却冷哼了一声,秀眉一挑,小脸上完全没有了刚才人前的娇羞模样:“爹,娘,何必如此胆小怕事,眼前可是爹加官进爵的大好机会!”

顾全不解地看着女儿:“此话怎么讲?”

“大皇子与北静王妃是奉旨安丧,大皇子查处林府灭门一案,不管有无结果,于咱们顾家可没半点好处。可若借着这件事,与他攀上关系,日后爹的仕途岂不就是畅通无阻了吗?”顾婳娓娓道来。

顾全蹙起眉头,暗忖半晌缓缓地道:“婳儿的话没错,可是如何与他攀上关系呢?爹只是个小小的府尹,这些年也私下里与二皇子来往巴结,但那二皇子终是对爹不怎么理睬,关系不远不近,可可爹到底也有赖着二皇子呢。如今又要向大皇子献殷勤,要是被二皇子和顺亲王知道了,那爹岂不是脚踏两只船?何况这个大殿下为人心思缜密,行事作风低调,为人清冷,听说在女色上也很淡泊,攀上他谈何容易啊?”

一旁的李氏突然插嘴道:“老爷啊,虽说脚踏两只船的事不能做,但私下里的事,谁又清楚呢,多巴结上一个就多一条出路,总不能在一颗树上吊着。我是妇道人家不懂这里面的门道,可我也觉得婳儿的话有理。老爷就仔细地琢磨琢磨!”听着妻子的话,顾全拧着眉头踱来踱去。

“呵呵,事在人为嘛,爹不必担心,女儿倒有一计!”傅婳笃定一笑,双眸轻抬,溢出无限风情:“女儿自问容貌尚可,他若能纳了女儿,成了爹的女婿,所有问题便会迎刃而解了!”

李家夫妇吃了一惊,没料到女儿竟会有这种给人作妾的想法,不过这个女儿自小心气极高,志向远大,何况水明畅一表人才,潇洒飘逸,女儿能有此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

顾全手捋短须,踱了几个来回,倏地停住,精眸扫过女儿沉声道:“婳儿,爹问你,你是不是看上殿下了?”

“没错,女儿就是喜欢上他了!”傅婳大方坦承,丝毫没有扭捏。

见女儿执意,李氏但终是个女流,心中未免有些顾虑:“老爷,那殿下可是当今的皇长子,人家身份尊贵,皇家贵胃,能看得上咱们婳儿吗?”

傅婳闻听挑挑眉:“娘,他是皇长子没错,所以,女儿才想着借他的力,遂了女儿之愿,二来也能帮着爹升官进职!不试一试,蔫知能不能成呢!”傅婳星眸闪着自信的光芒。

李氏爱女心切忙道:“大皇子可不是个一般的男人,老爷,那你就想个法子罢!”

顾全太了解这个女儿了,自小她想要的必会想方设法地得到,倘若她真的喜欢上了水明畅,他想阻拦也是无济于事,倒不如帮帮忙遂了女儿的愿,同时,自己也不必存在半点愧疚。

正想着,却听顾婳儿道:“娘,我自有打算!”傅婳眼波流转,眸底闪过一抹暗沉。

第四章 向他求救【手打VIP】

翌日,黛玉与水明畅来到了林府,早有僧人在此准备做法事,看来水明畅早已经料理妥了,黛玉心中感激不尽,先给堂中十二块牌位上了香,继而又给爹娘的灵位磕了三个头。

旁边紫鹃扶起她,此时,黛玉悲从中来,眼中早已蓄满了眼泪。水明畅微微蹙了蹙眉,淡淡地提醒着:“节哀顺变,身子才好,千万要当心!”黛玉泪眼摩挲,点点头。

法事足足做了两个时辰,场面极其隆重,惊动了整座姑苏城。紫鹃和青冉始终陪伴在黛玉身侧,水明畅也伴在她左右。

黛玉泪如泉涌,不禁为林如海感到悲哀,爹,你看到了吗,你一生清廉刚正,可是,林家人在你死后这么多年,却未能逃脱得毒手。这就是忠良的下场吗?

蓦地,黛玉忽然想到了林如海和云中鹤所说的什么东西,心里一惊,难道,这件惨案会与那件东西有关吗?想到林如海所说对不起水筠的话,不觉怔怔地,那件东西,是否也是水溶想要的呢?

一时心乱如麻,爹,你究竟留下了一个什么样的迷团啊?

人潮的喧闹声,连绵的诵经声,震得她两耳嗡嗡作响,天色依旧灰蒙蒙地,让人有些莫名其妙的烦躁。

此时,高僧们正在为亡魂进行超度,早起听傅婳讲,此番请来的和尚可是有名的得道高僧,围在四周的百姓,都想一睹他的风采,不住地往前簇拥。

人们一面瞧着,一面小声地议论着林家的这件案子,周围闹哄哄地。

水明畅眯起清眸,叫来顾全吩咐了几句,后者立即领命,带着官兵维持着秩序。

就在官兵分散时,人群之中倏地窜出十几个人,窜到半空中时,握着刀剑就朝黛玉这边冲了过来。四周顿时响起一阵惊呼尖叫声,百姓们再也顾不得什么神僧,立时作鸟兽状四散奔逃。

黛玉惊得瞪大了双眸,想要躲避,却被身后逃窜的人撞得一个趔趄。“王妃!”紫鹃早已被人群冲到一边,竭力地想往她这边奔,却根本动弹不得半步,只得在那里冲着黛玉挥手干着急,脸上的表情焦急如焚。

“王妃,快跑!”青冉在另外一边大声地冲着她呼喊着。

可对方的速度快如疾电,黛玉刚稳住身子没有摔倒,十几人便已逼近,很明显是冲着她来的,情势紧急,黛玉无从分析这些人为何要杀她,眼前的寒芒足以令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这是什么情况?

虽然说水溶经常要杀她,但那不过是吓唬她而已,实际上从未真正拿她怎么样,可现在不同,对方的杀气和剑器的寒芒令人直打哆嗦。

“铛……”一柄软剑架开离她最近的一把剑,随后,水明畅挺拔的身子轻巧地落在了黛玉面前,清幽的声音响起:“不要怕!”

嗯,黛玉心里一松,可是她并不敢大意,现在的情形,比当日还要危险,她并未看清他此时的表情,却见他毫不迟疑地挥剑迎上十几人,他的招式干净利索,手中软剑被他舞得密不透风,可一人战十几人终是有些力不从心,身边闻讯赶来的官兵,更不是对方的敌手。

这时,他带来的那些人,也迅速地加入其中,双方战在一起,情势缓解了不少。

不再多想,黛玉提起裙摆便顺着人群逃散的方向跑去,他们的目标在自己,水明畅纵然不是他们的敌手,也未必有危险,混进人群,至少可以为自己争取逃离的希望和机会。

黛玉如是想着一面混在人群中跑了起来,奈何终是个弱女子,不一会儿便娇喘吁吁。但她不敢大意,警惕地倾听着周围的动静。耳边倏地传来两阵风声,伴着剑鸣,心中一紧,咬紧牙硬挺着朝前努力地跑。

“王妃,小心!”伴随着青冉清脆的声音,随即传来兵器相撞的声响,黛玉听得出,青冉似乎也出手了,她是水溶的人,想来武功底子也不错,虽平时在北宫没有出手的机会,但此次能随自己来,想必也是被水溶看中的,次不到哪儿去。

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黛玉顺着人群,本能地朝着密集地方钻,但是背后传来一阵嘶哑的尖叫声,一阵风声席卷而来。“啊……”她下意识地转身,两道刺眼的白光随之而至,她惊恐地闭上双眼,忘了所有的反应,完了,自己只怕要命丧于此了。

想起对水溶说的那句话,心里自嘲着,还真是能预知未来啊。

半天,意想中的痛没有传来,她下意识地睁开眼,只见一张熟悉的银色面具映入眼帘,黛玉一惊,是玉面飞狐。

他一只手仅用折扇当刀,轻松地接下那把剑,黛玉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见玉面飞狐眸光一紧,双臂缠上她的纤腰,在她的惊呼声中,他已经几个飞纵,带着她落到了十几丈外。

玉面飞狐缓缓落地,双脚一沾地,黛玉便忙跳开,抚着不住狂跳的心大口喘息着,玉面飞狐眯着狭长的眸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黛玉松了口气,但是随之被他的目光盯得心里一阵忐忑,此时,她才想到,玉面飞狐也是自己的仇人啊。只是不清楚他为何要救自己?

黛玉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一脸狐疑:“阁下不是也想杀了我吗,可为何又要救我?”真不知道爹在世时怎么会得罪了这么多的人,现在倒好,他老人家不在了,这些人便都找上了自己。

玉面飞狐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无他,喜欢耳!”

喜欢?黛玉对他的回答有些奇怪,真是个怪人。但此时来不及多想,她回头看了看远处,前面已经乱成一团,那些人并未追过来,而是齐齐攻向了水明畅。

眼见水明畅势单力薄,黛玉有些着急担心,但自己身单力薄,根本帮不上忙,当下心里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转身瞅了瞅玉面飞狐,脸上有些迟疑。

玉面飞狐见她此状眯了眯双眸:“想说什么?”黛玉鼓足了勇气忙道:“玉面飞狐,请你,去救救殿下可好?”

“救他?为何?”玉面飞狐面具下的黑眸不停地闪烁着,刷地一声抖开手中的扇子,漫不经意地向远处扫了一眼,声音中透着冰冷和疏离:“他是生是死,与我何干?”

“我……”黛玉找不出半句来驳回,玉面飞狐是自己的仇人,向仇人求救,是不是很可笑,但她仍报着一丝失望,玉面飞狐连自己都能救,那是不是也能帮水明畅啊,遂抬起头鼓足了勇气道:“说得不差,可是,他是皇子,只要你救了他,你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如何?”

玉面飞狐眉梢一抬,漆黑的眸子凝视她片刻,刷地收起扇子语气更加冷淡了:“他是你什么人?让你如此为他付出?”两只眸子迸射出冷冷寒光。

黛玉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斟酌道:“他,曾救过我,算是我的救命恩人罢!”说着心里七上八下地,地于玉面飞狐她可是一点谱都没有,不过话说回来,此人行事乖僻,此刻水明畅深陷重围自己只好试上一试了。

玉面飞狐盯了她半天,直到看得黛玉蹙起眉,觉得没有希望的时候却见他突然开口道:“记下你此时说过的话!”说罢身形一动,转瞬不见了踪影,看得黛玉愣愣地,好快的身手啊。

玉面飞狐的出现,令水明畅一怔:“玉面飞狐?”那十几人也明显地迟疑了一下,玉面飞狐二话未说手中的扇子执起,刷刷几下带着凌厉的风声攻向对方,招招狠辣,毫不留情,根本不给对方任何机会,仅是眨眼的功夫,场中就只剩下他和水明畅,未等水明畅出言,玉面飞狐身形一纵,转瞬消失不见。

水明畅收回软剑,回顾了一下,这时,官兵们慢慢地凑近前来,水明畅扫视了一下,蹙起眉头:“北静王妃呢,有谁看到她了?”

这时,青冉和紫鹃也跑了过来,水明畅一见只有她们二人眉头皱得更紧:“你们俩看到北静王妃没有?”这时,顾全也领着人来收拾残局。

青冉摇摇头:“没有呢,刚才我只看到王妃被那个带面具的人救了往那个方向去了,”说着指了指那个方向继续道:“后来见带面具的人过来帮着殿下,我还以为是咱们的帮手呢,便想着一会儿王妃也会回来,没想到……”

说着神色有些焦急地道:“殿下,如今怎么办?那个银面人是谁啊?”

“玉面飞狐……”水明畅思忖了一下没有说话,望着玉面飞狐消失的方向,果断地命令官兵马上去搜寻,但是官兵们在附近找了半天,玉面飞狐和黛玉的影子是半点也无。

且说黛玉,她先是将自己隐在一颗大树后,窥探着前面的打斗,见玉面飞狐很快就将那些人击退,心里正宽慰,便想着出来去和水明畅等汇合。

未料刚从树后走出来,只觉得身体一麻,抬头撞上玉面飞狐那张闪着银光的面具,她愣怔地看着对方,却见玉面飞狐伸出手将自己挟在怀里,未等黛玉作出反应随即跳上了一棵高大的树,树叶浓密,遮住了二人的身影,黛玉想呼喊水明畅,但是张着嘴却是说不出话来。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圆睁水眸,负气地瞪着玉面飞狐。玉面飞狐嘴角扯起一抹弧度,看得出他在笑。黛玉突然有些郁闷,他想做什么呢,杀了自己?看情形不会,不然他岂不是白救了自己,他费那力气干嘛呢?

他这么抓着自己,水明畅他们岂不急坏了吗?

远远地,她看到顾全和水明畅等不知说了些什么,便见那些人便立即散开,在四处找寻着,一边还呼唤着自己,是了,一定是在寻找自己,黛玉心里着急,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徒劳无功。

最后,水明畅和顾全又说了什么,最后连同那些官兵也慢慢地撤走了。黛玉蹙起秀眉,她看到水明畅正面对着自己

这个方向,长眉紧拧,一脸的若有所思状,清冷的脸上微带焦灼。

她想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得眼巴巴地看着他转身离去。

正郁闷间,感觉到玉面飞狐又挟着自己腾空而起,黛玉侧过身看向他,只见玉面飞狐扬起嘴角,看样子心情不错。几个飞纵,便远远地将那些人抛到了身后,也不知道他要把自己带到何处去。

正想着,便见玉面飞狐遽然停了下来,黛玉定晴一看,差点出声,原来,玉面飞狐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林府,这里一草一木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了,可是,此时黛玉心里又悲又惊,五味俱全。

玉面飞狐放下她,然后在她后背上一点,黛玉只觉得呼吸刹时通畅了,她长吁了一口气,暂时忘掉了不安和忿恨,有些不解地看着玉面飞狐:“阁下把我带到这里来,想做什么?”

玉面飞狐哧地一笑:“有道是,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黛玉看了看他:“阁下行事还真是出乎旁人意料之外呢!”这行事的方式,倒真与水溶有的一拼,不知为什么,黛玉觉得这俩人似乎有什么地方非常地象。

见她若有所思,玉面飞狐挑挑眉:“王妃过讲了!”黛玉一皱眉,没功夫理会他:“阁下把我带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玉面飞狐打量了一下四周,眯起黑眸,凑近她压低了声音道:“你忘了刚才的承诺了?”

“承诺,”黛玉眨了眨水眸,自己刚才说过什么话,玉面飞狐淡淡地道:“你人不大,忘性不小!”是了,自己说,玉面飞狐帮了水明畅,他要什么条件自己都会答应。

他想干什么呢,黛玉明智地保持着沉默,玉面飞狐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景致,微带嘲讽地道:“堂堂的巡盐御史,死后还被人惦记着,这么多条人命陪他,真不是该替他庆幸还是悲哀!”

听着他提到自己的父亲,黛玉心里一阵难受,她受不得父亲被人指摘,遂冷冷地道:“父亲的功过,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划脚!”

玉面飞狐挑挑嘴角,近前一步,黛玉下意识地往后退去,却被一棵大树挡住了身形,身子撞到了树上,黛玉疼得一皱眉:“你想干什么?”

第五章 做我的女人吧【文字版VIP】

见她满脸警惕,玉面飞狐突然起了促狭之心,他慢慢地凑近了黛玉,黑眸在面具下闪着幽幽的异彩,他勾起黛玉的下巴,目露狡黠:“难怪你那傻夫君看上你,这小模样确实让人心动,你刚才说,只要我出手帮了水明畅,你愿意做任何事?”

说着细长的手指在她的粉唇上轻轻地抚着,她的唇粉嬾,柔滑,吻上去,甜美可口,他还想品尝。见他眼中光芒越来越炙热,黛玉心中闪过一丝恐慌,玉面飞狐,他要轻薄自己?

她尽量地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扭过头去淡淡地道:“想不到玉面飞狐,也是一个恃强凌弱之辈!”

“哦,这话怎么说,”玉面飞狐的手依旧没有离开她的唇,好象越发有兴趣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怎么,现在想出尔反尔了?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说着挑挑眉:“任何事,自然也包括……”说着两只手捧起黛玉的脸,作势便要吻上去。

黛玉摇摇头,啪地一下子打开他的手,双眉紧蹙急声道:“你休想!”

“呵呵,脾气可真大啊,象个小辣椒,我喜欢!”玉面飞狐不急不恼,黛玉轻轻咬着唇,遇到这种痞子,她真是不知如何招架,打不过他,说不过他,对方似乎吃定自己了。

黛玉总觉得玉面飞狐与自己最初见的不太一样了,现在变成了十足的痞子样,和水溶有得一拼,真不清楚他在江湖上是怎么混的。

不动声色地强自镇定,黛玉尽量地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可是堂堂的北静王妃,如果你敢动我,那相信我的夫婿不会放过你!”

“你的夫婿,”对方眼神怪异地闪了闪,看了她突然扑哧一笑:“那个傻夫婿,他能将我怎么样?他的女人自愿的,关他什么事!”说着作势迈步向前,手伸向黛玉的粉面。

黛玉刷地一下手中多了一枝金钗,此时,她将金钗抵在自己颈处,扬起头冷冷地道:“玉面飞狐,看来我错瞧了你,还以为你行侠仗义,扶危济困,谁知也不过是个卑鄙小人,你试一试,如果再近前一步,我就血溅当场!”

想不到她还学会威胁人了,动辄拿自己的性命做赌,这个脾气以后得给她改过来才行,玉面飞狐不在意地撇撇嘴,继续迈步近前。

黛玉手中的钗对准了自己的咽喉作势便要刺下去。这时,玉面飞狐却忽地一笑道:“算你狠,算了,一点也不好玩,不逗你了!”面具下一双黑眸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黛玉不敢大意,刚才她可是冒险一搏,凑不凑效她也没底。见她如此警惕,玉面飞狐一笑:“放心,我不会再逼你了!”

黛玉方慢慢地放下手中的钗,犹自不放心:“此话当真?”

玉面飞狐懒懒地扫了她一眼:“再怎么着我也不至于强迫你一个小女子!”黛玉方松了口气。玉面飞狐斜睨了她一眼,转了转双眸,突然饶有兴致地问道:“为你的傻夫君守贞?值得吗?”

黛玉哼了一声,玉面飞狐见她不答,眯了眯墨眸:“真不明白你那傻夫君有什么好地,你才貌双全,竟会嫁给他,真是令人不可思议!不如,做我的女人如何?我可是比他强多了!”

黛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玉面飞狐,当着自己面说出这种话来,真是令人匪夷所思,感觉着怪怪地。想当初他可是拿着剑抵着自己的脖子,想杀了自己,可现在,又让自己做他的女人,真真可笑。

如果水溶听到了玉面飞狐的话,不会有何反应呢?

为水溶守贞,她倒没想过,水溶没拿自己当妻子,自己也从未视他为夫君,只不过在外人面前,她却不能失了这份自尊。少不得还得维护,毕竟自己在外人眼中是堂堂的北静王妃。

她浅浅一笑:“堂堂的北静王妃,做你的女人,阁下的想法还真是与众不同,是不是想女人想疯了?”说着莞尔一笑:“出嫁从夫,今生今世,我只是北静王爷的女人,所以,恐怕要辜负阁下的好意了!”

哦,对方对她的反应似是非常意外,但神情中似乎并不介意,反而越发地兴趣浓厚:“哦,我倒想听听,那个傻王爷,在你眼里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为他死心塌地,还相从一而终?”

黛玉莞尔一笑:“阁下想知道?”对方似是非常期待,双眸炯炯,一脸的兴味十足,淡淡的清香在四周弥散,黛玉心头一凛,这味道,似乎……

她眨眨双眸,充满探究地认真地打量了几眼一面飞狐。方嫣然一笑:“阁下怎么对我们夫妻如此感兴趣,这可是私密话题,怎么好说与外人听,阁下未免太好奇了点!”说着闭上嘴巴,似是不愿意透露半个字,一双秋眸却注意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哦,”玉面飞狐挑挑眉,这个女人,越来越难对付了,看来不用点狠招,她是不会说的。如此想着,嘴角扯起一抹邪恶的笑,语气邪魅地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不信你试试就知道了,我比他更合适你!”

说着慢腾腾地向她靠近,眼中光芒炙热,黛玉暗骂一声小人:“恃强凌弱,难道你是你们男人惯用的手段,自然,论力气,女人岂能比得上你们,只是,这种卑鄙的法子也唯有卑鄙的人才人使用罢!”不动声色地往后退着。

玉面飞狐逼近前来,带着一股慑人的气势,闻言邪魅一笑:“我不是君子,是你自以为是了!”那张红若涂朱的唇,慢慢地凑近。

眼看就要亲上黛玉的粉唇,黛玉此时躲不掉亦闪不开,眼睁睁地看着那张鲜润的唇离自己越来越近,就在他要亲上黛玉的时候,却听到一阵犬吠声,将玉面飞狐陡然惊醒,他感觉到自己的裤管被什么咬住了,不由下意识地放开了黛玉。

这时一只体型巨大的黑犬正冲着他大声地嘶吼狂吠,看样子甚是凶猛。玉面飞狐蹙着眉,他忙甩甩手带着黛玉蹭地一声跳到一旁。

刚落地,黛玉却满脸惊喜地唤道:“玄虎……”

一面摆脱了玉面飞狐,冲着那条黑狗招招手。只见那只大狗立即敛了全峰的戾气,然后摇着尾巴,颠颠地向她跑了来,来到近前向黛玉作亲热状围着她转了起来。

黛玉蹲下身子一脸的激动:“玄虎,怎么是你啊,你,没事?”玄虎似是看到了亲人一般,伸出舌头亲昵地舔了黛玉的手。看得一旁的玉面飞狐蹙起眉头,玄虎?

黛玉似是想起什么来似地,一下子站起身来,打量着林府,回到姑苏后,她还没来得及看林府的状况呢,只见此时的林府景致依旧,只是少了人语和欢笑声,不由脸色一暗,悲从中来。

可此时不是流泪的时候,玄虎没死让她大感意外,难道说那些凶手疏忽还是?

正想着,玉面飞狐猛地近前一步,未料玄虎却猛地全身毛发竖起,警惕地冲着他,一脸的凶相冲着他大声地咆哮起来,似是要恫吓他。

玉面飞狐眯眯黑眸,慢慢地抬起了手,全身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黛玉见状便知不妙忙伸出手拦在前面:“不许伤害玄虎!”玉面飞狐见她一脸的凛然,又看了看一脸凶相的玄虎,手慢慢地放了下来。

黛玉看了看玄虎,望着周围,慢慢地道:“玄虎是林府唯一的幸存者,我不许任何人再伤害到它!”说着轻轻地抚了抚玄虎黑亮的皮毛,玄虎听懂了她的话,黑乎乎的大眼睛瞅着黛玉,亲昵地往她身上蹭了蹭。

黛玉双眸一暗,她慢慢地俯下身摩挲着玄虎,声音低沉,语气中说不出地凄然:“玄虎,你是不是看到了那些凶手的样子?你要是能说话该有多好,这样就能告诉我谁是杀害林叔他们的凶手了!”

玄虎低着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用嘴拱着她的手,似在寻求着她的安慰。黛玉叹了口气,蹲下身来,轻轻抚摸着玄虎:“玄虎,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凶手,替林叔他们报仇的!”

玉面飞狐闻听不由挑挑眉,好大的口气啊,一个闺阁弱质能做什么呢,不过,能如此也算勇气可嘉了。

黛玉抬起头,目光凛然,对玉面飞狐道:“阁下此时出面,想必有事,不妨直说,我不喜欢绕弯子!”

玉面飞狐黑眸闪了闪,也不再兜圈子,声音一冷一字一顿地道:“如果你能帮我找到一样东西,你我之间的恩仇一笔勾销,从此我不再找你麻烦!或者,我还能帮你查找出凶手。”

“什么东西?”黛玉蹙着眉头,玉面飞狐盯着她:“你父亲生前交待给你的东西!”语气笃定,不容质疑。

兜来转去,他想要的原来是这个。黛玉摇摇头:“那恕我无能为力,父亲临终前,什么也没有说,只怕阁下要失望了!”

玉面飞狐凝神注视着她,见她神情不象有假,眯了眯黑眸,看着面前的湖水,半晌不语。黛玉突然开口问道:“你要找的是什么东西?”

心里却一转个,莫非又是父亲所说的那件东西?偌大的林府,父亲会将那件东西放在这里吗?但她表面上不动声色,佯作不知情的样子,她此时似乎明白了,想得到这件东西的,绝非一人,到底是什么,会令人如此重视?

想到林家这么多条性命,不由有些悲哀:“看来这件东西非常重要,是不是,不然,林府也不会有这么多人丧命了!”见她思维敏锐,如此洞悉,玉面飞狐眯起黑眸,看了她半晌。

忽地靠近黛玉,玄虎一直警惕地注视着他的举动,见他想靠近忍不住地又冲着他吼起来,黛玉忙轻轻地拍了拍玄虎的脑门,玄虎听话地止住了,但仍紧紧地护着黛玉。

玉面飞狐冷冷地道:“我送你回去!”

“嗯,”黛玉不置信地望着他,他会放了自己?玉面飞狐挑挑眉:“怎么,不相信,还是不愿意回去了,难道舍不得?”话里的轻薄令黛玉皱了皱眉,她没想到玉面飞狐会这么轻易地放了自己。

玉面飞狐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将你留在身边,只会增加我的麻烦,还不如放你回去,反正,你在哪里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自信霸道的语气令黛玉有些不屑,真够自大的,这狂妄的口气,也唯有水溶有得一拼,不过他能放自己回去,自己正求之不得。他的武功是不错,但她不信在守卫森严的顾府,他会如履平地不成?

表面上仍不动声色:“那我是否该谢谢阁下不杀之恩?”

玉面飞狐仰首大笑:“不必了,只要你配合就好,那件东西,只怕少不了你帮忙!”黛玉蹙了蹙眉道:“关于那件东西,我已经说过了,我只怕无能为力!”

玉面飞狐却置若罔闻一般,这时玄虎似是不悦地冲着他又狂吠起来,用嘴拱着黛玉的手。

黛玉低头看了看,突然道:“我想让玄虎也跟着我……”玄虎亲昵地蹭了蹭她,摇着尾巴,似期待地看着玉面飞狐。

玉面飞狐撇撇嘴:“又添了一个麻烦……”

第六章 自取其辱【文字版VIP】

最新最快的暮霭沉沉,云影重重,黄昏时分,晚风中夹带着缕缕花的幽香,四周假山嶙峋,在深沉的暮色中,投下一片yīn暗的影子。一条蜿蜒的鹅卵小径直通园中亭台,轻薄的纱缦随着微风阵阵起舞。

亭中石桌上,摆放着酒菜,旁边架起一架古琴,一个粉衣女子正面带恬笑,十指轻扣,动听的琴声在她指下如水般缓缓流淌开来。

水明畅随着丫鬟走来,清眸淡淡扫过亭中,不免透出几分疑惑。

顾婳抬起头,十指抚平颤抖的琴弦,缓缓站起身,袅袅朝着水明畅走去,曼妙地福下身子:“婳儿见过殿下!”丫鬟识趣地转身退下,亭中仅剩彼此相对的两个人。

“嗯……”水明畅点了点头,瞄一眼桌上的酒菜,抬抬俊秀的眉峰:“这是……”说着轻扬清眸,看了看四周,眉峰微蹙。

“殿下……”顾婳眼波微转,柔声道:“今天的事,婳儿听说了,殿下连日来为国事cāo劳,婳儿恐殿下心中烦闷,就自作主张准备了这些,想替殿下一解忧愁!”

“哦……”睨着她早已羞红的面颊,水明畅心中早已明了七八分,眉峰蹙得越紧,侧过身站在亭口,语气淡漠地道:“那该多谢姑娘盛情了!”

“殿下身在顾府,婳儿本应尽地主之谊!”顾婳袅袅走近他,看着他潇洒俊秀的脸庞,一颗芳心狂跳不已。“殿下……”此时她的声音越发柔媚动听,一双星眸温柔得如滴出水来:“不知婳儿可否有幸,陪殿下喝上一杯呢?”少女身上淡淡的幽香袭来,水明畅不易察觉地蹙蹙眉。

他转过身,一双清眸淡淡地扫过她含羞带笑的脸庞,扭过头望着不远处的一丛花木:“本宫心绪不佳,恐怕要辜负姑娘一片好意了!”

一语双关,聪明如顾婳,岂有听不懂之理,她的笑容那一刻僵在了脸上,眸中闪过一丝怨忿,但很快一闪而逝,面上却仍眉眼温顺,温柔地道:“婳儿别无他意,殿下莫要误会,婳儿只想尽已所能,让殿下高兴些。倘若有做得不周的地方,还请殿下见谅……”娇声软语,语气中分明带了一丝的期求和撒娇。

水明畅看也不看她,神情有些疏离淡淡地道:“姑娘盛情,只是本宫无福消受,这酒,还是留给姑娘自己享受罢,本宫还有事!”说着水明畅抬脚便欲离开。

“殿下……”顾婳心里虽不甘,但表面上却佯装作有些委屈的样子,一双剪水双眸楚楚可怜地看着水明畅,期期艾艾地道:“婳儿知道殿下为林姐姐的事正忧心忡忡,婳儿也替林姐姐担心呢,不过林姐姐一定吉人自有天相,殿下不必着急。且放宽心才是……”说罢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窥着他的表情。

水明畅神情有些复杂地望着湖中的微波,黛玉被玉面飞狐带走,依他的能力,只怕是无法救回她的,自己在此束手无策,这令他从未有过的焦灼。没想到此次一行,竟然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但一向清冷内敛的他,一直保持着冷静和从容。

顾婳眸底闪过一丝轻笑,她轻移莲步走近水明畅:“殿下,此时急也无益,不如先喝杯酒,放松一下,殿下,请……”说着手便欲去触碰水明畅的衣角。

水明畅皱皱眉,不动声色地闪了闪,顾婳似是意料到水明畅有此举,口中“哎呀”一声,脚下似有些不稳地一头栽向水明畅,水明畅轻轻地伸出手扶住了她,顾婳儿乘机就着他的手便将身子往他的怀里靠去。

水明畅脸色一变,双手却遽然闪开,顾婳儿身子失重,立时不受控制地往一边栽了去。

情急之下她根本来不及躲闪,只听“啊”地一声,顾婳儿整个身子撞到了亭中的柱子上,人随即跌落在地,一阵痛感袭来,好容易稳住身形,她轻轻地咬着樱唇,眼中含泪,抬起头,一脸委屈地看着水明畅娇声道:“殿下……”

一张小脸蹙成一团,眸中隐隐有泪光,那模样,我见犹怜。水明畅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俊颜上似笼着一层薄霜,脸色微愠:“姑娘请自重!”

这时,他的一个随从快步走了来:“殿下,北静王妃回来了!”“哦?”水明畅精神一振,清眸一亮:“人呢,现在哪里?”

随从恭顺地道:“就在前面呢!”水明畅“嗯”了一声,丢下有些狼狈的顾婳,看也不看她一眼,抬脚便走。那个随从有些纳闷地扫了一眼地上的顾婳,不解地随着水明畅去了。

顾婳从地上挣扎着起了身,拧着帕子,恨恨地看着远处的水明畅,掸了掸衣裙,娇俏的脸有些扭曲,她就不信自己哪一点不好,他水明畅竟然不上钩。

这时她的丫鬟急急地赶了来:“姑娘,夫人叫你呢,说是北静王妃回来了!”

“知道了!”顾婳脸色yīnyīn,北静王妃,竟然回来了,顾婳恨恨地哼了一声:“林黛玉……”她竖起柳眉,脸上满是不甘。

越想越恨,看着桌上的酒菜,心中窝着一股火,忽然双手一挥,桌上的菜肴和酒壶哗啦啦悉数被她扫落在地上,亭中立时一片狼藉。

小丫鬟骇然地看着这一慕,有些不知所措,顾婳盯了她一眼冷冷地道:“还不快收拾了!”见她冷若冰霜,一脸的yīn鸷,小丫鬟不敢怠慢忙答应着。

顾婳“哼”了一声一甩袖子,冷冷地走下亭子向前院走去,一路上心内妒恨翻涌,走着走着忽地心里一动,脚步停了下来,难道,他喜欢的是林黛玉?

难怪那天自己听北静王妃的丫鬟说,看到二人的暧昧一慕,那个北静王是个傻子,林黛玉这么聪慧的人,那傻子又岂能入得了她的眼,水明畅和林黛玉,那?

如果真是如此,这算不是皇室中人的丑闻呢?想到此顾婳不由一阵冷笑。

夕阳的余晖中,黛玉牵着玄虎,桔红色的晚霞,给她镶上了一道绮丽的光晕,看上去象是画中走出来的女子,灵动飘逸,美丽而不真实。

她袅袅地站在顾府前院,夕阳中,如玉的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清愁,眉宇间仍是散不开的悲忧。

这时,水明畅脚步有些急促地走了来,见到一脸从容淡然的她,不知怎地,心里刹时踏实了下来,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应该没事。为她悬了半天的心,此时重新放回了原处。

什么也没有问,只是冲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黛玉微微颔首,目光看到她手牵着的玄虎时,掠过一丝讶异,黛玉看了看玄虎解释道:“玉面飞狐将我带到了林府,所以,才见到了玄虎。它,是唯一幸存的了!”

说着脸上交过一丝暗沉,水明畅轻声道:“你没事就好!”淡淡的语气掩下了心头那浓浓的关切。

黛玉轻声道:“让殿下担心了,实乃黛玉之过!”水明畅淡然一笑:“这个时候了,说这些做什么,还是赶紧歇息一会儿去!”

这时,紫鹃和青冉一前一后跑了出来,紫鹃边跑边惊喜地唤着:“是王妃回来了吗,太好了,王妃是遇到贵人了罢,我就知道王妃能遇难呈祥的!”

说话间来到近前,刚想近前拉着黛玉,未料玄虎却竖起耳朵冲着二人发出汪汪的叫声,有些警惕地看着两个人。

紫鹃不防吓了一跳忙闪到了黛玉身后,探出头来有些失措地道:“王妃,哪来的狗啊?可吓死我了!”一面躲躲闪闪地看着玄虎。

黛玉便道:“这就是以前我养的那只狗,名字叫玄虎,这一次,不知为何,它倒没出意外。所以我就把它带回来了!”

说着拍了拍玄虎的头:“没事,一会儿它就认主了!玄虎,这是紫鹃,这是大殿下,这是青冉,她们可全是自己人,知道吗?”一面说天同指着几个人让玄虎辨认。

玄虎目光炯炯,看看三个人,围着几个人转了一圈,嗅了半天,方收敛了方才的戾气,慢慢地变得温顺起来,不一会儿冲着三人摇起了尾巴。

紫鹃松了口气,这么大的狗,她真是有些害怕,还记得在宫中时,冯可遥的那条阿黄的凶相呢。她试探着伸出手在玄虎的脑袋上摸了摸,玄虎向她摇摇尾巴以示友好,这下紫鹃终于放了心,脸上绽开一个笑容。

这时,却听一个娇柔的声音响起:“林姐姐,是你回来了吗,太好了,可把婳儿急坏了!”不用听,便知是顾婳。

黛玉抬眸望着向自己冉冉而来的顾婳:“谢谢婳儿妹妹,让你们担心了!”

顾婳蹙着秀眉似是极为担心,看也不看水明畅,好象刚才的事从未发生过一样,她亲昵地凑近前来:“林姐姐尽说客气话,你安然无恙就好!”说着上下打量着黛玉,见她没什么异样,似是大大松了口气。

这时,旁边的玄虎冲着她大声地吠起来,吓得顾婳花容失色,手中的帕子一抖掉到了地上,而人也跌坐在地上。

玄虎窜上前,虎视眈眈地冲着她“汪汪”大叫着,顾婳却朝着水明畅惊慌地道:“殿下,救我!”水明畅仅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黛玉忙制止了玄虎,伸手拍了拍,玄虎这才呜呜地躲到黛玉身后,但一双黑亮的眼睛仍虎视眈眈地瞪着顾婳。黛玉忙命紫鹃扶起顾婳,紫鹃不大情愿地近前扶起她。

黛玉忙安抚道:“婳儿妹妹别怕,这是玄虎,它其实很温顺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顾婳脸上勉强地笑着:“是吗?”一面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帕子拾了起来,躲到了黛玉身后远远地。目光扫过水明畅时,见他似是没看到自己的迥境一般,不由眼底闪过一丝的怨忿。

水明畅淡淡地道:“回来了就好,先歇息一会儿罢,我去告诉李大人一声!”黛玉点点头,水明畅微微颔首,转身向前厅走去。旁边的顾婳眼神一闪,嘴角露出一丝不忿。

几个人便往后面而来,这时,紫鹃突然出声道:“顾姑娘,王妃刚回来,只怕要歇息一会儿,姑娘也请自便罢!”语气很是客气。

顾婳儿一脸轻笑地点点头:“也好,林姐姐,你好好休息,我有空再去看你!”黛玉回以微笑,顾婳转身,脸上却闪过一丝哂笑,扭着纤腰冉冉而去。

见着顾婳离去,紫鹃撇撇嘴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黛玉纳闷地提醒道:“紫鹃,不要这样,我们是客她是主!”

紫鹃收回视线哼了一声,神神秘秘地凑近她耳朵边,将刚才她看到的情形讲了一遍:“顾姑娘喜欢大殿下,只可惜人家大殿下不睬她。”

一面夸张地学着刚才顾婳地语气:“殿下,救我!”一面哂笑着:“王妃,那顾姑娘被大殿下拒绝了,她可真够脸大的,还有脸去帖殿下!”

“哦,还有这等事?”黛玉有些诧异地看了眼紫鹃,这顾婳,明明看着清纯可人,竟然做出这等事来。黛玉眼前闪过她在水明畅面前的模样,看似乖巧含羞,但目光一直闪烁不定,绝非表面上那般无害。

哪个少女不怀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爱慕水明畅本无可厚非,但只是错打了算盘,此自荐之举无异于自轻自贱。

这顾婳儿也太过自信,看来是想借此攀龙附凤,这种心思自然瞒不过久在宫中的水明畅的法眼,她虽然有些姿色,大皇子妃沐馨容貌可人,那份风范却是顾婳难以企及的,只怕顾婳这样的女子入不得水明畅那谪仙一般的男子的眼。

皱皱眉,黛玉不觉自嘲着,想这些干什么呢,左右与自己无关。

黛玉的事,顾全甚是自责,黛玉也清楚他的真实想法,自己若出了事,他难辞其咎。好在自己没事,水明畅什么也没有问,这反而让黛玉非常地感激,对他的信任莫名地感动。

反倒觉得似乎该向他透露些什么,所以,她委婉地向水明畅解释了玉面飞狐劫持自己的原因,但对他要的东西避而不谈,黛玉不想让更多的人被牵涉进来,毕竟事态严重,她必须要慎之又慎。

人和人之间就是这样,有时候不需要太多的语言,便能给予对方充分的信任,而且这份信任足以让人依赖。

有水明畅在,黛玉似乎有了主心骨一般,她也说不清自己对水明畅是怎么样一种感觉,似乎,他象一位朋友,确切地说,更象一个亲人,兄长。

第七章 狗皮膏药来了【手打VIP】

最新最快的翌日清晨,用罢早膳,却见顾全毕恭毕敬地领了一个人进来,来人看到黛玉后,二话未说便朝她扑了过来,一把将她抱了个满怀:“娘子!”

“王爷?”黛玉惊讶地拉开他,看着这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上上下下扫视一遍:“你,怎么来了?”

水溶俊美的脸上满是兴奋之色,他双眼放光,抱着黛玉亲昵地道:“娘子,人家想你了嘛!”

语气肉麻得很,黛玉听着浑身起**皮疙瘩,他会想自己,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罢,他到这里,绝对是有目的的。见黛玉一脸的不自然,水溶眸底闪过一丝促狭,故意用天真的语气道:“我对皇祖母说我想娘子了,我想陪在娘子身边,皇祖母就同意了呢,娘子,我是不是很聪明啊?”一面说着有些孩子气地得意洋洋。

黛玉皱皱眉,此时不好拆穿他,被他抱得紧紧地,想掰开他的大手,使了半天力气也不见效。水溶也不顾别人在场,头直抵到她肩头,状甚撒娇地喃声道:“我离不开娘子啊,晚上没有娘子我一个人睡不着呢……”一面手下用力锢住她,状似警告。

顾全见二人当着自己的面如此亲昵,有些尴尬地轻咳了几声,随即拱拱手道:“王爷就与王妃回房说会儿话罢,下官先行告退!”大概他也觉得这俩人当众就搂搂抱抱,实在不雅罢,遂提醒俩人,这里不是你们亲热的地方。

水溶头都未回,不耐地摆摆手:“去罢去罢!”

等顾全退出后,水溶方挑挑眉,又兴高采烈地揽住她意味深长地道:“娘子,我们回房罢,以后,我要陪在娘子身边,娘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好不好啊?”拖长着尾音儿,他的手臂紧紧地圈着黛玉:“娘子,我们的房间在哪儿呢?”

黛玉挣脱不开,只得很不情愿地任由他揽着自己,差不多是被他拖着回到房间。关上房门,水溶放开她,抱肩而立,静静地看着一脸不语的黛玉:“怎么,这么不想见到你的夫君?”

他的脸上没有了刚才的天真亲昵,双眸分明带着笑,声音偏偏冰凉无比。黛玉有些郁闷,本以为已经能够过几天安生的日子,没想到他yīn云不散,竟然说动了太后,跟了自己到这里来。

看来,躲是躲不掉的了,那种累人的日子又要开始了,这块狗皮膏药……

心里暗彼诅咒但表面上却不能带出来,黛玉迅速换上迷人的笑容,她对着水溶笑笑,特别夸张地道:“怎么会呢,为妻想死你了呢,这些日子,为妻夜不能寐,日不能食,时时刻刻,不在想念夫君你呢!”

“真假!”水溶很不客气地揭穿黛玉的谎言,盯着她撇撇嘴道:“只怕你是恨不得摆脱我罢?”

见他一针见血,黛玉笑容一收也不再伪装,她挑挑眉笑容一收也不再作戏:“是呢,为妻恨不得摆脱你的魔爪,只是某些人竟然yīn魂不散,狗皮膏药一般,王爷想必也不会是游山玩水来的罢?”说罢一脸审视地看着他。

水溶忽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没错,几天不见,娘子越是越来越聪明了!为夫真该奖赏娘子,”说着他大喇喇地坐下来,往后一靠,故作大方地道:“说罢,娘子想要什么样的奖励,为夫一定满足你!”

黛玉南下以后,身边没有了她的身影,没有人和自己斗嘴斗智,水溶竟然感到不大习惯,现在看到她灵动娇俏的笑容,那一刻,竟然觉得心里非常满足,感觉到和她斗嘴,逗逗她,真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

“奖赏,我没听错罢?”黛玉失笑着,她撇撇嘴瞅瞅水溶,几天不见,他依旧俊美非凡,但那丝轻薄无赖相丝毫未改,她轻启粉唇一脸的哂笑:“你会这么好心,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罢?”

水溶却认真地道:“为夫说话当真,娘子怎么能怀疑为夫的诚意呢?”

“你的诚意?”黛玉再次感到好笑,她嘲弄地看着水溶,他的话打死她也不相信,她嫣然一笑夸张着语气:“信,我信,”

腮边的梨涡一隐一现,笑容更加动人,后面话锋一转:“你的话要是能信,那我岂不就成了傻子!”说着轻移莲步,往门口走去。

水溶拦在她身前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娘子,你去哪儿?”黛玉扑闪着一双剪水秋眸故意不说:“我去哪儿需要告诉你吗,这可不是你的地盘!”目光有些挑衅地看着他。

水溶却长臂一伸挡住了她的去路,嬉笑道:“那又如何?”语气轻薄而不正经,黛玉静静地看了看他,突然莞尔一笑:“我去更衣,怎么,王爷不许?”

水溶笑容一滞,脸色不大自然,这个女人,见到她眸底的慧黠,他迅速换上一副天真无邪的笑容:“那我陪着娘子一起去!”

啊,黛玉正好笑地看着他的表情,可他后面的反应却令她笑容僵在了脸上,看着他坏坏的笑,黛玉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她自认为很了解他了,可还时常会被他异乎常人的反应和思维闹得一愣一愣地。

水溶笑得天真可爱,一脸无邪:“我可是说过的,娘子到哪,我就跟到哪,从此我们片刻也不分离!”面对他的无理取闹和纠缠,黛玉明白如果自己生气正好中了他下怀,于是神情立马变得淡然咬着牙道:“那好啊,为妻荣幸之至!如果你愿意,就跟着好了!”

走出房间,水溶马上换上了那副嬉笑天真的表情,屁颠屁颠地跟在黛玉身后,这块狗皮膏药,看来真是摆脱不掉了,比在宫里还难缠。

黛玉正想着如何摆脱他,这时,却听到一阵汪汪声,是玄虎,只见它摇着尾巴跑了过来,转着水溶嗅来嗅去转起了圈,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水溶开心地道:“娘子,哪里来的大狗啊,”

说着两眼盯着玄虎,嘴里喃喃着:“好大一只狗啊!”

黛玉心里一动,眨了眨水眸:“它叫玄虎,玄虎,来……”说着冲玄虎招了招手,玄虎亲昵地窜了过来,黛玉拍了拍它的脑袋,眼角余光扫了水溶一眼,一脸的慧黠:“玄虎,这是北静王爷,好好地陪着王爷玩会儿,知道吗,我去去就来!”

说着手下用力,拍了玄虎一下,玄虎明白了黛玉的手势,立即黑毛倒竖,脸色一变,竖起耳朵冲着水溶呲牙咧嘴一脸的凶相,嘴里发出瘆人的咆哮声……

黛玉挑挑眉,弯弯粉唇一脸促狭地转身去了,远远地丢下一句话:“王爷,玄虎是个不错的玩伴,让它陪着王爷玩一会儿……”说着莲步姗姗,轻盈地拐过花丛去了。

等黛玉回来时,玄虎和水溶均不见了踪影,黛玉暗道,难道是被玄虎拽到哪去了?玄虎体型巨大,这一人一狗即便纠缠起来,一时半会只怕水溶也占不得玄虎的便宜罢。

于是唤来了紫鹃,紫鹃道:“方才听到玄虎的叫声,一会儿就听不见了,它会不会咬到了王爷啊?”黛玉突然心里一跳,暗道不好,自己光想着捉弄他了,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她来不及回答忙:“糟了,赶紧去找,看看王爷和玄虎在哪?”“娘子,我在这儿呢,不用找了!”一个清朗的声音晌起,随即传来一阵嘻嘻的笑声。

黛玉回头一看,只见水溶手里拽着一条绳子,另一头牵着玄虎,玄虎正冲着他呜呜地咆哮,但看样子却不敢靠前,黛玉松了一口气,玄虎没事。

她只顾捉弄水溶了,却忘了当初阿黄可是死在他们主仆手里的,看着玄虎被他拴住,黛玉一皱眉:“好好地你怎么把玄虎拴起来了?”粉面露出一丝不悦。

水溶有些叼儿啷吵铛地牵着玄虎,没正形地倚在一根柱子上,玄虎本来是想到黛玉身边来的,未料刚想窜身却被水溶一提,脖子的绳子勒得它一紧,玄虎偌大的身躯摔了出去,它敏捷地翻过身来,嘴里发出一阵悲呜,吐了吐舌头惨兮兮地看着黛玉,两只黑乎乎的大眼睛似在向她求救。

黛玉一愕,立时有些忿怒地看着水溶,语气一冷生气地道:“快放了玄虎,不许你折磨它!”

“娘子你说话不算数哦,可是你说的,让它陪着我玩的,这样玩才有意思嘛!”水溶不理不睬,反而笑嘻嘻地将手中的绳子绕在手指头上晃着圈玩儿:“娘子,你看,这样多好玩啊!玄虎,给我滚一个……”说着一抖绳索,玄虎又发出一阵惨叫声。

黛玉恨恨地瞪着他,这个无赖:“你有没有点人性啊,可我没让你这么折磨玄虎,你快放开它!”说着作势便去夺水溶手中的绳子,水溶身形一闪,黛玉夺了个空。

水溶冲着她做了鬼脸,嘻嘻一笑继续玩着绳子,一面看着玄虎,兴奋地道:“娘子,这只玄虎,个头可是比那个阿黄大多了,不知它的肉是不是比阿黄的肉也要香呢?”一面故意咽了咽口水,一脸的垂涎欲滴。

黛玉断然娇喝道:“你敢,你要是吃了玄虎,我就……”

“你就怎么样,”水溶眼神清澈,懵懂不解地看着她,黛玉当着紫鹃的面,不好说什么,她的脸气得通红,恨恨地道:“别的狗能吃,但玄虎不能!”

“为什么不能吃啊,我就是喜欢吃狗肉嘛!”水溶有些不乐意了,黛玉抑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个该死的水溶,他到底想怎么样啊?

黛玉尽量语气平静地道:“王爷乖,听说啊,不然娘子不喜欢你了……”听着她拿出哄孩子的语气,水溶身上一顿**皮疙瘩,他撅着嘴仍不肯放开玄虎。

黛玉恨骂了他一声,只得继续好声好气地哄他道:“你随我来,我告诉你为何不能伤害玄虎!”

“噢,”水溶乖乖地答应着,紫鹃忙去接他手中的绳索,水溶却一歪脑袋将绳索交到了青冉的手里,紫鹃撇撇嘴觉得好笑,这王爷有时候也不傻嘛,总算还是有点心眼儿的,知道青冉是他的人。

水溶满面笑容冲着玄虎:“一会我再和你玩哦!”乖乖地随着黛玉进了房间,黛玉回身关上房门,有些生气地瞪着他,水溶却挑挑眉笑不丝儿地抱着肩看着她。

黛玉便正色道:“玄虎是林家惨案唯一的幸存者,它很能灵性,如果凶手再度出现的话,没准它能闻出他的气味来呢,所以,你不能伤害它!”

水溶挑挑眉眯了眯双眸:“哦,你准备靠它来破这个案子,未免太天真了点罢!”不过他承认,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这个死丫头,还挺有一套的嘛。

黛玉坐下来,端起茶盅却未饮瞥了瞥他:“怎么,你有更好的办法?”水溶坐到她对面,饶有兴味地问道:“哦,现在不认为我是凶手了?”

黛玉白了他一眼,当初她一时急怒,便认定水溶是凶手,但这些日子以来,她前前后后想了许多,早排除了水溶的可能,不然对他也不可能是这个态度。

她淡淡地道:“如果你是凶手就好了,不必再去猜疑别人了,倒省了大殿下的事了!”听她提到水明畅,水溶脸上闪过一丝异样,随即他神情恢复如常一脸的好奇:“那你说说看,我为什么不是凶手?”

黛玉扫了他一眼不理睬他,水溶却偏偏上来了倔劲,他是非常好奇,这个小女子,还真不是一般的聪慧,她到底怎么知道自己不是此案的凶手,要知道,他也有可能的。

黛玉蹙蹙眉却不肯告诉他:“这很重要吗,我知道你不是就够了!”顾自闲闲地品着茶。水溶却认了真:“不行,我一定要听!”

说着将她手中的茶盅夺下,黛玉有些无奈地看着有些执拗的他,较起真来,就和个几岁的孩子一般无二,除了依从似乎没有更好的方法摆脱他的纠缠。

她只好让步道:“这没什么难猜的,既然你在宫里装疯卖傻这么多年不被人发觉,便说明你是个心计城府极深的人,行事周密谨慎如同狐狸一般,这样的人,一般深谋远虑,做事不留余地,而且一定不会留下太多的线索和疑点,但是这一次,十二条人命,未免太惹眼了,你,还不至于笨到这个地步罢!”说着扫了他一眼,心里对他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他的势利究竟有多大,只有他自己知道。

听着黛玉半是赞叹关是讽刺他的话,水溶哈哈大笑,满意地看了看黛玉:“分析得一点也不错,行啊,看来娘子是真来越聪明了!为夫不得不佩服!”

说着倾了杯茶推到黛玉面前,黛玉挑挑眉梢地瞅着他,今天太阳真是从西边出来了。

水溶说的是心里话,他鲜少有佩服的人,但和黛玉交手以来,他不断地发现,她拥有的不仅仅是小聪明,更令他欣赏的是,她的淡定和勇敢,遇事不惊的那份从容和气度。

若是寻常女人,遇到这么大的变故,只怕早吓得六神无主,悲痛欲绝了,她悲痛是有的,但还没失了镇定和理智,还能如此冷静地分析出事情的原委,不简单哪!

现在,他对林如海的印象有所改变,一直在想当年那些事,林如海害死母妃,自己亲眼所见,可是,这里面会不会也有隐情?

林如海既然不惜背负骂名,那他身为父王的好友,没有理由去陷害母妃,所以,他现在重新审视这件事,他宁愿相信,这也是个误会,如今只需要找至当年的证据,不知道吕方知不知情,但令他不解的是,自来到此,他的手下便一直寻找吕方,但此人,却象消失了一般……

黛玉对他的反应没兴趣,嘴里嘟囔了一句:“真是只狡猾的狐狸!”声音虽小但仍被水溶听到了,他挑挑眉:“娘子刚才说什么?”

黛玉忙掩饰地道:“没说什么!”水溶慢慢地逼近她,悠悠地道:“娘子,你要知道,在我面前说谎,后果很严重!”

黛玉索性并不瞒他,眨眨双眸:“我刚才夸你呢,说你是只狐狸!”她大大方方地承认着。

“狐狸!”水溶眯起好看的墨眸,一丝精光流泻,对这个称呼似乎很满意:“嗯,不错,这个称呼我喜欢!”说着喜滋滋地执起面前的茶杯兀自品了起来。

看着他自我陶醉地样儿,黛玉撇撇嘴暗道,你是狐狸,狡猾不假,可我就是机智的好猎手!

脸色一正,她静静地道:“王爷此次来,也是为那件东西来的罢?”水

溶一怔,他漆黑的双眸盯了黛玉半晌,倏尔一笑:“聪明,娘子真让为夫刮目相看啊,没错,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为夫也不瞒你,我就是冲那件东西来的!”面前这个女人可真是聪明,他索性也不不打哑迷了。

忽地,水溶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他脱口而出:“如果你帮我得到那件东西,或许,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放过我?”黛玉诧异地抬起头,一双水盈盈的眸子有些不相信地看着水溶。对方俊美的脸上似是有点激动,黛玉蹙了蹙眉,其实她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件东西到底是什么。

她看了他一眼,语气与平时相比并没太大的起伏:“只可惜,我可能会令王爷失望了!”平静的语气没有半分的激动,水溶一怔,眯起双眸审慎地看着她,看情形不象是假,她难道真的不知情?

知晓了林如海不是逆臣的真相,林如海害死母妃的事实也有待查证,但她是不清楚地,自己打算放过她,这么好的机会她应该及时把握住才是!

水溶看了她一眼:“是吗,那就算了!不过要是我自己找到,我的承诺可是不算数的!”不管是真是假,他还是提醒着她。

黛玉神情有丝遗憾:“自由可贵,谁不向往啊,只是……”见她真的不知情,水溶脸色有些冷淡,他站起身来,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于是懒懒地倚着床栏玩着床幔上的穗头:“听说娘子被人劫持了,可有此事?”

黛玉抬起头,不甚在意地道:“是啊,王爷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此次随从中也有他的人?

水溶避而不谈:“想知道并不难,”话锋一转大喇喇地道:“娘子还真是厉害,这才几天的功夫,竟然惹上了玉面飞狐,而且,这玉面飞狐劫持了你,还原封不动地将娘了送还了回来,这可真令人匪夷所思啊!”细长的手指拈着鬓边的发丝,斜睨着她,意味深长。

黛玉一皱眉,水溶不仅不担心,还在这里振振有词,她回过头打量了他半天,表面上仍不动声色,轻声道:“听王爷的意思,似乎希望为妻和他发生点什么才满意?全怪为妻不理解王爷,早知如此,那就该答应玉面飞狐的要求!”

水溶心里窝着火,不知哪来的一股子酸味,他哦了一声,尽量地压制着心头的火气:“那娘子看来是后悔了?”黛玉追问道:“后悔什么,难道王爷清楚玉面飞狐的条件?”

水溶微怔,随即挑挑眉:“身为男人,猜也能猜得到!”这个女人,思维还真不是一般地快,水溶眯起双眸,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是吗,王爷还真是聪明,算你猜对了!”黛玉老老实实地承认着:“是的,非常后悔,那玉面飞狐,武功高强,他说,他比你强多了!”说着扫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地品了口茶。

水溶脸色已经寒若冰霜了:“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啊!”黛玉赞同地点点头:“所以,我现在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呢,青山绿水,吾之向往,若是能与之一起遨游天下,岂不快哉……”

这话黛玉倒没说错,她真的是不喜欢宫中的生活,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活得太累了,她真的害怕,有一天自己会变得面目全非,伤痕累累,撞得体无完肤。

脸色不由有丝暗淡,看在水溶眼里,那么刺目,他冷哼道:“林黛玉,真有你的,当着你夫君的面,就恬不知耻地谈论另外一个男人,你还真是能勾三搭四啊,惹上了玉面飞狐,只怕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地!我还想着届时或许会放你一马,如此看来,似乎没这个必要了!”

尽管他一再提醒自己,不要被她左右,但仍是忍不住生气吃醋,虽然只有他清楚,自己这个醋吃得很没必要。但他就是不舒服,这个女人真是太善变了,在玉面飞狐面前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的女人,从一而终,可翻过脸来便又念着对方的好处。

黛玉似是丝毫不介意水溶冷冰冰的表情,她轻声道:“到时候,不用王爷动手,我自己来便是,现在,活着确实不是件不容易的事!”

见她顺着自己的话碴,气得水溶扭过身闷闷地坐在了床上。黛玉嘴角噙笑,笑得极有深意。

这时,水溶冷冷地丢下一句话:“明天,我们去林府住,离开这里!”黛玉一怔,寻思着他此话的用意:“为何?”

水溶面无表情地道:“你如此聪慧,难道不明白,那就自己想!”黛玉蹙着眉:“在这里住得好好地,那顾大人那里?”

黛玉本来也觉得住在这里不太方便,自己此次回来,还是想住在林府里,虽然那里发生了惨案,但毕竟是自己的家,哪有回家了却不在家里住的。

水溶哼了一声懒洋洋地道:“不是有水明畅吗?他可是为你打点好了一切,有他在,还用你出面吗?”黛玉回过头来,盯着水溶。水溶哼了一声,神情懒懒地倚在床头。

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娇柔的声音:“林姐姐,在屋里吗?”

第八章 和婳儿姐姐玩游戏【t手打VIP】

最新最快的是顾婳,黛玉忙应着:“在呢!”她又来做什么呢,自从知道了她做的事以后,黛玉总是尽量地不与她接触,但终是在顾府,避不开对方的主动。

走过去开了门,顾婳笑吟吟地道:“殿下和爹去查访案子了,婳儿担心姐姐无聊,所以过来陪陪姐姐。听说王爷来了,是吗?”说着眼睛有些好奇地瞥向正坐在床上的水溶,止不住地打量着。

黛玉微微蹙了蹙眉,但面上仍含笑道:“这位就是姐姐的夫君,北静王爷!”

顾婳见面前的这个男子,看长相绝对是比水明畅还要俊美,身材俊拔,只是神情有些憨憨傻傻地,清澈的双眸正冲着自己傻笑。

原来林黛玉的夫君就是这个样子啊,心里哂视,但脸上却是莞乐一笑,婷婷袅袅地走近前来大大方方地道:“顾婳见过王爷!”

水溶一脸懵懂,嘻嘻笑着:“好,好!”顾婳心里一阵鄙夷,可惜了这副好相貌,这林黛玉虽贵为北静王妃,但这个夫君竟是这个样子,傻傻乎乎地,那份气度哪里及得上水明畅一零呢。

怪不得林黛玉竟然和水明畅不清不禁地,想到此顾婳心里一阵鄙夷,表面上仍一脸的娇笑:“姐姐好福气,王爷相貌非凡,如人中龙凤,虽然……但姻缘天定,这也是上天赐予的缘份了!”

看似奉承实则讽刺,黛玉自是听得出来,她淡淡一笑并不计较:“婳儿妹妹,亏了你这几天来的照顾和陪伴,姐姐真是感激不尽呢!”

顾婳道:“姐姐不必客气,应该的!”一面笑着道:“姐姐不要总在屋里闷着了,花园西南那有一片枫林,是父亲的最爱,如今枫叶正红,要不婳儿陪姐姐去看看,散散心去?”

黛玉见顾婳相邀,本不想去,于是婉拒道:“妹妹盛情,原不该辞,只是有些累,所以……”

顾婳脸上现出失望的神情微微一笑道:“看我,竟忘了姐姐才好没几天呢,姐姐身子娇弱,还是多休息罢,那婳儿就不打扰姐姐了!”

说着起了身,如水般的双眸似地无意地瞥过一脸憨笑的水溶:“府里虽不及京城景致好,但毕竟是江南,也有些与众不同的去处,姐姐此番回故里,不多赏玩赏玩,实乃遗憾呢!等姐姐身子好利索了,婳儿再陪姐姐罢。”黛玉一笑了之。

顾婳只得作罢,她本想与黛玉套套近乎,看看能不能伺机为父亲说上几句好话,但看情形,黛玉有些懒怠,自己不好过多兜搭,搭讪着便欲离去。

见水溶坐在那愣愣地,顾婳嫣然一笑,向水溶飘飘一拜:“王爷,民女告退!”

这时,水溶却嚷着道:“娘子,我要出去玩,在屋里太闷了!”顾婳眼前一亮,星眸瞥向水溶,这个王爷,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如果……

正想着黛玉道:“你想去就去罢,我想歇会儿!”见黛玉不牵就自己,水溶有些不情愿地撅起嘴:“娘子你就陪我去玩会嘛!”

一副孩子撒娇的样子,顾婳心里一动忙不失时机地道:“林姐姐,这样罢,既然你身子懒怠动,那不如婳儿陪着王爷去园子里转转,如何?”

水溶一听拍着手笑道:“好啊好啊,娘子,我要出去玩,这个姐姐陪我罢!”黛玉不动声色地扫了水溶一眼,他自己既然提出来,自己还能怎么样,于是顺水推舟道:“也好,婳儿妹妹就替姐姐陪着王爷玩一会儿罢,不过王爷性子如孩子一般,婳妹妹不要计较就好!”

顾婳忙道:“婳儿不胜荣幸呢,姐姐放心把王爷交给我就是了!”水溶兴高采烈地开了门便往外走,一面蹦蹦跳跳地嚷着:“好了,去玩喽!”

顾婳忙跟在后面,水溶跑得快,她只得快步跟着,一面唤着:“王爷,您走慢点!”水溶停下脚步,不大高兴地道:“婳儿姐姐你快一点嘛,枫林在哪儿呢?”一面东张西望,不住地左顾右盼。

顾婳忙道:“在园子西南角呢,王爷别乱跑,等我给你带路罢!”一面娇喘吁吁地赶了上来。

这时,听见一条黑影嗖地窜了出来,吓了顾婳一跳,紧接着一阵狗的狂吠声,是玄虎,顾婳吓得脚下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这条狗,似乎专门找她的麻烦,说来也怪了,它在别人面前都很温顺,就是对自己总是一副很凶狠的样子,似是故意吓唬她一般。

真是不知倒了哪辈子的霉!玄虎呼哧呼哧地故意凑上前来,似是要吓唬她,顾婳花容失色一个劲往后退,这时,水溶不悦地喝道:“玄虎,乖一点哦!”

话音刚落,只见玄虎果然很听话地呜呜叫着,不敢近前了。顾婳方松了口气,娇滴滴地赞叹道:“多谢王爷,王爷可真厉害!”

水溶似是非常得意,他炫耀地道:“当然了,玄虎他怕我的!”说着孩子气地扬起头,故意冲着玄虎露出凶巴巴地表情,玄虎摇摇尾巴掉头就跑,水溶一脸的自豪:“是不是,婳儿姐姐,我很厉害罢!”

顾婳奉承着他,一时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西南角的枫林,这里如火如霞,景致果然美不胜收,水溶开心地窜来跳去。

看着他明媚纯净的笑脸,顾婳心里一动,这水溶,可是太后最宝贝的孙子,据说太后从来舍不得呵斥他,要是自己能笼络住他,岂不也能遂了心愿?

想到此,脸上浮起一丝志在必得的轻笑。于是她轻摆柳腰,走向水溶:“王爷,刚才那个大狗真吓人,姐姐吓得现在心还怦怦直跳呢,不信王爷摸摸看……”

水溶却似没听到一般左顾右盼,顾婳眸底闪过一丝暗沉,随即绽开一抹动人的笑靥娇声道:“姐姐陪你玩游戏好不好啊?”

水溶闻听回过头来拍着手:“当然好了,我最喜欢玩捉迷藏的游戏了,婳儿姐姐你要陪我玩吗?”说着蹦蹦跳跳着来到她的身边。

顾婳点点头:“当然了!”水溶欢悦地蹦跳着,开心极了。

扭头看了看四周,除了那个冷着脸的侍卫,只有自己和水溶二人,顾婳转了转眼珠,轻声哄着他道:“那你让那个侍卫离得远点,我看着他就害怕,那还怎么玩游戏呢?”

哦,水溶听话地冲着冷峰挥了挥手,冷峰会意,远远地走开了。水溶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一双墨眸清澈如水,好奇地问道:“婳儿姐姐,他走了,我们可以玩游戏了!”

“好啊,你可真乖!”顾婳咯咯笑着伸出手捏了捏水溶光滑的脸蛋,水溶心里一怔,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大胆,他心里一阵哂笑,他倒要看看接下来她怎么和自己玩游戏,他可是听青冉说了,这个女子,本来是想勾搭水明畅的,只是被水明畅断然拒绝了。

看来,她又对自己下手了。

顾婳挑挑眉:“这样吧,王爷先捉我,如何?”水溶一脸兴奋地点点头:“好啊好啊,婳儿姐姐你可要藏好了,我一定会找到你的哦!”

“是吗?那你可以快一点哦,找到了姐姐,姐姐可是会奖励你的,知道吗?”顾婳娇笑着诱哄着他,然后给他蒙了帕子,自己悄悄地躲了起来。

水溶开始摸索着找她,顾婳见他笨拙的样子,眯眯眼一笑,故意地发出了声响,引着水溶蹑手蹑脚地绕到她身后,然后出其不意地一下子抱住了她:“哈,我捉到婳儿姐姐你啦!”

说着一把拉下脸上的帕子,得意地道:“婳儿姐姐,我是不是很厉害?”一面抱着她不放,顾婳柔媚地笑着,手捏着他的脸娇滴滴地道:“王爷最厉害了,一下子就找到我了呢!”

水溶兴奋地嚷着:“婳儿姐姐,你可是说过我要是找到你,你有奖励的哦,你快说嘛,是什么奖励?”漆黑的双眸闪着快乐的光芒,性急地一个劲问着她。

顾婳媚媚地一笑,看着水溶清澈的眼神,俊美的脸庞,挺拔的身姿,顾婳忍不住叹道:“可惜了这副相貌啊,只是,不知道是不看不中用呢?”

她伸出手,一把拉住水溶,一脸的神秘:“王爷随我来就是了!”“哦……”水溶被她拽着七拐八拐,一时拐到了一处比较僻静隐蔽的地方。

这里草地微黄,踏上去软软地如踩在地毯上,周围还有未凋败的鲜花,顾婳往后倚着一棵大树,双眸蕴含春水,此时的她风情万种,一颦一笑都充满着诱惑。

她娇笑着执起水溶的手:“王爷,想不想玩越有趣的游戏呢?”水溶一听有更好玩的忙使劲地点点头:“好啊好啊,婳儿姐姐,什么是更好玩的呀,我想玩!”

说着想起什么来似地歪着脑袋道:“婳儿姐姐还没奖励我呢,姐姐说话不算数,我要奖励,然后再玩游戏,如果玩得好,姐姐还得再给奖励,好不好啊?”

顾婳媚笑道:“姐姐和你玩的这个新游戏,就是给你的奖励呢!”说着轻轻地解开自己的腰带,手执起水溶的大手,从衣襟下摆探了进去,慢慢地,引导着他的大手放到了自己高耸上。

水溶心里一阵恶心,但他仍倦装不解地问着:“婳儿姐姐,你这里好软啊……”说着低着头一脸的好奇。

顾婳蹙了蹙眉,还真是个傻子,难道他和那林黛玉就没做过夫妻的事吗,怎么还这么榆林脑袋似地,正想着,只听水溶嚷道:“婳儿姐姐,你这里好大啊!”

顾婳脸飞红霞,娇嗲地道:“王爷喜欢吗?”水溶忍着那份反感装作很兴奋的样子:“喜欢,”

一面有些邪恶地在那里使劲地拧了一把,顾婳惊呼了一声,娇嗔着:“王爷,小心劲儿,”嗯,水溶双眸放光,似乎不满足于揉捏,他心里坏笑着,手下动作越发用力。

顾婳感觉到一丝异样的感觉自体内升腾,“刷”地一下子自小腹窜起,她不由自主地呻jin了一声,身子软了下来。水溶邪恶而用力地揉着她,顾婳本是想挑逗挑逗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感受到了一股快意,她也有些兴奋了,看来这傻子还没傻到不通人事啊。

她娇滴滴地道:“王爷喜欢婳儿吗?”水溶老老实实地道:“喜欢!”

“那我问你,是婳儿好,还是你的王妃好呢?”水溶的手在她身上游走,一通乱抓:“婳儿姐姐好,娘子也好!”顾婳却对他的回答不甚满意,一把抓住他的大手,满面娇嗔地道:“王爷不乖,那婳儿不和王爷做游戏了,你去和你的娘子做游戏罢!”

说着作势便要推开水溶,水溶央求着道:“娘子白天不和我作游戏的!她也不许我和其他的姐姐做游戏呢!”说着神情有些怏怏地垂下头。

哦,顾婳眼神一闪,语气温柔哄着他道:“为什么呀,王爷难道只喜欢你娘子?”

水溶撅着嘴:“不是,娘子好凶,要是被她发现我和其他的姐姐作游戏,她就去皇祖母那里说我的坏话的!”水溶一面胡扯,心里一面暗笑。

这样啊,顾婳微微撇了撇嘴,原来,林黛玉看着娇娇弱弱地,还是这么一个妒妇,这明摆着是不许这傻王爷纳妾的意思,想到此一阵媚笑:“那王爷喜欢和婳儿作游戏吗?”

水溶认真地点点头:“当然喜欢了,婳儿姐姐还陪着我捉迷藏,我娘子可是都不愿意陪我玩的!婳儿姐姐身上香喷喷地,摸上去软绵绵地好光滑啊!”

一面手又要伸过去,顾婳却一把阻了住:“可是,如果王爷你回了京城,婳儿可就不能再陪着王爷你玩了呢,也不能陪着王爷做这样的游戏了呢!”水溶一听,佯作怏怏地有些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

顾婳挑眉一笑,温柔地道:“王爷回了京,会不会想婳儿姐姐?”

水溶马上道:“当然会想了!”这个傻子王爷如此容易便被自己迷住了,顾婳有些得意,她故作不舍地道:“我也会想王爷的呢,那怎么办呢,要不,王爷就带了婳儿进京好了,这样,我就能天天陪你玩了,你说好不好呢?”

“好啊,婳儿姐姐好聪明哦!”水溶眸底闪过一丝鄙夷,有些夸张地兴奋着。他迟疑了一下,悄悄地道:“不能让娘子知道我和婳儿姐姐玩这种游戏,好不好?我们偷偷地玩,这样她就不会知道了!”脸上神秘兮兮地。

顾婳心中哂笑,看来男人都这副德行,连他这样的傻子,竟然也知道瞒着他的娘子。林黛玉,你想不到你的傻夫君也会背着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吧,不知道到时候你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想到此,顾婳脸上浮起柔媚的笑容,她诱哄着道:“那,我们俩现在就玩好不好?”

“现在吗,”水溶双眼放光,有些跃跃欲试,不自觉地有了丝兴奋。顾婳挑挑眉,她在草地上坐了下来,慢慢地解开了自己的衣襟,水溶眯起墨眸,挑挑眉梢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名是千金小姐,举止却是如此轻贱……

正想着,便见顾婳娇羞地:“王爷,你过来!”

水溶慢慢地凑过去,顾婳身子软软地偎了过来,阖着眼睛不时地蹭着水溶的身体,这时,在她的脑海中,现出的是水明畅那潇洒清然的身影,她有些动情地喃喃着:“殿下……”

一面双手环住了水溶的脖颈,水溶冷冷地看着一脸媚态,妖娆风情的顾婳,这个女人,还真是大胆,难不成,她想在这草地上成就好事?

见水溶半天没有动静,顾婳睁开了眼,绯红的脸上一片娇羞,她双眸蕴含春水,媚态十足,楚楚动人地看着水溶:“王爷,你,怎么……”

水溶却佯作不知地傻呵呵地问着:“婳儿姐姐,你的脸好红哦,是不是很热啊?”顾婳儿有些恼羞地嗯了一声:“是呢,姐姐身上好热呢,王爷帮帮忙,你不是做过游戏吗?”

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羞地瞥着水溶,水溶一脸的茫然,抓了抓头皮有些失措地道:“做游戏,可是,每次都是娘子她主动教我的,我,不会……”说着声音低了下去,象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不敢看顾婳。

你娘子主动?顾婳忘了自己的反应,脸色怪异地看着他。

是呢,水溶有些扭捏地道。这样啊,顾婳也豁出去了,她干脆闭上眼睛,一把环上水溶的脖子,水溶不防一下子压到了她的身上,顾婳凑近他的耳畔耳语着:“那,你仔细想想,你娘子像如何教你的,嗯?”

被一个男子压着,她还是很紧张地,可是面前这个傻子什么也不会,自己又不好太放肆。

水溶故作认真地了想了想,一副为难的样子,顾婳见他半天也没动静,想到他说黛玉主动的话,她林黛玉都能主动,那自己还有什么不能豁出去的呢,换自己主动好了,想着便抛开了矜持手便去褪水溶的衣服。

这时,水溶却一把推开她,顾婳有些嗔怪地道:“王爷,你难道不喜欢了吗,啊……”话未说完一张尖叫,只见一只毛色黑亮的大狗正吐着舌头,冲着自己虎视眈眈地,是玄虎。

顾婳吓得一下子便坐了进来,迅速地跳了起来,不顾自己此时衣衫零乱,忙唤着水溶:“王爷,快救我!”

水溶一脸坏笑地正倚着大树而立,看着一脸惶恐的顾婳,听到她叫喊,忙作出着急的样子喝斥着:“玄虎不要吓唬姐姐哦!”

玄虎嘴里撕咬着顾婳的裙子,顾婳的衣衫被它撕破了几处,听到水溶呵斥,玄虎摇摇尾巴,似是不屑地瞅了瞅顾婳,转过身颠颠地跑远了。顾婳此时钗环零乱,鬓发歪斜,衣衫被撕破了几处,没了刚才的优雅和娇媚,好不狼狈。

她整理着散乱的衣衫和鬓发,被玄虎一闹,她也没有了兴致,脸上带了一丝的愠怒,又是这个该死的玄虎。这时,水溶悄悄凑近前来:“婳儿姐姐!”

只顾想事情的顾婳吓了一跳,忙回过神来满脸娇笑地道:“王爷,以后我们再玩好不好?”

水溶不大情愿地道:“好罢,可是,明天我们可能就要去林府了,那还怎么和姐姐玩呢?”要去林府,顾婳一怔,眼神闪了闪忙安慰水溶道:“我有办法的!”说着拉着水溶隂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喜得水溶一个劲地点头。这个女人,还真是费尽心机啊!

顾婳一脸温柔地拉起水溶的手:“那我们回去,好不好?”水溶点点头。走在路上,顾婳不时地扫扫身边的水溶,忽然她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这个傻子,他什么也不懂,如果自己就一口赖定他与自己有瓜葛,那他是说不清楚地,难道那林黛玉真的就会任由自己一个女孩家的名声受损,何况父亲与那林如海也算是同僚,林黛玉总不至于置自己于不顾罢,毕竟女孩家的名声清白要紧,尤其是她的傻夫君“玷污”了自己。

想着顾婳嘴角扯起一抹得意地笑,岂不知旁边的水溶看了个正着,他低垂着头,心里暗自冷笑,这个女人,真是不长眼,等下便让她知道自己的手段。

第九章 你也配碰他?【VIP】

最新最快的厅内,黛玉正与水明畅说着什么,水明畅似在沉思,半晌点点头。原来,黛玉正和他说起去林府的事,本来这次水明畅带的人就不少,加上水溶又随后追了来,太后宝贝这个孙子,自然派的侍卫不少,所以,两班人马加起来也将近二百人了,顾府还真是有些狭窄。

不过,林府刚发生过血案,水明畅担心的是黛玉的安全,但是被黛玉冷静地分析后,水明畅也同意了她的做法。黛玉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她知道,水溶带来的人,绝对全是一流的高手,有这些人在,自己还怕什么呢?

水明畅便道:“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就去同顾大人说明一下,省得他担心,也好提前准备准备,林府那边还需要打扫一下才可!”

黛玉点点头:“那多谢殿下,一切有劳了!”水明畅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似是不经意地道:“逸涵呢,这里不比皇宫,还是管好他,不要到处乱跑才是!”

黛玉微微颔首,送了水明畅出来,却见不远处水溶和顾婳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了来。顾婳拉着水溶的手,水溶手中拿着几片枫叶,一边孩子般地玩耍着,二人的样子看似很亲昵。

水明畅神情有些诧异,清眸迅速闪过一丝异样,随即很快恢复如常,向黛玉轻轻地一点头,转身去了。

黛玉也转过身,装作没看到二人便想回房,却听水溶雀跃的声音传了来:“娘子,”随着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黛玉只得停下脚步,淡淡地道:“玩得好吗,婳儿妹妹,辛苦你了!”一双眸子丝毫没忽略顾婳被撕破的几处衣裙,还有头上微乱的发丝,心里不免一阵狐疑。

见黛玉如此,顾婳心里闪过一丝得意,暗自哂笑,表面上仍一脸地温柔:“看林姐姐说地,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王爷玩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婳儿不过是略尽地主之谊!”说着娇笑着看了水溶一眼。

黛玉一脸的从容:“给婳儿妹妹添麻烦了,王爷,要不要收拾一下,一会儿就要用晚膳了!”水溶刚才故意和顾婳神情亲昵地说说笑笑,想引起黛玉的注意,未料她不仅装看不见,而且看样子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这令水溶莫名地生气。

此时见黛玉问,心有不甘,突然地心头便窜起来一股邪火,他将手中的枫叶往黛玉手里一塞,不大情愿地道:“不要,我还没玩够呢,婳儿姐姐真好,我还要和她玩呢,娘子你先去罢,婳儿姐姐……”

然后冲着顾婳甜甜地一笑,拉起顾婳的手,一脸的意犹未尽:“这里还有什么玩的啊,我还要玩?”

顾婳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她娇笑着哄着水溶道:“王爷,玩了这么半天该歇会了,一会儿就要用晚膳了,以后婳儿再陪王爷好不好?”

水溶有些不舍地撒开顾婳的手,有些怏怏不乐地道:“好罢,婳儿姐姐你可说话要算数啊,娘子可就经常说话不算数的!”一面有些埋怨地瞥了黛玉一眼。

黛玉看着他微微勾起唇,这水溶可真能胡扯,自己何时说话不算数了,倒是他自己,出尔反尔,说变说变!

顾婳嫣然一笑,这时,玄虎突然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吓得顾婳花容失色,迅速地躲到了水溶身后:“王爷救我……”语气娇怜,楚楚动人。

水溶傻笑着挺起xiōng脯道:“婳儿姐姐别怕,玄虎不会再撕你的衣服了,你放心就是!”

顾婳脸色有些不自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感激地冲水溶:“谢谢王爷!”然后向黛玉微微一福然后冉冉离去。水溶仍似不舍地望着她的背影,半天没回头。

黛玉看着顾婳那微乱的衣衫,脸色遽然冷峻起来,瞥了瞥水溶淡淡地嘲讽道:“怎么,不追过去吗?”说罢转过身自己往房间走去。

水溶回过头见她已经走出很远了,忙在后面追了过去,这个女人,可真是,“娘子,你不要走那么快嘛,等等我嘛!”

来到房间,水溶挑挑眉:“我怎么觉着你方才酸溜溜的?”黛玉好笑地扫了他一眼:“好笑,我巴不得甩掉你这块狗皮膏药,正好有人毛遂自荐,我何乐而不为呢!”

水溶哼了一声,一屁股坐了下来,大喇喇地对黛玉道:“给我倒杯茶,渴死了!”

黛玉轻轻地倾了一杯递过去,瞥了他一眼:“看样子玩得很开心啊,难怪连饭也不想吃了,秀色可餐啊!”水溶不住地点头有点夸张地道:“那是自然,秀色当前,不餐可真是傻子了!”

夕阳透过窗棂透进来,给他俊秀的脸平添了几分红晕和朦胧,他半眯着黑眸,看上去比平时柔和了不少,更显得完美,俊逸。嘴角噙着笑,那淡淡的笑让他更加英气逼人,洒脱不羁。

黛玉似是不介意地道:“看来,我不该和殿下说搬出去,应该让你在顾府多待几天才是,这样你就可以和你的婳儿姐姐有更多玩的时间了!”

说着扫了水溶一眼:“这样罢,不如我们去林府,你自己留下来,让你的婳儿姐姐多陪陪你如何!”水溶心里来气,但仍挑挑眉笑不丝地道:“娘子可真善解人意啊,太体贴为夫了!”

黛玉坦然接受:“王爷过进了,这是为妻应该做的呢!”水溶哼了一声,立起身来悻悻地道:“饿了饿了,晚膳呢,还没准备好?”说着走了出去。

因明日要去林府,故顾全专门设宴招待众人,水明畅却借故没有出席。这反倒更给了顾全机会,他了解水明畅的性子,通过他向上面递好话是不大可能的,故他准备通过黛玉和北静王水溶。

席间,顾全夫妇热情周到地坐陪,尤其是顾全,对水溶更是殷勤,几次三番提到,要水溶在太后面前多为他美言几句,水溶却只顾吃着,毫不理会。黛玉淡淡以对,不置可否,终是混迹官场的人,在名利面前早晚会露出真实的面目。

顾全见状只得索性将话说得更直白,偏偏水溶傻笑着呵呵地坐在那里,对顾全的话似懂非懂,闹得顾全倒是有些尴尬,水溶笑嘻嘻地却朝黛玉笑笑:“我听我娘子的!”

奸诈!黛玉暗骂一声,随即展露整晚最完美的一个笑容:“大人莫听他玩笑,王爷说笑的,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王爷呆得时间久了,我这头脑也开始变得混沌不清了!”

水溶傻傻一笑,笑嘻嘻地瞅着黛玉道:“不清好,不清好!”眸中却兴起了玩味。

顾全碰了一鼻子灰,尴尬地干笑了几声,执起面前的酒盅掩饰性地喝了几口。顾婳见状忙擎起手中的杯子,娇声道:“林姐姐,这杯我敬你,和姐姐很投缘,本来还以为能和姐姐再多待几日的,没想到姐姐见外,明日就要搬到林府去,婳儿还真是不舍呢,有空我会常过去找姐姐说话的!”一面却悄悄地瞥了水溶一眼。

黛玉淡淡一笑:“我不胜酒力,以茶代酒罢,在这里没少给府里添麻烦,还真有点过意不去,大人公务在身,不敢多叼扰!”

顾全忙道:“王妃太客气了,王妃能下榻寒舍,下官实乃荣幸之至!”

水溶在一旁只知道傻笑吃东西,吃着吃着,一头歪到黛玉身上:“娘子,我困了!”打着哈欠,看样子似是不胜酒力。

黛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不好当面发作,拆穿他对自己没半点好处,只得温柔地一笑:“困了就回房里睡去,青冉,送王爷回房!”青冉轻盈近前。

“林姐姐,我去罢!”顾婳缓缓开口,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落落大方地立起身来到近前,毫不避讳地扶起了水溶:“林姐姐尽可放心在这吃酒,王爷交给婳儿就好!”

说着对着自己的父母:“爹,娘,你们多陪陪林姐姐,婳儿去去就来……”黛玉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睨着她,想不到她竟然如此主动,不知她又打的什么算盘呢。

看了看装醉的水溶,一笑:“那敢情好,劳烦婳儿妹妹了!”

“王妃?”身后的紫鹃不可置信地看着黛玉:“还是让紫鹃……”

“退下!”黛玉脸一板:“婳儿妹妹还不及你吗,要你在这里多事,这里可是顾府,婳儿妹妹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是!”紫鹃着实猜不透黛玉的用意,不情不愿地退到一边,有些不悦地看向顾婳。

顾婳扶着水溶离席,黛玉挑挑眉,看到他眼中一丝愠怒,顿时心情大好。弯弯粉唇,执起茶盅抿了一口,脸上绽开一个如花的笑靥。

女儿的大胆作为,倒令顾全夫妇不知所措,只得端起杯子敬酒。黛玉笑着摇摇头,借口不惯饮酒,均以茶代之。视线,却飘荡在两个人消失的方向……

一个吃了酒的痴傻男子,一个如花似玉,娇媚动人的妙龄女子共处一室……结果,令人揣测。

水溶,不知你还能不能装下去!

顾婳搀扶着水溶返回房间,吩咐身后的小丫头退下后,直接掩上了房门。水溶倒在床上,合着衣服钻进了被子里,蒙头就睡,时间不大,便响起了鼾声。

顾婳冷冷一笑,来到床边,看着那个傻王爷,挑挑眉,伸出手在水溶的脸上摸了一把,然后媚笑着,慢慢地脱去自己的衣服,直到一丝不挂,才缓步走过去。

床上的人,早已睁开双上,微眯着墨眸,冷冷地看着她,顾婳丝毫没有到,她伸出手,掀开被子……

未料后颈一麻……

床上的人懒懒地睁开双眼,朝后瞥了一眼:“扔出去!”

“是!”话音刚落,一名红衣女子静静地站到了屋中,不费吹灰之力提起地上昏厥的女子,闪身出了屋子……

红绫提着一丝不挂的顾婳,不屑地撇撇嘴:“凭你,也配碰他?”足尖一点地,人已跃入园中。

听到屋外的响动,床上的人却是纹丝未动,半晌,水溶打了个哈欠,深邃如潭的黑眸此时波光潋滟,他眯了眯好看的墨眸,林黛玉,你好样的,想到她不仅没阻止,而且还颇为纵容的态度,他心里就来气。

她以为他那么饥不择食,胡乱塞个女人给他,想到此水溶便有些窝火,哼,一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打了个哈欠,一双黑眸在灯光下闪着慵懒邪魅的光芒,翻过身继续睡去。

水溶离开后,黛玉与顾全夫妇也没什么话好聊,简单地用了些便起身告辞。

顾全夫妇也不挽留,紫鹃和青冉随即跟着黛玉,一路上紫鹃有些埋怨地道:“王妃,你明知那顾婳别有居心,又为何让她扶走王爷呢,王爷心智单纯,要是被她加以利用钻了空子……”

说到此紫鹃分外担忧,顾婳是个很有心计的女子,水明畅自是不会正眼看她,但水溶不同,他是个傻子,下午便被她哄得口口声声唤她姐姐,一点也不排斥反感,如果……

青冉默然不语,她仔细地琢磨着紫鹃的话,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黛玉未答话,脚下不停,直接走回自己房间。

房间里一片昏暗,微弱的灯光晃晃乎乎,室内,残留着淡淡的脂粉香,黛玉知道,那不是水溶的,何人留下的,她心中明镜一般。

环视一周,除了床上呼吸均匀的身影外,顾婳早不知去向。心中隐隐泛着不安,说不出道不明,在原地踌躇半晌,还是走向床榻。

“睡了?”黛玉轻声问道。“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有点沉闷。

听到他的声音,黛玉情不自禁地失笑,放松地坐在旁边,随手拿起一个抱枕抱在怀里,挑挑眉:“婳儿呢,回房了?”她明知故问着。

水溶却忽地坐起身来,一把夺过她怀中的抱枕,一对冰眸透着寒光:“回不回房关你何事,你倒是挺关心她的,只是你关心错了人,你该多关心下你的夫君才是罢!”

黛玉却哑然失笑,她看着一脸薄嗔的水溶,不明所以地道:“某些人不是和她玩得很开心吗,怎么,这样一个好机会竟然错过了,”说着脸上似有憾色。

水溶哼了一声:“无福消受!”

黛玉盈盈一笑,歪着头故意道:“怎么会呢,我看那婳儿不错啊,娇媚动人,又很会讨王爷的欢心,如果王爷真的有意,不妨考虑一下!”

水溶见她如此心中更是窝火,她就一点也不介意自己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吗,是大度还是根本就不在意?

他没好气地道:“考虑什么?”

黛玉状似非常认真地道:“考虑一下,回京里可以带回去啊,这样你不是就能天天和你的婳儿姐姐一起玩了吗?”

“哼,”水溶嘲弄地道:“娘子可真大度,主动为你的夫君纳妾,堪称女子中的典范啊!”

黛玉嫣然一笑,谦虚道:“王爷过讲,这是为妻应该做的,夫为妻纲,丈夫喜欢的,当妻子的自当尽力满足才是。何况,不孝有大,无后为大,为妻知道王爷是不屑碰林家人的,但皇祖母那里又催得紧,与其整天喝那苦汁子却徒劳无功,倒不如遂了王爷的愿,这样,如果婳儿妹妹能给你生下一男半女的来,那为妻可就欣慰了!”

黛玉顾自说着,丝毫没注意到水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说罢,她郑重地问道:“王爷,你觉得这样可好?”心里却鄙夷着自己,自己竟然会如此行事。

“好你个头!”水溶被她气得呼哧呼哧直喘气:“不可理喻,睡觉!”说着气呼呼地倒头便睡。然后猛地又起了身,将抱枕塞到她怀里,没好气地道:“你去睡榻!”

黛玉看着这个小肚**肠的男人,不屑地撇撇嘴,把抱枕扔到了一边,索性也不理他,越过他去扯另一条锦被,水溶却孩子气地扯住抱在了怀里,固执地不肯给她。

黛玉故意手一松,水溶身子失重,一下子撞到了床栏上,气得他将被子摔了过来,黛玉挑挑眉:“谢谢王爷!”见黛玉如此,水溶气呼呼地回身瞪了她半天,最后,只得忿忿地冲着床里躺了。

见他此状,黛玉倒觉好奇,现在的水溶,似乎不象以前那般可恶了,没把自己撵下床,她对着他的身影瞅了半天。见他一动不动,但很显然仍在气着,不由唇畔微微勾起,打了个哈欠,水溶的胡搅蛮缠,分了不少的精力,让她没有太多的时间悲伤。而要打点起精神来应付他。

一天下来,她也有些疲倦了……

疲惫的黛玉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旁边的水溶却在暗夜里睁开一双如星的墨眸,慢慢地转过身,看着睡得一脸香甜的她,她真的不在意吗,看着那张动人的小脸,水溶的神情有些复杂……

第十章 这玉镯哪来的【97言情全文字手打VIP】

最新最快的此次水明畅奉旨查案,故带了不少精兵强将,而水溶更是带了不少亲信,两拨人加起来为数不少,而鉴于皇子王爷的身份,顾全和当地的官府不敢怠慢,又派了不少的重兵来保卫,故林府虽发生过血案,但有了这些人的守卫,安全方面倒是不必担心。为了巴结奉承,顾全又专门将自己府中的厨娘派了过来,侍候黛玉等人。

但大门仍是贴了封条,所有人均从后门出入。偌大的林府,一下子住进来这么多不相干的人,顿时热闹起来。

黛玉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里终是自己的家,那份熟悉感仍让她备感亲切,但物是人非,但那份伤痛一时间是无法消失的。

连日来,水明畅会同当地的官府一直在查访案情,林府血案加上刺客一案,两案合并查访,每日里早出晚归,见不到他的影。

而水溶似乎也变得怪怪地,黛玉知道他借机把林府已经查了个遍,但终是一无所获,看着他由初时的自信变得有些沉默不舒,黛玉心里暗忖,姜还是老的辣啊,父亲还真是厉害,他放的东西,连水溶也找不到,这令他很是失败罢。

秋风萧索,吹落片片黄叶,这样的季节里,黛玉的情绪总是很低迷,眼看已经过了四七,她每日里为这十二个亡魂念经忏悔,她不知道水明畅何时能查出结果,她心里暗自忖度,水溶拿不到那东西,只怕一时半会是不会离开的。水溶提出的条件确实诱人,但黛玉前思后想了许久,决定还是静观其变。

月色,掩于层层密云背后,晶莹不再,隐隐泛着清冷,秋风透窗,透着沁骨的凉,夜晚,静得出奇,唯有那些秋虫的呢喃声,在静谧的夜里声声不息。

水溶不在,黛玉正在灯下翻看着父母的一些遗物,林如海一生清廉,并没有太值钱的东西留给自己,唯有那一身的正气,母亲的一些首饰却是实实在在地,看着这些东西,黛玉心潮起伏,这些精美的首饰,曾戴在母亲的头上,见证过母亲最美丽的时光。如今人已逝,物还在,睹物思人,更令人不胜嗟叹。

黛玉再次陷入感伤中,如今,父亲和母亲均不在人世了,唯有这些东西陪伴自己。

她轻轻地执起匣中那对玉镯,有记忆以来,她曾问过母亲,母亲说是一位好友所赠,而她也曾见过赠给自己玉镯的人,只是令她纳闷的是,那人是一位出家人,法名静仪师太,一个方外之人,怎么会送自己这种俗世中的物件呢?

经母亲解释她才明白,那是自己一周岁的礼物,静仪师太是因家遭变故才遁入空门的。母亲信佛,经常去进香,故小黛玉也随着母亲去过静仪师太清修的观音庵,印象极为深刻。

黛玉记忆中的静仪师太面貌姣好,为人端淑,一看就是那种有着良好教养的女子,举止间似有大家之风。端详着手中的玉镯,黛玉眼前闪过那静仪师太清秀的容颜。

小时候自己不懂那些人情世故,只觉得那么好看的女子入了空门非常可惜,但现在想来,该是有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罢?因为她的眉间总是弥散着淡淡的清愁。

正想得出神,一个她熟悉的声音遽然响起:“娘子,今天过得怎么样啊?”随之那个熟悉的人翩然而至,伴随着那熟悉的气息离黛玉越来越近,水溶夸张的笑脸出现在黛玉面前,墨眸含笑,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错。

“还好……”黛玉轻轻回答道,手下收拾着。

“还好?”水溶饶有兴味地挑挑眉梢:“怎么个好法,说与为夫听听!”坐下来正准备逗逗黛玉,视线忽然被她手中的玉镯勾住了,只见水溶的脸色遽然一变,声音忽地变得惊讶无比,神情也随之变得疑惑不解:“你这镯子哪来的?”

清冷的声音透着激动和难以置信……

黛玉顺着他的目光看着自己手中的玉镯,回答道:“是小时候母亲的一位闺中姐妹送的,有什么问题吗?”

水溶的反应出乎黛玉意料之外,她仔细地端详着自己手中的玉镯,未料手中突然一空,玉镯转眼出现在水溶手中。

“你?”黛玉有些生气:“你怎么抢我的东西,还给我!”她忿忿地瞪着他,纤纤素手伸了过去。这个男人真是不可理喻,自己的东西他也要抢,自己的古琴已经被他给摔了,现在又想来抢玉镯,他真的是不想自己好过啊!

水溶却一推她的手冷冷地道:“送你东西的可是个娴淑的女子?”他急切地催促着,反应有些激动。

黛玉一怔,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她从没见水溶如此激动过,这个镯子?水溶脸色更是难看,他将镯子收了起来冷冷地道:“东西收回,你林家的人,不配得到我母妃的礼物!”

“你母妃?”黛玉再次被他惊到了,静仪师太是他的母妃?这怎么可能,他不是说母妃被父亲给害死了吗,可是,黛玉水眸愣愣地看着水溶。

忽地,她眼前闪过静仪师太的面容,那清丽如水的容颜,那如画的眉目,她再仔细端详水溶,眉目之间竟然有些相似,黛玉突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自己怎么早没发现呢?

这个念头一出,黛玉只觉得似有什么东西窒在了xiōng间,她不置信地看着水溶,嘴里不自觉地喃喃着,一面摇摇头:“不会,这怎么可能?”

那静仪师太明明活地好好地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水溶试探地问道:“我问你,这个镯子当真是你母妃的东西?”

水溶黑眸闪过一丝哂笑和感伤:“母妃的东西我怎么会认错,这是父王送给母妃的,想不到,母妃竟然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你林家人了,哼,你们根本不配得到它!”说着有些不屑地扫了她一眼。

黛玉没有理会水溶的反应,她蹙着眉思忖地道:“你真的肯定这是你水家的东西,是你母妃的?”水溶有些不耐烦地扫了她一眼,似是懒得再和她解释,他小心翼翼地放好了玉镯。

看着他的动作,黛玉眼神闪了闪,道:“送我东西的人还活着呢,王爷是不是搞错了?”

“还活着?”这次轮到水溶惊愕了,他紧紧地盯着黛玉,声音有丝颤抖:“你说什么,送你东西的人还活着?”

黛玉认真地点点头:“没错,不过……”说着迟疑了一下。

“只是什么?”水溶追问道。

黛玉仍拧眉思索:“她是个方外人士,早已经出家了!”

“出家人?”水溶愣了愣,这怎么可能,可这玉镯明明是母妃的,这他是不会认错地!

他沉吟了片刻,突然口气强硬地道:“她在哪里出家?”

黛玉轻声道:“在观音院!”

水溶略一思索随即道:“赶紧带我前去!”

“现在?”黛玉张大了双眼,不相信似地看着水溶,她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色:“现在这么晚了,又这么黑!”

她话音刚落,水溶冷冷地声音证实了她的猜测:“没错,就是现在!”

黛玉拧着眉看着他,外面黑夜沉沉,秋凉如水啊。

“不想去,这可由不得你!”蓦地,一把冰冷的物什横在了自己脖颈处,黛玉心里一凛,脖颈处,那冰冷的感觉让她打了个寒噤。

水溶那冷戾的目光让她感觉到,这一次,水溶不是开玩笑,事关他母妃的事,如果自己不从,他真的会杀了自己。看来自己除了答应他的请求,没有别的办法了。

黛玉脑子极快地转着,她虽然不清楚静仪和水溶的关系,但是,既然水溶说那镯子是他母妃的,即使静仪不是他母妃,那一定也与水家有联系。

静仪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送自己镯子的人,她肯定会知道当年的一些事,黛玉一直认为父亲不可能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这里面或许有什么端倪也未可知。

如果那个静仪知道些什么,是不是会解开水溶心中的一些结呢?黛玉其实也非常想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但现在,夜深人静……

她微蹙着眉轻声道:“不能明天去吗,那观音院虽说不远,但来回也得需要一天的路程,这大半夜的……”她试图说服水溶,她相信水溶还不会杀她,毕竟他现在得需要带路。

“不行!必须现在去!”水溶断然道,黛玉有些不大情愿地瞥了他一眼,向他陈述着利害:“现在天太晚了,而且,如果天亮赶不回来,只怕会招人怀疑,你又不想被人识破,那岂不是因小失大?”

“这你不必cāo心,我自有安排!”水溶说着,向外面一招手,立时,青冉走了进来,水溶低声交待地几句,青冉脸色严峻忙应下。

水溶随后冲着黛玉沉着脸道:“走罢!”黛玉明白此时说什么也没用,只好随着他走了出来。

外面夜色沉沉,秋风萧索,吹得满院的树叶哗啦啦地响,更添无限的凄凉。天空中冷月发出幽白的光,漫天的繁星因此显得有些黯然。

夜,凉如水……在这样的夜晚出行,对于黛玉来讲,委实有些受罪了。

但水溶却不是怜香惜玉的主,黛玉只得暗自在心里诅咒着他。

此时,林府的后门也关了,马在马厩里不能牵出来,不然目标太大。水溶自有办法,他挟着她从墙上翻了过去,看着外面夜色溶溶,黛玉扭头看了看他:“就这么走着去?”

话音刚落,便见水溶轻轻地拍了拍掌,冷峰牵着一匹马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黛玉看得怔在那里,这个水溶考虑得还真周全啊,自己再无推辞的借口了。

水溶低声和冷峰说了几句,冷峰点点头倏然隐去。水溶走向那匹骏马,身形一纵翻身上了马,动作利落漂亮,夜风吹起他的衣袂,更显得他风姿卓然不羁。

见黛玉立在原处不动,她迟疑的表情被他看在眼里,水溶冷着脸冲她伸出了手,挑挑眉:“还不快上来,难道,你想自己走?”

黛玉瞥了他一眼,撇撇嘴,只得不情愿地将她伸了给他,水溶握住她的手轻轻一带,黛玉便被他带上了马背。未等黛玉反应过来,他抽了一鞭子,那马便撒开四蹄往前奔去。

黛玉吓得一惊,双手想抓住什么,但在马背上,什么也不抓不住,正在她慌乱无措时,水溶的手从后面圈了过来,搂住她的纤腰,将她的身子紧紧贴向自己。黛玉紧紧地贴着他的xiōng膛,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黛玉的惊慌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可是,随即反应过来,如此亲密的接触令她有些不适应,本想离开他一点,但在马背上根本做不到。水溶一手圈着她,一手执着马缰绳,感觉到她的反应,他沉声嗯了一下:“不许动,不然摔下去我可不管!”

语气中满是警告,黛玉暗里嘟囔着,但又清楚他说得没错,只好放弃了动作。

二人亲密无间的贴合着,黛玉的发丝时不时地撩起,拂在他的脸上,痒痒地。黛玉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不知怎地,二人的呼吸均有点儿乱,寂静的夜里,唯有清脆的马蹄声和两个人一起一伏的呼吸声。

水溶温热的吸气扑在脖颈处,黛玉有些不安,有些慌乱,但她却什么也不能做,只得尽量忽略着那敏感的触觉,这一路,真的令人难捱啊!

二人共乘一骑,按照黛玉所说的方向,在夜色中加紧奔驰。

黛玉第一次骑马,实在不适应,硌得极不舒服,但只能强自忍耐着。马奔驰得很快,夜风拂过,吹得人冷嗖嗖地,黛玉忍不住缩起身子,这在这个时候,一股温暖的气息袭来,缓解了她身上阵阵寒意。

原来,水溶用自己的披风将她紧紧地裹在了怀里,温暖,一半来自水溶的体温,一半来自那件披风。

黛玉不自觉地侧过脸去看他,水溶抿紧嘴唇扬起脸,却什么也没说。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脸上,脸部绷得紧紧地,脸色透着焦急看上去很不好看。

黛玉明智地缄默不语,她知道,此时的水溶就象个带刺的刺猬,只要她开口,他肯定就会将所有的不满撒到她身上。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惹他。

只是她不明白,就在刚才,他还拿剑指着自己,而现在,却又关心起自己来了,甚至还为她驱寒。这个男人可真善变,不过黛玉并没有失去理智地认为,他是真正地关心自己,他不过是想尽快地见到静仪师太印证他的看法才对罢!

见着她沉默,不象平时那么伶牙利齿,水溶有些纳闷,低了头去看怀中的她,看着她一脸的默然,一双眸子盈盈如水,比平时乖顺了许多,就那么听话地偎在自己不里,月光下,那张清丽的容颜显得那么动人。

那一刻,水溶觉得心被什么拨动了一下。他的动作完全是出自一种下意识,当他感觉到她有些寒冷的畏缩时,他已经毫不自觉地将她揽在了怀里,感受着怀中温软的娇躯,那淡淡的幽香窜来,水溶一时间有些恍惚,竟然有一种想一直如此拥着她的冲动。

观音院,在苏州东郊云霞山上,香火还算鼎盛。二人到了山脚下,水溶抱着她下了马,离开了他的怀抱,黛玉感到一股冷意又将自己包围了。

该死的水溶,他一再地催促,自己找件厚点的披风的空都没有便被他拖了来,此时,单薄的衣衫根本抵不住那份冷。

水溶看了看四周,将马拴好,随即冷冷地道:“走罢!”黛玉只得默然跟在他后面。

月色下,整座山看上去黑魆魆地,山风越凉,夜色深沉,星光点点,恍惚能看得到那上山的台阶,黛玉有些迟疑。

见她不动,水溶一皱眉:“怎么,还要我抱你上去?”语气中透着一丝不耐烦。

黛玉忙道:“不用了!”她自然不能在他面前示弱,实际上她有些怕黑,而今晚的月亮本就暗淡,似乎故意捉弄她一般,原本还有丝光亮的月儿此时忽地躲到了一片乌云背后去了,天地间只剩下一片黑暗。

黛玉完全搞不清东南西北了,她只觉得四周黑乎乎地,只透着微弱的光亮,而黑暗对水溶来讲似乎没什么影响,他是练武之人,目力极敏锐,故并不影响他的活动。

而对她便不同了,自母亲去世后,她便突然地添了很多的毛病,比如怕黑,打雷电,每每遇到这样的情况时,她总会发自内心地不安。

而此刻,水溶虽就在她身边,但她却倔强地不肯向他求助,也许是对他的反感,也许是她那强烈的自尊,总之,她不想在他面前露出自己的无助来。

她努力地瞪大眼睛向四周望望,除了朦朦胧胧的一片外,什么也看不清,除了黑暗就是黑暗,头顶上方是一片深蓝色的夜空,唯有那颗颗碎钻镶嵌在夜幕上,但脚下却什么也看不清。

仿佛是黑暗的海洋,而她则是找不到方向的孤舟,无法靠岸,更加不安的是,她还必须领着水溶主动地走。

四周的丛林,投射下浓黑的影子,不时地传来猫头鹰凄戻的叫声,黛玉心里直发毛。离了他温暖的怀抱,身子有些发冷,黛玉紧咬着有点发颤的贝齿,凭着感觉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往上登着,不知不觉间,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现在走到哪儿了?”

水溶清冷的声音传过来,近在咫尺:“才走出没几步!”语气中含着讥讽。

“啊,怎么这么慢呢,”黛玉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她感觉到自己的腿有点发软了,这个该死的水溶,非得在这样漆黑的夜晚出来吗?

她抱着肩,在黑暗中打了个寒噤,忽地,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柔荑,是水溶,黛玉一怔,水溶幽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照你这个速度,只怕明天天亮也到不了!”

说着大手握紧了她,带着她安静地往上走,黑夜中,他的双眸闪烁着奇异的光彩,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从他手中传来一股力量,黛玉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随着他,来不及反应过来,便被他拖着登了一个又一个台阶,黛玉脚下有些不稳,她忙道:“你慢一点可以吗?”

说着,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身子一趔趄,眼看就要栽倒。水溶动作极快,下意识地他一把揽住了她。

黛玉吓得娇呼道:“吓死我了,我踩到什么了?”说着低着头想看看脚下,可是朦朦胧胧地什么也看不见:“怎么这么黑呢!”黛玉轻声地嘟囔着,人被他紧紧地搂在怀中,那件带着他气息和体温的披风又裹住了自己。

对方温热的气息传过来,黛玉忽然心跳有点加快。黑暗中,气氛有些怪异,他们的身体靠得紧紧地,但头却不约而同地偏到了一边去,似乎,在彼此的心目中,都觉得俩人不应该靠得这么近,但是,谁也没有想过将对方推开。

过了好久,山风吹来,黛玉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子,水溶刚想放开她,黛玉试着往上迈了一步,未料却又一步走空,啊地一声,黛玉身子又差一点栽倒,复又跌落到那个温暖宽厚的怀抱里,黛玉嘟囔着道:“这么黑啊,什么也看不见!”一面心里暗自骂着水溶。

黑暗一直持续着,不知是因为时间的关系,还是因为有了水溶的怀抱,黛玉觉得自己心头的不安似乎在慢慢地消散,心里好象不那么害怕了。

就在她正准备摸索着迈出步子的时候,一道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她忍不住眯起了好看的双眸。

哪里来的亮光啊?

片刻后,她的眼睛渐渐地适应了这亮光,她诧异地看向亮光的发光源,发现在水溶的手里,有一颗亮亮的珠子,此时正散着出熠熠光芒,在光亮的映照下,四周的景物变得清晰了很多。

这光芒,此刻也映照出黛玉那惊讶的娇颜。是夜明珠,黛玉看了看珠子,得出了这个答案。

她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水溶同时心里也有一丝气愤,水溶你真够卑鄙的,她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你早干嘛了呢,你要是早拿出来,恐怕我们已经到了呢!”

水溶却挑挑眉没吭声,一手托着夜明珠,一手握了她的柔荑,二人慢慢地拾级而上,有了夜明珠的光辉,接下的路便容易多了,很快地,二人便到了观音院。

寺内有微弱的烛光透出,水溶看了看院墙,收起了夜明珠,揽住黛玉的纤腰,身形一纵,便过了高墙,转眼便轻飘飘地落到了院中。

打量着寺院的格局,观音院占地不小,二人所在的地方是尼姑们居住之所,此时夜深人静,唯有东边的一间禅房里透出微微的烛光,水溶打量了半天,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说的那个静仪师太,住在哪里?”

黛玉其实也不清楚静仪究竟住在哪一间禅房,但此刻人都已经安歇了,只好硬着头皮指了指透出光亮的那一间:“去那里看看罢!”

水溶思忖了一下,算是默认了。二人放轻了步子,慢慢地向那间禅房走去。

里面静寂无声,唯有烛花偶尔的爆裂声,一丝香灰的味道随着山风窜了过来,眼看就要到门口了,水溶却突然揽着她往旁边一躲,黛玉正纳闷,却见水溶身子又往旁边一闪,随之传来一记掌风,一个低沉的女声喝问:“什么人!”

黛玉借着房中溢出的光线打量着袭击二人的这个人,只见夜色下,此人一袭灰色的僧袍,头带帽子,一双眸子精光透亮,正目光炯炯地看着二人。

黛玉看着有些面熟,水溶眯起双眸打量着她半天,突然讶然一惊:“桂姨,是你吗?”

第十一章 母妃没有死【t手打VIP】

最新最快的那个女尼闻听也是一惊,她上一眼下一眼将二人瞅了个仔细,脸上现出将信将疑的神情,有些迟疑着:“你是,小王爷?”

水溶激动地道:“桂姨,正是我,我是溶儿啊,你?”

说到这里,水溶有些急切地问道:“桂姨,你怎么会在这里,母妃呢,她是不是没有死,你快告诉我,”水溶显然又激动又期盼。

未等对方答言,这时房内传出一个清幽的声音:“桂姐,谁在外面?”

水溶一听这个声音,立马愣在那里,脸上满是激悦神情,心头如波涛怒卷,一颗心简直要跳出xiōng膛。

黛玉也听出来了,此人的声音正是静仪的,她看着水溶激动的样子,心里一震,难道?

这时,房间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身着僧袍的女尼站在了门口,这个人秀娴温柔,正是静仪师太。

“母妃?”水溶不敢置信地看着静仪,声音在寂静清冷的夜里有些发抖。

“溶儿?”静仪似乎有些惊喜和诧异,她不住地打量着水溶,脸上的表情虽然很淡定,但是微微发颤的手腕透露出她此时此刻的激动。

她的目光又转到了黛玉身上:“玉儿?你们俩这是?”静仪的声音柔柔地,但明显地带着一丝的颤抖。

黛玉没有吭声看着水溶,水溶眼里满是疑问,他嗓音低沉,掩不住地激动:“母妃,您还活着,这是怎么回事?”他下意识地看向黛玉,黛玉默然不语,静仪果然是水溶的母妃,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她也有点懵了,答案怕是只有静仪师太才能解释罢。静仪温和地道:“先进屋罢,我会详细地告诉你!”她的声音一如她的人一样,轻轻浅浅,仿佛一阵温柔的风拂过。

黛玉下意识地去看水溶,正好水溶此刻也正看着她,此刻他的目光复杂无比,在感受到了她的注视后,他迅速地将头别到一边去,长腿一抬,向屋里走去。

黛玉一怔,也反应了过来,迈开步跟了上去。

“桂姐,你去准备点夜宵罢!”灯光的映照下,静仪神态从容,更觉温柔随和,桂姐应声退下。

室内整齐而洁净,香炉内正焚着香,烟气淡淡地缭绕在四周,袅袅地散在室内,三个人坐了下来,静仪没有述说当年的事,而是把和蔼的目光投向了黛玉,林府的惨案震惊朝野,观音院常有进香的香客,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静仪神色严峻:“玉儿,府中的事我已经知道了!”黛玉淡淡地扯出一抹苦笑,没有说话。静仪也心知这些伤心事是不好触动地,遂起身,亲自倾了一杯茶,黛玉忙接在手里。

这时水溶急切地道:“母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静仪脸色一敛,随着她慢慢的讲述,当年的事一点点地展现在二人面前……

水晈继位时,北静王水筠正在西北讨贼,水晈生恐这位兄弟凯旋回朝后事情有变,故暗里与对方达成了停战协议,并私下里断了西征军的粮草。水筠陷入困境,最终被俘,俺答汗本是想用他作人质,向水晈交换城池的,但水晈城池给了,人却不要,故水筠最终死于敌手。

当时的水溶只有七岁,噩耗传来,北静王妃苑如梅痛不欲生,作为水筠好友的林如海,却私下里地她陈述了利害。虽然水晈为掩人耳目,给水筠大办丧事,但唯有林如海才知道他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

林如海手中握有水筠继位的诏书,但人已经没了,此时即使拿出来,也无事无补,而且还会招致严重的后果,所以,当时唯有从长计议,保存实力。

林如海清楚,在她母子在,只怕水晈一天也不会安眠,而七岁的水溶已经展露出了他聪明的天姿,很得水桓的喜爱,想象得出将来也必是一个出众的人,事必会便成为水晈的眼中钉。除了当时的太后再没有第二人能护得水筠这个唯一儿子周全。

思前想后,苑淑梅虽然百般不舍,但她是个冷静识大体的女子,她清楚凭自己是无法护住儿子的,水晈的为人,她非常清楚,他的个性与水筠截然不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夺皇位不惜戕害手足,囚禁父亲,这些是水筠一辈子也做不出来的。

这样的人,怎么会斩草不除根呢?

她最终听了林如海的建议,为了水溶以后的安危,她毅然决定牺牲自己,来成全儿子。就这样,她借着那一场大火,在林如海夫妇的帮助下,成功地制造了丧生火海的假象。

当时水晈为了安抚林如海,授予他巡盐御史一职,林如海带着妻子先是回故里,而她,暗中便随了林如海来到了苏州。

为了掩人耳目,苑淑梅便在观音院出了家,本来水筠去世后她也觉得生不如死,夫妻二人感情深笃,如果不是在水溶,只怕她真的已经随了丈夫去了。

观音院的主持是林如海的旧交,故这些年苑淑梅便在此清修隐居。不出林如海所料,水溶失去双亲后,太后怜悯,接进宫带在身边亲自抚养成人。

讲到这里,苑淑梅既欣慰又苦涩地看了看水溶,儿子终于在太后的庇护下长大了,虽然这些年水晈也不放心,暗中百般陷害,但让儿子因此学会了隐忍,这让她非常欣慰。

水溶手中握着那枝钗:“母妃,当年丧生火海的另有其人罢!”

淑梅看着那只金钗点点头:“没错,是林大人找的一个刚病死的女子,为了更真实一点,林大人便把这枝钗插在了死者的发髻上!”

事实证明,一切进行得很顺利,所有的人信以为真。只是,却被年仅七岁的水溶看到了,从此便以为林如海是自己的杀母仇人,小小的心里将林如海当作仇人,一直恨了这么多年。

水溶沉默了,当年他手握着这只钗,心里恨不得将林如海扒皮抽筋,也就在那时,他暗自发誓,这辈子一定要为母妃报仇,不惜一切代价。

忽然,他抬起头来,有些不解地看着苑淑梅:“那,母妃是如何知道儿子的情况的?”自己如今已长大成人,不再是当年的小男孩了,母妃却一眼能认出自己来。

苑淑梅接着道:“母妃在这里安顿下来以后,林大人便携带妻女赴扬州上任去了,但在他上任前,又发生了一件事。”

原来,当年水晈命人追踪吕方,而吕方也是在火海中侥幸逃脱,他在逃脱后来到了苏州见了林如海,当时的他,被火烧得几将成为一个废人,面目与从前大不相同,林如海当时也是灵机一动,便命他去了京城。想法设法使他进了皇宫,正好被分配到了菜园。

这样,吕方便能经常见到水溶了,故每年他会将水溶的情形向苑淑梅汇报,有时候,还会将水溶的画像也送来,故苑淑梅对水溶知之甚详。

原来如此,看来自己怀疑福对的,水溶沉默不语。

吕方,吕伯父?福伯?黛玉真的是太吃惊了,吕方,那个威武的将军,小时候他还抱过自己呢。她怎么也无法和那个面孔黎黑的福伯联系在一起。

她不由自主地瞥向水溶,见他正拧眉垂首,似乎对这一切并不太意外,黛玉怔了怔,难道,他知道吕方的事?屋内一时陷入了沉默中,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水溶拧着眉头,神情复杂地看了看黛玉,正好撞进黛玉那双如水的眸子,黛玉的一双眼睛此刻也正亮晶晶地瞅着他,水溶马上移开了视线。

这时,苑淑梅轻轻地抚着黛玉的手安慰道:“玉儿,林府的事,希望你,不要太难过!其实,你父亲也是为了先王用心良苦,可惜英年早逝!”

黛玉抬起双眸,静仪和母亲非常象,同样是那种温柔娴淑,又性子刚强的女子。看着静仪和蔼的目光,那是一种发自真心的关切,心里不觉有丝感动,心里一热。

这一刻,黛玉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母亲一般,那久违的亲情令她眸窝一热,忙垂下头,尽量地克制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静仪一笑,温柔地道:“当时听说溶儿要和你成亲的时候,我心里别提有多欣慰了,相必敏妹泉下有知也会有同样的感受。只是遗憾不能亲自看到你们成亲,现在你们俩一起出现我面前,我真的非常高兴。”

说着看了看两个人,脸上溢出由衷的笑意:“溶儿的情形,我从吕将军那里听说了,看来溶儿没有瞒你,拿你当自己人了,这可真是上天的安排。看到你们两个如此我比什么都欣慰。”

听到这里,黛玉心里一动,自己和水溶的情况吕方是不可能知道得那么详细地,他也许只是告诉静仪俩人成亲的事,但具体的情形,她是不清楚地,如若静仪知道她的儿子是为了报复才娶了自己,会怎么想呢……

想到这里,黛玉不由看向水溶,水溶的眼神有些躲闪,黛玉觉得有些好笑。想了想她还是决定说清楚地好,她看着静仪秀美的脸,沉吟了一下开口道:“师太,我和王爷他……”

这时,水溶轻轻地咳了咳,黛玉望过去,只见水溶墨眸闪烁不定,眉心微拢,冲她微微一扬嘴角,似在提醒她。

黛玉迟疑了一下,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做出的事,还怕自己在他母妃面前澄清?

这时静仪笑吟吟地道:“傻孩子,怎么叫得这么生分,你和溶儿成亲这么久了,该叫我娘才是啊!”静仪的笑容有如一弯春水,柔柔地看着她。

黛玉脸有些红,神情有些讪讪地轻声道:“娘?”她可是从没想过这辈子还会如此称呼除自己母亲外的另一个女子。

静仪温柔地笑道:“当然叫娘了,敏妹的女儿,能嫁进我水家,这是上天最好的安排。看来冥冥中自有天定啊……”

说着满意地看着二人:“玉儿,我把溶儿就交给你了,不管以后遇到什么风浪,只希望你们俩能够互相扶持,共担风雨。”

说着执起黛玉的一只手,然后复执起水溶的一只手,将黛玉的手交到了水溶的手里,满意地看着两个人:“溶儿,为了我们一家,你林叔忍辱负重,不惜背负了变节的骂名,要知道,你林叔是个读书人,林家世代书香继世,秉承的是读书人的高风亮节,也太为难他了!舍生取义,杀身成仁!所以,你要好好补偿玉儿,这辈子一定要对她好,一心一意,不能再有别的女人,不要让她受半点伤害!宫里本就是是非之地,稍不慎便会惹祸上身,所以,你们俩以后要谨慎小心……功名富贵,其实不过是过眼的烟云,娘现在已经看淡了许多,拥有的再多,也不如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在一起幸福……”说着温柔地冲着二人笑着。

黛玉能感觉到水溶的手在不自觉地颤抖,她诧异地抬起头,两个表情别扭的人不经意间对上了目光,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

静仪说着脸色一正,神色立时又严峻了起来,她起身,拿来一件东西交到了水溶手中,郑重地道:“溶儿,这是吕将军交给娘的,吕将军他已经,这些年他已经心力交瘁,所以,此番是来见娘最后一面,前两天他已经……”

静仪微一停顿继续道:“当年,吕将军手持兵符,这块兵符,可调动西北五万大军,当时水晈命令他交出来,他不肯,故才招致杀身之祸。今天,他给了娘,他清楚,早晚有一天,这兵符会到你的手中,助你一臂之力!”

托于掌中,水溶只觉得这块兵符有千斤重,那怒吼的雄狮,代表着那五万英勇搞敌的将士,水溶清楚,西北的这支铁骑,常年驻守边陲,保国卫国,但他并不知晓,原来水晈一直无法调动他们,原因便在于此。

这时,桂姐推了门进来,手里端着几小碗清粥,静仪看了看二人笑道:“你们一路赶来,吃点粥罢!”

用罢夜宵,黛玉觉得身子暖和了很多,见天色不早,苑淑梅也清楚二人不能久留,只得狠着心催促着二人上路。

见苑淑梅不舍的样子,黛玉很想开口对她说些什么,但水溶却暗中捏了她一下,令她到了嘴边的话复又咽了回去,看来他是不想她说出来。

也是,此时此刻,如果说出与水溶的事,是不是太扫她的兴了,静仪还沉浸在母子相逢的悲喜中,她还不想伤一个母亲的心。

回去的路上,黛玉心情复杂,一切真相大白,她如释重负,爹,真的不是一个侫臣,此刻她的父亲更加钦佩。

感觉到水溶有丝紊乱的呼吸,她思忖,此时的水溶心里也该是五味俱全罢,被他恨了这么多年的仇人,竟然是他的恩人,这么多年来,他是对着自己的假想仇人恨了这么久,如今水落石出,这让他情何以堪!

他对她的伤害和报复,会不会感到内疚?

与来时心情大不相同,回去的路上二人各怀心事,默契地保持着沉默。不同的是,水溶的动作轻柔了不少,小心翼翼地拥着黛玉,用自己的披风裹紧了她,为她遮挡着寒意。

夜,更凉了……

水溶加紧奔驰着,夜已经很深了,已经看得出他有点急迫。黛玉有些恹恹地阖着双眸,这一晚折腾下来,她身子着实受不了,此时困极,眼皮沉得睁不开了。

来回奔波,他倒无所谓,但黛玉却不行。缩在他的怀里,汲取着他的温暖,一路上仍觉得冷,终于在打了几个喷嚏之后,黛玉预感着自己只怕又受了风寒。

果然,在悄悄回到林府后,黛玉便觉得头昏沉沉地,她强自挣扎着,二人回到房间,青冉一见脸上露出了欣慰之色。刚想向水溶说什么,被他以目示意,黛玉此时困倦极了,也来不及洗漱,便由青冉服侍着歇下了。

铜壶滴漏,夜静更深,水溶却是双眸炯炯,没有丝毫睡意,对他来讲,今晚的事令他心潮起伏,母妃还活着,而且还为他解开了一个十几年的结,他望着此时沉沉睡去的她,拧紧了双眉……

已是拂晓时分,东方的天际,已经露出了一丝微熹的晨光,水溶合着衣,轻轻地在她身边躺了,身旁是温软甜香的她,那淡淡的味道让他此时觉得好安心。

他直直地望着粉红的帐底,耳边仍思忖着苑淑梅的一席话,这时,黛玉微粗的呼吸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蹙蹙眉,侧首仔细地打量着她,此时,那张娇嫩的小脸上似乎透着不寻常的绯红,秀眉微蹙着,呼吸浅且快。

水溶一怔,他伸出手抚上了她的额头,触手有些烫,不好,她怕是又发烧了……

此时,已近天亮,水溶没有丝毫的犹豫,猛地坐了起来,脱掉自己的外衣,轻轻地扶起她来。黛玉正睡得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她只觉得自己身子酸软无力,水溶动作虽然轻柔,但警觉的她仍是一惊,强睁开眼,发觉自己被水溶搂在怀里,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有些嗔怒。

这个水溶,他想干什么?折腾了自己一晚上,此时好容易睡了,他还不放过自己吗。

下意识地挣扎着,却被水溶按住,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不要乱动,你发烧了!”

黛玉喘着粗气,闷声斥道:“那又如何,你快放开我,我睡一觉就没事了!”自己这样子,还不是拜他所赐。

此时不好去麻烦傅青风,水溶忽然道:“你自己还有没有药?”黛玉实在是懒得动,她只想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阖着眸子摇摇头,已经在路上吃完了。

水溶微一思忖,当下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定,他伸手便去脱黛玉的衣服。黛玉猛地惊醒了,她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看着她一脸的戒备,水溶沉声道:“给你退热!”说着便动手去褪她的衣服,黛玉反抗着:“不用了,你让我安安稳稳地睡一觉就好了!”

可是她哪里是他的对手,不一会儿便被他扒得只剩下一件肚兜,黛玉有些气愤,她忿忿地瞪着他。

水溶快速地除去自己身上的衣衫,从背后将她抱在了怀里。二人**裸地搂在一起,黛玉只觉得身子刷地一个机灵,本能地便要挣扎,水溶沉声:“不要乱动!”

听着他霸道的语气,黛玉心里有些抵触,她以为,今晚的事以后,水溶会因此态度変得温和一点,可是没想到他仍是老样子,看来是江山易老,本性难移!

可是水溶身体温凉的感觉缓解了她的滚烫令她备感舒适,脑子迷迷糊糊地,可是二人如此亲密地贴合着,令她无所适从。对方温热的呼吸扑在自己耳后,黛玉心跳加快了许多,这情形也太尴尬无措了。

如果他要怎么样,自己也是没力气抵挡地,身子的不适让她不想动,见他并没有唐突自己,手一直规规矩矩地,黛玉心放了下来,看来,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最终,任由他搂着自己,她自己复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是睡了,但此时的水溶却备感煎熬,二人光溜溜地拥在一起,水溶体内犹如一股热流在流窜,听着她沉稳的呼气,她睡着了,可是他呢,现在是燥热难耐,那奇妙的感觉令他呼吸渐粗,但此时他竭力抑制着那份冲动。

第一次他不再抵触,小心翼翼地拥着她。二人的隔阂消失了,也就是说,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了,他可以不再顾忌了,他有些意马心猿。

但是此时她正发着烧,他强抑制着那份冲动,手掌慢慢地抵住她光滑的脊背,随着他的运功,一股热流慢慢地注到黛玉体内……

时光如流,她的烧慢慢地退去了,可是水溶却是忍得非常辛苦……

第十二章 给她的承诺【文字版VIP】

最新最快的翌日清晨,黛玉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窗子斜射进来,自己这是睡了多久?

晃晃脑袋,黛玉惊喜地发现,自己恢复如初,看来是昨夜水溶的功劳。见她醒了,紫鹃欣喜地近前道:“王妃你醒了,你可是真能睡啊,从没见你这么睡得这么香过!肚子饿了罢,我们早已经用过了!”

外面太阳已经升起很高了,还真是饿了,黛玉点点头。青冉笑了笑转身出去,不一会儿把早膳端了来,黛玉也在紫鹃的服侍下梳洗好了。

此时的她胃口大开,竟然一下子用了不少,看得紫鹃非常欣慰,连连称奇:“王妃的胃口,比在北宫时可好多了!”黛玉却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但笑不语。

这时紫鹃凑近她压低了声音道:“刚才大皇子来过了,问起王妃你呢,王妃还在睡着,便嘱咐我不要惊动你,又去查案了!”

黛玉点点头没有说话,见青冉在一旁神色很是古怪,她不动声色地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青冉,王爷哪去了?”青冉微微一笑:“回王妃,王爷,去了书房!”

去书房了?黛玉一怔,随即明白了,水溶是想找那件东西罢?黛玉沉吟了一下,便往书房而来。

一路走一路想着,自己能这么快恢复,他的功劳不小,要是从前,是绝不可能的,这是不是说明,他已经在为自己曾经的行为内疚了?接下来,他会如何面对自己?

苑淑梅的话,不知他会听进去多少,凭着自己对水溶的了解,那一番劝诫似乎对他影响并不大,水溶毕竟是水溶,不管发生再大的事,他依旧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罢,试问,自己的父王被自己的亲伯父设计,而本人,又差一点死在对方手里,这样的仇和恨,怎么可能一下子就释怀呢。

如果不是当年发生那场宫变,水溶就是今天的天之骄子。他想要得到那件东西,便说明他一直没有放弃,他该是准备了多年罢?他的势利有多大,能不能与对方抗衡?

黛玉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思绪似乎一直围着水溶转。自己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二人的命运应该是休息相关的,难道接下来他的作为可能会影响到她的命运,所以,她才会如此关心他?

黛玉进来的时候,水溶正悠闲地坐在书房里那把宽大的太师椅上,眯起眼看着书案上那个锦匣不知在想什么。见她走进来,一双墨眸转向她,目光中没有了往日的冷冽,深秋的阳光透过窗子打起来投射到在他的衫子上,漂亮的眉眼轻轻地簇在一起,眼神淡淡地,眸底却蕴藏着无限的炙热。

那一刻,黛玉竟然有一丝恍惚,这样的他,看上去如神祇般温和淡然,象极了水明畅。她随即回过神来,自己这是怎么了,水明畅清然朗润,与水溶可是有着天壤之别啊。

黛玉慢慢地走近,从昨夜开始,二人之间似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有些东西在悄然发生着改变,可能是习惯了那个锋芒毕露,yīn阳怪气的他,现在的他变得温和了,一时竟有些不大习惯。

想到昨夜的情形,黛玉有些尴尬,面对这样的水溶,黛玉竟一时不知如何说什么好。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水溶趁人之危占了她多少便宜她并不清楚,不然对他的感激只怕便会大打折扣了。

水溶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并不说话,这令她更加别扭,她环顾了一下书房,尽量用轻松的语气淡淡地道:“可有收获?”语气中没有了往日的抵触,却似平添了些许的客气。

水溶漆黑的眸子闪着异样的光彩:“不虚此行!”说着嘴角微挑扬扬手中的一本帐本子。

“找到了?”黛玉一怔,她顺着水溶的手看着那本帐册,脸上神情有丝古怪:“这是你要找的东西?”

水溶微微摇头:“不是我想要的,不过,这却是意外的收获……”说着俊美的脸上浮起一丝诡谲的笑容,看得黛玉有些莫名其妙:“不是你想要的,那这些是什么东西?”

水溶也不瞒她,掸了掸袍子潇洒地立起身来,执起那本帐本子一脸郑重地道:“不要小看这本帐册,这可是一本朝廷官员勾结贪墨的证据!那个人最恨的是官吏贪污,这要是交上去,一些人的身家性命可就……”

说着挑挑眉,那似有还无的笑容令他的俊脸看上去相当地诡谲。

“哦,”黛玉讶然地看着他,他口中的那个人,自然指的就是皇上水晈了,除了水溶,只怕天下没有第二个人了这么称呼当今的九五之尊。

爹为何要藏有这样一本帐册呢?说到证据,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林如海,她不相信林如海是贪官,可这本帐册又意味着什么呢?

她迟疑了一下,水溶看出了她的所虑,淡淡一笑:“和你爹无关,是他记下的那些曾经想贿赂他拉拢他的那些朝廷重臣,还有,那几年间与盐商勾结的那些官员的名单以及那些年贪墨的盐税!”

黛玉被他戳穿心事,松了口气,脸上不由自主浮起一丝笑容,爹怎么会贪污呢,林如海生前清正廉洁,是如何也干不出那种事来的。

她打量了一下父亲的书房,眼神闪了闪:“你在哪儿找到的?”她不由不佩服水溶,父亲的书房,想必不知有多少人明里暗里进来过了,但仍被人一再光顾,那就说明那些人始终没有找到。这么说来,对方想找的东西还不止一件啊!

水溶却一挑眉:“你猜你老谋深算的父亲会把这东西藏在哪儿呢?”

“老谋深算……”听着他如此说父亲,黛玉有些不悦,她有些不悦地蹙了蹙眉,但此时不好和他计较,看着他微微得意的样子,黛玉很想挫挫他的锐气,父亲的书房她是再熟悉不过了,遂故意轻描淡写地道:“这有何难,刚才我打量了一下书房,哪里不同,自然就在哪儿了!”

“哦……”她的大话令水溶一挑眉,这一刻,原来的那个邪魅的水溶似乎又回来了。他勾勾唇,大喇喇地道:“那你就说说看,我在哪儿找到的?”

水溶故意坐着不动,身姿稳如泰山,她还真是大言不惭,他不信她的眼睛会那么厉害。

黛玉莞尔一笑,双眸流盼,向水溶的坐下扫了一眼。然后素手一指盈盈浅笑:“除了这里,再无别处!”

水溶一怔,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拍手道:“好眼力!”

说着一跃而起,拉开坐椅,就在椅子的下面,他双脚所在的那一块方砖,看上去略有些松动,缝隙很明显。黛玉头一次听到他由衷的赞叹,心里浮起一丝小小的窃喜,脸上极快地闪过一丝促狭的笑。

只见水溶却突然蹲下身,用手将那块方砖轻轻移开,下面露出一个盒子大小的空间,黛玉不解地看着他,只见水溶却将那本帐册重新用绸子包好,放进书案那个锦匣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原处,半方砖仍旧按原样放好,方起了身,如释重负一般拍了拍手,然后拉过那把椅子,重新坐了。

笑不丝儿地看着黛玉,那一刻,他的笑容如阳光一般,恍得黛玉一愣神,那一刻,羡煞了阳光,也一并,扰了一颗平静的芳心……

黛玉回过神来,不解地问道:“你,怎么又放回原处了?”

既然关系重大,那为何还要再收起来,交上去,岂不可以将那些朝廷的贪官污吏绳之以法吗?

水溶一挑眉笑得意味深长:“我已经抄了。”

“抄了?”黛玉难以相信地看着他,水溶狡黠一笑:“前两天我就找到了,所以,誊写了两份!”黛玉更是惊讶不解。

水溶淡淡地道:“我要这件东西,自有用处,但是由另外一个人呈上去,更合适更有份量!”说着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

黛玉一蹙眉,她明白了水溶所说的此人是谁了,难道,水明畅此行也在找这样东西?那么,另一件东西呢,他是不是也想要?那究竟是什么呢?

黛玉思忖了一下,终于打定了主意,刚要开口,水溶一直在注意着她的神情,一挑眉:“想说什么?”

黛玉一怔,只见他弯着嘴角,似笑非笑,自己这么容易就会被他看破吗,黛玉有些不服气,但她仍开口道:“你想寻找的那件东西,到底是什么?”

水溶看了她一眼,半晌脸色一敛语气平静地道:“是先皇的传位诏书!”

见黛玉愕然,他接着补充道:“是传位给我父王的诏书,不过,后来皇位被那个人承了!”接下来他没有说,但黛玉已经听明白了。

她有些震撼,刹时,父亲的那些临终遗言,还有,他那些自己似懂非懂的话,此刻,全得到了解释。

原来如此!黛玉喃喃着,怪不得父亲说对不起水筠一家,原来当年还有这么多的隐情啊!

为夺位而不惜骨肉相残,父子反目,罔顾亲情,那条路是无数冤魂的血铺就的,看来,无情最是帝王家,一点错也没有!

书房内一时陷入沉寂中,半晌,她有些艰难地开口:“这么说,这些年来,你,还有那些人,一直在找那份诏书,所以,林府这些年来一直就被人一再地光顾,这件惨案,也与此有关,对不对?”

她象是自言自语,此刻,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父亲为了那份遗诏那些年只怕是提心吊胆罢,而且在死后还担忧着自己的安危,他没想到的是,那些人一直不曾忘记一直在惦记着,为此不惜制造了这件血案。

想到那十二具血淋淋的尸首,黛玉心里不由揪紧了,那些人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那这些年来,只怕死的不止这十二个人罢,父亲,还有苑淑梅所说的吕方一家,一份诏书,牵涉了这么多条人命。

上位者寡情!

忽地,她突然想到了水明畅,那个清冷飘逸,温润清朗如同谪仙一般的俊秀男子,他,也在找那份遗诏吗?

这时,水溶语气平静地道出了她的疑惑:“昨晚,水明畅来过书房!”

黛玉下意识地望向水溶,他正目视着窗外,表情严峻,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水明畅,他可是水晈的儿子啊,最有资格继承大统的不是吗?

不过,这都不关自己的事,自己瞎cāo这份心干什么呢!忽地,她对那座巍峨宏伟地皇宫便有了抵触,那是一个无情的金笼子,那里隐藏着这么多的秘密,剥去那层面纱,或许每一件拿出来都不是自己能接受地,自己可不想在那里生活一辈子!

黛玉垂下头,思索着……

这时,却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似是向书房来了,二人一凛,却见傅青风急匆匆地赶了来,一进门打量着她,皱眉道:“王妃,你不是不舒服吗,怎么还到处乱跑?”

早起听水溶说黛玉有些不舒服,故傅青风候着黛玉用了早膳才去给她诊脉,未料紫鹃说黛玉已经去书房了。傅青风以为水溶又在耍他,故才赶了过来,他是做好了和水溶算帐的准备,见黛玉气色红润,更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傅青风有些火大,这个水溶也太无聊了点。

见他沉着脸似是对水溶不满,黛玉不解遂淡然一笑:“傅太医,我早起感觉着好多了,不用再诊了,药也不必再吃了!”

傅青风白了水溶一眼,黛玉都这么说了,看来水溶没说瞎话,但黛玉的身子他仍是不放心:“臣下奉某人之命而来,王妃还是让臣下好好地诊一诊为好,不然万一又感了风寒,不是好玩的!”

水溶挑挑眉,黛玉只得嗯了一声,出了书房回到房间。因傅青风与水溶的关系,故黛玉和他并不觉拘束。此时更在宫外,那些礼仪一概皆免。但傅青风却知水溶非常介意,他的女人即使是诊病也是不能随便碰地,故仍由紫鹃在黛玉玉腕上垫了副帕子,在水溶的盯视下诊了脉。

傅青风仔细地诊完脉,他诧异地瞅了瞅水溶,水溶依旧那副笑嘻嘻的模样,根本不理会他的异样目光。

随了他来到客厅,傅青风刷刷写了一张方子递给紫鹃:“照方子抓几副药,如果王妃觉得没必要吃就算了!”紫鹃诧异地接过来看了看,犹疑不定地道:“傅太医,你这话怎么讲,什么叫没必要就不必吃了,那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啊?”

傅青风抬眼看着紫鹃,忽然一笑:“有病治病,无病防病,现在天气多变,容易受寒,服几剂有益无害!”他自己也不明白竟然会这么有耐心向这个小丫鬟解释,紫鹃恍然,接过方子去了。

傅青风看着水溶揶揄的笑,沉下脸,水溶却立起身来,向他招招手,二人走进旁边的侧室中。

傅青风支着下巴,貌似沉思地听着水溶所述,此事对他的震动丝毫不逊于水溶,傅青风沉吟了半晌方开口道:“先王妃竟然还活着,这可真是个大喜事。这么说,是你误会了林如海,那么,仇恨便不复存在了。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水溶脸色非常平静,沉默了半晌方道:“什么怎么做,这件事对我来说又没什么影响!”

“哦,一点影响也没有吗?”傅青风审视着他,他是最了解水溶的,水溶是属鸭子的,就是嘴硬。“你觉得呢?那都是当年的事了,不过是解开一个结而已,接下该干嘛还得干嘛,不同的是那个人的手上,又多了几条人命,届时,我会帮他们讨还地!”

“哦,”傅青风自是清楚,水溶的大计是不会更改地,没错,林如海和吕方二人的遭遇只怕会让他对水晈的仇恨又增了几分。

不过,此时他感兴趣的是这夫妻俩的关系,要知道,水溶可是亲口说过他喜欢上林黛玉了,既然二人不存在什么仇恨了,那二人之间的阻隔就是没有了,那是不是可能会有新的进展。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却见水溶蹙着眉开口道:“青风,我有一种感觉,我家娘子知道那份遗诏在哪!”傅青风挑挑眉,一副并不意外的样子。

他清了清嗓子低声道:“你觉得她会告诉你吗?”这句话才是重点,水溶眯起好看的眸子,傅青风忽然似不经意地调侃道:“她是你娘子,怎么,连自己的娘子也摆不平?”

他提醒着水溶,不管如何,黛玉可是他赐婚的王妃,这个关系是不可更改地。依他的推断,既然误会解除了,接下来这俩人就该握手言和了罢,说实话,他确实觉得二人非常般配!以后二人该夫妻同心才是,水溶却沉吟不语,傅青风笑着走了出去。

厅内,黛玉正捧着茶盅不知在想些什么,微垂着头,露出优美的脖颈,气质温婉娴静,仿佛一幅画一般静美,水溶悄悄地走进来时,见到的就是正静静地想事情的她,那一刻,他有一丝恍惚,静静地看了她好久,方慢慢地踱近前来。

听到脚步声,黛玉抬起头来,看着慢慢近前的水溶,刚才,她已经想好了也决定了一件事。

她冲着他嫣然一笑,刚要开口,却见他近前一步,执起她的手腕,黛玉感觉到他将什么东西套在了自己手腕上。低头一看,是那对晶莹剔透的手镯,这是?

水溶淡淡地道:“物归原主,这本就是母妃送你的!”黛玉抚摸着玉镯,心里有些复杂,抬起头,二人目光相撞,刹时迸发出一片火花,那一刻,二人似被什么触动了一般,目光胶着在一起,均忘了避开,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对方。

少时,黛玉有些躲闪地避开他的目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半天没出声。水溶挑挑眉,饶有兴味地看着她,黛玉道:“其实,我是想说,王妃所说的那番话,你不必当真的,她并不了解我们俩的情形,所以,你没有必要遵守承诺……”

话未说完被水溶遽然打断了:“这件事以后再说,目前一件更重要的事……”那一瞬,水溶的脸色有些yīn沉。

黛玉本来准备好了一大篇话要对他讲,可被他粗暴地打断了,接下来的话哽在了喉间,只得看着他轻声道:“什么事?”

水溶本来兴致勃勃,打算向她摊牌,让她帮着找遗诏的,可是她刚才那番话却让他突然没有了兴致。

黛玉不知他想说什么,见他进来的时候心情似乎不错,可不知怎地脸突然又沉了下来,看来,他还是原来的那个他,发生再大的事,性子也难以改变啊。

他既然不想说就算了,可自己必须得说,她想了想遂认真地看着水溶:“你说过,如果我帮你找到那份遗诏,你允我自由?”

水溶认真地看着她,半天才移开目光,静静地道:“没错,我说过的!”语气中透着冷峻,心里象被什么扎了一下很不舒服。

黛玉迟疑了一下,水眸亮晶晶地看着他:“此话当真,你不反悔罢?”见她如此,水溶眸底闪过一丝异样,心里有丝烦,但他表面上不动声色点点头:“不会!”

黛玉松了口气,如果换作从前,打死她也不会问他这样的话,水溶出尔反尔,说变就变,根本就是个无赖恶棍,但那时他视她为仇俦,现在不同了,二人间的仇恨不存在了,想必他也不会再象以前那么对自己了。

黛玉轻声道:“那好,我告诉你遗诏在哪儿!除了允我自由外,能不能再求你件事……”

黛玉认真地看着他,水溶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他深邃的墨眸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这张秀美清灵的容颜,眉眼间那浅浅的笑,仿佛春花般鲜媚,可是她的话,让他觉得xiōng臆间似是窒息了一般有些闷闷地。

这样的她令他无法拒绝,他掩饰着自己的情绪轻轻一笑:“说罢,不管什么事,我一定不遗余力,满足你!”

黛玉笑了笑,水溶能如此已经非常难得了罢。他性子倨傲,不会卑微地说些道歉的话,唯有以行动来为以前对她的所为进行弥补罢!

黛玉想了想,缓缓开口:“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

“找人,谁?”水溶很想知道是谁让她如此惦念。

第十三章 微妙的情素【t手打更新】

最新最快的黛玉吟吟一笑:“他名叫云中鹤,是父亲的莫逆之交,我想拜托你帮我找到他老人家!”

“云中鹤?”水溶看向黛玉的目光中有丝诧异,她竟然与云中鹤有关联。黛玉见他神情有丝异样忙道:“怎么,很困难吗?”

水溶淡淡一笑:“没问题,我帮你找到他就是!”黛玉微微一笑,由衷地道:“谢谢!”

“云中鹤?”傅青风听到这个名字时,惊讶地瞪大了双眸。用罢午膳,水溶便又把他叫了过来,水溶告诉他,黛玉已经答应帮着水溶找到遗诏,他正想着夸水溶几句,但从水溶嘴里说出的这个名字,让他端着茶盅的手停在了半空。

水溶瞥了他一眼坐了下来:“眼睛有必要瞪那么大吗?”

傅青风神色恢复如常,他坐在水溶对面,一瞬不瞬地盯着水溶:“你的王妃真的让你找这个云中鹤?”讶异之色溢于言表。

“怎么,你怀疑我的耳朵,我还不至于老到耳背的地步罢!”水溶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悠悠开口道:“此人你不陌生罢!”

傅青风点点头,他当然不陌生:“我的师叔嘛,不过我怎么没听过他老人家和林家还有瓜葛?”云中鹤喜欢游历,自己和师傅学习医术时,也仅见过他一面。

水溶挑挑眉:“此人为人如何!”

“和我师傅一样,性子散淡,又倔又傲!”傅青风眯起眼睛,想了想,突然他眼神一闪,似是恍然大悟地道:“我明白了!”

水溶扫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道:“你明白什么了?”

傅青风肯定地道:“你的王妃肯定是想,找到了我师叔,让师叔带她走!”说着一副肯定的样子。

“走?”水溶蹙起双眉,傅青风忽地看向水溶,盯着他道:“你不是允她自由吗,你想想她能去哪儿呢,荣府自是不会回去的,她此时让你帮着找师叔,可见她和师叔感情深厚,想必师叔与大家有渊源,不然她不会让你寻找,她放着亲戚家不去,明摆着是想跟随师叔去。”

看着水溶越发暗沉的脸色,傅青风问道:“逸涵,你真的打算放你的王妃走?要知道,你俩可是太后赐了婚的,她就是你娘子,而且你也承认过喜欢她,现在,你俩误会解除了,阻隔消失了,接下来该合好才是。这是多好的一个机会啊!你却答应了给她自由?真不知你怎么想地!”

傅青风不解地看着水溶,水溶给黛玉的承诺真让他吃惊不解,当然,更有点心疼。

她是最适合安慰他的人选啊,从名份上讲她是他的王妃,从感情上讲,水溶很明显已经喜欢上黛玉了。不过,以他对水溶的了解,他这么做,倒是符合他的性格的。

水溶性子倨傲,是不会放下架子去主动哄黛玉的,以前的所作所为,他也只会用行动去表示去弥补,依着傅青风的了解,黛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他也会答应。

但是黛玉却偏偏提出要离开,他那么骄傲的人,自会一口应承下来,虽然心有不舍,但却拉不下脸来挽留。想想当初,他做过那么多伤害她的事,她走也是应该地!

傅青风也渐渐地了解了黛玉的性子,这样一个清傲的女子,面对水溶的那些伤害,能一下子原谅他?傅青风觉得不大可能。

水溶的心已经陷进去了,但是林黛玉呢,人家心里是怎么看水溶的,水溶只怕也不敢保证罢。

不过,事情终于有了转机,傅青风乐观地想着,如果水溶肯弥补,那还是很有可能地。

只是,水溶这性子……

这俩人其实非常相似,全是骄傲的人,这样的人,一般是非常好面子地。傅青风有点替俩人可惜,他拍拍水溶的肩膀,有些遗憾地道:“遗诏找到后,你真的会去寻找云中鹤吗?”

水溶笑不丝地道:“这件事我就委托你帮忙了!”说着挑挑眉笑得意味深长:“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浅浅地抿了一口茶。

“我?”傅青风再次被水溶弄得惊讶了,他瞅着笑得一脸深意的水溶,突然醒悟过来,有些不忿地道:“你拉上我做垫背的,逸涵,你可真够卑鄙的!”

水溶闻听却上一眼下一眼打量着自己,向傅青风道:“我哪里卑鄙了?”

傅青风白了他一眼:“现在我和你的王妃有师兄妹之谊,你竟然让我去找师叔,你那点小心思打量我不清楚啊,你这是存心挑拨我们师兄妹的关系。我不干……”

水溶瞥了他一眼:“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想,你找起来会比较方便嘛,毕竟,云中鹤是你的师叔!”

傅青风却不信他的话:“狡辩,你存心拖我下水,你也太不地道了,以后这要是你的王妃知道了,会怎么看我,论起来,我是她师兄!”

说着扫了扫水溶,撇撇嘴:“你既然给了林黛玉承诺,给人家自由,那就干脆点,放她走就是。干嘛这么婆婆妈妈地,欲擒故纵,你以为我不清楚你的小花招!”

“哦,什么意思?”水溶饶有兴味地一挑眉。

傅青风道:“你是那么大方的人吗,口口声声放她走?她信,我可不信,我太了解你了,你说……”

傅青风突然哧哧一笑:“我多久找到师叔才算合适呢?”

水溶却似不介意地道:“那是你的事!”

傅青风审视地看着他,但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他撇撇嘴:“人找到了,你的王妃可是要离开你了,你会不会舍不得?”

“嗯,这我得想想……”水溶故意支着下巴想了想,他挑挑眉道:“如果到时候真的舍不得,她又执意要走的话,就派人看着她喽!”

说罢望着傅青风面带鄙夷的神情,不以为然道:“我只说过允她自由,可没说过不派人盯着她……”

说到此水溶冲傅青风一笑:“所以,你何时找到云中鹤,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这么忙,哪里脱得开身呢,我的王妃是会理解我的。”

卑鄙,真是卑鄙,分明就是一只狐狸嘛!傅青风无语地看着某人,他怎么可能那么大度?傅青风能预见,如果他愿意,或许他届时还会亲自跟在黛玉身后罢!

某人心情大好,挑挑眉,掸了掸袍子,拍了拍傅青风的肩膀:“身为我的好友,这件事拜托你了!”

傅青风看着他志得意满的样子,有些无奈,水溶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让自己能拖则拖,黛玉此时无处可去,便只能待在他身边,这样,他就有更多的时间去弥补。

天下最卑鄙者,无人能出水溶左右!傅青风不平地想着,可是,谁让自己打定主意帮他了呢,小师妹啊,但愿以后不要怪我,怪只怪你的这个夫君太狡诈,其实,说实话他也蛮可怜的,所以,师兄我这可是为你好,只要你们夫妻俩能和好,怪就怪罢!

脸色忽地一正:“逸涵,这次林府的案子,到现在也没头绪,还有,那天的刺杀,应该是同一伙人干的罢。此次水明畅只怕惹上了麻烦,看样子对方是想连他一起对付。”

水溶却笑不丝地道:“青风,你只猜对了一半儿,这两件事,应该是两伙人才对。”

“不是一伙的吗?”傅青风不动声色地道:“愿闻其详!”

他清楚,水溶的人,不是省油的灯,他手下人才济济,嗅觉比官府敏锐得多,这样的事,调查起来应该是不在话下,他应该是掌握了什么。

水溶往后一靠,懒洋洋地道:“林府一案,已经惊动了朝廷,你想,那个人会这么愚蠢?”傅青风一皱眉,水溶所说的自然是指水晈。

水溶继续道:“青风,你想,那份东西,除了那个人想得到,还有谁也想要呢?”

傅青风瞅瞅水溶,忽然笑起来:“当然是你了!”水溶挑挑眉,撇了撇嘴:“你的聪明劲儿哪去了,平时你可是闻弦歌而知雅意。”

傅青风被水溶一敲打,似乎开了窍,他双眉猛地一展:“你是说此人?”说着伸出两个两手指,水溶赞许地微微一笑,傅青风分析道:“那份东西,如果此人得了,那他就可以……”说着双手做了一个掐的手势。

水溶但笑不语,傅青风手抚下颔,作沉思状:“逸涵,这么一想,我觉得,刺客应该不是水墨白派来的。”水溶似是感兴趣,扫了傅青风一眼:“哦,何以见得?”

傅青风想了想道:“你想啊,那件东西,谁才是永远不希望它出现的人,除了那个人,还会有谁呢?”说着伸出两个手指头:“此人正相反,他是千方百计想得到那样东西的,这样他便有了最大的筹码。所以……”

话说完水溶忽然站了起来,他拍了拍傅青风的肩膀赞叹道:“青风,近朱者赤,你跟着我,是越来越聪明了。”傅青风见他大喇喇地模样,甚觉好笑,自己本来就不笨的不是嘛,虽然比起水溶来是稍逊一筹。

水溶却笑容一收,脸色一冷:“那件事,就是那个人干的!”

傅青风一怔,见水溶转身想离开,突然想到一件事,傅青风古怪地笑了笑,水溶转过身墨眸盯住傅青风:“有什么话说痛痛快快地说出来!”

傅青风也不藏着掖着,他幸灾乐祸地问道:“逸涵,顾府小姐的事,是你干的罢?”

水溶一笑:“是又怎样!”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着挑挑眉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傅青风瞅着他的背影,想到顾婳的事,再次得出一个结论,这个男人,千万不要惹上他,不然有你的好果子吃。忽而,傅青风有些邪恶地想着,逸涵,现在能让他吃苦头的唯有那个叫做林黛玉的女子,他现在忽然期盼着能看到水溶得不到黛玉芳心的那份失落和无奈。

遗诏很顺利地就找到了,难怪那些人屡屡失败,原来林如海将遗诏藏在了湖中,在临终前他只对女儿说了一句话:静水湖心,可昭日月。

黛玉一直猜不透这八个字的含义,此次她无意中去园子散步,信步来到自家那个不大的荷花湖时,见到湖中微波粼粼,忽地恍然,原来,林府的这座亭子,名为“静心亭”,静水湖心,说的可不说是这个亭子吗。

而林如海在临终前说的这八个字,自是极有深意。故黛玉才建议水溶去静心亭下的湖水下去寻找,一切如她所料,遗诏就在静心亭的下面,装在一个防水的小匣子里。

黛玉暗道,如果父亲在世,他也会赞成自己这么做的罢,当年他冒死保存着,保守着一个为臣者的忠义,只是他会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用生命保存的东西会交到该得到它的人手里。

如释重负后,黛玉随即不免有些彷徨,这份遗诏可是非同小可,水溶接下来会什么呢?

他会不会抓住一个有利的时机,威胁当今圣上,以雪当年之仇,他是个有抱负有野心的人,黛玉感地觉着他不可能甘居人下,何况他蛰伏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有一朝一日能够夺回他想要的吗,现在事情有了重大的转机,胜券在握,他岂肯放弃?

父亲已经为权势之争搭进了一条命,连同府中的这么多条人命,也无辜地成了争斗的牺牲品,林家只剩下自己了。看来,自己想要的平静他真的给不了,或许,离开是自己最明智的选择罢。

在宫中这么久,那个地方她已经领教了,确实不是自己能待的。只是,现在的自己,能去哪儿呢?

水溶答应过自己,会送自己去想去的地方,可是?自己暂时没地方可去,她依旧还要随着水溶回宫,待在宫里吗……

正思绪翩飞,这时见紫鹃端着一碟子果子一脸哂笑地走了进来,黛玉收回杂乱的思绪,好笑地看着她:“怎么这个样子,又在哪听到好玩的事了?”

紫鹃放下果盘,先给她倒了杯茶,捧着奉给黛玉方一脸神秘地道:“刚才,我听到那俩厨娘正说话,王妃知道她们说到谁了?”

“谁啊,你如今也学会听墙角了!”见她神秘兮兮地,黛玉很好笑。

紫鹃也笑道:“我才没那习惯呢,只是她们说话的声音很大,我是不想听都不行啊。她们说得太热闹了,一直说着顾姑娘!”

“顾婳?”黛玉纳闷地瞅着紫鹃。

紫鹃清了清嗓子道:“只可惜我们那天离开顾府,没看到后为发生的事!”说着越发笑得有些神秘,脸上带着一股鄙夷的神情。

说得黛玉越发好奇:“究竟发生何事了?”

“那俩厨娘说,顾婳,居然一丝不挂地被晒在假山顶上了,王妃说这事奇不奇?”

紫鹃眉眼带笑,有几分幸灾乐祸:“苏州城现在没有不知道的,都说顾知府的小姐生性放荡,行为不检!”说着不屑地道:“那种女人,见了清俊的男人就想搭讪,这可好了,闺誉大损,看她以后怎么见人!”

黛玉一怔,想到了那晚的事,这再没别人,定是水溶做的好事。

她倒没觉得多有趣,心中为顾婳儿可惜,那个心性高傲的女子,众口铄金,落了这种名声,日后怕是再难翻身。

可是能怪谁呢?谁让她偏偏招惹上水溶了呢!

这时,见水溶蹦跳着嘴里哼着小曲儿走了进来,紫鹃退了出去。黛玉瞥了他一眼,看得出水溶心情极好,也是,他想要的东西全找到了,而且,如他所料,事情全按着他的计划进行着,水明畅再次去了书房,据冷峰所报,水明畅是抱着那个锦匣出来的。

黛玉虽然不懂朝廷一事,但此时水溶什么也不瞒她,那帐册里,记录着忠顺亲王如何拉拢林如海的事实,有书信为证,还有一些盐商和官员向其行赂的记录,也不知林如海是怎么得到的这些证据,总之,只要报上去,顺亲王的王位保不住的了。

水溶很精明,要知道,这贪墨可是第一重大的罪行,帐本由水明畅报上去最为适合,大皇子查到的东西,只怕有人想求情都难!

黛玉淡淡地开口道:“东西也找到了,你何时回京?”水明畅一直在查案子,一时半会没有结果,而自己,事也办完了,自然也该回京的。

黛玉想过,寻找云中鹤的事,不能急于一时,此时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自己也没去处,所以,还得随着他回宫。

水溶大喇喇地坐了笑嘻嘻道:“娘子决定,一切听从娘子的!”头一次见他如此顺从自己,黛玉好笑,太阳真的是从西边出来了,自从二人解开那个结以后,彼此相处客气礼貌了很多,颇有点相敬如宾的意思。

不过,黛玉觉得二人间似乎少了些什么,与从前的他相比,似乎那个坏坏的痞子更可爱。

可爱?这个念头吓了黛玉一跳,水溶可爱?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要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只不过是不再针对自己了而已,但性子却没什么改变。

一想到他从前的所作所为,黛玉心里便总觉着有个疙瘩,不介意是不可能地,可她真的也恨不起来,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其实挺容易心软地,当初,她恨他入骨,但现在,她也没想到会如此轻易地原谅他。

但原谅归原谅,他的所为她还是很鄙夷地。

正沉吟着,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犬吠声,是玄虎,听着叫声似乎很凶。黛玉很纳闷,是不是来生人了?

正想着,只见青冉轻轻走了进来,先看了水溶一眼,方向黛玉道:“王妃,顾姑娘求见,正在外面等着呢,要不要让她进来?”

顾婳?黛玉一愣,这个时候,她来干什么,她不是已经名声扫地了吗?她下意识地看向水溶,凭她的猜想,顾婳名为见自己,实则是意在水溶,应该是冲着他来的。

黛玉微一沉吟道:“你且让她去厅上等着,我过会儿就去!”青冉应着退下了。

黛玉见水溶什么反应也没有,依旧坐在那吃果子,不觉皱了皱眉:“怎么,你还真坐得挺稳当地,顾婳如今名声扫地,可是拜你所赐,只怕她此番前来,是冲了你来的,这里没我什么事,你还是自己出去应酬得好!”

第十四章 巧治心计女【文字版尽在】

最新最快的水溶便知黛玉已经清楚了顾婳那件事,转了转黑眸脸上堆笑:“我是个傻子嘛,怎么好去见她,你是我娘子,你可说过出嫁从夫,一切以夫君为重的,所以,为夫的事就是娘子你的事。去帮为夫撵了她走!这种女人,哼,自惹轻贱……”

听着他把顾婳贬得一无是处,黛玉蹙起秀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笑不丝地道:“很好啊,不是当初一口一个婳儿姐姐了?看来男人的话当真是信不得地,就连一个傻子都如此,更何况别的男人呢!我可替顾婳不值啊。其实,她还真的是挺会哄你的,你们俩那天玩得不是挺开心的吗。要不,我帮你收了她如何?”

黛玉挑挑眉,一脸的促狭,丝毫不介意某人越来越沉的脸,兀自顺着自己的话继续诱劝着:“顾婳要姿色有姿色,要心计要心计,乖乖巧巧,又会哄人,相信皇祖母也会喜欢的!怎么样?”

斜睨着水溶,水溶黑着一张脸,恨恨地瞪着她一脸的讥讽:“娘子还真贤惠啊,没经过我允许,就替为夫纳起妾来了,不过纳归纳,也得看看是谁罢,我就那么饥不择食?”

黛玉垂首而笑谦虚道:“那是为妻应该做的嘛,皇祖母一直盼着你能给她生个曾孙,如果纳了顾婳,岂不就称心如意了!那顾婳的事,可完全拜你所赐,人家可是受害者,你得对人家负责啊。”

水溶忿忿哼了一声:“算你狠,好,这个忙你不帮,我自己去,到时候你可别后悔……”说着冷着脸子扬着头看也没看黛玉一眼,大踏步走了出去。

黛玉不防他突然变脸,来不及反应过来他已经走出去了,黛玉只觉得好笑,水溶负气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象个孩子。看来水溶是真生气了?

她不放心,同时又有点好奇,遂悄悄地躲到屏风后细听着。

只听顾婳娇柔甜腻的声音响起:“王爷,婳儿姐姐来看你了!”语气中透着惊喜,又似在诱哄一个小孩子:“王爷,你想婳儿姐姐了吗?”

这顾婳还真当水溶是傻子了,黛玉暗笑,却听到水溶嘻嘻的笑声:“你是谁啊……”

“王爷,我是你的婳儿姐姐啊,你不记得我了吗?”顾婳的声音中明显地带着诧异,很显然是没想到水溶坐如此反应。

黛玉暗自摇头,水溶啊水溶,真没见这他这么整人的,聪明如顾婳,只怕也难以应对这样的“傻子”罢。

听着水溶老老实实的答道:“不记得了!”似是听到顾婳的语塞声,又听水溶认真地道:“你是来找娘子的罢,娘子一会儿就来了,玄虎……”

黛玉一皱眉,他可真是奸滑,把事还是推到自己身上了。

水溶声音一落,便听到似是玄虎窜进来的声音,随之响起顾婳的一声惊叫:“啊……”想是顾婳被玄虎吓到了。

水溶笑嘻嘻地道:“玄虎可乖了,不信你摸摸它,它不咬你的!”说着拍了拍玄虎的头:“乖玄虎……”

一时便听到顾婳惊叫连连,似乎是四处躲避的动静,黛玉蹙蹙眉,这个水溶还真是一肚子坏水,他还真是能整人啊。

想到他耍弄自己的那些招数,黛玉摇头而笑,此时说不出来是该同情顾婳还是幸灾乐祸,可怜的顾婳啊,怪你自己运气不佳啊,偏偏惹到了这样一个混世魔王,还想纠缠他,真是打错了算盘。

她能想象得出水溶天真无邪的面容下,那yīn险得意的笑容,还有顾婳花容失色的俏脸。

只是一想到他还是把顾婳推给自己了,一会儿自己还得出去应酬,黛玉不由轻咬贝齿,心里暗骂着这个男人,死性不改,自己惹出的事还得别人替他善后。

只听水溶呵呵笑了两声,喝住了玄虎,语气中似是有些不高兴地道:“玄虎明明是想和你亲近的,它最乖了,你干嘛那么害怕呢?真是的……”

便听到顾婳有些颤抖的声音:“王爷,快把它弄走好吗?我怕狗!”

水溶又不满地嚷道:“玄虎最乖了,你怎么怕它呢。算了,我得和玄虎玩了,玄虎,今天,我们来玩抓坏人好不好?”听到玄虎汪汪叫了两声,水溶兴奋地笑起来。

眼角瞥了瞥顾婳,突然邪恶地一笑,牵着玄虎,脚步声渐渐远去。

黛玉便知道,他走了,把顾婳这个麻烦给自己了。不出去罢,只怕顾婳会一直等下去,顾婳的性子,只怕不会那么容易就走。出去罢,黛玉心里又着实不甘,这个水溶,自己惹的事,自己来给他收拾。

真的不情愿帮他,仗着自己是个“傻子”,便赖上她了,只此一回,下不为例,黛玉一面劝慰着自己,一面诅咒着水溶。

沉吟了一下,不情愿地走了出来。

顾婳正不住地盘算,只要牢牢地抓住水溶,自己便有胜算。此时,厅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连个丫头也没有,不由心中暗恨,这就是林黛玉的待客之道?

正忿忿不已,忽见黛玉盈盈走了出来,顾婳脸色一喜,敛起心头的不甘一下子象看到了希望一般忙近前见礼:“婳儿见过林姐姐!”婷婷袅袅地拜了下去。

黛玉淡淡地道:“坐罢!”落座后,黛玉细细地打量了一下顾婳,见她虽然娇俏依旧,但是眉梢眼角似有憔悴之色,笑容也有丝勉强。

也是,一个妙龄少女,尤其是顾婳这种心气比较高的女子,哪个没有点争荣夸耀的心思呢,出了那种事,自是毁了她们心目中的美梦,哪个能受得住那样的打击呢。

不过看她眼底不时地闪过丝丝暗芒,黛玉便知此女可不是一般的弱女子,那种事,换作任何一个女子,只怕想死的心都有了,她,竟然还能找上门来,不知她要做何计较。

紫鹃端上茶来,一双杏眸有些不屑地瞅了瞅顾婳,黛玉向她使了个眼色,紫鹃只得忍着站到了黛玉身后。黛玉佯作不知情,抿了一口茶,方浅浅一笑开口道:“不知顾姑娘到此,可有何事?”

一面似纳闷地道:“看妹妹的样子似是刚刚掉过泪,是谁惹着我们堂堂知府的千金了?妹妹锦衣玉食,难道是受了什么委屈不成,姐姐给你作主,只要我能办到的!”

听着黛玉此言,顾婳心里还真是委屈,好好地被人莫名其妙地晾到假山上,被人嗤笑议论,她是又恨又气,但事已至些又能怎么样呢?一时着急,也未听到黛玉对自己的称呼已然客气疏离。

想到水溶,顾婳唯有孤注一掷,拼命地要抓住这根稻草,自己的前途可就系在此人身上了。

紫鹃一旁看着有些皱眉,黛玉只不言语,就那么看着她,她有的是时间,她倒想看看这个顾婳到底想做什么。

顾婳抽泣着,半晌方用帕子撷了撷脸上的泪,也顾不得客套,脸色几经转幻,象是下了什么决心似地立起身来,扑通一声跪在黛玉面前:“林姐姐!”说着垂着头,一副娇柔可怜的模样。

黛玉见此状便清楚了七八分,她示意紫鹃:“这是怎么说,紫鹃,快把顾姑娘扶起来!”但紫鹃却扬着头站着不动,黛玉只得作势自己亲自来扶,紫鹃见状才忙过来搀扶顾婳。

顾婳却执意不起,眼窝一红,期期艾艾地道:“林姐姐,妹妹的命运前途系在姐姐身上,唯有姐姐能帮我了,不然妹妹只怕没有活路了!”

黛玉一皱眉,拿出了北静王妃的款:“你且起来再说话!”声音不大,但有关不容人置疑的威严。顾婳心里一震,方缓缓了起了身,慢慢地回到原处坐了。

黛玉微拧着眉头:“到底怎么回事,什么事这么严重?不知我能帮你什么?”

顾婳双眸扫了扫紫鹃,欲言又止,黛玉了然便向微微一笑:“有话但讲无妨,紫鹃一直跟着我,什么事我也不避她!”

顾婳见状只得罢了,但有些吞吞吐吐。黛玉瞅着顾婳道:“有什么话就说罢!我能做主的,自然会不遗余力!”

顾婳咬了咬嘴唇,脸上闪过一丝羞涩,她低下头:“姐姐,妹妹这几日想了又想,忍了又忍,才鼓足了勇气来当面和姐姐说,我愿意和姐姐一起侍奉王爷,求姐姐成全!”

黛玉笑不丝地瞅着顾婳:“侍奉王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此时她身后的青冉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顾婳,你也不照照自己,竟然想攀上王爷,这个女人真是不自量力。想到那晚的情形,青冉便有些来气,她鄙夷地清咳了一声提醒着黛玉,莫要为这个女人的娇柔给骗了。

黛玉心中了然,只笑不语。

顾婳此时没注意到青冉的脸色,她轻垂玉颈,看上去楚楚可怜,神情羞涩:“不瞒姐姐,婳儿自从见了王爷,这颗心便系到了他身上,王爷也说过,喜欢婳儿,所以,婳儿才厚着脸皮,求姐姐成全,希望能在王爷身边侍奉他!”

黛玉笑得意味深长,这个顾婳,果然与众不同,自己上门自荐,这样的事她也做得出来,果真是闺阁中第一奇女子啊,有勇气,肯舍脸,真让她刮目相看。

黛玉语气平静地问道:“那你可知王爷是什么意思?”

顾婳轻垂着头,看似娇羞,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娇娇怯怯地道:“王爷说喜欢婳儿,还说如果离开,会想婳儿!”话音刚落,未料黛玉却扑哧一声挽唇而笑,似是非常好笑一般瞅着她。

顾婳有些抬头看向她,黛玉笑了半天,好象觉得很有趣似地:“他的话你也当真啊!难道你没看出来,王爷的性子象个孩子一样,性子一会一变,今天说的话,明天没准就忘得干干净净,说到喜欢你,王爷只要一开心,就会对身边的人说喜欢人家!谁会相信一个孩子的话呢,以后快别当真了,不信,你问问紫鹃和青冉……”

紫鹃在一旁也好笑,她对黛玉佩服得五体投地,黛玉这一招,四两拨千斤,轻描淡写地就驳了顾婳。

看顾婳满脸通红,紫鹃会意地笑着插嘴道:“可不是,王爷的性子象个孩子,平时北宫的人全喜欢纵着他,只要他开心就好,所以每天不知要听他说多少遍我喜欢你一类的话,不光如此,如果惹恼了他,你听得最多的就该是我讨厌你了!”

青冉也挑挑眉:“可不,那次我不知怎么地惹着了王爷,王爷恨了我好几天,一见脸就冷着脸子,后来又突然地好起来了,王爷就是个孩子一样,北宫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啊!”

黛玉也不知青冉说的是真是假,青冉是水溶派在自己身边的,当初可是想着监视自己的,但不管如何现在她是站在自己这边的,看来也是受水溶的态度影响罢!

感觉到紫鹃话里的讥讽,顾婳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半晌她轻声道:“婳儿真心爱慕王爷,哄着王爷开心,婳儿便也开心!”

黛玉拧着双眉,看着一脸娇羞的顾婳,心里暗自冷笑,她以为她的事别人不清楚,竟然自荐为妾,这份勇气可嘉,只是用错了地方。

她淡淡地道:“婳儿爱慕王爷,无可厚非,只是,这件事我是无能为力的!”

见黛玉拒绝,顾婳忙道:“姐姐身为北静王妃,这点子小事也不能作主吗?”黛玉看着情急之下的她,没了刚才的娇怯,眸光炙烈,颇有点迫不及待的样子。

黛玉淡淡一笑:“王爷是太后最宝贝的孙子,所以,吃穿用度,包括身边侍候的人,也无一不是太后她老人家亲自过问。再者,王爷身边的人,自当全是名声清白之人,我听说,前几日顾姑娘似乎出了点事,女孩家,最重的是名声,只怕这事……”

说着黛玉一瞬不瞬地看着顾婳,样子甚是为难。顾婳一听脸一白,原来黛玉也知道了自己的事,现在听着黛玉不再口称自己妹妹,而是客气疏离,她紫涨了面皮,不由轻咬着樱唇,半晌方启唇道:“那件事,妹妹是受害者,我是无辜的!”

“无辜?”黛玉一蹙眉,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我只是不明白,顾姑娘贵为知府千金,平素深居闺中,二门不出二门不迈,会是什么人,干出如此毁人闺誉的事来,顾姑娘难道一点也不清楚是何人所为吗?”

顾婳脸一变,她皱起眉,其实她这几天已经不知想了多少遍了,她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此事很可能是水溶的手下干的。见黛玉问,为了择清自己顾婳便迟疑着道:“此事,我猜想,会不会是王爷的手下所为?”

旁边青冉竖起柳眉:“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顾婳见青冉虽是丫鬟打扮,但举止不卑不亢,想到黛玉所说水溶手下全是太后挑选的话,看来这个小丫鬟也不是等闲之辈,她极会看人眼色,但仍被青冉的气势震在了那里,眼神有些闪烁嗫嚅着不敢再说一句。

黛玉轻轻地冲青冉一摆手,青冉瞪着顾婳不再吭声了。黛玉心里暗自好笑,但表面上仍装作愕然的样子:“不会罢,顾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除非你有十足的证据,不然,这可是污蔑,王爷的手下,那可全是太后亲自挑选的,怀疑他们可就是怀疑王爷,要是被太后知道了,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吗?”

说到这里黛玉淡淡地扫了青冉一眼,悠悠开口:“青冉,顾姑娘不大懂宫里的规矩,你来告诉她罢!”

青冉鄙夷地看了顾婳一眼,板起脸冷冷地道:“怀疑王爷,就是大不敬之罪,轻则抄家,重则砍头!”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吓得顾婳脸色煞白,她终是个女子,虽有心计,但这么大的罪名她却委实担不起,忙一摆手迭声道:“不不不,婳儿不敢,只是婳儿自已的猜测,求林姐姐,不,求王妃担待,婳儿收回刚才的话!”

慌乱惊恐下,她改了口,不敢再称黛玉为姐姐了。黛玉脸色严峻,看了看低垂着头的顾婳,厅内陷入一片沉默中。顾婳此时出了一身冷汗,她坐在那里默然不语,但心内却快速地盘算着。

半晌,黛玉淡淡地开口道:“罢了,顾姑娘既然有口无心,下不为例就是!”

顾婳坐在那里,眼神一闪,慢慢地抬起头来,双眸流转,忽然轻声道:“事到如今,那婳儿也不瞒姐姐了,其实,妹妹已经是王爷的人了!”说罢,有些娇羞地垂下头,睫毛不停地眨动着,手中的帕子被她绞成了一团,似是非常地激动。

黛玉心里一震,神色有些古怪地看着顾婳,脑子里飞快地转着,不可能,那一晚自己回房间的时候,顾婳根本不在房间里,时间那么仓促,那俩人怎么可能会?

再说,水溶是谁,他怎么会随便碰一个女人呢。她侧侧身,看着青冉,青冉明白了她的意思,向她摇摇头。关于那晚,青冉听红绫说过,说起顾婳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时,红绫一脸的不屑厌恶。

黛玉心里有了底,她慢慢地端起茶盅,慢条丝理地抿了几口,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顾婳。

顾婳被她看得心里发毛,紧张得心怦怦直跳,难道,自己做得不够逼真吗?她瞧出什么来了?

黛玉看着顾婳含羞带俏的模样,那目光虽然故作镇定,但仍有一丝的闪烁,不由眯了眯双眸。这个女子,年龄和自己差不多大,可是心计却不少,只是,可惜用错了地方,主意竟然打到了自己和水溶身上。

水溶当初那般对她,还真是咎由自取。既然如此,那就休怪自己不客气了!

水眸转了转,忽然弯起粉唇,她促狭地笑了。水溶啊水溶,你以前可是没少捉弄我,当着太后的面便羞辱我,现在,我也有机会讨回来了。

看着她脸上突然现出的笑容,紫鹃和青冉全不解地彼此看了看,黛玉站了起来,来到顾婳面前。

顾婳不知她要干什么,见黛玉笑靥如花,有些怔忡,不对啊,自己的话不仅没震住她,反而让她露出这样明媚迷人的笑容,顾婳有些讪讪地,黛玉却伸出将她扶了起来。

紫鹃二人一见,不知黛玉想干什么,黛玉笑不丝地向二人微微示意,二人方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顾婳随着黛玉站了起来,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心里暗喜,难道自己的话她信了?

黛玉神情异样地看了她一眼,诡谲地笑道:“顾姑娘,你的话可当真?”

顾婳被人拆穿,心里一慌顾不得什么忙脱口而出道:“千真万确,那一晚,婳儿就是和王爷……然后稀里糊涂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见她还在扯,黛玉不由哂笑,这个顾婳啊,还真是脸皮厚,为了攀附上水溶,清白、名声啥也不顾了,这样的事也编得出来,确实是中水溶所说,自轻自贱,真给女孩家丢脸!

她挑挑眉,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吐出了几个字:“顾姑娘,话说到这个份上,我提醒你一下……”却偏偏只说了半句便打住了。

“什么?”顾婳有些惶乱地抬起眸子,掩不住眼底的惊慌,黛玉轻轻地吐出几个字:“王爷身边有无数双眼睛,太后最宝贝这个孙子,所以,他的一行一动均有人暗中保护,那晚的事情,是真是假,一问便知……”

顾婳心头一震,心里一阵发虚,她眼神四处游离,不敢看黛玉的眼睛。黛玉只觉得好笑,她挑挑眉,再次启唇,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吐出了几个字:“王爷他是……”

却偏偏只说了半句便打住了,“什么?”顾婳有些惶乱地抬起眸子,掩不住眼底的惊慌,黛玉轻轻地吐出几个字:“他是银样蜡枪头……”说着挑挑眉一脸的坏笑:“明白了吗?”

“啊?”顾婳有点懵懂,但她现在被黛玉的话整得有点反应迟钝,抬起头愣怔地看着黛玉,见黛玉笑不丝地看着自己,半晌方回味过来此话的意思,仿佛被人扇了耳光一般,不由脸刷地一红,随即又一白,随即满脸红透,尴尬地垂下头,额头上冷汗沁出。

她嗫嚅了半天,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黛玉脸色一冷,淡淡地看着顾婳,此时,顾婳真正尝到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了,她连看也不敢看黛玉一眼。

黛玉复又坐了下来,冷冷地道:“顾姑娘,我初念你是个女子,不过是有点心高意大,想攀高枝,这无可厚非,只是你不该机关算尽,竟然把主意打到了王爷头上,你是不是觉得王爷心智懵懂,好哄好骗,把事情往他身上一推,就万事大吉,就能达到你的目的了?你想没想过,如果此事被太后知道了,她老人家……”

被黛玉戳中了心事,顾婳用帕子捂了脸,臊得不敢抬头,听到最后的话脸又刷地一白。此时又惊又怕,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了,那模样看上去真是变幻莫测,好不尴尬。扑通一声复又跪了下来:“王妃,民女知罪了……”

黛玉见状冷淡地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太后她老人家!”旁边的青冉见黛玉如此宽容,脸色一变,刚要插话,被黛玉一个眼神制止住了,青冉只得忿忿地瞪了顾婳一眼。

黛玉脸色严峻:“虽然你栽赃给王爷,信口雌黄,无中生有,这要是被太后知道了,只怕,连你父亲的官职只怕也保不住了。不过,这件事我不会声张的,念在当初你我两家尚有一丝交情,顾大人为官多年也不容易,因你一人之事带累了全家,可惜可叹。我给你一份脸面,望你以后好自为之,安份守已!”

说着脸色一凛,轻移莲步,看也不看地上的顾婳,向室内走去。

顾婳尴尬地捂着脸,在紫鹃不屑的目光中,趔趄着走出小花厅。

青冉看着顾婳的背影,神情有些古怪,刚才黛玉讲给顾婳的话,声音虽细若蚊蚋,除去紫鹃,青冉也听得再清楚不过。此时,青冉不由暗自吐吐舌头,王妃的嘴可真够厉害的,竟敢如此编排王爷,不知王爷听了,会是什么反应?

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俊美非凡,傲视一切,自视甚高的王爷,到了王妃嘴里,竟然成了银样蜡枪头?能这么敢讥讽王爷的,也就唯有王妃一个而已。青冉想笑又不敢笑,那神情古怪极了!

“娘子娘子,告诉你个好消息!”这时,水溶一阵风一般卷了进来,他兴冲冲地一边走一边似是炫耀似地道:“你知道了肯定会高兴!”

正说着,眼睛瞥见正往外走的顾婳,有些诧异地道:“咦,你还没走吗?”顾婳眼神闪了闪,忙低下了头向水溶轻轻一福。

水溶也没理她,继续走向内室,向黛玉兴奋地嚷嚷着:“玄虎它太厉害了!”

见水溶眉飞色舞,黛玉淡淡地道:“玄虎干了什么好事?”现在倒好,自己的玄虎,反而和水溶相当地亲昵。和水溶在一起,玄虎能被他调教得能好得了才怪?

玄虎很通人性,现在跟着水溶,越发地机灵了,比和自己还有默契,而且还学到了他的“奸诈”,吓唬顾婳,可不就是水溶和玄虎干的!

第十五章 牺牲一下【VIP手打尽在t】

最新最快的水溶收起那份天真无邪的笑容:“刚才玄虎凭着嗅觉,找到了血案的疑犯!”黛玉神色一凛支起耳来:“疑犯?玄虎找到的?”

水溶认真地道:“是啊!”原来,水溶带了玄虎四处乱逛,未料正好顾全派来的捕快正在院中等候水明畅,玄虎突然对着其中的一个捕快竖起耳朵,并且冲着那个人狂吠不止,紧接着冲上去便要扑击。

那个人一见玄虎,目光中露出害怕的样子,下意识地便想躲闪,玄虎突然上前咬住了那人的衣袖,再也不肯松开。旁边的捕快觉得奇怪,便禀告了水明畅,水明畅觉得蹊跷,于是命人将那个捕快逮了起来。

黛玉蹙着眉,原来如此,想不到找到嫌疑人竟会如此容易,这倒出乎她的意料,玄虎的本事她是知道地,看来此人确实有问题,那顺藤摸瓜,那找到凶手便很容易了罢。

黛玉却根本不知道,水溶采用的邪恶的法子。那个捕快嘴硬得很,根本不承认,只说自小害怕狗,因而见到狗便下意识地想跑,但水溶却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教唆着玄虎去咬他的命根子,这一下,对方立马慌了,想到那个捕快捂着自己下体到处乱跑的样子,水溶邪恶地一笑。

黛玉不清楚他到底笑什么,但看他不怀好意的笑容,便知道,他和玄虎肯定又没干什么好事。不过只要不是针对自己的,她是懒得和他计较,水溶的性子如此,相是改不掉的。

“疑犯竟然是个捕快,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黛玉拧着眉头看着水溶,水溶神情却是淡淡地:“此人,看起来不过是个马前卒而已,接下来能不能审出幕后,就看水明畅了!”

黛玉沉默了半晌,忽然问道:“那林府的案子和那些刺客,有没有联系?”见她皱着脸,一副思索状,水溶挑挑眉:“这要等审过了再说,现在,什么也不好定论!”

夜色沉沉,林府内一片静谧,黛玉的房间内却是暖意融融,黛玉收拾着准备就寝,见天气有些凉,她又专门给水溶加了床被子。二人误会解除后,仍是她睡床水溶睡榻,其实水溶很想提出一起睡的,但碍难出口。

见她一直不提此事,他张不开嘴,更不敢唐突。如今,他小心了很多,他清楚她的性子,生怕惹了她。事情急不得,一步步来罢!

外面传来奇怪的声音,水溶打开门,是玄虎在外面用爪子挠着门,看样子是想进来,水溶轻轻地拍了拍它的头,玄虎“蹭”地窜了进来,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来到黛玉身边,摇着尾巴,拱着她的手。

黛玉拍拍它的头,赞道:“玄虎,好样地!”

玄虎摇着尾巴,似是很享受她的夸奖。这时水溶近前,拍了它一下:“玄虎……”玄虎似乎不大情愿,又磨蹭了一会儿,方乖顺地掉头去了。

送走了玄虎,水溶关上门嘴角噙笑折回室内,看着她为自己铺床,动作温柔,水溶心中一动,黛玉此时的样子,象极了一个温婉贤淑的小妻子,烛光下,双眸蕴水,神情柔婉,说不出地动人。那淡淡如水的笑容,一时间竟令他那颗坚硬的心软软地……

这样的情形,是不是有一点母妃说的家的样子呢?

黛玉复收拾着自己的床,头也不抬地道:“你还真是厉害,才几天的功夫,就能把玄虎收得服服帖帖地!可惜了我的玄虎,近墨者黑啊!”

他倚着榻,见她一股子醋味,挑挑眉忽地邪邪一笑:“对了,你今天是怎么把那个顾婳给撵走的?”

看着他好奇的样子,黛玉莞尔一笑,忽而促狭地道:“我只说了一句话!”

水溶一怔:“什么话?”见他轻易地信了,黛玉心里暗笑,一挑眉道:“我说你是银样蜡枪头!”

水溶神色古怪地看着她,半晌不吭声,黛玉挑挑眉,扫了一眼水溶,忽而抿唇一笑:“我可是靠这句话成功地把顾婳给撵走的,怎么,看样子你似乎不怎么领情?”

想到顾婳被自己连蒙带吓唬,花容失色的样子,黛玉便觉得自己真的是近墨者黑,和水溶在一起久了,不自觉地就变坏了。

水溶眯起墨眸,脸上的表情活脱脱一只狡猾的狐狸样:“哪里,我得感谢娘子保全了我的清白啊!”

“你的清白?”黛玉看着水溶欣慰的样子有些好笑,说得自己好象是他的恩人似地,其实他可是最狡猾的。

“王爷的清白给了哪个女人我不清楚,但绝对不会是顾婳,我说得没错罢?”黛玉一脸的揶揄。

水溶挑挑眉:“聪明,对于女人,我这个人是,宁缺毋滥。”

“宁缺毋滥?你的眼界还很高啊,不知有多少女人能入得了王爷的眼呢?”黛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一双清澈的眸子有些促狭地看着水溶,不知为什么话出口她心里却有丝紧张,似乎生怕他说出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

水溶挑挑眉,墨眸流泻出一片异彩:“那你想听什么样的答案?”

黛玉挑挑眉,故作轻松道:“哦,怪哉了,难道你的答案还取决于我不成?”

“不取决于你,难道还决于别的女人,除了你,我又没碰过别的女人!”水溶懒洋洋地眯起墨眸,他懒懒地脱掉自己的外袍,仅着一件白色的中衣,一双墨眸紧盯着黛玉。

黛玉如释众负一般,似乎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可是对方的目光却盯得她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你的话能令人信才怪!”心里仍是嘀咕着,虽然他装傻充愣,但是说到没碰过女人,还真是不大可靠。

荣府的规矩她是知道地,每个当爷的在正式娶妻前,要放一两个屋里人服侍,也就是说其实在成亲前是早已经有了女人了。黛玉以前年纪小,尚不觉得,可是现在一想心里就对这种做法有点芥蒂。

不知宫里是不是也有这种规矩,虽然水溶是个傻子,至今倒没听说他身边有什么侍妾,但是在他装傻前是什么样子,黛玉可是一点也不清楚的。

水溶淡淡地道:“你以为我那般不济,随便是个女人就碰!我还不至于那般饥不择食罢!”

“饥不择食?”黛玉脸色一红,双眸闪了闪,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写,样子极是古怪,水溶却突然很想逗逗她。

他清楚黛玉的弱点,平时和她斗嘴,二人舌剑唇枪,她伶牙利齿,毫不相让,他丝毫占不得她半分便宜,但她毕竟没经过人事,所以,对男女之事生涩的她,在这方面是最无措的。

他凑近黛玉,压低了声音邪邪地道:“信与不信,试试便知,可有兴趣?”

“试,怎么试啊?”果然,黛玉不知是他的圈套,下意识地接过话碴,水溶拈着她的一捋发丝,此时的她水眸波光潋滟,睁得大大地,神情有些迷惑,看着可爱极了。尤其是近在咫尺的那两瓣香唇,此时无异于鲜嫩的花瓣一般诱其采撷。

水溶心里一跳,真想俯下去好好地品尝一番,但此时不比从前,他不能妄动,不然只怕会招来她再多的抵触。

他挑挑眉半是试探半是玩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那我就大方地牺牲一回,献身让你试试啊!”

看着他斜斜地倚着床栏,身上的中衣半遮半掩,松松垮垮地样子风情无限,双眸斜睨着自己,流泻出一股子魅惑,黛玉忽地明白了他的意思,粉面一红,目光快速地避了开去。

水溶调侃道:“怎么,不敢?”

黛玉眼神闪了闪,突然抬起头道:“你不是不碰林家的女人吗,言犹在耳,堂堂的北静王,原来这么不守承诺吗!”一面眨眨双眸,看似轻松地调侃他,其实心里却有些紧张。

水溶却毫不介意,他故意蹙起英眉装作认真思索的样子大言不惭地道:“哦,我这么说过吗,这是何时的事了?”

见他如此赖皮,黛玉瞪大了双眸,不置信地看着他,饶是她清楚他出尔反尔,却也没想到他会如此无赖,睁着俩眼说瞎话。

她好笑地瞪着他摇摇头,拿他真是无可奈何,这样的他太难缠了,她终于知道什么是脸皮厚了。水溶,不管发生多少事,他还是原来的那个痞子啊!自己还真是天真,以为他会变好起来。

水溶却咧开嘴一笑:“怎么,被为夫迷住了!我可是记得某人说过,喜欢我的!”说着摆了一个潇洒的姿势。

见他如此自恋,黛玉揶揄着他道:“怎么,难不成王爷真当了真了?”轻轻一笑冲着他眨眨清澈的双眸:“你我之间如何,你自清楚,”两个梨涡时隐时现,显得非常地调皮。

那一瞬间水溶有丝恍惚,蹙着眉叹了口气半真半假地道:“信,娘子的话为夫何时不信了,你不知道我这个人心实吗,对了,我好象也说过类似的话!”

一面掀起嘴角,状甚苦恼地道:“母妃可是说过要我照顾你的话,虽然你不怎么讨人喜欢,但我这个人最听母妃的话,勉为其难好了!”

看着他大喇喇的样子,黛玉莞尔一笑:“我也说过,静仪师太并不了解我们俩的情形,王爷不必遵守!如今你我之间的误会全部澄清,自是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王爷金尊玉贵,民女可是萤光之末,哪里配得上高贵的北王爷啊,我别的优点没有,自知之明还是有点,北王妃这个尊贵的身份,还是留给其他的女子罢,王爷如有心怡的女子,黛玉届时便让贤,暂时么,先鸠占鹊巢罢!”

水眸闪了闪,二人身份差得不是一点半点,自己是个孤女,而他是太后最宝贝的孙子。如果他不是想报复,两个人本就不会相遇,即使现在误会解除,黛玉也不认为两个人会有继续下去的可能。

他的抱负,容不得他儿女情长,而自己,如果能选择,是一辈子也不会待在那种无情的金笼子里的。所以,没必要继续纠缠下去!

更何况,之前二人之间的种种,此时在她的心中仍是一个疙瘩,她无法对他冰释前嫌,只不过不象以前那般抵触了而已。相信,平和相处,还是能做到的,如今,二人之间,仅此而已。

水溶眯起好看的双眸,注视着面前这张灵动的脸庞,林黛玉清高自傲,这样的话出自她的口,怎么听怎么不是味道,看似自卑,实则隐隐地却有一股子清傲,摆明了是在拒绝自己。

荣华于她根本不值一提,富贵她丝毫不稀罕。看来,她心中还在芥蒂,对自己仍旧耿耿于怀,只不过现在她无处可去,所以,才不得不又留下来,不然她不会想着向母妃解释,因为,她根本就不认同这个北静王妃的身份。

相信有朝一日,如果真的找到那云中鹤,她是会走得义无反顾,而将这个王妃的身份弃如蔽履。

掩饰住心头的失落,他挑挑眉故作无谓地道:“想不到你还真是善解人意,不过到时候可不能随便弄个女人搪塞,不然,我可是要罚你来代替的哦……”

听着他的玩笑,黛玉心里一动不知怎地心有些乱跳,她佯装轻松地扬眉浅笑:“王爷放心,世上比我出众的女子多了,王爷肯定会找到你满意地!”

两个人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也不清楚每一句话里有几分真实,但是两颗心却再无法做到平静淡然,那丝丝的涟漪搅动了两颗心!

翌日,水明畅送来了消息,那个捕快受刑不过交待了,他正是林府血案的参与者,与另外的几名贼人一起作案,那几人多是附近的山贼,此人自称自己手头紧,才联合着那几名弟兄想得点外财花花。

觊觎林家的财产,因林如海曾任巡盐御史,家私肯定肥厚,没想到被林家人发觉,那几人均是杀人越货的主,平时杀人如麻,故一不做二不休便下了杀机,杀得兴起,索性最后一个没留。

水明畅便在当地官府的协助下,很快便将那几名山贼缉拿归案。顾知府见在自己治下竟然有衙门中的人参与这次血案,非常地震惊,遂毛遂自荐要协助水明畅审讯,未料那几人口供出奇地一致。均同那个捕快一模一样,说起他们所偷之物,却又无实证。水明畅觉得此案顺利地蹊跷,见审不出什么有用的口供,于是便打算押了几人回京,交由刑部定夺。

此案到此似是明白了,但又有蛛丝马迹让人生疑,好在直接行凶者已经抓到了,黛玉还是颇感欣慰地,而水溶只是哂笑,这几个人不过是几只顶罪羊,这件事哪这么简单。

但他不想黛玉为此忧心,故什么也没说,真正的凶手,他日后自会惩戒,此时,安她的心才是最重要地。与此同时,他收到了京城里送来的密信……

葭葭苍苍,白露为霜,一天比一天冷了,三日后,水明畅来找黛玉:“案子暂时告以段落,天也一天天渐寒,这两日,收拾一下,我们也该回京了!”

黛玉想想也是,不过自己此时也无去处,看来还得随着水溶回去。黛玉便吩咐紫鹃二人去收拾,未料水明畅却是没有要走的意思,眉宇微蹙,神情有丝迟疑,看着她欲言又止,黛玉很少见到他这般情形,遂轻声道:“这里没有外人,殿下有话请讲!”

水明畅望着外面不住飘荡的黄叶,收回目光望了她一眼,半晌方轻轻地道:“贾府,被抄了,你的外祖母也去世了!”脸上似有一丝的不忍。

黛玉一惊,虽然也知道贾府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她没有想到会来得如此快,按说,元春才小产不久,皇上就如此无情,就对贾府下手了?

最令她意外的是贾母的去世,难道,老人家是受不了这个打击才?见她默然不语,双眉紧锁,水明畅知道轻描淡写的安慰是无济于事的,遂道:“先回京再说罢,一切从长计议,事情已然如此,官场沉浮,再自然不过的!”

清淡的语气中隐含着一丝关切,黛玉默然,但她承认水明畅说得是,事已至此,她是无力挽回的,贾府的事,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晚间就寝时,黛玉轻轻地剪着烛花,对着摇晃的烛光沉默不语,水溶见她如此,墨眸闪了闪缓缓地道:“水明畅没告诉你,元妃已经薨逝了!”

黛玉更是一惊,她抬起水眸满脸的愕然:“竟有这事,元妃娘娘不过小产而已,宫里的御医医术精湛,哪里会这么快人就没了呢?”这可真是祸不单行啊,水明畅应该是清楚地,不过他没告诉自己,是怕自己更担心罢。

水溶挑挑眉:“听说是产后风,加上心情抑郁,应该是猝死!你的外祖母听了这个消息后,受不这个沉重的打击,一病不起,然后就……”

那么一个鲜艳妩媚,端庄娴淑的元妃,说没就没了?想到贾母享尽了荣华,没想到竟是在生命的尽头为晚辈忧虑担惊。她轻声道:“老太太是在荣府抄家前去世的罢?”

水溶点点头,扶住她柔弱的肩膀,黛玉整个身子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一下子便失去了倚靠,她无力地倚在水溶怀中,半晌方道:“幸好,老太太没看到抄家获罪的情形,不然老人家岂不更伤心难过!”

幸耶,不幸耶?生命真是脆弱,世事还真是无常啊!无常非人力可为,可是人的无情罢呢?那更是令人心寒啊。黛玉哂笑道:“我如今真的见识了,皇家人果然冷酷无情,元妃娘娘才去,皇上就等不及了吗?”

“他?他正忙着宠信新人,记得那个高丽公主吗?”水溶讥讽着,黛玉一怔,她当然记得,点了点头:“高丽公主怎么了?”

水溶一挑眉:“刚被封了端妃,此时的那个人,正沉溺在温柔乡里!”

黛玉一哂,果然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元妃尸骨未寒,这里就鸳鸯又成双,她感到一阵心寒,皇上和他的新宠如何她没兴趣,此时她更关心的是贾府的人:“不知两府的其他人怎么样了,会如何治罪,抄了家,还会砍头吗?”

似是看出了她的忧虑,水溶似不经意地道:“荣宁二府全下狱了,不过,那个人尚念在元妃的情面上,听说不会重罚,命是不会丢的,你放心就是!”

黛玉微微松了口气,想到贾府的所作所为,她叹了口气淡淡地道:“这是他们咎由自取,是吗?”水溶默然不语。

当下无话,翌日一切准备停当,随着水明畅,一路回京。

第十六章 慰藉【t文字版首发】

最新最快的果然如水溶所说,贾府人等被羁在狱中,从候门贵府,锦衣玉食的日子,一下子跌落到阶下囚,一夕之间,天似乎塌了下来。

贾府多年来倚仗着元妃和祖上的功勋,颇有些自大的意思,水晈那里早积下了不少的弹劾的折子了,故在元春去后,那些与贾府有过节的臣子再次上奏,水晈便开始对贾府下了手。

他本是想以儆效尤,从严治罪的,旨在告诫那些臣子们加强自律,借此杀住骄奢之风,但元妃嬷嬷才薨逝,皇上就纳新妃,而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贾府下了手。便有言官上奏,贾府虽有罪,但皇上行事如此迅速,会让百官觉得皇上有失宽容,皇家多年来以德为本,泽披四海,还望能体恤一下旧臣。又有太后从中告诫了几句,水晈方打消了念头。

回宫后,黛玉便接受着各色的目光。朝中百官也更是反应不一,不用问黛玉也清楚,墙倒众人推,世情如此,再加上贾府历年来不积德行,安享祖宗基业,不思进取,肆意妄为,故出事后落井下石者更甚。

只可惜一个礼乐簪缨,钟鸣鼎令之家,一夕间分崩离析,呼喇喇似大厦倒倾。所谓德以继世,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贾家子孙一代不如一代,不仅未能守住祖宗基业,反而将祖上的世袭功勋也丢了,不能不教人唏嘘。

“北静王妃,你气色还好,还以为遭受这么多事,你会受不住呢!”耳畔是冯可瑶温和的声音,向来说话大嗓门的她,难得这么温柔,黛玉淡淡一笑,尽量地让自己的笑看起来轻松一些。

她刚刚拜祭了贾母回来,现在身心俱疲,冯可瑶能来看望她,说心里话,她有些感动,自从大觉寺那件事后,冯可瑶对她的态度大转,二人尽释前嫌,相处非常融洽。

其实,冯可瑶是个直爽单纯的女子,敢爱敢恨,爱的时候如火,恨的时候如冰,听说黛玉回来了,冯可遥不顾怀孕的身子,便赶了来安慰她。

贾家的事一出,很多人是唯恐避之不及,更有那落井下石者,不经事不知世态炎凉人间百态,人情冷暖不过如此!

在冯可瑶看来,黛玉可真是不幸,是个薄命的女子,不说早早地没了爹娘,单就苏州那一件灭门血案,便足以把人击垮。更祸不单行的是,如今,连她唯一的亲戚贾府也获罪被抄,换作任何一个女子,也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和变故啊,其中的哪一件都会让人接受不了。

更可怜的是,这种事一般自己的夫君都会呵护在身旁,可水溶那个样子,根本指望不上。所以,冯可瑶现在对黛玉是非常同情和怜惜。

面对冯可瑶的关心,黛玉感激一笑:“没什么,总一味地沉浸在伤痛中是出不来地,人总得往前看,不是吗?”

冯可瑶佩服地看着她,身经这么多的变故,黛玉没倒下,就便足以让她刮目相看,不想提及她的伤心事,故冯可瑶尽量地捡着轻松的话题:“人生在世,总会有那样这样不如意的事,看开了就好了。快乐是一天,伤心也是一天,对不对?”

见冯可瑶用老成的语气说出这样劝慰的话来,黛玉一笑:“三皇子妃的口气,象是多沧桑似地!”

冯可瑶被她说得有点脸红,不好意思地轻笑道:“我不会说劝慰人的话,你还取笑我。要知道,北静王那样,不能陪你,所以……”

说到此,冯可瑶大概是意识到自己有点失言,赶紧打住,不好意思地笑笑,顺手为黛玉倾了一杯茶,反客为主地递过去:“喝杯茶罢!”

对于冯可瑶的直爽和率真,黛玉也已经见识并习惯了,知道冯可瑶有口无心,故也不怪罪,她执起杯子,慢慢地品了几口。

可冯可瑶心里藏不住话,窥着她的神色,半晌忽然拧起眉头道:“贾家的事,其实你也不必担心,据说不会是死罪,顶多是被革职抄家,留得青山在,人活着就是万幸了!”

黛玉勉强地一笑点点头:“我也清楚,只是,毕竟在荣府好几年,老太太对我还是疼爱的,现在落得这个地步,心里……”

冯可瑶却摇摇头:“贾家的人,好象不允许探望,我哥哥不是和你那位表见贾宝玉平时交情挺好的嘛,前儿想去狱中看看,尽一份朋友之情,但也没得进去呢!只怕,这件事皇祖母也不会同意,我可是听说,她老人家不是太喜欢贾家,贾家骄纵,她老人家崇尚节俭,听说这次抄家,贾家抄出来的东西很让人瞠目,所以……”说着蹙蹙眉,一双亮晶晶地眸子看着黛玉。

黛玉沉吟了一下,冯可瑶提醒得是,她还真是想求了太后,允否准许自己去探望一下的,听了冯可遥这翻话,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看着冯可瑶气色红润,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黛玉很是羡慕,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黛玉由衷地道:“谢谢你,可瑶,你身子现在不便,可要好好地养着,肚子里的孩子重要!”

目光转到她的小腹上,温柔无比,让冯可瑶为自己担心,黛玉觉得心里很过意不去。

听到说起腹中的孩子,冯可瑶眼中顿时泛起异样的光芒,她有些兴奋地道:“哪里就那么娇气了,我身子结实着呢,你放心罢!”

说着微仰起头,大声笑了起来,声音如同欢快的鸟啼:“怀孕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影响,何况现在他还这么小!”一脸的幸福模样。

黛玉也感染了她的轻松快乐,不由抿起唇,善意地提醒着她:“那也得当心,当了母亲,哪还能那么轻率呢,不然三皇子和淑妃娘娘也不答应啊!”

冯可瑶笑笑,她看着黛玉,忽然心里一转,凑近前来,压低了声音道:“黛玉,你也赶紧怀上一个罢,我们三个可是同一天成亲的,如今,二皇嫂也有了,你没见她成天可小心了。有孩子分你的心,会觉得日子好过一些!”

一句话说得黛玉一怔,随即有些讪讪地道:“你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那着什么急呢,你还是先照顾好你自己罢!”

笑容中有几分不自然,自己和水溶,可不象冯可瑶和水岚清,骆惜颜和水墨白,水溶当初本就是想算计报复自己才求太后赐的婚,一路走来,伤害不断,心计重重,虽然现在二人误会解除,相处也比先前客气了许多,二人颇有几分相敬如宾的样子,但总觉得中间仍隔着什么。

至于少了什么,黛玉不愿去深究,自己本就不喜欢待在宫里,水溶又允诺自己自由,二人早晚会离散,似乎没有理由执著,如这般情形,孩子,是多么遥远的事啊!

说到骆惜颜,冯可瑶脸上的表情突然神秘兮兮地,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非常可爱,黛玉知道她心中不装事,即使不问她也会自动地说出来,于是淡笑不语。

果然,冯可瑶终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对黛玉道:“你知道吗,你回南的这些日子,宫里也出了点事……”黛玉便道:“什么事?”

冯可瑶见四周没人,声音更压低了:“是关于二皇兄的……”

“水墨白?”黛玉有些好奇,冯可瑶继续道:“你知道皇祖母寿辰时唱戏的那个蒋玉涵罢,听说二皇兄喜欢此人,据说是想在宫外置宅子让此人居住,但是那顺亲王不肯罢手,翁婿二人闹了点不快。二皇嫂知道了些事,趁机和二皇兄闹了一场呢!”

说着一脸的哂笑。“哦,竟有此事?”黛玉深为纳罕,她忽然想到了当初一件事,那蒋玉涵本是顺亲王的人,当初因与宝玉交厚,顺亲王府的长史还曾亲往荣府来打听要人,这个人?

男生女相,又是优伶,难道又被水墨白相中了?真想不到这二皇子还有这种癖好。

冯可瑶撇撇嘴,压低了声音:“你我是闺阁女子,不清楚这外面男人的事,听我哥哥讲,这种事没什么奇怪地,只是,这二皇子未免做得太露形了!二皇嫂挺生气地,不过最后听说是皇贵妃娘娘将此事压了下去。”

黛玉对这种事没什么兴趣,水墨白,看似很有城府的一个人,竟然出了这种事,还真是想不到。她心中一动:“那皇上知不知道?”

冯可瑶摇摇头:“只怕不清楚罢,这种事,只是私下里传得快,没有人会敢捅到父皇那里去的。更何况,有皇贵妃压着,谁有这个胆子啊!”

黛玉微微一笑,这水墨白看似一个君子一般,却如此行事,看来,有些人和事永远和表面看上去不相符。

逗留了一会儿,冯可瑶告辞离去,黛玉亲自送了出来。

望着她走远的背影,黛玉立在那里,脑子里却想着刚才冯可遥的话,太后不允许探望,那自己该怎么办呢?

既然太后那里行不通,黛玉想了半天,自己只能去找水明畅帮忙了,她不是不愿求水溶,只是毕竟他对外是个傻子,有些事不好出面,所以,还是求水明畅更稳妥一点。

主意打定,于是她便又悄悄地去了竹林,天气越来越冷了,冬天的竹林,有些萧索,风吹竹梢飒飒作响,黛玉却没能进去,水明畅又设了障碍,看来他没在。

黛玉只好转身回到北宫,紫鹃忙捧上热茶,看着她微红的面颊嗔怪着:“王妃,这天这么冷,你又往外面跑什么呢,受了风寒你可就又得喝苦汁子了!”

黛玉一笑:“你看我现在,可是比以前结实多了罢,不必担心!”

紫鹃见说不过她只得作罢,一面轻笑道:“对了,王爷在屋里呢,刚才还问起你呢,问你去了哪里!”私下里,黛玉也将水溶的事告诉了紫鹃,紫鹃初也吓了一跳,始明白当初黛玉的用意,不过现在好了,姑娘和王爷总算前嫌尽释,紫鹃倒是衷心地希望着这俩人能有好结果。

黛玉点点头,放下茶盅冉冉走了进去。

见水溶正仰躺在床上,意态闲闲,见她进来,支起头懒懒地扫过来:“怎么,失望而归了?”

他的话让黛玉一怔,随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嘴角一翘:“王爷可真是清闲,你的良好习惯还没改?”看来水溶一直没放弃对自己的盯梢。

水溶盯着黛玉,眨眨那双邪魅的双眸,灿然一笑:“既然是好习惯,怎么可以随便改呢?爱妃,这深宫里,危险着呢,得处处小心才是,为夫这是在保护你呢!”

好久没见他这么笑了,自从二人仇结解开后,彼此间与从前相比客气了许多,象他此时这般的调侃的语气和邪邪的笑容,一时竟让黛玉怔了一下,水溶长得俊美,笑容也倾国倾城,丝毫不逊于任何一个女子。

但那仅是一瞬,黛玉可没有被他的笑容迷惑,他的本性是个痞子,她可是最清楚的。“那我岂不是得该好好地谢谢王爷的保护?”黛玉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不用,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妻子,保护自己的妻子,是每一个好夫君应该做的嘛!”对于黛玉的夸奖,水溶欣然接受。

黛玉挑挑眉看着他:“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有一句话叫做……”说着故意拉长了语音:“王爷狗肉吃多了,那性子也……”说着弯起嘴角促狭地冲着水溶眨眨眼。

现在,在他面前一点也不感到拘束和有压力了,完全地放松了下来。见他恢复以往的不正经,黛玉一些调侃和玩笑也随之而来。

见黛玉嘲讽他是狗,水溶却毫不介意,说实话,他不反感她的调皮和小坏,反而觉得相当有趣,唯有这样促狭的女子才合自己的口味。

他挑挑眉:“爱妃是不是想找水明畅帮忙?”听着他称自己爱妃,黛玉浑身直起**皮疙瘩,她忙摆摆手道:“算了,你还是正正经经地说话比较好!”

水溶邪邪一笑,墨眸潋滟生波,懒懒地道:“你是不是想去探望荣府的人?”黛玉见被他猜中了,也不隐瞒点点头。

水溶翘着二郎腿,忽而猛地一起身,潇洒地来到黛玉面前,轻柔地拈起她垂落一丝乱发:“你也忒小看你的夫君了罢,这点子小事,你放着我不用,总是麻烦一个外人做什么?”

说到水明畅,水溶的语气中隐隐杂着一丝的酸味。见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深邃如潭,那里面似乎蕴藏着自己看不清的一丝情绪,是什么她无从分析,微一沉吟似是解释道:“听三皇子妃说,皇祖母不大喜欢贾家人,你在外人面前又是那个样子,所以……”

“所以,只有求助水明畅?”水溶斜睨着她,黛玉点点头。

水溶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这点子小事你夫君我还是能办到的!”黛玉闻听脸上闪过一丝惊喜:“真的?”

水溶挑挑眉:“怎么,不相信?”黛玉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一听便知他有把握忙轻声道:“谢谢!”

水溶一挑眉,在桌旁坐了,优雅地端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品了几口,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墨眸闪着亮光对着黛玉魅惑一笑:“如果真要谢的话,那我也不就不客气了。你,帮我做一份上次的煎饼好了……”

“上次的煎饼……好啊!”黛玉眨了眨水眸当即应允,腮边的两个梨涡一隐一现,看着动人又调皮。看着她狡黠的笑容,水溶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他眯起双眸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黛玉转了转眸子,对着水溶绽开一个如花的笑靥,轻声细语,温柔无比地道:“西红柿和面……”想到上次水溶身上起红斑的事,黛玉便忍不住想笑。

看着她慧黠的调皮样子,水溶一瞪眼:“你敢再试试……”

黛玉抿唇而笑:“我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王爷再找傅太医嘛……”她正笑得狡黠,却被水溶不重不轻地敲了下额头,她唔了一声,揉揉额头,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但随即粉唇复又绽开,水溶作势又要抬手,黛玉瞪了瞪他以手一挡:“不许再敲了,再敲可就敲傻了!”

水溶却意味深长地道:“傻就傻吧,我们不是正好凑成一对,一对傻夫妻,那才是真正的般配……”黛玉却白了他一眼:“你傻,傻得跟狐狸似地?要是傻子全象你一样,那天下就没有聪明人了!”

水溶眯起眼,随即扯着黛玉便往外走,黛玉有些不解地道:“做什么拉拉扯扯地?”

第十七章 放着夫君何不用【t手打VIP】

最新最快的水溶换上一脸天真的笑容笑嘻嘻道:“娘子不许说话不算数的,刚才你可是说了,要亲自下厨给我做好吃的!我等不及,肚子饿了,现在就要吃……”

黛玉拽开他的手,他还真是听见风就是雨的,自己不过随口一说,他偏偏当真。见黛玉想要反悔,水溶眼珠一转立时拿出那副傻样来,就要耍赖,黛玉忙道:“好了好了,依你,还不成吗?”

水溶转郁为喜,乐颠颠地拽着黛玉便往厨房跑。黛玉莞尔一笑道:“算了,厨房哪是你该去的地方啊,还是我自己去罢,你在屋里等着罢,到时让你吃上美味就是!”

水溶却执意不从:“不好,我得看着你,我不放心,万一你又捉弄我怎么办……所以,还是跟着你比较放心!”

黛玉哑然失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自己不至于象他那般小气,有了上一次,第二次便没新意了,何况现在二人又尽释前嫌,她岂能那么无聊呢!

但水溶执意,她也不再坚持,爱跟就跟着罢,两个人手挽着手出现在厨房时,吓坏了不少人,这个地方,岂是王爷王妃这种人来的地儿啊。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在最初的失措后,才想起来给二人见礼。

黛玉笑笑:“你们不必介意,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只不过是给王爷做点吃的!”

众人各就各位,但眼睛仍不自觉地注意着黛玉,王妃下厨,从没听说过,人们都忍不住好奇。象她这样的大家闺秀,十指不沾阳春水,还会做菜?

出乎大家的意料,黛玉手法娴熟,不一会儿便做出了四菜一汤。回乡侍亲的那段时间内,黛玉有些事情从不假手于人,在林如海膝下亲侍汤药,亲力亲为,跟着云中鹤为林如海调配药膳,经常做些羹汤菜肴,故做菜是难不倒她的。

人,总是愿意为自己爱的人改变,当初,是为了父亲,但此时,黛玉并未想这么多,她也不想承认自己是心甘情愿地,她心里对自己说,只是想着哄过这位难缠的爷,或许连她都不自知,有些,已经在不知不觉发生着变化……

“好香,好香,”水溶在一旁蹦跶着,一刻也不停,二人眉来眼去,用只有二人才明白的表情会意地笑笑。而黛玉的笑容,似乎更成了一种鼓励,水溶似乎越发变本加厉,还故意将一些碗碟打翻在地,弄出很大的声响,并且故意大声地嚷嚷着,将一个傻子的表现发挥得淋漓尽致。

看着他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黛玉再次哭笑不得,不知该如何褒贬他。只觉得好笑,真是难为他了,他这样子,装得是不是有点过了?

厨房里的一慕,最后惊动了大宫女翠翘,只见她气势汹汹地赶了来,打算兴师问罪,没想到一看竟然是黛玉和水溶。

迟疑了一下,她刚要出口,黛玉便笑吟吟地道:“翠翘,你来得正好,我给王爷做了几个菜,你命人来把菜端回去,我和王爷准备在房里用膳。”黛玉的语气很客气,但句句是吩咐的口气,不容置疑,翠翘有些不大自然地看着她。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黛玉挑挑眉,依旧好脾气地笑着,手下动作不停,看都不看翠翘,将锅里的菜倒在了白地蓝花的瓷盘里。

翠翘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她是谁啊,北宫的大宫女,太后亲自挑选的人选,打理北宫事务,这么多年来,她在北宫呼风唤雨,谁敢给她脸色看,这个林黛玉,虽是个王妃,但她的地位明摆着。竟然敢如此对她说话?更令她气恼的是,她竟然找不到一丝反驳的理由。

“没有!”翠翘皱皱眉,她找不到一丝理由拒绝,她扫了水溶一眼,只见他腻在黛玉身边,一脸的笑容,看来王爷被这个王妃给哄顺了。

翠翘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她什么也没说,唤过人来吩咐好们把菜肴装进食盒,然后转身跟在后面。

黛玉向水溶悄悄挑挑眉,二人会意一笑,手挽着手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一路上,二人低声喁喁细语,那亲昵的样子看在翠翘眼里,闪过一丝嘲弄和哂笑。

夕阳西下,将天空染得绚丽明艳,晚霞在天空中徜徉。宽大的居室之内,二人相对而坐,桌上摆的便是黛玉亲手所做的四菜一汤,还有一碟子黄灿灿的煎饼,此时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见翠翘仍立在一旁,黛玉微微一笑:“翠翘,这里没你的事了,有事我会唤紫鹃和青冉的,你去忙罢!”翠翘眼角余光扫了扫二人,眼神闪了闪,一脸恭谨地退了出去。

黛玉挑挑眉,素手轻轻执起一张煎饼,有条不紊地一样样将甜酱抹好青菜夹好,然后递与水溶,笑不丝儿地道:“这位翠翘姑姑,看来对我成见不小啊!做你的王妃,可真是憋屈,连她的脸色都要看……”

虽说是太后派来的人,得高看一眼,就象以前贾母身边的鸳鸯一样,但二者却截然不同,鸳鸯行事公平,从不拿大,但翠翘明显地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想想自己没这么讨厌罢,真不清楚自己哪里惹到她了。

水溶弯起唇角,优雅地咬了一口:“怎么,想打退堂鼓了?不会委屈太久地,相信我!”

黛玉淡淡地道:“你我可是有约在先,等有了合适的人选,我便让贤的,这个受累不讨好的位子,还是快点让别人来做罢!”

水溶眼底闪过一丝暗沉,嘴里的饼味道便失却了刚才的香甜。黛玉浑然不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为他盛了一小碗汤,浅笑盈盈:“希望你的标准不要象你的胃口一样刁才好!”

她眼珠转了转,忽地向着水溶一笑,水溶见她忽然笑得意味深长,便知她不知又在转什么心思。黛玉轻轻启唇:“这个翠翘,会不会喜欢上你了,所以……”

看翠翘的样子,应该是妒忌罢,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竟然忽略了这一点儿。

水溶搅着汤水淡淡地道:“你觉得,我这样的傻子,她会看上吗?”

黛玉故意地拉长了语调道:“你是王爷嘛,她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翠翘虽心高气傲,但毕竟水溶也是太后最宝贝的孙子,何况水溶未“傻”前翠翘也该清楚地。

她浅浅笑着,上下打量了一下水溶,佯作认真地点点头:“何况,王爷你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姿卓绝气度超群!”

水溶半真半假地道:“哦,看来在你心目中,我的形象还不错嘛,你这么说,似乎蛮有道理的!”说着一副得意的神情。

黛玉撇撇嘴,品了口汤微微嘲弄道:“看似翩翩浊世佳公子,实则yīn险狡诈男。”

水溶挑挑眉一脸的失笑:“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黛玉眨眨眼:“你说呢!”二人说说笑笑,一顿饭,吃得温馨惬意。

探监的事黛玉不必担心了,但她并不清楚水溶是亲自去求了太后,又是撒娇又是耍赖,本不愿过问此事的太后也没办法,耐不得他的纠缠,于是答应了。

黛玉私下里将紫鹃唤了来,悄悄地问了她自己的积蓄,紫鹃有些纳闷还是照实道:“银子可有几两,王妃你问这个做什么,又不用买东西?”

黛玉道地:“我是想去看看凤姐姐她们,现在天又冷,只怕在牢中要受罪,所以,我想托人买些冬衣捎着,只不知道能不能,且办着再说罢!”

紫鹃一听,怔了怔,她是贾家的人,但自从跟了黛玉,这颗心便扑在了黛玉身上,从心里便认定了自己是林家的人了,但听着黛玉所言,心里也是不忍,黛玉的想法她也非常赞同,只是没有银子怎么办事呢?

黛玉想了想眼前一亮,她拉过紫鹃道:“这样罢,我不是有不少的首饰吗,我们可以拿到外面去换些银子啊!这样费用就不必cāo心了吗?”

紫鹃眨着一双机灵的大眼睛不解地道:“不是有王爷吗,王妃怎么不开口向他要呢,还要卖自己的首饰,那不大好罢!”

黛玉淡然道:“我不想欠任何人的情,既然自己有首饰,干嘛还要开口向他要呢,毕竟这是贾家的事!”紫鹃不言语了,她了解黛玉倔强的性子,她决定的事,不好更改。

黛玉思忖了一下:“只是我们俩不便出宫,要找谁来帮忙呢?”紫鹃扑闪着大眼睛,眼前一亮拍手道:“王妃,除了此人,没有第二个比他更合适的了!”

黛玉忙问:“是哪个?”紫鹃眼睛亮亮地:“就是那个傅青风傅太医啊,他是太医,可以自由出入地,由他替咱们去办,再合适不过了!”

傅太医?黛玉微一沉吟,也认同紫鹃这个建议,她点点头赞叹道:“没错,就是此人,不错嘛,脑子比我的灵光多了!”

紫鹃眼神闪了闪,似是躲闪着黛玉的盯视:“看王妃说地,好象以前我多笨似地!”黛玉笑了,见紫鹃有点羞涩,她有点纳闷地看了看,突然心里一动,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紫鹃却有些着恼,她有些嗔怪地道:“王妃笑什么,我说错话了吗?”

见她如此多心,黛玉好笑道:“我说你什么了,你自己在这一个劲地解释,好象没这个必要罢,知道有个词是什么吗?”

什么,紫鹃抬头看着黛玉,黛玉好笑道:“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说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傅青风倒是颇为爽快,听紫鹃讲清缘由,满口答应,毕竟自己是黛玉的师兄,小师妹的事自是应该帮忙地,虽然到现在,为了水溶他一直没敢相认。

不过他奇怪为什么黛玉不找水溶,这俩人,还要分这么清吗,依他看来,黛玉的事就是水溶的事,但紫鹃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笑便将东西放下掉头去了。

帮忙很容易,但他却想把这个大好机会留给水溶:“逸涵,这么个好机会,我还是让给你好了,你的王妃眼下正需要帮助,呶,这个给你……”

说着将手中的银票递了过去,水溶的情形他清楚,首饰他可以帮着去兑,但接下来的事他还是希望由水溶去做。水溶接在手里,随便地翻了翻:“青风,这些是哪儿来的?”

傅青风卖了个关子,水溶也不急,最后傅青风却是忍不住了,和水溶斗耐力他可没占过上风,要知道,水溶既然能在宫里装傻充愣这么多年,那功夫,岂是他能比的。他便将黛玉所托之事告诉了水溶:“是你家娘子,她托我将她的首饰卖掉,想给贾府的人买些冬衣!”

水溶一听神色有些古怪,半晌无语,翻着手中的银票。半晌他抬起头,一双眸子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傅青风,看得傅青风有些坐不住了忙解释道:“喂,你别用那种眼光看我,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

“只是什么?”水溶笑不丝地开口:“我没说什么啊,你是不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啊,青风,不关你的事,我家娘子为何单单找上你呢?要知道,我是她的夫君,她有事不找我去挑中了你……”水溶半条丝理地说着。

傅青风有些鄙视,自己何苦,帮他人做嫁衣,某个人还不领情,遂摆摆手道:“打住,逸涵,想不到我倒管出事来了,按说我可以算她的师兄,所以,这个忙还是帮得上的!”

师兄,水溶挑挑眉,饶有兴味地看着傅青风:“据我所知,林黛玉至今并不知道你是他师兄罢,如果她知道你这个师兄在背后做手脚……”

傅青风不满地看着某人,水溶,你怎么能这样,明明是你让我背黑锅的,现在却成了他口中的恶人。“据我分析,她应该是想找水明畅帮忙罢,只不知为什么找上我了!”

傅青风笑嘻嘻地道,他的话让水溶脸色一冷,傅青风话出口忙打住,某人的脸色变化他可是非常清楚的,玩笑不能过火,不然某人是六亲不认地,事关他的王妃,自小的情意也白搭。

傅青风拍了拍额头,象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似地道:“看我,全让你闹地,凤栖宫的吴贵妃身子不适,和你一说话我竟忘了,我得赶紧过去了!”

说着忙整理着药箱,水溶脸上似笑非笑,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青风,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哦!”说着迈步扬长而去……

此时的黛玉,正望着外面出神,天越来越冷了,听着外面风声飒飒,想着贾府人等,只怕受不了狱中的苦,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

紫鹃将事情办妥了,只需等着傅青风把冬衣买好,便准备去探视。正想着,猛一回头,却见水溶正坐在桌前慢条丝理地端着杯茶悠闲地品着,自己只顾着出神,竟没发觉他何时回来的。

这几天他是来无影去无踪,不过自己已经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了。只是这个时候,他一般是很少在的,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似是猜到黛玉的心思,水溶嘴角微扬,向着黛玉扬起手中的一叠子东西。黛玉见惯了他怪异的行为,并不理睬他,水溶便挑眉一笑:“认不认识我手里的东西?”说着扬了扬手,笑不丝地瞅着黛玉。

黛玉撇撇嘴:“银票嘛,这么简单的东西我会不认识!”说罢也坐了下来,捧起面前的热茶。水溶脸上溢起意味深长地笑:“不想知道我手中的东西是打哪儿来的?”

黛玉呷了口茶,顺着他的话碴问道:“我怎么知道,那你说说看,哪儿来的?”

水溶抖了抖笑不丝地道:“是用两根金钗,一串珍珠琏子换来的!”说着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黛玉一怔:“你说什么?”

水溶清咳了一声,重复了刚才的话,黛玉脸一变,放下手中的杯子,莹白的手往前一伸:“拿来!”

水溶下意识地收起银票,望着伸到面前的纤纤玉指,犹如水葱一般细嫩,故作不解地道:“做什么?”黛玉脸一沉:“这是我的,所以,你得还给我!”

“你的,你如何证明这是你的?”水溶不急不恼,意态闲闲。

黛玉便如实回答道:“你刚才说的那些东西,明明就是我的,是我让紫鹃去找了傅太医,求他帮忙卖掉的,你肯定是从傅太医那里得来的!”

见她不打自招说了实话,水溶不动声色地道:“你没事卖什么首饰,难道我养不活你,这要是传到皇祖母耳朵里,象什么话,堂堂的北静王妃为何要变卖自己的首饰?”

黛玉微微蹙起秀眉,也不瞒他:“托的是傅太医,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水溶不客气地打断她:“你自以为行事隐秘,不要忘了这里全是些什么人了罢,这里,可是有不少的眼睛,一行一动都有人盯着!”

黛玉愕然,他这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太后和他的人吗,难道,还有其他人在这里布了眼线不成?看着她目光迟疑,水溶脸色沉沉:“没错,北宫人等复杂,不是你想象得那么简单!”

黛玉心里一震,看来还真是自己太天真了吗?这宫里,到处需要谨慎小心啊,她轻声道:“我是想为凤姐姐她们买几件冬衣而已,现在这个季节,那大牢里肯定又冷又潮,她们哪里受得了?”

水溶皱皱眉:“那你放着我干什么,难道你这么做就显得你很能干是不是?”见水溶脸色不大好看,黛玉解释道:“我只是不想给你多添麻烦而已,毕竟贾府的事与你无关,此事还是牵扯的人越少越好,你没必要参与进来不是吗?有我一个就够了!”

黛玉自以为自己的解释很合情合理了,但水溶却并不买帐,他看着她道:“你以为,这样我就能撇得清,你可是我的王妃,事出了怎么也抹煞不掉的!”

见水溶有点嗔怪,黛玉脸上堆笑:“好了好了,下不为例,你先把银票还给我,下次保证有事不会瞒你就是了!”说着向水溶复伸出手。

水溶却一推她的小手,挑挑眉:“还想要回去?”一双墨眸眯了眯,有些狡黠地看着她。

黛玉皱眉道:“你也说过是我的,那自然得还给我了,这个道理你该懂罢?”水溶理直气壮地道:“谁说这银票是你的?在我手里就是我的!”

黛玉见他又要耍赖皮,脸色一板,撇撇嘴道:“刚才你说的啊,难道堂堂的北静王爷还如此吝啬,想要贪这么一点子银子?”

水溶眨眨墨眸,从怀中掏出包东西,用丝帕包着,黛玉不解地看着他。他一扬手,嘴里说道:“接着!”

那包东西冲着黛玉飞来,黛玉下意识地接了过来,握在手里,有些硬硬地,水溶笑不丝地道:“打开它!”黛玉依言,将丝帕打开,一看怔住了,原来里面正是自己让紫鹃交给傅青风的那几样首饰,一件也不少。

“这是?”黛玉眨眨水眸,突然她明白了抬起头看着水溶:“是你,对不对?”水溶也不承认,也不否认,在桌前坐了下来。慢条丝理地拿起盘中的一个果子,咬了一口,扬扬眉:“冬衣我已经命人准备好了,后天去探监!”

两天以后,青冉奉命捧着一件男人的衣服向黛玉的卧室而来,妆扮好的黛玉,看着铜镜中自己一身精短的打扮,满头青丝绾成一个简单的发髻,看着真是不伦不类。

不觉哑然失笑,她撇着嘴看着倚着床栏嘴角轻扬的水溶。她再想不到水溶会让她如此妆扮,为了方便,水溶提出非要她女扮男装,妆扮成男人也罢了,但水溶却坏坏地非要她扮成自己的小厮。

黛玉终是个女孩子,心里还是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地,初时有些不肯,但水溶振振有词,说什么她身材娇小,扮成男子被人一看就能看出来,唯有扮成小厮方才稳妥。

黛玉只得由了他,看着伶伶俐俐的她,水溶颇为满意,脸上闪过一丝坏笑,走近前,拍了拍她的帽子顺便捏了捏她的脸蛋:“不错嘛好一个俊俏的小厮,叫声主子听听!”

第十八章 陪她探监【t】

最新最快的黛玉娇嗔地瞪了瞪他,甩开他的手,这人,总是趁机占便宜。

城北的营,关押的皆是一些重要案犯,贾府人等虽没判死罪,但却不允许任何人探视,此次,黛玉是有了太后的恩准,才破例允许探视。

水溶自然要陪着她,黛玉长这么大,头一次来这种地方,心里一点底也没有,有他在身边心里踏实了不少。看着那高高的围墙,似乎连一只飞鸟也尽不出来,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在这种地方与贾府众人相见,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车子远远地便停下了,望着那森然的大门,黛玉默然不语。这时,却见大门开了,从中走出来一个华服少年,衣履风流,秀色夺人,一袭紫色的袍子随风飘曳,更显得人风度翩翩。

黛玉一见一双眸子睁得大大地,这不是宝玉吗?他不是被关进大牢了吗,怎么会,难道是水溶所为?

她侧首看了看不动声色的水溶,一脸的疑惑。水溶便知她认错人了,遂眯了眯墨眸看着外面轻声道:“此人不是你那位表兄!”

“不是宝玉?”黛玉愕然,她认真地打量着那个少年,同宝玉一模一样啊。

水溶懒懒地抛过来一句话:“此人姓甄!”

“姓甄,”黛玉一怔,随即恍然大悟,此人难道就是甄家的那个宝玉?她虽没见过,但据说这俩宝玉长得一模一样,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她又仔细地看了看,此时,这个宝玉往四周瞧了瞧,随即脸上浮起一丝笑容,向角落里的一辆马车走过去。

“看出哪儿不同来了?”水溶低柔的声音响起,黛玉蹙了蹙眉,这个宝玉,似乎少了那丝随和,神情看上去有些疏离。

这时他已经走到了车前,只见车帘一掀,里面探出半张脸,随即一只手伸了出来,车中的人,虽仅露出半张脸,但黛玉眼尖,仍是认了出来,怎么会是他?

正诧异间,只见那张脸的主人手已经搭上了甄宝玉那只手,虽隐在车帘背后,但黛玉仍看到了二人相视一笑,黛玉愣怔地眼瞅着甄宝玉被那个人拉上了车,车帘随之迅速地放了下来。马车慢慢地朝前驶去……

黛玉愣愣地看着,眼前闪过这两个人不同寻常的亲昵,不知地,她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觉得这俩人在一起的情形怪怪地,至于怎么个怪法,她不好描述,总之就是觉得不知哪儿不对劲。

“怎么,人家都走远了,还这么痴痴地看着,在你的夫君面前对别的男子如此忘情,有点说不过去罢?”水溶yīn阳怪气的声音传来,黛玉转过头,见他正斜睨着自己,脸上似笑非笑。

黛玉皱皱眉,她此时没心情和他斗嘴,轻启粉唇问道:“刚才你也看到了,这俩人?”

后面的话她不知怎么措词,水溶却似看透了她心里所想,懒懒地道:“没错,就是你看到的样子!”

看着黛玉惊愕的样子,水溶揉揉她的头玩笑道:“小丫头,真是少见多怪,你不明白的事多着呢,我随时备你讨教!不明白的有这这个现成的老师呢!”

见他语气大喇喇地,黛玉白了他一眼,此时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冯可瑶所说的一番话,不由恍然大悟。

二人下了车,向前走去。早有狱卒迎上前来,水溶依旧是那副嘻嘻哈哈的样子,都知道北静王在太后心目中的地位,故谁也不敢怠慢,亦步亦趋地跟在二人后面,举止毕恭毕敬。

水溶紧紧地挽着黛玉,黛玉因是扮成了小厮,故那狱长见北静王竟然对一个小厮如此亲昵,这个小厮长得可真标致啊,身材弱不禁风,但是露出马脚让人看了就难忘,于是那双眼总是不知不觉地扫着二人,想不到这个傻王爷还好这口?

男女犯人是分着关押地,因时间有限,故黛玉先去了女犯所在的牢房,问清了凤姐所在的牢房,她定定心神走了进去。

yīn暗潮湿的小小空间里,只有一方小小的窗户透出光亮,昏暗的灯光下,凤姐看上去憔悴不堪,好在地上铺的还比较松软。

黛玉心里顿时一阵难受,命人打开了牢门,借着昏黄微暗的灯光,凤姐半天才认出她来,顿时抓住黛玉的手叹息不已:“林妹妹,是你啊,没想到还能见到你!”说着脸上现出悲戚之色。

黛玉忙命跟来的人将棉衣拿出来,她亲手抖开,给凤姐披在身上安慰道:“凤姐姐,莫要如此,好在,没有性命之忧,听说,明春只怕就能出去了,且再忍忍,一定要注意好自己的身子才是!”

凤姐那双黯淡的眼睛此时透露出一丝失望:“唉,墙倒众人推,不经事是体会不到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啊。幸好,老太太先去了,不然老人家是受不得这份罪地。”

说着又握了黛玉的手摇摇头:“能不落井下石就算是好人了,只可恨还是世交呢,竟然为了名利二字,为了自家的前程,竟做出此等事来,唉,不说了……”

说着神情似是悲苦不已:“皇上能死罪饶过,已经是对府中人等开恩了!”黛玉听着凤姐的话,也不清楚也说的是哪一家,贾家的世交不少,但府中获罪,自是均往后退缩,能出面求情的寥寥无几,没办法,世情如此,事情没摊到自己身上。

安慰着凤姐,凤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咽着道:“林妹妹,嫂子我现有一事相求,妹妹如能帮我达成,这辈子就算是做牛做马,我也心甘情愿!”

黛玉忙拉着凤姐道:“凤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只要我能办到地,快起来说话,地上凉!”

凤姐眼泪掉了下来,她抹着泪道:“这辈子我也做了不少的错事,想不到竟报应在巧儿身上,巧儿如今下落不明,求妹妹能帮我找到这孩子的下落!”

巧姐?黛玉忙点点头:“凤姐姐你莫着急,我一定帮着寻找就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巧姐是生,是死呢,黛玉不敢肯定,凤姐忙起身再拜,黛玉一把拉住她。

这时水溶从一旁扯着她的衣袖,黛玉明白时间有限,只得硬着心肠温言和凤姐告辞,凤姐低低的泣声传来,她狠着心走了出来。

牢中昏暗的灯光下,她娇小的身影看上去有些孤寂,她抹抹眼睛,水溶碰了碰她,以目寻问,黛玉强笑道:“没事儿,迷了眼了!”

水溶挑挑眉,这牢房里哪来的灰尘啊,他眯眯双眸并不揭穿。黛玉转过头向水溶强笑道:“走罢!”从女牢出来,拐过去就是关押男犯的地方,同样的yīn暗潮湿,时有北风人那个小小的窗子打进来,吹得牢房内冷嗖嗖地。

黛玉正犹豫着,要不要去见宝玉,正踌躇间,只听到一间牢房内传出一个嘶哑的声音:“官爷,官爷,快救救人罢……”

声音中透出一丝的凄楚和绝望,黛玉一惊,这声音,怎么那么象宝玉的呢,她迟疑地顺着声音瞧去,只见一间牢房前,一个囚犯正用力拍打着栅栏,向这边望过来。

只见那狱长一瞪眼喝斥道:“嚎什么丧事,死不了人的,你们这些人命大,皇上已经开恩,死罪免了的,还不好好地待着,闹什么妖娥子!”嘴里骂骂咧咧,但是随即想到水溶等是前来探视这些人人,马上闭了嘴,示意一个狱卒,那个狱卒快步走了过去。

黛玉怔怔地站在那里,听着狱卒正高声大气地问着,语气中满是不耐烦:“快说,什么事?”

那个声音请求着,声音听上去让人不忍:“官爷,这孩子从昨晚精神就不好,好象发烧了,求官爷通融一下,能不能给抓副药,兰儿身子太弱了,只怕禁不起这里的冷!”

黛玉一惊,是宝玉,她二话没说便往那边走了过去,水溶眼神闪了闪忙在后面追了过去。

来到近前,黛玉趁着光亮仔细地打量着,只见宝玉一身破烂的囚衣,头发零乱蓬松,一双眼睛暗淡无光,神情憔悴,与从前那个丰神俊朗的佳公子完全是两个人。

黛玉心里很不好受,她轻声唤道:“宝玉……”

宝玉正向狱卒恳求着什么,似是遭到了拒绝,有些失望,听到有人唤自己,他慢慢地看过来,乍见之下并没有认出黛玉来,一个漂亮标致的小厮,不过水溶他是认识的,暗淡的目光马上变得一亮,又惊又喜:“王爷,你怎么来这里了?”

水溶脸色说不出地凝重:“我是来看你的,陪着娘子!”说着亲昵地挽着黛玉的胳膊。

“娘子?”宝玉表情一滞,他的娘子,可不就是黛玉吗,这时黛玉又轻轻地唤了他一声,这一次宝玉听出了黛玉的声音,他不置信地揉揉眼睛,看着水溶身边一身小厮打扮的黛玉:“林妹妹,真的是你,你怎么?”

说到一半,宝玉说不下去了,这时墙角传出一声低低的呻吟声,他想起什么来似地回头看着地上墙角处缩着的一个小身子:“兰儿,你好点没有?”

黛玉才注意到,那个瘦小的身子是贾兰,这叔侄二人被关在了一起。贾兰瞪大了一双眼睛,几日不见,脸瘦了许多,唯有一双大眼睛显得更大了。

他张了张嘴,有些虚弱地喊了一声:“宝二叔,是林姑姑吗,我听到是她的声音呢,是她来看我们了吗?”

黛玉忙应着:“兰儿,是我,是玉姑姑,你感觉怎么样?”说着觑了觑贾兰的脸色,看样子有些委靡,情形不是太好。

贾兰有些恹恹地道:“我就是身上懒,不想动弹!”宝玉脸色一暗,声音低了下去:“兰儿昨晚精神就不大好,他说不大舒服,可这里……”说着觑了狱长一眼,不吭声了。

黛玉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药,她递给宝玉轻声道:“把这个给兰儿服下,至于大夫,还是算了罢,不要再声张了,我能进来还是托了王爷的情。先服着看,我回去后再想法送些药进来。”

这是她早准备好地,没想到还真派到了用场。宝玉忙接了,转过身走向贾兰。黛玉蹙着眉,心里一阵阵难受。

她侧过身对水溶道:“我想和宝玉说几句话,你们在外面等我,可好?”那狱长此时算是看明白了,自己真是眼拙,原来这个标致俏丽的小厮是北静王妃啊,他不敢怠慢,忙应着退身去了。

但水溶却站在原地不动,黛玉一皱眉,瞅着他。水溶撅起嘴不情愿地道:“我要在这里陪着娘子!”

黛玉知道他的心思,他脸皮真不是一般地厚,人家说句话他也要听着,还真是……算了,他爱在这听就听罢,反正又不是什么私密的话,自己还怕他怎地。

黛玉拧着眉打量着宝玉,刚要说话,赫然发现他xiōng前的那块通灵宝玉不见了,这可是他的命根子啊,他自小到大可是玉不离身地。

不由愕然道:“宝玉,你的玉呢?”

宝玉喂了贾兰服下一颗丸药,轻轻地扶着他靠在墙上,将黛玉带来的冬衣给贾兰裹好,方转过身来到黛玉面前,脸上浮起一丝苦笑道:“那日抄家的时候,乱哄哄地,等来到这里,才发现不知何时不见踪影了!”

说着脸上却现出一副如释重负地神情:“没就没了罢,都说那劳什子是吉祥物,遇难呈祥,消灾避祸,但那个劳什子,却误了我……”

说着脸上浮起一丝和嘲讽:“它给我带来的哪是什么福,没了更好,如今还会有谁计较它宝贝它呢……”黛玉一怔,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她悄悄地瞥了瞥水溶,见他正嘴角微扬,似笑非笑,看似无焦距的眼睛正四处乱瞅,其实是在认真地听着呢。

她叹了口气,轻声道:“刚才去看了凤姐姐,情形不是很好,希望你们能坚持住,过了今冬,来年开春便可望释放了!”

宝玉脸上并无太大的波动,他平静地看了看黛玉,又看看一旁的水溶,低声道:“世间的事难说,好在林妹妹你如今安好,我就没什么挂碍了,王爷虽然……但你跟着他,至少是快乐的,希望不会遭受这些无妄之灾!”

黛玉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快乐?从何谈起啊,自己没被他折腾死就是命大,要是宝玉知道水溶的底细,清楚水溶对自己做过的那些事,他肯定不会如是想了,想到此只是苦笑。

皇宫,那里的水太深,自己也不想在那里久待,说不定哪天,一不小心就卷入风波之中,连骨头都不剩了!

离开了压抑yīn暗的牢房,坐在车里,黛玉仍拧着两道秀眉思索。这时,额头被轻轻地敲了两下:“歇歇你的脑子罢,还不嫌累啊!”

黛玉瞪了瞪水溶,揉揉自己的额头,水溶现在动辄敲她的脑袋,让她很是郁闷。乘他不备,她举起粉拳使劲地捶了人两下,自己得讨回来,岂能总让他占便宜。

水溶也不介意,他倒愿意黛玉如此,反正她那几下子,就如给他挠挠痒痒一向,见黛玉蹙着眉关,遂嬉笔着凑近前,斜睨着道:“想什么呢,早知这样就不带你出来了!”

黛玉挑挑眉:“我在想凤姐姐所说的话,不知她所说的那个世家,是指谁?”水溶懒洋洋地道:“那早不说,问我啊,何必自己闷头想!”

黛玉抬起头轻声问着:“那你清楚是谁吗?”

水溶眯起墨眸,微带嘲讽地道:“当然知道,就是荣府的世交甄家!”

“甄家?”这下黛玉真的是震惊了,一时间她感到了彻骨的寒意,她突然明白了凤姐那话中的悲凉,但是甄家对贾家能做什么呢,她还是不大明白。

水溶似乎格外有耐心,他解释着:“甄家刚刚起复不久,并没有官复原职,为了身家的荣耀和前途,自会做些损人不利已的人。当初,甄家也被抄过,当时他们将部分家产转移到了贾家,你可知此事?”

“还有此事,”黛玉深为纳罕,她是头一次听说,当然那只有当家人们知道,她一个外人如何清楚那些底细。

贾家和甄家交好,这种事或许真能做得出来,替甄家转移家产,要是被查出来可是大罪。贾府既然敢做那样的事,那说明对甄家关系确实非同一般,难怪凤姐心寒。

想到此有些不平,可是,那甄宝玉为何又去探监呢,是不赞同父亲的所为,可为什么他会和那个人在一起呢,她总感觉着他的神情象是在惺惺作态?

她百思不得其解,这官场互相倾轧,勾心斗角,为名利所羁,世交之谊又如何呢?不过话说回来,贾府人等本来也骄纵惯了,肆意妄为,一部分原因也是咎由自取。想到此,不由摇摇头,如果不是看在元妃的情份上,只怕量刑还会重,这样看来,贾府还是很该庆幸为是。

日子,还在继续,天气越来越冷,黛玉托水溶寻找云中鹤的事,一直没有着落,想到云中鹤一贯萍踪浪迹,黛玉也知道不能急时一时,反正现在天越来越冷,自己一时无处可去,于是便在宫里待了下来。

而此时,朝中也发生了一件比贾家被抄更震动的大事,大皇子水明畅在苏州查案,不仅半案犯抓获,竟然还有意外的收获,拿到了忠顺亲王历年来勾结盐政官员贪墨盐税的证据。

虽是水晈宠信的臣子,又权势赫赫,但终是证据确凿,这盐税收入可是水朝经济财政收入的重要支柱,所贪数目巨大,数额震惊,为给百官和天下百姓一个交待,水晈不得不将涉案官员一一进行严办。

顺亲王被削去王爵,贬为庶民,由于皇贵妃出面求情,虽未将全部家产充公,但所余也仅够维持府中人等度日所需。顺亲王骆雍苦心经营多年,为防东窗事发,一直在寻找这本帐册,不期落入大皇子手中,也只得自叹倒霉。

偏偏是水明畅督办此事,若是换成水墨白,不就高枕无忧了,但世事没有如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此时,大皇子办事顺利,显然另外一位皇子水墨白便有些逊色了,查办大觉寺一事,至今仅仅没有抓到案犯。其岳父顺亲王的倒势,更令他的支持者大减。顺亲王势倒了,虽余威尚在,但朝中官员多谙熟为官之道,均是一些老油条,老于事故,有心机有城府之辈,一些惯会见风使舵的臣子便从中嗅到了气息,均持观望态势,揣测两位皇子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

墨惜宫内,水墨白一脸的yīn鸷,此时的他,心中怒极,想到那个玉面飞狐,不由得恨得牙痒痒,这个该死的江湖人士,看来自己看走眼了。

记得玉面飞狐从姑苏回来时,并没有带加自己想要的东西,但却给了他一本帐册,水墨白一看,也是大吃一惊,这本帐册一旦被查出,顺亲王只怕王位保不住。如果没有了顺亲王的支持,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也就逊色许多了,所以,他并没有怪罪玉面飞狐,反而将剩下的五

万两银票给了对方。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当他将帐册拿给骆雍看时,骆雍也是惊喜交集,他苦恼寻找多年的东西,竟然拿到手了,所以,自然而然地那十五万银子便还给了水墨白。

本以为此事神不知鬼不觉,水墨白还暗赞玉面飞狐,但没想到,朝廷却突然治了顺亲王的罪,那本帐册,水明畅手中也有一本,自己竟然被玉面飞狐给耍了。

想到此水墨白便气恨交加,他恨不得将玉面飞狐碎尸万段,但是当他派出手下四处追杀玉面飞狐时,此人却象平空消失了一般。

第十九章 温柔的惩罚【t】

最新最快的这些事情,并未影响到黛玉的日子,这些日子以来,她过得还真不错,轻松又惬意。现在,她和冯可瑶二人倒是越来越投缘,时常地去她那里坐坐。

这一日,却是冯可瑶主动地来找了她来说话,黛玉便嗔着她:“可瑶,你现在可是有身孕的人,不好随便乱走的,要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冯可瑶却不以为意地道:“你还是让我多活动活动罢,成天地待着,不能这样不能那样,我怕闷死了,所以,才出来走走,找了你来说会话儿,放心罢,宝宝好得很,不信,你摸摸看!”

冯可瑶是爱动之人,如今怀了身孕,不能乱动,对她来讲真是受限。见她一脸的幸福模样,黛玉果真伸出手抚在了她的腹部,轻柔地抚着。

冯可瑶见黛玉笑容恬美,便再次建议道:“我上次说的事你可得上点心才是,如今,贾家的事也没什么羁绊了,你就安心好了,尽快地怀上一个,这样好和我作伴啊!”

说得黛玉脸又飞红,最近,水溶很少在北宫过夜,他在外面干了什么,她无从得知,但也清楚一定是大事。就算偶尔地待在家里,也是自己睡床,他睡榻,不再象以前那样挤兑自己罚自己睡榻了。

这样的两个人,能有孩子才怪呢,何况,自己已经决定等他找到云中鹤就离开皇宫的,这里,真的不适合她!

但这种话是不能对冯可瑶讲的。黛玉抿着嘴浅笑,冯可瑶抚着自己的腹部,脸上溢起温柔幸福的笑容,一面向黛玉挑挑眉道:“我说的可是正事,你别不当回事啊,皇祖母最疼爱的就是北静王了,要是你能给她老人家生个皇曾孙,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呢!”

黛玉只是笑:“你呀,怎么总是把话题往我身上扯啊,这种事急不来的!”

冯可瑶却瞪圆了眼睛,告诫她道:“怎么不急,前段时间是你家里有事,皇祖母不好意思催你逼你,这一段是不是又让你喝那苦汗子了罢,你怀上一个,对皇祖母也有交待了嘛!”

听着冯可瑶的劝说,见她急迫的样子黛玉有些好笑,她为冯可瑶倒了杯热茶,轻声道:“口渴了罢,先润润喉咙,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呢!”说着眨眨水眸笑笑。

这时,却见翠翘走了进来:“回王妃,刚才太后她老人家命人送了些礼物来,王妃要不要过过目?”态度得体大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黛玉嗯了一声,淡淡一笑:“你先收好,一会儿我再看罢!”翠翘答应着,偏偏站在那里不出去,瞧了瞧黛玉似是有话要说,可是看了看冯可瑶又欲言又止。

黛玉缓缓地开口道:“有什么话就说罢,三皇子妃又不是外人!”

翠翘才启唇道:“太后还送了药汁子来,说是刚为王妃熬好了……”说着眼睛瞥向黛玉,等着她的示下,眼里却闪过一丝不明。

黛玉未及答话,冯可瑶快人快语地道:“皇祖母派人送了来那还不快拿到这里来,药凉了就不好了!”见冯可瑶直爽,翠翘眼神闪了闪应着退下。

冯可瑶瞅着她的背影撇撇嘴向黛玉道:“你这里的这个大宫女,看这架势,可是够拿大地。皇祖母疼爱北静王,是人之常情,不过她老人家派来的人,可是架子不小,她没难为过你罢!”

黛玉见冯可瑶性子有些象湘云,爽快又利落,微微一笑:“还好!”

冯可瑶便道:“皇祖母身边的人可不能得罪,不然,肯定去说你的坏话的,好在我那里是没派人,不然,我可受不了这些人的脸子。”

黛玉抿唇一笑,药汁了端来了,黛玉只得硬着头皮又强灌了下去,撷着嘴角,蹙着眉,那样子似乎是苦不堪言。

见她这副受罪的样子,冯可瑶却是格格一笑,越发来了兴致,接着刚才的话头继续道:“看看,皇祖母对你多上心哪,你可得多个心眼,如果总这么着,只怕,皇祖母说不定很有可能会给北静王纳侧妃的,难道你没想过?”

“侧妃,”黛玉一怔,这事她还真没想过,现在被冯可瑶一提醒,她开始认真地对待这件事了。水溶找不到云中鹤,自己只好待在宫里,占着王妃的位子,可是人家要是找到了真正喜欢的人,只怕……

正想着,冯可瑶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黛玉,我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黛玉回过神来,她冲冯可瑶笑笑:“在听呢!”

见她依旧浅浅吟吟,丝毫没有郁闷的样子,冯可瑶蹙着眉道:“不可掉以轻心哪,你呀,你说这么长时间了你总没法怀上,那,会不会……”

说到这里,冯可瑶突然心里一动,水溶为人痴傻,总当众说二人夫妻间的事,看来这俩人应该是有夫妻之实了。她忽地想到了什么,凑近黛玉,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了句话,黛玉立时脸飞红霞,有些娇嗔地瞪了她一眼。

冯可瑶认真地道:“我说的是不是?”

黛玉心里暗笑,冯可瑶瞎想些什么呢,她竟然问自己水溶是不是不行,想到自己曾对顾婳说过水溶是银样蜡枪头的话,她心里暗笑,水溶啊,这个黑锅你就一直背着罢!

想到他听到这话时的反应,黛玉心里暗自偷乐。见她脸色不大自然,冯可瑶信以为真,如果真是这样,那得水溶吃药才对啊,她正想建议黛玉,这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只见水溶蹦跳着进来了。

黛玉忙向冯可瑶示意,神色一敛,冯可瑶却抿唇有些促狭地一笑,看了看走进来的水溶,一脸的天真无邪,两只大眼睛清澈如水,冯可瑶便冲着黛玉挤了挤眼儿,黛玉脸越发红了,只装作看不见地端起桌上的茶来喝着。

冯可瑶见状好笑,她立起身来,俏皮地一笑:“我来了有些时候了,得回去了啊,不然他又要唠叼了,最烦他的琐碎了!”蹙着眉象是不胜其烦的样子。

黛玉有些好笑道:“二殿下关心你,还这么不领情,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说着亲自送了冯可瑶出去。

夜很快地降临了,黛玉沐浴罢,收拾完毕后,紫鹃又添了炭,将炭盆笼好,床上早浓熏绣被,屋内暖意融融,黛玉随手翻阅着一本书卷,多年养成的积习,睡前必要随意地翻翻。

黑暗在夜中蔓延,黛玉放下手中的书卷,将灯芯拨了拨,室内立时又明亮了许多,望着外面溶溶的夜色,想到日间冯可瑶的话,好笑地摇摇头。

转了转僵硬的脖颈,伸了个懒腰,有点困了。今天身子有点不适,她特意为自己配制了些药茶,想趁热在就寝前热热地喝下去,于是轻移莲步向桌前走去。

突然,她觉得颈间一凉,是冰冷的触感,那种触感很熟悉,那是一把冰冷的长剑,力道不大不小,但是黛玉却能肯定,只要对方微微一用力,她便会鲜血封喉。

黛玉却笑了,她侧过头,冲着眼前俊逸的男子眨眨水眸,粉唇勾起弯弯的弧度:“王爷,还有没点新意啊?”

水溶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此举不大妥,但是既然剑已经出出鞘,又不好贸然收回,于是他大喇喇地掩饰着自己的别扭:“胆子越来越大了,相不相信我真的会杀了你哦!”

“好啊,那王爷就下手罢!”黛玉笑得更加俏皮,她冲水溶挤挤眼儿,若是从前,水溶还真有可能会对她动手,但是现在……

她很清楚,他不会,只是他这种玩法,真让她开眼。

“你……我可真动手了啊!”水溶被她这样子惹恼了,却不能拿她怎么样,其实他自剑一出鞘便后悔了,看来真是习惯成自然啊,怎么就养成了一个动辄拿剑吓唬她的坏习惯呢。

不过,他却不肯承认自己的坏毛病,怪只怪谁让她当初是自己的仇人来着!

此时的场景,若是一般人,只怕是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但是,他是水溶,他可不是一般人。只见他很自然地将手中的剑收了起,大手一伸,将黛玉整个人往旁边一揽,黛玉一下子被他抵在了墙上。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双墨眸闪烁着不明的意味:“那好罢,这次就饶了你!爱妃,那我换个玩法如何?”黛玉好笑地看着他,饶有兴味地道:“好啊,怎么玩呢,王爷如此有兴致,为妻就奉陪!”

水溶坏坏地笑了起来:“你要乖乖地回答我提出的问题,要是不乖的话,我可就要……”说着邪邪地盯着她的粉面。

“你要怎么样?”黛玉毫不畏惧地反问,现在,他不能拿自己怎么样地,所以,黛玉胆识愈壮,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

水溶眨眨墨眸,笑容更加灿烂:“如果你不听话,我就亲你……”

话出口,黛玉怔了怔,这算哪门子的惩罚?水溶,脑子果然与众不同。

就在她胡思乱想着,水溶开始发问了:“第一个问题,今天下午,爱妃和三皇子妃说了些什么?”他的声音不大不小,低沉中带着磁性,格外地好听:“要老实回答哦,要不然……”

黛玉有些哭笑不得,水溶真是令她叹为观止,他似乎是集霸道、强势、幼稚、小气于一身,而且变化的速度和本领令你瞠目。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无论何时,他总是占据主动的一方,而且强硬的办法层出不穷,一次比一次独特。

黛玉正想着,感觉到水溶的呼吸越来越近,他正一点点地朝着她靠近,看来,如果自己不说实话,他可真的是说出做得到地!

也唯有他,才会采用这种轻薄无赖的方式整人,黛玉只得没好气地道:“没说什么呀!”虽然没说实话,但脸上依旧是理直气壮的表情,她不信他真的听到了二人的谈话,随便说说哄哄他就是了。

“娘子,你干嘛这么凶嘛……”水溶突然极快了地变了脸,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又变回了那个傻呼呼的水溶。

可是突然,他眉毛一挑,魅惑地一笑:“娘子你不乖哦,那我只好……亲你了……”黛玉瞪大了双眸,他怎么知道自己说的是假话,他还真能耳听八方不成?

但此刻来不及想这些,因为水溶那张俊脸正一点点地靠近她,黛玉吓了一跳,连忙往旁边躲,而他,又怎么会随意让她躲开呢,自然是紧随其后,一个躲一个追,黛玉又怎么躲得开他?

眼看,他的的唇瓣就要落到她的粉颊上了,黛玉只好举手做弃甲状,水溶亲到了她的小手:“不要不要,好罢,我错了,我说,当然是一些女人的话了,王爷也有兴趣知道?”

面对黛玉如实的回答,水溶满意了,没有继续亲她,不过他的脸色却因此难看了几分。

“第二个问题,爱妃为什么脸红?”水溶面无表情地抛下第二个问题。

“脸红,你何时看到我脸红了,”黛玉有些郁闷了,“当然是,下午了!”水溶回答得一本正经。

黛玉轻咬着粉唇,他的眼怎么那么尖,冯可瑶和自己说了些私房话,自己当时挺迥地,没想到他竟然一点也没放过。

可是那种话怎么能出口呢?

“我可以不回答吗?”黛玉声音小小,弱弱地问着。“可以……”出乎黛玉的意料,她“啊”了一声抬起头看着他。

水溶很理解地道:“可以不回答,如果,你想让我亲你的话!”看着这张俊美得不动声色的脸,黛玉有些郁闷了,水溶一个大男人,怎么什么都想知道,什么都有兴趣呢。

看着她微微迟疑的样子,水溶挑挑眉,今天下午,他一进屋就看到她一脸羞迥的样子,想必是冯可瑶说了什么令她尴尬的事罢,能令淡定从容的她失态的事,唯有男女一事了,而且从冯可瑶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水溶能肯定,俩人的话题肯定是围着自己,而且一定是涉及到夫妻之事。

所以,他便来了兴趣,很想知道冯可瑶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黛玉自然不会告诉他真话,那种女人间的话题,她怎么好意思说呢,不管他从想知道,她都不会傻到不打自招。

她嫣然一笑,一脸温柔地看着水溶:“也没说什么嘛,就是三皇子妃女红不好,她想求我给她腹中尚未出生的小宝宝做几件衣服呢!”

说着话,她水双眸盈盈如水,两道长长的睫毛眨呀眨地,整个脸庞说不出地俏皮灵动。她这样子令水溶忍不住勾起唇畔挑挑眉道:“真的是实话?”

他静静地看着笑靥如花的她,淡淡地笑着。“这次我不敢撒谎了呢!”黛玉眉眼含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你敢保证对我讲的是真话,嗯?”水溶修长的双眉一挑,邪魅地问着,深邃如潭的墨眸让人怎么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莫测高深。

他细长的手指一挑,挑起她的下颔,将她的笑脸对准自己,二人靠得很近,只需一下,他微微俯下头,两个人的唇便能一起。

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息,黛玉心里不知怎地,有丝惶乱,但她强自镇定着,笑而不语认真地点点头。

“爱妃要是不乖,为夫可要亲你了哦!”水溶笑中带着一丝邪魅。

真是个无赖痞子!黛玉佯作无奈地道:“当然是真的呢,不信你去问三皇子妃啊,我们女人在一起,还能说什么呢?你说是不是?”语气温婉,说不出地诚恳。

“哦,爱妃说的真是实话?再不乖的话,为夫可是要……”水溶挑挑眉,根本不信她的话。

还真不好哄住他,黛玉当然不会傻到说实话,那太羞人了。

她眨眨眼睛,眼前是水溶俊美无羁的脸,那脸上的坏笑十足就是个无赖。黛玉脑子极快地转动着,到底说还是不说呢,这水溶真是无聊透顶了,纠住这个话题不放,也太难缠了。

与其将那些羞人的话说出口,倒不如,牺牲一下,亲他?

黛玉极快地打定了主意,眯起漂亮的双眸,鲜润的唇瓣往前一凑,朝着水溶的脸轻轻地啄了一下……

很显然,水溶没想到黛玉会这样,他不由地愣了一下,而黛玉一挑眉毛,就在他发愣的一瞬间,从他的执锢中挣脱了出来。扭身躲得远远地,扬起眉,掩饰着心头的羞迥佯作镇定地瞅着他。

“林黛玉,你……”水溶有些不置信地看着黛玉,不知怎地,此时,他xiōng中象是揣了一只不安分的小兔子一般,不停地跳动。

面对水溶的惊讶,黛玉只是浅浅一笑,其实她心里也很紧张,但是她却佯做轻松地一挑眉,大喇喇地道:“怎么,没被女人亲过吗?”心里也仿佛有只小兔子乱跳不已。

她这样子,让水溶不知怎地有一丝失落感,他不语,就那么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黛玉也一怔,她想不到水溶会是这样的反应,她以为他会反过来嘲笑她,但是他就那么不声不响,漆黑的双眸盯着她,深邃如潭的墨眸似乎能将她吸进去。

于是,室内一时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那气氛,要多古怪有多古怪,要多尴尬有多尴尬,沉默在堆积,一层又一层。

而对视着的二人,却仿佛石像一般,可是,偏偏水溶就是不肯出声。

终于,黛玉有些受不了这样有些窒息的气氛,她只能自己先开口,打断这个沉默了:“怎么,一个小小的吻,王爷的心就乱了?不至于罢?”

黛玉想调侃水溶,让气氛轻松一下,但话一出口,她就立马后悔了。因为水溶似乎并没有理解她的幽默,双眸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于是,室内的气氛,因为黛玉这话显得更加尴尬了……

人若处于尴尬的时候,不管你如何,也摆脱不掉那种别扭的感觉,黛玉现在就是这种情形,平时淡定的她此时手脚放都觉得不适。

她讪讪地笑笑,觉得自己该将方才的话圆回来,可是平时伶牙利齿的她,此时偏偏搅尽脑汁也想不出说什么。她怕一开口就错,反而会将二人的情形弄得更加尴尬。

于是,她尽量地不去看水溶,可是人就是这样,明明不想看,刻意地想着疏忽,但眼神却偏偏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跑。

那情形,真是糟糕透了!自小到大,黛玉从没这么迥迫过!

四周是水溶身上那淡淡地气息,环绕在黛玉四周,似有似无,不知怎地,黛玉觉得脸有点发烫,不行,这种情形不能再持续下去了,主意打定,黛玉稳稳心神,她端起桌上的茶,抿了几口,趁机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一下。

“林黛玉,我怎么会心乱,象我这种身经百战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你这敷衍式的一个吻就心乱呢,绝对没有。不信,你可以再来一次试试……”似是要戏弄她,就在她喝着茶水时,沉默良久的水溶忽然慢悠悠地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

黛玉口中的茶水,当时就喷了……而且呛得她咳嗽不停:“咳咳……咳……”她脸色涨得通红。

而此时,原本一脸别扭的水溶却突然挑眉一笑,脸上带着三分促狭,六分得意,外加一分魅惑,气定神闲地走到黛玉身边,拍拍她的后背,一副教导的语气:“记住,以后要看对象,千万不要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这……

他竟然是故意在耍她!黛玉看着一脸坏笑的他,有些气不过,刚要反驳,可是,一开口:“咳……咳……”

黛玉忽地想到当初水溶被自己恶整的一慕,真是报应啊!

她狠狠地瞪着水溶,这个混蛋,我诅咒你!

水溶一脸愉悦,他潇洒地掸掸衣衫,来到刚才黛玉坐过的桌前坐了,伸出手,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倾了一小盅,浅浅地抿了一口,一面斜睨着黛玉还不忘夸奖着:“这茶味道不错,娘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抬起头,漆黑的眸子闪着幽幽的光芒,看得出心情非常好。这下黛玉乐了,这叫什么,现世现报啊,老天果然开眼,让你戏弄我!

黛玉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连腹部的不适都似乎缓解了不少,她眯眯水眸,勾起粉唇,冲着水溶浅笑吟吟,两个梨涡一隐一现,那样子,美丽灵动,娇俏迷人,那一刻,那份风华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盈盈走进前坐在水溶对面:“是吗,那谢谢王爷的夸奖,喜欢的话就多喝点!”

黛玉语气温柔,一边说,一边伸出莹白的玉手,为自己也倾了一杯,然后似笑非笑地瞅着水溶:“王爷,这茶还热乎着呢,趁热喝才有效果呢!”一面故意加重着语气,似是在提示着什么。

“趁热喝?”看着她有点坏坏的笑,她这种笑容似曾相识啊,他不由想到那次她故意做煎饼陷害自己的事,水溶有点种被设计的感觉。

果然,黛玉轻声细语地道:“这茶是我自配地,里面加了益母草、桃仁……具有调理月事的功效!”

向来淡定的男子,脸上现出少有的不自然,端着杯子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但是这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很快恢复如常,风轻云淡地笑着:“我亲爱的王妃,你真调皮啊,你在和为夫开玩笑的对不对?”声音柔和,充满着磁性,语气中似乎杂着一丝的宠溺。

水溶从未如此温柔地对她说过话,但是黛玉此时却相当地淡定,她现在心情不是一般地好,懒得去计较他的语气和态度,她轻轻地笑着:“为妻是想调皮,可是身体不允许呢,王爷你应该明白的!”

自己刚好来了月事,一直在调理,现在已经好多了,但是每次来的时候身子仍不免有些虚软。

他挑挑眉:“林黛玉,身为女子你说话似乎该含蓄一点比较好哦!”黛玉脸微微一红,但是她故作大方地道:“为妻不是在给王爷解释吗?太含蓄了只怕王爷不明白呢!”

黛玉的话断了水溶最后的希望,他仍是不信地揭开茶壶的盖子,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终于明白了黛玉所言非虚,自己喝的,真的是调经的药茶。

不过反应极快的他没有丝毫的迥态,反而一反常态地笑着:“既然如此,那娘子今晚就早点休息罢,时候已经不早了!”他的声音,温柔得有些发腻,听得黛玉直起**皮疙瘩。

她抱着肩,一脸的期求:“王爷,求求你还是用正常的语调说话罢,这样为妻真的受不了!”她好象还是比较习惯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他如此温柔的样子,太可怕了。

第二十章 骆惜颜相邀【97xs手打VIP】

最新最快的“好啊!”虽然浑身难受,但是黛玉还是装得温顺的样子。出乎她的意料,水溶拉着她,没等她反应过来,直接将她拉到床前,按住她的肩膀,黛玉不防一下子被他按在床上。

她愣怔地看着他,今天的水溶也未免太反常了罢,他到底想干什么呢?自己从来摸不清他乖张的行为,就象现在,只见他蹲下身子,轻柔地脱掉她的鞋子,然后抖开一床被子,帮她盖好。

动作温柔体贴,却带着不容她拒绝的霸气!

“睡罢!”低沉的嗓音响在耳畔,黛玉没有起来,只是听话地躺着,一来她确实身子酸软,不想动,二来她也清楚,在他面前,自己除了服从别无他法。

她乖乖地躺着,水眸眨动不已,有他在,浑身怎么也不舒服,只好强自忍耐着,静静地等着他离去。

可是,更令黛玉没想到的是,水溶竟然在床边坐了下来,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黛玉好生纳闷,每天这个时候,他不该出去的吗,虽然自己不清楚他在外面做什么,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地,他在商量大事。那份遗诏已经在手,他什么时候会出手呢,看来他仍需韬光养晦罢!

“王爷不走吗?”黛玉轻声地问着。

“走?”水溶俯下身一脸轻笑看着她:“这里是我的寝宫,我为什么要走呢?”

说着轻柔地给她掖了掖被角:“我的王妃今天不舒服,我得陪着你啊,是不是,娘子!”水溶轻轻一笑,温柔无比,看向她的目光中也是柔得能化出水来。

黛玉觉得自己真的快受不了他了,她明白了,原来凶神恶煞般地整人,只是捉弄人的幼稚的方式,温柔无限才是最有杀伤力最让人崩溃的。

水溶,你正常点好不好!他坐在这里,自己还怎么睡啊,黛玉郁闷地想着。

“娘子,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今晚为夫会陪着你的,好好睡罢!”水溶一边说,一边又温柔地为她掖了掖被角,将灯烛移走,宛若一个体贴温柔的好丈夫。

黛玉终于忍不住问道:“王爷,你刚才可是喝了那……那不该喝的东西,你应该去找傅太医看看,这样为妻才放心呢!”

黛玉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水溶也有些郁闷,自己今晚无事,想在自己的房间歇息顺便陪陪她,可是她这个当妻子的却怀疑自己的诚意。

水溶见她疑神疑鬼的样子有些好笑,于是心里便起了促狭,想着逗逗她:“好感动啊,我的王妃这么关心我,”水溶一脸的诚恳,眯起墨眸:“娘子放心罢,我会让青风过来帮我看看,为夫的事小,娘子的事大,娘子还是乖乖睡吧!”

“可是,这么晚了,还让人家傅太医专程来一趟,那多不好啊!”黛玉仍不死心,她语气温柔关怀备至:“天太晚了,王爷还是赶紧去罢,不然耽误了可就不妙了!”

黛玉觉得自己已经够诚挚够贤惠的了,可是今天水溶铁了心待在屋里不走了,任她怎么旁敲侧击就是不动地方,似乎故意跟她在耗。

黛玉倦意袭来,索性也不理他了,脑袋有些沉,还是顾自己地好,与水溶斗了这么长时间,身子有些吃不消了。

他爱走不走罢,这时小腹隐隐作痛,她阖着眸子,微微蹙起眉,不再理睬他了。

正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一只温热的大手钻进了被中……

黛玉一惊睁开了眼,只见水溶已经上了床,两只手正伸进被子里摸索着她,黛玉睡意全无忙道:“你干什么?”

水溶不答,摸到了她的小腿处,一下子握了住。黛玉有些抵触地挣扎起来,水溶瞅了她一眼:“躺着别动!”声音低沉中有着不容质疑的霸道。

黛玉不知他想干什么,但又无法挣脱水溶的大手,只感觉到他的手摸到自己脚脖子的一处,一把握住自己的玉足。

黛玉脸一红,刚想抽出,却被他用力地握住,这时他的手指按在了一个地方,开始在那里轻轻地揉捏起来。

黛玉恍然,这个穴位,名三yīn交,记得自己在云中鹤的医书中看到过,三yīn交穴是脾、肝、肾三条经络相交汇的穴位。其中,脾化生气血,统摄血液。肝藏血,肾精生气血。女人只要气血足,那些月事的毛病,按摩这个穴位是最好的。

黛玉有些惊讶,水溶竟然懂得按揉这里,她乖乖地躺着,不一会儿就感觉小腹似有松动,一股温热的气流自小腹向上升腾,立时舒适了很多,而且那股热流慢慢地往上窜来,不一会儿,便觉得五脏六腑都热呼呼地,格外地舒服。

原来如此!黛玉发觉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过,这似乎也怪不得她罢,谁让以前水溶捉弄惯了她,以至于现在她以惯性的思维去看他,短时间内难以扭转对他的印象。

她不再反抗了,一来身子酸软,二来他的按摩确实让她很舒服,索性阖上眼,由他继续,他的力道不大不小,动作轻柔。

她的小脚细润柔滑,握在手中,有点不忍放开,水溶交替着给她的两足均按揉了一会儿,见她慢慢地放松下来,眉宇间也舒展了开来,整张小脸似乎恬淡了许多,长长的睫毛掩住了那双如水的秋眸,便知有了效果。

又给她按揉了一会儿,方轻柔地抽出了手,重新给她掖掖被角。

黛玉嘴上却不好意思说那些感谢的话,只是温柔地冲他笑笑,虽清楚他服下的那一点药是无妨的,但还是有话没话地道:“找傅太医开点药罢,不然,我心里不安呢!”

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水溶挑挑眉,冲她绽开一个迷人的笑容:“娘子难得这么关心为人,那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唤来冷峰,低声交待了几句。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脚步声,黛玉轻声道:“是傅太医来了吧?”

水溶轻身挑挑眉:“乖乖地躺着,我去去就来!”黛玉微微一笑,听话地阖上水眸。水溶放下幔帐,轻轻地走了出去。

黛玉以为他会领着傅青风去旁边的侧室,但不一会儿听到了傅青风压抑的笑声,很显然二人是在外面的花厅上。看着水溶,傅青风从没象现在这么觉得他是如此可爱过,堂堂的北静王爷,竟然喝了女子调理月事的药,这太令人捧腹了。

他本来是不想笑的,但是怎么也撑不住,索性先笑了个够,一面还不忘揶揄:“逸涵,你可真让我开眼哪,你行事真的与众不同,你居然,喝了你家王妃的药,你也太不简单了,你一点也没尝出来?”

傅青风好笑地同时还有点匪夷所思,按说依着水溶刁钻的口味,怎么会尝不出来呢,他却是不清楚当时水溶正处于和黛玉斗嘴占了上风的得意中,哪里顾得上细品那茶的滋味。

再者,黛玉平时也喜欢自己配些花果茶,所以他就一相情愿地以为,那又是黛玉配制的某种茶呢。

“青风,笑够了没有?”水溶不动声色,毫不理会傅青风的揶揄,他冷冷地从牙缝里迸出这几个字来。

“好了,好了,不笑了……”终于,傅青风收起了笑容,表情遽然变得严肃起来,不过他严肃的表情没维持一会儿,复又浮现出一丝好奇,他瞅瞅水溶终是忍不住地问道:“逸涵,那茶的味道,如何啊?”

虽然身为医者,但他却是从没尝过,所以,他忍不住好奇,但话没说完便识实务地闭上了嘴,因为水溶的脸色已经是相当难看了。

傅青风忍着笑,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还是给你开点药吧!”说着立时安静了下来,刷刷几笔给水溶象征性地开了点药。

其实,水溶喝的不多,根本没必要吃什么药,但傅青风并没有明言,还是照样给他开了点清火的,他心底有点小小地邪恶。

开了药,俩人开始谈到正题,去了旁边的侧室。来到侧室后,俩人神色均是一敛,傅青风便道:“逸涵,眼下那顺亲王可是倒了,不过水墨白和水明畅的争斗似乎越来越烈了,不知你何时出手,还是,依旧坐山观虎斗?”

水溶看了他一眼,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笑:“我这个人,比较心疼我的手下,他们跟了我这么多年。所以,减少损失才是我的行事风格,好戏还没看够,岂能轻易入场,相比正式出场,我还是乐于做一个旁观者和幕后,看着别人斗才有意思嘛!”

看着水溶有些邪恶的笑,傅青风哑然失笑,他分析着道:“对了,骆雍一倒,对水墨白影响不小,不过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的那些拥护者,仍站在水墨白一边。只是,我观水明畅,似乎不急不缓,仍是一惯的清雅淡泊,似乎没有丝毫的在意,难道他不想竞争争雄?”

水溶轻扬嘴角,水明畅,委实可惜,为了一个女人就一蹶不振,放弃本该到手的权势,并不配做他的对手。

自古皇位之争无不是斗得你死我活,头破血流地,傅青风微微蹙起眉头,脸色严峻:“逸涵,难道,你也要象当初一样,双手沾满亲人的鲜血?”

虽然他同情并站在水溶一边,但他深知夺位的斗争是残酷地,水溶挑挑眉一笑:“青风,我这个人不好斗,所以,我对流血没兴趣,为什么不多靠这里呢?”

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太多的法子得到我想要的,为什么要采取最激烈最愚蠢的方式呢,何况,那件东西在我手里,如今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傅青风心里一松,其实不管流血也好,怀柔也罢,他是毫无遗力地支持水溶地。

傅青风走后,水溶轻手轻脚地回到卧室,黛玉已经沉沉睡去了,微微的灯光映着那张恬静的脸,看上去柔美异常。

水溶的心,蓦地变得柔软起来,他扫了扫那张榻,那是他的歇息之地,一直以来,二人均是分床而睡,但现在,他是一点也不想睡那里了。

脱了鞋子,仅着一件中衣,轻轻地在她身边躺了下来。身畔淡淡的香气袭来,是她特有的味道,水溶嘴角扯起一抹宠涨的笑。

真是可笑,二人到现在,还形如陌路,她可是自己的妻子,可是,却一心想着离开自己,他不是不想挽留,但生性骄傲的她,无心于皇宫,所以,她更无心将自己交给他。

自己的路,还很长啊……

想到此,水溶墨眸越发深邃了,他支起头,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张清丽柔美的面庞,神情越发复杂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一日,黛玉正在屋中给冯可瑶的孩子绣抖篷,自那日后,冯可瑶无意中开玩笑提起来,说黛玉的绣工好,要是能给自己绣几副就好了,她不过是信口一提,黛玉却是欣然应允。自己闲着也是无事,倒不如绣点活计打发日子。

正绣得脖子有点酸,这时,却见翠翘走了来:“王妃,外面二皇子妃派人求见,说有事要请了王妃过去说话!”

“二皇子妃?”黛玉乍听有点奇怪,骆惜颜,自己和她并没什么来往,平时偶尔会去大皇子妃沐馨处说会儿话,去的最多的就是冯可瑶那里,但骆惜颜处,自己从没去过。

骆惜颜对自己没有好感,自己无意兜搭,故虽然顺亲王出事,但黛玉也没有过去安抚,礼尚往来,贾府的事,骆惜颜也不是在一旁作壁上观吗?

怎么好好地今儿竟然派人来请自己,黛玉委实不解,但既然来了,又不好怠慢,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去帮我回了,就说我不大舒服,改日亲自过去陪二皇子妃说话!”

翠翘却立在那里不动,黛玉看着手中的活计并抬起头淡淡地道:“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这个翠翘,仗着自己是太后的人,对黛玉的态度一直就不冷不热地,黛玉不愿和她计较,只要表面上能过得去她是不会怎么样的!

翠翘一脸郑重地道:“回王妃,翠翘只是个奴婢,有些话本不当讲……”看着她迟疑的样子,黛玉打断了她:“有话那就直说罢!”听她的口气似乎是在提醒自己什么,那就不妨听听她到底想怎么样。

翠翘眼神闪了闪方道:“二皇子妃派人前来请王妃,肯定是有事,王妃如果断然拒绝了,恐怕不大好,太后她老人家可是希望王妃能与皇子妃们和睦相处地。奴婢看得出来,王妃和二皇子妃不大融洽,但既然人家主动邀请,这倒是一个好机会。王妃如果不给面子,那……”

按理,主子间的事,哪里轮得到她来置喙,可翠翘今天似乎对此事很主动积极,身为一个奴婢,竟然掺和主子的事,这倒真是稀奇,翠翘还真够拿大的。

黛玉微微一笑,瞅着翠翘道:“还是你想得周到,不愧是皇祖母调教出来的,是我考虑不周!”

见黛玉自谦,态度温和,翠翘一怔,她没想到黛玉如此好说话,忙道:“奴婢只是提醒下王妃,去与不去,还得王妃自己决定为是!”

黛玉笑不丝儿地放下手中的绣架,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轻声道:“好罢,你去将紫鹃和青冉唤进来,我准备一下,这就过去!”

翠翘眼神一闪,忙给黛玉行了个礼,转身退下。黛玉笑不丝地看着她的背影,刚才翠翘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欣悦她没有放过,为何她会如此热心?

黛玉唇畔勾起淡淡的笑,若有所思……

天气寒冽,惜墨宫,外面飘来梅花的冷香,黛玉从轿中探出头来,一眼瞧见东南一角,那一片红如胭脂的梅花,此时正开得妖娆艳丽,忍不住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混着清香的空气。

这时阶下已经迎出几位妆容艳丽的宫女,另有几名簇拥着骆惜颜站在门内,骆惜颜手抚在微微隆起的腹部,扶着一个宫女,青丝高挽,星眸桃腮,妆容精致,雍容华贵,正冲着黛玉微微笑着。

黛玉从容地走上台阶,淡然一笑轻轻一福:“见过二皇子妃!”骆惜颜笑容晏晏,春风满面地命宫女扶起黛玉,丝毫没有先前那份疏离和冷漠。

这种有些过分的热情黛玉觉得有些不适。骆惜颜却并未意识到这一点,她娇笑道:“北静王妃,外面冷,快里面请!”

将黛玉让到了花厅上落座,宫女们鱼贯而入,沏茶的沏茶,端果子的端果子,个个训练有素,粛然无声。一时,骆惜颜便请了黛玉喝茶:“我这里的茶,自是比不上你的功夫茶,不过,这也算是上乘的了,是殿下专程从杭州带回来的龙井,北静王妃全尝尝!”

黛玉细细打量她,眉梢眼角微微有丝憔悴,想必顺亲王的事对她也是个巨大的打击,家族垮了,没有了倚靠的资本,换作谁心里上也难以平衡,可见这官场荣辱兴衰真是难测。

见黛玉默然,骆惜颜抿唇一笑,没有了往日的骄矜,多了几分温和:“今日请了你来,也没别的事,先前就想着,哪天方便了在一起坐坐说说话儿。以前,总是针对你,是我年轻气盛不懂事。如今不成想你我两家竟均遭此不测,你我同命相怜,所以,竟觉得倒象近了亲近了几分似地,只是一时间谁也没有心情。不过,人不能总沉溺于过去中,不是吗?”

说着脸色有些黯然,黛玉淡淡地看着她,不知如何安慰。

第二十一章 步步惊心【97xs手打VIP】

最新最快的骆惜颜沉吟了一下复露出淡淡的笑容,星眸闪了闪:“不说这些伤心的话了,早闻北静王妃绣工卓绝,那日皇祖母华诞上一见,果然如此。这几日闲着没事,我便想着给腹中的孩儿做几件子活计,所以,便想到了你,故命人请了你来,想当面向你讨教呢。不瞒北静王妃,我这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会那双面绣地,所以,我自己琢磨了半天,也不象个样子,”

说着命身边那个着杏色衫子的宫女将一副绣品拿了来,骆惜颜顺手拿起,微微一笑:“你看,很拙劣的手工吧,简直是贻笑大方了,在你面前我可是班门弄斧了!”

黛玉笑笑:“二皇妃过讲了,北宫也有女红上的人,我不过是闲着没事兴致来了做上一两件子,打发时间罢了。好久没做了,手也生了,不过倒是可以指点一二!”说着接过骆惜颜手中的活计看了看,确实,有些针脚很粗糙,也很蹩脚。

骆惜颜便向身后两名俏丽的宫女招招手:“那就有劳北静王妃了,你们和北静王妃学着点,得她指点一二,你们可就受用不尽了!”那两名宫女忙毕恭毕敬地近前来,见骆惜颜如此,黛玉倒不好推辞了,只得耐心地将针法讲了。

骆惜颜在一旁看着,嘴角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她向身边的一个红衣的宫女一挑眉,那个宫女会意地退了出去。不一会儿,手中端着一壶茶水走了进来。

骆惜颜看了看正温声给那俩宫女耐心讲解的黛玉,轻扬秀眉,满面含笑地道:“今儿且教到这儿吧,妹妹,且喝杯茶润润喉咙,陪我说说话儿,你们俩可以好好地琢磨,难得有北静王妃这么耐心的师傅!”两名宫女一笑,恭谨地退下。

见她以姐妹相称,黛玉微微一蹙眉,她受不得骆惜颜这种突然而至的热情,总觉得别扭得很。

骆惜颜瞅了瞅在场的几名宫女,抿唇一笑:“你们且下去罢,我和北静王妃和几句私密话要聊!”那几名宫女应声退下,紫鹃和青冉见状迟疑了一下,骆惜颜瞅着俩人开玩笑地道:“怎么,还怕我把我们的王妃给吃了不成,放心罢,有些话不适合你们云英未嫁的女孩家听!”

那二人彼此相视,脸色不大自然起来,黛玉不动声色地轻声道:“去吧!”二人方退了出去。

骆惜颜亲手给黛玉倒了一杯茶水,推到她的面前莞尔一笑:“请!”

黛玉执起花盅,淡淡的琥珀色的茶汁,氤氲着缕缕香气,闻起来浓郁非常,骆惜颜眼神闪过一丝异样,随即嘴角噙笑地道:“这茶,是皇贵妃娘娘赏的,说是外国进贡的呢,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我也没尝过,如今有了身孕也不敢乱吃东西。你且尝尝味道如何?”

说着笑吟吟地看着黛玉,黛玉总觉得她眼底有丝闪烁,但却无法捕捉,只得端起杯子来细细地品了品,味道微涩,有一股子怪怪地味道。

见骆惜颜劝得殷勤,不好推辞,只想着喝了茶后告辞离去,她不大喜欢这骆惜颜,还是趁早离开得好。

见她饮了一杯,骆惜颜精致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她启唇道:“味道怎么样,如果喜欢,那就捎点回去,反正我也不喝,白放着倒可惜了!”

黛玉忙推辞着:“味道还可以,只是,我也是习惯了喝江南的茶,这茶的味道,终是太过浓郁了点儿,二皇妃的盛情我心领了,出来的时间不短了,我该回去了,不然王爷找不着人又要闹了。二皇妃怀着身子该多歇息才是!”

骆惜颜一笑道:“是呢,也好,以后有的是机会在一起聊天说话呢,我也不留你了!”

黛玉便起身告辞,未料刚一站起来,便觉得头有点晕,心里有些乱跳,忙扶着额头又坐下了,自己这是怎么了,不会是感染了风寒吧?

正想着,便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骆惜颜的笑容越来越恍惚,耳边传来对方娇软的声音:“北静王妃,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眼前事物越发恍惚,黛玉心里暗道不好,猛地一阵头晕,顿时感到头重脚轻,一下子趴在了桌上。

骆惜颜看着倒在桌上的黛玉,神色诡谲地笑了笑,她慢慢地站了起来,冲着内室轻轻地拍了拍手掌,这时,从里面出来两个宫女。

骆惜颜轻轻点点头:“里面全准备好了吗?”一名宫女压低了声音道:“回皇子妃,都准备好了!”“嗯……”骆惜颜扭头看了看黛玉,吩咐道:“把人扶进去罢!”

两个宫女听到命令,近前一左一右架起了黛玉,悄无声息地将她扶进了内室……

骆惜颜挑挑眉,妆容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随即抚着腹部慢慢地走了进去。那两名宫女按照吩咐,将黛玉放在了床上,然后悄然退到了旁边的暗室中。

骆惜颜诡谲地笑笑,轻声道:“殿下,你可以出来了!”话音刚落,只见从屏风后转过两个男子,一个正是水墨白,另一个,是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一身道士打扮。

骆惜颜娇笑一声:“殿下,人我带来了,那杯掺有迷药的茶,妾身可是亲眼看着她饮下去的。接下来,便要看你们的了!”

水墨白看着床上昏睡着的黛玉,转过身向着那名男子道:“道长,药效怎么样?她真的能说实话?”一个男声响起:“二皇子放心,这种药能蛊惑人的心智,虽然她服得不多,但二皇子问什么,她绝对会照实回答,二皇子想要的绝对能问出来。”

水墨白嗯了一声:“现在开始罢!”

那名男子看着床上的黛玉,慢慢地走近前来……

黛玉只觉得脑袋昏沉沉地,可是,意识似乎还在,自己好象走到了一个地方,周围迷雾笼罩,四下里什么也看不清,这是哪里儿呢?她不清楚,雾气缥缈,一切如梦似幻,那么不真切。

正在她彷徨时,耳边缓缓响起一个声音:“北静王妃……”

黛玉一机灵,是谁在喊自己,她向四周看去,四周空无一人,那声音飘渺,似乎来自于天际,回音在耳边袅袅:“北静王妃,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地,这里是**谷,你只需回答我几个问题,你便可以走出这里,一定要说实话,明白吗?”

黛玉的神智一刹那间仿佛被蛊惑了一般,不由自主地顺着对方回答着:“好!”

那个声音似乎很满意,随即继续用缓慢的语调发问:“告诉我,你在苏州,都干了什么?”

“苏州?”黛玉的脑海中不由闪现出在苏州的情形,她思忖了一下,那个声音诱惑着:“没错,是苏州,你随着水明畅去苏州,还记得吗?好好想一想,那段时间内,水明畅都干了些什么?”

“大皇子?他……”黛玉艰难地开口道:“大皇子他一直在查案,苏州的知府也派了当地的捕快协助,可是始终毫无所获,后来……”说到这里似乎有点迟疑。

“后来怎样?”旁边一个声音似是有些急迫,开始那个声音小声地道:“二皇子,莫急,慢慢来……”后来的声音似乎不吭声了。

“后来,顾府的小姐好象对他有情,想趁机讨好,被大皇子拒绝了,于是,大皇子为了躲避顾家小姐的纠缠,决定搬到林府去!”黛玉觉得自己似乎完全被这个声音控制了,不由自主地便把想说的话脱口而出了。

“水明畅,在林府可有异常的行为?他是怎么找到那本帐册的?”那个声音继续慢慢地引导着她。

黛玉语气平淡,慢慢地道:“没有,后来是林府的玄虎帮着他找到了凶手!什么帐册,大皇子没提到过啊!”黛玉觉得脑子有些累。

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旁边传来低低地说话声,黛玉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片刻后,那个男声紧接着道:“玄虎是谁,他和林府有什么关系,是林府的幸存者吗?”

黛玉机械地回道:“不是,玄虎,它是,一条狗……”说到这里,她有些疲惫,似是不想回答了。

“一条狗?”室内的人似乎有些惊愕,那个声音顿了顿,转了个话题,继续道:“那北静王呢,就是你的夫君,他都干了些什么呢,他玩得开心吗?”

“水溶,”听到这个名字,黛玉不大情愿地道:“他只知道玩,而且,那个顾家小姐看中了他,想自荐为妾,哼!”

那个声音沉默了,半晌轻轻地唤着:“北静王妃……”黛玉只觉得好累,她不想张口了,不由喃喃着:“我累了!”

这时,似乎有人轻声地道:“暂时先问到这里罢,看来也就能问出这么多了,殿下,这和顾全给殿下的信中说得差不多,给她服下解药罢!”

片刻后,感觉到有人在推自己:“北静王妃,醒一醒!”

这时,黛玉只觉得面前的雾气一点点地消散,慢慢地眼前的景象全部消失了,脑子慢慢地清醒了过来,黛玉强睁开眼睛,揉着惺忪的双眸,打量着四周。

这时,骆惜颜那张妩媚的脸凑了前来,一脸的歉意:“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刚才我可是后悔不及啊!”

黛玉诧异地看看,发现自己竟然在床上,这是哪儿啊?她慢慢地下了床,一脸纳罕地看着骆惜颜,静静地等着她解释。

骆惜颜脸上浮起一丝微笑:“全怪我,刚才是小叶把茶弄错了,本来是想让你尝尝国外进贡的茶的,结果她误将安神助睡眠的拿了来。这助睡眠的茶,是睡前喝的呢!”

看着骆惜颜姣好的容颜,黛玉努力地回忆着:“这样啊!”

骆惜颜觑着她的神情,轻声试探着道:“是呢,你没事罢?”

看着她一脸的“担心”,黛玉笑笑:“没事,看来这茶还真是能帮助人睡眠,好了,我得该回去了,王爷找不到我,只怕又要着急了!”

骆惜颜见她没有异样,似是松了口气,忙唤进紫鹃和青冉,一面亲自送了黛玉出来。

黛玉忙推辞不受,骆惜颜却坚持,一直送到门口才止步,眼瞅着黛玉上了轿,方挑挑眉,慢慢地抚着微隆的腹部转身进了屋。

她并没有看到,落下轿帘的那一瞬间,黛玉眸底闪过一丝不明和哂笑。此时的黛玉,暗自庆幸,方才若不是自己趁人不备偷偷地服了那颗清脑丸,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她心里心有余悸,这二皇子夫妇俩也太攻于心计了,其实早在骆惜颜劝她喝那杯所谓的外国进贡的茶水时,黛玉便察觉到了异常。那杯茶里,分明掺了东西,虽然她一时不清楚里面掺的是什么,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歪打正着的是,她竟然蒙对了,随身带着的虽然不是真正的解药,但是能帮她保持头脑的清醒,不至于乱说话。刚才,真的是很险哪!

坐在轿中,黛玉想着刚才的事,越想脸色越严峻,这皇宫,可真是风云诡谲,步步惊心哪。这宫里,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啊,看似笑容温和无害的水墨白,竟然心计城府如此深,不惜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对自己进行试探。

刚才这番试探,便足以说明,皇子之间的争雄越演越烈了,这水墨白真是挖苦心思啊。他不仅要对付水明畅,而且连水溶也不想放过。

忽然黛玉遽然一惊,刚才的举动,明摆着,看来这二皇子是在怀疑水溶了?

不知水溶知道了,会是何反应?黛玉此时真的很难想象,这几年来,水溶在宫里是怎么过来的!

她从未象现在一样,如此急迫地见到水溶,心底那一份担忧和同情再度涌动。回到北宫,水溶却不在,黛玉还真是希望他此时在,自己能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他听,以后或许他该更小心才是。

她浑然不觉,自己这颗心全在水溶身上。感觉着有丝疲倦,黛玉便吩咐紫鹃,自己要睡一会儿。

紫鹃服侍着她,不一会儿她沉沉睡去……

第二十二章 不祥的梦兆【t手打VIP】

最新最快的朦胧中,她似听到了一个人在唤自己的名字:“玉儿,玉儿……”象是静仪的声音,这声音温柔得如同春日的和风,让人的心都变得柔软起来。

她不解地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美丽的女子正站在自己面前,对着她浅笑吟吟,那笑容如沐春风。她身上穿着的,分明就是王妃的服饰,头戴花冠,身着锦服,形容正是苑淑梅。

苑淑梅本就是那种端庄大气的美,穿上这样的衣服,更显得整个人雍容华贵,那份气度简直让人自惭形秽,令人不敢仰视。

“静仪师太?”黛玉迟疑了一下,如此称呼着她。“玉儿,你和溶儿是夫妻,你该喊我娘才对!”苑淑梅语气温和,那双美目中透露出浓浓的期盼。

见黛玉不肯,苑淑梅有些失望,竟然让黛玉看着好生不忍,她轻声唤道:“娘!”苑淑梅慢慢地走近前来,握着黛玉的手,盯着她的眼睛语重心长地道:“玉儿,我要去了,溶儿就交给你了,溶儿自幼吃了不少的苦,以后的日子,就麻烦你替我好好地照顾他。”

一番话说得无比动容,让人不忍拒绝,黛玉心里有些震动,可是她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这样的话,这样的语气,怎么感觉着苑淑梅似在交待什么,这让她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

“王妃,不,娘,你何出此言啊,王爷他,好好地呢,您放心就是了!”水溶足够强大,他哪里需要自己去照顾呢。

苑淑梅紧握着她的手,却执意地一定要她答应:“玉儿,娘年纪大了,你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溶儿,溶儿有时候,其实还象个孩子!”目光中流露出一个母亲的殷殷期盼,这样的苑淑梅,黛玉真的拒绝不了,她只得点点头。

苑淑梅如释重负一般,脸上溢出欣喜的笑容:“真是太好了,我就没什么可顾虑的了,玉儿,我该走了……”她说着,轻轻地向黛玉一笑,那笑容如三月的春花,好美。

黛玉一怔,只见苑淑梅笑着转过身去,她的目光望着远方,目光中有一份憧憬,一份期盼,神情是那么动人。那么美!清风拂动她的衣襟和长袖,翩然飞舞,整个人都轻飘飘地,仿佛随时羽化腾空而去。

忽然,黛玉心里一个激灵,她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安,她猛地上前一步,想位住苑淑梅:“不,不要走……”她不知怎地,脱口而出,心中的不安慢慢地升腾。

苑淑梅慢慢地转过头,脸上是一片宁和平静的笑容,漂亮的眼睛仿佛天上璀璨的星子,她整个人看上去如梦似幻,悠悠的声音传来:“玉儿,我要去找他了,他在那边一直等着我,这么多年,看到你和溶儿成了亲,我终于可以和他在一起了……”

她轻轻笑着,笑得那么幸福,身子忽然飘了起来,仿佛一片羽毛一般,轻飘飘地慢慢地向远处飘去……

“不,不要啊!”黛玉在后面紧紧地追赶着,可是,她却怎么也抓不住,眼瞅着苑淑梅慢慢地消逝在自己地面前。

这时,一阵温婉的声音传来:“玉儿,别担心,我们会很幸福地,你和溶儿,也要幸福!”转眼间,天上间一片空明,除了黛玉,周围什么也没有,只有飒飒的风声吹过。

黛玉耳边仿佛还反反复复回荡着,刚才苑淑梅那一句话:“分开是短暂地,有一起才是永远的!”

“不,不要……”黛玉猛地大叫一声,这个时候,房门被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紫鹃和青冉满是担心的脸。“王妃,你怎么了?”

“王妃,是不是做恶梦了?”

两个人的声音不约而同地响起,透着浓浓的不安和担忧。

夕阳透过窗子打起来,黛玉眯起眼睛半天回过神来,原来,是场梦啊!还好,幸好是梦……

长长地松了口气,呼出xiōng中的不快,伸出手,拭了拭额头,竟然全都是汗,细细密密地,紫鹃拿着帕子小心翼翼地给她拭着,黛玉接过来,望着窗子发怔。

这时青冉捧过一杯热茶:“王妃,喝口茶!”

黛玉下意识地接过来,脑海中,还是不断地回荡着苑淑梅临风而去的样子,还有她对自己说的那些意味深长的话语……

明明知道,这仅是个梦,可是不知怎地,她总感觉着不安。那份感觉如此真切,挥之不去,反而越发萦绕心头。

让紫鹃为自己换好了衣衫,简单地梳洗了一下,披了一件暖和的狐裘,蹬上一双鹿皮的小靴子,黛玉便想出门。紫鹃忙拦阻道:“王妃,外面天冷呢,还是在屋里待着罢!”

黛玉摇摇头,她只觉得在屋里待不住,想出去走,待在屋里她只会乱想。紫鹃见拦不住她,只好塞给她一个手炉,陪着她出了门。

黛玉望着外面萧疏的院落,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只是信步地往前走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盖她此时心头的不安。

今天在骆惜颜那里发生的事,加上刚才的这个梦,让她的心情很糟糕,心绪非常地低落,偏偏水溶却不在。她心头如一堆草,烦闷不堪。

微冽的风吹来,但她丝毫感觉不到冷意,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知道四周特别地静,静得她蓦地停下了步子。

她向四周望了望,自己这是走到哪里了,这里了无人烟,只有一片红如胭脂的梅花。此时迎风绽放,一阵阵寒冽的清香袭来,让人神清气爽。

梅林深处,一个影子看上去虚无飘渺,待到走近时,才发现,那个人竟然是水溶。他安静地立在梅林中,冬日昼短,此时,西边的天空中,忽然现出淡淡的绯红,温柔地映照在他的身上。

感觉到黛玉的靠近,他抬起头,看着她,漂亮的眉眼轻轻地簇在一起,眼神淡淡地,有些落寂,但是看向自己的时候却温和了许多。

这个样子的水溶黛玉很少见到,不知为何,似乎,看上去让人有一种疼惜的感觉,黛玉说不出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可是此刻他就站在那里,身影孤寂,那份寂寥看上去比水明畅更甚。

此时此刻二人相对,黛玉心踏实了下来,可是心中那些话却是不知从何说起,水溶,这是怎么了?他不该这个样子地。

正乱想着,便听水溶看着一株微微摇曳的梅枝,声音淡如微风:“母妃,昨晚仙逝了!”

他的声音那么淡,听不出一丝的情绪,但是就在他说话的一刻,黛玉却觉得自己身上仿佛冷了几分,心里猛然一震,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原来,她刚才的梦……

看着那个清冷的身影,立在梅花丛中,绮丽妖娆,可是却是那般地孤寂,黛玉半晌方轻轻地开口道:“水溶,娘是去找爹了,他们在那边,会很幸福的……”

“幸福……会吗?”水溶反问着,声音中掩饰不住那丝忧伤,又有着几分不甘心,爹死后,娘就没有快乐过,为了自己,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可是,如今,娘也撇下他而去。

他们真的会幸福吗?水溶仰首看看渐渐暗下来的天,面容冷峻。

“会的,一定会的!”黛玉安慰着他,可是她只能言尽于此,接下来她不知该说什么,她很清楚,这一切,对水溶来说确实是太不公平太残忍了……

她纠结着该如何安慰这个倨傲的人,可就在这个时候,水溶目视着前方,声音无比坚定地道:“没错,他们会的,他们的路走完了,我的路,还得继续往前……”

说完,他迈开步子,一步步地往前走去,神情冷峻郑重,脚步稳健无比。走了几步,他突然掉过头来,看向她。那一刻,他的豪气,他的坚定,他的自信震动了黛玉。

她一怔,随即慢慢地唇畔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是了,这就是水溶,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能在最快的时间内调整好自己,去迎接下一个挑战!

即使遭受再大的打击,他依旧能恢复得如此之快,他是那么地坚强,仿佛铁人一般。这样的他,根本不必自己担心,不是吗?

可是,他终是个人啊,父亲战死,曾自以为母妃死状惨烈,长大成人时,又遭受亲人的陷害,面对这种种的伤痛,水溶,夜阑人静的时候,你是否也曾痛过,无助过,彷徨过?

看着那个坚定而孤寂的背影,黛玉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他说,他会向前走,只是他一个人吗?

他的意思是不是表明,自己不必掺与其中,他说过要放自己自由地,一想到届时会离开他,心里……

黛玉自嘲着,自己这是怎么了,这里不适合自己啊,难道,在这里久了,也会生出几分留恋吗?这里处处是陷阱,又有什么是自己可留恋的呢?

可是为什么一想到离开,心里就有丝失落呢?

往前走了几步,水溶却转过身来,看着她,目光深邃:“下午的事,我知道了,不过你放心,那个人是自己人,不会伤害到你的!”

黛玉诧异地瞪大了双眸,他清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这宫里,哪里都有他的人,竟然都已经渗透到了水墨白的身边了?看来他的势利不是一般地大,看着水溶微微翘起的嘴角,黛玉满腹的话语哽在了喉间,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自己没有必要提醒他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越来越冷了,傅青风的药庐内,弥漫着一阵药的香气,水溶品着茶,看着傅青风忙忙碌碌,状甚悠闲。

但那双眸子望定某一处,半处没有移动,看得出他在想事情。傅青风终于收拾得差不多了,慢慢地坐到了他的对面,为自己也倒了一杯热茶,有滋有味地品起来。

水溶的表情看在他眼里,这些天来,水溶便是如此躲在他这里,不言不语,唯有他看得到他在承受着所有的伤痛和孤独。

他清楚水溶,水溶是那种受了伤,自己习惯躲起来舔干净伤口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一个人承受,自己帮自己疗伤,不接受任何一个人的帮助。

看到这样的水溶,傅青风感到又同情又心疼。其实,那样刻骨铭心的伤,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好呢?

看着他一个人沉默着,当时傅青风莫名地心疼。水溶,何其强大,只有他,知道他的力量,但是如今却独自一个人啃噬着伤口,即使这样,每次他回北宫里,却总是把自己弄得神清气爽,神采奕奕不露一丝异样地去见林黛玉……

傅青风有些不理解,水溶和黛玉之间,似乎没有半分的进展,丝毫没象自己希望的那样,彼此交心坦白。

其实,水溶大可利用自己的脆弱,去打动他的王妃。傅青风可以肯定,男儿的柔情,有时候比女儿的温柔更容易打动人,那样的水溶,绝对会让林黛玉为之心疼,尤其是,林黛玉还和他一起经历了这些事情。

可是,水溶,偏偏没有那么做!

偏偏要一个人来熬那样的日子!而且,也不要他插手,更不需要他帮忙在黛玉面前说什么好话。

他此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安慰他,但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站在他身边。朝中的局势越发地诡谲,令人看不到接下来的情势,似乎有些扑朔迷离,两个有实力的皇子的争雄,也在悄悄进行着,但最终如何,不到那一天,谁也无法断言。

而水溶冷眼旁观,不急不躁,他的计划也在悄然进行中,这一切均在暗中进行着,最后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呢!

离年关越来越近,黛玉的日子过得倒是颇为自在悠闲,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自那次骆惜颜找过自己后,并没有再找自己的麻烦,黛玉想着,看来水墨白是相信了自己的话,也由此相信了水溶是真正的傻子,故完全放松了警惕罢。

但是她并不敢掉以轻心,心里倒一直为水溶担着心,只是,水溶却真的很少在北宫过夜了,就算待着,也比先前内敛了许多,神色虽然依旧神采奕奕。

但敏感聪慧的黛玉却能看得出来,他还沉浸在母妃过去的伤痛和失落中,他是个骄傲的人,看来是把痛埋在了心里,这反而更让黛玉担心,莫名地有丝失落。

水溶,你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他的母妃明明嘱咐她要好好照顾他的,可他却宁可一个人扛起这一切。可是,他不说,自己又不好问,他是骄傲的,自尊的,曾几何时,他曾嘲弄地对她说,他不需要人同情!

其实她很希望能看到从前的那个嬉皮笑脸,轻薄不正经的水溶,那样的水溶,虽然可恶可恨,但是却让人放松,这样的水溶,让她有些心疼。

同情也好,心疼也罢,有件事让黛玉一想起来就有后怕,也有些无奈,那是在苑淑梅去世不久的一个场合,皇家成员的一个宴会上,见到水晈时,诸位皇子公主王子们行礼时,水溶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在此前,黛玉就能感觉到他对水晈的敌视情绪,自苑淑梅去世越来越强,但是她没有想到水溶会当场如此。

因为他是一个非常善于掩饰自己情绪的人,不然也不会在皇宫中装疯卖傻这么长时间而没被发现。但是不知为什么,那一天,水溶有些失态,他傻呆呆地盯着水晈,别人均依礼而行,唯有他站在那里显得那么独树一帜,而水晈用满是疑惑的目光警觉地扫视着水溶。

那一刻,黛玉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儿,她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有些窒息,水晈是什么人哪,他能下得去手弑父夺位,借刀杀人除掉自己的兄弟,万一被他看出点端倪来,水溶……

那一刻,黛玉从没有过的紧张和担心,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快从xiōng口跳出来了,她真不清楚接下来水溶会如何。

谁成想,水溶突然抬起头,冲着水晈憨憨一笑,撅起了如朱的唇:“溶儿身上好痒啊……”他一面说,一面装腔作势地挠着自己的胳膊,一副痒得不能忍受的模样。

那一刻,水晈眼神闪了闪,没说什么,黛玉的心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她紧张地注视着场上这一慕。

只见水溶忽地指着自己满是委屈地道:“是她,昨天非要我吃什么虾,还说没事地,娘子你尽骗人,你好坏!”一面说着双手不住地在身上乱抓乱挠。

太后一见忙道:“玉儿,溶儿这是怎么了?”黛玉灵机一动,忙跪下诚心诚意地道:“皇祖母,此事全怪孙媳,不能阻止王爷贪吃,所以……”一面似是自责地瞅瞅仍在那抓耳挠腮的水溶。

太后看看二人,皱皱眉:“罢了,赶紧让青风给溶儿看看去!”黛玉闻言心里一松,这时,水溶似是受不住似地径自跑了出去。

黛玉见水晈一副不在意地样子,心里如释重负,向上轻施一礼,急忙告退,然后追了出去。

看着水溶倚靠在一棵合欢树上,脸上的表情说不出地复杂,那一刻,黛玉真的是很难受,为他的隐忍,为他的不幸。

黛玉承认,他蛮令人同情的,几岁上没了爹,自以为亲娘被人所害,一直生活在仇恨中,但才解开误会,真相大白后,发现自己仇恨的对象并不存在。而亲娘,也在相认后不久就抛下他而去……

这样的事情放在谁身上,也会难以释怀罢,水溶算是强大地,但心里该是不好过的罢。这样的水溶真是让人又心疼又无奈啊!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不知从可时起,她的一切情绪,均随着水溶而变化。

第二十三章 祁雨【t手打VIP】

最新最快的黛玉正胡思乱想着,却听紫鹃惊喜地道:“看,下雪了呢!”

一冬天没有下雪,让人觉得这样的天似乎少了些什么,黛玉闻听忙向外看去,果然,此时外面正飘着白色的飞絮般的雪片,宛若千万只白色的蝴蝶一般翩然起舞,纷纷扬扬飞洒着,黛玉欣喜地欣赏着这漫天大雪。

她很喜欢雪,小时候这样的天气,一家三口总会围炉,娘作针线,她便围着爹,其乐融融。所以,只要想起雪,便会勾起她对于亲情的美好回忆。她也喜欢大雪覆盖着天地间的那一片纯净。

大雪纷飞,飞棉扯絮一般,直到午后方才停,地面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

大雪初霁,望着外面晶莹的世界,她突然起了兴,想出去雪地上走走,呼吸下外面新鲜的空气,屋里,似乎有些太热了点儿。

于是,她站了起来,放下怀中的手炉便往外走,紫鹃忙在后面追了上来:“王妃,外面冷呢,到现在也不知道照顾自己!”一面说着便强拉着黛玉回来,将她按在椅子上,挑了件厚厚的狐裘给她披了。

黛玉看着她笑道:“有你这个管家婆,我还cāo什么心呢!”

紫鹃嗔怪道:“那也不得注意自个的身子罢,不能象小孩子似地!”见她满脸娇嗔,黛玉玩笑道:“也是,万一以后我们的紫鹃嫁了人出了阁,丢下我一个人岂不是不习惯了,所以,你的劝诫我听了!”

说得紫鹃脸一红:“有影没影儿的事王妃就乱说,我才不嫁人呢,一辈子跟着王妃!”主仆二人说笑着走出房门。

总管太监小宝正指挥着人扫雪,黛玉便带了紫鹃信步行来,满地琼瑶,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外面更是玉树琼枝,雪后的景色真的是美不胜收。

雪踩上去咯吱咯吱直响,好在黛玉穿着鹿皮小靴子,又裹得严严实实,倒是一点不冷。想起那一片梅花,黛玉便吩咐青冉去拿花瓶:“踏雪寻梅,不失为一种雅趣,采几枝插瓶,供在案上赏玩!”自己则带了紫鹃冉冉而来。

晶莹的雪压在梅枝上,雪白映着胭脂红,看上去是得格外地精神,梅雪相映,格外妖娆。端的是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梅俗了人!

淡淡的冷香一阵阵袭来,让人闻了神清气爽,风吹来,枝头上的雪便扑簌簌往下落,黛玉忽然笑道:“刚才我又忘了,这梅花上的雪,可不是现成的好水吗!”

紫鹃一笑道:“这有何难,王妃你在这先赏玩,待我回去,马上取来就是!”说着掉转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赶了回去。

黛玉望着枝头的梅花,越冷越精神,想起在大观园时姐妹们联诗吃鹿肉的热闹情景,如今竟是历历在目,不得不承认,大观园中还是很快乐的,和姐妹们在一起的时光总是温馨地,只是时间如流,岁月流逝,如今再难回去了。

正想着,却见一个大红的身影朝这边移来,越来越近,待到近前,方看清是水溶,黛玉便笑道:“怎么是你呀,下着雪你也跑出来了?”

水溶脸上绽开一个夸张的笑容:“我来找娘子玩呀!”

说着故意撅起唇道:“娘子也不等着我,害得我找了你半天!”见他又拿出那副小孩子的委屈的模样来,黛玉扑哧一笑,水溶的事很多,自己根本也掺和不进去,所以干脆也不打扰他,他倒怪罪起自己来了。

看得出他心情不错,近来水溶似是心情好了许多。黛玉轻轻摇了摇一枝梅枝,那雪屑扑簌簌往下落,有如天女散花一般。

水溶看看天:“这天还是不晴,指不定还得再下,这里冷,你的身子受得了?”

黛玉瞅着他:“太阳真的从西边出来了!”一面调皮地冲他笑笑。真是难得,他竟然关心起自己来了。水溶挑挑眉,自己以前捉弄她,如今微微露出关心的姿态,便会被她打趣一番。

这时,黛玉突然起了促狭之心,她弯下腰,捧起一捧雪,在手心纂成一个雪球,乘水溶不备,向他掷了过去。

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他的头上,雪球散开了,雪屑落了他一头,水溶不防,竟然被她掷个正着。看着她笑得俏皮,他突然也来了兴致,弯下腰也团了一个雪球向黛玉掷过来。

黛玉笑着躲开,雪球掷偏了,黛玉扬着头有丝得意地瞅着他一脸的挑衅:“真笨,这两下子还没我扔得准呢!”

水溶不服气地又团了一个朝她扔去,一时二人在雪地上你来我往,如同两个孩子一般打起了雪仗,雪屑如碎玉般到处乱飞,梅林,洒落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清脆而欢乐……不

一会儿青冉和紫鹃二人也来了,见状也不由一笑,那二人也不由兴起,互相打起了雪仗。

看着她开心的笑着,白皙的小脸被风吹得有些绯红,如同抹了胭脂一般妩媚动人,一双清澈的眼睛闪着快乐的光芒,发丝上还沾着雪屑。

似是受到了感染,水溶的脸上也溢起迷人的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两个人你躲我闪,越发玩得起了兴,好久没有这般开心了,自从嫁过来,黛玉就一直不曾这么放开过,这种放松心情真的很畅快。

欢乐的笑声在北宫的上空漫延……蓦地,黛玉躲闪不及,被水溶掷来的一颗雪球打中了额头,水溶哈哈大笑,黛玉却瞪着他,饶是水溶力道放轻了不少,但仍砸得她生疼。

她揉揉额头,蹙着秀眉不满地道:“你不知道轻着点啊,疼死我了。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道让着我点儿!”

看着她一脸的苦相,水溶笑得畅快淋漓,黛玉乘他不防猛地将手中的雪球砸了过去。巧得很,雪球正好砸进水溶张开的嘴里,一时被呛得直咳,水溶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弯下腰,一个劲地干咳起来。

看着他那尴尬的样子,黛玉笑得弯下腰,水溶宠溺地看着她,嘴角噙笑。她这么放肆开心的笑容,似乎是第一次看到罢!

这时却见翠翘急匆匆赶了来,见此情形忙用手中的帕子给水溶掸着身上的雪屑一面道:“王爷,快别玩了,太后找你有事呢,快回去换衣服去!”

说着扫了扫黛玉,敷衍地行了一礼,招呼也不打拉着水溶便走,一面走一面嘴里还催促着。

水溶急忙中向黛玉嘻嘻一笑:“娘子等我啊,回来再玩!”一面促狭地冲她眨眨眼睛。

黛玉忙道:“把这瓶梅花给皇祖母捎着罢!”青冉忙将手中的连珠瓶递了过来,水溶笑嘻嘻地抱在怀里。翠翘拉着他一直往前,不断地催促道:“王爷,快去罢,太后还等着你呢!”

黛玉嘴角噙笑,看着水溶不情愿地被翠翘强拽着走远,想必太后又有什么了玩的东西给这个宝贝孙子了罢。想到刚才水溶的目光,心里也有丝好笑,看来,傻子有时候也占不到便宜地。

在这个动辄搬出太后的大宫女面前,又疯又傻的王爷是起不了什么作用地,这个翠翘,现在似乎是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刚才甚至连声招呼都没有打,凭着太后的名义,根本不顾水溶的反对,但终是太后的人,黛玉也并不计较。

转眼年关已过,自打春后,天气状况便很不好!虽有这一场雪,但是也没起到太大的作用,南方江淮一副雪灾不断,可是北方却干旱连连。

本月,本该是播种的好季节,但是自从春节以后,北方一带一滴水也没降过。干旱让老百姓叫苦连天。大皇子水明畅被派往北方抗旱,二皇子水墨白则协同工部官员下江南排涝。

黛玉看着干涸的土地发呆,一直待在宫里的缘故,所以,体会不到旱灾的苦,不过她清楚,此时此刻,皇城外的老百姓已经在叫苦连天了。

皇上水晈连串来忧心忡忡,着急上火,一下子病倒了,宫里的太医们使尽浑身解数,也未能使水晈痊愈,就在百官均为此着急束手无策之时,二皇子水墨白推荐了一位道士,据说此人能呼风唤雨,颇为灵验,被信徒们奉若神灵。

“王妃,快一点,祁雨的仪式快开始了,您得快点才好哦,王爷已经跟着翠翘姑姑过去了呢!”青冉给黛玉行了个礼,提醒着她。

“知道了,我就这去!”黛玉轻浅地笑了笑,起身赶往祭祀求雨的道场。象这等重要的仪式,她自是清楚,本来,一大早她就早早地起来梳洗了,只等着出发了。

可是偏偏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她和水溶一起迈出房门的一一刻,一股子热流从小腹流过,那种感觉太熟悉了。不早不晚,偏偏这么巧!

无可奈何,她只能向翠翘解释还拉下件东西,让她先带了水溶过去,然后在水溶不解和惊讶的眼神中,怡然自得地回房间,换衣服。

自己已经调理得差不多了,但是不小心着凉时,还是会疼得难以忍受。所以,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尽可能地大门一步也不出,只有房中待着。

可今天,这样的场合她是不能缺席地,所以,即使一万个不愿意,黛玉还是硬着头皮出来了,好在这次只有些不适,想来还是能受得住的。

正走着,却见迎面走来一个人,黛玉一怔,竟是水明畅,从春节后,她就没见过水明畅了,听说是被派往北方赈灾去了。

三个月不见,水明畅英俊如昔,身材依旧那般优雅从容,见到黛玉,他优雅地点点头,黛玉也得体地回了他一声:“见过殿下!”

水明畅微微颔首,黛玉便知他肯定和自己同往一个地方去地,遂让过他自己有意地落到了他的后面。水明畅未置可否,径直向前走去。

因为黛玉来得较晚,来的时候又没让人跟着,所以一路而来,都是她一个人,而她和水明畅是一先一后进入现场的。走进求雨老现场时,众人正聚精会神地站着,黛玉知道自己已经晚了,赶紧蹑手蹑脚地往里面走。

本朝的规定,能出席这种礼仪的,绝对全是身份高贵的人,而且男人和女人是分开的。男子们包括大臣皇子宗亲,一律站在皇帝那边,而女眷,则以太后为首。此时鸦雀无声,女眷的位置比较偏暗,黛玉长长地松了口气,赶紧加入到其中。

而水明畅也早已经站在了男人们中间了。黛玉向对面望去,隐隐约约地看到水溶此时也正站在皇子的队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黛玉旁边的是二皇子妃骆惜颜,此时,因为怀孕的缘故,骆惜颜有些丰腴,但依旧不减那份风致。今日的她,一身锦衣,在宫女的搀扶下,更加显得雍容高贵,举止骄矜。

想到前些日子的事,黛玉便对她有些抵触,这样的两个人不愧是夫妻俩,同样的攻于心计,不怀好意。故不自觉地离她远一点,站到了冯可瑶的身边。

冯可瑶倒是注意到她了,此时侧过身偷偷看了她一眼,二人相视而笑。

紧接着,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大鼓的声音,擂得人耳朵生疼,然后是太监yīn阳怪气的声音响起:“祁雨大典开始,法师到!”

紧接着,黛玉便看到一身青衣的法师在几个道童的簇拥下走了出来。只见他神情严峻,步履稳健地走上祭坛,手臂上挂着拂尘,一手掐诀,一手挥舞着桃木剑,此时,阳光明媚,春风拂来,熏人欲醉,他背阳而立,有风拂过,拂尘轻动,衣襟飘然,飘飘然,竟然有种道骨仙风的感觉。

听说,这个法师是二皇子水墨白返京带回来的,当初皇上的病便是此人治好的,故水晈视其为神人大师。

水墨白,黛玉心里想着,想到了当初那一场试探,让她从此对这夫妇俩多了一份抵触和警惕,尽量地不与其往来。如此心怀胞胎的一个人,那么,他推荐的人?

这时,法师站在坛上,开始摇动着身子,在场的所有人士,包括皇帝水晈在内,无一不虔诚下跪。黛玉清楚,这样的仪式是非常庄严神圣地,故也随着大家跪了下来,心中满是虔诚,她也忠心地希望上天能体恤百姓,普降甘露,以解燃眉之急。百姓的日子太困苦了!

随着一声“风起……”原本微弱的清风威力大增,迎面袭来,吹起了满地的尘土,扬起了人们的长发,仿佛要将衣袖吹破一般。

太神奇了,黛玉诧异无比,这声音,好熟悉,黛玉蓦地想到了那天试探自己的那个声音,她突然明白过来了,那个人就是现在举行仪式的这个法师。

难道还真的是世外高人?他是,水溶的人?

抬眼,发现那位法师依旧脸色严肃,脸上挂着一丝淡到无的笑容。

“雷起……”又是那个严肃的声音,刹那间,天暗,只听轰隆隆的雷声自远方滚滚而来,如战车碾过天空。刹时,闪动犹如一条条带电的青龙,侵袭而来。

人们均是满面虔诚,脸露郑重之色,更加庄重地跪在那里。此人也太厉害了,黛玉心里仍思绪翩飞。

这时随着一声“雨来……”立时,细细密密的雨珠儿自天空砸来,如筛豆子一般降落,立时带来一抹清凉,打断了黛玉的思绪。

感觉着有东西落到自己的头上身上,她低头一看,竟然真的是雨。随着雨的不断降落,原本干涸的土地瞬间复苏,开始疯狂地吮吸着这天赐的甘露,酝酿着生命的气息。

在场的人也顾不上躲雨,包括皇上在内,久未见雨的他们,脸上都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更有一些人,忍不住开始疯狂地手舞足蹈起来,欢呼声一阵连着一阵!

乐够了,欢呼够了,竟然不约而同地跪下高呼着:“真乃活神仙啊!”

“救命的活神仙哪!”

“谢谢活神仙……”

雨越下越大,漂泊大雨中,众人衣衫尽湿,但喜不自胜,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虽被淋成了落汤**,但人们仍异常地兴奋不住地议论着。

倒是女眷这边,庄重不少,由太后领头,只是笑看着雨中的人们狂欢。黛玉低头拂袖,竟然发现自己的衣袖丝毫未湿,她诧异地抬头,撞进一双漆黑幽亮的眸子,一把碧绿的油纸伞如同一个小小的屋檐,阻隔了一切风雨,只将伊人庇护其间,为她守护着一隅平和。

亮如星子的眼眸正静静地看着她,淡淡地含着笑意。竟是水溶!

“发什么呆啊,小心着凉了!”他的声音清润无比,黛玉愣了一下,只觉得一种莫名的情愫遽然升起,正想说什么,却见水溶的眼睛猛地又变得傻乎乎地,如同几岁的孩童一般清澈,黛玉这才想起这是大庭广众,他还在装傻中。

温柔地冲他一笑,二人彼此会意。

“北静王啊,我的小祖宗,您怎么跑到这边儿来了啊!”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太监急急地跑了过来,焦急地对着水溶说道。

因为北静王情形特殊,故这样的场合,皇上特地派了陈公公专门负责看护他,免得他闹出什么乱子出来。陈公公一直恪尽职守,自开始做得都非常不错,没让这位王爷出任何状况。

可就在刚才下雨的一瞬间,陈公公也有些兴奋,他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神奇的场景,说来风就来风,就打雷就打雷,就下雨立马雨就来了,整个人,都被法师给镇住了,不免发了呆。

而就在他发呆的那一会儿功夫,心智不全的北静王竟然突然从男宾所在的地方,一下子跑到了女眷这边来了。这可把陈公公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觑了觑皇上,好在此时皇上也沉浸在这份神奇和震撼中,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他赶紧跟了过来,打算快速地把这位小祖宗弄回去。“啊,嘻嘻……”

水溶转赤头,一脸傻乎乎地看着陈公公:“淋雨好玩,我要玩水,伞给你,娘子,你替我拿着啊。嘻嘻……”水溶眨眨眼睛,冲着黛玉挤挤眼儿,把伞塞到她手里后,突然拉起陈公公的手,笑嘻嘻地道:“陈公公,我们去玩水啊,看好大的雨啊,太好了……”

说完,他便拖着那位可怜的陈公公在雨水中奔跑起来……

黛玉打着伞,静静地站在原处,看着远处水溶拽着那位陈公公到处乱跑,那位陈公公表情狼狈,时不时地被水溶弄得哭笑不得。

凉风迎面而来,不知道怎么地,黛玉并不觉得凉,抬头仰望着灰蒙蒙的苍穹,她突然浅浅地笑了起来。

“黛玉……”不知何时,冯可瑶来到了黛玉身边。细雨中,冯可瑶一袭艳丽的红衣,执着一把紫色的油伞,她似乎非常偏爱艳丽的大红,而她也非常适合这种张扬的颜色,一头黑发完全挽成了少妇最常见的发髻,斜插着一支玉钗,简单而俏丽。

雨变小了,变得缠缠绵绵,星星的细雨若有若无地落在她所持的油伞上,伞下的她,慧黠而调皮。

“三皇妃,你越来越漂亮了!”黛玉由衷地赞叹着。因为怀孕的缘故,冯可瑶的气色红润,皮肤更加细腻,整个人和从前相比,愈发变得有韵味了。

“真的吗?”冯可瑶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低着头,小脸微微泛红,看着有几分娇羞。

她这个样子让黛玉微微而笑:“三皇妃,你什么时候就得这么害羞了?”黛玉觉得冯可瑶现在这个样子又可爱又好笑,性格如男子的冯可瑶,如今也有了小女儿家的娇羞,让她忍不住地想调侃两句。

“黛玉,你又取笑我!”冯可瑶嘟着嘴,不满在嘀咕着,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挠黛玉。

黛玉笑着躲着她,一面好心地提醒着:“小心你肚子里的宝宝,不要轻举妄动啊!”

“哼……”听着她提醒,冯可瑶不满地哼了一声,脸上有丝郁闷:“黛玉,你就得意罢,等我生完孩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就等你生完孩子再说罢!”黛玉笑着继续调侃着她。

冯可瑶郁闷地蹙起眉,神情有些沮丧,她的性子何尝是那种静得下来的人啊,可是自从怀孕以后,却一直要乖乖地不能乱动,这也不许那也不计,把她憋得难受死了。

看着黛玉促狭的笑容,冯可瑶转转眼珠凑近前道:“你怎么也不见动静呢,你快抓紧罢!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啊……”说着冲着眨眨眼。

黛玉正要说什么,刚要开口却被旁边一个声音打断:“你们俩别站在雨中了,快来这边!”说话的是太后,此时此刻,她老人家正站在不远处的回廊内,温和地对着她们笑着,她的身边,站着一脸乖巧的骆惜颜。

黛玉和冯可珍相视一笑,二人打着伞,一起走了过去。“玉儿,可瑶,你们站到这边来,法师要送神归去了,站在那要是冲撞了神仙就不好了!”

太后在二人进来以后,让人将她们俩引到另一边去。

“送神归去?”黛玉和冯可瑶均不解地看着太后,问道。“请神过来,自然得把神送走,这叫送神归去,下次才好再请么!”

太后心情极好,耐心地给二人解释着。“好了,大家都站好,仪式要开始了!”太后扫了一眼众人,语气中带着一丝威严。

二人忙乖巧地答应着,端端正正地在太后身边站好。

法师又口中念念有词,众人皆满是敬佩地看着坛上的法师,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位具有传奇色彩的法师瞧。自古以来,祁雨大典并不少见,但是像这位法师这样,说风就是雨的,这绝对是头一次。

此时此刻,在众人眼里,这位法师已经不再是一个凡人,可以说,他已经是一个神了!

这时,傅青风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水溶身边,在他耳畔,很犀利地道:“这一次,水墨白找到了一张王牌啊!”

“送神归去……”就在这个时候,神坛之上,传来一声长喝,那位法师开始掐诀了,大约过了一刻钟,他突然甩了甩手中的拂尘,声音传来:“归去……归去……”

越来越悠远,真的有一种仙人归去的感觉。所有的人都是一脸严肃,恭恭敬敬跪着行着礼。

跪在那里,水溶却但笑不语,看向那位法师,的确,这是一张王牌!

这时,法师的目光扫过来,与水溶目光相撞……

第二十四章 情愫暗生[文字版VIP]

最新最快的清晨,空气清新,阳光透过未散的雾气,折射出淡淡的金光。阳春三月,雨后初霁,百花争艳,姹紫嫣红,御花园美得像一幅画。

黛玉给太后请安后,禁不住这如诗的景致,信步往御花园中而来。途中美景醉人,她一边走一边思绪如飞。

被迷人的景致吸引,陶醉在这大好的春色中,不一会儿似是有些累了,她找了个凉亭坐了下来,周围蜂缠蝶舞,春光无限。

这时,却见不远处走来两个人,看身影似是大皇子水明畅和他的皇子妃沐馨,水明畅一袭月白长袍,清风带露,风轻云淡,让他整个人看上去仿佛下凡的谪仙一般,他身畔的沐馨,则是温柔如水,清秀可人。

二人似是没有看到黛玉,只见二人走到一架玉兰树下,沐馨似是对水明畅说着什么,神情温婉,水明畅神色清冷,脸色没有一丝笑容。

看沐馨似是很为难的样子,说完话以后微微垂着头。简短的沉默后,水明畅迈开步子往前走去,丢下沐馨在原地,似是欲语还休,只是怔怔地望着那个潇洒的身影却并没有阻拦,脸上现出很复杂的表情。

黛玉不解地看着这夫妇二人的情形,水明畅那般清冷的人,对自己的妻子似乎很冷淡,二人完全没有夫妻的亲昵。这是那个曾经多次出手为她解围,鼓励她,救她,关心她的热心男子……

黛玉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情绪,算了,这是人家夫妇的事,自己想这么多干嘛,自己的事还是一团乱麻呢。

“怎么,大皇子和你印象中的不一样,很失望?”突然,一个清润的声音不高不低地响起,虽然语气舒缓,但仍显得非常突兀,吓了黛玉一跳。

那声音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不用猜都知道是水溶。

“你怎么来了?”黛玉有些漫不经心地问着,目光却仍飘向沐馨的方向。沐馨注意到了二人的存在,并没有近前,只是远远地微微一颔首,然后迈步离开了。

水溶也随着黛玉的视线看过去,看到沐馨的身影消失于远处的花丛中,他转过身:“不要对水明畅动心,他绝对不是你所想的那般美好!”他答并所问。

她一怔,随即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水溶挑挑眉:“知道水明畅为什么那么冷淡地对他的皇子妃吗?”黛玉看着他,她没想到水溶也喜欢议论人家夫妇的事,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水溶别过头去,不经意地道:“他们夫妻俩成亲多年无所出,皇后娘娘想为水明畅纳侧妃,但又不想自己出面,故这个艰难而光荣的任务就由沐馨来完成了!”

黛玉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这种事,想到方才沐馨脸上的落寂,黛玉不禁深深地同情起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来。子嗣,元妃当初便曾说过,在宫中,子嗣是女人的倚靠,水明畅与沐馨成亲以来,一直没有所出,难怪……

一下子想到了自己,虽然自己和水溶情形不同,难保这种事不知哪天会落到自己头上罢,或许,那一天自己便是第二个沐馨了罢。

想到此,她神色有些古怪地看了看水溶,轻声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今天的水溶是有些异样,平时的他不会这么无聊,水溶抚抚额头,却顺着自己的话继续道:“知道水明畅为什么那么冷淡无情吗,因为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意中人,可惜,远嫁了,所以……”

话却不再说下去,他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黛玉。黛玉见他的样子有些好笑,不明白他要对自己说这些,她扬起头看着水溶。

二人沉默相对,傻傻地注视着彼此。初春的阳光透过刚刚萌芽的树叶参差地照了过来,落在他们的身上,跳跃着。

此时此刻的她,双眼间充满着灵性,双眸蕴水,说不出地慧黠。而此时此刻的他,沐浴在点点的碎金中,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模糊,温和的阳光驱走他眼中的冰冷,给他洁白的衫子镶上了一道淡黄的光晕,让他看起来温柔而多情。

黛玉突然笑了,她扬起眉慧黠地看着水溶:“王爷,你担心我对水明畅动心?”

暖阳下,佳人明眸皓齿,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让人忍不住看痴了,水溶也有一瞬间的恍惚,但是他装作无事地道:“林黛玉,我们是朋友嘛,你不了解水明畅,我不想你陷入万丈深渊不能自拔,出于好心,我提醒你而已!”

黛玉笑了,水溶的话,根本不成理由,她忍不住想逗一逗他,她调皮地冲他眨眨眼睛:“好心?王爷何时变得如此善良了,我看你是出自私心罢,还有,我们不是一直都是仇人的吗,虽然现在不是了,但也没亲密到朋友那一步罢?”

水溶没想到黛玉会这样,不知道是她的这番话,还是她那若无其事,漫不经心的表情刺痛了他,那张俊美的脸柔和顿时逝去,取而代之的是如冰霜般的冷漠。

“林黛玉,你够狠……”丢下这句话,水溶身形一动便消失了,黛玉根本来不及反应,不过他临走前那冰冷的眼神却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过,不知怎地,黛玉却并不害怕,反而觉得他这样子,挺可爱挺可笑的,她扬扬头,调皮地冲着花丛中的蝴蝶一挑眉。一直在花园里留连到中午,黛玉才有些疲倦地回到北宫。

用了午膳美美地睡了一会儿午觉,看了会书,又和紫鹃做了会针线,信步走出房间,在北宫里徜徉着,繁花似锦,春光无限,总是能引人无限的情思。

春日的暖阳熏人欲醉,黛玉逛累了,不自觉地倚在亭栏上竟然睡着了,直到一件温暖的长袍轻柔地披上自己的身,才在一份熟悉的气息中醒来。

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睁着惺忪的双眸,她有一瞬间的恍惚,自己竟在亭中睡着了吗?

看着她满脸绯红,一脸的春色,水溶静静地一声不吭,就那么抱起她,霸道地将她纳入怀中,拖着她往回走。

今天的水溶,真的是有些反常!

黛玉迷迷糊糊地想着,难道是生自己的气了吗,怪自己说话重了?他还真是不禁逗啊,自己,要不要向他解释一下?

其实她对水明畅根本就是一种兄长般的亲切感而已,解释,她心里一震,自己有必要解释吗?

以前,他可是一直戏耍自己的,一路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不同于水明畅身上的檀香,他的味道是淡淡地,若有若无,但是却会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明明知道他有多么危险……

抬头,看到他完美好的侧脸,高高的鼻梁,深邃的眼神,轻轻抿起的薄唇,那一瞬间,黛玉竟然觉得自己的心正毫无规则地跳着,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到水溶这张脸了,她也清楚水溶长得非常俊美,但是她早就有抵抗力了不是吗?

从前见到他自己是没有这种感觉的,此时怀里就象揣了一只小兔子一般,怦怦直跳,无法抑制,有些慌乱,有些喜欢,甚至有些贪恋他温暖而宽厚的怀抱……

她不知道是怎么了,一路上想开口说话,却无从说起,气氛就这么尴尬着。偏偏水溶却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在尴尬中古怪着,在古怪中沉默着……

一路无言!

回到北宫后,他终于放开了她,坐在桌边,接过她递过来的茶,一言不发地品着。

离开他的怀抱后,黛玉竟然有一种心乱空虚的感觉……

偶尔与他目光相撞,心,竟然不听指挥地胡乱跳动着。天,自己这是怎么了?

黛玉懊恼不已,而水溶眼角扫着她的郁闷,唇畔却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

翠翘敲门进来的时候,水溶原本深邃的眼神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单纯而又天真的傻样,那么自然。

两个人用罢晚膳后,回房独对,黛玉越来越觉得别扭,好在,水溶只待了一会儿便出去了,她终于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可是看着桌上水溶喝了一半的茶杯,心底,却有一丝失落。

这种患得患失,复杂而别扭的情绪一直持续到翌日下午,长寿宫来人说永昌公主正在太后那里陪坐说话,太后命人来请了北静王妃过去,黛玉忙收拾了一番,带了紫鹃赶了过去。

走进长寿宫的大殿,见几位皇子妃均在,水瑶正陪着太后说笑,黛玉打量了一下,骆惜颜和冯可瑶二人均是大腹便便,唯有沐馨一脸淡笑地坐在那里,看情形似是非常地融洽。

太后的目光不住地在几个人身上逡巡,眉眼间皆是笑意。黛玉便知,只怕话题又是什么曾孙,如此一想,便有些怵头,自己不知喝了多少苦汁子了,太后为了水溶还真是雷打不动,每天一碗,喝得自己闻了那味道就想吐。

硬着头皮近前来,给太后等行过礼,坐到一边,不出她所料,太后的目光随即向她投来,脸上的笑容和蔼而亲切,可是看在黛玉眼里却是无比有压力。

未等太后开口,水瑶却是笑吟吟地道:“皇祖母,你着什么急呢,等这两位孙媳妇给您生了曾孙也不迟嘛!”说着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沐馨,其实作为水明畅的姐姐,他的心事水瑶是再清楚不过地,只是有些话碍难出口。

沐馨垂着头苦笑不已,而黛玉却佯作不知地低头品着茶,水瑶看着二人的神情不觉微微一叹,皇家子嗣最为重要,这俩人要是无所出,只怕接下来皇祖母和母后就要出面干涉了。

太后自是明白水瑶话中的意思,其实她也不想给这些晚辈压力的,只是谁不希望皇室子孙兴旺呢,疼爱归疼爱,但是到正事上她可是一点也不含糊地。

不过,太后也不想给沐馨和黛玉过多的压力,脸上依旧是亲切而和蔼的笑容,水瑶在一旁陪着逗趣,一时气氛轻松了下来。

太后一时又问了问水溶的情形,黛玉一一回答,太后始终笑意盈盈,看得出来她是很满意黛玉的所为,黛玉方松了口气。

正在这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众人皆一怔,这是什么地方啊,这可是太后居住的长寿宫,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在此喧哗?

这时,只见一名宫女急急地走了起来:“记禀太后娘娘,外面是北宫的翠翘姑姑前来求见!”

“翠翘啊,哀家当是什么事儿呢,”太后脸色一松,随即有丝不悦道:“那让她进来,看是什么事!”宫女答应着出去了,不一会儿翠翘随着她走了进来。

黛玉一看翠翘,便是一怔,只见平时神气高傲的翠翘,此时看着有丝憔悴,眼睛似是有点肿,象是刚哭过的样子。黛玉一蹙眉,这是?

她来太后这里做什么?中午的时候,她可是还淡定地侍候自己和水溶用膳呢,怎么转眼的功夫,就是这般境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惊讶,但是黛玉却没有开口说什么,因为这里是长寿宫,在太后在,谁也无权置喙,她只是疑惑地看着翠翘。

太后声音中透着一丝威严:“翠翘,有什么事,平时你可是知分寸的,怎么刚才在外面吵吵闹闹地,这成何体统?”

太后端坐在那里,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地下跪着的翠翘:“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太后的语气中微微有丝不耐烦。

“奴婢,奴婢……”翠翘似是没想到在座的竟然会有这么多人,一时间有些迟疑。眼神也有些闪烁。

太后一皱眉:“有事就快说,你可不是个磨磨蹭蹭的人!”

翠翘跪在地上,眼神一闪,扫过黛玉,未曾开口眼泪先落了下来,那样子,有如梨花带雨,张口欲言。

可是话还未说出,便捂着嘴往旁边一侧干呕起来。

第二十五章 王爷的孩子?【VIP手打尽在t】

太后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挥挥手,让身边略懂医术的桂嬷嬷去给看看。桂娘娘很利索地捉住翠翘相躲闪的手,诊了诊脉,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向太后,凑到她耳边窃窃私语,太后的表情顿时严峻起来。

然后,太后面色凝重地瞪着翠翘:“翠翘,你是我亲自送到北宫做大宫女的,怎么会这么糊涂?”

翠翘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墨白分明的双眸因哭泣而有些红肿,只见她低着头,抽抽嗒嗒地哭泣着:“太后,翠翘有罪,请赐翠翘一死!”她说得大义凛然,毫不畏惧。

黛玉见了淡淡一笑,其他三人也都有些异样地看着面前的情形。

“告诉哀家,是谁的?”太后严厉地问道,话出口,似乎觉得不妥,几个孙子媳妇在场,她该单独寻问翠翘才是,可事到如今也罢了。

翠翘低头不语。“太后让你说你说快说,翠翘,太后的脾气你可是了解地!”桂娘娘催促着。

“翠翘不说,死也不能说!”翠翘咬着唇,那样子似乎很维护她身后那个让她怀孕的人。骆惜颜和冯可瑶已经看出翠翘是有了孕了,见此情形,三个人察言观色,适时地站了起来,悄悄地告辞出去了。

而太后也很满意三人的举动,却将黛玉留了下来。骆惜颜有些幸灾乐祸地扫了一眼,面带着一丝得意地笑容,冯可瑶有些同情地看了看黛玉。

黛玉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翠翘怀孕了,不知是哪位能让这位心比天高的大宫女怀孕呢?

既然不想说,那又何必跑到长寿宫来呢,明摆着就是想让太后知道这件事,不然,依这位宫女的手段,私下里解决掉是很容易的,而且肯定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地。

“翠翘,你是个明白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太后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说道。

这么简单的局,黛玉能看透,而太后,这位后宫的主宰,在深宫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样的风浪和诡计没见过,她自然不会看不出来。

很显然,此时此刻的这句话,是明摆着告诉翠翘,她对她心中的小九九再清楚不过了。在太后面前耍心眼,不太嬾了点。

翠翘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闻言后,立马低下头,不停地磕头:“太后嬷嬷恕罪,奴婢竟然在您老人家面前耍这般手段,奴婢罪该万死……”

颤微微地请罪声是重重地磕头声,黛玉看着翠翘,神情平静。看在太后眼里,掩不住地欣赏,这份冷静,正是皇家人需要的。

“好了,你先别磕头了,你先把事给哀家说明白了,哀家可是清楚,你并不是一个不懂事的丫头,不然哀家当初也不会把你派到北宫去……”太后眯起眼睛,语气中有些漫不经心,但是神情却有些严厉。

“是,谢太后错爱……”翠翘方才抬起头来,刚才因磕头过猛,额头上已经渗出了血渍,脸色也有些苍白,再加上她泪珠垂垂的剪剪秋眸,那样子,真是楚楚动人,我见尤怜,翠翘,其实是个非常美丽的女子。

她的目光兜兜转转,转了一圈后,最后停留在黛玉身上,她突如其来的眼神让黛玉有些莫名其妙。“玉儿不是外人,既然你是北宫的大宫女,她有权利清楚这件事,你有什么话,大可直说!”太后明白翠翘的意思,淡淡地说着。

“是!”翠翘转过头,对着太后又是深深一拜,柔柔弱弱地开口道:“太后娘娘,发生这种事,奴婢本应一死之,但是,奴婢实在不忍肚子里的孩子,创无辜地,所以,才来见太后娘娘,希望太后慈悲为怀,看在腹中孩子的份上,能饶过奴婢一条小命。奴婢虽然有罪,但是奴婢希望他能活下来,能好好地长大,毕竟,他是王爷的骨肉……”

翠翘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一脸的无助,可实际上,她却偷偷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尤其是黛玉的神情。

黛玉听到她这句话后,如水的双眸间闪过一丝诧异和不置信,但是却仅仅是一瞬间的,随即她很快一脸平静了,发现她看着她,她甚至淡淡地回望了过来。

翠翘愣了一下,翠翘低下头,有些不敢置信,竟然还有在得知别的女人怀了她丈夫的孩子之后,还能如此淡然的女子!

黛玉脸上的淡定,令翠翘心里闪过一丝不安,但是随即鼓足了勇气,肚子的孩子是不征的事实。

太后也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现出难以掩饰的喜悦之色,自然,她很快地恢复如常,却不说话,静静地朝着黛玉的方向看了过去。

黛玉依旧一脸平静,但是天知道此时此刻她的心是多么地乱,仿佛硬生生地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又像是被东西遽然悬了起来,大摇大摆,忐忑不安。

只是,这一切,她始终没有表现出来,进宫这么长时间,她很清楚,这深宫中,最忌讳的就是将情绪外露了,她已经学会了掩饰。

所以,在太后看过来的时候,黛玉也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冲太后一笑,道:“一切,由皇祖母定夺!”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了,黛玉在心中轻笑,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自己的反应,要多大度有多大度。可是她从心里鄙视着自己,这还是自己吗?但是,除了这样,她又能怎么样呢?就算她反对,有用吗?

其实,太后怕是在把翠翘派到北宫的那一刻起,就把也当成水溶的妾室来培养了,当初,宝玉身边的袭人,晴雯不全是如此吗?

所以,在外人看来,翠翘有了水溶的骨肉,自在情理之中了。

黛玉看得出来,太后在听到翠翘说孩子是水溶的以后,眼中的欣慰和喜悦远远超过了惊讶。这种情况下,她还能怎么做?还能怎么说呢?

除了顺水推舟,还能如何呢?

难道反对,象一个妒妇一样公开埋怨委屈,不,她不是那样的人,她唯有顺从接受,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抵触,这才合乎一个大家闺秀的风范,太后想要的不就是自己这样的反应吗。

作为长辈,太后早就想着抱曾孙了,所以,先前才会迫不及待地给自己送去一碗又一碗的补药,那份心情显而易见,如今翠翘有了她宝贝孙子的骨肉,喜悦当然是溢于言表了。

这份心情无可厚非!

太后对黛玉的反应颇为满意,赞许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过头来对着身边的桂嬷嬷道:“派人把溶儿叫来!”很显然,太后怕是要找水溶问个清楚了。

黛玉的心开始疯狂地跳动起来,一下一下地,都要从xiōng腔处跳出来了。

水溶要来了吗?他会是怎样的反应,会是真的吗?

蓦地,她想起不久前的一件事,虽然早已淡忘,但此时却冷不丁地窜入脑海,那是有一次自己无意中回房,看到翠翘衣衫有些不整地从房间出来。

当时她并没有太在意,进去后发现水溶正沐浴完毕,慵懒地系着腰带,当时自己根本没往别处想,一个在人前装傻的人,是很容易被人忽略地,可是如今看来,这二人之间,真的那么简单吗?

想到翠翘平时对自己莫名地敌意,此时她的一切行为有了合理的解释,她,喜欢水溶!

黛玉的心情一时复杂而慌乱,她强迫自己镇定,可是无意间低头,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在衣袖中竟然簌簌发抖,她,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这时,她听到太后雍容而缓慢的声音懒懒地响起:“玉儿,你先回去罢,我看你也累了,回去歇歇罢!”

累了?黛玉忽然感觉,自己身子酸软,或许是真的累了罢。可是太后是怎么看出来的呢,自己明明表现得很冷静很镇定了,明明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啊,没有多说一句,一直淡淡地坐着啊。

可是,此时即使再累,她也不想在此刻离开,因为,她是多么地想知道,水溶他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会如何面对呢?

他当初拒绝了顾婳,他说过,他不是那种饥不择食之人,那么翠翘呢,讼容貌,翠翘和顾婳其实不相上下,翠翘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会是他的孩子吗?

正纠结得不堪,太后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人,送北静王妃回去休息!”黛玉看到,两名宫女向自己不失时宜地走了来,搀扶起她,往外走。

此时,太后发了话,黛玉即使有一万个不乐意,她也不能不走。

来到殿门口,走出来,外面的阳光斜斜地射过来,一时间她眼睛睁不开,不自主地眯起双眼,双眼涩涩地。这时,一个清脆而关切的声音传入耳畔:“黛玉,你还好吧?”

黛玉一听便知道是冯可瑶,她还没走吗?

抬头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冯可瑶有些同情的目光递过来。黛玉强笑着,看在对方眼里,更是心疼,冯可瑶轻声拉着她:“黛玉,事已至此,想开点儿!”

她不会安慰人,接下来不知说什么好,她清楚,再好听的话也是苍白无力地。想不到,她那日的一句戏言,竟成了真!

世间没有哪个女人,在听到别的女人怀了自己丈夫的骨肉后还会无动于衷地,虽然水溶是个傻子,但是黛玉却是堂堂的王妃,如今,一个宫女竟然怀了他的孩子,这事面子上也让人过不去。

虽然她为黛玉不平,可是如今女成事实,她不知如何安慰。

黛玉握了她的手,淡淡一笑,故作轻松地道:“没事,或许早晚都要面对这些事的,我们都是女人,是不是?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

她说得是事实,可是听在两个人耳朵里,怎么听怎么不是味道。

冯可瑶张了张嘴,拍了拍黛玉的手:“好好保重,好好歇着!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倒下,知道吗!”说着慢慢地转身去了。

黛玉深呼了一口气,宫里的女子,幸与不幸,全是要维持表面的那份体面的,苦只能咽进肚子里,她很清楚,象自己这般的女人,不止一个,不知她们是如何过来的?

这时,却见水溶在小贵子的带领下一步步走来了,越走越近,那黑白分明的双眸清澈得如同三岁的孩童,一路上还在不停地问他旁边的小贵子要带他来做什么,是不是皇祖母又有好玩的给他一类的话……

彼此的距离一点点地拉近,看到黛玉的时候,他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似乎流淌过一种叫做心疼的情愫,但是仅仅是一闪而过,实在是太快了,快得任何人都捕捉不到,而黛玉,自然也没有察觉。

他们一点点地走近,走近……

黛玉竟然有些紧张地不敢看他,可是偏偏却忍不住视线仍是投注到他身上,而水溶淡淡地望过来,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娘子……”

他这么唤着她,声音清澈,脆声声地,却唤得黛玉的心都揪了起来,全身有些莫名地颤抖起来,娘子,他从前是这么唤自己的,可是从来不象现在这么让她心里百感交集,复杂难辨……

收起心头的复杂情绪,收回视线,黛玉转过身,便听一声轻唤:“娘子,你要去哪里?”

他离开身边那个太监,走到黛玉身边,牵起她的手,憨憨地问着。此时此刻,黛玉觉得他的手竟然是那么地温暖,甚至有些烫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手心太凉的缘故。

她用力地回握了他的双手,想通过这个方式感受他的想法,可是,却没有任何的感受,他甚至都没有更用力地回握着她。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看来,还是没有那份默契罢!

或许,在他看来,这一切,根本就不算什么罢?黛玉忽然感觉到一股无力感,她不知道如何回答。

“王爷,王妃累了,太后让她回去好好休息呢!”青冉轻声地提醒着水溶。

“哦,这样吗?”水溶的声音依旧是傻傻地,有些可爱,也……有些让人心寒。

“王爷,您该进去了,太后还在里面等着您呢!”水溶身边的太监恪守本分地提醒着他。

“噢,我就去了……”水溶嘟起唇,一脸为难的样子,歪着头,做出一副努力思考的样子:“那,娘子你就回去好好休息罢,我回去再找你玩哦!”

说完以后,他乖乖地窜到小贵子身边,跟着他进去了……

心痛,是心痛的感觉吗,没错,就是心痛的感觉,水溶,你明明知道,我现在需要的并不是好好休息啊,我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第二十六章 伪装的坚强【VIP手打尽在t】

夜,静得可怕,静得让人心慌,黛玉低着头坐在桌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轮圆月自天空中洒下幽白的光,但是比月光更白的却是她的脸,但是,和昨天的那个夜晚相比,此时,她的脸色算是好看得多了。

记得自己回房后,通过铜镜看到面色苍白的自己,黛玉终于知道太后为什么会让她回来休息了,只要有眼的人就能看得清,当时她的面色是多么地难看,猜得出她的心情是多么不平静。

黛玉忍不住地自嘲地笑自己,枉费她还竭尽全力去掩饰一切,尽一切办法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无波,原来,一切都是徒劳,她所作的全是自欺欺人,她的脸色早已经透露了这一切。

为什么会因为这个消息而如此不安?为什么如此焦灼?

这一切只因为,她……爱上了水溶……

爱了吗?是的,没错,她第一次正视这个问题,如果不是爱,她不会如此地焦灼不安,如果不是爱,她不会如此地心痛,如果不是爱,她不会如此在乎,更不会彻夜难眠,傻愣愣地坐在桌前,等待着他回来……

四周一片寂静,可是她的心却在这样宁静的夜里焦灼不堪,为什么,时间过得这么慢,为什么,你还不回来?发生这样的事,你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可是,时间慢慢地过去,他还没有回来。

你去哪里了?水溶,你在做什么?

已经整整一天了,她没有见到他,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如同平空消失了一般。

一天来,黛玉脑子一直闪着水溶的影子,心里脑子里满满的都是他,可是,他却始终没有回来。

在等待中,她的心慢慢地变凉了,这是不是说明,他根本就没当回事,在他心中,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反应?

黛玉啊黛玉,你这又是何苦,为一个不在乎你的人在深夜里寂寞地等待,独自地忍受着那份煎熬和折腾?

清高孤傲的林黛玉,何时变得如此卑微了?

自嘲归自嘲,可是她的心,依旧在惦记,依旧在失望中等待……

初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黛玉只觉得自己的眼睛被灼得生疼……

一夜又过去了,可是她却感觉着象是过了三生三世那般漫长。

她默然站了起来,彻夜的疲劳让她沉身有些酸软无力,足下一软,差一点瘫倒在地。

握紧拳头,黛玉对自己说,林黛玉,你一定要坚强,你能挺过去的,不能因为他不在乎你,就失去走下去的勇气和希望……

心,依旧乱得如一团麻,但是,她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一步步走向梳妆台,双脚仿佛踩着棉花一般,软软地,仿佛随时都要倒下去一般。

听到屋里的动静,紫鹃悄悄地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盅燕窝,心疼地看着脸色难看的黛玉,心里又不平又不忿,可是她又能怎么样?

曾几何时,她曾对黛玉说过,王孙公子,三妻四妾,自家姑娘没有依靠,只能任由人欺负。想不到,如今真的面临这样的处境。

紫鹃心里又疼又气,可是她又能怎么做呢,此时,唯有照顾好姑娘的饮食,除此之外,她只能陪着她伤心。

为什么,被伤得体无完肤的,终是女子?

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面容憔悴的自己,黛玉忍不住扯出一个讽刺的微笑,林黛玉,何必呢,骄傲如你,竟然也有这样不堪的时候。

紫鹃想为她打扮,却被黛玉阻止了,她要亲自打扮自己,取了胭脂水粉,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给自己上着妆,平时她根本用不着这些,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可是,今天,她要把自己打扮得漂亮点。

她不会被别人看笑话,因为,她是清傲的林黛玉,孤高莫许,皎洁如月,清高如竹的潇湘妃子……

一旁的紫鹃,也被妆扮后的黛玉惊住了,平素喜欢淡雅梳妆的黛玉,此时,那份风华让人惊艳不已。

当水溶出现的时候,黛玉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心湖又开始泛起汹涌的波涛,她知道,她在期望,期望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现实,其实她一直在等待,等他向她解释这一切……

但是,二人目光相撞,只是彼此静静地看着对方,他却没有开口。他不说话,她自然也不会开口。

心中憋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自己这两日来的等待和煎熬有多么地不值,她心一狠,甚至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率先迈开步子,走出了房门。

这一日,太后下了懿旨将北宫的大宫女翠翘赐给北静王水溶为侍妾,众人都没有太多的表现,毕竟,这样的事情在皇宫里太常见了。

男人么,管他是正常的还是痴傻地,三妻四妾再寻常不过。

更何况,在所有的人看来,翠翘自一开始就注定是北静王的侍妾。不过,闲言碎语哪里都少不了,即使是皇宫这样的地方,也不例外,而且似乎更甚。

一时间,黛玉收到各种各样的眼神,多数是不怀好意地,幸灾乐祸的,背地里,不知有多少人在嚼说在议论,虽然心痛,但是黛玉还是抬起头,最淡然最贤惠最淑婉地应对……

翠翘确实很受太后重视,不象那些没地位的宫女,成为妾室也不过是把人送过去便算了,太后还下令在第二天举行了一个小小的仪式,可见对翠翘的器重,当然,这也跟她肚子里怀有北静王的骨肉有关。

一时之间,黛玉这个北静王妃成了皇宫里众人议论的焦点。昔日荣国公的外孙女,巡盐御史的孤女,元春娘娘的表妹,未有所出,却让一个宫女先于她怀上了了孩子……

真是可悲啊!

皇宫里以讹传讹,甚至有人流传她不孕不育,因为太后曾很长一段时间内给她送去各种补药,但是她那肚子就是没反应,不是不育是什么呢?

母凭子贵,子嗣太重要了不是吗,你是王妃又有什么了不起,如果无所出,也是会被人嚼说嗤笑地。

听到这些,黛玉淡淡一笑,这里的人还真是无聊透顶。别人说什么,她制止不了,也没有心思去计较这些了,而且即使计较又有何意义呢,木已成舟,一切都无法挽回!

黛玉是个骄傲的人,有时候,她倔强得近乎固执,所以,这样的场合,几乎所有的人都等着看她以一副怨妇的嘴脸出现在自己夫君纳妾的晚宴上,好强倔强的她又岂会让这些人如意呢?

挑了一件正红的霞影纱,精致的妆容,本就清丽的容颜此时有一种绝艳的美,她是第一次这么用心地打扮自己,根本不用紫鹃帮忙,看得一旁的紫鹃心疼不已,这两日来,黛玉根本不假她之手,自己只能站在一边束手无策,想说句安慰的话,可是却不知如何说起。

当这样的她出现在北宫的正厅时,众人集中在她身上的目光顿时变了样儿,从原来的幸灾乐祸变成了惊艳……

她一步一步地朝着前方走去,对着正在装疯卖傻憨笑的水溶盈盈一笑,轻轻一礼,娇软地道了一声:“恭喜王爷!”

那声音如同出谷的新莺,清脆濡润,在场的人们听得有些痴了,这是那个淡然的北静王妃吗?

若不是清楚今日的新娘正在喜娘的搀扶下站在不远处,所有的人都会以为眼前这个美如天仙的女子才是今天的主角。

今天的黛玉,比当初她成亲时还要美丽耀眼……

一袭粉红衣裙的翠翘在喜娘的搀扶下款款而来,盈盈跪下,给黛玉敬茶,黛玉淡淡地笑着,接过来,轻抿一口,粉面一直含笑,从紫鹃托着的盘中接过一只金钗,优雅地给翠翘插上。

自始至终她都表现得雍容华贵,优雅大方,唇角的笑容弧度完美,即使目送新人进洞房,她都是那么淡然地笑着,这个笑容,一直维持到晚宴结束。

水溶和翠翘被送入了新房,下人们在忙忙碌碌着收拾着。黛玉没有睡意,不知道怎地,只要待在这里,她便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

自己能去哪儿呢?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轻轻的呼唤:“北静王妃!”

黛玉回过头,灯火阑珊处,冯可瑶正站在那里,手抚着小腹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她的身畔,是温润的水岚清,此时,他正小心地呵护着自己的妻子。

只见水岚清撒开手,神色严肃地冲着冯可瑶点点头,冯可瑶抚着腹部缓缓近前:“黛玉,不要再想了,事情已经如此了,好好地去休息罢,身子重要,好好地睡一觉,什么也不要想!”

说着她的脸上强挤出一丝牵强的微笑,冯可瑶夫妇的关心,令黛玉生出一丝感激,还是有人同情自己的不是吗?

只是,她不需要同情,同情对她来说于事无补啊!

她强迫自己绽开一个灿然的微笑。貌似轻松地道:“可瑶,谢谢你,天晚了,赶紧回去歇息罢,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冯可瑶拍拍她的手,慢慢转过身,这时水岚清近前,轻轻地扶着妻子,小心翼翼地护着她,二人向黛玉微微颔首,然后慢慢离去。

夫妻相携的一慕刺痛了黛玉的眼,她只觉得眼窝有丝湿润,冯可瑶是幸福的,不是吗,可是自己呢?

黛玉突然感觉有一丝茫然,此时,她忽然想起,自己不是曾托水溶寻找云中鹤吗,自己竟忘了这件事了。

现在,也许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罢。

离开这里,她望着四周的灯火,不舍吗,她不知道!

回头,看了一眼安置翠翘的院落,那里此时灯火通明。明晃晃的灯火,晃得黛玉有眼睛有些疼。此时此刻,她只想离这里远一些,越远越好。

她信步游荡着,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能去哪里。

原来,这里终究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啊……

一个人,傻傻地站在不知道何处发着呆,望着深蓝的苍穹,嘴角自嘲地上扬,露出优雅的微笑。

“你还在笑吗?”一个温和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将原本思绪游离的黛玉拉了回来,她不解地转过头,对上的是一双温和无比的眼睛,漆黑的双眸仿佛暖玉一般,这双眼睛的主人……

“殿下……”黛玉转过身来,欲要行礼,却被水明畅伸手阻止了。

“这种时候,你还想把一切做得这么周全吗?”水明畅淡淡地笑着:“这样你不觉得累吗?”

他的声音,温柔得如同清泉一般,让人的心暖暖的柔柔地。

累,怎么不累,她的心,一直就在痛……

“我可以不周全吗?”黛玉轻轻地反问,声音淡得如同微风,不注意根本听不清,但是,水明畅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的话,让水明畅一时间接不上来。沉默,在空中持续着,蔓延着,二人离得不远不近,这样的距离,刚好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一下一下。

“或许,有些时候,你可以放纵一下你的情绪的!”水明畅的声音不大,但一个字一个字地落在黛玉心头。

黛玉突然对着他绽开一个轻轻的微笑:“是吗,如果真的这样的话,那你为什么一直掩饰着你的真情实感呢?”

黛玉的话,令水明畅一怔,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面前的女子,聪慧灵动,能一眼看穿自己,此时月光流泻,月光下,黛玉的脸似乎更加苍白了。

水明畅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眉眼间有些心疼:“你不该进宫的!”

黛玉轻轻扬起唇畔:“这大概就是宿命罢,躲不过罢!”

说着她看了一眼水明畅,忽然淡淡一笑,调侃着:“殿下不也是长在宫里吗,看来你也排斥这种生活吧?”

“何以见得?”水明畅勾起唇,轻轻一笑:“你错了,我该很庆幸出生在皇家,无上的尊贵与荣耀,这全是普通人享受不尽的……”

“不,殿下你不是这样想的罢!”黛玉看着水明畅,平静地道:“我想,如果可以选择,殿下肯定更愿意泛舟江湖,纵情于山水之间,与心爱的女子携手红尘,笑傲岁月……”

黛玉的声音并不大,甚至有些清淡,淡得仿佛一阵和风,飘过便会消失一般,但是却仿佛一颗一颗有力的石头,击打在水明畅的看似平静了多年的心湖上……

面前的女子,似乎能洞悉自己的内心,能将自己看透一般,看着她良久,他突然笑了,嘴角扯起一抹优雅的弧度,一抹笑,爬上他的嘴角,慢慢地爬上眉梢,渐次在俊脸上扩散。

这一次,他笑了,这是第一次真正地笑,笑容溢满他漆黑的双目,让他看上去那么温和,里面有点点光芒在闪烁。

“你是怎么看得出这些的呢?”他不否认,如此问道。

他不解,他只记得前两日,她曾亲眼看到他对沐馨的冷漠,她不是应该认为他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才对吗,而且,他现在的确也是个冷漠无情的人。

面对水明畅的问题,黛玉扬眉浅笑,她伸出手,指着自己的xiōng口,一字一句地道:“因为,我看人用的不是眼睛,而是……心……”

她记得水溶说过,水明畅心中有一个爱过的女子,想必这个女子到现在还一直被他思念着吧?

这样的人又怎会是无情的呢,有情却似无情,不正是水明畅这样的吗!

“用的是心?”水明畅笑容敛了,静静地注视着她,忽而,心头如释重负一般,笑容再次绽开……

“用的是心吗?”不远处,隐在暗处的一个男子扬起唇,嘴角扯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林黛玉,你说你看人用的是心,那么,你可有用过心来看我呢?

第二十七章 心悦君兮君不惜【VIP手打尽在t】

最新最快的“王爷……”冷峰小声地唤着面无表情的水溶。

“我该回去了,你继续盯着这两个人!”水溶皱起眉头,摆摆手,对着冷峰说道。

黛玉目光落到水明畅腰间的玉箫上,她记得,水溶还说过,水明畅是多年没有吹箫了,除了出手援助自己那一次,她真的非常感激。

静立了良久,她突然开口道:“有情却似无情,殿下多年来这吹箫,也是因为此罢?”

黛玉的话,再次敲击在水明畅心头,他抬起头,看着天空中幽白的月光:“你知道吗,如果有可能,我情愿一辈子不再碰箫……”

此刻他的眼神有些迷离,仿佛飘到了很远的地方,然后在那里找到了焦点一般,怔怔地一动不动。

春夜,有风拂来,有些冷,四周的树枝簌簌作响,一阵花香窜了过来。

水明畅低下头,没有看黛玉,而是执起手中的箫,置于唇边,随即,低沉的箫声溢起,如泣如诉……

箫声在夜空中低沉着,四周愈发地静了,黛玉觉得身上有些冷,她感觉着箫声中似是包含着太多的东西……

她懂地,她不懂地,这,是水明畅第二次独自在她面前吹箫罢……

忽地,她想起了玉面飞狐,那个也给自己吹过箫的银面客,他的箫声中,幽咽中一丝激昂,此时,自己怎么好好地想起他来了,黛玉自失地甩甩头。

面前的箫声止了,水明畅的神情已经平静得如同一湖池水,泛不起半点涟漪。

他转过头,看着黛玉,目光温和得如同一汪春天的泉水。

那里面,似乎含着一丝复杂的情愫……

“一辈子,会是多久?”黛玉的声音不高不低,柔婉缓慢,说话间,她的唇畔勾起一抹淡淡的笑靥:“恨由爱起,可见,殿下也是最爱箫的人……”

水明畅沉默了,漂亮的双眸愈发黑了,目光中流淌着更为复杂的东西,他转过头,淡淡地看向黛玉:“当爱变成恨的时候,一切便没有结果了!”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但是黛玉却听得出这句话背后蕴含的狂烈风暴。她沉默了……

即使是伶牙利齿,她也不知道如何接这句话,爱,是个折腾人的东西啊!

它会教你丧失理智,会让人茫然失措,会让人患得患失,她此时也不正面临着这个苦恼的难题吗,聪慧如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爱变成恨,可是,恨要变成爱呢?”良久,她似是自语着。

“恨变成爱?”水明畅看着她,半晌不语,双眸似乎变得更加深邃了。

“不过,日子还是要过,要好好地过!”良久,他对着黛玉说道:“至少,我是这样的,我不会让她知道,因为她不在,我便过得不好……”

“是啊,说得没错……”黛玉忽然眼睛亮亮地,仰起头,淡淡地笑了起来。

水溶,没有你的十几年,我一直都能过来,而现在,也一样,我不会因为你不在乎我就自失,我会一如既往,或许,自己该另外再托一个人寻找云中鹤罢。

今天的这件事后,她忽然一点也不想与水溶再发生关联。没有了他,相信自己也会过得很好!

正想着,却听水明畅道:“肚子饿不饿?”

黛玉一愣,她抬起头,看着水明畅,她没想到水明畅会如此问,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接他的话。

“我看你整个宴会期间什么都没有吃,所以就问问……”水明畅的声音淡淡地,听着没有一丝起伏,可是,黛玉心底却遽然升起一丝暖流。

这么说,还是有人关心自己地,他一直在注意自己,不是吗,还有可瑶,她也一直在惦记着自己。

被人关心是件很温暖的事啊,黛玉站在那里,脸上没太多的表情,可是心底却莫名地涌动着感激。

须臾,一阵风吹来,她打了一个寒噤,然后便笑了,笑容暖暖地:“这么说来,好象是有点饿了!”

水明畅也随之笑起来:“想吃吗?”

他的话再次让黛玉一怔,随即她弯起眉眼:“怎么,殿下想请我吃什么美味呢?”她既好奇又感动。

“想吃的话,就跟我来!”水明畅的话干脆利落,话音落下的时候,他已经抬腿走出几步之遥了,黛玉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

此刻,她没有再象以前那样犹豫再三,此刻,去它的什么男女之防,去它的宫规,她只知道,此时,她一点也不想回房间,不想见到水溶。

其实,有时候,她和水明畅真的很些象,他们,都那么骄傲……

水明畅带黛玉去的地方,依旧是他的私人竹林,黛玉看了看四下,夜晚的竹林显得更为幽静,月光晃晃地照下来,她挑挑眉,打趣地看着水明畅:“怎么,带我来这里,该不会是请我喝西北风吧?”

“如果你想喝,也无妨啊!”水明畅也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接过黛玉的揶揄。

“有点冷……”想不到水明畅也会开玩笑,黛玉笑着望了望天上的月亮。这里确实太幽静了,丝丝夜风吹来,混着一股子潮湿。

“那就生火!”水明畅顺口接道,原本,黛玉以为这是他在继续刚才的幽默,没想到他的话音刚落,便看到脚边遽然起了火苗,转眼,熊熊燃烧了起来,看得黛玉直发怔。

水明畅坐了下来,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条木棍,上面串着已经处理好的鸽子,他将其置于正在燃烧的火中,然后冲着发怔的黛玉道:“想吃什么,可得自己动手烤!”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身旁的一堆东西,借着火苗伴着月儿的白光,黛玉才看清,那些竟是些已经处理好地,并且用铁丝串好的食物,看来他是早预备下了的。

火光映着他清俊的容颜,看上去半明半暗地,黛玉也慢慢地坐了下来,挑出自己喜欢吃的肉串,放到火中烤了起来。

看着那鲜美的鹿肉被火焰包围,听着火苗燃烧而发出的咝咝声,渐渐地肉的香味在四周弥散。黛玉的眼睛开始亮起来,唇边也溢起了笑容。

以前,她的胃口弱,这些烧烤的食物很少入口,现在身子好多了,何况此时她真的很饿,如水明畅所言,这两天来都没有好好地吃东西了,尤其是刚才,她几乎什么也没吃,此时,闻着诱人的肉香,她才觉得真的是饥肠辘辘了。

撕下烤好的鹿肉,虽然非常饿了,但黛玉仍是吃相斯文,优雅地咀嚼着。

“你也喜欢吃鹿肉吗?”火焰噼里啪啦地响着,水明畅温和地开口,语气听上去格外地温暖。

“是的,殿下你呢,也喜欢吗?”黛玉转过头,嘴角噙笑看着他,此时,食物似乎拉近了二人的距离,黛玉不再那么客气地称呼他,她觉得这样更亲切一些。

那一瞬间,水明畅的笑容微滞,随即他便笑了,摇摇头轻声道:“不是我!”

他的声音淡淡地,带着些许的忧伤和没落,火苗一起一伏,映着水明畅的脸或明或暗,尽管他竭力掩饰,黛玉还是听出来了。

看来,他根本过得不好,很不好!一切是因为他的那个她吗?

可是,明明过得不好,却偏要装出一副过得很好的样子,何苦呢?这样值得吗?

或许不值得吗……

就象自己,以后,是不是也得象他这样?

可是明知道不值得,又能怎么样呢?

黛玉很清楚,如果走出这片竹林,回到北宫,她也会挂上笑容,她绝对不会让水溶知道,因为他,她现在很痛苦……

掩饰着心头的失落,她佯作不知地笑着,将一串鹿肉递了过去:“鹿肉非常香地,不信尝尝看!”清澈的双眸映着火光,熠熠生辉。

水明畅接手接了过来,放到嘴里轻轻地撕下一块,如她一样慢慢地嚼着,优雅而从容。

“很不错罢?”黛玉笑着道,这一刻,她忽然想到了那个玉面飞狐,当初他哄自己说把小白给烤了,她甩甩头,怪了,怎么总会想到此人呢。

“的确很好吃!”水明畅也掩起一腔心事,淡淡一笑微微颔首。

两个怀着同样心思的人,面对着一丛篝火,沐着如银的月光,品尝着美味的烤肉,夜晚,两颗同样孤寂的心此时似乎也变得温暖了许多。

黛玉目光悠悠看着烤着的食物轻声道:“没出阁前,在大观园时,姐妹们每逢冬天下雪时,便拥炉品茗,烤鹿肉作诗!”

看着她一脸的向往和失落,水明畅默然不语,她的少女时光应该是很开心的罢,只是,荣府如今被抄了,画梁春尽落香尘,物是人非事事休。

那些美好的记忆,当真成了回忆了。黛玉忽然收起笑容,认真地对水明畅道:“我想求殿下件事,不知肯帮忙吗?”

水明畅一笑:“不知是什么忙,只要我能做到地,一定尽力!”

黛玉目光突然有丝暗淡,随即抬起头道:“我想请你帮我寻找一个人,此人名叫云中鹤,平时萍踪浪迹,怕是找起来不容易!”

“没问题!”水明畅却是一口应允。

黛玉回到北宫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殿内的灯暗的暗,唯有几盏照明的灯,在夜色中恪守着自己的职责,照耀着整座幽暗的殿宇。

一路上,静悄悄地,有些冷,翠翘的院落早已经熄了灯,想必新人早已经入眠了罢,黛玉的心一阵抽疼,甩甩头快速地回到房间。

推开门,厅内的灯烛有些暗,大概紫鹃也以为她睡了,她轻轻地推开卧室的门,借着微微的光线摸索着来到桌前,可是她有些渴,于是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桌上的烛火点燃了。

原本昏暗的室内因为这盏小小的灯烛而变得亮堂了起来,然后,黛玉被一张放大的男人的脸吓了一跳……

水溶,此刻竟然就坐在桌前,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啊……水溶,你想吓死我啊……”黛玉长长地松了口气,抚着自己猛烈跳动的xiōng口。

水溶漆黑的双眸深邃如潭,一动不动地盯着黛玉,俊逸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黛玉却觉得似有一股寒意蔓延过来。

“吓到了?”水溶挑了挑眉梢,似笑非笑地看着黛玉:“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的王妃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亏心事?”黛玉瞥了他一眼,有些夸张地道:“水溶,比鬼更可怕的可是人,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死?”水溶眯了眯墨眸,邪侫地挑起双眉:“林黛玉,你转移话题的方式未免太拙劣了罢?”

“转移话题?”黛玉已经将一杯茶牛饮完,觉得还是不解渴,可能是刚才烧烤吃多了,嗓子里冒烟,于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边喝继续道:“水溶,我什么时候转移话题了?”

“没有吗”水溶靠近她,娴雅的林黛玉,此时竟也什么也不讲究了,连喝茶也这般豪爽了。

他好看的双眉高高挑起:“那么,你回答我的问题!”

黛玉没有立即回他,她又灌了一杯茶下去,抬起头,方道:“什么问题,亏心事吗?我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亏心事,倒是某人,似乎亏心事做得不少罢!”

说完之后,她很淡定地拿起茶壶,又倒了一杯茶,继续喝,一边喝一边欣赏着某人瞪圆了的双眸。

此时此刻,他不是应该在新房吗,为何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

这个人,行事太乖张了,难道新婚之夜也如此?

但是她并不想问他,口中还是渴得很,低头将一杯茶灌下去后,才觉得好了很多,不渴了。

见对方始终不语,黛玉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水溶:“怎么,此时此刻,王爷难道不该陪着你的爱妾和儿子吗,反倒往外跑,你的翠翘姐姐难道也不怪你?莫非我们家王爷关心翠翘妹妹,怜香惜玉起来了?”黛玉觉得自己真有些邪恶。

她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让水溶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什么也没说,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黛玉忽略着他的表情,依旧装作悠然自得地笑着。

这时,一个温热柔软的唇压上了她粉嬾的双唇,让她再没有说话的机会……

第二十八章 真的不在乎吗?[文字版手打VIP]

最新最快的黛玉一惊,第一反应就是推开他,她伸出手,抵着他结实的xiōng膛,使劲地往外推他,但是他的xiōng膛却如同一堵坚实的墙壁一般,她的这点力气根本没有任何效果,纹丝不动。

黛玉想开口骂,可是偏偏又不能开口,因为根据她以往的经验,此时此刻,她如果开口的话,等待她的肯定是水溶的趁虚而入,对于他的卑鄙她是领教了的,他会将这个吻从简单的唇齿相扣上升到更为蛊惑的深吻挑逗……

于是黛玉一面用力地推着水溶,一边死死地咬着贝齿,紧闭双唇,抵抗着某人的攻势。

她这个样子,落到水溶眼里,似乎成了另外一番意思,水溶原本冰冷的双眸眼刻染上了些许赤红,各种复杂的情绪席卷而来,让他发疯地想要占有她的一切。

右手抚上她的下颔,微微一用力,疼痛让黛玉下意识地分开紧咬着的双唇和贝齿,而他湿滑的告状便趁机探了进去,横冲直撞,霸道地占领着她口中的每一个角落,宣告着自己的所有权。

“水溶,你这个无赖,混蛋……”黛玉想骂,用力地摇头,某人自然不会让她继续下去,他的右手托着她的后脑,阻止了她的反抗,左手揽着她的纤腰,牢牢地将她固定在自己的怀中,由不得她反抗半分。

这一刻,黛玉深刻地体会到了两个人力量的悬殊,她也很清楚,自己的力量是根本不能和这个男人抗衡的。

所以,她唯一能用来反击的就只有语言了,委然,水溶也清楚这一点,他用力地在她唇齿间吮吸,不给她半分的空隙,仿佛要将她腹内的气体全部都吸干一般……

无可奈何,黛玉只得不断地呼吸换气,一下一下,如饥似渴地攫取着四周的空气,不然,只怕自己会窒息。

室内,因此被她沉重的呼吸所染,平添了几分暧昧和香艳,令人相入非非……

他闭着双眼,就这么霸道地在她唇齿间放肆着,攫取着她的芬芳和香甜。

黛玉不甘心,用力地抓住自己的理智,想用力掐他为自己报仇泄愤,可是因为呼吸急促,她的手脚发软,根本使不上力气来……水

溶的强势是黛玉没办法承受的,忍无可忍了,她便张开嘴,用牙齿狠狠地咬他。

嘴里一股血腥味,水溶终于放开了她,然后冷冷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他的目光,那么冷,冷得黛玉打了个寒战,她不自觉地伸出手抱紧自己的双臂,发现竟然起了一身的**皮疙瘩。

水溶静静地看着她的反应,良久,才开口道:“林黛玉,你就这么厌恶我吗,厌恶到,边我的触碰都会让你起**皮疙瘩……”

黛玉紧抿着嘴,什么也没说,思忖着要不要告诉他,自己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的目光太冷了,而并非他的触碰。可仔细一想这样一说似乎并不妥,若是水溶因此而更加进一步对她,那该怎么办?

说实话,她并不讨厌他的触碰,可是现在这种时候,让她和他发生点什么,她是接受不住地,尤其是他刚刚纳了一个妾。

想到他或许刚和翠翘肌肤相亲,软玉偎香,黛玉就觉得恶心。

二人僵持着,谁也不说话,水溶见她不语,就当她默认了,他的脸色因此更冷了几分。好看的薄唇紧紧地抿着,他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黛玉也对着灯烛,在想着自己接下来要怎么过,她已经托了水明畅帮自己寻找云中鹤了,可是,在找到他之前,自己,何去何从啊?

难道,还要继续待在这里,这里,说心里话,她觉得过得有些辛苦,如果能选择的话,她一辈子也不想待在这里。她现在是如此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里!

水溶也答应过她的,允她自由地,他曾说,她随时可以走。

可是,想到走,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丝不舍。这里,还有她留恋的吗?

她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心情复杂难辨,着面无表情的水溶,遽然发觉自己竟然那般不舍,可是又如何呢?

林黛玉,事到如今,你还对他怀有希望吗?

他不在乎你的,这个男人,他根本不懂爱,他若爱你,会发生翠翘的事吗,会如此待你吗?

如果他在乎你,会将你置于这样一个尴尬地境地吗?

如今,他连儿子都有了,难道,你以后每天要心平气和地对着他的女人和儿子吗?

自己今晚能够做到,完全是出于负气和骄傲,可是如果日日如此,只怕她没有那么大的肚量。如此想着黛玉脸上不自觉地溢起一丝嘲讽的笑。

“林黛玉,你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吗?”那一抹笑,令水溶脸色更冷了几分,他打断了黛玉的思绪,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深邃,如同潭水一般蕴含着太多的东西。

只是,黛玉此时不想深究地里面到底是什么。空气是凝重地,凝重中带着凄冷,黛玉淡然地望了过去,目光平静无波,却似有惊涛骇浪在平静的表面上狂涌。

“不在乎什么?”黛玉轻轻地反问着:“你指的是我不在乎你纳妾吗?”

“你不是应该问一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水溶说话的时候没有看黛玉,他望着那微微跳动的烛火,这个动作让他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

“有什么好问的呢?”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如同微微的风拂过。

是啊,还需要我问吗?以你的性格,若是在乎,自然会主动向我解释,你不解释,只能说明你不在乎,那么即使我问了,你又会告诉我吗?

黛玉嘴角再次扯起一抹似有似无的淡笑,可是那笑容只有她才知道,有多么地苦涩:“记得我说过,王爷要是有了喜欢的女子,我就让贤,王爷为何早不说呢,非得等有了事实,闹到这一步吗?依着翠翘的聪明,她比我更胜任北静王妃这个位子,王爷如果不方便,那明日我向太后娘娘提出来!”

水溶坐在桌前,低下头,脸色再次冷若冰霜,突然他笑了起来:“哈,哈哈,我的王妃真是有气度,别人怀了你丈夫的孩子,你居然毫不在乎,连问都懒得问,不仅有气度地主持,还如此大度地让出自己的位子来。林黛玉,我该给你写一篇《贤妻赋》来表彰你的行为,让你万古流芳,让后世女性对你顶礼膜拜!”

说话的时候,他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那样子看起来是三分疏懒加上七分的嘲讽。

习惯了他行事风格的黛玉自然听得出来,虽然心里痛如针扎,可是她表面上却完全不放在心上,微微一颔首,嘴角噙笑:“好啊,那谢谢王爷了,写的时候记得文笔要优美点!”

她的话音刚落,只听“啪”地一声,水溶手中的茶杯被他捏得碎成两瓣儿,茶水悉数流下,在桌子上溢了开来。

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盯着站在他身边的黛玉。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猛地,他站了起来,或许是因为太用力的缘故,他原本坐着的椅子轰然倒塌,发出一声巨响。接着,他手一挥,桌上的茶壶也随之咣铛落地,看得出来,他是生气了,非常地生气……

但是黛玉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她都没有生气,他有什么权利生气呢?

她今天是那么得体那么周全,他气从何来,所以,当他双皱双眉盯着她的时候,她狠狠地瞪了回去。

他们就这样在偌大的房间里对峙着,谁都不肯让步,谁都不愿意率先开口,仿佛都想用眼神杀死对方一般……

仿佛两个任性的孩子……

沉默就这么无止境地萌生着,一直……

可是,总需要有人率先打存这个沉默!可是很显然,两个同样倔强的人都不愿意做先开口的那一个。

两个人,就那么对峙着,不知道僵持了多久,终于,黛玉收回了恨恨的眼神,目光变得云淡风轻,然后遽然转身,优雅地朝着门口走去。

水溶哪里会让她如意,他稍稍一跨步,伸出手臂接在了她的前面:“去哪里?”他的声音冰冷无比。

“你管不着!”她的声音果断干脆。

“林黛玉……”水溶的话没说完,对上她挑衅倔强的眼神。

“我什么?”黛玉不甘示弱反问着。

“林黛玉,只要你一天没离开皇宫,你便是我的王妃,我便是你的丈夫,你说管不管得着?”水溶声音冰冷无比。

面对水溶这副冷冰冰的样子,黛玉却突然俏皮地对着他眨眨眼睛:“那么,我的夫君,我刚才茶喝多了,现在如厕,你要跟着吗?”

然后她很满意地欣赏着某人红一阵青一阵不停变幻的脸色,满意地扬扬头,挑挑眉所长而去。

回来的时候,水溶还在房间里,而且不他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壶酒,坐在桌前看顾斟自饮着。

大概是刚才黛玉那句俏皮话,也许是此时的水溶看样子有些慵懒,不象刚才那般激烈,黛玉觉得室内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但是看他慢条丝理的样子,似乎不想走了,黛玉蹙蹙眉,她可不愿意和他待在一起,想到此一挑眉调侃道:“怎么,还想喝啊,今天的纳妾酒没喝够?我可是要休息了!”

言外之意是想撵了他走,但是水溶依旧坐得稳稳当当没有回答她,继续着他的自斟自饮。

良久,才道:“饿了,你以为我象你啊,又是吃烤鹿肉又是烤青菜地……”他的声音不咸不淡,听不出一丝的情绪,但却让黛玉的脸色冷了几分。

一双美眸轻轻眯起,她咬着贝齿冷冷地道:“水溶,你又派人监视我?”她心里说不出地气愤。

面对她的质问,某人面不改色淡淡地道:“此言差矣,我从来没有停止过派人保护你,其次,是保护你,听好了,不是监视……”

面对他的狡辩,黛玉冷笑生声,她真没见过如此脸皮厚的人,明明被说穿了,居然还能反驳得这么理直气壮,泰然自若。

好一个保护啊!

天知道他想干什么,此时此刻,黛玉恨得牙痒痒,水溶却一派淡然。他拿起酒盅,给自己又斟了一杯,缓缓地送入口中,浅浅地尝了尝,道:“你我是夫妻,不必言谢,保护你是我的责任!”

夫妻,谁和你是夫妻啊,两个人的情形他一清二楚,不过是个名分上的有名无实的夫妻,他还真是大言不惭。

黛玉脸色变了半天,咬了呁牙,近前一步,走到水溶身侧,她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小盅,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还没有恭喜王爷呢,这杯酒敬给王爷,时辰不早了,王爷喝了这酒,也该回房了罢!”[文字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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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说着,猛地一仰头,将一小杯酒全灌了下去,然后作势走到房门口打开门。

水溶静静地瞅着她,双眸漆黑如墨:“去哪儿,这里不就是我的房间吗?”

他的回答令她一怔,随即自嘲地一笑,没错,的确,这里也是他的房间,他想在哪就在哪儿,根本轮不到她置喙的不是吗?

可是今晚是他洞房的日子,新娘不是她,他待在这里算什么,何况此时黛玉此时的心有些乱,需要静静地一个人理一理,她根本不想看到他。

可是,她又不好生硬地撵他,让他待着,是最好的选择,或许,因为自己的冷淡他会主动地离开罢。

想到此黛玉淡淡地道:“如果你不想你的翠翘生气,不想让太后娘娘埋怨的话,那就随王爷的便罢,我可是要歇息了!”说着敛了笑容不再理睬水溶。

水溶的脸色冷下几分,他黑着脸一字一字地道:“林黛玉,你到底有没有心?”

黛玉纳罕地看了他一眼静静地道:“王爷此话怎么讲?有心如何,无心又如何?”

自己的一颗心,失落在他身上,现在想收回,来得及吗?

第二十九章 爱是一把双刃剑【t文字版首发】

水溶盯着她,一瞬不瞬:“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黛玉心里一动,心中怀了一分期待,可是脸上却淡淡地扯起一抹笑意:“这里是王爷的地盘,王爷想去哪便可去哪儿,还需要理由吗!”

话虽如此但其实很想知道,可是他又何必问呢,直接说不就是了,坦白有这么难吗!

可是她什么也不能说,那份骄傲让她出不了口。

水溶冷笑一声:“是我错看了你了,好,那你就好好地歇着罢,我不会打扰你了!”他深深地看了黛玉一眼,那双幽深的双目中深不见底,说完后,他迈开步子,打算往门外走去。

烛光下,他的身影望去说不出地孤寂,黛玉心里一震,脱口而出:“水溶,你等等……”

水溶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他……大概是犹豫着该不该回头罢……

可是水溶停下来后,黛玉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沉默,在室内持续,最后,水溶还是迈开了步子,往前走。

黛玉心里有些慌了,不知道怎么地,她有一种错觉,如果今天,水溶就这样走了的话,以后,他们之间或许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水溶,你不觉得你该为今天的事解释一下吗?”

“解释?”水溶停了下来,慢慢地转地身来看着她:“林黛玉,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

“是,你是水溶,做事情百密而无一疏,严谨缜密,以你的性格,绝对不会和翠翘有什么,若是真的有,也不会留下孩子,给自己徒增羁绊……”

黛玉的声音不大不小,微微有些急促地在室内响起:“我是这么猜测地,可是,仅仅是我的猜测,具体情形如何,我并不清楚……我不是你,如果误会了你,我会不安……”

“不安……”水溶墨眸在瞬间交亮,似乎有什么被点燃了。

而黛玉却在这个时候发现自己这个词用得并不妥,这个词,会透露她的心意罢,这个时候,她不该让他清楚她的心意。

于是她轻笑着掩饰道:“是啊,你说过我们是朋友的,朋友之间,需要坦承啊……”黛玉笑得明媚灿烂,但是水溶的双眸却在她的笑容中冷了下来……

“朋友……”他的声音似有还无,眯了眯墨眸,似乎在玩味着这两个字……他黑白分明的双目有些迷离,似乎在思忖什么。

不知怎地,黛玉觉得朋友这个称呼,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更加地奇怪了,有些尴尬,令人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也许,她不该用这个词罢。

沉默,又开始了,让人尴尬又别扭,黛玉掩饰地介手去摸茶盅。

“那,水明畅呢?”水溶突然开口打破沉默,他一动不动地地看着她,目不转睛:“林黛玉,如果,今天处在我这个位置上的是水明畅,你还会如此淡然,这么不在乎吗?”

他问得很认真,而且觉得自己的语气也没什么不妥,但是这话听在黛玉耳中,却变成了另外一番意思。

“水溶,你这是怎么意思?”黛玉微微皱起秀眉,他这是什么意思?

敏感的她不能不多想,他该不会是怀疑她和水明畅之前有什么罢?

不知道怎么地,她皱眉的样子仿佛一颗小小的星火,点燃了他内心的火种,让他整个人有些难受,心里有点堵。“林黛玉,我不过是说说而已,你何必这么激动呢?”

他挑眉反问,虽然语气一派淡然,但那样子分明在说,林黛玉,你这是被我说中了,不打自招吗。

黛玉自然看得出来,她拧起秀眉,看上去微微有些不悦,虽然不明显。“水溶,我什么时候激动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激动了?”

她的反应和样子让水溶更加不悦,他冷冷一笑:“林黛玉,用你的话讲,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说话间,他的嘴角勾勒出几近嘲讽的弧度,嘲讽中似乎还包含着不悦,尤其是那双深不见底的双眸,表面上看起来波澜不兴,但是那下面,却蕴藏着熊熊大火。

他这样子,让黛玉也恼了,她扬了扬眉,冷笑一声:“哼,水溶,我看你是无数只眼睛都看到了吧,你的无数爪牙时时刻刻在监视我嘛!”她说着,xiōng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也是生气了。

水溶不置可否,关于这个问题,刚才已经讨论过了,他不想再谈,就算再说,他也不会改变地。

黛玉看得出他的心思,此时她恨透了这个不尊重她的男人,更看得出这个男人不愿意有丝毫的退步,一股无名怒火突然袭来,她忍不住冷笑一声。

她的笑声再次让水溶的怒气跟着腾上来,他抿着嘴,突然靠近她,捏住她的下颔,一动不动地凝神着她,漆黑的双眸中带着一丝狂暴。

这一次她也不肯退缩,狠狠地瞪了回去,气势上,她绝不能输给他,虽然自己并打不过他!

一时之间,原本好不容易营造出的平和气氛就这样消失殆尽,剩下的是两双对峙的眸子和那持续的沉默。

一样的愤怒,一样的倔强!

“林黛玉,你说,你明知道我派人跟着你,你都能坐下来和水明畅烧烤,谈天说地,如果没人看着你的话,你说你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一字一句地说着,咬牙切齿,盛怒之下,他口不择言,丝毫没想到话出口后的后果。

手中的力道忍不住又重了一点,可是在看到她因此而皱起的眉头后,他又有些不忍,悄然放松了力道,却不肯放手。

一想到她和水明畅又说又笑,在他面前展露笑容的样子,他就血往上涌,心头一股酸意怒意流窜。

黛玉自然没有察觉到他微妙的心理变化,此时此刻,她算是彻底愤怒了!

水溶,你个混蛋,他把她当什么人了?

真想给他一巴掌,可是她清楚,以这个男人的武功,她八成是打不到的……

可是那股被羞辱的感觉令她忍无可忍,她冷笑一声:“你想要我们样呢?我们怎么样,与你何干,你管得着吗?看来,下次我还真该如你所愿发生点什么。水溶,不要动辄提什么夫妻,你我之间如何,你最清楚!”

这个混蛋,他已经答应如果找到云中鹤就给自己自由地,可是却时时刻刻不忘用一个丈夫的名义去限制她,这算什么啊,虚伪,骗子!

黛玉气得有些哆嗦!

“林黛玉!”他的声音仿佛是从冰窖里出来的,要多冷有多冷,黛玉隐隐约约地觉得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能被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意和冷气冻结了……

可是,她也不是个服软的人,于是,她溢起一个明媚的笑容,看着面前男人黑着脸,她突然觉得心情豁然开朗,一下子,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那种报复的快感让她还有丝得意。

水溶是谁啊,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绝顶聪明强大的北静王,现在,他的脸色竟然可以精彩到这个程度,而且是被自己气地,想信能将他气成这样的没几个吧。

黛玉一面不满地想着,男人啊,真是自私,自己三妻四妾视作寻常,可是却无缘无故地怀疑自己的妻子,哪怕是一种根本不存在的假设,哪怕他根本不在乎她,他都可以气成这样,太自私太可怕了!

水溶已经气到了极点,黛玉却还在一旁云淡风轻地笑着,她这样子,很显然刺激到了他,让他的强大的理智瞬间土崩瓦解。

此时此刻他什么也不去想了,也根本无法再想了,他什么也不去在乎了,他上前一步,用力地将她往前一拉,滚烫的唇就这样压了上去,粗鲁霸道地欺压着她的柔软,动作毫无温柔可言,他似乎急迫地想要证明着什么。

略带薄茧的双手开始霸道地在她身上游走,用力地揉搓着,在她雪白的身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疼痛让黛玉皱起眉头,她开始挣扎,用手去推他捶他,可是偏偏毫无效果,他就那般巍然不动,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他用力地在她的唇齿间研磨,辗转,大口大口地吮吸着属于她的芬芳,想到有人觊觎着这一切,想到她和水明畅在一起的情形,他就觉得浑身难受。似乎有刀子在一下下地割他的肉,疼得连呼吸都难受。

为什么,他纳妾,这样的事情,她竟然可以一点难受的感觉都没有?而他,却在听说她和其他男人有所接触以后,难受得差点浑身颤抖,听到她和水明畅在那个竹林里待了一晚上,他就愤怒难受得想咆哮。

难道这就是一个不在乎,和一个在乎的区别吗?

她,就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他吗?一想到这点,他就难受得想要毁灭一切……

既然他难受,又怎么能让她好受呢?

他,要让她和他一样地难受!

他不停地揉搓着她柔软的身子,她的柔软让他着迷,只要一触碰,就舍不得离开。他已经不满足于仅仅攫取她的唇了,他沿着她完美的颈线,一点点往下,亲吻着,吮吸着留下他的印记。

黛玉的双唇终于得了自由,她被他欺压着没办法反抗,一双眼睛喷着熊熊怒火:“水溶,你给我停下,你这个混蛋……”

她的声音中怒气十足但是,他不为所动。“林黛玉,你最好别给我出声,否则我就让你变哑巴!”

水溶的声音里也满是怒气,忽而他邪侫地一挑眉:“如果,你发出来的是娇媚的呻吟声,我会很乐意听……”

黛玉气得直哆嗦,她恨不得人他一巴掌,她开始更加用力地挣扎,推他一面恨恨地骂道:“水溶,你放开我,你这个卑鄙的小人!”

一向淡然冷静的她,也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了,她开始用手抓他,很不客气地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红红的抓痕。

水溶第一次见到这样子的黛玉,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女人一向都是风轻云淡地,即使是从前他曾经也这样对她,她虽愤怒,但却不曾象现在这样激动……

她变了!

看来只要一涉及到水明畅,她就会失态,就会不顾一切!

水溶冷笑,他逼迫她,在她的耳畔咬着牙,黛玉清楚地的得到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

看得出此时的他也是怒气正盛。“林黛玉,你干嘛这个样子,好象我在强要你一样!”水溶恨恨地说着,脸上一丝鄙夷。

“呵,呵呵……”他的话,让黛玉冷笑出声,她转过头,与他目光相接,一动不动地凝神着他,嘴角勾出浓浓的嘲讽,她觉得面前这个男人真的是太可笑了:“水溶,难道,你现在不正是在这样做吗?”

世间,还有比这个男人再无耻的吗?她的声音,并不晌,但是却一字一顿地敲在了他的xiōng口,仿佛一点点地火苗,点燃起他体内的熊熊燃烧的大火上……

黛玉似乎真的刺激到了水溶,他内心深处的什么东西越来越强烈,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黛玉瞧了很久,漆黑的双眸深邃如潭,留下无止境的冷,他眯了眯眼,薄薄的唇微微启开:“林黛玉,在你眼里,我就如此不堪吗?”

语气冷冷,嗖嗖地向黛玉射来!

黛玉跟角一挑,也跟着冷笑道:“不是在我眼里你如此不堪,是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水溶冷笑:“林黛玉,你居然给我下这样的结论,你了解我吗?”他心里一阵疼痛,她对水明畅说是在用心看人,可是,她何曾用心看过自己,想到此,水溶心里又酸又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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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我并不了解你,也不不禁你到底是个的人,以后我也不会有兴趣知道。但是你刚才在做什么我很清楚,那就是企图强迫,而且你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

黛玉的语气那么重,她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想起水溶曾经好几镒对她羞辱,这些日子以来,自从两个人的结解开后,她一直刻意地忽视着这些事,但是并不代表她不在乎,并不代表她就不难受。

他对她的伤害,不是说忘就能忘了,只不过,她选择了忽略,尽量地不让自己去想罢了。她是个女人,虽然她嫁人所期望的是平静,也不会再希望对方能有什么真情,说到底,不过是活下去的一份勇气。

但是,如果她的夫君要求她自然不能拒绝,不过,这并不代表她能接受他动不动就羞辱她,完全不顾她的感受,完全不征求她的意见。这一点,她接受不了!

她眉目清冷,神情绝艳,水溶被她的话刺激到了,他用力揉着她:“林黛玉,你竟然会如此看我,难道你不知道,你是我的妻子,我要你,那根本不是强迫!”

“哦,没错,我是你名义上的妻子,王爷的意思该不会是,您如果想要我,就整一大把药命我报下罢!”黛玉扯起嘴角冷笑着,她想起了那一次,他下了药,逼她求他,肆意地羞辱她,她能承受过来,真的需要不一般的勇气地。

此时此刻,那些伤害全部回来了,她愤怒,真的是非常愤怒了!

“哈呵”水溶只觉得xiōng口痛了一下,可是此情此景他却开口道:“林黛玉,既然我在你心目中怎么看怎么不堪,那我如果不按你想的做,岂不是图有虚名,辜负你了?”

他这副似笑非笑的迷离让黛玉打了个寒战,她非常清楚他接下来想做什么了,而且,如果他强行的话自己是根本逃不掉地。

此时,她也豁出去了,所以,当他伸出手想要撕她衣服的时候,她冷冷地开口蔑视道:“不劳王爷动手,我自己来就是!”

一边说一边自己动手解衣服,衣带渐宽,随着她的动作,那姣好的曲线,雪白而又诱人的肌肤若隐若现,勾魂夺魄。

看着她那副淡然毫不在乎的样子,水溶很不是滋味,他皱着眉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喜欢这样的她……不

该是这样的,不是吗,真的不该这样的!

今天他纳了翠翘,其中一个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想看看她到底在不在乎,她应该介意地,他明明已经感觉到她已经爱上他了。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说他的感觉错了?

可是,怎么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

第三十章 你是我的【t文字版首发】

最新最快的此时此刻,黛玉已经褪尽了衣衫,如瀑的青丝垂落,灯光下,娇媚中一丝冷艳,让人看了怦然心动。那动人的身姿,足以让任何男人心动,冲动。

可是不知怎地,水溶此时感觉凉凉地,xiōng腔内充斥着冰冷的愤怒。

她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想证实一下你的卑鄙吗,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太后赐约你的,你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是你的妻子,你不用搞得那么麻烦……”

黛静静地说着,看也不看他一眼,语气幽冷,带着一丝的嘲讽。

“赐婚?”他的眉头紧紧皱起。

“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赐婚,我会嫁给你吗?”黛玉冷笑,她似乎忘了自己当初出嫁的初衷。

“所以,你至今不是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的?”

他眉眼间绝望席卷,心痛一阵痛过一阵,连呼吸都有丝困难。

“要不然呢?”她冷冷地回道,语气中一丝轻蔑。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说离开,我说过你若想走,随时都放你自由地……”他一字一句地吐出,每一个字都仿佛千斤一般,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此刻,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他面容冷冷,但是天知道此时他内心深处的不安和焦灼,他怕听到不想要的答案。

可是他的希望很快就破灭了,因为他的话刚出口,黛玉便开口了:“之前我没走,是因为我没想好去哪里,托你寻找师傅,到现在也没消息,现在我想好了,只要远离你,就好,你送我走罢,离你越远越好,从此,你要两不相干!”

水溶的脸刷地变了,他真的翻脸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地愤怒,此时此刻,他的脸色看起来冰冷而杀气腾腾,他眯起墨眸,林黛玉,你当我是什么了?

他完全忘了当初自己不想寻找云中鹤的初衷。他有这么不堪吗,让她恨不及地想摆脱?

室内的空气完全冻结了,气氛压抑又可怕,黛玉觉得四周除了冷还是冷,她迟疑了一下。

这个时候,水溶却突然笑了起来:“林黛玉,如果我说,我对你的那个承诺,从现在起就失效了呢……”

黛玉睁大双眼,不置信地看着面前这张俊脸,心中无比地愤怒:“水溶,你还能再卑鄙一点吗?”她咬着牙,对他的些许好感如今已经消失殆尽。

人怎么可以这样,出尔反尔,那是在二人相斗时会这样,她却怎么也想不到,如今的水溶与从前相比没有丝毫改变,自己真是太幼稚天真了,竟然会相信这样的一个人。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你知道地,我可以的!”水溶目光冰冷,此时此刻他连笑都省了。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他怎么可能会改变,他要是能改,那太阳就从西边出来了,是自己太轻信他了,黛玉忽然觉得非常可笑,她现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水溶的卑鄙真是很强大,伶牙利齿的她一时竟无言以对。

他转过头,双眸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几近光裸却更加诱人的女子,看着她冰冷的眼神,突然诡谲地笑了起来,她的那点小心思他何尝不清楚:“林黛玉,你以为用这样的方式会让我觉得无趣,会让我主动离去,然后让你白璧无瑕地走到水明畅身边吗,你错了……”

他一步步近前,大手用力地抓住她的肩膀,冷冷地看着她,双眸充斥着赤红,黛玉只觉得双肩快被他捏碎了,痛得她直拧眉。

没错,她之所以主动地褪去自己的衣衫,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赌。

她赌水溶会因此愤然离去,水溶是多骄傲的人哪,他怎么会接受这样的嘲讽呢?

所以,她采取了一种最危险的方法!

可是,似乎,这一次她错了,事实证明,她的确激怒了他,但是似乎有些过头了,他不但没有负气而走,反而……

他的一只手一把抓住她xiōng前的丰盈,毫不温柔地揉搓着她,揉得她那个饱满的雪白顿时涨痛,留下大大小小的红印子。

黛玉有些后悔了,她想要挣扎。

“想反抗?”水溶眯起墨眸,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她:“你反抗得了吗?”

黛玉怔住了,这种危险的语调,是她从未见过地,以前,他动不动就拿剑指着她,威胁她,甚至也强迫她,但是远没有现在的他冷酷危险。

现在的水溶简直就是个恶魔。

看来,她真的惹到他了!

黛玉感到从未有过的危机感,水溶滚烫的唇落在她身上,毫无温柔可言,与其是吻,倒不如说是啃咬更加贴切一点,他一边在她身上放肆着,一边快速褪去自己的衣衫。

结实而精壮的身体赫然眼前,黛玉有些无措了,可是她仍佯作镇静:“水溶,如果你现在强要了我,我会恨你的!”她尽量地让自己的语气平静而缓慢,却是无比地认真。

“呵……”水溶冷笑了起来,手中的动作并不停,他一边揉着她一边冷冷地凝视着她,嘴角勾出一个讽刺的弧度,不知道是在嘲讽她,还是在嘲讽自己:“林黛玉,那就你恨罢!”

他一字一句地道:“被你恨,也强过在你心里什么也不是!”

他的话,让黛玉吃惊而害怕……

难道,自己真的逃脱不了吗?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他一把拎起,一路被他拖到床边。然后,他毫不温柔地将她重重地扔到床上,欺上身来制住她,大手四下用力,她身上仅存的底裤和里衣被他从上到下撕成了碎片,抛在床下。

“呃……你……”黛玉只来得及闷哼了一声,他便不顾一切地压在了她的身上,黛玉惊骇地往后退着。

他也不阻止,甚至放开桎梏着她的双手,任由她一点点往后退着……

她每退一步,他便跟上来一点儿,她继续退,她继续追,仿佛玩着一场猫戏老鼠的游戏一般。

在猎物沦陷前,他一次一次地戏耍,看她惊惶失措,乐此不疲……

终于,黛玉退到无处可退,她只好一手护上面一手护住下面清眸凛然望着他,圈起了自己的身子。

他冷冷地看着她,她下意识地扯过旁边的一床锦被,试图遮挡住自己光裸的身子,却被水溶一把扯掉。

水溶勾起唇,邪魅地笑了,笑容却冰冷无比:“林黛玉,本王的爱妃,你还要做无畏的挣扎吗?”

话音刚落,便见他猛地近前,双眸俯视着她,目光寒若冰霜地看着她,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冷冽:“林黛玉,我说过,挣扎是没有用的,你又何必如此呢!”

他毫不温柔,动作粗鲁无比,毫无怜香惜玉之意,疼痛让黛玉皱起眉头,这个表情却更加刺激了水溶:“林黛玉,你就这么讨厌我的碰触吗?”

他冷冷地问着,语气中难以掩饰那份不悦。

“被你这么对待,难道我还要满心欢喜,眉开眼笑吗?”黛玉强忍着疼痛,满脸讽刺地看着他。微微蹙起眉头,她不肯伏软。

他不喜欢她这样子,俯下身,一口攫住她的双唇,不停地吮着她,弄得她毫无力气,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林黛玉,从现在开始,你一会儿就彻彻底底是我的人了,我不会让你再有机会想别人的!”他的唇来到她的耳畔,一字一顿地说着,每个字都清晰异常。

是的,他想要她的心,可是,如果得不到心的话,那就要她的人罢。

女人,只要身体属于你了,即使心里没有心,从此也只能死心塌地地跟着你,因为她没有第二条路可选了。

所以,水溶决定了,要了她,现在就要!

不管怎么样,就算她恨他,他也要得到她……

他桎梏住她的双臂,分开她的腿,此时的她无法挣扎,只能任由他予索予求。

黛玉心中绝望丛生,但是又强自镇定地冷冷地一笑:“水溶,你卑鄙无耻,靠这种方式得到我,但是你错了,我会恨你,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呵呵,林黛玉,不原谅又怎样!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水溶此刻毫不在乎……

痛,真的很痛,下身仿佛被刺穿了一般,锥心刺骨一般,整个人刹时似被撕裂了,黛玉疼得浑身抽搐了起来,月光透窗,清晰地照在她惨白无比的脸上。

此时此刻,她正蹙起双眉紧咬着银牙,额头上满是冷汗,两颗晶莹的泪珠挂在眼角,却坚强地撑着坚决不让它掉下来……

这一刻,她的心中充满着恨意,她恨水溶,恨透了这个不顾一切强要了自己的男人。但是,即使是痛到极点,她也绝对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软下来。

她有她的尊严,再怎么样也不会开口求他,因为此时此刻他非常清楚,就算她求他,他也不会放了自己,反而会得到更为厉害的羞辱和占有。

所以,即使疼得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依然倔强地咬着牙,恨恨地瞪着他,声音冰冷无比:“水溶,你个禽兽……”

她黑白分明的双眸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似在控诉,眼神中充满着鄙夷。

她这样子再次刺激了水溶,她,怎么可以这样看他,此时此刻,她竟然还如此嘴硬。

“林黛玉,你是我的妻子,本早该成为我的女人,现在,我只是行使我的权利!”

“权利,丈夫就是这么行使你的权利的,难道你对你的翠翘也是如此粗鲁!”黛玉冷笑,此时的她淡定冷静,可事实上,她是在强撑着,疼痛早已抽去所有的力气,但是她就是不肯服软,就这么强撑着,倔强着,维持着自己的尊严和骄傲。

水溶皱了下眉,他讨厌此时从她的嘴里听到别的女人的名字,可是,她的眼神很可怕,不知怎地,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在这一刻,有些怕看她的眼神。

她的眼神,冷静而犀利,带着一股嘲讽,让他看到自己在她心目中是多么地不堪……

不堪,此时冷静下来一想,他的行为是有些不堪罢,他不该这样对她。可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如果可以,他又何尝不想温柔地对她,抚摸她,亲吻她,给她最温柔的爱抚呢。

可是,她……肯吗?

她心里没他,这样的日子里,她都可以不在乎,不关心,甚至可以另外一个男人诗情画意地吃东西,谈天说地……

可偏偏,他心里却装满了她,这太不公平!

他不能让她爱上其他男人,更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放她走,以前说什么随时放她离开的话,是因为他有把握,她短时间内不会离开,他想让她看到他的好,他相信她会慢慢地爱上他,所以,他才装出那副样子的。

现在,既然留不住她的心,就留下她的人罢,总之,他不会让她离开!

她是他的!

他伸手扯过自己的长袍,微微一用力,便听到嘶地一声,原本上好的衣料就这样碎成一片,然后他用那块衣料挡住了她的双眼……

接下来,他俯下身,噙住她的粉唇,疯狂地吻她,轻柔而霸道……

被撕裂的疼痛稍稍缓了一点儿,不知道是因为时间的缘故还是因为他温柔的挑拨。他,从进来的那一刻起从未离开过,也从未动过。

大概,是因为不舍不忍罢!

不舍得离开,不忍给她带来太多疼痛……

他的动作开始轻柔起来……

尽管黛玉再怎么不愿意,但是她的身体还是因为他的触碰有了反应,尤其是脸上被挡着,那衣覆于眼中的面料满是他的气息,浓浓地将自己包围着,由不得她不做出反应。

“玉儿,你要我,是不是?”他轻声地在她耳畔呢喃着,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动情而魅惑,说完他轻轻地吮着她的双唇,不让她回答不让她说话。

他的吻,不似先前的霸道粗鲁,而是热烈而温柔,他知道,他是对的,他早该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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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紧紧地蹙起眉,她又羞又急,她讨厌这样的自己,被水溶挑逗一个就有反应的自己……

她下意识地抓紧身下的床单,身体仿佛他是自己的,根本不由自己控制,而是被他cāo控,被他引导主宰着。

水溶忍不住俯下身来吻着她,她身上有淡淡的清香,让他沉醉。

“我是你什么人?”他双手抚上她柔嬾的面颊,声音低沉充满着诱惑。

“你……”她双眸蕴含春水,满面春色,意识有些迷离。

许是刚才那一盅酒的缘故此时有些微熏,意识越发不清。“什么人?”她迷茫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扑闪着,试图抓住一丝理智,可是终究徒劳地蹙蹙眉,双眼越发迷离无助了。

水溶只觉得心头象被什么刺了一下,莫名地难受。

他该庆幸她此时的意乱神迷吗?

若不是意识不清,她又怎会说不出他是谁呢?可是若不是意乱神迷,她大概会告诉他,他在她心目中什么是罢!

就在他难受的当,却听到娇声软语从她口中轻轻溢出:“水溶……你是……”

她的声音细细碎礁,异常地好听,他突然地大喜,心情无比地激悦,她知道他是谁,她唤出了自己的名字,这么说,她知道是他,而没有拒绝,他抑制着心头的狂喜,俯下身狂吻住她……

然后,他俯在她耳畔,声音中充满着喜悦和激动:“没错,我是你丈夫,玉儿,你想要我的,是不是?”他诱惑着她。

他的声音邪魅无比,他欲擒故纵着,诱惑着极度渴望的她……

这一夜,他总是在她神智恢复前不知餍足地要着未经人事的她,明知她初经人事,身子娇嫩,但是压抑了这么久的激情,怎么也无法收住,似是要将这些日子的幸福补回来,直到她经受不住,累得昏睡过去……

黑夜中,他紧紧地揽着她,两个人亲密无间地依旧贴合着,第一次这么正大光明地将她揽在自己怀里,不舍得放开。

看着她承接了自己雨露后娇媚动人睡颜,他很清楚,醒来后,她会恨他,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是她丈夫,这辈子都是,她本该属于他,如果可能,下辈子他也不会放手!

第三十一章 对不起【VIP手打更新】

沾衣欲湿杏花雨,丝般的雨细细碎碎地飘洒着,在空中斜斜地交织着,打在脸上冰冰凉凉地,飘到湖面上,泛起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涟漪,周围腾起淡淡的雨雾,如梦如幻。

湖边的岸上,垂柳绿意一片,在斜风细雨中轻轻地摇曳着,湖畔的亭子间,一个女子静静地坐于其中,呆呆地凝视着湖面,一动不动……

她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此时,她神情低落,好看的眉眼轻轻蹙起,仿佛凝结着沉重的愁绪,清澈的双眸也染上些许雾气,似在晶莹的泪珠在上面摇摇欲坠,但是,她紧抿着粉唇,意识到自己有流泪的迹象,她阖了阖那双清澈的眸子,强迫没有让它坠落下来。

此时,周围的雨雾渐渐地浓重,远望去,整座宫殿都恍兮如梦,那么不真实,她整个人看起来更是飘渺,尽管她在竭力地掩饰着什么,但那份浓浓的忧伤更是淋漓尽致。看上去那么无助,那么楚楚可怜,让人莫名地心疼。

坐了许久,黛玉方慢慢地调转视线,目光没有焦距,她有些迷茫地看着远处雾蒙蒙的一片,难道,上天感应到了自己的忧伤,陪着自己一起落泪吗?

她没有去水明畅的竹林,而是来到这里独自一人发着呆,此时此刻,她心中仍弥漫着对他满满的恨意,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她清楚,周围全是他的人,自己不能哭,要坚强地不是吗,可是,她的委屈她的苦,有谁清楚,想不到,自己连哭的地方都没有,怕紫鹃看出端倪为自己担心,她借口想散散步,于是一个人来到这个僻静的所在。

借着雨气的遮掩,没有人注意到她,她越想越恨,越恨越委屈,终于,泪珠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落到膝上,眼泪一出,便再也抑制不住,顺着脸颊肆意纵横,但是,她不想去擦,就那么任由着晶莹的泪水吧嗒吧嗒地一个劲地掉落。

还有比她更惨的吗,竟然被自己的丈夫强迫,他不在乎她,而且,还是在他纳妾的当晚,他强夺了她的身,毁了她的清白,自己的尊严没有了,想到自己的境况,黛玉就觉得委屈难受,悲伤一阵阵袭来,所有的无助委屈屈辱在此刻悉数暴发了出来,借着泪水肆意地流淌。

哭罢多时,觉得舒服些了,她止住了眼泪,她不能让自己脆弱太久,水明畅说过,这里不相信眼泪,日子还要继续下去不是吗。

此时,她再次想到了离开,是的,她是该离开了,在这个皇宫里待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以前,不舍得离开,是舍不得他,觉得水溶让她心疼,自幼失去父亲母亲,心中充满着仇恨长大,这样的他,让她心疼。

为什么心疼呢,说到底是因为爱上他了罢。至于什么时候爱上的,她不清楚,也不想计较了。她还会继续爱他吗?在他对她做了这样的事以后,她还能爱他吗?

在别人眼中,她是他的妻子,这样的事再正常不过,可是她无法接受,无法容忍他违背自己的意愿,对自己做下这样的事。她不清楚自己对他还有没有爱,她只知道,她要离开,永远地离开,不要看到他,离开以后呢,她会,忘了他罢。

她不会恨他,因为他不配……

可是,摆在她面前的问题是,自己现在孤苦伶仃,能去哪儿呢,师傅暂时还没有消息,自己还得待在这里。虽然恨他,可是,以后还要看到他,还要面对他,自己根本不能拿他怎么样,这是她的悲哀。

雨丝斜斜地交织着,前方是一篇绿意黯然,植物抽出了新芽,清新的气息在空气中无限扩展,混杂着雨丝的清新凉爽。

黛玉抬起头,看见一个男子站在雨中,一袭白色的锦袍,挺拔的身材,手中撑着一把伞,雨滴打在伞上,一点点地下滑。

雾蒙蒙地,透过雨雾,可以看到他清俊的脸孔,剑眉入鬓,凤眼生威,只是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略显憔悴。是她此时此刻最不见到的人,那个伤害了她的人,那个她现在恨其入骨的人,黛玉下意识地转过头去。

他一点点地走近,踩着雨的轻轻节拍,慢慢地走过来,那张俊美的面孔离她越来越近,直至,面对着她。

转身想要离去,却听到身后一道温和的声音:“别走……”

是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语调,前所未有的温柔,不知怎地,她心中一颤,她从未听他用这样的语调说话,但是她知道这便是他真实的声音……

但是,她并没有停下脚步,可是未走两步,便被人从身后将她圈住,紧紧地纳入怀中。扑鼻而来的是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及浓浓的酒味。

“你喝酒了?”黛玉微微皱起眉头,从浓烈的酒气上判断,他应该是喝了不少,可是,在她的印象中,水溶可不是放任自己的人,或者,他是怕自己喝多了暴露了身份罢。

总之,他很少沾酒,即使沾也是偶尔。对于酒,他向来是拿来品,浅尝辄止。

“玉儿,别走!”他的声音有些含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玉儿,对不起……”一句别走,一句对不起,仿佛两块大石,重重地投入她本就不平静的心湖之中,激起的不是涟漪点点,而是万丈波涛。

他在说什么,对不起,他这样的人,会说对不起吗?

黛玉觉得不敢置信,可是她却深刻地感受到他炽热的呼吸,仿佛火一般,烧烫着她。

“玉儿,对不起!”他紧紧地拥着她,在她耳边呢喃,声音轻轻地,有些沙哑,却格外地好听:“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你……”

黛玉完全愣住了,没错,他的话清晰地响在耳畔,他是在对自己说对不起,这可能吗,她忍不住怀疑眼前真的是水溶吗。

那么骄傲的他,会说这样服软的话吗?

“玉儿,无论你怎么对我都好,就是不要离开我……”他将她的身体扳过来,让她面对着他的脸,此时,他的墨眸看着她,那里面盛满了真诚和歉意。

黛玉怔怔地看着他,一夜间,原本意气风发的男子竟然变得憔悴又颓废,黑亮的眼睛有些血丝,原本光洁的下巴此时隐隐现出了胡子渣,他的表情中带着几分迷蒙,带着一丝雾气,大概是醉了酒的缘故罢。

浓浓的酒气,让黛玉好不容易舒展开来的眉头再次皱起:“水溶,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啊?”

她的话,让水溶原本黯然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玉儿,昨天我太冲动了,我只是想,想让你成为我名副其实的妻,所以,一时昏了头,控制不住才,玉儿,我不是故意地,我只是,太在乎你太爱你了。”

因为醉酒,水溶的双眼有些迷离,他紧盯着黛玉竭力地让自己吐字清晰:“玉儿,我知道你在气我,你恨我气我是应该地,我是个混蛋,你打我骂我罢!”他拿起黛玉的手,朝自己的脸抽去。

黛玉愣愣地看着水溶,耳边是他数落自己的声音,她抽出手,抚上他的额头,喃喃自语:“没发烧啊……”

她注视着他,到现在她也不相信这些话是从水溶的嘴里说出来的。

“玉儿……”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含糊不清的鼻音,说话间,竟然腿一软,坐到了草地上,然后整个人抬起头,开始对着黛玉傻笑。

很显然,他是真的醉了,不然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黛玉无可奈何,她本想狠下心来不顾一切地走掉,可是不知道怎么地,看着他这个样子,她却迈不动步子了。水溶这个样子着实让她震惊,那个骄傲不可一世,狂妄的男子,竟然也会憔悴,也会买醉。

于是,心里不由地一软,她也是个同样骄傲的人,向来把自尊看得很重很重,所以她能深刻地感受到,同样骄傲的水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需要多大的力量……

“水溶,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啊?”黛玉伸手去扶他,浓郁的酒气让她不由蹙起眉头再次问出口,水溶是练武之人,若不是喝了足够多的酒,他绝不会连站都站不稳。

“没多少……”水溶咧着嘴笑伸手掰着手指头,眯着眼睛认真地数着:“不知道几坛,反正那些坛子在青风那堆着,嘿嘿……”

黛玉看着他,心里却埋怨着傅青风,明知道他是怎么样的情形,怎么不知道阻止他呢?

“起来吧,地上湿着呢!”黛玉伸手去扶他,可他偏偏在地上不肯起来,赖在那耍酒疯:“不起,娘子你原谅我,我就起来……”

说话的时候,他的表情很认真,让黛玉忍不住想起他装疯卖傻时的样子,平时他就是这种表情,她心里一凛,水溶的招数总令她防不胜防,他现在的表现,会不会也是在装疯卖傻呢?

他太会哄弄人了,黛玉心中有些迟疑,这时,水溶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他突然拉住黛玉的手道:“玉儿,你是不是想离开我了啊?不要离开好不好,你可以打我,骂我,也可以不理我,怎么样都行,但是……不要离开我好吗?娘已经离开我了,现在,我只有你了……”

说着声音低了下去,不停地摇着黛玉的手,眼中满是落寂和萧索。

看来,他是真的醉了,不然那么骄傲的他,怎么人说出这样伏软的话呢。同情和怜悯是他最不屑的……

一阵风吹了过来,雨丝斜斜地吹进了亭子中,带来一丝清凉,春雨虽然不大,但是细细密密,如牛毛般,黛玉看到水溶的衣服慢慢地湿了,发丝上也沾满了雨珠,晶莹剔透。

天色暗下来了,此时已近黄昏,而天气因雨也格外地暗淡,黛玉一直静静地坐在昏暗的亭子中,水溶仍赖皮般地坐在细雨中的草地上不肯起来,神情期盼,满脸的憔悴,一双墨眸如梦般迷离,嘴里不信地喃喃着。

她想起自己做过的那个梦,想起了他的母妃,想到宛淑梅对自己说的一番话,让自己照顾好水溶。再看看地上一脸颓丧失落的水溶,她忍不住心软了。

女人,有时候真的很宽容。尤其是如他这般骄傲的人,突然间因为你而放下自尊,放下一切,说着那般伏软的话,你又如何不心动呢!

尤其在一个同样骄傲的人面前,在黛玉看来,自尊和骄傲同样重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是她和水溶易地而处,她想,她可能也放不下,可是,水溶却放下了……

她想,他对她,应该是有情的,要不然,又怎么可能放下这些,对自己说出这些话来呢。

女人的心,总是很柔软,尤其是在心爱的男人面前,如果这个男人采用的是温柔攻势,她会更受不住,在爱面前,女人总是会变傻,自己,此时此刻可不就是这样一个傻女人吗!

她的清高她的孤傲,在水溶面前,均化作一腔温情和柔软。

天色越来越晚了,她不知道在亭子里发了多久的呆,她的耳畔,反反复复响着他孤寂的声音:“玉儿,不要走!不要让我一个人,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他的孤独让她心疼,自己也是个孤儿,她能体会到他的心痛,此时,他用他黑白分明的眸子凝视着她,二人四目对视,水溶的眼如一潭深邃的潭水,她这么看着,就沦陷了……

那一瞬,她的心变得更加柔软了,心里莫名地悸动不已,她的坚持她的清冽此时在他面前消失殆尽。

终于,她弯下腰,对着他点点头认真地道:“好,我不离开你!”

“真的吗?”他认真地盯着她,生怕她反悔。此时的水溶,象个孩子一般,清澈的眸子如一汪泉水,看得她更是心疼。

“真的!”黛玉看着他,轻声说着,仿佛温柔的清泉,涓涓地流进他的心田,滋润了那片干涸的土地。

“天不早了,我们回去罢!”她轻轻地说道,向他伸出手去。

他乖顺地点点头,象个听话的孩子一般,牵起她的手,想站起来,可不知怎地,使不上力气,站到一半儿,又跌坐在地上。

看来,他醉得真是不轻啊!

黛玉叹口气,弯下腰来扶起他,搀扶着他往前走,她身材纤弱,哪里禁得住他高大沉重的身躯呢,只得吃力地扶着他,一股浓烈的酒气袭来,她忍不住心疼,水溶,你难道不知道酒喝多了会伤身的吗?

扶着他,一路歪歪斜斜地走着,水溶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吃力,开始挣扎着不让她扶。

黛玉不解地仰起头看着他迷离的醉眼,他低下头,用他温柔的双眸看着她,目光从未有过的温柔,似乎能将她融化一般,那一刻,黛玉感觉到脸有些发烫,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这样的水溶,真的令人无法抵挡!

他伸出手,牢牢地扣住她的十指,嘴角漾起一个同样温柔的笑:“执子之手,与子携老!”温柔的话语,虽然带着鼻音,却听得黛玉整个人瞬间被什么击中了一般,体内一股热流在涌动,顺着她的四肢百骸流窜,最后全部集中到她的心窝处,此时,那里止不住地狂跳不已。

他这是,对自己许诺吗!

“玉儿,好不好?”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一字一句,扣在了她的心头。他俯下头,牵起她的柔荑,用力地回握着,一双墨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前所未有地认真和执著,等待着她的反应。那一刻,黛玉下意识地点点头。

离宫的念头,暂时被他抛到了脑后,至少,此时此刻,她不能。

一把画着碧莲花的油伞下,两个人十指相扣,走入雨帘中,雨丝肆虐,但是伞下却安然若素,雨雾飘渺,但伞下的两个人,却紧紧地偎依在一起。

回到房间,水溶一直醉意迷蒙,不住地说着糊话,黛玉命人熬了醒酒汤,灌了好几碗进去,方才好些了。亲自为他收拾着湿了的发丝,撷干后服侍着他睡下。

水溶喝醉的样子还挺可爱的,时不时地傻笑,拽着她叫好妹妹,时不时地偎着她,憨憨地,象个可爱的孩子一般。

一个想要关心和爱的孩子!

黛玉的心一片柔软,这样的他任谁也无法拒绝吧,她纵溺着他,任由他折腾着。看着他终于沉沉地睡去了,黛玉终于松了口气,她被折腾坏了,昨天被水溶要了一晚,而今晚,又因水溶醉酒照顾着他,所以,水溶睡着后,她一沾到床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当她均匀平和的呼吸声响起的时候,她身边的那个俊美男子倏地睁开那双好看的眼睛,低头看着她安详的睡颜,眼底一片清明,哪里有半分醉意啊!

他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笑,一双眸子中闪过一丝狡黠,随即温柔地伸出手臂,揽了她在怀,在她娇嫩的面颊下轻轻落下一吻。淡淡地清香围绕,软玉温香在怀,他嘴角噙笑,将她桎梏在自己的气息中,如释重负地阖上双眸,拥着她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水溶英气逼人的容颜,他已经穿戴整齐了,正坐在床边注视着她,一双墨眸炯炯有神,宛若天上最灿亮的晨星。

看到她醒了,他含笑看着她,什么也没说,黛玉怔怔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昨日他之所以那样,大概是因这醉酒的缘故,昨晚的一切,好象一场梦,现在,酒醒了,梦是不是也该醒了,很多事情便不好再提了……

室内陷入一片沉默中,她默然起身,来到屏风后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青冉过来引着她和水溶去长寿宫给太后请安。

看到青冉,黛玉这才想起,翠翘已经是北宫的姨娘了,原本的大宫女位置便换成了青冉,是太后钦点地,可见对青冉的重视。

黛玉总觉得这里面似乎不简单,突然,她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可笑,这个皇宫里,又有谁简单呢?可是,知道自己周围这些人不简单,又有何益呢?

她是早清楚翠翘不简单的,结果呢……

黛玉唇边溢起一丝苦笑,坐在她身边的水溶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此时,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然后将她的柔荑放到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

黛玉回过身,看着那双漆黑深邃的瞳眸,心中复又乱跳起来。他依然什么也没说,黛玉也不知如何开口问他。就这么沉默着,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长寿宫。

给太后请了安,接受着众人复杂而又多样的眼神,那些议论依旧在继续,黛玉只当没有看到没有听到,在长寿宫耗费了不少的时间和精力,还得端着优雅的微笑和那些人周旋,回到北宫时,整个人筋疲力尽,却依然笑容不减。

还曾感叹沐馨的处境,可是很快自己便尝到了这种滋味。倒是水明畅,却并未听从皇后的安排,一直不肯答应纳侧妃,皇后最后也只得无可奈何由着他了。

看着镜中的自己,黛玉突然有些悲哀,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也处于这般尴尬的境地,强颜欢笑,牙掉了往肚里咽,苦果自己尝。

这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的悲哀罢,所有的女子是不是全如此,用宽容的微笑来接纳丈夫的新欢?

昔日的林黛玉,哪里去了呢,她的自尊,她的傲气?黛玉对着镜子发着呆,此时此刻,水溶呢,他又去了哪里?

药庐内,神清气爽的水溶正优雅地品着傅青风刚烹制的香茗,慢条丝理地喝着,此时的他,春风得意,心情不是一般地好。

只是对面的傅青风却抱肩一脸揶揄的看着他:“逸涵,真有你的啊,想不到你竟然也会为一个女子如此低声下气。骄傲的你,也会放下身段,对一个女人说出这么肉麻的话来!”

想到自己看到的情形,傅青风可真是开了眼了,想不到一向冷酷凌厉的水溶也有如此温情的一面。面对傅青风的挖苦和揶揄,水溶却脸色淡淡,不羞,不恼,不急,不气……

甚至连头也没有抬一下,仍是淡淡地品着手中的茶,一派安然。傅青风嘴角的笑渐渐地凝滞了,他挑挑眉不可思议地看着淡定的水溶。

将杯中的茶饮尽,他才不紧不慢地抬起那双漆黑的瞳眸,幽幽地道:“青风,大丈夫作事不拘小节,”

他挑挑眉,似在谆谆教导:“我那么做有什么不妥吗,我清楚我想要林黛玉,我爱她,所以,我换了一种方式留住她,只要能达到目的,只要是行之有效地,双何必在乎做事的行式呢……”

傅青风无语了,看着某人虽是狡辩,却仍振振有词的样子,他知道他是说不过水溶的,管他用什么手段呢,那是人家两口子的事,自己身为黛玉的师兄,不是一直希望俩人能合好如初吗。

水溶纳妾这件事,他却清楚其中并不简单,于是他敛了敛笑容道:“看来,对方对你是越来猜疑了,你可得小心!”

水溶眯了眯好看的墨眸,似笑非笑:“青风,事情进行得还顺利罢?”

傅青风点点头:“还好,完全按着我们的计划进行,水墨白也算是有心计的了,但是与你比起来还是小筮啊,最近水晈身子一直不适,已经服用紫阳道人的丹药了。长生不老,延年益寿,自然是九五之尊最在乎地,此次水墨白算是投了水晈的所好了!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说着笑不丝地扫了一眼水溶。

外面春光潋滟,惹人沉醉,黛玉却无半分兴致,她对着窗子摊开手中的书卷,半天却没有看进一页,脑子里仍是充斥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这时,门开了,有人轻轻地走了进来,随着脚步的靠近,一阵淡淡的薄荷味将她包围,是水溶。黛玉收回思绪,没有回头,这时,她感觉到,自己被纳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在抱她……

“对不起!”声音磁性而低沉,没有说理由,甚至一个多余的字都没说,可就这三个字,却让人怦然心动。黛玉的心跳开始加快,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彻底沦陷了……

原以为自己不会如此热烈地爱上一个人,可是,现在她才清楚,自己也能如此投入,一颗心,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他俘获,幸蔫,不幸蔫?

而且,他还不止有自己一个女人,象他这般的男子,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女人罢。

想到此,黛玉露出一丝苦笑,她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此时的他,英气逼人,那灼人的气息让自己心没有规律地跳着,她强迫自己冷静。

“水溶,你现在是清醒的吗?”黛玉的声音轻轻地响起,静静地传递到他的耳边。有些事,她终还是不得不问,虽然,或许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但是,与其这样在猜测中煎熬,不如索性弄个明白。她不喜欢暧昧不明。

“是的!”他点点头,墨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那里面盛满了深情和宠溺。

“昨天的事还记得吗?”黛玉轻轻地问着。

“嗯……”他又靠近了她一点儿,呼吸轻轻划过她的耳际,语气轻柔无比,含着一丝情愫:“昨天,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记得一清二楚……”

黛玉怔了怔,本来以为他会说酒后戏言或是全忘了一类的话,他一向如此,总是有些无赖地,却没想到他这一次会如此坦然地承认。

“那么你呢,你说过的话,还记得吗?”见她发着愣,他也如此反问着她。他指的是她答应不离开他这件事情罢。黛玉沉吟了一会儿,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确,她是不舍地,心里越来越放不下他,她清清楚楚地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她爱他……

可是,不离开他?似乎有点犹豫,他和她中间,隔着一个翠翘,虽然也清楚,男人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是,当初自己嫁给他的时候,却看中的是他是个傻子,不会纳妾,但如今,就连傻子也照样能有不止一个女人。

别的女子能容忍【

手打更新】能接受的事,可是她却怎么也无法做到。要离开他吗?黛玉有些茫然,没错,自己现在已经是他的人了,但是,一想到和其他的女人一起分享他,心里怎么也不是个滋味。

自己,该何去何从啊?

“玉儿,那孩子不是我的!”在她沉浸在留还是走的矛盾中时,他的声音响起,他扳过她的身子,让她正面对着他,目光锁定她,那么认真那么专注。

黛玉愣了一下,他这是在向她解释这件事情吗?

第三十二章 解释【VIP手打更新】

最新最快的水溶,他竟然会主动向她解释。心里象是被什么触动了,心头的郁闷也没那么沉重了,仿佛面前一片光明,她唇畔勾起淡淡的笑靥,笑容看上去也格外地轻松。

他终是主动了,不是吗?

“我知道!”她轻轻地道。

“你果然知道!”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一直都清楚,她是个聪慧的女子,这件事,根本就是个yīn谋,那个人自认为完美无缺,但是,她还是看出来了……

他的玉儿,是那么聪明和冷静,他忍不住拥了她一下,在她的额角落下轻轻的一吻。

“就算我知道,可是,听你主动和我解释,我还是很欣慰,也很开心!”黛玉抑制着心头的悸动,轻轻地说道。

“如果知道你会因此而高兴,我该早点和你说的,除了你,我没有第二个女人,这辈子都是!”此时他的目光执著而深情,一双墨眸潋滟生波:“除了你,我不会碰任何女人!”

她的笑,仿佛一缕春风,吹进他的心扉,又象一拘甘泉,滋润着他的心田。他的心豁然开朗,心情也随之变得轻松起来,一抹灿烂的笑在嘴角溢起,果然,留住她,是正确的选择!

这样的她,聪明,冷静,可爱,他怎么能让她走呢,现在,他更是不舍不能放她走了!

“只是,你早些时候没有说!”黛玉的声音淡淡地,但心里却掀起狂澜,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他的承诺吗?她该不该告诉他,那两天自己一直在等,在等着他向自己解释,可是他始终没有。

“不过现在还来得及,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翠翘为什么会怀孕?孩子是谁的?”

“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一个呢?”水溶好笑地看着她,有些狡黠。

“我不觉得我的问题多,以王爷的聪明,完全可以一次性全部回答了!”黛玉看着面前的男人,犀利地指出。

水溶俊脸含笑,他没有回答,手却不老实地抚上她的面颊,开始绕弄着她的发丝玩,他一直玩她的头发,以前是故意地恶整她,带着一股报复心理,弄得她每一次都会躲着他的毒手。

这一次,她没有躲,任由他调皮地孩子般地绕着玩儿,他的心情大好,他的玉儿,现在一点也不抵触他了,他前所未有地满足和惬意……

“谢谢娘子夸奖,你这么抬举为夫,为夫自然不会让你失望的,不过在这之前,为无想听听你的解释,你是怎么确定这个孩子不是我的呢?”

黛玉看了他一眼:“以王爷做事滴水不漏的风格,怎么会去招惹一个宫女呢,以前你有的是时间,可为什么偏偏会在这个时候呢?而且就算招惹了,以王爷您的性格,绝对不会留下证据,因为王爷可是个傻子……”

讲到这里,她唇角微扬,冲着水溶嫣然一笑:“虽然说也不排除意外怀孕的可能,可以王爷的性格,就算有这个意外,您也不会让这个意外留下来的,您是做大事的,这样的人一般是不拘小节的,我相信王爷肯定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

冷静后,她已经将翠翘的事前后想了想,此时她冲着水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把“不拘小节”几个字念得格外有深意,很显然,她是在含蓄地夸他心狠手辣呢。

水溶看着她的小模样,觉得好笑,扬起唇微微一笑:“娘子对为夫的评价可真是不低啊!”

“王爷您当得起!”黛玉笑着对水溶眨眨眼,两个人之间的隔膜似乎消失了,此情此景,没有人会相信,就在前天,二人还曾仇人一般横眉冷对,激烈对峙,而他更是在气头上强要了她。

黛玉也不可思议,自己明明恨极了他,发誓一辈子也不原谅他的,但是现在,却怎么也无法恨他。

这,大概就是爱了罢!唯有爱,才让人这般匪夷所思,举止异乎寻常,让人失控,失去理智,失去自我……

“娘子,没想到你如此看重为夫啊!”水溶觉得好笑,心情却格外地好,俯头看着在自己怀中一脸浅笑的女子,前所未有的满足,能这样拥着她,这样逗着她,真好!

“王爷,为妻的想法已经阐述完了,该您了,您总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罢!”沉浸在温柔中的小女子依然没忘记,眉眼弯弯地抬起头看着水溶,等着他的解释。

水溶却放开她,牵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来到桌前,拿起桌上精致的青花瓷茶壶,倒了一杯,递给了她,然后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轻轻地啜了一口。

“这茶味道如何?”他轻轻地问她,嘴角噙笑,英眉一挑,脸上的表情生动迷人。

“清香满口,上好的碧螺春!”黛玉挑眉一笑:“王爷,您若想转移话题的话,请换一个高明的手段,莫要鹦鹉学舌!”

“高明的手段?”水溶长眉一弯,脸上扯起一抹坏笑,黛玉感觉到一丝不妙,未等她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往上移到了她xiōng前的高耸上,坏坏一捻,黛玉只觉得一股酥麻感自那顶端袭遍全身,整个人一机灵身子立马软了下来。

他接住她软软的身子,坏坏的使劲吸了口气:“这个手段怎么样,高明吗?”他紧紧地搂着她,坏坏地在她耳际吹着热气。

黛玉抑制着心头的乱跳,一挑眉,莹白玉手握住他仍在她xiōng前不住逡巡的双手,用力往旁边一扯,起身从他怀里站了起来,径直往前走去,然后转过头:“既然王爷如此没有诚意,我想我还是不要留下来了……”

粉面含嗔,一面说一面往外继续走。

水溶见状赶紧站起来,几步来到她前面挡住她的去路,拉住她的手声音软了下来:“别走,刚才逗你玩的!”

“逗我玩的?”黛玉挑挑眉:“王爷觉得很好玩吗?”她转过头,看着水溶,这个坏人,现在是越来越不正经了,这般逗她,以后保不住会更轻薄无赖。

“生气了?”水溶看着她,用手刮刮她的小鼻子,此时的他,一脸的宠溺。

“是啊,生气了!”黛玉鼓着腮,把头别到了一边去。

“小气鬼!”水溶有些无可奈何,他扬起唇,笑了笑,拉着她的手把她按在椅子上,脸上的笑容一收神情凝重无比:“玉儿,你还记得吗,刚成亲的时候,你不是怀疑过我吗,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傻……”

“是!”黛玉的思绪又回到了刚成亲那会儿,她点点头:“那时候的确怀疑过,而且事实证明,我的怀疑是对的!”她挑挑眉。

说完后,她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有些警觉地看着水溶。

水溶便知她想到了什么,赞许地道:“这就对了,你怀疑过,那其他人自然也会有同样的想法……这皇宫里的人,从来就不简单地……”他脸色一敛静静地道。

“你的意思是……”黛玉瞪大了眼睛,看着水溶,她一直都觉得翠翘不简单,却没想到……

“如你所想,她就是别人派来试探我的!”水溶道。

“啊……居然用这种方法试探……实在是太……”黛玉无比惊讶,居然会有人想到用这种方式试探,如果水溶稍微有一点异样的表现,便会被迅速地揭露,那他之前的一切就……

如果水溶毫无反应,他们也会把翠翘安排到北宫内部,时刻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若是看出个所以然来,自然好,如若水溶真傻,他们也可以凭借这一点,毫无顾忌地在这边发展势利,因为翠翘的地位和身份得天独厚,没有人会怀疑。

真的是一举两得啊!这个方法也太绝了。

“是谁?”黛玉轻轻地问道,能想出这种方法来的人,他的心计太可怕太狠毒了。翠翘可是太后的人哪,那么说,他连太后的人也敢动,可见此人胆量不小。

水溶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沉默了一会儿,似是在考虑什么。

“怎么了?”黛玉不解地追问,她非常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水溶抬起头,看着黛玉:“这并不难罢,你想想,我纳妾那天,谁的表现最积极,谁的试探最多,我相信你不会不知道罢……”他漆黑的瞳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水溶的话让黛玉整个人愣在那里,她回想着那一日,和她接触最多的人,自然是……

水明畅,难道是他,会吗?

黛玉有些不敢想象,一直以来,水明畅给她的印象都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整个人飘逸如仙,他总是在她迷茫无助的时候帮助她鼓励她,仿佛一个善解人意的好朋友,又象一位兄长般……

一个坦坦荡荡的君子,这样的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吗?黛玉不信,打死她也不愿意相信。

看着黛玉神情变幻,半晌不语,水溶便知她不相信,语气有些暗沉:“玉儿,我父王的死你是清楚地。自古以来,宫廷斗争,为了皇位,勾心斗角,耍尽yīn谋,毫无手足之情,你不会不知道罢!我们这些人,从一生下来便逃不掉这种命运,即使你想置身事外,但有时候也往往不能如愿。自小便在这样的环境中,为了生存,耳濡目染,用种种方式伪装自己,戴着面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会相信外界传闻的傻王爷,会是我这样的吗?”

水溶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在黛玉心头,每一个字都仿佛一颗巨石,投进她的心湖,激起万丈狂澜。

她神色一凛,是啊,这里,是皇宫啊!

黛玉抬起头,避开了刚才的话题,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水溶轻声道:“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水溶早已习惯了将自己的内心掩饰,鲜少坦露自己真实的想法,但是这一次,面对她,他却坦然了,不再有任何隐瞒,不再有任何虚伪的掩饰,他向她敞开着自己的心扉。

他低下头,直视着这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态度坚决:“玉儿,我要这个天下,我要拿回本该属于我父王的东西……”

水溶说话的时候,语气中似乎满是恨意。他,大概是在恨水晈罢?

站在他的角度,似乎有着太多理由恨这个人,父亲的枉死,对他的暗害,母亲的遁世,这一切,都是他所为。黛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水溶面容冷冷:“父王之所以那么被动枉送性命,是因为他们没有站在最高点!”态度绝决,那一份豪气干云,似有斜睨天下,舍我其谁的豪迈。

黛玉很想问他,即使站到了最高点,又能怎么样呢?你的父母就能活过来吗?

但是,她没有出口,因为她清楚,问了也没有任何意义,即使她再伶牙利齿,水溶也会有办法反驳,他已经准备了这么多年,蛰伏了这么久,是不可能那么容易被人说服的!

而且,那张位子自古以来被争来夺去,演绎了一出又一出宫廷惨剧,但是,仍有人不顾一切地前仆后继。她是不可能阻止地。

何况,此时的他似乎只能继续,因为,他的处境表面上看越来越艰难,确实,即使他没有觊觎之心,别人也不会放过他。

想到接下来的争雄,黛玉唯有缄默,她是水溶的女人,除了站在他身边已经无路可退了。思绪收回来,她的思想重新又集中在翠翘的事上,只是,翠翘背后的那个人,真的会是水明畅吗……

接下来的日子一如既往,表面上她依旧贤淑,在外人看来她认命地接受了自己的丈夫纳妾的事实,但是内里究竟怎么样,只有她和水溶清楚。现在她是真正地淡定了,只是有人却是蠢蠢欲动……

这一日,她洗漱完毕,准备安歇,随手拿着本书卷,作为睡前的准备。水溶不在,黛玉便知道,他肯定又在忙大事。但是自从二人好了以后,他倒是每晚会陪着自己,虽然有时候会是深夜,但他总会准时地回来拥着自己入眠。仅仅几日,自己就习惯了在他的怀抱里,闻着他的气息入眠。

习惯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

紫鹃已经铺好了床服侍着她卸了簪环便悄悄地退了出去,黛玉揉着有些困意的双眼,准备安歇了。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听到紫鹃似乎在阻止什么人,黛玉一皱眉,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听到一阵敲门声,黛玉的心顿时一动,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她忍不住微微蹙眉,淡淡地问道:“谁呀?”

“回王妃,是我!”这声音,黛玉不用想都知道,声音的主人是北宫刚晋的姨娘,“母凭子贵”的翠翘。

“这么晚上,有什么事吗?”黛玉依旧淡淡地问着,声音不急不结,她有些不解,翠翘会在这个时候来她这里。忽然,黛玉心中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她有些警觉起来。

果然,翠翘的声音轻轻传来:“我有事要找王爷!”语气中似乎有些委屈,听着有丝呜咽。

黛玉自然不会被她这个表象所蒙蔽,翠翘可不是有委屈找男人倾诉的那种人,她在北宫这么久,早已经历练出来了,而且,即使真的要倾诉的话,她这个时候来得未免太巧了一点儿罢?

“王爷睡了,什么事明天再说罢!”黛玉淡淡地回复着,语气尽量地作出一种睡意浓浓的样子。

她怎么能让她进来呢,水溶可不在屋里,这个翠翘还真是不死心,以前是大宫女不便打扰水溶,但此时仗着是他的姨娘,并且怀了“他”的孩子,便想着进一步的接触和试探,但黛玉岂能让她如愿。

“不能等到明天,奴婢这事非常急,还请王妃海涵,让我见一见王爷好吗,就见一面就好……不会打扰你们歇息的!”

翠翘说得楚楚可怜,委屈无比,可是黛玉在屋里却听得出来,这个时候了,早已经夜深人静了,但翠翘的嗓音却高高地,似乎是想故意让四周的宫女太监全听到。



手打更新】

很显然,此时此刻,她若不让翠翘进来,明天皇宫里只怕就会有流言蜚语说她这个王妃仗势欺人,欺负新姨娘,霸占着王爷,是个妒妇。

黛玉却不在乎,不过,要是传到太后耳朵晨,太后顾及翠翘肚子里的孩子,盼孙心切的太后怕是会责怪她。可是,若是让她进来的话,那水溶不在屋里的事实可就暴露了……

沉吟了一下,黛玉迅速作出了决定!

第三十三章 试探【VIP手打更新t】

最新最快的担着就担着罢,太后怪罪就怪罪好了,大不了被她老人家惩罚一下,顶多也就是罚抄佛经,罚跪什么的罢,象惩罚冯可瑶一样,没什么大不了地,而且,水溶肯定还会替自己求情地。

两者相比较,黛玉还是决定做个恶妇,不给她开门。

黛玉豁出去了,对于好不容易在太后那里博取到的好印象也顾不上了,她只想保护维护水溶最重要,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将他的安危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上。

“王爷睡,真的不方便,明天再说罢!”黛玉轻言细语。

“王妃,求您好好慈悲罢,您让奴婢岁出一眼王爷罢!”翠翘乞求着,她将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卑微无比,听着令人垂怜同情,而就在恳求的一瞬间,原本紧闭的房门竟然突然被打开了……

黛玉吓了一跳,门外,翠翘身着一袭粉红色的锦缎吉服,腰垂太后赏赐的斗脂玉佩,云鬓高挽,头上明晃晃地一头珠饰,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

不过半月,昔日的北宫大宫女便已经跻身宫中贵妇人的行列了,整个人的风格,气质全都变了。果然是人靠衣装啊。

她抬眼看着黛玉,星眸微垂,一副娇柔的模样:“王妃,可以让我见见王爷吗?”声音柔柔弱弱,一双星眸水汪汪地四处逡巡。与从前做大宫女时利落干脆的样子截然相反,看着似是委屈万分,仿佛黛玉是阻止她和她情郎见面的恶妇。

她的话让黛玉莫名其妙,双眸微微往四下里一扫,果然,发现四周竟有探出的脑袋,想必是被惊动的下人们,收到她的目光后,纷纷地躲了起来。

黛玉挑眉冷冷一笑,看来,她还真成了恶妇了。黛玉佩服翠翘的手段,能营造出这种效果来,可不是几句话就能做到地。

这个女人,不简单哪!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黛玉即使想扮出贤良淑德的样子,条件也不允许,翠翘想要探听水溶在不在里面,她相信这才是翠翘真正的目的。

可是她实在不明白,门为什么人突然开启呢,她明明锁得严严实实地。

她慢条丝理地立在那里,从容地看着翠翘,心里却极快地转着,打定主意,黛玉淡淡地开口道:“王爷玩累了,已经睡下了,你还是请回罢,没什么要紧的事明天再说罢!”

说着便欲关门,但是翠翘竟然抢先一步冲了进来。

“你……”黛玉没想到她会这样,好看的秀眉蹙起:“翠姨娘,你这举止,似乎于理不合罢,天很晚了,你还要打扰王爷,而且也不顾及你肚子里的孩子吗,如若孩子有什么事,我如何向皇祖母交待!”

黛玉的声音也扬得高高地,她有意让那些躲在暗处的人们听到。

“回王妃,奴婢心急,多有冒犯,望王妃见谅,我真的有事,想要见一见王爷!”翠翘说着两膝一弯,竟然跪了下来,话说得更是如泣如诉,就差没声泪俱下了。

“若是王妃不成全,奴婢就长跪不起……”翠翘呜呜咽咽,那双漆黑的双眸终于滴出了眼泪,但是黛玉却没有错过她四下乱窜的眼神。

虽然她垂着头掩饰得很好,却还是被机敏的黛玉捕到了她逡巡不已的眼神,翠翘似乎在屋里找寻着什么。

黛玉瞧着无比地好笑,突然她微微一笑,弯下腰,去扶跪在地上的翠翘,语气温婉:“翠翘,你这是干什么呢,快起来,地上凉呢,你肚子里的孩子要紧啊。那可是皇祖母一直期盼的曾孙呢,咱们同在一个屋檐下,说这种话不就客气了,太见外了啊!”

黛玉态度的突然转变显然是翠翘没意料到地,她很明显地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赶紧摇着头:“谢谢王妃,奴婢只是想见见王爷一面,有要事要对王爷讲,还请王妃满足我这个小小的请求罢!”

黛玉笑得更加温柔了,她一边扶起翠翘一边道:“既然是小小的请求,我哪能不满足你呢,只是现在王爷正休息,今天玩了一天,用了晚膳后就嚷着困了累了,你也知道他的脾气,要是耍起来也不是个能劝的。怎么着他好歹也是个王爷,吵醒了他也是大不敬,要是传到皇祖母耳朵里,说你我连王爷睡觉都要吵着,我可是担当不起的!”

黛玉一面说一面将目光移到床榻之上,言下之意很明显,我不是不让你见,人就在床上,只是我承担不起这大不敬之罪,如果你有胆子承担,那就自己去叫罢……

黛玉说话的时候一脸自然,没有任何的异样,掩饰得丝毫不慌乱,仿佛水溶真的在床上一般,其实她清楚,床上实际是空空如也,那幔帐里根本没有人。

以黛玉对翠翘的了解,她也是聪明人,不会听不出自己话中的意思,她肯定不会冒之个险的。所以,她泰然处之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翠翘如何反应。

然而,这一次,她却错了!

只见翠翘低着头,小声道:“虽然吵醒王爷是大不敬之罪,但是奴婢真的是有急事,所以,只能冒大不敬的罪名了……”

胆子之大出乎黛玉意料,黛玉仔细地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言谈举止,没有任何破绽,她是怎么也不相信翠翘真有什么所谓的重要事情,非得在此时,冒着得罪水溶的罪名去吵醒水溶。

以翠翘的性格,或是真有事情也绝对不会找一个傻子,她大可以直接越过自己去找太后。难道,翠翘自以为摸透了水溶作为傻子的性格,还是,她笃定水溶不在床上?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室内一下子静了下来,黛玉的脸上依旧维持着淡淡的笑容,她静静地笑着,看着翠翘一步一步地朝着床榻走去,她清楚自己此时不能阻止,不然只会加大翠翘的怀疑。

她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看着翠翘伸出她柔软润泽的以手,将那上好的丝绸质地的床幔掀起……

就在床幔掀起的那一瞬间,黛玉发现翠翘的目光没有看床上,眼角余光却瞥向自己,嘴角隐隐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

黛玉饶有兴味地勾起唇畔,看着她。

就在床幔掀起的一瞬间,翠翘脸上那抹刚刚浮起的笑容还未完全展开就瞬间冻结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惊讶之色,还有那微微抽搐着的嘴角……

“嗯,唔……娘子,你干嘛,不让人家睡觉,讨厌,你……”床上的人正用手挡着突然亮起来的灯光,似是非常不满,声音带着几分含糊。

四周,是一片寂静,翠翘不敢置信地看着床上的水溶,目光来来回回打量了几番,确定床上的人确是水溶后,她整个人都呆愣在那里,脸上写满难以置信。

“唔,怎么回事啊,娘子,你还不睡哦……”床上的打着哈欠,似是非常不情愿地睁开惺忪的睡眼,从床上懒懒地坐了起来,伸手揉揉眼睛,蹙着眉头,撅起嘴好容易看清站在床前的人以后,一脸的不解:“咦,翠翘姐姐,你怎么在之里?”

他的目光不解地在翠翘身上来来回回打转,然后越过翠翘,移到站在翠翘身后不远的黛玉身上。一脸的困惑:“娘子,怎么回事,你们让不让人家睡觉嘛?”说着话,脸便有些沉,似是非常不耐。

黛玉扫了仍愣在那里的翠翘一眼,浅浅地笑着提醒道:“翠翘妹妹……”此时的翠翘,正急速在转动着作何答,嗫嚅着正要开口。

水溶不耐烦地提高了语调道:“讨厌你们,这个时候也不让人家睡觉,明天我去告诉皇祖母去!你们两个一起欺负我……”说着作势便要闹。

黛玉见状心内好笑,忙道:“王爷莫生气,是这样的,翠翘说有急事找王爷……”黛玉点到即止,有时候话不在多,而在精。她巧妙地将包袱抖给了翠翘。

水溶在听到黛玉这句话后,马上脸色一变,拿出他最经典最惯常的表情,一脸好奇地看着翠翘:“翠翘姐姐,你有什么事吗……”

说着话,还打了一个哈欠,一副非常困倦的样子,明摆着告诉翠翘,我不耐烦了,你吵到我睡觉了。

翠翘完全没有料到水溶会突然出现,整个人傻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那样子看着真让人好笑。“不是有重要的事吗,这会儿王爷醒了,你可以说了!”

黛玉不咸不淡地提醒着她,脸上依旧是淡淡地笑容。

“什么事情啊,非得现在说么,我可困死了……”水溶极有默契地接过黛玉的话碴,神情有些不解地看着翠翘,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耐烦了,说完似不经意地和黛玉眼神交会,貌似懵懂地眨眨墨眸。

黛玉暗笑忙安慰道:“王爷,翠翘妹妹确实是有重要的事和你说呢,不要生气好不好!”

水溶拧着眉嘟着嘴催促着:“那就快点,我可要困死了,啊……”说着又打了个哈欠,一面偷偷地冲黛玉挤挤眼儿,两个人勾心斗角了之么久,没想到配合起来居然也可以这么完美和默契,黛玉心中暗笑。

“那个……我……”在两个人强大的气势和追问下,就算翠翘再机智,心中也不免开始紧张,不过她毕竟在皇宫中待了这么久了,反应还算快。

“那个,王爷,是,腹中的孩子,他踢我呢……”翠翘突然灵机一动,展现出最温柔的笑容,柔柔地说着,一边向水溶巧笑倩兮。

旁边的黛玉一听,差一点笑出来。翠翘啊翠翘,你也太能扯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怀孕不到三个月罢,孩子应该刚成形罢,就能踢你了。

黛玉不由自主地看向她的小腹,一脸的好笑,自然,此时处于紧张状态中的翠翘没注意到,但水溶却是看出了黛玉的不屑表情。

他转转墨眸,忽然很想逗逗她,于是他突然瞪大了漂亮的黑眼睛,眨巴着一脸天真地看着翠翘:“真的吗,孩子踢你了?”

“是呢!”翠翘也顺水推舟,煞有其事地应着,一脸的激动。

“踢你哪里了,我可以摸摸吗?”水溶说着一脸的兴奋,但是说话间,那双眼睛却是有意无意地在黛玉身上打转,那眼角余光时刻注意着她的反应。

看到水溶之副样子,黛玉好笑地挑挑眉,水溶似乎是故意地,敢情他是想看她为他吃醋呢。

真是幼稚!

黛玉浅笑盈盈,也不言语一脸坦然地坐了下来,轻轻执起桌上的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优雅地端起来,慢慢地品着,一双眸子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俩人的一举一动。

心里有丝儿紧张的翠翘此刻只顾着水溶,很显然没有注意到二人之间的微妙,此时她为自己的借口大大地松了口气。

为了让自己的表情更真实自然,她目光充满着温柔慈爱地看向水溶,指着自己的肚子道:“就是这里呢!王爷你摸摸看……”说着她雪白的手指果真朝着水溶伸了过去,打算拉着他的手指去感知自己的肚子。

水溶的眼神扫过来,但是黛玉坐在那里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依旧优雅地品着茶,眉眼弯弯,嘴角噙笑,那样子根本就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不知怎地,水溶似乎感觉到自己右眼在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啊。他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这个女人,明明对自己笑得温柔如水,可是,他为什么会觉得忐忑不安呢。

眼看翠翘的手快碰到自己了,黛玉依旧在那里不理不睬,一副你随便的淡然,就象没注意到俩人一样毫无反应。

水溶只得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一脸索然地道:“嗯,好困啊,翠翘姐姐,我可要睡觉了,明天再摸罢……”说完之后,他便侧过身扭过头冲里躺了回去,拉好料子精良的蚕丝被,盖好。

翠翘没想到他突其如来的举止,她的手还停在半空中,伸也没是,收也不是,那一刻,她脸上的表情古怪又尴尬。

“王爷困了,翠翘,你要留下来陪着王爷吗?”黛玉瞥了一眼装睡的某人,淡淡地笑着,不紧不慢地递过话来。

不过她的话音刚落,原本用被子蒙着脸的水溶猛地坐了起来,嘟起嘴不满地抗议着:“不要,我要娘子陪我睡,娘子你可是说好的,要陪我玩游戏的,不许赖皮!”

黛玉无语了,她看着水溶用单纯清澈的眼神,说着一件非常猥琐的事情,神情自然毫无邪念,但是天知道他内心指不定正邪恶地坏笑呢。

不过好在她现在已经习惯了,丝毫没露出什么过分的反应,翠翘却有点脸讪讪地,不过她是个识相的人,而且此刻她正愁没机会离开呢,于是一听水溶的话便顺水推舟见好就收,跪下来道了一声:“王爷,王妃,请歇息罢,奴婢没什么事了,就告退了……”之后,她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顺手还把门也给带上了。

翠翘离开了,室内一时恢复了平静,黛玉嘴角依旧噙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掉头看向水溶,发现他此时正一手支着头,歪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那表情三发轻薄七分无赖,眸底满是戏谑。

“怎么,就这么让她走了?娘子也不挽留下?”水溶挑挑眉,语含揶揄。

“哦,看来,王爷是很想她留下来侍寝罢,那早说啊,为妻要不再去把她叫回来陪着王爷!”黛玉言笑晏晏,也跟着挑挑眉。

“这种话你都说得出来,我的娘子可真淡定真贤惠啊!”

“谢谢夸奖!”黛玉笑意更深了:“如果刚才王爷的手伸向某人的肚子上的话,为妻会更淡定更贤惠的!”说完之后,她俏皮地冲着水溶眨眨眼睛。

“哦,淡定得将我的手砍掉吧?”水溶饶有兴味地看着黛玉。

“当然不会!”黛玉摇摇头,笑容依旧淡定,不惊不扰,有丝委屈地道:“我是那种人吗,顶多,也就是让你身上再痒痒而已……”

说着促狭地一笑:“王爷,那煎饼的味道不错罢,要不要再尝一回?”

“为夫真是荣幸啊,能得娘子如此厚爱……”

“荣幸,”黛玉眨眨眼,水溶的反应还真让她啼笑皆非,这个男人,总是有着人与众不同的反应。

“当然荣幸了……”话出口,水溶停了下来,一下子从床上跃起,走到黛玉身边,从背后将她揽入怀中,凑到她耳畔小声地呢喃着:“说明我的王妃吃醋了,吃醋说明我的娘子在乎我,为夫能不开心吗?”

他的声音充满着磁性,说话间,灼热的气息喷散在黛玉的脖颈间,痒痒地,黛玉瞥了他一眼:“谁吃醋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吃醋了!”

水溶挑挑眉,声音中带着蛊惑:“两只眼睛全看到了!”

黛玉撇着嘴白了他一眼,水溶一脸的坏笑,一把抱起她:“**苦短,良辰美景不好辜负,娘子,陪我做游戏去!”

在黛玉的低声惊呼中,抱着她一直来到床上,未等她反应过来,大手已经在她娇躯上游走,不一会儿便将她脱得赤条条地了。

黛玉瞪着他,水溶却一脸的邪笑扑倒她,手嘴并用,在她身上煽风点火起来,黛玉欲拒还迎,半推半就地,水溶见她挣扎,但脸上神情微醺,身体早已出出卖了她,温热的唇摩挲着她柔软小巧的耳垂低语着:“我知道你很骄傲,可惜,无论你有多坚强,亦无法左右自己身体的反应。是不是,娘子……”

听着他**放肆地挑逗语言,黛玉蹙着眉骂道:“讨厌,不要……”水溶已经调动起她全身的**,见她如此更加大了揉捏的幅度,轻轻地挑逗着她的敏感部位……

看着她动情的小模样让水溶早忆不胜其情,水溶再也抑制不住,挺身进入那片芳香之地。

一时间,帐内春色无边,喘息声不断……

**过后,黛玉娇软无力地被他紧紧地拥在怀里,水溶抚着她的发丝,她的青丝,有一股淡淡的幽香,让他迷醉,他贪婪地闻着,内心无比地满足,他现在,似是要将先前亏欠她的一并弥补回来,每日里总不停地索要,弄得她着实疲惫。

见她迷迷糊糊地欲睡,他拥着她轻声呢喃,这个聪慧的小女子,处事不惊,让他真是刮目相看,他佩服的人不多,但她是一个。

她的反应和表现总是令他惊喜不断,就象刚才,翠翘冲进来找人的时候,她一点也不紧张,相反地淡定得很,要知道,他原本可是不在屋里的,而她,却丝毫不慌,八成她是早知道自己回来了罢。

只是她又是如何知道的呢,水溶很是好奇,他揉着她,揉得黛玉痒痒地酥酥麻麻地,睡不着了,她蹙了蹙眉,睁开双眼有点佯怒道:“讨厌,困死了累死了,还不让人家好好地睡觉!”

水溶看着她迷人的娇态,轻轻地啄了啄了她娇嫩的粉唇,强忍着那份冲动低声道:“亲爱的王妃,刚才,你怎么知道是为夫回来了罢?”

黛玉睁开眼,撞入那双漆黑的眸子,此时正含笑看着自己,他的手不在自己身上无意识地抚摸游走着,他还真是折腾人,这样的情形下和自己讨论这样的问题。

黛玉有些难耐地握住他的手懒懒地道:“这有什么难猜的,很简单啊,门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地打开啊……”

“门是不会无缘无故地打开,不过,娘子为什么不认为是翠翘开的呢?”水溶玩绕着她的发丝,反问着,身体开始慢慢地动作起来。

黛玉呼吸渐粗,微阖着水眸道:“或是翠翘有之本事,能将门那么不动声色完美无缺地打开,还看不出任何破绽的话,那她还用得着为了进一步试探你,而嫁进北宫吗?”

黛玉分析得头头是道,水溶闻听薄唇微扬,坏笑道:“那倒未必,没准翠翘真的是被我的潇洒倜傥迷住了,看上我了呢!”

说着狠狠地吮了黛玉的粉唇然后邪恶地道:“有道是日久生情嘛!”

黛玉浑身一软,颤抖着娇喘,身子更加贴近他,搂住他的精腰,脸贴着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这个男人还真是自恋,她微喘着道:“王爷对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啊,看来,王爷还是真当那个孩子的父亲啊!”

说着赌气地狠狠地咬了他一口。见她如此反应,水溶邪笑一声顿时心花怒放,她越是如此他心里越是开心,这说明她是在乎自己地。

他喜欢看她吃醋的样子。

他搂紧她,坏笑着,此时他挑挑眉并不作答,黛玉微一沉吟,抚着他完美的下颔似经意地道:“你想怎么处置翠翘肚子里的孩子呢,真想替别养着?”

第三十四章 怡园遇险【t手打更新】

最新最快的春天的画卷已经完全展开了,如诗如酒,良辰美景,令人陶醉。

怡园,美景如画,春色醉人,这本是皇上送给太后的寿礼,开春以来,虽然春光怡人令人陶醉,但太后也极少来这里,倒是水溶却嚷嚷着非要来玩,拗不过孙子的纠缠,太后带着二人来此小住了几日。

因皇上身体欠安,太后惦记便回宫了,而水溶却执意不肯回去,太后只得随其自便,留下可靠稳妥的人在此看护水溶。

春光惹人醉,黛玉凭栏闲适地逗着池中的游鱼,这样的美景中,她的思绪却总不自觉地想着水溶。她知道,他要开始行动了,事实上,他一直在部署,现在,是到了该出手的时候了罢。

水溶之所以央求着太后来此,并不是毫无目的地,黛玉看来,他这般行事缜密的人,做什么事都不是平白无故地。怡园,远离皇宫,依山傍水,风景秀丽,行动方便,比在宫里可是自由多了。

近日来,园中出入的人多了起来,黛玉看得出来,虽这些人看上去装束无异,但她能猜得到那些根本不是普通人,应该全是水溶的手下。这些年,他一直韬光养晦,暗中不知积蓄了多大的力量,感觉到他举止间的豪气,黛玉便知道,如果不是稳cāo胜券,水溶不会那般自信。

想到一朝一日他会坐上那张高位,黛玉有些迷茫,自古道为了那张风光的位子,兄弟相残,一场又一场的流血事件一件接一件。

水溶他,难道也会演绎一场这样的流血事件吗?

近来,他正在寻找一位名医,此人名唤刘河间,人称天机老人,是傅青风的授业恩师。因为他要争皇位的话,必须以一个健全正常人的身份去争,没人会让一个傻子名正言顺地登上皇位地。

怎么样才能让他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呢?

他必须找一名神医来“医治”他,能当得起神医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云中鹤,另一名就是刘河间,但是云中鹤一直没有找到,而刘河间,寻找起来应该不会难罢。

虽说傅青风的医术也相当精湛了,但是,与水溶相交这么多年,一直以来对他的“病”都毫无办法,如果突然起效了,治好了他,可信度不高,而且还可能会引人怀疑,所以,只有这个刘河间了。

找到他,并且让他“治好”他的病,这便是水溶目前的计划之一……

近来,朝中也有一件大事,突厥的王后带了公主进朝觐见,朝中为此举办了欢迎仪式,按礼制她和水溶均要回朝参加地,但水溶却有些任性地不愿意回宫,太后拗不过也只得罢了。只要水溶玩得开心,太后是无不依从地。

这个王后,听说是那位俺答汗的王后,俺答汗刚去世,幼子仅有6岁,而且还不是这位王后所出,故部族里那些手握兵权的人便蠢蠢欲动,其中以俺答汗的弟弟为首,有意取而代之。故这位王后才带了俺答汗的妹妹思梦公主来朝谨见,想必也是打算与朝廷交好的意思罢。

黛玉对朝事不懂,但是她却清楚地知道,那个俺答汗,就是当初和水晈勾结,暗中害了水溶父王的部族首领。

黛玉望着在花丛中穿梭的蝴蝶,那翩飞的蝴蝶,停在花间轻轻地展着翅,她的心情却远没有表面上看着那般轻松,水溶对自己说,当年,水晈登上皇位时,太后对他的所作所为是一清二楚地,但是同样是自己的儿子,她又能怎样,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总不能再失去另外一个儿子。但是,她却向水晈提出待其百年后,将皇位传给水溶,因为那位子本就是水筠的,水晈当时是答应了地。但是,到手的于位又岂肯白白地转送他人,故水晈才屡屡向水溶下手。即使水溶傻了很长时间内也没放松对他的监视和堤防。

一边想着,黛玉起了身,信步拐上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一阵风吹来,她不由打了个冷战,放眼四周,姹紫嫣红开遍,一片大好风景,只可惜天气有些yīn沉,于是黛玉带着紫鹃转身向自己的院落走去。

翠翘由于怀孕没有跟来,撇下这个眼线,在这里,简直是自由惬意。黛玉便想着近来的一些事,北宫现在主事的是青冉,黛玉早清楚她也是水溶的手下,自从她成为大宫女以后,水溶的行为更加地自由随性了。

而翠翘,地位虽然提升了,但是和以前相比,因为不管事,能过问的反而少了。看来,对方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水溶这一局真是赢得漂亮,表面上翠翘成了姨娘,地位大大提升,貌似可以更接近水溶了,但实际上,她却被这个身份束缚住了,水溶仗着自己的痴傻,根本不与她同房,而太后又以她肚中的孩子为由,小心翼翼呵护,反而与水溶的接触更加少了。

青冉的上位,让北宫的琐事处在了她的掌控之中……

看来,水溶是早看到这一步了罢,北宫的人,大部分是太后亲自派了来的,所以,他早早地便将青冉安排到太后身边,得到太后的器重后,然后太后再将她赏赐到北宫,一切顺理成章,只待翠翘的事出来。

这个男人……真是工于心计啊!

分明就是了布好了局让别人一步步地钻进来,表面上却还要伪装成被他人设局的感觉,局高一招啊。

想起自己不久前还在他面前感慨派翠翘过来的那个人高明,现在想起来,高明的哪里是那个人呢,真正的高手,是自己身边这一位啊,他不动声色地就悄悄地将一切握在了自己手中!

青冉是他的人,想必当初翠翘的主子也是采取他这个迂回曲折的方法来达到目的罢,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出来时天便有些yīn,此时,竟又开始飘雨了,春雨缠绵,总是这般多情,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幸好,紫鹃捎了伞,沐着迷蒙的春雨,黛玉细细咀嚼着水溶的话,二人因为翠翘的事,有些小别扭,黛玉是怎么也不相信那事是水明畅做的,对此,水溶很是不以为然,黛玉对水明畅的维护他有些不悦,故二人口角了几句。

因为有事,故也来不及哄黛玉便被人唤走了,当时她正在午睡,水溶临走前来不及说什么但仍在她面颊上轻轻一吻,匆匆而去。

而此时,一肚子杂绪的黛玉望着迷蒙的细雨,心思更是纷扰,两个人在一起,个性太强,总是要彼此适应的罢?

其实水溶能做到如此,是非常不容易了,他和她一样,都是把骄傲和自尊看得那么重的人,这样的人,怎能忍受自己心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不加掩饰地维护另外一个男人呢?

或许,自己是该收敛一些,爱情需要彼此包容,有时候也需要一些让步,其实多数时候,有必要分清谁对谁错吗?或许谁都没错,只是方式不对而已!

看得出他的努力,自己是不是也得出点力呢!

感情中,投入了和不投入就是不一样啊,当初,她不在乎他成天做什么,不在乎他是不是真傻,不在乎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那根本原因就是当时她所求不过一份平静,守着一个傻子,寻得安宁的生活。

而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她们彼此走进了对方的生命中,她爱他,愿意了解他,渴望知道他心里的事情,因为她想分享他的秘密,虽然他做的大事她可能帮不上忙,但是她仍希望他不瞒着她,因为他在她心目中早已无可替代……

爱人,不就该彼此坦白亲密无间吗?共患难共担风雨,荣辱与共,生死不离!

想到最后一个词,黛玉一皱眉,好好地自己乱想什么呢。她打着伞,一边慢慢地走着,不知从何处,隐隐约约有箫声传出,断断续续地……

她抬头望去,前面迷迷蒙蒙地,如在幻境中一般,会是谁呢,是水明畅吗?她摇摇头,水明畅说过,他恨箫,不会再去吹那支玉箫了,想必是与他心目中的那个女子有关罢,她真的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会令那样的男子一直念念不忘呢?

箫声,风格与水明畅的不大一样,她忽然想到了那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玉面飞狐,心头一凛,会是他吗?

黛玉正胡思乱想着,这时,紫鹃轻声道:“王妃,我们回去罢!”黛玉嗯了一声,主仆二人撑着伞,正待转身,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什么东西从她眼前掠过,黛玉一惊,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迷迷糊糊中,箫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幽咽喑哑如泣如诉……

这首曲子黛玉听过,是水明畅曾吹过的那首《秋思》。用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顶精致的幔帐,做工考究,黛玉侧侧头,室内收拾得非常整洁,一张圆桌在室中央,上面铺着上好的锦缎,还有细白瓷的茶具,雕着精美的花纹,晶莹剔透,窗棂是镂空的雕花。

外面清爽的味道透进来,雨,似乎停了!

通过窗户,可以看到院子里各式各样的花朵,仔细看去,便会发现那些花虽然五颜六色,争妍斗艳,但其实是一个品种,全部都是灿烂夺目的茶花。

茶花,黛玉忍不住轻轻地蹙起眉头,这里很显然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地方。是谁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

正想着,突然门开了,进来一个绿衣女子,她看了黛玉一眼,什么也没有说,然后又走了出去,随手把门关上了。看样子,应该是去找人了罢,告诉她的主子,她醒了!

到底会是谁呢?能避开水溶的暗卫将她带出来的人,能有几个呢?

黛玉正想着,便听到“吱呀”一声木门开启,一缕淡淡的幽香袭来,紧接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此人的装束与中原不同,一顶饰满珊瑚的珠冦,身上的衣服繁复无比,黛玉虽未见过,但也清楚对方的打扮是异族的服饰,至于是哪一族的,她不大清楚。

此人皮肤白皙,肌肤细腻晶莹,容颜清丽难描难画,顾盼间眼波流转满室生辉,眉宇间英气呈现。那通身的气派,表明她不是个一般的女子。

在黛玉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细细地打量着黛玉。临危不乱,甚至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清楚却能如此淡定,这样的女子并不多,也难怪水明畅会……

“知道我为什么抓你来吗?”彼此打量半晌,那个女子开口了,她的声音很低柔,也很好听。

“你会告诉我吗?”黛玉瞅着她,淡淡一笑。那女子一挑眉,笑了,上一眼下一眼地看着黛玉,饶有兴味:“这个时候你还能笑出来?”

“习惯而已,不笑,难道还要哭或者苦着脸?”黛玉的声音淡淡地,似是毫不在意,笑对一切,这是林如海教诲她地。

“不错,是个好习惯,希望你能一直笑得下去!”女子似笑非笑地看着黛玉,眼神中有几分犀利和威慑力,那是一种会让人却步的威慑力,若不是亲眼所见,黛玉很难想象女子也会有这样的目光。

在她的印象中,所见过的最尊贵的女子,太后,皇后等人,也均是威严中带着高贵,但是象此前这个女子如此犀利的眼神却是不多见,似乎带着一股子棱角,有种男儿的爽利。

她究竟是什么人呢?此时,黛玉不怕,却是无比地好奇!

“真是个独特的女子,难怪水明畅会为你动心!”讲到这里,女子的目光更加犀利了,眼中却分明带着几分嘲讽和笑意。

“大皇子?”黛玉不解地喃喃着,事情,果真与水明畅有关,但是,会是怎样的联系呢,面前的女子?

“呵呵……”那女子嘴角轻扬,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北静王妃,真没想到,水明畅七情不动,竟然喜欢上自己堂弟的妻子……”

说话的时候,她一脸的不屑和嘲讽。但是黛玉却敏感地洞悉到,女子的语气中,还有一种更重要的情绪,那种情绪应该是,妒忌……

她是女子,直觉一向很准确,没错,女子流露出来的是妒忌。难道,这个女子很可能也在爱着水明畅,不然她不然流露出这样的情绪。

“没错,我喜欢水明畅!”女子仿佛看透了黛玉的想法,直言不讳。她的坦率吓了黛玉一跳,黛玉忍不住抬起头来惊讶地凝视着这位女扮男装的女子,同时心中的好奇越来越深。

她,到底是什么人?

第三十五章 是敌非友的女子

最新最快的“有这么惊讶吗?”那女子不屑地挑挑眉。好直率的女子啊,黛玉的目光更加复杂了,水明畅,居然有如此坦率美丽的女子爱着他。

“你为什么抓我过来?”黛玉按捺下心头的疑惑,直率地问着,既然眼前的女子子直爽,那自己索就开门见山好了。

她突然能笃定,这名女子一定会告诉她的。

果然,黛玉的话刚落,那名女子便坦率地道:“我要看看,他到底爱你到什么程度!这样我好决定下一步如何做,当然,我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居然让他心动……”

“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和大皇子之间不是你所说的那样,我们只不过……”黛玉解释着,不过很显然,她的解释是多余的,看得出来,这个女子的表情,她心目中也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而且也固执地认定了这种想法,黛玉再解释也是徒劳地,而且还有狡辩之嫌。

所以,那个女子没有理会黛玉的话,顾自淡笑着,黛玉只得闭上了嘴。

“我已经写了信给他,告诉他你在我手里,你说……”那女子眯起眼,对着黛玉绽开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他会不会来?”

不等黛玉反应便兀自顺着自己的话说了下去,语气笃定:“他肯定会来的,因为,我告诫他,如果他不来,我会……”说着挑挑眉:“杀了你!”

说着话,她的目光中浮起几分的狠戾,随即那份狠意又转变成诡谲的笑。话音落下的时候,女子复又绽开一个美丽的笑容。可是那份笑容让黛玉不寒而栗,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她真的感觉到了什么是危险……

以前,水溶曾无数次说过要杀她,从是她却从未害怕过,因为她知道水溶不过是虚张声势,故意吓唬她,雷声大,雨点小,其实是想捉弄她,并非真的动手。

但是眼前的美丽女子不同,黛玉感觉到她的杀意,她真的是会对自己动手的。

“你还有三天的时间!”那女子笑了笑,走到旁边的桌子前坐下,执起桌上的茶壶,倒出里面的茶:“三天内只要他赶过来就可以,怎么样,我对你还是很公平的罢!”

说话间,她支着下颔,目光犀利,灼灼地盯着黛玉,似乎想看到满意的答案。但是令她失望的是,黛玉脸上一丝慌张也没有,她眯起了眼睛,幽黑的双眸看起来赶回地深幽了。

“林黛玉,你不害怕吗?还是说,你有把握水明畅百分百地会来救你?”真是一个直率的女子,在她的双眼中,黛玉看到了毫不掩饰的妒忌,妒忌背后对水明畅深深的爱……

这个女子,她到底是谁?从她的装扮和这里的摆设,看得出来绝对不是一般人家出身的,肯定是非富即贵地,从她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优雅贵气便能看得出来,她的身份非凡。

“怎么,想知道我是谁?”女子挑了挑眉梢:“水明畅没有跟你提起过我吗?”

说话间,女子浅笑吟吟,但是黛玉却仍发现她眼角一闪而逝的异样和急切,看来,她很好奇水明畅是否向自己提起她罢……

“呵呵,我和大皇子仅仅是兄嫂关系,他心中的秘密自然不会向我提及!”黛玉尽量地撇清自己与水明畅的关系事实上,也确实没什么罢!

“呵呵,……”

黛玉虽然尽力地疏离着水明畅,但是那女子仍是很不客气地笑了起来:“好一个玲珑剔透,善解人意的佳人啊,你果然聪慧,你以为我没看出你的小伎俩,想必是洞悉到我想知道水明畅是否提及过我,也看出了我对他的感情,所以故意淡化,既符合了我的心意,同时也间接地撇清和疏远了你的水明畅的关系。只是,可惜,我凌若男虽然直爽,但却非傻子……”

女子一面说,一面笑,笑容明媚灿烂,可是不知怎地,她的笑容看在黛玉眼中,似乎掩盖着一种极致的痛……

黛玉无言,一时间她不知道如何和这个女子解释,她和水明畅间的关系,她知道,任她再怎么解释,这名女子也不会相信。因为她已经先入为主地认定了她和水明畅之间的那种关系。

“水明畅,真的没有提起过我吗?”笑罢多时,女子收住笑容,神情一凛,从椅子上立了起来,径直来到黛玉身边,盯视着黛玉。

“我……”黛玉想认真地跟她解释,自己和水明畅真的不是对方想的那种关系,可是却被那个女子打断了:“什么也不要说了!”她厉声道,声音中有了丝不耐烦。

目光从黛玉身上移开,视线透过窗棂,落到了窗外盛开得正绚烂的茶花上,目光有丝迷茫,眉头微蹙,似乎在想什么,随即口中似在私语:“水明畅,你居然没有提及过我……”

“水明畅,你居然会爱上别人……”

“水明畅,我不在你身边,你居然过得也这么好……”

黛玉靠在床栏上,耳朵里极力地捕捉着那女子的每一个字,但是她的声音很轻,轻得根本听不清具体说了些什么,但是黛玉能猜得到,肯定是与水明畅有关。

看得出来,这个女子应该是很爱水明畅,可是,她是为了证实自己和水明畅的关系,就不顾一切地闯入怡园把她抓出来吗?

如此冲动好胜,仅仅为了证实她的一个想法?

如果这样,为什么她不直接去见水明畅呢,把自己抓住又有什么意义呢?黛玉想不通,自然,那个女子也不会告诉她这么做的缘由。

感情的事,真是让人匪夷所思。此刻,她没有时间想这些,处于生死边缘,该怎么办呢,水溶应该知道她失踪的事了罢,可是等他找到自己也需要一段时间地,自己不能在此坐以待毙啊,必须自己想办法……

女子转过身的时候,发现黛玉的目光正四下里逡巡,那女子见她如此,突然笑了:“北静王妃,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待着罢,我这里,四周全是暗卫把守,他们个个可都是高手,所以,逃跑一类的事,你最好不是想都不要想!”

暗卫啊?黛玉微微蹙起眉头,她想到了水溶身边的冷峰,还有那些从没现过身的,如果,这四周真的全是暗卫的话,那她可是真的逃不掉地,只是不知道她的暗卫和水溶的相比,哪一方的身手会更胜一筹呢?

这名女子,想必还不清楚水溶的底细罢!这个女子,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看着黛玉沉吟不语,女子挑挑眉:“你可真淡定啊,这种时候若是换了别人,只怕早惊惶失措了……”

面前的少女,不仅不害怕,而且一直如此淡然,还能冷静地揣测别的事情,黛玉的镇定让女子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可是,不知道怎地,她很不喜欢黛玉之个淡定的样子,记得水明畅曾和她说过,他最欣赏的就是无论发生什么,她都处变不惊的样了。

而面前的林黛玉,很显然,比她还要淡定,所以,她不喜欢黛玉之个样子。

那女子看着黛玉,看着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不惊不扰,不急不怕的样子,心头涌起一股冲动,恨不得将黛玉之副样子撕开。

看着黛玉淡淡如水的模样,她突然伸出手,挑起黛玉的下颔冷冷地道:“哼,你可知道,就算水明畅来了,我也一样会杀了你……”

说话间,她的眼底透出浓浓的杀气,那一刻,她看到黛玉脸上终于有了表情的变化。黛玉轻轻地蹙起眉头,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个女子。

见到黛玉这样子,女子终于有了几分得意,怎么样,死亡面前,还是淡定不起来了罢!

她放开黛玉,挑挑眉,得意地看着她。而就在之个时候,黛玉突然又笑了,她微垂粉项,淡淡地道:“这种事,依你的格,绝对做得出来,若是水明畅来了,你更加不可能留我在这个世上的!”

黛玉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之个女子,但是她敏锐地洞悉到,女子只怕因为水明畅而对她恨之入骨了罢。

这是一个有主见有想法的固执女子,她绝对不会随便改变她的主意,所以,黛玉索什么也不去想不去做了。

女子显然愣了一下,她没想到黛玉会看秀她内心的想法。她眯起眼睛,黛玉丝毫不在乎她露出来的危险气息:“以你的格,怕是绝对不会容忍任何一个水明畅在乎的女人在之个世上罢!”

黛玉现在非常冷静,尽管水明畅和她之间本没有男女之情,但是眼前的这个女子一旦认定了,她多说也无用。

那女子瞪大了双眼,看向黛玉的目光中满满地不置信,脸上的表情非常地惊讶。

过了不知多久,她却突然地放声大笑了起来:“哈……”

她笑容一收:“真不愧为水明畅看上的女人,真是不一般啊,你说对了,你必须死!不管水明畅有没有来,三天以后,你都要死!”

女子说话的时候,眉宇间一派淡然,语气轻描淡写,仿佛终结一个人的格在她眼里不过是捻死一只蚂蚁一般轻松简单。

看着女子的表情,黛玉心有些凉,但是她没有沮丧,因为她清楚,只要自己露出一丝的胆怯,就会趁了这个女子的愿,她是水溶的女人,哪怕心里害怕,也绝不会将脆弱的一面未示人。

“怎么,不怕么?”那女子挑眉,看着黛玉,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时候,这个女子居然还没有吓得花容失色。

“怕,有用吗?”黛玉反问,清澈如水的秋眸毫不畏惧地迎向面前的女子。

“呵呵……果然玲珑通透!”女子一脸的哂笑:“我知道你肯定觉得自己挺冤地,不过没有办法,谁让你没我强大呢?谁教水明畅喜欢上你了呢,真的是很遗憾呢!不过,我也不是无情之辈,我明白之样突然取了你的命对你不公平,这样罢,你有什么愿望可以告诉我,只要我能满足你的,我会尽量去为你达成!”那女子说得坦然,一副很仁慈很善解人意的样子。

黛玉觉得非常好笑,杀人者在被杀者面前,还要表现出这样一副宽厚的姿态,真是滑稽。一个草菅人命者,杀就杀罢,偏偏还要用伪善的语气掩饰着背后的凶残和无情。

黛玉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道:“我只有一个要求,这三天,不要让我饿肚子!”

民以食为天啊,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如何自救不是吗!

那女子显然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黛玉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这要求太简单不过,也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你放心,我自然会让你好吃好喝地,你还可以提别的要求,我不是小气之人!”女子故作宽容地道。

“哦,是吗?”黛玉眯起眼睛,对着她嫣然一笑,有些促狭地道:“那你放了我罢!”

这个问题让那个女子又是一愣,随即她脸一沉:“你明知道之是不可能地!”

“所以,我没别的要求了,让我吃好点就可以了,谢谢!”黛玉接过她的话,有些冷淡地转过头,不再理睬她。

“你……”女子有些愣怔,她忽然明白了黛玉的促狭,不过她什么也没说,掉过头,目光投入窗外那片茶花。

“若男,这些茶花都是我为你种地,你最喜欢茶花了,等它们开放的时候,我就娶你,好不好?”

曾经,有一个少年深情地看着她,温柔无比,她还记得那深情款款的目光。那时候,她的心软软地,甜甜地,幸福充盈了整个心房,记得当时她含笑大大方方地道:“好啊,那我们一起等着花开好不好?”

其实她心里想说的是,我现在就嫁给你罢。可是,女孩子的娇羞和矜持,她怎么开得了口。

不知不觉,六年了……

当年细小的树苗如今开得绚丽无比,就象她曾经憧憬的幸福一般。

可是,斯人何在?

如今,却连看也不想看她一眼了……

晨轩,你不说爱我至死不渝吗,即使不能在一起,也会将我放在心里,一辈了,你说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在你心目中更重,可是,才六年呢,你就……

凌若男转过头,目光落到黛玉身上,心情非常复杂,其实,林黛玉是一个很好的女子,优秀到连她都忍不住想和她做朋友,这么脱俗聪明有胆识的女子,连她都不觉暗自叹服。

如果是八年前的她,一定不忍心对这样一个女子下手,但是,时光确实能改变很多东西,现在,不一样了……

“你那个傻丈夫如果发现你不见了,现在肯定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在哭罢……”临走前,凌若男似笑非笑地挑挑眉,满是讥讽地对着黛玉说着。

可是话出口后,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呢,完全没有意义啊!

大概是因为妒忌罢,妒忌她太美好了,妒忌她拥有她渴望的,于是便残忍地提醒她,其实你并不幸福,其实你很可怜,因为你嫁了个傻子,你这么优秀的女子,却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明珠暗投,这辈子所托非人……

夜,一片寂静,黛玉站在窗前,看着白晃晃的月亮一点点地从云层中跃了出来。

夜,深了……

水溶应该发现自己不见了罢,他会不会担心呢?

昨天,二人还因为水明畅和他闹了点儿小别扭,本来想今晚好好地哄哄他,准备给他做顿好吃地,可是事事难料,平地起波澜,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如果他知道,自己又是因为水明畅的缘故被抓到这里来了,会怎么想呢?

夜,深了,一阵阵茶花的香气袭来,是时候安歇了。不管怎么样,还是休息好比较重要罢。黛玉伸了个懒腰,嘴角对着外面的月笑了笑,关了窗户,给自己鼓着劲,今晚,要睡个好觉,明天,继续想办法,不能坐以待毙。一夜无梦,黛玉睡得格外香甜。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划过天际,从窗棂雕花的空隙中调皮地钻进来的时候,黛玉睁开了眼睛,享受着清晨的清新。

那女子还真是守信,黛玉的待遇真的很不错,她刚刚起床没多久,就有丫鬟进来,给她送来了洗漱用品和换洗的衣物。全是精美上乘地,还真是比宫里的待遇也差不到哪儿去……

由此可见她雄厚的财力!能拥有如此雄厚的财力,如此大的胆量,之个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此时,黛玉心头又不断地涌起疑惑,但是很快一甩头,对方是不会告知自己的,猜亦无益。很快地,一天就要过去了,黄昏降临,西边的天空一片绮丽,用过晚膳后,黛玉见外面景致怡人,提出去院子里散散心,丫鬟向那女子请求后,得到了允许。

闲庭信步,入目的全是各种各样的茶花,四周被馥郁的清香围绕着,让人闻之前神清气爽。在晚霞中更显得如梦似幻,如梦一般不真实。

黛玉一个人慢慢地走着,大概是觉得她一个弱女子翻不起多大的风浪罢,女子甚至都没有派人跟着她。

但是黛玉清楚,尽管如此,她身边肯定有不少的暗卫看着,不过这并不影响着她的决定,她依旧一边闲逛着,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偷偷地观察着周边的环境,观察着地形,思量着如何策划从这里逃出去。

故而,她貌似欣赏着眼前的风景,实则那些鲜艳夺目的花朵一点也没入眼。

正寻思着,突然一阵悠扬的箫声响起。黛玉一怔,是《秋思》,不过,不同的是,此时被吹得荡气回肠,夹杂着冰泉之气,忽如海浪层层推进,又如雪花阵阵翩舞,如惊涛拍岸,如峡谷的旋风,急剧地上升旋转,忽如深夜中的山泉,静静地流淌……

黛玉屏住呼吸,停下脚步,静静地倾听着,一曲终了,余音不绝,黛玉抬起头,对上一双温柔澄澈的眼睛,可是那双眼睛里此时却写满了忧伤。明明含着忧伤,却还淡淡地笑着……

“殿下……”黛玉轻轻地唤着,一颗心不住地轻颤,她是被震撼到了。

这……才是水明畅用真情所吹出的曲子罢!这么动人,这支投入,也这么让人心疼……

道是无情却有情,她没想到水明畅真的会来,而且来得如此快,更没想到水明畅会在这样的场合吹奏出这样一首曲子来,倾尽真情。

她知道他曾经付出过真情,深切地爱过一个女子,可是没想到你竟然爱得如此深沉,如此痛彻心扉。

会让清冷的水明畅如此动情,如此执著?是抓她来的这个女子罢!

“黛玉,对不起,害你受苦了!”水明畅淡淡地道,出语彬彬有礼。“我这就带你离开!”水明畅对着黛玉温和展开笑容,如同三月里的春风,柔柔地,让人感觉着温暖在心。

此时的他,一身雪白,在风中轻轻飘曳,整个人看真情为仿佛一个谪仙,随时要羽化升去一般。

“谢谢殿下!”黛玉轻声回答,举止发乎情,止乎礼!

鲜艳夺目的茶花之间,一切都如此和谐,此消彼长,此起彼伏。

“水明畅,你来得可真快啊!”一个低沉柔媚的声音响起,很好听的嗓音,但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却不协调。

话音刚落,一个女子从茶花深处走了出来,身着一袭白色的雪纺,外面披着紫色的轻纱,青丝高挽,只用一只白玉簪别着,但是那小小的一根簪子却是精致无比,做工精良,玉质晶莹剔透。

女子在茶丛中冉冉而来,晚霞为她镶上了一道绮丽的光晕,更显得她肤若凝脂,容光焕发,整个人有如画中走下来的女子。

黛玉一眼便认出,她便是抓了自己来的女子,此时她身着中原的衣裙,果然美得惊艳,让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水明畅,既然来了,怎么也不见见我这个故人,就要走吗?”女子扫了黛玉一眼,看着水明畅,一脸的轻笑。

第三十六章 令人心疼的水明畅【关注我们 最新最全的文字版更新】

最新最快的水明畅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柔柔地,仿佛暖暖的醉人的春风,轻柔地抚平人焦躁的情绪。这样的笑容曾多次让黛玉害怕的心,彷徨的心平静下来。

“水明畅,竟然这么快就来了,她在你心目中就这么重要吗?”女子伸出水葱样雪白的玉指,指着黛玉,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只是那个笑在黛玉看来,实在是太勉强太苦涩了。

此时,她只能以一个个人的立场,旁观着,明智地保持着沉默。

水明畅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他依旧笑如轻风。

“我可以带她走了吗?”水明畅说着。

“你是了解我的,你说,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呢?”女子挑了挑眉梢,好看的眉眼间满是挑衅和不悦。

“你要怎样?”水明畅的表情依旧是温柔地,他真的是一个温和的人,即使是此时此刻,即使别人正对他态度强硬,他依然可以笑得如此淡然。

但是,凌若男已经清楚地感觉到,他已经不悦了。

可是他是水明畅,有着极好涵养的大皇子,即使不高兴,即使发火,即使恼怒,这样的语气也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你猜猜?”她眯起眼睛,笑意中半是玩笑半是挑衅,她笑起来很美,而且此时的笑容中带着一丝调皮,就象以前她每次和他开玩笑时一样。

每当这个时候,水明畅总是会温柔地摸摸她的黑亮的青线,一脸的宠溺:“若男,你要怎样就怎样罢!”

他曾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如清泉如和风,在她的记忆中,他是从未发过脾气的。可是这一次凌若男错了,她第一次意识到,时间早已经冲淡了二人之间的情意,现在的水明畅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温柔的少年了。

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

如果几年前,她怎么也不会相信水明畅会有冰冷的一面,但是现在,她却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事实胜于雄辩。水明畅,他竟然用这样冰冷的眼神看着她,那眼神,冷得可以冻结她全部的感情。

“凌若男,你想怎么样?”“呵,哈……”凌若男扬起樱唇,她笑得那么张扬,好你个水明畅,居然为了别的女人,这样对我说话!

真是太滑稽太可笑了,凌若男心滴着血,心底那份苦涩不断地往上翻涌。

若是换了其他人,此时必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那份痛彻骨的忧伤罢。但是,她是谁,她是骄傲的凌若男,那么张狂那么肆意,当年,自己忍痛嫁往突厥,也是这样的痛,但是她将那份痛藏在了心底,如今,再一次经受这样的打击,她又岂能在他面前露出自己的忧伤呢?

何况,这个男人,已经不再乎自己了。强烈的自尊和骄傲抬头,所以,她笑了,笑得愈发美丽妖娆,仿佛开得最艳丽的牡丹,她伸出纤纤玉指对着水明畅娇媚地笑着:“带她走,可以,代价是,你……”

“我?”水明畅微微皱起眉头,思忖着凌若男这句话的含义,他和凌若男自小便认识,清楚她的古灵精怪,她自小便喜欢捉弄人,尤其是他……

“没错,就是你!”凌若男笑得意味深长。

水明畅眉心微蹙,似是不解。水明畅这个样子让凌若男心情大好,水明畅,至少有一点没有变,他依旧猜不透她的小小的坏坏的心思。

凌若男笑了起来,她笑得那么明艳那么动人,秀眉微挑,神情促狭,整个人看上去无比地张扬明丽。

“没错,就是你!”她看着他,秋眸波光潋滟,眼中跳跃着,笑得无比柔媚妖娆。

“水明畅,我要你!”美眸眼角余光似是挑衅地般扫了黛玉一眼,将对方的惊愕看在了眼里,嫣红的唇微微一扬,笑容越发肆意。

水明畅整个人微微错愕,这一切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凌若男,竟然如此惊世骇俗,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因为站在他面前的是凌若男,这的确符合她的为人行事风格,遂蹙起的眉头慢慢地舒展开了。

凌若男知道,水明畅已经明白了她的想法了,她的眼光瞥向旁边的黛玉,看着她一脸的茫然和惊讶,想是受惊不小。

凌若男有些不怀好意地道:“要带她走,可以,那就用你自己来交换,所求不多,一夜足矣,怎么样,水明畅!”

她的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彻底地将黛玉震住了,她整个人愣在那里。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名叫凌若男的女子提出的要求,她所说的要水明畅竟然是指要和他共度一夜,这也未免太惊世骇俗了罢。

如此大胆豪放的女子,她不住抬起头来,认真地打量着凌若男,见她一脸的挑衅,又似有几分得意,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水明畅,发现水明畅起来神情愈发冰冷,但是脸上却没有太多的惊讶。很显然,他早清楚这凌若男所说话的含义了!

黛玉的惊讶令凌若男非常满意,她笑得更加迷人娇媚了。

“水明畅,我知道你是一个人来地,所以,你也休存任何的妄想……”她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提醒着水明畅。

水明畅神情淡淡,漆黑的双眸一动不动地打量着凌若男,似乎在考虑什么,整个人越发深沉了。

黛玉站在他身旁,呼吸都有些窒息,此时她心情复杂难辨,可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直觉告诉她,水明畅和这个女子间的事情不是她能插手置喙地,可偏偏这一切却又因她而起……

真是令人纠结啊!

黛玉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因为她看得出来,水明畅并不情愿,她不能让他为了自己而违心地做出后悔的事来。

可就在她打算开口的时候,水明畅已经先她一步开口了:“凌若男,我答应你!”

面对水明畅的应允,凌若男并没有预期的欣喜,相反,她眯起眼睛嘴角扯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她此时不相信水明畅对她还有情,只怕是想着尽早将那个林黛玉带走罢?

想到此,她脸上的笑容一冷,玉手一挥,便有人过来走向黛玉。黛玉看了看水明畅,本想说点什么,她想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凭着感觉她认定水明畅是不情愿地,他是为了她才答应凌若男地,她不能让他作如此大的牺牲。

但是她似乎没有任何开口的机会,因为那两个丫鬟已经走到自己身边,强行架起了自己的胳膊。要经过水明畅身边的时候,她回过头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深邃的墨眸投过来,二人视线交织,他清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夜,很快地来了,花香透窗,丝丝缕缕,沁人心脾。

这一夜,黛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心情太复杂了,以至于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或许,没有任何语言可以表达自己的心情了。

夜,深沉,外面一片静谧,淡淡的茶花香气一阵阵随着风袭来,黛玉望着天空中那一轮圆月,她没有去想,水明畅和凌若男此时正在发生什么,她想到的是水溶。

此时此刻,他应该正四处找她罢,即使他手下都很得利,但是找到这里也是不容易的罢。如果他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会怎么样呢?还有紫鹃,一定也非常着急。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到那扇木门忽然吱呀一声悄然开了,这时,一个人影迅速地闪了进来。

黛玉吓了一跳,是什么人,竟然在这样的夜晚突然进来?

她警惕起来,借着月光仔细地满是戒备地打量进来的这个人,看身形和装束是个女子,她不由得松了口气,但也没敢大意,这里自己人生地不熟,发生什么意外她是毫不清楚地。

对方见她如此冷静,倒有些意外,不由低声笑了一声:“想不到你一个弱女子,竟然如此有胆量,这份冷静不逊于凌若男啊。这水朝的女子,看来也不全那么娇弱啊!”

听着声音似乎年纪不大,而且语气中微微有此生硬,很显然不是中原人士。而且,她的装束也迥然,似乎象是异族的打扮,黛玉心里纳闷,她轻声道:“你是什么人?”

那名女子很干脆地道:“来救你的人!”

“救我?”黛玉更加纳闷了,自己并不认识这名女子,她出于什么目的要救自己?

见她不语,对方有些奇怪道:“怎么,你不想离开这里?凌若男抓了你,你该恨她才是,而且此时,她可是正和水明畅共渡良宵罢,趁这个时候,你正好可以离开,放心,我会帮你!”

说着似是自言自语:“凌若男这个贱人,真是不知羞耻,哼……”

黛玉心里一震,这个女子,似乎对那个凌若男很有意见,完全是一副不敬的语气,这让黛玉更加不解,这时,那名女子有些不耐烦地道:“时间不多,你快随我出去,不然一会儿只怕没机会了!”说着便去拽黛玉的手。

黛玉忙往后一缩,那名女子语气冷冽而不解:“怎么,你不想走?”

黛玉静静地道:“我与姑娘素不相识,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不能走!”

“为什么?”那女子语气中充满着疑惑。

黛玉轻声道:“明早,大皇子自会带我走,这件事,毋须姑娘出手了!”

虽不清楚这名女子的身份,但是黛玉凭着直觉不想与之发生关联,这里的事情太复杂,凌若男抓了自己,是为了水明畅,面前这名女子呢,救自己又出于什么目的呢?

她不能这么稀里糊涂地就随便和一个陌生人走!

那名女子似乎没想到黛玉会如此固执,只听她有些负气地道:“真是不识好人心,我好好地帮你,你却不领情,算了,你既然不想走,那就待在这里罢。凌若男会不会放你,我不清楚,不过,不要报太多希望,那个女人,哼!”

说罢,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再次看了黛玉一眼,然后猛地拉开门,迅速地闪了出去。

月光清冷,四周恢复了静谧,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刚才的女子,似乎是一个梦一般,好半天,黛玉才回过神来,怔怔地望着皎洁的月光。

水明畅,此刻在做什么呢,水溶呢,他又在做什么?

是夜,黛玉的心情复杂极了,她都不清楚自己是何时睡着地……

翌日,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折射进来的时候,黛玉睁开了眼,她梳洗后,静静地待在屋子里等待着。她尽量地不去想,昨夜水明畅是如何过来的。

那样清冷的男子,却被人无端地胁迫,他心里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黛玉无从知晓,那两个人还曾经是相爱的恋人,可是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呢,她想不明白。

正胡思乱想着,“吱呀”一声,竹门开启,黛玉看到了水明畅清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依旧是那副样子,似乎没有任何事能改变他,依旧神情淡淡,温润如玉,目光清冷,但是看向自己的时候她能确切地感觉到那里的温和亲切。

和他一起出现的是凌若男,今日的她换一件纯白的雪纺长裙,裙角是精美的蝴蝶,随着她的走动,蝴蝶仿佛活了一般。整个人看上去娇艳明媚,容光照人,此时她嘴角掀起淡淡的笑,那笑容中充满着挑衅和得意,她是在向黛玉宣告着她对水明畅的的有权罢!

黛玉很清楚她的心思,不知怎地,一股痛感自心头涌起,划过她的心头,那是前所未有的刺痛。这疼痛,是因为水明畅,看着他仍旧淡然清冷的样子,黛玉莫名其妙地很想哭,她在心疼水明畅。

其实,她看得出来,水明畅对这个女子有很深的感情,她记得水溶说过,水明畅有心爱的女人,而且水明畅也对她说过,愿得一心人,自首不相离。

那么,他们俩说的那个人,就是这个女子罢!

黛玉也看得出来,这个凌若男,也是爱着水明畅的,既然两个人彼此相爱,为什么会闹成这个样子呢。他们这间有什么误会吗?

难道是皇命难违,水明畅才不得不娶了现在的皇子妃沐馨?

黛玉不解地看向水明畅,水明畅什么也没说,他朝黛玉走了过来,淡淡地道:“我们走罢!”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如水,仿佛一块暖暖的玉石,如清风,柔软地从心头拂过。

“好!”黛玉弯起嘴角,轻声地回应着。

就在二人准备迈步的时候,凌若男发出轻轻地哂笑,她微微扬起嘴角,那是一个充满讽刺的弧度,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嘲讽水明畅,又或者是,在嘲讽黛玉……

水明畅没有理会她,他带着黛玉往外就走。

“等等”二人走出几步后,凌若男突然开口。

“还有什么事情?”水明畅转过身,看着凌若男,一双墨眸深邃幽沉,但是黛玉却感觉到了他的痛……

凌若男怕也是痛的罢……“水明畅,你就这样带她走了?”凌若男问着他,好看的星眸眸底似乎在什么东西闪闪发亮,那是什么……

微弱却有强烈的希望吗?

“要不然呢?”他扬眉反问,温和的声音却不经意打碎了她心中的某些美好而珍贵的东西。

她蹙起眉,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绝望而凄迷,眼神一闪,却仿佛想要抓住最后的一丝什么。“水明畅,把箫还给我!”

她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平静无波,但是黛玉却轻易地看出了她内心此时正汹涌澎湃,她似乎在害怕,也在期望……

第三十七章 背叛

最新最快的水明畅一怔,突然他笑了起来,嘴角扯动一抹淡淡的弧度,非常小,表情几乎看不出变化,仍是那么平静。

黛玉再次感受到了他的强大的忍耐,即使是心若狂澜,相信反应在他脸上的,仍然只是那么小小的一个弧度。

“是啊,早该还给你了,物归原主罢!”水明畅说完,低下头从腰间抽出那支他几乎不离身的玉箫,明着凌若男抛过去,那神情那动作,那般随意,仿佛在归还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物什。

原来,这只玉箫是凌若男送给他的,难怪他从来也不吹,黛玉便见那只晶莹剔透的玉箫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优雅无比地朝着凌若男的方向飞去。

凌若男只需轻轻一伸手,就可以接住它,但是,她却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却投入到水明畅身上,自己不过一说,想试探一下,没想到他便如此干脆地抛了过来,看来,它于他,早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罢!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这时,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那是玉石落地碎裂的声音……

那么清脆,那么动听,也那么地让人心痛,似乎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一声清脆碎了……

地面上残留着玉箫的残片,水明畅悉心呵护了十多年的玉箫,就这么一下子碎了,碎得四分五裂,碎得不可收拾,即使是碎了,它依旧是好么晶莹剔透,闪着动人的光泽。

凌若男低头看着地面上的碎片,看到一颗比一颗更加晶莹剔透的液体,一滴滴慢慢地落在地面上,她伸手,轻轻地抚了一下自己的脸,竟然湿了……

她是在哭吗?

原来,也还有泪水啊,还以为,自己不会流泪了呢,这个性子刚强的女子,原来内心还有一丝柔软啊。

她微微抬起头,看向水明畅,而此时此刻,水明畅已经转过身去了,清隽的身影拉着另一个柔弱的女子正往门外走去。

那两个人,看上去那么和谐美好,可是看在她眼中却是无比地刺目。一丝的冷笑自凌若男脸上闪过,水明畅,你想带你心爱的女子走是吗?可以,但是,你带走的,只能是她的尸体!

一直隐在袖口间的短剑遽然出鞘,然后白光一闪,直勾勾地朝着那个柔弱的倩影刺了过去……

水明畅,莫怪我,你说过,这辈子只爱我一个的!曾几何时,你竟然变了心,为了这个女子,所以,她只能死……

凌若男,从来就不是善良的人!

“噗~”地一声,是金属没入休内的声音,凌若男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到的是水明畅苍白的脸,他,竟然以血肉之躯,为林黛玉挡了这一剑……

“你……晨轩,不可能……”凌若男喃喃自语着,她瞪大了双眼,被眼前的情形骇住了。

水明畅忍着痛,面无表情地拔出滑入xiōng口的匕首,随手一抛,然后拽起同样骇然的黛玉……

看着水明畅拉着黛玉踉跄地离去,茶花丛中闪过一男一女,望着水明畅强忍疼痛一路急行的样子,一身胡服妆饰的女子扬起眉头,那双大眼睛眯了眯,从鼻子间冷哼了一声,洁白的双手不觉握成了拳,白皙的脸上现出一丝狠意。

她身畔的锦袍男子似笑非笑,淡声道:“我说得没错罢,公主现在信了罢!”

女子冷冷地道:“想不到凌若男连本公主也想哄骗,水明畅真的是她的情郎,我哥哥这些年竟然被她蒙蔽了双眼,这个贱人!”女子有些怒不可遏。

这时,男子挑眉一笑:“公主切莫动怒,我只不过是不忍公主稀里糊涂地搭上自己的终身,水明畅并不是公主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他不配!”

女子听了,脸上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哦,大皇子不配,难道,你配?”

说着警觉地看着对方,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你出于什么目的,不会平白无故地透过消息给凌若男罢,如果不是你,她又如何清楚水明畅喜欢林黛玉的事,说罢,现在,没必要遮遮掩掩了罢!”

对方挑挑眉,爽快地道:“好,那我就不绕弯子了,”说着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女子脸上表情变换,半晌露出一丝严峻和嘲讽,她眯起黑亮的眼睛,嘴角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她挑挑眉:“这两个人,应该跑不远地,接下来,就要看二皇子如何做了!”说着扫了水墨白一眼:“不愧是皇家人,够狠,对自己的兄弟也下得去手!”

水墨白脸上仍是一副谦和的笑容:“公主不是爱慕大皇兄多年了吗,如今,知道了他不是自己的良人,应该恨他才是,我帮公主解解气,公主该感谢我才是!何况,水明畅和林黛玉在一起,这要是传到父皇母后们的耳朵里……”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哂笑。

女子微扬嘴角似是讽刺地看了看他:“想不到二皇子如此有心计,看来,水明畅和林黛玉有嘴也说不清了罢!”水墨白淡淡一笑,迅速地转身离去。

女子看着他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想了想,迈开步子向凌若男的房间而去。

凌若男正怔怔地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看到女子进来,她显然没在想到,愣了一下:“思梦,是你!”

女子一笑:“若男,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罢!”说着目光直直地盯着她:“不想给我个解释吗,你和水明畅,早认识的,对吗?”

凌若男了解她的性子,脸色微敛遂点点头,女子冷笑道:“原来你来中原,用你们的话叫醉翁之意不在酒,为巩固昊儿的地位是假,来私会自己的情郎才是真。凌若男,你未免太小看我野利思梦了,怪不得你一直告诫我不能喜欢水明畅,而且受你的挑唆,王兄也站在你那一边,可怜的王兄啊……”

思梦说仰首大笑:“他那么爱你宠你,想不到你心里还一直藏着另外一个男人!凌若男,你也未免欺人太甚了罢!堂堂的俺答汗,可是大漠的雄鹰,竟然被你欺哄了这么久,到死都还对你念念不忘,生怕他去后二王兄觊觎那张位子,你这个女人,真的太不要脸了!”

野利思梦小脸涨得通红,她不屑地盯着凌若男,她真的为自己的王兄不值。凌若男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但是仍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思梦,你住口,还轮不到你来指责我,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她知晓这个小姑的脾气,懒得和她解释,但是思梦却不依不饶大声道:“我想象的什么样儿,凌若男,你说说看,你和水明畅共度一夜,这难道不是事实吗,好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王兄尸骨未寒你就立马背叛了他,不要脸地和自己的情郎混在一起,丢尽了天下女人的脸!”

“住口……”凌若男断然喝道,她冷冷地打断了野利思梦:“思梦,我和水明畅自小就认识,一颗心早已经给了水明畅,和你王兄的联姻,你应该清楚我不过是一颗作来巩固两国邦交的棋子而已,我和水明畅这间的事,轮不到你过问!”

“是吗?”野利思梦挑挑眉,褐色的大眼睛闪了几闪:“你们中原人不是讲女人出嫁从夫的吧,你是我王兄的王后,就该安分守已,可你现在在做什么?”

说着得冷冷地哼道:“你如今想用我来作棋子,换取昊儿的地位稳固,对不对?”她的话令凌若男一怔,没错,为了昊儿,为了俺答汗临终前的嘱托,她只得如此。

见她不语,野利思梦恨恨地道:“为了家国的利益,这也就罢了,可你不该选择了我所爱的人,我告诉你凌若男,水明畅我不稀罕,我要的是一心一意对我好,一辈子只有我一个人的男人。水明畅,他不够格!”

凌若男瞅着一脸激动的野利思梦,忽而一笑:“思梦,我根本没想你嫁给水明畅,知道吗,水明畅是我的,我怎么会让你嫁给他呢!”

野利思梦眉头紧拧:“这么说,你是想把我嫁给谁,水墨白,水岚清,还是,那个老皇上?哈哈……凌若男,你少打我的主意,不是我心爱的男人,我不会牺牲我的幸福地。”

凌若男淡淡地道:“思梦,如今只有靠你和水朝联姻,我们才能渡过目前的难关!”

野利思梦笑不丝地道:“难关?实话告诉你吧,你还是别枉费心机了,如今丹书铁券在二王兄手里,你死了心罢!”

“你说什么?”凌若男脸刷地一变,她自是清楚那丹书铁券的重要性,谁握在手,便是当仁不让的首领,这么重要的东西,她明明交给了最信任的人保管。

野利思梦满意地看着她的脸色:“你没想到罢,早有人私下里就和二王兄密谋好了,他来做这个汗位,昊儿太小,根本不足以震慑住那些老家伙,唯有二王兄有这个铁腕和能力。你,还是乖乖地等着做他的女人罢!二王兄,可是对你景仰很久了!”说罢放声大笑,脸上的嘲讽意味再明显不过。

凌若男紧咬银牙,想不到事情会变得如此,真是百密一疏啊。野利浪屿,一直在觊觎那张汗位,想不到竟然趁机暗动手脚,这叫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尽管如此,她仍是冷静不动,等到思梦笑够了,她一挑眉:“是吗,那我是不是该很荣幸?”

“没错,二王兄一直就很喜欢你,说起来,你和他才是年貌相当,大王兄,岁数大了点儿,你认命罢,二王兄一定会比大王兄对你更好地!”说罢复纵声大笑。

突厥本就是弟承兄妻的习俗,自己,难道真的就成了野利浪屿的女人了?

凌若男静静地看着思梦,脑子却快速地运转着。看着凌若男沉静不动的脸,野利思梦一脸的佩服:“想不到你还能如此冷静,凌若男,你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事到如今还能如此淡定,我该怎么夸你好呢?”

凌若男淡淡地一挑眉:“思梦,你想过昊儿没有,如果野利浪屿做了大汗,那昊儿呢,你们如何处置,他还仅是个孩子?”

野利思梦一挑眉:“这你不必担心,昊儿终究是大王兄的骨肉,野利家族的后代,二王兄不会对他怎么样地。除了那个位子,是他的一点也不会少!”

凌若男象是松了口气,野利思梦看着她挑挑眉由衷地道:“看不出来,你对昊儿还挺疼爱的,虽然不是你亲生的,这份情意倒是难得,不枉大王兄对你一片情意!”

说罢视线投身窗外的繁花,思梦突然笑了起来,笑容显得有些诡谲和不怀好意:“凌若男,想不到你连自己的青梅竹马都下得去手!你这个女子,心肠未免太硬了罢!”

思梦的话如刀子一般戳中了她的心,血淋淋地疼痛难忍,水明畅扔掉匕首的那一慕在自己眼前不信地闪动,虽然内心波澜汹涌,但凌若男表面上却是波平如镜,她眯了眯好看的星眸冷冷地道:“既然不爱,何必纠缠,就让他恨我罢!”

野利思梦看着她不由轻笑起来,浓密的睫毛眨了眨,她有些神秘地道:“若男,你知道水明畅为什么对你那么冷淡吗,我以前也不明白,可是直到知道你们俩的关系后,我恍然大悟,恐怕他早对你寒心了,所以才会移情别恋!”

野利思梦的话刚落,凌若男猛地抬起头,眼睛中有些不可置信的光芒,她一皱眉:“什么?”

看着这个一向强硬的女人在自己面前第一次如此失态,神情有些急迫,野利思梦心情大好,她有丝得意地一笑慢悠悠地道:“呵呵,你可记得五年前,水明畅出使我突厥部的情形吗?”

五年前,凌若男的思绪野利思梦的话牵回了五年前,是的,那一年,也是这样一个春意盎然的日子里,水明畅出使突,那时候春花遍地,整个大漠一望无际,那是一年中景致最美丽的季节。

“怎么,想起来了?”见凌若男眼空如梦,神情有丝恍惚,野利思梦也有些默然了,就是那一刻,只一眼,她的心中便装进了一个潇洒得玉村临风的男子。

水明畅,他是水朝的大皇子,将来皇位的继承人,少女的心湖头一次为一个男子而起了波澜。可是王兄和这个凌若男却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少女梦,说那是不可能地,因为水明畅有皇子妃,疼爱妹妹的俺答汗不允许自己的妹妹嫁给一个有妻室的人,虽然那个人是皇子。【关注我们ht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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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利思梦继续慢悠悠地说着:“春天的大漠,春色怡人,春夜旖旎,是最适合谈情说爱的了,你说是吗若男?”

她的话,将凌若男的回忆一点点地带到了五年前……

蓦地,她想起什么似地突然脸色苍白,野利思梦满意地看着她的脸色变换,讥笑道:“想起来了,春夜,总是会让人情不自禁罢,试问,当他看到自己一心爱着的女人,在另外一个男人身下辗转欢吟的时候,而且那个男人还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眼瞅着凌若男的脸色一点点地变白,野利思梦语气陡然凌厉:“凌若男,你太贪心了,有着我王兄的宠爱,心里却还一直放不下另外一个男人,这就是老天给你的惩罚……”

凌若男眼前一黑,急火攻心,蓦地吐出一口鲜血,此时她脸白如纸,晨轩,你看到了什么,原来你什么都看到了,那一日,是俺答汗为了欢迎你举行的宴会,他喝了那么多的酒,而她,也借着醉意,草原儿女是率性豪爽的,可是却没有想到,那一晚,会被水明畅看到。

她苦笑,凌若男啊凌若男,你性子好强,骄傲,可是,到头来却落得个如此下场,也许,缘之一事自己早该看破,但是却不甘心一直执著着,为何痴心不改,就算是恨,也依旧在他心目中点据一席之地,说穿了,还是余情未了罢,她还爱着他罢!

野利思梦很满意地看着凌若男,纤腰一扭,那张嫣红的唇中再次残忍地吐出了一句话:“凌若男,此次我随你来,不是想遂你的意嫁给水朝的皇子,而是,想替二王兄娶回他们的那个公主,这样两国的邦交才是真正的巩固!一切事务,均由老军师仁荣叔负责……”

说着挑眉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第六十四章 好感俱增[手打文字V版VIP]

最新最快的脚面的肿很快就消了,这一日,黛玉前去长寿宫给太后请安,恰巧大皇子妃沐馨在,坐在太后身畔的是永昌公主水瑶,此时她正陪着太后说笑。

水晈只有两个女儿,永昌已经出阁,水瑶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太后笑得开怀惬意。沐馨娴静地听着,脸上似笑非笑,黛玉对沐馨很有好感,俗话说人的善恶面相上带,沐馨一看就是那种很温婉的大家闺秀,身上有一种很平和的气质,与水明畅的清冷淡然相辅相成。

一见黛玉进来,太后立刻笑眯眯地命她到身旁坐了。彼此厮见罢,黛玉便笑道:“皇祖母今天这么高兴,想来是公主殿下说了什么有趣的事了,不知孙媳可有这福气,皇祖母说出来让我们也听听跟着乐乐,顺便也沾沾皇祖母您老人家的喜气!”

如今太后对自己可说是与从前态度大改,不过黛玉也明白,大部分是沾了水溶的光而已。自那日被水溶警告过后,黛玉便一直待在北宫,不过说归说,水溶并没有再耍弄什么花招,他那些威胁的话并未实施,也自己着实过了几天清静的日子。

太后笑得眉眼俱开,连眼角的寿纹也泛着喜悦的光。这是一位阅历资深的后宫女人,经过太多的风浪,饱经世事,威严而高贵,但正是这样一个老人,对水溶疼爱非常,也唯有她才有能力呵护这个孙子。但尽管如此,水溶为了自身的安全仍要在宫里装疯卖傻,很显然,后宫的风浪也并非太后一人能抵挡得,很多私下里的yīn谋太后想必是不清楚地。

看着太后由衷的笑容,黛玉微微而笑,其实,太后卸去那头顶上的光环,与普通的疼爱孙子的老人是一样的。她不由又想到了贾母,其实自己在荣府中,如果没有她的呵护只怕处境会很艰难的,所以,父亲尽管对荣府中的那些子侄辈们不甚赞同,但对这位老人,一直是持着尊敬的态度。

自己嫁进宫便很少回去了,不知贾母怎么样了,正想着,便听太后笑道:“皇祖母是托了玉儿的福,我是要好好地谢谢你才是!”

一面说着由衷地道:“我正和瑶儿夸你呢,服了你调配的膳食,再加上适量地活动,还别说,那宗毛病已经差不多全好了!”

一面有些孩子气地立起身来走了两步:“如今坐也好站也罢,一点也不当什么了!”见太后如此孩子气,扶着她的碧云也笑道:“太后如今可高兴了,这几天脸上笑容又多了,连皱纹也开了!”

水瑶也挑眉一笑,还没见谁能令太后夸赞,故这位北静王妃倒让她刮目相看。看似柔柔弱弱地,没想到竟然能讨到皇祖母的欢心。

水瑶清楚皇祖母偏爱水溶,大家全知道水溶的情形也均不作计较,但太后对北静王妃最初并不满意,可如今竟是张口闭口地玉儿,能令太后的态度改变,水瑶便觉得黛玉不简单。

她微微一笑:“是呢,皇祖母正欣慰不已,困扰她老人家很长时间的病,一下子被你给治好了,还不高兴吗?不知你是哪讨来的偏方,等我记下了,没准以后有用得着的时候!”

黛玉笑道:“皇祖母身体康健,是我们晚辈的福气。那可不是孙媳的功劳,是皇祖母福气大!”以前自己不懂事,不会也不屑讲那些乖巧的话,更不会奉迎长辈,但现在,为了生存她别无选择。

不经意地扫过水溶的脸,看到他眸底的那丝哂笑,黛玉似是听到了他的不屑和鄙夷。

见黛玉不居功,反而谦恭有礼,太后言笑晏晏更是喜悦:“是你的功劳,玉儿别推让,要知道皇祖母我可是受这个毛病困扰多时了,药苦汁子喝了那么久效果也不怎么样,还是你的膳食管用,调理了这么几天就见效了。”

一旁的嬷嬷也凑趣道:“王妃不必自谦了,太后说得是实情!”

沐馨见状也温柔地一笑:“刚才皇祖母还夸呢,想不到北静王妃还懂得医术,只可惜我是不懂的,没法为皇祖母分忧!”

水瑶也插嘴道:“可不是,只可惜我们是只有心而无力,是吧皇祖母!都不如北静王妃这么讨喜,难怪皇祖母偏心呢!”

黛玉垂首而笑:“不过是装装门面罢了,哪里能称得上懂,不过是巧了而已,原先一位长辈也有这个毛病,所以我是借花献佛了!”黛玉说的是自己的父亲,林如海也有此疾,不过不严重,当时是云中鹤给调配的药膳,故黛玉才敢对太后下药。

太后复落座后便道:“玉儿啊,我可是又想你的功夫茶了呢,今天是不是再给皇祖母烹制一回啊?”

黛玉忙笑道:“看皇祖母说得,这可是孙媳的荣幸。孙媳这就为您老人家泡制如何?”太后欣喜地颔首。

水瑶眉眼间也现出一丝好奇:“我听皇祖母说过,那今天我也有福气,且尝尝你烹的功夫茶!”

水溶也兴奋地拍着手:“好啊好啊,我也要的哦,娘子你快一点!”水溶忽然拽着黛玉的衣袖,可怜兮兮地央求着,那样子就象是向父母讨要糖果奖励的孩子一般。

太后和蔼地笑着:“溶儿啊,不要急,让你媳妇慢慢地来,好茶急不得,知道吗?”语气中满是宠溺。

水溶却撅起嘴朝着太后道:“皇祖母,我口渴了,等不及了呢!”水瑶见水溶一脸的孩子气扑哧一笑,揶揄道:“溶弟啊,守着你的王妃,天天都能喝到,还喝不够吗?”

被水瑶打趣,黛玉脸微微一红,心里鄙夷着水溶,脸上却浮起温柔的笑容:“当然可以,一会儿就好的!”说着便向太后身后的嬷嬷道:“麻烦嬷嬷把茶具和皇祖母喜欢的茶拿来!”嬷嬷赶紧去了。

沐馨也笑道:“一直想学学,今儿巧,我倒要好好地瞅瞅!”其实这功夫茶岂是一朝一夕能学得会的,那要的是一份心境,不过听沐馨如此说,黛玉不好驳回,含笑点点头。

不一会儿,茶具和茶叶均已备好,黛玉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纰漏之后,便象上次一样,双膝跪在地毯上,按照功夫茶的规矩一步一步进行着,煮沸了水,洗茶、洗茶具、冲茶、试水温,每道工序都纹丝不乱,办求精益求精。

沐馨便静静地坐在一旁,认真地看着。见水溶在一旁蹦跳着不肯老老实实地坐下来,太后生恐他象上次一样又出乱子忙道:“溶儿别闹,让玉儿把茶烹好,不然烫了你的手我可不不管了!”水溶只得听话地坐在太后身旁,故作认真地看着黛玉烹茶,但仍是坐不住,一会一动儿。

但目光却一直没离开黛玉,说实话,这丫头还真有一套,烹茶的动作和表情还是蛮认真的,那份优雅让人心怡,尤其脸上那淡淡的表情,不惊不扰,不急不缓,身心专注投入,似在完成一件无比郑重的大事一般,那份淡定和从容,让人的心也不自觉地静了下来。

殿内静静地,太后含笑看着一脸娴雅端庄的黛玉,心里对这个孙子媳妇是满意极了。

她含笑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水溶,她现在终于想通了,这样一个心智只有几岁的孙子,如果赐婚,那些闺秀们固然是不敢违背自己的旨意,但能象黛玉这么真心地对水溶的,只怕再难找到第二个。

这玉儿对溶儿既有爱心,又有耐心,看来这个媳妇自己是选对了。太后丝毫不知这二人私下里的情形,故心里既欣慰又乐观,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一相情愿中。

正在这时,听到外面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一位气宇轩昂的贵公子走了进来,是二皇子水墨白,见此时现场的气氛温馨静谧,座下黛玉正细心地烹茶,他怔了怔没出声,含笑向太后和水瑶点了点头,随即也悄悄地坐在了太后的身边,一脸坦然地看着正烹制功夫茶的黛玉。

众人的注意力此刻全集中在了黛玉的身上,水墨白清眸一闪扫了一眼一脸傻笑的水溶,目光转向座下那位如水般清丽的女子,嘴角扬起微微的弧度,心中惋惜不已。

想不到这样一位有才有貌的女子,嫁给了这个傻子,他曾听骆惜颜说过,要不是太后赐婚,黛玉只怕早成为顺亲王府的世子妃了,自己的母妃都已经答应了了顺亲王妃的请求,准备给骆箫赐婚地,未料水溶从中插了一杠子,缠着闹着让太后下旨非要求娶林黛玉不可,太后宝贝这个孙子,拗不过,才下旨赐了婚。

说心里话,这林黛玉要是配给骆箫,那倒也是郎才女貌,怎么着也比嫁给水溶强。而且,一旦黛玉成了顺亲王府的人,有些事便顺利多了,不至于象现在这么棘手。

听顺亲王讲,那件东西,当初先皇不是给了林如海,便给了吕方,吕方已经出了意外,听说家里失火,全家无人生还,这恐怕是父皇私下里命人干的,所以,这更证明了那件东西的存在。所以,顺亲王想从黛玉身上动心思,也正是出于这个目的,只可惜水溶从中作梗。

水墨白目光看着场下,心里浮想联翩,但脸上却一直浮着清浅的笑,面上不露丝毫,他本欲让骆惜颜与黛玉交好,或者能趁机从她嘴里能套出点什么,但个性骄矜高傲的骆惜颜,却并不看上黛玉,对黛玉颇为抵触。

但事在人为,只要肯动脑子,相信会有办法地,水墨白心里虽如此想着,脸上却未流露出异常,一脸平静地看着黛玉烹茶,显出极有兴致的样子。

茶烹好了,黛玉浅浅一笑,先是捧给太后:“皇祖母,您尝尝!”随即奉与水瑶:“公主且尝尝味道如何?”然后又奉与沐馨:“大皇子妃,不知可曾学会?”

沐馨接过来,娴静地一笑:“看着容易,只怕做起来要难,以后少不了要叼扰你!”黛玉嫣然一笑:“以后有闲了可以互相切磋罢!”

最后,笑容一敛一脸郑重地奉与水墨白:“二皇子,请用茶!”水墨白大大方方地接在手里。

黛玉垂首,这个二皇子总是一副谦和的样子,但黛玉却凭着直觉觉得此人没表面上看着这么简单,不知为什么,她觉得此人让人有种看不透的感觉。再加上他的那位高傲的妻子,黛玉无形中便有了丝抵触,这样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妙!

最后方捧给了水溶,嘴里还不忘提醒着他:“王爷,小心烫!”语气温婉关切,端的是一个关心丈夫的好妻子风范,太后投来赞赏的目光。

水溶嘻嘻笑着接过来,毫无例外地,黛玉也收到了来自水溶的鄙夷……

当然,水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黛玉却感受到了。这一点上二人有着默契,他的一点反应她都清楚是什么意思。黛玉并不计较,这样的场合,相信他做不出什么更夸张的举动来,似是故意一般,她冲着水溶绽开一个阳光般的笑靥,在水溶眼里,那份灿然的笑明显带着一丝挑衅。

心里暗自诽谤着她,水溶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一气喝了,嘴里夸张地道:“好喝,好喝,娘子我还要!”说着手伸了过来,黛玉依旧笑容晏晏,温婉地给他又倒了一杯。

这厢,水瑶细细尝了半天,由衷地道:“味道是不错,烹制的手法也有些意思,哪天有闲了,我也学学试试!”黛玉莞尔一笑。

水墨白轻轻地品了一口,也是赞赏不绝,一时笑向太后道:“皇祖母,这功夫茶,味道与普通的制法不同,既是大皇嫂和姐姐都想学,不如也让颜儿有时间一起向北静王妃学学,到时候,皇祖母想喝谁的都成,这岂不是个好主意?”

太后点点头,向着黛玉道:“墨儿这个主意不错,你们小妯娌们凑在一起,学学茶艺,也是件雅事!”

黛玉只得谦恭地道:“皇祖母,只怕孙媳技艺粗陋,实在拿不出手,承蒙皇祖母喜欢,孙媳荣幸之至了,谈到教授是再不敢的,互相切磋罢!”

她委婉地推辞着,不是不想教,而是那个骆惜颜,明显地对自己有敌意,黛玉很不喜欢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太后挑挑眉:“玉儿你这孩子就是太谦虚了,我看非常好,刚才不是说了嘛,以后你们多亲近亲近为好!”二人忙答应着。

太后便转向水墨白:“墨儿今儿来,莫非有什么事,平时除了请安,你可是很少有闲暇的!”

水墨白便笑道:“什么事也瞒不过皇祖母的法眼,孙儿此来,真是有正事。孙儿奉父皇之命,来讨皇祖母的示下,再过一个月,就是您老人家六十大寿了,这花甲大寿可非同一般,父皇的意思是要给您老人家好好地办一办,一定经比往年隆重才象样子。已经命孙儿会同礼部的几位大人们一起cāo办,不知皇祖母今年想怎么样?”

太后笑容微收,脸色郑重了许多:“怎么办,还照每年的老样子就是了。一大把子年纪了,什么寿不寿的,只要我们水氏的江山稳固,比什么都强。告诉你父皇,不用太刻意,没的倒花费那么多的财物做什么。一切从简!”

水墨白忙答应着,陪着太后又说笑了一会儿,水墨白便搭讪着退出。见太后一时有倦色,黛玉等也告辞,正好水瑶想去皇后那看看,于是三个人一起便退了出来。

出了长寿宫,黛玉长松了一口气,今天在这里耽搁得时间不短,自己也有些累了。想到刚才水墨白的话,向沐馨和水瑶嫣然一笑:“大皇嫂,公主,皇祖母她老人家的华诞,作为小辈,每年要送什么寿礼,她老人家才喜欢呢?”

沐馨知道黛玉聪慧,太后现在很喜欢这个孙子媳妇。听她一问微微一笑看了看水瑶,水瑶深知太后的喜好,见黛玉问便知她想哄着太后欢心,每年北静王的礼物均是由翠翘挑选准备的,水瑶自是清楚。

今年水溶有了王妃,这些事自该黛玉cāo心了,于是她微一思忖道:“每年送的礼物不拘,皇祖母她老人家这一辈子对吃喝玩乐并不热衷,她最注重的是水氏江山业绩永固,希望水氏家族后辈能人倍出。说起来她老人家喜欢的东西不是太多,皇祖母一是信佛,每年我们会送些与理佛有关的礼物,再有,她老人家喜欢江南的刺绣,一般的入不得眼,除非特别精致的。其余的倒是无可无不可,金银玉器,文物古玩,她老人家也是不大稀罕的。其实只要有心,送什么皇祖母也喜欢!”听了水瑶的话,黛玉若有所思。

正想着,沐馨轻声一笑:“北静王妃,有时间到我那,我们姐妹两个说说话,我觉得与你还是挺投脾气的。”听着沐馨相邀,黛玉忙答应着,一时与沐馨水瑶分道扬镳。

望着远处的天际,朵朵白云悠闲地在空中飘来飘去,太后的生寿,自己要送什么呢?坐了轿她一路上仍在想这件事,回到北宫,轿子停了,水溶下了轿便欲跑开。

黛玉叫住了他,正要开口,水溶抢先一步开了口,yīn阳怪气地道:“怎么,这也值得王妃费这么大脑子?”

黛玉扭过头,看着那双嘲弄的黑瞳,看来他知道自己想问什么了,于是也不计较轻轻一笑:“王爷,每年皇祖母生日,你送什么寿礼?”

水溶撇撇嘴:“是翠翘打理,为夫不清楚,你去问她罢!”回答得干干脆脆,将自己推得一干二净。

黛玉想想也是,在外人眼里,一个傻子能送什么呢,这些事他自是不会理会地。何况,太后也不会因此计较,只要她的孙子开开心心地,比什么礼物都重要。可如今不同了,水溶成了亲,她的宝贝孙子有了媳妇,她的傻孙子可以什么也不管,身为孙子媳妇,她是个正常的人,总不能空着手去罢?

想到此,她问着水溶:“那你说今年送什么好呢?”太后的寿礼,总要水溶同意才可以罢,虽然外人眼里他是个傻子,但自己清楚他的实际情况,并不好独断专行,还是有必要征求他的意见的,毕竟那是他的亲祖母。

谁料水溶却揪着旁边花树的叶片,漫不经心地道:“你看着办罢!”看样子对此事并不怎么热心,说完脸上依旧带着那招牌式的微笑,转过身蹦跳着向不远处的花丛而去,将问题丢给了黛玉。

白色的袍角,随风飘拂,很快就消失于视野之外,黛玉有些郁闷,亦有点好笑,水溶有时候还真是幼稚,这么点子小事他也不配合。要知道,太后可是他的亲祖母。在这点子不上下跳动上也要和自己耍心眼?

回到房中,想了想命紫鹃唤来了翠翘,她要问问每年翠翘备下什么礼,这样自己心中好有数,好在时间还长,一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了。

翠翘见黛玉问到此事,眼神闪了闪回道:“每年奴婢会给太后准备一些玉器古玩什么的,太后倒也喜欢,今年王妃应该再重一些为妥!”

黛玉点点头,其实只要是打着水溶的幌子送的,送什么太后都开心。但今年不同,见黛玉沉吟不语,翠翘眼神一闪,淡淡一笑:“王妃不妨去库房看看,那里倒是有不少礼物收着呢,王妃可以随意挑选!”

翠翘的敷衍和无形的婉拒,黛玉感觉到了,但是她没空和她计较,自己整天对付水溶还来不及呢,哪有精力再顾及别人,只要水溶能让自己平平静静地,对于她来讲就是一种幸运了。

翠翘明摆着不想帮自己,黛玉也没想指望着她,遂微微一笑:“好,你先下去罢!”

翠翘微微一福退了出去。退出的那一刹那,嘴轻轻一挑。每年都是自己打理北宫的所有事务,虽然王爷娶了王妃,但一切事务太后仍交给自己,这个王妃,不过是个摆设。

太后的意思,只要她能照顾好王爷就够了。自己是太后派了来的,太后喜欢什么她自是比黛玉清楚,翠翘却弯起唇,她不想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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