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石头新记 - xp1024.com
《红楼之石头新记》


楔子

大荒山无稽崖下,青埂峰竹海如林。一个道姑和一个尼姑愁眉苦脸,正是丢了风月宝鉴的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茫茫大士说道:“风月宝鉴本来就是正反两面,观之可知阴阳,如今丢了,那还在人间轮回的神瑛使者,已经真正处在昌明隆盛之邦,诗礼簪缨之族,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里。这石头记里的女儿家又会变成啥样?”

渺渺真人如今是一个道姑朋友,她拈指笑道:“如今我们两个都变了模样,那绛珠仙草必不再是那多愁多病的身,不过定还是那倾国倾城的貌。”

茫茫大士摸摸头因笑道:“那不如把神瑛使者召回来,让木居士掌舵,灰侍者撑篙,带他穿过那迷津之溪,看看他又会变成谁,又有怎样的石头新记!”

柳濯清是中国美术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毕业后一直在一些小的剧组里做服装道具方面的工作。因为是小剧组,必定预算不高,偏偏现在的制作方和导演要求还高,这锻炼了他极强的动手能力。画个什么山水鸟兽,设计个什么古典服饰,发明个什么小机关,都不在话下。

他本人也是个文艺青年,没事就喜欢弹个古琴和吹个洞箫。因为小时候长的粉嫩可爱,被小百花越剧团相中,昆曲和越剧都是从小就学的,算童子功,资深票友。后来因为考大学才放弃了戏曲,但这些经历,对他来说也是宝贵的财富。

没电影电视拍的时候,柳濯清也会约几个好友品茗听曲。这天约了朋友在茶楼听昆曲,昨儿熬通宵打麻将,听着听着他有点迷迷糊糊,只听到那唱道:“良辰美景奈何天。。。”他遂悠悠荡荡,至一所在,但见朱栏白石,绿树清溪,真是人迹希逢,飞尘不到。

只见一个道姑朋友和一个尼姑友人对他笑道:“你来迟了!快快去寻你那林妹妹,宝姐姐,看你这一次还是只念木石前盟,又或是续了金玉良缘!”忽见到有一个木筏,有一位木居士掌舵,一位灰侍者撑篙,木居士说道:“我们不受金银之谢,但遇有缘者渡。前方荆榛遍地,狼虎同群,迎面那一道黑溪,并无桥梁可通。深有万丈,遥亘千里,中无舟楫可通,你可要穿过这迷津?”

柳濯清想想点头道:“好吧,都说寇可往,我亦可往!今就试试能不能救回那些如水般的女儿家,治一治那chi rén的旧世界”

一场幽梦同谁近,千古"qing ren"独我痴。白衣少年仗剑行,乾坤挪移盛世临。

第一章 烟花三月下扬州

三月的扬州,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

大运河上行着一只乌篷船,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皂袍老者,站在船尾摇着船橹,一身褐衣的船家倒是在一边看着,船右侧有位三十来岁穿着灰色直裰的精壮汉子在撑篙。

船头站着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头戴白玉小冠,身着白色棉布直裾大袖衫,青色绦带左下系着一块美玉,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五色花纹缠护。

少年面如美玉,鼻梁高挺,唇红齿白,目似明星,真是好秀丽的人物。

大概是快到码头,少年兴致很高,从后面包裹里抽出一只竹笛,嘬唇试了试音,缓急有度地吹了一支曲子。

那悠扬的笛声,和着运河的水流声还有摇橹发出的吱嘎声,岸边浣洗的女人们,还有过往船只上的船工商客,都盯着那俊美少年,听得如痴如醉,世上竟然有这样俊秀如画上的人一样,还吹得这么动听的曲子。

忽的有人情不自禁地拍手叫好起来,只听那精壮的汉子笑道:“二爷,这曲子叫啥名?真好听,让这两边的小姑娘,大媳妇都听傻了,哈哈!”

那老者啐道:“秦三,一天不口胡就皮痒痒啊,柳二爷也是你能调侃的。”

那白衣少年答道:“这首曲子叫《雨碎江南》,快到码头了,收拾一下东西,准备下船。”

两人忙点头答应,把篙和橹都还给船家,少年拱手对船家说道:“大叔,谢谢这一路的照应,后会有期!”

船家连忙作揖道:“柳二爷,您太客气了,能载着二爷到扬州是我们的福分,这都是我们行船人应该的,您三位慢走!”

三人下船登上码头,两边都是郁郁葱葱,杨柳轻拂,也有桃花、樱花、李花间隔其间,开得争奇斗艳。

少年说道:“李伯、秦三哥,前面不远应该就是天宁寺,我们过去瞧瞧。”

李伯姓李名汉时,秦关排行老三所以人称秦三,都应承着跟着少年继续朝前走。

天宁寺是千年古刹,香火旺盛,因方丈为人乐善好施,又喜欢清雅诗画,一些清贫的文人墨客常寄居庙里,倒也乐得逍遥,虽清苦而不馁,便摆些字画在寺庙外,任人挑选,挣得几个铜板又换得黄酒喝了,到头来依然是一文不名。

三人一路行来,看到一个四十来岁,身着灰蓝色襕衫,头戴方巾,秀才模样得人,他的摊子案桌前挂着两张纸,用镇纸压着,左边那上写道:幅六两,半幅四两、小幅二两,条幅对联一两。扇子斗方一吊钱,凡送礼物食物,总不如白银为妙,公之所送,未必弟之所好也。送现银则心中喜乐,书画皆佳,礼物既属纠缠,赊欠尤为赖账。

右边那张纸上是一首诗:画竹多于买竹钱,纸高六尺价三千;任渠话旧论交接,只当秋风过耳边。

这时候一个衣着华丽锻绸,三十几岁略胖的人正讪笑道:“郑秀才,那蔡大官人欲请您画一幅墨竹,题上一首好诗,贺巡盐御史林大人下个月过生日之用,他家仆人说您给推了,这不是让我来帮着说和说和,还望给童志林童某人一个面子。”

那秀才挑眉故意问到:“哪个蔡大官人?”

那童志林是郑秀才的邻居,素日里最喜欢抱盐商富豪们的粗腿,连忙答道:“自然是扬州八大盐商之一的蔡家树蔡大官人!”

郑秀才冷笑道:“我不认识什么大官人,小官人,你速速离去!”

童志林碰了一鼻子灰,只能悻悻离去。

秦关奇道:“这秀才真怪,既然明码标价,怎又拒人千里之外?”

少年笑道:“明码标价是不和俗人还价,拒人千里自然就是不和蠢人纠缠。”

那秀才听闻,转头看来,只见一个身材修长,气质淡然的少年,面含微笑,宛若墨画的双眉,眼神有着飞扬的神采,不觉大有好感。

那美少年举步走来,躬身作揖道:“我从长安来扬州拜望父亲的故旧友人,后生想送那前辈一些礼物,烦请先生赐在下几幅大作。”

郑秀才笑道:“还未请教公子大名,以及你那前辈姓名,也好在画上题跋,另外我只画竹兰石!”

那美少年答道:“晚辈姓柳名濯清,字湘莲,在下的前辈姓林名如海,四幅六尺的画和两个扇面,四幅画分别画柱石、墨竹、兰石、竹石,扇面就石和绛珠草。”

郑秀才楞了一会,看了看柳濯清才缓缓说道:“好吧,先给定金十两,十几日后来取。”

柳濯清对李汉时说道:“李伯,先拿二十两给先生,过几日来取画再付余款!”

当下付过银子,三人与郑秀才,约定其他细节和再取时间后话别。

逛过天宁寺后,已经天色渐晚,李汉时问道:“二爷,咱们先找个客栈安顿下来吧,后续他们几个也会在明后天到达扬州。”

柳濯清点头说道:“嗯,你们今天也累了,先休息吧,等人员到齐后再做安排。”

秦关便去找了一家干净上好的客栈,两个人安置柳濯清休息不提。

后几日,秦关从码头陆续接回三十几个仆人装扮的,看上去都是年轻青壮,被安排在周围不同的客栈,柳濯清则带着李汉时在扬州城闲逛。

等人员到齐后,柳濯清对二人说道:“你们安排几个人盯着蔡府,看他这段时间都和什么人来往,了解最近的动静,保持监控,抓紧收买他手下得力关键之人,这些事情最好找些本地人出面,让出去的人注意隐藏身份,最好都住到本地人家里去,化整为零,再安排几个武功高点的蹲守到林大人府邸旁边,我过几日就住进去,其他人还要盯着那些乞丐人贩子,找到他们老巢,先不要打草惊蛇,密切监控即好。”

两人点头答道:“遵命!”

到了约定取画的日子,三人又来到天宁寺,郑秀才果然已经在那里等待。

柳濯清拱手笑道:“先生果然信人,我正等取画去给吾家前辈贺寿。”

只见那第一幅柱石图,寥寥几笔便把那柱石表现得嶙峋挺拔,题处写着隶书柱石图三个字,确有着不同的韵味,下面行书小字子侄濯清贺姑父林如海,里庵郑书。

边上李汉时想道:原来郑秀才名里庵啊!

第二幅墨竹图,那竹子浓淡有度,显得错落雅致,栩栩如生。

跋处有一首诗:一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小字写得是郑克柔,赠小友湘莲。

那秦三摸摸头,小声问道:“秀才公,你到底名里庵还是克柔啊?”

郑秀才笑道:“我姓郑名里庵,字克柔。”

后面一幅是兰石图,题诗为:“兰草已成行,山中意味长。坚贞还自抱,何事斗群芳。”

第四幅是竹石图,题诗亦为“一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只见那柳濯清正拿笔在跋处写到濯清恭请里庵先生作画赠与世妹黛玉。

郑秀才点头道:“柳小友的字飘逸潇洒,不落凡尘,假以时日必定自成一格。”

柳濯清脸红道:“先生面前班门弄斧,只是赠人礼物表诚心而已。”

郑秀才等众人对视一番哈哈一笑,柳濯清回头让秦三收起画和两幅扇面,李伯则付过余下银两。

柳濯清转身对郑秀才说道:“多谢先生惠赠,我今日要去林府拜访,改日再来寻先生一聚,把酒一叙,先生莫要推辞。”

郑秀才摸须点头道:“不谈谢,你也给了我银两,我看你仪表不俗,举止有礼,你尽管来,我就住在天宁寺,随时恭候小友。”

告别郑秀才,三人转向步行走去巡盐御史署,衙门不大不小,看起来很简朴,门上横匾额上书着“巡盐御史署”几个鎏金大字。门两边高大的石狮子显得威武霸气。

还没到门口,就被两个衙役拦住,那个瘦高个衙役喊到:“站住,干啥的?”

李汉时连忙走上前去塞进衙役手里几个碎银子,陪笑道:“这位官差大人,我家已故的老爷和巡盐御史林大人是同年,世代故交,现在我家小少爷特来拜访林伯父。”

衙役一听,也不敢怠慢,忙进入禀报了,不一会,一个身穿四品官袍的中年人跟着衙役快步走来了。

只见他乌纱帽下两鬓都已经见了白发,肤白格正,脸盘清瘦。

朗声问柳濯清:“哪位故交之后?”

第二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柳濯清没想到林如海会亲自迎出来,不觉得对他印象大好。宰相门前七品官,可见一般做官的人官威之大。

赶忙上前鞠躬行礼道:“家父柳明,前年已经故去,小侄姑母柳慧有一封家书带给林伯父。”

林如海一愣,惊道:“柳慧!额,柳。。。明!”

柳濯清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双手捧给林如海。

林如海连忙打开书信,一目十行看完,复又拿起,看了又看,又反复打量着柳濯清。

半晌,缓缓说道:“濯清,你的情况我已知晓,你姑母信中说你觉得江南文风鼎盛,想来此读书,以便将来回都中参加科举,托我关照于你。你的想法很对,只是我公务繁忙,学业上恐难照应你周全!不过你父亲和姑母都是我的故交,你勿用担心,先在这我府邸安顿下来,你称我姑父就是!”

说着也不等柳濯清回答,便过来拉着柳濯清的手,说道:“随我来!”

遂带着柳濯清一行进入巡盐御史署衙门里,衙门后面就是林如海的府邸,不甚奢华,但很雅致。

五进的院子,大门并不开,进的东角门来,正面是影壁,西面是屏门。

从屏门进去就来到外院,拐向北就是二门,内院种的些花草树木,显得很有生机,东边有个弯弯曲曲的小池塘,几尾锦鲤游来游去。

再步行走二十几步,就是正房。

进得客厅来,柳濯清要给林如海磕头,林如海连忙拉住,说道:“自家人不必客气,从今后你就是我的亲子侄。”

柳濯清眼圈一红,有些哽咽道:“林姑父亲厚慈爱,濯清感动不已,我来投靠姑父,只请得寄居天宁寺的郑克柔先生几幅字画,望姑父收下一点心意。”

说着拿出柱石图、兰石图、竹石图,还有那幅画着石头的扇面。

“林姑父,这柱石图是送给姑父,姑父乃国之柱石,听闻下月姑父生日,聊表寸心。这兰石图是给林姑母的,姑母身体有恙,愿得早日康复。这扇面和竹石图是给世妹黛玉的。”

林如海点头道:“难得你这么心思缜密,用心良苦,礼物我收下了。”

林如海令仆人把礼物收好。

又说道:“你刚才所言郑克柔,我亦有所闻,细细观摩这几幅字画,确实不负诗画字三绝的盛名。不若请这郑先生教你,我可以派人去请他,你看如何?”

柳濯清说道:“侄儿正有意请教于他,不过我亲自带姑父的帖子去请效果更好,心更足诚。”

林如海点头笑道:“濯清,你们为人赤诚,心思细腻,好好读书,将来成就必更甚汝父。”

柳濯清点头称是,林如海问道:“你姑父姑母最近可好?”

柳濯清答道:“姑父现在升迁到大同守备,姑父姑母身体都好!”

林如海缓缓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屋里忽然沉默下来,一会林如海说道:“濯清,后院的房间都是现成干净的,你可以住在那里,那里有侧门和后门,也方便你进出。你带来的家仆就和我家其他仆人一样住外院。后院亦是花园,西边有一个草庐,你姑母在那种了许多竹子,是读书弹琴的好地方,料你也是喜欢的。”

柳濯清果然喜笑颜开说道:“麻烦林姑父了!”

林如海微微一笑,说道:“你和玉儿都还年幼,也没啥可忌讳的,正好让玉儿跟着你一起拜郑先生为师,书香门第的女儿家也不能粗鄙不堪。”

接着,林如海带着柳濯清去西厢房看望贾敏。

贾敏卧病在床,人形消瘦,五官清秀,看得出年轻时候必是个měi nu,柳濯清在丫鬟放好的垫子上给贾敏磕头,叫了声姑母。

早听丫鬟通报,知晓情况的贾敏,连忙挥了挥手说道:“好孩子,不用了,我身体不好,你也不必久呆,你一路走来,也累了,好好休息去吧,以后也不用天天来请安,好生读书,不负你长辈嘱托便好了。”

柳濯清起身行礼退出房间时,瞥见房间里的熏炉有香雾飘出,房间里有一种淡淡的清香,贾敏不时还会咳嗽一声。

柳濯清挑帘来到屋外,这时候只听到一个甜甜的声音:“这就是今日送礼物给我的哥哥吗?”

柳濯清看到一个梳着双平髻的小姑娘,正站在西厢房门口不远处,身量瘦小,皮肤白皙。

果然就是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jiao chuan"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真是一个深情在睫,孤意在眉的小佳人。

身后还站着两个十岁左右的小丫鬟也正打量着自己。

林如海肃声道:“玉儿,不得无礼,还不见过你柳哥哥!”那小姑娘闻言便带着丫鬟一起行了万福礼,柳濯清也作揖还了礼。

林黛玉仔细看柳濯清便大吃一惊,心下想道:“好生奇怪,倒像在那里见过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

只见那少年公子,头上戴着束发白玉小冠,齐眉勒着紫色绣蟒抹额;穿一件白色朱子深衣,右衽交领口为宝蓝色,束着亦是宝蓝色的宫绦,左下方系着一块美玉。

那蓝色领口和绦带颜色由浓转淡又由淡转浓,显得清雅不俗,蹬着黑色小牛皮面白底小朝靴。

面色白皙透红,两边有一些发丝垂下,看似随意,却有说不出来的有几分飘逸,眉如墨画,目光有神。

眼角微微一眯,有几分妩媚又有几分英气,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却又那么和谐。

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只听到那公子说道:“这妹妹我好像曾见过的,虽然我是外来客,但看着面善,心里就算是旧相识,我和妹妹当每一次相见都是久别重逢好了!”

林如海听言笑道:“那更好,那更好,你们兄妹二人要和睦相处,好生读书。”

黛玉答应了一声,与柳濯清说了请哥哥好好休息之类的话,带着两个丫鬟进屋去看贾敏去了。

林如海对柳濯清说:“你也没个丫鬟小厮跟着,我调几个服侍你。”柳濯清连忙说不用,最后林如海还是安排了原来服侍黛玉的丫鬟雪雁来照顾柳濯清的生活起居。

在林府后院安置妥当后,柳濯清来到前院,和秦、李二人耳语几句,二人领命离去。

回到后院,雪雁说给他打水洗澡,柳濯清连忙摇手不用不用。

别说这么小的姑娘,打水肯定吃力,自己也不适应别人伺候。

只让雪雁过会拿了换下的衣服去洗,柳濯清泡了澡之后果然神清气爽,更显飘逸神韵。

小丫鬟雪雁帮着梳头时候,脸色都通红通红的。

雪雁问道:“柳公子,会在这住很久吗?”柳濯清答道:“我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也许一年半载,也许三年五载,一切随缘吧。”

雪雁笑道:“她们几个大丫鬟说。。。说柳公子送xiao jie的画上的字是自己写的?”

柳濯清点点头,让你们见笑了。

雪雁摇手道:“不不不,她们都说公子长得好看,字写得又好,看起来性格又温润,不是说你坏话!”

柳濯清笑道:“嗯,那就你帮我谢谢她们,我这今天不用你伺候了,你早点去歇息吧。”

雪雁点头拿着衣服慢慢退出门去。

柳濯清手背拢在宽袖里,看着夜色慢慢笼罩下来,满天繁星,几只萤火虫在房间外飞来飞去,就像天上遗落在人间的几颗星星。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时你正好喜欢我,我也喜欢你!

第三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

林府后花园翠竹环绕,桃李芬芳。

难怪苏轼他老人家曾经曰过:可使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使人瘦,无竹使人俗。

清晨,柳濯清在草庐旁,练拳舞剑,鸳鸯剑顾名思义是双剑,用来防身足够,但若上战阵,那是绝对不实用的。

运动过后身体疲惫感还是很强的,做做拉伸可以缓解疲劳,解除酸痛。

洗漱过后,果然神采奕奕,精神舒爽。

整好衣冠,出得侧门,带上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的秦、李两人往天宁寺去了。

林如海起床洗漱后,出的东厢房来,正看到雪雁,便问道:“柳少爷起来没有?”

雪雁施礼后答道:“回老爷,柳公子。。柳少爷一大早就起来,在那里舞剑,舞得可好看了,现在吃过早点已经去往天宁寺了。”

林如海点点头:“嗯,去吧,小心伺候着,有事尽管来禀告。”

雪雁点头称是,拿着衣服去浣洗了。

柳濯清相约郑秀才来到瘦西湖二十四桥畔的竹箫亭喝茶品茗,两人在亭里对坐,秦三、李伯则在不远处站立,似乎在欣赏春柳。

柳濯清对郑秀才说道:“后生曾听闻扬州有句话叫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可见扬州人爱品茶、沐浴。先生怎么看?”

郑秀才笑道:“喝茶洗澡固然好,我更喜欢扬州早点和晚茶。尤其虾子馄饨还有猪肉锅贴,特别是那秋天蟹黄包,将蟹黄剔出,和少许猪肉沫做成馅,皮薄馅多,轻轻咬上一口满嘴流油,那蟹黄乃大凉之物,沾上小碟醋合着那细细的姜丝,可去腥中合,真乃人间美味啊!”

柳濯清端起青瓷小杯泯了口茶,把快流出来的口水合着茶水咽下去了。

柳濯清正色说道:“郑先生,家父与林如海大人是同年进士,又是世交好友,家父不幸三年前故去,如今孝期已满,故前来投奔林大人。林姑父公务繁重,我却一心向学,久闻先生大才,故想恳请郑先生教我和林世妹!”

郑秀才也正色道:“别人都说我是个怪人,不懂人情世故,不通俗务杂事,我恐误人子弟也!”

柳濯清:“先生莫要谦虚,我独佩服先生竹兰品格,磐石性情,若能学之一二,平生之幸也!”

郑先生微笑点头道:“小友你龙驹凤雏之姿,你我就以亦师亦友相称,将来雏凤清于老凤声,未可量也!”

柳濯清大喜道:“学生明日便请林姑父下拜帖,选吉日送束脩之礼。”

郑先生说道:“俗礼都是给别人看的,你须送我一个不俗之礼,我就应承了!”

柳濯清想了想,说道:“那学生就在这竹箫亭里吹奏一曲竹箫,送给先生。”

说完让李汉时取来竹箫,只见那紫竹洞箫毫无装饰,显得古朴大方。

柳濯清双手执箫,随着长长的手指如蝴蝶扇动翅膀一样逸动,一曲《红颜旧》宛转流出,瘦西湖的湖水仿佛随着那箫声在波动,长堤垂柳摇曳,似乎在给那乐曲伴舞。

那桥上的行人都纷纷驻足聆听,沉醉其中。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郑先生抚手笑道:“这礼我收了!”

说完竟转身离去,柳濯清盯着他的背影,出了好一会神,才回神离去。

不几日,柳濯清带上腊肉干、芹菜、龙眼干、莲子、红枣、红豆等六礼束脩。

和林黛玉一起,入席、递贴、送礼、拜孔、回礼、拜师、敬茶、聆训、礼成。

正式拜郑克柔先生为师,学习四书五经、诗韵、绘画等。

黛玉只是蒙学,而濯清原本就已经通读过这些书籍,所以郑先生教书也只要上午半日即可,倒也乐得轻松。

……

转眼一个月过去,人间四月芳菲尽,遍地落花。

黛玉在后花园里踟蹰,本来天气渐渐炎热,往年贾敏身体,应该会比春秋两季更好,而今年却依然卧床难起。

黛玉看到满地的花瓣,看那花儿凋谢,不禁流下泪来。

濯清在草庐看书,起身走出,看到黛玉一个人靠在那石头上,默默抽泣。

便走过去,长吟道:“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妹妹,这些花儿都是有灵魂的,我曾听说西洋有一种香水就是用花瓣做成,把香魂香味天天带在身边,总比寒潭渡鹤影,冷月葬花魂来得妙!”

黛玉抬头看是濯清,起身说道:“哥哥,果真有这样的香水?你能把那两首诗抄给我吗?我觉得你说得极好,诗也极好。”

濯清抄了诗句又吟诵一遍,黛玉果然觉得心情舒畅好多,渐渐也露出了笑意。

傍晚,柳濯清到中院书房来找林如海。

濯清说道:“姑父,我家有很多医书,我也曾听过见过一些和姑母类似的病例,观姑母这病应该是肺有疾症,听闻西洋人有一种显微镜,可看到很多肉眼难以觉察之微小颗粒,我觉得姑母房间太过阴暗潮湿,我又见香熏常常点香,那香味本来也是微小尘埃,对姑母和妹妹身体有害无益,望姑父察之!”

林如海听之,将信将疑,未置可否。

……

五月初,秦关来草庐寻找柳濯清。

禀报道:“二爷,你让请的王太医已经到了扬州,他现在驿馆休息。另外你让查得几件事情也基本查清了,蔡家树和肃靖王有财物往来,并且数额特别巨大,肃靖王在都中北郊庄园里训练的那些死士都是他们提供的资金。”

柳濯清说道:“嗯,那些乞丐人贩子呢?”

秦关答道:“我们派去的人发现了有个大宅院,看上去和别的地方差不多,都是培养扬州瘦马的场所。但这个院子是蔡家树手下童志林管着,可别人都是买的贫苦人家的孩子,虽说总有些手段,都还算正常。但童志林这伙人,勾结拐子,到处拐那些寻常百姓人家的孩子。男童长得丑的打成残疾到街上乞讨,好看的卖给盐商富豪做小厮。女童一般样貌的养大了送妓院窑子,俊俏的教琴棋书画,将来卖给大户人家做妾,俗称扬州瘦马。肃靖王经常用这些女孩贿赂朝中权臣。”

柳濯清青筋暴起,怒气冲天。

忍了又忍说道:“肃靖王那咱们别管,有人去收拾残局。我写一式两份密函,你飞鸽传给皇上和太上皇,皇世子那不用特意告诉,皇上自然会告诉他。我们就组织人手,把童志林等人连同人贩子、拐子全部一网打尽,一个活口不留,钱财全部留作日后经费,解救的孩子能找到家的,全部送回去,不记得亲人的孩子和孤儿都派人送回都中,柳家庄园里安置。”

秦关忽然坏笑道:“二爷,您身边都没个丫鬟服侍,总不能一直用林大人家的丫鬟吧?要不留下几个好看的?”

柳濯清气急而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鬼心思,等事情办完,回了都中,你们去选,只要人家姑娘愿意,就赏你们几个办事得力的。”

想了一想,又说道:“这次选两个留下做我的丫鬟,和林府管家私下说是他买的,咱出了钱,他自然肯的。你办完童志林的案子,先去金陵把我安排的事情做起来,人员框架搭起来。明年,我会去金陵和你汇合。”

秦关喜笑颜开道:“遵命,二爷,我就知道您疼我们这些办事的。”

柳濯清剑眉一竖,一脚踢在秦三屁股上喝道:“滚!”

秦三连忙唉唉地跑了。

空气中传来一阵阵粽香,端午节近了。

第四章 草长莺飞放纸鸢

雪雁把草庐和濯清的卧室都放了菖蒲和艾草,房间里有股淡淡的草香。

濯清和黛玉上午继续跟着郑先生读书,濯清对四书五经没啥兴趣。

郑先生觉察后,主要也只是教授二人绘画、作诗和练字。

郑先生发现濯清绘画天分很高,而且很多技法非中国传统水墨或工笔,濯清以过去接触过一个佛朗机画家,学过西洋画技法遮掩过去。

到了下午就zi you了,濯清用一小块素色锦缎,做了两只小巧的香袋,一只上面画了只熊猫,憨态可掬,正在啃竹子。

另外一只画了只白色小猪,鼻子上顶个绣球,都在下面结了两种花样的红色络子,里面填充上薄荷艾草等。

又去竹林砍来一根竹子,劈成竹篾,用小麻线缠成蝙蝠样子,糊上绢纸,做成一个纸鸢。

涂上黑红两种颜色,栩栩如生。

让雪雁送去给黛玉。

一会,黛玉过来找濯清,送给濯清一只她自己绣得香袋,下面结着梅花络子,对濯清说道:“哥哥,谢谢你的香袋,好精致,我自己绣得不好,不过不送礼物那就太失礼了,你就莫要嫌弃了。还有那黑白相间的动物叫啥名字?”

濯清笑道:“那是天下第一蠢萌之物,貔貅、食铁兽,我们老家那边称大熊猫。”

黛玉咬着手绢,瞥了一眼濯清,说道:“蠢可以理解字面意思,那萌是啥?”说完还眨了眨眼睛。

濯清感觉血槽一下就空了,不,感觉心动了下,脱口而出:“就是可爱,你这样就是萌啊!”

黛玉听了,不觉带腮连耳通红,登时直竖起两道似蹙非蹙的眉,瞪了两只似睁非睁的眼,微腮带怒,薄面含嗔,指着濯清道:“你欺负我,我告诉父亲去。”

说到“欺负“两个字上,早又把眼睛圈儿红了,假装转身就走。

濯清连忙拦住黛玉,说道:“好妹妹,我和你开玩笑呢!我给你唱个扬州小调赔礼呢。”

只听他唱道:“早{啊}晨,下{啊}田,露{啊}水多娜,嗬嗬依嗬嗬点点露水润麦苗啊。杨柳叶子青啊娜,七搭七呢嘣啊娜,杨柳石子松啊娜,松又松娜,嘣又嘣娜,松松么青又青哪,哥哥杨柳叶子,青啊娜。”

一边唱一边还扭动着腰肢,手指捏成了兰花指,眼神随着那手势闪动。

唱的跳的黛玉嗤的一声笑了,揉着眼睛,一面笑道:“一般也唬的这个调儿,还只管胡说。`呸,原来是苗而不秀,也是个银样蜡枪头。”

濯清说道:“妹妹笑了就好,千金难买一笑,我一下就赚了千两金子。”

又听到濯清说道:“我们去放纸鸢吧,这个蝙蝠寓意偏福,妹妹以后必定有福。”

放纸鸢也是有技巧的,纸鸢要逆着风向上升,如果风向转了也要及时调整,绳子的松紧和风力有关,风大就要松点,风小了就要紧一紧绳子。

所以濯清很快就把纸鸢放上了天。

一会,花园里远远传来两人的笑声。

林府两个嬷嬷正在府外河边洗粽叶,那个赵嬷嬷说道:“这个柳少爷,倒也门当户对,又一表人才,可惜父母早亡。”

王嬷嬷说道:“可不是,这小哥真是彬彬有礼,长得比一般的闺女还俊呢。”

赵嬷嬷说道:“咱们这府上,姑娘虽小,一步也不肯踏错的,可是个心思细腻的人,难得有个笑脸。”

王嬷嬷回道:“谁说不是呢,自从这小少爷来后,欢声笑语多了许多,那些大丫鬟们,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当我不知道她们的心思,个个想攀高枝。”

赵嬷嬷说道:“不过我听刘管家套问他那两个仆人,这柳少爷原来有个大哥,不幸也夭折了,只有个姑母帮衬着,但柳家人丁虽稀,家产可不少,苏州、金陵都有房产,都中那宅子、庄园有好几处,那两仆人还说明年,柳少爷要去把金陵苏州的宅子卖了。”

王嬷嬷好奇问道:“卖了干嘛?”

赵嬷嬷哼道:“说把银子寄放到老爷那,代为保管。其实人家就是怕别人说闲话,不是吃白食的人。”

王嬷嬷点头道:“柳少爷是个讲究人,难怪那些小蹄子那么骚,原来是听到信了。”

内院里,两个大丫鬟正围着雪雁看那个濯清做的香袋。

春花叹气道:“还是雪雁运气好,端午节柳少爷都有送礼物。”

秋月打岔道:“雪雁把你这个香袋和我那扇子换吧,我挺喜欢这小猪呢。”

春花嗤笑道:“你不是喜欢小猪,你是喜欢小爷。”

雪雁急忙道:“呸!柳少爷特地送我的端午节礼,你们个个都来巴结图谋,你们想要,自己做去。”说完扭身去了后院。

那秋月讪讪道:“爬上高枝儿了,把我们不放在眼里。不过送了个香袋,就把她兴的这样!这一遭半遭儿的算不得什么,有本事从今儿出了这院子,长长远远的在高枝儿上才算得。”

傍晚时分,等到林如海回到正房。

柳濯清进得房间,就兴冲冲地对林如海说:“姑父,我父亲的故交,太医院的王济仁王太医,最近回苏州探亲,路过扬州,正好在街上遇到我家老仆李伯,约好了明日来给姑母看病。”

林如海正为夫人的病情一筹莫展,请了不少名医,病总不见好。

当下大喜,连声说道贤侄有心了,贤侄有心了。

第二日,王太医如约而至,林如海亲自到府衙外迎接,柳濯清对王太医使了使眼色,王太医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林如海、柳濯清陪同王太医寒暄着走进西厢房,王太医给林夫人诊脉,又看了最近吃的药方。

三人到正房客厅落座,林如海令春花去泡好茶给客人,王太医说道:“林大人,尊夫人的病情沉疴,一时恐难治愈,我配个药方,过个三年五载,或可康复也说不定。”

王太医又道:“尊夫人的病乃是气血不足,肺痨成疾,经常卧床,又不能适度活动筋脉,导致心情郁结,长久恐会生疮。”

王太医喝口茶又说道:“应该换到阳光充足,通风通透的房间,注意少放花草盆栽,少点熏香。”

林如海心下诧异,看了看柳濯清,然后应道:“谢谢王太医,如海必谨遵医嘱。”

王太医又和柳濯清叙了会旧,林如海让仆人准备重金礼物等,派人用轿子送王太医回了驿馆。

林如海拍了拍柳濯清的肩膀:“贤侄,姑父应早点听你的建议,你所说和王太医相差无几。如今你说该如何?”

柳濯清说:“姑父让人把朝南的书房改造,我画一张图纸给工匠,也会在现场指导他们如何施工,请姑父放心。只是如今首要把西厢房香薰搬走,并且让丫鬟们天天给姑母按摩全身,不时帮她翻身,万一生褥疮,就麻烦了。”

林如海点头道:“需要什么就尽管让刘管家去买,要银子只管问他要,我会吩咐他的。”

……

一个月后,雪雁和黛玉在后花园散步。

雪雁笑道:“如今夫人病情有所好转,都能坐起来了,也不怎么咳嗽了。xiao jie可就放宽心了,柳少爷教的这个太极,我和你练了才这十几、二十日,都感觉气息平稳了很多。”

林黛玉嗔道:“三句话不离柳少爷,你是我的丫头还是他的?”

雪雁笑道:“既是你的也是他的,你们不是一家嘛!嗯?”

林黛玉恼羞道:“哎呀!你这丫头真真是不得了啦,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第五章 春风得意马蹄疾

暮春,清晨,花园里鸟鸣不已。

李汉时早早来到后花园侧门等待,一会柳濯清出来,李汉时赶紧通报情况。

只听李汉时说道:“我们拿了皇上的圣旨,调了江南督标和江南抚标的兵马,从金陵直接过来,连夜就把蔡家树的几个宅院和庄园给围了,我们自己的人则抄了童志林的宅院,没遇到抵抗,全部束手就擒了。”

接着又说道:“一共查抄宅院十几处,现银约150万两,赤金约10万两,当票、地契几十张,仆人奴婢将近200人,物资难计其数。解救女童四十几个,男童六十多,其中男童残疾的有一小半。”

柳濯清说道:“嗯,现银我们取走100万两,这是皇上给我们修皇陵的提留。其他都交给江南总督和巡抚他们去处置。拐子、人贩子全杀了,只留骨干录供后与蔡府奴仆一起交扬州知府处置。你先组织人手把银两送去金陵,其他按上次说好的办。”

然后又补充道:“那些无法回家的孩子,全部送回都中,请几个教书先生给他们开蒙,包括女童和残疾的男童。男童和女童分别到两个庄园安置,女童的老师可以去教坊司赎几个识字的清倌。都要教算筹,就这样。”

李汉时领命离去。

一会,林府的刘管家,带着两个十几岁女孩进得园来,笑容满面地对柳濯清说道:“二爷,这两个丫头,我看着还伶俐,给您领来了。”

转身对两个丫鬟,说道:“你们也曾学过不少规矩,别以为二爷是好说话,就欺瞒他,要是出了差错,仔细了你们的皮!好生伺候着!”

柳濯清看两个丫头都很清秀,其中一个很是不俗,眉心有个米粒大小的胭脂记,皮肤白皙粉嫩,身材袅娜纤巧,显得温柔安静。

另一个眼神娇媚,身型丰润,两手暗暗地搅动着手帕。

刘管家看柳濯清盯着那胭脂记的女孩看,便说道:“二爷,这丫头是那拐子养在僻静院子里的,据说打算过几日就带去金陵卖了,可巧被搭救了。那拐子叫她胭脂,二爷你给她换个名,也算她重生了。”

濯清听闻,随口就说道:“那就叫香菱吧,菱角的菱。”

刘管家因笑道:“二爷,这起的名就是雅致,这边的丫头叫嫣红,是童。。。那院里数一数二的,当姑娘一般养着,琴棋书画样样都学,原说过几年,送去金陵、都中这样的城里,找个好人家做妾呢,到时那身价千两也是有的。。。”

濯清打断道:“嗯,那就改叫纸鸢吧。”

心想道:香菱乃相怜也,纸鸢,止冤也!

然后又对着香菱问道:“你今年几岁?父母哪里人?可还记得家在哪里?”

香菱听问,都摇头说:“不记得了。”

濯清对两个丫鬟说道:“你们先去收拾妥当,以后需要做的事情也不多。得闲的时候,也可以跟着读书写字。”

香菱边哭边说道:“今日可算冤孽圆满了,不再挨饿、打骂了。”

纸鸢过来拉着香菱,去濯清西屋收拾床铺了。

濯清对刘管家致谢,刘管家说道:“二爷若有事,尽管招呼。”便回了前院做事去了。

林如海傍晚回到院内,把濯清喊去问话。

先询问学业,考究一番后,对濯清说道:“经史子集还需多多用功,你见识不俗,还需好好磨砺一番。”

又露出慈爱笑容,说道:“你让工匠做得那个放水马桶,果然精巧,屋内空气也好多了。污水都直接排到院外的粪池里了。不过不可太沉溺于奇淫技巧,毕竟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濯清应道:“姑母和妹妹身体都见好转,姑父应放宽心,不要太过操劳。”

林如海说道:“刘管家买的两个丫头就安排在你屋里,雪雁还回玉儿那边,有事你亦可以吩咐她。”

林如海和濯清又闲拉扯一会,濯清告辞回了后院。

纸鸢见濯清回来,连忙打水给他洗脸。

香菱则帮脱下对襟。解开束发,拿木梳给他梳理柔顺。

濯清心道:这腐朽的旧社会,真是。。。太舒服了!

次日,上完功课,待郑秀才离去后,濯清拿出一串鹡鸰念珠。

对黛玉说道:“马上是儿童节了,送个礼物给你。”

黛玉歪头看着濯清说道:“啥儿童节,恐又是你杜撰出来的?”

濯清笑道:“除《四书》外,杜撰的太多,我看这《尚书》都未必是真。《竹书纪年》都有真有假,偏就我杜撰不成?”

濯清说完把那香串递给黛玉。

黛玉嘟嘴道:“什么臭男人拿过的,我不要它。”

濯清笑道:“这是我一个同窗送我的,鹡鸰就是兄弟的意思。”

接着又说道:“说到臭男人,这算什么臭男人,那怕水凉头皮痒的才是真的遗臭千年的臭男人,幸亏他有个好女人,不然连男人都算不上。”

濯清哈哈一笑,接着说道:“要说这男人臭不臭,那要看你怎么看?西洋有个科学家,叫薛定谔,他用猫来做实验。当你不了解这个男人的时候,你不知道他是不是臭,只有你真正了解他的时候,才知道到底臭不臭!这就是薛定谔的猫!”

黛玉听得云里雾里,笑道:“怕又是你杜撰的,逗我玩。”

最后还是让濯清把香串戴到她手腕上了。

午后,濯清jing zuo在草庐冥想,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书和数是小艺,对濯清不难,乐,濯清那是顶尖的。

御,战车早被淘汰,应该用骑马来代替,加上射,濯清也是弓马娴熟。

礼,现在的人都是虚礼,真正礼早丢了。这才是要好好学习的。明日要好好请教先生才是。

古时的夜晚,甚是寂寞,濯清把纸鸢叫来,让她跟着自己学唱越剧十八相送。香菱在那看着咯咯笑。纸鸢学得很快,一会时间就像模像样了。

两丫鬟服侍濯清沐浴,更衣。濯清走到草庐,焚香,席地而坐,古琴放在腿上。

香菱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濯清,只看那公子长发未束,披在肩头,衣袂飘飘。

只听一个散音响起,如金石敲击一般,然后整个《化蝶》缓缓流畅而出,高音清亮松透如泉水,低音苍老凝重似呜咽,泛音清润甜美像百灵,按音灵透幽奇比丝绸。。。

纸鸢和香菱都托着香腮,早已思绪飘于千万里之外了。

等一曲终了,在内院书房里。

雪雁对黛玉说道:“姑娘,二爷弹得真好听!这些曲子,都是别人没弹过没吹过的,听着就这么舒心。”

黛玉笑道:“你个小蹄子又知道曲子好赖了?”

雪雁也笑道:“我是不懂,觉得好听舒服,听一曲人都平静好多呢。”

黛玉嗯了一声,翻过身去,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些什么。

天亮后,黛玉洗漱吃过早点,来到草庐。

濯清笑道:“妹妹,今日郑先生托人来告知,他有客人来了。下午还让我去陪他们呢。”

接着又说道:“李伯帮我买了一匹好马,不若今天就让我陪你骑马。等你学会了,将来去长安看我。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黛玉愣住了,突然流泪道:“你要走了?”

第六章 留得残荷听雨声

濯清安慰黛玉道:“没有的事。只是明年,要抽空去金陵、苏州几个月。还要回来的,就算要回长安自然带妹妹一起去。”

黛玉脸上挂着泪说道:“你莫要哄我,你去了就不回来了。”

接着又伤心起来。

濯清继续安慰道:“我还没跟先生学好呢,现在回长安去,怕不是要交白卷的。再说我家院子可大了,别说你一个人去,你们全家都搬去,也住得下。”

黛玉这才止住了悲声,白了一眼濯清,说道:“你反正皮厚的像熊猫,交白卷自然是不怕的。”

忽的又想起什么,竟破涕为笑了。

濯清见她好了,出去牵来了马,驼着黛玉在园里溜达几圈。

马上颠簸,黛玉一会叫,一会笑。拉着缰绳的濯清,则不时回头看看。

黛玉发现后顿时羞赧,低头不语了。

梅雨季节来临,阴雨连绵。

黛玉在房间里烦闷,便撑了油纸伞,打算去后院草庐找濯清。

雪雁连忙拦住:“姑娘,雨这么大,就莫要出去了。”

黛玉说:“再这么闷着,我都要发霉了,我去看看哥哥在作甚么?”

雪雁只得也撑把伞,领着黛玉往草庐走来。

正看到濯清头上带着大箬笠,身上披着蓑衣出得草庐来。

黛玉不觉笑了:“那里来的渔翁!”

濯清说道:“本来正打算送一套给你去,可巧你来了。”

说完转身又进了草庐。

濯清说道:“我让人做了两套,怕你下雨不方便出门,打伞又不周全,ku wà总会湿。”

一面说,一面摘了笠,脱了蓑衣。

黛玉看濯清脱了蓑衣,里面只穿半旧灰绫短袄,系着灰汗巾子,膝下露出青色绸裤子,底下是绵纱袜子,靸著牛皮短靴。

黛玉问道:“上头怕雨,底下这鞋袜子是不怕雨的?也倒干净。”

濯清笑道:“等到冬天,我穿这身独钓寒江雪去,妹妹就站那看着吹吹北风。”

黛玉啐了他一口。

又看那蓑衣斗笠不是寻常市卖的,十分细致轻巧,因说道:“是什么草编的?怪道穿上不像那刺猬似的。”

濯清道:“这是蓑草编的,做成鱼鳞状的,就很贴身了。惟有这斗笠有趣,竟是活的。冬天下雪,带上帽子,就把竹信子抽了,去下顶子来,只剩了这圈子。下雪时男女都戴得,我送你一顶,冬天下雪戴。”

黛玉笑道:“我不要它。戴上那个,成个画儿上画的和戏上扮的渔婆了。”

及说了出来,方想起话未忖夺,与方才说濯清的话相连,后悔不及,羞的脸飞红,便伏在桌上装咳嗽。

濯清体贴黛玉,并未趁机取笑,装作浑然不觉。

濯清对黛玉说道:“我母亲故乡是海边的,曾教我一首俚歌,叫《渔家姑娘在海边》,我唱给你听。”

濯清哼唱了一遍,又用笛子吹奏一遍,那笛声和着屋外的雨声,飘到很远很远。

黛玉主仆二人都听入迷了。

良久,黛玉才说道:“那今儿我也扮一回渔家姑娘。”

说罢,拿了那箬笠,让雪雁捧着蓑衣回院去了。

……

这日,有老仆人来找,说郑先生有请,先生故交要见濯清,让现在去天宁寺寻他们。

来到天宁寺,只见郑先生对面,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不修边幅,潇洒不羁的跨坐在石凳上,手里拿一把蒲扇,显得特立独行。

郑里庵笑道:“湘莲,来见过这位瘿瓢子,这位黄名盛,字恭懋,乃我的挚友。”

那中年人哈哈笑道:“只要天天请我喝酒,绝对至交好友。”

濯清笑道:“鸿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间一场醉。我有酒,你有诗吗?”

黄名盛眼睛一亮,哈哈一笑:“克柔,你这学生我喜欢,合我胃口。”

郑里庵对濯清笑道:“他乃是家看古庙破苔痕,惯写荒涯乱树根,画到精神飘没外,更无真相有真魂。”

濯清和黄名盛都赞道,好诗好诗!

黄名盛接着吟到:“人生只爱扬州住,夹岸垂杨春气薰。自摘园花闲打扮,池边绿映水红裙。”

三人互视一笑,赞到妙哉妙哉。

柳濯清和黄名盛脾气性情更接近,甚至超过先生郑里庵。

两个人都是洒脱之人,很快就成了忘年交。

……

七月底,花园里池塘荷花已经开始慢慢枯萎。

草庐里,濯清的两个贴身丫头正在聊天。

纸鸢说:“二爷是极有才的,可起你的名字,香菱两个字,我总觉不通。菱角花开,谁见香来?若是菱角香了,正经那些香花放在哪里?”

香菱道:“不独菱花香,就连荷叶,莲蓬,都是有一股清香的;但它原不是花香可比,若静日静夜,或清早半夜,细领略了去,那一股清香比是花都好闻呢,就连菱角、鸡头、苇叶、芦根,得了风露,那一股清香也是令人心神爽快的。”

纸鸢笑道:“不得了啦,跟着林姑娘后面学了几日诗,我一句你有十句顶着。”

香菱也不生气,说道:“你可知道,二爷字湘莲,有古文说濯清莲而不妖,咱们二爷的名字也是极好听的!”

纸鸢点头道:“嗯,能碰到二爷这样神仙似的人物,咱们也算苦尽甘来了。”

香菱应道:“我只盼能长长久久陪着二爷,就算外面八抬大轿抬我,我也是不去的。”

纸鸢笑道:“小蹄子动春心了,二爷没白疼你。不过二爷倒是要我学好琴筝,将来只要能与二爷合奏一次,传说中的笑傲江湖曲,我就满足了,这姨娘的位置就留给你坐了。”

说罢就哈哈笑着跑出草庐。

香菱追过去,恼羞道:“小蹄子,看我不捏住你的嘴。”

林黛玉和柳濯清正在花园散步。

黛玉问道:“你教我的笑傲江湖古琴曲,似乎并不难,我已经学会了。”

濯清笑道:“这曲子不难,其实,这世上好听的曲子大多不难,难得是你要有一颗英雄心,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遇到强敌,虽千万人吾往矣,这样才能弹好笑傲江湖。”

黛玉似懂非懂,但看向濯清的目光明亮异常。

濯清说道:“好曲子也要练,我们今天就来合奏一曲笑傲江湖!”

草庐前,黛玉前琴台上放的是濯清的那把古琴,纸鸢琴台前放着古筝。

濯清先匀了匀气息,嘴唇轻轻碰到笛子吹孔,那笛声由弱到强,突然又一个起伏。

古筝一阵拨动琴弦,如流水划过荷叶。

然后是笛子小段花舌,悠扬的旋律流动而出。

古琴进入主歌,古朴又清亮的琴声,厚重了整个旋律。

古筝一直在和弦,笛声则是不断提升着,渐次加强。

香菱感觉眼前似乎有很多的侠客,在飞来飞去。可实际周围只有竹影摇动,残荷半弯。

渐渐旋律弱下去,最后余音渺渺,久久不散。

突然,濯清眼睛一眯,摇头唱道:“江山笑,烟雨遥,淘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

黛玉几个都被他滑稽的样子逗笑了。

可是柳独秀同志还不够,他走到墙边,摘下一朵蔷薇,手指一拈,邪魅地笑道:“戏说江湖醒人世,拈花一笑万山横!”

第七章 白日放歌须纵酒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八月,黛玉思考的是桂花的诗句,而濯清考虑的是做桂花酒酿圆子。

幸福的生活大抵如此,平平无奇,但到处体现着生活的味道。

由于濯清的功劳,贾敏的身体比原来要好很多,对他的态度也有所好转。

正因为如此,这个中秋节,林府上下到处洋溢着喜气。

因为过节,黛玉晚饭过后,带着雪雁,在后花园赏月。看到草庐前搭了一个圆形舞台。

只见香菱束着高椎髻,髻下还盘着两髻。

中间是金色的镂空嵌玉华胜。两边插着镂空凤钗。

身穿交领玫红裙,颜色上浓下淡,领子里面内衬为白色,外面绣金色夔龙纹。

绦带和水袖都是白色透明丝绸,长裙下摆和裙边都是紫色,裙上绣有云纹、夔龙纹。

香菱手拿两根雉鸡翎,翩翩起舞。一动一静,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抬头眉眼含春,转身翎尾摇动,旋转裙摆飞舞。

纸鸢伴奏的古筝曲子,也是由慢到快,默契地配合着香菱的舞步。

黛玉忍不住拍手叫好,笑道:“我说你们几个怎么神秘兮兮的,原来早在为晚上跳舞做准备了。”

香菱边喘边说道:“二爷不让告诉你,说跳这段貂蝉拜月,给你惊喜呢。”

突然,只听到濯清用戏曲独白的腔调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深夜,黛玉翻来覆去睡不着。

雪雁问道:“姑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黛玉说道:“没事,睡吧。”

……

不几日,有人送来几株盆景。其中一盆古刺柏特别大气,据说是北宋文人胡瑗的古柏园之物。

黛玉问道:“这盆景好在哪里?”

濯清说道:“这盆景名曰蛟龙穿云,此树以蟠扎为主,辅之以修剪,正所谓云头雨足美人腰也。”

濯清又笑道:“扬州物华天宝,人杰地灵,难怪能生出林妹妹这样的标致人物来。”

黛玉啐道:“呸!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是好人!”

濯清说道:“妹妹平时也可以看些闲书,比如《三国演义》,《梁祝》。”

黛玉说道:“《三国演义》倒是看过,我并不太喜欢。《梁祝》是什么书,家里未曾见过。”

濯清心想:这民间故事也许还不成书,只是口头传说而已。这情啊爱啊,也没人敢讲给自己家姑娘听。

濯清遂把梁祝的故事娓娓道来,黛玉听了梁祝二人化蝶后,不禁流泪不已。

濯清说道:“上次我弹得曲子化蝶便是高人所作,十八相送也是根据这个故事片段改编而来。”

黛玉轻笑道:“既然这个故事这样优美凄婉,不若哥哥根据故事情节,用元曲编写出来。反正你不是最喜欢杜撰的。”

濯清苦笑道:“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做老实人,说老实话,办老实事。”

黛玉捂嘴笑道:“这故事有点不可信之处就是,为啥同学三载,梁山伯竟然不知道祝英台是女儿身?莫非梁山伯也是老实人?”

濯清不禁脸一红,倒稍露妩媚之态来,摸摸额头说道:“西晋,都以白为美,男子也多以粉敷面,梁祝二人年龄尚幼,都是长发飘飘,都是衫袍大袖,没发现也是有可能的。”

黛玉一本正经说道:“也是,同学半载,我竟也未发现哥哥竟然是女儿身。”

说得雪雁、香菱等丫头都笑了。

濯清只得扯开话题道:“观《三国演义》,人人都说诸葛孔明,智多近乎妖。我却不以为然,吾独尚司马懿。诸葛丞相事必躬亲,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精神可嘉。然上位者事事都管,处处专权。那下属必人浮于事,或无所事事。以至于丞相累死,蜀汉后继无人。”

濯清喝了口茶,又说道:“反观司马懿,提拔重用年轻人,钟会、邓艾、司马师、司马昭都是人中豪杰。谁又能说司马不如诸葛乎?”

濯清调转话题又道:“我观姑父,最近身体大不如前。还望妹妹把我今日之故事,说与他听。姑父前科探花,必能明白你我之良苦用心。”

黛玉心下感动,说道:“原来哥哥看书,才是真正读懂读通了,真大才也!”

濯清摆手谦虚道:“姑父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而已。我不过旁观者清罢了。”

闲聊一会,黛玉起身告辞,带着雪雁去前面找父亲去了。

……

转眼到了冬天,黄名盛要离开扬州,回老家看望老母亲。

郑里庵、柳濯清、黄名盛三人约好到天宁寺前酒楼一叙。

郑里庵最近胃不太好,所以柳濯清让小二温上绍兴黄酒,而他与黄名盛则喝扬州名酒,白酒五琼浆。

酒过三巡,黄名盛说道:“湘莲老弟,曹操与刘备青梅煮酒论英雄。今天我们三人也来个煮酒论英雄如何?”

只听他说道:“当今之世家,王公之后皆平庸。冯唐威名在外,然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非英雄也。王子腾籍父兄之名,非英雄也。贾家二公,虚名无实,非英雄也。其他东西南北四王皆动弹不得,而如牛继宗、陈瑞文、马尚、侯孝康几家更是碌碌无为,不足挂齿。我与克柔都只是书生而已。”

只见黄名盛一口闷掉杯中酒,指着濯清朗声道:“今天下英雄,唯柳湘莲一人耳!”

郑里庵笑道:“恭懋,你喝多了。既然你说湘莲乃英雄,那就请他舞剑助酒,岂不快哉?!”

柳濯清也不扭捏,拿起配剑就来到酒楼门前开阔处,略带酒意却脚下不浮。一个剑花,便舞动起来。

且看那公子,那剑法看着柔似舞蹈,却刚猛有力。动作豪不拖泥带水,斩劈带风,击刺迅猛。脚下步伐沉稳,手上快如闪电。

不一会空地上就围起好多人,鼓掌喝彩不断,竟还有人打赏银两,让一边的郑里庵苦笑不得。

随着柳濯清收势结束,抱拳行礼,三人对视一番,不禁哈哈大笑。

三人又回到座位,推杯换盏,黄名盛拿起筷子,敲击酒杯唱到:“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柳濯清则和唱道:“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次日,柳濯清与郑里庵送黄名盛登上船头,三人依依惜别。

黄名盛伤感道:“人生在世,知己一个也难求。我与里庵,濯清心意相通,本应多盘旋几日,怎奈老母体衰多病。这一别不知哪日再相见。”

郑里庵安慰道:“莫道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柳濯清则拿出竹箫,那箫声呜呜低咽,若泣如诉,幽怨缠绵。

船儿渐渐远去。

黄名盛远远似乎听到柳濯清在唱:“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第八章 直为凝情恐人见

年关将近,林府开始忙碌起来。

打年糕,腌腊肉,灌香肠,蒸馒头,仆人们个个都走路带风。

李汉时把秦关的一封信交给柳濯清,信中说到皇陵修缮工作顺利。另外已按照柳濯清的指示执行,从九边军营调来了五十名百战骑兵,作为训练教官。

两千士兵名额早已招募完成,一千五百士兵,正进行队列、骑马和火器射击训练。

士兵普遍反映,从濠镜澳购买的火器质量更好,训练强度能够保证。

五百素质更高的士兵,则作为斥候部队,主要训练侦查、刺杀、潜伏、警戒等。

柳濯清提笔回信写到:皇陵修缮工作工期虽不紧,但务必做到质量优上加优。定下目标,按时保质完成的奖励,不能做到的重罚,必要时杀几个刁滑的。重点在于落实和监督。不能都交付下面人做,这项监督工作你亲自抓。

又写到:训练工作一定要严格,后勤保障要跟上,荤素搭配合理,这方面不要省银子。严格执行上次写给你的卫生、安全条例,另外要加强夜战、后勤保障、骚扰心理训练。春节也不要休息,这期间饷银发双份。节后到金陵来,做得好升你做试千户,反之,贬你diào yu dǎo钓鱼去。

濯清把信交给李汉时,说道:“让秦关去请几个秀才,基层士官都要学写字、认字,这半年内必须认得和军令有关的五百字以上。”

李汉时答应道:“好的,二爷。那批孩子都安排进咱家庄园了,你师弟蒋玉菡,挑了几个聪明伶俐的女孩,学戏去了。”

柳濯清笑道:“他倒是手脚快的,这事是之前我写信告诉他的。你去忙吧。”

李汉时应承一声,带几个手下离开了园子。

……

郑先生因为过年,也已经回老家去了。

黛玉和濯清就自己看书写字。不时聊聊天,真是岁月静好。

濯清拿出写好的《梁祝》,递给黛玉。

濯清说道:“这主要是戏曲唱词。你看看,若有啥错漏,你提提意见,用词遣句你也帮斟酌斟酌。”

黛玉抿嘴道:“可有什么谢礼?若没有,我就不看了。”

濯清笑道:“我只有一颗心谢你,你若要,便给你。”

黛玉满脸飞红,作势要打濯清,又怕被草庐外的香菱、雪雁看到,只得羞道:“真真是疯了,说什么胡话。”

濯清说道:“世上有许多情话,我总觉得太过含蓄,可太过直白又显粗鄙。唯《我侬词》最得我心。”

说完在纸上写下:

尔侬我侬,忒煞情多。

情多处,热似火。

捻一个尔,塑一个我。

将咱两个一起打破,用水调和。

再捏一个你,再塑一个我。

我泥中有尔,尔泥中有我。

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黛玉起身接过纸笺,踱着步,复念着:“尔侬我侬,忒煞情多。。。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草庐外面,转过头来,只见濯清站在草庐前。

两个人对视良久,并没有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

过得几日,黛玉把改好的《梁祝》还给濯清,说道:“我只按我的想法改的,未必合你意,你只管看着用。”

濯清仔细看了一遍,笑道:“果然妹妹用词更美,更合适,尤其是英台的词,毕竟女神才了解女神嘛!”

黛玉一羞,便来抢书,嘴里说道:“再不给你改了,我撕了去。”

濯清则打岔道:“这作者必然要加上妹妹的,只是不好直接写名讳,不如我帮你起个笔名,潇湘妃子如何?”

黛玉捂嘴笑道:“那我也帮你起一个,貔貅大王怎样?”

濯清心道:眨眼都成功夫熊猫了。总比叫怡红公子好,怡红快绿嘛,不吉利。

濯清想到这,便笑道:“好,那这作者就叫貔貅大王与潇湘妃子。”

黛玉嘴角含笑道:“那就请大王快去再誊抄一份,交给书商,说不定能大卖呢!”

濯清笑道:“爱妃所言极是,到时这原稿就放在爱妃那吧”

黛玉啐了一口道:“不和你说了,我走了。”

恼羞的黛玉带着雪雁去前院了,濯清则誊抄《梁祝》,找书商不提。

除夕,林如海、贾敏、柳濯清、林黛玉一起守岁,这是柳濯清第一次在林黛玉家过年。林如海还给了柳濯清一个压岁大红包。

柳濯清给林府的仆人丫鬟们都准备了红包。一时间,柳少爷大方豪爽的名声鹊起,连最会说三道四的嬷嬷们,都交口称赞。

初五,黛玉来找濯清,欲言又止,扭捏不已。

濯清奇怪道:“妹妹怎么了,有事相问?那书已经出来了,我拿了几本样本,据说卖的还不错呢,是这事吗?”

黛玉脸红道:“你为啥不肯香菱、纸鸢裹脚?那些嬷嬷私下说你喜欢大脚女子。”黛玉天生脚小,父母也疼爱,并未裹脚。

濯清恍然道:“我是喜欢天足,而不是喜欢大脚。若天生大脚,非裹成小脚,不良于行,反倒不美。正所谓清水出芙蓉,自然去雕琢。”

黛玉捂脸笑道:“那些嬷嬷们还在苦恼,说到哪里去找大脚的大家闺秀,正在唉声叹气呢。”

濯清和黛玉两个人都哈哈一笑。黛玉又红了脸,转过头去。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黛玉又问道:“哥哥生日是哪一天?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濯清说道:“姑父知道的,我二月十二生日,与妹妹同一天。”

黛玉啊了一声,心里道:原来和他竟然是同一天生日。

黛玉说道:“那倒好了,免得开两次席了。”

濯清笑道:“若同一天嫁娶,那不是又省了许多麻烦。”

黛玉听着这话,竟痴了,心里想着有的没的,边走边想。也不知道濯清还说了什么,丫头雪雁又说了什么。竟回了自己卧室,躺着了。

……

生日中午餐,热热闹闹吃过了,濯清和黛玉互赠了礼物。

黛玉送了濯清一盏玻璃绣球灯,濯清送给黛玉一个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

两人在草庐对坐,濯清说道:“过几日,我便要去金陵和苏州办事。林姑父本不放心我去,但我姑母派了家里老管家,已经在金陵等我,又派了五十名老卒前来护送,都已经到扬州了。”

又说道:“郑先生那我已经留了信,他知道我会出行,所以,他年后未急着回来。”

黛玉眼圈红了,问道:“那你何时回来?”

濯清说道:“顺利的话四五个月,最迟中秋前定会回来。”

黛玉一颗泪珠划落,濯清伸手帮她抹去。黛玉稍稍偏了偏,并没有躲让。

濯清轻轻抓住黛玉的手,黛玉微微一抽,没有抽动,便由他握着了。

濯清柔声道:“妹妹,我不在家,要注意休息,保重身体,思多劳神,尽管放心。”

黛玉细声道:“放心?!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濯清说道:“那太极要记得练习,胃不好就少吃多餐。若有事,就给我留下的仆人送信,他总有办法找到我。”

黛玉说道:“那你也记得给我写信。”

濯清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两个人就拉着手静静地坐着,远远传来街上百花节庙会人潮的声音,但热闹的是他们,这里静谧无声。

留下纸鸢协助雪雁照应黛玉,并打扫花园草庐。濯清带上了香菱、李伯,登上了前去金陵的客船。

第九章 虎踞龙盘今胜昔

金陵据说有四十八景,可见景色优美的地方不少。

紫金山离皇陵不远。清晨,柳濯清登上山顶,香菱陪伴左右。

钟阜晴云是四十八景之一,濯清对香菱说道:“我们这是行到山高处,坐看云起时。”

香菱说:“这山其实不是很高啊。”

濯清笑道:“那要看山在什么地方了,再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香菱能陪着濯清来游山玩水,自然是心情愉悦。

濯清说道:“我们下山,我明日去找秦三他们办正事。你乖乖留在客栈,我会留人暗中保护,你安心休息。”

香菱自然是点头同意,真是五心级丫鬟:带着省心,用着放心,看着舒心,做事细心,绝对忠心。

次日,李汉时领着柳濯清来到皇陵。

柳濯清身穿御赐大红云锦交领飞鱼服,腰配绣春刀,头戴乌纱帽,玉腰带左下挂着牙牌袋囊。

金陵守备太监张承恩四十岁左右,守备太监都是司礼监竞争失败者,外放金陵养老种菜,所以看上去并不倨傲。

柳濯清请出圣旨,张承恩连忙焚香,摆案,跪地说道:“恭请圣安!”

柳濯清说道:“圣躬安!”

柳濯清宣旨:“奉天承运,皇帝制曰:皇孝陵承久失修,朕心难安,官有正五品锦衣卫千户柳濯清,督办修葺,金陵守备太监协办,不得有误。钦此!”

张承恩磕头谢恩接旨。

柳濯清连忙扶起笑道:“张公公,一心为公,皇上一直记着你呢。”

张承恩哽咽道:“多谢柳大人美言,皇上还记得老奴。”说着用袖子擦泪,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妥妥的影帝。

两人又是一番虚情假意地寒暄慰问。

张承恩说道:“秦百户已经让工匠检查过,幸好地宫无碍。主要是排水设施修缮,另外多修了几条排水渠道。目前主体工程大体完工,只剩地上建筑的补瓦,刷新。那都是无关大局的小工程了。”

柳濯清说道:“张公公辛苦了,这次能顺利完成皇上交待的事情,多亏张公公从中大力协助。”

张承恩陪笑道:“还望柳大人在圣上面前多多美言。”

柳濯清正色道:“皇上这次交待两件事,一是修缮皇陵,二是训练新的御lin jun。龙禁尉空饷缺员严重,而且大多是王公之后,早不堪大用。这里还望张公公配合秦百户,做好修缮收尾工作。”

张承恩连忙点头道:“一定一定,柳大人尽管去兵营指导,这里放心交给我们就好。”

柳濯清跨上骏马,对张承恩说道“他日,张公公若回了司礼监,莫忘了今日的同进共退。”

张承恩一惊,忽又一喜,声音越发尖锐道:“岂敢岂敢,若有那天,必定唯柳大人马首是瞻。”

柳濯清一拨拉缰绳,双腿一夹马肚,带领侍卫绝尘而去。

张承恩用手帕抹了抹额头的汗,心道:这少年虽年幼,可那威严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前途不可限量,我需好好应承他才是。

兵营在紫金山脚下一块空地,一来皇陵重地,可以遮人耳目。二来地方宽敞,利于骑马射箭,火器训练。

秦关带领众总旗,小旗早已在门外等候。

柳濯清也不啰嗦,直接对秦关说:“擂鼓三通,校场集合,逾时不到者斩!”

可能早有准备,一会功夫,所有人都集中到校场,无一人掉队。

柳濯清看队列,虽不能说整齐划一,也还算严整。

只见柳濯清手拿弓箭,腰配绣春刀,背后背着箭囊。

比起刚才在皇陵,手臂、肩膀和腰上都带上皮护具,把宽松的官袍扎紧,显得更英武利落。

下面有很多久经战阵的士卒,从未见过如此年轻的上官,而且如此俊美,都不禁都心存轻视。

有个三十岁左右莽汉,低声说道:“哎呀,额的亲娘哎,弄一娃娃来管我们,他会打仗么?”

边上几人听到,都咯咯低声笑了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忽见柳濯清翻腕搭弓,背后抽出一支箭,瞬时就射向那莽汉。

只见那莽汉头盔上的红樱,被箭射掉,箭落在刚才低笑士卒之一的两脚之间。

两士卒目瞪口呆,校场突然鸦雀无声。

只听柳濯清洪亮的声音说道:“我不做不教而诛之事,下次集合交头接耳着杀无赦!”

柳濯清说道:“我只说三件事:一令行禁止,上级命令无论对错只能服从,不从者斩!二刻苦训练,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消极懈怠者斩!三同袍作战,互相配合。违抗调令,各自为战者斩!鸳鸯阵必须都熟练掌握,根据战场不同情况灵活应用。军营口号为: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现在各自归营,按计划训练!总旗官以上都到主帐来开会!解散!”

队伍这次解散比集合还要严整,柳濯清则带着众旗官转去主营帐。

主将落座,各旗官两边依次站立。

柳濯清说道:“各位士官,这次巡视,整体军纪风貌不错。证明各位,最近以来恪尽职守。我提几点要求:一是从士卒中挑选二十人,担任各总旗副职,要求为人刚正,武艺gāo qiáng。主要职责,考核各士卒训练情况,监督各旗官命令执行情况,核实战功,抚恤伤亡。帮扶困难士卒,疏导战前战后情绪等。直接对秦关试千户负责。”

秦关一听自己升职,喜上眉梢。

接着柳濯清又说道:“二是另外增招五百辅兵,现有士卒不合格者,降入辅兵。辅兵佼佼者,升入士卒,饷银为士卒一半。伤亡士卒亦从辅兵优先编入,辅兵训练与士卒同!”

各旗官心想:这年轻上官心思深沉,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只听柳濯清继续说道:“三我们乃天子亲军,朝廷心腹,要时刻维护好自己的形象,军容要严整,军纪要严明,严禁骚扰劫掠百姓,缴获归公,抚恤加倍。各位只要做好分内之事,高官厚禄指日可待。现在各自回营,秦试千户留下。”

众人离去,秦关立马磕头行礼道:“二爷,可把你盼来了!”

柳濯清说道:“起来吧,事情办得不错,你这试千户还得皇上同意,不过应该问题不大。”

秦关起身说道:“那都是二爷提携,我之前在九边轮转了十年,也没升职,才跟二爷几年,都连升几级了。”

柳濯清笑道:“那也是你办事得力,为人谨慎的原因。这些士卒光练还不行,下半年把斥候放出去,侦察下周围有什么土匪恶霸,搂草打兔子,闲着也是闲着,让他们见见血,磨砺磨砺。”

秦关笑道:“对对对,先挑软柿子捏。”

柳濯清说道:“一个好汉三个帮。你也要从这些人里挑些人才,好的苗子,多推荐上来。提拔重用能人,你自己也轻松,又能锻炼人,一举两得。”

秦关自然是点头称是,柳濯清说道:“最近两三个月,我上午跟着一起训练,正好也发现解决一些问题。根据实际情况对计划做些调整和修正。”

秦关应道:“皇陵修缮也差不多了,我在军营时间也更多,老李又来了,正好一起帮你参谋参谋。”

风景如画的紫金山,难怪一时多少豪杰为之竟折腰。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柳濯清已经踏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第十章 烟笼寒水月笼沙

秦淮河,夫子庙,那是金陵最热闹繁华之处,秦淮河上画舫里是莺歌燕舞,琴声不断。

香菱穿着石榴红绫裙,头上束了垂鬟分肖髻。下面用红头绳扎了几个小辫子。

右边簪着根银色珍珠步摇。左边簪着一朵小红花,右边髻边又簪着一朵小粉花。手里拿着一支蕙兰。

柳濯清头顶束了发,只是用淡蓝绸带扎起,披在后面,并未带冠帽,穿着淡蓝色深衣,绦带下配着一块美玉。

下袍边长度并不拖地,露出牛皮面黑靴子,官靴的样子,底比官靴薄,而靴面却不是官靴的料子。

手里拿着一把三尺青锋剑。

柳濯清问香菱:“你这花从哪里来的?”

香菱笑道:“昨儿我在那边客栈院子里摘的,你这两个月很少陪我玩,我自己个找乐子。我这枝是夫妻蕙。”

香菱又道:“一箭一花为兰,一箭数花为蕙。凡蕙有两枝,上下结花者为兄弟蕙,有并头结花者为夫妻蕙。我这枝并头的,便是夫妻蕙。”

柳濯清笑道:“那不如再去找枝并蒂菱,正好做一对。”

两人就在河边闲逛,却看到河边的荷花开了,可巧正好有朵并蒂莲。

香菱说:“虽然不是并蒂菱,并蒂莲更美。”

两个人衣服一深一浅,身高一高一低,都是俊美人物,走在一起,引得路人个个侧目。

这时一个衣着粉色圆领袍衫,十四五岁样貌的微胖少年,手拿吊玉坠折扇,举止轻浮夸张,后面跟着几个小厮仆人,一看就是纨绔子弟。连膏粱都算不上,凡三世有三公者才曰膏粱。

那少年看到柳濯清与香菱,顿时呆住了,素日里何曾见过如此不俗之人。

愣神期间,柳濯清和香菱已走过好远。

那少年赶忙对小厮说:“快快拦住那两个美人。”

小厮带着几个健仆冲上去拦住了柳濯清两人。

那小厮叫道:“站住!我们家薛大爷有话问你们!”

那少年正愁没话说,当下灵机一动:“那美。。。少年,你勾引我家丫鬟意欲何为?”

两边路人看到情形不对,纷纷避让,离得远远的。

柳濯清气急而笑道:“这明明是我的丫头,怎么变成你家的了?”

那小厮叫嚣道:“休要狡辩!”对后面仆人说道:“先抓回去慢慢审问拷打,看看是不是还偷了别的什么东西。”

有两个健仆恶狠狠地扑上来,柳濯清把香菱拉到身后靠墙站着。

突然,起脚踢在先冲上来的那个仆人的小腿迎面骨上,只听噢的一声,那仆人抱着小腿倒在地上。

后面那个仆人一愣,柳濯清手里剑鞘一甩,打在那人脸上,那人捂着脸,血从指缝里流出。

在那胖少年还没回过神的时候,柳濯清伸脚侧踢在那小厮的胸口,小厮扑通甩出去,砸在了后面几个仆人身上,摔倒一片。

胖少年只感觉脖子一凉,那青锋剑已经抵在自己脖子上。

胖少年是个识时务的,赶紧说道:“好汉好汉,英雄,有话好好说,我是紫薇舍人的孙子,内府帑银行商薛家公子薛蟠。”

柳濯清笑道:“原来你就是薛蟠,我们倒是世交。”说着把剑收起来了。

薛蟠惊喜道:“不知兄台是哪个故交好友府上的?”

柳濯清笑道:“我带着女眷,不方便叙谈,今晚我做东,在金陵春酒楼和薛兄弟把酒一叙。”

薛蟠连忙说道:“哎,在金陵地面上,怎么能让哥哥破费,今晚我做东,我一会就去定雅间。”

柳濯清说道:“那好,就咱们两个喝酒,闲杂人等就不要带了。”

柳濯清转身带香菱离开,香菱担心道:“二爷,那些人看起来不像好人,晚上我担心他们对你不利。”

柳濯清笑道:“就他们那几号人,我根本没放眼里,我先送你回客栈休息。晚上我去会会他,别担心,我身边几个护卫都是高手,那姓薛的几个都没能察觉。”

这边薛蟠的几个仆人,都龇牙咧嘴的,那小厮捂着胸口说道:“这位少爷动作可真快,我都没反应过来,人都飞出去了。”

薛蟠骂到:“都是废物,他还没动真格的呢。快滚!赶紧定上好包间去,别耽误了我和这公子喝酒。”

金陵春酒楼也是夫子庙老字号,每天生意兴隆,迎来送往。

柳濯清刚进酒楼,就有薛蟠的仆人来带路,进入了桃花源雅间。

薛蟠看到柳濯清,起身笑道:“哎呀,兄弟来了,快请坐。小二!快把好酒好菜端上来。”

柳濯清一拱手,也不谦让,便坐在东边。

薛蟠给柳濯清斟酒,说道:“在下姓薛名蟠,字文龙,还没有请教兄弟姓名。”

柳濯清说道:“我乃北静郡王世子水溶,字濯清,这次来南京有公事,对外宣称姓柳,你就叫我柳濯清好了,还望薛兄弟保密。”

薛蟠恍然道:“诶呀呀,真是故交,我那死鬼老爹过去老跟说四王中,北静郡王为人最厚道,最讲情义。你放心,我一定替你保密。来来来,今日痛快喝一场,不醉不归。”

两人推杯换盏,聊了聊家中现在情况。

薛蟠说:“我爹死得早,我幸亏挂着皇商名,生意最近几年越发难做,好多处铺子都利润大减。我有一妹妹读书识字胜我百倍。因今上崇诗尚礼,明年要选才人赞善之职,我妹妹亦在其中。”

又听他说道:“我素闻都中乃第一繁华之地,正思一游,便趁此机会,一为送妹待选,二为看望姨妈和舅舅,三因亲自入部销算旧帐。”

柳濯清说道:“你户部挂名,内帑皇商,怎会生意难做?我想必是手下账房伙计蒙骗你。我这次正好挂名北镇抚司,帮你探查一下,必帮你把蛀虫揪出。”

薛蟠大喜道:“哎呀,水。。。柳大哥真是我的福星,你还住什么客栈,搬到我宅院去住。”

柳濯清说道:“这事你先回去,和你母亲妹妹商量商量,我过段时间要去苏州一趟。”

又说道:“等整治了那些蛀虫,你们再动身去都中不迟,到了都中,我家宅院有好几处,你们一家若无处可去,可住我家宅院。”

薛蟠大笑道:“大哥果然是豪爽之人,来喝酒!小二,喊个唱小曲的来!”

夜深,月已升起,薛蟠已经醉趴在桌上,柳濯清略带醉意,叫来小二结账,便离开了金陵春酒楼。

等薛蟠在自己房间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中午。

薛蟠起来洗漱完,便急匆匆来找母亲和妹妹。

一见母亲便说道:“昨儿,我结识一个神仙般的人物。”

便把昨天与柳濯清结识的经过讲了一遍。

他妹妹薛宝钗说道:“我素日看账目,都是准的,他们必是在别的地方用了障眼法。”

薛蟠说道:“谁说不是呢,真真是可恶,被我抓到,必扒了他们的皮!”

薛蟠母亲说道:“你说这北静郡王世子,他挂着北镇抚司的官?”

薛蟠拿起一个桃子,咬一口,嘴里含着桃肉道:“嗯嗯,说是什么千户。。。他。。身手不凡,我那几个小厮仆人,连人家衣服边都没碰到。”

薛蟠母亲说道:“既然这样,又是世交,那就请到家里来住,你东边那屋不是空着呢。”

薛宝钗心里想到:这哥哥嘴里神仙般的人物,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呢?

第十一章 细雨垂杨系画船

秦关带着两个侍卫,到客栈来找柳濯清。

秦关说:“二爷,这两侍卫原是义忠亲王老千岁的侍卫,老王爷坏了事,他们本来要被牵连。后来太上皇赦免了他们,下旨赏赐给你,前儿才从都中赶过来。”

柳濯清说道:“嗯,那就留下来吧,我正好身边缺人。”

秦关笑道:“我正愁呢,要是让他们进锦衣卫,皇上那不好交待。不让他们跟着,又可惜他们一身的本领。跟着二爷,那算咱王府的侍卫,两全其美了!”

秦关使使眼色,那两个侍卫赶紧过来行礼。

柳濯清挥手说道:“我们府里不要虚礼,只讲诚心,你们既跟着我,就别三心二意。先下去吧,到外面院里警戒着。”

秦关说道:“那高个叫zhāng ping,使得一手好暗器。壮实点的叫王栋,一身少林功夫。两人都是骑射俱佳。”

柳濯清说道:“你出去后,私下找李伯,让他安排人去都中,把两人的家眷都接到东府,妥善安置。再分别拿一百两银子给他们,刚来的新人,与其他侍卫交往,没银子他们会窘迫。”

秦关佩服道:“二爷真是想得周到,那没事的话,我先去安排。”

柳濯清说道:“等等,这封信让人送去扬州给林姑娘。”

秦关拿了信,退了出去。

香菱进来说:“二爷忙半天了,累不累?我帮你按按头。”

接着就帮柳濯清按摩起头部来,柳濯清闭眼享受这难得的舒服。

一会,李汉时进来了,香菱便退到一边,李汉时到柳濯清耳边轻言几句。

柳濯清啊了一声。

对李汉时说道:“本来想过段时间去苏州的,看来现在不去不行了。我先去和薛蟠打个招呼。我要连夜赶去苏州,就让那新来的两个侍卫跟着,我带香菱去,你和其他人留下来,继续帮薛蟠查账,必要时候抓几个进诏狱,什么都招了。秦关那边让他按计划练。”

香菱听到后,没要柳濯清吩咐,就去收拾行李了。

柳濯清来到薛府,找到薛蟠,薛蟠赶紧让丫鬟去泡茶。

柳濯清说道:“你十几个店铺都在查,除了木材和成衣铺,其他估计都有问题。

薛蟠咬牙切齿道:“这帮王八蛋,不得好死!”

柳濯清说道:“我已经让手下准备抓人了,争取一网打尽。你干脆把这些店铺全转出去,以后到都中重新招人开铺。我去苏州这段时间,你正好慢慢处理。”

薛蟠感动道:“多亏二哥帮忙,不然被这些蛆了心的货骗去多少银子,还连累名声。”

又说道:“那你啥时候回金陵?”

柳濯清说道:“现在是五月,七月必回。”

傍晚,柳濯清一行四人,坐上了去苏州的客船。

苏州是一座水上城市,到处小桥流水人家,黛瓦白墙,青石板路悠长又寂寥。

梅雨季节,会看到撑着油纸伞,说着酥软的吴侬软语的姑娘,连吵架听起来都是那么悦耳。

从运河可以到达寒山寺枫桥,边上就是铁铃关,这应该是进入苏州古城的wài wéi关隘了。

香菱现在船头,感叹道:“原来这就是枫桥啊。可是为什么寒山寺夜半敲钟呢?”

柳濯清忍不住笑道:“也许寒山寺僧侣们慈悲为怀,提醒船上客人小心火烛。又或者作者痴迷创作,早已忘我,到了敲晨钟的时间而不自知。”

香菱笑道:“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乘船向东到阊门外十里街,香菱感觉有点熟悉,又有些模模糊糊。

柳濯清说道:“我们就先在这下船,找间客栈休息。”

让香菱先到房间去沐浴。

柳濯清则把王栋和zhāng ping叫过来,说道:“我接到讯息,我家老王爷,不满新任苏州织造隋德,嫌他查抄前任甄煦家产过分,竟然派我三弟水浮前去索要古董,并且还借了五万两银子。我已经派人去信给了老王爷、三弟劝阻。你们去隋大人府上,对隋大人说:你借给老王爷银子,我知道了。若我听说你这里再使人来郡王府,或借给银子给老王爷,必定参奏,断不轻饶!”

两侍卫领命前去苏州织造署。

香菱洗漱完毕,便陪柳濯清逛十里街。

明显有很多墙角有烧灼的痕迹,还有一些残垣断壁。当然更多是新建的房屋。

突然有个老大娘拦住香菱,说道:“英莲?你是甄家那个小英莲?”

香菱摇摇头,看了看柳濯清。

柳濯清估计老大娘是香菱的邻居之类的,便对老婆子说:“大娘,你认识她?”

老大娘说:“我是甄家几十年的老邻居,这孩子四岁走丢了,若是到现在,也差不多这么大,她那眉间胭脂记是断不会错的,眉眼还是有小时候的影子,错不了!。”

又抹了把眼泪说道:“孩子,你可把你爹娘急死了,你爹跟疯和尚走了,你娘回了娘家封家,唉!好好的一个家。”

香菱听着都鼻子酸酸的,又有点懵懂。

柳濯清掏出一个银锭交给老大娘,问道:“大娘,那封家住在哪里?”

大娘说啥也不肯要,只说:“那封家老爷叫封肃,家住大如州,具体的地址我就不知道了。”

柳濯清对香菱说道:“既然能知道大概位置,总能找到你母亲。”

香菱有点忐忑道:“二爷你说了算,我也不懂的,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柳濯清笑道:“怎么会呢?找到你母亲后,把她接来和你同住,照顾你岂不是更好?”

香菱这才放心下来,点了点头。

柳濯清到路边买了些食盐、砂糖、黄鳝送给大娘,说道:“这叫苦尽甘来,善有善报,大娘定要收下!”老大娘这才收下礼物。

香菱的事情有了眉目,剩下就是派人去寻找并接她母亲。

于是两人就找了家茶馆,泡一壶碧螺春,听一听苏州评弹。

苏州评弹正在表演曲目是莺莺拜月,一人持三弦,一人抱琵琶。琵琶的表现力是很强的,那拨动琴弦,就如白居易所描写的,大珠小珠落玉盘。

只听那老者唱道:丝轮阁下静文章,钟鼓楼中刻漏长。。。

天空下起雨来,回客栈的青石板路很滑,河边的杨柳在烟雨中摇曳,而身边就有着一位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

第十二章 玄墓晨钟惊飞鸟

这几日,柳濯清带着香菱等在苏州闲逛。

苏州小吃很有名,尤其卤汁豆腐干,甜而不腻,软而有劲。香菱吃饱了,还忍不住打包带了些回客栈。

李汉时带人从金陵赶来,柳濯清先让zhāng ping和王栋去大如州寻找香菱母亲封氏,接到后直接送去金陵薛府。

再把李汉时叫来问话。

李汉时说道:“薛家铺子基本都查明了,贪了的、勾结外人骗财的,账房伙计一个都没跑掉。光抄的现银都有十万两之巨,这十几个铺子欠款债权清理一下,薛大爷至少挽回五十万两银子。”

李汉时继续说道:“其中还有个管家和土匪有勾结,打算过一些时日,诓骗了薛大爷去平安州,抢了薛大爷的货,然后杀人灭口。”

柳濯清笑道:“我这薛兄弟心可真大,养了一窝王八蛋。你把过去薛蟠做的,那些欺男霸女的案底,都安到那管家头上。估计他挑唆的不少,也不算冤枉他。”

又说道:“其他人都交给江宁知府,分他们些功劳。另外正好乘这个机会,安插些人手到这些衙门里,并收买一些眼线。”

柳濯清喝一口茶,说道:“皇上查抄了苏州甄家。甄家本来就是太上皇安插在江南的暗线,又不好明的反对皇上的主张。太上皇不相信隋德,让我重建江南锦衣卫。”

李汉时说道:“苏州甄府甄煦已经被流放三千里,家也抄了。金陵甄府嘛,江宁织造甄頫甄大人,目前还没事,不过也是提心吊胆的。”

柳濯清摸摸额头,揉揉太阳穴说道:“我家那一老一少,都是活宝贝,好心办坏事。老王爷让三弟去敲诈隋德,然后索要的银子、古董,说将来留给苏州甄家补贴家用。这要是被皇上知道,老王爷兜不住,那位最忌讳勋贵和外臣勾结。”

李汉时说道:“老王爷是至情至真之人,三爷也是认亲不认理的。肯定也是义愤填膺,老王爷一发话,立刻打上门去。”

柳濯清说道:“那也要看怎么办这事,咱们自己出钱安置甄家,太上皇会觉得,咱家在帮他的人,自然高兴。皇上会觉得,咱们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也不会发火。皇上气也出了,人也流放了,怎么会和几个女人孩子过不去?你上门敲诈,勾连外臣就办错事了。”

李汉时也摇头笑着说道:“咱王府还是二爷您想得明白。”

柳濯清说道:“你去把甄家的老太太,太太,xiao jie们接出来,送到都中东府安置,丫鬟安排一人一个,再安排几个嬷嬷。其他仆人丫鬟都送柳家庄园。”

李汉时说道:“甄家还有一个xiao jie,自幼多病,送在玄墓山蟠香寺带发出家,法号妙玉,外人并不太知晓。三爷怕她受牵连,想接到都中去安置。可三爷做事太糙,只让手下去,说是北静郡王之子,让她师傅和她去都中。人家根本没搭理,门都没让进。”

柳濯清说道:“这事我去办,留下几个锦衣卫跟着我。你接了人直接送去都中,留在长安处理东府和庄园的事情。”

李汉时说道:“另外,薛大爷赏了我们,三十几个侍卫和几个办案的锦衣卫三千两银子,该怎么处理?”

柳濯清笑道:“那就赏给大家,你看着办,你辛苦就多分点呗!”

李汉时笑着领命出门了。

玄墓山西背太湖,东对锦峰,丹崖翠阁,是所谓湖光山色,洞天福地。

柳濯清带着香菱,走在山路上。

濯清说道:“带一卷书,走十里路,选一个清净地,看天,听鸟,倦了时,和身在草绵绵处寻梦,说的大约就是此处。”

香菱问道:“谁说的?”

濯清笑道:“一个诗人。”

蟠香寺山门前有很多古柏,进得寺庙。大雄宝殿前有两棵千年古柏,有一个老和尚拦住了几人。

那老和尚说道:“阿弥陀佛,这是私人寺庙,施主敬香在殿前香炉即可,但不能进后殿。”

柳濯清说道:“我素闻贵寺静玄师太,乃当世高德法师,特来恳请指点迷津。”

那老和尚见那美少年,身形挺拔,束发头戴白玉小冠,一身青色深衣,绦带处挂着一个蓝色袋囊。

只见他从袋囊中取出一块象牙腰牌,上面刻有云纹,下刻锦衣卫上千户所千户。

那老和尚接过腰牌,手抖了一下,说道:“既然施主诚心,请到禅房稍等,老衲去寻法师。”

一会,老和尚来请柳濯清。

柳濯清让几个侍卫留在禅房等候,带着香菱穿过大雄宝殿。

来到一处禅院。

禅院门是圆形,门上方两个篆书“暗香”二字。

门左侧种有竹子,右侧种的梅花。只不在花期,树枝斜斜的,阳光透过树枝,影子印在白墙上。门前还有一条蜿蜒的山泉。

柳濯清自然就想到“疏影横斜水清浅”这句诗。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那曲径是用小鹅卵石铺成。

里面又是一道门,门为菱形,有一棵芭蕉树,真乃移步换景,一步一景。

来到一个幽静的房间,里面传出木鱼声。

老和尚手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便退出院子了。

柳濯清进得房间,只见一个清瘦的老尼姑,穿着一身灰布僧袍,僧袍的袖领处打有补丁。

老尼姑看到柳濯清两人,停止了敲击木鱼。

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请坐。”

这时一个丫鬟模样的小女孩,捧了一个海棠花式雕漆填金“云龙”的小茶盘,里面放两个成窑五彩小盖钟。

静玄说道:“施主请用茶。未知两位施主为何而来?”

濯清也双手合十道:“我听闻师太乃得道法师,我父亲也素来礼佛参禅,家中亦有寺庵。我最近常常做恶梦,总梦见一只狼要吃一个小姑娘,我要阻止它,它却说要我割肉给它吃。要知道狼性贪婪,不仅吃肉,还会连骨头都嚼碎。我无法参悟,想请法师指点迷津。”

静玄合掌说道:“阿弥陀佛,施主宅心仁厚,素有慧根。佛祖也曾割肉饲鹰。只是参悟之道,讲究顿悟,施主有慧根灵性,他日必定能悟得大道。”

柳濯清笑道:“那晚辈要叨扰几日,与静玄法师和妙玉师傅多多谈禅,或能顿悟也未可说。”

静玄心道:你一个锦衣卫千户,说要来参禅,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静玄说道:“禅院西边,是寺庙外租给居士所住的院子,目前只住了一家姓邢的居士,邢居士一家三口,只有一个小女儿。他家做佛香敬菩萨,施主可以住那里。”

柳濯清出去安排侍卫,分散到山脚下居民家里居住,只在重要关口安排明哨和暗哨。

濯清则和香菱搬进了小院。

次日清晨,濯清、香菱早早起来,在竹林散步。

只听到“咚”一声,蟠香寺的晨钟响起,树林里的鸟噗地飞了起来。

濯清拿出紫竹洞箫,那箫声随着鸟鸣,在空旷的山寺外飘荡。

震泽日出松山坳,玄墓晨钟惊飞鸟。

第十三章 青山霁后云犹在

这几日,香菱与邢居士邢忠的女儿邢岫烟,已经无话不谈了。

邢忠其实也不是个一心向佛的居士。他家境一般,有一个妹妹高攀了一门亲事,变卖不少家产陪嫁。所以只能租了蟠香寺的房子,做些佛香,卖给寺庙和附近的香客。

那邢忠老婆葛氏在厨房向邢忠问道:“她爹爹,你说那个柳公子,啊是个富贵人家的?我看他穿的都是不新不旧的布衣服。”

邢忠冷笑道:“你个妇道人家懂个屁,拎勿清{吴语:搞不清状况},你看他挂的那个玉好不啦?那是上好的和田玉。还有他带的那个丫头,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娘鱼{吴语:小姑娘}也没这么水灵。”

葛氏恍然大悟,又说道:“我听说柳公子,拿了个牌牌,虚空老和尚就吓得半死,赶紧带他进去找老尼姑了。”

邢忠一副心有成竹的样子说道:“自然是贵重的象牙牌牌,虚空那个老秃驴,就是个势利眼,这公子肯定非富即贵,不然他那么巴结?他还带了几个侍卫,都住在下面村子里,带的刀哦。一般人家哪有这个调调?”

葛氏点头道:“这个柳公子是个大方的,给我二十两银子买菜做饭。你说他会不会看上我家囡囡,我们家囡囡也老水灵咯!”

邢忠摇头说道:“还不知道底细,只要不是侯门公府,其他都是可以试一试的。”

……

书房里,邢岫烟正在看柳濯清昨天画的两幅画。一幅是墨梅图,水墨写意的树枝,梅花也是寥寥数笔,显得又有意趣,清淡高雅。题诗为: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另一幅画的兰花,有郑里庵的风格痕迹,又有不同之处。题诗为:深林不语抱幽贞,赖有微风递远馨。

香菱笑道:“我家二爷,说墨梅送妙玉姑娘,兰花送岫烟姑娘。”

邢岫烟的丫头篆儿,穿得粗布的衣裳,歪头看着画,对香菱说道:“柳公子昨天吹得那曲子,可真真的好听。这画的画也好看。”

邢岫烟穿着半旧粉色的布裙,发髻左边上插了一枝金钗,右边簪了一朵小红花。

邢岫烟赞叹道:“柳公子的画拙中见奇,古朴而有新意。书法遒劲有力,真正是大才!”

香菱一脸骄傲道:“我家二爷可是文武双全,上次有人要拦住我,他一下dǎ dǎo一片。”

三人闲聊一会后,邢岫烟卷了那幅墨梅图,去寺庙里找妙玉去了。

……

柳濯清正在禅院,对静玄说道:“静玄法师,长安西门外牟尼院,有观音遗迹并贝叶遗文,若法师前去讲经坐禅,我将布施修缮寺庙。”

静玄诵道:“阿弥陀佛。”

柳濯清继续说道:“至于妙玉姑娘,乃是带发修行,并非出家。我家西府一直空置,宅院都在园林中,亦有自家寺庙名曰纳兰寺,妙玉姑娘在那里可以品茗作诗,弹琴听雨。”

柳濯清看静玄依然不说话,低声说道:“我乃甄煦大人世交亲朋,虽然朝廷抄家,按理不会针对出家的侄女,但难免有别有心之人,以势压人,到时法师你能保全妙玉姑娘吗?”

静玄一惊,说道:“阿弥陀佛!公子可不要打诳语。”

柳濯清说道:“我是锦衣卫千户,自然知道一些机密。我与妙玉姑娘是亲戚,自然要保护她,有锦衣卫护送,法师和妙玉姑娘,一定能安全抵达长安。”

良久,静玄终于点点头道:“那就有劳施主,我会说服妙玉的。”

柳濯清说道:“三天时间,你们收拾行礼,三天后出发去金陵!”

在另一个房间里,一身百衲衣的妙玉,正看着邢岫烟带来的墨梅图。

妙玉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年龄,皮肤白皙,自有一股高雅清冷的气质。

妙玉问道:“这柳公子的画不俗,字写的也极好。他品貌如何?”

邢岫烟脸微微有点发红,说道:“俊美挺拔,温润如玉,自有一种魏晋风骨的味道,又不是那种放浪不羁。就像那句话。。。是真名士自风流。对我爹娘那样的人,他也礼数周全,有傲骨而无傲气!”

妙玉奇道:“有这样的人物,当得起你如此夸奖?那这几日的箫声是他吹奏的?也不知曲子叫啥名字,倒是悠远。”

邢岫烟笑道:“那不如你下个拜帖,约他来品茶聊诗。”

妙玉果真就下了拜帖,粉色帖子上写到:槛外人妙玉恭肃遥叩。

次日,妙玉、濯清、岫烟在妙玉的院子的石桌前坐定。妙玉自向风炉上煽滚了水,见妙玉拿出两只杯子来,一个旁边有耳,杯上镌着‘{分瓜}瓟斝’三个隶字,后有一行小真字是‘晋王恺珍玩’又有‘宋元丰五年四月眉山苏轼赏于秘府’的一行小字。妙玉便斟了一斝,递与岫烟。那一只形似钵而小,也有三个垂珠篆字,镌着‘点犀’。妙玉斟了一留着自己喝,又将前番自己常日吃茶的那只绿玉斗来斟与濯清。

岫烟说道:“你回帖为什么写揽镜人濯清熏沐谨拜?”

妙玉也在默默注视,听濯清解释。

濯清笑道:“纵使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姑娘是世外高人,早已洞察一切。而我是个俗人,揽镜自顾,依旧看不透这滚滚红尘。正所谓玉树临风美少年,揽镜自顾夜不眠。”

岫烟笑道:“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妙玉也笑道:“这是我去年收的梅花上的雪,共得了那一鬼脸青的花瓮一瓮,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今天才开了。你可算有口福的?”

濯清说道:“春来茗叶还争白,腊尽梅梢尽放红。我们三杯饮尽冬与春了!”

妙玉微笑道:“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牛饮骡了。”

濯清回道:“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云间闹铎骡驼至,雪里残骸虎拽来。日饮绿茶三玉斗,不辞长作姑苏人。”

三人互视一笑,风吹过竹林,吹得三人的衣袂飘飘。

玉漏迢迢,梦里寒花隔玉箫。几竿修竹三更雨,叶叶萧萧。

第十四章 一钩新月几疏星

一钩新月,几颗疏星。

柳濯清与邢忠对坐而饮,柳濯清对邢忠说道:“我家老父亲最推崇佛法,我素闻静玄法师佛法精深,所以这次来请静玄和妙玉两位法师,前去长安家中寺庙讲经说法。”

邢忠惊讶道:“柳二爷,你们要走了?”顿时心下忐忑。

柳濯清说道:“我听闻邢大叔的妹妹也在长安,不若随我同去探亲,路上也好有个照应。邢姑娘也好和妙玉、香菱等作伴。若你那妹妹,家大事繁,不能照应周全。我东府外临街有个小院,可以送给邢大叔和婶婶居住做买卖用。邢姑娘可以和妙玉师傅她们住西府,相隔亦不远,也好相互看顾。不知道邢大叔意下如何?”

邢忠先一惊又是一喜,颤声问道:“会不会太麻烦柳二爷?”

柳濯清轻笑道:“这都是小事,顺路同行,何况我到金陵还要有事逗留,从金陵到长安还要仰仗邢大叔照应法师她们。这是一百两银子,邢大叔可以添些衣物,北方可不比南方暖和温润。”

邢忠连忙接过银子,拍着胸脯说道:“二爷尽管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师太她们。那年我妹妹大婚,我曾去过长安的。”

柳濯清说道:“邢大叔办事我当然放心,路引什么不用担心,我来办理。”

邢忠给柳濯清斟满酒说道:“这是锡山二泉水酿的惠泉酒,绵软醇和,二爷不妨多喝点。”

柳濯清喝完酒去歇息,邢忠对葛氏说道:“这柳二爷开口就送我一宅院,给一百两银子眼都不眨一下。肯定是公侯子弟,岫烟丫头要是跟了他,咱们就过上好日子喽。”

葛氏也眉开眼笑道:“到时候,再也不受你那妹妹的白眼,要沾点她的光,跟要了她的命似的。可这柳少爷豪门大户,他要是只肯让岫烟当姨娘怎办?”

邢忠说道:“姨娘就姨娘,只要是抬过门做正经妾的,那就是主子。再说人家拔根毛,比咱们腰都粗。他又是个大方的,岫烟丫头将来有福享。”

西厢房里,篆儿正躺在塌上,对床上的邢岫烟说道:“姑娘,我听说,柳公子要带静玄师太和妙玉姑娘去长安了?”

邢岫烟回答道:“嗯,明后天就走。”

篆儿直起身子小声笑着说道:“我刚才去院子里打水,在客厅窗户外,偷偷听老爷和柳公子说话,柳公子说要带咱们一起走呢。”

邢岫烟突然坐起来,急忙问道:“怎么回事?柳公子说什么了?”

篆儿就把柳濯清和邢忠说的话告诉了邢岫烟。

邢岫烟听后沉默好久,叹口气道:“柳公子思虑周全,父母趋炎附势地巴结,莫不要被人小瞧了去。”

篆儿心中暗想:老爷和奶奶正商量着把你嫁过去呢,姑娘你还担心矫情什么?我跟着姑娘也算苦尽甘来了。

静玄师太吩咐妙玉的两个嬷嬷和一个丫鬟,整理打包装箱需要带走的物品。

静玄对妙玉说道:“阿弥陀佛!长安西门外牟尼院,有观音遗迹并贝叶遗文,为师一直想去瞻仰祈福。柳施主虽为权贵,却一心向善,为我师徒二人能成行,已盘旋多日。最近已有诸多公侯子弟前来,邀请我们师徒讲经,说是邀请弘法,或傲慢无礼,或以势相迫,我都推了。但总这样也不是办法。我观柳施主为人清正,淡雅从容。佛法亦讲究顺其自然,就随他去长安,后定有结果。”

妙玉合掌施礼道:“谨遵师命!”

两天后,柳濯清一行抵达金陵,柳濯清安排人手,送信给长安李汉时做好接应准备。

另外派锦衣卫配合邢忠,继续护送妙玉师徒和邢岫烟一家北上。

柳濯清则和香菱来到薛府,薛蟠听说柳濯清归来,高兴地急忙出府来迎接。

薛蟠大喜道:“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可想死我了。快快陪我去喝酒。”

薛蟠拉着柳濯清的手就往里走,柳濯清只感到对方手肉乎乎,油腻腻的,好想甩掉。

来到客厅。发现站着一位穿白色圆领袍衫,看起来比薛蟠年龄小一点的少年。少年五官端正,眉清目秀。

薛蟠过去楼过那少年肩膀,指着那柳濯清说道:“这是柳哥哥,我的大恩人。”又对柳濯清介绍说:“这是我兄弟薛蝌,叔叔家的孩子。这次听说我家铺子查了内奸,过来问问情况。”

薛蝌赶忙行礼,柳濯清说道:“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多礼。”

柳濯清发现屏风后面似乎有人影晃了下。

只听薛蝌说道:“听大哥说,这次店铺揪出来许多贪腐小人,挽回许多损失。我家店铺虽然不多,但我父亲去世,我尚年幼,也担心重蹈大哥的覆辙。想问问柳哥哥怎么发现他们的破绽的?”

薛蟠一拍桌子说道:“要不是哥哥相助,我小命都没了,仇dà má子竟然勾结土匪,想要老子的命。”

柳濯清说道:“其实也不难,我让人去统计,店铺日常所购物资的批量价格,然后再冒充买家,询问店铺卖价。一核算就能得出差价,若你们账本上与此数额相差太大,必然有猫腻。抓进诏狱一下就全倒出来了,知道了他所做的一些伎俩手法,其他rén dà同小异,就迎刃而解了。”

薛蝌、薛蟠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薛蝌说道:“说到底还是欺负我们年幼,又没在柜台坐过,上下内外勾结,蒙骗我们。”

柳濯清说道:“我即刻派人也去蝌兄弟的店铺查查,也好放心。”

薛蝌大喜道:“那就有劳哥哥了。”

薛蟠说道:“先吃饭喝酒,谈什么生意,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薛蟠又说道:“我母亲和妹妹,都说要好好谢谢你,这次正好薛蝌和他妹妹宝琴,都在咱们家。大家一起好好喝几杯。”

柳濯清问薛蝌:“你们家主要做什么生意?”

薛蝌回答道:“我和妹妹跟着父亲常年在外地,甚至西海沿子,做生意买洋货,西洋鼻烟、药物、西洋画什么的都有。”

柳濯清笑道:“我对西洋的一些货物有兴趣,这次你大哥要去都中,不若你们也一起同去,我过几个月便回京复命,我们可合股做这西洋生意。”

薛蟠大叫道:“我也要参一股!”

第十五章 薄妆浅黛亦风流

濯清说道:“我曾听闻,西洋火器厉害,但对比这些,我更希望得到西洋书籍和通晓西洋中华两种语言的人才。薛蝌兄弟,可以多留心,将来这事大有可为。”

薛蝌说道:“好的,这事我记下了。至于去都中一事,我要回去和母亲商量一下。”

晚上,濯清到后院拜见薛姨妈,薛姨妈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发髻中间戴着金丝冠,身穿深棕色对衿长袄,因为保养的比较好,显得像三十刚出头的年纪。

薛姨妈身边站着两个姑娘,左边稍微年长点的肌骨莹润,举止娴雅,品格端方,薄妆浅黛,头上挽着漆黑油光的髻儿,身穿蜜合色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葱黄绫棉裙,看去不觉奢华,衣服半新不旧。

右边年岁小点的姑娘瓌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玲珑清秀。穿的粉色对襟长裙,头上束的是双丫髻,簪的也是粉色的小花。

端是两个小美人。

濯清深躬行礼道:“晚辈濯清,拜见姨妈。”

薛姨妈笑着阻止道:“好孩子,不要拘束,都是自己人。”

又对着两个姑娘说:“你们快来见过北静王世子水溶哥哥。”

两个小姑娘都行礼,濯清还礼说道:“只因有挂职公务在身,就叫我濯清好了。”

大家礼让一番入座,薛蟠说道:“今儿,我要好好陪哥哥喝上一喝。上次被你灌醉了,这次我要报仇。”

薛姨妈啐道:“胡说八道,什么仇不仇的,报恩还差不多。”

薛蟠自己轻轻打自己脸一下说:“我说错话了,我先罚三杯。”

众人都笑了,薛宝钗微笑着说道:“这次承蒙濯清哥哥出手相助,我们家才化险为夷,哥哥是应该要多敬濯清哥哥几杯。”

薛宝琴好奇道:“濯清哥哥又是姓水又是姓柳,到底怎么回事?”

薛蟠奸笑道:“哥哥这次是奉皇命办差,我答应保密的,就不告诉你。气死你!”

薛宝琴哼一声,转头不理薛蟠了。众人又是一阵笑声。

濯清笑道:“事情已经办差不多了,再过几个月,我也会回京复命,到时候再与你们细细解释。”

薛蝌也来向濯清敬酒,濯清笑道:“若你母亲同意,你将生意移到长安。姨妈这边也会去,一家人也可以有个照应。皇上新登基不久,将来内帑行商可能有变化,与其到时候被动,不如现在就开始调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把我的意思,细细解释给你母亲听,她会明白的。”

薛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薛蟠又来敬酒,又说道:“这次哥哥你帮我挽回几十万两银子事小,可救命之恩事大,我薛蟠从小到大,除了母亲和妹妹,还没服过谁,可我服哥哥,将来你让我干啥我干啥,你让我放屁,我绝对不拉屎。”

薛姨妈笑着打骂道:“吃着饭呢,说什么呢!”

薛姨妈说道:“濯清贤侄,你可有婚配?”

濯清答道:“还未定亲,我家老王爷疼爱我,答应过我,这事我自己做主。”

薛姨妈叹息道:“可惜我们家宝琴已经和那梅翰林家的公子定了亲,不然多般配的一对金童玉女。”

这话说的宝琴小脸通红。

薛蝌发现后,打岔道:“濯清哥哥可也认得梅翰林家。”

濯清顿了一下,心想:梅家发现薛家风光不再,就悔婚的事我能说嘛?

只得说道:“倒是见过梅翰林几次面,他家公子素不相识。”

宝钗、宝琴也来敬酒,濯清回敬一番。

酒足饭饱,濯清回东院休息。

薛姨妈对薛蝌说道:“你回去把今天的事,一字不落的告诉你母亲,早做打算啊。”说完叹息一声。

香菱看到濯清回到院里,赶忙把泡好的醒酒茶,从温水中拿出,端给濯清喝。

濯清伸手拉住香菱的手,轻声说道:“多谢你细心照顾,有你真好,我无后顾之忧矣。”

香菱脸色微红,柔声细语道:“本来就是我做丫头的事情,当不得二爷的谢。”

突然感觉抓她手慢慢松了,回头看时,濯清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

濯清早上起来梳洗,一夜宿醉并不觉得头疼,练了会剑后,香菱端着玉米粥给濯清尝。

玉米粥是玉米粒辗成粉后熬成,熬粥的时候要注意搅匀,不然就或太稀或太稠。那口感就大大降低了,经常吃膏粱的人,偶然吃到,会觉得有股粮食的清香,这就是粗粮的好处。

濯清只觉得口感清香,忍不住多吃了两碗,打了个饱嗝。

香菱笑道:“又没人和你抢,你急什么?难不成还怕薛大爷不给我们吃饱了?”

濯清也笑道:“许久未吃,十分想念,这次回扬州,我要带点给林妹妹尝尝。”

一想到黛玉,濯清拿出纸笔,告诉黛玉大概的归期,又说了些途中之事,让人送回扬州。

薛家店铺也转让差不多了,行礼物品都分类装箱,这次去都中,光仆人伙计都有几十个。

这天王栋zhāng ping回来了,并带回来了香菱的母亲封氏。

封氏一进薛府东院,就认出了香菱,母女两个抱头痛哭。

濯清也不忍看着,怕自己则忍不住流泪。香菱人生悲苦,父母亦曾是伤心欲绝,这一生总算度过人生最黑暗的时光。

濯清对王栋和zhāng ping说道:“这次事情办得不错,你们也下去休息吧。”

两人离开不久,王栋又转回来找濯清。

王栋说道:“柳大人,卑职这次去大如州,打听封氏时候,打听到一个秘密。”

濯清便带王栋进了卧室,王栋说道:“在去大如州的沿途一些地方,卑职特地找以前认识的江湖朋友,打探消息时,听说大如州的白莲教、弥勒教又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濯清示意他继续说,王栋说道:“还有一些尼姑庵打着佛教的名义,骗财敛财,甚至藏污纳垢,虽然目前声势还不大,但不可不防啊?”

濯清赞许道:“你很不错,办事能举一反三,而且头脑清醒,那这件事就安排你去查。不要急,先把人安排进这些白莲教、弥勒教里,慢慢向核心层渗透,他们从恢复到起事总有个过程。这些邪教蛊惑人心,骗财骗色,骨干都是肥的流油,下面百姓则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濯清又补充道:“你先到秦关那,领个锦衣卫总旗的任命,问秦关要几个机灵的斥候,领五百两银子做经费,能不能立奇功,就看你能力有多大,能办成多大事,你要是能连根拔起这几个教派,我向皇上请功,封你做试千户。”

王栋激动跪下给濯清磕头,眼里含泪说道:“大人再造之恩,粉身碎骨难报。”

濯清扶起王栋,感觉他的手还在抖,只得说道:“我这里不在乎这些俗礼,你忠心办事就好,心态不要急,一年两年没问题,不能打草惊蛇!”

王栋称是,领命离去。

濯清心想:薛家要去长安了,我也想见我的林妹妹了。

第十六章 鸿雁在云鱼在水

薛蝌说服了母亲,带着妹妹薛宝琴,也随薛蟠一家前往长安。

柳濯清送走薛家船队,带领zhāng ping等人,前去皇陵和军营。

得到讯息的张承恩和秦关,早就在皇陵外等候。

柳濯清一下马,张承恩、秦关赶紧过来施礼,张承恩笑道:“柳大人,皇陵修缮已经竣工,还请大人查验!”

秦关说道:“大人,军营的一切按部就班推进,多亏张公公从中协助!”

张承恩连连称岂敢,分内之事。

柳濯清先去皇陵察看修缮情况,皇陵日久失修的地上建筑都已重新修葺一新,新修的渠道明暗都有好几条,大大改善了排水不畅的情况。道路重新铺设了新石砖,看起来整洁宽敞。

柳濯清说道:“张公公协办修缮皇陵,尽心尽职,当居首功,我必将如实禀告皇上,嘉奖守备内官及将士。”

张承恩,包括皇陵的那些太监、龙禁尉都是都是被排挤,受po hài的失意之人,在皇陵种菜养老,早已心灰意冷,乍听到柳濯清这么一说,个个兴高采烈,仿佛看到重新出头之日。

告别感恩戴德的皇陵守备太监,柳濯清带领秦关等人前往军营。

军营比上次来显得严整许多,明哨暗哨,不时有询问口令的声音响起。

柳濯清笑道:“秦大人治军有方,难怪当初老王爷说你是个人才,让你跟着我。”

秦关说道:“可当不起二爷这么说,我必定誓死追从世子。”

柳濯清说道:“斥候派出去,都有什么收获?”

秦关回答到:“金陵下游有一个小岛,名曰崇明岛,原来有水师军营,后废弃了,有一股江匪占据了,官府去搜寻,他们又与渔民打扮相同,难以辨别,拿起武器就是土匪,当下武器就是渔民,所以一直难以彻底清除。”

柳濯清说道:“你等我去扬州后,带人去岛上,按十户为一甲,百户为一保,十户中有一家通匪,其余连坐,别的人家要想不受牵连,可以举报他人。切断江匪和陆上联系,他们自然会狗急跳墙,到时候一网打尽,具体你根据实际情况,临机决断,不需要事事请示。对待普通百姓,吓唬吓唬就好,别太严酷。对待土匪定要斩草除根,除恶务尽。”

秦关称遵命,说道:“王栋所说白莲、弥勒几个邪教之事,我也略有耳闻,具体如何做请示下!”

柳濯清说道:“江南锦衣卫重建,具体职责,一是监督江南官场,二是监控槽帮盐商,三就是邪教。江南富庶,历来是赋税重地,你在这几方面都要有耐心,这次整治盐商,查抄苏州甄家,都是机会。你把人洒下去,沉下来,等待时机再出击。务求一击必中,一网打尽。”

柳濯清感觉有点干,舔了舔嘴唇,又补充道:“王栋是太上皇的人,是个人才。你人尽其才,目前可用不可尽信,如果他真心投靠,到时我安排他去南方。”

秦关立刻命人泡茶,连忙说道:“军营没啥好茶,二爷将就点喝。属下明白了,我会安排好的。”

柳濯清笑道:“我马上回趟扬州,皇陵事情已经办妥,不久我要回去复命。江南的土匪事情一了,挑五百人士卒留下,暂由王栋负责,我要看看他的成色。”

柳濯清继续说道:“其余二千士卒你带回都中北门外王府庄园,正好检验下长途行军的刺探情报,安营扎寨,后勤保障能力,必要时候还要急行军一段,把问题在行军过程中暴露出来,利于后期改进。要是遇到土匪,正好顺路剿了。zhāng ping你带走,使用原则与王栋相同。”

秦关领命,柳濯清又在军营视察半日。提了几点改进意见后,带着香菱母女,和十几个侍卫登上了回扬州的客船。

……

柳濯清又踏上了熟悉的扬州码头,半年过去,终于又回到朝思暮想的林府。

柳濯清带来许多金陵小吃、点心,林府上下人人有份,又送了几十只盐水鸭给林府厨房。

林如海看起来身体并不好,看到柳濯清回来后,也是非常高兴。

贾敏身体比起去年又有所好转,但还是很虚弱的样子,只是能让人搀扶下走动。

林如海笑道:“事情办得还顺利吧?”

柳濯清施礼道:“回姑父,老宅都已经卖了,都已经长年无人居住。”

林如海点头说道:“难为你年纪轻轻,就要为这些俗事操心。”

柳濯清说道:“姑父晚上有空否,小侄有一些事情要和您商量。”

林如海诧异道:“可以,晚上我们去书房谈谈。你先去后院看看玉儿吧,她在那看书呢。”

柳濯清走向后院草庐,林黛玉比起半年前,身量高了许多,稚气已脱,俨然已经是少女模样。脸色也更红润,只是还和以前一样清瘦。

黛玉转过头看到濯清,呀地站了起来,忽地眼圈又有点红。

濯清愣愣地看着,黛玉欣喜地说道:“我说今天怎么喜鹊老是叫呢,原来是哥哥回来了。只是哥哥高了,也黑了些许。”

濯清看着少女美丽的脸庞,娉婷婀娜的身姿,早痴了。

黛玉叫了几声哥哥,也毫无反应。

进入痴迷状态的濯清,已经把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黛玉咬着绢子,转头对着雪雁说道:“我刚才只听见天上一声叫,出来瞧瞧,原来是个呆雁。”

雪雁抬头说道:“呆雁在哪?我也瞧瞧。”

黛玉道:“我才出来,他就‘忒儿’的一声飞了。”

口中说着,将手里的绢子一甩,正打向濯清的眼睛。濯清还在fā lèng,忽的眼前一黑,吓了一跳,连忙后退说道:“妹妹!”

黛玉偷笑道:“不好意思,是我失了手,雪雁要看呆雁,我比给她看来着,不想打了哥哥的眼睛。”

濯清笑道:“呆雁有啥好瞧的,我带了雨花石给妹妹瞧瞧。”

濯清拿出来两块大小差不多的石头,一个红色,一个黛色。

濯清说道:“心形的石头太多,物以稀为贵,这两块石头颜色通透,大小适度,正好我与妹妹一人一块,凑成一对。”

黛玉红脸笑道:“我定知道你不会带俗物给我,原来带的是蠢物!”

濯清也笑道:“妹妹钟秀灵逸,蠢物跟着,也会变蠢萌。”

黛玉啐了一口,装做生气不理濯清。

濯清打岔道:“妹妹还没有字吧,不若我帮妹妹起一个,妹妹姿态柔美,宋代诗人陈允平《垂丝钓》一篇中有娉婷婀娜,‘娉娉’二字极妙。”

黛玉果然上当,说道:“又来编排我,回了父亲,让他打你板子。”

二人说说笑笑,几个月分离的隔阂,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第十七章 秋风未落如朝霞

又是八月桂花开,月明依旧。

林如海和柳濯清聊到深夜,书房内外都不准人靠近。

柳濯清所说的,让自己又回到八年前。

……

北静郡王水铎与翰林院侍读柳明是表兄弟,两人又分别娶了闻氏两姐妹,柳明学识渊博,与世无争。水铎又是个爱玩的,正经本事没有,琴棋书画样样在行,两人经常一起下棋作诗,风花雪月,又是亲上加亲,比一般亲兄弟关系还要融洽。

北静郡王二子即水溶,与柳家独子柳湘莲哥俩年纪相仿,身材样貌也非常像,经常一起玩耍。外人不知道的以为是双胞胎。

当今太上皇,当时还是皇上,非常喜欢这对瓷娃娃一样的孩子。

到了秋天,老皇上带领众多皇子前去潢海铁网山围猎。水铎与柳明也跟随同去,老皇上特地吩咐带上了水溶、柳湘莲小哥俩。

第三天黄昏,水溶和柳湘莲在帐篷外玩捉迷藏,水溶为了不让柳湘莲找到,藏到了一片树林里,用树叶遮在身上,躲了很久,也没有见柳湘莲来,心下暗喜。也许之前玩的太累,慢慢趴着睡着了。

柳濯清就是在这个时候从现代穿越到了这红楼的世界。

隐隐约约的,水溶似乎听到有人用低低的声音在说:“现在太早,要半夜再动手,人在。。。瞌睡的时候。我们箭头。。。巨毒,只要。。最大那个帐篷,就能杀了狗皇帝。”虽然有的字听不清楚,但是水溶还是听懂了。

那声音又慢慢消失了。

水溶心想:我靠,刚来就是地狱级难度啊。这小胳膊小腿,也不能硬杠啊,只有智取了。

于是水溶用树叶做遮掩,慢慢匍匐前进,非常非常的慢,宁可慢不能死,被发现就完了。

用了几乎一个时辰。才挪到到自己的帐篷外。

水溶赶紧叫醒了柳湘莲,两人分头行动,柳湘莲去找正在下棋的柳明和水铎,水溶则去找老皇上。

侍卫都认识水溶,通报后就带他进了皇帝的帐篷。听了水溶的有刺客的话,老皇上抱起水溶,笑嘻嘻地说:“不用担心,我这到处都是龙禁尉,你是不是做恶梦了?”

这时老皇上突然发现,当时的太子,就是以后的义忠亲王,正从帐篷的缝隙处向里窥探。

老皇上立即警觉起来,命令侍卫换帐篷,并且做好接战准备。

与此同时,水铎和柳明也听到柳湘莲的回报,两人也哈哈大笑,并未放心上。

柳湘莲急了,说:“水溶哥哥从来不说谎,你不信去瞧瞧。”

水铎并未在意,两人继续下棋。等到子时,突然听到外面喊杀声四起,刺客从树林的地道中蜂涌而出,点燃了很多帐篷。

到处都是侍卫和刺客在混战。水铎抱着湘莲出得帐篷,刺客看到水铎穿得蟒袍,以为是龙袍,突然大喊,射那穿龙袍者。

忽然一支冷箭射中了水铎怀里的柳湘莲。柳湘莲当场殒命夭折。

刺客很快全部被消灭,老皇上震怒之下,当时就废了太子。

可后来查明刺客乃是大皇子所派。大皇子乃是庶出,二皇子虽排行第二,可是却是已故皇后所生,乃是嫡出,所以被立为太子。

不甘心大位旁落的大皇子,勾结白莲教徒,在围猎期间挖地道藏兵,然后等到半夜,到处放火,乘乱杀出,埋伏的射手,则伺机用毒箭射死老皇上。

事迹败露后,大皇子自刎而死,谥号‘穆厉’。

老皇上又复立太子,过了两年,太子言语多怨恨,竟然在朝贡邦国使者面前多出狂语。于是太子再次被废黜,成了义忠亲王,囚禁在府邸中。

柳湘莲为救郡王,前来报信又挡箭而死。柳明夫妻伤心不已,水铎内心愧疚,便把水溶过继给柳明,改名柳濯清。

柳明夫妻失去爱子,伤心伤身,没过几年便病逝了。这时候不幸又发生了,水铎长子水渊夭折了。

郡王三子水浮不是嫡出,闻郡王妃身体还康健着呢,怎么可能把爵位让给庶出的水浮,天天哭求郡王要回水溶。逼得水铎没有办法,只有找老皇上帮忙。

老皇上本来就喜欢水溶,水溶又曾有报信救驾之功,就让水溶又重新做了北静郡王世子,只是以后所生长子过继给柳家。

水溶为了纪念自己逝去的好友,在郡王府叫水溶字濯清号湘莲居士,在柳府叫柳濯清字湘莲号纳兰居士。

老皇上非常疼爱水溶,一直让他在大内东宫学文习武,与四皇子的四子、五子一起学习。

去年老皇上心灰意冷,以年老多病为由,禅位做了太上皇。四皇子继位做了皇上。

水溶的同学四皇子胤弘成了世子,以及太子人选的大热门。

这次锦衣卫秘信太上皇,发现三皇子肃靖王有异动,在庄园里养了许多死士。与扬州盐商勾结,由其提供钱财,收买朝中重臣。

太上皇想着锻炼水溶,让水溶以柳濯清的名义,挂锦衣卫千户,派来金陵修缮皇陵,私下其实是到扬州查盐商,捞点好处,正好用来补贴皇陵修缮费用,皇家也没有余粮啊!

因甄煦被流放抄家,江南锦衣卫一盘散沙,而且早已经是露底筛子,不堪一用。所以也想试试水溶,能不能再把江南锦衣卫重建起来。

皇上也看好水溶,因为龙禁尉早已缺员严重,腐化堕落,战斗力羸弱无比。

其他那些世勋子弟,只会遛鸟逗鹰,赌博喝酒。

而且龙禁尉控制权一直还在太上皇手上,所以让水溶在江南,募兵训练御lin jun,为的就是把大内禁宫的安全,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世子胤弘更是希望,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能控制部分御lin jun,将来他立太子才更有把握。

当然,各方都没有把希望都放到水溶身上,都在拭目以待,看看这少年能成长成啥样?

太上皇是想培养新的人才,新的心腹。皇上是想留给自己世子一支后备力量,世子自然视水溶为臂膀。

……

柳濯清把来龙去脉讲述一遍,当然没有和林如海说,自己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别吓坏了未来的老丈人。

最后说道:“姑父,我和林妹妹一起读书生活,彼此心心相印,我想让我家老王爷出面提亲。”

林如海沉默良久后说到:“当年,我与你家姑母柳慧偶然相识并相爱,最后因为我早有婚约,双方父母反对而抱憾终身,你既是北静郡王世子水溶,为何又以柳家柳濯清之名来林府?这回麻烦了,你姑母当年就对这事耿耿于怀,现在改口说你是郡王世子,她估计也不会信的,只当你我二人哄骗于她。她这身体也不能激动,万一有个好歹,到时候玉儿也不会原谅你。唉,但要她答应这门婚事估计难啊。”

柳濯清听闻,惊呆了。

这算什么蝴蝶效应?

本来还以为自己有了一身本领,又有多几百年的见识,一切都不是问题。可现在呢,不是说好的有权有钱,可以为所欲为的呢!

第十八章 长风万里送秋雁

林如海说道:“我也看得出玉儿喜欢你,你不在的这些天,她老是去草庐发呆。我也有过那种刻骨铭心的感情,不忍看你们两个重蹈我的覆辙。”

柳濯清一听,有戏,赶紧问道:“姑父有办法?”

林如海去书柜里取出一封信,说道:“这是我岳母大人寄来的信笺,你找个人模仿老太太的笔迹和语气,就说我们夫妻身体都不好,接黛玉到长安居住,帮助抚养长大。”

顿了下,林如海继续道:“你姑母最听老太太的话。我这边给你一封信,你带给老太太,就说你与玉儿已经定亲,让你护送回长安。你在长安买一个宅院做林府,让玉儿在林府和荣国府两边住着。”

柳濯清真的感动了,多好的丈人啊,国民好丈人。同时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为什么房价高,娶媳妇你得有房啊,奸商看到大家都需要房子,那还不哄抬地价房价?

柳濯清跪倒给林如海磕了三个响头,柳濯清说道:“姑父对我大恩大德难以回报,我一定会照顾好林妹妹的。”

林如海也禁不住哽咽道:“玉儿还小,要不是我们夫妻身体都不好,我也不放心她远走,我们夫妻也不知还有几日能活,你要保护好玉儿。”

林如海提笔写了一封家书,交给濯清。

柳濯清第二日去寻了个作假高手,这人以前是个绍兴师爷,后来落魄了,专门代人写信,也做些偏门造假的生意。

把做好的假信交给林如海,林如海去西厢房找贾敏商量去了。

贾敏果然没有怀疑,让仆人丫鬟准备黛玉进京的物品。

林如海给了柳濯清一个古朴的原色木牌,上刻有隶书字体的黛字,字体为黛色,下面是深红色线穗。

“这个就算是我给柳家的定亲信物吧。”林如海如此说道。

柳濯清则摘下自己的红色玉佩,说道:“这是我出生就一直带着的红玉,送给林妹妹做定亲信物。”然后把木牌佩戴在绦带正面左下方。

要么怎么说人还是要学点文化呢,本来很困难的事情,就被探花郎给化解了。

柳濯清还要去和郑先生告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终归是师父,濯清从先生身上学到了那种君子之风,竹子一样虚心有节,兰花一样的优雅空灵,磐石一样的坚韧倔强,又有难得糊涂的处世哲学。

郑先生也是感慨万千,师徒相处一场,终究要离别。

郑先生送柳濯清一幅竹石图,题诗到: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郑先生说道:“此诗赠予濯清,亦是自勉!”

柳濯清赠给郑先生二百两银子。

柳濯清说道:“先生莫要推辞,我若出更多金银,先生自是不肯要。这是给先生明年秋闱去金陵和后年春闱来都中会试的盘缠。先生一心想为百姓做点实事,要作官才能为民做主。学生这点心意,就是为了先生能一展抱负。”

郑先生这才收下包裹,说道:“濯清有什么打算?”

柳濯清说道:“明年秋闱乡试,先生必然高中,后年先生要来都中,我在长安宅院众多,先生可在都中安心备考。不瞒先生说,我已经是锦衣卫千户。”

接着大概说了下自己的情况。

郑先生并不惊讶道:“早看出你非富即贵,而且气度不凡,学的东西非常繁杂深奥,非普通人家子弟能有的。”

柳濯清笑道:“先生自然是难得糊涂,先生曾言你我亦师亦友。他日长安相见,你不必当我是世子,我亦以友人相待。今日我做东,我陪先生好好喝上几杯。”

郑先生哈哈大笑道:“几杯哪够,至少几坛,反正你出银子。”

……

秋高气爽,正是秋雁南飞的季节。

黛玉带着自己奶妈王嬷嬷,贴身丫鬟雪雁,登上了前往都中的客船。

这是一条三层的客船,最上层是黛玉、封氏以及王嬷嬷、雪雁,第二层是濯清和香菱、纸鸢,最下面一层是几个侍卫。其余侍卫分乘两条船,一前一后拱卫着主船。

黛玉在船边流泪挥手和林如海道别,林如海亦是满脸泪痕,莫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林如海说道:“莫要伤心,你母亲我会好好照应,你在都中,亦有外祖母和濯清照顾,自己也要多保重!”

黛玉点头答应,昨夜和父母道别的话,不知道说了多少。现在还是依然觉得心有千言,但却无法一一说出口。

柳濯清对林如海施礼道:“姑父亦要保重身体,我一定会照顾好妹妹。若姑父前往长安不过两千里,月余便可相见。姑父早日筹划调回都中,就可以一家团圆了!”

众人依依不舍道别,船离开了码头,直到码头上的人越来越小,都还见林如海现在原地眺望。

一路上过水闸,光着膀子拉纤的纤夫,打着号子:

船起锚那个呦喂,绳上肩呦嘿!

哪怕那万道万道万道山哟嘿!

春天吃的是那秋天秋天的饭哟外;

冬天穿的是那夏天夏天的衫哟嚎;

日子么总得总得总得过哟外。

。。。

黛玉从小就没有出过远门。一路目不暇接的风土人情,也让思念家人的愁绪,淡了不少。

濯清怕黛玉愁闷,便拿出竹笛,吹一曲《彩云追月》给她听,选这个曲子,是因为这曲调不哀婉,又表达思念之情。

只听那笛声悠扬,如白云渺渺似飘在云霄,又婉转回来如清风徐徐,又飞扬流淌像河水悠悠。

那带头纤夫笑道:“小少爷吹得小曲真好听啊,跟小鸟在叫似的,俺们也有耳福啊!”

边上那个纤夫笑道:“你晚上去逛窑子,听那个小翠哼叫,那才叫有耳福呢。”

众纤夫哈哈大笑起来。

带头纤夫瞪眼嚷道:“李大脚,你胡说八道个啥,别乱嚼舌根,别污了贵人的耳朵,一会找你算账。”

纤夫们说说闹闹,濯清自然不会计较,他们也是苦中作乐。

人说世有三苦,行船打铁磨豆腐,而行船排第一,可见艰苦程度,而纤夫比行船的又要苦很多。

明月照河滨,花香暗飘近。如同比翼双并飞,始终一对心双印。

第十九章 红尘白日长安路

濯清已经告诉了黛玉,自己的身世,黛玉气濯清一开始未说实话,从昨儿起就一直未搭理濯清。

香菱有点担心地对濯清说道:“林姑娘一直在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咋办?二爷快去劝劝吧,哄一哄,或许就好了。”

濯清说:“她都不见我,怎么哄?这样吧,你把我平日用的那个旧手帕送给林妹妹。”

纸鸢笑道:“二爷可不是魔怔了?哪有送旧手帕给人的道理?”

濯清笑道:“你二爷我自有道理,快去吧。”

香菱把两块旧绢帕送上楼去,果然黛玉见了帕子就笑了。不一会就下来找濯清下棋了。

濯清自然是一败涂地。

黛玉捂嘴轻笑道:“也有哥哥所不能的,平日里好像事事都在行,样样都精通呢!嗯?”说完歪着头看着濯清。

濯清哭着脸说道:“不行,围棋我下不过你,我们来下五子棋。”

黛玉奇道:“何为五子棋?”

濯清把五子棋的规则,技巧大概讲了下,四三,双三,跳二什么的。开始都是濯清赢,后来旗鼓相当。

再后来。。。

天色晚了,最后三盘,第一盘濯清没赢;第二盘黛玉没输;第三盘,濯清说和棋,黛玉不肯,大家就知道结果了。

这日终于到达长安码头,李汉时早已经准备了轿子,拉行李的马车在等候了。

濯清对李汉时说道:“李伯,先送林姑娘去西府,我要入宫复命。”

李汉时说道:“早就准备好了,妙玉姑娘已经住进了纳兰寺,岫烟姑娘住在云轩阁,林姑娘就住在潇湘馆,二爷所在重华院的对面。所有的院子,都按二爷吩咐做了改进,不仅接了温泉入室,还有二爷说的卫生间,暖阁碧纱橱都做了改进。”

这时黛玉在雪雁搀扶下走过来,只见她穿着淡紫色鸡心领绣梅花襦裙,里有白绸竹叶立领中衣。襦裙上衣有绿萼梅的刺绣,中衣上隐约看到有竹叶暗花。外面批着一件米huáng sè点缀绿萼梅刺绣斗篷。

真是如描似削身材,淡眉秋水面容。

李汉时看到心里不禁赞叹,咱二爷就是有眼光。

濯清笑道:“妹妹,你先随李伯去西府休息,我家老王爷、老王妃他们都在东府,并不在一起。你不用担心。我要入宫一趟,很快回来。”

黛玉对李汉时行个万福说道:“那就有劳李伯了。”

李汉时连忙顿首行礼说道:“小的可当不起姑娘大礼。”

濯清笑道:“好了,再行礼天都黑了,自己人就免了吧。李伯,安排香菱母亲住进紫菱洲。”

回头对其他人说道:“快牵我的马来。”

有个清秀小厮赶紧牵马过来,小厮原来名叫杏奴。这小厮也是个可怜人,是个天阉,从小被父母抛弃,他都忘了自己的本姓,也许姓范也说不定。

濯清给他改名叫文程。所以大家都取笑他,叫他小蚊子。

老王爷前年,送了个小太监给濯清,名叫三桂子。

因为小蚊子和三桂子都不会武功,所以这次去江南没带他们两个。

小蚊子牵着马,三桂子扶着濯清的脚底,托着濯清上马。

两人异口同声说道:“二爷,你可回来了,小的们都想死你了。”

濯清笑道:“呸,不会说话,什么死了,你们先回去告诉老王爷、老王妃我回来了。另外,让人把我给姑母的家信,快马送到大同。”

说完打马走了,侍卫、锦衣卫赶紧跟上。

入得宫门,请示的太监告诉濯清,太上皇在紫宸殿等濯清。

进入大殿,发现皇上也在,太上皇坐在上首,皇上坐在下首。

柳濯清叩拜口中呼道:“微臣叩见二圣。”

太上皇和皇上都笑了,太上皇说道:“你看看,我说这小子精得跟猴似的吧?多会说话,起来吧,赐座!”

皇上笑着点点头没说话。

濯清谢恩起身,大太监戴权让小太监搬了椅子过来。

太上皇说道:“小兔崽子,你这次的密折朕看了,想听你具体说说。”

柳濯清把皇陵修缮情况和查盐商及拐子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太上皇听完后,问道:“还有其他事呢?”

濯清一听心里一紧,不动声色说道:“没其他事了啊。”

太上皇冷笑道:“再好好想想!”

濯清心想,不用绝招不行了,于是耍赖说道:“嗯。。要不太上皇您老人家提醒一下?”

太上皇说:“你那糊涂老子和那个鲁莽弟弟干了啥事?”

濯清松了一口气,吓死老子了,赶紧说道:“我父王和弟弟确实糊涂,不过,我已经派人和隋大人说了,不准再拿银子给老王爷,一个王爷怎么能接受朝臣的贿赂呢。”

太上皇气笑道:“臭小子,明明是你老子敲诈隋德,你巧舌如簧,翻云覆雨的本事不小啊!行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朕不和你那糊涂老子、弟弟计较。”

只听太上皇又提高声音说道:“但是不能不惩戒一番,即日起,削水铎北静郡王爵位,其子水溶承爵北静郡王,原世袭罔替不变。水铎三子水浮,革其三等大内侍卫之职。水铎,水浮二人无令不得出京,好好在王府里反省,没事别出门。水溶你住自己西府,那个东府让两个糊涂蛋住。”

皇上听完后起身,请示太上皇,表示自己要回麟德殿处理公务。

太上皇点点头说道:“水溶先别走,陪朕吃了晚宴再回去。”

等皇上走后,太上皇说道:“行了,他走了,你也别拘束了。说说吧,锦衣卫的事怎么样了?”

濯清说道:“老爷子,我已经训练了五百人,探听到不少的消息。”

接着就把查到白莲、弥勒教的踪迹,已经潜伏到各官府、盐商以及槽帮等人员情况做了汇报。表示这次锻炼了队伍,并已经初步得到很多有用的情报。

太上皇高兴道:“臭小子,看来朕没看错你,短短一年多,就已经打开局面了。暗地里挂的那个锦衣卫千户给你升为镇抚使,还用柳濯清这个身份,至于怎么隐藏,自己想办法,朕只看结果。”

濯清心想:这只要是有心人,想瞒也瞒不住啊,只不揭开这盖子就好。锦衣卫的事情,反正都是秦关、王栋出面,自己必要时出来吓唬人就行。

品过太上皇的御膳后,濯清退出来,已等候多时的戴权使个眼色。濯清跟着戴权来到麟德殿后的一个偏殿。

皇帝看到濯清笑道:“不要多礼了,给朕说说御lin jun怎么样了?”

濯清把练兵的情况,以及打算怎么剿匪,怎么回京的措施都汇报了。

濯清又说道:“据飞鸽传书,秦关已经大败江匪,正在清剿残余匪徒,我军损失微乎其微。”

皇上笑道:“好好好!没想到你这次成效如此之好,朕甚感欣慰。说吧,要什么赏赐?”

濯清笑道:“为皇上办事乃分内之事,哪有要赏之理?”

皇上指着濯清笑道:“真不要?不要后悔啊?朕打算让你挂职兵部。等那些御lin jun回来,朕派戴权和你联系,先调一千士卒给朕。其余的调中都北部花子海御马监,还由你指挥,具体你和御马监蔡志忠商量。”

濯清想:好嘛,一下就分掉一半人马。我能怎么办啊,只能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濯清回道:“皇上,此次皇陵修缮,金陵守备张承恩,积极配合,任劳任怨,各将士上下同心,皇上要赏就赏他们吧。”

皇上说道:“嗯。张承恩本就是朕年幼时跟着朕的老人,只是与夏守忠不和,十年前被贬去金陵,朕本就打算把他调回来,这次正好让他承你的情。”

濯清笑道:“皇上对臣真是太好了。”

第二十章 凉露湿衣风拂面

濯清才到宫门这,有一个小太监对濯清说道:“王爷,皇世子殿下本来今天想喊你一聚,见天色太晚,请王爷明儿一早去东宫相见。”

濯清点头称知道了。

等濯清回到西府,天色已经近黄昏。只听到在风雨游廊有人在说话,原来是黛玉和香菱在谈作诗。

只听香菱笑道:“据我看来,诗的好处,有口里说不出来的意思,想去却是逼真的。有似乎无理的,想去竟是有理有情的。”

黛玉笑道:“这话有了些意思,但不知你从何处见得?”

香菱笑道:“我看王维的那一首: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想来‘烟’如何直?日自然是‘圆’的。这‘直’字似无理,‘圆’字似太俗。合上书一想,倒象是见了这景的。若说再找两个字换这两个,竟再找不出两个字来。再还有:日落江湖白,潮来天地青。这‘白青’两个字也似无理。想来,必得这两个字才形容得尽,念在嘴里倒象有几千斤重的一个橄榄。还有: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这‘余’字和‘上’字,难为他怎么想来!这次我们上京来,那日下晚便湾住船,岸上又没有人,只有几棵树,远远的几家人家作晚饭,那个烟竟是碧青,连云直上。谁知我昨日晚上读了这两句,倒象我又到了那个地方去了。”

看到香菱沉浸在思绪中,濯清就等她慢慢从中清醒过来。濯清才说到:“我曾看过一个哲人写的书,他说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作诗何尝不是这样呢?香菱你已经到学诗的第二境了。”

香菱满脸飞霞道:“二爷又来取笑我。”

黛玉奇道:“哥哥所说的是什么书?”

濯清说是《人间词话》,可惜遗失了,黛玉好不惋惜。

黛玉说道:“多谢哥哥安排的院落,背水面坡,精妙雅致,甚合我意。”

濯清说道:“那不是应该的嘛。外面露重风冷,妹妹莫要吹着凉了。你今日也累了,早点回馆休息吧!”

黛玉说道:“哥哥也累了一天了,也早点歇息。”

濯清、香菱回到重华院,纸鸢赶忙过来接过斗篷。

濯清洗漱完了,躺在床上回想今日入宫前后的细节。

太上皇虽然信任自己,不免也防着自己。派来zhāng ping、王栋就是一方面监控。

另一方面若有事就能架空自己。

自家老王爷,在四王八公里号召力太强,削爵禁足就是xiàn zhi旧勋贵。

自己尚年幼,其他王公贵勋难免轻视自己。年轻难免经验不足便于控制。而弟弟被禁足,也使自己失去一个助力。

皇上为了抗衡太上皇,一方面让自己挂职兵部,又抽走一千士卒,名义上是加强御lin jun、龙禁尉,背后也有防范自己的意味。另一方面剩下一半士卒若与御马监合作,难免不被掺沙子。

皇世子明日约我见面,必然也想参合进御lin jun。

这世上阴谋者固然狡诈,但阳谋才是最难对付的,占着大义,堂堂正正。所以自己不用阴谋,用阳谋,顺势而为方为上。

自己又一个翻身,榻上的香菱起身问道:“二爷睡不着,是哪里不舒服吗?”

濯清心下顿感一股暖意,就为了这些美丽女子,自己也不愿也不能,让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事情发生。

当下笑道:“你睡榻上冷不冷?不如到床上来睡。”

房间黑暗,料来香菱定是满脸红,香菱还是顺从的挨着濯清睡下。

濯清搂住香菱,感觉她浑身一抖。

濯清笑道:“睡吧,我今日也累了。”说完不一会便睡着了。

被濯清搂在怀里香菱思绪万千,好一会也安定下来,慢慢睡着了。

等濯清醒来,已经天亮了,早已起床的香菱赶紧打来温水。拿来毛巾和牙刷牙膏。

牙刷是用杨树枝做成,前面刷子用的软硬适度的猪鬃。牙膏是用蜂蜜,茶叶汁和些许青盐等做成。

濯清对香菱说道:“今日上午我要先去见老王爷和老王妃,还要去见世子殿下,中午未必回来,你和纸鸢自己先吃吧,没事可以去看看,林妹妹、妙玉和岫烟姑娘,告诉她们等我回来再去和她们见面。”

出得二门,等候多时的小蚊子和三桂子,赶紧过来请安。

小蚊子说:“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濯清说道:“老王爷被削了爵,有什么好贺喜的?赶紧走路去东府,没多远,我不坐轿子。”

小蚊子和三桂子连忙应承,跟着濯清前往东府。

门子老远看到,赶紧对后面叫道:“快诉老王爷,王爷回来了。”自己赶紧来迎接。

濯清说道:“不要开正门放鞭炮了,一喜一忧有啥好庆祝的,还是低调点。”

门子连忙答应,让人把鞭炮收拾起来。

说着话,濯清已经进府了。

进得正厅,看到老王爷、老王妃已经在等他了。赶紧磕头行礼道:“父亲、母亲,儿子回来了。”

老王妃那是激动坏了,快两年没看到儿子了,眼泪都流下来了。

老王妃赶紧说道:“哎呦,乖乖我的心肝宝贝,快起来,地上凉。来,到娘这来。”

老王爷倒是轻松自在的样子,对濯清说道:“这次老皇帝削了我的爵,撸了我的官,我终于可以放心去玩了。”

濯清说道:“父亲上驷院的差事也被撸了?”

老王爷说道:“上驷院撤了,并到御马监去了,给了蔡志忠。”

老王爷笑道:“我才不要做这劳什子弼马温,吃力不讨好,乐得轻松。只是你弟弟也被撤了职,整天在家也不是个事啊,你姨娘昨天还在和我哭呢。”

濯清说道:“现在太上皇,皇上都在气头上,浮弟的差事先不要急,先让他跟着我吧。只是怕委屈了他,姨娘不高兴啊。”

老王妃一瞥老王爷说道:“不着调的人,生的不着调的儿子。还挑三拣四,有正经事干就不错了,免得天天在家,弄得鸡飞狗跳的。”

老王爷一脸尴尬,讪笑道:“嗯,让浮儿跟着你,我放心。他跟那个什么冯紫英、卫若兰、陈也俊几个天天厮混,不是打架就是逛青楼,要不就赌博喝酒。”

老王妃讥笑道:“浮儿,叫的可亲了。咋没听你喊溶儿?溶儿比浮儿才大几天?溶儿都已挂职兵部郎中。浮儿连从五品武官的差都丢了。”

老王爷正要解释,外面王府管家进来说道:“皇世子殿下派人来,说接王爷去东宫。”

第二十一章 礼仪之大谓之夏

老王爷说道:“皇世子相召,那溶儿赶紧去吧。”

老王妃说道:“溶儿才到家,就来喊人,昨儿都忙了一天。今儿又要去,让他们等等。我听李汉时说你这次带了几个姑娘回来?总算是开窍了。”

濯清便说道:“已经写了信告诉父亲,征得同意,与巡盐御史林如海的姑娘定了亲,只是还未到及笄之年,要大婚恐还要等几年。”

老王妃说道:“听你父王说过,定了亲就好。我下午去西府看看儿媳妇去。那年纪实在太小,就先纳几房妾,我们家和老柳家等着开枝散叶呢。老三都有四个贴身丫头,开脸的都有两个了,你可不能被人抢了先。”

说着又瞥了眼老王爷,说道:“什么都要争,连纳个妾都要抢先。我这贴身几个丫头,你看中谁,就赏了你。不是为娘的说你,都承了王爵了,身边都没几个丫头伺候。”

濯清连忙说:“我这次买了两个丫鬟。”

老王妃说道:“买的哪有家生的可靠。那老三身边不说大丫头,二等、三等、粗使丫头都快十几个了。溶儿正经主子反而没几个丫头,这成什么理?”

老王爷连忙解释道:“不是溶儿不肯要嘛,再说他才从南方回来嘛,还没来得及安排呢。”

濯清赶紧说道:“母亲不要生气,我回头找人买丫头去。你别操心了,我总要挑合心意的。”

老王妃笑道:“这才对嘛,要是买丫头钱不够,娘这有。再看中哪家的姑娘,只管纳了来。你这风流老爹,侧妃、夫人、小妾都十几二十个,这屋都站不下。你总得比你爹强才是!”

老王爷囧得老脸通红,忍不住用咳嗽掩饰。

濯清乘机说道:“皇世子相召,不好让人久等,儿子先去应酬了再来请安。”

老王爷如释重负,连声说道是是是,快去快去。

濯清来到院里,对王府管家何睿,李汉时说道:“老王爷虽然被削爵,但以后对内对外还统一称老王爷。老王妃诰命没有被夺,所以今后一律对外称北静太妃,对内称太妃。

两人答应道:“是,王爷。”

濯清离开东府前往东宫,皇四子胤弘和皇五子胤昼,都在东宫居住读书。濯清从七岁开始做两个皇子的陪读。哥三差不多的年纪,所以相互关系也不错。

看到濯清进来,胤昼过来就拉着他的手,说道:“溶弟,你也太不像话了,怎么去江南游玩,也不带上我?”胤弘过来说道:“溶弟,你终于来了,我们等你半天了。”

濯清连忙作揖道:“对不起,四哥、五哥,我家老太妃,多时不见我,非拉着说话。”

胤昼说道:“你倒是潇洒,走得干净利落。你不在的时候,我老想起小时侯我们一起骑马打猎,掏鸟窝的事情。”

濯清笑道:“我也老想起我们小时候,一起玩撒尿和泥的游戏。我撒尿,你和泥,玩的不亦乐乎!”

胤弘哈哈大笑,胤昼气得要打濯清,两人在院里追打起来。

三人多日不见得生疏感,在打闹搞笑声中一下就消失了。

玩闹好一会,胤弘才说道:“老五,你亲自去定个酒楼,找上好的包间,咱们哥仨今天要好好喝上几杯。”

胤昼一脸不高兴道:“这种小事,下面人去做就好了。溶弟才回来,还没说几句话呢。”

胤弘说道:“你那些奴才办事不稳妥,你亲自去安排,找几个好看的姐儿作陪,一会打发人回来送信。”

胤昼没办法只好出宫去了。

胤弘这说道:“这次去江南情况怎么样?”

濯清把江南、盐商、皇陵、御lin jun和这次爵位人员调整的事情大概说了下。

胤弘问道:“我安排几个心腹进你的军营如何?”

濯清说道:“不妥,我给你分析一下当前的形势。”

濯清继续说道:“太上皇目前身体依然康健。虽然在慢慢放权,已不大管朝堂的事情。但是军权和龙禁尉、锦衣卫都还控制在手里。皇上虽然调整了一些节度使、龙禁尉的人员,但控制力还很弱。锦衣卫更是完全听命于太上皇。”

濯清顿了一下说道:“朝堂上义忠亲王老千岁虽被禁足,但以其子胤皙义忠郡王为首的“月”派,就是旧tài zi dǎng势力还在,四王八公里还有相当多的支持者。而忠顺亲王作为“日”派,大多是皇上登基后当权的一些新贵们,两派也是明争暗斗,旗鼓相当。”

濯清笑着对胤弘说道:“四哥,你三哥素来不为你父皇所喜,五哥虽然文武双全,但他与你感情深厚,又重情义,基本没有威胁。其他弟弟还小,所以你现在动不如静,攻不如守。”

胤弘也点头说道:“恩师也是这么劝我的,但我什么也不做,心里不踏实。”

濯清笑道:“我麾下有部分御lin jun,不就等于四哥有。再说皇上要御马监和我合作,变数还很大,你何必急于一时。我们首要做的是个‘礼’字。”

胤弘问道:“何为‘礼’?”

濯清正色道:“孔颖达在《春秋左传正义》中写到:夏,大也。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华、夏一也。何为礼?礼在国,国之大事,在祀在戎。礼在家,家之大事,敬天法祖。礼在孝也!”

濯清笑道:“四哥上孝太上皇、皇上,下友众兄弟、姊妹。道义为先,堂堂正正。此上善若水,故不争之争也!”

胤弘恍然大喜道:“溶弟,吾之子房也!走,今天不醉不归!”

三兄弟正在饮酒,一会,一个小太监来找濯清,说皇上有旨,让濯清赶紧回西府侯旨。

第二十二章 檐响风铃云旋满

宣旨的正是六宫都太监夏守忠,濯清回到西府,摆案焚香。跪迎圣旨,只听夏守忠尖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静郡王世子水溶,孝悌温良,克己奉公,承袭北静郡王爵,世袭罔替。钦此!”

随即又一圣旨曰:“正五品苏州织造隋德上任未及半载,贪腐渎职,民怨沸腾,深负圣恩。着隋德流放三千里。北静郡王兵部郎中水溶督办查抄隋府,不得有误!钦此!”

濯清谢旨起身,夏守忠赶紧来扶起濯清。

夏守忠说道:“恭喜王爷,先袭了王爵,又得美差啊。”

濯清笑道:“多谢夏公公,请夏公公进府内用茶。”

夏守忠推辞,还有公务在身,濯清小声说道:“我观皇上有意调张承恩回京。”

夏守忠脸色一变,惊问道:“王爷此言当真?”

濯清说道:“千真万确,戴公公在场,只是他怎么可能告诉夏公公你呢?”

夏守忠哀声求道:“老奴素闻王爷有雄才大略,你也知道我与戴权本就水火不容,现又来一个死对头张承恩,还望王爷指点一二,救救老奴!”

濯清笑道:“张承恩回来对你未必是件坏事。戴权是太上皇的人,皇上一直想让你顶了他。但是戴权执掌司礼监二十年,根深蒂固,扳倒他谈何容易?所以皇上调张承恩回来必然是,指望你们两个摈弃前嫌,精诚合作,扳倒戴权!”

夏守忠茅塞顿开,深躬作揖道:“王爷一席话,老奴就明白了。多谢王爷指点迷津!他日老奴有个一星半点用处,王爷只管派人言语,必定万死不辞!”

濯清笑道:“夏公公言重了,我挂锦衣卫镇抚使之职,本来就应该与公公互通有无,都是为了皇上嘛。”

夏守忠推辞李汉时的答谢银两,千恩万谢地回宫去了。

濯清心想:戴权目下无人,专权多年,皇上必想除之而后快。只是夏守忠能力有所欠缺,为人又阴狠,不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维持表面合作即可。张承恩才是以后的盟友,至少相当一段时间是这样。

又想道:皇上今天让我去查抄隋德,表面是将查抄赏赐给我,背地实际上是把我架在火上烤。这以后跟隋德就是世仇了,隋德可是忠顺亲王的人。

在此之前不久的皇宫里,太上皇、皇上正在麟德殿,听锦衣卫指挥使陆丰顺汇报,隋德在诏狱的招供。

陆丰顺说道:“隋德开始不承认,给北静老王爷水铎三万八千两银子。后来我们派人询问了北静老王爷,还有其三子水浮,都说收了三万八千两。还有古董:一只玉如意、一只梅瓶、一件铜鼎,还有玉寿星、小书架等若干小物件。”

皇上奇怪道:“水铎如此小家子气?只要这点东西?”

陆丰顺回道:“皇上,只因那隋德卖了甄煦家在扬州一套宅院,卖得五万两,而这些古董都是甄家扬州宅院里的老物件。想来是老王爷素来与甄煦交好,看不惯那隋德对甄家敲骨吸髓。”

太上皇插话问道:“那也应该五万两才对,怎么又出了三万八千两?”

陆丰顺回道:“那隋德想来是舍不得也不甘心,把卖来的银子全给了老王爷,水浮多次上门讨要,才分批给了三万八千两。”

皇上气得笑了:“两个糊涂蛋遇到一个吝啬鬼,真是又可笑又可恨!”

陆丰顺继续说道:“隋德和其子隋远都招供,当时还是北静郡王世子的水溶,专门派了两个侍卫,到苏州织造衙门。警告他们,不许给老王爷送银子。在那之后,隋远说没再送过银子。老王爷和水浮都在锦衣卫询问时都承认,北静郡王水溶曾提醒老王爷和其弟,不许结交外臣,索要银两,只是他们没听北静郡王的。”

太上皇高兴道:“总算有个明白人,皇上你说得对,这个长安隋府就让水溶去查抄收尾吧,换了别人还不闹得鸡飞狗跳。就说隋德贿赂老王爷,流放三千里,这事就这么罢了!”

皇上说:“谨尊太上皇谕旨!”

……

濯清领了圣旨,到后院看望黛玉。

黛玉正在对着镜子涂胭脂,狡黠一笑道:“听说哥哥都成了北静王爷了,我没能去道喜,给你赔罪了!”

濯清笑道:“王爷的爵位算什么?有词曾云: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黛玉击掌叫好道:“好一个粪土当年万户侯!非有大气魄者不能为之!不会又是哥哥杜撰的吧?”

濯清笑道:“我是王爷,当然不在乎什么万户侯。我只在乎妹妹!”

黛玉啐道:“呸!正经讨论诗词,又来取笑。”

濯清又从袖袍里拿出一物件,用布包裹的严严实实,打开一层又一层,里面是两组十二只陶瓷做得风铃。

一个风铃是一个颜色,印的各种花的图案,错落排列,风一吹,十二个风铃发出悦耳的叮铃声。

濯清说道:“这是我让工匠做得风铃。若风一来,我便响;你若不来,我便等。”

黛玉装作不在意地问道:“妙玉、岫烟她们的风铃是啥样子的?”

濯清道:“没有啊,我只做了妹妹的,她们若喜欢,以后再叫人去做就是了。”

黛玉笑了,眉眼都在笑。

两人又说笑了一会,黛玉说道:“下午太妃来了,送了我个镯子,我收起来了。还说等明儿有空,陪我一起去贾府拜见我外祖母。”

濯清笑道:“那你就收着,那是给儿媳妇的见面礼。”

黛玉脸通红地嗔道:“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

濯清又笑道:“我家老太妃对你印象如何?”

黛玉说道:“太妃人很好,嘘寒问暖的,还让我没事就去东府找她说话。”

濯清说道:“我家老太妃就是太热情,不过东府人多眼杂,还是有空让太妃多来西府园子里住。”

黛玉说道:“若明日跟太妃去贾府拜访,外祖母要我住贾府怎么办?”

濯清笑道:“那是一定的,你外祖母必定疼爱你年幼,要你在贾府常住。不过有太妃带着,她也不好强求,到时就妥协,两边轮着住,这也是姑父的意思。”

黛玉说道:“我觉得西府挺好的,安静舒适,就是人少了点。”

濯清说道:“你去贾府必定认识许多姐妹。到时候你们结个诗社,到西府园子里来作诗,又有了人气热闹,又不失安静祥和。”

黛玉笑道:“我怎么没想到,反正这园子极大,姐妹们也有地方住。你的重华院又隔着小溪,姐妹们也不用太顾忌。”

第二十三章 晚日寒鸦一片愁

濯清从潇湘馆出来,天已经黑了。

濯清先和香菱去了紫菱洲,看望问候了封氏。

再去邢岫烟所在的云轩阁。邢岫烟看到濯清,连忙让篆儿去泡茶。

濯清笑问道:“岫烟妹妹,可还住的惯?缺什么,让香菱找小蚊子,他们会去问李伯要。”

邢岫烟连忙说道:“这里已经很好,什么都不缺,让濯清哥哥挂牵了。”

濯清又问道:“去见过邢大叔和大婶了没?”

篆儿正捧着茶放到茶几上,抢着说道:“老爷和奶奶都来看过姑娘两次了,都说我们住得跟仙境似的。我们也去看过老爷的院子,挺大的,听老爷说佛香生意挺好的呢!牟尼院、地藏庵都用老爷做的佛香。”

邢岫烟说道:“让濯清哥哥费心了。太妃娘娘下午来看望我们,还说,明天带林姑娘和我们去贾府,正好让我父母一起去探望姑妈。”

濯清说道:“你和林妹妹不一样,应该不会让你久住。不若还在这园子里住,时常去贾府陪陪林妹妹就是了。”

邢岫烟说道:“林姑娘要久住贾府吗?我父母也是这个意思,姑妈在贾府也不是拿主意的,与其让人为难,不如还是一事不烦二主。”

濯清笑道:“林妹妹也不会久住,住段时间就让老太妃去接她回来。”

濯清又说道:“每个女儿家,都是有水一般的灵性的,如何才能让这灵性,不随时间的变幻而消失呢?我想还是落在那句话:‘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濯清继续说道:“我已经和林妹妹说了,让她找你和妙玉,还有其他志同道合的姐妹,结个诗社。将来还可以出版诗集,结识更多闺中好友。甚至可以结伴出游,吟诗作画。只有这样,才让生活更有情趣,更富诗意。又不至于闭门造车,坐井观天。”

邢岫烟一脸向往道:“濯清哥哥所言既不惊世骇俗,又让人耳目一新。若是能这样,也算是一个雅事了!”

濯清说道:“今儿天色已晚,本来明日还应该去拜访妙玉姑娘。但最近我俗事缠身,就写个便笺,回头岫烟姑娘帮我交给她。”

濯清便写自己奉旨办差,原谅有所不周。约定过段时间,陪妙玉前去牟尼院,看望静玄法师。

岫烟收起便笺,濯清告辞出院门。

香菱害羞笑道:“下午太妃送了一个玉牌给岫烟姑娘,给我和纸鸢一人一支玉簪,妙玉姑娘那请了一尊玉佛送过去。”

濯清笑道:“老太妃没说别的?”心想:我那老娘不叫你们勾引本王爷,早日开花结果才怪呢。

香菱涨红了脸支吾道:“没。。没说什么,真的没说什么!”

濯清哈哈一笑,不再逗她,回重华院去了。

第二日,濯清来东府请安,老王爷也不知道跑哪里去钓鱼了。只有老太妃在。

老太妃高兴说道:“要不怎说我儿你有眼光呢,我看了你带回家的姑娘,一个比一个水灵。比老三那几个村姑强多了。”

濯清笑道:“三弟那几个丫头也是美人。”

老太妃不理,继续说道:“那个林姑娘真是绝色,气质如兰,美中不足就是身子骨弱了点,年纪太小。那个岫烟姑娘长的也好看,虽然荆钗布裙,却有种淡淡的气质。那个妙玉也是个绝色的,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出来的。可惜是个出家的,不过你喜欢就养在宅子里,咱家也不缺那几两银子。就连你那两个丫头都是数一数二的美人。”

濯清连忙打断道:“母亲大人,太妃娘娘,我得去办差了。”

老太妃这才说道:“行,你去吧!我今儿带儿媳妇,去贾府拜访,住几天我再去接回来。你抓紧再买几个绝色的丫头,太少了,就按你那个香菱的样买。”

濯清只想说:世上只有妈妈好啊。

出门正好碰到水浮,水浮赶紧来请安。

水浮长得和濯清并不非常像,虽然也是个眉目清秀的,但身形没有濯清修长,皮肤也更黑一些。

水浮穿着棕色圆领绸缎袍衫,头戴一个金冠。

濯清说道:“父王让帮你找个差事。我让你跟着我,你怎么想的?”

水浮笑道:“我当然愿意跟着二哥了。”

濯清点头道:“那你等秦关回来后,去他那做个小旗官。”

水浮惊道:“啊?!才小旗,那也太小了吧。小旗才从七品,我原来都从五品了!”

濯清一脚踢到水浮的屁股上,说道:“皇上还未必肯呢,你这不摆个样子怎么行?再说你未必能做好小旗官。秦关那都是训练有素的兵,还有很多老兵。”

水浮叫道:“那怎么可能?”

濯清笑道:“那好,我们做个约定,你要是三个月内,你带的小旗在总旗里排名第一,我就升你做总旗。以此类推,若你能得百户第一,那这支人马就交给你,升你做试千户。”

水浮高兴过来击掌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许反悔!”

……

等濯清带领侍卫来到隋府的时候,早有一个百户所的锦衣卫把隋府包围起来了。

{一个百户两个总旗,一个总旗有五个小旗。一个小旗十个人,加小旗官,就是十一个人,两个总旗一百一十人加总旗官两人,共有一百一十二人。}

濯清让锦衣卫百户把小旗官集中起来。

濯清说道:“我奉旨查抄隋府,有几个要求提给各位。一是所有人必须按命令执行,不听令者斩,包括自己人;二是今天查抄物品必须全部登记在册。有私拿着,一件剁一只手,手没有了剁脚。三是物品查抄完之后,会按职位发放相应奖金。四是男仆女佣必须分开,安置到隋府老宅外院。后院女眷不许无故惊扰,有事让她们的嬷嬷去做,安置在隋府老宅内院。五隋府老宅不查封,家里男主也囚禁在老宅外院,禁止出入。只留两仆人采买必要物资,出入必须有两个以上锦衣卫陪同。”

濯清继续说道:“六个小旗包围隋府和看押人员,四个小旗进入查抄,轻拿轻放,按类摆放,专人誊抄账目。抄查完成,看押人员送去隋府老宅安置。别跟我说什么别的大人怎么抄家的,你们是跟着我的,只能听我的。何况你们按规矩来,不会吃亏的,我说话算数!”

第二十四章 渭邑渡口初相逢

隋府其实并不大,但在另一个地方,隋府有个园子,叫随园。正好在北静郡王府西府东南边,如果拆了围墙,可以与西府连成一片。

随园南边有一大片桃林,足有一射之宽,两射之长。与宁荣两府后花园隔河相望。

濯清问道:“那片桃林,属于哪家?”

锦衣卫百户刘铭义答道:“原来是河道边种的,后来桃林后荒地又有人种了些桃树。隋德前几年风头正劲,就一两银子没花抢占了这片桃林,成了随园的一部分。”

濯清说道:“这本就不是隋府的资产,随园既然皇上赏赐给了我,我受之无愧。但这一大片桃林不在此之列。那桃林就多开几个门,留给长安百姓踏青,赏花用吧。”

刘铭义感到不可思议,别的官宦子弟巴不得多捞宅院园林,为了抢占好的地段,dǎ si rén的事都时常发生。这位倒好,一大片桃林不要了。

有锦衣卫小旗来找濯清,说隋德之子隋远想见濯清。

来到隋府老宅,看到濯清,身着布衣的隋远,立刻跪倒行大礼。

隋远说道:“王爷大恩大德,隋家子弟永生难忘。王爷宅心仁厚,不让隋家女子,包括家母、妻女受辱,此恩永世不忘啊。”说完放声大哭。

濯清扶起隋远,说道:“你父亲流放三千里。你罪未定,不若我定你罢官,前去九边戍关,以此禀告皇上。我姑父李鸿远,现为大同守备,马上会升任大同节度使,你去他帐下效力,总好过流放三千里。”

隋远感动都不知道说啥好了,虽然大同也属九边,可是条件好太多,而且有李鸿远照应,至少小命是保住了。

隋远当下流泪道:“悔不当初未听王爷的话,如今王爷怎么说,隋远怎么做。”

另外一边,刘铭义正向锦衣卫指挥使陆丰顺汇报情况。

刘铭义说道:“情况大概就是这样,这位王爷年纪虽轻,手段老辣,抄家前几句话,恩威并施,没人敢乱来了。反而抄家的物资,金钱几乎全都登记上了。还有一大片桃林,说不要就不要了。”

陆丰顺笑道:“这位爷头脑清醒着呢,是他的一分不少,不是他的一分不要。”

刘铭义笑道:“这次他拿出了两万多两银子分给大家伙,把那些家伙乐疯了。以前抄家普通锦衣卫只能顺点,偷拿点。这次一人100两,小旗200两,总旗500两。还说后期物资卖了,还有银子分。谁现在敢说北静郡王不好?”

陆丰顺笑道:“没给你银子?”

刘铭义讪笑道:“怎么会呢?给我一千两,另外还给您三千两。”

陆丰顺说道:“这位爷和皇世子好的穿一条裤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将来这江山必定是给皇世子的。以后北静郡王有啥吩咐你照办,不能得罪啊!”

刘铭义笑道:“我就算不听他使唤,下面那总旗,小旗们都快拍马屁打起来了。还用我去做什么好人?恩威并重,谁敢不听啊?”

……

抄了隋家,濯清忙了好多天。已经是王府长史官的李汉时,更忙得不亦乐乎,正在整修随园,拆掉与西府花园之间的围墙。

黛玉住进了贾母的暖阁里的碧纱橱。

不过由于贾宝玉年龄大了,让他搬出去自己的小院了,据说贾宝玉还闹了情绪。

可毕竟林黛玉已经定亲了。贾母也不敢不愿得罪北静郡王。

邢岫烟也住到迎春的小院。不过邢忠带信来说,邢岫烟过几天就搬回来,以后抽空就去陪黛玉。

濯清想去贾府看看黛玉,才骑马到宁荣街外,遇到了贾琏。

濯清以前曾见过几次贾琏,贾琏连忙过来行礼。濯清想了一想,便对贾琏说道:“链二哥,陪我喝酒去。”

贾琏连连摆手说:“你是王爷,怎么能叫我二哥。当不起当不起!”

濯清笑道:“你表妹林黛玉与我定了亲,咱们不是亲戚?你不是我二哥?自己人还分什么王爷。走,链二哥一起去酒楼,我做东。”

两人到酒楼开怀畅饮,濯清说道:“链二哥,最近皇上指派我抄了隋府。得了不少宝贝,尤其有几把名家古画扇面的扇子,我听说你家老爷喜欢,我打算送给他。”

贾琏大喜,嘴上说道:“那怎么行?定要给银子。”

濯清笑道:“千金买一把人家未必卖,你打算给我多少银子?不瞒你说,弟弟正有一事相求。”

贾琏说道:“溶哥儿你说,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绝不推辞。”

濯清笑道:“你知道我家老太妃的,整天要我开枝散叶,非要多纳妾多买丫头。而一般女子不入我眼,我听说嫂子的贴身丫头,有个叫平儿的,貌美娴静,不知道链二哥肯不肯割爱?”

贾琏一听愣了,平儿是王熙凤四个贴身丫鬟里最好看,也最得力的,贾琏一直也想得到手,不过暂时畏惧媳妇yin wēi,还未得手而已。

濯清说道:“按道理,君子不夺所爱,可老太妃天天催得我心烦。你回去和二嫂子商量商量,平儿若过来,我们以后还有许多生意可以合作,到时让平儿负责账目,你安心我也安心。我正打算和薛蟠兄弟俩合作成衣铺,还有西洋香水生意。”

贾琏一听,这得多少利在里面?光古董纸扇子就值得几千两,买个丫鬟才二十两,最贵的才四十两,买个最好的扬州瘦马也就千两。

贾琏连忙答应回去和媳妇商量,明日给濯清答复。

濯清正喝得高兴,有个人一拍他肩膀:“好啊!喝酒也不喊我。”

濯清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师弟蒋玉菡。

只见他穿一身紫色交领深衣,头上戴着金丝小冠,面色红润,身形削瘦,举止妩媚。

濯清笑道:“玉菡来得正好,见过链二哥。”

贾琏与蒋玉菡互相行礼落座。

三人推杯换盏,蒋玉菡对濯清说道:“二哥,你也随我去喜庆班里走一遭,让那些才学戏的小丫头、小子们知道天高地厚。”

濯清笑道:“我前段不是忙嘛,行,最近你有啥地方要去的?”

蒋玉菡说道:“西门外渭邑渡口尤家续弦的老婆过寿,班主今天已经去了,我们明天直接过去就行。”贾琏只顾想心事,未曾留意两人的对话。

三人酒足饭饱,各自回府。

蒋玉菡借住在北门外柳家庄园,约好明天来寻濯清,一起去西门渭邑渡口。

第二日清晨,两人快马就已经奔出长安,不久便见渡口波光粼粼。初升的阳光,照着两人双马的影子很长。

二人到渡口,利落下马。只见官道上走来了几个人,领头的是两个十几岁姑娘,两个都模样标致,其中一个看着温柔和顺,穿粉色对襟袄裙,交领处有白色绫边,头簪着一枝金步摇,一双媚眼显风流。另一个显得利落大方,身穿红对襟夹袄,下穿粉色裙,头发两边簪着金步摇,一双杏眼透风情。

濯清今天穿的是戏服,身穿淡蓝色大袖交领戏服,领口袖口绣有花纹,头戴淡蓝色巾帽。显得更是俊俏中带点英武,挺拔中露着秀气。

蒋玉菡穿的款式与濯清相同的戏服,只是穿粉红色的。显得更加妩媚。

两个小姑娘看到如此俊俏的两个小生,都有点脸红。那个穿大红衣服的姑娘更是盯看了濯清很久。

渭邑渡口初相逢,一见濯清误终生。

第二十五章 俯仰回眸皆身鉴

原来是喜庆班的班主,来接蒋玉菡两个,东家的两个小姑娘也吵着要来玩。

一行人进得庄子,那两个小姑娘还在不时偷偷打量。

庄子南边有个戏台,看起来古旧,两边柱子已经斑驳掉漆,上面书着对联:乾坤一台戏,请君更看戏中戏;俯仰皆身鉴,对影莫言身外身。

早有许多庄子里的农民、长短工围在台下。

濯清和蒋玉菡对了对戏,今天他们两决定压轴演新戏越剧十八相送。

这是之前濯清就教过蒋玉菡的,虽然名义上濯清是蒋玉菡师兄,其实濯清为了低调,不肯做蒋玉菡师傅,说这叫代师传艺,做了蒋玉菡的师兄。蒋玉菡对这个师兄,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其他排的都是蒋玉菡教的小丫头们,唱的老折子戏。在戏班里,濯清的艺名就是故去好友的名字柳湘莲。

等到他们两上场,连班子里的小丫头都挤在帷幔后面看。

蒋玉菡:书房门前一枝梅

树上鸟儿对打对

喜鹊满树喳喳叫

向你梁兄报喜来

柳湘莲:弟兄二人出门来

门前喜鹊成双对

从来喜鹊报喜讯

恭喜贤弟一路平安把家归

蒋玉菡:清清荷叶清水塘

鸳鸯成对又成双

梁兄啊---英台若是女红妆

梁兄愿不愿配鸳鸯

柳湘莲:配鸳鸯~~~配鸳鸯

可惜你英台不是女红妆

……

两人唱的是越剧,下面人未必全能听懂,但那唱腔和身姿却是美的。而且没看过的就是新奇,所以喝彩声不断。

尤家大姑娘尤氏,是宁国府三品爵威烈将军贾珍的续弦。尤老娘是尤氏的继母。尤家二姑娘、三姑娘是尤老娘带来的拖油瓶,原来死去丈夫的孩子。

也就是早上,去接柳湘莲二人的两个小姑娘,人称尤二姐、尤三姐。

尤老娘作寿,请来喜庆班唱大戏。

尤氏看到新戏,心里高兴,平日里在宁国府,那是小心应对,生怕贾珍呵斥。

今日终于鸟出樊笼,看到柳湘莲和蒋玉菡都是俊俏后生,便把班主叫来。

尤氏问道:“那唱花旦的叫什么?那小生又叫什么?”

那班主说道:“花旦叫琪官,本名叫蒋玉菡。小生叫柳湘莲,他不是我们班里的,来串戏玩玩的。”

尤氏笑道:“原来这就是琪官,早听说过大名。那小生又怎么会来串戏?我瞧他生的好,唱的也好。”

班主笑道:“要说他,原是世家子弟,他父母双亡,父亲原是翰林院侍读。他读书不成,性情豪爽,酷好耍枪舞剑,骑马吃酒,吹笛弹筝,无所不为。因长相俊美,又喜爱串戏,尤擅长生旦风月戏文,常常被人误当成喜庆班的。”

尤氏更好奇了,身后两个妹妹也是竖着耳朵在听。

尤氏笑道:“天下还有这样的人,好好的世家子弟不当,跑来唱戏。”

班主还以为尤氏不相信他的话,赶紧说道:“大奶奶,你别不信啊。这台上唱的《十八相送》,就是柳相公编的。他柳家也是大户人家,他姑父可是大同守备,若不是他师弟琪官邀他来,他怎么会到渭邑渡口来。”

尤氏犹豫道:“那班主能让他一会来见见吗?人家辛苦大老远来唱戏,我也略表点心意不是。”

班主这才笑道:“那我一会帮您请他过来,他素是个冷面的,一般人不入他眼,人称冷面二郎。不过大奶奶这么标致的人物,他不会不来的,我也有一年多没见他了。。。”

尤三姐这时插话了:“怎么会?我刚才和姐姐去接他,他还对我和姐姐笑的呢。”

其他人都笑了,班主笑道:“定是他见两位姑娘生的好看,心中仰慕才笑的。”

尤三姐顿时脸色绯红,不过并不扭捏,还站尤氏身后没被羞走。

班主去请濯清、蒋玉菡过来。

濯清看那尤氏,看起来三十不到的年纪。穿着银色对襟绸缎襦裙,领口袖口绣着金"se tu"案,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上簪的金凤钗。

一对柳叶眉,小巧鼻子,薄薄的嘴唇,显得端庄贤淑。但眉眼间有股淡淡的哀愁,眼睛里似有心事。虽没有两个妹妹俊俏,但别有一番成熟的味道,风韵犹存。

尤氏拿了银子给两人,另外送了个玉坠给濯清。

给他玉坠的时候,尤氏乘人不注意偷偷挠了下濯清的手心。尤氏又有点害羞又有点害怕,所以脸上荡起了微微的红晕。

濯清既没有声张,也没有在意,好像没发生啥事一样。

尤氏又有点欣慰又有点羞恼。

尤二姐只是拿眼睛瞟濯清,一会就偷偷地看一眼。

尤三姐倒是大大方方地走过去,问濯清道:“你唱的戏文啥意思,我都听不懂,不过挺好听的。”

濯清解释道:“唱的是两人同窗三载,小生送女扮男装的花旦回家,相送十八里,依依不舍之情。”

尤三姐恍然道:“难怪花旦拉着小生拜堂呢,你是不是嫌弃花旦长的不好看啊?我可好看?”

濯清有点哭笑不得道:“姑娘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自然是美的。”

尤三姐高兴道:“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那等我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

濯清笑道:“你认识我家吗?你长大了何处寻我?”

尤三姐说道:“你告诉我不就是了。我长大了就去找你。”

濯清拿出演戏的道具扇子,拿毛笔沾墨在上面写道: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柳道离别。

濯清把扇子送给尤三姐,笑道:“这就是我家的地址,你以后可以来长安随园找我。”

尤氏一听,心里一阵嘀咕,这园子名咋这么熟悉?

濯清说完就和蒋玉菡跨上马,扬鞭而去。只留下灰尘扬起几丈,马蹄印痕数溜。

尤三姐紧紧抱着那把折扇,生怕被人抢了去。尤二姐想看看写的什么字,尤三姐当然不肯。

尤氏这时候想起来,贾珍前两天说过,苏州织造隋德的家被抄,随园给北静郡王得了去了。

难道柳湘莲是北静郡王的门客?那就找个机会,去登门拜访一下北静太妃,或许还能见到柳湘莲。

想到柳湘莲,尤氏又偷偷把他和贾珍对比一下,发现根本没有办法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蒋玉菡和濯清回到长安城。

濯清说道:“我现在挂职锦衣卫镇抚使,你先挂个小旗的职,官身和印信,都放在我这保存。在戏班里多培养几个好探子,将来便于打探情况。不过密探有风险,师弟你可想好。”

蒋玉菡笑道:“不是二哥照顾,我早饿死了,我本就是个戏子,还有啥可怕的?哪几家是重点?”

濯清说道:“主要是忠顺亲王和义忠郡王府,朝中重臣等。昨儿皇上才下的密旨给我,原来锦衣卫都像筛子了,还不知道是谁监控谁呢。”

第二十六章 不负如来不负卿

冬天的第一场雪来了,长安到处银装素裹。

长安城西门外,牟尼院外道路上,停下两辆马车,濯清身披红色斗篷,斗篷边缘是白色狐狸毛,头戴白色狐狸帽,脚蹬一双皮棉靴,走下马车。

后一辆马车上,妙玉被丫鬟搀扶着下了车,穿着蓝底百衲棉衣,脚上穿得是深灰色棉鞋。

雪后天晴,天气寒冷,濯清口中呼着白气。寺庵里香客不多,雪踩在脚下发出滋滋声。

早上,濯清去拜访妙玉,提议下雪不如去牟尼院,瞻仰下贝叶遗文和观音遗迹。妙玉欣然同意,全不顾天寒地冻,积雪难行。

两人并排走在前面,香菱和小丫鬟走在后面。

濯清说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点滴可见大世界,佛家劝人向善,这是好事。但这不是大道,这是小道。”

妙玉听了,问道:“为何这样说呢?那大道又是什么呢?”

濯清说道:“如果人人都去做和尚尼姑,谁来耕田种地?外敌入侵怎么办?念经诵佛,敌人就会放下屠刀吗?大道应该是强兵富国,惩恶扬善。律法之下,人人平等。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鳏寡孤独皆有所养。这才是大慈悲!”

这时静玄师太正好出来,双手合十诵道:“阿弥陀佛,柳施主慈悲为怀,善哉善哉!”

濯清笑道:“静玄法师好,一点粗浅见识,见笑了。”

静玄师太说道:“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柳施主一心向善,他日终得圆满。”

濯清说道:“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听得妙玉侧目连连,静玄师太心想说不过你,我就当没听到。只是在前面引导濯清进入寺庙。

寺庙里左右是钟楼鼓楼,院墙刷的huáng sè,墙上的青瓦上覆盖一层厚厚的雪。

妙玉蓝色百纳道服,影子印在寺庙围墙上,显得很有禅意。

而在妙玉的眼中,濯清穿着红色斗篷在这白雪皑皑的世界里,分外耀眼。

不知道是风吹动了衣裳,还是心动了,感觉裙角飞扬。

……

等濯清回到西府,三桂子赶紧跑来,说荣国府的贾琏贾二爷,等王爷好久了,还带着一个丫头。

濯清进得客厅,果然贾琏已经起身迎接。

贾琏对身边的丫鬟说道:“平儿,快来见过王爷。”

濯清看那平儿外面穿一件嫩绿色对襟褙子,里面也是绿色襦裙。皮肤白里透红,身材苗条。弯弯的两道柳叶眉,眼睛大而有神。鼻子小巧,樱桃小嘴。年龄十六七岁的样子。看起来俊俏可人,温顺娴静。

贾琏说道:“昨儿回去,告诉父亲,被父亲好一顿骂,说当时就应该同意,还回来问什么?都是自己人,原都不应该由王爷说出来的,真真是猪油蒙了心。你嫂子也好一顿数落我,说平儿虽是贴身丫头,别说王爷开口要一个丫头,四个都要了,也不应皱眉的。你瞧瞧,我尊重他们,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濯清笑道:“让链二哥为难了,都是弟弟的错。”

又吩咐香菱把平儿,领到重华院好生去安置。

濯清请贾琏喝酒吃饭,除了五把古董扇子,又拿了一个玉如意给贾琏,让带给王熙凤。并又给了贾琏,几个值钱的西洋珐琅彩鼻烟壶。让贾琏明天带小厮把隋德家几套家具拉回去,贾琏自然是大喜过望,志得意满的回去了。

等贾琏到家,拿了玉如意给王熙凤。

王熙凤笑道:“这个小王爷挺大方啊,还给了你什么物件?”

贾琏带着酒意说道:“也没啥,就给了几个小玩意,珐琅彩鼻烟壶。”

王熙凤冷笑道:“当我们王家人不识货,这可是西洋来的鼻烟壶,恐怕比我这玉如意还值钱。还给什么了?”

贾琏只得陪笑道:“让明天去拉几套隋德的家具回来。”

王熙凤笑道:“那肯定都是好东西,隋德贪得无厌,家里东西错不了。这小王爷这么好色?为了一个丫头花这么多钱?”

贾琏笑道:“你没见过他,天仙一样的人物。比女的还俊,我看他看平儿的眼神不像色眯眯的。”

王熙凤奇道:“那就奇怪了,他怎么知道平儿,看重了平儿哪点?”

贾琏说道:“他自己说是家里老太妃催他纳妾,他又要绝色的。我觉得他说的话半真半假。”

王熙凤笑道:“那倒有可能,林妹妹年纪小身子弱。他又是才袭了王爵,家里催着纳妾,也许听林妹妹说平儿长得好看又温柔,纳回去不会争执。”

贾琏说道:“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还真是这么回事。”

王熙凤笑道:“不管怎么着,这笔买卖赚大了。”

贾琏说道:“我赶紧把扇子送给老爷那去,昨天把我一顿臭骂。说我把平儿看得比上万两银子还重。”

王熙凤冷笑道:“是不是心疼了?舍不得就再去把平儿要回来,我又不在乎什么玉如意。”

贾琏继续陪笑道:“怎么会呢?疼你还来不及呢!我去送扇子去了。”

王熙凤啐他道:“呸!别学你那不像话的老爷,天天扎在脂粉堆里。”

贾琏来到贾赦房里请安,把扇子给了贾赦。

贾赦一看就知道是古董扇面,眉开眼笑道:“这小王爷人真大方,这几把扇子真正千金不换,一点也不夸张。你还得啥好处了?”

贾琏说还有几套隋府的家具。

贾赦摸摸胡子道:“那行,拉回来看看,要是确实好,留一套给你姨娘。你这事办得不错,那小王爷下次还要看重哪个丫头,直接答应他。今儿我高兴,我房里这丫头秋桐才十三岁,就赏你了。”

贾琏惊喜道:“谢谢老爷。”

再看那秋桐,面含春色,眼梢微微吊起,显得很有风情。平日两人就有点眉来眼去,今儿算得尝所愿了。

贾琏欢天喜地带着秋桐回了自己院。

王熙凤听说,贾赦竟然赏了一个贴身丫鬟,给贾琏来做妾。气得叉腰指着贾琏骂道:“你们父子真是一对臭不要脸的东西,什么脏的臭的就往家里领?”

贾琏思虑自己得了好处,也就任王熙凤闹一闹。毕竟两人才结婚没多久,感情正处在如胶似漆的阶段。

溪深难受雪,山冻不流云。

第二十七章 晚凝深翠拂平沙

濯清回到重华院,平儿又过来正式拜见濯清。

濯清笑道:“平儿姐姐不需多礼,现在园里也没什么事情。林姑娘还没有回来,岫烟姑娘可能还要过几天才回。香菱和纸鸢平日须照顾我,所以我希望平儿姐姐帮忙管理后院。”

平儿连忙说:“我初来乍到,怎能担此重任?”

濯清说道:“香菱她们一直跟着服侍我,不懂管家这些条条框框。你主要是管理西府的嬷嬷们、丫头们。负责发放月银,管理仓库钥匙,还有前院小厮们也归你管。具体与外面有关的事情,可以联系长史李汉时李伯。这些你在贾府也接触过,先做起来。有问题我们再改,慢慢形成规矩和惯例。人多了,再做这个工作就晚了。”

平儿也只有点头应着。

濯清继续说道:“香菱、纸鸢没事的时候,可以跟着你学着点,你也可以跟着她们学认字和算筹。将来要能看懂账本,我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要交给你们去做呢。愿意跟着学的其他几位姑娘的丫头,甚至嬷嬷,都可以跟着学。学得快学得好的,将来先安排事情做。”

平儿、香菱、纸鸢都点头答应。

濯清说道:“我月钱定二十两,三位姑娘、平儿四两,封氏、大丫头月银三两,嬷嬷、小丫头、小厮一两半。再从我月钱里各拿一两给香菱、纸鸢,以后就按这个来。”

濯清又说道:“园里的花卉、水果、蔬菜之类,除留部分给各院。其他的分包给相应的嬷嬷,收益定额上交,超出部分奖给承包者。收益按比例,过年过节的时候分给园里的人。”

平儿笑道:“王爷这个主意好,既保证了收益,又让各院有实惠。”

香菱说道:“姐姐,在家叫二爷就行了。”

濯清笑道:“嗯,在家随便叫,叫哥哥也行。”

三个丫头都笑了起来。

濯清也笑道:“平儿你就住重华院。香菱你们三个轮流值夜,不过我一般晚上,没啥需要照顾的。”

晚上,在床上,濯清轻轻抱着香菱问道:“我把管家之位给平儿,你怎么想?”

香菱温柔说道:“二爷自有二爷的道理,我听二爷的就是。”

濯清说道:“过段时间我要去大同,给姑妈拜寿。可能还要去别的地方有公务,我希望你一直陪着我。家里留平儿,这样我放心。”

香菱反身紧紧搂住濯清说道:“二爷对我可真好,二爷。。。你。。要了我吧。”

濯清笑道:“你还太小,等你长大些。”

香菱细若蚊呐道:“我不小了。。。”

濯清轻声说道:“我不是说那个,我说年龄。”

……

第二天早上,小蚊子送来秦关的信,士卒们上月已经启程回京,估计年前能到达都中。

濯清想起一件事情,就让小蚊子去宁荣街贾府后面,找西廊下贾家五嫂子的儿子贾芸,带他来西府。

不久,小蚊子带来一个容长脸的少年,长挑身材,年纪只有十四、五岁,生得着实斯文清秀,十分面善。

那少年跪倒磕头道:“拜见王爷!”

濯清说道:“我是你链二叔的朋友,不要太多礼,起来吧。”

贾芸起身说道:“原是链二叔推荐我的!”

濯清笑道:“我听他说你办事利落,聪明伶俐。我在长安城外有很多庄园,种植不少花草树木,你可以找各府的园子、大宅,帮他们种树或者卖树给他们。你卖成了再给我银子,一会你可以和我的长史李汉时联系。”

贾芸大喜道:“敢不为王爷效命!”

濯清说道:“你先把生意做起来,缺了本钱,或者什么困难,可以找李汉时。用心做,我以后还有更多的差事给你来做。”

贾芸激动道:“王爷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妥。”

濯清说道:“你认识一个叫倪二的人吗?”

贾芸点头说道:“认识,他是我的街坊,绰号醉金刚。虽是一个专放重利债,在赌博场吃闲钱,志管打降吃酒的市井泼皮,却颇有义侠之名。”

濯清说道:“那你下次来的时候,把他一并带来。”

贾芸答应后,濯清让小蚊子送他出府去了。

濯清回到后院,三个丫头一起陪着他去看封氏,可巧妙玉也在紫菱洲。

封氏曾在苏州居住多年,妙玉是苏州人,香菱、纸鸢也是苏州人,只是年幼被拐到扬州去的,只有平儿是跟着王熙凤在金陵长大。

濯清笑道:“我今天来唱一首苏州小调,给大家听听,纸鸢来伴奏。”

纸鸢拿了琵琶来,给濯清伴奏。

濯清唱道:“杀鱼呀{上有啊},提刀{天堂},虾呀{下啊},鱼酥{有苏},啊…{杭}。。。”

把妙玉在内的人都听得想家了,要么怎么说乡音难改,乡愁难忘呢。

林妹妹也是苏州人,明日得闲要去看看她了,都好久不见了啊。

第二日,濯清来到荣国府。

从外面看起来果然比自己的西府要气派,但没有西府景色优美。另外随园并到西府后,面积已经不比荣国府小。

还没打算走过去,忽然发现从侧门出来一行人,原来是薛蟠带着几个小厮。

薛蟠看到濯清,一下就跑来了,说道:“哥哥,你咋才来看我啊?我都苦死了!”

濯清笑道:“我前些时日很忙,今日得空不就过来了。你苦啥?”

薛蟠说:“我和母亲、妹妹,还有薛蝌、宝琴,都住在荣国府的梨香院,这有门可以到街上。母亲非要我进贾府私塾学堂,读什么劳什子书。”

濯清笑道:“那生意咋处理的?”

薛蟠说道:“户部帐已经去销了,领了银钱。买了租了几家店铺,当铺、木材铺、成衣铺都开了。”

濯清说道:“你们先把店铺开了,几处最好分在各门,我们合作的成衣铺,还要一段时间。薛蝌找的西洋的通译,事情咋样了?”

薛蟠说道:“上次倒是听他说了下,联系了那个他妹妹,真真国的那个朋友,说写信答应了来,估计要段时间才能到。”

濯清说道:“实在不行,先让人装扮成咱自己人,等到了都中,我再去鸿胪寺补办手续。”

薛蟠说道:“我会和薛蝌说的。今天别谈生意了,咱哥俩去锦香苑喝酒行乐,我刚认识个叫云儿的,知趣的很。”

说着就拉着濯清的手,拽着去锦香苑。

濯清去看黛玉的愿望又一次落空了。

锦香苑看起来非常豪华气派。大红的灯笼高高挂,照得楼里楼外如白昼一般,并没有印象中的ji nu,在门口拉客的情景,毕竟这是高级会所。

濯清对薛蟠说道:“在外人面前你只叫我柳湘莲。知道我挂职锦衣卫的,都是大内太监或我身边的人,不足为外人道。只当我长得像北静郡王,切记切记。”

薛蟠说道:“我从今只叫你二哥。”

进得锦香苑,薛蟠驾轻就熟,直接让老鸨安排云儿来陪酒。

濯清看那云儿虽是眉清目秀,只是五短身材,削肩平胸,三寸金莲,实在不是自己的菜。

晓带轻烟间杏花,晚凝深翠拂平沙。

第二十八章 知行合一致良知

濯清在锦香苑并未呆多久,便借口有事离开了。

次日,濯清再次来到贾府,终于见到贾政,贾政四十来岁的样子,脸清瘦美须眉,品貌端正。

贾政见到濯清,就要cān bài说道:“累蒙郡驾下临寒宅,荫生辈何以克当。”

濯清赶紧扶住说道:“世交之谊,何出此言。再者与舅之外甥女已有婚约,一家人无须见外。”

濯清十分谦逊地问贾政道:“哪一位是衔玉而生者?几次要见一见,都为凡务所阻。我今日来贵府,何不请来一会。”

贾政听说,忙命人领贾宝玉前来。

那宝玉素日就曾听得父兄、薛蟠、黛玉等说闲话时,赞水溶是个贤王,且生得才貌双全,风流潇洒。

每思相会,只是父亲拘束严密,无由得会,今见反来叫他,自是欢喜。一面走,一面早瞥见那濯清坐在椅子上。

宝玉举目见濯清头上戴着洁白簪缨银翅王帽,穿着江牙海水五爪坐龙白蟒袍,系着碧玉红衣带。

宝玉忙抢上来参见,濯清连忙伸出手来挽住。

只见宝玉戴着束发银冠,勒着双龙出海抹额,穿着白蟒箭袖,围着攒珠银带,面若春花,目如点漆。

濯清笑道:“名不虚传,果然如‘宝’似‘玉’。”

濯清又向贾政笑道:“令郎真乃眉目如画,前途不可限量。”

贾政忙陪笑道:“犬子岂敢谬承金奖。赖蕃郡余祯,果如是言,亦荫生辈之幸矣。”

濯清又道:“只是一件,令郎如是资质,想老太夫人,夫人辈自然钟爱极矣。但吾辈后生,甚不宜钟溺,钟溺则未免荒失学业。若令郎在家难以用功,常到寒第。小王虽不才,令郎常去谈会谈会,则学问可以日进矣。”

贾政忙躬身答应。

濯清笑道:“黛玉妹妹,她体弱多病,一别多日未见,甚为挂念,就让宝玉带我去探望。”

贾政忙点头吩咐宝玉:“好生伺候郡驾,若有差池,仔细了你的皮。”

宝玉说道:“刚才来时,林妹妹正好去了宝姐姐的梨香院。我带郡驾前去。”

濯清说道:“都是自家人,刚才你父亲在不好造次。如今就不要客套,你叫我二哥,濯清都可以。”

宝玉笑道:“只听林妹妹常说到你,怎么样的风流俊逸。如今见了二哥哥,才知道这世上确有如神仙之人。”

濯清笑道:“我当日还和林妹妹说,要找几个志同道合之人,结个诗社,到时候宝兄弟可要参加。”

宝玉高兴道:“我就知道二哥哥见识,不同一般凡夫俗子,果真如此。”

说笑间,两人来到梨香院。

果然黛玉、宝钗、宝琴都在,几人相见更是欣喜十分。

黛玉今天穿的是白底红花长褙子,白色褙子上印的红色玉兰,内衬红裙上印的黑色玉兰,彼此对应。

宝钗穿粉色圆领襦裙,领口绣着牡丹花,戴着一个金项圈下吊着一个金锁。

宝琴穿的大红对襟袄裙,裙边衬着白绒,显得稚嫩可爱。

黛玉见到濯清,眼圈微微一红,两人只对视一会,便已知心意,黛玉果然就不动声色了。

宝钗则说道:“还没恭喜濯清哥哥,承袭王爵呢。”

宝琴也说道:“没想到几月不见,濯清哥哥又长高了,还承了爵位,可喜可贺。”

濯清说道:“也没啥可贺喜的,我家老王爷可是被削了爵。”

宝钗转头对宝玉说道:“宝兄弟看濯清哥哥,仕途经济都游刃有余,你也该多读读书,多在仕途经济上下些功夫。”

宝玉冷笑道:“林妹妹就不会说这样的话。原我这样的人不配和姐姐说话的。”

黛玉心想:我只关心濯清哥哥,怎会在意你的想法?何况仕途经济他都擅长,何须我操心。

宝钗见宝玉如此说,便越发觉得无趣来。

濯清说道:“圣贤王阳明先生创立心学,提出心即理、知行合一、致良知三个立心绝学。”

黛玉捂嘴笑道:“你又来杜撰了,只听说过理学,何曾听过心学?”

濯清说道:“世人都推崇理学,不知道心学罢了。何况八股取士考的是理学。”

濯清继续说道:“人皆有是心,心皆具有理,心即理也。《孟子·尽心上》:‘人之所不学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虑而知者,其良知也。’致良知就是将良知推致到世间万物,磨砺锻炼自己保持知行合一。“致”本身即是兼知兼行的过程,因而也就是自觉之知与推致知行合一的过程,“致良知”也就是知行合一。”

宝琴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濯清说道:“我们每个人都有良知,这是与身俱来。只是你心受到了干扰,那心就不是真知。举个例子,宝玉内心和行为都不喜欢读经史子集,似乎表现得像知行合一,其实不是。他内心隐约知道,自己是家族的继承人,有责任消除家族隐患。但他逃避内心的想法,表现就不是知行合一。知而不能者,非真知也。”

宝钗问道:“知之匪艰,行之惟艰,又该如何解释?”

濯清说道:“良知自知,原是容易的。只是不能致那良知,便是‘知之匪艰,行之惟艰’。”朱熹先生说‘格物致知’,只适合一种事物的理只能叫道理或规律。适合世间万物的才叫真理或公理。用阳明先生话说叫‘随物而格’。”

黛玉笑道:“知道做不到就是不知道。”

濯清笑道:“对,我们就是要做到心不受干扰,保持真心,用行动去保持知行合一。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濯清拍拍宝玉肩膀说道:“未必就要学经史子集。道理处处都有,能把学到的,体会到的,用到实际的事情上,才是大道。”

宝玉阿呀一声,深躬道:“听二哥哥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宝琴笑道:“濯清哥哥若早这么说,我也就听懂了。”

濯清笑道:“交朋友也是真心换真心。只要你细细体会,若对方不是真心,你就会发现,因为心所想,行有异,这也是知行合一。”

宝钗听完,若有所思。

黛玉听完,眼神发亮。

濯清一生没有佩服几个人,太祖、王阳明、周丞相。

一生伏首拜阳明。

第二十九章 芳气笼人是酒香

濯清与几人说说笑笑,约定过段时日,到西府随园,观梅赏雪,结社作诗。

濯清偷偷对黛玉说道:“我过几天要去大同看望姑妈,等回来估计快过年了,不如就等过了正月,让老太妃来接你回西府。”

黛玉眼中含泪点头道:“外祖母对我虽好。可贾府上上下下都是一双富贵眼睛,总比不得西府自在,也能时常见到哥哥。”

等濯清回到府里,都已经是下午了。

有仆人来回报,蒋玉菡在门外等着见濯清。

濯清说道:“下次他来直接带进来。”

蒋玉菡施礼落座后,说道:“我最近把跟我学戏的小子们,都派出去了,收到很多情报。”说完给了濯清一个信封,里面记录了很多最新的情报。

濯清笑道:“没想到师弟这么快就打开局面了。”

蒋玉菡也笑道:“那些权贵之家恣意妄为,府里根本就是筛子,随便打听打听,也有一大推情报。只有一条,是汇集义忠郡王所在郑家庄和宁国府两边的情况,得出的重要情报,我必须当面告诉师兄。”

濯清示意他继续说。

蒋玉菡说道:“当年义忠亲王老千岁,在当太子第一次被废的时候,有一个养在外府的女儿,并未在宗人府登记落册。也许因为老千岁怕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想保全其中一个女儿的命。而这个女儿就是现在的义忠郡王的妹妹。”

濯清说道:“这我也略有耳闻,上次我三弟和冯紫英吃饭,也曾听说了一字半句。这事太上皇大约是知道的,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但这事绝不能让皇上知道了。”

蒋玉菡说道:“我在宁国府认识一个人叫贾蔷,他是宁国府嫡亲玄孙,专门负责联系戏班去府上唱戏。他从小给三品爵威烈将军贾珍抱养,而那贾珍的独子贾蓉,最近娶妻了。娶的那妻子是工部营缮郎秦业的女儿,从七八岁起却是养在宁国府。但听说那秦氏不是秦业亲生的,而是从养生堂抱养的。”

濯清想:原来秦可卿是“公主”,难怪后来出事。

濯清便问蒋玉菡:“贾蔷如何告诉你如此机密之事。”

蒋玉菡脸色通红道:“这事宁国府上下皆知,只是贾蔷知道更详细真切。那贾珍似乎对他异常疼爱。而且他还说那秦氏似乎一个人住,贾蓉倒相敬如宾,贾珍却时常出入。我看他言语不甚清楚,应该还有所隐瞒。”

看蒋玉菡脸红,濯清心下了然,便说道:“这事你办得不错,远出乎我的意料,看来你挺适合这个事,这次事情若核实,我给你升为总旗。”

蒋玉菡说道:“为了师兄,蒋玉菡粉身碎骨都不怕,何况这本就是我擅长的。”

濯清拍拍他肩膀说道:“师弟还是安全为上,不必太过急躁。”

蒋玉菡脸又一红说道:“巧合的是,贾珍的续弦尤氏,偏是我们上次去唱戏那户人家的大姑娘,这次在府里看到我,约我后日去府上唱戏。还特地吩咐我,带你一起去。可我听贾蔷说,后日,他和贾珍父子去东郊打猎赌博,当日不回。我想这是个机会,正好探听下那秦氏,是不是那老千岁的女儿。”

濯清一想,这可是个大坑,弄不好自己也得滑进去。可如果不去的话,四王八公说到底,还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老王爷被禁足,不也是皇上怕四王八公影响力过大。

濯清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后日我们都穿戏服,扮花旦进去,着男装我怕贾府有人认出我来。”

蒋玉菡一听,高兴起来,激动道:“好久没看师兄花旦装扮了,那我们这一次就排《西厢记》,我扮红娘,师兄扮莺莺。”

濯清笑骂道:“快滚!”

蒋玉菡乐得屁颠屁颠的走了。

晚上是平儿值夜伺侯,濯清说道:“明儿晚上我去北郊庄园睡,后日陪我师弟去玩,不必派人跟着,也不要寻我,事情办完了自然就回来了。”

平儿答应一声,暖好床起身要下来,给濯清睡。

濯清连忙按住她肩膀,说道:“这大冷天的,别出被窝了,小心冻着,就在床上睡吧。”

平儿俏脸一红,让濯清躺在里面,自己在外面,方便照顾濯清喝茶起夜。

濯清轻轻搂住平儿,平儿也不扭捏,任他抱着。

濯清不一会便睡着了,平儿暗自觉得好笑,他还是个孩子啊,不过倒是个体贴人的孩子。

第三日早晨,宁国府派人用轿子去北郊接了蒋玉菡和濯清。

濯清、蒋玉菡穿了女装,濯清担心被人认出来,稍微化了点妆。只是涂了点粉,搽了胭脂,画了眉毛。整个人气质就不同了,用高领子挡住喉结,根本毫无破绽。蒋玉菡看着虽妩媚,却不如濯清五官俊美。怎么看轿子里两人都是大měi nu,谁知道竟是两条汉子。

戏台在宁国府后花园,会芳园小桥通若耶之溪,曲径接天台之路。石中清流澈湍,篱落飘香;暖日当喧,又添蛩语。遥望东南,建几处依山之榭;纵观西北,结三间临水之轩。笙簧盈耳,则有幽情;罗绮穿林,倍添韵致。

今天贾珍几个去打猎赌博,尤氏对秦可卿说,只请了琪官蒋玉菡和柳湘莲,两人来唱戏,就不必喊荣国府老太太、太太她们来了。秦可卿也正无聊,便和尤氏一起坐在会芳园戏台下亭子里,只听到:

柳湘莲:【皂罗袍】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

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

蒋玉菡:【好姐姐】

遍青山啼红了du juān,

那荼蘼外烟丝醉软,

那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

闲凝眄生生燕语明如剪,

听呖呖莺声溜的圆。。。

两人穿得昆曲戏服华美,妆容秀丽,举止优美娇俏,唱腔悠扬甜美,唱词清新雅丽。

秦可卿和尤氏听得看得都有点沉醉,尤氏是知道那美娇娘乃男儿身的,便偷偷地小声对秦可卿说道:“那两个花旦都是小生,一会把丫头支开,我们与他们一起喝酒。”

第三十章 春梦飞花逐水流

秦可卿心下一动,脸色红润迟疑一会道:“全凭婆婆安排。”

濯清、蒋玉菡唱完后,丫头瑞珠、宝珠就领着他们到天香楼。

濯清看到大门两边一幅对联: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

濯清便想起两句诗歌,于是吟道:“冷露无声湿桂花,明月天香云外飘。”

秦可卿听到濯清吟的诗,笑道:“没想到湘莲弟弟竟有如此才华,我倒是错了。”

尤氏让宝珠、瑞珠守着院门、自己的丫头兴儿、喜儿守着一楼门口。带蒋、柳二人来到二楼,酒席早已摆好。

只见那秦可卿生的袅娜纤巧,看着温柔和平。其艳若何,霞映澄塘。其神若何,月射寒江。如斯之美也!

秦可卿头簪金凤钗,身穿粉色对襟袄裙,里面衬的是鹅huáng sè底裙。其鲜艳妩媚,有似乎宝钗,风流袅娜,则又如黛玉。

四人分别落座,濯清左边坐着尤氏,右边坐的秦可卿,蒋玉菡坐在尤氏的右边。

秦可卿想给三人斟酒,蒋玉菡却主动给尤氏斟酒,秦可卿于是给濯清斟满,自己又斟满酒杯。

尤氏笑道:“没想到上月才看到两位的戏,今儿又能看到,日后须多来唱几出。”

蒋玉菡陪笑道:“但凭大奶奶吩咐,无不从命。”

秦可卿问濯清:“我听说你不是戏班里,为啥还来串戏?”

濯清说道:“世人都说戏子低贱,可也不是他自己选的。他们不过是活命糊口的手段,而我却是喜欢演戏,可以扮演别人的身份,体会别人的生活,理解别人的痛苦。”

蒋玉菡听到此话已经泪流满面。秦可卿听了也动容,流下泪来。她何尝不是出演不属于自己的身份,既生在帝王家,却要去演一个孤儿。

尤氏也有些感动道:“没想到湘莲如此心性,令人佩服。”

濯清抱歉道:“不过将心比心罢了。”

蒋玉菡举杯说道:“师兄好一个将心比心,当浮一大白!”说完一口喝掉整杯。

另三人便也喝掉整杯,秦可卿看濯清的眼神里充满温柔。

秦可卿细声问道:“湘莲弟弟可有婚配?若无婚配,我婆婆有两个天仙一样的妹妹,可以说与弟弟。”

蒋玉菡笑道:“上月唱戏时见过,确实是两个美人。”

尤氏偷偷掐了下濯清,笑道:“湘莲还骗我那妹妹,明明写了两首诗,说是地址,害得我那三妹在家哭了几天,后来我说,定帮她找到湘莲才罢休。”

秦可卿轻笑道:“原来弟弟也是不老实的人,骗人家小姑娘。情债可难还哦!”说完乘人不注意也轻轻地掐了下濯清。

濯清感到了无奈又甜蜜的烦恼,有负担又有些小得意,只得举杯频频敬尤氏和秦可卿。

蒋玉菡因听了师兄的将心比心,感怀身世,又被尤氏、秦可卿敬了十数杯,不知不觉就已醉趴在桌上了。

尤氏没有办法,只得喊兴儿、喜儿一起,搀扶蒋玉菡到客房里睡觉。等她安置好蒋玉菡,酒桌上已经不见了人影,原来秦可卿引濯清去她卧室休息去了,尤氏不禁暗暗跺脚,懊悔不已。

濯清跟着秦可卿刚至房门,便有一股细细的甜香袭人而来。

濯清觉得眼饧骨软,心想:“好香!”

入房向壁上看时,有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两边有宋学士秦太虚写的一副对联,其联云: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

案上设着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一边摆着飞燕立着舞过的金盘,盘内盛着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面设着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榻,悬的是同昌公主制的联珠帐。

濯清笑道说:“这里竟如此雅静!”

秦氏亦笑道:“我这屋子大约神仙也可以住得了。”说着亲自展开了西子浣过的纱衾,移了红娘抱过的鸳枕。

濯清有些醉意地看秦可卿,只觉得她蹁跹袅娜,端的与人不同。

尤如有赋言:方离柳坞,乍出花房。但行处,鸟惊庭树,将到时,影度回廊。仙袂乍飘兮,闻麝兰之馥郁,荷衣欲动兮,听环佩之铿锵。靥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珠翠之辉辉兮,满额鹅黄。出没花间兮,宜嗔宜喜,徘徊池上兮,若飞若扬。蛾眉颦笑兮,将言而未语,莲步乍移兮,待止而欲行。羡彼之良质兮,冰清玉润,羡彼之华服兮,闪灼文章。爱彼之貌容兮,香培玉琢,美彼之态度兮,凤翥龙翔。其素若何,春梅绽雪。其洁若何,秋菊被霜。其静若何,松生空谷。

但闻一缕幽香,竟不知其所焚何物。

濯清遂不禁相问。

秦可卿笑道:“此香乃系诸名山胜境内初生异卉之精,合各种宝林珠树之油所制,名‘群芳髓’。”

那濯清恍恍惚惚,未免有儿女之事,难以尽述。

至次日,便柔情缱绻,软语温存,与可卿难解难分。

海棠枝上流莺语,杨柳堤边醉客眠。

飘飘悠悠之时,突然濯清看到太上皇冷笑道:“你知法犯法,竟然和废太子之女有私情,罪不容恕,来人把水溶拖出去斩了!”

吓得濯清汗下如雨,一面失声喊叫:“可卿救我!”

却说秦氏正在房外嘱咐宝珠、瑞珠泡茶,忽听濯清在梦中唤他的小名,因纳闷道:“我的小名这里从没人知道的,他如何知道,在梦里叫出来?”

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

濯清坐了起来,也不知道哪是梦哪是真?难道那个香有问题?不过醒来后神清气爽,没有宿醉后的头疼。

洗漱用完早餐后,还是花旦装扮。蒋玉菡也已经在楼下等濯清,

尤氏幽怨地看着濯清,轻轻在他耳边说道:“昨儿休息的不错吧?过几日再来?”

濯清轻声说道:“我也不像师弟那么方便,不能随意出入家中府邸。”

尤氏笑道:“那我去随园寻你。”

这时秦可卿走过来,眼神轻轻一瞟,地对濯清说道:“若有空,可常来府里坐坐,不唱戏喝喝茶也是好的。”

濯清和蒋玉菡答应后,出门坐轿回北郊庄园。

第三十一章 龙潭云出千岩雨

柳家庄园,是北郊最大的庄园之一。因为有部分是柳家,还有一部分是北静郡王府的。

蒋玉菡对濯清说道:“我昨儿装醉后,晚上偷偷地溜出去。发现尤氏并未回贾珍屋里去,在天香楼一楼客房睡了。天赐良机,我便去贾珍房里搜了一遍。”

濯清说道:“有什么发现?”

蒋玉菡笑道:“果然发现贾珍与一个叫张友士的人通信,信里都是些生病药方之事。但奇怪的是,贾珍为何老生病?其次我唱戏之人,经常在外奔波,也经常拿方抓药。可我看其中有个药方有些古怪,我便记下来了,信还放在原处未动。”

濯清说道:“哪几味药?”

蒋玉菡列举道:“黄芪、党参、茯苓、熟地、炮附子、炙甘草、炒白芍、当归、法半夏、陈皮、乌药、炒白术、木香、川芎、柴胡、枳壳、防风、川朴。”

濯清说道:“拿笔写下来,这表面看像是治女人气血两虚的药方。”

蒋玉菡抄写下来后,濯清拿着单子沉思片刻。

濯清突然说道:“我明白了,第一个药材首字对后个药材后字。连起来就是:黄参茯地炮,炙芍当半夏,陈药白术木芎,柴壳风朴。意思就是皇上伏地炮,至少等半夏,臣要百数木弓,才可反扑!”

蒋玉菡一拍大腿,惊喜道:“啊呀!我怎么没想到,只是直觉,觉得男人问女人生病药方,不太合常理。师兄果然神人也!”

随后又担心道:“师兄,他们这是要谋反啊?”

濯清说道:“这事你别管了,你还按原来的计划执行,再找些人手,若缺钱就找李伯,他会告诉我的。”

蒋玉菡说道:“是!师兄!暂时不缺。”

濯清与蒋玉菡又再商讨了半日。包括后续潜伏rén yuán ān pái,收买各府下人的情报的具体细节。

濯清吃过午饭刚回到府里,三桂子来说,贾芸带着一个人来见王爷。

濯清让人把贾芸等人请进来,贾芸和那人看到濯清便磕头行礼。

濯清说道:“不用行大礼,坐吧。”

贾芸高兴地说:“托王爷之福,已经有多个府邸问我买树买花。还接了几个花园的种植的活。”

又指着带来的那人说道:“这是王爷让我找的倪二哥。”

濯清看那倪二,长得并不高,但很壮实,圆圆的大脸,显得眼睛就更小了,穿了青色丝绸圆领袍衫。看着就像泼皮无赖的样子。

濯清说道:“我素闻倪二哥义侠之名,今日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那倪二也是见过几次世面的人,虽然还没见过什么王爷,倒也不是非常打怵,陪笑道:“那都是江湖朋友抬爱,在您王爷面前不敢称二哥,叫我倪二就行。”

濯清说道:“我现挂职锦衣卫镇抚使,我让你在东市奴隶市场帮我盯着各个人贩子。凡有各家王爷国公大臣家被赶出来的仆人,所有的人都先不要卖,先送到贾芸那庄园里,细细审问,当然也别被仆人诬告所迷惑。这些仆rén dà多知道些秘密。”

濯清感觉说的嘴有点干,喝了口茶。

继续说道:“你们两个各领小旗之职,召有用的人越多,将来授总旗,百户都不是不可能的事。若钱财不够都可以来找我。贾芸在种花植树时候也可以打听情报。每周把情报汇总过来一次,我若不在,交给长史李汉时。另外有什么丫头被贾府赶出来的,都可以送到平儿这来,她知道哪些该留。这事你和贾芸千万要保密,不要因此丢了性命。”

贾芸、倪二听得,大冷天额头直冒汗,连忙遵命出府去了。

濯清才打算回后院调戏下香菱,让她按摩按摩放松一下。

李汉时又来通报说贾琏带了一个人来了。濯清没办法让人领进来。

贾琏和那人拜见,濯清连忙扶起贾琏,说道:“琏二哥下次来不用这么客气,自己人。”

贾琏这才平身说道:“这是我家老仆人赖嬷嬷之子赖尚荣,特地要跟我来,拜见王爷。”

赖尚荣鞠躬说道:“小的今日有福才能得见王爷。蒙贾府恩典,捐了前程,目前在金陵liu hé县做知县。”

贾蓉说:“金陵毕竟离都中太远,所以家父想托王爷帮忙,看能不能活动活动?”

李汉时偷偷在濯清耳边说:“送来一万两银子,我没收,还在门房放着呢!”

濯清笑道:“都是自家人,不要客气,银子不用给,我前儿听说蓝田县有了个缺,我帮你打招呼,成不成看造化。我只听说你家有个小丫头十岁多,长得风流灵巧,眉眼儿有点像林妹妹,口齿伶俐,针线活尤擅长。”

贾琏笑道:“对对对!是有这么个丫头。我想起来了,上次赖嬷嬷带来看老太太,老太太一眼相中了,现在正在老太太屋里呢。我怎么没想起来,你正好缺丫头服侍呢,这事不难,我回头禀告老太太给你把人送来。”

赖尚荣松了一口气,这王爷爱好女色,不要银子,省了一大笔银子,好事好事。

两人出得西府后,赖尚荣问贾琏:“这王爷这么好色?给钱不要?一万两银子够买多少个小丫头了?”

贾琏笑道:“你不懂!他和我表妹林黛玉定了亲,可我妹妹尚小,身体又不是非常好。老太妃催他纳妾,买丫头。上次他问我把平儿要去了,他只要他看得顺眼的,我后来又送来几个绝色的丫头,他都没要。”

赖尚荣摇摇头说道:“倒是个怪脾气。”

贾琏笑道:“没得让你省了银子还说人不是,走!请我喝酒去。”

濯清终于回到内院,得偿所愿的让香菱、纸鸢轮流帮按摩肌肉,放松放松。

晚上,又轮到平儿值夜,濯清说道:“我让贾芸、倪二盯着贾府,若有受了委屈被赶出来的小丫头,你收留一下。品行不好的就不要了,我们家也没有余粮。”

平儿又有点感动又有点好笑道:“二爷倒是个怜香惜玉的,没事咱们院子大,多少小丫头都装得下,也花不了几个钱。”

濯清说:“明儿我就去大同了,府里就你帮忙照看,你多费心。”说着握住了平儿的手。

又说道:“手咋这么凉,也不多穿点。”

平儿感动地泪流满面,柔声说道:“香菱、纸鸢老说遇到你才过上了好日子,我何尝不是?以前提心吊胆地,半夜睡觉都半睁着眼。现在你把家都交给我,我是真正苦尽甘来。”

濯清也被平儿的话打动了,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次日天明,先去东府跟老王爷、老太妃道别。带上了给姑父姑母的贺礼,马匹套上马车。

濯清的马车和别人有所不同,他让工匠在车厢下,安装了厚厚的六层有弧度的钢片,做成的减震簧片。这舒适度明显提高很多,另外还做了些减震簧片,既然可靠性没保证,那就带着工匠,可以随时更换减震簧片,就是这么任性,不差钱。

纸鸢也想跟着濯清、香菱一起去,看着她快哭了的样子,濯清只好说一起去吧。纸鸢立马就喜笑颜开,拿起早已打包好的包袱,上了马车。

濯清摇摇头,都是影后,妥妥的。长安套路深,我要去大同。

第三十二章 雪飞风冷夜关城

濯清一路都是一半骑马,一半坐马车。

骑马是锻炼身体和磨砺性格,骑马久了是很累的。但是未来说不定要打仗,到时候不说带头冲锋陷阵,身体总要跟得上急行军。

坐马车除了休息,陪陪两个丫头之外,就在思考贾珍的暗语药方。

贾珍收留义忠亲王老千岁的女儿,义忠郡王不满父亲被废,囚禁郑家庄,勾联各方,意图谋害皇帝,贾珍必然是在暗中提供了帮助。还充当了秦可卿和义忠郡王之间的联络员。

要说皇上平日都在宫里,只有春秋两季会去潢海铁网山围猎。冬天有时会在骊山华清池。

那半夏,也就是夏天最热的时候,这个时间皇帝会出宫吗?

那夏就不是指季节,而是指约数,是指时间,半夏就是春天这次围猎是来不及了,至少得下半年秋狝,或者明年的春蒐。

秋狝出动规模大,可乘之机不多。而明年的春蒐就是好时间,而且好的弓箭手也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出来的。

秦可卿真是一个“雷”,弄不好就得粉身碎骨啊。

可若是见死不救,一是四王八公会被清洗,至少忠顺亲王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二是贾家首当其冲,那多少会牵连到林妹妹。三是也不知道秦可卿有没有和自己有肌肤之亲,就算没有也不忍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把美好的事物毁灭给人看就是悲剧了。我就是来拯救měi nu的,人长得帅就算了,还能力大,所以责任就大,我有什么办法呢。

不管怎样,至少现在时间还来得及,濯清这么一想,心下安定不少。

这天,濯清终于来到大同这座边关重镇。

南门前有两座瓮城,第一道门是永和门,而且瓮城是用的棱堡,这有点出乎濯清的意料,看来咱们九边守城还是善于学习的。

进入后第二道翁城门是文昌阁。翁城里有箭楼,南门城还有箭楼,城门口还有棱堡、挡墙。棱堡是不规则的多边形,你无论从哪个方向进攻都会被多个方向攻击。

真是密不透风的军事要塞,这要是想打下这样的城堡,得多少兵力,除非出了内奸,否则真的难以攻破。

自己有锦衣卫的腰牌,自然是无人敢拦,直接到达大同城东北角,总镇署旁的李府。

一听门子跑来说是表少爷来了,李府管家立刻跑着出来,把濯清引进府里。

这是夫人的心头肉啊,谁敢怠慢。

濯清笑道:“王管家慌什么,又不是第一次来。”

王管家笑着说:“二爷,我们奶奶今天都问了多少次了,二爷来了没?都盼着你呢。”

这时候一个四十岁不到的女子从客厅走出来。

她头戴简单的玉发钗,也没有簪花,身穿淡蓝色对襟袄裙,内衬深蓝色底裙。淡妆素抹,正微笑着看着濯清。

濯清赶紧上去拜见姑母柳慧,柳慧赶紧拉着濯清的手,笑道:“清儿长高好多,都快比姑母高大半个头了。怎么才到,等你好久了。”

濯清笑道:“最近俗事颇多,耽搁了,这不是紧赶慢赶,总算没错过姑母寿辰。”

柳慧一直面含微笑道:“我听你信上说,你与林如海的闺女定了亲?”

濯清说道:“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三生有幸。”

柳慧哈哈一笑,打了濯清一下,笑骂道:“你这孩子,说话还一套一套的。”

柳慧又说道:“可是听说她身体不好,年龄又小。你不知道姑妈有多急?这柳家嫡子的身份,被你那不要脸的老王爷,又要回去了。我不管,太上皇也答应的,你的嫡长子得姓柳。”

濯清笑道:“当然当然,一定谨遵姑母之命。”

柳慧笑骂道:“当然你个头,你找个那么小的姑娘,啥时候才能有子嗣?你水家等得起,我柳家可等不及。我告诉你说,你可别拿庶子来打发我,我不依,到时候闹到太上皇、皇上面前,我也不会松口。”

濯清哭笑不得道:“姑母,这也不是买菜啊,看对眼了,也没想那么多,总想着我还小。”

柳慧眉毛一挑:“别给我装傻充嫩,你还小,都快十六了,你家老王爷有你这么大,你大哥水渊都出生了。”

柳慧一本正经地说道:“实在不行,就以柳家的名义先娶一房媳妇。那个林妹妹就留给你水家做王妃。”

柳慧继续道:“嫁到我们柳家来,那些大家闺秀还不乐意?怎么也是书香门第,林如海探花就了不起吗?你父亲柳明那可是榜眼,梅翰林不是背后搞那些小动作,这状元该是你父亲的!”

柳慧眼中含泪说道:“你家老王爷为啥和我大哥柳明关系好?就是因为他知道我大哥有学问,有真本事。又是表兄弟,又是姐妹嫁兄弟。如今水家人丁兴旺,我柳家一个都没有了。”

柳慧说着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濯清安慰道:“姑母,柳家还有我嘛,回头我遇到合适的姑娘,就娶回来当柳家媳妇。”

柳慧立刻就止住了悲声,笑道:“这可是你说的。我说你挑女孩的眼光真不行,你得挑屁股大的才好生养,我们大同就有很多漂亮女子,过几天姑母带你挨家去拜访。。。”

濯清心里道:mmp,又是影后,你咋不去演电影呢?又上当了,殷素素说的没错,越漂亮的女人的话越不能相信。

柳慧把濯清他们按排进西院。

早就让仆人收拾好的西院,虽然不大,但还是很舒适。暖炕暖阁都让人感受到春天一般的温暖。

这就是所谓的: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小蚊子偷偷地来找濯清,带来一个人,王府的门客吴世来。

这吴世来四十多岁,中了秀才后一直没能中举。留在李府当了一个门客,也是南山打过狼,北山打过虎,苞米地抓过刺猬的主。

吴世来笑着对濯清说道:“二爷,你上次来大同都是两年前了,身量见长,越发挺拔了。”

濯清笑道:“吴先生,有话直说,有何见教?”

吴世来连连摆手道:“怎敢怎敢,只是哥儿现在长大了,也该出门见识见识。这大同有三宝,二爷知道吗?”

濯清问道:“哪三宝?”

吴世来笑道:“大同三宝:婆姨、火锅、皮毛。”

濯清说道:“火锅、皮毛我知道,这婆姨是啥?”

吴世来猥琐的笑道:“咱中原有四美:扬州瘦马、大同婆姨、泰山姑子、西湖船娘。”

吴世来继续说道:“要说真的好还得咱大同婆姨,美其名曰:重门叠户!”

吴世来又说道:“第一重门的联曰‘鸟宿林边树,僧敲月下门’,匾曰‘别有洞天’;第二重门联曰‘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匾曰‘渐入佳境’。第三重门联曰‘云无心兮出岫,鸟倦飞而知还’,匾曰‘极乐深处’。。。”

濯清打断道:“你们大同怎么老跟瓮过不去呢,外有瓮城,内有瓮功。”

小蚊子在一边听得云里雾里,便问道:“二爷,什么瓮?”

“什么什么瓮?”

“瓮瓮瓮啊!”

“什么嗡嗡嗡!”

第三十三章 纵死犹闻侠骨香

李鸿远最近几年连升两级,刚升大同守备不到两年,又升为大同节度使。

濯清对这姑父还是很钦佩的。在九边将军里,李鸿远是比较特别的一个,他不苛扣士卒饷银,领空饷相对别的将领少很多。士兵也相对训练有素。

李鸿远见到濯清还是很开心的。自己夫人的娘家柳家,唯一的血脉,夫人重视,他肯定也重视。

另外濯清刚袭了王爵,却依然以子侄身份自居,丝毫不见倨傲。

濯清提出要去军营看看,李鸿远欣然答应。

边军战斗力比起京营、督营、标营那要强得多。

濯清发现骑兵占不小的比重,其次是神机营,除前装火绳枪外,配有大中小各类火炮。小炮有神机炮、威远大将军炮、子母炮,大炮有神威无敌大将军炮,重炮就是武成永固大将军炮。

武成永固大将军炮太笨重,重有六千斤到八千斤,适合守城。不便野战使用,可用的还是神威无敌大将军炮。

濯清问李鸿远道:“姑父,神威无敌大将军炮重量尺寸多少?射程如何?”

李鸿远笑道:“该炮重二千三百斤余,炮身长七尺六寸,炮口内径三寸。最远射程五百步左右。”

濯清看那炮是筒形炮身,前细后粗,上面有五道箍,两侧有耳,尾部有球冠。炮口与底部正上方有“星“、“斗“供瞄准用。火门为长方形,炮放置在木制炮车上,可以由骡马牵引。

濯清又问:“火炮所用dàn yào几何?”

李鸿远答道:“每次发射装填三到四斤huo yào,炮弹重六到八斤。”

濯清又问道:“那一万人能配多少火炮?”

李鸿远答道:“神机炮一百门,子母炮九门,威远大将军炮四门,神威无敌大将军炮两门,武成永固大将军炮一门。”

濯清笑道:“我宁可不要永固,多几门神威。”

两人登上控军台,看着远处,山峦隐约,北风吹来,黄襕赤火焰间彩五星旗随风飘扬,木星青质,火星赤质,土星黄质,金星白质,水星黑质。

濯清说道:“我曾听说五星出东方利中国。姑父的五星军必定名耀东方,威震华夏。”

李鸿远哈哈大笑道:“濯清你也信这个?不过我看北方罗刹国虎视眈眈,准葛尔狼子野心,一直侵扰喀尔喀部,未来西北一战不可避免,只有彻底打败了准葛尔部,才有西北境的安定。”

濯清说道:“对准葛尔取胜关键就在后勤。”

李鸿远不禁仔细打量了濯清一番,赞叹道:“濯清虽然年幼,已经知晓兵法,将来在军中多多磨砺,成就必在我之上!”

李鸿远又补充道:“年轻一辈与我谈兵法,都是谈用什么计谋、战术,如何排兵布阵,武器装备优劣。谈战法计谋,不谈后勤,便是无本之源,纸上谈兵尔!”

濯清说道:“姑父谬赞,只是自古以来大家都觉得李广将军厉害,为李广难封喊冤。我却觉得他非良将,个人武力再高也无用。统率力太弱,带兵出征迷路,这都是他作为将领不合格之处。骠骑大将军霍去病说的对,哪怕你天天和士兵同吃同住,不能带领大家夺得胜利,就是庸将!”

李鸿远顿时高兴不已,拍拍濯清肩膀说道:“濯清说的没错,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只是霍去病用兵在奇,卫青用兵在正,一正一奇不可偏颇。”

濯清深躬道:“多谢姑父教诲!”

李鸿远拉着濯清的手说道:“今日高兴,回去多喝几杯,正好算给你接风。”

此后几天,濯清为了躲开姑母。就怕她介绍哪家闺秀,又或是什么守备的女儿。

干脆天天蹲在军营里。倒是认识不少将领,基层军官。也熟悉了军营里的方方面面。小到如何做饭,大到如何扎营,他都感兴趣。大家也都比较喜欢这个没有架子的世家子弟。

濯清发现人才就两眼放光,其中有个人叫戴亮,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样子。后来打听,听说他擅长制枪造炮。因得罪了忠顺亲王,由兵部主事被贬为总旗到大同来戍边。

濯清立马就和他攀谈起来。

濯清说西洋有种枪叫燧发枪,不要火绳,击石发火,不惧风雨。

戴亮说:“这枪我知道,前朝其实已经仿制出来了,只是击发成功十无四五,未成气候。现在仿制更易尔,只恐朝廷看重骑射罢了,不拨钱粮制造。”

濯清大喜道:“那戴先生就随我去都中,就先挂名到锦衣卫南镇抚司下,我回头跟陆丰顺打个招呼。”

戴亮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濯清,心想:锦衣卫你家开的啊,一句话就能进去?我戴罪之身,这么容易脱身,我还忧郁个屁!可这少年又是节度使的外甥,可不好直接怼他。

濯清丝毫不以为意,还在说:“我听说西洋还有在枪膛里划线,叫线膛枪,有一种划螺旋线的射程更远。”

戴亮一听就知道,这世家子弟不是在胡说,立刻正色道:“直线膛我知道,这螺旋线是啥?”

濯清画给他看,说道:“听说这样子弹会轨迹会更稳定。”

两人越说越投机,又说起定装dàn yào包,又谈起三段射,商量着怎么改进战术,使得神机营火力更猛烈更持久,后勤如何保障,huo yào最佳比例什么。

两人不知不觉谈了一夜。

濯清朗声道:“当今天下,早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天下。北有罗刹,西有准葛尔,东有佛朗机、和兰。为将者必须未雨绸缪,马放南山后果不堪设想。”

濯清忍不住站起来大声说道:“我虽为少年,可霍去病十七岁便已经是嫖姚校尉,勇冠全军,封冠军侯。你我有生之年,焉知不能封狼居胥、勒石燕然?少年强则国强!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

由于声音太大,其他左右营房的军官都听到了濯清的豪言壮语,不禁为之叫好。

戴亮不禁也热血沸腾,他已经三十几岁了,再蹉跎下去,真的就枉自嗟呀了。

戴亮鞠躬问濯清:“好一个少年强则国强!不知濯清有何办法调我回都中?”

第三十四章 马蹄踏得夕阳碎

濯清笑道:“不用担心,过得几日你便知晓。”

濯清对戴亮说道:“我已经让人从濠镜澳买了一批qiāng xiè,去年在江南已经使用,效果不错。等他们回来后就可以仿制。不过制造技艺、钢铁原料这些要再提高非一朝一夕之功。我们可以先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先易后难嘛!”

戴亮点头称是,两人一点也不见熬通宵的疲态。

这时小蚊子找到濯清,说柳慧发火了,让濯清赶紧回去,今天都要请寿宴,还没见他人影。

濯清一拍脑袋,都把这茬给忘了。赶紧跟小蚊子打马回府。

柳慧对濯清的行为大为不满,濯清也只有插科打诨,赔礼道歉才勉强过关。

柳慧无奈说道:“现在的大家闺秀都是以瘦为美,我看了几家也不甚满意,那些将领之女,又过于粗鄙。姑母现在也头疼啊!”

濯清笑道:“姑母,岂不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缘分来了,自然就来了,何必强求?!”

濯清说道:“有件事一直未和姑父说,等姑父来了一起商量一下。”

柳慧让人去把李鸿远喊来了,李鸿远正在做晚上客人来赴宴的准备工作,也只好到后院来了。

濯清等姑父落座后,把截获贾珍与义忠郡王的秘信一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李鸿远大吃一惊,脸色肃然道:“这事可不得了,瞒不住上面啊!”

柳慧也担忧道:“清儿,这可不是闹着玩,你可不能自不量力捂盖子。”

濯清说道:“我打算回都中后,先去找太上皇说明此事。让他给我临机处理此事的权利,把主动权拿在手上。总好过让忠顺亲王那伙人落井下石。”

李鸿远点头道:“你这样做是对的,需要姑父帮什么忙?”

濯清说道:“我需要一千骑射俱佳的士兵。”

李鸿远摇头说道:“九边调兵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人虽不多,可是手续繁琐,也未必能成。”

濯清说道:“那有没有不是士兵,但骑射同样俱佳的人呢?我招募过来也好。”

李鸿远想了一会,突然说道:“大同北辉腾锡勒草原,有支部落,乃是锡伯部落分支。他们骑射都是上乘,几十年前,因为遭受准葛尔袭击,迁徙到大同wài wéi。现在很多人,汉话已经能够流利地交流。其首领今日也会来赴宴,到时候与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或许能成。”

图克色里涂木尔奇是锡伯部落首领,他的部落只有一万多人。而大同士卒不含辅兵,就有两万人。正二品节度使李鸿远的夫人过生日,在大同那就是大事。所以他也带来几匹好马,几十只羊来祝贺。

以前这样的宴会,他都是边缘人物。今天晚宴结束,准备告别的时候,却被李鸿远热情地挽留了。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李鸿远身边站着一个少年,那少年身材高挑,看起来有七尺六寸,眉眼如墨画,身形挺拔。只是肤白唇红,显得有点过于秀美。

李鸿远笑道:“台吉如此客气,鸿远实在过意不去啊。”

图克色里涂木尔奇也笑道:“李将军,锡伯部落分散在各处,我们这一支承蒙将军关照,近些年来日子一直很安静,一点小礼实在当不得什么。”

李鸿远指着濯清说道:“这是我外甥柳濯清。”

又对濯清说道:“濯清快来见过图克色里台吉。”

濯清上前施礼,图克色里涂木尔奇也还了礼。

宾主入座后,丫头把泡好的茶端上来,李鸿远说道:“我外甥其实亦是北静郡王,他有件事想和台吉商量。”

听得图克色里涂木尔奇听得吓了一跳。

濯清就把想借兵一事说了下,濯清说道:“刚才不说自己身份表明,是因为人多眼杂。我借兵的目的一个是骑兵反应快速、机动灵活;另外是你们都是牧民,具有欺骗性,可以更好地不让叛军发现;三是调动起来方便,不像边军那么繁琐。”

图克色里涂木尔奇陷入沉思,过了好一会,又看了看濯清才说道:“郡王爷、李将军,此事非同一般,我需要回部落和部落长老商量,若是郡王肯屈驾前去,以郡王的口才,必定能解释的更清楚,那样也许把握更大些。”

李鸿远明显觉得这个提议太冒险,想拒绝图克色里。

濯清却在这个时候说道:“好!正好我也想去领略下草原的风景。”

李鸿远忍不住丢了个白眼过去,冬天草原有个屁的风景。你以为在大同睡火炕呢,冻不死你。

图克色里涂木尔奇一拍巴掌说道:“好!郡王果然快人快语,办事利落。那我们明日一早出发,我先告辞了。”

李鸿远送走客人后,埋怨濯清道:“你怎么能以身犯险呢?”

濯清笑道:“人做事总要有原因,他若对付我,能得到什么?天下熙熙攘攘,无非名利二字。我能带给他名利,他还害我,岂不是傻?”

李鸿远说:“他们毕竟是游牧部落,不是汉人。”

濯清大笑道:“哪里都有好人,哪里都有坏人。汉人也有汉奸,游牧部落亦有英雄。我看人,不看民族。”

李鸿远看濯清意志坚定,也就罢了,特地吩咐选五十个骑射出众的士卒,一人双马,明天护卫濯清前去辉腾锡勒草原。

次日,两边百十人的骑兵一起向草原进发。

濯清骑得是太上皇送他的俊马,西域天马,也就是伊犁马,个头比蒙古马更高大。

濯清这匹黑马是优中选优的好马,虽然不是汗血宝马,也是御马里的佼佼者。

大家都是一人双马,濯清还有一匹是白色伊犁马。濯清亲切叫它们黑白双煞。

等快马加鞭到达草原部落时候,已经是太阳西下。

红色的晚霞映着枯黄的草原,边上的湖泊波光粼粼。

濯清忍不住唱起来:

啊。。。哦吼哦吼哦吼。。。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

白云下面马儿跑

挥动鞭儿响四方

百鸟儿齐飞翔

要是有人来问我

这是什么地方

我就骄傲地告诉他

这是我的家乡

……

这时候一个扎着辫子的少女,上面有五颜六色的辫绳,穿着杏色长旗袍裙,长及脚面,上身穿一个青蓝色马甲,下身穿青色的长裤,脚上蹬着马靴。大大的眼睛,皮肤虽然不是很白,但看起来很健康。

马蹄踏得夕阳碎,卧唱敖包待月明。

第三十五章 陌野契阔载驱驰

濯清感受到一种野性的美,就像那风从草原刮过。

那少女十六七岁的样子,身材高挑,紧身的旗袍裙,把少女的曲线勾画的凸凹有致,有种完全不同于中原女孩的狂野气质。

那少女看着濯清,却对图克色里涂木尔奇说道:“阿玛,你回来了。”

涂木尔奇笑着对少女说道:“丽娅,阿玛还带了一位尊贵的客人,北静郡王水溶殿下。”

涂木尔奇对濯清说道:“这是我的掌上明珠,辉腾锡勒草原上最美丽的月亮,图克里色丽娅。”

那少女一直盯着濯清看,听到阿玛这样说,才对濯清说道:“这位汉家哥哥,刚才你唱的什么歌?我怎么没听过?有点像草原上的长短调。”

涂木尔奇对丽娅说道:“丽娅,不得对尊贵的客人无礼,还不让人去端马奶酒、烤羊肉。”

濯清笑道:“这本来就是草原民歌,我可以把歌词写给丽娅格格。”

几人进得最大的敖包,有侍卫拿来文房四宝,濯清磨墨挥毫写到:

《新诗经草原》

蔚蔚皓云,驰騋从风

哕哕鸣鞭,四方为啭

翩翩之鸾,飞翙其羽

阔阔陌野,斯之故乡。

丽娅瞪大了本来就大的眼睛说道:“你刚才明明唱的不是这些,我可是认识汉字的。”

濯清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说道:“意思一样,说法不同而已。”

涂木尔奇替濯清解围道:“丽娅,别任性!王爷总要住上几天,到时候,让他教你不就是了,快去找你额娘玩去。”

丽娅又看了看濯清,却把写诗的那张纸拿走了,嘴里说道:“我再去细细琢磨下,看看是不是和你唱的一个意思。”

草原的马奶酒、烤全羊,濯清还真不太吃得惯,也没办法,入乡随俗。

涂木尔奇笑着对濯清说道:“可惜王爷不是七八月间到草原来,那时候草原会有那达慕,热闹非凡。”

濯清也笑道:“台吉热情好客,我已经感受到了草原的壮美辽阔。”

濯清继续说道:“大同以北最宽广的是草原,比草原更宽广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宽广的是台吉的胸怀!”

涂木尔奇哈哈大笑道:“王爷真是太会夸奖人了。”

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宾主尽欢而散。

濯清安排在一个比较大的敖包,香菱她们并没有跟着来。

濯清走出敖包,外面星光璀璨,真是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丽娅正在和自己额娘说话:“额娘,今天来的那个郡王,可有点坏,把歌词用特别深奥的诗词写给我,我都看不懂。”

丽娅的额娘笑道:“我听素花说那个小王子长得很英俊啊?”

丽娅脸稍稍有点红道:“他已经不是王子了,已经是郡王了。长得还马马虎虎吧,就是人不太老实。”

额娘说道:“草原上最狡猾的狼也斗不过猎人,太老实的羊找不到草原。”

忽然,敖包外传来了箫声,那箫声悠扬又寂寥,时而绵柔时而又辽阔,仿佛鸿雁南飞,飞过芦苇荡,忽又北飞,其鸣哀婉。

濯清第二天早上,起来后舞剑洗漱后,有锡伯部落的人,来喊濯清去台吉敖包。

濯清走进敖包,发现里面已经坐满了人,看起来都是部落的头目、长老们。

涂木尔奇起身迎接,并对众人说道:“各位牛录额真、甲喇额真,这位是北静郡王水溶,王爷请上座。”

众人都起身施礼,濯清也不托大,赶紧回礼。

濯清坐下后,涂木尔奇说道:“北静郡王爷这次来,是想招募一千勇士,加入御lin jun,各位有什么看法?”

下面顿时沸腾起来,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说不行,部落勇士不能替那从没见过面的皇帝效命。有的则说我们部落本来就人少,抽一千还有几人放牧。

濯清用力咳嗽一声,下面声音顿时小了很多。

濯清笑道:“锡伯部落,小王早已如雷贯耳,当年准葛尔的葛尔丹,首先攻击的就是锡伯部,遭到猛烈的抵抗。诸位的先辈都是因为寡不敌众,才从伊犁河边,美丽的察布查尔草原撤走。”

濯清的话一说,下面顿时一静,再也没有人说话了。

濯清继续说道:“太上皇、皇上让我到辉腾锡勒草原募兵,我首先想到是锡伯部,准葛尔部在葛尔丹死后,还是蠢蠢欲动。本王预料不出五年,朝廷必然会对准葛尔部用兵,到时候锡伯部复仇的时候就到了。我定会在皇上面前,宣扬锡伯部的功绩,让皇上把美丽的察布查尔草原,赐还给锡伯部。”

濯清从敖包上挂着箭囊里抽出一支箭,说道:“若违此誓,犹如此箭。”

濯清说完一只手用力一撮,那箭从中折断。

下面牛录甲喇都无不变色,一是惊讶这个少年王爷手上劲道如此大,二是对祖先放牧的草原的渴望,那是大家魂牵梦绕的地方。

濯清看了看敖包里各人,知道他们需要商量,便对涂木尔奇说道:“台吉可以和诸位首领商议,我出去好好欣赏下草原。”

涂木尔奇连忙说道:“王爷请便。”

濯清大步走出敖包,这时只见丽娅骑着一匹枣红的蒙古马,飞驰到濯清面前。

丽娅笑道:“我刚才也听到你说的话。你想带领我们部落的勇士出征,那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敢不敢和我比试一场?”

丽娅说完眉毛还傲娇地扬了一扬。

濯清哈哈一笑,让侍卫把他的那匹白马牵过来,翻身上马。

濯清扬鞭对着远处的一片小树林,对丽娅说道:“那就先到树林者胜。”

濯清说完就挥鞭催马奔走。

丽娅咬牙骂到:“小赖皮,使诈!休得狂妄,看姑奶奶的。”

丽娅胯下的枣红马随即策动,向濯清追去。

远远只听到濯清的得意笑声。

一白一红,一前一后,两人两马,朝着初升不久的太阳的方向奔去,像一幅美丽的画。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第三十六章 骝马新跨白玉鞍

天色已大亮,濯清和丽娅在树林边的石头上坐着。

远处两匹马正在低头吃着女仆素花洒在地上的料豆,自在的甩着尾巴,白马还时不时用头去碰碰红马。

丽娅把濯清才教她的歌唱了一遍,果然人家更有天赋,声音空灵高亢。

丽娅一边唱一边起身,在那抖起了肩膀,跳起了舞蹈,充满了草原的韵律。

濯清依稀想起那首歌:你从天而降的你,落在我的马背上,如玉的模样,清水般的目光,一丝浅笑让我心发烫。

跳完舞,丽娅转头对濯清说道:“你真的会把察布查尔草原夺下来,还给我们锡伯部落?”

濯清正对着丽娅的眼睛说道:“当然,我不仅要打败草原叛乱部落,还要打败经常侵扰你们的哥萨克。”

丽娅若有所思地沉默了,濯清静静地看着远处,敖包毡房冒出的炊烟,听到大人呼喊小孩的名字,以及玩耍的孩子在奔跑。

透过丽娅眼瞳里可以看到,一个穿着玄色交领棉袍,头戴白玉小冠,披着一件玄色斗篷,绦带左边挂着一个古朴木牌,带着自信又不张扬的微笑。那眼眸像一潭深水,让人不知不觉陷入其中,难以自拔。

丽娅脸色稍稍有点不自在,一会便恢复如常。

丽娅说道:“我会劝阿玛答应你的,为了梦里的草原,为了刻骨铭心的仇恨,也为了美好的未来。”

丽娅说完大步走向自己的马匹,跨上马,两腿一夹,枣红色的影子飞一般闪过眼前,急驰向远方。

濯清看着少女远去,心想:到了掀开谜底的时候了。

濯清回到涂木尔奇的台吉敖包,众人都已经散去。

涂木尔奇笑着濯清说道:“王爷,各个首领都同意了,每家各出一部分勇士,但提了一个条件。”

濯清好奇道:“哦?什么条件。”

涂木尔奇说:“皇帝我们都没见过,也不知道他说话算不算数,但我们都觉得王爷坦荡诚信。所以我们只相信王爷。”

濯清笑笑没有说话,等着涂木尔奇继续。

只听涂木尔奇说:“但是这么多人马交给外人,大家难免有所担忧。如果王爷成了我们自己的人,这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濯清问道:“怎么才算自己人?”

涂木尔奇笑道:“我家小女,也是我最疼爱的格格,丽娅今年十六岁,可以与王爷结亲。成了亲我们就是一家人,就不用分彼此了。”

濯清急道:“可是涂木尔奇台吉,我已经和巡盐御史林大人之女定了亲。”

涂木尔奇一下有点愣,有点懊恼,莽撞了,没有问下濯清有没有定亲。

涂木尔奇也只好硬着头皮说:“你不是郡王嘛?应该可以娶几个妻子的吧?让那个巡盐御史之女做侧妃就是。”

濯清斩钉截铁地说道:“与巡盐御史大人约定好了,林姑娘做正妃,人怎么能言而无信?”

涂木尔奇也沉默了,一下敖包里安静的可怕。

这时丽娅掀开门帘进来,对着涂木尔奇说道:“阿玛,本来郡王殿下就是来帮助我们,打败准葛尔,夺回察布查尔草原。怎么能借此要挟?若郡王不嫌弃,我愿意做个丫鬟跟着郡王征战四方。”

丽娅说完脸色有点红,但是目光坚定。

濯清感动道:“丽娅姑娘巾帼不让须眉,让人感佩!台吉勿急,这次我们只是商定大体合作的方向,具体还要禀告太上皇、皇上,再做定夺。倘若太上皇、皇上同意,濯清愿意请太上皇做媒,皇上下旨封丽娅格格为大妃,与正妃齐名!”

涂木尔奇大喜,一拍大腿道:“好好好!这件大事一定,我们锡伯部双喜临门。”

丽娅终于有点不好意思,转身离开了敖包。

濯清说道:“锡伯勇士骑射俱佳,但是和御lin jun比起来,他们不懂军令,也没有严明的纪律。所以我想回都中后,派一些军官过来整军训练。缺少的制式弓箭,盔甲也会慢慢补齐。”

涂木尔奇高兴说道:“全凭贤婿指派。”

濯清心里觉得好笑,这就贤婿了,看来这老台吉在李府就考虑好了,姜还是老的辣啊。

濯清继续说道:“这一千勇士从现在起慢慢向潢海铁网山wài wéi牧场转移,最好带点女人小孩,不容易被人察觉。等这次拿下叛军后,再训练一段时间,就可以随时待命大军西征。”

涂木尔奇笑道:“贤婿真是军事天才,一看就知道是知兵之人,既能瞒天过海对付叛军,又举一反三看到数年后。果然英雄出少年!”

濯清都被夸的不好意思了,也不知道是敖包里太暖和,还是自己穿太多,脸觉得有点热。

濯清说道:“台吉,既然大体都已经商定,那我现在就回大同。早日回去禀明太上皇、皇上。”

涂木尔奇点头道:“好!贤婿爽快,既然你与丽娅已定亲,总要交换个信物才好。”

涂木尔奇拿出一把马刀,那刀鞘金光闪闪,有很多精美的花纹,并且嵌了很多宝石。

涂木尔奇笑道:“从今往后,你是我锡伯部落的金刀额附。”

濯清接过马刀来,抽出一截,果然寒光照铁衣,是把宝刀。

濯清便把自己随身带的鸳鸯剑递给了涂木尔奇。

濯清对涂木尔奇说道:“这两把剑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一鞘两剑,雄雌合在一处,名曰鸳鸯剑,就赠给丽娅格格。”

涂木尔奇笑的嘴都合不上了,接过宝剑,嘱咐人准备牛羊,让濯清带回大同。

次日,濯清带着侍卫准备返回。

丽娅过来送行,命人送来一幅上好的马鞍,给濯清安装到白马上。

丽娅到对濯清说道:“哥哥此去一切小心,早日到草原来提亲,别忘了丽娅还在辉腾锡勒草原等你!”

丽娅说完也不脸红,也不伤感。只是骑马在濯清的队伍后面,送出了好长一段路程。

濯清回到李府,把在锡伯部落的事情对姑父姑母一说。

柳慧笑着说道:“看来我这外甥自有艳福,无须姑母操心了。”

李鸿远也说:“这样最好,皆大欢喜,最后能不能成,还要看上面两位的意思。”

濯清对李鸿远说道:“大同边军中有两个人才:一个是戴亮,他擅长制枪造炮,留在边军大材小用可惜了;还有个隋德的儿子隋远,上次在军营,特地观察他,确实比他父亲要强,能沉得住气。我想求姑父放他们随我去都中,皇上那我去疏通。”

李鸿远说道:“我这肯定没问题,主要还是看皇上的意思。”

濯清随即说道:“姑父姑母,义忠郡王此事重大,我需要即刻赶回都中。姑父姑母得空就多来都中看望我。”

柳慧虽然舍不得濯清走,却也明白这事重大。只能让人准备马车,装上回礼以及带上锡伯部的礼物。

香菱、纸鸢听到要回家,立即欢呼雀跃,在大同实在无聊,濯清根本没时间带她们去玩。

回京的马车里,濯清想着贾珍这件事。如何让四王八公止损,想到那些蠢材,就越觉得那句话有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第三十七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濯清终于回到长安,让人把香菱她们送回西府,自己则直接入宫。

小太监才把濯清引到太上皇的寝宫,就有大太监让濯清直接觐见。

太上皇看到濯清行礼后笑道:“臭小子,多久都不来看我,以后直接领个宫中行走的牌子。”

戴权在一边应着了。

濯清说道:“太上皇吩咐我的事情,当然要出去尽心尽力去办。”

太上皇指着濯清笑道:“合着还是朕的不是了?”

濯清笑道:“不敢,主要是臣前段去了趟大同。”

太上皇道:“哦,有什么趣事吗?”

濯清正色道:“请太上皇屏退左右,臣有要事禀告。”

太上皇看濯清神色端正,知道他应该有机密之事,挥手让太监宫女都退出寝宫。

戴权也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太上皇正色道:“说吧,什么事?”

濯清就把截获贾珍秘信一事告诉太上皇,只是没说和秦可卿的事。

太上皇听后脸色未变,但濯清看到他抓龙椅的手紧紧地攥着。

太上皇道:“小子,你不错,真的不错!这事干的漂亮!有手段,有想法,情报来的及时,是你肯动脑子的缘故。那你既然得到了情报,下一步怎么打算?”

濯清说道:“我想如果太上皇和皇上给我临机决断的权利,我打算给他们演出戏。然后根据他们暴露出来的痕迹,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太上皇明显来了兴趣,问道:“你打算怎么演?”

濯清说道:“我想请太上皇封贾珍实职,派到我姑父手下做个千户。”

濯清顿了一下。

太上皇示意他继续说。

濯清说道:“他表面有了兵权,必然会有所动作。姑父派到他手下的,都是姑父嫡系。这样可以架空他,就算不架空他,以他的能力未必能真正指挥得动。大同婆姨闻名于世,贾珍为人贪财好色,进了温柔乡还出得来吗?”

太上皇微微点点头说:“这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你能识人,这很好。你继续说。”

濯清说道:“贾蓉可以授他个锦衣卫总旗,派到江南王栋手下,明面上信任有加。我会秘信安排王栋同样架空他的权利。”

濯清继续说道:“宁国府剩下的,只有义忠郡王的妹妹秦可卿一人,她无法与外府联系,必然成了死棋,臣也会安排人监控宁国府。”

然后濯清又说了联络锡伯部计划:招募骑兵,假扮成牧民守在铁网山wài wéi,只要叛军一进去,就能立刻发现,并与铁网山里的御lin jun内外夹击叛军。而这支骑兵留着以后还可以对付准葛尔和哥萨克。

又说了与丽娅定亲,答应请封大妃之事,以及答应请太上皇赐还察布查尔草原给锡伯部。

太上皇哈哈一笑道:“你倒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啊,去办事还得个媳妇,封妃这事我答应了,那查布查尔草原夺回来后,就当你的聘礼好了。你都考虑到西征了,朕心甚慰,要是那些不成器的东西都像你一样,朕还不早早地颐养天年?”

濯清说道:“从秘信来看,对方暂时处于蛰伏状态,现在最好不要打草惊蛇。我打算召些人才,训练锡伯骑兵,还想请五哥胤昼一旁坐镇,请太上皇恩准。”

太上皇说道:“你看中谁都可以调,这件事不需要请示,朕给你宫行走的牌子,就可以办这些事。得了牌子要经常来陪朕,知道吗?”

濯清连忙应下来。

太上皇又想起什么,补充道:“胤昼可以去,但他要听你的。你来安排一切,这事你办妥了,朕再赏赐你。去吧,找皇上去商量细节。”

濯清退出来后,随即去麟德殿找皇上请示。

皇上一听濯清的关于贾珍、义忠郡王的汇报,把手上的一封折子扔出去,差点砸到已从金陵调回的太监张承恩的头。

皇上气得在那走来走去,濯清又把自己的后续计划,在太上皇那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濯清补充道:“龙禁尉里必然有内奸。等秦关回来,给皇上的一千御lin jun单独编制,作为内。还有一千御lin jun就在义忠郡王眼皮底下呆着,演戏给他看。他自然想不到,我们还有奇兵在外。架空监控贾珍,就能大体了解叛军动向。必要时姑父的边军也可以直接参加围剿叛军。”

皇上终于有所缓和,看了看濯清,忍着怒气说道:“朕手下也没几个人既忠心,又得力的,你算一个。”

忽然皇上又发火道:“朕非常生气,朕对他们掏心掏肺,他们狼子野心,恨不得千刀万剐了朕!谁想杀朕,朕就杀谁!谁对朕好,朕就对谁好,朕就是这样的汉子。朕这次就让你全权负责,把他们全部一网打尽!

濯清跪倒谢恩后,抬头说道:“皇上,我听说秦可卿长得美,事情了结后,能不能交给臣处置?”

皇上一愣,随即气笑道:“你少插科打诨,你是个见了měi nu走不动道的?你喜欢měi nu就交给你。你变相劝朕少杀人,朕知道了,你先去安排吧,以后他们都交给你处置!朕累了。”

濯清出了麟德殿的门,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心想一切还都在意料之中。

这时候张承恩跑来了,给濯清磕头道:“老奴不知道柳大人就是王爷,多有怠慢,皇上说老奴这次能回都中,全靠王爷帮忙啊!”说着又流泪了。

濯清拉起张承恩说道:“此处人多眼杂,以后有机会再详谈。张公公好好服侍皇上才是,皇上气得不轻,你快去吧,我们兄弟有的是机会亲近。我柳濯清身份请一定保密!”

一句兄弟又把张承恩感动哭了。谁把太监当兄弟啊?只有北静郡王,以后有机会一定多多帮衬这位爷。

张承恩当下答应濯清,回麟德殿去了。

濯清终于回到西府,

平儿对濯清说道:“前几天,链二爷把晴雯那丫头送来了,要不要换个名字?”

濯清说道:“不用了,还叫晴雯吧。”

平儿又说:“贾府宝二爷房里的茜雪,因为让宝二爷的奶妈喝了枫露茶,被赶出来了。倪二哥把人送过来,我就留下了。”

濯清笑道:“留下就留下,你做主就是。”

平儿说:“两个丫头安置哪个院?

濯清说道:“我房里有你们三个加晴雯,这样人足够了。茜雪就进潇湘馆,等林妹妹回来,做她的大丫头吧。”

平儿又说道:“岫烟姑娘回来了,篆儿一个劲说那边比咱这差多了。还要给迎春姑娘那些嬷嬷碎银子,才肯做事。岫烟姑娘早就想回来,奈何大奶奶多强留了几日。”

濯清笑道:“贾府都是一颗富贵心,两只体面眼。你得给咱府里丫头嬷嬷们多讲讲规矩,别让自己失了平常心。”

平儿笑着答应道:“二爷,看着天冷,不如今儿吃羊肉火锅。”

第三十八章 总把新桃换旧符

年越来越近,濯清去东府请安,街上热闹非凡,到处摩肩接踵。

老太妃听说濯清与锡伯部的格格定亲,高兴不已。老太妃为了多看到儿子,干脆搬到西府来过年。

吃火锅就是要热闹,在重华院,丫头嬷嬷们都在动手,准备吃火锅的各种蔬菜、肉类。

羊肉绝对是火锅的主力部队,把羊肉切成细细的片,一涮就吃,鲜嫩爽滑。其次在于各种酱,也只有咱们中国人才有这样的耐心,为了吃,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西府人人有份,个个争先,下筷如有神。各种菌类,豆腐也是女孩们的首选菜品。平儿给濯清涮了一片鹿肉,还在照顾老太妃,果然是个玲珑人物。

老太妃命人拿来了葡萄酒,那可是真真国进贡来的。邢岫烟喝了一点,便已经脸颊飞霞,甚是可爱。老太妃也很喜欢这个朴素的女孩,不时还给她夹菜。封氏则也不时夹菜给老太妃涮。

在另外一桌,香菱、纸鸢、晴雯、茜雪、篆儿都已经在喝酒了,还行起了酒令。

濯清让人多送些素菜、豆制品给妙玉。

濯清又去外院找李汉时、小厮、侍卫们喝了几杯酒。

李汉时说道:“二爷,柳家庄园里,那些小孩都按吩咐在学习,今年庄园收益也很不错。甄家一家都在东府甄姨娘照顾之下,没什么可担忧的。”

濯清敬了李汉时一杯道:“李伯这两年跟我走南闯北,鞍前马后,可谓劳苦功高。有你,我无忧矣。”

李汉时连连摆手,说道:“二爷,这都是我分内之事,哪敢居功!”

濯清好不容易到前院喝酒,侍卫、仆人们一听,都来敬酒。濯清不一会便醉了。

平儿听说赶紧从后院来搀扶,忍不住责怪李伯他们道:“二爷很少喝醉的,你们拼命灌他酒。醉酒伤身,一点也不知道心疼二爷。”李伯他们也只有唯唯诺诺应承。

平儿又让香菱去泡醒酒茶,和纸鸢、晴雯一起把濯清送回重华院安置躺下。

前院三桂子对李汉时说道:“李伯,这平儿姑娘既有威严,又让人觉得亲切,真是管家姨娘不二人选。”

李汉时笑道:“咱二爷有识人之明,你小子且学着吧。”

三桂子也憨笑道:“我们咋能和二爷比,这西府越来越热闹了,后院的姑娘一个比一个漂亮,丫头一个比一个厉害。昨天,前段时间才来的那个晴雯,就把我给训了一顿。”

小蚊子插话说:“那是个小辣椒,虽然漂亮可不要去惹。还是香菱姐姐温柔。”

三桂子赞同道:“纸鸢姐姐有时候也厉害,还是香菱姐姐好。”

李伯制止道:“你们黄尿喝多了?二爷房里的大丫头也是你们能编排的,赶紧回房睡觉。”

濯清早上醒来后,香菱在整理床铺。

平儿进来了,对濯清说道:“晴雯有件事想求二爷,又不意思开口。”

濯清问道:“啥事?”

平儿有点迟疑道:“晴雯有个表哥叫吴贵,素日也没啥正经事做。晴雯想让她表哥表嫂进的西府来做点事,也好有个进项。”

濯清笑道:“晴雯心肠好,但这事不能这么做,升米恩斗米仇。东府临街有个小门面就免费租给她表哥表嫂,让他们自立根生。若有急难之处,再从官中拨些银两给他们,记住救急不救穷!”

平儿点头答应,也觉得二爷这样做得对。

濯清骑马去梨香院找薛蟠。

薛蟠不在院里,最近他在贾府学堂混的风生水起,天天与贾府宗族的子弟香怜、玉爱鬼混。

薛姨妈没有办法,一面只能喊宝钗、宝琴陪着招呼濯清,一面派人去喊薛蟠回来。

宝钗对濯清说道:“濯清哥哥俗务繁忙,还派人送来皮大衣,真有心了。”

濯清说道:“这次去大同给姑母拜寿,那里离草原近,皮毛便宜。薛兄弟亦可以让人去采买,正好大同节度使是我姑父,想来一路不会有什么危险。”

薛姨妈叹息道:“你那薛兄弟要是有你一半灵醒,我也就不操心了。”

宝琴问濯清道:“草原有啥风景?可有什么有趣之事?”

濯清便把在草原看到的风土人情说给她们听,说着话呢,薛蟠和薛蝌终于回来了。

薛蟠见了濯清非常高兴,吵着要一起出去喝酒。

薛姨妈说道:“家里酒菜都现成,还出去做什么?”

薛蟠只好作罢,在家摆席招待。

濯清说道:“我这有一个丫头,针线活极好。我又听说宝钗妹妹的丫头莺儿,结络子结得花样又多又好。我过段时间画几套衣服图样,到时让两丫头合作,把衣服样子给做出来。我家庄园里小女孩、残疾小孩很多,将来让她们跟着学,做了衣服放到成衣铺卖,也能养活自己,过点好日子。”

薛姨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这也是个善事。”

宝琴对濯清说道:“想到濯清哥哥心肠好,没想到还这般聪慧能干。”

薛蟠说道:“不就是莺儿嘛,送给二哥就是了。”

濯清说道:“我并不是要她到我那做丫头,只是让两个丫头合作,能做点事情。将来结了诗社,还要做书店,这些女孩都可以参与其中,总好过空熬了岁月,辜负了青春。”

宝钗说道:“濯清哥哥所图甚大啊?”

濯清摆摆手道:“一人力量总是有限,做点力所能及之事罢了。”

薛蝌说道:“二哥,你让我找到通译可能年后达到都中,你让购买的一些书籍也一并送到。”

濯清说道:“我想让你派人去西北准葛尔部,还有北方喀尔喀部落,一面进些货物一面搜集情报,我也会派人混在其中。”

薛蟠惊讶道:“二哥要去出征吗?”

濯清笑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不能等到准葛尔反叛,再去搜集情报,那就太晚了。”

薛蝌点头答应,两人又商量讨论如何派人,如何传回信息等细节。

薛蟠一看被无视了,便叫道:“二哥,那你也派点事我做做。”

濯清笑道:“刚才还说让你去大同进些皮毛来呢,我姑父现任大同节度使。你到时候找他,采买会方便很多,货物安全亦有保证。”

薛蟠哈哈笑道:“我说二哥怎么可能忘了我。以前也打算去,可边关情况太复杂没能去。既然有姑父撑腰,那我以后定要去大同走一走。”

濯清又对宝钗、宝琴说道:“我家老太妃最近住在西府,随园里冬日有雪有梅,春日园内外亦有桃林。年后两位妹妹可以来与林妹妹作伴,冬日赏雪品梅、春日踏青作诗,岂不快哉?”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第三十九章 青山隐隐遮不断

年前,秦关终于带领两千多士卒到达都中。

住进了城北王府庄园,离柳家庄园并不远。

濯清到庄园来看望秦关和士卒,大多低级军官都与濯清相处过三四个月,看到濯清都觉得异常亲切。

秦关和zhāng ping都来施礼,濯清微笑道:“你们一路辛苦了。”

秦关汇报了剿匪情况和一路北上遇到的问题。

濯清说道:“虽然不能说已经是强军,但已经初具风范。这次皇上要抽一千士卒进龙禁尉,单独编成虎禁尉,以便和龙禁尉区分开。”

秦关说道:“二爷,那另外一千士卒呢?”

濯清说道:“我的意见是挑一千善于防守的士卒,建立虎禁尉。善于骑射的编在御lin jun。”

濯清继续说道:“虎禁尉未来着重甲,配陌刀,做为重步兵,是正面防守的重要力量。御lin jun着棉甲,配双马、骑弓、马刀,以后与锡伯部骑兵,组成轻骑兵。是搜集情报、机动打击力量。”

秦关问道:“二爷,你信里不是说御马监要与我们合作的?他们怎么办?”

濯清说道:“御马监要和我们合作,就让他们选一千精壮的士兵,其中五百人马都披重甲,配长枪、马刀。重骑兵做为正面突击主力。其余五百人和边军里神机营抽一千人同为轻步兵,配棉甲、火枪、盾牌、长枪,与重步兵组成中军主力,步兵以后要多配中、小火炮。”

秦关问道:“二爷,这是要打仗啊?”

濯清笑道:“未雨绸缪罢了,年前你们先休整,年后抓紧训练。尤其是枪炮,斥候骑兵也应配有三眼铳,近战非常有效。”

濯清又压低声音说道:“你和zhāng ping一会去找李伯领年货。”

秦关和zhāng ping都喜笑颜开,这是心腹的待遇。

安顿好士卒,濯清带着两人骑马前去花子海御马监。

由于上驷院并入御马监,所以要好马,必须得与御马监合作。

御马监大太监蔡志忠,为人低调。

由于当年在铁网山猎场,负责警戒就是御马监四卫,受到太子被废的影响,四卫被放逐在花子海好多年了。

四卫基本处于太上皇不爱,皇上不理,忠顺亲王不疼,义忠郡王想爱,爱不了的境界。

这次皇上终于想起来御马监来了,蔡志忠一听北静郡王来了,立马整队欢迎。

蔡志忠看到濯清就跪拜施礼。濯清连忙扶起这位老太监。

濯清感慨道:“蔡公公是我家老王爷的旧相识,何必行此大礼,我们进去再说。”

两人一顿寒暄,切入正题。

蔡志忠说道:“王爷,支持御lin jun几千匹马,那不是问题。主要是四卫荒废多日,已经是一盘散沙,想重建困难重重啊。”

濯清说道:“我也不要从四卫挑多少兵马,一千即可。与另一千江南士卒混编,到时能者上,庸者下。善骑者为轻骑兵,善战者为重骑兵,其余为轻步兵。不合格者遣散回家。”

蔡志忠点头道:“那倒不难,十选一,总能有些模样。边关多年没有战事,王爷如此急切练兵为什么?”

濯清说道:“能战方能止战,马放南山、刀枪入库,那是给反叛者和入侵者机会啊。”

蔡志忠明显对这个话题有兴趣,问道:“那王爷觉得谁是敌人?”

濯清一指西北方向说道:“从目前来看,北方罗刹是外患,西北部准葛尔是内忧。”

蔡志忠接着问道:“那如何才能解决内忧外患?”

濯清说道:“目前罗刹在与突厥争夺克里米亚,在东方力量不足,最多煽动支持准葛尔。准葛尔近年来蠢蠢欲动,不断骚扰蚕食喀尔喀部。所以真正要先解决的是准葛尔。”

蔡志忠大吃一惊,从没听说过罗刹竟然在打仗,这小王爷不出门,知道这么多。

秦关、zhāng ping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明显两人更是身体都向濯清这倾了许多。

蔡志忠忍不住继续问道:“那王爷认为我们对准葛尔有多大胜算?”

濯清说道:“我们必胜!打仗第一就是道,什么是道呢?就是道义,就是正义。我们要把准葛尔多年背弃誓约,辜负圣恩,欺压骚扰蒙古各部的行径,宣传给天下人听。我们讨伐准葛尔就是替天行道,主持公义。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与西域各国都发照会,说明此事,他们必定中立或不敢明着支持准葛尔,此战必定一战而下。”

秦关急切插话问道:“那第二呢?”

濯清笑道:“第二就是名,名就是师出有名。只要准葛尔举起反叛的大旗,就是讨伐的最好时机,名正言顺,堂堂正正。”

濯清继续说道:“第三就是强,以强胜弱,打仗从来都是以强胜弱,没有以弱胜强。”

久未开口的zhāng ping好奇地问道:“历史上有很多以弱胜强的例子啊,怎么没有以弱胜强?”

濯清笑道:“以弱胜强,无非也是局部以强胜弱:或以快打慢,是以我有备击敌无备,是以强胜弱;或调动对方,分散敌兵力,各个击破,是以强胜弱;或使用计谋断其粮道,或扰乱敌心,乘敌人混乱之时攻击,亦是以强胜弱。”

蔡志忠、秦关、zhāng ping都点头不已。

濯清继续说道:“朝廷与准葛尔谁强呢?首先准葛尔与朝廷作战,他处处要防,处处显漏洞,兵力无法集中发挥优势。其次我方补给虽困难,但也造成他必定认为我军行动缓慢。当我军出其不意,迅速出兵,以快打慢,准葛尔必败。最后朝廷国力远胜准葛尔,短期能调动的兵力、资源远超准葛尔。只要我们训练有素,就能迅速以很小的代价平定叛乱。即使短期无法平定,一年不行打两年,两年不行打三年,总有一天打垮准葛尔。”

蔡志忠忍不住喝彩道:“今日听王爷一席话,茅塞顿开,可惜我老了,不能与王爷并肩作战,实在是人生一大遗憾。”

濯清哈哈大笑道:“蔡公公不必自谦,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我还盼着与蔡公公一起饮马瀚海,封狼居胥呢。”

蔡志忠也是哈哈一笑,怎么也不肯濯清离开,说一定要不醉不归。濯清无法,只能多喝了几杯才从花子海回城。

收到“道、名、强”的三字胜论的密报,太上皇忍不住对皇上说道:“有他辅佐胤弘,我也放心了。”

第四十章 白雪红梅映琉璃

热闹的年过去了。一夜北风紧,终于又下雪了。

晴雯发现后,不畏寒冷,也不披衣,只穿着小袄,便蹑手蹑脚的下了热炕,想到窗口看雪。

濯清笑劝道:“别冻着,不是玩的。”

晴雯只摆手,只见外面白雪皑皑,院里那棵红梅上也有厚厚一层。晴雯擦了擦玻璃上的雾气,只见白雪红梅映在玻璃上,宛若一幅丹青。

晴雯兴奋道:“林姑娘也已经回了随园,还有薛家两位姑娘,前儿也来闲住几日。不若喊她们一起到纳兰寺,找妙玉折些梅花来。”

濯清笑骂道:“现在天还早,等天大亮了再去不迟,小蹄子快上来,别冻坏了。”

晴雯忽只觉侵肌透骨,不禁毫毛立竖。心下自思道:“怪道人说热身子不可着冷气,这一冷果然利害。”

晴雯听说,便上得炕来,掖了掖被子,濯清伸手进去握她住的手。

濯清说道:“好冷的手!我说要冻着。”一面又见晴雯两腮如胭脂一般,用手摸了一摸,也觉冰冷。

濯清道:“快进我被窝里来暖暖罢。”晴雯便躲进了濯清的被窝。

晴雯因方才一冷,如今又一暖,不觉打了两个喷嚏。

濯清叹道:“如何?到底伤了风了。头上可热?”

晴雯嗽了两声,说道:“不相干,那里这么娇嫩起来了。”

不一会天大亮,晴雯觉有些鼻塞声重,懒怠动弹。

濯清说道:“快不要声张!平儿知道,又要骂你一顿了。你在屋里多躺躺,我回头找王太医来。如今他在太医院也不好过,他医术高明却受人排挤。还不若请到我西府里来,大家有个头疼脑热,也好及时医治。”

不久王济仁王太医来了。

濯清说道:“王太医,你在太医院,木秀于林。不若来我西府,依旧挂职太医院,西府事情也不多。以后我还想开一家医馆,主要给王府的人看病,顺带方便街坊邻居寻医问药。穷苦人家半免或全免,王太医意下如何?”

王济仁最近正焦头烂额,这下正合心意,当下应允。

王太医给晴雯诊了脉,问了些情况。开了药方,濯清注意到有紫苏、桔梗、防风、当归、陈皮,白芍等药材。

濯清让小蚊子恭送王太医出府,并让李汉时拿牌子跟去太医院交涉。又让三桂子去东府抓药,回来交给平儿。

不一会,只见平儿取了药来。濯清忙命香菱把煎药的银吊子找了出来,就命在火盆上煎。

晴雯便说道:“正经给嬷嬷到茶房里煎去,弄得这屋里药气,如何使得。”

濯清说道:“药气比一切的花香果子香都雅。这是高人逸士采药治药,最妙的一件东西。这屋里我正想各色都齐了,就只少药香,如今恰好全了。”一面说,一面早命纸鸢煨上。

晴雯吃了药,就躺下了。

濯清令小丫头照顾点晴雯,便带着平儿、香菱、纸鸢来找黛玉。

紫鹃原是贾母的丫头,贾母把她送给了黛玉,现在是黛玉的大丫头。两人在贾府相处几个月,无话不谈,关系亲密,倒胜过了原来的丫头雪雁。

黛玉看到濯清,披着猩红的披风,身穿红色皮袍,头戴金色小冠,额头戴着窄窄的淡红色的抹额,更显得皮肤白里透红。腰间挂着那块古朴的木牌。

濯清笑道:“今天雪景甚美,一起去纳兰寺赏梅去吧。”

黛玉一撇嘴道:“雪景再美,也没有什么公主啊,格格啊美。”

平儿一见气氛要僵,便笑道:“刚才也打发了人去请岫烟姑娘,宝姑娘、琴姑娘一会也到纳兰寺小山脚下汇合呢。都说今年纳兰寺的腊梅,开的最好看了。”

濯清笑道:“什么金啊,玉啊都是人做的,他说的。只有木啊、石啊才是天然的,不俗的。”

黛玉眼圈发红,看了看濯清,看他倒是一脸坦然,也目不转睛看着自己。

紫娟过来笑道:“我们姑娘也正打算去呢,虽离得不远,但总有段路要走。”

濯清又笑道:“所以我来陪妹妹一起走。”

雪雁听不懂众人的话,自然欢呼雀跃道:“太妃昨儿还说刮北风了,今天会下雪,果然就下雪了。我早就想去折梅花了,又怕妙玉…。”

濯清打断道:“妙玉为人孤僻,你们就在山下等着,我上去乞几枝好的,下来给你们。”

黛玉也想去看雪景,听濯清话后,终于换上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罩了一件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束一条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头上罩了雪帽。

几人到了纳兰寺山下,只见宝钗穿一件莲青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丝的鹤氅。

邢岫烟穿着粉红色棉内衬白狐毛氅,这边几个丫头都是一色大红猩猩毡与羽毛缎斗篷。只有香菱带着一顶挖云鹅huáng piàn金里大红猩猩毡昭君套。

宝琴穿的是贾母送给她的,金翠辉煌的凫靥裘。那凫靥裘在宝琴的脚步移动时,会变换出不同的颜色,忽是蓝绿色,忽又泛出紫色,光彩夺目。

濯清笑道:“你们且等着,我去折些红梅来。”

宝琴急急地说道:“濯清哥哥,好哥哥带我一起上去吧。”

濯清就来拉着她的手,两人向山阶上去,小丫头螺儿则跟在宝琴后面。

到了纳兰寺门外,濯清让宝琴在一边山坡上等着。

宝琴披着凫靥裘站在山坡上遥望,身后一个丫环螺儿抱着一只梅瓶。

山下宝钗看着两人的身影,摇摇头对黛玉说道:“妹妹,这两人一红一绿,映在白雪之上,真是欲语便忘言。”

平儿笑道:“就象贾府老太太屋里挂的仇十洲画的双艳图,可是那画的哪里有这件衣裳,人也不能这样好。”

黛玉则点点头,没说什么。

濯清上前轻敲寺门,里面有个轻盈的声音问道:“是谁在敲门?”

濯清听出是妙玉的声音,便说道:“不求仙子瓶中露,为乞嫦娥槛外梅。”

妙玉听到濯清的声音,心下有点开心,忙说道:“外面这么冷,快进来吧,等着我来开门。”

妙玉还是穿的那件淡蓝色百衲棉衣,外面披了濯清年前送来的丝绒披风。

院墙内外都有红梅,huáng sè围墙做背景,白雪红梅显得格外分明。

濯清看着妙玉那清秀的面容,站在梅花的后面。难怪灯下花前多美人,人美花更娇,花娇人逾美。

盈盈一雪纤,脉脉不得语。

第四十一章 月色溶溶寂寞春

濯清记挂着晴雯生病的事,折了红梅,和姐妹们说笑了会,就回到重华院了。

濯清一进到房中,就闻到药香满屋。

只见晴雯独卧于炕上,脸面烧的飞红,又摸了一摸,只觉烫手。

忙又向炉上将手烘暖,伸进被去摸了一摸身上,也是火烧。

让香菱服侍晴雯服了药,至晚间又服二和,夜间虽有些汗,还未见效,仍是发烧,头疼鼻塞声重。

次日,虽然稍减了烧,仍是头疼。

濯清便去取了一个金镶双扣金星玻璃的一个扁盒来,揭翻盒扇,里面有西洋珐琅的金发赤身女子,两肩胛下生有翅膀,里面盛着些汪恰洋烟。

晴雯只顾看画儿,濯清道:“快嗅点,走了气就没效了。”

晴雯听说,忙用指甲挑了些嗅入鼻中,感觉不怎样。便又多多挑了些嗅入。忽觉鼻中一股酸辣透入门,接连打了五六个喷嚏,眼泪鼻涕登时齐流。

晴雯忙收了盒子,笑道:“了不得,好爽快!拿纸来。”

香菱递过一搭子细纸,晴雯便一张一张的拿来哄鼻子。

香菱笑问:“感觉如何?”

晴雯笑道:“鼻子感觉通了些,只是太阳穴还疼。”

濯清笑道:“这鼻烟都是西洋舶来的,现在民间和朝廷大臣们好多都喜欢吸鼻烟,我上次还送琏二爷几个鼻烟壶呢。香菱你试试?”

香菱笑着摇头道:“我可不敢,二爷饶了我吧!”

此后,晴雯伺候濯清更加尽心尽力,小性子也少使不少。

……

这天,蒋玉菡进得西府来,濯清正在喝茶,见师弟来了,便连忙让他入座。

蒋玉菡对濯清说道:“师兄,前几日,宁国府的尤氏又派小厮来约我去唱戏,还问你来着,我只说你去大同姑母家过年了。她说她家老爷刚得了差事,也是去大同军镇,已经去赴任了。她家蓉哥亦得了实职起身去了苏州。”

濯清说道:“嗯,这我知道,你让你收买的那几个宁国府仆人盯紧点,看有没有人送信给秦可卿?若能截获抄一份最好。”

蒋玉菡笑道:“我这次去,正好结识了秦可卿的弟弟秦钟。他生得眉清目秀,粉面朱唇,身材俊俏,有些女儿之态。还央求我教他唱戏呢。”

濯清微微一笑道:“那你就教教他呗,正好看有没有机会拿到新的线索。”

蒋玉菡脸色发红道:“他姐姐秦可卿上次遇到我,倒也说让跟着后面学一两段,只是素日里还要去私塾上课呢。她是说最好让你带着学,说秦钟太秀气了,跟你学点阳刚之气。”

濯清说道:“多接触秦钟这倒是个好办法。”

这时候zhāng ping派手下送来一封密报。

濯清展开纸条,上面写到:贾赦派人联络平安州节度使。

濯清暗叹一口气:真猪队友啊!

蒋玉菡看濯清脸色不大好,想问时,濯清把纸条给他看。

蒋玉菡说道:“师兄,贾府动作频频,不若我们再去一次。有师兄掩护,我夜里可以去荣国府东院察看一番。我上次发现宁国府会芳园后面有个暗门,通过夹道就可以到荣国府。”

濯清说道:“那上次尤氏怎么说的?”

蒋玉菡说道:“说等你从大同回来便和我一起去,我有她的帖子,直接进府去。”

濯清笑道:“上次其实唱的是《牡丹亭》,这次就真的唱《西厢记》。”

次日,两人穿得戏服,递帖后顺利进入会芳园。

尤氏听后高兴不已,连忙梳妆打扮,又命人去通知秦可卿。

等秦可卿来到会芳园,见尤氏早就坐在那亭子里了。

秦可卿才只坐下就听到:

蒋玉菡:【西皮摇板】焚罢了宝香深深拜,女儿家心热口难开。兰闺虚度十八载,空对团圞玉镜台。

柳湘莲:【琴歌】月色溶溶夜,花荫寂寂春。如何临皓魂?不见月中人。

蒋玉菡:【琴歌】兰闺深寂寞,无计度芳春。料得高吟者,应怜长叹人。

……

唱完戏后,几人又来到天香楼,这次喝酒,多了秦可卿的弟弟秦钟。

秦可卿对濯清指着那少年说道:“这是我那兄弟秦钟,表字鲸卿。”

又对秦钟说:“这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柳湘莲,你唤他二哥就是。”

濯清看秦钟身材清瘦,举止温柔,有点怯怯懦懦,眉眼有女儿之态。

秦钟腼腆含糊的向濯清作揖问好,濯清还了礼说道:“秦兄弟比我师弟还要俊俏了。”

尤氏笑道:“你们三个都是俊俏后生,怎么生的如此好看?你们几个真是吸天地之灵气,禀日月之精华。”

秦可卿也笑道:“光有好皮囊有什么用?湘莲弟弟要多带带我兄弟,去见见世面,指导他读书多增长点些学识。”

濯清点头答应道:“我会常来看望秦兄弟的。”

秦钟高兴道:“二哥,我听姐姐说你会舞剑,啥时候能教教我。”

濯清哈哈一笑道:“没问题,我还会骑马射箭,到时候一并都教你。”

推杯换盏,这次秦钟和蒋玉菡都早早地就醉了。尤氏汲取上次教训,让丫头们去安置蒋玉菡去一楼客房,秦可卿让丫头送秦钟去二楼客房。

三人又重新坐定,秦可卿对濯清说道:“弟弟好酒量,他们两个喝醉了没口福,我这还有上好的酒,不如来尝尝。”

秦可卿说罢拿出一坛“九酝春酒”,给三人都斟满酒杯。又喝了十数杯,濯清感觉头开始在云里雾里飘了,说什么也不肯再喝了。

秦可卿说道:“既然弟弟醉了,那就和我兄弟一个房间休息吧。”

尤氏也无可奈何,总不能说让濯清去自己卧房休息吧。

濯清被宝珠、瑞珠搀扶进客房,濯清抬头看见一幅画贴在上面,画的故事乃是《燃藜图》,题字潦草,也不知何人所画。又有一幅对联,写的是: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整个客房室宇精美,铺陈华丽。

秦钟睡在暖榻上,宝珠则把濯清搀到里面炕上休息。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清晨,濯清走进会芳园的亭子里,一棵小草上沁着个露珠,慢慢滑下。

幽僻处可有人行,点苍苔白露泠泠。

第四十二章 年年今日庆生辰

濯清、蒋玉菡回到西府后,濯清问道:“昨儿晚上有什么发现没有?”

蒋玉菡说道:“我潜入了贾赦的书房,没有发现重要的书信。”

濯清略有些失望,摇了摇头。

蒋玉菡却笑道:“虽然我没发现书信,但却在一个废纸篓里发现有一张写的抬头是贺大人,自然指的是平安州节度使贺承畴,其他字因为纸团在一起,都已经字迹模糊,只看到塌天两个字。”

濯清顿时来了精神,嘴里重复着塌天,塌天…

蒋玉菡小心地问道:“难道是塌天王?”

濯清问道:“塌天王是谁?”

蒋玉菡说道:“平安州与长安交界处,秦岭深处有伙强盗,为首就叫塌天王。”

濯清说道:“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你目前还是先盯着贾府,我让zhāng ping去查这个塌天王。”

蒋玉菡领命离开。

二月十二,濯清和黛玉的生日又到了,上次生日还在扬州,这次却已经是在都中了。

老太妃早已经让人去大肆采买各种食物。

濯清要送黛玉礼物,就须有诚意,表白心意。

濯清先去找了已经到了都中的戴亮,让他想办法制作一个蒸馏器,从烈酒中制蒸馏出了酒精。

又从薛蝌那搞来了不少西洋大、小玻璃瓶、大玻璃杯。

将干燥的葡萄柚、天竺葵、檀香原料分类分批放进蒸馏器,然后灌入蒸气将植物精油溶解出来,用纱布过滤这些精油,按原料分类倒入三个小玻璃瓶,木塞密封保存。

然后取三钱茉莉花,十五钱高纯度酒精,倒进小玻璃瓶子里,加木塞密封后,等十个时辰倒出,用纱布过滤到大玻璃杯里。之后按顺序加入天竺葵精油二十四滴,葡萄柚精油三十六滴,檀香精油二十滴。搅拌后倒进大玻璃瓶里,木塞密封好,用布包裹住,防止见光。过一天后用四层纱布过滤,倒入大玻璃杯里,再加入七钱的水搅拌。最后倒入大玻璃瓶,用木塞密封住后,放置四天,就可以取出倒入香水玻璃瓶,茉莉香水制作完成。

濯清也给自己留了后路,万一失败,就自己制作一瓶玫瑰露。这总是难度低很多。无非就是反复用玫瑰花蒸煮,过滤即可。难度系数迅速由50变成了10。

功夫不负有心人,茉莉香水大功告成。

生日来临,宝钗、宝琴早已回了梨香院,妙玉只是写了拜帖,让濯清和黛玉明日去喝茶。东府只是送来了礼物,老王爷和水浮都没有到西府来。

所以主桌上只有老太妃、封氏、濯清、黛玉、岫烟。

丫头们那桌倒是热闹,濯清四大丫头,黛玉三大丫头加上岫烟的丫头篆儿。八个人叽叽喳喳,跟清晨树林里的小鸟一样。

平儿说道:“这样喝酒无趣,我们就来击鼓传花。我来敲鼓,鼓声停的时候,花停在谁手里就罚谁的酒。”

大家自然乐意,两桌之间是晴雯传递,然后花十有三四总是在寿星这,尤其濯清被连灌了好多杯。

酒席散了后,濯清把茉莉花香水给了黛玉。

黛玉很好奇,问濯清道:“这香水如何制成?”

濯清就把如何制作的过程说了一遍,黛玉瞪大了眼睛,连紫鹃听得嘴巴都张了好大。

雪雁感叹道:“这么复杂,制作这么一小瓶得花费多少精力啊。”

黛玉感动道:“哥哥这么用心,我的礼物就太不够诚心了。”

濯清笑道:“只要是妹妹送的礼物,我都异常珍惜。”

黛玉给了濯清一个射箭用的玉扳指,扳指上用一小块鹿皮包着,缝制好后外面用线缠绕住。

紫鹃说道:“姑娘为了合你的手指,偷偷让香菱量了你的手指大小,然后亲自缝制的。”

黛玉伸手轻轻打了紫鹃一下:“小蹄子就知道瞎说,赶明送回老太太去。”

紫鹃苦笑道:“我都是为了姑娘,你又何苦,让我回老太太处,叫我吃了亏,又有何好处?”

濯清说道:“俗语说的好:‘万两黄金容易得,知心一个也难求’。妹妹知道我报效国家之意、箭定叛贼之心。这扳指还不算诚心之物吗?妹妹放宽心,养好身体才是真。”

紫鹃惊喜道:“我昨儿也这么…”

黛玉伸手捂住紫鹃的嘴说道:“这丫头今儿不疯了?怎么才来西府几日,忽然变了一个人。”

濯清笑道:“天儿不早了,今天喝酒玩耍太晚,妹妹早点休息,回头别又咳嗽了。”

濯清回了重华院,紫鹃安顿黛玉躺下。

紫鹃宽衣卧下时,悄向黛玉笑道:“王爷的心倒实,这生日礼物还亲自做,可见用心。而且我闻了下,真的好香。擦了点在手上,现在还有余味。”

黛玉不答。

紫鹃停了半晌,自言自语的说道:“一动不如一静。郡王府这里算一等好人家,别的都容易,最难得的是从小儿一处长大,脾气情性都彼此知道的了。”

黛玉啐道:“你这几天还不乏,趁这会子不歇一歇,还嚼什么蛆。”

紫鹃笑道:“倒不是白嚼蛆,我倒是一片真心为姑娘。这段时间替你愁了,你父母身体不好,又都在扬州,谁是知疼着热的人?趁早儿时节,作定了大事要紧。王爷这样的人,别说什么格格、公主,倘若再出个什么大家闺秀,皇上再赐婚什么的。若是姑娘这样的人就算定了亲,也只是凭人去欺负了。所以说,拿定主意要紧。姑娘是个明白人。”

濯清又喝了不少酒,平儿让纸鸢煮了醒酒茶才去睡。

纸鸢服侍濯清睡下后,让他的头枕在自己大腿上,用手指按摩濯清的头部,濯清一会就睡着了。

濯清骑马带领五十个侍卫,前去平安州调查贺承畴。

前往平安州的道路,都是在悬崖边的栈道。下面就是万丈深渊,当年邓艾就是翻过这样的崇山峻岭。偷渡阴平,灭掉蜀国。

突然前面一声巨响,前面的两个侍卫被大炮炸死,自己的马匹受伤,把濯清从马上摔落下来。

山上无数滚木檑石落下。濯清刚站起身,一支冷箭射向自己。

第四十三章 菡萏娇柔媚眼迷

濯清“啊”一声,从梦中惊醒。纸鸢赶紧起身点亮香烛,扶濯清坐起,拿手帕擦去他额头上的汗。

濯清慢慢恢复清醒,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己之所以做噩梦,也是心里有所担忧。这几年来,顺风顺水,自己似乎无所不能,实际情况却是危机四伏。

义忠郡王的旧tài zi dǎng势力一直不甘心失败,联络应该不仅仅有四王八公里的人,应该还有冯唐、贺承畴等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忠顺亲王等人亦是虎视眈眈,瞅准时机就会咬一块肉下来。

濯清仔细想来,虽然不知道贾赦、贺承畴他们与塌天王有什么阴谋。但敌在明,自己在暗。下棋都讲究先手,管他是把塌天王做幌子还是后手,先灭了塌天王这伙土匪。一力降十会,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土匪再刁,一砖撂倒。

濯清起来洗漱,让小蚊子去找胤昼、秦关、戴亮、隋远、zhāng ping五个人来。

不多久,五个人到了濯清的书房。

濯清说道:“皇上把御lin jun交给我,我们就要把他们训练好,练成强军。我把你们几个人要做的事重新确认一下。”

众人忍不住都身子坐直了。

濯清对胤昼说道:“五哥,虎禁尉已经交接给了戴权,这御lin jun与虎禁尉的联络协调的事,自然五哥来做,其次是御lin jun的具体训练工作由五哥负责。”

胤昼对濯清说道:“溶弟放心,我一定好好训练这帮兔崽子。”

濯清对秦关说道:“与锡伯部的合作就由你来牵头,派人去整训不是件轻松的事。原则就是不分汉人锡伯人,所有人打乱重新编制。开始可能有些不适应,影响战斗力,但后期效果更佳!所以你只谈军纪,不许分新部旧部,赏罚分明即可。”

秦关点头遵命道:“王爷放心,必定让锡伯部骑兵熟悉军令,江南骑兵骑射更精!”

濯清继续对秦关说道:“wài wéi用部落做掩护,慢慢向铁网山移动,边训练边迁移,多派斥候熟悉地形,绘制地图。所有士卒都需要在盔甲外穿牧民的旧旗袍。”

见秦关应允,濯清又对zhāng ping说:“你派斥候去塌天王老巢探听情况,绘制地图。把他来龙去脉全搞清楚,看有什么人和外面联络,联络方法是什么?必要时抓几个喉舌。但一定要谨慎,不能打草惊蛇。”

zhāng ping遵命道:“卑职一定把这帮土匪的祖宗八代,都查清清楚楚。”

濯清点头,然后又对戴亮说道:“你有几个重要的任务:一是在我们原有的那种战车基础上进行改进,我需要它能适应长时间运输,还能前后都可以连接,可以列阵阻挡敌方骑兵;二是装士卒和装粮草能通用,在特殊情况下能做帐篷使用,能抵挡箭弩,上面亦可以安装小型火炮;三是可以四匹骡马能拉动,两边都可以套马,方便安置撤离,成本还不能太高。这个可以慢慢试,错了也不要紧,不急于一时。”

戴亮还没开口,濯清继续说道:“西洋燧发枪,我们现在仿制没问题,我想枪管内刻上线膛,测试射程和稳定性,这个也是长期的工作,不在乎一时得失。”

戴亮答应道:“没问题,只要王爷给钱给人,必定不耽误西征之事。”

濯清最后对隋远说道:“你带些新兵,跟着戴百户后面,熟悉枪炮。在什么情况下能保证一定时间里火力强、间隔短,枪管还不过热。研究炮的射程huo yào射角的关系,将来能不能打赢,就看你研究的透彻不透彻?我想到的你要做好,没想到的你要想到。”

隋远当下保证道:“必不负王爷之托!”

濯清最后说道:“你们都去抓紧安排手头的事。五哥做好准备,我们先拿塌天王这伙练练手,强军都是打出来的。”

胤昼自然高兴应下,众人依次离开西府。

濯清的思路若用王者荣耀的五英雄划分就是:上单肉{重步兵加长枪轻步兵}; adc输出{火炮兵};打野{轻重骑兵};中单{火枪兵};辅助{辅兵加医师}。

不几日,zhāng ping来西府找濯清,汇报斥候所探得的情报。

zhāng ping说道:“塌天王已经占山为王多年,朝廷多次围剿,都未能擒获。他建的山寨地形险要,易守难攻。手下有近两万之众,只是分散在汉中周边。”

濯清摸摸鼻子道:“还是个硬骨头啊。”

zhāng ping继续道:“我探听到一个重要信息,塌天王在都中养了个外室,经常派手下一个心腹叫龚福的送钱粮过来。龚福这人贪财好色,与锦香苑的小春香相好,每次下山都会去找她。昨儿听说他刚进都中。”

濯清笑道:“看来舌头送上门来了,咱们正好去会会他。”

濯清便派人约了薛蟠、蒋玉菡,晚上一起去锦香苑。

薛蟠高兴坏了,人生四大铁,一起分过脏、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嫖过娼。上次在锦香苑,濯清喝了几杯酒就闪人了。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拉着他,醉卧美人膝。

天色一暗,薛蟠自然是锦缎绸袍,挺着肥大的肚子,一副标准纨绔子弟的样子。

濯清稍微化了下妆,画得两剑眉颜色更深,显得更阳刚,皮肤弄得稍微黑了些,有点接近古铜色。一身白布衣,袖口是紧口劲装的款式,上下没有任何饰物,只是头戴一个白玉小冠。

蒋玉菡一身青布衣,款式与濯清相似,头戴金丝冠,与濯清两人倒像是薛蟠的随从。

进得锦香苑,zhāng ping与濯清擦肩而过时候轻声道:“龚福还没来。”

濯清微微点了点头,示意明白了。

濯清便对薛蟠说:“我听说锦香苑小春香,长得美艳娇媚,就喊她作陪吧。”

薛蟠哈哈大笑道:“原来二哥喜欢那样fēng sāo的,怪不得上次看不上云儿。”

薛蟠便叫来老鸨,让小春香和云儿来作陪。

说着话,门帘子一响,就听一声柔媚发腻的声音说道:“哪位公子如此想念奴家?”

接着进来两个女子,一个就是上次所见的云儿,手拿琵琶,另外一个身材更高,身形丰满,曲线毕露,身穿红色石榴裙,手上拿着一只玉箫。

薛蟠一把过去抓住那女子的手道:“小心肝,是你薛大爷我。”

那女子便是小春香,伸手一打薛蟠的手假嗔道:“多时也不见薛大爷的面,这才想起奴家来!”却把眼神偷瞄濯清和蒋玉菡,最是那一媚眼的风情。

待两人坐定,薛蟠就让锦香苑的小丫头斟上酒。

薛蟠坏笑道:“我这两位兄长不常来,你们先唱几个小曲暖暖场。”

云儿便拨动琵琶唱道:“小园东,花共柳。红紫又一齐开了。引将蜂蝶燕和莺,成阵价、忙忙走。花心偏向蜂儿有。莺共燕、吃他拖逗。蜂儿却入、花里藏身,胡蝶儿、你且退后。”

接着小春香唱道:“晓起娇慵力不胜,对镜自松惺。淡描青黛,轻匀红粉,约略妆成。檀郎含笑将人戏,悄地问芳名。回头斜眄,一声低啐,你作么生!”

乘着她们唱曲,薛蟠问濯清道:“哥哥,如何才能算得上这眠花卧柳间第一流的男子?”

濯清笑道:“潘驴邓小闲。”

蒋玉菡忍不住问道:“这邓小闲是谁?”

濯清哈哈一笑道:“一要有潘安般的貌,二似驴般的活儿,三像邓公般多金,四体贴温柔做小,五有的是闲功夫。”

第四十四章 雨过残红湿未飞

琵琶声骤起,只听那云儿唱道:“雨过残红湿未飞,疏篱一带透斜晖。游蜂酿蜜窃春归…”

正唱到高时,就听外面吵闹起来。

忽的,一个壮实的男子挑开门帘,大步就走进来。老鸨在一边拦阻不及,只得悻悻地跟在后面。

只见那男子身材并不高,一脸络腮胡,皮肤黝黑。看着也不像是个富贵人,应该练过武,但却身穿绸罗,看着有点猥琐滑稽。

那男子指着小春香对老鸨叫嚣道:“妈妈,小春香我可一直包着的,银子没少给,怎的又让她见新客?”

老鸨一脸尴尬道:“这位内帑皇商薛大爷,也不是新客,指名要点小春香。龚大爷,戴公公可是咱锦香苑的常客,您也别太胡闹,这可是天子脚下,皇城根!”

龚福一挥手道:“什么薛大爷?平安州节度使见了我,都客客气气的,别说这小小的皇商。就是荣国府的大老爷,碰到我也不敢拿架子。”

薛蟠什么时候吃过亏,蹭就站起来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哪来的萝卜冒充人参,插了根葱你以为你就是大象了,奶奶的,跟老子我抢女人,活腻歪了?”

那龚福一听,气血上涌,也不啰嗦,上来对着薛蟠就是一脚。

濯清发现不对,就顺手往后一拉薛蟠,堪堪躲过这一脚。

蒋玉菡则拿起酒杯站到龚福的右侧,薛蟠肉嘟嘟的正面对着龚福,濯清则站在左前方。

这就是以薛蟠为肉盾,吸引对方火力,虽然这肉盾血薄无装不咋地。蒋玉菡就是手拿暗器的刺客,而濯清就是adc输出伤害。

果然刺客出手了,只见蒋玉菡忽然把手中酒泼向龚福,龚福想侧身躲开,有酒已经泼进眼睛里,一愣神的功夫,蒋玉菡又将杯子扔向龚福面部,龚福用手一挡。

濯清抓住机会,飞起一脚踢向龚福的腹部。

薛蟠还在那大喊大叫:“打死你个龟孙儿!”

完美的战术组合,要说龚福主要还是大意了,没想到三个少年,有两个是会功夫的,只当他们是纨绔子弟。

眼睛里都是酒,视线有点模糊,腹部又中了濯清一脚,龚福感觉腹部疼痛,那一脚的爆发力,又让他忍不住向后连退好几步。

濯清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跟上去右手就是一拳,龚福伸手来挡,濯清左手又是一拳。龚福又格开,但这都是吸引他的虚招。突然就是一脚踢在龚福的膝盖后关节上,龚福吃力不住,身子向前倾,濯清一侧身摆拳打在龚福的后脑勺上。

蒋玉菡拿起一个木茶几,一下拍上了龚福的背。

龚福被砸倒在地,濯清一脚踩住龚福的头,呵斥道:“别动!动就踩扁你的头!”

这时zhāng ping和几个侍卫进来了,把龚福五花大绑,拎了出去。

濯清细声对说道:“不要打脸,连夜审讯,拿到把柄后,放他回山寨做卧底。”

zhāng ping点头离去。

濯清拿了一小块金子给目瞪口呆的老鸨,让她去再找个雅间,重新摆酒菜。

薛蟠高兴的手舞足蹈,哈哈大笑道:“不知道哪里来的土包子,还想和我们抢女人。二哥手下还是留了情,依着我,打死他个龟孙儿!”

濯清怎么听都有小岳岳的既视感。

蒋玉菡笑道:“继续唱曲,刚才唱得正在兴头上,被这憨货打断了,小春香正唱眼儿媚问芳名呢,可惜了。”

小春香瞥了一眼蒋玉菡说道:“奴家有什么办法?还不都是你们这些爷们争来抢去。”

薛蟠笑道:“不争不抢就没了意思啦,抢来的才香!”说着就去亲了小春香一口。

蒋玉菡笑道:“师兄刚才说了这眠花卧柳间第一流的男子,那怎么才是这一流的北里佳人呢?”

濯清说道:“‘色’、‘香’、‘味’俱全,为第一流的佳人。”

薛蟠抢先道:“色我知道,长得美才是佳人。”

濯清笑着摇头道:“色固然是容颜好,也有性格在内。不同měi nu是不同的颜色,红为热情,蓝为冷淡,绿为纯清,黄为娇贵。还有就是既非以色娱人,也不持靓行凶。而是‘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彼此欣赏、平等相待的美人这才是真正的绝色!”

薛蟠鼓掌道:“妙啊妙啊!二哥高论,我素日竟看走了眼,哥哥也是色中高手!”

小春香和云儿都不禁为之侧目。

蒋玉菡笑问道:“那这香呢?”

濯清喝一口酒道:“人有触觉、听觉、视觉、嗅觉,四觉都觉得美着才是真美。触者肌若凝脂,听者声如清泉,视者翩若惊鸿,人人皆知,唯嗅者有暗香盈袖,不为人知。‘暗香浮动月黄昏’,若你无法闻到,那是你没用心,你可以蒙住双眼,细细体会。那暗香不同于胭脂水粉,清象岫云,淡如菱花,甜似梅蕊,雅若竹风。”

蒋玉菡笑着摇摇头道:“师兄才是真正闺中密友,色中雅人。”

濯清不禁暗自讽道:你才妇女之友!

云儿也不禁笑道:“今日算是没白喝这酒,这才是色中高论。那这味又做何解?”

濯清与蒋玉菡一碰杯,将酒泯一口道:“味者,须品也!美人在骨不在皮。腹有诗书气自华是味,清水出芙蓉是味,回眸一笑百媚生是味,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也是味。各花入个眼,巾帼不让须眉那是辣味!”

“妙哉!妙哉!”这时候外面有人喝彩道。从外面走进两个身材修长的少年,身高不在濯清之下,五官端正,虽没有濯清、蒋玉菡帅气,但也算是中上之姿。旁边一个皮肤白皙但缺少血色,眉清目秀,更瘦弱些。

薛蟠一见,哈哈大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冯、卫两位兄长。”

连忙拉着濯清的手说道:“来来来!这是我二哥…”薛蟠忽然看到濯清使了使眼色。

薛蟠立刻理会改口道:“喜庆班的柳湘莲柳二哥,那位是他的师弟琪官蒋玉菡。”

然后回指着两少年说道:“这是神武将军冯唐家的大公子冯紫英。这位美男子是卫若兰卫公子,亦是王孙公子。”

冯紫英笑道:“没想到柳公子饱读诗书,见识不凡,对měi nu佳人颇有研究啊!”

濯清亦笑道:“饮酒戏言尔,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不久之后,长安的勾栏妓坊,都知道了柳湘莲的大名,以及他的“色、香、味”三美论。

第四十五章 流星白羽腰间插

濯清把薛蟠几人都灌醉了,自己终究也是醉了,半夜才回到西府。

香菱合衣未睡,一直在等濯清,见他醉酒回来,想埋怨几句,终未开口。

濯清醉笑道:“听说不喝酒就没的朋友,可是我一喝酒又放倒一堆朋友。人生真的很矛盾,无敌是多么的寂寞啊。”

香菱笑道:“二爷这都听得哪儿的话啊?口音怪怪的,有点像扬州话?”

濯清打个嗝说道:“抖…江淮官话,你…二爷我会好多方言呢。”

在香菱悉心照顾下,濯清果然不一会睡着了。

次日,濯清正在随园射圃里骑马射箭,zhāng ping进府来汇报昨天审讯情况。

zhāng ping说道:“王爷,那龚福开始还嘴硬,才试了两种刑具就全招了,连八岁偷看他嫂子洗澡的事都抖搂出来了。”

濯清也忍不住笑了:“那塌天王和贺承畴、贾赦有什么计划?”

zhāng ping说:“龚福知道的并不多,但两边联络的事都参加了,大概知道点。明年初春,他们要塌天王在汉中、长安派人骚扰,另外聚集人马待命。”

濯清说道:“和我们预料的差不多,塌天王只是幌子和后手,真正的主力不是他们。”

zhāng ping说道:“王爷,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濯清说道:“锦衣卫的事情还是挺适合你的,就升你做个百户。王栋江南那边进展顺利,我已经升他做了百户。你目前主要负责,侦察塌天王山寨附近地形道路情况,山寨主要头目的情况。只要忠心办事,卿不负我,我定不负卿!”

zhāng ping准备叩头,濯清拉住他的手说道:“你了解的越详细,我们打赢的把握就越大,时间有的是,别打草惊蛇。让龚福签字画押,就放他回去,他就是‘蒋干’啊,‘干干’…”

zhāng ping坚定道:“属下现在就去安排,请王爷放心,愿为王爷效死,万死不辞!”

等濯清坐到重华院座位上,还没喝一口晴雯泡的茶,蒋玉菡进府来了。

蒋玉菡连座位都没有坐,就汇报了一个重要情报:“前段时间,柳家庄园里,扬州那批解救回来的少年中,有个小孩,我看他学戏学得快,人机灵,我就把他送进了义忠郡王的郑家庄,做了小厮。昨儿他传出情报来,说义忠郡王在府里设置了一个内务府。”

濯清吃了一惊,胆大包天啊,又如此行事不密,这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啊!

蒋玉菡继续说道:“他写了几个他知道的内务府人的名字,其他人我都不认识,只有张友士这个人,是和贾珍通信的,我记得,他被义忠郡王封为了太医。”

濯清拍拍蒋玉菡的肩膀说道:“没想到师弟有如此本事,这么快有了成效,远远超过我的预计。不过你和他都要注意安全,不要以身犯险。”

蒋玉菡笑道:“师兄莫要担心,这些都进展顺利,只是忠顺亲王那边进展不大,不过我听说他喜欢听戏,打算搞个戏班。我想让几个机灵的混进去,到时候我也可以用教戏为名进府打探一番。”

濯清沉默了好一会。

蒋玉菡笑道:“师兄,你上次还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师弟就那么差吗?我就要演一回那西子施夷光。”说完眼睛里发出那光来。

濯清想想点头道:“若有危险,赶紧撤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蒋玉菡说道:“那秦可卿派小厮来柳家庄园找你,说让你带秦钟习武呢。”

濯清想了一想道:“那你明天带他直接来随园射圃,就说我在这王府做清客。”

蒋玉菡告退后,濯清口干舌燥,这才有时间喝了一大杯茶,又想起妙玉所言之饮牛饮骡来,不禁摇摇头。

濯清洗漱后,去潇湘馆找黛玉。

黛玉见到濯清笑道:“哥哥,我正和岫烟姐姐商量结诗社的事呢,正好你来了。”

濯清笑道:“那你们人凑齐了吗?”

岫烟说道:“我们西府有林姑娘、妙玉、香菱和我,梨香院有宝钗、宝琴,贾府那边有三位姑娘再加上史家姑娘,说不定宝二爷也要来,加上哥哥,人已经不少了。”

黛玉轻笑道:“我看春天就到了,桃花下月会开了,不如就叫桃花社!”

濯清笑道:“桃花社,这名字不错,而且随园外就是一大片桃林,虽然我让人对外开了门,却来的都是长安的王孙公子,富贵人家的千金xiao jie。普通老百姓都不太敢来,一为生活所累,二是这里毕竟都是豪门大院。反倒是园里人不多不少,人太少也无趣,人太多则嘈杂,这样踏青恰好。”

岫烟说道:“那倒是太好了,妙玉也不愿意与太多人交往。”

黛玉也拍手说道:“我一会就来写帖子,约迎春、探春姐姐还有惜春妹妹来随园小住几日。至于湘云那丫头就让宝玉去请吧!”

几人又七嘴八舌地商量了结诗社的细节。

濯清说道:“我去联系一家书店,把大家的锦言绣口都编录成册。到时候,给一些世交亲朋家的姑娘做礼物,以笔为友,岂不美哉!”

黛玉笑道:“早听你这么说了,也没见你行动。”

濯清摸摸鼻子道:“这不是最近事多,实在不行就自己人来做。不过多费些银子而已。我这人做事从来不在乎费不费钱,反正我有的是钱!”

黛玉嗤笑道:“我说今儿天怎么这么黑,原来是天上牛在飞!”

岫烟听罢也捂嘴偷笑,晴雯更是哈哈大笑。

第二日,蒋玉菡把秦钟带到射圃,濯清早已经在射圃练箭。

今天,濯清用的是步弓,射程更远。见到便宜小舅子还是很高兴的,连忙让秦钟换上劲装。

濯清对秦钟说道:“鲸卿,射本就是君子六艺之一,孔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在汉唐以前,读书人都要学射箭。只是现在的读书人,都是死读书的书呆子,早已忘了君子六艺。你才学射箭,一是要学会养气,心无杂念,从容肃静。二是果断,动作要一气呵成,放空弦,轻则伤弓,重则伤人。”

秦钟按濯清教的动作要领练习,倒是学的很快。之后月余时间里,两人上午几乎天天都在射箭。秦钟也央求学了骑马,只是能跨上走几圈而已。

这天,zhāng ping进府,把塌天王的山寨地形图,以及山寨里的结构图都画出来了,山寨大小头目的情况也列在纸上,有了‘干干’就是不一样啊。

濯清笑道:“塌天王,我来了!”

第四十六章 剑花春风光出匣

濯清让zhāng ping先把斥候,派去相似地形训练。

让他们制定方案,包括如何夜间偷袭,如何攀爬瞭望箭塔,几队怎么配合,各种进攻撤退手势的含义,这是典型的特种作战模式。

zhāng ping听得心里一惊,这小王爷怎么这么多奇思妙想,又切合实际。

濯清说道:“偷塔最关键就是乘敌不备,一战而下。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若是在这拖拖拉拉,敌人有了增援,那就伤亡大了!”

zhāng ping亦点头,濯清继续说道:“我们目前有一千重步兵,两千骑兵,还有少量火炮、火枪兵。但这里地形崎岖,骑兵无法发挥快速灵活的优势,最多只能当弓箭手用。兵力也不如敌人多,计谋就更重要了。”

然后在zhāng ping耳边轻言几句,zhāng ping领命出府。

庚子二月,利出征。濯清率领五百斥候,一千虎禁尉,两千御lin jun,两千辅兵到达汉中西部山区剿匪。

濯清把胤昼、秦关、隋远、戴亮、zhāng ping都召到帐内,让zhāng ping介绍情况。

zhāng ping结合地图介绍道:

塌天王名叫迟荣,是这一带土匪的大当家。少时经常随父打猎,练就一身本领,力缚猛虎,捷如猿猴。他有两个弟弟迟安、迟宁,同样武艺gāo qiáng,为二当家、三当家。有一万多人驻扎在六头山主寨。

六头山主寨前还分别有前、中、后三个营寨。

前寨为青岗寨主将为张士度,为人狡诈。副将为卢克,武艺极高,他本来是边军将领,因为得罪权贵,前不久才带三千人投奔迟荣。只是塌天王不信任他,安排张士度制衡他。山寨兵马有六千人,前寨易守难攻,只有一条小道可以通往主寨,建有箭塔扼守通道。

中寨为横岗寨主将谢山,足智多谋,人缘极好。手下有五千士卒,而且大多为骑兵,是土匪里战斗力最强的一支。中寨前营前地势平坦,适合骑兵突击。后营地势险峻,马匹难行。”

后寨铜岗寨主将蓝田丰,寨子地势最为陡峭,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有五千士卒,战斗力不强,但是扼守险要,难以突破。

众人一听都倒吸一口气,难怪朝廷剿了十几年都没能剿灭,感情这是个铜墙铁壁啊。

濯清说道:“大家先去休息,明日进驻离前寨不远的李家庄。”

半夜,濯清已经熟睡,突然兵营寨外喊杀声四起,营内似乎也有些混乱。

濯清忙让侍卫去下令,各营寨坚守自己的防区,不得出营,不得混乱,违者立斩,天亮后再进行反击。

等天亮后,检查各营寨,发现损失并不大,只是辅兵营死伤几十个人,其他兵营只有几人受伤。

濯清命所有人都集合,濯清现在点将台上朗声说道:“昨儿晚上,敌军乘我们立足未稳,前来偷袭,我军稍有损失。我看有的人就已经垂头丧气,胜败乃兵家常事!”

濯清提高声音道:“庸人一挫就馁,才胜便骄!什么意思呢,就是庸才一有小小的挫折失败就气馁,一打个小胜仗就骄傲。你们难道要做这样的人?大声回答我!”

下面士卒将领都喊到:“不做!”

濯清说道:“受伤的将士也不要担心,战斗结束后,朝廷必定给予抚恤。以后若残疾无法劳动,可到我王府庄园,必定有你们一口吃的。而阵亡士卒,我会选一个fēng shui bǎo di,建忠烈祠,埋葬他们,以后年年血祭不断。他们的父母妻儿也可以到王府庄园里,妥善安置!”

下面士卒一听,立刻就情绪高涨,自发高喊:“郡王威武!郡王威武!”

濯清点点头道:“不错!现在打起精神,我们到李家庄好好大吃一顿。”

终于,首战小挫的阴影消散无形了。

进驻李家庄后,濯清对胤昼说道:“五哥,这村庄离山寨这么近,土匪必然有家属眼线在此。”

胤昼问道:“溶弟打算怎么办?”

濯清笑道:“先发一个告谕,让山上土匪放下武器,立刻投降,可既往不咎。”

胤昼说:“有用吗?都是积年老匪。”

濯清笑道:“有用没用,有枣没枣,先打三竿子再说。”

胤昼就开始写:兹有北静郡王水溶,以弭盗安民为职…

濯清笑道:“都是些山野村民,不必如此,大白话即可。”

濯清拿笔写道:本王剿匪,只诛首恶,余者胁从,从轻发落。吾亦不会,不教而诛。若想依仗险要,大军到时,剿荡歼灭,悔之晚矣。一日为贼,终身为贼,遗祸子孙。若改行从善,本王视为良民,既往不咎。饥无食,居无庐,耕无牛者皆有安置。如此不听,非我负尔等,乃尔等负我,我无憾矣。民乃吾同胞,不能抚恤尔等而需杀尔,吾心痛哉!兴言于此,不觉泪下。

濯清喊来侍卫,让人誊抄,到处张贴,并请识字者朗读,到处宣扬。

前寨青岗寨大营,寨主张士度正在听手下汇报情况。

那喽啰说道:“那个小王爷到处在贴告示,让人下山去投降。”

张士度哈哈大笑道:“哪家的小娃娃,毛还没长齐就来打仗,可笑迟大寨主还紧张得要死要活的。前天晚上,我只派少数几人,他便吃了大亏。后来竟然还在李家庄里大摆酒席。可笑可笑!”

卢克并不言语,只低头想着心事。

那喽啰讪笑道:“听说昨儿晚上,那小王爷,还在那张财主院里弹琴。弹得还蛮好听的,没听说打仗还带琴的。我还偷偷听那些辅兵聊天,说马上就不打山寨了,小王爷看打不下来,打算放他们回家春耕去,秋天再来。”

张士度挥挥手道:“你继续盯着,没什么大事就不要上山来了,”

张士度对卢克说道:“这小王爷以为他是文曲星啊,写篇告谕,我们就下山投降,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卢克拱手道:“既然这小王爷这么草包,我们就不用紧张了。夜里巡视可少些,这几天兄弟们绷得太紧,都累着了。”

张士度点点头道:“兄弟们都辛苦了,今天晚上就减少一半的巡视。”

卢克点头答应,当下出去安排了。

月黑风高,卢克来到李家庄wài wéi,突然有士卒拦住,高喊:“口令!”

第四十七章 弓如霹雳弦惊月

濯清收到侍卫通报,说有个叫卢克的土匪头目求见。

濯清让人把卢克带进房间,只见卢克身高八尺有余,身强体壮,相貌堂堂,面色发红,有美须髯,端是一员猛将的相貌。

卢克叩首拜见濯清,濯清连忙伸手虚扶道:“卢将军顺天明义,弃暗投明,不须多礼。”

卢克说道:“王爷,卑职投身为贼也是迫不得已。”

卢克原是长安守备,属于长安节度使云光帐下。

去年,卢克之子卢晓,与长安张财主之女张金哥定亲。

哪知道那张金哥被长安李知府的小舅子李衙内看中了,倚势强行求亲,张金哥父母竟然应允了,一女二嫁。

后来张财主家通过关系,疏通了长安节度云光,逼令卢克收回了前聘之物。

张金哥闻知后,因与卢晓两情相悦,不愿意另攀高枝,便用一条麻绳悄悄地自缢了。卢晓听说张金哥死后也跳河zi shā而死。

云光自知有愧,却不检讨自己,反而处处针对卢克。卢克殇子之痛未过,云光又来伤口撒盐,一气之下带领部下投奔了迟荣。

谁知道迟荣是个外宽内忌之人,让张士度处处制衡掣肘他,想把卢克的旧部全部吃下。

卢克流泪道:“王爷,卑职有不得已的苦衷,现在走错了路,希望王爷能给条活路,卢克阖家老小都感激不尽啊。”

濯清说道:“卢守备经历令人同情,虽然事贼,却事出有因。不过要想重新回到朝廷这边,还需要戴罪立功。”

濯清悄悄地和卢克说了计划,卢克答应后离开。

胤昼问濯清道:“你不怕卢克是诈降?万一他与土匪内外勾结怎么办?”

濯清笑道:“他来投奔我是相信我,我用真心对他,他怎么会用伪心对我?何况他所说的,我会派人去核查。就算他假投降,我正好将计就计。”

接下来几天,濯清白天把军队逐步地派出去,好像正在退兵,其实则是潜伏起来,集结在青岗寨的周围。

二月十八晚上,月晕而风。

卢克果然带领自己的部下,到达濯清指定的李家庄打谷场。放下武器,等待濯清处置。

zhāng ping带领斥候,直接摸上设置在咽喉要道上的箭塔。

只见三队斥候,脸个个涂的深色油彩,身披由干草新草混合编成的披风。

zhāng ping伸出四个手指头,向上一指,就有四个斥候嘴里咬着bi shou,腰里别着手弩,慢慢爬上箭塔。

左边两个爬到箭塔瞭望台下,突然起身,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进入,各自捂住一名巡逻哨卫的嘴,用bi shou割断了他们的喉咙。其余两名斥候,在瞭望台外,用弩箭干净利落地,干掉了箭塔上剩余两个固定哨卫。整个过程就在短短几息之内。

箭塔下还有一队斥候在负责警戒,另一队则在接应。

解决掉箭塔哨卫后,斥候打出信号,一千重步兵虎禁尉如猛虎上山,在先头部队五百斥候带领下,迅速攻上山寨。

土匪毫无防备,被打懵圈了,而且虎禁尉都是身披双棉甲,或者一棉甲外加金属甲。土匪根本砍不动,乌合之众与成建制的正规军,还是无法抗衡的。

濯清要求斥候先头部队只破门,不杀戮。后续重步兵只杀头目,其余投降不杀。迅速就瓦解了剩余三千多人的斗志。仅仅半个晚上,前寨青岗寨破!

正在睡梦中张士度,听说山寨被破,吓得衣服都来不及穿,赶紧骑马逃到中寨横岗寨。

横岗寨谢山和部下,听张士度叙述前寨失守惨败的情况,都觉得是卢克投降,放了官兵上山,并不觉得官兵有多大本事。谢山只是让营寨加强戒备。

濯清这边官兵上下都喜气洋洋,整个战斗结束,青岗寨六千土匪,三千跟随卢克投降,其余三千人,除少数头目被杀,几乎全部被俘。官军这边才死伤二十三人。

濯清让卢克从六千土匪中,挑选一千精壮。土匪中除罪大恶极者处斩之外,其余都先派人送回汉中,随后遣送回原籍安置。

濯清在汉中知府的信中要求:遣返土匪必须有当地族长或里长担保,如若再犯,数罪并罚。族长连坐,轻则罚钱,重则坐监。分给遣散人员的银钱、土地或耕牛要根据实际情况发放。落实有误,知府担责。

知府心中一万个草泥马奔驰而过,还不是要汉中的大户们来出这个钱粮牛地。

濯清的大军六千余人,则已经在中寨横岗寨对面安营扎寨。

卢克被封为千户,天天带领投降的士卒训练,却发现濯清好像无所事事。每天就弹琴画画,偶然有情报送来,看一眼,还是继续娱乐,还时不时给手下各旗官及副职讲讲课。

卢克来到营帐外,只听见里面濯清说道:“打仗只要理解了我们为什么打,为谁而打,怎么打三个终极问题,就知道这场仗为什么我们必胜,土匪必败!”

濯清继续说道:“首先土匪为祸汉中十数年,袭击商旅,攻击富户,杀害平民,残害妇女。这是guān fěi之争,名正言顺!从来只有土匪怕官兵,没有官兵怕土匪的。”

下面一阵哄笑,随即又安静下来。

濯清又说道:“其次土匪遗祸地方,我们保境安民,为民而战!百姓铁定支持,必然大力提供情报,保证士卒给养!”

濯清最后说道:“至于怎么打,你们要做的就是不折不扣地执行命令,努力训练,做好细节就能躺赢。什么叫躺赢,就是躺着也能打赢土匪。”

下面随即哈哈大笑,哄做一团。

谢山看一连数日,濯清大营一点攻击迹象都没有,正心下纳闷,就听到营寨外面嘈杂纷扰起来。

谢山出得帐来,就听到一片叫骂声,什么‘谢山卷着银子跟小姨子跑了!’,什么‘谢山昨天半夜qiáng jiān母猪了!’,‘直娘贼’,‘奶奶的’不断,甚至侮辱谢山先人、十八代祖宗之类的,不堪入耳之声不断。

谢山登上箭塔一看,营寨外都是辅兵民工之类,一副老弱残兵的模样在那里叫骂。

谢山一阵冷笑,命令精锐骑兵集结出战!

第四十八章 旌旗映日彩云飞

谢山的部将劝阻道:“寨主,我看对方布阵蹊跷,小心有诈!”

谢山哈哈一笑道:“小娃娃能有啥谋略?他就是拿弱兵虚张声势,以为我不敢去攻他,借此打击我方士气。我偏用强兵给他的弱兵重重一击,等他的残兵一乱,涌入营帐,我一鼓作气,直捣他大帐,生擒活捉那小毛孩!”

部将纷纷夸赞道:“寨主英明!”

谢山点齐二千骑兵,打开横岗寨大门,迅速冲出营寨,谢山一马当先,遥指那些老弱残兵,大声喝道:“兄弟们,破敌就在今日,随我活捉水溶!”

骑兵们都鬼吼狼叫道:“活捉水溶!”“抓住小王爷,重重有赏!”

骑兵冲向濯清的辅兵阵营。营寨门前,掀起灰尘滚滚。

只听到营寨侧面各一声炮响,两边各有红旗挥动两下,斜刺里就冲出来两支轻骑兵,一左一右向寨门前飞驰而来,比谢山的骑兵速度更快,一眨眼的功夫,两支骑兵已经冲进了营寨大门,守寨门的士兵都有点懵,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箭雨淹没。

只见几个士兵,翻身下马,冲到营帐帅旗杆这,迅速将帅旗谢字大旗换成了猩红的水字大旗。

还有其他几十个骑兵,也把营寨前的土匪旗帜全部换成官军旗帜。

只听一千五百轻骑兵一起呐喊:“御lin jun赢了!谢山跑了!”

一遍又一遍的喊声,整个战场到处听得到,甚至山谷里还有回音阵阵传来。

谢山的兵马才冲刺到半路,前锋都快杀到对方战阵,听到后面的呐喊声,回头一看,“呀!”帅旗被换了。

冲刺的骑兵有的停下来,有的还在向前冲,顿时有点混乱。

谢山这时候脑子也有点懵,只本能地下命令道:“回营杀敌!”

前后命令不一致,导致要调整队列,后队变前队,前队变后队,又是一阵混乱。

就在这时,只见濯清的那些辅兵,已经左右分开,中间露出了五百重骑兵,骑士马匹都披金属铠甲,手持长矛,缓缓地向谢山冲来。

只见那些重骑兵并不讲究速度,而是保持队列的完整,像一面厚厚的墙,排山倒海一样压过来。

重骑兵速度慢慢在加快,谢山的部下更加慌乱,有人已经承受不住压力,开始逃跑,这下彻底乱了套。

濯清的一千多轻骑兵也已经集结完毕,朝谢山的骑兵正面冲过来就是一顿箭雨。

谢山终于顶不住了,带领部众开始逃跑。可是他的骑兵比起濯清的轻骑兵多了盔甲,速度和马力都没有对方快和强,一时间中箭落马的,翻身下马投降者,不计其数。

濯清安排的斥候和重步兵则轻松攻进横岗寨的后营,后营只听到下面呐喊声,‘御lin jun赢了’的声浪一阵高过一阵,早已经没有斗志,只剩下逃跑和投降两个选择。

横岗寨破!

濯清没有安排轻骑兵休息调整,一路狂追。一直把谢山的残兵败将赶进了后寨铜岗寨。

这回,再没人不把这个小王爷当回事了。特么原来这么能打,你还在那里弹琴画画,装什么大尾巴狼?

谢山一脸惭愧对蓝田丰说道:“小弟我实在轻敌,过于托大,望兄弟千万要小心!”

蓝田丰脸色深沉,一言不发。

和谢山一起逃出来的张士度,则对二人说道:“这小王爷年纪虽小,用兵如神,我们都被他纯洁的外表欺骗了,吃了大亏啊。”

就在这时,“报!”,只见有个喽啰进来半跪行礼道:“山下来了个前寨的兄弟,说来送信给蓝寨主。”

蓝田丰这才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让他进来。”

这时候一个官兵打扮的小兵进来,张士度一看原来是自己的手下的一个喽啰齐二。

张士度问道:“齐大头,妈的你怎么投降了官军?”

齐二满脸不屑道:“王爷待我们这些投降的人可好了,天天有鱼有肉,衣服、武器和官军一样。我为啥不投降,打赢了还有银子拿呢。”

说完拿出一封信,交给蓝田丰,齐二说道:“蓝寨主,王爷说了,只要大家放下武器,所有人都既往不咎。若顽抗到底,就只有死路一条。”

蓝田丰打开信一看,只见上写着:只诛首恶,余者皆可赦免。立刻下山投降,如若不听,十日后攻山,定斩不饶!

蓝田丰让齐二回去,说和部下商量一下,再给王爷答复。

等齐二下山去了,山寨里就吵开了,部将们有的说要投降,卢克他们现在过得就挺好,还受到重用。有的则说不能投降,投降大家都玩完。

蓝田丰看看部下,又看看张士度和谢山,也没了主意。

蓝田丰突然吼道:“先不要吵了!”

聚义厅里终于安静了。

蓝田丰说道:“这样吵也吵不出结果,不如大家回去好好想想,再行商议。”

就在铜岗寨吵成一锅粥的时候,濯清正在山下从容安营扎寨。

卢克问濯清道:“这铜岗寨的地形在几个山寨里最险要,王爷如何攻打?”

濯清站到一个山坡上看去,只见那山寨,就修在唯一能上山的通道上。两边都是壁立千仞,果然是‘铜’岗寨啊!

寨前的路都是陡坡,要想攻击,须先爬一大段陡坡。那山寨似乎高高在云里,显得缥缈虚幻。

濯清笑道:“果然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是山寨再险也要人守,守寨之人心乱了,这山寨就不再险要了。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天时、人和都在我,他只有地利,焉能不败?”

卢克拱手佩服道:“王爷果然用兵如神,属下只能佩服到五体投地。幸得王爷指点迷津,才使卢克不至于万劫不复啊。”

濯清笑道:“你也学会拍马屁了?安心带兵,过段时间我要和你演个双簧。”说着低低嘱咐几句,卢克一笑退下。

濯清回到营帐里,还不忘给黛玉和丽娅写了信,通报了自己最近剿匪的情况。

三天后,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白天都如同黑夜一般。

濯清轻轻一笑,破铜岗寨就在今日!

第四十九章 雨打枯木风卷马

濯清命令兵分四路,三路围攻铜岗寨,只留后山不攻,那一路就埋伏在后山。

帐外风大雨急,胤昼焦急地等待前面战况。看濯清一点不急,就问道:“溶弟如此有把握拿下铜岗寨?”

濯清拿出十二只围棋黑子,排出一个阵营对胤昼说道:“这就是鸳鸯阵里的小三才阵,前面五人一名刀盾手,后面一名持狼筅,两边是长枪兵,最后是镗钯手。后面五人类似,后面一阵长枪手也可以换成火枪手,持旗指挥的小旗官在前,伙夫在最后,都可以持火枪或长枪!”

濯清继续说道:“山区道路崎岖狭窄,小三才阵攻守兼备,刀盾兵负责防守,狼筅比长枪更长,是压制对方长枪兵,掩护自己长枪兵的利器。长枪兵则是进攻主力,另外防守时,保护刀盾兵和狼筅的侧翼,镗钯手则担任警戒和支援,防止有敌人冲进阵内。长以卫短,以短护长。前面若有伤亡,还可以退后一阵内继续战斗。这样在局部都会形成以多打少,以强打弱的局面。”

胤昼点头道:“难怪你让卢克天天在练阵型。”

濯清笑道:“卢克及部下急于将功补过,必然拼命杀敌。而且小三才阵若到了稍宽一点的地区,还可以由前后列阵变左右展开的两仪阵。若像横岗寨前那种开阔地带,还可以所有人展开变成三才阵。根据战场实际情况灵活应用,这就是戚将军的高明之处。”

胤昼点头道:“难怪你胸有成竹,话说这戚将军是谁?”

濯清笑道:“军人之楷模,我万世之师也!”

胤昼心想:“难怪你这么厉害,你老师懂这么多!”

一夜激战,有士卒来回报,铜岗寨已破!

蓝田丰见大势已去,zi shā身亡,谢山、张士度逃往后山时被埋伏的将士生擒。

胤昼长出一口气,这最难啃的骨头终于拿下了。

不久后,谢山和张士度被押进大帐,张士度一下就跪倒在地,大喊:“王爷饶命!”

濯清对张士度道:“我几次三番要你投降,你置若罔闻。而且这些年来你杀人无数,恶行昭昭,你就是那首恶之一,推出去斩了!”

濯清说完,也不理被推出去大喊饶命的张士度,而是看向了谢山。

谢山微微一笑,也不下跪,也不求饶。

濯清笑道:“谢寨主果然是条英雄好汉,只是你的罪行也有厚厚一本,我能饶你,国法不容。”

左右侍卫要推谢山出营,濯清一抬手拦住,对谢山问道:“我最后还有一个问题,谢寨主在山寨人缘极好,一呼百应,江湖绿林朋友也纷纷来投,是何缘故?”

谢山笑道:“这些绿林朋友平时若有危难,我必定出手相助,我真心换他们的真心,如此我要起事,他们就没有不答应的!”

濯清一挥手,侍卫则把谢山推出去斩首。

胤昼一脸不解问濯清:“溶弟既然觉得他是个人才,为何还要杀他?”

濯清叹口气说道:“一来他多年行恶,国法难容,我若网开一面,那些苦主的仇无法得报。二来忠顺亲王正看我们兄弟不顺眼,他若知道此事,必然大肆污蔑我们,勾结土匪演戏,将士们的功劳要大打折扣。三是当日告谕已经说的明白,卢克当日便来投降,他只是走错了路,并非积年老匪。谢山不杀,既对不起早早投降的兄弟,也等于我做不到只惩首恶,后面的人就不相信我能宽待胁从。”

濯清又说道:“最后他为人轻财重义,若放虎归山,他日危害更甚。他对朋友真心,非真心降我,日后必反!他只有一点值得我们学习,那就是对朋友要真心换真心!”

至此,塌天王的苦心经营的前中后三寨均已告破。

迟荣听到三大寨被破,难以置信,也吓的不轻。连忙把自己的两个兄弟迟安、迟宁喊来。

迟荣说道:“现在官军连破三寨,我们主寨也岌岌可危。我想让二弟带二百弟兄去投降,摸摸这小王爷的底。”

迟安拍拍胸脯说道:“大哥放心,我去试探试探,看他们是不是真心待我们投降之人。”

迟宁说道:“大哥,我们要做两手打算,山寨防备也要加强,万一他玩诈呢!”

迟荣点头,迟安有点迟疑道:“万一那王爷责问我,山寨为何还加强防备,我怎么说?”

迟荣说:“你就说我担心卢克偷袭山寨,他是反复无常的小人,我心有余悸。”

迟安带领二百多老弱病残前来濯清大营投降。

濯清闻听,亲自迎出帐外,迟安大为感动。

众人落座后,迟安道:“我大哥让我们率众投降,从此归顺朝廷。”

濯清大喜道:“我就知道迟寨主深明大义,识时务。那么我们现在就撤兵,回汉中休整,等你大哥来降后,一起去都中领赏。”

卢克急忙道:“王爷不可,迟荣生性狡诈,必定是假意投降,而且前方将士来报,他们山寨还在加强戒备,运送huo yào上山,还在准备滚木、檑石。”

迟安吓得额头直冒冷汗,连忙说道:“王爷,我大哥绝对真心投降。卢克此人两面三刀,反复无常,我大哥担心他不听王爷的命令,强行攻山,才不得已加强戒备。”

濯清责问卢克道:“你打算私下进攻迟荣?”

卢克急道:“王爷,他们这是存心欺瞒,打算骗王爷撤兵,大军千万不能撤啊。”

迟安则对卢克喝斥道:“我们确实真心投降,而且王爷已经答应撤军。明明是你挑拨离间,想两军重新开战,你好坐收渔翁之利。”

濯清怒斥卢克道:“卢克!你怎么能如此对待迟家兄弟,既然他们已经投降,那大家就是一家人,你怎可还想去偷袭迟荣?”

卢克含泪道:“迟荣狡猾,必定是假意投降,望王爷三思,卢某领兵前去破敌,不成功提头来见。我是为了王爷的剿匪大计,才调兵的!”

濯清一挥手说道:“你目无上级,私自调动军队,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王爷吗?来人,把卢克关押起来,待我回汉中细细审问。”

第五十章 看君走马见芳菲

濯清果然把士卒全部撤回了汉中,迟荣都有点难以置信。

濯清命人好酒好肉招待迟安,并且住进的院落也很别致。

这天,迟荣把迟宁喊来,迟荣对迟宁说道:“二弟来信,让我带人去见那王爷,说他是真心希望我等投降。而且小王爷已经把卢克抓进了大牢。”

迟宁说道:“大哥,你岂能以身试险,而且你走后山寨怎么办?”

迟荣说道:“我若不去,那王爷势必不肯回都中,我去哄走他。等他走后,咱们再把旗帜打起来。再说山寨还有三弟你,我带五十人去会一会他。我先偷偷进城,去大牢看看卢克是不是真的在那里。若确实在,我再去见那小王爷。”

迟荣带领手下部将喽啰五十余人,偷偷进了汉中,并收买了大牢的差役,混进去果然看到卢克被关在牢中。

迟荣这才到知府衙门来见濯清。

濯清看到迟荣,喜不自禁,赶紧命人好酒好菜招待。

酒过三巡,濯清对迟荣说道:“本王不几日就要回都中,你们难得来汉中,我让人带你们去汉中最大的青楼怡春苑,听说那里的美人歌甜舞美。”

迟荣这些手下平时酒肉并不稀缺,但是提到美人,那是几年都难得见一个。俗话说得好: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迟荣见手下都是跃跃欲试,两眼放绿光,也只好答应。

具体迟荣和他手下在怡春苑做了什么,濯清没有去,并不太清楚。也许他们只是和美人们盖个被子聊聊天,做做头发,或者吃个小龙虾,谈谈理想什么的。

迟荣和手下有点乐不思蜀,连续几天都酒醉神迷。

三月初三,怡春院突然冲进百十名侍卫,把迟荣他们全部抓了起来。

迟荣被带到濯清面前,迟荣大喊道:“王爷为何抓我?”

濯清冷笑道:“我给了你三次机会,你都不诚心投降,事不过三,你好好上路吧。”

迟荣这才明白自己的小算盘,早已经被濯清看得一清二楚。自己不过作茧自缚,自寻死路罢了。

就在侍卫们捉拿迟荣的前几天,胤昼、秦关带领早被放出来的卢克等人,合兵包围了塌天王的主寨。

等迟荣等人的首级送到寨前,土匪们不战自乱,不到半天时间,整个山寨被攻破,迟宁被御lin jun小旗水浮一刀结果了性命。

至此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为祸十数年的塌天王就全军覆没。

汉中百姓无不欢欣鼓舞,奔走相告。北静郡王的声名在汉中一时无两。

濯清对来送行的汉中知府说道:“知府大人,俗话说‘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若今年春耕没能做好,土匪重新聚集也不是不可能。我会向太上皇、皇上申请汉中未来两年赋税减免。望大人以民生为重,妥善安置。未来两年知府大人的考满,必然为一等称。”

知府连忙道:“全赖蕃郡弘恩,下官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朝廷重托。”

……

处处东风扑晚阳,轻轻醉粉落无香。

在长安柳絮纷飞的时候,濯清终于凯旋归来。

秦关、卢克去安置虎禁尉、御lin jun。濯清则和胤昼一起前去皇宫复命。

太上皇见到濯清二人,非常高兴,听了两人剿匪的经过,更是龙颜大悦。

太上皇一指濯清笑道:“小子,这次你牛刀小试,果然不负朕望,难得你知剿匪还知安民,晓兵法还懂诛心。”

濯清笑道:“还不是跟着太上皇后面学了些皮毛。”

太上皇啐笑道:“臭小子!就知道拍朕马屁,那朕就升你做正四品锦衣卫指挥佥事,赐斗牛服。你重点还是查明那件事。御lin jun那边暂时由胤昼和秦关负责。胤昼就加封从四品统领,秦关升为正五品副统领,你弟弟水浮就升他做个百户吧,小旗官也太小了。那个卢克封个千户,跟着秦关做副手。其余都按你奏折里报的奖赏,汉中两年赋税减免一半。”

濯清说道:“平安州节度使贺承畴和一等将军贾赦,罪证确凿。但是臣建议暂时不要动他们,只要慢慢架空贺承畴的兵权,贾赦是瓮中之鳖,不值一提。”

“嗯,这事就按你说得办,你去皇上那再商议吧,让胤弘也参与进来。”太上皇点头示意濯清退下。

濯清又和胤昼去了皇上那,皇帝听了经过,对濯清说道:“你这仗打得不错,在识人用人这方面,朕差太上皇多矣。”

濯清说道:“皇上,义忠郡王设立内务府,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和四哥五哥必然精诚合作,让他们插翅难逃。”

皇上欣慰道:“你上次奏折里说都中的寺庙道观,乱象丛生。朕担心他们和江南的白莲教等邪教有勾联。你也好好查查这里的情况。胤弘和胤昼就配合你,把郑家庄那边盯紧了。”

濯清和胤昼又去东宫,胤弘见到二人,大叫道:“唉!可惜不能和两位弟弟一起征战沙场,真是憾事!”

两人只得又再说一遍剿匪的事,只听得胤弘大呼过瘾。

濯清说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咱们三兄弟现在既有御lin jun,又有锦衣卫在手。义忠郡王也好,忠顺亲王也好,都是如来神掌里的孙猴子,翻不过我们的五指山,五哥继续训练御lin jun,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明年春天就是一场考验。”

胤弘点头道:“五弟、溶弟尽管去做事,出了岔子我来帮你们扛。”

胤昼笑道:“这次跟溶弟剿匪,我受益匪浅,正好看清了自己有几斤几两。”

三兄弟又交谈了大半日才罢休,

濯清刚准备出宫,只见夏守忠走过来,细声细语说道:“王爷随我来。”

跟随夏守忠走到一个走廊,拐弯是一个不起眼的柴房,夏守忠推开门,让濯清进去,自己则关上了门。

只见一位穿着红色对襟襦裙,外披一件huáng sè披风的女子背身站在里面。

听到濯清进来的声音,那女子转过身来,只见她头戴小凤冠,面容端庄,眉清目秀,耳鼻周正,鬓发明润。

濯清不禁惊讶道:“是你!”

第五十一章 初春清和雨乍晴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贾宝玉的姐姐贾元春,濯清曾在她进宫做女史前见过几面。

元春和濯清互相见礼后,濯清亲切地说道:“姐姐!”

元春说道:“你既以姐姐相称,我也不多礼了。希望弟弟看在世交故友之谊的份上,搭救贾家吧!”说完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姐姐莫要流泪,你且说清楚,我才能知道如何相帮?”濯清安慰元春。

元春止住泪道:“我听闻皇上又在查金陵甄家,金陵甄家与我贾家关系密切,若事态严重,难免不波及贾王薛史四家,你既与林妹妹定亲,咱们亦是一家人。弟弟现在简在帝心,还望弟弟出手拉一把贾家。”

濯清心想贾府还是有明白人的啊,嘴上说道:“姐姐莫要担心,前段时间苏州甄家被查抄,贾府也没被牵连,反而我家老王爷削了爵。”

元春急切说道:“苏州甄家虽是金陵甄家兄弟,毕竟不是我贾家姻亲,也没有一处共事,贾家曾担任金陵织造多年,甄頫接任便是贾家推荐给太上皇的。”

濯清沉思一下问:“姐姐有何打算?”

元春道:“我家东府贾蓉的童养媳秦可卿,来历不明,很是蹊跷。我曾在义忠亲王所在东宫当职两年。他有一外室所生之女,与秦可卿年龄相仿,后只说薨了。但我觉得难免不是宁国府贾敬、贾珍父子为了旧情义,收留了她。”

濯清心说真是冰雪聪明的女子啊,难怪日后能当上贵妃。

只听元春继续说道:“我想向皇上说明此事,以图自保。又怕皇上一怒之下,波及荣国府,想请弟弟从中斡旋,看能不能保全荣国府!”

濯清看到元春梨花带雨的样子,真正是我见犹怜。

濯清审慎地回道:“姐姐,你去和皇上说明此事,这是对的。也是贾府表明态度,站错队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然后濯清把头贴近到元春耳边,元春的耳垂立刻变得通红。

濯清对着那只玉耳,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其实皇上已经知晓此事,我已经保下秦可卿之命。你只管大胆去说,不要求情,只表明立场即可。”

元春满脸羞红又不禁惊喜,低声道:“弟弟所言当真?他日若贾府得保之恩,姐姐当涌泉相报!”

濯清笑道:“姐姐尽管放心去做,他日姐姐要成贵妃了,还要姐姐帮衬我呢。”

元春急切之间,也不知道怎么来让濯清放心今日之诺。便把自己的汗巾解开,交给濯清细语道:“弟弟请放心,今日之恩,姐姐不敢忘!此我贴身之物,以表我之心。”

濯清都觉得那汗巾烫手,这不是汗巾,这是zhà dàn啊!赶紧拿自己的汗巾跟她换了。

濯清束好汗巾之后说道:“此处不可久留,我可宫中行走,姐姐若有事可让忠心之人与我联络。”

濯清说完就转身出门,见不远处,夏守忠正在焦急地探望。

夏守忠忍不住低声埋怨道:“哎呦!我的小祖宗唉,怎么这么久。”

濯清轻笑道:“夏公公让你受累了,我贾姐姐还需公公多多照应。”

夏守忠说道:“这都是老奴分内之事。只是张承恩回京后,便已经在皇上身边当差。而戴权之位也未曾动摇,我依然在六宫都当职,恳请王爷教我。”

濯清笑道:“御马监蔡公公与我家老王爷有旧,跟本王的关系也匪浅,夏公公可以与他多多联络。”

夏守忠一拍大腿,惊喜道:“我怎么把他给忘了,他与戴权向来不和,而且为人低调。这次王爷你带御马监四卫立功,蔡志忠必然又会回到皇上的视线中。多谢王爷指点!”

……

濯清终于回到阔别一个月的西府,老太妃看到儿子全须全尾地回来,自然高兴不已。

丫鬟们都像突然来了精气神,个个都忙碌起来了。

濯清听了平儿的汇报后说道:“你条理清楚,有你管着家。我出去多久都没事。”

平儿嗤笑道:“二爷要是天天在外面浪,别说老王爷老太妃,怕是林姑娘那关都过不了。”

晴雯在一旁笑道:“就是咱香菱姐姐也舍不得啊,不得哭成泪人啊。”

香菱在一边羞恼道:“小蹄子现在愈发无法无天了,二爷也不管管。”

濯清笑道:“管!当然得管!回头就家法伺候,打她屁屁。”

晴雯啐道:“呸!二爷不是好人!”

众人都一阵嬉笑。

纸鸢说道:“二爷,贾家三位姑娘都来咱们园子了,还有宝二爷,薛家两位姑娘,还有史家大姑娘。”

平儿细数:“薛姑娘她们还住在西府蘅芜苑,迎春姑娘住在随园壹默斋,探春姑娘在悬霤楼,惜春姑娘在隐香林,湘云姑娘在枕霞阁,宝二爷住在镜庐。”

濯清笑道:“难为你这么伶俐,记得这么多,我都头昏。”

晴雯笑道:“二爷你打了胜仗回来,嘴甜了不少啊!”

濯清笑骂道:“小蹄子!今日必家法伺候,我现在去林妹妹那,没工夫理你。”

大家又笑了,平儿对晴雯说道:“你又何苦招惹他,回头屁股肿了,我可不帮你擦药。”

香菱则在一边捂嘴偷笑,晴雯羞恼道:“香菱你也跟着后面笑我,小心我呵你的痒。”

香菱大惊失色道:“饶命!好妹妹,我再也不敢了。”

濯清来到潇湘馆,黛玉见到濯清,满脸欣喜,欲言又止。

只见黛玉身边站着三个姊妹。第一个肌肤微丰,合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第二个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第三个眉眼清秀,樱桃小嘴,身量尚小。其钗环裙袄,三人皆是一样的妆饰。

另外一边站着宝玉和一个穿红色竹叶印花襦裙的女孩,只见她蜂腰猿臂,鹤势螂形,容貌十分美丽,放到濯清后世,那就是一位身材极好的长腿妹妹。

黛玉给大家互相介绍,湘云则歪着脑袋对濯清说道:“你就是‘爱’哥哥所说的溶哥哥啊?听说你刚打了胜仗?”

黛玉笑道:“偏是咬舌子爱说话,连个‘二哥哥’也叫不出来,只是‘爱哥哥’‘爱哥哥’的,回头下五子棋,又该闹‘幺爱三四五’了。”

湘云笑着瞥一眼濯清道:“我这一辈子自然比不上你,我林姐夫可不知道是不是也咬舌儿?时时刻刻你可听‘爱’呀‘厄’的去!阿弥陀佛,那时才现在我眼里呢!”

湘云说完转身就跑,黛玉就去追。

濯清忙拦着黛玉说:“小心别拌倒!”

黛玉拉着濯清的手说道:“我要饶了云儿,再不活着。”

第五十二章 春风桃李花开日

湘云对黛玉求饶:“好姐姐,饶我这一遭罢!”

宝玉也过来说道:“饶他这一遭罢。”

黛玉道:“我不依。你们是一气的,都来戏弄我。”

这时候宝钗、宝琴和岫烟都来了。

濯清乘机说道:“今儿不早了,既然桃花诗社已经起社,先做几句柳絮词暖暖场。明儿去随园外桃林踏青,大家再做桃花诗。”

湘云先偶成一小词,调寄《如梦令》。其词曰:

岂是绣绒才吐。卷起半帘香雾。纤手自拈来,空使鹃啼燕妒。且住,且住!莫放春光别去!

黛玉看毕笑道:“好的很,又新鲜,又有趣儿。”

宝钗说:“那就以柳絮为题,限各色小调,大家填词,以一支梦甜香为时。”

宝玉虽做了,抹了又做,又嫌不好,要另做,回头看香已尽了。

一时黛玉写完,黛玉的是一阙《唐多令》:

粉堕百花洲,香残燕子楼。一团团、逐队成球。飘泊亦非人命薄,意缱绻,说停留。草木也知愁,举案邀白头。料今生侬曬侬收!嫁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竟风流!

濯清写的是《菩萨蛮》:

春云吹散湘帘雨,絮黏蝴蝶飞还住。人在玉楼中,楼高四面风。柳烟丝一把,蜜色笼鸳瓦。休近小阑干,夕阳无限山。

而探春写的是《南柯子》,写道是:

半挂纤纤缕,全垂络络丝。也难绾系也难羁,一任东西南北挽分离。落去君休惜,飞来我自知。莺愁蝶倦晚芳时,又是明春再见景可期!

众人又看宝琴的《西江月》:

汉苑繁星无限,隋堤点缀有穷。三春事业借东风,明月柳絮入梦。几处落红庭院,谁家香雪帘栊?江南江北一般同,偏是英雄情重!

湘云拿宝钗的诗词看,看了前两句就先笑道:“好一个‘东风卷得均匀’,这一句就出人之上了。”

宝钗的《临江仙》曰:

白玉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蜂围蝶阵乱纷纷。几曾随逝水?岂必委芳尘?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众人拍案叫绝,都说:“果然翻的好。自然蘅芜君这首为尊。潇湘妃子、貔貅大王、枕霞旧友次之。小薛与蕉客今日落第,要受罚的。”

宝琴笑道:“我们自然受罚。但不知交白卷子的,又怎么罚?”

濯清提议:“就让宝玉他们去折柳枝,回头编成花篮和花冠给冠军、亚军和季军。”

众人都拍手叫好,说这个惩罚既雅又有难度。

惜春拉拉濯清的衣角,弱弱地问濯清:“清哥哥,什么叫冠军,亚军和季军?”

濯清微笑道:“《史记》里有将军宋义,秦军屡败于他手下,他号为卿子冠军,后汉朝大将军霍去病官封冠军侯。冠军就是这么来的。亚乃次一等的意思,孔子为‘至圣’,孟子为‘亚圣’。至于季,弟兄排行为伯,仲,季。季就是第三。”

宝玉因笑道:“没想到二哥哥如此博学,诗词亦在我之上。”

濯清亦笑道:“今日不过暖场,明日宝兄弟必然独占鳌头。”

众人都去随园河边折柳枝,濯清编得既快又好,弄了许多小野花点缀,戴在黛玉的头上。

这下众人不依,纷纷要濯清也给自己编一个花冠。

丫鬟里晴雯和莺儿手最巧,自然也成了众人围堵的对象。

纸鸢则把濯清之前送给黛玉的蝙蝠风筝拿出来,在河边放起来。

宝玉大呼有趣,便去央求纸鸢给他玩。

紫鹃笑道:“就知道拿我们姑娘的风筝玩,明儿去桃林踏青可咋办?”

探春笑着对紫鹃道:“紫鹃太小器,那我们今天下晚就做风筝,明儿看谁的纸鸢最漂亮,飞的最高?”

晴雯捂嘴笑对着纸鸢道:“三姑娘说你最漂亮呢!”

纸鸢笑骂道:“你今儿可不疯了,说什么胡话呢?”

黛玉瞅着空儿对濯清说:“哥哥去了一个月,黑了瘦了,我担心死了,生怕你有个磕碰。”

紫鹃也插嘴道:“二爷,你不知道,我们姑娘都偷偷哭了好几回呢。”

黛玉正要啐紫鹃,濯清抢先微笑道:“让妹妹担心了,土匪都是土鸡瓦狗,哥哥我其实就是游玩了一圈。现在暂时没有什么公务俗事了,就乘这春光大好,多陪陪你。”

众人玩闹一阵都散了,说回去做风筝,看谁明天能夺魁。

晴雯是个不服输的,吵着要想个什么办法,让重华院的风筝赢了各院。

“我柳家那边的老家乃是扬州下属大如州,也就是香菱母亲的老家,产一种板鹞风筝,上有哨口。三国时,曹魏老是来攻打东吴,百姓就放慢口葫芦风筝上天,通风报信。后来就慢慢演变成带哨口的板鹞风筝。”

濯清刮了一下晴雯的鼻子继续说道:“我们做一只fèng huáng风筝,上扎哨口,这样既华丽多彩,又有慢哨声赢人,此叫多媒体也。美其名曰:百鸟朝凤!”

晴雯拍手叫好:“今儿扎柳条花冠,与那莺儿不相上下。明儿一定要压她一头。”

纸鸢笑道:“胜负心这么重,老想拿第一,别做梦了。”

濯清大笑道:“人没有梦想,和一条咸鱼有什么区别?”

晴雯一看濯清帮她说话,高兴一瞥纸鸢道:“我就要做梦,要拿二爷说的那个冠军!二爷让我和莺儿做得衣服,还不是大部分由我来完成的。”

濯清说道:“晴雯说得好,不想当冠军的裁缝不是好丫头。”

众人都哄笑起来。嬉笑打闹一阵,都去做fèng huáng风筝的准备工作去了。

第二日,大家都到随园集合,各院的丫头们拿的各种各样的风筝,潇湘馆是一只熊猫风筝,憨态可掬。宝钗是一只蝴蝶风筝,绚丽多彩。还有宝玉的夏蝉、迎春的蜜蜂、宝琴的鸽子、探春的燕子、岫烟的雄鹰、惜春的金鱼,只有湘云做的是一只仙鹤。

等晴雯拿出炫目华彩,背扎哨口的fèng huáng风筝时,大家皆赞叹:“还是濯清哥哥厉害。”

各种风筝飞上了天空,濯清的‘百鸟朝凤’发出了巨大的慢哨声,如凤鸣岐山。

尤有桃花流水上,无辞竹叶醉尊前。

第五十三章 月上桃花雨歇春

陶渊明《桃花源记》曾记载: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可见桃花林见之忘俗,濯清却觉得桃花下那些女子才是最美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似乎是很美,可是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才是神转折。一切都因为有了人才有了美。

十里桃花固然美不胜收,千姿百媚的女孩们才让桃林有了嗅觉,闻见那淡淡的桃花香;有了动感,让画面灵动起来;有了笑声,让人心情愉悦了起来。

姑娘们有的在放风筝,有的在草地上慵懒地晒着太阳,又有在下棋、画画的,或三五成群的叽叽喳喳笑个不停。

黛玉问濯清:“哥哥最喜欢自古以来桃花诗句里那一首?”

濯清笑道:“若说简洁,莫如‘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若说优美,莫如‘雨中草色绿堪染,水上桃花红欲然’;若说情深,莫如‘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若说潇洒,莫如‘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折花枝当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须花下眠’。”

黛玉说:“桃花诗词众多,纵做了必落套,我作的这首哥哥且看看吧。”

濯清看那笺上写到:

《桃花行》

桃花帘外东风软,桃花帘内晨妆懒。帘外桃花帘内人,人与桃花隔不远。东风有意揭帘栊,花欲窥人帘不卷。桃花帘外开仍旧,帘中人比桃花瘦。花解怜人花也愁,隔帘消息风吹透。风透湘帘花满庭,庭前春色倍伤情。闲苔院落门空掩,斜日栏杆人自凭。凭栏人向东风泣,茜裙偷傍桃花立。桃花桃叶乱纷纷,花绽新红叶凝碧。雾裹烟封一万株,烘楼照壁红模糊。天机烧破鸳鸯锦,春酣欲醒移珊枕。侍女金盆进水来,香泉影蘸胭脂冷。胭脂鲜艳何相类,花之颜色人之泪;若将人泪比桃花,泪自长流花自媚。泪眼观花泪易干,泪干春尽花憔悴。憔悴花遮憔悴人,花飞人倦易黄昏。一声杜宇春归尽,寂寞帘栊空月痕!

濯清柔声道:“妹妹这首极好,跟其他姐妹的诗句比起来更有古风,只是略有哀音,姑父姑母虽远在扬州,且放宽心些。开心身体就好,身体好了就更开心。”

黛玉心想:素日念他是个知己,他真的就是个知己。

只听濯清又说道:“我让香菱协助你,把昨儿的柳絮词和今天的桃花诗都整理,编成诗集,等桃花社名气大了,还可以和别的诗社交流。要改变社会女子不能做事的风气,也只有先从点滴做起。破旧理学,立新心学,借鉴西洋,制造yu lun都需要慢慢来。”

黛玉轻笑道:“我愿意做哥哥破旧立新的马前卒。”

濯清哈哈一笑:“妹妹怎么也是大将军,香菱才是马前卒。”

香菱脸一红,对濯清嗔怪道:“二爷老是拿我打趣。”虽然装做生气的样子,其实心里还是甜丝丝的。

宝钗走过来,笑问道:“小两口还没成亲呢,就如胶似漆了。”

濯清打岔道:“我正好要找宝钗妹妹。晴雯和莺儿,已经把几套我设计的衣裙做出来了。回头让庄园里的小女孩分批来跟着学做衣裙,薛家原来做过成衣铺,就由妹妹牵头做出成品,外面店铺就让薛蟠兄弟去经营出售。姊妹们赚了银子,诗社、香粉、衣物的钱都出来了。”

宝钗双手一摊笑道:“合着我们都在为你忙活,你倒一份都不用出了。”

濯清正色道:“其实姊妹们都是极有才华的,只是没有施展的舞台。探春妹妹就非常精明能干,让她做宝钗妹妹的助手,自然如鱼得水。我还想着以后一起做香水呢,就一个姐妹做一种香味,取名为金陵十二香。”

探春听闻拍手道:“果然还是濯清哥哥有魄力,我早想着做点什么,如今可恰好了。”

很少说话的迎春低声细语说:“可是家里总要让咱们回府的,也不能长久住在随园。”

惜春叹气道:“还幸亏是回西府,若是回东府,那才糟心呢。”

濯清摸摸惜春的头道:“这不用担心,我家老太妃最热情好客,让她出面,还可以多呆一段时间。以后还可以让宫里的大姑娘出面,喊姐妹们下半年再来。”

众人都开心起来,似乎那河水都欢快起来,桃花都更娇艳了。

宝玉更是在姊妹里如龙游深渊,自在快活。

宝玉对濯清笑道:“都听闻二哥琴箫双绝,今儿大好春光,不弹奏一曲以酬知己?”

岫烟今日都只陪大家游玩,这下终于开口道:“我听过濯清哥哥的箫声,还未欣赏过哥哥的琴声呢。”

濯清知道推脱不掉,便喊来纸鸢,用古琴和琵琶合奏一曲。

古琴声音悠远而沉静,缓缓弹起,如一美人在桃林中起舞,又如花瓣从风中飘落。琵琶声轻灵悠扬,逐渐缓缓加入,如山涧溪流,丝丝若滑,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桃林里寂静无声,大家都沉浸在那优美流动的韵律里。

“我都不想回去了,我要在随园呆一辈子。”湘云突然大叫一声。

宝钗微笑回头看着黛玉:“云丫头要一辈子呆在这,要问问这的女主人同意不同意呢?”

黛玉就要来追宝钗,湘云嘻嘻哈哈地抱住宝钗:“我抓住她了,快来呵她的痒。”只有宝玉一人有点郁郁寡欢。

迎春问濯清:“二哥哥这曲子叫什么名字,我从未听过。”

纸鸢抢着说道:“这曲子叫《琵琶语》,二爷在扬州的时候就教了我,一直没机会弹呢。”

天色渐晚,众人才依依不舍散去。

濯清对岫烟说道:“今儿妙玉没来,想是她不喜人多,我们一起把诗稿给她评评。”

两人遂往纳兰寺来拜访妙玉,妙玉见到濯清,面露喜色。

三人吃了素斋,聊了会柳絮词和桃花诗。妙玉听说濯清让黛玉出诗集,也心有所动。

濯清则对妙玉道:“到时候,岫烟妹妹也会拿稿子来找你斧正,请不要推辞。”

妙玉笑道:“难不成就这么空口请人帮忙?你今天弹曲子给她们听,我要听一首更好的。”

濯清哈哈一笑:“我从未在你们面前弹过古筝,今儿就让你听听古筝的不同之处。”

只听那琴声不缓不急,如行云流水,清悦动耳,似有禅意。欲言又忘,才起又落。稍有欣喜,却无悲伤。听之忘忧,恰合着苏轼的那首《定风波》的意境:‘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深夜,春雨来急。

月上桃花,雨歇春寒燕子家。

第五十四章 岛云岚气接丛林

早晨,平儿边给濯清整理床铺边说道:“今儿,老太妃让几位姑娘都去她院里玩耍,陪她打叶子牌,行酒令呢。本来想让二爷也去,我知道二爷今天有事就推了。”

濯清揉揉太阳穴道:“今儿事还不少,你去叫小蚊子让师弟来一趟。”

平儿拿出一条新大红汗巾要给濯清系上,濯清忙问道:“昨儿我系的那条蓝色的汗巾呢?”

平儿奇怪道:“那条洗了,总不能天天系那条吧,只是那条怎么那么眼生?”

濯清面不改色道:“那是别人送我的,别弄丢了。”

平儿说道:“这条大红汗巾是上次太后赏赐给老太妃的,茜香国进贡的汗巾。总共得了两条,说夏天系着,肌肤生香,不生汗渍。”

濯清点头道:“那就蓝色和这红色两条轮流系。另外一条茜香汗巾留着送给我师弟,他最近辛苦了,我都没给他什么礼物过。”

正这时,小蚊子来通报,薛蝌带着两位金发碧眼的西洋人来府上了。

濯清连忙让人把他们带进来,果然见到薛蝌带着一男一女两个洋人,都是披着金发,打着联垂,头发上带着宝石发卡,身上穿着金丝织的洋锦袄袖。

薛蝌见礼后,两个洋人只是鞠躬行礼。薛蝌介绍他们是真真国的商人兄妹,哥哥叫布鲁克尼尔森,妹妹叫莫西尼尔森。

濯清笑道:“两位远道来的客人就不用客气了,我还正想知道这个真真国在什么方位。”

布鲁克用生硬的汉语说道:“我们的国家就在华夏南边岛屿上。”

濯清心想:东南亚啊,看来就是吕宋、爪哇或者满剌伽那边。

濯清好奇地问:“你们应该是欧罗巴人吧?怎么会到东南亚呢?真真国难道就是满剌伽?”

两个洋人都吃了一惊,这个少年王爷看起来年龄不大,对外面世界竟然这么了解。

那个看起来十几岁左右的年轻女孩莫西,明显汉语更流利:“我们是属于欧罗巴大陆尼德兰王国,真真国就是满剌伽,是尼德兰在东南亚的属国。”

“那我就知道了,贵国在法兰西旁边。我听闻两位会多国语言,所以想请二位来我这做通译教习。”

听到濯清这么说,莫西和布鲁克心里更满是震惊,这王爷不是好糊弄的主。

只听濯清继续说道:“目前鸿胪寺手续还在办理,布鲁克就和薛蝌住一起,再让几个机灵的小伙计,跟着后面学西洋语。莫西就和宝琴妹妹住蘅芜苑,以后轮流在各院子姑娘和丫头中间教西洋语,不仅限于荷兰语,英格兰、葡萄牙、西班牙的语言都可以教。”

布鲁克明显还有话想说,但又忍住了,两人都点头答应。

薛蝌还把布鲁克他们带来的书籍,还有西洋的怀表等货物交给了濯清。

濯清对薛蝌说道:“派去准葛尔和濠镜澳的人挑好了没?”

薛蝌点头:“选好了,还有部分是zhāng ping挑选的斥候混在里面,做生意也不耽误搜集情报和绘制地图,一举两得。”

濯清笑道:“这海贸利润还是可观的,从南粤运过来的西洋货物很抢手。准葛尔那边即使亏本也无所谓。”

薛蝌说道:“薛大哥还和我一起,准备大量从平安州南边贩运蜀锦,还有滇南的烟叶。那个烟叶在都中、草原销售都很好。以前路上不太平,量太小,根本不够卖的。”

“嗯,我上次给他写了信,他最近还在学堂鬼混吗?”濯清突然问道。

薛蝌摸摸头说:“有时候会去,我在店里也一样。”

濯清说道:“对店里忠心又有能力的掌柜和伙计,可以顶一份身股,这样还可以挖到一些人才。要是行会的人有怨言,你就说是我的意思。”

薛蝌应承后带着布鲁克告辞而去,纸鸢带莫西去蘅芜苑安置。

等候多时的蒋玉菡终于进来,濯清笑道:“师弟,让你久等了。我送你个好东西。”

让晴雯把茜香汗巾拿给蒋玉菡,晴雯还插话:“我们王爷总共就两条茜香汗巾,就送你一条,可见王爷对你多好。”

蒋玉菡心下感动,濯清一挥手道:“最近那两边王府有什么新情况?”

“我发现忠顺亲王与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仇都尉关系密切。义忠郡王最近与神武将军冯唐有过接触。”

濯清说道:“嗯,师弟能做到耳聪目明了,贾府那边呢?”

蒋玉菡想了一想道:“贾府倒没什么特别的,贾赦也没什么异动。只是听说个事,长安通判傅试与贾政关系密切,原是他的门生。但是最近他又到处攀附豪门,因仗着他妹子有几分姿色,聪明过人,一心想把他妹子嫁个好人家。却耽误了他妹子,都二十出头了。他最近找了忠顺亲王这边,只是忠顺亲王看他不顺眼,没搭理他。”

濯清好奇问道:“傅试妹子很出色?”

蒋玉菡说:“傅试的妹子,名唤傅秋芳,常听人说琼闺秀玉,才貌俱全,礼貌上又好,说话儿又简绝,做活计儿手又巧,会写会算,尊长上头最孝敬的,就是待下人也是极和平的。不过都是他府上仆人这么传的。”

濯清笑道:“傅试如此势利,贾政识人不行啊,我看那个赖尚荣也不像个可靠的。”

蒋玉菡说道:“还有两件重要的事,我发现忠顺亲王与地藏庵的尼姑有联系,地藏庵不是贾府的家庙之一吗?另外前段时间,忠顺亲王的长史还去找了锦香苑的ji nu云儿。”

濯清立即拎了拎神,对蒋玉菡说道:“师弟这两个信息才关键,看来忠顺亲王开始盯着贾府了,说不定还有我。你以后来从后门射圃那进来。让倪二他们继续盯紧忠顺亲王的手下。”

蒋玉菡欲言又止,又鼓起勇气道:“你让我查那些寺庙,有的是皇家寺庙,有的是高官的家庙,只能了解wài wéi信息,想继续深入了解有点难度。”

濯清点头道:“那这段时间,我带你一起去探查一番。最近秦钟找你没有?”

蒋玉菡回道:“他老盼着你回来继续学箭呢,前儿说他姐姐端午会与他一起,去贾府的家庙水仙庵拜洛神。”

第五十五章 在世为仙须有分

清虚观是皇家道观,王公贵族常让人在此替身出家,祈福长寿,小孩换个寄名符,请个吉祥锁什么的。

濯清和蒋玉菡来到道观山门前,只听钟鸣鼓响,早有张法官执香披衣,带领众道士在路旁迎接。

张道士忙迎濯清进得山门里,只见有守门大帅并千里眼,顺风耳,当方土地,本境城隍各位泥胎圣像,又进入二层山门,走到偏殿的房间里休息。

那张道士虽然是当日荣国府国公的替身,但曾经太上皇御口亲呼为“大幻仙人”,如今现掌“道录司”印,又是当今封为“终了真人”。濯清自然也礼让几分老人家。

那张道士先陪笑道:“无量寿佛!王爷一向福寿安康?今儿是为老王爷老太妃纳福?一向没到府里请安,王爷气色越发好了。”

濯清笑道:“张神仙,你也好?我家老王爷还说过两日来打醮呢。”

张道士笑道:“托王爷的福万寿,小道也还康健。别的倒罢,只记挂着王爷,一向身上好?过几日四月二十六日,我这里做遮天大王的圣诞,人也来的少,东西也很干净,我还说请王爷来逛逛,没想王爷今日得空。过几日老王爷、老太妃他们尽管来,小道必然安排妥当。”

濯清又看看那房间里,素雅干净,那条案上搭着大红蟒缎经袱子,袱上排不少金银玉器。只见也有金璜,也有玉玦,或有事事如意,或有岁岁平安,皆是珠穿宝贯,玉琢金镂,大概有三五十件。

那张道士看濯清在看金器,呵呵一笑道:“前日在一个人家看见一位xiao jie,今年十五岁了,生的倒也好个模样儿。我想着王爷也该寻亲事了。若论这个xiao jie模样儿,聪明智慧,根基家当,倒也配的过。但不知老王爷怎么样,小道也不敢造次。等请了老王爷的示下,才敢向人去说。”

濯清哈哈一笑:“我已经定亲了,难为老神仙惦记了。”

濯清又靠近张道士小声道:“张神仙为众生打醮祈福,为王公蕃镇的儿女婚姻牵线搭桥,这都是功德无量的事,但也要小心别为人所用。”

张道士脸色大变,半晌才躬身对濯清说道:“多谢蕃郡提点,小道必然会谨言慎行。”

濯清拿起一个金麒麟,正反看了看,笑问:“这是保龄侯家的吧?”

张道士目瞪口呆,言语有些结结巴巴:“王…王爷…如…何知道?”

濯清笑道:“前几日,保龄侯还想求个实缺,皇上没答应。他必定想把侄女的婚事当个桥梁。他想把金麒麟送给谁?”

“史侯爷最想把金麒麟送给王爷,想着最近快端阳节,各家来祈福的不少,也许王爷会来。或还有其他王孙公子来,所以前儿命人送来给小道。”张道士不敢隐瞒。

濯清把金麒麟收了起来,对张道士说:“你告诉史侯爷,就说我拿了这只金麒麟,他求缺之事不要急。别病急乱投医,有了音信,我自然会告诉他。”

张道士喜笑颜开:“王爷尽管拿,喜欢就好。”

又献宝说道:“我还听说件事,前几日京营节度使王子腾府上来祈福,王大人擢了九省统制,去九边巡查了。”

濯清点头:“我知道此事,难不成王大人家也有金锁玉玦在你这?”

张道士连忙摇手道:“没有没有,前京营指挥使孙绍祖孙大人,想求王家或者贾家xiao jie的玉、锁之类的信物,想借此求亲。他如今在兵部侯缺,一直托着银子到处求人呢。”

濯清心想: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孙绍祖?!这样吧,你也别费心给他找金玉了,让他直接来找我。我那正缺人呢。”

张道士自然连连应允,濯清对张道士说道:“今后有这样情况,早点打发了忠心的小道士来告诉我。就找我身边这位,锦衣卫百户蒋玉菡蒋大人。”

张道士心里一哆嗦,只能托拂尘向蒋玉菡施礼。

蒋玉菡小声对张道士说:“一定要派忠心贴身之人,可去城北柳家庄园找我。”

濯清、蒋玉菡出得清虚观,蒋玉菡笑道:“还得是师兄出马,问题迎刃而解。”

濯清笑道:“这几日,我们再去其他几个寺庙看看,尤其贾家那几个家庙。”

正说着话呢,只听到后面远远有人喊:“哥哥,让我好找。”

两人回头看去,只见薛蟠骑着马,正赶过来。

薛蟠翻身下马,对濯清笑道:“哥哥,我到处找你。你家小厮说你到清虚观来祈福了。”

濯清也好久没见薛蟠,一拍薛蟠的肩膀:“你今儿咋有空?也不陪你母亲和妹妹去打醮祈福?”

薛蟠“唉呦”一声,连忙躲开道:“哥哥好大手劲,这几日因私塾放假,那冯紫英和卫若兰非要我来找你俩,约你们一起去西郊昆明池骑马踏青。”

濯清也想放松一下,便答应明早在西城门外汇合。

次日,濯清喊上了秦钟,带着蒋玉菡一起直奔都中西门。薛蟠几人早已骑马在那等候,一行人说说笑笑前往昆明池。

秦钟马术虽不精,但是兴奋异常,平日哪有这么自在过。

昆明池是人工开凿,位于长安城西的沣水、潏水之间,沿着竬水由南而北的流向自然来引水、排水,蓄水则在低洼地处。

众人驰马来到池边,春暖花开,来游玩的都中大户人家不少,更有携妓游玩的文人骚客,在那画舫上吟诗饮酒。

秦钟骑术不精,为了跟上众人,只能硬着头皮加快速度,一不小心碰到路边一仆人,把那仆人手里的食盒碰翻在地。

秦钟发现碰了人,连忙下马,给那仆人赔不是。众人都勒马停下。

那仆人却破口大骂道:“瞎了眼的狗东西,你知道大爷是谁?打翻我们家少爷的食盒,你赔得起吗?”

冯紫英今日当东道邀请众人,自然不能置身事外,手上马鞭一扬道:“我家兄弟不小心碰到你而已,都已经赔不是,还怎的喋喋不休,得理不饶人?”

那仆人倒也气壮,指着冯紫英骂道:“你奶奶的瞎指啥?我家少爷的食盒你赔得起吗?乡下土豹子!”

冯紫英恼羞成怒,一鞭子抽向那仆人,只见那仆人的脸上顿时就一条血痕。

那仆人吓得赶紧就跑,边跑边骂:“娘的有种别跑,一会大爷找人抽死你丫。”

第五十六章 只恐夜深花睡去

冯紫英哈哈大笑:“就你狗腿子那副衰样,小爷会怕你?尽管来!”

濯清骑马来到秦钟身边,让他上马跟在自己后面。

几人来到湖边,果然波光粼粼闪,水天共一色。

薛蟠忍不住叫道:“真特么的美啊!”

濯清对着秦钟指着薛蟠说道:“人还是要看些书的,不然像你薛大哥这样,对着美景只能说真美。”

秦钟问濯清:“那看了书的人见到如此美景怎么说?”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濯清长吟道。

薛蟠一本正经摇头:“没有我的情感强烈。”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大家都翻身下马,把马匹交给仆人。

这时刚才那个挨打的仆人,果然带着两个华衣公子和一群仆人气势汹汹找来了。

那仆人指着冯紫英和秦钟,对着胖一点那个公子说道:“就是那两个人,那个兔爷碰翻了食盒,旁边他相好的打了我一鞭子。”

秦钟气得脸色通红,更显娇媚。

那胖公子眼睛一亮,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冯紫英冲上去对着那仆人就是一拳,那仆人吓得赶紧抱头鼠窜。

那胖公子一把抓着冯紫英的手腕道:“敢和我仇少爷动手,活得不耐烦了?”

“我管你什么毛球少爷,敢对本少爷不敬,打得就是你。”

冯紫英右手腕一翻,挣开对方抓腕的手,左手对那仇少爷胸口就是一拳,那仇少爷也是个会家子,两个人就你来我往打起来。

那瘦点的公子,一看就是酒色之徒,只在那叫道:“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知道我们是谁不?仇少爷乃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仇都尉之子,我乃长安知府的小舅子李淮。”

冯紫英现在还管你什么五城兵马司,六城也不行,拳头挥得更快更凶。

那仆人刚才看到了仇少爷的眼神,便知趣地让手下几个人一边去帮仇少爷,一边去抓秦钟。

蒋玉菡、卫若兰拦住了几个试图帮仇少爷的仆人,打了起来。

有四个仆人围住了秦钟和濯清。濯清脚尖一挑地上的沙土,对着正面两个人脸上,连续踢出两脚。

两个仆人都捂着眼睛,痛得蹲在地上。

濯清也不停留,转身过来,后面那两个仆人已经扑上来。

一人挥拳奔向濯清的脸,濯清突然抓住对方手腕,一个顺手牵羊,脚下同时一绊,就把那个仆人摔了出去。

另外那个仆人刚抓住秦钟的手,濯清就已经腾空一个转身飞踢,正踢在那仆人的脸上,那人立马就应声趴倒在地上。

秦钟惊呆了,都忘了喝彩。

濯清并不停留,冲到蒋玉菡和卫若兰身边,连续对与两人对打的仇家仆人就是几脚。那些仆人注意力也不在濯清这边,连续被踢中,纷纷倒地。

那边仇少爷也不停被冯紫英的重拳击中,有点招架不住。

那仇少爷余光也发现情况不妙,一个腾挪,向后撤去,嘴上也不停:“今儿我们吃了亏,你有种留下名号,下次再行打过。”

那冯紫英这占了便宜,也明白不能太过,就停住身形喝道:“你小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冯紫英是也!”

那仇少爷和李衙内带着受伤的仆人,灰溜溜地跑了。

冯紫英哈哈大笑:“还是二哥的功夫了得,佩服佩服!”

薛蟠都没轮到他动手,这时候也笑道:“几个龟孙儿跑得挺快,不然打得他们老娘都不认识他们。”

卫若兰对着濯清说道:“二哥功夫这么厉害,以后还要多多指点我们。”

秦钟也跟着说:“二哥,我也要学。”

濯清对冯紫英说道:“仇都尉的儿子吃了亏,必然还会找回场子。你们几个多加小心,回去和你父亲也提一下。”

冯紫英一挥手:“怕他个球,别让他扫了兴,我们去画舫喝酒。”

等濯清回到府里,天色已晚,香菱对濯清说道:“端午将近,几位姑娘们都回了荣国府,贾家老太太让林姑娘也跟着去了,说是‘躲午’。只有岫烟会跟着老太妃去清虚观打醮,妙玉姑娘今儿还让丫头来请你去喝茶。”

香菱突然‘啊’了一声,好像想起什么说道:“刚才宫里夏公公派一个小太监送来一封信。”

濯清打开信笺,上面只有四个字:姐姐封妃。

濯清把信笺放到火烛上点燃,火苗照得濯清的脸忽明忽暗。

濯清拿出了一只画着菱花,一只画着太极鱼的两个香囊,给了香菱。

“我今天没时间去妙玉那喝茶,你把太极鱼香囊送给她,你就说我过两天去找她。那个菱花的香囊是给你的。”

香菱高高兴兴地走了。

濯清只想静静:王子腾擢了九省统制,元春加封贤德妃。这是皇上在下大棋啊,安贾府的心,也麻痹义忠郡王。史鼐、史鼎眼光更短浅,听说元春封妃,就迫不及待想补缺,难怪先倒的是史家。孙绍祖就让他去雅克萨那边搜集情报,忘恩负义之人,就该去冰天雪地里清醒清醒。至于傅试、赖尚荣之流都是趋炎附势之徒,暂不理会。

……

端午这天下午,濯清和秦钟来到水仙庵。

水仙庵在城南,和贾家其他几个家庙相反,铁槛寺和水月庵也就是馒头庵都在城北。

水仙庵门前就有一小片竹林,庙门显得幽静古朴,庵堂倒似一座小园林。

濯清进去,也不拜洛神之像,只管赏鉴。那洛神虽是泥塑的,却真有“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之态,“荷出绿波,日映朝霞”之姿。

到了庵堂后面一个小院里,瑞珠和宝珠都在院门这等候着。

宝珠把秦钟领到另一处房间休息去了,瑞珠则领着濯清进了秦可卿在的屋内。瑞珠泡了茶后便掩门出去了,濯清从门缝里看到她守在了院门口。

秦可卿拿出一个香囊,上面似乎绣着四大美人的故事,因为濯清看到了贵妃醉酒。

秦可卿浅笑道:“我手拙,绣得不好,湘莲不要嫌弃。”

接着也不等濯清开口,就走过来动手帮他把香囊挂在绦带上。

濯清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心跳不禁也加快了。

濯清定了定神,把手中的折扇给了秦可卿。

秦可卿打开一看,只见扇面上画的是海棠花。

题诗为: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第五十七章 山寺水墨映画中

濯清刚回到重华院,平儿伺候濯清更衣沐浴。

晴雯隔着帘子对平儿说道:“平儿姐姐,林姑娘去‘躲午’前交代,让你好好给二爷检查一下,别多了什么!”

平儿轻轻瞥了一眼濯清:“东西不少也就罢了,怎么还会多呢?”

晴雯咬着小碎牙道:“前几日听司棋、入画她们说,贾府那边正传什么金玉良缘,林姑娘说咱二爷也有玉,保不齐会有什么金啊香囊啊多出来。”

平儿正在整理衣服,从濯清袖口里抖露了出一只玉簪,拿出玉簪,向濯清笑道:“这是什么东西?”

濯清一想,也许是秦可卿不小心遗落在自己袖套里的。就要伸手来拿,平儿转身让开,被濯清一把搂住,按在了炕上。

平儿细语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好意瞒着她们,你倒来拿我,等我告诉她们,看你怎么着?”

“我就知道平儿最好,你帮我收着吧。”濯清微微有些脸红。

平儿指着鼻子,摇着头儿,笑道:“这件事你该怎么谢我呢?”

濯清也笑道:“前几日你过生日,不是送了件裙子给你。”

平儿哼了一声:“你当我不知道,这金麒麟、香囊、玉簪都透着古怪。丁是丁卯是卯,不是一档子的事,上次汗巾的事还没说清楚呢。”

平儿和濯清在那嘀嘀咕咕半天,晴雯在外叫道:“二爷洗澡都是论时辰的?我还要整理休息呢。”

二人这才作罢,洗漱整理歇息去了。

次日,濯清和蒋玉菡让秦钟带着,来到贾府的家庙之一的地藏庵。

地藏庵为首的两个姑子圆心、圆意,两人都是二十来岁,普通相貌,经常去贾府那边转悠,倒也认识秦钟。

圆心拦住秦钟道:“秦小施主,地藏庵乃国公府家庙,不能带外府男子进寺庙拜佛。”

濯清冷笑道:“那你倒可以去见忠顺亲王府的长史。看来只有我请你们去北镇抚司的诏狱才好?”

圆心、圆意吓得脸色苍白,濯清径直走到地藏庵里。

地藏庵是供奉地藏菩萨的,面积不大,坐西朝东,大殿大门两侧的对联上书:

地藏菩萨妙难伦,化现金容处处分。

大殿上的琉璃塔和琉璃瓦都显得很繁复,大殿里面则透露着一丝诡异和神秘,濯清退出了大殿。

濯清对圆心说道:“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常乐为宗,施舍惟机,低举成敬。你帮忠顺亲王刺探雇主供奉之人的情报,不怕报应吗?”

圆心吓得赶紧跪倒,浑身战栗、口不能言。

圆意也跪倒颤声道:“施主莫怪,贫尼也是被忠顺亲王所逼。”

濯清一挥手:“你们之前所作所为,我既往不咎。从今以后,你们要按我的意思,向忠顺亲王传递消息。我会时常派人和你们联络的。要是不知悔改,两面三刀…”

濯清说着话拔出绣春刀,一刀劈向外院里一棵松柏的树干。

“就是这个下场!”

那碗口粗的柏树,拦腰齐断。

圆心、圆意只有唯唯诺诺,话都不敢多说。

濯清临走时指着蒋玉菡对两个尼姑说道:“你们若有为难之事,就去柳家庄园找蒋大人,他会给你们解决。”

圆心、圆意忙不迭地答应。

濯清三人又去城北的水月庵,濯清对蒋玉菡说道:“你派专人盯着这些寺庙,不管得到什么消息,我们要先知道,拖延或修改后再告诉忠顺亲王他们。”

又对秦钟说道:“我们是锦衣卫之事,你千万别对别人说,即使你姐姐也不行。若你能守住这秘密,我也让也加入锦衣卫。”

秦钟一脸向往:“二哥放心,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绝不会和姐姐透露半点。”

水月庵因为馒头做得好吃,得了馒头庵这个诨名。

水月庵主持老尼净虚,看到秦钟带着两个俊秀男子,忙问道:“秦公子,可是蓉大奶奶找我有事?”

秦钟摇头:“是锦衣卫柳大人、蒋大人找你。”

净虚吓了一跳,忙让徒弟智通、智善、智能去泡茶。

濯清对净虚说道:“我听说原长安守备卢克之子卢晓,与张财主之女张金哥已定亲,长安知府的小舅子李淮却看上了张金哥,强行让卢克家退婚,逼死了卢晓、张金哥二人。这强逼卢克的长安节度使云光,是你帮李淮疏通的关系?”

净虚吓得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哀声道:“是那李淮给了老尼三千两银子,我找荣国府链二奶奶帮忙,托她给云光去的信。老尼只是穿针引线,不关我的事啊。”

“这帮朝中大臣贿赂勾结军中将领,还不关你事?那怎么才算?”

净虚吓得瘫倒在地,濯清悄声对蒋玉菡说道:“师弟带人把她送去北镇抚司诏狱,只说她帮长安知府及李淮勾结云光,把链二奶奶从中摘出来。”

蒋玉菡说:“我和侍卫带人走,你这怎么办?外面看着要下雨了。”

濯清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我带把伞,一会走着去铁槛寺看看,你回头到铁槛寺接我。”

濯清让智善暂代主持,让智善、智通等对外说净虚出外念经去了。

濯清这才发现秦钟和小尼姑智能不见了,想来看两人眉来眼去的,不知道躲到哪里幽会去了。

天气闷热,一会就滴答下起雨来,转眼就变成了大雨。

濯清等雨稍微小点,撑着油纸伞走向不远的铁槛寺。

濯清穿的白色直裾大袖衫,走在青石板路上,两边由于烟雨蒙蒙,到处是灰色,而濯清撑得黑色伞面的油纸伞。远远的铁槛寺在烟雨朦胧里,犹如一幅水墨画。

突然,濯清停下了脚步,只见四个穿着蓑衣戴着蓑帽的黑衣蒙面人,围了上来,手里都提着倭刀。

当头那个蒙面人提刀一指濯清,刚想说话,只见濯清把伞柄一斜,手腕一转动,伞面上的雨就打向了前后两个蒙面人的眼睛。

就在那人一愣神,本能闭眼的时候,濯清一合手中的雨伞,直接捅向那人的喉咙。

濯清甚至感觉手臂皮肤被雨水刮得隐隐的疼。

那伞尖,瞬间穿过层层雨丝,戳在那人喉咙上,一口鲜红的血喷了出来。

濯清拉回伞柄,向左侧那个蒙面人的脚踝扫去,把那人扫倒在地。并向侧后踢出一脚,正中右侧那人胸口。濯清顺势转向身后那个蒙面人,那人才擦掉脸上的雨水,他刀劈向濯清的雨伞,雨伞断成两截。

濯清一脚把脚下断的伞面伞柄,踢向侧面到个蒙面人脚下。那人捂着胸口,想上前来刀劈濯清,脚下正踩到伞柄,噗通一声摔在青石板上。

与此同时,濯清把手上的半截伞柄,戳向对面那个蒙面人,那人回刀抵挡,濯清已经右手抽出挂在左侧的绣春刀,一刀劈翻那人。

接着又左右开弓,劈向了跌倒地上两个蒙面人。

“你们是谁派来的?”

“仇……”

人声戛然而止。

只见灰蒙蒙的世界里,濯清手里那绣春刀上的血合着雨水,滴滴答答落在青石板上。

第五十八章 暗风吹雨入寒窗

濯清经过一场激烈的搏杀,又被雨淋,只觉头昏眼花,手脚绵软。

在这世,濯清终于第一次病倒了。

这可把老太妃吓坏了,忙让王太医诊断开药,还不放心,特地来重华院守着儿子。连老王爷带着甄姨娘,都从东府赶来看望。

濯清身体一直很好,这次突然病倒,整个西府都一片忙乱。

濯清强忍头疼,屏退左右后,对老王爷苦口婆心劝道:“这次皇上已经秘密派人,在调查金陵甄家。若甄家送来钱财物品,务必一个子也不能要。”

老王爷点头答应,濯清又对甄姨娘说道:“我知道姨娘重感情,但这次若想救金陵甄家,只有等定罪之后,再想办法救人。在此之前连消息都不能告诉金陵甄家,请姨娘务必如此。”

甄姨娘含泪点头答应,老太妃则说道:“你们若是不听溶儿的,甄家别说财物,连人都保不住。”

几人一下都沉默不语,濯清连咳几声,吓得老太妃又喊香菱来照应。

等老王爷走了,濯清又让人去找zhāng ping、蒋玉菡,老太妃心疼道:“溶儿啊,你还是先把身体养好,什么事都等病好了再说。”

“我要交待完了才能安心养病。”

zhāng ping、蒋玉菡来后,濯清对zhāng ping说:“我已经写好密信,你交给皇上,云光、长安知府还有李淮必须办成铁案。长安节度使位置至关重要,皇上必然会安排自己人。寺庙中虽没有发现与邪教有勾结,但是蝇营狗苟之事不少,请示后按旨意清理。”

又对蒋玉菡说道:“贾府那边让贾琏把贾芹换掉,由贾芸来管理家庙,他若不听,你就说我帮他家二奶奶压了云光的案子。仇都尉是忠顺亲王的人,暂时不管他,他吃过两次亏,暂时不会有事了。”

两人应承离开后,濯清才沉沉睡去。

濯清病了十几日,总不见大好。连太上皇、皇上都派了太医来,元妃也派了太监送来了补品。

又过几日,濯清才感觉不那么头疼,吃得也多了些。

岫烟陪着妙玉来看濯清,濯清勉强想起身,妙玉忙按住濯清肩膀,只感觉手心暖暖的。

“哥哥就不要起身了,还逞什么强。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还是好生歇歇。”岫烟眼圈微红说道。

香菱把濯清扶坐在床上,濯清对妙玉道:“前段时间想去你那喝茶,都未得空,得空又生病了。”

妙玉笑道:“你劝人时都知道说,莫要思虑过多,自己反倒落了俗。”

濯清也笑道:“还是妙玉妹妹会宽慰人。”

妙玉满脸通红,见濯清并无大碍,聊了会,便和岫烟告辞了。

过得几日,黛玉和众姐妹都回了随园。原来皇上准了元妃明年正月十五省亲,贾府正在筹备省亲别墅,府中闲杂人多,不如随园清净。

而元妃又下了懿旨,让姐妹们无事就多去随园走动走动。

姐妹们都听说濯清病了,约好一起到重华院来看望。平儿赶紧安排姐妹们落座,又听说濯清这几日渐渐好转,众人才安心。

别人还未开口,林黛玉先就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薛宝钗便回头看了他半日,嗤的一声笑,众人都不会意。

惜春道:“宝姐姐,好好的笑什么?”

宝钗笑道:“我笑如来佛比人还忙:又要讲经说法,又要普渡众生,这如今濯清哥哥病了,又有人烧香还愿,赐福消灾。今才好些,又管林姑娘的姻缘了。你说忙的可笑不可笑。”

黛玉不觉的红了脸,啐了一口道“你们这起人不是好人,不知怎么死!再不跟着好人学,只跟着贫嘴烂舌的学。”一面说,一面摔帘子要出去。

平儿赶紧拉住黛玉,笑道:“林姑娘才回来就走,还没看二爷呢,他病已大好,不咳嗽不发热,不会过给姑娘了。”

濯清见了众姊妹,心情愈发好了很多,不几日就痊愈了。

濯清终于可以一出心中郁气,就往潇湘馆找黛玉。

平日虽然常来,总是匆匆,今日便细细打量这改造过后的潇湘馆。

只看见前面一带粉垣,里面数楹修舍,有千百竽翠竹遮映。

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廊上挂着一架鹦鹉。

上面小小两三房舍,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

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又有两间小小退步。

后院墙下忽开一隙,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

黛玉最爱那几竿竹子,隐着一道曲栏,比别处更觉得幽静。

住在这竹林后面,也会让人想起扬州林府的后花园的草庐。

紫鹃、茜雪见到濯清到潇湘馆来,都赶紧招呼,黛玉让雪雁去泡茶。

黛玉笑道:“看来哥哥身体终于好了。”

濯清亦笑道:“多亏了妹妹那句‘阿弥陀佛’。”

黛玉轻啐濯清一口:“刚好点,又来耍嘴皮子。”

黛玉又问道:“你让姐妹们都学西洋话做什么?”

“西洋现在经过文艺复兴,无论物理、化学、航海、医学、天文、数学等各个领域都在超越华夏。”

“物理、化学是什么?”

濯清答道:“物理是格物致理,就是物体自身运行的道理。化学是变化之学,就是物体之间产生变化的学问。”

黛玉问:“你让莫西他们带来的书就是这些成果?”

“不全是,西方的哲学和艺术与我们完全不同,不能比较好坏,但以彼为镜,就知道自己的不足。”

黛玉若有所思:“难怪你让学习西洋话,不过姐妹们都挺感兴趣,觉得很新奇。”

濯清哈哈一笑:“这还只是开始,西洋还有公主继承王位的呢,女国王都已经有好几位。”

黛玉吃了一惊,也明白了濯清为何让她们学西洋话,其实是为她们打开一扇窗,一扇睁眼看世界的窗。

只听濯清说道:“以后西府的女孩们除了不准裹脚之外,还要学蹴鞠、踢毽子、跳绳等。还会定期举行比赛,优胜者还有奖金。”

“妹妹,我还让工匠做了麻将,到时候四人一组举行麻将大赛?”

“什么是麻将?”

“就是成熟了的叶子牌,用木头方块做成万、筒、条。我老家称打麻将为砌长城。”

“很好玩吗?”

“把吗字去掉!”

第五十九章 会挽雕弓如满月

卫若兰也来濯清的射圃练习射箭。

卫若兰询问濯清为何会在北静郡王府,濯清同样以自己是北静郡王的清客,北静郡王生病不能见客搪塞过去。

卫若兰叹息道:“那一日,咱们打了仇都尉之子仇晟之后,紫英兄就被冯唐老将军一顿训斥,最近禁足在家,闭门思过呢。”

秦钟不好意思道:“都是我骑术不精,给哥哥们惹麻烦了。”

“这是仇晟仗着自己父亲有权势,欺男霸女惯了,与贤弟无关!”卫若兰劝慰秦钟道。

卫若兰叹气又摇头道:“说来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品衔并不高,只是京师重地,权力极大。若不是我品爵全无,他们安敢如此。”

濯清对卫若兰说道:“功名只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卫兄弟练好武艺,熟读兵法,他日定可重振家族,名扬四海!”

卫若兰点头道:“家父一向不大愿意我与紫英兄来往,我将那日情形说与家父,他倒命我多亲近于你,跟你学些本事。”

卫若兰和秦钟虽都显瘦弱,练起来进步很快,秦钟更是苦练骑术。

濯清私下偷偷对秦钟说:“你若真心喜欢智能儿,就要考虑长远。现在娶她过门,你父亲必然不允。不如让她还俗,先到我家庙纳兰寺,一边跟着妙玉学习,一边蓄发,将来我给你们买个小院子,再做打算。”

秦钟感动不已道:“还是二哥知道我的心,我一向自视见识高过世人,却未曾像二哥这样思虑太远。哥哥虽不是我姐夫,倒待我胜过那人。”

濯清带领二人天天上午练习步弓、骑弓,下午与姐妹们琴棋书画,晚上与几个贴身丫头打打麻将,日子逍遥自在,好不快活。

这天下午,蒋玉菡和贾芸来找濯清,原来是都中的寺庙整治已经结束,只是那些年轻尼姑该如何处置,两人来请示。

濯清说道:“牟尼院是正宗弘扬佛法的寺庙,她们中愿意继续做尼姑弘法的,就送去牟尼院,跟着静玄法师。愿意还俗的送回家乡,家中不接受或不愿意回去的就送去柳家庄园,跟着学做衣服、种树、学戏都可以,尊重她们自己的选择。”

蒋玉菡说道:“说到学戏,贾蔷最近去姑苏买了十几个小姑娘,要跟着我学戏,将来进省亲别墅里唱戏。”

濯清对二人说道:“你们跟贾蔷说,学戏的小姑娘先跟着喜庆班后面。以后她们以省亲别墅里的戏为主,若是将来解散,还可以回喜庆班,这样能让小姑娘们学到戏。”

濯清又对贾芸说道:“你除了种树、家庙的事,重点安排人手盯着仇都尉、冯唐这些人,他们都是‘日’、‘月’两派的重点人物。不管混进去做仆役,或者种树送花,总之要监控好,到明年春天时间也不长了。另外让倪二、王短腿他们想办法,混进衙门做衙役,不管是缉捕还是牢狱,县官不如现管,下面都要有人,盯紧那些江湖人士。”

等两人走后,濯清还在想事情,香菱已经帮他按摩头部。

“二爷身体刚好,还是少操心这些事。”

濯清心中有事,不置可否。

心中想到:太上皇和皇上发现自己能征善战,便先收了兵权。让胤昼代替了自己,如同宝剑进了剑鞘。秦关、水浮与胤昼、卢克等人又相互制约,相互监督。帝王之道就是平衡啊。

长安节度使云光入狱,皇上应该会让胤弘的丈人李荣担任。京师的安危太重要,京营节度使是王子腾的亲信,五城兵马司仇都尉与长安节度使李荣又会是三方新的平衡。

水浮前几日来信,他已经在草原拜见了准嫂子丽娅。他已带领骑兵在离铁网山牧场不到五百里的地方训练。

自己当务之急,还是做好明年春天宝剑再次出鞘的准备。

濯清命小蚊子、三桂子备马,去花子海找戴亮。

戴亮正在仿制濯清从濠镜澳买回来的燧发枪,并加以改进,主要是把滑膛改成线膛。另外还在仿制,前段时间布鲁克他们带来的两只左lun shou qiāng,只是还需要用手转动比较麻烦。

戴亮兴奋地对濯清说道:“火炮研制很顺利,燧发枪由于枪管加了膛线,射程和准星都有了明显提升,加上改定装纸子弹包,使得射击速度大大提高。对比原有火绳枪,燧发枪可以每六十息击发两到三发,至少提高两倍以上的速度。”

戴亮说:“只是稳定性还需提高,另外枪太重了点。”

“可以先生产一部分qiāng zhi,慢慢改,让士卒们先训练起来。”

濯清对隋远说道:“把射击水平好的士兵,单独挑出来,作为狙击手,以后专门打敌人的指挥官,旗手。”

隋远拿来一支燧发枪,让濯清试枪,濯清可是曾经在气球摊上逞英豪的人,当然不怵,举枪便射。

“彭!”只见那几十米外稻草人的头被打得粉碎。

“好!”“王爷威武!”在场的工匠和士兵都纷纷叫好。

濯清面上云淡风轻,我能告诉你们,我瞄的是稻草人的胸吗?

戴亮把战车的样品也拿出来给濯清看,濯清又提了些改进意见,尤其是方便修理,通用性的问题。

其实说是战车,就是两轮车厢,两边都可以牵引,也可以前后连接。未来作战时候,既可运兵运粮又可以抵挡对方骑兵冲击。

濯清视察了花子海后,心中大定。解决焦虑的最好办法就是,采取措施,面对问题,解决问题,这也是一种知行合一。

隋远在一边笑道:“王爷,花子海后山多野猪,时常下山破坏庄稼,不如请王爷为民除害。”

濯清大喜,带领戴亮、隋远一起前去后山打猎。

一路猎杀了不少锦鸡、野兔,这时一只几百斤重长有獠牙的野猪突然出现,猛冲向众人,濯清弯弓搭箭连续两箭射中野猪,野猪依然速度不减。

隋远吓了一跳,正打算喊人保护王爷,只见濯清再次满弓,一箭直中那野猪的眼睛,野猪终于减慢速度,渐渐倒下。

之后,濯清还抓到几只小鹿,想着带回去给黛玉喂养,便命侍卫用马车装上带回西府。

濯清回到重华院,晴雯埋怨道:“二爷有了好东西就想着送潇湘馆,我们也挺喜欢那几只小鹿呢。”

濯清笑嘻嘻拿两根锦鸡羽毛插到晴雯头上。

“我怎么没想到你,这锦鸡的羽毛最适合你,好斗的小鸡。”

第六十章 石上清泉竹里茶

天气渐热,濯清便邀上黛玉、宝钗、岫烟去纳兰寺寻妙玉。

纳兰寺树木茂盛,又在小山之上,显得比别处清凉。

几人在纳兰寺后院的竹林石亭中落座,妙玉想让檀云去泡茶给众人。

檀云原是宝玉的丫鬟,帮宝玉梳头时,不小心弄断梳齿,后被王夫人赶出府来。倪二知道后,搭救送来西府,平儿做主留下。濯清知道后,安排她来服侍妙玉。

智能亦在左右照应,她已经换了俗家衣服,众人都心下了然。

濯清拦住檀云:“今儿大家都不要动,我来泡茶给你们喝。”

黛玉笑道:“今儿有口福了,我们竟不知哥哥会泡茶。”

宝钗、岫烟都笑而不语,妙玉则问:“哥哥是要泡六安茶,或者碧螺春?”

濯清说道:“上次薛蝌从濠镜澳买火器时候,我让他的人从泉州带的上好的青茶,正想给几位妹妹品品。”

说着让檀云把茶具拿来,去烧沸妙玉收的梅雪之水。

濯清先摆了一个竹茶盘,上面放一把古朴的紫砂壶,六只小盖碗紫砂杯,茶道六君子。

先用茶钥从茶罐中,取茶叶放入茶壶中。沸水缘壶边,高冲低斟后,刮去茶沫。然后用茶,给几个茶杯及茶海暖杯冲洗。又重新给紫砂茶壶中注水,等待三十息。将茶倒入茶海里,最后给几个杯子轮杯加满。

濯清笑道:“这是去年的青茶,所以头道茶就算洗茶了。这已经是简化的功夫茶,听说南方人多数都这样泡茶。”

黛玉闻过后,赞叹道:“香韵怡人!”

品过一口,又说:“难怪古人说‘秋夜凉风夏时雨,石上清泉竹里茶’,确是舒爽之极。”

宝钗看那茶杯中茶色金黄,乘色细啜,皓齿留香,心旷神怡。

妙玉边品边闻,浅尝细饮,只觉喉底回甘,香气馥郁,滋味甘醇。

岫烟问:“哥哥,此茶何名?”

濯清笑道:“当地安溪人说是一老茶农,因观音托梦所得,名曰‘铁观音’。亦有说此茶叶在阳光之下,茶色如铁,故名‘铁观音’。都说此茶‘沐日月之精,收山峦之气,得烟霞之华,食之能治百病’。治百病,我是不信,但助消化,去油腻还是可以的。”

宝钗笑道:“都说不可居无竹、无茶、无乐。竹和茶都有了,就差哥哥的乐了。哥哥何不乘此雅兴,让我们听听这乐。”

濯清让纸鸢去取了古琴来。

这时雪雁拿了扇子给黛玉,黛玉因含笑道:“谁叫你送来的?难为她费心。哪里就热死我了呢!”

雪雁道:“紫鹃姐姐怕姑娘热,叫我送来的。”

黛玉接了,拿在手上,笑道:“也亏了你听她的话!我平日和你说的,全当耳旁风,怎么她说了你就依,比圣旨还快呢。”

宝钗素知黛玉是如此惯了的,也不理她。

濯清笑道:“我弹得这曲子曲名《空怀若谷》,一念心清净,莲花处处开。”

竹影摇动,白云流过,琴声袅袅渺渺,其中似有禅意,欲语又无言,只留下一片清净。

一曲终了,久久无语。

妙玉轻轻拉了拉濯清的袖子,问道:“哥哥上次来纳兰寺,所弹古筝曲,亦有禅意,不知道曲名是什么?可否馈赠曲谱?”

濯清:“上次所奏曲目乃是《云水禅心》,曲谱稍晚让纸鸢送给你。”

黛玉笑着对濯清道:“我也想听呢,听着名就觉得不俗。”

濯清当然不忍拂了她的意,又是一曲动人心,忘却了尘世烦恼。清风徐徐扑人面,石上清溪绕石亭。

晚上回到重华院,小厮来报,门外来了一个扬州旧友,黄名盛先生。

濯清大喜过往,鞋子都没来得及换,只踩着木屐,飞快迎到府门外。

府外不是黄先生又是谁,濯清笑着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热情道:“我还在念叨,先生怎么还不来都中。今儿早上喜鹊叫,果然有大喜事。”

黄名盛哈哈大笑:“濯清还对我隐瞒身份,今儿非灌醉你,而且要好酒好菜招待,你可嫌弃我叨扰?”

濯清哈哈一笑:“先生能来,必扫榻以待,哪里来的叨扰?只有故友重逢,喜不自禁。必定大醉一场才不负重逢之喜。我家随园外有一院子,出门就是桃林,虽然桃花已尽,然绿荫葱翠,幽静舒适。先生若不嫌弃,就住那里,我让仆人收拾妥当。”

濯清叫来李汉时,耳语几句,李汉时离去布置。

晚上两人把酒言欢,都说了彼此境况。原来郑里庵正在金陵赶考,未回扬州,遇到已经办完母亲后事的黄名盛。郑里庵告诉黄名盛,濯清的真实情况后,他就直接搭船来到都中。

黄名盛说道:“母亲已经去世,我也了无牵挂。本应守孝三年,母亲临去世前叮嘱:‘我儿今年已近不惑,又何必拘泥孝之形式。早早建功立业才是真孝!’”

黄名盛眼中微有泪光继续说道:“后在金陵听里庵先生说你给我留了信,希望我到都中来,所以就厚着脸皮来了。”

濯清笑道:“恭懋兄,我一直当你是兄长,现在多事之秋,正是用人之际,兄长是来帮我,怎么能是厚脸皮呢?是弟弟我求之不得的大好事。李汉时虽是王府长史,但他主要是负责内务,兄长可愿做我的幕僚长,负责外务?”

黄名盛躬身行礼道:“愿为王爷分忧。”

濯清拉着黄名盛的手道:“对外可以叫我王爷,对内叫我濯清即可。今日得兄长相助,当浮一大白。”

推杯换盏之际,濯清把目前“日月双悬照乾坤”的政治局面告诉给了黄名盛,自己盟友四王八公的后辈这边已经是朽木难雕,全是猪队友,只剩王子腾还有些权势。忠顺亲王这边咄咄逼人,而且都是当权新贵。义忠郡王则是亦敌亦友。

黄名盛说道:“王爷也不必忧虑,你还有皇世子、五皇子两个天然盟友,上面还有太上皇保护,先赢了明年春天这场博弈再说。当下最要紧是钱粮,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把王府的开源之路先理顺,其他事情再按部就班执行即可。”

濯清笑道:“还是名盛想得明白,有兄长我如虎添翼也!”

第六十一章 凡鸟偏从末世来

濯清府里内务现在有李汉时,后院有平儿,外务文有黄名盛,武有蒋玉菡,自己乐得清闲,烦心事都交给下面人做,自己只要管好这几个人就好。

这天,贾琏到府上邀濯清去荣国府赴宴,只说自己单独请客,并非家宴。濯清正好也想和他好好聊聊,便去了荣国府贾琏的院子。

贾琏让秋桐带着丫鬟摆好宴席,自己亲自给濯清斟满酒,说道:“溶哥儿,这是上好的杏花村酒,说是这酒好是因为这跑马神泉和古井泉水的水好,所谓‘申明亭畔新淘井,水重依稀亚蟹黄’。”

正在这时,只听后院中有人笑声说:“我来迟了,不曾迎接客人!”,只见几个媳妇、丫鬟围拥着一个十**岁的女子走了进来。

那女子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条、双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褙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

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fēng sāo;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贾琏起身对濯清介绍道:“溶哥儿,这是我媳妇。”

王熙凤和濯清见过礼后落座,因笑道:“早听说林妹妹要嫁个神仙般的人物,我一直未能见到,今儿才知道王爷有这样的风采,把我那宝兄弟都比下去了。”

濯清笑道:“链二哥和二嫂子都是自己人,不必太客气。”

贾琏说道:“前几日,娘娘还派人到府里来送信,让我们多亲近亲近溶哥儿。”

王熙凤亦笑道:“都说王爷文武双全,在外人面极广。你链二哥总有思虑不全的地方,你多担待。”

听到此言,濯清正色道:“那链二哥和二嫂就听我说几句,云光的案子我是按下了,这种事不可再二再三。如今你家舅舅王子腾,圣眷正浓。九边巡查回来,说不定还要升官。你们别因小失大,拖累了自家舅舅。”

贾链看了一眼凤姐说道:“我知道这事多亏王爷zhou xuán,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凤姐略有尴尬,只见她转脸笑道:“要不怎么说王爷为人豪爽,对自己人特别亲近呢。”

濯清对凤姐说道:“二嫂子是个聪明能干之人,与其放印子钱,这样冒风险。不如我和链二哥、二嫂合伙办个钱庄,先只在几个大城里办起来,放贷利息不高过朝廷律法规定即可。”

贾琏、凤姐的脸色,瞬间都变得阴晴不定,贾琏小心问道:“我们也没那么多银子做本钱啊。”

濯清笑道:“钱庄是我们两家做后台,别人能不信吗?只要存银有利息,便会吸引人来存。用他们的钱放贷,赚取贷存利息的差价就可以。一来薄利多销不违背律法,也不会逼迫别人家破人亡;二来帮助那些急需用钱的人;三来规模很容易做大,钱生钱才是最容易的。”

凤姐何等精明之人,一听就知道这无本万利之事。当即风情万种,眼波流转,伸手轻轻一拍濯清的肩膀:“我怎么没想到呢?要说还得是读书人,才能明白这些弯弯绕绕。王爷请允许我也叫你声溶哥儿,你链二哥拍马也不及你万分之一,这事你们哥俩要是做成了,我就不用再天天操碎了那份心了。”

“到时候,这钱庄账目就让平儿和二嫂子共同核算,外面的事务就让链二哥和我的幕僚长黄名盛联络执行。”

贾琏也是喜出望外,这是个油锅里都要捞银子出来花的主儿,这生意若成,吃喝玩乐还愁钱吗?

这钱庄的生意,便是黄名盛和濯清商量的先行的‘钱粮’大事之一。

还有就是和薛家皇庄开办粮店,在北方收购一些贫瘠之地,改种番薯、玉米、土豆一类高产耐旱粮食作物。

十八世纪,什么最贵?人才!贾琏必然斗不过老辣的黄名盛,生意的主导权自然在王府手中。王熙凤这样的巾帼枭雄,若能为自己所用,亦可以趋利避害。

濯清一想到这儿,就放松许多。贾琏夫妻俩乐得左右奉承,把濯清灌得醉了七八分,趴在桌上睡着了。

濯清迷迷糊糊中只听到:

“你怎么还背着我在外放印子钱?”

“我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个府里?你们只会里头来要钱,叫你们外头弄去,就不能了。娘娘的省亲别墅那么大笔开销,若没有林妹妹他们家那笔嫁妆银子,加上甄家存我们府上的银子,早就周转不开了。”

“这是林姑父给林妹妹的嫁妆,怎么能动呢?”

“不然哪里来的银子?幸亏林妹妹还小。等钱庄开了,我们再把漏洞补上。再说小王爷这么厉害的人物,他会因为咱家出得嫁妆少了,就不娶林妹妹了?”

“小王爷咱们可不能得罪了,这既是摇钱树,又是咱家靠山。姐姐特地从宫里托了几次信来,让府里务必要与小王爷交好,要不怎么让姊妹们都去随园呢,八成指望小王爷能不能看上二妹妹或者三妹妹,好亲上加亲。”

“好啊,要我说最好二妹妹、三妹妹都嫁过去才好呢!北静郡王侧妃的名号,也不埋没她们俩。这样王府来的聘礼肯定远远超过咱们府的嫁妆,林妹妹的嫁妆不就有了大半的着落?”

“咱妹妹也不能都送去做小吧,三妹妹虽然是二老爷庶出,老太太可是当嫡亲的养的。再说总也不能上竿子把咱家姑娘都送去,平白惹人笑话。”

“那就把二妹妹嫁过去,二妹妹为人老实。那小王爷,看着就是个温柔体贴人的,嫁过去有好日子过。再说大老爷、大太太,问他们要钱,还不如割他们的肉。这拿二妹妹抵银子还不乐得同意?剩下的亏空,只能再想办法了。”

“我听说孙府,那个孙绍祖给了大老爷五千两银子,想补个实缺,大老爷也没给人家办。后来还是小王爷给他个实缺,虽然去了个边地,但升了职。上任之前来说欠条给了小王爷,大老爷正头疼这事呢。”

只听到一阵杠铃般地笑声“那他更会同意这门亲事了,在他心里,五千两银子比二木头值钱多了。”

第六十二章 云破月来花弄影

转眼初秋,濯清来到柳家庄园。见到了贾蔷从姑苏买来的十二个小姑娘,现都跟着喜庆班众戏子后面学戏。

小姑娘们都喜欢越剧的《梁祝》,尤其是《十八相送》。听说濯清是作者,都争先恐后地围了上来。

为首是一个俊秀的女孩,扮相一看就知道是小生,她问道:“湘莲哥哥,可不可以与琪官哥哥表演一出,给我们瞧瞧。我们也好揣摩揣摩,怎么才能唱好。”

蒋玉菡笑道:“这是为首的小生,叫文官,最能说会道。”

这时候一个长得眉蹙春山,眼颦秋水,面薄腰纤,袅袅婷婷,大有黛玉之态的小姑娘,也开口道:“我听说,湘莲哥哥虽是世家子弟,却不会看不起我们这些戏子,定会唱给我们听的。”

蒋玉菡笑道:“你还拿话堵我师兄呢?”

又对濯清说道:“这是演小旦的龄官,最是伶俐。”

濯清对龄官笑道:“那我就和师弟唱越剧《西厢记》中第二场《酬韵》,你来演红娘。”

三人便上的戏台,庄园里那些还俗的尼姑,扬州解救回来学戏的女童们,都围到台下。众人只听到:

……

柳湘莲:xiao jie长叹,必有深意,我不免高吟一绝,看她如何?

{吟}月色溶溶夜,花荫寂寂春,如何临皓魄,不见月中人!

蒋玉菡:好清新的诗啊!

龄官:是啊,听声音好象就是那个年方二十三岁,未曾娶妻的书呆子呀,xiao jie,你也和他一首吧。

蒋玉菡:{吟}兰闺深寂寞,无计度芳春,料得行吟者,应怜长叹人!

柳湘莲:{唱}莺啼燕转撩人心,敏捷才思含深情,国色天香善诗韵,月儿作证与你酬唱到天明。

龄官:xiao jie,夜深了,怕老夫人责怪,我们回去吧!

柳湘莲:{唱}门掩了梨花深院,粉墙儿高似青天。恨天不与人方便,只怕这刻骨相思病更添。

比起昆曲《西厢记》的高雅优美,越剧版《西厢记》更通俗易懂,下面听戏rén dà多都是来自江南,更是听得津津有味。

散了场,濯清对十二官说道:“罗刹国有个演戏的人叫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他说我们演戏的时候要沉浸在角色的情感之中,去体验角色的行为与内心思想的微妙变化。这是入戏,但最重要的是你还要出戏,因为生活不仅仅是唱戏,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将来若遇到困难,喜庆班和柳家庄园就是你们的退路。”

众小官都听的似懂非懂,只是点点头。

濯清也不要她们全听懂,只要她们将来不会走上邪路、绝路就好。

其实他们也是众人的影子,就如同柳湘莲、水溶是柳濯清的影子一般。若生于公侯富贵之家,则为情痴情种;若生于诗书清贫之族,则为逸士高人;纵再偶生于薄祚寒门,断不能为走卒健仆,甘遭庸人驱制驾驭,必为奇优名倡。

也如同龄官、晴雯是黛玉的影子那样,虽人生际遇不同,内心都是一样,不甘为奴隶,我志在清高。

蒋玉菡又与濯清聊聊最近的情报:主要是冯唐小动作频频,经常不在府里。而仇都尉那边倒是按兵不动,也许是长安知府的倒台,让他们意识到了危险,收敛了许多。

蒋玉菡又说起十二官:“十二官里,学戏最快是豆官,才九岁,身量极小,演小花脸,活灵活现。正旦是芳官和玉官,小旦是龄官、菂官和蕊官,小生是文官、藕官和宝官,老旦茄官,艾官老外,葵官大花面。龄官、芳官是当中长得最好看的。贾蔷和龄官最近老眉来眼去的。”

蒋玉菡说完叹了口气,濯清当然明白他叹气的意思。

蒋玉菡继续说道:“芳官偷偷跟我说藕官和菂官常扮做一对,每日唱戏的时候都装着亲热,一来二去,两人就装糊涂了,倒像真的一样儿。”

濯清也叹气道:“这是入戏太深,没出戏。”

蒋玉菡这才又说道:“最近我才认识一个人,名叫花自芳。他妹妹听说在荣国府宝二爷房里做大丫头。为人老实忠厚,倒也聪明。我想让他跟着我,将来我进忠顺亲王府,万一暂时脱不了身,又有急事,可以让他去和师兄联系。”

蒋玉菡说完去喊花自芳,来见濯清。

只见花自芳中等身材,五官端正,皮肤稍黑,穿着布衣长衫。

花自芳见到濯清就叩头,濯清拉住,笑道:“在柳家庄园,不必行大礼。”

濯清又说道:“我们做的这些事,一要嘴严;二要忠心;三要机灵。踏错一步也许命就没了,你敢做吗?”

花自芳回道:“王爷放心,蒋兄弟和我说了些情况,我敢做!”

濯清说道:“好!你从今以后就是我师弟的影子。我给你们两人各起一个代号,蒋玉菡就是‘81194’,花自芳就是‘81192’。而我的代号就是‘79694’。以后传递消息只写代号,不写名字。”

三人又商量了一些传递消息的细节,濯清才返回西府。

刚进重华院,香菱就悄悄对濯清说:“今儿下午,听说荣国府大老爷,跟老王爷、老太妃提亲。想把迎春姑娘嫁给二爷做侧妃。林姑娘气得哭了好久。后来迎春姑娘去了潇湘馆,林姑娘反而跟她有说有笑的,你说奇怪不奇怪?”

濯清也叹口气说道:“迎春姑娘也是可怜,遇到那样一个爹,又有那样一个主子娘,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林姑娘哭是因为贾家做事太霸道,全不顾别人感受。对迎春姑娘好是心疼她二姐姐,若她那样老实人去了别家,也许日子更难。”

香菱恍然大悟:“二爷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世上怎么有这么狠心的爹娘?”

濯清不知不觉走到潇湘馆,又觉得太晚,打算调头回重华院。

正好紫鹃从里面走出来,喊住濯清道:“二爷来了,怎么不进去?”

濯清笑道:“本来我想找林妹妹说些什么话,后来一想也不需要说什么话。”说完濯清就走了。

紫鹃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到潇湘馆和黛玉一说,黛玉自言自语道:“他想说的我都知道,我想说的他也全知道,又何必再说。”紫鹃心想,真是一对活宝。

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

第六十三章 红串香帕暗袖笼

次日早晨,濯清来给老太妃请安。

老太妃笑道:“溶儿,昨儿荣国府大老爷托人来提亲,说是想把他闺女迎春嫁过来做侧妃。我知道那姑娘老实孩子,模样也好,就答应了。后来听说宫里贤德妃也给老王爷去了信,看来铁了心要结这门亲事。”

老太妃叹口气又说道:“我昨儿也找了林丫头,说了以后若再有人来提亲,家业模样都在其次,总是人品性格要好,家和万事兴嘛。而且先只定了亲,等和林姑娘成亲时候一起办事。”

濯清说道:“母亲既然已经答应,此事就这样罢了。若以后再有人提亲,你只推说等成亲后再纳妾,这事口子不能开,不然咱家门槛要踏破了。”

老太妃笑道:“还不是我儿文武双全,模样又好。天天见媒婆,我也烦了。若不是知根知底,又看贵妃娘娘的面子上,我也不会答应。”

出了随园主楼,正好路过蘅芜苑,便进去见宝钗和宝琴,两人见到濯清来访,连忙唤丫鬟泡茶伺候。

濯清对宝钗安慰道:“昨儿贵妃娘娘给我传来消息,说妹妹备选才人赞善之职,可能难以如愿。只听说妹妹从小有什么病症?”

宝钗闻言面露失望之色,宝琴抢先说道:“我知道,姐姐前几日还发病的。”

濯清说道:“妹妹到底有什么病根儿,也该趁早儿请王太医来,好生开个方子,认真吃几剂。”

宝钗听了便笑道:“再不要提吃药。为这病请大夫吃药,也不知白花了多少银子钱呢。凭你什么名医仙药,从不见一点儿效。后来还亏了一个秃头和尚,说专治无名之症,因请他看了。他说我这是从胎里带来的一股热毒,幸而先天壮,还不相干,若吃寻常药,是不中用的。他就说了一个海上方,又给了一包药末子作引子,异香异气的。不知是那里弄了来的。他说发了时吃一丸就好。倒也奇怪,吃他的药倒效验些。”

宝琴因问:“不知是个什么海上方儿?姐姐说了,我们也记着,说与人知道,倘遇见这样病,也是行好的事。”

宝钗见问,乃笑道:“不用这方儿还好,若用了这方儿,真真把人琐碎死。东西药料一概都有限,只难得‘可巧’二字:要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十二两,夏天开的白荷花蕊十二两,秋天的白芙蓉蕊十二两,冬天的白梅花蕊十二两。将这四样花蕊,于次年春分这日晒干,和在药末子一处,一齐研好。又要雨水这日的雨水十二钱,……”

宝琴忙道:“嗳哟!这么说来,这就得三年的工夫。倘或雨水这日竟不下雨,这却怎处呢?”

宝钗笑道:“所以说那里有这样可巧的雨,便没雨也只好再等罢了。白露这日的露水十二钱,霜降这日的霜十二钱,小雪这日的雪十二钱。把这四样水调匀,和了药,再加十二钱蜂蜜,十二钱白糖,丸了龙眼大的丸子,盛在旧磁坛内,埋在花根底下。若发了病时,拿出来吃一丸,用十二分黄柏煎汤送下。”

宝琴听了笑道:“阿弥陀佛,真坑死人的事儿!等十年未必都这样巧的呢。”

宝钗道:“竟好,自他说了去后,一二年间可巧都得了,好容易配成一料。如今从南带至北,现在就埋在梨花树底下呢。”

宝琴又问道:“这药可有名字没有呢?”

宝钗道:“有,这也是那癞头和尚说下的,叫作‘冷香丸’。”

濯清听了点头儿,便问道:“这病发了时到底觉怎么着?”

宝钗答道:“也不觉甚怎么着,只不过喘嗽些,吃一丸下去也就好些了。”

濯清暗想:难道是哮喘?

宝琴忽又恍然道:“怪道昨儿,贵妃娘娘差人送来红麝香串给姐姐,原来是这样。”

濯清笑道:“妹妹,我瞧瞧你的香串子呢?”

宝钗原生的肌肤丰润,一时褪不下来,濯清看着雪白的胳膊,再看看宝钗的形容,只见脸若银盆,眼同水杏,唇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比黛玉另具一种妩媚风流。

濯清拿红麝香串,不小心碰到宝钗的手,宝钗脸上微微有些红,并未声张。

濯清原以为红麝香串是用麝香粉做成的,仔细一看是红色玛瑙手串,经过含有麝香的避暑药的浸泡和熏蒸后,带有麝香的香气。

濯清这下放心道:“我原当是麝香粉做的,只是玛瑙珠子那就无碍。麝香虽好,也不能多用。”

宝琴好奇问:“麝香为什么不能多用?”

濯清只好打岔:“任何事物都是过犹不及,适当最好。”

濯清要回重华院,宝钗让宝琴留下,自己送出蘅芜苑。

宝钗说道:“琴妹妹与那梅翰林之子定了亲,可是梅翰林前段时间补了实缺,去了杭州任上。明知道琴妹妹在都中,也不安排见面,也没有下文。这事要不要请贵妃娘娘出面zhou xuán下?”

濯清想了一下说道:“按理说梅翰林家悔婚可能性不大,不管是贵妃娘娘还是荣国府出面,他们终究会答应。只是如今琴妹妹家皇商身份不再,他们心底懊悔也是有的。琴妹妹还小,也不必上赶着去求他们家。若将来他们悔婚,我再给琴妹妹寻个更好的人家。”

宝钗点头答应,濯清又说道:“妹妹这个病是个慢性病,你住处植物花草比较少是好事,平日里不要点熏香之类,茶也要少喝。我听说了一个苗方:苏子、半夏、枇杷叶、孩儿参浸泡后,先大火煮沸,然后文火煎煮小半个时辰。每日一付,早中晚服用。若有用,我会让王太医派人去苗疆,多寻些上好草药回来。”

宝钗心下感动,自己哥哥薛蟠虽然对自己也很好,但整日浑浑噩噩,就知道饮酒作乐,从来没有像濯清这样体贴入微。

虽已入秋,秋老虎还是很猛。已经巳时将过,宝钗见濯清额头已经有汗珠,便拿手帕给濯清擦了擦汗。忽然又醒悟过来,拿着手帕又不知该收起来还是给了濯清。

濯清微微一笑,把手帕接过去,说道:“多谢妹妹的手帕。”

宝钗笑道:“不应该谢谢我吗?怎么谢起那手帕来了?”

第六十四章 皮里春秋空黑黄

濯清回到重华院,平儿说道:“昨儿贵妃娘娘送来的礼物,宝玉和宝钗是一样:上等宫扇两柄,红麝香珠二串,凤尾罗二端。三姑娘、四姑娘她们几个只单有扇子同数珠儿。老太妃的多着一个香如意,一个玛瑙枕。二爷、林姑娘、二姑娘只多着一个如意。”

濯清点头:“知道了。”濯清想着天气凉爽,不如带姐妹们去秋游赏菊。俗话说:秋风起,蟹脚痒。“九月圆脐十月尖,持蟹赏菊菊花天”,吃蟹赏菊正当其时啊。

只听平儿问道:“这一个缠丝白玛瑙碟子那去了?”

众人见问,都你看我我看你,都想不起来。

半晌,晴雯笑道:“给林姑娘送荔枝去的,还没送回来呢。”

纸鸢道:“家常送东西的家伙也多,巴巴的拿这个去。”

晴雯道:“我何尝不也这样说。二爷说这个碟子配上鲜荔枝才好看。我送去,林姑娘见了也说好看,叫连碟子放着,就没带回来。”

濯清笑骂道:“不就是个碟子,林姑娘喜欢就留着呗。几个小家子气,这千金都难买一笑的。”

香菱笑道:“提起碟儿来,我又想起瓶儿的事:我们二爷也是孝顺到二十分。因那日见园里桂花,折了两枝,原是自己要插瓶的,忽然想起来说,这是随园里的才开的新鲜花,巴巴的把那一对瓶拿下来,亲自灌水插好了,叫我拿着,送一瓶给老太妃。谁知他孝心一动,连跟的人都得了福了。老太妃见了这样,喜的无可无不可,见人就说:到底是溶儿孝顺我,连一枝花儿也想的到。东府还直抱怨我只疼他。那日竟叫人拿几两银子给我,说我可怜见的,生的单薄。这银子倒是小事,难得这个脸面。”

晴雯笑道:“呸!没见世面的小蹄子!几两银子就得脸面了,做了姨娘再高兴也不迟啊!”

香菱就来抓晴雯,纸鸢帮着香菱抱住晴雯,晴雯只好求道:“香菱好姐姐,饶了我吧!”

“偏你就是嘴皮子不饶人,如今吃了亏才好。”平儿笑着摇摇头。

平儿又对濯清说道:“小侯爷府说送来几箱子螃蟹,云姑娘让小蚊子、三桂子去搬呢。”

纸鸢问平儿:“那么大一只螃蟹得多少钱一只?”

平儿答道:“今年这么大螃蟹一斤五分,十斤五钱,小侯爷府送来大概六七十斤,四两银子要的。”

濯清笑道:“这都不算什么,前儿保龄侯补了实缺,去了江南,他是替哥哥来答谢我呢。”

平儿对濯清说道:“云姑娘在诗社里想做东道,她比不得其他几位姑娘自在,家里又作不得主儿。她婶婶我看也是个苛刻的,难为她整天还乐呵呵的。”

濯清笑道:“云妹妹想做东道,你就先从官中出一部分银子,再另拿一部分给宝姑娘,让她帮衬点云妹妹。”

平儿答应了,便去了蘅芜苑。

至晚,宝钗将湘云邀往蘅芜苑安歇去。

湘云灯下计议如何设东拟题。宝钗听他说了半日,皆不妥当,因向他说道:“你家里你又作不得主,一个月通共那几串钱,你还不够盘缠呢。这会子又干这没要紧的事,你婶子听见了,越发抱怨你了。况且你就都拿出来,做这个东道也是不够。难道为这个家去要不成?还是往荣国府要呢?”

一席话提醒了湘云,倒踌蹰起来

宝钗说道:“濯清哥哥派平儿来说,这次诗社就在你的枕霞阁,时令水果、小菜我来准备,酒菜由官中出,就以你家送来的螃蟹为题作诗。”

湘云这才安心:还是濯清哥哥想得周到,宝姐姐也帮我。

中秋之夜,枕霞阁热闹非凡,热螃蟹整笼端了上来,平儿吩咐:“螃蟹不可多拿来,仍旧放在蒸笼里,拿十个来,吃了再拿。”

老太妃吃了会就不吃了,嘱咐湘云:“云丫头,别让你濯清哥哥、林姐姐多吃了。”湘云答应着。

又嘱咐湘云、宝钗、迎春说:“你几个也别多吃。那东西虽好吃,是大凉的,吃多了肚子疼。”老太妃一走,众人更自在了。

林黛玉不大吃酒,又不太吃螃蟹,拿起那乌银梅花自斟壶来,拣了一个小小的海棠冻石蕉叶杯。

香菱看见,知他要饮酒,忙着走上来斟。

黛玉道:“你们只管吃去,让我自斟,这才有趣儿。我吃了一点子螃蟹,觉得心口微微的疼,须得热热的喝口烧酒。”

濯清说道:“有烧酒。”便令香菱将那合欢花浸的酒烫一壶来。

黛玉也只吃了一口便放下了。宝钗也走过来,另拿了一只杯来,也饮了一口。

宝玉笑道:“今日持螯赏桂,我已吟成,谁还敢作呢?”说着,便忙洗了手提笔写出。

众人看道:

持螯更喜桂阴凉,泼醋擂姜兴欲狂。饕餮王孙应有酒,横行公子却无肠。脐间积冷馋忘忌,指上沾腥洗尚香。原为世人美口腹,坡仙曾笑一生忙。

黛玉听了,也已有了一首。众人看道:

铁甲长戈死未忘,堆盘色相喜先尝。螯封嫩玉双双满,壳凸红脂块块香。多肉更怜卿八足,助情谁劝我千觞。对斯佳品酬佳节,桂拂清风菊带霜。

宝玉看了正喝彩,黛玉便一把撕了,令人烧去,因笑道:“我的不及你的,我烧了他。你那个很好,你留着他给人看。”

濯清亦写了一首:

搅动四海闹水晶,长戈铁甲舞沙浜。威风八面朝天阙,舌剑唇枪逞豪情。无肠公子任我行,自恃双栖板甲兵。不识人间真滋味,何怜佐酒待君擎。

宝钗接着笑道:“我也勉强了一首,未必好,写出来取笑儿罢。”说着也写了出来。

大家看时,写道是:

桂霭桐阴坐举殇,长安涎口盼重阳。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

看到这里,众人不禁叫绝。

宝玉道:“写得痛快!我的诗也该烧了。”又看底下道:酒未敌腥还用菊,性防积冷定须姜。于今落釜成何益,月浦空余禾黍香。

众人看毕,都说这是食螃蟹绝唱,这些小题目,原要寓大意才算是大才,当是蘅芜君夺魁。

晚上,平儿问濯清:“前些日子拿回来的那只金麒麟呢?”

第六十五章 曙光初照随园苌

濯清这才发现,自己带在身边的金麒麟不见了。

濯清只得安慰平儿道:“这就是缘分,一切随缘,也许某天又回到我身边了呢。”

平儿笑道:“幸亏那玉簪和香囊,我帮你收着,不然也被你粗心落在什么地方了。”

在濯清的大力支持下,平儿、宝钗和探春的协助下,第一届“随园杯”文体大赛,在金秋的随园里拉开了序幕。

令人吃惊的是,在第一项麻将两人团体赛中,老牌劲旅重华队,竟然不敌有西洋měi nu莫西加盟的蘅芜队,只排名第三。蕉下队一匹黑马杀出,最终战胜爆冷的蘅芜队,力拔头筹。

在之后的蹴鞠大赛中,由于规则的修改,有利于重华队,濯清带领新秀晴雯等人,力挫长腿妹妹湘云领衔的枕霞队,如愿夺冠。虽引来无数不满,但规则及解释权归濯清所有,kàng yi无效。最终蕉下队获得季军。

在围棋比赛中,迎春所在壹默队不出意外顺利取走冠军,黛玉的潇湘队屈居亚军,岫烟所在云轩队虽有外援妙玉、惜春,然胜负心不强,最后取得殿军。

踢毽子比赛,战况激烈,各院小丫头个个是高手,最后竟然是云轩队的篆儿技压群芳,夺得第一,

茜雪、晴雯荣获第二、第三名。

最后总名次上重华队一个冠军,一个季军,一个四强,积分排名第一。蕉下、云轩紧跟其后。值得一提的是宝玉所在怡红队,一分未得,排名垫底。

最后由老太妃、老王爷、甄姨娘给各个队冠、亚、季军颁发奖杯、奖金。

这次比赛在团结友好的气氛里,秉承了‘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精神,在嘻嘻哈哈中落下了帷幕。

探春对濯清说道:“清哥哥组织的这次‘随园杯’,我觉得真好。以后每年春秋都可以举办,一来启迪智慧、锻炼身体;二来互相交流、提高技艺;三来团结上下,增进情谊。”

濯清还未开口,只听黛玉噗呲捂嘴一笑道:“刚才有个‘爱’哥哥,现在又来一个‘亲’哥哥,亲啊、爱啊没完没了啦。”

探春粉脸一红,又是急,又是笑,说道:“真真这林姐姐,说出来一句话来,比刀子还利害。”

宝钗也忍不住笑着,把黛玉的腮上轻轻一拧,说道:“真真这个颦丫头的一张嘴啊,叫人恨也不是,喜欢又不是。”

濯清也笑道:“太祖曾曰:‘女人能顶半边天’。随园大多是女子,将来或许能顶大半个天呢,文体大赛益智强身当然还要继续办。”

迎春疑惑道:“太祖说过这话吗?”

濯清笑道:“不是太祖就是孔子他老人家曰的,反正是名人名言。”

黛玉一拉迎春,偷偷在她耳边说道:“哥哥他最喜欢杜撰,休要理他,你理了他,他愈发得意,杜撰地更厉害。”说完两人都捂嘴笑起来。

晴雯耳尖,听到后笑道:“我们二爷不仅喜欢杜撰,还喜欢当月老呢。前段儿时间,原来甄家大丫头,就嫁给了御lin jun统领秦将军。还有几个到出嫁年龄的丫头,嫁给御lin jun、虎禁尉将领,都是二爷撮合的。”

湘云哈哈大笑道:“莫不是你们几个丫头大了,也想‘爱’哥哥帮你找个将军嫁过去?”说完格格大笑不止,引得众人都来笑。

晴雯又急又羞又恼:“云姑娘会寻开心儿,拿着我们取笑。我多晚闹着要嫁出去了,我一头碰死了也不出这个门。”说完竟伤心流下了眼泪。

湘云发现自己失言,正不知所措,黛玉走过来,两手一摊笑道:“怎么好好儿的哭起来了?难道是为了争月饼吃,争恼了不成?”

宝钗等人“噗呲”一下全笑了起来。

平儿笑道:“说到月饼,二爷刚让我们做了一种酥糖,甜酥可口,入口易化,口齿留香。正打算给各院送过去呢。”

宝玉终于得到空隙,便问平儿:“平儿姐姐,这糖怎么做得?叫个什么名?”

平儿答道:“主要以精白面、白糖、芝麻、饴糖为主料,经选料、熬糖、制糖芯、制糖骨、成型等步骤而成。先一步制芯,将芝麻焙炒、研磨,先分离皮仁,再焙至浅黄。火候必须恰到好处,方不至生焦,使麻香浓郁。糖骨的熬制,要求延展良好,顺利成型。最后为将糖骨展开,均匀配以糖蕊,反复包褶,压切成型。二爷说这是他老家大如州的特产,相传为秦淮八艳之一董小宛所制,俗称‘董糖’。”

宝钗轻笑道:“这平儿口齿伶俐,这糖听着就想尝尝了。平儿你张开嘴,我瞧瞧你的牙齿舌头是什么做的?”

平儿则羞红了脸,躲到濯清身后去了。

宝玉叹道:“世上竟有这样如水般聪慧女子,倒胜过我们这些须眉浊物。”

众人都习以为常,知道宝玉的行为怪诞,不以为意。

濯清说道:“不错!从古至今,先有花木兰替父从军,穆桂英挂帅征西。后有梁红玉血战黄天荡,秦良玉剿匪御封侯。这些女子巾帼不让须眉,当真是英雄!”

“我早就说二哥必然有不同寻常的见识,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宝玉高兴不已。

濯清说道:“我去年回中都,曾经过豫州,听豫州梆子曲调通俗,就曾学过几句。不如就让纸鸢给大家表演,豫州梆子《谁说女子不如男》。”

众人都叫好,纸鸢换了一身女将军的戏服过来,显得英姿飒爽。

纸鸢开口唱道:

刘大哥讲的话理太偏

谁说女子享清闲

男子打仗到边关

女子纺织在家园

白天去种地

夜晚来纺棉

不分昼夜辛勤把活干

将士们才能有这吃和穿

……

许多女英雄

也把功劳建

为国杀敌

是代代出英贤

这女子们

那一点不如男

纸鸢唱的节奏明快,曲调简单,铿锵有力,那一口的豫州方言更是让人忍俊不住。众人不禁拍手大笑,大声喝彩。

惜春问智能儿:“史书上有哪几个有本事的女出家人?”智能儿摇头表示不知道。

濯清对惜春说道:“出家人里有女诗人鱼玄机、贵妃杨玉环,但最有本事的尼姑是武则天。”

这时候,小厮小蚊子过来找濯清,说薛蟠来请二爷去喝酒。

第六十六章 泥莲刚倩藕丝萦

濯清、蒋玉菡跟着薛蟠来到锦香苑。

柳湘莲的名号,现在是鼎鼎有名,小春香和云儿自然争相作陪。

濯清与冯紫英、卫若兰相见,临行前自然要化装一番,又是浓眉素装。

冯紫英被冯唐禁足在家几个月,今儿终于得了空,便约了薛蟠几人喝酒玩乐,出出闷气。

薛蟠笑着对冯紫英说:“冯大哥这几个月憋坏了吧?终于冯老将军出门,你才得以溜出来吧?”

冯紫英叹气对濯清解释:“那一日,我们将仇都尉儿子仇晟那个蠢货揍了一顿,回去就被父亲一顿好骂,禁足在家,不然早约柳兄弟、蒋兄弟出来喝酒了。”

卫若兰笑道:“我这几个月跟着二哥,骑射进步很大,倒想着约你们去打猎呢,可巧你出来了,约个日子一起去打几只兔子、獐子去。”

薛蟠几个闻言都跃跃欲试,恨不得现在就去。

“今日来喝酒,明日事明日再议。”濯清忙按捺住几位。

冯紫英上下打量了濯清,说道:“几个月不见,柳二弟身量又高了。”

“我天天和二哥在一起,倒不觉得。你一说,确是高了很多。”卫若兰也打量濯清一番后说。

薛蟠也说道:“看着都比我高大半个头,快八尺了吧。”

蒋玉菡点头笑道:“应有了吧,师兄都比我高半头了。”

那薛蟠三杯下肚,不觉忘了情,拉着云儿的手笑道:“你把那梯己新样儿的曲子唱个我听,我吃一坛如何?”

云儿听说,只得拿起琵琶来,唱道:“两个冤家,都难丢下,想着你来又记挂着他。两个人形容俊俏,都难描画。想昨宵幽期私订在荼靡架,一个tou qing,一个寻拿,拿住了三曹对案,我也无回话。”

云儿唱毕笑道:“你喝一坛子罢了。”

薛蟠听说,笑道:“不值一坛,再唱好的来。”

那云儿只得又唱:“豆蔻开花三月三,一个虫儿往里钻。钻了半日不得进去,爬到花儿上打秋千。肉儿小心肝,我不开了你怎么钻?”

云儿唱毕,又饮了门杯敬薛蟠。薛蟠倒也爽快,将一小坛子黄酒喝下。

冯紫英笑道:“小春香也唱一曲,你不是最喜欢我二弟湘莲,如今人来了还不唱。”

小春香一笑,拿起琵琶来说道:“那我就学唱前几日荣国府宝二爷唱的曲子,唱的不好,柳二爷多担待。”

听小春香唱道:“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展不开的眉头,捱不明的更漏。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小春香唱完,大家齐声喝彩。

蒋玉菡笑道:“我也来凑个趣,唱一首。”众人都叫好。

蒋玉菡唱道:“可喜你天生成百媚娇,恰便似活神仙离碧霄。度青春,年正小,配鸾凤,真也着。呀!看天河正高,听谯楼鼓敲,剔银灯同入鸳帏悄。”

薛蟠笑道:“我也来唱个,一个蚊子哼哼哼。”

众人都怔了,说:“这是个什么曲儿?”

薛蟠还唱道:“两个苍蝇嗡嗡嗡。”

众人都道:“罢,罢,罢!”

薛蟠道:“爱听不听!这是新鲜曲儿,叫作哼哼韵。你们不听,那我酒底都免了,我就不唱了。”

濯清笑道:“既然师弟唱了,那我也唱一曲。”

只听濯清唱道:“风絮飘残已化萍,泥莲刚倩藕丝萦。珍重别拈香一瓣,记前生。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不多情。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零。”

濯清唱完,出来更衣解手。蒋玉菡跟了出来,两人站在廊檐下。

蒋玉菡对濯清说道:“前几日,冯大哥、宝二爷约了去冯府喝酒,宝二爷送我个扇坠,我把茜香的汗巾换给他了,师兄不会怪我吧?”

濯清笑道:“我赠给师弟的汗巾,就是师弟的,何必再问我,自己个儿做主就好了。”

蒋玉菡刚走,卫若兰又来到廊檐下,卫若兰说道:“里面人多眼杂,我正有事想和二哥说。我最近可能不能去射圃练习射箭了。”

濯清问道:“怎么了?”

卫若兰悄声说:“南安郡王与我家乃姻亲,他最近想上奏折给皇上,因ān nán阮氏叛乱,黎氏求助上国。郡王想请旨明年南征ān nán,启用我父亲做前锋大将,我要入军中了,只是此事尚未成行,望二哥替我保密。”

濯清听闻吃了一惊,南安郡王这一仗必定是败了,不然也不会有探春远嫁了。

ān nán国力虽弱,但地处南方,丛林茂盛,气候恶劣。这仗难打主要还是后勤保障方面,其次是地形不熟悉,容易中埋伏。

南安郡王想凭战功,巩固军中地位。皇上八成会同意,一是希望安定南方属国;二是无论成败,削弱南安郡王实力。

濯清想自己若劝阻南安郡王,应该行不通:

首先他和老王爷差不多年岁,根本不会听自己的。而且南安郡王的旧部一直镇守南方边关,自持敌情熟悉,怎么可能听一直在北方打仗的北静郡王的;若劝卫家不去出征,人家好不容易有出头之日,怎么可能会听自己的,何况难道自己以柳湘莲身份去劝;最后皇上也不会同意自己插手南方边军,只有等以后再见机行事了。

就在濯清还在苦思冥想之时,只听卫若兰又问道:“我听说忠靖侯府的侄女叫湘云的,据传在随园里做客,你见过没?”

濯清一愣,回答道:“嗯,是啊,湘云姑娘与北静郡王未婚妻林姑娘是姐妹。”

卫若兰略带羞涩道:“前几日,小侯府派人和我父亲来提亲,两边都觉得门当户对,差不多定下来了。我…我想问那湘云姑娘人品相貌如何?”

濯清想了想,说道:“湘云姑娘品貌出众,文采飞扬,是绝色佳偶。”

卫若兰面露喜色,这时薛蟠出来了,过来拉着二人道:“放着酒不吃,两个人逃席出来干什么?”

濯清想着心事,敷衍一阵,就提议散了。

濯清也不乘轿子,一人走在街巷中,想着保龄侯府把金麒麟送给自己,忠靖侯府却又去与卫家结亲。想必是听说迎春嫁给自己做了侧妃,史家后悔了。史家做事竟然如此首鼠两端。又想着南安郡王南征之事,侍卫则远远跟着。

濯清不知不觉走到一处,抬头一看,竟是水仙庵。

第六十七章 珍重别拈香一瓣

濯清无意走到这,暗暗觉得好笑,可能是好久没见秦可卿,又有心事,下意识的行为还是暴露了自己的内心。她也不可能这么巧在水仙庵,还是选个时机再去找她。

濯清转身离开,去随园外小院找黄名盛,把今日冯唐已离开都中及南安郡王南征两件事告诉了他。

黄名盛略思索后说道:“冯唐离开都中,必然是与部下汇合。到明年春搜,还有不过几个月时间,待冯紫英出发,也许就是他们集结完成,准备动手了。王爷可以用迎亲为名,到草原等待时机。至于南安郡王南征,劝阻是没有用的,只有顺其自然,争取第二次南征机会。”

濯清说道:“ān nán地形狭窄,应多造一些海船,一来可以沿海岸补给,二来可以用舰炮进行火力支援;三来可以随时登陆作战,切断敌人退路。避免单纯陆上进攻道路崎岖,补给困难。”

黄名盛豁然开朗道:“不错,ān nán西边的暹罗本是华夏属国,可以与暹罗进一步加强同盟,从而两面夹击。一来孤立ān nán;二是利用ān nán内部矛盾,支持黎氏打击阮氏;三来可以经济封锁,让他片帆不得下海。”

“只是海船造价不菲,而且要大量工匠。”黄名盛不无担心道。

濯清说道:“王子腾王家原来就负责海船督造、洋船货物,我到时候找他合作。”

黄名盛哈哈一笑道:“难怪你要和链二奶奶合作开钱庄。”

濯清笑道:“当时也没想这么多,只是合则两利。我府与贾王史薛四家牵扯颇多,京营、边军许多将领,都是我爷爷和荣、宁两公的下属,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罢了。”

黄名盛摇摇头笑道:“你姨娘又是甄家大xiao jie,这几家你想不管都难。”

濯清也摇头笑道:“你还不知道,我家老太妃与柳家母亲所在闻家,与薛、王两家都沾亲带故的,牵扯太多。”

黄名盛担忧道:“只是这大厦将倾,王爷也不能管太多而受牵连。”

濯清点头道:“就如同甄家一样,定罪后再想办法救人,该倒的就让它倒吧,尤其像宁国府这样的。”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的细节,针对钱庄、春搜、南征几件大事做提前安排。

濯清第二天便入宫,觐见太上皇。濯清把冯唐异动,自己想提前去草原布置,以及反对仓促南征之事一一禀告。

太上皇沉思一会道:“皇上还是心急了,他一心想做出成绩给朕看。吃吃亏也是好的,南征的事你先不要管了,等他们输了,自然有你上阵的时候。胤皙那边,朕那个孙子心机深沉,这次也许只是个试探,你先把他伸出来的爪子剁了,朕看看他会不会知道悔改。这次你别听皇上的,不要赶尽杀绝,若胤皙还执迷不悟,下次就连根拔了。”

濯清又把希望造海船,用切香肠战术对付ān nán一一道来,当然将来军舰向东南亚拓展,经营海上航线的想法没有全盘托出。

太上皇哈哈一笑:“小子,有你的,朕会让王子腾配合你的,此事可以与明年南征的筹备同时进行。你就先不要告诉皇上了。朕要看看他怎么面对挫折。皇上什么都好,就是性情过于刚猛,这点他倒不如胤弘。”

濯清说道:“谨遵谕旨!臣必定像猫捉老鼠一样对付叛军。”

太上皇哈哈大笑,挥手让濯清退下。

濯清又去紫宸殿觐见皇上,濯清说道:“皇上,臣打算带一千轻骑兵、一千神机营火枪兵和五百斥候,以迎亲为名,分批进入草原,等待时机与锡伯骑兵汇合。皇上春搜出行,最好以一千虎禁尉为核心守卫。龙禁尉,臣担心有内奸,就让其负责wài wéi警戒。留下的一千神机营、五百重骑兵和五百轻骑兵依旧在花子海训练,一来以遮人耳目,二是监控郑家庄。”

皇上点头道:“嗯,就按你说的办,朕会留胤弘在都中,胤昼与朕同去铁网山,虎禁尉就由胤昼指挥,龙禁尉依旧让戴权带着。朕会让大同边军做策应和后勤保障。鸿胪寺卿上折子给朕,说你弄了两个西洋人在府上?”

濯清笑道:“我对西洋事物颇有兴趣,所以找了个西洋伙计想做海贸,也留了个西洋měi nu在身边服侍。”

皇上点头笑道:“这些西洋物件,朕也有兴趣,昨儿还弄了个西洋假发戴,真真是有趣。你若真的有兴趣,等平定准葛尔后,朕安排你管理鸿胪寺。”

濯清赶紧跪谢道:“谢吾皇万岁!皇上金口玉言,可不能耍赖。”

皇上笑骂道:“小兔崽子,得了便宜就卖乖,早点滚去草原!”

濯清退出紫宸殿,走出不远便看到夏守忠早已在那守候。

夏守忠陪笑道:“王爷,戴权最近日子很不好过,被皇爷爷训了好几次了。老奴多亏王爷提点,才见曙光啊。”

“夏公公守得云开见月明,也是夏公公与人为善的缘故。”

夏守忠连连点头:“那是,那是,还是多亏王爷庇佑。”

“贵妃娘娘每月十五会去牟尼院拜佛还愿。”

夏守忠又轻轻说了句前言不搭后语,似乎无关紧要的话。

濯清轻微点头,转身出宫回府。

平儿得知濯清又要去大同,而且还不带丫头们去,不放心道:“二爷这次出门要这么久,不带个人伺候,没人知冷知热怎么行?”

濯清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这次还有军务在身,你别多问,也不要说出去。对外只说我去大同见姑妈了,为迎亲做准备。”

香菱、晴雯听说濯清不带她们去大同,嘴巴撅得老高,濯清打趣她们那嘴都可以挂油瓶了。又哄了好久,脸色才渐好。

这一日,秦钟与濯清在射圃练箭,秦钟说他姐姐明日会去水仙庵拜神祈福。秦钟自然明白濯清与姐姐要去幽会,只是这个“柳姐夫”对自己极好,自己也有心牵线搭桥。

次日,水仙庵里,月光如水,濯清与秦可卿一起散步。

秦可卿踮起脚尖,用手轻抚濯清的脸庞,濯清便搂住了她的腰,只听可卿柔声道:“弟弟又长高了,从大同回来后,每月初一、十五若有空就来水仙庵,我定会来还愿祈福。”

怎么又是十五,难道十五月圆之夜,可以引发体内的洪荒之力?

第六十八章 静玉生香意绵绵

濯清特地去了潇湘馆,与黛玉道别,黛玉知道他迎亲只是幌子后,明显脸色好了很多。

黛玉说道:“哥哥大事要紧,我这里的小事又有什么相干呢?”

濯清打岔道:“妹妹脸色比上半年好多了,最近可还咳嗽?睡眠可好?”

雪雁抢先说道:“若是往年,一个晚上至少咳两次,四更次只能睡一个更次就不错了。今年可好多了。”

黛玉说道:“今年入夏到现在都没有咳嗽,睡眠比去年好了很多,都觉得养胖了,慵懒许多。”

紫鹃笑着说道:“潇湘馆这里晚上更衣都不用去屋外,自有冲洗马桶。所以姑娘和我们起夜都不会着凉。”

濯清笑道:“妹妹还是要适度运动,胖点好,身体更结实些。”

茜雪和雪雁异口同声道:“二爷教的太极,我们姑娘都有练。”

黛玉啐道:“呸,不说话,没人把你们几个小蹄子当哑巴。”

几个丫头都知趣地笑着离开了。

濯清笑道:“我前几日收到林姑父的书信,说姑父姑母身体都好,妹妹也可以放宽心了。”

林黛玉点点头,估计是也收到了父亲的来信,心里安定不少。

濯清说道:“这次把丽娅接过来后,她会住在柳家庄园,那里离花子海近,可以骑马打猎。直接让丽娅住进西府随园,估计她一时难以适应。在柳家庄园多亲近草原,她更容易融入都中生活。”

黛玉笑道:“哥哥替嫂子考虑周到,体贴入微啊。”

濯清将两只手呵了两口,便伸手向黛玉膈肢窝内两肋下乱挠。

黛玉素性触痒不禁,濯清的两手乱挠下,便笑的喘不过气来,口里说:“哥哥,你再闹,我就恼了。”

濯清方住了手,笑问道:“你还说这些不说了?”

黛玉笑道:“再不敢了。”

嬉闹一会,黛玉乏了,进了里间床上躺下,不一会,帘子后面似乎安静下来。

濯清揭起绣线软帘,进入里间,只见黛玉睡在那里。

濯清问道:“妹妹困了吗?”

黛玉只合着眼,说道:“我不困,只略歇歇儿,哥哥且别处去逛逛再来。”

濯清推她道:“我今儿特地来陪你会,明儿我就走了。”

黛玉听了,嗤的一声笑道:“你既要在这里,那边去老老实实的坐着,咱们说话儿。”

濯清道:“咱们在一个枕头上歪着说话。”

黛玉听了,睁开眼,起身笑道:“真真你就是我命中的‘天魔星’!请枕这一个。”

说着,将自己枕的推与濯清,又起身将自己的再拿了一个来,自己枕了,二人对面倒下。

濯清只闻得一股幽香,却是从黛玉袖中发出,闻之令人醉魂酥骨。

这就是暗香盈袖啊,濯清就轻轻哼唱起那首《暗香》:

当花瓣离开花朵

暗香残留

香消在风起雨后

无人来嗅

……

“哥哥唱的什么?”

“因闻到妹妹身上的暗香,便唱首《暗香》。”

黛玉笑道:“冬寒十月,谁带什么香呢。”

濯清只拿拉了黛玉的袖子笼在面上,闻个不住。

黛玉夺了手道:“这可该去了。”

濯清轻轻搂住黛玉腰唱道:“心若在灿烂中死去,爱会在灰烬里重生……”

黛玉拿个丝巾盖上了脸,偷偷地透过丝巾看着濯清,朦朦胧胧的那张英俊的脸庞。

黛玉忍不住伸手轻轻摩挲着濯清的脸,濯清轻轻托起黛玉的下巴,隔着丝巾柔柔地亲了亲那点绛唇。

……

出了潇湘馆,濯清又去了壹默斋,司棋见濯清来了,连忙命绣橘去泡茶。

濯清让司棋把壹默斋的嬷嬷、丫鬟都召集起来。

迎春不知道濯清要做什么,两手不停地绞着手帕。

濯清抓住迎春的手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迎春满脸通红,但是不安的情绪稳定下来了。

濯清笑道:“壹默斋以后的月银与重华院惯例相同,贾府那边的月银还可以继续领。”

嬷嬷和丫头们一听都喜笑颜开,叽叽喳喳攀谈起来。濯清一挥手,等几人终于安静下来,继续说道:“我有几句话说在前面,你们姑娘善良,有的人见她好欺负,拿了院子里的东西出去,反过来还笑自己家的姑娘。以后我若再听到还有这样的事发生,就不是赶出去那么简单,先送去锦衣卫诏狱走一遭,看看有谁想死得很难看?”

几个嬷嬷、丫头都吓得脸色如土,战战兢兢。

濯清继续说道:“过去的事,我不管。从今以后,谁也不许把园里的事朝外乱说,都下去吧!”

司棋、绣橘都在心里暗想:这位爷的眼里不揉沙子,姑娘总算有靠山了。

迎春喏喏道:“不过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莫要抓她们到官府去。”

濯清笑道:“这些你不要操心,你只做你喜欢的事情就好,有空就多去找黛玉、妙玉下棋。”

迎春点头答应,手还被濯清抓着呢,也不好意思开口,只红着脸站着。

濯清也不放手,拉着迎春,在园里走了一圈,也是让园里的嬷嬷、丫鬟都知道,迎春在府里是有地位的。

两人回到壹默斋门前,濯清说道:“你是我的侧妃,以后只有我可以欺负你,别人都不行!”

迎春脸色红的娇艳欲滴,用蚊子一般的声音回答:“嗯!”

濯清一一与随园里姐妹道别后,带着小蚊子、三桂子前往大同。

濯清让御lin jun神机营火枪兵,带着新型燧发枪,由隋远、zhāng ping带领,分两批乘新战车绕道北方,前往辉腾锡勒草原。小部分骑兵大摇大摆地跟着濯清迎亲,其余由卢克率领,昼伏夜行前往草原。秦关、戴亮留守花子海。

这一日,终于进得李府,李鸿远、柳慧见到濯清,自然热情相迎。

李鸿远说道:“这次皇上刚下密旨给我,让我策应这次春搜。”

柳慧不满道:“清儿好容易来一次,刚见面就是谈军政大事,也不让孩子休息下。”

濯清怕李鸿远尴尬,对柳慧说道:“姑母,我年轻人身子骨好,哪里需要休息。”

柳慧见状,起身笑道:“不让你们商量好大事,哪有我说话的余地?我还是去看看他们菜准备的怎样了。”

李鸿远摇头苦笑道:“你姑母就是这样,我还没说话呢,一大堆帽子已经扣过来了。”

濯清笑道:“我倒羡慕姑父姑母感情深厚,早日给我再生个弟弟才是真。”

第六十九章 不畏浮云遮望眼

李鸿远对濯清说道:“贾珍在我手下天天过着声色犬马的日子,最近倒是收敛许多,频频请他手下几个百户、总旗喝酒吃饭,看来也是收到信,要配合这次行动。”

濯清笑道:“那贾珍手下那几个百户、总旗,应该都是姑父的人吧?”

李鸿远也笑道:“这是自然,我让他们不动声色,有银子就收,有酒就喝,女人送上门也来者不拒。打消贾珍的怀疑,这样他们将来一有行动,我们便早早知晓。”

“不能小看任何对手,咱们这边皇上春搜是诱饵,贾珍未必不是诱饵,义忠郡王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可以抛弃,何况贾珍?”濯清分析道。

李鸿远点头道:“我也觉得这次只是个试探,按你的说法明年南安郡王要南征,此次“月”派能调动的兵力有限,他肯定想能刺杀成功最好,即使不成功,他也会断尾求生。”

“不管他暗渡陈仓也罢,声东击西也好,还是瞒天过海。无非就是隐藏攻击线路、攻击目标或者攻击实力,最后还是要刺杀皇上。我们完全可以不变应万变,何况皇上在明,他在暗,而我更加在暗。”

李府王管家进来禀告说,门外有个人送来一封信,要亲手交给表少爷。

濯清让管家把人带进来,只见进来那人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瘦弱矮小,穿的是普通布衣。

濯清也觉得眼熟,那少年见到濯清就跪倒:“王爷,我是张公公的干儿子张顺,干爹让我捎封信给你。”

濯清想起来了,原来是在金陵的时候见过张顺几次,只是印象不深。

濯清打开信:皇上把此次随扈的三千龙禁尉分成左右两卫,左卫仍由戴权带领,右卫由老奴指挥。皇上命王爷,如发现戴权有不轨,可先斩后奏!

信封里还有一封密旨,就是给予濯清临机决断之权。

濯清让王管家好生招待张顺,等他们退下,濯清把信笺递给李鸿远。

李鸿远看过信笺后,对濯清说道:“皇上对你还是信任有加,你担子不轻,不过也不要有太多心理负担。”

濯清点头道:“南安郡王之所以急着南征,未必没有躲祸的想法,不想卷入这龙争虎斗里来。”

李鸿远分析道:“倭患平定多年,东平郡王在军中早没了多大影响力,西宁郡王还在边关镇守,紧盯吐蕃、准葛尔。你一直是皇上的人,义忠郡王能争取的只剩下南安郡王。”

“你们不吃饭吗?让孩子边吃边聊也好啊?”这时候姑母柳慧进来嗔怪道。

李鸿远也只好作罢,酒席上两人又商量紧急联络方法后,濯清才去休息。

在大同休整停留几日,贾珍也来拜访濯清,并送上不少贺礼,恭贺濯清来草原迎亲。

濯清看贾珍是两脚发飘,脸色发青,眼里布满血丝。果然大同婆姨名不虚传,‘二八娇娘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贾珍陪笑道:“赖蕃郡余祯,荫生辈才有今日之职,犬子不久前曾来信,他在江南亦是逍遥自在。”

濯清笑道:“珍大哥不必太客气,都是自己人。都中宁国府我也会照应一二,你安心戍边就是。”

贾珍哈哈一笑:“大同乃是边镇中最繁华所在,没有王爷提携,哪有我今日。我认识不少大同婆姨,要不要给王爷介绍几个上等姿色的?”

濯清摇手道:“我不日便要去草原迎亲,还是不要横生枝节的好。”

贾珍拍拍额头道:“忘了,忘了,我考虑多有不周,多有不周。”

两人虚情假意客套一番后,贾珍留下礼物离开李府。

李府清客吴世来,神出鬼没地来到濯清面前,鞠躬行礼道:“王爷,一向可好?”

濯清笑道:“吴先生,又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濯清一下就抛出人生三个终极问题中的两个。

吴世来笑着拈须道:“李将军一直让我跟着贾珍贾大爷,给他介绍婆姨,帮他结交军中将领。”

“那你把情况简单说下。”濯清询问道。

原来贾珍来到大同后,如鱼得水,一下就包了好几个年轻貌美的大同婆姨,又花钱结交各层级军官。

那些中高级军官,估计都是一起吃喝嫖赌好的,干大事贾珍是指望不上的,他也明白这个道理,就把希望寄托在底层军官拉拢上。

只是李鸿远早有准备,那些人本都是他的心腹铁杆,真的被贾珍拉拢过去的一个没有,只是虚与委蛇罢了。

听了吴世来的陈述,濯清忍住笑道:“让吴先生受委屈了,还要跟着贾珍后面陪吃陪喝陪玩女人。”

吴世来老脸难得一红:“王爷就不要取笑我了,能为王爷和将军做些事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完两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时隔一年,濯清又来到辉腾锡勒草原,每次濯清都是冬日来到草原,还没见过秋高马肥的景象。

草原的黄昏,白色的敖包如同漂在金色的海面上,几匹小红马奔向远方的夕阳,远远的似乎还有马头琴悠扬的琴声在飘荡。

前锋骑兵部队和部分神机营乘坐战车,已经到达锡伯部落。士兵们用红绸把军需物资装扮成彩礼,人员则分散驻扎在牧民敖包里。

涂木尔奇见到“准女婿”濯清前来,更是宰牛杀羊,热情款待。

涂木尔奇对濯清说道:“贤婿你虽然是打着迎亲旗号,来对付叛军的。但是你这次和丽娅肯定要真结亲,就按草原的风俗办理。至于你带丽娅回都中,何时册封大妃,如何举办汉家婚礼,我都不再苛求了。”

濯清也是个生性豁达的人,既然“准丈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办个草原婚礼貌似也不错。

濯清笑道:“尊敬的台吉大人,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下月初八是我们汉人所说黄道吉日,就选那天举行。”

涂木尔奇见濯清答应,立即喜笑颜开,喊手下人去做婚礼前的准备工作,另外通知锡伯部落所有牛录、甲喇首领。

涂木尔奇继续说道:“贤婿可能有所不知,我们锡伯部落的婚礼,要办好多天,还要载歌载舞,杀牛宰羊,如同过节一般。”

濯清哈哈大笑:“不如办得更久一点,正好等叛军入瓮。”

第七十章 高烧银烛照红妆

御lin jun骑兵营和神机营陆续抵达草原,濯清让他们带上酒肉,前去铁网山牧场wài wéi,与水浮和锡伯骑兵汇合。

濯清在敖包里放着一个刚做出来不久的沙盘,把整个围场湿地、铁网山区、乌兰布统草原都囊括在内。

濯清指着沙盘,对卢克、zhāng ping、隋远说道:“整个铁网山围场,西北方为草原,西边是湿地,东北,东方、南方皆是山地。而从行宫到铁网山围场,只有狭长山路可通。南北两个山口若堵住,中间插翅难飞。”

濯清继续说道:“这次就让骑兵营与锡伯骑兵,在乌兰布统草原西北不远的地方扎营,假扮锡伯部举行迎亲庆祝大会。万一有事,只要不到半日便可赶到。”

卢克问道:“虽说半日,但如何传递信息,若骑马相告,半日又过去了。”

濯清说道:“锡伯部有信鹰,另外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这次我还带了许多烟花,到时候就按长短来传递信号,你们一会去约定规则,以便统一行动。”

隋远问濯清:“那我们神机营怎么布置?”

濯清说道:“神机营和斥候营在铁网山东北山区驻扎,五百斥候分散到行宫与围场山区行动。一来熟悉地形,摸清道路,二来绞杀对方斥候,这就是特种作战。有了敌情后能迅速反应。”

“若敌人从西边湿地过来呢?”zhāng ping问道。

濯清笑道:“骑兵速度本来就快,围场西北部和西部都由骑兵侦察,东北和东部由神机营负责侦察,斥候营负责南部山区。”

濯清继续说道:“往年铁网山围场秋狝时,皇上会将龙禁尉分成左右两卫,虎禁尉分成前后两卫,先由前卫先包围围场,其他各卫陆续跟上。然后由佩戴鹿头面具的士兵,吹响木哨模仿雄鹿求偶的声音,雌鹿循声求偶而来,雄鹿为夺偶而至,其他动物为食鹿而聚拢。最后四卫再慢慢缩小包围圈,开始射杀猎物。我们这次春搜就以此为例,围住东南北三个方向,仅留西边湿地不围,就是将猎物换成敌人进行绞杀而已。”

布置完后,众人领命离开。濯清只留下zhāng ping,濯清说道:“此次围剿叛军,斥候作用非同一般,你抓紧这两个月不到时间,熟悉地形,管控重要路口。边布置边总结边训练,另外派人盯住龙禁尉两卫,尤其戴权所领左卫。”

濯清又对zhāng ping耳语几句,zhāng ping点头领命离开。

锡伯部落有一句谚语:“秋天的清风和煦,秋未的婚礼热闹”。

锡伯部落婚礼进行前要做大量的准备工作。其中之一是聘请奥得尔阿姆和奥得尔额妮。简称“奥父”、“奥母”,意思是迎亲老人。

由于濯清父母并未前来草原,濯清在锡伯部丽娅的长辈中,选择与女方父母年龄相仿,父母子女齐全,德高望重、善于辞令又能歌舞的男女各一人,作为娶亲队伍的全权代表,协调解决迎亲过程中的各项事宜。

濯清另外又挑选了六名“打丁巴”的小伙子和几名年轻姑娘,组成迎亲队伍。

因濯清人在锡伯部落,所以出嫁仪式和成婚大典都在草原上进行。

在女家举办的以宴客为主的礼仪活动,称作“阿吉协仁”{小宴日}。

在阿吉协仁的前一天上午,濯清就已经把婚礼所需的肉、米、菜、酒等一应彩礼送到丽娅所在敖包。

初八这一天,锡伯部落大宴宾客,各牛录额真、甲喇额真都前来庆贺出嫁之喜。

濯清在涂木尔奇的指导下,给部落里长辈、亲戚以及德高望重的老人行礼敬酒。

晚上,举行“打丁巴”活动,丽娅这边由侍女素花领唱。

只听素花唱:

万里驰骋的骏马哟,要用青青的草料喂养耶哪;笨手笨脚的丁巴哥哟,要用微妙的歌声打劝耶哪。

丁巴队小伙接着唱:

在那静静的鸽子楼里哟,传不出响亮的鸽子鸣叫耶哪;缩在炕角里的姑娘哟,唱不出令人心醉的歌谣耶哪。

素花唱:

千人欣赏的玫瑰哟,不该错栽了四路不通的地方耶哪;万人品尝的美酒哟,不该敬错了死心眼的对象耶哪。

丁巴队小伙唱:

山沟里的小草哟,过路的羊群就啃光了耶哪;对歌的姑娘们哟,再唱也唱不出好歌了耶哪。

素花大声说道:“只靠我们部落自己的小伙子打丁巴不算数,额驸自己唱一首才过关!”

濯清起身大方地站到篝火中央,深情地唱道:

鸿雁天空上

对对排成行

江水长秋草黄

草原上琴声悠扬

鸿雁向南方

飞过芦苇荡

天苍茫雁何往

心中是北方家乡

……

酒喝干再斟满

今夜不醉不还

初九,举行成婚大典,即“安巴协仁”。

由于濯清就住在锡伯部落,娶亲的队伍,便绕锡伯部落三圈,再进入濯清所在敖包。

丽娅的嫁妆也由娘家的人亲自送入濯清的敖包,去的人一般男女各半,并开启箱笼,展示嫁妆给众人看。

涂木尔奇还将两装满五谷种子的瓶子送给濯清,以祝将来五谷丰盛,粮食满仓。

丽娅则由伴娘和嫂嫂为其梳头,要将原来的一条辫子梳成两条辫子,盘在头上。

濯清把丽娅扶下车,再由素花扶着和濯清并肩而行,在敖包正门前,濯清丽娅面北叩首,cān bài天地。

濯清跨入门内,隔门栏男女对跪,用“哈达”将切成片的羊尾巴投入灶火之中,以作“白头之誓”。

两人才到正屋,先向喇嘛行礼,喇嘛摸顶后,再向李鸿远、柳慧跪拜。

这一切完毕后,丽娅进入洞房,等到晚上与濯清喝了“合卺酒”后,才下炕,给濯清姑父、姑母敬酒。

等天色刚晚,部落的青年好多都来洞房里载歌载舞,并拿出一根羊骨头让濯清、丽娅去抢,濯清自然是没抢过丽娅。

闹洞房的青年男女,将濯清夫妇衣服的扣子解开后,才嘻嘻哈哈地离去。

已经是深夜,敖包外面依然在举行贝伦舞会,欢笑声和歌舞声阵阵传来。

丽娅身穿石榴红大襟右衽袍裙。裙袍的领、袖、大襟等处镶有花边。头上佩戴大红色抹额,金簪、红绢花簪在发髻的两边。

丽娅如玉般的脸颊上,如同蘸了一抹晚霞,在烛光下更显得娇艳。衣领扣子被解开,洁白丰润的脖子显露出来,难怪古人形容美人“领如蝤蛴”,果然洁白如象牙,光滑似天鹅绒。

高烧银烛照红妆,低簇芙蓉帐,倒凤颠鸾那狂荡。喜洋洋,春生翠被翻红浪;汗溶溶粉香,美甘甘情况,别是一风光。

第七十一章 佳期蜜月小阳春

草原的云,草原的雨,草原的姑娘,濯清终于都体会到了。

濯清告诉丽娅,自己要去乌兰布统草原等叛军入瓮,丽娅也要跟去。

丽娅说道:“既然是假扮迎亲庆典,怎么能少了美丽的新娘?再说哥哥你是英雄,我也不愿意做雄鹰羽翼下的小黄雀。何况我的那些xiao jie妹都是骑射好手。”

濯清笑道:“我也不是英雄,夫英雄者,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我只想做一个幸福的王爷。”

丽娅笑道:“你若不是英雄,那噶尔丹策凌,大小策凌敦多布、大小和卓都算不得英雄。”

濯清哈哈一笑:“你就不要再夸你额驸了,回头被人听到笑话。”

“我就是要让辉腾锡勒草原的人都知道,我嫁得是一位大英雄!”丽娅毫不在意。

濯清正色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你的女侍卫都换成男装,要假扮牧民时候再换回女装。女侍卫单独住主帐的左营帐,我的侍卫住右营帐,轮流值班。不过她们若进入军营,就没有男女之分,只能服从军令。其他的锡伯骑兵与御lin jun都是混编的,大家一视同仁。”

丽娅也正色道:“我知道军令如山,我的侍卫必定严守军纪。”

濯清在腊月底,终于与水浮他们汇合,在乌兰布统草原的西北,按锡伯部落布局的样子扎下了营地。

水浮看到二哥、嫂子自然要来行礼,水浮问濯清:“二哥,你带啥好吃的来了?”

濯清笑骂道:“我迎亲的贺礼,你还没给我呢,还想要好吃的?”

水浮挠挠头:“我都在草原几个月了,除了牛、羊、马和草,哪给二哥找礼物去?”

丽娅笑道:“别听你哥哥乱说,我们带来马奶酒,还有你哥哥从大同带来的杏花酒。”

水浮嬉笑道:“还是嫂子对我好,我二哥从来都凶巴巴的。”

濯清和丽娅给骑兵营地和东北山区的神机营步兵营地,都带来了不少补给物资,甚至还有年糕、春卷之类的中原食物。

在主帐内,濯清正盯着沙盘仔细研究。

水浮对濯清说道:“二哥,咱们西边力量是不是薄弱了点,虽然湿地湖泊纵横,但是敌人若就从西边突袭,咱们是不是调一千骑兵驻守。”

濯清笑道:“我就是故意露一个破绽给敌人,让他们觉得有机可乘。不知道敌人进攻方向,不如就让他按我们给他设计的路线,西边侦察不是要加强,而是要外松内紧。只要发现敌情,就撤回来,不要打草惊蛇。”

水浮点头道:“我明白了,敌人若从北边来,有我们假装部落迎亲庆祝,人多眼杂,他无法突袭。东、南两边山区斥候众多,他们也很难突破,只有西边一条路,他们也许会用竹筏和小船运兵过来。”

濯清说道:“不错,我这次重骑兵、火炮都没有带,就是要发挥骑兵的速度优势,等他们从湖泊登陆上岸,从侧翼出其不意给他一击。叛军背水而战,蹈死地耳!”

水浮不解道:“项羽不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赢得秦军吗?”

濯清笑道:“项羽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豪气,你觉得叛军会有吗?再说叛军也没有楚军的战斗力。更何况湿地并不是大河,但凡有一线生机,人都会心存侥幸,敌人必定一战而溃。”

水浮双手忍不住搓了又搓:“那咱们再让大同边军从后包抄,就可以全歼叛军。”

濯清摇了摇头:“这次把大部分有生力量歼灭即可,留着尾巴,将来连根拔起。”

水浮张大嘴巴,半响摇头道:“二哥你真厉害,幸亏我是你弟弟,不是你敌人。”

濯清摇摇头道:“现在关键是细节要做好,不能让叛军起了疑心,所以我现在都让丽娅的女侍卫在wài wéi起灶烧饭,这些细节都决定成败。”

“难怪你上次还让我带了些老人和小孩过来。现在万事俱备只欠叛军了。”

这时候,有侍卫拿着一封信交给濯清。

原来是姑父李鸿远的信,信上说贾珍已经准备正月底,带领手下一千多兵马抵达乌兰布统草原,对手下解释是,带士卒来负责围场wài wéi警戒。李鸿远为了防止意外,将贾珍抓了起来,亲自押解着正赶来乌兰布统草原。

濯清对水浮说道:“姑父亲自前来助阵,胜算更大,敌人只有冯唐招募的兵马,兵力有限,现在担心就是龙禁尉有没有内应,还有京营、边军有没有策应者?但不管怎么样,都是敌寡我众、敌弱我强。”

……

濯清与丽娅骑马并肩在草原上驰骋,濯清勒住马后,对身后的丽娅说道:“西洋人有一个传统,成亲时候,会用蜂蜜和糖制成糖水和酒,然后夫妇二人就出去旅行,等喝完了蜜水,旅行归来,差不多就是一个月,他们就称这个月为‘蜜月’。象征着日后的生活甜蜜、幸福。我们就把乌兰布统草原当成自己的‘蜜月旅行’吧。”

丽娅说道:“好啊!你怎么知道那么多西洋的趣事?听说咱们府上也有西洋人,是不是和罗刹人一样黄头发、白皮肤?”

濯清笑道:“咱们府上的西洋人是日德兰王国的,我们叫他们荷兰人,是日耳曼民族的,罗刹国人是斯拉夫人,不太一样。不过我这人脸盲,分不太清楚,就好像你一样,根本分不清楚你漂亮不漂亮。”

丽娅给了濯清一个白眼,一扬手中马鞭,指着远处的湖泊说道:“那我们就再来比一场,看谁先到湖边,你追上我,我就原谅你!你若输了的话,就给我跳舞,我不喊停就一直跳。”说完两腿一夹马肚子,挥鞭就奔出老远。

濯清咬牙道:“小赖皮,这次不算!重新比过。”

远处只传来丽娅银铃般的笑声,濯清赶紧拍马赶了上去。

到了湖边,两人都累得翻身下马休息,躺在草地上。丽娅枕在濯清的大腿上,看着蓝蓝的天,唱起了一首歌,用的是锡伯部落的满语。

“你唱的是什么?”

“我们锡伯的《说亲歌》,本来迎亲那天应该唱的,怕你听不懂,就没唱。”

“挺好听的,虽然听不懂,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第七十二章 烟芜寂寥春气寒

初春的夜里,草原还是比较冷的。敖包里却是春意融融,丽娅躺在濯清怀里,搂住濯清的脖子轻声说道:“哥哥,为什么你说我们所在的大地是球状的。”

濯清笑道:“因为如果你站在在海边看离岸的船,都是船身先隐没,然后才是桅帆。你在草原上骑马一路向北,天上一些星星就会在南方的地平线上消失,而另外一些星星却在北方的地平线上出现。这就证明我们所在的大地是弧形的。”

丽娅又问道:“那既然大地是个球,为什么我们不会掉下去呢?”

“因为地球有引力啊,吸住我们不会往下掉。只要是两个物体,它们之间都会有引力,这叫万有引力。比如我和你,你就吸引住我紧紧抱着你。”

丽娅轻拍了濯清胸口一下,嗔道:“我读书少,你又来骗我。”

濯清抚摸着丽娅的秀发,也柔声道:“没有骗你,西洋英格兰王国有个科学家叫牛顿,他发现了万有引力。别的国家都已经在数学,物理领域取得辉煌的成就,而我们这个老大帝国,还沉浸在天朝上国的自我意淫中。”

“这个姓牛的这么牛?”

“确实很牛!”

“你说你的外号是貔貅大王,貔貅是什么样子?”

“黑白相间,也有棕白色的,憨憨肉肉的,天下第一蠢萌之物。下次我去平安州带几只回来养,给你们玩,它吃竹子竹笋,不怎么吃肉。”

“它只吃竹子?它咬人吗?”

“惹急了也咬。”

“啊…你干嘛咬我?”

……

次日,濯清收到了张承恩的干儿子张顺送来的纸条。

濯清展开一看:皇上昨日已经从行宫启程前往围场。龙禁尉有部分军士有异动。

濯清沉思片刻对张顺说:“小顺子,我说你记,不要带任何信笺纸条回去。”

张顺连连点头,濯清说道:“让你干爹把随行太监挑五百人,在入驻围场的当晚,在围场东北角,与神机营士卒更换衣物,交换驻扎。联络口号为上句‘天王盖地虎’,下句‘小鸡炖蘑菇’。”

濯清让张顺重复一遍才让他离开,又派了几个机灵的侍卫护送他回去。

濯清让人把zhāng ping、隋远叫来,等zhāng ping他们到来后,濯清对zhāng ping说:“这几天斥候要守住行宫进入围场的要道口。等皇上入驻围场当晚,你带领两百斥候,配合张承恩控制住龙禁尉右卫,把发现有异常的几个将领,在入驻当晚便软禁起来。右卫不能乱,左卫只要监控即可。”

zhāng ping问道:“若是左卫进攻中军,右卫如何做?”

濯清说道:“你只要护住中军侧后翼,其他由神机营和虎禁尉来来做。剩余斥候继续封锁山上要道,防止敌人运火炮上山。龙禁尉左卫一有异动,你就放烟花信号。”

濯清转头对隋远说:“你五百神机营火枪兵换了太监衣服后,与虎禁尉坚守阵地,只要坚持半个时辰,部分骑兵就会赶到,两个时辰内骑兵会全部赶到。剩余五百火枪兵,当晚绕路到中军后方,防止敌军从后突袭,待形势明朗后加入中军进攻敌军。注意信号,坚守阵地。进攻的事情交给骑兵。”

zhāng ping、隋远应承后匆匆离开。

濯清对水浮说道:“皇上入驻当天,我带一千骑兵在乌兰布统草原北埋伏,这样我离围场只需要半个时辰。你收到烟花信号后,即刻出发,带领剩余一千骑兵,一人双马,两个时辰内赶到围场,与我汇合。”

水浮说道:“哥哥,让我前出埋伏吧?我早想冲锋杀敌了。”

濯清安抚水浮道:“我与皇上中军汇合后,还要临机应变,看敌军后续如何变化,做出调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做好出击前的准备工作。你能不能按时赶到,也是关系到我军成败的关键。”

水浮无奈,只能下去做动员准备工作。

这时士兵来报,有大同边军信使送信来到。

濯清展开信笺,原来李鸿远的大同边军,已经抵达乌兰布统草原西边不到两百里。

濯清当即写信给李鸿远,让他分一小部分士兵,按义忠郡王与贾珍的预定,继续缓慢靠近乌兰布统。其余士兵在皇上入驻围场当日,直插湿地西部埋伏。只求有效杀伤敌军主力,不必歼灭。时机把握最重要,不能太早,亦不能太晚,请姑父审时度势,自行决定云云。

二月底,皇上终于抵达了铁网山围场。

隋远带领神机营火枪兵迅速与随行太监乘着黑夜降临,换装换岗。其余士兵则埋伏到行宫通往围场的北山口。

zhāng ping带领斥候则进入龙禁尉右卫,协助张承恩控制住几个有异常的百户。并让张承恩带了口信给皇上和胤昼,告诉他们濯清的作战计划。

次日,天气晴朗,气温也不高不低,皇上在点将台,召集龙禁尉、虎禁尉将领,将虎禁尉分成前卫五百,由胤昼带领,先行去包围围场。其余五百虎禁尉作为中军,就在点将台下驻扎。

龙禁尉左右两卫,等虎禁尉布置好,也由戴权、张承恩下去准备包围围场。

皇上登上点将台远眺,只见旌旗猎猎,不一会,只听木哨响起,围猎开始了。

就在这时,只见左侧龙禁尉队伍忽有嘈杂,听有rén dà声喊道:“太上皇圣君英明,文治武功,然当今皇上,听信谗言,致使奸臣当道,军中大权竟落到阉党手中。戴权、张承恩均为奸佞小人,我们当‘诛佞臣,清君侧’,还华夏朗朗乾坤。”

顿时喊声四起:“诛佞臣,清君侧!”“杀了狗太监!”“jing guo难,杀小人!”

只见龙禁尉左卫在一阵混乱后,戴权已经被kun bǎng起来,脸上还挂了彩。

龙禁尉右卫也有骚动,但很快,起头闹事的被隐藏在军中的斥候一刀劈死。龙禁尉右卫的骚动平息下去。

这时龙禁尉左卫许多人头上都扎起了红丝带,喊着口号向中军发起了攻击。

皇上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光,忽的,只见龙禁尉右卫中发射出两长一短的烟花。白天虽然不明亮,但是声音传出去很远。

不久远处也腾起烟花信号。像烽火台一样,依次传递,更遥远的地方似乎又有烟花腾空而起。

第七十三章 摧枯拉朽威名扬

龙禁尉左卫发起攻击,虎禁尉经过短暂的慌乱,终于稳住了阵脚。

胤昼带领虎禁尉前卫已经前往围场wài wéi,短时间内难以回援。实际中军只有虎禁尉后卫五百士卒,以及随行太监、大臣。

龙禁尉右卫受到攻击后,经过较长一段时间混乱,才逐渐稳住了阵脚。一千多龙禁尉右卫与攻击的几百龙禁尉左卫竟然形成了对峙,有点菜鸡互啄的意思。

这样中军压力就大了,五百虎禁尉要面对一千多龙禁尉左卫。

就在这时,那些穿着太监服装的神机营火枪兵,加入到虎禁尉的防守阵型中,对着攻势如潮的叛军就是一轮zi you射击,龙禁尉左卫气势明显一挫,丢下几十具尸体,如潮水般退后。

隋远让旗令官打出旗号,神机营士兵开始列阵,摆出两组三段射阵型,士兵有条不紊地开始装弹。

叛军随即又组织起了第二lun gong击,才冲到距离中军五十米左右,中军阵营里枪声响起,战场上瞬间腾起huo yào的烟雾,不到十息,第二轮枪声又想起,等三轮枪声结束,叛军在阵前留下了上百具尸体,战场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

忽然,中军及龙禁尉右卫都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叛军短暂的混乱,很快被指挥的将领弹压下去,队形又重新整理好,这次叛军并没有急着进攻,而是列阵与中军、右卫形成对峙后按兵不动。只是让人疑惑的是虎禁尉前卫不知所踪。

中军这边随行太监、宫女,甚至王公大臣众多,这样就使得隋远也不敢贸然出击,虎禁尉临时由隋远指挥,也已列阵与叛军形成相持局面。

就像两个气功大师,隔着老远,喊着“你来呀!你过来呀!”就是不动手。

这时候南边,行宫到围场的北山口也响起了枪声和喊杀声。

叛军爆发出巨大欢呼声,但是并没有贸然发起攻击,看来叛军还在等待其他援军。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西边湿地有木筏和小木船开始靠岸,陆续有叛军登陆集结。只是木筏和小船都运力有限,集结速度缓慢。

就在这时,北方响起了马蹄声,越来越响,震得大地都似乎有些发颤。

只见马上将士都穿对襟鸳鸯战袄,乃是长齐膝,窄袖红色棉甲,头戴兜鍪,将官则穿“山”字纹甲片铠甲,兵士则穿锁字甲,在腰部以下,还配有铁网裙和网裤,足穿铁网靴。

这一千骑兵如同一片燃烧的火焰,冲向了正在登陆的叛军,一片片箭雨射向叛军,叛军立即大乱。

骑兵把叛军阵型切成两段后,又冲向龙禁尉左卫侧后方,骑兵举着三眼铳,对着已经惊慌失措的叛军又是一轮火铳攻击。

这时隋远也命令中军出击,虎禁尉冲向了龙禁尉左卫的前阵。

骑兵兜回后,拔出马刀,又冲进了龙禁尉左卫混乱不已的阵型。在两面夹击下,龙禁尉左卫只有溃散奔逃。

骑兵、中军与龙禁尉右卫集结起来,对湿地的叛军发起总攻,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激战后,水浮的骑兵也赶到,湿地附近的叛军终于抵挡不住,纷纷泅水逃跑,奔逃不及者只有跪地乞降。

看到大局已定,皇上紧绷的脸才稍稍有些放松。立刻让张承恩传旨,叛军全部就地歼灭,不接受投降。

南边山谷也传来消息,虎禁尉前卫配合神机营,全歼了进入山谷的另一股叛军。

原来叛军打算从后突袭中军,在山头架起火炮攻击虎禁尉后卫。

五百神机营火枪兵守住山口,五百虎禁尉绕到叛军后方,两面夹击敌军,一千多叛军被全部歼灭。

从龙禁尉开始反叛,到大部被歼灭,前后不过两个多时辰,叛军四千多人被歼灭,只有数百人从湿地逃脱。而濯清骑兵和神机营士卒伤亡不过一百多人,虎禁尉、龙禁尉右卫也只伤亡几百人,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濯清安排人打扫战场,警戒围场营帐后,前来主帐拜见皇上。

皇上脸色阴沉难看,看见濯清跪拜行礼后,才勉强露出一丝笑意。

濯清说道:“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皇上让张承恩扶起濯清,说道:“朕还要谢你剿灭叛军呢,怎么会怪罪于你?”

濯清说道:“臣考虑不周,让皇上受惊了。没想到他们时机把控如此精准,攻守有据。为首的叛军将领,必定是个久经沙场的将军。”

皇上摆摆手道:“叛军的行动,与你的判断几乎一样,这点风浪对朕来说算不了什么。战场瞬息万变,难得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这些最多算有惊无险。”

这时候有太监禀告,大同边军来报,在湿地埋伏中,叛军只逃脱十几骑,其余全部被歼灭。

皇上脸色阴晴不定,半响才问濯清:“你之后打算怎么做?”

濯清道:“臣已经通知都中锦衣卫,密切监控,看最近回都中和京营的是哪些将领,等皇上回都中后再行处置。义忠郡王那边,太上皇还想再给他一次机会,看他这次失败后会不会幡然悔悟。”

皇上冷哼了一声:“他狼心狗肺,只想着夺朕的大位,还会悔悟?太上皇还是看着他是嫡亲长孙,舍不得痛下杀手。”

大帐内顿时陷入一片沉寂,濯清偷偷抬头,看到皇上腮帮子鼓了鼓,看来是在咬牙切齿。

片刻后,只听皇上说:“这次参与反叛的将领,包括贺承畴,全部抄家灭三族。贾敬、贾珍、贾蓉全部处死,你便宜老丈人贾赦送去库伦戍边,宁国府除爵,家眷全部送入教坊司。秦可卿终身为尼,就让她在你家庙里出家,不许踏出西府一步。你要赎宁国府家眷,自己花银子买去。”

皇上又转头对张承恩说道:“这事张大伴去处置,一两银子也不许少收。戴权死在阵前,也是他无能,功过相抵。以后司礼监就交给张大伴了。”

张承恩跪倒谢恩:“谢皇上隆恩!老奴遵旨!”

濯清谢恩出帐来,天色已晚。暗自想到:看来皇上对自己听太上皇的话,放走部分将领,对义忠郡王暂且放过,还是心有不满。

正想着心事,张承恩过来拉拉濯清衣袖,濯清与张承恩一起走到僻静处。

张承恩笑道:“没有王爷运筹帷幄,老奴不会坐上大内总管之位,大恩不言谢。宁国府的事情,王爷放心,老奴到时候必然给王爷处置妥当。”

第七十四章 春浅香寒蝶未游

这次春搜由于叛军袭击,草草结束。

阳春三月,胤昼带领龙禁尉右卫、虎禁尉,濯清带领御lin jun,都回到了都中长安。

濯清把丽娅安置在柳家庄园的新建园林中,建筑按草原的毡房敖包外形设计建造,wài wéi还有十几倾牧场。从草原带回来的女侍卫和马匹都安置在牧场里。

丽娅对新家感到异常惊喜,没想到濯清想得如此细致。那种到新环境里,担忧不适应的忐忑心情烟消云散了。

濯清安置好丽娅,答应她每周都抽时间来陪她,才回西府。

贾敬、贾珍、贾蓉早已被处死,就地草草安葬。宁国府被除爵抄家,而贾赦则被皇上以戍边为由,连同邢夫人一起送去库伦放羊了。

荣宁两府在正月十五元妃省亲,烈火烹油、鲜花着锦风光过后,才一个多月就一落千丈。

宁国府被封,荣国府大老爷变相被发配边疆,荣国府上下都感受到了深深的危机感。

贾母让人连夜将大观园封起来,贾家姊妹又都跟着黛玉住进了随园。

张承恩将尤氏、秦可卿、贾惜春及宁国府众多嬷嬷丫鬟都送到西府来了。

濯清将尤氏暂时安排在紫菱洲,与封氏住一起。兴儿、喜儿等丫头也安置在这里,方便照顾尤氏。

秦可卿则住进了纳兰寺,与妙玉作伴,法号“妙常”,带发修行。宝珠、瑞珠自然也跟着住进去。

惜春还住隐香林,只是她不能再回荣国府了,不过惜春反而显得很高兴。

濯清安排好一切,入宫觐见太上皇。听了濯清汇报,太上皇因为义忠郡王的事情,脸色也很难看。

太上皇叹气道:“义忠郡王先禁足在府吧,若还不知道悔改,那就是自取灭亡。朕对他们仁至义尽,朕的皇太后、皇后在天之灵也不会怪朕了。京营这么乱,我打算把李鸿远调回京营,任京营节度使。戴权战死了,皇上既然已经让张承恩做了大太监,就罢了。朕打算调御马监蔡志忠回朕和皇上身边,负责内官监、都知监、尚宝监、印绶监。夏守忠负责六宫都之外,还负责司设监、御用监、神宫监。”

又听到太上皇继续说道:“胤弘负责虎禁尉,胤昼负责龙禁尉、御lin jun。你先休养些时日,过段时间,挂锦衣卫同知之职,去江南督造战船,顺手拔了白莲教等邪教。”

濯清跪谢行礼后退出寝宫,去拜见皇上。在紫宸殿外等了好久,才见张承恩出来,张承恩压低声音道:“皇上心情不好,不想见你,王爷先回府吧,有事老奴会及时告知的。”

濯清拱手离开,路上见到夏守忠,他使了个眼色,濯清与他走到僻静之处。

夏守忠笑道:“王爷,如今戴权已死,虽然张承恩做了大太监,我现在也负责四监的事务,与他和蔡志忠分庭抗礼,这都有赖王爷的提点。”

濯清说道:“恭喜夏公公了!”

夏守忠轻声说:“明日是三月十五,牟尼院后院。”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濯清回到西府,西府倒是热闹非凡。贾府姊妹与黛玉从大观园搬回来,加上尤氏、秦可卿的来到,人员多了很多。

宁国府的丫鬟、嬷嬷虽是被抄家来到随园,但是众人都觉得濯清能帮她们挡风遮雨,也没有太多的愁绪与担忧。

平儿见濯清心绪不佳,就只把府上最近情况简单说了下,就让香菱服侍濯清洗漱休息。

濯清躺在床上回想着此次平叛的全过程,总结得失。此次平叛,己方兵力明显不足,没想到义忠郡王,可以调动这么多京营士兵。另外放走冯唐、冯紫英,也许真的是错了?濯清只深感伴君如伴虎,这句真是至理名言。

濯清想多了,感觉太阳穴的筋都隐隐作痛。这是一双温暖的手按上了濯清的太阳穴,轻轻地揉着。

既然暂时无法醒掌天下权,能醉卧美人膝也不错。濯清头枕在香菱腿上,享受着柔柔的按摩,慢慢进入了梦乡。

濯清次日早早起来,前往西门外牟尼院。濯清进入牟尼院,正拜见静玄师太,这时候有太监来说,贵妃娘娘一会就来寺庙还愿,整个寺庙要清场。濯清乘静玄不注意,躲到后院去了,静玄师太以为濯清已经离开,并未在意。

濯清换了一套僧服,头戴僧帽,在后院石凳上静静等待。

过了一会,就听到太监、宫女前来检查,看到濯清,只以为是后院打扫的尼姑,并未赶他离开。

快到巳时,只听后院外元妃的声音:“你们就在这院外守着,本宫要在后院独自走一走,静一静。”

只见元春走了进来,这一次她穿着huáng sè对襟襦裙,外披一件huáng sè披风。

元春使个眼色,示意濯清跟着她走。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后院的观音堂。

元春刚关上门后,眼泪就流下来。对濯清说道:“弟弟,宁国府除爵被抄,荣国府大老爷被贬去库伦,皇上还会对荣国府动手吗?”

濯清摇摇头说:“姐姐勿忧,此事应该到此为止了。这样也好,至少保全了荣国府。”

元春泪流不止道:“我怎么会不担忧?我知道若没有弟弟zhou xuán,这次两府估计都会被抄。”说着就要给濯清施礼。

濯清赶紧拉住元春的手臂道:“姐姐,我们都是自家人,何必行此大礼,弟弟也受不起啊。更何况你我两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元春见濯清抓住自己的手臂,也不放开,脸上飞红道:“弟弟,那今后你我该如何做,才能保全荣国府?”

濯清浑然不觉道:“只要不选错路,像荣国府这样的大户人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将来宝兄弟和兰哥儿在科举仕途上有所见树,东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

元春点头道:“弟弟所言确是肺腑之言,以后荣国府还承蒙弟弟多多看顾。”

濯清笑道:“姐姐何必再说两家话呢,弟弟还要谢谢贵妃娘娘给我做媒呢!”

元春叹息一声:“我那妹妹算是有福了,而我却要去那不得见人之处,今虽富贵,却骨肉分离,终无意趣。”说完又流泪哽咽。

濯清轻轻一带,把元春搂在怀里,元春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

过了好久,怀里的佳人才慢慢停止了颤抖。

林空色暝莺先到,春浅香寒蝶未游。

第七十五章 芒种春困饯花神(已修改)

濯清御lin jun的差事又交出去了,卢克升任副统领,已与秦关平起平坐。水浮、隋远升了试千户、zhāng ping升为锦衣卫试千户,而卢克、zhāng ping还被御赐了飞鱼服,其余部众也都受到了嘉奖。

濯清自然无事一身轻,至这日,就到四月二十六日芒种节,这天的尚古风俗:凡芒种节这日,都要设摆各色礼物,祭饯花神,原因是芒种一过,便是夏日了,众花皆谢,花神退位,所以必须要饯行。

闺中女孩更兴这件风俗,所以园中姑娘、丫鬟们都早早地起来了。

园里的女孩子们,或用花瓣柳枝编成轿子和马车等样子,或者用锦缎丝绸叠成干旄旌幢,就像后世的小旗帜,然后用彩线系在树或花上。所以满园里绣带飘摇,花枝招展。

园里丫头里,就数晴雯和莺儿最心灵手巧,所以大多的轿马、旌幢手都是出自二人之手。小丫头们要么求着二人帮忙编折,要么跟着后面学。

贾母因怕惹是非,把家里唱戏的十二官,也都打发送到随园来了。所以十二个小姑娘,也在园子里嬉闹,更显得花圃里热闹非凡。

濯清知道这一天是平儿、邢岫烟、薛宝琴的生日,其实这天亦是宝玉的生日,只是宝玉并没有到随园来,想必荣国府要给他庆祝生辰。濯清差人送去一只西洋金表,并带一些新奇小玩意给宝玉。

濯清给园里过生日的三人,画了扇面,给平儿画的是白玉兰,给薛宝琴画的是踏雪寻梅,给邢岫烟画的是寻隐者不遇,把折扇作为礼物,加上晴雯帮着准备的衣裙,一并送给三人。

濯清正打算去随园里散散心,小蚊子领着贾芸来了,贾芸行礼后说道:“王爷,今年庄园花开得特别好,生意也好,想着园里姑娘喜欢花,今儿又是芒种节,就特地挑了好的送来几盆。”

濯清笑道:“难为你有心了。”又看他似乎有事要说,又无从开口的样子。

“芸哥儿,你有心事?”

贾芸脸通红道:“让王爷看出来了。前不久,我在荣国府大观园种树,认识了宝二爷身边有个丫头叫小红,现在调到了链二奶奶身边,是府上管家林之孝家的女儿。长脸儿,细挑身子,十分俏丽甜净。我看着伶俐,她似乎也对我有意。我寻思着请王爷帮忙说个亲。”

濯清笑道:“这是好事,我帮你保这个媒了。到李伯那领一百两银子,先去把你那院子整整。彩礼若不够,再找李伯支些。”

贾芸激动磕头道:“王爷,这感恩的话我就不说了。王爷以后有事尽管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虽然没读过什么书,知恩图报的道理还是懂得。”

濯清打发了贾芸去后,意思懒懒的歪在床上,似有朦胧之意。

香菱便走上来,坐在床沿上推他道:“姐妹们都在园里挂干旄旌幢,你在这躺着也无趣,不如去花圃陪她们玩去。”

濯清见她这么说,便拉着香菱的手笑道:“我要去,只是舍不得你。你陪我一起去。”

香菱笑道:“快起来罢!林姑娘也没有去,你去喊了林姑娘,我在花圃里等你。”一面说,一面拉了濯清起来。

濯清径直来到一个院门前,只见凤尾森森,龙吟细细。抬头看门上,只见匾上写着“潇湘馆”三个字。

濯清信步走入,只见湘帘垂地,悄无人声,显得很安静。

黛玉并未睡着,只是闭目养神。忽的听到濯清的脚步声,便拿袖子半遮了脸,翻身向里装睡着了。

濯清看到黛玉的长长的睫毛在微微的抖动,知道她在装睡,伸手呵了下她的腰,黛玉便咯咯笑了起来。

黛玉笑坐在床上,一面抬手整理鬓发,一面向濯清说道:“人家睡觉,你进来作什么?”

濯清见他星眼微饧,香腮带红,不觉心神一阵恍惚,一下子坐在床边上,笑道:“你还装睡作什么?她们都在园里赏花。若你现在不去,她们又会笑话你偷懒了。”

黛玉道:“我正困呢,马上就起了。可偏你来扰人的好梦。”

濯清说道:“今儿是芒种节,要饯别花神,她们都已经在花圃挂旌幢。今儿天气又好,妹妹也快些起来吧。”

紫鹃听到黛玉和濯清说话,便打了水来给黛玉洗漱。

濯清悄悄对黛玉说道:“好丫头。她倒待你如姐妹,一心替你谋划,比雪雁还上心呢。”

黛玉看了看濯清,说道:“哥哥又瘦了,是不是为了朝堂上的烦心事?”

濯清只腻在黛玉身边躺下,把黛玉的袖子一笼,边闻边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妹妹放宽心。下半年我打算去江南,到时候妹妹随我一起去扬州看姑父姑母去。”

黛玉一听喜出望外,抓住濯清的手,便问道:“哥哥可别哄我?”

濯清搂住黛玉的腰道:“我几时哄你过?我正好要去江南办差,咱们坐船下江南,顺路带你回娘家。”

黛玉轻捏濯清的脸道:“呸,胡说什么,我们还没成亲呢。”

濯清飞快地亲了下黛玉的脸庞道:“那不如早点成亲,也好师出有名!”

黛玉满脸通红,正打算啐濯清,紫鹃又端了茶进来,顿时脸也羞红了,随即又赶紧出去,将门掩上了。

濯清笑道:“她倒像红娘,帮着xiao jie打掩护呢。”

“呸,哥哥外面看了混账书,也拿我取笑儿。我成了替你解闷的了。”黛玉说着就要下床。

濯清赶忙拦住说:“哪里会取笑妹妹?疼妹妹还来不及呢。我如今正打算求太上皇,把林姑父调回都中,以后一家人团聚呢。”

濯清一打岔,黛玉果然不闹了,两人依偎着说着悄悄话。

紫鹃在门前,就听两人的笑声传来,一会又有黛玉的求饶声,不一会声音又渐渐消失了。

第七十六章 山吾靓影话杨妃(已修改)

濯清从潇湘馆出来,想着去花圃看看姊妹们怎么拜别花神,就朝花圃走去。

且说宝钗,迎春,探春,惜春,晴雯以及众丫鬟们在花圃内玩耍,独不见林黛玉。

迎春问宝钗道:“林妹妹怎么不见?难道她在偷懒,这会子还在睡觉不成?”

宝钗道:“你们等着,我去喊了他来。”说着便丢下了众人,一直往潇湘馆来。

正走着,只见香菱、纸鸢过来了。

听宝钗说要去潇湘馆寻黛玉,香菱笑道:“可巧,我们二爷也去喊林姑娘了,姑娘可以和他们一起过来。”说完和纸鸢向花圃走去了。

宝钗想着濯清已经去了,犹豫片刻,觉得自己再去潇湘馆不妥,便转身想回花圃。

忽见前面一双玉色蝴蝶,大如团扇,一上一下迎风翩跹,倒想起濯清送她的戏本《梁祝》来,有心想扑下来玩耍,才紧追几步,却只听小山吾亭里边嘁嘁喳喳有人说话。

原来这亭子四面俱是风雨走廊的曲桥,盖造在溪水之上,四面都是镂空格的窗户。

宝钗在亭外听见说话,便停住脚往里听,只听有个丫头说道:“大奶奶在紫菱洲可好?”

又有一人说话:“都挺好的,一应俱全,比在宁国府时还好呢。我们奶奶的月银是按主子的份给的,而且我们马上要搬到新住处浣葛山庄,听说那山庄比紫菱洲还大。你们奶奶在纳兰寺怎么样?”

“我们奶奶虽是顶着带发修行的名,可是纳兰寺里景色比原来会芳园也不差,二爷对我们奶奶可好了,经常让香菱送好吃的来。月银也是按主子的份,除了不好出随园的门,其他都好。”

“阿弥陀佛,多亏了二爷搭救,不然咱们都不知道卖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着。”说着那个丫头小声抽泣起来。

另一个丫头安慰道:“喜儿,别哭了,再哭我也忍不住要哭了。”

喜儿说道:“宝珠姐姐,我是怕不能在这府里久呆,我们奶奶毕竟是外人。”

宝珠笑道:“你担心啥?先前二爷不过与我们奶奶几面之缘,都待奶奶情深义重。何况现在皇上都把奶奶赐给二爷了,怎么会不管我们?”

喜儿破涕为笑道:“我听说大奶奶想把她那两个妹妹接来随园呢。指望将来配给二爷做妾,这样我们就能长久住在随园了。”

宝钗在外面听见这话,心中吃惊,想道:这宁国府封了,宁国府的两位主子奶奶都想着长久依靠濯清哥哥,心机也都深沉。

又想道:万一她们开窗,见我在这里,她们岂不臊了。

宝钗想到这,抽身就走。一面说一面走,心中觉得无趣:可惜濯清哥哥已经定亲,而母亲看重的宝玉却是无心仕途经济的糊涂人。

宝钗低头正想着心事,撞到一个人怀里,差点摔倒。抬头一看,不是濯清又是哪一个。

宝钗顿时羞红了脸,不知道是因为怕被濯清勘破了心事,还是因为撞在了濯清的怀里。

濯清扶住宝钗手臂,笑道:“妹妹这是去哪里?”

濯清双手有力,宝钗不能又不忍挣脱,只得回道:“正想去潇湘馆喊林妹妹,到花园里赏花作诗呢。”

濯清看宝钗香汗津津,面若凝脂,又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不同于林妹妹的暖香,是略带清冽的冷香,濯清心中难免一动。

濯清说道:“林妹妹已经起来了,她说一会去花圃的。”

濯清看到宝钗额头微汗,从袖中拿出自己的手帕,给宝钗擦汗。

濯清说道:“怎么出这么多汗?”

宝钗笑道:“刚才看见两只玉蝴蝶,倒想起哥哥送我的戏本《梁祝》,有心想扑下来玩耍。没曾想它们飞的倒快,折腾几步就出汗了,我怕热。”

濯清笑道:“怪不得他们拿妹妹比杨贵妃,原来真的体丰怕热。”

宝钗想了一下,脸便红了起来,冷哼了两声,说道:“我倒象杨贵妃,哥哥可是想去作那奸相杨国忠?”

濯清把宝钗往怀里拉了拉,侧头对着她耳边说道:“我可不作那杨国忠,我要作也作那李隆基。”

宝钗连耳朵都红了,稍稍用力,便挣脱开了濯清的怀抱。

宝钗也没急着离开,对濯清说道:“我可不是迎春妹妹,不会做那侧妃。”说完便快步离开了。

且说刚才黛玉听濯清说众姊妹都在园中作饯花会,恐人笑他痴懒,待濯清走后,连忙梳洗了出来。

黛玉正往外走,远远地看到宝钗不小心撞到濯清怀里,而濯清扶住了宝钗的一幕,便绕路从另一边去花圃了。

等黛玉慢悠悠走进花圃,宝钗、探春已经在那边看鹤舞,见她去了,三个一同站着说话儿。

一会濯清来了,探春便笑道:“二哥哥,最近可好?我好多天都没见你了。”

濯清笑道:“妹妹最近可好?”

探春笑道:“你上回你送我的那柳枝儿编的小篮子,整竹子根抠的香盒儿,胶泥垛的风炉儿。谁知她们都爱上了,都当宝贝似的抢了去了,我自己都反而没得到。”

濯清笑道:“原来要这个,明儿我再给你带。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妹妹就等着拿大车去拉吧。”

探春一高兴,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哥哥说话算数?就像我送宝二哥哥那样的鞋,作一双你穿,比那一双还加工夫,你说可好?”

黛玉闻言,走过来说道:“明儿给我也做一双吧,这么巧手的姑娘,也好嫁人了。”

探春便与黛玉嬉闹到一处,濯清上去扶住黛玉说道:“小心别摔着。”

黛玉道:“我摔了没什么,倘或什么宝姑娘,什么贝姑娘摔倒了,就不好了。”说着抿着嘴笑。

濯清听了,心想:原来林妹妹看到我扶宝钗了。

第七十七章 褪尽东风满面妆(已修改)

濯清、黛玉、探春还有宝钗正在聊天,忽有人来说:“史大姑娘来了。”

不一会,只见史湘云大说大笑地与迎春、惜春走了过来。

黛玉小声对濯清说道:“又是一个有金的,莫不如我把那玉还你,也应得上‘金玉良缘’。”

濯清也小声道:“这你就不懂了,金麒麟乃是阴阳两只相配。而且我那玉上没有字,比不了人家字话都成对的。”

黛玉捂嘴偷笑道:“我看有字是‘假宝玉’,你这无字的才是真宝玉,只是她们不识货罢了。”

濯清一脸正色道:“荣国府那边传‘金玉良缘’,自然是想撮合宝姑娘和宝二爷,都是薛姨妈和那边太太的心思,和我又有什么相干的?”

黛玉笑道:“你舍得宝姐姐?那么如花似玉的,给了宝玉,你不心疼,我都替你心疼。”

两人正窃窃私语,只见湘云走来,笑道:“‘爱’哥哥,林姐姐,你们天天一块玩儿,我好容易来了,也不理我?”

平儿在一旁笑道:“你前儿都大喜了,还要我们二爷理你?到时候自然有夫君理你。”

湘云脸儿一红,众人忙问哪家公子。

濯清说道:“卫家公子,卫若兰,曾跟我学过一段骑射,是个俊逸不凡的美少年。”

大家都嘻嘻哈哈打趣湘云,一会,都散到花圃里继续挂旌幢去了。

湘云翠缕两个人一面说着话,一面走,刚走到蔷薇架下,湘云问翠缕:“你瞧那是谁掉的首饰,明晃晃在那儿。”

翠缕听了,赶忙上前拾了起来。

湘云抬头一看,却是光灿灿的一只金麒麟,比自己佩的又大又有文彩。

翠缕笑道:“这只麒麟与姑娘那个只正好一对,咱们上次在荣国府还正说‘阴阳’,我还好奇这麒麟有没有‘阴阳’呢,这回可有了。”

湘云将金麒麟摊在手掌上,只是默默不语,暗自出神。

这时,濯清走过来笑问湘云:“你在日头下做什么呢?平儿她们几个今天过生日,正找你一起喝酒去呢。”

翠缕抢着说道:“我和姑娘在说‘阴阳’呢。”

湘云悄悄收起金麒麟,笑问濯清:“我听说‘爱’哥哥见识过人,想听听你对‘阴阳’的见解呢?”

濯清笑道:“太难了,这道题我不会做啊!”

随即又道:“那我简单说下,云妹妹休要取笑。《道德经》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天地万物本为混沌,即无极。无极生太极,也就是道生一。太极生两仪,两仪便是阴阳。两仪生三才,三才生四象,四象生五行,五行生liu hé,liu hé生七星,七星生八卦。阴阳五行相生相克,最后复归于和谐统一。这就是世间万物的普遍规律,即是道。”

“水淼润木,木森生火,火焱变土,土垚产金,金鑫多水。日月轮转,五星zhou xuán。世间万物莫不如此,天人合一就是咱们中国人的一切思维的根基。我们所以才要道法自然,顺势而为,冲气为和。”

湘云拍手叫好道:“果然‘爱’哥哥’见识不凡,原来我还有些疑惑,如今却放下心来。”

翠缕却问濯清:“王爷可知道那卫公子家的情况?”

湘云连忙嗔怒道:“小蹄子乱嚼舌根,话怎么这么多。”

濯清笑道:“卫家原来祖上是世袭侯爵,他父亲现在是三等将军。虽说卫公子没有爵位,但是此次南安郡王南征,他父亲出任前锋。他随父亲出征,只要立功回来,将来授爵是肯定的,日后封侯也是可能的。”

湘云连忙打岔道:“莫要说这些,我正要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恣意一番呢。”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花圃,大家都等着他们入席呢。

黛玉只陪着濯清泯了几口酒,晴雯便替黛玉与濯清对饮起来。

众人都行起酒令,平儿是个中高手,湘云被灌了好几大杯。一会湘云酒多了,便出去了,大家都以为她去解手,并未在意。

玩了一会,大家正打算散席回院了。

只见芳官笑嘻嘻的走来:“快瞧云姑娘去,吃醉了图凉快,在山子后头一块青板石凳上睡着了。”

众人果见湘云卧于山石僻处一个石凳子上,正在香梦沉酣,四面芍药花落了一身,衣襟上皆是花瓣,手中的宫扇也掉在地下,也被落花半掩了。

大家看了,嬉笑不已,忙上来推醒她,搀扶着回房休息。

黛玉对濯清扬指道:“云丫头这副模样倒活画出一联唐诗来。”

“哪几句啊?”

“醉眼芳树下,半被落花埋。”

濯清对黛玉笑道:“云妹妹是‘真名士自风流’,有燕赵之风。”

黛玉也笑道:“她最喜欢充什么荆轲聂政了,总是风风火火的。”

濯清摇头道:“她只是表面装作不在意,在她婶婶家可是谨慎小心的,只是在随园或荣国府才能如此开怀。”

黛玉说道:“她倒没和我说过这些,原来还有比我都不如的。论起豁达,我这点倒不如她了。”

濯清笑道:“谁能说古道西风瘦马,枯藤老树昏鸦,就一定比小桥流水人家的景致好?”

黛玉冷哼道:“天下景致好的地儿多了去了,你能尽揽了去?”

濯清只能摸摸鼻子,无言以对。

黛玉看见濯清吃瘪的表情,倒捂嘴笑了起来。

褪尽东风满面妆,可怜蝶粉与蜂狂。自今意思和谁说,一片春心付海棠。

第七十八章 深庭长日静清烟(已修改)

这日正是端阳佳节,蒲艾簪门,虎符系臂。香菱、纸鸢把濯清画的,由晴雯绣的香囊,送到各院去。

给各人绣的花都不一样,黛玉是芙蓉花,宝钗是牡丹花,湘云是芍药花丛中一朵海棠花,宝琴是红梅花。

迎春是迎春花,探春是杏花树下一支玫瑰花,惜春是曼陀罗。

邢岫烟是兰花,妙玉是白梅花,秦可卿是月下秋海棠,尤氏是菊花。

给丽娅的香囊绣的是野百合,濯清早上去柳家庄园就给了她。

给丫头们的:平儿是凤仙花,香菱自然是并蒂菱,晴雯是木芙蓉,纸鸢是桃花,紫鹃是du juān花,茜雪是茉莉花。

还有些女孩并不在随园里,但濯清心目中她们都有各自代表的花:贾元春是石榴花架下的昙花,王熙凤是罂粟花,尤二姐是樱花,尤三姐是虞美人,鸳鸯是凌霄花。

平儿笑道:“若是能做出这么多种花的香水,那二爷的财源滚滚来啊。前儿黄名盛大人还来信,说咱们钱庄在扬州、金陵都开张了。北郊庄园自不必说,成衣铺销售也开始好转,咱府上不差钱了。”

濯清哈哈一笑道:“那以后,平儿你没事就数钱玩。”

黛玉写了副字,亲自送来给濯清。

黛玉到了濯清卧室的窗外,便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

只听纸鸢说道:“我知道平儿姐姐目前管着家,自是有她姨娘之位。香菱妹妹是个死心眼,一心在二爷身上,将来也是身边人。就算是晴雯妹妹后来的,她风流俊俏,心灵手巧,也是讨二爷喜欢的。”

晴雯抢白道:“好像二爷对你就不好似的。”

纸鸢辩解道:“我原是最早跟着二爷的,当然不愿意离开西府。可是我有两点不放心,想问问二爷再做计较。”

濯清说道:“你问吧。”

纸鸢说道:“首先府里这么多姑娘、丫头,二爷想怎么安置,总不能都跟着二爷吧?其次,二爷对林姑娘最上心,林姑娘若是做了主母,成了王妃,容不下我们怎么办?都说林姑娘最爱拈酸吃醋,好使小性子,若将来我们为她猜忌又该如何?丫头们还说,若是宝姑娘或者云姑娘,哪怕三姑娘做主母,大家愿意留下来的就更多了。”

房间里没有了声音,晴雯也没有抢白,看来几个丫头都想听濯清怎么说。

只听濯清提高声音说道:“你最早与香菱跟着我,其实你与林姑娘相处最久。但你却没有后来的晴雯看人看得准。平儿与林妹妹素来亲厚,香菱跟着林妹妹学诗,感情亦深。就算是晴雯,与林妹妹也相处融洽。”

晴雯笑道:“林姑娘最喜欢我做的手工,上次还送我一件上好的披风。”

就听香菱细声道:“林姑娘对我挺好的,教我学诗,从来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平儿也说道:“林姑娘对丫头们也是很好的,她从不把银钱看得多重,上次莺儿送她自己编的花篮,林姑娘随手抓了一把钱赏她呢。”

只听濯清继续说道:“你们只知道我对林妹妹最上心,可你们却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

晴雯问道:“为什么呀?”

“林妹妹首先是‘真’,林妹妹对人真诚,不管对我,或者是园里的姑娘也好,亦或是丫头也罢,都很真诚、很真实,有一说一,即使有意见,当面说了就算了,从不背后使绊。你们只看到她使性子表面,她向你们使了几回性子?都是向我使性子。”

晴雯笑道:“我也是这样。”

屋里几个人都笑了,黛玉在窗外都忍了又忍才没笑出声。

濯清笑道:“其次林妹妹她与人为‘善’,平儿管理西府内务,自然将来是要做管家姨娘的,林妹妹对平儿猜忌了吗?平儿许多治家措施,虽是我的授意,但若没有林妹妹的支持,也不会执行地如此顺利。紫鹃并不是林妹妹从扬州带来的,却和林妹妹相处融洽,情同姐妹。若她无容人之量,紫鹃又怎么会如此尽心服侍她?当日我在扬州,落英缤纷,林妹妹曾打算葬花,被我劝阻了。她对花都有怜悯之心,何况人乎?”

屋里又陷入沉寂中,看来几个丫头都在思考濯清的话。

濯清又说道:“最后,林妹妹她‘美’啊!”

屋里顿时笑声一片,晴雯笑得捂着肚子坐在了地上。

黛玉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笑啐一口,赶紧离开了重华院。

一路走一路想着濯清的话,真正是知己难得,他心里有我、懂我,我还担忧什么?

回到潇湘馆,连紫鹃和她说话都没在意,躺到床上忍不住流泪,忽又破涕为笑。

茜雪对紫鹃说道:“咱姑娘魔障了。”

紫鹃笑道:“定是二爷又说了什么,她这又悲又喜的。不用管她,过会就好了。”果然一会黛玉喊饿了。

黛玉不知道她走后,濯清还在继续说:“林妹妹有‘zhēn shàn měi’,我当然对她上心。林妹妹做主母,对你们来说是最好的结局。若是有心机的人来做王妃,二爷我在府里还好,若是出去征战,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府里的女孩想走的,都会妥善安排,或送回家,或寻好人家嫁了,遣散费都会给足。不愿意离开西府的丫头,除非奸刁偷盗,不然永远不会赶出去。”

纸鸢流泪道:“二爷,我错了。是我不会识人,也没看清楚这些事情。我愿意永远留在二爷身边,哪怕只做个粗使丫头。”

濯清挥手打断道:“别说你,太上皇那样英明的帝王,都有看走眼的时候,天下最难懂的就是人心啊。”

深庭长日静,两两出婵娟。绿蜡春犹卷,红妆夜未眠。凭栏垂绛袖,倚石护清烟。对立东风里,主人应解怜。

第七十九章 晴楼幽鸟入野烟(已修改)

端阳节下午,濯清躺在塌上休息,晴雯则坐在榻边帮他按摩头部。

濯清不由想起前两日,五月初三,这天是薛蟠生日,他早早就派了小厮,来请濯清去梨香院做客。

薛蟠对濯清边比划边说道:“只因今儿五月初三日是我的生日,要不是这样,我也不敢惊动哥哥。店里掌柜差人送来这么大的瓜,那么长的藕,在我心里也只有哥哥才配得上吃些。”

吃了茶,薛蟠即命人摆酒来。话音未了,小厮们七手八脚摆了半天,摆了满满一桌,才停当归坐。

濯清见瓜藕确实新鲜,因笑道:“我的寿礼还未送来,倒先吃了你的瓜藕。这样吧,上次薛蝌从濠镜澳帮我带了西洋的‘百音琴’,还有会跳舞的钟表,回头差人给你送来。”

薛蟠笑道:“那好啊,但是你要是能把那左lun shou qiāng送我一支,那才好呢!”

濯清笑道:“这杀伤力太强,我可不敢给你,回头你母亲和妹妹责怪我,我可吃罪不起。”

薛蟠心有不甘:“哥哥,我的好哥哥,你就赏给我那枪吧。如今我母亲只想着那宝玉有个劳什子的玉,能配得上我妹妹那个什么金锁,而我妹妹也上了心,都想着与荣国府结亲呢,哪里管得着我?”

濯清一听心里也不是滋味,并没有言语。

薛蟠又对濯清说道:“我上次出门贸易时,顺路到了个亲戚家去。这门亲原是老亲,且又和我家是同在户部挂名行商,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家门户。整个长安城,上至王侯,下至买卖人,都称他们家是‘桂花夏家’。”

濯清知道是谁了,那家本姓夏,非常的有钱,财力不低于薛家。那家其他的田地,种粮种菜不用说。有几十顷地只种桂花,凡这长安城里城外桂花局都是他家供应的,连宫里一应陈设盆景亦是他家贡奉,因此才得了这么个浑号。

薛蟠有点不好意思道:“他家的姑娘,长得水灵,在家也读书写字。我们两家有通家之好,我与她小时候一起厮混过,叙起亲来是姑舅兄妹。那夏家妹妹也落落大方,每次去对我从不避嫌疑。那夏家奶奶又是没儿子的,见了我去,甚是热情招待。连当铺里老朝奉、伙计们一群人打扰了人家三四日。我还多留住了几日,好容易告辞几番,才肯放我回家。”

濯清笑道:“是你母亲让你去拜访夏家的吧?”

薛蟠一愣,问道:“你怎知道?”

濯清问道:“亲事定下没有?”

薛蟠说道:“正打算过了生日,备下聘礼送去。”

濯清说道:“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可不要搞反了!薛家和夏家同是皇商,对薛家以后发展并无多大益处,还是找个书香门第女子为上。”

薛蟠有点意外,没想到濯清不同意他与夏家联姻。想听从濯清的建议,又有点舍不得如花似玉的夏金桂。

薛蟠正在犹豫,又听到濯清说道:“当然,你的婚姻大事,还是要听你母亲的,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一会回内院和母亲、妹妹再商量商量,把我的建议跟她们说一下,你自己的大事还是自行决定。”

薛蟠点头道:“妹妹知道我今儿生日,昨天就回来了,我一会也问问她的意见。”

两人都各有心事,结束酒席后,濯清返回西府。

濯清直接去了纳兰寺,秦可卿自从来到随园,虽然平日让香菱送了许多吃穿用度,自己还没和她好好交流一下。

妙玉陪着濯清喝茶,边下棋边闲聊,妙玉笑道:“怎么不去西院,来我东院做什么?”

濯清也笑道:“先陪妹妹,再去陪姐姐,也不能厚此薄彼。”

妙玉心有所想,伸手去放棋子,却不小心碰到濯清的手,濯清乘机抓住了妙玉的手。妙玉想挣回,濯清却未松手,妙玉见无法挣脱,也就作罢了。

濯清说道:“金陵甄家,估计也难逃抄家命运,你即使想回去,回苏州还是金陵?天下之大,也没有妹妹容身之处了。何况你姊妹都在东府,虽有我姨娘照应,但那边俗事繁杂,往来应酬甚多。妹妹就留在西府,与诗社姐妹笔谈神交,又得清净,总好过别处。”

妙玉脸色绯红,微微点头。

两人牵手对座,四目相对无语。

半响,妙玉说道:“弹筝娱人,弹琴娱己。往日都是哥哥弹琴。今日我弹一曲,望哥哥雅正。”

妙玉焚香跪坐,曲子缓缓流出,技拙而意远。忽如泉水,又似小鸟飞过。正应了那景:好树鸣幽鸟,晴楼入野烟。

一曲终了,濯清笑道:“弹琴和作诗一样,意境为上,妹妹诗做得好,琴弹得亦好。”

妙玉嘴角微微一翘:“你又来哄我,我中间还弹错了几个音。”

濯清摇头道:“技巧是可以练习的,心胸境界却是难以改变。我曾看过一本书,剑客最高境界就是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无招胜有招。弹琴最高境界也应该是,手中无琴,心中有琴,无韵胜有韵。”

妙玉笑道:“你是笑我弹得不在调上?”

濯清哈哈一笑,打岔道:“我怎么可能笑妹妹呢?其实我还带来一件乐器,只是吹奏起来太过忧伤,怕妹妹听了伤心。”

“什么乐器?”

“是一种上古乐器,陶埙{壎}。《诗·大雅·板》曰:如壎如箎。其声平下,与箎相谐。”

濯清拿出一个如雁卵大小的梨形陶器,就是六孔陶埙。

濯清笑道:“我请工匠为我仿制,前儿才送来给我。”

埙曲从纳兰寺东院传出,宛若鹿鸣,又似雁哀。妙玉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故乡的玄墓山,看到了蟠香寺那满院的梅花,还有那浩渺的太湖。

第八十章 一钩新月照西楼

濯清到纳兰寺西院,已经夜色降临,一钩新月照西楼。

瑞珠泡茶好,与宝珠退出去,只留下濯清与秦可卿二人。

秦可卿冷哼一声,并不搭理濯清。

“你是觉得我哄骗了你,才让你哥哥的计划暴露,最终导致此次刺杀失败?”濯清问道。

“难道不是吗?”

濯清冷笑道:“你父王从小就是太子,太上皇娇惯他,甚至待遇仪仗有时都超过了太上皇。这造成了他骄横狂妄,做事毫无顾忌,结党营私又不知道关爱兄弟。他太子之位被废是必然。你王兄识人不明,行事不密,他的一举一动早就在锦衣卫的监督之下。没我参与,他也难逃失败的命运。”

秦可卿瞥了一眼濯清,没有反驳,看来也知道他所言不假。

濯清继续道:“再说说与你有关的事,你父王一废太子时,怕你受诛连,你未在宗人府等记入册,失去了公主名分。你随后由秦业、贾敬、贾珍收养,但你父王在那以后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吗?贾珍之流也不过是趋炎附势,借机投靠你父王,将来凭从龙之功一步登天罢了。你王兄也只是利用你与外臣勾联,他可曾真心关心你?可曾替你考虑过一次?这次铁网山刺杀失败,他打算让张友士传给你的药方,你想知道吗?”

秦可卿面色如土,失神地摇摇头。

濯清继续说道:“‘人参、白术、云苓、熟地、归身’,你父兄为了他们的安全,心狠手辣……”

秦可卿终于忍不住哭道:“别说了,别说了……”

“你自己知道,我与你在一起时,没有从你这里刺探过你父兄的行动。我并没有冒充柳湘莲,我本来就是柳湘莲,只是隐瞒了你,柳湘莲就是水溶。”濯清又把自己的身世大概地对秦可卿说了。

秦可卿一直默默地听着,还不时流着眼泪。

濯清伸出手,把秦可卿脸上的泪水轻轻拭去。

濯清安慰道:“现在噩梦都过去了,你现在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可卿喃喃细语道:“还可能重新开始吗?我都被禁锢在这纳兰寺里,终身为尼了。”

濯清微笑道:“那是哄外人的,谋逆重罪,皇上不可能不惩罚你。将你赐给了我,又来这一出,就是想让你没有名分罢了,你很在意那个虚名吗?”

可卿摇摇头,濯清轻轻把她搂入怀中,轻声道:“虽说你不好出西府,这随园里还是可以任意走动的,没事可以去各院串串门。也别憋屈了自己,这带发修行就是做做样子,在随园里你想怎么穿衣打扮都行,饮食起居与各院一样。以后外面的事就不要管了,与那义忠王府断了联系!”

可卿点头,用细如蚊呐的声音说了一句“嗯!”,将头埋在濯清怀里,紧紧抱住濯清的腰。

濯清当然明白秦可卿,她本就是个敏感多虑的人,刚才只是故意做个姿态,心里其实早想明白了:如今在随园,也算寄人篱下。不讨好他这个男主人,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相比死亡,现在的境遇不知道好多少倍,没有濯清,她自己就是死路一条。何况两人原来就有私情,现在不过顺水推舟罢了。

濯清拿出玉簪来,帮可卿簪在发髻上。

可卿破涕笑道:“我说怎么也找不到这个玉簪子,还想是不是掉在水仙庵了?害我白担心了许久,原来被你拿了。”

濯清笑道:“可不是我拿的,是掉在我袖笼里的。”

“这真是逃过了病,逃不过这命,命里我就逃不过你的手掌心。”

“干嘛要逃?如今病好了,命也会好。”

“说来也怪,自从入了随园,我那病再也没犯。”

“那是你思虑太多,肝木忒旺,经血不能按时而至。如今去了心事,自然经血就通了。不通则痛,通则不痛!”

“王太医也是如此说,没想到弟弟还精通医术。”

“我不仅精通医术,还精通房中术。”

“……”

蕊嫩花房无限好,东风一样春工。百年欢笑酒尊同。笙吹雏凤语,裙染石榴红。

且向五云深处住,锦衾绣幌从容。如何即是出樊笼。蓬莱人少到,**事难穷。

次日,日过三竿,濯清才在瑞珠、宝珠服侍下,勉强起身穿衣洗漱,回了重华院。难怪人说‘**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回到院里,平儿偷笑,晴雯白眼,倒是香菱、纸鸢忙前忙后,帮濯清换了外套衣衫。

小蚊子进来禀告,说蒋玉菡早早就来了,二爷一直不在院里,所以人在外院等着呢。

濯清脸微微一红,让蒋玉菡进来。

蒋玉菡进来笑道:“师兄,今日好睡。”

濯清打岔道:“今儿师弟来有什么事?”

蒋玉菡说道:“我已经进了忠顺亲王府,带了几个喜庆班的后生在那唱戏。忠顺亲王喜欢听戏,所以我必须时刻在王府里呆着,不太方便出来,今儿还是偷空溜出来的。”

濯清说道:“师弟还是要小心,凡事不要勉强。可曾有什么消息?”

蒋玉菡说道:“义忠郡王那边,虽然被禁足在府,并未死心,那个自设的‘内务府’还没撤了。”

濯清叹气道:“他自寻死路,也没办法。no zuo no die!”

蒋玉菡问道:“什么?”

濯清一挥手:“没什么,你继续说。”

蒋玉菡说道:“忠顺亲王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忠顺,私下与许多官员来往,有边军、京营将领,还有朝中大臣。虽然还没有探明他们在谋划什么,但不轨之心已是不争之实。”

濯清说道:“师弟果然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秦钟在你手下做得如何?”

蒋玉菡笑道:“他学戏挺快的,不过人还年轻,继续磨炼段时间,再给他派任务。”

濯清点头道:“无怪乎都说师弟随机应答,谨慎老成。你做的很对,他性格不如你沉稳,晚些再说。跟着你学戏,总好过他去贾府私塾乱混。”

濯清又说道:“我柳家在东郊离城二十里紫檀堡,有一处院舍加几十亩地,我前儿让人整修了一番。你以后就住那吧,骑马片刻就到了都中,那景色也不错,以后就赠给师弟成亲用。”

蒋玉菡也没有推辞,他知道师兄向来深思熟虑,说一不二。

第八十一章 好云香护采芹人(已修改)

蒋玉菡走后,平儿对濯清说道:“前儿端午,链二奶奶送来不少礼物。另外咱们都中几家钱庄都生意不错。我也和链二奶奶说了二爷的意思,先稳住几个点,不急着铺摊子。”

濯清问道:“琏二哥呢?”

平儿一撇嘴道:“你还不知道呢,在东门包了个院子,养了个二房。链二奶奶那么要强的人,在我面前都流了泪。”

濯清心想应该不会是尤二姐,前几日还听平儿说,尤氏想要把两个妹妹接来,便问道:“我让整修的浣葛山庄怎么样了?”

平儿笑道:“早就整修好了,本来就是新建的院子,只不过打扫一下罢了。尤姐姐都已经从紫菱洲搬过去住了。那日我问你,尤姐姐想把两个妹妹接来,你不是答应了,人都来了好几天了。”

“这几日忙,我也没顾得上。我看你整日忙碌,不若让尤氏帮你管着嬷嬷、粗使丫头和小厮们。这样你可以轻松些,不会像这段时间,整日都见不到你。”

平儿笑道:“还是二爷疼我,我也这么想呢。尤姐姐原来就管着宁国府,只是没人让她行权,又没有娘家背景,不然可是个管家好手。”

濯清对平儿说道:“月银这方面,林姑娘、丽娅升为十两,你、迎春姑娘、可卿八两,让荣国府那边就不要给二姑娘、四姑娘月银了。尤氏月银就按四两,尤老娘、尤二姐、三姐就三两,其他不变。”

平儿答应后,濯清走去浣葛山庄。

蓠外山坡之下,有一个土井,旁有桔槔辘轳。下面分畦列亩,种的蔬菜,漫然无际。

濯清暗笑:若再来一只中华田园犬,就变成了外面是篱笆nu rén hé gou,里面是辘轳女人和井。

濯清忍不住哼起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

丫头喜儿机灵,老远看到濯清,就迎上来了,娇滴滴说声:“二爷来了。”

早有丫头进去告诉尤氏,尤氏也出门来。尤氏虽在孝期,可是宁国府被封,如今寄居随园,不好穿孝服,只是未施粉黛,衣着简朴点,倒显得年轻俊俏了些。

濯清只见浣葛山庄挂着竹门联:新绿涨添浣葛处,好云香护采芹人。

喜儿抢先说道:“这是宝二爷所作的对联。前儿才让人刻好送来的。”

尤氏见礼后也说道:“园里姑娘也送来不少礼物,让王爷费心了。”

濯清笑道:“姐姐就不要客气了,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们就以姐弟相称。”

尤氏忙道:“以前不知是王爷,多有失礼之处,望莫要怪罪。”

濯清说道:“说了姐弟相称,就不要客套了,姐姐也不让我进去喝杯茶?”

尤氏这才连忙引濯清进去,尤二姐、尤三姐也起身见礼。

尤氏姐妹比初见时候都长高许多,尤二姐已经曲线毕露,相貌出众,含媚带情,只是眼波里稍有哀愁。

尤三姐身量已比二姐还高,一双大大的眼睛正盯着濯清看呢。

尤三姐假装怒嗔道:“哥哥好不狡诈,当日送我纸扇,说写地址,原来只是题了首破诗。”

说得众人都笑了,濯清笑道:“我不是让你来长安随园找我?你那纸扇可还留着?”

尤二姐捂嘴偷笑道:“她天天藏在身上,别人都看不得、摸不得。”说完还用眼睛瞥了下濯清,发现濯清也盯着她看,又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尤三姐急忙大声道:“你这随园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濯清侧过头来,看着尤三姐笑问:“那你们姐妹不是进来了?再说随园、随园,随便进得园子才叫随园。”

众人都笑了,尤三姐也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

濯清对尤氏说道:“宁国府既然已经被封,死者已矣,姐姐也不要太过伤心焦虑。若想祭奠,就去纳兰寺,请妙玉念个经,不要点纸钱,只供奉些果品即可。”

尤氏虽红了眼眶,却也无太多悲伤,可见对贾珍一家也没有太多情感。

濯清继续说道:“我想请姐姐协助平儿,帮忙管着园里的嬷嬷、粗使丫头还有小厮们,这事我已经和平儿说好了,以后让封氏配合你,也好让平儿有精力管理钱庄的事。”

尤氏心下意动,又想推辞。濯清挥手道:“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只要一心做好事情就好,有事就多与平儿商量。我下半年要去江南,府里总要有人看顾。”

尤氏心里大为震动,自己原是戴罪之身,等着被发卖的命运。现在不仅被搭救到随园,还赋予了权力,甚至超过了自己在宁国府的时候。

尤二姐、尤三姐听到濯清如此安排,也不禁感叹姐姐命好。姐妹俩的老爹死了,老娘带着两人本想投靠宁国府,哪知宁国府被封,遂又投靠到随园。但毕竟不是至亲,总担心着将来,现在有了依靠,顿时安下心来。

尤三姐想到这,对濯清说道:“哥哥若去江南,不如把我和二姐也带上,我还没见过江南的风光呢。”

濯清未置可否,只是让人准备酒菜,他要在浣葛山庄吃午饭。

丫头嬷嬷布置好酒席,都识趣地离开了,连尤老娘都囫囵吃了点饭菜就去午睡了。只留下尤氏三姐妹陪着濯清吃饭喝酒。

尤氏对濯清说道:“我老娘她们原来一家在的时候,二姐许给了皇粮庄头张家,指腹为婚。后来张家遭了官司败落了,我老娘又从那家嫁了出来,如今这十数年音信不通,老娘时常抱怨,想让二姐转聘。”

濯清笑道:“那好办,我回头让李伯找到那张家的人,给他银子,写个退婚的凭证。”尤氏三姐妹闻言都欣喜不已。

濯清的珍珠宝冠脱在一边的椅子上,冠上的一颗大珍珠掉下来,尤二姐乘众人都没注意,便悄悄攥在手里。

几杯烈酒下肚,尤三姐索性卸了妆饰,头发松松的挽个卷儿,身上大红小袄,半掩半开,里面穿的葱绿抹胸也露出来,濯清看到了一痕雪脯。

第八十二章 惟大英雄能本色(已修改)

濯清一把按住尤三姐的手腕:“三妹,不必这样。知道什么日子是最好的?并不是钟鸣鼎食,而是有希望的日子。什么是有希望的日子,并不只是做郡王的爱妾,而是你们可以选择未来的路。我不过给了你们姐妹选择的权利,你们可以留在随园,也可以将来找个佳偶嫁了。一切随缘罢了!”

尤三姐反手也抓住濯清的手道:“从那次渭邑渡口看到哥哥,我就想着嫁给哥哥,我才不要什么别的选择。只想跟着你,那怕吃糠咽麸,那怕浪迹天涯,不离不弃,此生不渝。”

尤三姐一番话,不仅濯清,连尤氏和尤二姐都不禁动容。

尤二姐也鼓起勇气小声道:“我也不出去。”

尤三姐抓着濯清的手犹自不放。尤氏看着尤三姐有些醉态,忙让尤二姐扶尤三姐进卧室休息去了。

尤氏对濯清笑道:“我两个妹子都想留在随园,昨儿我带她们去见了老太妃,老太妃对她们特别满意,抓着二姐三姐的手问了半天。”

濯清忍不住摇头笑了笑,尤氏又与濯清喝了些酒。

濯清亦有些醉意,尤氏起身来想扶着濯清去休息,挽住濯清的手臂,濯清感受到了软软的胸脯挨着自己,加上酒精作用,也有点情动。挨近了又看到尤氏眼角已经有了细纹,便伸出指头熨了熨那皱纹。

尤氏眼神一黯,叹气道:“姐姐毕竟老了。”

濯清贴近尤氏说道:“姐姐风韵犹存,莫要多心。”

濯清说完转身离开了浣葛山庄。

尤氏看着濯清俊逸的背影,暗想:自己姐妹的小心思早被他看透了。

濯清带着些许醉意,便向潇湘馆走去,湘云最近与黛玉住在一起。

濯清进得房内来,不见紫鹃,翠缕二人,只见姊妹两个还躺在薄被窝里。

黛玉早已醒了,觉得有人,就猜是濯清,别人午睡时间也不会顶着大太阳过来,因说道:“这大中午就跑过来作什么?”

濯清笑道:“在浣葛山庄喝了些酒,就来看看妹妹,没想到你们在午睡。

黛玉道:“你先出去,让我们起来。”

濯清听了,只得转身出至外间。

黛玉起来叫醒湘云,二人都穿了衣服。只见紫鹃,翠缕进来,帮着姑娘们服侍梳洗。

湘云洗了面,翠缕便拿残水要泼掉,濯清道:“等下,我也洗了就完了,正好醒醒酒。”说着便走过来,弯腰洗了两把。

黛玉看到濯清头发乱了,便笑问:“你这是喝酒呢?还是打架去了?”

濯清笑道:“林妹妹帮我随便梳下吧,反正也不出门。”

湘云抢着说道:“我常给宝哥哥梳头,今天我来帮你!”说完拿着自己的玉梳就来给濯清梳发。

湘云一面帮濯清梳头,一面说道:“这冠上有四个框,怎么珍珠只三颗了,什么时候少了一颗?”

濯清道:“或许早上掉了一颗。”

濯清又笑道:“珍珠也不是什么稀罕物,我让人在试着养殖珍珠呢。还有玻璃,不过是用沙子做原料,只要掌握了技术,购买这些物件的银钱都会大大减少,到时候就真的珍珠如土、玻璃如纸了。”

黛玉、湘云都听得稀奇,濯清就简单说了下珍珠养殖的原理,又说了西洋玻璃技术已经非常成熟。

湘云笑道:“人家说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爱’哥哥比秀才厉害多了,都知道外国的事。”

黛玉捂嘴笑道:“‘爱’哥哥还知道你那卫郎君的事呢,你正好问问明白。”

湘云则抓住黛玉,呵她的痒,黛玉笑着求饶,又央求濯清帮她。

濯清笑着看着她们在闹,心里想:湘云也是一个从小就失去父母,小小年纪就尝过人世间苦楚及寄人篱下的滋味。她本是亦一个敏感的姑娘,因为每一个能写出好诗的人,都有一颗感春伤秋的心。她的身世遭际,将她向嗟金悼玉的路上推了一把。她却没有变成黛玉那样容易伤情的人,依然乐观豁达。虽然在叔叔婶婶那里谨慎小心,但到了随园,爽朗的天性就释放出来了。就由我来守护这两个美好女子的诗和远方吧。

湘云和黛玉闹了一会,累了躺在床上,说起来一件荣国府的事情。

湘云说:“我听说宝哥哥身边的小丫头坠儿,偷了链二奶奶的丫头丰儿的虾须镯,被赶出府去了。而宝哥哥房里原来的三等丫头小红,却成了链二奶奶身边的大丫头。”

黛玉说道:“坠儿她也不是没见过这些,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小红我见过几次,是个挺伶俐的丫头。”

濯清笑道:“这很简单,听说她们都是好强,不甘心现状的人。同样的为出人头地而动了‘窃’念。而窃大势者“红”、窃小物者“坠”,一个借势上位,一个扫地出门。贾芸前儿还求我,替他向链二奶奶说情,想娶小红。昨儿,我差人去说亲,链二哥他们都已经答应了。”

黛玉、湘云都面面相觑,都说小瞧了这小红,真是想得长远。

这时龄官来找濯清,说:“文官、藕官、蕊官、芳官、葵官还有我,我们几个想留下,其他人都想回苏州老家去,想问二爷同不同意。”

濯清笑道:“你们来去zi you,想回苏州等几个月,我正好去江南送她们回去。”

湘云盯着龄官笑道:“这个唱戏的小女孩倒像林姐姐。”说完亦觉得有点后悔。

黛玉嘴角一撇,并没说什么。

濯清笑道:“那唱大花脸的葵官倒像你。”

湘云一愣,哈哈大笑说道:“那就把葵官给了我吧,我让她改名‘韦大英’,惟大英雄能本色也。”黛玉也噗呲笑了。

第八十三章 月上风帘水明楼(已修改)

云轩阁依水而建,东边有两层阁楼邻水,波光倒映着楼台,与潇湘馆隔水比邻。

阁楼下,有曲廊回绕,若深夜月明看这景,恰合着杜甫的《月》的意境:四更山吐月,残夜水明楼。尘匣元开镜,风帘自上钩。

濯清正在阁楼上教邢岫烟画画,篆儿泡了茶后早已经下楼去,反手关上了阁楼的门。

邢岫烟微微有点脸红,濯清把着她的手,正画着一朵幽兰。

濯清对岫烟道:“其实画画就是利用水的作用,让墨产生了浓、淡、干、湿、深、浅不同的变化,来表现物体的形神,最重要的还是意境。西洋画讲究形似,我们强调神似,最后殊途同归。”

两人共同完成了画作,虽然笔法稍显稚嫩,但颇有意趣。

邢岫烟对濯清说道:“哥哥不久要去江南,我其实也想回家乡看看,可是父母都在都中,我总要陪陪他们,再说妙玉也不能回苏州,我还是留在随园罢了。”

濯清点头道:“我也不能经常来陪你,你也不要拘着自己的性子,除妙玉那,林妹妹那你也可以常去。”

岫烟道:“我倒觉得宝姐姐为人和蔼,园里姑娘、丫头都喜欢她。”

濯清握住岫烟的手:“林妹妹为人处世确实不如宝姑娘。但林妹妹是诗人,宝姑娘是世人,你多与她们交往俱有好处。这次林妹妹跟着我一起去江南,你可以与宝姑娘多亲近。”

岫烟也不挣脱,只是淡淡地说:“你说林姑娘是诗人,那妙玉呢?”

濯清道:“妙玉身在世外,心在红尘,外冷内热。她倒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所以世人多谤诽。她说自己是槛外人,其实并未堪破红尘,倒不如妹妹想得通透,妹妹才是真正闲云野鹤,清淡高雅之人。所谓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

岫烟轻笑道:“我还替妙玉担心,她行为放诞诡僻,怕哥哥不能明白她的内心。原来哥哥亦是她的知己,现在想来到底是我错了。”

濯清笑道:“你像妙玉的影子,她若在尘世中,必然就是你这样。她是被严寒冻住的水,成了冰,却想着春暖冰融。你却是可以zi you流淌的小溪,比她快乐多了。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此乃柔德也。”

岫烟道:“哥哥说得真好,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濯清笑道:“我们不要商业互吹了,别人听见了笑话。”

岫烟虽然不知道濯清说的‘商业互吹’是什么词,也能猜到大概的意思,所以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濯清。

濯清看到岫烟衣袖处磨旧了,就对她说道:“衣服旧了就换新的,何必省那一点银钱。”

岫烟道:“这是哥哥送我的第一件襦裙,舍不得丢。只是有些旧,并没有坏,还可以再穿一段时间。”

濯清心下感动,多好的女孩,将来若穷困潦倒,不离不弃的必然有她一个。

濯清把岫烟轻轻揽入怀中,岫烟也想伸手抱住濯清,但又把手收回来,只拽住了濯清的衣角。

看着岫烟的唇如胭脂滴露,真是‘丹唇翳皓齿,秀色若珪璋’。濯清轻轻亲了岫烟的嘴唇,浅尝即止。

濯清回到重华院,还在想着早上与岫烟相处的点点滴滴,不时嘴角扬起。

晴雯笑道:“二爷魔障了?”伸手在濯清面前晃了晃。

濯清想捉弄下晴雯,便说道:“过几日我打算去江南,晴雯你就留在随园看家吧。”

晴雯一听就急了,撒娇卖萌道:“二爷,香菱和纸鸢都是从扬州一路坐船过来的,我还没出过远门呢,二爷就让我陪你去江南吧,我还能照应好林姑娘,好二爷!”

平儿知道自己要留守,也不去抢。香菱、纸鸢也想跟着濯清下江南,可又不好意思开口。

纸鸢思前想后,鼓起勇气道:“二爷就让香菱和晴雯去吧,我在随园陪着平儿姐姐。晴雯没去过江南,你就带着她吧。”

晴雯没想到纸鸢会这样说,也被姐妹的情谊感动,上去抱住了纸鸢:“姐姐对我真好,下次我多做几件好看的裙子给你。”

香菱也感动道:“二爷就带上晴雯和纸鸢吧,我可以留下来陪着平儿姐姐。”

平儿哈哈一笑:“我倒成了香饽饽了?”

濯清也笑道:“那就纸鸢陪平儿留下,下次二爷再出去,就轮换。”

晴雯忍不住欢呼,一把抱住了濯清,又看到众人在笑,又不好意思撒了手。

夏日的夜晚,还是很热,濯清便到院里乘凉,晴雯给濯清打着扇子。

天上繁星点点,月如玉帘钩。院里飞来一些萤火虫,与天上的星xing xiāng映成辉。

晴雯歪着脑袋,单手打着扇子,另一只手托着香腮说道:“二爷上次给我讲的故事好美,今儿再给我讲一个?”

濯清笑道:“西洋法兰西有个叫都德的作家,他写了一篇散文《繁星》,说有一位牧童在吕贝龙山上放羊,他主人家的姑娘丝苔法内特xiao jie来给他送饭,因小河涨水,无法回去。牧童陪着她,给她讲关于星星的故事,忽然感到有样清凉而柔细的东西轻轻地压在他的肩上,原来是女孩头上的丝带,那花边和波浪似的头发,轻柔可爱地紧挨着牧童睡着了。牧童就想:星星中那最秀丽、最灿烂的一颗,因为迷了路,而停落在我的肩上睡着了……”

晴雯瞪着大眼睛,认真地听着濯清讲故事,香菱也被故事吸引,坐到了濯清身边。

“我教你们唱一首我家乡的童谣吧。”

“好啊!”两个丫头都兴致勃勃的。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xing xiāng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第八十四章 犹是深闺梦里人

六月十四,濯清去了壹默斋,陪迎春下棋。

迎春笑道:“前几日,丽娅姐姐来看我,还带了许多好吃的,只是那马奶酒好腥,我吃不惯。”

濯清笑道:“我让她经常到西府来看看姐妹们,她也要熟悉适应都中的生活。”

迎春不好意思笑道:“只是她太热情,我有点不能适应。”

濯清哈哈一笑:“她草原女子,天性如此,心眼挺好的。妹妹可与她多多结交。”

两人又闲聊一会,濯清起身告辞,出了院门打算回重华院。

走到小山吾亭,发现一个女子正坐在亭子里看着小溪流水,手里拿着一把刺绣绢扇。

濯清走进亭子,那女子转过身来,正是尤二姐。

尤二姐起身施礼,濯清还礼后笑问:“二妹在此做什么?”

尤二姐眼皮微抬,又落下,从袖子中拿出一颗珍珠,说道:“哥哥昨日吃酒,冠上这颗珍珠掉在客厅里,我今儿才发现,就想着送来给哥哥。”

濯清心想:原来尤二姐是故意在这等我。举目看去,果然是自己冠上掉的那颗珍珠,便伸手来拿。

尤二姐把拿珍珠的手往身后一藏,挺胸媚眼笑道:“哥哥当日送三妹一把纸扇,本就欠我一份礼物,如今我又还哥哥珍珠,哥哥不给谢礼吗?”

濯清看她娇媚可爱,风流柔美的样子,差点要忍不住上去抓住她拿珍珠的手。

看着尤二姐粉脸通红,有种说不出来的风情,濯清笑道:“二妹想要什么礼物?”

尤二姐娇嗔道:“哪有问别人想要什么礼物的?哥哥你送什么,我便要什么!”

濯清一想身上也没带什么饰物,忽又想起前段时间,薛蟠送自己一幅唐寅的chun gong扇面的折扇,便从袖笼里拿出那把折扇给了尤二姐。

尤二姐打开扇面一看,忍不住啐了濯清一口道:“呸!哥哥不是好人,拿这些下流的东西送人。”

濯清笑道:“这是风流不是下流,你情我愿叫风流,强人所难才叫下流。何况唐寅的扇面那是千两银子都不换的。你不要,那我换个别的给你。”

那尤二姐一听这么贵重的折扇,便笑道:“哪有送了人,还要回去的道理?哥哥对我姐姐和妹妹都青睐有加,唯独对我不冷不热的。如今好容易才送一把扇子,就想着收回去?”说着把扇子收到袖笼里去了。

看她腰肢婀娜,眉眼含情,真正与她那妹妹是一对‘尤物’。

濯清心想道:这可能也与他母亲有关,尤老娘两次嫁人,想必年轻时候也是个风流人物。嫁的两家人家的家境也都不错,只是两个男人都死了。尤老娘又不愿意吃苦,才来投奔尤氏。尤家姐妹都受老娘影响,自然也学会了些取悦男人的手段。只是三姐心底有自己的追求,二姐则是随波逐流罢了。

濯清想到这,便不再去拿扇子,只是与尤二姐闲聊了几句,约定过几日去浣葛山庄找她,才回了重华院。

晚上,平儿与濯清躺在床上说话,平儿对濯清说道:“前几日,黄先生从金陵回来了,二爷见到了吗?”

濯清说道:“嗯,昨儿一起吃饭喝酒的,钱庄和粮庄的事情基本上正轨了。现在是薛蟠要与夏金桂成婚,我想我们与薛蝌家的合伙生意不变,与薛蟠家的成衣铺和当铺‘恒舒典’都拆分开,我们自己单独做。粮庄先行一步,都已经全部在我们西府名下了。”

平儿叹气道:“唉!他们怎么不听二爷的呢?薛姨妈还想要把宝姑娘嫁给宝二爷,只是老太太没松口,那边太太也没辙。链二奶奶说要不是林姑娘跟二爷定了亲,老太太是打算撮合林姑娘和宝二爷的。”

濯清也叹口气:“让他们碰碰壁也好,才知道我的心。”

听着濯清语气里有淡淡的愁绪,平儿轻轻把濯清抱在怀里,小声说:“天下的事那么多,二爷哪里管的过来?他们不明白二爷对他们的好,将来吃亏吃苦的日子在后头呢,二爷且宽心吧。”

濯清苦笑道:“也不全是为他们,只是觉得原来自己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这世界上的事情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平儿安慰道:“二爷都做不到的事,别人更难做成了,就别想那不开心的事了。”

濯清轻抚平儿的脸道:“有平儿你在,真好!”

平儿笑道:“又来痴言乱语,你是想学那宝二爷吗?”

濯清又想到明日是十五,想着去牟尼院见一见元春,已经几个月没见,自己马上又要去江南,又有很长时间见不到面了。只把平儿紧紧抱在怀里,胡思乱想一番才勉强睡着。

濯清第二天早早赶去牟尼院,到后院换了僧袍,在观音堂里等候。

元春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今日来得也比较早,来到观音堂,发现濯清已经在这等候,元春不禁喜出望外。

前几个月的十五,元春每次都满怀希望而来,又失望而归。

虽然自己也知道不能经常与濯清见面,那是在玩火。可是这种禁忌的ci ji和相处的愉悦,比起原来死水一潭的后宫生活,不知道多了多少乐趣与希望。

就像罂粟花,虽然都知道有毒,但是那美丽的外表就吸引你去探索,去攫取。

元春略带激动的声音微微有点打颤:“弟弟今日才有空吗?前几个月都很忙?”语气里不免有些哀怨和不满,又有点娇嗔的意味。

濯清笑道:“也不能月月都来,夏守忠也不是个完全能信赖的人,总要提防些,不让他知道我行动的规律。”

元春一听此言,果然放松很多,笑道:“还是弟弟想得周全,你上次说秋天要去江南?”

濯清回道:“慢则大概两三个月内,快则下个月就要出发。”

元春脸色一黯,心想又要很久见不到濯清了。过了会才又问道:“要去多久?”

濯清轻轻拉住元春的手,说道:“要看案子的进展,不过至少要三个月以上,还有督造舰船的事情。等南安郡王南征结果出来,也许直接奔赴南疆作战也未可知。”

元春把头靠在濯清怀里,搂住濯清的腰道:“打仗要小心,你是指挥官,别冲到前面。赢不赢不重要,姐姐只希望你安全归来。”

濯清暗自好笑,这女人的话有点傻又有点可爱。才不管你什么输赢,心上人平安就行!所以男人讲理,女人讲情!

难怪边塞诗里写:“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

第八十五章 横看成岭侧成峰

次日,李汉时来禀告濯清,李鸿远夫妇来西府了。

姑父李鸿远从大同节度使调任京营节度使,几个月前就已经到任,但柳慧要把整个府邸搬到都中,拖延到了最近才算把家全部搬到长安。

柳慧看中了长安西门一个府邸,是原来长安节度使云光的宅院,因为抄家被查封,人人都觉得此宅地不详,柳慧不信邪,以极低的价格购下。新李府离着随园不远,濯清也知道那个地方,是个风景优美,占地较大的府邸,也极力赞成姑母意见。

李鸿远虽有不同看法,但这种‘小事’,他是做不得主的,也只能作罢。

濯清听说姑父姑母来访,连忙出府迎接,又命小蚊子去东府通知老王爷,让三桂子去北郊柳家庄园把丽娅接来,又差香菱、晴雯、纸鸢去通知老太妃、黛玉和迎春。

随园张灯结彩,大摆宴席,水柳两家关系本来就是至亲,老王爷见到李鸿远和柳慧也是热情招待,午宴大宴宾客后,老爷子又把李鸿远请去东府,说要晚上继续畅饮。

而西府这边,濯清下午让黛玉、丽娅、迎春陪同姑母参观随园。

晚宴结束,濯清让平儿安排姑母住在潇湘馆,便回了重华院。才踏进重华院,那边香菱又急急忙忙来告诉濯清:“老太妃和姑母因为长子姓柳还是姓水,争执不下,在正院里僵持着呢,让二爷快去劝劝。”

濯清急急忙忙地赶到老太妃的正院,只见老太妃和姑母都脸色严肃,一言不发坐在位置上。看到濯清来了,柳慧抢先说道:“清儿,当初太上皇答应了我们柳家,以后嫡长子继承柳家香火,那是有圣谕的,怎么能出尔反尔?”

老太妃见状,怕濯清一口答应,急忙对濯清说道:“溶儿,天下也没有嫡长子过继给人家的道理啊?太上皇也只是说长子过继,也没说是嫡长子,嫡长子是要继承王爵的。”

两个人又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起来,都说要太上皇秉公决断。

濯清心道:这清官难断家务事,就算太上皇遇到这事,估计都难以决断。哪能让领导为难,这也不是一个‘优秀’下属应该做的事。

濯清虽有点头大,也只得安抚两位至亲道:“为这点小事,闹到太上皇那,面子上也过不去,还让老人家为难。我打算立功以后,不要封赏,恳请太上皇册封一个诰命夫人,这样她所生长子姓柳,到时候我的王妃所生长子姓水,母亲、姑母觉得如何?”

老太妃目的达到自然满意,柳慧虽然觉得不满意,但比起庶子过继,至少过继的孩子有名分,也是能够接受的。

在这个时代庶出和嫡出那区别还是非常大的,别说华夏,就连西方的次子和私生子想要得到家产和尊重都是很难的。古今多少故事不都是庶子苦求出头之日,比如当今皇上,不是太子义忠亲王明明一副好牌,生生打成了烂局,哪里轮得到他这个庶出的四皇子。

一场小小的风波,终于平息,老太妃与姑母又有说有笑了,这女人的脸变得就是快。

除了内宅之事,都中还发生一件大事。皇上下旨,皇三子胤时,骄横放纵,被削了宗籍,禁足在府邸。也有小道消息,其因与义忠郡王有勾结,被皇上赐死,禁足也只是掩人耳目罢了,毕竟杀儿子不是件光彩的事。

这样皇世子胤弘的地位更加稳固,内有龙禁尉在手,外有长安节度使的丈人,还有京营节度使李鸿远这个盟友,太子之位指日可待。

果然,这天世子妃来随园拜访老太妃,并送了黛玉、丽娅和迎春不少宫里的贡品,包括玻璃屏风、换衣大镜、红珊瑚等罕见宝物。世子妃明显看起来心情愉悦,当老太妃的面狠夸黛玉几人知书达礼,举止贤淑。

胤弘又差人请濯清去东宫赴宴,濯清最近几个月因为卸任御lin jun,锦衣卫的事情也是基本给了zhāng ping在负责,所以成了东宫的常客。

胤弘今日只和濯清两个人一起用餐,明显是想密谈一些事情。濯清自然知道与姑父李鸿远有关,胤弘不能和外臣直接联系,自然找濯清这个中间人。只要李鸿远成了胤弘的助力,那他就大局已定,高枕无忧。

胤弘说道:“二弟,三哥被父王禁足,你怎么看?”

濯清知道他想听什么,便笑道:“恭喜四哥,大位定矣!”

胤弘摇头笑道:“五弟还掌握着虎禁尉、御lin jun,我手中不过龙禁尉,也没什么战力。”

濯清笑道:“一来五哥并无争位之心;二来名不正言不顺,你是兄长,他是弟弟;三来虎禁尉的卢克、隋远等将领,包括我弟弟水浮,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过的。五哥没那么糊涂,他出征必然无忧,若想zào fǎn,他指挥得动吗?四是太上皇有意传大位给你,才禅让皇位给你父皇的,你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四哥只要守着一颗孝心,登大位是迟早的事。”

胤弘明显心情很愉快,又听到濯清说道:“义忠郡王那边让锦衣卫紧盯着即可,忠顺亲王这边倒是不可不防,我发现他蠢蠢欲动。不过四哥放心,如今我姑父调任京营节度使,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充其量是茶壶里的风暴。”

胤弘高兴地点头道:“内宫十二监里张承恩是父皇的人,蔡志忠是皇爷爷的人,只有夏守忠几次都想投靠我,我也没答应也没反对。”

濯清笑道:“蔡志忠与我家老王爷是故交,可算盟友。我对张承恩提拔有恩,只要四哥不是站在皇上的对立面,他不会是敌人。夏守忠既然有意投靠四哥,四哥不妨就接受他,等四哥登了大位,你想怎么用他,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胤弘哈哈一笑:“听弟弟这么一说,我无忧矣!”

濯清说道:“我马上要去江南,一来查办白莲教之事,二来督造战船。此事太上皇要我瞒着皇上,主要怕南安郡王南征失利。若是将来朝中大臣反对二次南征,四哥须要在朝堂之上,为弟弟据理力争,我要为四哥开疆拓土,平定南疆!”

这一番话把胤弘说得热血沸腾。濯清又解释了一番切香肠战术,以及水陆两栖立体作战的模式,直听得胤弘啧啧赞叹。

濯清笑道:“这是咱们没有空军,那些风筝、滑翔机、热气球之类只能侦察,不然就是海陆空三维攻击了。”

第八十六章 弄妆梳洗香腮雪(已修改)

濯清刚想出了东宫门,便遇到了夏守忠。看来也是得到濯清来东宫的信,早早守在宫门处了。

夏守忠见礼以后,和濯清闲聊几句后,对濯清笑道:“王爷,老奴一心想伺候皇世子殿下,还望王爷帮忙美言几句。”

濯清笑着拍拍夏守忠的肩膀:“此事,皇世子已经问过本王,我说夏公公为人忠厚老实,谨言慎行。皇世子闻听大喜,说日后必然多与公公亲近亲近,恭喜公公了。”

夏守忠听后,克制自己激动的心情,连声道谢。太上皇代表过去,皇上代表当下,皇世子才是未来啊。夏守忠想到自己在内宫里也算三朝元老了,脸上也是不自觉地露出灿烂的笑容。

夏守忠低声笑道:“王爷放心下江南,老奴一定看顾好贵妃娘娘。”

濯清似有若无地点点头,走出东宫。

濯清刚出宫门,就有小太监追上来,正是张承恩的干儿子张顺。

张顺施礼道:“王爷,干爹让我送你一袋槟榔,吃着玩。”便递给了濯清一个香袋后离开。

濯清回到府里,打开香袋,发现槟榔里夹着一张纸条,上书:皇三子薨!立皇四子为太子!

濯清烧掉纸条,心想:张承恩还是一个比较可靠的盟友。自己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皇上的安排。消息灵通,对将来自己不管南征,还是掌握朝堂上的风向,都非常有利。

果然三天后大朝会,皇上宣布立胤弘为太子,世子妃被封为太子妃,胤昼被封为和亲王。

濯清还是乐见其成的,自己两个要好的兄弟都封了亲王,一个立为太子,一个手握精兵。都中暂时无忧,南下江南可以提上日程了。

这日,濯清正在书房练字,平儿进来对濯清说道:“二爷,昨儿倪二哥把宝玉房里的大丫头绮霞送来了。”

濯清问道:“怎么了?”

平儿笑道:“你还不知道那宝二爷房里,大丫头袭人那是老太太赏给宝玉的,太太也是默许的,将来是要抬作姨娘的,自然地位稳固。其他几个大丫头麝月、秋纹、碧痕哪个是好相与的?必是得罪了哪个,被赶出来了。”

濯清:“我记得有个丫头叫媚人的呢?”

平儿笑道:“二爷记性倒好,只因那边太太嫌弃媚人这名字,媚人如今改名叫秋纹了。绮霞这丫头年纪不小,人也稳重。我看不如给了二姑娘。二姑娘的大丫头司棋,听说与她表哥潘又安定了亲。”

濯清说道:“嗯,也好,司棋我看她不像个安分的,你给些银子,让她和表哥双宿双飞去吧。”

平儿答应道:“二爷,还有什么要吩咐平儿的?”

濯清说道:“我若去江南,府里有什么,你拿不定主意的,可以问问三姑娘,也可以问问可卿,可别小瞧了她,也是个管家好手。”

平儿笑道:“二爷的人,我可不敢小瞧。”

濯清轻轻在平儿屁股上一拍,说道:“还敢打趣二爷!”

平儿与濯清嬉闹一处,平儿屁股又挨了几下。平儿娇羞转头假装生气,不搭理濯清。

虽已入秋,天气还热,平儿脸上汗津津的,妆也花了,头发也散了。

平儿自己打水洗脸,放下了头发,素净的脸庞更显俊俏,正是鬓云欲度香腮雪,濯清不由心动。

濯清一旁笑劝道:“平儿你还该擦上些脂粉,天色还早,说不定老太妃还要找你有什么事呢。”

平儿便去找粉,将一个青花瓷的粉盒打开,里面盛着一排十根玉簪花棒。

平儿对濯清笑道:“都是你害的,你帮我梳头。”

濯清自然拿了玉梳帮她梳头,还簪上了一朵花。这时香菱几个进来了,看到濯清在帮平儿梳发,也来帮忙。

香菱笑着指着那玉簪花棒道:“这不是铅粉,这是紫茉莉花种,辗碎了加了香料制成的。昨儿老太妃让人送来的。”

“只用细簪子挑一点儿抹在手心里,用一点水化开抹在唇上,手心里就够打颊腮了。”

平儿依言化妆,果然脸色有红有白,显得自然,甜香满腮。

濯清弯腰帮平儿擦匀了脸上的粉,笑道:“还是我有眼光,把你从链二哥那要来了。平儿如此多娇,引二爷我竟折腰。”

香菱忍不住捂嘴大笑,平儿伸手轻轻拍了濯清一下,照照镜子也忍不住笑了。

平儿理妆好了,便问濯清:“我倒想问问二爷对于园里各院姑娘管家治下如何看?”

濯清笑道:“林妹妹潇湘馆历来都没什么事情传出,她以情对情,丫鬟嬷嬷都谨慎小心,可见林妹妹管家务的能力是出众的。”

几个丫头都点头赞同,濯清又说道:“丽娅手下几十个女侍卫,她身先士卒、令行禁止,自然管家能力出众。迎春妹妹为人老实,只知施恩,怕惹麻烦,丫头嬷嬷都不太服从她,可见她不是个好管家,平儿以后要多帮她立威。”

平儿点头答应,濯清又继续说道:“三姑娘治下甚严,侍书等丫头都紧跟自家姑娘,可见她能力很强!平儿无须操心悬霤楼,倒是可以常去请教。”

众人都点头同意,平儿说:“她虽是姑娘家,心里却事事明白,不过是言语谨慎。她又比我知书识字,更厉害一层了。”

晴雯笑道:“二爷送三姑娘的香囊是玫瑰花。玫瑰花又红又香,无人不爱的,只是刺戳手。三姑娘也是一位神道,可惜不是那边太太养的,俗话说‘老鸹窝里出fèng huáng’,三姑娘才是贾家姑娘里最厉害的!”

濯清说道:“四姑娘年龄小,但是她对外避世学佛,对内面冷心硬,不算好管家。平儿要帮他多施恩。”

纸鸢也点头道:“四姑娘老去纳兰寺,原来是找智能儿,后来智能儿出了随园。现在经常去找妙玉姑娘学经文呢。”

香菱问濯清:“那宝姑娘呢?”

第八十七章 何处秋窗无雨声(已修改)

濯清说道:“宝姑娘,她是洞悉人心的,咱们西府花草树木都是包给了各院嬷嬷的,宝姑娘上次对她们说‘你们若只顾自己宽裕,不分些给没包果树花木的那些人。她们虽不敢明着抱怨,心里却不服。只要多摘你们几个果子,多掐几支花儿,你们有冤都没处报。她们若也沾带些利益,你们有照顾不到的,她们还会帮你们。’只是她是客人,有的事情明白却不说,平儿多去讨教才是。”

平儿笑道:“这就是二爷说的俗语:‘不干己事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

晴雯说道:“宝姑娘回了荣国府的梨香院,蘅芜苑只有琴姑娘和那洋婆子住着了。”

“她哥哥要成亲,回去照料也是应当的。”香菱帮着宝钗解释。

濯清问平儿:“薛蟠大婚,咱们礼不能少了。”

平儿笑道:“二爷也太把人看低了。早准备好了,礼单里包括太子妃送给咱的玻璃屏风,还有上次从濠镜澳带回的西洋‘百音琴’这几样稀罕物件。”

纸鸢说道:“要我说二爷只管送些银子去,这些稀罕物件,拿着银子也买不到。”

晴雯一捏纸鸢的脸蛋:“小蹄子这么小气,还好你不是管家婆,二爷都不心疼,你倒吝啬起来。”

濯清笑道:“薛蟠虽然糊涂了些,对朋友还是讲义气的。他大婚我又不在都中,多送些礼品去,才不失礼。”

这时候有小丫头来说,云姑娘家里打发了人来接她。正说着,就见史湘云前来重华院告辞。

平儿等人忙站起来让坐。湘云也不坐,濯清亲自送她去前院。

那湘云虽是眼圈发红,只是有她家人在跟前,又不敢表现出来。

湘云只转身把濯清叫到跟前,悄悄地说道:“你和林姐姐从江南回来,你记得打发人接我去。”

濯清嘴里答应,心里知道,这一去,想再见就难了。湘云已经定亲,即使史家不说什么,卫家也会有意见。

湘云走后,黛玉见濯清也有点不舍,心情落寞。

黛玉便安慰道:“我就喜散不喜聚,哥哥就不要难过了,他日再见反而更高兴呢。”

濯清笑道:“妹妹倒安慰我,就怕你独处时更伤心。”众人回院不提。

到了傍晚,黛玉喝了两口稀粥,仍歪在床上。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黛玉想着湘云回了家不能来了,下雨天濯清也不回来了,便有些伤感。只提笔刚写了首诗,方要安寝,雪雁欢快地进来报:“二爷来了。”

刚说完,濯清便进来了,脱了蓑衣,摘了斗笠,对黛玉笑道:“渔翁又来了!”

黛玉嗔道:“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还来?淋湿了生病怎么办?”

黛玉下床,不小心一滑,濯清连忙一步就把黛玉的腰连手都抱住了。

濯清笑道:“你这是想着要早点回扬州,心情如此激动?小心再摔着了。”

黛玉脸红了红,便不挣扎,其实是腰连着手都被濯清抱着,也动不了。

黛玉道:“谢谢你一天来几次瞧我,下这么大雨还来。今儿太晚了,你回去吧,明儿再来。”

濯清说道:“我才来,妹妹就要赶我走,好歹陪我说会话。”

黛玉笑道:“那就好好坐着说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这次回扬州,你就带着紫鹃和雪雁,把茜雪、春纤留在潇湘馆看家。”

黛玉反问道:“哥哥带哪些人去江南?”

“外院带小蚊子,内院带香菱和晴雯,丽娅会带二十个女侍卫,还可以保护你们。我这次去江南不是游山玩水,别人都不带。”

黛玉点头道:“外院有黄先生和李伯,内院老太妃坐镇,又有平儿,尤姐姐她们管着,应该没问题。”

濯清说道:“我只担心一件事,此次南安郡王南征若败了,可能朝中那些贪生怕死的权贵们,要以和亲来停战议和。”

黛玉问:“那也与我们无关吧?”

濯清苦笑:“你以为他们会送真正的公主、郡主去吗?还不是选别家的姑娘认做干女儿,送去和亲。贵妃娘娘现在又不得宠,宁国府被封,荣国府能拒绝他们的无理要求吗?”

黛玉迟疑伸出三个指头道:“你是怕她被别人惦记?”

濯清点头不语,黛玉一时心觉凉嗖嗖的。

濯清不忍黛玉忧伤,安慰道:“南安郡王未必会输,前段还说打了一场胜仗,再说我也与太子约定,到时候他会极力促成我二次南征。”

黛玉反而担心道:“哥哥又要去征战,你每次出征,我都担心得难以入睡。”

濯清握住黛玉的手道:“我也不想打仗,但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ān nán出尔反尔,几次三番归顺又复叛,已成肘腋之患。只要西北一有动静,这宵小之辈就蠢蠢欲动,只有打败了他们才能安心对付准葛尔。”

黛玉说道:“那也不用每次都是哥哥出马?”

濯清笑道:“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再说现在多立功,以后才能给随园撑起一把可以挡风遮雨的伞。”

“那尤氏姐妹又是怎么回事?”

“和师弟唱戏的时候认识的。”

“那以后不许唱戏了。”

“……”

第八十八章 山鸟清昼犹自眠

随园外小院,濯清与黄名盛一起喝酒谈心。

黄名盛对濯清说道:“王爷,上次去金陵,我也顺道去船厂看了,咱们主要造得是福船和沙船,福船吃水较深,是主力战船。另外就是沙船改装的登陆船,吃水浅,适合登陆。王子腾大人还是很配合我们,让手下官员调拨了一部分旧船整修,又新造了一部分舰船。王爷最快也要到明年下半年才会用兵,应该来得及。”

濯清点头道:“我打算是秋天开始集结,十一月以后展开攻势。冬季ān nán是旱季,更利于发挥我们火炮、火枪的威力,另外冬季多北风,方便我们的帆船从两广快速补给人员物资。”

黄名盛见濯清对天文地理如此熟悉,心里是非常佩服的。

黄名盛问道:“你让隋远去江南募兵,那些矿工和船夫训练一年半来得及吗?不如挑选些南洋水师的士卒?”

濯清笑道:“熟悉海况的人才固然重要,但现在南洋水师里那些骄兵悍将,堪用之人不多。士兵令行禁止才是胜利的保障。再说ān nán之战主要还是陆战,并非海战。”

黄名盛点头赞同,濯清又说道:“钱庄的事还是重中之重,恭懋兄对链二哥要用,对链二奶奶要管。链二哥不用,他要滋事,他片刻离不开女人,到时候反而坏事。链二奶奶能力强,眼光却不够长远,你不xiàn zhi她,她胆子大,做事便无所顾忌。”

黄名盛笑道:“王爷早把那两位看得透透的,我定会妥善安排。咱们钱庄有顶身股的做法,现在只要说要招掌柜伙计,那人能排到长安城外去。”

濯清笑道:“现在不忙着铺大,先摸着石头过河,步子太大容易扯着蛋。”

两人相视一下,哈哈大笑。

尤氏二姐妹也想跟濯清一起去江南,濯清没有答应。两姐妹都有些不高兴。

濯清只得抽时间多陪她们,安抚一下。可见女人多了也不一定就是好事,濯清终于体会到了幸福的烦恼。

秦可卿希望濯清带上秦钟,让她弟弟去外面增长些见识,跟着濯清学点本事。

濯清无奈只能答应,幸好秦钟这个小舅子是比较乖巧听话的。

最近秦钟在濯清给他买的小院,与智能儿双宿双飞,沉浸在自己的二人世界里。如此带出去一段时间也好,免得没了进取心。

濯清想着自己很少去惜春处,如今又要去江南,不知道几日才回,便向隐香林走去。

隐香林的门是木头做得,简易而质朴。地上蜿蜒的小路用细白砂围着石板铺成,两边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

走进去叫看到一湾泉水,上面有一座小小的木桥。

惜春的院里,也是简洁,几株竹子,方形苔藓与方形石板间隔,组成一副围棋棋盘的样子。

院里草地上还放了一尊石头的弥勒佛,边上还有石头香龛。

院外的树上不时有鸟儿在鸣叫。真是‘清昼犹自眠,山鸟一时啭’的好地方。

入画见到濯清来,连忙叫小丫头去泡茶,惜春看到濯清也很高兴,平日她最喜欢画画,濯清曾经拜郑里庵先生为师学画,自然画技高超。

只要有机会,惜春每每都要拉着濯清教她一些技法。

惜春已经比濯清初见她时长高了些,濯清也很疼爱这个小姑娘,从小父兄就不关心她,宁国府的不好的名声,又让这个小小年纪的女孩,承受了她这个年纪本不应该有的压力。

惜春问道:“今儿二哥哥怎么有空来看我?”

濯清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想来看看四妹妹,过几日我要去江南办事。你若有什么事可以找平儿姐姐。”

入画在一边端过茶杯,放到濯清面前,说道:“平儿姑娘经常过来,看我们有什么短了缺了的,我们姑娘在这挺好的。”

惜春并不搭理入画,只拉着濯清的袖子说道:“二哥哥,我上次临摹哥哥送我的画《墨荷》,怎么都画不出你那画里的禅意,哥哥一定要教我。”

濯清笑道:“四妹妹,绘画强调心静意远,你可以心静,少了意远。意说起来很玄,主要还是你对事物的看法。若你能体会到荷花的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的神韵,你就能发自内心的喜欢它,那你笔下的荷花才会有了灵气。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你只有乐在其中,你画画才会其乐无穷!”

惜春若有所思,濯清继续说道:“四妹妹无须担心将来,随园以后就是你的家,老太妃人很好相处,你有空可以多去陪陪她。佛法虽无边,但逃避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何况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才是真正的信佛。”

惜春有所悟道:“前日所看《南华经》内‘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是不是也是这样的道理?”

濯清道:“如同‘山木自寇,源泉自盗’,这些都是被动消极的想法。我先生曾云‘难得糊涂’,真愚是混沌,藏愚才是道。这才是我们应有的生活态度。”

惜春说:“我常听人说牟尼院的静玄师太是得道法师,还想常去听她讲经说法。”

濯清笑道:“你去听她讲经说法就是‘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还没有大彻大悟。真正的顿悟应该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心中有佛,所见皆佛。”

惜春叹气道:“只叹我看了许多的佛经,倒不如哥哥几句话明白。”

濯清笑道:“妹妹以后就不要讲佛谈禅了,都只是逃避之法。哥哥我所知所能都不能大彻大悟,何况妹妹?”

惜春看濯清真心实意劝她,心中顿感温暖。若不是小小年纪感受不到人间温暖,又怎么会看破红尘,喜欢那青灯古佛?

惜春流泪道:“哥哥,你待我比亲兄长都好。我其实心里都明白,若没有哥哥,也许我都被卖到那教坊司,去了那见不得人的地方,或打、或卖、或杀,都不会有人管。”

濯清用手擦去惜春的眼泪,抚摸她的头发,灌她一口鸡汤道:“妹妹只要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畏将来,不念过去,如此便可安好。”

第八十九章 隔窗芭蕉知夜雨

濯清定好行程,先派出人打前站,前去江南给准丈人林如海送信,并让王栋提前做好接应准备。

濯清先入宫辞了太上皇,太上皇同意了由内帑拨款,让濯清在江南募兵一万,后续再抽调一万水军,给他应对明年二次南征。

濯清临行前还是不放心探春,便去了悬霤楼,看望探春。

悬霤楼四面出廊,流角飞檐,南边临着由潇湘馆流过来的小溪,那溪水在此拐湾向西流去。

楼上有贵妃娘娘题字‘桐剪秋风’的扁额,原挂在大观园的晓翠堂,探春在大观园封园后,求了姐姐和贾母,后挂到随园悬霤楼来了。

悬霤楼大门斜对着南边小溪上的蜂腰桥,西南小溪中是小岛荇叶渚。

院里种着芭蕉和梧桐,梧桐树是阔叶树,芭蕉也有着巨大的叶子,显得主人是个大气豪爽之人。也衬着‘隔窗知夜雨,芭蕉先有声’的意境。

悬霤楼非常开阔,朝南的三间屋子没有做隔断。后院还有二层小楼,探春用来做了藏书楼。

濯清进得院里,探春早听侍书的通报,亲自迎出来了。

探春笑道:“二哥哥,我还打算寻你,你倒先过来了。上次你给我带的那些小玩意,还没捂热乎,倒被四妹妹拿了几样去。”

濯清说:“我已经吩咐了三桂子,以后留神外面的新奇玩意儿,看到就买回来带给你。”

探春笑道:“还是二哥哥想得周到。”

两人进得室内落座,侍书自然吩咐小丫头去泡茶。

只见屋当中放着一张黄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放着各种名人法帖,还有数十方宝砚,放着各色各样的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

濯清把要去江南查案,督造舰船等事告诉探春,又说了自己的担忧:“目前荣国府面临一些问题,贵妃娘娘不得宠,朝堂内除了我和你舅舅王子腾,又没有另外的强援。贾府除你父亲,其他人都没有实职,又要强撑着国公府的门面。我担心我下江南后,你舅舅王子腾又巡边未归,会有人对你们不利。”

探春叹息:“我但凡是个男人,可以出得去,我必早跟着哥哥走了,也去立一番事业,那时自有我一番道理。偏我是女孩儿家,一句多话也没有我乱说的。”

濯清说道:“三妹妹也无须担心,若有什么事情,我会飞鸽传书回来。你灵活应对,实在不行先假意应承,等我回来再做计较。”

探春听得有些糊涂,问道:“假意应承什么?”

濯清无奈解释道:“南安郡王这次南征,我觉得难得善了。我担心他们打输了,就让妹妹去和亲,若真的到了那一步,妹妹要相信我,我必然不会让妹妹远嫁番邦。”

探春柳眉一竖,神情激动:“这些当朝权贵,文官贪财,武官怕死,到头来还怪红颜祸水,又或让女人去消灾,真真地脸皮都不要了,枉为人臣。”

濯清说道:“我料南安郡王此战失败原因有三:一是他只是为揽权而战,准备并不充分,骄兵必败;二是依靠着以前南征的经验,去打现在情况发生变化的仗,这是刻舟求剑者必败;三是夏秋季乃是ān nán雨季,不利于发挥我军的火力优势,又容易得疫病,天时地利皆在敌,所以此战难逃一败。”

探春问濯清:“那二哥哥打算如何做?”

“我此次去江南,快则三四个月,慢则半年,必然把邪教剿灭。若是南安郡王早早地败了,我们也只能见机行事。三妹妹若实在无法推脱和亲之事,你就提议只能由我任赐婚使,否则不肯出嫁。到时我给ān nán来个‘木马计’,送他们去见‘特洛伊’人。”

探春好奇问道:“哥哥,什么是木马计?什么是特洛伊人?”

濯清笑道:“这是古希腊的传说,特洛伊王子帕里斯,拐走了希腊斯巴达王美若天仙的妻子海伦。斯巴达王墨涅拉俄斯出兵讨伐特洛伊。但由于特洛伊城池非常牢固,易守难攻,攻打十年未能如愿。”

在一边丫头侍书听得都入了神,忍不住道:“啊!为了个女人打这么久的仗?”

“这时候英雄奥德修斯心生一计,他让士兵烧毁营帐,登上战船离开,假装撤退回国,并在城下留下一具巨大的木马,一队精锐士兵则藏在木马内。特洛伊人以为木马是战利品,将它拖进城内。当晚,正当特洛伊人欢歌畅饮,庆祝胜利的时候,藏在木马中的士兵悄悄溜下来,打开城门,早已埋伏在城外的希腊军队杀进城里,特洛伊从此被灭。”濯清继续说道。

探春听到这,大概也猜到了濯清的计谋。想到濯清说也要像斯巴达王抢回自己的妻子一样,为她去ān nán实施‘木马计’,不禁有点脸红。

濯清继续说道:“若我的预言不幸言中,我会护送三妹妹去ān nán,就像斯巴达王对付背信弃义的帕里斯一样,灭了这蕞尔小国。”

侍书不禁拍手叫好:“二爷果然像我们姑娘说得,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探春佯怒道:“小妮子,去看看怎么茶还未泡来?小丫头做事拖拖拉拉,你还不去催,在这嚼什么舌根?”

侍书吐吐舌头,挑帘出去,喊被她挡在门外许久的小丫头,送茶进来。

濯清看探春写字,探春的字如其人,大气舒展,笔力雄浑,倒比濯清的字更像男儿书写一般。

濯清问探春:“妹妹可是常临摹颜真卿的字帖?”

探春笑道:“小时候常临摹颜真卿,她们都说我的字太过浑厚,不够秀气。我现在反而不太刻苦练习了。”

濯清摇头:“妹妹的字比我好多了,已经自成一体。”

……

八月上旬,濯清的船终于出发南下。依然是三艘船,第一艘船是秦钟带着一部分王府侍卫。主船三层,最上层是黛玉、紫鹃和雪雁,丽娅带着素花和几个女侍卫,二层是濯清、香菱和晴雯,下面是剩余的女侍卫。后面一艘是小蚊子带着锦衣卫和剩余王府侍卫。

濯清还担心黛玉和丽娅相处不来,谁知道才几天功夫,两个人就已经形影不离,看来性情中人就是好相处,只是反而濯清自己落了单,这找谁说理去?

第九十章 秋尽江南草未凋

运河沿岸的风景,对濯清和黛玉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但对丽娅、素花等草原上的女孩来说,就显得非常新奇,一路都用好奇的眼光打量,不时还叽叽喳喳地相互讨论一番。

八月十五,中秋之夜,濯清一行人只能在运河上过节。船上一片欢声笑语。

一个女侍卫弹起了东布尔,一种锡伯弹拨弦鸣乐器。丽娅拉上了濯清,带头跳起了贝伦舞。大家都拍手打起了拍子,欢快的音乐,濯清笨拙的舞姿,连黛玉也忍不住笑着拍着手。

濯清慢慢熟悉了贝伦舞的节奏和步伐后,越跳越从容,香菱等丫头都带头喝起彩来。

随后香菱也为众人表演一段长袖惊鸿舞。晴雯在一边吟唱:“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香菱随歌起舞,仿佛仙女下凡尘,又似乎是洛神从画里走出,翩翩起舞。真是‘舒长袖似舞兮,乃褕袂何曼’

丽娅对黛玉说:“妹妹身体不宜跳舞,那就写一首中秋诗,来和此情此景,可好?”

黛玉思索一阵,念道:“三五中秋夕,清游拟上元。撒天箕斗灿,匝地管弦繁。几处狂飞盏,谁家不启轩。轻寒风剪剪,良夜景暄暄……”

濯清笑道:“今儿中秋,大家也算动静皆宜,不可无酒,大家举杯畅饮!”

天上一轮明月,倒映在运河中,皓月清波里,船上的点点灯光仿佛天上星,满河光辉。

到达扬州已经是一个多月后,王栋早已经在码头等候。

濯清因为要先去拜访林如海,并没有和王栋多交谈,与他约定明日再议。

因为濯清带的侍卫众多,濯清已经让王栋在林如海官邸附近租了个大院子,把丽娅她们安置妥当,才陪黛玉回家。

林府上下听说林姑娘和准姑爷濯清来了,更是忙碌异常。阖府都是人人笑容满面,脚步飞快。

林如海早几日便已经让人张灯结彩,打扫门庭。今日更是早早就起来,等候女儿回家。

林府刘管家早在府门外等候,见到濯清和黛玉一落轿,连忙上前把两人迎进府。

濯清和黛玉对林如海夫妇行礼后,濯清抬头,发现林如海比前几年头发白了许多,人也更消瘦。贾敏看起来气色也不比当初更好,濯清心里便有了计较。

林如海早已经了解濯清这几年剿匪平叛,战功显著。眼神里就有一种,看着自己孩子成材的喜悦。

贾敏对着濯清只是神情淡淡,显然也知道了濯清的真实情况,虽不见喜悦,倒也没有怒怨等情绪。只是当黛玉起身上前时,才露出慈爱的笑容,伸手搂住了黛玉。贾敏母女泪眼婆娑回房相叙不提。

林如海对濯清说道:“濯清的信,我早已收到。配合朝廷,查办邪教,整治江南盐运原就是分内之事,我会让衙门的盐吏全力配合。”

濯清笑道:“姑父巡盐御史在任也好多年了,这次查办邪教后,太上皇业已同意姑父调去都中,任长安知府。这样姑父姑母也能迁去都中,我与妹妹亦能早日完婚。”

林如海仔细看了看濯清,比起初见时,濯清身高已经长到八尺,面容也更成熟俊朗,不再是那个稍显稚嫩的少年。林如海越看越喜欢,自己挑的女婿果然不错。

林如海点头道:“你姑母早就想去都中,与我那老岳母一家团聚,如今也算如愿以偿。”

濯清又把朝中形势大概情况说了,又谈了对南安郡王南征的看法。

林如海捋须沉吟道:“濯清分析有理,忠顺亲王不可不防,他私下勾联军中将领,在朝堂结党营私,不臣之心昭然若揭。我出任长安知府,也是濯清想遏制其野心的一步?”

濯清笑道:“姑父果然一眼就看出我的想法,长安知府一直都是忠顺亲王的嫡系,再加上五城兵马司,他在都中势力不容小觑,正因如此,太上皇才会答应我的请求。”

林如海点点濯清笑道:“你用不着拍我马屁,那邪教方面你打算如何入手?”

濯清说道:“白莲教也好,弥勒教或者什么罗教也罢,其实消灭他们的武装起义很容易,但是要想根治却很难。”

林如海点头赞同。

濯清继续道:“邪教产生的土壤,就是土地兼并严重,众多农民失去土地。这些人只能在漕运做苦工,或者在小作坊里帮工,还有穷苦农民日子艰苦,缺衣少药。只要别有用心之人给他们治病送粮,很容易就拉帮结伙。再加上这些邪教宣传口号简单易懂,鼓动性强,很容易就从精神上控制他们。到时候宗教不过是个幌子,口号不过是个遮羞布,最终还是这些野心家自己想当皇帝。”

林如海问:“那濯清觉得如何才能标本兼治?”

濯清道:“要遏止土地兼并,必然触及地方豪强的利益,朝廷都没有太多的办法,这个措施只能暂时搁置,等到时机成熟再推行。当下我觉得,江南工商业相对发达,可以先兴建一些大规模的工坊,吸纳失地农民,还要扩大与海外贸易的规模,让这些产品有销路。再兴办新式学堂,把更多的孩子送去学习,如此尽数十年之功,方能长治久安。”

林如海好奇道:“这新式学堂和私塾有什么不同?”

濯清笑道:“新式学堂也教启蒙的千字文、百家姓等,但会加入算筹、物理、化学等学科,甚至可以跟着木匠、铁匠、瓦匠等后面学习技能,让更多的人识字明理,不受邪教蛊惑。”

林如海击掌叫好道:“濯清这是釜底抽薪之计,又可以开启民智。只是知易行难,做起来要耗费很多人力物力。”

濯清笑道:“所以我想请姑父出面,让那些深明大义的盐商出资助学。盐路漕运通畅也有利于他们的生意。可以先在几个邪教比较猖獗的地区试行,如果效果显著,再推行到别的地方。”

林如海哈哈一笑:“你呀,鬼点子真多。行吧,为了江南百姓,我就厚着脸皮当回恶客!”

第九十一章 月华如水波纹练

次日,在租住的院子里,王栋向濯清汇报了他这几年卧底邪教,了解的情况。

王栋说道:“白莲教从前朝起就被列为邪教,禁止传播。他们宣称‘弥勒下生’或‘明王出世’。现在又有了“真空家乡,无生老母”所谓的八字真言。而且目前教派林立,江南这边主要是白莲、弥勒、闻香、罗道等,都各不相属,教义颇多歧异,组织、仪轨和活动方式也不尽相同,但或多或少地带有白莲教的印记。”

濯清问道:“它们组织等级是怎样?近期可有什么举动?你安排的卧底怎么样了?”

王栋说道“这些邪教,一般都是教主独揽大权,父死子继;等级森严,教徒入教时要举行仪式,交纳钱财。他们定期ji hui,烧香礼拜,宣讲经卷,有时还教习拳棒。大致可分为祖师、师父、老掌柜、少掌柜、掌教元帅、先锋这样的等级。白莲教还是最大一支,最近他们约定‘辰年辰月辰日’,也就是明年的三月初十共同起事,正在让教徒制备刀枪及huo yào。目前几个大的邪教分支,我们都有人混入其中。甚至几派的‘老掌柜’一级中,都有我们的人。”

濯清轻拍王栋的肩膀道:“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太上皇对你的表现也颇为满意。”

王栋激动道:“都是王爷的提拔才有卑职的今天,王爷指向哪里,卑职便杀向哪里。”

濯清知道他心思缜密,也不知道他是真激动还是假激动。

濯清便出言安抚道:“王千户不必如此谦逊,我们都是为了朝廷铲除邪教,保境安民,不是为牟取私利。只要我们携手,同进共退,邪教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濯清又询问了王栋他手下锦衣卫的情况。

王栋现在有一千多的锦衣卫,其中包括了濯清上次招募的五百士卒,他们分布在江南各地,主要还是在金陵、苏州、扬州三地。

又收买或者安插了数百名线人,在各衙门、槽帮、邪教都有眼线,成绩斐然。濯清也不禁对王栋另眼相看。

接着濯清听到一个让他意外的信息,前不久接任应天府知府的人是贾雨村。

王栋见濯清有兴趣了解贾雨村,便说了他了解的情况。

“说起来这贾雨村,与王爷还有点沾亲带故。贾雨村名化,字时飞,别号雨村,乃湖州人氏。与林夫人的贾家同宗。他容貌不俗,才干优长,但在前任上未免有些贪酷之弊,被上司参了一本,丢了官职。后来也不知怎么疏通了忠顺亲王的关系,补了这应天府知府的肥缺。”

濯清倒想有机会去会一会这个忘恩负义的读书人,看看他是怎么样一个人。

濯清又与王栋详谈了近期布置,让他随时监控,防止白莲教知道自己zào fǎn计划暴露,狗急跳墙提前举事。

等濯清回到林府,林如海已经等他半天了,原来林如海去拜访了八大盐商,大家都对出资助学,兴办工坊等都没有太多异议,只是想见见濯清,这个已经威名远扬的少年王爷。

濯清笑道:“那就我做东,请姑父选个大点的酒楼,我们一起去会一会这些盐商。”

扬州四海楼的淮扬菜名扬天下,素有“东南第一佳味,天下之至美”之美誉。江鲜也是淮扬菜的招牌菜之一,濯清就在这宴请扬州众盐商。

盐商虽然都是富甲天下的财阀,但是面对北静郡王濯清,他们还是不敢小觑的,都如约而至。

众人见礼后,依次落座。自然也少不了有歌妓相陪。

濯清笑道:“各位盐商富贾都是江南名流,****一再对我谈起下江南时的盛况,我恨不能同行。这都是各位盐商尽心接待,修桥补路,建造行宫,才能让太上皇感受领略江南之美。我敬各位一杯!”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众人也只能陪饮一杯,为首的盐商行礼道:“王爷果然豪爽,我等早就听说王爷的赫赫战功,今日才知闻名不如见面!”

林如海小声告诉濯清:“这是盐商之首江晓春,他举试不中,后经营有道,富甲一方。”

濯清拱手对众人道:“小王不才,太上皇、皇上命我到扬州来,就是为了开启民智,安靖地方。各位贤达,也都希望国泰民安,生意兴隆。望各位能慷慨解囊,兴办学堂,建立工坊,造福百姓。”

众人也都叫好喝彩,其中有个文人模样的商人起身施礼。

林如海介绍道:“这是两淮盐业商总黄筠,扬州城中园林‘个园’便是他们家的。”

濯清前世是去‘个园’游玩过的,知道这是有钱又有文化的主。与自己的先生郑里庵也是相处不错,其中住秋阁的楹联“秋从夏雨声中入,春在梅花蕊上寻。”就是先生亲笔所题。

只听黄筠说道:“鄙人早就听闻王爷文武双全,咱们今日相聚,我等都想请王爷赋诗一首,留下墨宝,以后可以给亲朋至交,夸耀自己与王爷相识相交。”

林如海有点担心,毕竟在这么多人前,赋诗题字虽然应该难不倒濯清,可万一出点差错,也是很丢面子的事情,心里不免对黄筠有点不满。

林如海刚打算出言相劝,只听濯清哈哈一笑道:“诸位商贾都是真金白银掏出来兴工办学,本王不过胡诌几句诗文,歪写几个字而已,岂能驳了黄先生的面子。”

黄筠抚掌叫好道:“那现在已是深秋,王爷就以秋为主题,写一首词如何?”又命人端上文房四宝,众盐商包括那些歌妓,也都纷纷起身围拢过来。

濯清沉吟片刻,提笔写到:

踏莎行·月华如水

月华如水,波纹似练,几簇淡烟衰柳。塞鸿一夜尽南飞,谁与问倚楼人瘦。

韵拈风絮,录成金石,不是舞裙歌袖。从前负尽扫眉才,又担阁镜囊重绣。

濯清的字比起初来扬州时候,成熟许多,笔力更足,字体龙飞凤舞,自有一种潇洒气质在内。再配上这婉约哀怨的诗词,让人觉得既对比强烈,又有种说不明的美感。

整篇诗词没有一个秋字,却写尽了秋的凄美和才女的幽怨。几位年龄大点的歌妓,感怀自己的身世,都不禁流下泪来。

过了这一晚,北静郡王的诗词很快就传遍了江南各地,江南闺中女子都想认识这位文武双全的英俊郡王。

第九十二章 冷月寒刀退燃灯

濯清这场宴会,最后先期就募集了二十万两银子,后期众盐商都承诺,还会后续投入资金。尤其是办工坊,兴办船厂,扩大海贸,更是不遗余力的赞成。

濯清虽然喝了不少酒,但头脑依然清醒,并没有醉。

酒宴结束后,濯清与林如海一起回巡盐御史署。林如海坐官轿在前,濯清带着三十多名侍卫在后。

突然,有侍卫向濯清示警。其实,濯清也觉察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但喝了点酒有些小迷糊,没有太在意。

突然的示警声,让濯清的头脑一下清明起来。加上秋夜凉风吹过,更让人心觉寒意。

濯清迅速让十几个身手更好的侍卫,到前面去保护林如海。自己则让身边剩余的十几个侍卫结成小三才阵。

那些隐藏在黑暗里的蒙面人,知道行踪已经暴露,都渐渐围了上来。

蒙面rén dà概有几十人,濯清看他们的身形就知道是精壮之人。但是毫无阵型可言,手中武器也是乱七八糟,不是军队的制式武器。只有为首几人使用的是倭刀或者大砍刀。

濯清心中大定,应该是盐商中有邪教中人,探听到了濯清的动向,前来刺杀自己。

只要不是督营或标营的士兵,没有火器、gong nu等制式武器,这些乌合之众,不是自己侍卫的对手。

为首一人身形不高,虽然黑衣蒙面,濯清还是发现了她是个女人。女子左侧有一个大汉,身形魁梧,手拿九耳八环大砍刀。这种花里胡哨又死重的刀,一般都是行走江湖卖艺的人才有。

濯清现在小三才阵的中间,身穿白蟒袍,头戴银翅王帽,俊逸潇洒,一看也知道是个大人物。

那个黑衣蒙面女子有一双丹凤眼,看到濯清俊朗的外表,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女子身边的大汉,发现那女子在看濯清,便开口道:“师妹,那中间高个应该就是那个小王爷,我们拿了他,事就成功一半了。”他因为蒙面,发出来的声音也是嗡声嗡气的。

那女子这才回过神来,也不言语只点了点头。

那大汉大喊口号:“圣女降临,白莲重生!”那些蒙面人都跟着一起喊起口号冲杀上来。

大汉一个大步向前,一刀就砍向濯清,濯清小退半步,三才阵担任左右盾牌手角色的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抽刀向蒙面大汉劈去。

大汉回刀格挡,两侍卫刀劈在那大砍刀上。两侍卫明显手臂一震,其中一个侍卫提醒濯清:“王爷小心,这厮力气大。”

话音刚落,那大汉的大砍刀又砍向濯清,那蒙面女子也与濯清身边的侍卫交战到一处。

濯清的绣春刀并不与他硬磕,让过刀锋,等大汉的刀到了下方,濯清的刀,顺着大汉的刀背,向上抹去。

大汉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并回刀护着。濯清的刀锋已经划破了大汉的衣服。

大汉何时吃过这种亏,大叫一声,舞刀就乱砍一气。

濯清采取守势,只见那大汉把大刀舞得虎虎生风,濯清前后左右腾挪。

不一会,那大汉就气喘吁吁,只得咬紧牙关,猛地一刀横劈刺过来。

濯清侧步让过,一脚勾住大汉的脚,向前一带,大汉‘胯叉’来了个劈叉动作,差点没疼死,主要是蛋疼。

那女子虽然与两侍卫相比,武功更好,但一时也奈何不了他们。

女子觉得形势不利,便对蒙面人群娇呼:“点子扎手,扯呼!”

那大汉倒也灵活,就地一个十八滚,就已经脱离战斗圈,起身捂着裤裆跑得贼快。

濯清侍卫并没有带长枪,只有绣春刀和盾牌,所以三才阵并没有发挥出最大优势。但是有阵型和没有阵型差别是巨大的。濯清侍卫人虽少,但配合默契,训练有素,不一会就砍到十几个蒙面人,自己这边只有几人负了轻伤。

蒙面人群也发现形势不妙,加上女首领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连忙撤身就跑,侍卫追上去,跑得慢的又被劈倒几个。

濯清手一扬:“天太黑,穷寇莫追!先看看林大人那边情况。”

濯清赶到前面,林如海并没有受伤,只是被吓了一跳。不过毕竟是赴过琼林宴的探花郎,除了脸色有些发白,神情还是很镇定。

林如海随从的几个衙役,有一个受了重伤,其他几个也负了伤。濯清派来的侍卫都完好无损。

濯清让人安排把伤员送去医治,又让人去扬州知府报案,处理后续事宜。

等濯清回到林府,黛玉听说父亲和濯清被人偷袭,连忙起身披了件衣服就来看望两人。

濯清心疼道:“这深夜风大露重,你着凉怎么得了?”

黛玉已经流下泪来,哭声道:“你和父亲要是出了什么差错,让我怎么办?”

濯清安慰道:“这不是没事嘛,不过亡羊补牢,未为迟也。我已经让人通知王栋增加侍卫,加强戒备,妹妹且宽心。”

林如海也心疼爱女,让黛玉快去休息,自己毫发无损,无须担心。

黛玉发现父亲和濯清确实没有受伤,才放心回了卧室。

濯清对林如海道:“姑父,这是我疏忽了,让姑父与我身陷险境。

林如海摇头道:“这也是难以预料的事情,谁能想到你刚到扬州,就有人收到情报要对付你。而且白莲教已经如此猖獗,也出乎我的意料。”

这时,听到消息的王栋,赶到了林府。

王栋跪地行礼道:“王爷,属下未能觉察白莲余孽的刺杀举动,保护不利,请王爷责罚!”

濯清扶起王栋说道:“王千户不必自责,这事主要责任在我,我太轻敌了,不能怪你。你去察看了蒙面人的尸体怎么说?”

王栋说道:“都是白莲教徒,大多是盐枭,也有穷苦百姓,他们都属于白莲教下一支小分支,叫燃灯教,主要在扬州北部,淮安一带活动。教主是个女人,都称她为‘圣女’。原本人并不多,我就没太在意,没想到这次动作这么大。”

濯清说道:“就怕她们不露头,露头就打,你先去核实准确情况。另外在林府和我住处加强戒备,你去休息吧,明天再详谈。”

就在濯清在与王栋商量对付燃灯教的时候,那个蒙面大汉和蒙面女子撤到一个破庙里,那大汉捂着裆呲牙道:“哎呦…嗬!师妹,都以为那个小白脸王爷只会写字吟诗。他奶奶的,哪知道功夫还这么好,上当了!”

那女子一言不发,只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天空的明月,叹了口气。

第九十三章 白莲圣女走马伎

第二天大清早,秦钟就引着王栋来找濯清,濯清正和丽娅在谈论昨日遇险的情况。

王栋把自己核实的燃灯教的具体情况汇报给濯清。

原来这女子叫做乌聪儿,父亲不幸早亡,从小跟着母亲学习杂技,跑马走绳,舞刀使棒。人们都叫这“走马卖解”的人为‘走马伎’。

她与母亲在走南闯北,到了扬州地界,突然得了重病,得到了白莲教教主王天伦的医治和资助。

乌聪儿痊愈后,王天伦也不收取她的汤药费,还资助她们母子在扬州淮安一带表演‘角抵戏’。乌聪儿便认了王天伦做义父。

那大汉便是她的师兄齐大志,他从小被乌聪儿的父母收养,名为师傅师娘,实际就是养父养母。练得就是刀舞对打,吞刀吐火这样的江湖杂技表演。乌聪儿使得双刀,还会马术,功夫尤在师兄齐大志之上。因为一向喜欢穿白衣,江湖人都叫她“白衣女侠”。

乌聪儿带着手下一帮‘走马伎’的女孩,都加入了白莲教,在扬州、淮安一带,王天伦便假借‘明王’的名义,说乌聪儿为燃灯佛下凡的圣女,便有了刺杀濯清时那句口号“圣女降临,白莲重生”,成立了白莲教分支燃灯教。

原来在白莲教里,燃灯教属于小派支。乌聪儿虽然是王天伦的干女儿,实际王天伦只是利用她而已。名义是‘师父’这一级别,实际的权利只相当于‘老掌柜’。

但是今年江南夏天雨水特别多,洪水泛滥,苏北里下河流域被淹,无数无家可归的流民,逃难到淮安、扬州等州府。乌聪儿心地善良,收留了许多孤儿,燃灯教突然获得迅速地发展,加上王天伦打算明年三月举旗zào fǎn,也不遗余力地支持,几百教众一下扩大到几千人。而且新招的教众多为少年和女子,王栋没太在意,这才疏忽了她们的行动,也是情有可原。

王栋说道:“这个乌聪儿,兖州人士,年二十许,都说长得娟娟多姿,并且武艺gāo qiáng。最近燃灯教改变了策略,只招收无家可归的少年和女子,那些盐枭和农民都逐渐改到别的派系里了。她们每月十五会在北郊的朝天观秘密开坛,招收弟子。想打入她们的教并不难,但是急切之间到哪里去寻可靠的少年和女子?还请王爷示下!”

丽娅一听立刻高兴不已,兴奋地对濯清说道:“清哥哥,我去当这个卧底。”

濯清笑道:“你这样也不像个难民,气质太过高贵,再说我也不能让你去冒险。”

在一旁的素花开口道:“格格千金之躯,怎么能去冒险?我小时候曾跟着父亲在关内贩马,而且我马术高超,我去冒充‘走马伎’才没问题。”

濯清打量了下素花,她高大健壮,不像一般南方女子,而且也不像丽娅那么白皙,有着红红的脸颊。

这时在一边一直未开口的秦钟说道:“哥…姐夫,就让我和素花姐姐一起去吧。我就冒充唱戏的,与素花姐姐扮成姐弟,这样也容易取信她们。

濯清当然不敢让便宜小舅子秦钟去冒险,万一出点什么事,秦可卿还不埋怨自己一辈子,正打算拒绝。

王栋开口道:“王爷,现在白莲教已经发现大人的行踪,我担心他们狗急跳墙,提前起事zào fǎn。燃灯教又是些武艺gāo qiáng的走马伎,不容小觑,迫切需要掌握她们的行踪。我看秦兄弟和素花姐姐去试试也好,我会安排白莲教里的兄弟,给他们引路介绍入教,并且暗中保护他们。”

秦钟也对濯清说道:“姐夫,你不是一直和我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天下哪有一点危险都没有的事情,姐姐让我跟你出来,就是希望我能学点真本事。现在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姐夫就让我试试吧。”

濯清心想:秦钟年幼,不太容易让人怀疑。素花又有武艺,可以保护他。现在邪教情况微妙,多一些情报,也许能少一点伤亡。

素花也说道:“王爷放心,我带着秦兄弟,必然护他周全。”

濯清点头道:“那你们就凡事小心,她们入教的仪式,必然有些蛊惑人心的说辞。你们一定要心智坚定,要相信邪不胜正,包装的再好,她们也摆脱不了邪教的本质。”

秦钟、素花领命下去准备,另外还与王栋商定好几个紧急联络的方式。

濯清其实还想自己打入敌人内部去看看,如同***上威虎山那样。可是自己要指挥作战,统筹兵力。另外就现在自己这身高,别人不用动脑就会怀疑。

正在想着,有侍卫来报,隋千户来了。

隋远在金陵已经募兵五千,训练了几个月。濯清未到扬州时,就已经让他带着火枪兵,从金陵向扬州集结。

隋远带兵赶来,濯清的心终于放下来。

隋远行礼后说道:“王爷,新兵射击和队形训练已初步有了成果,只是还没有练习鸳鸯阵和水上训练。”

濯清笑道:“这次剿灭邪教,有这些就足以应付了。”

隋远又汇报了舰船建造情况,在金陵船厂,整修和新建船只都很顺利,已经下水十几艘,明年春天应该就可以全部完工。

濯清点头道:“等剿灭了邪教后,就让士兵去海上训练。不经历大风大浪的锻炼,别说去ān nán打仗了,估计都吐的没力气下船了。”

隋远赞同道:“前几日,南安郡王传来消息,说又打了胜仗,阮氏节节败退,朝廷大军胜利在望。圣上龙颜大悦,赏了许多金银。还加封了前锋卫老伯侯爵,卫若兰也被升了百户。”

濯清说道:“我看了邸报,加封之事倒没听说。但我总觉得此战太过蹊跷,或许是我多虑了。不过我们训练不可停止,有一支精兵在手,不管南征还是北战,都用的上。”

濯清又说道:“我让你分批入城,驻扎在大明寺,就是掩人耳目。扬州这边的督抚两营,我都信不过,忠诚度另说,都是些战斗力不足五的渣渣。”

隋远有点听不懂:“什么是战斗力不足五?”

“就是基本操作都不熟悉,又喜欢坑队友的渣渣。”

“……”

第九十四章 龙华三会愿相逢

忙过几日,濯清才有空去林府看望了贾敏和黛玉。

贾敏身体不见好转,但也没有继续恶化,还是经常卧床休息。对濯清的态度依旧是不冷不热。两人也只是表面客套一番。

濯清出来后,忍不住擦擦额头的汗。准丈母娘的关不好过啊,房子车子票子都要有,关键岗位还要有人,目前就缺这个啊。

黛玉看到濯清,自然是热情招待,早命雪雁去泡茶,紫鹃拿软垫来。

濯清说最近很忙,来看妹妹不多,心下愧疚。

黛玉知道他公务在身,反而劝濯清:“哥哥公事要紧,府里无须担心。只是哥哥多加小心才是,那都是些亡命之徒!”

濯清笑道:“妹妹放宽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濯清总觉得自己的话怎么这么耳熟,后来才想起弯弯的发言人最喜欢这么说。

黛玉轻笑:“哥哥只管说大话,上次莽袍都坏了,我都看到晴雯帮你补了刺绣。”

濯清不好意思摸摸鼻子:“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

黛玉捂嘴大笑道:“哪里听来的俏皮话?”

濯清也笑道:“我知道好多俏皮话呢,妹妹要听吗?”

“好啊,哥哥说来听听。”

“别人手牵手,我牵我的狗,走一走,看谁不爽咬两口。”濯清说完伸手牵住了黛玉的手。

黛玉一听就知道濯清使坏,伸手一掐濯清腰上的肉,还顺带一拧,濯清只疼得龇牙咧嘴道:“这谁教的绝招?太损了!”

又过了几日,前去卧底的秦钟终于传回了信息。

原来在十月十五这天,在王栋的白莲教内应的引荐下,素花和秦钟前去北郊朝天观参加入教仪式。

素花自称秦素花,带着弟弟秦钟在津门卖艺,被当地的地痞欺负,父母都被杀害,姐弟两没办法逃难来到扬州。

燃灯教里有很多都是这样的走马伎,都曾有过类似的经历,顿时都有同命相连的感觉,纷纷请求圣女收留这对姐弟。

乌聪儿比较谨慎,思虑片刻后,对素花说道:“我听说津门多卖艺人,妹妹能在那里立足,定然有一定的绝活,能不能让教中的兄弟姐妹欣赏一下,也涨涨见识?”

素花微微一笑,请乌聪儿牵来了她的坐骑,一匹枣红马。到了马上的素花,就如同蛟龙入水,猛虎上山。素花先让马匹围着空地跑圈,时而在马上站立,时而藏到马肚里,上下翻飞,如履平地。看得众教徒目不暇接,连连喝彩。

乌聪儿也对素花的马术叹为观止,当即同意了素花和秦钟入教,十月十五举行入教仪式。

朝天观原来是个道观,但是早就荒废了,乌聪儿把道观稍微整修一番,成了定期ji hui的场所,也用来举行弟子开坛入教的仪式。

素花和秦钟进的大殿里,只见大殿中间供奉着燃灯佛,佛前条案两边都是金属莲花灯。两边挂着一幅对联:‘初会龙华是燃灯,二会龙华释迦尊,三会龙华弥勒祖,龙华三会愿相逢’。

钟声响过三声之后,那些少年和女子们,都一起喊起口号:“弥勒降世,普救众生。白莲下凡,万民翻身。”

一个头戴莲花帽,身穿白莲花僧衣小女孩,手捧着莲花灯,灯中点着蜡烛,一边走一边吟唱:“天上龙华日月星,地上龙华水火风,人身龙华精气神,三才配合天地人。”

秦钟和素花都觉得,要不是濯清之前一再提醒自己,要小心邪教的这些伎俩。两人恐怕也要被这神圣的场面所迷惑。

只见齐大志身穿白色僧袍,披着金色袈裟,头戴白色‘毗卢帽’,两边的帽带左边书写着:天上换玉皇,地上换阎王;右边书写着:心中有白莲,保我好家园。

只见他拿着一只木剑,在那里口中念念有词。

突然,两边弟子呼喊道:“秦素花、秦钟到坛前行礼!”

素花和秦钟双双跪倒,在燃灯佛前的拜垫之上三叩首。

只见齐大志端着一盘清水,用手拈了,弹到素花两人的额头之上,口中念叨:“坛前三阵雨,辟邪净心灵。”

齐大志从条案上拿了两张灵符,也不知道怎么变的戏法,手上拿着的灵符突然燃烧起来,两边的弟子都‘呼啦’跪倒,口中三呼:“圣女降临,白莲重生。”素花和秦钟无奈也只能跟着一起喊口号。

齐大志把神符的灰烬都洒到两碗酒里,递给素花二人,说道:“饮下神符,白莲作母。天下一家,圣女亲护。姐妹兄弟,同甘共苦。若违此誓,五雷轰顶,六根齐断。万箭穿心,万古绝亲!”

素花、秦钟心中不禁暗自佩服濯清,早就料到这一出,临行前交待两人,不必在意这些言语蛊惑威吓。当下也不犹豫,都干了碗中的酒。

共有两百多新弟子入教,大部分都是女子,也有像秦钟这样的少年。等这些仪式都做完,已经半天过去了。

这时,只见乌聪儿身穿白色长长的道袍,但是明显料子是的刺绣锦袍,外面批了一件纱衣,显得如同神仙一般,慢慢走到众人中间。

乌聪儿说道:“本圣女降临人间,就是知道众多姊妹在红尘中受苦。‘红阳劫尽,白阳当兴’,黑暗即将过去,光明将要到来。

只见齐大志带头念道:“白莲洁焰,圣女降临。光复明宗,一统江湖!”众弟子都跟着喊口号:“一统江湖!”“一统江湖!”,整个入教仪式结束。

濯清看到这,不禁想到:这有点像后世那种传销组织一样,给下属不断xi nǎo,用理想和实现价值等口号来迷惑众人。等他们精神完全被控制,传销组织者是收割钱财,而野心家们就要zào fǎn了。

濯清又让王栋到处散布消息,说自己去了金陵督造舰船,腊月下旬才回扬州。

又让隋远在严格保密的情况下,一部分士兵昼伏夜行,北上淮安、徐州,切断白莲教徒的退路。

濯清为了迷惑白莲教主王天伦,大张旗鼓地让众多盐商为自己饯行,并庆祝几个新工坊开工建设。

濯清带领侍卫,在众目睽睽之下,登船驶出扬州码头。到了晚上,濯清又偷偷潜回扬州城。

第九十五章 石路无尘竹径开

濯清潜回扬州后,先把最近收集到的情报梳理了一遍。

濯清发现此次洪灾其实并不严重:一是范围不广,主要是兴化、大丰等少数几个地方。里下河地区地势低洼,加上河道淤积严重,水利常年失修,难以迅速排水,导致田地被淹。

二是**为主,受灾地区的赈灾不及时。又比如应天府贾雨村之流,得知有大难灾民涌入金陵,不仅不施粥赈灾,反而在听说濯清来江南,是为了镇压白莲教,就到处抓流民审问排查。甚至在本地以查邪教为名,挨家挨户敲诈勒索,收取剿匪税,不交者即为白莲匪徒同党余孽。

三是女人孤儿众多,这次燃灯教之所以能迅速壮大,就是因为许多吃不饱饭的家庭,把孩子都送到帮会教派中,至少孩子可以活下去。另外乌聪儿本人一向乐善好施,口碑比王天伦好很多,大家都真的相信圣女降临,会结束这缺衣少食的日子。

濯清决定先上书dàn hé贾雨村等人,虽然知道忠顺亲王现在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这板子必然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但是濯清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让贾雨村等人丢了乌纱帽,而是让那些贪官污吏有所收敛,给赈济灾民和镇压白莲教创造好的环境。

果然,在濯清的dàn hé奏折发出后不久,江南各地乱收杂税的情况,几乎销声匿迹,当地百姓皆称濯清为“贤王”。

第二步,濯清调拨钱粮,在受灾严重地区开仓赈灾,搭棚施粥。另外新建的几个工坊提前开工,优先吸纳流民。

第三步,组织灾民以工代赈,疏通河道,兴修水利,抢种冬小麦。

最后,濯清还在灾区招募读书人,先办起几十所小学堂,把灾民的孩子都招收到学堂中,不仅不收束脩,还免费给学生提供午餐。当地开明乡绅听到北静郡王如此举措,都积极支持钱粮。

这样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灾民就开始陆续返回故乡,一些本来就意志不坚定的白莲教徒,也都脱教离开了金陵、扬州、淮安等州府。燃灯教原本几千教徒,一下走了大半。

王天伦终于坐不住了,他把乌聪儿叫来商议对策。

王天伦嘴巴都急上了火,捂着嘴角,眉头一直在蹙动。

王天伦对乌聪儿说道:“你我都小瞧了这个小王爷。其实第一次刺杀他不成功,我就应该知道他不是个善茬,没想到他如此狠辣,给你我来了一个釜底抽薪,我们错失了发展壮大的大好时机。”

乌聪儿点头道:“义父,事已至此,现在埋怨也没有用处,幸好我的那些姐妹都还在教中。”

王天伦点头道:“聪儿,你说的不错,我们骨干力量仍然都在。义父决定给那个小白脸一个教训,只是义父担心你有危险,所以有些犹豫。”

乌聪儿双手合十道:“义父有事尽管吩咐,女儿必定誓死追随。再说白莲儿女早把生死置之度外,只要能给那些狗官重重一击,女儿甘愿担任先锋。”

王天伦一拍桌子说道:“好!果然是我王天伦的女儿,无愧白莲教圣女之名。那小白脸目前人在金陵,腊月下旬才会回到扬州。我命你率领燃灯教北上淮安,混入城中,攻占府衙。开仓放粮后,乘机吸纳教徒,巩固城池。只要女儿守住淮安,便能吸引扬州督抚两营兵力北上。待到那时,我便揭竿而起,抄了他们的老巢,你我父女二人,南北呼应,大局可定!”

乌聪儿补充道:“义父还可以在扬州至淮安的要道埋伏,待敌军回援之时,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说不定能一举歼灭他们。”

王天伦哈哈一笑,又牵动了嘴角的伤口,又忍不住‘哎呦’一声,赶忙用手捂住。

王天伦略带尴尬道:“聪儿果然天资聪颖,深得为父用兵之道。”

乌聪儿‘噗呲’一笑:“义父莫要着急上火,还是要多吃些水果蔬菜。就让女儿先会会那臭小子,看他是不是真有三头六臂。”

王天伦看见义女一笑,风姿绰约,满面含春的模样,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乌聪儿发现义父的眼神有些异样,也不疑有它:“义父,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我哪里有不妥吗?”

王天伦这才惊觉,收回小心思,正色道:“聪儿也不小了,可有意中人?无论看中哪家儿郎,义父可以从中牵线搭桥。”心中却是想着:若让我知道是谁,先弄死他,聪儿只能是我的。

乌聪儿闻言,不禁面红耳赤,心中却想起了那晚刺杀行动,濯清那修长挺拔的身形,临危不乱的气质,以及那张英俊的脸庞。

忽然又想到,自己与那小贼是死对头,怎么能对敌人动情?

乌聪儿连忙停止胡思乱想道:“义父,现在白莲光复大业未成,女儿暂不想这些凡间俗事,只想尽快战胜黑暗,迎接明王出世,辅佐义父一统江湖!”

王天伦想哈哈大笑,一想嘴角伤口恐怕会扯得疼,只能强忍笑意道:“难怪我手下都说圣女降临,天下大明。女儿将来必定名垂青史,将来我若成了光明之帝,少不了女儿的后宫之位。”

乌聪儿听这话有些别扭,只以为王天伦说的后宫之位,是封自己为光明公主,所以并未太在意,只当义父是口误。

王天伦见乌聪儿没有出言反驳,还以为她默认了自己的安排,心下狂喜。

王天伦强忍住笑意,一是怕嘴角裂开更疼;二是怕喜形于色,不符合自己明王英武的形象。与乌聪儿商议举义的口号、紧急联络方式后,才依依不舍让乌聪儿离开。

乌聪儿召集手下教徒聚集朝天观,大约只剩下一千多人。因为许多教中姐妹脱教离开,铁杆燃灯教徒们都显得有些沮丧。

素花和秦钟并没有离开,乌聪儿对二人更加信赖,素花两人也得以参加了ji hui。

乌聪儿说道:“现在天下黑暗,贪官横行。在夏天洪水过后,淮安知府仍然强征苛捐杂税,百姓们都难以生存,所以我决定大家分散前往淮安,帮助那些受苦的姐妹。”

第九十六章 芙蓉残叶飘飘扬

濯清收到了秦钟送来的情报,得知燃灯教已经一路向北,打算分批混进淮安城,意图攻占淮安州府。

乌聪儿把燃灯教教徒,分成‘赤橙黄绿青蓝紫白’八个部分,名为莲花八瓣,一瓣大概两百人左右。自己亲自带领紫和白两瓣,其他六瓣由六个‘老掌柜’带领绕路而行,意图从不同方向进入淮安。

她们用戏班、走马伎等掩饰身份,一路唱戏表演赚取路费开销。素花和秦钟都在紫瓣这一部。由于跟着乌聪儿,纪律比其他几部严明,都已经过了高邮湖,秦钟才得空给濯清送来情报。

高邮湖原来并不存在,由于一百多年前黄淮并流,淮河入海水道被淤塞,泥沙沉积,这些年才逐渐形成湖泊。过了高邮湖离淮安就很近了。

濯清收到情报后,并没有急着给淮安的隋远下命令。而是去了大明寺,把王栋喊来商议。

天宁寺地处城市中心,香火旺盛,人多眼杂。所以濯清把神机营安置在了位置更靠北,占地更大的大明寺内。

濯清问王栋:“最近王天伦可有什么异常举动?”

王栋摇头道:“王天伦只是让手下做好zào fǎn的准备,但没有下达具体指令。看来他察觉到教中有我们的人,想临时再下达命令,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濯清赞同道:“我觉得他是在使用障眼法,用乌聪儿吸引我的注意力。此为声东击西之计,或许还有其他阴谋。”

王栋点头道:“也许还想围点打援,吸引督抚两营前去救援,半路伏击。”

濯清笑道:“那我们就给他来个迎头痛击,不管乌聪儿几路来,我只一路去。让隋远集中兵力,先把乌聪儿的其他几路,各个击破。然后只放乌聪儿进淮安府,最后瓮中捉鳖。”

王栋点头答应,心中对这个王爷也是佩服不已。

濯清继续说道:“扬州督抚两营,我没有直接的指挥权,而且营中肯定有内奸,不能告诉他们实情。就让他们跟着王天伦指挥棒走,让他自以为得计,我们黄雀在后,一举歼灭他。”

王栋献媚笑道:“王爷这将计就计实在高明,不是王天伦无能,而是王爷太厉害。”

濯清忍不住给了王栋头上弹一个暴栗,笑骂道:“你什么时候也变成阿谀奉承之人?你调五百锦衣卫,配合神机营剩下的三千火枪兵。只要王天伦一动手,你带锦衣卫就端了他的老窝,我带神机营把他反包围在扬州北部,这样也能减少战斗对扬州百姓的影响。”

王栋应承下来,濯清写好密令,让侍卫送给隋远。因为燃灯教多女子和少年,濯清让隋远尽量少杀戮,抓活的。

王栋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对濯清说道:“白莲教、燃灯教都是邪教,卑职虽然不信这个,但有时候有些事很邪门的。咱们现在身处大明寺,是佛法正教。王爷不如也求一签,看看我们此战能否顺利?也请佛祖保佑我们的军士,压制住敌人的那股邪气。”

濯清自然不信邪,但是既然太祖都有五台山求签的传说,自己求个签看看,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仗该怎么打还怎么打。

大明寺的方丈听说濯清要求签,亲自拿了签筒给濯清。

方丈如此热心,除了濯清是王爷,身份尊贵之外,也恨透了邪教,抢了自己的香客。这可是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的仇。当然巴不得邪教快快覆灭,估计濯清抽个下下签,方丈都能解释成必胜之签。

濯清摇动签筒,然后抽出最上一只签,看那签上写着:上上签。下面签词为:天地日月长,芙蓉花满塘。可怜秋风起,残叶飘飘扬。

方丈大喜:“阿弥陀佛!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此乃上上签,此战必定马到功成,一战可定!”

濯清发现那签筒里几乎都是上签,最差也是中平签,也不点破,谁不希望打仗前讨点吉利话?后世高考前,父母还给自己准备糕点和粽子吃呢,寓意‘高中’。

王栋好奇问:“那请问方丈大师,此签何解?”

方丈双掌合十:“阿弥陀佛!芙蓉即是莲花,那邪教既然叫做白莲教,自然就要犯时令。夏日,莲花满池塘,但是秋天一到,就全部枯萎凋谢。王爷您正好是深秋来到扬州,那伙贼人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濯清和王栋都忍不住哈哈大笑,濯清暗想:我还没告诉你,我叫柳湘莲,估计说了,方丈必然另有一番说辞,也许就变成水溶湘莲,白莲教的克星!

借此反驳方丈?不存在的,濯清情商当然不会那么低,想到这,濯清也双手合十笑道:“那就借大师吉言,等大军平定白莲匪徒,我定然再来大明寺还愿。”

就在濯清在大明寺抽签解签时,乌聪儿也在求签。原来乌聪儿已经快到淮安城,已经到达宝应北。

乌聪儿就让手下拿来地图,乌聪儿并不认识字,她知道秦钟学过戏文,自然是识字的。便让秦钟指着地图方位,把淮安周围的山川湖泊,州府地名一一告诉自己。

淮安西南边是洪泽湖,当洪泽、泗洪、宝应这几个地名报给乌聪儿听,她就觉得心里不舒服,因为洪就是“红”的谐音,自己‘燃灯教’又叫‘红灯教’。这地名叫‘红折’、‘死红’、‘报应’对于自己,太不吉利。

乌聪儿让齐大志拿签筒来,她要抽一签,卜一卜前程如何。

乌聪儿摇动竹签筒,还没等她拿,那签就掉了一支。

秦钟帮她捡起来,念道:“下下签。签词:浩渺洪泽湖,歧路何其多。待到阎王淀,巾落卸花坡。”

齐大志一听就知道此签不吉利,一挥手道:“这签掉地上了,不算,师妹重新抽过。”

乌聪儿若有所思,却摇摇头:“抽签哪有重抽之理,义父让我来拯救受苦的兄弟姐妹,我不能因为前面有危险就退缩,那还谈什么光明世界,重生白莲?”

齐大志也被师妹的大无畏精神感染,大声说道:“师妹放心,只要师兄在,哪怕敌人有千军万马,我也会护送你杀出重围!”

周围教徒也都喊起口号:“圣女降临,白莲重生!神功护体,刀枪不入!”

第九十七章 翻山越岭逞英豪

濯清给隋远的指令里,只有大体的原则,没有太多战术层面的要求。

因为濯清深知战场情况瞬息万变,扬州离淮安虽不远,但情报一来一回至少需要一天。出现了战机,等汇报再决策,黄花菜都凉了,还容易被对方打反击。这里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常凯申校长,所以濯清给隋远临机决断之权。

隋远当然知道遇到一个好领导的重要性,因为权利的魔力太大,不是谁都肯放权给部下的。尤其自己跟着濯清后步步高升,能力得到了充分的发挥,所以更是生出了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隋远受濯清影响,也特别重视斥候的使用,连淮安北都派出了斥候。大体掌握了乌聪儿八部的具ti wèi置和动向。

由于乌聪儿没有带太多补给物资,都是在城镇表演节目后购买筹集,所以各部行动都不快,而且各部相互之间缺乏沟通。这给隋远各个击破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隋远让淮安城表现得外松内紧,防止乌聪儿察觉淮安早有准备。

淮安到扬州四百里不到,以燃灯教一天步行三四十里算,大概需要十天左右。最快的与最慢的几部相隔能有三四天,所以都是隋远优先攻击的目标。

隋远率先打击的就是沿运河北上的赤、橙两部,因为她们从水上走,有时候给船家表演,可以搭船而行。所以速度最快,不到一周就已经到了淮安城外。

赤、橙两部中的大多数人,露宿在野外的空地上,连营地都没有,只随意搭了十几个帐篷。还有的睡在表演的板车上,剩余的人睡在破庙或者运河边的小船上。

子时,隋远的两千士兵分内外三层,将这四百多人分割包围,目的就是不能放走一人。等有教徒发现神机营士兵时候,早就落入重重包围之中。

隋远的士兵虽然小三才阵还不熟练,还不会变阵成两仪或者三才阵。但这丝毫不影响对付赤、橙两部。几乎都是狼筅勾住敌人拉倒,长枪刀盾兵上前摁住,然后五花大绑。就这样几乎兵不血刃,将这些教徒生擒活捉。

从金湖、洪泽绕路过来的黄、绿两部,速度最慢,因为距离其他几部非常远,更容易对付。隋远更是迅速出击,短短一天时间,黄、绿两部以同样的方式全军覆没。隋远又设置路卡,以fēng suo xiāo息。

离乌聪儿很近的青、蓝两部,隋远没有去招惹,一是青、蓝两部大部分是男教徒,二是怕被乌聪儿提早发现,导致关门打狗之计落空。

乌聪儿原来的计划是:十一月底从扬州出发,腊月初八前,全部抵达淮安的慈云寺。然后以吃腊八粥为名,聚集部众后攻打淮安府衙。

等腊月初六,乌聪儿进入淮安城,她就觉察到情况不对。一是先期抵达的赤、橙两部,一点消息都没有,淮安城里也没有两部人马的踪迹。

二是绕路的黄、绿两部也没有消息,离腊八还有两天,还没有到达淮安。

三是慈云寺周围有官兵斥候的踪迹,虽然他们做了精心掩饰,乌聪儿还是凭借女人的细心,发现对方形迹可疑。

乌聪儿赶紧把齐大志喊来商议,齐大志一听,火爆脾气立刻发作,吼道:“师妹,既然那些狗官兵有了准备,不如现在就动手!”

乌聪儿摇头道:“师兄,对方有了准备,咱们现在起义,就是拿鸡蛋碰石头。而且赤橙黄绿四部凶多吉少,就凭我们剩下四部难以成事。”

齐大志急道:“那怎么办?要不师妹你带领白、紫两部走,我带着青、蓝两部给你断后。”

乌聪儿思虑片刻,斩钉截铁道:“我带着青、蓝两部,打着四部旗号向西突围,吸引官兵注意,师兄带着白、紫两部悄悄向dong tu围,迅速返回扬州去找义父。”

齐大志一听,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行!师傅师娘把你交给我保护,哪能倒过来,让师妹保护我?”

乌聪儿拿出一个令牌,正色道:“在白莲教内,我是圣女,这是圣女令!无需多言,请师兄接令!”

齐大志忍不住流着眼泪,接过圣女令。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像女人一样在那里流泪,画面太美,确实有些不忍相看。

乌聪儿也有些感动,从小与师兄相依为命,父母相继去世后,一直都是师兄齐大志在照顾自己。

只是现在也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乌聪儿当即就召集青、蓝部众,出了淮安城,向西撤退。

隋远听到乌聪儿突然出了淮安城,顿时心里一凉,濯清把这次剿灭燃灯教的重任,完全交付自己,是信任也是责任。

要是让乌聪儿逃回扬州,会产生难以预料的连锁反应,从而影响到剿灭白莲教的大局。

隋远正打算集结队伍追赶乌聪儿,素花和秦钟来府衙找隋远了。

原来齐大志召集白、紫两部,悄然出了东门,却不见乌聪儿和其他两部。

素花、秦钟就知道情况有变,瞅准时机,两人脱离队伍,返回淮安报信。

隋远听到秦钟的情报,得知乌聪儿和齐大志兵分两路突围,隋远终于冷静下来。

乌聪儿是向西南方向逃窜,她如果直接向南回扬州,肯定会担心濯清正面堵截。必然迂回逃向西南,西南是洪泽湖。那里湖泊纵横,乌聪儿暂时没有船只,速度不会太快。

齐大志向东逃走,前面就是盐城,那里盐场众多,万一被占去几个,盐价对老百姓生活影响巨大,自己担不起这个责任。

隋远当机立断,先追齐大志,另派小部分人马,刺探牵制乌聪儿两部,掌握他们的动向,迟滞他们的速度。另外飞鸽传书,把淮安战况汇报给濯清。

神机营的士兵毕竟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一天后就赶上了齐大志的白、紫两部“妇女大队”。

隋远把齐大志等四百多人,包围在一个狭长地带,名叫东沟村的地方。

隋远也收到了濯清的回信,濯清信中写道:燃灯教就是你面前的一座山,你只有翻过了这座山,他们才能听到你的故事。

第九十八章 巾落谢花雁洋淀

隋远看了濯清的信后,仔细思考了一番,把素花和秦钟喊到阵前,详细了解一下白、紫两部的情况。

齐大志带领的几十名燃灯教骨干,大部分是走马伎,她们名义上是燃灯教的‘老掌柜’、‘少掌柜’,实际上都是乌聪儿的师妹或徒弟。她们大部分武艺gāo qiáng,要是单打独斗,神机营的士兵未必是对手,但手下那些女教徒水平就差强人意了。

因为濯清要求减少杀戮,所以隋远决定故意露个破绽,在南边留下缺口,让齐大志突围。

隋远把手下的百户总旗召集起来,嘱咐一番,才下达进攻命令。

齐大志发现了南边士兵更少,更容易突围,便和几个师妹一商量,集中武艺好的几十个人一起向南突围,其他姐妹随后跟上。

只见齐大志手提九背八环大砍刀,率先冲向凸前的一队小三才阵。

神机营士兵虽然训练了几个月,实战经验并不多,手持狼筅的士兵,刚把狼筅伸出去,就被齐大志砍断两根,几个新兵有点慌乱,没想到对手这么凶猛。

阵型一乱,那些女‘掌柜’乘机与刀盾兵和长枪兵混战起来。

混战中,新兵根本不是这些江湖卖艺人的对手,被砍倒好几个,神机营首次出现了伤亡。

其他几队三才阵的新兵都被吓住了,纷纷向两边退却。

齐大志大喜,大呼一声:“神功护体,刀枪不入!随我杀出去!”

那些白莲教徒的精神都为之一振,高呼口号,涌向南边缺口。

等齐大志带着一百多人突出重围,忽然发现后面包围圈又重新合拢。三百多教徒再次被困在包围圈中。

齐大志刚想回头去救,只听见一阵“砰砰砰”枪响,落在最后面的十几个女教徒都被击中倒地。

几个女掌柜连忙扯住齐大志,劝说道:“齐‘师父’,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杀回去,就等于去送死,不如赶紧突围,回扬州找明王!”

齐大志又听到远处传来招降声:“跪地举手投降者不杀!”“投降不杀!”不时还响起几声枪声。又不时有女声响起“我们投降!”“狗官休想!拿命…”“砰!”

听到这,齐大志也知道大势已去,只得带着剩下几十人,继续向南逃。

齐大志逃了一阵,刚想休息一下,又听到后面有追杀声,甚至还有马蹄声,只得又整顿队伍继续逃。

这一下,不时就有女教徒体力不支,陆续掉队。

又逃了半个时辰,齐大志实在跑不动了,坐下休息,转头看身边,只剩下有二十几个武艺好的骨干,估计其他人都已经掉队被俘。

这时后面追杀声又响起,齐大志忽然明白过来,这是官军的遛他玩呢,顿时火冒三丈:“俺不跑了,头掉了碗大个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他奶奶的,这帮兔崽子遛老子玩呢!跟他们拼了!”

那些女“掌柜”们也知道今天逃不掉了,也都站起来迎战官军。

这时大概有五十骑侍卫模样的骑兵围了上来。为首一人是一个女侍卫,正是素花。

齐大志怒目圆睁,破口大骂:“臭娘们,你这个不要脸的叛徒!敢出卖我们!爷爷今天要宰了你!”

素花冷笑道:“谁是你们邪教的叛徒?你姑奶奶我是北静郡王的侍卫长!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速速投降,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齐大志大叫一声,举刀向素花冲去,素花一拨马头,两腿一夹,马匹迅速向后奔走,齐大志穷追不上,刚想停下脚步。

只见素花回头弯弓搭箭,连续射出三箭,这是典型的蒙古骑兵战法‘放风筝’。齐大志手忙脚乱磕飞掉两支,第三支怎么也挡不住,被一箭射中大腿。

其他骑兵也纷纷放箭,那些女掌柜不时有人中箭倒地。大部分被射中的都是手和脚。

齐大志捂着伤口大喊:“有种和老子单挑,偷放冷箭算什么英雄好汉?”

素花嗤笑一声:“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不过就算是单挑,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就在素花说话的时候,她的动作可没停,已经又拨回胯下马匹,向齐大志冲来,齐大志只顾说话,没想到素花突然就到了自己面前。

刚想举刀,只见素花一扬手中的鞭子,抽在了齐大志的手腕上。

齐大志吃不住疼,大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差点砸倒自己的脚。

齐大志一惊道:“你耍赖,我还没准备好!”

素花被齐大志的话气乐了,嗤笑道:“你以为你江湖卖艺呢?还等你准备好?看招!”

素花一心可以两用,一边说话时,一边已经从腰间掏出一段绳套,在空中甩了几圈,直接飞向齐大志。

齐大志又犯了刚才的错误,只顾听素花说话,等对方绳套已经将自己套住,才发现。

齐大志猛地被素花的马匹的冲击力一拖,摔倒在地。

这时候步兵已经赶到,狼筅长枪齐上阵,早已精疲力尽的燃灯教的骨干,不多时就全部被生擒。

齐大志也被五花大绑押着,嘴里还被素花用臭袜子堵上了。

隋远看到素花押解齐大志回来,自然喜不自禁,但是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

隋远立刻整顿兵马,命秦钟带一部分士兵将俘虏送回淮安。自己带着一千多神机营士兵,连夜向西追赶乌聪儿。

乌聪儿现在也焦头烂额,原来自己带的补给物资就不多。从扬州来淮安的路上,还可以表演节目筹措物资。

现在是逃亡,容不得自己慢慢筹措。四百多人马,这两天已经把存粮消耗差不多了。

青、蓝两部是白莲教旧部,人员构成复杂,很多是土匪恶霸出身。他们建议乌聪儿就地抢粮,乌聪儿坚决不肯听从此建议。

第二天早上发现,有一百多人已经脱离队伍,自己去抢粮了。

乌聪儿只能带领剩余两百多人,继续向西南方向绕行。

到了中午时分,发现来到一片芦苇丛生的湖淀。

乌聪儿让人去找附近百姓打听,手下带回一个在湖边打渔的老婆婆。

乌聪儿问道:“请问老人家,这地方叫什么名字?我要去扬州该怎么走?”

老婆婆口齿有些不清地说道:“这里是雁洋淀。前面没有路,只有回头路。”

乌聪儿一愣:“阎王淀?”

第九十九章 归途路长风正北

乌聪儿虽然后来弄清楚地名是雁洋淀,不是阎王淀,心里还是不舒服。

因为上次的签词就是‘待到阎王淀,巾落卸花坡’。

天色已晚,乌聪儿让两百多教徒,就地扎营休息,设置了明哨和暗哨,并提醒教徒提高警惕,合衣睡觉,随时做好作战准备。

夜已深,乌聪儿也在总结这次行动失利的原因,自己打散队伍进入淮安的策略,不能算有错,问题是燃灯教里鱼龙混杂,肯定出了内奸,泄露了行踪。

快到凌晨,乌聪儿才合衣躺下,迷迷糊糊刚要睡着,就听帐外不远处有人喊:“什么人?”接着就是枪声大作,喊杀声四起。

乌聪儿迅速起身,拿起双刀,这时,一个‘老掌柜’进帐来,道:“圣女,不好了!官兵杀过来了,芦苇荡那边到处是人影,而且他们火枪很多,怎么办?”

乌聪儿出得帐篷,看到自己队伍一片混乱,高声叫道:“大家不要慌,先找各自的‘元帅’集合队伍,‘元帅’不在就找‘少掌柜’!”

命令下去后不久,队伍才慢慢恢复正常。乌聪儿听的北边枪声更稀疏,便和手下那个老掌柜说:“先去组织一个五十人的敢死队,我带敢死队向南突围,你带其他教众向北突围,绕过洪泽湖,向豫州突围!”

乌聪儿又举手打断那个‘老掌柜’要说的话:“不要再多说了!现在时间来不及了,听我的命令!”

不一会,五十名敢死队员组织好了,乌聪儿说道:“现在就是圣女带领大家伙,救其他教众出黑暗的时候,你们怕不怕死?”

敢死队员个个神情激动:“圣女保佑,神功护体,刀枪不入!”

乌聪儿带着敢死队向南突围,老掌柜带着其他两百教徒向北撤退。

来的官兵正是隋远的追击队伍,在得到乌聪儿大概的位置后,连续急行军几十里,终于在入夜时分,距离乌聪儿所在雁洋淀只有十几里。

官兵都已经疲惫不堪,隋远让士兵先休息到半夜,然后继续追击。

素花询问道:“千户大人,现在士兵已经精疲力竭,就算围住了敌人,也没了力气再战斗啊?”

隋远道:“雁洋淀西边是洪泽湖,北边通往泗阳,南边水网密布。我从东边追来,只要堵住北边,乌聪儿插翅难逃。若等到明天,万一她找到船只,渡过洪泽湖,那时候再剿灭就迟了。再说之前女教徒和少年大部分被俘虏,剩下都是亡命之徒。我只要用火枪攻击,不需要再顾虑对方的伤亡了。”

素花点头道:“你果然和那个小王爷一样,花花肠子忒多!”

隋远闻言有些尴尬,刚想解释一下,素花已经离开了。

到了凌晨,隋远终于把乌聪儿围堵在了雁洋淀,也不管手下士兵身体已经到了极限,立即下令攻击。

老掌柜带着二百多教徒向北突围,正中隋远下怀,火枪摆出了三段射,那些教徒从来没有见识过,火枪密集射击的威力,拼命杀向官兵阵型。

官兵成三列排开,队形严整,当燃灯教徒冲到不到百米的时候,只听阵前响起如鞭炮一般的声音,并腾起阵阵烟雾。

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教徒应声倒地。教徒队伍都为之一顿,这时候那老掌柜叫道:“他们打过这阵枪,还要装huo yào,赶紧冲啊!杀啊!”

教徒们重新鼓起勇气,喊着口号向官军继续冲锋。

只见官兵第一排士兵蹲下,第二排士兵举枪射击。

教徒们冲到了七十米左右的样子,官兵第二排的枪声响起,这下又有十几人中枪倒地。

教徒们稍有停顿,还是继续冲锋,等冲到三十米左右时候,第三排的枪声再次响起,又有十几人倒下。

这下冲在前面的教徒们被打得胆寒了,纷纷向后逃去。

这时候第一排的抢手重新装填好dàn yào,再次举枪射击。

燃灯教教徒完全被打懵了,这官兵的子弹是源源不断,连绵不绝啊!顿时队伍大乱,争先恐后地逃跑,胆小的已经跪地投降。

这时候四周响起了,“投降不杀!”“跪地投降!”的呐喊声。

燃灯教教徒发现大势已去,投降者众多,拒不投降者都被射杀。

乌聪儿向南突围了一会,没有发现太多官兵,顺利冲出包围圈。正在纳闷,就听北方枪声大作,知道老掌柜他们定然是被官兵包围了。

乌聪儿心中懊恼,又上当了。只是现在回去也是无济于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南撤退。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乌聪儿发现前面有个土坡,随即登上土坡,打量周围,她不看不要紧,一看心里凉了大半截。

原来这是个半岛形状的山坡,前面都是湖泊,已经没有了路。

乌聪儿刚想命令队伍回头,后面就响起了“抓住白莲妖女,重重有赏!”“活捉乌聪儿,赏银千两!”的喊杀声。

乌聪儿带着五十多敢死队员,被重重围在了,这个半岛型的土坡之上。

乌聪儿举刀杀下山坡,对面枪声响起,身边敢死队员纷纷倒地,乌聪儿一个就地翻滚,虽然没受伤,但是衣服被划破,头发也已经乱了,狼狈不堪。

乌聪儿退到山坡上,看到对方阵营,赫然站立着的就是素花。

乌聪儿拿刀一指素花:“素花妹妹!我待你不薄,拿你当亲妹妹一样看待,你竟然背叛我?甘当官兵的走狗!”

素花朗声道:“聪儿姐姐,我乃是北静郡王手下侍卫长,奉王爷之命前去刺探情报,算不得叛徒!你我虽然身处不同阵营,但是我知道姐姐是好人!只是邪教搞得地方混乱,江南民众生活更加困苦,还望姐姐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乌聪儿哈哈大笑道:“既然你是官兵,那大家就不是姐妹,你我姐妹情分一刀两断,你杀我不算背信弃义。来吧!敢不敢和我较量一下!”

素花头脑一热,就想上前去和乌聪儿单挑,隋远赶紧拦住,说道:“她已经是瓮中之鳖,现在故意激将于你。万一你被她擒获,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等抓住她后,可以天天让你和她比武。”

素花听完也乐了,乌聪儿见激将法无效,仰天长叹,转身跳进洪泽湖。

第一百章 淤泥源自混沌启

燃灯教的敢死队员,看到乌聪儿跳入湖水中,也纷纷跳进湖中,只有少数几人跪地投降。

神机营士兵纷纷向水中射击,一阵枪响过后,湖面漂着二十几具尸体,献血染红了近处的湖水。

隋远命令会水的士兵十个一组,下湖搜寻乌聪儿和剩余教徒,不一会又抓到几个企图上岸的教徒。

只有乌聪儿踪迹全无,其他教徒全部战死或落网。

这可把隋远急坏了,命人在湖边拉网式搜查,隋远明白,若不能抓到乌聪儿,对濯清后续计划影响太大。

果然在不远的芦苇荡里发现了乌聪儿的行踪。

由于隋远命令抓活的,士兵都没有用火枪。

乌聪儿双刀虽然厉害,也架不住狼筅、长枪的轮番攻击,终于力竭被擒。

隋远这才放心下来,连忙飞鸽传书给濯清,汇报战况。又下令严格fēng suo xiāo息,将淮安与扬州之间道路全部设卡,禁止一切人员出入。

濯清收到隋远的战况,也非常高兴,抓住乌聪儿,此次平邪教就开了一个好头,可以着手下一步的调虎离山计中计了。

濯清给隋远下令,让隋远给扬州知府发出求救信,就说燃灯教攻占了淮安知府衙门。神机营已经派兵围住了淮安城,请求扬州知府派兵支援。又将燃灯教里胆小投降的几个骨干,派回扬州,向王天伦汇报,就说乌聪儿在淮安起义成功得,又被濯清的神机营围困,请求“明王”支援。

果然,次日收到求救信的扬州知府,到林府来找林如海商议对策。

林如海按濯清告诉他的计划,对扬州知府说道:“知府大人,此次剿灭邪教,太上皇和皇上非常重视。现在北静郡王去了金陵,这个重任就落在你我二人身上。大人可派出抚营一千士兵,同时请求督营刘将军派出一千士兵,共同北上支援隋远。”

扬州知府面带难色道:“这督抚两营士兵大部分都派出去,这万一邪教在扬州zào fǎn,该当如何?”

林如海笑道:“留下的五百抚营士兵就守扬州府衙,五百督营守住城门,我派手下盐丁与衙门的衙役一起,在街上巡查。”

扬州知府点头道:“这样安排也不错!只是万一邪教徒攻击巡盐御史署,又该当如何?”

林如海哈哈一笑:“知府大人对下官关怀备至,令人感动。北静郡王给我留下了几十名王府侍卫,都有配备火枪,巡盐御史署无需担心!”

扬州知府这才放心离开林府,去调兵北上支援。

其实,濯清安排了王栋带着五百锦衣卫,加上自己和丽娅的侍卫五十多人,守在林府。

濯清要看王天伦如何出招,若是他前来攻打林府,就让他啃个硬骨头,磕掉他的大牙。若他北上偷袭督抚两营,锦衣卫就端了他的老巢。三千神机营,分出了一千埋伏在自己租住的小院,随时增援林府,反包围白莲教。另外两千士卒在大明寺待命,随时根据白莲教的动向,再发起攻击。

这时候的王天伦,收到了乌聪儿在淮安起义成功的消息。但他并不放心,又让手下,去找督抚两营里的教徒打听,果然听到两营要集结北上的确切消息。

王天伦大喜过望,召集骨干到他东郊的庄子里ji hui。

王天伦对教徒们大声宣布:“白莲教圣女乌聪儿,已经带领燃灯教众的兄弟姐妹,占领了淮安城!”

几十个白莲教骨干,忍不住欢呼雀跃。欢呼了好一阵,王天伦才伸手向下压:“各位兄弟!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当下江南,贪官横行,民不聊生,广大教众都在黑暗中苦苦挣扎。如今白莲圣女已经成功起义,既然白莲花已开,那么明王当出世!”

众教徒都口呼口号:“白莲花开,明王出世!”“明王万岁!”

王天伦等他们呼喊完了,让其他人先回去做起义准备。只留下了四个师父级别的‘大hu fǎ’开会。

王天伦对手下‘四大hu fǎ’说道:“扬州督抚两营两千士卒,北上支援淮安。我们就在他们北上必经之路上,给他打个伏击。”

东西南北‘四大hu fǎ’都点头赞同,齐声说道:“明王用兵如神,我等必定誓死追随!”

王天伦微微颔首道:“我们一共有教众一万多人,我打算亲自带五千人北上,其他人在扬州起义。西、南两位hu fǎ带领两千五百人,去攻打巡盐御史署,我要杀了巡盐御史林如海,抓住那个小王爷未过门的媳妇!另外两千五百人由东、北两位hu fǎ带领,攻打扬州知府衙门。咱们要一战定乾坤!”

四大hu fǎ问道:“明王,咱们什么时候起兵?”

王天伦说道:“兵贵神速,我会在明日寅时北郊朝天观,集结北上部众。你们就地在扬州城内集结,为了防止有人泄露消息,你们回去后先集结部众,半夜再下达指令,指令下达后不准一人离开。”

四人遵令离去后,王天伦又把贴身心腹,绰号‘毒蛇’的护卫,叫来耳语一番,毒蛇拱手遵命离开。

尽管王天伦下令不准一人离开,濯清还是清晨得到了王天伦集结部众的消息。

濯清把身边精锐斥候都派了出去。

当濯清听到斥候回报,白莲教教徒分成两部分,一部在朝天观集结,一部在扬州城里集结的消息后。立刻通知王栋,让盐丁和衙役敲锣通知百姓关闭门户,然后退进扬州知府衙门,帮助五百抚营士兵防守。又通知督营刘将军守好城门。

驻守巡盐御史署的锦衣卫,全部加配了火枪。另外的一千潜伏士兵,只等敌人发动攻击后再反击。

濯清自己则带着两千神机营,向北不急不缓追击白莲教的主力。

扬州知府带着两千士兵行走了一天,才走到扬州城北二十多里。手下士卒已经叫苦不迭,纷纷要求安营扎寨,就地休息。等督抚两营的那些老爷兵,支好帐篷,起灶埋锅,做饭吃好,都已经天黑了。

扬州知府是个文官,从来没住过这么差的帐篷,睡这么硬的床。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容易才睡着,就听到营帐外喊杀声四起。

这时候,自己的师爷衣服还没穿好,跑进帐篷:“老爷,不好了!白莲教匪徒袭击大营来了!”

第一百零一章 君子不立危墙下

扬州知府大人,也顾不得穿衣了,披了衣服就跟着师爷出了主帐,只见营寨好几处都已经起火,督抚两营的士兵乱做一团。

白莲教教徒其实武器大多简陋,好点的是大刀长矛,少数一些人有鸟铳,其余大多拿着钉钯、锄头。但是他们喊着‘刀枪不入’的口号,作战甚是勇猛。

督抚两营军纪废弛,常年无战事,早就马放南山,当年横扫天下的气概,业已不复存在。竟被这群乌合之众,被打得节节后退,营门岌岌可危。

扬州知府赶紧跑到营门前,大声呼喊:“顶住!顶住!打退白莲教重重有赏!每人赏银五两!”

督抚两营士兵气势稍稍有些回升,竟然与白莲教教徒在营门前打得难解难分。

王天伦一看战况胶着,赶紧来到阵前鼓舞道:“白莲下凡,明王出世!抓住扬州知府者,封为‘明王大hu fǎ’!”

教徒们精神为之一振,高呼口号,奋勇当先,督抚两营士兵又顶不住了。

扬州知府的师爷一见形势危急,赶紧学着知府的样子,激励士兵,叫道:“抓住白莲教教主者,赏银千两!”

扬州知府一听,吓了一跳,拉住师爷的手急道:“你怎么乱封赏?你老爷我哪来那么多银子?”

师爷苦笑道:“我说老爷,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舍不得你的那些银子?等那些邪教教徒杀进来,我们都没命了!再说打赢了,不还有朝廷封赏!”

扬州知府老爷,这才松开了师爷的手,想了想是这道理,也喊了一嗓子:“抓住邪教明王者,官升sān ji,赏银千两!”

果然督抚两营士兵一听此言,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奋勇抵挡,又在营门前与白莲教教徒,形成了相持的局面。

王天伦有些焦急,他的部下是官兵的两倍多,却迟迟拿不下营门。

王天伦唯恐夜长梦多,又命人从侧面加强攻击,并到处放火,督抚两营又又顶不住了!

这下扬州知府和师爷也没了办法,只能大眼瞪小眼,看着官兵节节后退。

就在这时,南北西三个方向都响起了喊杀声。“抓住邪教头目王天伦!”“燃灯教已灭,尔等速速投降!”“投降不杀!”

扬州知府大喜,大喊一声:“北静王爷的救兵到了,弟兄们顶住!”督抚两营士兵闻言,果然士气高涨,又又顽强地挡住了,这波白莲教教徒的攻势!

王天伦听到后方枪声大作,白莲教教徒一片混乱,心中大惊,知道自己中计了。濯清是将计就计,给自己来了个反包围,中间开花。

虽然只有东边没有枪声,王天伦却不敢向东逃,生怕中了濯清的埋伏,他命手下集结后,向西强行突围。

濯清似乎不知道他要向西奔逃一样,南北两边都是枪声密集,唯独西边官兵稀疏,王天伦只带了五百多人,便杀出了包围圈。

只是后面的教徒却没办法再逃出生天,只能大部分投降。其余教中顽固分子,被官兵内外夹击,全部歼灭。

王天伦又不敢折返扬州,只能向徽州方向转移。每次当他们想休息的时候,后面就有马蹄声,和官兵的追击叫喊声。王天伦只好继续西逃,体力不支的教徒开始陆续掉队。

等天色渐晚,王天伦发现身边已经不足百人。这时候,这些教徒说什么也跑不动了,又累又饿,精神又特别紧张,所以全部瘫坐在田地里休息。

王天伦仰天长叹,心知这是濯清玩猫捉老鼠呢!逗得自己精疲力尽,官兵再捉拿自己,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就在王天伦在感叹的时候,马蹄声又响起,这次白莲教教徒们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一会,一百多骑兵围住了这几十个白莲教教徒。

王天伦注意到为首的骑白马的,是一个身穿锁子甲,披着红斗篷的青年将领。面如白玉,目似朗星,气质不凡,一看就知道是王孙公子,心想这定然是北静郡王水溶了。

王天伦哈哈大笑:“我早听闻王爷大名,剿灭匪患,平定叛军。今日败在王爷手中,我也不算冤枉!听闻王爷武功gāo qiáng,不知道敢不敢和我手中刀一较高下!”

濯清迅速弯弓搭箭,对着王天伦就是三箭,其他骑兵也都迅速放箭。

王天伦还以为,濯清会和自己先说上几句话,自己再乘其不备,擒获了北静郡王,就可以一举扭转目前局面。

哪知道濯清一言不发,上来就是一顿箭雨。自己连忙举刀磕挡,但是大腿还是连中两箭。

其他白莲教教徒大多中箭倒地,能站着的都没几个人了。

只见濯清抽出马刀冲了过来,手下侍卫也都同样拔刀冲锋。

濯清胯下是西域天马,本来速度就快,眨眼就到了王天伦面前,濯清右手挥刀就砍,王天伦举刀便挡。

濯清左手一举,王天伦这才看清楚,濯清手里是一把鸟铳,只是比一般的鸟铳更短。

只听“砰”一声,子弹打在王天伦的手臂上。王天伦惨叫一声,大刀脱手,捂住手臂倒地。

其他教徒也被濯清的侍卫砍倒,胆小的教徒都已经跪倒投降。

濯清拨马回头,来到还在shēn yin的王天伦面前,说道:“你想和我单打独斗?你还不够资格!你不过是蛊惑人心的野心家,在我眼里根本不算英雄!”

随后,濯清让士兵把王天伦kun bǎng止血后,连同其他俘虏一起送去大营。

秦钟拍马跟上濯清,笑问:“姐夫,白莲圣女乌聪儿,算不算女英雄?”

濯清点点头,秦钟又好奇问道:“要是乌聪儿提出和你单挑,你会答应吗?”

濯清回头看了看秦钟,笑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乃一军主帅,岂能冒险?吾不欲匹夫之勇也!”

秦钟愣了愣,把胆怯说得如此清新脱俗,也只有姐夫这样的读书人了。

大营附近的白莲教教徒,也全部被隋远歼灭,督抚两营虽然伤亡不小,但是毕竟打了胜仗,士气高涨。

扬州知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虽然损失了些钱财,但小命和乌纱帽是保住了。

第一百零二章 雏鹰羽丰显锋芒

濯清全歼了王天伦五千多教徒,并未停留休整,与隋远二千神机营士兵合兵一处,向扬州城赶来。

就在濯清与王天伦激战的那时候,扬州城里的战斗早就打响。

西、南两位hu fǎ带领两千五百人,前来攻打巡盐御史署衙门,而林府就在衙门的后面

贾敏和黛玉都听到了枪声和喊杀声,丽娅则安慰道:“林伯母、黛玉妹妹莫要惊慌,清哥哥早已做了准备,就等贼人前来自投罗网。”

贾敏脸色这才稍稍有所放松,黛玉则并不太慌张,也许是濯清给了她充分的信心。

黛玉淡淡一笑道:“姐姐,你不用管我们,我会照顾好母亲。你去指挥侍卫,早点打退匪徒!”

丽娅带着侍卫,负责守卫的是后花园。丽娅早已经在墙头,以及后门上的制高点,布置了火枪手。

女侍卫都是带着弓箭守在后门里,用沙袋垒成的弧形防御圈,只要有邪教徒杀进门里,就会受到不同方向的攻击。

王栋则守着衙门的前门,在墙头制高点,设置了火枪手和观察哨。白莲教教徒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下。

白莲教教徒用才砍倒的大树,做成的简易攻城锥,冲向巡盐御史署大门,大门发出巨大的“轰隆”声,晃了几晃,显得摇摇欲坠,而瓦砾石灰四处飞溅。

白莲教教徒发出巨大的欢呼声,白莲教南hu fǎ大声喊道:“门就要倒了,教众兄弟们继续冲啊!”

此时,王栋下达射击命令,衙门屋顶和围墙上的火枪手,举枪射击。“砰砰砰”枪声大作,huo yào的巨大烟雾,将巡盐御史署衙门,都笼罩在灰色中。

白莲教教徒冲在最前面的,不少人中枪倒地,攻城锥也掉在地上。

白莲教西hu fǎ,身先士卒,亲自带弟子冲上去,抱起攻城锥,又冲向大门。

只见衙门的大门中的一扇,轰隆倒地,教徒们发出声势浩大的欢呼声。

与此同时,第二阵枪声又响起,白莲教西hu fǎ也中枪倒地。

锦衣卫也发出巨大的欢呼声,虽然不及对方人多,却终于把白莲教教徒的气焰压制下去了。

白莲教南hu fǎ发现官兵火力太猛,连忙叫来弟子,分五百人从后门攻击,其他人用梯子爬围墙,一鼓作气冲进衙门。

不一会,弟子来报:“后院有一百多弓箭手,我们的人才靠近就被射中好多。好不容易冲进后门,又是一阵乱箭,五百多人伤亡已经过百,兄弟们冲不进去啊!”

墙头上不断有弟子从梯子上掉下,南hu fǎ正在焦虑该如何打破僵局时,后面响起了如炒豆般,连绵不断的枪声,白莲教教徒顿时大乱。

原来是埋伏在濯清租住院子里,那一千神机营士兵,反包围了这两千多教徒,并迅速展开了攻击。

王栋一看援兵已到,指挥锦衣卫从衙门里杀出。

那些顽强抵抗的死硬分子,不断被子弹击中倒地,其他走投无路的教徒,纷纷跪地投降。

南hu fǎ一看大势已去,举刀割喉zi shā身亡。

王栋指挥两支人马,兵分两路。一路神机营士兵,前去支援扬州知府衙门,另一路锦衣卫,去端东郊白莲教的老巢。

东、北两位hu fǎ带领的教徒,相对于盐丁、衙役们,战斗力更强些,已经攻破了扬州知府衙门的大门,要看知府衙门就要失守,神机营士兵及时赶到。

神机营火力强悍,白莲教教徒在两面夹击下,终于也顶不住了,纷纷溃逃,东、北两位hu fǎ双双战死。

王栋迅速派人全城搜查,让投降俘虏带队认人,终于在濯清回扬州前,基本肃清了剩余的白莲教教徒。

锦衣卫也攻破了白莲教的老巢,缴获了大量的物资。包括了金银、法器、旗帜、标语等。抓获了王天伦的十几个‘义女’,其实就是他的妻妾,还有乌聪儿的母亲。

这其中还缴获了一份教徒名单,包括了扬州几个盐商,还有八大盐商家中的仆人,甚至还有一个管家。

王栋直接先包围了那几个盐商的家,而八大盐商家的府中,只是派人捉拿名单上的人。当然具体如何处置,还是等濯清回来再说。

濯清此时刚到扬州城外,濯清发现官道两边,多了几堆着秸秆堆,这是他出扬州城之前所没有的。而且这个季节,也不是收稻或者收麦的时候。

濯清立马提高了警惕,突然,濯清感觉远处有一线冷光闪过,与此同时,濯清的贴身侍卫发出警告:“王爷小心!”

濯清一个探身,往马背伏下,只见一支冷箭从濯清头上飞过。

秦钟一看姐夫遇袭,顿时怒火中烧。

濯清这个姐夫对自己太好了,教自己骑马射箭,还提拔自己做了锦衣卫。关键时刻又相信自己,让自己卧底白莲教,这次回去肯定会升官。

秦钟感觉自己的人生,快要迎来第一个高峰,这时候有人要杀自己姐夫,那还得了。

秦钟想到这,抽出弓箭,对着秸秆堆就是一顿箭,其实秦钟并没有看到刺客的位置,只是凭感觉连续射出几支箭,直到手臂实在拉不动为止。

这就是是王天伦安排的刺客“毒蛇”,他曾经是督营的一名弓箭手,因为赌博欠债,差点被人砍死,是王天伦救了他。

王天伦是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他让毒蛇在扬州城外埋伏,有机会就射杀濯清。濯清追击时是混在骑兵中,“毒蛇”不敢靠太近,并没有找到太好的机会。

这次濯清回城,他想了个办法,在路边堆了几堆秸秆,人就藏在里面,等待时机。终于让他发现了濯清,才有机会射出冷箭。不过也正是这反常举动,让濯清提高了警惕,才堪堪躲过了这次àn shā。

也是秦钟运气好,一顿乱箭过去,第一支箭就正中“毒蛇”的胸口,他当场被射杀,再也没有机会射第二支箭了。

濯清直起身笑道:“弟弟箭法了得,回去要好好奖励你!”

秦钟脸都红了:“姐夫,我就是气不过他想暗箭伤你,射了几支箭,这会手臂都抬不起来了。”

第一百零三章 负心多是读书人

濯清回到扬州城,先处理善后事宜,战死战伤的士兵,优先抚恤救治。

同时让士兵协助扬州知府,打扫战场,收敛焚化白莲教教徒的尸体。将俘虏集中关押在王天伦原来的东郊庄子里,由锦衣卫和扬州知府衙门共同审问。

濯清又让扬州知府贴出告示:白莲教已经被剿灭,百姓有冤屈者,可以到知府衙门告状。在剿灭白莲教中受到损失的民众,可以得到相应的补偿。以此来安抚民心,恢复秩序。

锦衣卫根据王天伦老巢里,搜出的名单、书信等,搜捕漏网分子,顺带剿灭邪教其他小教派。

濯清同时密报太上皇、皇上,剿灭邪教的情况。隋远、王栋、秦钟、素花等人的功绩也一一呈报。并希望朝廷把兴办工坊、学堂等措施,作为遏制邪教滋生的长远策略。

濯清一连几天都在处理大大小小的事情。

这天,处置完参与邪教的盐商,查封的钱财巨大,连同查抄的白莲教的资产,共有一百多万两之多。

濯清也没有独占,扬州知府、督抚两营都有分成,还有一部分需要上交内帑和户部,还要奖励、抚恤部下,以及抚恤部分受害民众。

扬州城上到知府、督营将军,下到百姓都对北静郡王赞口不绝,‘贤王’的美名再次传遍江南。

濯清脸上笑嘻嘻,心里mmp,拿出去几十万两银子,若还没有个好口碑,那才是见了鬼。

再说‘贤王’这个名字,怎么听都不太吉利:一是容易让人想到贤者时间;二是义忠亲王和忠顺亲王两人都曾有‘贤王’美名。

濯清正在想着这些事情,只见素花在自己面前转来转去的,濯清便问道:“素花,你有什么事情?干嘛在我面前走来走去的?我有点晕!”

素花说:“王爷,我都来半天了,我再不走动,不知道什么时候你才注意到我。”

濯清笑道:“你有事说事呗,转个什么劲?”

素花这才说道:“我觉得乌聪儿姐姐是个好人,王爷能不能放了她?我去劝了她好多次,她也不肯认罪,根本不搭理我。”

濯清说道:“她是白莲教骨干,怎么能放了?再说现在放她回去,无疑放虎归山。”

素花焦急道:“聪儿姐姐在我入教后,一直很照顾我和秦钟弟弟,我宁可不要功劳,能不能抵掉聪儿姐姐的罪?”

秦钟可能一直在外面偷听,也挑帘进来,对濯清说道:“姐夫!聪儿姐姐是好人,她对手下教众都一视同仁,对我和素花姐姐还格外照顾。我也可以不要功劳,能救聪儿姐姐就行!”

濯清一拍桌上:“胡闹!这事不是你们能担待的起的。”

秦钟从没见濯清发这么大火,不禁低下头,素花却大声说道:“那些女弟子们,包括聪儿姐姐,都是受了王天伦蒙骗,才误入歧途的。我一直以为王爷心地善良,见识过人,今天看也不过如此!”

濯清差点被气笑了,这时候丽娅和黛玉进来了,看来这群人都是有备而来,说不定就是丽娅背后策划的。

黛玉笑道:“这快过年了,天儿这么冷了,怎么一个个火气还这么大。”

丽娅对濯清说道:“素花姐姐一直是个侠义之人,她是别人对她好,她会加倍对人好的人,清哥哥若有办法,就帮帮素花姐姐呗。”

素花也真厉害,一下请动了自己身边两个女人。

濯清考虑的虽然是长远利益,但是若能不让别人尴尬,尽量不要让别人难堪,特别是自己身边最重要的女人。

濯清思考后,说道:“这事非同小可,决定权不全在我。我需要密报太上皇,就说策反了乌聪儿,但是一是她要认罪;二是她要留在素花身边,确保她不再危害民间。我才能答应你们。”

黛玉笑道:“这第一条不难,我可以帮素花姐姐,让乌聪儿认罪。”

“第二条也不难,素花是我们的侍卫长,那就让乌聪儿做素花的侍卫,用军法和友情束缚住她。”

素花闻言大喜,但随即又担心地问黛玉:“乌聪儿固执的很,我都去劝说了很多次,她就是一言不发,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黛玉说道:“哥哥他最推崇心学,我来班门弄斧一次。乌聪儿不认罪,是因为她没有认识到,自己受到了欺骗和蒙蔽。我们只要这样…”

丽娅和素花听了黛玉的计划,也都对这个柔弱的江南女子刮目相看。

次日,濯清命人把王天伦,从大牢提到自己住处审问。

王天伦腿部和手臂受伤,虽然经过包扎医治,但是行动不便。

衙役是架着他来到濯清面前,衙役本想让王天伦一直跪着受审,濯清摇手道:“他已经身受重伤,就让他坐着吧。”

濯清问王天伦:“王天伦,你知罪吗?”

王天伦哈哈一笑:“成王败寇,你赢了,你怎么说都对!何必问我知不知罪?”

濯清笑道:“那我就不问这个,就当你是个想争天下的枭雄,那你临起事前,为什么杀了你邻庄两百多口无辜百姓?”

王天伦冷笑道:“我起义在即,万一他们去官府通报,会坏我大事。再说起义也需要钱粮,我去问他们筹措,他们却找借口推脱,我只有杀了他们自取了。”

濯清厉声斥责道:“你也可以取了钱财,不伤人性命,那最小的孩子还在襁褓中,你于心何忍?你口口声声说你是白莲教,白莲教源自净土宗。我问你净土宗教规是什么?”

王天伦一言不发,眼神却有一丝游离。

濯清朗声道:“你不懂,是不是?我来告诉你,净土宗要求信徒念佛持戒,即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你庄子里的那些所谓义女,其实都是你的妻妾,你早犯了邪淫的教规。你天天饮酒作乐,勾结匪盗。你杀生、偷盗、邪淫、妄语、饮酒都一一违反,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白莲‘明王’?”

天气虽冷,王天伦额头上不禁都冒出了汗。

濯清接着连珠炮一样说道:“你贪图乌聪儿的美色,想纳她为妾。却又想利用她和燃灯教,给你做诱饵,替你火中取栗。你都写在这书里,还想抵赖吗?”

王天伦叫道:“胡说八道!我根本没写这些在书里!”

濯清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可是你就是这么想的!”

王天伦哈哈一笑:“我就是这么想的又怎么样?你不也想要江山和美人?有了江山,比乌聪儿更美的女人我都可以拥有,她死不死又有什么差别?”

第一百零四章 生民立命开太平

濯清微微一笑,屏风后面似乎有些异动。

濯清对王天伦说道:“你也曾经读过圣贤书,还学过医,即使你不为良相,也可为良医。为何偏偏选择蛊惑人心,举旗zào fǎn这条不归路?”

王天伦这时也猜到屏风后有人,只是话都说出去了,也无所谓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凭什么皇帝老儿,就能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穿不掉的绫罗绸缎,谁不想要?”

“所以你就从钱财上挟持那些教徒,精神上麻痹他们。从而实现你想zào fǎn当皇帝的美梦?”

“不错!谁让他们这么笨,就相信我呢?我给他们点小恩小惠,他们就拼命给我挣钱,帮我发展教徒。其实他们亦有自己的小算盘,若我成功,他们也有从龙之功。将来不也像小王爷你一样,位列王侯,或者成为封疆大吏。”

濯清冷笑道:“你救乌聪儿,也是想让她感恩,然后再控制她,发展教徒?”

王天伦也笑道:“不错!她当时伤势不轻,又有风寒。她和母亲虽然常年行走江湖,但是身上钱财不多,而且一般人治疗跌打损伤,都不如我的祖传秘方。”

濯清没有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王天伦便又说道:“我治疗好她,又不收她汤药费,她自然感恩戴德。我选中她,就是因为她手下姐妹众多,她们大多是走马伎,都是武艺gāo qiáng之人,另外她容貌远胜我那些妻妾。”

“因为你知道,她和你那些手下不同。如果你像对付普通老百姓那样,以金钱或武力来胁迫,反而效果不好。不如怀柔,那样她就会死心塌地的替你招揽教众。”

王天伦笑道:“不错!王爷果然洞悉人心,我输给王爷也是心服口服。王爷不如和在下合作,夺了这天下,到时候你做皇帝,我做首辅,君臣相得,岂不美哉?”

濯清也懒得再和他纠缠,价值观不同的人,怎么说都说不到一处。

濯清让人把王天伦押回大牢,过了年,便送往都中由皇上处置。

素花和乌聪儿一直在屏风后面,濯清和王天伦的对话全部听得清清楚楚。

乌聪儿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信仰的一切,都是虚幻和欺骗。自己信任和拥戴的义父,原来是个卑鄙小人,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脸色凝重,一言不发。

濯清使了个眼色,让素花把乌聪儿软禁起来,再慢慢开导。只有乌聪儿先认了罪,朝廷那边才有了交待,后面的事再慢慢处理。

黛玉和丽娅在隔壁,也听的唏嘘不已。

扬州百姓因为这样一个野心家,数万家庭受到影响。还有江南其他各地,多多少少都受到这次白莲教zào fǎn的破坏。

皇帝的圣旨很快也传到扬州,虽然对濯清迅速平定邪教,大加赞赏,。濯清上报的有功人员也都受到了奖赏,但对濯清提出的兴办工坊和学堂,并没有批复同意。

黛玉问道:“皇上也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这是什么意思呢?”

濯清笑道:“那就是不同意,只是之前为平定邪教,兴办的那些工坊和学堂,也就默认了。”

林如海点头道:“圣心难测啊,看来皇上对濯清你有所忌惮了。”

濯清赞同道:“皇上这是怕我威望太高,对将来太子继位不利啊。我明年南征之后,就先去鸿胪寺混日子吧。”

林如海叹口气道:“我已经收到了太上皇的圣谕,让我年后就去都中长安任知府。”

濯清笑道:“那就恭喜姑父了,正好与姑母一家人可以在长安团聚。”

黛玉问道:“我随父亲母亲回长安,哥哥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濯清摇头:“我还有督造舰船的公务在身。前不久,听说南安郡王又打了胜仗,据说最近就要去接受阮氏的投降,若南征胜利结束,我不久就可以回到长安。”

林如海劝黛玉道:“濯清又不是在江南游玩,他有公务在身。等他回到长安,你们两就把婚事办了。”

黛玉一听,脸羞得通红:“父亲,我又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希望哥哥早日回都中罢了。”说完,还觉得不好意思,带着紫鹃、雪雁回自己房了。

林如海又问濯清:“濯清,你说南安郡王真的可以打赢ān nán?”

濯清说道:“我当然希望南安郡王尽快打赢,这场仗已经打了快大半年了,物资消耗巨大,收益却很小。若此仗败了,还要二次南征,国库也没那么多钱粮。只是ān nán人虚伪狡诈,就怕他们是缓兵之计。”

林如海道:“南安郡王也是员老将了,应该问题不大吧?”

濯清说道:“但愿吧,这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更苦!”

林如海也沉默不语,他是典型的读书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这样的志愿,还是深深烙印在身上的。

虽然官场黑暗,歪风邪气多多少少也有点沾染。

但他还是不忘初心,还是希望为老百姓做点事情的,比起贾雨村之流还是强上许多。

又到了新年,因为白莲教的zào fǎn,今年的扬州,并不如往年那样热闹。

但咱老百姓就是乐观,有钱没钱,回家过年。不管这一年受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年还是要过的,称点肉,做几个包子,也算是欢欢喜喜过大年。

林府相对去年却热闹非凡,准姑爷难得来一趟,林府上下都收到了濯清的红包,而且出手大方,一人五两。

林府的仆人们走路带风,面带笑容,因为这是一个肥年。大部分家生子,都会跟随林如海去长安。大家又对那个京城充满了憧憬和向往。

黛玉因为在父亲母亲身边过年,更是心情愉悦。虽然在都中,外祖母贾母非常疼爱黛玉,但是家里儿孙众多,也不可能只照顾黛玉,何况还有个宝玉。

在林府就不同了,几乎所有人都围着黛玉转。黛玉没有兄弟姐妹,从小充男孩一般养,不然也不会读书识字了。

丽娅也很开心,因为从来没在中原,尤其是江南过年。对一切都很新奇,总是拉着黛玉问东问西,还吵着非要濯清给她们两个,包个大红包,重重的压岁钱。

第一百零五章 二十四桥明月夜

乌聪儿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终于被素花的真诚所感动。

素花和王天伦不同,她是真正的草原女子,敢爱敢恨,敢作敢当,这点其实和乌聪儿很像。两人互为知己,结拜成了姐妹。

乌聪儿又说服了自己的姐妹,并把王天伦所做的一切告诉了他们,她们本来就是乌聪儿的师妹或徒弟,根本不了解王天伦,所以都愿意继续跟随乌聪儿。

乌聪儿带着十几个姐妹,做了素花手下的侍卫。

乌聪儿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请求濯清,放了自己的师兄齐大志。

濯清答应了乌聪儿的要求,让齐大志跟着隋远,做了一名斥候,但濯清要求他读书写字,还要学习军规,这可让齐大志为难了。

齐大志对濯清讪笑道:“王爷,你让俺上刀山下火海,俺眉头都不皱一下。这读书写字,俺不中啊!”

濯清笑道:“你以为打仗是街头卖艺呢?还上刀山下火海,你不读书写字,怎么了解军规条令?怎么看懂情报?将来怎么当一名合格的将军?”

齐大志一听来了神:“王爷让俺当将军,可别哄俺玩?”

濯清正色道:“只要你能认识五百个字,我就让你当总旗。将来立功了,当个将军也不是不可能!”

齐大志咬了咬牙:“好!俺从今儿起就和这字较上劲了,王爷您就瞧好吧!”

濯清又一次在扬州过年,林府的年夜饭异常丰盛。

芋头和鱼,是必不可少的两道菜,寓意遇到好兆头和年年有余。

南方不像北方包饺子,主要是包馄饨。

到了正月十五南方是吃汤圆,北方是吃元宵,两者的区别是,汤圆是包出来的,元宵是滚出来的。

汤圆的馅的品种就多了,豆沙、杏仁、黑芝麻糊等等,还有无馅实心的,可以做成咸味的。并且汤圆的汤是清亮的,像米汤可以喝。

所以濯清是旗帜鲜明的“汤圆党”,反对一切异端的“元宵党”。

要说江南过年最热闹的是元宵节,因为孩子们会提着各种各样的花灯,上街游玩,另外,这也是最大规模的男女相亲大会。

濯清特别做了荷花灯,鲤鱼灯送给黛玉和丽娅。晴雯也吵着要一盏,濯清便用筷子给她做了一盏宫灯,让几个女孩子叹为观止。

很多民间竹篾匠手艺很好,只是后世太多的塑料灯,取代了传统纸灯,很多好看又好玩的花灯都难得一见了。

元宵节,濯清带着黛玉、丽娅去瘦西湖看花灯。

元宵节从来都是摩肩擦踵,人头攒动。到处是人从众,濯清的侍卫们只能围着一个圈,把黛玉她们保护着‘蠕动’,你没看错,就是‘蠕动’。

濯清一行人好容易来到瘦西湖边,租了一艘画舫,这才摆脱了人潮的拥挤。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二十四桥是瘦西湖最有名的景点之一,泛舟湖上,看着那单孔拱桥,如玉带飘逸,又似霓虹卧波。

面对此情此景,黛玉微微一笑,对濯清说道:“去年年底繁忙,哥哥答应年后,给我弹奏一曲。今儿元宵佳节,泛舟湖上,我与丽娅姐姐正好洗耳恭听。”

丽娅只听过濯清吹洞箫,听说濯清要弹奏古琴,自然也非常高兴。

濯清让晴雯焚香,jing zuo一会,进入了片刻冥想状态,然后才开始弹奏。

那琴声不急不缓时,却似乎藏有兵甲。琴声悠远绵长时,则仿佛胸有沟壑。琴声高亢低吟时,就如同万马奔腾。

黛玉还是听出了这曲子,与当初濯清教她的《笑傲江湖》曲,有相似之处,但又更长更完整。

丽娅从来没有听过古琴,草原上乐器的特质,是更悠扬孤独,不像古琴这样典雅,丽娅也似乎从琴声中,听出了萧肃的杀气。

素花、乌聪儿是不通音律的,不过曲子里蕴含的洒脱,两个人都听出来了。

一曲终了,众人都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片刻后,黛玉问道:“哥哥此曲似乎与《笑傲江湖》曲类似,却又有所不同,好像更完整。”

濯清笑道:“妹妹,果然是知音,《笑傲江湖》曲就是根据此曲改编。”

丽娅问道:“那此曲叫什么名字?”

“此曲就是失传已久的《广陵散》,据说是一位世外高人传给嵇康。嵇康被司马昭所杀后,此曲失传。有位名叫管平湖的古琴大师,根据古籍《神奇秘谱》,重新打谱制成。我侥幸学会,才有机会弹奏给妹妹听。”

黛玉惊喜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广陵散》?魏晋风流果然名不虚传,这位管平湖大师在哪?我愿意拜他为师。”

濯清搪塞道:“这世外高人,哪能说见就见,可能到处游山玩水也未可知。”

黛玉还在那叹息,无缘拜高人为师。丽娅好奇问道:“这《广陵散》到底讲的什么故事,我从未听说过。”

濯清说道:“《广陵散》是根据聂政刺韩的故事编写谱曲。这故事有两个版本,一说是聂政为朋友刺杀仇家韩相侠累;另一说是聂政为父报仇刺杀韩王。”

素花说道:“难怪我觉得好像有股杀气。”

濯清摇摇头道:“我觉得比起聂政刺韩的故事,此曲后来的经历,更为人津津乐道。嵇康特立独行,不为权势所容,被害前曾弹奏此曲。他不惧死亡,唯叹息此曲绝矣!此风骨更胜聂政也!”

连乌聪儿都感叹道:“我只以为读书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原来也有大无畏的勇士。”

濯清说道:“这才是真正的文人风骨,不为五斗米折腰。李白也有诗曰: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在座的几个女孩都点头赞同,黛玉不打算就此放过濯清,又对他说道:“哥哥,有曲不可无词。上次扬州众盐商,要求哥哥作秋天词,哥哥才惊四座。今儿我和丽娅姐姐,也请哥哥作上元词,又会是词盖江南。”

濯清让香菱磨墨,一会挥毫写到:

清平乐·上元月蚀

瑶华映阙,烘散蓂墀雪。比拟寻常清景别,第一团圆时节。

影蛾忽泛初弦,分辉借与宫莲。七宝修成合璧,重轮岁岁中天。

第一百零六章 大慈大悲观世音

二月初二,又被称为“春耕节”、“春龙节”,所谓“二月二,龙抬头”。

扬州百姓会到土地庙烧香祭祀,敲锣鼓,放鞭炮。百姓认为这天是龙欲升天的日子,会举行敬龙祈雨,放生,以求一年吉祥丰收。

濯清则带着黛玉、丽娅去大明寺烧香还愿。

濯清曾许诺大明寺方丈,若能顺利剿灭白莲教,便会来拜佛还愿。大丈夫一诺千金,濯清也正好乘此机会多陪陪黛玉。

大明寺因为协助朝廷,剿灭白莲教有功。

皇上亲笔题书“敕题大明寺”的匾额,还有题联“万松月共衣珠朗,五夜风随禅锡鸣”,悬挂在了寺庙山门前,以表彰寺庙的贡献。

大明寺的香火明显旺盛很多,寺里香客众多。

大家也有来一睹御笔风采的,也有乘机看看拜佛的xiao jie丫鬟的。幻想着自己也像戏文里的书生一样,偶遇大户人家的千金xiao jie,成就一段美好姻缘。

大明寺方丈见到濯清,连忙让手下的沙弥,封锁大殿,等濯清他们拜佛完毕,又请到侧殿休息。

濯清双手合十笑道:“大师果然是得道高僧,本王平定白莲教,都有赖大师的神通保佑啊!”

方丈连忙回礼,口送佛号:“阿弥陀佛!王爷文武双全,运筹帷幄,白莲邪教覆灭是早晚的事。王爷骨骼清奇,定是天上星宿下凡,凡间俗夫又岂是王爷的对手?”

濯清差点没笑起来,还以为方丈会说:我看王爷骨骼清奇、根骨极佳,必是不出的武学奇才,老衲有本《如来神掌》……

方丈见濯清面含笑容,以为自己马屁拍的好,又说道:“阿弥陀佛!王爷今日带两位王妃来鄙寺,是想求子吗?本寺观音堂的送子观音,十分灵验,香火极旺。王爷这边请!”

方丈说着就在前面带路,直把黛玉和丽娅羞得满脸通红,濯清强忍笑意,跟着方丈进了观音堂。

送子观音是镀金泥塑,身披红色袈裟,观音怀中抱着一个婴儿,显得慈眉善目。

难怪人人都说大慈大悲guān shi yin菩萨,濯清突然想起了后世看得千手观音的舞蹈,极为震撼。

现在扬州大牢和东郊庄子里还有许多白莲教的普通教众,这些人一直关押,对扬州地方来说,也是巨大的财政负担。直接释放又肯定不行,万一重新集结,又是心腹大患。

黛玉和丽娅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和濯清一起,对求子观音拜了又拜。

濯清一边拜一边想,终于有了主意。

濯清对方丈说道:“大师!目前白莲教的骨干分子,都已经押解去了都中。但普通的白莲教众,被关押的还有数千人。他们都是误入歧途的佛教徒,我想和方丈一起,在大明寺做场弘法道场,帮他们po jiě迷津。佛家不都提倡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吗?”

方丈心中一惊,这小王爷真是大慈大悲之人,深谙佛法,忙道:“阿弥陀佛!王爷宅心仁厚,是扬州百姓之福,有用得着贫僧的地方,尽管吩咐。”

濯清回到林府,立马就着手准备,黛玉听说濯清的举动,也是为他感到自豪,也提出要帮忙。

濯清先让晴雯、香菱准备表演的衣服,而让乌聪儿跟她的姐妹一起排练千手观音的动作,黛玉是配合动作演奏古筝,丽娅负责敲击动作的鼓点。

隋远被濯清安排到大明寺,配合寺庙僧侣,布置现场背景板,灯光等等,主要是要营造出庄严神秘的气氛。

那些背景板的草图自然都是濯清一手包办,再请工匠描绘。那些工匠原本都是,帮寺庙描镀佛像金身的,这些自然是手到擒来。

难点还是在乌聪儿她们的动作配合上,要根据音乐和鼓点,来决定每个人的出手时间和顺序。

当然濯清这次编舞,不需要后世那么多复杂的动作,主要是要给那些白莲教众,视觉上的震撼即可。

最后还是靠乌聪儿,因势利导的语言,把受蒙蔽蛊惑的百姓,引到正途上来。

二月十二是濯清和黛玉的生日,两人都忙的没时间庆祝。

黛玉还劝濯清道:“和哥哥一起,做这么有意义的事情,比过生日收礼物更开心。”

二月十五,是佛祖释迦牟尼涅槃日,濯清让衙役、锦衣卫和神机营,把普通白莲教众都押到大明寺。

在大明寺大雄宝殿前的空地上,早已经按濯清的要求布置完成。

白莲教教徒都被分成,小的方块阵营落座。中间则是衙役和士兵,防止有人闹事逃脱。

大雄宝殿门前都被帷幔遮住,所有人都看不到里面。

这时候,大明寺的钟声响起,两排大明寺的和尚,身穿huáng sè僧袍,手敲木鱼,口中念念有词,慢慢成八字形散开。

大明寺方丈手拿锡杖,身披袈裟,白须眉更显得像个得道高僧。

方丈口送佛号:“阿弥陀佛!唵嘛呢叭咪吽!为度你等罪孽,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南无guān shi yin菩萨显灵!”

帷幔慢慢打开,接着古筝慢慢响起,和着鼓点,又和着木鱼声,还有敲击铜钵的声音,显得异常庄严神秘。

也不知道谁带的头,教众呼啦全部跪倒在地。有教徒认出乌聪儿,都口呼:“白莲圣女!”

只见大殿中央的台子上,站着的正是白莲教圣女乌聪儿,她身穿金色的佛装,头戴金色发冠,手指上带着长长的金色指套,手掌中央是一双眼睛。

鼓点突然一响,只见乌聪儿身后伸出了无数只同样的手臂,手指也是带着金色指套,如同有无数只手,无数双眼睛对着教徒们。

“千手观音!”“观音显灵了!”“菩萨显灵!”

众教徒都连连磕头,只见那些手臂还变幻着不同的姿势,错落有致,神秘又庄严。

只听乌聪儿口中,用修饰的过的声音说道:“你们都是普通百姓,都应念佛向善,却轻信妖人的胡言论语,误入歧途。我佛慈悲,放你们一条生路!还望你们今后痛改前非,一心向善,再勿动杀念。”

帷幔又慢慢合上,下面的教徒都相信是菩萨显灵,指引他们一条生路。

从此以后,这些教徒都成了大明寺‘铁杆粉丝’,甚至许多人做了居士或者出家为僧。

第一百零七章 汇通天下辐八方

林府上下都在打点行礼,做好出行准备。因为三月就要启程去都中长安。

濯清利用这个空档期,拼命讨好贾敏,准丈母娘这关着实不好过啊。

贾敏对濯清的态度,并没有明显的转变。其实她也知道,濯清确实是个非常理想的女婿。只是想到以后,还要和柳慧那个可恶的女人打交道,就气不打一处来。

濯清正在为准丈母娘的态度头疼的时候,扬州八大盐商联合起来,请扬州知府出面宴请濯清。

盐商们还请来了金陵秦淮名妓来作陪,扬州四海楼更是张灯结彩,布置得富丽堂皇。

盐商们建的工坊很多已经开始盈利,兴办学堂又大幅提升了美誉度。名利双收的盐商们请濯清,一方面是为了感谢濯清,另一方面是想了解朝廷的态度。

众人行礼落座后,扬州知府起身说道:“今天大家伙请王爷来品尝江鲜,一是庆祝王爷平定邪教,二来也是为王爷饯行。”

濯清起身笑道:“劳烦知府大人了,此次剿灭邪教,在座的义商都功不可没。兴办工坊和学堂,利己利人,造福扬州百姓,我敬诸位一杯。”

濯清起身时,众人都纷纷起身陪着。

濯清一杯下肚,大家都举杯一饮而尽。

黄筠对濯清说道:“王爷文可安邦,武可定国。此次邪教如此大规模的zào fǎn,短短两三日,就被王爷平定,此乃扬州百姓之福。”众人都纷纷附和。

濯清微微一笑道:“太上皇、皇上,对诸位协助平定邪教,大为赞赏。已经建好的工坊和学堂,还可以继续办下去。至于今后,我有一桩买卖要和诸位谈。”

江晓春带头询问道:“不知道王爷有什么好生意,让我等有幸分一杯羹?”

濯清说道:“相信在座很多人都知道,我与王子腾大人的侄女,荣国府的链二奶奶合股的钱庄,在金陵和扬州都开张了。”

江晓春等人都频频点头,濯清继续说道:“我想和诸位盐商的钱庄合作,成立联合票号,在不久的将来,可以实现异地汇兑,最终实现汇通天下。”

江晓春、黄筠等人面面相觑,既惊讶又感兴趣,黄筠忍不住问道:“王爷,这异地汇兑是什么意思,什么又是汇通天下?我听说晋商有几家票号,但是也没听说过汇兑。”

濯清解释道:“比如黄先生想去大同购买皮毛,若沿途带着现银,一来运输不便;二来路上为未必安全;三来损耗严重。如果黄先生将银两,存到扬州的票号,你只要携带piào ju,支付很少的利息,就可以去大同的票号取出银两,或者直接将银两存入对方户头,见面交易时只要交付piào ju即可!这就是汇兑!“

众盐商都一阵骚动,濯清继续道:“现在只是金陵、扬州、长安几个城,将来北到恰克图、库伦,南到濠镜澳、广州,西到准葛尔都有了我们的票号,就能实现汇通天下。”

这下盐商们更是热烈地讨论起来,有的说这真是创举,有的在说难点,如何防止piào ju伪造,如何实现银两转运,防止挤兑等等。一时间酒楼里人声鼎沸,热情高涨。

黄筠还是比较理智的,他问道:“王爷,如何才能让其他那些商人,相信我们的票号,把银子存进来?”

濯清答道:“我与诸位合作也是为了这个,票号生存的根本在信誉。在座的盐商们就是金字招牌,但这还不够,除了我们钱庄、票号的本金,要充足之外,还有盐引作为资质抵押。票号和钱庄合一后,既可以借贷银两,又可以实现汇兑,必然成为行业的巨头。”

江晓春是个目光敏锐的人,他立刻就觉察到,这是个巨大的商机。

他毫不犹豫地对濯清说道:“王爷果然是才智过人,鄙人唯王爷马首是瞻。”

黄筠等人也不甘示弱,纷纷表示愿意入股。

扬州知府是个老谋深算之人,他问道:“王爷,这事情是好事,就不知道太上皇、皇上是什么意思?”

濯清笑道:“太上皇、皇上也正在为银荒的事情头疼,眼下南边还在打仗,百姓的银两都存放家中,流通的银两严重不足。目前国库空虚,内帑也在消减用度。我曾对太上皇说过钱庄票号之事,他老人家意思,先摸着石头过河。鲁迅先生不是曾说过: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鲁迅先生是谁?”

“鲁班的弟弟吗?”

濯清对这样的问题,当然是置若罔闻。

江晓春一拍大腿:“好一个世上本没有路,王爷才是有大气魄之人,我们就是要走出自己的一条新路!”

黄筠也跟着说道:“王爷果然雄才伟略!这钱庄票号合一后,叫个什么名号?”

“zhong huá di guo银行!”

众人又是一阵骚动,“好名字!”“好有气魄的名号!”

“啥叫银行?”

“就是赚银子的行当。”

众人都哄堂大笑,濯清也忍不住笑道:“对!说到底就是一个资金流。物品的流通叫物流,资金的流通叫资金流。我们就是要消除阻碍,让它们顺利流通起来,从中赚取一定的利息。”

江晓春恍然大悟:“这汇通天下,最后不仅仅是物流通天下,资金也可以通天下。”

黄筠补充道:“将来还可以到番邦、西洋诸国建银行,这样可以把生意做到海外去了。”

濯清说道:“这次我去金陵督造舰船后,会建议皇上,在松江重建市舶司。把咱们的丝绸、棉布、茶叶、瓷器卖到世界各地去。将来还要去华夏的藩属国,开设特区,专门销售咱们的货物,购买大家喜欢宝石、香料等,不断拓展咱们海外的利益。有了海贸利润做保障,百姓会更相信咱们的银行。”

盐商们都对前景充满了憧憬,喝酒的气氛更加浓烈。

这时候,一个马姓盐商问濯清:“王爷,我听说王爷的钱庄掌柜和伙计都可以顶身股,这样我们投本金的东家不是亏了?”

一时间大厅声音都消停下来,大家都想听濯清怎么解释。

“首先只有合格的掌柜和伙计,才能顶身股。其次只有这样,这些掌柜和伙计才能把银行的买卖,当成自己的买卖,尽心尽责,任劳任怨。最后这样能吸引人才,留住人才。不要看伙计拿了多少分红,要看他为我赚了多少银子!”

第一百零八章 忠魂埋骨在他乡

次日,濯清来看望黛玉,走到院外就听到黛玉在练习《广陵散》。

紫鹃给濯清搬座,雪雁连忙去泡茶。

面对濯清,黛玉忍不住嘟嘴道:“这曲子好难,很难达到那种慷慨洒脱的境界。”

濯清笑道:“妹妹本来就不是那种杀伐果断之人,何必强求?”

黛玉也笑道:“云妹妹必然适合弹奏这曲子,她就是那种豪爽性格。也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

“她在婶婶家过得也不开心。我倒是和我们家老太妃说了,抽空就接她去随园住些日子,只是她婶婶未必肯。”

黛玉也叹气道:“过了今年,姐姐妹妹大多要成亲了,再想起诗社就难了。”

濯清怕黛玉又忍不住伤心,忙岔开话题道:“马上就要搬去都中,姑父姑母答应住在西府了吗?”

黛玉说道:“母亲希望住在荣国府,父亲倒无所谓。”

濯清说道:“西府面积足够大,姑父、姑母在西府也会自在的。只要姑母愿意,随时可以去荣国府住些时日,不过就隔了条河罢了。”

黛玉轻笑道:“哥哥这么紧张?昨儿父亲说住西府后,母亲也没有再反对,外祖母那毕竟不是自己的家。”

这时候小蚊子来找濯清,说黄名盛先生来了。

别了黛玉,濯清回到租住的院子,黄名盛早就在那等候。

濯清高兴道:“恭懋兄来得正好。”濯清就把昨天与八大盐商的协商结果告诉了他。

黄名盛也大喜过望:“王爷,这筹建银行的事情若成了,以后真的就是财源滚滚啊。”

濯清笑道:“这事就由你牵头,与八大盐商继续协商细则。但几个原则不能让步:一是我们的股本占大头;二是人事、规章制度我说了算;三是把太子拉进来,给他干股,不要他的本金,每年底分红给他。”

黄名盛犹豫道:“太子若将来继位,把银行整个吞了怎么办?”

濯清笑道:“太子要是不放心我,不拉他进来,银行也会被他吞了。我何必遮遮掩掩,反而落不到好。退一万步讲,只要他把银行这个事业,继续搞下去,对朝廷对百姓都有利。银行是我的还是朝廷的,又有什么区别?”

黄名盛心里钦佩濯清的胸怀,这么大的利润,说放弃就放弃。

濯清只要对这个国家有利就行,钱是赚不完的,何况自己又不缺钱。

濯清正在和黄名盛聊得开心的时候,王栋急匆匆地来了。

濯清问道:“王千户怎么如此焦急的神情?”

王栋把一封密报交给濯清。

濯清打开一看,脸色也为之一变。

原来是南安郡王打败了。战争一开始,ān nán阮氏连吃了几场败仗,便假意投降。

南安郡王顺利攻占ān nán首都黎城。阮氏不甘失败,秘密集结部队,乘南安郡王在大年夜喝酒庆祝,突然发起攻击。

ān nán军以大象驮载大炮猛攻,南安郡王的部下大乱。在退走富良江时,浮桥被乱军踩断,卫老将军战死,卫若兰下落不明。

南安郡王撤回镇南关后,一病不起,不久郁郁而终。

濯清把密报递给黄名盛。

黄名盛看完之后,叹息道:“王爷所料全中,只是现在国库空虚,士兵士气低落,二次南征困难重重啊。”

濯清苦笑道:“我宁可预料错了,几万将士忠魂埋骨他乡,本来他们不会如此白白牺牲。”

濯清继续说道:“恭懋兄就按我刚才说的,继续与盐商协商,争取早日把银行建立起来。也许我们第一笔大额放贷款,就是给朝廷二次南征之用。”

黄名盛有些疑惑:“借钱给朝廷打仗?”

濯清轻笑:“为什么不能贷款给朝廷?朝廷信用好,有优质资产抵押,是最好的借贷者!”

黄名盛这才恍然,不禁欣喜道:“借款给朝廷还有个好处,就是提升老百姓对咱们的信心。我们帝国银行都可以借钱给朝廷,足以证明我们有充足的本金。”

濯清笑道:“恭懋兄果然大才,能举一反三。”

黄名盛哈哈一笑:“王爷就会取笑我。”

濯清让王栋先行一步,去金陵安排好自己的住宿等事宜。

濯清又与黄名盛讨论会银行细则后,才急忙去林府找林如海。

林如海一听南安郡王战败身亡,也是大吃一惊,忙问道:“濯清,一切都在你意料之中,现在该怎么办?”

濯清说道:“姑父姑母带妹妹先行一步,我去金陵安排好船厂和募兵之事后,会乘快船赶上姑父,有很多事必须回都中处理。相信太上皇和皇上,很快也会召我回京。”

林如海点头:“那濯清尽快处理好金陵的事务我安排船只,准备启程去长安。”

濯清想让丽娅跟随林如海先回都中,丽娅道:“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我跟着算什么?我要跟你一起去金陵,还可以照顾你。”也许她是想陪着濯清,或者想去看看传说中的秦淮河,找得理由倒是很高大上的。

濯清无奈,只好带着丽娅、素花等人,告别林如海、黛玉,乘船前往金陵。

时隔两年,濯清再次来到金陵,又住进了原来的紫金山军营。

离军营不远就是皇陵,现任留守太监原是戴权的心腹,戴权死后,他被发配到了金陵来种菜。

他做梦也没想到,濯清放着两江总督、巡抚衙门不住,甚至连应天府衙门也不住,会到皇陵附近的军营来住。

但是他也是个心眼活泛的主,他曾听手下小太监说过,张承恩当初被发配到金陵,最后就是搭上了濯清的关系,重新调回都中做了大太监。

所以金陵留守太监,对濯清的到来表现出了十二分的热情,提供了所能准备的最好的食宿。

隋远之前一直就是在这里训练新兵,五千神机营士兵先期已经回到军营,开始了新的训练。新的募兵计划还在继续推进。

最新的训练,已经结合了舰船上的作战,登陆泅渡作战。另外还加大了火炮的训练的强度,以及船上操帆训练。

濯清要求新招募的士兵,要熟悉水性,最好是渔民或者船夫。套用一句话,留给濯清出征的时间不多了。

第一百零九章 巨舟浮天沧海远

濯清把隋远、王栋喊到主营帐中,商议二次南征准备事宜。

隋远因为剿灭邪教有功,已经正式升为千户。这是两年前,他因父亲贪腐案被流放时,不敢想象的事情。

王栋则由锦衣卫试千户,升为千户。皇上还特地赏赐了黄马褂,以示恩宠,从而分化将帅二人。看来皇上也是怕他,跟着濯清一条路走到黑。

濯清根本不在意这些,他要求王栋派出精干力量,去ān nán搜集情报,勘察地形。最好能搜集到南海附近的水文资料、航海图,还有往年天气的记载。

濯清还让王栋去找薛蝌在濠镜澳的伙计,他们都是先期安排去的斥候,也许已经搜集了许多有用的情报。

王栋领命,却没有离开,濯清问道:“王千户还有何事?”

王栋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濯清笑道:“隋远也是我们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有话就说!”

隋远听了濯清的话,又是感动不已。

王栋这才把他说出自己的打算,原来他想dàn hé两江总督范文尧的。

原来这个范文尧不思政务,骄奢淫逸,光老婆就有三十六个。

范文尧因为老婆太多,每天不知道选谁侍寝。于是他便做了个摇钱树,每天晚上让那三十六个老婆用鞋子砸摇钱树,那个砸的钱多,就那个侍寝。

濯清暗笑:这不是现实版《大红灯笼高高挂》嘛!

据说范文尧家里人参成堆,古玩玉器堆满库房。为了遮人耳目,他还喜欢穿破旧的衣服。他天天吃白菜,只吃中间那一点白菜心,并且都是拿人参当柴火去烧白菜。

濯清心想:这大概就是娃娃菜的来历吧。这范文尧倒是很会享受啊!这下出征的军费,有了部分着落了。

濯清对王栋说道:“上次我dàn hé他和贾雨村,忠顺亲王给拦下来了,这次我和你联合署名dàn hé他们二人。一定要把这些贪腐蛀虫,全部一网打尽!”

濯清想都不用想,就把贾雨村拉进来了,这样的白眼狼,留着干嘛?又不能象人参一样当柴火烧。

王栋心下感动,以为濯清怕自己吃亏,署名给他撑腰,心怀感激领命离开。

濯清要求隋远尽快完成募兵任务,训练士兵海上及登陆作战。

隋远问濯清:“既然火枪威力巨大,为啥还要训练长枪兵和鸳鸯阵?”

濯清答道:“因为冬季虽然是越南的旱季,不代表就不下雨。全是单一火枪兵,容易被对方利用。若在雨天展开决战,那对我军影响是致命的。另外ān nán北部多山,南部多河流,小三才阵是非常有效的攻防阵型。”

隋远点点头,濯清又说道:“我已经传信给戴亮,让他定做了一批神火飞鸦。这神火飞鸦与火炮结合,可以用来对付象兵。你要让士兵熟悉这些武器,灵活应用到战场上。”

隋远问:“神火飞鸦都是前朝就废弃不用的武器,对付ān nán能行吗?”

濯清笑道:“那要看怎么使用这些武器,我打算对付象兵,远战就用火炮加神火飞鸦,近战就用陌刀专砍象鼻。只要po jiě了敌象兵阵,其他ān nán士兵都是土鸡瓦狗。另外神火飞鸦还可以用于水战,对付灵活的小型船只。此外戴亮也会对神火飞鸦改进,提高准确率和射程。”

安排好情报搜集和训练事宜,濯清带着隋远,去金陵船厂视察船只建造情况。

船厂官员哪敢怠慢,别说郡王,连总督巡抚都没来过。所以早就在各种建好的船只上,挂满彩旗,到处打扫的干干净净。

濯清哪有时间和他们客套,直接让负责建造的官员来介绍情况。

比那些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官僚,技术官员明显简单多了。赶紧给濯清介绍船厂的船型:

金陵船厂目前有四种船型:赶缯船、艍船、沙船、米艇。

福建大号赶缯船,是前朝福船改造而来,身长九丈九尺,板厚三寸一分。面梁肚阔一丈九尺五寸。这次为了二次南征,进行了“船底加平、船舱减浅”等技术改造。

艍船,船体较小,是主要的运输船,双篷艍船身长六丈六尺,面梁肚阔一丈七尺五寸。

大米艇长九丈五尺,阔二丈零六寸,深九尺三寸。大米艇可配兵60名。

沙船,是一种平底、方头、方艄的运输船,可以载重二千石到三千石。

隋远补充道:“我们为了这次南征,主要建造的是福船和沙船,另外带一些艍船、米艇。”

濯清说道:“建好的船只可以先出厂,抓紧时间让士兵上船训练。秋季出发去羊城,一路走一路训。船只如果实在不足,到羊城后地征集民船。”

隋远应承下来,濯清对船厂官员说道:“九省统制王子腾王大人,一直大力支持南征军,为整修建造这些舰船,王大人可谓不遗余力。希望你们加快建造速度,争取早日完工!”

濯清又说:“你们都是国之栋梁!将来我们的水师舰船,要走遍全球,周游世界。你们要想办法,学习西洋船只的先进技术。而且海贸需要大量船只,你们若是缺少钱粮,成立不久帝国银行,可以提供无息贷款。”

船厂上下大多都是工匠出身,地位低下。即便是船厂的官员,在华夏这个帝国体系里,也是排不上号的。几时被人称为栋梁之才?何况还是有“贤王”美誉的濯清。

众人都觉得这小王爷礼贤下士,一点架子都没有,更加热情似火,把濯清里三层外三层围在中间。

哪怕只看到濯清衣服的一角,将来也可以回家吹牛,我也是曾经见过王爷的人。

濯清在船厂又停留几日,详细了解各种船只的性能优劣。

大部分赶缯船,按后世的满载排水量,均不超过五百吨,可以说都是非常小的船。

同时期西洋航海大国英格兰等,都已经能造出千吨级以上的远洋船只。可以装备七十门加农炮,二十六门二十四磅炮及十八门八磅炮。可以载船员六七百人。

华夏曾经错过这个大航海时代,但濯清不同意那些民族虚无主义,老是鼓吹什么蓝色文明优于huáng sè文明。什么华夏的印刷术用来印纸钱,指南针用来看风水,那都是一叶障目,以偏概全,并且有着不可告人的险恶用心。

华夏也曾经是海洋大国,即使现在落后西洋,海上力量也不是一般国家能比的,而今后必将会是海洋强国。

第一百一十章 犯汉者虽远必诛

濯清只在金陵呆了不到一周,太上皇、皇上两封密旨就到了。

太上皇要求濯清即刻回京,商议二次南征之事。皇上则是任命濯清为赐婚使,速回京领命。

濯清知道若是自己二次南征打输了,自然落不到好处。若是打赢了,就是打了皇上的脸,同样没好处,君臣关系更难修复。

但是濯清必须要去南征,打赢这一仗:一是为冤死的将士报仇;二是国家有难,不能让女人去和亲,那将是洗刷不掉的耻辱!何况这女人,可能是自己的探春妹妹;三是要让ān nán的白眼狼知道,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濯清先飞鸽传书都中,向太子详细说明,自己已经筹建帝国银行,以及为南征,做好了多方面准备。请太子务必要争取皇上支持二次南征。

濯清乘快舟连夜北上,十几日后,便追上了林如海的船队。

黛玉见到濯清,自然是开心不已。但得知濯清被任命为赐婚使,可能要护送探春出嫁,又担心濯清,又心疼三妹妹,忍不住伤心落泪。

濯清只能连哄带骗道:“ān nán军队都是土鸡瓦猴,不堪一击。哥哥我只要说一声,我是林大人家xiao jie黛玉派来的,他们就望风而降了!”

黛玉破涕为笑,忍不住拍了濯清一下,说道:“我就知道你,特地编排消遣我,ān nán军队那么不堪一击,怎么南安郡王都打败了?”

濯清道:“那是他们娇纵轻敌,哥哥我为了打赢二次南征,从南安郡王出征,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黛玉略微心安,濯清又道:“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南安郡王如此轻视敌人,失败难免。太祖曾曰: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哥哥不会犯那样低级的错误。”

黛玉笑道:“哥哥又来杜撰,太祖何曾说过这话?”

濯清心想:我能告诉你此太祖非彼太祖吗?

濯清为了分散黛玉的注意力,便笑道:“妹妹,我教你一首大如州的童谣吧?”

“好啊!”

“大王叫我来巡山,抓个和尚做晚餐。山涧的水,无比的甜……”

林如海知道濯清公务紧急,下令船队,加速前行。只一个月时间,船队就已经抵达长安。

zhāng ping和李汉时在码头迎接。

zhāng ping向濯清汇报都中的情况:果然,原来的南安王妃,如今已经是南安太妃了,害怕继承了王爵的长子再次出征,与朝中众多文臣武将,一致赞同与ān nán和亲,来平息这场战争。

南安太妃又舍不得自己女儿远嫁,于是在众多勋贵家的姑娘里,选中了探春,认做干女儿,由皇上封为“郡主”,出嫁和亲。

贾政哪敢违背皇上和南安太妃,只能含泪答应。

探春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由濯清做赐婚使。

南安太妃也没觉得,这条件有多苛刻,便答应了探春,请了皇上的圣旨。

元春虽有心阻止,一是自己不得宠,皇上根本不搭理她;二是皇上圣旨已下,君无戏言,难道现在让皇上收回自己的话?

元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任人摆布,送入火坑。

濯清交待李汉时,将林如海一家安置到西府随园,便急匆匆地赶去皇宫。

太上皇见到濯清风尘仆仆的样子,便让太监端椅子让濯清坐下。

太上皇对濯清说道:“你在江南剿灭邪教,干净利落,朕非常满意。本来要嘉奖你的,现在南安郡王兵败身亡,这事只能缓缓。”

太上皇又道:“朕是主张二次南征的,只是皇上和大臣们都说,现在国库空虚,朕的内帑也是捉襟见肘!”

濯清答道:“太上皇勿忧,臣回京一路都在思索这个问题。”濯清就把自己与八大盐商,筹建帝国银行的情况做了汇报。

濯清道:“帝国银行可以贷款给朝廷,只要朝廷将松江市舶司三年的关税,作为抵押。臣不要国库出一分一毫的军饷。”

太上皇疑惑道:“松江哪有市舶司?”

濯清笑道:“臣请太上皇批准在松江设立市舶司,太上皇只要给政策,那些晋商、徽商、盐商闻着味,自己就会去抢生意做。三年一过,朝廷还愁收不到大笔的税银?”

太上皇略有所思:“这个朕再想想,不过向帝国银行贷款之事,我看可行!”

濯清道:“太上皇让臣募兵一万。其中五千士兵,已经参与了这次剿灭白莲教,经受住了考验。另外的新兵已经在训练。臣有信心二次南征,彻底击败ān nán,把属国变成属地。”

太上皇点头道:“嗯,南征的钱财粮饷,士兵都准备好了,那战船建造的如何?”

“舰船已经有几十艘下水。臣想的是不足的船只,可以征调民船,这样也可以减轻国库负担,等战争结束,这些船只也不会闲置浪费。何况南征主要还是陆上的战斗,船只只需要将士兵运送过去即可。”

太上皇犹豫道:“朕老了!以后,这天下是要交给皇上的。而皇上这次已经下旨和亲,你让他收回成命。皇上…”

濯清抢先道:“太上皇,我不需要皇上收回成命。”

濯清把“木马计”简单说了一下。

太上皇哈哈一笑道:“你个小鬼头精!行了,朕准了,你去找皇上吧。”说完,又忍不住点了点濯清的额头,才让濯清退下。

当着皇上的面,濯清又说了一遍,关于二次南征的方案:银行贷款给朝廷,利用赐婚的机会实施“木马计”,以及海船运兵,用“切香肠”的战术,登陆作战等。

皇上脸上的表情很怪异,心中也不禁赞叹,这个未及弱冠的青年,确实是个天纵英才,奇思妙想甚多。

困扰他多日的粮饷问题,就这么轻松化解了。还不需要收回和亲圣旨,保全了自己的面子。

皇上现在只担心太子,将来能不能斗得过濯清。

皇上沉思片刻道:“朕已经下旨和亲。若是再和群臣商议南征,一来恐有纷争,二来担心事有不密,被ān nán内奸探听到。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濯清答道:“臣请皇上设立军机处!”

第一百一十一章 红松翠偏云鬟点

濯清说道:“皇上可以在麟德殿内设置军机房,选内阁中谨密者入值缮写,处理紧急军务,辅佐陛下处理重大政务。”

皇上一听来了兴趣,自己本来很多施政方针,只要拿到朝堂上,必然引来日、月两派的不同意见,好好的政策无法执行,要不怎么说党争误国呢。

皇上问:“那可是要重新设置职位,重新置办新部?”

濯清摇头:“皇上可选内阁中几位朝中重臣,任命为军机大臣,只处理重要军务、政务,大臣仍任原职,不设置下属,这样就少了上下勾结之忧,又免了朝堂纷扰,提高效率。”

皇上一想:这军机大臣之任命,并无祖制可供遵循,完全可以出于自己的意志。濯清这是在帮自己专权,又能撇清自己有野心的嫌疑。

皇上当下高兴道:“好!这个主意不错!”

当下与濯清讨论细节起来,不久,皇上又把太子胤弘,和亲王胤昼,忠顺亲王、六部尚书等人喊来,皇上是想利用二次南征的机会,商议成立军机处。

忠顺亲王外表和皇上有些像,只是比皇上更瘦,更年轻些。看到濯清也是皮笑肉不笑的,他毕竟是皇帝的亲弟弟,又是亲王,濯清主动上前行礼。

忠顺亲王说道:“郡王英豪,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几番剿匪平叛,功勋卓著。”

濯清想:就是笑我年轻,嘴上没毛呗!

濯清当下笑道:“亲王英武,果然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今后还要仰仗王爷,多多指点!”

忠顺亲王差点没被噎死,我特么比皇上还年轻,你说我老?

濯清则乘机再次dàn hé范文尧、贾雨村,并暗示皇上,办了范文尧等人,此次出征的部分军费,就有了着落。

忠顺亲王心下大怒,敢动我的人,刚想出言反驳。可一看皇上的脸色,他生生忍住了冲动,只是脸色铁青。

皇上果然大怒,令胤昼为钦差大臣,即可去江南查办范文尧。并同时任命他为南征监军,亦负责军需保障,相当于让他监控濯清。

濯清暗笑,自己早已密奏皇上,也没见他立刻就派人查办,看来还是钱帛动人心啊。至于胤昼,濯清巴不得他来做监军,自己又洗脱了嫌疑,又得到胤昼的帮助,一举两得。

至于和亲之事,表面上仍然照常准备,濯清被正式任命为赐婚使。

军机处成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以关税抵押,向帝国银行借贷一百万两白银,准备二次南征。任命濯清为南征统帅,秦关、卢克为副帅,隋远为先锋。调集两万军队,秋天以和亲为幌子,出兵ān nán。

濯清出宫回府,先去东府看望了老王爷。老王爷倒是支持濯清南征,毕竟也曾是统帅过军队的老将。虽然老王爷打仗不靠谱,人脉还是很广的,濯清从中还是收益不少的。

濯清回到随园,又去拜见老太妃。老太妃看见儿子回来,自然是欣喜不已,一听说又要打仗,老太妃不乐意了。

老太妃担忧道:“你这亲事还没结,就到处打仗,万一有个好歹可咋办?水家、柳家就你一个独苗,你那丈母娘对这亲事也不热情。那天她来我这,我说让你和玉儿早日完婚。她偏说黛玉还小,不急。她不急,我急啊!要不你先纳几房妾,好歹留下几个种子。”

濯清一头黑线:“母亲勿忧,儿子是统帅,又不冲锋在前,能出什么事?再说黛玉妹妹确实还小,才十wu bu到,太早成婚对子嗣不利。”

老太妃叹气道:“要说十五也不算小了,我十五的时候都怀了你大哥了,她那身子骨也太弱了点。怎么丽娅也没个动静,她可是宜生养的样子。”

濯清嬉笑道:“母亲,我的老太妃大人!这事急不得,越急越没有。也许你不想它时,说不定就怀上了。”

儿子一撒娇,老太妃也只能无奈投降,叹了口气,说道:“南安郡王打了败仗,卫老将军战死。史小侯府又把你湘云妹妹,送到随园来了。你探春妹妹封了郡主,也还住在随园。”

母子俩又家长里短的絮叨一阵,老太妃才放濯清回重华院。

平儿、纸鸢她们看到濯清回来,自然是欢呼雀跃,欣喜万分。

濯清还在想刚才老太妃说的话,回想了下自己身边的女人。

濯清没有对老太妃说实话,丽娅虽然和他同房,濯清采取了避孕措施,毕竟丽娅才十七岁不到。

随园里其他女孩,大部分都是十五岁左右,年龄太小。若是现在怀孕生子,以目前的医疗水平,估计母子都有危险。

真正在二十岁左右,只有秦可卿、妙玉。妙玉与自己没有肌肤之亲,秦可卿身体也不算健康,经血很紊乱,虽然自己耕耘最多,也没怀上。

随园里其他没有一个女人,适合怀孕生子的,除了尤氏。尤氏三十左右,正是*****,这词怎么这么熟。

濯清暗想:要不拿下尤氏,也可以安了老太妃的心。只是有了这庶长子,将来会不会跟嫡长子争位,影响家庭和睦。

可这打仗也是很难讲的事情,说不定一个流弹击中自己,连个孩子都没留下…濯清正在胡思乱想,平儿来和他脑袋按摩,问道:“二爷怎么心事重重?莫非为了战事心烦?”

“平儿你今年多大了?”

“我比二爷小一岁,二爷不是知道的。”

“太小了!”丫鬟里最大的平儿才十七不到,随园简直是幼儿园啊。

虽然说秋天出兵,但是从都中到南粤,即便走水路,最少要两个月时间,那再过一两个月就要启程南下。

濯清下定决心,便说自己到浣葛山庄吃晚饭,纸鸢先去通知尤氏了。

等濯清来到浣葛山庄,尤氏三姐妹自然是热情招待。

濯清有意让尤二姐、尤三姐多喝了几杯,两人果然不胜酒力,早早被丫鬟送回房休息了。喜儿多聪明的丫头,早早把嬷嬷、小丫头们打发休息去了。

濯清一看尤氏,脸若桃花,杏眼迷离,也不禁握住她的手,把尤尤氏带进了怀里。

这一霎天留人便,草藉花眠。则把云鬟点,红松翠偏。

第一百一十二章 巫云楚雨情丝牵

次日,濯清就听到消息,妙玉的师父静玄师太圆寂了。

濯清不远千里,特地请来静玄师太,到牟尼院讲经说法。现在法师圆寂,濯清当然不能置之不理,何况还有妙玉师徒情分在内。

濯清让李汉时带着三桂子,去牟尼院帮助妙玉,料理她师父的后事。邢岫烟、智能儿也特地前去帮忙。秦可卿则在纳兰寺留守,也帮着妙玉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邢忠夫妇念及过去的恩情,也去牟尼院帮忙了。倒是让濯清轻松不少,一些世俗小事,就由他们代劳了,免得濯清在牟尼院脱不开身。

皇上、贵妃元春也都派了太监前来。毕竟是皇家寺庙,静玄师太又德高望重。何况元春每月十五来拜佛,也有时候拿听静玄讲经做幌子。

静玄圆寂第三天,四月十五,元春乘机与濯清会面,主要是讨论探春出嫁之事。

元春对濯清说道:“弟弟不在都中,我一点主意都没有。那南安太妃太可恶,真的让三妹妹远嫁番邦。亏得他家老王爷与荣国府还是世交,这事她真好意思做得出来。”说完又忍不住流泪。

濯清拿手帕给她擦了擦泪,说道:“只要不让她自己的女儿远嫁,她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何况她可以用自己女儿尚幼为借口。”

濯清不忍元春继续伤心,偷偷地把“木马计”告诉了元春,只是让她保密,此事关系重大。

元春这才止住悲声,问道:“弟弟所言可真?可是弟弟要去南征,又免不了上阵杀敌,万一…呸呸呸,好的灵坏的不灵!”

濯清听到她像个孩子一样的言语,也忍不住笑了。

元春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刚才的眼泪还挂在脸庞,这哭笑都合在一张脸上,更显娇艳妩媚,濯清忍不住抱住了她。

这正是:地北天南蓬转,巫云楚雨丝牵。巷滚杨花,墙翻燕子,认得红楼旧院。触起闲情柔弱草,搅动新愁乱似烟,伤春人正眠。

……

濯清突然又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自己这次与元春幽会,万一怀孕怎么办?元春现在又不像之前那样受宠,这要是被皇上知道,脑袋不够砍的。

当濯清问起时,元春低低说道:“若真有了身孕,姐姐还巴不得,正好有个伴儿。”

元春一看濯清有些急,连忙道歉安抚:“姐姐错了,不该让你着急的!弟弟勿忧,宫中有夏守忠帮忙,姐姐一月总能翻到一次牌,到时候定能掩饰过去。神不知鬼不觉,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定然是个漂亮的宝宝!”说完用手轻轻按着濯清太阳穴上,因激动跳出的青筋。

濯清又想到,元春若真有了身孕,更难见一面了,又不禁更怜惜这个女人。她本来有着端庄秀美的容颜,又极富才情,却为了家族利益,被送入了冰冷的皇宫。

两人也只能相处一个时辰左右,元春就要回宫了,看着元春依依不舍的样子,濯清也很无奈。要想救元春出宫来,那是地狱级的难度,濯清要好好谋划才行。哎呀妈呀,脑瓜疼脑瓜疼……

濯清离开牟尼院,先去了花海子,戴亮改进的燧发枪,也是这次濯清对付ān nán的撒手锏。

ān nán是热带气候,在我们是冬天,在ān nán就是旱季。但旱季少雨是相对的,不是不下雨。而且ān nán国土狭长,南北差异还是很大的。

所以南征军有了燧发枪,就能在雨势不大的情况下,依然拥有强大的火力。

ān nán军习惯性会以为下雨天,火枪打不响。到时候,再出其不意狠狠打击他们一下,给敌人一个深刻教训。

戴亮能提供五千支燧发枪,其余缺口只能陆续生产后,再运往前线补充更换。

另外濯清对火炮也非常重视,原来的边军配备的火炮数量少,配置也不合理,濯清大大增加了子母炮、威远大将军炮的数量。

这次两万南征军,就有十门神威无敌大将军炮,四十门威远大将军炮,两百门子母炮,二百门神机炮。而战船上还有更多火炮,可以提供更换和火力支援。

濯清又去了趟荣国府,顺道察看了探春的嫁妆。这些嫁妆大部分是南安太妃出的,皇上内帑也出了一部分,最后荣国府出剩下的小部分。

濯清让荣国府贾政安排人,直接把嫁妆送到北郊花海子。在那里,伪装成嫁妆的火炮、士兵战车都已经准备差不多,不日将先行南下粤州。最后和大队人马在友谊关汇合,护送嫁妆的就是御lin jun精锐斥候营。

濯清还要挑选陪嫁的宫女、侍女。探春的丫头侍书、翠墨肯定都跟着一起去的。濯清只从皇宫里,选了几个老成的宫女。其余宫女都是由素花、乌聪儿等女侍卫假扮。

丽娅也要求假扮宫女同行,美其名曰保护濯清。

濯清答应是答应,但提了两个要求:丽娅和手下女侍卫,加上乌聪儿那些走马伎,差不多有一百人左右,都要练习火枪射击,到时候组成女侍卫营。

所以丽娅带着女侍卫们,天天都在王府庄园里练习打靶呢。

另外就是女侍卫要跟着宫女学礼仪,不要在送亲时露馅了。

濯清还让薛蝌带着布鲁克去濠镜澳,采购一些西洋药物,比如金鸡纳霜等。

另外还有纱布绑带之类,这些都是战时大量需要的物资,需要早些准备。

濯清还让薛蝌派人到钦州、镇南关等地,蒸馏大量酒精,以备战时之需。

等濯清安排完这些事情,回到重华院,已经到了傍晚。

濯清想到林如海夫妇才到西府,怎么也要去拜访一下,毕竟还没有和黛玉成亲,准丈人、丈母娘不能得罪。

要不怎么说咱中国人累呢,各方面关系都要处理好,平衡好,才能一家人和睦。不要小瞧了情商高的人。智商高的人,情商未必高。而情商高的人,基本都是高智商。

林如海自然又是和濯清讨论朝堂之事,长安知府不好当。因为天子脚下,随便一个人都不能得罪。因为你不知道,他是不是那个一品大员的亲戚。

正所谓“一品二品遍地走,三品四品多如狗。”

第一百一十三章

濯清安慰林如海:“姑父无须担心,如今太上皇尚在,我又是名副其实的tài zi dǎng,敢为难姑父的人不多,只需提防忠顺亲王那伙人即可!”

林如海摇摇头:“我不担心这个,既然太上皇调我回京,必然是希望我有所作为。何况你不日离京,我也不能总指望你帮忙。”

濯清道:“姑父可以从都中缺粮入手,虽然现在漕运方便,但是都中一直粮价举高不下。每年chun xià zhi jiāo,青黄不接的时候,总有大批饥民饿死。我都中北郊,买了一些贫瘠之地,专门种植番薯、玉米之类的高产粮食作物。姑父若能在都中推行,必然大大缓解缺粮问题。”

林如海大喜道:“这番薯、玉米亩产多少?”

“番薯贫瘠之地亩产千斤以上,若土地肥沃,两千斤都是没问题的。玉米亩产可达六百斤。”

林如海大吃一惊:“这番薯若能推广开,都中百姓就有福了,粮价必然回落。”

濯清笑道:“姑父平日出门还是要多加护卫,小心使得万年船。不过我姑父李鸿远,目前是京营节度使,姑父也不要过度担忧。他们只会背后耍阴谋诡计,不敢当面真刀真枪地开干。”

林如海又与濯清讨论半天,才让濯清离开。

其实,濯清每天都会来看望黛玉,只是濯清临行在即,两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黛玉道:“我刚从三妹妹那回来,她倒挺坚强,丝毫不见悲戚之色。”

濯清笑道:“她只是不想让你跟着一起伤心罢了,她知道你身体不好。”

黛玉笑道:“我知道你会把她救回来,伤心什么?”

濯清不好意思道:“三妹妹一直以为就她和我知道‘木马计’,我让她保守秘密呢。”

“哥哥就不担心,秘密从我这泄露出去?”

“这世界上如果连妹妹都不可相信,那也未免太可悲了。况且我会根据实际情况调整战术,若是敌人已经有所准备,我何必自投罗网?兵无常形,水无常态,顺势而动才是正道。”

黛玉心想,这才是我喜欢的男子,不呆板又有原则,有担当又不失温情。母亲要我多与宝哥哥接触,他不过是在脂粉堆里打滚的‘英雄’,哪里比得上濯清哥哥这真正的英雄。

濯清出了潇湘馆,便去悬霤楼看望探春,另外也要和探春协调下,南下诸多事宜。

濯清让侍书和翠墨守住院门,不准任何人进来。

濯清对探春说道:“三妹妹怕不怕,我们深入虎穴,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探春笑道:“原来是有点怕,可是一切事情,都不出二哥哥所料。当南安太妃选中我时,我就在想,若是没有二哥哥,我必然要远嫁番邦,到时候骨肉分离,岂不更可悲!”

濯清感叹:“三妹妹将生死置之度外,令众多须眉男儿汗颜。”

探春笑道:“二哥哥莫要夸我,能为哥哥南征做些事情,我求之不得。我生平最佩服二哥哥,羡慕哥哥能做一番事业,有一番作为。”

濯清笑道:“三妹妹莫急,这次南征事了,我是一定会将妹妹带回的。到时候妹妹可以与平儿一起,打理帝国银行的一些事务。”濯清又把银行的事情简单做了介绍。

探春问道:“哥哥觉得我行吗?这么大一档子事情都交给我?我怕耽误了哥哥的大事。”

濯清摇头道:“三妹妹见识过人,只是缺少一个施展才华的舞台。银行是新事物,大家都还在摸索。三妹妹可以先看看相关帐目,回头让平儿给你送来。”

探春大为意动,这个年代,女rén dà门不出二门不迈。对于像她这样的侯门千金,想有一番作为,没有濯清的大力支持,是不敢想象的。

濯清继续说道:“丽娅带领素花她们,已经成立了女侍卫营。我就是要打破,女人不能进军营的谬论。而且让她们打赢这一仗,成为南征军的骄傲,前朝还有秦良玉封侯,如今再出几个女将军也正常!”

探春打心眼里佩服这个二哥哥,不仅不把女人视作玩物,还给她们施展才能的机会。得亏他是个郡王,要是普通官员,早被那些“正人君子”喷得体无完肤了。即便这样,濯清外面的名声也是风流王爷。

探春问濯清道:“二哥哥,若是我们打赢了南征之战,那我这和亲之事又该如何收场?”

濯清一想:要皇上收回成命,那也要打赢了才有资格。另外濯清是想把ān nán一分为二,北部作为属地,改土归流。南部作为属国,到时候皇上若不改初衷,就让探春做这ān nán国名义上的女王,想想都觉得开心。

想到这,濯清哈哈一笑:“到时候,就让三妹妹做了ān nán国的女王。”

探春粉脸通红,嗔怪道:“哪有女人做国王的?”

濯清笑道:“西洋的英格兰、罗刹国都是女人做国王。她们做得,为啥三妹妹做不得?到时把内地失地的农民,移居过去,把ān nán彻底变成华夏属国。”

濯清一番插科打诨,探春早把要背井离乡,远嫁番邦的烦恼忘得干干净净。

探春感叹道:“我原来以为太太,会为我据理力争。可是远嫁之事,她在老爷面前未发一言。倒是姨娘…她哭求了老爷好几次。还忍不住在众人面前痛哭流涕,若是以往,我定责怪她有失体面。可这次…我才知道,骨肉亲情是割不断的。”

濯清安慰道:“三妹妹毕竟是你姨娘亲生女儿,她肯定舍不得你远嫁番邦受苦。她虽有时不识大体,那也是她没有读过书,没人教她做人的道理。她一个丫头出身,能有今天的地位,也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探春突然抓着濯清的手道:“别的我不担心,我只担心我那弟弟环儿,跟着姨娘后面,学得小鸡肚肠,将来不成器!哥哥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忽的,探春发现自己抓着濯清的手,刚想收回,濯清反手握住她的手,感觉好软。

濯清定一定神说道:“环弟的事情就交给我。我让他进御lin jun,跟着水浮后面学些本事。”

第一百一十四章 相随丹桂状元郎

濯清回到重华院,天色已晚,本来还打算去看望湘云,只得作罢。

看到平儿,濯清问:“卫府那边,咱们有人去吊唁了吗?云妹妹最近怎么样?”

平儿说道:“上个月,二爷还在路上的时候,老王爷和三爷去卫府吊唁过了。没过几天,史小侯府就把云姑娘送到随园来了。”

濯清点头:“史家怕是要大难临头了,范文尧贪腐的案子,牵扯到了保龄侯。胤昼跟史家又没什么交情,忠靖侯这是想把云妹妹当成护身符了。”

平儿冷笑道:“这些人都是趋炎附势之徒。二爷还不知道吧,那梅翰林家搭上了忠顺亲王的关系,刚补了两江总督的缺,前儿就来把宝琴姑娘的亲给退了。”

濯清摇头:“世上捧高踩低之人太多,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如今薛蝌家皇商身份没了,家世也不显赫,梅翰林悔婚在我意料之中。”

平儿叹气道:“如今宝姑娘,从梨香院搬到蘅芜苑住了,天天陪着宝琴姑娘,怕她想不开。”

平儿又补充道:“另外,宝姑娘也不想回去,听说她的那个嫂子是个泼辣蛮横的,把她哥哥治住了。如今薛姨妈也拿这个儿媳妇没办法,整天生闷气。真是造孽,谁让她们当初不听二爷的劝。”

濯清也没办法,不作死就不会死,偏偏薛蟠就不信邪。如今娶了河东狮吼回去,也不知道心里有没有后悔,不听濯清之言。

这时候小蚊子进来通报,有一位姓郑的先生求见。

濯清听罢,一蹦三尺高,赶紧出府迎接。

原来濯清去江南,郑里庵去年秋闱中举,已经来了长安,准备参加礼部会试,也就是春闱。两人阴差阳错没能碰面,如今郑里庵已经参加完会试,中二甲第八十八名进士,赐进士出身。

郑里庵见到濯清也是喜不自禁,刚要行礼,濯清一把抓住郑里庵的手:“世上哪有先生给学生行礼的道理?再说你我早已约定,以友人相待,先生进去说话。”说完,领着郑先生进了重华院。

两人落座后,濯清笑道:“还没有祝贺先生高中进士,今日一定要不醉不归,可惜恭懋兄如今在扬州,筹备银行之事。不然我们三人又可以把酒言欢。”

郑里庵拿出一幅画,送给濯清,说道:“此是我中进士后,心情愉悦,一笔挥就而成。若没有王爷的鼓励和资助,也没有我之今日。拙作就赠与王爷,略表谢意!”

濯清故意板脸道:“先生叫我濯清就可,叫王爷就生分了。”说着话慢慢展开那副画。

原来是一幅《秋葵石笋图》,秋葵和石笋都是尖尖的,也是寓意破土而出。题诗为:我亦终葵称进士,相随丹桂状元郎。

濯清哈哈大笑:“先生在我眼里,才是状元之才!若是那状元都如梅翰林那样,那还不如回家种红薯,至少危害没那么大!”

郑里庵也点头道:“得志则泽加于民,这才是为官之道。”

濯清笑道:“此言当浮一大白。先生若为官一任,必造福一方,百姓皆称父母官!”

郑里庵摇头笑道:“民于顺处皆成子,官到闲时更读书!”

濯清与郑里庵相视一笑,同时摇头道:“妙哉!妙哉!”

晚上,濯清师徒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讨论当前政务。

濯清把剿灭邪教,设立帝国银行,以及二次南征之事,简单阐述一遍。

郑里庵也把这两年,参加秋闱、春闱等事情简单说明。

郑里庵前年乡试未能中举,去年终于如愿以偿。今年春闱又中进士,可谓人生两年两大步。

然而春闱过后,就要在吏部挂名候缺。如果没有门路,等候的时间就难说了,候个六七年都是寻常事。

濯清说道:“先生与其干等吏部补缺,不如跟着我一起南征。我正好需要先生这样的大才,帮我统筹后勤等事务,不知道先生意下如何?”

郑里庵点头道:“濯清所言极是,但我虽然寒窗苦读二十余载,实务接触却并不多,怕耽误了濯清大事。”

濯清摇头道:“先生的才干,我早已经知晓,如今恭懋为我的幕僚长,也是游刃有余。他以前也没有实务经验,慢慢就适应了,先生就不要推辞了。等南征结束,我推荐先生出任松江知府。”

濯清继续说道:“朝廷已经将松江市舶司三年关税,抵押给了帝国银行。如今大批商人涌进松江,未来几年必然商贸繁荣,成为江南商贸的龙头。”

郑里庵这才点头道:“既然濯清不嫌弃我才疏学浅,那我就跟随濯清去ān nán,正好开拓下视野,土包子总要进城看看的。”

濯清和郑先生自然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人都喝多了。

最后,濯清让李汉时把郑里庵,安排在随园外那个院里休息。

次日,濯清终于醒来,并不觉得头疼,肯定是香菱给自己喝了醒酒汤。

如今生活安定,香菱越发出挑。她本来就是大家闺秀,只是时运不济。遇到濯清后,无忧无虑,如今更显俊俏。

吃过早饭,濯清带着香菱,去枕霞阁看望湘云。

湘云看起来明显心情不好,但是看到濯清来了,还是笑脸相迎。

湘云说:“爱哥哥,你不是忙着三姐姐远嫁之事,怎么有空来看我?”

濯清说道:“云妹妹,你两个叔叔恐怕有dà má烦。我已经和老太妃说了,你安心住在随园,不要再出去了,也不要回小侯府!”

湘云大吃一惊:“啊!爱哥哥,那你赶紧想个办法,救救我叔叔婶婶他们!”

濯清暗想:你叔叔婶婶苛待你,你还替他们着想,真是个好姑娘!

“这件案子是我dàn hé两江总督范文尧的。没想到,你叔叔保龄侯也牵扯在内。我没办法帮他们洗脱罪名,不过我已经写信给和亲王胤昼,你叔叔应该性命无忧,到时候破财消灾吧!但不管怎么样,你暂时不能离开随园!”

湘云失神点头,半响,又对濯清说道:“爱哥哥,卫…卫家公子下落不明。哥哥若南征,能不能帮着找寻卫公子下落?”

第一百一十五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

濯清道:“你即便不提,我也会寻他。卫若兰与我相交多日,我于他又有半师之分,于情于理我都责无旁贷。”

史、卫两家都陷入了dà má烦之中,卫若兰又下落不明,两家结亲之事也没人再提。既不能完婚,也没办法退亲,两家都选择了搁置。

湘云自然是明白自己处境的,唯一能安慰自己的,现在已经住在随园。外面虽狂风巨浪,这里却风平浪静。

濯清又安慰湘云一阵,要她安心住下,外面的事情自然有老太妃挡着,没人敢进随园搜查云云,才离开枕霞阁。

濯清又去蘅芜苑看望宝琴,名义上是说带莫西去濠镜澳,联络西洋商人到松江做贸易。

宝琴好像对梅家退婚一事毫不在意,也许是年龄尚幼,并不觉得这是件多大的事;也许是怕别人替她担忧,反而对濯清有说有笑的。

宝钗却有些不好意思,本来两家合伙做生意,现在只有薛蝌还跟着濯清。

想当初,濯清劝阻薛蟠不要娶夏金桂,宝钗本来并不觉得,哥哥这事做错了。

可是濯清当机立断,拆分了两家合伙生意,宝钗本能就感觉到不对劲。

后来事实证明夏金桂不是个好相与的,不仅拿捏住了自己的哥哥,连母亲都制不住那个女人。

宝钗说到底自己将来是要嫁人的,也不好劝哥哥和离或者休了嫂子。再说也不是件光彩的事,若哥哥休了再娶,只能找小门小户人家的闺女,到时候是个什么情况,又很难预料。

外面史、卫几家的风风雨雨,她也有所耳闻。

宝钗干脆搬到随园来住,也不怕人家说三道四。退一万步讲,即使做了濯清的侧妃,也能保住薛家的资产。

宝钗也把心事和薛姨妈讲了,薛姨妈本来是指望,宝钗能嫁给宝玉。有个国公府做靠山,家里的百万家业,不至于被外人图谋了去。

谁知道贾家现在自身难保,连自家女儿探春,都要替人远嫁番邦去和亲。

贾家的姻亲,姑苏、金陵甄家,现在的史家都遭了殃。

如今夏金桂不出濯清所料,家中里里外外都要插手,连当铺生意都不例外。

这是没有后悔药卖,有的话,薛姨妈必定要买三盒,她、薛蟠和薛宝钗一人一盒。

如今见宝钗如此说,薛姨妈也觉得,重新抱紧濯清这个粗大腿,才是当务之急。

她也不管姐姐王夫人怎么看了,让宝钗完全搬进了随园。和以往暂住不同,这次是大小丫鬟、嬷嬷都搬来了。

老太妃自然是高兴,她本来就觉得黛玉太小,身子骨又弱。如今这个丰润漂亮的女孩,要搬来贴自己儿子,那还不求之不得。

这人心就是这么奇怪,本来贾敏对与濯清这门亲事不甚热心。如今薛姨妈大张旗鼓,让薛宝钗搬进了随园。

贾敏反而嘀咕起来,这是来抢女婿的节奏啊。私下好几次提醒黛玉,小心宝钗,别被别人抢先摘了桃子。

黛玉却不以为意,只说:“宝姐姐是个好人,我素日也像母亲想的那样,只当她藏奸。只是几件事情过后,便知了性情。”

贾敏叹气道:“我本来希望你与宝玉多多相处,一来只是你不甚热心;二来你父亲说,贾府怕还有dà má烦。如今史家要倒,甄家已倒。这难免不会殃及池鱼。也许能救贾家的,只有我那准女婿了。”

黛玉惊喜道:“母亲终于答应这门亲事了吗?”

贾敏叹气道:“都已经箭在弦上,开弓哪有回头箭?只是濯清他又要出征,亲事恐又要拖一段时间,我只怕自己的身体撑不到那时!”

黛玉忍不住落泪道:“母亲不会有事的,母亲也多练习哥哥教我的太极,你看我身体都好多了。”

贾敏笑道:“你以为那太极是包治百病?再说世上也没有包治百病的方法和方子。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只盼他能早日打胜仗回来!”

再说回到刚才,濯清来到蘅芜苑,宝钗拍宝琴招呼不周,陪着宝琴来一起来接待濯清。

濯清安慰宝琴道:“原来就听我姑母说过,梅翰林是趋炎附势之徒。如今一见果然如此,琴妹妹休要为这种人伤心难过,将来哥哥给你寻一门更好的亲事!”

宝琴却不以为然道:“清哥哥,你所说女王之事果然是真的,莫西也如此告诉我。还说西洋许多驻外使节也是女人。这女大使、女总督的头衔说出去多威风,什么翰林的儿媳妇的名号,我才不稀罕呢。”

濯清哈哈大笑:“琴妹妹果然巾帼不让须眉,那将来华夏第一个女总督就是你了!”

宝琴笑道:“清哥哥,你可不要哄我?要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这有什么可哄妹妹的,妹妹有空就多看西洋书籍。将来哥哥要在众多的藩属国,设立总督府,到时候就让琴妹妹做东方第一女总督!”

宝钗忍不住笑道:“你们兄妹足不出户,就把天下都瓜分了,也不怕别人听了笑话!”

宝琴口无遮拦:“清哥哥从来都说话算数,他当初答应我哥哥,会将生意做到天南海北。如今北到恰克图,西到西海沿子,南到满剌加,东到茜香国,都有我们两家的商队。我相信清哥哥!”

宝琴说者无心,宝钗听者有意。要不是自己哥哥任性,那自己家的生意也会拓展到海外,哪像现在,不仅没有扩大,还有萎缩的迹象。

濯清怕宝钗尴尬,便说道:“恰克图和西海沿子,有不少是锦衣卫假扮的商队。主要是了解敌情,绘制地图,不全是为了做生意。”

宝琴有口无心:“反正我哥哥要我听清哥哥的话。他说去年商队就赚了一百万两银子,这还是保守的数字。清哥哥无所不能,只要他说我能当女总督,我就一定会当上!”宝琴语气中充满坚定。

濯清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宝钗自然是心中一惊,自己家店铺,去年累死累活才赚了十几万两。又因为哥哥结婚,打点各方关系,利润早就所剩无几。

宝钗毕竟是个成熟的女孩,转眼就笑道:“妹妹若当了总督,还要招一个能干的上门女婿才行!”

第一百一十六章 瓠犀颗颗缀榴芳

濯清呆了半天,才离开蘅芜苑,宝钗提出送濯清一程。

两人走到小山吾亭,宝钗建议进去坐坐,濯清跟着她进了亭子。莺儿则聪明在亭外的曲廊守着,帮自己的xiao jie“望风”。

小山吾亭是带格栅纸窗的,有一定的**空间,比一般亭子更适合两人相处。

又因建在水上,只要莺儿守着曲廊,没人能靠近二人。

宝钗很少和濯清单独相处。原来她的心思也不在濯清身上。一开始是想入宫做皇妃,后来因为身体的陈年旧疾,入宫梦碎。

薛姨妈又想撮合她和宝玉,她对宝玉虽然也诸多不满意,但宝玉比起其他王孙公子要好很多,至少不像贾琏那么俗。

谁知道风云突变,宁国府被封,元春失宠,甄家史家接连出事。即使再迟钝的人,也知道皇上对贾家站错阵营很不满。

薛姨妈终于放弃了不现实的想法,同意了宝钗接近濯清。可是让宝钗这样一个大家闺秀,主动去追求濯清,那也是不可能的,只能是创造机会多接触。

宝钗想到这些,不禁白皙的脸上也微微有些红。在夕阳下,显得更加妩媚动人。

两人站得比较近,这样的气氛更加地暧昧。

宝钗发现濯清盯着她看,终于忍不住羞意,说道:“二哥哥莫要怪罪我哥哥,他只是鬼迷心窍,并非不听二哥哥的话。如今他也自食其果,还望二哥哥多多包涵,原谅则个。”

“啊!没有没有,不怪罪不怪罪!”濯清突然从痴迷中回过神来,有点语无伦次。

宝钗看到平时能言善辩的濯清,一副笨嘴拙舌的样子,知道他被自己的风姿迷住了,心里也忍不住有点小骄傲,不禁开心道:“二哥哥,三妹妹远嫁之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提到正事,濯清恢复了平常:“嫁妆都已经准备差不多,主要是等待时机,秋季再出发。”

宝钗问:“为什么还要等两个月才出发?”

“因为秋冬季节北风居多,顺风南下,速度更快。”

宝钗又叹息道:“本来还为云妹妹定亲高兴,如今落得却如此境地。三妹妹又要远嫁番邦,诗社都快名存实亡了。”

濯清在想要不要告诉宝钗南征之事,后来又怕她说出一大段关心宽慰的话来。

后一想,索性不告诉她,反正她不像黛玉那样悲观感怀。另外也许不知道自己出征,反而少了担忧。

濯清其实也知道,宝钗想多接近自己,看破不说破罢了。

宝钗也知道濯清看破了自己的心事,既然他不挑破,也乐得装糊涂。

两个心知肚明的人,在小小亭子里暧昧的气氛愈浓。

虽然已经快要天黑,夏天的傍晚还是很热,为了不被人看见,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开窗。

濯清额头已经冒出了不少汗,宝钗也觉得有点热,用手帕擦了擦汗,又见濯清出汗甚多,便伸手帮他擦汗。

如此良机,要是不抓住,老天爷都会笑濯清是呆头鹅。

濯清抓住宝钗白皙玉润的手腕,又反手握住,轻轻把宝钗搂入怀中。

宝钗大吃一惊,她从来没有和哪个男子如此靠近。刚想挣扎,濯清又搂住她的腰,迅速堵住了她刚想张开的樱桃小嘴。

宝钗奋力挣扎,可是她哪有濯清的力气大,挣扎几次未果。忽又想到自己本来就是来接近濯清的,而现在又挣脱不开。

宝钗心里想明白了,就慢慢放弃了无谓的抵抗。

绛唇渐轻巧,云步转虚徐。

那甜甜的滋味,也让两人很沉醉。良久,濯清才放开宝钗。

宝钗两颊绯红,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亲吻后激动的情绪还未消除,更显得明媚鲜妍。这正是:衔唇微动樱桃颗,咳唾轻飘茉莉香。曾见薛家宝钗口,瓠犀颗颗缀榴芳。

宝钗缓了缓,才说道:“你早与林妹妹定亲,如今又如何打算?”言下之意,我和你说过自己不做侧妃的。

濯清笑道:“我心中早有计较,正打算立功之后不要封赏,给你挣个诰命回来,到时候你就不用担心名分之事了!”

宝钗一听,原来濯清早有预谋,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难过,一时表情非常精彩。

过了一会,宝钗又问:“哥哥与嫂子不睦,嫂子还经常忤逆母亲。二哥哥可有良策?”

濯清思索一下道:“目前我也没有好的办法。你哥哥有时候,做事不计后果,你要好言相劝。让他暂且忍耐一段时日,等我从ān nán回来再做计较。切记,不能让你哥哥鲁莽行事!”

宝钗也知道濯清说的是肺腑之言,当下点头同意。

天色已经不早,两人又缠绵了一会,才依依不舍地分手。

时间飞逝,一个月眨眼就过去了。

这天,有一个小太监给濯清送来一个信笺。

濯清打开一看,写着:四月春风牟尼院,榴花开处照宫闱。濯清心中一惊一喜。

惊的是这诗表明元春怀孕了,喜的是自己终于有后代了。

虽然不知道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总算证明了自己穿越后,没有影响传宗接代这件大事。

就在濯清又惊又喜之时,又传来一个喜讯,尤氏也怀孕了。

老太妃听到消息后,自然高兴不已,拿出了自己的梯己钱,赏给尤氏。

浣葛山庄原来的地位在各院中最低,如今母凭子贵,自然地位上升许多。浣葛山庄的丫头、嬷嬷们说话声音都大了许多。

就在浣葛山庄为尤氏怀孕欢欣鼓舞之时,秦可卿也怀孕了。

原来秦可卿经过药物的调理,加上在随园里生活舒心,又因为濯清来纳兰寺西院次数最多,自然也怀上了。

濯清感叹王太医医术高明之余,也觉得扬州大明寺的送子观音确实灵验,下次路过扬州定要再去还愿。

不过作为一个现代人,濯清自然知道:一是自己已经十八岁了;二是春暖花开,也是种子活力逐渐增强的时候。这时候只要双方身体健康,一枪中靶都是有可能的。

老太妃乐得嘴都合不上了,浣葛山庄和纳兰寺西院月银都提升一倍,多出的银两从老太妃梯己钱里出。这也是向各院表态,只要怀了水家的种,银子大把地有!

第一百一十七章 碾碎梦魇无常事

姑母柳慧也是非常高兴,这几天都去看望尤氏和秦可卿好几次了。

濯清心情不错,毕竟水柳两家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

就在濯清高兴之时,师弟蒋玉菡来了。

蒋玉菡如今深得忠顺亲王的信任。

就在前不久,蒋玉菡陪宝玉去打猎,几天没有回府。

忠顺亲王竟然派府里长史去贾府要人,害得宝玉回去后被贾政一顿好打。

蒋玉菡面含愧疚对濯清说道:“师兄,没想到这事连累了宝二爷。师弟我考虑不周,还请师兄出面斡旋一下,免得贾府和宝二爷对我有误会。”

濯清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宝玉不也供出你在紫檀堡,如今他也不好意思见你吧?只是你们今后要见面就难了。”

蒋玉菡摇头:“暂时不见面的好,耽误了师兄的大事就罪过了!”

濯清问道:“最近忠顺亲王可有什么举动?”

“听说新任两江总督梅清逸,就那个梅翰林,是忠顺亲王举荐的。他本来还想趁机安插心腹做湖广总督,皇上没同意。”

濯清冷笑道:“他手伸得够长的,两江、湖广都是粮食产地,又是税赋重地,皇上不可能都交给他。”

“师兄放心,你若南征,我一定替你盯着他,若有风吹草动,即可飞报师兄。”

濯清点头:“你和花自芳都要小心,他表面吃喝玩乐,实则心机深沉,不可大意。”

蒋玉菡点头应承,两人又谈了起喜庆班的事。

蒋玉菡笑道:“那十二官留下大概一半,学的倒快,只是老太妃想把她们分给随园各院。”

“她们还是集中在一起,方便排练新戏,以后专门给长安各豪门大户演出,把我们的新剧目推广出去。”

蒋玉菡笑道:“喜庆班只要在庙会演《梁祝》和《白蛇传》,那都是人山人海。十八相送已经成了名段了,京城几乎家喻户晓,师兄的才名早就名扬四海了。”

濯清拿扇子轻敲了蒋玉菡的头:“学会拍师兄的马屁了?滚吧!走之前把我从江南给你带的茶叶拿去。”

蒋玉菡笑着退出去了。

濯清发现香菱嘟着嘴,站在一边,也不收拾茶具,也不像以往上来搭话。

濯清笑道:“香菱,你咋了?谁偷吃了你的桂花糕,我帮你报仇!”

香菱委委屈屈地说道:“二爷,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濯清奇道:“这话从何说起?”

香菱说道:“你没看浣葛山庄的那些丫头们,个个趾高气昂的,好像她们主子得了势,她们也跟着上了天似的!她们背地里还说…”

“还说什么了?”

“还说你不要我和晴雯了,姨娘的位置都留着给尤家姐妹。”

濯清佯装大怒道:“这群小蹄子,反了天啦!我回头好好教训她们一顿。你和晴雯别多想,姨娘位置算什么?你们以后都是我的庶妃!”

香菱闻言大喜,连忙高高兴兴地收拾茶具起来,那小脚步都轻快了起来。

濯清安抚好身边的丫头,又让纸鸢去告诉尤氏,管束下丫鬟婆子,不要得意忘形。果然此事之后浣葛山庄收敛许多。

濯清还要安抚下黛玉,那才是他最不放心的。

濯清刚到了潇湘馆,紫鹃似乎知道他要来,早就在门口守候,偷偷地对濯清说:“姑娘昨天晚上没睡好,后来梦魇着了。今儿气色也不大好!”

濯清点头表示知道了,挑帘进去,果然黛玉半躺在床上,脸色不太好,人显得有点憔悴。

黛玉见到濯清进来了,叫了紫鹃:“把前儿链二奶奶送的暹罗茶沏一杯来。”

黛玉又转头笑道:“她们尝了都说不好,我吃着觉得却好,不知你的脾胃是怎样的?”

濯清笑道:“妹妹既觉得好,我便觉得好!这样子像红茶,发酵了的茶对女孩好,绿茶喝多了伤胃。”

黛玉一听果然心情好很多,聪明的人都是一语双关,既不伤了面子又明白了彼此的心。

濯清问黛玉:“昨儿梦到什么了?看脸色不太好?”

黛玉讪讪道:“梦到我去荣国府,母亲要把我嫁给宝哥哥,我坚决不同意。回到随园,又看到你娶了宝姐姐,我就哭,哭着哭着就醒了!”

濯清抓着黛玉的手安慰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必定是妹妹白天想得太多,晚上就梦到了。昨儿你母亲还说,希望我南征回来把亲事办了。老太妃已经请了清虚观张道士,在明年选个好日子。妹妹就不用思虑过多了。不管世事怎么变,只有妹妹是我的王妃!”

黛玉就是因为秦可卿、尤氏怀孕,心里有些担心。如今濯清却天天抽空来陪自己,也就宽了心,没几日便痊愈了。

这天,濯清正在潇湘馆陪黛玉、迎春下棋,香菱来说贾琏求见。

原来贾琏受贾母所托,来请濯清去荣国府做客。

濯清暗想:必定是为史家两个侯爷的事情来求我。

荣国府张灯结彩,显得颇为隆重,濯清刚到贾母的院外。

有一个丫头迎来,只见她蜂腰削肩,鹅蛋脸,乌油的头发,高高的鼻子,两边腮上微微的有几点雀斑。

等她靠近濯清时,濯清才发现她穿着水红绫子袄,青缎子背心,束着白绉绸汗巾儿。皮肤很白,身上还有好闻的香味,只见她一边施礼一边笑道:“我们老太太、太太听说王爷今天来,早就派我来这迎接,请王爷随我来!”

贾琏小声道:“这是老太太的大丫头鸳鸯。”

濯清笑道:“有劳鸳鸯姑娘了。”

鸳鸯连忙摆手道:“可担不起王爷这么说,我不过是个丫头。”

刚到院门,只见两个丫头搀着一位鬓发如银的老太太,穿着金棕色的袄子,头戴凤钗,佩着金棕色珍珠抹额,显得富贵雍容,来的正是贾母。

只见贾母慈眉善目,一脸格正,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富贵气派。

贾母刚要行礼,濯清赶紧扶住老太太,说道:“老太太是我的长辈,你我两家一直都是世交,如今又是亲上加亲。我们都应该以亲人相待,朝廷的礼仪是做给外人看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鸳鸯双栖蝶双飞

贾母把濯清引到客厅落座,虽然贾母谦让,濯清还是让贾母坐在上首。濯清坐下后,贾母让王夫人也入座。

李纨、王熙凤二人则立于案旁布让。外间伺候之媳妇丫鬟虽多,却连一声咳嗽不闻。

静悄悄地吃完饭,有小丫鬟捧上茶来。又有人捧过漱盂来,濯清漱了口。盥手毕,又捧上茶来,这方是吃的茶。

贾母便说:“三丫头要远嫁番邦,这一路要劳烦藩郡看顾!有什么需要的,缺的尽管嘱咐凤丫头。”

濯清迟疑片刻,王熙凤笑道:“王爷,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别说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您要三条腿的蛤蟆,我都给您找出来备着。”

贾母哈哈一笑,指着凤姐对濯清笑道:“这是我家有名的一个泼皮破落户,都叫她凤辣子,你别听她的。”

濯清灵机一动,说道:“三妹妹出嫁番邦,是朝中大事。三妹妹虽然有侍书、翠墨两个大丫头,但此次远嫁ān nán,一路俗事凡务众多,还是需要一个年龄稍大的大丫头挑头!”说完便盯着贾母身后的鸳鸯。

贾母等人都是人精,一听就知道濯清看中了鸳鸯。

贾母是非常器重鸳鸯的,诸事离不开鸳鸯。但是刚才话都说出口了,你让人家开口提要求。濯清没要金银,张口就要鸳鸯,你好意思不给?

凤姐一看贾母的神情,就知道舍不得鸳鸯,可是又没办法的样子。便伸手一拍濯清的肩头,笑道:“王爷要哪个丫头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贾府这上上下下的丫鬟随便挑!”

贾母也只好应承道:“只要王爷不嫌弃她们做事粗鄙,阖府的丫鬟、婆子都听王爷差遣!”

濯清笑道:“我听说鸳鸯姑娘做事精细,就让她跟着三妹妹,我定然把她们照顾周全!”

濯清又挑了王夫人房里的玉钏、彩云和宝玉房里的麝月,作为陪嫁四大丫鬟。

可把王夫人心疼坏了,身边就这几个用的可心的,都给濯清选走了。

其他几个丫头听说后,都是哭哭啼啼,看来也是不愿意远嫁番邦。

鸳鸯虽然没有哭,也是牙齿紧咬嘴唇,很不情愿的样子。

但鸳鸯知道,这可不是私事,若是不听从朝廷安排,连父母兄弟都要牵连。你zi shā都不行,别说不肯去ān nán。

贾母问道:“听闻和亲王去江南查案,我那侄儿保龄侯也牵涉在内?”

濯清心想,正戏来了。

濯清说道:“我也听说了,为此我已经写信给了和亲王,虽不能替他开罪,至少性命无忧。”

贾母大吃一惊,自己还没提要求,这都已经去信保她侄儿了。

只听濯清说道:“只要人在,钱财损失点没关系,忠靖侯若不想办法自救,恐怕也难逃抄家的命运,所以我已经上书皇上,任命忠靖侯为钦差,去库伦巡查。一来避祸;二来让皇上消气。等个两三年,皇上气平了,再回京复命。”

贾母一听,知道濯清这是让史家断尾求生。自我流放,总好过真正的流放。

贾母点头:“让王爷您费心了,我这还没开口,您都办妥了。”

“我们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呢!”

凤姐打岔笑道:“要不怎么说王爷天纵奇才,别人一个眼神,王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众人都笑了,濯清也笑道:“链二嫂子就是会说话,过去钱庄,现在的银行,很多事都是靠着嫂子才办得这么顺!”

贾母知道史家至少保住一半,心情也轻松不少,笑道:“你可别夸她,她不禁夸。回头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王爷该敲打的时候还是要敲打!”

凤姐捂嘴笑道:“尾巴翘上天,那不成了泼猴了?”

众人又哄笑起来,连绷着脸的鸳鸯都忍不住笑了,玉钏、彩云、麝月的表情更是精彩,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贾母哈哈大笑:“你不就是那泼猴,没得王爷,你还不翻了天?”

贾琏得着空问濯清:“王爷,卫家出了那档子的事儿,那云妹妹的亲事…”

贾母打断道:“云丫头的亲事,我看正好乘这个机会就退了。估计那卫家也巴不得,只怕惹上官司呢!”

濯清这事不太好开口,毕竟是外人。

要是赞同退婚,好像要染指湘云似的。虽然心里确实这么想,但是嘴上是不可能承认的。

贾母又说道:“二丫头、四丫头如今都承蒙王爷照顾,尤其是四丫头。如今我那侄儿,又把云丫头送在你府上。这份情义这辈子也还不清啊!”

濯清摇头道:“一家人就应该互相照应。咱们两家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四妹妹在我那挺好的,心情也开朗许多。”

濯清一看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辞,四大丫头的行李,早有人帮忙打点好,也跟着濯清回府。

濯清让鸳鸯和他同乘一抬轿子。

濯清看着鸳鸯那窘迫的样子,决定逗逗她。

乘鸳鸯不注意,对着她耳语道:“此次ān nán和亲,事关重大,涉及许多朝廷机密。你要劝慰她们几人,安心南下。这次我们是要执行一项重大任务,利国利民。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我一定会把你们带回来的,相信我!”

鸳鸯突然被濯清的亲昵吓了一跳,耳朵羞得通红。但是随后,濯清的言语更让她震惊?

自己突然就成了朝廷密探?形象一下由一个任人宰割的陪嫁丫鬟,变成了朝廷心腹。

鸳鸯感觉有点懵,轿子都到了随园,还没反应过来。

濯清心情愉悦,这个能干的大丫头,将来正好可以帮着探春,一起打理帝国银行的事务。

鸳鸯简直就是天生的总裁助理,何况颜值还很高。这次去荣国府真是赚翻了。

濯清心情一好,忍不住唱起来:“鸳鸯双栖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

鸳鸯听到歌词里有自己的名字,羞了个大红脸,其他丫头也在偷偷捂嘴乐。

香菱没听过濯清唱这歌,便问濯清:“二爷,你唱的什么歌?我怎么没听你唱过?”

“这歌叫《女儿情》,讲的是唐僧西天取经,到了女儿国的故事…”

“唐僧是谁?女儿国在什么地方?”

“唐僧就是玄奘,女儿国离天竺应该不远。”

“天竺在哪?”

“就是西天取经的地方,天竺是个神奇的国度…”

第一百一十九 花楼雨榭灯窗晚

濯清把鸳鸯几个大丫头,送到探春的悬霤楼,让她们相互熟悉一段时间,也为南下做好准备。

香菱是个没心没肺的,还帮着鸳鸯她们张罗,怕她们不适应随园里的生活。

晴雯就不一样,她看到鸳鸯精明能干的样子,没来几天,就和悬霤楼里的丫鬟们,搞好了关系。鸳鸯长得又比麝月她们几个更美。

晴雯心里难免嘀咕,也不好直接和二爷撒娇,让他不理鸳鸯。所以晚上,她躺在濯清身边的时候,拼命往他怀里挤。

濯清赶紧抱住晴雯,问道:“小蹄子,怎么了?睡个觉也不老实。”

晴雯冷哼道:“二爷嫌弃我胖,挤着你了?再选个苗条的丫头呗!我看才来的鸳鸯姐姐就不错!”

濯清气笑:“我多会嫌弃你了,再说你这也不胖,正好。”说完也忍不住上下其手。

晴雯粉面潮红道:“我不管,二爷做赐婚使,送三姑娘去ān nán,我也要去!我去给二爷暖被窝,好不好?”

濯清这才知道,晴雯今天为啥这么反常。

“ān nán天气暖和,根本不需要你暖被窝。”濯清决定逗逗她。

晴雯抓着濯清的胳膊使劲摇:“好二爷!你就带我去吧,反正三姑娘出嫁,你军营里到处是女人,多我一个也不多。”

濯清笑问道:“你是不是怕别的丫头,比如鸳鸯、玉钏,她们抢了你的位置?”

晴雯被说破心事,嘴上却不承认:“我是怕二爷这么远的路程,没人知冷知热的。我这天天服侍二爷惯的,二爷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你想要什么!”

濯清听罢,挤眉弄眼了一番,问道:“我想要什么?”

晴雯佯装生气道:“二爷也别拿我打趣,我就那么一说。还不是怕二爷有个病啊痛的!我这好心都当成了驴肝肺!”

说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触动了心里的哪根弦,眼圈都红了。

濯清看晴雯那酷似黛玉的眉眼,水灵的皮肤,也心中感动又有点驿动。

濯清紧紧搂住晴雯,晴雯下定决心,把手用力拳回,搁在嘴边,狠命一咬,“咯吱”一声,把葱管似的两只指甲齐根咬下,交给濯清。

晴雯决绝道:“园里那些丫头婆子,素日里都说我是狐狸精,老勾着你。只有二爷知道,我和你是清白的。只是二爷既答应了我和香菱的庶妃之位,我也没什么好给二爷的,就只有这颗心!”

濯清感觉手掌中握的不是两根指甲,而是一颗少女的爱慕之心。

濯清怕太感动而流泪,一个大老爷们搂着丫头哭泣,这画面太美!连忙打趣道:“这指甲固然好,我还想要一样,凑成一双。”

“二爷还想要什么?”

濯清在晴雯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晴雯羞红了脸,忍不住掐了一下濯清。

濯清恍然道:“我说林妹妹怎么会掐我了,原来是你教她的!”

晴雯哈哈大笑,濯清忍不住呵起她的痒痒来,直把晴雯搞得频频求饶。

这时外屋的平儿说话了:“小蹄子,还不让二爷睡觉,也不看看时辰?二爷明儿还有许多公务呢!”

晴雯赶紧止住笑声,朝濯清吐了吐舌头。

晴雯躺了一会,又翻身朝着濯清,在被窝里将贴身穿的红绫小袄儿脱下,连着一个粉色肚兜一起塞到濯清手里。

晴雯贴着濯清轻声细语道:“二爷,你要的全给你!二爷去哪都带着我,好不好?”

濯清嗅了嗅那淡淡的体香,一时情动,便压在了晴雯身上。

本待要送春向池塘草萋,我且来散心到荼蘼架底,我待教寄身在蓬莱洞里。蹙金莲红绣鞋,荡湘裙呜环佩,转过那曲槛之西。

……

次日,晴雯看濯清拿着那白绢,看那点点猩红入神,顿时羞地来抢。

濯清抓着她手道:“这正好可以画一幅《出水芙蓉图》。我画好之后,你再按画刺绣,岂不美哉?”

晴雯也眼神一动,心想:二爷这个主意不错,白绢刺绣成出水芙蓉图,可以长长久久地保留,也不为外人所知。

濯清披衣起身,在案台上作画,晴雯也披着衣服,侍候笔墨。

平儿打水进来,看到两人还没穿衣,忍不住道:“二爷,画画也不忙这一会,穿戴洗漱完了不行吗?”

濯清笑道:“灵感稍纵即逝,一会画完了再洗漱!”

平儿一边帮着濯清擦脸,一边说道:“郑先生早就来了,看二爷还没起床,让我转告你,南下的物资基本都已经准备妥当,有的已经运往粤州了。”

濯清微微有些脸红,搁下毛笔,问道:“嗯!还有什么事吗?”

平儿道:“郑先生还说,黄先生来信,松江的帝国银行支行筹备差不多了,让二爷南下去松江剪什么…彩!”

濯清点头:“你把账目再多核对几遍,像小红、纸鸢都可以用起来。有什么不懂的找黄先生。链二奶奶那边,不能全依赖她。你要多把关,实在为难的事,可以问林妹妹,我上次已经和她说好了,她也会帮你核对账目。”

平儿笑道:“阿弥陀佛,有林姑娘帮忙,我就没那么累了。链二奶奶和我,识字都不多,有的事情还真需要林姑娘帮忙!”

濯清笑道:“等三妹妹的事了后,三妹妹和鸳鸯也会来帮你的,到时候你们就是个小团队了。三妹妹是总裁,你是常务副总裁,鸳鸯是总裁助理。”

平儿听得一头雾水,问道:“什么总裁?什么助理?三姑娘不是要和亲去吗?怎么再到银行来做事?”

濯清也不想过多解释,只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晴雯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濯清的青睐,两个人是好的如胶似漆,蜜里调油似的。

晴雯此后待濯清更加用心。

另外,她也不怎么打骂重华院的小丫头了。众丫头还奇怪,晴雯姐姐怎么突然换了性子,没以前那么凶了,感觉还有点不适应。

几天后,晴雯把《出水芙蓉图》刺绣好,又做成了宫扇,收藏到常用的箱子里,以便随时准备跟濯清南下时带着。

第一百二十章 波云诡谲深宫计

濯清这段时间清闲,经常陪着黛玉。黛玉和晴雯、香菱一直相处融洽,所以紫鹃、茜雪都巴不得晴雯她们两个过来,隐隐的是一个小同盟。

月底,宫中突然传来消息,皇太妃欠安。当今以孝治天下,故各嫔妃皆为之减膳谢妆,勋贵们也都要宴乐俱免。

这皇老太妃正是今上的母亲,皇上是庶出,而皇太妃一直没能被封为皇太后。

太上皇思念已故的皇后,也就是义忠亲王的母亲。曾经下了圣旨,从此以后不封皇后{皇太后}。

北静太妃与皇太妃关系亲密,所以要经进宫作陪几日,黛玉和迎春只好跟着老太妃一起进宫。

丽娅因为要跟濯清南下,所以没有跟着一起去。

另外她是草原上长大的,老太妃也怕她受拘束,丽娅乐得带着女侍卫继续训练。

濯清把老太妃她们送进宫,刚打算回府,只见大太监张承恩的干儿子张顺,朝濯清挤眉弄眼。

濯清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跟着小顺子,走到一个偏僻的侧殿。

张承恩果然在里面等候濯清多时了。

张承恩连忙施礼,濯清摇手道:“张公公,有事就说事,不需多礼!”

张承恩说道:“皇太妃身体欠安,太医说今冬怕是过不去了。”

濯清一想太妃薨了,自己与黛玉的婚事又要拖一年多,心情立刻就不好了。

又听张承恩说道:“这还不算最坏,太上皇身体也不好,能不能撑到王爷凯旋,都是问题!”

濯清一听大吃一惊,忙问道:“此话当真?”

张承恩说:“我天天陪着太上皇,还不清楚他老人家的身体吗?太医谁敢乱说?都怕掉脑袋,连皇上都瞒着呢。以老奴看,太上皇已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濯清一听心里凉凉的,一来太上皇宠信濯清,经常无条件的支持自己;二来他对太上皇也有深厚的感情;三是这正在二次南征的节骨眼上。

濯清想到这,说道:“张公公无论如何要想办法,让太上皇撑到我回到都中。”

张承恩当然明白,太上皇若驾崩,自己也就失宠了。

现在只有抱着濯清这条粗腿。将来太子继位,自己说不定还能东山再起。

张承恩点头流泪道:“老奴必定想尽一切办法,等着王爷凯旋!”

说着抹了抹眼泪,这是真哭,又哽咽道:“再说太上皇对老奴恩重如山,说什么也要让他老人家多活些时日。”

濯清又问道:“太子东宫那边,有你的人吗?最近有没有人经常出入东宫?”

张承恩吓了一跳,不知道濯清这是什么意思?

濯清看张承恩吓着了,笑道:“问你个话,至于这么胆小?我只是怕太子遭人暗算,也是了解东宫的一些情况。”

张承恩这才放下心来,想了会说道:“太子的长子,才被封了皇世子。皇世子尚幼,还不满周岁,他的乳母是老奴找的,因为选了宫中众多乳母,皇世子都不肯吃。老奴无奈从长安城找了许多乳母,这才选中她。她经常出入东宫。”

濯清说道:“那你让她到这来见我,我有事问她。”

张承恩连忙派人找来皇世子的乳母。

一般这类乳母虽是宫女待遇,有时有事是可以出宫的。

严格来说只能算半个宫里人,但又能了解到皇宫内院许多机密。最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收买。

这个乳母一身宫女打扮,年龄不大,只有二十出头。皮肤白皙,身材丰满,尤其上围突出。

濯清待她施礼完毕后,问道:“宫外有没有人和你接触,让你讲东宫的一些事情?”

这个乳母一听,眼神有些躲闪,回答道:“没有!真的没有!”

濯清冷笑道:“你说实话,我可以给你一百两银子,而且保你宫外家人的安全。若是说谎,被我查出来,你知道锦衣卫的诏狱吗?再说你也要考虑考虑你年幼的孩子!”

那乳母吓得跪在地上,嘴里说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只有忠顺亲王的长史找过我,也不要我说别的,只要我告诉他们,太上皇的身体如何?还有就是太子见过哪些人?”

“他给你什么好处?”

“他答应每月给十两银子给我家用,还答应将来送我,东郊五十亩上好的田地。”

濯清笑道:“那以后你还继续如此,他们给银子你照收。但是你在告诉他们皇宫里的事之前,要问下张公公,哪些可以说,哪些不可以说。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张公公每个月会给你二十两银子。”

濯清吩咐小顺子给了皇世子乳母一百两银子,她千恩万谢地下去了。

张承恩吓了一身冷汗,没想到有人在他眼皮底下刺探情报。

这事要是被皇上知道了,他大太监的位置也就做到头了,司礼监就没他什么事了。就算只是太子知道了,他以后还有啥前程?

张承恩连忙对濯清说道:“还是王爷明察秋毫,不然老奴连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忠顺亲王是想谋反啊?!”

“请张公公派人暗中保护乳母的家人,另外加强皇宫的巡查力度。如果太上皇病危,宫里局面实在控制不了。你拿我的牌子去找太子,告诉他实情!他有长安节度使和龙禁尉的指挥权,再加上虎禁尉,定能控制住大内!”

濯清把自己锦衣卫的牌子,递给了张承恩。

虎禁尉因为胤昼去了江南,暂时由张承恩指挥,这也是濯清不放心的原因之一。

毕竟张承恩是个不会打仗的太监,濯清手下那批悍将,他未必指挥得动,到时候还是让太子指挥比较好,也有利于统一号令。

这政治斗争就是残酷,不是你死就是他亡。

皇上这么信任忠顺亲王,可他这个弟弟,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温顺。濯清也没有充分的证据dàn hé他,别打蛇不成,反被蛇咬。

濯清觉得后背有阵阵冷汗,虽然还没有探知忠顺亲王的具体计划,但是他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

恐怕太上皇驾崩,就是他最好的时机。濯清南征的任务难度系数大幅度上升,不仅要赢,而且要赢得干净利落,争取早日回京。

第一百二十一章 莫待花落空折枝

濯清回到随园后,想起静玄师太圆寂后,妙玉一直闷闷不乐,便先去纳兰寺西院,看望了秦可卿。又转来东院,来陪陪妙玉。

妙玉没让檀云泡茶,而是自己亲自给濯清泡功夫茶。

妙玉微笑道:“哥哥给我的铁观音,我一直留着,等你来陪我喝呢。”

濯清笑道:“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你喝完,我再让人从南边带。”

濯清又问:“静玄师太圆寂前,有没有什么遗言?”

妙玉眼圈微微有点红,说道:“师父精演先天神数,她对我说:不宜回乡,在此静候,自有结果。”

濯清知道她们师徒二人相依为命近二十年,如今真是孤苦伶仃了。便问道:“东府甄家姐妹会来看你吗?其他还有什么亲朋没有?”

妙玉:“她们只来过一次,从小我就在蟠香寺出家,和她们也不熟。”

濯清心想:你大概看到她们也是爱理不理,冷冰冰的样子,那些叔伯姊妹也不愿意再来。

又听妙玉说:“荣国府林之孝家,原与我父母有过来往。只是我如今在随园,也不方便与他们交往。”

妙玉的人际关系实在太简单了,就只有邢岫烟和自己,有时候黛玉、宝钗和她有些交集。

濯清心疼这么如花似玉的女孩,要和青灯古佛一生作伴,辜负大好年华。

濯清心中突然冒出一句诗词: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

妙玉只能算半个出家人,但是她有很多出格的行为,在这个封建礼教甚严的年代,比一般闺中xiao jie还胆大。

濯清和妙玉一边下棋,一边聊天,濯清那个臭棋篓子,哪里是妙玉的对手。

濯清开始耍赖,又要和妙玉下五子棋,等妙玉熟悉规则后,自然又是被碾压。

濯清哀叹道:“我还是比较适合打麻将!”

乘着妙玉收拾棋子,濯清挨近了她,妙玉只是微微有点窘迫,并未言语斥责,也没避让。

濯清看妙玉露在百纳衣外的小手如白玉一般,忍不住握住,妙玉也不挣扎,就让濯清这么握住手。

濯清说道:“静玄师太圆寂前,有没有说到我?”

妙玉轻声说:“师父早就看穿了你的意图,她说你和那些纨绔子弟不一样,能护我周全,让我安心…跟着你。”

濯清叹息道:“你师父是个真正的得道法师,菩萨心肠。她自己虽一生事佛,却肯为你着想,不强求你也和她一样。”

妙玉沉默不语,不知道是在回忆师父的点滴,还是感念师父的恩德。

濯清轻轻抱住妙玉耳语道:“只要心中有佛,不必拘泥于形式。你师父都能成全你,你又何必为难自己。”妙玉这才伸手,也紧紧搂住了濯清。

邢忠夫妇在静玄师太圆寂后,表现得有情有义。这让濯清非常高兴,亲自带着邢忠,去找了清虚观的张道士。

最终,长安大大小小几十个寺庙、道观的佛香,大部分由邢忠供货。

邢岫烟所在的云轩阁,本来就在各院中最不起眼,濯清之举也是为了怕有人捧高踩低。

濯清不讲事事都一碗水端平,至少大体上雨露均沾。各院除了潇湘馆,其他几院濯清去的次数相差无几。

最近因为黛玉和迎春,入宫陪着老太妃,濯清才多次出现在云轩阁。

濯清和岫烟正在聊天,小蚊子来报,郑先生来了。

濯清赶紧到前院,又舍不得丢下才见的岫烟,就带着岫烟一起来见先生。

郑先生行礼后,说道:“目前在钦州、羊城、镇南关,征南军的先锋已经设置了三处军营,作为前进基地。在雷州和琼州的码头也整修结束了。”

濯清点头道:“目前南下准备工作都已经结束,不日就可以启程了。”

濯清又把在皇宫与张承恩的交谈内容,告诉了郑里庵。

郑先生说道:“张承恩表面看是皇上的人,其实是太上皇的心腹,不然当初也不会被贬到金陵种菜。只是夏守忠太无能,才给了他翻身的机会。如今太上皇病了,他也要考虑退路,濯清可以利用他这点,掌控局势。”

濯清点头:“只要太子掌握实权,以后我入阁,甚至军机处都不成问题。我只怕我出征,有人狗急跳墙!”

郑里庵说道:“所以濯清此次南征,任务更重了,宜速战速决,等大局已定后,再慢慢消化ān nán。”

濯清赞同道:“原来我打算一次性解决ān nán,把ān nán由属国变成属地。现在我决定,先延续朝廷原来的政策,扶持黎氏打击阮氏,将来把ān nán一分为二,北方为黎氏,南方为阮氏。等明年朝廷局势稳定后,再在北方改土归流,南方实行总督制,让咱们自己人做行政长官。”

郑先生点头道:“濯清这个三步走不错,先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再慢慢图之。南北分治这个想法好,即使将来朝廷力有不逮,两个小ān nán总比一个整体好对付。”

濯清笑道:“这个叫温水煮青蛙。”然后又解释了一番什么叫温水煮青蛙,岫烟在一旁听得都忍不住笑了。

两人又讨论了帝国银行的事情,南下第一站就是松江,这也是将来的税赋重地,是濯清的最重要的根基之一。

岫烟常常听不懂两人所说,只是贴心地帮着师生二人,续杯换茶。

濯清等先生走后,发现岫烟有点闷闷不乐,便问道:“怎么了?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岫烟说道:“我根本听不懂你和郑先生的交谈。”

濯清笑道:“你若想学,可以找平儿,不过我觉得这个不适合你。你可以和四妹妹一起,画一些花样纹络,让莺儿她们绣在衣服上,品种越多花样越多,将来成衣铺的生意越好,对于服饰,女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你们这样的事情还不重复,富有创造性。”

岫烟惊奇道:“我也可以做些事吗?”

濯清笑道:“当然可以,将来成衣铺,你、四妹妹、晴雯和莺儿都有股份,你们做的样品还会有提成。”

“什么叫提成?”

“比如卖出一件你画的花样的衣服,可以得一百钱,那十件就可以得一两。”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纸风行万花绽

濯清刚回到重华院,香菱说宝钗等濯清半天了。

宝钗很少主动来找濯清,一般都是等濯清去蘅芜苑看她。

宝钗知道濯清要南下,送来不少衣物和药材,一方面为了表达自己的情谊,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修补薛家与濯清的关系。

濯清笑道:“难为妹妹这么用心,急我所需。”

宝钗亦笑道:“二哥哥又来取笑我,不过是些日常之物。我哥哥本想自己送来,又怕见你,才委托我送来。”

濯清哈哈一笑道:“他又没得罪我,为何怕见我?我又不chi rén。”

香菱端了两杯龙井茶,递给濯清和宝钗,随即退出房间,反手将门关上,门帘放下,守在门外了。

濯清暗叹:多好的丫头啊,善解人意,体贴入微。

宝钗略有些脸红,因说道:“哥哥上次说起诗社之事,三妹妹要远嫁番邦,诗社怎么办?若是重新起社,该如何做呢?”

宝钗看到炕上,放着晴雯绣的《出水芙蓉图》,绣了大半,随手拿起,接着后面绣起来,不时还抬头看看濯清,意思想听他的高见。

濯清看宝钗那低头刺绣的神情,应着那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宝钗抬头发现,濯清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嗔道:“哥哥说呢?嗯!”

濯清这才回过神来,答道:“诗社确有一定的局限性,不过暂时也不需要关,何时再起社,等我回来再说。我是想让妹妹牵头,和林妹妹一道,创办华夏第一家报社,发行第一份真正意义上的报纸。”

“报社?报纸?”

“要在一百年前,西洋的普鲁士,荷兰,也就是尼德兰,就已经有了报社,创办了报纸。它把全国最新的消息、甚至商业资讯告诉普通民众。如今的法兰西报纸已经非常流行,早在二十多年前,太上皇平定葛尔丹,就登上了法国的报纸。”

濯清看宝钗听得入神,又补充道:“你和林妹妹先找些资料,参考莫西带来的西洋报纸的样式,可以先办一份月报,主要给京城大户人家的闺中女子,提供些服装、香水方面的新品资讯,还可以发表平时的诗词,以及一些书籍的观后感,甚至游记,西洋见闻等等。”

宝钗听得入神,没留意绣针戳到了手指,“啊!”的叫了一声。

濯清多灵的人,立马上去抓住宝钗的玉手,看到那玉葱一般的手指,已经出血,连忙用嘴含住。

宝钗一惊又一喜,忽又有些惶恐,毕竟身处重华院里,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濯清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人,自然打蛇随棍上,又搂住了宝钗的腰。

宝钗恼羞道:“哥哥好好说话,怎地又动手动脚。”

濯清却不理这个茬,直接自说自话道:“虽然一时不能像西洋那样搞机器印刷,不过用活字印刷,已经能应付不多的印刷量。短期内不要考虑成本问题,当然步子也不能迈得太大。朝廷方面的政务、军务暂时不涉及。办成闺中密友类型的时尚资讯即可。”

宝钗听着濯清这么新奇的想法,把自己坐在濯清怀里的事情都忘了。

宝钗问道:“这报纸如何赚钱?”

濯清笑道:“等你们报纸发行量大了,那些成衣铺、脂粉店,甚至青楼都可能来找你们,哭着喊着要给钱你,就为了能在报纸上打广告。”

宝钗慢慢似乎适应了濯清的怀抱,也不再挣扎,只问道:“什么叫广告?”

“广告广告,顾名思义,广而告之!到处告诉人,我的产品好,我家的衣服美,我家的脂粉香,我们青楼的姑娘吹拉弹唱,样样精通!”

宝钗啐了濯清一口:“哥哥越说越没谱,还不放开我,回头我告诉林妹妹去!”

濯清一听“林妹妹”三个字,像被雷击中了,立马放开了宝钗。

宝钗看濯清这个表现,一时也没动,也不知是不是后悔说了那话。转而冷哼道:“哼!原来也有怕的,我还以为哥哥天不怕地不怕呢!”

濯清这才发现宝钗不过是吓唬自己,想起林妹妹还在宫里呢。

濯清又重新抱住宝钗,说道:“妹妹还是想想怎么把报纸办起来?需要多少银钱,你和林妹妹做主,直接找平儿支取。”

宝钗这次没有再说什么,任濯清抱着,只问道:“都没办过报纸,心里总是没底。只是这和书籍有什么区别?”

濯清说道:“书籍更多是过去的事,或者深奥的学问。报纸讲究新鲜感,时效性。也就是最近发生的有趣的人和事,或者特别奇异的事。另外还可以发表章回小说,到了关键时刻,就预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宝钗笑道:“哥哥这么一说,这报纸还真是能吸引人。尤其是闺中女子都是很闭塞,平时很难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有了报纸,她们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了。”

“你可不要小看了这小小的报纸,未来你能影响到很多人,将来规模大了,朝廷必然会察觉。会如何看待这事,还很难预料。所以我才要先从闺中开始,这样等报纸深入人心的时候,朝廷也只能疏,不能堵了。”

宝钗笑道:“这就是哥哥所说的温水煮青蛙?”

濯清轻轻抚摸着宝钗的手道:“也不全是这样,还有就是世界潮流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西洋诸国的工业化已经开始了,我们也不能落后啊!”

宝钗问道:“那这报纸叫个什么名号呢?”

濯清心想:肯定不能叫男人帮,huā huā gong zi之类的,时尚芭莎什么的名字也不咋样。

濯清想了想,说道:“先办一个月刊,名字就叫‘尚’。如果销量增大,再改周刊,英文名字就是‘vogue’。如果销量继续扩大,我们再办个日刊,名字叫‘时’,英文就是‘time’。你和林妹妹就是主编。到时候还可以让读者提供资讯,甚至发表小说。你只要看看稿子,好的就给钱,不好的就留着卖废纸。”

“那会产生很多优秀的作者吧?”

“当然会!毕竟像我这么扑街的作者不多!”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星牵沧海云帆耸

濯清安排好随园里的事务,告别黛玉等众姐妹,带着近千人的和亲队伍南下。

虽然看着和亲队伍许多莺莺燕燕,但是其中的宫女大都是素花、乌聪儿等女侍卫假扮,真正没有战斗力的只有二十人左右,都是太监、真正的宫女和探春的贴身丫鬟,剩下的五百侍卫都是虎禁尉精锐斥候营,还有三百多人是锦衣卫和濯清的贴身侍卫。

探春的随从包括了侍书、翠墨、鸳鸯、玉钏、麝月、彩云等六大丫头,还有几个小丫头和嬷嬷。

码头上南安太妃和贾母、王夫人等都来送行,皇上只派了大太监张承恩来应付场面。

贾政、贾琏、贾宝玉等荣国府里的男人们,也都在码头站立。

探春还是在人群中看到了赵姨娘。

濯清与众人客套寒暄半天后,下令扬帆。

赵姨娘终于忍不住捂嘴痛哭,又怕哭声太大,被贾母等人嫌弃,只得拼命忍住不发出太大声音。

王熙凤也怕她失了体面,向李纨使了个眼色,两人搀扶住赵姨娘,一方面怕她过于悲伤摔倒;另外一方面也怕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两人架住了她再说。

本来贾政想要贾宝玉送探春出嫁,说这是什么朝廷规制,濯清当然不同意。

开什么玩笑,贾宝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带着这么个小祖宗,一路要侍候他不说,关键时刻还要分神保护他。

濯清不得已让元春出面,推说宝玉年幼,不宜远行,贾政这才作罢。

探春虽然知道濯清的计策,可是前途终究难料,站在甲板上,看着码头送行的亲人,也忍不住流泪。探春几个贴身丫头也都开始小声哭泣。

濯清除带着侍卫,还带着丽娅,她也假扮宫女,站在濯清身后,五百斥候营就是由丽娅指挥。香菱、晴雯则跟在丽娅身边,晴雯身边还站着金发碧眼的莫西。

随行的还有后勤总管郑里庵,侍卫长秦钟。

濯清本不想带秦钟去ān nán,秦钟搬出姐姐秦可卿这个“大杀器”,才让濯清同意他做了侍卫长,负责统领锦衣卫和王府侍卫。不过要听从丽娅、素花的指挥。

秦钟虽然年轻,但是剿灭白莲教,他曾在邪教里卧底,也算出生入死。众侍卫经常听他谈起当时的惊险场面,都信服于他。这倒让濯清很惊喜,毕竟士兵都崇拜强者,并不只看关系和资历。

濯清倒不担心被扣上任人唯亲的帽子,卫青不就是汉武帝的小舅子吗?霍去病还是卫青的外甥呢!

只要素花、秦钟表现出远超一般人的能力,一切闲言碎语都会风吹云散。何况两人都曾立过大功。

随着秦钟在侍卫中,吹嘘自己姐夫如何指挥得当,剿匪平叛,铲除邪教。濯清的声望与日俱增,指挥起来更顺当了,也算是意外之喜。

一个多月后,船队终于抵达松江,一来是要在此更换海船;二来濯清要来为帝国银行松江支行开张剪彩。

这剪彩是当初濯清要求黄名盛,开钱庄时候搞得仪式。目的是拍金陵、扬州等地方官员的马屁,也让别人知道自己钱庄的实力,自己有官府撑腰,别想着暗地使绊子。

濯清没想到这次轮到自己来剪这个彩了,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意思。

不过濯清巴不得这样的剪彩多来几次。那才真正的证明,自己的生意通达四海了。

安顿好探春他们,濯清带着郑先生和莫西前往松江支行。

扬州八大盐商也早早就到达松江,众人见到濯清赶紧一一前来施礼。大家伙这才发现这王爷身边,站着一位金发碧眼的番邦女子。

盐商们都忍不住想,王爷果然联络了海外的商贾,自己这步棋下对了。

这当然是濯清带莫西来的意图之一。

银行初立,盐商们的信心很重要。只有画个大饼,才能把许多闲散资金集中起来,到时候有了梧桐树,还怕引不来fèng huáng?

剪彩完毕,鞭炮齐鸣。

濯清对围观人群说道:“帝国银行初立,承蒙各位商贾鼎力支持。目前,我们已经和尼德兰商团达成一致,将在松江联合成立华夏第一家玻璃厂,凡第一批存款帝国银行的商贾,可优先入股玻璃厂。”

现场许多商人都是人精,自然知道玻璃的利润有多高。目前华夏还没有玻璃工坊,而琉璃工坊都是朝廷内帑所有。

“我存一万两银子!”“我五千两!”“我十万两!”

商人们争先恐后地要求存款,濯清继续说道:“帝国银行后续还会成立钟表工坊,肥皂工坊,甚至兵工厂,大家赚钱的机会多多,相信帝国银行的版图,迟早会扩大到全球!”

下面那些商人们,在黄名盛收买的几个托的鼓动下,热烈鼓掌,气氛空前的高涨。

濯清被盐商和松江本地商贾拉去酒楼,好酒好菜招待。濯清带上了莫西,有西洋měi nu镇场,更具说服力。

濯清利用这个机会,继续描绘美好蓝图,把众人忽悠地一愣一愣的,好像只要有帝国银行,就没有做不成的生意。

“日不落”商业帝国,这个词反复被濯清提起,主宾皆尽兴大醉。

等到次日清晨,濯清醒来,发现怀里竟然抱得是莫西。

莫西身无寸缕,紧紧抱着濯清,头还枕在濯清的手臂上。清晨的几米阳光照在莫西的手臂上,那金色的细细绒毛,仿佛在风中摇曳。

濯清动了动被枕的麻木的手臂,怀里的佳人终于醒了。

莫西亲吻了一下濯清的脸,笑道:“早安!我的王子殿下!”

濯清望着莫西那双蓝色的眼眸,恍若星辰,笑着纠正她说:“我已经有爵位了,你应该叫我郡王殿下!”

莫西亲昵地叫道:“郡王殿下!我父亲也是尼德兰的子爵,不过将来是我的长兄继承爵位,我和布鲁克只好乘船到东方的满剌加,自己寻找出路。幸好让我遇到了殿下!”

濯清知道莫西来到都中,一直都住在随园,平时根本接触不到别的男人,对于一个二十岁左右成熟的西洋女孩,这经历并不快乐。

这次难得有机会和濯清单独出来,自然要把握机会。当然,莫西也是看中了濯清的贵族身份。

濯清心想:既来之,则安之!想到这,把头埋进了儿子的大食堂中。

第一百二十四章 去路茫茫更险艰

濯清和莫西躺着说着悄悄话,莫西问濯清:“布鲁克野心很大,殿下能不能帮帮他?”

濯清笑道:“我上次让他去寻找玻璃工匠,以后他可以入股玻璃厂。另外在满剌加,可以让布鲁克设立代表处,将来可以作为华夏驻满剌加的ling shi guǎn。我可以承认他为驻满剌加的大使。甚至只要他能搞定尼德兰国王,承认他兼任尼德兰大使也不是不可能!”

“真的!亲爱的你太好了!”莫西惊喜不已,主动亲吻濯清。

两人又缠绵半天,莫西追问道:“布鲁克你都安排好了,我呢?我也要做一个女大使。”

濯清抚摸着莫西雪白但略显粗糙的皮肤,还有细细的绒毛,没有晴雯的手感好,不过濯清不在意这些小瑕疵,毕竟身材太棒了。

“让布鲁克在满剌加抓紧展开贸易,搜集情报。有了立足之地,我会慢慢派人渗透进去,将来我把整个满剌加送给你,让你做满剌加女王,怎么样?”

“殿下说的可是真的?我的王!我就算做了满剌加女王,也永远是你的nu nu。”莫西像小猫一样倦在濯清怀里。

“当然,我的莫西女王陛下!”

“你才是我的陛下!”

濯清当然不会完全相信她的话,也许她现在说的是真话,可是人的yu wàng是无穷的。

若有天她真的成了满剌加女王,也许会被权利迷失的,未必还会对濯清言听计从,这就是人性!

也许是被希望和权利ci ji,莫西表现得更加热情主动,两人又进入持久战的状态。

等到日过三杆,濯清才让香菱服侍自己起床。

濯清都觉得自己脚有点发飘,莫西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濯清必须起床,因为下午要和黄名盛、郑里庵一起商讨下,这段时间的工作重点,以及今后相当长时间里的规划。

黄名盛先说了帝国银行的情况,目前都中、金陵、扬州、松江的支行都已经开张,其中都中为总行。规模最大的却是松江支行,目前是黄名盛亲自负责,等一切上正轨后,再交给下面掌柜。

然后,又把都中各项生意分工介绍一下:王府庄园和柳家庄园,都是贾芸负责管理;成衣铺、香水铺外部是薛蝌兼管,内部人员和账目则是秦可卿、岫烟负责;诗社、报社由宝钗、湘云负责,迎春、惜春、宝琴、妙玉协助,喜庆班则由尤氏三姐妹负责。所有账目最后都交给黛玉核对,平儿、纸鸢、紫鹃辅助黛玉。

濯清听罢,这都是按自己离开长安前的安排布置的,如今都上了轨道,也不禁松了口气。

濯清说道:“我不太在乎她们能赚多少钱,主要找些事情给她们做。有事业的女人,才不会由珍珠变成死珠,进而又变成鱼眼珠。”

郑先生、黄名盛都哈哈大笑:“濯清此言有趣!”

濯清摇头笑道:“这不是我说的,是我那宝兄弟的理论,我不过借来比喻一下!”

黄名盛又问道:“王爷…濯清,下一步我们该如何做?”

“帝国银行先在四个大城立住脚跟,做出业绩,慢慢再由点及面。围棋不是说金角银边草肚皮嘛,首先就是松江、金陵、扬州这个三角;下一步就是在南粤、濠镜澳和满剌加这条线;最后才是推广到全国。现阶段帝国银行,主要可以投资我提到的玻璃厂、香皂工坊、钟表工坊。钟表相对比较复杂,可以让投资人先从修理入手。只要树立几个典型案例,银行的名声就打出去了,既得名又得利!”

郑、黄两人都点头赞同,又提到了南征的后勤工作。

濯清说道:“太上皇是想此次南征的后勤,完全依托南粤本地的资源。但是南粤本身不是产粮大省,还是要从湖广调粮,所以郑先生要做好粮草转运的工作。另外我也让人去了暹罗,联络结盟出兵事宜,必要的时候可以从暹罗购买粮食。此外占城也是产粮地,到时候就粮于敌也是选项之一。”

郑先生问:“濯清,目前锦衣卫对ān nán国内情报刺探如何?如果情况不明,濯清还是不要冒然进入黎城,风险太大。”

濯清摇头道:“锦衣卫跟着联络和亲事宜的太监,已经进入了黎城。我已经让他尽量拖延时间,假托行宫不符合要求,让阮氏在整改!他们先了解情况,不急着把情报送出来。另外也让他们在驿馆周围勘察地形,为我进入黎城做好准备。”

黄名盛也劝濯清:“濯清千金之躯,还是稳妥点好!”

濯清不为所动道:“进入黎城,才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报卫老将军的仇。而且如果成功,我们的士兵将少很多伤亡,战争进程会大大加快。与此相比,我承担的风险其实很小。我的一千侍卫都有火枪,如果依托驿馆或行宫,上万的ān nán军短时间也很难攻下,到时候内外夹击,ān nán也必败。何况那种可能性很小!”

郑、黄二人明白濯清是想速战速决,因为都中的局势复杂,尽早班师回朝,是濯清优先考虑的。

三人又讨论胜利后如何处置ān nán,郑先生说道:“我想探春姑娘ān nán王妃的名号不能丢,毕竟是皇上御封。ān nán黎氏也好,阮氏也好都是承认的,将来这就是统治ān nán的法理基础!”

黄名盛点头赞成,濯清说道:“我是想把ān nán一分为二,北方作为战争赔偿给华夏,属国变属地。南方名义上归阮氏,实际由三妹妹掌权,本来我是想她做总督,现在看做女王也可以!”

黄名盛说:“濯清是不是还想继续向南?下一个目标是吕宋还是满剌加?”

濯清笑道:“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未来我要打败佛朗机、尼德兰,整个中南半岛及爪哇群岛都会成为我们的藩属国,英格兰人若向湎印继续扩张,我也会把它打回去。”

黄名盛继续问道:“与这些西洋番国都翻脸?”

濯清笑道:“早在先秦,我们祖先就知道远交近攻,英格兰目前最远,先联合英格兰打败尼德兰、佛朗机,最后再联合法兰西收拾英格兰。”

第一百二十五章 桃片雪涛随风飘

濯清在松江考察几天后,才登上海船,南下粤州。

晴雯她们几个丫头从来没有坐过海船,开始还很兴奋,后来才认识到了大海的颠簸并不好玩。

香菱尤其吐得厉害,晴雯也是自身难保,两个俏丫头估计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种罪,都脸色苍白,香菱甚至都卧床不起。

以前都是香菱、晴雯服侍濯清,这几天都是濯清照顾她们两个,探春那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只是没有香菱、晴雯这么夸张。

濯清只好轮流照顾这几个女人,香菱看着濯清忙前忙后,心中愧疚,自己吵着要跟濯清来,主要还是怕濯清独宠晴雯。

晴雯因为和濯清有了肌肤之亲,现在越发得宠,香菱深怕第一美婢的地位不保。

现在自己还要濯清照顾,晴雯虽然也不舒服,至少还能起床。自己吃喝拉撒都要濯清照应,急得香菱天天落泪。

濯清安慰香菱:“你这是不适应这海船颠簸,过段时日,身体会慢慢好起来的。”

香菱道:“二爷,我太没用了,还要你照顾我!”

濯清摸摸香菱消瘦了的脸蛋,笑道:“傻丫头,以前一直都是你照顾我,这几天让二爷好好待你,也算还账。”

在濯清细心照顾下,香菱终于慢慢恢复,等快到粤州时候已经能起床了。

香菱从这以后,知道了濯清并不会抛弃自己,再也不和晴雯争风吃醋。而经过此事,濯清也对香菱更加体贴,主仆两人关系更加融洽。

探春身体更好,没几天就已经跟没事人一样。

濯清每天都抽空陪她一会。只是陪嫁的太监、宫女很多不是随园的人,人多眼杂。

濯清也怕那些礼仪繁琐,所以尽量不待太久。

探春发现濯清每次来去匆匆,知道他怕别人闲言碎语,影响自己的清誉,于是会主动来找濯清,以便待得时间久一点。

这天,船队已经快接近粤州,探春到濯清的船舱来看他,让鸳鸯和侍书守在舱外,主要还是为了挡住那些可恶的太监、宫女。

探春问濯清道:“二哥哥,若是打赢了这一仗,我还要回华夏吗?”

濯清斟酌一会:“妹妹先不急着跟我一起回。我想在ān nán,设一家帝国银行支行,妹妹正好利用这个机会,了解和学习银行这个新事物。并且ān nán未来的统治,需要妹妹这个ān nán王妃的名号。等局势稳定,我再接妹妹回松江,将来帝国银行的主要基地还是在松江。”

探春这才放下心来,她可不想一辈子就待在ān nán,毕竟是异国他乡。如果能到松江,虽然无法回都中,至少可以见到濯清。

探春与濯清又闲聊了一会,起身打算回自己的船舱,忽的船颠簸了一下,探春立足未稳,要看要摔倒,濯清一步上前,搂住了探春。

濯清闻到探春身上的香味,看着她美丽的容貌,情不自禁从后面抱紧了探春,侧脸贴住了探春的脸庞。

探春经过初期的混乱,也慢慢镇定下来,反手紧紧拽住了濯清的衣服,眼睛闭上,头使劲向后仰。

濯清看着她如天鹅绒光滑白皙的脖子,忍不住吻了上去。探春也忍不住喉咙里发出愉悦的轻轻叹息。

濯清沿着脖子亲吻着,慢慢吻上了探春的唇,两人忘我地吻着。

濯清**高涨,突然把探春横抱起来,走向床边。探春也已情动,并不挣扎,反而抱紧了濯清的脖子。

恰便似桃片逐雪涛,柳絮随风飘。袖掩春风面,黄昏涌浪潮。船摇,幽静处无人到。**,花开正自瞧。

良久,濯清与探春小声说着情话,探春轻轻揪住濯清的耳朵,笑着小声责问:“你让晴雯绣《出水芙蓉图》,打算让我绣什么?”

“当然是雨露玫瑰啊!”

“你笑我是那带刺的花喽?”

“哪敢?你可是皇上御封钦定的ān nán国王妃!”

“你说人死了会变成花神吗?若我死了,是不是就变成了玫瑰花神?”

“这个时候,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干嘛?不应该谈情说爱吗?”

“我就想知道,二哥哥快告诉我!”

“还叫什么二哥哥,叫我情哥哥差不多!”

“清哥哥!”

“什么‘清’?来跟着我读妻一嗯情!”

“妻一嗯清!”

濯清轻轻拍了下探春的屁股,非让她喊自己“情哥哥”,无奈探春脸皮薄,死活不喊,只肯喊“清哥哥”,濯清也只好作罢。

两人打打闹闹好一会,才相互抱着睡去,探春非要拿濯清的手臂做枕头。濯清虽然怕手臂麻木,但两人才初次欢好,自然有求必应。

等天色晚了,探春虽然舍不得濯清温暖的怀抱,也只有无奈起床,毕竟自己此时名义上还是ān nán王妃。

探春问濯清:“若是进入黎城,见到阮氏,我该用什么态度对待?”

濯清说道:“阮氏三兄弟,老大已战死,老二叫阮文,老三叫阮惠。你名义上要嫁的是阮文,他目前自封为ān nán国王,封阮惠为大将军。原来ān nán逃亡的国王叫黎维,现在人正躲在镇南关。妹妹也不需要表现出高兴的样子,那样太假。ān nán人虽丑,但并不笨。妹妹只要不表现出愤恨就可以了,那样容易引起对方警觉。”

探春点头:“还是清哥哥考虑的周全。”

濯清拉住探春的手说道:“妹妹无须担心,哥哥一定尽力保你周全!若是万一失算,也是哥哥先死,到时候你怕不怕?”

探春咬一咬嘴唇道:“清哥哥若战死,我也不苟活!到时候,我们就在阴间做一对鸳鸯!”

濯清笑道:“刚才还说要做玫瑰花神,现在却要做鸳鸯。‘鸳鸯’还在外面守着呢!”

果然鸳鸯听到船舱里喊她的名字,便打开舱门,问道:“三姑娘有什么事?”

探春和濯清相互看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把鸳鸯笑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鸳鸯是个聪明的姑娘,刚才里面的动静不小。她比平儿还大一些,自然明白他们两人在做什么,如今更要难得糊涂了。自家的姑娘跟着濯清肯定更幸福,总比嫁给ān nán什么破国王强上百倍。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万斛神舟丝绸路

因为香菱和晴雯身体不好,丽娅本来想让乌聪儿来照顾濯清。

濯清拒绝了,她从小街头卖艺的姑娘,哪里会服侍人?

探春得知后,便让鸳鸯来服侍濯清,顺带照应濯清的两个贴身大丫头。

鸳鸯是照顾贾母的丫鬟,那机灵劲就别提了,把濯清主仆三人都照应的好好的,连晴雯都自叹不如。

晴雯说:“我来二爷房里之前,曾经在贾府宝二爷房里待过几天,宝二爷的大丫头袭人姐姐,那叫一个细心周到,不过我看她还不如鸳鸯姐姐。真正是天下第一周到之人。二爷不如把鸳鸯姐姐留下吧!”

濯清笑道:“那也要看你鸳鸯姐姐,愿意不愿意?”

鸳鸯本来对濯清没什么好感,甚至有点讨厌他,不是濯清,自己也不用背井离乡,漂泊海上。

不过相处一段时间后,她发现濯清并不摆王爷架子,有时候对香菱、晴雯都很温柔。又与宝玉在脂粉堆里打滚还不一样,濯清处理公务起来,雷厉风行,侍卫们都令行禁止。

鸳鸯对濯清的观感好了很多。

现在听到有机会回都中,鸳鸯心中自然一万个乐意,嘴上却说:“那也要探春姑娘同意才行。”

濯清笑道:“那有何难?何况你本来就是我选给她的!”

以探春现在一心放在濯清身上的态度,别说一个鸳鸯,侍书、翠墨全给了濯清也不会心疼的,丫头再好哪有情哥哥重要?

濯清也有心把鸳鸯留在身边,香菱、晴雯在南征回去后,要抬为庶妃,虽然还会在身边,但万一怀孕了呢。纸鸢更擅长乐器,而不是服侍人。

而且鸳鸯的能力,是可以做总裁助理的,正好帮自己处理一些具体事务。她可以和香菱互相配合,鸳鸯识字不多,香菱却通文墨,这样肯定能减轻自己的负担。

原本枯燥的海上航行,因为濯清与探春两人,相处的蜜里调油,而变得时间飞快。

探春都开始希望,这船能永不靠岸,自己与濯清双宿双飞到永远。

可是事物总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经过不到一个月的航行,船队终于抵达羊城。

香菱和晴雯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坐船的日子实在太煎熬。

探春却怅然若失,自己与濯清耳鬓厮磨的日子,终于到头了。下次再想如此,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或许今生都难有这样的二人世界了。

濯清首要任务,就是要疏通湖广到粤州的粮道。因为军粮大部分囤积在羊城,还有一部分送到钦州。镇南关太靠近前线,只要保证十日左右军粮即可。

郑先生主要是负责转运这些物资,虽说土匪一般不敢抢劫军粮,但万一哪个máo zéi不开眼,导致前线缺粮,那可是数万将士的性命,濯清和郑先生都不敢掉以轻心。

另外南洋水师一万多将士,也都整装去了雷州和琼州。他们将在那里与濯清会师,水师将护送濯清进入ān nán海域,然后静候濯清的进攻命令。

濯清刚住进会馆,薛蝌就已经来求见了。

原来薛蝌先行抵达羊城,主要是召集商行的伙计,把粤州的一些情报和商业资讯统计好。其中有许多伙计本就是锦衣卫假扮的,目的就是刺探濠镜澳还有ān nán,甚至吕宋、满剌加的情报。

薛蝌施礼后说道:“二哥,目前濠镜澳的总督,我已经从侧面打听了他的态度,他无所谓我们还是ān nán赢,只要不影响他的生意。他甚至巴不得我们对ān nán动武,这样他囤积的物资就升值了,还可以两边卖军火。”

濯清说道:“我会给他写信,他要是卖军火给ān nán,我就连他老窝都给端了。他要是乖乖地配合,我可以向他定购一批二十四磅和十二磅的火炮。”

薛蝌笑道:“还是二哥有气魄,吕宋那边主要是佛朗机人,不过吕宋的华人很多,他自顾不暇,也不敢得罪我们太狠,估计会默认我们出兵。只是他们杀起当地华人来心狠手辣。”

濯清冷笑道:“他们tu shā华人的事,我迟早会和他算这笔帐。吕宋吕宋,本来就是旅居当地的宋人的地方。早在前朝下西洋的时候,吕宋总督就是我们华人。如今我们要解决ān nán这个肘腋之患,先搁置争议。等我腾出手来,就和他谈一谈自古以来!”

薛蝌差点没笑出声来,从来没见过二哥这么无赖的样子,不过我喜欢!

薛蝌说道:“大员岛目前名义归闽州,但是发展缓慢,又有红毛鬼子从中作梗,岛内也有点混乱,有几个土匪在闹事。”

濯清知道,那些红毛鬼子太坏,不仅奴役吕宋的“海胆人”,还不把下南洋的华人当人,动不动就tu shā。华人只有些小帮会,成不了什么气候,还容易被收买,成了红毛的走狗,所以当地的华人地位不高。

大员岛也存在一些困难,大员孤悬海外,每当帝国出现问题时,就容易被红毛鬼子利用。

濯清当然不会一刀切,不是华人就都是同胞,而是心向祖国的华人才是同胞。那些欺负自己人的“香蕉人”,算个什么同胞?比洋鬼子还可恨!

而数典忘祖的人,都不配叫中国人。小岛上地域狭窄,最容易产生一些狼子野心的人,什么dēng hui,什么秀莲,什么shui biǎn,都不是好东西。

濯清对薛蝌说道:“大员那边你只要派人盯着点即可,小小的菜叶能翻起多大的浪?等我收拾完了ān nán,顺带把他们全灭了!”

薛蝌领命离开,濯清让莫西来找自己,濯清写了一封言辞激烈的信,让莫西翻译成葡文,派人护送她去交给濠镜澳总督。

莫西本来还指望在海船上,天天与濯清厮混,谁知道探春插了一杠子。这好不容易上了岸,自己又要去送信,嘴巴嘟得老高。

濯清知道这个洋妞吃醋了,也只能好言安慰,毕竟还要人家为自己做事,将来他们兄妹二人,是自己经略南洋的重要棋子。

濯清的策略就是师夷长技以制夷,以洋制洋。将来还要亮出宣言:打造南洋繁荣的海上丝绸之路!

第一百二十七章 勿谓言之不预也

粤州地处华夏南部,是与西洋的通商的重要口岸,也是五个市舶司之一!

两广总督孔洵前来拜见濯清,孔洵为孔子后人,曾历任平阳知府、荆南安察使。也算是个能吏,濯清自然不会怠慢,毕竟也是封疆大吏。

濯清要在羊城开设银行、商行,少不了和他打交道,将来ān nán稳不稳,就要看两广这个大后方。

两人寒暄客套不提,濯清笑道:“本王这次奉旨担任赐婚使,一切后勤要务还要孔大人多多协助。”

孔洵连忙施礼:“不敢担,不敢担!王爷能来粤州、钦州,总督府衙门蓬荜生辉,不胜荣幸。”

濯清把自己的老师郑里庵介绍给孔洵,将来后勤保障协调还需要两人的合作。

濯清又屏退众人,把自己的大概南征计划告诉孔洵。

孔洵虽然大体知道二次南征之事,因为皇上已经下密旨,让他全力配合,可也没想到濯清的计划如此大胆冒险。

孔洵欲言又止,濯清自然明白他觉得此计划凶险。

濯清笑道:“孔大人不必担心,风险与收益是成正比的,所谓风险越大,收益越大!阮氏假意投降,在除夕夜起兵反叛,难道不冒险吗?他ān nán阮氏都敢冒险,我凭什么不能?再说我吃定他首鼠两端,他知道如果不和亲,不重新纳贡称臣,就是不死不休的连年征伐。我可以和他打持久战,拖得他精疲力竭。”

孔洵听了连连点头,心想这小王爷年龄不大,揣摩人的心思却很厉害,濯清和亲进入ān nán,表面上风险极大,可是阮氏真的敢杀和亲的公主和赐婚使吗?那就不是死一位卫将军的事了!

何况阮氏一直想取代黎氏,得到皇帝的认可,重新纳贡称臣。阮氏兄弟也希望ān nán做成“高丽第二”,成为永不征之地。

孔洵赞叹道:“王爷智勇过人,下官佩服不已。军粮物资,下官定当竭尽全力,确保及时筹措转运。”

濯清又把银行的作用,简单介绍给孔洵。

孔洵大吃一惊,如果帝国银行能异地汇兑存取,那以后两广的财政税赋上交与提留就方便多了。

不过此事关系重大,还需要皇上的许可。另外帝国银行粤州支行还在筹划中,一切还只是美好愿景而已。

孔洵不禁对这个未及弱冠的王爷刮目相看,背靠大树好乘凉,朝廷也是个小社会,自己也没什么政治盟友。

虽然领了个兵部尚书的虚衔,恐怕实权还不如濯清这个锦衣卫同知。

若是能搭上北静郡王这条线,将来入阁也是有可能的,因为朝野上下都知道,濯清是天字第一号“tài zi dǎng”。

另外,孔洵虽然没有什么盟友,但在朝廷也是有眼线的。

他最近得知太上皇身体欠安,而皇上勤于政务,一天只休息两三个时辰,身体也很不好。

这二圣要是都挂了,太子继位是顺理成章的事,据说东宫现在是车水马龙,想去搭太子关系的文臣武将不知有多少。

孔洵要是自己去东宫,太子肯见不见他都是个问题。现在天赐良机,濯清送上门来了,这马屁不拍更待何时?

孔洵和濯清各取所需,一拍即合。很快就在粤州设置银行,建立外贸商行等问题上达成一致。

濯清要把孔洵绑到自己的战车上,孔洵要搭上“tài zi dǎng”号的快车。

濯清又告诉孔洵,自己打算在满剌加设置一个代表处,将来升格成ling shi guǎn,短期内和尼德兰、英格兰结盟打击佛朗机。

孔洵已经来粤州两年,他没想到对南洋,自己还不如濯清了解。由此可见,这北静郡王野心不小,不过这都是对外领略,皇上也是默许的,哪个皇帝不想开疆拓土,青史留名?

濯清笑道:“华夏虽大,可没有一寸土地是多余的,南洋诸岛自古以来就是我华夏的领土,吕宋、满剌加、苏门答剌等地,早在前朝就是我们的藩属国。现在那些佛朗机人、尼德兰人侵占南洋土地,杀我侨民。是可忍孰不可忍!”

濯清又说道:“我已经去信濠镜澳、满剌加总督,警告佛朗机人,不要tu shā我侨民!到时候我大军挥师南下东进,玉石俱焚,勿谓言之不预也!”

孔洵对濯清的强硬和灵活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拉一派,打一派,威吓其他几派,这手法娴熟。

孔洵问道:“目前ān nán国王黎维还在镇南关,王爷如何处置他?”

濯清说道:“黎维软弱无能,又惹得民怨沸腾,激起兵变。但是他代表了ān nán老贵族们的利益,他至少目前还是名义上的国王,皇上下旨的时候,只说封ān nán公主,并没有说将公主嫁给哪个国王。我们正好利用这点,让黎维回ān nán组织旧部,到时候再暗中支持一点,这样他们内战,我们旁观拉偏架不是也很好。”

孔洵心中有点发毛,这王爷幸好不是自己的敌人,这要是折腾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孔洵心中仍有疑问:“那阮氏会不会觉得我们出尔反尔?”

濯清笑道:“我雷霆一击,是为了削弱阮氏,将来还要和他们边打边谈,争取利益最大化。短期内凭一两次战役,是不可能完全吞并ān nán的,只有先南北分治,再不断地蚕食,最终全部改土归流。”

孔洵也被濯清画的大饼吸引,问道:“那下官可以为此做些什么?”

濯清笑道:“孔大人乃圣人之后,自然是在两广、ān nán设立学堂,提倡礼仪教化,孔孟之道,只要是ān nán民众,皆可以送孩子入学堂,将来可以参加科举考试。”

孔洵茅塞顿开,一拍额头,对濯清说道:“听王爷一席话,真正胜读十年书!”

濯清说道:“孔大人不要小看了学堂的作用,书同文,车同轨才有我泱泱中华的气派,孔大人做好此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濯清又补充道:“另外在北方一些失地农民,也可以向南洋迁移。走西口,闯关东,下南洋都是咱们老百姓,自发地拓展生存空间,我们只要顺势而为即可!”

孔洵听罢,深深地对濯清鞠了一躬,这是真正的拜服!

第一百二十七章 银屏翠袖吹玉箫

濯清在羊城又接见了,长期在濠镜澳、满剌加、吕宋等地卧底的一些锦衣卫,他们大多是扮作商贩、伙计、水手等,在各地搜集情报。

这些基层的番子,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大的官,有的表现的很兴奋,有的很紧张,不过人人都觉得荣光,毕竟朝廷没有忘了他们。

濯清好酒好菜招待他们,并赞扬道:“诸位都是我们华夏最优秀的儿女,为了朝廷流血流汗,甚至有很多兄弟付出了宝贵的生命!”

濯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先敬大家一杯!先干为敬!”

众番子激动不已,纷纷举杯同饮。

濯清又举起一杯:“诸位兄弟都是朝廷心腹,锦衣干将。目前南洋形势复杂,各方势力交错角力。兄弟们要继续努力,把洋鬼子们都zhi fu了,老老实实和我们做生意,有没有信心?”说完又一饮而尽。

众人都齐声喝彩,“王爷好酒量!”“有信心!”的言语此起彼伏。

濯清又举起一杯:“ān nán狼子野心,反复无常。安分几年又会复叛,每次都杀我同胞,逐我边民。它就是一只喂不饱的白眼狼!我华夏从来都是以德服人,讲究王道,不行霸道。这次就让ān nán人长长见识!”

有胆大的锦衣卫插嘴问道:“王爷啥叫王道?啥叫霸道?”

濯清笑道:“问的好!王道就是讲道理让你听我的,不听才灭了你。霸道就是不管你听不听,我都灭了你!所以各位要多在异国他乡宣传我华夏的仁德及威武。拜托了!”说完濯清又一杯酒一饮而尽。

这下气氛更热烈了,都是些粗鲁汉子,一见这位小王爷如此豪迈,上来就是干了三杯,自然敬服。

濯清很快和这些人推杯换盏起来,在座作陪的一些锦衣卫中高层的官员,都被濯清的风采折服。

果然是人的名,树的影。他们都曾听说濯清最近几年,屡立战功。都以为是濯清手下将领立功,这小王爷跟着后面捞功劳。

现在一看,这王爷毫无纨绔子弟的样子,就是一个智勇双全的青年将领。

男人之间的事情没有一杯酒解决不了的,如果解决不了,请再来一杯。

濯清乘着大家伙开心,又宣布给这些长期卧底,艰苦奋斗在一线的锦衣卫,每人奖励四十两银子。

顿时爆发巨大的欢呼声,“王爷千岁!”的呼声不断。

濯清这么奖励也是有原因的,自己从薛蝌统计的情报中,发现了许多有用的信息。还有就是这些人待遇确实太低。他们与京城那些吃香的喝辣的锦衣卫比起来,简直像叫花子。

濯清一直重视情报,可以说受后世的影响,他知道只有信息才是致胜的基础。海湾战争中,美军对yi lā kè就是单方面信息透明。

不过几千两银子,还没有当初自己送贾赦的几把扇子值钱,却可以让这些人的忠诚度,大幅度上升。又有利于后期领略南洋,说不定哪个卧底的信息就能救了自己的命。

濯清又喝得酩酊大醉,自然又是香菱悉心照料。

濯清清晨醒来之后,发现香菱从身后抱着自己,睡得正香。看来自己喝醉,至少折腾了她半宿。

濯清有些心疼这位丫头了,她坐海船晕船大半个月,人都消瘦许多。现在刚好一点,还要熬夜照顾自己,她才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

濯清又感到香菱的高耸胸脯贴着自己,这不科学啊,这么瘦的人,怎么会有如此大?自己儿子的将来不会饿了,这库容可以。

濯清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翻过身来,把手伸进香菱的肚兜里摸索一番。

香菱自然被摸醒了,还以为濯清喊她起来,连忙准备起身,打算给濯清去准备洗漱用品。

濯清按住香菱肩膀道:“别起来,你夜里没睡好!”

香菱打个哈欠:“啊…呵…二爷,天不早了吧?我怕自己误了二爷的事!”

濯清笑道:“今天二爷不办公务,就陪你多睡会。”

濯清说完,手又伸进去摸索一番,这次香菱是清醒的,她的脸立刻涨得通红,不一会也已情动。

香菱小声对濯清道:“二爷,你要了我吧!”

濯清摇摇头,言辞恳切道:“上次王太医告诉我,你身子骨弱,太早要子嗣容易难产。二爷不是不喜欢你,是怕你不能长久陪着我!”

香菱心下感动,那种被晴雯拔了头筹的不甘,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濯清看她眉眼清秀,粉脸潮红,心下也有些不舍,于是贴到香菱耳边说了几句,直把香菱羞得躲进了薄被里。

濯清也钻进被子,一会那被子里的人都坐了起来。

掩银屏,垂翠袖。何处吹箫,脉脉情微逗。

……

“二爷,这怎么有点腥啊?”

“这是美颜佳品,天天吃有好处!”

“嗯!我听二爷的,只是腮帮子有点酸。”

“还没习惯,以后会好的,哪里酸?我帮你揉揉!”

“二爷你真好!”

濯清疲倦后,进入了贤者时间,干脆搂着香菱又睡了一觉。

到了晚间,探春来看濯清,两人正聊的开心,探春突然一阵干呕,鸳鸯连忙拿漱口的盆来端着。

侍书问道:“姑娘可是吃坏了什么?”

探春摇头道:“傍晚只是吃了点莲子羹,并没吃别的。”

濯清见多识广,赶紧让人去请,随军一起前来的王济仁来诊脉。

王太医诊脉后,濯清让探春她们都去休息。

王太医小声对濯清说道:“ān nán公主这是喜脉!”

濯清心里有所准备,也不觉得意外。只是觉得两人才在一起不久,还不到两个月,探春就怀孕了,自己这枪法不错啊!

濯清对王太医说道:“ān nán公主是来代表朝廷来和亲的,将来是还要做ān nán王妃。此事重大,王太医一定要守口如瓶,你先开些安胎的药,对外就说公主水土不服。”

王太医跟着濯清这段时间,一直过得很舒心,如今肯定会帮濯清保守秘密。何况这秘密要是泄露出去,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啊!

王太医当下说道:“王爷放心!下官省得!”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守土开疆镇宵小

濯清嘱咐侍书、翠墨等人好好照应探春,房间里不许点麝香。

侍书、翠墨都是久跟着探春的大丫头,自然心知肚明。

濯清急着去镇南关视察军情,让丽娅陪着探春直接前往雷州,她们可以走走停停,照顾好探春的身体为首要。濯清布置好军务再赶去雷州汇合。

探春初尝情ài zi味,加上又怀孕了,更是舍不得濯清离开,但是军务要紧,只能眼泪汪汪地送别濯清。

她让鸳鸯跟着濯清,主要是怕香菱和晴雯身体不好,照顾不好濯清,另外也是怕两个丫头恃宠而骄,安排个自己人在濯清身边,起个监督和眼线的作用,对于权谋,探春相比晴雯两个没有心机的丫头,不是一个层次的选手。

晴雯本来就是个曝炭,心中藏不住事。香菱虽然读过书,性格却软弱,而且没有什么心机。

晴雯、香菱倒是非常欢迎鸳鸯成了濯清的大丫头,首先两人在海上生病,都受到了鸳鸯的照顾,有恩情在里面。

其次两人都没多想,她们正是受宠之时,也不怕鸳鸯抢了风头。

最后,她们了解濯清,知道自己二爷喜新不厌旧,连纸鸢都没有被冷落,何况她们两个恩眷正浓的。

鸳鸯对于能调到濯清身边,心里还是高兴的,因为若跟着探春,也许这辈子都难回华夏,至少短时间内不能回家。

她若跟着濯清就不一样了,不仅可以去金陵看望父母,还可以回都中看望老太太、哥嫂等人。自己哥哥嫂子虽然势利,却也是亲人。

再说异性相吸,濯清毕竟是个青年男子,鸳鸯做起事来,更有动力,这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

鸳鸯也把濯清和贾琏、贾宝玉做了下对比,发现确实濯清比那两人要优秀,同样是翩翩公子,濯清要有担当的多,并且马上还要去为国浴血拼杀。

鸳鸯在荣国府与平儿、袭人关系最要好,如今平儿跟着濯清,已经成了王府名副其实的大管家,不仅管府里内务,还有外面的银行的账目,自己相比就要差了一些。

鸳鸯想明白这些,服侍濯清也是尽心尽力,倒是让晴雯、香菱省了许多事。两个丫头都是眉开眼笑,都说应该早些把鸳鸯姐姐要来。

濯清先到达钦州,秦关早就在这等候多日。

秦关陪同濯清视察了粮仓,这是此次南征的最大军需转运仓库。

濯清了解ān nán人,他们善于偷袭粮道粮仓。所以濯清才把粮仓设在此处,主要是离前线较远,加上城池高大,能确保安全。

濯清对秦关的工作比较满意,也就放心前往镇南关。

秦关作为南征军副帅,他目前与卢克兵分两路,卢克、隋远带着五千士兵在琼州训练待命。秦关二千士兵在钦州驻守,三千驻守镇南关。

镇南关还有南安郡王败退下来的一万多士卒,另外还有ān nán国王黎维的五千人马。只是他们人虽然多,士气却低落,还不如三千南征军来得军容整齐。

镇南关是华夏九大名关之一,在两山之间,扼守要冲。是南中国的门户,也是震慑ān nán宵小的倚仗。

前年,黎维曾上书皇帝,为了宗主国与藩属国的和睦友谊,请求将镇南关改名友谊关。

濯清上书表示明确反对,你对个二五仔白眼狼讲什么友谊?你退一步,他能进一丈。一手大棒,一手甜枣才有威慑力。你两手都是甜枣,人家不打你脸才怪呢!

在濯清和李鸿远强烈反对下,加上后来ān nán发生阮氏兵变,此事才不了了之。

目前秦关是负责指挥镇南关两支兵马的将领,ān nán军队则是在城北的空地安营扎寨。

黎维听说濯清来到镇南关,立马赶来觐见。

虽说黎维是藩属国的国王,按级别是亲王,应该还比濯清高,可是他现在是没毛的fèng huáng不如鸡,加上宗主国的官员见面大sān ji,他哪敢托大?

黎维与濯清互相见礼后落座,自然是濯清坐在上座。

黎维恭维道:“早听说殿下要来镇南关,本王未能远迎,还望恕罪!”

濯清笑道:“ān nán王客气了,我们都是皇上的臣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都是为皇上办事,不必如此客气。”

黎维有点尴尬,说对吧,这样好像ān nán变成了华夏的领土。说不对吧,还真找不到什么理由,毕竟理论上藩属国是臣属的关系。

濯清不理会黎维的尬笑,直接说道:“皇上派小王来和亲,本王不知道应该找谁?现在阮文也说他是ān nán的国王,难不成我要将公主送去黎城?”

黎维一听大惊失色:“王爷万万不可!那阮氏乃逆臣贼子,本王才是皇上钦定的ān nán国王!再说南安郡王和卫老将军的仇就不报了吗?”

黎维倒不是贪图探春ān nán公主的美貌,而是阮文若娶了探春,就名正言顺的成了ān nán国王了。那黎维就真的成了丧家之犬了。

濯清道:“我当然是希望王爷重回国王宝座。但是这世界都是弱肉强食,王爷何不重整旗鼓,再次杀向黎城,夺回王宫。”

黎维叹息道:“上次兵败,我手下只剩下不到五千兵马,还都是老弱残兵,自身都难保,如何进攻?”

濯清笑道:“本王决定组织五千支援军,与王爷的兵马合兵一处,进驻谅州。”

黎维大喜:“王爷此言当真?”

濯清点头:“我尽量拖延公主入黎城的时间,公主最终嫁给谁,取决于你进攻的成败。不过我有言在先,因为后勤粮饷都是由我提供,这次支援军与黎军的指挥权都在秦将军手中。”

黎维现在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切都好说,自然是濯清提什么要求,他都一一允诺。

黎维走后,濯清对秦关说道:“你要牢牢掌握指挥权,黎维也不可信。你指挥大军要狠狠地打,你吸引ān nán军主力越多,我就越安全。等敌军主力北上后,我就会从后包抄,一举全歼ān nán军主力。”

秦关说道:“可是现在南安郡王的旧部和黎军的士气低落,我怕他们不堪一击。”

濯清笑道:“思想工作我来做,开疆拓土就在今朝!”

第一百二十九章 泛舟海上携美眷

濯清把镇南关的将士都召集到校场。

三千南征军明显军纪严明,军容严整。

南安郡王旧部相比就要差很多,但是看到别的部队纹丝不动,排列整齐。自己也不好意思太混乱,勉强站得成形。

濯清中气十足,朗声道:“将士们,我把大家召集起来,就是和大家伙谈谈,我们为什么要南征ān nán!”

“ān nán从秦朝起就是我华夏领土,汉武帝曾设交趾等三郡,唐朝才改名为ān nán。此后一直到本朝都是华夏的藩属国,每当中央帝国出现内乱问题,ān nán定然反叛,反复无常。现在阮氏兄弟为己私利,赶走ān nán王黎维,窃占了黎城。”

场上的将士们都是大老粗,根本不懂这些历史。原来都是觉得到异国他乡作战,弄不好就客死他乡了。现在才知道,自古以来ān nán就是咱华夏的领土。搞了半天,阮氏他们才是窃取领土的入侵者。

“南安郡王乃本王的世交,两家一直关系亲密,互帮互助。这一次阮氏兄弟诡计多端,诈降复叛,才导致卫老将军喋血沙场,南安郡王忧劳成疾,以身殉国。此非战之罪,乃敌人无耻狡诈。”

校场下南安郡王旧部将士们个个都义愤填膺,频频点头。

濯清鼓动道:“我们能放过这些白眼狼吗?”

“不能!”南安郡王旧部喊声震天。

“你们不想为死去的同袍兄弟报仇雪恨吗?”

“想!”场上又是一片呐喊声。

濯清一举手道:“好!既然将士们三军用命,我们就先攻占谅州,扼守敌人的要害,以逸待劳,给阮氏叛军迎头痛击!虎!虎!虎!”

“虎!虎!虎!”一万多士兵发出了巨大的声势。

这下整个军队的战意和士气都被鼓动起来了。

秦关也是对自己这小主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原本士气低落,现在濯清几句话变得战意浓浓。

濯清对秦关说道:“现在士气可用,你挑选一批熟悉地形的兄弟,全部换成黎军装束,连夜抢占谅州,然后利用地形优势,狠狠打击阮氏。肉搏拼杀尽量就让黎军去,钱粮可以多给他们,让他们多多召集旧部。你就坐镇在谅州观虎斗,必要时再拉拉偏架。出动时不打我们的旗号,全部称黎军或者支援军。”

秦关自然应承不提,濯清又视察镇南关防务,看到一切都准备就绪,才离开镇南关,前往雷州与探春汇合。

濯清之所以把雷州和琼州,作为前进基地,就是因为对方无法从陆地过来攻击。

钦州已经作为后勤基地,若大军再云集,很容易被阮氏兄弟发现端倪。

濯清登上前往雷州的海船,香菱和晴雯又晕船了,只是没有上次晕得那么厉害,而照顾濯清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鸳鸯身上。

鸳鸯本来就是一个有主见的人,做事也不拖泥带水。原本晚上濯清都是晴雯、香菱服侍的。现在鸳鸯也不扭捏,直接睡在濯清身边,夜里端茶倒水什么的全包了。

十天左右的海上航行,还是比较枯燥的,濯清乘机搂住鸳鸯,给她讲故事。

不仅是荷马史诗里的“木马计”,还有什么阿拉丁神灯,美人鱼之类的故事,濯清都绘声绘色地讲给鸳鸯听。

鸳鸯没读过什么书,而且濯清这些充满异域风情的故事,那些四书五经,奇谈怪志里也没有,立刻就把她给迷住了。

鸳鸯根本不在意濯清的手到处乱摸,只是追问故事后续,鸳鸯问道:“美人鱼真的变成了泡沫?那现在还有美人鱼吗?”

濯清笑道:“你不就是我的美人鱼?”

鸳鸯身材高挑,比晴雯和香菱都要高半头,是个长腿妹妹。年龄也比晴雯她们要大,和平儿是同龄人,自然早就懂了男女之情,只是默认了濯清的亲昵举动罢了。

鸳鸯听濯清笑称她是美人鱼,脸也不红道:“老太太给我取名鸳鸯,自然是水面游的,那美人鱼是水里游的,可不是一回事!”

濯清笑问:“鸳是指雄鸟,鸯是雌鸟,鸳鸯是一对一对的。你只是一只鸯,你的鸳呢?”

鸳鸯倒没想到濯清如此反问,一时语塞。濯清轻轻贴着鸳鸯的脸说:“让二爷我做你的鸳吧?”

鸳鸯正色道:“不是人人都乐意做小老婆,我不稀罕!我那哥哥倒是希望我当小老婆。我若得脸呢,他在外头横行霸道,自己就封自己是舅爷了。我若不得脸败了时,他把忘八脖子一缩,生死由我!”

濯清说道:“你不会只是小老婆,你会是我的庶妃,也是帝国银行总裁助理。也许我的恩宠一时有限,但你若能在银行干出一番成就来,也不枉你这察言观色,细心统筹的本事。”

鸳鸯心下也有些意动,毕竟姨娘和庶妃说出去,地位是完全不同的。

庶妃虽然不是朝廷封赐的,但是那不仅是在北静王府地位高,到一般官员家里,除了有诰命在身的,那一般正妻都是要向她行礼的。

濯清乘热打铁道:“将来若是太子继位,以我的功劳,他封我做亲王的可能性极大,到时候你加封侧妃也是可能的。实在不行,我就到海外做个藩王,到时候泛舟海外,做个逍遥王,你不就是个逍遥王妃?”

鸳鸯笑道:“你舍得那么大的家业?那么多王妃、侧妃、庶妃怎么安置啊?”

濯清笑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等周边都安靖下来,哪个皇帝都怕功高盖主的臣子。他若肯我做个风流王爷,我就坐享齐人之福。他若容不下我,我就学范蠡,带着我的王妃们泛舟海上。总比落个家破人亡好。”

鸳鸯也没想到,濯清也会有如此脆弱的一面,虽然面带微笑,却也听出了些许凄凉。

鸳鸯绝对善解人意,伸手摩挲着濯清的脸安慰道:“二爷也不必如此悲观,不管将来如何,我会一直跟着王爷!”

濯清洒脱笑道:“我不学萧峰,他对阿朱塞外牛羊空许愿!我对鸳鸯许的愿一定会实现!”

“谁是萧峰?”

“一个英雄!”

“二爷,你的手…”

第一百三十章 运筹帷幄参有密

濯清在海上之时,除了对作战计划优化之外,还给黛玉写了封信。离自己回京还有段时日,他怕黛玉担心。其他女人就让黛玉代为转达,这也是确立黛玉作为王妃的主导地位。

鸳鸯就一边帮濯清磨墨,一边给他披上会滑下的披风,南方初冬虽然不像北方那么冷,但是海上风大潮湿,还是很容易着凉的。

鸳鸯确实比晴雯、香菱更细致,濯清感觉顺心许多。

雷州半岛与琼州岛一样,在古代都是流放官员和罪犯的地方。主要是条件艰苦,瘴气多,容易得病。经过几百年的开发,境况有所好转,但是到雷州和琼州任职的官员,基本都是官场失意的人。

濯清特别重视疫病问题,因为多次南征失败都是因为疾病,特别是疟疾。所以濯清特地早就排布鲁克,从西洋购买金鸡纳霜。

另外,濯清还制定了更严格的卫生条例。所有士兵都要喝开水,做好防蚊虫的措施,人畜的粪便都要深埋等等。这些条例都非常细,很多士兵都从来没听过。

另外让王太医牵头,培训了一些士兵,战场简单的包扎和止血措施,每个总旗都配一名医官,这样可以大大降低士兵死亡率。

战争从来都是细节决定成败,同样是深入敌后,拙劣的演技有可能就被对方识破了。濯清深厚的戏剧功底,就在这时发挥关键作用了。

与探春汇合后,濯清主要是磨砺探春的演技,因为阮文要接触的主要就是濯清和探春。

濯清看着探春满脸幸福,眼含秋波的样子,不禁抚额。

濯清让探春要去揣摩一个公主远嫁番邦的心情,要表现出那种不舍、悲伤、无奈。

探春演一会就忍不住要笑,也许是看着心爱的人陪在身边,也许是怀孕让内心充满了喜悦,怎么也表现不出那种悲苦。

濯清不愧是本朝第一剧团喜庆班的老板,他就让探春冷着一张扑克脸,脸谱化的表演虽然流于表面,但是应付阮文应该够了。你一张冷漠的脸,他看不出喜怒哀乐,反而心里没底,不知道这公主什么想法。

濯清还把自己防身用的左lun shou qiāng,给了一把探春。让她这段时间抓紧练习,有了阻击枪,探春心中更加安定,这也是一种心理作用。

濯清知道ān nán人狡诈,所以他彩礼里没有夹放huo yàoqiāng zhi,而是火枪都由侍卫随身携带,其他大批huo yào让锦衣卫假扮商贩,蚂蚁搬家似的,已经运进黎城不少。

先期抵达的管事太监,也利用采买机会,将huo yào运进了驿馆。

彩礼中的车辆、布匹、丝绸,都可以用来搭建简易的工事,将来进攻防御中都可以用的上。

黎维提供的黎城与王宫的地图,都被濯清翻看了无数遍。

卢克、隋远前来求见,濯清正好要与二人协商作战计划。

濯清大致把计划说了一下:首先是秦关打着黎军的旗号,夺占谅州后,主动出击,扩大声势,引阮军主力北上。

然后卢克带领一万多南洋水师在阮军主力后方登陆,切断黎城与阮军之间的联系,伺机歼灭敌主力。

濯清与此同时进入黎城,隋远五千士兵乘机埋伏到黎城外,等城里枪声响起,便发起攻击,濯清夺取城门后,放隋远入城,一举夺下黎城。

卢克与秦关消灭阮军主力后,迅速乘船南下,伺机围歼南部阮惠回援黎城的部众。暹罗从西攻击,两面夹击阮惠,争取全歼ān nán军。

卢克说道:“王爷这个计划甚妙,只是若阮军主力不北上,该如何?”

“如果阮军坐视不理,就让秦关和黎维一路向南,黎城离谅州并不远,而且几乎一马平川,阮军主力必然北上。”

隋远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咬牙问道:“要是阮文直接扣住王爷和公主,我们该如何?”

“那你们更要狠狠地打,全歼阮军主力后,他必然不敢杀我们,因为我和公主就是他的护身符。”

卢克说道:“既然敌军主力北上必然被围,王爷又何必再冒险进入黎城?”

濯清笑道:“黎城虽不是大城高墙,但要夺下它,也非易事。若阮惠南部主力回援,再想拿下黎城就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也许战事会陷入焦灼,到时候恐怕夜长梦多。”

卢克、隋远见劝不动濯清,也佩服他有着非凡的勇气,一般人都做了郡王了,还用得着亲身涉险吗?

濯清看两人为自己担心,哈哈一笑:“此行看着虽凶险,其实阮文要想拿下我,也不容易,我进入黎城就像孙悟空进入了铁扇公主的肚子里,会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濯清补充道:“我随行看着有一百多宫女,其实都是打过好几次恶仗的女侍卫,五百多御lin jun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还有剩下的太监随从装扮的三百多人都是锦衣卫,也都曾随我剿匪平叛,个个是百战老兵。我若坚守驿馆,阮军人再多,也难突破火枪阵。”

卢克、隋远听罢,也都心安不少。

濯清最后说道:“大家指挥协调是个问题,距离长通讯有所不便。我只提具体的目标,到时候怎么打,你们自行临机决断。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只要战役的目标不改即可!”

两人走后,薛蝌带来了好消息,也许是因为濯清的信言辞激烈,或许是财帛动人心。濠镜澳总督把濯清需要的二十四磅和十二磅的火炮如数送来,甚至还有部分火炮,是从总督自己的风帆舰上拆的。

濯清是想把这批火炮送给南洋水师,借此机会和水师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毕竟不能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

南洋水师提督白岭南收到火炮,嘴都笑得合不上了,连连说王爷太豪爽了。他原来的舰船上火炮数量虽多,质量却差得多,而且多是十二磅以下的小火炮。

白岭南的父亲由于被dàn hé,流放到了粤州,所以给小儿子起名岭南。白岭南通过武举考试进入官场,才慢慢熬到提督的位置,不过他这提督也憋屈,自己的舰船没有海盗的船快,火炮又没人家威力大,与海盗的几次交手都吃了亏。

这次濯清主动送火炮给南洋水师,白岭南自然下定决心要抱紧这条粗腿。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天涯海角判南天

濯清带着探春乘船又前往琼州岛,之所以选雷州、琼州两个地方做基地,就是为了日后经略南洋,一份钱办两件事很划算。

琼州作为前进基地,向西可以震慑ān nán,向东可以威胁吕宋,向南可以辐射马来半岛、满剌加及苏门答剌群岛。

本来如果条件允许,濯清还想在岛上建船厂,但是这个要求有众多的技术工人,岛上条件艰苦,难以召集和留住人才,所以琼州基地只有训练中心和修船工坊。

未来向西洋购买的风帆战列舰,就会停泊在琼州水师基地。

濯清对于横行在粤琼附近的海盗有两种态度,愿意招安的,将来可以编入南洋水师,顽固不化的就坚决消灭。

东南沿海的海盗形成,有朝廷闭关锁国,渔民无法生计的客观原因。

还有就是利益驱动,海贸利润丰厚,走私已经成为许多乡绅的发家致富的捷径。

他们也是支持朝廷海禁的坚定分子,若没有了垄断,走私还有啥暴利可言。海贸走私的繁荣,自然像带血的肉,吸引来了如鲨鱼一般的海盗们。

濯清要想开海禁,难度非常大,原因就是既得利益集团的阻挠。

濯清当然不会硬杠,现在打击ān nán是国策,顺势打击骚扰后勤的海盗,天经地义,忠顺亲王也说不出个花来。

只要顺势连根拔了那些乡绅的走私船,自然有人急着找濯清商议合作。那些走私船旺季行商,淡季抢劫,很多就是披着海商皮的海盗。

白岭南一是能力有限,二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有时候落单的南洋水师军舰,还会被海盗攻击。

濯清利用这次兵力集结的机会,先贴出招安布告,另外出手打击一些岛屿上的小海盗,而且不遗余力,凡不投降者,全部处死,亲属甚至邻居都连坐入狱,若想不被牵连,举报即可免除处罚。

探春和丽娅都觉得这些措施太过严厉,濯清笑道:“乱世须用重典,矫枉难免过正。海盗如此猖獗,这沿海村庄还有如此多的村民,说他们没有勾结海盗,几乎是不可能的。既然现在水师作战不利,那就打陆战。海盗总要上岸,鱼上了岸就是死。”

濯清利用秦关攻打谅州的时间差,一面打击海盗的销赃渠道,一面抓捕海盗亲属。所有粤琼地区的海盗都感受到了浓浓的恶意。

白岭南对濯清是佩服无比,自己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被海盗牵着鼻子走,时不时还损失几条船。现在濯清以陆制海,有点能力的海盗,都远离了粤琼两地沿海,没有本事的小海盗日子日益艰难。

不久就有大批海盗,或投降,或接受招安。濯清可不是心软的人,凡投降的海盗抽十杀一,背负血债过多的海盗都不放过。但是诚心投降的海盗,全部编入了南洋水师,待遇与原水师官兵一致,所有投降者的家属全部释放。

一时之间,粤琼两地的海上的海贸船只翻了几番。原来害怕海盗,不敢下海捕鱼的渔船,也多了起来。

两广总督孔洵收到各地官府的报告,也是喜上眉梢。看来两年一度的考满,这次自己要得一等称了。孔洵忍不住哼起了粤剧,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入阁在望。

濯清处理完海盗,也不忘陪着两位美人。探春、丽娅都是久居内地,虽然之前从松江乘船到粤州,但船只大多在近海航行,海水都是浑浊的。

琼州岛附近的海大多是蓝海,景色优美,现在正值初冬,又没有台风之忧,濯清带着众人去海边游玩。

此地名叫下马岭,有太上皇前些年下令,钦天监钦差负责题刻“海判南天”石刻。寓意此为华夏疆域的天地分界处。

时任琼州知府的程哲在海边涯壁上提写了“天涯”二字。

探春看着远处海天一色,忍不住问濯清:“清哥哥,这里就是天的尽头,天涯了吗?”

濯清当然不是那种情商低的人,不会解释地球是圆的,顺着探春的话说:“不错,这里就是天涯海角,看到那远处的两块大石头了吗?那就代表‘日’‘月’,重叠交叉,心心相印。象征着有"qing ren"陪你到天涯海角,爱你到海枯石烂。”

探春和丽娅都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来这里还有如此浪漫的说法。

濯清看着海水澄碧,烟波浩渺,心情也很愉悦,最近一段时间实在公务太多,很少有时间陪她们。

远处晴雯和香菱在海边追逐嬉笑,鸳鸯则有时候也加入泼水的行列,其他的小丫头们看到大丫头玩的开心,也都加入了打闹的行列。

素花是不会游泳的,有点怕水,离得远远的,乌聪儿则已经跳进海里畅游了起来。

探春因为怀孕,也不敢碰水,只是陪濯清坐在岸边的石头上。

丽娅则喊着乌聪儿,让她教自己学游泳。

探春抓着濯清的手,感叹道:“要是能天天这样陪着哥哥该多好?”

濯清一手反握住探春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摸摸探春的肚皮,笑道:“好像规模还没有起来,肚子还不大。”

探春一脸幸福道:“等他长大了,也要像你一样立一番事业。”

濯清哈哈一笑:“那当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要是生的是女儿呢?”

“那就是像你一样,是位美丽的公主!”

“你不会不喜欢她是个女儿吧?”

“生男生女都一样,我都喜欢!”

探春叹息道:“生男和生女怎么会一样呢?男儿都可以去闯荡一番,女儿都很难有一番作为。”

濯清轻轻搂住探春的肩膀坚定道:“将来会一样的,再说我的女儿将来最起码是位公主,也许还会是叱咤南洋的女王呢!”

探春也不相信濯清的话,只当他说漂亮话哄自己开心,虽然觉得濯清说的是假话,心里却像灌了蜜一样。

一个驰骋疆场的王爷,肯为自己放下身段,哄自己开心,这本身就是一种溺爱。

濯清一直看着远方,探春望着他英俊的侧脸,心中更是柔情似水。如果没有这个男人,现在的自己已经孤身嫁入阮氏的王宫,也许过着行尸走肉一样的生活。

远处海鸟在飞翔,帆影点点,近chu nu孩们在海边嬉笑……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交趾寒迟暖复催

濯清收到秦关传来的消息,黎军在南征军的支援下,顺利攻占谅州的谅山,占领了制高点后,进而向谅州城进攻。

濯清觉得进入黎城时机已到,命令在黎城的管事太监,与阮文交涉,公主即将入城,要求安排欢迎仪式。

阮文正焦头烂额,北方黎氏正在进攻谅州,这边ān nán公主又要入城。

阮文本来打算亲自前往谅州指挥作战,但是探春和亲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事情,他本来就是打算对皇帝以退为进,逼迫朝廷默认自己是ān nán国王。

和亲对于阮氏意义重大,而且管事太监说了,赐婚使北静郡王水溶态度强硬,如果没有隆重地欢迎仪式,他会直接将公主嫁给黎维。

阮文听说过这年轻的王爷,据说能征善战,深得太上皇和皇帝的信任,他可不敢小瞧。一方面让手下大将带领部下火速北上支援;另一方面写信给弟弟阮惠,让他收缩兵力,向黎城靠近。

阮文自己则准备欢迎仪式,黎城全城戒备,出入城都要严格盘查。

一月下旬,北方已经数九天气里最冷的时候,ān nán气温却还是非常暖和。ān nán的北方相当于北方秋天,ān nán的南方则温暖如春。

天空飘起了细雨,濯清看到天气阴湿,反而很高兴,决定扬帆出发。濯清就是想让阮文看到自己全部带着火枪,天空却在下雨,借此暗示对方,火枪无用,无须担心。

濯清实际上带的都是燧发枪,阴雨天依然可以射击,只是射击成功率降低而已。而ān nán军大都是火绳枪,外表看起来差别不大,实际作战效率却不可同日而语。一是击发速度更慢;二是受风雨天气影响大;三是射程更短,精度更差。

濯清燧发枪的枪管都经过戴亮的改进,是刻了线膛的枪管,虽然工艺还没有能突破,只有少量是刻螺旋线,但是直线线膛也已经比火绳强高出一个档次。这也是濯清敢于单刀赴会的底气。

濯清一共六艘福船驶入红河,沿红河北上,其他舰船全部沿海岸北上,伺机登陆。

黎城乃华夏对ān nán首府的称呼,ān nán黎氏、阮氏都自称黎城为“东京”。

黎城规模比起羊城尚不如,更别说金陵、都中。濯清之所以让阮氏举行隆重的仪式,也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把人力物力都用在华而不实的虚礼上。

等船队到达黎城,果然到处张灯结彩,阮氏集团的官员都穿着华夏的朝服,列队迎接,早有太监在那指挥如何行走,如何跪拜。

阮文看到六艘福船上有几十门火炮,眼睛也忍不住直跳。再看福船上载着上百名宫女,仿佛到处都是莺莺燕燕。

又有数百太监侍从,侍卫看起来不过五百人左右,都是带的火枪,并没有gong nu盾牌,阮文不禁心中大定,不安的情绪终于消散的一干二净。

只见船首有一位身穿蟒袍的年轻人,身材挺拔,目若朗星,举止文雅,见之忘俗。旁边站着一位女孩,脸若鸭蛋,眉清目秀,神采飞扬。不用说这就是赐婚使北静郡王和前来和亲的ān nán公主。

连下面ān nán民众见了都啧啧赞叹,好一对金童玉女。

ān nán公主身后站着几个女孩,也是环肥燕瘦,品貌出众,宛若一群仙子一般。

有不少阮军的官员眼睛都看直了,他们好多以前只是阮氏家族的家臣仆人,初登高位,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měi nu。

阮文看到北静郡王英俊不凡,再看看自己五短身材,形容猥琐,有点自惭形秽。

不过也只是短短一瞬间,心中又豪气顿起,你长得帅有屁用,还不是给老子送女人来了。

濯清下的船来,发现为首的一人也是身穿蟒袍,身材不高,皮肤黝黑,眼睛不大,却很有神。

濯清知道他就是阮文,阮文也不上前见礼,只是打量着濯清,看来一见面较量就已经开始了。

濯清微微一笑,一招手,马上有小太监赶紧跑来,端着金盘,盘上放着一huáng sè绸缎卷轴。

濯清心说:阮文你不是不主动来行礼吗?我宣读圣旨,你总要接旨吧。小样,跟我斗。

濯清展开圣旨,太监尖嗓叫道:“圣旨到!请ān nán王接旨!”

阮文还想看濯清笑话,若是默认他为ān nán王,按品级他要高于郡王,按朝廷制度濯清应该向他施礼。但是阮文并没得到皇上的赐封,濯清怎么可能先向他行礼。

阮文一看太监拿出圣旨,就知道自己第一回合就输了,而且输得很难看。本来自己只要行礼的,现在自己一装逼,变成跪拜了。

阮文没办法,只得带着文武百官呼啦全部跪倒。

濯清清一清嗓子:“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ān nán国年年朝贡,岁岁纳赋…特赦封贾氏为ān nán公主…择日完婚…贾氏加封ān nán王妃!钦此!”

皇上这个圣旨也比较模糊,不直接给阮文封ān nán王,也不说贾探春这个ān nán公主嫁给谁,只说嫁给ān nán国王后,加封ān nán王妃。

这里也有濯清的功劳,这圣旨模糊就是濯清的建议。目的就是为了将来打败阮氏兄弟后,探春是有封号的,这就是统治ān nán的法理基础。

朝廷不能加封阮文,再去推翻他,这属于出尔反尔,难以说服ān nán民众。朝廷加封王妃,然后阮、黎两家争夺王位,那就是属于内战。

阮文现在沉浸在当上国王,迎娶白富美的喜悦当中,来不及细想,自然欣然领旨谢恩。

阮文起身后,濯清笑道:“恭喜王爷了,王爷英武不凡,一看就是人中龙凤,以后你我在朝中要多多携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阮文也没想到,濯清先一副天朝上国的钦差拽拽的姿态,接着又一百八十度转弯,与自己套起近乎。

阮文也只是稍一愣神,用带有浓重ān nán口音的汉语说道:“王爷太谦虚了,谁不知道王爷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今后小王还要王爷多多关照。”

濯清听不太懂的话,自然身后有通译来解释,两人互相行礼后,阮文又开始一一介绍,身边跟随的ān nán官员。

第一百三十三章 铜铸金镛振纪纲

濯清与ān nán文武百官在通译的帮助下,嘘寒问暖,让许多官员感到受宠若惊。

很多人是黎朝时候的官员,后来投降阮文的,他们的汉语要说得流利许多。

濯清和探春的队伍进入黎城,沿途百姓万人空巷,都是来看上国公主长得啥样的。

ān nán百姓议论纷纷:

“听说这华夏的公主长得跟仙女似的。”

“我刚才看到了,确实美啊,皮肤又白。还有那个赐婚使王爷,也长得好看呢,你说一个男人怎么能如此好看呢?”

“你们听说了吗?那公主已经被封为我们ān nán国的王妃了。”

“那公主身边的侍女也好看啊,我要是能娶一个回去就好了。”

“阮小二,你就别做美梦了,先撒泡尿照照自己。”

“滚!黎老头,就你闺女那丑样,这辈子也嫁不出去了!”

……

探春坐在凤辇里,有时候也掀起窗帘一角看看,ān nán百姓大都穿着破***起粤州、钦州都差远了,更别提都中了。沿途的房屋也更破旧,很多都是搭的棚。

百姓大部分面黄肌瘦,应该是近两年,ān nán一直处在动荡之中,战争不断造成的。先是阮氏与黎氏的战争,后来又是南安郡王南征。

现在,黎氏还在北方攻打谅州,这ān nán百姓的苦日子还没有到头。

探春越发觉得,ān nán百姓现在最需要的是休养生息,所以她特别希望战争早点结束。

濯清到达驿馆后,发现驿馆在他的要求下扩建不少,因为很多建筑是全新的。这驿馆就是作为ān nán公主“出嫁”前的临时行宫。

濯清让阮文扩建驿馆首先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还有就是把行宫,作为黎城里的据点。

濯清安置好探春她们,又让锦衣卫来汇报情报。

卫若兰和其他被俘官兵,具体的下落还没有被探明。黎城更详细的地图倒是被锦衣卫绘制出来了,还有就是黎城及王宫的大体兵力配置也被摸清楚了。

黎城守城大约有一万多官兵,王宫有三千侍卫,原来阮军的主力三万多人已经北上支援谅州。

濯清还是想尽快找到卫若兰,首先是出于朋友的情义,另外也是兑现对湘云的承诺。

潜伏ān nán的锦衣卫们都摇头,失踪时间太长了,估计凶多吉少。

丽娅想看看ān nán的风土人情,便带着素花、乌聪儿几个人穿上男装,上ān nán街上去了。

ān nán一般家庭条件好一点的女人,穿五身袄,就是一种立领、大襟、长袖,两侧开裾的长袄。

穷苦一点的人家穿四身袄,区别就是下摆,顾名思义,五片或者四片,分别为五身或四身。

还有ān nán多雨,百姓都喜欢带斗笠。北方的斗笠多是竹子做得,南方斗笠也有用棕榈叶编织而成。南方斗笠大多是圆锥形的,北方也有那种平顶斗笠,主要是装饰用的。

濯清看到丽娅买回的斗笠都有筛子那么大了,也很无语,女人就是对新奇的服装饰物,天然有购买欲。

探春看到这斗笠如此可爱,也忍不住试着戴上,还让濯清记住了她戴斗笠的样子,下次画出来送给自己。

濯清想头上戴个这么大的斗笠,下雨都不需要带雨伞和穿蓑衣了,倒是方便的很。

一想起蓑衣,濯清又想起黛玉的渔翁渔婆的话语来,忍不住脸上露出了笑容。

探春看到濯清笑了,也心情愉悦起来,说道:“这斗笠好玩,若是带回去几个给二姐姐、林妹妹、四妹妹她们几个,倒也不错。”

濯清笑道:“这也不难,就连三妹妹的家书一起,寄回都中。”

濯清并没有放松,他已经派人伪装成太监出城,让白岭南择机登陆,先切断黎城与阮军之间的联系。然后与秦关围歼阮军主力。

在阮军主力被围歼的消息传到黎城前,濯清要控制住一个城门,以便埋伏在外隋远攻进城内。

这里就是时机的把握要准确,太早了不行,太晚了也不行。

白岭南已经从派出去斥候那,探听到阮军主力的位置。

白岭南也学着濯清的样,做了一次战前动员。

白岭南说道:“弟兄们,王爷把歼灭阮军的重任交给我们,就是希望我们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我们南洋水师一直被人瞧不起,连海盗都欺负咱们。

今天终于有了一雪前耻的机会。

用王爷的话说就是,以后帝国青史里有咱们南洋水师重重的一笔。封妻荫子就在今天!”

士兵们士气高涨高喊:“杀!杀!杀!”

白岭南兵分两路,亲自带着一支五千人的队伍,迅速登陆后,快速前插到阮军的西南,剩下六千多人迂回包抄阮军的东南。

率领阮军主力的大将,是阮文的堂弟阮光,他也是夜袭南安郡王的带头将领。深得阮文的信任,他带领阮军三万多人,一路急行军北上。

他军事素质还是过硬的,阮军先锋已经与黎军狭路相逢。

原来谅州已经被秦关攻克,秦关并没有死守谅州,因为谅州的城墙并不高大,再经过此次攻打,城墙许多地方垮塌,还没来得及修复。

秦关当机立断,让黎军前进到谅山南的山谷安营扎寨,这里是阮军北上的必经之路。

秦关则带领支援军,在谅山上埋伏,伺机攻击阮军。这样可以让黎军和阮军拼个你死我活,自己则以逸待劳。

阮光识破了秦关的计谋,也只是派了几千先锋,与黎军在山谷展开拉锯战,主力则按兵不动,并不深入谷中。

如果是常规作战,阮光这是中规中矩的战法,不能说指挥失误。但是他并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登陆作战这个战法。

他只顾侦察前方和侧翼。万万没想到,一万多南洋水师的官兵已经包抄了他的退路。

黎军本来战力就不强,与阮军兵力相当的情况下,接连败退。阮军以为是诱敌之计,也没敢追击。黎军才没有一败涂地。

秦关除了五千多支援军,在得到白岭南已经迂回包抄到阮光后方的情报后,令一万驻守镇南关的南征军,迅速出关,南下增援。

秦关一拍桌子:“阮光!阮光!全部死光光!”

第一百三十四章 山绕天涯路有兵

ān nán北部山区植被茂盛,藏个几千人的队伍还是比较容易的。

阮光不敢贸然进攻黎军,给自己的覆灭钉上了最后一颗钉子。

秦关一万五千多南征军已经集结完毕,两军在谅州南面的山谷对峙,看起来阮军占据优势。

南征军连同黎军加起来不过两万人马,阮光有三万兵力,还有几百象兵。

但是,秦关手下南征军有五千支燧发枪,大小火炮上百门。

秦关首先让十二门神威无敌大将军炮开火,火炮远程射击用的是实心炮弹,或者链式炮弹。波及的范围一般是一条线,范围小,但是威力大。

阮军一阵慌乱骚动,阮光让人把大象眼睛蒙上和耳朵堵上。让象兵在前,其他兵种跟在后面冲锋。

濯清为了对付象兵,一是火炮带得多,远处用实心弹,近处用开花弹。另外还带了秘密武器神火飞鸦。

阮光的象兵,虽然被火炮炸死砸伤不少,但依然在冲锋,眼看就要冲到黎军阵前,有部分胆小的黎军士兵,已经出现混乱和逃跑的迹象。

秦关一挥红色旗帜,前阵的士兵突然散开,露出来一排排的火枪兵,手持神火飞鸦,已经点燃了起火装置。

十数息之后,只见那些火箭“嗖”、“嗖”、“嗖”飞向一百丈外的阮军象兵。

神火飞鸦有点像后世的火箭弹,但是准确性和威力要小很多,不过这神火飞鸦飞起来乱窜,反而让阮军的心里产生了巨大的恐慌。

大象眼睛被蒙,耳朵被堵,不等于它没有知觉。那巨大的bào zhà声在象群里炸响,周围火光冲天时。大象终于惊慌掉头,转身反冲向自己的阵营。

黎军本来一片混乱,发现对方阮军阵型被大象冲乱时,发出一片欢呼声。这些人打不了逆风战,顺风战还是很拿手的。

黎军士气高涨,呐喊着冲向阮军。

阮光也不愧是个大将之才,他立刻命令士兵让开通道,放溃散的象群南逃,再重新整队迎战黎军,只是秦关不可能错失良机,给他再次整队列阵的机会。

南征军火枪阵列队,整齐跑步向前,奔跑数里路队伍几乎不乱,迅速展开,对阮军实行三段射。

阮军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手全是火枪的战法,火力密集凶猛,连绵不断,不一会阵前就躺下数百具尸体。与士兵折损相比,这恐惧感才是最可怕的。

阮光本打算撤回营寨,但是突然身后的营寨也火光冲天。

原来是白岭南的东南方向的那支部队,已经冲进了阮军营寨后方,也不恋战,只是到处放火。

阮光一看大势已去,也不得不带领手下数千精锐,绕路向西南逃离,只留下数千人断后,其余阮军全线溃逃。

这时候白岭南已经埋伏到位,濯清针对南洋水师大部分是水兵,战力不强,战斗意志也不坚定的客观条件,给白岭南制定的是两翼伏击,中间留小通道,让阮军南逃。

虽然这让歼灭战变成了击溃战,但是若是打歼灭战,白岭南如果没有能堵住对手,有可能把南洋水师搭进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濯清可不敢冒这个险,这是基于对南洋水师的战斗力低下,客观认识的基础上制定的。但这也有一个好处就是,敌人若有一线生机,就会继续逃跑,而不会殊死搏斗。

白岭南自然对濯清的安排言听计从,在阮军南逃的几条路上分段伏击,每次争取杀伤一些敌军即可。

阮军现在成了惊弓之鸟,只要经过山谷,就有风声鹤唳的感觉,似乎到处是南征军的伏兵。

阮光也是精疲力尽,逃了一整天,人困马乏,紧跟着手下只剩下不到一千人。大部分阮军溃散在几十里的范围内。

阮光有点想不明白,敌人怎么会出现在自己身后。

本来如果战阵失利,他只需退回营寨即可,大不了固守待援,没想到身后出现大量华夏的士兵,两面夹击之下,自己不得已南逃。

而敌人似乎早有预料,一路都有埋伏,自己逃一段就会被伏击。

突然,阮光脑中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对面的黎军恐怕也是华夏军所扮。

这本身就是一场阴谋,而策划这一切的,必然是那个担任赐婚使的华夏王爷。这样的话,自己的王兄也有危险。

阮光脑筋迅速开动,他对ān nán的地形非常熟悉,他果断做出了决策。

他让手下大部分士兵向东南海边逃跑,自己则带领几十名心腹,躲在山洞里,等白岭南的人马追踪离去后,阮光才向西南迂回,逃往黎城。

白岭南对地形也不熟悉,只能盯着大队的人马追击,一路倒是抓了不少俘虏,但是始终没能发现阮光的下落。

直到白岭南把最后那批,少于五百人的阮军士兵,全歼在海边时,才发现阮光并不在内。

白岭南发现自己上当,心急如焚,就怕阮光已经逃回黎城,那对濯清的计划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

他只得一面向濯清、秦关汇报实情,一面掉头向西搜捕阮光。

就在阮光和白岭南斗智斗勇的时候,濯清在黎城里也做好了准备。

濯清借口小年需要祭灶,邀请阮文来行宫吃探春做的灶糖。

濯清在拜贴中写道:华夏古语有曰,“二十三,糖瓜粘,灶君老爷要上天”。我们北方都有吃灶糖的风俗,望王爷赏光前来品尝。

灶糖其实就是一种麦芽糖,粘性很大,阮文手下文官都说,华夏北方确有此风俗。

阮文其实不想去驿馆,他为人谨慎,也怕一不小心被濯清给设计了。

只是大婚的日子定在正月初八。即便濯清不邀请你去吃灶糖,只是协商婚礼事宜,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好的借口推辞。

就在阮文踌躇不决之时,突然有侍卫来报,阮光大将军到了城外,因为天色已晚,守城士兵不敢轻易放他入城。

阮文大吃一惊,阮光带领三万大军北上支援谅州,多日没有情报传来,自己派了几拨斥候,也都杳无音信。

正在担心之时,阮光现在到了城外,肯定是败了。

阮文立刻让人去放阮光进城,自己则穿戴好了盔甲。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五星东方利中国

阮光衣衫褴褛,像个叫花子,手下只剩下了十几个心腹,其他人不是战死,就是被俘,要么就是逃跑了。

阮文也没想到自己三万大军,一下全军覆没。从前期情报看,没有听说侧翼被黎军攻占,敌军从哪里绕行过来的呢?

阮光将自己的怀疑告诉阮文,又说道:“北边那个来和亲的小王爷,肯定不是个什么善茬,这事说不定就是他谋划的。”

阮文之前只是怀疑濯清有诈,现在阮光的后方出现华夏的军队,阮文认定那濯清至少是同谋,甚至就是幕后主谋。

这时候天空飘起了细雨,阮文高兴道:“天助我也!那北静郡王带的都是火枪,现在天空已经开始下雨,我们就乘此机会,一举拿下驿馆,杀了这群侵略者。那公主带来的侍女,到时候人人有份。”

阮文手下将领都嗷嗷大叫,那些都是比ān nán女人好看的多的女人,而且个子也更高,皮肤更白。

就在阮文整顿人马之时,濯清发现阮文迟迟未来,这时候白岭南的战报也送来了。

濯清当机立断,立刻让五百御lin jun前去夺取城门,三百多侍卫则埋伏到王宫前往驿馆和黎城北门的必经之路两侧屋顶。

濯清亲自带着丽娅等一百女侍卫,把驿馆门前用棉布和丝绸做成简易工事,屋顶则留一些枪法较好的士兵,准备狙击对方的将领和火炮手。

濯清在驿馆楼顶用望远镜察看王宫外的情况,发现王宫侍卫果然在集结,濯清对乌聪儿耳语几句,乌聪儿领命下去。

濯清让侍卫释放三支烟花,这是给埋伏在城外码头,福船上的隋远发出进攻信号。这也是五百御lin jun斥候营,进攻城门的信号。

斥候营不仅要夺取城门,还要顶住对方的反扑,守住城门要隘。

斥候营跟随濯清从汉中山区剿匪开始,经过铁网山平叛,直到铲除白莲教,都曾立下赫赫战功,这也是濯清把夺取城门,这个最重的任务交给他们的原因。

斥候营来到城门口时,城门早已经关闭,黎城是一直实行宵禁的,何况现在是国王筹备大婚的时期。

守城士兵用ān nán话大喝:“什么人?不许再靠近,不然放箭了。”

斥候营主将刘铭,原是濯清的王府侍卫,后调任斥候营做副将,zhāng ping升职后,他就成了主将。

虽然斥候营只有五百人,刘铭的品衔却是正五品千户,可见濯清对斥候营的重视。

刘铭让通译回答:“我们是ān nán公主手下,有急事出城!”

守城士兵看到对面人数不少,虽然灯光昏暗看不真切,却也不敢乱射箭,只能让人去通知守城将领。

对方可是ān nán公主的手下,得罪了未来的王妃,弄不好将来自己职位不保,严重的话命都有可能没了。

守城将领还没到来,斥候营的将士已经来到城门口。

守城士兵发现对方全副武装,手拿火枪,情况不对,正想下令放箭时,斥候营已经开火了。

顿时那些手持gong nu的士兵,成了首要攻击的对象。枪声、喊杀声四起。

斥候营首先要攻上制高点箭楼。刘铭手持绣春刀,身先士卒冲上城墙。

每个城门后面都是有马道的,这本来是方便守城士兵上城墙,还有用来运送粮食和滚木檑石。这下成了斥候营顺利攻上城楼的通道。

斥候营士兵训练有素,武艺gāo qiáng,加上火力完全碾压对手,很快就占领了箭楼。只付出死伤十几人的代价,全歼城楼上一百多守城阮军。

在夺取城门下的藏兵洞遇到了麻烦,守城将领本来在藏兵洞里休息,外面突然枪声大作,他立刻让士兵拿起了火绳枪和gong nu,守住了藏兵洞口。

城门口两边都是藏兵洞口,敌人守住了两个洞口,对进城士兵是巨大的威胁。

要控制住城门,必须拿下藏兵洞。

依靠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洞口,ān nán军杀伤了十几个斥候营士兵。

斥候营早在琼州训练之时,濯清就曾针对这个情况做了布置,就是把前朝就发明的掌上雷改进,使得弹体破片率更高,bào zhà威力增强。又发明了一种烟雾弹,可以遮蔽对方视线。

斥候营的士兵向两个藏兵洞扔进十数个掌上雷后,终于杀了进去,将藏兵洞里的阮军全部杀死,为死去的同袍报了仇。

黎城北门被打开,城楼顶插上了五星旗。

这本来是大同边军的旗帜,濯清喜欢“五星出东方,利中国”这句谶语,便向皇上要来做了南征军的旗帜。

隋远看到旗帜更换,立刻从城外树林中杀出,冲进黎城北门。

就在刘铭、隋远抢占黎城北门之时,三百多锦衣卫、侍卫,正与ān nán的王宫侍卫,进行着艰苦的殊死拼杀。

原来阮文、阮光带着三千多王宫侍卫,正向驿馆进发,想要去捉拿濯清。

还没到达驿馆,街道两边的楼上或者屋顶上,枪声四起,带头的几个将领都被射杀,前军一片混乱。

阮文一看情况不妙,赶紧一边让阮光去南门军营调集兵马,一边让前军后撤,再派王宫侍卫去调火炮来。

濯清的侍卫的目的就是拖延时间,为夺取城门的斥候营赢得宝贵的时间差,所以他们只是固守住街道两侧,并不追击。

等ān nán的王宫侍卫,把类似威武大将军炮、虎蹲炮这些架到街道的时候,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了。

阮光刚想下令开炮,这是地面一阵震动,巨大的bào zhà声响起。ān nán摆在前面的几门火炮都被炸坏,火炮兵也被炸死十几人。

这就是乌聪儿按濯清的吩咐,在去驿馆必经之路上埋了huo yào。本来濯清是想炸死阮文的。

阮文一直呆在后军,乌聪儿发现敌人要开炮攻击屋顶上的侍卫,临时改变了主意,直接炸了对方的火炮。

阮文恼羞成怒,重新组织火炮攻击,又让火枪手到前阵开火。

幸亏天空下着蒙蒙细雨,ān nán侍卫的火炮哑火率很高,火绳枪也同样如此,三百多侍卫虽然伤亡惨重,但是却顽强地挡住了三千ān nán军的攻击。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为有牺牲多壮志

下雨天对弓箭影响也很大,因为箭枝后面的羽毛会被打湿,影响箭枝飞行的稳定性。这让阮军的攻击力大大削弱。

不过毕竟濯清的侍卫只有三百多人,与对方比,人数差距悬殊。在坚持了半个时辰左右,勇士们伤亡惨重,只剩下五十人不到。因为没有了dàn yào,只能退回驿馆。

不过正是这宝贵的半个时辰,使得隋远顺利攻进了黎城,也保证了濯清的安全。

乌聪儿一直潜伏在一个楼顶上,并没有撤退。她远远看到一个穿着红色蟒袍的瘦小汉子。

乌聪儿在都中苦练枪法,就是为了狙杀对方的将领。

而她用的枪恰恰就是,新式的螺旋线膛枪管的燧发枪。最远可以击中数百步远的目标。

因为工艺所限,戴亮只成功制造了十几支,还没能实现量产。

乌聪儿为了更有把握,等阮文进入到了一百步左右的时候才击发。

由于风雨影响,只是击中了阮文的肩部,阮文大叫一声,掉下马去。王宫侍卫一片混乱,有的去搀扶阮文,有的寻找刺客。

乌聪儿随即迅速撤离,只见她手里扔出一个飞爪,沿着绳子迅速下身下楼。

在王宫侍卫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乌聪儿已经消失在远处。

阮文忍住疼痛,只做了简单的包扎,便命令手下侍卫继续进攻驿馆。又派人通知阮光,让他带领部下迅速撤向南方,与阮惠合兵一处。

燧发枪的子弹是铅做成的,如果不能及时手术取出子弹,基本上是难以存活的。即便取出了子弹,没有杀菌措施,也是凶多吉少。

阮文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他不顾生死,一心想要了濯清的命。他深知不铲除濯清,自己弟弟阮惠是斗不过他的,将来阮氏家族可能都会覆灭。

阮文已经得知黎城北门陷落,所以他当机立断,让阮光保存实力南逃,说不定还能保住ān nán半壁江山。

他自己拼了命,也要与濯清同归于尽。

可是王宫侍卫们刚冲到驿馆前不远,又是一阵枪声,冲在最前面的士兵又倒下一片。

阮wén zuo梦也没有想到,他没有放在眼里的一百多莺莺燕燕,个个都是神枪手。因为他不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

素花手下那些女侍卫们,挑出来枪法最好的十几个人,专门狙杀敌人的指挥官。

令人绝望的是,这些枪射程还很远。

搞得阮文手下的军官们,都不敢露头,全部藏在街道两侧的建筑后。

阮文着急上火,忍着枪伤的疼痛,下了死命令,让王宫侍卫组织敢死队冲过去,止步不前者全部斩首。

几轮冲击后,驿馆外又抛下了数百具尸体。

阮文想再组织一lun gong击,因为他发现枪声已经没有一开始密集了。

就在这时,隋远的五千士兵已经杀到了驿馆外。

阮文哀叹一声:“天亡我也!”随即昏迷过去。

王宫侍卫们手忙脚乱地架起阮文,边战边退向王宫。

隋远发现濯清毫发无伤,这才放下心来,指挥部下包围王宫,控制住黎城六门。

阮光刚开始违背了阮文的命令,还想率领一万多阮军,与隋远的神机营较量一下,看能否扭转败局。

刚一照面,就被神机营的火炮和火枪压制,片刻工夫,就已经死伤几百。阮光这才灰溜溜地迅速撤出了黎城,向南逃窜。

隋远担忧濯清安危,并未追击,只是分兵去夺取城门,自己亲自带队来解救濯清。

濯清这才注意到,平时身边的那些侍卫,只剩下稀稀拉拉几十个人,有很多兄弟从下扬州时,就陪着自己,这次也都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濯清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别说丽娅从来没有见过濯清流泪,就连最初就跟着濯清的贴身侍卫,看到的濯清从来都是风轻云淡的样子。

濯清对四十多勇士行大礼道:“此战若胜,外面那些牺牲的兄弟和各位同袍当居首功!”

侍卫们异常感动,呼啦全部单膝跪倒:“王爷不可行此大礼,小的们当不起!我们愿誓死追随王爷!”

“本王将来一定会厚葬这些勇士,他们的每一块墓碑都是军功章,以后南征军的军旗全部换成红色,象征每一面南征军军旗上,都有他们xiě rǎn de fēng cǎi!”

濯清知道现在还不是伤感的时候,先让士兵去收敛勇士们的遗体,又和隋远商量起如何攻占王宫。

ān nán王宫虽然比起大明宫来矮小的多,但是攻城历来都是下策,就是因为伤亡太大。

濯清说道:“对方兵力不足,我们先用火炮压制对方,佯装强攻,吸引对方注意力。在另一侧,把huo yào埋到宫墙下。”

隋远说:“huo yào数量有限,而且威力不足,怕是不能完全炸开宫墙。”

濯清道:“威力不足是方法不对。你先让人去找几口棺材,把huo yào装满,挖地道将棺材埋在宫墙下,定可炸开。”

隋远领命前往指挥,令火炮对着宫门开炮,做出强攻正门的姿态。另外隆隆的火炮声,也能掩盖挖地道的动静。

阮文醒来后,听见外面连绵不断的炮声,知道大势已去,下令侍卫把王宫里的妃嫔、宫女全部处死。他不能忍受自己的女人落入濯清手中。

阮文才不会想到,这些嫔妃宫女几个月前还是黎氏的后宫,他也是抢的别人的妻女。

就在阮文刚下达命令后不久,突然三声巨响,整个王宫都晃了几晃,无数的灰尘落下,阮文满头是灰,狼狈不堪。

阮文连忙问手下:“怎么回事?”

不一会,侍卫跑来回报:“敌军炸开了宫墙,王爷赶紧突围吧!王宫守不住了!”

阮文仰天大笑:“突围到哪里去?”说完拔出佩剑自刎而亡。

阮文手下侍卫见阮文已死,或zi shā殉主,或举手投降。

一直到次日清晨,王宫才慢慢恢复了平静。

濯清几乎一夜没睡,一直关注王宫的战况,只有完全占领黎城,才能为下一步作战奠定基础。

等王宫被隋远完全占领的消息传来,濯清紧绷的身体才放松开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我以我血荐轩辕

濯清眯了一会,便起来前往王宫。

由于王宫的宫门多,房间多,在昨天攻占王宫的战斗中,牺牲了不少神机营的士兵。众将士都痛恨那些背后放冷枪的阮军士兵,所以几乎没有俘虏。

整个王宫,只有那数百嫔妃、宫女被俘,她们是还没来得及被阮军杀死的幸存者。

南征军还在一个王宫地牢中,发现了第一次南征被俘的几个将领,他们都已经被杀害,其中包括了卫若兰。

濯清看到年轻的卫若兰,已经瘦得不chéng rén形,哪里还是那个翩翩美少年。

侍卫把清理出来的卫若兰的遗物交给了濯清。那是一只鹿皮扳手,是濯清当日教卫若兰学箭时,赠送给他的。

侍卫还从卫若兰贴身衣物中,发现了一封血书。

卫若兰定然是从看守他的狱卒的谈话中,了解到了濯清来到了ān nán。

血书是写给濯清的:二哥,见信如面!你来ān nán,定是为我父子报仇雪恨的!我可含笑九泉矣!

二哥,替我照顾好湘云妹妹,我虽死而无憾!

记得当日射圃学箭,二哥曾教若兰一首小诗:灵台无计逃神矢,风雨如磐暗故园。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

阮文曾逼我签认罪hui guo shu。

可笑!若兰无罪无悔!我一直以二哥为榜样,绝不会向敌人投降!

今日便以我血荐轩辕,无愧先祖先父!二哥,我在天之灵,会保佑你旗开得胜,直捣黄龙!

兰弟绝笔!

濯清看罢血书,潸然泪下!秦钟、卫若兰都是濯清最器重的徒弟,两人亦是濯清的好友。

与薛蟠这样的酒肉朋友不同,卫若兰的举止最接近濯清,彼此意趣相投。

濯清本来还希望,卫若兰锻炼成长后,将来任命他为水师提督,经略海洋,如今成了泡影。

濯清一直提醒南安郡王,小心ān nán人反复无常,也是怕万一战败,自己的好友身陷囹圄。

濯清怕什么就来什么,卫若兰不幸以身殉国,濯清如同被人砍断了左膀右臂,痛心不已。

王宫还在清理,许多士兵异常激动,他们仇恨那些不讲道义的ān nán人。很多阮军假装投降,乘南征军不注意就放冷箭,打冷枪。

甚至有许多妇女、少年身怀bi shou,假装欢迎上**队,乘将士们不注意,刺杀落单的南征军士兵。几乎每个营都曾碰到类似的情况。

南征军将士们都纷纷向濯清请愿,要求血洗黎城,火烧王宫。

濯清把总旗以上的将领都召集起来,濯清对将领们说道:“ān nán百姓之所以如此仇视南征军,首先是他们不了解我们,南征军是文明之师,威武之师。我们要贴出告示,告诉百姓真相,遵纪守法的百姓必须得到保护。

其次,很多阮军假扮百姓,妄想我们tu shā百姓,引起对立,让无法在黎城立足,你们屠城不正好落入了敌人的圈套?

最后,王宫虽是王权象征,却是老百姓的民脂民膏。你们烧了王宫,以后重建的银粮还是要ān nán百姓承担!”

众将领听得都惭愧不已,低头不语。

濯清又安抚道:“对于那些顽固分子,露头就打,不要手软!百姓才分男女老幼,敌人不用分。以后士兵出行,必须以小旗为单位,整体出行。另外,汉高祖入关都有约法三章,我们也要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众将领面面相觑,议论纷纷,“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是什么东东,没听说过啊。

濯清挥手道:“你们先去贴安民告示,实行宵禁。具体的方案,我会让隋远告诉你们!”

众将领被濯清几句话,就说得没了脾气,纷纷回营,做部下的思想工作去了。

濯清处理完这些事情,也来不及继续悲伤。把香菱叫过来,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歌曲教给她,让她去教那些女侍卫们,然后去各营慰问演出,正好也做一次思想宣传。

香菱一会就学会了,歌声还

很动听:

南征军人个个要牢记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

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

第二不拿群众一针线

群众对我拥护又喜欢

第三一切缴获要归公

努力减轻百姓的负担

……

歌曲朗朗上口,很容易推广,濯清还把之前设置的各营副职,喊来学习歌曲,领略濯清的意图,回去要做好士兵安抚教育工作。

南征军的旺盛斗志要保持,但是不能把这怒火转嫁到普通百姓身上。这就是濯清要求副职们,下一步工作的重点。

濯清可不是圣母,那些敢于挑衅的ān nán人,无论男女老幼,统统砍了。

濯清措施得当,加上秦关、白岭南率领的数万大军进入黎城。局势终于稳定下来,市集商店都陆续开门营业。

濯清写信给两广总督孔洵,让他安排地方官员,来接管黎城的民生政务,也任命了几位投降的黎朝的官员暂时处理民间事务。

黎城里这次战斗波及范围并不广,濯清让秦关在黎城南门外安营扎寨,士兵若全部驻扎黎城,没有那么多民房可供住宿。

在南门外安营扎寨还有一个好处,可以与黎城互为犄角,防范南部阮军前来偷袭。

黎城以北,已经全部被南征军攻占,陆上和海上补给也都很通畅。

濯清把战况用五百里加急飞报太上皇、皇上,并假公济私了一把,带了一封家书给黛玉。

濯清告诉黛玉战况,让她不用担心自己,另外让她安抚湘云妹妹,并给卫家送信。

战争还没有结束,濯清先与暹罗联络,让其派特使来黎城,商议共同夹击南部阮军。

暹罗有好几处被ān nán占领的领土,目前还在阮军控制之下,他们也一直在等待黎城的消息。

暹罗听到阮文战死,黎城被南征军占领时,举国欢腾。

暹罗国也是华夏的藩属国,而且一直比较友好,也许与彼此领土不接壤也有关系。当然暹罗也不像ān nán那样反复无常。

此次濯清又强化了两国的同盟关系,答应战争结束后,归还ān nán强占暹罗的领土。

并且让ān nán与暹罗交界的高棉重新立国,成为华夏新的藩属国。

这对暹罗来说无疑是喜事连连,高棉复国会削弱ān nán国力,在两国增加一个缓冲地带。所以濯清的使者还没有到达暹罗,暹罗已经流传着这位郡王的传说。

第一百三十八章 声传海外播戎羌

暹罗的华夏移民不少,郑庸就是其中之一,他祖籍粤州澄海,因为贫困,少年时就来到暹罗谋生,娶了当地女子为妻。

财政大臣披耶节基是郑庸的邻居,这次披耶节基担任暹罗使臣前来黎城,而郑庸担任他的通译。

濯清在黎城王宫,举行盛大仪式,隆重欢迎暹罗使臣。

濯清之所以如此,就是给南洋诸国看看,与华夏睦邻友好的国家,将会得到巨大的好处,与华夏作对就是阮氏集团的下场。

披耶节基感到不可思议,自己本来还担心这位战功赫赫的王爷,会非常桀骜不驯,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

哪知道一见面,发现濯清不仅外表俊朗,态度也十分可亲,顿时不安的情绪丢到爪哇国外去了。

宾主在友好融洽的氛围下,商议了出兵的时机。

披耶节基还带来了不少粮食,而这一消息,让黎城的居高不下的粮价应声下跌。

华夏官方的邸报上这样描述:双方重申了,华夏宗主国与暹罗藩属国之间的隶属关系,巩固了传统友谊,增进了相互了解,就进一步加强同盟关系达成一致。

翻译成白话就是华夏与暹罗联手,准备打击ān nán南部阮氏集团。

濯清深感盟友的重要性,一方面减轻了后勤负担;另一方面战术更加灵活从容;最后,由于暹罗的宣传,华夏此次南征赢得了南洋诸国的支持。

本来南洋诸国对华夏是既有畏惧,又有警惕的。

但是华夏与暹罗结盟,让南洋诸国知道华夏对他们没有领土野心,只要听话,大家排排坐吃果果。

濯清热情招待披耶节基,对郑庸也十分客气,这让贫苦人家出身的郑庸,感到十分荣耀。

郑庸妻子刚给他生了个儿子,他对濯清说道:“王爷,犬子刚刚出生,能否请王爷给赐个名?”

濯清欣然答应:“人无信不立,国无信则衰!不如你的爱子就叫郑信吧!在此,我愿意代表华夏朝廷对暹罗重申,只要暹罗诚信,华夏永不征伐暹罗,与暹罗世代友好。”

披耶节基听了郑庸的翻译,连忙起身施礼。

披耶节基心情大好,这次他来黎城拜访濯清,超额完成了国王交给他的任务。不仅暹罗与华夏顺利结盟,还得到了华夏永不征伐的承诺,这是以前只有高丽才有的待遇。

濯清安抚暹罗,扶植高棉,目的也是给南洋诸国制定规则。顺华夏则昌,逆华夏则亡。

华夏在南洋未来的主要对手,是西洋列强。

藩属国的市场才是濯清需要争夺的。至于领土,不听话的藩属国的领土将归属华夏。

郑庸回到暹罗后,不遗余力地宣扬濯清的事迹。

一时之间,在暹罗和高棉,濯清成了老百姓口中的绝世英雄,不少百姓还在家中供奉濯清的长生牌位。

在高棉地区,百姓还自发地修建了数座濯清的生祠。

濯清听了哭笑不得,这前朝阉党最喜欢搞这套,而且此事若传回朝廷,皇上还不更忌惮自己?只是这是南洋百姓自发搞得,濯清也不能让人去拆了,那样反而显得做贼心虚。

濯清联络好暹罗,巩固好黎城的统治后,就要着手打击阮惠的残余势力。

现在快要到ān nán的雨季了,濯清希望速战速决,在雨季前击败阮氏集团。

黎军在谅州战役中损失大半,已经无力再战。

这也达到了濯清的目的,为ān nán的北部改土归流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黎维的旧贵族势力,在阮氏和濯清的双重打击下,几乎损失殆尽。

白岭南的南洋水师损失很小,一万多将士从来没打过这么多胜仗,都是顺风仗,几乎是用脚走走就赢了。

秦关的两万多南征军,只留了三千守住镇南关,其他都到了黎城,他们损失也不大,恶仗都是黎军在前面顶着打,南征军在后面包抄。

损失最大的是濯清的侍卫,斥候营,许多精锐将士在争夺黎城城门,阻击王宫侍卫和攻占王宫中牺牲了。

濯清在黎城北修建了一座陵园,用来安葬那些勇士们,陵园中树立了一座纪念碑,把阵亡烈士的名字全部刻在了上面,包括了卫若兰父子。

还有十几名女侍卫牺牲了,濯清力排众议,让女烈士也进入陵园,明确表示烈士不分男女,只有功勋。

女侍卫们都没有名字,只有姓氏。濯清将她们合葬在一处,墓碑上刻着濯清亲笔题写的十八个字:“她们的名字无人知晓,她们的功绩永世长存!”

针对阮惠的残军,濯清的思路很简单,他命令隋远率领一万二千多士兵向南平推,只留给自己三千兵马驻守黎城。

白岭南则率领水师一路向南,沿海岸伺机切断阮军南撤的后路。

暹罗由西向东进攻,压缩阮军的纵深。

阮惠、阮光被切了几次香肠后,终于明白了,南征军为什么总是能在自己的后方出现。

由于暹罗在西边不断攻击骚扰,阮惠即使知道南征军海上登陆战术,也无力应对。

因为濯清没有给他腾挪的空间。

这好比两个人下棋,你明知道对方要“将军抽车”,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吃掉你的“车”。

阮惠只有带领阮光一路向南逃,收缩自己的防线,不让白岭南有机会切断自己的队伍。

ān nán南部的最大港口“嘉定”,高棉人称为“普利安哥”,意思是“王国的森林”。原是高棉国土,后来被ān nán占领。

当地的华人称“嘉定”为“柴棍”,是ān nán语“棉花”的发音,也就是后来法兰西殖民者称呼的“西贡”。

阮惠把兵力全部退缩到了西贡,以龟缩战术对付切香肠战术。

西贡地处湄公河下游,地势平坦,河流纵横,不利于陆上进攻。

水上攻击也有难度,因为水文条件复杂,浅滩众多。南洋水师的福船一不小心就会搁浅。

阮惠就是想利用地利来对付濯清,让南征军无从下口。期待久拖有变,加上雨水天气日益增多,火炮火枪受影响巨大,更加有利于防守。

第一百三十九章 合纵连横定南蛮

濯清这两天都没睡好,一直在思考如何破敌,以及战后安排的问题。

探春肚子已经微微有些隆起,濯清让鸳鸯先去照应探春,她为人细致,孕妇前三个月是很容易流产的。

这让鸳鸯也很奇怪,濯清怎么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

濯清对白岭南的指挥能力不放心,南洋水师从西贡南进攻的主帅换成了隋远,五千神机营担任主力突击任务,白岭南的水师协助,主要是封锁港口和运输补给,以及提供火力支援。

北部陆路进攻主帅是秦关,前锋是刘铭。

濯清此次围攻西贡的策略就是从东北方向佯攻,以火炮攻击吸引对方注意,造成主力将强渡湄公河的假象。

西北方向是暹罗和高棉联军,他们只要固守阵地即可。如果阮军向西突围,那就是面临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三面夹击的局面。

南部南洋水师封锁海上退路,然后用沙船做运兵船,临时加装十二磅的火炮,配合数百艘哨船,哨船上除士兵带的火枪外,每艘都配了几十支神火飞鸦。

濯清还根据后世步坦协同战术和西贡特殊的水陆地形,制定了步船协同战术。

简单来讲就是利用沙船吃水浅,吨位大,载兵多,改造多装配火炮,向前推进时,对敌进行火力打击和对陆军火力支援。

利用哨船小快灵的特点,配神火飞鸦对敌人准备火攻的小船,进行打击。

陆上的神机营则在沙船火力支援下,平推过去,保护舰船的侧后翼安全。

这里就有一个指挥协调,以及针对敌情的灵活应用的问题,非常考验将领的指挥水平。

隋远为了水师和神机营能协同作战,对旗语进行了统一和优化,并使用烟花进行命令的补充,防止距离较远或者夜间官兵看不到旗语。

烟花不仅能提供视觉命令,还能提供听觉命令,这样命令传输更加简捷,命令的多种传输方式,也让敌方难以破坏和混淆。

这天,秦关命令部下率先开炮,并擂鼓助威,在河边打起红旗,让阮军看到对岸旌旗招展,声势浩大。

阮惠、阮光手下部队几次被切,目前只剩下两万多人,虽然又发动了一万多西贡百姓,但那些都是乌合之众,不堪重用。

阮惠听到斥候来报,南征军开始从北面强渡湄公河,连忙让阮光带领一万阮军前去增援河岸守军。

阮光刚走,又有斥候来报,南洋水师从南面逆流而上,已经攻克码头,一路北上。

阮惠只得亲帅一万阮军前来迎战隋远。

阮惠看到河面上,有数百艘南洋水师的大小船只,那升起的风帆就像一把把刀子砍向自己。

阮惠手下的军师建议道:“敌军如此多的船只,拥堵在河面上。我军可以用小船载油布huo yào,火攻敌军舰船。”

阮惠立即组织人用渔船、货船等小船,改造成火船,冲向南洋水师的舰船。

南洋水师在远处就开始炮击,被击中的小船立即粉身碎骨。即使没有被击中,炮弹若掉在小船周围,掀起的巨大浪花也会掀翻小船。

但还有数量众多的小船不断靠近,距离三百步左右时,南洋水师的哨船上,发出了“嗖”“嗖”“嗖”的声音,数百支神火飞鸦飞向阮军小船。

那些载有易燃物、huo yào的小船被神火飞鸦击中,不是发生bào zhà,就是被大火吞没。

只有为数不多的小船冲到了哨船前,哨船上的水师官兵用火枪射击,众多小船上士兵被射杀,那些无主的船只在河面上打转。

偶尔有几只火船点燃或炸毁了南洋水师的哨船。落水官兵也会被迅速救起,南洋水师伤亡甚微。

阮惠看到自己数千士兵的伤亡,只造成了几抹微澜,也不禁仰天叹息。

阮惠刚想下令退兵,那军师看到自己的计谋失败,也有些不甘心,又建议道:“大王,统一宫南方有一芦苇荡,我们不如埋伏在那,等敌人舰船通过时,从两边夹击对方。”

阮惠这次没有完全言听计从,安排五千士卒埋伏在芦苇荡,自己则率领剩余三千士卒,退回统一宫。

隋远并不冒进,他不久就发现了前方河岸变窄,两边布满芦苇,芦苇wài wéi是沼泽地,步兵难以靠近,如果船只孤军深入,容易被伏击。

隋远也知道濯清急于速战速决,因为张承恩和夏守忠都有密信传给濯清,太上皇情况危急,若濯清再不及时赶回,有可能见不到最后一面。

隋远看了看风向,发现是东南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火烧芦苇荡。

火借风势一下就烧红了半边天,无数阮军来不及逃跑,被大火吞噬。

阮惠听到南征军火烧芦苇荡,一口鲜血喷出,当即就晕过去了。

阮光在北部与秦关激战正酣,没想到高棉人突袭后路。

原来高棉军愤恨ān nán灭国之恨,并没有听从濯清固守的命令,而是伺机狠狠咬阮军一口。

高棉军利用大家都忽视他们的存在的机会,一举抄了阮军的后路。

这下阮光的部众大乱,在秦关和高棉军夹击下,无数阮军被打死,一万多阮军几乎全军覆没。

南征军顺利渡过湄公河,包围了统一宫,只有短短一天,整个西贡只有统一宫还在阮军手中,其他地方都被占领。

阮惠醒来之后,一面命令加强宫城的防御;一面考虑战败就放火zi fén。自己得不到的,也绝不让濯清得到。

但是出乎他意料,南征军并未乘胜发动总攻。

原来濯清下达了命令,要阮氏投降。

濯清考虑是ān nán南方地区,阮氏集团存在多年,影响根深蒂固。即使杀了阮惠,将来还是会有阮氏其他人反叛。

不如现在与阮氏谈判,获取利益最大,把黎氏和阮氏都放在南方,让他们互相争斗,华夏保持驻军的权利,协调两边利益,扮演仲裁者的角色。

另外高棉才立国,如果ān nán国不存在了,ān nán南方权利会出现真空,暹罗如果乘机做大,到时候又要重新平衡,短期内华夏也无力再征战。

第一百四十章 顺风出去顺风归

濯清提出的条件就是:ān nán一分为二,黎城以南继续叫ān nán国,为华夏藩属国。

探春为ān nán国女王,首府在黎城。黎城以北属于华夏交趾州,改土归流。

阮文和黎维为ān nán国左右丞相,都住在西贡。

华夏在西贡驻军五千,黎城驻军五千。后勤费用由ān nán国承担。ān nán只保留军队五千人。

高棉即日起复国,ān nán所占暹罗领土全部归还,并赔偿南征联军战争费用二百万两白银,先行赔付一百万两,剩下分五年偿还。

阮惠本来都做好了zi fén的准备,突然重新有机会再登高位,有点难以置信。并且在他眼里,黎维就是个废物,如何是他的对手。

那自己不还是ān nán的老大,只是损失掉原来就已经被华夏占领北方领土。

何况探春只是名义上的女王,又不会到西贡来。而且他可以自欺欺人地对内宣称,探春为他嫂子,他是礼让国王之位。

再说自己卧薪尝胆,将来被占领土,未必不能重新夺回来。

想通了这些,阮惠派人与秦关谈判,还想让濯清再做出点让步。秦关态度坚决,所有条件必须严格执行。

最后没了办法,阮惠死皮赖脸,哭穷撒泼,秦关才勉强同意战争赔款总额为一百五十万两白银,五十万两先行赔付,剩下一百万两分十年偿还。

这都是濯清早就定下的底线,别的条件都不让步,只在战争赔款上可以退让一小部分。

濯清在占领黎城时,黎城国库一百多万两金银已经落在南征军手中。这部分除了上交朝廷和内帑之外,其余将用来建设钦州、琼州水师基地。

阮惠赔付的五十万两白银,将用来发展交趾州的经济,尤其恢复黎城的繁荣。

这样ān nán北方经济繁荣,南方经济凋敝,ān nán百姓就会用脚来投票,支持改土归流。

至于黎维,虽然他不满意这个方案,但是他没了军事实力,现在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恢复了部分权利,也算能够接受。

这样在暹罗使臣的见证下,秦关代表濯清与阮惠、黎维及高棉使臣,在西贡统一宫,签署了《华夏帝国藩属国ān nán分治条约》、《华夏帝国藩属国高棉复国声明》。

ān nán与暹罗则签署了归还领土声明。ān nán、暹罗、高棉三国签署了互不侵犯条约。

至此,整个ān nán战役完全结束,濯清基本达成了,自己战前制定的战略目标。

由于身体怀孕的原因,以及为了安抚ān nán百姓,探春暂时留在了黎城。

濯清写信给孔洵等官员,希望能尽快完成交趾州的改土归流,探春只作为ān nán的精神领袖即可。

濯清安排了侍书、翠墨、麝月、玉钏等丫鬟留下伺候探春。

探春虽然舍不得濯清,但是国事为重,探春也听说了太上皇病重,濯清必须赶回去,而自己暂时无法离开。

探春只问濯清一个问题:“清哥哥,若是孩子生下来,姓什么?清哥哥不如给咱们孩子先取个名字。”

濯清有点犯难,自己的孩子肯定不能姓阮,那不说自己心理的坎过不去,不也等于默认阮氏为国王。

如果跟着自己姓水,那不等于告诉ān nán国民众,自己抢了人家的王妃,法理上说不过去。

濯清思索一阵后说道:“三妹妹姓贾,既然你现在是名义上的女王,那孩子自然也姓贾,贾家下一辈都是草字旁,就叫贾芃。这个名字男孩、女孩都可以用。芃乃草木茂盛之意,寓意咱们将来子嗣兴旺,交趾百姓繁荣安定。”

探春也没想到濯清会让孩子跟着自己姓,在这个年代,孩子的姓氏很少跟母亲姓的,但是仔细一想,也只有这样才最合理。

探春越想越甜蜜,觉得濯清看重自己,倒淡了不少离别的愁苦。

濯清来自现代,并不太在乎孩子跟谁姓。何况家里妻妾成群,将来姓水姓柳的孩子不会少。

西贡驻军统领由刘铭担任,黎城则暂由隋远担任,等以后重新安排其他将领替换。

其余南征军与南洋水师一起凯旋而归。

白岭南志得意满,这一次南征,他打了大小胜仗无数。

不仅得到了先进的火炮,还新建了雷州、琼州两个水师基地,整修了钦州水师基地。

不过他没高兴多久,濯清就给他布置了新的任务。

濯清命令白岭南去大员岛剿匪,并且整修大员南部鸡笼港,以便将来保护松江与吕宋、南洋之间的航线、为商船护航。

濯清与白岭南分开后,继续北上,由于已经到了四月,风向已经以南风为主,一路几乎都是顺风满帆。

香菱和晴雯虽然还晕船,但比起南下时好了很多。

丽娅虽然是北方女子,身体素质却更好,早就适应了海上航行。

丽娅半开玩笑半认真问濯清:“探春妹妹成了ān nán女王,你将来打算安排我做什么女王?”

濯清笑道:“妹妹将来是要驰骋草原的,必然是草原上的明月。月亮照到哪里,哪里就是草原女王的疆土!”

丽娅笑道:“你就知道甜言蜜语哄我。”

“我并没有哄骗你,等打败准葛尔、哥萨克,天山南北的牧场,喀尔喀漠北的荒原,妹妹要去哪里都可以,都是咱华夏的领土。”

“听说哥萨克的骑兵非常残暴,准葛尔骑兵也都是精于骑射。”

“咱们只要在草原上奉行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liè qiāng。哥萨克和准葛尔都是浮云。”

濯清补充道:“我们都是有财大家一起发,他们是有财只能自己拿。草原上的人心向背,自然一目了然。”

丽娅自幼在草原长大,草原上弱肉强食的森林法则更加明显,自然明白濯清说得有道理,心中都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去草原一展身手了。

濯清五月中旬到达松江,与黄名盛短暂会晤后,便换船沿运河北上。大部分士兵会留下休整,只有不满编的侍卫营、斥候营跟随濯清北上。

等到六月底,濯清已经回到了都中,相对以往,这已经是非常快的速度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秋昏雾暗关山月

濯清下了船,登上码头,没有欢迎的人群,也没有迎接的官员。甚至许多都中百姓,并不知道濯清的这一场胜仗。

濯清暗想:总有一天,我要如同拿破仑一样,征战归来,经过象征胜利的凯旋门,让都中百姓为自己的胜利欢呼!

李汉时倒是一如既往地出现在码头,濯清让他带丽娅她们先回随园,并让人向老太妃、老王爷报平安,自己则赶往大明宫。

皇宫里应该是得到了濯清回来的消息,小顺子已经在宫门外等候濯清。

濯清直接就问:“太上皇情况怎么样了。”

小顺子低声说:“太上皇情况很糟,这几天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太医说恐怕这个难坚持到八月。”

濯清心中焦急,因为七月在华夏人看来是“鬼月”,中元节就是在七月。

这个月的祭祀活动特别多,南方还有“斋孤”的习俗,就是给孤魂野鬼烧纸,保佑家人平安。

按迷信的说法,太上皇能撑到八月就是好事。

濯清刚进宫门,发现太子胤弘已经过来迎接他。

濯清上前施礼:“太子殿下,臣弟有礼了!”

胤弘责怪道:“清弟怎么不叫我四哥?去了趟ān nán,就生分了?”

濯清笑道:“宫门人多眼杂,礼不可废!二哥,太上皇情况如何?都中情势如何?”

胤弘摇头道:“太上皇情况不好,不过今日听说还清醒着,一会看就皇爷爷想不想见你了?上个月皇太妃薨了,父皇正忙着这事呢!现在太上皇又病体沉疴,事都赶到一块了。”

胤弘又说道:“我早听说你这一两日回京,本想去码头迎接你凯旋,奈何事情太多,清弟不要怪罪四哥!”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濯清把ān nán的战况和处置结果告诉了胤弘。

胤弘听罢,一击掌道:“好啊!清弟果然雄才大略,如此ān nán无忧矣!你这开疆拓土之功,定会名留青史!”

濯清一看左右没有闲杂人等,贴近胤弘耳边轻轻说道:“等四哥当了皇上,我给四哥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

胤弘白净的脸色,也因濯清的一番话,激动的变成红色。

胤弘伸手与濯清击掌为誓道:“清弟放心!只要我继承大统,定然任命你为大将军,咱们君臣同心,共创盛世!”

两人来到太上皇的寝宫紫宸殿,早有小太监进去禀告。过了好一会,大太监蔡志忠亲自出来迎接濯清。

蔡志忠施礼后说道:“太上皇现在醒过来了,急着要见你,千万别说太多,他现在意识一会清醒,一会糊涂。”

濯清点头应允,跟着蔡志忠进入寝宫,发现太上皇躺坐在卧榻上。

近一年未见,太上皇看起来苍老许多,脸色发暗,骨瘦如柴。

这与濯清印象中,那个叱咤风云的一代帝王的形象想去甚远。

濯清对太上皇是有着深厚的感情的,看到他如此模样,也忍不住跪倒哽咽道:“太上皇,臣得胜回来了!”

太上皇似乎有点迷糊,问道:“你是谁?你是陈德胜?”

濯清说道:“臣是北静郡王水溶啊!我打败了阮氏兄弟,凯旋归来了!”

太上皇这下似乎突然清醒过来:“臭小子,你回来了,你干嘛说你是陈德胜啊?”

濯清一想:得!这还是我的不是了!

濯清只能顺着太上皇的话说道:“是微臣的错!我一见到太上皇的龙颜太激动了,说错话了!”

太上皇难得露出了笑容:“嗯!听说你又打赢了,别骄傲,灭了准葛尔再骄傲!”

濯清点头道:“是!是!是!臣一定戒骄戒躁,给太上皇您老人家挣光!”

太上皇叹气道:“你真的很不错!朕没有看错你!此次开疆拓土,拿回了ān nán,朕也有脸去见太祖太宗了!只是你再去征伐准葛尔,朕是看不到了!”

濯清安慰道:“太上皇您定会长命百岁,臣日后一定为您平定了那些叛军。”

太上皇摇头道:“朕是不行了,这世上哪有不死的帝王?你替皇上、胤弘他们征战吧!朕已经下旨,任命你为鸿胪寺卿。主管外吏朝见,诸藩入贡之事。其他的封赏你找皇上要吧!”说完有气无力地挥一挥手,示意濯清退下。

濯清见太上皇气色不对,看样子也需要休息,只能跪谢退出寝宫。

濯清退出去后,胤弘也打算退出去。

太上皇却叫住了胤弘:“胤弘,你父皇做事刚愎自用,有时候太过刚强,你不要学他。

朕时日无多,水溶文武双全,心思缜密。此次他任鸿胪寺卿,可以入阁,进军机处。

今后,你亦可以重用他。只是等他平定准葛尔后,不能让他入阁,军机处也不能让他进。”

胤弘问道:“皇爷爷,为什么这次让他入阁,进军机处。以后不行?”

太上皇笑道:“现在上有皇上,下面有你制衡,他羽翼尚未丰满,当然可以重用!等他平定了准葛尔,届时手下猛将如云,功高震主,就不能给他更多的权利了,这就是帝王之术!”

胤弘恍然,点头应允。

濯清又去麟德殿在侯着,等待皇上召见。

不一会,张承恩便来请濯清进殿。

张承恩小声道:“皇上心情还不错,太上皇今日醒过来了,所以皇上刚吃了两小碗粥,比平时多了一碗!”

濯清也暗自佩服这位大太监,观察仔细,心思细腻。

皇上见到濯清,等他拜见后,主动说道:“爱卿这次南征打得好,战后处置也深得朕心,你想要什么赏赐啊?”

濯清心想:皇上多少年都没叫我爱卿,这心情得好到什么情况才这么破天荒。

濯清说道:“这都是臣分内之事,臣哪敢讨要赏赐?”

皇上笑道:“你真的不要赏赐!”

濯清一想,还是别扭捏了,我真的不要,皇上该睡不着了,会以为我要他的江山呢。

濯清说道:“那臣就厚着脸皮请皇上恩准三件事。”

皇上惊奇道:“你刚说不要赏赐,现在一下要三件事?那你说来朕听听!”

第一百四十二章 墨池风雨坐来无

濯清说道:“臣请陛下恩准,一是批准此次臣上报的南征将士奖赏、抚恤方案;

二是批准此次ān nán战争部分赔款,用于修建ān nán学堂;

三是臣的私事,臣还继承柳家香火,想在我妻妾中选一人求敕封一品诰命夫人。”

皇上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才说:“你所求三事,前两件事,你不说朕也会下旨。其实你就只求封了一品诰命。”

濯清低头道:“臣妻妾太多,有时候难免争风吃醋,臣求了诰命回去,就风平浪静了!”

皇上脸色好看许多,他大体也明白濯清的心思,以讨要一品诰命为由,压压自己的功劳。不要将来在立功时封无可封,赏无可赏。

另外,用自己贪图美色的道德瑕疵,来表ming xin迹,绝对没有野心,当然就风平浪静了。

皇上想到这,笑道:“这算什么事?你多立几个侧妃也没问题,这事朕准了!到时候连同那个锡伯大妃的敕令,一起下旨封赏。”

“谢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上又说道:“太上皇让朕升你为鸿胪寺卿,入内阁,并同时入军机处。

朕想了下,你一直在锦衣卫做事,内阁都是些文臣,你和他们也不是一路人,到时候反而办事效率不高。

朕打算让你进军机处,加上胤弘、胤昼、忠顺亲王、兵部尚书、户部尚书等人,将来逐步取代内阁!”

濯清当初提议军机处,也是为了提高办事效率,有利于皇帝集权。毕竟当今皇上,没有太上皇的那种文治武功,威望不足,得位也不正。

濯清此时不拍马屁更待何时:“陛下深谋远虑,臣不及也!”

皇上笑道:“别拿你应付太上皇那套来对付朕,你刚回京,先回去休整几日,太上皇近日身体不好,你常入宫来探望就是。”

“臣遵旨告退!”

濯清退出麟德殿,发觉自己后背都湿透了。也不知道是殿里比较炎热,还是自己心里担忧所致。

兵权又交出去了,自己成了正二品文官,鸿胪寺卿也是九卿之一。本来鸿胪寺卿只是正四品,而濯清早就是正二品的锦衣卫同知。

这次濯清被加封太子少师,正二品文官衔去管正四品的衙门,明显是皇帝把他作为刀先收进鞘里。

濯清也乐得如此,只是以后要经常上早朝了。可不像以前只有大朝会才需要上朝。

濯清路上碰到了夏守忠,他使了个眼色,并没有与濯清交谈,只是施礼后便匆匆忙忙去办事了,看来宫中事务比较繁忙。

不一会,濯清刚出宫门,一个小太监赶来,偷偷交给濯清一个纸条。濯清展开:贵妃生子,母子平安!

看来是夏守忠给自己的纸条,刚才人多眼杂,他没敢和濯清多交流。

濯清得知元春母子平安,心情顿时轻松许多,赶紧回东府向老王爷请安。

濯清出征一年多,回府拜见下自己老爹也是应该的。

老王爷看来无官一身轻,日子过得很滋润,脸色红润,看到濯清更是喜笑颜开:“听说你暂时没了军权,这是好事,整天打打杀杀的不好玩。我最近从东瀛搞到一种鱼饵配方,什么时候我们父子一起去垂钓寒江雪啊?”

濯清有时候挺佩服自己这个不靠谱的老王爷。他是看透了官场,游戏人间,及时行乐,听说五十几岁的人了,上个月还纳了一房十七岁的小妾。

老王爷如此荒唐行事,皇帝对他一点戒心都没有。哪像自己,虽然南征北战,立功无数,却是皇帝眼中最警惕戒备的人。

濯清想到这,笑道:“好啊!儿子听说冬天凿开冰面,很容易钓到鱼。”

老王爷哈哈一笑:“那是鱼儿冬天没有食物,饥不择食。现在你弟弟在御lin jun当差,回不了家,都没人陪我钓鱼了,你也只顾整天在西府陪你那些妻妾。”

濯清心下有些愧疚,自己确实陪老王爷的时间更少,还不如陪老王妃的零头,以前有水浮陪着老王爷,现在水浮也经常不回府,老王爷当然有了怨言。

濯清当下承诺,会经常来陪他,也让老王爷经常去西府看望孩子。

秦可卿、尤氏都是上个月生下了女儿,濯清下船就得到消息了,只是要忙着进宫面圣,还没顾得上仔细了解情况。

老王爷笑道:“昨儿我还去西府看了孩子,两个孙女都粉嫩可爱。我都想好了名字了,大孙女就叫水静善,小孙女就叫水静美,尽善尽美嘛!”

濯清可不觉得这名字有多好听,听着都像高丽人的名字。

濯清于是打哈哈道:“老太妃未必同意,我回西府见了母亲再说!”

老王爷一听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老太妃和你姑母还在争呢,为大女儿要姓柳还是姓水,两人都快吵翻天了。更不会采纳我的意见了。”

濯清一听,赶紧以此为由告退,再不走女儿就要叫静善静美了。

濯清回到西府,西府的仆人、小厮们都一片欢腾,自己的王爷刚打了胜仗回来,家里又添了两位小郡主,那这个月赏银还少得了?

濯清先去正堂拜见老太妃,没想到姑母柳慧也在,秦可卿、尤氏都带着女儿在那侯着了。看来也早听说了濯清回来了。

拜见之后,濯清看到两个女儿确实粉嘟嘟的,都非常可爱,心里乐开了花,抱抱这个,亲亲那个。

本来秦可卿和尤氏生了女儿还有点担心,怕濯清重男轻女,没想到濯清十分疼爱两个女儿。

姑母柳慧见濯清喜欢女儿,就说道:“清儿,按照太上皇的约定,这长子姓柳,这长女自然也应该姓柳。”

老太妃不乐意了:“李夫人,这话不能这么说,长子既然都姓柳了,那自然这长女就应该姓水!”

老太妃也很会说话,强调柳慧的身份是李鸿远的夫人,这柳家的事情跟你关系不大。

尤氏虽然先怀孕,但是秦可卿身体弱,女儿早产,所以长女是秦可卿所生。

濯清一阵头疼,连忙安抚柳慧道:“姑母,俗话说:穷养儿子富养女。我打算以后妻妾所生的女儿都姓水,这样她们都有郡主或县主身份,姑母你说对不对?”

第一百四十三章 玲珑宝石出自然

濯清的一番话,让柳慧觉得非常有道理,也就淡了心思,以后柳家多要男丁就是。

老太妃非常开心,儿子支持自己,两个可爱的小孙女都姓水,这下大获全胜了。

确定了孩子的姓氏,又到了商量名字环节。

老王爷这辈是金字旁,比如老王爷就叫水铎,濯清这辈都是水字旁,比如水渊、水溶、水浮等。

那下一辈男孩都应该是木字旁,至于女孩就不一定按这个字,比如贾家宝玉这一辈,男孩都是玉字旁,女孩都只是带春字而已。

老太妃和姑母又为两个女孩的名字绞尽脑汁,大家都各不相让。

比如梅、兰、芳之类的。

濯清就说:“五行中有金生水,水生木。既然以后咱们家的男孩都要带木字,那咱们家的女孩也要带木字,一视同仁!长女叫水清柔,次女就叫水清霖。”

濯清毕竟是读书人,几句话就结束了大家的争论。

大家都觉得濯清起的名字好听,又符合五行之说。

秦可卿非常喜欢水清柔这个名字,里面又有濯清的清字,又好听好记,小名叫柔柔,听着也顺耳。

自己虽然连姨娘的身份都没有,但是女儿以后可是县主,在宗人府是要登记在案的。想到这些,秦可卿心里十分甜蜜。

尤氏一直担心生了个女儿,濯清对自己会有不满,毕竟生儿子才是王道。不过濯清看起来非常疼爱女儿,抱在手上不肯放手。

尤氏甚至感觉,濯清抱自己女儿水清霖的时间,比抱水清柔还久。霖霖这个小名也是朗朗上口的,尤氏自然是高兴不已。

尤氏被提为“夫人”,其实也就相当于一般人家的姨娘。

但是尤氏是有实权的,在随园里管着上百号的嬷嬷、丫头和小厮。

她在园里的管家里,地位仅次于平儿。

尤氏很满意自己的处境,已经在暗暗谋划,把两个妹妹也变成姨娘,增加两个同盟者,巩固自己的地位。

濯清又吩咐秦可卿、尤氏也要母乳喂养孩子,不要全依赖奶妈,一来可以增进与孩子的感情;二来对自己和孩子的健康都更有利。

水清柔是早产儿,身体有点弱,经常生病,秦可卿照顾得更仔细。只是她奶水不足,全是奶妈在喂养,所以她已经停奶多日了。

秦可卿就是想听濯清的话,也没办法做到了。

水清霖则非常健康,尤氏奶水充足,之前很少喂孩子,这次听了濯清的话,自然不敢违背。

分别陪了两个女儿小半天,濯清才前往潇湘馆看望黛玉。

别的人都可以隔天再去看望,黛玉却不行。她敏感细腻,容易多想,另外自己快一年没见到黛玉,心中十分想念。

紫鹃老远就看到濯清走过来,连忙告诉院里的丫头们,潇湘馆自然一片欢腾,濯清连重华院都没有回,就直接来看望自家姑娘,肯定是把姑娘看得最重。

最近这一年,纳兰寺西院和浣葛山庄母凭子贵,气势如虹。

潇湘馆的茜雪,一直感恩濯清和黛玉收留自己,更是把黛玉受不受园里重视,放在心上。

如今听紫鹃说,濯清第一个来了潇湘馆,自然开心地不得了,赶紧去泡濯清爱喝的龙井茶。

濯清进了潇湘馆,看到众丫头都喜气洋洋地行礼,还觉得奇怪,自己一年多未回,她们这么想念自己啊,如此开心。

挑帘进屋,正好看到黛玉打算出门迎接自己。

只见黛玉脸上一喜,随即两眼都起了雾气。

有一年未见,濯清仔细看着黛玉:她身披蓝色印花披帛,那披帛是纱罗面料,映着里面的白色袄裙,显得更加淡雅。好似披着一缕青烟的仙子。

头上发髻上有一只淡蓝色的凤钗,钗上都是掐丝编成的花。两根长长辫子垂在两边,贴在胸前。

脸型也已经长开,不再有那稚nèn nu童的痕迹,已经完全是一位及笄之年的少女模样。

濯清情不自禁地上前拉着黛玉的手道:“妹妹又长高了,更像个大姑娘了!”

黛玉的眼泪已经落下来:“哥哥黑了,比去年又瘦了许多,南征一定很辛苦吧?”

濯清伸手抹去黛玉的泪痕,笑道:“貔貅大王天天在外做渔翁,自然晒黑了。”

黛玉一听就知道,濯清是取笑她说错渔翁渔婆的梗,又想起了当初,貔貅大王和潇湘妃子的外号的来历。

黛玉感觉一整年不见的些许隔阂,立刻消散的无影无踪。

黛玉假装冷哼道:“哥哥多日不见,就来取笑我,你最好拿礼物出来哄我,不然赶你出去!”

濯清笑道:“ān nán也没什么特产,只有竹斗笠很有特色,正好让妹妹装扮成渔婆!”

濯清带回的ān nán斗笠特别大,黛玉戴在头上,像个大头娃娃,众丫头见后都哈哈大笑,连照完镜子的黛玉也都忍不住笑了。

黛玉嗔道:“你就带这么个礼物,让我都被大家取笑,这个礼物不算数!”

濯清从随身带的绣囊里,取出一颗鸽子蛋大小,闪闪发着蓝色光芒的物件。

濯清说道:“这是此次去ān nán,暹罗国王赠送给我的蓝宝石。听说暹罗国、锡兰国盛产这种宝石,这颗乃是暹罗国的国宝。

他为了感谢我,归还ān nán强占的暹罗领土。让我把这串蓝宝石项链,赠送给我的心爱的王妃。”

濯清亲手把这个蓝宝石项链,挂在了黛玉脖子上。

紫鹃、茜雪都是荣国府出来的大丫头,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可是她们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这么美的蓝宝石。

雪雁嘴巴张得能吃下一只鸽子,她尖叫道:“天哪,这世上怎么有这么漂亮的石头!二爷你真大方!”

一句话差点没把紫鹃噎着,笑骂道:“傻丫头,那是蓝宝石,说什么石头,也不怕人笑话!”

濯清笑道:“漂亮的石头也是石头,只要妹妹喜欢,别说蓝宝石,天上的月亮…妹妹,天上的月亮挂着,我觉得还是挺好看的,咱就不摘了啊!”

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也把黛玉从对蓝宝石着迷的状态,重新拉回了现实,潇湘馆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严于律人宽待己

濯清有点遗憾的是,皇太妃刚薨了,太上皇又病入膏肓,自己与黛玉成亲又要推迟两年多。

不仅如此,一切宴请娱乐都是不允许的,而且除了不能娶妻纳妾,家中妻妾在此期间怀孕,也是会被dàn hé的。

虽然当今已经没有过去那么严格,但是一年半载之内还是安分点好。

次日,花自芳便送来了师弟蒋玉菡的密信,由于濯清迅速平定了ān nán之乱,马不停蹄地赶在太上皇驾崩之前回来了。忠顺亲王本来篡位计划,似乎发生了变化,最近都偃旗息鼓了。

蒋玉菡怕濯清担心自己,听到他凯旋归来,便让花自芳送来了最新的消息。

濯清带着王太医,去皇宫看望了太上皇,他的情况并没有恶化。

王太医出得寝宫,悄声告诉濯清:“七月估计可以熬过去,八月…”王济仁摇摇头。

濯清正打算回随园,迎面正好碰到锦衣卫指挥使陆丰顺。

要是按职位,陆丰顺在锦衣卫里是濯清的顶头上司。

但是濯清是郡王,四王八公之首。陆丰顺哪敢摆上司的架子,主动对濯清施礼。

陆丰顺也在为未来头疼,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作为太上皇的爪牙,朝廷的心腹。太上皇驾崩,自己这个指挥使也就当到头了。

皇上要是心肠硬,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皇上要是心软,自己被一撸到底,命是保住了,可是以前那些得罪的对头仇家们,会放过自己吗?

陆丰顺自己死倒没什么可怕的,反正这辈子荣华富贵都享受尽了,但是自己家里还有妻妾成群,满堂儿孙们怎么办。

陆丰顺对濯清是比较了解的,从濯清扬州查处盐商开始,到后来查抄隋府。

濯清给陆丰顺的感觉就是,这位王爷有能力有手段,却不失仁厚,对隋家都没有落井下石,还留了隋家女眷们的体面。

陆丰顺决定抱紧这条粗腿,何况现在朝野上下,都视濯清为头号tài zi dǎng。

陆丰顺边与濯清交谈,边跟着濯清一起出了宫。

濯清还觉得奇怪呢,自己早想告辞回去,这陆丰顺一直缠着跟自己唠嗑,他也不好意思赶人家走。

两人又在轿子前聊了一会南征之事,

陆丰顺说道:“王爷果然是有勇有谋,下官万分佩服。犬子陆文晖年已而立,仍不成器,我想让他跟着王爷多学些本事。”

濯清这才明白,原来是投靠我来了。

濯清对陆丰顺印象并不坏,自己在锦衣卫做事,他还是比较支持自己的,从没有拆过台,连故意刁难都没有。

濯清当然明白,现在自己进入鸿胪寺,将来入军机处,总是多个朋友多条路,也不愿意树敌太多。

何况陆丰顺总体来说和自己是一路人,都是太上皇的嫡系。

现在人家有难,自己帮扶一把,将来自己有难,说不定他也会救自己一回呢,人生都是很难说的事情。

濯清想到这,笑道:“陆大人若不嫌弃鸿胪寺庙小,就让文晖跟着我好了。”

陆丰顺大喜,连连说道:“哪敢哪敢!听说王爷对西洋诸国情况了如指掌,犬子跟着王爷定能大有长进!”

濯清问道:“不知道文晖现在锦衣卫官居何职?”

“犬子现为从三品锦衣卫指挥佥事,他是我的嫡长子。家中老二陆文杰是庶出,现任正四品锦衣卫镇抚使。”

濯清斟酌了下说道:“文忠的武官从三品转为文官,品衔肯定没那么高。而且皇上已经下旨,任命傅试为鸿胪寺少卿,听说他投靠了忠顺亲王。文忠就做个正五品鸿胪寺丞,陆大人觉得如何?”

陆丰顺闻言喜出望外,他本来还怕濯清不太好安排,现在濯清直接就让陆文忠做了鸿胪寺第三把交椅。

鸿胪寺丞虽然有两人,但是必然是心腹更受重用。

濯清自然有自己的考虑,鸿胪寺自己还没上任呢,就已经被掺了沙子,那两个鸿胪寺丞最好都是自己人,能力倒是其次,关键是听自己的话。

陆丰顺又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那文杰…?”

濯清笑道:“文杰还留在锦衣卫,我还有许多属下仍在锦衣卫,他也好帮着照应。我会请太子把他从南镇抚司,调到北镇抚司。”

陆丰顺一点也不怀疑濯清能办成此事,因为目前有部分锦衣卫的人事权,已经交到太子手中,这也是太上皇的意思。

陆丰顺心情愉悦,自己两个儿子都寻求到了保护,即使现在皇上要杀了自己,他也能安心去死了。

濯清得到了两个有力的帮手,自然也是很高兴的。结党营私固然不好,结党为公还是好的。

濯清就是这样的严于律人,宽以待己。

濯清刚回到随园重华院,宫里来了三拨太监。

濯清为了不让他们彼此看到,让李汉时、小蚊子、三桂子分别接待,自己错开时间来接见他们。

张承恩派了自己的干儿子,小顺子送来一封密信。

张承恩看来是担心自己大太监位置不保,皇上明显有意,要让夏守忠做司礼监大太监的位置。

他请濯清帮忙想个办法,自己可不想再去金陵种菜。

濯清没有写回信给张承恩,这个落到别有用心的人手中,可不是闹着玩的。

濯清对小顺子说:“你用心记住我说的话,回去告诉你干爹。既然大太监的位置不保,就不要再想别的招了。

蔡志忠年岁已大,太上皇若驾崩,他自然会要求去守陵。让你干爹争取做御马监的大太监,有实权又不显眼,才是长久之计!”

小顺子眼睛一亮,果然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小顺子赶紧辞别濯清,兴冲冲地回去禀告干爹了。

第二拨就是夏守忠派来的小太监,也是那天递纸条给自己的小太监。

他原来是元春凤藻宫的小太监,现在跟在夏守忠后面,看来夏守忠也是觉得跟着濯清有前途。

夏守忠在信中问濯清太上皇若驾崩,自己该如何做?

濯清对小太监说道:“我知道夏公公的意思,你回去告诉他,我已经让张承恩同意,夏公公做司礼监大太监,张承恩去做御马监的大太监。

他们两人就不要争了,免得渔翁得利。至于蔡志忠那,请夏公公同意蔡公公的干儿子,做都知监的掌印太监即可!你就说这也是太子的意思。”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抹清香红颜误

小太监原来名叫马成良,才二十出头,认了夏守忠作干爹后,改名叫夏成良。

小良子兴高采烈地回宫去了,他心想:新认的干爹夏守忠成了司礼监大太监,自己又是贵妃娘娘的人,那咱家在内宫还不横着走。

第三拨太监就是蔡志忠的干儿子蔡富贵,说起来叫小贵子,他可比小顺子、小良子大多了,今年都年过不惑了。

他本名就姓蔡,因为同姓,办事又稳重,蔡志忠一直视为心腹,后来干脆认作义子。他在铁网山也曾跟随濯清立过战功。

相比那两个小太监,濯清更器重小贵子。

蔡志忠并没带密信过来,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蔡志忠想得明白,太上皇驾崩,自己年老体迈,不如早些去皇陵养老。但是在宫里几十年,难免得罪过人,也要留个心腹在高位上,将来可以关照自己。

蔡富贵把蔡志忠的意思一说,濯清笑道:“本王早料到蔡公公会来找我,夏守忠已经同意,由蔡公公你出任都知监的掌印太监。”

蔡富贵再成熟稳重,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连连向濯清道谢。

如果说干爹蔡志忠是濯清的盟友,自己只能是完全投靠濯清。能在宫里混了二十多年没出事,那都是人精。蔡富贵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对濯清越发恭敬。

濯清警告道:“蔡公公是你义父,他能不能颐养天年,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你要义字当头,若我听说你卖主求荣,出尔反尔,休怪我无情!”

蔡富贵闻言吓了一跳,不过立刻承诺:“王爷放心,小贵子一直把干爹的事当成自己的事,绝不敢有二心!王爷以后有事只管吩咐,小贵子豁出命去也会替王爷做到!”

濯清除了敲打蔡富贵,也是通过他告诉蔡志忠,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帮你做到,这就是你当初选择和我结盟的好处!

自古以来,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有几人能善终?你老蔡眼光好,选了我做盟友。

这倒不是濯清傲娇,现在内宫另外两个大太监,都和濯清关系密切。蔡志忠想功成身退,就需要濯清的斡旋帮忙。

蔡富贵得到了濯清的承诺,也欢天喜地的回宫去了。

李汉时都觉得好笑,来了三拨太监,进府的时候都是面色凝重,出府的时候个个笑容满面。

内宫和锦衣卫的事情都有了着落,濯清松了一口气。

虽然还不知道将来谁接替锦衣卫指挥使,但是大局基本已定。

而且根据濯清的判断,胤昼接任的可能性最大,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皇帝生性多疑,一般人还真信不过。

忠顺亲王最多掺点沙子,影响不了大局。

濯清回到重华院,平儿简单把帝国银行和随园里的一些事情,做了汇报。

目前,帝国银行除了一开始设点的四个城市。在羊城的支行也已经筹建完成,黄名盛已经去了粤州,而黎城的支行也在筹备中。

因为有探春在黎城协助银行的筹备,所以工作进展顺利。目前大同支行也在前期论证阶段。

四个支行的存放款均已超过五百万两白银,还在不断的扩大中。这还不包含濯清从ān nán带回的战争赔款。

要知道帝国的国库一年收入,也才不到三千万两白银。

皇上同意了濯清的请求,郑里庵已经出任松江知府,而由于海贸的兴起,松江支行的存放款规模已经超过扬州,成了第二大支行。

平儿又把园里的情况大致说了下,宝钗由于得了濯清的承诺,又和嫂子不和,基本住在蘅芜苑,很少回梨香院了。

虽然湘云定了亲,但是卫若兰已经亡故,卫家也管不了未过门的媳妇。她两个叔叔自身难保,一个流放,一个自我流放,都去了库伦。

老太妃非常喜欢湘云开朗的性格,又说湘云像自己年轻的时候,还说喜欢她笑起来甜甜的,主动留湘云在随园长住。

迎春、探春都安安心心地住在园里,这里比起荣国府舒心多了。探春还经常找妙玉学习经文,两人倒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濯清听完,园里园外的事情,基本都是按自己安排的在发展,没出什么大的意外。

濯清这才想起,昨天与黛玉有说不完的话,两人并没有谈及报纸、诗社的事情。两人一直在互诉相思之情,腻腻歪歪就大半天过去了。

两人一点正事没谈,可见美色才是事业最大的阻碍。

濯清决定今天再去潇湘馆,和黛玉好好谈谈报社、诗社的未来。

濯清来到潇湘馆,大部分丫头都在忙忙碌碌的,濯清感到非常奇怪,便问紫鹃:“你们都在进进出出的,忙什么呢?”

紫鹃笑道:“姑娘说二爷才回来,想做点好吃的,比如藕饼,顺便也招待随园里大家伙儿。再说下个月就是八月了,现在试着做一下,看看效果。等到了八月中秋,再做些好的藕饼用来敬月光。”

濯清假装生气道:“原来我吃的是你们做得不好吃的,好的都留给嫦娥仙子了!”

茜雪在一旁也忍不住笑道:“二爷还吃嫦娥仙子的醋呢?”

濯清装疯卖傻道:“对对对!藕饼要加醋才好吃!”

黛玉两个大丫头都忍不住笑了,黛玉听了濯清的声音,挑帘出来问道:“谁吃谁的醋呢?”

濯清笑道:“听说嫦娥仙子的醋最美味,我带来些给妹妹尝尝。”

黛玉也知道濯清最喜欢开这样的玩笑,嘴角一扬,把小手一摊:“拿来吧,我正愁没有陈醋蘸呢!”

濯清却打哈哈道:“紫鹃你个小蹄子还不去切藕,茜雪还不去拿肉沫?”

濯清支走两个丫头,伸手抓住黛玉的手,说道:“走,咱进屋,我给你变戏法。”

黛玉任濯清牵着手,进了房间。

濯清岔开话题道:“藕饼关键是藕要切的薄,肉沫要抹得均匀,外面的面粉要干湿恰当,还要把握油温和火候!”

黛玉才不上当,只追问道:“你说的醋呢?”

濯清哈哈一笑道:“醋是没有,蜜要不要?”说完迅速亲了黛玉的小脸一下。

黛玉轻轻拍了濯清一下,也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两人又亲亲我我了半天,等濯清回到重华院才想起来,我今天不是去潇湘馆谈正事的?

唉!是美色误我,非我之罪也!

第一百四十六章 秋水新晴面鸿胪

濯清既然成了鸿胪寺卿,那自己的衙门是肯定要去的,虽然没有人给他点卯,也不能怠政失职。

鸿胪寺和六部衙门、宗人府、钦天监、太医院都在承天门外,京城老百姓都叫那里为六部口。

比起其他衙门来,鸿胪寺最不起眼。濯清看到院落也不大,还多少有点小失望。

鸿胪寺主簿章怀远是已经在鸿胪寺呆了近二十年的老人,他对衙门里大小事务都非常熟悉。

濯清先把傅试、陆文忠和章怀远喊来,主要是了解衙门的职责以及大概的架构。

对于傅试,这种趋炎附势之人,不能太给他好脸色,不然他会蹬鼻子上脸。所以濯清只是淡然面对傅试,并未过多亲近。

鸿胪寺自然是自己一言堂,只要下面的寺丞、主簿都是自己的人,傅试如果不识时务,濯清会让少卿变成虚职。

濯清其实很想让莫西做另一个鸿胪寺丞,她精通中外语言,但是本朝从来没有女人当官的先例。

濯清只得让莫西做了自己的助手,并协助陆文忠寺丞的工作。

章怀远向濯清介绍,鸿胪寺的司仪职责,下设机构有鸣赞厅、主簿厅、司仪厅的主要职责:

一是皇上上朝或庆典,鸿胪寺官员要把相关典礼事项通知各衙门,排定座次,ji hui时按秩序行礼;

二是礼仪的主持工作。这其实和礼部有的功能重叠。

三是对对行礼失仪的官员dàn hé。

鸿胪寺的理藩职责:下设机构有都亭西驿、管干所、礼宾院、怀远驿等。

都亭西驿及管干所,掌河西蕃部贡奉之事。

礼宾院,掌管回鹘、吐蕃等朝贡馆设,及互市译语之事。

怀远驿,掌南蕃ān nán、高棉、暹罗,西蕃龟兹、大食、于阗、甘、沙、宗哥等国贡奉之事。

鸿胪寺的寺僧管理职责:

主要掌管中太一宫、清虚观、寺务司、提点所、传fǎ yuàn等。

中太一宫、清虚观等各置提点所,掌殿宇斋宫、器用仪物、陈设钱币之事。

寺务司及提点所,主要掌管诸寺葺治之事。

传fǎ yuàn,掌管译经润文。

左、右街僧录司,掌管寺院僧尼帐籍及僧官补授之事。

鸿胪寺其他职责:

同文馆及管勾所,掌管高丽、琉球、东瀛、西洋诸国等外事。

濯清没想到自己衙门不大,事情还不少,大到庆典礼仪、诸藩朝贡,小到寺庙僧侣、翻译经文。

濯清了解大体情况后,做出了工作安排:

一是鸿胪寺少卿傅试主要负责寺僧管理;

二是鸿胪寺主薄章怀远负责司仪鸣赞;

三是鸿胪寺丞陆文忠负责外藩管理。

濯清先要让衙门里原来的官员各司其职,做好本职工作。以后再根据自己观察,提拔有能力的年轻官员。

濯清要把自己的职责的侧重点,改为外交和朝贡制度的改革。

章怀远和陆文忠一下权力大了许多。原来鸿胪寺的大小事务,都是鸿胪寺卿一个人说了算,现在濯清下放了大部分权力,他们显得干劲十足。

傅试的心情可以用大起大落来形容。

原来他想,自己毕竟是贾政的门生,濯清是贾政的准女婿。有这些情分在,这个顶头上司不会为难自己。

哪知道濯清对待自己不冷不热,这下傅试不禁忐忑不安,知道濯清了解到自己脚踏两只船的行径了。

谁又想到,濯清最后还给了自己管理寺僧的美差。

那些藩属国每次朝贡,送的没有拿走的多,虽然鸿胪寺经手不穷,但是对方也盯着呢,一个不小心还容易被藩王dàn hé。

寺僧就不同了,管理全国成千上万的寺庙,僧侣不下百万,这一个人头捞一点,也是笔巨款啊。

他哪里知道,濯清是嫌自己的事情太多,把繁琐的事务都给了他,濯清只要把握宗教事务的大体方向即可。

虽然濯清的态度冷漠,傅试不仅没有打了退堂鼓,反而更加殷勤献媚。

傅试说道:“王爷,下官听闻王妃们都品貌端庄、精通诗词,我有一妹妹,名唤秋芳,也是薄有才貌,想去西府与王妃们亲近一番,不知道王爷意下如何?”

濯清心想:又来了,你这推销起妹妹来,倒是不遗余力啊!

濯清笑道:“本王素闻令妹乃琼闺玉秀,听说令妹上次还写了诗词,登在我家爱妃办的‘尚’报上,反响很不错!”

傅试立刻笑开了花:“舍妹一直对王妃神交已久,早就想登门拜访,又怕唐突了王妃,如今王爷南征凯旋归来,更应该上门祝贺!”

濯清也想见见这位大龄才女,她毕竟比她哥哥可爱多了。

于是濯清说道:“这个月祭祀较多,鸿胪寺我刚接手,工作也繁重,如今太上皇病重,亦不宜宴请。这样吧,下个月十五中秋,让令妹到随园来赏月,不算宴会,只是起个诗社而已。”

傅试一边连连点头答应,一边说:“王爷考虑周全,下官汗颜!”

濯清也不再和他寒暄,端茶送客,傅试这才退下。

濯清思虑片刻,开始给皇帝上奏折。

濯清的第一道奏折,就是关于草原各部落的事务。

目前朝廷对草原各部落都是采取联姻和亲,互相通婚等怀柔手段,对各部落管理松散。尤其准葛尔部,更是桀骜不驯。

濯清的建议就是:

一是盟旗制度,草原各大部落为盟,小部落为旗,主要官员由朝廷册封,现阶段都是世袭,以后凡反叛和无子嗣盟长、旗长,都由朝廷直接任命;

二是宗教政策,在草原各部落推行藏传佛教,以佛教崇尚平和的精神,感化好斗善战的部落。推行宗教还有一个的好处,就是减少人口,提高牧民生活水平。

三是外来宗教本土化,凡在草原上传播宗教,需要服从鸿胪寺管理。在华夏土地上,从来都是治权大于教权,打击邪教也是鸿胪寺重点工作。

皇上也没想到,濯清刚接手鸿胪寺,就上书改革草原事务。

皇帝还是看出了濯清下定决心要统一草原,为将来平定西北奠定基础。

在次日的大朝会,濯清的折子,竟然无一人反对。那些文臣想法也很简单,你在草原上闹翻了天也没关系,别摊丁入亩就行,别让我交商业税就行。

第一百四十七章 秋菊裛露掇其英

濯清回到重华院,还想着鸿胪寺的事,香菱很贴心的帮他按摩太阳穴。

晴雯心直口快:“二爷都回来了,还想着公务呢?回来就该好好歇着,别累坏了身子。二爷这么勤劳,皇上他老人家又不知道!”

平儿啐道:“小蹄子,几天不打屁股,又开始胡言乱语,连皇上也敢编排!”

晴雯笑道:“出了事,二爷帮我挡着呢!”

濯清笑骂道:“你若捅破了天,你二爷我也替你去补天?一会睡觉前家法伺候!”

晴雯撒娇道:“二爷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平儿、晴雯、纸鸢都异口同声道:“该!让你小蹄子浪!”

晴雯满不在乎地翻了个白眼,大家都笑了。

次日,濯清把黛玉、宝钗、湘云、迎春、岫烟都喊到重华院,主要是商量‘尚报’的事情。

目前‘尚报’已经出了三期,反响越来越大,诸如连傅秋芳这样的闺秀,也开始投稿给尚报。

在此期间,黛玉还会经常联络一些大家闺秀,刊登她们的读后感,让‘尚报’的互动性更强,当然目前主要投稿人几乎都是诗社里的成员。

妙玉也经常投稿,只是不参与编辑校对之类的俗务。

湘云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卫若兰的死并没对她造成太大影响,毕竟两人素未谋面,没有太多的感情纠葛。

只是湘云再想出嫁就难了,主要是克夫的名声不好,另外也有的夫家要求女方守节,那叫望门寡。

卫家应该不会如此要求,但是湘云难出嫁却是无法改变的。

不过她天性开朗,似乎一切未放在心上。

濯清说道:“如今皇太妃薨了,太上皇病重,但咱们的尚报不能停!”

宝钗问道:“二哥哥,现在朝廷上下一切宴乐都停了。喜庆班都在柳家庄园里,排练新戏好,都几个月没出园了。这尚报该如何出?若引起非议如何是好?”

濯清说道:“朝廷停止宴乐,邸报不还是在出,这其中关键是内容!”

黛玉笑道:“我知道了,哥哥是想让我们写,纪念太妃的诗词文章?”

濯清点头:“还是林妹妹最懂我!”

黛玉轻啐了濯清一口,还伸手轻轻拍了一下濯清,就像小情侣之间的日常小打闹。

这顿狗粮让宝钗极其不舒服,可是还要大度地笑着面对,也是难为她了。

湘云则哈哈一笑:“那我有主意了,我们就以菊花为题,一方面秋天正是菊花盛开的时候,另外也寓意皇太妃的品格淡雅如菊!”

宝钗闻言,也点头赞道:“云丫头果然心思极快,我们都跟不上你呢!”

宝钗明面上夸湘云,也是为了压黛玉一筹,自己与湘云结盟,实力足可以抗林。

迎春有点呐呐地问濯清:“哥哥,那太上皇身体不好,又当如何呢?”

濯清笑道:“二妹妹不用担心,太上皇一生文治武功,我们就把太上皇的一些功绩写出来,尤其是御驾亲征准葛尔。这样的文章,皇上也不能禁,说不定还要大力宣扬呢!”

湘云哈哈大笑:“爱哥哥,你这是不是拉大旗作虎皮?”

濯清也笑道:“太上皇明明是龙鳞,怎么会是虎皮呢?”

黛玉、宝钗等人都笑了。

濯清又说道:“现阶段主要还是多写出一些好的诗词文章,毕竟内容才能吸引闺中那些同道中人。”

濯清又转头对宝钗说道:“那些本朝的忌讳要多多避开,仔细核对,宝妹妹心思细腻,要多辛苦些。”

宝钗一听濯清这句话,刚才那些醋意也就烟消云散了。

黛玉也拉着宝钗的手道:“我身子弱,还要宝姐姐多费心!”

湘云不乐意了,嘟起嘴巴:“爱哥哥,林姐姐怎么都不说我辛苦?上一期,临近出版的时候,我可也是熬了夜的。”

濯清一个摸头杀,说道:“那是自然,咱们报社也好,诗社也罢,有了云妹妹,那就是蛤蟆吃色子!”

湘云从来没听过这个歇后语,忙问道:“爱哥哥这歇后语是个啥?我只知道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那就是蛤蟆吃色子,一肚子点子!”

湘云哈哈大笑:“这个有趣!这个有趣!爱哥哥可还有俏皮话了?”

宝钗微微一笑打岔道:“尚报上写一些俚语趣话也不错,都是百姓喜闻乐见的!”

濯清点头:“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顶上一个诸葛亮!我喊妹妹们来也是这个意思。”

濯清又对一直没开口的岫烟说道:“比如岫烟妹妹,她自幼在姑苏长大,江南的景色,风土人情必然非常熟悉。你就可以写一篇游记之类的散文,让别人足不出户,就可以领略不同的美景美食。”

岫烟点头:“我写好之后,让林妹妹帮我润色修改!”

宝钗自然不肯让黛玉又占了上风,笑道:“岫烟妹妹的性格淡雅,文如其人,必不会差。”

又说道:“比如二哥哥所说三个臭皮匠中的“皮匠”,原来指的是“裨将”,我们将其中的一些典故写出来,必然有很多人爱看!”

黛玉倒是很大度:“宝姐姐说的是,大家集思广益,尚报自然会蒸蒸日上,越办越好!”

濯清笑道:“我听说也有的女孩喜欢志异鬼怪之类的故事,也可以用来连载。”

迎春显得有些害怕:“啊!那些文章我可不敢看!”

湘云非常好奇:“我喜欢看,可哪里有作者投稿?”

濯清故作高深样,轻咳道:“咳咳咳!我有很多灵异鬼怪的故事,但是从来也没人约稿啊?”

黛玉笑道:“自己的报社,难道还要三邀五请不成?”

宝钗、湘云都笑了,几个人又热烈讨论起来,比如什么故事才能吸引人,什么时候断章才最吊胃口。

濯清说道:“鸿胪寺少卿傅试,有个妹妹叫傅秋芳,听说她曾投稿尚报,我已经邀请她,下个月中秋,来随园赏月。我们正好借此机会,诗社复起,大家的月和菊的诗词,都会收录到八月的尚报中。”

黛玉点头:“傅秋芳的诗词淡雅,宝姐姐也很推崇呢!”

宝钗说道:“我最希望多几个,像傅秋芳一样的大家闺秀投稿。”

湘云拍手道:“咱们诗社复社,队伍又壮大了,这次我要独占鳌头!”

第一百四十八章 郡王好色爱厥妃

次日,濯清搂着平儿还在睡觉,今日轮到她侍寝。

前几天,濯清都是轮流陪着秦可卿和尤氏,正好顺便陪陪两个还在襁褓中的女儿。

小奶娃身上有种特别的味道,她们对身边人的气味也十分敏感,濯清就是要加深她们的记忆,免得将来贴身小棉袄和自己不亲。

不过婴儿夜里一会吵着吃奶,一会拉尿拉屎,濯清几天没睡好了,昨天终于顶不住了,回了重华院补几天觉,过几日再去陪女儿。

银行逐步上了正规,大事又有黄名盛管着,都中银行又有王熙凤,平儿倒没有以前那样忙碌。

园里的大事,主要是老太妃和黛玉拿主意,尤氏生孩子这段时间,嬷嬷们由封氏在管,平儿正好可以撂开手。

濯清摸着平儿消瘦了的脸,有点心疼道:“这段时间让你受累了!”

“二爷,快别这么说,平儿跟着二爷学了不少东西呢!现在林姑娘身体比以前好了,宝姑娘有时候也帮衬着,我能轻松许多呢。”

“林姑父、林姑母他们在西府里还住得习惯?我昨儿还去见了他们,身体看起来还好!”

“他们虽是在西府住,却是独立的院落,林姑母倒是经常去潇湘馆住。我看他们气色都还不错,昨儿老太妃还叮嘱,马上八月中秋了,不能短了林姑父他们的礼数。”

贾敏现在一改以前的态度,恨不得濯清和黛玉能马上完婚,她是担心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一天。

可是勋贵受内宫的影响巨大,短期内不可能成亲的。

这皇太妃、太上皇都是国丧,连皇帝都要守丧二十七个月。何况濯清这样的郡王。别说大婚,就是宠幸丫头怀孕了,也会被dàn hé。

轻则关进宗人府,重则削爵,惹怒了皇上,杀头都是有可能的。

虽然不能正大光明地吃了平儿,但人的智慧总是无穷的,活人还能憋死?

濯清随着一阵哆嗦,一切变得索然无味,进入了平和的贤者模式。

平儿伺候濯清洗漱完毕,小蚊子送来一个拜贴,却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拜贴是和亲王胤昼的长史送来的,邀濯清去和亲王府赏菊,品尝和亲王妃做的桂花糕。

濯清便带黛玉前往和亲王府,胤昼的府邸在长安东城,离濯清随园有点远,原是出了事的肃靖王的府邸,后来肃靖王被太上皇软禁后去世,皇上便把他的府邸赏赐给了胤昼。

黛玉自然去内宅,与和亲王妃亲近去了。

胤昼让小太监和宫女上了茶后,全部退出去了。

濯清非常了解,这些宫女和太监,都是皇上赏赐给胤昼的,说不定哪个就是皇上的密探,胤昼当然不敢大意。

老王爷的东府,还不知道有多少耳目呢。西府好一些,那是皇上还没有忌惮自己,等到时候赏赐自己měi nu和太监,不要也得要。

胤昼直接了当说道:“二弟,你我从小一起长大,这宫里宫外,若说我还能信任一个人,那就是二弟你!”

“五哥,你有事直接说,弟弟听着呢!”

“好!那我就不绕弯子了,现在皇上有意把锦衣卫指挥使交给我来做,你说我该不该答应?”

“你是不是担心四哥那?”

“嗯!老四那个人,从小心眼就比我多,我怕我接了锦衣卫,将来脱不了身!”

“五哥,这就是你想得太多了,你、四哥和我,我们三人从小一起读书习武,在东宫一起长大。咱们就是亲兄弟,四哥成了太子,你这时候做了锦衣卫指挥使,是四哥的助力,他怎么会记恨你呢?”

胤昼摇头道:“父皇不完全信任四哥,他让我搜集四哥结党的情报,这事四哥将来要是知道了,会要了我的命的!”

濯清笑道:“皇上要保证自己的权力,当然得做孤家寡人。你听我的劝,先去做了锦衣卫指挥使。该查的你都查,包括我在内,你甚至可以告诉皇上,我就是tài zi dǎng。但你别私下告诉四哥这事,那样皇上反而不信任你了。”

胤昼听得有些糊涂,急问道:“这是什么道理?那我不成了出卖你和四哥的叛徒了?”

濯清哈哈一笑:“天下谁不知道我是太子的人?这事是太上皇默许的,皇上早就知情。皇上就是要看你的态度,五哥你越用心查,皇上越信任你。到时候万一情况有变,你才是四哥最厉害的后手棋!四哥那我会去解释的,只要我们三兄弟齐心,都中翻不了天!”

胤昼恍然大悟:“还是二弟说的对,我被眼前的事给弄迷糊了,只想着现在不能出卖你们,没想着将来能帮你们大忙!”

濯清笑道:“五哥你也别糊弄皇上,该查的必须查。四哥听了我的劝,一直以静制动,并没做多少结党的事,这时候做的越多,错的越多。只要兵权在四哥手上,咱们就立于不败之地!”

胤昼感叹道:“我是怕四哥将来翻脸不认人,他心思细腻,我猜不透他的想法!”

濯清安慰道:“四哥还是个重感情的人,他只是不对你表露出来而已。你只要真心换真心,到时候未必不能做个富贵闲人!但咱兄弟还年轻,总要开疆拓土,功成名就后再脱身!”

“二弟,五哥我其实挺羡慕你的,这两年你南征北战,我看着眼热。我着实不愿意,做这个劳什子锦衣卫指挥使!”

“五哥,咱们封狼居胥的日子有呢,到时候西征准葛尔,我恳请皇上派咱们一起出兵!”

濯清几句话就把胤昼说得热血沸腾,他骨子里还是一个武将。

两人把话说开,气氛就更融洽了,胤昼笑道:“我听说这次南征你没要别的奖赏,只是为家里一个妻妾要了一品诰命?没想到二弟还是个情种!”

濯清假装不好意思道:“寡人有疾,寡人好色!”

胤昼哈哈大笑:“还是我们兄弟之间说话痛快!我上次去江南,史小侯爷就送了我几位绝色měi nu,要不是你打了招呼,他能平安去库伦?要不我转送几个měi nu给你?”

濯清连连摆手,低声说道:“太上皇病重,这时候还是谨慎为妙!”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见盐糖甜咸争

濯清和黛玉从和亲王府离开,天色渐晚,已经用过晚膳了。

胤昼与和亲王妃热情挽留,虽然都不能饮酒,但是品尝许多美食。

黛玉在轿中对濯清说道:“和亲王妃看了我带去尚报,非常感兴趣,让下次出版了就要派人送去呢!”

濯清笑了:“妹妹来赴个宴也推销尚报,真敬业!”

黛玉也笑道:“我觉得有了这份报纸,我老想去结交新朋友,走出随园那片小天地呢。原来有一份事业的感觉,真是很奇妙!”

濯清伸手刮了刮黛玉的小鼻子:“小东西,你知不知道你多送一份报纸,你哥哥我就多亏一份的钱?”

黛玉揪住濯清的腮帮子,轻轻捏着,笑道:“妹妹才舍不得你亏钱呢,昨儿‘万顺号’就派人来谈广告的事呢。”

濯清奇怪道:“万顺号是个什么商号?没听说过啊!”

黛玉眉毛一挑:“原来也有你不知道的,就是经常卖给咱们府厨房,常用的菜刀、剪子的那家商号,老百姓都叫‘王麻子剪刀’。”

“哦!你早说‘王麻子剪刀’我就知道了,她们怎么知道尚报的?”

“他们和薛家的商铺经常有往来,我请宝姐姐出面,让薛大哥去找的万顺号。”

濯清点头:“这是个好事,只要万顺号打开了销路,别人也有样学样,广告会越来越多的。”

黛玉一脸傲娇,那神情的意思就是,你快夸我啊,快夸我能干啊!

濯清搂住黛玉肩膀夸赞道:“娶妻当娶贤,找个姿色一般的王妃就是好!”

黛玉听着前半句还乐滋滋的,听到后半句,气的粉色王八拳直接招呼濯清。

濯清也不躲闪,就让黛玉粉拳打在身上,那跟挠痒痒也差不了多少。

轿子里动静有点大,四个轿夫也忍不住吐槽,这王爷和王妃的感情这么好,笑声不断,动静还大。

濯清这些时日除了需要上朝的日子,天天去皇宫看望太上皇。

但是从昨日起,太上皇就处于半昏迷状态,今日濯清就没能进寝宫。

太上皇熬过了他最担心的七月,八月底估计是熬不到了。

皇上已经下了圣旨,太子、忠顺亲王、礼部尚书和濯清,为治丧大臣,濯清的任务是巡察皇陵,以及负责安排送葬沿途的仪仗和保护措施。

濯清与陆丰顺把手头能调动的锦衣卫都排出去了,这沿途几十里,可不能出差错。

陆丰顺当然更紧张,这是他能不能保住性命的关键时刻。

濯清把秦钟派到了皇陵外负责警戒,关键时候,还是小舅子最值得信赖了。

濯清一直想见元春母子,可是小皇子才两个多月大,元春身子还在恢复中,也不可能出凤藻宫。

濯清只有期待太上皇大行之时,能不能找个机会见见元春母子。

听说皇上甚不喜欢这个小皇子,满月都没给小皇子起名字,到了快满两个月,才勉强起名叫胤晨。

皇宫里捧高踩低的人不要太多,幸好太子妃经常去看望元春,也非常喜欢胤晨,这才让元春母子没有被欺负。

太子妃将来就是皇后,宫里那些太监、宫女还是有眼力价的,加上元春再怎么说也是皇贵妃,那些人也不太敢明目张胆地乱来。

濯清听说此事后,又拜托了夏守忠照应些元春,只说自己姐姐身子骨弱,请公公帮忙多照顾。

八月十五中秋节快到了,与皇宫里愁云密布不一样,随园充满了节日欢乐的气氛。

各院都想讨好濯清,各自拿出了自己的拿手的点心或者月饼。

潇湘馆自然是藕饼,黛玉知道濯清不太爱吃甜食,典型的“咸党”分子。

另外藕与莲有关,寓意不言自明。晴雯素来和黛玉关系最好,她一大早就来帮黛玉的忙。

岫烟和妙玉都是姑苏人,做得自然是苏式月饼。苏式月饼皮层酥松,馅也灵活多样。

岫烟仔细观察过濯清,知道他喜欢吃那层酥皮,而馅则喜欢吃芝麻糊。妙玉则懂得制作方法,惜春打下手,三人联合为一小团体。

蘅芜苑里的莫西在濠镜澳呆过一段时间,自然见多识广,粤州那一带很多人家,用莲子熬成莲蓉做馅料,月饼皮面很结实,可以做成各种好看的图案。

在宝钗的调度下,莫西、宝琴一起做了好几种花式,馅料也做几种类型。意思就是,二爷,这么多品种,总有一款适合你。

湘云发现自己落了单,前去找秦可卿商量,秦可卿深得濯清宠幸,自然了解他的口味,找了香菱的母亲封氏,学会了制作大如州的董糖。香菱成了两人的帮手,三人自然成了同盟。

尤氏三姐妹,生孩子领先,做点心自然也不会落后,尤二姐读书识字不行,做起点心那是得心应手。

尤三姐最在意濯清了,早就听说了濯清最喜欢吃肉松,尤二姐便制作了小巧玲珑的肉松饼,一口一个,酥软香脆,甜而不腻。

迎春发现大家都结成了同盟,只有自己孤单一人,正不知所措时,平儿、纸鸢都来帮她,松软的糯米糕,横空出世。

各院在友好的氛围中,暗自竞争,濯清成了这次美食大赛的唯一“评委”。

结果却是出人意料,最后唯一的“咸党”黛玉大获全胜,“甜党”全军覆没。

众院愤愤不平,认为其中必有黑幕!向以老太妃为首,柳姑母为辅的“仲裁委员会”,提出了申诉。

最终老太妃认定濯清评选无效,重新选定尤二姐的肉松饼获得金奖,宝钗的广式月饼和岫烟的苏式月饼获得银奖,其余糯米糕、藕饼、董糖获得铜奖。

众院这才皆大欢喜,老太妃看到大家和睦相处,心情愉悦。一下拿出了五百两银子作为奖金,分发给各院,

黛玉虽然痛失冠军,心情却异常的好,比赛并不重要,了解濯清的心意才重要,输得开开心心就是这样了。

贾芸又送来几株秋海棠,随园里的菊花也开始盛开。

濯清把最好看的几盆墨菊送给了贾敏,他听说准丈母娘最喜欢的就是菊花。

讨好丈母娘,有时候比讨好媳妇还重要,切记!切记!

第一百五十章 淡极始知花更艳

八月十五这一天,随园虽然没有张灯结彩,但是还是挺热闹。

今天,有几位曾给尚报投稿的大家闺秀,都被邀请来到随园赏月。

黛玉、宝钗作为尚报的发起人,负责招待她们。

诗社又复起,众人自然兴高采烈,湘云建议以白海棠为题作诗。

傅秋芳看起来二十出头,长得眉目清秀,身穿粉色对襟袄裙,身材比较高,在这个年代属于大龄剩女了。

因为年龄较大,也比较照顾几个一起前来的姑娘,俨然成了那几人的领头的。

平儿偷偷地对濯清说道:“昨儿和链二奶奶聊天,这傅试家的嬷嬷,前些日子去了荣国府,本来是想和宝玉结亲。后来打听到,宝玉行为偏僻,性格乖张。也就断了这个心思。”

平儿又捂嘴笑道:“难道这傅老爷又想跟王爷结亲?”

濯清笑道:“现在太上皇病危,若是太上皇驾崩,成亲又要拖两年,这傅姑娘还拖得起吗?”

平儿叹息道:“摊上这么个哥哥,把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给耽搁了!”

濯清暗想:这放到后世二十三岁左右,还是早婚呢,三十好几没结婚的也大有人在。

如果黛玉十五岁就和自己成亲,就太早了,幸好还要拖两年多。

最后诗社评海棠诗,宝钗又一次技压群芳。

她的诗为:

珍重芳姿昼掩门,自携手瓮灌苔盆。

胭脂洗出秋阶影,冰雪招来露砌魂。

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

欲偿白帝凭清洁,不语婷婷日又昏。

只是濯清更喜欢黛玉的诗作: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

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

濯清作为主人,自然也要招待客人。濯清鼓励傅秋芳她们,继续向尚报投稿,将来诗作文章多了,还可以出文集。

傅秋芳也很意外,她一直以为北静郡王应该是个糟老头子,最多也就是个中年人的样子,没想到濯清如此年轻英俊。

傅秋芳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几时见过年轻的才俊,不自觉就有点脸红,心跳加快。

宝钗察觉到傅秋芳的异样,忙打岔道:“著书立说都是有大学问的人作的,我们这些闺中女子,只学些针黹纺织的事才是。”

她可不希望再来一个强敌,一个黛玉已经够难对付的了。

黛玉却说道:“哥哥的想法倒是新奇,只是我们的文ji hui有人看吗?”

濯清笑道:“就如同小马过河,不试试怎么知道水深水浅?若是大家都觉得文章好,自然要加印!若是不好也就几千册,亏不了几个钱。”

傅秋芳乍一听濯清的话,也觉得是离经叛道的惊世之言。

后来濯清用过河来比喻,她又觉得非常有道理,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章好不好,还是要看书销得怎样。

在随园的另一边,傅秋芳带来的嬷嬷们,正和随园里的嬷嬷聊天打探。

“你们王爷今年快弱冠了吧?怎么还没成亲呢?”

“我们王爷今年十八岁了,亲事早就定了,就是长安知府林如海林大人家的xiao jie。只是林姑娘年龄尚幼,再过两年才完婚了。”

“哦!是这样啊?那侧妃娶了没?”

“你问的是哪个侧妃?我们王爷娶了草原锡伯部落的格格,做了大妃。”

“还有几个侧妃?”

“我们王爷是郡王,按朝廷制度是可以娶四个侧妃,荣国府二老爷家的二xiao jie,已经定了亲。我们王爷英明神武,只要想娶侧妃,这想上门的大家闺秀,能从随园门外排到长安城外去!”

……

惜春好不容易逮住濯清,缠着濯清教她作画。

这让惜春的丫头入画大跌眼镜,自己天天跟着这位四姑娘,她素来都是冷言冷语。

对自己的丫头,也是一副铁石心肠的样子。

这缠着濯清撒娇卖萌的女孩,还是自己的姑娘吗?

惜春才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还年幼,名义上又是濯清的小姨子,缠着姐夫学画,你们有什么看不惯的?看不惯也给本xiao jie憋着。

惜春从小缺少亲情的关怀,只有濯清一直关照自己,没有濯清,也许早被卖进教坊司了。所以她对濯清既有依赖,又有崇拜。

濯清抓住惜春的手,教她如何勾描,如何用墨的深浅表现层次。

另外濯清的画,又受到郑里庵和黄名盛的影响。并不是完全追求形似,而是有着强烈的个人风格。

比起郑里庵的画拙中见奇,濯清的画,飘逸轻灵,更符合女性的审美。寥寥几笔,就让众人赞叹不已。

惜春被濯清的大手握着,心里无比的甜蜜,感受到了濯清身上那成熟男人的气息,惜春脸皮也微微有些发烫。

黛玉、宝钗都不以为意,一是惜春年龄小,二是都了解濯清不是什么萝什么莉控。

傅秋芳没想到濯清的绘画天赋极高。一个拿刀剑的手,拿起画笔来也如此厉害,果然是文武双全。

哥哥让自己亲近濯清,可是他身边这么多优秀的女子,自己别说比起黛玉、宝钗,就是湘云、迎春也比不过,更别说还有惜春、岫烟这些女孩。

傅秋芳还没见到妙玉、秦可卿呢,不然会更绝望,即便这样,也让傅秋芳心情一下跌到了谷底。

濯清并没有注意到傅秋芳的心情变化,只是专心地教着惜春。

惜春是个聪明的女孩,她早就知道自己二姐,一心全在姐夫身上。

三姐虽然遮遮掩掩,她也喜欢濯清,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自己的眼睛。

那自己为啥不能喜欢姐夫,自己也没机会再出随园。若是姐夫心中有自己便好,若没有自己,那她便去纳兰寺,和妙玉作伴,青灯古佛过一生。

惜春想到这,右手反正被濯清握着。左手悄悄地攥住了濯清的左手,十指相扣。

濯清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异常,直到惜春手指扣住自己手指,才知道小姨子在勾引自己呢。

濯清一直对惜春没什么男女之情,始终把她当成妹妹一样看待,现在看到惜春这样,也不禁感叹小女孩长大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功应彪炳去不回

濯清终于看到了,久别的师弟蒋玉菡。

由于太上皇病重,忠顺亲王也怕被那些御史dàn hé,把府里戏子都遣散了。

蒋玉菡在忠顺王府也没什么差事了,因此有了时间经常出府。

濯清一年多没看到师弟,也非常开心。

蒋玉菡却告诉了濯清一个重要的情报,忠顺王府最近老有陌生面孔出现。

另外义忠郡王府的卧底送来信息,最近义忠郡王也蠢蠢欲动。

濯清感到事态严重,这非常时期,太上皇若驾崩,义忠郡王可能觉得这是最后的机会。他想用当今皇上不是嫡子来做文章。

忠顺亲王则想浑水摸鱼,都不是善茬。

濯清还在思索对策的时候,有太监来传皇上口谕,宣濯清即刻入宫。

濯清只能让蒋玉菡先回忠顺王府,有消息及时传出来,自己换朝服入宫。

偌大麟德殿里并无别人,只有皇上一个人,濯清拜见后,皇上突然言辞严厉地喝道:“水溶,你好大胆子!你可知罪?”

“臣不知何罪之有?”濯清表面淡定,心里吓了一跳,不会是皇上发现自己和元春的事了吧?应该不会,我要镇定。

濯清又重新拜跪,头也埋在胸前,想着应对之词。

皇上冷笑道:“你与太子结党营私,图谋不轨,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濯清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早说这事啊,吓死宝宝了。

濯清答道:“陛下,臣自幼与太子殿下一起长大,给太子、和亲王伴读七八年,关系自然不一般。若说太子结党,那必然是为了将来治理天下,那臣承认自己是头号tài zi dǎng。但若说太子结党营私,臣不敢苟同!”

皇上脸色稍稍有些缓和,仍语气严厉:“你说说看,朕倒要听听你怎么狡辩?”

濯清说道:“首先,臣最近几年呆在都中的时间,还没有在外征战的时间长,如何与太子有私?

其次,每次太子与臣会面都在东宫,正大光明,事无不可对人言,何来有私?

最后,太子仁孝纯善,臣亦一心为朝廷,此心天地日月可鉴!太子与臣,绝无蝇营狗苟之事。若有合作,那也是为了公事,绝对无私!

皇上!一个好汉三个帮,太子也不能一个朋友也没有啊!”

皇帝脸色终于恢复如常,看来皇帝就是来诈自己的,只听皇上说道:“嗯,你先起来吧,朕希望你能如你所说,要是让朕发现你欺君罔上,到时候没你好日子过!”

濯清平身谢恩,皇上又说道:“太上皇已经昏迷几天未醒,太医都束手无策,朕心也难安,皇陵那边准备工作准备得如何了?”

“皇陵地宫早几年就已经完工。前些日子,臣又命工匠,再检查整修了一遍,皇陵一切准备就绪。只是臣担心,有人会利用太上皇大行之时,图谋不轨!”

皇帝冷哼一声:“看来锦衣卫那边也给你信息了,朕也收到了线报,正想听听你的意见。”

“臣想疹子发出来就好了。这次太上皇若宾天,皇上最好不要出宫。若实在需要出宫,皇上最好不要坐龙撵,臣担心有人刺杀皇上。”

“太上皇宾天,朕怎么可能不去送葬?不过朕听取你的意见,不坐龙撵。”

“臣请陛下准许太子留守皇宫!”

“嗯!你不说,朕也会这样安排。以前朕是看在太上皇的面子上,没有下狠心,他既然不当朕是叔叔,那也别怪朕心狠手辣!”

皇上说这话的时候,两个拳头握得紧紧的,濯清都发现那手指颜色都变白了。

濯清知道皇上说的是义忠郡王,而不是忠顺亲王,看来皇上还不知道忠顺亲王的事。

濯清斟酌下说道:“皇上,臣想与其被动等待,总被对方牵着走。不如先发制人,这样双管齐下,把隐患消弥于无形。”

皇帝点头:“你果然心思细腻,你就专门负责沿途保护朕,攻打郑家庄的事,朕会交给胤昼去负责。”

濯清心里叹息一声,本来想一举拿下忠顺亲王,看来还要和那个老王爷再斗一段时间。

皇上又咬牙切齿道:“神武冯唐竟然勾结胤皙,朕待他还不够好吗?朕要将他诛灭九族,碎尸万段!朕已经查明,上次铁网山漏网之鱼,就有冯唐父子!”

濯清也无奈,自己已经放了冯唐和冯紫英一马,他们还是不知死活,硬着头皮非要作死,别人也没办法拯救了。

濯清说道:“冯紫英与臣有旧,皇上能不能将他流放到恰克图,戴罪立功?”

恰克图位于华夏和罗刹国的边境地区,是华夏最北边的边贸口岸,冬季十分严寒,条件异常艰苦,比库伦还差。

皇上断然拒绝道:“你求朕别的事,朕就准了,这事朕不能答应你!”

濯清尽力了,实在无力挽回,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就在君臣对话的时候,大太监夏守忠泪流满面走进大殿,濯清心中暗道不好。

夏守忠边哭边禀告道:“皇上…皇上,太上皇驾鹤宾天了!”

皇上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有悲伤、痛苦、茫然,甚至还有一丝喜悦。

毕竟从此自己真正成了九五之尊,一言九鼎的皇帝了,成了帝国最有权势的男人了。

濯清一听太上皇驾崩,心里虽然有准备,但是等真的听到这个消息,还是非常痛苦,那是失去了一个疼爱自己的长辈的感觉。

濯清上次如此悲伤,还是卫若兰去世,可是濯清与太上皇感情更深厚,濯清感觉心头如同被刺了一刀,口中一甜,“哇”喷出一口血来。

濯清吐血,把皇上和夏守忠都吓了一跳,皇上忙命小太监去找太医,又让夏守忠扶濯清去歇息。

濯清吐血,倒让皇帝原本对濯清的忌惮猜忌,淡了几分,看来濯清是个重情义的人。

夏守忠询问濯清感觉如何,濯清摇头道:“没事的,不相干的,这是急火攻心,血不归经。我休息会就好了。”

濯清吐血后,反而觉得人轻松了些,也没有那么伤心难过了。

生老病死是人生必经之路,太上皇也不例外。

第一百五十二章 文武睿哲仁皇帝

太上皇的丧礼,由礼部、龙禁尉和内务府共同办理,鸿胪寺协办。

首先,由礼部尚书武襄主持,太子胤弘、和亲王胤昼、忠顺亲王、九省都检点王子腾、京营节度使李鸿远、濯清为首的四王等朝廷重臣均在列,第一项议定大行皇帝{太上皇}的庙号和谥号。

皇上先开了口:“太上皇功盖寰宇,平定三藩,收回大员,剿灭准葛尔,击败罗刹国。所以诸位臣工,要好好议定!”

庙号的议定非常顺利,本朝前两位皇帝为“太祖”、“太宗”,太上皇则为“圣祖”。

议定谥号就出现了争执,众大臣各抒己见,这个觉得“文武睿哲”好,那个觉得“功德大成”好,也有觉得“合天弘运”更适合,大家各不相让。

皇上问濯清:“水爱卿,觉得用哪个谥号好?”

濯清说道:“太上皇一生以仁爱治天下,臣觉得仁皇帝挺好!”

皇上点头,看着群臣争得面红耳赤,又对濯清说道:“众卿都争执不下,仁皇帝太过简单,不足以彰显大行皇帝的文治武功,你再想一个谥号,这本就是你鸿胪寺卿的职责。”

濯清又听了听群臣的意见,对皇上说道:“既然群臣都觉得大行皇帝的贤明圣达,文治武功,堪比尧舜禹汤,那干脆把群臣的意见合起来,臣请议定谥号为:‘合天弘运文武睿哲恭俭宽裕孝敬诚信功德大成仁皇帝’。”

忠顺亲王一瞪眼:“胡闹,自古以来,也没有哪位大行皇帝的谥号这么长的!”

濯清冷哼道:“太上皇千古一帝,岂是前朝的大行皇帝可比?忠顺亲王难道要用前朝的祖制,来定今朝的规矩?”

忠顺亲王顿时语塞,总不能说自己的父皇,不是千古一帝吧!再说自己说得是自古以来,被濯清偷换概念,换成了前朝。

忠顺亲王只气得手指濯清:“你!你!你!”

濯清还不忘踩上一脚,对皇上说道:“臣还觉得这谥号还不够长呢,还不足以彰显太上皇的仁德圣明!”

皇上想得比较多,如果自己以后大行,当然也希望谥号圣明,这等于对自己的功绩盖棺定论。所以对忠顺亲王说错话,也很不满。

皇上金口玉言:“既然如此,就准水爱卿所奏,大行皇帝的谥号为:‘合天弘运文武睿哲恭俭宽裕孝敬诚信功德大成仁皇帝’。”

众臣都跪拜:“吾皇圣明!”

濯清起身,还不忘给了忠顺亲王一个鄙视的眼神,把老王爷又气得够呛,看到濯清那个小人得志的样子,恨不得上去锤他两拳。

太上皇的棺木用的是璜海铁网山的樯木,也就是金丝楠木,只棺椁就要花费几十万两白银。

濯清把这个差事,交给自己的准大舅子薛蟠。本来这差事,就应交给内帑的皇商采买,当然不能便宜了外人,薛姨妈听说后更是开心不已。

在都中前往东皇陵的沿途,还要搭设好几座芦殿,供停灵和送葬队伍休息。这种芦殿也是玉阶金瓦,朱碧交映,十分华丽。

这些芦殿以后还要拆除,也是巨大的人力物力的浪费,濯清恳请皇上批准,拆除的木料砖瓦,用来修建学堂,供贫困子弟上学,也让他们铭记太上皇的恩德,皇上准了濯清的奏折。

太上皇葬在东皇陵中的景陵,与已故的皇后{皇太后}、皇太妃合葬,濯清把抢修通往地宫的御道的美差,交给了便宜丈人贾政,他是工部员外郎,正好适合做这差事,也能让他补贴些府里的亏空。

太上皇驾崩后,不鸣钟鼓,都中京师戒严,哭丧之后,京城各大寺庙道观需鸣钟三万下。

濯清和所有的京城里的官员一样,都在本衙门里斋戒,不能回府。黛玉、丽娅、迎春还要跟着老太妃,去皇宫里陪着皇后等嫔妃斋戒。

钦天监选定了吉时良辰,太上皇入殓,入殓之后,清虚观、牟尼院等皇家寺庙道观,都要举行法事和吊唁活动。甚至建在都中的吐蕃喇嘛庙,也派了喇嘛前来。

出灵那天,送葬队伍先由七十二个人将棺木抬出都中东城门。走在最前面的是六十四位引幡人,高举着万民伞和太上皇的庙号和谥号的旗伞。

接着是太上皇的仪仗队,主要由锦衣卫组成,陆丰顺选了一千六百二十八锦衣卫,他们举着各种幡旗和各式各样的纸扎或绸缎制作的“烧活”。

抬棺木的扛夫,身穿孝服,每班有一百二十八人,分三班轮流抬送。

在棺木后面是全副武装的龙禁尉、虎禁尉士兵。

然后是当今皇上的龙撵,跟在后面的是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和宗室的队伍。濯清并不在队伍中,他在负责wài wéi的警戒。

在送葬行列中,还有大批的和尚、道士、尼姑、道姑和喇嘛,他们身着法衣,手执法器,不断地吹奏、诵经。整个送葬队伍长达十几里。

与此同时,胤昼已经带领部分御lin jun,包围了北郊的郑家庄,义忠郡王胤皙并没有做太多反抗,便束手就擒。

而抓拿冯唐、冯紫英的御lin jun只抓到了将军府的其他人,包括了冯唐的妻妾,就是不见冯唐父子。

濯清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很是不安,不知道是因为抓捕胤皙太顺利,还是因为冯唐父子此时失踪,有些蹊跷。

濯清现在也没有时间去审问胤皙,只是让胤昼抓紧审讯。自己先把抓获胤皙的情况,告诉了皇上。

皇上嘴角微微上翘,点头示意知道了。

濯清不敢大意,坚决不同意皇上坐上龙撵。

皇上也无奈,这沿途的礼仪都是由鸿胪寺负责,濯清连礼部尚书武襄的面子也不给,直接以皇上安危为由,驳回了武襄想让皇上坐上龙撵的提议。

送葬出灵的队伍走到了骊山行宫附近,濯清感觉附近树林太过诡异,送葬队伍如此喧嚣,树林中竟然没有禽鸣鸟飞。

濯清命令龙撵后的队伍暂停前进,文武百官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濯清下达命令,队伍停下后才十几息,只听一声炮响,那实心炮弹正击中龙撵。

第一百五十三章 微波细浪流踪峥

送葬的队伍顿时大乱,濯清立刻对夏守忠说道:“你护送皇上,向后退到文武百官中去。”

夏守忠连忙带着众太监,护送皇上向后退。

皇上脸色铁青,对濯清说道:“你赶紧去处置,不能耽误出灵的吉日良辰!”

本来负责护卫的锦衣卫指挥使陆丰顺,五城兵马司仇都尉都被皇上给无视了。

陆丰顺暗叹: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自己还想颐养天年,看来是不可能了,只能将功补过,抱紧濯清大腿,以保自己的子孙。

濯清对陆丰顺下命令道:“陆大人,你组织锦衣卫冲进树林,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他们再次dǎ pào。”

陆丰顺这时候也是急红了眼,带着二儿子陆文杰,以及锦衣卫众多千户,就直接拔刀冲进了两边的树林。

濯清又对前面赶回来的龙禁尉、虎禁尉,下达命令:龙禁尉守住文武百官的wài wéi,虎禁尉分两组,分别包围左右两片树林,绝不放走一个刺客。

仇都尉一看没自己什么事,赶紧讪讪地问濯清:“我们五城兵马司做什么?”

濯清抬起眼皮扫了一眼仇都尉:“五城兵马司、长安节度使兵营的所有士兵,放下武器,整队在路边等候命令!”

仇都尉心中发苦,还不如不问呢。吃了瘪不说,想撇清五城兵马司与刺杀无关,都是不可能的了。

濯清的命令又不能不执行,五城兵马司,包括长安节度使李荣手下的士兵,都放下了武器,等在路边听候发落。

濯清让李荣的士兵也放下武器,此举就是为了堵忠顺亲王的嘴,别说我针对你,我是针对在座的各位。

李荣倒是神情轻松站在一边,也不争辩,看来是个聪明人。

不一会树林里想起了枪声,喊杀声,突然树林里响起一声巨响,一阵浓烟飞冲上天,大地都微微有些颤动。

夏守忠大呼:“护驾!护驾!”还把身子扑在了皇帝的身上。

濯清觉得他戏有点过,不过效果奇佳,皇上果然笑骂道:“你个老东西,一点响声至于吗?”

夏守忠还心有余悸说道:“老奴死不足惜,皇上龙体要紧!”

不一会,浑身是血的陆文杰,走出树林,跪倒濯清面前放声大哭:“王…爷,我父亲…与那些刺客同归于尽了,刺客的大炮也被炸毁了。”

“刺客是谁?可曾捉到活口?”濯清赶紧追问。

“刺客大多蒙面,被炸后也大多肢体不全,但是为首的两人均未蒙面,他们就是冯唐、冯紫英父子,他们二人还口口声声说,大丈夫绝不遮遮掩掩。现场无一活口。”

濯清心想:这炮炸的也蹊跷,也许是陆丰顺为了救儿孙,不惜以死来向皇上表明,自己的忠诚。

濯清又想到冯唐父子,这样大大方方暴露自己,就是为了救胤皙,但自己的家族可就倒霉了,虽不至于株连九族,诛灭三族是肯定的。

这三人都是都对自己狠的人,冯唐父子更甚,对家族也狠。

皇上听了濯清的汇报,果然立刻明白了冯唐父子的用心,恨得咬牙切齿。

皇上又怕耽误时辰,先让濯清整理队伍,加快前进,争取早点到达东皇陵。

皇上脸色稍好后,对陆文杰说道:“你父亲忠心朝廷,朕也非常难过,你先去处理后事,朕会厚葬陆爱卿的。”

濯清集合好送葬队伍,前往不远处芦殿休整后再出发。

濯清乘别人不注意时候,对李荣说道:“李大人,刚才情况紧急,如有不当之处,还请李大人海涵!”

李荣微微一笑:“王爷处理及时,正好帮我撇清了关系,我感谢还来不及呢!再说我和王爷是一条船上的人!”

濯清和李荣相视一笑,心中自然有数。太子的老丈人,是自己的天然盟友,濯清当然要多多拉拢。太子妃对元春、黛玉都非常好,李荣自然是知情的。

等赶到景陵,还好没有过了时辰,一切都按计划,将太上皇的棺椁送入地宫,再封住甬道。

帝陵的上方有庞大的石牌坊群,还有几公里长的孝陵主神路,并建圣德神功碑亭,在风水墙外,大红门东侧建造了暂安奉殿,里面安葬着太上皇的圣母皇太后。

皇上下旨将暂安奉殿将改成了昭西陵。

昭西陵东边就是已故皇太后、皇太妃的东皇陵。东皇陵包括了景陵,太上皇地宫上方建有隆恩殿,守陵的大太监蔡志忠,就在这大殿里,继续“侍奉”太上皇。

文武百官、皇亲国戚都在东皇陵呆了几天,一切仪式结束才返回都中。

濯清忙碌了几天,人也显得有些憔悴。

虽然义忠郡王胤皙,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参与策划冯唐父子的刺杀行动。

但是皇上可不是太上皇,不仅削了胤皙的王爵,还把胤皙囚禁在宗人府,不久胤皙就病亡了。

因为冯唐父子所用大炮,乃隶属五城兵马司所有。五城兵马司仇都尉被问斩,由李荣暂代其职。

忠顺亲王拼命抵赖,撇清关系,加上仇都尉到死也没有攀咬。

皇上只是让忠顺亲王在府邸闭门思过半年,罚俸三年。

濯清觉得这个和没处罚也差不多少,不就相当于罚酒三杯。

看来皇上还是希望留着忠顺亲王,平衡都中太子的势力。

不过忠顺亲王没有了兵权,最多以后在朝堂上跟濯清斗斗,拖拖后腿,已经翻不了天了。

太上皇宾天七七四十九天后,濯清才回到随园,香菱吓了一跳,自己那个玉树临风的王爷,变得又黑又瘦,颜值直线下降。

香菱、晴雯都心疼不已,纷纷要求侍候濯清洗澡,濯清笑道:“既然两位‘爱妃’都如此诚心,那大家就一起来吧!”

濯清左拥右抱,躺在温泉池中。正是:何如碧玉温泉水,绝胜华清礜石池。已挹金膏分沆瀣,更邀明月濯涟漪。

由于温泉内外都有丫头把守,并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

外人只能从香菱微微有些肿的小嘴,还有晴雯不良于行,略窥一二。

随园汤泉沸且清,仙源遥自丹砂生。沐日浴月泛灵液,微波细浪流踪峥。

第一百五十四章 军机旦暮议前程

濯清等衙门里一切都上了正轨,上了他担任鸿胪寺卿的第二份奏折。

这份奏折主要是针对西洋诸国、满剌加及东瀛设立使领馆一事。

西洋诸国自然不必说,要进行海贸,打造南洋海上丝绸之路,必须与西洋诸国打交道。

南洋这里既有斗争,也有合作,另外需要在满剌加建立一个立足点。

东瀛一直游离在华夏朝贡体系的边缘,所以濯清干脆建议,在东瀛建立使馆,以增强对东瀛事务的影响力。另外主要是进行大宗白银贸易,缓解朝廷缺银之忧。

皇上看了濯清的奏折后,立刻宣濯清入宫觐见。

皇上肯定是看到了,太上皇原来的“滋生人丁,永不加赋”政策的弊端。

从表面上看,这是减轻了农民的负担。其实富人和qiong rén一样的税赋,这显然是不合理的。这项政策只是减轻地主的负担。

目前朝廷国库一年的财政收入,也就是三四千万两白银,太上皇驾崩又花费几百万两,加上南征ān nán两百万两白银,国库异常空虚,财政赤字严重。

华夏不管地主富农,都喜欢把银子存在家里地窖里,导致市面流通的白银减少,又会出现银荒。

濯清的奏折,自然是外部想办法改变缺银的情况,通过贸易,让白银流通起来。

另外,帝国银行用汇兑piào ju、存银piào ju等纸质信用货币,逐步改变富人金银都存放在家里的习惯。

皇上想要推行的是摊丁入亩,就是废除人丁税,将每年大约一千万两的人丁税额,平摊到土地税中。这种平摊是按照土地亩数来计算的,所以称之为摊丁入亩。

这样做的好处是,大大减轻了农民的负担,缓解土地兼并的速度。坏处就是会引发地主阶层的反对。

濯清想法很简单,这么有难度的事,还是让给皇上去办,天塌下来让个高的人顶着。

皇上召濯清入宫,自然是为了摊丁入亩的事情,征求濯清等人的意见。

这也是军机处成立后,第一次所有成员碰面。

军机处自然是皇上牵头,胤弘、胤昼、濯清、忠顺亲王、吏部尚书、户部尚书等都在列。

忠顺亲王首先说道:“皇上,这摊丁入亩,势必要士绅一体纳粮,那千百年来对士绅、读书人的优待,就荡然无存,对朝廷有百害而无一益啊。”

户部尚书考虑是增加财政收入,立刻反驳道:“忠顺王爷此言差矣,百姓负担过重,而读书人中了秀才、举人,宗族里的大片土地就免征税赋,这最后的人头税还是落在普通老百姓头上。摊丁入亩势在必行,这样朝廷国库能增加收入,怎么能说有百害无一益呢?”

忠顺亲王还想反驳,皇上挥手制止两人继续争吵。

皇上问太子胤弘:“太子怎么看这件事?”

胤弘答道:“父皇,儿臣也觉得摊丁入亩势在必行。但是士绅一体纳粮是不是缓一缓,徐徐图之?”

皇上摇头道:“不破除士绅一体纳粮,那摊丁入亩就是句空话,何况上有政策,下面都会有无数对策。”

皇上又问胤昼:“和亲王有何高见?”

胤昼答道:“父皇说什么,儿臣就做什么!父皇指向哪里,儿臣就打向哪里!”

皇上表情又欣慰又失望,又转向濯清,问道:“水爱卿,你怎么看摊丁入亩?”

“臣同意太子的意见,摊丁入亩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士绅一体纳粮可缓行!”濯清将皮球踢给了太子。

皇上本来还指望濯清针对忠顺亲王,一顿猛磕。哪知道濯清狡猾无比,看来去江南对付士绅集团,要另派心腹之人。

皇上又对濯清说道:“你上次奏折中说,仿西洋银币的样式,重新铸造帝国银币。此事朕也觉得可行,此事可以由户部牵头,爱卿先做出样币,朕再定夺!”

忠顺亲王立刻反对道:“皇上,货币一事需谨慎,前朝宝钞后来一文不值,此前车之鉴,望皇上勿重蹈覆辙!”

“忠顺王爷此言差矣,朝廷要新铸银币乃是以白银为主,掺入少量铅锌,岂是前朝纸钞可比?

另外市面上流通的碎银,斤两不一,成分复杂,普通百姓很容易被奸商蒙蔽。还有朝廷税赋,每年上交国库时,火耗严重。这新铸银币,会大大降低火耗,这才是利国利民的大善事!”

濯清对自己提出的政策,那可是亲生的“儿子”,不容忠顺亲王诋毁。

最后,濯清提出的两项措施,在东瀛、满剌加等国建立使领馆,以及新铸银币样币均获得通过。

皇上提出的摊丁入亩和士绅一体纳粮,则留在下次大朝会后,军机处内再次议定。

濯清退出麟德殿,太子悄悄对濯清说:“到我东宫坐会,我那正好有暹罗刚送来的新贡茶。”

濯清心领神会,点头答应,跟着太子一起去了东宫。

太子问濯清:“濯清也觉得士绅一体纳粮操之过急?”

濯清摇头道:“恰恰相反,再不这样,土地兼并会更严重,弄不好饥民又要揭竿而起。”

太子纳闷:“那你还不同意皇上的意见?”

濯清笑道:“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是留给你父皇手下那几个从龙功臣吧!太子只等坐享其成即可,到时候太子执行时,再稍微缓一缓。那些江南士绅,必然对太子gē gong song dé!”

太子哈哈一笑,指着濯清:“原来你这么奸诈!不过我喜欢!”

濯清笑道:“那些江南士绅的笔杆子,是很厉害的!咱们在没有能控制yu lun之前,就做些其他事,比如帝国银行和白银贸易,这些也能大大缓解社会矛盾!”

濯清又说:“利人利己的事,咱们要大张旗鼓地做,损人利己的事就让皇上去做吧!”

太子和濯清又相视而笑,太子喊濯清到东宫,自然不是品暹罗茶,而是太子妃把元春母子接到东宫里了。

濯清见到元春,距离上次见面都快一年半了,元春丰润不少,看起来更有富贵相了,而小胤晨则粉嫩可爱。

濯清抱了又抱胤晨,孩子更多还是像元春,只是隐隐约约有些濯清的影子。

第一百五十五章 隐介藏形善忍者

见到濯清,元春虽然刻意掩饰激动的情绪,但是眼中的柔情,却是无法遮掩的。

尤其是看到,濯清亲昵地抱着他们的孩子。元春心都融化了,自己独守一年多冷宫的那种幽怨,独自抚养胤晨的那些心酸,此刻都化为乌有。

元春比起那些没什么地位的嫔妃,处境还是好的多。至少孩子不用认皇后,或者其他贵妃做嫡母。

太子妃的长子也才两三岁,所以也非常喜欢胤晨,还和元春开玩笑,说将来让胤晨这个“小皇叔”做世子的伴读。

元春自然满口答应,抱大腿是很自然的事情。贾家不是因为义忠亲王老千岁坏了事,也早早就抱住大腿了。

太子妃对元春如此好,当然主要是看濯清的面子,濯清是太子的发小,又是坚定支持太子继位的中坚力量。

父亲李荣也经常把朝中的形势,私下告诉她。濯清不仅文韬武略,而且是朝中新兴势力的代表,又是四王八公的领头人。

太子身边也不是她一个女人,元春和自己没有任何利害冲突,作为濯清的“大姨子”,自然是自己积极拉拢的对象之一。

太子对太子妃拉拢元春,甚至黛玉、迎春等,是乐见其成的,自己虽然和濯清关系牢固紧密,但是枕边风威力还是很大的,所以早早布局,确保自己后院安全才是真。

这相当于围棋里实控做活,守住金角,再向银边发展。

虽然舍不得元春和孩子,东宫也不是久留之地,濯清也只能告退。

元春偷偷地与濯清约定,等胤晨抓周之后,每月十五,牟尼院见面。

濯清回到随园,天色已晚,濯清干脆没有回重华院,直接去潇湘馆。

黛玉和宝钗已经连出了好几期的尚报,影响越来越大,现在都中大小官员的家眷,几乎人手一份。

濯清还开辟了一个科学小常识的专栏,专门介绍西洋的科学知识,纠正千百年来一些错误的认知。

其中,就包括了揭露邪教,经常用的一些手段:比如油锅取钱,是因为油锅里面加了醋;比如滴水观音升起,是因为下面种了豆芽种子。

这些小知识深受闺中女子的喜欢,为她们重新认识世界,打开了一扇窗户。

黛玉对尚报的发展如此迅速,也非常吃惊。最近,来谈刊登广告的客商,也多了起来。

黛玉骄傲地对濯清说:“哥哥,现在尚报虽然还不能完全收支平衡,但是每份报纸,倒贴不了几钱了。”

濯清笑道:“还是妹妹经营有方,我还想着今年,会亏损几千两银子呢!没想到妹妹,已经能让尚报收支平衡了,果然是贤妻良母型的!”

濯清对黛玉非常宠溺,自然夸奖起来毫不吝啬。

紫鹃都看不下去了,笑道:“二爷,你别再夸咱们姑娘了,她马上尾巴要翘上天了!”

黛玉忍不住笑骂道:“小蹄子,敢在哥哥面前编排我,小心你的皮。”

紫鹃笑道:“你多陪陪二爷吧,他最近难得来一趟,还有心思和我拌嘴?”

濯清有点不好意思,对黛玉拱手道:“上两个月太上皇驾崩,衙门事务也繁忙,忽略了妹妹,请原谅哥哥吧!”

黛玉连忙说道:“你别听紫鹃那个小蹄子的,我知道哥哥工作辛苦,我最近身体挺好的,只是母亲身体越发不好了。”

“王太医去看了吗?”

黛玉眼圈一红:“王太医说,母亲这病是在江南落下的,很难根治,只能缓解症状!”

濯清握住黛玉的手道:“妹妹无须多想,林姑母的病并无大碍,你且放宽心。另外,紫鹃也是为你好,你别怪她。”

濯清心里却在想:什么时候问问王济仁,最好能在贾敏去世前把亲事办了,不然再拖下去,又会出现变数。

黛玉忍住哭泣,柔声道:“我知道她为我好,只是她老拿话刺你,我怕你怪罪于她!”

紫鹃躲在窗外,听到濯清和黛玉聊天,都让对方不要怪罪自己。心里既温暖又感动,自己一片赤诚之心对待黛玉,黛玉和濯清也是一片真心对待自己!

紫鹃暗暗下定决心,一辈子也不离开黛玉,守在随园潇湘馆里。

屋里两人并不知道紫鹃做何感想,濯清搂住黛玉,又问道:“最近帝国银行的账目,你看了吗?有没有什么问题?”

“最近都中帝国银行的存贷规模,都增长了好几倍。甚至户部也经常从帝国银行走账。”

“帝国银行的规模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柳家庄园那些儿童,现在也大了,可以让他们慢慢补充进银行,未来人才难得。

不久,朝廷肯定也会建银行,而且还要发行货币。所以培养自己的人才队伍,我们必须要先走一步!”

“发行货币?什么样的货币?”

“先发行银币,可以做成一元、十元这样的,将来银行的信用树立起来,习惯了银行piào ju后,再逐步发行纸币。所有的货币存在的基础,就是信用。只要有足够的信用,纸也可以当银子用,到那时候就不会有银荒了。”

黛玉好奇问:“银币是什么样子的?”

女人关注的重点,就是这么奇特,她不关注关键的“信用”二字,而是对货币的模样产生了兴趣。

濯清笑道:“皇上让我设计几种样币,到时候再选一种。”

黛玉问:“那哥哥打算设计成什么样子?”

“西洋银币都是圆形,边缘带锯齿,我打算照搬。锯齿作用就是怕有人磨掉银币边缘。

银币的正面四周是华夏银币的四个字,而中间是‘壹圎’两个字。

反面设计就可以好几种,比如可以设计成一条龙,或者牡丹花,或者貔貅等等,甚至可以刻上皇帝的头像,银币边缘则刻上华夏帝国字样以及年号。”

黛玉听完,都有点迫不及待,想看到银币的新样式了。

濯清则享受软玉温香,闻着黛玉淡淡的香气,濯清已经醉了。

黛玉感受到了濯清的异样,不过她这两个月也很少看到濯清,也非常思念他。

黛玉任濯清抱着,甚至默许了濯清的手,握住了自己的小不点。

只是正值国丧之时,濯清只能强忍yu wàng,安慰自己: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

第一百五十六章 雕镂飞龙新铸币

濯清晚上睡在了纳兰寺西院,虽然已经到了冬天,房间里因为有暖气,非常暖和。

长安很多地方都有温泉,随园就有几处,所以各院冬日里都可以接进温泉。

水清柔已经吃饱喝足,睡得正香。秦可卿产后经过一段时间调理,身体明显比以前丰满健康许多。

濯清对秦可卿说道:“柳家庄园那边的账目,以后包括贾芸、喜庆班那边的账,都由你把关!丽娅最不喜欢算账,你该留给她的月银列出来即可!”

秦可卿乖巧地问:“那林姑娘那边呢?”

“你每个月列个总的收支账目,给她过目就可以了。她事情也多,身体又不是特别好。有什么不明白的,还可以问宝姑娘。”

丽娅、迎春都不是好的理财能手,每月给她们的月银足够就可以了。岫烟从小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当家理财比不上秦可卿,濯清安排她在报社协助宝钗。

秦可卿是当过宁国府的管家的,可以分担一些黛玉、宝钗的压力。

探春要到贾芃抓周后,明年才能回都中,帝国银行将来就以探春为主。平儿、鸳鸯辅助,黛玉、宝钗就做账目的核查审计。

鸳鸯从交趾回都中后,一直呆在潇湘馆,濯清希望她既能照顾好黛玉,又能分担一些事情。这样潇湘馆四大丫头就配齐了,分别是紫鹃、鸳鸯、茜雪、雪雁。

秦可卿自然是心里欣喜,她是戴罪之身,没有名分。虽说待遇与其他各院相同,但是没有侧妃的名号,总是要低人一等的。

现在濯清把柳家庄园,这么大个摊子交给自己,那些丫鬟嬷嬷自然不敢再轻视自己。

濯清衙门事务繁忙,自然就把家里的事分摊出去,这样各院更均衡,自己只要管好几个妻妾就好了。

如果天天事无巨细都要管,再好的身体也要累垮。

濯清一共做了四种一元的银币样式,交给军机处讨论。

忠顺亲王自然要鸡蛋里挑骨头:“皇上,臣以为用皇上的头像做银币图案,大大不妥!有损皇家威仪!”

濯清冷笑道:“西洋诸国都有此惯例,部分国家金币、银币上还有女王的头像呢!忠顺亲王您老人家少见多怪罢了!”

“蛮夷之地,有甚礼数?”

皇上发现两人一言不合就要掐架,心里还是暗暗高兴的,但是表面上还要装作和事佬的样子:“两位爱卿不要吵了,这不是样式还没定下来嘛!”

太子也附和道:“皇叔,这不是在军机处里,大家一起商议嘛,您老消消气!”

太子明显拉偏架,表面是劝忠顺亲王息怒,实则是指他无理取闹。

户部尚书关注点主要在银币的大小和含银量上,他问濯清:“王爷,这银币大小几何?含银几分?”

“银币大小为一寸三分,重为库平七钱二分,含纯银六钱四分八厘,其余为铜。本来打算加铅,只是那样银币硬度不够好。”

皇上有点纳闷:“水爱卿为什么不设计成一两,而是七钱二分呢?”

濯清解释道:“咱们华夏与西洋的度量衡不一致,粤州当地西洋银币大多为七钱二分重,但是含银比略低于咱们新银币。只要我们推出的新银币,含银比保持不变,将来必然将变成海贸的主要结算货币,到时候定价权就在咱们手中了。”

忠顺亲王也听不懂濯清在说什么,也无从反驳。

不光是忠顺亲王,军机处里其他人都听不懂濯清在说什么。

濯清解释道:“当我们与西洋诸国做贸易的时候,都以华夏银币结算,那以后就可以用piào ju结算。从理论上讲,银行出多少piào ju都可以,咱们想买多少东西都行。只要在适度范围内,几乎所有的商品定价权都在咱们手中了。”

忠顺亲王当然不相信濯清的那一套,冷笑道:“要照郡王的意思,以后咱们都不用出银子买东西了?用纸就可以买东西了?想买多少都可以?笑话!”

濯清笑道:“货币的基础是信用,你滥用权利,你的货币就失去了信用,没了信用的货币一文不值!所以货币和做人是一个道理,要适可而止!”

“你!岂有此理!”

皇上马上打哈哈道:“好了!两位爱卿说的都有道理,有什么不能平心静气地商量呢?水爱卿的意思,朕大体是明白了。那这个银币大小,含银比就这么议定了。大家看这四种银币样式选哪个好?”

忠顺亲王嗓门大:“臣不同意皇帝的头像做银币样式!望陛下三思!”

吏部尚书孙淦也不同意,于是附和道:“臣也不同意,陛下龙颜圣体,怎么能铸在银币上!”

礼部尚书武襄也随声附和,皇上看众多大臣反对,就放弃了这个想法,银币就只剩下龙、牡丹和貔貅三种图案样式。

太子、户部尚书蒋亭锡都赞同以龙的图案为银币的反面。

蒋亭锡启奏道:“陛下,龙一直是我华夏千百年来的图腾,又象征皇家威仪,臣请议定银币图样为龙。”

这符合大部分军机处大臣的想法。

皇上其实很想把自己的头像印在银币上,濯清其实是摸透了他想法:皇帝百年之后,华夏子民都还用印着自己头像的钱币,那是何等风光荣耀!

濯清上前启奏道:“皇上,银币使用者以万万计,确实不太适合用皇上的龙颜。但一元金币,相当于十枚普通一元银币,拥有者皆为朝臣、富贾,必然对陛下恭敬有加,臣请金币反面铸陛下龙颜。”

皇上一听大喜,也不交给群臣讨论了,马上下旨道:“好!就依水爱卿所言,金币反面以朕的头像做图案,先做出样币,择吉日良辰发行天下!”

这下几位重臣才知道皇帝的心思,心中懊恼,这么好的马屁让北静郡王给抢先了。

太子暗地给了濯清一个赞赏的眼神,太子的心思:将来等我登基,发行新的银币就用自己的头像,父皇没有达成的愿望,我来完成。

第一百五十七章 回裾转袖若飞雪

濯清选择铸造新银币,就是要从根本上改变朝廷缺银的局面。

皇上本来还打算立刻下旨废除银两流通,濯清觉得操之过急,帝国银行支行才有六个,都还没有在各地铺开,户部银行还在筹划中。

假设铸银币规模如果达到一百万两,铸币本身的利润就有十万两,因为铜比银价值低得多。

银币的发行,统一市面上斤两不一、成分不一的碎银,老百姓将获益,避免了奸商再一次的剥削。

大内又传出消息,将来几年内禁止除银币外的银两流通,帝国银行目前回收银两,换取等值银币。

一时间,帝国银行几大支行,柜台前人满为患,国库缺银的情况大大缓解。

来不及换取新银币的商贾,帝国银行将统一开据,由户部盖章担保的银行piào ju。

新筹建的户部银行包含了铸币厂和长安中央银行,户部又与帝国银行合作发行新银币,户部原来空荡荡的库房,迅速被回收的银两占满,而濯清的资产也迅速膨胀。

户部尚书蒋亭锡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户部过了多少年穷日子,终于看到银子了。

皇上也异常高兴,内帑一直也是入不敷出,这下压力大大缓解了。不缺银子的皇上,开始考虑要摊丁入亩了。

濯清当然不会参合这事,皇帝问起来,自然理由多多:帝国银行

配合新币发行,需要新建十几个支行,事务异常繁忙;鸿胪寺十几个涉外ling shi guǎn要新建,公务异常繁重。

濯清想要改变朝廷不重视理科的教育现状。但是现在去触碰科举制度,那会被朝臣们非议淹没。

濯清不打算硬碰硬,他要打国子监、翰林院的擦边球。

他以鸿胪寺人才匮乏为由,上书要求兴建外交学院和理工学院。

外交学院主要培养精通西洋语言的人才,莫西、宝琴牵头,原来随园里里学习过外语的丫头为骨干,又外聘濠镜澳的一些老外,组织师资力量。

外交学院将招收部分国子监的生员,还有翰林院里郁郁不得志的低级官员,进入外交学院学习。

将来会有机会,成为从五品驻外使领馆的领事。这等于一下变成有编制的高级官员了,所以报名者异常踊跃。

理工学院打着“师夷长技以制夷”的口号,从民间招收年轻的举人、秀才,承诺将来优先进入工部、鸿胪寺任职。

贾政成了理工学院的校长,抽调了部分工部能吏做老师,戴亮兼职了部分课程,他主要工作还是武器的研发制造。

濯清把贾政调出工部,也是怕他将来又不小心卷进朝堂纷争,他政治敏感度又不强,还是去理工学院挂个虚名好了。

贾政毕竟是黛玉的舅舅,探春的父亲,迎春的叔叔,总不能弃之不管,所以让他早早避开雷区为上。

虽然濯清要做的事情,千头万绪,但他秉承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原则,只对直系下属提出目标任务,然后监督完成情况就可以了,从不事必躬亲。

这日,濯清刚从鸿胪寺回到随园,薛蟠就亲自来请濯清去锦香苑吃饭。

自从薛蟠成亲后,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见面,濯清还喊上了师弟蒋玉菡。

薛蟠这次也是被薛姨妈强制要求,不得已来请濯清。

薛蟠不听濯清劝告,娶了河东狮吼夏金桂,后悔不迭。

他本来无颜面对濯清,可是这次太上皇大行时所用棺椁,还有许多丝绸缎面,都是濯清下令,安排给薛家的商号采买。

薛姨妈对薛蟠说:“上次我们不听王爷的劝告,我与你妹妹都后悔莫及!这次机会难得,赶紧修复关系,你妹妹将来还要嫁到柳家去呢!

为娘现在都后悔,当初在金陵的时候…唉,那样王妃之位都是咱家的了!所以不管怎么说,今天也要去请他。你妹妹派人送信来说,他今天早早就回府了。”

三人再次来到锦香苑,濯清、薛蟠和蒋玉菡都感慨万千,与卫若兰和冯紫英初次相识,就是在锦香苑。

老鸨问薛蟠:“薛大官人,咱们锦香苑,才来了几位西域的舞娘,不如喊她们来给几位表演?”

薛蟠连连叫好,又问濯清点哪位当红的ji nu来作陪。

濯清笑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旧,还请云儿和小春香来作陪吧!”

ji nu也是个淘汰非常快的行业,几年过去,年龄过了二十的ji nu,身价就会直线下降。

如今云儿和小春香早已经是明日黄花,身价大不如前,很少有客人主动点她们作陪了。

云儿和小春香见到是濯清等三人,更是激动感慨。

这时候,有一个胡姬模样的女子走进包厢客厅。她面带薄纱,更显得眼睛大大的,眼神灵动。

不一会,有龟奴在客厅中央,摆了六只鼓,排成梅花形状。

只见那个胡姬,脱去了脚上的布鞋,露出雪白的脚丫,然后翻身上了鼓面。这个漂亮的亮相动作,引来众人喝彩。

随着胡琴和鼓点响起,那胡姬在鼓上翩翩起舞起来。

胡姬的脚踝上,还系着脚链和银铃。鼓面并不大,这要求舞者有非常好的平衡能力,还要身轻如燕。

薛蟠忍不住赞叹道:“这个胡姬好厉害!就这样鼓,我要是踩上去,估计一脚一个洞。”

薛蟠一番话,把濯清在内的众人都说笑了。

随着音乐和鼓点速度逐渐加快,那胡姬在鼓面上旋转,宛若一个灵动的仙子。

最后,突然音乐和鼓声骤停,只见那胡姬一个劈叉,将脚下两个鼓分开,自己横劈在鼓面上纹丝不动。

这不仅要求舞者有良好的柔韧性,还要极强的平衡能力。腿部力量还要强,两腿能绷住鼓,不让鼓倒下。

薛蟠叹为观止,高喊:“看赏!看赏!”

老鸨更是赶紧进来:“谢谢薛大官人!您都好久没来我们锦香苑了,这位柳爷、蒋爷也是很久都没来了。”

濯清笑道:“不愧是锦香苑的当家人,记性如此好!今日我高兴,想帮这胡姬,还有云儿、小春香赎身,嬷嬷你开个价吧!”

第一百五十八章 淡如晨风心清净

濯清之所以要赎云儿和小春香,是看到她们悲惨的未来。

两人如果不能从良,人老珠黄之后,命运可想而知。濯清给她们赎身之后,就转赠送了薛蟠。

反正她们和薛蟠也是老相识,薛蟠自然欣然接受。

至于那个西域wu nu,突然在都中出现许多西域女子,濯清是非常警惕的。

所以就以欣赏这女子舞蹈优美为由,将她送到蒋玉菡喜庆班里,好好观察一番,说不定能挖出准葛尔部的间谍组织来。

老鸨也不敢狮子大开口,三人打包赎身,只要了五千两银子。

薛蟠继续陪濯清、蒋玉菡喝酒,大吐苦水:“哥哥,我悔不当初,没听哥哥的话。我那婆娘,只要稍不如意,就泼口大骂。我若想动手,她动不动就寻死觅活。”

清官难断家务事,濯清也不好多说什么,蒋玉菡更是笑而不语。

薛蟠没得到两人的响应,只得继续说道:“前些日子,她的丫头宝蟾,我看着有三分姿色,便收入房中,开始倒还情投意合。她便拈酸吃醋。

前几日,我那婆娘又作践她,那丫头也不肯服低容让半点。

先是一冲一撞的拌嘴。后来那婆娘气急了,甚至于骂,再至于打。

宝蟾虽不敢还言还手,但是大撒泼性,拾头打滚,寻死觅活,昼则刀剪,夜则绳索,无所不闹。哥哥!快救救小弟吧!”

薛蟠唉声叹气,濯清觉得他是又可怜又可嫌。薛蟠是自己未来的大舅子,又不能完全放任不管。

濯清问道:“薛姨妈也管不住她们吗?”

薛蟠叹气道:“母亲是和善之人,从不与人争执。哪里是那两个主仆的对手?”

濯清说道:“按道理,这是你家务事,我不应该管,但你既然求教于我,那我就给你指条明路,听不听在你!”

“哥哥放心!这次我绝对听你的!”

“自古就有‘七出三不出’,本朝律法亦有规定。你母亲和妹妹未必不知道这些,只是碍于面子。如今你家宅不宁,你还怎么做生意,耽误了内帑采买,那是要砍头的!”

濯清继续说道:“《礼记》有云:妇有七去:不顺父母,去;无子,去!有这两条就足够了,你可以名正言顺地休书一封,打发她回娘家。

若她索要嫁妆,你全额退还给她,你若缺银子,先从我这拿!

那宝蟾若是从此安分,也就罢了,如果还不知悔改,我看你就一并打发了!这事你回去和薛姨妈、你妹妹商量一下!”

薛蟠咬一咬牙,下定决心道:“哥哥说的不错,家和万事兴,我这就回去和母亲妹妹商议!”

薛蟠将云儿和小春香,安置到自己购置的城外一个小院中,便回家找母亲商议去了。

濯清悄悄对蒋玉菡耳语几句,蒋玉菡点头答应,带着西域měi nu回紫檀堡去了。

濯清带着一身酒气回到重华院,今日轮到纸鸢侍寝,她虽然不如晴雯伶俐,不如香菱贴心,但是也是跟着濯清最久的丫头了。

纸鸢也算是扬州瘦马里中上姿色的女子,不然也不会值近千两银子。只是随园绝色佳人太多,才不那么显眼。

纸鸢将醒酒汤喂濯清喝下,濯清问道:“今日宝姑娘有没有来找我?”

纸鸢笑道:“二爷没回来之前,宝姑娘一直在重华院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二爷回来,她就离开了!”

濯清自然知道宝钗是给薛蟠送信去了,让他来找自己去喝酒,修补彼此的关系。

宝钗既然如此做,证明她已经归心!薛家也不再三心二意了,宝玉那边已经完全放弃了。

濯清想到这,心情不觉大好,搂着纸鸢狠狠地亲了一口。

纸鸢还有点不习惯濯清如此亲密,平时平儿她们三个,都和濯清更亲近,搂抱亲昵是家常便饭。

纸鸢很少有如此待遇,如今得了濯清的拥吻,心里感叹苦尽甘来,眼泪都掉下来了。

濯清发现纸鸢落泪,帮她擦了眼泪道:“你也是可怜人,都不知道亲生父母在哪,这辈子就跟着二爷,把随园当成自己家吧!”

纸鸢只顾落泪点头,濯清一直痛恨人贩子,纸鸢说不定就跟香菱一样,原来也是富户人家的千金呢。就因为人贩子作恶,从小挨饿打骂都习以为常了。

濯清怕纸鸢继续伤心难过,打岔道:“今日我在锦香苑应酬,有点乏了,你去演奏一曲,让我安安神!”

纸鸢连忙去摆好古筝,弹一首舒缓的曲子,让濯清闭目养神。

那琴声仿佛清风徐来,荷香淡淡,又似如清晨的阳光洒在身上,那斑驳陆离的光影,在微风里摇曳。

人有的时候要忘记尘世间烦恼,就需要音乐来涤清心灵。

纸鸢是随园丫头里,琴艺造诣最高的,濯清教授给她的曲目,她弹得比濯清还要娴熟高超。

濯清听着舒缓悠扬的琴声,沉沉睡去。

次日醒来,怀里的纸鸢,眼角依然还有泪痕,嘴角却有一丝笑意。

濯清洗漱完了,前去蘅芜苑找宝钗,想听听她对薛蟠休掉夏金桂的想法。

莺儿最近几个月也没怎么见到濯清,看到他立刻就迎上来。

等濯清落座,莺儿泡了茶端上来,说道:“我们姑娘去了林姑娘那了,我已经打发小丫头去寻她回来了!”

濯清笑道:“难得你这么伶俐,与你们家姑娘一样周全!”

莺儿笑道:“我们姑娘聪明有才干,我这个做丫头的,不过学了些皮毛罢了!”

濯清哈哈一笑:“难得你这么维护你家姑娘,将来你家姑娘出阁,少不得你也跟着了。”

莺儿笑道:“怎么二爷还舍得我们家姑娘出这园子吗?”

濯清一时语塞,发现自己被人抓住语病了。

莺儿不以为意,又笑道:“二爷,你还不知道我们姑娘,有几样世上的人没有的好处呢,模样倒还是其次。”

濯清问道:“什么好处?”

莺儿正打算告诉濯清,听到外面宝钗在问小丫头:“二爷来了有没有泡茶?谁在招待?”

“莺儿姐姐在陪着二爷呢!”

第一百五十九章 冷香幽绝向谁开

濯清一直在想,莺儿说得宝钗有世人没有的好处是什么。

濯清觉得无非从“冷香”二字中来,正在想象中,宝钗进来了。

宝钗笑道:“二哥哥要来蘅芜苑,怎么也不先打发丫头来说一声?”

“今日沐休,横竖也无事,正好多坐会,刚和莺儿聊天呢!”

“哦?在聊什么?”

莺儿一听,吓得赶紧对濯清眨眨眼睛。

濯清心领神会,打哈哈道:“也没什么,我正问她打络子配汗巾,什么颜色搭配好看。”

莺儿一听,放下心来,面上露出了笑容:“可不是嘛,二爷的大红汗巾就需要配黑络子才好看,或者石青的,才压得住颜色!”

宝钗也笑道:“今儿可巧了,我去潇湘馆,正好四妹妹也在,我们几个正在聊作画颜色的事情。二哥哥是丹青高手,倒想听听你的高见!”

濯清笑道:“我也只是门外汉,个人觉得觉得画面整体色调要一致。若是强烈的对比也是可以的但那主要是西洋画,因为这不符合华夏山水画的意境。水墨画都是黑白灰为主色调,所以,yin zhāng才是红色压住阵脚。”

宝钗点头道:“我也是这么和四妹妹这么说的。另外,写意画若照样画,必不能讨好,还需分远近,藏露得当,人物也要有疏密高低。”

濯清赞叹道:“宝妹妹果然是才识过人!”

宝钗转头对莺儿说道:“我刚才去潇湘馆,答应送林姑娘一些上好的燕窝,你帮我送过去。”

莺儿答应后退出去,关上了房门。

宝钗打发走了莺儿,问濯清道:“听说清哥哥让我哥哥休了嫂子,此事母亲想让我问问,是不是真的?”

濯清点头道:“长痛不如短痛,若是长久下去,姨妈说不定也会深受其害。若是银两不够,先从我这拿些,补还给夏家。”

宝钗摇头道:“归还嫁妆的银子肯定是有的,不用清哥哥帮忙,既然你如此说,我会劝说母亲的。”

濯清无奈道:“家宅不宁,生意也会受影响。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不是你哥哥求我,我也不愿意出此下策!”

宝钗安慰道:“这是主要还是怪我们自己,当初我们没听哥哥的良言相劝。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濯清上前握住宝钗的手说道:“我此次平定ān nán,皇上已经答应了,赦封妹妹为一品诰命!只是如今国丧期间,不好定亲、成亲,所以还要委屈妹妹一段时间!”

宝钗不知道是因为濯清握住了手,还是听到关于自己婚事,脸上泛起了红晕。

宝钗也就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嗯”的应了一声。

濯清看着宝钗娇羞的表情,心中也忍不住一动。

干脆把宝钗搂入怀中,感受那耸立的"shuang feng",贴在自己的胸膛上。

宝钗急急说道:“清哥哥别这样,与礼不合!等我们成亲后再…”

濯清不让宝钗说完,用嘴堵住了宝钗的嘴。并且乘着宝钗嘴张开之际,用嘴唇擒住了对方的香舌,不让它退回去。

宝钗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小手捏成拳头,不停地拍打濯清的后背。可是那力度对于濯清而言,和挠痒痒差不多。

濯清才不管什么礼教,君子不欺暗室。一只手伸手握住那神女峰,宝钗哪里经过这样的场面,顿时身子就软在濯清的臂弯里。

两人也不知道亲昵了多久,反正莺儿从潇湘馆回到蘅芜苑,房门依然关闭着。

莺儿自然聪明地守在外面,连宝琴听说濯清在蘅芜苑,想过来找濯清,也被莺儿挡了驾。只说宝姑娘身体不舒服,正在午睡。

宝琴有些纳闷,自己的丫头小螺,明明看到濯清,进了蘅芜苑的大门。

自己本来还想问问,外交学院的事情。姐姐早上还看着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身体不舒服了?

宝琴只有狐疑地回了自己的院子,把自己的疑问告诉了莫西。

莫西冷笑道:“王爷肯定和你姐姐亲密相处呢!怎么能让你搅了春梦?”

宝琴脸皮发红:“呸!小蹄子乱说话,我姐姐最正经不过的人了!”

莫西笑道:“你姐姐怎么样我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样的人,我一清二楚!”

“王爷怎么了?我觉得清哥哥人挺好的啊!”

莫西哈哈一笑:“那是你还小,不懂罢了!王爷是肉送到了嘴边,肯轻易松口的人吗?”

宝琴听着莫西越说越不着调,犹自不信道:“清哥哥比起其他那些王孙公子,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莫西神秘地对宝琴说道:“王爷当然好!可是傻丫头,你还不考虑自己的亲事?那梅家早就退了亲,你哥哥为什么不给你张罗再寻夫家?因为他想让你嫁给王爷做侧妃呢!”

宝琴又急又羞道:“哪有这种事,我哥哥可是正人君子!”

莫西道:“你哥哥当然是正人君子,看都不看看我一眼。”

莫西说完,自己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莫西又说道:“不过他这样做也没啥不对,你总要嫁人,与其找那些不靠谱的人家,还不如长长久久在随园里呆着!”

莫西的一番话,顿时让宝琴陷入了沉思。

她当然不想离开随园,这里不仅风景优美,还有众多志同道合的姐妹。

又有诗社、报社和外交学院的事业。若自己外嫁,哪还有机会起诗社,写文章,甚至去学院教学。

濯清一直在宝琴心中就是大哥哥,亦是姐夫的形象。

但是在自己梦里,不也经常梦到自己嫁给濯清。也只有他这样的奇男子,才会允许家中的妻妾有自己的一番事业。

莫西看到宝琴不说话,知道自己说中了对方的心思。

莫西悄悄地对着宝琴耳边说道:“我和王爷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他答应将来让我做满剌加女王!”

宝琴听到这个消息,感觉不可思议,问道:“啊!你们又没有定亲!难道你要做外室?”

莫西哈哈一笑:“那是你们华夏的风俗,我们西洋女子,没有成亲前找"qing ren"是常有之事!不过我们西洋男人可没有妾,外面生的都是私生子,没有继承权!”

莫西补充道:“将来我的儿子,要做南洋之王!”

第一百六十章 勤俭持家诗书长

濯清虽与宝钗亲昵,可没有越过红线。

宝钗一看就是宜生养的身子,若是不小心怀了孕,等于给政敌输送攻击自己的炮弹。

当然攀峰探谷,上下其手是不可避免的。

濯清怀抱着宝钗,聊起了尚报,濯清说道:“时报不急着发行,现在还为时尚早,若是尚报发行量确实上升快,可以改月报为旬报,只是那样工作量会大大增加。”

宝钗笑道:“园中姐妹众多,也没什么事做,我看改成旬报可行,这样也有个适应过程。”

两人聊着聊着,又说到了宝琴身上。

宝钗冰雪聪明,她知道现在都各院几乎都有盟友。

尤氏三姐妹本来就抱成了团,三春隐约又是另一个小团体,妙玉和岫烟又是故交,黛玉和晴雯、香菱关系紧密,自己若没个帮手,显得形单影只。

宝钗笑问:“清哥哥可以在朝中,留心那些青年才俊,将来也好给琴妹妹保媒说亲!”宝钗这是以退为进,先刺探濯清的心意。

濯清打哈哈道:“此事不急,琴妹妹不是还小嘛!”

宝钗一听就知道,濯清舍不得放宝琴出园,心中略有些不是滋味。转念就抛在脑后,再怎么说宝琴是自己的堂妹,天然的盟友。

而且宝琴天真烂漫,没什么心机,正好适合做自己,这个“冰法师”的补血辅助。

宝钗适时说道:“那就让琴妹妹留在随园里,正好和我做个伴。你若不来的时候,我们姐妹也好相依为命!”

濯清一听,刚想脱口而出“好”字,发现宝钗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知道是她试探自己。

濯清略有尴尬道:“这事也要看姨妈和琴妹妹的意思,毕竟薛蝌还年幼,也做不得主!”

宝钗笑道:“母亲那边,早就想把琴妹妹亲事定下来。原来梅家悔亲,母亲还打算让贵妃出面。不是清哥哥你出言阻止,早就闹得不可开交了。母亲自然是愿意琴妹妹留下的。

至于琴妹妹那边,我去帮清哥哥说,她一准同意!不过你该怎么谢我?”

濯清笑道:“上次去江南,我把柳家在苏州、扬州的老屋、田地都卖了,那边早就没了柳家的人。只留了大如州老家的祖产未动,这几十万两银子,就先交给妹妹保管,将来这些都是你们姐妹俩的。”

宝钗也吓了一跳,她薛家一百多万两银子也是有的。但是自己仅仅一句玩笑话,濯清就给了她和宝琴几十万两银子。

濯清继续说道:“你们做了柳家的媳妇,我姑母会欣喜万分的,她对你和琴妹妹印象颇佳。到时候,姑母也许会把柳家其他的产业,都给你们做聘礼呢!”

柳家和林家有点类似,也是世家子弟,科举新贵。只是人丁稀少,乃至于庞大的产业后继无人。

宝钗还是非常心动的,将来成了柳家一品诰命夫人,自己的儿子虽然不是郡王,但却是出生书香门第,翰林之家,比起自己皇商的身份要高出许多。

将来濯清立功了,说不定又给自己的孩子挣个爵位什么的。

另外这看起来又是有百万的家财,就算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将来做个富贵闲人也是没有问题。

濯清留在蘅芜苑吃的晚饭,宝琴、莫西也在一旁作陪。

宝琴见到濯清,又想到莫西的话,还有点害羞,晚饭时候一直脸红红的。

宝钗也发现了宝琴的不正常,自然明白怀春少女的小心思。

等濯清回了重华院,宝钗单独留下了宝琴。

姐妹俩同床而卧,聊起了濯清。

宝钗问道:“清哥哥有意留你在随园,你怎么想?”

宝琴也没想到宝钗如此直截了当,有点准备不足:“姐…姐,我也不知道…这事就让伯母和姐姐与哥哥商议吧,你…你们做主就好!”

宝钗笑道:“母亲那我自然要去问的,现在是问你的意见!”

宝琴当然不好意思说,自己非常想留下,嘴上只能说:“但凭姐姐做主。”

宝钗促狭道:“真的由我做主?那我可就把你嫁出去了?”

宝琴是聪明的女孩,知道姐姐捉弄自己,但是事关自己终身大事,她可不敢拿命运去赌,只得求饶道:“好姐姐,饶了我吧!你知道我的心思的,就不要捉弄我了!”

宝钗见宝琴真的急了,也不再开玩笑,轻声说道:“我已经替你答应清哥哥了。他刚给了我们四五十几万两银子呢。”

宝琴一喜一惊道:“啊!好姐姐!你真的帮我答应了?怎么聘礼要这么多银子?”

宝钗便把下午和濯清所说,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宝琴。

宝琴也没想到濯清如此大方,看来清哥哥心里是有自己的,又感到非常甜蜜。

宝琴扑在宝钗怀里,搂着宝钗的腰说道:“好姐姐,你说园里这么多姐妹,将来清哥哥不喜欢我们了可怎么办?”

宝钗笑道:“有的事情要顺势而为,不争而争。你若哭哭闹闹,拈酸吃醋,反而落了下乘。只要咱们姐妹一心,就不怕别院争宠。”

宝琴对自己的品貌还是很自负的,在随园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现在又有宝钗姐姐这个强援,早把昨天与莫西聊天时候的担忧,抛在脑后了。

宝钗看到妹妹胸无城府的样子,完全不担心她会抢了自己风头。说起来自己的一生之敌,还是在潇湘馆。

探春虽然厉害,毕竟名义上是ān nán王妃,不是北静王妃。

迎春虽是侧妃,性格软弱。惜春年幼,身形还未长开。

其他岫烟、妙玉、可卿、尤氏姐妹等,只能争宠,没有地位。

只有顶着未来北静王妃头衔的黛玉,才是自己的对手。

宝钗越想越觉得,自己拉拢宝琴这一步棋走的妙。

宝琴本来也是自己的劲敌,现在被自己收买做了盟友,自己更有了底气挑战黛玉的地位。

黛玉并不知道宝钗在暗自与自己较量,还在想着今年过年不能张灯结彩,大肆排场。

仅这一条,就能为东、西两府省下十几万两银子。

黛玉虽然还不是主母,已经开始代入身份,考虑在随园倡议勤俭持家远,诗书处世长。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东风吹袭倾西倒

黛玉之所以在西府提出诗书传家,勤俭持家的新家风,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在北静郡王府,水铎这个老王爷起了个不好的头,他自己就是个奢侈大方的纨绔子弟。

连带着水浮这个小辈也有不好的苗头,若不是濯清及时纠正,北静王府就沉沦了。

黛玉也经常去荣国府,对荣宁两府的后辈不成器,是深有感触的。

若不是元春在内宫苦苦撑着,濯清帮衬着,荣国府也早就步了宁国府的后尘了。

如今王熙凤在都中帝国银行混的风生水起,贾政亦到了鸿胪寺理工学院,荣国府这个架子总算没倒。

甄、史几家的沉浮,更是让黛玉感到了家风的重要性,纵有万贯家财,只要有不肖子孙,都能败光了。

黛玉当然不会自作主张,首先先去征求了两府当家人老太妃,以及姑母柳慧的意见。

老太妃对黛玉能想这么长远,赞赏有加,直夸黛玉明事理。

家风是兴旺之家的根本,老太妃表示全力支持,对自己这个儿媳妇更是满意。

柳慧以前对濯清的眼光持怀疑态度,这黛玉怎么看都是身体不好的样子。

如今看黛玉非常尊重自己,大事还和自己来商量,最重要的是,还提出了自己也未曾想到的家风建设。

柳慧才觉得自己这侄儿确实有眼光,柳家重新振兴有望了。

黛玉在得到了两位家长的尚方宝剑后,最后来和濯清商议。

濯清也很惊讶黛玉心思如此细腻,还考虑如此长远。

其实这也不能怪濯清,他从小锦衣玉食,从来就没考虑过钱不够用这件事。如今年纪轻轻,就已经在朝堂内位列九卿。

西府蒸蒸日上,濯清又事务繁忙。两府的潜在的危机,濯清根本就无暇思考。

濯清笑着搂住黛玉道:“《增广贤文》曰:妻贤夫祸少,子孝父心宽。妹妹果然是我的贤内助!”

黛玉笑道:“又是哥哥杜撰的吧?我怎么没听说过《增广贤文》这本书?”

濯清摸摸头道:“难道不叫《增广贤文》?或者叫《昔时贤文》?不管他了,反正就是说有妹妹这样的贤妻,水、柳两家一定会兴旺发达!”

黛玉有点不好意思道:“妹妹哪有哥哥说的这么好?不过,随园姊妹多,仆人多。将来孩子也会越来越多,教育孩子们从小晴耕雨读,勤俭节约,是当务之急。”

濯清点头:“妹妹有想法就去做,我一定大力支持!一方面本期的尚报,可以用‘成由节俭败由奢’做主题。

另外一方面,在随园里都提倡多读书,少浪费,具体的事务,你和宝妹妹,带着迎春、湘云她们去商议。”

濯清心里非常高兴,以前都是自己,推动随园里的女孩进步。现在她们本身,已经逐渐变成了一股进步力量,推动自己向前走了。

黛玉心里喜滋滋的,不仅老太妃、姑母支持自己,濯清又无条件相信自己,她也有信心把随园搞得更好。

黛玉首先去找了湘云、迎春,把自己想法告诉她们,争取她们的支持。

就在黛玉在随园搞精神文明建设的时候,傅秋芳正在府里烦恼。

傅试现在作为五品鸿胪寺少卿,掌管寺庙僧侣,果然是个肥差,短短几个月,就捞了不少好处。

傅试享受到跟着濯清的好处,自然就把忠顺亲王丢到一边了,把老王爷气的牙根痒痒。

忠顺亲王的长史,看到傅试如此不识抬举,也看不惯他一副小人嘴脸。

长史对王爷说道:“老王爷,这傅试就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当初荣宁两府风光无限的时候,他跟着贾政后面做了门生。

后来,荣宁两府出了事,他又转投王爷您了。如今北静郡王得了势,他又去巴结水溶了。根本没把王爷您放在眼里啊!”

忠顺亲王一拍桌子:“傅试这个小人,本王饶不了他!”

长史出主意道:“我听说傅试有一个妹妹,芳龄都二十多了,还未出嫁。傅试一心想攀高枝,想给妹妹找个高门大户人家。我看王爷不如把他妹妹纳了做个小妾!”

忠顺亲王摇头道:“我这恨他还来不及呢?怎么还去纳他的妹妹为妾?”

长史笑道:“王爷您是想岔了。听说傅试的妹妹是品貌俱佳,还会写诗作画。等王爷您玩腻了,就把傅试的妹妹往那小院一丢,不正好解了您的恨了?”

忠顺亲王恍然道:“哦!本王是被气糊涂了,你说的对!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那长史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隔了几天,选了个吉日良辰,把几箱不值钱的丝绸布匹,当做彩礼送到傅试府上。

也不管傅试的管家如何推辞,只丢下彩礼,就当成他们收下了,扬长而去。

傅试回到府里,听到这个消息后,一下就懵了。

倒不是他愿意和忠顺亲王结亲,即便妹妹去做个侍妾,傅试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现在人家只送了几箱子丝绸布匹做彩礼,明显是表达对他的不满。

虽然纳妾礼仪比起娶妻简单的多,但是一般人家对比较重视的女子纳为妾,也有类似“六礼”的流程。

如今除了几箱子破破烂烂的绸缎布匹,忠顺亲王啥都没有给,显然就是带有羞辱性质。

傅试只得到后院,与妹妹傅秋芳商议。

傅试叹息道:“这忠顺亲王如此羞辱我们兄妹。必然是对我跟随北静郡王表示不满,妹妹若嫁过去,肯定也没好日子过。可他是亲王,圣上的亲弟弟,我一小小的五品文官又能如何?”

傅秋芳沉默不语,她也知道忠顺亲王得罪不起,虽然内心不情愿,可是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如何。

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父母均故去,长兄如父,也只能听从哥哥的安排。

傅试又说道:“妹妹嫁过去委屈也就罢了。就怕那北静郡王又看我墙头草两边倒,到时候哥哥我两边都得罪了!”

傅秋芳突然灵机一动,对傅试说道:“哥哥,既然北静郡王与忠顺亲王不和,那咱们可以请北静郡王给我们做主啊!”

第一百六十二章 得民心者得天下

濯清在衙门将工作细分下去,自己轻松许多。他只要每隔一段时间,检查各项工作的完成的情况。

这日,濯清早早就回了随园,濯清见时间尚早,便和平儿一起前去枕霞阁找湘云。

翠缕忙着招呼濯清二人,湘云听说濯清来了,赶紧前往客厅。

濯清老远就听到湘云的大嗓门:“爱哥哥和平儿姐姐来了,有没有泡茶?”

“不用姑娘你说,早就泡好了。”这是翠缕的声音。

湘云见到濯清,高兴地抓住濯清的胳膊,嘴上却假装生气:“哼!爱哥哥,你多时也不来看我,倒是经常去看林姐姐。”

濯清笑道:“这不是来了嘛!”

湘云道:“林姐姐前儿来寻我,说要在园子里倡议多读书、少浪费,不管是姑娘、丫头都是如此,我是一百个赞成的!

原先我在两个叔叔家时,两侯府的姑娘、丫头也要做针线贴补家用的。”

平儿笑道:“那是你婶婶苛待你!”

濯清对平儿摆手道:“虽然婶婶如此待云妹妹有些凉薄,不过确实让云妹妹的心性得到了锻炼,可见有时候不是看生活给了你什么,而是你如何对待生活!”

湘云拍手道:“我就说爱哥哥每次见我,必有高论!今日果然如此,初听这句觉得平平无奇,仔细想来,确实富有哲理!”

三人正聊得开心,有丫头来报,傅试带着傅秋芳来访。

濯清自从上次中秋之后,再也没见到傅秋芳,也并没放在心上,园里女孩够多的了,傅秋芳比起她们也并不突出。

傅试亲自带着妹妹来随园,看这架势,不像来串门的。

濯清觉得自己和湘云还没聊完,打发丫头告诉小蚊子,安排傅试在外院侯着,把傅秋芳带到枕霞阁来。

濯清继续和湘云闲聊,湘云见濯清有了客人拜访,也不立刻去见客人,还是陪着自己,心里不禁有一些小得意。

湘云的枕霞阁与岫烟的云轩阁比邻而居,两人关系良好,但是岫烟从小清贫,性格淡雅,和湘云只是君子之交。

湘云初进随园,与宝钗相处甚好。宝钗为人处世,滴水不漏。湘云非常佩服,觉得宝姐姐简直完美。

可是宝钗亦是个喜静不喜闹的性子,湘云每每不甚如意。

等相处久了,湘云才发现园中姐妹,只有黛玉才和自己心意相通,原因两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真”。

湘云是个真性情,黛玉待人真诚,所以渐渐地,湘云与黛玉成了形影不离的哼哈二将。

湘云有了知己姐妹,如今自己的“爱”哥哥,又如此重视自己,当然心情愉悦。

湘云想到自己在随园里快乐的生活,又想起了在库伦受苦的叔叔婶婶们,便央求濯清道:“爱哥哥,叔叔婶婶对我有养育之恩,如今他们几个人,都在边疆受苦。还爱望哥哥托人带些我做的冬衣给他们。”

濯清心下感动,这世上最凉薄是人心,最温暖的不亦是人心吗?濯清生平最喜欢的,就是懂得感恩的人。

自私是天性,善良却是选择。

濯清笑道:“妹妹不说,我也会这么做。上个月薛蝌手下有一支商队前往恰克图,我已经让人送去了不少过冬物资,包括了贾府大老爷那都有,云妹妹就放心吧!”

贾赦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丈人”,也不能眼瞅着冻死他们夫妻俩,濯清差人不仅送去了棉被冬衣,还有汾酒、烟草、粮食等御寒物资。

濯清又对平儿说道:“林妹妹所提的那些家风建设,你要全力支持。让丫头嬷嬷们的业余生活,也丰富起来。别动不动就是喝酒赌博,节假日偶然放纵下可以,平时要抓紧点,有敢顶风作案的就重罚。”

就在三人聊得正欢时,傅秋芳进了枕霞阁。

濯清让湘云、平儿安置傅秋芳,自己去前院见傅试。

傅试一见濯清,便噗通跪倒在地:“王爷救命!王爷救我和妹妹!”

濯清吓了一跳,赶紧说道:“你先起来吧,吓我一跳!有事起来慢慢说!你贪污银子了?”

濯清一句话把傅试说得尴尬无比,傅试只得硬着头皮把忠顺亲王的长史,送来几箱丝绸布匹当成彩礼,欲强纳傅秋芳为妾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濯清一听就明白了,忠顺亲王这是借纳傅秋芳为妾的由头,打击自己的威信。

此事若不还击,人家更会蹬鼻子上脸,以后哪个官员还敢跟着濯清混。

濯清沉思不语,傅试不知道濯清什么想法,心下忐忑不安。

不过来之前,妹妹傅秋芳说得有道理,若是北静郡王也认怂,自己也只能忍痛割爱,把妹妹往火坑里推。

但万一北静郡王反击,自己还有一线生机,不管怎么样也要博一博。这时候就不能做墙头草,只能抱大腿了。

片刻后,濯清冷笑道:“你跟着我,有的人看不惯了。别人都以为我韬光养晦,就必然不会有所作为,我就要让那些纸老虎看看咱的威风。”

傅试又听到濯清说道:“我刚才问你有没有贪污银子,你脸色都变了,看来没少贪。做人要适可而止,做官也是这样。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今年冬季雨水较少,气候又不甚寒冷,明年说不定有蝗灾。你把你贪污的银子拿出大部分,组织僧侣道士,积极准备明年的抗击旱灾和蝗灾!”

傅试听得一愣一愣的,濯清这是算命先生?怎么现在就知道明年有蝗灾。

不过濯清有令,自己又有求于他,只能硬着头皮应允下来,内心在滴血啊,那可是真金白银啊!

濯清说道:“现在正是国丧期间,竟然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强抢民女。本王明日早朝定要参他一本。你回去把那些‘彩礼’封存好,等候宗人府的查验!”

傅试一听大喜,濯清这是给自己撑腰了,现在就不是自己这个鸡蛋去碰忠顺亲王的石头了,而是两个石头要相碰了。

傅试把妹子往随园里一送,也不带走,自己独自回府,封存“彩礼”去了。

濯清则在书案前,写dàn hé忠顺亲王的奏折。这件事看起来是小事,反击得当就能让许多观望的中间派,向自己靠拢。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

第一百六十三章 日月双悬照乾坤

次日,朝堂之上,只听大太监夏守忠高声喊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夏守忠如愿做到了司礼监的大太监,张承恩则到了御马监,两人各取所得,相安无事。

夏守忠虽然是小人,但是却是聪明人。他以前和濯清是同盟,现在也不会对着干。

因为皇上身体不好,万一哪天不小心挂了。太子继承大统,自己与濯清作对,那不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且不说自己跟着濯清,不仅如愿以偿当了宫里的“大珰”,就说现在这文武百官,巴结自己的不知有多少,收钱都收得手软,都是因为自己选对了投靠的人。

夏守忠一大早就收到了,濯清dàn hé忠顺亲王的奏折,早就放到皇上的龙案前了。

户部尚书蒋亭锡上前启奏道:“皇上,臣有本上奏。户部银行筹建已经完成。新银币上市后,供不应求。臣恳请陛下恩准,户部银行继续招收人手,扩大铸币厂规模!”

皇上欣然道:“蒋爱卿此次户部银行的差事,办的不错!尤其新银币发行成功。爱卿再接再厉,朕日后必有重赏!准爱卿所奏!”

蒋亭锡暗喜,嘴上却说道:“谢主隆恩!臣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在陛下的英明指挥下,户部得到了北静郡王的大力支持,臣不敢居功!”

皇上笑道:“水爱卿朕自然会赏,你就不要操心了!”

蒋亭锡因为筹建户部银行和发行新银币,得到了濯清的鼎力支持,现在和濯清是一条船上的人,成了濯清在朝堂上的得力帮手。

王子腾为九省都检点兼兵部尚书,四王八公旧派的代表人物,自然也是濯清的盟友。

吏部尚书孙淦、礼部尚书武襄,包括督察院御史大夫,则是忠顺亲王的人。

在封疆大吏中,两江总督梅翰林是忠顺亲王的人,两广总督孔洵,因为和濯清南征配合良好,则被看成濯清的人。

可以说两边旗鼓相当,在朝堂上形成了新的“日月双悬”的局面。

濯清一看时机差不多了,上前启奏道:“臣有本上奏!”

皇上正在兴头上,便笑道:“水爱卿,有什么事速速奏来!”

濯清说道:“臣有三件事要上奏:一是东瀛的ling shi guǎn筹建完毕,臣恳请皇上,御笔题写ling shi guǎn匾额。”

皇上一听这是好事,锦上添花啊。当即高兴道:“准奏!不知爱卿要朕题写那几个字?”

“华夏驻东瀛ling shi guǎn这八个大字!”

皇上当然不可能当场写,自然要回去多写几遍,挑一幅最满意的,再交给鸿胪寺。

濯清继续上奏:“这第二件事是,臣恳请调集都中附近僧侣道士,帮助都中以北的农民,做好抗旱灭蝗的准备。”

皇上纳闷,忙问钦天监监正:“最近有旱灾蝗灾吗?朕怎么没听你等上奏?”

钦天监监正大冷天,吓得一脑门子的汗:“启…禀皇…上,北方多地确…确有旱灾,不过旱情并不严重,蝗…蝗灾还没听说有!”

皇上大怒,一拍龙案:“什么叫旱灾不严重?受灾多少亩?有多少农户受影响?”

钦天监的监正在想,这统计受灾多少亩,也不归我管啊!嘴上却不敢回皇上,只得低头沉默不语。

皇上又转过来对户部尚书蒋亭锡和吏部尚书孙淦问道:“你户部主管农事,也不知道这事?你吏部下属官员没有上报旱情?”

两个尚书都低头不语,其实两人都是知道旱情,只是此次旱情并不严重,蒋亭锡只顾着户部银行的筹建,也没有精力管这档子事。

孙淦一看户部都不上报,我吏部凭什么去触霉头。

皇上正要发火,濯清说道:“皇上不必动怒,臣听说户部已经派了赈灾银两。臣要做的是防患未然,今年旱灾虽不严重,但是今冬气候温暖,明年爆发蝗灾的可能性非常大。”

忠顺亲王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可以攻击濯清,于是冷笑道:“这郡王爷的鸿胪寺,改做起钦天监的事来了?管的可够宽的啊!你怎么知道明年有蝗灾,若是没有呢?浪费人力物力,朝廷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濯清正色道:“民以食为天,这是天大的事,我鸿胪寺领朝廷俸禄,当然要管!不像有些人素位尸餐,不思忠君,饱食终日,无所事事。”

皇上一看两人又掐起来了,赶紧说道:“好了!好了!别吵了!水爱卿如此肯定,明年有蝗灾,有何依据?”

濯清说道:“古语有云:蝗随旱生,蝗虫的卵一般产在干燥的沙土中。如果在潮湿的地方,虫卵可能发霉甚至腐烂。

蝗虫一般所取食物,也是含水量比较低的。所以旱灾之后,就有了适合蝗虫生长的环境。

加上今年冬季为暖冬,众多虫卵不会被冻死,明年爆发蝗灾几乎是肯定的!”

大臣中也有饱读诗书,知晓农事的,纷纷点头附和。

濯清又说道:“鸿胪寺少卿傅试,忠君爱民,他愿意拿出十万两白银,率领僧侣道士,去兴修水利,挖掘河土,消灭蝗卵。臣也愿意出资十万两为皇上分忧!”

傅试内心在滴血啊,你北静郡王拿十万两轻轻松松,自己拿十万两,几乎把当官以来,收到的贿赂全捐出去了。

可是傅试嘴上还要应承道:“臣愿意为皇上分忧!”

朝堂上不断有人提出愿意捐款,皇上顿时龙颜大悦,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濯清又启奏道:“臣要上奏的第三件事就是:臣dàn hé忠顺亲王,国丧期间,欺压下属,强行纳妾,道德沦丧,天理难容!”

这一句话,如同炸雷一般,把朝廷上的文武百官都惊着了。

夏守忠适时补刀,将龙案上的dàn hé奏折递给了皇上。

皇上看完奏折,脸色逐渐阴沉。皇上心里暗骂忠顺亲王,你是不是有点傻?这不是把刀子递给别人捅吗?

同时心里又有些埋怨濯清,今天好不容易有点高兴的事,全给你搅和了。

皇上冷冷地问忠顺亲王:“八弟,你有何话说?”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不为良相为良医

忠顺亲王也有点懵,他没想到,濯清突然就将矛头指向了自己。

当初,他对傅试墙头草的作为不满,长史给他出了个馊主意,他并没细想。

此外,他一向飞扬跋扈惯了,什么时候有过畏惧感?

如今濯清dàn hé他,忠顺亲王才想到自己的行为有多愚蠢,心中也不免埋怨自己的长史,出得什么鸟主意。

忠顺亲王有心抵赖,但是濯清既然敢在早朝上dàn hé自己,必然是抓住了自己的小辫子,掌握了证据。

忠顺亲王在短短的一会工夫里,脑筋迅速地在思考。

最后,他决定丢车保帅,断尾求生。反正死道友可以,自己不能死。

忠顺亲王想到这,连忙跪倒,口中大呼冤枉:“皇兄,臣弟冤枉啊!我根本就不认识傅试的妹妹,必定是别人栽赃于我!又或者是下人自作主张,臣弟御下不严,还请陛下恕罪!”

濯清冷笑道:“我刚才又没提到,你要强纳的女子,就是傅试的妹妹,你怎么就知道是她?是你潜入皇宫,偷看了我给皇上的奏折?还是这根本就是你授意的!”

忠顺亲王这才发现,自己又犯了愚蠢的错误,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甩锅给自己的长史:“皇上,我王府的长史,曾在我面前提过一句。我以为他是一句气话,并没当真,哪知道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皇上心里鄙视忠顺亲王的无耻,可是也没办法彻底搞垮忠顺亲王。如果那样tài zi dǎng一派独大,朝堂就失去了平衡,自己还怎么长袖善舞。

皇上言辞严厉:“八弟,你太让朕失望了,连自己的长史都管不好!朕就罚你,没收俸禄三年,你去太庙告罪,吃三个月的斋。另外将你王府的长史,送宗人府羁押,审讯论罪。”

“谢陛下隆恩!臣弟定在太庙好好反省!”

濯清看皇上鞭子高高扬起,又轻轻落下,早就在意料之中。

濯清的目的也不是一棍子将对方打死,而是适度反击,让对方难受。

以后针对自己的时候,要考虑到代价。

另外,就是让跟着忠顺亲王的那些朝臣看看,跟着濯清的傅试,被保下来了。

跟着忠顺亲王几十年的长史,都倒了大霉。该怎么选队,要好好考虑。

这场小小的风波,看似风平浪静了。

但是,从此以后,朝堂上忠顺亲王一派的气焰,被压制下去了,tài zi dǎng日渐壮大。

濯清在朝堂上打了胜仗,回到随园后,心情还是非常愉悦。

濯清想去潇湘馆,与黛玉分享自己的喜悦。

浣葛山庄的丫头喜儿来重华院,说濯清的小女儿水清霖生病了。

濯清赶紧让人去请王太医,自己衣服也没来得及换,直接就奔向浣葛山庄。

最近几周,濯清公务繁忙,来浣葛山庄的次数,不如上个月多。

王太医开了药,都是比较平和的,适合婴儿吃的药。

濯清询问王济仁:“王太医,小女情况如何?”

王太医安慰濯清道:“王爷勿忧,小县主的病并无大碍!如今天气转暖,小孩断了奶,更容易感冒。吃几贴药就会痊愈!”

濯清又想起了水清柔,命纸鸢去纳兰寺,叮嘱秦可卿,要注意带好孩子,别生病了。

这个年代医术并不发达,婴儿死亡率极高。亏得随园的房间都是光线极好,通风良好。

濯清放下心来,又与王济仁谈起了医馆的事。

如今北静王府的医馆,在长安西城是美名在外。一般街坊四邻买药,都是平价出售,草药的质量也有保证。

甚至许多都中百姓,从其他几门特地赶来求医问药。

王济仁感叹道:“虽然医馆药房的事情很多,但老朽忙得十分开心。若没有王爷的支持,我这治病救人的理想,就是一句空话。”

濯清则是考虑引进西医,西洋许多医术已经超越了华夏。

但是,要想一下子扭转百姓保守的思想,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濯清对王太医说道:“西洋医术日新月异,我希望王太医多培养一些年轻的弟子,将来也能学习西洋的先进医术,我打算未来几年里,筹备鸿胪寺医学院。”

在濯清看来,鸿胪寺就是个筐,啥都可以往里装。

王太医有点激动,虽然古人云:不为良相,便为良医。但是,实际上两者的地位,相差十万八千里。

濯清提出筹建医学院,在王太医看来,就是为官了,应该是仅次于翰林院和太医院的衙门。

王太医连忙保证道:“王爷放心,今天回去后,老朽就多招诚信可靠的弟子,为王爷筹备医学院分忧!”

濯清点头:“诚信可靠固然重要,也要勤勉好学。毕竟还要学习西洋语言文字。我不敢直接大量聘用西洋医师,因为他们大多是传教士,喜欢鼓吹他们的‘上帝’。所以,王太医要多招敢于学习、善于学习的年轻人。”

王太医点头不已:“老朽一定听王爷的吩咐,多招这样的弟子。”

送走王太医,濯清便留在了浣葛山庄。

女儿生了病,濯清就像蚂蚁在挠心,坐卧不宁。

这把尤氏倒搞得有点内疚,孩子没看顾好,还让濯清分神。本来她是不打算告诉濯清的,怕被濯清怪罪。

这都是尤三姐怂恿的,她觉得濯清几周都没怎么往浣葛山庄来。想利用孩子生病的机会,多接近濯清。

尤三姐那意思是,姐姐你肉都吃了,我们两姐妹汤还没尝到呢。

尤二姐被尤三姐这么一鼓动,也颇为意动。

尤氏姐妹自幼生长环境,也是富裕人家,但是和随园的环境没法比。

两姐妹吃穿用度,比起过去,提高了好几个档次,尤二姐更是舍不得离开。

两姐妹要想留下,当然只有当姨娘一条路。

不过,尤氏姐妹听说濯清许诺了晴雯和香菱,将来封她们为庶妃,两人心思又活络起来。

庶妃比起姨娘来,那差别大了去了。

尤氏姐妹想办法多接近濯清,就是想用柔情打动他,为将来争取个好名份。

尤氏当然也有自己的考虑,她已经三十左右了,单打独斗,将来竞争不过晴雯那些小蹄子们。拉着两个年轻貌美的妹妹团战,才是王道!

第一百六十五章 海流溪色澹霏烟

濯清看着水清霖吃了药之后,也不吵闹了,睡得很香甜,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濯清再三叮嘱奶妈和丫头,要悉心照顾女儿后,才到尤氏房中休息。

尤氏心中很是感动,濯清对女儿这么疼爱,是她始料未及的。

人类进入父系社会后,一直都是重男轻女。

尤其勋贵之家,若是没有男丁,那是要除爵的。所以,女儿总是被轻视的,吃穿用度也比不上儿子。

濯清现在有了两子两女,但是元春那个儿子,大家都不知道。探春那个儿子,大家都知道装不知道。

两个女儿,濯清都是捧在手里拍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尤氏自然沾了女儿不少光,生了女儿这段时间,濯清是来浣葛山庄最频繁的,仅次于潇湘馆,与纳兰寺西院平起平坐。

尤氏躺在濯清怀里,聊起了两个妹妹:“二妹和三妹也不小了,不知道二爷有什么打算?若是朝中有合适的青年才俊,二爷也留意着些!”

尤氏也想学着以退为进,刺探下濯清的想法。

濯清很不满意尤氏这种小心机,便问道:“难道你老娘有了合适的人选?要你来问我?”

尤氏一听就知道濯清生气了,开什么玩笑,这要是二姐、三姐,在园里传出一点不好的风闻。

不仅尤老娘、尤氏两姐妹要被赶出去,自己也落不到好。

尤氏赶紧解释:“没有!绝对没有!老娘在园里过得自在,怎么可能出园?出了岔子,我也担待不起啊!”

濯清看尤氏脸都吓得苍白了,也就不再追究,懒懒地说道:“二妹、三妹在园里过得不好?你急着把她们嫁出去?”

尤氏吓得眼泪都下来了:“二爷,我说错话了,再也不敢了!二妹、三妹都不想出园子的,哪怕做个丫头,跟着二爷一辈子也甘心!”

濯清看到尤氏哭的梨花带雨,也就心肠软下来了,伸手擦掉尤氏的眼泪:“好了,别哭了!知道错了就好了。

二妹、三妹跟着我,难道我还会亏待她们?

你们别争,愿意给的,我自然会给你们。不愿意给的,争也争不来。随园不比宁国府,一家子和睦相处才能兴旺!”

尤氏边哭泣边点头道:“二爷,我知道错了。你也别怪二妹、三妹,她们也是想长长久久地跟着二爷!”

濯清笑道:“你们姐妹同心是好事!她们两个小丫头,有点小心思,我能和她们计较吗?”

濯清又谐戏道:“都说小姨子是姐夫的半拉屁股,我有两个小姨子,正好凑成一对!”

尤氏破涕为笑,伸手轻轻掐了下濯清:“二爷总拿我们姐妹开心。这几日,给清霖断奶,我胀奶胀得厉害,二爷帮我!”

濯清对于这种助人为乐的事情,是非常愿意干的。

尤氏缓解了胀奶的痛苦,但是她嘴里痛苦的声音却没有减少,而是越叫越响…

……

次日,濯清懒散地不愿意起床。

昨日是大朝会,今天不用上朝,衙门最近也没什么大事,濯清难得偷懒,搂着尤氏继续温存着。

尤二姐、尤三姐早知道濯清在浣葛山庄,一早便前来给姐夫请安。

尤氏姐妹来随园,也有两年时间了,两姐妹越发出落地水灵了,已经是大姑娘的样子了。

尤三姐吵着要濯清教她舞剑,尤三姐冰雪聪明,知道女工她不如二姐,理财管家不如大姐。

只有麻利泼辣,她最擅长。

最好的办法就是另辟蹊径,让姐夫教自己练剑。这样两人耳鬓厮磨,拉拉扯扯,说不定就成了好事。

濯清知道她那点小心思,自然不会点破,也就手把手地认真教了起来。

还别说,尤三姐的天赋不错,身体柔韧性、协调性都不错,只学了一会,便有模有样了。

濯清一夸奖尤三姐,她更是得意了,学得更起劲。一会又要濯清抓着自己的手,半搂着自己,美其名曰指导动作。

濯清也就乐得上下其手,占点小姨子的便宜。

濯清心中愉悦,这才明白为什么古人常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尤氏姐妹虽寄居随园,可是毕竟还不是自己的妾室,是名义上的小姨子。所以,才会占点小便宜,就心情舒畅。

尤二姐也想和濯清亲近,可是她性格懦弱,不喜欢主动,只能拿眼神勾勾姐夫。

尤氏自然明白尤二姐的无奈,两个都是妹妹,一碗水也要端平。

于是,尤氏对尤三姐说:“二爷教你练剑,你们都出了一身汗。今儿天气冷,你赶紧回去洗澡,别冻感冒了。我也要伺候你姐夫去洗澡。你中午再过来吃饭!”

尤三姐虽然舍不得离开,可也没办法,要是让濯清感冒了,她可吃罪不起,只能回自己院洗澡去了。

尤氏打发了尤三姐,有对尤二姐使了个眼色,尤二姐心领神会。

尤氏之所以这么做,因为尤二姐已经十八岁了,要早点定下来,不能吊在半空中。

尤氏发现了濯清更喜欢尤三姐,所以三姐年幼可以再等等。二姐不能再等了,先上了姐夫的床再说。

濯清躺在温泉的池子里,享受着背后丫头在按摩。

濯清以为是喜儿,前几次在浣葛山庄泡温泉,都是喜儿在侍候自己。

濯清觉得这真是,腐朽的封建贵族生活。

自己绝对是带着批判的心情,来体会这种生活的。为了更好地揭露,封建王朝没落的深层次原因,濯清觉决定牺牲自我,勇敢地实践。

背后的丫头身无片缕,贴身靠住了濯清。

濯清无名之火就上来了,正值国丧期间,他最近几个月也是吃斋念佛。昨天虽然品尝了鲜奶美味,但依然意犹未尽。

濯清转过头来,这才发现身后并不是喜儿,而是尤二姐。

如果是喜儿,濯清可能还会犹豫,毕竟丫头年龄太小,而且身材干巴巴的。

但是尤二姐,那是qián tu hou qiáo,已然是一个成shu nu人的样子。加上眉眼秀媚,更是勾走濯清的魂魄了。

这正是:寻幽殊未已,常访随园泉。曲路阴回壑,海流碧喷烟,土膏温弱荇,溪色澹霏烟,甜忆汤山渌,佳人在眼前。

第一百六十六章 影骨一月印三江

尤二姐性格柔顺,濯清非常喜欢她这一点。

不过尤氏姐妹读书都不多,报社、诗社是帮不上忙的。

姐妹俩也没什么理财当家的本事,好在濯清家大业大,并不在意养几个闲人。

尤二姐伺候濯清,极尽所能地讨好,比香菱还要温柔乖巧。

濯清也不是无情的人,从那日后,尤二姐的月银提升和晴雯、香菱一样。

傅试已经带着都中没有度牒的和尚道士,去了都中北部抗旱防蝗,却把傅秋芳丢在随园没有接走。

由于都中豪门大户人家,几乎都有家庙道观,许多僧侣道士都没有度牒身份的,换句话说就是假和尚、假道士。

上次,濯清为了整顿混乱的寺庙,曾经还遇到过刺杀。虽然并非僧侣所为,却被传得有鼻子有眼。

这次利用抗旱防蝗,濯清再一次要求,鸿胪寺重新登记僧侣、道士、尼姑等,加强对这些人的管理。

对此次不愿意去抗灾的僧侣道士,全部流放到恰克图,那边正好缺少人手。凡表现积极的,将来优先发放度牒。

目的就是甄别筛选,真正一心向佛道的,给予正式身份。其余不事生产、鱼目混珠的假和尚、假道士统统还俗。

鸿胪寺筹建三所学院,正好需要大量劳动力。

不过濯清此举也得罪了不少权贵,甚至四王八公中的一些旧勋贵,也不满濯清的举动。

皇上又为了遏制tài zi dǎng过快发展,濯清筹建医学院的折子,也给留中不发。

这样,朝堂上又形成了短暂微妙的平衡。

太子有些忧心忡忡,濯清倒显得无所谓,反而劝慰太子:“不能志同道合的那些旧派势力,将来都是tài zi dǎng打压的目标。

一朝天子一朝臣,清除一些旧勋贵,给将来新勋贵腾出位置来。”

太子显然不能完全同意濯清的看法,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缓一缓过快的步伐。

傅秋芳被傅试送到随园,濯清也不能不管,再说一下子放了傅试十万两银子的“血”,他有点小情绪,也属正常。

傅秋芳被安置在湘云的枕霞阁,与湘云作伴,月银与湘云相同。

傅秋芳不像尤二姐,只懂以色娱人。她是能帮上黛玉的忙的,濯清让她跟着黛玉,在报社帮忙。

傅秋芳担任有点类似秘书一样的工作,帮助黛玉处理一些杂务。濯清这样安排,是为了减轻黛玉的负担,毕竟林妹妹的身体要紧。

濯清这两日有点心神不宁,马上就要到十五,要与元春在牟尼院会面。

静玄师太圆寂后,濯清也少了去牟尼院的借口,加上后来南征,回都中后又事务繁多,已经快两年没去了。

濯清自然想到了妙玉,自己可以找借口陪妙玉去牟尼院,也好乘机与元春见面。

濯清想到这,便起身前往纳兰寺东院,去见妙玉。

由于秦可卿生下水清柔后,濯清经常来纳兰寺,不过西院去得多,东院只是偶尔串串门。

妙玉从小在蟠香寺长大,习惯了清净,平日也只跟黛玉、岫烟几个有来往。

妙玉几乎对所有人都冷冷淡淡,只对濯清例外。

每次见到濯清,妙玉心情都非常愉悦。

濯清把来意一说,妙玉就欣然答应。

妙玉笑道:“我也多日未去牟尼院,正好出去散散心。”

濯清问妙玉:“静玄师太曾说,牟尼院有释迦牟尼的佛指舍利,可有此事?”

妙玉答道:“师傅也未曾见到,听说是在佛塔的地宫之中。”

濯清点头道:“我还听闻佛指舍利,还有影骨,这是何缘故?”

妙玉说道:“师傅曾告诉我,自唐以来,大的灭佛运动就有好几次,影骨也是怕佛指舍利真身被毁!”

妙玉的话印证了濯清的判断,正在思索中时,妙玉问道:“我听说哥哥也在大力整顿寺庙,许多僧尼都对你不满呢!”

濯清笑道:“我并没有动牟尼院等皇家寺院,主要针对的是私人寺庙,还有地下非法传教。此举对牟尼院这样的正规寺庙有利,他们香火旺盛许多呢!”

妙玉这才放下心来:“原来是这样,我还担心哥哥也发动灭佛运动呢!”

濯清拉住妙玉的手道:“怎么会呢?我对静玄师太这样的得道法师,都是非常钦佩的。

佛教传入中原已经上千年,早已经本土化。弘扬正统佛教,有利于抵御外来宗教的入侵,以及铲除非法邪教的生存土壤。”

妙玉笑道:“我可没有哥哥想得那么远。只是担心你,怕你又像上次那样被人刺杀!”

濯清安慰妙玉道:“那次也不是僧侣刺杀我,只是正好是我整顿寺庙的时期,别人误解罢了。”

濯清带着妙玉,前去牟尼院。以前濯清来,最多是身份尊贵。

现在濯清掌管鸿胪寺,可以说是牟尼院的顶头上司。

牟尼院的住持亲自出寺迎接,濯清只推说:“我陪府中的侧妃前来拜佛,不需要正式接待,只选一个僻静的侧殿即可,只是要叨扰方丈几日。”

牟尼院住持连连说:“阿弥陀佛!不敢!不敢!”

妙玉虽然知道自己戴罪之身,难有名分,但是濯清对外人说她是侧妃,让她心里喜滋滋的。

妙玉知道濯清,要在牟尼院会见元春。她只当濯清有要事与贵妃“姐姐”商议,并未多想。

牟尼院主持当然想不到,自己的顶头上司,要在自己的寺庙里,和贵妃娘娘幽会。

他只当濯清是来暗访的,还命令寺中僧侣,严禁靠近濯清所住的侧殿。

因为长安城疯传北静郡王,要大力整治各个宗教场所。凡不听话的僧侣道士,统统流放西伯利亚。

濯清在牟尼院几日,只询问了主持一件事,就是能不能瞻仰一下佛指舍利。

牟尼院主持虽不敢得罪濯清,但是佛指舍利,乃是镇寺之宝。何况还镇在佛塔下的地宫中,也无法拿出来展示给濯清看。

不过方丈拿出了一枚,根据佛指舍利的大小形状,制作的“影骨”给濯清欣赏。

濯清见那影骨的质地,犹如白玉,用一个金匣子装着,外面用红绸布包裹着。

果然“影骨非一亦非异,了如一月映三江。”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团莹软酿琼缪

濯清想见元春,主要还是想见见儿子胤晨。

上次在东宫,毕竟太子和太子妃都在,濯清也不太敢多亲近孩子。

元春虽然并未被打入冷宫,其实也和在冷宫区别不大。

夏守忠如今也不再是六宫都太监,元春几乎有大半年都没见到皇上。

就连小胤晨抓周,皇上都未到凤藻宫,只是赏了一千元新银币。

抓周当日,胤晨左右手都抓了,分别抓得是一本书和一张小弓。

元春开心不已,觉得儿子将来必定像濯清,文武双全。

濯清听元春如此说,哈哈大笑道:“那我小时候还抓得佛珠呢,也没见去当和尚。”

元春撇了一眼濯清:“那弟弟现在是鸿胪寺卿,难道不是管着僧侣道士?”

濯清一想,也对啊,自己确实也管着寺庙的事呢。

不过转念又一想,自己已经南征,将来还要北战。自己是当大将军的人,统领十数万人马,这抓周就没体现出来了啊。

濯清于是点头道:“那做一个文武双全的王爷,就作为咱儿子的志向,努力向这个目标迈进!”

元春被一句“咱儿子”感动了,于是附和道:“我会好好培养胤晨的,将来也像他父亲一样,有勇有谋!”

谈到培养孩子,濯清又把黛玉在随园,提倡多读书,少奢靡一事告诉了元春。

元春感叹道:“上次荣国府省亲,本宫…我就觉得黛玉和宝钗两位妹妹最出色。

不过我更看好宝钗,她体丰玉润,是宜子之相。本想撮合给宝玉。

没想到两位妹妹,都被你捷足先登了。更没想到黛玉妹妹,竟如此深思熟虑,倒把宝钗比下去了!”

濯清抱着胤晨,一会亲下,一会贴着他的脸,倒把小胤晨搞得咯咯大笑,以为濯清在陪自己玩耍。

濯清还躲到元春身后,和胤晨玩起了捉迷藏,更是逗得小胤晨玩的乐此不疲。

也许是玩得太疯了,一会胤晨就有些闹困。濯清安抚的唱起了催眠曲,不一会胤晨就濯清的臂弯里睡着了。

元春很诧异,濯清怎么带孩子如此娴熟。

濯清笑道:“家里还有两个小县主呢!能不娴熟吗?”

元春问道:“难道府里不是奶妈、嬷嬷带着?”

“晚上我经常陪着孩子睡,让孩子多亲近自己,将来更贴心。”

濯清一番话,让元春更羡慕清柔、清霖可以有父亲的陪伴。

不过元春一点也不后悔,没有小胤晨,那自己一人在凤藻宫,才叫度日如年呢!

胤晨的缺憾,只有做母亲的多多疼爱来弥补了。

濯清把小胤晨,交给元春的贴身丫头抱琴和青云,让她们服侍孩子去睡觉。

元春的两个丫头,都是从荣国府就跟着的,一直忠心耿耿。所以元春也不带别的宫女,进牟尼院的后院,只让她们俩陪着。

濯清刚才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这会才有空仔细看看元春。

元春比起濯清刚结识的时候,丰腴许多。

濯清笑道:“姐姐还说宝钗妹妹体丰玉润,姐姐自己才配得上这四个字!”

元春佯装生气道:“那弟弟是嫌弃我胖了?我也知道你的心思,只有你的黛玉妹妹,才是天下第一美人!”

濯清抱住元春道:“姐姐怎么会如此想呢?在我看来环肥燕瘦,都是闭月羞花之容,沉鱼落雁之貌,并无高低之分!”

元春笑道:“你这张嘴就是甜,就知道哄我!”

濯清笑道:“莫要再纠缠此事,让我品尝下鲜奶的美味!”

元春红脸小声道:“胤晨早就断奶了,哪还有鲜奶?”

濯清叹息道:“闻闻奶香也好!”说完把头埋进那香气中。

果然是:脉脉双含绛小桃,一团莹软酿琼缪。等闲不许春风见,玉扣红绡束自牢。温比玉,腻如膏,醉来入手兴偏豪。

……

当日下午,元春就回宫了,现在有了小皇子,自然不比当初。那时候,可以用拜观音求子来掩饰。

濯清则带着妙玉,登上佛塔,鸟瞰都中风景。妙玉难得出府,玩得也很尽兴。

等到濯清回到随园,才知道师弟蒋玉菡,已经在外院等候多时了。

蒋玉菡已经脱离了忠顺王府,目前住在濯清送给他的紫檀堡里。

蒋玉菡现任锦衣卫百户,归北镇抚司锦衣卫同知陆文杰管辖。

陆文杰因为父亲陆丰顺战死,被皇上提升了一级。包括濯清的小舅子秦钟,也在他的手下。

而像原来的zhāng ping、王栋都是太上皇的人,虽然两人职位没变,但是权力被边缘化了。两人都被调去南镇抚司养老去了。

蒋玉菡来随园,是汇报上次查探西域舞娘的情况。

这次大批进入都中的西域舞娘,大约有一百多人。大部分是波斯人,还有哈撒克人。

大部分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子,而且能歌善舞。很快许多女子,都给让长安的高官贵族相中,赎回府中做妾室。

濯清越发觉得这事太过蹊跷,蒋玉菡说道:“那日从锦香苑赎回的舞娘,并不是什么骨干分子。对整个舞娘情况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到时候,会有人收买府中仆人、丫头,与她联系来传递情报!”

濯清问道:“那他们是罗刹国派来的,还是准葛尔部派来的?”

蒋玉菡答道:“是罗刹国派来的,但是搜集的情报,主要是提供给准葛尔部。”

濯清点头道:“罗刹国目前与突厥人,在克里米亚打得不可开交,他们无力在远东挑事!只能用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来支持准葛尔部叛乱,好从中浑水摸鱼!”

濯清看到师弟蒋玉菡,比起几年前更加成熟稳重,笑道:“既然那个舞娘,额!她叫什么名字?”

“哈米克孜亚!”

“既然她只是受人雇佣,并非什么间谍。师弟年龄也不小了,也应该考虑亲事了,我看那姑娘挺漂亮的,与师弟还是很般配的!”

蒋玉菡玉面通红:“师兄,去年,我曾见过花自芳的妹妹花袭人,对她一见钟情。虽然我知道,她是宝二爷的贴身丫头,将来要抬作姨娘的,可是我就是忘不了…”

濯清没想到蒋玉菡还是个情种,比自己见一个爱一个强多了。只是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濯清很想告诉他,当舔狗是没有好下场的,但是又怕伤了蒋玉菡的心,只得叹息一声作罢。

第一百六十八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罗刹国向都中派来一大群女间谍,让濯清更警惕了。

濯清想向兵部要来蒙古各部的地图,包括哈撒克、波斯等中亚地区的地图。

然后,与薛蝌的北方商队带回的地形图,进行重新校对绘制,为未来北上漠北和西进天山做准备。

王子腾挂名兵部尚书衔,掌控九边的军权。

因为濯清,不想重蹈老王爷结交朝臣的覆辙,一直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两人在南征时候打过交道,不过那是遵从太上皇的旨意,彼此之间没什么交情。

濯清想借重新绘制地图这件事,拉近和王子腾的关系,为将来太子完全掌握兵权做准备。

要想拉近彼此关系,还需要“曲线救国”。

濯清是想找贾琏和王熙凤帮忙,王熙凤是王子腾的侄女,帮忙从中斡旋,是顺理成章的事。

濯清还在想是不是带着黛玉,一起前去荣国府,顺便看望下贾母。

平儿进来说,链二奶奶来重华院了,要求见濯清。

濯清心中好笑,这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濯清正想着呢,香菱挑帘,王熙凤跨步走进屋来。

濯清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凤姐便拿着手帕,掩面哭泣道:“王爷,你要替我做主啊!你链二哥要休了我!”说着话就跪倒在地。

濯清赶紧吩咐平儿,把凤姐搀扶起来,出言安慰道:“二嫂子莫要惊慌,什么事情说出来,也好有个商量!”

平儿也安抚道:“链二奶奶有什么委屈尽管说,二爷会替你做主的!”

凤姐边哭边说道:“王爷,你也知道你那个链二哥,素日与我感情还是不错的。只是我头胎生了个女儿,名叫巧儿。后来又怀了男孩,可是都几个月还小产了,也伤了身子。

可我不都是为了这个家,操劳过度累的嘛!你链二哥就以此为由,在外面养了女人。”

濯清是清楚这件事的,早就有人告诉他,贾琏在东门外,购买了一处院子,养了个外室。

濯清只好顺着凤姐的话说道:“这二哥也太不像话,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那也应该正儿八经纳个妾室才对。”

凤姐虽有尴尬,但依然附和道:“我也是这么说,他房里还有大老爷赏给他的秋桐,当初,我也没有反对!何苦背着我,养个小的在外面?还让我担了妒妇的恶名。”

平儿叹气道:“链二爷也闹得太不像话,这要是耽误了帝国银行的事,可就罪过大了!”

凤姐也被平儿的话唬了一跳,忙摆手道:“没有!没有!银行的事大,我可不敢耽误了!他虽闹得不像话,银行的事也没敢抛在脑后!”

濯清也知道,如今帝国银行的业务蒸蒸日上,没有太多的竞争对手。

贾琏在外联系大户人家存贷银子,好处多多,肯定不愿耽误。

至于有没有上下其手不知道,但经手不穷是肯定的。

濯清只要他们和银行的账目清楚即可,能拉来大客户的业务经理,就是好的员工。

濯清说道:“链二哥我是相信的,他拉来的大客户还是不少的,当然提成也没少拿!”

凤姐银牙紧咬,恨恨道:“就是因为他手头宽裕了,有了银子就开始大手大脚。这外室我是知道的,外面还不知道有多少相好的呢?”

濯清纳闷道:“那链二哥就这么档子点事,也不至于闹着要休妻啊?”

凤姐又说道:“我看他在外bāo yǎng外室,怕被外人知道了,笑话咱们荣国府不能容人。便打发了人把那jiàn rén…侍妾接到了府里。

哪曾想,昨儿那女人与秋桐两人争风吃醋,大吵大闹了一场。那女人想不开,吊死在自己屋里了。

你链二哥非说是我唆使秋桐和丫头,欺负那个小jiàn rén,害死了她!今儿就吵着要休妻,连老太太都拦不住他!”

濯清在想:这历史的惯性还是非常大的,尤二姐虽然被自己收到身边。

但是贾琏和凤姐的性格,导致了这事必然要发生,不是尤二姐,也会是别的女人。

濯清沉默不语,凤姐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只能止住了话头。

濯清本来还想尽快找王子腾,拉近关系。看来还要先处理好身边的事情,兵部的事情先放一放。

濯清想到这,只能安抚道:“既然那女人已经去世,人死不能复生,我来找链二哥谈谈。平儿先带链二嫂子去休息。”

平儿过来搀扶着凤姐,将她安置到紫菱洲,香菱的母亲封氏一人居住在那,房间大多空着。

濯清打发了小蚊子,去荣国府请贾琏。

约过了一个时辰,也不知道小蚊子从哪把贾琏寻来的,还带着一身酒气。

濯清赶紧让纸鸢去泡醒酒茶,埋怨贾琏道:“链二哥,如今正值国丧期间,你怎么还如此不收敛?都察院现在可都是忠顺亲王的人,没事还鸡蛋里挑骨头呢!”

贾琏一听濯清的话,吓得酒醒了大半。

贾琏连忙告罪道:“王爷息怒,我今儿心情不好,多喝了两杯!”

濯清叹气道:“二嫂子来随园,都告诉我了!那女人都死了,好好操办后事就是了,何必闹得不可开交呢?”

贾琏一脸怒气,眼中含着眼泪:“王爷你不要管这事,不提那jiàn rén还好,可怜我那小娟,还怀着身子。那可是一尸两命,我不让官府来抓她,就已经看了夫妻一场的面子了,不然定不饶她!”

接着怒火还未平息:“秋桐那个jiàn rén,已经招认画押。我已经将她卖给人贩子了,她们乃是一丘之貉。

最可恨的是,我放在小娟身边的上千元银币,都被她私吞了。连小娟办后事的钱,她都不肯给,只答应给三十元银币。

我走投无路,后来还是向王爷府上,长史李汉时借的银子!”

濯清知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但这事闹大了,对濯清不利,目前忠顺亲王真愁没攻击自己的子弹呢。

万一王子腾倒向忠顺亲王,那才麻烦!

濯清只得说道:“链二哥,你也知道,现在皇上身体并不好,太子地位还没有稳固。朝廷正是多事之秋,我希望二哥以大局为重,先冷静一段时间,到那时候再谈休妻或者和离不迟!”

第一百六十九章 国之大事祀与戎

在濯清的强力干预下,贾琏把王熙凤接回了荣国府。

贾琏开始还不愿意接人,只同意暂不休妻。

濯清当然不肯,虽然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那个是吧!但是也要看什么时候,什么人。

忠顺亲王犯的错,自己当然不能跟着一起犯。

这一风波只是暂时平息,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再爆发,濯清只能拖延一段时间再说。

次日,在朝廷早朝上,户部尚书蒋亭锡提出户部财政超支,要求削减边军军饷。

濯清当然上前反对,蒋亭锡对濯清说道:“王爷,虽然户部发行银币缓解了国库缺银的情况。但是前几个月,两江行省试推行摊丁入亩,地方豪强反应激烈,匪患四起。两江新支的剿匪费用,就多达上百万两白银,国库实在是没银子了。”

濯清则为边军鸣不平:“启奏陛下,边军本来就条件艰苦,不是严寒荒漠,就是雨林瘴气。此时大规模削减边军军饷,会影响士气。何况北部罗刹国虎视眈眈,西北准葛尔蠢蠢欲动,望陛下三思!”

这其实是蒋亭锡和濯清唱得双簧,目的是阻止皇上,立刻在全国铺开摊丁入亩。

濯清觉得摊丁入亩是好政策,但不能操之过急,不能低估那些江南地主的无耻程度。他们必然明的暗的,反对这项政策。

现在就在全国铺开,政策过于激烈,涉及面积过广。

濯清觉得不能直接反对皇上,自己采取迂回战术,也是告诉皇上,我是支持你的政策的,奈何国库没钱。

皇上你先把两江搞定了,以后不就势如破竹了。

皇上自然心如明镜,知道濯清给自己留面子,没有当面反对全国推行摊丁入亩。

不过皇上始终是皇上,你反对他,再委婉也不会开心。

皇上阴沉着脸问濯清:“水爱卿以前不是说,罗刹国正和突厥人打仗,它还有精力东进南下?”

濯清说道:“他们之间也是打打停停,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了四次战争,历时已经近七十年。罗刹国一直想寻找,一个终年不冻的出海口。他们对领土的野心非常大,不可不防啊!”

朝堂上下俱寂静无声,都在想这罗刹国真难缠啊,打一场仗都打了几十年了。

濯清不知道他们所想,不然都想告诉他们,最终打了两百多年,才把克里米亚占为己有。

皇上知道濯清了解西洋诸国事务,应该不会胡编乱造,脸色也缓和下来:“那摊丁入亩在都中、湖广、两广推行一事,先放一放。把两江的事情先做好,边军的军饷不能减!”

濯清也松了一口气,自己就怕皇上牛脾气上来了,到时候边军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王子腾感激濯清为自己撑腰,立刻口呼:“皇上圣明!”

朝中许多人是见风使舵的,有人带头了,就跟着齐声高呼:“皇上圣明!”

这一次,忠顺亲王是带头支持全国摊丁入亩的朝臣之一。

倒不是他自己的土地少,而是上次犯了错,只能跟着皇上走了,忠顺亲王求生欲还是很强的。

如今只在两江推行,别的地方暂缓,他当然求之不得,不会傻了吧唧地去反对。

忠顺亲王的几个狗腿子,一看主子没发话,自然都装聋作哑。

二月十二是濯清和黛玉的生日,国丧期间,濯清也不能庆祝。

濯清在考虑一件事,二月十六,乃是皇上的五十大寿。

按祖制,国丧期间不能庆祝,可这是皇上亲政的第一个生日,又是整生日,肯定不能视而不见。

过去几年,太上皇和皇上生日,濯清都会送礼到宫中,无非珍珠玛瑙,虎皮貂绒之类的物品。

这送礼也是门学问,不过濯清也不会傻到真的像电视剧里,拎着一桶生姜送到皇宫,寓意“一统江山”,那样估计要被皇上骂死。

濯清决定送三样物件:一是西域的“汗血宝马”,这是薛蝌商队用丝绸茶叶换回的几匹宝马。

这马虽然好,但是日常花费不菲,做边军的坐骑,太奢侈了点,就送给皇上赏玩吧,顺便提醒皇上,臣心系西北战事呢!

二是戴亮改进的左lun shou qiāng,比濯清购买的濠镜澳的阻击枪,要更加小巧,威力更大,操作更简便。

借这个礼物,让戴亮受到皇上的重视,支持他对火枪、火炮的持续改进。

三是红宝石,这是上次在ān nán,高棉国王送给濯清的礼物。听说是高棉国王从锡兰国,不惜用重金购买来的。

濯清把宝石送进宫,借皇帝的手送给皇后,以此改善元春的处境。另外也是提醒皇上,咱们经略南洋,有大量好处,宝石、香料都可以大规模购进。

果然,濯清的礼物让皇上龙颜大悦,还下旨封了水清柔为漠北郡主、水清霖为南洋郡主。

皇上也是用封号告诉濯清,朕没有忘了开疆拓土的宏愿。

濯清的马屁拍得好,让许多朝臣懊恼不已,自己怎么就没想到,送上合圣心的礼物。

尤氏和秦可卿不免喜气洋洋,自己女儿不仅仅是,从县主升一级那么简单。这表明女儿正式成了有名号的郡主,而且是皇帝御封的。

两院不仅吃穿用度大幅度提升,两人的身份也母凭子贵,水涨船高。

万寿节当天,皇上还特地把濯清招进宫中,君臣深入交谈一番。

濯清带上了自己校正过的华夏全域图,还标注了准葛尔和罗刹国的主要军事据点。

皇帝身边也有西洋画师,特别是来自意大利的宫廷画师,有好几位。

不过如此全的疆域图,并标注了军事要塞的,皇上还是头一次看到。

濯清说道:“皇上!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如今我华夏虽九边安靖,但是危机四伏。

罗刹国在额尔齐斯河岸,建立托木斯克要塞。在叶尼塞河地区,修建了雅库茨克城堡。在太平洋的岸边,建立鄂霍次克要塞。基本完成了对整个西伯利亚地区的布局!

他们依托据点,不断蚕食周边地区,骚扰蒙古、中亚各部落。对待凶残的敌人,朝廷必须坚持以斗争求和平,能战方能止战!”

第一百七十章 厉兵秣马砥砺行

皇上点头赞同,转身对夏守忠说:“你去召兵部尚书王子腾,和硕驸马策棱入宫来见朕。”

濯清对皇上说道:“欲征准葛尔,臣认为对罗刹国的外交施压非常重要,至少让罗刹在口头上,不支持准葛尔部叛乱。如今罗刹国继位的是安娜女皇,朝廷可派人前往罗刹国与之谈判。”

皇上问道:“那和他们谈什么呢?”

“罗刹一直希望与华夏保持贸易往来。先帝曾痛恨罗刹人杀我边民,收留准葛尔叛逃将领,驱逐了罗刹使团。两国之间有谈判的基础。”

濯清又说道:“罗刹国派遣间谍来都中,一是刺探情报;二是试探派使节来华夏的可能性。

皇上不如顺水推舟,与罗刹国一边谈判边境疆域的划分,一边要求罗刹交还逃跑的准葛尔部首领。”

皇上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国内还在摊丁入亩,对准葛尔部的战争准备,还没完成,确实有谈判的需要。

皇上问濯清:“罗刹国出尔反尔,朕怎么才能相信他们?”

濯清:“陛下,安娜与彼得有所不同,她野心不在东方。另外,与罗刹国交往,实力很重要。边打边谈都是可选方案,她如不遵守规则,那只有打得她遵守。西方有句谚语:真理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君臣二人正在热烈讨论,王子腾、策棱匆匆赶来觐见。

皇上笑道:“王爱卿、策爱卿来得正好,朕正和北静王讨论准葛尔部和罗刹国的事!”

策棱为皇上的妹婿,是和硕公主的驸马,乃是喀尔喀蒙古部落首领,是位年过半百的老将军。

策棱曾在先帝征准葛尔部之战中,立下过汗马功劳。他对准葛尔部和喀尔喀蒙古都非常熟悉,也曾与罗刹哥萨克骑兵交过手。

策棱听了濯清对罗刹的分析,十分赞同:“陛下,北静王爷所说不错!罗刹国确实野心勃勃,我曾与他们数次交手,他们作战凶猛,作风彪悍,而且不讲信用。臣赞同保持对罗刹国的军事压力,再与其谈判!”

王子腾也点头赞同,说道:“臣上次巡视九边,库伦和西北军事压力较大,如果朝廷能和罗刹国达成一致,对准葛尔部来说,是釜底抽薪。”

皇上点头道:“水爱卿,这与罗刹国谈判,属于鸿胪寺的职责。朕就把此事交给你和驸马!”

濯清和策棱都领旨谢恩,濯清又提到九边边军的空饷问题。

像策棱所辖的喀尔喀蒙古,他们不存在空饷的问题,蒙古部落都是上马是兵,下马是民。

但是承平日久的边军,可就不同了。领空饷喝兵血的事情,屡见不鲜。

越靠近都中,边军**和战斗力孱弱的现象越严重。

王子腾巡视九边,对这些情况是了解的,也在给皇上的密信中提过一些。

濯清如今当面讨论此事,让王子腾也吃惊不小,因为那些骄兵悍将,自己都不敢太得罪,濯清竟然不惧怕。

濯清说道:“如今边军空饷问题解决得好不好,不仅关乎将来与准葛尔部作战的胜败,甚至关乎国运。臣觉得彻底清查边军人数,和提升边军待遇可双管齐下。”

皇上示意濯清继续说下去,濯清继续说道:“每年朝廷花费在边军的粮饷大约在五百万两白银左右。

这其实就是,一个资源重新分配的问题。总的花费不变,但是具体花费到每个官兵头上的银两,会有所变化。”

王子腾一听就知道濯清的意思了,就是让边军将领吃空饷、喝兵血的部分粮饷变成俸禄。

这样那些将领不会反应激烈,彻查边军人数才能推行下去。

只听濯清继续说道:“边军人数不清,危害甚大。到时候西北征战,调动多少兵马,留守多少边军,以备弹压国内匪患,都成了糊涂账。

当然核查人数只是第一步,目前听说边军的训练,几天都不能保证有一次。臣希望连同此次边军整顿,颁布新的训练大纲,凡达不到标准的边军将领,一律撤裁!”

王子腾上前一步:“臣附议!”

策棱以前和濯清交往不多,对这个年轻人也不太了解,他平时大多在漠北蒙古驻守,只有过年才会回都中述职。

如今听濯清对准葛尔部和罗刹国分析精准,对边军情况十分熟悉,应对措施得当,不禁刮目相看。

策棱也拱手道:“臣亦附议!”

皇上一直希望整顿边军,以前先帝在的时候,兵权不在手上,许多事情想做,但是做不了。

如今四王八公,大部分人都见风使舵,投靠了皇帝,不听话的差不多都流放抄家了。

王子腾早就投了投名状,濯清也算是自己的嫡系,自己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皇上也是雄心勃勃,高兴道:“那就依水爱卿所奏,你回头拟一份折子给朕过目!诸位爱卿都退下吧!”

“臣等遵旨!”

三位重臣都退出麟德殿,策棱拍拍濯清的肩膀道:“贤侄,你比你家老王爷可强多了!我儿子扎布比你可差远了,从这点上来讲,我不如你家老王爷!以后,我让扎布要多与你来往,贤侄可不要推脱!”

濯清笑道:“扎布兄长的骑射可比我强多了,前几年冬狩,小侄可都是输给他了。”

策棱哈哈大笑:“我们蒙古部落骑射是看家本领,他要是这都不行,那不成了酒囊饭袋。他自幼缺乏管教,见识太少,我希望他在这方面多向你讨教!”

“小侄一定多和扎布兄长多多亲近,相互取长补短!”

“好!好!好!那我先走了,有空到我王府做客!”

策棱也不搭理王子腾,直接转身就走了。

策棱是有兵权的驸马,册封为多罗郡王,听说皇上为了拉拢他,还打算加封为亲王,当然不把王子腾放在眼里。

一方面勋贵只看得起勋贵,另外也是为了避嫌。

王子腾也是见多不怪,只轻声濯清说道:“我家那内侄女,已经将王爷的意思,转达给我了。王爷尽管放心,我们四王八公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请太子爷也放心!”

第一百七十一章 赈灾济民思额娘

濯清与王子腾心照不宣,王子腾要投靠太子,以图后路,濯清要拉拢王子腾,壮大实力,两方势力一拍即合。

东宫那边自然高兴不已,太子妃又送了礼物给黛玉。

濯清在赶回重华院途中,黛玉正坐在床边,一边看书,一边等着濯清。

挂在屋檐下的鹦鹉突然开口:“二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

晴雯笑道:“你个傻鸟,你咋知道二爷回…”话音未落,濯清从院门外走进来了。

晴雯奇道:“咦!这鹦鹉神了,二爷没进院门,它就知道了!”

濯清笑道:“鸟的视力、听觉都要比人强,何况它又挂在高处,自然早一步发现我了!”

黛玉听到濯清的声音,放下书籍,迎出门来,笑道:“哥哥说的可是真的!”

濯清伸手拉住黛玉的手:“自然是真的,动物有很多地方比人要强,比如狗的嗅觉就比人强许多倍。”

晴雯笑道:“这我知道,猫还比人灵敏呢!”

黛玉道:“可见世间万物都是有灵性的,那哥哥当初还不肯我葬花,那花魂说不定还在埋怨我呢。”语气中似乎有些惆怅。

濯清看着黛玉,虽然她假装面带凄苦,嘴角却微微有些上扬,眼睛里也闪烁着狡黠的光。

濯清伸手刮了下黛玉的小鼻子,笑道:“差点就上了你的当,原来你也会捉弄我!”

黛玉微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哥哥,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濯清笑道:“人都是有微表情的,虽然你装着伤感,可是你的嘴脸和眼神却出卖了你!”

黛玉恍然道:“那我下次就要验证下,哥哥说谎的时候有没有微表情!”

濯清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顿时语塞。

晴雯捂嘴笑道:“该!二爷也有吃瘪的时候!二爷这样的人,就要林姑娘才能治他!林姑娘不如早点嫁过来,也好替我们丫头出气!”

黛玉羞得满脸通红,埋怨濯清道:“你也不管管你的丫头,整天没羞没臊的胡言乱语。”

濯清点头道:“嗯!晴雯这丫头不管教不行,今晚家法伺候,脱了裤子重打一百下屁股!”

黛玉一听濯清也是疯言疯语,臊得脸更红了,碎一口濯清:“呸!二哥哥也不是好人!”

黛玉羞得急忙走了,临出门时还不忘正事,对濯清说道:“太子妃命人送来一对夜明珠,说是给咱们生辰补得贺礼!”

濯清点头表示知道了,晴雯看黛玉走了,才撒娇道:“二爷饶了我吧!我也是为你和林姑娘好!”

濯清笑道:“那打五十下?”

晴雯嗔怪道:“二爷怎么这么喜欢打我?上次被你打的都好几天才消肿!”

濯清刚打算调笑几句,香菱进院来说:“丽娅姐姐来了!”

丽娅从来不摆大妃的架子,平时她也不太喜欢住在随园,大部分时候还是住在柳家庄园。

她喜欢香菱、晴雯这些丫头们,称呼自己为姐姐。

丽娅在随园里,也只和黛玉关系相处良好。

说来也奇怪,一个喜静,一个喜动的两个女人,关系相处非常融洽。

丽娅主要是为草原旱灾,来找濯清商议。

丽娅刚收到父亲涂木尔奇来信,今年冬季初春,雨水稀少。

都中这边缺粮,草原上更是粮价飞涨,灾情比长安更严重。

濯清听了丽娅的话后,安慰道:“这个情况我也略知一二,上次傅试他们去抗旱防蝗,我已经派人去湖广购粮了。另外,早在去年,我就让探春妹妹,从ān nán购买了十几万石占城稻米,估计下月这些粮食,就都能抵达长安。”

丽娅一颗心这才放下来,笑道:“还是哥哥想得远,我这头疼医头的,等草原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才想着购买粮食,这就太晚了。”

濯清笑道:“我倒也不是有先见之明,只是都中一直缺粮,本来是打算用来抑制粮价的,现在成了救命粮食了!”

濯清又说道:“我这次正好打算北上库伦、恰克图,与罗刹国的代表接触。顺路就把粮食带去草原,给我那丈人赈灾之用!”

丽娅闻言高兴道:“真的吗?我也想阿玛和额娘了,我跟你一起去辉腾锡勒草原。”

濯清想逗逗丽娅,笑道:“我这是去办正事,怎么能带家眷呢!”

丽娅与濯清相处久了,也知道他的品性了,于是很配合地表演一番。

丽娅帮着濯清捏捏肩膀:“好哥哥!你就带我和素花回趟草原吧,我们离开家乡都很久了。另外乌聪儿,也一直想去草原看看呢。”

濯清也很久没见到乌聪儿了,她一直跟着丽娅,便询问道:“乌聪儿最近怎么样?没有再与什么教派有瓜葛吧?”

丽娅说道:“她自己都懊恼以前轻信了别人,如今当然不会再上当!乌聪儿做了我的侍卫后,就一直跟着素花,两人情同姐妹,形影不离呢!”

乌聪儿的师兄齐大志,濯清倒是了解的,他所在斥候营在ān nán一战中损失惨重,后来和濯清的侍卫营合并。

现在都跟着濯清,护卫自己的安全。齐大志因为武艺gāo qiáng,还成了侍卫长,比当初濯清承诺他的总旗还高一级。

濯清点头道:“那就等粮食到了,你带上素花和乌聪儿,我这边安排秦钟和齐大志跟着。”

丽娅高兴地亲了一口濯清,小鸟一样飞奔出了重华院,回去收拾行李去了。看来真是想念自己的阿玛和额娘了。

濯清本来还想,若是带园里的姐妹,一起去草原看看也不错。

不过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怕她们身体吃不消,西伯利亚的夜晚可是非常严寒的。

濯清答应黛玉,等以后她身体更好些,天气温暖时,再带她一起去看草原。

别说黛玉这样弱不禁风的温室花朵,就算是宝琴这样,身体健康,经常出远门的千金xiao jie,估计也受不了路上颠簸和严寒气候。

香菱和晴雯倒是想跟着一起去,濯清还是劝阻了,那边不比长安,有个头疼闹热的,王太医随叫随到。

草原上都是缺医少药,有丽娅和乌聪儿照顾自己就够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寸土不让北静王

濯清为出发做准备,去御马监要了几百匹战马,配备给自己的侍卫。

张承恩巴不得濯清欠他的人情,现在自己不是司礼监大太监了,总要有个后台,太子无疑是最好的倚仗。

现在濯清就等ān nán的粮食,运到黄河渡口再出发。

这次去库伦和恰克图,濯清是想实地考察一下地形地貌。

准葛尔不比ān nán,他们在军事上更强,机动能力比华夏还更胜一筹,还有罗刹提供的火枪和火炮。

另外此行也是试验一下,戴亮设计的“战车”,能不能经得住长途跋涉,运送粮食和士兵效率如何,以便将来进一步改进。

当然还有一些事情,比如让秦钟他们搜集情报,学习蒙古部落的语言,核实和修改地图。

濯清还打算在库伦和恰克图,设两个帝国银行的点,用来发行银币,将来还可以兑换其他国家的货币。

这次随ān nán的占城稻米一起,同船归来的还有探春母子。

目前ān nán局势早已经稳定下来,尤其交趾州由于有战争赔款,用来恢复经济,很快出现了比黎氏当权时,还要繁荣的局面。

孔洵派去的官员,基本接管了黎城的行政管理。

探春成了ān nán名义上的领袖,也得到了阮氏和黎氏的认可。

探春以回都中省亲为由,随运粮海船一起北上。

濯清听到消息后,亲自到码头迎接。

濯清见到探春,发现她圆润了不少,看来这段时间保养的不错。

小贾芃收到了随园众人的喜爱,不仅是贾芃长得像濯清,雪白粉嫩的,而且特别爱笑,只要逗他,马上就来了精神。

老太妃恨不得天天住在悬霤楼,时时刻刻守着孙子才好。

老太妃唯一觉得不满意,是孩子不姓水,不过也是为了朝廷的事,老太妃忍了。

只能寄希望后年濯清大婚,到时候黛玉生下王子了。

姑母柳慧也是遗憾,好不容易有了长子,不仅不能姓柳,还不能姓水,这叫什么事?

这是姑母不知道,其实贾芃不是长子,真正的长子在皇宫里呢,竟然姓胤!

黛玉对探春和贾芃都十分友好,不仅仅是因为要表现出大度,而是确实把探春看成自己的妹妹,何况贾芃也不会威胁自己的儿子地位。

黛玉十分了解濯清,在他心中没人能打败自己,除了自己的身体。

探春回都中的事情,濯清还请了夏守忠,等自己北上草原后,帮自己问下皇上,探春如何安置?以及贾芃册封ān nán世子的事情。

皇上没好气地骂了夏守忠一顿:“你个狗东西老糊涂了?他北静郡王,把ān nán王妃肚子搞大了,孩子都有了,还来问朕怎么安置?他自己看着办!朕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夏守忠只好装委屈道:“皇上,这事是北静王爷托老奴来问的,老奴能怎么办?”

皇上又好气又好笑:“你别管了,你就告诉他,自己的事自己去处理!朕不治他的罪就算便宜他了,本来他铸银币的事情是要赏的,这样功过相抵。番邦小国也要脸面的,也不能让人笑话啊!”

皇帝到底是不是真的在乎番邦的脸面,濯清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事皇上就轻飘飘地放过他了,默认了探春是濯清的女人的事实,还下旨册封了贾芃为ān nán世子。

原来朝野还都打算看濯清的笑话,众臣都在议论纷纷,这ān nán王妃的私生子都立了世子,看来北静郡王不仅是太子的人,也是皇上的嫡系啊。

武襄则冷哼道:“如此欺压藩属国,激起民变又该如何收场?”

王子腾针锋相对:“北静郡王打败了阮氏,降服了黎氏,他们怎么想很重要吗?现在我朝廷大军,驻守ān nán的南北两都,他阮氏又能怎样?他黎氏不服又能如何?武大人处处维护阮氏,难道大人收了阮氏的好处不成?”

武襄一时语塞,只得瞪眼嚷道:“王大人莫要血口喷人!”

蒋亭锡假装当起了和事佬,劝说道:“两位不要伤了和气,皇上都默认了此事,ān nán国一直反复无常,不是北静王爷,这仗还不知道打到什么时候呢!如今北静王爷的私…儿子做了ān nán世子,对大家都有好处!”

四王八公的几位老公侯们,都点头称是,武襄见自己势寡,只得拂袖不语。

忠顺亲王本来也想下场声讨濯清,但自己的一屁股屎还没擦干净呢!

你用私德去攻击对手,皇上一句话,朕知道了,不是功过相抵了吗?你能怎么办?

自己想强纳傅秋芳为妾,皇上不也轻易就放过自己了。

忠顺亲王本来指望,马前卒武襄能掀起点波澜来,哪知道朝臣们都没觉得这是个什么大事,封建社会就是一点好,对男人特别宽容。

朝堂上的纷纷扰扰,濯清不知道,他已经告假,北上草原赈灾。

濯清已经想好了路线,运送粮食和丝绸、棉布及茶叶等商贸物资,经过大同,途径辉腾锡勒草原,然后在归化停留补给几日,继续北上库伦,最后到达恰克图。

此前,濯清已经派了蒋玉菡,带着那个波斯měi nu哈米克孜亚,先行北上恰克图,联络罗刹国女皇安娜的代表萨瓦。

濯清先让对方把和谈的具体要求提出来,摸摸对方的底牌。

因为他知道双方谈判的基础就是:

首先,罗刹国国力有限,在克里米亚有战事的情况下,目前不想在东方和华夏发生大规模正面冲突。

其次,双方都有贸易需求,对方有华夏需要的钟表、火器、玻璃、玉石、木材等,华夏有对方急需的粮食、丝绸、茶叶、瓷器等。

双方主要分歧在领土的划分,交还准葛尔叛逃将领这些问题上,还有一些小的分歧,比如对方想在都中,修建东正教教堂和派传教士等。

濯清的意思你什么要求都可以提,谈判不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嘛!

濯清的底线很清楚,领土是原则问题,丝毫不能让步!归还叛逃将领和逃民,也不能让步!至于贸易规模,修东正教堂这些事情,可以适当妥协。

第一百七十三章 春草夜露嘤嘤声

丽娅这一路都是兴高采烈的,也许是要见到久别的阿玛和额娘,也许是要重新回到生长的草原。

濯清还是能理解丽娅,她从小生长的环境,虽然比普通牧民条件好很多。

但是和黛玉她们还是不能比的,所以不太适应随园锦衣玉食的生活。

濯清已经为她和素花她们,创造了非常类似草原的生活环境。

丽娅心理是十分满意的,只是远离阿玛和额娘,这点难以改变。

濯清借着赈灾的名义,带着丽娅回娘家,也算是公私兼顾。

素花和那些女侍卫们也很高兴,这也是她们几年来第一次有机会回家。

这是濯清第一次在春天来到草原,前两次都是冬季。

濯清终于第一次看到了风吹草低现牛羊的景象,不过今年的雨水少,很多地方的湖泊,河流都干涸了。

濯清和丽娅骑着马并排走在草原上,濯清问道:“你阿玛可愿意去都中定居?等打败了准葛尔,不如让他和你额娘一起居住在都中,总好过条件艰苦的草原。”

丽娅摇头道:“阿玛和额娘一辈子都生活在草原上,他们习惯了这里。我都有些不适应都中的生活,何况他们,就让他们在草原上zi you自在的吧!”

丽娅歪头对着濯清笑道:“哥哥不是说,要在辉腾锡勒草原,建贸易中转站吗?到那时候,路也更好走了,草原上也不会物资缺乏了,阿玛他们生活会好很多。”

濯清看着丽娅调皮可爱的样子,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濯清的粮队和商队刚进入草原,就有牧民飞马回去,告诉了整个锡伯部落,草原上一片欢腾。

涂木尔奇亲自带着部众,前来迎接濯清的人马。

濯清见到涂木尔奇,刚下马打算行礼,涂木尔奇上前就抱住了濯清。

涂木尔奇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贤婿一定会来拯救锡伯部。这下我们的牛羊有草料了,我们部落有救啦!”

锡伯部众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我们有粮食喽!”

丽娅刚开始还笑嘻嘻地看着,翁婿两人嘘寒问暖。

可是阿玛好像对她一直视而不见,丽娅生气了,对涂木尔奇嗔道:“阿玛好像不希望女儿回家?那我和哥哥回都中了!”

涂木尔奇笑道:“怎么会呢!自从得知你要回草原,你阿玛和额娘最近天天晚上睡不好!”

丽娅一听额娘两个字,连忙又翻身上马,对濯清说道:“哥哥!我先去见额娘,你和阿玛慢慢叙旧!”

丽娅说完拍马就走,素花等人也一夹马肚子赶了上去,只有乌聪儿守在濯清身后。

涂木尔奇哈哈一笑,对濯清说道:“我不知道,你怎么受得了她这脾气的,她额娘可不敢如此对我说话!”

“丽娅是您的掌上明珠,我当然当成公主一样伺候。”

涂木尔奇笑道:“贤婿还是这么会说话,走!咱们回敖包,今天晚上不醉不休!”

说完抓住濯清的手腕,两rén dà步流星走向主帐。

濯清进帐前不忘吩咐秦钟,把带给锡伯部落的粮草卸下来。

涂木尔奇命令人烤全羊,上马奶和汾酒。他知道濯清喝不惯马奶酒,所以早就备好了汾酒。

涂木尔奇在酒宴上对濯清说道:“草原从冬季开始就雨水稀少,我求救的信刚发出没多久,贤婿就赶来了,好快的速度!”

濯清解释道:“这批粮食本来是打算囤积起来,春夏交际,青黄不接的时候,用来抑制粮价的!如今正好用来赈灾。沿途的几个州府,我们已经赈济了不少灾民了!”

涂木尔奇点头赞赏道:“贤婿就是有远见,这点你比我那几个儿子强太多了!”

濯清笑道:“台吉大人太谦虚了!不过我担心旱灾之后是蝗灾,锡伯部落还是要多囤积些粮食,熬过今年夏天就好了。”

涂木尔奇吓了一跳,本来以为过了春夏交际这个时期就好了,现在看来还有更大的灾害。

濯清安慰道:“朝廷已经从湖广购买了粮食,陆续还会向草原运来,部分用来赈灾,部分用来卖给当地粮商,确保北方大部分百姓不挨饿!”

涂木尔奇感叹:“贤婿对天文也有研究?要不是你及时带着粮草来到草原,今年草原怕是要饿死不少百姓。”

濯清解释道:“那些干涸的河道,里面的沙土最适合蝗虫的虫卵生长。所以自古以来,许多典籍都有记载!”

涂木尔奇连灌濯清好几大杯,终于把他灌醉了。

濯清自从国丧以来就很少饮酒,现在人在草原,天高皇帝远,喝醉了也没关系。

濯清喝得有些意识模糊,感觉有人在照应自己,似乎是丽娅。

草原上春天的夜晚还是有点冷,濯清感觉有点发酒寒,感受对方胸膛有点温暖,就搂住了。

天色蒙蒙亮,濯清醒了过来,发现怀里搂着的竟然是乌聪儿,看来丽娅一整夜都在陪她的额娘。

乌聪儿也像八爪鱼一样,抱着着濯清睡得正香。

乌聪儿如今已经二十多岁了,也早就成了“黄金剩女”。

她又是王府的女侍卫,相当于濯清的丫头,只要濯清不放她出去,她永远不能嫁人。

这和皇宫里的宫女,不放出宫,就要老死宫中,是一样的道理。

哪个少女不怀春,乌聪儿当然也要为自己的前途着想。

她本来对濯清就有好感,加上对他的能力有所崇拜。昨天晚上濯清喝醉了,欲行好事,她也就半推半就了。

不然以她的身手,就濯清喝醉的状态,能上她的身吗?

濯清当然不会解释,自己以为对方是丽娅,这样双方都尴尬。既然已经错了,那就将错就错呗。

濯清正想着这些,发现乌聪儿的眼皮微微在动,知道她已经醒了,故意在装睡。

濯清贴在她耳边说道:“以后别跟着丽娅了,她有素花保护。你就跟着我吧,我也需要一个武艺gāo qiáng的女护卫。”

乌聪儿知道自己装不下去了,只得睁眼点头,也不好意思直接回复濯清。

濯清笑道:“昨天喝断片了,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不如我们来复习一下!”

纵嘤嘤之声,每闻气促;举摇摇之足,时觉香风。

第一百七十四章 唯有患难见真情

濯清出了一身汗,总算是把酒气的全排出了体外,全身通泰了。

乌聪儿休息了好久,才起身去打热水,侍候濯清洗漱。

她从小行走江湖,侍候人肯定比不了香菱,好在濯清要求也不高,有的事情自己能动手,也不需要别人帮忙。

丽娅等到天大亮才来见濯清,许久未见自己的额娘,昨夜她就陪着额娘,聊到大半夜。

又怕晚上回敖包,打扰了濯清休息,干脆陪着额娘睡了。

濯清说道:“我打算明后天就出发,前往归化,你舍不得阿玛和额娘,不如就留在辉腾锡勒草原,等我从恰克图回来,再接你回都中!”

丽娅摇头:“哥哥不如多呆几天,我已经是哥哥的大妃,若不陪着你北上,阿玛和额娘反而不高兴。”

濯清只得作罢,又陪丽娅在草原多待了几天,才告别涂木尔奇,带着丽娅继续北上。

在归化短暂停留一天后,又带着近一千多人的队伍继续北上。

库伦离归化还是非常遥远的,大概两千里左右,所以过去囚徒流放三千里,最北也就是到达库伦。

濯清想回程的时候,绕路去乌里雅苏台看看,顺便拜访一下多罗郡wáng cè棱,拉进彼此的关系。

幸亏濯清的队伍大部分是骑兵,一人双马,物资都是用的马车,即使这样也用了二十几天才到达库伦。

库伦的盟主为多尔济,去年刚被皇上加封为扎萨克郡王。

库伦属于土谢汗部,是喀尔喀蒙古三汗部之一。

由于第一次先帝北征准葛尔后,以策棱功劳最大,后来皇上把土谢汗部二十一旗分给了策棱,成立了赛音诺颜部。

所以目前喀尔喀蒙古部落有四个汗部,分别是最东边的chē chén汗部、库伦所在的土谢汗部、赛音诺颜汗部和最西边的扎萨克图汗部。

最强的两个汗部都是策棱所有,多尔济则仅次于策棱。

多尔济听说濯清来到库伦,亲自带人马出城迎接,主要是听说,濯清带来了大量的粮草和边贸物资。

还有就是土谢汗部地广人稀,难得有这么多人来,所以特别热情好客。

多尔济虽然也是郡王,但比不上濯清乃皇上的近臣,所以他主动先下马行礼,濯清赶紧下马还礼。

多尔济立马又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本王早就听说北静王爷要来库伦视察,早就备好了酒席,就只等尊贵的客人到来。”

濯清笑道:“王爷您太客气了,我不过是代皇上来看望你们,知道王爷驻守北疆,条件艰苦。怎么也谈不上视察,只是慰劳诸位而已!”

多尔济的那些部下,都觉得这北静郡王识趣会说话,都欢呼起来。

多尔济心里也高兴,你来送礼,我当然高兴。你要是来指手画脚,我可就没这么热情了。

濯清还发现了史家两位侯爷,史鼐、史鼎也都在欢迎的人群中,

濯清主动上前寒暄,毕竟是湘云的叔叔,怎么的将来也是自己的长辈,客气一点没坏处。

史鼐、史鼎也没想到,自己落魄到了边疆,濯清还如此热情。

前段时间,他们也收到了,薛蝌的商队带来的御寒物资,还有濯清和湘云的书信,感动两家人都哭了。

这才是患难见真情,想当初两家对湘云也并不十分友善,如今倒还是这个侄女想着他们。

收到物资当天,史鼐就责怪弟弟史鼎道:“当初,我托清虚观的张道长,把金麒麟送给了北静郡王。你竟然乘我去江南任职,又与那卫家定亲。

如今我们落难,卫家在哪?还不是人家北静王爷搭救了咱们一把!”

史鼎委屈道:“二哥,我也不知卫家会出事啊。北静郡王正妃都有主了,我还不是为了湘云着想,咱家的姑娘,也不能去做小啊!”

史鼐则怒道:“做侧妃怎么了?那贾赦不是一等将军?他女儿迎春也算是正牌xiao jie,不是也给北静郡王做了侧妃?”

史鼎一时语塞,只得喃喃道:“不是二哥你,和那个什么贾雨村搅和在一起,咱们兄弟也不会沦落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史鼐对自己的错误,从来都是一笔带过:“三弟,现在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的时候!湘云在信里说了,北静王爷这次要到库伦来,咱们无论如何也要抱紧大腿,最好能把他和湘云的亲事定下来!”

史鼎点头道:“这次我全听二哥的!”

所以,这才有了今天,两个人都来城外,迎接濯清的举动。

濯清热情介绍史鼐、史鼎给丽娅,对丽娅说:“这是保龄侯、忠靖侯,都是湘云的叔叔。”

双方正在客套的时候,濯清又看见了“准”丈人贾赦,又假装热情地上去见礼。

贾赦如今是戴罪之身,在人群中,也不敢太靠前。

等他发现濯清,对待同样流放的史鼐,态度并不冷淡,这才敢靠上前来。

贾赦和邢夫人,也都收到了濯清、迎春和岫烟的书信。还有大量御寒物资,超过了两个侯府的总和。

贾赦感动地老泪纵横,自己平时对迎春可谓不闻不问,都是老太太那边照顾她。

如今自己落难,只有女儿还想着自己,贾琏、王熙凤都没有书信物资送来。

邢夫人也是如此,自己的侄女岫烟,自己平时巴不得她不来荣国府,来了自己总要拿出点银子来打发,心疼得不得了。

如今,岫烟跟着濯清,日子混的可比自己好多了,这次送来许多丝绸布匹,甚至还有许多,邢忠亲自制作的香。

贾赦平时都不出院门,怕看到外人,尤其是昔日故旧,两位史侯,还有那个孙绍祖。

如今濯清来到库伦,贾赦和邢夫人一商议,无论如何都要出城迎接,哪怕受到冷遇,这是自己应做的本分。

没想到濯清根本没有冷落自己的意思,非常热情地以礼相待,真正把自己当成了“准丈人”。

贾赦顿时觉得有了底气,腰板都不自觉的直了。

濯清正在和贾赦交谈,一个高大身影出现濯清身边,濯清转头一看,正是“中山狼”孙绍祖!

第一百七十五章 哲布尊丹巴喇嘛

濯清还没有开口,孙绍祖已经行了大礼。

孙绍祖原来一直在兵部待选,濯清帮他补了实缺,并提了一级。

虽然被派苦寒之地,孙绍祖还是很感激濯清的。

因为他由虚职指挥使,升为了库伦节度使,手下也有着几千人马,虽是些乌合之众,说出去也是一方大员。

皇上设立这个节度使,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监控多尔济。皇上信任策棱,因为那是妹婿。

还有就是策棱不仅武艺gāo qiáng,而且忠心耿耿。

皇上对多尔济的政策就是,一边削弱土谢汗部,把他的二十一旗分给了策棱,一边派了孙绍祖带着几千边军,监控着多尔济。

孙绍祖一直以濯清的嫡系自居,薛蝌并不知道濯清看不上孙绍祖,还以为濯清忘了,自作主张给孙绍祖也捎去一份御寒物资。

孙绍祖并不知道这些细节,心中更是感激。这次濯清来库伦巡查,他自然要出城迎接。

濯清不待见孙绍祖,但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也和他闲聊几句。

多尔济则对众人说道:“与其让北静王爷站在这里,不如请王爷到我的老营入席,大家边喝酒边叙旧,不是更好!”

众人都叫好,便一起前往库伦老营。

库伦城池不大,没有外城,也没有瓮城。这和蒙古部落喜欢游牧也有关系,都是随着羊群寻找水草丰美之地。

库伦意思,就是栅栏围起来的草场。这里是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驻锡地,哲布尊丹巴是藏传佛教四大活佛之一。

皇上在濯清来草原之前,也与濯清议定了,进一步分化喀尔喀蒙古统治权力,把部分权力赐给哲布尊丹巴。

多尔济用全羊宴热情招待濯清,美酒美食在库伦还是比较稀有的,毕竟远离都中。濯清感觉条件还不如辉腾锡勒。

濯清也将自己带来的汾酒贡献出来,多尔济笑道:“库伦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热闹了!还是王爷带来了福音啊!”

哲布尊丹巴二世,名叫罗布丹彬多密,还是个几岁的孩子。

虽然他也在酒席上,多尔济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濯清还是很尊重他的,并告诉他,皇上打算在库伦修建庆宁寺。

罗布丹彬多密年龄太小,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濯清。还是由照顾他的老喇嘛,表达了对皇上的感恩,和对濯清的感谢。

多尔济则不以为然,对濯清笑道:“皇上若有那些钱粮,不如多分给喀尔喀蒙古部落,也可以修建城池!”

濯清笑道:“城池也要修,皇上已经决定在库伦和乌里雅苏台修建城池,作为将来对付准葛尔的前沿基地。”

这其实是濯清自作主张,濯清从归化到库伦,一路走来,发现草原的道路,对于战车和步兵来说,路途过于遥远。

如果没有物资转运中心,将来补给是个大问题。

濯清打算扩大对罗刹国的贸易规模,用赚来的银子修建城池。

将来对准葛尔用兵,还是需要蒙古骑兵来当主力。

多尔济没想到濯清会这么说,随即高兴不已。修建城池需要大量的木材石头,自己只要稍微捞一点,就能发一笔不小的横财。

宴席吃罢,濯清谢绝了多尔济的挽留,还是回自己新扎的营地休息。濯清并不了解他,还是把安全交给自己的侍卫更放心。

濯清与两位史侯约定改日再去叨扰,又和贾赦约好,明日去贾赦住的院落拜访,濯清才回到营地。

丽娅还贴心的煮了醒酒汤,端给濯清喝。

濯清笑问:“妹妹什么时候学会煮醒酒汤?”

丽娅说道:“我这是跟香菱妹妹学的。她说你到草原上来,草原上的汉子,都是能喝酒的。

让我记得煮给你喝,这样明天你醒来就不会头疼了!”

濯清看丽娅也如此乖巧,心中不免涌起许多柔情。

虽然上有政策,不能让丽娅怀孕,但是做些下有对策的事情,还是可以的。

许久后,丽娅蜷缩在濯清的怀抱里,濯清告诉了她,自己和乌聪儿的事情。

丽娅不以为然道:“我早想让她跟着你了,她也老大不小了。本来今年若你还不收她,我就打算放她出府了。素花要不你也收了吧?”

濯清脑海中立刻显现素花那高原红的皮肤,圆圆的脸蛋,和细长的眼睛。

濯清正义凛然道:“你哥哥我,怎么会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素花还是寻一门好的亲事给她吧!”

丽娅并不知道,濯清是嫌弃素花不够漂亮,还以为他是担心自己吃醋,高兴地亲了濯清几口。

今年的旱情和蝗灾,并没有波及到喀尔喀蒙古部落,不过粮食的价格也居高不下。

幸亏濯清带来许多粮食物资,使得库伦的物价,一下就降下来了。

次日,濯清到贾赦所居住的院子来做客,这里比起贾赦原来住的荣国府东院小多了。

跟着贾赦和邢夫人的仆人、丫头等也不过十几个人,贾赦原来那些侍妾不是被卖,就是被贾母发放些银子打发了。

贾赦的处境,也就比那些真正的流放犯人,稍微好一点。

要不是每年冬天,濯清都记得给他们捎来些物资,他们也许都熬不过寒冷的冬季。

濯清想法也简单,你们最好能多活几年,等和迎春完婚后,你们再死也没什么关系了。

贾赦和邢夫人则希望濯清,能帮他们在皇上那,多多美言几句,最好能调回都中。

贾赦说道:“贤婿啊,你能不远千里来看我们,我心里不知道多开心。”说完还用衣袖擦拭去眼角的泪水。

濯清笑道:“迎春妹妹也时常念叨二老,并一再叮嘱我,多带些物资和银币来孝敬你们!”

邢夫人也用手帕,擦着不知道存在不存在的眼泪,小声说道:“没想到迎春这丫头,还这么有良心,也不枉我往日对她的好!”

濯清心里虽然不以为然,但嘴上还是说道:“岫烟妹妹也托我带来了不少东西,她希望姑母保重身体,争取早日回都中,一家人团圆!”

贾赦一听这话,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连忙问濯清:“贤婿,我啥时候能回都中啊?”

第一百七十六章 强龙不压地头蛇

濯清倒不是不愿意帮这个忙,让皇上赦免了贾赦,只要选一个适当的时机即可。

但不是现在,这正在积极备战的节骨眼上,把“准丈人”调回都中,会让边军将士觉得,濯清自己都没信心打赢准葛尔。

濯清只好敷衍:“此事不能急,目前皇上的气还没消。现在去求皇上,说不定圣上一发火,再把您送到恰克图去戍边,那就难以挽回了!”

邢夫人连忙插嘴道:“对!对!这事不能急!”

贾赦不满瞪了一眼邢夫人,又转头,陪笑着对濯清说:“那贤婿记得找个好的时机,帮我脱离这苦海,这该死的库伦,我真是一天都不想多呆!”

濯清说道:“目前皇上也在积极准备,未来几年内,必然对准葛尔动手!”

贾赦一听就泄了气,还要几年,自己能不能活到那时候都不知道。

邢夫人是贾赦的续弦,比贾赦年轻多了。她听了倒是满心欢喜,自己还有机会,回荣国府做她的大太太。

贾赦见她一脸喜气,就气不打一处来,是不是等我死了,你再找个相好的。

濯清不知道贾赦心里所想,也不在乎他怎么想,只要不影响将来的西、北两线作战就行。

当然贾赦夫妇也不能死,所以濯清安抚道:“皇上已经决定在库伦修建城堡、庆宁寺,将来还会有一个边贸物资中心,目前物资匮乏的局面会大大改善,舅父、舅母的生活会好很多!”

濯清和迎春尚未完婚,濯清就以黛玉的身份称呼贾赦夫妇。

贾赦也无可奈何,只能应道:“如今也只能这样想了!贤婿,你别忘了就是,我们还是回都中的好!”

濯清点头:“我一定不会忘!迎春妹妹也希望你们早日回去呢!”

中午,濯清就留在贾赦府上,吃了午饭。

濯清还想去拜访下两位史侯爷,那两位也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史鼐是流放三千里,以戴罪之身戍边,虽然不会真的要他去守城。

但是,这辈子想离开库伦是非常难的,除非皇上特赦,或者新皇继位大赦天下。

史鼎是避祸,听取了濯清的建议,自己申请到库伦来作官。

皇上封了史鼎为库伦办事大臣,主要是协助哲布尊丹巴,管理手下喇嘛教徒,堪布诺门罕经坛。

他的职责和孙绍祖有点类似,孙绍祖是监视多尔济,史鼎是监视哲布尊丹巴。

濯清想和两位史侯沟通一下,这样将来自己在库伦也有眼线。

不过他还没有出营帐,孙绍祖就来登门拜访了。

在孙绍祖看来,自己的靠山来了,自然要多亲近。

抱紧濯清的大腿,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将来调回都中,哪怕调回自己老家大同也好。

其实他早上就已经来过一趟,得知濯清去看望贾赦夫妇,只能下午又过来碰碰运气。

伸手不打笑脸人,濯清也只能让孙绍祖进主帐落座。

乌聪儿端来两杯特地带来的龙井,孙绍祖偷偷地打量乌聪儿,眼睛里有着异样的光芒。

乌聪儿行走江湖多年,一看孙绍祖色眯眯的样子,就心里有些厌恶,站到濯清身后去了。

濯清泯了一口茶,孙绍祖才敢也品了一口,赞叹道:“王爷,您这雨前龙井真是好茶,我已经好多年没品尝到了!”

濯清笑道:“我这还有一些,回头让秦钟给你送去!”

孙绍祖连忙摆手:“君子不夺人所好,属下怎么能要王爷的好茶!”

“也不少了你喝的那点,本王在都中有的是人送!”

孙绍祖连忙笑道:“那属下就恭敬不如从命,沾一沾王爷的光。”

濯清知道皇上派孙绍祖来库伦,必然有密旨,但是自己也不好细问,不如旁敲侧击一下。

于是,濯清问道:“皇上应该给了你密旨,你知道如何行事了吧?多罗郡wáng cè棱那边问题不大!”

濯清说的话看起来模棱两可,孙绍祖不疑有它,还以为濯清知道,皇上给自己下的密旨的内容。

孙绍祖答道:“是啊!皇上没让我监控策棱大人,只是要我平时留意些动向即可,主要还是监控多尔济!”

濯清假装关心道:“那你平时行事,也要多加小心!多尔济桀骜不驯,虽然他知道你是我的人,但他为人鲁莽,我怕他到时候对你不利!”

孙绍祖心下感动,嘴上却说:“王爷您是皇上的近臣,他个扎萨克郡王算什么?就算将来策棱和他被封了亲王又如何?这蒙古亲王,比起您的世袭罔替的郡王,还是差了一截!”

濯清决定再推孙绍祖一把,连忙摆手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里毕竟是多尔济的地盘!”

孙绍祖冷笑道:“皇上为啥让王爷您派我来库伦,不就是怕他喀尔喀蒙古部落不听话吗?他敢zào fǎn,老子就把他头拧下来当尿壶!”

濯清已经大概能猜到,皇上密旨的内容了。

皇上是给了孙绍祖随机应变的权力。但是,多尔济可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鲁莽无脑。

作为喀尔喀蒙古部落,第二大汗部首领,又怎么会是省油的灯。

濯清只要多尔济关键时刻不捣乱就行,抗击准葛尔的主力,还得是自己的北征军和策棱的蒙古骑兵。

濯清说道:“孙大人可不要小瞧了别人,多尔济也是世袭扎萨克郡王。皇上也会给他面子,你凡事还需谨慎才好!”

孙绍祖嘴上应承,心里却不以为然。濯清本来就看不上孙绍祖,既然已经提醒了对方,他还作死的话,那能有什么办法。

濯清又端起茶杯,说道:“孙大人喝茶!”

孙绍祖虽是武夫,这些官场上的门道还是略知一二的,人家端茶送客,自己也不好再赖着。

孙绍祖掏出一块和田美玉,递给濯清:“王爷,这是小的前段时间在巡查的时候,路边捡到的玩意,给王爷您把玩!”

孙绍祖说完就起身告辞,临别时还不忘又瞥了一眼乌聪儿。

濯清心中好笑,在路边能捡到这么大的美玉?真有这好事,那你孙绍祖还想调回去?

乌聪儿对濯清说道:“我觉得这个孙节度使不是好人,是个好色之徒!”

“本王也好色呢!本王也不是好人?”

“王爷你比他正经多了,你可不会色眯眯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白首双星金麒麟

次日,还没等濯清出营帐,史鼐和史鼎已经主动上门,来请濯清去做客了。

史鼎是办事大臣,自然是有府衙的,条件要比贾赦好的多,史鼐一家也居住在此。

丽娅则进了后院,两位湘云的婶婶陪着她闲聊去了。

本来一般驻外官员家属,都应该留在都中。库伦实在太遥远,条件艰苦,皇上看在史鼎主动要求去边疆的面子上,特许了他带了妻妾过来。

两位史侯则在外院招待濯清,史鼐虽然被削了爵,毕竟是兄长,自然他先说话:“王爷,难得您来一趟库伦,承蒙郡藩的余荫,不然我们俩兄弟怕都要遭难了!”

濯清笑道:“大家都是一家人,就不要太客气了!贾母史老太君,也是林妹妹的外祖母,论辈分小王应该叫二位表舅。”

两位史侯哪敢托大,连忙说:“不敢!不敢!还是朝廷礼法大!”

三人虚情假意客套一番,史鼎给了史鼐一个眼色,史鼐暗自点点头。

史鼐对濯清说道:“王爷,我家内侄女湘云,一直都在贵府随园居住,多亏了老太妃照应,我和舍弟都感激不尽啊!”

史鼎附和道:“是啊!湘云父母早亡,我和二哥都视她如己出,两家轮流照应。如今我们两家都到了边疆,还多亏了王爷照顾她!”

濯清一听正事来了,心中暗自高兴,我就等着你们这话呢。

史鼐接过史鼎的话,说道:“是啊!若不是王爷,我们史家一家几百口人,怕是不能周全。如今湘云定亲的卫家,又出了这档子的事,你说这事闹得!”

史鼎点头:“王爷,若不嫌弃侄女湘云蒲柳之姿,就让她跟着王爷,哪怕做个端茶倒水的丫头也好。”

濯清看着两人一唱一和,跟说相声似的,就觉得好笑。

不过他们要将湘云嫁给自己,濯清肯定不愿意拒绝,湘云和黛玉相处良好。她正好可以成为黛玉的助力。

于是,濯清笑道:“那也不能够,湘云妹妹虽然订过亲,但是也是侯门千金!怎么能作我的丫头呢?若是两位舅舅信得过,等我将来立功,奏请让皇上册封湘云妹妹,必不让她受了委屈!”

史鼐、史鼎闻言大喜,连忙说道:“我们怎么会信不过王爷呢?只要王爷不嫌弃我们小门小户,就早日将亲事定下来!”

“目前正值国丧期间,讨论亲事为时尚早。而且湘云妹妹与卫家订过亲,还是要从长计议!”濯清摇头说道。

史鼐拍拍脑门:“还是王爷深思熟虑,我等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我过些时日写信给卫家老夫人,将湘云的亲事退了,那聘礼啥的就不要了,也算是补偿卫家了!”

史鼎也附和:“对!对!还是王爷考虑周全,我们一定把事情办妥,让湘云风风光光嫁过去。”

三人把话题说开了,宾主尽欢。濯清又在史鼎的府衙用餐,这顿比起昨日贾赦招待濯清的午餐,丰盛何止十倍。

贾赦、邢夫人本来条件不如史鼎,加上邢夫人守财奴的性格,更是吝啬。

史鼎虽然也不是个大方的主,但是事关湘云的终身大事,又是巴结北静王爷的关键时刻。

何况他曾经将得到金麒麟的濯清,涮了一顿。半路将湘云许配给了卫若兰,他也怕濯清记恨他,所以不遗余力地讨好濯清。

濯清害怕酒喝多了,又来个酒后乱性,所以克制了一下,并没喝多少。

就在濯清推杯换盏的时候,多尔济派人来送信,邀濯清晚上去多尔济老营赴宴。

濯清暗想:这倒好,大家轮流请自己吃饭,就差活佛哲布尊丹巴没有邀请自己了。

散了酒席,濯清将丽娅送回营帐,自己带着秦钟前去老营赴宴。

草原的城市和都中、金陵不同,一般都是有了集市,才慢慢有了城,而且一般没有城池,有些栅栏就是个小城了。

这里就有那些晋商的功劳,还有许多混得不如意的百姓,出杀虎口,走西口到草原做生意。

濯清对于这些人还是很佩服的,他们代表了那部分敢于冒险的华夏人,虽然有很多人倒在了草原上,再也没能回去。

但更多的人闯出了一条商路,建立了库伦城、恰克图的买卖城。

濯清此次到草原就是把这条商路巩固好,并把朝廷的力量向北延伸,挡住罗刹东侵南下的脚步。

老营其实就是,大一点的蒙古部落敖包群,多尔济妻妾子女都居住在这里,有点类似草原上的“王宫”。

多尔济单独宴请濯清,是想探探濯清的虚实,他也怕皇上不信任自己,打算再次削弱自己的实力。

宴席之上,濯清并没有表现异常,自然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多尔济询问濯清:“王爷前日说,皇上要修庆宁寺,这不是劳民伤财嘛,库伦太偏远了,人手不足啊!”

濯清笑道:“王爷放心,人力财力都由朝廷来承担,皇上还打算在库伦和乌里雅苏台修城,整修恰克图的买卖城。喀尔喀蒙古部落,只需要按先帝的规定,每年纳贡‘九白’即可!”

“九白”就是太上皇执政时期定下的,喀尔喀蒙古三个汗部,为表忠心,每年献贡白骆驼一匹,白马八匹。

现在皇上要求喀尔喀蒙古四个汗部,继续延续这个制度即可。

多尔济脸色好了许多,他最怕皇上要求他承担修城、修寺的费用,借机消耗自己的部落。

多尔济还是不放心:“皇上修这些城池有什么用?准葛尔部都是骑兵,城堡是无法移动的,又不能去攻击对手。”

濯清笑道:“王爷此言差矣,修建城堡,是为了后勤补给,有了充足的物资,库伦牧民的生活也能提高。更何况城堡也是为了将来,对付罗刹国的东进南下。”

多尔济这才放下心来,原来不是为了对付自己,是用来应对准葛尔和罗刹的,那对自己巩固统治是有帮助的。

多尔济这才哈哈大笑:“还是皇上眼光长远,我这大老粗啥也不懂,皇上让咱们怎么干,那咱们就怎么干吧!”

第一百七十八章 玉壶倾酒满金钟

濯清除了想在库伦和乌里雅苏台建基地,还想在库伦和恰克图建帝国银行支行。

这个要付诸行动,必须得到多尔济的支持。

目前土谢汗部是他一人说了算,哲布尊丹巴还年幼,制衡局面还没有形成。

濯清对多尔济说道:“王爷,如今都中发行新银币,将来必然大行天下。以后与罗刹国进行边贸,也用银币结算!王爷若想去恰克图,甚至到都中,购买货物,不再需要随身带着大量现银了。”

多尔济虽然识字不多,却会说蒙汉满几种语言,可见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人。

濯清稍微一解释,多尔济就明白了异地汇兑的原理。

多尔济笑道:“王爷,你办得这个帝国银行,就是钱生钱的买卖啊!不知道若在库伦和恰克图建支行,本王可以得到什么?”

最后,两人达成一致,多尔济入股库伦和恰克图的帝国银行支行,同等出资比例,两人五五分成。

濯清不得不作出让步,他现在首要任务,是为征讨准葛尔做准备。

需要打通从大同到恰克图的商路、财路。

需要将现在晋商自发形成的,这条物流、现金流通道,扩大几倍,甚至几十倍。

战争打的就是后勤。如果有利益驱动,朝廷甚至都不需要拿银子出来,只要给那些嗅觉灵敏的商人一些政策,这条“官道”会越来越宽。

罗刹国其实比华夏更渴望通商,从华夏交易的茶叶、丝绸、瓷器等等,运到欧罗巴,利润可以高达几十倍,甚至上百倍。

多尔济刺探到了自己需要的情报,又谈成了生意,自然是心情愉悦。

他让部落里的姑娘跳起舞蹈,拉起了马头琴,请濯清欣赏。自己则拿起玉壶,给濯清的金酒杯斟满。

多尔济对濯清笑道:“听说王爷的大妃,是锡伯部落的格格。锡伯部落的骑射本领,比起我们喀尔喀还是差远了!”

多尔济是见过丽娅的,他也知道自己部落里,挑不出这么好看的姑娘,只能从其他方面贬低锡伯部。

濯清对多尔济的跳跃性思维很无语。

难不成因为你部落的姑娘骑射好,我就要娶喀尔喀蒙古姑娘?我是挑老婆,又不是挑战士。

濯清也只好顺着他的话说:“上次在都中,正好碰到了策棱郡王,我还与扎布兄长切磋一下,确实他的马术要胜我一筹。”

多尔济冷笑道:“扎布有勇无谋,别说跟王爷您比,就是比起他父亲策棱也差远了!虎父犬子!”

濯清的意图很明显,你不是说喀尔喀蒙古部落骑射好嘛,我就夸策棱和扎布,反正他们也是喀尔喀蒙古。

多尔济当然不肯服输,他比不过策棱,只能贬低扎布,这样心理才能平衡。

既然提到了策棱,濯清便把自己,想去乌里雅苏台“游玩”的想法,告诉了多尔济。

多尔济笑道:“那你还不如去塔密尔,策棱的老营就在那。或者王爷可以去额尔德尼昭,那边是我先祖阿巴岱汗修建的喇嘛庙,已经有快两百年的历史了。”

濯清这些地名都是很熟悉,但是到底有些什么历史,并不十分清楚。

于是,濯清笑道:“那我正好顺路,去额尔德尼昭和塔密尔游玩,了解一下土谢图汗部的历史。”

多尔济露出了笑容:“土谢图汗部,才是喀尔喀最古老最强大的部落。赛音诺颜部都是土谢图汗部分出去的。”

濯清知道多尔济,一直对土谢图汗部,被分成两部分不满。

他自己只剩下了十六旗,分出去十九旗,加上策棱的两旗,相当于切掉了大半个土谢图汗部。

但是形势比人强,若不依靠朝廷,等准葛尔部打过来,连命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

他的部下比起策棱的几千精兵,还是差了些,虽然人数不少,作战纪律和能力却不行。

皇上这次并没有对他动手,他又有点得意忘形,一喝酒又开始表达对策棱的不满了。

多尔济带点酒意对濯清说道:“策棱他算什么郡王?他父亲丹律,不过是我父汗手下一名台吉。

我才是世袭的札萨克郡王,他策棱竟然被封为多罗郡王,还在我之上!不就是靠他父亲,先投靠的先帝。”

濯清知道这位王爷,被酒精ci ji了,压抑许久的怒气发泄出来了。

濯清笑道:“王爷你醉了,早点休息,明日再喝不迟。”

多尔济一挥手:“本王酒量怎么会如此小,这点酒算个屁。策棱还想对我发号施令,做他的白日梦。若是准葛尔真的杀来了,我自保都难,哪有兵力去救他?”

濯清不想再听了,别回头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自己到时候是告诉皇上,还是告诉皇上呢?

濯清连忙按住多尔济的手臂,多尔济想挣脱,没有想到濯清手臂力气极大,自己竟然挣脱不了。

濯清笑道:“王爷醉了,我也喝多了,都不记得王爷说了啥!”

濯清转头对多尔济的随从说道:“还不扶札萨克郡王去休息,我也有些头疼,就先回自己的营帐了!”

濯清的话让多尔济稍微清醒了些,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不过他看濯清并没有追究的意思,才放心地让随从扶着自己,去休息了。

濯清回到营帐,丽娅和乌聪儿都没有睡,还在等着他回来。

濯清拉住丽娅的手说道:“天都很晚了,爱妃怎么还没睡!”

濯清从来都是称呼丽娅妹妹,今天借着酒意,决定调侃下丽娅。

果然,丽娅被濯清的话说的面红耳赤,嗔怪道:“哥哥又喝多了,开始胡言乱语了!”

乌聪儿见两人柔情蜜意的,便退出了主营帐。

濯清见乌聪儿退出去了,更加肆意大胆,搂住丽娅道:“爱妃,本王没喝多,如此良辰美景,不做点什么,好像辜负了这大好的春光!”

丽娅跟着濯清时间也不短了,但是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并不多。

所以,丽娅才执意跟着濯清南征。如今北上草原,两人又如同当初蜜月一般,几乎天天腻在一起。

濯清也没了在都中那样的谨慎小心,两人常常能陆陆续续战斗大半夜。

第一百七十九章 季入春关下马威

濯清让一部分帝国银行的掌柜、伙计,留下来继续筹建库伦支行。

他们很多是薛蟠当铺的伙计,薛蟠听从了濯清的意见,回去与夏金桂和离了。

聘礼、彩礼全部不要,嫁妆全部让夏金桂带回。

夏金桂本还想闹,但是薛蟠学乖了,搬出濯清所说的“七出三不出”。

而且没有在金钱上计较,夏家闹了几次,被林如海出面教训了一番,也就作罢了。

薛蟠又央求了宝钗出面,将自己的当铺,并到了帝国银行的名下,自己当起了甩手掌柜,每年拿分红就行。

帝国银行本来也有当铺,所以几处当铺合并以后,有不少多掌柜、伙计就没事可做了。

濯清拿这个混不吝的“小舅子”没办法,只得将培训后合格的掌柜、伙计,带到了草原上。

濯清自己则继续北上,前往华夏与罗刹边境小城恰克图。

恰克图,在罗刹语里的意思为“有茶的地方”。它位于罗刹国乌丁斯克城与库伦之间的必经之路上。

在此经商的主要是晋商,他们都称恰克图为“买卖城”。

据说当年苏武牧羊就在恰克图,唐朝打败突厥后,这里归北庭都护府管辖。

这片广袤的土地,自汉以来就是华夏的领土。

西到阿尔泰山和巴尔喀什湖,东到库页岛,恰克图正好在这中间的位置上。

濯清决心在恰克图修建一座城堡,作为监视罗刹国的前沿。

早在前朝,大同府的城池,就已经修建西洋样式的多边形棱堡。濯清决心也仿制棱堡,建立一座要塞。

濯清就是要把恰克图,变成和平时期的边贸集市,战争时期则变为,插在西伯利亚柔软腹部的利刃。

罗刹人知道在几个宜居点建立城堡,慢慢渗透西伯利亚。

华夏一样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恰克图后方有库伦和乌里雅苏台支撑,尤其库伦距离更近,可以随时策应。

濯清幸好选的是春天,越走越距离夏天越近,天气也逐渐暖和起来。

沿途前往恰克图的商人也多了起来,可能是发现濯清的队伍人数众多,武器装备精良。

很多小营商队,都跟着濯清的队伍。这也是草原上经商的秘诀之一。

小型商队一般都结伴而行,或者跟着大型商队,寻求庇护。

所以晋商比起徽商、盐商有时候更团结,也就是因为草原上的马匪多,更需要抱团取暖。

濯清队伍庞大,而且打着北静郡王的五星旗,也没哪个马匪不长眼,敢打劫濯清。

曾经叱咤风云的塌天王,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北静郡王的赫赫威名,在草原上也是传播很广的,铁网山之战并没有过去多久。

还没到恰克图,蒋玉菡就传来了消息,他和哈米克孜亚,已经联络上了罗刹国的代表萨瓦。

他已经在恰克图一段时间,由于罗刹都城也发生zhèng quán交替,他没能第一时间前往都中,一直在等新女沙皇的旨意。

他这次到恰克图来,是打算南下都中,去觐见华夏皇帝。

首先代表沙皇去祝贺皇上亲政,另外沙皇委任他作为全权代表,与华夏谈判有关逃人、边界、商务、外交等问题。

没想到彼得二世继位,没多久就去世了,新女沙皇安娜几个月后,才派人同意萨瓦继续南下。

这时候濯清已经来到库伦,萨瓦觉得濯清这个王爷不简单。

自己先期派到都中的间谍,消息还没传回,已经被对方派回来联络自己。

萨瓦为了摸清朝廷对罗刹国的政策,了解华夏的底线,也不惜下了血本。

一百多懂汉语的西域舞娘,也是培养了好久,耗费了不少钱粮。

现在,一切刚开始就结束了,被人家轻而易举地识破了。

萨瓦也是一阵肉疼,里面还有几位非常美丽的波斯女人,不是为了在谈判争取先机,怎么也舍不得放手的。

不过濯清到来也有一点好处,他可以先和濯清交流一下,了解下对方的想法,争取在谈判中多捞些好处。

恰克图城被一条河流从中一分为二,这条河就叫恰克图河。

恰克图河北边是老街区,是最早自发形成的集市。河南边是新街区,是边贸规模扩大后,一些商人修建的仓库,和定居的院落。

不过随着交易规模不断扩大,新街区面积不断扩展,这里成为了主要的买卖集散地。

萨瓦就住在老街区,这里大部分都是罗刹国的商人居住。

史鼎作为库伦办事大臣,恰克图的边贸,也属于他管辖范围之内。他跟着濯清一起来到了恰克图新街区。

史鼎早就选好了一处晋商的宅院,安排濯清和丽娅住了进去。

秦钟等侍卫,则居住在外院,以及周围的一些民居里。

濯清让蒋玉菡带着哈米克孜亚,去通知萨瓦明天来见自己。

濯清说道:“师弟,萨瓦要是摆谱,不肯前来拜见。你就告诉他,恰克图乃是华夏领土,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客随主便’。他若还不肯来,你就告诉他,我会把一百多罗刹国间谍的首级,送给他做见面礼!”

蒋玉菡非常佩服自己的师兄,连谈判对手的反应,以及应对措施都考虑到了。

濯清非常了解谈判的艰难,但是一般来说,谁手里的牌多,谁心里更有底。

濯清要做的,先就是压制对方的嚣张的气焰。

罗刹国一直以欧罗巴人自居,可是盎格鲁撒克逊人、日耳曼人都看不上斯拉夫人。

而且两边宗教也有所不同,东正教虽然都是ji du jiào分支之一,但是ji du jiào、天主教是不承认东正教的地位的。

罗刹人脆弱的心灵,在欧罗巴得不到归属。但是面对华夏人,又充满了傲慢无礼。

濯清就是要给萨瓦一个下马威,让他乖乖来见自己,从而确立自己的心理优势。

罗刹国最大的底牌就是准葛尔,若是他全力支持准葛尔,会造成华夏士兵更多的伤亡。

其次就是领土的划分,罗刹国漫天要价几乎是必然的,反正西伯利亚广袤无垠,能多捞就多捞。

最后罗刹国喜欢出尔反尔,不断地反口。再蚕食你的领土,然后又继续定条约。

如此周而复始,太上皇和皇上都不胜其扰,濯清觉得对付无赖,就要用无赖的招数。

第一百八十章 鸿开乌科万世基

濯清让秦钟等侍卫,明天全部身穿鸳鸯战袍,有飞鱼服的,全部穿上飞鱼服。

濯清还做了一次动员讲话:“弟兄们!明日,我将与罗刹国的代表见面。虽然还不是正式会谈,但是我们代表的是华夏,是朝廷的脸面!请务必做到军容严整,不能让罗刹国代表小觑了咱们!能不能做到!”

“能!”侍卫们整齐划一地回答。

濯清的侍卫,大部分都是百战老兵,新补充的人员,也都是从御lin jun里挑选的精英。

濯清还吩咐秦钟:“明天都配备火枪,在院子的内外整齐站列,要体现出我们的战斗力和纪律性。顺利完成任务,人人有赏。谁关键时刻掉链子,那别怪我翻脸无情!”

秦钟答应后,下去演练去了。主要是濯清还要求,所有人面部表情严肃,但又不能显得紧张。

濯清之所以把这个看得重,就是想让罗刹国断了利用准葛尔,消耗华夏的念头。

果然如濯清所料,萨瓦果然不同意,自己渡河来见濯清。

蒋玉菡把濯清的话,陈述了一遍:“若代表大人不同意,我们家王爷会将一百多罗刹间谍的首级送上。”

等哈米克孜亚翻译的话一说出口,萨瓦的表情极其精彩,有愤怒,有震惊,还有无奈。

愤怒是因为,从来没有一个外国人敢威胁他。

震惊是萨瓦本来还心存侥幸,哈米克孜亚只是不小心被发现,其他间谍,应该可以潜伏到位。没想到濯清,早就把他们人数都摸清楚了。

无奈就是因为,自己派去那些人,全在濯清手上。如果自己硬着头皮,非要濯清渡河北上和他见面。

到时候,濯清真杀了那些měi nu,自己手下的其他人会寒心。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萨瓦只得自圆其说,对哈米克孜亚说道:“你们回去告诉北静郡王,本大臣考虑到,王爷他不远千里来到恰克图,我要略尽地主之谊。明日我定会前去买卖城拜访他!”

蒋玉菡越发从心里佩服自己的师兄,回来时心情愉悦。

哈米克孜亚与濯清,只有数面之缘。自己的老上级,那个眼高于顶,傲慢的萨瓦竟然吃了瘪。这让哈米克孜亚对濯清洞悉人心,有了初步了解。

濯清除了安排哈米克孜亚,担任翻译之外,还从在恰克图经商数年的晋商里,选了一位名叫史学的人,他捐过国子监举人,通蒙语、罗刹语。

濯清对哈米克孜亚也不了解,如此重要的谈判,不能完全依赖她。所以选个有文化的晋商,两人翻译可以确保,把双方的意思都表达清楚。

濯清为了明日会谈,先召见了史学。

濯清问道:“史先生,你到恰克图几年了?你的商号主要经营什么?”

史学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但是也是第一次,与王爷这么大的官见面。

史学略显紧张:“回王爷的话,学生不过是捐的举人,哪敢称先生?

学生和另外同乡三人,一起合伙做些小买卖,有五六年了。我们三人本钱小,主要买卖茶砖、洋布、烟草等,商号名叫吉盛堂。”

濯清心想没听说过这商号,估计买卖确实不大,于是笑道:“本王打算在恰克图和库伦,开设帝国银行支行,也就是你们说的钱庄。你们若缺银子做本钱,可以向帝国银行贷款。只要买卖诚实守信,本王可以替你担保!”

史学大喜过望,他们生意主要靠自己和伙计骑着骆驼,在草原上挨家挨户地上门,就是靠着勤快和诚信,逐渐在草原上有了名气。

三人本来是在乌里雅苏台和科布多两地做买卖。这次听说濯清到草原上来,要到恰克图视察。

史学敏锐地觉察到了机会,他说服两位合伙人,独自来到恰克图,看有没有机会见到这位王爷。

正好濯清贴出布告,聘请精通蒙语、罗刹语的翻译。

他就毛遂自荐,凭着自己多年经商的语言天赋,顺利成了濯清临时临时通译。

史学知道,若自己得到濯清的担保,有了银子做本钱,自己的买卖能翻几番。

而且搭上王爷的关系,将来自己说不定能垄断整个草原的买卖。

史学只顾自己畅想着美好的未来,听到濯清又说道:“明日,我要与罗刹国的代表萨瓦见面。

这关系到恰克图,甚至草原未来几十年的前途。对你的买卖也影响巨大!

我希望你能准确地,把我的意思表达给对方听。也要把对方的意思,准确地告诉我。你若能顺利完成任务,我可以出银子,帮你在恰克图设立分号。”

史学赶紧回过神,连忙保证:“王爷放心,学生一定不辱使命,协助王爷顺利完成这次会谈。”

濯清非常满意史学的态度,两人又闲聊起来。

原来吉盛堂总号在乌里雅苏台,科布多、归化则设有分号。

史学又说道:“归化的舍力图召,也就是延寿寺,香火鼎盛。我们商号打算捐献佛殿前,阴山古刹这块横匾。不知道王爷能不能赐个墨宝!”

这下濯清知道吉盛堂的由来了,不动声色道:“既然这样,题字没问题,不过你这商号名字吉盛堂,有没有打算更换?”

这下史学心里都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感叹道:“王爷果然神人,我们商号生意日渐红火,几个合伙人商议,决定改一个名字。大盛魁、大盛昌这两个名字,王爷觉得哪个更好?”

濯清笑道:“那就大盛魁吧!做什么都要做第一嘛!我也希望大盛魁将生意做到草原第一,华夏第一,甚至天下第一!”

史学连连点头:“学生也觉得,大盛魁这个名字霸气一些。如今王爷一锤定音,学生回去后一定听从王爷的意见,将商号改名为大盛魁!”

濯清不仅给史学题写了,“阴山古刹”这四个匾额大字,而且给大盛魁还题写了一幅对联:

戴月披星似鹏程,历尽沙漠极边路。栉风沐雨若豹变,鸿开乌科万世基。

第一百八十一章 舌利如金胜于枪

濯清不想过多地参与到大盛魁的生意中,只适当地给一些支持就好。

史学则被巨大的惊喜给震晕了,这次不仅得到了濯清的资金支持,还得到了濯清题给大盛魁的对联。

这就像大盛魁的护身符,今后不仅那些晋州的官员,不会再刁难大盛魁,就连蒙古部落的首领也会以礼相待了。

次日,濯清身穿蟒袍,头发让乌聪儿梳理地一丝不苟,戴上了乌纱帽。

濯清今天不仅代表自己,代表鸿胪寺,也代表了华夏,不能失了大国的风范礼仪。

丽娅看到濯清神清气朗,端坐在那,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也芳心窃喜,自己的意中人果然是人中龙凤。

丽娅身穿锡伯盛装,陪坐在一侧,濯清考虑今天是非正式会面,有自己的妃子在,能让气氛显得轻松一些。

濯清见早过了约定的时辰,萨瓦还迟迟不来,知道他开始耍心机,挑战濯清的耐心,想给濯清一些难堪。

濯清干脆教丽娅下起了围棋。两人开开心心地,打发起时间来。

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萨瓦才姗姗来迟。

本来濯清还想亲自去院外迎接,现在萨瓦耍起了心机,濯清直接只让秦钟迎他进来。

萨瓦刚下马车,发现濯清院子外面,站着数百披着红色披风,身穿鸳鸯战袄的士兵。

他们面容轻松严肃,站姿挺拔,一看就知道是有杀气的百战老兵。

最让萨瓦吃惊的是,他们手上拿的不是他认为的长矛,而是燧发枪。罗刹军队都没能全部换成燧发枪,更多的还是火绳枪。

来迎接他的那个年轻官员,甚至腰间别的不是绣春刀,而是一把左lun shou qiāng。

萨瓦顿时收起了轻视的念头,知道这小王爷不是个善茬。

萨瓦也带着自己的qing fu,一个金发碧眼的高个女人。他的老婆还在遥远的都城,在远东地区他是指挥官,找个qing fu是小事一桩。

萨瓦进到院里,发现里面的士兵更是军容严整,而且个个人高马大,萨瓦身高也有八尺,发现自己并没优势。

萨瓦还注意到院里竟然还有几门火炮,其中两门绝对是十二磅以上的大炮。

这些火炮架子下面都有轮子,证明它的重量并不是难以移动,表明了华夏的火炮铸造技术,比罗刹还要强。

萨瓦强忍着内心的震惊,继续走向内院。

等他和qing fu、随从刚进入院门,就看到一名身形比自己还要高大的年轻人,快步迎了上来。

年轻身边站着一位身材修长的美人,身后是昨天刚见面的哈米克孜亚,另一位是三十岁左右的文人模样的男子。

濯清笑道:“欢迎罗刹国代表萨瓦上校,来到买卖城访问!”

濯清身后的男子就是史学,他将濯清的话翻译给萨瓦听。

萨瓦语气冷淡说道:“贵国谈判的态度不诚恳啊!我作为罗刹国的代表,殿下竟然不亲自到院门外迎接,这有失风度吧?”

哈米克孜亚将萨瓦的话翻译给濯清,史学则微微点头,表示翻译无误。

濯清笑道:“上校大人,您的品衔,如果在华夏不过是都指挥使,相当于武官正三品。

而我是世袭罔替的郡王,目前官职为文官正二品,你我差距何止两个等级!

迎接你的官员乃是我的小舅子,官职是千户,相当于贵国中校品衔,哪里有失风度?”

萨瓦听了史学的翻译,脸色气的通红,却无处发泄。

罗刹根本不重视远东西伯利亚,他所管辖的三个据点,手下也不过几千人,还包含不少家属。

萨瓦的官职相当于团指挥官,或者叫命令官。

濯清不和他谈对等代表的身份,只说品衔,萨瓦也只能憋着,谁让对方是郡王呢,自己不过是个上校。

濯清见萨瓦不开口,也不想气氛太僵,对萨瓦说道:“上校大人请进,我这正好带来了贵国贵族们,最喜欢的乌龙茶和红茶,请大人品尝一下。”

萨瓦随着濯清一起进入客厅,这才注意到濯清身边的美丽女子。

自己本来想,带着漂亮的qing fu来显摆一下,没想到濯清的妃子如此美丽,而且落落大方的气质,一看就知道是贵族出身。

相比之下,自己的qing fu就显得像个花瓶,只有美丽的外表,缺少贵族才有的气质。

濯清不知道萨瓦所想,吩咐乌聪儿去端新泡的乌龙茶。

萨瓦一看乌聪儿,身材修长,比自己qing fu还要高挑苗条,容貌十分姣好。

这么漂亮的女子,竟然只是濯清的侍女。

萨瓦都开始怀疑,濯清是不是故意选的měi nu,来气自己的。

萨瓦静了静心开口道:“殿下,我想纠正一下您的错误,恰克图乃是我罗刹国的领土,我到恰克图不是访问,是巡视!”

濯清听了翻译后,正色道:“根据我朝先皇与罗刹国王彼得签订的《尼布楚条约》,两国中段地界并不在谈判之列,没有划定边界,何谈恰克图为罗刹所有?

何况自古以来,我国百姓就在此放牧,汉朝苏武牧羊时,罗刹国还不存在呢!买卖城或者叫恰克图毫无疑问是我华夏领土!”

萨瓦差点鼻子没给气歪了,什么叫罗刹国还不存在。

不过比历史,谁比得过华夏,你都五千年了,我罗刹还不到五百年,没办法比。

萨瓦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既然中段地界未定,那殿下说我来访问,也是不准确的!不然何必两国坐下来谈判?”

濯清笑道:“我天朝上国一向爱好和平,愿意与罗刹国在平等自愿的基础上,发展睦邻友好关系,包括商贸活动!”

萨瓦听到了商贸两个字,仿佛听到了金币的响声,不过嘴上还是坚持道:“贵国要求太过苛刻,准葛尔部的逃民,都是自愿到罗刹境内定居,怎么能交还给贵国?”

濯清斩钉截铁道:“所谓逃民,不过是准葛尔部叛逃分子,裹挟了部分不明真相的民众。其目的还是为了和我朝廷作对,如此叛徒,怎么能听之任之?难道罗刹国就允许叛徒存在!”

第一百八十二章 黄炎家邦传万代

萨瓦知道这话不能直接回答,直接回答就中了濯清的圈套。

萨瓦回道:“准葛尔国与我罗刹国是友好同盟,罗刹怎么能做背叛朋友的事情呢?”

濯清冷笑道:“卫拉特蒙古部落一直都是我华夏领土,哪来的准葛尔国?早在我朝圣祖皇帝继位时,噶尔丹就上书纳贡。”

濯清命人拿来一封文件,递给萨瓦,上面记载了噶尔丹上贡太上皇的清单:“贡马四百匹,骆驼六十头,貂皮三百张…”

濯清强调道:“早在一百年前,卫拉特盟主固始汗就归顺华夏。

噶尔丹弑兄篡位,本身得位就名不正、言不顺。圣祖皇帝既往不咎,哪知道准葛尔部出尔反尔,屡次归顺,又屡次反叛。从来就没有什么准葛尔国,只有准葛尔部,或者叫卫拉特蒙古部落!”

濯清一番话有理有据,萨瓦理屈词穷,只能将话题再次转移:“逃民问题相当复杂,不仅仅涉及罗刹国和华夏,还有准葛尔,这个还是需要三方坐下来谈!”

濯清说道:“我需要提醒萨瓦上校,若是你一再强调准葛尔为谈判一方的话,那这个谈判就没必要进行下去了。

准葛尔是华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它没有资格参与国与国之间的谈判!如果萨瓦先生没有全权代表罗刹国的资格,那请贵国重派一位说话算数的代表!”

萨瓦从来没遇到,这么强硬难缠的对手。

自己虽然是被赋予了全权代表的身份,但是重要的决策,还是需要安娜女沙皇来拍板。

濯清显然是看到了萨瓦身份的尴尬,给对方心理上重重的一击。

萨瓦只好再次施展转移dà fǎ,对濯清说道:“我当然是罗刹国的全权代表,既然边界和逃民,我们双方争执不下,我们还是先就商贸问题达成一致!”

濯清笑道:“商贸问题是要谈的,而且我国皇上,包括本王在内的文武大臣们,也都希望扩大对罗刹国的贸易规模!

但是,在边界和逃民问题没有解决时,罗刹与中国,就是我华夏,还是有可能爆发战争的!这个时候经贸谈判就是水中月,镜中花!”

萨瓦顿时暴跳起来:“我想提醒殿下,我罗刹国可是有几千万人口,横跨欧亚的大帝国,殿下能代表贵国与我罗刹国宣战?”

濯清冷笑道:“本王是名副其实的中国全权代表,别跟我提人口,你罗刹人才几千万,我华夏三万万百姓,我骄傲了吗?

别说为了卫拉特蒙古部落,就是为了外兴安岭一片树叶,你罗刹国说要打多久,我就陪你打多久!

我要提醒萨瓦先生,从先秦起,称雄华夏北方的匈奴、鲜卑、突厥、契丹等无数强国,现在还有谁存在?

千百年后,贵国存不存在,我不能预测!但我中国,必然依旧在华夏这片土地上,屹立不倒!”

濯清的话语激昂,但充满了自信。包括丽娅在内,在场所有人,都觉得热血沸腾!被濯清的言辞所感染,被他的气质所倾倒!

萨瓦本来就有点色厉内荏,他没想到濯清底气十足。

孙子兵法讲: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濯清对罗刹是十分了解的,他们国力,在西洋诸国中不算强。它所倚仗就是,华夏国人对他们无耻奸诈的性格不了解。

它就像一头贪吃的北极熊,你不能一味地忍让,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必须让他意识到你的强大,才会好好与你相处。

我华夏乃礼仪之邦,讲究温良恭俭让。这与信奉丛林法则的西洋人,想法完全不同。

当我们的先祖钟鸣鼎食的时候,他们还在茹毛饮血。你指望他们会懂得珍惜和平,就需要揍疼他。

濯清底气就来源于,他对自己国家国力的了解,对罗刹国的了解。

萨瓦根本不了解濯清,他对华夏贵族的了解,还停留在对卫拉特蒙古部落首领,喀尔喀蒙古部落首领,以及库伦那些流放官员的刻板印象中。

萨瓦一时间有点懵,若自己回去请示女沙皇,那又要等几个月。

若是自己做主开战,一来准备不足,只依靠哥萨克骑兵,人数太少;二来罗刹还在与突厥争夺克里米亚,没有人力、物力支援西伯利亚;三是万一女沙皇不肯与中国开战,那自己不是坐蜡了。

萨瓦决定使用拖延战术,于是陪笑道:“殿下不要激动,两国谈判不就是,彼此交换意见,求同存异才能继续谈下去!”

濯清点头道:“我同意萨瓦上校的意见,求同存异,寻求双方的共同利益点,符合我们两个大国的利益!

但是,原则性问题不能谈判,卫拉特蒙古部落属于华夏的一部分,是不容谈判的。

我们要谈的是何时将逃民送回?以及如何保证他们安全回迁,和保障牧民以后正常的生活。”

萨瓦也发现了,不遣返逃民,恐怕无法继续谈判。

所以没有过多纠结这个问题,大体上同意了濯清的要求,只是遣返安置费用由华夏承担。

濯清本来就准备好了银子,来安置那些蒙古部落同胞,所以爽快地同意了。

对于两国边界,除了重申了《尼布楚条约》所规定的边界,双方继续就中段边界谈判。

大体上北边由恰克图河流域的卡伦,至南边的鄂尔怀图山顶,两国适中平分,设立鄂博通商口岸。

其他边界从沙弼纳依岭至额尔古纳河,北边归罗刹国,南边归中国,中间有山河,则以山河为界,如有空地,则以鄂博为界。

所有的山河地界都绘成图册,双方认可。不过这项艰苦的任务,需要下面的官员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勘定。

濯清还提到了,罗刹国必须明确表态,不支持准葛尔部叛乱,将这一条款也加入条约中。

双方只是初步谈判,许多细节还需要好几轮的谈判。

濯清看到自己的战略意图基本实现,也高兴地对萨瓦说道:“萨瓦上校,你既然还需要在都中建东正教教堂,派遣传教士。不如跟我一起回都中,面见皇帝,当面提出来!说不定吾皇龙颜大悦,当场就同意了呢!”

第一百八十三章 乌里雅苏台将军

罗刹要求在都中修建东正教教堂,派传教士这些做法,和其他西洋诸国想法一样,都是希望用宗教影响华夏的决策。

濯清觉得这是把双刃剑,既可以让都中百姓了解西洋,也容易被传教士误导,信了他们的“邪”。

濯清所以在建不建上并不纠结,主要是针对教堂数量和传教士规模。

濯清只同意建一所教堂,派驻三名传教士,并且还要得到皇帝的批准。

萨瓦觉得只要开了口子,将来会建更多教堂,教众也会增加,目的就达到了。

濯清则把对方传教范围模糊了,就想着在皇上批准的时候,一起公布:只允许对方在教堂里传教,外出传教将被视为非法。

另外,作为对等条件,在西伯利亚罗刹国境内,允许藏传佛教和汉传佛教传播。

萨瓦并不知道濯清的计谋,只当濯清除了领土问题上寸土不让,在传教和贸易问题上更灵活。

关于贸易,皇上给濯清的底线是:每隔三年,罗刹商队可以自费来都中贸易一次,商队人数为两百人。在恰克图和鄂博设立贸易中心,进行正常贸易。

濯清觉得时间间隔太久,规模过小。皇上的忧虑,是怕从事贸易的商人太多,从事生产的手工业者太多,不利于国家稳定。

这是华夏几千年来重农轻商的思维定式,短期内无法扭转。

濯清在密折中回道:“卫拉特蒙古部落和喀尔喀蒙古部落面积广袤,如果xiàn zhi贸易规模,必然导致走私者愈多,朝廷难以遏制!

不如将边贸货物的关税和管理抓在手中,堵疏结合。

西洋有谚语:如果有五成利润,就会有人铤而走险;假如利润达到两倍以上,就有人敢践踏道德和法律,甚至走向断头台!

边疆条件艰苦,只靠流放戍边的犯人远远不够,不如让更多的穷苦百姓,从边贸中获利。另外屯田充实边疆守卫,以达长治久安之道。

朝廷可适度放宽走西口,闯关东百姓之xiàn zhi,此千秋万代之基业也!”

濯清的密折言辞诚恳,有理有据。

濯清不打算直接反对,皇上重农轻商的想法。而是从贸易规模扩大,对治理边疆的好处入手。

边疆治理这是皇上的心病之一,从太上皇开始,就一直头疼准葛尔部的反复无常。

濯清建议:罗刹国的商人,可以每年来一次都中,人数规模可以扩大到四百人。

边贸中心可以鼓励晋商投资扩建,甚至将来修建库伦、乌里雅苏台等要塞的钱粮都有了着落。

濯清在对萨瓦的商贸谈判中,假装是一点点地让步。

萨瓦甚至有了濯清很好说话的错觉。

濯清要求更多反而是,希望对方多采购茶叶、丝绸、瓷器等大宗商品。但是有一个前提,要使用华夏银币结算。

罗刹现在也没有发行纸币,并不知道濯清未来打算,用纸币来替代银币。

银币和金币目前还是西洋诸国的主流,罗刹要等到七八十年后才开始发行纸币戈比、卢布。

华夏的新银币,萨瓦是知道情况的。含银比例高,制作精良。即使濯清不提,估计大部分边贸商人,都会选华夏帝国银行的银币。

萨瓦以己之心,度濯清之腹。以为濯清是想,将边贸巨额的资金,全存进自己的钱庄。

萨瓦假装只同意五成使用华夏新银币。最后双方妥协,边贸八成使用华夏新银币,二成使用卢布结算。

不过由于新银币的信誉良好,最后罗刹与华夏边贸,除了实物交换贸易,其余基本都使用华夏新银币结算。

濯清与萨瓦基本谈妥了,边界划定、逃民、商贸以及传教等事宜。

濯清起程离开恰克图,前往乌里雅苏台。

萨瓦并没有跟随濯清同行,他还要等安娜女沙皇的答复,到时候再到都中和濯清签下条约。

随濯清同行的除了丽娅,还有库伦办事大臣史鼎,大盛魁的大股东史学,以及秦钟、乌聪儿等随从。

蒋玉菡和哈米克孜亚,则直接回都中去了。濯清目前不想让哈米克孜亚,了解太多蒙古部落的情报。

这里就是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哈米克孜亚毕竟是罗刹国的间谍,谁知道她是真投降还是假投降。

乌里雅苏台离恰克图还是很远的,幸好濯清行程不赶,正好领略下草原风光。

不过偶然看看天蓝草绿,心情是愉快的,但是天天对着空旷的草原戈壁,也是非常无聊的。

濯清幸好有两位美人相伴,路途才不那么寂寞。

乌里雅苏台是策棱的驻地,他兼领定边左副将军之职。负责掌管唐努乌梁海和喀尔喀蒙古四汗部。

卫拉特蒙古部落,名义上也归策棱管辖。

但是无论策妄阿拉布坦,还是继位的儿子噶尔丹策零,都是表面敷衍,从来不听调遣。

策棱听说濯清前来乌里雅苏台,带着儿子扎布出迎三十里,欢迎濯清的到来。

双方都下马施礼,濯清虽然是世袭罔替的郡王,品衔比起多罗郡王要高。

但是策棱是有兵权的蒙古将领,濯清还是不敢托大的。

另外策棱和老王爷是一辈人,算是自己的长辈。

扎布再次见到濯清,显得非常地高兴。估计在乌里雅苏台驻守,一年也难得看到些客人,非常热情上来给了濯清一个拥抱。

扎布笑道:“早就听说安达要来,没想到拖了这么久!”

濯清也笑道:“那罗刹人狡猾奸诈,谈判的时间久了点,让安达久等了!”

在场的蒙古汉子都笑了,看来他们经常和罗刹人打仗,也了解罗刹人的性情。

扎布愤愤说道:“这些红毛鬼子,从来不讲信用,安达可不要上了他们的当!”

策棱假装批评道:“扎布,你以为北静王爷像你一样傻?还不给安达道歉!”

濯清制止道:“扎布兄长也是为了怕我吃亏,一片好心。我和罗刹人基本谈妥了,以后就可以全力对付准葛尔部了。”

扎布高兴道:“我就知道安达鬼心眼多,我看红毛鬼子也要喝你的洗脚水!”

策棱哭笑不得,其他蒙古将领都哈哈大笑起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回看射雕暮云平

乌里雅苏台,乌里雅苏是“杨树”的意思,台就是“有”。

乌里雅苏台东、南、北三面环山,东南是博克多河,东北为成吉思河,两河夹着乌里雅苏台,现在的营寨也不大,东西约一里,南北不过半里。

营寨的西边三里为两条河流汇合为乌里雅苏河,可以说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濯清考察了地形,觉得营寨处修建城池是可行的,而且借助地形,可以使得骑兵难以直接攻击到城池。

城池驻守也不需要太多士兵,就可以西边策应科布多,东南策应额尔德尼昭和塔密尔。

而且两河汇流的地方,平整的土地面积更大,将来可以在那再修建一座新城,把乌里雅苏台建成一座草原要塞,成为库伦与科布多之间的连接纽带。

濯清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策棱,并且说道:“修建乌里雅苏台城和塔密尔老营的费用,都可以从未来几年边贸关税中抽取。”

扎布不以为然道:“我们喀尔喀骑兵从来都只知道进攻,守城也不是我们擅长的啊!”

濯清笑问:“那喀尔喀蒙古骑兵比准葛尔部骑兵,骑射本领如何?数量相比又如何?”

扎布因为激动,脸涨得通红:“我们部落骑兵比准葛尔骑兵,骑射还要强一些!虽然我们只有不到一万人,但是即便准葛尔能抽出三万骑兵,我也敢与他一战!”

策棱一扬手,制止了扎布继续往下说,问濯清:“王爷,你有什么好的应对之策?”

濯清笑道:“喀尔喀草原广袤,但是适合做要塞的也就这么几个地方。

乌里雅苏台要塞建好,有利于加强库伦和科布多之间的草场管理。

关键是能抵挡强敌从西北入侵,还可以给额尔德尼昭和塔密尔做屏障。必要时还能策应库伦和恰克图。”

濯清继续对策棱说道:“我们与强敌较量,未必一定要正面硬扛,我在乌里雅苏台,只需要几千神机营士兵,就可以抵挡几万骑兵的攻击。

守住乌里雅苏台和塔密尔老营,王爷就立于不败之地。到时候只要探听到敌方的行军路线,必定可以给敌人重重的一击!何况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是准葛尔,还要防备哥萨克。”

策棱点头道:“可是我喀尔喀蒙古部落地广人稀,没有那么多能工巧匠,这修要塞的人从哪里来?”

濯清笑道:“我已经上书给皇上,要求让甘陕晋等地的失地百姓出塞,到乌里雅苏台和塔密尔修城,将来可以屯田戍边,协助王爷守城!”

蒙古部落首领,从来都把百姓和牲口,都看成自己的财产。

策棱和扎布听到这个消息,异常高兴,忍不住要拉濯清去喝酒庆祝一番。

扎布搂住濯清的肩膀说道:“从小你就鬼点子多,这我和父王担心的,你都考虑到了!我们没想到的,你也替我们考虑到了!不愧是我的好安达!”

策棱不像多尔济,更多考虑自己的利益,只替土谢图汗部考虑。

策棱还是忠心耿耿的,他原来不过是台吉的身份。

没有太上皇和皇上信任,不可能连升两级,成了喀尔喀名义上的首领。

所以策棱更多是替朝廷考虑,他问濯清:“这修建乌里雅苏台城就已经耗费不少人力、物力。塔密尔老营是不是暂缓修城?”

濯清安慰道:“王爷放心,用不了多久,那些草原上做生意的商号,哭着喊着要给您捐银子修城的!”

扎布疑惑道:“他们难道要贿赂我父王?”

濯清说道:“这不是贿赂,这是我们给他们商品专营权,他们捐助给朝廷的银子,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等乌里雅苏台和塔密尔的城堡修好,他们的货物存放在城里,也不会被马匪劫去,还有安达的士兵给他们看护,两边都得利,何乐而不为呢?”

扎布哈哈大笑:“我就说你鬼点子多,你要是把我卖了,我还替你数钱呢!”

策棱也忍不住笑骂道:“扎布,你胡说什么呢?”

扎布毫不在意:“从小安达就坏水多,他和四哥老是欺负我和五哥!你就说那次……”

策棱怕他又说出啥惊天之语,拦住道:“什么四哥?五哥?那是太子爷,和亲王!没大没小!”

濯清笑道:“王爷,没事的!我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我就特羡慕扎布兄长的骑射,每次打猎我们都是输给他。

有一次,太上皇要亲自考察我们。我和四哥的猎物,比五哥和扎布兄长的都少,我就偷了五哥的猎物。害得扎布兄长输了,还被太上皇训斥了一顿!”

扎布哈哈一笑:“我就争辩,是四哥偷了我们的猎物!哪知道安达狡猾,竟然把猎物上的箭都换了,害得我又被训斥了一顿!”

策棱和帐中其他蒙古将领都哈哈大笑,策棱笑道:“没想到王爷小时候就如此厉害,难怪ān nán和罗刹人都要在你这吃亏了!”

濯清也不脸红:“那是扎布兄长仁厚,让着弟弟们,真的比骑射,我自愧不如!”

扎布哈哈一笑:“比骑马你肯定不如我,但是比射箭就难说了,不如安达你我比试一场?”

濯清也豪气上涌:“好!那今天就和兄长比一比!”

策棱手下都是骑射高手,纷纷叫好,大家都出得营帐。

草原上最厉害的射手就是射雕手,因为草原雕的羽毛油亮光滑,需要是强弓,而且弓箭要垂直射入雕的体内,才能杀死它。

草原雕已经不多见,两人就比试射野兔,在一炷香内,谁射中的野兔多,谁获胜!

野兔奔跑速度快,目标小,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射中的。

濯清让秦钟等侍卫,骑马去将猎物围拢到一个小范围里,这样猎杀起来事半功倍。

濯清虽然最后数量赢了,但是扎布是独自一人骑马射兔,难度更大,可见扎布的骑射本领比濯清强多了。

策棱的部下不能说扎布骑射输了,又不能得罪濯清。都纷纷表示一个有勇,一个有谋,应该是不分胜负!

草原上刮起了北风,秋天已经来到。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

第一百八十五章 燕雀焉知鸿鹄志

策棱在主帐宴请濯清,扎布等几个将领酒量不小,不过都已经喝醉了。

濯清一直克制自己,并没有喝太多,策棱同样没喝多少。

策棱对濯清说道:“我听说皇上日夜勤勉,一天只睡两三个时辰,身体都熬坏了!”

濯清点头道:“西北有准葛尔这个心腹大患,东南要推行摊丁入亩。皇上心思重,凡事又亲力亲为,所以身体不太好!”

策棱是和硕公主的驸马,宫里一些事情也有所耳闻。

本来策棱是不想政治投机的,因为无论哪位皇子继位,都不会和喀尔喀蒙古的王公贵族撕破脸。

不过目前朝中形势明朗,太子地位稳固,不出意外必定继承大统。

目前以濯清为首的tài zi dǎng,在都中日益壮大,各位文武大臣都唯恐落了后,纷纷表态投靠太子。

策棱也心思活动起来,这次濯清来到草原,扎布与濯清从小就认识,也有交情。

现在不巴结太子,再等黄花菜都凉了。

策棱笑道:“王爷和太子从小一起长大,交情深厚。我一把老骨头了,半截身子入了土,也没啥指望了。

我只是不放心扎布,他性格鲁莽,没有心机。若是将来他有什么错误,还望王爷看在我的面子上,搭一把手,救一救他!”

濯清笑道:“王爷哪里话,我看王爷身子骨硬朗,所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扎布兄长自幼与我就相识,我一直把他当亲兄弟一样。无论皇上和太子,对扎布兄长都寄予厚望!将来扎布兄长,必定能将王爷的事业发扬光大!”

策棱摇头道:“我不指望他能把赛音诺颜部发扬光大,不出事就是福气!能守住这一亩三分地就不错了!”

濯清安慰道:“扎布兄长,一定能继承王爷的衣钵!退一万步讲,万一将来时事变幻,我也一定尽全力,保护扎布兄长不受伤害!”

濯清这已经替太子向策棱作了保证,也是两方正式成为盟友的条件。

策棱只要保证儿子顺利继承自己的位置,确保赛音诺颜部不被吞并,就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濯清则代表太子答应,扎布将来仍然是喀尔喀蒙古部落的盟主,赛音诺颜部不会被土谢图汗部吞并。

濯清补充道:“就算是多尔济,皇上和太子也不会对他怎么样。毕竟他还是效忠皇上的。皇上临行前,还在考虑将来新建四旗,还给土谢图汗部。”

策棱长出一口气,由于土谢图汗部,分了二十一旗给自己,他与多尔济的关系一直比较紧张。

如今皇上再将新四旗的人口,交给土谢图汗部,多尔济的怨气必然小很多,有利于巩固自己盟主的位置。

策棱心情大好,更加热情地招呼濯清,并说道:“公主听说你带着自己的大妃,来到了草原。一直希望见见你们。说起来按辈分,公主也是你的姨娘,你带着你的大妃,顺路去塔密尔,见一见公主也好!”

濯清点头答应:“我本来就打算去塔密尔,拜见姨娘。听说车布登安达也在塔密尔老营。”

策棱笑道:“你们有很多年没见了吧?他也快十八岁了,一晃孩子们都长大了!”

濯清道:“上次见到车布登安达还是十岁左右的时候,他来都中东府作客。”

是夜,宾主尽欢。

濯清此次来草原的几大目标已经基本达成:

一是与罗刹签订一系列条约,从政治上孤立准葛尔部;

二是摸清漠北的地形地貌,为将来与准葛尔交战奠定基础;

三是与喀尔喀蒙古几个主要部落首领,联络感情,熟悉他们的手下将领;

四是划清了与罗刹国的边界,为以后顺利开展边贸,和北方长治久安打下了基础。

濯清只在乌里雅苏台呆了大半个月,他必须往回赶,不然入冬之后,漠北的天气就非常寒冷了。

濯清顺路去了额尔德尼昭和塔密尔,收到了公主热情地招待,公主还认了丽娅为干女儿。

濯清与策棱的次子车布登终于见面了,两人已经不认得对方了,毕竟已经有快十年没见面了。

车布登本来已经和chē chén汗部首领,乌默克的孙女定亲,但是因为圣祖皇帝仙去,只能拖后两年。

车布登已经是魁梧的蒙古汉子的模样,他汉话说的不太好,可能与自幼在草原上长大有关。

车布登的哥哥扎布,有过在都中成长的经历,所以汉话说的更好。

车布登觉得部落将来都是哥哥的,而自己作为次子,前途未卜。

所以车布登请濯清喝酒时,向濯清请教:“水溶兄长,你和我哥哥扎布是安达,也就是我的安达。如今哥哥已经成了展翅高飞的雄鹰,而我却只是在蒙古包边低飞的家雀。兄长可有什么可以教我?给弟弟指一条明路!”

濯清笑道:“我们汉人有句古话叫作:燕雀焉知鸿鹄之志!我看安达不是家雀,而是鸿鹄。既然安达信任我,我就与安达谈谈我的看法!”

车布登大喜道:“哥哥请讲!”

“草原和我们中原不太一样,中原虽然也是长子继承爵位,但是次子或者其他儿子,甚至庶子都有机会继承家产。”

濯清继续说道:“皇上并不了解你,也不知道你的才干。

未来几年里,准葛尔部与喀尔喀部必有一战,若是安达能在这一战中,立下汗马功劳。

将来你上书皇上,恳请他分一旗给你,皇上必然会同意。

安达有了一旗的兵马,就有了立足之地,将来展现出自己的才华,未必没有继承爵位的可能性。”

车布登闻言大喜:“还是兄长看得长远,那我如何才能让父兄答应我上战场呢?”

濯清笑道:“你父亲将老营交给你,本来就是对你的信任。

你把手下这些士兵训练好,等你父亲回来时,发现他们纪律严明,作战勇敢,定然会欣赏你的才干。

你哥哥扎布是豪爽之人,看到弟弟能干,他定不会嫉妒你,所以这能不能出战关键在你自己!”

车布登果然茅塞顿开,高兴拉住濯清手道:“我听说汉话中有一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多谢兄长指点!”

第一百八十六章 铄王师兮征荒裔

濯清并没有在塔密尔呆太久,因为严寒就要来临,他也担心丽娅和乌聪儿吃不消。

丽娅对濯清的小心谨慎一方面感动,另一方面不以为然,她从小在北方草原长大,什么寒冷的天气没经历过。

她倒是担心乌聪儿,她虽是北方人,自幼却是在江南等地走街卖艺,恐怕没经历过漠北的冬天。

濯清这次没有再从官道走,因为他想去杭爱山,寻找《燕然山铭》。

杭爱山就是燕然山,古诗有云:“燕然山上石,半是离乡魂。”可见为了打败匈奴,两汉多少英勇之士,埋骨燕然山下。

濯清知道燕然山铭大概的位置,派出了骑兵,寻找石刻摩崖,让士兵主要注意红色的石崖。

濯清则带着近千人的队伍,跟着向导缓慢地朝着燕然山进发。

终于在焦急的等待中,有士兵回来禀告,发现了石刻。

濯清大喜过望,命令队伍加快行进速度。

果然在一处并不高大的石崖上,有两百多字的摩崖石刻。

濯清让士兵拓印几份,然后研读起来,因为年代久远,很多字迹已经模糊不清。

“永元元年”、“南单于”这几个字却清晰可辨。

《后汉书》中的《燕然山铭》篇末的“铭辞”为:铄王师兮征荒裔,剿凶虐兮截海外。夐其邈兮亘地界,封神丘兮建隆嵑,熙帝载兮振万世!

但是石刻上这几个“兮”字都不存在,实际上“铭辞”应该为:铄王师征荒裔,剿匈虐截海外。夐其邈亘地界,封神丘建隆嵑,熙帝载振万世!

“剿凶虐兮截海外”中的“凶”,石刻上实际为匈奴的“匈”。

霍去病封狼居胥,普通老百姓几乎都知道,窦宪燕然勒功,知道的人就要少很多。

其实窦宪之后,威胁华夏北方的匈奴,实际上已经被灭国。剩下的匈奴部落不得不向西逃亡。

濯清决定将几份石刻拓印带回去,送皇上和太子各一份,向他们表明自己重塑汉家雄风,扫平漠北顽凶的志向。

再留两份给黛玉和探春,黛玉是自己的知己,他甚至都不用告诉林妹妹,自己为什么给她带这份礼物,她也能猜到。

探春则是书法爱好者,这石刻上的汉隶,探春必然是非常感兴趣的。

丽娅对濯清耽误半个多月的行程,就为了拓印这石刻,有点不理解,于是问濯清:“哥哥为什么对这个石刻如此感兴趣?”

濯清笑道:“这石刻就是大名鼎鼎的燕然山铭,承载着我华夏不屈不挠的精神,记载着打败匈奴的丰功伟绩!”

濯清见丽娅似懂非懂,于是把汉匈几百上千年的战争,讲给丽娅听,这下包括乌聪儿在内很多侍卫,才理解了濯清此行的目的。

“匈奴已经不复存在,突厥也灰飞烟灭,但是敌人并没有消失,现在有准葛尔、罗刹,将来说不定还有什么“没理奸”。但是我相信咱们的华夏,就像那万里长城永不倒!”

丽娅问道:“哪里有不倒的城墙?几百年后总会倒的!”

濯清笑道:“倒了还会再建,就如同这燕然山铭,会随着时间变得字迹模糊不清,但是那燕然勒功的事迹将永存!有形的长城会倒,心中的长城永不倒!”

随着初冬来临,草原上气候越来越寒冷。只能白天气温高的时候行走,下午早早就要扎营,不然晚上的北风会把人冻僵。

好在过了燕然山,就离归化城不太远了,而且越接近关内,官道就越好走。

终于在历经此次行程中,最艰难的一段路后,濯清抵达了归化城。

随行的大盛魁的大股东史学,将在归化城建分号的两位合伙人,带来觐见濯清。

大盛魁目前已经有了百十名伙计,大部分都是骑着马或者骆驼,去草原上挨家挨户地推销。

濯清说道:“目前本王了解到,烟草生意利润大,销量好。这个将来可以给大盛魁专营!”

大盛魁王卿和章杰两个合伙人,都喜形于色,只听道濯清又说道:“但是有一样,鸦片,又叫阿芙蓉或者洋烟,绝对不允许向草原牧民销售。

确实有需要药用的,要向朝廷报备。鸦片对人身体有害,望三位一定要告诫手下掌柜、伙计,严格遵守朝廷的律法。”

三人都点头答应,史学承诺道:“王爷,我们大盛魁做生意讲究诚信,绝对不会做祸国殃民的生意!”

濯清点头道:“即便是罗刹和准葛尔,也不能向他们销售鸦片。咱们要堂堂正正地打败敌人,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为我华夏人不耻!”

史学等三人都点头应承,濯清继续说道:“至于茶叶、丝绸、瓷器,就算是给大盛魁专营权也没有用,做这三种商品生意的商号太多。大盛魁只要保证质量,童叟无欺就可以了!”

王卿问濯清:“王爷,小的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

濯清笑道:“你问吧!”

王卿说道:“如何才能保证,别人不冒充我们大盛魁,万一别人以次充好怎么办?”

濯清笑道:“你们大盛魁自己的名号,可以印在商品上。除此之外,只要大盛魁有确凿的证据,官府一定会出面打击奸商!

这一点你们可以学“王二麻子”剪刀,把一些防伪的标记告诉牧民,让他们提高辨别能力!”

短暂的会面不过一个时辰,但是大盛魁的三位合伙人,都对这位年轻的王爷刮目相看。

这位北静郡王不仅眼界开阔,思维活跃,而且对商业经营有许多独特的见解,三人都佩服地五体投地。

濯清不仅给他们提供了,帝国银行的五十万两白银贷款担保,而且首批十万两现在就可以去提兑。

三人本来还想给濯清股份,濯清拒绝道:“只要大盛魁把生意做到天山南北,漠南漠北都有你们的商队,朝廷能收到商税、关税,牧民的生活得以改善,就是对鸿胪寺的支持!”

史学对另两位合伙人感叹道:“北静王爷和那些晋州官员,蒙古部落的首领完全不同,我本来还以为王爷,要从咱们大盛魁捞些好处。看来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青龙白虎玉麒麟

濯清在归化城经过短暂的休整,继续赶回都中,终于在腊月回到了长安。

濯清安排丽娅、乌聪儿回随园,秦钟等人回衙门,自己则赶往皇宫觐见皇上。

皇上早就收到了濯清的密折,加上江南摊丁入亩进展顺利,显得心情很好。

濯清先把与罗刹国签订的协议草本,和《燕然山铭》拓本,交给皇上过目。

皇上脸上露出了笑容:“水爱卿这次漠北不虚此行,罗刹国竟然同意了朕所有的要求,这令朕想不到!”

濯清笑道:“罗刹国也怕两线作战,他们目前在漠北只能搞些小动作,不敢直接正面与华夏开战!”

皇上点头道:“爱卿所言极是,幸亏爱卿对罗刹情况熟悉,此次两国能达成协议,你功不可没!”

濯清又把与多尔济和策棱的会面情况,简单的汇报了一下。

皇上问濯清:“那你看对于喀尔喀蒙古部落,未来朝廷还要做些什么?如何保证将来长治久安?”

濯清答道:“皇上将喀尔喀三汗部变成四盟部,此乃圣明之举,臣佩服!”

皇上一挥手:“少跟朕整那些没用的,朕问你还需要有什么举措?”

濯清这才正色道:“臣回都中前,曾从策棱王爷的塔密尔老营经过。

策棱的次子车布登就曾询问臣,他将来如何才能出人头地?臣让他将来上书皇上,恳请自领一旗!”

皇上一听就明白了,笑道:“这个主意不错,还有别的措施吗?”

“臣觉得,只要皇上真心对待草原上的牧民,给他们带去急需的粮食、茶叶、衣物。

有别于准葛尔部掠夺其他部落财物,草原的人心向背就一目了然。

另外,关内许多百姓没了土地,朝廷应该鼓励他们迁移东北、漠北、西北,屯田戍边!”

皇上说道:“嗯,包括与那罗刹国的交往,你希望朕扩大对罗刹国的边贸规模?”

濯清答道:“臣觉得扩大两国贸易,利远远大于弊,物资充足对草原牧民,对关内迁移去边疆的百姓都有好处。

西洋诸国都强调边境实控!实控将来是国际争端中,作为领土划分的重要依据!”

皇上略有所思,一会说道:“爱卿言之有理,朕准你所奏!罗刹要求建教堂和派传教士,爱卿如何看?”

“臣觉得不妨答应他们,再下一道圣旨,所有宗教传教,必须在寺庙教堂内进行,否则都属于非法!”

皇上点头:“爱卿所虑也是朕所担忧,既然爱卿胸有成竹,那这条也准了!”

濯清拍马屁道:“吾皇圣明!”

皇上白了濯清一眼:“爱卿怎么突然想去燕然山?”

濯清说道:“皇上,咱们这么大一个帝国,雄居东方几千年,当然要有雄心壮志: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万邦来朝!

对待强敌,那我们最倚仗的精神,应该就是“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而对待藩属国和其他小国,平等相待,和平相处。

到那时候皇上就不仅仅是华夏的皇帝,也是全世界所有国家的盟主!”

濯清的一番话,果然成功地撩拨起皇上的雄心壮志。

皇上高兴道:“爱卿所言甚是,等咱们打赢了准葛尔,遏制住罗刹,就完成了一大步!”

濯清补充道:“到那时候,臣南下南洋,替皇上继续开疆拓土,经略南洋!”

皇上高兴地拍拍濯清的肩膀:“只要我们君臣同心,定然能完成这一目标!”

濯清还带回萨瓦送给他一张白虎皮,他将这张虎皮交给了皇上。

濯清印象中得到白虎皮的大臣,好像没几个有好下场的,还不如当成祥瑞送给皇帝!

皇上果然非常开心,还问濯清:“爱卿你读书多,朕问你,历史上得到白虎皮的都有哪些人?”

濯清笑道:“臣虽然读书不少,对奇珍异宝却兴趣不大。不过臣曾听闻宋太祖赵匡胤、前朝太祖,还有****得到过白虎皮!”

皇上有点遗憾道:“听说前朝下西洋的时候,曾得到过麒麟,朕还没见过麒麟什么样?”

濯清一想,这麒麟不就是长颈鹿。所谓麒麟:麋身,牛尾,马蹄,鳞皮,鹿角,偶蹄也。

濯清笑道:“陛下勿忧,臣听闻突厥之南,有非洲大陆。那里有麒麟,臣会让满剌伽大使联络西洋商队,让他们进贡麒麟!”

皇上果然来了精神,连说三声好:“爱卿此事办成,又是大功一件,你要什么赏赐?不会又要一品诰命吧?”

濯清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陛下!皇上真乃神人,连臣心中所想,都猜的一清二楚!”

皇上果然被气笑了:“说吧!又是哪家的姑娘啊?”

濯清就把两史侯想把侄女史湘云,嫁给自己的事情禀告给皇上。

皇上迟疑道:“那史家与卫家已有婚约,朕再赐婚,不太合情理啊!”

濯清说道:“卫家已经答应与史家解除婚约!只是卫家也是一脉单传,恐怕后继无人了!”

皇上感叹道:“这事是朕不对,朕太心急了,让南安郡王和卫老将军父子,都殒命沙场。”

皇上说完又仔细打量濯清,忽然笑道:“爱卿与卫若兰外貌酷似,不如爱卿与那史湘云所生之长子,过继给卫家,一来了却朕的心思,二来能告慰卫老将军在天之灵!”

濯清一听差点没摔倒,乖乖隆地东,自己成了“播种机”了!

皇上却好像突然想通了,高兴道:“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就不要操心了,等过了国丧,朕来下旨。”

濯清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麟德殿,等冷风吹在脸上,都还有点懵。

有小太监来请濯清,说太子正在东宫等着濯清。

濯清只得回过神,整理一下仪容,跟着小太监前去东宫。

太子可能有近大半年没见到濯清,显得格外热情。

濯清把《燕然山铭》的拓本,交给太子胤弘。

太子异常兴奋:“二弟,看来这次草原之行,你收获颇丰啊!”

濯清笑道:“除了与罗刹国草签协议之外,策棱王爷已经答应效忠太子!”

第一百八十八章 宇宙强国振万世

太子大喜道:“二弟,你果真是我的福将!如此一来,只要击败准葛尔,北方局势大定!开创盛世中兴的局面,就在你我兄弟手中。”

濯清笑道:“四哥将来必定直追尧舜禹汤,成为千古明君!”

胤弘心中欢喜,表面还要装着不在意:“二弟,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会拍马屁了?”

濯清笑道:“四哥,你从小就表现出,超凡的办事能力。不然圣祖皇帝怎么会立你父皇为储君?”

胤弘摇摇手:“这你我兄弟私下开玩笑可以,外面可不能乱说!”

胤弘岔开话题道:“今年chun xià zhi jiāo后,果然有旱灾加上蝗灾。

幸亏二弟早早地就派傅试去抗灾,不然今年北方百姓可就苦了!

父皇还赏了傅试黄马褂和飞鱼服!”

濯清心想:这皇帝也忒小气了点,这黄马褂和飞鱼服,能值几个银子?

傅试和濯清可是各拿了十万两银子出来。不过也许傅试,还乐得享受这荣光呢!

又听到胤弘继续说道:“朝中那帮老朽,嘴上不说,心里还是佩服二弟的!那些钦天监的官员,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

濯清解释道:“这个和钦天监其实关系也不太大,还是需要多总结前人的经验,结合西洋一些科学知识,才能防患于未然!”

胤弘冷哼道:“从江南摊丁入亩,我就把那帮人看透了,表面对父皇恭敬,背后还不知道怎么诋毁父皇!毕竟动了他们的利益!”

濯清说道:“西洋人都称我们为老大帝国,老大帝国一听就是腐朽落后之国!

故弟才兴办理工学院、外交学院,是为四哥储备人才!望四哥将来开恩科时,能把物理、化学、数学等纳入科举考试之内!”

胤弘点头道:“此事非同小可,那帮满嘴圣人之言,所谓读圣贤之书的人,必将极力反对!反正二弟已经撕开了口子,咱们再从长计议!”

目前太子地位稳固,他也不想节外生枝。

濯清心里也明白,这个老大帝国,要调整方向,不是那么容易,历史的惯性太大。

胤弘问濯清:“前几日,父皇还问我黔州、滇南、湘西等地,如何改土归流?我只是回父皇,回来理了折子给他!二弟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濯清笑道:“交趾州也同样面临这样的情况!那些土司,经常为了自己的利益,动不动就反叛。

弟与孔洵大人商量的对策就是:一凡反叛者的土司官职,一律改为流官;二断嗣的土官改为流官;三世袭的土司,儿子降级承爵。”

太子点头:“不错!如此改土归流虽然缓慢,但是引发的反抗力度会小很多,而且趋势已定,坚持个几十年,这些肘腋之患都会解决掉!”

濯清与胤弘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但是濯清还是给了他,帝国银行相当多股份,目的也就是把自己的利益和太子的利益,kun bǎng在一起。

胤弘现在东宫钱财不缺,他也体会到了银行的好处。

胤弘于是问濯清:“你办的那个帝国银行,将来朝廷可不可以也办一个银行,未来可以聚集民间财富,减少银荒的发生!”

濯清笑道:“天下财富何止兆亿,弟的帝国银行,也做不到帝国的每一个角落。朝廷目前的户部银行,主要是制造和发行货币,将来大的货币政策,还是由户部银行决定!”

胤弘果然来了精神,继续问道:“那将来我继承大统,这银行的事情,就交给二弟去办!”

濯清笑道:“四哥,目前帝国银行的大掌柜黄名盛,与我亦师亦友,他有丰富的经验,将来可为四哥所用。再说帝国银行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它也是四哥的啊!”

太子一愣神,一想也对啊,自己一分没出,所以一直拿分红,都是当成濯清送他的钱财。都没细想自己也是帝国银行的大股东。

胤弘顿时豪情万丈,拍拍濯清的肩膀道:“五弟胤昼,虽然是我一母同生亲兄弟,从小就没有二弟和我关系亲密,将来这江山,就是你我兄弟二人共享!”

濯清不知道,胤弘是故意试探自己,还是真情流露。但是他必须解决掉这个隐患,万一哪天胤弘当皇帝后悔今天的话了,这反而成了自己的罪证。

濯清正色说道:“四哥,所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弟愿意为四哥开疆拓土,使华夏成为宇宙第一强国!”

濯清心想:棒子国,对不起了,我的求生欲,让你们“宇宙第一强国”的名号易主了!

在皇上那,濯清承诺让华夏成为全世界第一强国!到了太子这,要一代胜过一代,只能向宇宙发展了!

胤弘果然开心不已,留濯清在东宫用膳,等濯清回到东府,天色已晚。

濯清拜见了老王爷后,才回西府随园。

老太妃又有大半年没看到儿子,忍不住拉着濯清的手不放。

濯清就把两史侯要将湘云嫁给自己,皇上又打算赐婚,命湘云长子过继给卫家的事,告诉了老太妃。

老太妃又喜又忧,喜的是她非常喜欢湘云,这个心直口快的丫头,特别像老太妃年轻的时候。

忧的是这和湘云长子,又姓了别人的姓,自己儿子住宅这风水,是不是有问题,明天一定要请个道士来看看。

老太妃也不想儿子看出自己的心事,说道:“皇上念着卫家忠烈,给卫家父子升了爵位,卫老将军以侯爵,卫若兰以世子身份入葬。

将来湘云的长子,过继给卫家。卫老夫人当然高兴,至少保住了侯爵的勋贵身份,只是委屈了湘云这孩子!”

濯清也猜到老太妃所想,安慰道:“黛玉、迎春和岫烟她们生的孩子还是姓水的,母亲也不用担心,将来给您生十七八个孙子,让您认都认不过来!”

老太妃一听就笑了,啐了濯清一口:“呸!你母亲我就这么笨?莫说你生十七八个儿子,再多一倍,为娘也能认全了!”

濯清一想,近四十个儿子围着自己的场景,那画面太美,不敢想象!容易让人想起那本科普丛书:《高产母猪的饲养手册》!

第一百八十九章 腹内层层匿娃娃

老太妃自然是希望濯清多子多福,而且不希望自己的孙子,跟了别人家的姓。

贾芃粉嫩可爱,老太妃喜欢地不得了,暗地里和濯清不知道抱怨了几次,怎么能跟着母亲姓呢!

现在虽然得了湘云这个儿媳妇,孙子又要姓卫,老太妃自然不乐意。

濯清反正无所谓,都是自己的儿子,姓卫将来继承了侯爵,总好过兄弟相争。再说卫若兰也算自己的弟子,总不忍心看他绝了香火。

听说宫里的消息传到卫家,卫老夫人喜极而泣,非要入宫叩谢皇上和皇后。

濯清回到重华院已经很晚了,黛玉竟然都在房间里等他。

濯清喜出望外,上去抱着黛玉,原地转了两圈。

黛玉再离经叛道,也不好意思当着丫头的面,和濯清亲热,脸都羞红了,用小拳拳锤濯清胸口:“要死了,哥哥刚回来就没个正形!”

平儿、晴雯、香菱等都忍不住笑了,几个丫头识趣地退了出去。

濯清脸皮厚:“我若死了,妹妹还不哭干了眼泪!”

黛玉道:“哥哥若死了,我也不独活!倒不如死了干净!”

濯清笑道:“好了,这腊月里,说什么死了活了的。”

黛玉小性子上来了:“偏说死!你怕死,你长命百岁的,如何?”

濯清搂住黛玉:“好妹妹,我错了!你我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黛玉又想起了两人初相识,濯清念的那一首《你侬我侬》,小性子也就淡了,也不挣扎,任濯清抱着自己。

濯清安抚下黛玉,把自己带回来的礼物拿给黛玉。

濯清给各院都带了许多皮毛,诸如貂皮夹袄、狐皮围脖、狼皮披风什么的。

濯清给黛玉带了一样和别人不同的礼物,那就是木制的罗刹套娃。

套娃造型可爱,又叫吉祥娃娃,胖嘟嘟的木娃娃肚子里藏了许多更小的娃娃。

黛玉果然非常喜欢:“哥哥,这些娃娃这么可爱,拿出来一个里面还有,真是好玩!”

濯清笑道:“这套娃的发音,在罗刹语或者拉丁语中,和“母亲”一词很接近,将来妹妹也给我生这么多娃娃!”

黛玉一开始还觉得,濯清说话还很正常,慢慢说着说着就变成调笑,气的一拧濯清的耳朵:“哥哥,你是把我当成母猪吗?”

濯清假装吃痛道:“妹妹饶命!听说平安州和蜀州一带,管怕老婆的人,叫作‘耙耳朵’!”

黛玉心中感到甜蜜,女人都喜欢心爱的男人伏状作小,那不是怕,那是疼爱!

濯清怕黛玉生气,于是打岔道:“听说这套娃,还有一段美丽的爱情故事呢!”

黛玉果然有了兴趣,濯清笑道:“据传,古代罗刹有一对表兄妹,从小住在一起,相伴长大,就像咱们两个一样!”

黛玉听了濯清的话,忍不住嘟着嘴,给了他一个白眼,那样子很是可爱。

只听濯清又说道:“后来表兄远走他乡谋生,由于他思念家乡的表妹,每年做一个像表妹的木娃娃,木娃娃越做越大。等他回到家乡,将所有的娃娃都送给了表妹。后来其他人为了纪念他们的爱情,就模仿制作了套娃!”

女人的思维总是和男人不一样,黛玉问濯清:“那他和表妹结婚了吗?”

濯清心想,我哪知道他们结婚了没,嘴上却说:“当然了!他们生了十几娃娃,正好和套娃的数量相同!”

黛玉果然很开心,笑道:“果然是美丽的爱情故事!”

濯清笑道:“这爱情太难了,首先你得要一双巧手!”

黛玉笑道:“哥哥又来编排人家,说不定这个故事又是你杜撰的,用来哄我开心的!”

濯清心想,女人第六感真灵,看来以后说谎还要小心点。

濯清又拿出了《燕然山铭》拓印本,交给黛玉。

黛玉只看了几行字,便猜到了这是班固所书写,刻在燕然山石崖上的《燕然山铭》。

黛玉笑问:“哥哥找到了燕然山铭摩崖的位置?”

濯清点头:“妹妹果然学富五车,冰雪聪明,才看了几行字就猜到了。”

黛玉说道:“我要做哥哥的王妃,当然也要明白哥哥的志向!我也是去年才看的《后汉书》。”

濯清问道:“最近太子妃,有没有邀你去东宫?”

黛玉:“一般隔一两个月,就会邀我去东宫,有时候也会邀请宝姐姐!”

两人又聊到了尚报,目前尚报改成旬报,宝钗和黛玉也慢慢适应了,发行工作量上升的工作强度。

黛玉有湘云和傅秋芳的帮忙,加上宝钗、宝琴、岫烟等人,报社工作量并没有饱和。

应该说办日报《时报》的计划,已经提上了日程。

濯清点头道:“我既然从漠北回来,这个《时报》可以筹备起来,迎春妹妹、惜春妹妹她们也可以加入进来。”

黛玉笑道:“妙玉都提了不少好的意见,我看她也必不可少!”

濯清笑了笑,黛玉歪着脑袋问道:“哥哥怎么了?在想什么?”

濯清掩饰道:“看到你们和睦相处,我心里高兴!”

黛玉冷哼道:“难道哥哥还嫌家里姐妹少?还想再拉几个进来?”

濯清尴尬地把湘云的事情说了下,顺便也提了下乌聪儿的事。

黛玉倒不是大家想的那样吃醋拈酸,她其实只在乎濯清对她的态度,若是像贾琏那样喜新厌旧,黛玉肯定就会耍小性子,发脾气。

濯清从来都把黛玉的感受放在首位,所以黛玉倒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濯清又保证道:“以后就园里这些姐妹,不会再另外纳妾了!”

黛玉冷哼道:“那傅姐姐呢?”

濯清:“……”

黛玉又问道:“那惜春妹妹呢?”

濯清:“……”

黛玉笑道:“哥哥这些保证承诺,看来也不靠谱啊!”

濯清也笑道:“有时候好色也是一种保护伞,可以更好地保护自己和园中的姐妹!”

黛玉当然明白朝中斗争复杂,而且濯清这么些妻妾的数量,别说跟四王八公里其他三位王爷比,连自己的丈人贾赦都比不上。

第一百九十章 雨云羞怯似前霄

黛玉因为许久不见濯清,也舍不得离开,两人又像小时候一样,躺坐在炕上,共同盖着一条小被子聊着天。

濯清问起了贾敏的身体,黛玉眼圈发红道:“母亲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王太医也束手无策!”

濯清也有点着急,这万一国丧还没过,贾敏等不及就撒手西去,自己娶林妹妹又要再等两年多。

濯清决定把婚事筹备提上日程,国丧过去将近两年。离除服还有大半年,不能等到那时候再筹备。

而且自己大婚,还有一个大妃和两个诰命夫人,要皇上下旨册封。

还有迎春、岫烟等要一起娶过门,需要办的事情还不少。

妙玉、秦可卿、尤氏的纳妾程序可以省略,因为不合朝廷规矩。但是尤二姐、尤三姐的纳妾仪式总是要办的。

濯清决定明天还要去见见贾敏,让她坚定信心,激起她的求生欲,一定要她活着看到黛玉大婚。

濯清怕黛玉伤心,岔开话题道:“现在园里已经有了三个孩子,将来还会更多。此次去草原,策棱次子车布登,都有志气自领一旗,以后咱们的儿子,可不能还不如人家。”

濯清一句“咱们的儿子”,倒让黛玉害羞了,只得声如蚊蚋说:“哥哥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濯清自己从小锦衣玉食,也有些纨绔子弟的做派,但不等于他希望自己的孩子,也像自己一样。

濯清说道:“除了多读书外,还要强健体魄,不过这些都是小道!最重要是有远大的抱负和一颗仁爱的心。”

黛玉果然被濯清转移了注意力,两人又憧憬起未来。

濯清看到黛玉那樱桃小嘴,红嘟嘟的,甚是可爱,忍不住搂住黛玉的杨柳细腰,噙住了那小嘴上的胭脂。

黛玉或许是思念的人儿好不容易回来,也就任那濯清肆意妄为。

濯清把手伸进黛玉的夹袄里,又怕自己的手冰,冻坏了黛玉。温暖了几柱香的时间,才继续向里伸。

黛玉身形本来就削瘦,有一对漂亮的溜肩{如果不知道溜肩,可以看看亦菲}。微微有些驼背,就显得胸前更平。

这是最符合中国古代文人雅士审美的佳人。

濯清倒不在意这些细节,相处久了的两个人,外貌身材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人的精神契合度。

濯清在与黛玉相处中,**几乎占比最小。要是需要**,身体健康的有丽娅、乌聪儿,fēng sāo粘人的有尤氏姐妹,圆润丰腴的的有宝钗、宝琴。

濯清浅尝辄止,还贴心地帮黛玉整理好衣物。黛玉心下感动,虽然濯清与彬彬有礼的君子,搭不上边。但是总体上,还是个温润如玉的贵族公子。

黛玉是肯定不能在重华院过夜的,一则礼法不合,二则国丧期间。

濯清吩咐晴雯和纸鸢,送林妹妹回潇湘馆。

自己则让香菱陪着,去悬霤楼看望探春母子。

探春从ān nán回来,濯清正急着带赈灾的粮食去草原,两人只短暂相处了片刻时光。

濯清也只与儿子贾芃,匆匆见了一面。

探春是知道濯清从皇宫回府了,早有丫头偷偷来告诉了侍书。

不过探春知道濯清才从草原回来,需要好好休息,她也估计黛玉会去重华院看望濯清,所以也没指望今天能见到濯清。

没想到,濯清送走了黛玉,就来自己的悬霤楼,看望自己和儿子,探春心中愉悦,直接出了院门去迎接濯清。

濯清看到探春,更加丰腴圆润,已经不是初见时候的那个少女模样,头上挽着一般妃子才梳的随云髻。

探春的眼睛尤其大而有神,显得灵动有光彩。

濯清也忍不住挽住探春的手:“三妹妹,我最近一年多事务繁忙,让你和芃儿受委屈了!”

探春笑道:“今儿二哥哥刚回府,这么晚还来看望我和芃儿,妹妹欢喜还来不及呢!”

侍书笑道:“两位主子快进屋再说吧,外面这么冷,小心北风吹着凉了。”

濯清拉着探春的手,一边进屋一边说:“我正想见见芃儿呢!”

探春笑道:“那你可不巧了,老太妃刚命人把芃儿接过正堂去睡了。”

濯清笑着摇摇头:“老太妃如此疼爱芃儿,是好事,可也不见得是好事!”

探春问道:“哥哥为何如此说?”

“老太妃疼爱孩子是好事,但是太过溺爱芃儿,将来他又是娇生惯养,弄出一身的坏毛病就麻烦了!”

探春点头道:“哥哥所言有理!不过孩子尚幼,等他再大一点,我亲自管教,绝不能让他跟环儿一样!”

濯清也忍不住笑道:“也许是我太过心急,怕子女教育不好,成不了材!”

探春深有感触道:“我贾家两国公府就是例子,若不是哥哥帮衬,荣国府也早就垮了!饶是这样,我那个宝二哥哥和环儿弟弟还懵懂无知,没有一点危机意识!”

探春继续说道:“如今宁国府被封!荣国府因为修建省亲别墅,亏空几十万两银子,窟窿还没补上,贾家那些男儿都还不争气!”

濯清看探春越说越悲愤,连忙安慰道:“所以刚才,我和林妹妹还在商议,子女教育的事情。咱们府无论姓水、柳、卫、贾的孩子,都不能成了锦衣玉食的废物,也不能做了尸位素餐的蠢物!”

濯清补充道:“除了要读书习武之外,每年孩子们都要去柳家庄园一段时间,学着种地织布,体会下盘中餐、身上衣的来之不易!”

探春笑问道:“哥哥会种地织布?”

濯清弄了个大红脸,只得笑道:“所以才要让孩子们去体会下,知道百姓生活不易,少奢侈浪费!”

探春把头靠在濯清怀里:“我绝对支持哥哥的做法,不过是和你开玩笑的!”

小别胜新婚,何况是久别。探春也是得尝滋味的人,如今又要重温旧欢,自然是欲拒还迎。

春霄美满,一霎暮钟敲破。娇娥、似前霄雨云羞怯颤声讹,敢今夜翠颦轻可。睡则那,把腻乳微搓,"shu xiong"汗帖,细腰春锁。

第一百九十一章 闲序天伦之乐事

探春心情愉悦,除了心理生理满足之外,还有帝国银行的事务,她已经开始接手。

虽然账目主要还是平儿在做,黛玉和宝钗核查。但是具体经营,已经归探春管辖。

银行外面的事情,由黄名盛打理,具体资金管理、人事管理都由探春负责。

鸳鸯除了服侍黛玉之外,也协助探春,管理银行人事。这样探春就有平儿和鸳鸯,两个得力助手。

第二天,濯清睡得很晚都没有起来,后来还是被贾芃的咿咿呀呀声吵醒的。

贾芃才一岁多,只会“妈妈”、“奶奶”几个词,不过最近探春一直教他叫“爹爹”,已经偶尔能蹦出来。

贾芃更多长得像濯清,这和胤晨长得像元春有点不同,难怪老太妃喜欢得要命。

濯清起身抱着贾芃,他倒是不认生,一会手指东,一会指西,要这样或者那样,濯清是来者不拒。

这举动把探春都气乐了:“哥哥还说不要溺爱孩子,他要什么,你就给什么!”

濯清脸皮厚,也不在意道:“你不是说孩子还小嘛!”

侍书偷偷在濯清耳边说道:“世子会学老王爷咳嗽,二爷可以让他学给你看!”

濯清一听,来了精神,便问手中的贾芃:“芃芃!老王爷怎么咳嗽的?”

贾芃学着老王爷的语气:“咳!咳!”别说还真的学得惟妙惟肖。

这把濯清乐得嘴都合不拢了,探春笑道:“老王爷也喜欢芃儿,经常来看他,接触多了,就学了个这么不正经的个小把戏!”

侍书也笑道:“可不是嘛!王妃教他学叫‘爹爹’,他不好好学,学咳嗽,学鸟叫倒是学得快!”

贾芃听到侍书说“学鸟叫”,就真的“吱吱吱”地叫了几声。

濯清和探春都哈哈大笑,濯清对着贾芃的脸,连亲了几下,夸奖道:“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贾芃得到了濯清的“鼓励”,更加兴奋地手舞足蹈。

已经近了年关,濯清去衙门巡视了一下,处理了下积留的事务。

主要是东瀛、满喇伽的使领馆筹建完成,还有锡兰的使领馆正在申请筹备。

理工学院和外交学院都筹建得差不多了,第一届的学生已经入学好几个月了,一切都已经迈向正轨。

傅试见到濯清,更是热情地不得了,他早把濯清看成自己的“妹夫”了。

上次虽然濯清让他放了十万两白银的“血”,他觉得只要抱紧濯清的大腿,千金散去还复来嘛!

而且因为赈灾,他得了皇帝赏赐的黄马褂和飞鱼服,忠顺亲王的危机也顺利度过了,如今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

濯清看着傅秋芳的面子,对傅试还是很客气的。他也信奉太祖的那句话:“把自己的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

傅试主要是来请示濯清,关于罗刹国未来几年,派人来修建东正教教堂,选址的问题,以及如何管理三名传教士,既不违反与罗刹的条约,又能有效约束他们。

傅试问道:“王爷,关于罗刹庙,皇上也没说安排到哪个具体的位置,下官想问问王爷,这罗刹庙选在哪里?那些传教士如何管理?”

濯清说道:“都中的东门,原来不是安置有罗刹俘虏近六十人,那边正好有座关帝庙,年久失修,就给罗刹作东正教教堂!

至于传教士,皇上会下圣旨,所有寺庙,包括罗刹教堂才是传教的正规场所,所有和尚、道士、喇嘛、阿訇和传教士不能在寺庙外传教,否则就是非法传教!”

濯清又小声对傅试说道:“尤其是东正教和hui jiào,必须严格执行!”

傅试对濯清这一动作,理解为把自己看成了心腹,顿时心花怒放:“王爷英明!下官定然把您的指示贯彻执行到底!”

濯清点头道:“罗刹人若找你交涉,你就说我们是依朝廷的律法行事,不是针对东正教一家,所有华夏境内的宗教,都需要服从鸿胪寺的管理!

在华夏国土上,从来都是治权大于教权!任何教派都没有凌驾于朝廷之上的权力!”

傅试竖起大拇指:“王爷高明!”

濯清笑道:“年关将近,秋芳一直都呆在随园,不如你今年也去我西府过年,免得一人在府里冷清!”

这下把傅试激动地,都有点语无伦次了:“下官,妹夫…不是,王爷,我都习惯了一个人,我内人还在老家,要不我将她也接来都中?”

濯清点头道:“把嫂子接过来也好,你可以安心为朝廷效力。”

濯清打算xiàn zhi住这位“大舅子”,别走上了贪官污吏的邪路,自己能帮衬他一下,免得他老想着走歪门邪道。

傅试连连点头答应,濯清处理完衙门的事情,才安心回府。

接下来几天,濯清都是陪着三个孩子度过,水清柔和水清霖都已经会说长句子了,叫“爹爹”自然不在话下。

水清柔更温柔,水清霖更外向,水清柔每次都是黏着濯清,要抱抱要亲亲。

水清霖则是喜欢和濯清玩游戏,濯清特别叫木匠做了许多小桌子、小椅子,用来陪她玩“过家家”。

濯清抽空陪黛玉去看望了贾敏。

贾敏一看就是气色不好,面如蜡黄。

濯清对贾敏说道:“姑母安心养病,我已经在筹备亲事,初步定于明年腊月前完婚!”

太上皇是去年八月大行,到明年十月正好除服,濯清也是怕夜长梦多。

贾敏冰雪聪明,自然听懂了濯清的意思,笑着点头道:“我一直熬着,也是盼着这一天!”

黛玉忍不住落泪道:“母亲不会有事的,定会长命百岁!”

贾敏安慰黛玉道:“世上哪有长生不老的,圣祖皇帝身子那么硬朗,不也驾鹤西去了!我能看到玉儿出嫁,也就心满意足了!”

林如海也在一边安慰贾敏道:“王太医不是都说了,你心思太重,这些事情,濯清都会安排好的,你就放宽心吧!”

贾敏两只手握住黛玉和濯清的手,把黛玉的手交到濯清手上,说道:“清儿,你是个能干的孩子,我早就看出你有出息!我把玉儿交给你,你要好好待她!”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不识庐山真面目

黛玉在卧室陪着贾敏,濯清则与林如海在书房讨论起朝中局势。

林如海说道:“目前两江的摊丁入亩,已经基本完成,虽然有些波折,但现在大体上风平浪静了!

不过皇上对两江总督梅翰林办事能力很不满意。觉得他阳奉阴违,畏难怕苦,想更换两江总督!”

濯清笑道:“皇上派了他的心腹去了两江?”

林如海点头道:“太子庶子、翰林院讲读学士,原来皇上南书房行走,史益智史大人,现任两江巡抚,应该马上会出任两江总督。”

濯清感到意外:“史大人也是太子和我的老师,不过他为人刚正,从不结党。

虽为我们的恩师,却不能算太子的人。那皇上有没有决定湖广总督人选?”

林如海拈须道:“我看梅清逸梅翰林,怕是要调到湖广去了!”

濯清笑道:“这符合皇上的做法,你越不愿意干的事,就越让你去!”

“这梅大人得罪了两江的地主豪强,又要去得罪湖广的士绅土司,这名声大概好不了啦!”

濯清对这个趋炎附势的梅翰林,没啥好印象。

虽然是自己“父亲”柳明的同年,但听姑母的意思,他与柳明、林如海这些同年进士关系并不好。

何况梅家还退了宝琴的亲,虽然自己是收益方,但是在濯清的逻辑里,只有我拒绝你,哪有你拒绝我的道理。

濯清笑道:“湖广可不比两江,情况复杂的多,就让梅清逸去碰碰壁,到时候再由太子出面,收拾烂摊子!”

林如海笑道:“濯清现在成熟多了,明年玉儿嫁给你,我的心事也就了啦!”

濯清在随园外园,和林如海一家人吃了顿饺子。腊月二十五是小年,濯清特地选这天,也是为了陪黛玉一起过小年。

今年皇宫里,皇上为了带头提倡节俭,腊月二十三在坤宁宫祀神时,顺便把灶王爷也拜了。

濯清等勋贵也都只好随着皇上的意思,都在腊月二十三就过小年、拜灶神。

不过像林如海这样的大臣,还是腊月二十三和二十五分开祭祀,几千年的风俗,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扭转的。

今年过年要比去年热闹些,去年太上皇刚刚大行,悲伤的气氛笼罩朝野,还发生了刺杀事件,局势也很紧张。

今年,民间基本上不受国丧的影响了,都在热热闹闹过大年。官府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濯清的西府虽然不能张灯结彩,但过年的物资准备很充足,比起去年是不可同日而语。

由于今年三个小孩都齐聚随园,老太妃天天嘴都笑得合不拢。

老王爷也是三天两头往随园跑,听说都惹得甄姨娘闹了别扭,还怪水浮的几个妻妾不争气,没生几个孩子,留住老王爷的心。

濯清打算过年还是低调些,毕竟那些御史们,天天盯着自己呢。

濯清下令,聚餐都是小范围,而且禁止铺张浪费。

皇上都做了姿态,下面的王公贵族也要有样学样,说不定府里哪个下人就被锦衣卫收买了,小心无大错。

正月初二,濯清带着黛玉、迎春、探春、惜春,还有宝钗、宝琴、湘云、岫烟等,去荣国府拜年,因为府里大部分女孩都和荣国府有亲。

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这是探春出嫁后,第一次回荣国府。

两家人也是十分感慨,这两年发生的事情太多,幸好有濯清的帮衬,宫里有元春的zhou xuán,不然宁国府的现状就是荣国府未来的写照。

正月初八,濯清带着黛玉、宝钗、湘云和迎春去东宫拜见太子。

探春严格意义上不是濯清的妃子,而惜春、宝琴年幼,岫烟是小家碧玉,和太子妃也聊不到一起,她自己也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

太子妃自然是热情招待黛玉几人,太子则和濯清在书房讨论来年的朝中大事。

胤弘说道:“父皇有意安排梅清逸做湖广总督。俗话说:湖广熟,天下足。如此重要的位置,我想安插自己人!二弟,你怎么看?”

濯清摇头道:“如今大家都盯着湖广,明年皇上必然要在都中,南北直隶、湖广推行摊丁入亩。忠顺亲王也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四哥不如先避其锋芒,继任两江总督是咱们的恩师史益智,他虽然不是四哥的人,但绝对不是忠顺亲王的人。空出来的两江巡抚,我有意让我的老师,松江知府郑里庵郑大人兼任。”

胤弘掂量道:“湖广总督换两江巡抚,这似乎不划算啊!二弟说说你的想法!”

濯清笑道:“恩师史益智史大人,十九岁就中了进士,历任翰林院讲读学士,皇上的南书房行走,将来一定会入阁!到时候,两江总督由两江巡抚继任,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濯清又补充道:“而湖广情况复杂,又是鱼米之乡。摊丁入亩推行如果太过激烈,会影响整个国家的粮价,带来不稳定因素。

推行太过缓慢,皇上必然不满!这是个烫手的山芋,不如静观其变,到时候四哥再出面,收拾残局!”

胤弘点头笑道:“二弟果然通透,你这么一分析,我才算看明白了。还是我的心态有些着急了!”

濯清笑道:“四哥,你从来都比我看得更远,只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胤弘哈哈一笑:“二弟,你就是会说话!如此两广、两江皆入吾毂中,只静待湖广的局势变化了。”

濯清问胤弘:“五哥最近在忙些什么?他有没有来给你拜年?”

胤弘感叹道:“初五,几个兄弟一起聚了聚,如今还是国丧期间,也不好大吃大喝。

胤昼在锦衣卫得心应手,如今和我基本不来往了。原来我们三兄弟都是一起玩耍,如今却要分道扬镳!”

濯清安慰道:“四哥,这是我让五哥这么做的!一来他可自保;二来关键时刻,能帮得上咱们的忙!”

胤弘笑道:“只要五弟关键时刻,站在我这一边,我保他世袭亲王,做一个富贵闲人!”

第一百九十三章 潇湘竹林宿貔貅

胤弘如此说,也是为了安濯清的心。连五弟都世袭亲王,濯清这从龙首功,亲王的位置肯定跑不了。

不过胤昼毕竟是胤弘的亲兄弟,濯清不过是远房表弟,他不指望作一个世袭罔替的亲王,因为赏无可赏,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

濯清和太子关系密切,带礼物就有讲究,他给胤弘带得是罗刹的望远镜,带给太子妃一件价值连城的罗刹琥珀项链。

这些礼物都是濯清用上好的铁观音,和萨瓦交换的。

濯清还带了两串蜜蜡手串,送给了宝钗和宝琴。两人都是皮肤白皙,丰满圆润的女孩,戴着蜜蜡手串更显得富贵。

濯清送给湘云、迎春、岫烟等人都是一套罗刹银制餐具。

濯清除了套娃,没有再送黛玉其他新年礼物,因为他要在二月十二这天送黛玉和自己一个特别的礼物。

宝钗听说濯清,只送了自己和妹妹贵重的蜜蜡,仅次于送太子妃的琥珀,心里十分高兴。

因为据说黛玉只是得了一套木制的娃娃,根本不值钱。

湘云她们的银制餐具虽然看起来精致,却是园里姐妹几乎都有,这两串蜜蜡就更显得珍贵。

就连没啥心机的宝琴,也在蘅芜苑里开心不已。

其实濯清根本没多想,只是单纯觉得其他妻妾都是瘦美人,戴着没宝钗两人好看而已。

迎春虽然不瘦,但她喜欢下棋,不喜欢戴手串,因为怕手串碰到棋盘里的棋子。

宝钗不喜欢戴首饰,却喜欢戴手串,这才是濯清的初衷。

濯清并不知道自己送礼物,让宝钗姐妹多想了,他要是知道,就会大家都送银制餐具了。

去年生日,濯清和黛玉根本就没庆祝,濯清也没送礼物给她。

今年宗人府管得松了许多,御史大夫们也收敛了些,总不能家宴都不让吃吧。

不过濯清还是很谨慎,不讲摆场,只是把园里的姐妹都聚到一起,吃个寿宴。

一屋子莺莺燕燕,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园里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很快濯清的妻妾们,就变成了几个小团体,黛玉、湘云、傅秋芳几个在一桌,宝钗、宝琴和莫西坐在中间一桌,三春在一桌,丽娅、乌聪儿则在一起,尤氏三姐妹自然聚成一团,岫烟、香菱和妙玉则坐在角落里。

秦可卿则带着平儿、鸳鸯等几个大丫头则在忙里忙外,招呼嬷嬷上酒上菜。晴雯和纸鸢等则在给三个小孩准备饭菜。

就在众妻妾明争暗斗之时,三个小屁孩成功地成了宴会上的主角,抢走了众人的风头。

水清柔奶声奶气地说:“今天{是}爹爹的生日,我和妹妹唱歌{给}大家听!”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水清柔和水清霖两个人唱的还不同步,基本上是水清柔唱一句,水清霖再唱一遍。

众人都哈哈大笑,鼓掌给她们加油。

在一边刚学会走路的贾芃,跌跌撞撞地跑到姐姐身边,拉拉这个的衣服,扯扯那个的辫子。成功地把两人的歌声打断了。

屋里顿时欢笑声不断,湘云还问水清柔:“这歌是谁教你的?”

水清柔拿眼睛瞟了瞟濯清,又看了看秦可卿,发现濯清和秦可卿没有怪罪的样子,才说道:“是爹爹教我的!”

水清霖在一边也强调一遍:“我也是爹爹教我的!”

贾芃发现没有人搭理自己,哇哇大哭起来,濯清赶紧把贾芃抱在怀里,给三个小孩的脸蛋一人亲了一口。

贾芃还是不依不饶地在哭,濯清只好哄道:“爹爹带你们去看礼物好不好?”

濯清早在第一次从江南回长安时,就答应要送黛玉几只貔貅。

但是濯清怕刚捉到的貔貅野性十足,容易伤人,所以等被捉住的貔貅生了小貔貅,才命人送到随园来。

等众人跟随濯清,来到潇湘馆外,果然看到了几只毛绒绒的小貔貅,黑白相间,憨态可掬。

三个小孩看到既想靠近,又有些害怕。

濯清抱着贾芃,抓住他的手去摸貔貅,贾芃拼命往后缩,等濯清不让他摸,他又“嗯啊嗯”地让濯清帮他,摸那个毛绒绒的小家伙。

三个小孩就在,既兴奋又紧张的情况下,抚摸了貔貅柔软的皮毛,与小貔貅完成了第一次亲密接触。

黛玉心中感动,自己的清哥哥,始终还是那个在后花园陪自己读书、玩耍的清哥哥。

他还记得自己当初的承诺,也不枉自己一片真心。忽地,又想起“潇湘妃子”和“貔貅大王”的外号,心里又是一阵甜蜜。

就在黛玉陷入往事甜蜜回忆时,宝钗才知道这一次自己又输了,蜜蜡虽然贵重,但终究是个“死物”。

而濯清送给黛玉的貔貅,却是一个“活物”,要耗费濯清不少心思和精力。

不过宝钗也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自己在清哥哥心里还是有独特地位的,自己只有紧紧拉拢住宝琴,才有机会翻盘。

宝琴倒没那么多想法,她也很喜欢貔貅,以前跟着父兄走南闯北,也是见过世面的,见过不少珍稀动物。

濯清还让从波斯来的哈米克孜亚,给大家表演了一段西域舞蹈。

那异域的风情,让随园里的姐妹又有了想法,甚至尚报下一期的主题都有了,就是介绍西域的美食、舞蹈,包括罗刹的特产,套娃、琥珀、蜜蜡和银制餐具等。

哈米克孜亚现在住在柳家庄园,在鸿胪寺陆文晖手下,主要是负责对罗刹和准葛尔方向的情报收集。

师弟蒋玉菡对哈米克孜亚没有兴趣,一心还想着惊鸿一面的花袭人。

濯清只好把哈米克孜亚,放到丽娅身边,草原女子之间或许更好相处。

等园里姐妹们都散了,濯清则在潇湘馆陪着黛玉,今天是两个人共同的生日。

一阵清风吹过,濯清送黛玉那只风铃,发出悦耳的“叮铃”声。

黛玉半躺在濯清的怀里,小声说道:“今天真的好开心,仿佛就在昨日,你我还在扬州后花园里读书,今天就看到了传说中的貔貅!”

濯清轻抚着黛玉的脸庞道:“我也觉得像梦境一般,不过貔貅还没有妹妹可爱!”

黛玉忍不住掐了濯清一下,濯清大喊一声:“谋杀亲夫啊!”

第一百九十四章 蓬山路通襄王梦

每月中旬休沐期间,也不用去衙门,濯清难得享受着休沐的美好时光。

濯清又回想起上个月元宵节那天:

随园虽不能与普通百姓家里一样张灯结彩,但是濯清亲手还是做了四盏灯,送给自己的四个小儿女。

水清柔和水清霖两个人,是一模一样的金鱼灯。

做这样一盏灯并不难,大的形状和兔子灯类似,是由几个椭圆形面组成,只是把兔子耳朵位置下调,改成金鱼的眼睛,小的细节则是用竹篾片编成鱼鳞状,糊上粉色的绢纸。

两个小女儿都对金鱼灯爱不释手,恨不得睡觉也拎着。

濯清送给胤晨和贾芃的是一种滚灯。

这是一种江南一带特有的纸灯。它看起来复杂,其实原理很简单,灯是一个“t”字形的结构。

“t”字的一竖就是小孩子用来推的手柄,“t”字的一横是一个中空的竹筒,就相当于是一个轴套,轴套的两边就是轮子。

轮子由一根细长的木棍作轴,穿过中空的竹筒连接,轮子上有两个圆形或者多边形的灯。

两边的木轮子向前推的时候,会碰到灯的底部,带动两边的灯一起转动。这里的诀窍在在于灯的中间,也是个中空的轴套,可以让灯zi you地转动。

金鱼灯寓意年年有“鱼”,还有就是孩子们都姓水,象征如鱼得水。滚灯则是希望不好的全“滚”走,财源滚滚来!

这就是咱们华夏老百姓,赋予这些传统习俗的精神文化内涵。

胤晨的滚灯,濯清让迎春、探春一起送去凤藻宫,顺便让她们姐妹见见面。

也许是别人的饭更香,水清霖看到了贾芃的滚灯,又哭着喊着要抢弟弟的灯。

贾芃好像还没意识到滚灯是自己的,给他换了水清霖的金鱼灯,他也无所谓,只要不让他空手就成。

香菱打断了濯清的回忆,她问道:“二爷,明天就是二月十五,你要不要去牟尼院拜佛?”

濯清这才想起,自己为什么会想到元宵节,原来又是十五了。已经有很久没见到元春了,还有小胤晨,也应该长高了。

濯清轻轻握住香菱的手:“要不是你提醒,我都忘了日子,明天你陪我一起去吧!”

……

元春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儿子这个精神寄托,看起来红光满面。

濯清抱着胤晨,他现在可不像去年那么老实,没一会就吵着要出去玩。

元春只得让抱琴、青芸把胤晨带去牟尼院后院里玩耍。

元春转身回来就笑道:“难得你还想着儿子,给他费心思做了一盏灯,他喜欢的要命,说比小太监从宫外买来的灯好玩。”

濯清问道:“他现在能说长句子了?”

“可不,整天问东问西的。”

濯清从后面轻轻抱着元春,抱歉道:“让姐姐受苦受累了,要独自一个人照顾孩子!”

元春看起来很享受这个拥抱,头向后仰,露出了白净修长的脖子。

元春腻声道:“你就是我的天,晨儿就是我的地,没有你们,那才是受苦受累。”

那腻人的声音,如同冲锋的号角,立刻点燃了濯清的心火。

元春又低声地说了一句:“我那月事刚过,没事!”这句就像擂起了战鼓,濯清瞬间涌起了斗志。

何处瑶天笙弄,听云鹤缥缈,玉佩丁冬。

花月姻缘半生空,几乎又把桃花种。

旧人重到,蓬山路通;前缘不断,巫峡恨浓,连床且话襄王梦。

……

雨歇云住,元春靠在濯清怀中,谈起了荣国府亏空的事情。

元春叹息道:“我曾一再下谕旨,让他们不要铺张浪费!如今省亲别墅空在那里,上百万两银子的亏空,这个窟窿什么时候才能补好!”

即便是濯清要补上这个窟窿,也要费九牛二虎之力。不过濯清可不打算做圣母,替荣国府补全了这个窟窿,他们又捅出几个窟窿来,到时候怎么办?

濯清又不能不表态,毕竟四春都是自己的女人,老丈人家出了事,也不能袖手旁观。

濯清只得说道:“如今这亏空主要有几个急的:一是钱庄放贷的,那是要利息的,不能再利上滚利!那二十几万两银子,我就替他们还了,算作迎春和惜春的彩礼钱;

二是挪用的甄家、史家寄存的三十几万银子,我先替他们上交户部。那个可以慢慢还我,每月抽些银子出来即可。

三是剩下借的薛、王几家的银子,还有老太太的体己钱、凤姐的嫁妆等等,他们自己想办法开源节流,把窟窿堵上。

至于林妹妹的嫁妆银子,他们用了就用了,我这边单独再备一份银子。”

元春一听就知道,濯清把一百多万银子近一半的债,都揽过去了。

元春感动落泪道:“我知道父亲的理工学院的差事,是你安排的!如今凤丫头那,倒成了荣国府的主要收入来源!你这些恩情,姐姐只有下辈子做牛做马还你!”

濯清轻吻掉元春的眼泪,果然是咸咸的。

濯清说道:“姐姐不必如此,咱们两家现在如同一家,自然要同甘共苦,只是需要让荣国府上下提倡节俭,那个国公府的空架子就不要硬撑了!”

“弟弟放心,我一定让他们开源节流,缩减开销。穷苦百姓几十两银子都够用上几年,他们几十万两银子还不够挥霍的!”元春的眼神中透露着坚定。

濯清虽然出了银子,毕竟还是外人,也不好过多指责,只能吻住元春的耳垂:“姐姐,那些烦心的事迟早会解决掉!今日时间尚早,不如再赴襄王梦!”

元春白皙的脸上泛起了红晕,细声细气道:“今你为刀俎,我为鱼肉,还不是任你宰割!”

元春身体健康,体态丰润,不然也不会通过秀女的严格筛选。

宝钗这样的女孩,都因为有内热之症未能入选,可见选拔之严格。

这样完美的身材,富贵的品貌,被冷藏在凤藻宫里,过着守活寡的日子。

如今遇到了濯清,内心的yu wàng之门一旦打开,就如同洪水猛兽,瞬间就把元春送上了欢乐的巅峰。

第一百九十五章 土尔扈特思东归

当濯清在牟尼院和元春幽会之时,忠顺亲王则把吏部尚书孙淦和礼部尚书武襄,召到府里商议大事。

忠顺亲王开口道:“前日,皇上在御书房,问了本王一些事情。皇上有意将梅清逸调任湖广总督,推行摊丁入亩和士绅一体纳粮。”

武襄说道:“王爷,这是好事啊!那梅清逸调到湖广,两江总督必然落到史益智头上。史益智这人,乃是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虽然不是咱们的人,可也不是太子的人!”

孙淦一直在吏部,对下面官员还是非常了解:“王爷,咱们的人,现在主要是集中在南北直隶,都中还有江南,如果拿江南换湖广,有利有弊,只能说不输不赢!”

武襄笑道:“太子也没得到江南,两江总督成了皇上的人。敌人不得利,就是咱们得利!”

忠顺亲王点头道:“武大人说的不错,我现在只担心梅清逸到了湖广撑不住!”

武襄说道:“大不了还跟江南一样,拖着呗。上次在江南,皇上不就把史益智派去协助了。”

孙淦摇头道:“湖广不比江南,弄不好有大的叛乱,不是江南那些小打小闹,背后使刀子的小伎俩!

何况湖广是最重要粮食产区,到时候出了乱子,皇上可是要杀人的!”

武襄听孙淦这么一分析,觉得有道理,于是闭口不言了,看忠顺亲王怎么安排。

忠顺亲王叹气道:“梅清逸去去是肯定要去的,皇上都金口玉言了,难道还让我那皇兄收回成命?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才能把湖广的摊丁入亩推行下去?”

孙淦也无奈道:“这就是个得罪人的事,咱们自己的田亩还要缴税,谁能逃得掉?”

武襄冷笑道:“要不然太子为啥不来争这个湖广总督?这次太子也是反常,竟然只要了个两江巡抚!”

孙淦道:“这证明我们这位太子爷眼光长远,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

忠顺亲王摇手道:“也别把那个小老四看得多厉害,不过还是雏罢了!”

孙淦提醒道:“王爷别忘了,太子手下还有北静郡王水溶呢!”

孙淦不提濯清还好,一提起北静郡王,忠顺亲王脸都气红了:“水溶这个小兔崽子,竟然上书dàn hé本王,活的不耐烦了!刚dàn hé完本王,他竟回头就把傅秋芳那个jiàn rén,收到他园子里去了!本王明日,定也要参他一本!”

武襄和孙淦一听,心中暗乐,这两风流王爷,一个比一个收的女人多,也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

都中百姓都在传言,北静郡王建了个随园,里面收了许多美丽女子。园里不仅景色优美,还养了一大群珍奇动物。

随园都成了都中一大奇观,都中百姓都称随园为“大观园”。

濯清刚回到重华院,就打了个喷嚏,心中暗想,这是谁在念叨我?

晴雯见濯清一脸倦容,心里大抵也知道自己这位爷干嘛去了。

于是贴心地给濯清按摩起来,濯清很快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一会,晴雯把濯清喊醒了,原来是哈米克孜亚求见,有重要的事情禀告。

原来哈米克孜亚是奉陆文晖的命令,来随园汇报情况。

陆文晖接到了五城兵马司的通报,抓住十几名准葛尔部的间谍。

但是由于对方说的是蒙语,五城兵马司没人听得懂,只得将人移交给了鸿胪寺。

陆文晖一审问,发现情况重大,立即让哈米克孜亚来随园禀告濯清。

哈米克孜亚担任濯清的通译,并在陆文晖手下任职,协助收集西域的情报。

整个朝廷,也就是鸿胪寺有女官,不过这是皇上特许的。整个朝廷精通汉语、波斯语、罗刹语的也没几个人,哈米克孜亚是其中之一。

哈米克孜亚对濯清说道:“被抓到的这些人,不承认自己是准葛尔部的间谍,他们说自己是卫拉特蒙古部落一支,叫土尔扈特部落。”

濯清当然知道土尔扈特部落,东归英雄传,濯清是听说过的。

不过这个东归应该发生在几十年后,难道自己来到这里,发生了蝴蝶效应?

濯清让哈米克孜亚把为首那个“准葛尔间谍”带到外院,自己要亲自审问。

濯清见那男子,典型的蒙古人的相貌,难怪会给五城兵马司的人抓住。

黝黑发红的皮肤,大大的脸庞,身上穿的也是蒙古袍子。

小蚊子见他也不行礼,上前斥责道:“我说那汉子,见到北静王爷怎么也不拜见!”

跟着那汉子一起来的鸿胪寺的蒙语通译,把斥责的话说了一遍,那汉子才行跪拜礼道:“土尔扈特部使节,策伯克多尔济拜见王爷!”

濯清问道:“你们土尔扈特部落,早就从准葛尔部分出去了,在伏尔加河下游和里海附近放牧,怎么你还会来到都中?”

那汉子听了翻译的话,也吃了一惊,这位王爷年龄不大,好像对自己部落的情况非常了解。

策伯克多尔济答道:“我们部落已经在里海附近,放牧一百多年了。

但是,最近几年,罗刹人与突厥人在克里米亚频繁交战,。

他们老是抽调我们部落的战士,去与突厥人打仗,许多勇士都没能活着回来。

现在,部落首领意见都不一致,有人想回归故土,有人还想继续留在里海。”

濯清问道:“所以,你们部落派你来了解朝廷态度?”

策伯克多尔济点头道:“我们一行几百人,被罗刹人和准葛尔部追杀,只有十几个人活着来到了都中。”

濯清对李鸿远说道:“你去找下陆文晖,把关押那些蒙古汉子,都安排住进鸿胪寺的驿馆里去。”

李鸿远应承后退出去了,濯清对策伯克多尔济说道:“你放心吧!如果土尔扈特部确实想回归,我会说服皇上,接纳你们部落东归。

不过土尔扈特有将近二十万牧民,即便不全部东归,也有十几万部众。这个需要好好筹划,不能让咱们同胞的血白流!”

濯清的一句“同胞”,把策伯克多尔济这个蒙古大汉,说得热泪盈眶。

罗刹人从来不把土尔扈特部众当成自己人,只会抽土尔扈特部落的血,只有华夏才是土尔扈特人的家!

第一百九十六章 竖子不足与谋也

濯清让人安置好策伯克多尔济,并派了侍卫加以保护。

这才对哈米克孜亚说道:“这件事,陆文晖办的不错!让他下次凡遇到涉及外藩的事务,都要管起来!”

哈米克孜亚看濯清对自己态度和蔼,心中也颇为意动。

她年幼时,所在的波斯萨法维王朝,被罗刹人所灭。自己的父亲战死,母亲和自己成了罗刹人的俘虏。

后来她跟随着众多姐妹,学习舞蹈和汉语,成了一名“间谍”。

她没想到刚到都中没多久,就被锦衣卫抓获。后面的经历可以用神奇来描述,自己竟然成了华夏帝国鸿胪寺的通译。

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年轻的郡王带来的,她想摆脱过去“间谍”身份的困惑,看来就要倚仗这个年轻人了。

哈米克孜亚想到这,笑道:“王爷,我的祖国波斯在里海之南,而土尔扈特部落在里海之北,我对那里的情况熟悉。若是将来王爷需要远征中亚,哈米愿意为王爷赴汤蹈火!”

波斯人自称“雅利安人的帝国”,是典型的欧罗巴人种。不过哈米克孜亚明显带有黄种人的血统,更符合华夏人的审美。

濯清现在想着,明天入宫觐见皇上,要怎么说服他,同意土尔扈特部落东归。所以,他只是点了点头,那意思你可以退下了。

看到哈米克孜亚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濯清这才注意到她浅蓝色眼眸里,有些期待的意味。

濯清不是个下半身决定思考的人,虽然已经“色”名在外,这个可不是晴雯、香菱那些知根知底的女孩。

濯清不能让她了解自己核心的决策,万一泄露出去,那可是关系十几万蒙古牧民的性命。

濯清笑道:“你先回柳家庄园吧,跟着丽娅学习骑射,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的。”

哈米克孜亚见自荐枕席不成功,也只能无奈离开。

次日,濯清一大早就入宫求见皇上。

由于朝廷沐休三日,今天没有朝会,濯清以为皇上应该还在休息,都做好了长时间等待的准备。

没想到片刻功夫,就有小太监来带濯清去御书房觐见皇上,看来这位皇上真是一位勤勉的皇帝。

濯清拜见道:“皇上真乃尧舜禹汤,为国事日夜操劳,臣甚为惶恐!”

皇上笑骂道:“你有事说事,这里就朕和你两个人,还虚情假意的做什么?”

濯清起身道:“皇上!昨儿五城兵马司,抓到十几个准葛尔间谍!鸿胪寺接手后发现,他们其实是土尔扈特部落的人。”

皇上有些疑惑:“土尔扈特部落?这部落朕曾听说过,不过他们不是居住在罗刹国境内?怎么会来到都中?”

“土尔扈特部落为了摆脱准葛尔部的欺压,一百年前就从卫拉特蒙古部落脱离,迁移到伏尔加河下游,里海附近放牧。还接受了前朝的册封。”濯清回禀道。

濯清又补充道:“如今罗刹侵略中亚,土尔扈特部成了附属国。

最近几年,罗刹与突厥在克里米亚征战不休,大量抽调土尔扈特的男丁,并且要求土尔扈特改变信仰,改藏传佛教为东正教。

这是土尔扈特部落想东归的两个重要原因!”

皇上惊讶道:“他们想东归?这何止千里之遥?”

濯清回道:“若是按实际路程,足有万里!”

皇上也觉得事情复杂,让太监去传太子和忠顺亲王入宫商议。

等太子和忠顺亲王匆匆赶来,皇上开口道:“如今卫拉特蒙古部落人心思归,朕召你们两个来,就是怕事有不密,这事关系重大。你们谈谈自己的看法!”

忠顺亲王说道:“臣觉得此事不可,一来土尔扈特居住在罗刹国境内,罗刹与我华夏刚刚草签和约。万一得罪友邦,会引世人议论纷纷;

二来土尔扈特部落人口众多,草原哪还有这么多水草丰美之地安置?望皇兄三思!”

皇上点头:“八弟所言是老成谋国之语!胤弘,你怎么看?”

胤弘说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何况土尔扈特本来就是卫拉特蒙古部落的一支,若是他们诚心回归,父皇应当以礼相待!”

皇上又转向濯清,意思是你也说说吧。

濯清说道:“忠顺亲王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两国谈判就像下围棋。

如今罗刹拿准葛尔部做劫材,试图从华夏捞取更多的好处。那我们为什么不能拿土尔扈特部落做文章?”

忠顺亲王眼睛一闭,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哼”,转过头去,也不搭理濯清。那意思就是竖子不足与谋也!

又听到濯清说道:“臣的意思,当然不是拿土尔扈特部落的利益去交换,去捞取好处!而是罗刹国从来就没有,把土尔扈特部众看成自己人。

此时朝廷若能接纳他们,会让草原部众感受到,朝廷大家庭的温暖,归属感强烈!这是一场争夺人心的战争!”

忠顺亲王反驳道:“北静郡王,话说起来轻巧,这十几万部众安置起来要多少钱财米粮?朝廷本来就国库空虚,哪来那么多钱粮?”

濯清笑道:“臣一向支持皇上的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臣愿意将都中上好的良田全部平价出售,所得钱粮全部捐给朝廷,用来安置土尔扈特部落!”

濯清知道在都中推行摊丁入亩,是必然趋势!早就想把良田全卖了,只留下贫瘠之地,用来推广番薯等高产作物。

皇上一直为勋贵土地众多,推行摊丁入亩政策十分缓慢头疼。

如今濯清带头变卖田产,并且捐给朝廷安置土尔扈特部,顿时龙颜大悦。

濯清现在有几个商队,还有帝国银行,田地的产出占比都不到百分之五,卖了正好帮助那些东归的同胞,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胤弘也心中感动,他没想到濯清能如此深明大义,上次蝗灾已经捐了十万两银子,这次怕是又几十万两银子捐给朝廷了。

只听濯清又说道:“当然十几万牧民迁回华夏,是个浩大的工程,也事关重大!臣愿意把这个计划,和西北征讨准葛尔统筹兼顾,从此以后,西北可定矣!”

第一百九十七章 红袖添香贤宝钗

皇上点头道:“水爱卿所言有理,此事关系重大,就在座几位知道就好。朝廷应该欢迎土尔扈特回归!不能因为罗刹的威胁,朕就怕了他们!

水爱卿回头上份折子,把你的计划详细列出来!”

既然皇上定下了基调,忠顺亲王也就不好继续反对,他也不敢拿这么重要的国事来耍性子。

皇上又说道:“明日让策伯克多尔济秘密入宫,朕要亲自问问他土尔扈特部落的情况!”

濯清领命,与太子等人退出御书房。

等忠顺亲王先行出了宫,太子才对濯清说道:“二弟刚才所言,我深表同意!这是争夺人心的战争,罗刹人狼子野心,一直觊觎蒙古草原,咱们还是要早做准备!”

濯清说道:“四哥,土尔扈特部落东归是趋势,因为罗刹人本质上就不信任他们。早在几十年前,罗刹就在里海附近的草原修建起了工事,防范土尔扈特越过乌拉尔河。

目前土尔扈特部落被压缩在,北到萨马拉河,南到里海,西到伏尔加河,东到乌拉尔河的两块草原上!”

胤弘问道:“濯清觉得他们是真心回归?”

濯清点头道:“当然是真心回归!目前土尔扈特部落,由几十年前的七万帐,到现在只剩下了不足五万帐!

罗刹还在不断抽丁,并要他们改信东正教。下一步必然还会分化部落首领,分掉汗王手中的权力!这都是土尔扈特汗王不能忍受的!”

胤弘说道:“二弟,你对那边情况熟悉,你上折子后,誊抄一份给我看看,我也想了解一下情况。”

濯清答应后,与太子道别,乘轿子回到随园。

濯清把刚才与太子叙述的这些情况,都写到折子里。

濯清在折子里写到:

要安置土尔扈特部落,必须先要击败准葛尔部。

然后在科布多、bā yin布鲁克等水草丰美的草原,安置土尔扈特。

土尔扈特要从伏尔加草原,跋涉万里,必然要经过哈萨克草原,可能会受到哥萨克和哈萨克骑兵的追击。

所以要确保计划的突然性,以及沿途的乌拉尔河、奥琴峡谷、土尔阶河等战略要点,最好能提前控制。

由于牛羊牲畜众多,加上老弱妇孺,要确保他们沿途的后勤保障,这也需要几年的准备和谋划。

濯清的想法是建一支快速机动的骑兵,专门进行针对性训练,争取全歼追击的哥萨克骑兵,灭了这一支臭名昭著的入侵者。

哥萨克骑兵目前有十个骑兵团,总人数有几万人。

不过他们虽然作战勇猛,但是纪律松散,而且靠得就是速度和一米左右的马刀。

最后,如果罗刹以不惜与华夏发动战争相威胁。

臣以为当坚决反击之,如有可能,乘机将罗刹赶回乌拉尔山以西。

让罗刹的双头鹰变成单头鹰,彻底地做一个真正的欧罗巴国家。

濯清让宝钗帮自己誊抄一份,留着交给太子。

处理完政事,天色已快半夜,宝钗还在灯下帮着濯清誊抄奏折。

灯下多měi nu,何况宝钗本来就是měi nu。

濯清看着她的美丽侧脸,小巧鼻子,如玉一般洁白无瑕,长长的睫毛让眼睛更显灵动。

耳垂晶莹剔透,挂着一串珍珠耳坠。饱满的额头和圆润的下巴,将少女美丽的脸型弧线,勾勒得完美。

濯清也忍不住心跳加速,谁能抵挡如此美丽女孩的you huo。

濯清忍不住上前抱住宝钗的细腰。宝钗虽然富态,腰却不粗,而且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

宝钗猝不及防,吓了一跳,手一抖,誊抄的奏折被墨汁污了一块。

宝钗嗔怪道:“哎呀!奏折都誊抄到快一大半了,清哥哥如此莽撞,可要赔我!”

“陪你!当然要陪你!好妹妹,我这不是来陪你了!”

宝钗见濯清如此无赖,也是又好气又好笑。

如今水清柔等三个孩子,耗费了濯清不少精力和时间。

濯清已经很久没去蘅芜苑,今天香菱喊她来帮濯清誊抄奏折,她还是非常开心的。

濯清之所以喊她来誊抄奏折,是天色已经很晚,怕黛玉累着。

另外也是很久没和宝钗单独相处,想着红袖添香。

最后是宝钗比较心细,濯清想让她帮自己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避讳没注意到。

宝钗笑道:“那你怎么不喊林妹妹来陪你?”

濯清知道现在解释是说不清楚的,难道实话实说,自己怕林妹妹誊抄太累?

如果这样说了,恐怕宝钗就会撂笔回去了。

濯清觉得还是行动比较符合现在的氛围。濯清腾出一只手,抚摸着宝钗的脸,那皮肤柔软滑嫩。

濯清暗想:那莺儿说的,宝钗有旁人所没有的几样好处,这恐怕也是其中之一吧!

宝钗被濯清的轻薄举动,搞得满面羞红。

虽然两人有过几次亲密接触,可毕竟自己还是待字闺中的豪门千金,不该在婚前与男人,有太多暧昧举止。

濯清才不管宝钗如何想,托起宝钗圆润的下巴,仔细欣赏着她红嘟嘟的嘴唇。

宝钗不喜欢涂脂抹粉,她天生丽质,皮肤白里透红,那鲜妍的嘴唇,证明了她身体健康。

濯清忍不住噙住那对丰润的唇瓣,宝钗也不是第一次和濯清亲吻,有点害怕又有点期待,她突然感到嘴里一阵香甜。

濯清用舌头撬开了宝钗的皓齿,与宝钗的香舌玩起了“游击战”,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嘴上正忙,手上也不闲着,濯清手伸进宝钗的夹袄里,握住那对山峰。

如果黛玉是一对“a”,那宝钗至少是“b”。

宝钗虽也有些情动,不过她还是理智占了上风,连忙伸手阻止道:“清哥哥,目前还不是时候,小心那些御史dàn hé!”

宝钗一句话就浇熄了濯清的心火,只得把手拿出来,讪讪道:“只怪妹妹太美丽,哥哥有些情不自禁!”

等宝钗誊抄完成,濯清让平儿和纸鸢送她回蘅芜苑。

濯清想都没有想,就把晴雯和香菱喊来一起侍寝,他要用数量取代质量!

第一百九十八章 耗羡归公养廉银

濯清清晨醒来时,发现晴雯、香菱两人像两只小猫,一左一右紧贴着自己。

濯清心想,难怪自己做梦被人五花大绑,这两边各两只手都紧紧搂着自己,喘气都有点吃力。

濯清伸手拍了两个美婢的屁股,香菱醒睡,一下就知道自己累着二爷了,乖巧地松开手,脸庞红扑扑的。

晴雯却还在迷糊之间,嘟喃道:“二爷还早呢,让我再睡会!”说完松开手,转个身又睡着了,把个丰满圆润的屁股对着濯清。

晴雯的话,把香菱都逗乐了,她悄悄贴着濯清的耳边说道:“二爷昨晚折腾她太久了,把她累坏了!”

濯清笑道:“难道折腾地你不够,所以你不累?”

香菱立刻摇头:“奴婢也累了,二爷饶了我吧!”

濯清见香菱娇羞可爱,忍不住搂在怀里又温存了片刻才起床。

香菱起身服侍濯清洗漱,今日有早朝,濯清必须要早起。

因为卯时就要进宫,所以过去衙门开始办公,查点人数就叫“点卯”。

濯清因为这段时间经常参加早朝,生物钟已经调过来了,基本到了时间就醒。

昨天写奏折晚了,又和两个丫鬟胡天海地了一番,这时候还犯困,濯清又在轿子里打了会盹。

今天的早朝似乎因为有了三天的休沐,所以启奏的大臣多,所谈的事情也特别的多。

户部尚书蒋亭锡先启奏:“陛下,户部银行发行银币,已经让各地火耗降低,但银币大行天下还有待时日。

各地税赋中加收火耗严重,甚至有了“耗羡”数倍于税赋的情况。

北静郡王、晋州巡抚诺铭与臣联名上书,恳请皇上颁布“耗羡归公”,抽取部分“耗羡”税银,用以增发官员的养廉银。”

忠顺亲王本来还觉得蒋亭锡说的有道理,后来一听竟然是水溶提议的,立马出列反对:“陛下,臣弟反对“耗羡归公”,所谓增发“养廉银”,这不是变相鼓励贪污摊派吗?让那些鱼肉广大百姓的贪官得利,天理难容!”

忠顺亲王一派正人君子,朝廷擎天柱的模样。

濯清毫不示弱,出列反驳道:“陛下!目前朝廷官员俸禄偏低,甚至各地方官员的俸禄,难以维系一家几口的生计。

就拿户部尚书蒋亭锡蒋大人来说,他一年的俸银不过一百八十两,禄米一百八十斛。蒋大人一家几十口人,这些俸禄根本无法维持生活开销。

而地方七品知县年俸银才四十五两,还不够您忠顺王爷打赏个戏子的钱!”

濯清的话,惹得朝臣纷纷点头,多发俸禄,谁会反对?尤其是濯清最后一句,惹得朝廷上哄笑一片。

皇上都忍不住笑了,不一会又板下脸来,假装斥责道:“水爱卿,有事你就启奏,不要扯无关话题!”

忠顺亲王脸都气绿了,可是一看朝臣们的反应,也知道自己反对增发“养廉银”,那不是得罪一个人,而是所有朝臣几乎都得罪了,也就聪明地闭了口。

濯清却不依不饶:“陛下!所谓“耗羡”,原本就是官员贪污的借口之一,不如由朝廷来掌控,所得银两都变成透明可查,而且大部分“耗羡”银两,最终还是发给所有的官员!

臣觉得,这对于一些想做清官、好官的地方官员来说,是个好事!”

太子胤弘适时站出来支持濯清:“父皇!儿臣觉得,北静王和蒋大人的奏折有理有据,儿臣赞同“耗羡归公”!”

太子一表态,那些见风使舵的朝臣,呼啦全站到濯清这一边,纷纷表态赞同“耗羡归公”。

皇上点头道:“此事关乎重大,既然晋州巡抚诺铭联名上书,那就在晋州试点,如果几个月后,户部和吏部评估可行,再推行天下!”

这下朝臣们难得统一高呼:“陛下圣明!”

吏部尚书孙淦上前启奏:“陛下!湖广总督梅清逸上书,湖广地处鱼米之乡,若现在强行推行摊丁入亩和士绅一体纳粮,恐会引起众多土司反对,从而影响粮价稳定!

容美土司就明确表达,反对士绅一体纳粮。不如湖广暂缓推行摊丁入亩!”

昨tiān huáng上刚下旨,调两江总督梅清逸任湖广总督,今日孙淦就上书,要求湖广暂缓执行摊丁入亩,显然是忠顺亲王几人商议的结果。

濯清却觉得,这是他们低估了皇上的决心!

皇上本来打算两江、湖广一起推行摊丁入亩,如今已经作了让步,湖广怎么可能一拖再拖!

濯清上前反对道:“陛下!臣反对湖广暂缓摊丁入亩!臣觉得,既然前番皇上已经下旨,两江先推行摊丁入亩,然后推行天下。

如今如果湖广暂缓推行,那两江的士绅会如何作想?朝廷决议最忌朝令夕改!

难道孙大人的吏部,早上颁布吏部考满细则,下午又会说由于吏部侍郎反对,暂缓考满?”

孙淦一时语塞,只得强辩道:“这事和考满是两码事,怎么能混为一谈?

那水王爷倒是说说,这强行推行士绅一体纳粮,众多土司、士绅叛乱,到时候天下粮价大乱怎么办?”

濯清冷笑道:“那我问问孙大人,到底是皇上大还是土司大?”

孙淦差点没急出一脑门子的汗,只能勉强支撑:“当然皇上大!”

濯清摇头道:“我看孙大人是怕那些土司,却不怕皇上!他土司谁敢反叛,正好灭了谁!

臣正要上书皇上,在蜀、滇、黔推行改土归流。至于粮价,诸位大人莫要担心,我已经派人去ān nán,购买了大量的占城稻,足以抑制粮价上涨!”

濯清其实根本没有去购买粮食,在总的供给没有发生重大变化的时候,这个粮价有时候就是炒作起来的。

关键在于奸商利用人的恐慌心理,哄抬物价。

濯清说自己购买了大量的粮食,也是让那些湖广土司死心,试图用粮价来影响朝廷决策,是行不通的。客观上又能起到稳定市场的作用。

皇上一看今天早朝,濯清战斗力满满,逮谁怼谁,而且怼谁谁怂。

第一百九十九章 改土归流减税赋

皇上说道:“湖广推行摊丁入亩之事,早有定论,此事不必再议!梅清逸这个湖广总督,能不能干?不能干就不要尸位素餐,朕也好安排别人去!”

皇上一句话,就把孙淦的痴心妄想打消掉了,群臣都噤若寒蝉,朝堂上鸦雀无声。

皇上一心想要独揽大权,也想做出一番成就,除了摊丁入亩,改土归流也是一直想要推行的政策之一。

皇上看到忠顺亲王等人不敢再开口,于是转来问濯清:“水爱卿所说改土归流,又是怎么回事?”

皇上的意思很明显,自己想推行的政策,让濯清帮他说出来。

濯清自然心里明白,上次太子胤弘还和自己讨论改土归流的事情,肯定也是希望自己出来表态。

濯清回道:“陛下!滇黔蜀大患,无如苗裔土司。黔州苗寨寥阔,辟地二三千里,几占黔州一半。百姓受土司掠夺搜刮,民不聊生。

去年乌蒙上贡钱粮三百余两,而从百姓手中搜刮百倍不止。东川虽改流三载,仍为土司盘踞,方圆四百里无人敢垦!

前几日,太子殿下曾教臣几招:一凡反叛的土司官职,一律改为流官;二断嗣的土官改为流官;三世袭的土司,儿子降级承爵。

此外,臣以为对付苗疆叛乱:一惟制苗必先练兵,练兵必先选将;二以剿为主;

三是先剿后抚,剿抚并用;四是对于广大苗疆百姓,减免税赋;五是滇黔蜀都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如此才能长治久安!”

濯清把自己给太子的建议,说成太子教自己的方法,这让胤弘如冬日里暖阳晒在身上,舒泰无比。

皇上也很舒服,因为濯清把自己要做的事情都说出来了,而且数据详实,有理有据。

甚至自己没想到的方面,濯清也替他想到了,这样的能臣,皇上还是非常欣赏的。

皇上脸色大好,环顾朝堂四周,问道:“水爱卿所奏,诸位臣工有什看法,都说说吧!”

蒋亭锡出列道:“臣附议!北静王对滇黔蜀户部税赋情况,都如此了解,下官自愧不如!”

蒋亭锡心中确实这样想,自己身为户部尚书,竟然还不如鸿胪寺卿,了解苗疆的税赋情况,这如何能不震惊。

兵部尚书王子腾也上前:“臣亦附议!”

然后一大帮“tài zi dǎng”,都纷纷表示“附议”。

皇上看看忠顺亲王,笑问道:“八弟,你对改土归流这件事怎么看?”

忠顺亲王秉承着敌人赞成的,自己就要反对的原则,开口道:“苗疆自古以来就是土司管辖,如今这样急切地推行改土归流,效果未必好。俗话说:欲速则不达。强行推行此策,容易引起土司叛乱,望陛下三思!”

濯清火力全开,反驳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难道土司叛乱得还少吗?从圣祖皇帝以来,三年一小叛,五年一大叛。朝廷花费在剿叛上的钱粮不知几何!

倘若朝中大臣,都像忠顺王爷这样,占着茅坑不拉屎,那要你作这军机大臣有何用?不如回家抱抱孙子算了!”

忠顺亲王气得浑身发抖,用手指着濯清叫道:“你!你!你岂有此理!在朝堂之上,满嘴污言秽语,竟敢污蔑本王!”

皇上心里觉得痛快,嘴上却斥责濯清道:“水爱卿,你怎么可以出口伤人?还不快向老王爷赔礼道歉!”

濯清拱手对忠顺亲王道:“小王一时口误,望老王爷见谅!”濯清还特地在“老”字上加重了语气。

忠顺亲王见皇上也斥责了濯清,而那个小滑头也假装道歉,自己有火发不出,只能嘴上“哼!”一声,表达强烈的不满。

朝廷上大部分中间派都是在看热闹,“tài zi dǎng”们是扬眉吐气,忠顺亲王一派则是脸色阴沉。

濯清在朝堂上打了大胜仗,自然心情愉快地回到随园。

濯清想到自己,与史鼐、史鼎约定好了娶湘云过门后,还没单独与她会面,于是就向枕霞阁走去了。

傅秋芳也暂时与湘云住在一起,她成了黛玉和湘云的得力助手。

傅秋芳成熟懂事,又身体健康,报社许多事务都是她亲自去管。

因为傅秋芳忙着报社的事情,并不在院里。

枕霞阁里只留湘云在,本来湘云无事都会去潇湘馆陪着黛玉,今日她有点感染了风寒,所以没敢出去。

翠缕看到濯清来了,自然喜笑颜开。她和湘云一样,是个心直口快的姑娘,因为年龄小,又有点天真烂漫的样子。

翠缕赶紧把濯清领进湘云卧室,一边走一边说:“可巧二爷来了,我们姑娘偶感风寒,正卧床休息呢。”

湘云听到翠缕这样说,也忍不住笑骂道:“这小蹄子会不会说话,这也能叫可巧?”

翠缕被责怪也不恼,还笑嘻嘻地说道:“正好姑娘没人陪,二爷来陪你可不是巧了!”

湘云赶忙阻止道:“爱哥哥快别听她的,你别进来!我这感冒了,别过给你!”

濯清笑道:“你这点小病还能过给我?我身体好着呢!”

濯清说完就掀开了床帘,看到湘云穿着小衣,躲在厚厚的被子里,靠坐在床上,露着半个身子,脸色因为感冒有些潮红。

濯清赶紧上去吧她的被子揶好,责怪道:“云妹妹,你这样难怪会感冒,这生病了还不老实!”

湘云委屈道:“我本来躺的好好的,是看到爱哥哥来,才坐起来的!”

濯清笑道:“这合着还是我的不是了!”

湘云看到濯清关心自己,又开心又感动:“爱哥哥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你可是稀客!”

濯清有点不好意思,自己来枕霞阁确实很少,加上最近政务繁忙,有点忽视了这位长腿妹妹。

濯清搂住湘云的肩膀说道:“是哥哥不好,以后我多来看你!”

濯清见湘云生病的脸色发红,更显可爱,心里一阵悸动。

濯清也不管对方还在感冒,捧着湘云的脸,亲了两下。

这把翠缕都搞得满脸通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湘云则大羞,连忙用被子盖住了脸。

翠缕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濯清见小丫头如此贴心,也忍不住给她点了个赞!

第二百章 横斜枕簟腿凝脂

濯清掀开被子的一角,湘云看到濯清,连忙将脸转过去,耳垂通红证明了它的主人在害羞。

濯清看到那雪白晶莹的耳垂,想起那次在潇湘馆里,湘云和黛玉午睡时,露出了雪白的臂膀。

濯清干脆脱了鞋子和外衣,钻进了湘云的被窝里。

湘云倒没怎么大惊小怪,以前在潇湘馆时,濯清也会钻到黛玉和她两人的床上,从小厮混惯了,没觉得有啥不妥。

可是今年,湘云已经到了及笄之年,濯清都近弱冠,哪里还是几年前她刚来随园时的情景。

湘云还带着鼻音说道:“爱哥哥又钻到人被窝里来,也不怕被传染了!”

濯清已经情动,哪里还管得了感冒这种小事。

他一把搂住了湘云的笔直的大长腿,湘云只当他要挠自己痒痒,赶紧求饶道:“好哥哥,爱哥哥你饶了我吧!”

濯清听到她腻人的声音,更是yu huo难耐,对着那两条大长腿,上下其手起来。

湘云忍不住痒痒,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求饶:“好哥哥,你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不盖被子了!”

湘云的笑声明显不合时宜,濯清心火顿时泄了一半,于是停住了手。

湘云天真烂漫,只当自己求饶成功,还贴着濯清的耳边说道:“还是爱哥哥对我好,林姐姐、宝姐姐如今都只顾忙正事,也不来陪我了!”

濯清有些心猿意马,不过还是替黛玉解释道:“最近,贾姑母身体不好,林妹妹要常去照应,不是不来关心你!”

湘云抓住濯清的手道:“我没有怪林姐姐的意思!我只要爱哥哥对我好就是。”

濯清笑道:“你叔父婶婶有没有寄信给你?”

湘云早就收到了史鼐的书信,自然知道自己和卫家退了亲,又和濯清定亲的事情。

她在随园陆陆续续生活了几年,早就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中间虽然短暂离开一段时间,可是当她离开随园后,二叔父被贬边疆,未婚夫战死疆场,人生突然就发生了重大变化。

当小叔叔重新把她送回随园,一切又变得一帆风顺起来,史鼎保住了官位和一半的家产,自己又和心仪的“爱哥哥”定了亲,一切如同做梦一般。

也许湘云就是这样的性格,当命运对她露出了狰狞的面孔,她还能坦然笑对。

湘云终于回过味来,原来自己已经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云妹妹”,而是眼前这个英俊青年的未婚妻。

湘云把头靠在濯清怀里:“爱哥哥,你知道我的性子,老是纵容我!我舍不得离开随园,能跟着爱哥哥,这辈子也算没白活!”

濯清心里涌起了柔情,而不是yu wàng。看着湘云就像自己的妹妹一般,又有些许不同,亲情里又掺杂着一些情和欲。

濯清想到这,用手抚摸着湘云油亮柔顺的头发,她因为没起床,也没有把头发结成髻,披散在肩头。

湘云仿佛又回到初进随园的日子,那与濯清毫无顾忌相处的时光,于是紧紧地挨在濯清的怀里。

濯清闻到那女孩特有的清香,直冲自己的鼻子。湘云稍微有些发烫的身体,告诉他湘云还生着病。

濯清搂住湘云的腰,关心地问道:“有没有让王太医开个方子?”

湘云说:“王太医来诊过脉了,开了几剂药,说出了汗就能好。”

濯清放下心来,上次晴雯发热也拖了几天才好,都把濯清担心坏了。这年代也没个输液什么的,想病快点好,就没什么特效药。

濯清一想,干脆“人工”造汗算了。濯清并不是个“足控”,但是湘云的手足都洁白如玉,腿长且直,濯清忍不住褪去湘云身上亵裤,从足向上亲吻起来:

曾见湘云午睡时,横斜枕簟腿凝脂,小楼风细又星期。隐约玉足纱乱颤,惺忪眼角发微披。至今犹惹梦魂痴。

两人在被子里折腾了半天,濯清可不敢越过雷池,毕竟湘云还小,她身体不比探春那么健康,别到时候一尸两命就得不偿失了。

湘云果然被濯清折腾出一身汗,感觉人舒坦多了,连忙喊翠缕打热水来擦拭。

翠缕虽然天真烂漫,但是对男女之情还是有所耳闻,全程都面红耳赤地帮两人擦拭干净。

如今她是枕霞阁的大丫头,濯清虽然把麝月调到了湘云身边,让细心的她照顾湘云。但麝月毕竟是新人,在平时也让着翠缕。

所以,翠缕一直把自己看成枕霞阁的“大管家”,如今各院虽然相处和谐,但是相互攀比也是免不了的。

在濯清到访次数这方面,枕霞阁全面落后于别院,甚至连隔壁云轩阁都不如。

如今她觉得,自家姑娘和二爷有了肌肤之亲,以后肯定常来常往。想到这,翠缕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身板。

湘云病体大好,心理更依赖濯清,舍不得濯清离开,缠着“爱哥哥”,要他陪自己吃晚饭。

濯清过足了嘴瘾和手瘾,也不能就这么甩手离开,加上自己也有点舍不得那温暖的被窝,干脆让麝月把饭菜端到卧室里,陪湘云在卧榻上吃晚饭。

湘云还像小时候一样,不时地撒娇,要濯清喂她饭菜。

濯清乐得享受这温情,像个大哥哥一样,照顾着湘云用膳。

麝月本来觉得自己没能跟着探春,有些懊恼。

因为她看得出,探春很受濯清器重,而且已经生了儿子,有了王妃称号,怎么看都是悬霤楼有前途。

如今看到濯清十分疼爱湘云,想着湘云将来也是一品诰命夫人,而且枕霞阁没什么竞争,只有翠缕一个大丫头,不像悬霤楼还有侍书、翠墨、玉钏等大丫头。

麝月这下觉得自己调到枕霞阁,未尝不是件好事。

濯清晚上想离开,看到湘云大病初愈的可怜样,又不忍心她独守空房,干脆留宿在了枕霞阁。

这一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随园,各院反应不一,不过大家也都不奇怪,反正湘云和濯清已经定了亲。

潇湘馆反应最平淡,湘云从某一方面来说是黛玉的“盟友”,自然乐见其成。

蘅芜苑反应最为强烈,宝钗和宝琴都心里着急,黛玉已经是“强敌”,又来湘云一支“劲旅”,这形势不妙啊!

第二百零一章 旋暖熏炉温斗帐

宝琴在莫西的鼓动下,打算自己做几道拿手的西洋点心,等到明儿下午,打发小螺去喊濯清来蘅芜苑。

莫西有她的私心,她很久没有和濯清亲热了,希望宝琴能把自己的"qing ren"“哄骗”过来。

濯清并不知道蘅芜苑的两个女孩在玩心计,他还搂着湘云在熟睡呢。

次日,清晨时分,濯清的生物钟准时唤醒了自己。

濯清发现怀里的湘云睡得香甜,呼吸也没了昨天才见时候的不舒畅,发出均匀的细微鼾声。

湘云的身材,更符合现代人的审美。

蜂腰猿背,湘云腰很细,肩膀宽,不是黛玉那种溜肩,胸前也比黛玉更丰满。在随园里算身材最好的一个。

濯清反正醒了,也就仔细打量湘云起来,发现她睡觉安稳,不像晴雯她们,恨不得挂在自己身上。湘云喜欢枕着濯清的手臂,合目而眠。

小衣早被濯清昨天晚上就脱了,只穿了一件米色肚兜,还绣着红色的海棠花。臂膀雪白细长,合掌放在胸前。

濯清伸手摸摸那漂亮圆润的肚脐,湘云在睡梦中说起梦话来:“爱哥哥别走!”

濯清只得在湘云耳边轻声说:“云妹妹,我在这呢,我不走!”湘云仍在梦里,嘴角犹自上翘。

等天色已经大亮,湘云才醒过来,发现濯清又睡着了,看来昨天和自己亲昵,半夜才睡,人累着了。

湘云可舍不得那个温暖的怀抱,干脆也装睡起来。只有那眼皮时不时动一下,证明主人醒着。

直到中午时分,香菱从重华院赶来,说道:“二爷小螺来重华院了,说琴姑娘让来请二爷,去蘅芜苑品尝西洋点心。

濯清没办法只能起床,湘云也赶紧起来,她不要麝月帮忙,和香菱一起,帮濯清梳理头发。

濯清看湘云那乖巧的样子,心里十分开心。

他让麝月弄两碗粥来,自己与湘云一起吃过早中饭,再赶去蘅芜苑。

麝月自然是欢快地准备去了,除了潇湘馆,濯清很少在一个院内吃两餐,这次在枕霞阁破例了。

枕霞阁的小丫头、嬷嬷们都忍不住喜气洋洋。平日里总是被别院甩得远远的,现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说不定二爷一高兴,就涨了月钱呢。

濯清带着香菱前往蘅芜苑,到了蘅芜苑才知道,宝钗回了梨香院。

宝钗回梨香院是为了薛蟠的亲事。

由于薛蟠上次娶妻,娶了个河东狮吼。这一次薛姨妈和宝钗都听了濯清的意见,不看重门第,只看对方女孩的性情,最好能读书识字,懂些算筹之类。

反正暂时也不好完婚,多了解几家闺秀,也好有个选择。

如今薛家的皇商采买,由于濯清的帮衬,算是在新朝立住了脚。

薛家的成衣铺,重新合并到濯清的商铺中,而两家当铺也都合并在一起。

这些生意,薛蟠都做起了甩手掌柜,只拿分红,专心经营内帑采买。

正因为生意稳定了,宝钗更希望新嫂子能和母亲和睦相处,所以这几日,回梨香院帮薛姨妈长眼去了。

濯清见到宝琴,同样高兴。她年龄虽比湘云小,但是发育良好,身体看起来比湘云要健康。

同样是刚过豆蔻年华,惜春身形还像个小姑娘,而宝琴已经长开了。

宝琴更像有着宝钗一样温柔安分的外表,却有着黛玉一般离经叛道的内心。

宝琴的身形跟宝钗已经不相上下,而眼睛更加灵动,性格也比宝钗更好动。

宝琴见到濯清,上来就挽住了濯清的手臂:“清哥哥,你都好久不来看我!要不是我让小螺去喊你,来品尝我做的糕点,你也不到蘅芜苑西院来。”

濯清的手臂,感受到了女孩一处丰满,宝琴却毫不在意,看来她受莫西影响不小。而且那规模似乎比宝钗还要大,前途不可限量啊!

濯清只得抱歉道:“最近公务繁重,前日半夜,还让你姐姐帮我去誊抄奏折!我以后抽空,多来陪琴妹妹就是!”

不一会,莫西端来一份蛋糕似的西点,交给濯清品尝,濯清感觉味道还不错,里面似乎加入了不少蜂蜜和薄荷,吃起来清新甜腻。

濯清当然不吝赞美之词,夸奖宝琴手艺精进。

莫西假装生气道:“这些都是我教给凯瑟琳的,你怎么不夸奖我?”

莫西还给宝琴起了个西洋名字,叫她凯瑟琳。

濯清笑道:“你当然很棒!我们华夏有句古话,叫作名师出高徒,有了莫西你这个名师,才有琴妹妹这个高徒!”

莫西眉眼含情,上来就给濯清两个贴面吻,把宝琴倒是弄得有点不好意思。

濯清一看莫西那样,就知道她思春了。

女人太多,有时候难免顾此失彼,看来以后也要学着翻翻牌子,尽量雨露均沾。

宝琴做糕点请濯清品尝是假,想和濯清多接触是真。

莫西虽然只有濯清一个"qing ren",但是她从小耳濡目染,西洋"qing ren"之间的那些游戏,她也略有耳闻。

于是,莫西提议三个人来玩游戏,输了的人喝酒。

莫西拿出了濯清送她的西域葡萄酒,倒了三杯。

游戏很简单,三人轮流蒙眼,另外两人抚摸或亲吻蒙面之人,或者蒙面之人抚摸、亲吻对方,蒙面人猜是谁,猜错了罚酒一杯。

三人玩的兴致勃勃,不一会,莫西觉得成功率太高,干脆让小螺和香菱也加进来,增加难度。

这下大家失误率明显上升,就连濯清这个老手,也是频频猜错。

不过这个游戏,大大地拉近了几个人的心理距离,宝琴明显地动情了,恨不得时时刻刻让濯清亲吻抚摸自己。

濯清觉得宝琴年龄太小,今年年底的婚礼,就没有惜春和宝琴,因为两人都才过豆蔻之年。

现在看来恐怕要调整计划,至少侧妃的名分要先给了。

不过宝琴不到年岁,莫西可是成熟的不能再成熟的年龄。濯清晚上自然有莫西陪伴,于是濯清留宿在了蘅芜苑西院。

旋暖熏炉温斗帐。玉树琼枝,迤逦相偎傍。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

第二百零二章 决胜于千里之外

莫西一心想当她的满剌伽女王,对濯清极尽其温柔和手段。

莫西现在是外交学院的西语先生,大部分西语教材都是她整理汇编,宝琴从中协助。

濯清承诺她明年让她去满剌伽做大使,接替她哥哥布鲁克。

布鲁克将作为驻尼德兰的大使,未来会被派往欧罗巴。

刘铭因为在ān nán做得不错,目前担任华夏驻ān nán边军统领。他将来会是自己经略满喇伽的右勾拳,左勾拳自然就是白岭南的南洋水师。

莫西不用费心去想军队的事情,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讨好这位年轻的郡王。

将来回到自己的第二故乡满喇伽呼风唤雨,把以前欺负哥哥和自己的那些人踩在脚下。

西洋女子可不像咱们华夏女子这么含蓄,濯清享受了一次“帝王”般的服务。

次日已经将近中午,濯清还在蘅芜苑昏睡,连续的释放“能量”,他已经体力透支。

不过他的好梦被搅和了,皇上派太监来召他入宫。

原来在昨天,皇上已经召见了策伯克多尔济。

当了解到的情况与濯清所描述的基本一致,皇上已经下定决心,同意土尔扈特部落回归华夏。

皇上对濯清说道:“爱卿前日所奏之事,朕亦赞同。只是这一支骑兵要打着土尔扈特部落的旗号,将来将士们会不会有意见?”

濯清笑道:“陛下,所谓善战者无赫赫战功,我倒是希望这支骑兵籍籍无名,只要土尔扈特部落平安顺利回迁即可!”

皇上点头:“反正此事还要些时日,你可以从御lin jun和御马监三卫中挑选士兵,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你打算如何对付哥萨克骑兵?”

濯清心中一喜,兵权又有了,正好秦关、隋远他们都已经回了都中。

zhāng ping和王栋等人,在锦衣卫又郁郁不得志,不如都重新揽到手下。

加上弟弟水浮,小舅子秦钟,还有卢克、戴亮等老部下,自己手下也是人才济济。

倒不是濯清要zào fǎn,而是兵权在手,在朝局不稳的时候,是一个护身符。

濯清是勋贵最高层,zào fǎn等于自己挖自己的根基,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做的。

濯清想到这,于是说道:“陛下英明,臣是打算用混编骑兵对付轻骑兵。

蒙古骑兵曾用曼古歹战术,对付中亚、欧罗巴的重骑兵,我们要对付机动能力同样很强的哥萨克骑兵,战术上就需要更加灵活。

配备火力强大的火枪步骑兵,以及压阵的重骑兵,辅以骚扰诱敌的骑射轻骑兵,以组合的力量打击对方!

擅长骑射的轻骑兵,让善于近战的哥萨克打不着,重骑兵让对手打不过,步骑兵则用来伏击、阻击对手,必要时坚守关隘要道,切断对手的退路!

还有最重要的一条,敌人在明我在暗,我们细心地研究对手,而哥萨克并不知道我们的存在。”

皇上笑道:“提兵上阵,朕不如你!需要多少钱粮装备,你理个折子,回头让内帑和户部审议一下!”

濯清适时拍马屁道:“皇上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上阵杀敌这种小事,就交给臣来办!”

皇上果然露出了笑容,人都喜欢听好话,英明神武的皇帝也不例外,不然为什么有那么多阿谀逢迎的大臣?

皇上可能由于最近政事比较顺心,心情看起来不错,询问道:“朕听闻你刚从西洋淘回来不少宝贝,是不是打算自己个藏着,不给朕瞧个新鲜?”

濯清一想,这前段才买了西洋的物件,皇上就知道了,看来随园也不是铁板一块。

濯清笑道:“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我不知道皇上您喜欢哪些?”

皇上一听这事是真的,顿时来了兴趣:“那爱卿都淘了些什么宝宝贝?”

濯清笑道:“臣搞了几件西洋贵族的服饰、假发、靴子,还有几种眼镜,有一种对老花眼有效果。另外就是些钟表、八音盒等小物件。”

皇帝一听有西洋的假发,笑道:“那假发是个什么样式?爱卿不如送朕几样!”

濯清心想,今儿这皇帝心情可真好,便说道:“那西洋的假发和咱们华夏的假发咎,原理差不多,只是金色头发,带着卷而已。陛下若喜欢,臣回头差人送进宫来!”

皇上笑道:“那西洋服饰和眼镜都给朕送来,朕要看看和上次罗刹送来的有什么不同!”

濯清暗笑,咱这位皇帝还真喜欢“cosplay”,听说上次还假扮道士,让宫廷画师给他画像。

这次恐怕要假扮西洋人了,也许是公务繁重,皇上用这个来给自己解压。

濯清自然是满口答应,自己反正没花多少银子,能讨皇上的欢心,别人还求之不得呢。

濯清干脆给皇帝和皇后都送去了西洋贵族的服饰,要拍马屁就要拍得彻底,太子和太子妃那也送了一份。

皇后据说收到礼物,心情非常愉悦,还赏了元春一件。元春原本就是皇后的女史,也算是一个阵营的,她又是太子的母后,濯清自然要拉拢。

太子的品味明显不如他父皇,对这些西洋物件兴趣不大,倒是太子妃对西洋女子的裙子兴趣满满,看来女人天性就是喜欢裙子。

元春得到了西洋裙子,在三月十五牟尼院与濯清幽会时,还特地穿给濯清看,那西洋裙子把她的xiong bu勒得饱满诱人,直接you huo得濯清性趣盎然。

濯清新的征北军除了混编骑兵外,炮兵和火枪兵是重中之重。这是未来对付准葛尔的主力之一,主要用来配合喀尔喀蒙古骑兵。

虽然说进攻是最好的防守,但是善于防守的军队,可以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把损失减少到最低。

隋远担任步骑兵的统领,这是他第一次单独领军,秦钟辅助。轻骑兵由卢克担任统领,水浮为副手。

重骑兵由秦关训练,zhāng ping为副手。伺候营则由王栋领衔。戴亮则负责武器和战车方面。

北征军的框架已经基本确定,剩下就是按部就班训练,等待时机。

第二百零三章 绿暗红藏起岫烟

随园最近两天,由于濯清连续留宿枕霞阁和蘅芜苑,引发了不小的震动。

各院反应不一,潇湘馆异常平静,紫鹃心里着急,可是黛玉反应平淡,她只能憋在心里。

黛玉看到紫鹃走来走去,抓耳挠腮的样子,笑道:“你今天是怎么了?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紫鹃没好气地埋怨道:“我可没有姑娘这么好的涵养,别院的那些姑娘丫头,哪个不是今天弄个什么点心,明天让小郡主背个唐诗什么的,勾着二爷去呢?姑娘可倒好,没事人似的!”

黛玉笑道:“那我问你,这个月,哥哥来潇湘馆几天?去别院几天?”

紫鹃回想了一下,不确定道:“二爷前后来了有十天吗?至少有七八天吧!”

黛玉说道:“我根据你和雪雁所说,粗粗算了一下。一个月内,哥哥来潇湘馆大约八天左右,去蘅芜苑四五天。

去迎春姐姐、探春妹妹那四五天,湘云妹妹那三四天,其余各院大概都是两天左右。那你还着什么急?”

紫鹃也是关心则乱,仔细一算,确实濯清来潇湘馆的次数最多。

而且大都一来就是半天,除非公务实在太繁忙,基本上每天还会来看望一次黛玉。这还不包括了自己姑娘主动去找濯清的次数。

即使是两个小郡主和贾芃出生后,濯清也是挤的去别院的时间,来潇湘馆的次数并不少。

这造成了基本上只有黛玉敢给濯清脸色,还有宝钗有时敢拿话刺一刺他。

其他各院见到濯清去,无不尽心服侍。开玩笑,这要是得罪了二爷,本来就不多的次数,再打个折扣就没了。

黛玉安抚紫鹃的时候,云轩阁里篆儿坐不住了,她正和岫烟说道:“姑娘怎么无动于衷,各院都在想办法讨好二爷,姑娘可倒好,还有心思看书。”

岫烟放下手中的书,风轻云淡道:“前几日,清哥哥不是来了云轩阁?”

篆儿急道:“前几日是前几日,如今形势不同了!那隔壁枕霞阁异军突起,听说蘅芜苑都坐不住了!”

岫烟笑道:“你这都是听谁说的,一套一套的。”

篆儿摇头道:“姑娘别管我听谁说的,反正现在各院都在想办法,姑娘可不能守着猪等兔子。”

岫烟气笑道:“那叫守株待兔,平日里让你多看书,整天只知道和那些嬷嬷们说些八卦!”

篆儿一撇嘴道:“我还不是为姑娘着想,怕你被别院抢了风头。”

岫烟说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所以我才没有怪你。那我问你,你说咱二爷聪明还是你聪明?”

“当然是二爷聪明,他能指挥千军万马,我一丫头懂什么啊?”

“那就是了,你个丫头都能想明白的事,二爷会想不明白?你安分些,说不定清哥哥什么时候就来云轩阁,我可不想他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岫烟的话刚落,有个小丫头跑进来:“姑娘!姑娘!二爷来了!”

篆儿刚才还像霜打的茄子,一下子就精神抖擞起来,佩服地对岫烟说道:“姑娘可真神!说二爷,二爷就到了!”

岫烟也没想到,前几日濯清刚来过云轩阁,一般情况下,要下个月才会再来。

她刚才只是吓唬吓唬篆儿,怕她嘴上没把门的,乱说话惹恼了濯清。

濯清坐下后,对岫烟说道:“这几日各院吵闹,我到你这躲一躲,还是你这清净。”

本来纳兰寺在随园里也算僻静之处,自从有了水清柔,也变得热闹起来。

反而云轩阁成了最安静的地方。

昨天,濯清躲在迎春的壹默斋,想清净两日。

哪知道今日探春、惜春就去了,濯清好不容易才脱身。

岫烟看到濯清狼狈不堪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

濯清没好气地假意怒道:“怎么?连妹妹都要笑我?”

岫烟笑道:“我可不敢,清哥哥可是朝中九卿,又手握重兵!妹妹巴结还来不及呢!”

濯清拉过岫烟,轻轻拍拍她的屁股:“妹妹不老实,该打!”

岫烟又急又羞,也不敢挣扎,只能任濯清欺负。

濯清看到岫烟又老实又可爱,心中的怨气也消了大半,对岫烟说道:“我躲你这几日,也让她们知道,不争不抢才有好处,别在随园里搞些小动作。

云轩阁和潇湘馆,这段时间我就只到这两个院子里住。”

岫烟自然是濯清的知己,她和黛玉有些像,甚至比黛玉还要风轻云淡。

黛玉还为了濯清的心里归属,担心害怕,拈酸吃醋过。

岫烟最早跟着濯清,她从来不争不抢,随遇而安。迎春虽然也是个不争的性格,架不住手下丫头、嬷嬷给她自作主张。

所以濯清除了潇湘馆,也就只有躲到云轩阁来了。

岫烟脸上微有喜色,淡淡地点头道:“清哥哥要住几日便住几日,我也可以帮哥哥整理公文。”

晚上,濯清继续书写关于混编骑兵的密折,后又让岫烟誊抄一遍,留着交给太子胤弘。

濯清预计除了原来北征军所需二百多万两银子,这两万多骑兵所需钱粮,至少要一百万两左右,骑兵是个烧钱的兵种,仅次于水师。

岫烟如今也已经十七岁左右了,比起才进园的时候,身形都已经长开了。

濯清看着她认真誊抄的样子,似乎又回到蟠香寺初相识的日子。

如今邢忠夫妇的佛香生意红火,邢忠异常享受被人尊称作邢员外。

邢忠虽然虚荣,但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濯清自然不会苛待他。

也许是春天到了,濯清看着岫烟清秀的外表,心里又忍不住蠢蠢欲动。

不过,自己购买了几样西洋小玩意,皇上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濯清觉得自己最近要谨慎收敛一点,不排除皇上借此敲打自己,别在园里玩得太尽兴,别忘了还在国丧期间。

岫烟誊抄完毕,濯清上前给她按摩肩膀,嘴上说道:“辛苦岫烟妹妹了,这几千字誊抄一下,也很累人的!”

岫烟脸一红,身体有些微微颤抖,她还是不太习惯和男人亲密接触。

濯清虽然不敢肆意妄为,但与岫烟亲密暧昧一番总是可以的。

绿暗红藏起岫烟,独将幽情小庭前。重重良夜与谁语,星隔银河月半天。

第二百零四章 漫叩窗棂是弯月

濯清连续几天都只去潇湘馆和云轩阁,众院才回过味来,随园慢慢消停下来。

濯清等她们都偃旗息鼓了,才离开云轩阁,去悬霤楼看望探春和贾芃。

探春见到濯清笑道:“二哥哥,妹妹错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妹妹则个!”

探春一见面就道歉,倒让濯清不好意思了,自己未过门的妻妾众多,要是只有一两个,也不会闹成这个局面。

濯清只能说:“妹妹就是这种强势的性格,不这样倒不像你了!”

探春见濯清没有追究的意思,知道这件事已经翻篇了。

探春就是这种直来直去的性格,有事也不会藏着掖着,濯清一点也不担心。

只是惜春年幼,她本来就好面子,又有些孤傲,濯清怕她想不开,决定明天去看看惜春。

贾芃毕竟年纪小,好不容易看到濯清,吵着要和濯清玩。

父子两就在床上玩起了duo māo māo的游戏。

贾芃虽然不能像两个姐姐那样说长句子,大体上的意思已经能表达,濯清只要停下来,他就扯扯濯清的袖子,那意思还要玩。

探春看父子俩玩得不亦乐乎,心中更是感慨,一方面埋怨濯清招惹这么多姐妹;另一方面又觉得没有濯清,自己也许都客死异国他乡了,哪有现在这么幸福,享受这天伦之乐。

次日,濯清带着香菱,去隐香林探望惜春。

濯清到隐香林的次数比较少,主要是惜春年龄小,性格又孤僻,濯清对她疼爱的成分居多,总想着等她再大一些就好了。

惜春比宝琴还要小一点,身形也还没完全长开,不过美人的雏形已经显现出来了。

惜春看到濯清来,还是比对园里其他人热情。

除了妙玉和两个姐姐,还有秦钟的爱妾智能儿,惜春就只对濯清一个人笑过。

入画年龄虽然也不大,但是作为大丫头,她当然会替自己姑娘考虑,最好能乘着年底濯清大婚,把惜春的名分定下来。

入画想得明白,迎春是第一个定亲的侧妃,说不定将来皇上还会给封号,到时候比一般侧妃地位要高,迎春又是姐姐,到时候必然压过自家姑娘。

探春反正已经有了王妃的称号,又有了儿子,地位稳固。

自己家姑娘主要竞争对手就是宝琴,最好能得个封号,压过对方!最底线也是保住侧妃的位置,和对方平起平坐。

濯清不知道入画在想什么,他最近公务上的事情,已经上了正轨。只要自己定期检查就可以,所以时间多了许多。

除了大朝会雷打不动需要参加之外,衙门里的点卯可去可不去,谁敢对一把手说三道四?

濯清见惜春表现正常,没有忐忑不安的样子,便放下心来。

他最怕惜春感受不到家庭的温暖,一气之下来个出家,那就违背了自己的初衷。

惜春其实相貌清秀,甚至比迎春更美,比探春更俊,活脱脱地一个古典美人。

偏偏这样一个美人,性格孤僻冷淡,也和贾敬、贾珍父子俩刻薄寡恩有关系,从来都不过问自己的女儿、妹妹。

濯清为了安抚惜春,上前握住惜春的小手,发现惜春手指微凉。

于是双手捧住惜春的双手,帮她温暖,问道:“四妹妹手怎么这么凉,衣服穿少了吧?”

惜春虽然心里想接近濯清,可是入画几个丫头还在眼前,有点不好意思道:“屋里都有暖气,所以我没有穿外面的夹袄。”

入画几个贴身丫头,一看濯清和惜春亲密无间,都笑着退出去了。

惜春看身边的丫头都乖巧,神情才慢慢自然起来。

濯清反正目的就是稳住惜春的心,不让她胡思乱想。

干脆把她揽在怀中,说起了悄悄话:“四妹妹,我这次并不是耍性子,家和万事兴!我不希望咱们园子,和别的那些官宦之家一样,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惜春早熟,她心智可比她的年龄成熟的多,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

只是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只有濯清可以依赖。她又不像湘云,会去讨好老太妃。或者像宝琴,会讨好姑母柳慧。

惜春只想多和濯清接触,不过上次去迎春的壹默斋,看到濯清脸色不好,知道自己犯了错。

之后就再没去使什么手段,这才赢得濯清再次来到隐香林。

惜春依偎在濯清怀里,小声说道:“哥哥,我错了…”

濯清打断道:“我从来不曾怪你,也不是针对你!妹妹放宽心,将来随园总有你立足之地!”

濯清这等于承诺了惜春的侧妃之位,惜春当然心知肚明。

其实自己有单独的院落,就已经证明了地位,只是关心则乱。如今得到了承诺,心里当然开心。

惜春一放松,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赖在濯清身上,濯清还用手托着自己的腰,怕她一不小心摔倒。

濯清温暖的大手,在腰间传递着热量,惜春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想着就这么永远抱着自己的二哥哥才好呢。

惜春干脆伸手勾住濯清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濯清身上。

濯清也有点无奈,惜春这有点孩子气的举动,又亲昵又可爱。自己说不享受这个过程,那是自欺欺人,难道自己是什么萝什么莉控?

两人温存了一会,惜春才起身去拿自己最近的画作,给濯清点评。

惜春还会给尚报设计版面,虽然看起来稚嫩,但连尚报都还是新鲜事物,要允许这些有个成熟的过程。

濯清自然大加赞赏,把惜春夸得喜滋滋的。

入画已经很久没看到自己姑娘如此开心,要不是惜春稚嫩的容貌,之前她都几乎要怀疑惜春有二十几岁。

入画与惜春相处并不融洽,她不能了解惜春所想,也走不进这位曾经的侯门千金的内心世界。

如今看到惜春也会对着濯清撒娇,也会害羞脸红。

她才逐渐了解,自己家的姑娘,只是用重重的壳,包裹着自己的内心。只有遇到心上人,那层保护壳才会消失不见。

果然只有心爱的人,才能让女人露出她纯真可爱的一面。

第二百零五章 随园香火长相续

惜春得到濯清的安抚后,隐香林从此以后,再没出过什么幺蛾子。

不得不说,濯清对付女人这方面还是很有一套的。

濯清晚上留宿在隐香林,虽然不能有什么实质性的突破。搂着可爱的惜春睡觉,总比一个人捱过漫长的冬夜要舒服多了。

次日,濯清握着惜春的手,手把手地教她一些版面图案,两人正在画案前亲亲我我,腻腻歪歪。

茜雪赶到隐香林来,对濯清说:“姑娘派我来,让二爷去外园,林老爷想见二爷。”

濯清只能放开惜春,趁茜雪转身之际,迅速亲了惜春一口,安慰道:“你林姐姐,肯定有什么大事要和我商量,你别生气!”

惜春乖巧地说道:“哥哥你去忙吧,我没事的,替我问林姐姐好!”

濯清随着茜雪去外园,一边走一边问道:“你这段时间跟着林妹妹可还适应?”

茜雪笑道:“自从被二爷搭救,跟了林姑娘后,我就没受过气,没挨过打,林姑娘也从不骂我!最多开个玩笑,叫我小蹄子!”

“那就好!有什么需要,缺什么找平儿要,不要委屈了自己!”

茜雪赶紧摇手道:“我哪里还缺什么,林姑娘有时候还随手赏些钱给我。况且我的月银,都和紫鹃姐姐一样多。”

茜雪又补充道:“二爷,你真好!你和林姑娘对我的大恩大德,我只有下辈子做牛做马还你们!”

濯清笑道:“上次晴雯也说要给我做牛做马,这做牛做马很有吸引力吗?”

濯清一句话就把茜雪逗乐了,两人说说笑笑就来到外园。

林如海和黛玉都在客厅,黛玉就这么拿眼睛瞟着濯清,笑盈盈的,也不说话。

林如海明显有点欲言又止,东拉西扯和濯清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濯清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仔细一想:我这老丈人难道有什么事要求我办?林家能有什么事要求自己呢?

濯清突然一片清明,看着黛玉略带促狭的样子,他猜到了几分。

林府要说缺钱,那肯定不缺!即便黛玉的几十万两嫁妆银子,被凤姐挪用了。林府再拿几十万两银子,那还是拿的出的。

林如海如今是长安知府,那是京兆尹,也算位高权重。

不是为钱财,也不是为职位,那只有家事。

林家最大的隐患就是,林如海和贾敏身体都不好。

只有黛玉一个女儿,没有子嗣继承香火,才是林家最大的烦恼。

正如濯清所猜测的,林如海见濯清答应过继儿子给卫、柳两家,还为了ān nán的稳定,让一个儿子姓了贾。

林如海动心了,以后黛玉的长子,肯定要继承王爵。但是次子是不是能跟着林黛玉姓,这样自己林家香火不断,百万家财也后继有人。

林如海又怕濯清当面回绝,自己脸面无存,所以有些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

濯清想明白后,笑道:“姑父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商议?若是太棘手的事,姑父且说说看,我试着看能不能帮上忙。”

林如海有些尴尬道:“这个!额!贤婿你也知道,我林家几代单传。如今姑苏老家,林氏近亲几乎难以找寻,你姑母和我身体又不好,年龄也大了,膝下只有玉儿一人…”

林如海对黛玉使使眼色,那意思:闺女快来帮忙开口。

黛玉只得笑道:“哥哥,既然园里姐妹众多,不如将来咱们的次子过继到林家,也好了却父亲母亲的心思。”

林如海连忙点头附和道:“对!对!贤婿你意下如何?”

濯清当然无所谓,只是怕老太妃不情愿。不过现在贾敏病越来越重,如果答应了,或许贾敏心情好,能多活一段时间。

濯清说道:“姑父和妹妹放心,我回头禀明老太妃,看能不能早日把这件事定下来!”

林如海没想到濯清这么痛快就答应,不禁喜上眉梢。

老太妃虽然固执,那是对别人,对自己儿子,她没有任何原则性可言。

黛玉倒不意外,她了解濯清,他不像一般人,把孩子的姓氏看得那么重。

相对于姓氏,濯清更看重孩子的品性和能力。

所以即使濯清有的话不说出来,黛玉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内院的贾敏,听说濯清很痛快的答应了,也是喜极而泣。她一直有些内疚,没能给林家留下一个男丁,如今了了这桩心事,死也瞑目了。

濯清回到重华院,姑母柳慧早就在院里等他。

柳慧亦是为柳家的子嗣来的,现在宝钗算是柳家的正妻。

可是别的妻妾都不算柳家的,为了将来柳家子嗣兴旺,必须为柳家多争取几个妾,将来孩子才能姓柳。

柳慧看中了宝琴,一来宝琴是宝钗的妹妹,两人相处和谐;

二来宝琴出落得不比宝钗差,而且一看就是个宜生养的;

三来宝琴会拍柳慧的马屁,没事就去串个门,哄得柳慧开心不已。

濯清听了柳慧的话里话外之音后,笑道:“琴妹妹若只是柳家的妾,就算是平妻,地位也不高。不如在王府做个侧妃,哪怕将来次子姓柳也好!”

随着离年底大婚日期越来越近,可以预计这样的交锋会越来越多,老太妃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所以濯清想想,还幸好自己的妻妾成群,不然这子嗣还真不够分的。

柳慧此行的目的,虽然没有完全达到。但是至少争取到宝琴的次子姓柳!

至于别的侍妾,自己再物色物色,争取再抢几个。

濯清不知道柳慧心中所想,只是想尽快把难缠的姑母打发了,自己还要去禀告老太妃。

晚上,濯清利用请安的时机,把下午林如海和柳慧的事情告诉了老太妃。

老太妃心疼啊,每一个孙子,都是心头肉啊。

濯清只能安慰道:“母亲勿忧,园里妻妾众多,儿子身体健康,将来一定能光大咱们水家的门楣。”

老太妃只能点头道:“唉!也只好如此了,那你要听为娘的,多纳几房妾。我看那鸳鸯不错,还有紫鹃、茜雪、侍书、玉钏她们几个,都可以纳到房里去。”

第二百零六章 翠耸巫山雨后峰

濯清对老太妃的乘机要挟,也很无语。

鸳鸯现在协助黛玉、探春管着帝国银行的事,将来肯定要收在身边的。

至于紫鹃她们几个,就看她们自己的意愿了。

不过濯清估计,她们没几个愿意出园的,这不仅仅是物质条件的差异,还有地位身份的天壤之别。

可以说做了濯清的侍妾,从此就摆脱了奴婢的身份束缚,将来的孩子就是“主子”了。

她们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将来的孩子考虑,这就是人性的自私与无私的和谐统一。

别说随园里的大丫头,那些小丫头们,哪个不是一有机会,就在濯清面前搔首弄姿。都盼着哪天万一被濯清看中,就飞上枝头变fèng huáng了。

丽娅最近几个月都住在柳家庄园,她很少来随园,濯清决定去庄园看看。

丽娅对前段随园的“风波”一无所知,草原女子本来就是直爽人。

丽娅想濯清了,会主动去找他,从来不找借口,婉转含蓄那不是她的风格。

丽娅见濯清主动来找她,自然是心情愉悦。她最近在研究,对付哥萨克骑兵的战法。

锡伯部落要报一箭之仇,必须加紧训练。

濯清笑道:“一两年内,估计战事不会有,也不用这么着急!”

丽娅说道:“哥哥是不是看我晒黑了?心疼我?”

濯清哈哈一笑:“没有!我的草原女王还那么漂亮!”

丽娅笑了:“哥哥莫要哄我,别说宝钗妹妹,就是黛玉妹妹也比我白得多,这一点我心知肚明!”

濯清搂过丽娅的小蛮腰:“你这肤色叫小麦色,是健康的肤色,宝妹妹和林妹妹,她们是整天呆在屋里,缺少阳光的照射!”

女人当然喜欢听赞美的话,丽娅也不例外。

丽娅笑道:“还是哥哥会说话!你好久都不来庄园,咱们今天比试下骑射,看看是你退步了,还是妹妹进步了!”

结果毫无疑问是濯清输了,他最近都没有时间练武,何况骑射。

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功夫可不能荒废了。濯清想自己应该多锻炼身体了,毕竟家里那么多妻妾,没有一副好的身体可不行。

丽娅大获全胜,自然是喜形于色,以往和濯清较量,互有胜负。

今天却是一边倒,自己以压倒性优势获胜。

晚上,丽娅侍寝,自然是小别胜新婚,琴瑟和谐,鸾凤和鸣。

濯清白天骑射输了,晚上的“骑射”自然要扳回一城,几进几出,如猛将吕温侯,杀得丽娅丢盔卸甲,一溃千里。

丽娅抵挡不住,只得求助乌聪儿,两人奋勇抵抗,眼见又要失败,丽娅只得祭出秘密武器--哈米克孜亚。

三人如同虎牢关前刘关张,合力大战吕奉先,这一出戏名曰:“三英战吕布”。

哈米克孜亚虽然是新手,但是从小接受舞蹈和媚惑男人的训练,今天终于能理论结合实际,战斗力不容小觑。

三位女将终于挡住了濯清凶猛的攻势,濯清进入了圣贤时间。

哈米克孜亚是有野心的女人,她是波斯贵族后裔,还想着波斯能复国,为父亲报仇。

上次自荐枕席不成功,这次终于得偿所愿。只要濯清能出兵帮她实现复国梦想,别说付出身体,付出生命也无所畏惧。

人的野心,有时候也是随着时间推移,和环境的改变而滋生。

哈米克孜亚前不久,还是朝不保夕的女间谍。现在就想着有机会复国了。

丽娅并不知道哈米克孜亚心里所想,只想着柳家庄园里多一个女人,濯清就多一份牵挂,自己也多一个帮手。

濯清还在欣赏哈米克孜亚的身材,她有着平坦的小腹,清晰的马甲线,胸大腿长肤白,真正是个尤物。

丽娅身材算好的,比哈米克孜亚还是稍微差了点,主要是胸没那么丰满。

乌聪儿虽然也丰满,可是比哈米克孜亚还是黑了一点,谁让人家是白色人种,这没办法,天生的白。

抚摸着哈米克孜亚的肌肤,她不像莫西的皮肤粗糙,毛孔粗大,这可能就是混血儿的优势。

濯清有点后悔了,早知道上次就把她拿下了,可以多享受好多次了。

想着想着,濯清又蠢蠢欲动起来,哈米克孜亚多么善于察言观色,她假意道:“王爷,你饶了我吧,我不行了!”

一句话就成功地挑逗起濯清战斗的yu wàng。

濯清笑道:“现在求饶晚了,刚才还口口声声要打败我!现在投降也没有用了!”

濯清一个饿虎扑食,把那羔羊压在身下。

香缳三尺绾芙蓉;

翠耸巫山雨后峰。

斜依玉床春色美;

鸦翎蝉翼半蓬松。

濯清在柳家庄园有点乐不思蜀,一连逗留了好几天。

还是宝钗差丫头来,请濯清回府商议事情,他才想到自己这几日太荒唐,许多正事应该都被耽误了,谁让这四人行的游戏太好玩呢。

宝钗是找濯清商议薛蟠的亲事,虽然这事不急于一时,可是濯清接连几日都未见踪影。

黛玉一副任濯清肆意妄为的样子,也不派人去请,也不劝诫。

探春看不下去了,便来找宝钗商议,不能让这“风流王爷”变成“荒唐王爷”。

黛玉之所以不派丫头来喊濯清回随园,是因为她知道濯清只是一时贪玩,迟早会回去,何必多此一举,还惹人嫌。

宝钗则是既然探春都来找自己,证明自己的地位,大家都是公认的,于情于理都应该想办法解决。

于是找了商议薛蟠亲事的由头,去请濯清回府。

宝钗和黛玉有一点是殊途同归,那就是男人在外面是要面子的,要么就不管,要么就委婉一点。

濯清对这两个“大妇”的应对非常满意,尤其是林妹妹,简直是太贴心了,不愧是自己的“知己”。

濯清这个时候,已经自己原谅了自己,恨不得没人管才好,贤惠的宝钗自然排在第二位。

薛蟠的新媳妇人选,是一位知书达礼的闺秀。父亲是一位礼部的主事,在高官林立的都中,肯定是排不上号的。

不过宝钗听从濯清的意见,只看重女方品貌,并不在意对方的门第。

第一百零七章 神女初离碧玉阶

濯清来到蘅芜苑,莺儿早就在院外等着。

濯清笑道:“这么大的风,就在屋里等着,干嘛还跑出来,冻着了怎么办?”

濯清的语气带着几分关心,又有几丝调笑。

莺儿红了脸,娇嗔道:“二爷可是稀客,我可不敢怠慢!不然别说姑娘不肯,就是琴姑娘也会怪我的!”

濯清却拉住莺儿的手:“你主子对你这么苛刻,我倒要问问她呢!”

莺儿因为在外面等濯清,手脚冰凉,忽的被濯清的温暖的大手握住,吓得一哆嗦。

宝钗可不像黛玉那样,对身边丫头宽厚,莺儿还是有点怕宝钗的。

濯清看她吓得不轻,便贴着她耳朵说道:“别怕,二爷罩着你,以后你就做我的侍妾!”

濯清还是蛮喜欢这个心灵手巧的丫头,容貌虽比不上晴雯她们,但是也是个机灵可爱的小姑娘。

莺儿心里翻开了锅,她跟着宝钗,将来做暖房丫头几乎是一定的。

但是暖房丫头地位还不如侍妾,侍妾好歹还是半个主子,暖房丫头最多在丫头里身份高一点而已。

今天濯清是临时起意,看莺儿在春寒料峭的冷风里等自己,有些感动,便想着给莺儿一个名份。

莺儿悄悄地低声说道:“二爷可不要哄我?我上次看你和紫鹃姐姐,有说有笑的,你怎么不收了她?”

濯清看到莺儿神秘兮兮,可爱娇俏的模样,哈哈一笑:“别的丫头,二爷还没想好。紫鹃和你肯定要跟着我的,还有你鸳鸯姐姐。不过你可不要到处乱说,我只透露给你一人。”

莺儿得到濯清肯定的答复,顿时双颊飞霞,心里甜美。

濯清受到老太妃的压力,不如早点挑选合自己心意的侍妾。

免得到时候,老太妃硬塞给自己不喜欢的丫头。

莺儿想了想说道:“二爷,我还是服侍姑娘为主,哪怕…哪怕给二爷做个暖房丫头,我怕姑娘离了我不习惯。”

濯清暗赞莺儿忠心,于是笑道:“名分的事就这么定了,至于你还愿意服侍宝妹妹,那是你的情义,二爷乐见其成!”

莺儿觉得这是最好的安排,自己又有了名分,又不离开自家姑娘,于是喜笑颜开。

濯清觉得紫鹃肯定也这么想的,将来也照着莺儿的安排,给名分,依然照顾黛玉的起居。

濯清拉着莺儿的手进了院子,莺儿拼命挣脱开,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看来这害怕宝钗惯性,一时半会还改变不了。

宝钗见到濯清,笑问:“哥哥,柳家庄园与随园孰乐?”

“此间乐,不思蜀也!”

宝钗笑道:“那哥哥怎么在柳家庄园流连忘返,还要妹妹差人去请!”

濯清有些尴尬道:“我正和丽娅研究‘骑射’,废寝忘食,故忘归也!”

濯清当然不会告诉宝钗,此“骑射”非彼“骑射”,此间乐不足为外人道也!

宝钗只当濯清真的在研究战法,既然该劝诫的也劝了,就轻轻放过了此事。

宝钗把女方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

濯清说:“那你和姨妈最近可以多邀她来家中做客,细细考察一番。另外,薛蟠那边,也要告诫他别犯浑,别把好好的媳妇给吓跑了。”

宝钗答应了,濯清又把林如海要过继黛玉次子的事情,告诉了宝钗,并且把老太妃要自己多纳侍妾的事,也一并说了。

宝钗当然一百个不乐意,这园里姐妹够多了,再来几个,又要分出去多少恩露。

可是,嘴上还不能这么说,毕竟濯清也不想多纳妻妾,架不住这家要一个儿子,那家要一个儿子,现在是儿子不够分的。

宝钗道:“哥哥总要雨露均沾,这么多姐妹,将来怎么安排?”

濯清抚额道:“妹妹,我也头疼,只能大概地一碗水端平。”

濯清又补充道:“我想这次纳侍妾,就从几个大丫头里选,比如莺儿以后还服侍你,给她侍妾的名分。其他几位,也照此例这么办,妹妹说可好?”

宝钗一细想,莺儿成了侍妾,濯清在蘅芜苑就能多待一天,自己不方便的时候,还可以让莺儿顶替,免得肥水流了外人田。

宝钗想明白后,点头道:“哥哥这个办法好,等以后侍妾们有了孩子,再分出去单门独院。”

宝钗肯定会想办法让莺儿晚点怀孕,她自信自己还是有这个手段的。

濯清见宝钗爽快地答应了,心里高兴,因为黛玉肯定不会阻止自己,两个“大夫人”的思想工作做好了,纳妾就水到渠成了。

上次“争宠”事件,宝钗因为回梨香院,并没有参与,她回府后听说了宝琴的小伎俩,还怪了宝琴一番。

宝琴却不以为然,她现在内有柳慧撑腰,外有姐姐宝钗这个强援,濯清又宠溺她,才不怕别院的竞争。

宝琴持靓骄纵,这要怪濯清,他贪图宝琴容颜和身材,让小姑娘有点得意忘形了。

宝钗责怪濯清道:“你把琴妹妹惯得不像话了,这次“争宠”就是她起得头,你还替她掩饰。”

濯清摸摸鼻子道:“琴妹妹还小呢,别太管着她,让她再玩两年。”

宝钗没好气道:“她还小?不小了,个子都比我高了!”

濯清心中好笑,宝琴是不小了,摸起来似乎比宝钗还大一圈。

濯清搂过宝钗笑道:“她比你大还是小,这要哥哥我摸摸才知道!”

宝钗一听就知道濯清又在胡言乱语,脸羞红道:“哥哥又来说什么疯话?”

“有伤风化?好,我就来做一做有伤风化的事情。”濯清开启无赖模式,吻住宝钗的红唇,手还不闲着。

宝钗被濯清的无赖打败了,这人没皮没脸,你能怎么办?

不过不一会,宝钗也开始享受那种温情的甜美。因为濯清紧搂着宝钗的腰,几乎把她抱离了地面。

两情相悦,会带来的身体和心理的双重享受。宝钗感觉自己似乎在云里飘荡,浑身酥软如泥。

神女初离碧玉阶;

彤云犹拥牡丹鞋。

素知濯清怜玉腕;

故将纤手理宝钗。

第二百零八章 苍生平等废贱籍

濯清并没有留宿蘅芜苑东院,看得吃不得,还不如回重华院,至少可以有晴雯几个丫头暖被。

次日,濯清起床后,一直在想明日大朝会,自己要上个什么奏折。

要是实在想不出什么,就只带个耳朵,去听听别的大臣说什么。

濯清没什么思路,又怕皇上明天主动询问,自己无言应对,显得鸿胪寺怠政。

虽然自己最近确实没怎么管衙门里的事,但是这事不能让朝臣们知道。

当今圣上可不比太上皇,他自己勤政,也看不得下面人偷懒。要是太上皇开朝会,濯清插科打诨就能混过去。

濯清干脆不想了,直接去潇湘馆找黛玉聊天,说不定和林妹妹在一起就有灵感了呢。

黛玉早就起来了,天气转暖,她也没有冬天那么赖床。

濯清见她今天穿了件大红的襦裙,笑道:“妹妹今儿穿这么喜庆,莫非有啥好事?”

黛玉笑道:“我整日穿得素净,今儿听说有个贵人要来,特地穿得喜庆些,不能怠慢了贵”

濯清充楞装傻道:“贵人?贵人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

黛玉捂嘴笑道:“你不就是‘跪人’,还不速速跪下!”

濯清假装要跪下,黛玉赶紧拦住:“哥哥好没意思,妹妹不过和你开玩笑,你还真跪?”

濯清眼见膝盖要落地,忽地脚尖发力,人又立起来了,笑道:“我也是和妹妹开玩笑的!”

黛玉伸手拦了个空,亦笑道:“哥哥早饭吃了没?不如和我一起,今儿雪雁刚熬得玉米粥,让你也尝尝鲜。”

濯清其实吃了早饭,但是被家乡的美食you huo,又坐下来陪黛玉,吃了满满一大碗玉米粥。

早饭吃完,濯清问黛玉:“最近一期尚报,妹妹出的是什么主题?”

黛玉说道:“最近喜庆班又开始排戏,民间的演出基本都恢复了,我们这一期就是以他们的新戏《牡丹亭》为主题。”

黛玉一番话突然就启发了濯清的灵感,濯清以前和蒋玉菡这些戏子、伶人厮混,对他们的社会地位低下感同身受,对他们的悲惨的命运非常同情。

濯清一直想为这些贱籍的人做些什么,如今黛玉的一番话提醒了自己,明日早朝就上奏折,恳请皇上废除贱籍制度。

濯清伸手握住黛玉的手,说道:“怪不得人说娶妻娶贤,妹妹真是我的贤内助啊!”

濯清的话没头没尾,说得黛玉一头雾水。

黛玉笑道:“哥哥莫不是魔障了,说得话云里雾里的。”

濯清把想上书皇上废除贱籍制度的事,告诉了黛玉。

黛玉又感动又好笑,说道:“哥哥提议此事是大善政,是哥哥胸怀天下苍生,和妹妹有啥关系?”

濯清笑道:“没有妹妹的话,我就想不起来这件事,怎么能说没有关系呢?”

黛玉被濯清的“天真无邪”打败了,扶额无语。紫鹃、茜雪、鸳鸯几个丫头都笑出声来。

濯清不以为意,让鸳鸯给自己磨墨,坐在窗前写起奏折来。

这次誊抄一遍的任务,落在了黛玉身上。濯清看黛玉书写的字略胜自己一筹,不恼反喜道:“妹妹的字越发好了,再练两年,就可以赶上我了!”

黛玉对濯清的脸皮厚早已免疫,黛玉笑道:“哥哥的字大气磅礴,赶明儿也给我写一副对联呗。”

濯清亦笑道:“那就写上悠然竹林下,垂钓老渔翁!”

黛玉知道濯清在打趣自己,恼羞道:“哥哥不是好人,不和你说了!”

鸳鸯并不明白渔翁渔婆的“典故”,听得云山雾绕的,雪雁悄悄耳语几句,鸳鸯才恍然大悟。

濯清在潇湘馆不觉得时间,一天就过去了,濯清还想留宿,被黛玉毫不留情地赶了出去。

晴雯看到濯清吃瘪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原来也有二爷吃瘪的时候,我只当这天下没人治得了二爷呢!”

濯清冷哼道:“今晚打屁屁五十下,一个也不能少!”

晴雯吓得花容失色道:“二爷饶了我吧!”

清晨,晴雯捂着屁股服侍濯清洗漱,还幽怨地瞥了濯清几眼,濯清也不为所动。

早朝上,又是夏守忠高呼:“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濯清当仁不让,上前一步道:“臣有本上奏,臣恳请陛下废除贱籍制度,允许浙闽惰民、陕州乐籍、都中乐户、粤州疍户、江南丐民等后代,恢复良人身份,可以参加科考。”

满朝文武均没想到,濯清会提废除贱籍制度。在那些士大夫眼里,这些人如同蝼蚁一般存在,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礼部尚书武襄有心反驳,因为乐户等人都归礼部管辖,可是濯清是鸿胪寺卿,鸿胪寺本来就和礼部许多职能重叠。

最主要他没有准备,贸然反对,自己手头都没有什么资料,被濯清一反问,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武襄只得拿眼睛瞥向忠顺亲王,那意思老王爷,老夫也没准备啊。

忠顺亲王看自己几个铁杆盟友,都在看自己,没一个人开口吱声,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陛下,乐籍乐户等贱籍都是罪人之后,祖制不可违啊!”

皇上昨天收到濯清奏折,就已经下了决心要废除贱籍,今天就是想看看文武百官的反应。

濯清看到靶子竖起来了,立刻反驳道:“乐籍乐户有的从宋朝就有,而教坊司都是前朝罪人,不知道老王爷所说祖制,是不是前朝的祖制?”

忠顺亲王养伶人、戏子,那是家常便饭,可要他说出这些乐户的来历,他还真不知道。

濯清的一番话把他驳得哑口无言,心里恨得牙痒痒,这小子不按常理出牌啊。

濯清从来都喜欢痛打落水狗:“陛下,这些贱籍的后代,世代为贱民,处境悲惨!他们也无法参加科举考试,从而改变自身命运。望陛下以慈悲为怀,天下苍生为念,废除贱籍!”

忠顺亲王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攻击的点,开口道:“陛下,这些贱民如同蝼蚁,且是罪人之后,死不足惜!陛下仁爱,释放一些人即可,不必废除贱籍!”

濯清厉声道:“老王爷此言差异!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何况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第二百零九章 丈夫且行千秋事

濯清的话掷地有声,满朝文武皆惊。

濯清接着又说道:“本朝自圣祖皇帝以来,一直施行仁政,滋生人丁,永不加赋!陛下更是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百姓负担减轻,无不交口称赞,皇上乃千古明君!

如今贱籍百姓何止百万,他们生活困顿,亦是陛下的子民。朝堂上诸公,都自称为百姓的父母官,子女如今有难,难道不应该伸手帮一把吗?”

太子一看时机成熟,出列道:“父皇,儿臣亦觉得,贱籍百姓乃前朝罪人,何况几百上千年过去了,罪不及后人。儿臣赞同北静王提议,废除贱籍乃仁政爱民之举,望父皇恩准!”

皇上赞同废除贱籍,除了因为仁政可以刷威望人品之外,也是贱籍人口太多,劳动力不足的问题,也困扰着江南等经济较发达的地区。

文武百官见太子带头赞同,也纷纷附议,主要这事对自己切身利益影响不大,最多就是不好公费piào ji,换个名目就可以了。

稍微正派一点的文官,都自诩为大儒,讲究仁政爱民,更加要表态,体现自己是正统儒家思想。

皇上见大家都没什么反对意见,欣慰道:“诸位臣工都以“仁”为上,朕甚感欣慰!如此礼部会同户部、吏部理个章程,早日颁布天下,废除贱籍制度!”

大臣们都口呼:“陛下圣明!”

皇上没有指派鸿胪寺参与,礼部尚书武襄自然高兴。

因为实施的时候只要打些时间差,那些急于摆脱贱籍身份的人,肯定要贿赂自己,到时候经手不穷啊!

鸿胪寺不参与,正好免得被濯清掣肘。

皇上要是知道,自己手下那些臣工,如此善于经营,钻空子,恐怕会气的吐血。

濯清只要废除贱籍制度,自己的目的就达到了,为将来废除奴籍奠定基础。

濯清之所以没有提出废除奴籍,就是涉及面太广,自己的利益都要受损。那些王公贵族们,还不用吐沫星子淹了自己。

随园的婢女和仆人不足百人,加上东府和庄园的奴仆,也不过堪堪两百人左右,还不到忠顺亲王府的下人的三分之一。

随园的婢女都没有荣国府的婢女多。就这样,濯清还想再减少一些仆人。

这是顺应时代,为宣传“人生而平等”的思想做铺垫,虽然这个过程很漫长,但总要走出第一步。

散了早朝,濯清刚想出宫回府,夏守忠亲自来请濯清,说皇上要单独见他。

濯清跟着夏守忠,两人一边走一边聊。

夏守忠笑道:“王爷真是菩萨心肠,那些乐工歌妓们,怕是要给王爷您立生祠,供长生牌位了!”

濯清也笑道:“夏公公言重了,这都是皇上的恩德!本王不过是替皇上办差,百姓必然对圣上感恩戴德!”

濯清是狡猾的人,自然不会落人话柄。

皇上在御书房等着濯清,见到他笑道:“爱卿来得正好,朕对你所提废籍之事非常赞同。要是文武百官都像爱卿这样勤政爱民,朕也就不用天天这么操心了!”

濯清暗叫惭愧,自己也是怕被皇上质问,才临时起意,提得这个废除贱籍的奏折。

没想到歪打正着,挠到了皇上的痒处,让皇帝非常的舒服。

皇上刚毅果敢,不怕被人议论,但是不等于他不重视名声。

哪个皇帝都希望被称为明君,实施仁政,千古流芳!

濯清在早朝上称皇上是千古明君,皇上能不高兴吗?何况濯清一直是“正直诤臣”的形象,不像忠顺亲王喜欢拍自己的马屁。

所以濯清的话更像是心里话,皇上心里更觉得可信度高。

濯清看皇上心情好,也猜到几分,于是说道:“陛下英明神武,仁爱宽厚!臣不过是做些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皇上笑道:“你少拍马屁!哦说朕英明神武,那朕问你,朕比先帝如何?”

濯清心中咯噔一下:卧槽!这可是送命题!答得不好,两边得罪。答得一般,得罪皇上,那也是要命的。

濯清略一思索,便答道:“圣祖皇帝乃开拓创业之君,陛下乃是承上启下守成之君。俗话说:创业难,守成更难!

陛下勤政爱民,将圣祖皇帝的开创的局面发扬光大。如今国库充盈,吏治清明,国泰民安。可见陛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开玩笑,太上皇反正不在了,多夸夸皇上肯定没错。

从濯清私人感情来讲,肯定和太上皇感情更深!

太上皇可敬可亲,皇上可敬却不可亲,太子则是可亲不可敬!

濯清对皇上所的话九真一假,可信度极高,所以皇上特别高兴。

皇上正色道:“这满朝文武人数众多,若说还有人是朕的知己,就数爱卿一人!

世人都说朕暴戾,好像朕杀了多少人!他们大可以去查查案底,有几人是不该杀之人!

朕的哥哥、亲弟弟都要杀朕。难道朕就该坐以待毙,束手就擒吗?”

皇上是把濯清看成了自己嫡系,才会吐露心声,也是把压抑许久的不满释放出来。

濯清其实最看好皇上的施政能力,他觉得太子将来就是个太平天子,只要萧规曹随就可以了。

濯清一些好的想法和施政方针,都会在皇上这提议。

等扶植太子继了位,濯清就会急流勇退,陪自己的林妹妹去寄情山水了。

濯清想到这,安慰皇上道:“陛下勿忧!丈夫且行千秋事,功过自有后人评!皇上所行乃前无古人之变革,一些魑魅魍魉,跳梁小丑并不能阻止陛下的脚步!”

皇上拍案叫绝:“好!好一个丈夫且行千秋事!爱卿所言极是,朕就是要做古人做不到的事情!完成先帝所托未竟之事!”

夏守忠一看濯清如此深得帝心,暗自盘算,以后还是要和濯清多亲近,这样才能驶得万年船。

皇上其实没什么事,就是喊濯清来唠嗑,发发牢骚,释放一下情绪。

毕竟忠顺亲王只是表面温顺,却不知皇上心中所想。

真正会拍马屁的人,就是像濯清这样,拍马屁于无形之中,此上上之马屁也!

第二百一十章 御赐随园封妃榜

皇上看起来心情非常好,他看看濯清,想起来什么,便说道:“听说爱卿最近在筹备年底的大婚?”

“臣已近弱冠之年,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臣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龄了!”濯清大言不惭道。

皇上气笑道:“哼!你会无后吗?别以为朕不知道,那ān nán王妃的儿子不是你的种?”

这是满朝文武皆知的秘密,甚至濯清都不掩饰下,直接让探春住在随园。

濯清一副坦然地样子:“陛下目光如炬,非常人所能及也!”

皇上本来就没打算深究此事,一挥手道:“算了!这事已经这样了,就这么着吧,你可别再捅娄子了!”

只听皇上继续说道:“本来你救朕两次,护驾有功,朕应该封你为亲王的!只是朕想把这个封赏的机会让给太子,等他继位时再行封赏!”

濯清一听,这又是个送命题,连忙说道:“臣已经是世袭罔替的郡王,都是托先帝和皇上的恩德,哪敢再求赏赐!再说皇上春秋鼎盛,太子尚且年幼,皇上不必如此心急!”

皇上摇头道:“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只想能为太子,奠定个中兴盛世的基础。太子性格沉稳,颇具先帝之风,爱卿将来要好好辅佐太子!”

濯清答道:“臣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皇上可能也觉得这个话题过于沉重,又把话转移到濯清的亲事上。

“爱卿的妻妾,朕可以破格赏赐。你的王妃品衔待遇可比亲王例!你求朕的两个一品诰命,就升为郡王妃。至于那个锡伯大妃,待遇等同郡王妃。郡王的侧妃本来只有两个,朕看你妻妾众多,多给你两个名额,免得你回去家宅不宁!”

濯清做感激涕零状:“皇上真是太体贴微臣了,臣终于不用担心回去被拧耳朵了!”

皇上哈哈大笑道:“女人多了烦心了吧?你哪都好,就是太过贪图美色!好了,朕也乏了,你退下吧!”

濯清退出御书房,心里是很开心的,拍了皇帝的马屁,黛玉就有了亲王妃的品衔。

这比自己累死累活,南征北战可容易太多了。

难怪历史上那么多佞臣,这拍皇帝马屁,就是升官发财的捷径啊!

濯清在回府的途中想着,这家里妻妾怎么排序,几个侧妃名额怎么分配。

黛玉是亲王妃,宝钗、湘云是郡王妃,丽娅是大妃。探春虽然是藩王妃,但名义上不是自己的妃子,只能排第五。

那侧妃就应该是迎春第一、宝琴第二、惜春第三、岫烟第四。

秦可卿、尤氏、妙玉都是戴罪之身,不能给侧妃封号,待遇等同即可。

庶妃不需要宗人府核准,那就随便濯清自己封赏。

平儿、傅秋芳、香菱、晴雯、尤氏姐妹、鸳鸯、紫鹃、乌聪儿、哈米克孜亚封为庶妃。其中平儿和傅秋芳待遇等同侧妃。

其他几个大丫头比如纸鸢、莺儿、翠缕、侍书、入画等,先封为侍妾,以后有了孩子再加封庶妃。无子嗣的加封“夫人”头衔。

濯清为了年底大婚,还特地问了各院的大丫头愿不愿意出园,到时候可以安排嫁给朝中青年才俊。

结果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随园,都愿意做濯清的侍妾,这让濯清有点意外,难道自己的魅力太大?

其实这就是人性,那个女人愿意拿安稳的现在,去赌不确定的将来?

即便嫁个翰林院学士,也不能保证他将来一定入阁,即便做了尚书,生活也未必比现在富足。

何况随园里的还有自己的姐妹,有朝夕相伴的姑娘。

随园的生活宽松安逸,濯清从来不打骂下人。大丫头的月钱,都比一般中等官府家的xiao jie还高。只有傻了才想出园呢!

要说妻妾多,濯清的妻妾加起来,包含了丫头不过二十几人,比起一般的侯爷都不如。

丫头们虽然都是识字不多,这个账还是会算的。

不然怎么各院的小丫头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不就是希望有天入了濯清的眼。

比如茜雪、雪雁还有翠墨,虽然这次没有被封庶妃,但她们都不想离开。

就连玉钏、檀云、麝月、彩云这些后进园的,濯清觉得最有可能离开的丫头,都没有外嫁的想法。

只有莫西不愿意做濯清的妃子或侍妾,用她的话说,她只是濯清的"qing ren",将来是要做满喇伽女王的人。

哈米克孜亚与莫西想法不同,她只要波斯复国就可以了,自己不需要做什么女王,封个庶妃也不错。

濯清还在盘算,有没有什么遗漏,轿子已经到了西府外院。

香菱知道濯清回府,第一时间来找濯清,说老太妃有请,姑母柳慧和卫老夫人来了,也是为了年底婚礼的事情来找濯清商议。

到了随园正堂,几位老贵妇都在等着濯清呢。

濯清逐一请安后,老太妃说道:“今天你姑母和卫老夫人来,都是为了年底大婚的事!清儿你可有了章程?”

濯清就把皇上今天破例赏赐的事一说,老太妃几人惊喜不已,卫老夫人甚至对着皇宫的方向三拜九叩。

濯清连忙让香菱扶老夫人起来,卫老夫人把湘云看作自己亲儿媳妇,听说被封了郡王妃,比一品诰命又高了几级,怎么能不激动。

柳慧也是喜形于色,宝钗被封郡王妃,自己看中的宝琴,侧妃之位是跑不了的,柳家复兴有望了。

皇上加封的事情,以及濯清侧妃和庶妃的赐封计划,在香菱有意无意地泄露之下,迅速传遍了随园。

各院反应不一,潇湘馆最为淡定,用黛玉的话说就是,只要嫁给濯清哥哥为妻,是不是王妃不重要。

蘅芜苑是最为兴高采烈,宝钗封为郡王妃,宝琴封为侧妃,莺儿封为侍妾,怎么看都是蘅芜苑大获全胜。

枕霞阁也是欢声笑语不断,湘云封为郡王妃,虽然圣旨要年底才下,但是皇上金口玉言,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傅秋芳虽只是庶妃,却是侧妃待遇。翠缕被封为了侍妾,成为庶妃还不是迟早的事,枕霞阁怎么说都是大赢家。

第二百一十一章 春风并立海棠娇

濯清对老太妃几人表示,因为大婚是皇上赐婚,礼仪按朝廷规制来,不能逾矩。

虽然皇上破例,黛玉按亲王妃的品衔,但是整个大婚,还是以郡王礼仪来执行。

北静王府财力雄厚,不需要用奢华的排场,来展示自己的实力。

所以除了朝廷规定的礼仪,其余一切从简。

濯清知道皇上一日三餐,都不那么讲究,自己也不能搞得满城风雨。

皇上赏黛玉亲王妃衔,衣着穿戴可以按亲王妃规制执行。

亲王妃的帽子有九翚四凤冠和九翟冠,衣服图案用凤纹。

宝钗、湘云的郡王妃的帽子是七翟冠,衣服图案用翟纹。

濯清头戴郡王七襊冠,身穿保和冠服,其衣为青色素地,衣缘饰云纹。前胸、后背饰龙纹方补各一,补子用五彩妆花。

内衬为玉色深衣,带青表绿里,施以绿缘。履为皁色,上缀绿结,脚穿白袜。

老太妃虽然希望儿子大婚能风光一把,但是濯清谨慎一点也没错。

一下娶九个妃子已经大大超出了老太妃的期望。

今日柳慧自从见到濯清,嘴就没合拢过,一想到濯清娶这么多妻妾,姑母笑得像一朵花一样。

几个人议定,大婚日期选定在十一月初八,分六场举行:

第一场是黛玉的亲王妃婚礼;

第二场是宝钗的郡王妃婚礼和宝琴的侧妃婚礼同时举行;

第三场是湘云的郡王妃婚礼;

第四场是丽娅的大妃婚礼;

第五场是迎春、惜春的侧妃婚礼,还有探春的秘密补办婚礼同时进行;

第六场是岫烟的侧妃婚礼和其他庶妃、侍妾的婚礼一起举行。

这样一来,十一月几乎都在不停地办酒席中度过。

濯清粗粗算了下,恐怕需要花费上百万两银子,其中帮黛玉重置嫁妆,就是最大一笔开销。

幸好是“集体婚礼”,不然花费还要翻番,这还是没有铺张浪费的前提下。

卫老夫人对相关安排非常满意。

为自己“儿媳妇”湘云,争取单独办一场婚礼,这本来就是此行的目的。

现在这个愿望达成,当然满意而归。

等濯清回到重华院,都已经天黑了。

晴雯一早就听说了,自己要被封庶妃的消息。

虽然心里有准备,因为濯清亲口承诺过她和香菱,会封她们为庶妃。但是等一切尘埃落定后,还是异常开心。

香菱今天一直跟在濯清后面,更是脸上肌肉都笑疼了。

一路上遇到熟识的丫头,都会向她贺喜,自己小荷包都赏出去不少银元了。

香菱的小荷包虽然瘪了,心情却舒畅无比。

纸鸢虽然只是侍妾,她想着只要自己能给濯清生个一男半女,早晚也是庶妃。自己天天在二爷身边,还怕捞不到侍寝的机会?

所以重华院里几个丫头,今天心情愉悦,侍奉起濯清来格外卖力。

平儿因为事情繁多,还没回院,估计心里也挺高兴。名副其实的庶妃之首,侧妃的待遇,这已经是园里丫头中,最高的封赏了。

晴雯主动要求侍寝,今天本来是香菱侍寝的日子。

香菱不愿和晴雯换,她也想晚上多和濯清温存温存,感激一下自己的二爷。

濯清有点骄惯着晴雯,还不是看晴雯长得好看,眉眼像黛玉,把她看作了林妹妹的替身。

濯清干脆让两人一起侍寝,免得晴雯又要吵闹。

晴雯有些受虐倾向,每次都用言语激惹濯清,然后被折磨,还媚眼如丝,风情万种。

香菱乖巧可爱,濯清也不忍她被欺负,所以干脆左拥右抱,反正天气还没那么热。

晴雯积极主动,甚至答应了以前从不肯答应的。

香菱在晴雯的影响下,也比往日要主动。

高髻盘云压翠翘;

春风并立海棠娇。

银筝象板花前醉;

胜似东吴大小乔。

次日,濯清没能早起,自己才下决心要早起锻炼的计划,也被无限搁置。

等平儿来服侍濯清起床,晴雯和香菱两个小蹄子还在赖床。

平儿埋怨道:“二爷也不能太骄惯她们两个,其他哪个院的大丫头还没起床,除了咱们院这两个活宝!”

晴雯撒娇道:“平儿姐姐,你饶了我们吧!别怪二爷,是我们俩不对!”

香菱脸红红的,赶紧起床穿衣,洗漱去了。

濯清握住平儿的手:“难得高兴,放纵了一次,你也别太计较。要不怎么让你替我管着园子呢,我就怕那些丫头们持宠而娇!”

平儿笑道:“原来二爷要作好人,让我作恶人!”

濯清拉过平儿笑道:“谁让我看到měi nu就心软呢,只要园里稍有姿色的,我就舍不得罚她们,以后就靠你协助林妹妹了!”

平儿乘势依偎到濯清怀里:“幸亏林姑娘不像二爷这么糊涂!你还别说,园里大小丫头都敬重林姑娘,还都听她的话呢!”

平儿继续说道:“一个林姑娘,一个宝姑娘,还有一个三姑娘,在园里威望都高。也不知道二爷哪来的福气,找来这么多治家能手!”

濯清刮了平儿的鼻子一下,笑骂道:“小蹄子,你是不是想说二爷傻人有傻福?”

平儿亦笑道:“这可是二爷您说的,我可没这么说!”

濯清佯装怒道:“还反了天了,看来不执行家法是不行了!”

濯清说完就在平儿的"qiao tun"上拍了两下,平儿娇羞道:“二爷饶命!平儿再也不敢了!”

濯清看平儿眉眼秀丽,脸上红晕泛起,有说不出来的风情。忍不住对着平儿的樱桃小嘴亲了上去。

正在此时,纸鸢进来说:“和亲王府派了长史来请濯清,去和亲王府做客,人在外院等着呢!”

纸鸢这才注意到濯清搂着平儿在亲热,也不禁有些害羞,毕竟现在是白天。

平儿借机挣脱了濯清的怀抱,责备地看了一眼濯清,那意思我说别闹吧,被纸鸢看了个真切。

平儿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又帮濯清重新梳理好头发。

濯清还在想,胤昼这个时间来找自己,难道为了锦衣卫的事?还是听闻了自己在训练混编骑兵,想要加入到征北大军里来?

第二百一十二章 兄弟情深念发小

胤昼最近过得其实挺滋润的,锦衣卫有一整套的规章制度,他只要照样执行就是。

但是胤昼是个天生的武将,他喜欢的是当个大将军,骑马冲锋陷阵,而不是玩“阴谋诡计”。

胤昼上次得到濯清的情报,一窝端了罗刹百十号间谍,在父皇面前大大地露了一次脸。

如今那些罗刹女人,小部分骨干头目被杀了。

剩下类似哈米克孜亚一样的小喽啰,不是被胤昼当礼物送给王公贵族,就是自己看中留下。

还有几个懂几种语言的,胤昼打算送给濯清的鸿胪寺。

胤昼请濯清来赴宴,一来是还濯清人情,送几个罗刹měi nu给他;

另外,他听说容美土司,不服湖广总督梅清逸,坚决不肯改土归流,如今可能要zào fǎn,胤昼想让濯清帮忙想办法,让他去平叛。

濯清听说后,摇头道:“如今的容美土司,虽在湖广土司里算最强的一支。但是早已经不是前朝那个兵强马壮的容美了。

现在的湖广的苗裔百姓,已经和普通汉家百姓习性相近,改土归流乃是大势所趋。”

胤昼的一个爱妾端上一壶好茶,胤昼亲自给濯清斟满一杯。

濯清和胤昼关系密切,家里的妻妾也都不避讳他。

濯清略施一礼,继续说道:“容美土司若反叛,其他小土司必然不会真心跟着一起zào fǎn。等朝廷的大军一到,容美必然众叛亲离,不战而溃。

五哥若去平叛,必然舟车劳顿,到时候还捞不到大功劳,不如让别人去抢这个‘鸡肋’。”

胤昼一听就泄了气,他一直想向父皇证明,自己是个武能定邦的帅才,这样又能避免和自己的四哥正面冲突。

濯清当然明白胤昼所想,看他闷闷不乐,就笑道:“如今我正在训练混编骑兵,上次我去喀尔喀蒙古,重新修正整理了西北边疆的地图,回头我差人送来给五哥!”

胤昼果然来了神,他作为“特务头子”,自然是知道土尔扈特部落想东归的事情,他也是除了军机大臣之外,少数几个知道这个机密的重臣。

胤昼叹息道:“如今御lin jun又不归我管,你给我地图也没用啊!”

濯清笑道:“锦衣卫除了监察百官,还有刺探情报的职能。如今我的斥候营人手不足,五哥正好可以多派遣人手帮我啊!这样皇上问起来,你也没有人浮于事,对不对?”

濯清说完还对胤昼眨巴眨巴眼睛。

胤昼虽然性格豪放,可不是傻子,他自幼和濯清一起长大,自然一下就明白了濯清的意思。

胤昼大喜道:“我回头就招募些人手,一定替二弟把这事办好。”

濯清的意思就是,你监察太子可以“人浮于事”,把重点工作放在对外的情报刺探上,这样皇上那可以交待,太子那又不得罪,一举两得。

胤昼听明白了濯清的话外之音,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

胤昼笑道:“二弟果然是心比比干多一窍,困扰我多时的事情,你几句话就让我茅塞顿开!”

濯清摇头道:“时移世易,不同的情况不能一概而论,这事是建立在我对四哥和五哥了解的基础上,换了别人说不定就成了馊主意!”

濯清倒不是谦虚,人性是复杂多变的,谁敢说自己就能一直看透别人,太上皇如此英明神武,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还不是孤例。

胤昼才不管这些,从小到大,他们三个人一起行动的时候,大部分情况,都是濯清扮演“军师”的角色,四哥一直就是“带头大哥”,自己就是冲锋的“小卒”。

胤昼一挥手:“二弟就不要谦虚了,从小到大,我还不知道你,坏主意一个接着一个。”

濯清因为胤昼的爱妾在,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了笑。

胤昼的爱妾,看起来性格很好的样子,听完胤昼的话,不自觉地发出了好听的笑声。

胤昼看来也是非常溺爱这个侍妾,不然也不会带出来和濯清见面。

濯清暗想,这大概就是相当于自己的晴雯、香菱这样的地位的爱妾。

果然胤昼上前轻拍了一下爱妾的屁股,笑着斥责道:“还不去给北静王爷煮碗银耳羹来?”

那个爱妾满脸飞霞,不满地横了一眼胤昼,扭着腰肢出了客厅。

胤昼也不觉得尴尬,笑嘻嘻地对濯清说道:“这小浪蹄子,一天不打,就能上房揭瓦!二弟年底要大婚,五哥我还没你有钱,到时候我就送几个měi nu给你!”

濯清不知道,胤昼这送měi nu给自己,是不是皇上授意的,也不好贸然拒绝。

于是笑道:“家里妻妾众多,已经有点难以管教。若是那些女子确实貌美,到时候弟弟我挑几个!不能太多,免得你弟妹吃醋!”

胤昼哈哈一笑:“我只当你是孙猴子,没人管的了你!原来你怕弟妹!”

濯清大言不惭道:“这不是怕,是尊重!你弟妹身体不好,我怕她气着,纳妾都是悠着点的!不然以弟弟我的性子,那随园早住满了!”

胤昼深以为然道:“二弟从小就好色,我姐姐固lun gong主,你老是扯她的辫子,一直到出嫁,她都念念不忘你。若不是你年龄太小,说不定你都成我姐夫了!”

濯清被胤昼揭了老底,不过因为胤昼的爱妾不在,反而没觉得多难堪。

濯清感叹道:“可惜固lun gong主红颜薄命,英年早逝,我心中一直把她当成亲姐姐似的。”

胤昼毫不留情地揭露道:“二弟,你这是言不由衷啊,那次你偷偷亲她,我和四哥可都是看到了!”

转而胤昼又感叹道:“若是姐姐真的嫁给你,说不定不会难产而死,咱们的关系又能亲上加亲!”

濯清掩饰道:“我那时候才多大,哪里知道什么情爱?就是觉得和她亲近而已,如今公主姐姐都快去世八年了,时间过得好快!”

胤昼点头道:“我去年还去西山给她扫墓呢,可惜姐姐也没能留下子嗣,不然我肯定接到府上来抚养!”

第二百一十三章 清泉流齿怯初尝

胤昼表面上是说小时候的事情,回忆姐姐和濯清的陈年旧事。

但是濯清是个聪明人,听出了胤昼的言外之意。

皇上想重用自己,又给了兵权,当然要加强监视。

胤昼自然是接到了皇上的指令,既不敢违背父皇的命令,亦无法直言提醒濯清。

他只能委婉地用回忆童年,来告诉濯清,父皇虽然让我监控你,但我还是念着咱们的旧情。

濯清说道:“我中间有一两年没去西山扫墓,姐姐对我素来宽容,想必九泉之下不会责备我!姐姐喜欢我,也是因为我光明磊落。”

濯清的意思就是,这事我知道了,我和你姐姐一样,是宽容的人,不会怪你。你该怎么办怎么办,我又不zào fǎn,问心无愧。

胤昼听完濯清的话,果然非常高兴,一边是自己的父皇,一边是自己的好兄弟,他夹在中间也难办。

如今濯清不在意自己安插人手进随园,自己就能顺利完成父皇交待的差事。

胤昼高兴道:“除了那几个罗刹měi nu,还有几个擅长琴棋书画的江南女子,我知道你就喜欢那种柔美的,特地给你选的美人。”

濯清反正推脱不掉,干脆就欣然接受。到时候组织一个类似喜庆班的歌舞社,丰富一下随园里的众妻妾业余生活。

那些女人一方面是朝廷密探,另一方面也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大部分是乐籍女子。

濯清虽然不能信任她们,但是她们大都是识字,有一技之长,能到随园里施展才华,算她们运气好。

胤昼留濯清一起用午膳,他的爱妾做的银耳羹果然不错,可见也是个心灵手巧的女子。

大部分像这种长得狐媚,心灵手巧,又没什么文化的侍妾,就像赵姨娘一样,等年老色衰,不知道还能不能被恩宠。

如果不加干预,晴雯将来恐怕也会变成另一个赵姨娘,她不像香菱识字作诗,注重精神追求。

她有点持宠而娇,仗靓行凶,濯清暗自想回去要多让她读书识字,明晓事理。

她的优点同样突出,从不觉得自己是丫头,就低人一等。不然濯清也不会那么溺爱她。

胤昼不知道濯清心中所想,见他盯着自己的爱妾,还以为他看上了自己的侍妾,笑道:“二弟如果看上我这侍妾,就送给二弟也无妨!”

胤昼的爱妾闻言,脸色都变了。

濯清连忙摇手道:“五哥误会了,君子不夺人所好!

我家中也有个这样心灵手巧的美妾,刚才见你的爱妾伶俐,便想她在府里做什么,早知道带她一起来做客了!”

胤昼的爱妾一听濯清的话,这才放下心来,向濯清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胤昼如今和这个爱妾,正是蜜里调油的时期,嘴上说送给濯清,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见濯清并没有贪图自己爱妾美色的意思,哈哈一笑:“二弟,在我这作客还想着自己的美妾,果然是传说中的‘风流王爷’!”

濯清笑道:“人不风流枉少年!五哥和我都是弱冠之年,现在不贪图美色,难道等七老八十再去风流快活?”

胤昼今天宴请濯清的两个目的都达到了,心情舒畅,于是宾主尽欢。

濯清回到府里,晴雯乖巧地来服侍濯清更衣沐浴。

明日又有早朝,濯清正好泡泡温泉,消除下疲劳。

本来侍候濯清沐浴是纸鸢的分内之事,晴雯比较强势,打发纸鸢去准备朝服,自己来陪濯清沐浴。

濯清看晴雯霸道的样子,刮了晴雯的鼻子,说道:“你就喜欢欺负纸鸢和香菱,她们性格软弱,不和你计较。他日若是遇到同样强势尤三姐,你又该如何?”

晴雯不以为然道:“尤氏姐妹不也就是庶妃,我也是庶妃,难不成我还怕了她们不成?”

濯清在晴雯屁股上轻拍了一下:“小蹄子,我有一句,你就回一句,没大没小。前几日,让你背默千字文,如今会了没有?”

晴雯撒娇道:“二爷,我看到书就打瞌睡,你就饶了我吧!”

濯清正色道:“如今皇上又要送许多美人进随园,你现在年轻貌美,将来年老色衰,随园还不断有小美人送来,到时候你如何立足?”

晴雯吓了一跳,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自己老了会是如何的情形?

二爷一直宠爱自己,可以说在侍妾里,不是排第一也是排第二,从来没有危机感。濯清一番话如同醍醐灌顶,让她突然感到了后怕。

晴雯腻到濯清的怀里,问道:“二爷不疼我了吗?那我该怎么办?”

濯清摸摸晴雯的头发,乌黑顺亮,一看就是年轻健康的女孩才有的。

濯清安慰道:“我不是不疼你,就是疼你才提醒你,美貌不能长久,你要多学学做人的道理。

你和林妹妹关系密切,有空多请教她,多读书识字!将来咱们如果有了孩子,你也能好好管教,不能跟我那不成器的小舅子贾环一样。”

晴雯乖巧地点头答应,潜到浴池里,扶住了濯清的腰。

香雾噀人惊半破,清泉流齿怯初尝,晴雯三日手犹香。

濯清刚穿好衣服,小蚊子来禀告,五城兵马司派人来外院,回报说今日东门东正教教堂外,一些喝醉酒的罗刹东正教教徒,打伤了东街的几位商贩,被五城兵马司当值的人抓了。

濯清感到一些头疼,虽然这是很小的治安事件,但是涉及到了罗刹人,鸿胪寺脱不了干系。

而且这么好的把柄,忠顺亲王那些人,必定会在明日早朝向自己发难。

濯清倒不是担心皇上责怪自己,而是罗刹国的代表萨瓦,不久后会来到都中,正式签订两国友好、通商、边界等一系列条约,他不想这件事影响到条约的顺利签订。

濯清想着如何应对此事,幸亏五城兵马司都尉,是太子的老丈人李荣兼任的。

自己提前得到了消息,有足够的时间来考虑对策。

濯清打发李汉时去五城兵马司探听情况,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

这朝堂之上也和战场一样,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第二百一十四章 犯法与庶民同罪

次日,濯清做足了准备,轻松自在地乘轿上朝。

果然不出濯清所料,早朝刚开始,检察院左都御史谢济时,就出列启奏,dàn hé北静郡王水溶,管理疏漏,御下不严,导致罗刹东正教教徒当街行凶,请皇上罢免水溶鸿胪寺卿之职。

皇上显然也听说了此事,于是责问濯清道:“水爱卿,谢御史dàn hé你失职,管理疏漏,你可有什么要申辩的?”

濯清表情平淡:“陛下,臣想问谢大人,我华夏朝廷难道没有律法吗?”

谢济时当然不肯示弱:“北静郡王怎么会如此反问?我华夏当然有律法!自太祖皇帝…”

濯清一抬手打断谢济时的话:“谢大人只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有或者没有就行了!说那么多废话!你咋不从盘古开天地开始聊起呢?我问谢大人,咱们朝廷有律法吗?”

濯清的话,把朝堂之上的大臣们都逗乐了。

谢济时脸憋得通红,强压怒火道:“朝廷有律法!”

濯清说道:“早在太宗皇帝时,朝廷就有《华夏律例集解附例》、圣祖皇帝又颁布《华夏律例集现行则例》,皇上亲政后,刑部也颁布了《华夏律集解》。”

濯清就是这么无赖,不肯别人说,自己如数家珍,噼里啪啦说一通,朝臣们想笑又不敢笑。

只听濯清一人在朝堂中慷慨陈词:“朝廷如此多的律法难道就是摆摆样子?罗刹东正教教徒违反朝廷律法,自然有刑部审判,再不成还有三司会审,如果都察院没本事审理,还有皇上呢!”

濯清说道:“根据朝廷与罗刹国草签的条约,我与对方代表萨瓦承诺:凡侨居对方国家之侨民,都应遵守居住国之律法。

换句话说,谢大人如果到罗刹国去偷人家的鸡崽,或者摸人家的小姑娘,那都是违法的,要被严惩的!”

这下朝堂上再也憋不住了,哄堂大笑,连皇上都憋不住笑了。

谢济时气得说话都不利索了:“一…一派胡言,我…我什么时候偷过人家鸡崽?”

濯清假装恍然道:“哦!谢大人没偷鸡崽,但是如果调戏人家小姑娘也是不对的!”

朝堂上已经开始爆笑了,皇上发现太过了,忍住笑对濯清说道:“水爱卿请注意言辞,这是朝廷朝会!”

下面朝臣见皇上发话,都强忍着笑意,声音逐渐平息下去。

只听濯清继续说道:“罗刹国东正教的教旨规定戒酒戒淫,但是总还是有人违反。那就按朝廷律法和教规惩罚。

这是我华夏境内,一切都没有例外,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只是些侨居的罗刹教徒!

若是鸿胪寺下属官员包庇罗刹人,那才是臣御下不严,管理不善!但鸿胪寺第一时间,就与五城兵马司合作,抓获了闹事的不法之徒,将他们押送到刑部大牢。臣非但无罪,而且有功!”

刑部尚书章克敦不属于“日”“月”两大阵营,他为人刚正不阿,出列启奏道:“北静王所言属实,昨日鸿胪寺和五城兵马司,已经将罪人送至刑部大牢,臣已经在移交公文上签字!”

忠顺亲王一看这么好的机会,有可能趁机扳倒濯清,竟然被对方轻松化解,心有不甘,于是上前道:“北静郡王所言有不实之处吧,本王怎么听说,条约里还有所谓外交豁免权。”

濯清一听就知道,对方也是做足了功课,一心想扳倒自己。

濯清想到这,笑道:“老王爷果然细心,连草签的条约中的细则都能留意到。”

皇上一听这个,脸色立刻就阴沉下来了。

因为草签的条约,一直都在印绶监里归档,除了当差的太监,王公大臣是看不到的。

忠顺亲王能知道条约细则,证明宫里有太监勾结朝臣,泄露了机密。

夏守忠唬得冷汗都下来了,这是哪个王八羔子要害咱家,这回去不杀几个手下太监,怎么能平息万岁爷的怒火,弄不好自己大太监的位置都不保。

忠顺亲王还不知道自己的话,让收买的太监已经暴露了,还一脸自鸣得意的样子。

濯清暗自好笑,于是继续回答道:“朝廷与罗刹所谈之外交豁免权,只限于对方任期内之常驻大使,不包括侨民。

且如对方大使犯法,当事国可以驱逐对方官员,要求对方严惩罪犯,避免外交关系恶化!只有弱国才无外交,难道老王爷觉得我泱泱华夏是弱国吗?”

忠顺亲王比嘴炮,那和濯清不是一个档次的,顿时哑口无言。

濯清所说的这些词汇,朝堂上的大臣们,很多都是第一次听说。

皇上强压怒火,对忠顺亲王说道:“八弟,水爱卿所言属实,此外交豁免权,仅限外交官员,早就报备过朕,这事是朕同意的!”

皇上之所以不对忠顺亲王下手:一是需要他来平衡太子一派;二是时机未到,等他觉得自己身体不好的时候,自然要替太子铺平道路。

这件“外交”纠纷,没有在朝堂上掀起惊天骇浪,濯清轻松平稳地度过了。

不过这事也给濯清提了个醒,要对这些罗刹、外藩、僧侣加强管理,免得老是被dàn hé,搞得这么被动。

濯清是轻轻松松地过了关,印绶监的太监们就没那么好过关了,几乎被清洗地一干二净。

夏守忠都差点被一起给砍了,还是濯清求情,皇上看在他多年东宫老人的份上,打了他八十大板,分批打完。

夏守忠虽然还是司礼监大太监,皇上明显没有以前信任他,有时候会让张承恩去办一些重要的事。

夏守忠只得更加卖力地,抱紧濯清这条大腿了。

濯清哼着小曲,回到了随园。发现黛玉和宝钗都在重华院等他。

濯清发现两人都神情严肃,连忙招呼香菱去泡刚送来的雨前龙井。

濯清嬉皮笑脸道:“两位妹妹这么严肃,出什么事吗?”

黛玉说道:“昨儿,我和宝姐姐核查帝国银行上半年的账目,发现大盛魁贷款五十万两银子,但是抵押的地契之类,还不足二十万两银子,哥哥不解释一下吗?”

第二百一十五章 冷蒸搓成金缕丝

濯清没想到,黛玉和宝钗是为了帝国银行的账目来找自己。

这证明了黛玉她们真的把自己当成了随园的主人,帝国银行的老板娘了。

开玩笑,几十万两银子要是亏损了,那都是将来自己儿子、女儿的资产。

濯清笑道:“这事我知道,皇上要在边疆屯田和开展边贸,作为帝国银行,当然要积极支持皇上的北进战略。

大盛魁在西北草原,是把生意做到牧民敖包里的商号。他们资产少,但是风险小。

我之所以担保大盛魁,也是为了草原上不再物资匮乏,牧民能过上富足的生活。”

宝钗从来都是讲究政治正确的,濯清把一个支持朝廷政策的帽子先戴起来,又把生意与朝廷战略挂钩,她也就不再质疑了。

黛玉可是了解濯清的,知道他在狡辩。虽然濯清说的未必就是错的,但两件事并不是像他说的那么紧密。

但是宝钗不开口,她一个劲钻牛角尖,不是正中对方下怀。

黛玉笑道:“哥哥心怀天下当然好,不过在商言商。以后这么大笔的贷款,还是要按章程来,规矩是哥哥定的,怎么能自己带头违反呢!”

濯清知道自己这关过了,两个媳妇都没刁难自己,立即笑道:“妹妹所言极是,哥哥这次确实做错了,我回头让大盛魁再拿些资产来抵押,不足的部分,我再替他们想办法!”

黛玉见濯清认错,这可是难得的事情,可见自己在哥哥心里的地位。

宝钗笑道:“哥哥既然都同意贷款大盛魁了,就不用再出尔反尔,以后注意就是了!”

黛玉点头道:“宝姐姐说的是,哥哥下不为例就好了,这次的事就算了!”

濯清见事情翻篇了,心情好了起来,对黛玉和宝钗说道:“两位妹妹来的正好,昨天姑母让柳家老仆人,炒了老家大如州特色美食‘冷冷’,让你们尝尝鲜。”

黛玉虽然是姑苏人,自幼在扬州长大,可也没听说过“冷冷”。

宝钗是金陵人,更是没听过此种食物。

黛玉好奇问道:“大如州紧挨扬州,我怎么没听过‘冷冷’这个食物?它是如何制作的?”

濯清看宝钗也是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解释道:“冷冷又名冷蒸。大麦初熟,磨成小条,蒸之,名冷蒸,以其热蒸而冷食也。

有诗曰:“四月初收大麦仁,箫声吹罢卖饧人,青青满贮筠篮里,好伴含桃共荐新。

这是由于chun xià zhi jiāo,青黄不接,百姓为了裹腹,从而发明了这种食用方法。”

不一会,香菱端了几盘子“冷冷”上来,看起来绿中带黄,如稻米颗粒一般。

黛玉、宝钗尝了尝,口感相当不错。

宝钗笑道:“此‘冷冷’颇具五谷的清香,甜而不涩,果然是美食。”

黛玉笑道:“宝姐姐,我们平时都是锦衣玉***粮吃惯了,偶然尝尝‘粗粮’,当然觉得好吃!”

濯清说道:“妹妹们有口福,所谓‘冷蒸搓成金缕丝,新蚕豆子恰相宜。’就是说在当下时节,吃这些食物才是最佳口味。”

黛玉感叹道:“百姓们真是有大智慧,如此大麦将熟未熟之时,竟能想到这些办法解决温饱。”

送走了黛玉和宝钗,濯清觉得今天真是不顺,朝堂上才过关,回到府里,又靠了巧舌如簧的技能才勉强过关。

身心俱疲的濯清,决定放松自己,去浣葛山庄找尤氏姐妹调**。

濯清在其他各院,都要注重自己的形象,毕竟各院几乎都是大家闺秀。有的院还有孩子,不能恣意妄为。

只有在浣葛山庄西院,尤二姐和尤三姐这,他可以彻底放下包袱和架子,以一个好色男人的真面貌出现即可。

这也是当初,他把两个尤物留下的原因之一。

尤氏姐妹从上次“争宠”事件后,很长时间没看到濯清了,不用猜,也知道濯清对两姐妹的所作所为有些不满。

其实,尤二姐不过做了些美食,想濯清留宿罢了。只是濯清正好要拿“争宠”这事做文章,遏制各院蠢蠢欲动的野心,她不幸撞到枪口上而已。

尤二姐、尤三姐见到濯清来了,自然是喜不自禁。

尤二姐笑道:“二爷,你还没吃晚饭吧?我让丫头去备酒席?”

濯清点头道:“不要搞太复杂,我刚和林妹妹、宝妹妹吃了点零食。”

尤三姐虽然有传言要被封为庶妃,可是毕竟只是空穴来风,所以她更是热情。

尤三姐搂住濯清的臂膀腻声道:“姐夫,你可有些时日没来看妹妹了,今日可要陪妹妹多喝几盅。”

濯清的手臂感受到尤三姐的坚挺,那个渭邑渡口初见的小妹妹长大了,规模已经胜过了她两个姐姐。

濯清伸手捏捏尤三姐的小脸蛋:“你人小‘鬼’大,将来必定胜过你两个姐姐。”

尤三姐更是把胸口紧贴着濯清,恨不得整个人都扑到“姐夫”怀里。

尤二姐为人老实,见妹妹和濯清亲昵,也不吃醋,只是微笑地看笑话。

在尤二姐心里,自己的妹妹也是自己的筹码之一,两人合力才能在随园有立足之地。

上有尤氏帮衬,下有美貌的妹妹做后援,也没啥可担心的。

这次从香菱透露出来的消息,姐姐尤氏虽然没能封侧妃,但是享受侧妃待遇。

自己和妹妹极大可能封为庶妃,虽然结果差强人意,但是将来若自己生个儿子,说不定也能像姐姐一样,享受侧妃待遇。

保不齐濯清一高兴,封自己一个带名号的侧妃也不一定呢。

尤氏姐妹各怀心思,都想讨好濯清。在酒桌上,更是大胆露骨。

尤三姐直接坐到濯清怀里,要濯清用嘴喂酒给她喝。

濯清终于体会到了,为什么有“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这句话。

濯清在朝野都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自己到浣葛山庄西院,就是来放纵一下,排解排解郁闷。

濯清搂住尤二姐、尤三姐,享受齐人之福带来的欢娱。

邃院重帘,何处惹得多情,愁对风光。睡起酒阑花谢,蝶乱蜂忙。

第二百一十六章 霹雳手段菩萨心

尤三姐终于实现了渭邑渡口许下的心愿,成了濯清的女人。

本来次日濯清想去衙门布置一下新任务,可是尤氏姐妹像八爪鱼一样缠着自己。

他也有点舍不得温柔乡,干脆想下午再去衙门。

尤二姐从背后贴着濯清,尤三姐则躺在濯清怀里。

尤二姐撒娇道:“二爷,别的院都至少有一个侧妃,就我们浣葛山庄都是庶妃,二爷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们姐妹?”

濯清笑道:“纳兰寺她们连名分都没有呢。这个侧妃不是你二爷我说了就算,要皇上同意,宗人府登记在册的!本来郡王只能有两个侧妃,皇上已经破例了!”

尤三姐心想,纳兰寺那是罪妇和尼姑,怎么能和自己姐妹相比。

尤三姐想到这说道:“若是二爷嫌弃我们出身低,岫烟也是穷苦人家,还不如我们尤老爹家。

何况我们三姐妹都跟了您。二爷就不能给我们姐妹安排一个侧妃的名分?”

濯清也头疼,虽说要一碗水端平,但也不可能完全公平,岫烟是最早跟着自己的,为人素雅,与世无争。

濯清给她侧妃的身份,是深思熟虑后的,因为他知道岫烟成了有名号的侧妃,不会跟黛玉、宝钗她们争,有利于随园的安定。

迎春、惜春、宝琴都是大家闺秀,侧妃理应有一席之位。

濯清只能安抚道:“你们大姐虽是戴罪之身,我不还是给了侧妃的待遇。

我现在还不是亲王,等以后北征之后,立了大功。

再争取向皇上要两个侧妃名额,不过这事不一定能成,你们可不能外传,只要外面有一丝风声,你们想都别想了。”

尤氏姐妹大喜,虽然事情未必能如愿,至少还有希望。

尤三姐本来就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今日刚把身子交给二爷,这时候不提要求,什么时候提?

濯清又说道:“三妹的月银,从今儿起跟二妹一样!你们姐妹关系好,我看就不必再单独住个院子,这浣葛山庄西院也够你们住了。”

尤三姐自然高兴,一个月多好几两银子呢,捧着濯清的脸亲了好几口。

濯清中午要起床,又被两姐妹拉着腻歪了好久,才放他起身。

濯清来到鸿胪寺衙门,都已经很晚了,衙门都快要下班了。

濯清把傅试和陆文晖等人都召集来,濯清说道:“前天罗刹东正教教徒喝酒闹事,你们也都知晓了?”

傅试等人连连点头,濯清严肃道:“朝堂上有御史dàn hé本王,又有忠顺亲王和我过不去,我这是替你们在背锅!”

傅试、陆文晖等都低下了头,濯清继续说道:“幸亏皇上明察秋毫,没计较鸿胪寺的失职。但我们衙门关起门来,扪心自问一下,咱们的工作是不是做到万无一失?”

鸿胪寺大小官员个个低头不语,他们很少见濯清发火。

衙门的许多官员并不了解濯清,今日才发现这王爷虽然很少来衙门,啥事都门清着呢。

濯清要求道:“从今日起,凡僧侣道士,番邦侨民,都需要严密监控,绝不允许外出‘非法传教’。有喝酒闹事,打架斗殴者,协同五城兵马司把带头者绳之以法。”

濯清又补充道:“对于那些有困难的,生病无法及时就医的僧侣侨民,要及时救助,能遣返回原藩的尽量送回去。

我希望诸位既有霹雳手段,又有菩萨心肠。对那些不服管教,屡次三番闹事的,能杀就杀,能抓就抓。在华夏,没有教大于法这回事,诸位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鸿胪寺本来就是个弱势衙门,那些外藩的使节和侨民,常常不服管教,动不动还会向皇上打“小报告”,弄得鸿胪寺官员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但濯清是个强势的人,又是天子近臣,tài zi dǎng头号铁杆。他从来不怕那些藩王,只有藩王怕他。

领导不怕惹麻烦,下面的人才敢放手去管。

一时间,都中甚至其他几个大城里的僧侣和外藩人员,都规矩多了,治安情况立马好转。

濯清在衙门“亡羊补牢”后,天色已黑才回了随园。

濯清刚才交待了傅试许多任务,这才想起,傅秋芳都进随园几个月了,自己都没怎么和她打过交道,甚至话都没说上几句。

等到年底,濯清打算封傅秋芳庶妃,虽然离傅试预想的侧妃,还有段距离。

但至少也是“妃”,总比“夫人”、“侍妾”、“暖床丫头”说出去有面子,傅试还是挺满意的。

忠顺亲王本来可是要纳傅秋芳为妾的,现在“庶妃”至少比“侍妾”高两个等级。

濯清来到枕霞阁西院,这是傅秋芳来到随园后,他第一次到这来。

傅秋芳还在书案前,研究五月下旬“尚报”的选题。

丫头来报王爷来了,她才回过神来,赶紧出院来迎接。

濯清见傅秋芳已经是一个完全成熟的大姑娘,比起黛玉,甚至宝钗都要成熟多了。

也许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在随园吃住更比以往称心,傅秋芳看起来似乎比刚进园时,更加丰润,气色更好。

濯清笑道:“秋芳,你在这住得可还习惯?最近一段时间,我有些忙,没怎么来看你,可不要生我的气!”

傅秋芳一听濯清的话,言语中有些亲昵,有些害羞地回道:“我在这住的挺好,湘云妹妹对我一直很照顾,黛玉妹妹和宝钗妹妹也经常来看望我!”

濯清进屋后,看到书案上的许多稿件,知道傅秋芳在筛选尚报的文章。

濯清问道:“新一期的尚报主题定了没有?”

提到工作,傅秋芳立刻就自信心上升许多,回道:“还没有定下来,正好还打算去问问二爷,请你定夺呢!”

濯清笑道:“那你们定了哪些初选主题?”

傅秋芳说道:“黛玉妹妹想定芙蓉为题,宝钗妹妹拟定牡丹为题,不知道二爷怎么选?”

濯清心想,这选哪个都得罪另一个,不如另辟蹊径。

濯清笑道:“虽然尚报是闺秀中的报纸,也不一定全是风花雪月。如今春闱出了弊案,朝野上下议论纷纷,不如就此写一些评论,试一试水!”

第二百一十七章 千金散尽还复来

傅秋芳没想到,濯清会让尚报对当下时政做评论。

傅秋芳问道:“二爷不是一直不让我们针砭时弊,怕朝廷查封吗?”

濯清笑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这样做,我是看看皇上的态度。如果朝廷反应激烈,尚报再调整策略,或者干脆就停刊。”

濯清觉得目前形势下,如果皇上要收紧手中权力,yu lun控制是必然的。

与其到时候被查封,不如现在试试看。不行就主动关了,毕竟林妹妹她们的性命要紧。

科举考试出现舞弊行为,这既是政事,也是文人的事,尚报对此发表看法也属正常,濯清决定借这个机会试试水。

反正黛玉、宝钗、湘云、傅秋芳她们都得到了锻炼,以后想复刊也很容易,到时未必非要在都中这个深水潭里游泳。

现在许多理工学院和外交学院的生员,经常会给尚报投稿。尚报影响范围,已经不仅仅在都中的闺秀圈。

加上广告的作用,许多商家富户也会订阅尚报,主要是寻找商机,发布广告等。

濯清的战略就是进两步再退一步,慢慢让都中百姓习惯读报,从而影响他们的思想,为理性思维和科学知识传播创造条件。

在农业社会,统治阶级都希望社会阶层固化,结构稳定,所以通常都是重农抑商,控制yu lun。

这对国家有利有弊,利就是社会稳定,弊就是发展缓慢。

傅秋芳并不知道濯清想得这么深远,她心里高兴,濯清与她一起商议尚报的主题,显然是赞同女子有自己的事业。

虽然尚报的道路曲折,但前途是光明的。

以后应该会有更多,像自己一样的大家闺秀,不仅仅只在家相夫教子,也会有自己的事做。

濯清并没有留宿枕霞阁西院,因为老太妃派鸳鸯来,请他去正堂议事。

鸳鸯深得老太妃的喜欢,时不时把她从潇湘馆喊去服侍自己。

鸳鸯原来就是侍候贾母的,最擅长的就是和老太太打交道。

鸳鸯聪明伶俐,模样又好,把老太妃哄得开心不已,一个劲地夸濯清眼光好,选了个好庶妃。

鸳鸯领着濯清走去正堂,他看到鸳鸯细细的腰,笔直的腿,心下有些意动,便对鸳鸯说:“多时都没让你服侍我,不如今晚你来侍寝?”

鸳鸯多聪明的女子,一听就知道濯清动了色心。

鸳鸯现在辅助探春和黛玉,负责帝国银行许多事务,可谓帝国银行内务里,仅次于平儿的第四把手。

这一切自然是濯清给她的,得罪谁也不敢得罪濯清。

鸳鸯笑道:“今儿恐怕不行,老太妃最近有些落枕,要我服侍她睡觉呢。等几日,老太妃身体好些,再去服侍二爷!”

濯清虽然遗憾,但反正是自己锅里的肉,早晚都是被自己吃,也不急于这一时。

老太妃看到濯清请安,连忙喊他起来,老太妃说道:“今儿喊你来,是为浮儿的婚事!”

原来甄姨娘得知,濯清年底一下子要娶九位妃子,这还是有名号的,没名号的庶妃、侍妾还有一堆。

甄姨娘坐不住了,本来几年前,濯清只和黛玉一位闺秀定了亲,水浮都有了好几位侍妾。

如今濯清一下子娶回去这么多妻妾,远远超过了水浮。

甄姨娘开始对老王爷发火,说他偏心长子,庶出的次子就不重视。

这就是冤枉老王爷了,濯清这些妻妾,基本都是濯清自己找的,或者自己找上门的,跟老王爷一点关系都没有。

老王爷没办法,只能找了一些适龄闺秀,让水浮挑选。

老王爷急切之间,根本找不到这么多美貌女子,年龄要适合,家世要匹配。

要知道濯清那些“美人”,可是前前后后,断断续续网罗了好几年才有如此规模。

老太妃明显语气带着打了翻身仗地喜悦:“你甄姨娘的意思,希望年底乘着你办喜事,水浮也一起把婚事办了,到时候东西两府,双喜临门!不知道清儿意下如何?”

濯清笑道:“这是好事,三弟和我年纪相当,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这样王府还能省下不少开销!”

老太妃不以为然道:“拉倒吧,还指望她省钱,她只嫌浮儿找的妻妾没有你的妻妾多。”

甄姨娘比老太妃年轻多了,老太妃原来还有一个儿子,濯清只是次子。

甄姨娘凭借自己年轻貌美,赢得了老王爷的心,老太妃干脆搬到随园来住,眼不见心不烦。

如今老王爷年龄大了,慢慢觉察到老太妃的好,时不时借着来看孙子、孙女的名义,来陪陪老太妃,两人关系缓和不少。

老太妃虽然对孙子、孙女疼爱,可是终究比不上对儿子的爱。

在老太妃眼里,濯清就是完美的儿子,模样好,本事好,勾女人的本事更好,全面碾压水浮。

获胜者总是更宽容,濯清笑道:“三弟为人刚直,与我相处融洽。婚礼是人生大事,母亲也不要太抠了,该花的银子就花,不够的从我这拿!”

老太妃冷哼道:“我要不是看在浮儿的面子上,才不会搭理她!如今西府这边开销也大,我和老王爷商量了一下,我出三十万两银子,让你甄姨娘自己操办去。”

濯清暗自好笑,自己婚礼需要花销一百多万两,这还是省了许多繁琐的礼仪,老太妃却只肯给水浮出三十万两银子。

当然了,三十万两银子在别的府邸,就算是荣国府,这嫁娶的预算也是最顶格的。

濯清想了想对老太妃说道:“母亲你出三十万两银子,儿子再拿二十万两银子给三弟。这样东府的婚礼也不至于太寒酸,免得不知情的外人,说母亲厚此薄彼!”

老太妃叹口气道:“外人都只知道我们郡王府富裕,有的是银子。可是谁家没有本难念的经,我们府上开销也大,用银子的地方也多啊。”

濯清安慰道:“母亲,有道是千金散尽还复来,只要后世子孙成材,还怕赚不回来银子吗?”

老太妃心疼银子,问道:“清儿,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濯清笑道:“现在chun xià zhi jiāo,都中粮价奇高。我购买的占城稻米,已经陆续运抵都中了。儿子就算是平价出售,也能赚不少银子!”

第二百一十八章 日进斗金钱生钱

现在随园女人众多,仆人婢女嬷嬷一大堆,将近百人,皇上还要塞měi nu进来。

光一天采买的米粮菜油,都是不小的开支,更别说还要用珠宝绸缎、胭脂水粉这些“奢侈品”。

濯清购进的稻米,主要还是用来抑制粮价,真正赚钱的是随船一起运来的满喇伽的香料、锡兰的宝石、缅甸的翡翠以及西洋的眼镜、自鸣钟等。

薛蝌和布鲁克配合默契,海贸利润异常丰厚。

最主要挂着北静郡王旗号的贸易船只,海盗们都离得远远的:一是南洋水师经常伴随护航;二是琼州海盗的下场,那些海盗们都听说了,谁敢去招惹那个“混世魔王”。

除了这些,还有部分来自南方的茶叶、丝绸、瓷器等货物,会继续北上,运去库伦和恰克图。卖给罗刹人,利润同样非常可观。

濯清打通了这南北两条贸易线路,每天所赚的银子都是以万计。

老太妃担心儿子没有银子,其实濯清手里的银子,早就远远超过了老太妃。

除了商贸之外,濯清的商业帝国里,最赚钱的还是帝国银行。货物赚钱的速度远远比不上“钱生钱”。

帝国银行的网点越来越多,只要是贸易比较繁荣的大城市,都在铺设网点。

濯清都有几个月没能看到黄名盛了,可见他有多忙碌。

老太妃并不知道儿子的生意做得这么大,还在心疼二十万两银子。

濯清笑道:“母亲勿忧!儿子手头几百万两银子还是有的,给三弟二十万两银子,也是做哥哥应该的。”

老太妃吓了一跳:“清儿,你可不能贪朝廷的银子!”

濯清笑道:“哪个衙门有这么多银子让你儿子去贪?这都是我这几年和薛蝌、薛蟠两兄弟做生意赚的,还有我和太子合伙经营的帝国银行赚的钱!”

老太妃这才放下心来,随即又紧张道:“这么多银子,还是拿回来放到府里的银库里,不然我不放心。”

濯清道:“银子都在帝国银行的银库里,有专门的侍卫把守。母亲不用担心,再说大部分银子都借贷出去了,不然怎么赚更多的钱?”

这时,鸳鸯安慰老太妃道:“老太妃您就放心吧,二爷经营有道!那些账目,我经常去参与核查,还不是二爷怕您担心!一会我侍候您休息的时候,再细细地告诉您!”

老太妃对鸳鸯的话深信不疑,这才安心去休息了。

濯清握住鸳鸯的手道:“还是你的话管用,老太妃就听你的!”

鸳鸯笑道:“要比赚银子,我不如二爷!但是要比服侍老太妃,二爷当然不如我!”

濯清还不肯放手,鸳鸯脸上表情复杂,既有些恼怒,又有些害羞,就连脸上那几个可爱的小雀斑,也显得生动起来。

濯清轻轻在她耳边说道:“后天来重华院侍寝可好?”

鸳鸯知道自己若是不答应,濯清这个“无赖”能一直抓着自己的手不放。

鸳鸯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用细不可闻地声音“嗯”了一声。

这哪里还是那个泼辣有主见的鸳鸯,简直成了香菱附体,可见女人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面孔。

濯清得到自己想要的,哼着小曲回了重华院。

次日,濯清搂着纸鸢还在熟睡,小蚊子就来汇报,说和亲王府送来了二十几个měi nu,问二爷如何安置。

胤昼的风格就是雷厉风行,前脚才和濯清商议,后脚就把měi nu送来了。

濯清笑骂道:“小蚊子!你有没有点眼力劲?知道二爷在睡觉还来吵我,就不能等我起床后再说!和亲王既然把人都送来了,就急这一会安置吗?”

小蚊子嬉笑道:“我这不是怕耽误了安置美人,回头二爷又来怪我怠慢了!”

小蚊子心想,谁知道这里面将来有没有封妃的?反正二爷好说话,得罪这些“小主”,说不定自己将来要坐蜡。

濯清想了想,说道:“先把那些“美人”安置到云轩阁,你对岫烟姑娘说,以后她们就归岫烟姑娘管,纸鸢从中协助。”

云轩阁院子宽敞,就只住了岫烟主仆两人,显得空旷无比。濯清先把这些人安置到那,也让云轩阁有些人气。

纸鸢没想到这里还有自己的事,忙问道:“二爷,我只会服侍你,哪会管理这么多美人?”

濯清笑道:“没人天生会,不会慢慢学。岫烟是侧妃,这么多女人,需要个有名号的妃子领衔管着。不过岫烟还有报社和诗社的事情,主要还是要靠你管着。”

纸鸢更担心了:“二爷,那我该怎么管啊?”

濯清说道:“主要是生活上先安置好!至于歌舞社,可以慢慢琢磨,慢慢摸索,实在不懂可以请教林姑娘、宝姑娘他们。”

那些新进园的女子,很多都是精通琴棋书画的,需要像纸鸢这样琴艺高超的人压制住,不然她们心高气傲的,难以管理。

纸鸢赶紧起床洗漱,去找岫烟安置新进园的“姐妹”。

晴雯一见纸鸢得了这么大的权力,心里有些不开心,问道:“二爷,你怎么不把这差事给香菱?

我反正大字不识几个,也管不住那些“才女佳人”,香菱姐姐可是作诗跳舞样样都行的!”

濯清刮了晴雯鼻子一下:“你是替香菱打抱不平吗?你是眼红纸鸢得了权力吧?

香菱服侍我惯了,我把她派去管人,谁来服侍我?你个小蹄子,有时候还喜欢偷懒,这些事总要有人做。

纸鸢平时很少侍寝,粗重的事也不用她做,这不是正好给她点正事做做!”

香菱开始听了晴雯的话,也有点嘀咕,后来一听濯清解释,才知道是二爷喜欢自己待在他身边,心里美滋滋的。

晴雯这才知道濯清为什么这么安排,原来是舍不得自己离开,习惯了自己和香菱的服侍。

晴雯转怨为喜道:“原来二爷是舍不得我和香菱啊?纸鸢得了权力,我才不稀罕呢!我只要陪着二爷!”

濯清轻拍了下晴雯的屁股:“你是猴子的脸,说变就变?以后再这样无理取闹,家法伺候!”

第二百一十九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晴雯心里藏不住事,没什么心机,属于直筒型的。

濯清敲打敲打她,是怕纸鸢和她再搞出嫌隙来,重华院可不能变成“宫斗”的舞台。

晴雯这点比较好,说过了就忘,某些方面有点像黛玉,小心眼表现在脸上,实际上是比较宽容的。

“美人们”初次入园,濯清怎么地也要去接见一下,打个照面。

濯清来到云轩阁,偷偷地把这些“美人”中可能安插有“奸细”的事,告诉了岫烟。这件事之前只有黛玉、宝钗和探春知道。

让岫烟平时注意管理,府里重要的地方,比如“书房”、“银库”等,尽量别让她们靠近。

岫烟心里有点忐忑,从来没管过这么多人,自己本来就只有篆儿一个丫头,还有几个嬷嬷和小丫头跟着,这一下多了二十几个měi nu,不知道如何下手。

濯清安慰道:“凡事总有个开头,若是拿不准的时候可以问问林妹妹,或者宝钗妹妹、探春妹妹。”

濯清终于在西院见到那些měi nu,西院总共二十几间屋子,正好一人能分一间单独的房间,住宿条件比起一般的丫头要好了不少。

濯清看到有好几位是罗刹měi nu,还有中亚面孔的女孩。比起哈米克孜亚,容貌甚至更美。

其余都是江南女子的衣着打扮,估计不少是扬州瘦马。有几个女子的容貌甚至比岫烟都要更胜一筹。

这些měi nu们为了引起濯清的注意,也是煞费苦心,搔首弄姿,眼波流转。濯清暗地里不知道收到了多少“秋天的菠菜”。

濯清一看到这些女子,知道她们并不是省油的灯。

于是修正了自己的决定,岫烟和纸鸢性格偏软,需要再来一个性格比较强势点丫头来镇住场面。

濯清想到的是探春的丫头侍书,她是探春的大丫头,受探春的影响,是个能干事的。

濯清让侍书协助岫烟和纸鸢,这样一个侧妃加两个侍妾,应该可以管好这群人。

将来还可能通过观察,挑选几个能干的,让她们自己管理自己。

岫烟问道:“那她们的月银按什么标准?”

濯清说道:“就和各院大丫头一样,比侍妾要低一级。先不配小丫头,粗重的活让园里的嬷嬷们统一做。”

侍书听了小丫头来告诉她,二爷让她协管新进园的“美人”,还有点不相信。

侍书前几日听说自己要被封为侍妾,好几个晚上激动的都没睡好。

她自幼就跟着探春,自己的姑娘成了濯清的“王妃”,自己说啥也不愿意出园的。

可是不出园最好的出路就是做二爷的侍妾,园里大大小小的丫头那么多,啥时候才轮到自己。

突然,自己就变侍妾了,犹如做梦一般,今天又成了管理二十个人的管事丫头,自己都懵了。

二爷除了平时来悬霤楼,偶然和自己调笑几句,其他时候都难见一面,二爷对自己印象这么好吗?

探春听说这事,还是非常高兴的,自己的丫头受重用,对自己当然有好处。

探春按名分,虽然排名第五,丽娅这个大妃不怎么住在随园,也不管园里的事,外面商队、银行、报社的事情更是从不过问。

湘云比探春年幼,她更喜欢管的是诗社的事情,探春实际上在园里的地位仅次于黛玉和宝钗。

如今自己的大丫头也有了管事权,还可以和岫烟拉近关系,当然乐见其成。

濯清让岫烟和纸鸢根据她们的特长,分成四个组,这样便于管理。先临时让她们自己选组长,以后再根据实际情况调整。

濯清安置好“měi nu”,又担心黛玉“吃醋”,于是走去潇湘馆。

虽然“美人”入园之前和黛玉打了招呼,还是小心为妙,濯清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

濯清刚到门口,就听紫鹃在里面笑道:“快!快!给钱,愿赌服输!我说什么来着,二爷今天肯定会来潇湘馆看姑娘吧!”

濯清走进门,只见雪雁嘟着个嘴,埋怨道:“二爷今天不去陪美人,怎么到潇湘馆来了,害我输了好几吊钱给紫鹃姐姐!”

一旁看热闹的茜雪笑道:“你这小蹄子,会不会说话?二爷来看姑娘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濯清一听就明白雪雁打赌输了,这个傻丫头哪有紫鹃那么聪明,紫鹃把自己的内心都琢磨透了。

雪雁是濯清和黛玉身边最早的丫头,年龄也小,现在也不过刚过及笄之年。

濯清笑着对雪雁道:“好了,不就几吊钱,回头二爷补给你!”

雪雁一听立刻喜笑颜开,紫鹃笑骂道:“这小蹄子见钱眼开,掉在钱眼里了。”

黛玉显然在屋里听到几人的对话,走出来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财大气粗的哥哥!今儿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不去陪皇上赏你的‘美人’?”

濯清笑道:“当然是西北风,云轩阁在潇湘馆的西北,我顺风而来!在我心里,妹妹才是‘美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黛玉脸一红,啐道:“呸!又来念你的歪诗酸句!没见你有个正经的时候!我知道你心里有妹妹,只是见了‘姐姐’,就把妹妹抛在脑后了!”

这句话倒没冤枉濯清,家里měi nu如云,可见濯清就是见一个爱一个。

紫鹃聪明,发现这话一说,濯清听了要尴尬,赶紧说道:“二爷快进屋吧,干嘛站在外面说话,好像我们姑娘故意罚你站似的!”

濯清感激紫鹃给自己解围,笑道:“去给我泡前儿才送来的雨前龙井,我有点渴了!”

“哎!”紫鹃答应了就想去泡茶。

黛玉笑道:“别给他泡,才送来一丁点茶,就要到我这来蹭吃蹭喝,感情怕我多喝了几两?”

紫鹃知道黛玉耍性子,也不听她的,直接去泡茶了。

黛玉故作生气道:“你看看!这小蹄子现在都不听我的,都是怪哥哥收买人心,你要封她作庶妃,她心早不在我这了!”

濯清笑道:“紫鹃作了庶妃,就是你得力的帮手,怎么还自断手臂呢?”

第二百二十章 小心驶得万年船

雪雁是黛玉从扬州带来的丫头,本来在潇湘馆,她资历最老。

可是她年龄小,又比较晚熟。黛玉初到荣国府时,贾母怕雪雁服侍不周,把身边的紫鹃派到了黛玉身边。

紫鹃成熟机敏,很快就成了黛玉的得力助手,情同姐妹。紫鹃就成了潇湘馆的大丫头。

茜雪和鸳鸯,都是濯清为了照顾黛玉,特地安排进潇湘馆的。

鸳鸯成熟细心,紫鹃和茜雪跟着她学了不少,只是鸳鸯事情也多,有时候老太妃还要召她去服侍,所以潇湘馆是紫鹃和茜雪挑大梁。

茜雪差点被荣国府卖了,被濯清搭救进了随园。她死活都不想再出园了,一心一意地服侍黛玉,哪怕将来只能做个“暖床丫头”。

如今紫鹃和鸳鸯都要被封为庶妃,茜雪是预备“侍妾”,雪雁尚年幼,所以潇湘馆的丫头们对濯清格外热情,难怪黛玉会“吃味”。

黛玉撇嘴道:“现如今,你当然舍不得我打骂她们了,都是你的‘庶妃’了。”

濯清笑道:“今日随园不比以往,过去随园各院加上大丫头才二十几人,如今皇上一下就塞进来二十四位měi nu,随园人数翻倍。

为了随园的稳定,也需要紫鹃她们来镇住场面。”

濯清担心随园微妙的平衡被打破,想着最近把那些大丫头都收了,这样将来她们资历老,名分高。随园整体的结构,不会发生大的变化。

毕竟鸳鸯、紫鹃这样的,既忠心又能干,长得还好看。不给她们机会,难道还让不知底细的人,现在就成了枕边人?

濯清为了不让皇上疑心,也会收那些měi nu中的一部分人,但是她们的地位不能高于鸳鸯和紫鹃等大丫头。

黛玉当然明白濯清的处境,不过心里总是有些疙瘩,要不是看在濯清今天主动来潇湘馆“负荆请罪”的份上,肯定要冷落濯清一段时间。

濯清陪着黛玉用了晚膳,才回重华院。

濯清之所以最近敢和随园里的大丫头们亲热了,原因就是皇上送自己美人,就等于默许了提前除服这件事。

实际上民间早已经恢复了婚丧嫁娶,官府都是置若罔闻。

王公贵族里违反禁令的也不是一个两个,只有濯清大婚这样的才没办法提前。至于纳妾生子,早就见怪不怪了。

濯清在这方面属于最谨慎的,听说上个月,忠顺亲王就在王府里大摆酒席,纳了一房小妾。

包括太子、和亲王这些皇上的亲儿子,都暗地里纳了几房美人。

就算是皇上,能守二十七个月的“活寡”吗?还不是有太监帮着做些措施,只要在此期间没有王子、公主生下来,就是“守孝”的明君。

濯清倒不是能忍,自己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但是濯清位高权重,现在是军机大臣,又掌管鸿胪寺,还有兵权在手。

小心驶得万年船,自己若是放浪形骸,也许哪个不开眼的御史为了青史留名,就会dàn hé自己。

濯清为了扎紧随园的“篱笆”,特地把李汉时、秦钟、乌聪儿等都召来,要求加强随园和柳家庄园的内外警戒,外松内紧。

李伯是王府的老人了,还在濯清小的时候,他就跟着了。

他对二爷的谨慎大为赞赏,东府的老王爷和三爷,都属于随性而为的人,只有二爷有雄才大略。

秦钟对姐夫这么小心有点不理解,笑道:“姐夫,你现在手下骑兵都有上万骑,又是军机大臣,干嘛还这么小心?”

濯清说道:“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攻破的。不仅西府随园和柳家庄园要加强管理,东府那边也要顺带提醒!

我也可不想听到,咱们王府有人打着我的旗号,欺男霸女,为非作歹。被我发现了,定斩不饶!”

濯清又对秦钟说道:“你务必要戒骄戒躁,我还想征北的时候带着你呢,别让我失望!”

秦钟对濯清是又爱又怕,这个姐夫虽然平时对他关怀备至,只要自己违反规定,指定没好果子吃。

上次秦钟当值,偷喝了几杯酒,被濯清当众抽了十几鞭子,让秦钟在侍卫们面前丢尽了面子。

不过从那次后,没有一个侍卫敢当值喝酒,连自己的小舅子犯错都能抽鞭子,自己还不被砍了脑袋。

秦钟听到有机会去征北立功,当然是心花怒放。看来姐夫还是疼爱自己的。

自己远征回来说不定能升个同知、督抚之类的大官呢。

乌聪儿是女侍卫首领,大部分女侍卫在柳家庄园训练,只有一小部分轮流到随园当差,负责内园的警戒和安全。

濯清就是让她加强对新进“美人”的监控,以及对园里嬷嬷和丫头对外联络的情况摸底。

上次随园刚进一批西洋物件,皇上就知道了,濯清虽然不一定要把“内奸”除掉,但至少要做到心中有数,哪些人被内务府收买了。

濯清估计不会是核心的丫头和侍妾,不然皇上就不会再塞美人进园了。

濯清不知道对手如何出招,自己首先要把下盘扎稳了,这样进退自如,攻守有序。

次日,濯清哪都没去,就在重华院养精蓄锐,等着晚上鸳鸯来侍寝。

濯清口头上说是要鸳鸯来侍寝,其实就是想把鸳鸯收了。

鸳鸯比平儿还要大一些,早就出落的水灵大方。

自从两年前,濯清把她从荣国府“诓骗”到探春身边,就是为了今天。

晚上,鸳鸯果然收拾地干净利落来到重华院。

濯清见鸳鸯穿的是一套天蓝色的交领襦裙,腰间扎的是褐色的腰带。交领处绣着白玉兰花的图案。

濯清觉得皮肤白皙细腻的鸳鸯,真的就像一朵白玉兰,纯洁又大方,倔强有主见。

鸳鸯被濯清炙热的眼光看得有些不自在,问道:“二爷,你这是怎么了?干嘛盯着我看?”

濯清笑道:“我觉得你脸上的小雀斑好可爱!”

鸳鸯一直为自己脸上有些雀斑烦恼,听着濯清取笑自己,恼羞地转身就想走。

到嘴的鸭子可不能飞了,濯清上去就搂住鸳鸯的腰:“好妹妹,别走,我错了还不成嘛!”

濯清声音温柔,甚至有些低声下气,鸳鸯何时见过高高在上的王爷如此作小,心就软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鸳鸯交颈情正浓

鸳鸯如今在随园,地位在丫头里仅次于平儿,在庶妃里排名同样靠前。

最主要是得到濯清和老太妃的信任,不仅有权核查帝国银行的银库,老太妃的小金库的钥匙也在她身上。

虽说傅秋芳为庶妃之首,但是实权却比不上平儿和鸳鸯。

鸳鸯是聪明女子,濯清非把她从老太妃那叫来侍寝,老太妃又顺水推舟,她心里早就有数。

所以鸳鸯特地收拾地干干净净,想给濯清留下个好印象。

鸳鸯并不在意什么“庶妃”名号,她在意的首先还是濯清答应她,将来在帝国银行和随园有自己的一番事业。

其次鸳鸯父母、哥嫂都是仆人,她是荣国府的家生子,注定是奴婢的身份,可是她不甘心一辈子做奴婢。

濯清给她庶妃的名号,自己和以后的孩子就再也不是奴籍了,这才是她最看重的。

鸳鸯服侍濯清躺下后,才自己洗漱shàng chuáng。

濯清翻身抱住了鸳鸯,她明显身体一紧,濯清知道她有些紧张。

濯清分散她的注意力,说道:“我前段时间刚上折子,申请废除贱籍,以后还会上书建议废除奴籍,不过这事还要从长计议!”

鸳鸯明显分了神,问道:“那以后随园的丫头们不都没了奴籍?她们出园了如何生存?”

“愿意留下的,可以做长工或短工,也可以定终身合约,但是不再存在mài shēn契。”

鸳鸯思考一阵后,说道:“那可能大部分人还是不愿意离开,毕竟随园生活安定富足。”

濯清笑道:“我也不希望随园乱了,所以只是给了她们选择权,以前她们连选都没得选。”

鸳鸯感动道:“二爷你真好!”

“二爷哪里好?”

“二爷心肠好!”

“你二爷我不仅心肠好,肾更好!”

“……”

桂轮斜落随园中,

漏水叮咚烛影红。

露湿暗香珠翠冷,

鸳鸯交颈情正浓。

濯清对鸳鸯是非常喜欢的,不仅喜欢她苗条的身材,笔直的双腿。更喜欢她有权从不弄权,也不会仗势欺人,反而对园里丫头姐妹多有照顾。

鸳鸯没想到濯清对她非常温柔,一点也不摆王爷架子。

两人成就好事之后,濯清还亲自打来温水,给她擦拭身体。

见她不良于行,又让香菱和晴雯来照顾她。

一连几天,濯清都让鸳鸯侍寝,两人如胶似漆,几乎形影不离。

还是鸳鸯理性战胜了贪念,第五天晚上,她躺在濯清怀里说道:“二爷不能只黏着我一人,园里姐妹众多。况且老太妃那接连几天不见我,必定有些大小事情等着我去处理!”

濯清当然明白这些道理,不是舍不得这亲昵无间的感觉嘛!

濯清亲了鸳鸯一下:“你温柔贤惠,二爷没白疼你!”

鸳鸯心里好笑,温柔也看是对谁,她就是对二爷温柔。

对自己的哥嫂,或者别的什么看不上眼的人,可是凶得很。

次日,鸳鸯就搬去了老太妃那,濯清还有点不适应。

不过很快他就被另一件烦心事给分了心。

胤昼派人来偷偷告诉濯清,忠顺亲王指派御史谢济时,让他出面找了一个叫张华的人,打算dàn hé濯清国孝之中,背旨瞒婚,仗财依势,强逼退婚。

锦衣卫在办别的案子时,无意中发现了忠顺亲王的计划。

胤昼从来帮亲不帮理,何况对方不过是无理三分闹罢了。

张华原来是尤二姐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后来家事败落,无力迎娶尤二姐。

张华自己又整日嫖赌,极不成器,被其父撵出了家门。

再加上尤老娘看不上张家,遂请濯清出面,给了他银子退了婚。

濯清手头有张华的退婚书,上面张华的签字和手印俱在。

濯清开始觉得这事应对起来并不难,尤老爹的邻居和族长都做了见证,银子也是当着证人的面交付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濯清仔细想后,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忠顺亲王虽然不是什么经纬之才,但也不是纯粹草包一个。

如此简单的事情,别说是诬陷,就是自己真的欺男霸女,皇上最多申饬自己几句,不会小题大做。

用这么个小事来诬陷自己,难道有别的什么目的?

可以郑先生和黄名盛都不在自己身边,不然可以听听他们的意见。

濯清这才发现自己身边少了一个能提醒自己,出出主意的“师爷”。

dàn hé这件事自古就有,尤其前朝到现在,更是蔚然成风。

dàn hé是御史的职责,即便dàn hé的事情是无中生有,皇上也不会苛责御史。

这就使得dàn hé的成本小,收益大。御史们才会乐此不彼,刷名望,斗权臣。

到了党争时期,dàn hé就成了扳倒对手、恶心对手最有力的手段之一。

党争最激烈的时候,无非就是三年考满,吏部京官考满,就会成为争夺最激烈的“战场”。

但是濯清任鸿胪寺卿才两年,而且前两年考满都是上。怎么也没到“图穷匕见”的时候。

濯清很庆幸自己提前得到了信息,让他有机会思考如何应对。

蒋玉菡早就脱离了忠顺王府,不然自己也不会信息如此闭塞,看来有必要在忠顺王府重新布局,安插自己的“线人”。

濯清有了困难,就想着去找黛玉和宝钗她们商量。

自己的两个“媳妇”虽然不在官场上,可都是一等一的冰雪聪明的女子。

自己想不到,也许她们能提醒自己。

濯清到了潇湘馆,派人又去把宝钗和探春喊到黛玉这。

随园四大“巨头”,坐在一起分析起来。

黛玉说道:“既然对方玩的是声东击西,或者瞒天过海,其目的必然不是哥哥的鸿胪寺卿的职位。”

探春赞同道:“鸿胪寺卿看起来是九卿之一,却在九卿里排名倒数,忠顺亲王应该看不上这个职位!”

宝钗笑道:“哥哥有什么事是不能让对方染指的呢?”

濯清说道:“帝国银行?应该不会,这名义上是太子和我合伙的,忠顺亲王还没胆子公开和太子叫板!”

突然,几个人异口同声道:“兵权!”

第二百二十二章 以退为进智勇全

虽然郑里庵和黄名盛不在濯清身边,但是宝黛探三人,很好的替代了他们的职能。

濯清笑道:“你们三人完美诠释了那句俗语:‘三个臭皮匠,顶上一个诸葛亮!’三位爱妃真是本王的贤内助啊!”

濯清的第一句话是调笑三人,后一句话则是强烈的求生欲所致。

果然三人反应不一,黛玉白了一眼濯清,并没有开口,宝钗也笑而不语。

探春假装生气道:“原来在哥哥眼里,我们三人都是‘臭皮匠’,那下次哥哥不要再喊我们来商议了!”

濯清笑道:“这不是比喻嘛,三位爱妃都是才智过人,令我茅塞顿开!”

濯清原来还是云里雾里,经过三人的提醒,自己一下就清明起来。

濯清先要了解下情况,再来见招拆招。

濯清把陆文晖、陆文杰两兄弟,还有师弟蒋玉菡都召到西府。

陆氏兄弟原来都在锦衣卫,现在陆文杰仍然在锦衣卫任职,让他们去打探消息是最合适不过。

濯清让蒋玉菡想办法,重新在忠顺王府安插眼线,这样自己不至于事到临头才想办法应对,这太被动了。

蒋玉菡说道:“师兄,我曾听哈米克孜亚说过,她有几个姐妹被忠顺亲王看中,纳作了侍妾。弟想办法以哈米克孜亚的名义,与那几个女人联络,看能否收买一两个。”

蒋玉菡对忠顺王府情况了解,要想法接近那几个侍妾,还是有办法的。

何况那几个女人本来就是罗刹间谍出身,现在不过重操旧业罢了。

濯清估计忠顺亲王侍妾众多,那几个女人说不定早被他抛在脑后,这样收买起来难度更小。

濯清笑道:“师弟玉树临风,说不定我都不用出银子,只要师弟施展美男计就可以了!”

濯清的话让陆氏兄弟哈哈大笑,蒋玉菡脸皮涨得通红。

濯清怕蒋玉菡面皮薄,又说道:“我开玩笑的,需要多少银两,师兄给你报销,必要时候用用计谋也无可厚非!”

忠顺亲王最近老是针对自己,濯清不介意送对方几顶帽子。

蒋玉菡受濯清影响,也不是个迂腐的人,还是会灵活应对的。

陆氏兄弟因为父亲的死,和忠顺亲王多少有些干系,几乎把对方看成了杀父仇人。

这次濯清要他们调查忠顺王府,他们当然不遗余力。

濯清很快就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西宁郡王以年岁已大为由,向皇上上书告老还乡。

皇上亲政以来,四王八公里的旧派势力一直被打压,这也是他们站错队的代价。

西宁郡王一直手握西北重兵,不过老是被皇上针对,日子不好过。

最近可能真的年龄大了,或许厌倦了尔虞我诈的官场,上书皇上要交出兵权。

太子目前在兵部没有什么嫡系人马,只有齐兆惠一个兵部郎中,与太子和濯清交好。

齐兆惠才刚过弱冠之年,皇上不会放心让他手握几万兵马。

剩下最有希望执掌西部兵权的,就只有濯清和征西将军傅丹。

傅丹此前一直在科布多驻军,对西北军情了解,又和忠顺亲王是世交。

傅丹虽然不算忠顺亲王的嫡系,但是他执掌兵权,比濯清出任甘兰青三州节度使好过千倍万倍。

忠顺亲王的“狗头军师”们,就出了一个dàn hé濯清的主意。

这次上书dàn hé和上次朝堂上的口头dàn hé有所不同,这件事情复杂,需要查明物证,询问证人,说不定还要三司会审。

等濯清自证清白后,节度使的事情估计已经尘埃落定了。

濯清没想到忠顺亲王手下也有高人,这“一石二鸟”之计够奸诈,既恶心了自己,又让西北兵权旁落。

濯清觉得即使没有dàn hé的事情,自己想要出任甘兰青三州节度使,恐怕也难以如愿。

首先,自己手里已经有上万骑兵,还有锡伯部的兵马,皇上怎么可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其次自己年龄不大,已经在南征军和南洋水师里树立了威望。如今如果再在西部重镇施加影响。

那样一来,在南北西三个方向的军队都有濯清的嫡系人马,容易尾大不掉。

不过濯清不愿意跟着别人的指挥棒后行动,不能对方想让自己狼狈不堪,自己就要疲于奔命地去应对。

濯清干脆上书,提名傅丹出任甘兰青三州节度使,化被动为主动。

皇上是聪明人,濯清可不觉得他会看不透这件事情。

自己上书提名傅丹,证明自己是从朝廷的大局出发,是为了国家的整体利益,而不是为了“党争”。

相比之下,忠顺亲王的“污名”手段就显得不入流,卑鄙可笑。

濯清又在奏折里提醒,准葛尔部的继任汗wáng cè零奸诈狡猾,要当心对方的诱敌深入,不能大意失荆州。

这样一来,万一傅丹骄横失利,自己也不会因举荐有误,受到牵连。

濯清以退为进,这样皇上说不定都不愿意再调查自己。强逼退婚一事,也就不会落到三司会审,自己还要被羞辱的尴尬处境。

濯清上书之前,去了东宫一趟,向太子禀告了情况。

太子说道:“四哥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将来我必定为你讨回公道。

不过二弟这一招以退为进,堪称神来之笔!目前我的人资历尚浅,缓一缓也好。正好年底你也要大婚,此事来的太早了点!”

太子虽然为错失这么好的机会扼腕叹息,但是濯清不能受辱!

他可是自己tài zi dǎng的旗帜,这要是被三司会审,即使无罪,也会颜面尽失。

皇上收到濯清的奏折后,叹息一声:“朕的那个八弟,还是斗不过朕的儿子啊!胤弘有一个智勇双全的好帮手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夏守忠听到皇上的感叹,就知道濯清这一关轻松度过了,连忙派手下小太监去给濯清送信。

现在的夏守忠,完全倒向了濯清一边,上次要不是濯清求情,自己不死,也会从大太监的位置上被撸下来。

如此讨好濯清的机会,他怎么能不抓住呢。

第二百二十三章 高高兴兴回家去

濯清收到夏守忠的口信,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次日,果然御史谢济时上奏折dàn hé北静郡王,欺男霸女,仗财依势,强逼退婚。

按照朝廷的制度,濯清就要停职回府,等待朝廷的调查。有的性急的官员还会上自辩疏,以求得皇帝的谅解和同情。

濯清神情轻松地回家去了,竟然还有一种“老子明天不上班”的豪迈感!

濯清确实这么想的:太幸福了,短期内都不需要上朝和去衙门办公了。

皇上假装很愤怒,表示要一查到底,实际上是让濯清回家准备婚礼。

忠顺亲王本来还想看濯清神情尴尬的样子,没想到人家开开心心上朝来,高高兴兴回家去了。

忠顺亲王就像一记重拳打在棉花上,没啥感觉。要不是早就了解濯清的为人,他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个傻子。

濯清没几个月就要大婚了,府里事情一大堆,正好利用这个时间加紧推进筹备工作。

各院都要重新刷漆修补,必要的场所还要改造重建。

有着淋浴、池浴、鸳鸯浴的温泉浴室要重修;各院的暖阁、暖炕、碧纱橱要改造。

还有婴儿房、动物园、儿童乐园一个都不能少。

濯清被停职审查,尤氏姐妹自然都听说了。

尤氏急出了一身汗,她是最早为濯清生孩子的侍妾之一,虽然因为罪妇的身份没办法有名分。

但是她管理随园嬷嬷丫头一大堆,在随园地位并不低。

这一切都是濯清给的,如今二妹那个该死的“前未婚夫”张华,诬告濯清,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尤二姐、尤三姐在心里,不知道咒骂了张华祖宗十八代多少回了,提到这个名字,牙根都痒痒。

特别是尤三姐,好不容易得了濯清的“恩宠”,这侧妃的美梦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能不咬牙切齿吗?

其实濯清根本就没怪尤氏姐妹,因为这事跟她们没多大关系。

这就像古代君王丢了江山,非要怪红颜祸水一样。

国家机器都是男人掌握,行为规则都是男人制定,把亡国之罪推到měi nu身上,岂不是比丢了江山还无耻!

重华院里,濯清正在听喜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三个“主子”都是茶饭不思,整天伤心落泪,二爷您去劝劝她们吧!”

喜儿是个聪明伶俐的丫头,看来演技也不错,濯清还是蛮欣赏她的。

濯清笑道:“你倒是个忠心的丫头,还知道替她们分忧!你回去告诉她们,二爷没有责怪她们的意思,到了该去浣葛山庄的日子,二爷自然会去!”

濯清可不能让她们养成“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的坏毛病。

再说虽然自己表面上不在意dàn hé的事情,但看到尤氏姐妹就想起这烦心的事,会影响自己的心情,还是过几天再去安抚她们。

喜儿得了濯清的保证,破涕为笑地回去复命了。濯清忍不住摇头,喜儿还是too young啊,一不小心就暴露了内心的想法。

濯清既然现在“无官一身轻”,还是过一过“寻花问柳”的奢靡生活,做一做符合自己风流王爷身份的事情。

濯清最近潇湘馆、蘅芜苑、悬霤楼去得比较多,决定自己还是去壹默斋吧,去陪陪那个老实巴交的迎春。

上次“争宠”时,迎春绝对是被下面的丫头推动的,以她与世无争的性格,恨不得什么麻烦事都不要来找自己才好。

迎春的大丫头司棋因为和自己表哥潘又安私通,被濯清放出园子,这几乎是各院绝无仅有的大丫头被赶出园子的。

不过濯清也没亏待她,让平儿给了不少银子,安置妥当了他们小夫妻两个。

如今壹默斋的大丫头,是被荣国府赶出来的绮霞。

她因为有过跟茜雪一样的经历,再也不想经历被人贩子卖来卖去的悲惨往事。

所以上次她出主意,让迎春联合探春、惜春,想以此来帮自己姑娘固宠,没想到这是一个馊主意,差点让迎春失宠。

今天看到濯清来看望自家姑娘,自然是喜出望外,连忙招呼院里小丫头们泡茶、摆棋。

濯清是个臭棋篓子,根本下不过迎春。不过他为人奸诈,乘迎春不注意,改动了棋子的位置。

迎春是个老实人,根本不会怀疑濯清动了手脚。只当自己记错了位置,又重新思考如何应对,就这样两人倒也下得难解难分。

濯清还时不时拿话ci ji一下迎春:“二妹妹最近棋艺有些退步啊,以前赢我很轻松的!”

迎春憨笑道:“是哥哥棋艺进步了,妹妹会继续努力钻研棋艺的!”

绮霞眼力好,发现了濯清的小动作,不过她才不会傻乎乎地去提醒自己姑娘,只要二爷陪着姑娘,输赢重要吗?

迎春老实木讷,也不知道怎么讨好濯清,只是一味地陪濯清下棋。

濯清对绮霞使个眼色,她立刻就明白了,把院里的小丫头都赶去做事,自己则守在门外,给自己的姑娘和二爷创造机会。

迎春模样秀美,中等身材,肌肤丰润细腻,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姑娘。

濯清支走丫头们,才握住迎春的手道:“二妹妹最近有没有回荣国府?”

迎春也不敢把手抽回,就任濯清握着,说道:“上个月才回去过一次,二嫂子说嫁妆都备好了,让我别担心,不必常回去!”

王熙凤如今在帝国银行里每年分红不少,她和迎春在名义上,比探春和惜春更亲。

凤姐早早就给迎春备好了嫁妆,不让她回去,就是怕她少了和濯清相处的时间,没有另外“两春”受宠。

迎春根本听不出凤姐的意思,直接就告诉了濯清。

濯清有点心疼这位“二木头”了,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傻白甜”!

濯清走到迎春座位边搂住了她,吓得迎春只往外看。

迎春不敢违背濯清,只怕被丫头看到。

濯清低声安慰道:“别担心!我已经让绮霞把丫头们都支出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多呢,让哥哥来教你!”

第二百二十四章 层冰碾薄最不平

迎春虽然年龄比黛玉大,但心理年龄不大,对一些事情缺乏主见,管不住自己院里的人。

上次还是濯清出面,整治了一番,情况才有所好转。

濯清几乎没有安排园里的事务给迎春,只要她能照顾好自己就好了。

像她这样经不起风吹雨打的千金xiao jie,还是养在深闺里比较安全。

天气很热,盛夏已经来了,迎春房间里置有冰块,感觉不到暑气。

官家冰窖属于内宫监管,像濯清这样的勋贵,每年都有冰块分,不过数量有限。

濯清自己随园的纳兰寺山下建有冰窖,各院都敞开供应。这虽属于违制,但夏守忠怎么可能来管濯清。

再说都中大小官吏,几乎家家都有冰窖,连皇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濯清随手从冰鉴里拿了一个小冰块,抓在手里把玩。

迎春笑道:“没想到哥哥还像个孩子似的,喜欢玩冰块。”

濯清笑道:“那要看怎么玩了,早在唐朝,咱华夏就有人知道用硝石制冰。不如咱们刨点冰,加些糖、牛奶之类的,给各院送去,也是你这个做姐妹的一番心意。”

濯清怕迎春不懂和各院搞好关系,不如引导她做这些事,明的暗的给她些支持。

这个时代没有冰淇淋,做个刨冰还是很容易的。

黛玉看到壹默斋送来的牛奶刨冰,就知道这是濯清出得主意。迎春为人老实,黛玉同样疼爱这位姐姐,欣然收下。

各院和壹默斋都没什么大的矛盾,纷纷回礼给迎春。绮霞打心底替姑娘高兴,因为二爷是真的照顾她。

濯清看到迎春还在绣手帕,问道:“妹妹女工比三妹妹如何?”

迎春不好意思道:“三妹妹为人机敏,好多花样还是她教我的,不过她没我有耐心。”

探春心灵手巧,上次给濯清做的鞋就非常合脚,可见她不仅手巧,而且非常用心。

迎春的女工严整细腻,灵性不够,这应该和她性格有关系。

迎春虽然木讷,但不等于她笨,她还是知道濯清在帮她的,心里也涌起许多甜蜜。

她虽是贾赦的女儿,名为嫡出,实为庶出。自己亲生父亲虽承爵,却不当家,而且是个混球,迎春在府里的地位可想而知。

迎春在随园,却是侧妃之首,年龄较园里姐妹算大的,自然比在荣国府过得舒心多了。

上次濯清在壹默斋整治之后,至少在明面上,没人敢欺负迎春了。

迎春也不知道该怎么讨好濯清,只是挨着他坐着,这么静静地看着濯清。

濯清笑道:“妹妹傻坐着干嘛?我来教你玩冰。”

濯清让仆人做了一副冰棋,非常简单,就是在一个长方形大冰块上,一人一棋子,谁的冰棋把对方的棋子弹过划定的线,谁就赢了。

迎春从来就没玩过这样的游戏,可以说她是没有童年的人,玩的不亦乐乎,甚至等濯清玩累了,她还拉着绮霞玩了半天。

终于冰块慢慢融化了,迎春才意犹未尽地罢了手。

就这么一打岔,最热的时间就消磨过去了。

濯清看到迎春发自内心的笑容,自己心里也高兴,让人愉悦也是一件愉悦的事情。

濯清搂过迎春,把她抱在怀里,甚至能感觉得到迎春小鹿乱撞的心跳。

濯清拿了一个小冰块,把手伸进迎春的怀里。

“二爷,好冰!”

“当然是好冰!”

“……”

覆瓦弯环,层冰碾薄,只是中心最不平。

就在濯清和迎春亲亲我我的时候,皇上下旨,封傅丹为靖边大将军,统领西北诸军,齐兆惠为征西将军,驻守科布多。

而濯清依财仗势,强逼退婚一事,查无实据,乃是张华心怀不满,诬告重臣,判张华斩立决。御史谢济时被罚俸一年。

傅丹前不久还只是任侍卫内大臣,不过他曾担任征西将军多年,筑城鄂勒齐图郭勒和科布多,是朝廷里对准葛尔情况最了解的将军之一。

最近,准葛尔原来的汗wáng cè妄阿喇布坦死了,策零继位。策零早年未继位时,就屡屡犯边,如今大权在握,更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西宁郡王估计也是受不了这被动挨打的局面,才主动上书告老的。

傅丹如今志得意满,下朝后,不断有朝臣来祝贺他升任大将军。

傅丹的长史,看来是个熟悉朝野情况的人,他告诉傅丹,此次举荐傅丹出任大将军的除了忠顺亲王、吏部尚书孙淦、礼部尚书武襄,还有北静郡王。

傅丹不以为然道:“这事我大概知道,如今北静郡王泥巴掉在裤裆里。还有什么资格来和我争大将军,他举荐我不过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罢了!”

长史笑道:“听说他还在奏折里提醒大将军,小心策零奸诈,不要上当受骗!”

傅丹冷笑道:“北静郡王以为他在ān nán打了几场胜仗,就通晓军事了?还对老夫指手画脚,他老子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傅丹这就有点吹牛了,老王爷虽然能力不强,好歹当初也是四王八公之首,在北部边军里影响巨大,那时候傅丹还不过是个都统。

长史当然要顺着自己大将军的话说:“那是,南方那是靠船只,谁的船大船快,谁就赢了!ān nán那些小舢板哪是朝廷的对手!准葛尔部号称十万铁骑,五万兵马总是有的,岂是小小的ān nán可比!”

傅丹一捋自己的长髯,显得大度道:“骑兵作战那是瞬息万变,机动性非步兵可比。那水家小子骑上马能不能坐稳都难说,老夫怎么会和他个小娃娃计较!”

长史连忙拍马屁道:“大将军宽宏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此乃朝廷之福啊!”

忠顺亲王听到圣旨后一喜一忧,喜得是傅丹如愿以偿成了靖边大将军,忧的是濯清又shun li guo关了。

孙淦安慰道:“王爷,咱们的目的不就是让傅老将军顺利出任大将军,如今已经成功了。至于水溶,这次算他运气好,下次再找机会扳倒他!”

忠顺亲王叹息道:“打蛇不死三分罪!如今也只好等待下次时机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祥瑞再现圣君出

濯清并不知道自己被傅丹吐槽,被忠顺亲王惦记。

他这几天在各院轮流逛逛,有点像雄狮在自己的领地里巡视一般。

老太妃从来都是只买贵的不买对的,要不是鸳鸯在一边zhou xuán,这冤枉银子不知道要多花多少。

即便就这样,婚礼的预算早已经超支,加上东府水浮那边的费用,妥妥地奔着两百万两去了。

老王爷是个从小不知道节约二字的人,还希望濯清再多支持弟弟几十万两。

濯清没办法,只得又拨了二十万两银子给东府。

这回连甄姨娘都一个劲地夸濯清大方,照顾亲弟弟。

老太妃不乐意了,当着老王爷的面,说道:“要说浮儿当初任正五品三等侍卫的时候,溶儿不过才正四品兵部侍郎。如今溶儿已经是正二品鸿胪寺卿,浮儿才正四品都统。

甄…她儿子结婚从溶儿拿二十万两还不够,还再要二十万两?溶儿的银子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老王爷尴尬地一言不发,手心手背都是肉,濯清从小就不要他操心,自然更疼老幺。

但是现在偏袒得太厉害,老太妃不依,他只能沉默以对。

濯清不希望,两人因为银子再度把关系搞僵,于是安抚老太妃道:“母亲,如今三弟在帮着我训练骑兵,没时间经营生意。我这几批南方运来的南洋、西洋的几十船物资,赚了上百万两银子呢!”

濯清说完,对鸳鸯使个眼色。鸳鸯立刻心领神会道:“是啊!老太妃,我上个月帮二爷粗粗核算了一下,从今年年初到现在七八个月,二爷的商队和银行,已经赚了几百万两银子了!咱府上有的是钱!”

鸳鸯的话把老太妃和老王爷都吓了一跳,乖乖隆地东!我儿子这么能赚钱!

濯清只得岔开话题道:“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这次婚礼过后,在东、西两府都提倡节俭就是!”

鸳鸯心里忍不住吐槽濯清,二爷你怕是对节俭二字有什么误解,就这盛夏各院所消耗的冰块,都是以吨计,所耗银钱能少得了吗?

更别说到了冬天,各院暖气都是烧煤和炭,所消耗的银钱不比夏天少。

濯清哪里想那么多,只要老太妃和老王爷关系好,二十万两银子不值一提。

老太妃听了儿子这么有钱,就不再纠结多花了二十万两银子。老王爷完成了小老婆和小儿子交待的任务,皆大欢喜。

虽然濯清官复原职,dàn hé事情已经了结。濯清又向皇上请假,回府筹备婚礼。

衙门的制度早就建立好了,就算没有他照样按部就班地运转。

骑兵训练也不用自己操心,只需要秦关定期向他汇报即可。

这点皇上和太子都很羡慕濯清,这小子天天游玩泡妞,公事竟然一点不耽误。

盛夏刚过,从满喇伽来了一艘特别的船只,不是说它外形特殊,它就是普通的千石散装货船,而是装的货物特殊。

这艘船装得就是满喇伽进贡的非洲长颈鹿、犀牛、河马等珍稀动物。

都中百姓听说船上装的是“麒麟”,万人空巷,人人争先恐后,都想来目睹一下传说中的“麒麟”是啥样!

濯清答应过皇上,让南洋诸国争取进贡些珍稀动物,献上所谓的“祥瑞”。

“麒麟”、“白虎”这次都有,据说白虎是从天竺那边捕获的。

那些南洋商人,只要有足够的利润,地球上有的动物都能给你送来。同船运来的还有狮子、斑马、角马等华夏不太能看见的动物。

皇上果然龙颜大悦,虽然皇帝嘴上让下面官员不要献所谓的“祥瑞”,心里却总希望有好兆头。

“祥瑞现、圣君出”是皇帝心里最柔软的部位,濯清就是要揉一揉。

濯清为了这次献“祥瑞”,还特地从罗刹那弄来了“白狼”、“白狐”、“白鹿”、“白熊”等一批所谓“上瑞”。

濯清秉承要么不做,做就做到最好的理念,要么不拍马屁,拍就要拍舒服了的精神,把这些“祥瑞”统统献上。

濯清这一连串的动作,把那些最擅长拍马屁的文武百官都打晕了。还可以这样献“祥瑞”?早知道自己也去南洋搜罗些珍稀动物了。

那些自诩“清流”的御史们,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奇珍异兽,都纷纷上表祝贺“祥瑞再显,圣君再出”。

皇上开始几天带着皇后、妃嫔一起在御花园参观这些“祥瑞”,心情非常好。

可是没几天,皇上就发愁了。

原因是这些动物原来的生长环境,和都中不太一样。所以为了营造相似的环境,所需钱粮是笔不小的开支。

皇上是个真正“节俭”的人,虽然不至于穿打补丁的衣服,至少还会吃剩饭剩菜,这对于一个皇帝来说,确实属于节俭之人。

内帑的钱粮有限,日常开支又非常巨大。所以皇上开始发愁这些动物的安置了。

夏守忠在皇帝身边几十年,这点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的。

他连夜亲自登门拜访濯清,想借这个机会,讨好皇帝,重新赢得信任。

濯清听说后哈哈一笑:“这事简单,上次‘麒麟’瑞兽进京,万人空巷。为何?百姓们都没见过‘麒麟’。

夏公公可以建议皇上,在京郊专门修一座皇家动物园,普通百姓可以凭票参观,共享‘祥瑞’的福气!”

夏守忠一下就明白了:“王爷说得所谓的‘票’,就是银子,这些银子将来可以用来饲养“瑞兽”之用?”

濯清点头赞赏道:“夏公公果然是聪明人,一点就通!”

夏守忠深躬道:“王爷才是天纵奇才,老奴佩服地五体投地!”

次日,夏守忠把濯清的建议一说,皇上果然两眼一亮,拍案叫道:“好主意啊!”

不过,皇上站起来后,盯着夏守忠问道:“这主意是你想出来的?”

夏守忠被皇上一看,哪敢说谎,于是说道:“老奴哪有这个脑子,这是老奴看皇上茶饭不思,差人去请教北静王爷,他给皇上提的建议!”

皇上笑道:“难为大伴替朕分忧了!水溶这小子,脑袋瓜就是好使!”

夏守忠听皇上的夸奖,早就热泪盈眶,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卖官鬻爵断前程

夏守忠十岁不到入宫,在宫里当差几十年,能做到大太监的位置,可见是个聪明人。

夏守忠和忠顺亲王不对付的原因,就是因为忠顺亲王当初和戴权搅在一起。

本来像他这样的宦官,没必要倒向哪一派,两边逢源,更加吃香。

可是忠顺亲王当初的所作所为,让夏守忠非常不满。

而他能做成大太监,濯清是起了关键作用的,加上太子地位稳固,所以夏守忠旗帜鲜明地选边站了。

夏守忠全面倒向濯清,让濯清对宫里的情况更加了解。

凤藻宫那对母子,濯清一直明里暗里送些金银进去。

宫里打点太监、宫女开销不小,元春娘家那边窟窿还没完全补上,只能由濯清来贴补。

荣国府上下好像把濯清的帮助当作理所当然,自己府上几个姑娘都要嫁过去,“女婿”出银子天经地义。

濯清倒不在乎这些银子,养活自己的儿子,这些“小钱”算什么。

不过元春母子与他很难见面,偶然十五才会在牟尼院相聚。而且随着胤晨逐渐有了记忆,三人团聚的次数会越来越少。

濯清如今没时间感怀这些,他正在随园里大兴土木,打算改造出一个小型动物园。

那些狮熊虎豹不适合养在随园,养一些飞禽还是可以的。

随园本来就有仙鹤、鹦鹉这些适合庭院里的鸟。这一次又送来不少比如孔雀、天鹅之类的禽鸟。

南洋的商队为了讨好濯清,还送给濯清一只黑色不起眼的鸟,看起来像八哥,被称为“九宫鸟”。

濯清好奇这鸟虽然黑不溜秋的,但会模仿人的声音,而且语气都非常像。

濯清让晴雯天天教它说:“林妹妹来了!”,没几天那九宫鸟就学会了,声音就好似晴雯在说话,逗得晴雯乐翻了天。

有一天不知道因为啥事,濯清骂了一句“小蹄子”,九宫鸟很快就学会了,时不时地来一句“小蹄子”。

不仅会学说话,连濯清吹口哨,九宫鸟也学得惟妙惟肖。

用黛玉的话说就是:“什么人养什么鸟!哥哥不正经,连带着九宫鸟都学得不正经了!”

这倒没冤枉濯清,随着大婚日子临近,国孝基本到了尾声。

濯清再也不用顾忌,不需要像之前那么小心谨慎,即便现在妻妾怀孕,都可以糊弄过去了。

这天,濯清正在烦恼,今天翻谁的牌子,去哪个院混个一天。

三弟水浮来西府找濯清了,他主要是来汇报骑兵训练情况,顺带还有别的事求自己二哥。

水浮的骑射虽然不错,但是比起秦关、卢克他们还是差远了。

水浮又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战场的安全还是要多考虑,所以水浮统领的是重骑兵。

重骑兵对骑术要求没那么严格,主要是保持队形,其次重骑兵防护更多,盔甲更厚,战场上被流矢击中要害的可能性更小。

目前,重骑兵主要是训练队形和负重。等这些成型后,再训练搏杀和战术协同。

单靠某一兵种难以对抗对手,协同训练就显得尤为重要。

兄弟俩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两人还是非常高兴的。

濯清和水浮年龄相差无几,自幼一起生活,感情还是不错的。

虽然小时候经常打架,基本都是濯清赢,所以水浮有点怕自己的二哥。

听了水浮的汇报,濯清点头道:“三弟,性子也不要太急,我们还有时间。训练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必要的时候,到野外拉练,看看问题出在哪!”

水浮这几年成熟不少,当初去敲诈隋府的无赖少年,现在已经成长为一名青年将领。

兄弟俩说完公事,濯清看水浮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道:“三弟,你还有事?支支吾吾的,是不是还缺银子?”

水浮连连摇手:“没有!没有!银子够了!二哥都给了我四十万两银子,老太妃又给了三十万两,我哪好意思再向二哥开口要。”

“那有什么事不可说的?还当不当我是你二哥!”

“那个…这个…”

水浮支支吾吾了半天,濯清才听明白,水浮要迎娶的是新任工部主事雷庭昌的女儿。

甄姨娘嫌对方门第低,雷庭昌才正五品,甄姨娘就有些不乐意,想让濯清出面重新选一家,或者帮雷庭昌升一升,哪怕出点银子,升个一级,弄个从四品的品衔也好。

从太上皇执政后期起,几个皇子为了争夺皇位,官场加速腐化堕落,卖官鬻爵就已经很严重了。

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吏部的官职不可以买,正四品以上的官职不能卖。

其他的官职,只要有银子有门路就可以买到。

但是工部不同于地方官职,它是一个技术官员集中的地方,一般来说工部官职没人卖也没人买。

开玩笑,皇上让你去修个陵园,你啥都不懂,还做什么工部主事。

濯清觉得卖官鬻爵对朝廷危害太大,于是摇头拒绝道:“雷庭昌我知道,是个能吏,升工部侍郎是迟早的事,何必多花冤枉钱?

何况皇上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不要得不偿失。说不定你丈人过几年就成了工部尚书,不能自断前程!”

水浮听了濯清的话,听说自己“丈人”不久就会升官,立马喜笑颜开。他本来就不喜欢花钱买官,要不是甄姨娘唆使,他可不会想到这个馊主意。

水浮有点不好意思说道:“姨娘还让我问问,西府这边měi nu、丫头众多,能不能……选几个送到东府?”

濯清心里虽然mmp,面上还笑嘻嘻道:“二哥我选中的除外,其他的你随便挑,不过也要看对方的意思,不能强求。”

三爷要在随园选侍妾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园里。

濯清的侍妾毕竟数量有限,有很多丫头还是动了心。不能做濯清的侍妾,能做三爷的女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其中就有迎春的大丫头绮霞,她没办法讨濯清的欢心,如果能做水浮的爱妾也不错。

最后,水浮选中了绮霞、檀云,还有云轩阁里的四个美人。

第二百二十七章 黄叶青苔香归路

檀云这几年一直在纳兰寺服侍妙玉,她原本是宝玉的大丫头,被赶出荣国府后,濯清收留了她。

妙玉为人清高,不甚好相处,又常年呆在寺庙里,檀云实在难以忍受。

所以这次水浮看中了她,檀云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檀云还特地来重华院向濯清辞行,结结实实给濯清磕了九个响头,以表示自己不忘濯清的恩情。

绮霞本来就是心高气傲的性子,一心想攀高枝,上次“争宠”给濯清留下不好的印象,心想与其在随园苦苦支撑,不如去东府试试。

另外绮霞还听说了,雷庭昌的女儿是个知书达礼的xiao jie,性格温顺,将来是个好相处的主母。

所以绮霞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离开随园,迎春还为此流了泪。

濯清又从丫头里选了玉钏和彩云,做了迎春和妙玉的大丫头。

本来水浮还看中了茜雪,茜雪感念濯清的恩情,说什么也不肯去东府。

濯清从心里也不希望茜雪走,他怕黛玉舍不得茜雪而伤心流泪。

就这样,当初濯清从荣国府搭救的几个丫头,只有茜雪一人留下了,看来这真是一个懂得感恩的女孩。

老太妃对甄姨娘这“打秋风”的行为很是不满,当着老王爷、濯清的面发了一通牢骚:“咱们园里虽说丫头不少,可是大丫头总共也就这么几个!他们母子得了银子还不够,还要来西府要人,真正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老王爷似乎没听到一样,坐在太师椅上假寐。

濯清虽然同样不喜欢甄姨娘这么强势,可是夹在老王爷和老太妃之间,他还是要打圆场:“母亲不要担心,园里大丫头里,没名分的还有好几个呢,包括麝月、小螺等,连当初的小篆儿,如今都出落得不错呢!只要三弟不要鸳鸯,我这做二哥的都舍得!”

濯清拿站在一边的鸳鸯打趣,缓解一下气氛。

果然老王爷和老太妃都笑了,鸳鸯小脸绯红,啐一口道:“二爷说话就说话,干嘛扯上我?”

濯清见效果不错,乘胜追击道:“莫说三弟空手来,就是把他院里所有的丫头送来和我换,我也不肯把鸳鸯给他!”

鸳鸯发现自己没办法和厚脸皮的二爷斗嘴,怎么也斗不过对方。干脆给了濯清一个白眼,不再开口。

老太妃被濯清插科打诨一番,气消了大半。

出了正堂,老王爷偷偷溜出来对濯清说道:“溶儿,这事你姨娘做得有些过分,你看我的面子上不要和她计较!”

濯清只能顺着老王爷的话说道:“姨娘也是为了三弟着想,可怜天下父母心!如今我这有的,分一些给弟弟是应当的,可惜大哥不在了,不然就是我问大哥要了!”

老王爷对儿子的宽厚仁爱非常满意,感叹道:“可惜你大哥命不好,如今你做得很好,浮儿有你这样一个二哥是他的福气!”

闲下来后,濯清写了封信给辉腾锡勒草原锡伯部,邀请涂木尔奇夫妇及部落首领,来都中参加封妃大典和婚礼。

濯清把这个婚礼,看成与锡伯部落结成利益共同体的仪式,将来西北征战,离不开自己丈人的支持。

由于马上要举行婚礼,黛玉和三春都搬去了荣国府省亲别墅,到时候黛玉和三春都需要濯清抬花轿去迎娶。

湘云则搬进了卫府,到时候以卫府干女儿的身份出嫁。

宝钗和宝琴搬去了李府,柳慧非要这两个媳妇从自己府里出嫁。

岫烟搬到了东府外邢忠夫妇的院子,虽然条件差了一些,好在也就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再说岫烟穷苦过,这条件比起当初蟠香寺可好多了。

随园一下就冷清下来,濯清突然发现自己无所事事了。

园里的大部分工程都已经完工,最晚的都开始收尾,一切都有条不紊在推进。

既然众多妻妾都不在,濯清想着干脆去陪妙玉。

前些天,檀云去了东府,妙玉心里有没有波动?彩云能不能习惯妙玉冷清的性格?自己怎么说都要去关心一下。

到了纳兰寺东院,濯清才发现自己多虑了,妙玉根本不在意檀云的去留,可以说内心毫无波澜。

彩云是个随遇而安的性格,自己能做纳兰寺东院大丫头,证明濯清还是看重自己的。

她虽然比起晴雯她们,显得五官普通了点,胜在性格好,倒是在纳兰寺颇为适应。

彩云帮濯清解了披风,挂在衣架上,又打来热水给濯清洗漱。

濯清笑道:“你在纳兰寺可还适应?若有什么缺的,只管开口!”

彩云和濯清打交道的机会很少,她内心不自觉地就拿他和宝二爷、环三爷相比。

濯清不像宝二爷那么动不动耍宝宝脾气,也不像环三爷那样斤斤计较的小气,彩云感觉濯清就是待人和气。

彩云笑道:“平儿姐姐非常照顾我,二爷放心吧,我在这挺好的!”

濯清对这位貌不惊人的彩云印象还不错,总比绮霞那样“不稳定因素”好,随园如今人数越来越多,和睦相处非常重要。

妙玉对彩云和檀云没什么分别,同样是冷冷淡淡的。

她只对濯清一人例外,尤其热情,非拉着濯清陪她下棋。

妙玉让十子,濯清都难赢妙玉,实在相差不止几个档次。

濯清边下棋边说道:“虽然我不太在意世人的看法,但是我怕这些yu lun对你不利。所以没办法给你侧妃的名分,只要我们相处愉快,我想妹妹不会在意那些虚名!”

妙玉从来不关心随园里的八卦,但是封妃这么重大的事情,她也略有耳闻,檀云当初帮她打听得清楚,妙玉早知道自己是侧妃的待遇。

妙玉淡淡地说道:“哥哥懂我的心,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濯清拉住妙玉的手道:“我还不知道妹妹俗家名字呢?”

妙玉:“那名字我自己都忘了,甄家对我无情,我就跟着哥哥姓柳,柳玉如何?”

濯清与妙玉初识时,用的是柳濯清的名字,妙玉是用这个来告诉濯清,她并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妃子,做个柳家的媳妇挺好。

纳兰寺外面下起了秋雨。

黄叶青苔归路,屧粉衣香何处。消息竟沉沉,今夜相思几许。秋雨,秋雨,一半因风吹去。

第二百二十八章 梯横画阁黄昏后

妙玉是诗社的主要成员,报社的事情基本不管,俗务从不过问,素日里只和岫烟交好。

黛玉和宝钗有时会来串门,与别的院基本没什么交集,连同在纳兰寺的秦可卿都很少来往。

上次报社对科考舞弊案发表了政论,皇上随即送了美人入随园。

濯清不知道两件事有没有直接关联,反正最近尚报暂时停刊了,对外只说北静王府筹备婚礼,明年初再复刊。

诗社同样暂停了,岫烟上周搬去东府外院了,妙玉最近很空闲,不是濯清来陪她,只能看看书打发时间了。

皇上对舆情比较敏感,那濯清就不以身试法了,好好的王爷日子不过,趟什么浑水。

明年复刊还是主打风花雪月和商业资讯算了。实在要发新闻,就发些西洋、南洋的事。反正商队到处跑,相当于尚报的“记者”。

妙玉听着濯清对报社和诗社的规划,看着那个英俊又熟悉的面孔,心中感慨万千。

当初那个配玉的翩翩少年,如今已经是朝廷重臣。静玄师傅早已圆寂,世上只有他一个“亲人”了。

濯清晚上干脆就留宿在了纳兰寺东院,反正他现在不怕御史dàn hé了,皇上都赏美人给自己,难道是让我没事拿来看得?

妙玉之前虽然与濯清经常亲亲我我,有过一些逾距之举,但从来没有同床共枕过。

濯清早早躺到被窝里了,妙玉还在那里扭扭捏捏,一半因为害羞,一半因为害怕。

妙玉怎么说都是带发修行,心中虽然一直对濯清有情有爱,可是真的要过那个心理关,还是需要一番挣扎。

濯清没心没肺的,可能白天在园里到处瞎逛累着了,竟然先睡着了。

发现濯清睡着了,妙玉反而放松下来,脱了百衲衣,只穿了小衣,挨着濯清躺下了。

濯清到了凌晨,平日起床早朝的时间,自然就醒了,这个生物钟一直起着作用。

人还有些迷糊,感觉环境很陌生,不像是自己的重华院。

片刻后,濯清才想起来,自己是留宿在了纳兰寺。

转头看去,妙玉脱掉了道冠,解开了发髻,乌黑的长发散在枕头上。

妙玉睡觉很安稳,有点像黛玉,不像湘云那般豪放。

濯清看到妙玉的睫毛长长的,忍不住亲了上去。妙玉并没有醒,看来昨天在床边扭捏累着了。

濯清更加肆无忌惮了,干脆伸手脱去妙玉的小衣。露出身材的妙玉出乎濯清的意料,不仅皮肤白皙,而且身材凹凸有致。

濯清这时候发现妙玉呼吸有些急促,知道她在装睡,于是欺身上去,笑道:“师太,看你今天往哪里跑!”

妙玉被濯清的言语一逗,忍不住乐了,紧绷的身体也就放松下来。

伤高怀远几时穷无物似情浓。离愁正引千丝乱,更东陌、飞絮蒙蒙。

嘶骑渐遥,征尘不断,何处认郎踪!双鸳池沼水溶溶,南北小桡通。

梯横画阁黄昏后,又还是、斜月帘栊。沉恨细思,不如桃杏,犹解嫁东风。

接连几天,濯清都和妙玉耳鬓厮磨,形影不离。

正在濯清和妙玉好得难舍难分的时候,涂木尔奇已经来到了都中郊外。

涂木尔奇收到女婿濯清的信后,立马就带着部落主要首领,骑快马赶往都中。

锡伯部落上下因为上次濯清的及时赈灾救助,活人无数而心存感激。部落首领个个都想来都中参加封妃大典。

这既是锡伯部落的荣耀,也是对濯清的支持。所以锡伯部落重要首领一个不落,全部跟着涂木尔奇一起来到都中。

涂木尔奇只留了自己小儿子守着老营,他和首领们先行,让自己的长子带着成群牛羊,紧随其后赶往都中柳家庄园。

濯清收到涂木尔奇来到都中的消息,也吃了一惊,自己写信还没有几天,自己的丈人速度这么快!

濯清只能暂时撇下妙玉,前去柳家庄园接待安置锡伯部落的贵客。

涂木尔奇看到濯清,打心底高兴,他之前还担心濯清会不会履行承诺,因为丽娅和濯清的草原婚礼都过去好久了,封妃的事情一直没着落。

要不是上一次濯清去草原赈灾,他都怀疑这小兔崽子,当初是不是为了剿灭叛军,诓骗锡伯部落。

如今,濯清承诺的事情正在一步一步地兑现,重返查布察尔草原看来只是时间问题了。

目前锡伯骑兵还有上万人在濯清手下效力,中间只是更换了一些年龄较大,还有一些有伤病的骑手。光素花手下的女骑手都有一千人左右。

锡伯骑兵和蒙古骑兵都是轻骑兵,以骑射为主,而御lin jun的骑兵大多是步骑兵,以火器为主。

锡伯骑兵可以说是濯清最重要的资本之一,不然将来到了喀尔喀,军事的主导权就会在策棱的手中。

丽娅因为阿玛和额娘的到来,兴奋无比,将近一年多时间没见到自己的父母,一家人重新团聚,丽娅觉得比自己要封妃都开心。

濯清在柳家庄园设宴,款待涂木尔奇和锡伯部落首领。

涂木尔奇笑道:“贤婿!咱们啥时候杀回天山?大家伙都想着回查布察尔呢!”

“台吉大人勿急,目前准葛尔部名义上还属华夏,不过策零这个人野心勃勃,朝廷怕他不断骚扰滋事,刚刚任命了新的靖边大将军和征西将军,这场仗不会太远了!”

涂木尔奇倒没听说过这件事,他人在辉腾锡勒草原,消息并不灵通。

“皇上怎么想的?怎么不让爱婿担任大将军一职?”涂木尔奇发起了牢骚。

濯清当然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皇上的不是,也不能诋毁傅丹,于是岔开话题,对着锡伯部落首领们说道:“诸位都难得来到都中,这里的美食与草原全然不同!大家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北静王府一定尽全力提供!”

“王爷豪爽!”

“丽娅真是嫁了个好夫婿!”

濯清等到没人的时候,才对涂木尔奇说道:“都中不比草原,人多眼杂,台吉大人要小心为妙!台吉莫要心急,查布察尔草原迟早都会是丽娅的彩礼!”

第二百二十九章 深明大义太子妃

涂木尔奇对濯清言听计从,这个女婿已经在上次平叛的过程中,给他相当大的震撼。

锡伯骑兵原来是散漫不守纪律,跟草原上别的部落一样,擅长打顺风战,一遇到强敌就崩溃了。

在濯清的训练diào jiào下,现在的锡伯骑兵焕然一新,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

涂木尔奇和濯清又商议了一些封妃大典的礼仪细节,得知太子应该会代表皇上出席,涂木尔奇显得有些激动。

涂木尔奇虽然是锡伯部落首领,但是锡伯部落并不强大,他至今没被皇上、太子召见过。

这一次若能见到太子甚至皇上,回到草原够涂木尔奇吹一辈子的牛。

翁婿两人聊着聊着,又说到了不久之后就要面对的对手,哥萨克骑兵和哈萨克骑兵。

作为老对手,涂木尔奇对哥萨克骑兵恨之入骨,也非常了解。

这两支骑兵有所不同,哥萨克骑兵更擅长近身搏杀,属于骁勇好斗的部落。

而哈萨克骑兵类似蒙古骑兵,以骑射为主,但是哈萨克人喜欢养鹰,经常在对战前放飞草原鹰,监视周围,对战场感知能力比较强。

他们的优缺点非常明显,优点就是战术灵活、机动性强、好勇斗狠,缺点都是纪律性差,一旦战场形势不利,立马就溃逃。

濯清对涂木尔奇的认知和分析非常赞同,看来自己的丈人对敌人是做了深入地研究的。

两边实力对比,肯定是华夏强,所以西北最终打的是钱粮。

而且朝廷即便输个几场问题不大,但是哥萨克骑兵要是输了,那就是整个覆灭,或许这世上就再没这支部队了。

濯清这些分析,让涂木尔奇信心大增。

因为太了解对手,所以涂木尔奇从内心来说还是有点憷哥萨克骑兵的。

濯清不像涂木尔奇只考虑战术层面,他要通盘思考,除了与罗刹的外交斗而不破,还有与中亚诸国的外交斡旋。

包括被罗刹灭了国的波斯,都是未来对付准葛尔和哥萨克的助力。

波斯是一个古老帝国,曾经有着灿烂的文明,肯定不愿甘当亡国奴。

政治上要站住大义,我们是为了保护草原部落不受侵犯,保护牧民的生命财产,维护华夏国土统一,树立朝廷权威,迎接土尔扈特部落回归。

外交上帮助受罗刹和哥萨克骑兵侵扰的邻国,支持他们的复国战争。

这都是华夏能立于不败的原因,涂木尔奇没有这么高的眼界,这么深的思考,他还只是在部落层面进行反省反思。

罗刹国代表萨瓦,本来应该早就来都中签订条约。

但是最近传来的消息是,罗刹国女沙皇优柔寡断,还没有彻底下定决心,暂时放弃远东,与突厥在克里米亚一绝雌雄。

女沙皇还心存侥幸,想着如果克里米亚战局有利,暂不和华夏签和约,可以在远东多捞些好处。

萨瓦给濯清写信,解释是路途遥远,女沙皇的批复还没有到达恰克图,借此拖延时间。

濯清从来没有认为,与罗刹国的签订条约会一帆风顺。签订的条约都可以撕毁,何况是草签意向条款。

他有足够的耐心来应对罗刹人的出尔反尔,直到最后的胜利。

安置好涂木尔奇和锡伯部落首领,濯清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首先是婚礼有四场的重头戏,就是迎娶黛玉、宝钗、湘云、丽娅。

而重中之重是荣国府迎娶黛玉,连同三春一起过门,四顶花轿抬四个妃子。

正妃迎娶绝对是第一首要的事情,濯清的婚礼,太子会参加两场,一场就是迎娶黛玉,还有一场就是册封丽娅大妃的庆典。

朝中大臣几乎都会来参加第一场,其余的几场就是和濯清要好的“tài zi dǎng”、四王八公的人才会出席。

皇宫里,夏守忠假装询问皇上,有没有什么安排,旁敲侧击地帮濯清问道:“皇上,下个月北静王爷大婚,太子已经决定参加,皇上有什么要吩咐老奴去办的?”

皇上其实也想去看看热闹,自己重用的郡王,一下娶九个妃子,去参加一下也无可厚非。

都中的百姓都沸腾了,这是国孝结束后,都中第一等的盛事,老百姓都想瞧一瞧热闹,沾一沾喜气。

皇上作为一个君王,与民同乐也能传为佳话。

不过皇上思来想去,还是对夏守忠说道:“朕还是不去了,让太子替朕去吧,毕竟他将来还要重用北静郡王,这个恩情就让水溶记在太子头上吧!到时候大伴把赦封的圣旨送去,也让你去沾一沾喜气!”

夏守忠当然高兴,这可是美差。濯清不仅会给自己大大的红包,也会领自己的情,正好又联络了彼此的感情,这样一举多得的事情千载难逢!

就在夏守忠暗自窃喜的时候,太子在东宫正在和太子妃商议,出席濯清的婚礼,该送些什么礼物。

太子妃和黛玉关系一直相处得比较好,太子妃说道:“上次两广总督孔洵,送来翡翠西瓜和翡翠白菜各一只,我看不如就把这两样送去吧。”

太子本来也是想得送这两样,别的礼物拿不出手啊,好歹自己也是一国的储君,参加兄弟的婚礼,不能送礼送得太寒酸。

光去年一年,太子从帝国银行收到的分红就高达百万两银子,濯清对自己可是真大方,做四哥的如果太小气,面子往哪搁。

可是两样宝物也是太子妃的心爱之物,太子就有点犹豫。

如今太子妃深明大义,太子深受感动,握住太子妃的手说道:“爱妃真是通情达理!二弟是我的铁杆盟友,每年给东宫的钱粮无数。

他又是四王八公之首,朝堂上不遗余力地支持我!如今他大婚,我还要动用爱妃的心爱之物,真是惭愧!”

太子妃笑道:“四哥以为妾会糊涂吗?等你继承大统,天下都是你的,妾想要什么宝贝不可得?

何况北静王妃与妾私交甚好,上次北静郡王送来的罗刹宝物也是价值连城,妾身又怎么会小气!”

第二百三十章 座上珠玑昭日月

就在太子胤弘和太子妃在商议,送翡翠白菜给濯清的时候,胤昼也在为自己的兄弟大婚送什么礼发愁。

送金银珠宝,濯清比自己还有钱,也不稀罕。上次胤昼说送美人就当贺礼,那只是玩笑之语。

胤昼的爱妾对濯清印象不错,上次濯清帮她解围,她自然投桃报李:“王爷,上个月平安州节度使不是送来了那幅唐朝韩干的《照夜白图》,不如送给北静王爷,妾上次听晴雯说,她们家二爷绘画是一绝!”

濯清上次提到自己的爱妾晴雯心灵手巧,胤昼的爱妾就要结识晴雯,两人私下经常互相串门。

胤昼自幼学习琴棋书画,虽然他对打仗更有兴趣,收藏古董还是比太子的农家乐审美要强不少。

下面那些封疆大吏,投其所好,经常送一些名帖字画给胤昼。

不拍锦衣卫头头的马屁,那还拍谁的马屁。

胤昼听了爱妾的话,顿时大喜道:“不错,二弟最喜欢丹青!我听说北静王妃喜欢芙蓉,不如就将那幅宋朝的《出水芙蓉图》连同《照夜白图》一起送给二弟。好事成双嘛!”

濯清并不知道四哥、五哥在为自己的婚事送礼而发愁,他现在要去荣国府,为大婚的事情与贾府上下沟通好。

濯清来到宁荣街的时候,发现两边的屋檐下已经挂起了红灯笼,喜庆的气氛已经显现出来了。

六礼中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这些都好说,主要还是重头戏亲迎。

濯清想搞得隆重一些,主要目的有两个,一个是和黛玉定亲以来,已经好几年过去了,又因为国孝耽误了两年多,有弥补的心理;

二是不辜负自己追求奢华、风流王爷的名号,一个能力超群,德行有亏的王爷,才是皇上和太子放心的“好臣子”。

贾母、贾政、王夫人、王熙凤这些荣国府的“当家人”都到府外迎接濯清。

濯清连忙下轿,让众人不必行礼,都是自家人,不要见外。

贾母等人都是濯清的长辈,让他们给自己磕头,濯清有点过意不去。

贾母对濯清的态度十分的微妙,既有不满又有赞赏。

不满是因为,濯清把自己的外孙女黛玉拐跑了,那可是自己给宝玉内定的“孙媳妇”。

拐跑了外孙女黛玉就算了,自己府里三个如花似玉的“孙女”也被连锅端,没见过这么贪婪的人!还顺手牵羊顺走了自己的大丫鬟鸳鸯,真正可恶。

赞赏是因为,濯清帮荣国府一下补了近百万两银子的窟窿。给儿子贾政谋了好职位,又让凤姐得了好处,补贴了荣国府不少家用。

凤姐挪用了黛玉的几十万两银子的嫁妆,濯清不仅补送来了,还比原来林如海寄存的更多。

不仅如此,探春的儿子竟然姓了贾,自己凭空多了个“孙子”。濯清甚至还给了探春帝国银行的股份,这将来可都是孙子贾芃的。

此外,元春在宫里时常得到濯清的接济,听说每月送去凤藻宫的吃穿用度的银子,都是以万计。

大家众星捧月一般,把濯清引进三层仪门,进入堂屋中,抬头看到一个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匾上书着“荣禧堂”三个斗大的字。

宾主在荣禧堂落座后,濯清上次为探春远嫁,来过一次荣禧堂,因为匆忙,没有好好打量。

只见大紫檀雕螭案上,设着三尺来高青绿古铜鼎。有一副乌木联牌的对联,镶着錾银的字:

座上珠玑昭日月,堂前黼黻焕烟霞。

下面一行小字:“同乡世教弟勋袭东安郡王穆莳拜手书。”

穆老王爷早已经过世,其子穆珏在边军中几乎没有什么影响力,四王八公中也只有北静郡王,依然在权力中心。

贾母开口道:“蕃郡此番来荣国府,不知道有何见教?”

濯清的四份聘礼,早就连同黛玉的嫁妆一起送来荣国府了。

濯清笑道:“外祖母不必客气,叫我清儿或者溶儿就可以了!这次大婚太子和朝中众臣都会出席,我主要是为两府协调的事情来的。”

濯清还带来了自己长史李汉时和管家平儿,负责两府之间的联络对接。

不要濯清的花轿抬到荣国府,这边还没准备好,那不是闹了笑话。

另外虽然说四顶花轿,顺序也很重要,第一顶肯定是黛玉的,而且一切仪式都以此轿为中心,另外三顶都是陪衬。

所以顺序为:主轿黛玉,次轿按年龄排序,迎、探、惜。

虽然探春妃子的名号,比迎春的高,但是ān nán王妃毕竟不是濯清的妃子,而且迎春年龄更大,这样排序更合乎礼法。

太子还送来了十名宫女和十个小太监,他们都是跟着黛玉的花轿走的,以后就会以服侍亲王王妃的名义留下来。

太子可不是人畜无害的“小白兔”,他从太上皇和皇上那学了不少帝王心术,派宫女和太监来,一是彰显荣耀,二就是未雨绸缪,监控濯清。

另外礼部和鸿胪寺也会派官员,指导和监督整个婚礼。

不过皇上既然下旨封了黛玉亲王王妃的待遇,基本上都是顶格礼仪,礼部、鸿胪寺就是来做做样子的。

贾政开口道:“蒙蕃郡青睐,寒舍蓬荜生辉,荣国府上下必定听从蕃郡调遣!”

濯清以黛玉夫婿身份称呼贾政,说道:“舅舅不必太客套,都是一家人,凡事大家都有商有量,才是最好不过。

婚礼期间人多事杂,安全第一,无论是钱粮礼物,还是阖府上下的人身安全,都是重中之重!”

不能婚礼的时候,荣国府闹出礼品失窃的丑事。特别是皇上、太子、和亲王送来的贺礼,丢了可不仅仅是面子的问题。

如果再出几条人命,那婚礼的喜气就更要大打折扣,濯清可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荣国府这只要不出乱子就行,婚礼的主要仪式还是在随园举行。

凤姐笑道:“二弟放心,嫂子定把府里上下,都管束的一事一档,保准不误了林妹妹的吉时!”

凤姐善于察言观色,她发现濯清并不喜欢太过客套,把到嘴的“王爷”换成了“二弟”。

第二百三十一章 白玉为堂金作马

王熙凤对濯清既有点害怕,又有些佩服。

濯清身上有种贾政、贾链等人身上没有的杀伐之气,不怒自威。

虽然听平儿、鸳鸯她们几个说,自家二爷对女人非常温柔,但是凤姐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

她又佩服濯清赚钱的本事,面对荣国府巨大的亏空,自己拆东墙补西墙,依然捉襟见肘。

濯清轻轻松松地补了上百万两银子给贾府,这可不是一百两银子,后面还带着万呢。

黛玉的几十万两不提,这一次嫁迎、探、惜三位姑娘,自己就能捞不少银子!真的精打细算一下,或许弄个十万两银子,都不成问题。

所以凤姐遇到这么个大金主,能不费力巴结吗?

凤姐身材苗条,眉眼娇媚,还不停地对濯清“放电”,巴不得迷晕了这位爷,多捞些银子到自己的帐上。

濯清笑道:“嫂子办事我放心!这次婚礼一切从简!繁琐的礼仪能省就省,尽量显得隆重,少花费些银子为好!”

凤姐就等着濯清这一句呢,不然怎么正大光明地捞银子。

不过濯清身后的平儿和鸳鸯,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濯清,这还叫从简,你要是再隆重些,怕不是要花费几百万两银子。

荣禧堂里没有凤姐的座位,她倒是可以走来走去,也不像别人那么守规矩。

凤姐走过来,挨着濯清站着,要不是众目睽睽之下,怕不是要整个身子都贴到濯清身上。

饶是这样,濯清都感觉到一处高耸,碰到了自己胳膊。

凤姐笑道:“二弟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这个做嫂子哪敢不听?”

濯清虽然装作不在意,心里也忍不住想,这个妖精,真会撩拨人。

濯清只得稍微坐正一些,离那团柔软稍微远一点道:“华夏都以九为大,但九数乃皇室用居多,况且婚礼以双数为吉,就以八和六为主。比如妆蟒八十八匹,绸缎八百八十八匹,金银首饰六百六十六件,四季衣服六百六十六件。”

贾母听了都忍不住瞥了一眼濯清,这就是你说的一切从简?你怕不是比太子的婚礼都豪华。

濯清又感到那高耸贴得更紧了,恨不得压在自己胳膊上了。

凤姐笑道:“二弟放心,十里红妆算什么,咱们这次至少得排个四十里开外去!”

众人都乐了,贾母更是笑得对濯清说:“王爷别听这破落户乱嚼舌根,朝廷都有礼制,咱们得按那个来,不让王爷为难!”

濯清发现摆脱不了凤姐的骚扰,因为她做的很隐蔽,别人看凤姐就只是挨着濯清的座位站立罢了。

既然躲不开,濯清干脆就不躲了,心态反而放松下来:“外祖母所言甚是,嫁妆也代表了我们北静王府和荣国府的脸面,也不能太寒酸,只要不逾制即可!”

凤姐隐蔽动作,连一旁的平儿都没发现,她都一直在听堂上众人的议论。

鸳鸯心细,她观察到濯清刚才神情不自然,就发现了凤姐的小动作,不过以她这么聪明的人,自然不露声色。

荣国府上下喜气洋洋,这次婚礼,濯清给荣国府的仆人们,是和随园的仆人一样大的红包。

连宁国府留守看门的焦大,都分到了红包。宁国府目前仍然被封着,不过太子暗地答应濯清,将来把宁国府解封送给他。

纳彩礼濯清早就送来了,除了雁、羊、清酒、白酒、粳米、稷米、蒲、苇、卷柏嘉禾、长命缕缝衣、漆、五色丝、合欢铃、九子墨、金钱、香草等物品之外。

还有金子做得fèng huáng、舍利兽、鸳鸯、受福兽鱼、鹿等瑞兽。

濯清的聘礼则包括了十万两白银,聘饼八十八斤,八式海味包括了发菜、鲍鱼、生蚝、元贝、虾米、鱿鱼、海参、鱼翅各六十六斤等。

发菜寓意发财的意思,只有这个海味是必不可少的。

其余的还有三牲、鱼、椰子、生果、酒、四京果(龙眼、核桃、荔枝、连壳花生)、生果、四色糖(冰糖、桔饼、冬瓜糖、金茦)、油麻茶礼(茶叶、芝麻)、帖盒、香炮镯金、米等。

帖盒里装有:莲子、百合、青缕、扁柏、槟榔、芝麻、红豆、绿豆、红枣,还有红头绳、利市、饰金、龙凤烛和一幅对联。

这些都是按风俗备的,不是值钱的物件,真正的值钱的是濯清给黛玉准备的那些礼物。

无论是南洋来的蓝宝石、红宝石,还是罗刹的蜜蜡和琥珀,不管是缅甸的翡翠,还是大员岛运来的珊瑚,或者西域的和田玉,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更别说还有西洋的大衣镜、自鸣钟、眼镜、望远镜,甚至还有两把精巧的阻击枪。

十一月初六,这些聘礼连同嫁妆一起,从荣国府的省亲别墅送往随园。

可以这么说,第一抬箱子的嫁妆已经送进了潇湘馆,后面还有很多礼物,仍然在荣国府没有出发。

都中百姓都来强势围观,盛况堪比“麒麟进京”。

“这是哪家娶媳妇?”

“你老兄不是本地人吧?北静郡王娶妃子,正妃娶得是荣国府的表xiao jie。”

“哎呦喂,难怪!我活这么大,还第一次见真正的十里红妆!”

“十里红妆?怕不是百里才对,从早上到现在,这嫁妆连绵不断,看这架势,才送了一小半!”

“我的个乖乖,这荣国府这么有钱?”

“你老兄没听过那句?贾不贾,白玉为堂金作马,说的就是荣国府。不过依老夫看,贾王史薛四大家合起来,也比不上北静王爷一家的钱多!”

“北静郡王这么有钱吗?”

“哼哼!把吗字去掉!你用的帝国银元,就是北静郡王的帝国银行发行的,你说他有没有钱?”

“难怪,我听说北静郡王是个风流王爷,这一次连娶八个妃子,果真是好色之徒!”

“你这是哪年的老黄历?是娶九个妃子!ān nán知道不?咱北静王爷打下来了,那ān nán王妃就是战利品,懂了吧!”

老者的语气里带着自豪,围观的百姓纷纷点头。

“再说北静王爷好色是不假,可是你去汉中、陕州、晋州或者草原转一转,给北静王爷立长生牌位的百姓无数!”

“为啥?北静王爷对咱百姓有恩!光chun xià zhi jiāo,王爷运来的粮食就能救活多少百姓?这样的王爷有钱,老夫不眼红!”

第二百三十二章 北静王妃林黛玉

十一月初七,随园里已经是张灯结彩,丫头嬷嬷都在忙着将荣国府送来的嫁妆整理,收进黛玉和三春各自院里的仓库中。

东宫有太监出来先看方向:何处更衣、燕坐、受礼,又与濯清商议何处开宴,何处退息等。

又有巡察地方总理关防太监等,带了许多小太监出来,在随园wài wéi各处设置关防,挡围。

指示随园人员何处退,何处进膳,何处启事等种种礼仪。

外面还有鸿胪寺官员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在打扫西府前的街道。

老王爷则督率匠人将花灯安置到位,以及指派李汉时等人,负责烟火燃放之类。

濯清对安全尤其重视,随园大部分建筑都是木结构。

婚礼现场的火烛风灯,烟火鞭炮,很容易引起火灾,自己大婚可不想出什么事故。

濯清把随园划分成若干小的责任区,由一个大丫头负责,手下再配上嬷嬷、小丫头、小厮、太监等,在自己区域里进行巡查,消除隐患。

像尤氏、秦可卿、封氏,这些本来就有事权的“管家”,不消说,自然都在忙碌。就连尤氏姐妹,甚至妙玉都来帮忙。

云轩阁的二十位měi nu,也被分到各处,细心周到、办事伶俐的还被委以重任,负责一小块区域。

那些园里道路两旁一些植被,由于冬天显得光秃秃的,都用纱绫包裹住,显得格外艳丽。

另外侍卫们也都按区域划分,负责随园wài wéi的警戒。甚至锦衣卫、御lin jun里,许多曾经的老部下,都主动要求到随园来帮忙。

他们一方面感念濯清的提拔重用,另外都想来沾一沾光,谁不知道北静王爷出了名的大方,这红包还能小的了?

濯清这个“新郎官”,正在熟悉明天的流程、线路,免得到时候弄错了出笑话。

第一次结婚没经验,难免有些紧张。

十一月初八,清晨时分,濯清就自己起床洗漱完毕,由晴雯和鸳鸯负责濯清的穿着打扮。

晴雯手巧,鸳鸯心细,她们两人帮濯清穿戴,梳结发髻让人放心。

由于濯清需要戴郡王的七襊冠,身穿保和冠服,所以光穿戴就花费将近一个时辰。

濯清只提了一个要求,在绦带下挂上自己和黛玉的订婚时的信物“木牌”。

濯清的礼服乃是青色的,配上濯清白玉似的皮肤,显得格外俊美挺拔。连帮着他梳妆打扮的晴雯和鸳鸯,看到自己家的二爷如此英俊,都有些脸红红的。

谁说只有男人好色,女人也是颜控。

濯清去接黛玉时,骑得是自己刚从西域得到一匹“汗血宝马”,全身金色,几无杂毛。

濯清一共得了汗血宝马和天马各二十几匹,大部分都献给了皇上和太子,还有两匹给了胤昼,自己只留了两匹。

都中百姓也都听说了今日北静王大婚,随园附近由于警戒,生人无法靠近。

所以百姓都在随园去荣国府迎亲的道路两旁,挤得是里三层外三层。

五城兵马司没办法,请了锦衣卫和御lin jun协助,在道路两边警戒,以保证道路畅通。

甚至道路两边有两三层楼的酒楼旅店,窗户那也都挤满好奇的人。

锦衣卫防止有人刺杀,在一些制高点都安排有gong nu手,监视各处。

不过濯清毕竟只是郡王,安全警戒没有皇上和太子出行那么严格,老百姓还是可以强势围观的。

“那个骑高头大马的就是北静王爷!”

“这么年轻?看着不到二十岁吧?”

“北静王爷长得这么好看?”

“老汉我活了几十年,第一次看到王爷这么大的官!”

“北静王爷后面跟着那两个天仙似的美人,是不是就是王妃?”

“没见识!那是北静王爷的丫头!”

“丫头就这么好看,那王妃得美成啥样?”

……

濯清骑着汗血宝马,带着四顶八抬大轿,前往荣国府。

其中主轿因为是亲王王妃待遇,用的是银顶黄盖红帏。另外三顶是普通的花轿。

濯清感觉有一些紧张,自己也有点纳闷,面对ān nán军队围攻,还成千上万的叛军和土匪都面不改色,迎娶黛玉咋这么紧张呢。

人们形容人生最得意的时刻,都喜欢用那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濯清的出身决定了自己没有机会金榜题名,只剩下小登科了,那同样是人生最得意的时候。

迎娶黛玉一直是自己多年的心愿,所以才会有些紧张吧。

荣国府外,贾母等有爵者,皆按品服大妆站列。

园内各处,帐舞蟠龙,帘飞彩凤,金银焕彩,珠宝争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

贾政和贾琏等人,在宁荣街西街门外迎接濯清。

濯清刚到荣国府外,夏守忠便带着赦封圣旨来到贾府。

早有仆人端来案几,焚香之后,众人跪拜,等候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京兆尹长安知府林如海之女,林氏黛玉者,温婉娴静,贤良淑德。特赦封为北静王妃,礼仪待遇以亲王王妃例。钦此!”

夏守忠宣旨完毕,亲自扶起濯清后小声说道:“本来陛下也想来沾沾喜气,后来考虑到太子和王爷交好,这才作罢。皇上特地吩咐老奴,代为贺喜王爷。”

濯清把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了夏守忠,看起来薄薄的,那可是帝国银行的万元支票。

“夏公公和本王就不要客气了,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公公如有空,不如喝了一杯喜酒再走。”

夏守忠摇头道:“今日老奴当差,皇上那还等着老奴回去听信呢。明天晚上,老奴再去西府讨一杯水酒!”

夏守忠带着手下一众小太监急匆匆来,又急匆匆地回宫了。

贾母等人看夏守忠这样的大太监,皇帝的近臣都对濯清毕恭毕敬,也都脸上有光。

皇帝不仅赦封了黛玉为北静王妃,第二道圣旨则是封迎春、惜春为北静王侧妃。

只是第二道圣旨没有当众宣读,因为是制曰,小范围和当事人知道即可。

探春因为已经封妃,没有额外的赦封圣旨,皇后送了一只玉手镯给探春,连同圣旨一起送来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帐舞蟠龙飞彩凤

圣旨来之前,黛玉在大观园里,由紫鹃和茜雪服侍着梳妆打扮。

由于鸳鸯跟在濯清身边,雪雁不能成单,所以让心细的平儿临时跟着黛玉。

黛玉头上要戴九翚四凤冠,凤冠上凤鸟,是由翠鸟的羽毛粘成。冠上嵌饰龙、凤、珠宝花、翠云、翠叶及博鬓。

由于黛玉是官女出身,凤冠口衔珠宝串穗为五串,而宝钗是商女,她的七翟冠上就是三穗。

黛玉的大红嫁衣是对襟的,只有正妻才是对襟,黛玉、宝钗、湘云等三人是如此装束,其余妃子皆是斜襟。

黛玉的霞帔为衫huáng sè,两领之下一尺,间缀着三颗纽子,身后长于身前。

行动时则摺起,不缀上两个纽子,纽子在掩纽之下,拜的时候则放之。

霞帔并列两条,尖的一端缝合,垂在身前,挂坠子。平的一端收纳在大衫身后那个三角形兜子内。

深青为质,织金云霞龙纹,饰以珠,用玉坠子,瑑龙纹。

鞠衣红色,胸背云龙纹,同样饰以珠。四襈袄子,也是深青为质,金绣团龙纹。配有十件玉饰,四件金饰。

腰间的玉带,是玉花采结绶,红线罗系带之,就是用玉花点缀,用红绿的线做成结。带上绣着两朵白玉云样玎珰。

就这一整套衣饰配件,没有几个时辰,打扮不下来啊。

夏守忠来宣旨的时候,黛玉也去领旨了,不过是在院内cān bài的。

然后是开脸,荣国府挑选了有经验,父母子女俱全的嬷嬷,用红丝线给黛玉绞面。从此以后,黛玉就不再是“黄毛丫头”了。

那嬷嬷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妇人,边绞边分散黛玉的注意力:“左弹一线生贵子,右弹一线产娇男,一边三线弹得稳,xiao jie胎胎产麒麟。眉毛扯得弯月样,状元榜眼探花郎。”

黛玉被妇人的顺口溜逗乐了,一点愁绪和不安也消散殆尽。

黛玉拿了红包赏给那嬷嬷,这位确实是开脸的“专家”,黛玉都没觉得脸上有什么异样。

濯清又以孙女婿的身份,和黛玉、三春一起拜见了贾母。

然后濯清又和黛玉拜见了林如海和贾敏夫妇。

贾敏喜极而泣,忍不住地落泪,她确实不容易,以她的身体能熬到黛玉出嫁也算是个奇迹。

黛玉虽然带着盖头,明显感受到母亲在哭泣,自己也忍不住落泪,这泪中有依依不舍,也有喜悦之情。

林如海则微笑着搀扶起濯清:“贤婿请起,不必多礼!”欣慰之情溢于言表。

濯清先行回府,等待花轿回转。

黛玉几人则都由贾琏背上花轿,花轿前的乐手们一路吹吹打打,就像打了胜仗似的,精神抖擞,接了新娘子回西府随园。

一次婚礼,四顶花轿娶四个妃子,引得都中百姓都来看热闹。

虽然已经快到黄昏时分,晚饭可以晚点吃,热闹可要看现成的。

由于花轿多,随行的丫头嬷嬷也多,负责保卫的侍卫,再加上抬礼品的人,队伍又是绵延好几里。

有人看起来是内行,显摆道:“看到没有?最前面那顶银顶花轿,那是亲王王妃才能坐的,那绝对是北静王妃的花轿!”

“可惜看不到新娘子长啥样啊!”有人感叹道。

“长安知府的千金,肯定美如仙!再说了,你们知道北静王爷外号是啥?风流倜傥镇ān nán,风度翩翩慑罗刹。这样的王爷会选丑女吗?

“听说随园里měi nu如云,这北静王妃要不是美貌过人,怎么镇得住那些侧妃侍妾?”

黛玉在花轿里也听到了这些议论,心里乐开了花。

从两人扬州青梅竹马,到今天都中明媒正娶,虽然不能算困难曲折,也不是一帆风顺。

濯清随园里的美人越来越多,黛玉若说没有一点危机感,也是不可能的。

好在濯清不忘初心,一直照顾自己,只要有空也会陪着自己,这才方得始终。

花轿由西府大门抬进,这也是只有正妻才有的待遇,不过由于三春与黛玉一起办喜宴,三春沾了光,四顶轿子鱼贯而入。

按风俗,濯清要射轿门三箭,以驱散花轿一路可能沾染的邪气,当然都是没有箭头的特制“喜箭”。

这对濯清一点难度都没有,他可是上马能定天下的将军。

新人还要在媒人的搀扶下跨过火盆,濯清的媒人是户部尚书蒋亭锡和夫人。

一品诰命蒋夫人,扶着黛玉跨过了火盆。

然后就是濯清和黛玉的拜堂仪式。正堂后面就是水家祠堂,拜堂前要先祭拜天地和祖先,这是咱华夏人敬天法祖几千年的风俗。

这个祠堂只有黛玉可以进,其他妻妾都不可以,宝钗和湘云也不行,她们可以进的是柳家祠堂和卫家祠堂。

皇上为了笼络濯清,这次大婚前,特许老王爷可以穿郡王冠服,以郡王礼仪行事。

老太妃的品衔,一直没有被號夺,所以她头戴七翟冠,身穿翟纹服。

濯清和黛玉给老王爷、老太妃行礼跪拜,黛玉则亲手献茶二老。

堂上一直有礼部和宗人府的官员在负责指引和唱和,濯清和黛玉夫妻对拜后,由宫女、嬷嬷们把黛玉送入洞房。

太子掐着时间,等黛玉送入洞房后,才由和亲王胤昼陪同,来到随园作客。

太子一般不会出席朝臣的婚礼。一来避嫌,二来太麻烦,安全、礼仪都很繁琐,太子作为储君,待遇几乎与皇帝相同。

太子若是经常去朝臣家里,那不是去贺喜,那是添麻烦去了。

濯清和老王爷、老太妃,包括甄姨娘、水浮都出府迎接太子。

太子还是第一次来随园,小的时候倒是经常去东府玩,自从入主东宫,太子就没怎么出宫过。倒是太子妃经常来串门。

太子笑道:“二弟大喜啊!四哥在此恭祝你们夫妻白头偕老,百年好合!我看你这随园不比我的东宫差,景色很优美哦!”

濯清笑道:“四哥太客气了,还送那么贵重的礼物,你来参加弟的婚礼,二弟我脸上就有光了!”

“不要我的翡翠白菜?那还给我,我正好舍不得给你呢!”

胤昼在一旁笑道:“四哥这么小气,送人的东西哪好往回拿,我看二弟不要,干脆送我得了!”

太子和濯清异口同声道:“想得美!”三人随即哈哈大笑。

第二百三十四章 帘幕深闺烛影红

太子胤弘表面上是来讨喜酒喝,实际还是为了拉拢濯清,巩固两人的友谊。

太子拉拢别的朝臣,都会引起皇上的警惕。只有濯清,是太上皇特地留给太子的政治遗产,皇上也不会说什么。

胤昼正好也想利用濯清大婚的机会,巩固与濯清的同盟关系,修补与太子之间的裂痕。

三人闲聊一会就把隔阂消除了,进入宴席现场。

由于前来庆贺的朝臣众多,濯清不得不在几个院落里同时设宴招待宾客。

tài zi dǎng的嫡系和胤昼等人,都被安排在濯清的重华院。

太子当然不会只顾喝酒,如此好的机会,得与自己的核心团队交流“心得”。

太子一直觊觎,湖广总督和靖边大将军两个重要的职位,目前都在忠顺亲王的势力范围内,太子有些不甘心。

所以,酒宴上更多聊得是湖广的摊丁入亩和改土归流的形势,以及西北准葛尔部的反叛迹象。

由于有胤昼这个“特务头子”在,众人聊得并不畅快。

胤昼发现了这一点后,举杯敬太子道:“四哥,二弟时常也与我讨论西北形势,他日若有需要,弟愿去西北征伐准葛尔,唯四哥的马首是瞻!”

胤昼这番话显然就是表明自己无心夺嫡,只想做一个大将军。

太子当然明白了,伸手拍拍胤昼的肩膀:“好兄弟!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他日定让准葛尔部灰飞烟灭!”

两人看起来在聊征伐准葛尔部的事情,其实是在互相交底,进行政治谈判。

胤昼只想建功立业,将来做个安稳的亲王。

太子不想横生枝节,把胤昼推到忠顺亲王那边去,允诺将来定会重用胤昼,不会猜忌他。

濯清则挨个酒桌敬酒,在随园几个院落里应酬客人。幸好濯清喝得是米酒,这要是白酒,早就趴下了,饶是这样,也喝得半醉。

太子发现自己此行目的已经达到,还收获颇丰,心满意得的打道回宫了。

随着太子离席,朝臣们也纷纷与濯清贺喜道别。

濯清这样的重臣,太子都不闹洞房,别的大臣哪敢来闹,不一会就全散了。

李汉时则邀请了不少左邻右舍,在外院抛洒“喜钱”,大人小孩们都在争抢。

老王爷看吉时将近,命令仆人开始燃放烟花爆竹,给离席的客人表演和送行。

濯清怕黛玉不习惯在重华院就寝,把洞房还是安排在潇湘馆。

李汉时早就安排了六十六名童男童女,由院里的老嬷嬷带着,在洞房里向黛玉坐的喜床上抛糖果和喜钱。

那嬷嬷口中念念有词:“撒帐东,帘幕深闺烛影红。

撒帐西,锦带流苏四角垂。

撒帐南,双双绣带佩宜男。

撒帐北,芙蓉帐暖度**。

撒帐上,交颈鸳鸯成两两。

撒帐中,一双月里玉芙蓉。

撒帐下,见说黄金光照社。

撒帐前,沉沉非雾亦非烟……”

濯清好不容易才送走了所有的客人,在鸳鸯和晴雯的搀扶下,来到了潇湘馆。

没有外人闹新房,自己人还是要假意闹一闹,图得就是个吉利。

封氏属于长辈,在“管家”也是年龄较大的,由她安排了几个童男童女躲在了黛玉的床下。

为啥安排几个呢,就是怕濯清酒喝多了,发现不了,多安排几个小孩,这小把戏就被揭穿了,好让濯清踏踏实实地过个“**”。

濯清进入洞房其实就发现了那几个小孩,都是不懂事的孩子,已经在床下躲得不耐烦了。

黛玉虽然盖着盖头,也早就察觉了床下有人。

濯清抓了些糖果,拿了红包给小孩们,他们欢天喜地的完成了“使命”,出了洞房。

黛玉身边站着紫鹃和茜雪,这两人是陪嫁丫头,将来都是濯清的侍妾。

紫鹃面带笑意,多少年自己操心担心,就是为了姑娘能顺利嫁给濯清,如今终于如愿了。

茜雪也开心,濯清是自己的恩人,如今自家的姑娘嫁给濯清,自己也有了着落。

紫鹃拿了秤杆给濯清,让他挑开红盖头。为啥用秤杆呢,因为秤又叫戥子,谐音等子,戥子多星,象征多子。

濯清用秤杆挑开了黛玉的盖头,露出了黛玉那张宜嗔宜喜春风面,上有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

黛玉在盖头掀开的一瞬间,看到濯清因饮酒而显得白里透红的俊秀脸庞,害羞地半低下头。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黛玉因为开了脸,又精心打扮了几个时辰,本来就精致的小脸,就更添妩媚,这是濯清从未见过的那种风情。

濯清失神地看着黛玉,傻乎乎地手里还拿着秤杆,也不知道放下。

黛玉正纳闷,濯清怎么也不说话,也不提喝合卺酒。抬头一看,那呆鹅正傻傻地看着自己,又想起了“呆雁”的典故,黛玉忍不住“噗呲”捂嘴笑了。

这一笑不要紧,可要了濯清的卿卿性命了,他感觉自己血槽一下就空了。

旁边的紫鹃也发现了异常,这二爷如同傻了一般,不知道要干嘛,只傻乎乎盯着自己姑娘。

紫鹃强忍大笑的冲动,连续喊了几声“二爷!”“二爷!”

在紫鹃和茜雪两人的呼唤声中,濯清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

“下面该做什么?”濯清问道。

这还是平时那个聪明睿智,杀伐果断的二爷吗?莫不是个傻子!

紫鹃笑道:“王爷该和王妃喝合卺酒了!”

紫鹃拿出了两个半瓠,就是用红线缠着线,分成了两瓢的一个葫芦,斟上米酒,让两位新人喝交杯酒。

葫芦味苦,米酒甘甜,寓意夫妻二人从此同甘共苦。

濯清在紫鹃帮助下,端着酒小心地与黛玉交臂互饮。

黛玉本来就不胜酒力,只瓠中一点米酒,已经让她飞霞两腮,更像抹了胭脂一般。

原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是真的有感而发。

濯清就有一种得偿心愿的豪迈感,现在就是皇上要拿江山跟他换黛玉,他也只要美人不要江山。

第二百三十五章 眉黛羞聚暖更融

濯清也不是没留宿过潇湘馆,只是那时候黛玉还小,两人最多躺在一个被窝里说说悄悄话。

今天才算正儿八经的留宿,本来紫鹃或者茜雪,应该在一旁指导和服侍。

有的人家的暖床丫头,还要提前和新郎同床,就是看看新郎身体有没有问题。濯清孩子都有几个了,这个环节自然就省了。

不过濯清了解黛玉的性格,让两丫头守着看两人敦伦,林妹妹可抹不开这个面子。

濯清干脆让两个丫头在外屋睡,一会需要她们服侍的时候,再喊她们进来。

自古灯下多měi nu,何况灯下林黛玉。那大红的龙凤对烛,没也办法照得真切,只觉得林妹妹就是那阆苑仙葩、美玉无瑕。

濯清轻轻拥着黛玉,怕动作太大,掀起的风儿吹坏了怀里的美人灯。

濯清笑道:“渔婆,渔翁累了,咱们好歇息了!”

黛玉一听就把娇羞和不安抛在脑后了,有些恼怒又有些忍不住的笑意,伸手在濯清腰间轻轻掐了一下。

濯清不以为意,那掐劲与其说是掐,不如说是挠痒痒。

黛玉舍不得掐疼濯清,挠了几下笑道:“哥哥你舍得抛弃那位高权重的郡王头衔,和妹妹去垂钓寒江雪?”

濯清说道:“等我平定西北,咱们就归隐山林,和妹妹做一对神仙眷侣!”

黛玉虽然不相信濯清一定能做到,但是这甜言蜜语和山盟海誓,还是让她心花怒放,哪个女人不喜欢自己的情郎爱自己胜过江山。

濯清又笑道:“正因为有妹妹这如花美眷,才有那似水流年。若没了妹妹,我要这万贯家财、荣华富贵又有何用?”

黛玉相信这是濯清的心里话,虽然濯清看起来很“好色”,可是只有黛玉知道,濯清全世界都可以抛弃,只舍不得自己一人。

黛玉问:“这是不是就是《牡丹亭》中所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亦可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濯清笑道:“我可做不到那么深情,不过那都是小说家之言,不可尽信!只要妹妹与我心意相通,何处不是归隐,又何处不是闹市呢?”

濯清一把就抱起了黛玉,黛玉很消瘦,这些年跟着濯清,虽然身体有所好转,也丰腴了一些。可是比起濯清其他妻妾,还是偏瘦弱。

黛玉稍微有些挣扎,多半是害羞所致。

濯清在黛玉耳边轻轻说了句:“不入春园,怎知春色几许。”

黛玉一下便听懂了,羞红了脸闭上眼睛,不再挣扎。

濯清以前虽然也会和黛玉卿卿我我,但那都是占些小便宜,最多亲几下,了不得抚摸几下。

如今林妹妹已经是自己妻子,可以合理合法地亲热。

濯清又闻到那股暖香,那淡淡的甜奶似的香味。濯清脑子就想起那句“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黛玉可不知道濯清有点污的想法,即便濯清念出这句诗词,她也不会往那方面想。

濯清轻吻着黛玉的耳垂,一来让她更加放松,二来挑起林妹妹的情绪。

微月透帘栊,萤光度碧空。罗绡垂薄雾,环佩响轻风。珠莹光文履,花明隐绣龙。戏调初微拒,柔情已暗通。低鬟蝉影动,回步玉尘蒙。转面流花雪,登床抱绮丛。眉黛羞频聚,唇朱暖更融。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慢脸含愁态,芳词誓素衷。啼粉流清镜,残灯绕暗虫。衣香犹染麝,枕腻尚残红。

……

濯清可不敢恣意妄为,黛玉身体不好,年龄又小。濯清不想她太早怀孕,还是养瓷实些,再考虑子嗣这件事情。

黛玉本来还担心自己身体吃不消,可濯清温柔以待,浅尝辄止,倒不像想象中那么痛楚。

濯清可是花丛老手,自从和秦可卿初试**后,已经有女人不下十个。

哪是黛玉这种“小白”可以比拟的,不过这样倒是让黛玉没吃什么苦头,甚至品尝到了一些乐趣,

当然黛玉表面不会承认的,时不时还掐一下濯清,以表达对“**”的不满。

濯清自然是甜言蜜语哄骗黛玉,这是他的拿手好戏。

等云散雨歇,濯清喊紫鹃来服侍清理。而那白绢残红被濯清收到袖子里,表示将来要作一幅《芙蓉春雨图》。

黛玉有心夺回,濯清哪里肯罢手,最后只得无奈任濯清胡闹。

紫鹃打来热水,红着脸给黛玉和濯清清洗,又帮两人整好被褥、床单,才又出去。

黛玉搂住濯清的脖子道:“哥哥,我好开心,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妻子了!”

“这也是我的夙愿,我在扬州见到妹妹第一眼时,就想着今天了!当时,我甚至连我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黛玉忍不住笑了,拍了濯清的胸膛一下:“那时我才多大,你就想这么远了!那你想了咱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黛玉嘴上说不相信,其实心里相信了大半,不然不会问濯清孩子的名字。

濯清笑道:“水家下一辈都是木字取,我和妹妹若生一个儿子就叫水清华,再生一个儿子就叫水清枫,要是妹妹不断生,那还有清杉、清楚、清彬等一大堆名字呢!”

黛玉笑骂道:“哥哥不是好人!我难道是母猪,生个不停?再说,指不定是个女儿呢?”

“女儿也可以叫清华,还可以叫清蕾、清桐、清梦。”

“哥哥,若我真的生了女儿,你会不会不喜欢?”

“怎么会呢?生个女儿必定像妹妹一样倾国倾城,我会当她是掌上明珠,帝国公主的待遇可不是人人都有!”

其实黛玉早就看到,濯清对水清柔、水清霖十分疼爱,甚至可以说是溺爱。

她早想着自己将来最好能给濯清生一男一女,这样儿女双全,凑成一个“好”字。

黛玉脸红红的,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其实我见哥哥第一面,就觉得哥哥似曾相识。也…也想着,哥哥若将来是我的夫婿就好了!没想到美梦成真,比梦里还要完美圆满!”

第二百三十六章 子子孙孙永宝用

两情相悦最美好,彼时你对我一见钟情,我亦如是。

要是用濯清的“色、香、味”三美论来评判,黛玉无疑是一等一的佳人。

首先,色即则不必说,林妹妹美若天仙,关键是从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或低男人一等。

宝钗和湘云虽美,就要差了点平等知己的感觉,更多是顺从濯清,或者叫遵从男权社会的秩序。

而晴雯则就有点持靓行凶,傲娇了一些,有些过犹不及。

其次,那拿香来说,黛玉有暖香,宝钗有冷香,不分伯仲。香菱也有淡淡的清香,这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佳人,只有彼此意趣相投,才能闻到。

相比之下,秦可卿的香就有了一些“淫”的味道。尤氏姐妹的香就是有些“欲”的成分。

元春的香,就显得稍微庄重了一些。这几位比起那前三位的香味要差了一个层次。其余那些没有香味的měi nu,就更不用提了。

至于味,那就是各花入各眼,环肥燕瘦,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能分高低,只看个人喜好。

黛玉敏感多情,宝钗温婉贤淑,湘云直爽大气,丽娅英姿飒爽,元春雍容华贵,探春神采飞扬等等。

濯清属于眉毛胡子一把抓,只要是美人都收到自己园里再说。

只有一位例外,那就是“辣味”十足的凤姐,毕竟是“嫂子”,不能随便撩。

不过,也是没有合适的机会,不然以濯清的性格,皇帝的女人都敢染指,何况嫂子。

比来比去,“色、香、味”俱全的女人只有黛玉一人而已。

濯清正在看着睡得安稳的黛玉,胡思乱想之时,紫鹃来轻声说道:“王爷,今儿按风俗,这潇湘馆的大门,得王爷亲自来开,还得差人去请舅老爷过来!”

濯清成亲了,按普通官宦人家得喊老爷,在随园里,所有人就得改口,称“二爷”为“王爷”。

舅老爷就是贾政,他是黛玉的舅舅,今天他要来接受新媳妇敬的三道茶点,中午在随园喝“会亲酒”。

娘舅为大,这也是各地方各风俗,但总体上,都是尊重娘舅。濯清无论按柳家还是水家的风俗,都要派轿子去请舅舅来赴宴。

濯清在茜雪的服侍下洗漱,紫鹃则帮着黛玉起床梳洗。

濯清昨天没有任性妄为,所以黛玉虽不良于行,在紫鹃和雪雁的搀扶下,外人倒也看不出太大的问题。

洗漱完毕,濯清亲自开了房门和院门,这平时都是嬷嬷或丫头干的事。

濯清拉着黛玉,先去水家祠堂祭祖,把昨天晚上和黛玉各剪一小截的头发,打结包在荷包里,压在祠堂的香案上,表示双方是结发夫妻,请祖宗保佑。

“子子孙孙永宝用”这句话流传已久,早在商周时期的青铜器铭文里就有这字样。

由此可见,我们为什么要祭祀祖先?因为早在几千年前,祖先已经在保佑你。

只有在咱们华夏,有几千年连绵不绝的文化一脉相承,其他的大小国家,不是靠传说就是凭篡改。

黛玉又亲自泡茶,到正堂给老王爷、老太妃以及舅舅贾政献茶。

老太妃原来对黛玉有些不满意,原因是黛玉身体太单薄。

她最中意的还不是宝钗,而是湘云。

湘云性格直爽,个高腿长,像老太妃年轻的时候。

两人相处融洽,湘云嘴又甜,深得老太妃欢心。

后来,黛玉处事大方得体,公平公正。身体慢慢也丰腴了些,尤其这两年长开后,愈发美丽。

真是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拂柳。

这次开脸后,黛玉更是明艳动人。

老太妃越看越喜欢,拉过黛玉的手说:“好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咱们水家、柳家人丁稀少,都是我逼着溶儿,找了许多的侍妾,让你为难了!”

黛玉被说中了心思,拨动了心中那根弦,忍不住落下泪来。

老太妃一看黛玉落泪,更是我见犹怜,掏出手绢给黛玉擦拭,搂住黛玉削肩道:“好了!不哭了,今儿是会亲的好日子,别让你舅老爷笑话!”

贾政连忙起身应道:“不敢!不敢!”

濯清给长辈递上果品,对贾政说道:“舅舅不必拘束,咱们中午好好喝上几盅。晚上,司礼监大太监夏公公还要来作客。舅舅可以和他多亲近亲近。”

贾政当然要巴结夏守忠,自己女儿元春还要靠人家帮衬呢。

濯清既是自己的外甥女婿,又是女婿,还是侄女婿。

这关系乱的,贾政都不知道怎么吐槽了,他为人格正,才有两房侍妾。

濯清刚到弱冠之年,都快有三十个侍妾,这数字还在继续成倍增加。

贾政心里不满,嘴上可不敢说什么,只得应承:“那就有赖濯清了!”

要是让他知道,元春也成了濯清的“"qing ren"”,外孙胤晨是濯清的私生子,贾政说不定能当场晕过去。

濯清就是这么贪得无厌,贾家的千金一网打尽,一个不剩。

这次会亲酒后,就是要等三日后回门,不过这次回门就不需要再去荣国府了,因为林如海夫妇就住在随园外园。

为什么会有回门这个风俗呢?据说,除了怕新媳妇到了新环境不适应,思念亲人之外,还有就是怕新郎官年轻气盛,对“房事”过于热衷。

普通百姓怕新媳妇太过“受伤”,才有三日和九日回门的风俗。

大户人家就不担心这个问题,因为有暖床丫头啊!

黛玉就有紫鹃、茜雪两个暖房丫头,其中紫鹃已经有了侍妾的名分。

所以,第二天晚上,黛玉推说身体尚未痊愈,让紫鹃替自己服侍濯清。

黛玉不是傻子,宝钗蠢蠢欲动,联合宝琴“争宠”,她不是一点都察觉不到。

虽然她不愿意勾心斗角,但是有几个铁杆盟友对自己不是坏事。

再说自己身体确实不好,估计濯清昨天一点都没尽兴,她也算补偿自己的情郎。

紫鹃比黛玉年龄稍大,心智成熟,身体健康多了。

像雪雁这样的小丫头,将来放出去还是留下来,还要看情况。紫鹃却是一心一意陪着自己的姑娘。

第二百三十章 闺中贵友慧紫鹃

紫鹃比起晴雯、香菱的相貌有所不如,她胜在细心,脾气又和黛玉相投。

濯清喜欢紫鹃一心护主,对她一直比较呵护。

紫鹃按资历别说不如晴雯她们,连雪雁都比她早,但濯清一直把她看成随园首席大丫头。

除了潇湘馆,其他院里的事情,她也是可以协管的,只是她老实本分,从不胡乱插手干预,众人倒没把她看成平儿一般的“管家”。

紫鹃眼睛大大的,看起来有点萌萌哒。

既然是代替自己姑娘侍寝,就不能睡在正房,濯清在紫鹃侍候下,睡在了西厢房。

暖房丫头或者侍妾,一般都没有什么仪式,最多摆个酒席,点个红烛。

不过濯清怕紫鹃觉得委屈,特地送了一串玛瑙手串给紫鹃。

这么精美玛瑙串,即便富可敌国的濯清也没有几串,只给了平儿、香菱和晴雯各一串,连纸鸢都没舍得给。还留了两串,将来给鸳鸯和莺儿。

这基本上就是濯清最疼爱的几个丫头了。

这手串比元春送宝钗的麝香串还要大,颗颗都饱满圆润,颜色鲜艳。

紫鹃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玛瑙手串,心里乐开了花。因为濯清看重她,可不光是喜欢她自己,更多的还是看黛玉的面子。

濯清看紫鹃笑了,就知道虽然是丫头,也需要一些仪式感。

不然清白的身子给了男主人,都没得一些感谢和安慰,那男人未免太无情了。

紫鹃一心奉迎,尽心服侍。面对身体健康的紫鹃,濯清终于把昨天没有发泄出来的yu huo,全部倾泻在紫鹃身上。

以至第二天,紫鹃都下不来床了,还是靠茜雪帮助,服侍濯清洗漱。

黛玉知道紫鹃替自己挡了“炮火”,只是责怪了濯清几句,便轻飘飘地放过了他。

第三天便是回门,濯清和黛玉去随园外园,拜见岳父岳母。

林如海亲自煮面给濯清,这叫“搅面礼”。

濯清除了带礼物来,还带了红包,给林府上下都发红包。

濯清在林府一直都是大方的口碑,仆人们个个都喜欢这姑爷,每次到外园来,都有惊喜,不是红包,就是礼品。

贾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濯清黛玉顺利完婚,心情大好之后,身体竟然有所好转,看来“冲喜”一说,也不完全是胡说八道。

濯清当然巴不得自己的岳母活得久一点,这样黛玉不会太过于伤心而影响身体。

濯清笑道:“岳母大人身体看起来好了很多,望继续保重身体,到时候还需要您,帮我们照顾孩子呢!”

濯清一句话逗乐了林如海夫妇,大家都知道不可能让贾敏带孩子,不过这样一说,气氛就更融洽了。

林府刘管家自从认识濯清后,一直就看好濯清成为林家女婿。如今见姑爷如此会说话,也不禁暗暗点头赞许。

林如海因为濯清答应过继次子给林家,对濯清更是态度好上加好。

林如海说道:“贤婿,如今我身体不好,年龄也大了,想向皇上告老,以后就在这随园外园了此残生了。”

濯清知道林如海身体不好,加上要照顾贾敏,精力有限。

濯清点头道:“岳父您上次和我提过一次,所以我找过太子。向他推荐一人,此人就是大理寺卿张必友,由他兼任京兆尹。张大人是您的故人,和我关系也不错。是上上人选!”

张必友和林如海是同年,曾任山东道监察御史。后来贾雨村被革职查办,被任命为顺天府丞。去年,被皇上任命为大理寺卿,吏部左侍郎。

张必友为人刚正,不过他可不是死硬不懂变通。

他和太子表面没有关系,但和濯清却关系甚好。

张必友就是通过同年林如海的关系,才结识得濯清,成了一名“潜伏”的tài zi dǎng。

上次濯清因“张华案”被dàn hé,大理寺就没有参与其中,原因就是张必友是濯清的盟友。

林如海点头笑道:“张大人是个正人君子,值得濯清推荐,老夫也乐得卸任了!”

从濯清内心来说,当然希望岳父林如海,能再干几年京兆尹。

可是岳父岳母身体都不好,他可不想林如海夫妇过早去世,林妹妹还没生孩子呢。

黛玉当然明白濯清的想法,忍不住在桌子下握住了濯清的手,为丈夫如此体贴父母而感动。

黛玉和濯清有时候不需要说什么,彼此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知道对方心中所想。

濯清因为还有几场重要的婚礼,这次回门后,就让黛玉先住在外园,自己独自回转。

濯清需要统筹安排好,这次四妃同娶,情况还有所不同。

探春早已经是濯清的人,这次只是混在里面补个仪式,又不能大张旗鼓地宣传,所以才会有“八妃”、“九妃”的八卦之争。

惜春心智虽然成熟,年龄尚小,身体都还没完全长开。

濯清这次只是给惜春名分,先捞到自己锅里再说,免得被别人惦记了,以后等小丫头大些再圆房。

同样如此的还有宝琴,宝琴虽然身体长开了,心智还不成熟,年龄太小。这次也是先给了名分,等过几年再说。

不然上次自己弟弟水浮,说不定就要把两个小丫头抢去了。

对于钱财,多给弟弟二十万两,那都不是事。

对于女人,濯清宁可肉烂自己锅里,也不肯让给弟弟。

所以濯清很不喜欢绮霞和檀云的为人,欣赏紫鹃和茜雪这样讲义气的丫头。

这一次要圆房的只剩下迎春一个,迎春是侧妃里最早和濯清定亲的。

虽然是贾赦为了五千两银子,相当于把迎春“卖”给了濯清。

濯清从来没有因此瞧不起迎春,反而处处维护她。

迎春的命也是不好,第一个大丫头司棋,和自己表哥tou qing,被濯清赶出了随园。

第二个大丫头绮霞,又不懂得感恩,攀高枝跑去东府了。

濯清再次给迎春,重新安排新的大丫头玉钏。

玉钏可比前两任好多了,她心疼迎春,处处维护自家姑娘。很快就在壹默斋树立了权威,成了迎春的得力助手。

第二百三十一章 越罗衫袂迎春风

迎春的大丫头接连更换,加上贾赦夫妇被流放库伦,她从某种意义上属于“孤儿”。

皇上并没有赦免贾赦的意思,老王爷就被允许用郡王礼仪参加婚礼。

证明皇上并不是忘记了,他还记恨着贾赦参与义忠郡王的谋逆活动。

濯清对于贾赦没啥好印象,贪财好色也就算了,还没啥政治眼光,就是那种老朽昏聩之人。

邢夫人小气吝啬,某种程度上还比不上邢忠夫妻的小市民做派。他们俩不能来参加婚礼就算了,还省了自己不少事。

迎春这边的相应仪式跟着黛玉后面沾了光,规格都提升了不少,花轿就是由正门而入的。

其他的相关礼仪,主要由贾琏和凤姐来操持。

贾琏除了要背几个姐妹上花轿之外,接待朝臣和故交的任务全落在他的身上。

贾政从来不管这些俗务,是个只会“清谈”的儒生做派。

贾琏负责外面的事情,内院的事情全是凤姐来负责。

凤姐是有私心的,她和迎春属于亲姑嫂,但同时她又是王夫人的侄女,所以迎春和探春的嫁妆几乎相同。

惜春的父兄全部被处死,无依无靠,她的嫁妆就要差一些,面上虽看不出来,只要有心人对比一下,还是能发现蛛丝马迹的。

这相差的银两自然就入了凤姐的腰包。

上次濯清又说了,做做面子工程,能省就省,凤姐更是利用这个机会,捞了不少好处。

迎春是个老实人,哪里懂这些道道,只要婚礼期间不出什么事,她就阿弥陀佛了。

探春虽然懂得凤姐的手段,但是自己并没有吃亏,而且自己早就出嫁过一回,这次连自己的“嫁妆”都是濯清出的银子,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惜春的丫头入画,多聪明的小姑娘,她就发现了不对,转而告诉了自家姑娘。

惜春虽然心里难过,但她心肠更硬,反正日后也不会再回贾府,回门后就和荣国府一刀两断算了。

入画咽不下这口气,跑到濯清这告状,入画知道濯清还是挺喜欢自己的,所以直言不讳,把自己姑娘受得委屈统统告诉了濯清。

濯清现在大喜的日子,当然不能出面斥责贾琏夫妇,只能安抚惜春主仆,答应以后把相差的部分补给隐香林。

濯清没时间和凤姐去算细账,心里有数就行。

玉钏本来和姐姐金钏,都是王夫人的大丫头。

金钏被赶出荣国府后跳井zi shā,王夫人心中有愧,玉钏是拿双份月钱的。

濯清利用探春出嫁的时机,把玉钏要了过来,玉钏没有金钏生得美,但她为人宽容。

连与姐姐的死脱不了干系的宝玉,她都能原谅,可见这姑娘心肠有多软。

玉钏到随园后虽拿单份月钱,却比原来在荣国府双份月钱还多。

玉钏与濯清接触不多,但觉得这位王爷是真的不摆架子,园里的规矩也没那么严苛。她便安心在悬霤楼住下了。

这次绮霞出走东府,她被任命为壹默斋的大丫头,实际上壹默斋就归她管了,因为迎春从来都不管那些嬷嬷、小丫头。

玉钏不负濯清所托,这次婚礼期间,大小事务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壹默斋上下都挺服这位新晋首席大丫头。

黛玉还在“娘家”回门,按濯清的计划,他要先和迎春同房,然后等迎春几个回门后,再迎娶宝钗、宝琴。

濯清留宿过壹默斋好几次,不过都是在西厢房睡的。

这次“入洞房”仪式虽然比与黛玉那次简单多了,但该有的红烛、盖头还是都一一配备。

濯清不想让迎春觉得太委屈,还陪着她喝了合卺酒。

濯清对迎春的感情更多是怜悯和疼爱,并不像对黛玉那样,恨不得掏心掏肺,只要黛玉想要的,自己有的全部可以给她。

对迎春,濯清只要大体上公平就行了,和其他各院一样雨露均沾即可,当然潇湘馆除外。

濯清挑开迎春的盖头,借助红烛的光亮,打量起迎春来。

只见她头上盘着高高的发髻,插戴着一个大凤金钗,绣着金色迎春花瓣的大红披风下,都是huáng sè的丝坠,胸前还挂着长命金锁。

两个丰满的耳垂上,挂着一对红色嵌玛瑙金耳坠。

迎春的脸型是鹅蛋脸,不同于黛玉的瓜子脸,宝钗的圆脸。

这样的脸型本来应该是有福之相,但是迎春的嘴唇很薄,眼睛虽大,却不像探春眼里那么有光彩,显得木讷无神。

迎春知道濯清在看自己,羞得头都不敢抬起,也不知道自己该和濯清说什么,只傻傻地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玉钏心里急啊,这合卺酒都喝了,那位爷只直愣愣地看着自家姑娘,自家姑娘更是傻乎乎地只知道坐着。

玉钏假装咳嗽一下,濯清这才回过神来说道:“玉钏,你睡外屋吧,有事我再喊你!”

玉钏心想,幸好这位王爷不傻,若是碰个傻王爷,两人莫不是要傻坐到天亮。

玉钏整理好床铺,垫好白绢,才退到外屋去了。

迎春再傻也知道白绢是做啥用的,何况出嫁前,凤姐还特地来做了迎春的婚前“科普”。迎春顿时脸更红了。

这件事一般都是由嫂子,或者嬷嬷、奶妈这些人来进行指导。还塞会给出嫁的xiao jie一些“春”宫图册。

凤姐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这次亲自出马,教授了一些经验给迎春。

不过凤姐也知道,教的学不会,你让迎春学自己“fēng sāo”地勾引濯清,她这辈子都学不成。

或许凤姐就是想让濯清知道,迎春的婚前知识就是自己教的,暗地里再“撩”一把濯清。

迎春哪里懂得自家嫂子的用心,还当凤姐是“知心人”呢!

越罗衫袂迎春风;

玉刻蛟龙腰带红。

床头轻叹仙人语;

帐底吹笙香雾浓。

濯清对迎春还是非常疼爱的,并没有尽兴而为。

等玉钏帮忙清洗整理完毕,迎春又被濯清重新搂在怀里。

濯清:“二妹妹,以后若是受了委屈,别憋在心里,都告诉我,哥哥给你做主!”

“妹妹没有什么委屈,出阁前,凤嫂子还教我怎么和你相处呢。”

第二百三十九章 婶可忍叔不可忍

濯清听了迎春的话,有点好奇:“二嫂子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没…没啥,就是那些闺房中的事情!”

迎春扭扭捏捏,支支吾吾了半天,濯清才搞清楚凤姐教了些什么。

濯清一听就明白了,感情这王熙凤在撩拨我呢。

迎春情商不高,不太会跟人打交道,所以凤姐教授的“招数”,迎春都当作嫂子关心自己。

迎春又被濯清甜言蜜语一哄,全抖搂出来了。

当然了,凤姐的那种“风情”,和尤氏姐妹的“fēng sāo”还有所不同。

她毕竟是大家闺秀出身,只是言语举止轻佻了些,真的让她“淫”词浪语,她是不肯的。

不然贾琏让她换个花样,她怎么还扭手扭脚呢?

凤姐教迎春是假,套迎春的话是真。

比如她问迎春,二爷以前到你这,喜欢玩什么,喜欢吃些什么?怎么跟你亲热的?如此这般变着法了解濯清的脾气秉性、喜好习惯。

王熙凤“撩拨”濯清,并不是为了和濯清发生点什么,无非是想耍耍风情,能把她贪墨银子的事混过去。

万一濯清拉下脸来,真要算细账,到时候“勾引”濯清,总要有个铺垫。

不可能上来就坐濯清怀里吧,平时有个小暧昧,关键时刻才能救命啊。

凤姐算盘打的好,濯清心里不禁有点“来火”,本来大婚银子的事情,他并不想深究,水至清则无鱼。

不过凤姐为了几万两银子,三番五次地“挑战”自己的忍耐极限,“婶可忍,叔不可忍。”

濯清下定决心,定要王熙凤尝尝“苦头”,才知道男人是“鳝变”的,不是你套几句话,就能知晓一切的。

迎春只要等第三天回门即可,濯清决定去陪惜春一晚上,当然不会和惜春“同房”,主要是去安抚一下小女孩。

探春深明大义,肯定不会和妹妹计较这一个晚上。

第二天,濯清就去了隐香林留宿。

入画告了状,不仅帮惜春出了一口气,还在濯清脑中留下了忠心护主的形象。

入画的哥嫂,都跟着贾赦被流放到了库伦。

本来他们是宁国府的仆人,被牵连后,要再次发卖,还是濯清保下来,不然她哥嫂估计都难有命了。

发卖有这么可怕吗?就有这么可怕,因为或打、或杀、或卖,卖放在最后一位,原因就是被卖的命运十分悲惨,甚至超过了被杀头。

入画的嫂子不是濯清搭救一把,就是进窑子的命运,能活几年就看造化了。

现在虽然两人被流放到库伦,因为时常得到濯清运去的物资接济,条件虽苦,但至少人还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濯清搭救的可不止入画哥嫂几个人,宁国府跟着尤氏、秦可卿的丫鬟、嬷嬷几乎都被救下来了。

这里运气好的还有焦大,濯清念他有功过国公府,把他留着看守被封的宁国府大门。

所以入画这也算知恩图报,濯清对她好感度大幅度上升。

濯清知道惜春的性子,怕她心思重,胡思乱想。

晚上,干脆不去西厢房睡了,就在正房搂着惜春,同床共枕一宿,虽然没有实质性突破,搂搂抱抱,亲亲摸摸总是有的。

第三天,濯清送三春回门,这是短期内第三次来荣国府。

濯清吃了贾政煮得“搅面礼”,也算是三春的婚礼告一段落。

濯清在荣国府用过午膳,贾琏带着他去东院里休息。

这里本来是贾赦的住处,是在梨香院的南边,起了高墙,只能从宁荣街进出。

现在贾赦一时半会也回不来,王熙凤就把东院打通了,有贵客来的时候,可以安排休息。

凤姐和贾琏住的院子在荣国府的西北角,还在贾母住的院子后面,离着很远。

濯清在东院睡了会午觉,香菱一直在一旁侍候。

濯清醒后就在东院的小花园里散步,想着明天和宝钗婚礼的事情。

濯清已经结过一次婚了,现在属于有经验的人了,一点也不慌乱。

濯清把要事都记录在纸上,不时拿出来看看,明天需要注意的事项,都列得清清楚楚。

宝钗并不在梨香院,说到底梨香院还属于荣国府,所以亲迎的队伍要去李府。

姑母柳慧铁了心,一定要让柳家娶媳妇的仪式风风光光,至少与黛玉的四妃同娶的场面比起来,不落下风。

李府离随园比荣国府更近,几乎挨着,柳慧怕围观的“热心”百姓太少,非要迎亲的队伍从随园wài wéi转一圈,真是“虚荣心”作祟。

濯清拿这个姑母一点办法没有,只能舍近求远。

濯清正想着,迎面差点撞到一个人,停住脚步一看,原来是王熙凤的大丫头丰儿。

丰儿比平儿年龄要小一点,相貌也要差一些,不过平儿走了后,她就成了凤姐的大丫头。

丰儿穿了一身水绿的襦裙,腰间扎着酱红的汗巾,梳着双丫髻,一笑还有两个梨涡。

丰儿正匆匆赶路,差点撞到人,发现是濯清,赶紧行礼道:“王爷万福,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二奶奶正打发我来找王爷呢,没想到半路就碰上了!”

“你们二奶奶找我什么事?”

“二奶奶想问王爷,今儿在不在府里用晚膳?”

按风俗,回门宴后,女婿是不可以在丈人家过夜,因为新婚家房子不能空着。

但是晚宴吃不吃,就没有一定的规矩,凤姐主要是怕濯清不懂风俗,会留宿东院,借这个由头提醒他,不能留宿。

濯清正好想先凤姐麻烦呢,真是瞌睡送枕头,自己个送上门来了。

“你回去让你们二奶奶来东院,我正好有事要和她商议!”

丰儿连忙答应,回凤姐那禀告去了。

濯清偷偷对香菱说:“一会我和二嫂子有要紧事商议,你等她进了院子,就把她手下的丫鬟、嬷嬷都挡在院外,任何人都不许放进院子里。”

“就算是链二爷也不行!”濯清补充道。

香菱哪知道濯清要做“坏事”,只当濯清要和凤姐商议婚礼里的事情,或者帝国银行的什么事项,当然点头答应。

第二百四十章 风流好似偷香蝶

王熙凤现在是帝国银行的大掌柜之一,主要负责新建支行的xi chu引资和都中支行的放贷。

相当于帝国银行的“招商引资部”主任,兼都中支行信贷部经理的职位。

目前许多支行的股份组成里就有王熙凤的投资,这里应该有不少是王子腾的本金,甚至还有凤姐老家金陵王氏的本钱,当然还有一些支行所在地官员的投资。

这些事也只有王熙凤门清,濯清可理不清四王八公、贾王薛史,这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

即便知道王熙凤贪了惜春嫁妆里的银子,濯清也不会把凤姐怎么样。

毕竟现在王子腾是自己盟友,不能让对方因为这事处置不当,投靠了忠顺亲王。

但是,一点“教训”还是要给的,“潜规则”一下这个狐狸精,濯清还是很乐意的。

不一会,凤姐就来了,她的随从众多,丫头嬷嬷一大堆。

还有不少贾氏旁系的年轻媳妇也跟着,比如贾芸的媳妇小红。

等王熙凤进的院子,香菱拦住了凤姐后面一大群人,笑道:“链二奶奶,王爷吩咐了,只让您一人进去!说有要事相商,别的一干人等在东院外侯着,政老爷、链二爷都不许进来!”

香菱怕自己威望不够,不仅搬出了濯清的王爷头衔,还自作主张,把贾政也排除在进院的行列,连政老爷都不许进,你们谁能进?

凤姐觉得濯清肯定是帝国银行的什么事,找自己商议,要么就是跟叔叔王子腾有关。

于是转身,对手下人说道:“王爷定是有要紧的事儿,你们都各自散了吧!各司其职,把我刚才安排的事办了!”

众人都散了,凤姐只留下丰儿、小红陪着香菱守在院门口。

濯清坐在炕上,喝着热茶,只见凤姐挑帘进来。

人还没完全进来,就听到她爽朗的笑声:“王爷,有什么事,非要偷偷摸摸地找嫂子来说!”

只见那王熙凤头上戴着第一次见濯清时候的戴得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

只是因为天气渐冷,她又在头上套了冬板貂鼠昭君套,额上是羯色攒珠抹额。

上身外面穿着紫羯绒长褂,里面是金色撒花袄,下面穿的是绉银鼠皮裙。

王熙凤这一身雍容华贵的气质,连濯清也被惊艳到了。

元春是濯清所有女人里最有富贵气息的,但是她偏端庄,哪像凤姐这样身材苗条,腰肢风流。

也难怪濯清被吸引,他的女人里shu nu就尤氏和秦可卿两人。

尤氏不像两个妹妹那么风流,想当初“勾引”濯清,也不过是拿手偷偷挠濯清的手心,再顶多喝酒陪着濯清。

秦可卿虽“淫”,都是通过环境和心理暗示,她自己打扮起来,还是一副正经大家闺秀的样子。

她们两个哪有凤姐这么招摇,这样妖娆。

凤姐见濯清被自己“迷”住了,忍不住笑道:“二弟?溶哥儿?嫂子来了!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濯清这才回过神来:“嫂子请坐!今儿正好有事和嫂子谈谈!”

凤姐也不避嫌,挨着濯清坐在炕边。

濯清说道:“我听说帝国银行都中支行那边,链二哥已经很久没去了。”

凤姐一听,心想果然是帝国银行的事,又听濯清问起贾琏,气就不打一处来。

凤姐不知道真伤心,还是假流泪,抹着眼泪说道:“别提你链二哥,上次不是王爷你压着他,早就把我休了!如今若不是林妹妹大婚,他连家门都很少进。我听小厮们说,你二哥又在外面包了女人。”

濯清一想不对啊,这样下去,话题就偏了。

濯清于是说道:“嫂子,我是问琏二哥现在为啥不去银行做事了?据说他现在xi chu的事,几乎也没了下文,就靠原来的分红过日子。”

凤姐止住悲声道:“他现在心思都在那小‘娼’妇身上,哪有精力去办正事!”

濯清抓住机会责问道:“不管是帝国银行还是荣国府,我贴给你们多少银子了?你们夫妻俩,还不知足?正事,正事不干,还从惜春的嫁妆里捞钱?嫂子真当我是冤大头?

更别说林妹妹的几十万两嫁妆银子,被你们挪用建了省亲别墅。就说探春远嫁番邦时的嫁妆数目也不对!嫂子是不是觉得锦衣卫的诏狱是摆设?”

濯清一番话,如同晴天霹雳,打得凤姐晕头转向,原来自己做的事,濯清都一清二楚。

她其实从濯清办银行,平邪教就知道,濯清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只是心存侥幸,以为可以瞒天过海。

凤姐如今被濯清一吓,七魂失了三魄,只得跪倒在地,抱住濯清的双腿,哭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探春妹妹、惜春妹妹的嫁妆银子缺数,我都还给二弟。林妹妹的嫁妆数额巨大,且容嫂子慢慢还!”

濯清目的也不是赶尽杀绝,无非让贾琏、王熙凤在帝国银行那边收敛点,毕竟正事要紧。

对于银子,凤姐补回来一些就行,免得她以后再乱伸手。

濯清托起凤姐的下巴,看着那张梨花带雨俏丽的脸,说道:“林妹妹的嫁妆银子,我答应了补给你们,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不会出尔反尔。惜春的嫁妆银子缺数,你肯定要还给我!至于探春的嫁妆银子……”

濯清用一双桃花眼看着凤姐的丹凤眼,那意思就看你的态度了。

你若听话,这事就揭过不提,不听话就让你进诏狱尝尝厉害。

凤姐何等伶俐,一听就知道了濯清的话外音。心里暗骂濯清好色小人,可是嘴上哪敢逞强。

凤姐无奈:“二弟,溶哥儿,你就饶了嫂子这一回。嫂子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

濯清冷笑道:“我只谈今生,不讲来世!”

凤姐一想到诏狱的阴森恐怖,就不寒而栗。跟濯清tou qing,至少比去诏狱受酷刑,要好上千倍万倍。

濯清不容她慢慢思考比较,伸手揽住凤姐的细腰,一下就把小巧玲珑的凤姐放到炕上。

濯清伸手解开了紫羯绒褂,握住了堪堪一握的丰盈,说道:“不如来战!”

倚绒偎貂情最奇;

巫山黯黯雨云迷。

风流好似偷香蝶;

才过东来又向西。

第二百四十一章 才过东来又向西

濯清终于体会到为什么古人常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tou qing的滋味,确实不同。身处荣国府东院里,贾琏还在府里。院门外还有自己的侍妾和凤姐的丫头。

这些ci ji了两人的神经,更觉得有ji qing。再加上贾琏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哪里是身强体壮的濯清可比,凤姐终于体验到了“人外有人”这句至理名言。

濯清最近都是小心翼翼,黛玉、迎春都是芊芊玉柳之姿,楚楚动人之态,哪里能恣意妄为?

即便紫鹃也不过差强人意,勉强应付。

碰上凤姐,那才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几番拼杀,才将凤姐zhi fu。

濯清ji qing过后,才精疲力竭地放松下来。凤姐也没了力气,只能伏在濯清身上喘息,更别说起身清理。

休息片刻后,濯清才说的:“这次大婚,皇上和太子把宁国府赏赐给了我,不几日就会下圣旨。以后你就搬去宁国府住吧!这一边就留给链二哥。”

濯清这样做,就是虽然今日和链二哥做了“同道中人”,但是自己“得道”后,就要让凤姐和贾链分道扬镳。把东院给贾琏就是一种补偿。

凤姐这么精明,怎么会听不明白,自己凭空得了东府一大块地方,那还不乐翻天了。

凤姐不改自己财迷的本性,赶紧亲了濯清好几口,说道:“还是溶哥儿对我好!”

濯清觉得还是要敲打敲打对方,说道:“等皇上气消了,可卿会搬回东府,你们感情深,正好做个伴。

另外让链二哥收敛些,外面逛窑子、捧戏子、包外室我不管,但是正事还是要做。你和他就这么冷着,等风声小些,再与他和离!”

濯清原来压着不让贾琏休妻或和离,是怕王子腾投入忠顺亲王的阵营,现在凤姐被自己收了,自然不担心凤姐回娘家去告状。

凤姐一听就知道,濯清想长期霸占自己的身子,估计连名分都不想给,还要自己先守着名存实亡的婚姻,真是个小王八蛋!

而且一下子东府就少了一半,归了秦可卿,比起没有名分,凤姐更心疼这事。

濯清见凤姐曲意逢迎,主动打热水来帮他清洗,还能不了解她的心思?

于是,探春嫁妆之事揭过不提,惜春的嫁妆缺数,濯清自己替她补全,这也算“精”虫上脑的成本了。

等凤姐将两人都收拾妥当,才带着丰儿和小红离开东院。

小红心细,发现凤姐眉目含春,身上还有一些特殊的味道,心下明白大半。

不过小红不会啰嗦,凤姐对她有知遇之恩,濯清对自己丈夫贾芸更是有恩。自己现在过得这么舒适的生活,离不开这两个恩主。

小红装傻,丰儿则是有些疑惑,但她怕凤姐怕得要命,即便有疑心也只藏在心里。

这边,濯清则和香菱打道回府。

濯清回重华院清洗之后,前去悬霤楼陪探春和儿子贾芃。

明天又要早起,不如早点休息,下午确实累着了。

李府离得近,即便在随园外绕上一大圈,也不要多久。

柳慧恨不得把府里所有路面都铺上红毯,到处都挂起灯笼,柳家复兴的愿望有多强烈,她就有多铺张浪费。

李鸿远虽然看不惯妻子这么乱花银子,可是也理解妻子为了让柳家不断嗣,倾家荡产都在所不惜。

花轿按礼仪,郡王妃不可以用银顶黄盖红帏,可以乘银顶黄盖皂帏的轿子。

柳慧心里不满意,可是这是礼部规制,不能逾距。

另外,虽然也有夏守忠来宣旨赦封宝钗为郡王妃,但是太子、和亲王没有来参加晚宴。

李府高朋满座,基本都是四王八公、贾王史薛这些故交,当然也有柳家的一些世交,比如甄家、闻家等亲戚。

因为宝钗和宝琴算柳家的媳妇,随园没有设宴,而是设在了李府,相当于李府代替“柳府”做东道主。

薛蟠为濯清的婚礼送什么礼品,绞尽了脑汁。

除了联系以前给他送他奇珍异果的商人,还去南方搞来了上好的金丝楠木,给濯清做了两张雕花大床。

妹妹如愿以偿嫁给濯清,薛蟠算是松了一口气,他现在只拿分红,小日子就过得红红火火了,再加上内帑采购,薛家的资产大幅度增长,而且有了濯清做靠山后,再也不担心这些钱被别人觊觎了。

薛蝌从南方赶回来了,妹妹大婚,他作为长兄肯定要回来,这次的宝钗、宝琴所有嫁妆几乎都是他采买的。

莫西一直怂恿宝琴建议濯清,举行一场西式婚礼,让宝琴尝试穿上白色的婚纱,说得宝琴那丫头都动了心。

柳慧以强势不容批驳的态度,否决了莫西的提议,把宝琴西式婚礼的野望扼杀在摇篮之中。

开玩笑,华夏婚礼都是穿红戴绿,白色是孝服,哪能随便穿!

濯清得知后,啼笑皆非,知道宝琴接触洋人多,想法新潮,难免步子迈得太大。

濯清溺ài nu rén是出了名的,看到宝琴嘴巴嘟着,嘴唇翘着的弧度都能挂油瓶了,偷偷地安慰宝琴,以后真正“同房”前,给宝琴补一个西式婚礼,让她过过“洋荤”。

宝琴毕竟年幼,濯清一哄骗,立马就多云转晴,喜笑颜开。

宝钗就没这么多事,她是一句不肯多说,一步不肯错迈的人,只要婚礼顺利举行就行。

宝钗虽然有心跟黛玉比一比婚礼的奢华程度,但是毕竟郡王王妃的规格,比亲王王妃低一个等级,很多事情不能随心所欲。

柳慧已经尽力了,礼仪基本上都是顶格执行,能用绢丝的,绝不用麻布,能栽花的地方,绝对不插柳。

濯清按礼仪,带着宝钗、宝琴进了柳家祠堂祭祖,宝琴按道理是妾,不可以入祠堂。

柳慧疼爱宝琴,认她是“平妻”,也是为了今后宝琴所生子嗣算作嫡子。

濯清对这些不太在意,只要把měi nu娶进门就行,难道庶子就不是自己的儿子了?

柳家祠堂设在随园,所以这个拜天地还要回西府,等濯清几人再回李府拜了姑父、姑母,正好是黄昏吉时。

第二百四十二章 聪明伶俐黄莺儿

水家祠堂在随园正北,而柳家祠堂则在水家祠堂西侧。

濯清小时候曾有段时间过继给柳家,跟着柳明生活过几年,也正是那段时间,入了东宫做世子伴读。

或许是因为受了柳明的影响,濯清比起老王爷和水浮,做事更有条理性。

但又因为时间不长,所以老王爷身上那种任性妄为的影子还在。

濯清对柳家的感情还是非常深的,不然也不会顶着柳濯清的名字,在外面闯荡。

濯清有时候甚至觉得老王爷是大智若愚,他装傻充楞,一副纨绔子弟做派,恰好躲过了几个皇子夺嫡之争。

几个皇子都觉得北静老郡王没什么本事,只会花天酒地,因此没人在意他。

而濯清恰巧示警太上皇,得到太上皇的赏识,让北静王府彻底摆脱了被皇上清算的危机。

柳家对太上皇有功,皇上顺势给了濯清一个郡王王妃的诰命,反正这种惠而不实的虚衔,对皇上来说是最愿意给的。

又不要从内帑掏钱,只要一道圣旨就好了,濯清还要感恩戴德。

赦封诰命对于皇上是小事一桩,对宝钗可是天大的事,她几年前选秀落选,就把愿望改成了做北静郡王妃。

如今可以说如愿以偿,可是有了黛玉的亲王王妃在前,这喜悦之情就大打折扣。

正一品和从一品听起来只差一个字,那几乎就是天堑。濯清立了这么多功劳,还不过只是正二品。

正一品的官员都是内阁首辅,亲王这样的人,以此类推,正一品的亲王王妃,整个帝国也没有几个。

而郡王王妃那就太多了,不讲别的,四王中其他三王的正妃,亲王的儿媳妇,庶出的皇子的正妃都是郡王王妃。更别提还有别的像宝钗、湘云这样被破格赦封的。

一切都是因为有了黛玉,宝钗才低了一级,她心里当然不痛快。

宝钗应对之策无非就是两个:一是与自己的堂妹宝琴结盟,宝琴虽年幼,天姿国色,相貌在随园也是数一数二的。

濯清又非常溺爱她,据说还答应她什么离经叛道的“西式婚礼”,可见有多喜欢这个妹妹。

二是早日生下麒麟儿,自己要先生下长子,黛玉身体不好,必然很晚才会有子嗣,而且未必生得就是儿子。到时候王爵还是由自己的儿子来继承。只要比湘云更早即可,到时候母凭子贵,随园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濯清、宝钗夫妻对拜后,由莺儿搀扶宝钗入了洞房。

濯清则去宴席上敬亲朋好友的喜酒。

因为有李鸿远帮忙应酬,濯清才少喝了不少酒,不然那些故交哪里肯放过他。

前几天因为太子和胤昼在,大家不敢太放肆,今天“老虎”们都不在,还不抓紧机会多灌濯清几杯。

东安郡王穆珏比濯清大不了几岁,两人算是同辈。

西宁郡王年龄太大,由老王爷陪着,南安郡王太小,被老太妃和南安太妃接到内宅去用膳了。

只有东安郡王吵着要闹洞房,本来东安郡王应该叫东平郡王,因为前朝有个“平郡王”,为了避讳,也怕有人借此闹出什么“复国”之争,故后改称东安郡王。

濯清娶黛玉时,没有外人闹新房,那是濯清特意交待的,太子也同意了。

毕竟黛玉敏感,心思细腻,闹出事来就不好了。

今天看来是逃不了啦,不过濯清想宝钗毕竟年龄大一点,心理更成熟,应该问题不大,便答应了。

当然了,大家都是贵族,搞得太庸俗,也怕濯清面子上过不去,不可能太折腾新娘子。

东安郡王提出选三个年轻后生,加上濯清四人,让盖着盖头的新娘摸手,猜哪一个是新郎官,猜错一次,濯清要喝三杯,若是三次全错,得喝九杯还再加罚三杯。

这其实已经是很文雅的“闹新房”了,当然在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摸手已经是很破格的举动了。

不过也正因为平时礼教甚严,这“闹新房”法不责众,趁机揩油闹事的人很多,以至于后来成了“陋习”。

东安郡王从参加酒宴的人中选了三个和濯清身高相似,年龄相仿之人,蒙上面,大家伙一起去新房看热闹。

不过真的能进洞房的还是那些权贵子弟,都是和濯清关系密切的年轻一代。

莺儿早就得知了“闹新房”细节,心里暗自着急,怕宝钗认错,王爷本来就喝了不少酒,再喝十几杯,怕是真醉了,到时候怎么入洞房。

莺儿有心提醒自家姑娘,发现进来之人都是蒙着面,不过莺儿对濯清很了解,一下就从露出的四双眼睛中分辨出了濯清。

莺儿乘别人不注意,在宝钗背后右侧轻轻划了两下。

宝钗冰雪聪明,一下就知道了濯清在从右侧数第二个。

古人习惯一般都是从右到左,这样就是第二个便是濯清。

果然,宝钗摸到第二只手时,发现那只手有老茧,濯清平时经常练双剑,左右手都有老茧。

而别的勋贵子弟的手不是肥厚油腻,就是光滑清瘦,和濯清的手差别很大。

宝钗毫不犹豫,指认第二个为新郎。

东安郡王觉得不可思议,觉得定是濯清作弊,或者有人提示。

宝钗盖着盖头,声音不大,说道:“妾自幼与北静郡王一起长大,郡王时常舞剑,手掌有茧,故而知晓!”

众人恍然,东安郡王懊恼不已,对濯清说道:“我怎么把你们从小一起在随园生活给忘了,让你逃脱了!”

濯清笑道:“那是世兄心疼二弟!世兄尽兴即可,何必计较输赢!”

东安郡王听濯清如此说,也只能作罢,众人尽兴而归。

濯清虽然没醉,但是比起与黛玉新婚那一晚,多喝的酒双倍不止。

莺儿赶紧捧来“醒酒汤”,让濯清喝下。

濯清对今天莺儿的机灵大为赞赏。濯清从莺儿的眼神中,就看出了她认出了自己,而且她隐秘的提醒,别人不注意,还能瞒得了濯清的眼睛。

濯清握住莺儿的手道:“莺儿,你果然聪明,不愧是你家姑娘的左膀右臂。”然后偷偷把那串玛瑙手串套到莺儿手腕上。

第二百四十三章 安得姿容绝世娇

莺儿转头看向宝钗,发现她幪着盖头并没有发现,这才安心收下,偷偷将玛瑙手串藏到袖中。

濯清看她如此小心谨慎,起了捉弄之心,搂住莺儿的腰,亲了她一口,吓得莺儿脸色都发了白。

莺儿见濯清露出促狭的笑容,就知道他在捉弄自己,嗔怪地给了濯清一个白眼。

濯清笑容更盛,也许是酒精作用,濯清还捏了捏莺儿肉肉的脸蛋。

平时宝钗可不像黛玉对自己丫头那么可亲,有时候还是很严厉的。

只是对莺儿稍微好一些,即使这样,莺儿也不敢在宝钗面前放肆。

濯清当然对这些了如指掌,他喜欢莺儿聪明伶俐,心灵手巧。

这点上她甚至比晴雯还要更胜一筹,晴雯太过傲娇,不像莺儿这么顺从,濯清忍不住就想逗逗她。

濯清说道:“我的玉坠上原来挂的络子坏了,莺儿有空帮我结一个!”边说边把莺儿的腰间的香囊,拽到手里,放进袖笼中。

莺儿拿了秤杆给濯清,对着喜床上坐着的宝钗,努了努嘴,那意思王爷你该挑盖头了,嘴上却说:“郡王妃早就帮二…王爷结了络子了,王爷要是不嫌弃我手笨,我再给王爷多结几个也不是什么难事!”

然后用手推濯清,偷偷在濯清耳边,用细如蚊蚋的声音说道:“我的好二爷,你就饶了我吧,赶紧揭了盖头,莺儿回头给您结一辈子络子。”

濯清知道莺儿是真急了,她就怕宝钗发现两人在偷偷摸摸地**。

濯清这才收起作弄之心,挑开了宝钗的红盖头。

宝钗因为需要幪着盖头,并没有戴七翟冠,戴得是金丝八宝嵌玉髻,绾着七凤挂珠钗,凤嘴挂穗为三串珍珠,比起黛玉的少两串。

濯清掀开林妹妹的盖头时,只注意看黛玉的容貌,黛玉戴得什么珠宝,簪着什么凤钗,全然不记得了。

宝钗发髻两侧还簪着红色牡丹花,更显得富贵雍容。

宝钗的大红嫁衣也是对襟长袄,领襟上镶着金丝花边,肩两侧和下摆都绣着长尾山雉,即为“翟”鸟。

对襟边上还绣有牡丹,这是因为宝钗喜欢牡丹,以突出和别的七翟服的不同。

濯清再看宝钗的容貌,宝钗最不喜欢点红画眉,戴金簪银。

可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自然需要开脸,精心打扮一番。

宝钗不愧为群芳之冠,如今浓妆艳抹,更是美得惊心动魄。

唇点含丹,眉画横翠。丰肩软体,鬟低鬓軃,眼润息微。好似梨粉露垂,恰如牡丹烟润。

濯清熟悉清淡的宝钗,如此艳丽的她,从未见过,也不禁有些反应迟钝。

好在莺儿了解濯清,知道这位王爷忘了下面该喝合卺酒了,赶紧去斟好米酒端来。

宝钗巴不得濯清仔细打量自己,她恪守礼法,虽然没有像黛玉那样抬头对视,眼角的余光还是发现了濯清的“猪哥”样,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濯清见到宝钗的笑容,忍不住心跳加快,看来美人娶多了也有不好的地方,这心脏负荷明显加大啊。

濯清和宝钗交杯互饮,宝钗被濯清盯着看,有些不好意思了,害羞地侧脸过去,心里却喜滋滋的。

莺儿整理好床铺,立在床边侍候,宝钗可能觉得这是应该的礼仪,并没有让莺儿出去。

濯清心里有些犯嘀咕,自己行敦伦之礼,让别人在一边看着,即便这人是自己熟悉的莺儿,这心理得多强大才能不尴尬?

濯清觉得为了不让自己有心理阴影,还是让莺儿去外间侯着吧。

莺儿听了濯清的话,并没有挪步,而是看着宝钗。

宝钗可能细想了下,觉得莺儿在一边看着不妥,说道:“你这丫头平时不是挺伶俐的,今儿是怎么了?王爷让你出去,你不就出去,看我作甚?”

莺儿听了宝钗的话,这才如释重负,应声出去了。

宝钗对濯清说道:“哥哥莫要怪她,今儿可能太忙了,莺儿有些反应慢了!”

濯清笑道:“她反应可不慢,不是她提示妹妹,妹妹即便能猜到,心里难免嘀咕吧?”

宝钗笑道:“嗯!莺儿提示让我更确定自己判断。”

“看来我摸妹妹的手摸得太少,不然妹妹能更快地选出来!”

宝钗听了濯清的“无赖”之言,嗔道:“如今都已经大婚的人了,还如此荒诞不羁。刚才你和莺儿还拉拉扯扯,当我幪着盖头不知道?”

濯清心想,我这几个老婆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以后还要更加谨慎些。

嘴上却说道:“我看莺儿怕你怕得要命,故意逗逗她,吓唬吓唬莺儿罢了!”

“哥哥以后还是把心思多放在朝堂之上,毕竟酒色伤身!”

濯清想起和黛玉大婚之夜,两人就没有聊这些,谈的更多的是归隐和感情,宝钗虽然是为自己好才劝诫自己,毕竟不像林妹妹是自己的知己。

宝钗的意思,你有我还不够吗?还去招惹莺儿,太过好色会影响正事和身体。

濯清当然不会,因为宝钗说了这些不合“时宜”的话就生气,他知道宝钗贤惠,自己若是任性妄为下去,比孙绍祖也强不到哪去。

濯清伸手抚摸着宝钗的脸庞,她光滑娇嫩的肌肤,让濯清有些心动。

濯清说道:“妹妹所言极是,以后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妹妹尽管指出来,反正我也不会改的!”

宝钗一开始还觉得,濯清肯听自己的劝诫,心中甚觉安慰。听到最后一句,把宝钗搞得哭笑不得,天下怎么会有如此惫赖之人。

不过濯清的话,也表明了他一点都没有因为自己的劝诫而生气。宽容是濯清的最大的优点。

濯清早已经在酒精作用下,色心大炽,才不愿意宝钗继续说出煞风景的话来,用自己的嘴堵住了对方的小嘴。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接吻,不过之前宝钗毕竟是未出阁的闺秀,哪里肯让濯清恣意妄为,今天则顺从无比,任濯清摆弄。

白胜梨花红胜桃;

黄金弱柳逊细腰。

若非国色天仙种;

安得姿容绝世娇。

第二百四十四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

濯清终于体会到莺儿所说,宝钗有几样世人没有的“好处”。

首先当然是香,不同于黛玉的暖香甜似梅蕊,宝钗的冷香雅如竹风。而且愈是情动,香味愈是浓冽。

其次是软,只要濯清稍微碰一碰宝钗,便觉遍体筋骨松软。

当然宝钗不会像那“多姑娘”一样****,不过她刻意克制的声音,更是激起濯清的征服欲。正所谓“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最后便是滑,宝钗肌若凝脂,肤嫩丰泽,不仅有与黛玉一样雪白的肤色,还有黛玉所没有的触感。

濯清满足感爆棚,有了黛玉的暖香还能闻到冷香,即便是皇上、太子也无福消受,因为她们两都有身体不足之症,选秀过不了关。

濯清为什么不愿意当皇帝,就是很多时候身不由己,皇上也不能肆意妄为,还不如郡王来得自在。

自己喜欢黛玉、宝钗,就可以娶回府里,若是在皇家,太上皇、太后哪肯让身体有“恙”的两位绝色佳人入宫?

宝钗的身体比起黛玉、迎春好多了,濯清又体会到了别人体会不到的“好处”,自然心满意得。

宝钗是自觉遵守礼法的闺秀,自然是濯清提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分,都是顺从无比。比起林妹妹的调皮任性,有时还偏偏作对的风格,又别有番滋味。

莺儿帮两位新人重新整理床铺,又帮着清洗完毕,才退出去。

濯清搂着宝钗说道:“姨妈和薛蟠他们老是寄住在梨香院,也不是个事!不如重新置办薛府,若是缺银子,先从我这拿!”

宝钗一听濯清如此关心自己的母亲和哥哥,当然开心。

“清哥哥别担心,我哥哥有银子,之前还不是想着,靠着国公府这棵大树好乘凉,如今时移世易,也该自立门户了!”

“皇上将宁国府赐给了我,现在先让链二嫂子住着,日后可卿会搬过去,那边的事情你只要心里有数就行,不必管的太多。”

宝钗以为皇上气没消,宁国府暂时让凤姐管着,日后还给秦可卿,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她哪里知道濯清是养了个“外室”,拿秦可卿做幌子。

濯清打好预防针,这位不是个好骗的,脑子聪明着呢!媳妇太聪明了,真不是件好事,个个都是傻白甜多好。

濯清悄悄把那白绢收了起来,还口口声声要画一幅《国色天香图》,宝钗能怎么办呢?还不只放任濯清。

次日,濯清带着宝钗、宝琴到李府来给姑父、姑母敬茶,因为柳家父母都不在了,姑父姑母代替他们接受了新媳妇们的茶。

然后还要再回随园给老王爷、老太妃敬茶,毕竟次子或者女儿还是姓水,而且再怎么说柳家的孩子都是水家的种,敬公公婆婆也是应有之礼。

这些都是之前濯清和老太妃、姑母都商量好的流程。

老太妃看到两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喜笑颜开,一人给了一个玉镯子,非说是水家祖传之宝。

濯清心里暗自吐槽,上次老太妃给黛玉,同样是这样一个玉镯子,也说是传家宝。

水家有那么多传家宝吗?款式还都一样。你这和后世的那个爱心石有啥区别。

鸳鸯似乎猜到了濯清所想,在老太妃后捂嘴笑了。

别人瞒得过,负责小金库的鸳鸯肯定门清啊,何况玉石加工的费用账本,还在鸳鸯手里呢。

濯清装模作样地瞪了一眼鸳鸯。

鸳鸯可不是香菱,不会逆来顺受,也把眼睛一瞪,回了濯清一下,显得可爱无比。

老太妃可不知道自己的“秘书”出卖了自己,还笑盈盈地和两个“儿媳妇”聊天。

宝琴自然猜不到镯子的秘密,宝钗心里还是有点数的,不过她乐得不揭穿,这就是情商高的人。

老太妃对柳慧把两个“王妃”硬生生地变成了柳家媳妇,还是心怀不满的,所以经常弄些小恩小惠,拉拢二人。

宝琴年纪小,嘴巴甜,老太妃除了喜欢湘云,就数黛玉和宝琴了。

薛家的娘家舅舅是王子腾,所以中午,濯清在随园请姑父、姑母、王子腾一起用膳。

如今王子腾和濯清已经是牢不可破的“联盟”了,不仅探春这个庶出的外甥女,成了濯清的“妃子”,而且宝钗这个嫡出的外甥女,也成了濯清的“妃子”。

当然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内侄女王熙凤,也成了濯清的“外室”,这要是知道了,不能说同盟关系更牢固,至少有点哭笑不得。

王子腾难得和濯清坐在一起,以前都是要避嫌的,勋贵和朝臣不能结交,如今名正言顺,这是亲戚交往。

王子腾如今是兵部尚书,又是军机大臣,除了内阁首辅吏部尚书,内阁大学士孙淦,就数他官最大了。

王子腾笑道:“郡王如今年轻有为,又正值大婚,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啊!”

濯清笑道:“舅舅见笑了,如今有风声传出,皇上有意任命舅舅为内阁大学士,首辅之位指日可待!”

王子腾第一次听说这消息,吃了一惊。

他旁边坐着的是王熙凤的父亲王子胜,以及王熙凤的哥哥王仁。

他们这次特地从金陵赶来,一听这消息更是喜形于色。

濯清对这便宜丈人和便宜舅子印象都不好,但是毕竟是宝钗的舅舅和表哥,怎么也要以礼相待。

何况自己刚得了凤姐的身子,总有些愧疚之情。

王子腾问道:“濯清,此言当真?”刚才称呼还是郡王,现在就变濯清了,语气亲切得不是一星半点。

濯清笑道:“湖广总督梅清逸,办事不力,摊丁入亩推行缓慢。孙淦作为举荐之人,当然有连带责任,况且吏部还有监督推进不力之罪!”

太子前几日把这个nèi mu告诉了濯清,也是想示好王子腾,巩固同盟关系。

王子腾再怎么有城府,即将成为内阁首辅,也就是“丞相”,还是让他心潮澎湃。

这是多少文武官员梦寐以求的高位,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李鸿远也被这消息惊住了,看来朝堂上平衡被打破了,又有好戏看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闲却东风一枝花

王子腾现在觉得投靠太子,和濯清结盟真是个明智之举,可谓自己政治生涯的神来之笔。

王子胜和王仁想得是,得要抱紧濯清这条大腿。他们现在是不知道凤姐成了濯清的"qing ren",要是知道估计头都能昂到天上去。

濯清看到这两货谄媚巴结的样子,心里想的是:回去要和凤姐沟通下,让她告诫这两货,不要给自己惹麻烦,别到时候怪濯清六亲不认。

会亲宴上还有宝琴方面的娘舅,比起宝钗这边就差远了,但是濯清一视同仁,同他们谈笑风生,让宝琴的亲戚们都觉得王爷一点架子都没有,很给大家面子。

宴会结束,濯清请王子腾和姑父李鸿远到内院蘅芜苑喝茶,名义为喝茶,其实是商议大事。

主要是湖广总督梅清逸被免之后的朝廷格局,以及人事安排。

王子腾问道:“濯清,太子可有什么钟意的人选?”

“川陕总督岳中琪,是太上皇第一次平定准葛尔时的功臣。太上皇一直压着他,就是想将来留给太子做左膀右臂。其叔父岳朝龙,文武双全,也是太子的人,太子有意让他出任湖广总督。”

李鸿远点头道:“岳中琪武艺高强,其叔父也不弱,只是被他侄子的锋芒盖住了。”

王子腾亦点头道:“岳朝龙是个能吏,就怕忠顺亲王他们以叔侄避嫌,从中作梗!”

濯清说道:“举贤不避亲,再说两位岳大人都是忠臣之后,又怎么会有谋逆之举,太子对他们非常信任!”

王子腾知道这肯定是太子的意思,当然只有赞同,表示到时候一定附议濯清的奏折。

吏部尚书孙淦职位估计会保留,只是首辅之位恐怕要让给王子腾了。

如果王子腾升任内阁大学士,内阁首辅。那么王子腾原本的九省都检点之职就要卸任,有点明升暗降的意思。

虽然现在内阁基本被军机处架空了,但是内阁首辅说出去还是百官之首。王子腾即使知道是毒酒,估计也会饮鸩止渴。

濯清希望自己姑父能出任这一职位,哪怕先出任九省统制,九省都检点一职先空缺,等资格足够再接任。

王子腾感觉人生就要到达了巅峰,心情非常愉快。让濯清常去自己府上作客,这才笑容满面地打道回府。

姑父李鸿远也很高兴,自己的这个名义上的“侄子”濯清得势后,自己就平步青云,连升几级,若是自己出任九省统制将是连升两级,真是火箭一般的速度。

按照婚礼流程,第二天本来应该是和宝琴“洞房”,濯清之前说了暂时不和宝琴“同房”,所以宝钗安排莺儿陪濯清。

宝钗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大度,而是有私心的,自己若是能抢先生下两个儿子,而黛玉无子,她的“理想”就能实现。

长子继承王爵,次子就能继承柳家财产,自己通吃。

这里的前提条件,除了黛玉生不了儿子之外,就是宝琴的长子不能比自己的次子大。

宝琴名义上是“平妻”,自己长子得不得到王爵暂且不说,也不能让宝琴拔了柳家的头筹。

莺儿就是生了儿子对自己也没有任何影响,庶子又不能继承王爵。

濯清哪里知道宝钗想这么多,他主要是从身体考虑,宝琴相貌是长开了,身体机能恐怕还没完全成熟,毕竟还没到及笄之年。

即便现在能怀孕,以这个婴儿死亡率极高的年代,保不住这孩子是大概率。

到时候再把宝琴身体搞垮了就得不偿失了。他可是把宝琴当作宠妃来看待的,还想着细水长流,慢慢守着小měi nu长大呢!

婚礼的仪式还是要做的,濯清给宝琴揭了盖头,喝了合卺酒,又搂着宝琴亲热了一番,才离开蘅芜苑西院,到东院就寝。

其实莺儿也不比宝琴大几岁,宝钗反而是“新娘”里最大的一个。

濯清对自己的妻妾是一视同仁的,既然心疼宝琴,那莺儿不能就不管不顾。

包括之前的黛玉、迎春等都采取一些措施,尽量晚一点再让她们怀孕,为此濯清还专门请教了王太医。

这些皇宫里都有很多严厉的措施的,但是那些办法未必都适合,尤其黛玉、迎春身体都不是非常强健。

濯清让鸳鸯、平儿她们统计了妻妾的月信周期,安排侍寝的时候,尽量避开容易怀孕的时期。

当然还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措施,就不一一枚举了。

莺儿和紫鹃身体差不多,也是差强人意,濯清并不能尽兴,只能说聊胜于无。当然也有濯清疼惜莺儿的缘故在内。

即便这样,次日早上,莺儿也没能下得了床。

最后还是香菱侍候濯清起床,因为今天要送宝钗、宝琴回门。

宝钗、宝琴回门当然不能再去李府,而是回梨香院。

宝钗、宝琴的父亲都已经去世,“搅面礼”的面,自然由薛蟠、薛蝌来煮,因为长兄如父!

今天王子腾没有来接受濯清的敬茶,由弟弟王子胜来招待濯清。

王子胜和王仁两个人自然是曲意逢迎,只要濯清露出一丝笑容,两人都受宠若惊。

中午,用完膳后,薛蟠让濯清去自己西院里休息,濯清因为昨天晚上没能尽兴,有点小郁闷。

梨香院离东院很近,濯清便想去与凤姐幽会tou qing。

濯清只说上次在东院休息,感觉挺舒适。薛蟠赶紧命人带濯清去东院休息,现在他对这个妹夫是言听计从。

凤姐听说濯清来了,自然明白“小色鬼”的心思,变着法把手下的丫头、嬷嬷、小媳妇都安排去做事了。

只把小红和丰儿留下,和香菱守在院外。

这下丰儿确信自己上次的疑惑是对的,连香菱这么老实的人都觉察出不对来了。

哪有连续两次都要商量大事,还非要丫头们守在门外?

凤姐心里虽然害怕,毕竟自己还是贾家的媳妇,但是那tou qing的ci ji感有点像“毒”品,让她欲罢不能。

濯清的理智现在被yu wàng战胜了,哪里管的了那么多,先解决了生活的苟且,才有诗和远方!

洞房昨日醉莺儿;

闲却东风一枝花。

问得凤姐心内允;

濯清携手在邻家。

第二百四十六章 所谓一物降一物

濯清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经常习武,身体强壮。

这次娶的几位“新娘”都是玉柳蒲质的大家闺秀,即便紫鹃、莺儿这些丫头,平时也是锦衣玉食惯了的,哪里能容濯清恣意花丛,随心所欲。

所以凤姐成了“牺牲品”,濯清可不是贾琏,还不是想变花样就变花样,哪里还肯凤姐扭手扭脚。

说来也怪,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所谓一物降一物!濯清只有黛玉能降他,别人都是被濯清降。

贾琏和凤姐,就是凤姐降着贾琏。贾琏就成了“妻管严”,若是他遇到尤二姐那种温顺的女人,他就成了主导。

凤姐遇到濯清,她就成了温顺的“羔羊”。

濯清可不是贾琏,藏个几百两银子的私房钱,都要积蓄好久。

凤姐上次撒了撒娇,濯清就把惜春嫁妆的缺数免了,那可是上万两银子,得罪濯清就是得罪银子啊!

其次濯清是军机大臣之一,位列九卿,手握重兵。

可不是贾琏捐的那个有名无实的正五品“同知”可比,自己的伯父王子腾对濯清都礼让三分,她哪敢违背濯清。

濯清憋坏了,昨天疼惜莺儿,搞得半上不下,于是今天把火气全撒在了凤姐身上。

凤姐以前和贾琏在一起,院里还有丫鬟、奶妈、嬷嬷等闲杂人等,不能肆意痛快,最多调笑几句。

今天院里没其他人,加上“tou qing”的ci ji,她就扯开了嗓子喊,叫的嗓子都有些哑了。

那叫声如同战鼓,催着濯清,战意更浓,半个时辰过去才雨歇云住。

**的潮水开始退却,理性的彼岸才慢慢露出水面。

濯清今天来东院,除了满足身体的**之外,还有为凤姐的父兄的事,想和她商议一下。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己与凤姐的事,迟早要被别人知道,濯清防患于未然。

濯清说道:“你和链二哥的和离尽快办了,免得夜长梦多。你父兄为人贪婪,又不懂规矩,我担心他们会拖咱们的后腿!”

上次濯清还让她维持现状,今天就让她尽快和离了,凤姐只当濯清要给她名分呢。

一般被休或和离的女子,再找夫家是很难的,再嫁之后,到婆家也没好日子过。

凤姐身体虽然疲惫,但是**得到了彻底释放,现在听说濯清要给她名分,自然心情无比顺畅。

凤姐搂住濯清的脖子笑道:“你打算如何安排?我都听溶哥儿的!”

“这样吧,你父亲年龄大了,就留在金陵老家,让他没事少出门,每月固定给他几百两银子养老。你哥哥王仁,我想让他去高丽考察考察,每年给他几万两银子作经费,结交些当地的权贵。没事就别回来了,把情报送回来就行。”

濯清觉得像王仁这样的酒囊饭袋,毫无道德底线的人。将来肯定会做出如同“贩卖巧姐”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这种人最适合做这样的“间谍”工作。把他支得远远的,万一被人发现,杀了就杀了,又省心又省银子。

凤姐哪知道濯清心里的弯弯绕绕,只当给自己的哥哥谋了个好差事,又给自己父亲养老金,这男人看来是跟对了。

濯清除了对王仁看不顺眼之外,还有宝玉的嫂子李纨,也是他比较厌恶的人。见死不救和落井下石也差不了多少,这种无情无义的人还是离得远点的好。

凤姐这时候回过神来,问道:“那巧姐怎么办?我若和那人和离,女儿可孤苦伶仃了!”说完忍不住流下眼泪来。

这时候可没有孩子可以跟女方一说,巧姐都姓贾,怎么可能还跟去王家。

濯清安慰道:“你找链二哥商量下,他若肯放巧姐跟着你,将来我认巧姐做义女,以后跟我姓水好了!就叫水清荞好了,我必视如己出。”

凤姐没想到濯清会如此宽容,自己遇人不淑,女儿却能“巧”遇贵人,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濯清解决完心头积压的隐患,又“兴”致盎然,自然是连中两元后梅花三弄。

溶溶春水漾琼瑶;

岸边菰蒲长绿苗。

只恐凤姐难待久;

玉鞭催马上鹊桥。

……

宝钗、宝琴回门后留在梨香院,等九日后再回转随园。

濯清则带着香菱,去随园外园找黛玉去了。

黛玉回门后一直带在“娘家”,陪着贾敏。

濯清已经好几日没见到她了,除非濯清外出办公,只要他在随园,很少几日不去见黛玉的。

所以濯清想念她了,这可是别的妻妾都没有的待遇。

濯清是借着要写奏折的名义来的,嘴上说要请黛玉帮他誊抄。

林妹妹又怎么会不知道,濯清这是想腻在自己身边,找的蹩脚的借口,不揭穿他罢了。

黛玉捂嘴笑道:“明日就要迎娶云丫头,你还跑我这来作甚?不让你的宝姐姐,云妹妹帮你誊抄,干嘛老指派我做事啊?”

濯清一听黛玉戏谑的语气,就知道黛玉看破了自己的小把戏,干脆就搂住黛玉道:“我想妹妹了,以前总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都是那些文人杜撰之语,今儿可是真正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黛玉听到了濯清的动人情话,也不禁沉迷其中,被濯清的温情打动。

这几日黛玉知道,濯清正忙着迎娶其他八位妃子,他还不忘抽空来看自己,可见对自己用情之深。

濯清就让黛玉坐在自己身边,开始写奏折dàn hé梅清逸摊丁入亩推行缓慢,改土归流毫无进展,同时举荐岳朝龙为湖广总督。

黛玉看着濯清认真地写着奏折,那神情专注,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黛玉深有体会。

濯清的奏折语言简练直接,这和皇上也有关系,曾有大臣语言华丽,堆砌词藻,被皇上一顿好骂。

皇上收到濯清的奏折很意外,这小子不是正忙着大婚吗?还有精力来关心朝堂上的事?

皇上还是很赞许濯清心系朝廷的做法,你不能几个月不上朝,只拿俸禄不干正事。濯清的奏折证明他人虽然在办私事,公事也没耽搁,这也正是濯清希望达到的效果。

第二百四十七章 暖雨晴风初破冻

皇上对梅清逸的拖沓作风很不满意,早就想革职查办,如今濯清上奏折dàn hé梅清逸,正好顺水推舟。

次日,濯清前往卫府迎娶湘云之时,梅清逸被免职,即日押解进京,着三司会审。

濯清是拿梅清逸开刀,向忠顺亲王发起攻击,免得对方没事就来dàn hé自己,耳边仿佛回响着程咬金那句: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另外,梅清逸当初退婚,让宝琴丢了面子,自己宠爱的女人都敢得罪,不拿他撒气,怎么平息爱妃的怒火?

正因为这个八卦,都中坊间都在传闻,北静郡王虽然宽容大度,但是他宠爱的女人,不能得罪,否则就是梅清逸的下场。

薛蝌听闻此事大感痛快,还是自己的“妹夫”有仇就报,根本不用等十年。

宝琴听说此事后,给蘅芜苑的丫头、嬷嬷都发了红包,她觉得自己的清哥哥在给她出气呢!

濯清搂草打兔子,心情非常痛快,骑着自己的“宝马”,都忍不住哼起小调来。

今天是晴雯陪濯清去迎亲,香菱连续陪他几天,晴雯不乐意了,非吵着跟来,濯清便把宠妾带在了身边。

晴雯笑道:“二爷,你哼得是什么呀?”

“晋州民歌,卫若兰老家是晋州,他教我的小调。”濯清话中半真半假,总不能告诉晴雯自己是后世学会的。

“二爷,真好听!你再唱给我听听。”

别人都改口叫濯清王爷,晴雯习惯了叫二爷,不愿意改口,濯清也不拘着她的性子。

“人说晋州好风光,地肥水美五谷香。左手一指太行山,右手一指是吕梁……”

史鼐、史鼎没有皇帝的特赦和准许,不敢回都中。只是派人送来了嫁妆,还有一半嫁妆是由卫老夫人出。

卫老夫人最近几天都没睡好,想着自己卫家不会绝后了,心情激动。

湘云和鸳鸯有点像,最擅长和老太太打交道,人美嘴甜,哄得卫老夫人恨不得把体己钱全拿出来给这个“儿媳妇”。

卫家此次办喜宴,一半是把湘云看作“儿媳”,一半是把她看作“女儿”。几乎是倾囊而出,非要办得风风光光,不能输给柳家。

加上史家这次也是竭尽全力,史鼎还指望濯清把他调离那鸟不拉屎的漠北呢!

所以,这次湘云的嫁妆不输宝钗她们。

因为卫家祠堂在卫府,不可能在随园祭祖。

湘云的婚礼与黛玉、宝钗有所不同,拜天地和拜父母是在卫府,然后回随园再拜老王爷、老太妃,再夫妻对拜入洞房。

今天的迎亲队伍走的路程有些远,不同于李府距离近,卫府离随园有些距离,沿途看热闹的百姓越聚越多。

“这北静王爷还在娶媳妇呢?这第几个了?”

“早着呢,这才是第七个,还有两个呢!”

“我的个乖乖,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北静王爷会缺钱?”

“这自古以来也没娶这么多王妃的啊?”

旁边一个书生打扮的人说道:“这位仁兄有所不知,这卫家满门忠烈,父子俩都战死在ān nán,为国捐躯了!”

书生的话,吸引了周围百姓的注意力,众人都围拢过来。

那书生看大家都在听自己讲,更是来了精神:“北静王一战平ān nán,为老卫家报了仇!皇上念着卫家功劳,把这未过门的卫家媳妇嫁给了北静王,将来所生长子姓卫!这回你们知道为什么北静王爷能娶这么多王妃了吧!”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有说老卫家忠烈的,有说北静王爷能征善战的,还有羡慕北静王爷娶媳妇多的。

濯清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最近一个月,都中百姓茶余饭后的主要话题。

濯清在今年chun xià zhi jiāo,从ān nán购买占城稻米,平抑粮价,一举缓解最近几年都中缺粮的局面。

因此,濯清在都中百姓的口碑非常好,比起鱼肉百姓的那些权贵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所以百姓都愿意议论濯清。

百姓现在传得最玄乎的是北静王爷乃是武曲星下凡,能夜御十女,别说娶九个王妃,再多一倍都没问题。

卫府面积虽比不上荣国府,但是悬灯结彩,披红挂绿后,也显现出侯门公府的气派。

濯清完成卫府的仪式后,带着湘云回转随园,完成新婚“四”拜后,把湘云送入洞房。

濯清还要赶往卫府,因为酒宴设在卫府。

卫家的故交门生,包括了南安郡王一派的高级将领几乎都来了。

他们中很多人和濯清在ān nán并肩作战过,濯清更是免不了被灌酒。

史家来的人不多,因为两侯府都在漠北吃沙子呢,只有留守金陵的一些亲戚过来了。

濯清这次喝的酒,比前两次婚礼都要多。回去只能乘轿,幸亏晴雯煮了醒酒汤,在轿上服侍濯清喝下。

枕霞阁里丫鬟、嬷嬷都收拾妥当了,就等新郎官来呢。

今天因为婚礼分在两个地方,没人来闹新房。濯清给枕霞阁里的丫头、嬷嬷们发了红包,就当作闹过新房了。

濯清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揭了盖头,喝了合卺酒后,没让翠缕去外屋。

翠缕没得到濯清的许可,不敢擅自离开,只得红着脸守在床边。

翠缕年龄比紫鹃和莺儿小两岁,还没湘云大,其实还是个孩子。

湘云不知道濯清什么意思,不敢自作主张让翠缕出去。

濯清只是酒多了,忘了翠缕还在床边。

濯清正盯着看湘云,只见她的装扮和宝钗类似,唯一不同的是她簪的凤冠口衔珠宝串是五穗。

身上穿的七翟服纹路和宝钗相同,只是对襟口边绣得是海棠,而不是牡丹。

湘云和黛玉、宝钗不同的地方,她的妆容还有特别之处,在眉间的花钿为芍药花瓣的形状。

黛玉素来以清淡为美,宝钗一直以素雅为上,她们都没有描花钿。

湘云本来就美,如此一来更显娇媚,真是:

暖雨晴风初破冻,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

酒意诗情谁与共?泪融残粉花钿重。

乍试夹衫金缕缝,山枕斜欹,枕损钗头凤。

独抱浓愁无好梦,夜阑犹剪灯花弄。

第二百四十八章 春睡海棠晞晓露

濯清在枕霞阁只留宿过一次,还惹出了“争宠”风波。

湘云虽然直爽,但并不是“傻白甜”,各院勾心斗角的争宠,她看得很清楚,尤其蘅芜苑宝钗和宝琴表现得咄咄逼人。

目前湘云和宝钗几乎平起平坐,都是仅次于黛玉,但是宝钗有宝琴这个有力帮手,明显是想坐二望一,力压湘云一头。

枕霞阁还有傅秋芳,不过她只是庶妃,分量明显不够,湘云就想到了联合黛玉。

黛玉反正是正妃,爱哥哥最喜欢林姐姐,地位不可动摇,那自己就和第一联盟。

这样既讨好了爱哥哥,又联合了林姐姐,还巩固了自己并列第二的位置,一举三得。

所以湘云和黛玉越走越近,两人相处融洽。

湘云和黛玉关系好,濯清自然乐见其成,他本来就希望内宅和睦。

翠缕还在床边侍候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如坐针毡。

濯清都忘了这个丫头的存在,伸手去帮湘云解霞帔。

虽然翠缕是自己的丫头,毕竟是第三人,湘云脸羞得通红。

濯清笑道:“云妹妹怎么如此害羞,上次我们还同床共枕的!”

濯清一番话如此直白,把湘云主仆更羞得大窘。

濯清觉得奇怪,上次已经钻进湘云的被窝,还和她亲热一番,也没见她如此窘迫。

翠缕突然灵机一动,她想会不会是王爷忘了我还在屋里。

于是翠缕开口道:“王爷,你口渴不?要不要我端杯茶来!”

濯清听到翠缕的声音,才发现屋里还有人,湘云大丫头还没出洞房。

濯清这才知道刚才湘云为什么那么反常,不过他不能表现自己是忘了让翠缕去外屋,于是点头道:“你去泡两杯茶来,我与云妹妹一起喝。你泡好茶后,就在外屋睡吧,有事我再喊你!”

湘云主仆都松了一口气,虽然翠缕有了侍妾的身份,新婚之夜就让她俩一起大被同眠,有点超出两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还好这王爷没有这样的不良癖好。

濯清现在对翠缕没有任何不良企图,在濯清眼里,她还是只是个孩子。

之所以给她名分,就是为了平衡,紫鹃、莺儿都收了,翠缕当然不能例外,一碗水总要端平。

打发了翠缕,湘云终于恢复了常态,笑道:“爱哥哥,你是不是忘了翠缕还在屋里?”

濯清是煮熟的鸭子嘴硬,摇头道:“她是你的贴身大丫头,更是我的侍妾,让她侍候着也没事,我是看妹妹害羞才打发她出去的。”

濯清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好像很有道理,湘云又不是较真的人,小小的插曲不会影响两人的洞房花烛夜。

上次两人亲热,就差点擦枪走火,最后靠濯清的“意志力”才勉强忍住。

濯清今天看湘云如此美丽,原因就是湘云非常适合浓妆,一时心动不已。

濯清把原来打算过段时间,再和湘云同房的念头,抛到爪哇国外了。

濯清伸手去解湘云的七翟服,湘云害羞,忙闭上了眼睛。

濯清又仿佛看到那日在花圃,湘云醉卧芍药花下的美姿。

也许自己就是从那时起,想把湘云收到身边。这么好的女孩,自己也不忍心让她被叔叔们牵连,从而颠沛流离,孤苦无依。

想到这,濯清拿起一块面纱,盖在了湘云的脸上,那俏丽的脸,朦朦胧胧、隐隐约约。

濯清隔着面纱亲起湘云来,湘云没想到濯清如此“顽皮”,只能娇嗔一句“爱哥哥!”

象牙筠箪碧纱笼;

绰约佳人睡正浓。

半抹晓烟笼芍药;

一泓秋水浸芙蓉。

……

濯清虽然不能任性胡来,但是湘云有别的妻妾没有的长腿美足,这次终于可以细细把玩,濯清的心理相当的满足。

不同于黛玉、宝钗想抢回白绢,湘云不仅没有伸手去抢,还主动问濯清:“爱哥哥,你打算画一副什么画?可不能比林姐姐、宝姐姐的差!”

“春睡海棠晞晓露,一枝芍药醉春风。当然是《春睡海棠芍药图》。”

湘云知道濯清是在笑自己喝醉酒,睡在花圃里的糗事,忍不住锤了濯清一下。

“难怪林姐姐说爱哥哥不是好人,果然如此,哼!”

濯清喜欢湘云那副娇憨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

次日,本来应该是翠缕侍寝,但是濯清觉得丫头年龄太小,同房还是过几年再说。

所以,濯清只是搂着湘云睡了一晚上,濯清不想湘云染上什么妇科疾病,等她养好身子再说。

濯清怕翠缕多想,还送了一副翡翠耳坠给她。另外也是怕她被别的丫头笑话,以此证明王爷只是怜惜她小,并不是不喜欢她。

第三天回门,湘云当然是去卫府,卫老夫人的弟弟乃是刑部主事盛元安。

他本来是中立派,既不是“tài zi dǎng”,也不是忠顺亲王的人。

可是如今和濯清成了“亲戚”,变成了湘云的“娘舅”,那你说自己不是tài zi dǎng,别人信吗?

盛元安干脆就投靠了太子,成了濯清的铁杆支持者。

刑部尚书章可敦年龄大了,将来刑部不能没有自己的嫡系人马,所以濯清和盛元安一拍即合,两人相处融洽。

刑部比起吏部和礼部有所不如,也不如掌管钱粮的户部,当然比兵部、工部要好一些。

但是再差也是六部之一,何况刑部是有实权的。相比虚职较多的礼部和兵部,濯清反而更看重刑部。

卫老夫人见弟弟和濯清谈笑风生,心中大感安慰。

她曾听儿子卫若兰说过,濯清是他亦师亦友的挚交,看到濯清酷似儿子的脸庞,老夫人不禁又流下眼泪。

湘云冰雪聪明,看到老夫rén liu泪,猜到她想起自己的儿子,于是打岔道:“母亲,爱哥哥昨天还与我商议,将来生了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呢!”

老夫人果然停止了哭泣,问道:“你们商议好了没有?”

湘云笑道:“爱哥哥说,卫家这一辈为草木旁,下一辈就应该为火字旁,不如叫卫青烨。不过最后孩子叫什么名字,还需母亲来拍板!”

第二百四十九章 首战用我则必胜

盛氏是江南大姓,卫老夫人年轻时候也曾读书明礼。

其弟盛元安为进士出身,虽然比不上柳明、林如海、梅清逸他们,名次不高,可足以证明盛氏是诗书传家的名门世家。

卫老夫人一听就知道濯清是读书之人,拉住湘云手说道:“濯清饱读诗书,云儿你也知书达礼,你们起的名字,我很满意,就依你们的意思办!以后我孙儿就叫卫青烨!”

湘云主要目的还是转移老夫人的注意力,不愧是擅长与老太太打交道的人,三言两语,老夫人就喜笑颜开了。

湘云回门要多住些时日,因为濯清还有丽娅的封妃大典要办,以及还要迎娶岫烟等人,平儿、晴雯、香菱、鸳鸯等丫头,她们的纳妾之礼都要补办。

濯清不想厚此薄彼,虽然侍妾们有远近亲疏,但是大体上要保持一个公平。

濯清下午回到随园休息,明天要去柳家庄园,而且太子要来赴宴。

这次是封妃大典,并不是婚礼,濯清和丽娅的婚礼早办过了,相当于给丽娅一个正式的名分。但给外人的感觉是又娶了一个草原格格。

太子最近心情愉快,湖广总督梅清逸被dàn hé罢免,换成了自己人岳朝龙,川陕总督岳中琪又是“tài zi dǎng”,加上两广总督孔洵,两江巡抚郑里庵,这天下几个重要的省份都是自己的势力范围了。

刑部主事盛元安又因为濯清的婚事,加入了自己的阵营,太子志得意满。

濯清为了不耽误明天早上的吉时,干脆晚上直接去了柳家庄园。

一是看看准备情况,毕竟太子要来,不能出现纰漏;二来去陪陪丽娅。

丽娅的礼服同样是七翟服,根据皇上的赦封圣旨,大妃等同郡王妃例。

丽娅这是第一次穿汉服,其实穿戴起来,和锡伯的袍裙很多地方还是类似的。

因为中原的许多服饰都借鉴了少数民族服饰的优点,要不怎么说华夏文化具有极强的包容性呢。

因为丽娅需要一大早就要起来梳妆打扮,所以晚上没有陪濯清,让乌聪儿侍寝。

说起来濯清娶了一大堆妻妾,可是真正能战的基本都在柳家庄园。

乌聪儿就是一员“悍将”,仅次于哈米克孜亚。

濯清终于可以无所顾忌了,不同于和凤姐的“tou qing”,那还要绷紧一根神经,毕竟在偷人家的媳妇。

这一战酣畅淋漓,要不是考虑到第二天要办正事,濯清不知道要春风几度。

在濯清计划中,目前可以怀子嗣的其中就有乌聪儿,她已经二十出头了,身体早熟透了。

北上草原那段日子,几乎天天侍寝,可是迟迟不见开花结果。

反而比她小的多的探春,才几次就怀孕了。这个就应了那句“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濯清甚至有点恶趣味的想,以后若是乌聪儿生了儿子,就叫柳成荫好了。

濯清为这次封妃大典,特地挑选了五千骑兵,有一半是由锡伯骑兵组成,目的就是给太子展示一下骑兵训练情况,让太子视察兼阅兵。

早上吉时一到,太子便准时来到柳家庄园,濯清和涂木尔奇带着锡伯部落首领出园迎接。

太子亲自给濯清和丽娅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锡伯部落台吉,图克色里涂木尔奇之女丽娅涂木尔奇,忠信笃敬,恭俭温良。特赦封为北静大妃,礼仪待遇以郡王王妃例。钦此!”

另外一道圣旨是加封涂木尔奇为锡伯部落盟主,相当于连升两级。虽然没有封王,已经等同于郡王的待遇。

第一道圣旨是意料之中的,但是第二道圣旨让锡伯部落众人惊喜不已。

这是皇上对锡伯部落上次铁网山救驾的奖赏。皇上一直没有赏赐,不等于他忘了这事。

这就是给濯清的惊喜,告诉濯清,你舍身忘死救驾之功,朕都记得呢!

濯清起身后,邀请太子登上高台,只见一个侍卫举起一个铜制号角,“呜呜呜”地对天吹响。

不一会,只见一队穿着鸳鸯战袄,披着红色披风的骑兵,列着方阵,整齐由东向西前进。

等经过太子所在高台时高呼“红星轻骑,五星之首!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濯清解释道:“目前混编骑兵分为五部,名为五星!这是红星轻骑兵部队。他们曾在铁网山之战立下汗马功劳!”

太子从未见过如此阅兵阵容,顿时兴致盎然。

当看到近千人的马队,整齐通过高台下,太子心情难免有些激荡,连说几声“好!好!好!”

第二支通过的是披着huáng sè披风的骑兵,他们身上都是穿着重甲,连坐骑都是高头大马,也都披着盔甲。

“黄星重骑,国之重器!定海神针,中流砥柱!”每个队伍的口号都不一样,太子听得津津有味。

“这是御林军里挑出来的重骑兵,主要是勋贵子弟,也有部分是锡伯、蒙古骑兵!为首的就是臣的三弟水浮!他们很多参加过剿灭塌天王之战!”

第三支部队是披着白色披风,身穿都是普通战袄,但是人人背着火枪。

“白星步骑,神机逞威!火枪出征,寸草不生!”

太子笑道:“我知道,这是神机营!”

濯清拍马屁道:“四哥目光如炬,不错!他们都是最早跟着我的嫡系,从江南到汉中,再到ān nán,立功无数!”

第四支骑兵部队,服装很奇特,披着绿色披风,身上的战袄有点像叶子一样的迷彩。

“绿星骑兵,特战精英!耳聪目明,无所不能!”

“这都是斥候营的精英,很多是我的侍卫,在ān nán牺牲了很多兄弟,他们是弟弟的骄傲!”

太子听说过ān nán之战,看到濯清眼角湿润,也不禁为之动容。

最后一支是混编的骑兵,为首是丽娅的女侍卫,都披着蓝色披风,后面还有步兵战车跟随。

“蓝星骑兵,服务部队!组织有序,保障有力!”

濯清对太子说道:“这是辅兵和女侍卫组成的后勤部队,包括了军医、厨师等,也都要求精通骑射,必要时作为后备补充部队!”

第二百五十章 六峰前采骨都融

太子胤弘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阅兵式,他本来参加濯清和丽娅的封妃大典,只是想巩固和锡伯部落的同盟。

皇上对锡伯部落印象非常好,太子乐得跟他们走近。

没想到濯清给他演练了骑兵方阵,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太子虽然比不上太上皇的军事才能,但他不是一个军事小白。

五千骑兵这么短时间内,组织这么有序,证明平时训练严格,关键时刻才不掉链子。

胤弘高兴道:“二弟,你果然是我的左膀右臂,有了这些精兵强将,未来西北征战,无忧矣!”

濯清笑道:“四哥,你来参加丽娅的封妃大典,我能不拿点干货给你看吗?我还等着收你的贺礼呢!”

胤弘哈哈一笑:“二弟,我就知道你会惦记我东宫那些宝贝!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唐摹本,我舍不得给你,能与之媲美的《草书平安帖》,你不是一直惦记吗?就送给你和丽娅的儿子,算我这个伯父的一点心意!”

濯清知道王羲之的《草书平安帖》也是唐摹本,艺术和收藏价值极高,以前问太子要来观摩,他都不肯,看来今天真是心情愉快。

“那太好了,小蚊子!赶紧去东宫取回来,免得太子回头后悔!”

濯清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让太子和锡伯部落的首领们都哈哈大笑。

中午,濯清在柳家庄园设宴招待太子一行人。

草原部落首领本来就好酒,这次能见到太子,这些首领们更是热情地来敬酒。

太子倒也不拘束,来者不拒,喝了不少酒。

胤弘借着酒意说道:“二弟,我有时候其实挺羡慕你的!你娶这么多妃子,都是自己喜欢的女子,我反而要听从父皇、母后的安排,身不由己啊!”

濯清安慰道:“四哥勿忧,等你继承大统,天下美女还不任你挑选!大小和卓蠢蠢欲动,朝廷平定准葛尔部时,搂草打兔子,一举平定天山南北。听说那小和卓的女儿伊帕尔罕是个绝色佳人,到时候弟弟给你抓回来当妃子!”

胤弘以为濯清是开玩笑,不过心情顿时舒畅许多,那羡慕濯清的想法,立刻被抛到脑后了。

太子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濯清则安排了一整套的汉族婚礼仪式,让丽娅好好感受了一番,与锡伯婚礼的不同之处。

虽然两人是老夫老妻了,就当是重温旧梦。

哈米克孜亚和乌聪儿的庶妃酒宴一并举行,两人没什么亲人,只有乌聪儿的师弟齐大志来参加了。所以濯清干脆喜宴一起办。

晚上陪谁入洞房,这对别人来说是难题,对濯清根本不是问题,他的选择是全要,反正也不是没这样做过。

这真是:

梅花帐里笑相从,兴逸难当屡折冲。百媚生春魂自乱,六峰前采骨都融。

情超楚王朝云梦,乐过冰琼晓露踪。当恋不甘纤刻断,鸡声漫唱五更钟。

濯清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自己枕在哈米克孜亚的胸前,怀里抱着丽娅,脚还翘在乌聪儿的身上,真是一个风流荒唐的王爷!

丽娅没有回门一说,她的阿玛和额娘都在柳家庄园,濯清陪足三天后才回随园,他还要迎娶岫烟。

岫烟娘家人不多,邢夫人还在漠北。

但是加上鸳鸯的父母兄嫂、傅秋芳的哥哥傅试及亲戚,还有晴雯的表哥,香菱的母亲封氏、以及已经有侍妾名分的丫头的亲戚都会来参加,人数也不少。

尤氏姐妹一家人都在随园,也不用特地去请亲戚了,直接补两桌酒席就好了。

当然也有像平儿、莺儿、纸鸢这样没有亲戚,或者不知道家人在何方的,就把她们相处的好的姐妹凑一起热闹一下。

濯清就是考虑到岫烟家毕竟是不是豪门,才把庶妃和侍妾的婚礼合在一起办,显得更隆重和热闹,当然主角还是岫烟。

岫烟是除了林妹妹,最早跟着濯清的女人,濯清封她为侧妃是投桃报李,死心塌地跟着自己的女人,绝对有好处。

邢忠夫妻终于实现了,把女儿嫁进豪门的愿望。这段期间,夫妻俩脸都笑开了花。

邢忠忍不住对老婆吹牛道:“老太婆,侬看看,当初我跟着王爷走,是多么的英明!如今女儿嫁得好嘛,一世都不愁了。”

邢忠老婆葛氏因为最近几年家里佛香生意好,日子越来越富裕,也开始穿金戴银。

“当初还不是我同意的,不然你有那个胆子离开蟠香寺?”葛氏忍不住争功起来。

篆儿在院里听到邢忠夫妻在哪里争功劳,忍不住笑着告诉了岫烟。

岫烟拿自己这对活宝父母没办法,只能笑笑作罢。

篆儿如今再不是那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了,眉眼也长开了。

虽然相貌比起晴雯、香菱她们差一些,总不再是濯清记忆里,那个乡下小姑娘了。

上次濯清遇到她,还问她愿意不愿意出园,答应给她找个好人家。

篆儿才不傻呢,坚决不肯。她以前在蟠香寺吃尽了苦头,如今过得什么神仙日子?这一切都是从遇到濯清才有的。

不管是从道义上,还是心理上,她都不愿意离开。

濯清看小丫头有情有义,还捏了捏她的小脸蛋,让她安心住着,以后总有她的好处。

岫烟在随园也没有几个朋友,只和妙玉、香菱相处融洽,篆儿如同自己妹妹一般,她当然舍不得篆儿离开。

岫烟明白濯清对篆儿好,其实是在帮她,自己虽然不愿意争宠,也不能一个帮手都没有。

岫烟他们住在东府的外院,是单独的院落。

东府最近热闹非凡,就在濯清准备迎娶岫烟的时候,水浮的大婚吉日也到了。

甄姨娘选日子都是仔细考虑过的,黛玉、宝钗、湘云、丽娅的婚礼规模宏大,自己儿子娶亲当然比不过。

但是岫烟在她眼里就是一寒门女子,自己儿媳妇好歹也是工部主事的女儿,是大家闺秀,自然能压岫烟一头。

甄姨娘打的算盘就是前四场比不过你,怎么也要赢了这第五场。

第二百五十一章 浓淡由他冰雪中

东府弟弟水浮的婚礼与迎娶岫烟是同一天,濯清有点为难,总不能丢下新娘去参加弟弟的婚礼吧。

濯清对甄姨娘的虚荣有点无语,只能第二天会亲和水浮合起来办,不然分身乏术。

岫烟虽然只是侧妃,却是皇上下旨赦封的二品郡王侧妃,如果正妃去世,侧妃是有可能转正妃的,可不是庶妃和侍妾可比。

濯清觉得甄姨娘打错了算盘,水浮为正四品统领,他的夫人应该是四品恭人,比起岫烟还要低两级,包括甄姨娘在内,见面都是要行礼的。

甄姨娘在东府地位虽然高,但是名分上只是侍妾。

当初最受宠的时候,正赶上甄家被查,甄姨娘没敢争名分。

后来老王爷的王爵被夺,就更别想封侧妃的事了。

濯清觉得反正是一家人,也没有什么打脸不打脸,反正到时候尴尬的不会是自己。

因为吉日吉时一样,濯清的花轿到了东府外,水浮迎亲的花轿正好出东府。

这下可热闹了,围观的百姓很多不知道情况,怎么花轿还堵塞交通了。

“怎么有两顶花轿,方向还相反啊?”

“你老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啊!那边是哥哥北静王迎娶东府外邢员外的女儿,这边是东府的弟弟,去迎娶工部主事雷大人的闺女,不是一拨人!”

“哎呦!都赶到一块了,谁该让谁先走啊?”

“当然是弟弟让哥哥了!”

……

这边濯清没想那么多,弟弟好不容易结婚,自己都到了东府外了,耽误不了多久。赶紧让人给弟弟的花轿让路,别误了弟弟的吉时。

水浮一看哥哥这样通情达理,心里不禁有些愧疚,后悔听了甄姨娘的话,搞得差点下不来台。

虽然给弟弟让道,但濯清的侍卫,包括仆人都是令行禁止惯的,行动非常迅速。所以岫烟这边的仪式,一点没耽搁。

等忙完了大同小异的各种仪式,把岫烟送入云轩阁的洞房,都已经大半天过去了。

濯清则在酒席上,陪自己侍妾的那些“穷”亲戚们一起喝酒。

因为濯清很多丫头的父母兄弟,是荣国府的仆人出身,比如鸳鸯、侍书、入画等。这些人的身份地位普遍不高。

反而官最大的是傅试,他今天开心啊,虽然傅秋芳今天不是主角,但是总算实现了把妹妹嫁进“王府”的夙愿。

而且妹妹是九妃之外排首位的庶妃,和妹妹平起平坐的鸳鸯的父兄,在酒席上不停地巴结自己,傅试更加心情愉悦。

濯清今天没喝多少酒,在傅试、邢忠、鸳鸯的父兄等人看来,王爷陪你喝一口是看得起你,喝一杯那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没人敢灌濯清的酒。

濯清第一次头脑异常清醒地进入洞房,不会再出现丫头在屋里竟然忘了这种事了。

濯清早早就把篆儿赶到外屋去了,仔细打量起岫烟来。

岫烟的凤冠不带龙凤,仅缀花钗,霞帔是蹙金绣云霞翟纹,这是一品二品的诰命夫人才可以有的图案,水浮的夫人只能是金绣云霞孔雀纹。

岫烟和宝钗一样,平时都是素净清雅的打扮,一来是从小清贫惯了,二来她品貌不俗,不需穿金戴银来表现自己。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自然需要浓妆艳抹,反而让濯清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岫烟。

正如林妹妹,平时都是小心谨慎,忽然调皮捣蛋一下,濯清都会心跳加速,因为那小表情太傲娇太可爱,这就是反差萌。

岫烟本来就是个姑苏美女,平时只是不打扮罢了,打扮起来不输三春。

濯清最怕就是这种可冷可萌,外表很御姐,内心很“萝”莉的女孩,完全没有抵抗力啊。

看来岂是寻常色,浓淡由他冰雪中。

濯清搂住岫烟道:“从蟠香寺见到你那一刻起,我就想迟早有一天,让妹妹成为我的女人,今日终可实现!”

岫烟哪里听过这样的情话,耳朵都羞红了,小声应道:“哥哥那么早就想娶我了吗?”

“嗯!妹妹初见我是什么感觉?”

岫烟哪里好意思直言,呐呐不言。濯清用手指不断呵她的痒,才一边笑一边开口求饶道:“好哥哥!你饶了我吧!我说还不行吗!”

濯清很少听岫烟撒娇,这一声“好哥哥”叫的濯清浑身酥软,心跳加快。

“第一次见哥哥,就觉得哥哥俊美挺拔,温润如玉!当时我不奢望能嫁给哥哥,只想着每天能多和你说几句话,多看两眼就好了!如今能嫁给哥哥,那是梦里都不敢想的事!”

岫烟又说道:“妙玉虽然没有和我说她对哥哥的感觉。但是几时见过她对别的男子如此关注,还拿出自己喝茶的绿玉斗给哥哥,定然是见了哥哥就动了心,不然以她的性子,别人碰过的杯子宁可打碎也不要了。”

濯清心想,不是看你们两个美貌,自己怎么会不远千里,把你们从姑苏接到这随园里来。

看来男女都一样,都是先看脸,再考虑下一步。

濯清已经情动,不再和岫烟慢慢叙旧,他要通过最直接的方式,走近岫烟的内心深处。

濯清动情情不已;

红叶袅袅岫烟里。

轻云岭上舞摇风;

嫩柳池边鸳鸯戏。

……

岫烟的娘舅早已经去世,由李鸿远代替,参加第二天的会亲宴。

由于水浮也是次日会亲,所以两边都在东府摆宴。

濯清一大清早就带岫烟去东府,给老王爷、老太妃敬茶。

在院外正好碰到水浮夫妇,那对小夫妻赶紧来向哥嫂行礼。

甄姨娘这才发现自己犯了多愚蠢的错误,她作为姨娘又不好接受新媳妇的敬茶,只能委屈地站在老太妃身后。

不仅如此,她还要向岫烟行礼,因为她发现了岫烟穿的是二品诰命夫人的衣服。

老太妃心里乐开了花,这个蠢女人,处处和我争,亏得还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连侧妃的品衔都没能搞清楚,就想借新媳妇压岫烟一头,这回丢人丢大发了吧。

岫烟倒是表现得很得体,并没有让甄姨娘真的拜自己,赶紧扶住说道:“姨娘,都是一家人,何必客气呢,只以家礼相见即可!”

第二百五十二章 建筑规制样式雷

雷庭昌一直是个技术官僚,主要负责宫廷的园林、陵寝、宫殿的设计。

目前他正在整修御花园,因为女儿的婚事,皇上才特批他休沐几日。

像雷庭昌这样的纯技术官僚,既不属于tài zi dǎng,更不是忠顺亲王的人。

即便他想投靠忠顺亲王,人家也看不上他个五品芝麻官,四品以上才称大员,他还不够格。

朝廷里如雷庭昌一样的技术官僚,虽然基本上都是中间派,或者叫保皇派,但他们中大多数都倾向濯清为首的“tài zi dǎng”。

一是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储君,这是从太上皇执政时就定下来的事,既然要忠君爱国,那跟着太子是政治正确的事;

二是濯清是个有本事的人,技术官僚最佩服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像忠顺亲王那种只懂权谋的政客,反而在这群人眼里,属于“草包”一类,不屑与之为伍。

甚至在忠顺亲王把持的都察院,许多才中进士的新官员,自诩为“清流”,都偏向“tài zi dǎng”。

所以当初雷庭昌听说水浮为濯清的弟弟,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今日会亲,雷庭昌终于见到了濯清,以前雷庭昌官太小,两人没有交集。

主宾都行礼落座后,濯清笑道:“我一直听说‘样式雷’的鼎鼎大名,今日一见雷大人,果然名不虚传。”

雷庭昌祖父还只是个工匠,因为修缮宫殿有功才慢慢提升为七品官。到了雷庭昌的父亲这辈,雷家最高职位也不过就是五品工部主事,兼内务府样式房掌案。

雷庭昌没想到濯清还听说过“样式雷”,看来并不是例行公事说得客套话。

他只当濯清是从丈人贾政那打听到的,连忙说道:“下官微末伎俩,不足为郡王夸赞!”

濯清便和雷庭昌聊起了棱堡,目前乌里雅苏台的城堡已经停工了,因为严寒已经来临,复工要等到来年的春天。

两人越聊越投机,濯清还在纸上画出了自己设想的乌里雅苏台要塞的草图,让雷庭昌提提意见。

雷庭昌对濯清的设计赞不绝口,他是见过大同棱堡的,濯清的设计借鉴了大同城堡的设计。

雷庭昌提出了许多中肯的修改意见,并告诉濯清修改的原因,不仅是考虑水源,地利,还要考虑到了五行、风水,甚至山脉的走向。

濯清收获满满,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专业的就是比自己这半桶水高明多了。

濯清请雷庭昌做一个烫样,明年复工根据修改的烫样,重新整改,最好能再派几个雷氏子弟去漠北指导。

在场的很多雷家子弟都心动了,要是自己去漠北吃一年半载的苦,立了功劳,入了北静王爷的眼。

将来肯定能平步青云,或许自己也能做到工部主事的位置。

修城堡并不是什么技术高超的活,真正比较难得还是宫殿、陵寝这样要求繁杂的活。

涉及到方方面面,连材质尺寸都是有严格规定的,自行发挥的空间不大。

修城堡就不一样了,只要坚固牢靠,易守难攻就可以了,还可以发挥个人的想象力,设计一些让敌人难受的附属建筑,这是施展才能的好机会。

水浮见丈人与哥哥相谈甚欢,心下高兴,他还指望哥哥能在皇上和太子那,替丈人美言几句,将来能升个一两级。

最后,濯清和雷庭昌商议好,来年雷家派十几个年轻能干的后生,去乌里雅苏台和恰克图,指导和修改要塞的修建,为首的将会被封为七品工部司官。

草原要塞是特事特办,濯清是可以任免相关五品以下官员的职位,只需报备皇上和吏部即可。

雷家子弟心情激动澎湃,都希望抱着濯清这个大腿。

濯清此事一举两得,一方面拉拢雷家和其他工部的官员;另一方面可以让要塞建得更加牢固,城堡修的好,说不定将来能救无数将士的性命。

会亲双方都收获颇丰,宾主尽欢而散。

第三日,岫烟回门,濯清也没摆架子,去东府外院陪邢忠好好喝了几杯。

邢忠估计都能吹一辈子牛,王爷成了自己的女婿,还客客气气地给自己敬酒,不过好在他头脑还没有发昏,没敢对濯清颐指气使,指手画脚。

濯清怕傅秋芳觉得委屈,回门下午还特地抽空陪她去了傅试府上。

在这么多庶妃里,傅秋芳是唯一的大家闺秀,别的基本都是随园的大丫头。

好在傅秋芳并不是个善妒之人,虽然还没和濯清同房,就已经陪同他回门了。

傅秋芳是濯清打算先怀子嗣的妻妾之一,还有柳家庄园的“三杰”,宝钗、平儿、鸳鸯、纸鸢这几位也都是适合的年龄了。

其他人等几年再说,当然也不排除有意外的发生。

傅试早就知道濯清的安排,亲自煮好了面,在府上等着濯清来呢。

濯清因为大婚,鸿胪寺的很多事情都是傅试在负责。

濯清问道:“罗刹的东正教教堂建的如何了?”

傅试赶紧回道:“我们和罗刹派来的传教士密切配合,建筑主体已经完工,就等来年春暖花开,做好收尾,工程就结束了。”

傅试又补充道:“听那传教士说,罗刹国的代表萨瓦,已经从恰克图启程,不日便会抵达都中,将与朝廷正式签署和平条约!”

濯清冷笑道:“罗刹人反复无常,即使签订了条约,也不能放松警惕!你要和鸿胪寺上下官员说清楚,随时绷紧脑中那根弦。”傅试自然点头应允。

傅秋芳这几个月因为尚报停刊,反而无所事事了,她与湘云相处融洽,其他院只与潇湘馆经常接触,活动范围也不大,好不容易回娘家,显得很高兴和轻松。

濯清因为没与傅秋芳同房,干脆晚上就留宿在傅家。

按风俗,新郎是不能留宿的,不过傅秋芳算不上正妻,濯清已经破例陪她回门,没人会来管郡王的闲事。

傅试还巴不得濯清留宿,好向亲戚朋友炫耀,妹妹虽然只是嫁给濯清作庶妃,可是很得宠呢!

傅秋芳身体熟透了,濯清也就不用像对其他小姑娘那些谨慎,可以任性妄为,这后果就是两人到第二日中午都没能起床。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天涯何处无芳草

傅家的庭院不大,比起随园差太多了,有点像黛玉家扬州的庭院,还少了后花园。

傅秋芳住的是西厢房,毕竟是嫁出去的人,不可能让哥嫂搬出正房。

傅试倒是想让出来,毕竟濯清地位显赫,濯清没有同意,太折腾人了。

傅试的府里的仆人们正在闲聊,其中一个去过随园和荣国府的嬷嬷说道:“这小王爷人真不错,他要是想住正房,咱们得忙乎大半天,还得搬进搬出的!当初我们去打听人家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小王爷,比荣国府那什么衔玉的公子靠谱!”

另一个嬷嬷笑道:“我看也未必,现在都晌午了,还没起床呢,也是个贪图美色的荒唐王爷!”

一边的管家忍不住责怪道:“小点声,胡说八道什么呢?北静王爷年少慕艾不是应该的,咱们府大小姐得宠,你们都有好处,莫要乱嚼舌根!”

几个嬷嬷才止住声,在一边看热闹的丫头,都不再窃窃私语。

管家发现气氛过于严肃,说道:“王爷昨儿派手下的长史大人,给了我银元,让给你们发红包,一人十元,顶你们几个月的月钱,还敢在背后说王爷的坏话?”

众丫头、嬷嬷都喜形于色。

刚才说濯清“坏话”的嬷嬷伸手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让你嘴贱!”

另一个嬷嬷笑道:“打得不够响,再多打几下响的,我们就当听炮仗了!”

众人都哈哈大笑,红包让笑声更响亮。

躺在床上的傅秋芳其实早醒了,只是浑身无力,加上身体新创,懒得动弹。

忽然,听到院里传来笑声,以为仆人们在嘲笑自己,忍不住轻轻掐了一下濯清。

荒唐王爷折腾了大半宿,体力消耗不少,还在睡梦中。被傅秋芳一掐,终于醒了。

“秋芳,还想要吗?”濯清嘟喃了一句,把傅秋芳燥得满脸通红,只得用被子盖住了脸。

傅秋芳知道不能再不起床了,赶紧唤自己的贴身丫头打热水来洗漱,自己也帮濯清梳理头发,穿戴打扮。

这次陪濯清来的丫头是纸鸢,她听到傅秋芳唤自己的丫头,也跟进来帮忙。

濯清其实还没睡醒,不过毕竟不是在随园,不能太任性。

纸鸢盛了些莲子羹来,给两人填填肚子。

濯清食髓知味,不忍离开傅秋芳,干脆和傅试一商议,在征得他的同意后,把傅秋芳带回了随园,他要好好享受一下“新婚生活”。

其他的新妇们都是些战斗力为五的渣渣,不堪一战。

濯清的大婚终于过去了,随园慢慢恢复了平静,但是各院的实力在重新洗牌,在没有达到一个微妙平衡的状态下,还会暗暗较劲。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濯清也不指望各院都静如止水,良性的竞争还是有利于随园的安定的。

好在随园里也没什么心狠手辣之辈,有点“狠”的凤姐是外室,也不在随园里,掀不起什么风浪。

濯清刚回到随园,师弟蒋玉菡就来了。

他最近为濯清的婚礼出力不少,几场婚礼的戏班演出,都是他带着喜庆班排演的。

十二官里剩下的几官,已经长大了,都成了喜庆班的台柱子,她们的演出尤其受到欢迎。

因为国孝结束,喜庆班已经由地下演出,转为公开演出,在都中的戏班子里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戏子里名气最大的是龄官,她由于外貌出众,成了都中最有名的小旦。

紧随其后就是芳官,她是正旦,模样好,戏也好,经常有王孙公子来捧她的戏。

要不是大家都知道喜庆班是濯清府上的戏班子,她们俩早被人抢走了。

蒋玉菡来找濯清,就是为了喜庆班的发展的事,之前濯清一直忙着婚礼,今天终于闲下来了,正好两人可以好好合计合计。

喜庆班的大戏《梁祝》、《白蛇传》在都中大受欢迎,只要去人家府上演出,几乎都会点这两出戏。

濯清想把喜庆班一分为二,一部分继续为王公贵族们演出,毕竟这来银子快,受众市场准确,还能扩大影响。

因为前段国孝,都中高官府上的戏班子都解散了。

如今要重新招人有点难,一时半会难成型。喜庆班正好能顶上这个缺,何况戏班社会化是趋势,也不是家家都需要养戏班。

喜庆班另一半人可以在酒楼的戏台演出,濯清打算投资建一个餐饮、娱乐一体化的酒楼。

濯清打算培养第一批名戏子,增强她们的吸金能力。这有了钱就能培养更多的唱戏的好苗子,也能提升伶人的地位。

虽然皇上听从了濯清的建议,废除了贱籍制度,但是作为下九流的职业,伶人的地位并没有得到根本地改善。

另外随园里还有二十位美女,她们的歌舞团,目前只能表演给濯清看。

要让她们去表演有点难度,毕竟是皇上赏赐给自己的美人,但是让她们培养一批有才华的小孩还是可以。

尤其是戏班里那些嗓子不是非常好,但是身体条件比较突出的小女孩。

戏班子还可以招些江湖卖艺的走马伎,她们都有一技之长,这样戏班子就不单是唱戏,还容纳了歌舞、杂技等许多文艺形式。

蒋玉菡听得一愣一愣的,自己的师兄想法层出不穷,自己有点跟不上趟。

安排好正事,濯清又关心起了蒋玉菡的婚事:“你那位花袭人姑娘怎么样了?”

蒋玉菡叹气道:“听说宝二爷要纳她做侍妾,基本定下来了。只是宝二爷的婚事还没有着落,这才没办酒席!”

濯清只能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师兄给你留意着,将来帮你找个好姑娘!”

突然濯清似乎来了灵感,说道:“我觉得芳官就不错啊,你近水楼台先得月,还不抓紧点?”

蒋玉菡突然脸就红了,看来心里曾打过这主意。濯清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自己猜中了师弟的心思。

濯清又拿出几个红包,递给蒋玉菡,让他带给倪二、花自芳他们,也让这些跟着自己的老部下沾一沾喜气。

第二百五十四章 谈判桌前腹黑兔

就在濯清的造“星”计划如火如荼地展开的时候,罗刹的代表萨瓦终于抵达了都中。

女沙皇安娜在克里米亚接连吃了几次败仗之后,终于下定决心与华夏签署一系列的边境、通商、遣返逃民等条约。

双方目前的分歧主要在通商规模,派遣传教士人数,以及罗刹与准葛尔部落千丝万缕地瓜葛上。

不过这些都不是原则性问题,最后互相妥协一下,就能达成一致。

皇上要求在条约中添上,罗刹国应断绝与准葛尔部一切来往,萨瓦只同意写上断绝一切官方来往,多了官方两个字,想为将来罗刹干涉准葛尔事务留下伏笔。

这是目前最主要的分歧,还有一些小的分歧,比如传教士人数,萨瓦希望派遣十人,濯清上次草签条约时只答应接受三人,还要皇上同意。

至于贸易规模,萨瓦希望每年都能派遣五百人的商贸队伍,比起皇上三年一次,两百人的规模要大的多。

不管怎么样,萨瓦远道而来,濯清于公于私都应该热情招待,不能失了大国的礼仪。

濯清在都中的校场,举行仪式欢迎罗刹国的代表。五百精挑细选的精锐骑兵,身着重甲,盔插红缨,披风飘扬,整齐列队接受罗刹代表的检阅。

随着礼炮的轰鸣声,萨瓦看到这么严整的礼仪方阵,心里也有点发怵,这北静王又玩“心理战”了!

这火炮声一听就知道是十二磅以上的重炮,这个可恶的家伙,就知道吓唬人。

濯清却是笑容满面,与萨瓦还来了个热情的拥抱和贴面礼,搞得萨瓦这个洋人都觉得濯清太热情了。

濯清笑道:“萨瓦上校,我们又见面了,法兰西的贴面礼我学的不错吧?你们已故沙皇彼得,不是最崇尚法兰西文化嘛!”

萨瓦心里一惊,这小王爷知道这么多,真的要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力,不能被他给压制了。

萨瓦说道:“我这次代表伟大的女沙皇安娜,前来都中与贵国签署一系列友好条约,希望我们两国能早日达成一致!”

萨瓦故意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就是不希望跟着濯清的节奏走,不然肯定被吃得死死的。

濯清哪里会让萨瓦得逞:“贵使不远千里前来,一路辛苦了,怎么能一来就谈公事呢?我答应过你,带你品尝都中的华夏美食,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萨瓦先生请!”

濯清对付萨瓦的第一招就是拖,女沙皇急着要从远东脱身,肯定是战事吃紧。既然罗刹人急,那咱们就不急了。

你要急着签条约,行啊!答应我们所有条件,现在就签。

萨瓦内心焦急,面上还不能显现出来。只能听从濯清的安排,入住鸿胪寺的驿馆,等待皇上的召见。

可是,一连几天,濯清带着他到处游玩,美食美景倒是不少。

萨瓦哪有心情游玩,他等着达成共识后,抽调几千人马去支援克里米亚呢。

这一天,萨瓦终于忍耐不住了,对濯清说道:“皇帝陛下怎么还不召见我?我还等着回罗刹向沙皇陛下复命呢!”

濯清笑道:“你我都没能达成一致,见了皇上就能解决分歧了?萨瓦代表如果这么着急,那完全可以全盘接受我方建议,本王今天就可以安排你入宫觐见。”

萨瓦当然不能承认自己着急,说道:“你们华夏不是有句话,叫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既然两位国君让我们两个谈判,咱们也不能把国事当成儿戏!”

濯清笑道:“没想到萨瓦阁下,对华夏的谚语还有所了解,看来做了不少功课。可是贵国如果如此诚信,为何我们草签协议都过去一年多了,贵使才姗姗来迟?”

萨瓦一时语塞,本来他答应去年夏天来都中,现在都快来年的春天了,确实是他自己理亏。

萨瓦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们罗刹国的体制与贵国不同,所有的草签协议条约,还要经过杜马的批准,加上路途遥远,所有才拖延了一段时间。”

濯清笑道:“贵国的议会我知道,还有谓彻会议对吧?但是贵使可能对我国的体制也有所不知,我们的草签协议也需要军机处和内阁的审核,还需要在大朝会上征求群臣的意见。国家大事,岂同儿戏!”

萨瓦鼻子差点没气歪了,自己刚批评濯清的话,原封不动地被对方又怼回来了。

不过同时在内心有点畏惧濯清这个对手了,对罗刹竟然如此了解,不仅知道杜马的意思,还知道谓彻会议,这不是个好对付的“狠”角色。

哈米克孜亚一直担任两人之间的翻译,双方的唇枪舌战精彩纷呈,让这位异域少女非常震惊,同时对占据上风的濯清更加崇拜。

心想自己的“复国”大计,就要落在这位王爷身上了。

濯清不打无准备之战,在西域的锦衣卫早就传回了信息。

从土尔扈特部落了解到,罗刹国接连吃了败仗,土尔扈特损失惨重,连哥萨克都折损上千骑兵,可见克里米亚战事吃紧。

既然对方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濯清虽然不会落井下石,但是乘机为谈判争取更多的好处,这是理所当然的,也是对罗刹利用准葛尔部牵制华夏的反击。

濯清的第二招,就是派人联络哈米克孜亚父亲的老部下,给钱给粮,乘机让波斯起事,争取把中亚的形势搞得更复杂,让罗刹国不得不作出让步。

谈判桌上笑嘻嘻,谈判桌下小动作不断,这都是欧罗巴国家的传统,相比之下,咱华夏纯洁得像一只小白兔。

濯清可不是朝中那些自诩“清流”的蠢货,用腹黑的手段用来对付罗刹,他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为国家民族多争取些利益,那都是为子孙后代着想,手段腹黑些又何妨?

何况那些无主之地也不是罗刹的,要说发现的早,谁比我华夏的自古以来还早?

现在是不毛之地,以后都是石油天然气的储存地。这一点,忠顺亲王那些鼠目寸光之人看不到,濯清还能不知道?

第二百五十五章 年丰物阜赠佛粥

濯清不会因为与罗刹代表的谈判就不过年了。

如今已经是腊月,随园今年特别热闹,前两年都是因为国孝,过年气氛不浓,也不能张灯结彩。

今年除服了,濯清又刚刚大婚,各院的主人都不再是客居的闺秀,都成了濯清的妃子,摇身一变成了真正的主人了。

无论是小姐还是大丫头基本都有了名分,没有名分的丫头也有了盼头,或者得了许多赏赐。

连云轩阁的那些美人都很开心,以前都是被关在小院里学琴棋书画,早么就是训练跳舞唱歌。

今年不仅可以去柳家庄园教那些孩子,还可以在随园里随意走动,活动范围大的多。

其中还有几个是从刑部大牢里放出来的,更加珍惜现在的日子。

腊月初八,黛玉一早就煮好了八宝粥,濯清昨天晚上在潇湘馆留宿,就吵着要吃林妹妹亲手煮的腊八粥。

如今濯清黛玉结婚了,两人还是哥哥妹妹相称,丫头们都羡慕两人一切照旧的感情。

腊八粥,各地风俗不尽相同。黛玉老家在江南,那边的腊八粥主要是用黄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红豇豆、去皮枣泥等,合水煮熟。

外用染红桃仁、杏仁、瓜子、花生、榛穰、松子及白糖、红糖、琐琐葡萄,这些食材慢慢用文火熬煮,粘稠香甜,比那山珍海味还可口。

初八是佛陀成道日,各寺院都会煮腊八粥供佛,并分送信众,因此腊八粥也称“佛粥”。

随园纳兰寺也不例外,妙玉和秦可卿带着院里的尼姑、嬷嬷、丫头熬煮了许多粥,给随园附近的普通百姓施粥。

惜春、岫烟和智能儿都去纳兰寺帮忙,随园里也有些信众,她们都去帮忙送粥给邻居。

随园在邻居百姓的口碑一直不错,王太医的医馆经常免费帮着看病送药。

濯清大婚时更是送了许多吃不完的鸡鸭鱼肉,给那些穷苦人家。

都中百姓都句口头禅:“宁做北静王府边的一条狗,不做忠顺王府旁的买卖人。”

濯清不知道这些市井之言,他正享受林妹妹做的美食呢。

宝钗知道濯清喜欢吃粥,也特地煮了粥送到潇湘馆来了,黛玉怕濯清尴尬,直接把宝钗送来的粥吃了。

濯清也不禁在心里给黛玉竖起大拇指。

首先,黛玉吃了宝钗的粥,自己不用吃两碗,免得撑着了。

其次,黛玉不让濯清有比较的机会,让宝钗的“小心思”落了空。

最后,宝钗的粥被吃了,宝钗就没有白忙活,也不至于生气翻脸。

果然一举三得,既保存了对方的颜面,又有力地反击了对方,还让濯清无话可说。

濯清暗自庆幸,幸亏这俩都是自己的媳妇,这要是罗刹的代表,自己的谈判估计会陷入被动,以及艰难的扯皮之中。

宝钗知道了情况后,不过一笑而过,她如今心态好是有原因的。

首先是林妹妹身体不好,年龄又小,濯清早就说了暂时不让黛玉怀子嗣,这事都禀明了老太妃。

其次湘云情况类似,虽然湘云身体比黛玉好多了,但是她年龄比黛玉还小。濯清虽然没有明说,大体上也同样如此做的。

如今濯清去潇湘馆次数多,留宿少。而去枕霞阁,大部分是陪傅秋芳。

最后是她又多了一个帮手,如今除了晴雯、香菱,侍寝濯清最多的丫头不是鸳鸯,而是莺儿。

老太妃那离不开鸳鸯,影响了鸳鸯侍寝的次数,平儿事务繁多,侍寝次数并不多,甜美手巧的莺儿成了濯清的新宠。

莺儿最大的对手紫鹃,因为贾敏身体不好,经常陪着黛玉去外园服侍贾敏,所以侍寝不多。

侍书、翠缕、入画年纪还小,玉钏还没有名分,就显得莺儿一枝独秀了。

濯清还打算在潇湘馆陪黛玉一天,宫里来了太监,皇上要召见濯清。

濯清已经几个月没上朝了,自从被dàn hé后,基本上没入过宫。濯清在此期间只上过一个奏折,还是dàn hé梅清逸。

濯清在入宫的路上猜想,皇上召见自己,无非是为了与罗刹的谈判,皇上晾着萨瓦,不等于他忘了这位人高马大的lǎo máo子。

皇上见到濯清还是很高兴的,笑道:“行了,免礼了吧!今天凤藻宫贤德妃知道她弟弟要入宫,特地熬了粥送来,朕占了你的光了!”

濯清心里有点感动,元春肯定是听夏守忠说皇上要召见自己,特地派人送粥来。

这样既让情郎尝尝自己的手艺,又向皇帝表明,自己经常接触濯清是因为姐弟之情。这光明正大的行为,不会令人怀疑。

濯清回道:“小时候我常去荣国府,尝过荣国府的腊八粥。姐姐这肯定是想家了。”

皇上点头道:“那正月十五,就让她回府省亲,她也好几年没出过宫了!那省亲别墅空着也可是惜!等省亲结束,那别墅和宁国府一并赏给你吧!算做给你的大婚贺礼。”

濯清自然替老丈人和元春谢恩,随园和省亲别墅只隔了一条河,荣国府为了避祸,封了园子。

如今皇上把这赏给濯清,连同宁国府就连成一片了。随园就成了都中最大的私人园林,仅次于皇家园林。

濯清知道皇上对荣国府的气消了,荣国府终于真正逃过这一劫了。

皇上果然问起了与罗刹谈判的事情,濯清把从西域了解到的新情报告诉了皇上。

濯清说道:“如今罗刹急于从远东腾出手来,全力对付突厥。那我们当然要争取更大的利益。臣建议把尼布楚条约中未定区域全部要过来!”

濯清继续说道:“外兴安岭与乌第河之间就有十几万平方公里,而wài wéi有上百万平方公里。

其中关于兴安岭北支,即罗刹人所说诺斯山山脉,罗刹有意模糊北支与南支的区别。在拉丁语和罗刹语版本中更是有所不同。

臣的意思,这个要界定清楚,勒拿河以南,诺斯山山脉东北直至没入大海深处的诺斯海岬。诺斯海岬即是楚科奇半岛,都应该明确规定属于华夏。”

第二百五十六章 掌控舆情动奶酪

皇上当然希望开疆拓土,只是那些地方冰天雪地的,也不适合农作物生长,所以并不是十分在意。

皇上笑道:“那事就全权交给你去应对吧!只是那些不毛之地,拿回来也没什么用吧?朕也没办法派人去守着啊!”

濯清回道:“臣认为,当地还是有一些渔猎部落的,另外地方广袤未必都要派人驻守,只将几个要点守住即可。

重要的是咱们占住了法理,以后若气候变暖了,后世子孙可以用此条约为依据,合理合法地开发利用这片土地!”

皇上虽然先问濯清谈判的事情,但这不是他今天召濯清入宫的主要目的。

皇上现在烦恼的是,湖广和江南时下有流言,说圣祖皇帝去世前不是想传位给皇上,而是另有其人。皇上是篡改了遗诏,才登上了皇位。

稍微有些逻辑的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圣祖皇帝早就禅位,皇上虽然没有亲政,但是继承大统是太上皇早已经定好的。

皇上怒火中烧,就想杀鸡骇猴,只是年关将近,才把此事暂时压后处置。

夏守忠见皇上烦躁,才提议请北静王入宫来商议下,说不定王爷有良策。

皇上这才将濯清召入宫中,皇上说道:“朕发现这些人真正可恶,用心极其险恶!他们不仅仅想反对朕的摊丁入亩和士绅一体纳粮,还想谋夺朕的江山!看来不杀一批人,不足以安定人心了!水爱卿可有良策?”

濯清回道:“皇上,摊丁入亩和士绅一体纳粮,是利国利民的良策。自实行以来,国库逐年丰盈,隐藏人口大幅度登记入册。

然而,此举必然侵害了那些江南士绅的利益,皇上你这是动了别人的奶酪啊!”

“啥是奶酪?”

“西洋人喜欢吃的一种食物,主要是由牛奶做成的。臣的意思就是皇上触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才会对皇上恨得咬牙切齿。在他们眼里,只要是让他们纳粮,那就是恶政,对他们征税就是暴君!”

“不错,这群人对朕恨之入骨,到处说朕的坏话。”

“陛下也不能小觑了他们的影响力,毕竟普通老百姓字都不认识,容易受人蒙蔽。而这些士绅大部分是读过书的人,他们掌握着话语权!”

“话语权?朕虽然没听过这个词,但也能猜到大概的意思,你继续说。”

“皇上真是天纵奇才,这是臣发明的新词。”濯清解释的时候还不忘拍下马屁。

皇上没好气地笑骂道:“让你说你就说,哪来那么多废话?”

“诺!臣的意思就是,他们掌握着民间的舆情,皇上若想掌握话语权,必须与他们争夺这块高地。”

“嗯!那你说朕该怎么应对?”

濯清说道:“臣以为必须软硬两手准备,对那些顽固不化的死硬分子,甚至勾结土匪、倭寇作乱的必须强力镇压。

而对那些跟风摇旗呐喊的人,就要把他们批驳的体无完肤,无地自容。

臣建议朝廷在邸报的基础上,另外发行一份报纸,用来占领yu lun阵地。”

“就是皇后和贤德妃经常看得那个尚报?”

“不错!不过臣的尚报主要是给大家闺秀以及商人们看的,基本都是些趣闻乐事,商业资讯。

朝廷的报纸,主要是给基层官员,普通读书人看的。”

皇上明显来了兴趣,忍不住把身体都坐直了。

濯清继续说道:“邸报往往只是告诉下面的官员,这项政策该怎么做,具体措施是什么。

而新办的报纸,则可以发表军机大臣或内阁大臣的见解,对为什么要实施这个政策,进行解释。甚至皇上都可以亲自撰文,将国策实行的好处告诉普通百姓。”

皇上一拍龙案:“不错!这样一来,百姓们就不会误解朕的意图,yu lun也不会被别有用心的人操纵。”

“臣建议此事可由太子牵头,在翰林院挑一些忠诚可信的新晋翰林学士,协助太子,打赢这场江南yu lun战!”

濯清这么提议,也是想把yu lun的利剑掌握在自己人手中。

另外,新翰林都是去年春闱才中的进士,还没有沾染官场太多陋习,容易成为太子的左膀右臂。

最后,从皇上的角度考虑,太子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若是皇上得位不正,那太子就名不正言不顺,太子肯定会全力以赴去办好这件事。

皇上这时候肯定站在儿子这边,将来无论如何,皇位是不可能交给弟弟的。

果然,皇上立刻就同意了濯清的建议。

皇上笑道:“本来前几天,朕的心情很不错,因为户部告诉朕,今年国库结存几百万两银子,几年前朕刚亲政时,国库不仅没有银子,还亏空几百万两。

但是,就是那些士绅散播流言,搞得朕昨天晚上都没睡好。还是爱卿有办法,看来把你召进宫是对的!”

皇上还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夏守忠,夏守忠始终保持着微笑,也不说话,低眉顺眼地站着。

濯清笑道:“陛下乃是天命所归,遇事必能逢凶化吉,臣不过恰逢其会罢了!”

“行了!就别拍朕的马屁了,朕也没亏待你,将几个园子都赏给你了,够你那些美人们住了,哈哈…”

皇上一开怀大笑,夏守忠等在一边的太监、宫女都跟着笑了。

“谢主隆恩!”濯清拜谢之后退出了御书房。

皇上对夏守忠说道:“老东西,还是你心疼朕!这天下肯替朕分忧的人,就只有两个半了。”

夏守忠问道:“老奴不明白,哪两个半?”

“太子算一个,朕的江山迟早要给他,他不守着也不行。

水溶算一个,他开疆拓土,帮朕排忧解难。这几年立下汗马功劳,朕才不吝赏赐。

至于那半个嘛?就是你个老东西!虽然你贪财,但你真心想帮朕!可惜你没什么本事,只能请北静王来给朕分忧,所以你只能算半个!”

夏守忠听了前半段,魂差点吓没了,后来又听皇上没有追究的意思,才把心放进肚子里。

“老奴要是有北静王爷的本事,早就跨马提刀,把那些江南小丑斩于马下了,怎么忍心让皇上您吃不好睡不香。”

第二百五十七章 平儿软语谏晴雯

濯清回府后,暂时把公事抛到一边了,反正要过年了,有什么事过了年再说,正好晾一晾罗刹人。

濯清建议太子办朝廷的报纸,也是试探一下皇上对尚报的态度,目前看来问题不大。

濯清考虑年后就让尚报复刊,时报创刊同时提上日程。

幸好自己身边基本都是读书识字的女人,又经过尚报创刊发行这一段时间的锻炼,人才是不缺的。

虽说报社和银行都是黛玉、宝钗带头管着,侧重点还是有所不同,黛玉主要偏报社那边,宝钗偏银行这边。

报社一边以湘云、傅秋芳为骨干,加上惜春、妙玉等人协助。

银行则以探春、平儿为核心,宝琴、凤姐等为辅助。

成衣铺归晴雯、莺儿管理,歌舞团则由岫烟、纸鸢、侍书打理。

柳家庄园丽娅只是挂名,实际上是秦可卿在做事,将来还有一半的荣国府会分给她。省亲别墅以后就让三春住,这样各院的地盘都成倍增长了。

濯清将妻妾们的分工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已经进了重华院。

最近几日,濯清都留宿在蘅芜苑,除了和宝钗欢好之外,就宠着莺儿。

这事晴雯自然知道,心里就有些不乐意,看到濯清进屋,也不去泡茶,只垫着脚在喂鹩哥。

香菱则乖巧地泡茶端过来,濯清笑对晴雯说道:“素日你不都抢着给我泡茶,今儿怎么只管逗鸟,不理你二爷了?”

“我哪有那福气服侍二爷,二爷身边总有什么莺儿、燕儿的伺候,我也排不上号啊!”

濯清一听就知道晴雯吃醋了,又开始耍小脾气了,园里的丫头敢这么跟濯清说话的,只有晴雯一个。

紫鹃虽然有时候也会拿话刺濯清,但总是替黛玉打抱不平,从不会为自己的事争宠吃醋。

这其实是濯清惯出来的,他喜欢晴雯的俊俏模样,即便有时批评几句,只要两人一上床,濯清又把她宠上了天。

濯清故意放纵她,不想丫头们个个都低眉顺眼地害怕自己。

有一个晴雯在,下面许多丫头在濯清面前,就没那么拘谨了。

心想连晴雯那么傲娇,王爷都能原谅,自己完全不用担心王爷会凶自己。

濯清一把抓过晴雯,拍了她几下屁股,假装恶狠狠地说道:“小浪蹄子,不惩治惩治你,你不知道二爷的厉害!”

晴雯不像前几次讨饶,而是紧咬嘴唇,一声不哼。

濯清觉察到不对,悻悻地罢了手,晴雯转身去了西厢房。

香菱发现苗头不对,忙打圆场对濯清说道:“二爷,晴雯只是一时小性子,你别和她计较。二爷若是心里不痛快,打我几下解解气。”

濯清苦笑道:“关你什么事,你最乖了!二爷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打你?”

濯清和晴雯闹了点不痛快,干脆又去了蘅芜苑。

晴雯越这样闹,自己越不能让她得逞,所以濯清今天决定还让莺儿侍寝。

莺儿正在西厢房结络子,最近过年,蘅芜苑需要挂络子的地方多,很多福字下面挂上络子显得更喜庆。

莺儿没想到昨天濯清刚来自己这,今天又来了,有点喜出望外。

“王爷怎么今儿又来了?不是说今天回重华院睡的?”莺儿一边问,一边帮濯清解披风,挂到衣架上。

濯清解释道:“想让你帮我按摩按摩头部,今天被皇上召进宫,用脑过度!”濯清当然不会实话实说。

莺儿是聪明的女子,一听就知道濯清随便找的借口。

不过她才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赶紧让濯清坐下,自己站到濯清身后,帮濯清按摩起来。

“宝妹妹人呢?”

“姑娘…王妃刚陪老太妃去东府了,东府那边来了亲戚,摆了酒席请客,过会就回。”

莺儿手法不错,濯清果然放松下来,把刚才那些小烦恼也抛开了。

不一会,宝钗回来了,听说濯清在西厢房,赶紧过来了。

宝钗可能稍微喝了点酒,脸显得红扑扑的,笑道:“东府金陵甄家被皇上赦免了,派了人来感谢,因你入了宫,老太妃便带着我去东府应酬了一下。”

宝钗又补充道:“林妹妹在外园,听说姑妈身体不好,老太妃就没喊她。”

皇上因为国库亏空的窟窿填补上了,加上濯清立功不断,终于原谅了荣国府和甄府,不然就不会有省亲和赦免的圣旨了。

濯清突然想起,元春正月十五要回家省亲,省亲别墅现在就要派人打扫整理。

濯清对宝钗说道:“赶紧命人去荣国府,通知凤姐,连夜派人把省亲别墅打扫清理干净,正月十五贤德妃要回家省亲!”

宝钗让手下的小丫头,到外院找小蚊子,让他去通知荣国府这一喜讯。

宝钗笑道:“幸亏园子是现成的,不过这二十来天整理清扫,时间也有点紧!”

濯清点头道:“嗯!让他们务必整理好,以后这园子就是我的了!”

濯清把皇上将省亲别墅赏赐给自己的事一说。

宝钗喜出望外,虽然她不是财迷。但是省亲别墅不比随园小多少,她正愁将来濯清若是子孙多了,自己儿子就分得少了。

正担心呢,皇上一下又赏赐了这么一个大园子。

宝钗见濯清一来就呆在西厢房,知道他想让莺儿侍寝,宝钗乐得自己的贴身丫头得宠,喜滋滋地回正房休息去了。

莺儿自然尽心服侍濯清,她模样比不上晴雯漂亮,但是笑容甜美,濯清看到她整天乐呵呵的样子,即便郁闷的心情也会好转。

这边重华院,平儿终于从帝国银行回到随园,年底需要收账结算,她特别的忙。

香菱把濯清和晴雯闹别扭的事一说,平儿赶紧到西厢房来找晴雯。

晴雯这会知道濯清又去找莺儿了,心里十分后悔,正坐在床边流泪。

平儿说道:“你呀!这暴炭脾气啥时候能改改?相处这么久,二爷是什么脾气,你会不知道?那是个顺毛驴,你跟他拧着来,不是把二爷推到别人怀里去了?”

晴雯泪眼婆娑,平儿继续说道:“最近二爷正在和罗刹人谈判,你不伺候好二爷,还在这节骨眼上和他闹?你这也太不分个轻重,不分个时候!”

第二百五十八章 省亲别墅会贵妃

晴雯早就后悔不跌,平儿再一劝诫,更加地懊恼难过。

平儿见晴雯已有悔意,安慰道:“二爷心胸宽广,根本不会当个事,你也别太伤心了。我估计二爷这会早把这事抛在脑后了。”

濯清确实把这不愉快忘了,他正在享受莺儿的柔情。莺儿脾气可比晴雯好多了,也不像纸鸢那么内向,很喜欢说话。

濯清心情不好时,看看她的笑容,和她聊聊天,自然就雨过天晴了。

莺儿能成为新宠不是偶然的,与她的性格好有很大的关系。

人与人相处,时间长了,外貌反而成了不那么重要的因素,情商成了决定性因素。

次日,等濯清回到重华院,晴雯破天荒地主动找他认错,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濯清本来就没当个事,和晴雯重归于好。濯清也拿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没办法,谁让自己喜欢呢。

随园这个年过得非常隆重祥和,因为濯清刚大婚,灯笼彩绸都是现成的,物资都不需要另外采买。

荣国府因为皇上让元春省亲,更是热闹非凡,因为这标志着笼罩在荣国府上空的阴云,被风吹散了。

虽然省亲别墅被皇上赏赐给了濯清,但是一是本来园子就封了;二是濯清说了,以后那园子就给三春她们住,相当于左手到右手。

再说重新获得皇帝的信任,比什么都重要。

东府因为甄家被赦免,甄姨娘破天荒地给东府的仆人们发了红包,可见她心情有多好。

本来甄府上下,包括姑苏甄家和金陵甄家的女眷,基本都寄居在东府,即使有银子存在东府和荣国府,也不敢去买宅院,现在这些都不是问题了。

今年随园的年夜饭特别热闹,不仅老王爷、老太妃在这边,还请了李鸿远、柳慧、林如海、贾敏。

老太妃看到濯清带着成群的妻妾,来给自己拜年,脸都笑开了花。

尤其是水清柔、水清霖再加一个贾芃,都已经能说会道,显得正堂里异常热闹。

初二本来应该是回娘家的日子,由于林如海夫妇就在随园,濯清干脆把薛姨妈、王夫人、卫老夫人等人都接到随园来用膳。

正月十五元春回荣国府,人多眼杂,两人独处的时间不会太长。

不过濯清还是正月十四就去了荣国府,就为了第二天,能看看元春和儿子胤晨。

元春距离上次省亲已经好几年过去了,这次不同之处在于,她还带了儿子胤晨回家。

贾母看起来身体还很硬朗,王夫人气色也不错,只有自己的宝贝弟弟宝玉,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元春多少也知道点,宝玉喜欢林妹妹。不过她本人更喜欢宝钗,本来打算把宝钗指婚给宝玉。

哪知道宝玉对宝钗并不上心,最后,宝钗同样嫁给了濯清。

这搞得元春很被动,有次和濯清幽会,还特地向他道歉。不能让濯清以为自己是嫉妒宝钗,有意拆散他们。

元春虽然是濯清的"qing ren",其实并不了解濯清。

黛玉是对于濯清而言是饭,顿顿离不开,永远吃不腻。

宝钗对濯清来说,是可口的菜,可以经常吃,但是明天可以换成宝琴,后天又可以换成湘云。

尤氏姐妹这样的就是配菜,有就显得丰盛,没有不会影响大局。

晴雯、香菱这样的丫头就是白酒、红酒,有就吃得更有滋味,没有也无伤大雅。

元春省亲除了看看祖母、父母、姊妹之外,最想看到的就是濯清。

濯清在正月十五下午,躲在省亲别墅的栊翠庵里,与元春短暂地相处了一会。

濯清送了一个亲手做的陀螺给胤晨,他现在应该还不会玩,不过是濯清尽一点心意罢了。

元春抚着濯清的脸颊说道:“皇上总算放过了荣国府,我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这一切都是弟弟的功劳!”

“姐姐富贵吉祥,定能逢凶化吉,不需要担心!”濯清用手覆盖着元春的手轻声说道。

元春在宫里,很少见到皇上,见到了那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那些太监们都是些趋炎附势之辈,元春哪里听过这样温柔体贴的话语。

元春扑在濯清的怀里,死死地抱住他,实在舍不得这难得的亲昵时光。

濯清感到愧疚,可是这一切并不是他造成的,反而是他给了元春继续活下去的希望和理由。

元春像快要渴死的鱼,拼命地"yun xi"着濯清的舌头,希望能得到一丝丝的氧气。

两人都想欢好一场,可惜时间不允许,拢翠庵外面的太监已经在催促抱琴。元春没办法,只能无奈地放开濯清。

元春只在省亲别墅呆了不到一天,就必须回宫,这就是后宫女子的悲哀。

濯清只能送到荣国府外,看着凤辇离去。

贾政、贾链都邀请濯清在荣国府用晚膳,贾母等人也都热情挽留。

荣国府上下把这次省亲,以及省亲别墅被解禁的功劳,都记在了濯清身上。

濯清因为元春离去时的哭泣,心情比较郁闷,竟然喝醉了,濯清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醉的不省人事。

贾母本来让自己的大丫头琥珀来照顾濯清,凤姐快有一个月没和濯清在一起了,心里yu wàng有些压制不住了。

于是,凤姐主动提出自己和丫头丰儿送濯清去东院休息。

贾母正好也离不开琥珀,就同意了。自从鸳鸯跟了濯清,只有琥珀能顶着用用。虽然不甚满意,总比其他丫头强多了。

濯清醒来时,已经是凌晨了,凤姐就躺着濯清身边,濯清一动她就醒了。赶紧让丰儿,端来文火保温着的醒酒汤。

濯清喝过醒酒汤后,终于慢慢恢复了清明,这种直接喝断片的事情,还很少发生在自己身上。

凤姐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小心地伺候着濯清。

如今,她可是听说省亲别墅被皇上赏赐了给濯清,那可是花费了两百多万银子才建起来的园子。

凤姐想自己若是伺候好濯清,说不定他把园里分几个院子给自己,以后哪里还会为银子发愁。

第二百五十九章 嬛嬛一袅楚宫腰

濯清昨天被元春撩拨起了火气,正好无处发泄,凤姐自己送上门来,哪还有什么可说的,盘她。

丰儿睡在外屋,只听见里面凤姐发出的shēn yin声,越来越大,直把她听得脸红耳赤,只得用被子捂住了耳朵。

凤姐和贾琏早就形同陌路,贾链巴不得早点和离,好把他的那个外室娶回去扶正。

如今凤姐把心思改放到了濯清身上,他更是如同龙游大海,整天都不回荣国府。若不是昨天元春省亲,他人还不知道在哪游荡呢。

凤姐对贾琏死了心,只是想等过了年关,再办和离手续。

她反正有了宁国府作落脚点,根本不担心自己没了后路。即便伯父王子腾问起来,也好拿作了濯清的侍妾去搪塞。

濯清最喜欢凤姐那苗条的身姿,那细细的腰,配上她丰盈的xiong bu,强烈对比之下,显得更有you huo力,难怪历史上有楚王好细腰。

堆枕乌云堕翠翘。午梦惊回,满眼春娇。嬛嬛一袅楚宫腰。那更春来,玉减香消。

柳下朱门傍小桥。几度红窗,误认鸣镳。断肠风月可怜宵。忍使恹恹,两处无聊。

……

两人终于在几番折腾之后,安静下来。

凤姐对濯清说道:“以后省亲别墅和随园连成一片,总要有人打理。这种费心的事情,不如交给我来办?”

濯清当然知道凤姐的心思,不过省亲别墅这么大,探春她们还有帝国银行的事情,交给王熙凤打理也没什么不可以,凤姐无非看中了维持园子的费用银子。

濯清笑道:“以后每月的月钱,你和侧妃是一个标准,至于省亲别墅交给你管理,也无不可。

我有句话说在前头,别老想着把银子往自己口袋里捞!跟着我还会饿着你?”

濯清最后一句一语双关,凤姐也忍不住轻啐了濯清一口:“呸!你们男人都一个德行,吃着碗里的,还盯着盘里的,心里还惦记着锅里的!

你把荣国府的三个姑娘连锅端了,还嫌不够,还要霸占我的身子。不过让你把园子给我管,就这么多名堂。”

濯清不为所动,这是原则问题,随园之所以比较稳定,就是因为那些妻妾都有底线。

凤姐可是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人,濯清必须定好规矩。

濯清道:“这事必须这么做,这样吧,省亲别墅可以由你管着,每个月账目交给三妹妹核对,季度的账目交给林妹妹她们查实。”

凤姐脑子里迅速在掂量,经手不穷的道理她是知道的。濯清这样安排,她是捞不到大银子的,捞些小银子还是可以的。

想到这,凤姐因笑道:“我就知道溶哥儿疼嫂子,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可不许再给别的什么相好的!”

濯清一听“嫂子”两个字,那已经偃旗息鼓的yu wàng,犹如小火苗上浇了油,腾地就燃烧起来。

丰儿刚刚迷迷糊糊想入睡,里屋的凤姐,又开始“咿咿呀呀”地唱起了有节奏的协奏曲。

丰儿第二天早上,打热水进里屋的时候,顶着大大的黑眼圈。

凤姐偷偷地在濯清耳边说道:“丰儿这小蹄子看来也开始通晓人事了,溶哥儿不如收了她。”

濯清知道凤姐凡事都有谋划,不会简单,当即灭了她争宠的念头。

濯清摇头道:“园里还有大把丫头呢,我也不能都收进屋里。这事不要提了!我明儿要上朝,今儿就回随园了。你过了正月去找平儿交接省亲别墅。”

濯清已经几个月不上朝,新年第一次大朝会,肯定不能再缺席,

所以,尽管他心里还想和凤姐继续缠绵几个晚上。但是理性回归后,还是正事要紧,那个骚蹄子有的是机会整治。

濯清先去了一趟钦天监,因为他想起来今年二月,有两个非常难得的天象会出现。

“日月合璧、五星连珠”这在历朝历代都是吉瑞之兆,不过濯清是想拉拢新任钦天监监正戴嘉宾。

戴嘉宾是普鲁士人,是一名传教士。由于上次蝗灾中,钦天监失职,原来的监正被免职,皇上任命了通晓天文的戴嘉宾为礼部侍郎,兼任钦天监监正。

濯清的到访,让这个西洋rén dà感意外。

他原本还担心濯清对钦天监有看法,弄不好自己也会像前任一样,在朝堂上被濯清怼。

自己好不容易才当了个正五品官,要是没几天就丢了乌纱帽,那就太没面子了。还想着要不要送点礼给这位如日中天的权贵。

没想到对方亲自来自己的衙门了,连忙出来迎接。

濯清把来的目的一说,戴嘉宾惊奇万分,他通过天象观察,发现近期有五星连珠的趋势。难道这王爷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濯清并不过多解释,濯清笑道:“自古以来,五星连珠就是吉瑞之兆,本王想和戴大人一起上奏折,恭祝天现祥瑞,歌颂国泰民安!”

戴嘉宾一听就知道,濯清这是拉拢自己,修复与钦天监的关系。这种事情联名上奏折,皇上一定龙颜大悦,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戴嘉宾连忙说道:“王爷肯与下官联名上奏折,是下官的荣幸!”

戴嘉宾早就听说了太子要办报纸,目的不言而喻,矛头直指忠顺亲王一派,现在不投靠太子,更待何时!

原来的都察院在忠顺亲王手里,言官清流都是忠顺亲王的人。

现在皇上要办报纸,直接让太子下场,争夺“话语权”,瞎子也知道怎么选。

这时只听濯清说道:“皇上若是问你要什么奖赏,你怎么回?”

“这事是臣职责范围之内,分内之事,无须奖赏!”

“错!戴大人应该哭穷,钦天监要修订《灵台仪象志》、《仪象考成》等天文著作,缺人缺钱,玑衡抚辰仪乃是观察天象的重要工具,还未列入今年的年度预算。”

戴嘉宾心里乐开了花啊,这是濯清让自己的衙门大翻身的节奏,有了钱粮人才,自己想干的这些事,还有什么办不成的。

戴嘉宾鞠躬深拜道:“听王爷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下官全听王爷的吩咐!”

第二百六十章 凤凰在庭朱草生

濯清回到随园后,去了枕霞阁,让湘云帮自己誊抄奏折。

濯清写完奏折,天色也已经黑下来,还要等湘云帮他誊抄一遍,干脆就留宿在枕霞阁。

不过因为凌晨就要起来穿朝服,濯清让香菱睡在了外屋。

湘云笑道:“爱哥哥如此小心,难不成我和翠缕还不能帮你穿好朝服?”

濯清握住湘云的手,她的手指修长白皙,说道:“卯时就要入宫,你和翠缕年纪还小,正是贪睡的时候,我不忍心你们太早起床。”

香菱在一边也说道:“是啊!二爷的朝服一般都是我和晴雯帮忙穿的,熟能生巧,小半个时辰就能穿戴完成。若是你们不熟悉,恐怕需要一个时辰,反而让二爷少睡了。”

湘云听完才知道濯清是心疼自己,这才作罢。

翠缕是个实心丫头:“我没事,我早些起来帮香菱姐姐打打下手,下次我就会了,就不用麻烦香菱姐姐了。”

濯清点头道:“既然你这么有心,就这么办吧!”

香菱不像晴雯那么要强,翠缕愿意学,她也不藏着掖着,全部教会了翠缕。

湘云怕以后濯清上朝,自己不能服侍周到,清晨也跟着起来,帮着濯清穿戴朝服。

大臣们互相拜年之后,都规矩地在宫门外等着卯时到来。

濯清开始怀念不用上朝的几个月,这开大朝会也是个体力活,从等待上朝起,一直到散朝,体力消耗不亚于五千米长跑。

夏守忠例行公事地说了一遍:“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濯清上前一步:“臣有本启奏!”

皇上在朝会上有段时间没看到濯清了,笑道:“水爱卿奏来!”

“臣前日做梦,梦到圣祖皇帝老人家了!他拉着我的手说,当今圣上乃是朕挑选的贤明圣君,你要好好辅佐他。不日将有大祥瑞,今后几年必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皇上来了精神:“什么大祥瑞?”

“臣也纳闷啊,就去钦天监找了戴嘉宾戴大人。他夜观天象,果然发现,下月将会出现‘日月合璧,五星连珠’,这是千古一遇的大吉瑞,臣在此恭贺皇上龙体健康,百姓安居乐业!”

听完濯清一番话,朝堂上立刻轰谈起来。

忠顺亲王心里这个气啊,这小子马屁拍得这么溜,我怎么没想到去钦天监看看。

他还在派人到处寻找瑞兽呢。没想到濯清又改看天象了。

濯清说他梦见太上皇,这点忠顺亲王打死也不相信。他觉得肯定是戴嘉宾,主动跑去告诉濯清的,目的就是拍皇上马屁,讨好濯清。

于是,忠顺亲王看戴嘉宾的眼光愈加不善,心想这洋人果真没一个好东西!

皇上一听,果然龙颜舒展,最近他正为江南的流言困扰。

此时出现大祥瑞,证明上天都觉得自己是天命所归。

再加上濯清说他梦见太上皇,由濯清口中说出,太上皇对自己满意,称自己圣明。那感觉简直就像泡在热水中,全身的毛孔都展开了,舒坦无比。

戴嘉宾也上前启奏道:“陛下,北静王所说不错,臣确实夜观天象,有七曜同宫之象!臣也在此恭贺华夏帝国繁荣昌盛,国运兴隆!”

朝中那些tài zi dǎng见状,纷纷表态,恭贺声不断。

王子腾适时出列说道:“古书《竹书纪年》有曰:凤凰在庭,朱草生,嘉禾秀,甘露润,醴泉出,日月如合璧,五星如连珠!祥瑞显,圣君出,皇上真乃千古明君!”

王子腾为内阁首辅,内阁大学士,他一发言,那些还在观望的大臣也都纷纷表态,恭贺皇上。

忠顺亲王一派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跟着后面小声附和。

皇上此时心情好的不得了,看到忠顺亲王吃瘪,心里尤其痛快。

江南谣言四起,要是和老八一点关系都没有,皇上是不相信的。

当初为了对付义忠亲王老千岁,自己和忠顺亲王合作,终于废了他太子之位,两人结成了同盟。

如今自己成了皇帝,忠顺亲王不甘心夺嫡失败,又在私底下和自己那几个弟弟勾连,锦衣卫早就报到自己的龙案前了。

濯清建议太子办报纸,皇上立刻就同意了,就是感觉到“月”派虽然没了兵权,但是yu lun的软刀子同样厉害,杀人不见血啊!

上次太上皇出殡途中的刺杀,虽是义忠郡王所为,忠顺亲王却难逃干系。

以前不动手是时机不成熟,如今国库开始有了积蓄,南方也已经平定,皇上要腾出手来对付忠顺亲王了。

皇上当然不相信濯清梦到太上皇的鬼话,他也觉得是戴嘉宾告诉濯清后,两人才联名上得奏折。

皇上果然问戴嘉宾想要什么奖赏,戴嘉宾心里想,这北静王爷不愧是皇上的宠臣,皇上怎么想的,他都猜到了。

戴嘉宾就把昨天与濯清商议好的要求一说,皇上更高兴了,因为戴嘉宾索要的奖赏,都是为了钦天监的公事。

编撰天文气象的著作,修建观测天象的器材,这些说到底都是朝廷应该拨的款项,只是集中提前拨付而已。

皇上不仅答应了戴嘉宾所有的要求,还赏赐了飞鱼服和黄马褂。

濯清心里好笑,这皇上抠门到家了,就知道赏赐不值钱的衣服。

戴嘉宾作为一个洋人,哪里有过这样“丰厚”的奖赏,感动地痛哭流涕。

濯清都觉得奥斯卡欠他一份金像奖,自认为如果自己去表演,绝对哭不出那种撕心裂肺,感激涕零等多重情感。

皇上感叹道:“诸位臣工,若你们都像戴爱卿这样,不远万里来到华夏,把华夏的事当成自己的事!那咱们朝廷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的?”

朝臣们同声说道:“臣等惭愧!”

戴嘉宾上次朝会还是一个不起眼的五品礼部侍郎,这次朝会成了众人眼里的“明星”,成了简在帝心的新宠臣。

这一切的变化都来自他一个正确的选择,投靠了北静郡王。

那些骑墙派,中间派,两面派们都开始思考,是不是要去随园送送礼,疏通疏通关系,朝廷要变天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君子不语怪力神

濯清朝堂上扬眉吐气,回到随园自然心情舒畅。

濯清刚到潇湘馆,还没和黛玉说上两句话,太子派太监来请濯清去东宫赴宴。还特地吩咐让北静王妃也一同前往。

太子和太子妃以家宴的名义,还请了和亲王胤昼和和亲王妃。

晚宴吃罢,黛玉和太子妃、和亲王妃她们去内宫里闲聊了。

太子这才开始说到正事:“二弟,你这次二连击确实精彩。父皇刚派我去办朝廷的龙吟报,那些清流言官就都消停了。又用祥瑞回应了那些流言,现在我看谁还敢质疑父皇得位不正。”

濯清笑道:“自古以来,zào fǎn阴谋家们,最喜欢用谶语来妖言惑众,他们不是最相信这些吗?咱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胤昼哈哈一笑:“要是论要阴谋诡计,忠顺亲王那伙人,还真不是二弟的对手。”

濯清笑道:“五哥怎么如此说?我这是阳谋!他们很多人自诩为‘清流’,是当世大儒。

可是孔子他老人家曾经曰过:君子不语怪力乱神。这时候就忘了孔老夫子的话了。可见他们是合则用之,不合则弃之。”

太子说道:“去年天有异象,他们说什么日月双悬照乾坤,暗示父皇得位不正。真是其心可诛!”

胤昼说道:“父皇是真的发火了,让我配合四哥,深挖其根,争取一网打尽!”

濯清说道:“以皇上目前的权势,要想扳倒忠顺亲王,那根本不是个事。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就是怕朝廷太过动荡,毕竟他后面还有不少官员跟随。”

太子点头道:“父皇就是顾虑这个,不然杀他如同捏死个蚂蚁差不多!”

濯清说道:“忠顺亲王最重要的盟友就是吏部尚书孙淦,礼部尚书武襄,至于都察院那些文官,不过是嗡嗡叫的苍蝇!”

濯清的话把胤弘和胤昼都说笑了。

濯清又继续说道:“孙淦此人能力比较强,对吏部也比较熟悉,不如让皇上调他作礼部尚书,先架空了他。礼部尚书武襄,则是咱们要先除掉的第一个障碍。”

太子点头:“那吏部尚书这么重要的位置由谁接任?”

濯清笑道:“当然是咱们的恩师两江总督史益智,两江巡抚郑里庵则接任总督之职。”

太子笑道:“不错!恩师虽不是我的人,却是支持摊丁入亩政策的。父皇肯定希望他能入阁。郑里庵若出任两江总督,咱们之前的谋划就达成预期目标了!”

濯清让胤昼注意收集武襄的罪证,先dàn hé礼部尚书,扳倒他以后就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把忠顺亲王一派全部dǎ dǎo。

濯清对太子说道:“腐草之荧光,怎及天心之皓月?忠顺亲王他们自不量力,必然难逃失败的命运。四哥只要不急不躁,一定能把这次的动荡范围缩小,到时候皇上会更信任四哥!”

胤弘看到了胜利的曙光,等两江总督也成了自己人,朝廷内外就没有别的反对派了,唯自己的tài zi dǎng一派独大。

胤昼则暗自庆幸,自己当初听从了濯清的意见,不然这次扫平忠顺亲王后,恐怕四哥就要对付自己了。

三兄弟心情大好,喝了不少酒。以至于回随园时,黛玉不得不和濯清合乘一顶轿子,以便一路照顾濯清。

濯清心情大好,留宿在潇湘馆里,借着酒劲把今天的谋划告诉黛玉。

黛玉却不像濯清这样高兴,想了想说道:“哥哥,忠顺亲王虽然是你的政敌,可也是哥哥成为太子左膀右臂的重要原因。”

濯清一听这话,酒醒了大半。

只黛玉继续说道:“俗话说: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忠顺亲王一除,哥哥恐怕就要谋划退路了。”

濯清觉得黛玉说的不错,自己内心何尝没有这个担忧。功高震主从来都是原罪。

濯清搂住黛玉的削肩道:“家有贤妻,夫无横祸。妹妹真是我的贤内助。妹妹说的不错,我是要好好谋划一番了。”

濯清对太子还是非常了解的,他虽然善于权谋,并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立足这一点,濯清的策略应该是大隐隐于市。

当然自己也不可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除了与黛玉的长子继承王爵之外。

将来贾芃可以去ān nán,与丽娅的孩子可以去草原。

其他柳、林、卫姓的儿子都可以走科举仕途之路。甚至和香菱的孩子可以回老家大如州,过一过晴耕雨读田园生活。

关键是要有一个良好家风教育,不然再多的财富也会被不肖子孙挥霍掉。

至于自己的政治生涯,或许到时候就保留个亲王或郡王头衔,陪着自己的众多妻妾游山玩水去了。

贪恋权势的结果就是不得善终,那可不是自己希望的生活。

黛玉看濯清如此尊重自己的意见,非常开心。

两人正是新婚燕尔,本来就好的蜜里调油,如今更是恨不得时时刻刻腻在一起。

黛玉毕竟身体很弱,濯清有时候实在不尽兴,就去西厢房找紫鹃,这样每月在潇湘馆留宿的时间,还是高于别的院。

尤氏姐妹不知道从哪听说了,省亲别墅归了三春所有,而管理则交给了凤姐。宁国府则给了凤姐和秦可卿。

两姐妹有点不高兴了,把姐姐尤氏喊在一起商议。宁国府本来也应有尤氏一份,秦可卿有份就算了,凭什么让凤姐得了去。

尤三姐说道:“姐姐,原来在宁国府,秦可卿是你的晚辈,这就罢了,毕竟她原来是宁国府的人。如今姐姐没有得到一份不算,反而让个外人得了去,这口气妹妹咽不下。”

尤氏也听说了这事,心里虽然不痛快,但是她性格懦弱一些,不敢去濯清面前争。

另外她年龄比濯清大的多,怕自己一闹腾,更不受宠了。

如今小妹妹替自己打抱不平,心下有些意动。

尤二姐则小心翼翼地说道:“二爷最不喜欢人争了,万一他不高兴了,姐姐不就被冷落了?”

尤氏一听二妹妹的话,好像也有道理,又犹豫起来。11

第二百六十二章 冰肌蟾魄争明艳

尤三姐性格火爆,某种程度上比晴雯还刚烈。

尤三姐冷笑道:“二爷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那凤辣子肯定给二爷灌了什么**汤,二爷才把那么大个荣国府给了她一半。”

尤二姐愤愤不平地说道:“还能是啥?不就是献身,她那fēng sāo样,咱们也不是没见过!”

尤三姐见姐姐尤氏还在犹豫,说道:“姐姐,随遇而安是你的长处,可是处处小心有用吗?人家都欺负到咱们姐妹头上来了,你只负责把二爷诓来,我和二姐来帮你说。”

尤二姐在一边低头不语,她其实比尤氏也好不到哪去,是被三妹强拉着,只能跟着走。

尤氏一想,死马当活马医,试试总可以。把濯清叫来大被同眠,享受一下自己三姐妹一起伺候的滋味,说不定濯清一高兴,就同意了呢。

尤氏差喜儿去请濯清来吃饭,就说水清霖想爸爸了。

濯清昨天留宿在妙玉这里,濯清很少来纳兰寺东院,以前一个月差不多只有一次左右,濯清府里妻妾太多。

不过妙玉倒不是很在意,她现在至少生活有了希望,不用古佛青灯过一生,而且间隔时间越长,她见到濯清就越开心。

但最近濯清来妙玉这次数多了,是因为妙玉比宝钗还大两岁,身体完全长开了,也是濯清希望早点生子嗣的侍妾之一。

妙玉听说尤氏的丫头来请濯清,有点不高兴。

她本来就清高,看不上浣葛山庄那几个妖精一样的女人。何况那些女rén dà字不识几个,更被妙玉嫌弃。

濯清是把女儿看得很重的,儿子可以放手不管,女儿可是自己的掌上明珠,不能不管。

听说水清霖想自己了,濯清还挺开心。不过看妙玉似乎不大高兴,濯清让喜儿先回去,自己随后就去浣葛山庄。

濯清等喜儿走了后,搂住妙玉说道:“怎么了?这两天不都陪着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妙玉道:“我不是因为你来不开心,只是你难得到我这来,她们就见不得你疼爱我!”

妙玉很少表现出柔弱的一面,濯清心疼了,只得答应妙玉明天晚上再来陪她,妙玉这才露出了笑容。

在去浣葛山庄的路上,陪着濯清的香菱笑道:“二爷开始头疼了吧?雨露均沾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濯清见老实的香菱都打趣自己,忍不住拍了香菱的屁股,主仆两人打打闹闹地走到了浣葛山庄。

尤氏还是做足了准备的,水清霖见到濯清就要抱抱,要亲亲。

濯清开心地搂着自己女儿,水清霖比水清柔要古灵精怪一些,知道讨好濯清。

尤氏摆了一桌子酒菜,让两个妹妹一起作陪。

等水清霖吃饱了后,尤氏使了个眼色,喜儿心领神会,把水清霖骗出去玩了。

尤三姐一直在濯清面前很放肆,她有点像晴雯,任性惯了。

水清霖走后,她直接坐到了濯清怀里。

实际上她是濯清的庶妃,可是她却叫濯清姐夫,叫的濯清心里痒痒的,似乎真的在和小姨子tou qing一般。

尤二姐笑道:“姐夫,随园人人都说你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可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今天能过的了我这关吗?”

尤二姐拿来两坛杏花村,又说道:“姐夫,我们一人一坛,谁若是输了,就答应对方一个要求,当然肯定是能做到的事情。姐夫,如何?”

尤二姐故意把“姐夫”两个字,拖得很长,还带点发嗲的尾音。

濯清虽然色迷心窍,但是尤二姐如此一说,便猜到了几分。

不过他对尤二姐有点像对晴雯,看她那风流俊俏的样子,就忍不住喜欢,有时候就纵容了她们。

濯清笑道:“好!那你大姐、二姐也来一坛,看谁先输,输的答应赢者一件事情!”

尤氏和尤二姐酒量都不大,不像尤三姐这么泼辣,两人都摇头不肯参加。

濯清一手拉一个,灌了尤氏和尤二姐几杯,她们俩都不胜酒力,有点晕晕的了。

最后,濯清和尤三姐比拼,两人实力相当,尤三姐仗着美色耍赖,才赢了濯清,把他灌醉了。

濯清清晨才醒来,发现尤氏三姐妹和自己睡在一起,都是酒气冲天。

濯清唤香菱和喜儿端来醒酒汤,让她们服侍几人喝下醒酒汤后,濯清才又睡着了。

濯清再次醒来时,早已经日上三竿。

濯清发现尤三姐的眼皮在动,知道她在装睡,立刻饿虎扑食,把她压在身下。

月夜随园倒玉壶;

美人乘醉洁氍毹。

冰肌蟾魄争明艳;

枕上低声唱鹧鸪。

……

濯清和尤氏三姐妹,胡天海地到下午才罢休。

濯清心满意足后,对尤三姐说道:“说吧,这次谋划这么久,有什么想法?”

尤氏姐妹一听,就知道濯清猜出了几人的企图。

尤三姐干脆全盘托出:“那省亲别墅原来就是荣国府的资产,现在给了三春,我们姐妹自然无话可说。

可是姐姐原来也是宁国府的一员,为什么王熙凤一个外人,可以得宁国府一半,反而姐姐一份都没有?”

濯清说道:“凤姐不能算外人,她已经跟了我,目前算是外室吧!”

尤氏三姐妹心想,果然让那个fēng sāo的女人得手了。

只听濯清说道:“宁国府的事情,我确实考虑不周。以后宁国府就分成三份,除了凤姐和可卿,还有一份归你们姐妹。”

尤氏姐妹没想到濯清主动承认错误,而且立刻就给了她们一份。心里高兴的同时,又有些忐忑不安。

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并不像想象的那样踏实。

尤氏姐妹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濯清。

濯清看她们心虚的样子,说道:“你们知道我的脾气的,我不喜欢人争!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濯清的话让尤氏姐妹松了一口气,可是也有了无形的压力。下次如果再争,后果难以预料,三姐妹都偃旗息鼓了。

濯清虽然敲打了一番尤氏姐妹,但还是有点头疼,秦可卿那边好说,她本来就是个言听计从的人。关键是凤姐,那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

第二百六十三章 低舞月梦紧垂环

濯清去了妙玉那,心里还在盘算着怎么和凤姐解释。

妙玉冰雪聪明,看濯清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问道:“哥哥有什么为难的事吗?”

濯清把尤氏姐妹争要宁国府的事情一说,妙玉笑道:“哥哥真是当局者迷,那凤姐既然在哥哥口中是个财迷,那就给她财,她不就不闹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濯清回想了一下,也觉得自己为这些小事烦恼,真是一时糊涂,回头给凤姐点甜头不就没事了。

濯清哈哈一笑:“还是妹妹提醒的对,我一时迷糊了。”

就在濯清在妙玉身上辛苦耕耘的时候,有个人坐不住了,他就是罗刹国代表萨瓦。

萨瓦没想到华夏过年,衙门几乎都不办公,老百姓家家请客,天天喜气洋洋的。

鸿胪寺更是衙门紧闭,除了驿馆有一些人在值班,仿佛把他这个人整个遗忘了。

萨瓦本来也没指望短期内就能回恰克图,可是这一拖就一个月过去了,濯清对他不闻不问,他再有耐心也架不住这么拖。

于是,萨瓦开始联络正在都中的一些西洋人,送些财物贿赂他们。

从他们口中来了解,华夏朝廷对罗刹的态度,以及皇帝和濯清的性格喜好,以便在谈判中占据心理优势。

萨瓦的活动当然逃不过濯清的眼睛。秦钟一直派手下的得力侍卫,密切监视着萨瓦,他见过谁,送的什么礼,秦钟都调查得清清楚楚,随时汇报给濯清。

像钦天监监正戴嘉宾,他虽然是耶稣会的成员,但是他现在是礼部侍郎,哪敢隐瞒。

萨瓦拜访过他之后,立马就来随园,把会谈的内容一一向濯清禀告。

濯清本来还打算二月二过后,就和萨瓦重新谈判,如今既然对手开始出招,那就再拖上一拖。自己还有一大群妻妾等着自己喂呢!

以前,濯清要私会凤姐,还要去荣国府,需要和一大群人客气zhou xuán一番,才能见到她,还不一定每次都有机会留宿。

如今宁国府成了自己府邸的一部分,自己想去就可以去。而且从随园可以乘船进入省亲别墅,再到宁国府也就是一墙之隔。

濯清早就让人通知了凤姐,让她在宁国府天香楼等自己。

凤姐只有巧姐一个女儿,前年元宵后,她小产了一个男婴。连给她看病的王太医都说,凤姐很难再有子嗣,这成了凤姐心中的痛。

这也成了贾链提出休妻的原因之一,濯清同意两人和离后,贾琏欢天喜地的做好了文书,就等下个月,请当初的媒人和贾家族长见证立约。

这几天正好是那男婴小产两周年,凤姐更是心中伤感。

濯清要见自己,凤姐当然高兴,心中也在盘算:如今只有死心塌地跟着濯清,可是自己没办法生个一男半女。

濯清虽然口头承诺认巧姐为义女,终究不是亲生的,濯清又看不上丰儿,自己如何才能固宠呢?

濯清发现乘船到宁国府,比坐轿子从府外绕一圈要快多了,而且很舒适。

想着以后是不是把几个园子都用河连起来,这样自己去各院更方便。

天香楼是秦可卿和濯清初次相识的地方,由于被封了几年,好多地方的油漆都剥落了,不过濯清倒觉得这样更有味道。

凤姐以前和濯清幽会,都是提心吊胆的,今天在东府,没有闲杂人等,所以更放的开些。

凤姐见到濯清进来,就上去挽住他的胳膊道:“溶哥儿,今儿怎么有空约嫂子来天香楼闲叙?”

王熙凤知道男人的心里,故意自称自己嫂子,让濯清心里感觉好像真的是和嫂子幽会一般。

果然“嫂子”两个字ci ji了濯清,顿时心头一阵狂跳。

濯清忍不住反手抱住了凤姐,笑道:“没空也会抽空来陪嫂子!”

濯清的一句“嫂子”也ci ji到了凤姐,仿佛真的搂着小叔子亲热似的。

濯清把凤姐如同孩子一般抱在手上,直奔卧室,凤姐忍不住“咯咯”直笑。

两人都是**,现在不燃烧更待何时?

娇柔一捻出尘寰,端的丰标胜小蛮。

学得时妆官洋细,不禁袅娜带围宽。

低舞月,紧垂环,几会**梦中攀。

……

濯清在贤者时间,便把宁国府分成三份的想法告诉了凤姐。

凤姐当然不爽,好端端地又少了近一小半的资产,任谁也不会开心。

濯清看她脸色不好,小心地说道:“这事是我不对,当初考虑不周,让你受委屈了!”

王熙凤多聪明的女人,她可不能因为这事耍性子恼了濯清,到时候和贾琏一和离,自己就没退路了,这样的傻事,她不会干。

凤姐说道:“这事和溶哥儿没关系,这是尤氏那几个小蹄子争宠,想让我哭闹,让你恼了我。到时候我人财两空,小jiàn rén们打得如意算盘,我偏不让她们得逞!”

凤姐心里暗暗盘算,尤氏姐妹三个人,自己双手难敌四拳。

一定要拉拢自己盟友,平儿和秦可卿素日和自己关系不错,可以结成同盟。

还有就是林妹妹,那是濯清的心头肉,又是正妃,这是一定要好好巴结的正主。

濯清很意外,凤姐竟然这么好说话,不过怕她暗地搞事情,濯清安抚道:“我会让人在随园再修一个庭院,等巧姐长大后,专门给她住,她以后就是郡主的待遇,和水清柔、水清霖的月钱一样!”

凤姐这次是真的相信,濯清上次说认巧姐做义女是真心的了。

贾琏对自己这个亲生的女儿,都没有濯清这么用心,哪里还会专门修院子,还给这么多月钱。

贾琏但凡有点钱,早就花到外面那些女人身上了。

濯清终于把凤姐的怒火和yu huo都压制下去了,内宅和睦是水家兴旺发达的基础,这一点濯清有清醒的认识。

次日,濯清还搂着凤姐在睡觉,莺儿来宁国府找濯清,说宝钗有要事和濯清商议。

原来是薛蟠的老丈人的事,他是礼部主事。

这次朝廷正在酝酿大的风暴,他感到了以前那种骑墙的做法,已经不适合了。现在不投靠濯清,黄花菜都凉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从来无招胜有招

濯清好几天没来蘅芜苑,宝钗一方面为的是正事,另一方也是吸引濯清来蘅芜苑,免得被那些女人勾得忘了自己。

薛蟠的老丈人名叫周骥,他是津门人,因为官清廉,才被皇上看重,调任礼部主事,在蜀州做了三年学政,前年才正式调回都中。

他不是tài zi dǎng,更加不是忠顺亲王一派,官微言轻,就算他想投靠那一派,也没人看得上他。

不是因为女儿嫁给了薛蟠,他也不会如此焦急。

自从和薛家结亲,难免被武襄看成濯清的人,再想保持中立也是不可能了。

周骥在礼部被排挤,举步维艰。最近又有风闻,武襄在被锦衣卫调查,如果自己是武襄的人倒也罢了,关键自己不是,如果受了牵连那才叫真冤。

周骥就把女婿薛蟠喊去,告诉自己的处境艰难。

薛蟠虽然浑,但是对家人朋友还是很热心肠的,就对宝钗说了这件事,才有了莺儿去喊濯清来蘅芜苑的一幕。

濯清听说后,安慰宝钗道:“妹妹无须担心,这次皇上和太子都不希望影响扩大,想力保朝廷稳定,周大人虽然不算能吏,可是为人清正,当初我同意薛蟠娶周家小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宝钗这才放下心来,虽然薛蟠是哥哥,她这个做妹妹的却时常操心他的事,倒像是个姐姐。

濯清也是个随遇而安的性格,既然到了蘅芜苑,也就不用再离开了。

反正衙门的事要晾着萨瓦,干脆最近就不去了,陪陪妻妾多好,也不用看他那高鼻子凹眼睛。

宝钗对濯清去宁国府幽会凤姐的事情,已有所耳闻,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前几次在宁国府幽会,知道的人甚少,这一次濯清乘船去省亲别墅,很多丫头看到了,三春还没有搬去那边居住,宝钗自然就留意到了这事。

别人心没这么细,宝钗可不是好糊弄的,加上那次濯清画蛇添足地让她别管宁国府的事情,她早就留了心眼。

宝钗把负责宁国府的嬷嬷喊来一问,就知道凤姐曾去过宁国府,而且最近已经打算常住府上。

宝钗心知肚明,黛玉是不会管濯清的,她心思都放在病重的贾敏身上,就算没有贾敏这当子事,黛玉一向很纵容濯清。

她便找了湘云和探春,三人协调一致,要劝阻濯清,不要在外再招惹女人,园里已经人满为患了,人一多,家宅管理难度就成倍增加。

宝钗便委婉地说道:“哥哥政务繁忙,园中大小事情难以照顾周全。姐妹多了有好处,也有坏处,不是吗?”

濯清一听就明白了宝钗知道了凤姐的事情,他就没打算隐瞒,这次去宁国府,也有试探试探众院的反应的意思。

濯清点头道:“妹妹言之有理,以后只守好园里这一亩三分地,绝不再出去胡闹了!”

宝钗没想到,濯清这么爽快就听从了自己的建议,她还担心濯清脾气倔,打死不认错呢。

宝钗不禁有些暗暗得意,园里这么多妻妾,敢当面直言劝诫,濯清又肯听从的,也只有自己了。

湘云和探春只是在自己的鼓动下,才勉强同意统一战线,最后还不是让自己打头阵。

既然濯清认了这事,那两位就不用再开口了,这贤妻的头衔自然就只落到自己头上。

濯清之所以这么快认“怂”,主要是自己想要的女人基本都捞到碗里了,再多也吃不下,贪多嚼不烂。

再有一个,林妹妹劝他收敛锋芒。忠顺亲王倒台对自己利弊都有,甚至某种程度上弊大于利。

以后就把园子经营好就不错了,要新女人,丫鬟里多的是,何必再去留把柄给别人攻击。

宝钗并不知道,濯清是因为黛玉的忠告才收敛自己,以为是自己劝诫成功,不禁喜上眉梢。

宝钗本来就美,面露喜色后更是眼如水杏、明艳动人。

濯清这几日索求过度,但是还是被宝钗吸引,可见她多有魅力。

濯清干脆带着宝钗,乘船到随园各处查勘,想把园里的水系改造一下。

将来园子要扩大几乎一倍,没有个方便快捷的出行方式,只坐轿子都要走半天。

濯清想得是路和河都要修,急事用马车,游玩就乘船。

这样也便于园内管理,不然宁国府有个什么事,要报到随园来,丫头们要走半天,效率太低。

每院门口的河边都要修简易码头,方便上下船。

船都是大的船舫,毕竟安全第一。沿河边修马车道,每院配两辆马车,四顶轿子。

那些皇上赏赐的太监主要负责驾车,还有喂养马匹。

家大业大,需要花费银子的地方就多,幸亏濯清赚钱赚得多,换个人还真负担不起。

荣国府为了撑国公府的面子,每年亏空数千上万的银子不就是明证。

晚上,濯清在宝钗这留宿,濯清本来不想莺儿在一边伺候,宝钗却不肯,但也不让莺儿和自己一起大被同眠。

宝钗就是以此来告诉莺儿,你只是我的陪嫁丫头,别得意忘了形,别以为王爷宠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濯清看莺儿眼含泪水,在一边委屈地伺候,心里有点不忍。

可是莺儿是宝钗的丫头,mài shēn契都在宝钗手里,濯清也不好撕破脸。

濯清偷偷对莺儿说道:“我以后抬你做庶妃,你就不再是奴籍。别哭了,早点给我生个儿子是真的。”

莺儿本来就是个乐天派,濯清一番安慰,便破涕为笑了。

宝钗只是敲打敲打莺儿,并不是真的给她颜色瞧瞧,毕竟莺儿也算自己的同盟。

紫鹃和莺儿地位相近,黛玉用交心的办法让紫鹃死心塌地,宝钗定主仆的规矩使得莺儿听命服从。

濯清更喜欢黛玉的做法,从来无招胜有招。

贾敏身体不好,林如海身体也不好,黛玉最近都在外园服侍二老。

濯清会抽空去陪着黛玉,虽然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照顾。但是,夫妇两人见濯清如此孝顺,都大感欣慰。

林如海更是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非常英明。

第二百六十五章 达摩克利斯之剑

武襄这个人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但是政治从来不分对错,只有站队。

武襄为人孝顺,中年丧妻,也不纳妾,私德方面比起濯清可好多了,不然皇上也不能任命他为礼部尚书。

而且他能写一手好文章,曾担任过翰林院编修。

但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首先他当初听说忠顺亲王的“贤”名,便投靠了八王爷,这选错了队,就是最大的过失。

其次,他为了忠顺亲王一派,推荐了梅清逸出任两江总督,后又举荐做了湖广总督。

梅清逸的问题大了去了,不仅行贿受贿,搜刮民脂民膏,而且有意无意阻挠摊丁入亩的实施。

锦衣卫稍一引导,梅清逸就把武襄检举出来,甚至变成了武襄是主谋,他不过是从犯。

太子特地召濯清入东宫协商,武襄如何发落。

濯清笑道:“武襄并无大错,梅清逸不过胡乱攀咬。但是左都御史马奇,接受了罗刹国代表萨瓦一万银元的贿赂,这是有确凿证据的。

我觉得以收受洋人贿赂,罢免马奇左都御史之职。而以举荐梅清逸有过,贬武襄为左都御史。这样朝中大臣们,包括忠顺亲王在内,都无话可说。”

马奇一直都是忠顺亲王的马前卒,濯清借机打掉他。上次dàn hé濯清,谢济时不过是个马仔,真正幕后黑手必然有马奇。

贬了武襄的礼部尚书的职位,那可是内阁成员,又是军机大臣,非左都御史的职位可比。

再调吏部尚书孙淦为礼部尚书,这样最重要的吏部尚书,就成了史益智的囊中之物。

一削一贬一调,忠顺亲王一派必定元气大伤,但表面看起来损失不大,忠顺亲王肯定不敢有太激烈地反抗手段,濯清就是想温水煮青蛙,一步步勒紧绞杀绳索。

太子也觉得这样比较稳妥,先把他们从熟悉的岗位调离,再更换掉下面的中层官吏,等大局已定,最后一网打尽。

濯清又说道:“梅清逸攀咬武襄的罪供在咱们手中,就像达摩克利斯之剑,一直悬在武襄头上,他绝对不敢再一条道走到黑,必然和忠顺亲王离心离德。”

太子问道:“什么达摩什么丝之剑?”

濯清笑道:“达摩克利斯之剑,这是古希腊的传说,意思就是悬顶之剑。”

太子对濯清这些稀奇古怪的词汇也是见怪不怪,点头笑道:“不错,即便就是孙淦,他也会考虑自己的退路,那位贤王很快就会变成闲王!闲置之王!”

濯清哈哈一笑:“闲王还会变成咸王!咸鱼之王!而咸鱼是翻不了身的。”

太子最喜欢和濯清说话,每次都心情愉悦,濯清临走前,太子还送了他几枚yin zhāng。

濯清知道太子最喜欢kè zhāng,然后在他收藏的书画上拼命地盖,感觉有点像后世的那些没素质的游客,到处刻画“某某某到此一游”似的。

濯清当然不会劝止,那是吃饱了撑的。再配上太子的那个农家乐审美,濯清甚至觉得太子有点土萌土萌的。更何况太子送他的都是上好的寿山石yin zhāng。

太子送濯清的大部分是刻的宝亲王头衔的yin zhāng,他现在是太子了,用不上那些章了。

当然还有一些是刻的是其他文字,把那些yin zhāng送给濯清,表示他念旧情示恩宠。

濯清带着yin zhāng回到随园,按濯清那个轮换侍寝的表,早就应该去壹默斋,但是连续几次不是被浣葛山庄拉去,就是被蘅芜苑截了胡。

濯清觉得不能太欺负老实人迎春,便直接去了壹默斋。

玉钏是壹默斋的大丫头,地位仅次于玉钏的丫头是绣橘。

她原来在荣国府不过是二等丫头,濯清见她忠心耿耿,一心维护迎春,把她提成了大丫头,只不过年龄太小,地位不及玉钏。

绣橘看到濯清来了,连忙出院迎接,她都盼了好几天了,心里还在嘀咕,是不是二爷忘了该轮到咱侧妃了。

玉钏毕竟是服侍过王夫人的,将壹默斋打理的井井有条。

濯清进院发现,确实比以前来显得更干净整洁,丫头、嬷嬷们也不敢偷懒。

濯清掏出一枚yin zhāng,似乎是一枚阴阳刻。印文分朱白两种,亦有合朱白文于一印者,就是阴阳刻。

其朱文印字凸起称阳刻,白文反之称阴刻。但钤于纸上之后,白文者称阳文,红文者称阴文。

濯清发现这yin zhāng上刻得是“太極”两个字,太为阳刻,极为阴刻。

濯清把这枚yin zhāng递给了迎春,说道:“二妹妹最喜欢下棋,这围棋是阴阳两道,这枚yin zhāng也是如此,就送给二妹妹把玩吧!”

迎春虽然木讷,濯清送给她东西,她还是知道濯清是疼爱自己的,也面露喜色:“哥哥,这个yin zhāng看起来就不是凡品,我怕把它弄坏了!”

濯清看她如此小心翼翼,握住她的手道:“坏了就坏了,哥哥到时候再买一个送给你,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再美的石头也不过是块石头,哪有二妹妹重要?”

迎春从小缺少父爱,哥哥贾链对她也是不闻不问,毕竟只是同父异母的妹妹。

迎春到了随园之后,濯清待她犹如父兄,老太妃看迎春老实,怕她受委屈,时不时会关心一下她。

迎春嘴上不说,心里明白,加上探春、惜春也嫁给了濯清,自己有了“帮手”,顿时心里踏实多了。

最近几个月,因为生活安逸,迎春身体养胖了一些,气色更好了。

迎春担心道:“哥哥,我好像比上个月又丰腴了一些,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濯清笑道:“你丰腴些好,林妹妹就太瘦了,我还想着你早些给我生个儿子呢!”

迎春虽已为人妇,还是脸皮薄,羞得低下头,不敢抬头看濯清。

玉钏最近心情很不错,她不仅在壹默斋立住了脚跟,而且濯清对她非常信任,壹默斋大小事几乎都是她做主,她成了事实上的“影子”主人。

最近她又听说濯清把省亲别墅给了三春,看来自己当初选择来壹默斋是多么英明。

3

第二百六十六章 柳丝榆荚自芳菲

迎春虽然不懂权谋,不会争宠,还是知道莺儿,紫鹃她们这其他几院的贴身大丫头,都成了濯清的新宠。

她依偎在濯清怀里问道:“哥哥,玉钏长得也不错,哥哥怎么不收她做个侍妾?”

濯清笑道:“玉钏比莺儿还小两岁,她虽然心智成熟,聪明能干,但是年龄太小,身形还未长开,以后再说吧!”

迎春见濯清如此说,便不再争辩,她反正觉得自己现在过得挺好的,最好烦心的事都不要来找自己,她也不会自寻烦恼。

玉钏在外屋偷偷地听濯清和迎春说话,听濯清夸赞自己,心跳都加快了,又听濯清说自己小,忍不住偷偷地看看自己的xiong bu,自言自语道:“也不小了啊,怎么二爷这么喜欢大的?”

二月十二是濯清和黛玉的生日,这是大婚后两人的第一个生日,还有一个重要之处在于,濯清到了弱冠之年。

按照习俗,濯清应该行“加冠”之礼,由老王爷加冠三次,表示拥有治人、为国效力、参加祭祀的权力。再由恩师或长辈赐表字。

但是濯清早就继承了王爵,而且在年幼的时候,就有了“濯清”这个表字。

随园上到老太妃,下到小厮、丫头都非常重视,各院也都各自绞尽脑汁,想办法送称心如意的礼物给濯清,以讨他的欢心。

濯清则在想办法,做一个新奇的礼物送给黛玉。

太过于简单,显得心意不够,太过于复杂,到时候别的妻妾过生日咋办。

濯清就想到做一个西洋万花筒,万花筒并不复杂,关键在于利用光的折射原理。

它是由三面玻璃镜子组成一个三棱镜,再在一头放上一些各色玻璃碎片,这些碎片经过三面玻璃镜子的反射,就会出现对称的图案,看上去就像一朵朵盛开的花。

濯清还让工匠做了四个玩具“相机”,其实就是前面有一个用于观察的玻璃放大镜片,后面的背景是画的画,用手拨动,就可以更换背景。

最早电影就是利用这个原理,把一个动作分成几十张照片,连起来播放就成了电影。

这个是送给两个女儿和两个儿子的小礼物,让他们分享自己生日的快乐。

濯清的新奇礼物让黛玉感动不已,黛玉送给濯清的礼物,是她亲手誊抄的随园桃花诗社的诗句。

其中一首是黛玉新作《葬花吟》,可能是父母亲病重,诗词中透露着悲苦。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

手把花锄出绣帘,忍踏落花来复去。

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

……

濯清搂着黛玉说道:“你身体不好,还费神誊抄这些诗句做什么?吉人自有天相,等天气转暖,岳父岳母大人身体就会好转,你又何必顾影自怜呢?”

濯清当然是安慰黛玉的话,王太医都对贾敏和林如海的病束手无策,不过是看能否多熬些时日。

黛玉笑道:“哥哥为我作万花筒,不也辛苦,我不过是正好练练字罢了。”

“妹妹这首《葬花吟》虽然悲苦了一些,却是真正的佳作!以后莫要再做这样的诗词,即便世道再艰难,妹妹不是还有我吗?”

黛玉心下感动,不仅因为濯清赞赏她的诗句,而是他能体会到自己内心的悲苦,这才是真正的知己,并且又能适时的体贴关怀,得此夫婿,夫复何求?

濯清为了庆祝自己和黛玉的生日,把自己的妻妾都邀到了重华院来做客,连外室凤姐都被邀请来了。

凤姐早就打定主意要讨好黛玉,她送来了一顶藕荷色花帐。

这种颜色的帐子很难得,价格不菲,可以说没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有钱都买不到。原因就是这种颜色很难配,漂染不易。

濯清见凤姐如此用心,只当她有心和自己的妻妾和睦相处,当然给了凤姐一个赞赏的眼光。

这边浣葛山庄,尤氏姐妹正在商议,听说了凤姐会来,尤氏和尤二姐有些担心。

因为上次争宁国府家产的事,她们不想与凤姐碰面,都知道那女人的“凶”名。

尤三姐一拍桌子:“我倒要会会那个凤奶奶,看她是几个脑袋几个手?”

尤氏摇头道:“一辈子别见她才好。那凤姐嘴甜心苦,两面三刀,上头一脸笑,脚下使绊子,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我们姐妹哪里是她的对手!”

尤二姐说道:“我只以礼待她,那凤姐又能奈我何?”

尤氏犹自摇头,她两个妹妹没见识过凤姐的厉害,自己可是知道的,好在随园不比荣国府,凤姐权力不大,不然可真是凡事都要小心了。

凤姐只讨好黛玉,宝钗却不高兴了,虽然自己不是正妃,但好歹是柳家的大妇。

凤姐现在连名分都没有,最多算个外室,现在就对自己不恭敬,将来有了名分还了得。

宝钗于是笑道:“链二嫂子,链二哥最近忙什么呢?”

宝钗假装不知道凤姐和濯清相好的事,明面上是问贾琏的事,实际上让王熙凤下不来台。

园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了这事,大家只是装不知道,湘云也乐见凤姐吃瘪,她好歹也是大妇,凤姐这是拿豆包不当干粮啊。

凤姐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一下就知道自己得罪了宝钗,不过她可是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人,当即拿手绢掩面哭道:“别提那个狠心的东西,你链二哥已经把我休了!”

凤姐说罢,真的伤心地大哭起来。她把与贾琏和离说成了休妻,搞得自己好像孤苦无依,是个弃妇一样,悲切的哭声,赢得园里许多女人的同情。

迎春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她哪里知道凤姐在演戏,连忙拿了手绢递给凤姐:“嫂子莫要难过了,只要妹妹有口吃的,绝不少了嫂子一口饭。”

凤姐心想,都说迎春是个二木头,没想到真心对自己好的,反而是这个木讷的女子。

3

第二百六十七章 久病床前有孝女

凤姐从容应对宝钗的刁难,在她眼里,随园这些女子,从年龄最大的尤氏到年龄最小的惜春,都不是她的对手。

她唯一忌惮的就是濯清,那是能定她生死的人。

她还有一个致命弱点在濯清手上,那就是巧姐,自己在这边要是任性妄为,女儿将来靠谁抚养?

黛玉在随园里,自然有丫头给她打了小报告,知道凤姐是故意讨好自己,伸手不打笑脸人,黛玉自然不会给凤姐难堪。

于是,黛玉说道:“既然嫂子现在无依无靠,就和巧姐在园里安心住下。咱们王府虽然不能说家大业大,还是有嫂子的容身之处的!”

凤姐见黛玉如此说,知道黛玉还是见了自己情的,在荣国府那段时间,自己照顾她总算没白费力气。

这也算变相承认了凤姐外室的地位。

不过凤姐也听出了黛玉的话外之音,要自己“安心”住下,就有容身之处。不就是如果自己不安分,那就没有容身之处了。

凤姐心想:自己小瞧了这个“美人灯”,没想到比宝钗还难对付。

尤氏虽然性格不要强,脑子还是很聪明的,瞬间就听出了黛玉的话绵里藏针,心下顿时大定。

宝钗听了黛玉的话,觉得自己在这轮较量中落了下风,别说黛玉,连凤姐都没能压制住。

黛玉的话,倒是越发凸显了她正妃的身份,怎么听都是后宫之主的口气。

湘云见黛玉松了口,自己当然不做恶人,顺水推舟地说道:“二嫂子就安心住下,若有什么缺的只管言语,绝不会让你和巧姐受苦!”

湘云一方面要保持和黛玉同一条战线,另外一方面也要展示自己并列第二的身份。

宝钗心里不痛快,湘云你倒是会做好人,反正拿清哥哥的钱用,也不心疼。

丽娅懵懵懂懂的,她也不懂这里的弯弯绕,只坐在一边逗水清柔玩。

探春见前面几位都开了口,自己不能不表态。她心里是有些不乐意的,嫌濯清招惹的女人太多。

偏偏那个“讨厌鬼”对自己三姐妹又特别好,前不久都把省亲别墅给了自己。

名义上说是给三春,二姐迎春是个油瓶倒了都不会扶的性格,四妹惜春年龄还小,其实就是给了自己。

探春那点小抱怨,已经被濯清送的一dà bo的资产堵住了她的嘴。

于是,探春说道:“嫂子你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人,没了那些‘臭男人’难不成就不能活了?我倒觉得这是你施展才能的好机会!”

探春说“臭男人”的时候,还特地瞧了瞧濯清。

濯清假装没听懂探春的指桑骂槐,把水清霖抱在手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听了湘云和探春的话,凤姐才发现自己小瞧了濯清的女人们,好像没几个是好对付的主,赶紧抛弃了轻敌的思想。

凤姐装可怜道:“诸位姐妹的情义我都记在心里。”

尤三姐地位不高,也轮不到她说话,只得小声嘀咕一句:“装可怜!”

侧妃除了迎春说了话,宝琴、惜春、岫烟都没开口。她们年纪小,也没把凤姐看作什么威胁。

毕竟在宝琴和惜春眼里,凤姐一个“老女人”有什么可怕的。

幸亏凤姐不知道两个人心里所想,知道了肯定被气个半死,才二十出头就成了这两小丫头心中的“老女人”了,简直太扎心了。

濯清知道自己必须开口了:“既然嫂子无处可去,就先在宁国府那边住下,顺便帮忙打理下杂事。”

黛玉、宝钗等人知道濯清在装傻,也不揭穿他,只是黛玉忍不住用手绢捂住了嘴。

只有迎春傻乎乎地高兴道:“那样就再好不过了,嫂子原来就在我娘家管着一家子的事,如今管宁国府肯定没问题。”

探春怕二姐姐又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连忙让贾芃去问迎春要点心吃。

濯清演戏,众人都配合着他演戏,把凤姐的事大体上定下来了。

本来濯清生日想留宿潇湘馆,奈何黛玉不放心父母,还是去了外园,她打趣道:“这不是正好遂了你的心,那边有新妇等着你去宠幸呢!”

濯清轻拍了黛玉一下,以示惩罚,惹得黛玉给了他一个白眼,那神情无比傲娇。

濯清觉得黛玉生日去陪别的女人,心理会有不安,便和黛玉一起去外园。

也许是濯清不适应外园的床铺,加上黛玉经常起床去查看父母的病情,濯清每次都要陪着她,几乎一夜没睡好。

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可见照顾病人多劳累。

黛玉这一个多月来,经常这样照顾父母,毫无怨言,可见她是个至纯至孝之人。

当然重活累活都是有丫头、嬷嬷们去干,但是黛玉每次都要亲自喂父母汤药,濯清自问自己都做不到这么孝顺。

次日,濯清把王太医叫来,详细了解丈人丈母的病情。

王太医说道:“王爷,两人病情都不容乐观,恐大限将至,望王爷做好准备!”

濯清开始头疼了,如果黛玉父母同时离世,黛玉身体本来就不好,能不能承受这么大的痛苦,真的让人担心。

王太医似乎看出了濯清的担忧,安慰道:“王妃的身体,比起我第一次在扬州诊断时,好何止百倍?王爷知道心病还须心药医,现在就开始准备后事,王妃就不会没有心理准备,悲伤或能减轻一些。”

濯清觉得王太医说的很有道理,把紫鹃、茜雪、雪雁都叫过来,让她们平时多注意宽慰黛玉。

濯清打算把鸳鸯临时调到黛玉身边,鸳鸯有比紫鹃还细腻的心思,濯清希望她能配合紫鹃,做好黛玉的安抚工作。

林如海大概也知道自己身体不行了,乘现在清醒时,对濯清说道:“贤婿,我与你岳母去世后,你们不要太过悲伤,我一直盼着你们早日生两个儿子。

看来我是等不到了,不过我相信濯清绝不会食言,我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濯清忍不住落泪道:“岳父大人对我恩重如山,小婿无以为报,今后我一定会一如既往地照顾好林妹妹!”

3

第二百六十八章 满朝文武吊唁忙

濯清了解林如海夫妇身体状况后,知道要做些准备了。

岳父岳母去世虽然不用丁忧,但是七七四十九天总要守孝,有必要把朝堂上的事情安排好。

萨瓦既然这么“奸诈”,就让他多等几个月,濯清反正也没指望一下就能谈成,涉及两百多万平方公里的领土,他早有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正如濯清预想的那样,皇上得知马齐受了萨瓦的贿赂,大发雷霆,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扒了他的官袍,摘了乌纱帽。

皇上还是念他以前的功劳,只是革职查办,并没有一棍子打死。

武襄因为梅清逸的事情牵连,被贬为左都御史,礼部尚书由孙淦接任,吏部尚书一职果然落到了史益智的头上。

忠顺亲王有心反对,可是这些事都是事实清楚,证据充分。而且看起来不过是只损失了一位马齐,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

加上史益智并不是太子党,感觉形势似乎没那么糟糕。

但是那些文武大臣们就不这么想了,忠顺亲王手下三名核心都被动了,这就是一个信号,皇上要对忠顺亲王下手了。

原来还有一小部分心存幻想的中间派,都下定决心抛弃忠顺亲王一派了。

忠顺亲王手下那些人想法就多了,那些处在权力边缘的官员,都在考虑更换门庭。

而那些清流们则有了兔死狐悲的感觉,一个个都神情沮丧。

因为是濯清策划,太子推动,皇上同意,这朝堂上的重臣职位变更顺利完成。

由于职位变动,军机处的构成也有了变化,武襄不再担任军机大臣,由史益智接任。

这样军机处构成就失去了平衡,忠顺亲王只剩了自己和孙淦,而太子这边有濯清、蒋亭锡、王子腾。还有明里暗里支持太子的胤昼和史益智。

即便濯清因为家孝不能理政,太子党也占据了绝对优势。

正如濯清分析的,这次职位变动后,武襄和孙淦再也不敢跟忠顺亲王一条道走到黑了,隐隐有了分裂的迹象。

朝堂上的事情处理完,濯清才放心回到随园,准备岳父岳母的后事。

濯清当然不会自己去瞎忙,他把工作细分下去,比如寺庙僧侣的事情就让妙玉、惜春、傅秋芳去负责,傅秋芳正好可以和哥哥傅试协商,由鸿胪寺派人,根据规制处理灵柩停放,出殡等事宜。

像孝衣、灵幡制作之类的事情就由晴雯、香菱、莺儿去办理。

钱粮的拨付和人员安排由探春牵头,平儿、秦可卿、凤姐负责具体事务。

朝臣、亲戚的接待,主要是老王爷、老太妃坐镇,李鸿远、李汉时负责外院,内宅接待湘云牵头,尤氏、封氏负责具体的事务,当然姑母和卫老夫人也会来帮忙。

宝钗是负责全面事务,濯清不在的时候,一切事项由宝钗定夺。

像棺木、香烛之类的采买自然就交给了薛蟠、薛蝌两兄弟。

剩下的比如迎春、岫烟等人则去陪着黛玉,替换她多休息,并做安抚工作。

黛玉当然知道濯清的安排,这几日她终日以泪洗面,心理早已有了准备。只是看到父母日渐消瘦,总是忍不住悲从心来。

濯清把工作都安排下去,就是不放心黛玉,想整日陪着林妹妹。

不过“王妃”父母的后事,规格待遇颇高,琐事繁杂,总是很多事情要他亲自拍板。

终于,清明前后,林如海夫妇先后去世,相隔只有两天。

尽管有心理准备,黛玉还是哭晕过去了,从今以后就是没了父母的孩子,黛玉心里的苦可想而知。

皇上得知消息后,准了濯清的长假,他早就从锦衣卫得知这些情况。

不过濯清一向自己衙门里的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条,上次大婚休息还不止五十天呢,也没出什么篓子。

太子和胤昼都亲自登门吊唁,朝臣们只要是在都中的,几乎全部都来了,连那些封疆大吏们,也都差家人来西府吊唁。

忠顺亲王一派里有些人,正好想利用这个机会,想逃离即将要沉入水里的“大船”。

即便不能离开那艘破船的,也幻想缓解下关系,期望将来不被清算。

所以这次来吊唁的朝臣,比参加濯清婚礼时的人数多了几倍。

濯清才不在意那些墙头草的想法,他现在最担心的是黛玉,所以最近都守在黛玉身边。

也许是因为濯清守着自己,也许是鸳鸯、紫鹃、茜雪她们悉心照顾,或许是迎春、岫烟的陪伴,包括园里其他姐妹有空就来串门,黛玉终于缓过了这一段艰难时光。

濯清见黛玉气色好转,终于放下心来,有时候憋着不哭未必是好事,既然感情宣泄掉了,最危险的时刻也就过去了。

由于林如海夫妇没有子嗣,濯清答应过继次子,所以濯清是以孝子的身份,对前来吊唁的重臣跪拜还礼。

那些五品以下的官员自然有李汉时去接待,三四品官员由李鸿远招呼,二品以上大员,包括勋贵,濯清需要亲自出面还礼。

黛玉还没有子嗣,孝孙也不能少,濯清就让贾芃出面磕了几个头。

探春心里感动,因为这等于濯清明确告诉别人,贾芃是自己的儿子,而不是私生子。

以前都是大家传言,都中百姓是心里有数,谁也不敢公开说。濯清此举等于给贾芃正名了。

街头巷尾果然议论开了:

“听说了吗?北静王妃的父母去世,安南世子作的孝孙!”

“你这是老黄历了,那安南世子这事,都中哪个人不知道?”

“那不一样,以前都是遮遮掩掩的,现在等于昭告天下了。”

“那又怎么样?那是北静王爷的本事,没有北静王爷打败安南,你哪来的占城稻米吃,你吃的起吗?”

“你还别说,这两年清明前后的米价是便宜不少,往年我可要挨饿了!”

“咱老百姓不就盼个温饱,手里能余两子,以备不时之需。你就知足吧,要是天下都是北静王爷这样的官,那倒太平了!”

旁边几个百姓都点头赞同。

“北静王爷即便多生几个儿子,也不会胡作非为,跟那边不一样!”有人用手指指忠顺王府那个方向。

第二百六十九章 今宵鸾凤又双飞

由于林如海曾是皇上的心腹,又就任过京兆尹这样的重要的职位,皇上下旨林如海按正三品规格下葬。

葬礼事情繁杂,虽然进行了分工,等一切忙完,濯清还是瘦了一圈。

马齐虽然被革职,但他人却没事,原因就在于他是太子妃的姑父。

太子妃得知马齐犯事,特地到随园,借着安慰黛玉的名义,替姑父求情。

濯清本来就没打算往死里整马齐,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

濯清对黛玉说道:“我有点纳闷,这马齐是不是有毛病,自己侄女嫁给了太子,还跟着忠顺亲王后面混。”

黛玉轻笑道:“哥哥,你莫不是这几日忙晕了头,这鸡蛋怎么能放一个篮子里。三国时期,诸葛瑾、诸葛亮兄弟二人不就分别为吴蜀两家效命。”

濯清见黛玉终于露出了笑容,握住她的手道:“还是爱妃聪明,一语点醒梦中人!”

黛玉一听就知道,濯清是装模作样哄自己开心的,说道:“哥哥,你还是叫我妹妹吧,爱妃什么的,我不喜欢听!我知道你是哄我开心的!”

“爱妃说的有道理,以后就听爱妃的,不再称呼妹妹为爱妃了!”

黛玉见濯清言语“耍赖”,也无可奈何,想到以后只能和濯清相依为命,又落下几滴眼泪。

濯清替黛玉抹去眼泪,轻声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过得好,岳父岳母大人在天之灵才会安心,他们还等着孙子给他们敬香呢!”

“我不是悲伤而落泪,是高兴落泪。自己还有哥哥相伴,也算不幸中之大幸!”

等濯清过了孝期,已经是夏日炎炎了。

皇上虽然只批了濯清两个月的假,但是濯清为了晾着萨瓦,这最近一个多月也没去衙门。

谈判的事,濯清一点不着急,萨瓦这三个月如坐针毡。

在罗刹国内,已经有人在向女沙皇打小报告,说萨瓦收了华夏谈判代表濯清的重金贿赂,拖延谈判进程,迟迟没有结果。

这让中亚战事焦灼,又无法得到远东的支持。

最近几个月,波斯复国主义者,又在蠢蠢欲动,女沙皇安娜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安娜给萨瓦发来了一封措辞严厉的信,让他尽快达成条约,哪怕适当作出一些让步,反正条约是用来撕毁的。

萨瓦也着急啊,可是急也没用,之前马齐倒给自己透露了一些信息。

然而,此后不久马齐就被革职,现在没有哪个官员敢和他接触,包括那些洋人。

萨瓦现在两眼一抹黑,濯清在家守孝,他连面都见不到。

就在萨瓦度日如年的时候,濯清终于熬过了这段艰难的日子。

在这一期间,濯清别的都不担心,主要是怕黛玉的身体吃不消。

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黛玉情况越来越好,终于有了笑容,濯清才放下心来。

濯清这段时间一直陪着黛玉,也禁欲了三个月。

不过上个月,傅秋芳和尤二姐都因月事推迟,经王太医诊断已有了身孕。这也是近两三个月来,随园唯一的喜讯。

宝钗和莺儿都有些沮丧,按道理二月、三月那段时间,濯清待在蘅芜苑时间最长,还是让别的院抢了先。

这孝期时间不一,各地风俗不同,大体分为五服。朝廷一般只认七七,或者就是直接丁忧了。

濯清作为女婿的孝期三个月称缌麻。黛玉坚持要为父母守孝一年,这被称齐衰。

所以黛玉把濯清赶出了潇湘馆,让他去找别的妻妾,毕竟濯清还有传宗接代的“重任”。

濯清刚大婚那段时间,房事频繁,还偷吃了凤姐。

现在积蓄了三个月,对于血气方刚的濯清来说,憋的时间有点太长了些。

人生有失就有得,濯清没有纵欲的这几个月,明显的身体更好了一些。

濯清还特地请教了王太医,问有没有什么灵丹妙药,最好可以夜御十女不倒,有金刚不坏之身。

王太医笑道:“是药三分毒,以前宁国府贾珍贾大人就是身子被酒色掏空了。王爷身体健康,只要保持锻炼,坚持合理饮食。床笫之事还是适可而止,世上之事都是过犹不及!”

濯清从心里就不相信那些所谓的“金丹”,听说皇上还经常服用,说不定最后就是因为“汞”中毒才驾崩的。

濯清还是听人劝吃饱饭,将园里的妻妾重新排了一个表,除了黛玉、紫鹃在守孝,其他人都大体上雨露均沾,宝钗、湘云、探春只是稍微多一两日。

怀孕的妻妾同样分配了时间,只是到时候让丫头侍寝就好了。比如轮到傅秋芳,濯清白天陪傅秋芳,晚上就让香菱侍寝。

平儿因为年龄适合,侍寝次数并不少,可迟迟不见有孕,为这事,平儿暗地里不知道流了多少泪。

凤姐和平儿原是主仆,现在算是“同盟”,经常借看望平儿的名义来撩拨濯清。

凤姐是只进不出的,反正开不了花结不出果,只是看到平儿瘪瘪的肚子。

她忍不住说道:“我这身子骨不行,是生不出儿子来了。怎么你也这么不争气,我还指望你多生几个儿子,认我作娘呢!”

凤姐一番话又惹哭了平儿,她从小就是孤儿,卖到王家,现在肚子不争气,平儿能不伤心吗?

濯清在内屋午休,听到凤姐的声音,知道她故意在自己面前晃悠,又来招惹平儿,忍不住说道:“嫂子,这怀孕的事情要顺其自然,若是在排卵期更容易受孕,等几日,平儿找王太医再诊断一下,未必不能怀上。”

凤姐不懂什么“排卵期”,她也不在意这些,她的目的是来勾引濯清,几个月没尝肉味,她有点耐不住了。

“没想到溶哥儿对女人的事这么有研究,你帮嫂子看看,我还能不能怀上!”

濯清被凤姐一撩拨,火气立马上升,早把王太医的叮嘱抛到脑后了。

“你们这对旧主仆一起来吧,一人看病是看,两人看病也是看。”

随园著眼事应非;

重华临流吊落晖。

昔日燕莺曾共舞;

今宵鸾凤又双飞。

第二百七十章 海外播种定乾坤

别看凤姐一副风流苗条的样子,其实骨子里还是保守的,被濯清一番话反将了一把,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平儿更是扭捏,不过她们两个哪里拗得过濯清,稀里糊涂地就被一起拉上了大炕。

随园基本恢复了以前的状态,尚报已经复刊,随园的文体活动全面恢复。

这是濯清要求的,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需要加强锻炼了,而且园里的妻妾、丫头,个个都是娇滴滴的,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次日,濯清还搂着王熙凤和平儿在睡懒觉,宝琴的丫头小螺来请濯清去蘅芜苑西院。

原来是莫西打算离开都中,前往满喇伽任职。

莫西在外交学院培养了一批不能说精通西语,至少交流无阻的人才。她的野心可不是做一名教师或者教授。

莫西早就想去满喇伽做她的“女王”,当然在做女王前,她必须先作为华夏驻满喇伽的大使,前往南洋。

莫西的哥哥布鲁克,早就在满喇伽布好了局,正等着莫西去替换他。

布鲁克打算先作为华夏驻尼德兰大使去往欧罗巴,为将来满喇伽脱离尼德兰的殖民统治做好准备。

这些准备包括了武力和舆论准备,甚至还准备收买部分尼德兰官员,以寻求这些人将来暗地里支持他们兄妹俩。

当然也包括了寻求英格兰、法兰西这些搅屎棍们的支持。

这一切的前提是有足够的海军实力,目前华夏的南洋水师和驻安南的水师的实力,只能说与尼德兰在东南亚的水师实力相当,所以精心策划必不可少。

莫西现在是野心勃勃,巴不得立刻就启航。不过临行前,她得跟濯清约定好。

没有华夏的支持,满喇伽想变成独立王国,简直是痴人说梦。

莫西突然变身小女人,对濯清百依百顺,这让濯清有点不适应。

濯清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思。这样吧,满喇伽名义上属于华夏藩属国,但是自治的权力要大于安南。

基本上华夏不干预满喇伽的治理,只是满喇伽港口,必须无条件永久租用给华夏。而华夏在满喇伽港拥有驻军权。”

莫西觉得这个条件是可以接受的,何况如果没有华夏的武力保护,说不定前脚独立,后脚英格兰和法兰西两个强盗就打上门来了。

莫西好歹也是贵族后裔,这些政治常识还是有的,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濯清要是不提要求,她才觉得可怕,那就是华夏要连窝端了。

莫西抛了个媚眼:“殿下,你对我个人就没什么要求吗?”

“你个小妖精,还敢勾搭本王?那就给我生个儿子,将来做满喇伽的国王吧!”

濯清把莫西压到身下,决定用武力征服这个西洋美人。

莫西有没有受孕,濯清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将种子送到了温暖的最深处。

莫西带着一小部分外交学院的学员,还有部分假扮仆人的锦衣卫。登上了前往松江的客船,他们将从那里转船前往南洋。

莫西还随身带了濯清的三封信,分别是带给两江总督郑里庵和两广总督孔洵,当然还有一封是带给南洋水师提督白岭南。

哈米克孜亚得知了莫西离开随园,前往南洋寻求建国,有点坐不住了。

奈何她和莫西不同,她是濯清的庶妃,不是想走就能走的。

哈米克孜亚等濯清到柳家庄园来,才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濯清,她想去波斯联络父亲的旧部下。

濯清已经派人去波斯联络过对方,效果并不好,虽然给了些钱粮武器,濯清觉得没有达到预期目的。

至少萨瓦还没有像热锅上的蚂蚁,急不可耐地找上门来。

不过哈米克孜亚毕竟是自己的女人,让她去冒险,濯清有些舍不得。

莫西和自己是纯粹的利益交换,无所谓感情。

哈米克孜亚猜到了濯清的想法,对濯清说道:“王爷,你就让我去吧!若不是你赦免了我,也许我早就死在大牢中了,既然现在有机会给我父亲报仇,又能帮助殿下在谈判中获得主动,我去冒冒险又有什么可怕的?”

哈米克孜亚并没有说出自己内心最渴望的想法,那就是波斯复国。

濯清不能体会一个亡国奴内心的执着,他还在权衡利弊。

“你离开家的时候还小,你父亲的旧部下未必认得出你!”

哈米克孜亚跪倒在地说道:“王爷,我与我母亲外貌几乎一模一样,父亲那些下属定然能认出我,而且父亲给我的信物,那根项链我一直带在身边。”

哈米克孜亚从脖子上取下一根带着吊坠的项链,吊坠上是一只狮子,后面有一轮太阳的图案。

“这是我们萨非教团的图腾,我父亲的部下一定能认出我的!”

濯清心里已经相信了哈米克孜亚的说法,不过中亚那一带一直不平静,是非纠葛不断,哈米克孜亚此行风险太大。

“王爷,华夏不是有句谚语: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去波斯风险是大,可是若能让波斯复国,那收益更大!”

濯清被哈米克孜亚一游说,也颇为心动,如果波斯复国之战打响,那么罗刹必然急着和华夏签署条约,还会牵制哥萨克和哈萨克骑兵,有利于土尔扈特部落的回归。

濯清便点头道:“你就先扮成薛蝌商队的翻译,随商队一同前往波斯。

不过不能勉强行事,联系到你父亲的部下后,先不要轻举妄动。和我取得联系后,我再把计划通知你们。”

哈米克孜亚高兴地跳起来,一把搂住濯清的脖子,不停地亲着濯清的脸颊:“亲爱的,太好了,你太棒了!”

因为哈米克孜亚要去远方,濯清便在柳家庄园多留了几天,喂饱了这个西域美女。

说来也奇怪,自从傅秋芳和尤二姐怀孕后,随园就再没有哪个妻妾怀孕,也不知道哈米克孜亚有没有受孕。

哈米克孜亚离开了都中,还带走了十几名丽娅的女侍卫,那都是丽娅派去保护她的。

这也有意无意地成了濯清狡兔三窟的明证,若是两个异域女子都怀孕了,那才真是播种千万里。

第二百七十一章 贝海尔湖话李白

送走了哈米克孜亚,丽娅见濯清神情还有些依依不舍,笑道:“哥哥那么多美人,还舍不得哈米克孜亚离开?”

“春兰秋菊,各有各的好!”

“哥哥还真是贪心,我正打算回草原,哥哥会不会舍不得?”

濯清一听,吃了一惊:“你回草原干吗?”

丽娅正色道:“现在锡伯年轻一辈,都是在辉腾锡勒草原长大的。对喀尔喀草原还有西北根本不了解,路也不认识,将来只凭地图是肯定不行的。

我打算带着锡伯骑兵从都中出发,前往塔密尔要塞。一边拉练,一边熟悉地形。必要时还要到乌里雅苏台和科布多转一圈,躲在西海子也发现不了问题。”

濯清目前轻骑兵主要由卢克负责训练,除了部分老部下,大部分是锡伯骑兵。

副手是张平,本来的副手水浮,因为濯清怕弟弟万一有个闪失,老王爷埋怨自己,后被濯清调去了重骑兵。

濯清觉得丽娅说的很有道理,轻骑兵不像步骑兵和重骑兵。

这支队伍需要机动力更强,对地理环境、道路气候等,要更熟悉更适应才行。

濯清最终同意了丽娅跟随卢克的大部队,前往塔密尔训练。丽娅只作为副手,指挥权还是在老将卢克手上。

素花和乌聪儿等女侍卫们,跟随丽娅一起前去,柳家庄园顿时走了将近一半的人。

丽娅带上了濯清写给策棱、扎布还有车布登的密信。重骑兵和步骑兵只派了一小部分士兵跟随,主要是前去探路。

所有骑兵都是分散离开西海子,到了都中北部草原才集结北上,就是怕被准葛尔或罗刹的探子发现。

西部兵权都在傅丹手里,濯清不愿意文书来文书去。

而北方除了科布多,都属于策棱的防区,所以无须通过傅丹,濯清自己就可以做主,这也是他同意丽娅北上的原因。

另外,科布多虽然是在傅丹的管辖范围内,但是驻防科布多的征西将军齐兆惠是自己人。

随着丽娅等人离开,濯清身边更加没有了能“战”之人,都是娇滴滴的金枝玉柳。

濯清恢复了去衙门办公,但是,与萨瓦的谈判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濯清提出了让萨瓦难以接受的条件:

除了上次谈好的北部边境方案基本不变之外,在东北边境,尼布楚未定之疆域全要,还要确定《尼布楚条约》中的诺斯山为北支,要求拉丁文本与罗刹文本修改一致。

西北部边境,准葛尔部所有区域全部归华夏所有,此外贝加尔湖及以南领土均为华夏领土,意思就是贝加尔湖为华夏内湖。

萨瓦当然不会同意这一要求,这条约签了,他回去不被罗刹人骂成“卖国贼”才怪。

濯清笑道:“你知道李白吗?”

萨瓦虽然不是汉学专家,但对华夏文化还是有所了解的,点头道:“我知道,你们华夏最有名的诗人!”

“李白是华夏的诗仙,乃我华夏最著名的诗人,那萨瓦上校知道李白出生在哪吗?”

萨瓦感觉自己应该是中了圈套,立刻回道:“这跟我们两国划分边界没有任何关系!请殿下不要扯开话题!”

濯清回道:“上校阁下,你错了,李白出生在碎叶城,也就是贝加尔湖南的城市,这证明早在唐朝,贝加尔湖就是华夏的固有领土!”

“殿下不要胡说八道,信口开河!”

“萨瓦先生你不要气急败坏,你知道贝加尔湖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我来告诉你,它来自古肃慎语“贝海儿湖”,早在我华夏的汉朝,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北海’!”

萨瓦脸涨得通红,他从没听说过这些,现在好像一个小学生接受濯清的教育。

萨瓦只能强词夺理道:“古肃慎起的名字和华夏有什么关系?”

濯清笑道:“肃慎,就是我的大妃丽娅所在锡伯部落的祖先!”

萨瓦彻底懵了,还有这种操作,你不会直接说古锡伯语,非说古肃慎语。

由于哈米克孜亚离开了,新任的翻译官,是外交学院的一名通译,不禁在心中暗暗竖起大拇指:北静王爷真是666。

濯清就是故意设下圈套,让萨瓦不知不觉就上了当,完全被濯清牵着鼻子在走。

萨瓦尽管理屈词穷,但是立场绝对不软化。濯清当然更不会让步,一丝妥协都不可以,能妥协的地方只有贸易规模这一条。

双方不欢而散,濯清把谈判的细节,写成密折,交给皇上和太子。

濯清从来不认为,只靠谈判就能从对方那里,完全获得自己想要的领土和利益。

真正的较量必然是军事、政治、经济等各方面的竞争,最终在武力的保证下,才能守住胜利的果实。

濯清把谈判的事先丢一边,反正在谈判桌下,双方还要你来我往,濯清的先手就是波斯复国起义。

濯清回到随园,便前往悬霤楼看着探春和儿子贾芃。

探春已经完全进入到帝国银行大掌柜的角色之中,这半年黛玉基本都没有管具体事务,帝国银行的账目核查主要就是探春在负责。

濯清来的时候,探春还在看账本,都没空理他。

濯清帮探春按摩按摩肩膀,笑道:“三妹妹,事情总是做不完的,明天再看吧!”

探春头也不回:“哥哥不要烦我,这个季度账目与上个季度相差过大。我得核实清楚,让侍书去陪你,可好?”

“芃儿呢?”濯清碰了个软钉子,稍微有点尴尬,只得问起儿子。

侍书在一旁边折衣服边回道:“世子早就睡了,下午在园里疯玩了半天,累着了!”

濯清看探春边拨着算盘边拿笔写下数字,也不搭理自己。

这世上有人能一心两用,甚至左右互搏,探春明显是只能一心一意做事的人,完全是凭着本能回濯清的话。

濯清只能悻悻地去西厢房休息,侍书跟着探春很久了,心眼灵活,看出来濯清有些失落。

她让翠墨照应探春,自己主动来服侍濯清。

侍书没有香菱标致,更不用说晴雯了,但是她和探春年岁相近,身材在这些丫头中算最好的。

第二百七十二章 葡萄软软蛰酥胸

侍书身材高挑,看起来亭亭玉立,而且胸前很有料,这在以平胸微乳为美的士大夫眼中,属于另类或异类。

侍书是最早入随园的一批丫头,跟着探春南下安南,可以说是和濯清共过生死的,所以她是最早成为侍妾的大丫头之一。

侍书属于强将手下无弱兵,主子探春有才干,她能力同样不错。她是悬霤楼首席大丫头,从来不要探春操心院里的事,解决了她的后顾之忧。

鸳鸯、玉钏等有能力的丫头来了又走,也让侍书学到了不少本事。

侍书看出来了,探春只顾忙账目的事,根本没在意濯清。

她不管是作为探春的大丫头,还是濯清的侍妾,当然要帮着园场子。

侍书帮濯清解开了头上的小冠,还用木梳帮濯清梳理。

濯清睡前一般只是脱了帽子,解了小冠,很少再梳头,都是第二天起床再由丫头梳理。

濯清问道:“怎么你们晚上还梳头吗?”

侍书解释道:“我前段时间发现,若是头天晚上梳了发,第二天早上再梳理时,头发更容易打理。而且梳头之后,睡得更安稳。王爷就耐心坐会,等我帮你梳好!”

侍书一边梳一边补充道:“经常梳头,发质也会更柔和,王爷这头发可真好,比我们王妃的还要黑还要直。”

濯清任侍书帮自己打理头发,加上她温柔的言语,感觉头皮发麻,人很舒服。

濯清向后探出手摸到侍书的腰,侍书也不扭捏,只是笑道:“王爷莫要乱动,等我梳理好头发。”

濯清只觉得侍书的话声音虽不大,总有一种难以让人拒绝的果决。便乖乖地坐好,任凭对方摆弄。

等侍书帮濯清梳理好,又打来热水给濯清洗漱。

濯清笑道:“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你跟着三妹妹,做事亦有条理,不愧是这院里首席大丫头!”

侍书笑道:“王爷就不要笑话我了,比起鸳鸯姐姐,我还是差了些!只是照应王爷还算尽心,不责怪就是好的了,哪里还当得起夸奖!”

“真会说话!”

濯清被侍书照料躺下,她自己才去洗漱忙碌。

这内屋的遮蔽,除了门帘,还有屏风,都需要侍书一一放开。

等侍书忙完了,放下帷幔,压好蚊帐,都已经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侍书只穿了小衣,拿了一把宫扇,躺在濯清身边,给濯清扇风乘凉。

濯清问道:“你家里可还有亲人?”

“父母将我卖到荣国府后就不知下落,也没有兄弟姐妹。”

“原来你和平儿一样孤苦伶仃。”

“我这算好的了,若是被卖到那些青楼妓院,才是最难的。所以,我不恨父母,他们但凡能有一口饭吃,也不会把我卖给富贵人家。”

“你能这么想,真是心地善良!”

“王爷今天嘴巴裹了蜜吗?怎么尽夸我?”

濯清翻身搂住侍书道:“我让你尝尝,看是不是有蜜!”

“唔……,王…爷,还真有点甜!”

葡萄软软蛰酥胸,但觉形销骨节熔。

此乐不知何处是,起来携手问东风。

……

侍书身体比起晴雯她们,似乎强健多了。

濯清终于身心都得到了放松,以至于第二天本应去衙门的他,也不愿意起床,继续搂着侍书睡懒觉。

侍书早就想起来,按理她还要服侍探春。只是濯清搂抱着她,不肯她起身,让她哭笑不得。

好在探春怜惜她,派翠墨来告诉侍书,今儿不用早起了,王妃已经准备去帝国银行总部了。

探春事业心这么强,出乎了濯清的意料。虽然他知道探春是要强的性子,没想到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濯清叮嘱翠墨,照料好探春,莫要让她累坏了了身子,翠墨应声退下。

侍书新创,加上昨天晚上被濯清折腾得够呛,正好偷偷懒。

濯清到中午时分才起床,濯清心疼侍书,让香菱来帮自己洗漱梳理。

濯清下午才到衙门转了一圈,陆文晖向濯清汇报一个情况,昨天五城兵马司抓到一个没有度牒的和尚。

按道理五城兵马司只要直接把人交给鸿胪寺就可以了,是个很小的案件。

然而,就在押解的半路上,有几个蒙面人突然袭击五城兵马司的人,杀死了那个假和尚,还使几名五城兵马司的士兵受了伤。

陆文晖也没当成什么大事,只是例行公事向濯清汇报。

濯清却觉察到了危险,这个年代不比濯清穿越前的后世,出门带个身份证就行了。

比如举人进京赶考,都需要带路引,商人做生意出远门,都要去衙门办理路引。

不是你想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就可以打起背包出发的。除非受灾逃难,乞丐流民,一般人想出远门是非常困难的。

这个和尚没有度牒和路引,是怎么混进京城的?行踪暴露后,还有人杀人灭口,那就不是一般人能有这能力实施的。

而且从陆文晖的描述来看,对方人数不少,还能杀了人,从容逃脱,就更可疑了。

濯清立刻吩咐陆文晖,让他加强鸿胪寺的戒备,同时对京城寺庙的僧侣进行严格盘查。

濯清又让小蚊子去皇宫,通知夏守忠,让他加强对手下太监和宫女的管理。

濯清则亲自前去东宫面见太子。

胤弘听了濯清的分析,虽然觉得有道理,也没放在心上,笑道:“二弟,几个蟊贼无须担心,这几日正好是我巡查皇宫,你就放心吧!”

濯清见太子信心满满,也不好多说,又让李汉时去胤昼府上做了通报,才打道回府。

晚上,濯清依然还留宿在悬霤楼西厢房。

侍书在帮濯清梳头时,濯清还是觉得心理不踏实,让纸鸢去找三桂子通知秦钟,加强东西两府的巡逻警戒,防止有人狗急跳墙。

秦钟不像太子,他对濯清的话是不打折扣的完成,取消了原来的侍卫排班,从锦衣卫又调了人马。

随园外的侍卫增加一倍都不止,而且都带火枪。

濯清在西厢房里踱步,还在想着自己哪里有没有什么疏忽。

这时贾芃进屋来,嚷着要抱抱。

第二百七十三章 天理大闹紫禁城

濯清抱起贾芃,就想到了自己另一个儿子胤晨,不过皇宫那边已经提醒过了,再派人去显得有些小题大做,弄不好还让皇帝有所察觉。

濯清陪贾芃玩了一会,贾芃开始揉眼睛,濯清让侍书带贾芃去休息。

侍书服侍贾芃去东厢房睡下,濯清则心绪不宁,只能宽慰自己:可能危险没有发生,人反而有些担忧,等真的危险来临,才知道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

就在濯清加强随园的警戒的时候,太子胤弘得到了濯清的示警后,并没当回事,紫禁城的守备并没有加强。

夏守忠得到濯清的警示后,加强了皇上所在的紫宸殿,皇后的坤宁宫,还有东宫的警备,其他地方还是按原来安排值班。

最近虎禁尉的精锐都在西海子训练,剩下的都是龙禁尉的那些勋贵子弟。

而且经过几年,原来经历过铁网山血战的龙禁尉的侍卫,不是升职去做了将领,就是转任了文官,新的侍卫都是些“绣花枕头”。

虎禁尉情况要好的多,不过正因为更好,很多优秀的侍卫被濯清挑选进了混编骑兵营。

不管是太子还是夏守忠,从骨子里都不相信,谁敢对皇宫下手,那真是老寿星上吊,活的不耐烦了。

在皇宫的东华门外的一处院子里,一个蒙面黑衣人对着为首之人说道:“手下人探听到消息,那姓水的园子外增加了许多侍卫,而且都配有火枪。”

为首的那人叹了口气:“马的个巴子,智明那头猪,自己死就死了,特么还给对方提了个醒。”

蒙面人继续说道:“法王,皇宫这边没有什么动静,张公公和刘公公在东西两边的宫门上,都挂得是平安灯笼。”

那法王点头道:“那咱们就改变原来的计划,不打北静王府了,集中兵力进攻皇宫。凌晨时分从东西两边宫门分别杀进去,能杀了那皇帝老儿最好,杀不了就抓几个妃子、皇子,到时候也能全身而退。”

蒙面人问道:“咱们是不是仓促了点?王爷那边…”

法王抬手打断了对方的话:“智明的死已经暴露了我们的行踪,现在那姓水的还没反应过来,等明天他调来兵马,咱们这几号人,还不够他神机营填牙缝的,兵贵神速懂不懂?”

那蒙面人点头应承,退下去准备了。

凌晨时分,东路就是由那个蒙面人带队,手下大概有一百多人,浩浩荡荡向东华门杀过去。

由于是凌晨,天刚刚蒙蒙亮,前面突然有几十个人推着车挑着担,挡住了他们的路。

原来这些人专门是给大内送煤的“煤黑子”,由于煤炭脏黑,白天不允许进宫,每天都是凌晨时分,宫门刚打开时送进去。

这些“煤黑子”都是身强力壮的苦力,见身后有人好像要抢先入宫,当然不答应了,便拦住了他们。

“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我们送煤的先来的,你们净军等会再进!”

这些“煤黑子”把这些蒙面的人当成了到皇宫拖大粪的“净军”。

由于粪便气味重,“净军”一般也都用布捂着鼻子蒙着面,而且他们也是凌晨时分进出皇宫,白天不允许进出的。

这差点没把那蒙面的带头人给气乐了,大喊一声:“兄弟们,抄家伙!”

那群“煤黑子”平时仗着给皇宫送煤,哪里受过别人的气,也都拿起煤铲跟他们打了起来。

当值的太监正是蒙面人的同伙张公公,见手下侍卫想关宫门,连忙抽刀砍死了那两名侍卫,大喊一声:“还跟那群泥腿子纠缠什么,赶紧入宫!”

“煤黑子”毕竟不是玩命的人,蒙面人下手狠辣,没多久就被打散了。

那群蒙面人也折损十几个人,才杀死了宫门口的龙禁尉,终于攻进了宫门。

不过就因为这些“煤黑子”的纠缠耽搁了时间,夏守忠得到了手下小太监的报告,有匪徒攻进了东华门。

夏守忠魂都快吓掉了,濯清还专门派人来提醒了他,这下要是出了纰漏,还有活命吗?

夏守忠不愧是在宫里当值了几十年的老人,临危不乱。赶紧让自己的干儿子通知皇上撤离,又派人去支援凤藻宫。

自己则组织起几十名太监,去阻拦从东华门杀进来的“刺客”。

不要小瞧夏守忠手下这太监,他们几乎都是当年御马监跟着濯清剿匪平叛的功臣。

要不是因为忠心耿耿,又有功劳,怎么会成为皇上乾清宫的内侍。

与东路的磕磕绊绊不同,西路的黑衣人,在法王的带领下,又有太监刘公公的内应,顺利杀进了西华门。

太子今日当值,一夜无事,他正用手支在书案上眯了一会,突然听见养心殿外面嘈杂。

太子高呼:“来人!”

谁知却没有侍卫响应,太子突然吓了一身冷汗,人就惊醒了,想起了濯清的示警。

太子也是急中生智,记得濯清曾送他两支左轮手枪,便从书案上取下枪支,将子弹装好。

这时有两个蒙面黑衣人已经冲进了太子所在的养心殿,太子抬手就是两枪,两个持刀的黑衣人应声倒地。

接着有两个侍卫冲进来,看到太子没事,才放下心来,赶紧护住了太子。

太子这时开始后悔不听濯清的警告,不过听声音,对方人并不多。

太子命令侍卫赶紧集中退守殿门,另外派人拿兵符去调神机营。

那法王留下一半人与太子对峙,自己让刘公公带他前去凤藻宫。

他想抓住元春,听说她是贵妃又是北静郡王的“大姨子”,抓住了太子,再加上元春和小皇子,就有了足够的筹码,可以要挟皇帝和北静郡王。

当然,如果东路人马能顺利杀了皇帝是最好。

那法王不知道,他寄希望的东路人马,被人数不占优的太监打的落花流水。

这些太监都是身经百战,熟悉濯清小三才阵的老兵,常常是利用地形在局部形成以多打少,把那些黑衣人打的都怀疑了人生。

夏守忠等手下基本把那些“刺客”擒拿或击杀后,赶紧再去增援太子和凤藻宫。

第二百七十四章 凤藻宫中皆无恙

且说那个带路的刘公公,本名刘得财,他原本家庭贫困,不得已才入宫作了太监。

后来搭上了忠顺亲王,得到了资助,才逐渐在宫中立住了脚跟。上次忠顺亲王收买印绶监太监的事暴露,牵连了一批人被杀。

刘得财因祸得福,当上了西华门的当值太监之一。

刘得财当年落魄的时候,与张承恩的干儿子张顺结下了仇怨,他现在带着人马,首先想到的是去报仇,而不是去抓元春和胤晨。

大内宫中是没有守卫的,主要的守卫力量都在宫外,刘得财很顺利就带着人来到尚膳监,找到了张顺。

那法王根本不认识路,刘得财带他来到御厨房,他还以为是凤藻宫,立刻下令把那些太监宫女杀了。

尚膳监都是些厨师,有人要杀自己,有的人拿起菜刀拼命反抗,有的撒腿就跑。

等刘得财他们,把张顺和其他当值的这些御厨杀了之后,法王问道:“那贵妃和小皇子住在哪个殿?”

刘得财支支吾吾,只得说:“今日可能去了别的宫,我再带法王去搜一搜!”

就在刘得财他们在御厨房杀人的时候,濯清收到侍卫的报告,宫里传来了厮杀声和枪声。

随园离皇宫并不算太远,濯清衣服也来不及换,盔甲也没穿,带上弓箭,骑上马就带着贴身侍卫奔向皇宫。

濯清随园在皇宫西南,所以濯清直接就到了西华门外,而西华门已经被黑衣人占据,宫门已经紧闭。不过守在宫城城楼和宫墙上的也没几个人。大部分黑衣人都跟着法王杀进去了。

濯清心急如焚,只怕元春和胤晨出事,弯弓搭箭对着黑衣人连续射出十几箭。

黑衣人本来就不多,连续几个人被濯清射死,吓得全躲在城垛之后,头也不敢抬。胆子小的早溜到宫城下面去了。

濯清命令侍卫从侧面爬上宫墙,反正对方弓箭手不多,也没有火枪手。这边侍卫用火枪和弓箭压制住制高点的黑衣人即可。

濯清手下侍卫很多是斥候出身,爬墙的飞爪都随身带着,很快就有十几个侍卫翻过了宫墙,迅速打开了宫门。

宫城门上的黑衣人发现濯清的侍卫攻进来了,吓得四散奔逃。

这时候太子派出宫调兵的龙禁尉,带着神机营几百士兵也来到西华门外。

濯清见来了大概四个总旗的士兵,立刻下命令道:“留下一旗守着西华门,不准任何人进出;第二旗隔断各宫之间的道路;第三旗前去养心殿解救太子;第四旗跟我走。”

神机营虽然以前是濯清的部下,但是濯清对这些人并不熟悉,太复杂的命令反而会让众人摸不着头脑。所以濯清的命令简单易懂。

果然神机营士兵迅速执行了濯清的命令,濯清带着一百多神机营士兵和侍卫,迅速奔向凤藻宫。

濯清运气非常好,不是刘得财想着去找张顺报仇,凤藻宫恐怕早就被攻破了,夏守忠后来派来支援的太监人数毕竟很少。

等濯清赶到时,正好双方还在凤藻宫殿门外激战。

神机营可不是这些黑衣人和太监可比,火枪一轮齐射就把黑衣人打懵了,濯清的侍卫乘对方大乱,迅速前插,接应上了守在宫殿外的太监。

那法王和刘得财见势不妙,赶紧就跑,黑衣人一看带头的法王跑了,立刻斗志全无,跟着四处分散逃跑。

濯清让侍卫守着凤藻宫,自己则带着神机营继续搜捕黑衣人。

濯清知道元春他们没事后,心理紧张的情绪就放松下来了。

濯清现在想到就是善后的事了,这伙黑衣人已经不成气候,剿灭只是迟早的事。

现在濯清要的是给皇上一个合理的借口,所以濯清并没有急着追刘得财他们,而且带着人直接去了乾清宫。

皇上询问起来,自己是救驾心切,所以才带着侍卫和神机营来护驾,并不是谋反或者解救元春和太子什么的。

这个大义的帽子不能丢,否则皇上就会起疑心了。

乾清宫这边也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厮杀声,皇上本想带着守卫乾清宫的太监前去支援。

张承恩闻讯赶来,跪着拦住皇上,说前面敌情不明,皇上不能出了差池,说什么也不肯皇上前往养心殿和凤藻宫。

等濯清来到乾清宫紫宸殿外,皇上赶紧让濯清进去汇报情况。

“皇上勿忧,太子与贤德妃臣都派了人马前去解救,“刺客”人数并不多,大部分已经被臣打散。臣已经命令神机营,隔断了各宫之间的道路,贼人插翅难逃!”

“太子呢?夏守忠呢?还有龙禁尉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一群乌合之众杀进了宫门,这要是出了什么事,让朕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皇上,臣觉得此事蹊跷,没有内奸,贼人肯定不认识宫中的道路,此事不能全怪太子和夏公公!”

皇上也逐渐从震怒中清醒过来,太子是储君,将来要继承大统,这个锅太子不能背,太子背这个锅,就等于说皇上识人不明,教导无方,就等于自己背锅。

夏守忠肯定要背锅,不过夏守忠第一时间派了人来加强乾清宫的守卫,证明夏守忠是忠心耿耿的,只是能力有限。

皇上自然就想到了忠顺亲王,这个事,自己这个八弟肯定逃不了干系,即使没有关系,朕说有关系就肯定有关系,正愁没借口拿他开刀呢。

皇上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对濯清说道:“朕现在命你暂时掌管龙禁尉,迅速捉拿贼人,搞清幕后黑手,查出内奸,一个也不要放过,全部诛三族!”

“臣遵旨!”

濯清也暗自摸了一把汗,保住太子是自己的首要任务,看来太子问题不大,夏守忠就要看情况了。

就在濯清到达乾清宫时,神机营已经解救出了太子。

养心殿外的黑衣人只有几十个人,与太子身边的侍卫人数相当,两边在养心殿相持了半天。等神机营一到,那些黑衣人立刻作鸟兽散。

太子虽然指挥打仗不行,但是政治智慧是有的,他立刻带着手下前往乾清宫,又分了部分神机营士兵前去坤宁宫,“守护”自己的母后。

第二百七十五章 杀人者人必杀之

濯清入宫的时候,夏守忠已经剿灭了从东华门杀进来的黑衣人,为首的蒙面人也被擒获。

夏守忠得知濯清来了,他虽然能力一般,求生欲强啊。

他想到这事的后果严重,就怕皇上到时候清算到自己头上,赶紧先来见濯清。

濯清当然知道夏守忠来找自己的目的,两人一直是同盟,濯清不能见死不救。

濯清说道:“夏公公现在就去皇上身边守着,皇上怎么骂你都别还口,只说自己无能,让皇上受惊了,别的都不要说。可能的话,就一直哭。”

夏守忠此时好不容易抓到救命稻草,自然对濯清的话深信不疑。

夏守忠低声说道:“王爷几次三番救了老奴的命,这次若侥幸活命,唯王爷是从!”

濯清丝毫不怀疑夏守忠现在的誓言,现在说的肯定是肺腑之言。只是环境变了,到时候这誓言可不可靠就要打一个问号了。

濯清一面命人审讯蒙面人,一面继续搜查漏网的“刺客”。

有黑衣人点燃了御厨房,想乘乱逃跑,濯清知道御厨房和尚膳监不和其他宫殿相邻,所以并不急着派人灭火,而是直接搜寻残敌。

不到午时,就已经把黑衣人全部剿灭,为首的法王、刘太监都被活捉,东华门带路的太监张公公在混战中被杀。

濯清这时候才让人去救火,医治受伤的太监和侍卫。

濯清很快就弄清楚了这伙人的来历,那为首的几个人全部招供了,甚至连大刑都没用得上。

这伙黑衣蒙面人,都是一个叫天理教的教徒,为首的人叫林青,这人是个无赖流氓,对外宣称是“白莲教”王天伦的徒弟。

林青创办了天理教,自认为“飘高老祖”,宣扬要杀了北静郡王,为“白莲教”的教徒们报仇,纠结了一批白莲教的余孽。

另外加入天理教的教徒,每人需要缴纳两百文“根基钱”。

同时宣称:“凡有送给钱文、粮食者,事成之后,给与地亩、官职,每钱百文,许地一顷。粮食数石,许给官职,填写号簿,并开写合同纸片,交与本人做据。”

天理教在陕州一带慢慢聚集了数百人,忠顺亲王听说有一支邪教要找北静郡王报仇,于是派人与林青勾连上,帮助这几百人混进了都中。

忠顺亲王感受到了皇帝对他的不信任,他打算同时在皇宫和随园动手,让自己的侍卫和天理教教徒配合行动。

他打的如意算盘是,只要杀了皇上、太子和濯清,到时候天下就是他忠顺亲王的了。

没想到五城兵马司在巡逻中抓到了天理教教徒智明,天理教怕智明泄露情报,当即杀人灭口。

更没想到这样一来反而弄巧成拙,被濯清发现了破绽。

再加上林青野心膨胀,根本没等忠顺亲王的侍卫接应,直接就想攻进皇宫杀了皇上,自己当皇帝,那样就没有忠顺亲王什么事了。

濯清觉得忠顺亲王和林青,都把刺杀皇帝这事想得太简单了,即便真的杀了皇上就能成事吗?

且不说都中五城兵马司的兵权,还在太子的岳父李荣手上,九边统制兼长安节度使是自己的姑父李鸿远。

而且皇上驾崩,推出来的新皇帝必然是皇上的亲儿子,谋反的忠顺亲王,军方肯定不会支持,其他的皇子必然是多方妥协的结果,连濯清都不可能继承大统,何况别人。

再说就这两三百号人,突袭一下,想杀死皇上,那是痴人说梦。

也就是龙禁尉太孱弱,换一支兵马,都不可能让这群乌合之众杀进皇宫。

这些人即便有忠顺亲王提供的弓箭,都是没怎么经过训练的农民和流氓无产者,和正规军一交手,就土崩瓦解了。

濯清掌控了皇宫的局势后,派人联系了胤昼,让他带神机营包围忠顺亲王府。

胤昼作为锦衣卫的指挥使,没有觉察到邪教混进都中,肯定是失职的,现在让他去也算将功赎罪。

次日,皇上并没有召开大朝会,都中实行宵禁。

第三天,皇上下旨:

太子事发后调兵镇压,派人保护皇帝和母后,又手刃两名“刺客”,算得上英明神武,指挥得当,应对沉着。赏皇世子玉带一根。

夏守忠虽然识人不明,用人不当,但是护驾有功,免去司礼监大太监之职,又重新做回了他的六宫都大太监。

张承恩因为护驾劝诫有功,做回了司礼监大太监之位。

濯清虽然入宫救驾有功,但邪教滋生未能迅速查明,又无圣旨带兵入宫,功过相抵,不赏不罚。

胤昼同样是功过相抵,不赏不罚。

至于忠顺亲王,先软禁在忠顺亲王府,待查明案情后再做定夺。

濯清根本不在意赏赐不赏赐,只要元春和胤晨没事就好。

入宫当天搜查刺客的时候,濯清假公济私去陪了元春母子一会。

元春确实被外面的喊杀声吓着了,见到濯清后才放下心来。

胤晨还小,根本不懂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只在抱琴的照应下玩着濯清送给他的陀螺。

人多眼杂,濯清也不好多说太多,只叮嘱元春小心身体。元春当然知道“小情人”的意思,可也只好依依不舍看着濯清带兵离开。

由于这个刺杀皇帝的突发事件,朝堂上突然就失去了平衡,原来很多忠顺亲王的一派官员,大批被贬,核心成员许多都被关进了诏狱,包括了左都御史武襄。

礼部尚书孙淦虽然没有被贬,但是军机大臣的头衔被剥夺,还被罚俸三年。

至此,忠顺亲王“月”派几乎全军覆没,以濯清为首太子党一派独大,牢牢把持住了朝堂上的局势。

在陕州,因为刺杀皇帝,那些教徒的亲属,牵连被杀的人多达数千人。

濯清牢记“老婆”黛玉的叮嘱,以身体生病为由,向皇帝请假,躲在随园“养病”。

濯清可不想成为“刽子手”,杀人者人必杀之。杀那些无辜的人,也没啥成就感。

濯清觉得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这句话真是不假,能躲就躲吧,再说还有美女等着自己安慰呢。

第二百七十六章 仁者爱人礼敬人

濯清为了不去杀那些被株连的人,装病躲在随园,皇上派太医前来“诊治”,就是怕濯清装病。

濯清可是专业装病的高手,让自己受了些风寒,躺在床上几天,等太医来诊脉,果然是病得不轻。

濯清又命李汉时多塞了些银两,太医自然回去禀告皇上,北静郡王外邪内侵,脏腑不调,需要静养调理。

皇上虽然怀疑濯清是装病,但是太医把病情说得很严重,看来不是假的。

太子和胤昼也到随园看望了濯清。

濯清自然又一番表演,至于其他朝臣,以病重为由,一律不见。

太子和胤昼这次多亏濯清周旋,不然后果难讲,就算看穿了濯清在装病,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太子党都沉浸在大获全胜的喜悦中,没人以为濯清是装病,况且现在正是清算政敌的关键时刻,大家都忙着整人。

倒是“月”派有很多人找到随园来,想请濯清庇佑,想逃过一劫。

濯清对那些边缘官员,或者骑墙派都网开一面,基本都放过了。即便是顽固分子,只要来随园求情的,至少都保住了命。

这样一来,西府门外天天都有来求情的官员家属。

濯清劝诫过太子不要杀戮太重,所以这些本来就会被放过的人,都得到了赦免,大家都把恩情算在太子和濯清头上。

一时间,濯清在日月两派的官员心中的威望,都大幅度上升。

濯清忍不住感叹:“有个好媳妇就是不一样,若不是听妹妹的规劝装病,平添许多杀戮不说,哪会有这么多官员和家属感激我。”

黛玉笑道:“哥哥心地善良,不忍杀戮太重,怎么把功劳都往妹妹身上推,我也没让你装病啊?”

“你不是劝我不要贪恋权势,功高震主就不好了。我就是因为你的规劝提醒,才这么做的。”

黛玉对濯清的强词夺理,胡搅蛮缠那一套早就免疫了,只由得他自说自话。

因为黛玉守孝,濯清一般都是白天到潇湘馆陪陪黛玉,晚上则是各院轮流夜宿。

由于前番刚刚与侍书欢好,这几日得了滋味的濯清,天天往悬霤楼跑,连续几夜都宿在西厢房。

探春忙完这阵,终于缓过味来,发现濯清每天到悬霤楼,也不到自己正房来,都是直接去西厢房,知道濯清是为上次自己不搭理他,耍小性子呢。

探春主动到西厢房来见濯清,正好她有件事情要求濯清。

“二哥哥,你知道我有个亲弟弟环儿,他从小跟着姨娘,弄了一身的坏毛病。如今年岁也不小了,读书也不成,县试两次都没考过。

哥哥可有什么办法,让环哥儿能有个正经事做做,将来不至于成了个废物!”

濯清笑道:“就怕你舍不得?”

探春一听有门:“只要他能成材,有什么舍不得的,实话跟哥哥说,现在我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我弟弟水浮当初也是一身的毛病。我把他丢在御林军锻炼捶打,现在已经是骑兵统领,手下管着两三千士兵。”

探春知道御林军是比边军待遇还要好的,不过训练强度大的多,现在贾环已经十五岁了,再不管教,将来就长歪了。

虽然探春从小与宝玉关系好,和贾环关系紧张,但贾环毕竟是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她这个当姐姐的,现在成了王妃,也不能对弟弟不管不问。

濯清见探春沉默不语,继续劝道:“军队是个锻炼人的地方,不完全靠关系。换句话说,能进御林军的勋贵子弟,哪个没有过硬的关系?到了御林军就要学真本事,没本事那些大头兵也不服你。”

探春听濯清如此一说,就知道濯清不是故意让弟弟去受苦,而是磨炼他,当下点头道:“我明日回荣国府,和父亲母亲姨娘他们商量一下,就把这事定下来。”

探春是王夫人从小带大的,加上王夫人是正妻,所以她称王夫人为母亲,赵姨娘是妾,只能称姨娘。

探春用找濯清帮忙的方法,修复了上次自己“怠慢”濯清的裂痕。

其实濯清为人大度,探春一服软,他早就把那些不愉快抛到脑后去了。

不过探春没留下来,还是让侍书陪着濯清,知道两人才好上,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

过了几日,贾环被濯清安排进了御林军,不过他骑射水平太差,濯清让水浮专门请军中骑射高手,先训练他一段时间,再进入正规编制。

濯清问回了一趟娘家的探春:“宝玉现在做什么呢?有没有参加科举考试?”

探春叹气道:“他哪是读书的料,看到那些四书五经,头就大了。如今父亲给他捐了个秀才,正想着将来能不能送进国子监读几年书。”

濯清可没有兴趣再去管宝玉,贾环是没办法,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小舅子。

宝玉这位爷比自己还会玩呢,贾母又溺爱,不可能让他去受苦,那谁管的住?管多了,贾母还怨恨自己,何必去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

濯清想:反正元春没让自己管宝玉,自己乐得轻松。估计元春也知道自己亲弟弟是个娇贵的身子,吃不消那军旅生涯。

“宝玉的婚事呢?定下哪家的姑娘没有?”

“还没有呢?老太太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得她相中了才行,首先模样脾气要合了老太太的心,那就是件难事,又要入了宝玉的眼,更是难上加难。”

濯清只是随口问问,他才没有抢了人家心上人的愧疚感。

相反,他觉得要是黛玉或宝钗跟了宝玉,那才是让人感到愧疚的事情。

没过多久,侍书就怀孕了。这让枪法时好时坏的濯清有点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找个身体健康的,没多久就怀孕了。

不过按照优生优育的科学知识,正是这些年龄足够大,身体健康的侍妾,才容易受孕,生出来的宝宝才够健康。

由于侍书怀孕,濯清又恢复了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濯清把目光投向了下一个年龄足够大,身体健康的丫头。

第二百七十七章 料事如神北静王

就在濯清在“风花雪月”的温柔乡里缠绵的时候,西部的军情发生了重大变化。

原来首先是哈米克孜亚到达了波斯,联系到了父亲的老部下,这次这些人才相信华夏是真心想帮助波斯复国。

薛蝌手下西行的商队,暗自送去了不少钱粮,武器由于隔着准葛尔部,难以运抵,只能由哈米克孜亚自行解决。

哈米克孜亚也不是一个胸大无脑的女人,她并没有立刻起事,而是暗中积蓄力量。另外也是因为她怀孕了,想等到孩子生下来后,再揭竿而起。

但是零星不断的起义已经陆续爆发,罗刹人通常都是按下葫芦起了瓢,有些手忙脚乱。

哈米克孜亚则乘机收编整合那些失败的起义军队伍。

从西域回来的商队伙计,向濯清报告了一个重要情报:靖边大将军傅丹由于轻信准葛尔的俘虏,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四万多大军,几乎全军覆没。

最后逃到科布多的将士,只剩下不到一万人,科布多驻军加上齐兆惠的兵马只剩下不到两万人。

濯清长叹一口气,有什么办法,该提醒的都提醒了,对方根本不当回事。

不过好在濯清早有准备,未来的征战,不是依靠西宁郡王这些旧部下。

另外还有齐兆惠的兵马守城,至少暂时科布多无忧。

只是西域的攻守之势就发生了逆转,朝廷暂时只能固守科布多,战略上处于被动。

濯清估计皇上还不知道这件事,不过既然商队已经回来,锦衣卫的密折应该稍晚些时候会送进皇宫。

这是因为手下人要看皇帝的心情,皇上心情不好的时候,谁敢送进去触霉头,命还要不要了。

濯清上了密折,恳请皇上暂时不要处置傅丹,西部边军的指挥权暂交给齐兆惠,以稳定军心,固守科布多为上。

濯清结尾还不忘写上:臣病中含泪泣拜。深怕皇上不知道自己还“病”着。

濯清为了表现自己病重,写的字显得毫无笔力,让皇上一看就知道自己提笔都费劲。

自然太子那边也誊抄了一份,在给太子的折子中,濯清还加上了自己的分析,固守科布多之战必然会打赢,与罗刹谈判的大局不会受影响。

宝钗誊抄完成后,问道:“哥哥为何觉得边军会守住科布多?”

“哀兵必胜!傅丹手下那些将士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之所以失败是指挥不当。

如今固守城堡,必然会拼命为死去的袍泽报仇,而且科布多是最后的堡垒,如果失守,那些士兵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当然会拼死一战。”

宝钗并不懂军事,但是为了和濯清有更多的话题,追问道:“可是科布多才两万多将士,人不够啊!”

“准葛尔虽然歼灭了傅丹三万多兵马,他自己损失不会太小,能纠结起五万骑兵就不错了。

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人五万对我军两万,并没有足够的优势兵力攻城!此战,准葛尔只会试探性攻击,遇挫后就会撤离!”

宝钗心里是钦佩濯清的,她知道濯清肯定是心里有把握,才会用如此坚定的语气。

不过宝钗冰雪聪明,她为了多和濯清交流,让濯清在自己面前显摆自己的才能,故意担心道:“傅丹新败,只怕将士们军心不稳!”

濯清笑道:“傅丹虽然自负,但却是经验丰富的老将,他自然会坦诚自己的责任,鼓舞部下的士气。加上准葛尔那些骑兵,也不是擅长攻城的料子,朝廷此战必胜!”

濯清对宝钗这一段话,后来因为宝钗对薛蟠夸赞自己的夫君时,不小心说漏了嘴。

薛蟠这大嘴巴自然到处替自己的妹夫宣扬,使得都中百姓都听说了濯清的分析。

都中百姓都知道了朝廷兵败,北静郡王“病重”,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

突然听说了北静郡王说朝廷会打赢下一战,都将信将疑,但是至少人心暂时稳住了。

皇上收到战报,果然震怒,当即就打算锁拿傅丹回京受审。

张承恩及时递上了濯清的密折,说道:“皇上,北静王爷虽然病重,听说边军新败,心急如焚,抱病写了封折子给皇上。”

皇上拿过濯清的折子一看,顿时怒火降下不少。

濯清的分析有理有据,加上之前濯清举荐傅丹作靖边大将军时,曾提醒傅丹不能轻敌大意,如今一切正如濯清担心的那样发生了。

皇上知道西部锦衣卫和薛蝌商队几乎是一体的,自己这边得到情报,濯清自然也收到了,倒是没有怀疑他。

只是皇上看着濯清轻浮的字体笑了:“这个水爱卿,病这么重,还抱病给朕折子,还能有爱妾怀孕,真是大大的忠臣啊!”

张承恩多有眼力劲,知道濯清装病被皇上看穿了,笑道:“北静王爷这是被北静老太妃给逼得,老太妃天天吵着要抱孙子,有了两个还嫌少!”

张承恩没有替濯清强行辩护,而是从传宗接代的角度替濯清洗白。

皇上一听,好像是这么回事,潜伏的探子报来的情况,也是说濯清天天“寻花问柳”,在随园很少出园,据说又有三个妻妾怀孕了。

皇上采纳了濯清的建议,暂时并没有严惩傅丹,先由齐兆惠负责指挥西部边军。

果然,没过多久,从科布多传来八百里加急,齐兆惠将军击退五万准葛尔部骑兵,守住了科布多。准葛尔策零又派人议和。

加急的捷报可不像战败的加急情报,那驿兵是一边骑马一边高喊:“八百里加急!边关大捷!齐将军击退准葛尔五万兵马!”

沿途的老百姓都听到了,纷纷议论开了:

“朝廷终于打赢了!阿弥陀佛!上次傅丹打败了,老朽担心了好久!”

“您老担心啥?北静王爷都说了,此战必胜!大家伙都听说了吧?北静王爷那是武曲星下凡,看得多准!”

“听说了!我还听说,当初皇上选傅丹去做大将军,北静王爷就提醒傅丹不要大意失荆州,你看看都应验了!”

“我看朝廷不如让北静王爷做靖边大将军,灭了那个准葛尔,免得老是议和又反叛!”

第二百七十八章 梳罢香丝扰扰蟠

濯清躲在随园,除了躲是非,同样是为了享受天伦之乐。

到了濯清这样的高位,不贪恋权势的人,几乎没有,实在是因为权势的诱惑力太大。

前段时间因为太忙碌,陪两个女儿和贾芃的时间就少了。

这几天水清柔和水清霖都缠着濯清,水清柔比较懂礼貌,可能是和秦可卿出身和性格有关系,孩子都是跟着第一任老师---父母后面学的。

水清霖就喜欢粘着濯清,更亲近些,但有时候难免有些刁难。这一点似乎综合尤二姐和尤三姐两人的优缺点。

濯清希望两个孩子能综合一下,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完美的事情。

濯清对贾芃就要严厉些,可能男孩更调皮,不过贾芃在探春的言传身教之下,比起濯清小时候乖巧多了。

每次濯清绷起脸来教训贾芃的时候,老太妃就会来拆台,说濯清小时候比贾芃可顽皮多了。

濯清被老太妃溺爱孩子的行为,搞得哭笑不得。

不过整体上,三个孩子已经得到了良好的教育与引导,坏毛病不多。

胤晨因为不在身边,濯清只能尽量弥补,每次有机会见到胤晨都是疼爱的不得了,搞得胤晨觉得自己的“姨父”比父皇对自己还好。

濯清整体来说不算严父,孩子们都不怎么怕他,反倒是更害怕各自的母亲。

孩子们乖巧听话,让濯清产生一种错觉,觉得自己是个非常称职合格的父亲。

宝钗笑道:“哥哥,你还让大家不要溺爱孩子,我看最溺爱孩子的人就是你!老太妃只溺爱芃儿,你是三个孩子统统都溺爱,哪有一点严父的样子?”

濯清倒不觉得被宝钗打脸了,还振振有词:“我这是无为而治,孩子们不仅要学习好,也要身体好,心情好,这才是幸福的童年!”

由于侍书怀孕,濯清最近来蘅芜苑的次数明显增加,毕竟宝钗和莺儿在随园算年龄大的。

天气逐渐炎热,宝钗怕热,一般都待在蘅芜苑不出去,不像其他院的人都在玩蹴鞠,踢毽子。

到了秋天,濯清要举办随园运动会,奖金丰厚,各院都在抢着练习。

在宝钗屋里,都能听到西院宝琴和丫头们嘻嘻哈哈地在玩耍。

濯清看莺儿在一边摇扇子辛苦,只让她去取些冰来,自己帮宝钗打扇子。

宝钗看濯清如此体贴她们主仆,心下感动,哪里好意思让濯清给自己扇扇子。

拿过濯清的扇子,给自己和濯清扇了起来。

扇风的时候,宝钗雪白的膀子不时露出来,濯清看得心痒痒的,忍不住就伸手去摸。

宝钗虽然已为人妇,白天哪里肯和濯清如此亲昵,嗔道:“哪里有白日宣淫的道理?哥哥放稳重点!”

濯清自讨没趣,只得尴尬起身,转身就离开了蘅芜苑。

等莺儿取了冰块来,发现濯清不在屋里,问道:“二爷呢?冰块取来了,人却不见了!”

宝钗正在暗自懊恼,一不小心又惹了濯清不高兴。

莺儿善于察言观色,一看宝钗的神情,当下也猜出七八分,劝解道:“姑娘莫要烦恼,二爷心地宽广,连他的对头忠顺亲王的手下,都不忍心赶尽杀绝。姑娘即便恼了他,过几日便好了!二爷从不记仇!”

宝钗心想:自己难怪被黛玉死死地压制住,有时候还不如莺儿了解濯清的想法,看来以后不能再这样行事。

濯清出了蘅芜苑,便想着去找湘云,直接奔枕霞阁去了。

湘云和翠缕去了花圃踢毽子,东院只有麝月一人在。

濯清问道:“怎么偌大的院子只留你一人?”

麝月笑道:“那些嬷嬷们平日里也辛苦,难得王爷说要举办运动会,她们都去练习跳绳,踢毽子去了。这院里也不能一个人不留。”

濯清觉得麝月真是识大体,又会替别人考虑。

濯清笑道:“那我在这守着,你陪她们玩去!”

“二爷在这,我就陪着二爷说话,岂不是更好?”

麝月边说话边挠了一下头发,濯清问道:“可是头痒?那我来帮你篦头可好?”

麝月听了,便道:“哪里敢让王爷给我篦头,还是我自己来吧!”

濯清笑道:“以前,云妹妹常常给我梳理头发,今儿我还债给你!”

濯清说完,也不等麝月反对,去把镜匣搬来,替麝月卸去钗钏,披开头发,拿了篦子替她梳篦。

麝月年龄和晴雯差不多大,正是怀春的年纪。

她相貌不如晴雯俊俏,甚至看起来有些老实,老太妃对她印象特别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爱屋及乌,喜欢湘云连带着也喜欢麝月。

麝月看起来老实,其实并不傻,只是为人纯良罢了。

她当然知道如果能得到濯清的宠爱,在随园就站住了脚。

麝月也就不再挣扎,任濯清摆弄自己的头发。

麝月发质不错,黑直又长,发量也多,正因为这样,清洗不易,今儿才有些头痒。

濯清开始还是认真梳篦,后来发现麝月脸色红红的,在镜中越发显得娇艳,心中难免有些心猿意马。

濯清伸手摸了摸麝月的白白脖颈,麝月腻怪道:“二爷!”

麝月不开口还罢了,一开口濯清更觉得天气臊热,有无名之火上升。

枕霞阁中静悄悄的,园里人都不在,更助长了濯清的气焰。

濯清俯首亲吻着麝月的脖子,吓得麝月赶紧求饶:“二爷,别…别这样。一会姑娘她们就回来了。”

濯清笑道:“她回来正好,我正好几天没看到她了。”

麝月对濯清的“无赖”无可奈何,只得任他轻薄。

濯清很快不满足于口手之欲,把麝月横着抱起,进了麝月住的西厢房。

梳罢香丝扰扰蟠,笑将金凤带斜安。

玉容得汝多妆点,秀媚如云若可餐。

鸦色腻,雀光寒,风流偏胜枕边看

……

麝月还不是濯清的侍妾,不过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基本上就有了名分。

老太妃那是肯定没问题,黛玉不会为难濯清,湘云肯定乐见其成,主要还要宝钗点头。

濯清刚和宝钗闹了些不愉快,心里盘算如何缓和两人的关系。

第二百七十九章 娟娟白雪绛裙笼

濯清像只贪吃的猫,得了甜头,便在枕霞阁住下了。

一连几天,都是由湘云、翠缕和麝月轮流陪着。湘云腿长,本身又像个假小子,特别擅长踢毽子。

湘云非要吵着跟濯清比赛,濯清虽然蹴鞠水平可以,踢毽子比起随园这些女孩来,那就差远了。

濯清连输五盘,被湘云连续刮了二十几下鼻子。

濯清连忙摇手:“不比了,再比鼻子要被云妹妹刮没了!”

湘云笑得前仰后合:“爱哥哥比不过我了吧?叫你早些认输,还煮熟的鸭子嘴硬!”

翠缕、麝月啥时候见过王爷级别的人,会跟自己妻妾玩游戏认输求饶,心里都觉得暖暖的。

湘云大大咧咧惯了,濯清又不拘着她的性子,过得别提多自在了,比起在叔叔婶婶家的时候,简直天壤之别。

晚上侍寝的时候,湘云问道:“爱哥哥,我白天刮你的鼻子疼不疼?”

“不疼!云妹妹手劲能有多大?”

“爱哥哥,你不怪我?”

“怪你干嘛?”

“我让你在侍妾、丫头们面前丢脸了啊!”

“男人的脸面都是在外面靠自己挣的,哪有在家耍威风的道理?别人给的面子也不算面子啊!”

湘云以前虽然很多道理心里明白,但是更多时候是身不由己。

比如她曾劝诫宝玉求仕途上进,宝玉就不给她好脸色,她自然就懂得了男人好面子。

如今嫁给濯清,有时候装懵懂,也是怕濯清责备她任性妄为。

现在才知道自己的“爱哥哥”是真宽容,并不把自己看作附属品,对身边的女人都是平等相待。

湘云扑在濯清怀里,轻声道:“爱哥哥,你对我太好了,什么都让着我,就不怕惯坏了我?”

濯清轻轻拍了湘云的屁股几下:“将来不听话就打屁屁,家法伺候!”

湘云腻声道:“爱哥哥轻一些,疼!”

濯清知道自己没有用力,湘云是在那装可怜,手下稍稍加了点力,轻拍几下。

湘云忍不住娇呼几声,濯清被那诱惑的声音刺激,更加来劲了。又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湘云叫得更加的诱人。

翠缕和麝月在外屋听到里屋的动静,都忍不住脸涨得通红,实在是那声音太撩人。

宝钗接连几天都没见到濯清的人,以前不管怎么样,濯清白天总要到潇湘馆和蘅芜苑转一转。

因为潇湘馆守孝,所以晚上留宿蘅芜苑情况居多。

如今几天不见濯清,自然以为濯清在生自己的气。

其实,濯清是贪恋麝月的身体,加上想让麝月“转正”,就冷一冷宝钗。

到时候再开口求她同意,应该容易很多。套路,全是套路而已。

莺儿见宝钗闷闷不乐,主动向宝钗请缨去见濯清,就说让濯清来指导指导蘅芜苑的蹴鞠,以应付下个月的运动会。

宝钗也觉得自己应该放下姿态,便同意了莺儿的建议。

濯清本来就没生气,莺儿来请他,自然顺坡下驴,跟着莺儿回蘅芜苑。

路上,莺儿问濯清:“二爷,你可是生姑娘的气了?她那人为人格正,你又不是不知道!下次若二爷有火就冲我发呗,免得闷在心里难受!”

濯清笑道:“我没生气,只是前儿收了湘云身边的麝月,还不知道怎么和你主子解释呢!”

然后,濯清突然贴着莺儿的耳朵说道:“再说那火也不是心里的火!”

莺儿聪明,哪里不知道濯清话里的意思,轻声说道:“不管什么火,二爷都可以冲着我来,只别生姑娘的气就是!”

濯清心中一荡,这话既有情有义,又有些暧昧,果然是个会说话的机灵鬼。

“你倒是个忠心的丫头,怎么还姑娘姑娘的叫,也不叫王妃?”

莺儿笑道:“习惯了,就好像叫二爷叫习惯了,叫王爷总觉得别扭。只要你和姑娘不生我的气,叫什么有那么重要吗?”

“怎么会生你的气?二爷疼你还来不及呢!”

濯清和莺儿说说笑笑,就来到了蘅芜苑。

宝钗为了讨濯清欢心,特地还陪莺儿几个丫头蹴鞠了一会。

濯清则像个高级教练似的,时不时还纠正一下几个人的动作,有时候还亲自示范一下。

宝钗毕竟大家闺秀,一会就香汗淋漓,摇手道:“你们玩吧,我吃不消了,太热了!”

濯清伸手扶住宝钗:“妹妹平时还是应该多运动,这样更有利于身体健康,林妹妹身子骨那么弱,都坚持每天适度运动。”

宝钗看濯清对自己如此殷勤,知道那不愉快翻篇了。

宝钗笑道:“我只能慢慢来了,一下子太过激烈的运动,就忍不住出汗。”

濯清给宝钗打来了热水,给她拧了毛巾,帮宝钗擦汗。

宝钗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乖乖的没动。

运动后,宝钗的香汗味道更浓一些。濯清帮她擦汗时,鼻子里时不时闻到那香气。

濯清一时情动,弯腰对着宝钗香唇吻去。宝钗这次可不敢再推开濯清,任他肆意妄为。

娟娟白雪绛裙笼,无限风情屈曲中。

小睡起来娇怯力,和身款款倚帘栊。

水骨嫩,玉山隆,鸳鸯衾里挽春风。

……

乘着宝钗心情舒畅,濯清便把想纳麝月为侍妾的事情说了。

宝钗与湘云关系最近稍稍有些紧张,因为湘云偏向黛玉,两人渐渐有同盟的迹象。

可是自己若是不同意,不仅惹得濯清不开心,还会让湘云更加和黛玉走近。

何况麝月的身子都被濯清占了,现在反对,等于和麝月成了仇敌。

与其这样,不如顺水推舟,卖湘云一个人情,也不会惹恼自己的夫君。

宝钗笑道:“这园里的大丫头总共就这么几个,哥哥还看中了谁?一并讨了去,咱们西府也不差那置办酒席的钱!”

宝钗这话说的绵里藏针,首先把濯清扩大后宫的路堵住了,只许在随园大丫头里找,那人数就有限了。

其次,让濯清自己把备选的丫头说出来,免得三天两头又冒出来一个“姨娘”。同时也让自己知道,这潜在的“敌人”到底是哪几个?

第二百八十章 粉红樱桃碧玉圆

濯清知道宝钗厉害,没想到这么厉害,而且这话说的漂亮,看起来是非常贤惠,实际软中带硬。

好在濯清觉得随园这么多大丫头,后宫足够大了。濯清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目前除了麝月,只剩下茜雪、玉钏、彩云。

至于小螺、篆儿她们几个年龄还小,将来愿意不愿意留下还难说,就暂时先不考虑。

宝钗听了,觉得濯清应该说的是心里话,虽然不太乐意侍妾如此众多,还是口头答应下来。

只是留有余地,表示要和黛玉、湘云,还有探春商议一下。

濯清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虽然自己要是强行纳妾,宝钗她们几个拦不住,不过那样双方的关系就太紧张了。

毕竟纳妾是需要父母同意,妻子点头的。

看来即便是古代,也不是有权有钱,就能随心所欲的,要照顾家庭和睦,还要看自己的身体吃不吃得消。

不过对于郡王这一级别的勋贵,濯清政治地位排第一,甚至超过众多亲王,而侍妾却是王爷里最少的之一。

唯一比人家多的是正妻,别人只有一个正妻,他有三个。

茜雪跟着黛玉守孝,暂时不摆酒席,只把麝月、玉钏和彩云的仪式给办了。

老太妃心满意足,随园里的侍妾越多,她越开心。几个媳妇都明事理,没有拈酸吃醋,老太妃在酒席上还使劲夸了黛玉、宝钗和湘云一番。

黛玉因为守孝,并没有参加酒席,只是送了礼物给三位新“姨娘”。

玉钏年纪不大,只是先把名分定下来,暂时不圆房。

彩云年龄不小了,她和晴雯一样大,当初是和绮霞一起进的荣国府。

彩云比起濯清的其他丫头来,只能说相貌平平,甚至还比不上绮霞和檀云。

濯清主要是欣赏她为人忠心,是个实心眼。

总不能把这样忠心的人赶出园子,她自己不愿意出园,濯清干脆就成全了她。给她一个名分,免得被那些丫鬟、婆子小瞧了去。

彩云没有父母兄弟帮衬,又是跟着妙玉这样一个没有侧妃名分的主子,濯清这样做还是很厚道的。

彩云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她摆得正自己的位置,不争不抢,就像一棵不起眼的小草。

同样是新侍妾,麝月就要受宠的多,濯清连续几天都陪着她。

麝月同情彩云,劝濯清去陪陪彩云,免得别人说自己独霸恩宠,成了众人口中的靶子。

这就是生活,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是非。随园比起其他名门世家,风波算少的。

濯清就来到了纳兰寺,濯清每个月陪妙玉的时间,是基本固定的。

或许是因为妙玉从小吃素,身体单薄,迟迟也不见有身孕。

妙玉心里着急,可又不能明说,只能偷偷流泪。

濯清白天陪妙玉聊天下棋,晚上就留宿在西厢房。

彩云说道:“王爷,夫人为迟迟没有身孕之事烦恼,不如让王太医来给夫人瞧瞧?”

濯清一听就知道,妙玉不能怀孕的原因是营养不良,身体那么单薄,即便怀孕也很危险。

濯清说道:“这事我知道了,回头就让王太医来瞧瞧,我看纳兰寺平时不能不沾荤腥,她太瘦弱了。”

濯清觉得妙玉又不是真尼姑,何必守着那些清规戒律。

何况妙玉是有叛逆性格的人,肯定会同意自己改善伙食的提议。

彩云点头道:“这事还要王爷当面和夫人说,饮食习惯一时难改。”

濯清搂住彩云说道:“难为你替她着想,她是个孤苦伶仃的人,你们俩要相互扶持!”

彩云虽然大字不识几个,妙玉见她朴实大方,照顾自己无微不至,相处倒比檀云融洽,妙玉还时常教彩云读书识字。

彩云自然是点头应允,不过从小到大,她没被男人搂在怀里过,脸皮涨得通红。

濯清怕她窘迫,打岔道:“古语有云:‘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彩云这个名字不太吉利,不如换个名字,你就叫彩霞吧!”

彩霞笑道:“王爷觉得什么好就叫什么,反正就是个称呼罢了!”

濯清一打岔,彩霞早就把羞怯的情绪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麝月有一头乌黑的头发,配上长长的脖颈,是她最吸引人的地方。

彩霞没有这些优点,头发虽然黑却有些卷曲,肤色并不白皙,是后世流行的小麦色,看得出身体是健康的。

她的身材也不像其他丫头那样瘦弱,身形丰满,与被赶出随园的司棋类似。

濯清一边手探向胸前,一边笑道:“将来我儿子不缺‘粮食’了。”

彩霞不是懵懂无知的年纪,自然知道濯清在取笑自己,轻声说了一句:“那不是正好,王爷也不用为‘粮食’发愁了!”

濯清没想到彩霞如此有才,竟然也能用一语双关来回击自己,真是刮目相看。

侍妾的酒席已经吃过了,没那么多繁文缛节,只是送了彩霞几样金银首饰,还有黛玉给彩霞的珍珠项链。

濯清不厚此薄彼,麝月、玉钏和彩霞的首饰一模一样。

当然合卺酒肯定要有,这个麝月那边同样补了这个仪式,这个是作妾的盼头之一,濯清当然不会吝啬。

老太妃送了几套嫁衣给三位新姨娘,彩霞今天穿的桃红的嫁衣。

妾不同于妻,不能穿大红的嫁衣,不过民间很多人并不严格遵守。

濯清对于这些并不在意,彩霞她们就算穿红色也无所谓。

当初惜春、宝琴作为侧妃,都穿得大红的嫁衣,凤冠霞帔一样不少。

这种不需要掏银子,就能让自己女人开心的事,多多益善。

濯清因为侍书怀孕,这才寻找身体健康的丫头,彩霞无疑是身体最好的一个,甚至比麝月还要强一些。

不同于晴雯、香菱这些战斗力为五的渣渣,彩云可称劲敌,有诗曾赞叹道:

一双明月贴胸前,

粉红樱桃碧玉圆;

素手高抬身宛转,

销魂双峰耸衣娴。

……

身体健康也有健康坏处,没过多久,麝月和彩霞便双双怀孕,坐实了濯清华夏第一播种机的名号。

第二百八十一章 寰中自有真龙出

濯清在随园拼命造人的时候,并没有忘记朝堂,他还是时刻关注着那些朝臣们的举动。

朝廷的河道管理一般都是地方长官兼任,这就是怕那些官员不重视水利。

黄河作为华夏北方第一大河,灾害频发,自然就是朝廷最重视的河流。

今年黄河流经的陕州、晋州、豫州、鲁州等地方官员均发现,黄河水变清了。

黄河历史上变清的次数并不多,于是就有了黄河水千年一清,必有圣人出的说法。

由于濯清前段时间又是献瑞兽,又是五星连珠,起了一个非常不好的头。

这些官员纷纷上奏折,称赞皇上是千古明君,都请皇上恩准他们进京朝贺。

连郑里庵都在奏折中说:“臣考之典籍,黄河十年一清,至圣之君以为大瑞,然从未有清至一千里,久至一月,如今日之独盛者也!”

为何两江总督也会提到黄河,这是因为自南宋以来黄河改道,夺淮入海,入海口并不在后世的北方,而在两江地区。

等濯清听说黄河变清时,大臣们的贺表已经堆满了皇上的龙案。

开始皇上还是很开心的,后来发现这么多官员拍马屁,皇上反而忧虑了。

这朝中都是阿谀奉承之辈,真正的明君应该是唐太宗那样,有魏征那样的诤臣,怎么能满朝文武都是些吹牛拍马的小人。

皇上生闷气,张承恩自然看在眼里。

张承恩不像夏守忠,那位公公没了主意,就知道去随园找濯清商议。

张承恩郁郁寡欢地回到自己的住处,和张承恩对食的一位宫女淑翠,是皇后身边服侍的老宫女。

淑翠说是老宫女,今年也才四十不到,因为没了家人,就一直就呆在皇后身边,皇上又看不上她,就成了张承恩的老相好。

也正因为一直待在宫中,淑翠对宫里宫外的情况比较了解。

她见张承恩闷闷不乐,便问道:“公公为何沉默不语?难不成有什么为难的事?”

“黄河水变清,朝中大臣都纷纷上表祝贺,开始皇上还挺开心。不知道为何,后来又突然生气起来,我无法替皇上分忧,心中故而郁闷。”

淑翠笑道:“公公真是当局者迷,皇上不开心自然是这些奏折没说到点子上,找一个能说到皇上心坎上的人,上封奏折不就成了!”

淑翠一语惊醒梦中人,张承恩一下抱起淑翠,转了一圈,笑道:“淑翠,你不愧是我的好‘军师’,真是一语中的,我这就去北静王府!”

随园运动会筹备得差不多了,濯清正在吩咐小厮去采买奖品。

这时,李汉时来禀告,张承恩来西府拜见。

张承恩是内务府大太监,濯清不能怠慢,立刻让人把张承恩请到重华院。

张承恩见到濯清,并不客套,赶紧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濯清笑道:“公公勿忧!我昨儿才听说这件事情,正打算上一份奏折。公公来了,正好带回宫呈给皇上。”

濯清的奏折,开头自然是歌功颂德:“寰中自有真龙出,九曲黄河水不黄。”

不过,随即濯清笔锋一转,开始对黄河为什么变清,作出了详细的分析。

在黄土高原的植被没有发生大的变化的前提下,河水中黄沙含量变低,这证明今年各地雨水都不充沛。

北方各地虽然没有发生大的旱灾,那只是雨水分布比较均匀。

然而,明年春天过后,极有可能有大洪水,因为大旱过后就是大涝。

同时因为今年黄河水流速较缓,应有不少泥沙沉积,会抬高河床,导致未来决堤的可能性加大。

濯清提出了应对之策,一是乘现在河水浅,加快清淤工作,抢在冬季封冻之前完成;

二是各地加固河堤,防范来年的大洪水;

三是囤积粮食,为防范未来灾害做好赈灾准备。

最后濯清还不忘歌功颂德一番,今年雨水如此稀少,竟然没有发生大的灾害,足以证明陛下是千古明君,治理江山能力超群。

臣能在陛下的领导下,尽绵薄之力,不甚荣幸,待臣康复必然效犬马之劳云云。

濯清把奏折交给了张承恩,他接过奏折一看就明白这事成了。

张承恩能做司礼监秉笔大太监,可不全是靠拍马屁,他可是读过书的人。

濯清的奏折条理清晰,有理有据,去掉一些歌功颂德的套话,就是一篇谏言,而且是可以拿来就用的施政奏折。

这个老太监这才重新认识了濯清,以前他以为濯清就是打仗厉害。

国家治理什么的,只会权谋,今儿跟忠顺亲王斗一斗,明儿和义忠郡王争一争。

这份奏折才看出濯清心怀天下百姓,并不是像群臣那样,一味拍皇上的马屁。

奏折言之有物,既满足了皇上圣明之君的虚荣,又为接济天下苍生做了准备。

张承恩从这一刻起,成了濯清铁杆盟友。

张承恩马不停蹄赶紧回宫,皇上不开心,那就是他做奴才的不称职啊。

皇上听说是濯清的奏折,顿时来了精神,拿起奏折仔细看起来。

一开始皇上眉头紧皱,慢慢舒展开,看到最后,皇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张承恩一攥拳头,果然成了,皇上一开怀大笑,自己的功劳也小不了。

果然,皇上看了张承恩一眼:“老东西,你自己去北静王府求来的奏折吧?”

“皇上圣明,老奴看皇上眉头紧锁,便上门求教北静王爷。他在病榻之上,让妻妾誊抄的这份奏折。”

皇上明显心情比较好,对张承恩的所谓“细节”并不较真。

“幸亏朕的身边还有个水溶,他能提醒朕没想到的一些事情。这一份奏折,回头让军机处的几位重臣们好好议一议,那些拍马屁的贺表都留中不发了。”

“老奴遵旨!”

“哼!水溶这个小滑头,家里妻妾接连怀孕,还躲在府里不上朝!真当朕的朝廷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回头拟份圣旨,让他躺也要躺着来上朝!”

张承恩忍不住笑道:“皇上,不如送几份贺礼,恭祝北静王爷妻妾早生贵子,北静王爷自然就知道皇上的意思了!”

“哈哈!好,这事你去办!”

第二百八十二章 眉眼盈盈秋波长

次日,濯清就收到了皇上御赐的小孩的金锁,金手镯,而且数量不多不少,正好五对。

濯清就知道傅秋芳、尤二姐等几个侍妾怀孕的事情,被随园的“内奸”告诉皇上知道了。

濯清没办法,只得恢复了上朝和衙门办公,不过他属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时候还是以病未痊愈为由,躲在随园里“造人”。

濯清倒是乐得忙里偷闲,罗刹代表萨瓦吃不消了,自从去年年底来到都中,濯清提出了苛刻的条件之后,就再不让步。

这时间大半年快过去了,谈判依然没有进展,本来他倒能沉住气,可是最近国内传来讯息,土尔扈特部落有异动,而且波斯各地的起义不断,规模一次比一次大。

上次女沙皇给他的信件,口气已经很严厉,这一次更是劈头盖脸地训斥他一番,觉得他办事不力,如果年底前不能签署和平条约,将撤换他全权代表的资格。

然而萨瓦的立场并没有松动,濯清干脆不搭理他,有时候就以不在衙门为由,屡屡让萨瓦吃闭门羹。

萨瓦如热锅上的蚂蚁,心里焦急,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在谈判中更处在不利的局面下。

濯清经常让傅试出面敷衍萨瓦,好吃好喝招待,涉及谈判就是不松口,就是想磨掉对方的耐心。

就在萨瓦度日如年的时候,濯清正在组织随园运动会。

濯清想让各院都能适度运动,平时各院除了劳动之外,几乎没有运动。

那些大家闺秀,更是身体都很弱,稍稍有点运动,就娇喘吁吁,而且像尤二姐这样的女子,从小缠足,更加不适合运动。

丫鬟们在这方面比起小姐们来说,要强不少。

晴雯比尤二姐幸运,本来她也是缠足的,后来濯清不许园里的所有女子缠足,她放开了裹脚布。

她年龄比尤二姐小,所以脚慢慢恢复了,踢毽子蹴鞠都是高手。她唯一对手就是莺儿。那一位同样是个手眼配合很好的高手。

随园除了怀孕的几位只能观摩之外,其他妻妾丫头几乎全部参与了。

连黛玉都参加了棋类和太极拳表演这两个项目。黛玉本来不想参与,濯清怕她在潇湘馆闷坏了,硬是让她报名参加。

各院都有各自的强项,最终的总成绩都差距不大。

晴雯在踢毽子决赛中输给了莺儿,让好强的晴雯忍不住哭了。

还好重华院蹴鞠队卫冕成功,濯清把“mvp”的称号让给了晴雯。

濯清准备了丰厚的奖金和奖品,几乎所有参与的丫头、嬷嬷都有份,包括了做后勤工作的尤氏、封氏等人。

各院捧着各自的优胜奖品欢天喜地,甚至比过年时都要开心热闹。

黛玉虽然没拿到名次,最好的围棋也因为输给了妙玉,最后只名列第四。

不过黛玉守孝这么久,心情难得如此轻松,她体会得到濯清的良苦用心,看向自己郎君的眼神都是柔情。

也许是因为濯清上次,让妙玉改善饮食结构起了作用,她身体丰腴了些。

或许因为身体的变化,妙玉的心态同样发生了变化,变得更积极主动,这次围棋比赛最终她战胜了迎春,夺得了冠军。

晚上,濯清让晴雯侍寝,因为他知道晴雯今天输给了莺儿,不安抚一下,她说不定又要使小性子。

晴雯怎么会不知道濯清的意思,憋气道:“只是分了一下神,就输给了莺儿,真是不服气,明年定要赢了她,才解我心头之气!”

濯清笑道:“我让你们多运动,并不是为了争冠军这个虚名,而是希望你们身体好一些,将来多给水家生孩子。”

晴雯心里也急啊,她是最早和濯清同房的丫头,甚至比香菱还要早。

谁知道光是耕耘,不见结果,重华院几个丫头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基本上是侍寝次数较多的,没有一个怀孕了。

尤其今年,平儿侍寝次数最多,其次是晴雯,两人肚子依旧瘪瘪的。

晴雯甚至觉得,是不是重华院的风水有问题。

其实她们四个人没有怀孕的原因各不相同,平儿和香菱都是有寒宫之症,也就是内分泌失调。

如果想要怀孕是必须先要调理好身体,王太医已经给平儿她们开了药方,只要以后注意调理,怀孕是迟早的事。

纸鸢身体没有问题,但是她侍寝次数是几个人里最少的,将来只要适当多侍寝,应该就能怀上孩子。

晴雯没有怀孕,是濯清刻意为之。

因为晴雯身体也不是特别强健,濯清害怕太早怀孕对她和孩子不好。毕竟她比香菱还小两岁。

别看晴雯咋咋忽忽的,她从小就是孤儿,这些事情也没人教她,只是从别的丫头、嬷嬷口中知晓一二,哪里知道是濯清搞得鬼,只当是自己怀不上。

濯清的一番话触动了她心里那根弦,忍不住哭道:“二爷,是我不好,到今天也没能怀个孩子。人家都说不能生孩子的女人,是不能下蛋的母鸡。二爷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濯清本来让晴雯侍寝,是想安慰她的,没想到还是弄哭了她。

不得不说晴雯长得真是好看,就算在哭,也是梨花带雨的娇嫩。

濯清搂住安慰道:“别哭了,哭的二爷心里都有些难受了,孩子迟早会有的,你还小!”

晴雯伸手拉住濯清的手,伸进自己的怀里:“二爷,它们不小了,不信你摸摸!”

濯清探手一摸,果然比前几个月规模大了不少。

濯清轻轻在晴雯耳边说道:“库容是大了,不知道将来库存够不够,毕竟库容不完全等同库容。”

晴雯听得云里雾里,濯清压低声音,解释了一番,晴雯才知道这两个词的意思。

晴雯忍不住白了一眼濯清:“二爷就知道拿我寻开心,这要是只比库容,那绝对是彩云胜出,我看她比走了的司棋还大呢!”

晴雯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濯清哈哈一笑:“说不定你库存比彩云还大呢,那将来我儿子有福了,我跟着后面沾沾光!”

晴雯忍不住给了濯清一个媚眼,真是:眉眼盈盈处,秋波滟滟长。

第二百八十三章 稻香老农李宫裁

晴雯只有一个时候非常乖巧,那就是在濯清的床上的时候。

或许因为是害怕被惩罚,又或者是在诱惑濯清,反正表现得无比顺从和柔弱。

可惜晴雯战斗力不行,很多时候都是拉着香菱帮忙。这恐怕也是难怀孕的原因之一。

濯清的对头忠顺亲王被软禁之后,朝堂形势完全打破,只剩太子党独大,但是濯清这个时候并没有乘胜追击,反而装病躲了起来。

当权力出现真空的时候,自然就会重新洗牌,太子党群龙无首,慢慢开始分化,渐渐形成了以王子腾为首的勋贵派,以及以李荣为首的当权派。

新的两派都支持太子,但是理念完全不同,四王八公虽然是老勋贵,但大部分都是新投靠太子的。

不是濯清,他们可能会死抱着义忠郡王的旧招牌殉葬了。

因此当权派根本看不上这些人,若说四王八公里能让当权派高看一眼的,只有濯清一人。

当然也有中间派,比如濯清的姑父李鸿远,不过这些人和史益智一样,是极少数人。

大部分官员都是喜欢抱团,毕竟人多力量大。

太子党分裂,背后自然有皇上的影子,铁板一块,那皇上该怎么管理下属,不掺点沙子怎么行。

当然太子也默认了手下分裂,当两派有矛盾时,自然需要太子出面调解。

说起权谋,太子可是得到太上皇的真传的,比起皇上来,太子甚至可以说更加长袖善舞。

大部分人都很好选,因为自己如果是勋贵武官,自然站在王子腾一边,如果自己是新兴崛起的实权文官,当然会选择太子的岳父李荣。

只有一个人比较纠结,他就是国子监祭酒李守中。

李守中的女儿李纨,嫁给了贾政的长子贾珠。

按理他应该属于四王八公一派,自然应该跟着王子腾。

但是,当年他在金陵时候,就与李荣交好,两人又有同宗之谊。

后来,李守中调到都中,更是得到了李荣的照应,不然也不会在国子监仅次于监事大臣,出任祭酒一职。

李守中非常烦恼,两边都是和自己关系密切的人,投靠哪一派,都会得罪另一派。

他本来就想做个中间派罢了,两不相帮。

谁知道这一次,因为乌蒙、镇雄几个土司强烈反对改土归流,朝堂上两派针对这一情况,各持己见,互不相让。

王子腾一派主张暂缓在黔州实施改土归流,李荣一派则态度强硬,要求朝廷派兵,直接镇压。

两派都要李守中直接表态支持,这让他左右为难。

李守中回到府中闷闷不乐,李纨平时不太回娘家,因为她年纪轻轻就守寡,老回娘家,好像显得贾府亏待自己,所以她宁可在荣国府郁郁寡欢,也不肯踏错一步。

最近,因为李纨的婶娘带着两个女儿,来都中投奔李守中,李纨才向贾母、王夫人“请假”,回到李府来见婶娘和两个堂妹。

李府比起荣国府那差得不是一点半点,李守中是进士出身,为人格正,加上国子监又是个清水衙门。

他本人不过是个从四品的京官,俸禄又不高,如果不是有一些想走后门,进国子监“镀金”的官宦之后会塞些礼金,恐怕生计都成问题。

正因为这样,李守中的夫人刘氏,对李纨的婶娘带两个女儿,前来投靠一肚子意见。

李纨从小在这样拮据的环境下,加上母亲熏陶影响,也是个精打细算的性格。

今天见父亲一脸愁容,李纨问道:“父亲,为何心事重重?难道朝堂上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李守中知道女儿在荣国府说不上话,地位尴尬,以前还不如长房的二媳妇王熙凤。

如今凤姐和离,李纨依然没有获得管家的资格,目前是王夫人主持府里日常事务,上面还有“垂帘听政”的贾母。

要李纨媳妇熬成婆,还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呢!

李守中一时心中的烦恼也不知道对谁倾吐,就把事情原委告诉了女儿。

李纨思虑良久,正好看到堂妹李玟、李琪来给刘氏请安,突然眼前一亮。

李纨对李守中说道:“父亲,这朝堂之上的事,女儿也略有耳闻。如今父亲知道北静郡王为什么常称病不出吗?”

“还不是怕功高震主,将来不得善终!”

“对啊,父亲,可是这从侧面也证明了,如今北静郡王的地位和影响力奇高!

无论是勋贵派还是当权派,都是太子党,除了太子,只有北静郡王能让两派都听命。”

李守中点头,如今朝廷呼风唤雨的几个人,不是濯清的同盟,就是他的下属。

“如今我家那三个妹妹,都成了北静郡王的妃子,这么便利的条件,父亲何不用起来?直接找北静郡王出面,帮父亲斡旋一番,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李守中一听,果然女儿读过书就是不一样,关键时刻能给自己出出主意。

不过,李守中随即又摇头道:“纨儿,你也知道父亲为官清廉,家里就这么个状况。如今去拜访北静郡王,没有个几十两银子上下打点,都未必能见到王爷的面!再说见面我送啥礼物给王爷?总不能空手去吧?”

李纨笑道:“当然不能空手去,但是与其父亲拿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上下打点王府那些门子和长史,不如由女儿出面,带两个堂妹去随园‘串门’。”

李守中能高中进士,并出任国子监祭酒,绝对不个笨蛋,一听就知道女儿打的什么主意。

李守中摇头道:“我听说北静王爷好色荒淫,家中稍有姿色的丫头都不放过,你带两个年轻貌美妹妹登门,岂不是羊入虎口。”

李纨听父亲的话,有些歧义,不禁脸色一红,随即又正色道:“女儿一心守着兰儿,绝无二心。但是两个妹妹若能入了北静郡王的眼,那是进了蜜罐里了。”

然后低声说道:“父亲可知道如今北静王府一个小丫头的月钱,比荣国府的二等丫头的月钱还要高。更别提什么大丫头、侍妾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家花没有野花香

李纨的算盘打得好,她知道婶娘和两个堂妹来投靠自己娘家,母亲刘氏肯定不开心,家里开支本来就大,这不是雪上加霜。

叔叔去世了,人家孤儿寡母来投靠,又不能赶走。

父亲李守中正为朝堂站队的事情烦恼,如果这时候搭上北静王爷的关系,父亲的压力一下就减轻了。

跟着北静郡王,那怎么地也不能算站错队。

而且如此一来,把两个堂妹送进随园,家里开支小了不说,说不定还能捞一些好处。这正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李纨和婶娘只说带两个妹妹去北静王府作客,拜访自己的几个小姑子。

李纨的婶娘人在屋檐下,还不只有听人家的安排,还要千恩万谢。

李纨早就听说了北静郡王的风流韵事,而且他一下把贾府的几位千金都“搜刮”去了,事实胜于雄辩。

还有流言说凤姐和濯清也不清不楚的,这些都成了都中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堂妹李纹和李绮是两个水葱似的女孩,长相清秀,而且自幼也读书识字,算得上大家闺秀。

因为叔父亡故,家境败落。李纨的婶娘不得已,才带着两个女儿从金陵来都中投奔李守中。

本来刘氏想让她们娘仨投靠荣国府,然而现在的荣国府是个空架子,只剩下了国公府的名头。

李纨一提议去随园,刘氏立马喜笑颜开,一个劲地告诉李纹两姐妹,随园怎么景色优美,王府如何富贵。

李纹、李绮不是傻子,还能听不出伯母的弦外之音。只得暗自流泪,不知道那北静王府是不是个龙潭虎穴,姐妹俩都惴惴不安。

李纨是打着来看望三春的名头,进了西府随园。

濯清听说后,心里顿时就明白了李守中和李纨的用意。

最近朝堂上风起云涌,濯清自然知道tài zi dǎng分裂的事情。

濯清觉得朝堂分裂,目前来说是件好事,这样自己就不会成为皇上,甚至太子忌惮的对象。

濯清决定顺水推舟,上书支持朝廷派兵镇压黔州土司。

濯清作为四王八公之首,公然支持当权派的政治主张,这在很多人看来是替他人作嫁衣裳,自毁城墙。

当权派知道濯清支持自己这一派的主张后,更加气焰嚣张,一时风头无两。

濯清的奏折在皇上和太子看来,属于一心为公,同时也是为了避嫌,不愿意成为勋贵派的领头人。

不过濯清的奏折却让李守中解套了,他最近把两个侄女送进随园“作客”的事情,朝堂上的人几乎都知道了,再没人去逼他选队了。

朝堂格局仍然在不断的重新整合中,由于濯清的“退缩”,勋贵派暂处下风。

当权派虽然风光无限,但是他们本来就不是铁板一块,很多人都是濯清的亲密盟友,比如两广总督孔洵。

所以这两大阵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还没有形成水火不容的局面。

加上中间派史益智、李鸿远等人,都是朝堂上重量级的人物,所以朝廷经过短暂的激烈交锋后,又趋于平静。

探春的悬霤楼在各院中面积最大,加上迎春虽然年龄大,但是地位不如探春,也没有探春的能力强,所以李纨等三人暂时住在了悬霤楼。

探春是何等聪明的女子,李纨的小心思,她早就看得清清楚楚,心里对这个嫂子一肚子意见。

随园的女人够多了,上次濯清都表态,不再从外面纳妾了。

如今自己的嫂子,送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妹妹进园,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探春偷偷前往潇湘馆,找黛玉商议此事。

黛玉正在练字,见到探春进来,笑道:“三妹妹来的正好,看看我这字练得如何?”

可能今天练得顺手,黛玉表情轻松,甚至还带了些小傲娇。

探春最擅长就是书法,她的字大气磅礴,不像小女子的字,比濯清的字还要更胜一筹。

探春可是心事重重,哪有心情和黛玉玩笑,忍不住埋怨道:“我说林姐姐,你这正牌王妃倒是沉得住气,人家都把‘美女’送上门来了,你还有心思练字!”

黛玉笑道:“你着急,人家就不送美女来了吗?”

探春被黛玉一番话噎住了,心想,你这大妇都不急,合着我这藩王妃在瞎操心了!

黛玉见探春不说话,知道探春在生闷气,说道:“那不如把哥哥喊来,看他怎么说?”

探春白了一眼黛玉:“你还不知道二哥哥的秉性?那李纹、李绮长得清秀可爱,他舍得放手?”

黛玉问道:“那三妹妹你说怎么办?”

“依我看,不如给些银子,打发了回李守中府里。”

黛玉摇头道:“此事我也略有耳闻,不仅仅是涉及李纨嫂子的两位妹妹,还有朝堂上的事情。如此草率地把人打发回去,恐怕两位姑娘回去后没好结果。”

李纹、李绮要是被濯清打发回去,别人就会传出李守中没入濯清的眼,朝堂上就更难以立足了。

而李纹两姐妹还不知道被人传成啥样呢,始乱终弃?长相丑陋?反正对两位姑娘名声影响太大。

黛玉对两位寄人篱下的女孩非常同情,感同身受,所以黛玉处理起来更加谨慎。

探春倒没想到这一层,叹息道:“没想到林姐姐思虑周全,我倒是没想那么多。”

黛玉、探春正在商议的时候,濯清来潇湘馆看望黛玉了,这是他每天的必修课。

濯清看到探春,就知道她为何事而来的,笑道:“三妹妹今儿这么有空?不用陪客人吗?”

探春看到濯清促狭的笑容,就知道他在笑自己,冷哼道:“难怪人说家花没有野花香,哥哥笑得这么开心,是不是因为来了两朵漂亮的野花?”

濯清听了后,略有些尴尬,他没想到探春言语如此犀利,黛玉也忍不住捂嘴笑了。

“此事不能草率行事,园中姐妹够多了,我倒不在意打发她们回李府。只是如此一来,恐怕会伤及无辜。”

探春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听濯清如此说,知道濯清说的是心里话。

李纹姐妹虽然漂亮,比起自己,还是略逊一筹,她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第二百八十五章 寄言蜂蝶漫疑猜

李纨把事情看简单了,她以为濯清是好色之徒,见了自己两个妹妹必然心动。

她再顺水推舟,成全好事。这样既解了父亲的朝堂困局,又送走了两个烫手山芋。

李纨不知道濯清很多时候是拿好色来作掩护,同时也是屈从老太妃和姑母等长辈的压力。

李纨的草率行事,给濯清和黛玉他们带来了不小的困扰。

濯清如果拒绝李纹、李绮,恐怕李守中的处境会非常艰难,朝堂两派都会视他为“叛徒”,中间派同样看不上这种墙头草。

濯清对李守中印象还不错,他为人是古板了一些,这从李纨一心守寡,就是为了那个所谓的名声可见一斑。

总体来说,他还是一个正人君子,为官还算清廉,不然家中不会拮据如此。

不过如果接受两个小美女,家里妻妾们反应会很激烈,因为此前濯清答应了众人,不再从随园外纳妾。

濯清手下的将领基本都是几十岁的人了,有的人孩子都成婚了。

只有一个齐大志未婚,不过他和素花眉来眼去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再说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也不适合嫁给他这个五大三粗的莽人。

濯清正在烦恼,黛玉说道:“哥哥无须焦虑,咱们时报正好新开刊没多久,她们姐妹二人读书识字,正好可以来帮忙。

咱们可以在外园设置报社总部,既与内园相通,又有相对独立的空间,对两位姑娘的名声没有太大的影响。以后再从长计议!”

探春也觉得黛玉这个法子不错,外园严格来说不属于随园。是濯清当初用林如海的钱,买下作林府用的。

外园和内园相连,但是晚上却是隔开的,因为中间还隔着桃林。

濯清觉得虽然不妥,但是却是目前最好的处置办法,就点头同意了。

那些人才不会管你什么外园内园,众口铄金。两个小姑娘将来要想嫁个好夫婿,难度非常大,李纨的自私害了两个妹妹。

黛玉知道如果让濯清掏月钱,那就解释不清楚了。

李纹、李绮的月钱不叫月钱,叫工钱。比随园大丫头稍微多一点,对外宣称是时报的外聘员工。

这样李纨的婶娘和两个妹妹,就住进了外园。

李纨虽然没有能让两个妹妹嫁给濯清,但是基本目标都实现了,欢天喜地的回荣国府去了。

暂时解决李纹李绮这两个姐妹花的问题,濯清又和黛玉、宝钗、探春等人,商量时报的事情。

濯清最近与萨瓦的谈判重启,萨瓦虽然顶着来自女沙皇的巨大的压力,不过他表面轻松,在谈判中丝毫不退让,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

濯清决定再给萨瓦紧绷的神经加加压,从而击垮他的心理防线。

濯清说道:“时报可以拿锦衣卫从西域得来的情报,进行一些加工夸大,刊登在时报上。”

宝钗问道:“哥哥不是曾经说过,新闻报道要准确客观,为什么还要加工?”

濯清笑道:“这就是谎言的技巧,十句话中九句是真话,一句是假话,那句假话就成了真话!我把这个叫做舆论战!”

黛玉笑道:“哥哥的意思是,夸dà bo斯起义军的人数和规模,从而起到恫吓萨瓦的作用?”

“不错,抢答正确!妹妹果然是冰雪聪明,都会举一反三了!”

黛玉忍不住白了一眼濯清,不过那神情里的得意却掩饰不住。

探春问道:“那哥哥要我们连续刊登北海的历史,地理等文章,同样是一种心理战了!”

“不错,另外也是告诉华夏百姓,北海就是贝加尔湖,自古以来就是华夏的领土,我北静郡王绝不可能把固有领土让给罗刹人。

谁在谈判中退让,就是mài guo求荣,我要断了朝堂上像马齐那样的人的后路!”

黛玉她们没想到,小小的报纸还有如此巨大的作用,不仅可以左右朝堂和百姓的舆情,还能在国与国谈判中,给对方施加压力。

时报以新闻的形式,连续报道波斯各地的起义“情况”。

尚报则是刊登了濯清的一篇文章,从苏武北海牧羊到唐朝李白的出生地,一直写到了当朝北海近况。

这篇文章浅显易懂,一般市井小民,只要认识些字的人都能读懂。

它内容详实可信,又饱含濯清对大好河山的感情,在都中百姓中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史大个,你看了北静王爷的那篇《北海说》吗?”

“你也知道我大字不识几个,不过昨天王秀才读给我听的。”

“前不久,还有人传言北静王爷在和罗刹人谈判中退让,现在看来都是无稽之谈!”

“别的咱不清楚,北静王爷虽然荒唐好色,但是打仗不含糊,怎么可能把领土让给红毛子?”

“听说北静王爷都和罗刹人拍桌子打板凳了,说咱们苏武在北海牧羊的时候,你们罗刹人还在树上摘果子呢!”

周围人一阵哄笑,都中这样的茶馆还是非常多的,很快就传遍了都中的大街小巷。

李纹入随园之前还惴惴不安,没想到真的进了随园,发现濯清并不像传言中那样好色贪婪,而是一个谦和有礼的帅哥。

濯清很少来报社,一般来都是看黛玉和宝钗,基本上不和她们姐妹说笑。

所以,李纹觉得传言根本不靠谱,而且濯清模样俊美,这让很少看到年轻男子的李纹脸红心跳。

姐妹俩慢慢适应了随园的生活,李纹还在尚报上发表了自己的诗作:

白梅懒赋赋红梅,逞艳先迎醉眼开。

冻脸有痕皆是血,酸心无恨亦成灰。

误吞丹药移真骨,偷下瑶池脱旧胎。

江北江南春灿烂,寄言蜂蝶漫疑猜。

这篇诗作明写咏梅,其实是对姐妹俩被外界质疑一种反抗。

濯清没想到李纹还蛮倔强的,比较之下李绮性子就柔顺多了。

濯清不是个喜欢选择的人,要么就全不要,要么就全拿。

黛玉让她们住在外园,不过是权宜之计。

老太妃倒是很喜欢李纹姐妹俩,隔三差五地送些小礼物给她们,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第二百八十六章 御赐侧妃十二钗

萨瓦终于顶不住了,他人身在都中,与罗刹国内的沟通并不及时。

华夏时报所披露的讯息大部分是准确的,甚至比罗刹国了解的情报更详实,当然是被濯清注了水的“情报”。

萨瓦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离女沙皇安娜给他达成条约的限定时间越来越近,他坐不住了,主动提出了退让。

濯清当然是得寸进尺,原来答应传教士的人数可以由三人增加到十人,现在人数不但不增加,还不能外出传教。

只有贸易规模,濯清作出了较大的让步,由三年两百人的规模变成了每年两百人,甚至根据实际情况还可以继续扩大。

西部边界和东部边界都是按濯清提出的界线。

《尼布楚条约》中的诺斯山为北支,诺斯山向主脉延伸到今楚科奇半岛东端的岬角,称为诺斯角{勘察加半岛},双方重申该地属于华夏。拉丁文本与罗刹文本修改一致。

贝加尔湖,或称北海湖为华夏内湖,周边十万多平方公里土地为华夏领土,双方均无异议。

罗刹国不支持准葛尔部的叛乱,将分批遣返逃民,时间不得超过五年。

濯清大获全胜,基本上谈判前预设的目标都达成了。

濯清和萨瓦在都中签署了《华夏帝国与罗刹帝国两国边界条约》,史称《都中条约》。

双方签订协议后,濯清带萨瓦一起上朝觐见皇上。

萨瓦还是比较滑头的,他得知华夏皇帝最喜欢外来使节行跪拜礼,所以上朝时主动叩拜。

皇上果然龙颜大悦,破天荒地给萨瓦赐座。

萨瓦乘机说道:“陛下!传教士不能外出传教,不利于传播天主福音,皇帝陛下能不能网开一面,同意三名传教士可以在都中范围内传教?”

皇上把目光转向濯清,那意思你来说呗。

“萨瓦阁下!我们鸿胪寺不准任何宗教,在寺庙教堂之外的地方传教,并非只针对贵教。”濯清出列对萨瓦说道。

萨瓦最烦的就是濯清,每次与他针锋相对都是落下风。

“北静郡王殿下,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才让皇帝陛下网开一面!而且我经常看到有和尚喇嘛,在外面宣扬佛法。”

濯清笑道:“只要萨瓦阁下或者在都中的传教士们,发现这些情况,可以向我们鸿胪寺举报,我们必然依律法查办!举报有奖哦!”

濯清最后一句还特地提高了嗓音,连带着拿出几枚银元在手上掂了掂。

满朝文武都哈哈大笑,萨瓦脸色明显就不好了。

皇上也忍不住笑了,不过作为堂堂华夏帝国的一国之君,他不能太肆意,于是打圆场道:“萨瓦上校,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我们华夏有句古话: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无论哪个宗教都要遵守朝廷的律法。

我看原来的东城旧关帝庙太小,不如在周边再拆几户并给贵教的教堂。”

皇上另外还赏赐了许多茶叶、瓷器和丝绸给萨瓦,他个人因为跪拜了一下,就得到了不少实惠。

再加上东正教教堂扩建,还有贸易规模的扩大,萨瓦回国对女沙皇也好交差。

濯清当然不在意对方占点小便宜,这根本无伤大雅。

国家利益永远高于一切,让萨瓦得些金银财宝也算给他的“补偿”。

虽然双方都严格保密条约具体内容,但是都中百姓还是听“有心人”透露,濯清这次在与罗刹谈判中占了上风,名义上的领土扩大了近百万平方公里。

濯清当然不会因为罗刹签署了条约,就天真的以为对方一定会严格遵守。

何况撕毁条约和暗地里侵占华夏领土的事情,是罗刹人最擅长的事。

包括罗刹国不支持准葛尔部的严正声明,濯清一个字都不信。

但是条约还是要签的,无论将来战与和,有一个条约限制对方,总好过没有任何限制。这就是将来反击对方的法理依据。

下一步就是打赢准葛尔部,把条约里名义上的领土,变成实控领土。

咱们华夏人做事都讲究有理有据,不像罗刹、西洋人只信奉实力,只遵从丛林法则。

濯清就是要让更多的华夏官员,了解对方的思维模式、办事逻辑,将来才不会在和他们打交道中吃闷亏。

濯清成功地签署条约,皇上也非常高兴,他正想着如何报仇雪恨,因为数万将士牺牲在了西域。

对于一个追求文治武功,任何方面都想超越太上皇的皇帝来说,这是他政治生涯里的奇耻大辱。

和罗刹国握手言和后,朝廷就会腾出手来,对付准葛尔。

皇上最倚重的就是濯清,所以这次皇上又双叒叕要赏赐了。

要么怎么说皇上小气呢,他不是赏赐金银珠宝,也不是绫罗绸缎。

而是给了濯清一个“御赐十二妃”的虚衔。

“水爱卿,你不是妻妾众多吗?朕特赦给你十二个有头衔的妃子,这待遇连亲王都没有,朕够大方吧?”

濯清听了差点没气晕过去,多想大喊一句:臣不要虚名,臣要金银珠宝啊!

濯清当然明白,除了已有的九个妃子,这不就是多给了三个侧妃的名额。

这种赏赐,不就是下一道圣旨的事,连几十两银子都不值。

濯清表面还要装作感激涕零的样子,随后郁郁寡欢地回了随园。

黛玉知道濯清谈判大获全胜,没想到濯清一脸郁闷地来到潇湘馆。

黛玉问道:“哥哥难道在朝堂上被皇上斥责了?”

濯清摇头道:“没有!皇上夸我条约签的好,还赏赐了三个侧妃名额!”

“那是好事啊!怎么哥哥还闷闷不乐呢?”

“好什么呀?我缺侧妃名额吗?我缺得是钱!再说多了三个侧妃名额,随园不知道会争成啥样呢!皇上这是要看我笑话呢!”

黛玉都忍不住笑了:“这回哥哥知道妻妾多的坏处了吧?”

濯清忍不住呵黛玉的痒,嘴里说道:“看来不好好治治妹妹是不行了!”

黛玉禁不起被挠痒痒,一边笑一边求饶:“好哥哥!你饶了我这回吧!我再也不敢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骨格清奇非俗流

皇上又给了濯清三个侧妃的名额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随园。

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多庶妃、侍妾都不淡定了。尤其是浣葛山庄的尤二姐和尤三姐。

她们觉得自己是很有希望的,三姐妹同在随园伺候濯清,最起码能捞到一个侧妃的名额吧?

除了大姐尤氏戴罪之身,难以封妃,她们两个总是清白之躯进得随园。

除了尤氏姐妹,傅试听说这个消息后,自然指望自己的妹妹傅秋芳能封妃,上次封侧妃只差一点,

目前傅秋芳在庶妃里排在最前列,总应该有希望吧。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傅试老来西府作客,目的就是提醒濯清,当初我妹妹嫁给你可是受了委屈的。

哈米克孜亚虽然是波斯贵族,但是做过间谍,又不在随园,这就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乌聪儿出身贫贱,加上人也不在都中,同样失去了资格。

大部分人都盯着侧妃位置的时候,有一些侍妾脑子灵活,既然庶妃会晋级成侧妃,那空出来的庶妃名额,自己就有希望顶上去了。

她们都央求自己的姑娘帮自己说说好话,以争取被封为庶妃。

随园安静祥和的局面,瞬间变成了勾心斗角,你争我夺。

濯清自然闻到了这些“huo yào味”,所以必须要尽快拿出方案,早早平息这些争斗。

李纨听说了皇上御赐侧妃名额后,立马就赶到随园,劝说两个妹妹,一定要把握住这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李纹对濯清是有好感,但是她不愿意去争夺什么侧妃的名头,这次随园因为封侧妃的事情,气氛骤然变得紧张,她反而打起了退堂鼓。

李纹喜欢的是原先那个温暖祥和的随园,而不是现在这个波云诡谲的随园。

李绮是性格柔弱的女孩,她在堂姐劝说下,亦有些动心。

但是从小到大,她都是紧跟着姐姐李纹,从来没有自己做过主,所以只是低头不语。

李纨干着急也无能为力,气的眼泪都下来了。

李纹知道堂姐是为自己姐妹好,她毕竟年轻,看到李纨流泪,一下不知所措,忍不住也落下泪来。

两姐妹之所以会犹豫不决,是因为以前都觉得这北静郡王如此贪财好色,只道他应该是个腹内草莽人轻浮。

进了随园才知道,濯清却原来是个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骨格清奇非俗流的王爷,和自己想象的反差太大。

哪个少女不怀春,尤其两姐妹未见过几个年轻男子,濯清的形象恰好满足了少女对美好伴侣的想象。

那边尤氏三姐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这边李氏三姐妹犹豫不决,默然垂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因为侧妃的事情,还有一个人坐不住了,她就是住在宁国府的王熙凤。

凤姐现在操心的事也不少,除了管着省亲别墅和宁国府,还有帝国银行都中分行的事分心。

不过皇上的御赐的圣旨还未下,凤姐就从王子腾那得知了消息。

伯父提前透露消息给自己,自然是已经不再计较自己与贾琏和离的事情,希望自己把握住这次机会,争取成为濯清的侧妃,巩固两方的同盟。

凤姐当然明白这些道理,现在还有机会,等圣旨一下,那就成了定局了。

到时候去宗人府注册的三个人,才是朝廷认可的妃子。

庶妃说的再好听,也是濯清自己封的,朝廷又不认。庶妃想封几个就封几个,根本不值钱,地位比起侧妃来也差了一大截。

王熙凤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这是她难得翻身的大好时机。

她还想着自己如果封了侧妃,就去荣国府转转,贾琏的新夫人见了自己,就必须要行礼,品衔差了好几级呢。

到那个时候,自己一定要好好羞辱贾琏夫妇一番,出出这口恶气!

她让那个jiàn rén知道,是自己抛弃了贾琏攀了高枝,而不是被抛弃的那个。

凤姐想到这,把丰儿叫来:“你去随园把王爷叫来,就说我有事和他商议,别的不要多说。”

濯清见到丰儿来请自己,就知道了凤姐的心思,不过他目前需要王子腾这个强力盟友。

即便凤姐不来找自己,这其中一个侧妃的名额免不了要给她。

有时候看着是家里的事务,但是免不了和朝堂上的事情挂上钩,濯清又不是政治小白,王子腾伸出了橄榄枝,总不能丢了不接。

傅试那边同样如此,傅秋芳肯定是免不了封侧妃的,上次就受了委屈,现在都有孕在身了,这算是送给未出生孩子的礼物吧。

濯清乘船来到宁国府,凤姐早就在码头等他。

濯清刚下船,凤姐就过来挽住濯清的臂膀,笑道:“我若不派丰儿去请溶哥儿,你恐怕都把嫂子忘了吧?”

凤姐当然明白男人的心思,故意自称“嫂子”,还特地在那两个字上加重了声音。

濯清果然一听“嫂子”这个词,心里顿时燃起了火焰。

濯清乘机伸手搂住了凤姐的腰肢,那真是个美人腰,濯清忍不住用手摩挲了一会。

凤姐多会察言观色,瞬间就正色道:“这人多眼杂,还不放尊重点!”

濯清听她说的庄重,可是那眉眼间的妩媚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濯清才不管那么多,一下把凤姐横抱起来:“小骚蹄子,多日不见,还撩拨起你二爷来了,今儿就让你见识见识爷的厉害。”

别看凤姐一副风流模样,其实骨子里还是很保守的,徒然被濯清抱起来,吓了一跳,又羞又恼。

忽而又想起周围还有许多丫头、嬷嬷,只得把头埋到濯清怀里,做鸵鸟状。

丰儿、小红她们假装没看到似的,都憋着笑。

濯清最近只顾着与萨瓦谈判,有将近一两个月没来凤姐这了。

小别胜新婚,特别是王熙凤现在想封侧妃,在圣旨下来之前,把她的名字报到宗人府。

所以凤姐是婉转柔媚,曲意承欢,濯清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早内定给她一个侧妃名额,相反还装着很为难的样子。

凤姐更加殷勤伺候濯清,甚至解锁了以前打死都不肯的几个姿势。

第二百八十八章 眉黛烟青犹我画

濯清听说了李纨又进了随园,自然明白她的意图。

但是现在已经给了凤姐一个侧妃名额,另外一个侧妃名额,要给马上就要生孩子的傅秋芳。

剩下的一个侧妃名额,尤二姐同样快生孩子了,即使她不来争,尤氏和尤三姐也会来帮她争。

这样一来,李纹和李绮就没有机会了。

濯清不知道两姐妹的想法,如果她们都愿意跟着自己的话,那现在濯清烦恼的事就是:

最后一个侧妃名额是给尤二姐,还是给李纹姐妹中的一个。

濯清靠在雕花大床的靠背上,如果有烟卷,他这时候都想来根事后烟。

凤姐则搂着濯清,虽然闭着眼睛,不过嘴角的笑意,暴露了她并没有睡着。

凤姐今天当然开心,不仅在欢乐的巅峰上几起几落,而且事后得到了濯清的一个保证。

一个侧妃的名分,对于一个和离的女人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

那一刻,凤姐觉得自己在和离后,这大半年受得委屈和白眼都值得了。

她就如同凤凰一般,要在烈火中涅槃重生了。

这种心理上的巨大欢愉,不是生理感官上的愉悦所能比拟的,它带来的幸福感和满足感远远超过后者。

凤姐终于又重新变成了那个无所不能的“女强人”,虽然头上戴了一个“紧箍咒”,但是她毅然死心塌地跟着濯清。

濯清既让她感到害怕,深怕走错一步就万劫不复。又让她非常依赖,除了对他身体的迷恋,还有对权力的痴迷。

凤姐知道自己没办法生儿育女,巧姐又在随园里生活,自己没了回头路,只能依靠濯清。

她拼命讨好濯清,那些贾琏想都别想的姿势和地方,通通向濯清无条件开放。

濯清的妻妾基本都是大家闺秀,即便是丫头,也都是娇滴滴的美人,都会有所禁忌。

凤姐如此泼辣干脆,濯清当然一一笑纳。

这也算皇上赏赐的额外“福利”,不拿白不拿。

凤姐悄悄睁开眼睛,发现濯清紧锁眉头,靠在床靠背上,似乎在思考什么难题。

凤姐问道:“溶哥儿,你在想什么?有什么为难的事,说出来嫂子听听?”

濯清听到“嫂子”两个字,心里难免又是一动,这凤姐太会撩人了。

“也没什么,荣国府大奶奶李纨,带着两个妹妹来随园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

如今还要封傅秋芳为侧妃,那尤二姐又怀孕了,这侧妃的名额有限,故而头疼!”

凤姐当然不会把自己的名额拱手让人,她怎么可能,把好不容易在床上施展各种手段和花样的胜利果实相让。

不过,她不能表现地小气吧啦的,因而假装含着泪说道:“要不…把妾身的名分,让给她们两姐妹好了!”

濯清不知道凤姐是真是假,不过她能这么说,还是让濯清很欣慰的,抓住凤姐的小手安抚道:“我答应你的事情,怎能食言,你放心吧!”

凤姐也很紧张,自己假装大方了一把,是基于她濯清的了解,知道他对自己还是很疼爱的。

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濯清顺水推舟把自己的名分给了李纹姐妹,那自己不是亏大发了。

还好濯清正如她想的那样,并没有采纳自己的“建议”。凤姐心有余悸,以后不能这么冒险了。

不过放松下来的凤姐,突然好像来了灵感,搂住濯清的脖子:“二爷,探春虽然嫁给了你,可是她名义上还是ān nán王妃,她在宗人府登记在ān nán国名册下,又不在咱北静郡王府。这样一来,二爷不就多了一个侧妃名额?”

濯清看她又改了称呼,也不以为意,知道凤姐有见风使舵的本事。

不过凤姐提醒了自己,探春在宗人府名册上,并不属于北静郡王府。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这条遮羞布并没扯掉,不然怎么自己和探春的儿子非要姓“贾”呢。

濯清了解皇上,你多占一个侧妃的名额不要紧,反正就是一道圣旨的事,只要不问他要内帑银子就行。

濯清想到这,忍不住哈哈一笑,搂过凤姐的小脸,对着狠亲了几口:“不愧是我的女诸葛,奖励你几个吻!”

凤姐忍不住给了濯清一个娇媚的眼神:“外面还传言溶哥儿大方呢,没说赏嫂子几个银元,尽玩这些虚头巴脑的!”

这骚蹄子摆明又来勾引自己,这称呼又变了。

濯清忍不住翻身上去,把凤姐压在身下:“小骚蹄子,不教训教训你,不知道你马王爷有几只眼。”

……

濯清回到随园后,心情非常好,一方面是**得到了彻底的释放;另外一方面,心里的难题po jiě了。

到时候不管李纹姐妹怎么抉择,自己都有办法应对,主动权又重新掌握在自己手中。

晴雯当然希望自己能被封侧妃,不过她心里明白,自己是奴籍,被册封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与其在二爷面前去争,最后自取其辱,不如老老实实地讨好濯清,将来自己肯定是庶妃之首,和侧妃又有多大区别?

晴雯对自己相貌相当自负,丫头里她不排第一,谁能排第一?香菱也要比自己逊色一筹。

随着年龄增大,晴雯也不像以前那么任性,有时还懂得迁就濯清。

在丫头里,她侍寝次数最多,即便是莺儿受宠之后,也和莺儿不相上下,可见她在濯清心中的地位。

晴雯当然知道濯清为啥这么疼自己,不就是把她看成了黛玉的影子。

黛玉守孝,不能同房,濯清把晴雯当成了黛玉的替代品。

晴雯和黛玉关系一直非常好,黛玉非常喜欢这个眉眼和自己相似的女孩。

最难得就是她的性子和黛玉非常像,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倔强和清高。

濯清回到重华院,正好晴雯刚去潇湘馆串门回来。

“呦!这是哪位爷啊?是二爷吗?听说昨儿去了宁国府迷了路,今儿才找到回家的船吗?”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晴雯看到濯清忍不住又讽刺起来,不过嘴角含着笑,那小表情神似黛玉。

真是眉黛烟青,犹如我画!

第二百八十九章 锦帐春宵恋不休

濯清比较纵容晴雯,并不生气,上前拉住晴雯的手:“今儿林妹妹气色怎么样?”

“二爷想她,不如直接去潇湘馆,干嘛问我呀?”

“今儿有些累了,明儿再去看林妹妹!你不是和她关系最好嘛?所以才问问你。”

“今儿王妃气色挺好的,最近几个月都没咳嗽,晚上有时候能一觉睡到天亮呢!紫鹃姐姐说王妃怕是病根都已经去掉了。”

黛玉本来就是锻炼不够,加上肺部有疾病,如今在王太医的调理下,再多加运动,就基本痊愈了,这对濯清是意料之中的好消息。

那个时代,女人都是做做女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身体长期得不到锻炼,抵抗力弱其实是社会风气决定的。

士大夫都以小脚贫乳为美,像湘云那种蜂腰猿背的健康好身材,在那些文人眼里是不美的。

濯清觉得削肩细腰与鹤势螂形都美,关键是不能为了美牺牲健康。

黛玉如今加强了身体锻炼,也没有出现像湘云那般的身材,还是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拂柳,这是她个人气质决定的。

黛玉一直都听濯清的话,每天坚持适度运动,加上随园风气相对于外界更宽容更开放,没有了风刀霜剑严相逼,自然就明媚鲜妍能长久。

晴雯的情况和黛玉类似,不过她是为了运动会出好成绩,踢毽子、蹴鞠样样精通,身体自然比原来好多了,虽然还不像莺儿那般健康,至少现在很少感冒发热了。

晚上,自然是晴雯侍寝,濯清知道晴雯的脾气,乘两人欢好之后,心情愉悦之时。

濯清劝说道:“素日里,这院子里的事大多是你管着。平儿事多,香菱老实,纸鸢还要管着那些美人们。

对那些小丫头、嬷嬷们态度和蔼一些,二爷我能容你、让你,她们可不见得能这样,何必得罪大多数人呢?法还不在乎人情,你说对吗?”

“是不是什么人在背后嚼舌根,给二爷打小报告了?”

“你是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二爷就算想给你侧妃的名分,别说园里,院里的大部分人都会反对。我不是让你无原则退让,只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真正的权力不是制裁而是宽恕!这点你要多向平儿学习!”

晴雯原本不识字,后来跟着濯清,很多字都是濯清亲自教她的,自然懂得了一些道理。

濯清的话温柔但非常有力,晴雯感觉到了濯清对她浓浓的关怀,也解释了为什么不立自己为侧妃的原因。

晴雯翻身抱住濯清,轻声说道:“知道了二爷!我以后会改的,不如二爷赐一个孩子吧,这样我脾气说不定会改好!”

别看濯清嘴上理论一大堆,其实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颜控,看到晴雯娇俏可爱,自然又色心大炽,拉过被子盖住晴雯的头,翻身上马。

只见那被子有节奏地起伏,里面的光景究竟如何,外人却不得而知。有诗曾赞道:

濯清晴雯共风流,锦帐**恋不休。兴魄罔知来随园,狂魂疑似入仙舟。

脸红暗染胭脂流,面白误污粉黛油。一倒一颠眠不得,鸡声唱破五更秋。

……

李纨这几日都住在悬霤楼,探春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嫂子,探听到了皇上赏赐侧妃之事。

探春知道如果李纹姐妹成了侧妃,对自己是有利的,毕竟是亲嫂子的妹妹。

但是她一向把事业看得更重,并不在意什么同盟,也不想参与“宫斗”,所以对濯清不断纳妾心有不满。

黛玉不管,宝钗为了争夺濯清的心,也撒手不管,湘云唯黛玉马首是瞻,那只有自己来管这事了。

探春就让翠墨去请濯清,侍书有孕在身,基本上悬霤楼里的事都是翠墨在管。

翠墨和侍书差不多大,平日里并不多话,反正悬霤楼首席大丫头是侍书,如今侍书成了侍妾,首席大丫头的头衔自然落在翠墨头上。

翠墨和鸳鸯、玉钏、麝月她们是一批进得贾府,关系自然相处不错。

其中,玉钏和翠墨关系最好,因为玉钏年龄最小,翠墨经常照顾她。

后来金钏跳井死了,翠墨就成了玉钏的“干姐姐”,两人情谊深厚。

李纨来随园,翠墨当然了解情况,她就开始替玉钏着想了。

玉钏虽然摆了酒席,可是并没有和濯清同房,如今三个侧妃一封,庶妃的名额就空出来了,她自然希望自己的妹妹玉钏能封庶妃。

她这里面当然也存了私心,翠墨品貌不如玉钏和侍书,她将来肯定是不会出随园的。

不管自己是成了管事嬷嬷,还是做了濯清的侍妾,有一个庶妃的“妹妹”帮衬,总是好事。

所以,翠墨没有直接去重华院,而是先到了壹默斋,找到玉钏,把探春喊濯清去商议侧妃的事,告诉了自己的“妹妹”。

玉钏心里急啊,她论相貌虽不如晴雯、香菱,但和别人比起来并不差,自认为和莺儿不相上下,可是濯清以她年龄小,虽给了名分,却未曾同房,搞得小丫头有点气闷。

玉钏之所以心气高,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她得到了一个人的赏识,那就是老太妃。

除了鸳鸯,老太妃在这些丫头中,对玉钏印象最好,老在濯清面前夸玉钏会做事。

玉钏之所以心智成熟,也许与姐姐金钏的死有关,仿佛一夜之间,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就长大了,懂事了。

濯清还是充分信任玉钏的,不因为她年龄小,就忽视她,让她做了壹默斋的首席大丫头。

如今这么好的机会,不能白白浪费了。

玉钏想干脆半路去假装偶遇濯清,这样即使不能成全好事,也让濯清加深印象,封庶妃的时候能够想到自己。

玉钏让翠墨带着濯清,从壹默斋的后面的鹅卵石路走,自己就在那等着他们。

翠墨心领神会,这才前往重华院。

濯清一听探春邀自己去吃火锅,自然知道宴无好宴,可是他倚重探春的地方颇多,又不能不去,只能硬着头皮,跟着翠墨前往悬霤楼。

第二百九十章 濯清换帕惹相思

濯清被翠墨带着前往悬霤楼,香菱并没有跟着,反正如果濯清要她侍寝,会派小丫头来喊她,乐得偷会懒。

恰恰是香菱偷懒,给了翠墨“夹带私货”的空间。

翠墨领着濯清走到了壹默斋后面的小路,

从重华院到悬霤楼,必然经过壹默斋,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从壹默斋门前的大路走。

偶然急着赶路或者到处游玩,才会走那条鹅卵石路。

濯清没想那么多,在自己园子里,一般他不乘轿子,都是走路,这样可以锻炼身体。

两人走着走着,自然就看到了早已经等候多时的玉钏。

“玉钏?你怎么在这?”

“二爷好!姑娘说堂屋前的灯笼灰大,让我卸下来刷一刷,前院人来人往的,怕她们沾了一身灰!”

濯清见她果然拿着一把刷子,旁边还有几盏灯笼,忍不住笑道:“你在这刷,就不怕搞得我一身灰?”

玉钏白了一眼濯清,不过白眼里那多少带点娇媚与挑逗:“我又不知道二爷你会从这走,要不你把那外套脱了,我洗干净了再还你。”

翠墨暗中给玉钏的演技竖起了大拇指,果然影后级别的,丝毫没有破绽。

翠墨当然要助攻一把:“都怪我,只想着早些回去,二爷的衣服脏了,回头我来洗就是了。”

翠墨和玉钏演技扎实,濯清再聪明也想不到两人是串通好的。

濯清笑道:“你看你一身的灰,你都不嫌脏,我沾这点小灰算什么!”

玉钏不经意地用手擦了下汗,顿时那灰合着汗,白净的脸上就花了一块。

濯清看玉钏那可爱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翠墨也忍不住笑了,这次倒不是演的。

玉钏把嘴一撅:“你们俩都不是好人,还来笑我!”

濯清掏出手帕,上前帮玉钏把脸上脏的地方擦掉。

玉钏之所以叫玉钏,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她皮肤白,而且她原本家就是姓白。

濯清开始还没在意,等靠近了,帮玉钏擦汗渍时,才发现她那吹弹可破的皮肤,慢慢泛起了粉红色。

这可不是玉钏的演技,她毕竟是刚过及笄之年的少女,即使有些心计,不过只是为自己出头争取机会。

等濯清那成熟男人的气息越来越近的时候,她害羞了。

玉钏的相貌与莺儿不相上下,甚至比她死去的姐姐还要美。

濯清心想,还想着玉钏年龄小,没想到已经长开了,真是个俊俏的大丫头了。

翠墨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退,正好那种石子路都是弯曲的,将自己身形隐在竹子后面,不注意回头仔细看,只当身后没人。

濯清正好不想急着去面对探春,深怕那位美人责问为什么自己食言。

濯清干脆用手帕,帮玉钏擦起手来,玉钏虽然是大丫头,家务事干的并不少,手上皮肤并不如晴雯那么细腻。

濯清握着她的玉手,心疼道:“你脸上皮肤这么好,手掌上皮肤却如此粗糙,以后那些粗活让别人做,知道吗?”

玉钏心愿达成,成功和濯清说上了话,哪知道这位是打蛇随棍上的主,抓着自己的手就不放了。

玉钏只能用自己都难以听清的声音,“嗯”了一下。就这样一声,都让玉钏自己的耳垂都羞得通红。

濯清看到玉钏那耳朵迅速泛红,在逆光之下,红彤彤显得可爱。

于是,他腾出一只手,伸手摸了摸那耳垂。

可能耳垂是玉钏的敏感地带,她整个人好像触电一样,忍不住身子一软,似乎要摔倒。

这把濯清吓了一跳,连忙抱住了玉钏。

玉钏自己都吓了一跳,不过随即反应迅速的她,脑筋飞快转动,将计就计瘫软在濯清的怀里。

濯清轻轻在玉钏耳边说道:“我现在要去悬霤楼,有事情和三妹妹商议,晚上你到重华院等我。”

玉钏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如此顺利,不过她毕竟是黄花闺女,心禁不住砰砰乱跳,只得含羞点头。

濯清扶好玉钏,把手上的手帕塞到玉钏手里。

又一探身,从玉钏的怀里掏出她的手帕,笑道:“你弄脏了我的手帕,得拿你的手帕来换!”

玉钏假装恼羞道:“二爷好不赖皮,脏手帕还能送人吗?”

濯清哈哈一笑,并不搭理玉钏,转头说道:“翠墨,快走吧!再晚,恐怕三妹妹要发火了。”说完大步流星地转身离开。

翠墨这才现身,紧跑几步,跟上了濯清的步伐,还回头给了玉钏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玉钏自然轻轻地点了点头,表达了感激之情。

探春只有在夏天,才会住在省亲别墅的秋爽斋。

平时,她还是喜欢待在随园,这样随时可以和众姐妹见面,三春里,她最喜欢热闹。

濯清进来后,探春支走了翠墨,开门见山说道:“二哥哥,这侧妃名额一事,你是如何打算的?”

“傅秋芳有了身孕,她哥哥也是我得力的助手,自然占一席。王子腾特地派人告诉了凤姐,圣上御赐侧妃之事,他是我最重要的盟友,必然占一席!”

这两人封侧妃,探春一点也不意外,她是个有政治头脑的女人。

探春点头道:“那剩下一个名额呢?”

“我想给尤二姐,她毕竟已经有孕在身。另外尤氏三姐妹一个名分都没有,说不过去。别到时候又横生许多枝节来。”

濯清如此理性地回答,明显出乎探春的意料。

探春心想:难道自己错怪了二哥哥?

她才不相信濯清,会对自己嫂子的那两个妹妹无动于衷。难道贪吃的猫会放过两条可口的鱼?

于是,探春问道:“那李纹、李绮两姐妹你打算怎么安置?”

濯清装傻道:“林妹妹不是让她们去报社帮忙了吗?”

“我嫂子现在就在悬霤楼,她来的目的,二哥哥会不知道?”

探春咄咄逼人,濯清一阵头疼,看来今天想打马虎眼糊弄过去是不可能了。

濯清决定发动柔情攻势,上去握住探春手道:“三妹妹,若是李纹、李绮她们愿意留在随园,不也是妹妹的助力吗?”

探春忍不住想笑,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香雾云鬟玉臂寒

探春冷笑一声,说道:“二哥哥的想法倒是跟我那大嫂子一模一样!”

濯清一听,这语气不对,不像是支持自己纳妾的意思。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脑筋飞快地运转,连忙打马虎眼道:“要不此事,等林妹妹和宝妹妹一起坐下来商议后再决定?”

探春见那个叱咤疆场的“英雄”,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伏状做小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女人还是心软,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企图“偷腥”被抓后,又连忙认错的样子,还是狠不下心来。

探春叹了一口气:“其实在随园,论地位,我远不如林姐姐,更别说上面还有宝姐姐、云妹妹。

本不应该由我来做这个恶人,可是二哥哥曾亲口承诺,以后不再在随园以外纳妾,这话犹自在耳,哥哥就要食言?”

濯清一脸尴尬,这确实是自己理亏,忍不住老脸一红。

濯清呐呐道:“要不…要不,就…就放她们两个回李府,对外就说随园妻妾太多了。”

探春看濯清吞吞吐吐,不情不愿的样子,就知道他见了李纹姐妹俩动了心,舍不得放人。

探春想起了濯清为了自己,九死一生,差点命丧ān nán。

那时候的自己,多么无助与绝望。要不是濯清,自己说不定早就死在ān nán王宫里了,哪有现在这样安静幸福的生活。

探春沉默了好一会,濯清猜不透探春的想法,只得干坐着,也不敢乱动,深怕惹怒了这位。

良久,探春说道:“二哥哥要纳李纹、李绮不是不可以,但哥哥要立下字据,以后不再纳妾,哥哥能做到吗?”

濯清盘算了一下,现在自己的妻妾加起来有三十几人,人数不少了,贪多嚼不烂。

于是,濯清欣然答应。

探春见濯清如此爽快,倒有些小小的失落,好像胜利来得太容易,就没有了kuài gǎn似的。

探春问道:“李纹、李绮姐妹俩虽然家境中落,可也是书香门第,大家闺秀出身。

哥哥纳妾不给一个侧妃名分,李守中大人未必同意啊?”

濯清就把凤姐出的主意一说,探春心里老大不痛快,好像自己是藩王妃,就不是王府的人了似的。

濯清发现探春一脸不高兴,知道她在为名分这事生气,笑道:“谁敢不把你当回事?连我见了妹妹都要谨言慎行,何况他人?”

濯清一句话就把探春说乐了:“刚才二哥哥那个糗样,真该让四妹妹画下来,挂在墙上,天天看着才解气!”

濯清见探春乐了,知道这事成了。

不过,随即探春又道:“我还没有问两位妹妹的意思,若她们不愿意留在随园,这事就罢了,哥哥说可好?”

“这个自然,你帮我问问嫂子她们,我等你的信,就先回去了。”

探春还当濯清皮薄,不好意思面对李纨姐妹三人。

她也不细想想,长安城的城墙都未必有濯清的脸皮厚,他只是心里惦记着玉钏那个小妖精罢了。

探春不知道濯清半道发生的事情,起身前去西院,找李纨姐妹商议去了。

李纨本来就是打算借两个妹妹的势,帮自己父亲解围。如今说不定还能捞着一个侧妃头衔,那不是意外之喜嘛,自然满口答应。

李纹、李绮满脸通红,这种事一般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直接问自己的。

不过李纹在随园这段时间,是她有生以来最自由自在,最欢乐的时光。她打心里喜欢随园,喜欢濯清。

她作为姐姐,肯定要为自己和妹妹的幸福着想。

李纹低声说道:“本来婚姻大事应该听从父母的意见,如今父亲不在了,母亲又不在随园,长姐如母,我姐妹二人听从姐姐的安排!”

李纹这话说的漂亮,既隐藏了自己和妹妹想嫁进随园的小心思,又给了李纨面子。

李纨听罢,自然是春风得意,笑声不断。

探春指望两姐妹不肯嫁入随园的心思破灭了,只得暗中叹口气。

想着找个时间和黛玉、宝钗几人商议一下,把事情就定下来,宗人府还在等着濯清提交名单呢。

濯清虽然不知道探春去劝说的结果,但是这年头只要两姑娘不傻,自然知道进随园是最好的选择。

何况他从李纹和李绮的眼神里,看得出两个小姑娘是喜欢自己的,谁让自己长得这么帅呢!

濯清哼着小曲进了重华院,晴雯自从玉钏进了院,就知道了濯清的小心思。

如今看到濯清心情愉悦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她也不敢太过分,前番才被濯清敲打了,只是把毛巾重重地甩在脸盆里,白了一眼濯清,气哼哼地去打水了。

濯清刚在探春那闻了半天醋味,回到院子,又被晴雯的滔天醋味熏了一下,无奈摇了摇头,女人多真是甜蜜的烦恼啊!

晴雯生气归生气,还是打来热水给濯清洗漱。

濯清今天经过玉钏那惹了一身灰,便把外套披风都脱了交给了香菱。

香菱一向都以濯清为重心,她懵懵懂懂的,笑道:“二爷你多大人了,怎么身上都是灰,难不成在泥地里打滚来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玉钏坐在那,脸涨得通红,她早就在壹默斋沐浴干净了过来,白皙的脸上泛起的红晕就更明显了。

晴雯比香菱可聪明多了,对香菱说道:“泥地里好啊!说不定有什么钏啊,钗的什么捡,都像你这样在院里傻坐着吗?”

香菱再傻也听出味来了,不过她和玉钏关系不错,连忙拉着晴雯去了西厢房。

晴雯就是耍耍嘴皮子,真让她去搅和濯清的好事,她可不敢,也就跟着香菱走了。

玉钏看晴雯、香菱两人离开了,才稍稍放松了些。

濯清上前搂住玉钏道:“晴雯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往心里去!”

玉钏本来没什么感觉,听了濯清的话,反而落下泪来。

她如此心计,还不是想自己能在随园长长久久住下去,谁愿意到外面过那种颠沛流离的日子?

见玉钏落泪,濯清心疼了,从怀里掏出一串真玉钏,套在了玉钏的臂膀上,那手臂和玉都那么白净圆润,看得濯清心里一颤。

正是:

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

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

第二百九十二章 半启犹含茉莉芳

濯清最近一段时间基本在重华院里住,因为几个年龄较大的妻妾都怀孕了。

宝钗、迎春、湘云这些大家闺秀,也不可能任他肆意妄为,反而让濯清有点有劲使不出的感觉。

平儿一心想怀孕,可就是难如愿,香菱有时候还把自己侍寝的机会让给平儿,可惜每次都是只有耕耘没有收获。

平儿只得把精力,投到帝国银行和随园的日常事务中去了,以缓解自己心理的压力。

鸳鸯几乎天天在服侍老太妃,很少来重华院侍寝,所以一直也没怀上。

这庶妃为首的两人都没身孕,导致侍妾们的竞争更加激烈。谁都想先怀上身孕,以巩固或提高自己的地位。

这也是玉钏和翠墨会互相协同的原因之一。

濯清不介意自己的侍妾耍些手段,只要不伤害别人就行。

玉钏虽然害羞,不过她是自荐枕席的,不能太被动,这反而让濯清觉得有意外之喜。

原来玉钏口舌伶俐,不仅仅体现在她的语速上。

胭脂染就丽红妆,半启犹含茉莉芳。

一种香甜谁识得,殷勤帐里付情郎。

桃含颗,榴破房,衔影霞杯入瑶觞。

……

要不是天冷,濯清甚至有点想让玉钏去拿冰水和热茶来,体会下bing huo几重天的感觉。

无奈已经是初冬,虽然卧室里有暖气,毕竟玉钏还年幼,回头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留下点念想,以后才有期待感,这是濯清进入理性思考时间后,冒出来的想法。

既然尤二姐、傅秋芳成了侧妃,那侍妾里至少有两人可以升为庶妃。

何况这个是濯清自己封的,想封几个还不是随自己的心愿。

这只需要把侍妾的奴籍去官府转成良籍就可以了。

濯清看着怀里紧楼着自己的玉钏,娇媚可人,自然是甜言蜜语,随即就口头承诺了玉钏一个庶妃的名分。

侍书怀孕了,自然要封庶妃。

莺儿最近一段时间最受宠,而且这是上次为了哄被宝钗弄哭的莺儿,濯清早就答应了的事,自然免不了要给一个庶妃的头衔。

不过濯清想着过段时间再宣布,不能让她们觉得这些来的太容易。

像麝月、彩霞、入画她们几个估计都要来争,到时候看心情再定。

濯清把凤姐、尤二姐、傅秋芳和李纹的名字报给了宗人府,按侧妃的品衔登记入册。

这个自然就转到内务府张承恩这。

张承恩一看,不对啊,不是皇上赐十二妃吗?除了上次大婚的九个妃子,还应该有三个妃子的名额,怎么报了四个来?

赶紧派手下小太监来随园问濯清,是不是搞错了?这可是要下圣旨的,不能马虎。

濯清就把探春在宗人府登记在ān nán国名册下的情况,告诉了小太监,让他回宫如实告知张承恩。

濯清还备了两万两银票,让小太监转交给张承恩。

张承恩拿着银票哭笑不得,这银子可不好拿啊,万一皇上动怒,自己把事情办砸了,濯清那边也不好交待啊。

张承恩就把这个名册递给了皇上,指望皇上不记得数量,能蒙混过关。

皇上是什么人,濯清最近的一举一动,他都了解得一清二楚,自然知道随园里为了争侧妃、庶妃的名额,那些妻妾都在争宠。

皇上就是抱着看笑话的态度,看濯清怎么摆平自己的妻妾,家事都管不好,怎么管好国事?

皇上一看名册,忍不住乐了:“小兔崽子,好个小滑头,把主意都打到朕头上来了!”

张承恩一听皇上的语气,就知道这事靠蒙混是过不了关的,连忙换了个策略:“皇上,北静王爷这是钻空子呢!不过呢,他功劳显赫,皇上不如顺水推舟,这样满朝文武都会觉得皇上仁慈,北静王爷又感恩戴德,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皇上一听,抬头看了看张承恩,又想了想,反正不要从内帑掏银子,无非是圣旨上加了一个人的名字罢了。

于是,皇上点头道:“嗯!大伴言之有理!不过不能这么便宜了他,否则下次这小滑头还会得寸进尺。

这样吧,名单就按他给的登记,不过黄河水利那边缺银子缺得厉害,让他掏十万两捐给朝廷。”

张承恩差点没笑出声来,这北静王爷看来把皇上的脾气都摸透了,至于银子,那位爷缺银子吗?

濯清知道皇上讹诈他十万两银子后,也忍不住头疼,这皇上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啊。

十二万两银子濯清肯定不在乎,但是为了这一个侧妃的虚名,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何况李纹、李绮娶过门,加上其他三人加封侧妃的宴席,这些没有十几万两银子办不下来。

这家大业大,花钱的地方太多了。

皇上封妃的圣旨,无疑给本来就暗潮涌动的随园,又投下了一块巨石。

原来侧妃不是三位,是四位!而且才入园的李纹一下就成了侧妃,各院的心情自然迥然不同。

浣葛山庄尤二姐封了侧妃,加上二姐马上就要分娩,自然是喜气洋洋。

宁国府更是张灯结彩,一向精打细算的凤姐,这次拿出了几百两银元,赏赐给宁国府和省亲别墅的丫头、仆人,可见她心情有多舒畅。

傅秋芳所在的枕霞阁更是热闹非凡,湘云一直把傅秋芳看成自己的同盟。

就在封妃的前一天,傅秋芳生下了一个女儿。

这次傅秋芳双喜临门,枕霞阁成了随园最大的赢家。

濯清最喜欢的就是女儿,看到粉嫩的女儿,更是嘴都合不拢了。

有人疑问,孩子生下来不都像个小老头吗,浑身褶皱。

可是傅秋芳生下来的孩子偏偏通体呈粉色,几乎没有什么褶皱,这样的小孩将来肯定白。

小孩头发也长的蛮好,可见傅秋芳在合适的年龄生育,孩子身体健康,属于优生优育。

濯清给三女儿起名叫水清楚,希望女儿将来长大后楚楚动人。

几家欢喜几家愁,枕霞阁欢天喜地,蘅芜苑就有点坐不住了,宝钗希望莺儿能乘这次机会封上庶妃,不能让枕霞阁给压制住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真是一物降一物

宝钗最近感觉很不好,自己迟迟未有身孕,而随园里前有黛玉这只“拦路虎”,后有湘云这个“追兵”。

濯清对她的态度倒没有变化,因为黛玉守孝,来蘅芜苑次数并不少,高居各院之首。

宝钗在衡量自己是不是要调整策略,让莺儿先受孕,免得翠缕又先怀孕,蘅芜苑再次落在枕霞阁后面。

濯清并不知道宝钗的这些烦恼,因为有一个重量级的人物来西府了。

他就是军机大臣之一,内阁次辅,吏部尚书史益智。

史益智是太子和濯清的启蒙恩师,但是他是所谓的铁杆“保皇党”,濯清与史益智之间政见不同,所以私下来往不多。

濯清与郑里庵亦师亦友,关系反而比和史益智更亲近。

最近一段时间,濯清又恢复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作风,以身体为由,很久没有参加早朝。

tài zi dǎng分裂的局面越发明显,两派争斗日趋激烈,甚至有超过当初“日”、“月”两派倾轧的苗头。

只要王子腾一派提出什么政见,无论对错,李荣一派必然反对。

当然,李荣一派的政见也遭遇同样情况。

皇上感觉局势有些失控,秘密召见了史益智,让他来劝说濯清出面调和两派,不要做的太过分。

史益智为官清正,自诩不党不私。

但是皇帝一派其他的人,怎么可能不结党,只是他不愿意扛旗,目前“保皇党”一盘散沙而已。

史益智端起茶杯,泯了一口:“濯清啊,这次我来,主要是让你出面,让王子腾一派不要再瞎折腾,毕竟政事要紧!”

濯清心里暗想:我要是听你的,压制勋贵派,他们必然对我不满,以后谁还听我的?

“恩师,此事两派政见不一,单独让一派不折腾,恐怕效果不佳!”

“这事我还会和李大人详谈,你就不要操心了!只要勋贵一派不闹腾,朝堂风波很快就会平息下去的!”

濯清觉得史益智想得有些简单了,目前的朝堂乱象与两派成员还不稳定有关。

两派都在用极端的观点让朝臣们站队,看看到底哪些人是自己一派的。

史益智让自己去压制王子腾,显然是把自己看成了勋贵派,濯清难道会把自己放到李荣的对立面去?濯清当然不会这么傻。

“恩师,王子腾王大人是我的长辈,而且他是一品大员,内阁首辅,您让我去劝说可以,效果如何,学生不敢保证!”

史益智虽然有些刚愎自用,但是并不是个傻子。

皇上让他来找濯清,他内心是不以为然的,觉得自己位高权重,都没有把握说服李荣和王子腾,一个小屁孩出面能有什么用。

既然濯清推脱,自己回去和皇上有交代就可以了。

“濯清,你尽力而为吧!我现在去李府,咱们都要以大局为重啊!”

史益智说罢,便起身离开了西府。

濯清虽然不喜欢史益智的为人,但华夏自古讲究尊师重道,他还是亲自送恩师出了府门。

等史益智走后,濯清想着,正要为凤姐封妃的事找王子腾商议,借这个机会,两人交换一下想法也好。

毕竟与准葛尔部的战争还要王子腾的协助。

至于李荣,濯清还是有把握说服对方不要添乱,自己若征战在外,朝堂纷争拖了后腿就麻烦了。

皇上明显是要自己出面,太子保持沉默,看来是默许自己协调两派。

虽然史益智好糊弄,但是指不定哪tiān huáng上又要召见自己,反正逃不掉,不如主动出击。

濯清信步到了蘅芜苑,还在思考如何处理这些麻烦事,与两个朝堂重臣如何交涉。

以至于人都坐在椅子上了,还一言不发,随手拿起茶杯就喝。

莺儿笑道:“二爷,这是我喝的茶,你急什么,等我重泡一杯再喝不迟。”

“我口渴了,没关系的,喝你的也一样。”

莺儿习惯了濯清一心不能二用的状态,转身出去泡茶了。

宝钗见濯清心事重重,贴心的站到濯清身后,给他按摩起太阳穴来。

“哥哥,世上烦恼的事犹如发丝,无穷无尽,只放宽些心,视而不见就好了。”

宝钗的声音甜美,轻声细语加上手上的按摩,让濯清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也没什么,就是朝堂上的一些小事,最近薛兄弟在忙些啥?”

濯清为了不让宝钗担心,随口问起了薛蟠。

薛蟠再次结婚后,安分不少,加上他媳妇最近又怀孕了,天天在府里陪着,不怎么出门。

“他能有什么事,无非吃吃喝喝,最近倒是省心不少,母亲还说都是你的功劳,我哥哥谁都不怕,唯独怕你和舅舅。”

别看王子腾在濯清面前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在自己府里,对子女、外甥还有侄女都很严厉,薛蟠和凤姐都有些怕他。

“你舅舅喜欢些什么,我正好要去拜访他,空手上门总不好!”

“舅舅一向很自律,没什么特别的爱好。要是非说他有什么喜好的话,舅舅自幼熟读兵书,尤其喜欢战阵兵法。”

濯清想起,很久以前根据兵部的地图,自己让工匠做了一个漠北地形的沙盘。

后来根据斥候刺探回来的情报,发现有很多错误,于是重做了新的沙盘,那个旧沙盘就闲置在仓库里。

濯清这个沙盘虽然不够准确,但是基本的地形地貌都表现出来了,给人的感觉非常逼真。

王子腾以前应该从未见过如此直观的沙盘,不如废物利用,修复一下送给他,又能投其所好,一举两得。

濯清银子虽多,也不能浪费啊。

濯清握住宝钗的手:“妹妹不愧是我的贤内助,有你我无忧矣!”

宝钗被濯清夸得有些心虚,她刚才还在想着争宠,脸一红道:“我也没说什么啊,哥哥为何夸我?”

“你若平时不观察仔细,又怎么会知道你舅舅的喜好,你提醒了我该送什么礼物,我免去苦思冥想,难道还不值得夸吗?”

人都喜欢听好话,宝钗也不例外,真是一物降一物,看来自己这辈子,落在濯清手里是命中注定的。

第二百九十四章 尽在津津一点中

宝钗自己也刚从枕霞阁回来,她是去看望了傅秋芳母女,并送了些贺礼。

大红的披帛挂在了衣架上,身上穿着一件蜜合色长裙,外面是藕荷色圆点印花绸缎交领衫。

估计是因为房间里暖气足,外面穿的棉袄和厚披风都脱了。倒像是夏天的装扮。

宝钗原本就是以素雅为美,基本上服饰都很简洁,但是绝美的容貌穿什么衣服都好看,何况她还有那超凡的气质。

濯清这段时间要么就是国家大事,要么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很少能静下心来和宝钗相处。

濯清看到宝钗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闺秀的气度,心中又充满了柔情蜜意。

宝钗见濯清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笑道:“哥哥打算什么时候去舅舅那?”

“过两天吧,等我把礼物准备好,很多年没去他府上,总要准备妥当!”

宝钗当然希望濯清和舅舅王子腾关系密切,本来凤姐和宝钗两人的关系并不融洽。

如今凤姐成了侧妃,宝钗还想着乘这个机会,和凤姐修复下关系,毕竟两人是表姊妹。

不说把凤姐变成自己的盟友,至少不能推到对立面去。

“哥哥,这次宴席打算请哪些人?”

“就请王子腾、李守中、傅试等这些至亲吧,其他人就算了,老要别人送贺礼也不好!”

濯清虽然说的实话,还是把宝钗逗乐了。

濯清去年大婚,朝中大臣们都出了不少银子,人人都知道,这位小王爷位高权重还年轻,不巴结好了,以后还能在朝堂混吗?

宝钗本来还想让濯清找莺儿侍寝,谁知道濯清今天见宝钗淡雅清新,舍不得离开,只得临时改了计划,自己陪着濯清。

两人其实新婚没多久,躺在被窝里有说不完的话。

“哥哥,西部边疆有齐兆惠将军,北方喀尔喀蒙古部落有策棱王爷,你何必亲自去冒险,万一…”

濯清没想到宝钗会说这番话来,这话要是由黛玉口中说出来,他一点也不奇怪。

宝钗可是经常劝诫自己,把精力放在仕途经济上,少去勾三搭四,别动不动就纳妾。

濯清细想一下,也不难理解,宝钗觉得现在的随园日子很舒适幸福,不希望自己去冒险。

“丽娅她们早就去了喀尔喀老营,哈米克孜亚也应该准备差不多了,现在怎么能半途而废呢?这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更何况,即便我不去招惹准葛尔部,罗刹和策零他们就会罢手吗?你能指望豺狼对你仁慈?最好的办法就是打死这些豺狼,一劳永逸!”

“我不懂军事兵法,只求哥哥一件事,不要以身犯险,毕竟这个王府还要靠哥哥支撑!”

宝钗一直受封建理教的教育,很少说出这么充满柔情的话,这个反差反而使效果更好,让濯清颇为感动。

打仗都是充满风险的,谁能保证不发生意外。

他安慰宝钗:“我不过是坐镇后方,指挥作战而已,冲锋陷阵最主要还是靠秦关、隋远他们几个。

正因为这样,我才要去见你舅舅,他在边军中地位最高,有了他的协助,我才没有后顾之忧!”

濯清并没有实话实说,他只要王子腾这些人不扯后腿就行,最重要的盟友还是户部尚书蒋亭锡,后勤保障才是濯清最重视的。

宝钗还真的以为舅舅是濯清最倚重的盟友,她更有信心压黛玉一头了。

毕竟黛玉父母都去世了,没了外援。

自己外有王子腾、母亲照应,内有宝琴、莺儿协助,怎么看都是形势一片大好!

可能是真心爱慕濯清,加上心情大好,宝钗表现出少有的主动。

这让濯清心花怒放,还以为自己调教有方,宝钗就此开窍了呢。

两人互相误解了对方的意思,反而误打误撞琴瑟和谐了一把。

宝钗感觉在最**的那一刻,那种子似乎进入了自己的苗圃,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感觉,她觉得自己这一次应该是受孕了。

不光是宝钗这么觉得,濯清也有类似的感觉,那就像自己在骑射时,突然一箭正中靶心的爽快。

有诗曾赞曰:形体丰润冷香通,天然好合自然同。相怜相爱相亲处,尽在津津一点中。

这真是有意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

宝钗本来没想和濯清享受鱼水之欢,突然没准备的来了一次,反而效果不错。

反正还要一段时间,才知道是不是真的怀上了,濯清干脆又巩固了两个晚上。

在蘅芜苑呆了三天后,濯清带着宝钗、凤姐,还有修复好的沙盘,去王子腾府上拜访。

王子腾的府邸比荣国府稍微小一点,但是府里的建筑明显更新更高大。

由此可见,王家原本比不上贾家,但是贾家后继无人,王子腾大权在握之后,王家蒸蒸日上,俨然超过了贾家。

濯清已经很多年没有来王子腾府邸了,老太妃的娘家是闻家,与王家联姻多年。

不然当初在金陵,濯清第一次见薛姨妈时,也不会说出两家是世交的话来。

王子腾并不托大,亲自出府门来迎接,而且大开中门,迎接贵客。

宾主寒暄一番后落座,宝钗和凤姐则是去了后院见王子腾夫人。

濯清让小厮们组装好沙盘,放在了堂屋里。

王子腾常年在边军,自然是见多识广的,他也不禁赞叹这沙盘做工精细,而且地形地貌做的就像缩小的真实场景。

濯清的礼物挠到了王子腾心里的最痒痒处,濯清看他高兴的样子,知道礼物送对了。

“濯清,此沙盘若能推广到军中,必然能让边军如虎添翼啊!”

“舅舅所言极是,今天我来,除了为凤姐封妃的事情,还有朝堂的事情。

舅舅可知,前几日皇上派恩师史益智史大人到随园来了。”

濯清开门见山,不和王子腾弯弯绕绕,直接就引出了话题。

王子腾没想到濯清这么直接,点头道:“有所耳闻,那濯清的意思是?”

“如今准葛尔部在罗刹的挑唆之下,已经开始动作频频,舅舅当以大局为重,暂停党争!

既然勋贵一派已经拧成了一股绳,舅舅的目的已经达到。文武之道,一张一弛,不如等我从西北凯旋再作打算?”

第二百九十五章 风烟梵流诸壑遍

王子腾在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自然成精了,他当然明白濯清的意思。

濯清言下之意,你该整合的势力也整合完毕了,见好就收吧,别回头真的惹毛了皇上和太子,反而适得其反。

王子腾假装思索半天后,说道:“濯清,你说的确实不错!可是你别忘了,你也是咱们勋贵一派的人,如今不是我不肯罢手,是李荣他们咄咄逼人,我不得不提防啊!”

“舅舅放心,我明日便去李府,劝对方收手,太子肯定不希望两派水火不容,将来还要靠大家一起保他登大统呢!”

王子腾点头:“只要李荣他们休战,我绝不会再挑事端,濯清就放心好了!”

至于凤姐的封妃晚宴,两边都不愿意太张扬,毕竟凤姐是“二婚”,对王子腾来说不算丢人,但绝对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凤姐知道后,失落是难免的,但毕竟自己成了濯清的侧妃,比起原来五品诰命夫人那强了不是一星半点,所以烦恼转眼就烟消云散了。

濯清马不停蹄,第二天又去了李荣府上,两人具体谈了什么外人无从知晓,只知道李荣最后亲自将濯清送出了李府。

皇上当然对濯清的行程了解的清清楚楚,他埋在王子腾和李荣府上的密探比随园可多多了。

可能在王子腾府上的密探是王家亲信,得到的消息更全面,皇上从这些只言片语中大致知道濯清说了些什么。

濯清拿西北军情堵住了两派的嘴,等双方冷静下来,朝堂这场小风波就慢慢平息了。

皇上知道这种拿外部压力转移内部矛盾的做法,只能偶尔用用,对于他和太子来说不是好办法,总不能一有事,就去打仗吧。

但是这样做的效果却显而易见,两派都偃旗息鼓了。

皇上对濯清能这么快平息两派的纷争,心生警惕。

他早忘了是自己派史益智去传口谕,命令濯清调停的,他对濯清能左右朝堂局势,影响力这么大有所不满。

幸好濯清最近又在忙着娶小老婆,朝堂上见不到他的人影。不然皇上天天看到他,说不定心里怨气更大。

濯清的“好色”有惊无险的帮他度过了这个难关。

濯清自己都没觉察到危险,他要是知道了皇上的想法,说不定与李纹的新婚之夜,都能吓得不举了。

李纹、李绮年龄差不多大,两姐妹长得又很像,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双胞胎呢!

因为李纹占了侧妃名额,李绮只能做了庶妃,不过她的待遇等同于侧妃。

就在这几日,尤二姐生了一个男婴,这下随园更热闹了,老太妃乐得天天往浣葛山庄跑。

贾芃虽然是“长子”,但是毕竟姓贾,老太妃心里还是有点疙瘩的。

这尤二姐生的儿子可是姓水,老太妃能不喜欢吗?整天“乖乖”“乖孙儿”的叫个不停。

母凭子贵,浣葛山庄一时风头无两,尤二姐虽是新封侧妃,俨然成了侧妃之首。

再过几个月,侍书、麝月、彩云的孩子再出世,随园的格局又要发生大的变化。

浣葛山庄和枕霞阁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轮流出风头,把其他院的都比下去了。

这些情况自然落在宝钗眼里,就在宝钗心烦意乱的时候,突然她感到一阵恶心,连忙让莺儿拿痰盂来,宝钗只吐了些清水。

“姑娘可是昨天着了凉,我去请王太医来给姑娘瞧瞧!”

莺儿习惯了叫宝钗姑娘,一直改不了口,宝钗也听惯了,并不在意她的叫法。

不过院里其他丫头都是喊宝钗“王妃”,没人敢触她的霉头。

等了约一炷香的时间,王太医便在莺儿和小蚊子带领下来到蘅芜苑。

随园除了太监和小厮,成年男子一般情况下不允许进来,也只有王太医可以在小蚊子带领下,能进随园看病。

王太医给宝钗诊脉后,连忙拱手:“恭喜王妃!贺喜王妃!这是喜脉啊!王妃身体并无大碍,老朽给王妃开几剂安胎补身的药方即可!”

宝钗顿时喜笑颜开,她一直是很内敛的人,如今这惊喜来得太突然,她也忍不住喜形于色了。

莺儿自然替自家姑娘高兴,另外还让她高兴的是,她也可以怀孕了,不用再做那些让人难受避孕措施了。

宝钗赏了些银元给王太医和随行的小蚊子,王太医千恩万谢,留下了药方后,离开蘅芜苑。

这个消息迅速就传遍了随园,连老太妃都放下了乖孙子,到蘅芜苑来看望宝钗。

其他各院都纷纷前往蘅芜苑道贺,尤其是姑母柳慧更是听到消息后,立即就从李府赶过来,声称在住在蘅芜苑,方便照顾宝钗。

接二连三的好消息让濯清有点应接不暇,不过他还是先去看望了尤二姐和自己的儿子。

尤二姐还没享受完众星捧月的感觉,一下人就都zou guāng了,全去蘅芜苑祝贺宝钗了。

这巨大的心理落差让她有些难受,还好濯清适时地出现了。

尤二姐可不敢在濯清面前露出不满来,她与尤三姐暴脾气不同,她更柔弱些。

“王爷,你给孩子起个名字吧!这可是咱水家的长子!”

尤二姐不知道是有意无意,还特地在“水”和“长”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贾芃虽然不姓水,但他才是咱家的长子,不过你放心,我的儿子,我都会一视同仁!”

提到长子,濯清就会想到胤晨,那才是自己不能公开的“长子”。

濯清可不想“后宫”因为争宠而大乱,重申一下规矩,敲打一下尤二姐,免得她头脑发昏。

濯清给“二”儿子起名水梵,梵梵的本义为草木茂盛的样子,梵也有清净的意思。

濯清借这个字告诉各院,自己希望儿孙满堂,另外还想清净一些,大家都别闹腾。

黛玉听说了濯清给孩子起的名字,自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安抚正着急上火的紫鹃道:“哥哥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就在这一个梵字上!”

紫鹃没读过什么书,没办法理解濯清的哑谜,好在离脱孝也没多久了,不然紫鹃真的要担心到失眠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风摇翠竹故人来

黛玉和紫鹃主仆二人正聊天呢,茜雪进来道:“二爷来了。”

紫鹃没想到宝钗怀孕了,濯清没有第一时间去蘅芜苑,而是来了潇湘馆。

黛玉一副“不出我所料”的傲娇小表情,把紫鹃和茜雪都逗乐了。

濯清之所以来潇湘馆,一方面怕黛玉多心,另一方面这会蘅芜苑人太多,濯清先躲到潇湘馆清净一会。

濯清因为调停王子腾和李荣两位重臣之间的矛盾,最近几天没来潇湘馆。

濯清刚进院门就对出来迎接的雪雁说道:“去帮我泡壶龙井,另外拿个热毛巾来。”

濯清刚才在浣葛山庄安抚尤二姐,给儿子起名,还要应付尤三姐的撒娇,搞了一身的汗。

雪雁自然兴高采烈地去忙乎了。

其实雪雁的心理不难理解:你看二爷为啥叫我做事?还不是看得起我,喜欢我!你们这些小蹄子只有羡慕的份!

濯清不知道叫雪雁做点事,她心里戏这么足,他纯粹是和雪雁比较熟悉,就她那初中生的年龄,还没发育的小身板,怎么也谈不上喜欢啊。

等他见到黛玉绝美的容颜,朝堂和府里的那些俗事烦恼,统统消失不见了。

“哥哥怎么不去蘅芜苑?妹妹这可没什么值得庆贺的事情!”

黛玉虽然没有生濯清的气,但是宝钗先怀孕的事,不能说对她完全没有影响,至少是有些郁闷的,正好拿濯清撒撒气。

“谁说非要有庆贺的事情,才能来妹妹这?我就觉得妹妹这安静舒适,甚至比重华院还让我觉得清净!”

紫鹃看到濯清来潇湘馆,之前积累的怨气早就消失无影了,笑道:“二爷这话不假,谁还有咱们姑娘了解二爷的心思,你刚给二公子起名字,我们姑娘就猜着二爷的心思了。”

“哎呀,这小蹄子越发没规矩了,哥哥回头一定家法伺候!”黛玉虽然表面发着火,嘴角却掩饰不住笑意。

紫鹃配合着黛玉演出,装着害怕的样子:“二爷你可饶了我吧,我怕受了伤,回头误了姑娘的事是小,耽搁了二爷的大事那就罪孽深重了!”

濯清忍不住笑道:“小蹄子最近嘴皮子越发利索了,是要惩治惩治!”

紫鹃白了一眼濯清,出去收鹦鹉了,不再搭理濯清和黛玉。

“听说哥哥最近为朝堂纷争烦恼,不是都风平浪静了吗?怎么哥哥还是愁眉苦脸的?”

濯清因为尤二姐生儿子和宝钗怀孕,心情才好了很多,不然脸色才难看呢!

濯清明白皇上让他调停勋贵派和当权派,这就是个死结。

你调停好了,皇上和太子会觉得你影响力太大,因而心生忌惮。

你调停不好,国事耽搁尚且不论,西北战事一触即发,耽误了军情,到时候受损的就是华夏帝国和普通百姓的利益。

整个随园,只有黛玉能看出濯清笑容隐藏之下的忧愁。

濯清握住黛玉的手:“妹妹果然是知己,我心事瞒谁都可以,就是瞒不了妹妹!”

濯清便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在自己和帝国利益的面前,濯清选择了帝国利益。

黛玉柔声道:“既然朝堂这样纷繁复杂,哥哥不如离了这朝堂,我们回姑苏老家,晴耕雨读,采菊东篱,过那田园生活也好!”

“这朝堂不是说退就能退的,若没了权势,那些豺狼虎豹会把咱们王府撕得粉碎的!”

黛玉毕竟是女子,她看世人还是用女性视角,她虽知道人心不古,但不知道很多人比她想象的还要凶狠恶毒。

濯清怕黛玉忧虑,又安慰道:“等西北战事一了,我就去金陵挂个闲职,咱们都搬到江南去。”

濯清知道自己想从朝堂抽身,也要有策略有步骤地退。

一下子裸退,一是皇上未必肯;二是会给那些潜伏的政敌可乘之机。

江南是自己的老家,而且随园大部分妻妾都是来自金陵一带。

帝国银行在江南就有金陵、扬州、松江三大支行,自己的老师郑里庵又是两江总督。

自己到金陵挂闲职,这算是退得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若是在金陵还不能照应周全,只有往安南和南洋撤了。

濯清故作轻松,是怕黛玉多心,黛玉不知道朝堂之事的复杂程度。

但她了解濯清,黛玉怕濯清知道自己替他担忧,又反过来装着不在意。

两个人都为对方能安心一些,双双演戏给彼此看。

濯清还想赖在潇湘馆,黛玉把他赶走了,宝钗现在肯定在蘅芜苑等着濯清去看望。

黛玉既然知晓了濯清的想法,她心里自然毫无波澜,能从容面对。你们不是老在背后说我拈酸吃醋吗?我偏不!

濯清无奈,只得带着香菱前往蘅芜苑,看望“功臣”宝钗。

白天蘅芜苑喧嚣无比,濯清却没有出现,宝钗甚至怀疑濯清是不是没听到自己怀孕的喜讯。

后来听说濯清去了浣葛山庄,给儿子取名为“梵”,宝钗能成群芳之首,古文诗词功底在濯清之上,与黛玉相比则是伯仲之间。

她自然瞬间就明白了濯清的意思,后来又听说濯清去了潇湘馆,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莺儿见濯清迟迟不来,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宝钗笑道:“你在这走来走去的,闹得我心里烦,就不能安静地坐那?”

“二爷怎么还不来?姑娘,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啊?”

“二爷的脾气你还不了解?,亏你自诩自己心细,我看你是关心则乱,你再好好想想!”

宝钗一番话提醒了莺儿,她把自己和宝钗的利益看成一体的,所以才会心焦。

等自己跳出这个圈子再看,才想明白濯清肯定早晚会来,只是他怕应付的人太多,故意拖延时间。

正在胡思乱想,濯清已经挑门帘进到屋里。

看到莺儿傻乎乎地站在那,样子呆萌呆萌的,濯清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道:“小丫头,你傻站这干吗?去帮我拿个靠垫来。”

宝钗笑道:“哥哥你别管她,她魔障了,我这靠垫已经暖了,你先拿去坐。”

第二百九十七章 星星之火可燎原

濯清当然不会要宝钗的靠垫,还是等莺儿拿来炕上的暖垫。

宝钗不知道是因为即将初为人母,还是因为看到随园有些纷乱,主动对濯清说道:“哥哥,既然侧妃已经册封完毕,封庶妃的事不如早些定下来,免得大家都各怀心思,惹得家宅不宁!”

莺儿一听到庶妃,立马竖起耳朵,这可是和自己息息相关的,深怕听漏了一句。

“嗯,除了原来的庶妃,还有这次的李绮,几个有了身孕的都封为庶妃,另外我还想封莺儿、玉钏和茜雪为庶妃!”

莺儿一听到濯清提到了自己,顿时安心下来,不时躲在宝钗身后拿眼睛瞟一瞟濯清,对他放放电。

宝钗虽然不满濯清封了莺儿又提茜雪,但总好过莺儿还只是个侍妾。

至于玉钏,她乐得给迎春一个人情。

潇湘馆除了紫鹃是庶妃,又多封了一个茜雪,还是压了蘅芜苑一头。

就这样,这次一下封了李绮、侍书、麝月、彩霞、莺儿、茜雪、玉钏六位庶妃。

庶妃这个身份,在随园丫头们看来,就是一个鸿沟,封了庶妃代表着由奴籍变为了良籍。

自己的后代,从此就不再是低人一等的“家生子”。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物质基础,你让她们嫁到普通百姓家吃糠咽菜,那还不如继续在随园做一个奴婢呢。

因此一些聪明伶俐的丫头,比如莺儿这样的,想凭借一些手段往上爬,也是人之常情。

只要不使用恶毒的手段,濯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也不能像司棋那样,把野男人带进园子,那是坚决要赶出去的。

宝钗才怀孕,肯定暂时不能同房,濯清便去了西厢房,由莺儿侍寝。

莺儿因为庶妃的事情基本板上钉钉,心里格外开心,服侍濯清更是尽心尽力。

雨停云歇之后,莺儿躺在濯清的怀里,腻声道:“二爷,你答应我的事果然兑现了,妾身只有下辈子做牛做马才能报答你。”

“傻丫头,说什么胡话!二爷有你今生的服侍就足够了!你别跟着那些人后面玩心计,只要安安分分的,将来总有你的好处!”

“二爷,再赐我一个孩子就好了。”

“那就让二爷我再赏赐些雨露给你!”

“……”

濯清在随园里风流快活,并不知道远在波斯的哈米克孜亚也即将临盆。

哈米克孜亚召集许多波斯各地起义失败的队伍,还有一些失去草原的牧民,以及小手工业者。

本来这些手工业者制作的波斯地毯,还有挂毯,以及波斯的一些金银器,在华夏都是有巨大的市场的。

但是由于战争,加上准葛尔部叛乱,向着东方的丝绸之路被人为阻断了。

罗刹商人采购的商品数量,不足以养活这么多手工业者,这些人没有了生活的来源,纷纷加入了哈米克孜亚的队伍。

哈米克孜亚的父亲的旧下属们,原来都是旧贵族,旧军阀出身。

比起那些小打小闹的起义军,他们组织能力更强,而且得到了濯清暗地里的物资和金钱的支持。

终于,哈米克孜亚生下一个男婴,她没等孩子满月,就把孩子交给了从民间找来的奶妈,立即发动了声势浩大的复国起义。

哈米克孜亚除了沾了有父亲的余荫之外,她还有清晰的目标和一个比较成熟的纲领。

起义的目标就是那就是恢复古波斯帝国的荣光,重新建立新的波斯王朝!

行动纲领则是在波斯推行耕者有其田,所有牧民共享草原,保护手工业者利益。

这个口号听起来非常耳熟,因为这是在哈米克孜亚临行前,濯清给她拟定的行动纲领。

这个纲领就是要发动最广大的基层百姓,又团结了上层要求复国的贵族,打击的只有那些倒向罗刹的贵族内奸。

波斯复国起义如同星火燎原一般,迅速席卷整个波斯高原。

罗刹的主力骑兵哥萨克还在和突厥人打的不可开交,土尔扈特部又出工不出力,只能调集了部分当地罗刹驻军和哈萨克骑兵前去镇压。

然而,罗刹的联合骑兵还没有能靠近起义军所在大营,半路就遭受了不明骑兵的突袭。

这支部队人数不多,没有任何旗号,但是基本一人两马,甚至三马,来去如风,不断骚扰攻击罗刹骑兵。

他们通常都是放箭攻击,等罗刹骑兵摆开阵型,对方又撤走了。

追又追不上,打又打不着,这让罗刹的骑兵指挥官异常恼火。

罗刹指挥官打算设置陷阱,于是安下营寨,等这支轻骑兵自投罗网,但是一连几天都不见对方的踪影。

等他们拔寨启程,那支讨厌的骑兵又如苍蝇一般出现了。

罗刹骑兵的行程不仅被彻底打乱,而且后勤压力骤增,因为补给线路一直暴露在对方的攻击范围内。

对方指挥官是谁,到底有多少人马,罗刹人一头雾水,完全不知情。

哈米克孜亚又在罗刹军队途径之地实行了坚壁清野政策,罗刹骑兵的补给困难成了头等大事。

波斯普通民众绝大多数都支持哈米克孜亚,他们被罗刹欺压了这么多年,积累的怨气和怒火终于让罗刹人吃了苦头。

萨瓦接到了波斯求援的信件,更是心急如焚。

他在都中与濯清签署了条约之后,回到国内遭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那些罗刹大贵族和农场主们纷纷指责他是“mài guo贼”,这让萨瓦远东指挥官的位置摇摇欲坠。

虽然女沙皇保了他,那只是暂时的。如果波斯再失守,那他不仅是失去指挥官的位置的事情,可能小命都不保。

萨瓦连忙赶往准葛尔部,打算说服策零,让他出兵帮助镇压波斯起义军。

不过他又不能让策零占据主导地位,因为策零可是个野心家,到了他嘴里的肉,你想让他再吐出来,那是与虎谋皮。

让萨瓦没想到的是,策零在接受了萨瓦的军事物资后,拒绝了他要求出兵的提议,只同意佯动,策应一下罗刹骑兵。

策零的理由也很充分,因为他最近发现齐兆惠的科布多驻军有异动,他可不能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第二百九十八章 波斯呼罗珊王国

策零能带着整个准葛尔部和华夏帝国对抗,当然不是个软柿子。

他好处要占,还不想吃亏。萨瓦气的牙痒痒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有求于准葛尔。

策零最擅长的就是出尔反尔,皇上已经吃了他好几次亏。

他为人奸诈,上次偷袭傅丹主力就是他和弟弟亲自带兵,结果大获全胜。

好在因为策零过于贪心,在科布多攻城遇挫,这才有所收敛。

不然,对华夏帝国来说的后果不堪设想,整个西北的形势将更加严峻。

萨瓦带着绝望的心情,离开了准葛尔部。

回到恰克图的他,立刻就把qing fu和私生子送往了都中,他知道这次大难临头了,自己的小命难保。

萨瓦给濯清写了一封信,把罗刹远东的一些军事部署告知了濯清。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濯清能善待自己的"qing ren"和孩子。

罗刹前去波斯围剿的骑兵,不得不独自面对起义军,陷入了后勤补给不畅的困境,加上越来越寒冷的天气,导致军心涣散。

最终,波斯境内的罗刹和哈萨克联军,在伊斯法汗城下几乎全军覆没。

罗刹不得已承认了波斯复国,起义军的主力武装集团名叫“克孜勒巴什”,也就是红头军,共同拥立幼主阿拔斯三世为国王。

女沙皇恼怒之下,命人秘密处死了波斯驻军的主要将领和远东指挥官萨瓦。

哈米克孜亚因为卓越的指挥才能,加上来自华夏的财力支援,被封为呼罗珊女王,成为波斯北部一个小王国的首领。

呼罗珊名义上归属波斯萨菲王朝,实际就是一个独立小王国,濯清与哈米克孜亚的儿子,成了王储。

濯清收到哈米克孜亚的信件的时候,已经是波斯成功复国后一个月了。

波斯复国无论对于将来土尔扈特的回归,还是夹击准葛尔部都是天大的喜讯。

西北征讨准葛尔的时机已经成熟,只等冬季一过,濯清将率军北上。

这天,濯清正在西府与戴亮在商议火炮战车的配置以及后勤保障的事情,小蚊子来报,府门外有一个罗刹女子带着两个小孩求见。

濯清奇怪,自己园里虽然有罗刹女子,不过从来不出园子,自己也不认识其他的罗刹女人。

等小蚊子将人带进来,濯清才认出对方是萨瓦的那个漂亮的qing fu。

戴亮则以为是濯清在外面欠了风流债,憋着笑告辞了,只说改日再议。

这让濯清非常尴尬,要是确实是自己的孽缘也就算了,这锅背得不明不白啊。

反正自己的风流名声都传到海外去了,虱子多了不痒。

这时候那个女子递给濯清一封信,濯清打开一看,是萨瓦用罗刹文写的信。

濯清让纸鸢去云轩阁,找一个精通汉语的罗刹美女来翻译。

萨瓦的qing fu名字叫塔提雅娜,萨瓦具体生死不知,只是把塔提雅娜和儿子安德烈、女儿瓦莲娜托付给濯清照顾。

由于萨瓦全名叫萨瓦务拉,所以三个姓务拉的罗刹人,成了濯清烫手的山芋。

塔提雅娜最多二十多岁,安德烈看起来很小,应该才三四岁,瓦莲娜也只有五六岁的模样,这如何安置才好。

萨瓦把罗刹的军事部署都告诉了自己,濯清也不能袖手不管。

濯清倒不担心对方使诈,因为他把自己的子女都送上门来了,再说萨瓦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发动进攻。

濯清完全有时间来印证情报的准确性。

濯清让那个罗刹美女带塔提雅娜和孩子去云轩阁休息,自己打算去潇湘馆找黛玉商议。

这时候秦可卿来了,秦可卿一般甚少主动来重华院找濯清,她一向分寸把握的比较好。

这次她是为了去年一整年柳家庄园收益的事,来找濯清和平儿。

濯清笑道:“这事你和平儿、鸳鸯她们几个商议就是了,最后汇总后,再告诉林妹妹和宝妹妹即可!”

濯清才不愿意管这些琐事,不然他也不会将这些俗务,分给自己的妻妾去打理。

不过秦可卿来重华院,给了濯清一个思路,干脆把塔提雅娜送给秦钟,自己的小舅子跟着南征北战,功劳苦劳都不少。

自己现在现在女人多的都快涝死了,自己小舅子只有智能儿一个女人。

智能儿一直未有身孕,秦钟上次让姐姐求濯清,让他从随园选一两个美女作妾,濯清担心皇上起疑心,一直没松口。

如今萨瓦估计凶多吉少,不如把塔提雅娜送给秦钟,收安德烈和瓦莲娜作干儿子和干女儿,说不定智能儿就能怀上孩子呢。

而且这没有根基的罗刹女人,对智能儿没有威胁。

濯清把自己的想法,还有塔提雅娜的情况都告诉了秦可卿。

秦可卿正在为弟弟迟迟没有子嗣烦恼,这正是瞌睡送上了枕头。

虽是个外番女人,但是秦可卿是想替弟弟和弟媳冲冲喜。

她和弟媳智能儿关系不错,心底还是指望智能儿这个正房能生个儿子。

秦钟早在恰克图时就见过塔提雅娜,早就对这个金发碧眼的女子垂涎已久,如今听说濯清把她送给自己作妾,自然是欣喜万分。

这几人一拍即合,这个烦心事就顺利处理掉了。

塔提雅娜从心里是想跟着濯清的,不过秦钟相貌俊美,年龄比濯清还要小。

秦府里条件虽然不如随园,但比起萨瓦家来并不差,而且秦钟没有其他侍妾,她也就安心地搬去了秦府。

濯清送走秦可卿之后,一直考虑着出兵的准确的时间。

如果初春出发,大军估计要两个月之后才能部署到位,主要是驻扎在科布多和乌里雅苏台,而塔密尔老营是后勤中转站。

夏天攻击比秋天要有利,最好能在冬季前结束第一阶段战役,给后年的第二阶段奠定一个良好的基础。

不然后年后勤补给压力太大,而且如果打成持久战,对濯清肯定是不利的。

如果今年剿灭了对方主力,明年就可以只需要保留少量部队扫尾。

但是提前出发,黛玉和自己的生日就不能一起度过,这让濯清非常纠结。

第二百九十九章 流莺飞上双桃花

濯清觉得亏欠黛玉,接连几日,白天都呆在潇湘馆里。

黛玉这么冰雪聪明的人,当然猜到了濯清征战西北的日子不远了。

因为这几天,濯清老是在处理大量文书和信件,有很多明显是从前方传回来的情报。

黛玉也不要紫鹃帮忙,亲自给濯清磨墨,给他递稿纸。

波斯成功复国,这是濯清断了准葛尔的后路,哪怕波斯只是中立,准葛尔都没有了退路。

难不成哈萨克会同意准葛尔的牧民,去抢他们自己的草原和水源?

以前准葛尔过境哈萨克高原,去里海、去波斯都可以,比如土尔扈特部落当年就是这样。

当然想留在哈萨克高原,那门都没有,罗刹也不肯。

现在波斯复国了,那连过境都不可能了,万一你假道伐虢,鸠占鹊巢咋办?

濯清就是在这个大背景下,看到了时机成熟,上书皇上和太子,请求亲自带兵出征准葛尔。

当然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濯清为此次征战,后勤保障已经准备了近几年了。

无论是火器大炮,还是运兵运粮的战车,从戴亮跟着濯清时就开始准备了。

丽娅和锡伯轻骑兵,早在大半年前,就已经在喀尔喀蒙古草原适应性训练。

与其说濯清这是写给皇上和太子的奏折,不如说是一封讨伐准葛尔的檄文。

“自太祖以来,卫拉特蒙古部落首领固始汗,便已上书归顺华夏!

然自噶尔丹弑父杀弟之后,准葛尔部叛服无常,出尔反尔,屡屡勾结罗刹,犯我边境,抢我牛羊,杀我牧民。

准葛尔部原只是卫拉特蒙古一部,不仅逼走土尔扈特部落,又抢占锡伯部落的草原,还侵占青藏各部的土地,已成华夏心腹之大患。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准葛尔部自绝于兄弟部落,上不能顺天承命,下不能保境安民。

上月,波斯在臣的谋划资助下,已经成功复国。罗刹军队惨败,已经不得不承认波斯王国的地位。

如今时机成熟,臣请领精兵十万,西北征讨准葛尔,不破楼兰终不还!”

濯清虽然上书领兵十万,实际上西北驻军,加上科布多和喀尔喀蒙古部落的军队已经有十万之众,皇上最多让他再领兵五万。

不可能把帝国的精锐全派出去,毕竟都中还是要守卫的。

随濯清出征的主要是重甲骑兵、步骑兵、辅兵以及辎重车队。

轻骑兵和斥候早就已经去了草原,沿途还会接应大部队。

这些细节,濯清都在奏折里大体向皇帝做了陈述:一是为了皇上更相信自己的部署的正确性;二是为争取早日出兵做好物质准备。

黛玉还是按往常,帮濯清誊抄了一遍。

濯清对于大兵团式的骑兵作战,还是缺乏经验的。

骑兵的特质决定了,战场上没有明显的前方、后方之分。

很可能对方一夜就机动几百里,突袭自己的粮草辎重。

所以濯清一直都在思考自己的漏洞,如果我是对方的策零,该怎么样对付这样一支混合骑兵。

黛玉看到濯清因为思考,反复紧咬着牙关,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

黛玉便起身帮濯清按摩头部,黛玉虽然不像香菱那样,有高超的手法。

但是她动作温柔,淡淡的香气传到濯清的鼻子中,这让濯清慢慢从紧张的情绪中舒缓过来。

两人虽然没有说话,但都明白彼此心中所想,此时无声胜有声。

濯清享受这难得的两人相处的时光,毕竟自己离开后,宝钗还有薛姨妈和薛蟠,黛玉却只有自己。

紫鹃给濯清做了几个甜点,随园的rén dà部分都喜欢吃甜食,这和大家基本都是江南人有关,濯清也不例外。

随园里做甜点,手艺最好当属尤二姐,其次是莺儿,紫鹃只能排第三。

前几天晚上,濯清不是在浣葛山庄陪着儿子水梵,就是在枕霞阁陪着女儿水清楚,连续几个晚上都没睡得安稳。

婴儿只要饿了就会哭泣,他们才不管他们的老子是不是需要休息。

黛玉看濯清黑眼圈都出来了,心疼道:“今日就不要去看孩子了,早些回去睡个安稳觉!”

濯清在黛玉面前是个耙耳朵,乖乖地答应后离开了潇湘馆。

濯清走到半道,想起新婚之后,一直很少有时间陪李纹和李绮,干脆去外园找姐妹俩去。

李纹所在的外园和林府相邻,原来郑里庵和黄名盛曾在那住过一段时间,后来改造扩建成了现在模样。

院落并不大,好在李纹姐妹加上丫头、嬷嬷也没有几个人。

濯清打算让她们姐妹俩住进省亲别墅,只是分给她们的稻香村目前还在整修,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搬过去。

李纹毕竟比妹妹年长一些,主要都是她陪着濯清。

得知濯清几个晚上都没睡好,李纹让丫头熏了热毛巾,给濯清热敷。

李纹一边亲自给濯清敷毛巾,一边轻声道:“这是王太医给的药方熏得热毛巾,有安神醒脑的作用,王爷若是觉得好,可以多敷一会。”

濯清觉得那毛巾里既有百合的清香,也有丝丝暖意,也不知道是什么药方,不过疲劳确实消散了不少。

“你们姐妹在这可还住的惯?有什么缺的只管提,别委屈了自己!”

“这里挺好的,我觉得外园已经非常美了,推开院门,外面就是桃树林,我和妹妹都不想去省亲别墅呢。”

“稻香村比浣葛山庄还要大一些,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你们不是最喜欢那种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生活?”

濯清一番话,就把李纹刚升腾的小小的叛逆心思,给压下去了。

李绮听说稻香村如此富有田园气息,反而有点迫不及待地想搬去的冲动。

“我过些时日,有公务在身,可能要离开都中一段时间,今晚就你们姐妹俩一起侍寝吧!”

李纹、李绮都是大家闺秀,哪里好意思大被同眠,但是两人又舍不得濯清离开,最后只得妥协,两人上下半夜轮流侍寝。

脸脂腮粉暗交加,浓露于今识翠华。春透锦衾纹绮涌,流莺飞上双桃花。

第三百章 头上没有桂花油

战争虽然即将来临,但对都中的百姓来说似乎影响不大,新年的余味还在持续。

今年随园又多了两个新生儿,还有三个即将出生的婴儿,所以随园显得格外喜庆。

濯清有点愧疚,这次他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了出征前的准备上,都没什么时间陪着这几位侍妾。

当然长命锁这些给小孩的吉祥物件,都已经备好了。

濯清还去清虚观给水清楚和水梵请了寄名符。

昨天,皇上在养心殿召集几位军机大臣,已经御批了由濯清领兵出征的奏折。

户部尚书蒋亭锡统一管理北方诸省的粮台,再由新任兵部尚书李鸿远协调分配,将粮饷军需物资送往前线。

由于这两人都是濯清的人,所以后勤保障这块最大的隐患消除了。

濯清已经卸任鸿胪寺卿一职,由大舅子傅试继任。

濯清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把大盛魁的三位合伙人都召来都中西府。

濯清把去年从占城运来的粮食全部交给大盛魁,让他们往乌里雅苏台和塔密尔运输。

这些粮食将作为补充,万一朝廷的粮草供给不上,还可以利用草原商人来补给。

史学、王卿和章杰自然是满口答应,他们现在手下有上万的伙计,每年运送大量的物资到喀尔喀蒙古各部落。

这种蚂蚁搬家式的运输,会提前将物资送往乌里雅苏台等地,将极大缓解军队物资匮乏的局面。

大盛魁在濯清的帝国银行的金融支持下,这几年发展异常迅猛。

去年在草原各处,几乎都可以看到大盛魁商号驼队的影子。

这次濯清将部分军需物资运送的差事交给大盛魁,将再次极大地推动这个商号的发展。

薛蝌的商队则主要是担任向西的物资运送,甘兰州方向本来运输就比向北要通畅,主攻方向也不在西边,后勤压力没那么大。

科布多是西路和北路两军汇合的目的地,双方主力上次也是在此对峙。

但是,由于草原四通八达,不等于乌里雅苏台和塔密尔就不会受到准葛尔部的攻击。

西部有几个长城关口,即便打败还可以退守玉门关、嘉峪关。

而北路只有几个据点,一旦失利,对方可以直接兵临渝林,离都中就不远了。

这一路几乎都是一马平川,所以北路的压力更大,这也是濯清选择从北向西进攻的主要原因。

不过如果濯清两路大军汇合在科布多附近,那离亦里把黑{伊犁}就不远了,准葛尔汗帐就随时处在两路大军的打击范围之内。

这就是一场军事实力、情报能力、战略战术,甚至是双方将领心理的全面对抗。

濯清这几天都呆在重华院,结合收集来的情报,进行最后的兵棋推演。

最近湘云有些小心思,前段时间傅秋芳封了侧妃,又生了女儿,一时间枕霞阁风头最盛。

可是欢乐的气氛还没有维持几天,就传出来宝钗怀孕的消息。

黛玉的地位一直稳固,宝钗先有了身孕,让湘云压力倍增。

她除了继续抱黛玉的大腿之外,觉得还是要自己怀上孩子才行。

宝钗长子反正姓柳,自己的长子只能姓卫,所以只要保证第二个孩子抢在宝钗前面生就好了。

湘云想得有点远,自己第一个儿子还没见踪影呢,已经开始谋划次子的事情了。

湘云知道濯清最近在忙军务,黛玉从来都不会在濯清忙正事的时候添乱,而宝钗一向以贤惠的面目示人,加上要静养安胎,也不会去打搅濯清。

湘云与濯清相处几年,当然了解这位“爱哥哥”。

只要自己扮可爱,假装去帮他的忙,自然不会赶她走,只要能留在濯清身边,侍寝的事就跑不了。

湘云让翠缕炖了银耳羹,亲自送到重华院来了。

晴雯与湘云的关系不错,两人时常开玩笑。

有一年濯清生日宴,湘云看到一盘鸭头,便打趣道:“这“鸭头”不是那“丫头”,头上没有桂花油。”

把晴雯、鸳鸯等几个丫头都打趣了一番,晴雯不依不饶,灌了湘云几杯酒。

从那以后,两人关系更加密切,湘云知道晴雯是最受宠丫头,又常陪在濯清身边,不是能得罪的主。

晴雯喜欢湘云性格爽朗,除了黛玉,就数湘云最对她胃口。

晴雯看到湘云端了一碗银耳羹,当下就明白了湘云的意图。

她乐得看到湘云受宠,反正和她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她和湘云之间差了两个等级。

晴雯帮湘云挑起门帘,让她端着碗直接进了濯清的书房。

濯清正在对着沙盘思考行军路线,他打算从榆林向北,经过萨拉齐{包头}直接前往塔密尔老营。

并不打算再像第一次去草原那样,从归化绕道,这样可以节约十几天的时间,不过道路更加艰难一些,沿途的戈壁和沙漠更多。

濯清并没有发现是湘云,他只当是晴雯进来了,随口道:“先把吃的放那吧,我一会再吃。”

“爱哥哥,不要太辛苦了,反正总有做不完的事情,实在不行明天再处理也不迟!这是我刚炖好的银耳羹,爱哥哥赶紧乘热吃了吧!”

濯清这才发现是湘云,她口齿不清,二和爱不分,反而更显得更加可爱,成了她独特的标志。

“云妹妹怎么有空过来?”濯清一向宠溺湘云,真的把她当妹妹一样看。

若是别人来打搅濯清的思路,说不定他还会发火,只有湘云,濯清舍不得责怪她。

濯清随手拿过银耳羹,果然味道不错,应该放了不少冰糖,肉肉滑滑的,口感非常细腻。

“我怕爱哥哥太辛苦,就来看看你。再说,爱哥哥都有几个星期没去看我了!哼!”

湘云假装生气的样子,濯清觉得好笑又好玩。

濯清搂过湘云:“等我这次打败准葛尔,以后天天陪着你和林姐姐可好?”

湘云伸出小拇指:“这可是你说的,来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濯清正好需要休息休息,换换脑子,于是真的和湘云拉钩起来。

晴雯只听到书房里不时传来笑声,不禁笑了笑摇摇头。11

第三百零一章 疏梅影下晚妆新

湘云从来没有在重华院留宿过,一般都是濯清去枕霞阁。

不过这几天濯清事情太多,不愿意花时间在各院之间来回折腾,当晚就让湘云留在了重华院。

湘云比起刚结婚的时候大了一岁,身体基本都长开了,已经不再是那个天真的小女孩的模样。

虽然性格还一如既往调皮,但至少外表看起来已经有了一丝成shu nu人的风韵。

濯清最喜欢湘云的就是她略带些大舌头的发音,还有两条笔直的大长腿。真是又美又萌,而且还乐观豁达。

湘云不符合这个朝代的审美,无论是环肥,还是燕瘦,都有相当的文人喜欢追捧。

湘云的美也只有濯清欣赏,毕竟他有着来自后世灵魂。

晚上,濯清和湘云睡在那雕花的大床上,房间里因为暖气供应充足,显得有些燥热。

“爱哥哥,以前我总劝你把心思放在仕途经济上,现在我后悔了。就咱们家这种情况,或许做的越多,错的越厉害吧?”

湘云经历过从侯门千金,到叔叔婶婶被流放,又被北静太妃解救的全过程。

人生大起大落,让她更能体会到世事无常。

她现在反而希望濯清不要去管朝堂上的事情,实在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濯清抚摸着湘云的大长腿,轻声道:“朝堂上的事情,没有简单的是非对错,唯有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可以了!”

“可是我怕爱哥哥也像叔叔他们那样,到时候随园这么多姐妹怎么办?”

“我没事的,你叔叔他们是站错队了,这错误比贪腐更可怕。

等这次出征回来,我们就去金陵,反正你们史家原来就是金陵人士,那边故旧亲朋也多。”

濯清不把希望完全放在太子身上,谁知道他登上大位后,会不会第一个就对功高震主的自己下手。

与其赌人品,不如急流勇退,到时候太子还会记着自己的好,不贪图权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范蠡就是最成功的模板,文种则成了反面教材。

“爱哥哥,常言道:月满则亏,物盛则衰,天地之常也!与其这样,不如爱哥哥现在就辞了官,也不用提心吊胆地上战场!”

“云妹妹此言差矣,大丈夫来此一世,当然要成就一番事业,知进知退才是真英雄大智慧!”

说起禅意,或者阴阳之道,湘云只是略知皮毛,和黛玉宝钗一样,她并不深究其意,不然绕来绕去,把自己绕进去了。

湘云才不管别的芸芸众生,她只要自己的“爱哥哥”平安就好,她已经死了一个未婚夫,不能再失去濯清了。

濯清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女人,她们的思维方式和男人完全不同,与其争理,不如征服。

以前濯清和湘云在一起,还有些担心她的身体,毕竟她比黛玉还小一两岁。

如今湘云已经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再也不用小心翼翼了。

素约小腰身,不奈伤春。疏梅影下晚妆新。袅袅娉娉何样似,一缕轻云。

歌巧动朱唇,字字娇嗔。桃花深径一通津。怅望瑶台清夜月,还送归轮。

……

湘云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云里飘着,迟迟不能落地,那快乐的情绪是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

“爱哥哥,我都快乐的要死了,怎么以前没有这样过?”

“以前我爱惜你,如今你长大了,身体也好了,我还指望云妹妹给我传宗接代呢!”

濯清的话本来就是湘云所想,她还指望生次子早过宝钗呢。

“爱哥哥,你说咱们这次会怀孕吗?”

“怀孕这种事,越放松越容易怀上。你老想着这事,心里紧张反而难如愿,顺其自然就好。”

湘云比起黛玉更乐观,比起宝钗更活泼,濯清一番解释,反而让她放松下来了。

“爱哥哥,我又想了…”湘云说完这话,也忍不住把头躲进了被窝。

“那就来吧!让我们一起奏响爱的共鸣曲?”

“什么共鸣?什么曲?”

“就是啪啪啪…”

“什么是啪啪啪?”

“啪啪啪就是啪啪啪…”

……

濯清连续几天扎在一堆作战方案和情报中,身心难免疲惫。

没想到和湘云恩爱一番后,反而消除了那种感觉,整个思维更清晰,做事的效率反而提高了。

这世上没什么事情不是一顿啪啪啪不能解决的,实在不行,再来一次为爱鼓掌!

这次西路军的统领是胤昼,他一直渴望上阵杀敌,相对于锦衣卫那种搜集情报,使用阴谋诡计的小打小闹,他更喜欢面对面与敌rén dà开大合地拼杀。

皇上之所以任命胤昼作西路军首领,一方面是两路大军不能都用濯清的人,万一濯清或者手下叛乱咋办;

另一方面,自己这儿子是什么料子,他大致上还是非常清楚的,所以他提拔了陆文晖作了锦衣卫指挥使。

皇上命令驻扎科布多的傅丹,率一部兵马到哈密,接应西路大军。

而齐兆惠则固守科布多,等待北路大军来汇合。

濯清正打算去胤昼府上,与他商议出兵事宜,没想到胤昼自己亲自来西府了。

别看胤昼一心想建功立业,实际上他从来没有担任过主帅。

第一次出征剿灭土匪塌天王,他完全是跟着濯清后面,摘了桃子,抢了些小功劳。

在铁网山,胤昼倒是经受住了考验,但是一切的战略战术布置,都是濯清一手包办的,他只要严格执行就好了。

这次可完全不同,他要独当一面,面对的可是奸诈凶狠的策零兄弟俩,还有大小和卓这些反复无常的部落首领。

皇上封他为征西大将军的圣旨,让胤昼既兴奋又紧张,几乎一夜没睡。

天刚蒙蒙亮,胤昼实在忍受不了折磨,立马就起床,骑马来到了西府,要见濯清。

濯清睡得正香,昨夜和湘云两次恩爱,两人都感觉良好,濯清甚至觉得这次湘云应该怀上了。

濯清的第六感一向很准,上次宝钗怀孕就是如此。

濯清让香菱掌灯,看到时钟上指针才到卯时,忍不住心里吐槽这位兄弟,一大早的,你不和美人睡觉,来吵我作甚?11

第三百零二章 梦中蝶锁几纵横

换做别人,胤昼可能还会注意时间,至少得吃了早饭再来登门拜访。

胤昼和濯清那是发小,关系铁的很,他才不在意时辰,知道濯清不会责怪他。

等濯清洗漱完了,去了外院,天色已经大亮。

胤昼看到濯清仿佛见到了主心骨,立马就踏实了几分。

濯清笑道:“五哥是因为西征之事来得了吧?一看你眼圈发黑,就知道你昨天晚上没睡好。”

“二弟,你别再笑我了,我这都急死了。这可是数万将士,甚至是十数万将士的性命,还涉及父皇的江山社稷的安危,我能不担心吗?”

濯清能理解胤昼,这是一个主帅应有的素质,如果一场大战前,主帅还吃喝玩乐,毫不在意成败,那才是要了命的。

“五哥无须担心,我打算让你坚守哈密,不必主动出击,只要五哥能牵制住敌主力一部,北路军胜算就大一层!”

胤昼虽然第一次单独领兵有些紧张,可是让他坚守城池不出,这感觉又有点丢面子。

“二弟,这父皇将西路数万大军交给我,我只能做些策应佯攻,那班师回朝时也太丢面了吧?”

“五哥,若是能吸引敌人攻城,更多杀伤敌军,我给你记首功。

更何况如果我在北路击败零策,到时候青藏和整个西域天山南麓都要靠五哥去夺取,又怎么会无颜回朝?”

胤昼这才心思大定,他本来还担心自己指挥稍有差池,到时候连累三军就麻烦了。

这会反而又担心起自己作用太小,不过都被濯清三言两语就打消了念头。

“五哥也不必觉得固守城池是羞耻之事,要知道蒙古骑兵本来就是擅长马上作战的。

别说朝廷精锐基本都跟我去了北路,就是二弟我自己的骑兵,也需要多兵种配合,不然单打独斗根本不是对方的敌手。”

濯清又补充道:“骑兵作战速度快,机动性强,加上我军后勤补给线很长,最容易被对方攻击,五哥不要觉得固守这是件容易的事!”

濯清与胤昼就在外院,商议两军相互配合的一些细节。

因为两军距离较远,到时候想及时沟通恐怕不便,所以只是对一些关键节点的时间作了死规定。

其他只能根据自己对形势的判断,自行决策。

濯清说道:“我觉得策零是个野心家,他的目的是入主中原。

如果他把哈密作为主攻方向,很可能会被拖在城下,万一我再从后方给他来个反包围,他得吃不了兜着走。

即便他攻占哈密,后面还有玉门关,嘉峪关。即便这些关隘都攻破了,河西走廊狭小,万一在这被伏击,他总共也就不到十万骑兵,打不起这消耗战,策零定然不会做这个亏本买卖!”

胤昼点头赞同道:“相反,如果他击败喀尔喀蒙古部落和二弟的骑兵。

他就可以在蒙古草原所向披靡,直接威胁帝国北部的广大疆域,只要攻进长城一线上任何一点,他就可以威胁都中,最不济还可以抢掠一番!”

两人战略判断基本一致,剩下就是战术层面,那军情是千变万化的,所以只能临机应变,随时调整了。

胤昼发现自己和濯清聊了半天之后,心理安定踏实多了,这人一放松,他困意就上来了。

“不行了,我得回去补觉,这几天夜里都没睡得安稳,不是听二弟一番分析,估计我还得失眠好几夜!”

濯清忍不住给了胤昼一个白眼:“我还不是早早被你吵醒了,你现在倒安稳了,吃了午膳再走吧?”

“哈哈!不了,真是太困了。以后我再送几个美人给你赔罪,听说和卓的女儿是西域最美的女子,身上有奇香,到时候我抓来给二弟做侧妃!”

濯清笑道:“我还说把这女子送给二哥做妃子呢,你到时候真的给我?”

胤昼立马怂了,他从小就怕胤弘,只得支支吾吾一番后,打道回府了。

濯清本来还想搂着湘云多睡会,被胤昼一搅和,现在是不可能了,都已经日上三竿了。

自己马上就要出征,宫中那位贵妃“姐姐”总要见上一面。

只是现在也不是十五,等下个月十五,自己应该已经出发北上了。

濯清让小蚊子想办法去找夏守忠的那些干儿子们,最好能直接联系到元春,让她去清虚观见面。

正好自己去换取水清柔她们几个的寄名符。这些寄名符一般每年都要换一次新的。

大部分是在新年或端午这样的节日里,去道观里打谯时顺道就办了。

不过濯清为了见元春,打算以这个为借口,在清虚观等自己的情人。

小蚊子顺利把话带到了元春那,濯清当然不会直接说到清虚观相会,只是问问姐姐,胤晨的寄名符换了没有。

元春最近听说了濯清要出征准葛尔,非常想见见濯清,心里焦急万分。

可是她若派人主动去随园,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若是派人去荣国府,又要多一个环节,不太安全。

元春正在烦恼,小蚊子带话进来,她是多么冰雪聪明的人,立马就知道了濯清约自己去清虚观见面。

濯清提前在清虚观闲住了一天,张道士自然是曲意奉承,两人不是下棋就是品茗。

第二天,果然元春带着宫女太监,来清虚观还愿换寄名符,濯清假意回避到后院。

元春支开了张道士,让太监、宫女封好各处进出口,这才到后院来寻濯清。

元春已经有大半年没见到濯清,两人见面就抱在了一起。

元春比起以前的苦闷日子来,至少有了儿子胤晨这个精神寄托。

当然还有对濯清这个冤家的牵挂。

“弟弟,准葛尔不同于安南,它兵强马壮,你干嘛非要去冒险?”

“大丈夫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打败准葛尔就是弟弟不得不为之事!”

元春知道自己这短暂的时间,说服不了濯清,与其浪费这宝贵的时间在这啰嗦,不如多和情郎说说情话,享受这难得的亲昵。

濯清抱起元春,把她放在一个太师椅上,条件虽简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何况这个很刺激,不一会元春的思绪就飞上了云端。

椅上云收又困倦,梦中蝶锁几纵横。倚缘天借人方便,玉琴弦丝六七根。

第三百零三章 乐过冰琼晓露踪

元春出宫时间不能太长,两人相处不到两个时辰就要分别,她走的时候泪眼婆娑。

元春当然清楚出征很危险,可小情郎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两人只缠绵了一阵,就有说不完的话,感觉刚开了头就要回宫了。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她又要回到暗无天日的皇宫,只有儿子胤晨能带给她一些慰藉。

濯清也没有办法,其他女人都能妥善安置,只有元春和儿子胤晨,让他感到无能为力,同时感觉愧疚。

所以他每月送入宫的钱粮非常多,就是想让她们母子过得舒适一些。

濯清看着元春梨花带泪地离开,心里像钝刀割肉一样的难受。

他在心底盘算,如果将来自己去金陵,怎么才能让元春脱离苦海。

现在看来,除非皇上驾崩,再让元春去守皇陵,那边戒备就比皇宫差远了。

到时候再设计一场火灾,最后瞒天过海,想办法把元春接到金陵藏起来。

这是濯清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不过这里能否成功的重点在细节把控上。

这里包括了比如时机,逃离路线的设计,替身尸体的身高体重等等。

不过目前皇上还活的好好的呢,要等他驾崩,至少还有好几年。

濯清心事重重地回到随园,既有激烈运动后的疲惫,又有替元春担忧的郁闷。

香菱发现濯清的脸色不好,不知道濯清是不是生病了,连忙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再用手背试试自己的额头温度。

“额头不烫啊,二爷也没咳嗽,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没什么,可能有点累了,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香菱连忙帮濯清铺好的床,又让濯清枕在自己大腿上。

濯清感受着有少女体温的“枕头”,香菱手也没闲着,替濯清按摩起太阳穴和头顶来。

“香菱,你是最早就跟着我的,没给你封侧妃,你会不会埋怨我?”

“二爷快别说这样的话,没有二爷,我还不知道在哪飘着呢!说不定早就死了,二爷又帮我找回了母亲,我这辈子也报答不了二爷的恩情!”

香菱知恩图报,果然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濯清是很想封香菱为侧妃的,但是如果封了香菱,那晴雯咋办?

还有平儿、鸳鸯等等大丫头们,与其让众人都来嫉恨香菱,不如作庶妃安稳。

香菱自然想不明白这些,她心思单纯,只是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她平时跟着濯清的时间最长,侍寝的机会非常多,不比晴雯和莺儿她们少,只是一直没有怀上身孕罢了。

最近凤姐经常来找香菱,她和晴雯有些不对付,就把目光转到了濯清最贴身的“小秘书”香菱身上。

香菱傻乎乎的,只知道凤姐对自己好,她也就对凤姐投桃报李,会不经意地把濯清的一些日常说给凤姐听。

凤姐可不是个守株待兔的人,她要是等濯清轮流侍寝,雨露均沾,一个月未必能轮得到她一回。

比如今天,凤姐就知道了濯清昨天去了清虚观。

凤姐脑洞开的有些大,她觉得濯清去清虚观肯定是换寄名符,那证明濯清内心深处还是看重子嗣的。

这逻辑其实也没错,只是她并不知道濯清是去私会皇贵妃了。

凤姐自己是生不出来孩子,自己盟友平儿的肚子同样迟迟不见动静。

凤姐想着这事,忍不住落下泪来。这时候丫头丰儿带着巧姐进来了。

巧姐不过才四五岁,见到娘亲落泪,以为是自己惹了凤姐生气,连忙说道:“母亲不要哭了,我再不吵着吃糖葫芦了!”

巧姐的一句话,倒是让凤姐灵机一动。

濯清对凤姐是真的不错,一切起居待遇和水清霖、水清柔她们一样,而且有时还来看望巧姐。

上次濯清还陪巧姐一起玩钓金鱼,一大一小,在紫菱洲玩了一下午。凤姐从来没有见巧姐那么开心过。

如今这濯清又要出征,不让男人来陪陪自己,还不知要外出征战多久,一年半载能回随园就算快的。

一想到濯清强壮的身体,凤姐忍不住思绪飘远了。

巧姐见凤姐不说话,还以为凤姐真的生气了,忍不住哭出声来。

凤姐这才被哭声拉回了现实,连忙搂住巧姐,安慰道:“没事不就是要吃几根冰糖葫芦嘛!丰儿,你去重华院找下王爷,就说郡主要吃糖葫芦,让王爷明儿上朝回来时顺便带几根回来!”

丰儿有点为难,就这么点小事,你让我从宁国府去随园找王爷,大不了我打发小厮去买就是了。

凤姐大概猜出了丰儿所想:“你个小蹄子,让你去你就去,我让你找王爷自有我的道理!”

丰儿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乘船赶往随园。

濯清听丰儿一说来意,顿时一愣,巧姐要吃糖葫芦,还要我顺道买回来。

不过也就一瞬间,濯清就明白了凤姐的意思,看望巧姐是假,凤姐想自己了,又不好意思明请,只能采取迂回战术。

“好,你回去告诉你们奶奶,我明儿上午去看她。”

丰儿没想到濯清答应这么爽快,看来王爷对咱们奶奶和小姐真是好呢!

次日,濯清让人特地去做了些冰糖葫芦,给各院都送了些去,尤其几个有了孩子的妻妾。

濯清则随手拿了几根,前往宁国府。

凤姐早在码头等着,见到濯清来了,连忙带着巧姐来行礼。

她以巧姐为借口,当然要带着女儿。

濯清听到巧姐喊自己“父亲”,立马喜笑颜开,抱起了巧姐。

凤姐没想到濯清对巧姐打心底的疼爱,一切都做的非常自然。

她以前总觉得濯清是为了得到自己的身体,才不得不对巧姐作出一种姿态。

现在看来,濯清真的把巧姐视同己出,凤姐又忍不住落下了泪来。

濯清知道自己出征在即,多花些时间陪陪她们母女也是应该的,所以他一整天都待在宁国府里。

晚上,自然是凤姐侍寝,凤姐使出了全身的解数,就是为了讨濯清的欢心。

濯清看凤姐对自己百依百顺,那御姐被自己征服的成就感充满了内心。

情超楚王朝云梦,乐过冰琼晓露踪。当恋不甘纤刻断,鸡声漫唱五更钟。

第三百零四章 未思胜者先虑败

濯清一直在盘算退路,他输不起,万一哪天皇帝或太子看他不顺眼,自己死不要紧,这些妻妾怎么办?尤其是林妹妹,他最放心不下。

濯清有意让部分妻妾先行南下,比如探春,可以暂时到松江居住,万一事有不妥,可以让她直接乘海船去安南。

凤姐见濯清云雨之后并没有休息,仍然睁着眼睛在思考问题。

“溶哥儿,有什么心思吗?”

“我有意让你先去金陵,一是买下一个旧园林,改成随园差不多的样式,还有就是你去掌控帝国银行金陵分行的事情。”

“王爷,你别吓我,这是要出什么事吗?”

“没事,我只是未雨绸缪,将来咱们都要搬去金陵,早做打算罢了!”

凤姐将信将疑,不过立马邀功道:“说到园子,我们王家在金陵有好多处呢,随便拿出一个来,也够咱们一大家子住了。”

“不要和王家扯上关系,不用在金陵城内,在城外找一处可以连通长江的园子,到时候随时都可以乘船离开。”

“这事随便派个心腹之人就可以了,干嘛非要我一妇道人家去啊?”凤姐语气里有些困惑,又有些傲娇。

“别人我不放心,只有你能办成这事。以后王府基本都要搬过去,所以得要你出面!”

“咱们在都中住的好好的,干嘛非要去金陵?”

“咱们这一大家人,基本上都是江南人,饮食、气候都适应,家族亲友大都在那边,我想远离朝堂纷争,到金陵过过悠闲的日子。”

“这倒是真的,无论我们王家还是你们水家,老家都在江南,要说搬回去住,我第一个赞成!”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你和可卿多商议,你们两个先去金陵,争取早日把金陵的家建好。”

濯清知道自己不能裸退,那样仇敌们会冲上来撕咬,只能退在朝堂的边缘,他们不知道你还会不会起复,从而不敢轻举妄动。

金陵因为历史缘故,一直作为陪都存在,同样设有六部,许多官场不得志的都到金陵做官,这里更像朝廷的养老院。

濯清打算退到金陵,看下一步情势再作计较,这样留有余地,进可攻,退可守。

濯清和凤姐又交待一些细节,如果是前段时间,凤姐肯定打死也不愿意去金陵。

如今反正濯清要出征西北,就算留在都中,也见不到面,不如老老实实去把金陵的事办妥,这样更得濯清的信任。

濯清从宁国府回随园后,直接就奔悬霤楼。

探春还在看帝国银行全年账本,濯清突然来了,她还有些意外。

“二哥哥,今儿怎么有空过来?难不成来查帝国银行的账?”

濯清有点脸红,帝国银行的事务大体上都交给了探春在打理,他很少过问,最多问问赚了多少银子。

不过濯清情商高,他当然不会让探春尴尬。

“三妹妹,我打算让你去松江,都中这边就交给黄名盛黄先生打理。”

“好端端的,为啥要我去松江。”

“我打算把帝国银行的总部搬到松江,都中这边只留分行和联络部。”

“哥哥,出什么事了?”

探春和凤姐不同,她见识广,濯清把心里的担忧如实告知。

探春自然明白濯清的担忧是有道理的,但她没想到濯清第一个就是想到自己。

“二哥哥,为什么是我去松江,让宝姐姐去不行吗?”

“宝妹妹、云妹妹她们暂时不能离开都中,我不想让皇上怀疑我的动机,你去松江还可以用回安南做幌子。”

“可我不想和姐妹们分离,而且父亲、母亲和姨娘他们都还在都中。”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将来全家都会去金陵,到时候你从松江到金陵,也就是一个晚上而已。

更何况帝国银行总部搬迁,涉及到方方面面,没有妹妹这样能干的人坐镇,我不放心!

万一出了什么事,妹妹就去安南躲避,只要你和贾芃活着,咱们水家就能保全一线希望!”

探春被濯清的话吓着了,忍不住抱住了他。

她当然知道濯清说的是实话,这朝堂上曾经风光无限的义忠亲王、忠顺亲王,现在坟头草都三尺高了,濯清并不是杞人忧天。

“三妹妹也不用这样担心,我现在兵权在手,皇上和太子都信任我。

这只是给自己留条后路,未思胜,先虑败,你哥哥我是狡兔三窟罢了!”

濯清何止三窟,不仅在南洋的满喇伽布下了棋子莫西,在中亚有哈米克孜亚,草原上还有丽娅,如果加上金陵、松江和安南,都有六七窟了。

这还不包括了濯清想让岫烟和香菱,回大如州老家置办祖产。

探春一向胆大心细,在安南被围困在驿馆,她都面不改色,如今这么敏感,还是因为有了儿子贾芃这个牵挂。

濯清和探春一起又商议了些细节,主要是濯清想让贾芃,还有侍书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去松江,时间就定在夏天,等侍书的孩子出生满了三个月之后出发。

濯清当下写信给自己的老师郑里庵,让他到时帮着照应探春她们。

探春一直是随园里最忙的人,不仅要操心帝国银行的事情,有时候还要协调园里的事情。

尤其是濯清这个好色之徒,老是惹出风流债。

可是当濯清真的遇到危险的时候,探春才知道,如果没了濯清,随园这艘大船就如同折了龙骨,一定会散架。

为了度过这个险滩,她必须先乘小船离开,等风平浪静再回归大船。

女人又心疼起自己的男人来了,早前那些因为濯清风流惹下的不愉快,因为危机的到来,烟消云散了。

探春干脆把账本的事丢到一边,一心一意陪着濯清。

濯清有段时间没留宿悬霤楼了,因为侍书临盆在即,根据那些不成文的老规矩,最好少接触旁人。

探春又是大忙人,濯清也不好意思给她添乱。

不过现在已经是出征前夕,再不留宿,等下次再见面,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第三百零五章 修栈道暗度陈仓

探春有时候更怀念那段在海上的时光,虽然心中担忧前途,但是那时候的濯清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现在的随园虽然姐妹关系相处得不错,但是濯清已经成了“香饽饽”,不再是她独有的情人。

好在濯清对贾芃还是非常疼爱的,不因为儿子不姓水,就偏爱另一个儿子水梵,贾芃事实上成了随园的长子。

加上侍书的位置稳固,探春倒不担心悬霤楼在随园里的地位。

探春把头埋在濯清的怀里,这哪里还是白天那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成了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二哥哥,有时候我真希望你不是这个劳什子王爷,咱们就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一辈子也不错!”

“真的躲到那穷乡僻壤,生活多有不便,不说别的,就这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就买不到,更别说什么好吃的点心小吃,新奇的小玩意。”

探春也知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随园里都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小姐,真的去吃糠咽菜,估计没几个能吃得了那个苦。

“那些小玩意,我现在都不买了!”探春虽然心里同意濯清的观念,嘴上却不认输。

不过提起小玩意,探春又想起那年春天,她请濯清帮她买那些新奇的泥偶。

那时候她虽然并未对濯清有男女之情,但是,已然对他心存好感,想方设法地接近这位英俊的二哥哥了。

果然,濯清没有放过这个嘲笑她的机会:“也不知道当初,谁缠着我,非要我帮她带那些新奇玩意呢!”

探春虽然已为人母,实际上二十岁还不到,被濯清一调笑,忍不住脸涨得通红,使劲地掐了一下濯清的腰。

“哎呀!疼!”

“活该,谁让你笑话我!”

“嘶!真疼!”

“啊!我看看,我也没用多大劲啊,我帮你揉揉!”

……

朝廷正在调动物资军备,同时还在调兵遣将,这么大的举动,不可能瞒过所有人。

朝廷内部放出的消息是,和亲王胤昼担任征西大将军,兵发哈密,准备征讨准葛尔。

准葛尔在都中和西域几个重要城池,都有自己的密探,他们终于刺探到了这个重要的“情报”,立马向策零汇报。

策零刚拿到情报时,吓了一跳,虽然不知道朝廷会派出多少兵马,但是从情报里判断,应该不少于十万人。

策零弟弟叫策凌敦多布,他一向看不上华夏军队,连老辣的喀尔喀首领策棱,他都不放在眼里,何况年纪轻轻的胤昼。

“哥哥,你是年龄越大,胆子越小,胤昼是个什么东西,毛还没长齐呢,你怕他做甚?”

噶尔丹策零毕竟是部落首领,性子比弟弟还是沉稳许多。

“弟弟,你看看华夏朝廷,上上下下几百个将领,为啥偏偏派胤昼这小子来呢?我觉得其中有诈!”

“管他有没有诈,只要他敢来,我先活捉了这小兔崽子,正好拿他做人质,让那皇帝老儿拿金银珠宝和美女来换。”

大帐里,其他几个首领都哈哈大笑起来。

策零摇摇头:“胤昼虽然年轻,别忘了科布多还有齐兆惠和傅丹两个经验丰富的将领!”

策凌敦多布哈哈一笑:“那傅丹还自诩名将,还不是被我打得落花流水,草包一个!哥哥你过于小心了!”

策零摇摇头:“不!我们不能顺着对方的意图走,胤昼如果龟缩在哈密城内,我们也无可奈何。”

“那哥哥的意思是,咱们给他来个声东击西?”

“不错!既然他们主力都在哈密和科布多,我就从北部绕过科布多,直接去袭击策棱的乌里雅苏台。”

“不错!哥哥和我想的一样,不过我们有探子回来报告说,乌里雅苏台修了城堡,虽然不大,但是如果强攻,我们损失也会很大!”

“这就看弟弟你的随机应变了,如果乌里雅苏台确实易守难攻。到时候你就领兵直奔他的塔密尔老营,端了他的老营,策棱不战自败!”

“妙啊!哥哥果然想得远,弟弟自愧不如!”

策零这次微微一笑,显然接受了弟弟的吹捧。

过了一会,策零又摇摇头,对策凌敦多布说道:“不过,有一点我没想通,胤昼年纪轻轻的,又没有什么经验,皇帝老儿为啥派他出征,怎么不派水溶那小子来西北?”

“还能有什么?皇帝老儿不相信外人呗,宁可把军权交给没什么本事的儿子,也不能交给能力出众的大臣!

再说,什么常胜将军?我就不信这个邪!

就算是水溶亲自带兵来,我要让他尝尝失败的滋味,他以为咱们是安南那些老弱残兵吗?”

策零点点头:“其实就算是水溶,年龄也不大,他比胤昼还小两岁。但是这个人,从我得到的情报,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弟弟务必要小心!”

“知道了,哥哥!现在还是冬季,朝廷的军队肯定也要等到春季,冰雪消融才能出发。我们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把罗刹提供那些火器拿出来练练!”

这可是策零如此有底气的原因之一,罗刹不仅提供了许多武器弹药,还口头承诺必要时会动用哥萨克骑兵来支援准葛尔。

策零兄弟俩前段时间,得知了波斯复国的消息。

由于与波斯新王朝的关系还没有确定,在靠近哈萨克与波斯的西部,准葛尔还保留一两万的骑兵,防止波斯骑兵偷袭。

亦里把黑还要留守一些军队,真正能动用的机动力量只有五万骑兵。

策零打算亲自带一万骑兵,在哈密附近与胤昼对峙,另外四万骑兵则向北绕行,突袭喀尔喀蒙古部落。

准葛尔部的应对策略并没有大错,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是声东击西,濯清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濯清打算让胤昼吸引对方主力,自己从科布多直接突袭亦里把黑。

这样就不用直接骑兵对骑兵,失去根基的散兵游勇,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濯清没想到对方老奸巨猾,反而让双方的主力在漠北相遇!

第三百零六章 反其道兵贵神速

元宵节刚过,濯清的大军已经准备妥当,将从都中北郊出发,直接一路向北至榆林。

随园里众妻妾都依依不舍,不过也没人敢拿军令当儿戏,只能眼泪汪汪地送行。

老太妃想让鸳鸯跟着濯清,好一路有个照应。

濯清拒绝老太妃的好意,这次是去打仗,和去安南还不同,此次北征风险更大,也不需要带宫女做幌子。

“丽娅和乌聪儿都在草原上,他们会照顾我的,母亲放心!”濯清又安抚老太妃道。

黛玉倒没有当众流泪,不过濯清知道等自己走了,她睹物思人,又会悲情伤怀。

濯清只是告诉黛玉、宝钗和湘云,自己会不时派人回来通报军情,到时候一定给她们捎带家书。

濯清怕继续与黛玉说话,自己会忍不住留下来,只得狠下心来离开随园,前往军营。

濯清进了中军大帐,就召集秦关、水浮、隋远、戴亮、王栋等将领来议事。

卢克和张平带着丽娅她们,已经先行去了漠北草原,所以轻骑兵和斥候营,并不在此次出征行列里。

濯清开口道:“现在漠北气候还十分寒冷,敌人一定以为我要等到春天以后才出兵,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所以大军即日便会出发,你们有什么看法?”

“王爷说得没错,兵贵神速,咱们就要打那帮龟儿子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草原之王!”

秦关在众人中,资历最老,官职最高,所以他第一个开口回应道。

齐大志也是个直爽人,听秦关这么一说,立马附和道:“俺都等不及了,恨不得立马把噶尔丹策零的人头拧下来当尿壶!”

隋远、水浮和王栋等人都哈哈大笑。

戴亮则是后勤技术保障,他思考的问题与秦关他们的角度不同。

“王爷,我只担心一点,等过一段时间,冰雪消融,路上泥泞难走,对我们战车行进不利!”

“困难肯定是有的,我选择现在出兵,并不是因为它容易,反而是因为更难,只有这样敌人才会麻痹大意!”

众将领都纷纷表示,这些困难可以克服,这里面步骑兵和后勤两支部队最困难,他们有火炮和粮草需要用战车运输。

大家意见统一后,濯清决定次日便启程北上。

濯清刚回到自己的营帐,就有侍卫来通报,太子殿下来军营了。

濯清赶紧迎出营帐,果然太子已经进得军营了。

“殿下!”

太子一挥手:“二弟,你还叫我四哥,什么时候咱们兄弟还生分了?”

濯清只得笑道:“四哥!先进帐,外面冷!”

太子显然心情很愉快,因为最近皇上身体不好,临时下道圣旨,由太子监国。

如果此次濯清大获全胜,开疆拓土,将来这史书上必然会把功劳记在太子头上。

这显然是皇上的一种策略,如果这场仗打输了,可以把失误归结到太子年轻,治理国家经验不足。

到时候皇上再出来收拾烂局,朝廷不会有太大的波动。

如果赢了,皇上识人用人圣明,太子治理国家有方,显然是多赢的局面。

无论怎样,皇上都是圣君,没有任何错误,太子即便输了,皇上一句太子年幼,便可以免了众多责难。

濯清心里飞快的盘算了一下,也不得不佩服皇上的老奸巨猾。

太子对濯清非常有信心,他就没有考虑过濯清失败的后果。

在太子心中,濯清就是他的利剑,所向披靡,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二弟,你这次北征,打赢噶尔丹策零有多大把握?”

“二哥,弟弟有六成把握!”

“才六成?”太子很意外,上次出征安南,濯清可是信心满满,几乎是必胜的把握。

“二哥,策零手下都是蒙古骑兵,尤其擅长骑射,战术多变,战场经验丰富,又有罗刹提供的火器,与我军没有明显的代差!”

“代差?”

“就是科技不断进步,比如远程打击的武器,由弓箭升级成火枪,再由火枪升级到火炮,这弓箭、火枪、火炮之间就是存在代差!”

“哦!你是说策零也有火枪和火炮,并不比咱们差!”

“至少差距不明显,所以就要看临场指挥,只要战术运用合理,我想我军还是稍稍占据一些优势的!”

太子见濯清如此小心谨慎,反而更有信心了,这简直就是头号“铁粉”!

“二弟,你放手去打,一切后果我替你担着!你说过,咱们实力远胜对手,一年不行咱们就打两年,两年不行就十年,终究要灭了这帮宵小鼠辈!”

濯清知道现在自己对太子来说是助力,还没有变成阻力。

所以两人关系亲密,等太子真的登了大宝,自己还赖在高位,估计就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了,胤昼就是例子。

“四哥放心,我为了西北边境安宁,为了蒙古部落和锡伯部落的牧民们,也要打好这一仗。

只是如果臣弟若侥幸平定了准葛尔,我希望四哥准我去金陵,我还是喜欢过身边美女如云的生活。”

太子听完濯清的话,眼里精光一闪而过,他瞬间就明白了濯清并不贪念权势,他是真的想建功立业,然后退隐山林。

“二弟,你这说什么话?四哥我还指望你做我的内阁首辅呢,你走了,军机处我交给谁也不放心啊!”

濯清笑道:“四哥,只要平定了准葛尔,弟一定保四哥登大位,以后文有史益智、蒋亭锡,武有齐兆惠,岳中琪,弟弟我就去游山玩水,过过逍遥日子,那才是我的理想!”

太子对濯清是既倚重又提防,不过今天见濯清如此坦诚,倒是出乎太子的意料。

太子与濯清从小一起长大,对濯清本性还是非常了解的,他相信濯清说的是心里话,何况他本人不是个铁石心肠,不然也不会放过自己的弟弟胤昼。

“既然二弟你如此真诚,我也说句肺腑之言,只要以后我登上皇位,我保弟弟一世荣华富贵!”

濯清一面是真感动,一面装得比感动还要深情,眼里都含着泪水,比起后世那些小鲜肉的演技不知道高出多少倍!

第三百零七章 固守塔密尔要塞

太子来给濯清壮行,一是表达对此次出征的重视;二是因为这些军队都是他将来重要的政治资本之一。

胤昼还在都中没有出发,西征军的道路更好走,补给也更容易,加之要迷惑准葛尔,所以他要下个月才誓师出征。

相对于胤昼的西征军,太子明显更重视北征军,这些都是濯清的嫡系,也是太子的根基。

太子又让濯清把北征军大部分中层以上将领,召集到中帐。

秦关他们平时难得见到太子,一方面非常兴奋,另一方面又很紧张。

太子对众多将领说道:“诸位将军,准葛尔部叛服无常,已然成了朝廷的心腹大患。

它对外勾结罗刹,出卖蒙古草原权益,对内欺压草原兄弟部落,掠夺牧民的牛羊草场。

去年,三万多将士喋血沙场,马革裹尸。我们能不为死去的袍泽报仇雪恨吗?”

“不能!”帐内将士都异口同声呐喊道。

“所以,此次出征,希望诸位将领精诚协作!等诸位将军凯旋,我将出城亲自给你们接风洗尘!”

太子又讲了一些鼓励的话,才离开军营回东宫。

直到太子远离军营,这些中高级军官才缓过劲来,这太子果然政治能力出众,简简单单一番话,就让这些驰骋疆场的将领心服口服。

既然太子已经作了动员,濯清也就省了自己的口舌,让众人按原先制定的计划执行。

按照计划,北征军从榆林向北后,就是循着濯清第一次去漠北回来时的路线,沿着燕然山山脉向西北,到达塔密尔老营。

此时草原还未解冻,这段路程反而比较好走,濯清的大军用了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就已经抵达了老营。

车布登早就听说濯清要来,而且先期已经有一部分粮草辎重抵达了塔密尔。

这些粮草辎重,将有一部分继续运往乌里雅苏台和科布多,剩余的将囤积在塔密尔。

丽娅和乌聪儿目前都在乌里雅苏台驻扎,那里将是策棱预设的主战场。

策棱和扎布将赛音诺颜部一万多主力骑兵,都放在了乌里雅苏台。

塔密尔老营这里只有车布登带着五千多人老弱病残。

濯清离塔密尔还有三十几里的时候,车布登就带着手下迎接出来。

车布登远远看到濯清,就下马施礼,濯清也不托大,赶紧下马还礼。

车布登哈哈一笑:“安达,几年不见了!你上次来草原的时候,还说要带上好的杏花村酒给我的,我可一直惦记着呢!”

“车布登安达好!放心吧,少不了你的美酒。你又长高了,成了真正的男子汉了!”

车布登其实并没有长高,但是比起几年前壮实了不少,真正成了一个红脸的蒙古汉子了。

濯清显然用善意的谎言,使得车布登更加开心。

两人热情拥抱之后,牵着马一路走一路聊。

“安达,这次父王打算在乌里雅苏台城下,狠狠地教训一下狂妄的噶尔丹策零。”

“准葛尔那边有情报吗?对方领兵将领是谁?”

“这个还不清楚,不过据策凌敦多布一直深得他哥哥噶尔丹策零的信任,上次击败傅丹将军的就是敦多布!”

车布登和濯清进了塔密尔城,两人因为有重要的军务要谈,所以暂时没有去看望车布登的母亲。

塔密尔城并不大,城墙也不高。

因为这里远离前线,距离科布多还有几千里,所以策棱并没有按濯清的建议,把它修成棱堡,而是只修了简易的城墙。

濯清对城墙很不满意,因为骑兵的突袭能力太强,万一准葛尔孤军深入,来个黑虎掏心,塔密尔城这样的城防显然挡不住对手的进攻。

濯清对车布登说道:“安达,我不是让你们修一座棱堡的吗?怎么只是修了一个简易的城墙,连城门都没有?”

车布登有点不好意思道:“父王觉得塔密尔远离前线,如果噶尔丹策零要进攻塔密尔,必然要经过乌里雅苏台,所以大部分钱粮都用去修乌里雅苏台要塞了!”

濯清摇头道:“如果噶尔丹策零从北方绕路而来,你觉得多尔济会帮你们拼命抵挡准葛尔大军吗?他只会躲进库伦。

而且据我了解,策凌敦多布比他哥哥更狡猾奸诈,连经验老道的傅丹将军都在他那吃了亏,何况多尔济,他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车布登这时候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塔密尔里都是赛音诺颜战士的家属,父母妻儿居多。

而且粮草辎重都在这里中转,这里要是失守,战局就不好讲了,军心也许就大乱了。

“那安达教我,我们该如何应对?”

“现在敌情还不明,不知道对方是否集中主力进攻北路,对方将领是谁?人马多少?这些都暂时难以掌握。

我此次的留在塔密尔的大军,大部分是步骑兵和后勤辅兵,粮草辎重也会囤积在塔密尔。

所以我会把营寨和城墙连成一片,并修建简易木质棱堡,我要让策零知道,我不仅能攻而且善守!”

“如果敌军主力进攻乌里雅苏台怎么办?”

“那不是正好中了你父王的下怀,利用城堡固守,等对方精疲力竭,然后出城一举歼灭他们。

我的轻骑兵和重骑兵也都在乌里雅苏台,他们加上你父兄的蒙古骑兵,足有三万多兵马,够策零喝一壶的!”

车布登对濯清的建议是言听计从,立马让手下配合北征军,在塔密尔城墙外修建营寨。

濯清没有和准葛尔交过手,但是他向来料敌从宽,先立于不败之地,再想办法寻找对方的破绽。

在自己的推演中,他一直在想,自己若是策零,将会怎么来对付西征军和北征军。

想来想去,自己唯一的软肋就是后勤补给线过长。

而且自己不能失败,对方若是发现苗头不对,也许策马就逃了。

自己若败了,逃都逃不掉,因为对方速度比自己快的多。

所以,濯清给自己制定的策略就是先守住四个要塞,即哈密、科布多、乌里雅苏台和塔密尔。

第三百零八章 排兵布阵斗法忙

濯清的计划让车布登费解,他忍不住说道:“安达,咱们这样分兵几处,太被动了!容易被对方各个击破,不如合兵一处,这样再伺机寻找对方决战!”

濯清摇头道:“如果十数万大军集中在一处,不仅后勤压力巨大,而且对方未必跟你决战,到时候他们灵活机动,牵着咱们的鼻子走,那就真被动了!

如今科布多和哈密都是虚招,科布多实际上还是原来的驻军,哈密的西征军也是固守待变,咱们真正的主力都在乌里雅苏台。”

车布登虽然不太同意濯清的观点,但是毕竟他人微言轻,只能听从濯清的安排人去修建营寨。

濯清肯定是考虑过这个问题的,不过他觉得对方不太会突袭乌里雅苏台,这是硬碰硬的打法。

只要策棱守住了乌里雅苏台,濯清这边会有大量的援军和后勤补给,对方靠以战养战,打不了持久战。

敌人若按兵不动,那正好两路大军汇合后,直接包围亦里把黑,一举端了对方的老巢。

濯清真正的软肋还是在塔密尔,策棱没有修城堡,让他原先的计划打了折扣。

不过除了输送后勤补给的部分辅兵,塔密尔有步骑兵加辅兵三万多人,还有车布登手下一千多骑兵。

关键濯清有众多火器和火炮,这是他的底气所在。

万一噶尔丹策零冒险千里突袭塔密尔,濯清有把握固守几天,到时候乌里雅苏台的部队回援,准葛尔军插翅难逃。

就在濯清命令士兵加固塔密尔城墙,在缺口处修建营寨和棱堡的时候,四万多准葛尔大军已经整装待发。

噶尔丹策零对弟弟策凌敦多布还是非常信任,将自己的主力交给了弟弟,让他从科布多北面绕道进攻乌里雅苏台。

策凌敦多布对策零说道:“哥哥,我打算分六千人去佯攻库伦,这样多尔济必然不敢分兵救援。

我则带大部伺机进攻鄂尔海喀喇乌苏和额尔德尼昭,这样还可以从后面偷袭塔密尔。

若策棱回援,我便从渡过鄂尔浑河,撤回喀喇乌苏(科布多东南)大营。”

策零点头:“弟弟可以随机应变,若事有不济,只要能安全归来即可!”

敦多布哈哈大笑:“多尔济胆小谨慎,又与策棱面和心不和,只要我们佯攻库伦,让他有了借口,他动都不会动!

策棱虽然能攻善战,但是他年龄大了,一个人年龄大了,必然保守,他在乌里雅苏台固守,我就和假装对峙几日再说!”

策零听了敦多布的话来了精神,忙问道:“弟弟打算走哪条路进攻乌里雅苏台?”

“我把剩下三万多士兵分成两部分,一路我带着由布拉干河口出发,一路由堂弟矛海和达锡达尔扎带领,经过察罕布尔噶苏,绕过杜尔根湖,到达察罕叟尔(乌里雅苏台附近)。”

“乌里雅苏台有重兵把守,进攻恐怕不太容易!”

“我才不和策棱硬碰硬,我准备到达乌里雅苏台后两日,就突袭额尔德尼昭,把活佛哲布尊丹巴抢回来,以后咱们就是活佛认定的喀尔喀部落首领,根本不要等那皇帝老儿再下旨册封!”

“弟弟说的不错,那个小喇嘛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上次大和尚会盟,竟然对我无礼,根本不把我这个大汗放在眼里!”

“然后,我再突袭策棱的老巢塔密尔老营,他儿子和老婆都在那,还有不少牛羊财宝,端了策棱的老窝,他不被气的吐血才怪呢!”

策零手下将领都哈哈大笑,敦多布之所以想要进攻额尔德尼昭,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边光显寺里肯定有不少金银珠宝,这才是他最主要的目标之一。

至于塔密尔老营,他主要是抓人质,另外就是顺手牵走赛音诺颜部的牛羊了。

策零心情大好,忍不住说道:“我与罗刹新任的远东指挥官戈洛文已经达成协议,他将率领两千多哥萨克骑兵协助我们进攻土谢图汗部!”

敦多布不以为然道:“这些罗刹人最会乘火打劫,毫无道义可言!

若有一天,我们失败了,他说不定还会调转枪口对付咱们呢!哥哥不可不防!”

策零点头道:“我当然知道他们狼子野心!所以上次萨瓦来,让我们去进攻波斯,被哥哥一口拒绝了,我怎么可能替罗刹人火中取栗!”

准葛尔部上下都信心满满,虽然千里奔袭额尔德尼昭和塔密尔有一些风险。

但是以他们对多尔济的了解,那就是个外强中干的样子货,空有几万蒙古骑兵的花架子,根本不值一提。

策棱重兵都在乌里雅苏台,想不到准葛尔会偷袭他的后方,猪队友有时候比神对手更让人受伤。

就在准葛尔大军分两路进军乌里雅苏台的时候,濯清的营寨已经修建差不多了。

由于时间紧,又是初春,所以来不及用石头和砖墙,大部分营寨用的是木头和泥巴。只有几个棱堡是用砖石垒建起来的。

不过这样也有个好处,防守正面的火枪射击密度会非常大。木栅栏缝隙中间都可以用来射击。

濯清一直在思考自己有没有遗漏的地方,这时候有侍卫来回报,秦钟秦将军让他回来通报,库伦办事大臣史鼎求见。

濯清灵光一现,突然想到了额尔德尼昭的哲布尊丹巴喇嘛,这人可是蒙古部落的宗教领袖,他可不能落到准葛尔或者罗刹人的手里。

虽然罗布丹彬多密年龄小,影响力可不小,自己一直觉得什么地方没考虑周全,原来是忘了这个小喇嘛了。

史鼎虽然比自己官小,毕竟是湘云的叔叔,濯清还是亲自迎出了城。

史鼎见了濯清就要行礼,濯清连忙拦住:“叔叔,都是一家人,何必客套!人多眼杂,咱们进城再说!”

史鼎见濯清以子侄自居,心里甭提多高兴了,他还指望濯清把他调回都中呢。

这次与准葛尔大战就是最好的机会,所以他才不辞劳苦地从库伦赶来。

宾主落座后,濯清笑道:“叔叔来得正好,我正有件事情要拜托叔叔去办!”

第三百零九章 兵行险招大丈夫

史鼎巴不得濯清给他安排一些事情,这样他就会在功劳簿上被记上一笔,到时候就是他回归都中的资本之一。

史鼎当下就表态:“王爷放心,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下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濯清笑道:“没有那么严重,叔叔乃是文官,我也不可能让叔叔去战场上冒险!”

“那是!那是!”

“是这样,我想让叔叔把哲布尊丹巴活佛护送去归化城,当然额尔德尼昭,就是光显寺里的金银珠宝也一同暂时运往归化。

你到时候把活佛安置在归化的延寿寺,我会让大盛魁的三位大掌柜协助你。等战争结束,再想办法迁回额尔德尼昭!”

史鼎也是长出一口气,幸好不是护送给养上前线,而向后方撤退,这是他擅长的事情。

史鼎当即拍胸脯保证道:“王爷放心,我定然将喇嘛们安全护送到归化,等到了延寿寺,财物都会一一清点,再交还给活佛。”

“好!叔叔完成这事之后,我会向皇上为您请功!”

“不敢当!不敢当!”史鼎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乐开了花。

濯清乐得帮史鼎一把,湘云的嫡亲只有这么两个叔叔,如今贾母年岁已大,让他们回都中,也好有个照应。

史鼎并不是空手来的,还从库伦运来不少物资。

这两年由于商路繁荣,库伦的物资匮乏情况得到了根本性的扭转,已经能为濯清的大军提供部分补给物资。

史鼎见濯清公务繁重,也不再在他跟前凑热闹了,卸下物资之后,就去执行濯清的迁移令了。

解决掉哲布尊丹巴这个心事,濯清果然轻松许多。

至于多尔济那边,濯清根本就没指望,他不来添乱就算不错了,自己还要提防他的防守漏洞。

濯清异常重视斥候的作用,所以他的斥候现在遍布整个漠北。

濯清很快就得知了准葛尔骑兵大约有六七万人,已经分成两路,正在向乌里雅苏台进发。

固守科布多的齐兆惠和傅丹却没有敢轻举妄动,深怕一不小心上了对方的当,被人家端了科布多,所以两万多驻军都按兵不动。

情报还显示,策零还在哈密附近排兵布阵,具体人数不详,恐怕有三四万之多。

濯清知道准葛尔总共不过十万精兵,如今两边加起来已经超过十万,这还没有算留守亦里把黑的军队,很明显情报里的人数有水分。

就在濯清辨别情报虚实的时候,又有斥候来汇报,在库伦与恰克图之间又出现了一支军队,大约有一两万人,其中还有罗刹人。

濯清身边只有戴亮和隋远两个将领,秦钟昨天护送物资去了乌里雅苏台。

水浮率领的重骑兵,也早就抵达了乌里雅苏台。

濯清把戴亮和隋远喊到主帐里,商议目前的应对措施。

隋远说道:“王爷,很明显准葛尔虚虚实实,目的并不仅仅是乌里雅苏台一个!”

“我同意隋将军的判断,敌人机动灵活,发现我军破绽后,也许虚招就变成了实招,策零是在试探我们!”

濯清点头:“这次据不可靠情报,准葛尔指挥的将领并不是策零,而是策零的弟弟策凌敦多布!你们了解这个人吗?”

两人都摇摇头,濯清笑道:“我也不太了解,只是知道上次击败傅丹的就是敦多布!”

隋远和戴亮都点头,看来也听说过这件事。

“傅丹将军虽然有些轻敌,但他毕竟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军,而且对西域的地形地貌非常熟悉,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边军三万多士兵几乎全军覆没,可见此人诡计多端!”

“王爷,那咱们应该怎么应对?”

“多尔济估计指望不上,我料定北方罗刹哥萨克骑兵和准葛尔的军队是佯攻,目的就是牵制多尔济几万大军。

多尔济胆小谨慎,必然固守库伦不出,这样从乌里雅苏台到塔密尔,以及库伦到额尔德尼昭都是毫无防备。”

隋远一听也吓了一跳,他倒不是怕死,而是濯清亲自坐镇在塔密尔,万一敌人大军围困住塔密尔,后果很严重。

戴亮说道:“难怪王爷要让哲布尊丹巴撤到归化,这样我们少了一个需要驻防的点!”

“不错,不过虽然不要分兵去把守额尔德尼昭,但同时我军的侧后方也没了屏障。”

额尔德尼昭不像塔密尔还有城墙,几乎是个不设防的寺庙,而且周围都是草原,只有西边有一条鄂尔浑河,只要准葛尔大军渡过河,塔密尔就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底下。

蒙古骑兵一般都带有羊皮筏子,甚至可以临时制作,渡过不宽的鄂尔浑河上游并不难。

隋远担忧道:“这样一来,塔密尔就太危险了,王爷不如先去乌里雅苏台,与丽娅大妃汇合,这里就交给我和戴将军驻守即可!”

戴亮也赞同道:“是啊!王爷,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王爷还是先去乌里雅苏台,那边要塞坚固,咱们加上策凌亲王的骑兵,人数并不比敦多布少!”

濯清摇头道:“本来车布登劝我集中兵力,我之所以没有同意,就是怕乌里雅苏台的后勤线被对手掐断。

现在塔密尔我军人数处于劣势,我作为最高指挥官,再临阵脱逃,必然导致军心不稳。

与其这样,不如扬长避短,只要塔密尔能固守三四天,策棱亲王的骑兵必然回援,咱们再中间开花,定然大败敌军!”

濯清虽然语气轻松,心里不免打鼓。这固守待援,打的好就是汉光武帝刘秀,打的不好就是张灵甫。

戴亮和隋远见濯清语气坚定,知道劝也没用,不如再想想怎么守好塔密尔。

濯清让戴亮的火炮校准射程,火枪的射程同样如此,让士兵们都记住最佳击发位置,这样可以最大程度提高杀伤精度。

另外戴亮还命令士兵,在城墙外围修了一些不规则的矮墙,这样可以阻止敌人骑兵的冲击,还可以用矮墙做掩体,狙击对方骑兵。

戴亮还在敌人可能扎营的地方,埋下了不少火药,即使杀伤有限,也能拖延一些时间。

第四百章 空城额尔德尼昭

策凌敦多布的三万多大军,终于抵达乌里雅苏台附近察罕叟尔。

两路大军汇合后,发现策棱和秦关都守着城池,并不急着出城迎战。

敦多布尝试进攻了几次,发现不仅乌里雅苏台城池高大,而且城池呈不规则的多边形。

无论从哪个方向进攻,都遭受到多个方向的攻击。这让本来就不擅长攻城的蒙古骑兵非常难受。

由于为了快速机动,这次敦多布带的火炮都是便于携带的小火炮,八磅以上的重炮几乎没有。

不过以乌里雅苏台那个石头砌成的城堡,即便有重炮也难以对城墙造成太大的伤害。

敦多布当即下定决心,按原计划执行,他只留下几千人守着营地,继续作出围困乌里雅苏台的态势。

准葛尔大军的主力则乘夜,向东奔袭额尔德尼昭。

敦多布之所以先攻击额尔德尼昭,并不是因为它的位置比塔密尔老营更重要,而是光显寺有很多的金银珠宝。

另外,如果能抓到哲布尊丹巴,在政治上将收益巨大。

他甚至可以用活佛的名义,向整个喀尔喀蒙古部落发号施令。

到时候,策棱这个喀尔喀盟主就尴尬了。

敦多布一想到策棱吃瘪的样子,就觉得心情愉快。

准葛尔的蒙古骑兵,都是从小在马背上成长起来的,他们在极端情况下,能一夜奔袭好几百公里。

只用了短短几天,敦多布的大军就出现在了额尔德尼昭。

然而,等敦多布进入额尔德尼昭后才发现,这里空无一人,哲布尊丹巴早就逃走了。

要不是敦多布同样信奉藏传佛教,他恨不得一把火把额尔德尼昭烧了,掠夺金银珠宝的美梦破灭了。

敦多布开始怀疑自己的情报是不是出了问题,对方的指挥官到底是策棱还是另有其人。

如果对方识破了自己的意图,那塔密尔必然也早有防备,自己要不要继续执行原来的进攻计划,还是直接回察罕叟尔。

敦多布与策棱曾交手过很多次,就在去年,傅丹失利后,策零曾让他乘胜追击,进攻赛音诺颜部。

敦多布那次败在了策棱手里,但是正因为多次交手,他才确信,策棱用兵谨慎,不会想到自己兵行险招,直插多尔济的后方额尔德尼昭。

现在策棱人还在乌里雅苏台,那么哲布尊丹巴是被什么人救走的呢?

敦多布突然想起了濯清,虽然他也看不上这个被华夏帝国百姓吹捧的小王爷。

但是以敦多布多年和皇上打交道的经验来看,皇上应该不会将大军的指挥权,完全交给喀尔喀蒙古。

前来支援的边军定然有个将领,这人极有可能就是濯清。

胤昼那个没有多少战场经验的亲王都被派到了哈密,这个战功赫赫、风头十足的北静郡王,为啥不能到北方来?

敦多布越发觉得自己想的有道理,而且在乌里雅苏台发现了秦字的旗帜,以往的情报展示,秦关一直都是北静郡王的嫡系。

敦多布开始兴奋起来,他把自己代入到濯清的位置,如果是自己指挥北征军,那他应该怎么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敦多布把目光看向了地图上的塔密尔,这个原来他打算搂草打兔子的地方。

敦多布判断濯清应该在塔密尔,这个老营应该是他的物资中转地。

如果没有塔密尔,无论从归化还是榆林,到乌里雅苏台都有几千里,塔密尔差不多正好在中间这个位置。

既然同样在中间位置的额尔德尼昭没有驻军,那塔密尔老营一定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目标”。

敦多布还在惦记着金银珠宝和哲布尊丹巴,他觉得濯清一定是把那个小喇嘛和金银珠宝,都撤到离额尔德尼昭不远的塔密尔了。

敦多布立马召集手下将领,矛海和达锡达尔都是他叔叔的儿子,同样也是嘎尔丹的孙子。

敦多布笑道:“两位弟弟莫要垂头丧气,我已经猜到那个小喇嘛藏到哪里了!”

矛海惊喜道:“真的吗?敦多布,你可不要骗我?”

达锡达尔比较信服敦多布,与哥哥矛海的傲慢无礼不同,他则说道:“既然敦多布哥哥说猜到了,那肯定是察觉到了蛛丝马迹,矛海哥哥莫要心急!”

敦多布对矛海的桀骜不驯,早就习以为常:“我觉得那小喇嘛一定躲在塔密尔,这附近已经没有其他的要塞或者险要之地,只有策棱的老巢塔密尔还像点样子。”

矛海哈哈大笑:“正好,我要把策棱的老婆抢到手,听说她还是个公主呢!”

达锡达尔不以为然道:“一个老女人,也值得你这样兴师动众吗?”

敦多布摆摆手:“那都是顺手牵羊的事,最主要的是,我判断他们的主帅北静郡王,也躲在塔密尔!

既然华夏的主帅在塔密尔,那物资肯定也少不了,我们兄弟发财了!”

矛海笑道:“就那个小屁孩?这次正好把他抓到亦里把黑,替我放羊去。”

敦多布摇头道:“你们不要小看这个姓水的,他这几年打了不少仗,年龄不大,经验可不少。冯唐就是栽在他手里,安南也被他一分为二了。”

达锡达尔是敦多布的迷弟:“管他姓水还是姓火,遇到敦多布哥哥,都是白搭!这次让他尝尝咱们蒙古骑兵骑射的威力!”

矛海哈哈一笑:“我听说北静郡王的大妃,是锡伯部落的格格,如同草原的月亮一样美丽,要是抓住他的大妃,咱们兄弟就有福了。”

这次连敦多布也忍不住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丽娅正在乌里雅苏台,她离开都中将近一年了,濯清驻军在塔密尔,一直没能见面。

丽娅发现城外的准葛尔士兵虽然还在阵前叫骂,气势明显没有以前旺盛。

这时候作为一个女人,她的敏感,让她察觉到了危险。

丽娅感到事有蹊跷,就赶紧去找秦关,然后两人一同来面见策棱。

乌里雅苏台是策棱最主要的军事要塞,他领亲王衔,所以这里数万骑兵都归他统领。

第四百零一章 磨刀不误砍柴功

策棱听了丽娅的分析,也觉得事有蹊跷,按照敦多布的性格,他不应该这么老实。

实际按照双方人数对比,策棱的士兵加上北征军,和对方相差不大,大概也是三万多人。

这种情况下,敦多布一反常态,竟然打起围城战,确实不合常理。

丽娅请求策棱,让自己带骑兵去试探下对方的虚实,看看对方到底有多少人马。

水浮担心丽娅出事,这可是自己的亲嫂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哥哥水溶还不把自己给打个半死。

就算哥哥不责怪自己,到时候自己心里肯定会一辈子内疚,与哥哥关系难以修复。

水浮要求自己出马,重骑兵虽然速度慢一些,但是抗打击力强,不容易陷入敌人的包围圈。

策棱也怕丽娅出事,毕竟她是女的,虽然蒙古部落女战士不少,但是丽娅身份不同,不能拿北静郡王的大妃去冒险。

最后,策棱决定让水浮带五千重骑兵,去敌营试探一下。

果然如同丽娅判断的,等水浮的骑兵发起冲击,对方的骑兵一哄而散,只留下一个空的营寨。

策棱心里咯噔一下,敌人唱“空城计”,主力不知去向,很明显是又用了瞒天过海这一计,估计奔向塔密尔老营去了。

策棱心里暗自埋怨多尔济,你不能阻挡准葛尔的大军,好歹给我送个信,这等于是把自己的后背让给敌人攻击了。

策棱还有个最大的担忧,自己的儿子车布登和老婆都还在塔密尔老营。

这要是万一老营被攻破,北静郡王、自己的老婆、儿子被俘,上不能对皇上交待,下对不起妻儿。

策棱急得在营帐里直转圈,这个消息估计隐藏不住。

那些随军的将士,要是听说自己的父母妻儿都在危险之中,难免军心不稳。

秦关跟随濯清南征北战多年,战争经验丰富,他见策棱拿不定主意,就开口道:“王爷,一来,现在并不知道敦多布的去向,还不能肯定他是去攻击塔密尔;

二来,北静王爷那边还有两万多士兵,而且有火炮、火枪,粮草弹药亦很充足,即便敦多布大军全去了,也未必能占优!

咱们现在整顿人马,向塔密尔老营进发,几天后便能解了老营之围。”

秦关一番话,让策棱冷静下来:“我是关心则乱,就怕北静王爷出了差池,我没法向皇上交待。

秦将军说的没错,我们留下一万多士兵继续守着乌里雅苏台,防止敌人调虎离山,其余士兵随我回援塔密尔老营!”

丽娅心里吐槽,你恐怕更担心自己的妻儿吧?

不过她现在没有心思细想,她同样心急如焚,策棱刚下令,便起身回营,找乌聪儿她们准备出发救援濯清。

策棱让大儿子扎布留守乌里雅苏台,其余两万多士兵启程回援塔密尔。

就在策棱准备出发的同时,在塔密尔,敦多布的准葛尔大军主力已经包围了塔密尔。

连同佯攻库伦赶来汇合的六千多人,再加上两千多罗刹哥萨克骑兵,足有四万左右的士兵,人数差不多是濯清的两倍。

因为这次出征要长途跋涉,濯清并没有带武成永固大将军炮,神威无敌大将军炮也不多,实在是太过笨重。

濯清的神机营大部分配备的还是威远大将军炮,射程大概在三百步不到,两百步左右。

再加上子母炮、神机炮,组成中远近三层火力网。

等敌人到达一百步不到时,就是火枪的射程了。

濯清知道骑兵冲击速度快,三百步转眼就到了,即便有城墙从上向下的优势,也不能完全挡住敌人的冲击。

所以在塔密尔老营的四周,濯清还挖了许多陷马坑,修了矮墙,并洒上密密麻麻的铁蒺藜。

到了城墙和营寨外,则是摆满了木头做成的拒马。

敦多布到达塔密尔外围后,用望远镜看了一下塔密尔的布防。

敦多布微微一笑:“这个小王爷也不全是草包一个,这防守的架势摆的不错。”

敦多布让矛海和达锡达尔找合适的地点安营扎寨。

准葛尔的营寨其实就是大大小小的蒙古包,外面用木栅栏围起来,没有边军或者北征军那么严整规矩,最多再在外围挖上壕沟。

敦多布之所以没有立即发起进攻,是因为策应佯攻的八千多人还没有抵达。

另外他没想到塔密尔只一两年时间,就已经修起了城墙,他原先直接马踏老营的想法落空了。

由于连续急行军,敦多布他们刚从额尔德尼昭赶过来,全军上下都很疲惫,所以早早就入睡了。

就在天将亮还未亮之时,突然营地里连续几声巨响,把敦多布从梦中惊醒。

“什么情况?快去看看!”敦多布赶紧让侍卫去了解情况。

敦多布衣服还没有完全穿好,又传来几声巨响。

吓得敦多布,赶紧奔出了敖包。

营寨里到处都是战马的嘶叫声,士兵的咒骂声。

不一会,侍卫跑来报告,原来是营地几处被北征军埋了火药,等凌晨时分,那些斥候摸进营寨,点爆了预先埋设的火药。

幸亏埋设地点远离中军帐,只是死伤一两百人,损失一些战马。

敦多布铁青的脸色这才有些缓和,虽然死伤并不严重,这次“夜袭”却给准葛尔军心理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本来就疲惫不堪的士兵,经过这么一折腾,第二天攻击塔密尔的计划不得不推迟了。

矛海本来就是个爆脾气,恨不得一个冲锋,把濯清活捉回来折辱一番才能解恨。

敦多布摇头道:“这事怪我,我还是太轻敌了!以为这小王爷年纪小,应该经验不足。没想到他确实并非浪得虚名,有几把刷子!

你现在去硬攻,属于赌气,战场上最要不得就是失去理智!”

达锡达尔也劝矛海道:“哥哥!打仗并非儿戏,不能意气用事!”

“那你们说怎么办?就让那小兔崽子看我们的笑话?”

“矛海兄弟,稍安勿躁!等咱们人马到齐,再发起进攻不迟。

现在你们先去制作一些攻城用的云梯、攻城锥等工具,他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磨刀不误砍柴功嘛!”

第四百零二章 嘴炮无敌北静王

敦多布没想到刚到塔密尔,就被濯清弄了个下马威,又不能马上报复。

现在他和部下人困马乏,急需休整。凌晨被折腾了一番,导致士兵的士气有些低落。

敦多布下令宰牛杀羊,把他们从额尔德尼昭附近,掠夺的土谢图汗小部落的牛羊全杀了,犒劳准葛尔的士兵。

果然,通过犒赏,手下的士兵的士气恢复不少,开战之前小挫折的阴影消失不见了。

准葛尔大军经过一天的休整,加上佯攻库伦的六千多准葛尔骑兵和两千多哥萨克骑兵,从北方赶了过来,整个军营的气氛又热闹起来。

濯清小小的折腾了一下敦多布,为自己赢得了一天的时间。

对于防守的一方,时间是非常宝贵的,多坚持一天就意味着离胜利更近一步。

濯清发现了准葛尔有所谓的驼军,就是骆驼组成的运输队。

骆驼不仅可以运送物资,而且经过训练的骆驼,还可以作为火炮的载体,相当于给火炮按上了轮子。

另外驼军还可以作为骑兵使用,骆驼在沙漠戈壁作战,冲击速度甚至高于马匹,体力和耐力都相当不错。

这是目前对塔密尔威胁最大的部队之一,另外,准葛尔有不少士兵配备了罗刹的火枪。

主要是罗刹的滑膛枪,还有赞巴拉火铳,相当于一种重型火枪。

这两种火枪的性能,比起戴亮研发的线膛枪要差一些,但是不存在明显的代差。

加上准军人数众多,仅火枪兵就有近万人,已经与濯清的神机营人数相差无几。

濯清唯一占优的就是火炮的数量与质量。另外塔密尔虽然没有高大的城池,但是依靠城墙和营寨,防守一方明显比进攻一方有利。

濯清把自己的作战计划,派斥候向乌里雅苏台传递。

不过考虑路途遥远,策棱要收到自己密信再出发,等大军来对敦多布进行反包围,至少得要一周后了。

也就是濯清至少要坚持到六天后,才能赢来胜利的曙光。

“报!大将军,准葛尔在阵前射来一封书信!”

濯清的思路被侍卫打断,他接过侍卫递来的一封信。

这封信用汉字书写,看来准葛尔部落里有精通汉语的文书或者参谋。

书信内容很简单,就是让濯清投降,交出策棱的亲王妃和小儿子车布登,到时候可以免濯清一死。

敦多布言语极其傲慢,目的就是打击濯清的士气,最好能激怒濯清。

濯清决定给敦多布回一封信,论嘴炮的功力,濯清从来输任何人。

准葛尔从卫拉特时期起,多次上书朝廷,表示臣服。

然而,从噶尔丹起,反复无常,几度叛服!噶尔丹策零如此背信弃义之人,竟然自诩为卫拉特首领?他有何面目去见祖宗固始汗?

别说尔等今要葬身在此,就算我北静郡王粉身碎骨,也不会向小人投降。

卫拉特蒙古部落一直是华夏的一部分,如今准葛尔部落不思报效朝廷,竟然勾结外族,欺压兄弟喀尔喀蒙古部落。

你们还是自称准葛尔大汗,我看你们只是罗刹的一条走狗!

不!说你们是狗,都侮辱了狗!

当敦多布收到濯清的回信,忍不住气笑了。

矛海脾气火爆:“这小子不识好歹,让我领一部人马去给他点颜色看看。”

“我本来写信就是想激怒对方,没想到你倒先沉不住气了。那水溶还没有到你一半的年龄,你这么大岁数都活到狗身上了?”

敦多布突然严厉的语气,让矛海有点不适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敦多布。

达锡达尔毕竟是矛海的亲弟弟,发现两人气氛不对,连忙出面打圆场道:“哥哥,敦多布哥哥自然有安排,我们只要执行就好了,等弟弟抓住那小王爷,就把他交给哥哥处置!”

敦多布本来就想压制一下矛海,免得这个刺头坏了自己的计划,见达锡达尔出面,于是缓和一下语气道:“如果想攻城,我早就下令了。这北静王看起来并不稚嫩,他防守严密,咱们如果坚持强攻,损失定然会很大。”

“那敦多布哥哥你说咋办?”矛海不得不服软,开口问道。

“无论从库伦,还是从归化运送补给物资,都需要经过塔密尔或者额尔德尼昭。

现在这两个中转点都在我手上。先断了他们的补给,再抓紧时间修一些攻城的工具。

如果到后天,他还不出城应战,我们就先用驼阵炮轰他的外围,再发起全面攻击,争取一鼓作气拿下塔密尔!”

敦多布非常希望濯清能出城交战,那他就有八成的把握,打败那些骑着马的步兵。

但是看这个架势,濯清虽然被断了后勤补给线,他似乎并不急着突围,难道是在以拖待援?

不管怎么样,敦多布都下达了后天,四万多大军全面进攻的命令,他打算一鼓作气,不给濯清喘息的机会,用一顿乱拳结束战斗。

连续两天的平静,让塔密尔上空笼罩着诡异的气氛。

濯清把一万多辅兵同样按步骑兵的编制,进行重新的编组,目的就是补充步骑兵,万一在战斗中受伤或者死亡,可以立刻由相关的辅兵替代补充。

步骑兵就是由原来的神机营组成,一个小旗大概有一半人使用火枪,其他人是长枪或刀盾。

既可以组成小三才阵,应对阵地和城墙争夺战,也可以组成大三才阵,用密集的火枪射击应对敌人大批骑兵的冲击。

敦多布之所以敢强攻,也是低估了濯清辅兵的实力,这支辅兵的训练要求并不低,比一般边军还要训练有素。

车布登希望濯清能让他手下的两千多士兵上阵杀敌,他迫切需要立功,将来才能争取有自己的部落。

濯清笑道:“安达不要心急,那群哥萨克骑兵,他们非常喜欢打顺风战,但是却不太能打逆风局。等我们大军击败了敦多布,追击哥萨克骑兵的任务就交给安达你!”

车布登手下的骑兵老的老,小的小,还有部分是女人,让他们直接面对面厮杀,估计难是对方的敌手,但是追击敌人时,精湛的骑术却能给溃散的敌人重重的一击。

第四百零三章 鏖战塔密尔老营

车布登对父亲策棱相当崇拜,除了父亲之外,他最佩服的人就是濯清。

兄长扎布有勇无谋,车布登甚至觉得他还不如自己,只有濯清让他信服。

虽然他不像扎布从小和濯清一起长大,在仅有几次接触后,车布登就觉得濯清才是自己的“兄长”,能在他迷茫的时候给他正确的指引,跟在濯清身边能学到很多本领。

濯清让他待战,他就开始开动脑筋,设想自己若是敦多布,如果进攻遇挫,那么大军应该如何撤离?

目前额尔德尼昭落在敦多布手里,如果准军被濯清击败,他有两个方向可以选择。

一是从北路突破多尔济的防线,向科布多北撤离,绕路回亦里把黑;

二是直接从燕然山南麓向科布多南撤离;

车布登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濯清,让他帮着分析,自己判断的到底对不对。

车布登也是想借这个机会学些真本事,如果自己追击准军,到底应该把哪条路作为追击的路线,他需要濯清给他一些指导。

濯清听了车布登的话,赞许地给了他一些鼓励:“安达,你这段时间进步很快,已经学会独立思考问题,并尝试解决问题!很不错!”

车布登被濯清一夸,还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年龄虽然相差不大,地位相差还是有点悬殊的。濯清这么夸他并无不妥,只是车布登有些尴尬。

濯清继续说道:“第一条路太危险,以敦多布的性格他不会选。因为他了解多尔济,如果让多尔济来支援赛音诺颜部,打死他也不愿意。

但如果是趁火打劫准葛尔,他一定会来。加上绕路向北太远,这么长的路程,谁都保证不了会不会被追兵赶上。”

车布登恍然大悟,点点头,表示受教了。

濯清又说道:“第二条路,敦多布大概不会直接撤离。至于为什么?”

濯清卖了个关子,看着车布登,那意思你猜猜。

车布登想了想,说道:“那是因为父亲会从东南方向的本博山过来驰援我们,他贸然直接撤离,怕中途中了埋伏。”

濯清点头道:“不错!我判断敦多布如果进攻遇挫,他会先向东撤回额尔德尼昭。

然后再向鄂尔浑河上游移动,渡过鄂尔浑河后,然后再走第二条路。

这样他就绕过了本博山那个狭长的山口。过了燕然山山口,他就天高任鸟飞了。”

车布登从小因为是次子,并不受父亲重视,兄长扎布不仅在都中接受教育,学习汉语、骑射等,而且得到了策棱的亲自指导。

车布登上次遇到濯清时,汉话说得还不顺畅,之后他请了部落里的汉人做老师,努力学习汉话。

这一次,他已经能流利地与濯清用汉话交流。

他的努力也得到了回报,濯清毫无保留地指导他如何排兵布阵,还会讲一些战略战术层面的知识给他听。

这是车布登从小到大都没有过的待遇,一个好的老师可以让人少走很多弯路,车布登觉得自己的命运因为濯清而要改变了。

濯清之所以帮助车布登,是濯清觉得扎布并不是一个政治能力很强的人。

策棱年龄大了,将来万一策棱去世,赛音诺颜部里他最看好的还是车布登。

扎布性格过于冲动,濯清不能把宝押在他一个人身上,毕竟喀尔喀蒙古部落是自己最重要的盟友。

濯清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以后丽娅和她的孩子,以及锡伯部落还要在草原上生存,多一个强力同盟好过多一个敌人。

濯清的外援越强大,皇上和太子行事就越要考虑后果,不至于对他下黑手。

车布登并不知道濯清考虑如此长远,他只知道这个安达对自己太好了,甚至比扎布还要更像亲兄弟。

经过两天的休整和准备,敦多布终于下达了全面进攻的命令。

达锡达尔率领驼军,从侧翼向塔密尔的城墙靠近。

这是因为敦多布觉得营寨前布防太严密,拒马和铁蒺藜太多,强攻正面得不偿失。

驼军的骆驼都非常听话,比起马匹来,似乎更温顺。

达锡达尔为了骆驼不会被炮火声惊吓而发生混乱,把骆驼的耳朵都堵上了。

驼军背上都是火炮,虽然不是那种重型火炮,但是如果两军对垒时,一起发射,威力还是非常大的。

驼军占据一个有利地形后,对着城墙试着攻击,效果并不理想,那些实心炮弹要么打不到那么远,要么打在城墙上只是一个小坑。

达锡达尔不敢让驼军太过靠近城墙,怕遭到城墙上火炮的攻击。

濯清发现敦多布从侧面试探性进攻,都在火炮精确射程之外,这要是对轰,相当于隔空放烟花,浪费炮弹,干脆只试了下火炮射程,然后就看着达锡达尔在那放空炮。

濯清让手下做了几个喇叭状的铁皮桶,对着准葛尔军大喊:“敦多布,胆小鬼,用大炮打蚊子!不如回家抱孩子!”

达锡达尔怒不可遏,让驼军靠近城墙再放炮,同时让第一梯队乘第一轮火炮间歇期,一鼓作气冲过火炮射击圈,直接用云梯强攻城墙。

这是一种杀敌八百,自伤两千的战法,濯清的火炮比准葛尔的射程更远,即使驼军冲过最远射程,濯清的炮兵还可以通过调整火药量,来缩短射程。

当驼军冲过最近射程时,已经进入到火枪射程里了。

达锡达尔就是要用人海战术,消除掉武器的劣势。

在驼军进入射程后,濯清的威远大将军炮打响了。

对付远距离的敌人,威远大将军炮使用的是实心炮弹和链式实心炮弹。

实心炮弹能在它射出的那条线上打穿所有阻碍物。而链式炮弹威力更大,可以打出更宽的杀伤面。

链式炮弹,顾名思义就是在两个炮弹之间加上链子,这种炮弹多用于海战,可以打出一个旋转面的杀伤范围。

当敌人冲到更近范围内,威远大将军炮使用的是空心弹和霰弹,这两种炮弹都是利用破片最大程度杀伤敌军。

不过空心弹对工艺和材料要求很高,虽然技术还不成熟,破片率低。但是用来对付准葛尔大军,威力仍然巨大。

第四百零四章 血战到底迎曙光

进入百步之内,那就是火枪与弓箭的互射,虽然有城垛的掩护,北征军开始逐渐出现伤亡。

没有被火炮击中的驼军,冲过威远大将军炮的最近射程,与神机炮和子母炮互轰。

北征军的炮兵也出现了伤亡,这是以前濯清的军队没有过的情况。

一个合格的炮兵,作为这个时代的技术兵种,都是经过多次训练,参加大小很多次战争才培养出来的。

濯清看到他们出现伤亡,心里肉疼不已,这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战争的残酷性就在于,昨天还和你把酒言欢的兄弟,第二天就不幸战死在沙场上。

冲过火枪密集的火力网,能到达城墙下的准葛尔士兵,只有不到五成,很多士兵已经没有了战斗信心,不少人开始向回跑。

达锡达尔下令,只要退缩者,一律处死。

准葛尔军的执纪队,砍死了几十名逃兵后,那些退缩的士兵,不得已只能调头,继续拿起云梯向塔密尔城墙跑去。

由于策棱没有听从濯清的建议,塔密尔的城墙并不高,准军人数占优,不一会几十架云梯就成功的勾住了城墙。

北征军用滚木檑石砸向准军,还有烧开的沸水和金汁浇向敌军。

金汁就是粪水,被烫伤的士兵往往因为被细菌感染而死,所以一直是守城利器。

密集的箭雨加上火枪,很快准军就顶不住了,纷纷败退。

达锡达尔再杀人也无力挽回,兵败如山倒,只能鸣金收兵。

准军丢下了大概几千具尸体,狼狈败退。

濯清的北征军也有近两千人的伤亡,这几乎是濯清领兵以来伤亡率最高的一场战役。

濯清知道这些敌军尸体,加上自己士兵的遗体,如果不能及时处理的话,有可能会引发瘟疫。

随军郎中都已经上了城墙,开始处理伤员的伤口。

濯清写了一封信给敦多布,看在哲布尊丹巴活佛的面子上,允许他出动几百人,来收拾士兵遗体。

濯清首先主要是出于对自己士兵健康的重视,其次也是人道主义。

毕竟战死的准军士兵,很多兄弟朋友还在军中,他们也不愿意那些遗体暴露在野外。

濯清让秦钟负责夜里的警戒,自己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营帐休息。

濯清虽然没有亲自上阵杀敌,但是高度的精神紧张,随时的指挥调度,让他感到十分劳累。

今天对方还是试探性强攻,明天有可能遇到的压力,比今天还要大。

敦多布也没有了更好地选择,只有死磕濯清,不然等策棱回援,他就太被动了。

第二天,天刚亮,准军就发动了全面攻势。

这一次,准军不光向侧翼的城墙进攻,而且对正面的营寨也发起了冲锋。

敦多布就是四面出击,只要有一面攻击成功,就可以顺利拿下塔密尔。

全面攻击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濯清没办法调动大炮和士兵支援薄弱点。

威远大将军炮射程远,威力大,但是它的缺点是冷却时间长,经过几轮炮击之后,需要冷却炮管,不然容易炸膛。

神机炮和子母炮威力小,射程近,数量众多,成了北征军杀敌的利器。

这也证明了濯清当初让神机营多配小炮,少配重炮的决策的正确性。

另外,戴亮设计的新型线膛枪,无论是射击精度还是威力,明显好于罗刹滑膛枪。

在高烈度地对抗之中,就暴露出罗刹滑膛枪差距明显。

不仅准军的火枪炸膛比例,远远高于北征军,而且在单位火药杀伤率上差距更大。

北征军大体四五发纸包子弹就能击中一名准军,而准军十余发子弹未必能击中一名北征军。

指标差距一开始显露不出来,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准军大量的士兵倒在冲锋的路上,倒在攀爬云梯的过程中。

一般而言,这个时代,一个部队的伤亡率超过百分之三十,就会士气低落,从而崩溃。

今天,准军伤亡率如此之高,敦多布还在让士兵拼命冲锋的原因就在于,好几次他都觉得快要拿下城墙了,但是每次冲上城墙的士兵又会被歼灭,北征军的意志力比他想象的还要顽强。

矛海身先士卒,冲上了城墙,但是被濯清连续射中数箭,矛海手下拼命才把他从城墙上抢了回来。

达锡达尔见兄长矛海浑身是血,已经奄奄一息。

他劝阻敦多布道:“那小王爷死守不出,攻城也不是我们准葛尔大军的强项,不如先鸣金收兵,明日再战!”

敦多布知道今天付出近万人的代价,都没能拿下塔密尔,到了明日更没办法了,只是形势已然如此,再让人攻城,只能是去多送人头。

敦多布只得下令收兵,当准葛尔大军如潮水一般退却之后,塔密尔城墙上爆发了巨大的欢呼声。

今天的牺牲的北征军步骑兵,加上昨天死伤的士兵,让步骑兵几乎伤亡殆尽,现在坚守在城墙上的大部分是后勤辅兵。

濯清很少流泪,今天他忍不住热泪盈眶,太多的人为了今天的胜利付出了生命,一万步骑兵只剩下三千多人,绝大多数人倒在了黎明之前。

他们是英雄,他们杀死了比自己多两倍的敌军,成功守住塔密尔,意味着战争的主动权从此易手,敦多布成了案板上的肉。

深夜,濯清久久不能入睡,白天战斗的残酷画面,一幕幕出现在脑海中。

就在这时,秦钟在帐外说道:“姐夫,醒醒!我有紧急军情!”

“进来吧!”濯清起身,披了一件斗篷。

秦钟进来后说道:“姐夫,刚有一人来到城下,他说自己是锡伯骑兵,有重要情报要亲自交给你!我放他进来看了,确实是丽娅大妃的侍卫!”

“让他进来吧!”

秦钟一挥手,有两个侍卫陪着一个锡伯骑兵打扮的人进得营帐。

“参见王爷!丽娅格格让我带信给你,我部骑兵已经越过了本博山,后天将能抵达塔密尔!”

那侍卫把信递给濯清,果然是丽娅的亲笔信,信中说她识破了敦多布的疑兵之计,已经火速前来营救自己。这比濯清预想的快了近两天。

第四百零五章 攻守易形见月明

丽娅担心濯清坚持不住,派手下侍卫一人三马,前来报信。

有了救援的消息,会给被围困的士兵带去希望,这无疑是振奋军心的好事情。

濯清给拼命前来送信的侍卫一个紧紧的拥抱,感动地侍卫热泪盈眶。

让秦钟带侍卫下去领赏并休整,另外让他把消息透露给手下士兵,只是隐瞒了具体到达时间。

果然援军即将到来的消息,让北征军的将士如同打了xing fèn ji一般,瞬间士气高涨。

与北征军守住塔密尔后士气大盛不同,准军大营里,气氛压抑,矛海终于没能挺过半夜。

手下大将殒命,又折损一万多士兵,让敦多布脸色阴沉。

达锡达尔因为兄长矛海被濯清射杀,对北征军恨之入骨,巴不得马上天亮再发动新的攻势。

敦多布领兵打仗多年,不仅与西宁郡王、傅丹这样的边军统帅交过手,并且大部分时候占上风。

而且与喀尔喀蒙古部落的策棱、多尔济交锋也是胜多负少,从来也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但是他毕竟是统帅,不能意气用事。

他手下还有不到三万的士兵,如果继续强攻塔密尔,说不定策棱的援军就给他来个包圆,到时候就全军覆没了。

即使杀了濯清,也不能挽回准葛尔失败的命运,对比个人的胜败荣辱,部族的命运更重要。

面对达锡达尔口口声声要为兄长报仇,敦多布安抚道:“达锡达尔,矛海也是我的兄弟,我心里也很难过!

这次战役是我指挥不当,不应该强攻塔密尔。攻城本来就不是我军强项,我拿弱点去和对方的优点相拼,犯了大错!

但是,我们不能一错再错!现在策棱说不定就在回援的路上,如果我在塔密尔再耽搁一两天,说不定就要全军覆没!所以我打算先撤回额尔德尼昭!”

达锡达尔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他毕竟只是前锋,官职威望都不如敦多布,只好作罢。

他问道:“敦多布哥哥,为什么不直接向西抢占本博山山口,然后咱们就龙游大海了,策棱他们追不上我们的,干嘛非要向东撤离呢?”

“咱们现在还有牛羊车马,向西至少要两三天才能到达本博山,万一策棱先我一步到达,突然袭击我们,到时候损失就大了。

牛羊辎重不到万不得已,还不能放弃。

我向东撤离,选择就多了,既可以向北,也可以向南,还可以反插再向西。

策棱他用兵保守,到时候咱们利用骑兵的速度,甩开追兵,让他们跟着我们后面吃灰。这才是我军之所长。”

承认失败是很难的,敦多布却可以大方地承认自己的失败,重新制定战术,不得不让达锡达尔佩服。

敦多布连夜下令准军撤离,营帐也不要了,直接带着骆驼、牛羊、辎重等向额尔德尼昭撤退。

等天色大亮,准军营帐却一片安静,守城士兵发现情况异常,连忙向濯清汇报。

濯清叹息一声:“敦多布果然是个人才,他知道我现在没有能力追击他。准军连夜向东撤离,想要围住他还真不容易!”

濯清不敢大意,让一部分士兵继续休整,另一部分则修整破损的城墙和营寨,掩埋尸体,清理打扫战场。

濯清不敢贸然追击,万一中了对方调虎离山之计,丢了塔密尔就麻烦了。

等到次日,策棱和丽娅的大军才风尘仆仆地赶到塔密尔。

两军汇合,塔密尔一片欢腾。策棱最担心妻儿,如今见塔密尔完好无损,不禁心生愧疚。

“濯清,本王错了,要是当初听你的修好塔密尔要塞,就不用担心受怕了。也不会让那么多将士白白牺牲!”

“王爷不必自责,喀尔喀还要修建乌里雅苏台要塞,物资调配确实有难处,这边冬季又难以施工,我能理解王爷的难处。”

丽娅见濯清并无大碍,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只是人多眼杂,也不好多说太多,只是对望几眼,就能体会彼此之间的牵挂。

策棱又和濯清一起商议判断敦多布的下一步动向。

濯清把当初和车布登分析的大致路线,说给策棱、秦关他们听。

濯清说道:“现在的敦多布选择方向比较多,但是促成他最终决策的必然是我军的动向。

现在我军已经有了战略优势,敦多布完全处于被动之中。

下一步我率领重骑兵和步骑兵,慢慢压向额尔德尼昭。这样做的目的是挤压他的活动空间,断了他直接向西撤离的念头!

丽娅带领锡伯骑兵先向北,朝土谢图汗部进发,最好能联系上多尔济,然后合兵再向南,进攻额尔德尼昭。”

策棱点头道:“不错!敦多布不可能继续向东逃,那是死路一条!剩下的只有向南从燕然山山口突围。”

“王爷说的没错,咱们这叫打草惊蛇,到时候王爷的赛音诺颜部的骑兵就埋伏在山口,给他们重重的一击!”

这时秦关开口道:“如果他向南渡过鄂尔浑河上游,然后再折返向北,我军和多尔济分在鄂尔浑河下游的两边,多尔济会不惜一切代价,强渡鄂尔浑河,来挡得住他吗?”

濯清倒是没想到这一步,不禁陷入了沉思。

丽娅开口道:“多尔济肯定不能指望他打硬仗,但是我们锡伯骑兵可以!”

濯清说道:“我会让车布登安达带几千骑兵策应丽娅,我只要车布登安达专心对方哥萨克骑兵即可。”

策棱没想到濯清对自己的小儿子如此看重,忍不住看了一眼车布登。

车布登是第一次参加这么高级别的军事会议,没想到濯清还点到了自己的名字,脸都涨红了。

策棱对车布登说道:“你安达既然这么相信你,你就要好好打,我再分两千骑兵给你!”

濯清笑道:“大家记住穷寇莫追,只要把他们一步步往我们设定好的埋伏圈里挤压就可以了。”

丽娅有一年没见到濯清了,两人这次相聚同样短暂。明天天亮后,就要分兵追击敌人,所以濯清和丽娅没有浪费这大好时光。

第四百零六章 恋蜜狂蜂隐蜜窠

丽娅虽然把夺回锡伯故土察布查尔草原,作为自己的最主要的目标,但是对于濯清,她是动了真感情的。

两人虽然还没有子女,但是因为共同的利益和情感纠葛,把他们的命运紧紧连在一起。

这次濯清被围攻,丽娅担心的睡不好,吃不香。终于塔密尔解围了,情郎毫发无损。

丽娅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热情,她恨不得把濯清揉进自己的身体,濯清出征几个月,神经一直高度紧张,已经很久没尝到肉味了。

丽娅如此主动,濯清正好需要一个排解压力的窗口,两人**,整整燃烧了大半夜。

濯清已经不知道自己的次数了,只觉得第一次就应该把精华送进了那个孕床,他有预感,丽娅这一次应该会怀孕。

对垒牙床起战戈,两身合一暗推磨。菜花戏蝶吮花髓,恋蜜狂蜂隐蜜窠。

……

等激情过后,理智慢慢回归,丽娅伸手摸着濯清的脸颊:“这次真的把我吓坏了,幸好你没事!哥哥,你瘦了好多!”

“能不瘦吗?这里肯定比不上都中的锦衣玉食,再加上精神压力大,不过终于熬过最艰难的时候了,下面就应该敦多布睡不香了!”

“现在就不要提正事了吧?我把乌聪儿给你留下吧,你看你憋成什么样了!再说有她守卫,我也更放心,还能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濯清觉得丽娅的提议不错,最近这段时间确实难熬,自己在都中连穿衣梳头,都是香菱、晴雯伺候,哪里需要自己亲自动手。

虽然有男侍卫,但是很多时候,男侍卫最多帮着把营帐里的垃圾清理掉,生活上确实需要一个女人来照料。

“好吧!让她带几个女侍卫,负责中军大帐wài wéi的警戒安全,顺便照应我的生活起居。”

天亮之后,丽娅就离开了塔密尔,她需要向北联络多尔济,然后两军沿鄂尔浑河南下,时间就是一切!

乌聪儿则留了下来,她带着几十名女侍卫,接管了濯清的中军大帐的守卫。

策棱作为后手,他需要隐藏自己的踪迹,所以他天没亮就已经离开了塔密尔,他带着一万多喀尔喀蒙古骑兵向南进发,只留了两千人给了小儿子车布登。

濯清现在除了一万多士兵之外,还有了前来增援的五千重骑兵,自己这将近两万人的部队,移动速度最慢,但是却是阵地战能力最强的一支。

濯清就是要向额尔德尼昭挤压,迫使敦多布作出选择。

就在濯清和丽娅抵死缠绵的时候,敦多布确实没睡好。

现在如果他向北,必然遇到多尔济,虽然多尔济有几万士兵,战斗力却比不上策棱的一万多骑兵。

但是战争是政治的延续,他现在不仅要考虑战役的胜负,还要考虑政治影响。

如果他北上与多尔济死磕,极有可能两败俱伤,然后被濯清或者策棱摘了桃子。

而且如果准葛尔部和土谢图汗部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那在都中的皇帝老儿肯定嘴都笑歪了,他正愁怎么消灭准葛尔部,以及巩固对喀尔喀蒙古的统治呢!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这种亏本买卖不能做。

如果向南,他最怕就是遇到埋伏,南边的燕然山山口,地形狭长,很容易被堵在里面,那就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堵。

如果那样,就真是叫天不应了,自己不能把兄长交给自己的准葛尔大军主力葬送在燕然山。

敦多布之所以能击败傅丹,就是靠着他的灵活多变的战术。

他也是有一份骄傲的,他还想正面击败濯清,证明他才是草原上的战术大师。

虽然在塔密尔受挫,战死了一万多士兵,损失大部分火炮,现在部下士气不高,但是只要再赢得一场,所有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何况濯清也有几千人的伤亡,战损比大概为2:1,那还是自己部下不擅长的攻城战,如果变成了阵地战,他有信心打败濯清。

他等濯清渡过了鄂尔浑河,就与他交锋,如果战斗不顺利,他就折返向南至上游渡河,然后再向北撤离。

这几乎是一个口字形的行军路线,敦多布有信心凭借这样飘忽的走位,可以甩掉任何一支追击骑兵。

可怜的敦多布几乎一夜没合眼,这一点倒是和濯清差不多,只不过一个是在煎熬,一个是在享受。

敦多布带着充满血丝的眼睛,召集了手下主要的将领,把自己的下一步作战计划告诉了他们。

这些将领本来就想为死去的士兵报仇,毫无例外都表示了支持。

敦多布说道:“既然是战略欺骗,那就要做的像一点,我决定先假装在额尔德尼昭扎营,然后大部分军队向额尔德尼昭北方运动,作出向北突围的假象,等水溶的主力渡过鄂尔浑河,我们随即发动攻击,把他赶下河喂鱼。”

达锡达尔有些疑虑:“为什么不乘他半渡而击,非要等他全过了河再进攻?”

敦多布一笑:“我军如果离河太近,我怕那只小狐狸不上当。

还有就是我要当面堂堂正正地打败他,让他心服口服。

更何况如果半渡而击,万一他最后过河,那岂不是抓不到他?你怎么替哥哥报仇?”

达锡达尔没想到敦多布如此替他考虑,他觉得敦多布如此调整战术,主要就是替自己兄长报仇!

他一直想亲手抓住濯清,砍了他的头祭奠兄长矛海。

也许因为敦多布把战术意图传达给了下属,让手下有了必胜的信心,准军的士气恢复了不少。

濯清并不知道有人在惦记他的脑袋,他稳扎稳打,已经接近了鄂尔浑河。

如果渡过了鄂尔浑河,以骑兵的速度,只需一天就可以达到额尔德尼昭附近。

濯清并不急着渡河,因为最近斥候传来的消息都是准葛尔大军向北派出了多支斥候,有向北突围的迹象。

从濯清内心深处来说,他巴不得准葛尔部和土谢图汗部死磕,自己的盟友赛音诺颜部实力越强当然越好。

但是,皇上未必希望赛音诺颜部一部独大,这和皇上平衡喀尔喀蒙古三部的策略不符。

第四百零七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濯清除了政治上的考量,还有些疑惑,敦多布也不是个傻子,他干嘛和土谢图汗部死磕。

难不成是疑兵之计?但是斥候传回来的信息都是准军在向北移动,南边并无动向。

濯清在沙盘前一直在思考,如果自己是敦多布,该如何选择,北上与多尔济打遭遇战,明显是下下策。

濯清想起了四渡赤水,红军连续的渡过赤水河,最终甩掉了追击的尾巴。

如果让自己做决策,巧妙利用鄂尔浑河是关键。

但是,由于现在是夏季,鄂尔浑河下游因为雪水融化和雨水充沛,河道较宽,只有上游适合大规模强渡。

难不成敦多布打算引诱自己向北堵截,然后迅速向南机动,渡过鄂尔浑河,然后绕过塔密尔,向西逃窜?

濯清火炮众多,骑兵骑术也不如准军,加上重骑兵都是披重甲,机动能力肯定不如对方,如果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用不了几天都累垮了。

濯清不在乎一时的得失,即便准军最后成功摆脱了追击,自己的战略意图已经达到了,即重创对方主力,将对方的势力压缩到阿勒泰山以南。

西征军和北征军就变防守为进攻,准葛尔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濯清想明白后,便下令停止追击,在鄂尔浑河西岸安营扎寨。

水浮听说哥哥下令停止追击,赶紧来主帐找濯清。

“哥,怎么不渡河追击了?兵法都讲一鼓作气,咱们现在士气高涨,正好一举打败敦多布,然后出兵科布多,西北战局就大定了!”

“浮弟莫急,听我说,现在敦多布的选择不多,如果直接北上,将会遇上多尔济。

即便他能胜,也是惨胜,迎接他的还有漫漫地西归之路,他必须继续向北,才能绕过科布多,不然被齐兆惠和傅丹两位将军堵住就是死路一条。

他如果向南渡过鄂尔浑河向燕然山南麓撤离,正好中了策棱王爷的埋伏,我们求之不得。”

水浮点头:“他如果按兵不动呢?”

“他补给有限,只是带着羊群和骆驼,坚持不了多久。剩下的就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渡过鄂尔浑河,与我军决战,击败我后从本博山向西撤回喀喇乌苏。

现在就是看谁先忍耐不住,我可以判断错误,大不了就是让他逃脱了。敦多布不能失误,他如果再判断错误,大军就全军覆没了。”

濯清手下有两万多士兵,作为主帅决策保守一些更稳妥,他也是确保北征军立于不败之地,再争取扩大战果。

水浮被濯清说服了,按捺下自己求战的yu wàng,退出了大帐。

濯清在西岸驻扎,出乎了敦多布的意料,他现在反而有些迟疑。

如果濯清渡河来战,他有把握击败北征军,所谓哀兵必胜,置死地而后生。

然而对方摆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架势,要么自己主动渡河去攻击对方,那样风险太大,如果对方半渡而击,自己反而被动了,胜负就难料了。

要么自己向南撤离,从斥候传回的信息,南边并没有追击的北征军,反而是鄂尔浑河东西两岸的北边,都有敌军行动的踪迹。

但是多尔济生来就多疑,濯清即便兵力有限,也不会对南边置之不理,越是没有动静,越是危险。

就算是濯清年轻,有所疏忽,策棱那个老狐狸不会想不到这个漏洞。

敦多布犹豫不决,这一下子战场上出现了诡异的情况,两军在鄂尔浑河两岸对峙,一连两天都没有主动攻击的迹象。

这是耐心的比拼,这有点像猪八戒和沙和尚在流沙河边大战。猪八戒:你有本事上来啊?沙和尚:你有本事下来啊?

最先不耐烦的不是两军主帅,而是罗刹哥萨克骑兵,戈洛文一直没有参与战争的决策,之前准军强攻塔密尔,哥萨克骑兵都是作壁上观。

一来他们人少,才两千多人,不能作无谓的牺牲;二来让戈洛文趁火打劫那是可以,让他替准葛尔火中取栗,他不会干。

但是,目前形势危急,一个不留神可能自己这两千多骑兵就全军覆没了。

准军里还有不少北欧人,他们都是火炮和火枪方面的专家,深得策零和敦多布的信任。

罗刹人能和他们用拉丁语交流,戈洛文打算把他们一起带回恰克图。

大难临头各自飞,戈洛文不想跟着敦多布殉葬,所以他来中军帐找敦多布,要求渡河强攻。

戈洛文想法很简单,只要大军过了河,他一路向北突围,直奔恰克图,能挡住哥萨克铁蹄的军队不多。他另外再顺手牵羊,把北欧人带回罗刹,充实远东要塞。

敦多布对于达锡达尔那些部将的意见,可以置之不理,但对罗刹人的意见不能置若罔闻。

罗刹现在是准葛尔部的最重要的盟友,准军的火器和火炮大多依赖罗刹提供。

外交方面,波斯复国之后,准葛尔处境更不妙,更加依赖与罗刹和哈萨克的同盟关系。

敦多布只能先安抚戈洛文:“戈上校,目前贸然强渡,我怕对方半渡而击,不如我军先向南急行军,从鄂尔浑河上游强渡,然后再折向北攻击敌军,您看如何?”

敦多布对自己的作战计划进行了调整,他这样也是怕中了濯清的埋伏,渡过了鄂尔浑河,他并不向南突围,而是向北找濯清决战!

戈洛文同意了敦多布的意见,他只要过河,不正面与多尔济交战,将来退到恰克图,一样还可以跟喀尔喀蒙古做生意。

如果准军赢了,他趁火打劫一把,如果准军失利,他再执行原来的计划向北突围。

两个貌合神离的盟友妥协之下,形成了新的作战计划。

准葛尔大军连夜向南撤退,斥候过了一两个时辰才把这重要军情汇报给了濯清。

以准军撤离的速度,濯清要赶上对方有点难度。

濯清首先给埋伏在燕然山山口的策棱去信,让他随时准备伏击或者策应自己。

濯清自己则让步骑兵先行向南截击,自己带重骑兵随后出发。

第四百零八章 请君入瓮燕然山

隋远跟随丽娅向北堵截准葛尔大军,戴亮是技术官僚,追击的任务就交给了秦关。

由于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濯清给了秦关很大的自主权,不管怎么样都要先堵住敦多布,不能让他顺利向西逃窜。

毕竟对方有将近三万大军,秦关手下只有一万多人,濯清给秦关的指示就是能打就打,不能就拖,实在拖不住,就把敦多布向南边燕然山口策棱的埋伏圈里引。

具体战术执行就让秦关临机决策,这不得不说是濯清用人不疑。

秦关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濯清一直没把他当成“家将”,充分放权。

在几次大战中,秦关都表现突出,心理素质过硬,堪称北征军定海神针。

如今秦关早不是当年那个跟着濯清的王府侍卫长,而是榆林节度使,此次北征军的副帅。

秦关自然知道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多重,不过他胸有成竹,这场仗他必须败,而且要败得“真”,这样才能请君入瓮。

秦关手下基本上都是神机营和辅兵营的士兵,刚经历过塔密尔城攻防战的洗礼,士气高涨。

一万多士兵在天刚亮时候已经整装出发,向南方疾驰堵截。

由于需要快速前插,火炮和辎重都留在了后续出发的重骑兵营里。

准葛尔大军虽然是轻骑兵,但是他们还是有骆驼牛羊,速度并没有想象中快。

到中午时分,秦关已经挡住了刚刚渡过鄂尔浑河上游的准葛尔大军。

秦关根据对方的人马迅速作出了判断,这就是敦多布的主力,而不是疑兵之计。

秦关手下有一半是火枪兵,一半是长枪兵和刀盾兵。直接硬拼,估计坚持不了多久,到时候濯清的重骑兵弄不好也搭进去。

秦关想诈败,那就要打消对方的顾虑,所以他对秦钟说道:“秦将军,一会咱们先与他们拼死一战,尽量多杀伤准军士兵。

然后,再假装支持不住,四散奔逃,到那个时候秦将军就带领两三千人向北逃,把一部分敌人吸引向北,让他们尝尝王爷的重骑兵的滋味。

我则带领剩下的士兵向燕然山山口撤离,把准军主力引进策棱王爷的包围圈中。”

秦钟点头:“秦副帅妙计,这样敌军既要分兵,又会确信咱们是真败,到时候咱们再反戈一击,打他个落花流水!”

秦关和秦钟哈哈大笑,士兵们不知道主将在说什么,但是看主将们如此轻松,顿时信心满满!

这时候斥候营的主将王栋,已经把濯清的书信送到了策棱的手中。

濯清昨天夜里只是在信里提到了准葛尔大军的动向,具体的战术布置还需要策棱自己拿主意。

策棱对策零和敦多布兄弟恨之入骨,最近几十年,准葛尔一发展壮大,就会来骚扰攻打喀尔喀蒙古部落,赛音诺颜部因为处在蒙古高原最西边,每次都是首当其冲。

原来几十年前,还有锡伯部落作缓冲,后来锡伯部落实在忍受不了,向东迁徙到辉腾锡勒草原了,赛音诺颜部连最后的屏障都没有了。

这一次,塔密尔和额尔德尼昭附近的小部落,都被准葛尔大军洗劫一空,那些小部落,平时都是依附着策棱生活,每年上供的牛羊马驼不少,这下全被抢走了。

策棱虽然恼羞成怒,但是他毕竟是老将,而且在都中生活多年,眼光见识远高于一些土生土长的蒙古将领。

这一次的战略布置都是濯清安排的,他作为喀尔喀蒙古部落首领,却依计行事,足见这个老王爷很开明。

得到了准葛尔大军即将强渡鄂尔浑河,策棱手下将领都按捺不住了,深怕敦多布就此逃脱。

策棱一伸手:“诸位不要慌,既然北静王爷已经掌握了敌军动向,证明一切仍在我们的计划之中。

我相信北静王爷有这个能力把敦多布引到咱们的埋伏圈里来,大家回去做好作战准备,随时听我的命令!”

策棱在赛音诺颜部那是一言九鼎,部下都领命下去了。

策棱对王栋说道:“王将军,你先去休息,我就等敦多布自投罗网了!”

王栋对策棱也是非常佩服,在情报真真假假,形势异常紧张的时候,这位老王爷临危不乱,真是大将风范。

作为斥候营的主将,他已经尽力了,基本上把人马全派出去了,无奈草原太广袤了。

敦多布没想到北征军来的这么快,他刚指挥人马渡过了鄂尔浑河,秦关就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本来想,如果濯清不来拦截,他就直接杀向塔密尔,劫掠一番再扬长而去,免得大军来喀尔喀蒙古转了一圈,空手而归。

既然濯清来拦截,那就先打败北征军,那就海阔天空了,想怎么样走就怎么样走!

双方在鄂尔浑河谷的空地上摆开了阵势,由于在塔密尔损失了大部分火炮和火枪,加上为了轻装撤离,准军的火炮基本上都放弃了。

但是蒙古骑兵最主要靠的还是骑射,所以敦多布一点也不憷。

秦关让士兵都下马,摆出了大三才阵,火枪都集中站在刀盾兵后面,最前面则把战车前后相连围成矮墙一般,以阻挡骑兵的冲击。

准军先是小规模的试探进攻,他们用的就是铁链球和弓箭,然后利用惯性原理,向北征军抛射。

北征军则用火枪还击,双方各有伤亡,但是北征军大部分躲在战车后面,伤亡更小。

达锡达尔一心想要复仇,向敦多布请命,让他带一万骑兵,去冲垮对方的防线。

敦多布也怕拖的时间越长,濯清的后续部队会赶来,到时候胜负就难料了,就同意了达锡达尔的请求。

达锡达尔的骑兵如潮水一般涌向秦关的防线,北征军用三段射还击,连绵不断的枪声,打的达锡达尔的先锋几乎全部落马。

硝烟弥漫在河谷的上空,数千具尸体和马匹倒在血泊之中,在付出惨重的代价之后,准葛尔大军才冲破了战车组成的简易围墙。

秦关对手下几个将领使了使眼色,几人心领神会,赶紧组织士兵“败退”。

第四百零九章 断尾求生敦多布

敦多布非常恼火,几次冲锋,都被密集的火枪打退,再不能打开局面,整个军队就要崩溃。

幸好,达锡达尔不顾生死,亲自带领部下勇猛冲击,终于冲开了战车组成的“城墙”。

打开缺口后,骑兵的速度优势就体现出来了,对方士兵开始溃败。

一部分士兵抢了马匹就向北逃窜,其余大部分士兵骑上马则向南逃离。

敦多布毕竟是跟华夏边军交锋过多年的老将,他觉察出了一丝不妥,但是对方士兵逃跑不像有组织地后撤,而是落荒而逃。

如果是诱敌深入,不会四散奔逃,有的向南跑,有的向北跑。

尤其对方士兵还发生了抢马的争斗,不少没有能上马的士兵只能撒腿就跑。

敦多布知道战场的机会稍纵即逝,便不再犹豫。

他想到了戈洛文想向北撤回恰克图,便对戈洛文说道:“戈上校,敌军已经被我击溃,上校可带领你的哥萨克骑兵向北追击,我带领人马向南追击,咱们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戈洛文也觉得这是一个好的时机,北征军已经溃不成军,乘这个机会抢些马匹财物,也不算空手而归。

戈洛文行了个军礼:“敦多布汗王,以后有机会再来恰克图,必定好酒好肉相待!达遂达尼亚!”

哥萨克骑兵本来就是喜欢打顺风战,最擅长就是混战乱战,个人的骁勇斗狠,在这时能发挥地淋漓尽致。

戈洛文便带领两千多哥萨克骑兵,向北追击秦钟而去。

敦多布发现片刻的功夫,北征军已经丢下了几乎所有的战车,还有一些小型火炮,大部分主力向南逃出去很远了。

形势不容他再多想,再犹豫不决,就让北征军逃脱了。

敦多布命令达锡达尔作为前锋,带领一万左右的骑兵,立刻向南追击,他率领剩下不到一万骑兵随后跟上。

敦多布还是留了个心眼,万一南边有埋伏,前锋被围,他还来得及作出调整。

因为敦多布带着牛羊驼队,速度比前锋骑兵慢的多,这样他可以根据实际情况,给敌军来个反包围,情况不妙则调头逃跑。

达锡达尔好不容易有了复仇的机会,不杀个痛快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哥哥。

他的部下一人双马,速度应该会比北征军更快。

果不其然,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已经赶上了溃逃的北征军。

北征军队伍凌乱,在一条山谷里七零八落,显得狼狈不堪。

达锡达尔心中狂喜,也不细想,带头冲进了山谷。

就在达锡达尔的骑兵全部进入山谷之后,并不高大的山包上突然出现了一万多蒙古骑兵。

还有之前“溃逃”的几千步骑兵,重新集结到了山包之上。

达锡达尔就是再笨也知道中了埋伏,赶紧大声呼道:“调头,向北!向北!撤出山谷!”

可是他的声音毕竟有限,前面的士兵都调过马头,后面的骑兵并不知道前面的命令,一时之间准军大乱。

策棱见准葛尔骑兵混成一团,立刻下令冲锋。

策棱的骑兵占据了山包,加上居高临下的冲击,像牛刀切黄油一般,一下就把达锡达尔的前锋队伍切成了两截。

对方的骑兵更加失去了指挥,首尾不能相顾。

策棱的骑兵可不像濯清那些步骑兵,他们都是马背上长大的,比准葛尔骑兵的骑术更精湛。

这几乎形成了一边倒的tu shā,准军因为没有冲锋,几乎在原地,失去了骑兵的威力,被策棱的部下杀得溃不成军。

达锡达尔知道自己是跑不掉了,只让手下几个本领高强的侍卫组成敢死队,争取冲出几骑,赶回去向敦多布示警。

达锡达尔不顾一切代价向谷口冲锋,都被步骑兵火枪的三段射给挡了回来。

达锡达尔绝望之后,自刎而亡。一万左右的准葛尔骑兵几乎被全歼,只有不到两千人投降。

敦多布虽然没有收到达锡达尔的示警,他为人谨慎,在达锡达尔的后面安排了一些斥候。

他的谨慎救了他一命,达锡达尔被围,手下斥候立刻飞马向北示警。

敦多布的前队,已经接近了燕然山山口。

敦多布犹如壁虎再世,立刻就想到了断尾求生,他让人把牛羊骆驼都放到了前面山口附近,以阻挡策棱的追击。

他立刻带领轻装简从的剩余骑兵,向西狂奔。

敦多布知道即使自己能shun li guo了本博山口,还要经过乌里雅苏台,他就要赌一把,策棱的长子扎布,不敢开城门出来拦截他。

策棱剿灭了达锡达尔后,才发现敦多布并不在队伍里。一审讯俘虏才知道,敦多布那个老狐狸还躲在后面。

等策棱组织人马再出山谷追击时,又被成群的牛羊和骆驼挡住了去路。

策棱仰天长叹:“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秦钟安慰道:“王爷不必自责,咱们已经歼灭了准军主力将近两万人,而且这些牛羊驼马都是王爷的战利品,赛音诺颜部要有大发展了。”

策棱这才脸色好转,这次重创准军,十几二十年里,对方是没有实力再来骚扰喀尔喀蒙古部落了。

现在策棱唯一希望自己的长子,能抓住机会,堵住西逃的敦多布。

与敦多布断尾求生的幸运相比,戈洛文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

他迎头赶上的就是濯清的重骑兵。

哥萨克骑兵从来不把蒙古骑兵放在眼里,所以并不觉得对方队形严密,连马匹都套着盔甲的北征军骑兵有什么了不得。

然而一交手,他们才知道,对方不仅冲击力强,而且武器还先进,重骑兵手持三眼鸟铳不仅可以用来射击,还可能用来当武器,对方骑兵还有白竿长矛,是专门用来对付自己马刀的。

俗话说得好:一寸长一寸强,白竿韧性好,可以用来对付哥萨克骑兵的冲击。

白竿长矛的长度比起哥萨克的马刀长出好多,造成了许多哥萨克骑兵还没有能靠近重骑兵,就被挑翻在马下。

戈洛文识时务者为俊杰,知道自己的哥萨克骑兵被人家研究透了,再这么玩下去,非要全军覆没了。

他不再硬着头皮硬杠,带着剩下一千多哥萨克骑兵,向北逃窜。

四百一十章 平沙落雁戈洛文

戈洛文的性格和哥萨克骑兵一样,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濯清手下都是重骑兵,笨重的盔甲在对战时是出色的防护装备,但是追击敌人时,就成了累赘。

水浮只能眼睁睁看着敌人如潮水一般向北逃跑,距离越拉越远。

濯清怕弟弟中了对方的埋伏,赶紧鸣金收兵。

放风筝战术不止蒙古骑兵会,哥萨克骑兵也研究过,追得太过冒进容易被对方打反击。

水浮心有不甘:“让这群强盗给跑了,没能杀个痛快!”

“三弟,只要有效的杀伤敌军,就是好事,前面还有你嫂子丽娅和车布登的骑兵,哥萨克人逃不掉。”

水浮自从开战以来,一直在不停地行军之中,先从都中到了乌里雅苏台,又从乌里雅苏台到了塔密尔,好不容易才捞到一场仗打,对方又落荒而逃,实在是有些不痛快。

“二哥,这劳什子盔甲太重了,能不能让我去锡伯骑兵那参战?”

濯清本来就是怕水浮出事,才把他调到重骑兵的,万一三弟出了差池,别说甄姨娘,老王爷那都没法交代。

“三弟,作为指挥使,你要沉得住气,后面咱们还要去攻打亦里把黑,有你用武之地。”

水浮天不怕地不怕,连老王爷都管不住他,唯独忌惮自己的二哥,只能乖乖回去自行消化郁闷的心情。

濯清估计不出意外,策棱应该已经伏击成功。

果然不一会,斥候来告知,策棱王爷歼灭了大部分准葛尔军,只有敦多布带着一万不到的骑兵向西逃窜了。

濯清一听,就知道这次敦多布极有可能逃脱了。

如果你让扎布固守乌里雅苏台,他肯定会不折不扣地执行命令。

但是若你让他自行决策,是否拦截敦多布,他多半不会主动出击,这和他性格墨守成规有关系。

濯清知道自己都是重骑兵,即使马不停蹄地追赶,也来不及了。

这时候丽娅带着锡伯骑兵,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濯清这里。

“丽娅,你怎么来了?途中没有遇到逃跑的哥萨克骑兵吗?”

“哥哥,我听说敦多布从南边强渡鄂尔浑河,怕你万一有个散失,就绕近路过来支援,没有碰到哥萨克骑兵!”

濯清又好气又感动,气的是女人还是喜欢感情用事,根本不严格执行自己之前的制定的战术。

感动的是,丽娅把他的安危看得比她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作为一个指挥官,丽娅是不合格的,但是作为一位妻子,她不顾一切地赶来增援自己,却是非常合格的。

濯清并没有责怪丽娅,难道还对自己老婆执行军法吗?对外宣称是自己下命令让她来增援的即可!

只是濯清让隋远接替了丽娅,成了锡伯骑兵的新任指挥官。

丽娅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并没有争辩,像乌聪儿一样留在了濯清身边,她还是更适合做一名“贴身”侍卫。

现在北边只有车布登四千蒙古骑兵,其中两千人还是老弱病残。

濯清反倒看好车布登,他头脑灵活,说不定能给自己带来意外之喜,最起码他不会有危险。

濯清让斥候通知各部,向乌里雅苏台集结休整。

戈洛文和敦多布的命运就交给策棱的两个儿子了,看看到底谁能带来战果。

戈洛文发现濯清根本没有追击自己,这才放慢了马速,哥萨克骑兵今天虽然没有恶战。

但是从早晨强渡鄂尔浑河起,就一直没停过,实在是人困马乏。

戈洛文让哥萨克骑兵都先下马休整,谁知道人刚落地,就听到远处有马蹄声和喊杀声。

戈洛文只得再次翻身上马,准备迎战,哪知道等了半天没见敌军踪影。

戈洛文心中疑惑,他沿着鄂尔浑河向北撤退,未见多尔济的人马,这追兵到底是哪个部落的?

等戈洛文再次下命令下马休息时,那马蹄声和喊杀声又再次响起。

戈洛文就是再傻,也知道有人在戏耍自己。

戈洛文只能再次翻身上马,命令哥萨克骑兵朝着马蹄声的方向出击。

对方似乎知道戈洛文要追击似的,总是在离哥萨克骑兵不远不近的前方。

哥萨克的马匹体力早就已经不支,哪里追的上对方。

戈洛文知道自己遇到dà má烦了,对方神龙见首不见尾,自己人困马乏,追又追不上,打又打不着,甩还甩不掉。

无奈之下,戈洛文只能暂停追击,下马休息,命令哥萨克骑兵抓紧时间补充些食物。

就在哥萨克骑兵坐在草地上准备享受食物的时候,大约有三四千蒙古骑兵,突然出现在了哥萨克骑兵的北面。

他们已经开始策马奔腾,扬起的灰尘更是老高。

哥萨克骑兵只能仓促上马,准备作战,由于刚才逃跑时已经精疲力竭,又被折腾了一番。

从前那支骁勇善战的哥萨克骑兵,成了“软脚虾”,对方骑兵的速度已经起来了,哥萨克人才刚刚上马坐稳。

哥萨克人立马处在了下风,而且对面的蒙古骑兵,尤其擅长骑射,不停地利用马匹的速度,抛射手中的弓箭,不断有哥萨克骑兵中箭落马。

戈洛文一看形势不妙,立刻换了一匹体力较好的马,拍马就向北逃。

就在戈洛文庆幸自己又要逃离战场时,突然感觉自己的马匹被绳索绊住了,自己则腾空而起,来了个狗啃泥。

跟着戈洛文一起逃跑的几名高级军官,也同样被绊马索给绊倒,成了蒙古骑兵的俘虏。

戈洛文被押到一个枣红脸的汉子面前,一看就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戈洛文还要摆出一副大国将领的傲娇样子:“我是罗刹国驻远东的指挥官,罗刹与你们华夏签订了友好条约。我有外交豁免权,我要求见你们的指挥官北静郡王!”

那年轻将领微微一笑:“你不提这个要求,我也会把你押到我安达面前!”

戈洛文疑惑:“那我想问下,阁下是谁?”

“我乃是喀尔喀蒙古亲王策棱的次子车布登,北静郡王水溶是我的安达,也是我的师傅!”

四百一十一章 虚虚实实巧脱身

戈洛文没想到自己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戏耍,这一场仗败得有点窝囊。

车布登这段时间跟着濯清,学了不少战术,加上蒙古骑兵固有的技战术素养,成就了今天完胜刚被重骑兵击败的哥萨克骑兵。

哥萨克骑兵一大半被歼灭,剩下不到两百人成了车布登的俘虏。

这其中少校军衔以上的就有七八个人,当然也包括了戈洛文。

就在车布登擒获戈洛文的同时,敦多布的残兵败将已经到达,离乌里雅苏台不远的地方。

由于是拼死逃命,所以准葛尔军不惜马力,许多战马累毙在半路。

由于达锡达尔战死,敦多布身边只剩了几个心腹部将。

喇嘛达尔扎是哥哥策零的庶子,策妄达什则是自己的长子。这两人都是敦多布的左膀右臂。

喇嘛达尔扎对敦多布说道:“叔叔,前面不远就是乌里雅苏台,如果扎布出城迎战,咱们逃都逃不掉,不如乘夜色悄悄从乌里雅苏台撤退,免得惊动了扎布。”

策妄达什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一直不满自己的父亲是小汗王,在他心目中,策零这个大汗王无论是指挥作战,还是政治谋略,都不如自己的父亲。

就是因为年龄比父亲大,是长子才得到的汗位。策妄达什一向看不上喇嘛达尔扎,因为他是婢女所。

喇嘛达尔扎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名叫鄂兰巴雅尔,所以喇嘛达尔扎算是策零的长子。

策妄达尔冷笑道:“咱们这么多人马,扎布会发现不了?他是聋子还是瞎子?”

喇嘛达尔扎被策妄达尔一顶,顿时语塞:“那你说怎么办?”

敦多布一抬手,制止两人继续争执:“好了!不要吵了,策妄达什说的没错,但是这不是你对兄长说话的态度!”

平息了两员心腹将领的争执后,敦多布说道:“扎布我虽然没有和他打过交道,但是听说他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

所以,我决定冒一次险:喇嘛达尔扎,你带五千人,大张旗鼓地从乌里雅苏台城边慢慢向西走,而且要衣衫不整,队形散乱!”

喇嘛达尔扎吓了一跳:“叔叔,这要是扎布杀出城来,我军逃都逃不了。”

“所以这才叫赌,我赌扎布不敢出城,他怕中了我的诱敌之计!策妄达什,你和我带剩下五千人,队形整齐,等喇嘛达尔扎过了乌里雅苏台,咱们再迅速通过。”

策妄达什立刻就明白了父亲的意图:“父亲,你这招果然高明,等喇嘛达尔扎过了乌里雅苏台,我们队形严整通过城下,扎布会庆幸,幸好没有出城迎战。

等他回过神来,咱们只有一万多人,我们已经龙游大海了!”

敦多布点头道:“不错,我就是虚虚实实,让扎布不敢轻举妄动!这是对付扎布这样的莽夫,我才敢这样做,换成水溶那只小狐狸,我肯定不会冒险!”

喇嘛达尔扎这下明白了叔叔敦多布的意图,心里也不禁对敦多布足智多谋钦佩不已。

喇嘛达尔扎下去按照叔叔敦多布的指示行事。

扎布最近一直坐卧不宁,他虽然一直跟着父亲策棱东征西战,但从来没有自己领一队人马驻守要塞过。

战场形势到底如何,一直没有准确的消息传来,前几天斥候传来的消息是,濯清与敦多布在鄂尔浑河两岸对峙。

扎布觉得自己的肩膀有千钧重,父亲把乌里雅苏台交给自己,不容有失。

这是科布多与塔密尔之间的必经之路,也是扼守蒙古高原西侧的战略要地。

正在扎布茶饭不思的时候,有斥候来报告,乌里雅苏台东侧出现了准葛尔大军的踪迹。

扎布连忙召集部下,上城头观察。

扎布发现准葛尔军似乎打了败战,不仅衣衫不整,而且旗帜破损,队形散漫。

扎布大喜,肯定是自己的安达濯清打了胜仗,不然准军不会如此狼狈。

扎布刚想召集人马出城堵截,转念又想,这些败军既然已经溃逃,为何在乌里雅苏台城下行动如此缓慢,而且这支准军才只有四五千人。

扎布想起策棱临出发前,让他务必守好乌里雅苏台,他又犹豫了。

扎布听说敦多布诡计多端,连老谋深算的傅丹将军都上了他的当,扎布于是放弃出城攻击的念头。

就在扎布犹豫不决的时候,喇嘛达尔扎终于通过了乌里雅苏台城下,狭长的通道。

随后,敦多布和策妄达什带着五千准军骑兵,快速通过了乌里雅苏台城下。

扎布发现又一支准军通过了城下,心中暗自庆幸,幸好没有出城迎战,不然又中了对方的圈套。

敦多布通过了乌里雅苏台,渡过了最难的关口,也是长出一口气。

不过敦多布愁容不减,自己这次出征的四万大军,只剩下一万左右人马,回去怎么面对兄长策零。

他没想到老奸巨猾的策棱,竟然会听从水溶那个后辈的调遣,自己这次吃这么大的亏,其实是犯了轻敌的错。

扎布发现后面这支大约五千人的准军,通过乌里雅苏台之后,再没有其他敌军了。

扎布就是再笨也猜到了,这是真正的败军,准军已经被自己的安达和父亲击败了,自己放跑了敌人,错失了全歼准军的大好时机。

果然,次日策棱的大军就已经赶回乌里雅苏台。

策棱听说扎布固守乌里雅苏台,没敢出城拦截,也只是长叹一声。

作为父亲,他不好太苛责自己的长子,况且在战局混乱之时,保守一些算不得大错。

扎布满脸羞愧,以为父亲策棱会劈头盖脸责骂自己,没想到策棱只是叹息一声就放过了他。

又过一天,濯清带领北征军也到达了乌里雅苏台。

濯清对扎布放跑敦多布并不吃惊,他从小和扎布一起长大,欺负扎布最多的人就是濯清,他太了解扎布的优缺点了。

倒是车布登全歼戈洛文和他的哥萨克骑兵,让濯清异常惊喜。

虽然濯清想到了车布登会赢,但没想到他赢得如此漂亮轻松。

第四百一十二章 怎一个悲字了得

策棱对两个儿子迥然不同的表现若有所思,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濯清会对自己的次子车布登如此看重。

濯清对扎布和车布登没什么不同,但在别人看来,就是特别对待车布登。

因为次子没有继承权,所以车布登的目标并不是和哥哥扎布争夺部落盟主,而是希望父亲策棱上书,让皇上封自己一个旗。

策棱原来一直没有松口,因为如果次子与长子享有同样的继承权,哪怕只是部分继承权,都会造成赛音诺颜部的分裂和萎缩。

但是,在这次与准葛尔的大战中,长子表现令人失望,如果将来扎布犯错,那喀尔喀蒙古部落盟主的地位将不保,那才是策棱最不愿意看到的。

次子车布登表现出了像自己一样出色的军事才能,政治上又有濯清这个盟友支持,策棱觉得让车布登自领一旗未尝不可。

万一扎布鲁莽犯错,自己还有车布登做备选,皇上必然会看在自己的劳苦功高的面子上,封自己的二儿子做盟主。

濯清看策棱的脸色精彩丰富,大致也能猜到一二:“王爷,车布登安达这次表现突出,我会上书皇上和太子,他们必然会下旨重重有赏!

扎布安达守城有功,未能堵截敦多布有过,功过相抵,不赏不罚!王爷意下如何?”

扎布听到濯清给自己求情,虽然濯清说的轻描淡写,他心里却非常感动,对于弟弟车布登立下功劳,他一点也不记恨,为人宽厚是扎布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车布登当然高兴,他的奋斗目标就是自领一旗,安达濯清不仅给了他机会,还为了帮他实现梦想做了许多事,说了不少好话。

策棱当然听出了濯清的言外之意,手心手背都是肉,长子被罚肯定是他不愿意看到的,次子领赏各有利弊,但是铁杆盟友的话,不得不考虑在内。

策棱下定了决心:“王爷所言公正无私,我会和你一起联名上书皇上!”

车布登心里大喜,不过他牢记濯清的嘱咐,表面没有表现得太过张扬,策棱看见次子表现沉稳,心中也大感安慰,濯清的眼光应该不会错,就赌他一把大的。

反而是扎布露出了笑容,还对弟弟车布登表示了祝贺:“弟弟,你这次表现不错,哥哥以后会多向你讨教,下次咱们再比个高低!”

车布登谦虚道:“我都是听濯清安达的吩咐行事,哥哥永远是我心中的英雄!”

策棱看两个儿子相处和睦,觉得自己的担心可能是多余的,让车布登作为扎布的候选,这应该是步妙棋。

濯清带领大军在乌里雅苏台休整,连续征战几个月,从炎炎夏日一直打到了深秋,将士们都已经非常疲劳。

马上严冬就要来了,再出征的可能性不大,只能等明年春天了。

这次漠北大战,北征军取得了完胜,但是暴露出了不少问题,丽娅感情用事,差点放跑了戈洛文和哥萨克骑兵。

自己在塔密尔也犯了不少错,至少要塞没建好这一重要情报,都被濯清忽视了,导致伤亡增加。

留守乌里雅苏台的人选虽然是策棱定的,但是濯清并没有表示异议,导致没能全歼敦多布,造成的后果就是,后面的第二阶段战役难度增加不少。

戈洛文被濯清关在乌里雅苏台的大牢里,他也不提审戈洛文,因为根据和罗刹签订的条约,驻远东指挥官是有外交豁免权的。

虽然不能杀了戈洛文,濯清不打算让他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放回去,先在牢里蹲几个月再说。

至于其他的哥萨克骑兵,濯清让他们相互检举,只要有血债的全部处死。

只有中高级军官没有杀,这些人留着将来可以换,被罗刹扣留和关押的蒙古部落的流民。

濯清在乌里雅苏台休整期间,除了上书给皇上和太子,将漠北大战的经过描述清楚,递交赏罚名单之外,又给家里的老王爷、老太妃报了平安。

同时,濯清还给黛玉、宝钗、湘云和探春写了信,其他妻妾则是合写了一封报平安的信。

至于几个可爱的儿女,他们还不认识字,濯清只是在给妻妾的信中表示了关心。

濯清怕元春迟迟没有自己的信息而心忧,给自己的“丈人”贾政写了信,并让他转达对贵妃的问候。

乌里雅苏台的冬天可不好过,物资匮乏,即便有了大盛魁的商队,恶劣的天气让要塞的冬天特别难熬。

当然那是针对普通士兵,濯清并没有这个问题,而且由于暂时没了战争的压力,让濯清消瘦的身体慢慢恢复了健康。

濯清的潜意识果然灵验,丽娅怀孕了,这让丢了指挥权的丽娅大感宽慰。她跟濯清有肌肤之亲是所有妻妾里最早的,反而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不过因为是怀孕初期,两人只能分床睡,乌聪儿成了几乎天天侍寝的人。

这天,丽娅对濯清说道:“哥哥,那个素花姐姐,你一直不肯收在身边。

如今她年岁不小了,我看她平日里和齐大志走的挺近的,不如哥哥出面替他们撮合撮合,我也了桩心事。”

濯清嘴上不以貌取人,真让他纳素花那样彪悍的女人为妾,他想想都觉得“冷”。

乌聪儿虽然武艺高强,但是她长得好看啊。

濯清笑道:“只要素花同意,齐大志他敢不答应,我把他送到北海去钓鱼去,一辈子也别想回中原。”

丽娅白了一眼濯清:“感情的事情,强扭的瓜不甜,哥哥还是先问问齐大志的意见,素花昨天已经同意了我的提议!”

草原女子就是这一点好,喜欢就喜欢,一点不扭捏。

濯清先问了下乌聪儿,毕竟齐大志是她的师兄。

乌聪儿笑道:“我那师兄,能娶上媳妇就不错了,还敢挑三拣四,反了天了还!”

濯清心想,这齐大志也够可怜的,没出师门的时候被师妹乌聪儿欺负,出了师门入了家门又要被素花欺负,怎一个悲字了得!11

第四百一十三章 提振士气办婚礼

濯清把齐大志喊到自己的营帐之中,齐大志原来跟着秦钟后面,是濯清的贴身侍卫长。

这次北征,濯清怕弟弟水浮出事,把齐大志派在了弟弟身边,贴身保卫水浮的安全。

不过第一阶段,重骑兵只打了一场仗,还是匆促上阵的哥萨克骑兵,几乎没有付出太大的伤亡,就击溃了对手,所以齐大志并没有立下什么功劳。

齐大志心里还在嘀咕,难道王爷怪我作战不利,喊我来训斥一番?

濯清见齐大志神色紧张,笑道:“大志,你不要紧张!我今天让你来,主要是丽娅大妃的意思。

她的贴身护卫素花,与大妃情同姐妹。她年龄不小了,跟你年岁相当。大妃和我商量过后,觉得你为人忠厚,可以把素花放心地托付给你!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齐大志做梦也没想到,濯清喊自己来,并不是布置什么作战任务,更不是训斥自己,而是给自己保媒。

由于素花是丽娅的侍卫长,而齐大志是濯清的侍卫长,两人经常需要接触,交换看法,做好护卫的协调,所以他和素花算是日久生情。

不过,齐大志一直跟着师妹乌聪儿,走南闯北地卖艺,后来辗转又跟随了濯清,吃住都是在随园外府,自己哪有那么多钱买房置地娶媳妇。

濯清一看齐大志先是欣喜,后又沮丧的神情,猜到了一二,笑道:“关键是你的态度,你若不喜欢素花,我这就去帮你推了这门亲事!”

齐大志一听就急了:“别!王爷,素花……我,可是王爷你也知道,我是今日有酒今日醉的人,哪有钱娶亲啊?”

乌聪儿一直站在濯清身后,师兄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当即就发火道:“王爷问你话,你想不想娶素花?你回想还是不想,东拉西扯的胡说什么呢?吞吞吐吐像个爷们吗?”

齐大志从小就怕自己这师妹,也就要这样的态度训斥几句才老实。

齐大志这才急忙说道:“王爷,我想娶素花,望王爷成全!”

濯清哈哈大笑:“大志,你就要你师妹这样对你,才肯说老实话。

既然你同意了,我和丽娅大妃当然要成全你们。我会在长安给你和素花买一套院子,留着给你成亲。酒席宴请的费用,本王给你全包了。

另外,明年如果打败了准葛尔部,锡伯部落可能会西迁一部分牧民,到察布查尔草原。

我到时候会上书皇上,封你为察布查尔办事大臣,你要替朝廷守好科布多以西的草原!能不能办到?”

齐大志做梦没想到,自己不仅有了房子,官职一下由从五品王府侍卫,成了正四品的办事大臣。

当然这个地方实在太偏,一般官员不愿意来赴任。

不过这在齐大志看来,他从小吃惯了苦,那些文官看起来非常困难的事情,在他眼里根本不是事。

所以,这对他来说可是天大的喜事,不仅连升sān ji,而且由武官变成了文官。

乌聪儿也替自己的师兄高兴,她早就是王府的庶妃,如果跟着自己的师兄过得不好,她心理过意不去,还好濯清从不亏待手下人。

齐大志大喜道:“多谢王爷成全,大志就算粉身碎骨,也不让罗刹人和哈萨克人越过察布查尔草原。”

濯清安排齐大志在锡伯部落,一方面是他和素花成亲后,算起锡伯部落的女婿,自己老丈人和大舅子不会太抵触。

二是监督锡伯部落,锡伯部落得到大片的草原,必然实力大增。有个朝廷的官员在,锡伯部落各方面都会收敛一些,不至于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丽娅得知齐大志欣然同意这门亲事后,非常高兴。素花跟着丽娅好多年了,再不成亲就成老姑娘了,回去也没办法和阿玛、额娘交待。

濯清让大盛魁的伙计去准备送一批物资来,除了大军过冬需要之外,还有举办婚礼所需的物资。

朝廷的补给到了冬天,很难送到乌里雅苏台,反而是大盛魁这样的商队更有办法。

北征军如果只在这几个月里熬过漫漫严冬,士气必然受到影响。

濯清用给齐大志和素花办婚礼这件喜庆的事情,来鼓舞士气,让驻军们有个盼头,毕竟好酒好菜,庆祝仪式都是必不可少的。

闲则生非,濯清太了解这些大头兵了,找些事情给他们做,反而兴致很高。

乌里雅苏台整个城都张灯结彩,这是要塞建成以后,从来没有过的热闹景象。

大盛魁终于在西伯利亚寒流到来之前,把大批的物资送到了乌里雅苏台。

濯清还给齐兆惠和傅丹发了请帖,甚至还邀请了哲布尊丹巴和多尔济,请他们到乌里雅苏台来作客。

不过傅丹和多尔济都只是回信,并没前来,而齐兆惠和哲布尊丹巴则冒着严寒,在新年到来之前,赶到了乌里雅苏台。

这客观反映了目前草原的形势,多尔济与策棱不和,而傅丹与齐兆惠跟濯清有着亲疏之别。哲布尊丹巴则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力。

齐兆惠目前是科布多驻军的实权派,临时领甘兰青三州节度使的头衔,按道理这次朝廷出征西北,他是最高指挥官。

不过濯清被封为靖边大将军,显然皇上更信任濯清,齐兆惠同为tài zi dǎng,当初被封征西将军,濯清就曾举荐过齐兆惠。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齐兆惠都要跟濯清搞好关系,所以他不顾气候恶劣,赶来乌里雅苏台与濯清会面。

濯清邀请齐兆惠,有和他协调军队部署的考虑。

明年春天,濯清打算北征军主力先驻扎到科布多,再与胤昼的征西军会师,进军迪化,从而进一步包围亦里把黑。

齐兆惠笑道:“王爷雄才大略,敦多布这次在漠北吃了大亏,已经完全没有实力发动进攻,在科布多wài wéi的准军都后撤了。”

“不错!现在我们由战略防御转为了战略进攻,我已经写信给了波斯和土尔扈特部落,让他们明年春天配合我们的全面进攻!”11

第四百一十四章 烽火家书抵万金

齐兆惠虽然对波斯和土尔扈特的事情略有耳闻,但是这是帝国内部最重要军事机密,只有军机大臣知道具体内情。

太子只是对齐兆惠说了只言片语,实在此事太过重大,若不是齐兆惠是三州节度使,恐怕都不知道波斯复国和土尔扈特谋划回归,与帝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今从濯清嘴里证实了这些,还是让齐兆惠吃了一惊。

这北静郡王实在是心计深沉,几年前就已经在筹划对付准葛尔,敦多布在漠北吃大亏也就不足为奇了。

傅丹当年争夺靖边大将军之位时,就是“赢了”濯清之后,才顺利登上了权力的顶峰。

然而,随着傅丹指挥失误,三万多将士血洒疆场,科布多都差点没守住。

如果朝廷当时就让濯清代替傅丹,说不定能早两年平定西北。

齐兆惠也算年少成名,表面谦和,实际上一般人都不放在眼里,但是今天遇到濯清,他从内心深处敬佩这个小王爷。

自己当年能出任征西将军,除了太子的举荐,濯清也是大力支持了他的,所以两人言谈甚欢。

濯清下一步准备进剿准葛尔部,需要齐兆惠的边军配合,就算是傅丹,也不能扯后腿,所以他才邀请他们来乌里雅苏台参加婚礼。

胤昼的西征军,并没打什么恶战,目前传来的消息是,原来包围在哈密外围的准军,全部后撤到了迪化。

濯清和齐兆惠交换了一些看法,两人就下一步军事行动整体计划达成了一致。

策棱还要防范罗刹和对方的突袭,不可能让赛音诺颜部的主力,全部跟随濯清向西征战。

濯清想让车布登带领一万蒙古骑兵,跟随自己出征。

科布多是战略要地,驻守科布多的三万大军,也不能全部出战,需要留守一大半的将士,同样可以抽出一万边军出征。

哈密的情况与科布多类似,胤昼应该可以派出两万西征军,与濯清配合作战。

这样加上北征军剩余四万多士兵,大概可以组成八万大军,争取一战定乾坤。

齐大志的婚礼要举行两天,不过齐兆惠还有军务在身,他只在乌里雅苏台待了一个晚上就离开了。

齐大志婚礼之后还回到了重骑兵,素花则在照顾有了身孕的丽娅。

乌里雅苏台的大军,因为婚礼热闹了一番,军心士气高涨,这才是作为胜利之师应有的模样。

濯清终于收到了妻妾们的回信,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黛玉在信中将家里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目前探春和凤姐她们已经到达了金陵。

帝国银行总行的搬迁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黛玉知道濯清正在打仗的紧要关头,所以字里行间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感情,只是通报着家里的情况。

侍书生下了一个男婴,彩霞和麝月则生的是女儿,都等着哥哥取名字呢!

黛玉在信中如此说,让濯清似乎又看到她调皮的模样。

黛玉报喜不报忧,宝钗则不同。

她在信中除了报平安之外,把帝国银行目前不良贷款率过高,摊子铺的太大,导致管理费用成倍上涨的情况作了说明。

宝钗建议砍掉一些经营不善的支行,尤其是前段发展过快,有些支行甚至出现了亏损的情况。

湘云并没有在信中说家事,也没有说公事,她知道这些黛玉和宝钗自然会说,她只让濯清保护好自己,注意身体,又述说了自己的思念之情。

探春由于人已经到了江南,估计回信还没有能送到漠北来。

其他侍妾则由迎春出面写了一封信,大体上那些妻妾一人说了几句话,这封信就已经满满三张纸了。

让濯清感到意外的是,迎春在信中还说姐姐贤德妃,托自己给濯清带一句话,在外征战,一切小心!

虽然只有短短的八个字,但是其中包含的深情,还是跃然纸上。

濯清并没有急着回信,现在严冬即将过去,战争到了最后的决战时刻,他不能分心。

策棱对濯清想带车布登出征表示了支持。

他上次已经和濯清联名,把车布登的战功报上去了,昨天皇上的圣旨已经传来。

皇上同意了濯清的建议,封车布登为正四品御前护卫,自领一旗。

圣旨中罢免了丽娅的轻骑兵统领一职,由隋远接任。

策棱和濯清等人的赏赐,要等大战结束后再下旨公布。

皇上在圣旨中对策棱和濯清大大的褒奖了一番,什么朕心甚慰,卿等乃朝廷中流砥柱,国之栋梁。

反正好话又不用掏钱,皇上当然毫不吝啬。你让他真金白银的赏赐,他就舍不得了。

太子给濯清送来了一封密信,信中除了对濯清打了大胜仗的祝贺之外,提到了皇上最近一段时间,身体大不如前,无奈皇上又是个工作狂,太子言语之间露出了担忧。

濯清吓了一跳,印象中皇上应该还有两三年才会病入膏肓,听太子的意思,皇上命不久远了。

濯清不敢大意,扶太子上位,是他远离朝堂计划中的一环。

太子并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自己能不能成功归隐,还得靠太子念及自己的功劳。所以这关键时刻,不能阴沟里翻了船。

濯清立刻给太子回了信,让太子联络自己的姑父李鸿远,关键时刻他会让姑父配合太子的岳父李荣,控制整个都中的局势。

濯清在信中还暗示,如果王子腾有异动,太子不必有太多顾虑,先下手为强,政治上的事情,来不得半点心慈手软。

目前在都中,能威胁太子上位的最大阻碍,就是在边军经营了几十年的王子腾。

如果王子腾拥立皇上的几个幼子中的一个上位,到时候不仅太子倒霉,濯清也难逃一死。

在巨大的权力诱惑面前,谁也不能保证王子腾会不会铤而走险。

四王八公里很多都是些糊涂蛋,保不齐会有几个脑壳坏了的,会跟着王子腾后面胡来。

皇上的身体突然急转直下,让濯清的出征蒙上了一层阴影。

第四百一十五章 银烛光临走马伎

濯清觉得明年越早胜利结束西北征战,越能确保朝廷的稳定。

因为如果与准葛尔决战失败,皇上和太子面临的政治局面就会恶化,皇上得位本来就一直遭受质疑,如果再失去大片领土,统治基础就会严重动摇。

这次漠北之战,濯清只能算惨胜,自己的北征军伤亡近万人,虽然交换比达1:3,但是这也是濯清带兵出战以来,遭受的最大伤亡。

很多立下赫赫战功的老兵,长眠在了漠北草原上。

这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重炮大部分布置在乌里雅苏台,而准军绕过了乌里雅苏台,直接偷袭塔密尔。

现在转为战略进攻后,乌里雅苏台不需要再布置太多的重炮,濯清打算调走大半的火炮。

无论是迪化还是亦里把黑,都有可能面临攻城战。火炮必不可缺,在塔密尔吃得没有重炮的亏,濯清打算在迪化城下扳回来。

攻城器具也在抓紧时间建造,现在戴亮一天只能睡一两个时辰,在工坊盯着建造进度。

像投石车、攻城锥车,还有移动箭楼,都要做成可拆卸的,因为从乌里雅苏台到迪化有几千里,旅途遥远,这大大增加了施工难度。

但是与其到迪化城下再制造简易的攻城器具,不如好好利用冬天这段时间,多一个防护严密的攻城器具,就能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丽娅的小腹慢慢有了弧度,她比起以前更多地洋溢着母性的光辉。

濯清利用出征前的空隙,给黛玉回了信,侍书所生的儿子,濯清取名水枔,而麝月和彩霞的女儿,濯清分别取名为水清朵、水清枬。

黛玉已经除孝了,她的身体才是濯清最放心不下的,再三叮嘱要多注意锻炼身体。

当然免不了提到老太妃那边,妹妹要多尽孝心诸如此类的日常唠嗑。

濯清还在字里行间表达了自己的思念之情,顺带问候了紫鹃和茜雪。

在给宝钗的回信中,关于宝钗的担忧,濯清表示了认可。

但是帝国银行不同于传统的钱庄,网点分布越广,汇兑业务就会越大。

濯清让宝钗派人去查清几个亏损支行的原因,是有人贪腐,还是业务开展不顺,对症下药,切忌一刀切。

有必要时让黄名盛带人入驻指导,保持增加帝国银行网点是既定方针,不能轻易改变。

这其中还涉及储户的心理,不时有支行倒闭,会让人觉得银行是不是资不抵债了,进而容易引发挤兑风波。

濯清让宝钗多与黛玉、探春商议,必要时多请教黄名盛和郑先生。如果遇到困难,也可以让薛蟠去找户部尚书蒋亭锡。

至于湘云,濯清在信中提到,这次转移哲布尊丹巴,三叔父史鼎立了大功!皇上已经同意赦免了二叔父史鼐,等征西大战结束后,两位叔父就能调回都中了。

在给迎春的回信里,除了回复侍妾们的关心之外,濯清表达对几个儿女的关心与愧疚,结尾处则让迎春和探春有空就进宫,多陪陪元春。

濯清写完几封长信,感觉身上有些冷了。

草原的冬夜非常寒冷,虽然大帐里有碳火加温,坐久了还是让濯清打了几个冷颤。

乌聪儿虽然不擅长服侍人,但是看到濯清冷,她本能地拿了件披风盖在濯清背上。

濯清笑了笑,伸手握住了乌聪儿的手。

“呀!王爷,你手冰冷的!让奴帮你暖暖!”

乌聪儿学不会香菱那一套暖被窝的精细活,她只懂得对方冷了,需要自己给对方一些温暖。

乌聪儿抓着濯清冰冷的手,伸进了自己的棉袄里。

濯清冰冷的双手,突然就到了阳春三月的温暖之处。那高耸柔软的山峦,让濯清爱不释手。

乌聪儿开始有点不适应,那冷冰冰的手刺激地她一颤,不过她咬牙坚持住了,不一会,那双手就暖和了起来,又犹如碳火一般炙热。

这冰火两重天的感受,让她的毛孔都竖了起来。

乌聪儿没什么文化,大字不识几个,也不像香菱那些,从小受过各种服侍人训练的丫头。

她只知道全身心地对待濯清,自己有一点暖,就不能让自己的男人冻着了。

江湖上人送外号“白衣女侠”的乌聪儿,此刻在濯清的身下婉转莺啼。

这要是让那些走马伎们看到,一定会惊掉下巴。原来自己心中的圣女,还有如此放荡不羁的一面。

金枪鏖战三千阵,银烛光临走马伎。不碍两身肌骨阻,更祛一卷去云桥。

……

濯清很久没有彻底地放飞自我了,最近又在担心朝堂之变,太子能不能应付得了如此复杂的局面。

今天和乌聪儿酣畅淋漓一场大战,算是成功地释放了压力,感觉浑身通泰。

乌聪儿搂着濯清的腰,头枕在濯清的胸膛之上,轻声叹气:“我从小走街串巷,卖艺讨饭,大字不识一箩筐。现在只能看着王爷发愁,不能给王爷出主意。我是不是很没用?”

濯清刮了一下乌聪儿的鼻子:“谁敢说你没用,当年为了擒获你,我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

如今你日夜守护我的安全,还要服侍我,已经帮我许多了。

丽娅这次漠北战役表现不佳,进一步证明了,一位合格的女将军是很难得的!

你和她都太注重感情,这在生活中是优点,但在战场上就是致命的弱点!

何况咱华夏血性男儿还没死绝,暂时还不需要你们上战场!”

女侍卫们在安南表现都不错,但在漠北表现却不佳。

主要原因就是对手更加狡猾奸诈,战术更灵活多变。加上骑兵作战机动性非常强,女性难以适应如此高强度地长途奔袭。

乌聪儿一直想不明白,这次为什么仗打得如此稀里糊涂的。

今天听濯清这么一分析,才知道自己和丽娅都是关心则乱,没有严格执行濯清的战前部署,导致差点放跑了戈洛文。

幸好战争大局已定,不然恐怕一辈子都会内疚不安。

濯清没打算杀了戈洛文,杀了他,罗刹还会派别的戈洛武之类的人来,不如把手下败将放回去。

下次若再起冲突,他就会未战先怯!

第四百一十六章 朋友来了有好酒

濯清在乌里雅苏台的大牢之中,提审了戈洛文。

“戈上校,没想到咱们第一次见面会是以这种方式!”

“北静郡王殿下,这就是你们华夏的待客之道吗?”戈洛文眼睛看了看身上的枷锁。

“咱们华夏有句谚语,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是猎枪!”

秦钟在一边听了,心中纳闷,咱们有这句谚语吗?不过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要保持濯清的权威,当然不能随便插口。

濯清才不管戈洛文神情尴尬:“我华夏皇帝陛下,曾经与贵国女沙皇陛下签订了友好互助条约!

这白纸黑字,加上女沙皇的印章还未干透。阁下就带哥萨克骑兵入侵我国领土,这是什么道理?

给你带枷锁算是友好的,不是看在女沙皇陛下的面子上,依着我那暴脾气,早把你脑袋割下来当尿壶了!”

戈洛文虽然觉得濯清的话难听,但是其中似乎有转圜之地,他立刻燃起了本能的求生欲。

“北静郡王殿下,这件事情乃是噶尔丹策零唆使,在下一时不查,才酿成大错!望王爷大人有大量,放过在下和其余的哥萨克军官!”

“戈洛文上校,凡在我华夏境内有过血债的哥萨克骑兵,已经全部被我处死!

目前只剩不足百人,可见你们对喀尔喀蒙古牧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但看在我们两国友好的长远利益之上,我可以放你们这些中高级军官回恰克图!”

戈洛文听说濯清把俘虏的几百哥萨克骑兵,几乎全杀光了,差点没吓得尿裤子。

等濯清话峰一转,戈洛文这才长舒一口气。

“多谢王爷宽宏大量,天主会赐福给您的!”

“阁下不要高兴得太早,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每一位哥萨克军官,需要缴纳一千银元的赎身费。

我可以先放三分之一的人,回去筹措赎身的银子,若逾期不见帝国银行的银元,休怪我无情!戈上校与属下尽快商议出首批释放的人选,当然了,戈上校不在首批之中!”

濯清知道罗刹人的尿性,必定想要讨价还价,他根本不给戈洛文这个机会,转身就离开了大牢。

秦钟见姐夫濯清三言两语,就把桀骜不驯的罗刹人制得没了脾气,心中更是钦佩。

虽然濯清狮子大开口,但是绝大多数哥萨克军官,都答应了如此苛刻的赎身条件。

毕竟钱虽然重要,命更重要!不然钱还在,命没了,那钱还有啥意义?

濯清按照戈洛文提供的名单,释放了部分俘虏,并让亲王多尔济护送回恰克图。

多尔济这次损失不小,不仅在额尔德尼昭附近的小部落,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而且,准葛尔先期派来骚扰自己的六千骑兵,加上两千哥萨克骑兵,对库伦和买卖城之间的小部落,进行了大规模洗劫。

虽然濯清夺回不少牛羊,并返还给了多尔济,但是,这跟巨大的损失比起来,只能算差强人意。

这一次濯清让哥萨克人缴纳赎身费,多尔济是一百个赞成,濯清已承诺了这些银元,会全部贴补给在漠北战役中受损的牧民。

赛音诺颜部和土谢图汗部将各得其中的一半,这让多尔济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所以,当濯清让多尔济负责押送首批哥萨克俘虏回恰克图,多尔济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在多尔济心目中,什么皇上、太子都远在天边,只有濯清才能给自己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

现在的库伦,因为边贸和大盛魁的入驻,物资大大的丰富了。

以前多尔济有银子也没地方花,现在不存在这种情况了。只要自己想买,什么新奇玩意都能买到。

这一切都是那个小白脸带来的,这次自己没能及时阻挡准葛尔大军,皇上说不定会给自己降爵!

这些他一点都不在乎,还是真金白银召人喜欢!

多尔济兴高采烈地在买卖城,等着罗刹人送来赎金。

这边哲布尊丹巴在几个实权派喇嘛的陪同下,来和濯清道别。

这次额尔德尼昭虽然被准葛尔大军占领,由于濯清事先就安排了史鼎,把哲布尊丹巴转移到了归化,所以遭受的损失并不大,无非是一些受损的建筑重新修复一下。

哲布尊丹巴虽然年幼,这几年在策棱还有多尔济之间周旋,心智早熟。

他知道自己的命运不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目前自己年龄又小,影响力还不够,所以需要隐忍。

好在濯清还比较尊重他,一切都以礼相待。这让年幼的哲布尊丹巴对濯清的印象极好。

“此次漠北之行,承蒙王爷照拂,小僧才能功德圆满!”

“上师不必客气,朝廷一向重视活佛在草原上的名望,祈望天下太平,牧民能安居乐业!

这些年上师做了不少功德无量的事情,太子殿下一直希望上师能在归化和额尔德尼昭,继续弘扬佛法,吸纳更多地牧民信教重教!”

“小僧一定不负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的嘱托!”

送走了哲布尊丹巴,濯清在草原的后方,基本上都安排妥当了。

这次不仅巩固了与策棱的同盟关系,还让车布登加入了自己的阵营。

维持了与多尔济松散型同盟的关系,加强了与哲布尊丹巴的联系,对他的影响力更大了。

如此布局之后,濯清就已经无后顾之忧,将来老丈人带领锡伯一部迁徙,也就顺理成章了。

濯清正打算休息一下,秦钟进来禀告,史鼎大人求见。

史鼎这次成功地完成了濯清布置的任务,皇上龙颜大悦,赦免了他二哥史鼐。

兄弟二人知道,濯清肯定在密信中帮他们说了不少好话,所以史鼐让弟弟,带着一些物资送到乌里雅苏台。

名义上是犒赏三军,实际就是来还濯清的人情。

史鼎毕竟是湘云的亲叔叔,濯清不敢太托大,出了营帐来迎接史鼎。

宾主相见,彼此热络的很,濯清还把湘云让自己转交给叔叔婶婶的信件,交给了史鼎。

“下官听说郡蕃马上又要西征?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尽管吩咐!”

第四百一十七章 前进基地科布多

史鼎这样积极,主要是看到了希望,如果再立功,不仅可以调离鸟不拉屎的库伦,说不定官位还可以再升一两级。

濯清当然不介意史鼎的这些小心机,虽然他们曾苛待过湘云,毕竟对湘云有养育之恩。

湘云对叔叔婶婶一直抱有感恩的心,这几年送到库伦的物资少说也值几万两银子了。

虽然这些都是濯清给的银子,但也足见湘云重情轻财。

濯清笑道:“皇上已经赦免了二叔父,我的意思现在先不忙急着回都中,现在正是战争时期,立功的机会多!”

史鼎在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这点弦外之音还是听得明白的,忙点头道:“王爷所言有理,下官必然回去禀告二兄!”

“大盛魁目前在草原上生意越做越大,但是对准葛尔的作战,物资消耗巨大,二叔父可以组织一些驼队,帮忙运输些急需的药品,一来可以赚些利润,二来为朝廷分忧!”

史鼎大喜,濯清把这个肥差交给他们兄弟俩,那肯定是看湘云的面子上,不仅可以有物质上的好处,将来上报朝廷,说不定二兄能官复原职。

濯清又补充道:“利润可以看薄一点,关键是能及时送到前线,送的药品的越正宗,数量越大,就能挽救更多受伤的将士,将来必定是大功一件!”

“一定!一定!”史鼎知道这是名利双收的好事,千万不能办砸了。

濯清是看到史鼎有能力安全转移哲布尊丹巴,才把这件事交给史鼎,大盛魁要运输的物资太多,而药品对时效要求更严格。

再找一个专用运输渠道,有利于分担风险,增加供给。

肥水不流外人田,西线这些事情都交给了薛蝌,北线交给史鼐兄弟俩,也符合随园的格局。

史鼎满心欢喜地离开了乌里雅苏台,回库伦找哥哥史鼐报喜去了。

丽娅因为怀孕了,所以虽然锡伯骑兵的指挥权被剥夺了,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心情。

她已经在憧憬自己的儿子,将来会成为察布查尔草原之王。

那是一片比辉腾锡勒草原更加水草丰美的地方,也是丽娅祖先世代放牧的家园。

现在的锡伯骑兵士气高涨,都想着杀回故土,夺回曾经的家园,求战欲望强烈。

隋远几乎不用怎么做战前动员,这和准葛尔是世仇,一提到噶尔丹,个个都恨得牙痒痒。

而且,大家对部落的金刀驸马濯清非常有信心,漠北之战后,大局已定,准葛尔已经没有能力阻挡北征军前进的步伐。

当天气逐渐转暖之时,濯清的大军已经向科布多进发了。

当离科布多还有三十余里时,科布多驻军的将领都出城列队迎接。

为首的两位就是代理三州节度使的齐兆惠,和由靖边大将军被贬为副将的傅丹老将军。

傅丹心里惭愧,上次濯清写信邀请他去乌里雅苏台参加喜宴,他以齐将军和自己不能同时离开科布多婉拒了。

现在濯清来到科布多,躲也躲不过去了,只能硬着头皮来见濯清。

傅丹心情十分复杂,当初濯清举荐他作靖边大将军,他觉得自己是实至名归,理所当然,又对于濯清的警示和劝诫视而不见。

最后,三万多边军将士因为自己的误判,血染戈壁大漠。

这些都是常年与他朝夕相处的同袍兄弟,傅丹一度希望皇上来道圣旨,把他砍了,这样自己就不用天天活在自责之中。

没想到皇上只是措辞严厉地训斥了他一番,官职削了三级,还让他继续辅助齐兆惠守卫科布多。

后来有朝堂上的同年给他来信,他才知道是濯清在皇上和太子面前,力保了他。

这才有了傅丹和齐兆惠联手,击退了敦多布,保住了科布多。

所以,沙场老将傅丹既感激又惭愧,实在是这张老脸不好意思面对濯清。

齐兆惠和傅丹就要对濯清行大礼,濯清赶紧扶起二人:“两位将军常年在草原大漠边陲驻守,劳苦功高,小王受不起你们的大礼!”

齐兆惠笑道:“满朝文武都说北静郡王文武双全,没想到还是位谦谦君子!”

“行了!咱们别互相吹捧了,早点进城,这草原上的风可真厉害!”

科布多在乌里雅苏台之前建成,城墙并不高大,不过用来应对不善于攻城的准葛尔骑兵,已经足够了。

科布多和乌里雅苏台差不多,城池并不大,主要是作为军事要塞使用,它扼守着阿勒泰山脉的北麓,是准葛尔向西进攻的必经之地,如果要绕过科布多,再到库伦等地,需要多绕行几千里。

科布多作为前进基地向北可以到达北海,向南越过阿勒泰山就可以攻击迪化。

穿过戈壁沙漠,可以到达哈密,可见这个位置的重要性。

不管怎么样,濯清是二品大员,现在又是靖边大将军,傅丹总不能不主动说话。

傅丹脸本来就黑,再加上点红,显得更黑了:“王爷气度不凡,又宽宏大量,下官佩服!”

“傅老将军言重了,你我都是为皇上办事,为朝廷效力,意见不同很正常,只要是为国家和百姓好,你我之间的小争执又算得了什么?

这次我来科布多,除了补给些物资之外,也想听听老将军的意见,在对付策零和敦多布时,还需要注意些什么?”

傅丹想到濯清会很客气,没想到他这样谦逊,上来就请教自己,他也不拿架子了,选择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后勤,打仗打得就是钱粮,不过这些事情,王爷必然考虑到了。

这边气候与南方有所不同,一是昼夜温差大,可能有些士兵会难以适应。二是沙漠和戈壁滩多,除了容易迷失方向之外,水源是补给最大难题之一。”

这个年代又没有gps,只能靠地图和当地的百姓带路,很容易就迷路,这要是几万大军走进了沙漠,那才是最致命的。

另外几万大军的水源是很大的问题,当年霍去病出征匈奴,据说就是喝了不干净的水,才英年早逝,濯清可不想黛玉守寡。

第四百一十八章 缓进急战定天山

傅丹的建议是等到天气转暖,冰雪开始融化,天山以北的水源就不成问题。

天山以北平定后,天山以南的问题自然会迎刃而解,大小和卓这些部落都是墙头草,两边倒。

濯清原来想早点出发,目的就是不给准葛尔部喘息的机会,另外考虑到还有天山以南的这些部落。

他不能把战争再拖到明年,那样朝廷的财政吃不消,朝堂的局势也不允许拖这么久。

但是傅丹的担忧让他修正了自己的计划,濯清决定采纳傅丹的建议,对大小和卓以威逼利诱为主,军事威胁为辅。

濯清将自己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对付策零的身上,为了稳妥起见,他推迟了大军出发的日期。

傅丹没想到濯清从谏如流,一点也不端王爷或者靖边大将军的架子。

他内心已经做好了濯清一意孤行的准备,如果对方不采纳自己的意见,那他从今往后就三缄其口,当一个旁观者。

傅丹在西北驻军多年,对天山南北的情况非常熟悉,濯清在行军计划和作战部署时,都会征求傅丹和齐兆惠的意见。

齐兆惠越了解濯清,越对这位年轻的郡王佩服,连眼高于顶的傅丹都对濯清另眼相看,足见这位勋贵之后有过人之处。

征北大军在科布多休整了一个多月后,终于出发,开始越过阿勒泰山,向南开进。

胤昼的征西军,行进速度非常快,他们的路程更短,而且路更好走。

在濯清抵达吐鲁番外围时,胤昼已经攻下了这座迪化东边的小城,迪化的屏障没有了。

胤昼比濯清还要心急,他同样收到了父皇身体健康出了问题的密报。

他非常希望尽管结束战争,好回去见父皇最后一面,另外,也是不放心在皇宫里的母后,还有府里的王妃、侍妾和孩子。

胤昼与濯清从去年出征,到今年会师吐鲁番,也有一年左右没见,胤昼的胡子已经老长了,而濯清几乎没变,只是瘦黑了一些。

“二弟,你瘦了!”

“在外征战,都睡得不安稳,对于打仗我是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松懈!”

“二弟,你大大小小打了这么多仗了,还这么小心翼翼的?”

“五哥,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皇上把十数万将士的性命,交到咱们两个人手里,我当然睡不好了!自己身死事小,不能把疆土拱手送人啊!”

“二弟所言极是,不怕你笑话,从去年到现在,我夜里睡觉都半睁着眼睛,行军途中,都是和衣而睡,弓箭不离手。”

“哈哈,咱们都一样!没什么可笑的。五哥,那现在迪化城情况如何?”

“迪化城对方士兵并不多,只有一两万人,但是在迪化周边,准军有主力出没的迹象,我的斥候难以靠近,具体情况不明!”

“守城也不是准葛尔所长,他们还是习惯运动作战。但是,对于我军,迪化城必须拿下。

这不仅是保障后方哈密的安全,还有占领了迪化之后,能保证我们两军的后勤补给线,不被对方大规模的破坏和骚扰!”

“还好咱们会师了,不然北征军补给更加艰难!”

“五哥,我看咱们把齐将军、傅老将军他们几个召集起来,共同商议下,如何攻破迪化城。”

“嗯!来人呐!有请几位将军到中军大帐来议事!”

不一会,齐兆惠、傅丹、秦关、隋远等将领都聚集到胤昼的大帐之内。

胤昼是亲王,品衔比濯清高,所以他率先开口道:“此次西北征战,是一举平定准葛尔部的大好时机,我军连续取得胜利,对方节节败退!

西域收复有望,这都是诸位将军的功劳!我与北静王希望大家再接再厉,一鼓作气,扫平西域!诸位对于攻打迪化城可有什么良策?”

傅丹见众人都不开口,他出列道:“两位王爷,迪化城池并不高大,受雨水较少的影响,这边房屋都是那种平顶屋。这就决定了,攻破城墙容易,攻入城中才是鏖战的开始。”

齐兆惠见傅丹起了头,出列说道:“下官基本赞同傅老将军的看法!既然是打仗,都是讲究兵贵神速。

咱们刚会师吐鲁番,准军必然认为我军需要休整几日,不如连夜进军,包围迪化!”

秦关出列道:“末将手下都是重骑兵,攻城没有我军用武之地。目前斥候向南难以刺探情报,我愿率五千重骑,进攻迪化城南的达坂,一是策应我军攻城;二是让达坂之南的敌军主力难以增援迪化!”

隋远在众人之中,官职最小,地位最低,他最后一个说道:“末将赞同各位将军的意见,我愿率领一万轻骑兵,配合秦将军进攻达坂的同时,突袭达坂城之南的托克逊,这样可以护卫我军的侧翼。”

胤昼大喜,原来他对此战一点头绪都没有,濯清手下这些将领真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这些将领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把整个作战的计划描述出来了。

胤昼又看向濯清,那意思二弟你也讲两句。

濯清笑道:“诸位将军的建议与和亲王不谋而合。由于准军是骑兵为主,对方攻击力强,战术机动灵活,势必对我军在行进中的部队,和后勤补给线造成巨大的威胁!

我觉得咱们这次战役应该有个总的战略方针,那就是先北后南、缓进急战!

我们先攻占迪化,然后北路大军先攻昌吉、喀纳斯,最后向亦里把黑进军,另一路由托克逊向西进攻喀喇沙尔、库车、阿克苏和乌什,最后进攻喀什噶尔。

咱们这次就来一个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打他们一个时间差。

他以为咱们要进攻时,我们就缓一缓。他们认为咱们不急着进攻时,就给他致命一击!”

濯清先捧了一下胤昼,然后再把自己的意见合盘托出,好像是他和胤昼已经商议好了似的。

胤昼自己都有了种错觉,好像事先就是他和濯清这样制定的战略方针。

第四百一十九章 惊天动地占迪化

濯清第一次在战前会上提出了战争的节奏,这是大部分将领都没听说过的理论。

打仗还有节奏?当然有!这是濯清针对不同的对手和不同的地域提出的。

西域地域广袤,行军路线较长,后勤补给线相应就长,而对手准葛尔大部分都是骑兵,机动作战能力强,所以濯清根据敌我双方的情况提出了“缓进急战”。

如今西域情况比较复杂,除了准葛尔策零和敦多布兄弟俩的势力之外,较大的势力还有信奉回教的大小和卓,以及占据了巴达克山的素勒坦沙所领导的巴达克部落。

其余大大小小的部落和部落联盟,更是星罗棋布,关系错综复杂。

濯清就是想抓住主要矛盾,那些小部落都是顺势而为,谁强依附谁,只要击败准葛尔,其他那些小部落就算是叛服无常,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在攻击一个目标时,濯清要求行军宁可非常慢,也不给对方偷袭和分割包围的可乘之机,等到达目标附近时,就立刻发动猛攻,不给对方救援的机会。

“缓进急攻,先北后南”的战略方针公布后,几位领军将领心里都有了底,下去准备即将到来的迪化之战。

车布登没有领到作战任务,他心里有些着急。

父亲第一次破例给了他一万精兵,他如果不能在战场上有令人信服的表现,他的父王说不定还会改主意,不再给他旗主之位。

“安达,为什么别的将军都有作战任务,而我们部落没有?你也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父王和兄长都看着我呢!”

濯清笑道:“安达不要心急,我觉得安达是个善于捕捉机会的人,这有时候是一种直觉,也是种天赋。

所以我想让安达埋伏在昌吉和喀纳斯附近,利用你们喀尔喀蒙古骑兵的速度,突袭或歼灭增援迪化的准葛尔军。

因为这个知道的人越少,偷袭的效果越好,所以没有当众部署!具体怎么打,是骚扰战还是歼灭战,都看当时敌我的兵力情况和安达你自己的判断!”

车布登没想到濯清如此信任自己,给了他非常大的自主权。

车布登都忍不住为自己刚才略带埋怨的口气而脸红。

“安达,我……”

“好了,车布登安达现在也是堂堂的旗主了!你如果不想让策棱王爷失望,就要好好打这一仗!将来赛音诺颜部就要靠你和扎布安达来不断壮大。”

濯清堵住了车布登想要道歉的话头,让他下去准备出战。

秦关和隋远向南出发,而车布登则向北,其余大军继续向迪化方向前进。

经过几日缓慢行进,大军终于抵达了迪化城下。

将近有八万大军把迪化城团团包围住,濯清在营寨刚建好之后,并不休整,直接就开始炮轰迪化城。

驻守迪化城的将领就是敦多布的儿子策妄达什,策零给了他一万准军,他最近一段时间又征召了迪化城里的壮丁一万多人,组织了两万多人守城。

今天濯清的大军刚到城下,策妄达什以为对方应该会休整一两天再发动攻势,没想到北征军上来就是一顿炮轰。

策妄达什连忙让城上士兵开炮还击,其余士兵则躲进藏兵洞。

刚一轮炮击后,北征军就开始用投石机向城里抛洒传单。

“准葛尔乃卫拉特蒙古一部,嘎尔丹策零叛服无常,倒行逆施,人神共愤!朝廷大军明日猛攻,届时玉石俱焚!开城投降者,可免死罪!斩杀策妄达什者官升三级,赏黄金百两!”

策妄达什看到手上传单,气的脸色发白,这濯清不按常理出牌,刚到城下就就是一顿炮轰,接着又是打传单,典型的先打心理战,扰乱自己的军心。

这传单上写明日猛攻,但是谁知道对方啥时候发动攻击,今晚是别想有好觉睡了。

濯清一顿操作猛如虎,然后没有了动静,直接让大军好好休息。只是到了凌晨,濯清又让炮兵不时打几炮,不让城里的准军睡得安稳。

等天亮之后,当策妄达什顶着熊猫眼,站到城楼上才发现北征军根本都在军营之中,按兵不动,并没有发动进攻。

一连几天,每天都是到了凌晨,北征军就开始炮轰迪化城,等到了白天又风平浪静。

策妄达什心里开始有点发慌,水溶这小子到底想干吗?

但是他又不得不把两万人分成两班,不能都白天睡觉,晚上守城。

手下有将领提醒策妄达什,小心对方挖地道,这是汉军经常采用的攻城术。

策妄达什赶紧让手下人在城墙内四周挖坑埋缸,监听外面北征军是否真有挖地道。

策妄达什命令刚下完,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策妄达什感觉脚下的地皮都在抖动。

“怎么回事?”策妄达什心头猛地一坠。

不一会,有士兵跑来报告:“将军,不好了!北征军炸开了南边的城墙,北征军已经攻进城内!”

策妄达什吓得顾不得许多了,逃命要紧,他连忙上马,命令手下士兵集合向北撤离。

策妄达什只集结大约不到五千士兵逃出了迪化城,向北突围时被神机营伏击,损失了一大半,只有不到两千人突围成功。

策妄达什向昌吉方向逃窜,把迪化城整个拱手交给了濯清。

来不及撤离的准军,被北征军在城内分割包围,只短短三个时辰,迪化就完全被北征军控制。

迪化是天山以北最重要的城镇,也是规模最大的城池。

这里的百姓构成非常复杂,濯清出安民告示时,充分考虑到迪化多民族杂居的特点,让精通各族语言的官吏去城门口宣读。

另外,还让本地的乡绅,挨家挨户地口头传达北征军的安民举措。

秦关那边也传来好消息,五千重骑兵击溃了来增援迪化的一万多准葛尔骑兵,成功占领了达坂。

目前,秦关正赶去增援进攻托克逊的隋远。

托克逊和达坂都是小城,却是通往吐鲁番的战略要地。这两座小城的易手,预示着此次战争已经进入了扫尾阶段。

第四百二十章 分而治之和卓氏

胤昼最近有些志得意满,从太上皇时期开始朝廷与准葛尔大小战役不断。

形势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如果继续向西夺取昌吉和喀纳斯,那么到亦里把黑几乎是一马平川。

南边一路虽然城镇更多,但是驻军人数都不多,大小和卓感受到了朝廷大军的压力,已经派了代表来。

这一切都是他担任西征军统帅之后才发生的,胤昼以前做梦都像和濯清一样四处征战,开疆拓土,现在终于实现了。

“二弟,咱们平定西域的功劳,足以在史书上留下重重的一笔了吧?”

濯清笑道:“五哥就是当今的冠军侯!”

“那你就是当今的卫青?那不行,那我不成了你外甥了!”

两人哈哈大笑,笑过之后,胤昼问道:“二弟,你怎么看大小和卓派人来谈合作一事?他们只说自己被策零欺凌,不得已才投靠贼军!

现在朝廷大军来了,他们总算翻身了!言语之间,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准葛尔部头上!”

“大小和卓真心投靠也好,假意也罢,咱们都应该顺势接受!我军现在主要目标,还是对付准葛尔。等平定策零以后,再加强对这些中小部落的控制!”

“那联姻之事呢?当真把他们的女儿阿帕尔罕,接去做太子的侧妃?”胤昼有些不舍,他听说阿帕尔罕不仅长得美貌,而且身上有奇香,是人间罕见的尤物。

“这是我出征前和四哥的约定,总不能言而无信吧!再说传闻未必是真的,我还听说阿帕尔罕还能歌善舞呢!这都是口口相传,说不定见了真人,反而没有那么惊艳了呢!”

胤昼上次抓罗刹间谍,家中也有了不少西域美女,个个容貌出众,能歌善舞,他想想估计阿帕尔罕也就和家里那些侍妾差不多,便不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濯清回到迪化的临时府邸,这是他出征以来,第一次不用住敖包营帐了。

乌聪儿帮濯清脱掉官服,给他打来热水清洗。

秦钟进来向濯清通报,大小和卓的使者图尔都求见。

“让他进来吧!”濯清把毛巾递还给乌聪儿。

丽娅因为有了身孕,留在了乌里雅苏台,素花留在了那里照顾她,而齐大志则跟随大军来到了迪化,新婚的两人不得不暂时分离。

濯清身边只留了乌聪儿一个女侍卫,负责侍候他的饮食起居。

图尔都是一个典型西域男子的样子,有着魁梧的身材,浓密的胡须。

“图尔都参见王爷,我乃是帕尔萨的儿子,特地从叶尔羌赶来迪化拜见王爷!”

“哦!那你和大小和卓是什么关系?你和阿帕尔罕又是什么关系?”

“王爷,大小和卓,就是波罗尼都和霍集占,与我们是一个大的家族,我们都是噶木巴尔的后裔!我是阿帕尔罕的堂兄!我父亲帕尔萨是阿帕尔罕的六叔!”

濯清听得头都有点疼,这随军的通译说出一大通长长的名字,都难以分辨,有很多名字发音还相似。

“那阿帕尔罕不是大小和卓的女儿?只是亲戚了?”濯清理了半天,难怪霍集占肯把阿帕尔罕远嫁中原,感情不是自己的孩子,不心疼啊!

“是的!不过阿帕尔罕的父亲阿里,还有我五叔额色尹极力赞成与太子殿下联姻,认为这大大有利于我们和卓氏!”

看来阿里和卓,还有额色尹、帕尔萨是可以争取的和亲派,与波罗尼都和霍集占可以分而治之。

濯清只通过与图尔都寥寥数语,便对和卓氏的情况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嗯,本王对和卓氏能顺应潮流,配合朝廷的大军表示感谢!我身为靖边大将军,也是太子的全权代表,非常希望与阿里和卓,还有额色尹、帕尔萨等几位部落首领联姻!”

图尔都大喜,他长得虽然五大三粗,但是脑子并不笨!

濯清特地只提了自己的大伯,五叔和父亲,并没有提波罗尼都和霍集占,这表明朝廷重视自己这一派。

有了朝廷暗地里的支持,将来万一大小和卓再次反叛,自己这派未必不能乘机夺权,巩固与中央朝廷的关系,自己的堂妹也不会因此被牵连。

他之所以背着霍集占的人来见濯清,目的也就是希望私下和朝廷达成默契,不能替他人做了嫁衣裳。

“多谢王爷的信任,和卓氏是一个大的家族,分成很多派系,如果将来霍集占等人,不服从朝廷的管辖,我们会选择和他们分道扬镳,支持朝廷!”

图尔都干脆把话挑明了,别回头大小和卓作死,连累了自己的妹妹,还有自己部落上万人的性命。

濯清很欣赏图尔都的果断,在西域培植一个亲朝廷的势力非常有必要。

“我很高兴图尔都你这样想,你帮我带话给阿里和卓台吉,朝廷永远是台吉大人的后盾,阿帕尔罕必将成为太子的侧妃,将来会是皇贵妃!”

图尔都喜形于色,妹妹成了皇贵妃,自己成为公侯指日可待。

“我一定将王爷的话带到,我妹妹阿帕尔罕已经随我来到了迪化,王爷要不要见上一面?”

濯清也想见见这一号称西域第一美女的风采,不过现在正是歼灭准葛尔部残余势力的关键时刻,他按下了好奇心。

“让你妹妹先住进驿馆吧,我会派重兵守护的,现在还不是见面的好时机,等我攻占了亦里把黑,就把亦里把黑当做聘礼,送给阿里和卓台吉大人!”

图尔都的手激动地在抖,叶尔羌虽然不错,但是比起亦里把黑还是差多了,那边是连接巴达克山(阿富汗)和波斯的必经之地,自古就是商贾云集的重镇。

这里若是归了自己的部落,那他们就有了与大小和卓平起平坐的资本,甚至不久的将来超过他们。

濯清当然要优待一心跟着朝廷走的部落,打击那些三心二意的墙头草,此举还可以分化和卓氏部落,何乐而不为呢!

第四百二十一章 美貌与智慧并存

图尔都志得意满地跟着秦钟,离开了濯清的临时府邸。

图尔都被秦钟安排住进了驿馆,阿帕尔罕则跟着图尔都一起搬了进去。

波罗尼都和霍集占派来的人叫哈桑,他只是在昨天去拜见了胤昼,并没有去濯清的府上。

在哈桑看来,只要和朝廷派来的最大的官打交道就行了,何况胤昼还是皇上的儿子和亲王。

胤昼听从了濯清的建议,热情招待了哈桑一行。

哈桑见胤昼气度不凡,当场提出了将阿帕尔罕嫁给胤昼,与皇家联姻。

胤昼虽然特别想应下来,但想起濯清说过他答应了四哥,要帮他赢得这位西域第一美女,所以胤昼只是让哈桑先先住进驿馆,和亲的事情以后再议。

哈桑本身就瞧不起图尔都这一支,他们在和卓氏里属于相对弱小的部落。

要不是因为这一次想假意投靠朝廷,摆脱准葛尔部的统治,他才不会对图尔都和颜悦色。

谁让图尔都有一个天姿国色的妹妹呢。

哈桑挤出一丝笑容对图尔都说道:“图尔都额真,咱们此行收获不小啊!和亲王大人已经答应我们和卓氏只要投靠朝廷,皇上一定会既往不咎,天山南路还是我们和卓氏说了算!我改了主意,打算让阿帕尔罕嫁给和亲王!”

图尔都当然知道哈桑他们的心思,把阿帕尔罕抛出去当“人质”,他们将来在叶尔羌等地,还是会为所欲为,不会管妹妹的死活。

图尔都并没有跟着哈桑去拜见胤昼,他来迪化之前,做足了功课,了解到北征军实际的指挥官是北静郡王,而不是和亲王。

胤昼这个名义上的统领,实际上对濯清言听计从,哈桑一行收到热情款待说不定就是濯清的主意。

图尔都对哈桑说道:“临行前阿里和卓台吉特地吩咐过我,希望能与太子联姻,而不是和亲王,哈桑大人不要被眼前的假象迷惑了!”

哈桑不以为然道:“目前朝廷十数万大军都在和亲王的统率之下,不想着与和亲王大人这样的实力派联姻,还好高骛远,妄图攀上更高的枝头,小心摔得更重!”

图尔都和哈桑不欢而散,图尔都虽然相信自己的判断,但是难免心里有些打鼓,心事重重地回到了驿馆的房间。

阿帕尔罕见堂兄满面愁容,便问道:“哥哥!你愁容不展,可是朝廷拒绝联姻?”

“那倒不是,我今日去见了北静郡王,他对我倒是非常热情,也同意了妹妹嫁给太子殿下。”

“那哥哥怎么还心事重重?”

“哈桑昨天去见了和亲王胤昼,他发现胤昼大人气宇轩昂,且手握重兵,临时改了主意,打算将妹妹嫁给和亲王!”

“啊!那和亲王大人答应了?”

“应该还没有,刚才哈桑与我商议时,态度蛮横,我没有搭理他!”

“哥哥莫急,你把你与北静郡王见面的情况,再详细跟妹妹说说!”

图尔都就把今天和濯清会谈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妹妹。

阿帕尔罕听完之后笑道:“既然北静郡王说他是靖边大将军,又是太子的全权代表,哥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图尔都摇摇头,阿帕尔罕继续说道:“这意味着军权在北静郡王手上,靖边大将军职位在边军中是最高职位,大将军只能有一人!我估计和亲王在军中只是征西将军!”

“可是胤昼是亲王,水溶只是郡王!”

“军中可不是按品衔排位的,虽然北静郡王可能平时会让着和亲王,但是涉及军中大事,一定是北静郡王说了算!”

图尔都将信将疑,不过接下来的话让他对阿帕尔罕刮目相看。

“我平时最喜欢听那些来往叶尔羌的商旅,讲中原的风土人情。

他们曾说过北静郡王是最大的太子党,而今天北静郡王也说了,自己是太子的全权代表!哥哥,和亲王再大,也大不过太子,那可是储君!”

图尔都没想到妹妹阿帕尔罕不仅美貌过人,而且这么有见识。

他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即使将来阿帕尔罕真的成了皇贵妃,以她的政治智慧,必然能安然无恙。

阿帕尔罕显示了自己智慧的一面后,又露出了小女孩的好奇的一面:“哥哥,你见过了北静郡王,他比哥哥如何?比起和亲王又如何?是不是身材魁梧,力大无穷?”

图尔都心情大好,笑道:“中原的男子和我们和卓氏的汉子完全不同,他们普遍不是很强壮。

不过这个北静郡王身高和我差不多,看起来并不瘦弱,可若说他力大无穷,我看未必有我力气大!他手指上带有一个玉扳指,应该是一个射箭的高手!因为他有鹰一般的犀利的眼神!和亲王我还没见过,据说长得很英俊!”

阿帕尔罕有句话没好意思问图尔都,她很想知道北静郡王、和亲王还有太子,这三位对自己后半生有直接影响的男人,哪个长得更帅!

阿帕尔罕口中的濯清和胤昼,正坐在一起商议和亲一事。以往和边疆部落联姻,尤其是蒙古各部落,一般都是公主下嫁,这次是娶对方部落的格格,心情当然是很轻松的。

“二弟还没见过那阿帕尔罕吧?不知道这西域第一美女长得到底如何?”

“五哥,比起美貌,弟觉得命更重要!”

濯清怕胤昼贪图阿帕尔罕的美色,到时候与四哥起了冲突,人家本来不是美人计,倒演变成了美人计。

胤昼刚起了一点心思,就被濯清给压下去了,尴尬地笑了笑:“你我府中都有西域美女,也就那样吧?不如让哈桑和图尔都带阿帕尔罕来见一见,别回头弄个丑八怪给四哥送去,他要恨死咱们两个了!”

濯清点头:“与和卓氏的联盟早点定下来,咱们天山南路的战役就基本结束了,准葛尔只剩下亦里把黑一座孤城,大局已定!”

哈桑听说胤昼和濯清召见自己和图尔都,并要求带上阿帕尔罕,就知道自己事情办成了,顿时笑成了一朵花。

第四百二十二章 悔不当初两王爷

胤昼所在的府邸是原来策零的汗王行宫之一,濯清把这里让给了胤昼。

他在生活待遇等各方面,都让着胤昼,主要是两人感情好,胤昼年龄又比他大,品衔也高于自己。

在军事方面,胤昼基本不插手,都是按濯清的战略意图执行,所以两人配合默契。

召见和卓氏的代表,濯清还是让胤昼坐在上首,他坐在下首。

乌聪儿帮两人泡上龙井茶,由于旅途遥远,运输不便,这一两上好的茶叶在西域,可是堪比一两黄金的价格。

丝绸之路实际上应该叫丝茶瓷之路,这三样商品在出口商品中,可达到百分之九十的比重。

胤昼没有带女眷,所以非常羡慕濯清带了乌聪儿:“还是二弟会享受,打仗还带着侍女!”

“五哥,你不要小看了我这位侍妾,一般的人可不是她的对手!她不仅武艺高强,而且骑术很好,所以才带在身边保护自己!”

“我听说过,是江湖人称白衣女侠的那位?”

“不错!现在是我的庶妃了,跟着我好几年了!她师弟就是上次立功的齐大志!”

两人正在闲聊,秦钟进来禀报,哈桑他们来了。

不一会,有侍卫领着三个人进入了大殿。说是大殿,和紫宸殿这样的大殿是没办法比的,实际就是稍微宽敞的房子,非常有西域的特色,墙上画满了各种图案。

为首正是和卓氏的代表的哈桑,他右手边是图尔都,左手边站着一位十四五岁的女孩。

她亭亭玉立,修长的身材,皮肤白得发亮,眼睛大大的,最迷人的是她的眼眸,那眼眸中似乎有星辰。

和中原的女子,有所不同,她鼻子高耸,眼眶略凹,显得五官更加立体。

不仅如此,随着她进入大殿,大殿之中便有一种淡淡的香气,如蜜似奶,让人心旷神怡。

胤昼想象过阿帕尔罕是个美女,但没想到如此美丽,而且这香味实在是好闻,让他不禁后悔自己答应了濯清,把阿帕尔罕嫁给太子。

胤昼是后悔,濯清则是吃惊,自己家中妻妾成群,府里西域美女也有不少,哈米克孜亚则是其中难得一见的异域美丽女子。

但是她们都不如阿帕尔罕如此风情万种,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似乎要把人的心吞噬掉。

濯清毕竟家里有黛玉、宝钗这样绝色佳人,他很快恢复了正常。

然而,胤昼还沉浸在对当的美色之中,又夹杂着懊恼,那神情十分精彩。

哈桑见胤昼一脸猪哥样,习以为常,他第一次见阿帕尔罕同样失魂落魄,部落里垂涎阿帕尔罕的人不要太多。

图尔都则有些担心,他害怕胤昼沉溺于妹妹的美色,从而节外生枝。

濯清适时地咳嗽了一下,胤昼这才回过神来:“几位不必施礼,快请落座!”

哈桑心中好笑,我们都行过大礼了,你才说这样的话。

哈桑开口道:“两位王爷,我们和卓氏一向对朝廷怀有敬意,无奈这些年屡屡被准葛尔部欺压,稍微好一点的牧场,都归了策零兄弟俩,还请两位王爷替我们做主!”

濯清心想,得!狮子大张口了,先来要好处了。

胤昼收回了心神,看了一眼濯清,那意思:二弟,这难题你来对付!

濯清笑道:“哈桑额真,朝廷对于准葛尔部的战争,还没有完全结束!

我们会在完全彻底击败对手后,把准葛尔部这些年来,侵占各部落的草原归还!

但是,和亲王与我都觉得,最后草场的分配,要和各部落在对准葛尔残余势力战争中的贡献,对应起来!”

哈桑一听就知道了,这个他没有去拜见的北静郡王,不是个好说话的主。

“这是当然,我们和卓氏一定会配合朝廷大军,剿灭准葛尔残部!”

阿帕尔罕一直也在观察上座的两位王爷,胤昼看到自己惊为天人的猪哥样,她见怪不怪,这两年她长开了之后,有越来越多的部落来提亲,阿里和卓一直没松口。

反而是坐在下首的北静郡王,不仅外形俊美,比胤昼还要俊朗几分,而且见到自己只是眼神一亮,表现得十分沉稳,这在所有见到自己的陌生男子中,唯一一位表现如此淡定的。

图尔都对濯清的表现一点不奇怪,他上次见濯清,就有感觉,将来草原草场的分配,一定是这位王爷说了算,不然他不会说把亦里把黑作为嫁妆,送给阿里和卓伯父。

胤昼也开口道:“我相信波罗尼都和霍集占两位台吉大人,一定会识时务、顾大局,这也是造福天山南麓的广大百姓!”

濯清虽然也有一丝后悔,他没想到阿帕尔罕比哈米克孜亚还美,不然自己就想办法和阿里和卓联姻了。

但是,既然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就容不得反悔,而且这是国事为重的紧要关口,他也怕胤昼出尔反尔:“哈桑大人,太子殿下临行前曾嘱咐我,要善待西域各族百姓。

昨天我和图尔都额真已经商议好了,阿帕尔罕格格将成为太子殿下的侧妃!”

濯清一句话震惊了哈桑,他没想到濯清开门见山,就把自己的后路堵死了。

“北静王爷,我哈桑才是和卓氏的代表,图尔都只是随从……”

濯清一抬手打断了哈桑的话:“哈桑大人,我们中原有句话叫:长兄如父。

意思就是兄长是可以替代父亲,行使权力,比如婚姻大事,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这个意思!

如今正是进剿准葛尔残部的关键时期,不可能再千里迢迢,把阿里和卓大人请到迪化来!由图尔都做主我看是可行的!”

然后,濯清看向了胤昼,胤昼虽然心里舍不得阿帕尔罕,他也明白这节骨眼上不能横生事端,即使现在硬把阿帕尔罕抢到手,将来四哥登基,自己小命保不保得住都是问题!

“对!…额…北静王说的对!我也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从此和卓氏和我们皇家就是一家人了!额……阿帕尔罕还有姐姐妹妹吗?”

第四百二十三章 谈判一力降十会

阿帕尔罕应该是学过汉话,她听懂了胤昼的意思,莞尔一笑。

她在通译还没有翻译前,已经开口道:“我们和卓氏部落的姐妹,都是能歌善舞的美人!亲王殿下若是能看中我的姊妹们,那将亲上加亲!”

阿帕尔罕声音甜美,虽然言语之中明显带着浓浓的口音,但胤昼明显感觉自己口干舌燥,这该死的小妞,不嫁何撩?

濯清越发觉得阿帕尔罕,这个西域美女不简单,言语大方得体,举止落落大方,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女子。

图尔都放下心来,自己妹妹应对毫无疏漏,又委婉地表达了她的心意,真是聪慧。

胤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阿帕尔罕,就拿眼睛瞟了一眼濯清,那意思,二弟,你来吧,我对付不来这小妞!

“和卓氏部落弃暗投明,皇上和太子都是大加赞赏的!

朝廷希望的是西域百姓安居乐业,各部落之间和睦相处。

和亲王与我也希望和卓氏部落,从此能安心戍守边疆,以后歌舞升平,牛羊成群!”

濯清没有正面回应阿帕尔罕,而是对哈桑说了这一番话。

哈桑现在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他本来以为胤昼是西征军最高长官,没想到事到临头,胤昼总是看着北静郡王,一切都是那个被那个自己无视的小王爷说了算。

“两位王爷,我们部落两位首领,都是真心希望能和朝廷联手,对付准葛尔残部!

我们部落只有一点要求,巴音布鲁克草原,以前就是我们和卓氏的草场,我希望两位王爷能战争结束后,归还给和卓氏!”

哈桑见阿帕尔罕嫁给太子已成了定局,只好退而求其次,开始讨要好处。

巴音布鲁克是水草丰美的草原,目前是准葛尔部控制。濯清还想把这片草原留给回归的土尔扈特部,肯定不会交给大小和卓。

濯清笑道:“巴音布鲁克草原,原来就属于卫拉特蒙古辉特部,我从来没听说那片草原属于和卓氏。

但是,朝廷不会亏待对皇上忠诚的部落,所以和亲王大人与我一致同意,在击败准葛尔部后,把亦里把黑交给阿里和卓台吉大人!”

哈桑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小王爷,和胤昼完全不同,他对西域情况非常了解。

他一提巴音布鲁克,胤昼一脸茫然,显然不知道这块草原的归属。

而北静郡王却立马就能说出,这是属于辉特部的草场,可见他对天山南北地理人文等情况,都了如指掌。

濯清表面说把亦里把黑这个重镇给了和卓氏,可是那是给了阿里和卓,和自己的首领波罗尼都和霍集占没关系啊,那自己岂不是给他人做了嫁衣裳!

“可是北静王爷,阿里和卓并不是……”哈桑有心想说阿里和卓和大小和卓不是一回事,但是这话又不能这么说,不是一家人,那干嘛把人家的闺女送来和亲?

濯清自然知道哈桑的意思,他装傻道:“不是什么?”

哈桑一时语塞,阿帕尔罕一直在一旁看濯清和哈桑交锋,她看到哈桑吃瘪,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自己的阿玛老是被霍集占他们兄弟俩欺压,这次他们更是威逼阿玛,让自己出嫁,来为他们谋取利益,可见用心险恶。

阿帕尔罕对濯清更是敬佩,没想到这英俊的小王爷,与哈桑这样的老狐狸交锋,处处占得先机,搞得哈桑脸色憋得通红,又无可奈何。

图尔都更是开心,自己先去找濯清这步棋走的太对了,不仅给自己的部落争得了应有的权益,还结交了濯清这个重臣,将来部落大发展指日可待。

胤昼并不傻,他已经从哈桑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出了猫腻,原来这小子想把阿帕尔罕嫁给我,是想捞巴音布鲁克这片大草原。

大小和卓与准葛尔的策零一样,都是出尔反尔的小人,今天可以臣服朝廷,明天就会举旗造反,叛服无常是他们一贯作风。

这点胤昼早就从战前的情报知晓一二,他没想到对方不仅如此,还非常贪婪,恨不得天山南北的草场都是他们部落的。

濯清不打算再给哈桑胡扯的机会,他们现在投降朝廷是形势所逼,想狮子大开口,濯清岂能让他们如愿!不仅如此,他还要分化和卓氏,让阿里和卓成为自己的人。

“哈桑额真,和卓氏可以不选择和朝廷合作!我本来就打算一举荡平西域反叛势力!我朝廷大军已经攻克了喀喇沙尔,下一步就是库车,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叶尔羌。到时候大军一到,玉石俱焚!

到那个时候,就没有什么和卓氏了,车轮以上男子全部处死,女子全部迁入内地,哈桑大人也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吧?”

濯清的话不仅把哈桑吓出一身冷汗,连胤昼、图尔都、阿帕尔罕都吓了一跳。

因为和亲的事情没有出现太多的波折,大家都觉得库车这一仗不用打了,所以哈桑才肆无忌惮地满天要价。

等濯清的威胁的话一出,哈桑等人才明白自己的处境,已经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有地方给你就不错了,还想讨价还价,小心我掀桌子。

濯清当然不希望兵戎相见,现在他的主要目标不是和卓氏,而是策零。

但是如果和卓氏不识好歹,他不介意一举铲除这个不稳定因素。

阿帕尔罕先被吓了一跳,后来又一想,这大概是这位小王爷的谈判伎俩,同时也是一种心理战。

哈桑这心情就像过山车,冷汗都下来了,他虽然老奸巨猾,可是实力不允许他游刃有余啊。

对方十数万大军,准葛尔那么强大的骑兵,都屡战屡败,何况和卓氏部落那点人马。

“我觉得两位王爷的安排不错!亦里把黑是西域重镇,和卓氏一定会把这里建成西域最美丽的城池!”

哈桑识时务者为俊杰,别回头谈判失败,自己恐怕都回不了叶尔羌。

哈桑的话一出,图尔都才长出一口气,吓死宝宝了!而阿帕尔罕看向濯清的眼神更亮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濯清让哈桑他们回驿馆休息,悄悄让秦钟联系图尔都,让他晚上再来王宫。

就在送走哈桑等人不久之后,有侍卫来报,车布登旗主回来了,这次不仅打了打大胜仗,还抓住了敦多布的儿子策妄达什。

胤昼大喜,这次攻克迪化,最大的遗憾就是让策妄达什跑了,现在车布登抓住了策妄达什,迪化战役就圆满结束了。

父皇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高兴,说不定对病体的康复有一定的效果。

车布登进殿来拜见两位王爷,胤昼赶紧吩咐手下赐座。

濯清笑道:“安达这次又立下奇功,可喜可贺!”

车布登有些不好意思:“濯清安达,我这次赌了一把!

我觉得策妄达什性格奸诈,他属于不擅长打硬仗的人。我猜测他会舍弃靠近的昌化,取道喀纳斯,所以我就埋伏在喀纳斯城边,果然逮个正着!”

濯清没想到车布登又一次给了自己惊喜,这位安达的运气也是好的爆棚。

胤昼哈哈大笑:“车旗主乃是福将,你安达肯定是看中了你这一点!”

车布登笑道:“没有两位王爷的信任,就没有车布登的今天!”

车布登嘴上虽然说感激两位王爷,实际心里只感激濯清一人,没有濯清的充分信任,他哪有机会单独率领一万精兵去伏击策妄达什。

胤昼显然心情非常愉快:“我一定上奏父皇,给你重重的奖赏!”

“多谢和亲王殿下!”车布登虽然没有在都中待过,基本礼节还是懂得。他这次立功之后,旗主的位置算是坐稳了。

濯清乐见自己的安达立功受赏,自己在草原的布局基本上完成,就等最后击败准葛尔,和迎接土尔扈特部落回归。

车布登走后,胤昼埋怨起濯清:“没想到阿帕尔罕那么美,你我兄弟这次是失策了!都怪你,干嘛非要献宝给四哥?现在好了,这么漂亮的美人成了四哥的了!你和我都没了份!”

濯清笑道:“哪有天下美人,尽收你我兄弟囊中的道理,你不怕四哥到时候嫌弃他东宫美人太少,回头把主意打到你头上?”

胤昼一想到自己府上的美人,要被太子收入后宫,就打了一个冷颤。又一想东宫那些妃嫔的质量,心理又平衡了不少。

胤弘的东宫除了太子妃,还有一两个侧妃能入眼之外,其余都是朝中重臣们的女儿,姿色实在比不上自己和濯清府上的美人。

“二弟,你说哈桑他能甘心,你把亦里把黑交给阿里和卓?”

“甘心怎么样?不甘心又能怎样?他要是敢反叛,我正好连锅端了!霍集占等人野心勃勃,等平定了策零和敦多布,我迟早要把他们哥俩全灭了!”

“那阿里和卓这边呢?”

“阿里和卓若是真心跟着朝廷,我就把亦里把黑交给他。分化和卓氏也是皇上和四哥的意思!”

胤昼虽然打仗不行,政治头脑还是有的,他觉得上次自己决心跟着濯清走,这步棋走得太对了,不然自己现在,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如果反其道行之的话,四哥肯定跟他反目,自己又远在边疆,太子继承大统几乎毫无悬念,想想和四哥争太子之位的三哥,现在坟头草都老高了。

胤昼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幻想,把阿帕尔罕丢到了脑后,毕竟性命比美人重要多了。

不一会,秦钟带着图尔都又回到大殿。

濯清笑道:“图尔都额真,和亲王与我都希望,阿里和卓大人能来迪化一趟,一个是商量护送阿帕尔罕去都中,与太子成亲的细节。另外,两边需要协调一下,下一步针对亦里把黑的进攻!”

图尔都知道濯清又把他召回,肯定是撇开大小和卓,决心把亦里把黑单独交给自己的部落。

图尔都当即表示会派手下连夜赶回叶尔羌,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让阿里和卓来参见两位王爷。

濯清展开一张地图,把图尔都叫到近前,指着天山北麓说道:“目前北征军已经占领了昌吉和喀纳斯,通往亦里把黑的路上,已经没有了重要的要塞!”

濯清又指着地图上天山南麓,西征军目前已经占领了喀喇沙尔,如果波罗尼都和霍集占识时务,我们将从库车继续向西,阿克苏和乌什并没有多少兵马,我军将直逼喀什噶尔。”

图尔都虽然知道准葛尔形势不妙,没想到已经毫无招架之力了,自己的大伯父、五伯父和父亲,再不有所动作,喝汤都喝不到热的了。

濯清目的就是让和卓氏替自己打前哨战,这样可以试探出对方,到底把主力放在亦里把黑还是喀什噶尔。

胤昼自然看出了濯清的心思,暗地里想:幸好我和他是一条战线的,不然处处是坑啊!

图尔都回到驿馆后,派手下心腹立刻动身去找大伯父阿里和卓。

阿帕尔罕问道:“哥哥,天色已经很晚了,需要这么急去通知父亲吗?”

“北静郡王已经说了,他们大军马上就要进攻亦里把黑,再不让伯父他们来商议出兵事宜,我担心被霍集占他们抢了先机!”

阿帕尔罕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哥哥!我觉得不对,既然北静郡王要出兵,那讲究兵贵神速,等父亲来到迪化,再回去部署,时机不是已经错过了?”

图尔都一时语塞,他没有细想,一直跟着濯清的指挥棒行事。

“啊!那怎么办?要不把人叫回来?”

“千万不可!哥哥既然咱们已经决定火中取栗,这时候缩手,反而让人觉得首鼠两端,不如就一条道走到底,我相信北静郡王不会亏待咱们部落的!”

图尔都觉得有点跟不上妹妹的思路,刚才她怀疑濯清是拿自己部落做棋子,现在又寄希望对方的仁慈。

“哥哥,不需要想太多,现在咱们和卓氏最坏的结果,就是部落全部灭亡!那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力一搏,怎么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哥哥反而犹豫了呢?”

第四百二十五章 望残烟枯草低迷

图尔都对阿帕尔罕这个妹妹,从小就言听计从。

不知道从几岁起,也许是当阿帕尔罕展现出她惊人的美貌的时候,她就成了部落里说一不二的人,甚至有时候地位都超过了她父亲阿里和卓。

这就是一个看脸的世界,从古至今都一样。

不过今天阿帕尔罕的话非常有见地,让图尔都不得不信服。

当部落面临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都犹豫不定,反而是妹妹果断决绝。

像和卓氏这样的中等部落,常年在夹缝中生存,已经是非常圆滑,轻易不会站队,因为不小心站错了队,面临的将是灭顶之灾。

这次却容不得他们在准葛尔和朝廷之间左右逢源了,濯清昨天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不选择合作,就是灭族。

准葛尔连续吃败仗,主力几乎全部战死在漠北草原上。和卓氏该如何选择并不难,无非是当马前卒还是死卒。

既然不愿意死,就肯定要当马前卒了,最起码还是机会生存下去的。

“妹妹,这个北静郡王真是个厉害角色,伯父和我父亲都小瞧了他,还说我也是年轻人,好打交道些。现在看来即便是五伯父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嗯!那个和亲王反而有些糊涂,最起码对西域情况了解的不够细。这个北静郡王确实是个狠角色!”小姑娘咬了咬牙根,显然对濯清昨天要屠族的话记恨在心。

图尔都见阿帕尔罕面带恨意,吓得赶紧使了个眼色:“妹妹,小心隔墙有耳!再说,咱们部落将来能不能在战后得到承诺的地盘,还得靠这位王爷呢!”

图尔都倒是对濯清印象不错,至少濯清没有把好处给大小和卓,而是投桃报李地给了自己的部落。

“嗯!他如果言而有信,我就不和他计较,如果他出尔反尔,我一定饶不了他!”

濯清不知道自己被阿帕尔罕惦记上了,他正在研究西域地图。

他派去联络哈米克孜亚和土尔扈特的信使已经回来了,三方已经约定好了时间,到时候共同行动,一举奠定西域版图的新格局。

乌聪儿最近有些烦躁,她目前是唯一跟在濯清身边的侍妾,然而肚子一直没有动静,隔着老远,都能体会那种耕耘无数,颗粒无收的绝望心情。

濯清发觉乌聪儿一丝笑容都没有:“怎么了?是不是齐大志在喀纳斯待着不耐烦了?给你写信要求出战?”

乌聪儿赶紧摇头道:“没有!师弟最近心情好着呢,素花有了身孕,他嘴都咧到耳朵根了!”

乌聪儿一提素花有身孕,心情更低落了。

濯清是多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一看乌聪儿那个样子就知道她心忧子嗣的事情。

濯清搂住乌聪儿的小蛮腰:“聪儿,怀孕这种事你越急越难怀上,放宽心,保持心情愉悦,说不定哪天就有了孩子了!

即便你不能生育,我难道就会赶你出府?你能天天守着我还不高兴?府里羡慕你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呢!”

乌聪儿细细一想也是,将来仗打完了,再想天天厮守着濯清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一个月能轮到她一天,她就该烧香了。

濯清见乌聪儿露出了笑容,心里也不禁一动,这乌聪儿正是女人最好的年龄,身体素质又好。

与乌聪儿欢好,已经成了濯清在战争期间,为数不多的解压方式。

正当濯清打算抱住乌聪儿,一亲芳泽的时候,有侍卫在门外通报:“王爷!都中有密信传来!”

濯清放开乌聪儿,让她去帮自己取来密信。

一看密信,濯清脸色为之一变。

原来是太子送来的密信,太子在信中说,当听到大军攻克迪化之后,皇上大喜。

然而,到了下午,皇上却口吐一口鲜血。太医虽安慰太子说,皇上是气血郁结,吐出来就好了。

然而胤弘不信,偷偷让夏守忠抄了一份药方,给西府太医王济仁看了,王太医称皇上恐时日无多。

濯清相信王太医不会胡言乱语,肯定是从太子描述的病情,还有药方之中看出了端倪。

太医院现在肯定是能瞒一时是一时,说不定还有人从中作梗。

不过,信中也不全是坏消息,太子在信尾提了一句,濯清姑父李鸿远身体安好。

这是非常明显的暗示,太子已经和姑父李鸿远达成默契了,都中形势应该不会有颠覆性地变化了。

濯清有些头疼,现在是西征之战的最关键时刻,皇上这时候病危,难免会影响军心。

这个消息肯定是能瞒一时是一时,等平定了准葛尔,再公布不迟。

濯清让乌聪儿给自己更衣,他打算去找胤昼商议一下。

濯清还没有离开临时府邸,侍卫又送来一封密旨。

这是皇上给濯清发来的密旨,由锦衣卫送来。

濯清赶紧打开:“水爱卿:喜闻汝指挥大军,击败敦多布后,又攻克迪化城,朕心甚安!

卿平定准葛尔后,当为朕之第一功臣!然朕病体沉珂,恐难见卿凯旋之日!

太子老成谋国,可堪承大统!封卿为亲王之事,朕就留给太子去办吧!

卿平定准葛尔后,当留守乌里雅苏台,待西域稳定后再返都中!朕若驾鹤西去,汝即为顾命大臣之一,辅佐太子继位!”

濯清见到皇上这封密旨,也不禁有些伤感,皇上对濯清还是用其能,尽其才。

这一点甚至比太上皇都要更胜一筹,太上皇还是把濯清当成一块璞玉,并没有给予太多的权力。

太子将来继位,扶上马走一程后,他要集权,肯定不需要濯清这样功高震主,非常强势的下属。

所以皇上宾天,也意味着濯清的好日子不多了,需要抓紧时间离开权力中心。

乌聪儿见濯清太阳穴直跳,知道他肯定遇到非常棘手的事情了,她虽然不识字,但她识人。

乌聪儿用手帮着按濯清的太阳穴,轻声说道:“王爷,有什么天大的事情,都会有办法解决的!大不了,我还去江湖卖艺,也能养活王爷!”

濯清哈哈一笑,亲了一口乌聪儿:“不会的,你家王爷还不至于流落街头!”

第四百二十六章 土尔扈特已东归

胤昼显然得到了皇上病重的消息,他原来可是锦衣卫的指挥使。

胤昼深夜赶来了濯清临时府邸,其意不言自明。

“二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有锦衣卫的兄弟,给我传来了父皇病重的消息,想必二弟同样也知道了情况,我想问一下二弟,我该如何做?”

胤昼在朝野并没有太多的盟友,除了他的王妃、侧妃的娘家,剩下就只有濯清,不然皇上也不会把锦衣卫交给他。

“五哥,现在咱们首要任务还是平定西域,都中的情况,咱们鞭长莫及,多做多错,不如静观其变!只要是四哥继承大统,你我总无性命之忧!”

胤昼显然有些不放心:“万一四哥没有咱们的帮衬,位置坐不稳怎么办?”

“五哥放心,咱们手上有十几万边军,这就是四哥最大的底气所在,另外四哥的老泰山是京都节度使,我姑父李鸿远是京营节度使,纵使有人图谋不轨,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胤昼心里说不上来有些高兴还是失落,谁不想当皇帝,何况他是唯一有机会争一争的人选。

濯清猜到了胤昼的想法:“五哥,那个位置不好坐,不如你我兄弟逍遥快活!

就拿东宫来说,有几个侧妃,是太子心宜的女子?还不都是朝堂诸公妥协的结果。

你以为四哥不喜欢漂亮女子,那还不是没办法的事!”

胤昼一笑,濯清的情况他是清楚的,随园里莺莺燕燕,质量比自己后院都强,自己那些侍妾比起东宫又强上不少,真让两人和太子换,还真舍不得。

“罢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就做一个太平快活的王爷算了!”

胤昼的朝廷影响力不够,他即使想夺嫡,成功的希望也非常渺茫,还不如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那阿里和卓若来了之后,二弟打算何时出兵亦里把黑?”

“我想让阿里和卓带兵进攻亦里把黑,隋远和秦关配合。而让大小和卓进攻喀什噶尔,让齐兆惠和傅丹将军配合。”

“和卓氏肯为我们打头阵?而且你这明显是一石二鸟之计,你不怕把和卓氏推到准葛尔的怀里?”

“现在形势比人强,和卓氏如果不听调遣,我直接就灭了它!五哥,别忘了咱们还有外援!如果大小和卓打赢了敦多布,我不介意把喀什噶尔暂时交给他们兄弟俩!”

在叶尔羌,波罗尼都和霍集占收到了哈桑传回的信息。

霍集占:“哥哥!这个北静王爷不是个好东西!不仅要阿帕尔罕嫁给太子,还把亦里把黑交给阿里那个老东西!

至于喀什噶尔,他嘴上说给咱们,还不是想让我们和敦多布拼个两败俱伤,他正好渔翁得利!”

波罗尼都没有霍集占那么有魄力,他还是有些瞻前顾后:“弟弟,这事情你我都清楚,可是现在能有什么办法?朝廷十数万大军已经占领了喀喇沙尔,下一步就是叶尔羌,我们拿鸡蛋去碰石头吗?”

霍集占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敦多布虽然强,但是刚被朝廷击败,又和哥哥策零分守两城,瞎子也看得出他们败局已定。

霍集占咬牙切齿:“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一把!等我将来占领了喀什噶尔,恢复了元气,一定要报了今天这个仇!”

波罗尼都见弟弟没有了意见,下令部落开始备战,准备进攻喀什噶尔。

阿里和卓在几天后,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迪化。

胤昼和濯清召见了他,至于他们谈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很清楚,阿里和卓回到叶尔羌后,率领部落向亦里把黑方向进发了。

一个月后,大小和卓在齐兆惠傅丹两位将军的配合下,与敦多布在喀什噶尔城外激战,双方都死伤惨重。

最终敦多布战死,大小和卓顺利占领了喀什噶尔。

傅丹终于为死去的三万多边军报了仇,老将军忍不住老泪纵横。

在另一个方向,北征军已经和阿里和卓部落将亦里把黑团团围住,策零还在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哈米克孜亚并没有亲自带兵前来亦里把黑,可能她习惯了波斯呼罗珊女王的身份,不愿意再回到濯清身边做一只金丝雀。

权力的好处,足以让一个人改变,而且她和濯清的儿子,已经成了王储,位置也已经牢固,她难以放弃这些致命的诱惑。

不过她还是按照约定,派来了一万多波斯骑兵,配合北征军的行动。

濯清给波斯骑兵的主要任务并不是攻城,而是策应北征军的侧翼,防止哈萨克骑兵和哥萨克骑兵的偷袭。

土尔扈特在北征军发起猛攻的时候,悄然东归。

这是土尔扈特部落和濯清,已经策划了几年的计划。

他们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那就是北征军攻击亦里把黑的时候,罗刹人和哈萨克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天山南北,里海的土尔扈特人开始东归的艰难行程。

罗刹人很快发现了异常,但是他们去传信的信使,总是莫名地被暗杀,这让罗刹远东指挥官戈洛文,得到准确消息的时候,土尔扈特人已经越过了最险要的奥琴峡谷。

戈洛文刚在漠北吃了败战,他不敢轻易直接与濯清正面冲突,只能先向女沙皇汇报情况。

等戈洛文得到安娜女沙皇的全力拦截指令时,土尔扈特已经行程过了大半。

戈洛文哥萨克骑兵中层指挥官都有些怯战,因为哈萨克离北征军已经非常近了。

戈洛文派出去的探子都传来消息,只要是重要的山口和渡口,都发现了大量北征军的斥候。

戈洛文也怕被女沙皇处罚,只能硬着头皮,在土尔扈特部落后面追击,怎么看怎么象是把土尔扈特礼送回国。

就在北征军攻占亦里把黑的同时,土尔扈特部落终于抵达了亦里把黑外围。

戈洛文“义正辞严”地向濯清提出了抗议,抗议信中不惜以发动全面战争相威胁,要求濯清交出土尔扈特的首领。

濯清只回了一句:要打就打,打多久都奉陪到底!现在土尔扈特已东归,那就是华夏子民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平定西域返都中

濯清顺利攻占了亦里把黑,策零带着数百残兵败将逃往了巴达克山,投奔巴达克首领素勒坦沙。

胤昼想继续派兵追赶,濯清制止了:“五哥,现在去追击策零,等于让素勒坦沙和策零抱团。

曹操当年击败袁绍后,全军都想乘胜追击,只有谋士郭嘉建议曹操暂“以拖待变”,最终袁绍的两个儿子内讧,曹操随机统一了北方。

如今策零是丧家之犬,他地位原来又远在素勒坦沙之上,两人暂时没有外来的压力之后,必然反目!我将给素勒坦沙一封措辞严厉的信,给他再添一把火!”

胤昼素来对濯清言听计从,他知道自己这个发小从小就诡计多端。

果然,北征军和西征军还分别在亦里把黑和喀什噶尔两地休整的时候,素勒坦沙派人将策零的人头送到了迪化。

胤昼大喜,没想到真的没费一兵一卒,濯清一封信就斩了策零的人头。

准葛尔部被剿灭之后,濯清上书给皇上,按照原来的约定,请皇上将巴音布鲁克草原赐给土尔扈特部落,察布查尔草原赏给锡伯部落,将亦里把黑分给阿里和卓,喀什噶尔则交到大小和卓的手上。

濯清又与波斯王国签署了和平友好条约,至此,西域局势基本稳定,朝廷恢复了对天山南北的管辖。

按照皇上的密旨,濯清平定准葛尔后,暂时驻守乌里雅苏台,而胤昼则回都中复命。

迪化则由齐兆惠将军驻守,傅丹老将军驻守科布多。

濯清让胤昼负责把阿帕尔罕护送去都中,现在皇上龙体欠安,短时间内未必能成亲,先把人送进东宫再说。

濯清带着北征军启程赶往乌里雅苏台,那里虽然离都中仍然很远,但比起迪化来还是近了不少。

同行的还有车布登,他这次西征立功数次,表现出了卓越的指挥能力,也得到了父亲策棱的重视,他心情相当的好。

濯清终于有了闲情逸致,观赏一路的风景,之前因为行军匆忙,心思又放在作战指挥上,根本无暇顾及西域风光。

“那沙漠边缘的树就是胡杨吗?我听说胡杨,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烂!是不是有这个说法?”濯清问着身边骑着马同行的车布登。

“千年可能夸张了一些,但是确实是生命力顽强的树木。”车布登老老实实回答,他在濯清面前还是有些拘谨。

等濯清到达乌里雅苏台的时候,已经是深秋了。

丽娅一直留守在乌里雅苏台,如今孕肚已经非常大了。行动都已经有些迟缓,丽娅的额娘还专门从部落里,挑了几个有经验的女人过来服侍她。

黛玉、宝钗等妻妾的家信,还是送到了乌里雅苏台,并没有发往迪化,濯清时隔几个月后才又看到了家书。

黛玉信中只说老王爷、老太妃身体都很硬朗,自己开春以来都已经不再咳嗽,宝钗母子平安,府中一切都好,望夫君勿念。

黛玉还是一贯的报喜不报忧,怕濯清在外征战分了心,不如只挑些好事说说。

宝钗除了告诉濯清自己生了一个男婴,母子平安之外。

主要还是提到帝国银行的不良贷款,在按照濯清的指示行事后,情况已经大大好转。

黄名盛连续数月在几地奔波,终于在年中,那些经营不善的支行,几乎都实现了扭亏为盈。

濯清还收到了探春的两份信,由于旅途遥远,濯清西征时,她的第一封信还没有能传到乌里雅苏台。

探春已经把帝国银行总部迁到了松江,由于凤姐不识字,金陵的情况也由探春一并转述。

凤姐已经在金陵购买了园林,并整修好了新随园,格局大体与都中类似,金陵支行已经由凤姐接管,濯清南下的布局已经基本完成。

看完书信,濯清心里安定不少,自己要想全身而退,还需要与太子达成默契。

当太子变成了皇帝,他的权力空前膨胀,这时候是最危险的,濯清之所以让阿帕尔罕嫁给太子,就是希望太子枕边有人能帮自己说话。

太子妃虽然与黛玉她们交好,但是涉及到家族利益的时候,她肯定现在父亲李荣那边。

这时候有一个宠妃帮忙说话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了。

丽娅看濯清手捧着书信,久久没有动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便问道:“宝钗妹妹可是生了个男孩?”

濯清回过神来:“是的!母子平安,都过去好几个月了,我才知道情况!”

“你给孩子想好名字了吗?”丽娅心里非常羡慕宝钗,她也希望自己能生一个男孩,将来继承辉腾锡勒草原。

察布查尔草原已经给了自己的哥哥,而阿玛一直说,将来要把辉腾锡勒草原交给自己。

“宝钗算是柳家的大妇,长子当然得姓柳,我看就叫柳楠好了!”

濯清一心想回南方,取孩子的名字都带个“南”。

“楠木也是贵重的木材,我希望孩子将来能成为栋梁之才!”

丽娅忍不住想自己的“儿子”,该叫什么名好,便随口问道:“那哥哥,咱们若生了儿子叫什么名字?”

“你和我的孩子当然得姓水了,北方盛产杉树,可以叫水杉!”

“杉儿,不错,叫着挺顺口的,以后我儿子就也叫杉儿了!”丽娅开心道。

“可是万一是女儿呢?”

“那就叫水清杉,反正都是杉儿!”

就在濯清和丽娅讨论孩子姓名的时候,有侍卫来报信:“王爷,都中有飞鸽传书过来!”

濯清接过绑着鸽腿上的小纸卷,展开后是一行小字:皇上昏迷!速回都中!

濯清一下就明白了,这是太子飞鸽传书给自己,太子怕耽搁时间,不得已才采用这样冒险的方式传递消息。

估计过几日就会有密信送来,到时候就能知道详细信息。

不过丽娅有孕在身,不便跟随自己匆忙赶回都中,濯清让乌聪儿陪她缓慢后行。

濯清自己则带着秦钟、齐大志和数百侍卫一人三马,向都中疾驰!

四百二十八章 开疆拓土下南洋

濯清只用了不到十天就过了长城,足见他的焦急心情!

进了关内,濯清只稍作休整,换了马匹,继续向都中疾驰。

等濯清到了都中城下,却被拦在城门之外。

秦钟出示了皇上的圣旨,五城兵马司的士兵也不肯开门,只说没有太子手谕,所有人一律不准进出。

濯清制止要发作的秦钟:“这都中如此戒备森严,证明太子控制了局势,也证明万岁爷的情况还没那么糟,我们先到柳家庄园休息一晚!”

五城兵马司的人不是不认识濯清,虽然挡住了他们一行人,显得很有底气,私下已经派人去禀告李荣。

李荣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跟濯清达成默契的同盟者,现在皇上已经时而昏迷,时而清醒,不能再理朝政。他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李荣得知濯清来到都中,本来想让部下不要搭理。但是他后来又一想,这满朝文武,如果有一个人让他还有所忌惮,那就是濯清。

濯清的姑父李鸿远的大军,就在都中北面的京营里,实力比五城兵马司可强多了。

李荣只得让人去通知太子,万一是女婿胤弘召濯清回来的,他不让对方进城,坏了事就麻烦了。

果然太子传来手谕,让五城兵马司即刻放濯清进城。

这下刚才拦住濯清的城门官尴尬了,濯清的人马都离开了城下,去了柳家庄园,这太子要见濯清,如何是好?

他无奈只能带领士兵亲自登门,去请濯清。

濯清似乎早预料到这个情况,在庄园里沐浴更衣完,早就等着对方上门呢!

濯清留了齐大志和大部分士兵,在柳家庄园继续休息,带着秦钟和十几个贴身侍卫进了都中城。

等濯清到了东宫外,竟然发现夏守忠守在宫门外。

夏守忠显然已经等濯清很久了,见到濯清喜出望外,连忙上前行礼:“王爷一向可好!老奴还要恭喜王爷平定了西域!”

濯清低声问道:“皇上情况怎么样?”

夏守忠摇摇头:“太医说恐怕熬不过这个月了!”

濯清放下心来,皇上还没驾崩,幸亏自己及时赶回来了。

夏守忠继续低声说道:“昨儿皇上清醒了一会,还问到了王爷!太子爷只说你打了胜仗,正在往回赶!”

“嗯!太子现在东宫还是紫宸殿?”

“太子殿下听说王爷你到了城外,已经回到东宫了,正等着你呢!”

濯清点点头,又见夏守忠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大体明白了他的想法。

现在大太监是张成恩,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如果继位,不可能再用他做大太监。

张成恩最好的结局是去金陵守陵,说不定知道的秘密太多,就被咔嚓了。

“夏公公放心,你我荣辱与共,我一直把公公看成自己人!”

濯清虽然知道夏守忠贪婪,而且人品也说不上好,但是宫中有这么一个同盟,有利于自己将来全身而退。

这么多年,他和元春私会好几次,夏守忠是知道一些情况的,最起码是有所怀疑的,不过都替濯清保守了秘密,证明他是一个合格的盟友。

夏守忠得到了濯清的暗示,立刻满面春风:“王爷随老奴来,我带王爷去太子书房。”

太子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最近心里喜忧参半,一方面父皇病重,心理有些焦虑;

另一方面,自己要当皇帝了,又有些开心。

胤弘见到濯清,也不等他施礼,拉住濯清的手:“二弟,你可回来了!”

接着,胤弘挥了挥手,让夏守忠还有东宫的太监、宫女都退出去。

“二弟,你回来就好,就有人帮我出谋划策了!你发来的密信,我都看了,你这次仗打得太好了,从此朝廷的心腹大患已除!”

“这都是托四哥的福,有四哥罩着,小弟我无往而不胜!”濯清太了解太子,这位爷好大喜功,最喜欢做表面文章了。

太子果然哈哈一笑,随即又想到父皇还在病重,自己不宜这样开怀大笑,又硬生生收回来了。

“二弟,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做?我现在让五城兵马司把都中的城门都关闭了,严禁闲杂人等出入!”

“我刚才听夏公公说了,皇上情况很糟糕?”

“太医都这么说,如今情况一天比一天差,昨儿只清醒了一小会!”

“王子腾那边有什么动静吗?”濯清问道。

“我已经派人严密监视他府上,包括跟他交往密切的那些大臣!”

“四王这边,我可以保证,他们应该不会跟着王子腾后面胡来,至于八公,至少贾政贾大人那边,我可以替他担保没问题!”

濯清的“便宜”老丈人是个胆小谨慎的人,让他造反是不可能的事情。

胤弘听濯清这么一说,心思安定不少,他最担心四王八公跟着王子腾后面造反,那勋贵一派就成了自己的仇敌,这对将来他坐稳江山不利!

“其实王子腾大人未必有造反的野心,最多是想当个霍光!但是,为了四哥的基业,我们不得不防!”

濯清这话说的有水平,哪个皇帝都不喜欢霍光这样的权臣。濯清这样说,完全是现在胤弘的角度来考虑,让胤弘心里暖洋洋的。

太子要顺利继位,就需要有垫脚石,而王子腾就是最适合的那一块。

“我听说父皇给了你一封密旨?”濯清知道这事瞒不过太子,皇上病重,身边服侍的太监、宫女都换成了太子的人,说不定他早就看过了。

濯清把密旨交给胤弘,果然,胤弘打开看了一眼:“父皇要二弟作顾命大臣,正合我意,不知道二弟怎么想?”

胤弘面无表情,看不出他内心所想,濯清说道:“四哥继承大统乃天命所归,四哥天纵奇才,有没有小弟的辅佐,都一样可以成为千古一帝。

臣弟想替四哥开疆拓土,而经略南洋,都中实在太远,等四哥继位后,臣弟想去金陵,从那出发,顺风一个多月就能抵达南洋诸岛!”

胤弘没想到濯清竟然是这么个答案,他想过濯清会说留下来辅助自己,或者卸甲归田,都不是令他满意的回答。

这出乎意料的回答,却甚合他的心思。

第四百二十九章 金蝉脱壳救元春

濯清不贪恋权势,把选择权交给了胤弘,你要我作一把利刃出鞘,我就去南洋征战一番。

你要我卸甲归田,我就回金陵过荒唐王爷的幸福生活。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不威胁你的帝位。

胤弘笑道:“二弟,你我兄弟说过要共天下,四哥还是希望你留在我身边!”

对于胤弘的话,濯清是不相信的,所以说道:“老太妃一直心心念念想回金陵去,黛玉她身体一直不好,王太医觉得这个病,还是要回到熟悉的气候里,容易根治!”

黛玉身体不好,太子妃没少在胤弘面前提起,她还经常送上好的燕窝去随园。

胤弘本来就是试探濯清,见他态度坚决,于是说道:“此事容后再议吧!”

胤弘早就知道皇上任命的四位顾命大臣分别是吏部尚书史益智,户部尚书蒋亭锡,九省都检点王子腾,还有濯清。

这其中太子想除掉的,只有王子腾一人。一来他是在边军时间太长;二来他政治影响力足够大,妨碍到太子顺利继承大统。

对于濯清,他既依赖又防备,既然濯清以后不打算继续待在都中,这政治权力中心,自我放逐了,那就没必要赶尽杀绝了。

两人又讨论了整个京城的防备,提前做好皇上驾崩前的预案。

龙禁尉虽然不堪大用,却一直是胤弘的嫡系,虎禁尉作为濯清的嫡系人马,只是辅助龙禁尉,负责皇宫外围的警戒。

胤弘和濯清刚刚商议完毕,张成恩派手下小太监来请濯清,皇上醒了,听说濯清刚回到都中,要召见他。

濯清连忙跟随小太监向紫宸殿走去,半路就遇到了张成恩。

看来这位大太监,故意在半路等着濯清。

张成恩对濯清施礼后,也不继续客套:“王爷,皇上恐怕不行了,今天突然意识清醒,老奴担心是回光返照!”

濯清虽然有心理准备,也吓了一跳:“这么快?”

“太医早就预料到了,冬天一来,皇上恐怕就不行了!老奴能得到皇上的几度起复任用,都是王爷提点和帮助,此大恩大德恐怕只有下辈子报答了!”张成恩说罢,竟然流下几点老泪。

濯清心里也不是滋味,皇上虽然不像太上皇对自己那么亲近,但是确实最重用自己的人,张成恩兔死狐悲,濯清难免受到影响。

“张公公不必如此伤怀,生老病死都是免不了的!太子刚才还提到宫中老人的安置!”

濯清压低声音:“我已经打算去金陵,张公公不如等皇上驾崩后,请命去守皇陵,有机会我再调公公回金陵!”

张成恩知道自己若想善终,必须依靠濯清,不然新皇帝继位,第一个恐怕就要对自己下手。

张成恩突然跪下给濯清磕了几个响头:“王爷对我恩重如山,老奴一定听从王爷的调遣!”

濯清赶紧扶起张成恩,他留着这位老太监还有用,将来元春能不能成功地金蝉脱壳,就要靠这位老太监帮忙了。

等濯清进入紫宸殿,皇后等许多妃嫔都在,元春也在人群之中。

元春看到濯清,虽然极力装着不动声色,但是眼泪已经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幸好大家都以为她是担忧皇上的病情,没人怀疑她。

皇上面色红润,显得很有精神,这和濯清预想的脸色蜡黄发黑,情况有所不同。

皇上看到濯清行礼,一挥手让殿中的妃嫔都退出去。

元春虽然依依不舍,脚下却不敢迟疑。

皇上笑道:“水爱卿,你这一次在漠北和西域,仗打的不错!朕非常开心,现在没人敢再说,朕是躺在先帝的功劳簿上睡大觉了!”

“皇上乃千古一帝,功盖华夏,泽被苍生。”

“行了!你什么时候学得如此圆滑?朕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你要好好辅佐太子,不要让我失望!”

“皇上放宽心,龙体要紧,皇上还是春秋鼎盛之时,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朕的身体,朕自己心里有数!你不必安慰朕。朕若百年之后,葬在西陵,一切从简!刚打完了西北这一场大仗,国库正空虚。

你要时刻劝谏太子,不要铺张浪费。我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好面子,讲究排场!无论什么时候,也不能忘了节俭持家的美德!”

濯清觉得劝谏太子,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不过口中说道:“皇上放心,臣一定时刻提醒太子殿下,以江山社稷为重,天下苍生为念!”

皇上可能还想见别的大臣,让濯清退出宫殿。

濯清还惦记着元春,所以有点心事重重。

这时夏守忠又适时地出现了,看来这位老太监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所以一直盯着紫宸殿的情况。

夏守忠不无讨好地对濯清说道:“王爷,您出征在外,贵妃娘一直惦记着,经常向老奴打听前线的情况。现在娘娘就在侧殿,王爷随我来!”

果然,元春等在了侧殿之中,夏守忠还贴心地关上了侧殿的大门。

元春伸出手摸着濯清的脸庞:“弟弟瘦了,看来西北征战太辛苦了。”

濯清用手覆盖住元春圆润的手掌:“姐姐,如果皇上宾天,你就向新皇帝提出去西陵守陵,到时候,我再想办法把姐姐接到金陵去!”

濯清虽然也想和诉说元春相思之情,但是现在是紧要关头,宫内外都盯着紫宸殿呢!

元春一喜,随之脸色又一黯:“那太危险了,我不能让弟弟冒天下之大不韪,而且胤晨怎么办?”

“胤晨肯定会被封亲王的,男孩就要放手,保护得太好,反而对他成长不利。”

元春做梦都想和濯清在一起,她犹豫不决,濯清安抚道:“那边张成恩会被派去守陵,他是我的人,你就放心吧!”

元春对濯清还是非常信任,皇上薨了,她在后宫也是如同打入了冷宫,还不如去守陵,说不定真有机会逃出生天。

元春点头答应,两人只是稍微拥抱了一会就分开了。

夏守忠正在殿外走来走去,他也怕事情败露,他冒险让元春和濯清私会,就是想新皇继位后能重新担任大太监。

第四百三十一章 红花落尽更无红

宝钗笑道:“要不我就把莺儿给你,就怕有的人舍不得!”宝钗说完,还用眼睛瞟了瞟濯清。

湘云也只是打趣,难得濯清回来,她才不会去惹濯清的宠妾:“宝姐姐舍不得就舍不得,大不了我拿翠缕跟莺儿换!”

黛玉则当起了“和事佬”,对湘云说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云丫头,我看翠缕那丫头服侍你挺好的,你就是这山望那山高!”

黛玉明面上说湘云,暗地里也有敲打宝钗的意思。

宝钗依然是风轻云淡的样子,好像黛玉的话真的和自己无关。

濯清有点头疼,自己这三个女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齐人之福不是那么好享的。

莺儿觉得自己有必要帮着宝钗说说话,便对湘云说道:“王妃若是不嫌我粗笨,等得了空,我就常去枕霞阁帮忙!”

湘云大笑:“你们听听,这真是什么人带什么丫头,主子八面玲珑,这丫头也是善解人意!”

莺儿主动开口,让濯清长出一口气,笑道:“都是一家人,还分什么你我,过段时间全都搬去金陵,还不是要大家互相帮衬着!”

黛玉见濯清发了话,随口问道:“哥哥,咱们去了金陵,老王爷和甄姨娘他们呢?”

“老王爷和甄姨娘愿意一起搬去最好,反正甄家在金陵还有好几处园子,皇上都赦免了甄家,到时候再把园子整修一下就是!”

濯清觉得这个选择权可以交给老王爷自己,反正老太妃是跟着自己去金陵的,老太妃一直希望住在江南,她喜欢那边的气候。

湘云倒也无所谓,史家本来也是金陵人士,还有不少祖产和亲戚在金陵。

她只要跟着濯清就好了,反正叔叔婶婶已经被赦免,早晚会回到都中,她没什么好牵挂的。

宝钗倒是有些舍不得,金陵的那些店铺之前都被薛蟠卖掉了,现在薛蟠在都中安了家,再回金陵的可能性不大,薛姨妈肯定和儿子住在一起。

不过宝钗对朝堂认识比一般女子深刻,她能理解濯清急流勇退的做法,所以并没有出言反对。

黛玉父母都亡故了,她只要和濯清在一起,哪里就是家,大不了到时候,将父母的坟茔迁回扬州。

濯清知道几个妻妾不会反对自己的意见,这是求生之路,不然自己就要步忠顺亲王等权臣的后路,届时随园还不是树倒猢狲散。

晚上,濯清想留宿在潇湘馆,黛玉劝濯清去陪宝钗,毕竟濯清回来之后还没有见到楠儿。

濯清握住黛玉的小手道:“妹妹真是我的贤妻!”

黛玉露出傲娇地小表情:“让你妻妾成群就是贤妻了,那哥哥这个贤妻也未免太好当了!”

濯清看到黛玉可爱的模样,心中一阵意动,伸手搂住黛玉:“皇上恐时日无多,我想妹妹早日受孕,也好圆了老泰山的心愿!”

如果皇上驾崩,勋贵之家又是两年多没办法怀子嗣。

黛玉满脸通红,推了濯清一把:“今儿晚上你先去看楠儿,明晚…”后面的话,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好在濯清听得懂。

濯清哈哈一笑,亲了一口黛玉,带着香菱前往蘅芜苑。

柳楠早就睡着了,不过即使紧闭双眼,那五官还是像极了宝钗,隐隐又有些濯清的轮廓,端的是一个小帅哥。

儿子已经一岁多了,这还是濯清第一次见到。

濯清忍不住用手摸了摸他的小脸蛋,婴儿的皮肤极好,柔嫩细滑,柳楠看起来比自己小时候还要粉琢可爱。

宝钗看到濯清如此疼爱孩子,心里甚是欣慰,她现在唯一希望是自己再生一个男婴,能压湘云一头。

当然如果黛玉没有子嗣,那就更完美了。不过现在看来,黛玉身体越来越健康,估计这个希望不大。

“楠儿抓周抓的是什么?”濯清随口问道。

宝钗笑道:“这孩子心思大呢,一手抓着书,一手抓着宝剑,还用脚去勾金元宝!”

濯清哈哈大笑:“不错!是我的种,文武双全,还要有钱!”

宝钗嗔怪道:“二哥哥胡说什么呢?不是你的种,还会是旁人不成?”

“我是说儿子这做派像他老子,是个贪心的主!”

濯清一番厚脸皮的话,惹得宝钗咯咯直笑。

莺儿在外屋听到,小声对香菱说道:“我家姑娘都好久没这么笑过了!”

香菱深有同感:“我常去潇湘馆,林姑娘也好久没像今天这样开怀大笑了,二爷就是咱们的天啊!”

“二爷一回来,整个随园都好像有了生机,我看每个人都似乎带着笑!”

“那是你想到马上可以帮二爷暖被窝了,思春了吧?”香菱打趣道。

“哎呀!小蹄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莺儿和香菱打闹到一处。

她们两个玩闹的声音,也传到了宝钗耳朵里。

宝钗埋怨濯清道:“你呀!就是太放纵这些丫头们,整天嘻嘻哈哈,哪里还有个上下尊卑,成个什么体统!”

“好了!我好不容易才回来,你早点陪我安歇才是,丫头们的事情以后再说,又不是什么要紧事!”

濯清哪有心事去管束丫头,他还想和儿子抢食吃呢。

濯清也不管仓库里有没有,反正先吸吮一番再说。

花兵月阵暗交攻,久惯营城一路通。白雪消时还有白,红花落尽更无红。

……

宝钗只觉得浑身通泰,难怪人家说久别胜新婚,宝钗原先有的一些怨念都消失不见了。

只要跟着濯清,母亲和哥哥难见一面就难见吧,大不了以后,让哥哥经常带着母亲到金陵住一段时间。

濯清一路奔波,又入宫见了太子和皇上,到了现在才算彻底放松下来,所以他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濯清干脆让香菱通知彩霞、麝月、侍书她们,都带着孩子来蘅芜苑吃午饭,正好与自己的儿女聚一聚。

水枔、水清朵、水清枬这三个孩子都将近两岁了,濯清才见到他们,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鸳鸯过来通知濯清,晚上老太妃让各院都去她的正院,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第四百三十二章 儿女成群喜相聚

蘅芜苑中午热闹非凡,濯清左右手各抱着一个女儿,而儿子水枔则骑在濯清的脖子上。

侍书因为孩子太小,没有和探春一起去松江,而贾芃也因为老太妃不肯乖孙子离开自己,也留在了随园。

侍书看到儿子揪着濯清头发,笑得没心没肺,觉得又好笑又担心,既怕儿子摔倒,又怕濯清生气,她不是没见过,那宝玉见了贾政,就如同老鼠见了猫,吓得瑟瑟发抖。

濯清怕儿子摔下来,连忙坐到炕上,虽然头发被儿子揪得生疼,心里却开心的很。

宝钗有心管一管,见黛玉在一边含笑不语,她也就忍了下来。

反正昨天晚上,濯清可是搂着柳楠亲了半天,水枔再怎么说也是庶出,威胁不到自己儿子的地位。

湘云非常羡慕侍书,她长子已经落后宝钗,暗想着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在宝钗再怀孕之前怀上子嗣,不仅为了卫、水两家的血脉,也是为自己在随园的地位。

湘云想到这,把水枔抱过去:“乖儿子,让我也抱抱!”湘云的话让满屋子里的人都笑了。

黛玉打趣道:“想有个儿子,自己生一个,抢侍书的儿子抱,也不害羞!”

湘云心情很容易就转好了,她笑道:“哼!林姐姐,你还不要说,我今儿就抢枔儿了,大不了让他认我做娘!”

湘云拉着水枔的小手,左右摇晃,水枔本来在濯清的脖子上骑大马,玩的不亦乐乎,被湘云强行抱下,嘴一瓢就开始哭了起来。

水清朵、水清枬不明白水枔为什么哭,但是既然他在哭,肯定是有道理的,也跟着哭起来。

侍书、麝月和彩霞赶紧过来,把自己的孩子抱去哄骗。

宝钗笑道:“也只有云妹妹才有这本事,能一下弄哭三个孩子!”

黛玉捂嘴跟着笑道:“自己还是个孩子,将来有了孩子可该怎么办才好!”

湘云被针对,于是赶紧跑到濯清身边:“爱哥哥,你也不管管,林姐姐和宝姐姐联合起来欺负我!”

濯清故意板着脸:“两位妹妹不要太过分,以后不要当着我的面欺负云妹妹!你们可以背着我,偷偷欺负她!”

刚开始湘云还挺高兴,以为濯清在帮他撑腰,谁知道最后一句竟然来了个反转。

“爱哥哥也不是好人,你们合伙欺负人!”湘云假装恼羞成怒。

蘅芜苑里笑声不断,这是宝钗进入随园以来,笑得最多的一天。

晴雯揉着腮梆子:“不行了,脸都笑得疼!”一句话又惹来笑声一片。

老太妃今天从起床起,笑得就没合过嘴,儿子回来了,又听说丽娅怀孕了,只是人还在路上慢慢走,听说才进关内。

水家人丁兴旺是老太妃最希望看到的,如今濯清才二十出头,都有十个左右的儿女,将来子孙满堂是肯定的了。

老太妃觉得自己身子骨还硬朗,说不定真有四世同堂的那一天呢。

鸳鸯、平儿她们都在正堂帮忙,尤氏自然也不甘落后,把手下的嬷嬷重新编排,大部分都派来帮忙,这可是在老太妃面前难得露脸的机会。

贾芃、水梵、水清楚、水清柔和水清霖都已经好久没看到濯清,他们下午都来蘅芜苑见濯清,尤其水梵、水清楚年龄小,濯清干脆把他们抱在怀里。

孩子们开始都有些认生,毕竟很久没有见到父亲,不过等濯清拿出礼物挨个送给他们,再让香菱拿来点心,很快濯清和子女之间小小的隔阂就消失不见了。

贾芃在众多孩子中年龄最大,又是男孩,他还自告奋勇提出,可以照顾几个弟弟妹妹,从小就表现出和他母亲探春一样的领导才干。

人家说百样米养百样人,就是同样的米,养出的孩子性格也是迥异。

水梵就比较内向,说话做事都很小心,从来不大声嚷嚷,而水清霖就比较外向,一点不像个女孩子,古灵精怪的,老是捉弄水梵。

水清柔则安安静静的,一心只玩着濯清送她的娃娃,看着就像大家闺秀。

水清楚还小,有点懵懂的样子,显得很呆萌,她反而最粘濯清,在他怀里不肯撒手,指挥着濯清一会看鸟,一会看鱼。

濯清难得有机会享受这天伦之乐,这将近两年的征战,让他非常疲惫,他已经厌倦了战场上的厮杀,以后就守着老婆孩子过日子了。

老太妃不知道是不是要在甄姨娘面前显摆一番,把甄姨娘和水浮他们从东府请来随园作客。

水浮因为常年在草原训练,又跟随濯清征战近两年,家里妻妾虽多,却只生了一子一女,和濯清的一群孩子比起来,就显得有些少。

老太妃就是想让甄姨娘看看,别说你跟我比儿子,就算跟我比孙子、孙女,都不够格呢!

甄姨娘一看濯清带着一群孩子进来,就知道老太妃的用心了,顿时脸色就不好了。

水浮倒没有受这影响,他这次西北征战,二哥照顾他,让他率领的是重骑兵,他心里能没数吗?

他这次立功无数,官升节度使都有可能。没有二哥的提携,哪有水浮这么荣耀的今天。

水浮笑道:“二哥,你和我几乎同一时期结婚,儿女都成群了,有没有什么经验,也教一教三弟我!”

濯清亦笑道:“嘴炮误国,实干兴邦!这些放在家庭里,道理亦然!”

水浮忍不住哈哈大笑:“想不到二哥也是个中高人!”

水浮笑过之后,问道:“二哥,听说你想去金陵定居?那我该怎么办?”

“我功高震主未必是件好事,太子正是用人之时,如果我们都走,他反而会疑心,你就踏踏实实做一个节度使。兵权在手,一般人不敢轻易招惹你!你只要谨言慎行,定然会安然无恙!”

“我听二哥的!”水浮最佩服濯清,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老太妃和甄姨娘暗地较劲,两个小辈反而相处融洽,这也是随园的一大奇观。

老王爷则心情愉悦,如今二儿子风光无限,三儿子也是春风得意,孙子孙女成群,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事?

第四百三十三章 其乐融融叙亲情

随园很久没这么热闹,老太妃稳稳压了甄姨娘一头之后,显得更加开心。

老太妃把三个孙子都安排坐在了自己身边,几个孙女则坐在邻桌,重男轻女的意识可见一斑。

濯清则低声问老王爷,愿不愿意跟着自己一起去金陵住。

老王爷有些犹豫,甄姨娘肯定希望跟儿子在一起,目前水浮还没有确定到底去哪上任,那他就要做一个选择,是跟着二儿子还是跟着小儿子。

甄姨娘有些急了:“在都中呆得好好的,干嘛又要劳师动众地搬家,浪费钱财不说,费心又费力!”

她最怕老王爷跟着濯清走了,自己就要孤独终老了。

老太妃当然是帮着儿子:“金陵那边本来就是老家,园子都是现成的,不过整修一下,花不了几两银子!况且这是我提议的,我年岁大了,就想着落叶归根!”

濯清不想老王爷太为难:“甄姨娘,虽然皇上赦免了金陵甄家,那些家业总要有人去收拾,不如姨娘跟我们一起去金陵住。

三弟还年轻,还要成就一番事业,将来说不定也会迁任金陵节度使,到时候他去南方也有落脚点!”

濯清的一番话让甄姨娘颇感意外,她一直以为濯清也和他母亲一样,不待见自己。

如今看来还真是替自己考虑,甄家一家老小都依靠东府过日子,金陵那边的家业自己不去收拾,就便宜了外人。

老王爷一听,顿时来了劲:“是啊,清儿说的对,甄家这边现在没个挑头的,不如咱们一起去金陵收拾收拾。都中这边两府就留给浮儿,以后怎么处置,他们兄弟再商议嘛!”

财帛动人心,甄家在金陵的家业不少,甄姨娘肯定想抓到手上的。

甄家那些人同样巴不得甄姨娘出面,这样她们就能搬回原来的府邸了,总好过现在寄人篱下。

甄家的家产,之前都被朝廷官府查封冻结了。隋远的父亲当年就是动了甄家的家产,才落到削职抄家、发配边疆。

两江总督郑里庵又是濯清的恩师,一直没人敢动那些家产。如今皇上赦免了甄家,那更没人敢动了。

老王妃觉得自己打了大胜仗,姿态难免就高了起来,对甄姨娘说道:“妹妹,浮儿将来想到金陵来,那都是一句话的事。

你要是嫌和我住在一起拘束,到了金陵,你们就住甄家原来的府上,我和清儿住金陵城外,两不相干!”

甄姨娘当然巴不得分开住,但是嘴上却说:“我怎么会嫌拘束,只是我怕打搅了姐姐的清净!”

老王爷最大的心事没了,开心道:“也好也好!反正隔着不远,孙子孙女时常都能看到!”

黛玉别的不担心,她只想着父母的坟茔迁移的事情,濯清好像心有灵犀一样:“妹妹,明儿我就差傅试,从都中鸿胪寺下属寺庙里选得道高僧,给岳父母迁坟作法事,到时候他们的棺椁,会随我们一起南下!”

黛玉这才安心下来,宝钗见濯清这么关心黛玉,难免有些吃味,薛姨妈不能和自己一起南下,也没见濯清有什么提议。

濯清仿佛有读心术一般,对宝钗说道:“薛兄弟那边,我看就把内务府采买的事情辞了吧,东宫将来肯定要用自己的人,他早些转到与罗刹的贸易上。”

宝钗一听就高兴了,原来没忘了自己的哥哥:“不是和罗刹刚打完仗吗?怎么又要做生意?”

“罗刹人是二皮脸,咱们的货能赚钱,他干嘛不做这贸易,两国斗而不破罢了,这会是今后的常态!”

贾芃已经比较懂事了,他开口问道:“父亲,什么叫二皮脸?”

一旁的水清霖也蹦跶过来:“是啊,父亲,什么叫二皮脸?是不是有两个皮啊?”

濯清哈哈一笑,搂过水清霖:“差不多吧,就是脸皮厚,不知羞耻,说好的事情,又反悔。他打输了,转眼又与咱们和好了!”

水清霖眼珠一转,手一指水梵:“那不就是说得梵弟弟吗?他每次被我整哭了,转眼又和我一起玩了!”

整屋子的人都哄堂大笑,水清霖越发得意,还假装不好意思躲到濯清怀里。

水梵脸羞得通红:“我不是二皮脸!”

濯清笑道:“不可以欺负弟弟,你是姐姐,应该保护他才对!”

水清霖点点头,从濯清怀里挣脱下来,上去拉着水梵的手:“走吧!梵弟弟,我们一起去过家家!”

水清柔听到这话,眼睛看向秦可卿,秦可卿则看向濯清。

濯清笑着对水清柔说道:“你也去吧,带好弟弟,别摔倒了!”

“好的,父亲!”

水清柔高兴地上去牵着水梵的另一只手,蹦蹦跳跳出去了,三个孩子的奶妈赶紧跟了上去。

迎春感慨道:“我们小时候,元春姐姐也会带着我和宝玉一起玩呢!”

宝钗一听就知道迎春这二木头又说错话了,元春一直是随园的禁忌话题,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是即便不了解详情的人,都很有默契地尽量不提这个名字。

每个月从随园拿进凤藻宫的银子流水,都要黛玉和宝钗核准,探春、平儿、鸳鸯她们能不知道这其中的秘密嘛?

黛玉则帮迎春圆了过去:“我小时候就没有兄弟姐妹,要不是来都中,哪里会有这么多姐姐妹妹在一起!”

惜春则一撇嘴:“那也要看什么样的哥哥!若不是碰到二哥哥,自家那哥哥,还不知道会带来什么灾祸!”

尤氏有些尴尬,虽然贾珍的事情,和她关系不大,毕竟是她的前夫。

宝琴善于观察,知道这个话题容易出事,便打岔道:“二哥哥,我哥哥将来也会去金陵吗?”

“薛蝌兄弟在西域生意做的不错,将来还把生意再做到你父亲说的西海沿子,他常年在外奔波,金陵算是他的家吧!”

湘云对尤氏印象不错,以前在荣国府作客,尤氏还会送些财物给她,帮衬过自己。

湘云笑道:“我叔叔前些日子还来信,说马上就要官复原职。有亲戚帮衬总是好过一个人!”

第四百三十四章 心慌枕上颦西子

濯清知道惜春对贾珍、尤氏有意见,觉得他们拖累了自己的名声。

尤三姐可不是尤氏、尤二姐那个好脾气,她冷笑道:“咱们都是一个园子里住着,谁也别嫌弃谁!”

宝钗怕这桌的事情闹大,那桌上的老太妃面上不好看,说道:“明年开春咱们可能就要去金陵,你们在都中,若还有什么事情要办,得抓紧了!是不是啊,清哥哥?”

濯清知道惜春的性子,只是嘴上说说,未必就是想和尤氏闹翻,点头道:“四妹妹要不要和二妹妹回荣国府一趟,我到时差人送你去!”

惜春见濯清开口,也不再耍性子,只是说道:“我不要别人送我去,二哥哥你陪我和二姐回去一趟!我就想拜别老祖宗!”

惜春虽然面冷心狠,贾母对她的好,她还是记在心里的。

迎春就是再笨也看出些不妥来:“三妹妹别闹,哥哥正事多,咱们姐妹结伴回去就是!”

濯清有点心疼迎春的小心翼翼,笑道:“仗都打完了,哪有那么多事,回头就陪你们一起去,正好和外祖母、舅舅他们道别!”

濯清称呼贾母、贾政都是以黛玉的口吻。

惜春心里只有濯清一人,见他宠着自己,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迎春也感受得到濯清的关怀,只是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半天又把头低下了。

黛玉道:“我也去吧,就怕老祖宗到时候不放我走!”

湘云笑道:“干脆大家都去,住个几天,免得老祖宗她老人家惦记这个,惦记那个的!”

尤三姐可不敢对濯清发脾气,心里虽然不爽,总算是忍了下来。

小小的言语风波,就这么过去了,濯清见岫烟一直没开口,主动问道:“岫烟,我们去金陵,你父母怎么说的?”

邢忠夫妇这些年,靠着濯清发了不少财,濯清还有点担心他们舍不得这佛香的生意。

不过濯清担心的事没有出现,不知道是不是岫烟的劝阻,还是邢忠自己就明白生意全靠女婿帮衬。

“父亲已经带着母亲回姑苏老家了,他想在蟠香寺附近买些田地,在那安享晚年,姑苏离金陵也近,万一哥哥有什么事要托他去办,随时都可以去!”

濯清一听乐了,这邢忠倒是有小人物生存智慧的人,活的倒比一般人通透。

岫烟与世无争、随遇而安的性格估计就是这样养成的。

濯清本来昨天就应该留宿潇湘馆的,黛玉谦让给了宝钗,今天他说什么也要赖在潇湘馆了。

紫鹃帮着两人整着被褥,又试试热炕的温度。

黛玉知道哈米克孜亚没有跟濯清回来,留在波斯当她的小王国的女王了。

“丽娅姐姐将来也去金陵吗?”黛玉问道。

“要去的,不过水杉还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将来要不要去草原,我还在犹豫!”

如果水杉在江南长大,他肯定不愿意再去草原,水草再丰美的草原,也比不上富庶的江南。

“那丽娅姐姐有的头疼了!”黛玉从来没有去过草原,但是不妨碍她知道那里生存条件恶劣。

“孩子们的路要靠他们自己走,父母安排的,他们未必喜欢!”濯清的话离经叛道,黛玉却觉得他的话非常有道理,可能她骨子里就向往那种自由。

不知道黛玉是不是今天,被宝钗有了楠儿之后嘚瑟的表情刺激了,黛玉主动说道:“我也想和哥哥有自己的孩子!”

黛玉说完之后,脸色通红,右手上抓着手帕的一只角在不停地绞着。

濯清却破天荒地没有笑她,他怕黛玉脸皮薄,到时候恼羞成怒,反而弄巧成拙。

“那爱妃,咱们就歇息吧!”濯清想,最好在皇上驾崩前有了子嗣,不然又是要等将近三年,人生能有多少个三年。

两人有近两年多没在一起,有近三年没有同床共枕,可见人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濯清搂着黛玉的芊芊细腰,感觉比以前丰腴了一些,濯清在黛玉耳边细语道:“妹妹似乎胖了一点,稍稍有了些小肉肉!”

“那是好还是不好?王太医还说我调养的不错,病根已除了!”

“当然是好了,我的王爵还等着咱们的孩子去继承呢!”

黛玉显得非常开心,手指在濯清的胸膛上划圈道:“咱们那年在扬州,躺在一起聊天的时候,我就想,将来如果有机会嫁给哥哥,我一定要给哥哥生一个大胖小子。”

“你想得够远的!”

“哥哥那时候在想什么呢?”

“我啊!我就在想,这么貌美如花的仙女妹妹,不能便宜了外面那些臭小子,还是跟着我算了!”

“那你不也想得够远!”

“哼哼!我才见妹妹第一面时,就把咱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骗人!”黛玉脸一红,不过随即又好奇地问道:“那你想咱们孩子的名字叫什么?”

“妹妹行动好似风拂柳,当然叫水柳了!”

黛玉一听就知道濯清拿自己打趣:“不理你了!”说着假装生气,转过身去,背对着濯清。

濯清哪里不懂黛玉的心思,贴着她的后背,对着黛玉的耳朵吹了口热气。

黛玉顿时耳根都红了,声音略有些颤抖:“哥哥别闹!”

“不闹怎么会有孩子,妹妹只管闭眼享受!”濯清不由分说便亲了上去。

如此风流兴莫支,好花含笑雨淋漓。心慌枕上颦西子,体倦床中喜娉儿。

妙外不容言语状,娇时偏向眼眉知。何须再道中间事,连理枝头连理枝。

……

黛玉如今已经年芳二十,不像才大婚时候那么瘦弱,身形已经完全是成熟女人的样子,虽然依然偏瘦,但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不堪征伐的小女孩。

当然相对于濯清强壮的身体,她还是战斗力非常弱小的一方,半夜不得不让紫鹃来替代自己,她则按医书上的吩咐,保持易受孕的姿势。

濯清在水乳交融的那一刻,有一种预感,这次绝对正中靶心,上一次丽娅怀孕,他也同样有这个感觉,事后证明确实如此。

第四百三十五章 枕霞阁对弈日常

濯清知道皇上时日不多,都中整体气氛虽然趋紧,但是却很平稳,这和皇上当初继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许多大臣和勋贵看来,义忠亲王才是太子,皇上一不是长子,二不是皇后所生,得位名不正言不顺。

民间甚至有传闻,皇上篡改了太上皇的遗诏,才登上得皇帝宝座。

相对于皇上,太子没有强有力的竞争者,义忠郡王、忠顺亲王等人都已经被囚禁至死,胤昼又比胤弘小,其他皇子就更小了,胤晨还是个几岁的孩子。

太子一向给世人贤明宽容的印象,对于皇上推行的士绅一体纳粮,还有摊丁入亩,太子没那么积极,虽然不能指望太子会推翻皇上的新政,但是士绅集团明显对太子印象更好,所以太子遇到的阻力更小。

最后还有一点,当初太上皇之所以传位给皇上,据说是因为太上皇特别喜欢胤弘,隔代指定继承人。太上皇不止一次当着群臣的面,夸赞胤弘深肖朕躬。

既然朝廷局势平稳,濯清就不再去凑热闹,现在做得越多错的越多,将来说不定胤弘还会起疑心,他干脆留在随园多“播种”。

濯清在潇湘馆睡得特别安稳,除了黛玉身上的暖香有安神作用之外,还有他躺在黛玉身边特别踏实。

紫鹃不仅要做黛玉的替补,还要帮两人打热水清洗,她倒是干的很开心,这算是她最理想的生活了。

黛玉昨天被濯清折腾累了,还在熟睡,濯清在军旅一年多,习惯了早起,紫鹃服侍他穿衣梳头。

紫鹃拢住濯清的长发,耐心地梳理:“二爷今天晚上还来潇湘馆吗?”

“今天要去云妹妹那,过几日再来!”濯清不能太厚此薄彼,湘云如果怀孕,有利于巩固和南安郡王一派的关系,还有史家两位侯爷,都眼巴巴地盼着呢。

紫鹃虽然有点失望,不过她也知道濯清在潇湘馆的时间,远超别的院子,只要能让黛玉怀孕了就好,免得蘅芜苑老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在紫鹃心里,枕霞阁是同盟,只有蘅芜苑才是竞争对手。

茜雪挑帘进来:“二爷,莺儿姑娘来了,说是做了你喜欢吃的肉松饼,特地送来的!”

紫鹃还没有开口,雪雁也进来了:“好像二爷在咱们这就饿了肚子似的,一大早就过来献殷勤!”

紫鹃和茜雪都笑了,紫鹃用手指戳了一下雪雁的额头:“小蹄子,幸亏咱二爷是个宽厚的性子,要在别的府,你早被撵出去了!”

雪雁吐了下舌头:“我知道二爷喜欢我,才敢说心里话的!”

这下连濯清都忍不住笑了:“你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啊!既然东西都送来了,就让莺儿进来吧!”

这倒不是莺儿想来争宠出风头,而是宝钗让她来探听虚实的。

“二爷,我们姑娘怕你刚回都中,水土不服,不能吃太多油腻的食物,特地让我做了你喜欢吃的几种饼,给二爷尝尝!”莺儿声音好听,模样越发俊俏。

紫鹃她们几个心理很不舒服,好像我们就不知道心疼二爷似的。

莺儿大概知道紫鹃她们的想法,特地解释道:“二爷昨儿在蘅芜苑,吃了这肉松饼,说今天还想吃,所以我才送过来的!”

濯清昨天夸赞了莺儿几句,随口说了句:“赶明儿再做给我尝尝!”没想到莺儿就拿这个由头来掩饰。

濯清喜欢莺儿,当然要帮她说话:“没错,是我让她送来的,我都给忘了!你们几个都尝尝。我正打算去枕霞阁,莺儿你就陪我一起过去吧,路上陪我说说话!”

莺儿冰雪聪明,知道濯清在维护她,怕她得罪了潇湘馆几位大丫头。

紫鹃她们见濯清这么说,至少表面不会对莺儿怎么样,她们心里清楚,蘅芜苑和潇湘馆的竞争是长期的,并不是较一时长短。

潇湘馆离枕霞阁不近,濯清在莺儿陪同下,两人慢慢散步过去,香菱则在后面跟着。

“二爷,你对我真好!”莺儿笑道。

“傻丫头,你身不由己,我相信紫鹃她们会明白的!”

“其实姑娘没别的意思,只是怕二爷肠胃不适!”莺儿当然要帮宝钗遮掩。

“我知道,我身体好着呢,过两日,我再去蘅芜苑陪你!”

莺儿顿时开心不已,她虽然和宝钗是一体的,但是她如果能怀孕了,那她自己的情况将有大的改善。

莺儿和晴雯、香菱类似,几人侍寝比较多,都没能怀上,彩霞那种侍寝一次就中的还真不多。

湘云听说濯清来了,连忙到院子里来迎濯清。

翠缕正提着鸟笼,打算挂到走廊里,听说濯清来了,赶紧把鸟笼交给小丫头,自己去泡茶了。

“爱哥哥,你今儿怎么这么早?林姐姐呢?”

“我习惯了早起,你林姐姐还在睡懒觉呢!”

“正好,我最近在研究围棋,要不找迎春姐姐过来,咱们三个来个三国大战?”

莺儿自告奋勇地说道:“我去壹默斋请侧妃娘娘来!”

濯清笑道:“干脆把岫烟、妙玉也请来,咱们捉对厮杀,让妙玉作裁判!”

濯清回来后,还没有见到妙玉,她又不喜欢热闹,上次老太妃摆宴席,她都没参加。

香菱和翠缕分别行动,去请岫烟和妙玉了。

濯清和湘云对弈,岫烟则和迎春对战。

濯清棋力不行,按实力他下不过湘云,不过他每次拿不准的时候,就看向妙玉,在妙玉这位高手暗示指点下,竟然和湘云下了个势均力敌。

湘云岂会不知道濯清在耍赖,不过她只要自己的爱哥哥陪在身边,就是最开心的事,棋盘上的输赢一点都不重要。

妙玉这位“世外高人”,却帮着情郎“作弊”,这要是让蟠香寺那些尼姑知道,一定会惊掉下巴!这还是传说中那个“孤傲狂妄”的妙玉吗?

岫烟和迎春两个人都不是要强的人,她们的棋局四平八稳,甚至都没有激烈的交锋。

傅秋芳则作起了“后勤部长”,给几个人端茶倒水,送上小点心。

第四百三十六章 煦煦窗前宵剪灯

枕霞阁很久没这么热闹了,湘云又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巴不得姐姐妹妹都聚在一起才好。

然而过去将近两年时间,整个随园因为濯清出征在外,都显得死气沉沉,如今才算又重新焕发了生机。

妙玉是个外冷内热的性格,看着清冷,其实她见到濯清,内心无比欢喜,有意无意地帮濯清下赢了湘云这一局。

湘云嘟嘴道:“爱哥哥耍赖,让妙玉帮你,我哪里下的过你们两个人?”

濯清笑道:“下不过我就找借口,你才是赖皮王!”

三人又去围观岫烟和迎春的棋局,迎春棋力在岫烟之上,不过她性格温厚,下得棋四平八稳,攻击力不足,岫烟虽然处于下风,还能苦苦支撑。

傅秋芳问濯清:“到了金陵,咱们的时报和尚报还办吗?”

“当然要办,不过华夏时政不要涉及,以诗歌和章回小说为主,新闻多报道西欧和南洋。江南人文荟萃,咱们的报纸应该能有大发展!”

江南读书人多,报纸的受众和供稿作者相应就多,有利于时报和尚报的生存。

傅秋芳倒是把报纸看成自己的事业,投入精力最多,甚至比湘云还要更积极。

湘云听到濯清谈报纸,回头说道:“爱哥哥,林姐姐具体的事情都不管,全部丢给了我,你也要说说她,最好能责罚一番!”

濯清多聪明啊,听话听音,湘云的本意根本不是要责罚黛玉,而是说报纸的事情,黛玉和宝钗都不怎么过问,全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快夸我!

“原来这些事都是云妹妹和秋芳做的,我说现在报纸的内容怎么越来越详实,比以前更有特色了!原来都是云妹妹的功劳,回头让平儿多拨些银元给你!”

鸳鸯正好来枕霞阁串门,笑道:“谁又在编排我们家平儿?”

香菱笑道:“平儿那个财神没来,来了另一个财神,云王妃可以问她要钱!”

湘云哈哈一笑:“哈哈!你来的正好,爱哥哥说让你多拨些银元给我办报纸呢!”

鸳鸯两手一摊:“要钱也别问我要啊,老王妃那点体己家当,哪里比得上咱二爷?”

湘云假装生气:“哼!人都都说鸳鸯姐姐大方,我看不然,恐怕只对爱哥哥大方罢了!”

鸳鸯脸微微一红:“云王妃别拿我打趣,你要多了银元我没有,每个月百八十银元你也看不上啊!”

“那就给我百八十银元,你们还别拿豆包不当干粮,我才不会嫌少!”

湘云每个月月钱就那么多,报纸收益也有限,她还时不时送些物资到库伦,给叔叔婶婶,她精打细算惯了。

濯清虽说在随园提倡节俭,他本人大手大脚惯了,对湘云说道:“鸳鸯那边能有多少油水,她有时候还要周济那些生病了的小丫头。

以后我每个月多拨五百银元给你和秋芳就是,前提是报纸要保持目前的水准!”

湘云笑道:“爱哥哥还是舍不得鸳鸯姐姐啊!我才一提向鸳鸯姐姐要银元,就心疼了!啊哈哈!”

湘云自己没说完就开始哈哈大笑,鸳鸯习惯了湘云这脾气:“我原以为云姑娘出嫁,成了云王妃,就会成熟稳重许多,谁知道是个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众人都笑了,黛玉位置高,又习惯独处;宝钗虽然面面俱到,但是喜欢清净;探春则是有些不怒自威,许多丫头都怕她。

她们只有在湘云这可以无拘无束,所以湘云在随园侍妾和丫头中,人际关系最好。

她又会拍老太妃的马屁,哄得老太妃开心,老太太经常送些小玩意儿给她,更让湘云地位稳固。

今天老太妃在姑母柳慧陪同下,去牟尼院敬香了。

老太妃知道鸳鸯天天跟着自己,难得有个休息,濯清回来了,就放鸳鸯的假,让她去陪着儿子。

鸳鸯到了潇湘馆才知道濯清来了枕霞阁,这才过来凑热闹。

濯清一直希望鸳鸯留在自己身边,她照顾人体贴入微,奈何老太妃不放人,孝字大过天,濯清只能忍痛割爱。

今儿见了鸳鸯,濯清心里开心:“马上我们就要去金陵了,你父母都在那边,以后可以常常见面了!”

鸳鸯从小就在都中长大,关于金陵的记忆都模糊不清了,鸳鸯淡笑道:“如今我们都是二爷的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父母兄嫂只要我有银子拿回去,才不管我的死活!”

鸳鸯的话让许多人都深有同感,尤其傅秋芳,她哥哥同样如此,把她当成了一种投资,只在乎收益,根本不在意她本人的意愿,要不是遇到濯清,说不定都跟着忠顺亲王死在府里了。

濯清岔开话题,笑道:“金陵的随园,我按都中样式复制,大家到了那边不会有生疏感!”

湘云则问道:“那都中这边园子怎么办?难道就这么荒了?”

“到时候让水浮找个合适的机会把园子卖了,所得银两都用来继续购买占城稻米,继续抑制都中的粮价,算是我对都中百姓一些补偿!”

湘云有些舍不得,毕竟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这么好的园子,真是可惜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咱们到了金陵,随时都可以去苏杭游玩,你要是厌倦那些景色,我还可以带你下南洋!”

晚上,濯清当然留宿在枕霞阁,湘云比起新婚时,更加成熟高挑,尤其两条笔直的大长腿,更是让濯清眼馋。

春以桃花染性情,秋将桂子薰言语。

感离抚遇心怦怦,道是无凭还有凭。

沉沉帐底昼吹笛,煦煦窗前宵剪灯。

倏而晴兮忽而雨,悲欲啼兮喜欲舞。

玉萧倚月吹凤凰,金栅枕霞锁湘云。

……

湘云身体比黛玉强健,思想比宝钗开放,所以和濯清两人这番是旗鼓相当,战况激烈。

云歇雨罢,湘云躺着濯清怀里,摸着濯清新长出来胡须笑道:“爱哥哥,你都有胡子了,不再像小时候,我见到那般温润如玉了,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心就怦怦乱跳,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英俊的男人,那时候我就想嫁给爱哥哥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计阻国丈入军机

濯清没想到湘云第一次见自己就有这么好的印象,他自己还觉得宝钗和湘云见自己,不像黛玉那般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爱哥哥对我的印象呢?”

“就觉得挺亲切,性格开朗,非常爱笑,没想到你在那样的生活环境中,还能如此乐观!”

湘云刚准备和濯清再细说,门外传来脚步声,枕霞阁小丫头在外面说道:“小蚊子来找二爷,说前院来了三拨小太监!”

濯清一听,心里“咯噔”一下,皇上怕是不行了。

濯清连忙起身,香菱和翠缕从外屋披着衣裳进来了,一个掌灯,一个拿着濯清的衣服来帮他穿戴。

香菱帮濯清穿好贴身的棉衣后,又拿梳子给濯清梳头,翠缕则继续帮濯清穿戴蟒袍。

濯清见两人配合默契,笑道:“你们倒是心意相通!”

香菱笑道:“这本来就是我们分内之事,再做不好,那也太没用了!”

香菱嘴上说着话,手里没闲着,很快就帮濯清戴好了官帽。

湘云也打算起身帮忙,濯清只说了一句:“云妹妹,躺着容易受孕!”湘云便乖乖躺着不动了。

翠缕轻笑道:“只有二爷能治得住我家姑娘!”

湘云脸皮发红:“小蹄子,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濯清出了枕霞阁,小蚊子就候在外面,濯清问:“都是谁来西府了?”

“太子手下的曹公公,六宫都的夏公公,还有大太监张公公都派了贴身小太监来!”

“他们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不过都是一脸焦急,估计皇上…”小蚊子不敢再说了。

濯清一边走一边说:“我知道了,你去找李长史,准备马匹!我要入宫,另外让他派得力的人去通知下姑父!”

到了前院,三个小太监要行礼,濯清一摆手:“现在紧急时刻,不要虚礼!你们一个一个说,还是一起说?”

三个小太监面面相觑,濯清立刻明白,他们不是一起商量好来的,对曹公公派来的小太监说道:“你先说!你们两个外面候着!”

那个东宫的小太监见另外两个太监退出去,才小声道:“太子殿下让我来请王爷入宫,他在紫宸殿侧殿等着王爷!”

“我知道了,我即刻入宫,你先回去复命吧!”

第二个进来的是夏守忠派小太监,他小心翼翼道:“干爹让我来告诉王爷,皇上已经昏迷好几天了,让王爷赶紧进宫!”

张成恩派来的太监说的大同小异,不过他带来一个重磅消息:锦衣卫派人去给王子腾下毒了!

濯清不知道张成恩怎么得到这个绝密消息的,但这个消息应该不假。

濯清打发走了三个小太监,立刻骑马赶往皇宫。

濯清没有去紫宸殿正殿,而是直接去了侧殿,估计正殿现在也进不去,龙禁尉和六宫都的太监都把大殿封锁了。

胤弘果然在侧殿等着濯清,胤弘一脸疲惫,看来很多天都没能睡个安稳觉了。

“二弟,你来的正好,父皇怕是熬不过今晚了,太医…都这么说!”太子声音略有些打颤,看来他对皇上还是有很深的感情。

这也难怪,太子一直地位稳固,皇上从来没有对他表达过不信任,这和当初太上皇对皇上是有天壤之别的。

中间胤昼执掌锦衣卫,更像是考验太子,而不是否定他!

“四哥,现在都中局势平稳,你也不要太过忧虑!”

濯清只能说说表面的话,现在他面对不再是那个发小胤弘,而是马上执掌帝国的皇储,自己也不是那个陪读的小孩子了。

“父皇任命了四位顾命大臣,我只信任二弟一人!王子腾我肯定要除掉,史益智和蒋亭锡都能为我所用。现在问题是,要不要让国丈李荣进军机处?二弟怎么看?”

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太子一方面依赖李荣支持自己,又担心没了王子腾制衡,外戚做大,将来恐会乱政。

濯清斟酌了一下说道:“四哥,锦衣卫目前在四哥手里,那些宵小就不敢轻举妄动。既然五城兵马司在国丈手上,那入不入军机处又有什么关系呢!”

濯清的意思很明确,既然你要除掉王子腾,那李荣就别重用,否则外戚干政不是不可能。

目前,锦衣卫、龙禁尉和虎禁尉都在太子手上,都中外围还有李鸿远的京营,李荣即使有野心也不敢轻举妄动。

濯清也要替自己考虑,将来万一李荣大权在手,说不定就会针对自己。王子腾还是自己的亲戚呢,李荣和自己可是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即便是自己的岳父,胤弘同样不敢轻易把大权交给他,胤弘点头道:“二弟言之有理!那就让岳中其进军机处!”

军机处比内阁还要重要,太子当然要安插自己的亲信进军机处,这样胤弘和濯清加上岳中其,占军机处绝对多数,即便朝廷局势出现不稳定的局面,太子可以随时出台应对措施。

“我还打算把齐兆惠将军召回都中,西域暂时由策棱王爷和傅丹老将军共同掌管!”

胤弘觉得身边心腹还不够多,胤昼他是不敢重用的,只能召齐兆惠回京。

濯清点头:“二哥,那些封疆大吏都无需担心,两江、两广、湖广总督都是咱们的人,有了这些重要的省份,大局定矣!”

濯清知道,最近有很多总督都送礼去了东宫,表示效忠太子,开玩笑,现在还不押宝,等着掉脑袋?

太子拍濯清肩膀道:“幸亏有二弟帮我出主意,我刚才心乱如麻,现在思路清晰多了!”

濯清说道:“宫内曹公公升任大太监?那张成恩不如让他去守皇陵吧,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既然曹公公对濯清示好,濯清肯定帮他捎带一句。

胤弘点头:“小山子跟了我十几年了,别人我信不过!张成恩既然都求到二弟头上了,就让他去西陵吧!”

“夏公公,四哥打算怎么安排?”濯清顺口问了一句。

“他是六宫都的老人了,让小山子先跟着后面学着点,以后再让他去金陵守陵吧!”

第四百章三十八章 世态炎凉下金陵

胤弘知道张成恩和夏守忠跟濯清关系紧密,当初他是收益者,如今自己要上位,肯定不能重用这两老太监。

胤弘还是看在他们曾帮过自己,又看濯清的面子,放他们去养老,已经算是仁厚的了。

不过他没想到濯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濯清主要目标不是给张成恩、夏守忠他们求情,他是想把元春弄出宫。

濯清本来是想让元春在西陵呆一段时间,然后等胤弘忘了这事,再把元春偷偷送回金陵。

不过濯清突然来了灵感,他要在元春刚到西陵就制造一片混乱,胤弘忙着登基,肯定顾不上细查,说不定就能瞒天过海了。

濯清在几年前就在谋划这件事,他早就在西陵附近布置了接应人手。这件事能否成功,关键在细节。

就在濯清和太子还在讨论宫里老太监的去留问题,张成恩小步疾走地进来:“太子殿下,皇上…”

太子不等张成恩说完,立刻往紫宸殿正殿跑去。

濯清低声对张成恩说:“太子已经答应你去西陵守陵。”

张成恩露出了一丝笑容:“老奴能保住这条命,全靠王爷成全!只有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王爷了!”

濯清知道张成恩这些年捞了不少银子,虽然他没有夏守忠那么贪婪,但是他呆在大太监的位置上比夏守忠还要久。

不过他没有子嗣,那些干儿子们未必靠得住,将来这家产还不知道便宜了谁呢!

濯清说完话,紧跟上了胤弘的身影。

皇上已经驾崩了,胤弘没能见到皇上最后一面,不过对外宣称却是太子仁孝,一直守在皇上身边。

那边传来了王子腾暴毙身亡,整个王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胤弘召集了濯清、史益智、岳中其、蒋亭锡、胤昼等人,组成了新军机处,他们几个同时担任治丧大臣。

礼部尚书孙淦当然也是治丧大臣,只是他没能入军机处。

由于大家都有心理准备,各项事务都有条不紊地推进。西陵早就建好了,这让胤弘省了不少心。

濯清连续几天都在军机处办公,没能回随园,身边只有小蚊子伺候。

出殡那天,为了防止太上皇那次的事件重演,太子和濯清躲在其中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中。

胤弘一脸疲惫,手揉着太阳穴说道:“你姐姐贤德妃,一心要去西陵守陵,朕怎么劝都不听!”

胤弘已经开始自称朕了,他虽然还有些不习惯,不过和濯清在一起,他没那么多顾虑!

“我曾劝过姐姐,她非不听,可能也是过于伤心!”濯清装作心疼的样子。

胤弘有些头疼,他虽然非常想削减濯清的权力,但不是现在,你元春要去守陵,不是让我这新皇帝背个过河拆桥的骂名吗?

“西陵条件比不上宫里的,让朕如何安心?”胤弘姿态还是要做的。

“皇上,富贵在天,生死有命,姐姐原来就喜欢吃斋念佛,说不定她乐在其中呢!”

元春原来要和濯清私会,老是去牟尼院,给胤弘的印象就是,

这个贵妃娘娘确实一心向佛。

“只要濯清你不怪朕就好!”胤弘继位后,不再称呼濯清为二弟了,哪有皇帝和大臣称兄道弟的。

就在群臣抵达西陵当晚,元春临时居住的侧殿突发大火,虽然随行的太监侍卫奋力扑救,然而,侧殿还是完全被烧毁,元春和贴身的侍女都被烧成了灰。

濯清假装去责问胤弘:“皇上,臣弟若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陛下尽可以责罚,为何对臣的姐姐下手,她不过是个无辜的女子!”

胤弘开始还怀疑这是濯清捣得鬼,谁知道濯清竟然倒打一耙,胤弘脸都气白了:“二弟,朕在你眼中就是这样的人吗?你放心,朕一定派人查个水落石出!”

君臣两人不欢而散,濯清知道自己迟早和胤弘决裂,不如乘机让新皇帝贬自己去金陵,看在自己扶他上位的功劳上,胤弘应该不会对自己下毒手。

李荣、史益智等人巴不得濯清和皇上闹翻,军机处有濯清在,李荣都进不了军机处,史益智说话也没什么用。

元春和抱琴早就被濯清秘密转移上了南下金陵的商船。在西陵侧殿被烧成灰的是年龄身高相仿的女尸。

由于濯清演戏演得非常逼真,朝中大臣们都以为是新皇帝下的手。

胤弘则以为是哪个大臣想挑拨自己和濯清的关系,锦衣卫查了半天也没能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只知道是有人故意纵火。

但是濯清当面顶撞胤弘,确实让新皇帝心生不满,你们以为朕年轻,就不拿朕当回事,那朕就拿濯清开刀,看看谁以后还敢顶撞朕。

恰好此时,濯清上书请求去金陵养伤。皇帝顺水推舟,免了濯清军机大臣之职,同时为了面子上过得去,升了濯清为北静亲王,只不过世袭罔替还是郡王。

濯清的谋划全部实现了,甚至比他预想的还好,他没想到自己还能去金陵做个逍遥王。

胤昼没了兵权,成了和濯清一样的光杆王爷,他倒是看得开,得知濯清要去金陵,他特地来送行。

“二弟,还是你逍遥自在,我想去金陵,估计四哥不会同意!”

濯清不可能造反,这点胤弘看得清楚,但是胤昼想离开都中,恐怕皇上就会起杀心了,他宁可把胤昼软禁在眼皮底下。

濯清一家全部要搬走,光是随园的妻妾仆人,都有几百号人,濯清租了几十条大船,一路浩浩荡荡南下金陵。

以前濯清是太子党领袖的时候,来拜访濯清的大臣络绎不绝,等濯清明升暗贬离开都中的时候,满朝文武几乎都没有来送行的。

只有胤昼,姑父李鸿远还有贾政等人来码头送行。

濯清对此早有预料,黛玉还怕濯清想不开,伸出小手握住了濯清的大手。

濯清轻拍黛玉的手背道:“世态炎凉,我早就想通了,连傅试都不敢来给我送行,何况他人!”

傅秋芳对兄长如此行径颇为不耻,断然道:“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这个哥哥!”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