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妻为夫纲 - xp1024.com
《红楼之妻为夫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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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嘤嘤对不起,今天回来晚了,然后又发现在公司码的新章木有带回来,明天我会双更补的。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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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醒来

残月西斜,几点星子也暗淡无光,东方泛起鱼肚白,渐渐染上红意。贴着大红双喜字的新房前,立着两排穿红着绿的俏丫头,最接近房门的,却是四个中年妇人。两对队在房门两边对面而立,壁垒分明,脸上挂着笑意,彼此却都在悄悄的打量着对方。

屋内,大红的龙凤喜烛已经燃去了大半,“啪”的一声,灯花爆开,烛光又亮了几分。靠西墙安放紫檀木制的架子床,大红的幔帐直垂到地上,床帐内,大红的鸳鸯被下,一双新婚的小夫妻互相搂抱着,乌黑的长发交缠在鸳鸯枕上,睡得正熟。

“唔”床上男人动了动,睫毛微颤,似是要醒来。

叶泽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想起昨天老婆程莫说起,今天想吃蒸饺,得起床做饭了。半眯着眼,用力搂紧怀中人,大手无意识的往胸前的丰润摸去,还捻了捻小尖尖儿!叶泽刚想满足的呻吟一声,身体便僵住了,眼睛也猛得睁开不对,手感不对,他老婆的那对丰盈足有d+,可刚刚摸到的,撑死能有b,或许只有a+。他不敢至信的又捏了捏,并没有什么改变!

叶泽像被电了一下似的,猛得把手抽了回来,有心想去看看睡在他床上的那个等等,这不是他的床尼玛,这红通通的一片是什么!这大红的被子,还绣着鸳鸯,连他和莫莫新婚洞房时都没用过吧?还有这死硬的枕头,艾玛还是瓷的~~

叶泽正在愣神时,腿上被一只滑腻的小脚踹了一下,尤带一丝暗哑的娇软女声那么陌生,却用着他熟悉的语气嗔道:“小叶子,你那爪子再不老实,本宫就剁了它!”是的,最近他老婆很迷宫斗剧,常常开口本宫闭口本宫的,对他的爱称也变成了小叶子!

叶泽眨眨眼,再眨眨,小心的扶上床上女子的圆润的香肩,柔声诱哄道:“老婆,你最爱谁?”

女子闭着眼睛,一只小手不老实的摸上他的胸膛,寻到一个小点,用力捏下,嘴里却老实回答:“叶泽,我最爱叶泽那个大混|蛋!”

好吧,基本可以确定了,这个还未太看清长像的女人,应该是他老婆无疑。看着陌生的地方,陌生的老婆,叶泽唯一能够想到的理由就是——穿了!还好还好,总算不是他一个人穿的,还有个伴!

程莫这时也觉出不对来了,刚刚摸到的那个胸膛不是她老公的!尼玛,一点肌肉都木有,干巴巴!靠之,谁敢占老娘便宜,不想活了!她怒火中烧的睁开眼睛,便见面前披着长发,有着一张非常陌生的男人的脸!张嘴欲骂,手脚也随之而动,却被对她熟悉得不能熟悉的叶泽给捂着小嘴,半压在了床上。

程莫眼中冒火,舞着还能动的手,奔着男人的眼睛恶狠狠的插了过去。

艾玛,差点被他老婆给变成瞎子。叶泽连忙把身下人的抓住,顺势压住往自己小兄弟撞来的膝盖。唔,有个战斗力太过彪悍的老婆,真的好伤!

“老婆,老婆,是我,叶泽!”眼见着程莫瞪大的眼睛,叶泽不得不又加了一句,“真的真的,皇后娘娘,我是你的小叶子啊~~”后面这句,他真是说得万分哀怨。尼玛,他老婆是皇后娘娘,他为毛要是个太监名啊!

程莫也觉也不对来了,刚刚太过生气,没发现这身体不是自己的。此时,男人的眼中,看到了一张陌生而稚嫩的面容,决对不是她的。再看看压着自己的那个陌生男人,自称叶泽。细细看去,目光中的温柔宠爱,是她看了十多年的。

“哪,我放开你,别大声哈,免得把把人招来。”叶泽轻声道。

程莫点了点头,在叶泽放开手之后,也轻声道:“老公,咱们这是穿了么?”

叶泽沮丧的“嗯”了一声,“看情况应该是的,就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朝代?”

程莫问:“你先醒来的,原主没留下什么记忆么?”话刚问完,她的脑中闪过两个名子——林海,贾敏,接着两人同时抱头呻吟出声。

艾玛,太疼了。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过去,程莫指着自己,不敢置信的说:“贾敏!我是贾敏!那个林黛玉的娘?”

叶泽虽然也很震惊,但是震惊过后,却有一丝难言的欣喜涌上心头。林如海啊,林黛玉的爹!这就是说,他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了?

“老婆,那个林如海有孩子是吧!”叶泽颤着声音问。

程莫开始还没太明白,眨了眨眼,看着叶泽颤抖的嘴唇和激动得有些发红的眼眶,她一下子反应过来,扑过去抱住丈夫,高兴的回答:“是的,是的,应该有两个孩子呢。”

叶泽用力抱紧程莫,把头埋进她的秀发中,哽咽的道:“总算是有件好事,也不全是倒霉的。”

“嗯嗯嗯。”程莫轻抚着丈夫的背,柔声应道。

不怪叶泽激动莫明,任那个男人在被医生断定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之后,发现自己能拥有亲生孩子之后,都会这么激动的。现代是有丁克家庭,问题是人家不是不能生,而是不愿意生。偏偏叶泽和她想要个娃娃儿,死活就是生不出来。

两人平复了好半天,还是叶泽先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将程莫搂在怀里,小声道:“莫莫,贾敏的记忆你得全了么?”

程莫闭上眼回想了一下,肯定的点头,“得全了,连她两岁时被姐姐偷掐一把的记忆都有。”这算是穿越福利么,不但贾敏的记忆十分清楚,连她上辈子的记忆都清清楚楚的,甚至那些已经淡去的记忆也都鲜活了起来。“你呢,得全了么?”

叶泽长出了一口气之后,也点点头,“得全了,暂时算是安全了。”要是没有林海和贾敏的记忆,只怕他们夫妻两人,用不了多久就会露出马脚,接着就可能被人当成不知那里来的孤魂野鬼或是妖魔鬼怪给烧了。

“不过,昨天明明就是林海和贾敏的洞房花烛之夜,冒似也没受伤,也没中毒什么的,咱们是怎么穿过来的?”程莫突然冒出个问题。

叶泽抓抓头发,无力道:“不知道,但愿是互穿!”

两人对视一眼,要是互穿的话,他们的身体就会活着!虽然希望不大,但没准那天穿越大神开恩,两人又会莫妙其妙的回去了呢?要是回去之后发现,身体木有了怎么办?叶泽见程莫情绪低落,便搂着她哄,“莫莫应该开心,咱们穿成了一对夫妻,而没变成亲兄妹!”说着,长叹了一声,感慨道:“不用乱|伦真好!”

程莫直接回了他一拳头,“混|蛋!”

第二章 晨起

夫妻两人正小声低语,外间等待着的嬷嬷们看时间不早,伸手轻轻拍门,“大爷,奶奶,该起了。”

程莫一愣,轻声道:“这才几点,就要起床了?”

叶泽随手撩开幔帐,伸出头去,左右细看,在床边安放的长条案上,摆着一个金黄色的座钟,看那样子,肯定是进口的,“三点半!”

“什么,才三点半就要起床?”程莫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是标准的夜猫子,晚上多晚睡都行,早上决不早起床,每天起床那就是酷刑。若是没记错的话,在古代做儿媳妇的,好像还要每天早上去给婆婆请安,“不会每天都要这么早起床吧?”想到这个,程莫都有种想要死回去的冲动。

“呃,应该不会。”叶泽对女人的规矩真是不大熟,不过从林如海的记忆里得知,他每天五点就要起床读书到是真的。“林老头五点就走了,我是五点起床读书,然后七点左右去请安吃早饭。这样算来,你每天六点半起床就行了。”

程莫沮丧的低头,“整整要早一个半小时啊。”

叶泽连忙把程莫搂进怀里哄道:“莫莫乖,这里没电视也没电脑,更别提网游和qq、小说了,除了床上游戏之外,再没其他娱乐活动了,你晚上应该会睡得很早。”

程莫掐了他一把,有气无力的说:“咱们团今天晚上还要开荒呢,我把明天的假都请好了,这回全都用不上了,希望大嫂别太生气!”

“宝贝,先想想一会儿去敬茶的事儿吧。”叶泽心里十分的没底,程莫是新嫁进来的小媳妇,林家的人对她都不熟悉,有点什么不对,林家人都看不出来。可他不行啊,这是林如海家,对他再熟悉不过了,万一他哪点做得不对,肯定会被看出来的。

程莫也担心,“我还好,你怎么办?”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反正壳子是林如海的,他们一时半刻也想不到芯子换了。”叶泽耸了耸肩,林家人又不是整天泡在网上,被穿越重生毒害了好些年的他们,顶着林如海的身子,他再小心一点,一时半刻应该不会有人怀疑。再说,他还有林如海全部的记忆,怕是林如海自己去忘记的,他都记得一清二楚的。

两人光顾着说话,却把屋外的人给忘了。等在门外的嬷嬷、丫头们好半天也不见大爷和奶奶唤她们进屋,都不由自主的看了对面的人一眼,脸上挂了笑。跟着贾敏陪嫁过来的嬷嬷和丫头们都在开心,看来昨天洞房花烛,小夫妻两人过得不错,早上都不想起来呢。

林如海的奶娘和丫头们却都是半喜半忧,有了奶奶以后,院子里的事就要都交到奶奶手里了,奶奶肯定更相信自己带来的人,她们这些人,不知会是个什么光景呢。

“大爷,奶奶!”林如海的奶娘喜嬷嬷再一次拍门,好半天之后,才听到里面传出一声:“进来吧。”

喜嬷嬷刚想上前开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奶奶的奶娘余嬷嬷,脚下一顿,扭脸笑道:“老姐姐,咱们一起进去。”

余嬷嬷今年也不过才三十八七,还不到四十岁,被面前这个头发都白了一半(略夸张)的老女人叫声老姐姐,差点没把她鼻子气歪了。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乌溜溜的头发,扯开个热情的笑,“可当不起您这声姐姐,该我叫您姐姐才对。”说着,上前两步,先把门拉开,笑道:“时间不早了,该去伺候大爷和奶奶起身了。姐姐,您先走。”

看着余嬷嬷的动作,喜嬷嬷在心里冷哼了一声,面上笑得亲热极了,“同进同进。”

屋内的程莫与叶泽两人,刚刚才把各自的内衣穿好,总算没光着让人看到。等到外面的人进来,几个俏丽动人的丫头上前服侍两人洗漱穿衣,程莫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老公冒似被女人给围住了。

尼玛,给老娘住手,敢占我老公便宜的,通通都剁手!她凤眼圆睁,刚想发飙,及时想到一点,尼玛古人的衣服她会不穿,估计她老公也不会穿。恶狠狠的瞪了叶泽一眼,你给老娘乖乖的,速度学会穿衣过程,明天决不允许再有女人近你的身!

程莫的小动作都被嬷嬷和丫头们看在眼里,余嬷嬷是着急,难道自家姑娘跟姑爷昨天晚上处得不好?艾玛,这可不行,必须得劝劝。

喜嬷嬷到是看出点门道,暗暗皱眉,这个奶奶怕是个爱捻酸的。她有点担忧的看了一眼正围着叶泽转的两个丫头绮兰、碧绡,这两个通房大丫头,以后的日子怕是要难过。

叶泽僵着身子站在那里,眼睛半点不敢眨的看着两个丫头给自己着装。这古人的衣服就是麻烦,里三层外三层的,他学会了自己的还不错,再分出一分神去看他媳妇的衣服怎么穿,以后这些都是他的活儿了,其余的人都离他媳妇儿远点,除了他以外,别人不给摸!

穿衣洗漱梳妆,这时代男人不说跟女人一样麻烦吧,除去要化妆这一件,别的也差不多了。叶泽的头发到好弄,挽好发髻,再带上束发金冠,便好了。

程莫的头发就要麻烦得多,她嫁了人,自然不能再梳姑娘家的发式,刘海也不能有了,都要梳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程莫就见一个十七八岁,细眉杏眼的俏丽丫头,拿着个小刷子,一层层的往她头上刷头油,她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粘在一起了,才听见身后的人道:“差不多了。”

尼玛,这才差不多啊!嘶!好疼~要不要这么往死里揪我头发啊!程莫这边刚一皱眉,那边叶泽就开了口:“下手怎么没轻没重的,没看都弄疼莫奶奶了么!”艾玛,这奶奶两个字叫出口好难!

给程莫梳头的丫头慌张的请罪:“请奶奶恕罪。”

“没事,手轻点,头发别扎那么紧。”程莫轻声道。

喜嬷嬷心下一松,看来大爷还是把持得住的。余嬷嬷眉头锁得死紧,姑娘和姑爷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新婚第二日,姑爷就开口训姑娘的贴身丫头?

咳,其时你们都想多了,就是有个男人心疼老婆了。

第三章 妹妹?

挽发,画眉,涂唇,程莫坐在镶着玻璃镜子的妆台前,看着还有些稚嫩的少女,一点点的变成了新婚妇人。镜中人的模样与她长得一点也不像,太秀气、太柔美、太清丽,连身形都是纤细如柳。微微牵起唇角,镜中的小妇人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她该说,这个身体不愧是林妹妹的娘么,巧笑嫣然时,美目光华流转,已然初初展露美丽的芳华。

可是,这般弱质纤纤的女子,那里有她前世那般的女王气场!她明明是个御姐,为毛现在看起来是朵小白花呢?程莫暗暗攥紧拳头,就算现在是小白花,早晚也会变异成霸王花!最郁闷的是,她垂下眼看看胸前尼玛,还我d罩杯来!

叶泽坐不远处,凝神细看他老婆梳妆。越看越别扭,这张脸太陌生,肯定就不是他老婆好么!他家皇后娘娘什么时候有这么温婉的笑,艾玛,好不习惯。叶泽对上镜中人闪亮的美目,不尤得一愣,还好这目光熟。嘤嘤嘤,皇后娘娘求抚摸,人家刚刚吓到了。

叶泽下意识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逗笑了他家娘娘。程莫刚想开口逗趣,身后丫头笑道:“奶奶,看看这样可好?”

啊程莫回过神来,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再一次郑重警告自己,她现在就是贾敏了,可别千万别出岔子。“行了,差不多了。”

叶泽看程莫打算起身,连忙几步走了过来,按住香肩,“这只钗这么插不好。”边说边动手,将程莫鬓边的一只小凤钗轻轻调了调位置,再深情款款的目视镜中,笑道:“如此便好了。”

程莫分明看着到叶泽眼中的笑意,这人分明在拷贝那些风流才子。伸手搭在叶泽伸出的大掌之下,借力起身,她略略偏头做害羞状,细声细语的道:“谢谢夫君!”咳,这么扭着嗓子说话好难受!

若是在现代,夫妻两人你扮我演一段之后,便会笑场,然后就会恩爱一番。如今身在异时空,也只能扮到这里了。两人不约而同的微微叹息,对视一眼之后,笑了起来。反正身边有他(她)相伴,已经很幸运了。

哪,新婚夫妻经过一夜之后,看起来感情甚好,林如海原来的通房丫头心中不免酸涩。酸涩之外,却也有一丝羞意,奶奶进门了,离她们光明正大的开脸当姨娘的日子也就不远了。只是,奶奶的陪嫁丫头带着审视的目光略过几个如花少女,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花儿一般的容貌。唉,今后当差除了尽心之外,还得小心些了。比起她们,奶奶自然更相信自己的陪嫁丫头。

竹青、梅青等几个贾敏的陪嫁丫头,看到自家姑娘跟姑爷相处和美,俱都喜上眉稍。

小夫妻两人收拾妥当,手牵着手坐在起一起。喜嬷嬷看着程莫那张不红不白,淡定自若的小脸,心里咂咂称奇,这位新奶奶也太大方了吧,新婚头一天啊,跟丈夫在下人面前这么亲热,居然连脸都不红!心里正乱七八糟的各种念头齐转的时候,站在她身边的福嬷嬷悄悄的拉了拉她的袖子,使了个眼色。

喜嬷嬷猛然间想起,昨天大爷交待过,早上让她们准备些好用的小点心给新奶奶用。只是她抬头往叶泽那里看看,发现她家大爷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新奶奶身上,半点余光都没留给她,一时间也犯了嘀咕。没有大爷的吩咐,这点心到底上是不上呢?说起来,她也有点糊涂了,这大爷到底是看不看中新奶奶啊?

正在她为难时,外面有婆子来报,说是正院那边候爷和夫人已经起来了。

喜嬷嬷精神一振,连忙上前笑道:“大爷,奶奶,时候不早,该去敬茶了。”

程莫和叶泽两人莫明紧张起来,两人相握的手同时用了用力,对视了一眼,悄悄的深吸了一口气,并肩向外行去。

喜嬷嬷看着携手并肩的夫妻两人,张了张口,还是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眉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这位新奶奶好生没规矩,怎么能跟大爷并肩走呢?就算大爷有心,也该略略错后半步才是。

被一群人簇拥着往正院走去的叶泽和程莫两人,正默默的记着院内的路。总算是叶泽有记忆,略熟一点,他一边整理,一边轻声的跟程莫介绍,“这道门过去,再转过一道回廊就是爹娘的正院了。正字的南边,是妹妹的院子,她平日里除了跟太太学着理家之外,也要上学。”等等,两人的眼中同时现出疑问,林如海有妹妹么?完了,书里没写。

没事,林老头和林老太太已经在给她挑婆家了,再过个两三年就嫁出去了,叶泽对着程莫眨了眨眼。

程莫挺郁闷,她没有跟小姑子相处的经验啊?到是跟婆婆和嫂子的相处经验丰富。叶泽与程莫都是双方家里最小的孩子,俱有兄长,而且跟两人年纪相差挺大。两家又是世交,叶泽比程莫大了一岁,从小相伴着长大,程莫是叶泽妈妈看着长大的,就像是她的亲闺女一般,婆媳关系好着呢,有时两人一起联手欺负叶泽。

叶泽的大嫂算是程莫的表姐,二嫂是程莫的闺蜜,程莫自己的两个哥哥是双胞胎,娶了另一对双胞胎姐妹,平日里无论是婆家的嫂子,还是娘家的嫂子,跟程莫的关系都极好,肯本木有家庭问题。

呜,为毛要穿越呢?这里的老太太和小姑子她都不熟好么人家都说小姑子这种生物是个大杀器,只比婆婆杀伤力小一点。快想想,贾老太太是怎么跟贾敏评价林家姑娘的。

嗯,聪慧?美丽?温婉?贤淑?孝顺?卧|槽,都是好话啊!这是比薛宝钗还标准的封建贵族少女的典范啊!林老太太呢?身体不大好、性情温和、知情懂礼听起很好相处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贾老太太打听来的对不对,最少心里有点底儿了,不是一无所知的。握拳,不就是婆媳关系么,小意思!反正也不是叶泽他亲妈,只要她不找茬儿难为咱,平常就多关心一下好了。

第四章 公婆

正院内,因为昨日儿子大婚忙乱了一天的林侯爷夫妻两个,都有些起晚了,林夫人向来体弱,神色难免憔悴,因着小夫妻两个早上要来敬茶,强自挣扎起来,梳洗妆扮。

林侯看了妻子神色萎靡,不由得关切的问:“夫人,身子可还好?”

林夫人见丈夫关心自己,心中服帖,面上自然就带出来了,“昨天有些累,今儿还没太缓过来。”

“等他们小夫妻两个敬过茶,你再好生歇歇。”林侯爷安抚的拍了拍妻子的肩,神色舒缓,一派轻松,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如今儿媳妇进了门,你正好把家事交给她,好好养养身子。”

儿媳妇进门便要掌家,那怕是林夫人这样三天两头闹毛病,早就把家事交给女儿的婆婆也会不大高兴。可丈夫又是真心担忧自己的身子,她只能笑了笑,“如今家里的事大都是滟姐儿在管,我看着她管得也不错,儿媳妇到底是新进门子的,与咱家的事不大熟悉,不如先让她把老大院里的事管起来,家里的事儿过段日子再说。”

林侯爷皱眉喝道:“胡说,滟儿早晚要嫁人,以往儿子没娶媳妇儿管就管了,如今儿子已经娶妻,那有越过儿媳妇儿让女儿管家的道理。”

林夫人贤良了一辈子,从来都是林侯爷说什么是什么,只是在女儿和儿媳妇间不免偏着女儿,她小心斟酌了半天方才开言:“海儿和儿媳妇刚新婚,正蜜里调油的时候,我可等着抱孙子呢。再者滟儿如今也大了,正该多学着些怎么管家理事,才好出门子。”

别的说不,提到孙子,林侯爷心动了。林家几代以来官运不错,偏偏子嗣艰难,多少辈都是一脉单传。到了他这里,妻妾不少,却也是年近三十才由嫡妻生下一双子女,除此之外,连个庶女也未得过。如今儿子成亲,他最大的希望便是能多得两个孙子。

他低头沉吟片刻,方才抬头道:“等回门之后,让儿媳妇和滟儿一起理家,你平日里精神好时,也多教教儿媳妇。”

夫妻两个正说着,外间丫头来报,“大姑娘来了。”

门上的软帘挑起,一个年约十一、二岁,梳着双垂髻,带着长命锁的娇俏可爱的女孩子笑着走了进来。

“给老爷、太太请安。”软糯的音,当时便软化了夫妻两人的心,林侯爷向来严肃的脸上,也带了笑。林夫人更是急忙道:“滟儿来了,快过来坐。”

小姑娘偎进林夫人的怀里,关切的问:“太太身子怎么样?可歇过来了?”

林夫人搂着小女儿好一阵摩挲,“昨儿不累么,怎么不睡会儿,这么早就起来做什么。”

林滟笑吟吟的说:“大哥和嫂子早起敬茶,我那能比嫂子来得还晚呢。”

“知你懂礼,可也该当心自己的身子,本来就生得单薄,昨儿又累成那样,就算多睡会,来得晚了点,你哥哥嫂子还能挑你的理么。”

“太太,女儿以前就听说嫂子生得既美貌才学又好,只恨从未见过。好容易做了我的嫂子,正好多亲香亲香。”

林夫人不知怎么的,心下有些不悦,“女儿家,贞静贤淑最重要,容貌才学都是次要的,你可不许学那些轻薄女孩儿,想着得什么才女的名声儿!”说起来,对于丈夫给儿子选的媳妇儿,林夫人并不太满意,相比贾敏,她更中意自己的侄女。

奈何,娘家已经在走下坡路了,哥哥官职不高,苦熬了几十年,如今不过是个五品的员外郎,侄子读书上天份平常,三十来岁,才勉勉强强考上个秀才,还是自家老爷花钱找人,把他弄到国子监读书,好歹得个贡生的身份,将来捐个官儿作。

比起娘家,儿媳妇的爹贾代善凭着自己的军功没降等的袭了荣国公之位,圣眷正浓,贾夫人也是出自侯府的千金小姐,最重要的是,家族人丁兴旺,远不是几代单传的林家可比的。林侯爷几经比对思考,选中贾家女作儿媳妇,却让林夫人心中酸涩难耐。

林滟对于这点清楚的很,她对这门亲事也不怎么看好,私下里还跟父亲说起过,奈何林侯爷已经铁了心,并且和荣国公打过招呼,彼此已经有了默契,她也只能作罢了。几番思索,打算先看看贾敏再说,反正管家权她暂时不打算交出去,可不能让贾敏自己生不出来,还使手段不让别人生。

“侯爷,夫人,大姑娘,大爷和奶已经快到了。”正在沉吟之间,外面丫头来报,说是林如海和贾敏快到了。林滟瞬间把防备技能提到了最高,昨天只不过匆匆看了一下,今天一定要好好看看贾敏。

叶泽和程莫进来时,第一眼看以的便是上位的林侯夫妻。林侯一身大红的公服,胸前的补子上绣着瑞兽白泽,神色肃穆的端坐着。林夫人同样穿得很喜庆,绛红织金的锦衣,暗花细丝褶缎裙,头上带着点翠七钗的花珠冠,面上微微含笑,就是妆有点浓,叶泽和程莫暗地里嘀咕,这是刷了多少粉在脸上啊。

除了林侯夫妻之外,两边的椅子上还坐了个了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生得杏眼桃腮,十分可人。小夫妻两人对视了一眼,大约都明白了,这便是林如海的妹妹了吧。

林夫人和林滟眼见着林如海和贾敏手牵着手,肩并着肩一起进来,都暗地里大皱眉头,都觉得贾敏十分的不懂规矩,那有跟丈夫并肩而行的道理。

相比一开始就对贾敏存有偏见的林夫人和林滟,林侯爷手捻胡须,看着立在面前的一对佳儿佳妇,却是十分满意。林家的爵位只到他这里为止了,儿子只能从科举出身,既便考个状元,也得一点点的熬资历。说句不好听的话,三年一次大考,再加上恩科,状元多了去了,有多少还在四、五品的位置上干熬着。若是不出意外,也只能这么熬到死了。他们林家还指望着儿子出息呢,光靠他这个老子还不成,儿子的妻族也得在朝中能说得上话才好。

第五章 敬茶

新婚第二日,新媳妇要给公婆敬茶,也在婆婆的指引下,认识一下家族中的长辈。一般大家族人丁众多,嫡支、偏房不知有多少,就早上那么一会儿,根本就认不清谁是谁,都得靠日后再熟悉。到了林家这里,几代单传,别说嫡支,连偏房都没有,只有几房堂族,也要在一月之后庙见时,才会到京。

林侯爷对儿媳妇比较满意,自是不会刁难,唇角含笑,给了见面礼,就令程莫起来了。林夫人纵然有些不满,也不会在新婚第二日就找儿媳妇的麻烦,这跟她温和的性子也不符,在程莫行礼敬茶之后,含笑接过,也给了一份厚重的见面礼,让人起来。

叶泽率先爬起来,然后连忙去扶程莫,心中大大的不满。想他叶泽,连自己的亲爹妈都没跪过,到跪了两个不相甘的人,真郁闷。

林夫人见儿子对媳妇这般体贴,心中又是一阵不自在,不自怎的,女儿之前打趣过儿子的话浮上心头,“有了媳妇忘了娘!”看来,女儿还真是没说错。

林滟见哥哥、嫂子起身,主动上前行礼,“哥哥,嫂子。”

叶泽愣了一下,才想起来给程莫介绍,“这是妹妹,闺名一个滟字。”其中心中不停嘀咕,他也才来,一点都不熟好么。

程莫偏头看看这个书中没有的林家千金,见她柳眉弯弯,杏眼水润,皮肤白净,乌发似云,到是生得好可人的模样。程莫这姑娘向来喜欢,林滟的长像又合了她的眼缘,当下眉眼弯弯的笑着唤了一声:“妹妹。”

“嫂子。”林滟过来挽了程莫的手,带她到一边坐下,“不知怎的,我一见到嫂子就觉得投缘。”

“我也很喜欢妹妹。”程莫是真喜欢,很想去掐掐眼前的小脸。呜,好可爱,还带着点婴儿肥,看着就好好掐的样子。

林滟却是暗地里撇嘴,不亏是贾老太太的闺女,果然会说话。看她大哥那幅紧张老婆的模样,贾敏就这么好,才一个晚上,就把她大哥的心给栓住了?她心中不以为然,面上却笑得一团和气,“以前我就总想着有个姐姐疼我才好,可偏偏只有一个哥哥,如今来了嫂子可真好,我终于也有个姐姐疼了。”林滟笑起来格外明朗,眼睛亮亮的,她拉着程莫的手,极亲密的道:“嫂子,以后若是哥哥欺负你,我帮你跟老爷和太太告状,让老爷收拾他。”说着,还故意斜了叶泽一眼。

程莫半点都没受感动,对她来说,从小到大,只有她欺负叶泽的份,叶泽还敢欺负她!借他三个胆子试试。

叶泽见媳妇便宜妹妹拉到身边坐下,也臭着一张脸凑到程莫身边落座,根本就无视林夫人看过来的目光。再看林滟拉着他媳妇的小嫩手不放,更是醋意大起,直接伸手把程莫的小手抢回来,握在自己掌中,还凶狠的瞪了林滟一眼。

林滟一怔,林如海可从来没用过这种眼睛看过她啊?这个哥哥大她五岁,对她从来都是温柔和顺,疼爱有加的。再看了一边含笑而坐的贾敏一眼,林滟心中酸酸的,男人有了媳妇,连娘都不要了,何况妹子。

“太太,你看看哥哥,这么小心眼儿,都不许人家跟嫂子亲热。”林滟嘟着嘴蹭到林夫人身边,撒娇的告状。

林夫人笑着戳了她一指头,“人家小夫妻正是甜蜜的时候,谁让你那么没眼力劲儿,非要凑上去。”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叶泽一眼,笑道:“看到你们夫妻合顺,我和你爹就放心了。”

林夫人自认为自己已经表示得很到位了,她儿子那么聪明应该会懂吧!那成想,林如海的芯子不对,根本就没领会她的意思,连那含义很深的眼神都没看到,全部心神都放到了面容有几分陌生的老婆身上。唔,老婆的外表换了,他必须第一时间熟悉到骨子里,争取做到百米之外,扫过一眼,就能把他媳妇认出来的程度。

真是俏媚眼抛给瞎子看!林夫人心中的二分不满,此刻真是长到了七分。自己儿子省得不怪,自然就得怪到媳妇身上。

林侯爷自刚刚小夫妻两个敬茶时就在伤怀自家人丁不旺,这会回过神来,也到了他要上朝的时间,当下起身离座,“时候差不多了,我该上朝了。海哥儿新婚,休息三天,陪陪你媳妇儿,不必急着读书用功。”

叶泽在林侯爷起身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还是程莫偷偷的掐了他一把,才反应过来急忙起身。垂手低头听完了林侯爷的话,又做出恭敬的样子来,应了一声:“是”,几人送林侯爷到了门口,看他出了院门,才又重新回来落坐。

叶泽暗暗抹了把汗,这个古代的规矩好多,他就算知道,一时间也没法子溶会贯通,只能时时刻刻的注意些了,别叫人看出什么不对来。

想到这里,他转头给了程莫一个感激的眼神,他媳妇多聪明,知道提醒老公。

程莫自然而然的对他皱了皱俏鼻,神态娇憨。叶泽刚想如常的伸手去刮一下,就听主位上一阵咳嗽声,抬眼望去,林夫人正瞪着他伸出的手,似乎对他的举动十分的不满。

太轻浮了!这勋贵人家出身的女孩子,规矩上就是差!那有当着婆婆和小姑子的面跟自家丈夫**的!为了林家的名声,这个媳妇必须得好生教导才行。

林滟早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林夫人对贾敏的不满,她真是暗爽在心。只是不能让她娘现在就发火,明显林如海现在对贾敏很重视,若是发作贾敏,容易造成母子离心。她笑着挽上林夫人的胳膊,做出一幅可怜兮兮的样子,“太太,我饿了。”还悄悄对林夫人眨眨眼,您是婆婆,折腾一个儿媳妇还用那么麻烦么,正常的立规矩都够她受的,更何况你手里还握着小妾这样一个大杀器。

林夫人连忙道:“快摆饭。”她顺了顺女儿的秀发,“你这丫头早上的燕窝粥又没用,是不是?”

林滟笑眯眯的,“我不喜欢么,那燕窝一点都不好吃。嫂子,你喜欢么?要是喜欢的话,就可怜可怜妹妹,把我的那一份一起用了吧。”

程莫眨了眨眼笑了,肯定的一点头,“我喜欢,你若不喜欢,就把你的那份给我吧。”

林滟:“”真不客气!

第六章 早饭

林夫人和林滟在程莫笑着点头之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口,屋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还是叶泽,悄悄的拉了程莫一把,暗示她:老婆,这不是我妈,别太快进入婆媳一家亲的模式,你们在今天之前还是陌生人,需要熟悉!

其时程莫下意识的答应完之后,也反应过来了,这不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婆婆,一时间有点小尴尬。跟陌生人没客气什么的,真羞涩。

叶泽一看他媳妇的小耳朵悄悄的红了之后,就知道她这是不好意思了,以握抵唇轻咳一声,替他媳妇掩饰,“那什么,太太”尼玛这称号真让人忍受不了,“既然妹妹饿了,就摆饭吧。”

“啊”林夫人回过神来,连忙吩咐人摆饭,一面笑道:“燕窝最是养女人,媳妇也每天用一碗。”真郁闷,儿媳妇刚娶进门,就开始跟女儿比肩了。

提到吃饭,程莫才想起来,古代的儿媳妇冒似不能跟婆婆一起吃,还在站在边上伺候也就是说,人家坐着她站着,人家吃着她看着!艾玛,真不爽!她正胡思乱想着,对林夫人刚刚那句话,反应就有点慢,好一会儿之后,才笑道谢,“谢谢太太关心。”这么说应该没错吧。

林夫人眼角抽了抽,她就那么坐着谢了心中的不满再一次升级,同时对国公府嫡女的教养问题持了怀疑的态度。

林滟在一边看着,不知该高兴还是该生气。见贾敏确实如她想的那般,任性张狂还很蠢,看起来就很好对付的样子,她有十分的把握,能让她哥不会如原著里那般对她掏心挖肺,以至于让林家无嗣,只有一个女儿,还把林家的家产都被贾家吐了。可是,看着她温润如玉的哥哥,娶了这么个一无是处的女人,还跟贾家那么个龌龊的家族扯上关系,就万分心疼。

林家的丫头婆子们动作很快,就在正厅里,抬来圆桌,杯盘碗碟摆满了一桌子,叶泽在一边瞧着,微微皱眉,没几样他老婆爱吃的?

林滟扶起林夫人,对着叶泽笑道:“哥哥是饿坏了吧,眼睛都快掉到饭桌上了。”一句话说得林夫人笑了起来,结着有些心疼儿子,连声道:“快坐下吃饭,昨天累到了吧!”

叶泽嘿嘿一笑,扶起身边的程莫,就往饭桌边走,还不忘回林夫人的话,“我不累,到是呃奶累坏了。”说着,很是心疼的看了自己媳妇一眼,早上起来太过震惊,直到梳妆的时候,才发现他媳妇都有黑眼圈了。

这才一天,就把她儿子给迷得找不到北了么?林夫人恶狠狠的瞪了程莫一眼,手握得死紧。林滟同样一愣,再次感叹,剧情的威力果然强大,她哥现在就对贾敏如此怜惜了。

林夫人坐下之后,看着儿子小心扶着媳妇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把心头火压了又压,一再劝慰自己,她不是那种为难儿媳妇的恶婆婆,再说这是儿子新婚第一天,发作儿媳妇的话,传出去让人笑话。更何况,荣国公也不是好惹的。再三说服自己之后,勉强对儿子笑道:“还不快坐下,不是饿了么。”

“哦。”叶泽拉着程莫就要坐下,却发现自己媳妇用力把手抽了出去,站在了自己身边。这是怎么回事,莫莫不饿么?这时便听林夫人笑道:“媳妇,家里这么下人,本不用你立规矩的,只是你才新婚,总要意思一下。”啊,对了,红楼梦里好像说过,当人家媳妇不能跟婆婆一起吃饭,要在一边伺候。叶泽才想起来,他立马不高兴了。他家莫莫,从小连双袜子都没洗过,结婚之后,他更是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结果一朝穿越,却要伺候个老太婆吃饭,真是艾玛,好心疼,好肝颤儿,莫莫回去会不会动家法啊!

程莫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伺候人,她有丝新奇的感觉,大约估摸着站在了林夫人身后,看着一桌子的吃食,有点不知所措,该挟那样好呢?唔,那个包子看起来不错,挺小巧的。左右瞅瞅,一个穿着绛紫色马甲丫头递了双象牙筷过来。

程莫伸手接过,头一筷子就奔包子去了,一连挟了三个给林夫人放在碟里。这姑娘早饭有个习惯,从来都是先吃包子、花卷之类的面食,最后再喝粥。她这回也比照着自己来,还怕林夫人吃不饱,一连气挟了三个。心里还在琢磨,那包子小巧得很,三个能吃饱不?

林夫人安坐在哪里,等着儿媳妇伺候。就见程莫一连给她挟了三个香茹猪肉馅的包子,连碗粥都没盛。林夫人只觉得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吐也吐不出来,压也压不下去,她这是故意的么!好几种主食,她就可着一样给她挟,还这么准确的把她唯一不吃的挟了来。

林滟见林夫人坐哪里运气,连忙笑道:“嫂子,娘不爱吃香茹。”

“哦。”程莫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筷子一伸,把三个包子都挟到叶泽碗里,林夫人刚想说,她儿子也不吃香茹时,就见她儿子抬头对着儿媳妇傻傻一笑,低头一口一个,迅速把三个包子干掉了,吃完还说:“真香。”靠,林夫人很想骂人。

香茹包子不爱吃,程莫又巡视了一圈,这回挟了五个煎饺,还好心的倒了醋,又很可惜的说:“没有辣椒油,味道差了一点,太太将就一下吧。”

林夫人早上不爱油腻的东西,通常只喝一碗粥就好了,偏偏儿媳妇就不给她盛粥,她的大丫头很有眼力的盛了碗粥过来,被她那好媳妇眼明手快的接过来,端到她儿子面前去了。

刚才儿媳妇挟的包子没吃,这回的饺子怎么也得吃下去,林夫人万般无奈动手。林滟看着她娘很是痛苦的把五个饺子吃了,又见她嫂子,迅速挟了两个小花卷,又挟了好几筷子鸡丝,照这样下去,她娘非得吃撑了不了。她看了自己哥哥一眼,见他也不吃饭,眼珠子随着贾敏转,好像没看到林夫人痛苦的表情似的。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开口,“太太,家里这么多丫头婆子,那用得上嫂子伺候,意思一下就行了,让嫂子坐下吃饭吧,要不哥哥该心疼了。”

林夫人吃得痛苦,再看儿子那模样,只能开口:“是啊,媳妇快坐下吧,以后吃饭就一起坐下,有丫头们伺候呢。”她想着,这儿媳妇刚新婚怎么也得装一下吧,没想到,贾敏听了,笑眯眯的谢了一声,然后大大方方的在她儿子身边坐下,还指着包子道:“包子好吃么,我也要!”

林夫人:“”

林滟:“”

第七章

一顿早饭,在有些诡异的气氛下结束了。只是,感觉到不自在的,也许只有林夫人一人,程莫吃得还算满意,唯一让她不爽的,新得的这幅身体,饭量太小,只是她以前的三分之一吧。

叶泽跟程莫一样,都有一幅好胃口,只是林如海是个地道的文人,身上半点肌肉木有不说,胃口也小得可怜,叶泽觉得应该才垫了个底的时候,发现胃里似乎满了。

林夫人脸色十分不好,这才新婚第一天,她儿子就把媳妇快供到天上去了。一顿饭下来,又是挟菜,又盛粥的,伺候的十分尽心。她这一生气,就没太发现叶泽的食量有些过大。而林滟的目光一直在贾敏身上,见她以优雅的姿态迅速干掉两碗粥、三个包子、四个蒸饺,以及桌上半数小菜之后,方才眼含不舍的放下了筷子。

好么,平常都要剩下一大半还多的早餐,今天居然寥寥无几。林滟真是瞠目结舌,目光不由自主的往贾敏的肚子上看,这么能吃,还保持如此纤细的身材,真让人嫉妒。

净口漱口过后,林家向来是饭后两刻之后才用茶,因此也没有茶水送上,几人进了内堂,纷纷落坐。林夫人看着儿子、媳妇,满肚子的话,却想不起从哪里说起,枯坐好半天之后,她挥挥手,无力道:“昨儿累了一天,我也乏了,想必你们也累得很,都回去歇着吧。”

叶泽和程莫经过一早上的兵慌马乱,正需要个空间好好沉淀交流一下,听了林夫人这话,连忙起身,行了礼之后,相携往外走去。

林夫人看着跟儿子并肩而行的儿媳妇,突然有种儿子已经离她远去的感觉,不由得更是郁闷难言。幸好还有女儿在,不尤得跟女儿抱怨:“你看看你爹,真是老糊涂了,选了这么个媳妇,那有你表姐一半知礼懂节。瞧瞧她这作派,往后不得气死我啊。”

林滟思付半天,觉得不好在第一天就说嫂子坏话,当下笑道:“太太,我看嫂子就很好,脾气爽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像表面憨厚内里藏奸的。”其时心里无比庆幸,贾敏真是被贾老太太宠大的,骄傲任性,不懂得遮挡,让人一眼便能看穿。惹是来个像贾老太太那样的,弄起来要麻烦很多。

不提林夫人和林滟怎么私下里不满程莫这个新媳妇,单说叶泽和程莫两人携手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进院门,就见七八个大丫头迎了出来,个个笑容满面,带着一群小丫头,过来便行礼。

这么热情,让夫妻二人有点不大适应,努力端着架子,挥手叫人起来。相比程莫,做为宅男的叶泽头一次被这么多大姑娘、小丫头包围簇拥,面红耳赤之余,态度不勉过于温和了一些,脸上的笑也多了点,“都起来了。”

绮兰和碧绡两个大丫头,本来见大爷与新奶奶感情极好的样子,早上对她们没有一点笑意,心中不免忐忑。如今见自家大爷笑吟吟的模样,俱都心中一宽,眉眼之间柔情更现。

早有丫头站在门边打起帘子,夫妻二人进得屋来,守在屋内的几个嬷嬷和丫头都过来请安。按理说,接下来该是叶泽叫来原来院子里的下人,拜见新奶奶的,但他急于跟自家老婆交流,大手一挥,“我和你们家奶奶都累了,先换衣休息,你们都出去吧。”

屋内伺候的嬷嬷和大丫头们面面相觑,有点拿不准这位新奶奶在大爷心中的地位。绮兰和碧绡自是不会放弃这种在大爷和奶奶面前刷存在感的机会,笑着上前便要替叶泽宽衣。

程莫一见,脸当下就黑了,以帕掩唇,轻咳了一声。盈盈美目,狠狠的瞪了叶泽一眼:老娘看你敢让别的女人脱你衣服的!

叶泽吓得一哆嗦,立马把身前的几个女人给划拉开了,绷着脸喝道:“没听爷说,叫你们都出去么!”

绮兰和碧绡脸一白,眼圈有点红,却还是强撑着笑脸,行了礼退了下去。

程莫陪嫁来的大丫头有点不知所措,她们都下去了,谁来伺候姑娘啊?可是不下去,姑爷都发话了,不好不听。几个人都拿眼看向余嬷嬷,等她拿主意。

余嬷嬷看向自家姑娘,等着她发话,程莫眨了眨眼,才反应过了,她的这些贴身丫头和嬷嬷是等她的示下。于是,无所谓的点了点头,“你们退下吧。”

余嬷嬷走在最后,脚下慢了一步,眼角的余光便见姑爷一脸讨好的笑,去扶自己家姑娘往里间走,心当时就放了下来,脸上也带了笑,心道:新婚小两口,就是粘呼。

喜嬷嬷有些担心的看着绮兰和碧绡,看人不注意,慢慢的走过去,低声道:“大爷新婚的好日子,你们有什么委屈都得咽下去。”

绮兰低着头没有说话,到是碧绡对着喜嬷嬷笑了一笑,“嬷嬷,我们省得。”

“那就好,你们都是懂事的好孩子,要不太太也不能把你们放在大爷房里。”喜嬷嬷夸了两人几句,便不再出声了。

那边,余嬷嬷早就把姑爷这几个近身的丫头底细给摸清了,四个近身伺候的大丫头,只有绮兰和碧绡是通房,其余两个应该是等着奶奶入府之后再收房的。刚才她冷眼看着,绮兰温柔,碧绡爽利,身段模样都不差,听话音,也得姑爷看中,怕是不好打发。

刚刚跟着程莫一起去正院请安的几个丫头,对刚才绮兰和碧绡的下场,都暗暗称快。自从目赌了姑爷对姑娘的温柔体贴,更兼姑爷的人品俊秀、气度不凡,她们难勉脸泛桃花,心下中意。像她们这些陪嫁来的大丫头,日后都是要给姑爷收房的,遇到像林海这般翩翩佳公子,那有不怀春的。

屋内,程莫正揪着叶泽的耳朵,恨恨的道:“叶泽,你给老娘听着,不要以为到了古代,就敢给老娘勾三搭四的。你要敢有外心,老娘一样能阉了你,信不信!”

第八章 距离

嘻闹过后,是长时间静默,叶泽和程莫相顾无言,从早上醒来,直至此刻,方才确信,这里不是梦境,而是真实的世界。

“老公,我们回不去了么?”好半天之后,程莫轻声问。

叶泽握紧拳头,面色沉重的摇头:“不知道。”照着现在穿越小说的一贯模式,他们大概、也许、可能得在这里一辈子了。

“呜哇”程莫扑进他怀里,死死搂住他的脖子,低声哭了起来,“我想回家”

叶泽眼圈也红了,用力搂紧程莫,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手轻轻的拍着怀中人的后背,好容易平静了一下心情,才打起精神,哄着程莫,“莫莫,别哭,别哭。”

程莫自他怀中抬起头,香腮之上尤挂着泪珠,眼睛红红的分外可怜。她气恼的抬手抹去眼珠,咬牙切齿的开口:“咱们既没苦大仇深,又没走头无路,你没出轨我没爬墙,也没被哥们或闺蜜给三了,又没被极品环绕,车房俱全、存款富足,家庭和睦、生活幸福,那点符合穿越、重生的条件啊!”她伸手揪住叶泽的衣服,气恼道:“你说,弄得咱们穿越的混|蛋,是不是眼瘸了!”

叶泽搂着她轻晃,柔声哄道:“那混|蛋肯定是嫉妒咱们。”

“对,一定是嫉妒!”程莫恨恨的用力点头。

叶泽拍拍她,故意轻松的道:“其时咱们挺幸运了,没有穿成兄妹,不然我得哭死。”

程莫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穿成兄妹我才省心呢。”

“纳尼?”叶泽微微瞪大了眼睛,很是委屈的看着她。

程莫伸手去掐他的脸,“你穿成了林如海到滋润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替他打报不平,哭着喊着要给他当小老婆生孩子呢?就我倒霉,穿成了贾敏,你没看那些红楼同人,无论谁是主角,都黑她,好像不黑不足以表现他们的正义感似的。”

叶泽从来都没翻过他老婆爱看的言情小说,自然是不大明白程莫说的是什么。他安慰摸摸程莫的小脸,“乖,那些不都是小说么。”

程莫想想也是,她低头握住叶泽的手,小声道:“还好,咱们两个都有哥哥,不用担心爸爸妈妈没人照顾。”

说到这个,叶泽的声音也低落下去,“更该庆幸,咱们两个没有孩子,不然得多牵挂。”

程莫反手搂住叶泽的腰,安慰道:“这回我们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了。”

“嗯。”

夫妻两人互相拥抱着坐了一会儿,才再一次出声:“莫莫,我们虽然有原身的记忆,但是大多数习惯、规矩依然很陌生,这几天咱们得快点熟悉一下,别露出马脚来。”

说起这个,程莫想到一件非常头疼的事情,“老公,那个作诗填词什么可以先放在一边,你的字怎么办?你连钢笔都写得像的,毛笔字写出来还能有人认识么?”

“对哈。”叶泽一拍脑袋,起身在屋里划圈,现代人电脑用惯了,少有动笔写字的时候了。

“还有琴、棋、画,林如海算是个标准的才子,这些他都会。”程莫翻着贾敏记忆中有关于林如海的那部分,全都是夸赞。什么少年英才啊,十五岁就中了秀才,还是小三元。什么多才多艺、人品端正啊!什么为人谦逊,孝师敬友什么什么的!

她这么一说,叶泽更急了。扳着指头数自己跟林如海的差距:琴,人家弹的是古琴,他勉强会点吉他,还是在上大学时,被同宿舍的哥们扫盲的。棋,人家围棋水平,应该能进国家队,拿个棋王没问题。他就会下个五子棋,如果他老婆不放水,就会一直输下去。画,林如海工笔、写意皆精,尤善工笔花卉。他也会画,会是的漫画!

“怎么办?莫莫。”叶泽蹿到床边,拉住程莫的手,神情沮丧,“我现在说我失忆了,来得及不?”

程莫摇了摇头,“肯定来不及。”

“那那”叶泽急中生智,跳起来道:“我现在就去园里摔一跤,把头撞石头上,完了就说我头疼,啥也记不得了。”

这么个嗖主意,他是怎么想出来的?程莫突然为自己老公的智商感到捉急。“亲爱的,这是在古代,还是架空的,你确定你撞了脑袋之后,不会把林如海的记忆给撞没了?再说,脑袋这么精密的部件,你也敢随便撞?智商又欠费了吧?”

提到架空这三个字,叶泽真是觉得前途一面黑暗,他垂头丧气的坐回程莫身边,碎碎念道:“咱们咋这倒霉,穿那里不好,穿本书里,还是本架空的小说等等,老婆,红楼梦是不是写的清朝的事?”

“曹黑胖是清朝人,但是红楼梦不是清朝背影,只是那些红学家们分析说,小说里影射的是清雍正时期。”

“完了完了,要真是清康雍年间也不错,最少我知道雍正是康熙的四儿子胤禛,就算是当官也能找个粗腿抱。就算是明朝也行啊,《明朝那些事儿》我都看完了,虽说没记住多少吧,最少皇帝是谁,非常重要的历史事件我都知道啊。这明不明,清不清的,皇帝姓萧,听都没听过”

“大周乾明帝,呵呵”程莫表示她也不了解,夫妻两人对望一眼,都觉得前途渺茫。

叶泽十分郁闷,他明明是个宅男啊,学得还是德语专业,本职是翻译,人家穿的不都是历史系或者是中文系毕业的么?“老婆,我不去考科举了行不行?看着林家家底应该还不错,实在不行就捐个官儿当也成啊。”

程莫抿了抿嘴唇,大略盘算了一下,“说起来在古代,还是当个官比较好,这样敢惹咱们的人便很多。说起来,咱们也不是两眼一摸黑,我记得贾宝玉那个大姐贾元春不就是做了皇帝的小老婆么,咱们注意点,看她进了那个皇子府,那个皇子就肯定是下任皇帝了。”

“那贾元春现在几岁了?”叶泽着急的问道。

程莫白了他一眼,“还没生出来呢。”

叶泽:“真慢!”

第九章 未来

为了抱未来皇帝的大腿,叶泽和程莫夫妻两个,坐在床上,绞尽脑汁的回想红楼梦一书中的情节,想要推算一下贾元春的年龄。

程莫想得脑仁疼,干脆往叶泽身上一歪,叹气道:“老公”刚说出两个字,就被叶泽伸出食指抵住了红唇,“莫莫,无论将来咱们能不能回来,此刻都要好好溶入这个社会了。以后你就是贾敏,我就是林海。这老公么,也得换成相公了。”

程莫抬手把他的爪子拍掉,笑道:“行啊,你以后不许叫我莫莫了,叫敏敏好了。”

“噗”叶泽笑了出来,“在古代应该没这么叫的吧?”

提到称呼,程莫到是想起这里一贯的用法,她忍着笑,坐直身子,一本正经的道:“叫奶奶吧,这样比较合适。”说完,捂着嘴,咯咯咯的笑倒在床上。

“想得美!”叶泽气得伸手就往她腋下抓去,“学会占我便宜了。”

两人在床上笑闹起来,隐隐的笑声透过窗子传到了外面,听在守在门外的喜嬷嬷、余嬷嬷和一众丫头耳中,真是别有滋味。

随贾敏一同出嫁的嬷嬷、丫头们与原来林如海院里的嬷嬷和丫头们,此时已经隐隐分出了两派,彼此之间互别苗头的情况已现端倪。

“好了好了,别闹了。”程莫理了理蓬松的鬓发,坐直了身子,推了推尤自赖上床上的叶泽,“抱大腿什么现在还早,现任皇帝还活得可精神,半点没有要驾鹤西去的模样,现有的七个皇子,除了最小的两个,已有五个长大成人,谁能上位还真不好。这方面,贾敏知道的并不多,贾代善看起来不算蠢,并不打算介入皇子之争。林家呢?是个什么意思?”

贾敏养在深闺,或许琴棋书画皆通,或许经史子集皆会,但是贾代善并不会去深放教导她朝中之事。她知道的这些,京中的闺秀们都知道,没什么特别的。到是林海,少年成名,这两年一直在跟着京中名师学习,同窗极多,还有林侯爷这么一位看起来颇得圣心的爹,他的信息要比贾敏多很多。

叶泽略显苦恼,“林如海一直在埋头读书,这些事情知道的也不多。不过,林老爹隐约透露过,大皇子和四皇怕是不行,要少交往。”

“不是吧,这位林侯爷还没贾老头政治觉悟高?这不科学啊!”程莫大皱眉头。

叶泽揉揉额角,无力道:“谁知道呢,应该不是站队。算了,按照书上所说,林家应该没啥事。只要等下任皇帝上拉,注意点他的儿子们的皇位之争就行了。”

“其时要避过去,也挺简单的。”程莫的手指在叶泽手上轻跳,“你只要努力学习,跟林如海一样考上探花,然后死赖在翰林院里不走,慢慢熬资历,最后弄了翰林院掌院退休,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不是有句话说‘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么?这翰林院应该也算比较重要的部门吧。”叶泽在网上看小说,从来都不看历史类的,他偏爱玄幻、奇幻、星际未来啥的。说起来那点有限的见识,还是听他老婆在网上跟人胡扯听来的。

程莫白了他一眼,“人家那是入了内阁为相,你老实眯着,万事不心,不求高官权重,只当个小透明,谁没事闲的,拉着你去站队。”说句不好听的,你没官没权的,就算站队,人家还嫌弃你占位子了呢。

叶泽向来听程莫的听惯了,闻言点头:“嗯,行,我听媳妇的。好好读书,考个探花,然后就窝翰林院不动了。”未来努力方向有了,叶泽方才后知后觉的道:“莫莫,难不成以后就是我养家了?”艾玛,这感觉好坑爹。养家等于当家作主,等于夺老婆权。联想到这里,叶泽连忙郑重起誓,“媳妇儿,以后就算是我负责养家,家里还是你说了算,钱都给你,我一分不留。”

程莫忍无可忍的冲床顶翻个了白眼,没打算跟叶泽说以他们的计划,基本只能靠她的嫁妆和林家的家底过日子,指着他的薪水养家,他们估计得顿顿喝粥。

“这些都以后再说,现在你是不是该把你院里那些婆子、丫头、小厮什么的,叫我认认啊!”未来都太遥远,现在她老公的主要用处就是,协助她把这个小院掌控在自己手里。

叶泽连忙陪笑,“应该的应该的,正好我也认认,对对号。”

“还有林如海的小金库,也一并交出来。”

“啊,应该的应该的。”叶泽整衣下床,出去叫人进来,伺候程莫梳头换衣,他自己去吩咐院内的下人和跟着他的小厮、书童们过来给奶请安。顺便,还得仔细回想一下,林如海的小金库在哪里,都有些什么,帐和钥匙都在谁手里掌着。这些都得主动上交,刚才让媳妇儿先说起已是他的错了,现在行动起来必须要快。

屋内,贾敏的奶妈余嬷嬷正在跟程莫汇报自己得到的情报,“大爷同共有四个贴身大丫头,做了通房的只有两个绮兰和碧绡,她们都是夫人给的。绮兰看着到老实,那个碧绡眼睛活得很,怕是个淘气的,奶奶可得留着点心。”

什么什么什么林如海居然还有通房丫头?尼玛,这必须不能忍!程莫想起晨起时,好像有两个挺漂亮的丫头上赶着给她老公换衣服,刚刚自正院回来时也是。她压了压上涌的醋意,给余嬷嬷一个笑:“我知道了。”

等程莫装扮好了,那边下人们也都聚齐了,叶泽进来扶了程莫出去,共同坐在上首的花梨木的官帽椅上,立时便有丫头奉上茶来。

程莫端茶在手,慢慢的抿了一口,赞了句:“茶不错,手艺也还好,翠竹赏了。”

一直站在程莫身边的丫头,连忙给上茶的丫头打赏了一个荷包,那丫头跪下谢了赏,弄得程莫好一阵不自在,忍了又忍,才没窜起来躲开去。

与她同坐的叶泽显然感受跟她一样,脸上都带了些微的苦瓜色:天天被人磕头,不会减寿吧!

第十章 旧人

让两人尴尬的还在后面,接到林如海的示意,松风院内的下人们,自觉排好队,一一进来给新奶奶请安,头一个过来的就是林如海的奶娘喜嬷嬷。

程莫坐在上首,细细打量这位在贾敏记忆里被人着重提到的妇人。因着是林家少主人的好日子,她穿得比较喜庆,枣红暗纹绉纱衣,秋香色马甲,领口绣着精致的花纹。头发有些花白,却梳得一丝不乱,头上金珠翠环,耳朵上带着镶着红宝的金勾子,随着她的动作在颊边轻晃,那装扮、姿态,比之一般人家的当家夫人还要有气势。随着一起上来的三个婆子,装扮便不及她许多,领口虽也有纹绣,却粗糙许多。

喜嬷嬷带着林夫人之前新派来的三个婆子上前来磕头,想着以她是林如海奶娘的身份,新奶奶肯定得另眼相看。谁想,一个头磕下去了,也不见新夫人叫人,她心下一凛,想着这是要拿自己做伐子,给原来伺候大爷的旧人看呢。

“听说喜嬷嬷是大爷是的奶嬷嬷,以往伺候大爷辛苦了。”程莫其时极不习惯那种太太、奶奶们贯用的说话方法,她也没那份转弯的心思,刚刚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来,还让喜嬷嬷心里鄙视了半天,果然是国公府出来的嫡小姐,派头到是挺足,就是心机太浅,也过于急燥了些。谁都知道嫁进门的新媳妇想掌权,可这夫家的情式都没摸清楚的,上来就耍威风,敲打前边人,也不怕大爷和夫人讳忌。

喜嬷嬷原本还担心自家大爷与新夫人感情太好了些,怕是她们这些旧人以后没有着落。现在她的心到是放下了一多半,就新任奶这性子,连碧绡那死丫头都玩不过,更不用说绮兰了,以后有她受的。

“伺候主子是应该的。”喜嬷嬷笑着接口,抬头的同时,眼睛不经意间在叶泽身上转了一圈。

“快起来吧。”程莫抬了抬手。

余嬷嬷连忙笑着过去,亲自扶起了喜嬷嬷,将事关准备好的赏赐放进她手中,“奶初来乍道,以后还要老姐姐多帮扶。”

“哎哟,可不敢,奶奶有事就吩咐。”喜嬷嬷连连谦逊,眼尾扫过跟着自己一起跪头的三个婆子,自然见到其中一人眼底的不满,不尤得心下暗笑。这位可是夫人那边派过来的,是夫人的眼线,以后可有的瞧了。嘿嘿,若是新奶奶慈和着些,有些事她就点了,可惜

喜嬷嬷几人下去之后,便是绮兰、碧绡等四个大丫头上来。绮兰、碧绡打头,衣饰也是这两人最好。程莫早就等着认识呢。四人磕头行礼之后,叫几人起身,她打量着一身浅蓝的绮兰和一身新绿的碧绡,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皮肤白净,容貌俏丽。只是绮兰的身量照碧绡略矮些,看着更温顺。而碧绡正如余嬷嬷所说,生有一双水灵灵的杏眼,黑白分明,也让她的容色比绮兰更出采了几分。其余两人香巧娇小,绿蝶纤弱,都有自己的动人之处。

程莫警告般斜了坐在一边的叶泽一眼,见他老老实实的低头喝茶,连眼皮都没抬,才满意微微一笑,说了句:“赏。”然后就挥手让这四个丫头下去了。反正她是打算好了,不只这四个丫头不能伺候近身伺候叶泽,就连她的那些贴身丫头也不行。

哼,看红楼梦的时候,就知道这些随着小姐们嫁出的贴身大丫头,都等着做姑爷的小老婆呢!别人如何她不管,她程莫的老公,就不许看别的女人一眼!

余下的四个二等丫头、八个三等丫头,还有院里里专管一些粗活的婆子和小丫头们,程莫算了一算,这个院子里上上下下加起来,足有三十多人,只为伺候林如海一个。这还不算他的小厮,随从,如今还要加上她带来的这些人。好么,从此以后,她们夫妻两人手下的人加起来,得有三百多,光眼前的就有三十多号。

着重关照过丈夫身边小厮和随从之后,再等叶泽起来郑重说了一句:“以后都要听奶的话!若让我知道谁违了奶的意思,别怪我不容情,直接打了板子撵出去。”

众人连忙低头弯腰的应了一声,程莫对叶泽的表现还算满意,嘴角吟笑的散了众人,也没过多训话。唔,这么多人要管,她得适应一下,然后就还得做一些规划,好把夫妻俩现居的小院都完全掌控在手里。

“来见见大爷。”林如海身边的人见过了,程莫陪嫁的人员也得来见过叶泽。

余嬷嬷、刘嬷嬷打头,翠竹,白兰、墨菊、绿梅四人随后,带着八个二等丫头一溜水给叶泽跪下了。就算叶泽经过了刚刚的场面,也差点跳起来,一迭声叫起,又对绮兰道:“重赏。”

绮兰心中一酸,刚刚奶对她们的态度不冷不热的,连喜嬷嬷都给了个下马威,大爷半句话都不说。如今轮到奶的身边人了,便要重赏。绮兰心中酸涩,面上却丝毫不露,依然挂着温柔恭顺的笑,亲自去捧来一个托盘,里面是给贾敏的奶娘余嬷嬷的东西。绮兰向来心有成算,不管奶以后得不得大爷喜欢,她才是实际掌管后院的人,想要安安稳稳的留在大爷身边,向新奶奶示好是必要的。

与绮兰不同,碧绡在四个大丫头中最得林如海的喜欢,又仗着是林如海的头一个女人,养成了几分霸道不容人的性子。平日里因着绮兰性子平和,从不于她争,相处才算和平。至于另外两个香巧和绿蝶根本就没有机会爬上林如海的床。

如今大爷娶了妻,奶才是这个院子里明正言顺的女主人,碧绡就算明白,心里也难免不甘。再加上今天叶泽的表现,更让碧绡觉得心是被插了一刀似的。之前还能握紧拳头,咬紧牙根的忍着,听到叶泽说是要重赏奶的嬷嬷和丫头,再也忍不住心头之火,冷哼了一声。

第十一章 嬷嬷

屋内的气氛因这一声而紧张起来,翠竹几人脸色当时就变了颜色,程莫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给碧绡,直接起身,“夫君,我累了。”

叶泽本来是对碧绡怒目而视,听了程莫的话,立刻起身奔过去,殷勤的扶着程莫的手臂,无限柔情的道:“快进去歇歇,一会儿午饭的时候,我去给太太说一声,咱们就不过去了,在自己院子里用了。”叶泽实在是不想自己捧在手里的媳妇,去伺候一个以前毫无瓜葛的老女人。就算那女人现在是他这个身体的妈,但是说实话,真是半点感情都没有。他接受的是林如海的记忆,又没接收他的感情。

余嬷嬷看着大爷扶着自家姑娘进了内室,再扫过碧绡那张失魂落魄的脸,满腹的怒意立时如冰雪般消溶。她转身对翠竹几人笑道:“翠竹和墨菊好好守在外间,预备着大爷和奶奶有事使唤。白兰和绿梅跟我,去收拾下奶奶的东西。”

翠竹等人脆声声的应了声“是。”

余嬷嬷对着喜嬷嬷欠了欠身,笑道:“老姐姐,咱们手里还有差事,等忙完了,再好好聊聊。”说完,带着刘嬷嬷和白兰、绿梅两人出了正房,径自去了暂时放置贾敏嫁妆的西厢房,把喜嬷嬷几人扔在了屋内。

碧绡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的,最后全都化作了雪白,她红着眼,贝齿紧咬红唇,也不看众人的神色,转身也出了正房,将门上的帘子狠狠的摔下。

喜嬷嬷咽下了将要说出口的话,转身笑着对身后一个眉眼凌厉的妇人笑道:“齐妹子,咱们也先下去吧。”

齐嬷嬷板着脸点了点头,先一步离了正房,也没跟别人多说,直接出了院子,往正院而去。喜嬷嬷站在院子里看着她的背影,脸上带着微微的笑。

绮兰走到喜嬷嬷身边,扶住她柔声道:“妈妈,昨儿忙了一天,今儿又起得早,您去歇会儿吧。”

喜嬷嬷握住绮兰的手,安慰的拍了拍,夸赞道:“你是个懂事体贴的孩子,可不能跟碧绡似的,要敬重奶,伺候好了大爷和她,这才是本份。”

“嗯,谢妈妈教诲,我都记住了。”绮兰柔柔的笑道。

喜嬷嬷笑了笑,“这才是好孩子。”心里暗道,这个绮兰,表面上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其时这个四丫头中就属她心眼儿最多。嘿嘿,会叫的狗不咬人,就看奶和她怎么斗了。她可不希望大爷妻妾和睦,一点纷争都没有,若是大爷院子里一片祥和,那里还有她站脚的地方,早就回家养老去了。

屋内,叶泽和程莫互相帮着对方宽了衣,并肩躺在床上,叶泽取了薄被搭在两人身上,小声的说着话。

叶泽提起碧绡,还有些气愤。刚刚那女人看莫莫什么眼神,恨不能吃了莫莫似的,太放肆了!“媳妇,明天就把那个碧绡嫁出去。”到底是现代文明社会穿来的,没什么卖人的念头,想把不喜欢的人弄出去,第一个想法便是把人嫁出去。

相比叶泽,程莫接收了贾敏的记忆,其中一部分便是对于内宅的掌握和争斗方面。她对于碧绡很烦,却也清楚的明白,跟她有牵扯的是前任林如海,不是自己老公。所以,她虽烦,却还没有太过气氛。程莫本身是个女权主意者,她对女人总是宽容一些的。

“碧绡还好说,又不是你睡了她,冷她一段时间自然就消停了。现在院里的刺儿头是你那位奶娘,我想顺顺当当的接手这院中一切,怕是不那么容易。”程莫嘟嘟嘴,趴在叶泽身上,冲着他可爱的眨眨眼:“我得先让你那位奶娘荣养了,你可不许有意见。”

叶泽没好气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又不是咱们家两位太后,我能有什么意见。”

程莫白了他一眼:“你不是最怕女人哭么,一哭你就软了。”

叶泽怪叫一声:“我是怕你哭好不好!”

“还有你那个小学妹呢?”程莫挑高了柳眉,“我记得昨天晚上她就打电话找你哭诉来着吧?你可是安慰了她快半个小时呢!”嘴里说着,手下还不容情,捏住叶泽胳膊上的一小块皮肉,慢慢的转圈。

叶泽自己都快哭了,连忙按住程莫的手:“她不是被上司扰了么”

“哦,那是让你替她出头,去盖她上司麻袋?”程莫抓过叶泽的手,用力的咬了一口,留下一排牙印。咬完还欣赏了一下,自恋道:“不错不错,贾敏的牙满齐的么。”

“莫莫,咱们都穿成林如海和贾敏了,就不提之前的事了,好不?”叶泽晃晃程莫的手,求饶的看着她。

“哼,我这是给你提个醒,别一看到女人哭就找不到东南西北!”程莫恨恨的戳了他一指头。自己的丈夫自己知道,弱点便是看不得娇弱型的女人哭。哼,古代这种类型的女人有的事,她当然得提前打好预防针。

“对了。”程莫翻身坐起,“快到中午了,咱们还是去正院吧。”古代大家族里规矩很多,她必须尽快熟悉。

叶泽起身搂住程莫,大头在她身上磨蹭,“我不是舍不得你去伺候那女人么。”

程莫拍了他一巴掌,“什么那女人,她是林如海的妈,你得孝顺一点。古代讲究‘孝’字大如天,你可得注意些。”

“嗯。”叶泽不大开心。

程莫知他想起自家婆婆,情绪也低落下来。“我就想,若是林如海和贾敏真的变成了咱们,也能好好孝顺咱们的父母。”

叶泽抱着她轻轻摇晃,“我知道了,我会对林夫人好一些。”

正院那边,林夫人正听着齐嬷嬷的汇报,气得用力一拍桌案。一边的大丫头红绫立刻过来劝道:“太太仔细手疼。”

林夫人怒意满面,“她这是要干什么,到咱们家来耍国公府大小姐的威风!”

齐嬷嬷连忙陪笑道:“太太息怒,奶年轻,身份尊贵,又是娇养着长大的,难免有些性子。只要您多教导教导,一定会好的。”

第十二章 婆媳

“啪!”正房内,茶杯被狠狠的摔在地上,屋内屋外的丫头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太太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正疑惑时,程莫与叶泽两人携手进了正院时,院里的丫头婆子们明显都是一愣,接着都笑容满面的围了上来请安,有那机灵的早就进去报给林夫人知道,守在门口的两个丫头,把帘子挑得高高的。

叶泽从来都是老婆优先贯了,这会儿也往后让了让,程莫也没反应过来,直接就先进去了,叶泽紧随其后,还习惯性的对打帘子的丫头笑了笑,刚想开口说谢谢时,才反应过来,这不是饭店的服务员。

要说林如海这幅皮囊生得真不错,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满身的书卷气,极是斯文儒雅,一见便让人心生好感。刚才礼貌的一笑,眉目柔和,温文尔雅,端是一派大家公子的风范儿,笑得两个丫头脸红心跳,好一阵才平静下来。

程莫进来时,一眼扫到一边站立的齐嬷嬷,她向来眼明心亮,只要见过一面的人,都不会忘了。刚刚齐嬷嬷只是跪在喜嬷嬷后面,请安时大约说了那么一句,她便记得牢牢的。此刻在林夫人屋里看到齐嬷嬷,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

齐嬷嬷看到程莫进来,笑脸一僵,不自觉得把身子往后缩了缩,心道大爷和奶不是说不过来正院用饭了么,怎的又来了?坏了,刚才已经跟太太告了状,这可怎么办?太太会不会想自己多嘴多舌的告黑状?越想越怕,额上便见了汗。

林夫人本来听到齐嬷嬷说儿子要媳妇在自己小院子里用饭不过来,正生着气呢,还把手里的茶碗摔了,一屋子的丫环、婆子围着劝,其中又以齐嬷嬷最殷勤。

这边气还没消,抬头便见一身大红衣裙的儿媳妇脸上带着笑,挑帘迈步进来。林夫人一怔,接着便见儿子跟在媳妇后面进来,心中喜还未见,又凭了三分气。

“大热的天儿,你们昨儿又累了,中饭便在自己院子里用便好了,何苦跑这一次。”林夫人嘴上说得亲热,面上却淡淡的,抬手刚想端起案上茶盏,却拿了个空儿。她这才想起来,茶杯刚刚让自己给摔了。

程莫一眼便看到了地上的碎瓷片,含笑的眼扫过齐嬷嬷,看得她胆战心惊的又往后退了退,才正了正容色,对着林夫人深福请安。

行礼过后,她指着屋内碎片,皱眉道:“还不快扫出去,若是扎了太太的脚可怎么好。”

小丫头们闻言,连忙过来扫地,林夫人对程莫在自己房里指手画脚表示不满,可又没办法说出来,只能自己生闷气。

“怎么没好好歇歇,到跟着你媳妇过来了。”林夫人笑着问叶泽,把“跟着”特意两个字咬得重了一些,“怎么,还怕你娘欺负你媳妇不成?”

叶泽呵呵一笑,反问道:“我们一起过来,太太不高兴么?”

林夫人其时很想说她不高兴,可还得端着笑,努力表现出高兴的样子,“看着你们小夫妻和睦,我和你爹便放心了。”

“太太放心,儿子一定会对奶好的。”叶泽连忙表白。

林夫人唇边的笑都在抖,当着儿媳妇的面,又说不出不许儿子对儿媳妇好的话,那不成了恶婆婆么!

叶泽不知怎么回事,大约是穿越的关系,对人的情绪极为敏感。林夫人笑得勉强,他立刻就感觉到了,当下便对林夫人有了想法。是不是古代的官夫人都是说一套,做一套,没有言行一致的。怎么刚刚嘴上还说想我们夫妻和睦,现在听了我的话,立刻就不愿意了?当初我家太后听我这么说,不知道有多高兴,真是不比不知道,林如海的妈比我亲娘差远了。

程莫没有叶泽有本事,但是青梅竹马相伴长大,又作了恩爱夫妻多年,她对叶泽的情绪掌握得极为到位。眼下他虽面上无事,唇边的笑却淡了。

私下里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叶泽转头看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呆呆的、傻傻的,看着程莫差点没拿手糊他一脸。程莫白了他一眼,叶泽却得寸进尺的握住小手,捏捏又摸摸,唔好软哦!

林夫人坐在上首,把夫妻两人的眉眼官司得了个清楚,她闭了闭眼,开口道:“去请大姑娘,然后传饭吧。”吃完快点打发儿子回去,然后才好调教儿媳妇。尼玛,大庭广众之下,跟个男人动作这么亲密,这就是国公府的教养?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媳妇都娶回来了,为了林家的脸面,这儿媳妇必须的严加管教。

摆饭的空档,林夫人不想跟儿媳妇说话,只一长一短的问着叶泽,还特意把齐嬷嬷叫到身边,对叶泽和程莫笑道:“儿媳妇刚嫁进来,对咱们家还生疏,得有个明白人儿在身边伺候着。齐妈妈是个最妥贴不过的人,原本在我院子里当差,现在放在你们小夫妻那里,儿媳妇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她,有什么事,你身边的人不好办,她只管吩咐她。不过说好了,齐嬷嬷是我得用的人,算是暂时借给你们用用,过段时间还要回来的。”

程莫挑了挑眉,这是光明正大的放个耳目了?林如海的奶娘还没打发,又来了个二主子么?

“儿媳正为这事儿发愁,太太就想到前头了,果然还是太太最心疼我了。”程莫笑着说,“以后少不了要多麻烦齐妈妈了。”

齐嬷嬷上前行礼,连道:“都是奴婢份内的事,哪敢说麻烦。”

“母亲果然最疼是哥哥,嫂子,连身边最得意的人儿都派过去了,可叫我好生嫉妒。”林滟摇着扇子自外间进来,一见林夫人就扑过去撒娇。

程莫转着手绢,眨了眨眼,笑得纯良无比:“妹妹不用嫉妒,等回去,我就打发齐嬷嬷去伺候你好了。”

林滟身子一僵,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看向程莫,见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还点了点头,“太太就妹妹一个女儿,我这做嫂子的,怎么也得让着妹妹才是。”

林滟:“”为什么跟贾敏说话这么艰难!

第十三章 不解

“怎么饭菜不合胃口么?”林夫人本来看着贾敏大模大样的坐在儿子身边用饭就很不爽,再见儿子剑眉轻皱,俊面微沉的模样,还是关切的开口问了一句。

叶泽生平最为自负的有三件事,其中之一便是厨艺。现在桌上的菜,炒菜少,炖菜多,大约是祖籍姑苏和林夫人出身江南的原故,林家的口味偏甜,偏偏叶泽和程莫两人都是无辣不欢之人,决对是川菜的铁粉。

“还行吧,就是有点甜了。”叶泽挟了筷子蜜制肘子肉放进嘴里,唔看出来了,糖比盐便宜。他迅速咬了两口,便直接咽下去了。

林夫人看得直皱眉,“要细嚼慢咽。”

叶泽没好意思说,细嚼下去,他容易吐出来。只好含糊点头,“嗯,我知道了。”

儿子没吃好饭,让林夫人有些不渝,连带着自己也觉得今天的菜有些不是味儿。沉着脸,将手中的银筷放桌上一放,便恼了。

“想来是哥哥吃惯了大厨房的口味,到不习惯小厨房的手艺了呢。”林滟赶林夫人发作前,笑着插话。现在掌着林夫人小厨房的厨娘,是府内二总管林禄的妹子,在府里根深地固,势力不小。像这种小事儿,她乐得卖个好儿。

被女儿一说,林夫人才缓和了神色,只是仍然没有笑模样,看了叶泽,淡淡的道:“既是吃惯了大厨房的手艺,以后你们小两口便在自己院子里用饭吧。”

“啊好。”叶泽半点都没客气,在他看来,林如海是林夫人的亲儿子,又不是后妈,用不着玩需的。

林夫人刚刚那句话一来是试探,二来也有些堵气的成份,叶泽这么一答应,她当时便火气上涌,饭也不吃了,直接起身回了里间运气去了。

林滟连忙起身扶住林夫人,还特意回头跟叶泽使眼色,示意叶泽快来哄哄林夫人。

叶泽还委屈呢,这女人作啥啊?明明是她让儿子媳妇自己用饭的,怎么答应了,反到生气?难不成跟自己亲儿子也要玩心眼儿。哼!虚伪、做作,比我亲娘差远了!

好好的一顿午饭不欢而散,被林夫人赶回来的叶泽,抱着程莫在床上念叨,“林如海的妈也太难伺候,动不动就生气,也不知道都气个啥!”

程莫本来关于处理婆媳关系的技能就是灰的,从来没点亮过。她跟她娘基本从小抢到大,抢电视、抢食食、抢她哥哥,还抢她爹,反正没有不抢的东西。按叶泽他娘评价说,程莫跟她娘决对是上辈子的冤家,就没见过这样的母女。相比她家太后,叶泽的妈妈更像程莫的亲娘。

“会不会是更年期到了?”程莫所能想到的最有可能令女人情绪反复无常的事儿便是这个。

叶泽迟疑了一下,“不能吧,咱们家两位太后,都没这样过啊?”

“别提我娘,她常年更!作得比你这个娘还厉害呢。”程莫一提起自家太后就头疼,“相比我娘来看,你这个娘很正常了。”

叶泽黑线之,他想说,岳母大人除了碰到他老婆,其余时间绝对是一位标准的优雅大方的贵妇。只是这话不能当着程莫说,会被拍。

“不过,你这个娘要是对我不好还能理解。听以前办公室里的那群丫头说,婆媳是天敌。你可是她亲儿子,怎么会也这样呢?”程莫反身趴在叶泽胸前,戳戳他有胸膛:“你这个娘多大了?”

“啊?我算算。”叶泽拧眉细算,理了好一会年表,才道:“四十九。”

“没错了,肯定是更年期综合症。”程莫直接拍板定案,“她这是大小也算是个病儿,咱们得让着她。知道不!”

“哦。”叶泽点头,后知后觉的说:“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这个”程莫抓抓头发,为难道:“更年期综合症该怎么描述给大夫?再说看着好好的,能吃能睡能生气,也不像有病的样子啊。算了,顶多她再生气,你去做个菜哄哄她好了。”叶泽这招在他们两家百试不爽。

“莫莫,林如海不会下厨。”

这是个问题

“莫莫,你饿不饿?”叶泽摸摸肚子,他刚刚在正院根本就没吃饱。

被叶泽这么一说,程莫也觉得有点饿了。只是这个点儿,去哪里吃饭?

“我知道该叫谁去办了。”程莫跳下床,整了整衣服,又凑到镜子前理了理头发,看着玻璃镜纤毫显的自己,她感慨了一句:“原来还想苏一下玻璃呢,现在看来不用了。”说完,掀了帘子出去了,留下叶泽盯着还糊着窗纸窗户发呆这玻璃要怎么苏出来啊?感觉好难!

程莫出了里间,守在外面的翠竹和墨菊连忙上前,端茶的端茶,拿点心的拿点心,“奶奶,可是有什么吩咐。”刚刚大爷和奶自正院回来的时候,面色看不大好,几个丫头心都提着。偏两人一回来就直接进了卧房,还不让人在跟前伺候着,翠竹几人都有些心慌。

白兰还在后悔,为什么刚刚没跟着奶奶一起去,反而让香巧和绿蝶去了。

程莫随意在靠南窗的塌上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吩咐道:“去叫齐妈妈进来。”

刚刚两人回来时,齐嬷嬷是跟着一起过来的,程莫还特意就她的身份作了一下介绍,又叫余嬷嬷和刘嬷嬷、翠竹几人重新与她见过礼,才打发她出去了。

翠竹很显然有很多话想跟程莫说,但是碍于叶泽在里间躺着,怕他听见,便忍而不言,只是神色间带了一些出来。

“奶奶。”齐嬷嬷板着一张教导主任般严肃的脸进来,先给程莫福了一福。程莫也没动,直接便受。齐嬷嬷有些不悦,她可是太太院子里出来的,又是太太身边的人儿,奶也太托大了,就这么坐着受了她的礼,哼!

程莫笑道:“按说妈妈刚过来,我不该现在劳动你。只是我初来乍到,于府中并不熟悉,只要辛苦妈妈了。”

齐嬷嬷微微半弯了身子,“奶奶有事直管吩咐。”

“大爷饿了,想请妈妈去让大厨房做两个菜,再带些米饭回来便好。”

齐嬷嬷:“”饿得真快!

第十四章 母亲

正院内,歪在东暖阁塌上的林夫人被女儿哄了一下午,总算放下了心中的郁气,露出个笑模样来。林滟特意长出了一口气,双手合什念了句:“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太太总算是笑了。”

林夫人搂了女儿在怀,摩挲着她,叹了口气,“看那贾敏不是个好相与的,只怕我儿以后要受哥哥、嫂子的气了。”提到儿媳妇,林夫人脸色又沉了下来。

林滟笑吟吟的摇了摇林夫人的手,“有太太护着我呢,再说嫂嫂为了讨好太太,只会对我好,那会给气受呢。看着嫂嫂就是个再聪明不过的人,不会做这种傻事的。”

“嗤聪明,可不是聪明怎么的。”林夫人嗤笑了一声,“她那点聪明劲儿怕是都用在你哥哥身上,这才过了一夜加上半天,看看你哥哥,魂儿都掉到她身上了,我只盼着她管家理事的也能有这聪明劲儿就好了。”

林滟一面软语轻笑的宽解母亲,一面暗暗啧舌,虽然早就知道婆婆、媳妇是天然的冤家对头,可像这样才新婚第一天,便意见多多的婆婆还真是少有。平日里看林夫人,性情温和,对待大哥和自己具是一派慈母心怀,便是父亲的姨娘、侍妾,也大多言语和缓,少有厉色。怎么对上儿媳妇,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没一点宽和之心呢。

由贾敏的情况想到自己,如今她已经十二岁了,母亲身体好时,常常带她出去应酬,话里话外,都带着要帮她相看人家的意思。若是她将来的婆婆,也跟自己母亲对贾敏似的,她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林滟暗暗的警示自己,在爹娘给自己选丈夫的时候,一定要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不只看男人,还要看看他妈是什么性子的人。最重要的是,现在仔细观察林夫人和贾敏之间的相处,总结经验教训,决不能犯贾敏的错误。

跟着女儿报怨了一下午,林夫人第六次端起茶杯,饮了半盏茶,方才长出一口气,做最后总结,“都是你爹那个老糊涂,只看着贾家一门双公,贾代善勇武善战,又得皇帝重用,非要给你哥哥定下贾家的女儿当媳妇。当初我就不同意,那勋贵人家的出来的女孩,那有正经书香世家出来的女孩品格端方、性子温顺、又知理懂矩的。”

“唉,现在想想,真是可惜你表姐,多好的一个女孩子,比你嫂子强百倍。偏我一说,你爹爹就疑心我偏着娘家,拿儿子的婚事去拉扯你舅舅,弄得我也不好再多说。早知道这样,当初我也跟你爹爹多理论一回,如今唉,说什么都晚了。”

林夫人有些意懒心慵,身子靠在大红锦锻面的迎枕上,微微闭起双眼,嘴角有些往下耷拉着,看上去神色深沉,难辨喜怒。

林滟撒娇似的摇了摇林夫人的胳膊,“太太,咱们家与贾家行事不同也是有的,今儿才头一天,你总得给嫂子一个适应期吧。”

林夫人被小女儿弄得分外恼不得、喜不得,睁开眼睛,佯怒道:“嫂子、嫂子,她是给你什么好处,让你满口里只说她的好话,连亲娘都不认了。”

林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人也贴了过去,“太太这是吃醋了。”

“去,一边玩去,别猴着我。”林夫人笑着推了她一把,复又叹了口气,神色莫明的道:“说再有什么用,媳妇儿都已经娶回来了,还能后悔不成?如今,我也只能多教教她了。”

林滟想着自己如今还管着家中事务,按理来说,嫂子进门,她手里的管的事儿便该交出去。悄悄看了眼林夫人的神色,她试探的着开口:“太太,如今嫂子进门了,管家的事儿该交给嫂子了。”

林夫人眉头一皱,想也不想的开口拒绝:“不用,你暂时管着就好。”

“哦。”林滟轻轻颔首,心中暗喜。这时代的女孩儿家,向来要求精通针织女红、管家理事等等方面的技能,对于琴棋书画之类却要求甚少。当然,作为未来探花的妹妹,她不可能大字不识一个。读书识字、舞墨弄琴,她自认为学得还算不错,只是相对于用在针织女红上的时间要少一些罢了。

可惜,管家理事这方面,在她十岁左右才开始慢慢试着接触,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实际作方面更是新两个月才开始的。不学不知道,她真正接解起来,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多极了,决不是她之前想的那样轻松。越是如此,她才想着能借着帮母亲管家的机会多练习一下。

松风院内,午睡起来的程莫与叶泽两人正对着摊在坑桌上的帐本发呆。繁体字看起来就很别扭了,再加上是竖着排的,让两人非常的不习惯。特别是记帐用的数字,全部都是汉字的“壹、贰、叁”没看多一会儿,叶泽就觉得眼前都是重影。

他用力的揉揉眼睛,沮丧的把头埋在程莫肩头,“莫莫,眼睛看花了。”

程莫紧皱着眉头,眼睛跟着纤细的食指移动,越看越眉头皱得越紧:这帐是谁记得,真是一塌糊涂!这五十两银子是从那里跑出来的?明明月例前天才发过,这五十两的来例也没说明,就直接算在总数上。还有,这一百七十两是为什么花了?支出理由呢?就算是林如海拿走了,总得记上笔,某年某月某时,大爷取出银百七十两的记录吧!这里可好,半句没写,就总数上少了一百七十两。

还有这里,玻璃碗一个月前还是一套六只,一个月后就剩两个了?那四个让谁吃了!

“这记得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程莫用力一拍桌子,“尼玛,这要是老娘手下的记得帐,老娘直接让他把帐本当着老娘的面儿吃下去!”

“嘘莫莫小声点。”叶泽手快的捂住程莫的嘴,还竖起一根手指在唇前,发出“嘘”的声音。

程莫这才想所处的地方,她挺不好意思的冲着叶泽眨眨眼,示意自己知道。

叶泽拍拍胸口,做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刚要开口说话,便听外间绿梅细声细气的问:“奶奶,有什么吩咐?”

程莫道:“换壶花茶来。”

“哎。”绿梅脆脆的应了一声,接着便见门上桃红色绣百合的软锻门帘被挑起,身着绛紫色马甲、葱黄色裙的绿梅笑着进来,先对着叶泽福了福身,才过来取走了茶盅,又轻巧退了出去。

叶泽盯着绿梅纤巧的背影若有所思,程莫一眼瞥见,伸手捏了他一把,立起眼睛嗔道:“你看什么呢?”

叶泽连忙认错,搂着程莫的身子一阵轻晃,还特意用了新称呼:“奶奶,我错了,我真错了”

程莫被他闹得忍俊不禁,随手推了他一把,“好了好了,别闹了。”

两人无声的嘻闹一阵,叶泽端正的坐好,压低了声音道:“莫莫,你发没发现,绿梅和白兰都有些像你。”

程莫刚想否认,及时想到她如今披了贾敏的皮,叶泽说的像,是像贾敏。她抿了抿唇,淡道:“是么。”

“绿梅长得有些像,白兰神态之间有些像。”叶泽十分肯定的回道。

正说着,绿梅端着一个大红错金的漆盘,托着两个甜白茶盏轻巧迈步进来,行至两人跟着,屈了屈膝,“大爷、奶奶,这是新沏的茉莉香片。”纤长白净的手,捧着甜白茶盏,其白腻程度丝毫不逊于瓷器的细腻。

程莫端起茶盏,宽了宽茶叶,轻啜了一口,“也还罢了,下去吧。”

绿梅欠了欠身,安静的退了出去。程莫看她的身影被轻晃的软帘挡住,放轻了声音,“她和白兰都是贾老太太特意选出来的通房,之前并不是贾敏的贴身丫头。”

叶泽莫明觉得背上一凉,连忙端正态度,就差没举手发誓,此生此世、来生来世决无二心啥的。程莫扫了叶泽一眼,把他那些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堵在嗓子眼儿里。

声音放得更轻,听入耳中,有种异常飘忽的不真实感,“要说贾母也算是个好母亲,为贾敏,着实了不少的心。贾敏原来贴身的四个大丫头在她出嫁前,都配了人,然后夫妻一起陪嫁过来。只因为贴身大丫头都是自小伺候贾敏的,对贾敏的性格爱好太过清楚,怕她们爬了贾敏丈夫的床,生了二心,于贾敏有碍。现在那四个贴身丫头,翠竹、墨菊都是由二等丫头升起来的,白兰和绿梅是特意选的通房,之前并没有在贾敏身边伺候。”

“不是吧”叶泽困惑的抓抓头发,“贾母真对贾敏这么好?看红梦楼的时候,大家不都说她只看中贾宝玉那个小白脸和她自己老封君的地位么,甚至为了掌家权啥的,连自己外孙女都害”

“你这是看的红楼梦原著?”程莫奇怪地问。

“呵呵呵呵”叶泽一阵傻笑,“那什么我就是瞄了两眼你看的那个啥小说嘿嘿”

“嗷,莫莫,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乱看书了”

第十五章 林侯

ps:不好意思,今天回来晚了,只有更新一章了。明天十五,唔不对,应该是今天十五,木有工作,欠的今天补上。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对于程莫和叶泽来说,今天是玄幻与混乱的一天。对于林夫人来说,是无比郁闷的一天。对于林滟来说,算是喜大于忧的一天。四个人,三种心情。林侯爷在上班回来之后,决定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顿晚饭。

林夫人一面亲自服侍丈夫更衣,一面打发贴身的大丫头百合去松风院通知儿子,看着面有得色的林侯爷,几番欲言又止。

林侯爷问:“太太可是有事要说?”

“没事,就是想问你晚上想吃什么?”林夫人体贴的奉上清茶,微微而笑。

林侯爷爷手捻胡须想了想,笑道:“上几天在太太这里用的那味炸鹌鹑不错。”

“那就让他们再炸一个来。”林夫人叫过立在一边的兰惠,让她去告诉厨房。

林侯爷追加了一句,“咸一点哈。”

“是。”兰惠笑着屈了屈膝,转身离去了。

林侯爷看着她越发窈窕的背影微微出神,林夫人眉头皱了一皱,随即神色温和的呷了口清茶,闲话家常道:“看老爷回来,面带喜色,可是有什么好事?”

果然提到这个,林侯爷立时把如花佳人扔到了脑后,捻着胡子,洋洋得意的对妻子说:“圣上以我为天使去劳军,就是冯德忠那部。”怪不得他高兴,从来代天子劳军的大多都是文官,而且多是礼部官员。像他这种身有爵位者,少有出京,更别说跟掌兵的将军接触。如今皇上派他出去,便是对他信任有加。

林夫人一怔,接着便笑道:“恭喜老爷了。”说着起身福了一福,方又坐下问:“只是不知老爷何时动身,我让他们收拾东西,省得到时忙乱,再落下什么。”

“五日后动身。”林侯爷道。

“哟,那现在就得动手了。”

“现在不忙。”看着林夫人立刻便要起身去吩咐人,林侯爷连忙摆了摆手。“太太坐。”

林夫人见林侯爷这作派,心里咯噔一下,丈夫出去劳军,肯定要带人伺候。小厮们粗手粗脚的,心又不细,比不上丫头仔细贴心。可是,若带丫头去,这一去最少两月才能回来,跟去的丫头回来可能就得抬姨娘了。

她不自觉得抬手理理鬓发,笑着试探道:“老爷这一去,山高路远的,小子们粗手笨脚伺候不好,不如把你书房里的婉碧,婉青带上?有她们一路伺候着,我和孩子们在家也好放心。”

林侯爷将手中端着的茶盅放案上一放,脸就沉了下来,“胡说,我出去是办皇差,带着丫头同行算怎么回事!”

林夫人心中一松,连忙认错:“老爷莫气,原是妾身想差了。”

“我是想着,我这一去,没两个月怕是回不来,新妇庙见之事,便放在三月后吧。”林侯爷的手指在桌案上轻敲,“一会儿我便于族老们修书。若是族中有先到者,太太要好生安顿。”

“嗯,我知道了,老爷放心,若是族老们有先到的,我一定会安顿好的。”

“有太太在,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林侯爷夸了林夫人一句。

夫妻两个正说着话,门帘一挑,有着一幅高挑身材的兰惠回来了,进来便屈膝福了一福,笑吟吟的道:“老爷,太太,大爷和奶来了。”

“让他们进来。”林侯爷道。

兰惠的话传出去,同样穿着银红衣袍的叶泽和程莫一前一后迈步进来,跟在两人身后的还有穿着浅粉衣裙的林滟。

三人给林侯爷夫妻请安行礼之后,林侯爷一指炕下贴墙放置的椅子道:“坐吧。”

三人再次行礼之后,端正的坐好,自有丫头端上茶来。林侯爷清了清喉咙,看着叶泽,一脸严肃的道:“你如今已经成家了,该当发奋读书,不可贪玩懈怠了功课,更不可与那等轻薄子弟出去吃酒胡闹,否则你可仔细了!”

叶泽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还是坐在他身边的程莫悄悄的捏了他一把,他才立马起身垂手肃立,听完林侯爷的训话,还得必恭必敬的表示:我一定会努力用功的,一定不会跟狐朋出去玩耍而耽误读书的。艾玛,看到林侯爷的严肃脸,难道他还得立誓为证咩?比他原老子还难缠~~

程莫对叶泽微表情的解读程度决对是一百分,一看他半垂着眼,嘴角不自觉的向下撇,就知道他心里肯定在吐嘈,而且百分之百的把两个爹比较过了。

程莫觉得不怪叶泽这么想,原公公对叶泽的容忍度决对是家中三个儿子中最高的。当初叶泽决定做家庭妇男时,公公也不过举着棍子追着他围着楼跑了三圈。过后股份什么的该给都给了,还总私下里悄悄的拿私房钱贴补小儿子。三个儿子中,叶泽的股份也许不是最多的,但是固定房产他是最多的,他爹以每年给他买三个房子的速度,不停的给他攒家底,就怕儿子不上班,在儿媳妇面前没地位。然后,还怕儿子手中钱太多出去学坏,买来的房子的房产证都写着她的名子。

程莫略略低头,垂下眼帘,将微微泛红的眼睛挡住。林侯爷极为满意的让儿子坐下,再看看坐在儿子身边,看起来十分“乖巧”“柔顺”的儿媳妇,更是自得,觉得自己的眼光真是不错,给儿子选了个好媳妇。

其不知,他老婆对此的意见大着呢。

再把目光落在一边的林滟身上,暗暗自得,小女儿也长大了,才貌双全,得跟太太好好商量一下,给女儿选个好女婿。唔,从现在就得看了,相人家也不是一天二天的事。

对着女儿林侯爷的表情温和得多,脸上也有笑模样了,声音也温柔了,关心的事情也更详细一些,最主要的就是:你身子弱,别太用功,以后又不像你哥哥似的要考状元,差不多就行了。要是觉得闷,就多约一些小伙伴们愉快的玩耍,等等。

林侯爷这种差别对待,让程莫大感新奇,原来在很早以前,咱们老祖宗的教育方法就这么先进了,知道女儿富养儿子穷养的道理(完全不知道这姑娘是从那里得出来的结论)。

“儿媳妇九朝回门的时候,给亲家的礼备得厚一些。”林侯爷对儿媳妇的感觉很好,相对的出手就很大方,直接就跟林夫人说。

完全没有看到林夫人笑容一僵,接着默默深吸了一口气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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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晚饭

ps:不知道我现在再来祝天下有情人都是亲兄妹,还来得急不

这一次的晚饭气氛有些微妙,那边晚饭才摆好,丫头们过来请人,林侯爷打头前行,林夫人紧随其后,在路过程莫和叶泽的时候,慈爱的拉着程莫的手,笑眯眯的跟她的道:“一会儿用晚饭的时候,你也不用立规矩了。咱们家人少,有丫头们伺候就行了。”

程莫真的有点受宠若惊,从今天早上请安开始,她在林夫人身上就没感觉到多少善意。这回突然被刷好感度,还摆出这么慈详的面部表情来,她一时半刻还真挺不适应的。在她还没想好是直接开口回应一下现任婆婆的善意呢?还是什么也不说,直接低头扮羞涩。

紧跟在其后的林家大姑娘林滟先一步开口,甜脆的嗓音里透了三分委屈,还有那么两分不自觉得撒娇:“哥,你看娘,有了新嫂子,就不疼我了。”

叶泽和程莫两人这一天都没怎么进入状态,只在林侯爷回来训话之时,才找到那么几分已经成为林如海和贾敏的感觉。他此刻正处在那种没法言说的感觉中,被林滟这么一拉袖子一撒娇,下意识的便开口训了一句:“你也是大姑娘了,怎么还这般没规矩,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

在叶泽也就是现在的林如海心里,现在的爹妈都是强塞来的长辈,相处起来虽然别扭,却也不得不忍耐一二。至于这个妹妹,虽然只有十二岁,可她的打扮、说话、处事,都像一个正当妙龄的少女,让叶泽实在没法子忍耐她跟自己太过亲密的动作。

林滟一怔,脸上立刻飞起了红晕,水润的杏眼中也闪过了一丝羞恼,总算是她自来大方,才没立刻给林如海这个哥哥甩脸子。只是不大甘心的跺了跺脚,娇|躯一扭,缠在林夫人身边,“太太,你快把嫂子还给哥哥吧,他都不高兴了呢。”

要说林滟在林家几个人身上,下得功夫最多,无疑是林如海,好感度刷得最高的是林夫人。但要说最了解的人,却要属林侯爷。林侯爷这个人,算是标准的封建士大夫,自得皇恩袭爵之后,既得意又失落。得意于皇帝对自己的另眼相看,又失落于没能下科场一试身手,于文坛、官场扬一扬自己的名声。正因为如此,他对林如海的期望很深,看得也很严,任何于他读书不利的事情,都是林侯爷要扫除的。

刚刚她说的那句话,乍听之下没什么,不过是小女儿在撒娇以搏父母一笑罢了,顺便还在拉近与家庭新成员的关系,可听在林侯爷耳里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林滟至今都记得,当初母亲给大哥房里放了两个通房丫头之事,惹得父亲发了好大的脾气,甚至请家法把林如海揍了一顿,打得他足足二十天没起来床。

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正堂里,一张鸡翅木的大圆桌放在当地,桌上杯、盘、碗、盏一一放好,四凉六热十道菜已经摆好,兰惠手里正捧着一个冒着香气的汤锅小心翼翼的放在正中间。

林侯爷先坐在正中间,林夫人和林滟依次在他左手边坐下。叶泽扫了一眼椅子,只在林侯爷的右侧摆了一把椅子,然后再就没有座位了,他的眉头不自觉得皱了皱。

林夫人早就在注意自己儿子的表情的,自是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稍稍按下怒意,沉下脸道:“怎么没给奶摆椅子,都是平日里我惯得你们,越发的不会伺候了。”

百合几人连忙屈膝认错,然后抬了一张花梨木的官帽椅过来,放在了林如海边上。

林夫人这才换笑脸,慈爱的对程莫道:“媳妇啊,快坐,咱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咱们家没有那些个规矩。”

叶泽敏锐的查觉到林夫人和林滟笑容下的恶意,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林侯爷轻咳了一声,“都坐下吧。”

当家人发了放,程莫欠了欠身,一点负担没有的在叶泽身边落坐,眼角的余光已经把桌边几个俏丽的丫头看了个遍,连她们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那个叫兰惠的丫头,身材高挑,眼睛生得尤其妩媚,特别是她浅浅一笑时,眼睛中像是生出几把小勾子,直接勾入人心。而她显然不只是容貌出色,体查人心方面更是一流。虽然现任公公的目光,有一半的时间是落在她身上的,看她的样子也是心知肚明,却一直低眉顺眼的站在林夫人身边,殷勤服侍。往往林夫人眼光一扫,她便能准确的布菜盛汤,没有一丝错处。

而立在林侯爷身边的另外一个模样鹅蛋脸,皮肤白净的丫头,显然就不是那么贴心了,最少有两次,林侯爷的意思,她都理解错了。

林家算上自己这个新嫁娘才五口人,吃个饭,就这么有趣,不知道那家里人多势众的家族,聚餐时,又是个怎么样的光景。

程莫基本就是拿眼下的事情当佐餐的调料了,吃得不太满意,看得却十分满足。

桌上那盘炸鹌鹑,不只林侯爷喜欢,叶泽也喜欢,啃到第四只时,忍不住的提了点意见,“这炸鹌鹑,只这么吃有点太单调,若是多加几味沾调应该不错。还有,这鹌鹑,有点炸的过火了,都”话未完,林侯爷沉了脸,手中酒杯用力摔在桌上,厉声道:“我说你最近功课进益不大,却原来,你把功夫都用在这些歪门邪道上了!”

林侯爷一生气,林夫人连忙在一边劝,“老爷别气,儿子不好,吃过饭你再教训他。”

“是啊,老爷。本来您的胃就不好,这时候跟大哥生气,一会儿你又该吵着胃疼了。”林滟接口也劝。

叶泽在刚刚林侯爷生气时,便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垂手肃立,心像是受了惊吓似的,一下接一下的跳。他好容易平静了情绪,才发现那不是他自己的情绪,应该是林如海留在这幅身体里的残念,影响到了。接着叶泽便有些郁闷了:这哥们平时到底是有多怕他爹啊,弄得魂儿都飞了之后,残念还能影响到他!

第十七章 暗争

对不起,这两天山水家里这边在进行什么网络改造,好几天都上不去网。今天好容易上来了,还是时断时续,也不知道这两章能不能顺利的发上去。

除去林侯爷在饭桌上发的那次火之外,其时这顿晚饭还是不错的,最少对叶泽和程莫来说比中午那顿靠谱。嘤嘤嘤,每人都找到了两道味道勉强算是合口味的菜。

用过晚饭,自有丫头们端上清茶漱口,程莫边作边囧,早上的时候,要不是及时想到了林妹妹初入荣国府时吃的那顿饭,她没准就把茶给喝下去了。幸好幸好,感谢各种tv,感谢穿越带来的优质记忆力。

因为林家的习惯,饭后两刻钟之后方能饮茶,饭后一家五口再一次回到东暖阁。林侯爷坐上首,神情和缓,连带着看叶泽的目光也不自觉得带了些温和,少了些严厉,“如海,如今你已娶妻,书房不益再设在院内,明日去前边选处院子,做你的书房吧。”

叶泽经过一晚上的特训,动作麻利站了起来,恭敬的垂首肃立,道了一声:“是。”

林侯爷又亲切的关怀了一下女儿,便起了身,道:“如海跟我来。”说完,转身先走了。

叶泽悄悄跟程莫使了个眼色,跟了出去。

林夫人带着女儿、媳妇起身相送,一直送到了门口,目送着林侯爷和儿子的身影出了正院,方才回来坐下来。两刻钟已过,早有丫头捧了茶过来。林夫人接了茶在手中,怔怔的发呆,林滟刚想说什么,一眼瞄见程莫,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管低头吃茶。

现任婆婆和小姑子都不出声,程莫乐得安静,也不言语,只笑吟吟的打量着屋内的陈设。她今天到正院三次,头两次都是在正堂里,精神紧绷着,全幅心神都用在了应对林夫人身上,那有闲心看摆设。

唔,现任婆婆的审美水平不错,屋内也没有浓重的薰香味,到是透着淡淡的花香。在靠北墙角落,摆着个鸡翅木的书架,满满的都是书,应该是常看的。北窗下设有书案,也是鸡翅木所作,案上一盆春兰正吐露芬芳。东墙上挂着一幅写意山水,画下是长条案,案上安置着上等美玉所制的炉瓶三事,并一座镀金的座钟。

几个俏丽的丫头站在角落,俱都穿着绛紫色的背心,个个微微垂首,唇角轻扬,恭顺而立。

“时间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正在程莫得看出神,忽听林夫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喜不怒,却让她不自觉得心生一种悲凉。

抬眼看去,林夫人唇边的笑早已淡去,眼中波澜不兴。不知何时,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屋内掌了灯,灯光之下,林夫人难掩老态。

“唉”程莫行礼告退出来,在路口与林滟道别之后,被丫头扶着,往松风院而去。她的思绪还围绕在正院内寂寞的林夫人身上。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可像林侯爷和林夫人这般,女子年华老去,子女各自嫁娶,丈夫却另有年轻貌美的女子相伴,女人却只能独居一院,形单影只。难怪,古代女人把儿子看得比丈夫重。在孝字大如天的时代,不孝的儿子要远远少于忠贞的丈夫。

“奶奶。”扶着程莫的墨菊轻轻唤了她一声。

程莫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到了松风院门口,竹青和梅青两人带着丫头们迎了出来,一起出来的还有喜嬷嬷。一见程莫就福了福身,满面笑容的道:“奶回来了。”

程莫含笑点头,看着屋内已经掌了灯,便问了一句:“大爷回来了么?”

“回奶奶的话,大爷回来有一会儿了。”竹青抢在喜嬷嬷之前开口,还悄悄的看了程莫一眼。

程莫见留在院内的白兰和绿梅不见,连余嬷嬷和刘嬷嬷都不出来,还有那几个林如海原来的贴身大丫头,心里就有了数。

果然,还未等进屋,就见叶泽急匆匆的迎了出来,一见到她,紧绷的神色便放松下来。他快步过来,拉过程莫的手,一同进屋,嘴里还说:“怎么才回来,我都打算去接你了。”

进得屋来,被灯光一映,程莫才发现叶泽额上、鼻尖都冒出一层细蒙蒙的薄汗,可见刚才是真紧张。

眼睛一扫,哟,这屋里的人还真不少,连下午一直不见人影的碧绡都在屋内伺候着。本来屋内算上叶泽,就有十来号人,程莫再一回来,好么,乌泱泱足有十五、六位,都在屋里站着。

程莫当下就烦了,她和叶泽生性都有点独,自己的家里,从来不爱让外人去,两人也很少在家里招待朋友。对两人来说,家是私秘的。突然间穿越而来,从睁开眼睛到现在,一天下来都在紧绷着神经,学着作别人。晚上回到两人暂时的家,还有一群外人在,让她的怒火来势汹汹,几乎就要克制不住的发泄出来。幸好,她理智尚存,用力的闭了闭眼睛,淡道:“没事都下去吧,用不着这么多伺候。”

喜嬷嬷笑呵呵的也没多话,通快的行礼之后退了下去。余嬷嬷和刘嬷嬷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出来自家姑娘不高兴了,有心劝上两句,当着姑爷的面儿,又不好开口,只能有些担忧的看了程莫一眼,使了眼色,示意她别跟姑爷吵嘴,才不安的带着竹青、梅青几人下去。

白兰一见程莫开了口,脸上不自觉得露出个笑来,特意看了碧绡和绮兰一眼,碧绡用力咬紧下唇,刚想开口,袖子就被绮兰拉住,两人对程莫屈了屈膝,又对着叶泽福了福身,才往门外走,离出门时,碧绡终是忍不住的回头看了叶泽一眼,见他笑呵呵的围着奶转,端茶让座,殷勤备至,只觉得鼻子一酸,眼中的泪便要落下。她连忙低头紧走,借着扶帘的机会,用帕子沾去落下的泪珠。

出得门外,绮兰看她红了的眼圈,无声唉了口气,对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却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拉着她回到两人的屋里。

屋内的白兰见绮兰和碧绡自觉退了出去,脸上的笑就没停下过,一直殷勤在程莫身边伺候,让叶泽觉得她碍眼极了。

翠竹和墨菊今晚不值夜,跟今晚当值的白兰、绿梅两人交待清楚了奶奶习惯和喜好之后,也出去了。

第十八章 经验

屋内大部分的人都出去了,程莫才觉得堵在胸口的那口气出了一半。她扫了眼座钟,还差十几分钟到七点。外面天色还未完全暗下去,晚霞映红了西方的天空。屋内却灯烛通明,只是这个亮度,对于来自现代的叶泽和程莫而言,真心有点不够。

白兰自去叫人提热水进来,和绿梅两人伺候程莫洗漱更衣。

程莫心情不好,不想说话,叶泽见她这样,也不敢开口,动作都放轻了几分。受他的影响,香巧和绿蝶两人,也都小心翼翼的。

叶泽身上还穿着外出的衣服,里外两层,虽然晚上热度有所下降,可他也热得出了汗湿了衣服。刚才在前院被林侯爷教育了半天,又惦记着老婆,急匆匆的赶回来才发现,老婆还没回来。然后,屋里一群女人就围了上来。那个叫碧绡的,性格泼辣,几乎是硬是把贾敏的陪嫁丫头挤开了,抢到他身前来,伸手就要解他衣服。还眼神幽怨的直视他,嘴里不饶人的道:“大爷快换身衣服吧,汗都浸透了。呵,也不知道奴婢还能伺候您几天,说不准明天就得被撵出去。哟,大爷你这是躲什么,不想叫奴婢伺候就说,奴婢立马就回了太太,回家去。”

叶泽先是被她身上的香味熏得要吐,再是被她的动作给惊了一下,最后是被她的话给刺的想揍人,而他已确实要动手了。碧绡就被喜嬷嬷一顿喝斥给骂到了一边去,接着就是贾敏的陪嫁丫头们开始围着他转。发现他不确不高兴让她们伺候着更衣,那个长得有些像贾敏的丫头,叫什么兰的,便请他到里间坐下,又亲手捧来清茶,拿来两盘点心。其间,一直小脸微红,眼波水润,唇边甜笑醉人。总算余嬷嬷和刘嬷嬷听到动静过来了,有她们两个在,白兰的收敛了许多。

只是明明该是他和莫莫暂时的家的屋子里,进来这么多人,还都是女人,让叶泽烦不盛烦,一直紧锁着眉头,目光落在自鸣钟上,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去接老婆。

这要是往常,他想到就去做了。偏偏刚刚在前院书房,林侯爷给他补上了一堂婆媳关系的课,顺便还讲解了夹在婆媳之间的他最该做的事情便是顺着老娘,回房之后安慰媳妇。甚至,这老头以过来人的身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年轻女子,都有三分妒意,你体贴她些,不要在这方面让她过于伤心,她自然能在其他方面多体贴你。”说完还很得意的捻着胡子,告诉他,这都是他的经验之谈。

经验之谈个屁!娶小老婆是犯法的,重婚罪!这要放现代,你一当官的老头子,弄好些漂亮情妇,最后的结局,不是被情妇举报,就是被老婆举报,到最后都是做大牢,总之是没好下场。

叶泽虽然吐嘈林侯爷,可他觉得古代婆媳关系这方面,这老头应该比他权威,听听应该没坏处。照他的说法,若是他在现任老娘面前跟莫莫太过亲近的话,老太太会吃醋,又舍不得骂儿子,就会找儿媳妇的麻烦。还有,具他以前瞄过莫莫看的什么宅斗小说里写,这古代婆婆在折腾儿媳妇这方面,技能都是满级。他虽然不认为林夫人能斗得过他家莫莫,但是能不给莫莫惹麻烦,还是不惹麻烦的好。

唔这些女人身上的香味是不是太浓了,快要吐了好么!就在叶泽忍不住想要奔出房门去找亲亲老婆时,程莫终于回来了。

好不容易等来了老婆大人,却发现老婆的心情冒似不大好,叶泽明智的闭嘴靠边,不敢去惹。

程莫梳洗更衣之后,满头的珠翠都拿了下来,长长的秀发只松松了挽了髻,用一只通体温润的白玉簪簪住,余下的那口气,这才出差不多了。她放松下来,才有心情去看叶泽,见他可怜兮兮的坐在离她不远处,时不时的偷偷瞧她的神色,就跟只大狗狗看主人生气了,想过来又怕被揍的表情一样。

她哭笑不得起身去拉叶泽的手:“还不去换衣服。”

叶泽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屁颠屁颠的跟着程莫到了屏风后面,乖乖的自己动手,把衣服脱了个干净,还长出了一口气,小声道:“热死我了。”

程莫眼睛往下瞄了一眼,伸手挑起他身|下某处,压低声音调侃道:“看来林如海的本钱不怎么样啊!”

叶泽也跟着垂眼往下看去,嫌弃的道:“当然没我好。”偏头想了想林如海记忆里的那些肉搏戏,又加了一句,“技术也不行,我才是器大活好。”

“噗”程莫差点没忍住喷笑出来,幸好她捂住了。只是那双明媚的凤眼中,还是因为忍笑,而起了一层细细的云雾,在有些昏暗的烛光之下,越加的波光潋滟。

叶泽一时间看傻了,手里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一只袖子穿了几次,都没有穿好。

程莫见此,还特意冲着叶泽抛了个媚眼,迷得叶泽低头便要来亲她。她笑着将手放在他的胸前,似拒还抑,手下却毫不留情的在他小|豆|豆上用力掐了一把。

叶泽疼得身子一颤,立刻委屈起来。程莫无声的作着口型,“给老娘老实点,你不想丁丁永远这么一点点大吧!”说完,她转身出去了,自顾自的坐在一边榻上,好心情的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白兰见自家姑娘出来了,很自觉的想要去屏风后伺候自家姑爷,却被程莫冷冷的一眼冰在原地,白着小脸,老实的去帮绿梅铺床去了。

叶泽只着了一件单衣出来,到是系得严严实实的,没露半点不该露的地方。

见程莫坐在榻上喝茶,不赞同的皱起了眉,几步过去将程莫手里的茶杯抢了下来,“别喝了,小心晚上又睡不着觉。”

又?白兰和绿梅愣了一下,姑娘才刚嫁进门,两人相处不过一天一夜,姑爷不可能了解姑娘的习惯,这个又字从而来啊?

第二十章 溶入

凌晨时分,一场格外缠绵的小雨飘落,等到天明,太阳被厚厚乌云遮住了容颜,整个天空暗沉沉的,一丝风也没有,闷热得很。挂在廊下的鸟雀,半点也没有受到暗沉天色的影响,尤其欢唱不停,吵醒了红纱帐内,相依而拥的夫妻两人。

叶泽和程莫已经醒了,却都不敢睁眼,身子也一点都不敢动,四只手同时在床上摸来摸去。好半天之后,叶泽无比失落的睁开眼,呆呆的望着绣着形态各义的胖小子的大红帐顶,脑中不住的盘旋着一个念头,他是不是还没睡醒,此刻依然是在梦中。

程莫紧闭着眼睛,将胳膊了抬到唇边,用力咬下,痛感传来,接着胳膊就被身边人抓开了,一个不算粗壮的手臂横在唇边,“莫莫,咬我吧。”

程莫猛得睁开眼睛,努力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半坐起的叶泽,清楚的看到两颗晶莹的泪珠自程莫眼角滴落,划过鬓角,落入床铺之上,只余两点泪痕。

“莫莫。”他俯下|身去,把稚嫩尤存的妻子抱进怀中,用力搂紧,“咱们只有彼此了。”

“是啊。”程莫喃喃自言,一连过去七日了,被派了皇差的林侯爷都走了两日了,他们还沉浸在这样一个荒唐的梦中,无法醒来。

不,这不是梦!“阿泽”红唇轻启,梦呓般的耳语响起,“咱们该接受现实了,此时此刻之后,你就是林如海,我便是贾敏。莫莫、阿泽只能梦中叫了。”

“莫莫。”叶泽眼圈也红了,手指怜惜的轻抚过皓腕上的齿痕,强自扯出一个笑容,特意用轻快的声音道:“我刚才说错了,不只有咱们两个,以后还有咱们的女儿。听说,那可是天下仙子托生的,不知道得漂亮聪明成什么样儿?”

听到丈夫提到女儿,程莫也绽开一抹温柔的笑,嘴里却打趣道:“若是原来的林如海和贾敏没准是个仙子把投胎。如今换成咱们两个,不扔个魔女下来就不错了,那还有仙女给咱们两个玩。”

“哎,魔女也不错啊。”叶泽扯开大大的笑,“原版林妹妹那样爱哭可不行,我的女儿怎么能总哭呢?一定要笑口长开才好。”

“对了,贾家那个混小子叫什么贾宝玉的,他要是敢惹我闺女,我就找人套他麻袋。”叶泽攥紧拳头,还用力的空中挥了挥。

“贾宝玉啊,还没出生呢。”程莫这几天对于贾敏的记忆越加的熟悉,仿佛那就是她自己的经历一般。“贾政,就是贾敏的二哥,结婚也快三年了,却还没有孩子。到是贾赦,已有一子,名叫贾瑚,才两岁多。”

“贾瑚?”叶泽皱眉细想,“红楼梦没有这么个人物吧?我怎么记得贾赦的儿子是贾琏啊?”

“没错,就是贾琏,他老婆王熙凤,相当有名。”贾敏笑着点了头,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收起了笑容,幽幽叹了口气,“这个贾瑚应该夭折了,所以书中才没有这么个人物。”

夭折!叶泽和程莫两人心中同时一紧,这个时代,医术不太发达,幼儿的夭折率可是很高的,而且产妇的生存率好像也不怎么高。叶泽越想越怕,脸色立时煞白一片,他握紧程莫的手,“莫莫,要不咱们别生孩子了,就这么咱们两人过一辈子不也挺好么。我想想,生了娃儿,我在你心中的地位肯定得往下降不行不行,在莫莫心中排第一位的人一定得是我才行”

程莫一巴掌捂在他嘴上,打断了某人的语无论次,正色道:“没你想的那么可怕,天下那么多女人生孩子,不都好好的么。还有,原著里贾敏不是平平安安的生下林妹妹了。”

“可是,可是贾敏还是早死了呀?肯定就是生孩子生的,才会那么爱生病。”

“那是原来的贾敏和林如海,现在换成咱们了。最少,优生优育的书,咱们两个都没少看吧,我还都记着呢。”

“嗯嗯嗯,我也记得。”叶泽连连点头,“莫莫,你从明天开始跟我一起早起锻炼吧,先把身体调养好。”

程莫歪着头,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阿泽,你知道的,女人太早生孩子不好,最佳生育年龄是二十三岁到三十岁之间,而贾敏才十五岁。所以”

叶泽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呆呆的接口,“所以什么?”

“要辛苦你了,在没有找到有效的避孕方法之前,你先素着吧!”程莫说完,用力一推已经呆住的丈夫,笑眯眯的挑起帐子,披衣下床。

叶泽被她一推,才回过神来,当下便惨叫一声:“莫莫,你不会这么惨忍吧?”

程莫俏皮的竖起一根玉指抵在唇前,轻轻的“嘘”了一声,笑吟吟的道:“出嫁之前,贾代善给贾敏取字**,以后你就叫我这个名子吧。”

“另外,今天咱们的事情很多,你必须马上起床了。”

叶泽苦着脸也下了床,先床后的衣箱那里,取了衣服自己穿上,才挑起幔帐,去了外间,唤人进来。

以翠竹和墨菊当先进来,伺候两人梳洗。叶泽那里,挥退了围过来的绮兰和碧绡,只提前拿过碧绡手中的帕子,搭在水盆架上,径自弯腰洗脸,再以帕覆面,拭干水珠。

那边的程莫要比他慢了一步,很快也洗漱好了。程莫笑着冲他招手,“快来,我给你梳头。”

叶泽裂着大嘴,傻笑的坐到妆台前,幸福的等着每日一梳的到来,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碧绡气白的俏脸和绮兰悄然握紧的拳头。

从来万事沾手的程大小姐,穿越以来,学得最快、最好的一件事便是替叶泽梳发。她本来醋意就大,独占欲还强,极不高兴有女人在她面前光明正大对她的男人上下其手,就算是梳头都不行。为了这一点,她拿出最大的耐性和聪明,以最快的速度学会了怎么帮叶泽梳头。

纤细的玉指灵巧舞动,没一会儿,就将头发在头顶结了个发髻,以玉冠束好,再插上玉簪便好了。

“**梳得真好。”叶泽美得左照右看,不住嘴的夸赞。

程莫也没理他,自去妆台前坐好,让墨菊给自己梳好发髻。叶泽凑了过去,在她的首饰盒里翻出了一套碧玉嵌红宝头面,小心的替程莫戴好,又退后两步,左瞄右看,见色色都满意了,才道:“好了。”

夫妻两人都收拾好了,携手踏出房门,纵使空中阴云低垂,心中却是晴空朗朗。两人对视一眼,微微而笑,从今天起:“我便是林海!”“我就是贾敏!”

第二十一章 新人

纵使已经全部溶合了原身记忆的叶泽,啊不对,从此刻开始他便是林如海了,也很难对林夫人和林滟产生什么好感。因为他总能感觉到,这一老一少的两个女人,对他老婆就没安过好心,或者说,从来都是脸上笑,心里骂着,这让身为宠妻一族族长的他怎么可能有好感。连原身对老娘和妹子的那点好感,都被刷没了。

正院堂屋内,当地摆着一张圆桌,林夫人和林滟坐在桌边,正在用早饭。贾敏站在林夫人身边,手里拿着一双象牙筷子,偶尔给林夫人挟上点什么,其余的时间就那么一直站着。

林如海微皱眉头,坐在一边椅子上,眼中满是不悦。

“如海,你一会儿不是要去书屋读书?先在这里用饭,省得还得回去吃。”林夫人慈爱的看着儿子,笑道。

“不了,正好还要回去拿些东西。”林如海硬邦邦的道。原谅他,实在没有办法对露出好脸来。

林侯爷刚走的那天,林夫人便对他们夫妻两个说,让他们在自己院里用饭,想吃什么点什么,不用到正院来跟她一起用了。

林如海开始还挺高兴,因为林夫人这里厨娘的手艺真的不大合他们夫妻的胃口。等到第二天早上,他才知道怎么回事。

古人孝顺父母,讲究晨昏定省。早上起床,晚上睡前,都要去父母房里请安问好。这天早上,他跟贾敏两人到了正院,正赶上林夫人这里摆早饭。本来说好了,夫妻两人回自己院里去吃,自然就没备他们两人的。

这婆婆和小姑子坐那里吃饭,贾敏怎么可能光坐着看,再傻也知道得去站规矩,伺候人啊。于是,这两天都是这样,请安过后,再伺候两人吃过饭,他们才能回去,可把林如海恶心坏了,要不是前几天,他们夫妻两人的心思都没放在这上面过,他立时就能让这老太太好生难堪一下。

他不高兴,林夫人还生气呢。儿子才成亲几天啊,就天天为了媳妇给老妈脸色看,你个不孝子。但凡我有两个儿子,立马就把你扔牢里吃免费饭去!

气愤之下,林夫人越加细嚼慢咽,一口粥都能在嘴里嚼上二十下,再往下咽。你不是心疼媳妇站着么,你越心疼,我越让她站着。

林滟端着碗,坐在一边看热闹,眼波时不时的扫过站在林夫人身边的贾敏,心是暗笑:你再把男人笼络住了又怎么样,还不是得乖乖伺候婆婆。

与林如海不同,贾敏却没多少抵触心里,她只当体验一下服务员的工作。只是心里想着,明天一定要吃完早饭再过来,这样有利于减肥,就是吃多点也不怕了。她不知道的是,林如海脑子里正转着一个挺膈应人的念头。他打算着,明天起床之后,先来请安,回去再晨练。哼,他都打听清楚了,每天早上都林夫人都得卯时末才起床的。换算一下,就是现在的早上六点多,不到七点。

任林夫人再拖,她的饭量是有数的,感觉自己已经十成饱了,再也塞不下什么东西了,林夫人才不甘不愿的让人把桌子撤下去。

贾敏借着扶林夫人去榻上坐着的时候,扫了条案上的座钟一眼。嗯,现在是七点五十多,早饭摆上来的时候是七点三十,还不到半个小时呢?饭量还是少啊。

“前院书房收拾的怎么样了?”林夫人问道。

“差不多了,只待再买些新书放入便可以了。”林如海摆出一张严肃脸,问一答一,决不多言。

按说前院书房早就该收拾好了,可之前的几天,他一直都没上心。而林侯爷是觉得,儿子比较龟毛,林求很多,有点追求精益求益,所以也只是含笑看他,既不多话,也不插手。由着林如海,今天摆了张花梨木的大案,明天就说跟摆设不搭的让人挪走的折腾。

“前院书房里面伺候你的都是小子们吧?”林夫人到底还是心疼儿子,略略往后靠了靠,“这怎么行呢,个个毛手毛脚的,跑个脚、传个话、搬个东西的到行,这端茶倒水伺候人的活儿,他们可不行。”

林夫人想了想,“我身边的夏柳、夏荷两人,也还识得几个字儿,不算睁眼瞎。性子也平和,不是淘气的人,伺候人也算细心。我把她们两个给了你,单放在书房里伺候。”说着,就吩咐百合,让她去叫夏柳和夏荷两人进来。

林滟见林夫人要给林如海丫头,先是一怔,接着便有些幸灾乐祸的往贾敏脸上看去。却不想,贾敏依然嘴角吟笑,没见半点不高兴的样子。她心中一凛,起了防备之心。之前得到的消息,自贾敏嫁给林如海的那天起,林如海之前的通房丫头碧绡和绮兰两人就没再靠近过林如海的身,根本连伺候都不用了,每天在房里就是干站着,还比不上贾敏陪嫁来的二等丫头呢。

这样看来,对于哥哥有别的女人,她心里嫉妒着呢。今天,面儿上却能丝毫不露,她之前到是小看她了。

林如海眼睛一瞪,声音都有些高了,“太太,我是读书去了,弄两个丫头放在书房里像什么样子。”

林如海没成亲前,书房是设在自己的院里的,有同窗、朋友来,也都是在自己院里接待的。可他成亲之后不行,院里有了女主人,再用来接待朋友就不合适了。因此,林侯爷才让他在前院选个屋子,做为外书房。其功用除了读书之外,便是用来招待他的朋友。有林侯爷管着,林如海交的朋友,大多都是用功上进的书香之族的子弟,家规森严,有些人家男孩子屋里除了乳母之外,再没有女孩子伺候,都是书童、小厮。因此,林如海现在分外有话说:“再说,你看那些书香世家,那家子弟的书房里不是小厮伺候着,谁家放几个漂亮的丫头。照老爷的话说,竟不是读书去了!”

抓出林侯爷来,林夫人也有些有怕了。之前她善自给儿子屋里放了两个通房丫头,差点没被丈夫骂死。这回她抿了抿唇,“反正人给你了,你爱放哪里放哪里。”

第二十二章 事端

正院一行,带回来两个丫头。林夫人气儿子跟自己不贴心,好心好意想着他,怕他自小被丫头们伺候惯了,换小子们不适应,才给了他两个丫头。他若不收下也没什么,说上两句软话,哄自己高兴一下,这事就算过去。他可到好,一张脸绷得比锅底都黑,硬邦邦的开口就拒绝,话里话外的拿他爹压她,这让林夫人怎么高兴。一赌气,反正丫头给了,你不要也得要。

把儿子和儿媳赶走了之后,林夫人怒气未消跟女儿报怨:“我这是为谁啊?他媳妇能想着他在书房里过得舒不舒心?怕是他不说,就算知道了,也得装着不知道,才不会主动在书房里放两个丫头呢。”林夫人真是觉得自从儿子娶了媳妇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时时处处都以媳妇优先,老娘早就扔到一边去了。

林滟幸灾乐祸是幸灾乐祸的,她到是觉是林夫人今天这事儿办得不大对,便实心实意的劝道:“太太,哥哥说的也没错,他原是读书去的,放两个丫头在书房里做什么呢?再说,哥哥的那些同窗、好友,多是世代书香人家的公子,家里规矩最严,多少人从小都是书童、小厮伺候的。就说跟哥哥最好的那位莫少琪,如今吏部侍郎家三爷,别说穿衣吃饭,就连书房都是自己收拾呢。”

话到这里,林夫人怒气渐散,却还是嗔了女儿一眼,“你少替那孽障说话。”

林滟笑道:“我不过是替哥哥辩白几句罢了,省得太太生哥哥的气,哥哥呢,偏不好意思跟太太把原故说清楚,到为了一点子小事儿,让太太不高兴,哥哥又委屈。”

“他有什么好委屈的!”林夫人哼一声。

“哎哟,可不委屈。前次,我还听有人打趣哥哥,说他绮罗丛里长大,日日珠围翠绕的,那还能安下心来好好读书。”

林夫人一听,坐直了身子,脸色微沉,“这是谁说的。”

“我不过是凑巧听那到一耳朵,便赶紧走了,到不知道是谁说的。”林滟道。

“行了,行了,理你的家事去,也让我耳朵歇歇。”林夫人觉得有些累了,便赶着女儿去理事,她扶着丫头的手,慢慢的站起来,往里间走去。

林滟贴上去扶着林夫人进了里间,除了簪环,服侍她躺下,又取了件薄被来搭在她腿上,交待丫头们好好伺候着,才带着自己的丫头出了正院。

一出正院,林滟的丫头青书便迎了过来,“姑娘,王安家的等了好一阵子了。”

扶着林滟的锦书道:“那就让她等着!”说着,瞪了青书一眼。

林滟淡淡一笑,“不过是为了大厨房的事儿,她这是想明白了。”

青书有些担心的问:“姑娘,王安家的男人,是府里的三管家,他们两口子又都是太太的陪房。若是为着大厨房的事儿,您发作了王安家的,怕是在太太要问的。”

林滟也没说话,到是锦书拍了青书一下,“就因为王安家的是太太的陪房,姑娘才要问呢。不然,奶”

“锦书!”林滟沉了脸,出声打断了锦书的话,她扫了锦书一眼,“奶也是你能说嘴的,越发的没有规矩了。”

“姑娘,奴婢错了。”锦书脸一白,立时便要跪下。

林滟冷着脸,摆了摆手,“行了,念你初犯,只罚你一个月的月钱,再有下次,便直接送你出去。”

锦书连忙道:“奴婢下次不敢了。”

“嗯。”

青书和锦书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没敢再说话,小心的扶着林滟往柳清院走去。

柳清院外,王安家的顶着已经有些毒辣的太阳,伸着脖子往前看,时不时的拿帕子擦去额上、脸上的汗。几个管事婆子赶着过来献殷勤,一个手里捧着凉茶,殷殷劝道:“天热、日头毒,姐姐到那廊下坐坐,再喝点凉茶,润润嗓子。”

另一个脸上被太阳晒的起了油,擦的粉浮在脸上,趁得下面一层黑皮,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偏偏她还笑着像朵盛开的菊花,发黄的牙露着,手中扇子摇得飞快,“姐姐快过去歇歇,我使人在那边看着呢,姑娘过来,立马就来告诉。”

王安家的看了她一眼,有些嫌恶的挪了挪身子,摇着手中的帕子,语气淡淡的道:“也没多累,不用歇了。你们有事,就忙着去吧,别为我到耽误了你们的正事。”

这两人见她面上虽笑着,话里却透着不耐烦,也不敢多作纠缠,说了两句之后,就相伴着进了柳清园。等转过一个弯,回头看看,再也见不到王安家的身影了,才撇嘴的用力往地上啐了一口,小声骂道:“呸!什么东西!”

“这老货也张狂不了几天了,刚得罪了奶,连大爷都发了脾气。哼,以后有她好看的!”

“可不,到时候就该咱们看热闹了。”说着,两人觉得出一口气,相视一笑,各自散了。

王安家的此刻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心里直埋怨自己的小姑子,怠慢了谁不好,偏偏惹到了**上。惹就惹了,还让人抓到了把柄,弄得大爷发了火,要严查大厨房的帐。原本她们都没太在意,家里管理的姑娘,她们又都是太太的陪房,想着大爷总得给几分面子。谁想,大爷谁都没理,直接派人过来,拿走了这个月的帐本子。她小姑子,这才急了,求到她面前。她有什么法子,没敢先去找太太求情,想着先跟姑娘说说,毕竟是姑娘管家。

一个才留头的小丫头蹬蹬蹬的跑过来,嫩嫩的童音脆声声地道:“王大娘,姑娘过来。”

王安家的精神一振,笑着夸了小丫头一句,摸出几个大钱塞进她手里:“好孩子,辛苦你了,拿去买糖吃吧。”小丫头高高兴兴的道了谢,蹦蹦跳跳的走了。

那边,林滟被丫头婆子们簇拥着,慢慢往这边走来。王安家的连忙低头整整衣裙,又抬手摸了摸鬓发,正了正头上钗子,稳了稳心神,快步迎了过去。

第二十三章 安置

我终于在半夜又爬上来了,嘤嘤嘤,网络不稳定真忧伤!

正院一行,带回来两个丫头,贾敏真是好气又好笑。扫了一眼跟在身后,低眉顺眼的两个丫头,她也得承认,林夫人这次是真的担心儿子在书房里没人伺候,又怕她只顾着吃醋,不会主动提这事,才千挑万选了两个丫头,给了林如海。

不说别的,林夫人身边的丫头,或温婉、或娇俏,或可爱,总之容色都是比较出色的。而夏荷、夏柳这两个人,论容貌只能说是清秀,身量都不高,也没有什么纤细如柳、婀娜多姿的身段,甚至夏荷还有些胖,而夏柳肤色有些微黑,总之就是两个很普通的丫头。气质到是都很沉静,有那么一点书卷气。

唔,若是她们没什么上进的心思,她到是可以用一用。初步审核结束,贾敏有了些新的想法。

“大爷、奶奶回来了。”嗓子略尖,带了一股子幽怨气的声音让贾敏回过神来,举目望去,但见一身浅碧色衣裙的碧绡俏生生的站在廊下,正给自己和林如海行礼,低垂下去的眼睛里,带着无限的怨怼。

林如海也没理她,直接扶着贾敏进了屋。碧绡用力咬住下唇,死死的盯着尤在晃动竹帘,眼中隐现疯狂。与她站在一处的绮兰悄悄的拉了拉她的衣袖,偷偷摇了摇头,暗暗指了指随着两个主子进去的夏荷和夏柳,也拉着不情不愿的碧绡进屋去了。

碧绡刚才的注意力都放在林如海身上了,进了屋才看到多出来的两个丫头。仔细一看,两个都认识。这不是太太书房里伺候笔墨的丫头,夏荷跟夏柳么,怎么到松风院来了?转念一想,大爷的外书房还少人伺候呢,这是太太新赏下来的。

碧绡也不知怎的,心里本该酸涩难当的,此刻却分外畅快,甚至连畅快之下的几分疼痛都忽略了。她弯出一个极美的笑,往奶脸上看去,暗暗称快的道:贱|人,让你把着大爷,太太不高兴了吧。这回看你怎么办,还能粘着大爷到外书房去不成?要是那样的话,不光太太,就连侯爷都能骂死你。

林如海瞪了碧绡一眼,见她直愣愣的盯着贾敏,脸上还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怎么看怎么像是不怀好意、幸灾乐祸?他心中有气,冷冷的道:“这屋里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么,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没事儿都去廊下候着。”

他这顿火发的让屋内的丫头们有些不知所措,不由得都垂手肃立,再不敢言语。碧绡身子一僵,她知道,大爷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只是,她和绮兰是他的贴身大丫头,什么时候这松风院的正房,是她们的禁地,连随意踏足都不行了?这狠心薄性的人,当日是她瞎了眼,错付了终身!

碧绡心中悲苦,用力甩脱绮兰的手,掩面奔出正房,直接回到自己屋子,扑到床上,痛哭失声。被她扔下的绮兰,用力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身子不自觉得摇晃了一下,却努力站直了,苍白的脸上,勉强扯出一抹笑,对着林如海和贾敏屈了屈膝,低头退了出去。

贾敏看着碧绡和绮兰两人的反应,也没说话,反而先跟林如海进里间去换衣服,然后才叫夏荷跟夏柳进去。她坐在窗边的塌上,单手支在案上,淡淡的道:“起来吧,不用多礼。”

夏荷、夏柳两人心怀忐忑的起了身,头垂得低低,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若是之前,得知太太要把她们两个放在大爷的外书房伺候的时候,还有一丝欣喜的话,这会也全成了恐慌。她们虽然只是太太书房侍候笔墨的丫头,可也听说了,大爷新娶的奶奶,性子好强,还有些不容人,偏大爷好似被拿捏住了,连夫人的话都不大听。

这回大爷明确表示了不喜欢书房里有丫头,可太太还是把她们送过来了,如今在奶手下,还不知怎么被作践呢。

就在两人心中七上八下,分外不安的时候,贾敏问道:“听太太说,你们读书识字?”

“回奶奶的话,奴婢们略识得几个字。”夏柳小心的回道。

“可会写?”

“会,只是写得不好。”

“既如此,你们便先去抄书么。至于抄什么,我会让墨菊告诉你们。”

夏荷、夏柳有些不敢置信,就这样么?还是先称住她们,以后再收拾?不管怎么样,总得先过了眼前这关。两人连忙感激涕零的答应下来,对着贾敏拜了又拜,方跟在墨菊身后下去。

贾敏安置好了夏荷、夏柳,挥手让屋中的丫头们退下,才对林如海开口道:“趁早儿把这两个丫头放出去吧,不然,早晚是个祸害。”碧绡的愤恨藏在眼底,绮兰的隐忍更让她心惊。既然,他们夫妻两个一时半刻也穿不回去,那这里便是他们的家,不光要住的舒适,人身安全、老公的贞什么的,都是重中之重啊。虽然有些对不起碧绡和绮兰,但是,她的老公决不能跟别人分享。放着两个定时炸蛋一样的女人在身边,也不符合她的安全理念。

林如海总着贾敏笑着格外谄媚,“奶奶看着办就是了。”虽然知道那两个通房丫头是前身的,可是每次看到她们,都格外不自在,就好像他出墙了似的。反正,他不会有什么通房、姨娘啥的,就不要耽误人家的终身了。现在出去,还能嫁个人家,好好过日子是正经的。

“我会给她们一幅体面嫁妆,再让人找个两个好人家,必不会委屈了她们。”在贾敏看来,当个元配不比当个小妾好,只要不自甘下|贱,谁会愿意当小老婆啊。可惜,这世上的女子,尤其是公侯府里的大丫头们,大多都不甘心出去嫁人,做个小老百姓,或者府中下人的正妻。

“所以”贾敏笑眯眯的看向林如海,看得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的道:“我相信明惠肯定会办好的。”发嫁丫头什么的,不该是夫人管的么,还有他什么事么?

贾敏恨得伸手过去掐了他一把,气哼哼的白了他一眼,“笨蛋,你去跟你娘说,把那两个丫头放出去!”笨死了,这种事当然得你这儿子去,能让我去么!

第二十五章 担忧

既然暂时回不去了,之前两人忽略的事情这会儿全都摆在了眼前。原先是想着,能再睡回现代去,不好作原身的主,也不好动原身的东西。现在,回到现代也只能在梦里想想了,那么古代的一切,也该照着两人的习惯去变一变了。

人事方面,除了林如海的两个通房丫头,要以最快的速度送出去外,其余的人暂时都不会动,要再多观察一段时间。财产么贾敏拉着林如海,翻出自己的嫁妆单子,打开库房,打算清点一下,顺便整理整理。

叫来奶娘余嬷嬷,找出一个带锁的木匣,贾敏自身上的荷包里,拿出一串小钥匙,随意捡出最小的那一个,将木匣打开,取出里面的嫁妆单子。

贾敏有点囧,一个嫁妆单子要不要锁得这么严实啊?这东西难道还怕人偷了不成?

虽然有心里准备,知道以现在荣国府鼎盛阶段,作为荣国公唯一的嫡女,贾敏的嫁妆怕是会很丰厚。但是真的翻开那叠厚度十足的嫁妆单子时,贾敏还是受了点小小的惊吓。

还真是“自家的姑娘自家养,不废婆家一文钱!”看看,各种头面首饰、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古董字画自不用说了,单就是良田,各处加在一起,就有百多顷,跟田在一起的庄子八处,二大三小五座院子,十来间店铺,光压箱银就有黄金五千金。这还不算,贾老太太私下还给给女儿塞了不少的银票。还有平常用的各种家俱、锅碗瓢盆都是好几套,甚至连马桶都准备了六个最让贾敏感到黑线的是,她还发现了“装老衣服”。没错,就是人死了之后,要穿的衣服。果然好全

嫁妆最后几页,写满了人名,都是陪嫁过来的下人。除了贾敏身边的丫头,其余的都是一家子一家子的。唔,这是怕女儿身边的丫头起外心,所以留下个制衡的手段么?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呆了半天的林如海,突然冒出一句话来。往常只听说过,古代女子的嫁妆,可以用一辈子。可那只是听说,今天终于见到实物了。

林如海拿过嫁妆单子,又过了一遍,伸手弹了弹,感慨道:“贾家还真有钱。”女儿的嫁妆都这么丰厚,给儿子不是留下得更多。

贾敏扫了一眼放在林如海手边不远处的梅子青色的茶盏,微微一笑,“林家也不差,连你平日里用的茶杯都是龙泉窑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反正不是现在的。”

林如海一愣,眼睛不由自主的往茶盏看去,“**,你说这个是古董?”

“嗯。”

“卧|槽,我刚才还用它喝茶了?”林如海此刻的表情决对称得上惊恐了,甚至翻过身,手捂胸口,呕了几下,“尼玛,不知道从那里死人墓里刨出来的,我居然用了恶”

这个反应有点不对吧?贾敏看着高声叫着丫头打水漱口的丈夫,突然间也觉得有点反胃。靠,好想糊了混蛋一脸蝎心!

“**”林如海端着个甜白瓷制成的杯子,蹭到她身边,期期艾艾的问:“这个不会也是”

贾敏回手照着他脑门拍了一下,恨道:“林家再富,也不能随拿个漱口的杯子就是古董!”

“哦,还好还好。”林如海一口干掉了杯子里的水,狠狠的咕嘟了十来下,吐了出去,才觉得好一些。

这么一打差,贾敏觉得该起身换换脑子,不然一会儿连饭都吃不下去了。“走,咱们看看我的嫁妆去。”她穿鞋下地,小小的伸个懒腰,正好让刚刚掀帘进来的余嬷嬷看到。

“奶奶,当心闪着腰。”余嬷嬷一见,连忙过来扶住贾敏,当着姑爷的面不好埋怨,只能偷偷的给贾敏使眼色,示意她刚刚的动作太不雅了,不该当着姑爷的面作。

贾敏淡淡一笑,“奶娘,这几天你一直带着她们在收拾我的嫁妆,如今可都整理好了?”

“才把奶奶常用、常玩的找出来。”余嬷嬷笑道。家里只有姑娘一个嫡出的小姐,国公爷和夫人给姑娘准备的嫁妆是异常丰厚,以至家中两位奶奶都有些想法。想到这个,余嬷嬷就有些发愁。姑娘在家里时,真是娇生惯养,国公爷和夫人恨不能时时把姑娘捧在手心里疼。奶还好,出身书香,真是知书识礼,待姑娘虽不十分亲密,却也不错。二奶奶出身王家,闺阁里便因性格和行事风格的不同,跟姑娘不大和睦。待到嫁过来之后,面上到是亲热了,可心里只怕是更别扭。

唉,女人这一生,靠爹娘,靠子女,靠自己,唯独这丈夫特别是出嫁之后,想要在婆家过得好,夫妻恩爱是一回事,婆媳关系也要好,再就是娘家和子嗣最要紧。如今国公爷在还好,他日国公爷去了,贾家换成了兄长当家,姑娘这靠山就倒了一大半。这几天看着,林家的侯夫人,怕不是个省心的婆婆,言语之间已经敲打过姑娘好多次了,偏姑娘全不当回事。现在姑娘跟姑爷是好,可再好,林夫人也是姑爷的亲娘,再这么下去,只怕姑娘会吃大亏的。唉,说不得,得给姑娘好好调理身子,趁着新婚情热,姑爷又没有姨娘,通房再少,争取早点生个儿子,也算是后辈子有指望了。

余嬷嬷看着贾敏娇俏的容颜,总觉得自家姑娘有哪里不大一样了,好像较以前果断了许多。而且,身子也好多了,饭量也大了,不像在家里时,吃不了多少东西。

贾敏见余嬷嬷看着自己发呆,轻轻碰了她一下,开口道:“叫上翠竹她们,咱们去看看,顺便把那些书箱都找出来,今儿就把书房布置好。”

“书房?”余嬷嬷看着贾敏。姑娘确实爱读书,只是还不知道侯爷和夫人对女子读书这事的看法,就特意布置个书房出来,不大好吧?

贾敏轻轻颔首:“嗯,大爷也用。”

第二十五章 书房

林如海住的松风院,位于整个侯府的东路,走过垂花门,沿着雕花的甬路再往前走,便是三间小厅,厅后是五间正房,两侧的厢房以抄手游廊相联。正房后,是两层高的后楼,做为丫头的住所和库房。林如海的私房都在这里,贾敏的嫁妆也有一多半都是放在后楼上,还有一些放在东西厢房中,才整理出一部分常用的,放在正房边的耳房内。

贾敏和林如海两人这时带着丫头兴致勃勃的翻着嫁妆,还把林如海的私房帐薄拿了来,一一比对,好捡出感兴趣的放置在内书房和外书房内。

“把那件黄花梨的大案抬出来,放在东厢房的窗下。”贾敏已经翻了好一会儿,才选出一张书案来。她摸着那张黄花梨的书案,有些小小的兴奋。黄花梨啊,还是由整个木头做出来,以前只能看,现在可以自己用了。

“这个书架,还有这个,这个都搬到东厢房去。”

“啊,这张小些的书案和书架摆在正房的东次间里,也靠北窗放。”

“哪,去把金石摆件捡几个有趣的,摆到书房里去。”贾敏微扬下巴,毫不客气的指使林如海。

一众丫头心中一惊,都小心的去看林如海的脸色。却见他笑吟吟的,脾气极好的道:“马上就去马上就去,要不要再挑些字画去挂?”

贾敏蹙眉想了想,“你去挑书,我去看字画。”好容易大件、小件的都选好了,又折腾了一圈文房用具,两人亲自摆到了案上,环顾大体收拾好的书房,满意的点了点头。

贾敏道:“书房里的靠垫、引手、坐垫之类的,都不许用艳色,只用清浅的颜色做出几套来摆。”

“是。”竹青和梅青两人同时应声,一众丫头中,她们两个的针线最好,贾敏的衣物,大多都是她们做的。

“这两个浅盘,明天早上去剪两朵莲花放进去,摆在案上。”

“翠竹,你一会儿去告诉齐嬷嬷一声,让她寻管家要些金鱼来养,就养在这个青花大缸内。”

翠竹轻快的应了一声,“是。”

贾敏这里说得高兴,那边林如海兴高彩烈的捧着两个木盒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绮兰、香巧、绿蝶三人,人人手上都捧着几件东西。“**,看看这些东西可还入眼?”

林如海拿是成套的套墨,大些的盒子里放的是十八学士套墨,小一些的是西湖十景的套墨。正面俱都模印着图案。

贾敏拿过来一一赏玩,笑道:“夫君果然藏着好东西,还有什么,快拿来我看。”

林如海招了招手,让绮兰三人将手中捧的东西放在案上,又摆手让她们退下,亲自过来一一打开,递给贾敏把玩。

各俱形态的端砚,造形古朴的笔架,墨玉制成的印盒,还有几盒未制的田黄石与鸡血石,再加上雨过天青色的水洗,紫檀木雕诗的镇纸,雕着兰石图的竹臂搁,制成曲竹状的墨床,甚至还有两个紫檀嵌百宝的文具盒,真是件件精致,让人爱不释手。

贾敏一一赏过,又将案上摆上撤下来,换上林如海新拿过来的这些。一一放置好了之后,她站在案前,仔细端详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先这样吧。”

“奶奶,你要找的可是这幅水晶围棋?”墨菊抱着棋盘和两个白玉、墨玉制成的棋盒过来问道。

贾敏打开一个白玉盒,里面装着墨色水晶制成的棋子,她点了点头,“就是这个,放在那边的炕桌上。”

林如海是个名副其实的才子,琴棋书画俱精,当然这个精也是有点水分的,可他确实都会,水平应该还不错。可那是原身,现在林如海,琴棋书画当真只是听说过。虽然有了林如海的记忆,可这会的东西,也得慢慢才能学起来,不可能一蹴而就。

贾敏和林如海商量好了,就以闭门读书为由,先在家里关上三个月,把林如海本身的技能点亮,熟练度刷上去,最好能刷到最高级,让人看不出与原本的林如海有什么区别才好。

是以,贾敏才会花大力气布置书房,还特意把琴都摆了出来,准备好好调教一下老公。只是她也好些年没练了,手生得很,看来先熟悉的人得是她。

两人折腾完设在松风院的书房后,又一起去了外书房。林如海的外书房,就设在内仪门外的无逸斋。多说一句,这个无逸斋之名,是林如海自己取的。当时林侯爷让他给自己的书房提名时,真是抓心挠肝的捉急啊。好容易灵光一闪,从大脑里抓出无逸两个字来。林侯爷当即捻须点头,说他名子取得不错,比他的强,以后这里就叫无逸斋了。

被吓了一头冷汗的林如海,回去之后抱着老婆好一阵哭诉,又得意的强调自己的急志,直说自己还是有两分急才的么。

贾敏吐嘈他,这明明就是康熙皇帝在畅春园内,安排太子读书的地方。当时我迷清穿小说,龟毛的到处查资料的时候,和你说过的。

好罢,总算这里是架空世界,不是大清朝,无逸斋就算是林如海的书房名了,不用担心老康会来要版权费。说起来,林如海不知道多庆幸,这里不是清朝,不用剃光半个脑袋,在脑后垂个老鼠尾巴,现在他这锦衣玉冠的潇洒贵公子样多好看,比那个秃领子的长袍马褂不知道潇洒多少倍。贾敏比他还庆幸,尼玛,没被裹成三寸小脚,变成残废真好。

无逸斋前,植了两株树冠硕大的古槐,树冠正好将无逸斋遮住,在炎炎夏日中,给书房带去几许清凉。

书房内已经布置好了,几个十来岁的小厮穿着同样青色衣服,迎了出来。书房里内选的小厮都是些眉清目秀的男孩子,这会在林如海贴身书童的代领下,齐刷刷的跪地磕头,让贾敏和林如海两人都有些心虚,觉得自己用了童工,这在现代可是犯法的。

“都起来吧。”林如海稳住自己,淡淡的叫起,脚下不停,与贾敏一道进了书房。

第二十六章 来访

因为正值夏日,又提前知道林如海和贾敏要过来,书房内已经摆好了冰山,再有屋外的树萌,轻风穿堂而过,带来丝丝缕缕的清凉,让人心烦的燥意一下子就去了大半。

外书房与夫妻两个刚刚收拾出来的内书房相比,风格要大气硬朗许多,多宝格上的摆件,多是青铜器,连屋内的盆景,选用的也多是不开花的松柏之类的。

贾敏透过北窗上的细纱往外望去,一小片竹林静静的伫立在屋外,林间依稀可见石制的桌椅,置于林间。微风拂过竹叶,带来唰唰的轻响,阳光下,那片青翠看着便要叫人心旷神怡。

“这片竹子到是不错,若是有个小小的水池便更好了。”贾敏笑着对林如海道。

侯府的花园内,到是有一处活水,围成了月牙状的一个小湖,一座六角型的水榭建在水中央,由曲折的木桥与岸相连,听说那里是林如海和林滟兄妹两人夏日里,最喜欢去的地方。

贾敏也只是听说,并未见过。是以,她有些可惜,无逸斋之里跟花园并不远,引水过来建个小小的水池,未偿不可。

“现在这样就行了,你若是喜欢,不如在松风院内建一个吧。”林如海开口建议。外书房这里,贾敏是不能常来的,而他对这些没什么讲究,差不多就可以。再说,这里他老婆都不来,他没事在这里常驻什么。到是松风院,是他们的家,老婆要是喜欢,那必须得建。

贾敏蹙起两弯秀眉,摇了摇头,“不用了,家里有园子,想看了,我去逛就是了。”松风院的风格,不大适合弄个小巧精致的池子。若是执意弄上一个,到显得不伦不类的。就如林家大姑娘林滟的芷兰阁,弄了一院子兰花。哼,知道的,说她爱兰成癖,不知道的,当那是兰花专卖店呢。

说起来,贾敏对林滟没多少好感。这姑娘天天装大方,扮贤德,时不时又好展现一些自己风雅与才气。她若是大大方方的说,就喜欢这样的也行。偏偏不是,就是听人家说了,见人家做了,又看了些书,就做出一幅高人雅士状,再吊个书袋,显得自己十分的与众不同,真是让贾敏倒足了胃口。

好吧,变成贾敏之后,不只对婆媳关系有了新的认识,还学会鄙视同性了,真是累不爱!再这样下去,她会不会变成深井冰?

“大爷,齐三爷和慕大爷来了。”夫妻两个正对着书架上的书,交流意见时,管家林忠打发人来禀告。

林如海怔了一下,连忙开口道:“快请过来。”

齐嘉珏和慕霖与林如海是同窗,关系还算不错,平日里常在一起喝酒论文。这次院试,他们两个也都下了场,俱考中了秀才,只是齐嘉珏名次靠后一些。

林如海院试之后,便成了亲,除了放榜时,曾与同窗一聚之外,再未与旧友见面。今天齐、慕两人寻上门来,着实令他有些担心,怕自己应对不好,露了破绽。

“夫君有客,妾身先回房了。”贾敏用力握了林如海的手一下,欠身一礼,带着丫头、婆子往后宅去了。留下林如海一人,打起精神,努力回想之前与齐、慕两人相处的情形。

他正想得出神,齐、慕两人已经在小厮的带领下联袂而来。林如海整了整衣服,面带笑容的迎出院去,还未等他开口,慕霖便当先大笑出声,“林兄,想来婚后生活十分美满啊。”

慕霖出身相府,是今年新进内阁的慕相爷的嫡长孙,生性疏朗,为人最是仗义。林如海本是能过齐嘉珏认识慕霖的,现在反到于慕霖关系更亲密些。

“这个结论是如何得出的?”林如海摊了摊手,表示很疑惑。

齐嘉珏扫了林如海两眼,也跟着轻笑道:“院试之时,林兄消瘦如竹。今日再见,却圆润如藕。”

慕霖支起胳膊顶了顶齐嘉珏,“就你婉转,直说他现在丰硕肥满就好。”

丰硕肥满林如海下意识的摸了摸脸,没觉得自己很瘦啊?再低头看看昨天刚被老婆批评过的白斩鸡般的身材,要胸肌没胸肌,要腹肌没肌,肩膀单薄,手臂瘦弱,那里看得出丰硕肥满来?

大约是他疑惑的表情太过明显,慕霖大笑着指了指自己下巴,“这里”

林如海依然摸去,接着就囧了有人长肉,先长下巴的么?

“是吧,与我外甥颇像。”慕霖唰的一下展开手中折扇,笑得格外畅快。

外甥?林如海慢半拍想到慕霖有一同母姐姐,前年出嫁,去年产子,那娃儿今年多说一岁半想到以前看过大头娃娃儿照片,林如海情不禁的瞪了慕霖一眼,“难怪莫师说你性喜夸张,果然如此。”他才没有三下巴好不好,明明还是个标准的瓜子脸!

齐嘉珏忍笑上前拱手,“林兄尚在新婚,我们两人不请而来,还请勿怪。”

林如海连忙还礼,“哪里哪里,快里面请。”侧身引手,请两人进院。

齐嘉珏仰头看向门上所挂匾额,黑地金字,却是林侯爷的一笔颜书,方正端庄,已得颜体几分精髓。

“无逸斋!”齐嘉珏轻念出声,“不错不错。林兄,侯爷的字越发浑厚了。”

林如海那里懂得这个,只能含笑点头,也不多言,只将两人让进书房,分宾主落坐,又叫小厮,“快沏好茶来。”

听到沏茶这两个字,一向笑容满面,任侠豪爽的慕霖破天荒的有了愁容。飞扬的浓眉紧锁,上翘的嘴角也耷拉下来,眉间现出三道深深的皱痕,坐在那里长吁短叹。

齐嘉珏见他这样,也禁不住叹了口气,摇头不语。

他们两人这样,让林如海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开言问道:“你们这个怎么了?”

慕霖抬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半晌之后,又长长叹了口气,端起盖碗,接着发愁。

齐嘉珏无语,只能开口,“我来说吧。”

第二十七章 来意

“什么!”听完了齐嘉珏的话,林如海差点没蹦起来,尼玛,太荒唐了有木有。“卧|槽,你追个娘们追不上,还要老子卖身去套情报?你丫的脑残吧!”

林如海顺嘴蹦出一串话来,齐、慕两人都怔住了,脑残是什么意思?还有,那个风度翩翩、文雅过人的林如海什么时候也学街上的**似的,有这种粗俗不堪的口头语了?

被齐、慕两人用看神经病的眼神扫射的林如海,立时清醒过来,然后他发现自己刚刚说了一句与原身完全不可能说的话。嘤嘤,这下该怎么办?露陷了?他掩饰性的端起盖碗,低头灌了一大口,然后若无其事的抬头转头移话题,“一个风尘女子,慕兄莫要过多留恋。当今圣人几番下旨,官人与士子不得挟妓宿娼,一经查证便要永不录用。为了慕兄前程,还是当断则断的好。况且,那种女人”皱着眉摇了摇头,“只认钱财与权势,无情无义,慕兄莫要沉迷。”

慕霖正是情火如潮之时,谁说他心上人不好,其恨可比杀父之仇!听得林如海这些话,当下怒目而起,就差指着林如海的鼻子骂他负心薄性,“那种女人?是哪种女人?小小待我情深似海,她与我断情,也是感叹已身,才不得不如此。而如仙待你更是赤诚一片,知你娶妻,纵然心酸难忍,还实心实意的愿你夫妻合顺。你到好,才成亲几天,把她丢到脑后不说,还如此辱及她们品性!呵,呵呵,林海,某算认识你了。”说完,一拉齐嘉珏,“齐兄,走,这般凉薄之徒,不配为友。”

靠,老子说的都是真理名言好么!你不受教也就罢了,还敢说老子凉薄,老子要是真凉薄,现在立马就告你一状,让你从此就变成个白丁,再也别想当官,顺便也让你老爹和爷爷吃个挂捞,被御史参一本,当廷认错被罚。

想是想的挺爽,他目前还没啥门路去实行。因此,林如海也只能虎着脸,指着慕霖的鼻子怒道:“如仙是个什么东西,老子认识她是谁啊?你少往老子身上抹黑,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是个贪花好色的无|耻之徒啊!”说这话前,他还认真的想了想,翻了翻原身的记忆,发现那个什么叫如仙,一点印象都没有。所以,他才敢理直气状跟慕霖呛声。

慕霖正往外扯齐嘉珏呢,齐嘉珏其时挺不愿意因为这个原因跟林如海断交的,太扯蛋了好么,完全是摆不上台面的理由。他正按着慕霖,想要劝上一劝呢,那边林如海就爆发了。

再看慕霖,小脸气得雀青,嘴唇都哆嗦了。慕霖和那位叫容小小的姑娘的缠绵往事,或是亲身经历,或是听慕霖所说,知道的一清二楚。连带着慕霖对容小小的痴迷,他也清楚极了。今天会来找林如海,就是被慕霖缠了没了办法。

那容小小不知道打哪里听说,慕霖送她的玉簪与其妻相同,便落了泪,直说自己出身微贱,如何敢于世家之女,公子之妻相等,因此拒见慕霖。可把慕霖急坏了,能找到的关系都找了,该给那容小小的干妈的钱也给了不少,甚至站在容小小窗前跪地赌咒发誓的,除了容小小外,再也不送任何首饰、布料啥的给任何女人,就这样,都没能让容小小再见他一面,只得了一纸泪痕斑斑的断情书。

这下,可把慕霖急坏了,抓着齐嘉珏喝了两天酒,把齐嘉珏折磨坏了。后来,容小小身边一个小丫头偷着来送信,说是她们家姑娘也舍不得慕霖,天天在家里哭。只是她觉得自己配不上慕霖,才不肯跟慕霖见面。还说,她们家姑娘平日和如仙姑娘最好,也最肯听如仙姑娘的话,若是公子能请如仙姑娘来劝劝,没准有转机。

慕霖一听,如听仙音,立马洗漱更衣,抓着他就往如仙家里跑。这如仙也是个暗门子,与她干娘住在容小小家隔壁。他们闯上门去,要见如仙,便听那老婆子说如仙病了,因为思念林如海病的,还跟着两人说了一大串,她闺女是如何倾慕林如海,听闻他娶妻又是如何肝肠寸断,还要强颜欢笑的祝他幸福,结果林如海是幸福了,她闺女却快死了。巴拉巴拉了一堆,慕霖当下就感动了。照齐嘉珏说,这货大约是把自己和容小小的感情经历套林如海和如仙身上了。他感觉不好,刚想拉着慕霖走,就听慕霖跟那老婆子许愿,说是一定把林如海带来,跟如仙姑娘见面会么的。

齐嘉珏当时差点没揍他,林如海人家刚新婚好么,才娶老婆,你就抓他来见个妓|女,这不是找骂么。好说歹说,才压着慕霖等了两天,第三天他就等不及了,抓着他就来了。

咳,要他说,林如海骂得没错,真是一点错都没有,慕霖不只欠骂,他还欠揍!

慕霖抖着手,直指林如海,“林海,我看错你了。”

林如海表示,看错就看错呗,一点压力都没有。你个被妓女迷得神魂颠倒的混|蛋,老子用不着你看得起。他凉凉的道:“要割袍断义不?”

慕霖用力一拍桌子,怒道:“要。”

林如海下巴一扬,吩咐小厮,“去拿把小刀来。”咳,为啥强调是小刀,他怕慕霖这斯怒上心头,失去理智,再扑上来戳他一刀,那多犯不上啊。

在书房里伺候的这些小厮们,从刚才慕霖暴吼的时候,就已经围过来了,就在外面守着,生怕自家大爷吃亏。这会儿听到林如海的吩咐,吓得腿发软,谁敢真给慕大爷寻把刀啊。就算是小刀不也行,伤到自家大爷怎么办?就算是慕大爷伤了也不行啊?

跟了林如海好些年书童执墨,小声吩咐:“快去给太太和奶回话。”说完,他自己进去了,脸上带着笑:“大爷,那个没找到小刀”

第二十八章

林夫人扶着丫头急急忙忙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慕霖黑着脸拂袖而去的背影,她儿子林海稳稳的坐在书房里,笑嘻嘻的扬声道:“好走不送!”

林夫人自是认得慕霖是谁,当下心跳超速,几步赶到书斋门口,正好撞上满脸愧意,跟林如海拱手作别的齐嘉珏。齐嘉珏一见林夫人,连忙欠身行礼,口称伯母。

“是寿哥儿,你母亲可好,有日没见她了,怪想的。”林夫人与齐嘉珏的母亲原是闺阁中的好友,当年两人先后出嫁,齐嘉珏的母亲随夫去了任上,一别多年,前年才得回京,两人才算是又联系上了。

齐嘉珏小名叫永寿,他的前两个哥哥都是十来岁的时候夭折了,因此家里的老祖母才给他取了这么个小名儿,想着他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至于功名之类的,在夭折了两个儿子之后,余下的这点骨血,齐嘉珏的父亲对他也不多做要求了。只要不做什么祸国殃民、损及家族之事,他再淘气也都是睁一眼闭一眼。有时齐嘉珏用功一些,还会宽慰他,让他放松一下。

只能说,齐嘉珏在这种极为宽松的环境之下成长,居然长成一个温和有礼,用功上进,几乎没有什么恶习的好学生,真是不可思议。

有礼的齐嘉珏小朋友,连忙垂手欠身笑道:“家母这几日也时常念叨着,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伯母,十会想念。”

“正好,园子里的莲花开得正好,我原说要下贴子请人来赏花呢。你回去跟你母亲说,可一定要赏脸来啊。”林夫人笑道。

齐嘉珏忙笑着表示,他娘接到贴子肯定高兴坏了,百分之百会来的。

寒暄完了,林夫人才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昨儿还听如海念叨你们呢,说是自放榜以来,就没在一起玩过。今日好容易来了,怎么不多玩一会儿。”

“那个这个”齐嘉珏老实得很,他本就觉得今天跟慕霖来找林如海这事儿不对,再被林夫人问起,当下张口结舌,支吾半天,才憋出一句:“那个慕霖有事儿,我们才急着回去。”说完,也顾不得不礼貌,急急跟林夫人告辞,然后急匆匆的走了。

林夫人连忙叫林如海,“不不快去送送寿哥儿。”

齐嘉珏急忙摆手,“不用不用。”一面说一面走得远了。

林夫人见了,只能吩咐小厮们好生送他出去。

林府的小厮们,紧紧跟在他身后,一路送了出去,才来回话。

林夫人见齐嘉珏走远了,沉了脸,迈步进了书房,看也不看跟在身后的林如海。待小厮回过话之后,说是看着齐嘉珏好好的骑马追着慕霖走了,才开口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慕相家的公子,气呼呼的走了。还有,你吩咐人要拿刀是怎么回事?”

刚刚接到小幺禀告之后,吓得她心砰砰直跳,以为林如海跟慕相的长孙一言不和,要刀剑相向呢。

她这边正问着,外间丫头进来回话,“奶来了。”林夫人脸一沉,脱口而出:“她来做什么?”这里是外书房,来往的都是外男,一个新婚的妇人,总往这里跑是怎么回事?真是不安份。

林如海道:“小子们去通的信的吧,她也是着急儿子,这才过来的。”

林如海不说话还好,林夫人也就是抱怨几句,她还能不知道贾敏这时候过来是为什么。只是儿子这么一解释,她怒意更盛,当下拍桌道:“一个妇道人家,不说在内宅好好呆着,整日家往前边跑什么!没规矩!”

林如海几乎要冲口而出,“你也是妇道人家。”总算他没犯二,把这句话咽了下去。话是咽下去了,只是脸上也带出来了。真是把林夫人气得胸口疼,银牙紧咬,暗骂: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不孝子。

林夫人有心要好好发作一下媳妇,可是当着儿子的面儿,不能训斥媳妇,那样只会把儿子推到自己对立面去。又想到儿媳妇进门不到一月,还有儿媳妇背后的荣国公,只能硬是把这口气忍下,恨得一字一句的吩咐自己的丫头:“百合,让奶回去。”

刚才林夫人有意把声音提高,等在屋外的贾敏听了个大概齐,再看出来传话的百合,面儿上笑着,眼里却带着轻视,心中暗恼,看她给自己行礼,便稳稳的站着,等她把礼行完了,才笑眯眯的道:“百合姐姐不愧是太太调教出来的丫头,就是有礼。”

百合眼底隐着尴尬与羞恼,自从她做了太太的贴身大丫头以来,除了候爷外,便是大爷和大姑娘也不会让自己行全礼的,这个奶她心里也清楚,奶是听见了太太的话,不能去跟太太生气,才拿她做伐子。便是想得再清楚,百合也觉得自己被打了脸,对贾敏有些恨上了。“奶,太太说了,请您先回去,这里有她在呢。”心中再恨,面儿上依然笑着,甚至还恭敬了几分。

哟,这妹子不错哦。贾敏这才从上到下将百合仔细打量了一遍,见她穿着桃红纱袄,绛紫色的背心,粉面红唇,站在那里笑意盈盈,虽没有那个叫兰惠的丫头容色出众,却很是耐看,言行举止之间透着一股温顺。唔,到是个很有小家碧玉气质的妹子。她不会也想着跟林如海有点什么关系吧?贾敏想到红楼梦时的丫头们,再想想穿过来之后,见到的这些,很难不产成这样的念头。

贾敏笑道:“有太太在我就放心了。”说完,还真的带着丫头婆子,转身回去了。

百合看着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远的贾敏,低头抿嘴一笑,转身挑帘去回话了。

屋内,林如海已经把慕霖为什么来找他,两人又是怎么吵起来的跟林夫人学了一遍,末了气哼哼的道:“我看在同窗一场,大家关系颇好的份上,好心劝他,不要为一风尘女子坏了前程。他反到为此跟我翻脸,真是岂有此理!”

林夫人听得张口结舌,半天才道:“他这样,家里知道么?”

林如海眨了眨眼,忽得一笑,大有深意的道:“肯定不知道啊。”知道了早就拍死了,还能让他到处去说。

第二十九章 心思

林夫人显然被林如海刚刚的话给吓到了,一脸的不可思议,“慕霖出身相府,往日里听你说,也是极懂规矩,好读书知上进的孩子,怎么突然就”话到这里便停住了,似乎在措词,好半天才吐出一口长气,方才接了下去:“这么不懂事呢。”

她也算是出身书香之族,家里从祖父开始,都从科甲出身,对于这里面的门道再清楚不过。读圣贤书的,不一定都是圣贤人。读书人坏起人来,那才叫狠毒。但凡有一点行差踏错,都可能成为日后被人拿捏的把柄。林夫人越想越怕,连忙对林如海道:“你父不在,你又刚刚新婚,好好在家读书,多陪陪你媳妇,不可出去淘气。若是让我知道,你与那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一定告诉你父亲,好生教导。”

林如海连忙站起来,笑着应是,还赌咒发誓的说,肯定不会没事乱走,只在家里读书陪老婆。

林夫人听到林如海提及贾敏,本能的还有些不愉,随即想到被个下|贱女人迷了心魂的慕霖,再想想还有个对自己儿子不死心的小贱|人,她就对儿子、媳妇感情好这件事充满了庆幸,要是儿媳妇不得儿子喜欢,没准她儿子就是下一个慕霖,那样太可怕了。

这么一想,林夫人把对贾敏的厌恶立时减了八分,余下的两分也可以忽略不计了。等到用晚饭的时候,贾敏惊奇的发现,林夫人对她的态度和蔼多了,脸上的笑也亲密了不少。破天荒的拉着她的手,慈爱的问她:“如海待你可好,若是他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记得告诉我,我让他父亲教导他。”又关切的询问了她下人们可都听使唤,嫁过来之后,可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再关心了她爹和她娘的身体健康、心情愉悦什么的的,还把回门礼单拿出来让她看总之,特别像一个慈祥和蔼的好婆婆。

咦,这节奏不对啊?想她都已经准备好了要跟婆婆、小姑斗智斗勇,甚至根据看过的宅斗、宫斗文列出了婆媳斗法总纲三大项并九十八条细则,正磨拳擦掌的准备大显身手的时候,结果,人家告诉她,我不和你玩了。嘤嘤嘤,不待这么耍人的

根据总纲第一项,以表现的跟婆婆亲如母女的为第一要务,贾敏面带笑容,态度亲切,陪着林夫人闲话家长,虽然演技方面太过稚嫩,但也表现的可圈可点,可以预期,等技能熟练度上来之后,什么影后、政后的都不在话下。贾敏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一百二十八个赞:表现不错,再接再厉。

林如海在一边看着,咋看他老婆咋觉得别扭。这还是他一拍书案,战退全公司领导,女王气场全开的皇后娘娘么?其时,他一直认为皇后娘娘这个称呼,对于他家领导来说,不大匹配。他老婆,明明该叫斗战圣佛的,那得称老佛爷!不过后来想想,他老婆是皇后,他可以称皇帝,若是他老婆变成了老佛爷,那他是什么?太监?

唔,歪楼了,快正回来!林如海端着茶,眼睛一直落在贾敏身上,在旁人看来,那就是深情款款啊,什么我的眼里只有你的那种腻歪。至少在林夫人、林滟和一众丫头婆子眼里,便是如此。

年轻的丫头们,见林如海这般表现,偷偷脸红之余,也免心中发酸:大爷看来真被奶给降服住了!

借着主子们在说话,兰惠借机把百合拉到一边,小声问:“你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百合诧异的看了兰惠一眼,反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打算,自然都是由太太安排。”

兰惠担忧的看着她:“如今的情形你还没看明白么,大爷特别看重奶,太太纵有些不自在,看在儿子的份上,也不可能总看奶不顺眼,今天不就是和缓多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百合不自在理了理鬓发,低头卷着帕子玩。

兰惠长叹了一声:“奶生得好,家世又好,再得大爷欢心。这才嫁过来几天,松风院里就是她一个人天下了,听说绮兰和碧绡如今连奶的屋都进不去,更别担近大爷的身了。绮兰和碧绡可是从小就伺候大爷的,如今尚且如此,别人就更别提了。”

“你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好没意思。”百合沉了脸,扭身便要走,被兰惠一把拉住,“好妹妹,我这都是担心你。不日我便要出去了,咱们姐妹一场,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往火坑里跳。奶的性子,这几天我也品出几分来,决不是个慈和的人。偏她醋意又重,大爷又向着她。看看兰绮和碧绡,我实在不忍心你去给奶搓磨。”

一番话,说得百合沉默下来,人也消沉了几分。

兰惠见此,连忙道:“若我出去了,你便是太太身边的第一人,日后求太太给你找个好人家,不比去给大爷当姨娘好。看看兰英姐姐,如今也是管事娘子了,他们夫妻管着太太的一处陪嫁庄子,也是穿金带银,使奴唤婢的,日子过得不知多自在呢。”

百合到底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便起身进屋里伺候去了。

兰惠站在西厢房的廊下,看着百合的背影,嘴角牵出一抹奇异的笑,暗道:好妹妹,我不想被太太随便发卖了出去,也不想自行求去,舍了这府里的好日子,只能对不起你了。

自从侯爷走后,兰惠明显发现,林夫人对她冷淡许多,有什么事也不爱用她,更不喜欢她常在眼前晃。兰惠向来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林夫人已经恨上了她,只怕她今后的去向,太太都已经盘算好了。

兰惠心里怕急了,看着温和的太太,手段可不温和,这一点,在正院伺候了七八的兰惠再清楚不过。若侯爷在家还好,林夫人从来不会拂了侯爷的面子,她就算做了通房,有侯爷保着,一时半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便是日后失宠了,林夫人也不会直接弄死她,顶多听点冷言冷语,受些冷待罢了。可如今侯爷领了皇差,一去多半年,自己会落到什么地步,她连想都不敢想。

兰惠与百合两人是一起到正院当差的,这么多年来,两人互相扶持着,姐妹感情很好。前几天百合私下里还劝她来着,说是让她跟夫人嗑几个头,讨个饶,放她出去,自行聘嫁。这样,总还能自己选个差不多的人,日后的生活虽比不得府里,也总好过后半辈子生不如死。

兰惠这几天便一直在翻来复去的想,以她对林夫人的了解,若是她哭着去求,林夫人还是有可能放她出去的。只是,想到那些嫁出去丫头们的日子,她心里就好生不甘,当然更舍不得现在的好日子。越是细想,越是拿不定主意。前天请假回家,跟老子娘说起此事,她娘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去勾上府里的大爷,这样既不用怕太太收拾她,她的终身也算有靠了。若能在奶之前生下儿子,说不得,她过得会更好呢。

兰惠把她娘的话在心里过了几遍,虽说觉得不大妥当,却也真的动了心。再说大爷生得人品俊秀,学问又好,人又温和,又不像寻常王公子弟那般好女色,怎么看都是女子心中的良人,府中的丫头们,十人里有九人都瞄着大爷呢。只是百合那丫头兰惠与百合相处久了,对她的心思摸得清清楚楚。

之前,兰惠是林夫人身边排名第一的大丫头,百合也得靠后呢。若说太太想往大爷房里放个贴心人,是百合的可能性要比她大。因为她掌着林夫人身边大部分的事情,说句实在的,林夫人也离不开她。百合心里也清楚,早就把自己当作大爷的姨娘了。她就是心里不甘,才在想着在侯爷身上下下功夫。想着,若是夫人跟侯爷提起,想把身边的丫头给大爷,侯爷又对她最熟悉的话,以他的性子,肯定会直接点她的。谁知道,侯爷居然看上了她。真是让人措手不及,不过兰惠也想明白了。若是到大爷房里,就是个通房丫头,若是跟了侯爷,却可能立刻便做了姨娘,那可是半个主子。她既明白,自然伺候起侯爷来更用心。偏偏时运不既,侯爷在这当口走了,把她自己一个人扔下,面对着恨她恨得牙痒痒的夫人。

唉,兰惠暗暗长叹一声。为了自保,又不想失去现在的日子,她得在大爷身上好好下下功夫了。要达成这个目的,首先要排除的,便是百合了。她刚刚跟她说的话没错,太太就算不看在儿子的份下,将来也会看在孙子孙女的份上,也不会总看奶不顺眼的。只是,那得有个过程,在这个结果到来之前,太太肯定会给大爷自己身边的丫头,为的便是把大爷的心从奶身上笼络过来一些。

呵呵,看在她们姐妹一场的份上,她不想算计她,若是能让她自己打消了主意是最好的。接下来兰惠摸摸怀里的荷包,转身回房,从自己的箱子里,取了两个红色的漆盒,不舍的擦了又擦,一狠心抱在怀里,往院后走去。

第三十章 和缓

晚膳过后没多久,林如海带着贾敏告退了。林滟却说,要再留一会儿。含笑看着恩恩爱爱相携离去的兄嫂两人,林滟无比的好奇,贾敏到底做了什么,让她娘瞬间改变了态度,以至于两人好得像是亲母女似的。

“你还不回去休息,赖在我这里作什么?”林夫人斜了一眼女儿,故作厌烦的问道。

林滟做出伤心的样子,蹭到林夫人身边,扯着她的袖子,用力眨眨眼睛,作出泪水迷蒙之态,哽咽道:“太太有了媳妇,便不疼女儿了。”说着,还一头滚到林夫人怀里,各种撒娇,各种不依。

林夫人向来最爱她这小女儿的娇态,早就换回慈容,搂着女儿,一下下的摩挲着她的头发,温和的说:“又来胡说,你嫂子是别人家的女儿,你却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不疼你能疼谁。”

“可见是我平日里太娇惯你了,对你嫂子好点,便来吃醋。”

林滟见此,越发的撒娇作痴,双手攀上林夫人的颈子,小猫似的磨蹭,“嫂子有哥哥疼就好了,太太要只疼人家一个才行。”

林夫人被她磨搓的没法子,只好连声应该是,“行行行,只疼你一个。快点起来,多大的丫头了,还跟娘撒娇,丢人不?”

林滟赖在林夫人怀里,说什么都不起来,直说:“人家还小呢。”

“是哦,今年都十二了,再过两三年就该出门子了,还小呢。”林夫人没好气的戳了下女儿了的额头,笑骂道。可她眼中满满的笑意,抚在林滟身上越来越温柔的手,无不说明,她极喜欢女儿跟她亲近。

林滟笑嘻嘻的,就这么半躺在林夫人怀里,好一会儿才听得林夫人开口:“我知你疑惑,为何今日对你嫂子这般和蔼。”

“太太是天下最慈祥的婆婆了,连我都知道,您对嫂子严厉,是为了哥哥嫂子好。像嫂子这般出身国公府,生性聪慧的女子,心里定是明白太太的苦心,只会打里心里感激您的。”林滟极会说话,从她口中永远都不会听到他人的缺点,只有赞扬,好似天下人在她心中都是真善美的代表。

听了女儿的话,林夫人微微蹙眉,心中有些担忧,女儿太过纯善,总以为人人都是好的,将来怕是要吃亏啊。可是,她也教过不少次,这丫头大约是天生的性子,竟是依然如此,改不了几分。唉,罢了罢了,她得跟侯爷说一声,给女儿挑夫婿的时候,一定得选那种性情宽厚,家风纯朴之人,至于家世、根基、学识什么的,到是次要的了。

“太太?”林滟半天没得到林夫人的回应,疑惑的抬头,正好对上林夫人含笑的双眼,“滟儿,你啊,太过纯善了些,这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我还有老爷,太太,哥哥,嫂子,谁敢欺负我啊。”林滟笑得格外甜蜜。

“嗯。”林夫人搂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好一会儿才再度开口,“你嫂子是个精明人,厉害着呢,你要跟她多亲近亲近。我和你爹到底不可能看着你一辈子,日后你出了门子,想要在婆家过得好,仰仗最多的便是娘家和儿子,连丈夫都要靠后。到时我和你爹去了,你能倚仗的只有哥哥和嫂子了。”

林滟坐直了身子,极认真对林夫人道:“老爷和太太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林夫人见女儿红了眼圈,抓着自己衣袖的小手,因为用力,指节泛折,心疼的拍拍她的手,安抚道:“嗯,嗯,我和你爹的日子长着呢。”

“太太,以后不许再说这话吓我。”林滟一头扎进林夫人怀里,闷闷的道。

“好,好,好。”林夫人抚着女儿纤细的背,温柔的说。

一时间屋内静谧无声,林夫人手中轻抚爱女,眼睛盯着桌上的烛台出神。她的身体在生完女儿之后,便一直不大好,尤其是每年秋冬或冬春交际之时,总要躺上大半个月,每当那时,她便觉得自己寿数无多,可儿子才娶妻,女儿未出嫁,她那敢就这么撒手而去。如今,儿子到是成亲了,可也跟她疏远了,儿媳妇不是自己看中的那一个,过门之后,难免看着不顺眼。

唉,她也是魔怔了。儿子和儿媳妇情份好,她才能早上抱上孙子。虽说,无论正妻和妾待生的孩子都是她的孙子、孙女,但嫡孙跟庶孙能一样么?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原该嫡子长于庶子才是正理。还好,今天的事给她提了个醒儿。各家年轻一辈都渐渐成人,真正读书用功的孩子少,到是走马章台,念花好色,斗鸡走后的纨绔占了大多数。

林家的爵位已经蒙圣恩多袭了一代,到了儿子这儿,得凭他自己的真本事去搏。虽说可是荫官、捐官,终究不如自己考出来好。林夫人在儿子身上寄予了厚望,绝不会眼看着儿子被那些浪荡子勾|引的贪花好酒,不知上进。万一,儿子真被外面那些贱|人引诱走了,再弄个外宅或偷生下孩子来,林家几辈子的脸可真是要丢尽了,不但儿子的前程毁了,连着林侯爷都得背个教子不严之过。与外面那个不干不净的狐|媚子相比,儿子留恋儿媳妇,就不是那么让人不可以接受的了,甚至林夫人还很庆幸。

正院里,林夫人想着该让女儿跟儿媳妇亲近一点,自己对儿媳妇也要宽和一些。这个弯儿转过来了,她便想到儿媳妇的爹是荣国公贾代善,是今上的心腹重臣,有他在,儿子的前程会更好一些。

松风院内,林如海和贾敏隔案而坐,手边都放着一本书。夫妻两人正在背书,背的便是四书之一的《论语》。要说林如海的原身,四书早已是背得滚瓜烂熟了。但是现在的林如海不行,虽有原身的记忆,可原身学的那些东西,他还没有完全消化完,变成自己的。

既然已经决定在这里生活下去,那么就要努力提高生活的品质。具他老婆说,光想要提高生活品质还不得,还得有能力护住这种生活品质,不被人欺负。在封建社会,想要做到这点,就要做官。

嘤嘤嘤,为什么这时代必须得男人出头露面呢?他明明就是宅男啊,三次元的事情,他处理起来很有压力的。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为了让老公尽早将林如海的记忆转化成自己的,这两天晚上,贾敏都要陪着丈夫一起温书。像这样,她随意提出一句四书中的句子,由林如海接着背下去。

“啊!”林如海抓抓头发,迟疑了一下,皱着脸接了下去,“民免而无耻”一直背到论政篇结束,才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贾敏纤细的玉指在桌上轻敲,笑咪咪的说:“来,谈一下你对这段的感想。”

林如海的脸皱得更紧了些,连挺直的肩背也不自觉得塌了下来,他单手支在案上,托着下巴,特别不解的吐嘈:“**,你说孔子是不是闲得慌儿,没事说这么一大串的话。然后他的弟子们更无聊,还非要记下来。最最无聊的就是我,还得全都背下来,倒背如流都不行,连跳句背都得特别熟!”

“你说,就背个四书,做好八股文就能治国?”林如海郁闷极了,想到自己以后就要拿着随便四书当中的某一句话,开始编八股文就头疼,更让他头疼的是试贴诗。尼玛,诗这东西,他听过、读过,就是木有作过啊。那什么这个韵那个韵的,真的很坑爹!

贾敏端茶而笑,慢条斯理的说:“能不能治国我不知道,但是做不做得好八股文,却关系着你能不能考中举人、进士。”她伸手将林如海盯了半天的点心盘子往他那边推了推,小巧的下巴微扬:“吃罢,吃完之后,跟我说说,今天下午在你的同窗好友找你做什么来了?”

林如海刚要伸手拿点心,闻言苦笑了一下,“别提了,遇到个好极品的人。”嘴里说着,便要下手去拿,被贾敏一巴掌拍开,嗔了他一声,提高声音叫人:“翠竹,墨菊打水来。”

外间伺候的翠竹应了一声,里间的两人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接着便是翠竹叫小丫头的声音。

林如海嘿嘿一笑,把身子往后靠了靠,小声道:“媳妇儿,你这当家奶越来越有范儿了。”

贾敏斜了他一眼,也小声回道:“在什么位置唱什么歌儿!到是你,把那个怜香惜玉的性子收收,少有事没事的对那些丫头笑,若是敢招来烂桃花,有你受的。”

林如海刚想喊冤,葱黄色软缎的门帘挑起,翠竹和墨菊捧着香皂、帕子一应洗澡一前一后的进来,两人身后跟着两个丫头,提着铜壶,捧着铜盆。

林如海特别不自在看着其中一个丫头,跪在自己面前,将铜盆捧过头顶。他扭了扭身子,最后还是觉得尴尬,瞄了坐在对面贾敏一眼,咳嗽了一声,轻了轻喉咙道:“放在那边,我自己去洗。”这么大年纪了,还让别人给洗手什么的,太丧失了!

贾敏见状,低头抿嘴一笑。

第三十一章 回门(1)

阴错阳差之下,林夫人与贾敏这对自入门起,便有些紧张的婆媳关系终于缓和下来。林夫人态度的变化,最直接的反应在贾敏的回门礼上。

宽敞的马车之内,一身大红衣裙的贾敏腰上垫着靠垫,舒服的靠在迎枕上,垂目翻看着手中的礼章,笑道:“太太还真怕夫君出去学坏呢。”林如海早把外书房里与幕霖的争执跟她一五一十的学了,贾敏心思灵巧,立刻便猜出林夫人态度缓和的原因。

林如海坐得板板正正的,极其羡慕的看着坐姿舒适的媳妇,央求道:“**,老婆,亲爱的,我放松一下下好不好?”

贾敏自礼单上抬眼,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红唇轻启,慢慢吐出两个字:“不行。”

林如海立马变出了一张苦瓜脸,小心的去扯贾敏的袖子,“宝贝儿~~~”尾声一路上扬,连着拐了好几个弯儿,让坐在外面的驾车的六喜和书童,后背一凉,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两人下意识的对看了一眼,又同时扭头目视前方,心里默念:刚才都是幻觉,幻觉,他们家大爷才不会发出那种奇怪的声音呢!

荣国公府,贾母一早上起来,便有些坐立不安的,饭也不及急,时不时的打发人去门上问,“姑太太到了没?”连大儿媳宋氏将贾赦的长子瑚哥儿抱来,她也心不在焉的,全不似往日里抱着便不松手的欢喜样儿。

宋氏见状不免笑道:“太太,姑太太早起得辞了亲家太太才能出门呢!您且安安心心的用了饭,再饮了茶,姑太太怕是就该到了。到时,娘俩正好亲亲热热的说一会子话,岂不便宜。”

一番话说得贾母笑了起来,指点着宋氏道:“还是你明白,既如此还不快摆饭。”

站在宋氏身边的王氏,怀胎才交三月,还未显怀,,安静的站在宋氏身边,低眉顺眼的,也不多言。

贾母一眼看到她,唉了口气道:“老二媳妇,你坐吧。这胎才刚刚三月,怕是还没坐稳呢,早就说了不用到我这里来,有你大嫂在,万事都周全的,孝顺也不急在这一时,你安安稳稳的把孩子生下来,就是孝顺我了。”

王氏福了福身,浅浅一笑,“媳妇儿向来身子强健,这孩子也乖,都没怎么闹我。昨儿,王太医来诊脉,说是一切都好着呢。媳妇儿自己一个人在屋里也闷着,不如来太太这里,陪着您说笑一阵,心里也快活。”

贾母惊奇的看着二儿媳妇,什么时候她也这么能说会道了。往日里,竟是个据嘴的葫芦,半天都难听得个动静,这一怀胎,嘴到巧了不少。难不成这胎是个丫头?

贾母的目光在王氏的肚子上溜了一圈,心里的期待少了几分。

这时,那边已经摆好了饭,宋氏来请贾母过去。贾母看了王氏一眼,开口道:“老二媳妇也没吃吧,过来一起用。”

坐在贾母身边,自己抓着布老虎玩的贾瑚,闻言把布老虎扔了,一双小手牢牢抓住贾母衣袖,半张着只有六个牙的小嘴,“啊啊啊”的叫着,口水流得老长。小娃娃似的查觉到了,连忙闭嘴,谁知口里的唾液更多,这一闭嘴,吞咽不及,都流了出来。

圆滚滚的胖娃娃,似是害羞了,直接伸手去抓放在一边的帕子,往自己脸上胡乱的抹着,却因人太小,手上没准,到把口水糊了一脸。胖娃娃急了,一张圆脸皱成了包子样,到把贾母逗得哈哈大笑,伸手把孙子抱过来,接过丫头递过来的帕子,小心的给他擦脸,一面还笑道:“咱们瑚哥儿长大了,还知道害羞了。”

宋氏的温和的目光落在儿子身上,说不出的柔和,看着婆婆如此喜欢自己的儿子,她到是安心不少。唉,丈夫不学无术,半点也不知道上进,公婆十分不喜。婆婆还好,实在看不过去的时候,才会骂上一顿。公公却是看到了长子,就恨不能一天照八遍的打。到是二弟贾政,小时就得老公爷的喜欢,大了又因为喜欢读书用功,极得公婆喜欢。公公还罢了,婆婆就明显得更偏心二房一些。自从贾瑚出生,抓周时又抓了纸、笔,到让老爷、太太高兴不少,连带着看丈夫也顺眼不少。

宋氏一面想,一面殷勤的扶着婆婆往外间走,目光不经意见扫过跟在后面的二弟妹王氏。看着她带着浅笑的脸,心里不自觉的一沉,这个弟妹,出自金陵王家,虽说读书不多,却十分有心计,无论她这胎生子生女,她都得小心她一些。

到了外间,贾母在正中坐下,又指右边的椅子叫王氏坐下。

王氏浅浅一福,“太太和大嫂面前,那有我的座儿。”

宋氏掩唇一笑,不待贾母开口,把王氏拉过来按她坐下,笑道:“你如今是金贵人儿,先受用着吧,日后免不了要你伺候我呢。”

贾母哈哈一笑,接口道:“是这个理儿,等以后你嫂子有了,你再伺候她一回。如今,就安安稳稳的坐着吧。”

王氏见此,向贾母和宋氏告过罪之后,方才坐下了。

贾母之里,虽有两个儿媳和孙子打岔,终还是惦记着出嫁的女儿,早饭也没用多少,草草的吃了多半个金银卷子,用了一碗胭脂米粥,就起身了,又对宋氏道:“你也不用回去吃了,就在我这里用一口,你妹妹说话间怕是要到了。”

再对王氏说:“陪你嫂子多吃点。”说完,便扶了丫头手,回了东次间,逗孙子去了。

宋氏和王氏用了早饭,又看着丫头们把东西撤下去,陪着贾母用了一回茶,便有小丫头兴匆匆的来报,“回太太、奶、二奶奶的话,姑太太到了。”

贾母一听,高兴的噌的站了起来,慌得宋氏几步过去扶住她,关切的道:“太太,小心。”

贾母摆了摆手,笑道:“没事没事。走,咱们去出迎迎敏丫头。”一时又问:“老大和老二都在家吧?”

宋氏笑着回道:“都在都在,东府里的大哥哥,一早上也过来。”

贾母一面往外走,一面点头,“那就好,敬哥儿也是读书人,正好陪着姑老爷说话。”

第三十二章 回门(2)

贾敏一路行来,暗暗品味着红楼梦中关于宁荣两府的描写,一面微微掀起窗帘,往外细看。林如海见状,也急忙凑了过来,与贾敏一同向外看。

过了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的三间兽头大门的宁国府,再往西行,果断又见同样的三间大门,正门之上有匾,匾上大书“赦造荣国府。”

贾敏忽觉心头一酸,眼里止不住便要落下泪来,心知这是原身留下的情绪。

荣国府大门前,早就有小厮在等着,一见林家的车门过来,大管家满脸堆笑的迎了过来,一个小厮飞快的自角门入内,自去通报内宅的当家太太贾母。

贾家的姑奶奶带着姑爷回门,荣国府里的大爷贾赦、二爷贾政早早等在府内,连东府里的万事懒得管的贾敬,也一大早的赶了过来。

正门不能开,开的是旁边的侧门,刚好能容贾敏所乘的马车入内,刚刚进入大门,刚过仪门便见贾赦、贾政并贾敬三人迎了出来。

林如海一见,连忙跳下车,与三人作揖见礼,贾敏跟在丈夫身后也下了车,自有丫头赶过来服侍。几人互相寒暄已毕,贾赦笑道:“妹妹和妹夫快里面请,太太都等急了。”

林如海拱手道:“舅兄先请。”

贾赦道:“同行,同行。”说着,携了林如海的手,一起往里走。

贾政落后了一步,轻声问贾敏:“一切可好?”

贾敏含笑点头:“劳二哥哥挂念,妹妹一切都好。”

贾政眼中似有泪光闪过,旋即露出笑容,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林如海对一边的贾敬笑着恭喜:“还未来得急恭喜舅兄金榜提名。”

贾敬比之贾赦与贾政大上十来岁,今年三十多了,已经开始蓄须。他长得到是极白净,穿着一件天青色的纱制长袍,比之贾赦与贾政身上衣饰的繁琐华丽,到是简洁许多,连神情也淡漠得很。听到林如海的话,露出一丝笑模样,淡淡的道:“侥幸而已。”

贾赦从来都觉得这个堂兄最会装|逼,不就是会读书么,天天摆出一副清高的臭架子,还常常看不起他。哼,什么东西!

他轻哼一声,笑着开口,把林如海的注意力引了过来,“最近东街开了一家极好的酒楼,醉鹅做的极有味道,那天我下贴子,邀妹夫出来聚聚。”

对于贾赦,林如海的印象就是八个字:不学无术、好色如命。他的聚会,准包脱不了什么妓|女、伶人、戏子的,林如海下意识的便想拒绝,转念一想,今天带着老婆新婚回门,还是别扫了大舅哥儿的兴,左右到时候他来请,托辞不去就是了。想明之后,当下笑道:“家严奉旨出京,家慈管束颇严,轻意不许我离府。不过,舅兄相邀,定会前往。”先把话说在头里,到时候就说他妈妈不让他去。艾玛,这借口可太好了。

“可说好了,一定要来。”贾赦大喜。这个妹婿生得儒雅风流,满身的书卷气,令人见之忘俗。未与林家结亲之前,他便听说过林候家的公子,品貌风流,是个一等一的人物。可惜,两人的交友圈子根本不是一个,闻名以久,竟是半点交集也无。后来,自家妹子跟林如海订了亲,偏他要下场考试,每日里在家苦读,让人想邀也无从邀起。贾赦常在一起玩的狐朋当中,武定侯的二儿子新近与他相识,几次聚会,说起林如海都是满口的称赞,非要见见,他却不过脸面,拍着胸脯答应了。

事后酒醒,才有些后悔,那武定侯张家的二儿子,最好男风。别人被看中了他管不着,可林如海是他的妹夫,这事必须得管。只是这事又不好在家里说,只想着寻个馆子,两人一处坐坐,悄悄的把事儿说过,让他自己留心一些,别吃了亏去。

林如海那时知道这里面的故事,还在心里打腹稿,想着到时候便借着林母的名义躲了呢。

几人说话间,经过向南的大厅和暖阁,穿过内仪门,再走过一道垂花门,径直来到荣国府的正堂荣禧堂。五间正房,气氛庄重,轩昂富丽,两侧是东西厢房,抄手游廊相连,一条青砖铺就的甬路直通到正堂门前的台阶下,院子里,几个穿红着绿的俏丽丫头,规矩的站在门外,一见几人,都抢着迎上来请安,还有机灵的,进屋通禀。

林如海和贾敏未急的细细打量,贾母早已带着丫头婆子迎了出来,见到贾敏便一把拉住她的手,关切的目光不住往她面上看。待见到女儿面色红润,唇角含笑,眉宇间不见一丝愁虑,贾母这才放心下来,含笑虚扶了一下女婿,道:“姑爷来了,快进屋。”一行说,一行拉着女儿的手,转身往屋里走,到把一众爷们扔在身后了。

众人进了正堂,贾母在当中落坐,宋氏和王氏都已先行避到了一边的暖阁里。荣国公贾代善,早朝未回,因此堂中长辈只有贾母,并几个族中长辈的妻子。

贾敬、贾赦、贾政几人先跟屋中人请了一圈安,才在贾母右手边的椅子上坐下。林如海和贾敏站在当地,等丫头将垫子放好,两人同时跪下嗑头行礼。礼毕,贾母连忙叫人扶起两人,给了礼物之后,特意叫人搬了个绣墩放在自己边,招手叫女儿过来坐。又叫林如海:“姑爷挨着敬哥儿坐吧,你们都是读书识字的,也有话说。”

林如海连忙行礼谢过座,真个儿走到贾敬身边,撩起衣袍坐了下来。贾敏悄悄的对他抿嘴一乐,也自去贾母身边坐下。众人落坐之后,早有丫头奉上茶来。

几个族中长辈,方才笑着奉承贾母,直说林如海如何人品俊秀,如何才华出众,如何前程似锦,反正满口的夸赞,让上一辈子三十多年加起来也没这么一会儿被人称赞得多的林如海,不自觉得红了脸,被夸得飘飘然之余,很有些受不住的感觉。

第三十三章 回门(3)

林如海是男子,不便在后宅久留,因此盏茶之后,便随贾赦、贾政几人自去了前院书房。贾赦笑道:“我新建搬了院子,不如去我那边坐坐,等老爷回来,再送妹夫过来?”

林如海点头,“好。”

贾赦乐了,点手招个小丫头过来,吩咐道:“去跟奶说,姑老爷去咱们院子了,让她多费心。”

小丫头脆脆的应一声,便往屋里跑。

屋内,在林如海他们出去了之后,先前躲在一侧暖阁内宋氏和王氏两人已经出来了,与贾敏见过礼之后,重新落座。

贾敏特意仔细打量了一下贾政的老婆王氏,这个荣国府以后的实际当家人,红楼梦第一主角贾宝玉的妈。与红楼梦刚开篇时,已近不惑之年的当家夫人不同,此刻的王氏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妇,正是人生中最好的年华。

秋色香的纱衣,鹅黄的比甲,翠绿烟纱散花裙,衣饰并不如何华丽繁琐,脸上更只是薄施脂粉,到显得一头乌鸦鸦的秀发衬着脸上的肌肤越发的白净,弯眉杏眼,瑶鼻樱口,唇边带着微微的笑意,极是端庄大方、温柔可亲。

咦,王夫人长得到是出乎她意料的好看呢。想想也是,元春若不漂亮,也不可能被皇帝看中,贾宝玉的容貌也摆在哪里,再说书中另一个与林妹妹相提并论的女子宝姐姐,更是天姿国色,这几个人都与王夫人有着或直接或间接的血缘关系,王夫人又能丑到哪里去。

“怎么这么看着你二嫂?”贾母拍拍女儿的手,笑着问。

贾敏轻笑了一声,道:“我在奇怪,都说怀了胎的女人会越来越丑,怎么到了二嫂这里,到比之前看着还要标致了呢?”

贾母笑了:“天下底的人哪有一样的呢?怀胎的妇人也是一人一个样儿。当初我怀你的时候,也是丑得厉害,你又不老实,在肚子里调皮的很,有经验的长辈们都说是个淘小子,结果生出来个是皮丫头。”

一席话,说得满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有跟贾母、贾敏比较亲近的伯母就笑:“当初我婆婆也是看走了眼的人之一。后来听了信儿,她还不信呢,说明明该是个小子怎么就变了丫头。”话到这里,她看了看安坐在一边的王氏,又笑道:“原来老辈儿人都说,丫头俊娘,小子丑娘,可经过弟妹当年那一遭儿,显见得这老话儿也是不可尽信的。二媳妇这胎,肯定是个胖小子,跟你家老二似的,又俊又会读书。”

贾母道:“借嫂子吉言了,老二家的,还不谢过你伯母。”

王氏果然起身,浅浅一福,弄得那妇人连忙说:“不用不用,等着哥儿满月的时候,请我来喝酒就好。”

“少不了你的。”贾母笑道,“只是,这满月礼轻了,我可不依。”

“那是自然。”

说说笑笑间,王氏手里扯紧的帕子,渐渐的松了开来。王氏不经意见,目光掠过坐在婆婆身边,越发清丽怡人的小姑,只觉得有口气堵在了胸口,咽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堵得她难受极了。以前两人在闺阁时,她便与小姑不大对付,等嫁进贾家,更是觉着小姑待她比不上大嫂,还总有意无意的在婆婆、丈夫面前抹黑她,让她平白受了许多委屈,真是让人想起来就恨。

好容易怀了胎,夫妻和睦了一些,婆婆不那么挑剔她,小姑也出嫁了,她终于能松一口气了。谁想到,今天小姑回门,才坐下多一会儿,她就又来了。不就是想给婆婆说,她肚子里的是个女孩儿么,太过份了。她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贾敏还得了个隔腹断子的本事。

贾敏看着王氏面带浅笑,见她看过来,还总她笑着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前身留下的印象,她总觉得王氏这笑,咋就那么别扭呢?完了,之前还说,既然真正生活在红楼中,便不能把书中出现和没出现过的人物当做npc来刷,以当日看书时的好恶来对待,得实实在在的去了解、去接解,以心换心才成。可是这贾宝玉的娘,她肿么都没办法生出好感来,怎么办?

“大嫂,怎么不见瑚哥儿?几天不见,怪想他的。”贾敏此时才有空儿问起侄子。贾赦的长子,不该是贾琏么?怎么会叫瑚哥儿?当日准备礼物的时候,她就很疑惑,然后结合自身的经历,脑洞不免开得有点大,还私下里避着人,跟林如海嘀咕,这个瑚儿哥,会不会也是穿来的?林如海开始还笑话她,想得及多了,后来也有点犯嘀咕,今日来时,还跟她说,让她看仔细点。

宋氏刚刚出去,问了院里贾赦和林如海他们,才回转,便听小姑问起儿子,脸上的笑当下更灿烂了几分,指着一侧的里间:“在里屋正睡着”话未完,便听得里间传来“哇哇”的小儿哭闹声,原来贾赦的长子瑚哥儿睡醒了,不见母亲、祖母,便哭闹起来。

孙子一哭,贾母立刻便心疼了,一面骂奶娘丫头伺候的不经心,一面连忙声叫着,“快抱过来。”

委屈的双手抹泪的胖娃娃儿被奶娘抱了出来,出来见到贾母,便伸出一双满是坑坑儿的小胖手,要祖母抱,可把贾母心疼坏了。

宋氏几步过去,接过儿子,低声问了奶娘,知道已经把了,也换了衣服,才放心的把他送到了贾母身边。

贾母一把将孙子抱进怀里,一面拿着帕子给他拭泪,还握着他的小手不住的亲、哄着,“乖乖,不哭”一面还指着贾敏逗孩子,“瑚哥儿,看看这是谁?可还记得么?”

胖娃娃儿一到贾母怀里便不哭了,瞪着被泪水洗过更显黑亮的小眼睛,看着贾敏。

贾敏特意往前凑了凑,笑眯眯的问:“瑚哥儿,还认得我不?”

一岁多的小娃娃儿,正是开口学话的时候,盯着贾敏看了半天,突然冒出了一句:“认认得%¥*不”那个我的说得含糊不清,却也听得出是在学贾敏的问话。

贾敏一怔,随即便忍不住的握着帕子,笑了起来,贾母也抱着孙子哈哈大笑。

第三十四章 教女

说话间,贾家族中的人逐渐都到了,贾母顺手把小孙子塞进女儿怀里,想着让女儿多抱抱孙子,好早点生个儿子,这样才能早点在婆家站稳了脚跟。贾敏怀里被塞个手足乱动的胖娃娃,还流着口水直往她怀里钻,可把她难坏了,小心意意的抱着,深恐用力大点,会弄疼了他。又怕胖娃娃认生,再哭起来,可怎么办?

还好还好,原身在家里大约没少逗这胖娃娃,他大约还有点印象,初时还有点要咧嘴的架势,被她轻摇两下之后,立刻咧着小嘴笑上了,还跟她啊啊啊的说着火星语,偶尔冒出几句她能听懂的话,却也弄不大明白他的意思。

贾敏初时有些手足无措,过了一会儿之后,大约是女人都有当妈妈的天份,已经能调整自己的动作,不再那么战战兢兢了,还有心情去逗怀里的娃娃说话,“瑚儿,来,叫姑姑。”

弯弯眉眼,翘翘唇角,摆出最温柔可亲的笑,晶亮的凤眼对上小娃娃黑亮的眼睛,放柔了声音,“瑚儿,我是姑姑哦!姑姑姑姑”

胖娃娃被她说烦了,小脸一扭直接钻进她的怀里,两只小胖手直接放在胸前,还用力抓了抓,然后抑头傻笑,长了六颗牙的小嘴蹦出一个字:“吃”说得清楚无比。

当着屋里这些伯母、婶子、嫂子们,贾敏的脸立时染上红艳艳的桃花色,心里却暗暗唾弃自己,怎么换了个身子,到真变成了娇羞的白莲花了呢?艾玛,御姐气场哪里去了?可脸红不受我控制啊

屋中人,哈哈大笑,还是宋氏见小姑羞得可怜,连忙上前把儿子抱了回来,笑道:“他该吃奶了。”再看看小姑胸前被儿子口水打湿的衣服,悄声道:“去换件衣服吧。”

贾敏轻轻颔首,起身告了个罪,跟在宋氏身后,自去里间换衣服。

翠竹和墨菊早就准备好了,一见自家姑娘进来,动作麻利的服侍她洗漱、换衣,又将头发重新抿了抿。

她这里正收拾自己,门帘一挑,贾母随后进来了。贾敏要起身,被贾母一把按住了,“收拾你的,跟我还客气什么。”她坐在女儿身边,看着镜中少女红润的玉颜,又是欢喜又是心酸,“敏儿啊,姑爷待你可好?”

刚刚人多,母女两个也没法说些私房话,现在屋内只有她们两个,并两人的贴身丫头,正好问个明白。自从女儿出嫁,她这颗就一直悬着,看到女儿高高兴兴的回来,才算是放下了一半。

“挺好的。”贾敏笑道。就算不是他们夫妻两个穿过来,书中的林如海和贾敏也是一对恩爱夫妻。而且,就她老公说,原身对未来的老婆也是比较有好感的,无论从品貌、性情还是家世都很满意。

贾母细看女儿神情,却她不似作伪,心又落下来一些,“你婆婆、小姑可好相处?”这两个人也是重点,特别是婆婆,有多少恩爱夫妻,都是因为婆婆不喜儿媳,最后弄成怨偶的。当日在众多求亲者中,她和丈夫会选中林如海,固然有林如海本身是个人品俊秀,好学上进的少年,更是因为林家支庶不盛,几代单传,一族中最亲近者也不过是几支堂族。到了林如海这一代,只有嫡出的一子一女,人口简单,女儿嫁过去,乱七八糟的事情少。

对于林夫人和林家大姑娘,贾母平日里也接触过,只是次数不多,林夫人身体不算好,并不经常出来应酬。她多番听了解,都说林家母女,性情和顺,知书达礼,她这才点了头,同意了两家的婚事。

听贾母提到林夫人,贾敏抿嘴一笑,“太太,您就放心吧,婆婆与小姑都是极好相处的人。”特别是林滟,这姑娘总以为自己很聪明,其时那点子小心思,几乎就写在脸上。也就是林爹林妈两人,看不明白罢了。话说,她到现在也不大明白,林滟为什么会对她怀有那么大的敌意,从见到她的那刻起,就怀着深深的防备之心。

“是么,那我就放心了。”贾母疼爱的拍拍女儿的手,扫了屋里的丫头们一眼,几人低头无声退了出去,然后自觉得守在了门口。贾母拉着女儿到一边的塌上坐下,压低了声音问道:“姑爷房里丫头们可都老实?有没有那特别淘气的?”这京中各家的规矩,凡事大家公子,成亲之前都会在房里放几个通房丫头,大多都是这些公子们自小的贴身丫头,也有是长辈身边的丫头。林如海自是不能免俗,成亲之前,她就打听清楚了,女婿房里一共有两个通房大丫头,是林夫人给做的主,其中一个还是林府里二管家女儿。

说实话,贾母是不大满意的,放丫头什么的无所谓,家家都如此。但是,放个二管家的女儿在儿子房里是什么意思?女儿嫁过去,一个弄不好,到要被个姨娘暗中压下一头。

贾敏轻抬皓腕理了理鬓边的云发,笑眯眯的道:“我到盼着有那么她们淘气呢?若都老老实实的,我这进门之后的第一把火,可往那里烧呢?”

贾母听得一怔,随即虎着脸,“才新婚,不说跟姑爷和和睦睦,早日生个儿子,到要把精神放在那些丫头们身上,你可真长进了。”

“太太,得把自家院里清干净,才好安心的过日子呀。”

贾母叹了口气,“你自小就有主意儿,我也说不动你。不过,你要有分寸,别因为那些丫头弄得跟姑爷生份了,得不尝失。”

“嗯。”贾敏轻轻点头,俯身爬在贾母腿上,“出嫁之前,太太嘱咐我的话,我都记在心上呢。”

“你啊,什么都好,就是这个性子被我和你爹宠得有些太过娇气。做了人家媳妇,不比在家里当姑娘时,要学会忍耐。万事都要看开了些,保重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还有,婆婆跟老子娘不一样,要时刻恭敬着,平日里多陪着说说话,这关系自然就近了。到于你小姑,最多三年,也该出门子了,她若是真聪明,不用你去巴结,她自然会跟你好。女人出嫁之后,想要在婆家过得好,有一半得仰仗着娘家。她又没有别的兄弟姐妹,只有姑爷这一个兄长,不跟你们亲近,又能跟谁亲近去。”

“你才刚过门,别急着去管家理事的,没那个婆婆愿意儿媳妇一进门就抢权的”罗罗嗦嗦,贾母又跟女儿念叨了好半天,贾敏老老实实的听,时不时表个态,表示自己记住了,一定按您说的去做。

就这么,一直说到宋氏来请,言说老爷回来了,前面已经开宴了。

贾母这才以手拍额,“居然都这会子了,咱们快出去吧。”一说就忘了时间。唉,她这是恨不能把自己一路走来的经验,全都说给女儿听,让她少走些弯路,日子过得顺顺当当的,没有一点波折才好。

“也就今天能多说一会子,我再回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贾敏轻声道。新婚的媳妇,头一年在夫家是规矩最严的时候,别说回娘家了,连娘家人都不能多去看望。

贾母一听眼圈就红了,她拿帕子按了按眼角,笑着安慰女儿:“十月二十八是你爹的寿辰,难道那天你还不来给你爹祝寿?”

“那还要好几个月呢。”贾敏作不开心状。其时吧,她觉得不能常回娘家这事儿真挺好,若是像现代似的,总往娘家跑,再住上几天,她一准得露馅,现在扮原身扮的,就很累。

说话间,便到了外间,一个个桌子已经摆好,凉菜也上来了,贾母出来便跟众人陪罪,直说实在不放心女儿,怕她做不好人家媳妇,伺候不好公婆和丈夫,因此多叮嘱了几句,那成想就晚了。

一面说,一面就请众人入席,贾敏是娇客,跟着贾母并族中辈份比较大的长辈坐了一桌,宋氏、王氏带着丫头们,殷勤的伺候着。

贾敏扫了一眼王氏的肚子,悄悄凑到贾母耳边道:“太太,让二嫂回去歇着吧。”还是怀孕初期呢,得小心些,别劳累到。

贾母没出声,只在宋氏来过给众人斟酒的时候,在她耳边说了低语了几句。过了一会儿,便见宋氏跟王氏说了些什么,王氏带着人无声的退了出去,然后那队丫头捧着食盒再回来时,王氏不见了,想是已经回去休息了。

姑娘回门,从来都很热闹,前院后院都搭的戏台,请了京中最有名的班子来唱堂会,都是热闹、吉祥、喜庆的戏。贾敏细细听去,却都是清丽婉转的昆曲,唱到精彩处,众女眷同声称赞,贾母也笑道:“赏。”

早有人抬了钱,拿笸箩舀了,撒到台上去,口里喊着:“太太赏xx的”

一般到后宅给各家女眷们唱戏的,岁数都不大,最多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小戏子。年纪虽小,唱功却好,扮像也俊,极讨人喜欢,每次出堂会,都能得到不少赏钱。这些孩子,都是人精,连忙跪下,冲着正桌这边磕头。

贾敏突然之间非常庆幸,她和丈夫重生成了林如海和贾敏,没成为对面台上那些孩子们中的一个。就冲着这个,他们也该好生珍惜如今的生活,好好的、幸福的活下去。

第三十五章 岳父

不同于贾敏在后宅紧绷着精神,生怕在一众亲人面前露出破绽,林如海在前院到是难得的放松。盖因,贾家对他并不太熟,他跟贾家年轻一代的交往也不密切。可以说,还是在婚约定下之后,才渐渐有了些来往。总之,面前这些人,包括老丈人、大小舅子以及亲戚,对他不熟!这可真是太好了,林如海心中暗喜。

贾代善上朝回来,也没去部里,特意早早赶回来了,他女儿女婿今天回门。说起来,对于自己给嫡出的小女儿挑的丈夫,他还是非常满意的。因此,一回来,见过女婿,便叫人摆了酒,叫着大家一起入席。

林如海被老丈人抓着,直接在身边坐下,他之前心里还有些乱蹦,怕死了老丈人当面考较功课什么的。这个不是他瞎猜,他家老爹就这样,每次见面,都得问上两句,让他每次都答得心惊胆跳的。然后,他还发现一点,不管他答得好与不好,都得挨顿臭骂,才算完事。尼玛,这都是什么父子关系,真让人不忍直视。

果然不出他所料,贾代善也问了两句他的功课什么的,却没提什么具体问题,只是关心了一下,问他今后有什么打算,什么时候打算去考举人啊?打不打算进国子监?然后他老丈人还特别骄傲的说:“如今国子监祭酒与咱家还算薄有交情,贤婿要去,只管提前打发人来告诉我一声。”言下之意,能给你按排几个有能耐的好老师,再安排一些比较靠谱的同学什么的。

说起来国子监这个地方,虽是国家最高学府,里面的人员却也复杂得很。光学生就有凭自己本事考进来的,各州府学里,熬年岁进来的,还有荫生,就是家里有人当官,不经过选拔进来的,还有便是家里有钱,捐了钱进来的。是以国子监虽然是国家最高学府,从这里毕业的学声,地位实在不怎么高。大约唯一比较好的就是,入了国子监,考乡试的时候都可以统一在顺天府考,不必再回乡了。当然,事情从来都是一体两面,国子监里虽然人员混杂,没有多少真正读书上进的,却也是拉关系的好地方。因为进入国子监,无论经不经过考试,都可以凭借着国子子监学生的身份入仕了。

林侯爷在独生爱子身上倾注了全部的心血,一心想让他从科举出身,一举成名天下知,自然不肯把儿子放进国子监那个龙蛇混杂的地方,万一误交什么混|蛋,把儿子勾搭坏了,耽误了儿子的前程怎么办?因此林如海考上秀才之后,他虽然给儿子在国子监挂了个名,却没打算真让儿子去上学。反而给在江南的好友去了信,请他帮忙,想请一位大儒进京,专门给儿子当老师。不过,直到他出京之时,江南那边还没给回信。

林如海也是知道他爹的心思,因此见老丈人问,便老实的回道:“家父预寻个鸿儒来教导小婿,事情托与杨伯父,只是还未有回信。”

“哦”贾代善手捻胡须点了点头,只叮嘱一句:“若有需要,只管开口。”

“是。”林如海起身恭敬道,“多谢岳父厚爱。”

“哈哈,你我翁婿之间不必客气,快坐下。”贾代善越看林如海越觉得顺眼,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个女婿面对自己的时候,好像太过紧张了些,脸绷得的紧紧的,显得格外严肃。他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暗道:难不成是自己长得太吓人,才让女婿这么紧张?

“贤婿啊,都是一家人,不必过于拘谨。”贾代善特意笑得和善些,声音里带着安抚。

林如海不算是紧张,他基本上是有点面瘫。想他穿来之前,是个非常元规性的宅男,二次元可以酷帅狂霸拽,调戏基友、怒骂仇敌无压力,甚至可以大飙手速,刷评刷上一整天,词儿都不带重样儿的。可一涉及到三次元,惨了。不爱跟陌生人说话,对着不熟悉的人习惯性面瘫,人际关系方面的技能点就是零基本上具有一切宅男的共性特征。这种性格,决不会因为突然间换了个时空、换了个身体就没了。

现在,林如海心里就在狂吐嘈,好好的一个挺帅的大叔,为毛要留那两撇很奇怪的胡子呀?啊啊啊,我看到了,刚才他吃菜的时候,碰到胡子了嘤嘤嘤,感觉好脏,完了,吃不下去饭了肿么办?

“呵呵不紧张”林如海努力翘高嘴角,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

贾赦几人,当着贾代善的面就跟老鼠遇到猫似的,老老实实的缩在一边喝酒,连台上扮相抚媚的小旦上台,也没吸引住他们的目光。

好容易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贾代善起身更衣,坐在他身边的林如海脸上的表情才放松了一些。然后便是奇怪,他的酒量决对算不上好,上辈子一杯脾酒都能让他睡上一天,怎么今天喝了好些,都没有头晕目眩,昏昏欲睡的感觉呢?细细感觉,唔,好像还非常清醒。难不成,重生还能提高酒量?

“妹夫,辛苦了。”贾赦见老爹临时出去了,立马活了过来,特意掐着酒杯,提着酒壶过来,找林如海喝上一杯。看他满怀同情的目光,林如海只能接着:“呵呵不辛苦”

“嘿嘿,来喝酒,喝洒!”给林如海倒了满杯,两人一碰杯,同时仰脖,一饮而尽。贾赦哈哈大笑,“痛快!”这个妹婿不错,让喝酒就喝酒,一点也不扭捏。

碰到投脾气的人,贾赦便有点原型必现,一屁|股坐在林如海身边,一边倒酒,一面指着台上俊俏的小生,笑道:“这个戏班子只有小戏子还不错,远不及福庆班里的知情识趣,那天叫了福庆班儿来,单请妹夫!”

“福庆班里有个扮小旦的叫云官儿,那叫一个妩”一句话未完,头顶传来一声暴喝:“孽畜,还不与我滚下去!”

贾赦听以这声音,身子立时抖得如筛糠一般,说话也结巴了:“老老老爷”

“滚!”贾代善看这个长子极不顺眼,从来便没有好脸色。

贾赦迅速撤退,挪到最末席那边坐下,现在走是不敢的,只能勉强坐下去。

贾代善恨恨瞪了贾赦一眼,转头叮嘱林如海:“那畜生从不干好事,贤婿莫要理他。”

“啊哦”林如海立时便觉得跟贾代善相比,他爹还是个不错的老头。

在荣国府里呆过一天,林如海带着贾敏准备回家了,贾母拉着女儿的手,一直送到二门外,红着眼圈殷殷嘱咐:“你们夫妻要和睦,事事有商有量才好,不要拌嘴。”

“要上敬公婆,下爱弟妹,切不可任性娇纵。”

“待下人要和气,处事要公正,不可私心偏向自己人。”

又对林如海道:“姑爷,敏儿自小娇惯,她若有不对,你多担待。”

林如海连忙表白,他这个业务极熟,张口就来:“请岳父、岳母放心,小婿必不敢有负娘子。”他的表说特别的诚恳,让人看起来特别放心,最少贾代善就很感动,语带哽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去吧,莫要回去晚了,让你亲家母惦念。”

贾母紧跟着接了一句:“替我像亲家母道好,过段日子,我请她过府赏花。”

林如海一一应下,又团团作了个揖,才扶着贾敏上了车,再度拜别,才在贾家一众人眼中,也跟着上了车,驾车的吆喝一声,马车缓缓而动。

贾代善却微微皱眉,女婿看着并未酒醉,怎么也跟着女儿坐车呢?这可不行,他虽没考过科举,却也知道下场那几日并不是那么好过的,得有个好身体才能打熬过去。初春本就天寒,他们下场的又不许着棉衣,连吃食都没有点热乎气,全靠那点炭盆取暖,能顶什么用。每年都有举子,出了场,一场大病把小命送了的。

回到屋来,贾母观他颜色,似有不渝,以为林如海在前院时,有些地方让他看不惯了,便开口劝道:“姑爷还年轻,一时有想不到做不好的,老爷多教他就是。”

“啊”贾代善回神,笑了,“如海这孩子事事都好,只是身体不免单薄了些,我有些担心。”

贾母奇道:“我看着挺精神的。”

贾代善摆了摆手,心下有了决定:“待亲家公回来,我亲去跟他说,书固然重要,骑射也不能扔下,既便不想走武举,打熬一子骨也是好的。”

“”贾母没好意思说,林侯好像不大可能同意贾代善的这个主意。

不知道自己被老丈人按上了一个体弱无力形象的林如海,正在跟贾敏感叹:“贾赦也太荒唐了,居然连男人也不放过。”

贾敏斜了他一眼,用一种你真没见识的目光看他,“长点见识好么,喜男风是这个社会的时尚,比玩女人还高大上呢!”

“”林如海半张着嘴,呆愣的半天没说话,久久才吐出两个字:“卧|槽”

第三十六章 惊吓

林如海被他老婆的报料惊得直到回家,还有点没太缓过来。特别是他老婆强调了一下,因为朝中律法明确规定,官员不得嫖|妓,所以男风尤其盛行。因为,嫖男人不算犯法,就跟现代社会强上男人,不算强|奸罪一样。这年代,大家包养个戏子,算是情趣,有的时候,甚至会跟好友分享一下。咳,也就是说,林如海以后的交际应酬之中,少不了有戏子到场陪酒的时候,而且这种时候还会很多。

贾敏见林如海那张小脸青了一路,心中好笑,不过这事必须得给他提个醒儿,她可不想除了跟女人争老公之外,还要加上男小三,那太恶心人了。

两人回了侯府,先去林夫人处请安,林夫人见儿子气色有些不好,又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便以为他有些喝多了,只简单的问问了两人回门的情况,又问了贾敏父母可好,就叫他们夫妻两个回去歇着,晚饭的时候再过来。又叮嘱贾敏,回去之后,沏些俨的茶来,给林如海解酒。

贾敏自是应下,回到院内,一群丫头、婆子迎了出来。夫妻两人进屋梳洗、换衣已毕,贾敏亲自捧过一杯茶,放在林如海手边,笑着调侃他,“夫君生得如此俊秀无双,也要小心自己,别被人算计了去。”说话间,看着房内无人,转身坐在丈夫身边,半个身子偎进他怀里,伸手抚上他的胸膛,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若是你被个臭男人占了便宜,我便踢你去书房睡,三个月之内不许进房。”她本意就是开个玩笑,那里想到还真有个男人,胆大包天的惦记她老公。

林如海被贾敏吓得一激灵儿,然后便黑着脸低吼:“我看谁敢!老子阉了他!”话虽这么说,但想到个男人色眯眯的盯着自己看的画面,还是让他忍不住的干呕,连带着晚饭都有些食不下咽。

林夫人还道林如海在贾家吃酒吃多了,因此才食欲不振,心疼之下,叮嘱贾敏,“我看如海可能是有酒了,胃口不开,用得不多,晚上怕是会饿。我一会儿吩咐大厨房给他熬些粥,你记得给他用。”

贾敏沉吟了一下,笑道:“不必麻烦大厨房了,我们院里自有小厨房,平日里不过烧水、沏茶或者蒸些点心。左右熬粥也简单,我让丫头们弄便好。”

“也行。”林夫人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一时饭毕,林夫人这里也不多留,打发两人回去歇着。

盛夏的夜晚走在廊上,耳旁响着声声清脆的虫鸣,清风拂面,带了丝丝凉意,也吹走了胸中的郁气。林如海长长的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才觉得堵了一晚上的胸口,好过了许多。

“大哥约我过几天小聚,说是有一家酒楼的醉鹅最好。”林如海这时才想起来贾赦跟他说过的话,提前跟老婆打招呼:“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就觉得他这人不咋的。现在想想今天的事儿,我以后还是远着他些的好。”

贾敏轻摇手中的团扇,微微一笑:“为什么不去,他最好吃喝玩乐,既夸不错的地方,便一定有他的道理。大哥来请,你便去。到时候,他若是要弄什么歪门邪道的,你直管板了脸,拿大道理去压他,实在不行,便直说要去我爹面前告状。有那么几次之后,他肯定再不敢请你了。”

林如海眼睛一亮,“这话对。”随后便想起贾赦提过的醉鹅来,跟贾敏讨论道:“**,也不知这醉鹅跟咱们家里那里有什么不同?这里的鹅肉都是纯天然,应该更香些才对?嘿嘿,若是好吃,到时候我买回来给你尝,然后咱们试着做一做。”说到好吃的,他那双眼睛都在放着光。

显然,贾敏也是个地地道道的美食家,居然还点头符合,“说起来,果然还是绿色食品更好吃,那个胭脂米熬了粥,香极了。”然后不无遗憾的感叹:“可叹蔬菜的品种太少,地瓜、土豆、辣椒都没有,好像连西红柿都没有,更别提什么苹果、车厘子、榴莲等水果了。”

林如海也叹了口气,“苞米也没有。”

“哎?苞米有了吧?”贾敏努力回想,可惜原身是个千金小姐,对农作物方面实在是陌生得很。

“已经有了么?”林如海惊喜的问,他可是最爱吃苞米的,尤其是烤的苞米。

贾敏摇了摇头,“不大清楚,往日好像也没吃过。”

“唉那还是没有。”说到吃的,本来在贾家就没吃多少东西,回家之后又没吃多的林如海饿了,他摸摸肚子,苦着脸道:“我饿了,咱们快点回去,吃点点心垫垫。”

“我已经吩咐人给你熬粥了。”

“粥那里吃得饱啊,得配上两盘水煎包才好。”

越说越饿,林如海脚下的步子不尤的开始加快,被他拉着的贾敏走了一会儿,便觉上喘,手拂胸口,心跳得厉害,连忙拉住他,连声道:“慢点慢点,我跟不上你。”

林如海连忙停下脚步,扶了贾敏的双肩,俯身看她的脸色,果然觉得比平日白了些,呼吸也急促不少。他自责道:“都是我不好,明知道你身子弱,还拉着你快走。”一面说,一面伸手来扶她的胸口,帮她顺气,“还难受么,我背你回去吧。”

贾敏黑线拿扇子拍了他的头一下,用眼神示意他,后面不远处,还跟着一队人呢?此刻见到大爷和奶形容亲蜜,个个都脸红心跳的低下了头。

林如海闷声道:“真烦!”到哪里都有一群人跟着,连跟老婆调个小情、说点蜜语都要时刻被人围观,太讨厌了,让他们平白失了多少情趣!这会人家谈情的时候,个个装害羞。那晚上,他们夫妻亲热的时候,怎么还有忝着脸,要进房伺候的呢?真是弄不明白,这些古代的女人到底是大方还是古板了。

不怪他郁闷,刚重生没几天,他打算跟老婆玩一下鸳鸯浴,正得趣的时候,两个只着小衣的丫头,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来了。真是把他和他老婆两人惊得半天都没回过神,等喝退了两人,他们也没了兴致,胡乱睡了。第二天早上,黑着脸问两个丫头的时候,她们居然振振有辞,说是主子沐浴的时候,她们该进房伺候的。靠除了这个字,再没什么说的了。

从那以后,每天沐浴更衣,还有临睡之前,都得吩咐那些丫头,没听到传唤,不许进来。

看他这幅暴燥的大狗狗,没处发脾气的样儿,贾敏好笑牵起他的手,“不是说饿了么,还不快走。”

“你歇过来了么,还喘不过气么?”林如海不大放心,低头凑近她面前细前,嘴里还小声嘟囔:“得请个大夫给你看看,好好拟个方子,调养一体,怎么就弱成这样都不能陪我好好玩耍了在床上一会儿就累”越说越小声,最后那句几乎是含在了嘴里。

贾敏瞪了他一眼,小手悄悄爬上他的腰侧,捏起一点肉,用力一扭,嗔道;“还不快走。”

“唉,这就走,这就走。”林如海忍疼呲牙,怪模怪样的求饶,看得贾敏好想再咬他一口。

小夫妻两个笑闹着回了松风院,一直守在院子门口的碧绡见到林如海,顾不得行礼,几步扑到林如海身侧,颤声问道:“大爷,可是哪里不舒服?快进屋里躺着,叫人去请大夫。”

这又是玩的什么?林如海身子灵巧的一转,绕开了碧绡拉扯自己的手,躲到了贾敏的另一边,同时沉着脸喝道:“放肆,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碧绡立时便红了眼圈,细白的牙齿用力咬住下唇,低头柔顺的福了一福,“给大爷、奶请安。”又特意跟贾敏请罪,“奶恕罪,奴婢只是太担心大爷的身子,才放肆了些,以后”话到这里,已带了哭音:“以后再不敢了。”

贾敏浅浅一笑:“既知道错了,这回便饶了你,再有下回,一起罚。”

碧绡放在身侧的纤手猛得攥紧,长长的指甲扣进肉里,柔嫩的掌心几乎是立刻便破皮渗出了血丝。她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反而越发的用力。即使心中已经恨到极致,碧绡依然低头柔顺的跟在最后面,一起进了正屋。

两人洗了手,贾敏亲自端了一盘子八珍糕放在他面前,笑道:“先吃几块垫垫,我让他们下面去。”

“来碗简单的鸡丝面,多放些香菜。”

“嗯。”贾敏刚要叫翠竹去厨房,碧绡便上前一步,跪在了两人面前,“奶奶,大爷吃了酒,还是用些粥的好,省得伤了脾胃。”

她摆出这幅柔弱委屈的架势来,好似平日里受了主母许多苛责,偏又心系主人,宁可受罚,也要开口,到显得她既忠心又可怜,称得贾敏就是那个恶毒嫉妒的主母。

贾敏被碧绡的这作派逗笑了,伸手拦住要发火的丈夫,淡淡的道:“你既喜欢跪着,就出去跪,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第三十七章 盘算

“求奶奶饶了碧绡这回吧,她也是关心大爷,情急之下失了分寸,下回定然不会了。”绮兰见贾敏玉颜带笑,轻描淡写的便要处置了碧绡,大爷却只管捻了块八珍糕细品,半点也不管。没奈何,只能过来求情。

贾敏呵呵一笑,“你们到是姐妹情深,既如此,我索性就成全了你们。”随手端起沏好的茉莉香片,放在林如海面前,下巴微扬,示意他可以喝了,然后才将目光移到跪在地上的两个丫头身上,“听说你们两年的针线都不错?”

绮兰不知贾敏打的什么主意,缩了缩身子,小心的道:“奴婢手笨,做的东西粗糙的很,碧绡的针线却好,连太太和大姑娘都常夸赞的。”

碧绡原想说话,却被绮兰暗地里拉住手,用力捏了她一下,不让她轻举妄动。

“既是太太和大姑娘都喜欢就好,以后你们两个别的不用管了,只专心在房里做针线就好。咱们院里一应的帘子、坐垫、帐子还有荷包、扇套、香囊等,再加上各种络子,都交给你们了。花样和料子、丝线,我会让墨菊给你们,没事就不要出来逛了。我和大爷这里,伺候的人足够,不需你们费心。明白了?”贾敏淡淡的扫了她们一眼,轻声道。

绮兰和碧绡身子一颤,奶这是要把她们两个给关起来,再不许她们出现在大爷面前。就差没明着说,我看你们两个碍眼,别在我和大爷面前晃悠。大爷呢?奶这么嫉妒,如此容不下她们,他就干看着?碧绡眼带希冀的抬头看向林如海,却见他自顾自的喝茶吃点心,对眼前的事半点不挂心,甚至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留给她们。

碧绡和绮兰两人此刻才真是万念俱灰,说到底她们不过是个丫头,又没正名,主子别说只是让她们关在屋里做针线,就是直接打发了她们出去,难不成太太和大爷还会为她们出头么?罢了罢了,就这么熬着吧!

两个丫头失魂落魄的被人带了出去,临出门前,碧绡身子顿了顿,想要回头,却还是忍下了,一步一步的慢慢挪出屋去。

直到此刻,林如海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媳妇儿,你终于发威了。”太好了,不用时刻担心自己老被两个莫明其妙的女人纠缠了。

贾敏气得伸手掐住他的耳朵,用力转了半圈,“她们两个不该是你去打发么,由我发落了,明儿你娘又得给我脸色看,再有那些混|蛋,还得说我嫉妒,你这是有事自己躲了,黑锅让我背?”

“哎呦哎哟,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小的错了,小的错了,以后小的一定会及时站在夫人身前,处理好各种事务,决不让夫人一点心!”林如海拱手作揖以,连连求饶。

贾敏哼了一声,最后用力掐了一下,“看你以后的表现,若是不好”

“我自己去跪洗衣板!”林如海接口接得极顺,惹得贾敏扑哧一笑,手便松了。

笑闹完,贾敏拉着林如海下了一盘棋,让他熟悉一下围棋的玩法,顺便把原身记过的棋谱,拿出来研究一下,变成自己的。一盘棋未下完,梅青和竹青便带着丫头们进来,手中提着食盒,并一应洗漱之物。

食盒打开,鸡汤的香味便飘了出来,引得林如海肚子里咕噜作响,心思也不在棋盘上了。贾敏随手一推,将棋子打乱,笑道:“先吃饭吧。”

素白的汤碗,清亮的鸡汤,雪白的面,切得细细的黄瓜丝和鸡肉丝,再配上翠绿的香菜茉,看着便让人食欲大振,林如海先喝了口汤,有些遗憾的叹气,“若是再加上些炸得香香的辣椒油就好了。”

说起来,没有辣椒,确实让他们有点不大适应。说起来,红楼梦成书的年代是清乾隆时期,那些原产于美洲的作物,这会应该已经传入中国了吧?像瓜子,现在就有了。那么花生、玉米、西红柿、地瓜、土豆应该也不远了吧。

“**,你记得西红柿最开始传入的时候,是叫什么名子来着?”林如海的脑洞显然跟他老婆的差不多,既然要在这里生活很长时间,那么就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嘴巴,能找到的东西,最好都要找到才是。

“呃不记得了。”贾敏摇了摇头,她是真不记得,穿越小说中应该有,但她当时光盯着男女主角的爱恨情愁运气了,那里会注意到那些细节。通常,女主和男主在小说里苏出来的东西,她都是一带而过的,从不细读。现在轮到她穿越了,才深恨自己当初读书不仔细,嘤嘤嘤,晚了!“我就记得辣椒和西红柿最初应该都是观赏植物的。”总算她还有点印象。至于林如海,你能指望一下只对魔法、修仙感兴趣的男人,会记得历史种田型男主的金手指么?

林如海这会儿一碗鸡丝面已经进肚了,满足的摸摸肚子,有了心情评价一下:“厨子的手艺还差了一点,我再调|教调|教应该就差不多了。”说到厨艺,那决对是他最自豪的地方,想当初,无论他爹娘、老丈人、老丈母娘,再加上哥哥、大小舅哥怎么跟他生气,只要他一说下厨,那就万事好商量。可以想像,他的厨艺有多好。当然这方面也要有天赋,像他老婆,无论怎么教,最后作出的饭菜也只是能吃而已。

“奶奶,燕窝好了。”翠竹端着个填漆小方盘,托着一盏粉彩小碗进来,碗内是刚刚熬好的燕窝粥。

这燕窝是今天回门时,贾母给的,上好的金丝血燕,包了两大包,还告诉贾敏,用完了再打发人回来拿。燕窝是贾母特意留给女儿的,至于林夫人和林滟的,贾母也都想到了,只是品质相比给女儿的要差上那么一点,也是上好的,不是十分熟悉的人,多半瞧不出来。

“燕窝粥?”林如海倾身看了看,又瞄了下他老婆的脸色,若是他没记错,他老婆对燕窝这东西向来是敬谢不敏的。常说,燕子的唾液和毛,也能吃么?

贾敏尽量维持着平和的表情,把小碗端在手里,天知道,若不是原身在娘家时,便吃惯了这东西,她才不会带回来呢。现在,她真的要吃下去么?嘤嘤嘤,感觉好难。

林如海看他老婆那样小脸都快揪到一起了,端着小碗的手,都在打着颤,还要摆出微笑的模样来,只好伸手把碗拿过来,柔情蜜意的道:“我来服侍奶奶用。”又扫了屋内几个大丫头一眼,“你们都退下吧。”

翠竹几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低头抿嘴一笑,福了福身,笑盈盈的应了一声:“是。”便慢慢的退了出去。

贾敏见屋内人都出去了,才拍拍胸脯长出了一口气,“我的妈呀,终于不用吃了。”如果真吃进去,她肯定会吐出来的。

林如海端着小碗,也没用勺,把燕窝一饮而尽,才抹抹嘴道:“冰糖放多了。”

“你既不愿吃,明儿告诉她们别作了。要补身子,银耳百合莲子汤也不错,放些大枣,不比燕窝差。”

“嗯。”贾敏点了点头,“这些燕窝等过阵子,就会太太和妹妹送去。”

“她们不是有么?”林如海记得,贾家的给他娘和他妹子的礼物里,有燕窝啊。

“我知道,所以说过一阵子再送。”贾敏端了茶,给林如海漱口,掩口打了个哈欠,“好困,快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温书呢。”

“嗯。”林如海应了一声,弯身抱起老婆,吹了灯烛,一起滚上了床,随手扯下床帐。一会儿,便听得女子娇嗔声,“混|蛋,你老实些嗯讨厌”

男子低沉的声音透着火热的情意,“不是夫人要为夫早些安歇的么。”

床帐轻轻抖动,呢喃之声越来越响,一只雪白的小脚自帐内伸出,粉嫩的脚指紧紧缩起,足背绷得紧紧的,好半天才软了下来。

帐内动静停了好一会儿,才见男人披衣下床,自去温桶内取出温热的湿帕子,替床上的娇妻清理,然后草草的抹了抹自己,才上床睡了。

外间守夜的丫头早在声音响起时,半坐起身,目光盯着内房门,愣愣的出神。等到声音结束,习惯性的想要披衣起身,进去伺候,才想起,大爷曾警告过她们,没有传唤不得随意进两人的卧房。白兰、绿梅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翻身睡下。

只是,越是想睡,意识越是清醒。昏暗的房中,两人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各自想着心事。家里太太选中她们,便是给姑爷预备的通房,要在姑娘不方便的时候伺候姑爷。在家里,嬷嬷们也教导过房中事,更是私下里警告过,要安份守已,不许撒娇争宠。若是她们老实,等姑娘生下嫡长子之后,可允她们生下自己的孩子。可如今,姑娘透出的意思,竟是不想给姑爷纳妾,连身边的丫头也不打算给。话里话外的告诉她们,等过几天,便会选个好人家,放她们出去成亲。

出去成亲!呵呵做人家的正头娘子固然是好,可做奴才的老婆或外面平头百姓的妻子,怎么能跟府里生活比,便是府里的三等丫头,也要比外间的正头娘子过得好。就算有幸,做个小管事的媳妇,不也是奴才,连自己生的孩子也一样是奴才。姑娘还说是为她们好,其时不过是想霸着爷们,容不下人罢了。

第三十八章 差距

九朝回门之后,一直到庙见之前,身为新媳妇的贾敏都会比较清闲,暂时不用跟婆婆学着管家理事,只需要把松风院外加自己老公的事都抓在手里便好。林夫人那里,自从上次被个风尘女子惦记她儿子的事吓了一回之后,到是想通了,对待贾敏的态度过份和蔼起来。平常也会不叫贾敏到正院立规矩,每日早晚到正院请安问好便行,其余时间,就让她呆着松风院内,对儿子白天也不去外书房,只在松风院里读书的行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极好说话。

正是由于林夫人这种态度上的改变,侯府里的下人们,也都对贾敏这个奶恭敬起来,连带着她的某些吩咐,也都第一时间完成,不再拖延。像是她刚刚嫁过来时,跟大厨房说晚饭添炒青菜,而被说三道四的事情,再也没发生过。说到这个,不能不提大姑娘林滟,管家确实有一套,当初嘴碎的那个婆子,被她打了十板子后,革了差事,却换了另外一个地方,专管着园子里的花草去了。既给了她面子,又处罚了人,还安抚了王安一家,手段真不错。

说到林滟,这个侯府的大姑娘,以前一直跟贾敏不远不近的,近日也忽然亲热起来,常常邀贾敏去她的芷兰阁小坐,言淡之前亲蜜得很。偶尔,在她不很忙的时候,也会到松风院坐坐,跟她下个棋,说说书,再把自己亲手做的荷包、香囊的送来一些,一时间姑嫂二人的关系,亲密起来。

贾敏的日子清闲起来,林如海那边却是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首先要过的便是字体一关,他之前那里用毛笔写过字,便是有身体的记忆,写出来的字也跟原本的林如海差了十万八千里。没奈何,贾敏只能翻出林如海之前的字,让他先仿写,还要小心,不让他练习的纸张流了出去,引起人的怀疑。

上次林滟来松风院时,到两人的书房里转了一圈,随手翻看林如海的字贴,好奇的问:“这是谁的字,怎么看着像在仿着哥哥笔迹的样子。”

她这么随口一问,把贾敏和林如海吓出一身冷汗,贾敏见机得快,微红了脸,把她手中纸夺了过来,又刷刷刷几下把书桌收拾干净,随手将那几张字引火烧了。

林滟作恍然大悟状,手握着帕子,掩着唇,眼睛在林如海和她身上转来转去,笑得格外意味深长。

贾敏低头做害羞状,并不多言,好容易才算是把这一场给糊弄过去了。自此,两人又小心谨慎了许多。林如海练字时,贾敏总是陪在身边,万一有人看再看出来,也能推说是自己在学夫君的字,给搪塞过去。

好在林如海本身有记忆在,突击练习了二十多天,总算是仿得有些样子了,只是还差那么一点点,总是能让人看出来。

林如海放下笔,揉着手腕,靠向椅背,看着自己新临出来的这篇字,叹气道:“现在也只能写到这个程度了。”

那边飞针走钱正在练习水波纹的贾敏,闻言也放下手里的布条,走过来拿起两篇字来看,“终究还是差上一些,你跟原身的性格不一,字迹自然不能做到百分之百相同。”

“那可怎么办?”林如海摊手问,这段时间累死他了,早上晨起、晚上睡前,是他背书释义的时间,重点是背给老婆听,让老婆检查他的熟练程度。白天,便是坐在这里,一篇篇的临贴、抄书,以求达到跟原身字迹最大程度的相似。

原身习的是赵体,颇得赵体精髓,其书婉转流利,外秀内刚,大有飘逸之态。想来,原身确实是地地道道的个风流才子,于书画之道,见解不俗。然而,她的老公,却是内外皆刚,其性甚至直爽,与原身大不相同,这赵体他再写下去,也没什么趣味。到不如,换个贴子临。

想到这里,贾敏自去书架上翻找,她记得字贴有许多,贾敏原来的楷书、行书皆习自二王,风流妩媚。她原喜欢书法,因此这方面陪嫁甚多。当日,收拾嫁妆的时候,都找出来,放在了夫妻两人的书房里。

“这个好。”翻翻捡捡,寻出颜真卿的《元结碑》、《干禄字书》、《竹山堂连句》、《颜勤礼碑》等等好些碑贴,放在林如海面前,“从今儿起,你便临颜体好了。”改学颜体,字迹有些改变,也算说得过去。贾敏偏着头再想想,又翻出几个馆阁体的字贴来一并放在桌上,“还有这个,也需要练熟了,科举考试的时候,却是要用馆阁体来答卷的。便是以后做官,写奏折,也是要用馆阁体的。”

林如海傻眼的盯着摊了一桌子的字贴,惊道:“这些都是我要练的?”

贾敏郑重的点了点头,“不错。”

“天啊,让我死了吧!”林如海双手掩面,悲号出声,此时真觉得日月无光,人生至悲之事莫过于练字了。

贾敏随手拍了他一下,“有时间哭,不如多写几个字。也不是要你去做什么大书法家,能应付过考试和你那些同窗便足以了。”

“唉,好亏。”林如海苦着脸,扯着贾敏的袖子,不甘的念叨道:“真不公平,为什么同样是重生,我就要学这学那,从早到晚没有一刻清闲的时候,你就可以吃吃茶,看看书,绣绣花,闲得不得了。”

提到绣花,贾敏脸就黑了,她觉得女红这东西就是专门来克她的。这才练习了多一会儿,手上多了好些个针眼了。还有那个什么什么水波纹,好难练。明明看那些丫头们,绣出来圆润灵巧,怎么到了她手里,就变得格外呆板无趣呢?

林如海多了解他老婆,一看贾敏沉了脸,抿紧了唇,便知道他媳妇被打击到了。吔,除了厨艺之外,还有能打击到他老婆的事儿么?好好奇!

“媳妇儿,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跟为夫说说。”林如海摆出一幅特别诚恳的样子,体贴的扶了贾敏至窗边的炕上坐下,又殷勤的倒了茶,端了过来。

贾敏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开了口,“那个贾敏以前针线不错。余嬷嬷说,你身上的荷包、香囊、扇套,还有络子什么的,我不需要都做,但还是要亲手做上几个的好。再有,闺中姐妹相交,婆婆、小姑过生日,也要送上几色针线才行。我想着,这个以前没作了,正好你练书法,我便练练女红。可”

她随手拿起自己刚才的练习成果,展开给林如海看,“怎么看怎么难看,可这已经是我这几日,绣得最好的了。”说完,沮丧的盯着手中帕子,愁眉难展。身边的丫头、嬷嬷都是跟了贾敏多年的贴心人,她这手艺一拿出去,立马便能认出来跟原来的不同,水平差远了。这可怎么办,难道以后都不拿针动线了?贾敏仔细思考这个可能性,若是她一直都练不出成绩,也只能如此。

“我看看。”林如海将两块同样绣着水波纹的帕子在桌上铺平,两相比较,果然出自他老婆手的那块,看起来别扭多了。他这几天,也看多了贾敏的练习,由最初的青涩,到现在的熟练,针法什么的大约也看得懂。随手捻起针线,拿过一条练习用的帕子,他试着绣了几针,初时还很不熟练,被细小的绣花针扎了好几下,大约过了一刻钟,他便有些手感了,极有兴趣的飞针走线了好一会儿,才意尤未尽的抬起头,将自己的成果举在眼前欣赏,越看越得意,将帕子同样铺在桌上,兴致勃勃的招呼贾敏来看:“咦,媳妇儿,我发现这在绣花这方面,也很有天赋呢!”

贾敏凑过来细瞧,因为刚刚练习,还不熟练的原故,针角不并密,也有些不大齐整,可就总体而言,却比她的强上不少,花样看起来鲜活多了,不像她的死板板的。尼玛,做饭比不上个男人就罢了。连女红这方面,也要输给个臭小子么!

贾敏赌气把林如海手中的帕子夺了过来,板着脸推他,“你都歇了这半天了,快去抄书!”

果然提到抄书,男人翘着的嘴角立马塔拉下来,一脸的不情不愿,几乎的挪一步退三步的架式,缓慢的走到桌边,长吁短叹的坐了下来。眼睛瞪着狼毫,手就是不肯动上一动。

贾敏哼了一声,林如海速度拿起毛笔,摆好姿势,又讨好的冲她笑了笑,才埋头抄了起来。

贾敏盯着丈夫看了好一会儿,见他很是认真,才苦着脸低下头,再度捻起绣花针,接着跟水波纹死磕。哼,她就不信了,像她这么心灵手巧的姑娘,会被个水波纹给难住!

夫妻两个为了各自的技能埋头苦练,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原身的技能熟练度刷满,还要做到形似神似,不给别人疑心的机会。

那一边儿,林夫人得知儿媳妇每日里在书房伴着儿子,一个读书一个做针线,相处得极好。这才把始终提着的心,慢慢的放了下来,还和女儿感叹:“他们小夫妻两个感情好,我也就放心了。”不用担心儿子被坏女人勾引,真好!

第三十九章 小聚

林如海在家里苦读,他的那些同窗们渐渐都来寻他,或下贴子,或亲自上门来请,今儿集诗会,明儿赛文会的,还有学那古人要执拂尘清淡,可把林如海折磨坏了。

说起来中国自古以来,为官者,向来都是拉关系套交情,人际交往最重要。你再千伶百俐的会做事,也不及那会做官的升得快。偏林如海,就在这个交际之上,技能没有点亮。与旧日同窗相见,十之七八都会有新人介绍,大家一起吃过酒,论过文,那怕就某件事、某句诗见解不同,相争一番,也算是熟悉了。基本上一顿酒吃下来,都是年兄、贤弟,可互相称字,或称号的乱叫起来。

彼时,林如海正与一众旧友,在都中一处有名的牡丹园中赏玩。此时虽已过了牡丹花期,园中芍药正艳,这些学子们呼朋唤友的聚了来,于一处水榭落坐,隔着清池,赏玩那一簇簇红艳。众人赏量着,要各自赋诗一首,落弟者,要罚酒三杯。

林如海在一般同窗之中,素有文名,京中子弟也有听说过的,新见之下,都来寻他说话。偏他越紧张,面瘫症犯了,只管端个笑模样,听人说话,时不时嗯上一两声,却很少开口,到做了个好的倾听者。一来二去的,有熟悉他的人,便笑:“如海兄怎么成了亲,到越发的腼腆了。”

说话这人,原与林如海是密友,姓杨名泽字润之,比林如海长上两岁,乃是现任大理寺卿杨光年的幼子。生得面白如玉,姣似妇人。在如今这个好男风的环境下,没少受人调|戏,到是林如海人品端正,从不以容貌笑他,关系才渐渐深厚起来。

林如海闻言飒然一笑,执起鎏金錾花鸟纹的执壶,先给杨泽斟酒,再给自己满上,方才开口,“近日读书越多,越发觉得君子慎言极有道理。”

杨泽哈哈一笑,满饮了杯中酒,悄悄凑过来,低声道:“你嫌他们俗气就直说,何必拿话搪塞我。不过,你是对的,跟他们”桃花眼轻转,淡淡的扫了那群言说赋诗,却又争论用不用限韵的人们一眼,撇了撇嘴:“确实无话可谈。”

“润之,你与如海说什么私房话呢?”一个五短身材,腰腹颇丰,偏又学着风流才子穿着青衫,不束腰带,头上文士巾克意有些歪斜,手摇撒金折扇,故作潇洒的男子一步三摇的走了过来。豆大的眼睛,在林如海和杨泽身上游移,笑得异常暧昧。说里话外,透着邪意,让人格外不舒服。

杨泽心中不悦,面上却半点不显,只管摇了摇掌中的白面扇子,笑道:“如海近日改了脾性,撇了赵子昂,独独爱上了颜鲁公。这段日子,在家里用功呢,我正求着如海给我题幅扇面,还未说成,你便过来了。”说着,极为遗憾的叹了口气:“唉,他本就有惜字如金的怪癖,万兄来了,他越发不肯写给我了。”

万仕林(咦,这名儿有点耳熟。)见杨泽笑了,一双桃花越发波光潋滟,熠熠生辉,他有些痴迷的凑过来,陪笑道:“润之的字已得柳体真髓,自题便好,何必求人呢?”说着,便伸手去拿杨泽手中的素白纸扇。

杨泽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万仕林立时身酥骨软,越性把椅子往杨泽身边又凑近了些,忝着脸笑道:“好兄弟,你今儿熏的是什么香,怪好闻的。”

杨泽大怒,照他往日里的脾气,怕是立刻要暴起揍这蠢货一顿,只是前儿刚打了架,被他老子给禁了足,才放出来,今儿再打了人,怕是到入场之前,都别想出家门了。他压了压心中的怒火,懒懒将身子往后靠了靠,“不过是家里的丫头胡乱弄的,那比得上万兄,自有佳人玉手合香,以供君用啊。”

听了杨泽的话,万仕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好生憋闷,旁边有见他们闲聊,而凑过的人,俱都哈哈大笑,同声道:“不错不错,绝代佳人亲手合的香,咱们这等凡夫俗子,见过都少,比不过万兄的福气啊!”

这所谓绝代佳人亲手合的香,是有典故的。万仕林向来以风流才子自居,平常又爱写两首艳|词,交给青楼里的妓|女们传唱,便以为自己就是本朝的温飞卿,也该有个风华绝代的鱼玄机来为他的才华所倾倒。对于这一点,汤泽曾非常犀利的吐过嘈:“还知道自己长得寒碜,只能拿温八叉做比较。”万仕林说起来也算是官三代了,他祖父与父亲都从科举出身,算是比较会做官的那一种,但是毕竟发迹得晚,他祖父考中进士,都五十了,他爹还早点,也是四十来岁才得个了同进士出身。

既然发迹晚,家中底蕴便差些,一些风雅、享乐之事万仕林便不大精通。譬如合香!古人自来便有以香熏衣,或是佩带香囊、袖笼香熏球习惯,特别讲究的风雅之士,用的都是自己亲手合得香,时不时的还创出个新产品来,然后让大家羡慕嫉妒恨一下。不那么讲究的,用买来各色香料、香球的,也都是如数家珍,随便闻上一闻,就能说出一大套话来。

万仕林比较好显摆,再加上终于有个绝色佳人非常有眼光的看上他了,具说非常欣赏他的才华(应该是银子吧!)那个佳人,传说是个雅到极致的女子,对香之一道非常有研究。因仰慕他的才华,特意为他制了香,言说与他非常相配。万仕林拿到特意为他制的香后,这个激动,当天晚上就把自己的衣物从里到外熏了个遍,弄得香喷喷的,广邀众友人,非要得瑟一下。

这一得瑟不要紧,得瑟出问题来了。他这里口沫飞溅的感动于绝代佳人的深情厚意,泣泪于不能为她赎身,常伴于身侧,辜负她的黄金般的情意和火热的心时,终于有个不耐烦蹦出来打断了他的话,“我说这香味闻着咋这么熟悉,这不是兰香斋新出的返魂梅的味儿!哎,赵兄,昨儿你不是买了,你闻闻,可与你用的一样不?”

结果自然报料的对了,被拉出来当证据的那位,身上熏的香也是返魂梅,只是他身上的香气似有若无,并不浓烈,透着一缕凉丝丝的甜意。至于万仕林他这是把香炉直接藏衣服里了么?

那次事,万仕林丢了个大脸,没几天就听说他出京游学去了,足足有小半年没在都中再出现。这回,杨泽出口就直刺他的痛处,在坐的就没有不知道这回事儿的,都跟着架秧子起哄。万仕林那样有些暗黄的脸上,憋得雀青。偏杨泽还不依不饶的问:“万兄,最近你那家佳人可曾制有新香?你可别私下里独享,总得拿出来让大家伙品品才对。”

万仕林又羞又气,身上直打颤,抖着手指着杨泽“你”半天,一甩袖子,气急败坏的带人走了。

有那心眼坏的,还赶着叫他,“仕林兄,别走啊,大家伙儿还等着鉴赏你的新词呢?”

这句绝对是在万仕林已经血淋淋的胸口上又扎上了一刀,孟钊孟大家不久前才斥责过某人,不学无术,专在|词艳|曲上下功夫,还作得狗屁不通!

杨泽看着慌不则路的万仕林,在下台阶的时候摔了一跤,帽子也掉了,腿也瘸了,方才稍解心中怒气。自举酒杯相邀,“如海,请!”

林如海也举杯与他轻碰,饮了半杯放下,轻声道:“万仕林到不足为俱,他爹可是气量不大,手段阴狠之人,润之最近小心为上。”

“呵呵我省得。”他既敢公开抹了万仕林的面子,自然就不怕骂了小的,来老的。万春来,他在户部呆得可是挺久了,也养得够肥了。最近,圣人正缺少给皇子们练手的人呢。

他爹掌着大理寺,那相当于现在的国家最高法院,也是天子近臣,对于皇帝想借着战后,清理掉一批人,杀鸡儆猴一下的想法,还是摸得挺透的。再者,圣人年纪渐大,也到了该考虑继承人的时候了。眼下长成的皇子就有六、七位,其中二皇子与三皇子最俱有竞争力。二皇子在诸皇子中年纪最长,三皇子母亲最贵,他们争得最凶。

皇上想用政事锻炼一下众皇子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这些皇子们都在擦拳磨掌的等着表现呢。像万家这种根基浅薄,小辫子满头都是的,可不就是最佳业绩提供者!

杨泽看了左右一眼,漫不经心的玩着手中的小小酒杯,“如海,今年还打算下场么?”

秀才考过了,下面该考举人了,乡试多在金秋八月,故也称秋闱。今年正好是三年一期的乡试,林如海和杨泽都已经取得了考试资格,就看他们要不要入场了。

林如海坚定的摇头,“我见识还浅薄得很,书都未读透呢,如何下场。”开玩笑,他现在连试贴诗还没太弄明白呢,更不要说做八股文了,入了考科,准露馅儿,还是老实在家里眯着,用功读书吧。

“唉,我到是有心想试试,可被我家老爷骂了,说我十年内能达到入场的程度都是快的。”杨泽似是有些不愤,觉得自己老爹太小瞧他了。

林如海:“”好忧伤,人家这土生土长的才子(杨泽学问不错,小三元出身)都要十年之后才有把握考上举人,他这个突然穿来的,是不是得学上二十年啊!

杨泽:我兄弟就是聪明,听出我的意思了。

第四十章 偶遇

京中阴雨绵绵接连数日,至今才放晴,碧蓝的天空如水洗过般,连太阳似乎没那么毒了。在家中憋闷了许久的人,终于能出来散散。是以,牡丹园这里,来客格外的多。

杨泽喜静,人一多他就烦,特别是对面亭中,一伙纨绔,偕妓带婢,在哪里划拳行酒令,时不时的还搂着偎在身边妓子大逞手足之欲,女子嗔怪出声,却是欲拒还迎,当真是喧闹得紧。

“来来来,玉娘,唱个拿手的曲儿来。”一个挺熟悉的声音自对面响起,林如海诧异的侧头望去,见那个撸着袖子,正跟人斗拳的男人,正是他媳妇的大哥贾赦。

今天贾赦穿得到喜庆,团花的大红江绸长袍,镶着美玉的文士巾,怀里搂着一个涂脂抹粉,身着葱绿色对襟纱衣,露出大红的抹胸和胸前的一抹雪痕的俏丽女子,她正嘻笑着端着酒杯,给贾赦喂酒,袖子滑落,现出一段藕臂,白的晃眼,诱得跟贾赦划拳的那人,眯着眼伸手过来抹了一把,然后陶醉似的将手放回鼻端,闭眼深嗅。他似说了什么,惹得那女子好一阵娇嗔,一头扎进贾赦怀里,身子不住的扭动,应该是在撒娇作痴。

尼玛,这是要闪瞎他的钛合金狗眼么!谁特么说古人古板的,眼下这些人不要太开放。这可是在大厅广众之下,这么作你们父母造吗?林如海真是觉得自己长了见识,现代酒吧的包房里,也就是这个样子吧?

“如海,你在看什么?”杨泽刚打发走一个过来套近乎的,就见林如海歪头盯着对面亭子发呆。他扫了一眼,脸上带了明显鄙视和厌烦,伸手推了推他。

林如海回神,以目示意,“我舅兄在。”既然碰到了,那要不要过去问个好?可他不大想过啊。

杨泽这才注意到,荣国公的长子贾赦也在。他皱了皱眉,“京中淑女尽有,伯父怎就给你订了荣公之女。”他到是听过,荣国公的小女儿,到是个难得的女儿家。只是再好的女孩子,有贾赦这种哥哥,也难成良配。“荣公英雄一世,可惜子孙不求上进,以后这大好家业,怕是要败在不孝儿孙手里了。”

老丈人家的事,林如海真不好评价,虽然他认为杨泽说得挺对,“那个二兄还是不错的。”

杨泽嗤了一声,“资质有限,能力平庸,思想迂腐,难成大器。”要说杨泽这人,眼睛毒,嘴巴黑,看人评人却是有几分准的。

“既然遇到了,好歹也要去支应一下。”杨泽虽对林如海的岳家抱怨多多,却也只是当着林如海才会说上几句,该有的礼节,到是不会少的。就是眼下,再烦对面那群人,也径自起身,打算跟林如海一起过去。

尼玛,他刚刚看到武定侯张家的老二了,他最不是个东西。让林如海自己过去,还真不大放心。

“如海兄,润之兄这是要去哪里?”还在努力作诗的几位,见林如海和杨泽同时起身,开口问道。

林如海笑道:“碰到个亲戚,过去支会一声。”

“哦”那人不再多言,接着对清池发呆去了。这回限的韵有些偏,他才得了四句,余下的还没谱儿呢。

杨泽偷笑:“本来王昆于吟诗作赋一道就有些拙,偏陶郁捉狭,限的韵极偏,这回可要难死他了。”

林如海定晴细看,可不是,刚才说话的那位,淡青的纱袍后背,都湿透了,眉头皱得死紧,嘴里念念有词,可就是不往纸上写,显然是难住了。

“看来我自荐做这个评判到是对了。”林如海他是知道自己的本事,抢先出头。杨泽却是以为他不耐烦应付这些人,便也开口说是作个副职,等他们作守,跟林如海一起评诗论句定高低。

“你的卦于不会错的,是以我只管跟着你,也一样落个清闲。”杨泽把玩着掌中素白纸扇,跟在林如海身后,慢慢转出水榭,往对面亭中走去。

穿过花间小路,绕过一道假山,迎头碰上几个别样的女子,袅袅娜娜的行了过来。走在前面,身着嫩粉色上衣,耦合色绫裙的少女,一见林如海,立时横眉以对,冷哼了一声。

落后她半步,遍体浅蓝的女子,却是百喜交集,红了眼圈,玉齿紧咬红唇,含情妙目定定的盯着林如海,眼中是全然的惊喜与仰慕。

靠!林如海头一次痛恨穿越带来的好记忆的。这不就是那个说是倾慕他的暗娼么!

“林林公子。”如仙颤着声儿,扶着丫头,摇摇摆摆过来,轻飘飘的一福,“多日不见,公子可”好字还未出口,林如海已像没事人一样,直接从她身边走过,全当不认识她。

如仙的脸蓦然惨白如纸,贝齿用力咬住红唇,已带了哭音,“公子慢走,如仙有话说。”

林如海全当没听到,天底下姓林的有的是,也不光他一个。反正,他也不认识什么如仙、如画的。

杨泽自是知道这个如仙的,上次宴饮,也有他一个。当时,他便看出如仙对林如海的心思,便了个理由,抓着林如海走了。今日偶遇,不尤大叹倒霉。不过林如海既然只当不认识,他也慢步在后,一样把人当空气。

王小小气红了俏脸,扶住摇摇欲坠的如仙,一面拿帕子替她拭泪,一面高声喝道:“林海,你这负心薄性的寡情郎,站住!”

靠,老子的名是你一个妓|女能叫的么!林如海到古代时间虽短,一些事情却也知道了。比如这名子,非长辈不可唤,便是年青一些上官,也轻易不能叫名儿,只会叫他的字。同窗好友,非是关系亲密者,一般也都不会叫字,更不用说名儿。若是一人当众叫他的名儿,那决非表示亲热,而是结仇呢。

林如海还罢了,杨泽早就大怒,他们这些学子最忌讳有个风流名声,或许有些人得个风流名声会挺得意,但是想要做官,还想做高官,这个名声是万万要不得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是被人拿来参上一本。若是正好处在要升官的时候,别说官儿升不得,不被降就不错了。

第四十一章 新仆

杨泽知道的,林如海也被他老婆科普过了,甚至还把大夏律搬了出来做为证据。当然,你私下里坏事作绝,只要包装的好,不露出来,那是你自己的本事。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公然叫出来,那便是你私德有问题以,或者说双q欠费,该交了。

只是这种涉及到男女私情的风流名声,基本上属于沾上就洗不清的那种。王小小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当众叫破,就算林如海不回头找如仙,他的名声也算是被抹黑了一半。哼,让你看不起我们,名声臭了也活该,想到这个,她心下快意非常。

如仙拉了拉王小小衣袖,轻轻的摇了摇头,晶莹的珠泪滚落,衬着苍白的面容,格外可怜,“小小,咱们走吧,原是我认错了人。”

“姐姐你”王小小恨恨的跺了跺脚,还是长叹一声,恶狠狠的瞪了林如海的背影一眼,道:“咱们走。”

眼看着眼前两个女人似真似假的演完了便要退场,污水都泼给林如海了,杨泽恨得牙根痒痒,却没法开口说话。

林如海却是有些不知所措,他就没处理过这种事。眼下这种情况却也知道,不能任由她们说完就走了。再见几条花间小路,隐隐都显出人影儿来,情急之下,开口唤人:“玄一!”

“在!”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立刻站了出来。

“如海,这是”杨泽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突然冒出来的五大三粗的汉子,一时之间呆住了。他才被自己老爹关了几天,林如海身边居然出现这等莽汉!

“润之咱们走吧,这里交给玄一。”林如海扫了玄一一眼,他心领神会转身奔着哭得伤心,走一步摇三摇,行半步,哭一哭的如仙和王小小处。

他动作极快,几步来到扶着如仙的王小小身边,瞪起铜铃大眼,粗声粗气的道:“卑|贱之人,也敢直呼主人姓名!”一面说,一面扬起大手,直接给了王小小一个耳刮子。他到也没用太大力气,却也把王小小打得眼冒金星,半天才回过神,伸手捂住自己的脸,连哭都不会了。

如仙那里想到,温润如玉的佳公子林如海出来,身边常伺候的居然不是清秀的书童小厮,竟是个粗野的武夫。而这个武夫,二话不说,上来就打人,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思都没有。

那边杨泽目瞪口呆的旁观了玄一处理事情的经过,真真是干净利落,打完人,回来还跟林如海解释:“姑爷,姑娘说了,像这等初犯之人,只给点教训便可。若是不听劝告,依然如故,再下重手不迟。”说完,还抓抓自己的头发,嘿嘿一笑,“姑爷放心,小的不会打死人的,顶多折个胳膊、腿儿的。”

尼玛,这还不叫下重手,你还想干什么!如仙、王小小被吓的,那里还敢出声人,丫头也不扶了,提着裙子,跑的那叫一个快,好像身后有恶鬼在追她们似的。

林如海也震惊着呢,玄一、两仪、三才、四象这四个人,是他老婆跟他老丈人要的,职责就是跟他出门,负责保护他的安全。用他家夫人的话说,就是保镖,主要起震慑作用。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他们还充当了打手一职。

“玄一他们都是我家娘子的陪嫁。”林如海笑了笑,然后有些僵硬的挥了挥手,“好了,玄一,你下去吧。”其时他刚刚就是想叫玄一过去吓唬一下王小小,放点狠话啥的,在流言传出之前,怎么的也得反污一下她们,不能光自己吃亏,那里会想到他直接动手揍人啊。艾玛,今天是头一次带他们出来,夫人明明说过,都已经交待过了,处理事情决对合心合意的!赶情,他们走的就是一力降十会的路线啊!

杨泽直愣愣的看着玄一的身影消失在花丛中,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叫玄一?”

“嗯。”

“弟妹的陪嫁?”

“对。”

“不只一个吧?”

“岳父给了九个。”林如海很痛快,一拉杨泽,“边走边说。”

“玄一、两仪、三才、四象,这四个专门跟我出门。”林如海侧头冲杨泽笑了笑,“五方、**、七星、八卦和九转,单跟着家中女眷的。”

杨泽倒背着手,想着玄一利落的身手,还有身上时隐时现的血腥煞气,心中有了谱儿,“想必都是跟荣公几经沙场之人吧。”绝对都上过战场,而且杀过的人还不会少,不然能有那么重的煞气。刚刚不过是略瞪了瞪眼,就把那两个女人吓得,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是的。”这几人确实都是贾代善的亲兵,跟着出生入死的。林如海也没想到,贾代善会这么宠女儿,他媳妇写了信,这边就把人送过来了。

“这个”杨泽摇头叹笑,“看来我以后出门,要时常跟着如海一起了。”多好的武力,有了这个四个人,林如海足可以在京中所有学子中横行。或者说,有一多半的纨绔子弟,也得绕着他走。

“不过”杨泽眼带好奇的问:“弟妹怎么想到,跟荣公要了这几个人呢?”谁家千金小姐有事没事的给自己老公几个武装人员啊。

提到这个林如海就想到他媳妇当初的话:“怕你这良家妇男,被那个恶霸给强抢回家。”这话必须不能跟基友说,他选了个比较过得去的答案,“岳父是看我身子不大强健,派他们过来陪我练练骑射的。只为强健筋骨,下场时也不至于太过艰难。”听说,科举考试都是春天或秋天举行的,秋天还好些,春闱多在二月,京中雪尤未消退,还不让穿棉的,冻都冻死了。具说,要在一个小房间里呆上三天,还木有门。

从知道科举考试时的变态制度起,林如海每天的晨练时间增加了不说,晚上还会在院子里打上几趟拳,慢跑上几圈。

“这个到是,每次春闱之后,都有好些人大病一场,十天半个月的都起不来身。”杨泽赞同的点头,他爹也让他平日里多活动一下,免得到时熬不过去。

两人嘴里说着话,脚下不停,很快便到了亭边,贾赦正与人划拳,偶然抬头时,看到自甬路上过来的林如海,微一愣神,接着便松开怀里的女子,起身迎出过来,“哈哈,妹婿也出来散心。”

林如海拱手作揖,贾赦还礼,方才道:“同窗相邀,不便推却,不曾想,遇到了大哥。”一面说,一面给杨泽引见,“这是我的同窗。”“这是我的大舅兄,荣公长子。”

杨泽一拱手,“杨泽,杨润之,见过贾兄。”

贾赦初见杨泽容貌也是一愣,只是他于男色上头兴趣有限,若杨泽是个女人,这会贾赦说不上色与魂消,至少也要魂不守舍一会。到是杨泽这一通名,他立刻便想起来眼前这人是谁,连带的自然也知道他出身那家。

“原来是杨大人家的二公子,久仰久仰!”贾赦连忙回礼,同时侧身引手,“请。”

张文昌原正与一边的唱曲儿的小子们调笑,眼角的余光瞥见贾赦引了两个人过来,转身细瞧,当时大喜过望。杨泽与林如海,都是他平日里见得见不到的人。当下笑着起身,“如海兄、润之兄,好久不见。”是的,他们认识,也曾受教于同一老师,可惜他没念两天,就被开回家去了。

“张兄。”杨泽皮笑肉不笑的随手拱了拱手,算是见过礼了。

张文昌也不计较,笑嘻嘻说:“快坐快坐。”又转头吩咐人撤去残席,再上新的,叫多上些好酒来。

今儿原不是他作东,这么一吩咐,自然有人不乐意:“今儿作东的是我吧。”

“不就是幅席面,值几个钱子钱?”张文昌当着杨泽和林如海的面儿,自然不肯落了面子,“今儿这席,我请了。”说得极为豪气,把作东的那位气了个半死。

贾赦、张文昌几人,虽然没坐多一会儿,却喝了不少的酒,此刻个个酒意上涌,脸上就带了出来。那些个唱曲儿、陪酒的小子、妓子,自林如海和杨泽入席时,便站起了身。等他们重新落坐,一时间也没敢再坐回去。

张文昌坐在离杨泽和林如海对面,越看这两人心里越痒痒,可他挨过杨泽的揍,到也不敢造次,只敢拿眼睛去看,占占便宜。当着杨泽,他甚至都不敢劝酒,只能在心里恨恨的道:“等你那天落在老子手里的,看老子怎么调弄你。”

林如海刚才在水榭那里看得并不真切,到了亭中才发现,陪酒的不光有涂脂抹粉的女人,还有好几个涂脂抹粉的男人,一个个看着油头粉面的,到比妇人还娇。甚至有一个,在林如海的目光扫过去时,掐着帕子,对着他含情一笑,差点没让林如海把隔夜饭吐出来。

“既过来了,得吃几杯酒,听上几曲儿再走。否则,我是不依的。”今儿作东的赵平伯,与林如海和杨泽也是旧识,当下起身亲自执壶给两人倒酒。他素来知道,林、杨二人不喜有人陪酒,故而也不令妓|女们坐下来,只点着其中一个清俊的小子道:“捡你拿手的,唱来听。”他的意思很明显,老老实实的唱曲儿,别弄那些艳词儿。

偏有人商智欠费,多嘴了一句:“就唱你昨儿跟长风在房里那曲儿。”

赵平伯的脸当时就红了,咬牙恨道:“少犯浑,吃你的酒!”

第四十二章 发现

赵平伯被那人一语揭破昨夜的风流勾当,立时红了脸,下死力的瞪了开口的那人一眼,转头笑道:“润之,别听他们胡吣,怜生的戏唱得极好,尤其是《玉簪记》里琴挑的那段。也不用那些乱七八糟的胡琴什么的,只要他清唱,别有韵味。”

不怪赵平伯在杨泽面前伏小做低,赵平伯的妈正是杨泽的亲姨妈,平日里没少嘱咐外甥,说是发现赵平伯在外面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胡闹,就打发人去告诉她,她让赵平伯的爹好好收拾他。杨泽也挺实诚,姨母说了,他就照办,发现赵平伯在外面吃酒、赌钱、玩戏子,一准的去安阳侯府打小报告,赵平伯不知挨了多少顿打。为这,他出来玩,都是躲着杨泽这个表弟,与从不与他在一个圈子里玩。谁想,今天这么倒霉,居然又碰到了。

杨泽半眯着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表哥,也不说话。赵平伯连连作揖,“好表弟,你可千万别跟我妈说啊。”

杨泽呵呵一笑,也不搭茬儿,抬抬下巴,“先唱来听听。”

丁律与赵平伯是老玩友了,知道他们表兄弟之间的那点子事儿,连忙帮腔儿,“光怜生一个人唱有什么趣儿,叫燕生跟他一起搭戏,听起来才好。”

“好,这个主意好。”赵平伯连忙点头。他此刻也顾得不别人,只管在杨泽身边坐下,斟酒挟菜,伺候的那叫一个仔细。

怜生和燕生在一个戏班子,彼此搭戏的时候也多,当下也不扭捏,开口唱了起来。燕生扮的潘必正先开口,“月明云淡露华浓,欹枕愁听四壁蛩。伤秋宋玉赋西风,落叶惊残梦”

怜生接:“粉墙花影自重重,帘卷残荷水殿风。抱琴弹向月明中,香袅金猊动”

要说怜生和燕生这一旦一生的唱功真不错,将昆曲的华丽婉转表现的淋漓尽致。只是林如海对这种古老的艺术形势是真的欣赏不来,特别是看着两个大男人在哪里,眉来眼睛,情意缠绵的,他就反胃。再看看周围,就算是贾赦这种公认的不学无术的纨绔,也听得津津有味,跟着旋律,摇头晃脑,手上还打着拍子,时不时的暴一声好。

林如海对他们到是有了新的想法,到也不是就为了男色才养戏子,也算是真懂些艺术。

曲儿听不进去,他又不好表露出来,只能把目光落在了亭外的芍药上。“这个是醉西施,这个是观音面,那个是凝香英,居然还是胭脂点玉!”自得其乐了好一会儿,他才后知后觉得的发现,亭外怒放的芍药,他居然全认得,每看到一种,脑子里自动便跳出了花的品种。呃,这算是他跟林如海的切合度,终于从**转化成精神了么?真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件好事。

略略闭了闭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再听昆曲,居然也能听出几分韵味来。他端起酒杯,挡住了唇边溢出的一丝苦意,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如海?”杨泽投来满是疑问的一瞥。这般豪迈的饮酒方法,显然不适合于眼下。听着雅曲儿,饮酒自然是慢慢的品,如同这昆曲一般,细细的品才有味道。

呵呵,没事。林如海扯扯嘴角,表示自己没事,然后目光又落到亭外去了。对于他来说,看花比看两个大男人你恩我爱的好受多了。

咦,等等,那是什么?芍药丛中,一处用鹅卵石围住的小小花坛,引起了林如海的注意。隐约露出的枝叶和果实,那么的熟悉。

“好像是辣椒”林如海的眼睛亮了,哪里是好像,明明就是辣椒啊。记得前一段时间,他家夫人好像还说过,辣椒现在应该是观赏植物,没想到今天他就碰到了。这绝对是今天出来赴宴,遇到的最好的事情了。

不行,好容易遇到了,得挖回去。想到就做,林如海迫不及待的起身,直奔自己的新发现而去。被他奇怪的举动弄得十分好奇的杨泽,自动自发的跟在他身后。不只是杨泽跟出来了,连贾赦、赵平伯等人也都出来了。林如海带了一串人,走到小花坛处,蹲细看。确实是辣椒,小小的果实已经结出来了,只是青青的,还不到成熟的时候。

杨泽也跟着俯身细看,发现吸引了林如海注意力的小小植株时,笑了,伸手拍在林如海背上,“如海,你放着曲儿不听,赶着出来,就是为了看它?”

“啊怎么不行?”林如海发现了辣椒,心情正好,扬眉反问。

“哪里哪里,你喜欢就好。”杨泽站直身子,“这种番椒我家里也有几株,说起来也不怎么好看,你若喜欢,赶明儿都送到你府上去。”

哈哈,他正愁辣椒太少,就有人要白给,果然是我的哥们。林如海也跟着起身,笑道:“既如此,我就多谢了。”一面说,一面唤人:“三才!”

一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面貌普通的男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站在了林如海面前,低头垂目的应道:“大爷。”

林如海道:“去问问,这几株番椒多少钱,爷要了。”

“是。”三才领命离去。

贾赦道:“妹夫既喜欢,直接挖了去便是,还买什么。”

亲,牡丹园也是主儿的,虽然园子任逛,不花钱。你随便挖人家棵名种牡丹试试,直接剁手,信不信。“这原是有主之物,还是问过主人家才好。”林如海笑着说,心里却暗暗皱眉,打算回家一定要跟他老婆说,贾赦这个便宜大哥,再不管真不行了。

这边几人,围着番椒闲谈,林如海心情正好,看谁都顺眼,真是眼角眉稍都带着笑,整个人看上去都在发着光。咳,这是在张文昌眼中的形象,其余人至多只觉得林如海现在格外高兴了些。就在几人言笑晏晏的时候,一声暴喝,打破了和谐的气氛。

“林如海,你欺人太甚!”慕霖气势汹汹的自另一边冲着林如海就冲了过来,及到身前,伸说就去薅他的领口,却被杨泽眼明手快的给拦下了。

“慕元晦,你疯什么!”杨泽厉声喝道。

慕霖瞪着林如海的眼珠子都是红的,看他就像是在看杀父仇人。一指林如海,“你问他!”

杨泽偏头问道:“如海,你与元晦之间,可是有什么误会?”林如海这人是有些傲气,脾气却是不错。慕霖呢,也是个好交朋友的人。之前,两人关系也不错,怎么今天闹成这个样儿?当初林如海和慕霖认识,还是杨泽介绍的呢。

林如海还奇怪呢,“自上次慕兄去家中做客之后,我们再未见过?”除了那天他刺|激了一下这小子,再就没见过他,能有什么误会。

“你,你,你别装傻!”慕霖指着林如海的手都是抖的,可见被气性多大。

林如海拱了拱手,“用得着装傻么,我确实不知,何时何地何事,开罪了慕兄,小弟这里先给慕兄陪罪了。”

“呸,你莫装好人。我来问你,小小是不是你打的!”慕霖铁青着脸,怒意满胸,要不是杨泽拉着他,肯定先给他两拳头再说。

“小小是谁?”林如海有点迷茫,自从来到古代以后,他就没动过手啊?

慕霖一听,便以为林如海是故意拿他开涮,气得挣开杨泽手,一拳就奔林如海的鼻子打去。

哟呵,还是个行家。林如海从来就没有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美德。闪身躲开这一拳,脚下顺势踹出,正中慕霖的小腿,踢得他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这回是真气红了眼,慕霖隐住身行之后,又往林如海身上扑,看他那手势,应该是想掐他脖子。然后,被杨泽拦腰抱住了。“元晦,你疯了!”

杨泽可是记得,林如海说的那几个下人,就玄一那伸手,八个慕霖也不够看啊。他制住慕霖,抬头看去,心下好一顿后怕,林如海已经被三个男人给挡在了身后,正面对着慕霖的是个铁塔似的大汉,身高八尺开外,膀大腰圆的,攥的那拳头,足有半个脑袋大。这要是给慕霖一下,非把他打背过气去不可。

贾赦几人先是被慕霖的突然出场给弄愣了,接着看他想打林如海,贾赦几人就撸袖子打算上去帮忙。没想到,林如海身手不错,不但没被打,还踹了慕霖一脚,贾赦站一边不怕乱子大的还叫了一声好。接着,他们就被冲出来的这三人给吓了一跳,那气势、那速度,一看就不好惹。有了这样的打手出现,贾赦几人衡量了一下自己的战斗力,觉得还是一边眯着吧,别凑上去了,容易被误伤。

林如海拍拍挡在他前面的四象,笑眯眯的道:“没事没事,他伤不了我的。”

“小的们护卫来迟,让大爷受惊了,请大爷恕罪。”玄一几人见杨泽把慕霖压制住了,便慢慢的退到了林如海身边,同时低头请罪。

“没事没事。”林如海挥了挥手,刚想跟慕霖解释一下,这会儿他也想起小小是谁了。应该就是把慕霖迷得五米三道的,连老爹都不认得的那个暗|娼吧。联想到慕霖曾为了见她一面,于新婚时过府请他帮忙,提到过小小的闺蜜就是那个如仙。这回清楚了,刚刚玄一揍的那个女人,就是慕霖的相|好的。这就难怪,慕霖急吼吼的过来找他了。

杨泽与想明白了,他黑着脸把慕霖往边上一推,低声吼道:“元晦,你还跟那个女人牵扯不清呢?你是被她迷了魂吧?前途不要了!”

慕霖黑着脸,“不许你这么说她。”

“慕郎”带着哭声女音响起,成功的让林如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身粉嫩的俏丽人扑到了慕霖身边,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哭诉道:“慕郎千万别为了我这卑贱之人,与好友伤了和气。若是你们反目,可让我如何处处,说不得,从今后,再不敢与慕郎相见了。”一行说,一行哭,还习惯性的抬头,楚楚可怜的看向慕霖。

她不抬头还好,这一抬头,半肿的猪头脸,立时让贾赦几人哄堂大笑。王小小这才想起自己的模样,悔得立刻躲到了慕霖身后,哭也忘了。

“何况,林公子乃如”王小小躲在慕霖身后,一句话未说完,就被玄一捉了出来,反手又一巴掌抽在脸上。这回好,对称了。

慕霖眼见着王小小被打,反身就想跟玄一拼命,被四象提着领子,像捉小鸡一样,提到半空,甩到了一边,

杨泽气得指着慕霖骂道:“你真是鬼迷了心窍,为这么个下|贱的妇人出头。”

慕霖还直着脖着跟杨泽吼:“不许你这么说小小!”

杨泽气乐了,一指捂着脸,瘫坐在地上的王小小,问道:“她或不是出身下|贱,你为什么纳她为妾?偏要养在外面?”

一句话,把慕霖问住了。确实,若不是王小小这么个出身,他早就把她纳进府中去了,还能放在外面?

王小小被打了两巴掌,疼自不必说,羞也羞死了。再看玄一还在站离她不远处,她连动都不敢动,只管坐在原地,捂着脸小声哭,血丝顺着嘴角往下淌,她再这么一捂,脸上又青又红的,可怖以极。

林如海正色道:“慕兄,前来小弟家中,小弟便曾劝过你,当以前途为重。兄家中自有贤妻,何苦自毁清白声在这等风尘之女身上。我等良言,望兄纳之,还请三思。”他不出声还好,这一出声,慕霖恶狠狠的瞪过来,见他身边护着的人,知道再闹下去也讨不到好,转身扶起王小小,自故自的走了。

杨泽见状,还想再追过去,被林如海一把拉住了。他冲着杨泽摇了摇头,“慕兄已被那女子迷了魂,咱们的话他是听不进去的。若想他从此改好,只有”

“只有怎样?”

“跟慕家伯父说了。”林如海特别郑重的提议。

别人还好,唯有赵平伯下意识的摸摸屁|股,想到他爹打在自己身上的板子,打了个冷战,悄悄的站得离杨泽和林如海远了些。

杨泽长叹了口气,“说不得,只好如此了,我这就去请见慕伯父!”说完便要走,被林如海一把拉住,“修书便好。”亲,咱们刚欺负完人家儿子,就算要打小报告,也别当面行么。

“好!”

赵、贾、张等人:以后再出来玩,一定要离这两人远点。

嘿嘿,贾赦你晚了,等着你爹打你屁|屁吧!

第四十三章 担心

盛夏的午后,院内高大榕树,在太阳火力十足的照射下,依然尽职尽责的撑开硕大的树冠,掩在房屋之上,为屋内的女主人带来难得清凉。

贾敏刚刚午睡起来,懒懒的斜靠在榻上,满头青丝松松的挽了个家常髻,只带了两根羊脂玉簪,微阖双目,执在手中的象牙柄的桃红色宫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摇着。

因她在小憩,故而整个院子里都静悄悄的,丫头们走路都放轻了脚步,就怕弄出响声,吵到了他。翠竹和墨菊两人都坐在外间的炕上做着针线,绣的都是贾敏的衣物。

都中天气闷热,就算屋中摆着冰山,贾敏依然不大习惯,只觉动动便是一身汗,午睡也热得睡不踏实,醒来时到觉得身上重重的,头也晕晕沉沉的,不大清醒。这样可不行,她都感到自己要冒火了,开口唤道:“墨菊。”

“奶奶。”翠竹和墨菊两人见贾敏醒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过来伺候。

贾敏慵懒斜倚在竹榻上,单手托腮,神色有些恹恹的道:“热死了,上个冰碗子来。”

墨菊沉吟了一下,还是开口劝道:“奶奶,刚睡起来,身上还是热的,还是少用冰的东西好。您若是口渴,大爷吩咐厨下备的凉茶才送来,特意调了蜂蜜,奶奶用这个可好?”

“也罢了。”贾敏慢慢坐起了身,那边翠竹早就备好了洗漱之物。她服侍着贾敏去了腕上的玉镯,用大手巾掩住了襟口,伸手试了一回水,不冷不热,温温的正好,才伺候贾敏净了面,洗了手。因贾敏嫌用脂粉又腻又热,故尔家常从来不用,只取来蔷薇花露,轻轻拍在面上,便完了。

墨菊托了个小小的填漆小方盘,其上放着一个甜白瓷的小汤碗,送到贾敏手边。凉茶还是温热的,贾敏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心里还是惦记着想吃冰。只是才午睡起来,这些丫头们不可能给她,少不得忍耐一二。

“大爷可回来了?”她的目光掠过屋内的铜镀金的座钟,已经三点了,林如海是早上九点多走的,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

“大爷还未回来。”

贾敏把手中的凉茶随意往桌上一放,起身下榻,一面换衣服,一面道:“让厨下预备热水和酸梅汤,算算时间大爷也该回了,别到时候人进了屋,什么都没备好。”说的这般体贴丈夫,实则是某人出去,肯定得带着一身的酒气回来,再混着身上的熏香,汗味,让人好生难忍。

“再把桃洗上几个,西瓜切好送来。”此时,都中鲜桃正好,朱颜青刚刚下市,玛瑙红又熟了,皮薄肉厚汁多,最是甜美,贾敏自尝过之后,便爱上了,每日都要吃上几个。而林如海,却尤喜三白瓜,常说,在现代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西瓜。

翠竹应了一声,便出去吩咐小丫头,墨菊与贾敏梳头。忽见,一个**岁的小幺儿,一阵风儿似的跑进了松风院,满脸的汗珠子直往下滴,他也顾不得去擦,喘息未停,便急忙忙的跟刚出去翠竹道:“姐姐不好了,大爷与慕相家公子打起了来。”

“什么!”翠竹一听急了,连忙问他,“怎么回事,大爷不是去会同窗了么,怎么跟慕相家的公子打起来的?”

那小厮只是在二门上当差的,被打发了来跟奶回答,知道的并不清楚,翠竹一问,便有些懵了。

翠竹一见,便知他必不知情,“你等会,我去回奶奶。”

贾敏在屋里早已经听见了,因头发未梳好,也不便出去,只吩咐翠竹,“我已经知道了,你去拿一百钱赏他。”

“是。”翠竹应了一声,转身去钱匣子里抓了两把,也没数,出去给了那小厮,“去吧,这是奶奶赏你买果子吃的。”

小小的男孩接了钱,乐得跪在地上冲着屋里连磕了好几个头,才乐颠颠的走了。出了松风院还暗道,怪不得大家都抢着来松风院里回话,奶可真大方。

贾敏出嫁时,正是荣国府最富贵之时,荣国公在圣人面前极有体面,再加上又出去打了好几次的仗,得了无数的钱财。贾敏作为贾代善和贾母的幼女,自小便受尽宠爱,出嫁时,荣公给女儿备下丰厚的嫁妆。贾母又暗地里塞了女儿无数的私房,因此贾敏极有钱。

待到程莫穿过来之后,她原就对财物一道很是善长,再加上可能穿越一次,虽然没得到什么随身空间、修真功法和万能系统什么的金手指,却颇得财神爷的关照,她名下的成衣铺子上个月才做成了一笔大生意,很是赚了一笔。

钱既多,她出手便大方,以至于侯府里的丫头、婆子都乐于到松风院伺候。平日里贾敏但有吩咐,多的是人抢着跑腿,跟她刚嫁进来时,下人们冷眼旁观,想看她笑闹的时候,真是天壤之别。贾敏一方面感叹林夫人在侯府中的威信,另一方面也得承认银子的魅力,比美女强多了。

“行了,只簪两只簪子便好。”墨菊给贾敏重梳了一个回心髻,听了她的话,捡起两只碧玉镶红宝的簪子,斜斜发髻中,又细心的挑了小凤钗,细细插在鬓边,方才举了铜镜,“奶奶看看,这样可行。”

贾敏虽说知道自己老公身边跟着几个打架好手,具说以一敌百不可能,但是一人对付个七八个不成问题。可这里是大夏国国都,能人备出,她跟贾代善讨的那几个人,到底能不能横扫一切还不确定。心疼于丈夫可能受欺负,她那里坐得住,匆匆看过一眼自己的装扮,见没什么大问题,便扶案起身,“走,去太太院里。”

关于林如海的消息,肯定是跟在他身边的人传回来的,一准报到林夫人那里去了,她想知道,必须得到正院去。

此刻,整个松风院的丫头、婆子都知道大爷被打了的消息,关在屋内做针线已快一月的碧绡和绮兰自然也知道了,碧绡手一颤,针便在扎在了手指上。她顾不得透出血珠污了活计,随手把手中的东西一扔,就跳下炕来,便往外冲。绮兰的动作也不比她慢上几分,只是她向来斯文惯了,再急,脚下的步子也快不了多少。

两人出得屋来,正好碰上贾敏带着丫头、婆子要往正院去。碧绡冲过去,跪倒在贾敏脚下,软声哀求:“奶奶,求您带上我一起去吧。”

贾敏之前被林如海的喜嬷嬷拦住了脚步一回,被她哭得心烦,不得不带上了她,这回又被两个丫头拦住了去路,开口便要求一道往正院去。她心火上冒,用力闭了闭眼,尽量缓和了声音:“大爷身边跟着人呢,一准吃不亏,你们不用太过担心,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奶奶”绮兰也跟着跪过来哭求,两个丫头这么会儿便哭成个泪人,梨花带雨的模样,别提多怜人了。贾敏看得火起,用力攥住手中的帕子,斜了一眼在一边伺候的齐嬷嬷,“还不把她们两个拉起来,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大爷还死呢!”扔下这句话,甩手便走了。

也不管碧绡和绮兰被她这句话弄得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心中暗恨,贾敏这里,带着丫头、婆子急步往正院行去。走到半路,正好碰到了被林夫人打发来找她的百合。她挥手免了百合的礼,直接问:“怎么回事,大爷可吃了亏?”

百合连忙过来扶住她,轻声道:“刚刚跟着大爷出门的双喜回来报的信,说是大爷跟慕相家的慕大爷打了起来,张福见着不好,连忙派他回来送信。他回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被杨公子分开了。”

这就是说自己丈夫没吃亏,贾敏一颗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她手抚胸口,出了口长气,“可吓死我了,没吃亏就好。”

“到底是为什么打起来的?”以贾敏对自己丈夫的了解,莫说林如海对如今这个环境还陌生的很,便是熟悉,他也决不是主动惹事的人。除非是动手,否则就是有人骂他,只要不指名点姓的点到他头上,他也只当没听到。眼下的事情好猜得很,肯定是那个慕霖若的事。

靠,也欺负我老公,看我怎么收拾你!贾敏跟林如海不愧是夫妻,第一时间便想到,把他迷上个风尘女子的事儿,捅给他爹知道的,让他爹收拾他。至于以后,要不要找人套他麻袋,主要看他爹揍他揍得狠不狠,若是揍得狠就算了,揍得不狠,必须套麻袋。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正院,站在廊下的丫头、婆子们一见贾敏过来,都迎了过来行礼问安,贾敏抬了抬手,脚下不停的往前走。早有两个婆子,将竹帘高高打起,贾敏一笑:“辛苦了。”

“哟,不辛苦不辛苦。”两个婆子连忙笑着回话,贾敏那边已经进了屋,几个丫头见状都撇嘴笑了。

“太太安。”贾敏进屋之后,先给坐在罗汉塌上林夫人问安,然后跟林滟互相见过礼,在她的示意之下,坐在了左侧的椅子上。“太太,我听了小幺儿的通报,便急急赶来了,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大爷与慕相家的公子不是一向很好么?”

林夫人是知道慕霖的,只是当着儿媳妇的面儿也不好说慕霖的坏话,只能含糊道:“许是有些误会,解开了就没事了,我已经打发人去找他们,说话儿间就该回来了。”

林滟秀眉轻蹙,“太太,是不是该打点一些东西,送到慕相家,替大哥陪罪?”慕相虽是今年才入的阁,之前却指掌吏部多年,门生故吏极多,林如海与慕霖之间,最好关系不要太僵。今天便是慕霖错了,先摆个道歉的姿态,也没有坏处。

林夫人点了点头,“你先去列个单子,然后拿来我看。”

尼玛,明明是慕家小子欺负我老公,你们到要拿着东西去陪礼道歉,这岂不是告诉人家,千错万错都是林如海的错,慕霖打他打的对么!贾敏心中不愉,面上便有些带了出来。林夫人只以为她担心林如海,心中一软,安慰道:“不必担心,听双喜说,如海没吃什么亏,他们两个已经被杨公子分开了。”

我现在就关心,我老公有没有把那个找事儿的小子揍一顿!贾敏一面在心里吐嘈,一面点头,“没吃亏就行。”就算没吃亏,今天这事儿也不能算完。她心是发狠,打定主意,要给慕霖个教训。

她们三个女人这里着急,手中扇子不停的摇着,林夫人更是时不时的打发人去门上,看看儿子回来没。那边,林如海跟杨泽说好了,要分别给慕霖他爹写信,就见自己的随从双喜一溜烟儿的跑过来,“大爷,太太叫您快点回去呢。”

呃,这是刚才的事儿已经被通报家长了?林如海顿时觉得有点头疼,这小报告打得也太快了。他与杨泽几人拱手作别,出得牡丹园,搬鞍上马,带着一众随众往家跑走。说骑马来,他还真得感谢他老婆想得周道,事先找了人,陪他练了马术。这段时间,常常出来聚会才知道,如今的正街上,轻易不许走车。官员出行都做轿,有诰命在身的女眷们也都坐轿,像林海他们这种年轻的学子和各家的少爷们出行,都是骑马。只有一些家中无品级的女子出行,才会坐车。比如贾敏回门时,便是坐的车。再有林滟出门,也得坐车。

林如海原本就会骑马,他的动作细胞也不错,在家没练几天,就已经骑得似模似样的了。这段时间,他还在玄一几人的陪同下,连射箭也练习上了。他又跟几人学了些拳脚功夫,跟自己之前会的,溶会贯通一下,平日里也会跟玄一他们几个过过招儿,到是输多赢少。

牡丹园离侯爷到是不远不近,骑马跑过三条街,便到到了侯府正门。府中大管家早就等在门边,翘首相望,一见林如海打马过来,急忙迎来过来,嘴里还道:“大爷可算回来了,太太都念叨许多遍了。”

再见林如海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经一边的小厮,他仔细打量,见林如海身上没有伤痕,才松了口气,双手合什,念了声佛:“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大爷没受伤就好,快去见夫人。”

第四十四章 无题

“太太、奶奶,大爷回来了。”林如海那边才到大门外,大管家早就打发了小幺儿一路传话进去,等得有些着急的林夫人,听见儿子回来了,提着的心才落了下来。她暗暗长出了口气,敛了忧容,沉了面色,“拿那孽子来见我。”

林侯爷不在,做为侯府临时当家人,林如海的亲娘,在这次儿子与慕相孙子相争的戏码中,无论是否是林如海的错,她都得做出个姿态来。

贾敏垂眸正坐,对林夫人的处理态度有些不以为然。慕相再厉害,还能在林侯府里安插密探不成么?作模作样的有毛用。

林如海一路急行到正院门外,早有林夫人贴身丫头青莲悄悄给他透话:“太太心情不大好,大爷需仔细了。”青莲原是正院里的二等丫头,最近才被林夫人提上来的,她的针线原在众丫头中就是个尖儿,如今也单管着林夫人的衣服等物。新上来的丫头,总是想着给各人卖个好儿的。对贾敏这个奶如此,对林如海这个府中的大爷更是如此。

立在外间伺候的兰蕙见林如海进来,静静的原地福身,笑着对青莲道:“去报给太太吧。”

青莲脆笑着应了一声,真的就往里面走,林如海等在外间,一时间对这个没围着献殷勤的丫头有了些好感,脸色和缓多了,不似平常对着丫头们那严肃样儿。

兰蕙见了,心中得意,只觉自己摸准了大爷的脉。往日里品着大爷的性格,就知道他不是那种好色如命,恨不得把天下间漂亮的丫头都拢到自己房里的人,反而他极不喜欢丫头们围着他打转。想通了这点,兰蕙自然不肯做让大爷厌烦的事儿,她面儿上越发的淡了,也不跟林如海说话,更不去献殷勤,只管低头垂目站在一边。

青莲向来就看不上兰蕙那拿腔作调儿的样子,一般都是丫头,都想着争宠勾上爷们当主子,谁还不知道谁。她进了里间,“太太,大爷来了。”

林夫人沉声道:“让他进来。”

青莲复又出来,浅笑道:“大爷,太太请您进去呢。”这姑娘挺清秀个模样,不然林夫人也不会给她起名叫青莲,这浅浅一笑,还真有出水莲花之清丽。

林如海正了正衣冠,又摸了摸脸,摸出一模温润如玉的佳公子样,缓步进了里间,笑着给林夫人请安,“太太可好,儿子给您请安了。”

林夫人一见儿子,就不自觉得想笑,幸亏想到她现在该生气,及时止住了上翘的唇角,硬着心肠,冷声道:“孽子,你可知错?”

林如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有个毛错!他向来不会作戏,也是懒得作,直接回道:“太太,儿子不知错在何处?”

“我来问你,可跟慕相家的长孙起了冲突?”林夫人虎着脸,一拍桌子,喝问道。

林如海大方的点头:“不错。”

“那你还不知错?”

林如海挺委屈:“是慕霖先来打我的。”

林夫人一瞪眼:“你若不惹他,为何打你?”

“是他鬼迷了心窍儿,为了个风”话到一半,林如海被贾敏看过来的那一样,把余的咽了回去,目光落在林滟身上,笑道:“多谢妹妹关心我,如今也没事了,妹妹回去歇着罢。”他反应过来,这里贵族之家规矩多,像妓|女之样的话题,是不能在未嫁女孩子面前提的。按理说,在他新婚的老婆面前,也是不该说的。

林滟闻言起身,抿嘴一笑:“哥哥无事便好,我也放心了。太太也是担心你,哥哥有什么委屈,只管跟太太细说。”又转身跟林夫人福了福身,“坐了这半天,我有些累了,先告退了。”

“去歇着吧,晚饭我让送过去,就别过来了。”林夫人慈爱的拍拍女儿的手,交待丫头、婆子好生伺候,才放走让女儿走了。

她看着林滟出去,又扫了一眼端坐不动的贾敏,皱眉想想,也没开口让她回去,只敛了笑容,对林如海道:“说吧。”

林如海这才把牡丹园里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跟林夫人说了一遍,末了摊手道:“太太说,儿子有什么错儿呢?”

听了事情经过,林夫人也笑了,“可是委屈我儿了。”

“只是慕相那边”她有些为难,不管这事是不是林如海的错,慕霖恋着风尘女子的名声算是传了出去,慕家固然气慕霖,怕是连林如海也一并迁怒了。只是这事儿,还真没法开解。她问儿子:“你打算怎么做?”

林如海道:“儿子与元晦好了一场,不想他为个下|贱妇人所误。只是他与我有了心结,怕是儿子的话再也不会听了。”说着,眉心深深的皱起,显得很是替慕霖忧心,“我想着,儿子的话他不听,慕大人的话,他总该放在心上了吧,我打算给慕家伯父修书一封。”言下之意,先把小报告打了,让你不好意思找我的麻烦。“我与润之说好了,一并修书给慕大人。”我自己说的,怕那老头不信,再加个证人。杨泽他爹跟慕霖的爹是同事,一个任大理寺正卿,一个任大理寺少卿,杨泽的话他总该信上一二吧。

“如此也罢了,我替你备了东西,正好与你的信一道送去相府。”林夫人见儿子有了章程,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这事儿,还真得早点如实告诉慕家的长辈,省得他们把黑锅扣自己儿子身上。“你现在回去就写,明儿一早,我打发人送去。”

正事说完了,她才发现儿子今天穿的青袍有些皱了,衣摆上好似还有些草屑、泥土印儿,身上的酒气未散,脸上也带着晕红,连忙说:“这是喝了多少,快回去躺躺。”又嘱咐贾敏,“不可给他凉的吃,仔细肚子疼。”

林如海与贾敏同时起身,行礼告退。看着儿子和儿媳妇一前一后的出了门,相携而去,林夫人往松了身子,靠在迎枕之上。静静的出了一会儿神,吩咐丫头:“去吧许义家的叫来。”许义原是林夫人的陪嫁,原只管着一间铺子,后来林夫人见他能干,把身边陪嫁来的大丫头许给他做了老婆,提拨他管了所有陪嫁铺子。许义在林夫人这里得了重用,他老婆自然在府里也得了脸面,合府里都称她一声大娘。

因着嫁了外人,做了府里的管事婆子,本来在四个大丫头里最不得林夫人重用的她,时间长了,到是比那两个作了通房丫头的,更得林夫人的心。她们四个陪嫁的丫头,还有一个,嫁了府中的管事,如今是府里三管家的媳妇。

小丫头去请的时候,许义家的正在坐自家炕上训儿媳妇,她到是没有女儿,只生了两个儿子,娶的也是府中的丫头,如今都在府中当差。眼前这个,是小儿媳妇,厨上手艺好,在林夫人的小厨房里当差。大约是因为在林夫人身边侍候的原固,这个小儿媳妇心气便高,时常压服自家丈夫。昨儿,为了个丈夫跟人出去喝花酒让她知道了,便大闹了一场。今儿就被婆婆抓来,狠狠训了一顿。

许义家的盘腿坐在炕上,拍案大声骂道:“不过是太太院中小厨房里的一个烧火婆子,就觉得自己尊贵了,还敢要爷们的强。漫说他不过喝了回花酒,便是纳两个小老婆回来,你也得受着,谁让你生不出儿子呢!退了柱子这么长时,连个蛋也不下”正待再骂,外间小丫头进来传话,“许大娘,太太叫您去说话儿呢。”

许义家的一听,也顾不上训儿媳妇,只下死眼的瞪了她,“还不死回屋里去,再让我知道你跟柱子闹,我便让他休了你,再娶好的来。”那小儿媳妇满脸是泪的回屋去了,她这里转脸笑着自桌上的点心匣子里,捡了几块点心,拿帕子包了,拿给小丫头,“去给你们院里的姐姐说,我马上去。”

小丫头出门走了,她这里叫人打水洗脸,又换过衣服,才急急忙忙的往正院去了。

“太太恕罪,奴婢来晚了。”一见林夫人,许义家的便笑着福身请罪。

林夫人一笑,随手一指对面,“坐,咱们说话儿。”

许义家的到是常陪着林夫人说话,当下也不推却,偏着身子在炕桌对面坐了。早有丫头奉上茶来,她先捧了一盏给林夫人,然后才自己端了一杯,也不先开口,只管等着林夫人说。

林夫人出了半天的神,才慢慢的把心事说了,“原来大爷年少,还能拘着他在家里读书,如今他也娶了媳妇,长大成人,又有了功名,不能再像以前似的只关在家里一心读书,万事不管。我虽妇道人家,却也知道,只管死读书,是不好官的。可放他出去,又怕被人勾搭坏了。老爷又不在家,三五个月回来是快的,我只怕一时不经心,让人引得他动了外心,学那些混帐东西行事,我这一辈子的心,可就白了。”

林夫人是真担心,她是知道如今这混帐风气的,吃酒赌钱还算是小事,养娈童,玩戏子,为个贱|人争风吃醋,打架斗殴,在京中极为常见。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指望着他用功读书,出人头地,延续林家香火呢。怎么能放任他被外面人,勾引坏了呢。

可就像她说的,就算林侯爷在家,也不可能把儿子关在府里死读书,还是要他自己出去交际的。说句实在的,如今他的这些同窗、同科、同年什么的,没准那个就做了官,以后便是个现实的人脉。可把儿子放出去,便有风险,万一也像慕霖那样的,被风尘女迷了魂,坏了名声,林夫人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只是这话,跟女儿没法说,丈夫又不在家,她也只能跟自己的心腹念叨念叨。

许义家的笑着劝:“太太也心了,咱们大爷断不是那样轻薄的人。”

林夫人道:“我也知道自家孩子是什么样,只怕他人小经过的事儿少,被那狐猸子糊弄了去了。”

“这个到是。”许义家的怔了怔,迟疑的道,“外面那些小蹄子,整日家就会狐猸男人,那手段真是翻着花样的来,让人念不到想不到的。奶是公府贵女,大家子千金,端庄惯了的,哪里有那些小蹄子会伏小作低的哄男人。”

林夫人叹了口气:“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如今看他们小夫妻感情到好。我只怕,好不了多久。我儿子我知道,性子高傲,清高是刻骨子里的,儿媳妇是荣公幼女,又是唯一嫡女,自小娇生惯养的,要她俯个身,怕是也难。现在新婚期,儿媳妇又是个绝色,自然千好万好的,这日子长了,谁知道会怎么样呢。”

“当初慕相的长孙娶礼部侍郎严家的嫡长女,满京里谁不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也是你恩我爱的,早早养下个儿子,谁不羡慕。如今怎么样,那慕霖迷上个狐猸子,连家都不回了。”提到慕霖,林夫人满是不屑,她又怕儿子也跟着慕霖学,真是难死了。现在还知道个女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儿子呢,怎不让她悬心。

林夫人想了又想,还是跟许义家的说了实话,“不怪我担这没影儿的心,如今有个贱|人盯上了如海,又是找人送信,又是半路拦人的。如海现在是稳住了心思,就怕那贱|人使手段,赖上如海。”她心里发狠,想着让人弄死如仙,因此跟自己的心腹商量,招手叫许义家的俯耳过来,压低了声音:“叫你当家的悄悄的找人,把那小贱|人破了相,我看她还拿什么勾引人。”直接斩草除根,也不要她性命,只要她脸上留个疤,没了花容月貌,她儿子自然就看不上了。

许义家的总理着林夫人在京中的铺子,不只是官面上认识的人多,便是那地痞无赖叫花子,也认识许多。这么说吧,白道**也算吃得开。林夫人叫他找人,走的肯定是暗门**,趁如仙出门的时候,劫到暗巷里,脸上划那么几刀,就完了。

许义家的也知道,她帮着林夫人这暗地里的手段大约也没少使,直接点头应下,把话题转了,“依奴婢说,总防着外人也不是办法,不如在家里挑几个水灵的,给大爷放在房里,一则为了开枝散叶,二则也是帮奶栓着大爷的心。”

林夫人原也有这个心,只是想到丈夫,觉得这件事在林侯爷那里怕是说不通,她也不跟许义家的说,只道:“我原也有这个心,只是他们才新婚,就放丫头抬姨娘的,儿媳妇脸上不好看。都是打年轻时候过来的,小孩子家爱捻个酸吃个醋,这也正常。二来,那些丫头开了脸,互相之间肯定要争个风,勾得如海怠慢了功课还是小事,或是弄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许义家的陪笑道:“别处的丫头保不准儿,太太房里的丫头,都是太太调|教好的,知书识礼,比好些人家的千金小姐还强呢。依我说,太太不如把身边的大丫头选两个给大爷放在房里,还能帮奶照顾大爷,这岂不好。”她也是算准了,家家婆媳斗法,当婆婆都爱往儿子房里放个自己的丫头,充当耳报神。

林夫人看起来还真有点心动了,在那里沉吟不语,半晌之后问她,“你也常来常往的,看我这里的丫头,那个更好些?”

“哎哟,太太这里的姐姐们,个个都跟水葱儿似的,让人爱也爱不够,依奴婢看,那个都好。只是”她顿了一下。

“只是什么?”林夫人抬眼问道,“你只管说。”

“只是要给大爷,容貌须得拨尖儿,出得心思灵巧些的好,能体贴到正地方。”言下之意,得是个漂亮又贴心的才行。

林夫人微微点头,似是挺同意许义家的话。

许义家的见好就收,慢慢的把话题引到别处去了,说些外面听来的新鲜事儿给林夫人解闷,片刻之后,便逗得林夫人拿帕子握着嘴,笑个不住。

主仆两个说笑了好一会儿,眼见着到该传晚饭的时候了,许义家的便要起身告退,林夫人摆手道:“他们晚上都不过来,你陪我用些。”

果然,林如海夫妻和林滟两人都没来,晚饭是摆上里间的炕桌上的,许义家的伺候林夫人洗了手,又站在她身边布了一回菜,才在林夫人的吩咐下,侧身坐在对面,陪着吃了一回,方才家去了。

待许义家的走后,林夫人叫来正院里的管事媳妇马氏,散了屋中人,单只留她一个,淡淡的问她:“院子里的丫头们,都谁常往后院去。”

这马氏也警醒,垂手轻声道:“太太身边的百合跟兰蕙这个月都去了几次。”

“你给我盯着,看她们谁跟许义家的走得近。”

“是。”

“好了,下去吧。”林夫人挥了挥手,又加了句,“管好你嘴,否则,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马氏更恭敬了几分,小心答道:“奴婢不敢多嘴。”

“去吧。”

马氏从里间出来,只觉得身上惊起一层细汗。百合见她出来,笑着捧茶上来,“姐姐若不忙,坐下喝杯茶再走。”

马氏笑道:“谢姑娘好意,太太有差事交给我,不敢多留。”

“那我就不耽搁马姐姐的时间了,您快忙去吧。”百合笑道。

马氏欠了欠身,转身走了,临出院门之前,回首看见坐在廊下的百合,微微摇头叹气,径自走了。

第四十五章 丫头的心思

林如海跟贾敏两人回了松风院,一进院子,果然见到碧绡和绮兰两人站在院里翘首相盼。她斜了丈夫一眼,轻声低笑:“幸亏没受伤,不然咱们这院子就得被水淹了。”

林如海作惊讶状:“若我受伤,娘子会光顾着掉金豆子,不先为我报仇么?”

“花言巧语。”贾敏白了他一眼,上翘的唇角显得心情很好。

有了之前的教训,碧绡和绮兰二人随着院中丫头们同时行礼,再不敢到林如海身边围前围后,软语温存。只是两人眼睛红肿,面上惊慌未定,怎么看都是一幅替林如海担惊受怕的模样。再看身边的贾敏,神色从容,唇角带笑,完全不似担心丈夫的样子。

贾敏看都没看两女,进屋之前,扫了跟在后面的喜嬷嬷一眼,她立马心领神会往两人哪里走,连拉带扯的把人送进屋里,低声道:“快止了泪,慢说大爷没事,便是大爷受了伤,也没有你们哭的份,别叫外人笑话。”不是两人不能说,只是比贾敏还难过,便是不对了。

碧绡冷哼一声:“我们是哪个牌位上的人,也敢替大爷担心。哼,不劳嬷嬷教训,咱们都记着呢。”语中怨意深深。

喜嬷嬷恨得伸手拍了她两巴掌,“想早些出去就直说,若想留下,就别整天阴阳怪气的。还当是大爷没娶亲的时候呢,院子里由着你们几个丫头作主。如今,大爷的房里是奶说了算,发落了你们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两个白|痴。连她这个把大爷从小奶到大的奶嬷嬷在院子里都靠了后,从太太正院里出来的齐嬷嬷也都服了软。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大爷是一心向着奶,太太为了儿子。也主动缓和了婆媳关系。这两个小蹄子还不老实的眯着,天天在奶眼前转,是生怕奶想不起她们么。

喜嬷嬷几句话,正戳在两女心口上,两人眼圈一红,皆扯了帕子拭泪。

“唉,不是嬷嬷说你们,如今大爷刚新婚,能安份就安份。别去碍奶的眼,先把这段日熬过去再说。你们是从小伺候大爷的,咱们大爷又是个念旧情的,待过了这段日子,自然就想起你们的好了。”喜嬷嬷是真心实意的想让这碧绡和绮兰两人留下,她们留下了,她才有留下的可能。否则,等奶把这两人打发走,下一步就该轮到她了。

说完。叹了口气,“你们好好想想嬷嬷的话,别再错了。”留下这一句,转身出去了。一出房门。正好碰到几个粗使的婆子,抬着几个花盆往正房里搬,花盆里种着几株不认识的花儿?呃。是花儿吧?“这是什么?谁送来的?”

几个婆子连忙笑着回道:“是大爷才带回来,叫什么番椒。说是要给奶看个新鲜。”

喜嬷嬷道:“可抬好了,别摔着了。”暗地里咂舌。大爷都快把奶供起来了,原来喜欢的丫头也扔到了一边,只管着讨着奶的喜欢。也不知,这碧绡和绮兰还有翻身的可能没?她得仔细想想,别打错了算盘。

且说林如海和贾敏两人,回了屋,叫人打了热水,林如海扯着贾敏的袖子,死缠活缠的非要贾敏陪他洗澡,还讨好的说:“好娘子,很打发我洗了澡,我有好东西给你看呢。”

贾敏被他缠得没了办法,用力掐了他一把,恨道:“真真是怕了你,还不快去。”一面说,一面把丈夫先推到了屏风后面,也没叫丫头们进来,自去镜前摘去簪环首饰,又洗去了脂粉,脱了大衣服,才转到屏风后面。

林如海早就脱了衣服,进了浴涌,看到贾敏只着贴身小衣进来,连忙招手:“老婆,快进来。”

贾敏嗔了他一眼,果然脱去衣服,一起进了浴桶,坐进他怀里。

林如海殷勤的(明明是占便宜)的撩水帮她洗澡,洗着洗着,手就不自觉得往前面滑去,嘴里还嘟囔:“今天让娘子担心了,为夫帮娘子揉揉。”

贾敏好气又好笑,拍了不老实的大手一下,“好生泡着,咱们说话儿。”

“哦,不耽误。”

“你老不老实?”

“老实。”

贾敏抬手理了理鬓发,轻声问:“你打算怎么办?”她老公宅是宅了点,却从来不是受人欺负不还手的人。

林如海惬意的把下巴放在怀中娇妻的肩上,轻轻磨蹭。唔,好细好滑,低头深深的嗅上一口:好香!怀中抱着个软软香香的玉美人,他只觉得一把火直往身|下烧去,某个地方不自觉是抬头挺胸,借着温热水,悄悄的蹭个甜蜜而柔嫩的地方。

贾敏被他蹭得玉颜飞霞,气息有些不稳,颤口轻启,娇喘微微,林如海一见,本就心猿意马,此时更是控制不住自己,揽了怀中的人的纤腰,将她的身子微微前向推,靠浴桶壁上。自己则轻轻动着,调整着方向,然后用力向前,两人同时轻吟出声,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正房门口,喜嬷嬷并几个抬着花盆的粗使嬷嬷被翠竹拦下,她笑道:“嬷嬷来得不巧,大爷正在洗漱更衣,您切到那边屋里坐坐,吃上一盏茶,等大爷收拾妥了,我再请您过来。”说着,就叫梅青,“把咱们新得的茶给嬷嬷沏上一盏。”

复又对喜嬷嬷笑,“嬷嬷别嫌弃,原是奶才赏下来的,说是南边新进贡的茶,昨儿我们家太太才打发人送来的,嬷嬷尝尝味可好。”

“呵呵,奶奶赏下的茶,那有不好的,到偏了我了。”喜嬷嬷笑着说完,与梅青去了茶房。

翠竹哄走了喜嬷嬷,才对几个粗使婆子笑道:“几位大娘,把花盆放在廊下那里便好,等大爷洗漱出来再看。”又拿出几百钱来打赏,道:“给大娘们打酒吃吧。”

打发走了人,她也不往屋里去,拿着针线笸箩,直接在廊下坐下,低头坐着针线,守着门。墨菊去后楼取了东西回来,见翠竹坐在廊下,她也不进屋,直接叫小丫头把取来的东西送到东厢书房去,自己也在翠竹身边坐下,一面拿了绣了一半的抹额出来,一面低声问:“奶奶在里面伺候大爷?”

翠竹笑着睨了她一眼,“嗯”了一声。

墨菊往西厢房那边的努努嘴,“白兰和绿梅两个,没赶着来伺候?”

翠竹“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语带不屑的说:“她们到是想。”做为从小便伺候贾敏翠竹和墨菊两人来说,贾敏比谁都重要。尤其贾敏尚在新婚,白兰和绿梅两个便有些不安份,让两个丫头恨得牙根痒痒,“跟咱们一般都是陪嫁过来,是奶奶的心腹,不说替奶奶分忧解难,到上赶添赌。”翠竹和墨菊两人不大理解,明明姑娘身边四个贴身丫头,红玉和绿萝两人为什么要在姑娘出嫁之前放出去嫁人,而不能像她们两个一样,做为陪嫁丫头过来以。只是,这是太太定下的,原没有她们说话的余地。况且她们也明白,太太选的白兰和绿梅两个,就是为了给姑爷当通房的,和她们自然不一样。只是明白归明白,两人最看不上,白兰和绿梅两个急不可待的模样。

“她们哼作吧,早早晚晚的惹恼了奶奶,被打发出去就老实了。”墨菊看得明白,贾敏根本就无意让白兰和绿梅做姑爷的通房。

翠竹却还对碧绡和绮兰心存警惕,“那边屋里的,也不知奶奶是个什么章程。”

墨菊左右看看无人,凑近了翠竹小声道:“你别那份闲心,前儿我听奶奶跟大爷说,庙见之后,就要把她们嫁出去的。”

“大爷同意了?”翠竹听了不尤得喜上眉稍,还有些不信的追问。

墨菊肯定的点了点头,低头接着扎花,小声说:“还是大爷主动跟奶奶说的。”

“这可太好了。”翠竹一时间心事去了大半,自从贾敏嫁过来,她就一直为这两人悬着心,如今总算可以落地了。

墨菊笑着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下可安心了,我早说你白心,奶奶心里有数着呢。”

翠竹下意识的侧头往卧室那边看了一眼,迟疑了一下,才道:“你有没有觉得,自从嫁过来,奶奶跟往日有些不大一样?”她也说不好,就是觉得自家姑娘身上少了些清高柔弱,多了些杀伐决断,有的时候沉下脸来,她都不敢说话。

“女子嫁了人,总是会有些改变的。”墨菊淡淡的说,“在我眼里,她还是旧里的姑娘。”

翠竹道:“我也是心疼姑娘,在家时,何尝要这样。”她还待在再说,屋里已经传来贾敏的声音,“翠竹,让人把水抬出去,再拿抹布来擦地。”

“哎。”翠竹应了一声,连忙起身叫粗使丫头们跟她进去。

里间的梳妆台前,贾敏晕红了娇颜,正对镜理妆,林如海已换了身衣裳,靠在暖阁的炕上看书,头发披散着,一派闲适从容的模样。(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辣椒

“你不是说,有好东西要给我看么?”贾敏忽然想起林如海之前哄她的话,有好一丝好奇。重生到这里以来,吃的穿的用的,已经让她开足了眼界,这会儿她老公是找到什么新奇的东西,想跟她分享。

林如海“呀”的一起坐直了身子,懊恼的拍拍额头,“看我这记性,都给忘了。”一面汲鞋下地,一面问:“我带回来的东西,可曾送了来?”

“送来了,就在廊下放着呢。”翠竹亲捧了茶,放在林如海手边的桌上。

“叫人抬起来,给你奶奶看看。”说完,伸手去端梅纹粉彩盖碗,新沏的六安瓜片,汤色清亮,茶香袅袅,林如海皱眉道:“这个天儿,怎么还沏热茶来。”

贾敏道:“太太可说了,你今儿吃了酒,不可贪凉。不喝茶,你要喝什么?”

“我昨儿跟大厨房说的冰碗子,他们今天没送来么?”林如海嫌弃的啜了两口清茶,边喝边皱眉。大热的天,谁愿意喝热茶呀!尤其是刚刚洗了澡,这个时候吃上一碗冰淇淋或冰粥该是多么的痛快。再不济,啃上几牙井水浸透的西瓜也行啊。

因着晚上也不出去了,贾敏满头乌发只低低的挽了个髻儿,用一根乌木的长簪簪住,身上穿了银红纱衫,露出葱黄的抹胸并胸前一抹雪痕,下|身只着了杏红的纱裤,散了腿,手中团扇换成了刻丝牡丹样儿的,慢慢走到炕边,贴着丈夫坐下。“大厨房今儿打发人来说了,‘大爷说的东西。他们不会。’特意把各色用料送了来,又送过来一个厨娘。说是等你回来,照你的吩咐的现作呢。”

贾敏唇角含笑,声音也极柔和,可林如海却听得汗毛直竖,知道这是有人惹他家夫人不开心了。偏头想了想,“那冰碗子极简单的,怎么就不会做。”因看着娇妻上翘的唇角,灵光一闪的道:“这是有人要找不自在了?”

贾敏也不接话,端过盖碗。低头喝了一大口,连碧绿茶叶入口,也嚼嚼咽了。

林如海下意识的抬头挺胸,露出一个好乖好乖的笑,“娘子别生气,看看我今天找到什么了?你肯定喜欢。”说着左右看了看,作贼似的凑近娇妻耳边,小小声的说:“辣椒!”

“真的?”贾敏眼睛一亮,扭头看他。“你没看错?”

“没有没有,小辣椒都结出来了。”林如海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刚想表表功,门帘一挑。几个粗使的丫头,抬了几盆绿盈盈的植物进来。林如海指点道:“放在那边的案上。”

待花盆放好,林如海拉了贾敏过来。指着已经有些成型的绿绿的、尖尖的小果实说:“看看,看看。都已经结果了。”

贾敏围着花盆转了好几圈,才感叹道:“原来辣椒是长成这样的。头回看见。不过”她伸手数了数,一共才六株,就算一株能结上个百八十个辣椒,六株才能有多少?“这也太少了吧?”

“杨泽家里还有,说是明天给送来。”林如海觉得,杨泽家里怎么着也该有上十来株吧,他再到处找找,应该能凑上个二十多株,这样等辣椒成熟之后,解回馋应该没问题,余下的都作种子。话说,辣椒应该是结种子的吧?对于农业这方面,他是真不懂。玛蛋的,早知道会穿越,他去上农业大学多好。唉,千金难买早知道。

贾敏这姑娘,在这方面比她老公还不如,基本属于养什么死什么的那种人,连最好活的仙人球,都能养死,就知道她水平了。

白腻纤长的玉指好奇的抚在碧绿的小小果实上,她迟疑问道:“这个东西,是一年生的还是几年生的?应该可以用种子种吧?”

林如海挠挠脑袋,苦恼的说:“我也不知道,研究着来吧。”

“嗯,也只好这样了。”贾敏点了点头,他们夫妻两个都属于那种五谷不分的人,这种专业性比较强的事情,还是交给专门的人去做比较好。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出嫁的时候,除了铺子,还陪嫁了好些田庄,京郊附近就有三个,其中一个还是带温泉的。“要不,把这个送上庄子,找个明白人来养着?”贾敏扭头问丈夫。他们两个什么都不懂,再养死了怎么办。虽然换了个身体,贾敏依然为自己植物杀手的美名担心不已。

林如海摸摸下巴,点头同意了,“等明天杨泽送来之后,一起拿过去。”想了想,他又多问了一句:“要送到你陪嫁的庄子上?”

贾敏白了他一眼,“当然了,如今天府里有人看我不顺眼呢,真拿到林家的庄子,不养死就不错了。回头你爹回来了,还得告上你一状,说你不误正业,荒废功课,到时候你非揍板子不可。”

“谁敢看你不顺眼,老子废了他!”林如海两辈子加在一起只有一个逆鳞,就是他老婆,谁敢跟他老婆呲牙,他就能揍得他满地找牙。

贾敏翘起唇角,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斯斯文文的说:“你不许管,我正无聊呢,有人送上门来给我消遣,再好不过了。”她隐约知道这个在侯府里有些权势,能够调动府中下人,暗里驳回她的话的人是谁。只是,庙见还未开始,她也未拜过林家祖宗,名子也未上族谱,目前还是一动不如一静。待到该做的都做完了,她对林府里的了解再多一些,林夫人也会适时放手,让她管些家事,她再跟他算帐。

嘤嘤嘤,他老婆又这么笑了,好吓人!林如海悄悄伸手进袖子里,摸摸自己胳膊上竖起的汗毛。

“说起来,你打算拿那个慕霖怎么办?”提到告状,贾敏想到自己老公差点被人打了的事儿,转身正色问道。

林如海嘿嘿一笑,“写信告状么。”他突然低头,在贾敏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笑嘻嘻往外走,自去东厢书桌那里,铺纸磨墨,打算告黑状。他一边研磨,一边心情极好的跟贾敏闲聊,“慕霖的爷爷是去年才入了阁,是排位最末的阁臣,他爹如今是大理寺少卿,跟杨泽的爹一正一副搭班子,算得上是不错的同事关系。具杨泽说,慕霖他爹可是很严肃的人,教子很严!”他冲着贾敏眨眨眼,特意在严字上加了重音。

贾敏笑着接口,“所以”

“所以,有个人要惨了,屁屁准开花!哈哈哈”

“想好怎么写了?”

“嗯嗯嗯。”林如海连连点头,经过一个多月的密集培训,他的文学水平直线上升,现在穿回去,他肯定能去b大中文系混个教授当当。再歪两首酸诗,才子的名头就能到手。

贾敏见他胸有成足的模样,不再多说,走到门边叫丫头们进来,让她们把那几盆辣椒搬到院子里,又嘱咐她们:“要小心,可别碰坏了。”

翠竹只为这些花是大爷特意给奶奶找回来的,是以自家姑娘格外珍惜。她笑着应了,亲自看着粗使丫头们搬花盆,都妥当的放好了,又特意叫了两个小丫头看着,才来给贾敏回话。

贾敏听了笑着点了点头,“去请余嬷嬷过来。”她也不能出去跟庄上的庄头说话,身边的大丫头们也都出不得内宅,还得让余嬷嬷出去一趟。

“哎。”翠竹打了帘子出去,吩咐了小丫头一声,那才留头的小丫头一溜烟儿的跑了。没一会儿,便看余嬷嬷自后面过来。见着她就问:“奶奶叫我,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翠竹摇了摇头,她也纳闷呢。以前姑娘心中想的,她还能知道了个三分,如今连半分也猜不到了。

余嬷嬷进来时,见大爷正在东间挥毫泼墨,贾敏坐在西间炕上跟墨菊说话:“大厨房不是把东西送来了?你去告诉她们,把鲜藕嫩片、鲜莲芯、鲜菱角肉、新剥出来的鲜鸡头米、去了衣的鲜核桃肉、鲜的甜杏仁,放在一个小碗里,加上糖,再放上两块冰,拿过来。”

“奶奶冰”

“不用多放,只要两小块就行,取个凉意而已。”

“是。”墨菊领命去了,转身时见到余嬷嬷,轻轻福了福身。

余嬷嬷这才上前给贾敏行礼,贾敏笑道:“嬷嬷快别多礼,坐吧。”

余嬷嬷斟酌着要在脚踏上坐下,贾敏忙道:“翠竹快扶住嬷嬷。”又指了自己对面的位置,“坐这里。”

余嬷嬷忙福身谢了,侧身坐在炕上,也不敢坐实了,一条腿顺在炕下,笑道:“奶奶叫我来,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

贾敏见她这般小心,心下一酸。可能是看红楼的后遗症,她也跟贾宝玉似的,对这些老嬷嬷们没有多少好感,总觉得她们私心重,想要把持着小主子们的事儿,因此,重生以来,她对几个陪嫁的嬷嬷并不十分亲热,也不多派她们活计儿,只管荣养着。

今儿见余嬷嬷这样,她到有些悔意,说到底,余嬷嬷对贾敏还是好的,她不该为着自己的记忆就冷着她。(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体贴的基友

贾敏安抚下余嬷嬷,又将事情托与她,见她欢天喜地的走了,心中若有所感。林如海那边写完了信,自觉措词极为妥当,心中得意,拿过来与她显摆。

“娘子,看看为夫的字可有长进”林如海走过来,便见他家娘子,单手托腮,神情若有所思,不尤得放小了声音,“你这是想什么呢?”

“呵,没事,只是出了会子神。”贾敏回神,待要与丈夫细说,却见几个丫头都在屋内伺候,便把话咽了下去,只管伸手,笑道:“写好了么,拿来我看。”

“怎么样?”林如海面有得色,静等着夫人的夸奖。

贾敏边看边点头,“夫君习颜字,果然是对了,浑厚古扑,有了那么几分意思。”若说她老公想在一个多月内把字写得这么好,那是做梦,他还是占了原身的光儿,看来虽说是倒霉的重生在了一本书里,还是在故事开始之前,不过他们夫妻两个,好像都有那么点金手指随身。

林如海没得到想要的夸奖,有点着急,“娘子,只有字好么?”

贾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以扇掩唇,只露出一双弯弯的眉眼,看上去心情颇好。咦,老婆心情情,他的心情也就好。林如海一偏身坐在娇妻身边,手抚香肩,拉长了声,带了那么点撒娇的问:“娘子”

“好了好了,夫君的信写的也不错。”贾敏眨了眨眼,语带笑意:“这回行了吧。”

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林如海心满意足的抱着老婆轻轻晃悠。“跟你奶娘说完了?其时她还挺好的。”他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又轻轻捏了捏她。“不过,你高兴怎么办就怎么办。万事都有为夫呢。”

贾敏低低的“嗯”了一声,软了身子靠进了丈夫怀里,只觉得整个人像是泡在温水里,到处都是暖洋洋的,让她不自觉得绽开个满含幸福的笑。

“奶奶”墨菊领命去了小厨房,弄贾敏要的东西去了。她盯着厨娘做完,急忙亲自捧了回来,一进门,刚想说话。便见翠竹对自己摆手,又使西间使眼色。

她悄悄的看了一眼,姑爷和姑娘正搂在一起,低低私语,两人脸上都带着笑,看起来恩爱极了。墨菊只觉得脸上烧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更多的却是替自家姑娘感到高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看这段时间姑爷带姑娘的心,也算是世间难得的了。

墨菊低头看看手中托盘中的两个甜白瓷小碗,打算悄悄的再出去,姑娘想吃。什么时候不能做呢,还是跟姑爷相处要紧。

“墨菊,可是做好了?”贾敏已经自丈夫怀里坐直了身子。抬手轻理云鬓,含笑叫她过来。

墨菊笑道:“做好了。奴婢亲眼见她们弄的。”一面说,一面过来。将两个小碗放在案上,“奶奶看看,这样可对?”

林如海自贾敏肩上看了一眼,立刻笑了,“你让她们弄了,快尝尝,又脆又香又甜,加了冰又有些凉意,夏日里用最好。”这还是他听爷爷提起过的,自己到是从来没吃过。不过现代一到夏天各色冰点无数,吃都吃不过来,那里还想得起弄这个。还是穿越之后,夏日里又热得难受,他看贾敏吃不下多少东西,才想起这个来。

温润莹白薄胎小碗中,白的核桃,藕片,粉红的菱角,透着点浅浅紫的鸡头米,贾敏好奇拿了银勺,轻轻舀了一勺放进嘴里,细细品尝,果然如丈夫所说的那般,又脆又香又甜,她冲着林如海浅浅一笑,端了另一碗放在他手里,神色间带了一点娇憨,“快尝尝,确实很好吃。”平日里总以冷静精明自称的贾敏,只有吃到美食时,才会有这种小女孩似的表情。啧,真是让他万分怀念。

这里的小碗是名副其实的小碗,装的还不满,只有一半,没几口便吃完了。贾敏到还是想吃,却被林如海止住了,“一会儿该用晚饭了,吃多了这个,你该吃不下饭了。”

“好吧。”贾敏有些不舍的看着墨菊把碗撤下去。她跟老公都说好了,为了有个健康聪明的宝宝,也为了两个不要像书中林妹妹的爹娘那样早死,就要好好的保养,把身体养的结结实实的,抵抗力也好些,能少生些病。在这里生病了,会吃中药吧?嘤嘤嘤,那东西好苦,她才不要喝呢!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夫妻两个洗漱完毕,一起去给林夫人请过安,林如海把自己给慕霖的爹的信一并交给了林夫人,就只等着听结果了。

杨泽今日早早的就打发了家人,送来了二十多盆花,随花附增养植手册一本。是他问了家里的花匠之后,记录下来的,希望能有用。

林如海先看了送来花,不只是辣椒,居然还有另外一个惊喜——西红柿。当然,现在不叫这个名子,杨泽给林如海的信和种植手册里说,这东西叫狼桃,也是海外传来的,当做观赏植物的一种。

杨泽昨儿回家把家里的番椒都找了出来,又发现狼桃,想着一般都是海外传来的,他兄弟应该会喜欢,就都叫人搬来了。他还细心的想到了,林如海家里的花匠怕是不会种,这两种植物都是一年生的,明年想再看得留种,便问了家里的花匠,将如何养植写了一份比料详细的攻略送了来。还在信里说,如果林家的花匠不会,他可以把家里的花匠送来一个。

林如海举着养植手册对贾敏感叹,“杨兄果然是好基友啊!”

“噗!”贾敏正在喝水,闻言水里一下子喷了出来,呛得她真咳嗽。

林如海慌的连忙扔下手中的东西,过来给她锤背抚胸,着急的问:“怎么样,还难受么。哎呀,都怪我,不该逗你的。”

贾敏捶了他两下,伸手把养植手册抢了过来,自己翻看。“好像还挺简单的?”光看记录,留种应该不难,有经验的农民就可以伺弄得很好。“不过,花匠或者庄里的农户有识字的么?”她提出来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这本养植手册也就林如海能看懂吧,可看得懂不等于会种,会种的不识字

“呃”林如海顿了一下,“我去打发人跟润之说,把人借过来用用,用完再还他。”

杨家显然花匠挺多,他直接把人带身契给送了过来。林如海看着眼前给自己磕头少年,也就十六七岁,黑瘦黑瘦的,看着单薄得很。

“娘子你看”他有些傻了,借用一下就很好了,怎么直接送人呢?虽说知道他现在是官n代,属于官僚地主那一阶级的,平常里做什么事都有人伺候,就很**了,没想还可以更**,连人都能送来送去了。

相比林如海这段时间一直在补齐文化科,贾敏到是做了很多功课,其中一项就是管理家里仆人。她拍了拍自己老公,“这孩子怕是在杨府里也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就送给你。”

“番椒与狼桃并不如牡丹、兰花、菊花等植物贵重,更得主人看重,不过是花园中的一点子点缀而已,是以伺弄它们的,都是学徒,还是不怎么被师傅重视的学徒。”

她说着,接过林如海手里的身契,又取了一盒香墨,让林如海给杨泽送去,算是谢礼,才笑道:“你也别难过了,这孩子我让人送到我陪嫁的庄子上去,让人好好照顾,专管着这些辣椒和狼桃好了。”

“至于以后,等辣椒和狼桃被大家接受,你还怕他没有好日子过么?”

“嗯。”心里再不好受,人都被送来了,他只能收下,而且贾敏做的安排已经很妥当了。唉,人居然可以和几盆花草划等号,随便送来送去。林如海从来没有这么清醒的意识到,这个社会的残酷性。幸好幸好,他穿越的身份还不错,有吃有穿、生活富裕,而且还有一定的社会地位。

“媳妇,我一定努力读书,考上进士。”林如海很是坚定的跟贾敏发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进翰林院的。”说完,他就斗志昂扬的去书房读书了,看得贾敏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老公这是受刺|激了。

林如海去读书了,贾敏吩咐院里人都老实些,不许喧哗,省得打扰了他。自己拿了本书,在院中花墙下坐了下来。还没读上两篇,林滟便带着丫头过来了,笑吟吟的福身:“嫂子,我又过来讨扰了。”

贾敏连忙起身相迎,笑着往屋里让:“妹妹快进屋坐,你今儿得闲了?可是有好几日不曾过来了。”又叫丫头,“墨菊,沏好茶来。”

林滟连忙拉住她,“屋里怪热的,咱们坐这里说话就好。”边说边打有些激动打量着院内树荫下的辣椒和西红柿,好怀念啊,没想到能在现在看到,她故意好奇的问道:“嫂子,这就是杨公子特意给哥哥送来的花?看着怪有趣的,可能送我两盆?”(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老乡?

林滟今天比较清闲,理过事之后,到府中花园内走走,偶尔跟身边的丫头闲聊时,知道哥哥的好友杨泽一大早送了好几址盆新鲜的花儿来。

她一时好奇,就多问了一句:“什么花儿,值得大早上巴巴的打发人送来。”

早上花搬进来时,原是她院里里一个小丫头看到的,回来当新鲜事儿似的说给了春华听,春华便学给自家姑娘听了。自从姑娘管了府中事务以来,便要她们多注意府中的人和事儿,多说与她听。她们渐渐的也养成了,让小丫头们去打听消息的习惯。春华见姑娘感兴趣,立刻便学了来:“听说是从海上传来的,叫什么番椒。不过,京中养的人家少,咱们大爷是在牡丹园见了的,看着希罕就让人买了回来。碰巧杨三爷家里也有,就打发人送了来。”春华边说,边捧了盏茶,送到林滟手中,“听那亲眼见了的巧儿说,那花一点都不看,还没咱们园子里清出去的野花漂亮呢。”

林滟却听得眼睛一亮,止不住的激动。番椒,听起来该是辣椒吧!她怎么就没想到,红楼梦本为就是取得清乾隆时期的背景多,那么乾隆时有的东西,这里也该有才对。既有了辣椒,那么番薯、玉米也都可以有了?那可是高产作物,真要种出来,献给皇帝,可不就是大功一件。她越想越激动,坐也不坐了,园子也不逛了,只作出一幅好奇的样子,“走。咱们去松风院瞧瞧。”

到了松风院,定睛一瞧。她果然没猜错,番椒就是辣椒。还多了个西红柿。林滟勉强按耐住乱蹦的心脏,面带新奇的围着花转了几圈,还弯腰仔细去看它,“嫂子,这是什么?看着到有趣,送我两盆可好?”她是打算找人并这两样东西种出来,然后当作不经意见发现,果实居然能吃,再说服父母给她拨人手。多种一些。

她还有些可惜,这么多盆,都是哥哥送给贾敏的,她不好多要,只能一种搬上两盆。叹,要是都给她该多好。

林滟这边演得开心,却不知道贾敏已经起了疑心,怎么看怎么觉得林滟这姑娘情绪有点太过亢奋!她之前没听说过,林家的大姑娘特别喜欢新奇花草啊?她这么兴奋是为什么?自己刚看到时兴奋是因为知道这两种植物是什么。有个么用。那林滟呢?会不会也知道她为什么知道?联想到自己的来历,贾敏不能不多想了。

她拉着林滟到一边的石凳上坐下,笑着将茶塞进她手里,才道:“不过是些没见过的花草。也值得你弯着身子看它,也不怕头晕。”

贾敏边说边悄悄打量林滟的神色,“听你哥哥说。是从海上传来的,叫什么番淑、狼桃的。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看着绿莹莹的到还喜人。养着玩吧。妹妹若是喜欢,就多搬几盆去。”

林滟连忙摆手,“这是哥哥送给嫂子,我厚着脸皮要上两盆已经很过份了,那里能多搬。”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林滟也不再久坐,胡乱找了个借口,说是林如海在,不好跟嫂子多说话,怕打扰了哥哥用功。又拉着贾敏的手说:“嫂子闲了,只管到芷兰阁去寻我,咱们一处说话。”

贾敏含笑应了,也没多留她,叫人把花好生抬着,给大姑娘送去。待到林滟走了,她也差不多确认了,这姑娘是个老乡啊!或许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她对贾敏的敌意这么深。敢情人家怨着贾敏断了林家的香火,又把林家的家产给了贾家呢!呸又一个满脑子混帐想法的人。得亏她穿成了林如海的妹妹,这要是穿成别人,还不得把自己贡献出来,为林家子嗣不绝努力生娃儿啊。果然,现在穿越女只要有个钛合金的,一窝窝的生孩子,就可以得到一切想要得到的东西。

好吧,就算是她在嫉妒人家能生孩子,天知道这有什么好嫉妒的!她有些烦燥摇着手中的扇子,书也读不下去。

其时她一直有些奇怪,书中林如海明明有妻有妾,年尽四十,也只得了一子一女,为什么没有怀疑林如海的身体有问题,反而把没孩子的事都怪到贾敏身上呢?林如海没儿子,就一定是贾敏嫉妒、狠毒,自己不能生也不让别人生,好蓄谋把林家的家财送给娘家?尼玛,这想法听起来咋就这么可乐呢。古人讲究人死之后,能不能得到子孙祭祀。

贾敏是个出嫁女,她想得到子孙的祭祀,只能是林家的后人,难道还能是贾家的人去祭她这个出嫁的姑姑么?她坑了丈夫、坑了女儿、又坑死自己,图什么呀?

再说,林家几代单传,到现在只有几只堂族而已,难不成林家前几代主母都是毒妇?那林家的风水也太好了。

还有更奇怪的评论,说什么贾家没有好人,所以贾敏一定不好!靠她好想砍人。照这个结论,贾敏不好,林黛玉也肯定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本质也不好的林妹妹,就只能被贾宝玉坑了,最后人财两失?尼玛不能再想下去了,否则她会更暴燥。

不过,那些义愤的妹子们也没说错,贾家确实是一代不如一代,贾代善去后,袭爵的贾赦是个纨绔,荫官的贾政是个废材,好容易生个可能点出息的贾珠出来,又早早的死了。贾链、贾宝玉就是两个典型的纨绔公子哥儿。至于东府里,更不用说了,从贾珍到贾蓉,没一个好东西。

贾敏纤长的食指轻轻敲着桌面,古人最讲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是贾家的女儿,贾家倒了对她半点好处都没有,坏处到有一堆。现在贾代善还活着,贾赦便能有人管,就算不能学好,也不能让他再浑下去了。

“墨菊,研磨,我要写信。”她不能什么都不做,总得努力一下。但愿她这个女儿的话,贾代善和贾母能听进去,从此好生管教族中子弟,不能成材不要紧,也别给家族惹祸。

林如海和贾敏同样以信告状,分别送入不同人手中,引起的效果是一样的。慕家那边,慕霖的老爹上班回来,莫明其妙的接了两个子侄的书信,当然还有林家和杨家所谓道歉的礼物。他还奇怪呢,展开信一看,当时就青了脸,用力一拍桌子,暴喝道:“慕霖那小畜生呢,叫他滚过来!”

下人去找慕霖,人没在!这不是很正常么,他心肝小乖乖昨儿才被抽了两耳光,漂亮的小脸都肿成猪头状,他心疼死了,恨不能以身相替,怎么能在这时候扔下心肝儿回家呢?是以,他悲剧了。

小厮在相府里转了好几圈,也没发现慕霖的身影,叫人去内院寻了奶,那边传话出来,说是大爷出门会友去了,还未回来。

尼玛,什么会友去了,玩女人去了吧!慕老爹怒发冲冠,喝令管家,把平日里常跟着大爷的人都叫来,先打上三十板子,再问他们的话。

管家不敢多言,连忙去找人,到有一多半不在家,都跟着慕霖出去了,只有几个书童在,被绑了来,直接堵了嘴按在书房外,噼里啪啦一顿揍,然后问:“大爷去哪了?平日里都跟什么人来往”

几个书童其时知道的并不多,只是一星半点的,就这儿也把慕老爹气坏了,撸起袖子,抓过根棍子就打算亲自冲出去把那孽子绑回来。被管家带着几个人,抱腰抱脚的给留下来了,当然最主要的是他爹——慕相被请过来了。

慕相今年六十多了,头发和胡子都白了大半,人却精神的很,往书房里一坐,狂暴的慕老爹立刻就老实了。垂手站在一边,大气不敢喘的等着他爹训话。

慕相稳稳的坐在书房内,面色平静看过了两封信,又问过孙子的书童,基本理清了事情的经过,也没管儿子,直接叫过管家,“打发人去找大爷,就说家里来亲戚了,请他回来见见。”自打慕相入了阁,来相府攀亲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不说天天都有,也差不多了。

“是。”大管家领命出去了。

慕相挥退书房内的人,才指着儿子的鼻子跳着脚的骂:“你个混帐,生怕你儿子名声好是不是!怕大家都不知道慕家出了个风流种子是不是!还要亲自去抓,你能耐啊”慕老爹老老实实任他爹骂,也不敢辩驳。

慕相训完了儿子,又在书房里转着圈子的骂孙子,“慕霖这个小兔崽子,胆子越来越大书不好好读,到是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他学得到快”

老爷子足骂了有一盏茶的功夫,才坐下来喝茶解渴,“明天叫你媳妇去严家,跟亲家好好说说,这是慕霖做错了。只是眼下事情刚出,不好让慕霖过府请罪,等事情平息了,一定让他去磕头,任亲家处罚。至于那个贱|人,亲家想出气的,只管去。若是亲家不好出手,就叫你媳妇料理了吧!”(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慕家

慕府的下人找到慕霖的时候,他正无限怜惜捧着红颜知已的玉手,在那表白呢,“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林海的,必要替你报仇。”

王小小还要拿个架子,捂着脸哭,“我是那个牌位上的人,如何能令公子与我报仇。我原出身下|贱,无才无貌,能得你垂青已不知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再不知足,让你因我结怨侯府,只怕天也不容我。”

慕霖下一句,“我才不怕什么侯府呢”还没说出口,他的近身小厮就贴在窗根下叫人了,“大爷,家里打发人来找您了,说是来了亲戚,要您回去见见。”这小厮心里七上八下的,怎么家里人找大爷找到这里来了呢?明明大爷出来时,给家里人说的地方不是这里啊?

慕霖一怔,同样有些不安,连忙起身出了屋,叫过小厮来细问:“家中什么亲戚来了,要叫我回去?还有,他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我的大爷,咱们快回去吧。来人说,是相爷特意打发人来找您的。”小厮都快急哭了,他们家老太爷啊,那就是家里的天。若是让相爷知道,大爷来这种地方,他们不拦着不说,回去也不告诉人,小命就得玩完。

慕霖一听是他爷爷打他,到是到找他回家的借口信了八分。心里琢磨,那个亲戚来了,值得爷爷特特打发人找他回去见呢?是他嫁到西北的小姑姑么?还是在江南做官的表叔进京了?

“家里来了亲戚,我得回去露个面儿,你安心养伤。不要多想,好好的等我来哈。”慕霖回身进屋。坐在王小小床边,握着她的手。柔声安抚。又给鸨母留下银子,才依依不舍的带着下人,一路飞奔回了相府。

一进府门,他就觉得不对,气氛太压仰了,完全不像是家里来了重要亲戚。慕霖有点踌躇不前,不知自己该不该进去。这么一犹豫,就见他爹不知从哪里转了出来,铁青着脸。额上青筋乱蹦,看着他咬牙切齿的喝道:“还不与我把这个小畜生绑起来!”可算见到人了,今天老子要不好好收拾你,你也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几个家人围了过来,打头的一个低声道:“霖哥儿,得罪了。”说完,几人一起动手,把慕霖捆了个结实。

慕老爹有心现在就拿板子抽他一顿,又想着自家老爹还在书房等着。顿足喝道:“提了他走。”说完,率先转身,直往书房而去。

慕相在书房端坐,手中拿着本书翻看。见儿子青着脸进来,后面跟着一群下人,慕霖被他们脚不沾地的提了进来。

他眼皮也没抬。淡淡的问:“回来了。”

慕霖一见慕相亲自等着他,只吓得腿肚子转筋。话也说不全,只叫了一声“祖父”便跪在当地。

慕相也没理他。只撩了眼皮看了儿子一眼,一指旁边,“你也坐。”便读书去了,再不理人。

慕爹本有十成的火气,被慕相这一弄,也消了三分。他压了压了心火,也取了本书,不管看不看得进去,先盯着再说。至于儿子,跪着吧。

慕霖很是害怕,然后想着已经这样了,宁可挨一顿狠的,到时候跟他娘、他奶奶求求情,就势把小小纳进府来。可慕相压根就没理他,也不出骂人也不揍人,就这么晾着他,时间一久,慕霖自己心里先打鼓了。

开始之时,慕霖想着该如何说,能令祖父与父亲同意自己纳小小入府。既打了这个主意,少不得自己得先认错,当着祖父的面儿,反省得不深刻肯定是不行的。他便暗暗措词,只想自己的错处,好让他这悔过书显得更虔诚些。

谁知,他越想着自己近来的行为,越觉得不对。他原是官宦子弟,又读了圣贤之书,岂有不明白的道理,不过一时间恋情火热,把这清明之心给盖住了。如今这一吓,到是令他开始反思。越思越想越愧疚,只觉得自己行事有了差错,令家中长辈蒙羞。只是,他却不觉得自己对小小的恋慕有错。

慕相坐在上头,眼角的余光一直在观察这个长孙,见他面有愧色,心下叹息,总算是还有救,知道自己做错了。若是死不悔改的,从此以后家里也不必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孙子他多得很,换个人着重培养就是了。

慕相放下书,淡淡的问:“知道错了?”

慕霖一脸惭愧,“孙儿错了。”

“既知道错了,也不能不罚,这顿家法,你可服气?”

“服,这原是孙儿该受的。”

慕相手捻胡须,微微提声:“来人,取家法来。”所谓的家法,其时就是个棍子,又扫了一眼儿子,“你儿子做错了事,原是当爹的没管好,你自己去打。”

慕爹对他爹的处置还有些不满,怎么不让他说说那里做错了,以后还敢不敢再犯呢?后来又想,这是要打完了再问?他也不敢多说,取了棍子,照着儿子屁屁一顿乱捶。他也没容情,三十下打完,累得气喘吁吁的,就知道他有多用力了。

打完将棍子一扔,坐回椅子,刚要开口问:“你还敢不敢再犯了?”话还没出口,便听他爹吩咐人,“把霖哥儿抬回他自己的院子里去,请大夫来给他看伤,让他媳妇好生照顾着。”

慕爹哑然,这就算完了?太便宜这死小子了吧?

慕相又道:“半年之内不许你出府半步。”

这怎么行,十天半个月也就算了,半年不出府,小小还不得急死?况且她还带着伤,忧急之下,再留了病根可怎么好?只是他再浑,也知道眼下不是提王小小的有利时机,想着一会儿打发他身边的小厮万林去给小小送个信,就说家里有事,暂时不能去看她,让她不要担心,好生养伤。

他心里惦记着王小小,也不觉得身上如何疼痛。

“父亲”慕爹十分不解,怎么就能完了呢,必须得让这小子当面做保证,再不犯同样错才行啊!

慕相横了他一眼:蠢材,他自己知道错就行了,做保证什么的有用么?还不如直接给他深刻的教训,让他下回不敢再犯同样的错儿。“跟着霖儿的人,每人五十板子,然后都打发到庄子上去,从此不许他们再伺候霖哥儿。”再对慕爹道:“把你的人,均两个给你儿子用,然后你再给他调几个,要老实忠心的,宁可笨些。”

“是。”慕爹垂手应下。

慕霖傻了,他的人今天都被收拾了,谁给小小送信?他张了张嘴,刚想求情,慕相道:“还不抬了霖哥儿回去!”

管家早就带了人在外边听令,内宅里慕相的夫人也知道长孙犯了错,在被丈夫收拾。她和大儿媳妇,心里着急,时不时的打发人来问情况,听说已经揍完了,可以抬回去了,慕老太太第一时间带着儿媳妇杀到书房来了。

一见慕霖,趴在也长凳上,纱裤之血痕点点,面白如纸,冷汗湿透了鬓发,心疼极了,直接扑过去抱着孙子,哭道:“他有错,骂上两句也就是了,怎么下死手的打他。”

慕霖的娘早就哭得泪人一样,只是当着公公和丈夫的面儿,不敢出声。

慕霖忍疼强笑了笑,“老太太,老爷原没下重手,只是看着厉害,不怎么疼。”

慕老夫人站起身对着儿子啐了一口,骂道:“虎毒还不食子呢,他不是你儿子,就下这样的死手?白读了书,真是连禽兽都不如了。”

慕相轻咳了声,“行了,儿子有错,老子不管谁来管。”

慕老夫人呸了一声,连慕相也骂了进去,“老东西,他什么天大的错处,值得这样打孙子。不就是吃个花酒么,那家孩子年轻时候不偷嘴的,你当年还常还捧个名妓呢!”

“咳快把霖哥儿抬进去治伤。”慕相冷不防被老妻揭出他当年的风流韵事,不大自在的咳了一声。

慕老夫人气哼哼的瞪了他一眼,叫了婆子,把孙子小心的抬回了后院。

慕相见孙子被抬走了,看了一眼儿子,“杨家和林家那里,你和你媳妇亲去陪罪。”

“是。”

慕霖被抬回了自己的院子,看着老爹和爷爷都没来,趁着眼下刚被揍完,形象最凄惨,是求情的最好时候。

慕霖的妻子严氏早就等在了院内,见丈夫被抬了起来,连忙指挥丫头将人小心的安置在床上。慕霖这时才觉出疼了,身子一被移动,疼得面色如金,冷汗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嘴里不停的倒着气。

急得慕夫人直骂:“轻点轻点,都是死人么”

小丫头来报,说是大夫来了,慕夫人、严氏连忙带着丫头们躲到了屏风后面,只留慕老夫人留在外面。大夫进来行了礼,看了伤,又把了脉,留下棒疮药和一纸药方就走了。

这里丫头们小心的给慕霖上了药,慕老夫人才拍着孙子的手道:“从此可改了吧,少去那些下|贱的地方,那原不是你们这些大家子公子该去的。”

慕霖拉着慕老夫人的手流泪,语带哽咽的央求:“老太太,求您再疼疼孙儿,让小小入府吧!”

慕老夫人:“”他爹下手还是太轻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心有愧疚

慕老夫人黑着脸回了正院,一进门,就看见自家丈夫翘着脚,坐在窗边的炕上看书,见她进来,笑了:“这是被气回来了?”

“你说,霖哥儿在想什么?家中自有贤妻美妾,再不足性,还有无数丫头侍婢,看中那个直接说就了,非要去拉扯外面那些不干不净的贱|人。”慕老夫人气哼哼的在丈夫对面坐下,越想越生气,用力捶了下桌子“便是恋着外面的,一时放不开手,也把事情做得机密些,非张扬得满世界都知道,真是不长脑子。”

慕相推了推自己的茶碗,示意他老婆喝上一口,平平肝火,“纵使霖哥儿想作得机密,那贱|人也能这么想?她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才好脱身贱籍,入了咱家的门。”

“她作梦!”

“可不,总是想得太好了些。”慕相捻着胡子笑得意味深长,看了眼尤自生气的老妻,“只管看着,切轮不到你出手呢。”大儿媳妇只有这一个儿子,后半辈子所有希望都放在了他身上,岂能让一个外面的下|贱女子把儿子勾引坏了。如今不知怎么恨得咬牙切齿呢,得让她出了这口气,不然憋得时间长了,保不齐把气撒在老大的其他儿子身上。

“这个”慕老夫人对大儿媳妇的手段也是心里有数,看看老大后院,只要是生了儿子的姨娘,没一个活着的,还存在的,都是没生养,或是生了女儿的。几个庶子都捏在她手心里。在她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自己那个傻儿子。还没口的称赞妻子贤良。“老大媳妇是个明白人,若不是当初生霖哥儿的时候伤了身子。我到希望她多养几个孩子。”稳得住后宅,拿得住庶子,若不是就这一个儿子,溺爱了些,慕霖也不会这么大了还中二。

慕夫人当着儿子的面儿,许了诺,说是会找机会跟他爹和奶奶求情。在儿子感激的目光里,慈爱的叮嘱他:“这事儿我记下了,只是这几天你可再惹你爹生气了。也不能再私自叫人去看那女子。想让她清清白白的入府,就得很脱了干系,等大家把这事都忘得差不多了,才好行事。”

“嗯嗯嗯,多谢太太疼我。”慕霖真是满心感激,还得是他亲娘对他好。

他老婆严氏站在床边,看他的目光就像在看傻瓜。真是成亲三年了,儿子都生了一个,才知道她丈夫这么天真!婆婆就算再向着他。凡事都依着他,也断不可能弄个妓|女进来给儿子作妾,除非她疯了。她都能想到,叫小小的那个女人最后是什么下场。毁容伤身还是最轻的。一个弄不好就得被下大狱,然后直接死在狱里,别想活着出来。

要不说还得是女人了解女人。正发严氏所想,慕夫人心里恨极了王小小。怎么可能让儿子纳了她。从儿子院里出来,叮嘱儿媳妇好好照顾儿子。慕夫人回了自己的院子,便找来了心腹,如此这般交待一遍,就挥手让人退下了。

如今京城里的最新八卦就是慕相的长孙被他爹给揍了,然后禁了足。跟他有同样遭遇的还有荣国公的长子贾赦,听说如今被荣公捆着抽了顿鞭子,圈在家里读书。屋里的侍妾、丫头全都发卖了,身边只荣公的亲随伺候着。

“真的,荣国府卖人的时候,我正打他们那条街经过。好家伙,被人牙子牵出一串穿红着绿的小媳妇,个个都那么水灵。啧啧,贾恩侯真是好艳福。”临街的酒楼隔间之内,一个身着蓝绸衫的男子,手端酒杯摇头晃脑的,满脸艳羡。

与他同桌的男子手捻酒盅,微微笑道:“穆兄何必欣羡他人,您院中又何曾少了美人。”

穆莳斜了男子一眼,故意气他:“再美的佳人到了润之面前,总是失了几分颜色。唉”这一声叹息中,透着多少惋惜。

杨泽最听不得这话,将酒盅一摔,虎着脸道:“你这是没挨够打?”

“得得得,你厉害,我惹不起还不行么。”穆莳与杨泽从小一起长大,没少挨他的揍,也只敢嘴上讨点便宜,一见他沉脸,就觉得脸上、身上泛疼。

“哼。”杨泽也不出声,端起酒盅一饮而尽,又执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也不让人,又是一口闷了。

穆莳皱眉道:“你找我出来就是为了唱闷酒?”他舍了家里的美人出来陪他,就为了陪他喝闷酒的么。“谁惹了你,我替你出气去!”穆莳与杨泽同样是表兄弟,杨泽的大姑姑嫁入了东安王府,生下了两个儿子,长子九岁时一病而亡,穆莳是幼子,与杨泽同年生,只大了他两个月。两人从小打到大,呃应该说穆莳从小让杨泽打到大。

“没人惹我”杨泽迟疑了一下,放下酒盅,转头盯着穆莳的眼睛,认真的问:“阿寿,你说我要不要去看看元晦?”自从那日给慕爹写信打了慕霖的小报告之后,杨泽心里就一直很不安,觉得对不起朋友。尤其是听说慕霖被打他爹打了个半残,得在床上趴个二三个月的消息后,更是无比愧疚。只觉得当初自己不该直接给慕爹写信,该将慕霖约出来,好好劝劝他的。

穆莳满不在乎的说:“想去就去呗,你跟慕元晦关系不是一直挺好的么。等等”话到一半,他觉得不大对,侧头仔细打量杨泽的神色,然后拍案大笑道:“那个写信给慕大人,告了慕元晦一状的人,该不会就是你吧!”大家都猜是林如海,因为慕元晦跟他起冲突了么。

杨泽老实的点头,“是我。”他没说林如海也写信了。

“哈哈哈哈,告得好,我早看慕元晦那小子不顺眼了。”穆莳大笑着拍了拍杨泽的肩膀,伸手执壶给他倒酒,“来来来,当浮一大白。”

穆莳跟慕霖很不对,起因就是慕霖走歪以前,曾是很多家长嘴里的那种别人家的孩子,用来激励自家孩子努力上进的典型。穆莳从小听多了,长大之后自然就看慕霖不顺眼。听说他迷上个妓|女,被他爹给揍了,就关没放几挂鞭来庆贺一下了。

杨泽正后悔呢,一巴掌把他拍开,“边去,烦着呢。”

“哼不喝拉倒。”穆莳白了杨泽一眼,杨泽也不说话,捏着酒盅作沉思状,穆莳也懒得开解他,拿着酒壶,自斟自饮去了。屋内一时间寂静无声,外面酒客的闲聊声便清晰了起来。

“哎,张兄你听说没有,李家那母夜叉昨儿又把两个小美人给破了相。”说话的这人,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打上门去的时候,我就在场。啧啧啧,被破相的两个小美人被打得这个惨,身上衣服都叫人扯掉了,那身子咝,真白”

“李大山那小子也是个孬种,怕媳妇怕成那样。”

“可不,既然镇不住家里的媳妇,就老老实实别动那花花肠子。就为着他,毁了多少美人儿。”

杨泽开始还没当回事,后来听那人绘声绘色的形容起昨天看的热闹,越听越觉得被破了相的女人很熟悉。艾玛,不会是王小小和如仙吧?

他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把穆莳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被穆莳这一打岔,到让杨泽出去求证的心思淡了,便是王小小和如仙又怎么样呢?与他有什么相干。说起来,林如海知道如仙被人破了相,不定得多高兴,省是这女人总缠着他了。到是王小小慕霖对她用情颇深,若是知她受了伤,不定得怎么闹呢?不行,他得去慕家看看。

想到就走,杨泽一拉穆莳,“别喝了,跟我去慕相府上,看看慕霖去。”

“哎哎哎,要去你去,别拉上我啊!”穆莳被杨泽拖起来就走,一边挣扎一边叫,“你跟他要好,我可是懒得看他哎,你放开我,拉拉扯扯的多难看”

穆莳怎么都争不开杨泽的手,气哼哼的嚷道:“杨润之,再不放手,我可真恼了!”

杨泽回头扫了他一眼,穆莳立刻就老实了,一边乖乖的跟着杨泽走,一边小声嘀咕,“既是去探病,不好空着手去吧?”

“嗷,我的鼻子杨润之,你走得好好的,停下来做什么!”穆莳捂着自己撞得通红的鼻子,泪眼朦胧的瞪着杨泽。

杨泽摸摸后脑勺,不满的道:“你走路不看道啊,专往我身上撞!”

“不是,你拉着我走,突然停下害我撞到鼻子,还是我的错儿!”穆莳跳着脚指着杨泽怪叫,却被他一巴掌把手给拍了下来,“这里离你家近,打发你的小厮去准备点伤药、补药的,咱们好去慕家。”

“你探病还得我拿东西?”

“怎么的,你不乐意?”

“我乐意,我乐意”穆莳一见杨泽瞪眼睛就本能的缩了,憋憋屈屈的叫过贴身小厮,打发他回家去准备东西。“咱们就在这里干站着?”他左右瞧了瞧,两人停的地方真好,大街正中间,来往的行人谁路过,都得好奇的瞅他们一眼。

杨泽愣了一下,看见前面有间书斋,便打算拉着穆时过去,忽听身后有人叫他:“润之!”(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粗暴的教子之法

杨泽因为听了慕霖被打,而心中暗生愧意,又听说王小小因故被毁容,担心慕霖难受,临时起意要去看他。谁知在街上,正碰到林如海。

“润之。”其声如玉,带着浅浅的喜悦,自身后传来。

杨泽闻声回头,便见一袭青衫的林如海,头带儒巾,正中镶着一块羊脂美玉,唇角含笑,带着一从仆人、小厮,安步当车,稳稳走来。待到两人面前,拱手为礼,“润之兄,往哪里去?”

“如海。”杨泽还礼,“今日无事,与表兄相约,出来聚聚。”

“不如,前面书斋一游如何?”

“大善。”

林如海哈哈大笑,引手相请,“走。”

两人同时举步,前肩而行,被他们扔下的穆莳极不甘心的扯住林如海的腰带,恨声道:“如海,你也跟着杨润之那厮学坏了。”

“咦,阿寿竟在?我眼拙,刚刚居然未见,真是该死该死。”林如海作出吃惊状,气得穆莳停下脚步,恨声道:“林如海,你再如此,咱们立时绝交。”也不知怎么回事,自前次林如海受杨泽所邀,与他们一同吃过酒之后,便跟杨泽学的,极爱打趣他,真是可恼。

“哈哈,阿寿莫恼。”林如海笑言,“我最近得了一方极好的砚,明日邀润之与阿寿同赏。”

穆莳一听眼睛就亮了,“可是古砚?”穆莳书画最好,文房之物中,最喜名砚与香墨。每每得之,必呼朋唤友同赏之。

林如海含笑点头:“如我所看不错。该是方宋代古砚。”

“当真?”

“虽不十分准,也有七八分了。”林如海最近已经开始了文物鉴定方面的课程。金石古董之好,古来文人俱喜,当人仕宦之间,与常常互相攀比,或比藏物,或较眼力。想要在大夏朝上流社会混得好,这已经算是必修课了。林如海原身也有涉列,他年纪虽轻,因家中藏物丰厚。再有一个在这方面自诩经验丰富的老爹教导,眼力方面却也不差了。

林如海在家里被他媳妇考得头晕眼花,又被赶了出来,让他去街上淘宝,实在是辛苦以及。不过他也算有法宝,这东西不管真还是不真,买的时候总是往死里压价,皆因他家夫人说了,古董这东西。能在大街上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可能性极低,摆在明面上卖的多半是假的,值不了多少银子,努力还价就是。再说就算是真的。当然也是越少花钱越好。

本着这个原则,他昨天终于开张了,买回一方古砚。经他家夫人考证。应该是宋代的。艾玛,这门课终于算是及格了。真不容易,林如海虚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因昨日成绩不错。贾敏特意批假,准允他出来逛逛。当然出来之前,身上还带了任务,去荣国公探望那位被老爹圈在家里读书的可怜大舅哥。

自那日贾敏给贾代善送回一封信之后,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写的,贾代善发了狠,近日万事不管,只把眼睛盯着儿子和族中子弟。贾家族学,被他三天一光顾,五天一清扫,现在极为规矩,日日四更人便到齐开始读书,没有一个敢偷懒不来的。

族中子弟都是这般,贾代善的两个儿子更是倒了霉,贾政还好,本就用功,奈何资质有限,学得是不好不坏。贾赦就很是凄惨,五天之内,被他老爹抽了三次。院子里除了明媒正娶的老婆之外,姬妾丫头被老爹卖了个干净,还喝令贾母与大儿媳妇,不许与他丫头服侍。连大儿媳妇房里,迫于压力,服侍的人都换成了婆子,年纪都在三十五往上,多数在四十左右。

这还不是最难受的,令贾赦面上无光的是,皆因他字写的不好,书读得不通,被老爹抓着打了手板打屁屁,左手和已经肿了有些日子,弄得他吃不下睡不好的,人整整瘦了一圈。若是往常,当娘的心疼儿子,跟丈夫哭上一通,贾赦这边的压力就能缓缓,这次也不知道他爹吃错了什么药,万话不听,只管盯着他用功。

林如海带着伤药去看贾赦,正碰上他头顶板砖,身子坐得笔直,在两个粗壮的男仆目视下,一字一句的背着书。但有错处,上面的先生说,背上必得挨上一下。

先生林如海来了,开恩让贾赦松快一下,然后踱着方步出了书房,连带着两个粗壮的男仆,上了茶之后也走了。

贾赦一下子就瘫到了桌子上,先是跟林如海好好诉了一回苦,然后便咬牙切齿的恨:“别叫爷知道,是谁在老爷那里下了舌头,抓住必打死。”

林如海呵呵笑着,实在是没好意思说,就是你妹妹,我老婆出的主意。他怕贾赦知道之后,会跳起来跟他打上一架。

“老爷也不知听了谁的挑唆,想出个极损的招儿来,不但把我房里的姬妾丫头都卖了,还不许放年轻的丫头、媳妇伺候。如今,我媳妇身边,都是些半老婆子。这也还罢了,总是个女人。你看看我身边,伺候的都是什么人,全是老爷的亲随,个个粗鲁得很,恨不得一天往死里打我。”说到气愤处,贾赦用力捶了下桌子,然后疼得抱着手叫唤,“看看,看看,他们管得我这身边,连飞过个蚊子都是公的。”

可你们不是除了女人之外,也玩男人么?林如海没好意思问,好声好气的安慰贾赦,“岳父也是为了舅兄好,且熬过这一阵子,便好了。”

因着贾赦放风也有时间限制,林如海坐坐便出来了,离走之前,被他拦着衣袖哭求:“好妹夫,你回家跟妹妹说,让她替我跟老爷求求情。如今除了妹妹,没人能救得了我了。”

呵呵呵呵你如今的待遇,就是你妹子的提议。林如海胡乱应了两声,慌忙的跑了。临走之前,去贾母处辞行,贾母叹气道:“姑爷若是无事,便常来坐坐,也叫你哥哥们松口气。”丈夫发了脾气,必要好好管教儿子,贾母也不能拦着,便是心疼儿子,也只能干看着。时间一长,她也认了,只是盼着女婿时常过来,让儿子缓口气。

出得荣国公府,林如海便直奔前日所见的书斋,斋主原说,今日会到许多话本。呵呵,呵呵,古代言情小说哈,真真是极好的。

“谁知,我刚一转过来,便见你与阿寿在前面。”因着穆莳打听贾赦的事情,林如海便笑着说明了原委。

穆莳啧舌道:“荣公还真狠得下心。”

“我觉得荣公之法极好,不如那天我也与姑父学学?”杨泽虽觉得贾代善管教儿子的方法有些过于粗暴,但是不可否认,这方法目前来看,还是挺管用的。最少,这段日子,京中出来胡闹的纨绔中,宁荣两府的人确实少了许多。或者该说,几乎不见踪迹。

“你敢!”穆莳瞪圆了眼睛,“你若敢说,咱们立时绝交!”

杨泽横了他一眼,“我跟你有交情么?”

穆莳气恼的叫道:“杨润之,你别太过份,惹恼了爷”

“惹恼了你怎么样?”

“哼”穆莳气哼哼的别过脸,他能怎么样,他爹他娘信杨泽不信他,他又打不过他,除了生闷气之外,别无他法。

林如海偷瞟了一眼气嘟嘟的跑到另外一边去翻书的穆莳,用胳膊肘顶了杨泽一下,悄悄的问:“你表兄生气了,没事么?”

“不用管他,自小便这样,那天不生两回气。”杨泽径自翻着手中的书,头都没抬。荣国公贾代善在圣人面前极有脸面,也算得上是京中极有权势的人之一,向来倍受关注。尤其是如今,在当前可能立太子的当口,一举一动更是被人翻来复去分析。荣公现在整治家族,以严苛之法教导儿子,京中各家早就知道了。他那姑父往日里为了穆莳浪荡的性子,气白了不知多少根头发,谁家有好的教子之法,都要学来用上一用,这次还能少了。他不过给某人提个醒儿,最近这段时间老实点,别惹他爹的眼儿,否则他的遭遇不会比贾赦好到哪里去。

穆莳显然比杨泽还清楚他老子,没一会儿,就又蹭了过来,只是还板着脸,头扭到一边,也不看杨泽,硬邦邦的问:“东西备好了,还去不去慕相府?”

“去。”杨泽肯定的回道。

林如海疑惑的问:“润之要去探望元晦?”

“嗯。”杨泽迟疑了一下,还是把他刚刚听到的消息低声跟林如海学了,“我听着,那两个女子很像王小小与如仙。慕元晦是个死心眼儿,若是让他知道王小小受了伤,不知怎么闹呢,我得去看看。”

“如此”林如海沉吟了一下,“我与你一道。”

“这个”不怪杨泽为难,林如海与慕霖明显就是结了仇了,他去探病,真不会把慕霖气死么?

林如海正色道:“元晦与我不过有些误会,正该去化解,怎能避开。”

杨泽拱手道:“是我想差了,如海莫怪。”哎,果然是我看上的朋友,就是这般的仁人君子。

林如海:哦吔,终于可以亲眼看到某人的下场了,不能再爽!(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吵闹

慕相府后宅慕霖院,经过一个多月的修养,已经能够起身的慕霖,单手抓住一个小厮的领子,神色狰狞的暴喝道:“你说什么,再一说遍?”

那个偷偷摸摸来报信的小厮已经被慕霖的表现给吓住了,结结巴巴的说:“王、王姑娘,被人伤了容颜,伤心过度,几欲寻死。”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对不对?”慕霖用力掐住小厮的脖子,使劲儿摇晃着。这要是让贾敏看到,肯定会说,他被“咆哮马”给附体了。

那小厮被掐得直翻白眼,他用力挣扎,脸上全是惊恐。艾玛,他不过是为了赚点小钱,才给大爷送个信,并不想把小命也搭上啊。

慕霖的老婆严氏刚刚自正院伺候完婆婆回来,一进自家院子,便见丫头、婆子们都站在廊下,还奇怪:“怎么不在屋里伺候大爷?”

她的陪嫁丫头樱桃回道:“大爷言说有事要问二门外的小幺儿,便让我们都出来了。”

严氏一听就觉得不好,连忙带人进屋。果不其然,她丈夫正掐着一个小厮的脖子在哪里晃呢,看那小厮脸色青紫,就快被掐的没气了。跟着严氏进来的丫头们惊叫一声,被严氏给喝止了,“叫什么,还不把大爷拉开。”

丫头,婆子们上前七手八脚的把慕霖拉开,将那小幺儿带到一边,严氏眯了眯眼,吩咐道:“把他压到外面看起来。不许他走了,我一会儿还要问他话呢。”一个二门外当差的小厮。他有什么话要跟她丈夫说?或者说,他是被谁给打发来传话的?

那小厮惊吓未定的被人拉了出去。跪在廊的时候,摸着自己脖子后怕:还好还好,奶回来的很及时,救了他一命。刚刚他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他传小道消息给大爷,特意暗示,让大爷把屋里伺候的人都打发出去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那边慕霖身体元气毕竟还没有恢复好,刚刚动那一场,便觉得腿上发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他被丫头们扶着,在一边的榻上坐下,小杏拿了靠背塞在他腰上,服侍他歪好。

严氏见丈夫似是已经回复了神志,挥手让丫头们都退下去,自己过去坐在了慕霖身边,软语相劝:“大爷身子还未好,不该跟小子们认真生气。他们若有错处,或者有什么做的不对。惹了大爷的眼,直接叫管事的拉出去打板子就是了,值得大爷亲自动手么,未免太抬举了他。”

慕霖这会呆呆的。对小厮的话十分的不信。他是信他娘的,他娘说会把小小纳进入府,就一定能做到。他也听他娘的话。老老实实养病,安安心心的在府里呆着。只想着。忍过这一段时间,他和小小就能长相厮守了。谁知。这才一个多月,小小居然受此大祸。

“都是如仙那贱|人,若不是受她牵连,小小焉能受伤。”慕霖恨恨一拳捶在榻面上。

严氏正体贴的拿着帕子给慕霖擦汗呢,冷不防从丈夫口里听到个陌生的女人名儿。她立刻便警觉起来,细长的凤眼眯了眯,笑着问:“大爷,你说谁?”

“啊”慕霖回神,看着眼前一脸关切的妻子,尴尬的道:“没,没谁,你听错了。”

“哦。”严氏笑了笑,也没追究,起身叫丫头们打水进来,给慕霖洗脸,换衣。他刚刚出了一身虚汗,正难受呢,得妻子如此体贴,便觉得自己有些对她不住。想着两人成亲三年,新婚时也是恩恩爱爱的,还有了茂哥儿,只是他后来恋上了小小,未免冷落了妻子。

这么想着,慕霖便握了严氏的说,柔声道:“如娘坐,我自有她们伺候,那里需你亲自动手,那要她们何用。”

严氏面上笑得柔顺,心里却不以为然的冷笑两声,这是要为那个妓子讨好她了?哼,你讨好我一日,我就受用一日,想让我去求情,让那贱|人进门,却是不能。反正她也有了儿子,下半辈子也算是有靠了。丈夫么,爱怎么作就怎么作,她才懒得管。严氏这也是被慕霖往日里的言行伤到了,再不肯在他身上用心,只想守着儿子过了。

慕霖换衣、洗脸已毕,挥退众人,重又握住妻子的说,想要说两句体贴的话,却发现对上妻子温柔的笑,居然词穷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还是严氏率先开了口:“大爷刚刚为什么生了那么大的气?”刚刚慕霖换衣时,她的丫头已经悄悄回过话了,那个小厮收了钱,替王小小来给慕霖传话。

严氏恨得牙痒痒,直接让人把那小厮提到婆婆院里去了。她这里不好处置,还是交给婆婆的好。说起来,往日里跟着慕霖出门的下人、小幺儿都被公公打了板子,连留都没留,直接打发到庄子上去了。府里认识王小小,并能替她给慕霖传话的人,都不在府上了,今天这个小厮看他的打扮,应该是二门的小子,平素并不许随意出门,最近府里更是管得紧,他是怎么跟王小小的人接上头的?

严氏的心思都不用多转,立刻就能想法,这事儿是谁作出来的。不外是公公的那几个庶子,尤以跟自己丈夫年纪最接近的老二嫌疑最大。他们打的什么心思,谁还不知道。不就是想让慕霖自甘堕落,被公公厌弃,他们就好出头了。呸,真是作梦。便是她丈夫被放弃了,家里还有二叔的儿子们呢,哪里轮得到他们出头!

“如娘,小小她受了伤,我想接她入府?”慕霖一咬牙,还是把话说出来了,“我也知道祖父和父亲必是不许的,你替我跟母亲、祖母求求情,可好?事成之后,我必谢你。”他现在被他爹禁足在自己院里,连院门都出去,想去找他娘和他奶奶求情都不行,只能寄希望于妻子了。

严氏气得脸都白了,他还能怎么过份?当日给她的生辰礼是跟个妓子一般的簪子就算了,后来还因为那贱|人吃醋,作失手的样子,把簪子给摔断了。呸,当她希罕跟个贱|妇用一样的同东西么,便是他不摔,她也会摔了的。今天,他居然还敢让她去替那个贱人求情?

“呵,大爷这话我只当你没说过,今后莫要再提了。”严氏起身甩手看儿子去了,再跟他呆在一个屋里,她会忍不住弑夫的。

“如娘”慕霖眼睁睁的看着老婆黑着脸跑掉了,再白痴也知道她生气了。

他不及细想贤良大肚的老婆为什么生气,只担心小小受不住打击,真自杀了怎么办?又想着,她那样娇弱,受此重伤,不知得伤心成什么样?他还不能在其身边照顾,真是心疼死了。不行,他必须得为小小做点什么。想到这里,也顾不得自己元气未复,又被父禁足,直接起身就往他娘的院子里跑,丫头、婆子们拦都拦不住。他的两个姨娘,大着胆子扑过去抱住他的腿,叫他两脚就给踹开了,全无半点怜惜之心。

等严氏听到声音出来,看到的就是她丈夫急速远去的背影。院子里乱成一团,两个姨娘俯在地上哀哀痛哭,让她心烦道:“哭什么哭,他这既能这般无情,你便是哭死了,他也不会看一眼的。”

“都给屋里去,以后没事少在大爷面前晃,真碍了他的眼,被打发了出去,我是不替你们求情的。”

慕霖冲到他娘院内,闹着现在就要接王小小入府,他娘不同意,还未及劝说,慕爹就回来了。闻见他的主意,立时暴怒不已,喝着家人绑了他,直言打死了事,省得丢了慕家的脸。

慕霖也硬着脖子跟他爹说:你打死我吧,若打不死,我这个相府公子的身份我也不要了,自去寻小小,两人做个平常夫妻,也好过分离。

这话一出,把他爹娘气了个半死,慕爹更是抢过棍子便没头没脸的往他身上打。慕夫人原本也生气,只是看丈夫一棍子敲在儿子额头,当下血就出来,心疼就盖过了气奋,扑上去抢棍子,一面叫下人护儿子。

这一家子正闹得厉害,林如海和杨泽他们来了。被管家引到前厅喝茶,然后又打发人进来回话。

慕爹一听有人来看慕霖,喘着粗气道:“回绝了去,只说谢谢他们的好意,慕霖伤重,还不能见客。等他大好了,再亲去谢他们。”他这会儿是恨不得慕霖立刻死了,省得给他抹黑。

慕夫人却道:“等等,请他们过来吧。”老头子的火气不小,再不打个岔,真要把儿子打坏了。虽说这小子鬼迷了心窍,越发的不成样子,那也是自己儿子,哪里能眼睁睁的看他受苦。

“见什么见!”慕爹怒吼。

慕夫人却深吸口气,坚决拉住慕爹的手不松开,柔声劝道:“来人都是霖哥儿好友,咱们的话他听不进去,他们的话或许还能入得耳。”

“家丑如何能外扬?”

“难道霖哥儿的事,不是他们告诉老爷的,早就知道,何谈外扬?”

慕霖:混蛋,原来是他们告的黑状,我跟这两人势不两立!(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忽悠

林如海和杨泽、穆莳三人被管家请进去的时候,越走越疑惑,特别是经过内仪门的时候,杨泽率先停下脚步,皱眉问道:“这是往哪里去?”

亲自引着三位贵客去见大老爷和大夫人的管家,陪笑道:“大爷身体还没大好,如今在大老爷的院里。”他说得有点不大清楚,可这也没法说清楚,总不跟跟客人说,大爷刚刚又被大老爷打了一顿,现在需要你们去救命吧。

“哦。”杨泽点了点头,“请带路吧。”

三人进了正院,还带着怒容的慕老爷,坐在正堂的椅子上,生着闷气。林如海三人上前行礼时,都是勉强扯出来的笑。

再看慕夫人,神色也不大好,生气中还带了些轻松?这是什么奇怪的情绪。

林如海三个互相使了个眼色,笑着坐了下来。自有丫头送上茶来,然后又是互相寒暄,最后才是说到主题:“元晦兄可大好了,我们一直惦记着他。”

慕夫人强笑道:“多谢你们想着他,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刚才又给他爹揍了。可这话要怎么说呢?又该怎么请求一下,让他们开导一下儿子?这话题太难展开了。慕夫人有些为难。

慕老爹却是忍不住,反正丢脸是丢定了,还不如早点说出来,再绕弯子有意义么?他用力咳嗽了一声,把心一横,将事情如倒豆子般说了个干净,末了叹道:“我是说不了他了,诸位贤侄一向与那孽障交好。可否替老夫劝劝他。”

杨泽和穆莳都快要被慕霖的所作所为惊掉下巴了,他这是被什么精怪给迷了魂儿么。居然要为了个妓|女放弃大好前程,离家出走。甚至拿离开家族之事威胁他爹妈,他脑子真的还正常么?

相比杨泽和穆莳,林如海到是没怎么惊讶,现代这方面的狗血电视剧多了去了,他不知看过多少,那些男主角那个都比慕霖更神精病。只是,这劝人的活儿不大好接,他有点后悔来这一趟了。不只他后悔,杨泽和穆莳也都后悔。这要是劝好了还行。慕家慕霖都会感激他们。这要是劝不好,还知道了这种狗血内情,不知道得怎么照人恨呢。慕霖他爹娘,不扎他们小人都是好的。

杨泽沉思了好一会儿,自觉得他跟慕霖的关系不错,一咬牙率先开口:“伯父、伯母,可否让我们先见过慕兄?”他这会儿也不为表情亲热而叫慕霖的字,改口叫了慕兄。

慕老爹有什么听不出来的,可事以至此。唯有暗叹而已。他无力的点了点头,叫过小丫头,引他们去见慕霖。

看着三人出去,慕夫人心里没底。“他们能行么?”

慕老爹横了她一眼,“不是你招来的么,行不行都得试试。”

“”慕夫人暗自气苦。她这是什么命啊,儿子老大不小。都做娶妻生子,也有了功名。眼看着只差最后一步,便能步上人生正轨了,他居然走歪了。还一歪到底,不打算回来了。此刻慕夫人有些后悔,不该只图一时痛快,只把王小小毁了容。她要是狠点心,直接把她扔大狱里,订个罪名直接弄去当了军妓,她儿子会不会就能正常了。

慕霖被他爹娘捆在了西厢房,嘴里还赌了个帕子,防止他想不开,要咬舌自尽。脸上的血迹虽被擦去了,可是衣服还顾得上换,再加上他挣扎时,弄得皱巴巴的,显得人十分的狼狈。

杨泽一见他这样,愧疚更深,上前两步,就把他嘴里的帕子给取了下来,“元晦”下面的话还没说,就被慕霖兜头一口啐了过来,总算他嘴里先前被塞了帕子,没喷出多少东西,接着便听得他对着杨泽破口大骂:什么狼心狗肺之徒,什么我瞎了眼交了你这种阴险之人做朋友总之,读书人么,即使是骂人也是很斯文的。

杨泽被他骂得脸黑成一片,蹲也蹲不下,站得也不得,很有种冲动,直接走掉算了。

林如海上前几步一拉他,将他接到身后,接着杨泽就见林如海笑眯眯的弯下腰去,对上慕霖的脸,非常认真的问:“渴么,要不要喝水?”

“噗”穆莳实在没忍住,他立时捂住嘴巴,对着林如海摆手,“没事,你问你的,不用管我。”尼玛,林如海这人太有趣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

慕霖是真渴了,听见林如海问,下意识的就点头,接着他就反应过来不对了,哑着声音吼道:“林海,你是来看爷的笑话么!”

林如海用力摇了摇头,非常郑重的说:“我们润之、阿寿是来探病的。”然后一指慕霖,“不要怀疑,就是来看你的。为了怕你害羞,我们还特意把探伤换成了探病。”言下之意,要感激我们哦,多给你留面子。

尼玛,这种人不揍他都便宜他,还要感激?

杨泽看看慕霖气得煞白的小脸,有点担心林如海把他气出个好歹来,不由得担心的戳戳林如海的后腰,成功的让林如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严肃的回头:“别闹!”

亲,我没闹好么?杨泽再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袖手旁观了。

林如海冲着一边的小丫头招招手,“给你们大爷来杯温水,别上茶啊,他目前这个样子,喝不了茶。”

那小丫头手足无措的看看林如海,又看看他们家大爷,吃不准自己是不是该听吩咐出去倒水。

“还不快去!”慕霖吼了一句,成功的把小丫头吓得从屋里跑出去了。

林如海摇了摇头,在慕霖身边随意坐下,拍拍他的肩劝道:“如今清平盛世、歌舞升平,元晦兄你却如此暴躁,不好!不好!”

“你”慕霖气得七窃生烟,充了血的眼睛死死盯着林如海,恨不能生吃了他。

“莫气,莫气。”林如海放在他肩上的手用力压了压,语重心长的道:“你再生气,也与事无补,又有何用?”

“便说那王小小姑娘,已被你害得毁了容貌,如今你还想再害得她没了性命么?”林如海才不管慕霖生不生气,直接一语直接的心口,然后还搅了搅。

果然,慕霖怔了一下,心神不定的问:“这,这话怎么说?”

林如海淡淡一笑,“你是慕家的长子嫡孙,前途无限,慕相和慕大人在你身上花费了无数心血,指望着你出人投地,延续家族荣光。可你,却自甘堕落的迷上个妓|女。”

“哎,你别这么看着我。”林如海拍拍慕霖的脸,“你很清楚她的身份,若她的身份如此之低,你何至于将她放在外宅,而不纳放府来呢?”

慕霖垂下眼,他确实明白。

林如海见他把话听进去了,悄悄的松了口气,能听进人说话就好,“正是因为她身份太敏感,而你要下场,要入朝为官,品行之上,便不能白璧微暇。你若是老老实实,不经动任何人的去玩玩也就算了。毕竟才子么,都要有那么点风流韵事撑着,才算圆满。可你不知是得意忘形,还是恋奸情热,居然头脑发热的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了个妓|子闹了起来,慕相和慕大人能不管么?”

提到这个,慕霖就恨不能咬下林如海一块肉来,“还不是你们告了黑状!”

“错错错!”林如海同情的看了慕霖一眼,“你该感情我们,第一时间把事情告诉你爹,让慕相可以在第一时间内替你收拾乱摊子,让事情不至于扩大,让你的名声不至于传得满京城都知道。”

“不过”他冲着慕霖笑笑,“你这次的打算要是成功的话,就不是满京城都知道了,而是闻名整个大夏国。”

“因为王小小,不只让你嫖|妓的放到了台面前,还险些带累了相府的名声。慕相和慕大人要是不想出这口气,那可真枉做阁臣,枉为人父。”最后这句,林如海是趴在慕霖耳边说的,出他嘴入慕霖耳,连站在林如海身边的杨泽都没听清。“她现在不过是毁了容,你再闹下去,她的小命就别想留着了。”

话已说完,林如海弹了弹袍子起身,“我的话你好好想想,我和润之先告辞了,若是明日有空儿,我们再来。”

杨泽就见林如海爬在慕霖耳边说了一句话之后,慕霖就有点呆呆傻傻的,然后林如海就拉着他和穆莳飞速告辞了。

出了慕府,穆莳忍不住先问:“如海,你跟慕霖那小子说什么了,他怎么傻了。”

“你什么眼神,他那是傻么,明明就是感动的。”林如海白了穆莳一眼,这人真不会聊天。

“感,感动”穆莳头会看到这么理直气壮的瞎掰的人。

杨泽担心道:“元晦不会有问题吧?”其时他想问的是,真不会被你气出个好歹来么?

林如海潇洒的摆了摆手,“我只是教他认清了一个真相而已。”

“什么真相?”

“他爹、他娘有多爱他的真相。”

“噗”穆莳一手捂嘴,一手轻摆,“你接着说。”

林如海:“呵呵,所以他就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了,然后浪子回头,从此父慈子孝,成为大夏新一代明臣。”

杨泽、穆莳:“”听你在胡说!(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闲话

且说贾敏,这日早上起来,去正院请过安,用过早饭,将丈夫送走之后,回到屋内,见到东间案上摆着那一摞帐册不见有些心烦。

墨菊见了劝道:“昨儿夜里下了场透雨,今儿到凉爽,奶奶不如到园里逛逛,您也不似大爷,要考试作官的,整日里到比大爷还用功呢。”

贾敏笑了,“也好。”

她这里有了兴致,院子里的丫头们自然也高兴,尤其是白兰、绿梅两个更是欢喜,殷勤的支使小丫头们,准备一应可能用的东西。翠竹见了笑道:“奶奶叫白兰、绿梅两人伺候着去吧,我和墨菊两个看家。”

贾敏无可无不可的点了头,白兰和绿梅喜不自盛。背了贾敏,悄悄给翠竹道谢。

翠竹道:“很不必这样,咱们都是奶奶的心腹,不辛苦你们,难道要用那屋的两人不成。”说着,眼睛往碧绡两人住的屋子扫了扫。

白兰、绿梅连忙点头,“可不是么。”

她们被贾敏冷了小三个月,越发连奶奶身边的二等丫头都不如了。两人也不是傻子,知道在林府中,她们若是失了奶奶的庇护,自是人人都能搓磨她们。既然奶奶现在没心思给大爷纳小,她们何必去碍奶奶的眼。

再说,就算做了大爷的屋里人,还不是在奶奶手下生活。大爷是个男人,外面多少大事等着他去做,这后宅的事儿自然是奶奶管着。大爷还能为几个屋里人,给奶没脸不成。不说别人,就说碧绡和绮兰两个。从小的情份,又是太太发话给了大爷的。也算是过了明路,如今还不是被圈在屋里整日的做针钱、抄经书。别说贴身伺候大爷,连正房都进不去。

也是之前她们两个想差了,以为奶奶新嫁到侯府,又有两个大爷的旧人,得用得她们帮着,把大爷的心拢过来。谁知,大爷对奶比对太太还恭敬呢,竟是言听计从的,眼晴里就没过别人。白兰、绿梅两个不免灰心。又不想被奶奶这就么草草打发出去。因此,到是改了行容,不再往大爷身边凑,便是林如海回来,翠竹、墨菊两个一时不得空儿,她们也不出头,只管支使了小丫头们去伺候。一来二去的,贾敏才渐渐又开始使唤她们。

墨菊与翠竹两个原是看不上白兰和绿梅,见贾敏又开始叫她们伺候。还私里下念叨过。到还是梅青看得明白,“奶奶才嫁到侯府,满府里都是老人,只咱们跟奶是外来的。比起这府里原来的丫头们。自然是咱们用着更叫奶奶放心。”墨菊和翠竹这才明白,对白兰和绿梅两个缓和了些颜色,也肯松些手。让她们管些事了。

贾敏避了人,笑道:“究竟得不得用。听不听话,还得再看看呢。你们两个也把把关。”

一句话,说是和墨菊和翠竹俱笑了,都说:“奶奶放心交给我们吧,管保把眼睛擦亮了,一丝不错的盯着。”

说起来,古代这大户人家,去逛个花园儿,也要准备许多东西。沏茶的各色用具,并佐茶的各色小点心,还要带着洗漱用具,烧水的小炉子、铜壶。

又因花园里花木茂盛、水草丰厚,特别是在临水的地方,蚊虫也多,不能让主子被虫子咬到,还得提前去熏香,赶赶虫子。既是逛园子,就不可能只在一个地方呆着不走。因此,各种香熏球也要多备些,最小的那种可以放在袖内,系在腰上。

这么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跟着,出去玩还有什么意思。贾敏收拾好自己,出来便见院里子连大带小、连老带少的乌泱泱足有十六七号人,先黑了脸,“白兰、绿梅两人,再叫三、五个丫头跟着就行了。”

白兰一听,连忙挥手散了众人退下,扶住贾敏,小心道:“奴婢想着,宁可准备的全些,也不能让奶奶想要用的时候,东西不凑手。”

贾敏笑道:“想得原没错儿,只是屋里那些帐本事堆着,我也逛不了多久,不过是去松散松散就回来。等那天,我邀了太太和大姑娘去园子里乐上一天的时候,就交给你准备了。”

“今儿是奴婢想差了,奶奶不怪就好。”

“有什么好怪,快走吧。”

说起来林家花园,到是很得林如海和贾敏的喜欢,这是前两个月,他们一直忙着适应古代生活,提升自身技能熟练度,怕来园中,便忘了读书,先赏玩起来,很浪费时间的。

如今他们夫妻穿来这里,已将将三月,基本适应这里的生活,林如海的学业方面,也渐入佳境,以后到是可以常来园中玩玩。

贾敏不耐烦许多人跟在身边,进得园内便将丫头们散了,只带着白兰和绿梅两人,慢慢逛了起来。

侯府的花园在府中的东路,连上一半的后园。修园子时,多取了江南园子的特色,叠石理水,构成园中主景。多先取太湖,石中玲珑多姿者,植立庭中,以供赏玩。再遍值花木,以高大乔木以荫蔽烈日,多选植株古朴或秀丽蛋松,柔柳等,再辅以花、果、叶的颜色和香味名贵花木、蔓草、藤萝,将淡雅、朴素的亭、楼、斋、馆掩于其中,漫步其间,只觉得曲径通幽,庭院深深。尤其是盛夏之时,步入园内,便觉轻凉扑面,暑意全消。

园中山石树木既多,自然隐蔽之处也甚多,贾敏有些走累了,便寻了一处花木繁茂之处,将帕子铺在山石之上,坐下来歇歇脚,顺便好好看看那株盛放的金带围。

金带围原是扬州芍药的名种,因上下艳红的花瓣之间围着一圈嫩黄的花蕊而得名。此时已过了芍药的花期,眼前这株金带围却开得旺盛,真是奇哉。

贾敏心中正想着,眼前之景足以入画,明天可以带着老公过来看看,顺便让他练习一下及时作画的技能。至于林如海知道她这个想法后,又是一幅什么样的苦瓜脸,贾敏现下就能想得出来。她不由得露出个有趣的笑,一边伺候的白兰正想凑趣,说上两句,便听得外间小路上有响动,听声音还不是一个人。

大约是那房里的丫头,到花园里来掐花回去戴,贾敏也没在意。谁知,外间路过的人,却停了下来。

“王嫂子,你看这里的蔷薇开得好,就在这里掐些回去吧。”

“好。”

对了,刚刚过来时,到是看到那边的花墙上的蔷薇开得正好,她还想着,明天打发丫头来摘些回去,自己试着蒸些花露来用。到是这两个人,听着声音有些年纪了,大概是院子里的粗使婆子,被打发了来。贾敏也没动,也没出声,白兰、绿梅两个丫头见主子没动,她们自然也没动。

外间的两人手下不动,嘴里也不停,大概是看园子里没有多少人,越说胆子越大,甚至连家里主人都拿出来说嘴:“王嫂子,你说咱们家大姑娘咋就这么多花样,外面买来的一两银子一盒的胭脂闲不好,非要闹着自己做,不知道糟蹋了多少花儿,让人看着便心疼。”

“这花儿大姑娘不糟蹋,你也不能摘去卖银子,有什么好心疼的。”被称为王嫂子的那个,想得到开,“再说,年轻的姑娘家,嫌弃外面买的东西不干净也是有的。”

“那咱们奶呢,不也年轻,不是照样用。”

“咱们侯府可是书香传家,到了大爷这里已是第五代了,正该是讲究吃穿、诗书的时候。奶虽说出自国公府,可家里之前都是武将出身,打打杀杀的在行,这别的方面么,就是想讲究,怕也讲究不起来吧。”王嫂子语气提到贾敏,透着那么点轻视。

她的话,可把白兰、绿梅气坏了。两个狗奴才,她们是什么东西,也敢瞧不起奶、瞧不起国公府!两个丫头都拿眼睛看着贾敏,只盼着奶发话,好把那两个老婆子教训一顿。偏贾敏跟没听见似的,只管看着那金带围出神。奶不出声,丫头自然也不能出头,只好干生气。

贾敏听了这话,却是没怎么生气,只是觉得有些好笑。林家与贾家一般,都是开国时受封的爵位,又能传下来,必是跟着开国皇帝打天下的将军,开国之后论功行赏才得的。说起来,林家之前不也跟贾家一般,都是行武出身,谁也不用笑话谁。

“对了,昨儿我看大爷院里的碧绡从她家出来,还红着眼睛,一边流泪一边回大爷院里去了。你说,这碧绡往日里多张狂个人,如今到是可怜儿见的。”

“奶还真是厉害的,我听说别说之前大爷院里伺候的丫头近不了大爷的身,便是奶自己的陪嫁丫头,都不许大爷沾。啧啧啧,也难怪碧绡哭成那个样儿。”

“大爷就任奶这么霸道,一声儿也不出?”

“大爷,早被奶给降伏了。”

“哎,王嫂子,你说奶到底是哪里好,把大爷迷成这样,多漂亮的丫头都不看在眼里。”

“呵呵,兴许,奶就是那身子迷人”

贾敏看了一眼白兰,此刻才出声:“去把那两人拿了,见太太去。”(未完待续)

ps:不好意思,这章码完之后,放在存稿箱里,我忘设发布时间就去睡觉了。睡醒起来,发现没更新,才知道自己犯蠢了。

第五十五章 处置

两个婆子不过是看园子里没人,一边摘花,一边传点闲话,哪里想到闲话中的女主角,就不声不响的坐在那边花丛里,将她们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甚至还没打算息事宁人,直接派了身边的丫头,将两人压了过去。艾玛,奶你这样半点不让人,你妈妈知道么?

“见,见过奶。”两个婆子,在看到白兰的时候,心中就有不好的预感了,等转过花丛,见到端坐在山石之上,似笑非笑的盯着她们的奶时,立时便觉得腿肚子转筋,站也站不住,“扑通”“扑通”两声,跪倒在地。

贾敏并不开口,只看了白兰一眼。白兰会意的踏前一步,“你们是那个房里的?”

“回,回奶话,奴婢们是芷兰阁的。”说到芷兰阁,开口说话的这位,似乎底气足了些。

另外一位也想起来了,奶才嫁进来多久,如今家里可是她们姑娘管家,奶连点边儿都没沾上呢。“奴婢们是来给大姑娘摘花儿的。”

问清是谁的人,下面就好办多了,直接带着人去找她们的主子要个说法。至于这么作会不会跟林滟对上,贾敏才不在乎。林家只有林如海一个儿子,而这个儿子现在是她老公,当然只能向着她,而不是林滟。有老公撑腰,她还有什么好怕的,遇到不长眼睛的,直接拍死就好。

贾敏也不跟她们废话,扶着丫头手起身,“走吧。好久没去芷兰阁了,今儿正好去逛逛。”

两个婆子脸都吓白了。对着贾敏一个劲儿的嗑头:“奶饶命,奶饶命。都是奴婢嘴臭”说着,伸手就给了自己两个嘴巴。

贾敏在第一时间阻止了她们,“你们是姑娘的人,犯了错儿,自有她发落。若是自持是府里老人,舍出脸面在这里跟我耗着,那你们就打错了主意。我从来都不怕挑事儿的奴才,不安份的,直接卖了就是。自有好的使。”

两个婆子还想着奶是新媳妇,有些脸面必舍不出去,她们用力点打自己几下,使点苦肉计,再哭闹一场,今儿这事没准就过去了。奶若是非要带她们去见姑娘,到了哪里可怎么说呢?她们刚刚那些话说了,固然落不到好下场,可奶难道就不怕名声不好么?再者。她们是姑娘的人,奶这么领了她们去,不是打了姑娘的脸了么?她不怕大爷为了妹妹生她的气?

千想万想,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贾敏压根就在乎这些。她曾经地工作经历告诉她,女人不难软弱忍让。被欺负到头上,就得想法子反抗回去。否则。下次受欺负的还是你。

“带上她们,去芷兰阁。”贾敏不再多方。扶着绿梅的手,就往外走。

白兰冷哼一声,“快走吧,还等着奶打发人来请你们不成?”

两个婆子冷汗顺着脸往下流,也不敢伸手去擦上一擦,皆想着她们今后怎么办?若只是被打上几板子还好说,养养就好了,最怕的是打了板子不算,还要被赶回家去。那样不但丢脸,只怕连家里的男人都不会放过她们。

一路走,一路怕,心里还后悔,这嘴上怎么就没有把门的呢?

芷兰阁里,林滟正对着那几盘从贾敏哪里得来的辣椒和西红柿发愁,东西她是要来,可怎么才能证明这东西能吃?而且不但要能吃,还要好吃?她脑子里的菜谱该怎么说出来,才会不引起人的怀疑?

之前她愁的是不知道怎么留种,这个问题他哥帮她解决了,送来了一份详细的养植说明,还言说,这是杨泽送来的,还送来了一个有经验的花匠,若是她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打发人去问。

持续种植的问题解决了,她没想后,后续利用推广的问题更麻烦,真是愁死她了。

“姑娘,奶来了。”青书进来回话。

林滟回神,连忙起身,“还不去迎迎。”说着,起身对着镜子看看自己的妆容,才带着丫头迎了出来。

姑嫂两人在外间遇上,林滟笑道:“今儿是什么风把嫂嫂吹来了,快回屋坐,锦书上茶。”说着,就把贾敏往东次间让。

两人在东次间的临窗炕上坐下,锦书上得茶来,悄悄给林滟使了个眼色。她刚刚出去沏茶时,可是见到了芷兰阁里两个粗使的婆子,被奶的丫头压着,就在廊下站着,满脸的恐慌之色,显然是有什么错儿被奶拿到了。锦书立时便觉得,奶来意不善,她先悄悄华去跟奶的丫头套套话,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借着上茶的机会,先给姑娘提个醒儿。

贾敏眼明心亮,自是把主仆两个的眉眼官司看了个清楚。她也不打算转弯儿,直接开口:“妹妹,我才觉得屋里闷得慌儿,到园子里逛逛,不想听到了好有趣儿故事,便把人带来了,也说与你听听。”

林滟一听心里便明白了,这是有人说八卦被贾敏听到了。能让她气得直接来找她的,肯定跟她有关。至是是什么,想想最近在府里下人间的流言,她就大概知道了。

府中下人们传着贾敏厉害不容人的闲话,有几天了,最初她并不知道,后来还是她院子里的小丫头听到了,回来学给了春华听,她这才知道了。她原本想着,拿几个错儿,把传得最碎嘴的几个打了,将这股邪风危在刹一刹。可是转念一想,她现在不能管,最好等流言传到林夫人的耳朵里时,再出手。哥哥嫂子房里的事儿,她不好跟林夫人直说,也不该是她这个未嫁的妹妹来说。可她又怕贾敏太过善妒,拿住了哥哥,再像书中一样,绝了林家的后嗣,不得不借着下人的手,来给林夫人提个醒儿。

在林滟看来,碧绡和绮兰本就是林如海的通房,还是婚前就放在房里的,并不算什么小三。而且,趁着林夫人和林侯爷还在,多生几个孩子,哪怕是庶子呢,也好过林如海没儿子。

这事她自觉做得很好,也都是为了林家考虑,毕竟谁能像她一样,那么熟悉后面的剧情呢?现在贾敏可能会怨她,等到以后,她就会感谢她了。幸好贾敏不知道林滟这姑娘怎么想的,否则她能立刻捏死她。

计划实施一半,还没取得最后结果呢,被当事人发现了怎么办?林滟对上贾敏笑吟吟的玉容,瞬间有那么一点心虚,随后就被“这都是为了林家好,为了哥哥好”的想法给赶跑了。

“什么有趣的故事,听来听听?”林滟装傻。

贾敏本是端着茶,宽着茶叶,闻得此言,抬头看了她一眼,忽的笑了:“我不过是说着好听,其实是抓了两个说主子闲话的下人,想着如今是妹妹管家,便送来给你发落了。”

林滟:“”

“怎么,妹妹不信我?”贾敏笑问道。

林滟连忙道:“我哪能不信嫂子,这就开发了她们。”说着,就要下令,被贾敏拦住了,“妹妹不审审就定了罪,不怕下人不服么?”

“依我说,还是问问得好。”

“呃,好,就依嫂子。”林滟吩咐人把两个婆子叫进来问话之后,才发现她刚才好像被贾敏的气势给压住了,合都在按着她的指示做,不尤得心生警惕。

两个婆子被带了进来,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磕头行礼,“姑娘好,奶好。”

贾敏冷笑一声,“我一点也不好,特别是在听了你们的话之后,更是不好。”

林滟本想开口,被贾敏这一抢先,一时怔住了。

贾敏喝了一声:“给姑娘说说吧,你们都是怎么背后议论主子的。”

那两个婆子早被贾敏给压制住了,竟真的老老实实的把她们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待讲到碧绡时,青书立刻喝止了她们,“在姑娘面前胡沁什么!”

又转身对着贾敏福了福身,“奶明鉴,这些话儿不该当着我们姑娘面儿说。”

“哟,还真是个忠仆。”贾敏呵呵一笑,“那便算我错了。”

“不敢。”青书又福了福身,便退到了林滟身边站住。

林滟这时才道:“带她们下去,一人二十板子,然后令她们回家,不必再进来了。”

两个婆子没想到,真要赶她们回家,都给林滟嗑头求饶,被锦书叫了几个人堵了嘴带了出去。离出去前,贾敏开口:“等等。”

几人连忙站住,回身低头垂手肃立着,等着贾敏的吩咐,“过几日,我会打发人出去转转,若是再有什么闲话冒出来,可就不是一顿饭子的事儿了,可明白?”她笑着意味深长,听得人身子乱颤,连连点头。

贾敏这才挥手,“下去吧”

等人都出去了,林滟这才对贾敏歉意的一笑,“都是我的疏忽,到令嫂子受委屈了。”

“我受些委屈到没什么,这名声么,好不好的我也不在乎。只是,你哥哥,我相公,他的名声也不重要么?”贾敏说完这句,就扶着丫头起身,“叨扰妹妹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今天的事儿,咱们私下处置就算了,不必告诉太太知道,省得她生闲气。”贾敏是故意这么说的,她就是想知道,林滟到底对她是个什么心思。(未完待续)

ps:不好意思,回来的实在是晚了,只码出一章来,余下的今天补齐。

第五十六章 教女

“姑娘。”林滟送了贾敏回来,再重新坐回椅子上时,郁闷感一点点从心头泛起。她用力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等要说什么,张了张口,发现自己说什么都没用。

锦书见屋中无人,奉茶之时,悄悄的低声劝了一句:“姑娘,大爷和奶屋里的事儿,您就别管了。”说句实在的,那有未嫁姑娘管哥哥嫂嫂屋里事的理儿。也不知道她们姑娘怎么想的,漫说奶才进门小三个月,跟大爷正值新婚期,不理会旁人也正常。便是大爷和奶这会子已经成婚十多年了,大爷不想旁人伺候,只肯跟奶在一起,那也是大爷跟奶感情好,旁人只有羡慕的、夸赞的,说大爷人品正派,不爱美色,谁还能说大爷偏爱正房奶奶,冷落小老婆的?

林滟闷着不说话,她明明没有做错不对,便是有错儿,也只是知道下人传主子的闲话,没有第一时间收拾。别的,她都是为了林家好。贾敏也太霸道了,抓了那两个婆子,悄悄的打发个丫头来告诉她一声儿不行么,非要带着人,大张其鼓的过来。这是在跟府中人显示,她这个管家人水平不够,才出的错儿么?越想越憋屈,她几乎就想去找林夫人诉苦,待要起身时,又强自坐了下来。刚刚贾敏临走时说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便是到了林夫人哪里,她也是有理的,林夫人就是生气,面儿上也会说她做的好。

侯府中,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没用上小半天,芷兰阁里两个婆子为什么被打。就传得满府里人都知道了。自然林夫人也知道了。

她皱了眉,打发人叫了女儿过来。问道:“怎么回事?我恍惚着听说,你院子里的婆子说嘴,被你嫂子拿住了?”

林滟此时才有些后悔,没第一时间压住此事,光想着自己以后该怎么防着贾敏,怎么让哥哥认识到她的真面目,少跟她亲近的事了。

“其时,不也算什么大事。嫂嫂说,不必跟您说了。怕你知道了生闲气。”林滟接过丫头奉上的茶,先捧了给林夫人,然后才接了自己的那一盏,慢慢的把事情说了,末了道:“那两个婆子我已经处置了,只是想着这说闲话儿的事,怎么压都是压不住的,管得多了,倒显得确有其事似的。”

林夫人听了连忙叫管事娘子们进来。沉着脸道:“我这一向身子不好在养着,大姑娘又年轻面嫩,轻易不肯动怒,到越发的纵了你们。如今连主子的闲话儿都敢到处说嘴了。”

管事的媳妇们连忙道不敢,又说姑娘能干,万事都想得周全。弄得她们有些懒散了。

林夫人懒得听她们的小话,直接吩咐:“拿了那多嘴多舌。立刻打了板子,叫人牙子来带走。若是我再听到有人拿主子说嘴。你们也不用干了,都滚回家去,我再重新选人。”

“是。”管事的娘子们垂首肃立,老实的应了一声,慢慢的退了下去。

这时林夫人才转头看着女儿,“你啊”她拍了女儿一下,慢声教导:“到底是年轻,经过的事儿少,你原是想差了。这一府里面,下人少得也有几十,多的有好几百,彼此之间说说小话,到也没什么。只这主家的话儿,却是一个字儿都不能让他们说的。要知道,保不齐有那嘴碎的,就传到外面去了,切不说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那外面的人,见是你们府里下人说出来的,自然就当真的了。若是好事也就罢了,若是别的,一家子的名声都要被抹黑了。”

“你院子里的下人说你嫂子的闲话,被你嫂子当面拿住了,处置了是应该的。事后所有的人都该立刻封了口,不许她们再议论。要知道这事儿本就是你的错,你又管着家,叫外头人听去,固然说你嫂子嫉妒,笑话你哥哥怕老婆,难道就没人说你么?往轻了说,这是年纪小压不住人,往重了说,这就是你能力不足,偏又争强好胜占着管家权不放,任由下人污蔑长嫂。”

林滟确实没想到,她被林夫人说得满面羞愧,低声道:“太太,原是我想错了。”

“没事没事,你还年轻,办错了是正常的。”说完叫百合,“拿了钥匙,开了库房,把那架玻璃屏风并前儿江南送来的锻子并首饰拿出来,还有新收的那一匣子宝石。”

又打发青莲:“去请奶过来。”

青莲应了声,转身去了。

“太太?”林滟咬着唇叫了一声,她做错了事,却要太太替她贾敏描补。

林夫人疼爱的拍拍女儿的手:“一会儿你嫂子来了,好好的跟她认个错儿,这事作就算揭过去了。只是日后,叫你嫂子跟你一起管家理事吧。”她之前看儿媳妇不顺眼,想着拿捏一二,硬是让女儿理了家。虽说不合规矩,然毕竟贾敏还没拜过祖宗,未上族谱,也还说得过去以。今儿出了这事儿,到不好再把儿媳妇撇在一边了,对女儿也不好。

贾敏自芷兰阁出来,玉面含笑,步履轻快,心情应该是不错。白兰见奶奶心情好,凑趣道:“奶奶,奴婢看园子时的蔷薇开得到水灵,不如每天早上叫人去剪几枝来戴。”

贾敏也打过那花儿的主意,却是想自己蒸了花露来用,因而回了房便问翠竹,“蒸花露用的那甑桶可曾带了来?”

“嗯,太太给了好些呢,”翠竹笑道。

“去找了出来,洗涮干净,再阴干,好用。”

“哎。”翠竹转身出去,自去开库房,取东西。她们家姑娘在家时,就爱弄这些东西,出嫁时,太太在嫁妆单子里,加了好些姑娘在家常用之物。就是怕姑娘嫁过来之后,一时想起。要用的时候不凑手。

贾敏却坐在哪里细细回想,原身在家时。自蒸花露的过程。那个甑桶,到也有趣。话说,这东西若是做得大些,便用来蒸馏酒吧?说起来,玉泉、惠泉这些酒,好似都是蒸馏酒。

墨菊笑道:“原该趁现在各色花儿都新鲜,蒸些花露备用,咱们带来的那些,都快用完了。”以前贾敏不过用花露调水喝。现在多是用来润肤,用的量自然就大了。

“姑娘,若是蒸花露,园子里那些花儿是不够用的?咱们的庄子里单有一个是专门种各种花儿以供姑娘取用的,是不是令他们每日送些鲜花过来。”翠竹一气取了三个甑桶,让人送到小厨房去,她自回来跟贾敏回话,刚好听到墨菊的话,便笑着问了一句。

单有一个庄子种花?贾敏记得看帐本子的时候。好像见过,那庄子便在京郊附近的山下,有作九顷地,再加上两个小山头。种得各色鲜花。啧啧啧,怪不得大家都说林妹妹比宝姐姐有钱,看来还是靠点谱儿的。就冲着贾敏的这份嫁妆。林妹妹也不可能缺钱花。

“既如此,让他们每日将花儿送了来就是。只是不用许多。咱们那小厨房地方用限,一日也用不了这许多的花。”贾敏慢慢的说道。“至于各种花酱什么的,只令他们在庄子上做了送来。”

白兰笑着插话儿:“姑娘,您的胭脂膏子要用完了,是不是让他们也顺便送些来?”

“胭脂也是他们做的?”贾敏愣了一下。

翠竹:“您忘了,原是您不爱用外面铺子里卖的,太太特意从江南买了人,又置了庄子,专做胭脂水粉给您用。后来,又把他们做了陪嫁。”

贾敏:“”她还真没想起来,说起来贾敏在娘家时还真是受宠,怪不得王夫人这个当嫂子的看不惯,对小姑有意见。要是她,她也有意见啊。好像贾敏这姑娘还有点独,自己的东西,不喜欢别人用。噗这点跟她还真像,她性子也独着呢。

正跟丫头们说笑,梅青进来回话:“奶奶,青莲姐姐来了。”

“快请进来。”青莲是林夫人新提上来大丫头,与她一起的还有个叫红蕊的,只是红蕊比青莲内向些,不如她活泼,大部分时间都在房里做针线,给林夫人做各种各样的小物件,并不大出来,到是青莲出头的次数多些。贾敏暗暗品着,近两个月来,她已经完全的压过了兰蕙。现在兰蕙在正院里,已经快跟个路人甲似的了。她大概也能猜到,离林夫人处置她的时候也不远了。

屋外的小丫头殷勤的给青莲打起帘子,贾敏在屋内还能听到她们清脆的声音:“姐姐,奶奶请您进去呢。”

青莲这是第二次来松风院了,大爷住的地方,相较于后院里其他地方,多了些阳刚之气。进得屋来,转过一面花梨木架子的屏风,便见奶的贴身大丫头绿梅站在哪里迎她。看到她便笑,“姐姐来了,快屋里请,奶奶等着您呢。”

贾敏却没在她平日里坐卧的西次间,到坐在东次间窗下的椅子上,正含笑而坐,手边的案上放着一本打开的书,显然是刚刚看的,随手放在案上。

青莲上前福身行礼,“奶好。”

“不用多礼。”贾敏含笑抬手,一指边上的椅子,“快坐下。”

青莲不知是怎么回事,在这位奶面前,总是绷着精神,比毫不敢轻松。她欠了欠身,笑道:“奶,太太请您过去呢。”

“劳青莲姑娘等等,我换身衣服就去。”贾敏对待林夫人院里的人从来都很客气,客气到这些人从来不敢在她面前拿架子无礼。更没享受过,行礼行一半就被连忙被人扶起来的待遇。刚开始她们还有点意见,时候长了,也就都习惯了。

“奶奶,是不是大姑娘”白兰伺候贾敏换衣服的时候,担心小声问,“跟太太”说起来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

“没事。”换了身月白色纱衫,浅紫的月绫裙,外罩了件白色绣粉荷的比甲,贾敏起身前对着镜子看了看,取下发上的两根碧玉镶红宝的簪子。别换了两根白玉嵌珍珠的,再摘了一枝两朵的粉色蔷薇簪在鬓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拿上宫扇。慢慢出去了。

去正院的路上,青莲一直在深深的纠结着,奶也不问她太太是有什么事请她过去,也不怎么跟她说话,闲闲的在前面走着。她是不是该主动一点,把事儿跟奶说了呢?再一想,不行,奶不问,她怎么好这么主动呢?显不出她的价值来。就这么纠结了一路。正院已遥遥在望。

兰蕙迎了过来,浅浅一福,“奶来了。”

那边早有人高高打起了帘子,贾敏偏头进来,先给林夫人请安,又问林滟好,才坐了下来。兰蕙捧了茶过来,亲手奉于贾敏,惹得林夫人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兰蕙身子几不可微的颤了颤,老实的退了下去。

林夫人暗道:这丫头急了,得防着她做下什么事儿来,还是早点打发了的好。算算时间。再有一个多月,老爷也该回来了。

“嫂子,今儿的事儿。是我不对,惹嫂子生气了。当着太太的面儿。我给您陪不是了,看在我还年纪小的份上。嫂子容我这一回。”林滟起身,对着贾敏端端正正的福去,道了个恼。

贾敏连忙扶起她,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笑道:“哪里有什么事儿,我可都忘了。”

林滟还待再说,林夫人已插口道:“既这么样儿就好,我这一辈子只得了这一儿一女,你们和睦了,我也就安心了。”

贾敏和林滟两人连忙起身,同时垂首应是。

林夫人逐笑道:“快坐下,如海一早上就出门去了,大约中午也回不来,媳妇儿就在我这里用饭吧。”又让人把之前找出来的东西拿过来,“这是前儿你舅舅家自江南送来的一些东西,虽好不到哪去,却与都中不大一样,不过看个新鲜,你们两个分了,拿去或自用或赏人吧。”

贾敏笑起身道谢,复又坐下,与林滟一起陪着林夫人说笑起来,一时饭毕,停了一刻钟,再用过一盏茶,两人便起身告退了。

等从正院里出来,林滟拉着贾敏走在前,低声央求:“好嫂子,今儿原是我错了,您可别放在心上。”

贾敏看她满脸飞红,想来是知道自己办错了。也不知林夫人是怎么教她的,一下子就扭过来了。她笑着拍拍林滟的手:“都说我忘了,你还提它做什么。”

林滟嘴也甜,只把好嫂子念了无数遍,惹得贾敏嗔她一眼,“怨不老爷、太太疼你,果然嘴甜如蜜,如今我也怪疼你的。”

林滟拉着贾敏不放,只说,“刚吃过饭,天又热,睡起来也不舒服,不如咱们一处说说笑笑,也就过去了。”

贾敏无可无不可的点头应了,被林滟拉着往芷兰阁里来。

两人看了一会儿花,又论了一回书,林滟提议,“咱们下棋吧。”

“好。”两个多月的相处,贾敏对这位小姑也有一点了解,书读过,琴会一些,书画还算可以,唯棋与针线最好,她也对这两样颇有些自负。

青书听了,早就将棋具摆上,又取出玻璃制的棋子来。贾敏笑道:“妹妹执白先行吧。”

“到是我偏了嫂嫂。”林滟笑道,她有些不以为然,自己的棋力连哥哥和父亲都称赞的,几人对弈,总是她赢得时候多些,惹得林侯爷常戏言,若是林滟是个男子,怕是要比林如海强得多。在她看来,贾敏虽有个才女的名声,也许字写得好些,诗书读得多些,在棋之一道上,要比她差得远呢。如今还让她执白先行,真是够自大的,看她怎么赢。

初时林滟还有些随意,边落子,边与贾敏说笑,等双方各落了十多子之后,她就慎重起来,落子越来越慢,常常走一步,都要皱眉沉思良久。相反,贾敏却很轻松,神色并不见任何凝重。落子也快,常常是林滟走完,她便跟着落下一子,似乎随意而为,却让林滟更加吃力,落子愈慢。

棋过中盘,林滟便沮丧的弃子认输,“嫂子好厉害。”

“不过是背的棋谱多些,依葫芦画瓢罢了,当不得妹妹这声称赞。”贾敏浅笑着。将棋子一一捡回盒内,“还要下么?”

“当然。”林滟有些不服。认为自己刚刚是一时轻敌了,才陷了被动。

再一局。又一局,当第四次推盘认输之时,林滟已被打击得想哭,果然是生出世外仙姝林妹妹的女人,真厉害。

贾敏端茶轻啜,笑眯眯的说:“打扰了妹妹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咂,赢得好痛快,特别是看输棋的人。那郁闷的小脸,更痛快。

“嫂子有时间的时候,我还要请嫂子赐教呢。”林滟起身相送,走到门边时,她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嫂子,论理您和哥哥的事儿不该我过问,只是为子还是要大度些才好。”

贾敏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林滟嘴里说出来的。仔细看看,她确实是真心实意的。尼玛。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已经确定的了,林家这位大小姐确实是穿越者,而且肯定是看过红楼梦的。她虽无意相认。却也没打算跟她为敌,只想着互不打扰,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就好。

今天。林滟这话一出口,真让她怀疑。这姑娘究竟是不是现代人了,还是穿过来的年头多了。也被三从四德那套给洗了脑。

林滟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造次了,可她又真心希望贾敏能够听进去。她以前是想像不出红楼中那位仙姿玉质的林妹妹该是何等模样,现在看看林妹妹未来的娘,就算再不喜贾家,她也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位国公府的小姐,林如海的嫡妻,才貌无可挑剔。虽不情愿,必须得承认,贾敏比她强上许多。由母及女,林妹妹会长成什么样儿,已经可以预见了。

她真是不希望,自己才貌又全的侄女,因为没有兄弟姐妹可靠,最后落个跟书中一样的下场。是以,她想劝劝贾敏,自己不能生,也该宽容些,让别人生下孩子。那怕到时候留子去母呢,与林妹妹也是个倚靠。

贾敏见林滟固执的看着自己了,淡淡一笑,“妹妹这话,我记下了。”说完,贾敏带着丫头转身离去。

她可不是记下了,等到林滟嫁人,她看她能不能大度的面对丈夫的小老婆。还是,到时候,她能贤惠的主动替丈夫纳妾?就是她真能做到,也是她自己的愿意,她可不行。

回到松风院的时候,贾敏还觉得心口堵得慌儿。这是怎么了,明明一样是受现代社会教育出来的,她认为一夫一妻是必须要坚持的,林滟却觉得三妻四妾没什么,当女人得大度?是她还没真正溶入古代,还是她入戏太深,连自我没有了?

正在郁闷的时候,林如海兴冲冲的回来了。他显然心情极好,嘴里还哼着乱七八糟的曲儿,一见贾敏就道:“**,我今儿可有新鲜事儿说与你听,你等我换了衣服出来哈。”说完,直接拽了丫头们拿在手里的衣物,转到屏风后面去了,换衣服时,贾敏还能听到,他在唱戏词曲儿还都很熟,“听得司令讲阿庆嫂”

噗这都什么跟什么,真是乱来,也不怕让外人听去。幸好,在林如海转进屏风后去换衣服的时候,丫头们都很有眼色的退出去了,屋里只有他们两个。

“这是有什么好事儿,让你乐成这样?”贾敏见丈夫出来,上前帮他系上扣子,一面问道。

“嘿嘿呵呵哈哈”林如海想起来就笑,还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恼得贾敏伸手在他腰间拧了一把,嗔道:“笑什么,跟傻子似的。”

林如海一把将娇妻拉进怀里搂着,不停的摇晃,俯,把嘴贴身娇妻的耳边,“那个为了妓|女要打我的小子慕霖,被他爹修理得‘金光闪闪’的,哈哈哈哈”

贾敏:“”他这是见到实物了,所以在幸灾乐祸么?(未完待续)

ps:呵呵,我今天又起来晚了,才码完。那个一会儿还有一章。

第五十七章 无题

林如海极为兴奋的拉着贾敏一边坐下,连比划带说,把慕霖怎么被他爹捆在了厢房里见人,又是如何狼狈,“你是没看见,脑袋上肿了那么大个包!”伸手围了个圈。

贾敏黑线道:“这是长了[海岸线文学网]人跟大厨房说过了,只是我的话大约不那么好用吧。”

“我去跟他们说。”林如海虎着脸,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就是吃饭和睡觉。穿过来三个月,最大的问题就是吃得不顺心,十分的不顺心。

贾敏叹了口气,“我想吃你做的红烧肉、红烧排骨、酱牛肉、辣子鸡”这姑娘是肉食动物,顺嘴念叨出来的,都是肉,没一个素的。念叨完了,嘟着嘴道:“可惜,在这里你也不能下厨。”(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维护

夜来风骤雨急,直至第二日起来,天还阴沉沉的,飘着细雨。贾敏早晨起来,便觉身子不适,腰酸腿沉,那里冰冰的往下坠着,怎么坐都难受。她心里大约有了些谱儿,这个月的好朋友又要如期的到了,真真让她暗暗的松了口气。

之前虽说戏言,让林如海老老实实的不许淘气,可他们到底是多少年的恩爱夫妻,年纪又轻了不少,那里忍耐得住呢。夜里被翻红浪,不知道玩了多少花样儿。可贾敏才十五岁,岁数实在是小,身体还没发育完全,这个时候孕子,对大人孩子都是弊大于利。

前世,夫妻两个求子多年而不得,如今好容易有了希望,自然想着孩子健健康康的,一辈子不生病才好呢。林如海更担心老婆,对他来说,有孩子自然更好,若是为了生孩子而让老婆有危险,那是断断不行的。夫妻两人都商量好了,现在便好好的调养身体,等到贾敏过了二十岁,再要孩子不迟。

为着这个,林如海不只一次的抱怨过,为毛木有小雨衣?那些避子汤之类的,于身体损害太大,不可能给老婆吃。男子用的真的有这个么?便真是有,他要敢用,林侯爷和林夫人能打死他。因此,每月到了日子,林如海竟比贾敏还要着急。

“怎么,是不是身子难受。”衣服尚未穿好,林如海就又窝回床上,搂着妻子,大手放在她的上,轻轻揉着。

贾敏微蹙着眉。拥被坐在床上,一时之间竟不想动。唉。只要一想到古老的妇女用品,她就想。其时怀孕也挺好的。书中林妹妹是在什么时候生的,好像是林如海三十岁的时候。他现在才十七。艾玛,还要十三年呢。等等,贾敏猛得坐直了身子,扭头看向自家老公。

林如海一愣,伸手扶住她的身子,“怎么了?”

“我才想到,林妹妹是你在你三十岁的时候生的,也就是说”

“我不用那么辛苦的。每次都外面了!”林如海眼睛一亮,真真是个好消息,夫妻恩爱到最好,他都是咬着牙才抽出来的,那滋味真难受。

贾敏白了他一眼,男人真是什么都能想到那上面去!她恼得伸手拍了丈夫一下:“你能不能想点别的。”

“这可是人生这口最重要的两件事之一,时刻想着是应该的。”林如海重把妻子搂进怀里,嬉皮笑脸的说。

“呸。”贾敏啐了他一口,用力把他掐得没口求饶才松手。理了理秀发,重又靠回他怀里,“古代不是现代,你若是成亲几年都没有孩子。不说家里的父母会逼着你纳妾,便是外头人的闲话只会更多。”

“所以”

“所以你给我老实点,一不许你为了这个跟人打架;二不许你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否则,家法伺候。”贾敏哼了一声。推开丈夫,“还不去跟太太给我请假。下着雨,我身子也不舒适,今天懒得去正院。”

林如海披身下床,嘴里连声道:“好好好。”自己穿好衣服,又站在镜前,三两下梳好头发,才打开内室的门,叫翠竹她们进来。自从穿越以来,林如海发现自己的技能在不断刷新,如今越发能耐了,连头都会梳了。

“去取东西来。”翠竹一进门,便见贾敏拥着被斜靠在床上,眉心轻蹙,她一靠近,就听到她低声吩咐。

奶奶这个月的月事又来了?翠竹一边沉思,一面自去开箱取了东西出来。林家几代单传,最关心子嗣,奶奶现在最要紧的便是有个孩子,这样便是大爷纳再多的女人也不怕了。翠竹暗付:要不要跟奶奶说,把出嫁前太太给的补药熬来用用呢?

林如海收拾好了自己,特意嘱咐人熬了大枣红糖姜水给贾敏喝,用让人取了汤婆子,塞到被子里,让她抱着,又坐在床边,问东问西的关心了好一会儿,才在贾敏不耐的催促中,依依不舍的去了正院。

墨菊待林如海走了之后,对贾敏道:“奶奶,大爷也是关心,怎么这么不耐烦。”

贾敏道:“没事,我心里有数。”每个月的这几天,都是心烦气燥,总想发脾气。身边的丫头都是仆人,林夫人和林滟更是外人,她心里烦燥不冲着自个儿老公撒,又冲那个撒去呢。又不像是现代,她烦的时候,可以去论坛发贴子喷人,或者去游戏里杀人泄愤。唉,想起来都是泪啊。

正院内,林夫人早上起来,见天阴得厉害,细雨绵绵,出了内室,只觉得一股凉意,她心疼儿子、女儿,便打发人去告诉儿子、女儿,早上不必过来了。要去松风院的青莲,刚刚打伞出了院门,便见林如海一袭紫衣,自打了一把油纸伞缓缓而来。

暗沉的天空下,纷飞的细雨中,公子如玉,青莲有些看傻了,愣愣直到林如海走到近前,温声问:“可是太太有什么吩咐么?”

“啊”青莲猛得回神,才发觉自己盯着大爷看了好一会儿,不觉得脸下发烧,慢慢低下头来,小声道:“奴婢奉了太太的话,想刚去松风院里告诉大爷和奶,今天不必过来了。”

“哦。”林如海点点头,看着自己已经半湿的袍角和鞋,暗暗郁闷,早知道就晚点再出来好了。唉,走得再慢,衣服和鞋子还是湿了,好难受。不过既然来了,当然得进去。

林夫人正打算去读上一卷经,便见儿子进来了。

“快过来坐。”她招手叫林如海坐在自己身边,笑着问:“不是说,天儿下着雨,不叫你们过来了么?”

“儿子出来早了。”林如海到实在,有什么说什么。然后他又跟林夫人请了假,说贾敏身子不爽,这几天怕是都来不了了。

林夫人开始以为昨天夜里下雨,贾敏凉到了。后来细细思付,上个月也是这几天,儿子来替媳妇请假,她便明白了。然后不觉失望,又没怀上。

“让你媳妇好好养着,我这儿不用她多心。”林夫人淡淡的道,再看看儿子湿了衣服和鞋子,皱眉叫人:“青莲,去把老爷的夏衣找出来一套给大爷换上。”

“哎。”青莲答应了一声,只觉得脸上一阵阵的发烧。

兰蕙见状,冷笑了一声,自去沏茶。

林如海道:“太太,不用换了,反正回去的时候还会湿的。”

“胡说,穿着湿衣服哪行,病了可怎么好?”林夫人又让人去煮姜汤来,给儿子灌下去。

一时青莲找了衣服出来,林夫人让林如海去里间换,又让青莲伺候他。青莲含羞带怯的进去了,人还没站稳,就听大爷不耐烦的说:“出去,我自己换就行了,不用你伺候。”

青莲脸一白,愣愣的没动。

林如海已经解了衣服,没听到人出去的声音,转身一看,早上打着死盯着他看女人还在,他的脸当时便沉了下来,“没听见我的话么?”

青莲只觉心凉了半截,匆匆一福身,扭头就出来了。

林夫人已然听了个清楚,见青莲红着眼圈出来,也没说话,只让她去看看早饭好了没有。等儿子出来,林夫人不高兴的说:“是不是你媳妇不高兴,你连我这屋门都不踏了。”

林如海心里惦记着贾敏,想早些回去看看,偏林夫人为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跟他发火,心里不耐烦,脸上就带了出来,“太太这是说的什么话。”

林夫人气得手都哆嗦,“你这是跟我说话?你那媳妇嫉妒成性,你不管束也就罢了,偏还纵着她,压服着你的屋里人,天天圈在屋里不叫出去。如今弄得满府都是闲话,我还得安抚她,替她弹压下人。就这么着,你们还不满意,越发的登鼻子上脸,连我的丫头都给脸色看”

林如海本就为闲言碎语的事儿不满,心里存着火,再听了林夫人唠唠叨叨的一顿训斥,更是怒上心头,“太太,非是儿子给那丫头脸色看,只是为着她不安份,不想理她罢了。”

“还有碧绡、绮兰两个,今天话已经说到这儿了,儿子跟太太说一声,明儿一人给一幅好嫁妆,打发她们出去嫁人。”

林夫人:“”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平了怒意。她不能跟儿子吵,越吵儿子越向着媳妇,“为什么要打发碧绡、绮兰?可是她们伺候的不好?说起来,她们也是从小跟着你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么些年,一直尽心尽力。你到好成亲了,一句话就要把人打发出去,不怕寒了人心么?”

林如海冷笑一声:“府里流言从谁那起的,为谁出头,我心里清楚,太太也明白。我与贾氏乃结发夫妻,荣辱与供,他们说贾氏,便是在说我。这样为了争风,抹黑主子的丫头,如何能再留下。这还没当上姨娘呢,就敢这样,若儿子真是纳了她们,还不得让她们搅得家宅不宁?”

“”林夫人被儿子说得半句话都没说,好半天才长出一口气,“你的人,你爱怎么办怎么办,我是不管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找茬

“你真是个猪队友!!!”贾敏气得抓起床上的靠垫捶了丈夫好几下。这货今天从正院一回来,就一脸的阳光灿烂,照得外面的天得晴了许多。她还奇怪这是,他这是做什么好事了?结果,果然是好事。跑到正院去,把老娘气个倒仰,顺便给她挖了个坑,回来还敢得意洋洋的表功,这不就是找揍么。

林如海挺委屈,“我那里猪了?你看我把碧绡、绮兰都给处理了,然后还告了那个敢肖想我丫头一状,人家对你多忠贞啊!然后你还打人家~~”

“噗”这消|魂的尾音,让她想接着生气都忍不住。贾敏嗔怪的瞪了丈夫一眼,招手道:“过来坐。”

“那你不打我了?”

“不打了。”

“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让你过来就过来,速度点儿!”贾敏眼睛一瞪,林如海立刻傻笑着坐了过去。

贾敏靠在他身上,轻叹了声:“算了,反正我也没指望你这个便宜娘能像妈妈那样。就算现在不翻脸,等过了三年,咱们还没孩子,你又不肯纳妾时,也会翻脸的。早翻脸早准备,反正她的那些手段,我心里都有数,保管她占不了多少便宜就是了。”

林如海笑:“是啊,她又不是我亲妈,咱们只要差不多就行了,有必要对她必恭必敬的么?对我妈都没做到的事儿,凭什么要对她做到!”

“对,听你的。”贾敏也笑了。她这段时间是过得有些闷了,连有人欺负到她头上。都没第一时间打回去,有点不像她了。

“你去打发丫头去告诉大厨房。就说中午想吃春卷!”反思过后,就使错。这决对是贾敏的本性。

林如海搂着老婆哈哈大笑,“好。”

“我想把小厨房扩建一下,以后咱们的三餐就在小厨房做。”既然得罪了林夫人,不妨再加一件,反正也就这样了。她还指望着婆婆真能拿她当自己亲闺女待么?别作梦了。

林如海眼睛一亮,主动申请:“那我能下厨么?”好久没进厨房了,他的手艺都生疏了。

“你想去就去,这院子里谁还敢拦着你不成?不过,得等我把院子里的人再梳理一遍才行。”现在的松风院。肯定还有不少林夫人放的人,或明里或暗里给林夫人送个消息什么的。她以前没动,也是没什么怕林夫人知道的,现在么她不高兴给她知道了。

贾敏推了林如海去一边看书,自己微微提声:“翠竹!”他们夫妻在一起的时候,屋里从来不留丫头伺候,反正有她老公在呢。

“奶奶,有什么吩咐。”翠竹掀帘进来。

贾敏道:“你打发个人去告诉大厨房一声,大爷中午要吃春卷。让他们做了送来。”

“是。”翠竹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墨菊正坐在窗前炕上打结子,见翠竹出去叫了小丫头,吩咐了两句,又回来了。便笑道:“奶奶有什么吩咐?”

翠竹还一脑门子的雾水,“大爷想吃春卷?”她悄悄凑近了墨菊,“你说大爷怎么想的。这天气春卷能好吃么?出了锅,再送来。皮儿一准就软了。”

墨菊道:“正想着不好吃吧。”

“怎么说?”

“不得大爷的心思,才有借口发落人么。”墨菊看了眼内间。敢凑近了翠竹,小声道:“现在大厨房的管事,是绮兰的姨夫。”

翠竹冷笑道:“我说呢,怎么单跟咱们不对付。”

“他们也是傻的,现在跟奶奶叫劲儿,是怕奶奶记不住他们么?真怕绮兰在这屋里过得太好。”墨菊道。

中午时,果然送来了春卷,一点热乎气都没有了,咬在嘴里,一点也不脆,还有种腥腥的味道。林如海顺手就把装春卷的盘子扔在地上,大怒道:“他们这是不想伺候了么?”之前他跟大厨房叫过一回劲儿,被他妹妹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给平息了。那时候他们才来,也没计较,到纵得人越发的得意了。

“去,把管家给我叫来。”

难得的阴雨天,侯爷又不在家,自是没多少人上门。大管家林福早起巡视一遍前院各处,又用了午饭,回到自己屋里,沏上一壶茶,想歇歇脚,再睡一觉。这边刚脱了鞋,外间就有小幺儿叫门,“福爷爷,福爷爷,大爷发火了,要您过去呢。”

“大爷?”林福连忙穿鞋开门,问那小幺儿:“大爷为什么发火?”

“听松风院的嬷嬷说,好像大厨房送的东西不合大爷胃口。”

林福半白的眉毛皱起,心道:大爷这不是没事找事么。可他不敢怠慢,连忙出门,带着人往松风院去。所幸松风院近前院很近,过了内仪门便是。

待到了松风院,一院子的丫头、婆子都在院内站着,大气都不敢喘。林福头也不敢抬,叫小幺儿过去回话。那小幺儿寻了个嬷嬷,“烦妈妈往里通报一下,管家来了。”

“等着。”那婆子也不敢直接进正房,又叫了个小丫头,到了门边上,门帘一挑,出来一个身材高挑,眉清目秀的大丫头,听了小丫头的回话,往这边看了一眼,那小幺儿连忙低了头,不敢再看。没过一会儿,那婆子便回来了,“大爷说了,叫管家进去回话。”

林福抹了抹头上、脸上的雨水,低头进了正房,在西次间外一跪,口尊:“大爷,奶。”

“香巧,把那春卷给你福爷爷尝尝。”林如海的声音平静得很,让人听不出喜怒。

他越这样,林福心里越没底,若是明着发火到好,现在这样,怕是心里存气,到不好消呢。

香巧、绿蝶两个好久没贴身伺候了,一至都在屋外、廊下,今儿才被大爷叫进来,就碰到这么件事,又没胆子不作,只能磨磨蹭蹭的去捡地上的盘子。林如海气笑了,“怎么着,我使唤不动你了?”

随即用力一拍桌子,“你听谁的就跟谁去,我这里可不敢用。”

香巧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磕头哭求:“大爷饶了奴婢这次”

贾敏坐在一边,手里捧着红枣水,慢慢啜着,虽然那里坠坠的疼,却挡不住她看好戏的心情。林如海原来的四个丫头,没一个好相与的。碧绡和绮兰都被她给圈起来了,香巧、绿蝶也不用她们,干了起来。结果,圈起来的那两个,回家诉委屈,家里人仗着在府里有点势力,就敢到处传她厉害、好嫉妒,把大爷管得死死的。香巧和绿蝶呢,没那两个的本事,也敢借着东风,到处诉苦,都哭到正院去了。真当她什么也不知道么,以前不过不想跟林夫人正面对上,才没事她们。这回正好,一起算帐。

不是都喜欢背后传闲话么,你说我也说,让人拿不到源头,只能处置一些没根基的。耍赖谁不会啊,找茬收拾人的技能她也是满点好么。她是新媳妇不好出手,她老公是行啊,况且身在古代,又处在官僚阶级,她和她老公有先天的优势,欺负死你都没地方说理去。

林如海直接吩咐一边的喜嬷嬷:“嬷嬷,把香巧送到大姑娘那去,就说我的,她人大心也活了,我也不好耽误她的青春,直接放出去嫁人吧。”

喜嬷嬷旁观了这么半天,也算是看明白了,大爷这是要拿个人做伐子,给奶消气。香巧倒霉,就是那个被抓的。她暗暗叹了口气,出去叫了几个粗使婆子,直接把哭得瘫在地上的香巧拖了出去。

贾敏这时才插了一句:“把她的东西都让她带走。”

林福跪那半天,眼睁睁的看着大爷三言两语间,就开除了他房里的一个丫头,心里就觉得不好,这是要往大里闹的节奏啊还好,他来之前,打发人禀告了夫人,夫人应该会让人来看看吧!

林如海步出了西次间,坐在首位上,好半天之后,才慢悠悠的开口问道:“福叔,听说现管着大厨房的管事跟你沾亲带故?”

刚刚都有了大爷开发丫头时指桑骂槐的话儿,林福那里敢承认:“没,没,王四喜跟奴才没亲戚?”

“哦,我怎么听说,王四喜是你新收的通房的表哥呢?”林如海宽着茶叶,又扔一句。夏朝律法明确规定,庶民不得纳妾,当然这个规定也不是决对的,男子年满四十无子的情况下,可以纳一妾。像林福这样卖身为奴的,更不在可以纳妾的范围内,何况他还有两个儿子在。不纳妾,可以一样可以娶小老婆,就是通房,林福家里除了正妻之外,当然有通房若干,而且还常有新进者。

林福:“”大爷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那个碎嘴的跟大爷说的。

“如今我也不多说,大厨房怠慢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往日差那一星半点的,也就算了,到纵得你们越发的上了脸,什么东西都敢往我这里送,打量着我和奶好性,由着你们欺负?”(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狠心

林如海这里对着大厨房大发脾气,甚至连管家林福都找了来,那边林夫人也得到了消息,连忙扶着丫头过来,一进松风院,便见满院子的人都静静的站着,低眉顺目,看着那个老实。林夫人一眼便看到站在一边的齐嬷嬷,示意她上前回话。

林夫人道:“这是闹什么?”一面说一面往正房走。

齐嬷嬷赶紧上前扶住她,低声回话:“大爷中午想吃个炸春卷,厨房那边送来时,都是冷的,没有一丝热气,大爷这才恼了。”

林夫人一听就沉了脸,这些人也太大胆了,连主子都敢糊弄!

林如海和贾敏听到林夫人来了,敢忙迎了出来,将林夫人请到上位坐下,两人则在林夫人两边的椅子上落坐。林福等人,过来行礼。

林夫人先说儿子:“你也是,厨房的人伺候的不好,跟管家说,直接打发了,再换新的用就是,用着着你亲自来问么?没的失了身份。”

林如海起身回道:“实在是他们这些日子以来一项都这样,儿子才发了火。”

若说大厨房的人敢怠慢儿子,林夫人是不信的,若说他们敢轻待了儿媳妇,到是可能的。伺候侯爷的人,对着林如海这个府中唯一的继承人,自是不敢轻慢,对于刚嫁进来,根基未稳奶,未必就那么恭敬了。就是今天中午,想吃炸春卷的不定是谁呢,他以前可从来没对这个感兴趣。

不过,儿子中午肯定是跟儿媳妇一起用的。说是被怠慢也正可以。只是林夫人看了端坐在一旁,面上没有多少表情的贾敏一眼。心中微微生气,这个贾敏也是。怎么也不说劝着些,就由着自己丈夫跟个下人闹,也不怕失了脸面。说不得,就是她挑唆也不一定呢。

“林福,大厨房管事罚两个月的份例,其余的都是一个月,再有下次,就革了差事,撵回家去。再不许进府。”林夫人冷了脸,直接开口罚人。

林如海有些不满,“罚点钱什么的,对于王管事来说不算什么吧?管着厨房所有进项呢,还等着这几个月例银子花?”

林夫人看了儿子一眼,“那你说怎么办?”

“赏三十板子吧,打在身上,才知道疼。”林如海道。

“行,就依你。”林夫人点了头。“林福,去办吧。”

林福连忙应了一声,起身慢慢往外退去,林如海突然叫住他。笑道:“烦管家跟大厨房的人说一声,那炸春卷再来一份,可要拿出全部的手艺来伺候。”

林福连忙应道:“是。我亲自看着他们做。”说完,麻利的转身出了松风院。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

林夫人挥退了下人。对林如海道:“看看你,可还有个读书人的样儿么,跟个奴才置气,你的身份体面呢?你是个爷们,有多少能耐家外面使去,在家里逞的什么威风。”

“还有你。”转头看向贾敏,“他浮澡了,你该劝着才是,怎么能一声不吱的在一边看热闹?他没了脸面,难道你脸上就好?”

贾敏意思意思的起身道:“媳妇知道了。”

林如海最看不得有人说他媳妇,若是他亲妈还罢了,偏偏眼前的就不是,他正色道:“太太非是儿子要跟下人们置气,实在是他们也太不像话了。我前儿出门会友,在百味楼看到林福的儿子跟人吃酒,话说得比天都大,竟是无事不能办。太太想想,若是林福仗着老爷的势,在外面揽事儿,他儿子如何敢出去胡说。我今儿不过是借着厨房的事儿,敲打他一下,让他老实点。”

林夫人吃了一惊,“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到没抓到证据,不然早让人捆了他送到顺天府去了。”林如海叹了一声,感慨道:“古往今来,有多少家族便是坏在这些奴才手上,仗着主人的势,他们什么做不出来?再伤天害理没王法的勾当,被查出来,只往主子身上一推,就完了,咱们不知道替他们背了多少黑锅。”

“林福是老爷的心腹,没老爷的话不能轻易动。”林夫人沉思片刻,嘱咐道:“待你父亲回来,悄悄的跟他说,让他作主,你不许再动了。”

“儿子知道,若不是为着这个,我早收拾他了。”

林夫人扶着丫头的手站了起来,瞪了儿子一眼:“行了,我也回去了,你们不许再闹了,让人知道了笑话。”

林如海连忙上前扶了她往外走,“儿子知道了。”

林如海和贾敏将林夫人送出院外,看着她走远了,才相携回了屋里。让丫头们都散了后,夫妻二人依偎在一起,贾敏问道:“那林福果然在外面仗势欺人?”

林如海摇了摇头:“我还没查到。”

“别的不说,大厨房的帐肯定还有问题。”上次林如海跟大厨房的管事婆子叫劲儿的时候,曾把一部分帐册拿回来过,当时贾敏只粗略的看了看,发现他们记假帐,就交给林滟了。后来,来得时间长了,特别是林如海外出的次数多了之后,贾敏便想起看过的帐册来了。她只记得其中几项,对着林如海回来时,说过话,就觉出不对来。

林如海正靠在迎枕上,拿着先前的书在翻看,闻言坐起了身子,问道:“怎么说?”

“你还记得,上次你回来说,汇珍楼的头等席面十六两么?”

“记得啊,怎么了?”林如海点头,又撇了撇嘴,“除了蜜汁肘子、鸭脯,还有八宝肉做得不错之外,其余的也就一般般吧。”

贾敏道:“我听你说过,六道凉菜,四荤二素,四道热炒,六道大菜,总共是十六道,再有汤羹点头心,时令鲜果,并送上好玉泉酒一坛,对吧?”

“对。”

“既然开酒楼做生意,必然是要赚钱的,赔本的买卖谁也不会做。我大略算过了,这府里要办一桌同样的席,你猜要多少银子?”

“多少?”

“四十两,还不包括酒,甚至没有外面的好。”贾敏扳着手指算,“一条三斤重的鲤鱼,三两银子;鸡蛋十文一个,整鸡二两、整羊十两、整猪十五两,我大约就记得这么多。咱们以前对这里的物价不了解,银子的购买力也不清楚,所以当时我看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错。后来听你偶尔说了外面酒楼里的菜价,才觉得不对。若是一条鱼就三两、一只鸡便二两,那个汇珍楼的头等席面,也不会有十六道菜了。”

林如海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他们谎报帐目?”

“不只吧,应该还会有回扣。”贾敏想到那些采购员们的主要外捞,不就是回扣么。

“靠!”

“气什么,早晚让他们把吃进去的再吐出来。”贾敏嗔了他一眼,“你再出去的时候,记得在都中各种逛逛,把价钱什么打听清楚了,悄悄写好给我,我自会收拾他们。”

“好。”林如海一口答应下来。

那边林滟,早上理过事之后,才拿起棋谱看了没多一会儿,便见哥哥的奶娘喜嬷嬷,带着几个粗使的婆子,压着一个年轻丫头过来。待走到近前一看,却是大哥房里的香巧。

喜嬷嬷过来行礼,林滟连忙让青书扶住了她,笑道:“嬷嬷坐。”再看看香巧,疑惑的问:“这是”

喜嬷嬷叹了口气,把来意说了,“大爷说了,放香巧出府令其爹娘自聘。”

林滟蹙眉道:“好好的,怎么就打发就打发了。”

“也是香巧命苦,正赶上大爷生气,就给打发出来了。”

林滟看看满脸泪痕的香巧,也叹了口气,“既如此,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就随你娘家去吧。出了府,让你娘选个好人家,等你成亲的时候,我会给你添妆。”

香巧谢过林滟,便立在一边默默流泪。林滟无奈,着人去叫香巧的娘。这时,绿蝶送了香巧的东西过来,拉着她的手,哭个不住,直说:“姐姐不过先走一步,下个就该轮到我了。”

林滟喝住她,“乱说什么,因着嘴上没有把门的,才被打了板子的不知有多少。你是哥哥房里的大丫头,怎么也跟那起子粗人一样。”

一句话,令绿蝶止了泪,不敢再多说什么,跟在喜嬷嬷身后,回了松风院。想到香巧,她心中一阵悲苦,总觉得奶下个打发的人就该是她了。

不只她这么想,连林滟也跟自己丫头说:“嫂子也太急了些,便是要打发了这些丫头,也得等上一二年啊。”

令她们没想到的是,接着被送出府里,令其回家自聘的人居然是碧绡和绮兰。

碧绡和绮兰也没想到,待听完林如海的话时,精神有些恍惚,碧绡白着脸问:“大爷,您说什么?”

林如海笑道:“太太开恩,准备放出家里一些丫头出去,我想着你们两个年纪也到了,不好再耽误下去。咱们主仆一场,我已让奶给你们准备了一幅好嫁妆,明儿就让人给你们送去。”

他的话,对碧绡、绮兰两女来说,真如晴天霹雳一般,两人只觉得眼前一黑,立时晕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闹剧

林夫人确实打算放出一批年纪到了的丫头,回家嫁人,其中就有她房中兰蕙和青莲。本来青莲是不用放出去的,谁让林如海在她面前说了,青莲不安份,林夫人便也把青莲算上了一个。至于兰蕙,却是有人求到了她面前,说是想给孙子娶她为妻。求到她面前这人,原是伺候老太爷的,就是伺候林如海的爷爷的,因年老回了家,如今他儿子依旧在府里当差,管着府里的车马出行。

侯府里富贵,事情又小,那些一等二等的丫头多半不原意出去,自打知道了消息,便哭天抹泪的。松风院里,自晕迷中醒来,碧绡便立意大闹一场,挽了头发,推开过来拦她的绮兰,直接闯进东厢房,往林如海面前一跪,张嘴就哭,直说:看在从小伺候大爷的情份上,莫撵她回家。又说,她舍不得大爷,便是回家,宁可绞了头发当姑子去,也决不肯嫁。

百般哭求,依然得不到林如海一句话,碧绡心一横,抬头哭喊道:“我宁可一头撞死在这院里,也不出去。”喊完,还真直起身,打算往桌角上撞,被最近身手锻炼的很敏捷的林如海一脚踢了出去。

说起来,碧绡闯进书房,后面跟进来一群丫头、婆子,连喜嬷嬷、齐嬷嬷都进来了,却没有一个上前拉她出去的,便是她打算自杀,这些人嘴里喊是着急以,动作也是慢得很。

碧绡当然不是自杀,想自杀也不是往林如海旁边的桌子撞去了,更不用说。她那动作慢得要死,明摆着是要林如海起身拦下她。然后她再往怀里一靠,抱着哭一哭。求一求,没准儿大爷就心软了呢?她主意想的是好,那里猜接下来的发展,林如海没用手,直接用脚,也达到了阻止她自杀的方法。

“你们这么多都是吃闲饭么,眼看着她寻死也不拦着,要你们何用?”贾敏接到消息赶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她冷笑道:“既然一点用处都没,不如都打发出去,另寻好的来。”

万话都没有这句顶用,话音未落,已有五六个人过去,七手八脚的按住碧绡,还有个特别有眼色的,掏出怀里的帕子,直接就塞到碧绡嘴里。堵住她接下来的话。

碧绡再泼辣,也不过是个弱女子,又是自小在府里娇生惯养的长大,平日里嘴厉害点。莫说被几个人同时动手,就是只有一个粗使婆子压着她,她也挣扎不了多久。被人强按着跪在地上。头被死死的压着,贴在地上。碧绡只觉得无比的羞辱,真是想立刻死了干净。

林如海见老婆来了。急忙起身过来扶她坐下,她每个月之几天都难受得很,今天午饭后,他好容易把老婆哄睡了,想着过来找两本书回去读,就碰到碧绡来闹,然后惊动了老婆。

“怎么过来了,你身子难受就歪着,万事有我呢。”林如海体贴的调整了个靠垫,让贾敏靠得更舒服些,又让人倒滚滚的茶来,临了还是不放心,劝道:“这里你不用管,让人把她压回去,着喜嬷嬷和齐嬷嬷看着,立时就叫她老子娘进来领她回去。”竟是一刻也不想等了。

“对了,还有绮兰,一并叫人领回去,省得有样学样,也跟着来寻死觅活的。”

绮兰站在门边,听了这话,只觉得眼前又一黑,勉强扶着门框站住,一时间心如死灰。原以为大爷就算再不待见她们,也不会撵她们家去,最不济便如现在一样,被圈在屋里做针线罢了,谁想他还能更绝情呢。也是,她不过是个丫头罢了,于大爷不过是个物件。似她这样的丫头,府里不知有多少,她们去了,自有好的挑来给大爷使。可笑她往日里竟是想错了,居然想跟奶争上一争,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够得上大爷舍了奶转而怜悯她们不。

贾敏道:“我幸亏是起来了,若是真让她撞死在这院里,不只是我百口莫辨,就是你也要担个逼死婢女的罪名。”

“这么多人呢,哪里就能让她真撞死。”林如海接过丫头手里的茶,递到她手边。

贾敏接过,对着丈夫笑了一笑,“这么多人,还能让她闯进你的书房,也真是奇了怪了。”说着,淡淡的扫了喜嬷嬷等人一眼,看得她们腰弯得低了些。

“她这是跟咱们叫劲儿呢,在这里寻死,焉知家去不会寻死。到时候,这逼死人命的罪名,咱们不担也得担了。既然左右都是坏了名声,不如现下就处置了她,也让那些一不如意就寻死觅活的人都看看,这么闹是个什么下场。”

贾敏冷了脸,“墨菊你亲去跟大姑娘说,叫个人牙子进来。”

“是。”墨菊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碧绡挣扎着想要抬头,却被人按着,怎么也动不了。

贾敏道:“让她抬头。”

婆子们的手松了一松,碧绡方得以抬起头来,怨恨的盯着贾敏,想要骂上几声,嘴被堵着,只闻得呜咽有声。

贾敏这里宽着茶叶,看也没看碧绡,转头对林如海淡淡一笑,“一个人想要寻死,咱们是看不住的,却有看得住的地方。”

碧绡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林如海,眼里写满了乞求。林如海那有功夫看她,说起来这几天他都快要被慕霖烦死了,也不知道他那根筋不对了,见天的打发人来找他去相府谈心。他不去,便派人送来厚厚的一封信,慕家的那小厮,还可怜巴巴的站在一边等着他看信、回信。尼玛,这几天他光写信,都要累死了。算算时间,慕家人又快来了。

贾敏对碧绡道:“我原想着你伺候了大爷一场,总要有个好着落才是。便是你和你爹妈在府里搅风搅雨的,我也没发落你,到纵得你越发没了规矩,登鼻子上脸,连寻死觅威胁主子这一套都学了来。”她冷笑一声,对丈夫道:“看来,这规矩松不得,宽松了,不说感恩,到说咱们给得不够。”

“看看,咱们想得多好,说是给她们脱了奴籍,家去寻人做个正头夫妻,岂不比做个丫头好。可人家不领情,恋着府里的荣华富贵,更恋着你这个主子,想做个名堂正道的姨娘,做半个主子,当然不肯走了。”

“嘿嘿呵呵”林如海可怜巴巴的瞅着贾敏,老婆,那都是原来的林如海,不是我,你要明鉴啊。

贾敏瞪了他一眼,就算是前任惹的祸,看到别的女人一门心思的想勾引你,我也不高兴。

林如海:嘤嘤嘤,好委屈

“哥哥,嫂子可是谁惹你们不高兴了。”林滟扶着丫头,急急忙忙的进了松风院,一进书房门,便见碧绡被几个婆子压着跪在地上,衣服不整,发鬓散乱,满脸泪痕。她一愣,忙问:“这是怎么了?”说完,便觉得不妥,碧绡是哥哥的屋里人,当着嫂子面,去关心个屋里人,对碧绡更不好。

贾敏抿嘴一笑,“我们这屋里可热闹了,妹妹来晚,没看到,真是可惜。”侧头看了老公一眼,“大爷给妹妹学学吧。”

林如海轻咳了一声,一指喜嬷嬷,“妈妈给姑娘说说吧。”

喜嬷嬷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林滟怜惜的看了一眼碧绡,劝道:“哥哥,碧绡与绮兰是从小伺候你的,情份不一般,便看在她们往日里尽力竭力的份上,也该怜悯一二。”

林如海愣了一下,“你嫂子已给她们准备了极好的嫁妆,又打算跟太太说,脱了她们的奴籍,从此便是良民了。便是嫁了人,也有府里当靠山,一辈子依旧衣食无忧的,这还不算怜悯么?”

“”林滟一时被问住,她怎么好说,出去当个良民,也未必有在府里当个丫头自在。更何况,她们还不是普通的丫头,努努力就能升个姨娘,当半个主子。不说是现代社会,便是在这时,给家中仆人脱了奴籍,也算是格外的恩典了。

“那嫂子让我叫人牙子来”林滟想起自己为什么过来,笑着劝贾敏:“嫂子消消气,别为着几个下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嫂子,咱们这样的人家,从来只有买人的,哪有卖人的,到让人看了笑话。我也知嫂子不过是想吓吓她,好让她从此歇了寻死的心。”

又对碧绡道:“哥哥嫂子原是一番好意,到被你给辜负了。往日里看着也是个明白人,怎么如今到糊涂了。”

贾敏笑了,“不过是利令智昏罢了,多少男人都这样,何况一个小女子。罢了,我也不跟她们生气了,只是这人,却不能留在松风院,妹妹打发人叫她老子娘进来,把她领回去吧。这嫁妆么,我也照旧给,她的东西也都让她带了回去,总不能让人再说我刻薄下人。”

林滟强自笑了笑,令人去叫碧绡的娘。

林如海插了一句道:“连绮兰的娘一并叫来,早打发出去早静心。”

林滟看了哥哥一眼,见他没有一点留恋的意思,反而很是不耐烦,暗暗替两女叹了口气,运气真不好,遇到了个渣男。(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天真的想法

这里碧绡和绮兰的娘刚来,那边便有人来报:“大爷,奶,慕相家的许管事求见大爷。”

林如海用力闭下了眼睛,将哀号咽了回去,尼玛,好想说他不在家!

贾敏是知道林如海这几天被慕霖谈心谈得有多烦,几乎已经到了听慕变色的地步。见老公死死闭着嘴,就是不愿意张开,她暗暗偷笑,直接替他做主:“请他等一等,大爷这就去。”

“**”林如海哀怨的看着自己老婆,他不要再当知心哥哥了。天知道那个恨他恨得牙痒痒的慕霖为毛改了看法,把他当知已了。

贾敏只当没看到,笑眯眯的把人推走。还留在松风院的林滟奇怪地问:“嫂子,大哥怎么了?”

贾敏道:“慕家大爷有事相问,你哥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有些为难。”

只是有些为难么?看看哥哥的样子,明明就是难死了好么?林滟打定主意,一会儿要去大书房看看,能不能帮哥哥解决一下。

这边碧绡和绮兰的娘已经过来了,两人的东西也都被收拾好了,相比绮兰的面如死灰,碧绡却冷漠的可怕,眼中时不时划过怨恨。贾敏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这个碧绡得派人好好盯着,她可不怕自己莫明其妙的被下了毒什么的。

“我给她们准备了嫁妆,明儿就打发人送过去。”贾敏笑着说。

碧绡的娘如今也是个管事媳妇,在府里有点体面,见女儿形容狼狈。不免心中不愤,开口就道:“奶奶的恩德。咱们可不敢要,不过是个伺候人的丫头。那里能用得上奶奶给的好嫁妆。”

贾敏淡笑道:“既如此,那碧绡的那份就给绮兰吧。”靠,你不想,我还不想给了呢。

那婆子立时便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让你嘴这么快。闺女被撵回家,钱也没捞到。

林滟悄声问:“嫂子,这样不好吧?”

贾敏微微侧首,看了她一眼。“有什么不好的,她家即不稀罕我的东西,自有稀罕的。”真是上赶着的不是买卖,给钱还给出错了?“让她们出去吧。”

林滟见已成定局,不免感叹了一声,想着自己一会儿回去,得给碧绡点东西,总是伺候了大哥一场,没得个着落不说。别连幅嫁妆都不给,到显得府里刻薄了。

看着碧绡和绮兰两个被各自的娘带出了府,林滟这边也出了松风院,看着几人远远而去的身影。叹了口气,“青书,明天叫人备一幅嫁妆送到碧绡家。就说是奶赏的。”

“姑娘?”青书有些不愤,她们姑娘做的事。为什么要替奶扬名儿。而且,奶这事儿做得让人齿冷。碧绡和绮兰是太太发了明话放在大爷屋里的,她嫁进来不过三个月,就挟着大爷把屋里人打发了,难怪大家都说她嫉妒不容人。

林滟瞪了她一眼,“让你去你就去,哪有这么多话。”

“是。”青书不大甘愿的应了一下。打定了主意,明天悄悄跟碧绡说,这是她们姑娘给的。

正院之内,林夫人听完了林滟的话,见女儿面上的不忍之色,问道:“你这是觉得碧绡可怜?”

林滟咬了咬唇,迟疑的点了点头。

“傻子。”林夫人不免笑骂了女儿了一句,“她若是真的老实,你大嫂还能容不下她们?我能让你哥哥把她们打发了?”

“我听说,大嫂让她们专作针钱,无事不许出屋。”林滟不解,连房门都不许出,还要怎么老实。

林夫人道:“你哥哥既娶了亲,能够光明正大的关心他、体贴他的人除我,便是他媳妇,就是他的姨娘、屋里人也不能当面表现出来,这方是规矩。可碧绡、绮兰呢?你大哥大嫂新婚的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围着你哥哥转,生怕你嫂子不知道她们是你哥哥的屋里人,这不是自己找死么。哼,蠢得都没边儿了。”那个碧绡明显把儿子当成她的所有物了,争风吃醋的,也不看看她是什么身份,说句不好听的,便是吃醋也轮不到她。至于绮兰,到是想安份的当个姨娘,只是这丫头心也大了,居然私下里把避子汤给停了,这是想干什么?这样的两个丫头,她如何能容下。只是这话不好跟女儿直说,只能避重就轻。

“更不用说,被关了两天,就回家让爹妈使小巧、传闲话,这样不安份的通房,便是你哥哥不提,我也得把她们打发出去。”她儿子才考了秀才,接下来还有乡试、院试、殿试,那一样不得竭尽全力的去努力,这就够耗心血的了,那里还能让他的后院妻妾相争,牵扯精力。而且,她更怕,碧绡和绮兰两个丫头,在房里使尽手段,讨好儿子,再掏空了他的身子,那她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现在,她也有些后悔了,当初不该开口给儿子房里放了两个丫头。

“这都是你哥哥平日里太过宽和,纵得他屋里的丫头没了王法,真以为自己就是府里二主子,一不如愿,便要闹起来。你也是,平日里带你的丫头再好,也不能没了规矩。特别是她们从小伺候你,太过了解你的性情、习惯,她若是起了外心,你是防都没法防。”林夫人借机教育了女儿一番。

林滟连连点头,“太太,我知道了。”反正她也不会把身边的丫头给自己将来的老公,等到她嫁人之后,就把她们都嫁出去,将来当个管事的媳妇,正好还是自己的一份助力。

“不过,你嫂子也太独了些。”林夫人虽说理解儿媳妇,却也从心里不喜。大约这时候的女人都一样,当人老婆的时候,希望丈夫的小老婆越少越好。当人家妈的时候,希望儿子的小老婆越多越好,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理。罢了,现在儿子正是用功读书的时候,再加上正值新婚,就随他们闹去。正好,她也有时间好好调教几个丫头,预备着以后给儿子。不过女儿

林夫人看着之前十来年都没给她惹过麻烦的女儿,现在她的想法怎么有点不大对头呢?不行,眼看着就快出门子,得再进行再教育。

“你嫂子进门也有三个月了,家里差不多都熟悉了,明儿让她跟你一道理家,你多帮帮你嫂子。”不能光让女儿当家理事,儿媳妇也得培训。

“嗯,我会跟嫂子好好相处的。”林滟知道林夫人的意思。正好,借着同时管理理事的机会,再好好观察一下贾敏,若是她一味的只向着娘家,她一定会好好劝劝她,劝不住,便告诉林夫人。

“对了,滟儿,慕家这段时间经常让人来见你哥哥?”林夫人前几天在雨中走了一次松风院,有些伤风,便一直养着,家里的事情都扔给了女儿管。

林滟也奇怪,之前哥哥跟慕霖打了一架,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怎么莫明其妙的又好起来了。“嗯,这三四天,慕相府的管事常来找哥哥,不是请哥哥过府,就是带来慕家大爷的书信。”

林夫人暗暗松了口气,还是有些不确定:“你看,他们这是又好了?”除非必要,她一点也不想跟慕相交恶,这对丈夫和儿子都没有好处。

林滟摇了摇头,也是一头雾水,“不大清楚,不过哥哥到是有些不耐烦。慕家那边,到似有心跟哥哥交好,这几天送来不少东西。”

“可回了礼?”

“都是嫂子回的的。”

“以后你哥哥那边的应酬,都走公中,不要让你嫂子贴私房。”说出去,多不好听。

“哦。”林滟点头应下。在她看来,既然慕霖送礼给哥哥,回礼由哥哥嫂子来正好。他们是夫妻,还分什么彼此,难道嫂子的钱就不是哥哥的了么?

林如海在前院书房,再一次见到了眼睛长成一条缝状的许管事。要说这许管事,面容白净,身材微胖,天生一张笑面,什么时候看,都像是在微笑。

“林大爷,这是我们大爷的信。”许管事非常熟悉的捧出一封厚厚的书信,目测比昨天还多。

林如海这个头疼,不甘不愿的接了过来,展信观看。打头便是“如海弟,见字如面”靠,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你好么,不只不想看到你的人,更不想看到你的字。他一面在心里吐嘈,一面一目十行的往下看,果断跟前两天没什么区别,都是他行事浅薄冲动,不但害了小小,还无法与她厮守,悔不当初没有听贤弟之言等等

林如海好想直接摔了信,天天来这么一出,他写不烦,他都看烦了。耐着性子往下看去,总算最后有了些新内容,慕霖说自己这几天越想越对不起王小小,打算逃出府去,带着王小小私奔。还在信里请林如海保密,并请教他,他们两个该往何处去,才不能被抓回来。

“靠!”林如海终是没忍住的骂了出来,慕霖这小子绝避是脑子里被人挖了个深坑!(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计划

“慕霖那小子脑子绝对有坑,还是个天坑!”林如海一面在屋里团团转,一面碎碎念。最可气的是,那个许管事,还硬是把一张笑面扭曲成了哭脸,说是慕夫人肯请他,好好劝劝大爷,还道:“如今大爷铁了心,谁的话都不听,只跟林公子还有话说。”

“你听听,你听听,什么叫只跟我有话说啊?杨泽那小子一天往相府跑八趟,天天跟慕霖摆事实讲道理,慕霖的娘不该去找他么,怎么找到我头上来了?不知道我跟慕霖有仇么,有仇么?”林如海真是憋屈坏了,“还有慕霖那小子是不是得了记忆障碍,他不知道他跟王小小的事儿,就是我告的密么,居然还敢把要私奔的事跟我说,尼玛,还让我保密,保个毛密啊!”

最最可气的,他的信被慕夫人看过了,若是这小子真跑了,慕家肯定会来找他要人,他不管都不行。怎么办,一定得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决不能私奔成功。

贾敏摇着扇子,坐在炕上,斜倚着桌案,看着自家老公跟只大狗狗追尾巴似的,在地上转圈,不觉好笑。“你就没想过,他若是私奔,往后打算做何营生养活自己?养活那位小小姑娘?”

“咦?”林如海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老婆,“接着说。”

“大凡出行,就算在现代,你也得准备好东西吧。再不济,钱得带足了。若是想到一个陌生的城市生活,一要有工作,能养家;二便是要有房子住。不管是租是买,总得有片瓦遮身。三么。家务总要有人做,我不认为那个小小姑娘会洗衣做饭持家务。那么,这个由谁来?你那位慕兄么?还是要买仆人。既要买,便要花钱,还要养着,对吧?”

“再说,你那位慕霖除了读书嫖|妓气他娘之外,能做什么?”

林如海兴奋的接道:“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百无一用是书生么!”他大概忘了。自己目前就是那百无一用中的一员。“呐,我们来列个表,看看从私奔开始,到新生活的开始,看看都需要多少钱,然后有哪些困难要克服。”

他一面裁纸磨墨,一面嘿嘿笑:“我还可以友情的锻炼他一下,或者也可以锻炼一下那位小小姑娘。”林如海都已经盘算好了,先在郊外寻个普通学堂。让慕霖坐几天馆去,这是秀才这个工种最容易寻到的工作。然后再带他到街上,摆个代写书信或者卖字画的摊儿,体会一下赚钱的不易。最后带他到老婆的陪嫁庄子,学学种田,深刻感觉一下生活的艰辛。他就不信。全套做下来,慕霖还敢私奔。

贾敏见他这般有兴致。也跟着出主意,比如她陪嫁当中有铺子。可以友情出借一下,让慕公子去当个伙计。然后,再出借一个小院子,暂时让慕公子和小小姑娘体验一下私奔以后的生活。如果全套技能培训下来,他们还想着私奔,那就让他们私奔好了,大不了半路上花他钱人扮个土匪强盗的,再抢一回,没了钱再被揍上一顿,自然就乖乖回来了。

林如海越计划越兴奋,一面不停的冒坏水,一面嘿嘿的奸笑,看得贾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转身坐到一边接着跟针线死磕去了。尼玛,今天一定要做个荷包出来。

等到晚上去正院请安的时候,林如海已经足足写满了十页纸,手腕累得好酸,让他一面走一面揉。到了正院见过林夫人之后,还时不时的去揉上一揉。

林夫人心疼了,“用功也该有个限度。”把儿子叫到身边,替他揉了又揉,又叫丫头:“快拿那药带子来绑上。”还嘱咐贾敏,“晚上看着他,只读书就好,不要写字了。”

“嗯。”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林如海便拿上自己的计划书,跟林夫人说了一声,兴致高昂的去找杨泽。

杨泽正头疼呢,慕霖就跟一头倔驴似的,什么话都听不进去,这两天他嘴唇都薄了三分,也没说服他。

“三爷,林大爷来了。”书童进来禀报。

杨泽道:“快请。”

没一会儿林如海就跟着童儿走了进来,两人互相见礼,分宾主落坐,书童上得茶来,又垂手退了出去之后,林如海才道:“润之,昨日元晦送信与我,说要与王小小离开神都。”

“什么!”杨泽腾身而起,脱口而出:“他疯了么?”

林如海道:“我看他是钻进了死胡同,一时半刻转不出来了。”

“不行,我得去跟慕伯父说一声,千万要看住他。”杨泽对林如海拱手道:“如海,等我片刻,去换了衣服便走。”王小小因为慕霖情绪太过不稳定,慕夫人一时间没再下手。不过脸被毁了,她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若不是顾忌着慕霖之边,鸨母早就将她卖了,就像如仙一样,不知被卖到哪里去了。

“哎,润之稍安勿燥,来看看这个。”林如海连忙阻止了他,并将自己的计划书递了过去。

杨泽狐疑的接了过来,展开细看,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最后大笑出声:“如海,亏得你能想出如此方法。”

林如海笑道:“还需润之相助。”

“一定。”杨泽微微而笑,又与林如海两人细细商讨了一遍,才起身更衣,与林如海一同去了慕府。

慕霖经过休养,基本已经恢复了帅气的本来面目,只是神色透着十足的痛苦,叫林如海说,纯是中二病犯了,就是有钱有闲的乱作,要是连吃饭都成问题,看他还吵着要私奔不。尼玛,他要是没娶妻生子,奔也就奔了,谁还没有过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时候呢。坏就坏在,他都成亲了,才发现真爱来了。尤其他这个真爱身份还不大好,不为他家族所接受。于是痛苦,伤心,最后一拍大腿,爹娘老婆孩子都不如真爱重要,我要真爱,就拍拍打算一走了之,真特么不是东西!

可这个不是人的混|蛋,他赖上他了,不管不行,林如海捏着鼻子认了,咬牙切齿的打算借机好好收拾他一顿,让丫儿的作。

林如海来之前,已经让他老婆给慕夫人修书一封,将自己打算告诉慕夫人,请她配合。慕夫人也很干脆,就回了两个字,“可以!”刚一出杨府,他就收到贾敏传过来的话儿了。有了慕霖亲妈的许可,他就可以放心大胆的上了。

慕霖一见林如海,如见了亲人,真是热泪盈眶,“如海,你怎么来了?”

跟在林如海身后进来的杨泽,差点把鼻子气歪了。林如海虐你好几遍,你依然待他如初恋。我费心费力的苦劝,你用白眼来相见!靠,好想竖中指!

林如海“呵呵,呵呵”一直呵呵到被慕霖拉到身边坐下,至于杨泽,谁管你,爱坐不坐。其时慕霖的心态很好理解,他发现王小小被毁容其时是被人指使的,而这个指使的人,很可能是他一向敬爱的父亲(亲,你错了)。而他娘为了替他爹掩饰,还主动承认说,是她派人做的(亲,她说的是真的)。慕霖就觉得所有人都在骗他,只有林如海一个人说了实话。然后他就开始脑补,林如海为什么对如仙绝情呢,是因为预料到了,他跟如仙在一起,会给如仙带来数不尽的灾难。为了如仙安好,他只能狠心的无视。

好吧,他脑洞开得很大。脑洞开得过大的结果就是,他觉得林如海才是他唯一的知已,唯一能读懂他心情的。就这样,林如海受了他多日的茶毒。

“都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慕霖想着,昨天刚捎信说,他要私奔,林如海就来了,难不成是要作说客的?可看他的表情又不像,而且刚刚还暗示他要秘谈,这是要给他帮助?艾玛,大夏好基友啊!

等着屋里的小厮都退出去之后,慕霖迫不及待的问:“如海,可是有所赐教?”没敢说得太明白,杨泽在呢。这货之前给他爹打过小报告,一点都不可信。他选择性的忘记了,林如海也是打小报告的两人组成员之一。

林如海正色道:“元晦,你昨日带的信我已经看了,只是有些细节方面还要讨论一下。”

细节?慕霖头上画了个问号。不就是拿点钱,带上小小,躲过追兵?跑路么,需要什么细节?哦,如何出府,这个确实需要讨论。他被家里关得死死的,基本上连院门都不让出,想私奔确实很难。

慕霖热切的看着林如海:“如海,可是想到如何让我出府?”艾玛,就这个最难。

他觉得最难的事情,在林如海这里都不是个事儿。他一摆手,“这个简单,先说个比较难的。”

简单?真的很简单么?慕霖有点懵,只管看着林如海,等着听他接下来的话。

林如海道:“元晦,你即打算带小小走,必然得带足了银钱。”

“嗯。”他还没傻到家,以为不用钱就可以跑路。

“那这个钱,你打算用谁的?”林如海扔了一个很严重问题。

慕霖:这个用想么?(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走马上任

慕霖呆愣愣的看着林如海一张一合的嘴唇,突然之间有种感觉,他把私奔这种事告诉林如海到底真的对吗?

“呐,你既然决定抛妻弃子,选择跟王小小隐名埋姓的过一辈子,那么嫂夫人银钱,你就不能动用了。”林如海定定的看着他,慕霖张张嘴,刚想说他没抛妻弃子,他用词错误,可是又一想,呃他说的没错,就是不够婉转。

“嗯,我确实对不起如娘。”在杨泽和林如海如有实质的目光下,慕霖面有愧色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只是这点,完全打消不了他想跟王小小离去的决心。

林如海及时端起茶杯,借着喝茶的举动,掩住了他翻白眼的动作,“弃父母家族而去,已是大不孝,伯母只有你一个亲子,是以伯母和家族中的银钱,元晦你好意思拿么?”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慕霖又一次赞同的点头。然后他就开始郁闷,自己一身所得,都是家中提供,那样也不是自己赚的。不对,他考上国子监了,还是那种可以每个月给二两银子的那种监生。算算日子,已经有四个月了,也就是说他这四个月不吃不喝,有八两银子的存款。

话又说回来,八两银子能做啥?连汇珍楼的一桌上好的席面都不只八两。慕霖盘算了一下自己的资产,突然发现自己特别穷。他怀疑的看向林如海,他不会也是来劝说自己的吧。林如海接下来的话,就把慕霖的疑虑打消了。感动的热泪盈眶,拉着林如海和杨泽的手。非要跟他们两个结拜。

“既然元晦不能动家中银钱,和我润之每人拿出三百两。以作行路之资吧。”林如海是如此的真诚,一边的杨泽肚子都快笑破了,面上却沉重的点头,“元晦既打定了主意,我再多言无用。然多年相交,总不忍见你落魄。”

“如海、润之”慕霖感动得说不出话来,然后林如海又端起茶杯灌了一口。

慕霖深吸了口气,“霖虽有同父之弟,情意远不及如海与润之。敢请以兄弟相称。”

尼玛,谁要跟你个脑残玩结拜!这是林如海与杨泽的共同想法。林如海轻咳两声,“这个放一放,咱们先来说你的事情。”

“想好你之想该如何养家了么?”林如海不给慕霖反应的时间,直接砸下大雷,“你要避开家中人,必然要隐名埋姓,那功名自是不管用了。而我和润之在你走之后,必然会被你家人所追问。你的去向最好不要让我们知晓。然钱财总有用完的时候,到时你和小小姑娘的生活如何继续?你身为男子,总得养活妻儿,没了功名。你以何营生?”

慕霖再一次愣住了,尼玛,他没想过这个问题啊!完全没想过。就是现在。他也没有想过除了当官之外的第二条生存之路。“呃如海、润之,以为我该持何种营生?”他完全想不出来。“要不,我去作馆?”以他现在的水平。当个教书先生应该没问题吧。

“大些的地方应该不行,小些的怕是元晦你吃不了苦。”林如海沉吟了一下,“这样吧,我寻个馆,你先去适应一下,也算有个经验,便是日后再做,也不算陌生。”

慕霖又一次被感动了,这才是好兄弟。“如此,拜托如海了。”

杨泽在一边看得直想摇头,这才是自己动跳坑里之后,还要跟挖坑的人道谢呢。

林如海跟杨泽自慕府出来,杨泽对林如海竖起姆指,“如海,兄拜服。”

林如海正色道:“为了元晦,不得不行此下策,惭愧惭愧。”

杨泽斜眼看他,你那脸上就没有一点惭愧的表情好么?

林如海呲牙一乐,我都写在眼睛里了,不信你看!

杨泽

林如海去调戏慕霖的时候,贾敏刚刚被婆婆委以重任。早饭之后,她修书给了慕夫人,得到回信之后,又派人传给了丈夫,林夫人就叫百合来请她去正院说话。

贾敏这里换过衣服,又仔细的打量了自己的妆容,见没有什么问题,才扶了丫头的手,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往正院行去。

“太太。”进了正院,行礼问安,再被林夫人含笑招到身边坐下。

林滟早就来了,一见贾敏就笑,“嫂子,哥哥又出去了。”

“嗯,去看慕家大爷,具说是病了。”

明明就是被揍了好么,我都知道了,林滟默默吐嘈。“怎么样,如今可好些了?”

“应该是差不多了吧?大爷说,观他最近的来信,笔力已见稳键,不似先前的虚浮,想来身体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林夫人笑道:“那就好。”儿子跟慕霖关系修复很不错,本来就不该为个风尘女子闹成那样么,很不科学的。

“媳妇儿,你过门也有三个月了吧。”林夫人慈爱的看着贾敏。

贾敏起身笑道:“嗯,已经三个多月了。”

“家里的事情也该熟悉的差不多了,我的身子不好,家事只能勉强让你妹妹管着,她年轻面嫩,又是个姑娘家,难免有人仗着资格老,不服管教。”林夫人叹了口气。

林滟面有愧色:“我年轻识浅,压服不住人,到让嫂嫂受了不少委屈,想来都惭愧。”

贾敏浅浅一笑,真心实意的道:“妹妹已经很能干了,我在妹妹这般年纪的时候,只知道傻吃傻玩的,半点忙都帮不上不说,不给我娘添乱就算好的了。”嘿嘿,她中二期来得早,退得晚,确实给她娘造成了不少困扰,这点决对没说错。

“我哪里能跟嫂子比。”林滟对自己也有些自得,比比跟她差不多大的千金小姐,她不说是最好的。肯定也能排头三名。

林夫人搂着女儿,摸着她的头发。“快别夸她了,再夸就更找不到北了。”说着三人皆笑了起来。笑过之后,林夫人道:“虽然你是新媳妇,却也不好再清闲着,打明儿起家里诸事,你得管起来了。若是有不知道或拿不定主意的,就问你妹妹,或是打发人来问我。”

“这儿媳妇才进门,松风院尚还没理明白呢,如何能理家。”贾敏推脱道。“不若让媳妇儿跟着太太、妹妹学上几个月,再说。”

“我看你就是想躲清闲。”林夫人佯怒道,“就这么说定了,明儿你就走马上任,我亲自跟家里的管事、管事媳妇说。”也该让儿媳妇理事了,不能总让女儿管着。时间长了,会有人说闲话的,对女儿的名声也不大好。

“那媳妇儿勉力一试,若有做不好的地方。太太多指点。”贾敏没再推辞。

林滟道:“还等明儿做什么,嫂子一会儿便跟我过去,一则让家里的仆人知道,二则。将对牌、帐册什么的交接一下。”说完,双掌在胸前合什,笑道:“如此。我可轻松多了呢。”

林夫人拍她一下,“哪有你这么图受用的。你嫂子才理家,定有不熟的地方。你得帮一把才行。”

“太太”林滟拉着林夫人的袖子直撒娇。

贾敏笑看着这对母女一搭一唱的,既得了好名声,又没放了实权。不过,咱可不是那种光担了名儿,却把实惠给别人那种烂好人,咱们走着瞧。

自正院出来,林滟非要拉着贾敏去议事厅,其时就是位于正院左侧的一处花厅,地方够宽敞,能容得下许多人,离正院又近,方便有裁决不了的事情去问林夫人。或者说,方便林夫人掌控家事。

侯府里管事嬷嬷、媳妇都已经到了,早就听夫人说,要让奶和姑娘一起来理事。之前松风院一气赶出三个丫头的事儿,她们也都知道,更别提大爷为了给奶出气,连大管家都给了没脸。一时间,这些人对奶的感觉颇为复杂,她们中不乏跟被赶出的三个丫头家里,沾亲带故的,还有一些是资格老的人,都想着趁奶才接手,立足未稳的时候,先压服了她,最不济也得让她跟如今的太太和姑娘似的,万事有商有量的才行,不能一味的自己说了算。

贾敏和林滟进了花厅落坐,自有丫头上得茶来,林滟先说明了一下,以后家中理事的便是奶了,自己不过是协理,有事要先请示奶,个人管好个人的事,不得偷奸耍滑的,又让众人上前来见过贾敏。

这些管事的嬷嬷、媳妇,一队队的进来,先磕头,再简单的介绍一下自己,然后退出去。如此,过了一个时辰,方才全部轮完。

林滟到也尽心,一直在旁边补充。等人都拜过了之后,贾敏笑道:“我尽知了,以后依旧依着府中的规矩办事,想来你们都清楚,也不必我多言。只是,太太既派我来,我自然要表现一番。丑话说在前面,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也不烧旁的,只管你们犯了错,处罚得严厉些罢了。”话到这里,停了一下,眼睛往下扫了圈,又接着道:“大家都是办老了差事的,想来是不会犯什么错,我这话也不过是白说说。行了,也站了这半晌,也累了,都散了吧。”

不说散去那些管家嬷嬷、媳妇是什么脸色,便是林滟也呆住了。有这样的么,刚刚当上领导不该行怀柔政策,很笼络住人心再说么?这么一上来就威胁人,真是大丈夫?

贾敏有贾敏的想法,现代社会的领导与下属与古代这种主人与仆人的关系并不相同。现代社会,领导太变态,下属完全可以离职,离职之后还不解气的,找人套麻袋揍一顿都行。可是古代不同,这种家奴生死全都掐在主人家手里。就算不能随意取人性命,还可以全家发卖。而且被卖之后,他们的生活完全比不上在侯府的时候,甚至可能非常惨。所以,你管理的再严格,也不可能出现员工抄你鱿鱼的情况。

当然,也不能过于严苛,那是混|蛋才能做的事。她这所以一开始就态度明确。是因为刚刚接手,要立威。特别是还有另外一位管理者同在的情况下。再加上,侯府里的下人。哪一个资格都比她老。有些是侯府里原本的世仆,还有一些是老夫人的陪嫁、现任侯夫人的陪嫁,他们相互之间结亲,势力盘根错结,一旦有事,便会群起喊冤,甚至威逼主人,非常的不好管理。

再有一个,人么。都有一种劣根性,你一开始施恩多,管得松,一旦犯错,稍有处罚,便会各种不满。若是一开始就管得严,偶尔施恩,倒会说你的好话。

综合以上种种,贾敏觉得。态度严肃些,比大度的好处要大。特别是熬过先前的困难期,后面的工作会比较好展。当然,她敢这么作的原因之一。便是林家没有除了林如海之外的第二个继承人。就算这些下人现在不满,找林夫人把她闹下去了,早晚林府也是她掌家。有的是算后帐的时候。所以,她不怕。无所畏惧,自然不肯让自己受气。

林滟完全不理解她这种作法。各种纠结,想纠正一下她的想法吧,又觉得贾敏这么作,更会显出自己的好来。若是她卖好的话,她这个早晚都会嫁出的,时间长了,在家里就会边缘化了,肯定没人会多理会她。两个上司一样好,当然要巴结那个常期留下来的,而不是作无用功在肯定会离职的那人身上。她就这么纠结着,一直到跟贾敏交结完了对牌和帐册,这劝诫的话也说出口,直到回了芷兰阁,呆坐了半晌,才长出一口气,想着,先这样吧。个人行事风格不同,没必要强迫别人一定要听自己的。

正院内,林夫人听了贾敏的话,沉默了半天没有出声,良久之后,才叹了口气,这个媳妇不太好掌控。主意太大,性格太强,最重要的是,她百分之百是林家下一任主母。她自己也知道,所以行事无所顾忌。

“太太”百合见林夫人呆呆的盯着烛光不动,担心的轻唤一声,“奶她”

林夫人摆了摆手,“她很好,由着她去做吧。”儿子现在虽还是侯府公子,但侯爷百年之后,林家再无爵位,家中的有个严厉些的主母也好,省得下人惹事,牵连了儿子。只是,光严厉不够,还得有手段,能压得住这些下人,就让她看看,国公府教出来的姑娘,究竟怎么样吧。

贾敏回到松风院时,正巧林如海也回来了。他刚换过衣服,一见老婆,便兴奋的说:“慕霖上勾了。”

贾敏黑线:这是什么形容词,感觉好像骗子快要得手的词儿一样。

林如海兴奋完了,才看到老婆身后跟了一队丫环,手里捧着各种帐册,他诧异道:“你这是要当管家婆了?”

贾敏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是啊是啊,要当管家婆了。”

“嘿嘿,我夫人肯定是最漂亮、最优雅、最智慧的管家婆。”林如海蹭到媳妇身边,讨好的笑、谄媚的笑,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捶背捏肩。

贾敏被他弄得没法子,一把拉住丈夫,“说吧,有什么事要求我?”

“嘿嘿呵呵”林如海贴着贾敏坐下,握着她的手道:“夫人,那个慕霖想寻个馆坐,你看”要寻个穷山恶水的地方,挺不容易的。这里是神都,大夏国的国都,周围就算是乡村也比一般地方要好些。那些乡村中,也有私塾,其中的先生大多都是秀才。去了那种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不便于掌控慕霖的行踪,万一他借机跑了?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贾敏想了一想,提了两条:“我前儿派人回家时听母亲说,父亲打算将家学重新规化一下,年岁小一些的孩子,再请位先生回来。不如,我跟父亲说一声,让慕霖先去荣府家学里适应一下?”

“理由呢?”慕霖去荣国府家学里当教书先生,总得有个对外的说法吧。原本的理由,根本不能为外人道也。

贾敏道:“要什么理由啊,只说是你们同窗之间赌约好了,他愿赌服输。”说什么理由都能让人挑出毛病来,不如不说。

“噗”林如海忍不住扶案大笑,以后不管慕霖做什么奇葩的事情,都可以用这个借口。只是他的运气也太坏了,怎么输的总是他呢。

“只有我家里还不行,我再着人选个地方吧,就是我陪嫁的庄子好了。原是雇人打理的,他们也家里也都有孩子,我正说要起个私塾,请人教学呢。”

“行。”林如海拍了板。

贾敏这里给贾代善写信,直接说你女婿闲暇跟同窗聚会的时候,打赌玩来着。结果有个倒霉蛋输了,要依照赌约当一段时间私塾先生,我想着,还是去自家家学比较妥当。反正咱们家里,不是要给学生分流么,不如就让他去教一段时间吧。写完之后,派人给送回去了。

贾代善接到女儿的书信还奇怪呢,他们这是打的什么赌,闹得输家要做教学先生。不过,年轻人同窗之间偶有玩闹,输了不好耍赖,硬着头皮履行赌约也正常,将来说起来,也是不过是一段笑谈么。

他给女儿、女婿回信,可以!又道能得他们来教蒙学,真是屈才了。既然答应了女儿、女婿,家里这边也要做准备,将学生按年龄和学业细分了一分,又着人去请先生预备着。女婿的同窗不可能教太久,既然分开了,就一直进行下去好了。

最近因为贾代善的关注,贾家族学里的风气为之一肃,那种专来学里混日子,吃酒赌钱玩闹的,都收了心,不管是不是真心向学,都做出一幅努力用功的样子来。若是敢闹,真的会被揍的,还是当着众人的面儿,脱了裤子打屁屁,打完之后还得接着上学。真是暴力,不过对于这些人来说,暴力或许是最行之效的方法之一。

在贾敏走马上任的五日之后,慕霖先生也坐在贾家的族学中。一群小萝卜头,都是族中子弟。靠着宁荣两府,贾代善又对族人比较宽厚,弄得这些小萝卜头家里的大人都挺嚣张。父辈们的态度直接影响了孩子的成长,是以这群小萝卜头别看小,个个挺难缠。

慕霖走马上任之前,林如海特意去了贾家,跟老丈人说了,不能跟这些娃儿提慕霖的身份。贾代善只当他们年轻爱闹,也捻着胡须含笑应了。女婿这些学子们,不过是玩玩教学生的把戏,又不去做什么坏事,当长辈的,能行个方便就行个方便吧。

然后林如海又特意给慕霖准备了一身行头,蓝布大衫,青色布巾,加上一双黑色布鞋。为了逼真,甚至连里衣都换成了棉布的。大约是棉布比较粗糙,慕霖觉得很不舒服,身上到处都痒痒的。在外人面前,他又不好意思总伸手去挠,为难的问:“如海,非要穿这身么?”

“嗯。”林如海点头,一本正经的说:“既要隐名埋姓,你便不是相府公子,只是寻常百姓。而百姓着衣有规定,不能穿绸缎,服色以蓝、白为主。我已经尽量寻最好的布料来制衣了,元晦可是不习惯?”

慕霖一咬牙,挺挺就过去了。“无妨,过会就好了。”其时心里都是泪,头次觉得当个老百姓挺难。

杨泽站在林如海身后,捂着嘴偷笑,不笑不行,他都快忍不住了。

然后,慕霖便进了贾家族学。这些上课的小萝卜头,很有些其长辈的风范,很是欺善怕恶。若者说,他们现在已经有阶级的观念,知道什么人不可以欺负,什么可以欺负。一看慕霖的穿着,便把他放在了可以欺负的范围内。

于是,慕霖教学生涯,各种苦逼了起来。他初时还觉得挺不错,当初刚刚开蒙的时候,不知道被先生打了多少手板,这回自己也可以在别人家的孩子身上打回来了,莫明觉得好爽!

三天过后,他便知道,远远不是那么回事!自己当初真是太乖了!眼前这些,都是熊孩子!!!(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玩童

“错了,又错了。”慕霖真是气得七窍生烟,手中的竹板用力的拍在桌子上,狠狠的盯着那个科科巴巴背书,前后左右一起提示,还是背了外乱七八糟的小毛头。

偏那小子一点也不害怕,还冲他呲牙一乐,“先生,真的很难背啊。”

“一本《论语》已学了三日,却连前五章还背不熟,可见你并没有在这上面!”慕霖沉着脸,盯着那个胖乎乎的男孩子,“再看看你这写的是什么!”随手提起一张纸,上面墨迹斑斑,基本看不出字的个数来,甚至还有几个油手印!

见他满不在乎的表情,慕霖气得一拍桌子,喝道:“过来!”然后摸起手边的竹板,打算教训一下他。

谁知他这边板子才举起来,那小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接着抱头就往书房外面跑,边跑边喊:“先生要打死人了,先生要打死人了”

慕霖看得目瞪口呆,他还没动手好么?再说打个手板而已,那里会死人,打小谁不是这么过来的。他小时候,先生更厉害,不只打手板,一个不好还会打屁屁,打完了还得跪着背书。他不也安安全全、健健康康的长大了。

让他吃惊的事情还没完,那胖小子跑出去,没多一会儿,就进来两三个仆人,面色不善,却还算礼貌,“先生,我家少爷年纪还小,望先生善待。”看那意思,如果慕霖不答应,就要下手揍人了。

那臭小子自仆人背后探出头来。圆圆的脸上尽是坏笑,那有一丝泪痕。刚刚明明就是装的。慕霖气得混身直打哆嗦,喝了一声:“真是岂有此理。我定要寻荣公问个明白。”他们家这是请先生啊,还是请个受气包回来。一群黄口小儿,居然这么难缠,更可气的是,还带着打手来上学,背不出来书,就要让人出来威胁先生,真是叔可忍,婶也不能忍。

他这里打算拂袖而去。找荣国公去告一状,不行他就辞馆,也不是非要教他们家的孩子。尼玛,都是熊孩子,一点都不可爱,比他儿子差远了。突然,慕霖想到自己儿子,若是他走了,没有父亲的管教。他儿子长大之后也这般顽劣可怎么办?

几个男仆神色不善的拦住了他的去路,“先生不教导学生,要做什么去?”

“不要以为我们贾家的先生这么容易作!”这赤|祼祼的就是威胁。

慕霖咬着牙又坐了回去,打定主意一定要跟林如海好好说说。必要让他跟荣公说,好好整顿一下学风,太不像话。

贾家学堂里。上蒙学的,都是识了些字。才开始学四书的,原本慕霖觉得这活儿应该挺轻松。谁知真比举业都难。他也不想想,都是一群七八岁的小子,正是淘气若人嫌的时候,没有靠山还要皮上几日呢,何况贾家一门双公,贾代善又为天子近臣,家中人自然骄奢。

这边几个下人刚出去,很有心眼儿的守在了门口。胖小子得意洋洋的回来了,还仰着头,一撇嘴,“先生可还要打我么?”说着,伸出胖手,在慕霖眼前一晃,挑衅道:“打呀!”

慕霖气不过,拿起竹板就抽,那胖小子往后一跳,晃着脑袋气他:“嘿嘿,没打到,没打到!”屋里的这群顽童,哄堂大笑。

那胖小子摇头晃脑的往后退,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人的桌子,笔墨落了一地不说,连水丞和笔洗中的水也洒了一桌子,滴落到他的身上。那男孩当时就恼了,叫了一声:“我今儿新换的衣服,贾诚你混|蛋!”他抓着胖小子的领子,必要他赔衣服。

胖小子在学中应该也不少朋友,挣了几下没挣开,叫道:“都看什么,还不把他给我拉开。”

话音刚落,扑出来好几个,七手八脚的就把人拉开了,还有下黑脚的,偷踹了几下。那男孩子也恼了,一挽袖子,“想打架就来。”他也有几个帮手,也有几个小子扑出来,跟这几打作一团。

“住手,住手!!”慕霖连忙起身离座,想要拉开这些小东西,“我让你们都住手,不听话的,通通挨罚。”他拉了这个,那个跑了,甚至还有打起了兴儿的,直接推开他,再加入混战。

除了加入混战的,还有一些在架秧子起哄的,“打,打他。”

“快,出脚,出脚!对,对,踹他,踹他丫儿的!”

“哈哈哈哈,田永方露屁|股了”

真是乱作一团,熊孩子们打得兴起,随手拿起桌上东西,到处扔。鉴于一群小屁孩儿,个儿都不大高,屋内最高的那个就是慕霖,目标极为明显,再加上暗处捣乱的。不知是他倒霉,还是被这些熊孩子重点关注过了,什么毛笔、水丞、砚台、墨条,噼里啪啦糊了慕霖一身。

他是头也肿了、脸也青了,一块墨条正糊在嘴上,嘴唇变黑了不说,嘴唇还磕在牙上,出了血。身上蓝色大衫,又是水又是墨,真是狼狈不堪。慕霖这一辈子也没这么狼狈过,他气得混身乱抖,三步两步窜过去,抄起书内的毛竹大板,照着滚在一起的熊孩子就是一板子。

这群熊孩子没想到先生真敢出手揍他们,被打得“嗷”的一声,捂着屁|股跳起来,敢紧跑到一边躲起来。慕霖真是气红了眼,拿着毛竹,满教室的追打着熊孩子。熊孩子“嗷嗷”叫着,满屋里乱跑。

屋里的乱像,再一次惊动了外间伺候的仆人们,推门进来一看,不说慕霖被熊孩子欺负完的惨像,单看到他追打自家小主人。这还了得,一个个撸胳膊、挽袖子,上来就把慕霖扭了胳膊给按下了。只是慕霖是被荣公请来的,他们到不敢动手打人,只是扭他的手重了些,却也够慕霖受的。

就在慕霖红了双眼,打算奋力一搏,那怕一头撞死,也好过受这等贱|奴所羞辱。“住手!”暴喝声过,一个身着浅蓝春绸的林如海,面色冷峻的撞了进来。一脚踹翻一个下人,“大胆,慕大爷也你们能碰的么!”

慕霖一见林如海,泪就忍不住滴了下来,可见自己这一幅模样,又愧见好友。他原以为当个蒙学先生必是手到擒来,谁想,他居然真的连一群黄口小儿都制不住。

林如海是荣国府的姑爷,众人自是都知道,见他对慕霖如此,一时间熊孩子和那些下人都懵了。被踹翻的那个,到也机灵,连忙跪下求饶。

林如海缓缓扫一屋内的熊孩子们一眼,看得他们个个缩着身子低下头,“我会如实告之岳父大人。”

完了他们之所以敢欺负慕霖,就是看他穿得寒酸,不像是有身份的人,没有靠山,自然底气不足,再吓唬一翻,必不敢跟荣国公告状。可是

“哇哇”一个吓哭了,一个哭了,整个屋子的熊孩子都哭了。这回更热闹,哭得林如海头大如斗。

“不许哭了,不许哭了”

“啪!不许哭了!”林如海见温柔不管用,直接一拍桌子,吼了一声。

满屋子的熊孩子全都吓住,一双双还含着眼泪的小眼睛瞅着林如海,可怜巴巴的。

林如海一阵阵的心软,再看看慕霖的可怜样,又不得不硬起心肠,唬着脸训道:“戏弄先生,吵闹学堂,看看你们都是什么样子!”

再回头看看慕霖,突然觉得这人挺可怜的,“元晦唉辛苦你了。”可不是辛苦么,慕霖活了二十年,真是头一次这么受气。

林如海先派人送慕霖去换衣服,把伤治治,他狠下心肠,自去见贾代善告状。他是知道贾家家学里这些熊孩子们可能不大好教,却没想到他们这么嚣张,居然把慕霖欺负成这样。

“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贾代善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用力一拍桌子。他脸红的让林如海都害怕,生怕他气出个好歹来,万一要是气得脑出血怎么办?他连忙安抚,“岳父莫要动怒,小子们正是调皮的时候,难免不服管教,也是正常。”

贾代善微阖双眸,努力平息自己的怒气,才半天才长出一口气:“慕相公哪里?”

“无事,有小婿在呢。”

“好好安抚。”慕相的长孙在贾家受辱,这事若是不处理,贾家与慕相怕是就要结仇。如今四海升平,各种战事并不多,武将的地位下降,受控于文臣是必然的。他可不想在这种时候,跟慕相为敌,完全没有一点好处的事,傻子才会做呢。

“嗯。”林如海点了点头。

贾代善面沉似水,叫了他的亲兵进来,“你带人去学堂,将今学堂内所有混小子一人三十板子,给我重重的打,不许人求情。那几个冒犯慕相公的奴才,一人八十板子,直接发卖。”

又吩咐管家:“去跟族中各家说,要不就别送孩子入学堂,既入了学堂就给我好好学,若再敢发现今日这事,就把孩子领回去,份例减去五成。就说我说的,族中不养纨绔之徒!”(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胆大

不说一群熊孩子被打得吱哇乱叫,也不提贾家族人因为贾代善的话,有了多少振动。单说慕霖,他是没法在贾家族学里干了。

林如海与他辞了贾代善一同出来,慕霖面上还带着羞愧之色,“唉,往日里豪情万丈,决觉得世事无我可不为者。今日真是活打了嘴,还群黄口小儿都教导不好。”

林如海笑着安慰他:“这群小子大多都是七八岁,我听人言,七岁八岁讨狗嫌,他们可不正是猫憎狗嫌的年纪。不过,家中也确实是娇纵太过,才会这般生事。”林如海停了一停,似在思索,下面的话该不该跟慕霖说。

慕霖道:“如海有话便直言,咱们之间还有不可说的话么?”

林如海心道:有,我是穿的,这个肯定不能跟你说。他又看了眼慕霖,唉了一声,“元晦,出去坐馆,或去士绅家中做先生,总是免不到碰到顽劣学生的,更可怕的是,其家长又太过护着孩子,难免会给先生难堪。”

“其时,若说尊师重道,还是乡村的学生及家长更纯朴些。我明儿再寻个馆,荐元晦过去。”

慕霖经过刚才的三天,已经在打退堂鼓了,又想着自己之前的话,不好立时反悔,只能硬着头皮道:“如此也好,麻烦贤弟了。”

林如海笑出一口白牙,“这没什么,元晦不必放在心上。”

送了慕霖还家,眼看着他走进相府,林如海方才回了自己家中。一进松风院。就忍不住对着贾敏大笑,将慕霖在贾家族学里。被一群小屁孩儿欺负的事儿,说得活灵活现的。

贾敏正坐在桌前翻帐册。不由得听住,待听得贾代善的处罚之后,她半晌未语,“贾家族学若是好好整顿,好好培养族人,宁荣两府大约还有救。”贾敬已经有了长子贾珍,那小子现在也挺大了,应该有五六岁了吧?这位宁国府将来的当家人,实在是该好好教导。

林如海摇头。撩起袍子坐在榻上,“贾家族人,特别是宁荣两府的男儿,自小骄奢已成定性,想要扳过来,太难。”他不过去了贾家几次,对贾家一众人等,已有了大致的了解。譬如贾赦,你想让他不好色。努力读书上进,只怕比登天还难。贾代善关了他这么久,四书如今也只有论语背了一半,其余的仍是不通。骑射功夫。说不上多好,也不过是粗通。而贾政呢?到是用功,资质也就那样。偏还有些文人的清高,特别的不务实。再说宁府。贾敬现在看起来就很有超凡脱俗的想法了,提到道书。比什么都来劲儿,说起别的,便一脸的不合适宜。连带着,对儿子也不大上心,贾珍那小子,小小年纪就不知跟谁学了一肚子的男盗女娼,毛还没长齐,就已经学会调戏婢女了。

“当靠贾代善一人之力怕是不行的。”贾敏有些发愁,古时,家族的重要性是现代人所不能理解的。贾敏就算是出嫁女,贾家败了,她也好不到哪里去,没准还会牵连林如海。所以,为了他们将来平顺的生活,再难也得试一试。

“再有一个月,便是我娘生辰,我必得回府祝贺,到时我与父亲、母亲好好谈一谈。”贾敏说完,低头自去翻看帐册。忽又想起什么,抬头看林如海:“我让你帮我打听,京中物价几何,你可作了?”

林如海自袖中抽出一张纸来,“才打听了一小部分。”一面递去贾敏,一面笑道:“你这是扔打算先拿厨房开刀?”

“采卖,从来都是特别肥的差事,能干上的,与府中权大的仆人肯定有关系。”贾敏纤指轻敲桌面,笑得格外美丽,“我现在还不到收拾他们的时候,只是先预备出来,以防万一。”

三天来,她多听少言,一直在旁听林滟理家。家中仆妇,近来以此为笑谈者很多。气得翠竹和墨菊几人,按耐不住脾气,要与人对峙去了。

贾敏全然没当一回事,若是因着流言生气,她早就气死了,还能等到今天。国企里女干部,真是特别不容易。无论你做的好与坏,总是有无数的流言在围着你转,还有很多都是桃色新闻。她早已学会从气得半死,到云淡风轻。偶尔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抓两个人,骂上一顿,好好替自己出一回气。

林如海挑眉问:“你在等什么?”

“等人犯错。”贾敏唇角微翘,绽开一个美丽弧度。

她说得没错,就是在等人犯错。这几天她一直在整理帐册,先请了林滟再管上几天。她在一边瞧着,林府里跟红楼中的贾家一样,万事都有定例,只要按照定例去做,便是没错。

可这定例,都是以前定下的,有些并不适合于现在,必须得做修改了。林夫人和林滟明明知道,却依然不敢动手,便是因为修改的定例,都涉及到家中下人的利益。若要改,他们便要闹,甚至有些仗着资格老的,还会闹到林侯爷面前去。跪着就哭老主子、老夫人,到让林侯爷没了法子,只能依旧如顾。次数多了,到纵得这些人,越发的张狂了。

贾敏期待的事情很快就来了,这一日林如海送慕霖去郊外的一处乡村村塾,贾敏照旧与林滟一起坐在了议事厅内,家中仆妇来来往往的回事,一边几个丫头在算着帐,时不时的领走一个对牌。

偏这天事多,正赶上宣和长公主的儿媳生产,在中午中诞下了长公主的嫡长孙,公主大喜,各家也都派人往长公主府道喜。

林滟对于这些交际往来已经很熟悉,只是宣和长公主不比别家,还是要慎重些好。她跟贾敏两人商量好了礼单,打发人给林夫人送去,让她再把把关。

过了一会儿,林夫人将礼单返回,言说两人拟的不错,只改动了一二处。

林滟很满意,叫人开库房取了东西,给长公主府送去。差错便出在了这些礼物上,贾敏道:“既是给长公主府的贺礼,咱们该亲自过目才好。”

林滟一愣,她已经习惯了这几天贾敏的沉默不语,这会儿突然出声,到叫她有些不适应。

贾敏微微一笑,“妹妹,觉得如何?”

“呃应该的。”林滟连忙笑道,说着便扶案起身,鬓边的步摇轻晃,发出轻脆的响声。“把东西抬过来,我和奶再过一次目。”

“是。”

过了足有二刻,一件件物品入在红箱子内,被抬了上来。

因为新得孙子,送上的礼物必定要有各种项圈、长命锁,还有一些小孩子带的手镯、脚镯。贾敏拿起其中一只玉制长命锁,笑道:“单子上列出的,不是这个吧?”

负责开库房取东西的婆子身子一颤,“可不就是这个,照着奶奶、姑娘的单子取的,那会有错儿。”

贾敏翻看手中的玉锁,那边墨菊早就取了礼单和库房内的帐册一同捧了过来。贾敏捻起礼单:慢声道:“羊脂子玉长命锁一枚。我手中这枚玉锁,虽也是白玉,却还算不上是羊脂白,顶多能算得上象牙白吧。”

“奴婢可能是一时疏忽,取错了。”那婆子连忙跪下磕头,“昨儿起夜,可能道了些风,今儿便觉有些头晕眼花的,许是拿错了,请奶奶和姑娘开恩,饶过奴婢这次。”

林滟都听愣了,这照着单子取东西还能拿错了?她几步走到贾敏身边,一同看向玉锁,只觉得玉质细腻,但颜色么她拿起自己压裙的一件羊脂玉佩放到玉锁边对比,果然高下立显。

林滟指着那婆子怒道:“你那眼睛是白长的么,连取个东西都会错。”她不敢想,若是没验过东西,就送去了公主府,会给林家惹来多大麻烦。不要以为送礼的人多,公主府里的下人就不会验看。要知道便是林家,别人送来的东西,也要对着礼单,一样样验看明白了方能入库的,然后再登记造册,公主府更就不用说了。

贾敏将玉锁放在林滟掌中,笑道:“若是我没记错,今儿开的库房里,只有一枚玉锁吧?还是妹妹满月时,外祖父差人送来的。”

林滟一愣,随即赶快回去翻看那册子,果然如贾敏所言,整个库房里只有一枚玉锁,便是礼单上记的那枚。她这回是真傻了,难不成贾敏刚刚只翻看了一遍,就都记住了?“嫂子”她蠕动了两下嘴唇,到底还是没问出来。

“把她堵了嘴捆了,带上册子和东西,去见太太。”显而易见的,林家库房里的东西,被人掉了包,真是呵呵

林夫人也万没想到,家中下人胆大妄为到这种地步,连主人库房里的东西也敢偷。她深深吸了口气,吩咐女儿、儿媳,“把礼单重写一份,礼物验看一遍,没有错处,就给公主府送去。”先把该办的事办完,再来处理家中的人。

“是。”

林滟和贾敏分工合作,一会儿便完成了,看着人将东西送走,林滟才松了口气,坐了下来。(未完待续)

ps:不好意思,今天有些事,这章更晚了。顺便再跟大家请个假,我明天要去监考,估计白天没有时间码字了,我会尽量更新,不过,可能只有一章。

第六十七章 可巧

“太太”林滟只觉得口中干涩得很,让她说话都有些艰难。怎么会这样呢?家中库房的钥匙只有二把,历来都是放在林家男主人和女主人手中。前段时间,林夫人累到了,身体不舒服,需要休养,再加上她也为锻炼女儿,便将一部分的库房钥匙,交给了女儿。这才过了不到四个月,就出现这种事情,林滟岂能不恼。不管是在林夫人管家期间被换走的,还是在她管家期间被掉的包,都说明她们母女两人对家中下人的掌控力不够,威信不足,才让他们这般肆无忌惮,连主人家的东西都敢偷。

“这些人太胆大包天了,一定要好好审审那婆子,抓出家贼来,定要重罚。”林滟恨恨的一捶桌子。

林夫人叹了口气,神色之间恹恹的,她无力的挥了挥手,“媳妇儿和滟儿都退下吧,这事儿你们不要管了。”

贾敏二话没说,起身福了福,就退了出去。林滟却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尖声道:“太太!”她很是了解这一世的母亲,看她这表现,便是要随意发落几个人,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为什么?

“滟儿,这事儿过几天我再与你细说。”林夫人现在没心思安抚女儿,只想静一静。敢在府中做这等事的,她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只是这个人,她不好动。若是能收拾,何必忍到现在呢?

林滟见母亲神情倦怠,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福身行礼。然后带着丫头回芷兰阁去了。走在回廊中,被风一吹。她的怒意消减,理智也回来了。再想到林夫人的表情。她再傻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此时,松风院内,林如海也回来了,贾敏进房时,他正在弯腰洗脸,身上的衣服却已经是换了的。林如海一见贾敏进来,便笑:“今天怎么样?”他老婆最近当家理事,不大顺利的事儿,他是知道的。昨儿还借故骂了人。也算帮他老婆出了口气。

贾敏随意往榻上一坐,单手支腮,饶有兴趣的道:“今天出了件极有趣的事儿,你想听么?”

林如海一听,将擦脸的布巾随意往盆中一丢,兴致勃勃的凑了过来,往贾敏对面一坐,“我也有件极有趣的事儿,要跟娘子说。”

看他那表情。就知道肯定又跟那位慕相府的大爷有关。贾敏也挺好奇,锦绣丛中长大的慕公子,到了乡间会怎么样?想当年她和她老公两人第一次农村去的表现,如今想来还历历在目。反正他们两的头次表现。真是羞死人了。

“哦,你先说。”随手端起丫头刚刚送上来的盖碗,贾敏摆出一幅洗耳恭听的架式。

“嘿嘿哈哈呵呵”还未开说。林如海就开始笑,一路笑到他老婆柳眉倒竖。伸出手来威胁着要掐他时,才捂着肚子。勉强收敛了笑意,摆手道:“等等,等等哈,让我缓一缓,缓一缓。”

贾敏也不催他,随手拿起一本之前林如海放在桌上的书,慢慢的翻阅起来。

林如海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眼角眉稍依然漾着笑意,压低了声音问:“**,可还记得咱们两个第一个下乡?”

“嗯。”不要提了好不好,很丢人的。

林如海唉了一声,“我到现在还记得,咱们两个办过的蠢事。”

贾敏斜了他一眼,“我也记得。”那真不是个让人愉快的记意。

“这里的乡村,与咱们那时差得远。单说环境卫生,就已经让有过心里准备的我,吓了一跳,更别说慕霖这个锦绣丝里长大的公子哥儿了。”想到慕霖一进村子,脸上那种崩溃的表情,林如海就莫明觉得很爽。特别是他憋着气,还得顾着自己的身份,好不直接掐着鼻子的纠结模样,真是让他到现在想起来,还有大笑一场的冲动。不过当时,他也不比慕霖好多少,还要忍着笑,应该更痛苦一些。

贾敏乐了,“这个能想像得到。”现代农村的夏季,特别在下过雨之后,村里的环境卫生都已经很成问题了,更何况是古代。尤其是家家都要养牲畜,空气中的各种味道反正很不美妙。

“不过,慕霖居然还能住下,也是很有勇气。”贾敏这时到是有了想见见那位小小姑娘的念头,这位得多大的魅力,才能让慕霖这样一位从小锦衣玉食养大的公子哥儿,甘心留在等同于地狱的环境里生活。咳,不是夸张,就慕霖看来,地狱也不会比乡村可怕。

林如海当下就呵呵了,“他不过是撑着一口心气,不想让人说他没用罢了。”当初,慕霖可是一听到要让他到乡塾坐馆,就松了大大的一口气。还拉着他的手,解释说:“乡民纯朴,不必公侯子弟桀骜。”言下之意,就差没明说,贾家那群熊孩子太讨厌。

不过他也不算说错,贾家族人确实是挺愁人的。

“然后呢?能让你笑成这样,必是那慕公子做了什么吧?”单是这样,能让她老公笑成傻x样?

“嘿嘿”林如海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贾敏眼一瞪,他立刻痛苦咽下了狂笑,又埋头置于案上的双臂之内,双肩抖动得厉害。

贾敏见他这样,翻了个白眼,“你先笑着,我来说吧。”

“哦。”林如海抬起头来,脸色粉红,眼睛水润得很,都是闷笑笑出来的。

贾敏将今天发生的事儿,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末了提到林夫人的表现,她言道:“太太一定是知道,府中仆役谁最有可能做这件事,而这个人,她管不了。”

“她既管不了,就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想必这几天。心情都不能太好了。”

林如海奇道:“这侯府里还有太太管束不了的人?”侯府的夫人呐,多么高大上的职称。居然还有管不了的人,说出去都有趣。

贾敏颔首。“不错。”

“比如?”

“你爹的人。”在林家,林侯才是一家之主,他的话在府里才是最管用的,在林侯健康活着的现在,他的手下,便是林夫人都不能轻易管束。

林如海黑线:“老爷的人大多都是家中管事,专管外面的事儿,与内宅没多大关联吧。”其时他想说的是,林滟能管着的库房。难道不是在内宅么?

贾敏斜了他一眼,“当然是在后院,不过,跟家中仆人所住的地方,不远就是了。”库房重地,当然有人把守,而且应该都是家中的小厮。这样,库房虽在后院,它也会建在与后宅女眷相隔很远的地方。反正除非你特意要去。想要顺路溜达,是溜达不到的。至于林夫人和贾敏的嫁妆,那是两人的私房,不属于林家财产。都放在各人居住院落的后楼,自己眼皮子底下。

“你以为是什么人,太太才会这般行事?”贾敏说到这个。对林夫人很是同情,对林侯尼玛。天底下所有讨小老婆的男人,都是渣儿!

林如海脑子里突然冒出个人名:“章成!”

“咦。看来你还真有印象。”贾敏合掌笑道,“可不就是他,除了他之外,这府里又有那个人有这个胆子,敢公然掉换库房里的东西。”这就是明着拿,其他人顺东西,还会报个损毁呢,还要意思意思被罚一下,赔点钱什么的。

“靠,我就知道准是这老小子。”林如海用力捶了一下桌子,原身的关于章成的记忆被他翻了出来。“等等,我能猜到章成,是因为有原身的记忆,你是怎么知道的?”吼吼吼,他老婆也太神通广大了吧。

贾敏到是有些自得,歪着头,笑言:“你以为我这三个月就什么功课都没作么?”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不摸清楚所处的环境和将来要相处人怎么能行呢。

“那章姨娘虽说现在不得|宠了,可她毕竟老爷奶娘的女儿,那个奶娘与老爷有过救命之恩。得她福荫,章姨娘与其弟章成分别外老爷看重。我听说,当年的章姨娘在这府里可就比太太逊了半筹,也是常协助太太管家,可是老爷年轻时,最得他心意的人儿呢。”说起八卦,贾敏的眼睛分外的亮,“哦对了,我还忘说了一点,这位章姨娘也曾老爷身边贴身大丫头,最早的通房。”

林如海黑线道:“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呢?”

贾敏脸一沉,“当然,我这是在警告你,以后少跟府里那些丫头人笑,把脸给我绷紧点。”

“我冤枉啊,娘子”林如海喊起了冤,“这是原身的习惯,我这不是继承了来,一时还没怎么改过来么。”

“哼,就是警告一下,让你注意一点。这府里的丫头,大部分都是家生子,对章姨娘当年风光羡慕得很呢。不然,你以为碧绡为何敢如此嚣张,不就是仗着她是第一个女人么。”

“冤枉,我第一个女人不是娘子么。”

“不许插嘴。”贾敏拍林如海一下,“说起来,我会知道这些,也是因为要查章成,才知道。”

林如海奇怪极了:“你好好查他做什么?不对,你都不认识他吧?”

贾敏嘻嘻一笑,往头往丈夫那边凑了凑,压低声音道:“我也是凑巧知道的。”

“我陪嫁的铺子当中,有一家当铺。而那章成,满都中那么多家当铺不去,偏偏进了我的地盘。虽说他在侯府也算是很有体面的一个人,可那羊脂玉琐也是不他能得到的。铺子里的伙记留了心,请出掌柜悄悄看了一看,自然是认出来了。当天,就打发了家中娘子来,跟我说了。”

“要说这事儿,真是难得可巧二字。没多久,太太便让我与大姑娘一起管家,我细看了册帐,突然发现册子里有把玉锁,描绘的与章成当了的那一件太过相似,就留了心。今日正好,公主得长孙,咱们必要送礼的,列单子的时候,我就把了玉锁加上了,又特意说了要再重验一遍礼品,直接就翻了出来。”

林如海听到这里也不禁叹道:“真是巧了。不过,你这记性也太好了吧?册子看过一遍,就能记住了?”好让人羡慕嫉妒恨啊!他要是有这种变|态的记忆力,读个书还用这么费劲么!

贾敏也道:“我也觉得重生以来记忆力确得好得过份。不过你说,我一不能科考,二不能做官,我记性再好,也不过是记记家里的帐册什么的,小才大用。”

“别说了,我心肝已经很疼了。”林如海捂着自己的胸口,做势就要往边上倒,被贾敏一把揪住耳朵,“别闹,太太是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能眼看着章成这么嚣张么?”

“你说什么办?”林如海知道,章成这样与他爹的纵容分不开,想抓他去顺天府到是可以,不过林夫人是不会同意的。她花了十多年的时间,才把章姨娘彻底压下去,怎么可能再给她翻身的机会。有个不断惹事的弟弟,才能让林侯对章姨娘的态度停留在厌烦上。若是处置了章成,没准章姨娘又会借机得了林侯的怜惜,重新翻身了。

贾敏大约能明白林夫人纵着章成的意思,她却不太想放过这人。尼玛,胆子大到敢调|戏她身边的丫头,这口气不出,她赌得难受。“找人揍他一顿。”反正他常常出去赌博唱酒,那天得罪了人,被揍一顿也正常。

林如海到底是了解自己老婆的,“他是怎么得罪你了?”

贾敏的脸立刻黑了,“竹青那日去前院书房给你送点心,被那混|蛋看到了。他居然胆子大到,敢调|戏我的丫头,最可恨的是,他还敢说要跟太太求情,把我身边的丫头讨了作妾,直是不想要他的小命了!”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耍流|氓的男人,最可恨了。

林如海:“”怪不得直接会把事情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挑破了,发现林夫人居然还打算忍下去,就想用暴力手段出气。(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忍耐

八月,正值初秋,太阳依然火力十足的在天空中巡游以,被林如海留在村中的慕霖,却是炎热的午后,关起了前后窗,任凭汗透衣衫,也不想开窗透透风。

非是他不想开窗,实在是一想到开窗之后,随着风一起被送进来的味道,便让他想吐。慕霖用力的摇着手中的扇子,实在是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自虐。若是在家中,屋中早就放了冰山,那里热成这样。他随手抹了抹脸,抹去一脸的汗珠,随手往地上一甩,接着就愣住了,他什么时候也会有这样粗俗的动作了。

再看看自己这身打扮,青布衣衫早已除去了,细白布的内衣也被他拽掉了,只单穿了一条绸裤,他现在真是恨不能把自己扒光了,可最后那丝羞耻心,让他只能这么硬挺着坐在这里。一再的反省,他到底是怎么落到这步田地来的。

想他在相府时,房里熏的香味道不清雅的都不许用,到了夏日更是连香都不许点,只折几只晨起半开的花置于案头,取其自然清香之气。现在呢,他就觉得那怕是有几只线香都是好的,最少能熏熏屋子。

正想着,突然院门被拍响,传来男子粗壮的声音:“慕先生,慕先生。”

慕霖一愣,随即跳下炕,七手八脚把衣服又套回自己身上,一边套一边还想,幸亏这两天学过该怎么自己穿衣,否则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头疼。

临出房门之前,慕霖深呼吸了一下。鼓足了勇气才把房门打开,“李。李大哥,有什么事么?”慕霖挺艰难的才叫出这个称呼。他真是不情愿,一个农家汉子能得他称一声大哥,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李大壮笑得憨憨的,一扬手中的柴禾,“庄头说了,让我给慕先生送些柴火来用,还怕你不会做饭,让我来教教您。”

呃对,他还要自己做饭。慕霖让开了路。看着李大壮抗着大捆柴禾入院,随手扔在厨房门口。他垂目看了看自己白暂的双手,从没拿过比笔还重的东西,更没做过半点粗活。偶尔替妻子挑捡根簪子戴上,就已经是做活了。

他愣愣的跟着李大壮进了厨房,看着那口大锅,又在他的指点下,手忙脚乱的往灶里放柴,最后的结果是弄了一屋子黑烟。自己被熏了出来,眼睛呛得红红的,李大壮却不好出来,又新弄了灶火。黑烟这才慢慢的散了去。

然后淘米煮饭,洗菜切菜,又告诉肉该如何切最后。他成功的切了肉丝,也把自己手上弄了三道口子。待到饭菜上肉。慕霖抱着自己还在抽疼的手,欲哭无泪。

挟了一筷子糙米饭放进嘴里。他用力的嚼着,又皱着眉头往下咽,只觉得米粒太过粗糙,拉得嗓子疼。桌上子,一荤一素两道菜,却那个都让他没有半点胃口。就这样在他看来,只配喂猪的饭菜,李大壮居然好生羡慕,直说若是不出去帮厨,家常可吃不到这么好的东西。

他多嘴问了一句,“那你们平日里都用什么。”

李大壮嘿嘿笑了笑,粗大的手挠了挠脑袋,不大好意思的道:“杂粮饼子和咸菜,现在还好些,自家院子里、地里都种有青菜,若是冬天和开春,只能干啃饼子。”

慕霖一时感叹,把自己的晚饭送给他大半。说起来,不是慕霖小气不肯留人吃饭,实在是他觉得自己跟这位李大壮一起吃饭,肯定半粒米也咽不下去。

到了晚上,屋内只有一盏小小的油灯,光线昏暗,他也只能胡乱睡下,待到第二天起来,浑身都疼的厉害。慕霖咧着嘴,强迫自己活动了一子,才想去打水洗脸,外间已经有人在叫门了。

开门一瞧,一串大大小小的孩子,在各自家长的带领下,早早的就等在了门外。一见他,便喊:“先生好。”喊得七零八落的,一点也不整齐。

慕霖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脸都没洗的就来见人,他只觉得自己脸都没地方放了。再加上昨天出了一天的汗,也没洗澡,他觉得自己已经臭了。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尴尬的道:“快进来吧。”

这间院子内,三间正房的东次间和正堂是用来做学堂的,他就在西次间里休息。此时正堂和东次间里已经摆好了桌椅板凳,还有他的书案,笔墨纸砚并一众蒙学书籍,已经放好。甚至在他旁边,还架起了一块木板,上面夹了一张白纸,是让他用来讲课的。

乡间学校,收的学生大多都是农户之子,那有多少闲钱去买文房之物,因此书桌上各放有沙盘,已经盛好了细沙,沙盘边放有树枝,是他们用来写字的。

“都入坐吧。”慕霖匆匆在西次间里,把自己打理好,便让这些或大或小的孩子入了座,自己也到前面坐下,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上第一堂课。

大凡蒙学,都是三字经开始的,这里也不例外。他先背了一段,又令这些学生随他一起背。他读一句,他们读一句。背过四句之后,慕霖先在纸上将所四句都写了下来,并指着字道:“这便是人字”

他讲得口干舌燥,才容易才停下来,喝了口水,令学生们自行练字。

呃,这个笔顺错了。他打算手把手的改正一下,可看看那小黑手,迟疑了半晌还是随手拿起另一段树枝,慢慢教他。

那小男孩学着写了几遍,仰头冲着慕霖一笑,“先生,我会了。”

两人离得近,那娃儿早上也不知道吃了什么,反正慕霖觉得一股说不出的味道直冲鼻子,熏得他好玄没把隔夜饭吐出来。勉强维持住身为先生的尊严,又换了一个人指导。这回换的男孩子更小一些,大约是有些伤风。鼻涕流个不停,他只拿手一抹。抹得手上、脸上黄黄的都是,慕霖瞬间就裂了。

好容易熬到休息。令这些孩子们出去,有几个调皮的欢呼着就跳出去了,然后解衣脱裤就地放水,甚至还有一个打算在他窗户底下,解决下大的,然后被他哥哥揪着耳朵抓走了,远远的他还能听到哥哥教育弟弟的声音,“怎么能在先生窗下呢?”

他还未来得急欣慰,便听到:“浪费。跟你说了多少遍,得拉到自家茅房去!”

慕霖:“”三观碎了一地,再也拼不回来了。

慕霖顶多是熬了半天,待午休时,告诉这些娃儿,下午不需要来了。然后就火速跑到庄子上,让庄头送自己回都中。尼玛,他刚刚在好几个娃儿头上看到了好多小虫子,现在身上痒痒的。嘤嘤嘤。如海,我支持不下去了。尼玛,这辈子我老老实实的努力学习,卖力作官。才不要再做私奔这种傻事呢!

林如海刚刚才跟自己几个亲随商量完,让他们寻人揍章成一顿,最好打得他一个月起不来床。

玄一对方面造诣最深。一拍胸脯:“大爷就交给我吧。”当年没跟着荣国公的时候,他可是街上一霸。到现在都中的各种地下势力中,还有他当年的许多小弟呢。

四象见大爷似有疑心。连忙做保:“玄一当初也曾是都中有名的人物呢,不过后来失手打死了人,被发配充军了。后来又遇到国公爷,被他收在身边当了亲兵,这才有了今日。嘿嘿,现在他还有许多兄弟都在,怎么也会给几分面子的。”

林如海神色复杂的话:“我不是不放心,就是担你们出手太重。”他只能接受胖揍一顿,那种废打胳膊腿儿什么的,真不在他接受范围内,更别提要了小命啥的。

玄一嘿嘿一笑,“放心大爷,小的找的人管保都是成手,只让他皮肉受些苦,不损别的。”说罢,转身走了。

林如海回去跟贾敏一学,感叹道:“岳父手下真有能人啊。”

贾敏却皱眉道:“你怎么没借机下令,直接阉了他呢?”这种人渣儿,就该阉了干净。

林如海下意识的一并腿,干笑道:“这个这个就不用了吧?”

“也对打残了,咱们家还得养着他,还得给他治病,一点都不划算。”贾敏道,“像他这种人,该直接送到顺天府大牢里,关他个十年八年的,或者卖到那个矿山去做苦役,才能消掉他的罪孽。”

贾敏说着轻描淡写,林如海却听得背上凉风直冒。他看得出来,贾敏是真怒了,指不定这章成还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让他老婆知道了。

“大爷,二门上的小幺儿来回话,说是庄头带了慕家大爷来寻您。”绿梅也没进屋,就站在帘子外直接回了话。

林如海一愣,随即便笑了,起身换衣,还对贾敏道:“我还在想,慕霖能坚持多久。原以为怎么也能坚持三天,却没想到一天就回来了。”

贾敏也起身帮他理整衣服,听了这话便笑话他,“当初咱们不也是只呆了半天,便哭着吵着要回家么。还是大哥把咱们给压在哪里,死活没让走。”

“哈哈哈,也是,我不该笑话慕霖。”林如海收拾好了自己,又让贾敏看看,自己身上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贾敏退了几步,摇着扇子,左右瞧了瞧,方笑道:“好了,你去吧。”

林如海瞅着屋内没人,快步过去,在贾敏脸上香了一记,才三步并做二步的往外走。刚要掀帘子,忽的想起什么,回头预言,却被贾敏抢先道:“我会吩咐他们准备洗澡水,再送过去一套你未上过身的衣服,并荷包、帕子、扇子、扇套、玉佩、香囊等物。”

“嘿嘿,还是娘子心细。”

“等他洗过了澡,叫你身边的三才给慕公子好好按一按,他这会怕是连路都不会走了。”

“哈哈哈哈,我知道了。”林如海大笑着挑帘出去了。

外间翠竹几人这才进来,贾敏一看,竹青又没在,便沉了脸,叫过梅青:“去告诉竹青,让她宽宽心,我是那种把自家丫头往火坑里送的人么。”

“哼,今儿我把话放在这里,只你们不是一门心思攀高枝儿,我自会给你们做主。到了年纪,寻门好亲,再陪送一幅厚厚的嫁妆,让你们风风光光的出嫁。漫说不过个下人,就是那个王孙公子瞧上你们,开口讨要,只要你们不愿意,我也不会违了你们的意思。”

翠竹、墨菊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红着脸给贾敏跪下谢恩。

“行了,都起来吧。我也知道竹青这几天为什么心不开,不过是被只癞皮狗咬了一口,何况还只是没几天好蹦跶的癞皮狗。”话到最后一句,贾敏冷笑了几声。

墨菊和翠竹跟她日久,成亲之后,也服侍好些日子,大约能摸到点她的心思了。贾敏这话一句,翠竹两个便知道,自家姑娘肯定是出手。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便听说章成醉酒之后与人争执,被人打了个半死,扔在一处暗巷里。墨菊几人想到姑娘跟老爷要来的亲兵,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大略知道是谁下的手了。

再说林如海,赶到前院书房时,慕霖已经在座,正浑身不自的扭动。庄头陪着笑,立在一边。

一见林如海,慕霖立即跳了起来,叫了一声:“如海”原想扑过来,偏又闻到自己一身汗臭,立时停了身子,十分尴尬的站原地。

林如海含笑道:“慕霖,受苦了。”

又转身对庄头道:“先生我已请好,这便叫他来,随你回去。”这次林如海给寻的先生,也是个乡村出来的学子,举人没考上,又大病了一场,财钱几乎用尽,连寻了几个馆,都被辞了出来。林如海觉得,让他去乡塾当先生最好不过。

“便让他在庄上住下,一应起居,要照顾仔细了。”

“是,小的一定会好好照崔先生的。”

将庄头打发走了之后,小厮们已经准备好了洗澡水,林如海对慕霖笑道:“元晦自去沐浴更衣,我叫人去请润之几人,今日便在我家园子里,效古人清淡一番可行?”(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无题

时值桂花盛开之节,都不必看,只要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上一口气,甜甜的香味便浸透你整个身体。林夫人自小在江南长大,成亲之后,住在京都,最是怀念江南初秋的桂花香气。

因她之故,林府的花园之内,遍植桂花树,一到八月,或白或黄或橙色小小花朵,聚集成一簇族隐在浓郁的叶间,悄悄散发着甜甜的清香。到这时,整个侯府都会飘着香甜的气息。

林夫人会用桂花酿酒、做成各种糕点,花酱,甚至桂花糖,连每日梳妆,鬓边都要簪上几朵金桂,让那清香溢满全身。

今日,林如海他们一干同窗好友,在林家小聚,贾敏给他们送上的,便是自家酿的桂花酒。清甜爽口,又不易醉,真是极好的饮品。

穆莳一连喝了三杯,咂咂嘴,斜着眼对林如海道:“,这桂花酿是女人家喝的酒,男人便该吃玉泉酒的。”

林如海端杯微笑:“非是不与你酒吃,实是阿寿你酒量太差,万一醉了,又是我们的不是,到要累你又要挨令尊的训斥。”

穆莳立刻红了脸,哼了两哼,恨恨的又去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慕霖早已洗漱干净,又从里到外的换了一身,此刻坐在席间,分外沉默,时不时的深深吸上一口气,饮上一杯酒,多数都在愣愣的发呆,不知想些什么。

林如海等人也不去扰他,自顾自的饮酒、谈笑。他们宴席设在园内的水榭中,园内古树遮天。又临着水,轻风过处。倍觉清凉。再有三五好友,兴杯共饮。当是人生一大乐事。

“如海,你请咱们来吃酒,就干坐着,连个唱曲儿的都没有。”穆莳消停不上两刻钟,又开始起刺儿,“真是辜负了这么好的园子。”

杨泽瞪了他一眼,“叫那些唱曲儿的来,才是扰了这园子的清净。”又威胁他:“你再乱说,我就告诉姑父去。让他捶你。”

穆莳立刻便软了,“别啊,表哥,咱们可是姑表亲,打折骨头连着筋,你就半点也不心疼我。”

“你自你媳妇儿心疼,显不着我。”

提到他那未婚妻,穆莳难得居然有了些羞涩,当下让席上众人都啧啧称奇。就连慕霖都放下一肚子心事,吟着笑瞅他。

惨遭围观穆莳恼羞成怒,“看什么看,你们难道都没娶妻么。没订亲么?”

林如海连忙打圆场,“咱都不看他,不看他。来喝酒。喝酒。”

杨泽道:“咱们也来行个令吧。”

林如海眨眨眼,文人之间的酒令好像都比较文雅。弄不好还要添词作诗的,这个他可玩不来。果然还是划拳比较合他心意。

“别弄那些磨牙的啊,小心我翻脸。”穆莳立时接口,“不如直接划拳,那个爽快。”

杨泽看了眼神态萎靡不振的慕霖,想着以他这种状态,行那复杂的令,怕他反应不过来,还不如划拳来的好,当下颔首:“好。”

穆莳又道:“换酒,吃这个不痛快。”

林如海与杨泽眼神碰了一下,想着让慕霖一醉解千愁也不错,当下便叫小厮来,去换玉泉酒来。

席间伺候的小幺儿飞快的报给奶知道,贾敏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又问过螃蟹可蒸好了,与酒一起送上去。都中吃蟹最好便是在每年的八月间,赏桂花,吃螃蟹,过了八月,再想寻便难了。现在,正是时候。中午时,庄里送来好几篓极肥极大的螃蟹,他们来得慢了些,林如海他们已经入席了。贾敏连忙吩咐人蒸了,赶着送上去。又备了许多解酒之物,多叫了几个小厮在园子里伺候着。

一时林滟过来了,见面就笑:“谢谢嫂子。”

贾敏连忙起身相迎,又让座,叫丫头奉茶,分宾主落坐之后,才笑道:“有什么好谢的。”

林滟一笑,摇着手中的象牙柄的宫扇,娇声道:“我是代太太来谢嫂子送的螃蟹的。”

林滟今日穿了件浅耦合色罗衫并一条浅粉与深粉相间的间色裙,梳了个反螺髻,只在鬓间簪了只累丝金凤钗,越显得文静秀美,她笑着夸赞:“妹妹今儿这身儿,到清雅。”

“今年新作的,才上身。”林滟对自己今天的打扮也挺满意,却还是做出不在意的样子,“这些富丽闲妆,我从不在意,左右不过是丝啊罗啊的,年年那这样。”

贾敏挑了挑眉,果然是侯府千金该说的话。“女儿家,趁着年轻正该多打扮,难不成要等到七老八十了,才来穿红带绿,涂脂抹粉么,那是没的招人笑话。”

“嫂子这话对。”林滟今天似乎心情极好,一直拉着贾敏说话,甚至到了晚饭的时候,听得林如海有朋友来,非要赖着贾敏一起用饭。还吩咐自己的丫头,“锦书,你去跟太太说,我今儿跟嫂子一起用饭了。”

锦书福了福身,出去了。

贾敏无奈,也只能吩咐自己的丫头,告诉厨房一声,多加几道林滟爱吃的菜。

“还是嫂子疼我。”林滟此时已经腻到了贾敏身边,偎在她身边撒娇。

贾敏黑线,她这小姑子今天吃错药了?往日里的冷艳高贵呃,不,是淡定自若呢?就饭吃了不成?她这样,必有所求。

林滟想到今天贾敏派人送来的那几瓶花露,说是自家做的,让她吃着玩。自己做的?林滟记得红楼梦里,有关键花露的事,具说是进上的,就是贡品,是王夫人给贾宝玉的,然后贾宝玉用它又去勾搭了个女孩子回来,就是跟晴雯很像的那个柳五儿。再打开贾敏送来的小瓶子,清香醉人,让青书挑了一勺调了清水。果然香得不得了。

看来,就算比不上进贡的。贾敏这花露也挺纯啊。林滟立时想到,若是能问出这花露是如何做的。自己新得手的那家胭脂铺子,应该能有新产品了。这间胭脂铺,是林夫人新给她的,说是让她也学着一些。林滟自得到之后,便整天琢磨着,该如何改良产品,发明一些新产品,到时候说不上风靡全国吧,最少也能多赚些钱。

两人用过晚饭。眼看着林如海那边宴饮要结束,很快就要回来了,她不可能在这里跟贾敏促膝长谈。眼见着贾敏也不问她,你喜欢就呆着,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儿,时不时的跟她说笑两句,林滟有些急了,咬了咬红唇,开口道:“嫂子。你今天送来的花露,我实在是喜欢。”

“喜欢就好,用完了只管打发人来找我要,左右是自家做的。粗糙得很,难得妹妹能看入眼。”贾敏笑言,心道你终于说出来意了。都磨了一下午,真是够稳重的。

“总麻烦嫂子多不好。不如嫂子告诉我是怎么做的,我也叫人做去。”林滟笑道。

贾敏听了。愣了一下,具她所知这种蒸花露的法子,都中很多人家都会,林夫人应该也知道,怎么林滟到巴巴的问起她来了呢。

“呵,说起来也没什么难的,只要采了鲜花,洗干净,再放进甑桶里蒸就是了。”贾敏也不隐瞒,一十一五的说了。

林滟听得一头雾水,“甑桶?”那是什么东西。她还待再细问,院外已经有了动静,却是林如海回来了。林滟不好再多呆,跟贾敏一同起身迎向林如海,兄妹两人见过礼,林滟见哥哥一身酒气,连忙告辞,“天不早了,扰了嫂子这半晌,我也该回去了。”然后,又跟林如海道别,方扶着丫头走了。

贾敏连忙叫了齐嬷嬷带几个人把林滟送回去,待见她走完了,才吩咐人打水给林如海洗澡,又叫人准备蜂蜜水解酒。

林如海已经除了外衣,滚在榻上装死,贾敏一进屋就掩鼻怨道:“怎么喝了这么些?”

林如海叹息:“那慕霖酒后跟我说,他想明白了,以后要用功读书,好好作官,再不玩什么私奔把戏了。还跟我说,都是我让他想明白了,没有走上歪路去。若是我没拦着他,又没想法子让他明白世事的艰辛,他如今不知得落到什么下场,也许小命都没了。还拉着我直哭,非说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回家要把我打块板儿供起来”说到这里,林如海恨恨的磨牙,“你说,他怎么就那么不坚定呢,这才几天啊,不过当了两回先生,就把他中二病给治好了?”

贾敏失笑,“你也不看看,他是怎么长大的。话说,我原以为,你给他说了那些话之后,他就会打退堂鼓呢。不过还好,居然坚持了好些天,真不容易了。那个王小小,他打算怎么办?”爱了一场,若是想明白了立刻就扔下,慕霖这人,怕也是薄情的很。

提到这个,林如海不得不说,慕霖还真是个挺负责的人,“他跟我借了五百两银子,叫人带给王小小,除了给她赎身的,余下的都给了她。还把她暂时安顿下来,说要给她寻个人家嫁了。”

就王小小那样的,容貌毁了,又是那么个出身,想在都中寻个人家嫁了怕是很难,但若是嫁到乡间,还是能嫁个不错的男人的。她手中有钱,又有手段,若是安安心心的过日子,也能过得不错的。

“到是个负责的。”贾敏也叹了一声,“只是对他老婆实在太不公平了,若我是他老婆,非好好收拾他不可。”

林如海道:“听杨泽说,他老婆到是贤惠得很。”

“哼,便宜他了。”贾敏恨恨的道。“哎,水好了,你还不快去洗洗。”说话间,水已经打好了,各色洗漱用品也已经摆好。

林如海嘻皮笑脸的赖了过来,双臂一伸,把贾敏抱了个满怀,“媳妇,这回你跟我一样臭了,正好咱们一起洗。”又笑眯眯的凑到她耳边说:“我伺候你,啊”

腰上被人掐了一把,还用力扭了扭,林如海立刻声儿都变了,“夫人,夫人,我错了,夫人饶命。”

“哼!”贾敏虽然掐了丈夫,却也没有反抗的任他抱了进去。

外间里的丫头们一见,立刻都退了出去,到外间廊下坐着,却又不敢走远,看主子叫的时候,听不到。她们两两坐在一起,低声说笑。

绿蝶刚刚自家中回来,进院便见奶身边的丫头们都在廊下坐下,立刻就明白屋里发生了什么。她脸一红,心里暗啐一口,身一扭,进了自己屋。

翠竹她们自是都看到了绿蝶,绿梅率先笑道:“看她那模样,怕是把心肝都气裂了吧。”

白兰哼了一声,“她到生的齐全,还长了心肝儿。”

墨菊淡淡的说:“行了,嘴里都留点德,那到底是大爷的贴身丫头。”

“贴身丫头又怎么样,香巧不也是,还不是被打发出去了。真要说跟大爷情意深的,还得是碧绡和绮兰,她们两个不也出去了么。”白兰不服气反驳道,现在松风院里谁不知道,大爷对奶那是千依百顺的,连带着她们这几个大丫头,在松风院都比大爷的奶娘说话好使。

墨菊了顶看不上的就是白兰这幅掐尖要强的模样,奶奶才进门几个月,就撵了大爷屋里人家去,固然是她们自己有错儿,可话说出去,好说不好听。这个时候,她们再挤兑大爷的贴身丫头和奶娘,让府里的人怎么说奶。人们到是不会说她们这些丫头,只会说奶张扬、娇纵不容人。

她还待再训白兰,被翠竹拉了一下,墨菊扭头看去,见翠竹冲她使了个眼色。墨菊抬手理了理鬓发,不经意间往左看去,就见齐嬷嬷站在一个角落,也不知是看什么。

墨菊一见她正对着的方向,可不就是大爷和奶房子,立时就怒了,她这是想做什么!

齐嬷嬷见墨菊发现了她,也不躲着了,大大方方的整了整衣服,迈步出来,往这边走。待到了她们面前,提高了声音:“怎么都在外面坐着?大爷喝多了酒,该早些伺候他休息才是。”

里间,刚刚恩爱过后,脸上尤带艳|色的贾敏把齐嬷嬷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她斜了林如海一眼,意思很明白,你便宜妈派来的人,你自己去打发。(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不满

齐嬷嬷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发现从大爷、奶到廊下的丫头们没一个理她的,当下堵得心口疼,她可是太太房里出来的人,还是太太亲派到松风院的,平日里到不了大爷、奶身边就算了,说句话都没人理,真是岂有此理。

齐嬷嬷平了平心火,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沉着脸问几个丫头:“今儿是谁给太太房里的妈妈脸色看来着?”

白兰惊讶的“咦”了一声,歪头笑言:“齐妈妈这么说,我们可冤死了?漫说今天并没有正院的妈妈过来传话儿,就是有,我们那一个不是恭恭敬敬,不敢有一丝慢待,岂敢甩脸子。”

“这样做才对,别说是太太身边的人,就是屋里的猫啊狗啊的,也要好好对待。便是咱们大爷,对太太屋里的姑娘们,那次不是笑面相迎,态度温和,这方是大家子公子的体统。”齐嬷嬷趁势说教了顿,声音只高不低,明显是说给屋里人听的。

贾敏轻笑:“这是说我呢,一点都不重视她。”靠,你不知道婆媳是天然的仇人么,我有自己心腹不用,用你?谁也不傻好么。

林如海挺纳闷的,不是说这些人都是林家的仆人么,怎么就是在林夫人身边工作两天,一个个的地位就抖起来了?

贾敏看出丈夫的疑惑,“这不是显得孝顺么。”她对这点真是很无语,因为贾家比林家在这方面更讲究。

“孝顺用在这方面显视么?”林如海更无语。

“算了,懒得理她,天不早了。咱们睡吧。”贾敏以手掩口打了个哈欠,然后一伸手。现所当然的要求:“抱我过去。”

“尊命,夫人。”林如海乐颠颠的把老婆送到了床上。然后自己扒掉了衣服,吹灭了灯烛,直接睡觉去了。

齐嬷嬷这里说得正开心,就见大爷和奶屋里的灯烛灭了,明摆着把她当空气了。她老脸羞得通红,下面的话怎么也接不下去了,白兰心里笑得厉害,嘴上还要道:“齐妈妈,大爷和奶已经歇了。您看您的声音”

齐嬷嬷这里羞得更厉害,只管扔下一句:“今谁值夜,警醒着点。”便自回屋里去了,身后隐约还传来白兰清脆的笑声。她心中暗恨,作死的小|蹄子,早晚有一天让你知道我的手段。

墨菊瞪了白兰一眼,压低了声音:“她再不好,也是太太派到松风院的,总要留几分脸面。就算奶不用她。她心里肯定有怨气,便是说了什么,咱们就听着,宁可自己吃亏些。也别得罪了她。万一她在太太那里嚼蛆,受委屈的不还是奶奶么。”到底不是奶奶的贴身丫头,半点不为奶奶着想不说。还竟添乱。

墨菊这里说完进屋了,今天轮到她和梅青值夜。翠竹见白兰面色不好。替墨菊圆了一下,“墨菊说的在理。咱们是奶奶的贴身丫头,万事或有奶奶想不到的,咱们想到了,这就是咱们的用处。总没有半点事担不了,反而替奶奶结仇的。我也知道,你这性子也是个不肯吃亏的,奶奶身边总也得有这么个人,敢说敢为才好。可是,你也该看下,何时当开口,何时当谨慎才对。”

翠竹说完,也回了自己屋里休息去了。留下白兰脸色十分难看,好半天才冲着翠竹背影啐了一口,赌气去了竹青的房间,说要跟她借住一晚。绿梅左右为难,细想了想,还是跟定翠、墨二人比较好。

外间抱厦中,墨菊和梅青都已脱了大衣服,轻手轻脚的洗漱完毕,展开铺盖,躺了下来。梅青听墨菊翻来复去的,便小声问:“你睡不着?”

墨菊转过身,轻声道:“白兰这蹄|子,惯会掐尖要强,半点忙帮不上不说,还总给奶奶惹祸。”她心里也想不明白,当初太太怎么就选了她来呢,明明红绫比她好得多,即体贴、又温顺,谁不说她好。

梅青低低的笑了。

墨菊拍她一下,“笑什么?”

梅青索性坐了起来,歪头低声笑道:“你忘了,白兰是太太选的通房,除了脸之外,当然不能色色都好,总要有些缺陷才对。”若是色色都好,真勾得姑爷上了心,那不是给自己女儿添赌么。

墨菊一拍自己的脑门,“看我,只把她当做了跟咱们一样的大丫头,却是忘了她还有一重身份呢。”说完,掩唇打了个哈欠,“快睡吧。”

梅青见那个人把自己聊精神了,她动翻个身没一会儿就睡熟,恨恨翻身躺下,数了不知多少只羊才睡着了。她感觉没睡多一会儿,就被墨菊叫醒了,起来时星眼带涩,一看就是没睡好。

贾敏见她也笑,“昨儿夜里可是作贼去了?”

梅青道:“昨儿墨菊拉着我聊天,结果把我聊精神了,她到睡了。可怜我精神得很,不知翻了多少个身,快天亮的时候才略眯了眯眼。”

贾敏掩唇而笑:“既如此,就让罚墨菊今晚儿服侍你一回,夜里要茶要水的直管使唤她就好。”

“谢奶奶。”梅青欢快的福了福身,

墨菊笑道:“便宜你这蹄|子了。”

墨菊得意的说:“这可是奶奶让的。”

“奶奶你看这样可好?”翠竹举着铜镜,放在脑后,让贾敏看。

今天翠竹梳的是元宝髻,发髻正中是只摺丝金凤,两边各簪了一只掐丝的金蝶步摇,小巧精致,随着动作,翅膀还会轻轻晃动。贾敏看着很满意,要说重生在这里,最让她高兴的便是可以随意取用那些漂亮的首饰,穿用各种漂亮衣服。

“翠竹的手真是越来越巧儿了。”贾敏真心实意的夸了一句,扶案起身,“大爷可回来了?”

林如海一早就去锻炼了,他原想拉着老婆一起,可贾敏跟他去了两天,第三天就在床上装死,怎么也不跟去了。尼玛,天天围着不大的地方跑圈,很傻好不好。

墨菊正想叫人去看看,就听门口有小丫头们请安的声音,她笑道:“大爷回来了。”

正说着,林如海已经挑帘进来了,他鬓发微湿,身上的衣服也不是早上穿出去的那套,显然是在前院梳过完回来的。

林如海一进屋,就被老婆惊艳了一下,贾敏今天穿得明艳动人,银红罗衫石榴裙,外面再加一件浅黄的比甲,素手执扇,俏丽于眼前,他退后一步欣赏道:“娘子今日当真美艳绝伦啊,为夫都被你迷死了。”

翠竹几个大丫头都低头偷笑,几个月来,相对于林如海私下里对着贾敏犯蠢卖萌,她们都见怪不怪了。到是贾敏,被丈夫夸乐了,举扇拍了拍他,“别油嘴滑舌的,还不快走,今儿都有些晚了。”

“来。”大手伸出,好整以暇的等人自投罗网。

贾敏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把手放上,任他牵着自己一同出门去。

翠竹和竹青连忙跟上,到了外间,自有余嬷嬷、刘嬷嬷带着丫头、婆子过来请安,然后簇拥着夫妻两人往正院而去。

林夫人精神不大好,昨天想了一夜,还是觉得再放过章成这一次。若是林侯爷在家还好,偏赶在他不在的时候,犯的事儿。若是她处置了章成,章姨娘肯定会闹起来,等林侯爷归家,他是个什么态度还真不好说。若是她压下这事儿,待林侯爷回来,由他自己来处置,章成肯定落不了好。这些天,他胡闹的已经把林侯爷的耐性都磨光了,也把他娘留在林侯爷这里的情份给耗没了,再作下去,连章姨娘带他,都别想有什么好下场。

打定了意,她这心里还是赌得慌儿,特别一大早上,便见林侯爷的那些姨娘立在门口给她请安,这心里就更难受。“行了,我这有的是人伺候,你们大小也是个半个主子,不好劳动你们。”林夫人淡淡的挥退了想给自己梳头的钱姨娘。

那女人脸色一白,却不敢分辨,垂着手退了下去。

林夫人看着她们小心的模样,心里也是一酸,当年若不是为了分薄章氏的宠,她怎么会给自己丈夫纳了这么多妾侍通房。最后弄得她看这些人不顺眼,这些人,人老珠黄之后,失了宠爱,一个个活得战战兢兢的。所以,她才怎么都不肯再让儿子奶娘喜嬷嬷的女儿去伺候儿子,任她明里暗里的请托了多少次都不松口。她当年就在这上面吃亏,与章氏一斗十年,生生的耗尽了心血,身体怎么会好,是以勉强只得一儿一女。就算是为了孙子,也不能让往事在儿子、媳妇身上重现。

“都坐着吧,现在家里的事儿都是媳妇、姑娘在管,我也清闲了,白日里无事,过来陪我说说话。”林夫人缓和了神色,笑着跟她们说。

“太太慈爱,姑娘又能干,可不就清闲了。”王姨娘连忙笑道。她是林夫人的陪嫁丫头,后来开了脸做了通房,后来林夫人生下长子,才抬成姨娘的。(未完待续)

ps:呵呵,对不起大家,今天比较忙,第一更才码出来,晚上还有一更。

第七十一章 往事

“大爷、奶来了。”小丫头进来禀报,接着门帘一挑,林如海和贾敏一前一后进来了。两人见到屋里或坐或站的几个姨娘,都有些好奇。平日来请安的时候,这些姨娘们都散了,怎么今天到还在这里。

林侯爷的姨娘们大多都已经不年轻了,现在常陪着林侯的都是些丫头,能得个通房的名份已算好的了。现在最得林侯心意的就是目前在书房里琬青、琬碧那两个丫头。

姨娘们一见林如海进来,具都低了头。

林夫人笑道:“好了,你们都散了吧。”儿子还年轻,这些姨娘们也不算太老,避讳些的好。

看着这群女人福身行礼后,退了出去,贾敏发现,并没有那位章姨娘。正在她猜想,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又一个丫头领着个十七、八岁的大丫头进来,身着蛋青色纱衣、雪青色罗裙,深绿色的掐牙背心,细眉长目,肤白胜雪,到是个好清秀的模样。

贾敏悄眼看去,林夫人一见这丫头,眉稍微动,接着便笑问:“章氏打发你来,是有什么话要回?”

那丫头不慌不忙的给林夫人福身行礼,不急不徐的回话:“回太太的话,姨娘叫奴婢来给太太请罪,今天身子不适,才未能来请安,请太太恕罪。”

病了?到病的很是时候。林夫人心中冷笑,面儿上却丝毫不露,依然笑着温和,还关切的问:“雪青,你家姨娘可要紧?身子不适怎么不早说。我好打发人叫大夫去。年纪一天大似一天,真留下什么病根。可不是闹着玩的。”未等雪青说话,她扬声叫:“百合。去打发人请陈大夫来。”章氏是个姨娘,自然不能请太医,林夫人提的这位陈大夫也是都中很有名的一位医生,许多人家用的都是他。

雪青连忙笑道:“姨娘说了,不过是一点小病儿,不好兴师动众的。”

“行了,万事都有我作主呢,让她安心养病吧。”林夫人又叫人拿了补药过来,让雪青带回去给章姨娘用。又让人拿了半匹红绫赏她,“你这孩子,模样好性子更好,有你伺候章氏,我和老爷就放心了。”

便看着林夫人这行事,任谁都不会相信,她跟章姨娘斗了十年,直到把她压得再无翻身的余地。

雪青也未露喜色,稳稳的谢了赏。然后慢慢的退了出去。林夫人看着她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对贾敏笑道:“章氏的身子比我还弱,三灾八难,为着她。都中的名医咱们府里都请遍。如今还是陈大夫的药吃着合她的脾胃,就一直用下来了。”

“哦,怪道呢。没在太太这里见过这位姨娘几次。”贾敏不同于林如海,她是林家的长媳。成亲以来也往常正院来,对林侯的小老婆们。也算有了直观的印象。

林夫人赞许的看了贾敏一眼,拉着她的手笑道:“以前伺候她的丫头都没有雪青细心,我是看她那里实在没有个像样子的人,才把雪青、雪柳两人拨过去伺候她。只是雪柳福薄,没几年就病了,然后便挪出府去了,再没进来,到是雪青一直伺候她这么长时间,两人到跟亲姐妹似的。”

亲姐妹?这话有意思啊。这是说,雪青是章姨娘专门给林侯爷预备的?看她那模样,要说林侯爷把持住了,没有用,她还真不大信。“也是姨娘慈悲,才会对雪青这么好。”贾敏笑了下,继续在心里八卦。

却不知,林夫人却在心里笑章姨娘蠢,这雪青、雪柳生得是好,若是放在她身边,林侯或许看上了,她再推荐一下,他也就顺势收了。可是放在姨娘们身边,以林侯爷的性格,断不会收用姨娘推荐上来女人。在他的心中,能够给丈夫纳妾蓄丫头的,只有正妻,其余的姨娘、丫头只管在他去的时候伺候好他,平常时老老实实的伺候好林夫人,然后再生儿育女,这方是她们的该做的。若是多想些别的,那便是出格,他断断不会再去看上一眼。

林夫人正是对丈夫的心理把握的准准的,才能压下众多姨娘、丫头,在林家内宅坐得稳稳的,并且只有自己生下一儿一女。说起来,可能真是林家男人有问题,林侯爷这么多女人,她也只给章姨娘下过药,断了她的生育能力。其余的姨娘、丫头却是没有动半点手段,结果,除了自己以外,居然无人一有孕。若不是顾忌着自家丈夫的脸面,林夫人真想寻个好大夫替丈夫诊诊脉。

当然,林侯爷一屋子妻妾,却年过二十五还没有一儿半女,外面人不知如何骂她呢。便是林侯爷也对她起了疑心,暗地里还找了大夫给家里的姨娘、丫头们都看过。好在,她很快就怀孕生了儿子,才算稳住了自己的地位。

林夫人被章姨娘勾起了很久之前的事,出了好一会儿神,直到林滟来了,她才笑道:“昨儿夜里,不曾睡好,早上起来还倦倦的,就不留你们用饭了,都回去吃吧。”

林滟早就过去了,关切的问:“太太,请太医来看看吧?”

林夫人笑着摆手,“就是不曾睡好,我再去躺躺就好了。”

贾敏也道:“太太还是用了早饭再睡吧。”

林夫人想了想,“也好,叫她们捡清淡的上一些。”又说,“你们回去用吧。”

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走,饿着肚子也得留下来啊。贾敏和林滟谁都没动,林夫人见状也不再赶她们走,早饭摆上,只让贾敏盛了一回粥,就命她们坐下,一起吃了。

林夫人既说要上清淡的,便真都是清粥小菜,别人还好,林如海一早上起来运动量颇大,光喝粥那里喝得饱。再说,林夫人这里的碗也不大,盛得还少,一碗粥,两口就没了。林如海一连干了三碗,稍稍垫了个底,就不再吃了,只想着一会儿回松风院,再上几笼包子,这才抗饿。

林夫人自然把儿子的举动看在眼里,暗暗好笑之余,也加快了速度,她喝了一碗碧梗粥,便放下了筷子,漱了口,也未吃茶,就扶着丫头回了里间。

林滟和贾敏赶着进去伺候,待服侍林夫人躺下了,又交待丫头们:“若是太太睡起来,身子还没觉得不好,一定要打发人去告诉我。”

这里林夫人睡了,林滟和贾敏才轻手轻脚的出来,各自回房。

一进松风院,林如海就叫饿,让人快快摆饭。最近他的食量大增,厨房送来的东西便也量多了些。林如海沾着醋和香油自己一个人干掉了六笼小笼包,才拍拍肚了,满足的吁了口气,“总有添了半饱。”

贾敏端着山药粥小口的喝着,闻言笑话他:“得亏了投生在侯府,若是平民百姓家,还不被你吃垮了。”

林如海给她挟了个螃蟹馅的小饺子,笑道:“这才那到那,你没看过能吃的。就你那庄子上的妇人,饭量都跟我差不多。”

“她们一天干多少活儿,家里田里,几乎当个多半个男人用,吃得多正常。”贾敏道,咬了一口小饺子,突然道:“现在螃蟹的黄儿都是满的,不知蟹黄汤包府里厨子做得可地道。”

林如海眼睛一亮,“这个我拿手啊,娘子想吃,为夫亲自下厨好了。”他也爱吃这个,嘿嘿。

“太太原是在江南长大的,她那里小厨房里的厨娘就是江苏人,做这个应该很拿手吧。”让林如海下厨,他不怕挨打,她还不想挨骂呢。再说,蟹黄汤包是传统的江苏传统美食,林如海一个土生土长的神都人,又是从小金奴银婢的伺候着长大的,他是肿么学会做蟹黄汤包的?蠢蛋,怕人不知道他们是穿的么!贾敏瞪了他一眼。

林如海嘿嘿一笑,“太太身子不好,做儿子的想着孝顺她,才去学了这汤包的作法么。”理由他早就想好了,现在就差去寻个厨子教他,不必手艺太好,只要会作就行。

咦,贾敏手托香腮细想了一下,觉得林如海这主意不错。说起来,古今差意不只体现在文化和思想上,这作菜的手艺上也是有差别的。对贾敏来说,还是自家老公的手艺是合她的胃口。

“不错不错,你这个想法很好。”贾敏大力表扬,肯定了某人的想法,这让林如海立刻抬头挺胸,跟只骄傲的大公鸡似的,就差没跳上墙头鸣两声了。

早饭用过之后,林如海便第一时间想跳去林夫人的小厨房找人学做蟹黄汤包,却被贾敏给揪住了。“怎么了,媳妇?”林如海可怜兮兮的看着贾敏,他老婆这是要反悔么?

贾敏见他这怪模样,下意识的就拍了他一巴掌,“笨,这么好的宣扬名声的作法,你闷在府里跟厨娘学,谁能知道?没准有那好事的,还会说你看上了厨娘,才天天往厨房里钻呢。”在古代,传出孝顺的美名是很重要的,特别是学子,真是百利而无一害。林如海现在要作的,就是去寻个京城有名的馆子,然后磨着人家大厨教他两手,当然求得时间越长,态度越诚恳越好。

林如海:(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姨娘

贾敏这里盘算着,怎么才能替丈夫宣扬一下事母至孝的名声,一面跟林如海将都中有名的菜馆说了个遍,最后还是圈定了两家,都是以江南风味而闻名都中。

她着人备了礼物,又跟林如海说:“你得悄悄的去求才好,别大庭广众之下就叫嚷开,那样是个人都知道你想做什么。”

林如海心情极好的用手指挑着她的耳坠子玩,时不时的碰到她耳侧的肌肤,嘴里还笑道:“我哪里就会这么蠢,现代那些明星们的炒作手段,咱们都见识过,也笑话过,现在搬来用,怎么也得去其糟粕取其精华不是。”

贾敏被他弄得痒痒的,偏头侧脸,躲开他的手指,顺手拍了一下,嗔道:“知道你聪明,我不过是白嘱咐一句罢了。”

“嘿嘿。”林如海贴了过来,凑到贾敏耳边,小声道:“已经找好了人,这几天就动手。”说完,见眼前带着金勾子的耳垂小巧可爱,忍不住伸舌过去舔了两口。

贾敏身子一动,侧头嗔了他一眼,悄悄的道:“也不怕划了你的舌头。”

“嘿嘿,我小心着呢。”

贾敏伸手戳了丈夫一指头,娇嗔道:“哼,瞧你那馋猫样儿。”

林如海见她这般,越发顾不得了,直接搂了人,脑袋在她身上蹭啊蹭的,哀怨十足的说:“人家都素了好几天了。”他老婆说这几天是,不许他动手动脚的。

“那也得忍着。”

“嗯嗯嗯。”

贾敏突然想到丈夫刚才的话,在他怀里转身。压低了声音问:“可都安排好了?不会出纰漏吧?”

林如海笑:“当然,你就等着好消息吧。”好吧。这种盖人麻袋的事儿,夫妻两个还都是头一次作。不安之余,还有点小兴奋,果然做坏事会让人觉得很刺激么?

几天之后,林如海才寻到醉仙楼主厨的家时,章成在一夜未归之后,被人打了个臭死,扔在一个暗巷中,让拉夜香的人发现了。

一早上,顺天府的差役便来了侯府。见过总管林福,言说林家有一管事,吃酒时得罪了人,遭了暗算,被打成了重伤,如今正在一家医馆里。

林福吓了一跳,忙问那人是谁。他心里大约也有了数,林家管事中吃了酒爱惹事的就那么几个,其中最张扬的就是章成。

那差役道:“说是姓章。叫章成。”

“哦,确是我们府上的,多谢这位差官。”林福连忙给了差役封了银子,叫上几人随差役去抬章成回来。一面又遣人,飞报林夫人知晓。

正院这里,林如海、贾敏并林滟才到了上房。刚刚请过安,就接到了这个消息。林夫人吓了一跳。连忙问:“可伤的重不重?人抬回来了么?”

那小幺儿道:“大管家才派了人去,还没抬回来呢。”

“去告诉林福。先请了大夫在家,等人抬回来好能立刻就看。”林夫人听说章成被人揍,心里也高兴,只是面儿上还得关心一点。再者,林侯来信了,说是月底便能到家,章成便是死,也要死在林侯回来之后。

贾敏和林如海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读到了兴奋的光芒。哼,揍得太好了,这种天天混|蛋就该一天打八遍。

“好了,吃饭吧。”林夫人叫人摆饭,不能为了一个下人,他们就连饭都不吃了。再说,等章成抬回来之后,不管事情的起因是什么,府里还有得闹呢。

早饭毕,林如海和贾敏都没走,坐在正房里喝茶。等屋里都收拾好了,百合才让在院里等了好一会儿的小幺儿进来,“人已经抬回来了,确是章管事。大夫瞧了,说是打得确实不轻,但是都皮肉伤,养上一段时间就好,不碍事的。”

林夫人扭脸道:“红蕊,去拿些补身子的药赏给章成。”又对小幺儿说:“你去跟林福说:‘我知道了,让章成好好养伤,着大夫三日复诊一次,不要怕废银子,只管用最好的药。’”

“是。”

“媳妇,这个公帐。”

贾敏还未回话,就听到外间有女人哭号声,悲悲惨惨,哭得人好惨得慌。

林夫人面色微沉,“百合,去看看,章姨娘是这怎么了?”

咦,原来是章姨娘,消息知道的够快的,贾敏手指无意识的转着帕子,心思也是转着,林夫人的正院,消息透出去的也够快的,看来章姨娘在府里能量也不小啊。都已经无宠好些年了,还能有人给她通风报信,难怪林夫人到现在还忌惮着她。

每次看到章姨娘时,贾敏都有种违合感,好像上辈子在电视里看到过的新月格格活生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好吧,是不哭的新月格格,而且不是容貌像,而是那种感觉像。她身量不高,弯眉细目,嘴也不够小巧,鼻头又过于圆润,便是这些不够精致美丽的五官组合到一起,偏偏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如今她穿着素色暗纹的罗衫,白绫裙,眼睛红肿,脸色苍白,鬓发散乱的跪在林夫人面前,整个就是一病美人的形象。

“太太,听说我弟弟被人打成重伤,奴婢想去看看。”她用帕子握着嘴,哭得抽抽噎噎的。

林夫人示意人扶她起来,到右手边的椅子上坐下。林如海几人,早就站起来了,立在一边。贾敏发现林滟脸上满是不为以然的表情,甚至在低头的时候悄悄撇了嘴。

“我知道你心疼自家兄弟,可他如今在前院,不好让你过去。你若是不放心,不如把雪青打发去瞧瞧,实在不行,让她伺候几日也成。”林夫人叹了口气,也擦了擦眼角,语气悲闵,却是毫不留情的拒绝了章姨娘的请求。

“不知是那个杀千刀的,做下这等恶事。我兄弟我知道,虽是好玩些,最是胆小怕事,连高声说话都没几回,更不用说与人起争执。必是有人看他得了老爷重用,心怀嫉妒,才让人下了黑手。”章姨娘一面哭,一边把口齿伶俐的把话说得清清楚楚的,“求太太严查,找出这个黑了心肝的,一定要重罚。”

“姨娘,这办案子是顺天府的事儿,太太如何去查?不过时时打发人问一声,就是了。便是这样,也不能太勤了,要人说出以势压人的话就不好了。”林夫人还未开口,林滟先接了话,她站在贾敏旁边,要笑不笑的开口。

章姨娘的哭声顿了一下,接着便有放声的架式,“可怜我那兄弟就被人白打不成”

一句话未完,林滟就截口道:“姨娘的兄弟也不过是府里下人,你再心疼,也没有一大清晨,为了个奴才跑到太太面前闹的理由。若不是看在姨娘病弱的份上,该叫嬷嬷好好教导一下姨娘的规矩才是。”

章姨娘被林滟说得,哭得越发悲痛,几次欲晕倒,雪青扶着她,眼里带着泪,脸上满是焦急关切,连忙道:“姨娘,您还病着,可不能这么哭,您的身子受不了”

林夫人不得不喝住林滟,“没规矩,姨娘再不济,也是你的长辈,规矩不比你明白,还用你来说嘴。”

林滟不甘心的退了一步,小声道:“我又没说错。”

林夫人沉了脸,“还反了你的,现在就回你院子里去,三天不出门,给我好生反省。”

林滟咬了咬嘴唇,眼圈红了,她不情不愿的就了一声:“是。”赌气一扭身,嘟着嘴,甩手走了。

林夫人跟章姨娘道:“都是我素日太过纵着她了,我代滟儿给你陪个不是,看在她年岁小的份上,别跟她计较。”

章姨娘抽抽答答的道:“奴婢是那个牌位上的人,哪敢让太太陪不是。大姑娘说的对,都是奴婢不懂规矩了。奴婢这就回去,闭门抄经。至于我那兄弟,生死由他吧,谁生他这辈子命不好,托生个奴才呢。”说着,摇摇晃晃的扶着丫头站了起来,悲悲切切的给林夫人行了礼,竟真的退了出去。

贾敏旁观了这一出,愣是没想明白,章姨娘出来闹一这出是为什么?半点好处没得到,还被林滟给刺了一顿,她这是图什么呀?

林夫人被章姨娘闹了这么一场,也不好真的不管章成,每日里请医问药的,还时不时的打发人去顺天府问问,可有作恶之人的消息。

松风院这里,小丫头珠儿正绘声绘色的跟白兰、绿梅、竹青、梅青这些丫头们学着章成的事:“听说被人看到的时候,叫人打得鼻青脸肿,脑袋肿得这大。”小丫头伸出双手比划了一下,到把竹青几人给逗笑了,都说,“若是肿在这样,还能活么。”

小丫头嘿嘿一笑,接着学:“反正就是猪头样儿么,衣裳都碎了,躺在地上直哼哼,连大声说话的都不能够了。当时把那人吓坏了,以为要活不成了呢,就连忙报了官。顺天府的差役来了,见他还能说话,就问他是谁家的。他说是咱们府里的,这才被送去了医馆。”小丫头说到这里撇撇嘴,满脸的自傲:“得亏他说是咱们府上的人,要不肯定问出家在哪里,直接往家里一送就完事了,还能寻医馆给他看伤。”(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理所当然

贾敏和林如海回来时,便听得竹青快意的声音:“该,这才是老天爷开了眼呢。”刚说完,便见大爷和奶牵着手进院来,几个丫头连忙都站起来,迎了过来。

贾敏看了竹青的表情,笑道:“这回顺心了?”

“嗯。”竹青不好意思的点了头。

“顺心就好。”贾敏边说,边进了屋,换了家常衣裳,往窗前一坐,铺纸研磨,打算先练字。至于议事堂,下午再过去好了,左右也没什么大事。章成被揍?算大事么。

这事儿在贾敏这里不算什么,可是章家那就是天大的事儿。章家的大大小小,都指着章成呢,有他在背后撑腰以,在这府里才过得体面。章成的老婆,在府里走动,也有人奉成。

章成让大夫看过了,又上了伤药,再灌了一碗汤药,精神气也回过来点了,大管家林福这才让人把他抬回家去。章成的老婆万氏,本就急的乱乱转,可前院不是她们能乱走动的,只能坐在家里哭,干等着人把丈夫送回来。

她这一哭,章成的那些妾室通房也都跟着哭,一屋子人呜呜咽咽的听得人难受。万氏被这些女人哭烦,一拍桌子,“都给我滚回自己屋里去。”都是这些狐猸子不好,平常时拿娇做俏的勾引爷们,正经时间到半点也指望不上。若是她们能把爷们拢在家里,至于出去让人给揍了么?越这么想,她心里的火越盛,几乎压不住。

正在这里。章成被抬了回来,万氏一见丈夫的惨状。扑过去就开嚎,“当家的。你这是得罪了那个没王法的东西啊,居然下这等死手那个挨千刀的,做下这等断子绝”

管家林福被她哭得头大如斗,但也只能劝:“弟妹啊,大夫看了,都说是皮肉伤,养养就好了。你看,是不不先把章成抬进去,安置一下。”

万氏擦擦眼泪。让人把章成安置在了正房里,又千恩万谢,还要做模作样叫丫头取银子来,给林福。

林福那敢要她的,只说是太太让人请的大夫,说了延医问药,都是府里出呢。

万氏连忙问:“可是大姑娘管着?”

林福道:“是奶,咱们家的事儿不早就让奶管了么。”

万氏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林福连忙告辞。他这个后悔,干嘛要多事来这一趟,真是吃饱了闲的。

这边男仆都走了,万氏回来见章成醒着。坐在床边上掉泪,“这是那个黑了心肝的王八羔子做下的事儿,我必要跟姨娘说。一定要严查,抓到了给你报仇。”

章成身上疼得厉害。一声短一声长的哎呦,万氏揉不敢揉、碰不敢碰的。急得团团转,直骂:“必是他们见姨娘失了势,也跟着作践咱们,连个好大夫都不肯请。这些势力眼儿,等侯爷回来,看看饶得过谁!”一时想起如今管家的是奶,虽然看着不声不响的,手段却足,犯了错落到她手里,那真是往死里罚人。弄得如今府里人行事谨慎多了,连夜里吃酒赌钱的都少了些。

再想到被赶出来的碧绡、绮兰、香巧,再想想自己的女儿,越想越恨,“都说奶是国公府的千金,最是知书达礼的,怎么到纵着这些没王法的东西,亏待长辈,我必要寻她问个明白。”

章成疼得厉害,再加上万氏在耳边念念叨叨,一边哭一边骂,烦得要死,勉强挣开眼,吼了一句:“滚!”

万氏正哭骂得起劲儿,猛听丈夫说话,她连忙擦擦眼泪凑了过来,“当家的,你说啥,可是要叫喝水?”

章成用足力气又吼了一句:“滚!”

这声到高,里外屋都听到了,那几个通房丫头,面面相觑,眼里都带着幸灾乐祸。章成的小女儿带着丫头过来,一见这些人,就沉了脸,“都在这里作什么,爹爹受了伤,不说担心,怎么看着到挺乐呵呢?”

这些通房一见她,皆吓的垂下了头,悄悄的站到一边去。

章秋香哼了一声,自掀了帘子进了屋,正好迎下擦着眼睛往外的走的万氏,连忙问:“娘,你做什么去?”

万氏道:“刚刚那个大夫不中用,用的药一点作用都没有,你爹疼得脸色都变了。我去找奶,让她再请个好大夫来。”听听这话说得多仗义,真当自己是这府里的主人了。

章秋香居然也理所当然的说:“那娘你快去吧,爹这里有我照顾。”

万氏疼爱摸摸女儿,“让那些贱|人来,不干活,白养着她们做什么。”

“嗯。”

万氏出了门,黑着脸把通房们训了一顿,这才整整衣服,用帕子捂了脸,一路哭着往松风院而来。

松风院内,林如海正在窗下读书,他在学着做八股文,对着他老婆刚刚给他出的题,愁眉苦脸的破题、承题,待到起讲时,这笔怎么也落不下去了,支着头在哪里冥思苦想。

贾敏临过一篇字,自己看了觉得不错,满意的点头,放在了一边,正待再临一篇时,翠竹悄无声息的进来,走到她身边,悄声道:“奶奶,章成家的求见。”

贾敏眉头一皱,“让她等着。”

翠竹应声出去了,行到外间,对待在廊下的万氏道:“万嫂子,大爷在读书,奶奶在理帐,却得请您等一等了。”言罢,也不多言,也不请她坐一坐,直接扭身进了屋。

万氏没想到,在松风院里吃了个闭门羹,只是林如海在,她到底不敢放肆,愤愤不平的站在廊下,不住的拿着帕子擦眼,等看到有人出来,更是作出悲痛万分的样,手扶着柱子,默默流泪。

这出来的正是齐嬷嬷,与万氏还真沾了点亲带了点故,一见她站在廊下,连忙过来,“章家妹子,章管事可怎么样了?我才听说,哎哟,我这心呐,吓得到现在还乱跳呢。怎么好端端的出这个档子事儿,章管事多好一个人呐。”说着,就掉下泪来,一边拿帕子擦一边道:“唉,现在这人,太无法无天了,还是在都中,天子脚下,就敢伤人。对了,听说太太叫人请了大夫,章管事不要紧吧?”

万氏哭道:“太太慈悲,可底下人早就不愤我们当家的得侯爷看重,无事还要说两句呢,何况现在有事,更是谁都上来踩两脚。请的大夫也不中用,药也不好,到如今在家里躺着,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一行说一行哭,后来眼泪见少,索性用帕子捂了脸,抽抽嗒嗒的。

她们这两人在廊下说话也不掩声,被屋里人听得一清二楚的,林如海作不出八股文本就烦心,再被她们一吵,更觉头脑,把笔往笔洗里一扔,话里带上了火气:“去看看,谁在廊下说话。”

白兰干脆的应了一声,快走几步抢了出去,墨菊一见,怕她掐尖,嘴里不饶人,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也跟了出去。

果然,白兰一出了屋,见到齐嬷嬷和万氏就冷笑道:“我当是谁,敢在大爷读书时在窗下大声吵吵,却原来齐妈妈。我说么,别人原不敢的,松风院里也只有人才有这个胆量。”

齐嬷嬷脸色一变,还未开口,墨菊抢先喝住白兰,过来一扯她,用眼神示意让她先回屋里去,自己则转身面对齐嬷嬷和万氏,淡笑道:“妈妈别怪白兰,她原就是个要强的,只因大爷才发了火,她这才放肆了。不过,妈妈也是伺候老了的,如今咱们院子里谁不知道,大爷读书时最厌声响,连我们奶奶,都不敢高声,偏妈妈要到窗下说话,怨不得大爷生气。”

齐嬷嬷一听是林如海发了火,脸上讪讪的,直说进去当面跟大爷请罪。

墨菊道:“可不敢劳动妈妈,依我说您和这位嫂子不如去屋里说话,待大爷读过这一卷书,吃茶时再过来回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现在奶没空儿见你,等着。

整个林府的人都是知道,林侯爷对大爷的功课有多着紧,自是没有敢在这上头找事。齐嬷嬷连忙陪笑道:“都是我这老婆子的错,烦姑娘在奶和大爷面前替我道个过,描补描补。”再一扯万氏,“章家妹子,先跟我回屋里去吧。”一面说,一面使眼色,拉了人就走。

万氏含恨忍泪,被齐嬷嬷拉走了。她在林府里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暗暗恨道:你等我闺女到了大爷身边的,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这些小贱|人。

墨菊看两人走了,才回了屋,就见白兰瞪了自己一眼,转身到一边炕上坐下,拿过手绷了,用力扎着花儿。墨菊也不去理她,自往东间走,悄悄告诉贾敏,“章成家的好似跟齐妈妈有旧。”

贾敏点了点头,挥手让她出去了。再转身看林如海,又摆回刚才的造型,一脸的苦大仇深,到引得她扑哧一声笑了。

林如海小声问:“**,娘子,夫人,我可不可以不要科举了?我听说考上国子监,就可以捐官、荫官什么的,那样也可以作官啊”多好的出路,为毛他老婆一定要让他下场考试呢!(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野心

贾敏没理他,先让墨菊叫个婆子去前院打听一下,请的是那位大夫,用是什么药。待墨菊去了,她才对自家老公似笑非笑的道:“因为非进士不入翰林,咱们的目的是翰林学士,不是外放的那些县令什么的,明白?”

林如海点头如捣蒜,“嗯嗯嗯,我明白,我明白。”

“明白就好好作你的文章去。”

“立刻,马上。”

他这里接着苦眉不展,贾敏那边早已没了临字的心情,草草收拾了,起身到一边洗手,再随意抽了本书,倚在榻上翻看。

过了好一会儿,墨菊进来,贾敏道:“说吧。”

墨菊道:“请的大夫也姓陈,都说他治外伤是极好的,就是五城兵马司的那些人也都在他哪里买创伤药呢。”

贾敏一笑,“我就说么,林大管家那样明白一个人,才不会随便请个蒙古大夫来就应付了事。再说,若真是蒙古大夫也不错,治这外伤更有独门秘方。”再扫了一眼竖着耳朵听她们说话的林如海,笑道:“行了,你若被打断了思路,实在写不下去,就起来转转,换换脑子。”

当着丫头的面儿,林如海还得端着架子,道:“你趁早去打发了她,省得在这里等久了,回去不定怎么埋怨你呢。”

“好好好,我这就去。”贾敏盈盈起身,直接到了正堂坐下,吩咐道:“去叫她过来吧。”

万氏才跟齐嬷嬷好一顿哭诉,因着刚刚林如海发火,也不敢放声。到把自己憋了够呛,知道奶终于有功夫见她了。连忙起身理了理头发,哑着嗓道:“劳动姑娘了。”

等进了正堂。一眼便见到坐在正位上的面带微微笑的奶,就是总觉得自己小女儿是个绝色的万氏也不得不承认,自家闺女跟人家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奶好。”福身行礼。

贾敏淡淡一笑,“说着,你来寻我有何事?”开口直入正题,半点也不想听她哭了。

万氏愣了一下,随即便捂脸哭道:“奴婢是来请奶作主的,我们当家的也不知惹了谁”

贾敏拦了她一下,“章管事的事儿。我已经尽知了,大夫也请了,药也用了,这时该送他家去了吧?你这时来,可是家里有什么短缺的?”

“奴婢是来求奶的,再给我们当家的请个大夫,重新给配些药,之前那个大夫也不知是谁请来,只开些半点效果都没有的药来支应。可怜我们当家的。疼得面色都变了,还只强忍着,不敢多说,是我看不得他受苦。才斗胆来求奶的。”万氏说着说着,声音就大了起来,帕子一捂。就想放声哭。

贾敏看了她一眼,万氏只觉得心里一激灵。把哭声又咽了回去。贾敏这才开口:“我派人去跟林管家问了,说是请的是治外伤最好的陈大夫。用的药也是最好的。”

万氏一见贾敏这是不打算再请大夫,立刻急了,“不敢哄骗奶奶,药确实不好用。”

“便是仙丹,发挥作用也要有个时间,那能用上好呢?”

“这都半天了,我们当家的还疼得厉害,肯定就是药不管用。”反正万氏就是咬死了,大夫不好,药也不好,闹着要再请新的大夫来。

贾敏道:“既信不过府里人,你自去请人就是了,只是这花费,自理吧。”尼玛,就那个人|渣,多在床扒两天,都是造福社会。

万氏还待再闹,便被两个粗使婆子提着送出了松风院,其中一个笑着说:“章嫂子,章管事在外面惹了事儿,被人打了,主子好心请大夫、开药的替他治伤,已是难得的慈悲了,你还要调三捡四的,怨不得我们奶奶生气。”

另一人也道:“正经的,快点回家伺候你男人去,别到处浪了。”

万氏气得七窍生烟,越生越赌心,直接便往章姨娘的屋子来了。

章姨娘坐在炕上,听着对面她弟妹一长一短的哭骂,从不知名的凶手到外院的仆人,最后连奶都怪上了,连忙喝令她住了嘴,冷淡道:“依我说,你们老实在家里养伤是正经的,明知道这府里多的是人厌烦咱们,别出去看人脸子。”

“奶也是你能说的,那是大爷三谋六聘娶进来的,国公府出来的千金,能叫你进去问个话儿已是开恩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姨娘,我”

“你们就不能一日不闹事,让我过些安生日子么?为了六儿,老爷彻底厌弃了我,再为个雪柳,太太也掐住了我的把柄,今儿还借着雪青敲打我来着。”说到这里,章姨娘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雪青连忙过来替她抚着胸口,劝道:“姨娘别动气,你身子不好,禁不得这个。”

章姨娘拍拍她的手,“去拿二十两银子过来。”

雪青应了一声,自去开箱拿钱。

章姨娘神色冷淡的道:“这二十两银子你拿去,若重请大夫、或重新买药,别再去松风院招人眼儿了。”

万氏一听银子眼睛就冒光,连声应是。

章姨娘看她这幅见钱眼开的样子,心中更添烦闷,她往后靠了靠,雪青体贴的替她调整了一下背后的靠垫,“还有你们心里打的那个主意,也趁早扔了。大爷是太太的儿子,他就是纳这府里谁家的丫头,也不会要你闺女的。”章姨娘早就看出来了,章成打的是什么主意,不就是想把最小的那个女儿,送进松风院当差么。

万氏不高兴了,“姨娘如今是主子了,过得富贵体面,也该替侄女、侄子想相。太太原就看咱们不顺眼,万一老爷这府里当家作主的就是大爷。到时,姨娘自是无虑,我们就要替姨娘受过了。”

“你”章姨娘猛得坐直了身子,抬手指着万氏,好半天才顺过气来了。

万氏也有些害怕,在女儿的问题上却不肯轻易松口,“我话说得糙,可姨娘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儿。若是秋香进了松风院,做了大爷的姨娘,生个一男半女的,只不我们日子好过,便是姨娘以后也有个依靠不是。”话到这里,她到是触动了慈母心肠,拿着帕子拭泪:“秋香那丫头,虽不像大姑娘出身显贵,可也是我们的命根子,打小也是千娇万宠的养大的。若不是为了姨娘,我们哪里舍得好好闺女给人当通房、做姨娘。”

她后面这番表白,章姨娘肯本就没听进去,到是之前的那句“若生个一男半女的,也是个依靠。”到让章姨娘起了心思。她这辈子,最恨的莫过于,自己没有孩子。原本她是怀疑林夫人作了手脚,可是侯爷那么多侍妾通房,只有太太生下了一儿一女,其余的人,到今天都一无所出。若说都被太太动了手脚,也不大可能,动作太大,容易被侯爷发觉。

再说,她得宠的时候,也悄悄请大夫来看过,却说是她身体有问题,不好有孕。她一听这话心就凉了半截,只觉得后半辈子都没了指望。再来年纪大了,老爷又对她生了厌烦之心,她这想要儿子的心也就淡了。今天被万氏提起话头,又勾起她心中的遗憾。

暗自盘算,若是这么着,到也可行。只是府里有太太在,便是秋香生了孩子,也断不会让她靠前儿的。除非是太太不在了。她突然被自己这个想法,惊起了一身汗,心砰砰呯的乱跳着。明知道这是个危险的想法,却怎么也压下不去。

“姨娘”万氏见章姨娘沉默了半天,突然间面色煞白,额上起了蒙蒙的一层汗珠。联想到之前,雪青说章姨娘最近身子不好,连忙问:“您可是哪里不舒服?”

雪青也连忙过来,扶住章姨娘,就要叫小丫头请大夫去。章姨娘无力的摆了摆手,“没事,不过是心慌一下,过会子就好了,别兴师动众的惹人烦。”她喝了口茶,勉强平静了一下心情,对万氏道:“秋香这事儿,我记下了,你们先别乱动,若是让大爷生了厌恶之心就不好了。等老爷回过,我寻个机会求一求,若许可成。”

万氏听了大喜,她今儿说这事本就是指着章姨娘,若是指着她们家那位,怕是累死都办不成。得了银子,又得章姨娘的口头允诺,自以为女儿做定大爷姨娘的万氏,抱着银子千恩万谢的家去了。

她原是想给丈夫再请个大夫的,到家一看,却发现丈夫已经睡熟了。便把请大夫的心给淡了,喝退了通房们,宝贝似的把银子锁了起来。再看过丈夫一回,见他一时半刻的也醒不了,便叫了个小丫头看着,自去寻女儿。

章秋香正坐在自己屋里扎花,见万氏来了,连忙起身让坐。万氏怜爱的看着女儿,又拿起绷子来看,夸道:“我儿这手艺越发的精巧了。”

秋香笑道:“妈这是听了什么好事,这般好高兴。”

万氏笑:“真是好事呢。”说着,悄悄的把章姨娘的话说了,见女儿红了脸,叹道:“可怜我儿生得如此美貌,却只能当个姨娘。”

章秋香抿唇一笑,颇为自信的说:“人不到死,谁知道自己的身份会是什么呢?若是女儿命好,便是诰命也做得。”(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穿错了?

最近都中有种传言,说是靖安侯林家的大公子,最近突然迷上厨艺,天天追着醉仙楼的大厨王九要学艺,王大厨已拒绝过很多次了,可林家大爷痴心无悔,每日必去求上一回。

时间一久,真是传什么的都有,有说林家大爷看上了王大厨的闺女,这才每天过去,说是学艺,其时是想纳家女儿当小老婆。还有人说,王大厨拿住林家大爷的小辫子,这才天天去寻他。还有一种比较靠谱的,说是林家大爷其时是想让王大厨卖身进侯府,听说侯爷夫人出身江南,最近身体不适,胃口不开,林家大爷这才要聘王大厨回家。

“如海,你这是在弄什么?”慕霖最近人沉稳多了,面容严肃,看起来十分的正直可靠。

自从听到有关林如海的传闻之后,他第一时间抓上杨泽、齐嘉珏几人,过来找林如海。正巧在醉仙楼后门那人,把人堵到了。第一时候就想把人拎走,林如海死活不同意,最后双方妥协了一下,直接上了醉仙楼。

醉仙楼的掌柜看到林如海,半点都不想接待。卧|槽那个挖我酒楼墙角的混|蛋又来了,好想盖他麻袋肿么办。

林如海到是大方,拱手微笑,“张掌柜,我又来了。”

张掌柜裂了裂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得笑,看看林如海身边的慕霖几人,牙疼的吩咐小二,“带几个贵客楼上请。”妈蛋,我也是有靠山的,小子,不要太嚣张哦!

几人一进包间,慕霖就迫不及待的发难,在他看来,林如海这是也是自甘堕落的一种。他好容易被林如海和杨泽拉出来了,怎么能眼看着兄弟也落下去呢。“如海。最近京中的传闻你听过么?”

林如海苦笑,“听说过。”

慕霖一拍桌子,“那你怎么还依然如故!”死心眼儿的守着王大厨,任由流言满天习,这是找死你知道么?

他这里猛得一拍桌子,到惊动了坐在隔壁房间里的人,他正举杯自饮,身边站着一个年约二十,面白无须的男子伺候。

“七爷,奴才过去看看?”过于尖细的嗓音。显出立于一边的男人特殊的身份。

被称为七爷的那人,衣着很普通,不过是青色绸衫,普通的方巾,正中镶着一块玉石,也是不好不坏。端着酒杯的手,白皙修长,一看便是保养良好,“不用。偶尔听听壁角也挺有趣的。”男人的声音暖如春风,带了一丝说不出的韵味。

“是。”随从不再说些什么,安静的在一边倒酒。

林如海那边正跟好友解释:“我母亲最近身体不大好,胃口不开。让我很是担心。家中大夫也请,药也开了,只是不见好。最近正值螃蟹上市,我想着母亲最爱吃蟹黄汤包。便想寻人学了,回家做给她吃,不过是搏老人家开心而已。”

他解释完了。桌上的几人都没出声,好半天之后,杨泽才叹了口气,“我就说如海不至于如此荒唐么。”说着,伸手给林如海倒了杯酒,“来,我敬你一杯。”

林如海举杯与他相碰,一饮而尽。慕霖不知想些什么,突然闷声道:“既如此,明日我与你一道去吧。”

林如海瞪圆了眼睛,你又要弄什么妖蛾子?

不只是他,在坐的杨泽、齐嘉珏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慕霖苦笑,“你们不必如此看我,我早已想明白了,之前原是我太过荒唐了。”他闷头喝了杯酒,语带哽咽,眼圈也红了,“听如海的话,我也想起了我母亲,之前让她为了碎了,又为了我的荒唐生气,以至于跟父亲都起了间隙。如今细思起来,都是我不孝。反正今秋我也不打算下场,不如跟如海去下一回厨,令家母开怀一次好。”

杨泽细想想,突然对齐嘉珏道:“子佩兄,可要同往?”

齐嘉珏那里想到这里还有自己的事儿,一时间愣住了,待要说不去吧,看杨泽的意思,他也打算掺一脚,在座三人都去,只自己一人不去,是不是不大合群。

杨泽根本没给他多少思考的时间,拍拍他肩膀,“去吧去吧,正好同学了,回家一起做起母亲用,也是一桩美谈么。”

“呃,好。”齐嘉珏被三双眼睛盯着,木木的点了头。

隔壁的坐着的男子,端着酒杯若有所思,好一会儿之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微微笑了起来。

于是,京中流言更盛,不只是靖安侯府的大爷,连大理寺卿的小儿子、慕相的长孙、礼部侍郎的小公子,都一窝蜂的学厨去了。难道说,这是京中士子们最新的流行?

然后,醉仙楼的王大厨终于顶不住压力,松了口,同意教几人做菜。

再然后,醉仙楼的后厨热闹了起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偷偷躲在后门,等着看热闹。

已经被人传了流言的王大厨,当然不可能把几个公子哥带回自己家,又有心为难几人一下,就把教学场所订在了醉仙楼的后厨。

明天便是林如海第一天去学厨的日子,他正在屋里,挥着剪子,对着一块蓝布剪剪剪、裁裁裁。好久不曾下厨的他,一直有些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

贾敏也觉得应该给老公做点什么,以表扬一下这段时间以来,他努力学习、天天向上。正巧,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她自觉针钱活儿已经不错了,打算给老公作做件围裙,下厨用。至于为什么不做衣服,不好意思,那个太难,她还没把握能做好。围裙多简单啊,就弄一块布,两边各铰掉一块,再缝上几个带子,不就成了。至于缝花,一个围裙,需要绣花么?其时,是时间不够用,除了能镶个边,再别的装饰手段,完全来不及。

等到林如海拿到爱妻牌围裙时,自己试穿了一下,他觉得这件自己在家里下厨的时候穿就好了,不需要拿到外面去,让他的基友们羡慕嫉妒恨了。

安抚好老婆之后,他重新让人拿了布,借口读书,把伺候的人都赶到了外面,只留贾敏在屋里。然后

贾敏好正以暇的端坐在书桌边,拿着一大叠之前几科的八股文看,她还让人去收集三十年前到如今的科考题目,与各科一甲所作的文章。她老公现在一看到八股文就头疼,那这些八股文的归纳、整理工作就得由她来做了。艾玛,不知道如果科考前,她出个考前复习题纲算不算倒卖试题。

这夫妻两个,一个在桌前微蹙眉心,挥豪泼墨,一个在榻上,舞针弄线。如果不是女的在写字,男的在裁衣,这画面会更合谐。

林如海觉得自从来到古代之后,除了语文水平飞速发展,另外一个得到提高就是针线活儿了。他现在花儿绣儿得已经比他老婆好了。真的,虽然还不能绣大件的物品,小件的如帕子,荷包之类的,已经是游刃有余。最让他自豪的就是,他自己和他老婆身上所戴的荷包都是出自他手。当然,对外就说是贾敏在陪他读书时作的。林夫人还夸赞了一下,花样真新鲜。

嘿嘿,那还能错了,他老婆当年可是琴棋书画皆通的大才女。现代各种图案好多,虽然不能自己设计,但是将原有的花样改良一下,贾敏还是完全可以胜任的。

“老婆,我做好了。”家庭妇男速度很快,收好最后一针,就举着围裙跳到贾敏面前,捧给她看,“我镶了两道边,这样能更结实点。然后前襟这里也没用什么复杂的图案,只在角这里,绣了丛兰草。”

艾玛,他不但把围裙做出了袖,甚至还给绣了花?贾敏捧着这件针角细密工整的围裙,突然之间有想错觉,他们两个当初穿越的时候,她要是穿成林如海,她老公穿成贾敏多好。

林如海肿么能够同意这种荒唐的想法,“你会喝酒么,你会划拳么,你会行酒令么,你能跟一群男人称兄道弟,还要听他们互诉衷肠么,你能面不改色的坐那里听戏么”

贾敏面不改色的道:“我会喝酒,不但会喝还会品。我会划拳,基本只赢不输。我不但会行酒令,还能行诗作文。至于听男人互酥衷肠么,现在gv剧都看了,听他们酸个两句有什么的。至于戏,你忘了,我还专门拜师学过昆曲。”

林如海立时便耷拉了脑袋,好像他老婆穿了林如海,真会比他厉害得多。嘤嘤嘤,难道他注定了就是个家庭妇男的料么?

贾敏接着打击他,“你喜欢下厨?”

林如海点点头。

“喜欢绣花,做衣服,甚至设计衣服对吧?”

林如海又点了点头,“这里的衣服,有些地方改一下会更好看。”他在这方面很有天赋的,当年去服装设计系偷师,他比那些正经学子学得都好,还让一个设计师动了收徒的心思呢。

“你还喜欢娃儿,对吧?”

“嗯嗯嗯。”

“若是能自己怀一个,肯定会更喜欢的吧?”

“嗯啊”林如海呆住了,他木有这个功能吧?

贾敏总结:“你看,你喜欢的,放在贾敏身上都适合,所以你做贾敏肯定比我好。”

林如海:嘤嘤嘤,难道真的穿错了么?(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下厨

说起来不管是慕霖、还是杨泽,都是金奴银婢的伺候着长大的,别说下厨,他们大概连厨房的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头次来到醉仙楼后厨的时候,还着实好奇了一阵子。可待真开始学厨,这四位笑料百出。

首先要克服的,就是油渍。这四位进来时,一水的华服美冠,腰上荷包、玉佩、香囊、扇套,皆精美绝伦,细细闻去,身上还都透着清香,往脸上看或稳重、或儒雅、或俊秀、或斯文,俱是世间佳公子。若往秦楼楚馆之地走上一趟,定能收获不少痴心回来。可这一身放在后厨,就

慕霖三人木呆呆的看着林如海拿过特制的大围裙穿了起来,甚至头上都用一顶帽子包好。“如海,你这是”

林如海腼腆的一笑:“我家娘子说了,厨房油烟最重,弄到衣服上未免不雅,在酒楼又不好换衣服,因此想了个围裙,让我穿上。”

卧|槽,我们还能不能一起好好玩耍了?还能不能接着做好朋友了?这种利器,你居然私藏了不告诉我们!

林如海被三人如实质般的目光盯得有些心虚,打哈哈道:“那个什么,我以为你们娘子也会说的。”

杨泽哼哼了两声:“是哦,你家娘子最体贴。”显摆什么!

齐嘉玉盯着王大厨手里颠的那个大勺,再看看自己明显细上一圈的胳膊,非常担心,自己的手腕会不会被弄折了。

慕霖脸白的想起自己唯一一次下厨的经历,满屋子滚滚的黑烟,那呛死人的感觉,至今难忘。不过,他好歹也算有过一次经验,比其他三个都好吧。

“如海,把围。围裙给我,我先学,然后再教你们好了。”

齐嘉珏连连点头,杨泽也没说话,到是林如海,犹疑的看着他,“你确定你学得会?”

慕霖:“”他好歹也是个秀才好么,从小到大就算没被称为天才,也常被人聪慧的。不过就是学作两道菜,有什么难的?恼羞成怒的慕大爷甩了袖子。“那你来,学会了你来教我们。”说完气哼哼的站到一边儿去了。

林如海特别仗义的一拍胸脯,“看我的吧。”

话说林如海大约在厨艺上真的有天赋,不过听王大厨演示了一遍,居然学做得似模似样的,除了刚开始有些手忙脚乱之外,越到后来,动作越如行云流水一般。末了,他还很是遗憾的道:“这个锅。不大习惯。”太大,他家厨房里的锅,最大的能有这里的四分之一?“这个火,也不大好掌握。”家里用的煤气炉。这里用灶,肯定不一样啊。“别的都还好。”食材尤其好,纯天然无污染。

王大厨惊奇的看着林如海,心里纳闷。难道这人读书好,真的学什么都快?等汤包出笼,再尝了个味道之后。王大厨立马拍板决定,他儿子也要送去读书。尼玛,太厉害了,从来没下个厨的人,第一次做,就学出了他七分味道,这还是人么?

林如海自己尝了,摇了摇头,暗道:几个月没做,手生了,比王大厨的还不如。

“不错了,林公子,我当年第一次上手,还赶不上你呢。”王大厨厚实的手掌,拍在林如海肩上,突然之间有些可惜,这人要是自己徒弟该多好,肯定能把自己的手艺传下去。现在带的这几个徒弟,灵性还是差点啊。

杨泽见林如海就这么站在厨房里,端着个盘子,一口气干掉三个汤包,觉得特别的不可思异,“如海,你”

“来尝尝,尝尝,可是我头一次做菜呢。”林如海往他们三人手里一人塞了个盘子,又小心分了三只汤包过去,“小心哈,汤汁好烫。”

三人面面相觑,怎么办?要不要吃?感觉很不雅。再瞧瞧林如海期待的小眼神,一咬牙,尝吧。

汤泽还笑:“不会吃坏肚子吧?”

“没事,吃坏了,我给你请大夫。”

唔,不错不错啊,如海的手艺还真不错!慕霖三人突然对自己学厨,也有了信心,一般的学生,同科的秀才,怎么也不会差太多吧。

林如海又跟王大厨学了几道小炒,再封了谢师银,郑重谢过王大厨的教导,慕霖三人也各有表示。自醉仙楼出来,与三人作别,才志得意满的回了家。

等回了侯府,他就一头扎进了小厨房,吓得小厨房里的厨娘并松风院里的一众婆子、丫头脸都白,纷纷跪地,说什么也不让林如海下厨。

还有丫头去寻了贾敏,贾敏也没出来,只打发人来说:“随大爷去,不许你们管。”奶发了话,大爷又虎了脸,厨娘战战兢兢的打下手,几个粗使的丫头更是被指使的手忙脚乱。

松风院内别人尤可,唯独喜嬷嬷见了,如心上被人插了一刀似的。她家金尊玉贵的大爷,怎么能到那腌臜的地方去。哎哟,真是心疼死她了。偏偏奶不肯管,喜嬷嬷没了法,先打发了同样伤心的绿蝶去正院寻林夫人,自己一行哭,一行往厨房里来。打定了主意,大爷若是不出来,她就一头撞死在他面前。

这两人一动,自有机灵的小丫头告诉了贾敏去。贾敏脸色一沉,站在窗前,看着绿蝶被两个粗使婆子拦了下来,连喜嬷嬷也同样被拦了。两人去她们斯巴,那里挣得过,一会儿就没了力,被人压着往正房这里来。

喜嬷嬷一见贾敏,恨得牙疼,也顾不得面前的是主子奶奶,真管声嘶力竭的喊:“我们大爷自小金尊玉贵的,如何能去那腌臜的地方?奶奶不说拦着,反而纵着他,有你这样做媳妇儿的么,半点也不关心大爷,不盼着大爷好,反道”

“我怎么做媳妇儿,是你该说的么?你是什么身份?”贾敏直接截了她的话,冷笑道:“不过是仗着大爷小时候吃了你两口奶,真拿自己当大爷的亲娘了,万事都想管着,你把太太放在什么地方了?”

“我”喜嬷嬷一口气堵在胸口,只觉得眼前发黑。她今儿是僭越,可她没有一份私心,都是为了大爷好。

“你什么,我说的不对么?”贾敏冷了脸,“把她带下去,关在屋里,不许她出来,待我回过大爷和太太,再处置她。”尼玛,她早就想把喜嬷嬷弄出去了,这老女人天天私下里挑三窝四的,挑唆着院里的丫头、婆子跟她作对,偏偏面儿上惯作好人,半点错儿也不犯,让她想拿她都拿不住。今儿好容易她自己作死,要不借机处置了她,她就是个白|痴。

“大唔”喜嬷嬷还等再说,被人堵了嘴就拉了下去。她这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奶在松风院内真是说一不二,发句话下来,没人感疏忽。

喜嬷嬷被拉了下去,只余下绿蝶混身颤抖着跪在哪里。贾敏没理她,侧头跟自己的奶娘余嬷嬷道:“劳妈妈往正院里走一遭儿,跟太太说,晚饭缓上一刻,大爷特意学了几道菜,回来孝敬她。”

余嬷嬷一听脸上就笑开了花,忙道:“怪道呢,大爷往厨房去,奶奶拦着,原来是要孝顺太太的。太太听了一准儿高兴,我这就去。”余嬷嬷整整衣服,抿抿鬓角,喜滋滋的往上房去了。

贾敏又道:“去把前儿我娘送来菊花酒,搬上两坛子,送到正院小厨房去,晚饭时好用。”

墨菊脆生生的应了一句,也带了几个婆子走了。

该吩咐的都吩咐完了,贾敏又起身厨房看了一遭儿,见林如海穿着自己做的围裙,兴高采烈的舞着菜刀,也不要厨娘帮忙,自己切得高兴,一面切还一面哼着小曲。

“噗你到自在,咱们院里就差没翻天了。”贾敏笑道。

林如海闻声回头,见她进来,连忙拦道:“你来作什么,这里油烟大,你不惯的。”

贾敏这里挽袖子,“那有这么娇贵,在这里中馈也是女孩必学的。我进厨房的次数,可比你多多了。”林如海头次下厨,她必然得来帮忙,不然林夫人心里怕是不会高兴的。

林如海显然也想到了,“来打个下手吧,别的都不许动,我今儿都要自己来。”

“好好好,我已打发人告诉了太太,今儿晚饭就指着你了,可得好好表现。”

“那是自然。”林如海嘿嘿一笑,转身忙自己的去了。艾玛,一进厨房,他立马觉得自己又活了一次,这种感觉太爽了。

贾敏将丫头们挥退,自己剥葱、洗菜,林如海那里切丝、切段,飞水,过油,将准备工作作好,最后爆炒装盘。

夫妻两个在现代时,也都合作惯了,林如海眼睛一扫,贾敏便知道他需要什么,只是古代的调料一是不全,二是各种罐罐不一样,得细细分辨一下才好。

一时螃蟹蒸熟了,林如海利落的取黄、剔肉,还特意调了姜醋汁淋了,喂贾敏吃了一整只蟹。贾敏吃得眯了眼,连连说:“好鲜。”

林如海喂她吃完一只,正色道:“只能吃这一个,不能让你管够,不然汤包馅儿该不够了。”

贾敏用力白了他一眼。

翠竹等几个丫头,都站在门口,掩嘴偷笑。(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结果

林夫人难掩激动的坐在饭桌前,看着放在近前的几盘素炒,眼圈有些发红,忍不住滴下泪来。林滟一见连忙笑道:“哥哥这么孝顺,太太当高兴才是,怎么反到哭了呢。”她歪头做苦思状,突然恍然大悟的说:“可是太太心疼儿子辛苦,所以才掉泪了。”

林夫人正拿帕子拭泪,到被她说得笑了,点指她道:“就你会说话。”

林如海道:“太太先尝尝这蟹黄汤包,看儿子做得可地道,是不是江南的味道。”

林夫人含笑吃了一个,用帕子擦了擦嘴,“不错,很好。”

林如海殷勤又盛了一个,“既然太太吃着好,儿子常给您做。”

林夫人正色道:“我知道你孝顺,可你一个公子哥儿,那有常去厨房的道理。你只要好好用功读书,我便高兴了,与吃什么都开心。”

林如海摆手笑道:“没事,炒几个菜罢了,能用多少功夫,只当是儿子读书之余的消遣罢了。”

林夫人见儿子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好多说,心想着他现在正在兴头上,待过一阵子,自己都做厌了。

这一顿晚饭,全家人用得都很开心,尤其是林如海炒的菜,都被吃光了。林夫人自是因为儿子的孝心,多吃了一些,贾敏是好久没吃到老公的手艺了,不免有些贪嘴。便是林滟,新奇于未来探花郎的手艺,也没少吃。反到是动手林如海,没吃多少。不过,蟹黄汤包出炉时,他借着尝味的借口,已经干掉了四笼,这会儿也就不跟几个女人抢了。

相对于林如海在厨艺上的天赋,慕霖三人差得远。可经过几天密集的训练,也算是学会了,具负责品尝的林如海而言,可以入口。

能吃就行了,还需要什么更好的评价么?被折腾的很是憔悴的三人,各自归家,打算休养一下,顺备准备明天要用的食材。

朝阳初升,残月西斜,又是一个上朝日。大夏启祥帝端坐御坐之上,大太监刘长贵尖着嗓子,“跪,起”往复三遍,行礼已毕,启祥帝才笑呵呵的开口。最近国内诸事平顺,临近金秋,粮食大丰收,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启祥帝高兴的了。

常朝日。各部门都有本上章,选几个有代表性的,公开讨论一下,便可以退朝了。余下的。都是内阁和各部的大人们,分别去御书房内,面对面的跟皇帝汇报。

启祥帝坐御座之上,听着礼部侍郎念着他长长的奏折。有些无聊。听这位齐侍郎的奏折,前面三万字都不需重视,只在最后半页上才是重点。不过。看在他的文章写得不错的份上,听便听了吧。咦,大理寺卿怎么没来?平常这位可是最勤奋的一个啊?轻伤不下火线的那种,这是生了大病了?

待到退朝之后,他私下里问内阁首辅陆士铭,“士铭啊,今杨仲言怎么没来?”

陆首辅在坐上微微欠身,“说是昨夜偶感风寒,早起便有些发烧,派人来告了假。”

“哦哦哦,反正最近也没什么大事,让他歇着吧,多歇两天,没事的。”启祥帝对于向杨仲言这样的认真的臣子很有好感,直接就批了假,还多批了几天。等处理完公事,回到宫中坐下,还不忘派内侍赏了些补药等物,给杨黎送去了。

此时的杨府,昨天晚上起了八次夜的杨大人,虚弱躺在床上,连训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拿眼睛恨恨的剜着小儿子。

杨泽小心的躲着他爹的眼神,心虚的厉害。昨天的菜他也吃了不少,怎么半点事没有,他爹就拉了半宿呢?

还是杨泽他娘心疼儿子,端了药给杨爹灌下去之后,用帕子给他擦着,一面念叨:“吃了药就安生的睡一觉吧,昨儿也不知道是谁跟我显摆来着,他回来的正是时候,小四做的菜他能独享了。”

杨爹心道:我要知道,吃完拉半宿,我才不吃呢。

“你也不别服气,挺大个岁数了,还跟个孩子似的贪嘴。你自己说说,那蟹黄汤包你自己吃了多少笼,怨不得折腾半宿呢。”黄夫人真是又好气又无奈,昨儿杨泽憋着要给他们一个惊喜,不许人告诉他们,自己闷在厨房折腾。那知道他菜也做得了,家里人大多都用完了饭。那蟹肉等于性寒,也不能让小孩子多吃,最后黄夫人尝了一个,把儿子好顿夸。

正在这时候,杨大人回来了。他院中有事,回来的就有些晚,一听儿子下厨做的菜,当下大喜,命杨泽都摆上来,还跟黄夫人并杨泽的兄长显摆,还是我的命好,回来的正是时候,可以独享儿子的孝心。

然后太高兴了,吃的就有点多呃,好吧是很多,半夜就开始折腾,拉得腿也软了,身也软了,肯本就没办法上朝,只能派人去请了假。

杨爹心里这个恨啊,明知道小四是头一次下厨,他为什么就那么不开眼,吃了那么多呢?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只盼着自己生病的原因别叫人知道才好。艾玛,丢人丢大发了好么?

杨泽还郁闷呢,一家人的份量,关不多都被他爹自己给干掉了,别人劝他还不听,直说自己身体好,半点事都不会有。等到出问题了,就对着他直扔眼刀子。

杨爹这次足足在家休七天,对着自幼宠爱的小儿子黑了半个月的脸。杨泽躲出府里跟林如海他们开总结会时,大吐口水。“我爹这两天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自从有点劲儿能下床了,把我一天叫三顿饭的骂唉”

慕霖这次对祖父母、父母表达爱意很圆满,他正摸拳擦掌的想着,要不要再去学几道菜,听杨泽这么说,下意识的道:“为兄到还不错,连一向严肃的祖父,都对我笑了笑,迫天荒的抽出时间指导了我的功课。”更不用说他祖母和他娘,这几天阳光灿烂的很,见到他就笑,好东西往他院里搬了一堆。就连最不带见他的爹,也是神情和缓,对他态度大变。更不用说他娘子了,这两天温柔似水得很。

齐嘉珏含蓄的道:“我父、我母也很高兴。”何只是高兴,他娘这两天就差没搬到他院里陪他一起睡了,一见到他就笑着淌眼沫泪的,说没白疼了他,如今他长大了,知道孝顺爹娘了。

杨泽目光落在林如海身上,林如海羞涩一笑,“我母胃口已开,身体已经强健不少。”这就是说,他最初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杨泽一见,合着小伙伴们都成功刷到了好感度,就他弄岔劈了。

林如海见杨泽端着酒杯猛灌自己,温言安慰道:“别灰心,杨叔父喜欢什么,咱们帮你寻一寻,找一找,带回去讨好一下。”

杨泽这回更郁闷,“我爹喜欢孙子!”难道你们能立马让我哥哥家生出个大胖小子来,讨他开心么?

“”好吧,杨泽兄弟四人,俱已成婚,大哥、二哥、三哥生的都是女孩儿,到了杨泽这里,他媳妇还没怀孕呢。杨爹盼孙之心很重,甚至不顾书香门第的儒雅之风,要给他侄女们起名叫什么招弟、引弟、盼弟啥的,直接被他娘给拍了。说起来,杨泽今年不过十九岁,他的哥哥们因着连守祖父、祖母的孝,或成亲晚,或生子晚,如今他也不过五个侄女,哥哥嫂子们都年轻,小侄子很快就会有的。

林如海很是真诚的道:“润之,你该劝劝杨叔父,生儿生女都是定数,命里有时自会有,不要强求。再说,孙女比孙子可爱多了好么。”他说的是真心话,小多萌啊,尤其是像杨泽这样漂亮的爹,生出来娃儿一定会非常漂亮的。到时候,给她绑小辫,穿花衣服,打扮得像个小公主,听她软软的撒娇,简单是太幸福了有木有。

杨泽看林如海眼冒红心,明显魂飞天外,一时好奇的问:“如海在想什么?”

林如海顺口答道:“我在想生女随父,润之的女儿该有多漂亮了。”

杨泽“滚!!”

隔壁又一次有幸听到壁角的七爷,捂着嘴笑得直抽抽,这几个人太有趣了,特别是杨泽和林如海两人,等有机会,一定要认识一下。

待又一次公事谈过之后,启祥帝一进兴起,招心腹爱臣一同游园赏菊,他看到明显消瘦的杨爹,关心了一句:“仲言可要爱惜身体啊,毕竟不年轻了。”

杨爹连忙应是,“多谢圣人挂念,臣不过是一时贪嘴”肿么办一时太感动,说露嘴了。

启祥帝有些好奇,不是偶感风寒么,怎么跟贪嘴有关系了?

“噗呵呵”人群里响起一声轻笑,格外的温润。

启祥帝一听就笑了,喝骂道:“老七,滚出来,给朕说说,你笑的是什么?”

七皇子连忙出列行礼,斯文的面上尤带笑意,他看了一眼杨爹,笑道:“回父皇的话,儿臣怕说了,杨大人回家会打儿子。”(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定论

七皇子名谨,字慎之,其母为宫中淑妃,出身书香之族,奈何母家人丁不旺,只有一个舅舅在朝为官,如今为守父丧,丁忧去了。舅家之中到有两个儿子,却身体都不大好,小的那个表弟年方三岁,一年到头有七个月是在吃药的。大的今年十七岁,身子骨也不硬朗,常常吹吹风就病了。

淑妃自己又不大得宠,入宫数十年,只得一个儿子,便是七皇子萧谨。索性她生性淡泊,对帝宠并不十分在易,每日里读书练字养花,到也自得其乐。萧谨性格受其母影响甚多,出宫开府,也多喜舞文弄墨,或者换了身服,安步当车,游走于市井之间,听到看到有趣之事,便会入宫学于母亲听,甚至亲手绘就了市井百态图,拿给母亲看。

若说启祥帝年轻时并不大喜欢萧谨这种过于温和的性格,认为他没有皇子的霸气,跟自己一点都不像。现在年纪渐大,他到慢慢喜欢上这个七儿子,常常招他来说话,父子一起用膳,听他说说又读了什么书,作了什么画,见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甚至还会在他进宫给淑妃请安时,到颐和宫去见儿子,与母子两人一起用膳。

开始时,想要争太子的二皇子、三皇子几个还把七皇子当做了心腹大敌,很是针对了他好一阵,后来才发现启祥帝从未与萧谨说过政事,不过谈些吃喝玩乐,这才慢慢的放松了神经,不在克意打压,反而把目光又一次对准了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

一般像这种邀臣闲时游园,几个皇子都是必来的,但这种在皇帝面前,揭大臣隐密的这种事,其他几人都不会作,到是萧谨看来很有兴趣。

启祥当然也很有兴趣。甚至很开心的拍胸脯作保,“放心大胆的讲,朕令仲言回家不动家法就是了。”说着还倒背着说,笑看着杨爹,“仲言,可能做到?”

杨爹连忙点头,“臣尊旨。”心道,我们家没家法,我用鞋底抽那死孩子。

“好了,小七。你可以说了吧。”启祥帝道。

萧谨嘿嘿一笑,慢声开言:“近日正是螃蟹上市,黄满膏肥,儿臣那日嘴馋,特意换了衣服去醉仙楼吃他们家最有名的醉蟹,偏巧让我听到一桩奇事。”

启祥帝笑骂道:“别卖关子,快说正事。”

“父皇,总得有头有尾才好。”萧谨偏能跟启祥帝笑闹几句,父子关系极为和谐。在启祥帝瞪眼之前,他连忙接道:“因最近都中有些传闻,儿臣那日正好坐在传闻中人的隔壁,听到了一些很有趣的事儿。”他一五一十的把当初听到林如海因其母胃口不好。便去醉仙楼学厨,惹得风言风语,被杨泽几人抓住责问,后又打算一同去学的事儿说了。

慕相和杨爹听了。连忙请罪,直说:“家中小子太过胡闹。”

启祥帝手捻胡须,笑看了慕相和杨爹一眼。摆手道:“虽说胡闹了些,却难得一片孝子之心。”复又冲着两人眨了眨眼,“两位爱卿心中定是很得意罢,孙子、儿子做的菜可和胃口?”

慕相笑道:“不过刚能入口而已。”

“那你也用得很香。”

“这个到是真的。”

启祥帝和慕相两人同时大笑起来,到是杨爹笑得不怎么自然,心道:别人家吃了都没怎么样,就我吃了拉了半宿,小四这臭小子,手艺还赶不上其他三人呢?果然该揍。

萧谨等他们笑完,才接着说:“事有凑巧,他们事后聚会,偏偏儿子又一次坐他们隔壁。”

启祥帝愣了一下,即而哈哈大笑,点指着七皇子:“你还真是与他们有缘,两次墙角都被你听去了。”

萧谨也不大好意思的摸摸头,呵呵一笑,忙把事情经过又学了一遍,末了道:“儿臣总结,非是杨泽手艺不好,明明就是杨大人心中得意,一时用得多了些,才有前日之病。哎,儿臣实是觉得杨泽冤得很。”

要林如海说,这就是孝敬与坑爹之在一线间。当然,七皇子没法总结出这么精辟的话,但是他的意思也表达的差不多了。

果然他学完,在场之内无不哈哈大笑,杨爹很是尴尬,恨死家中那个臭小子了。

启祥帝抚着肚皮,眼中尤带笑意,对杨爹道:“仲言有个好儿子,一片孝父之心,朕有十子,却从未食其一饭啊。”话中遗憾之意尽显。

他这么一说,在场的几个皇子都跪下请罪,二皇子几人甚至偷偷瞪了萧谨一眼,暗中埋怨,都是他,什么话都跟父皇学,末了还得拖咱们下水。

启祥帝眼中笑意淡了下去,摆手道:“都起来吧。”

萧谨笑道:“若父皇不嫌儿臣手艺不佳,不怕跟杨大人一样腹疼,儿臣也是愿意给父皇下厨的。”

他这么一说,启祥帝到真的来了兴趣,“哦,你也学了?”

萧谨点头,“儿臣学了。”

“那你去作来。”启祥帝大感欣慰,很是得意的对慕相和杨爹道:“朕原羡慕卿家孝子,如今朕也有个孝顺儿子了。”

众臣一齐称贺,把七皇子夸了又夸,就差没说把他编成第二十五孝。惹得其余皇子一阵嫉妒,死死的盯着萧谨,若是眼刀能杀,他早已不知阵亡之少次了。

萧谨也不怕,笑嘻嘻的跟启祥帝请示:我会得不多,您看叫上几个御厨一起会,请大家一起吃,还是只单您一个。

启祥帝捻着胡子:“朕小气一回,儿子头次下厨,就不宴请众位爱卿了。”

众臣连连笑言,这是应该的。然后萧谨去淑妃宫里,准备下厨,皇帝带着大臣和儿子接着游园。待到午膳之时,皇帝赐了宴,自己却搓着手一路笑着去了颐和宫。

七皇子萧谨的手艺如何,大臣们不得而知,他们却知道启祥帝自那天之后,心情阳光灿烂得很,看谁都笑,一张老脸时时都做菊花样。

二皇子、三皇子几人真是恨得咬碎了牙根,还得笑着跟人说,我七弟啊,好孝顺啊。当然也顺便说明了一下,老七这么孝顺,其时都是跟人学来的,跟谁学的呢?靖安侯林家的大爷,慕相的孙子,大理寺卿的儿子,齐侍郎的儿子。还说,皇帝亲口说了,他们是孝子。

在贾敏准备带动都中第二波舆论之前,皇帝的话就借着大臣和皇子们的口传得满都中都是,并且很有往全国蔓延的趋势。

皇帝金口玉言,他都说是孝子的人,谁又不能说不是呢?当然都跟着捧。

被点名的几家,当然希望自己家孩子传出高大上的名声,只有推波助澜的。一时间,都中上上下下,涌现出了各种各样的孝子,千奇百怪的孝顺方法。其中最烦的就是醉仙楼的王大厨,大早上一出门,门口跪了六七个,都要拜他为师,要学厨,回家孝顺爹娘。最扯的一个,爹娘死了有八|九年,他还能翻出个奶娘来孝顺,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醉仙楼的掌柜的恨死林如海了,都是他闹的,他们楼里的掌勺王大厨,决定进七皇子府当掌勺躲人去了。尼玛,王大厨走了,他这醉仙楼该怎么办?王大厨的徒弟,才出师,手艺还成熟啊!

是以,当林如海几人再次来到醉仙楼的时候,张掌柜冲着几人直运气,好半天才忍住,没冲上去揍丫的混|蛋。

林如海还在笑着跟张掌柜打招呼:“掌柜的,生意不错啊。”瞧这楼里人多的,乌泱泱的,就没一个空桌。

张掌柜看这一屋子人,心里都是血泪。尼玛,有一多半都是来学艺的!他硬邦邦的回了一句:“托福,几位爷,店里没有空座了,您们看”速度走,不然我容易冲动到拿臭鸡蛋糊你们一脸。

杨泽探头瞧了瞧:“人还真是多啊,如海,那咱们换一家吧,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喝点茶。”

“也行。”林如海点头,“叫上点盒子菜也不错。”

他们前脚迈出醉仙楼,后脚就有人跟张掌柜的打听八卦,张掌柜心里再恨林如海几人,这时候也不能唱反调,七皇子亲耳听到的,皇帝亲口下的评论,傻子才会说他们坏话呢。不过,他心里憋着气,也没像别人似的过份夸奖,基本保持了中立,就是把事情学了一遍而已。说完,恨恨的灌了一碗茶水,就这点事儿,老子说了二十多遍了。艾哟,我的王大厨

坐在醉仙楼一角,两个容貌平凡的男子,并不多言,随意挟着桌上的菜吃,却是坐了很久。林如海几人出现之后,他们才叫来小二,付了酒钱,跟在几人身后出了醉仙楼,并随着他们一路到了一家茶楼。

林如海奇怪的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见两人并没有进茶楼,而是往前走去,才暗暗笑话自己,警匪看多了,居然觉得有人跟踪自己。

慕霖站在楼梯口,“如海,你看什么呢?”

林如海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对面那家点心铺子飘出的味道好香,待会回府时,带些回去给母亲、妹妹和我娘子。”(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帝王

紫禁城乾清宫内,启祥帝正歪在榻上,闭目养神,两个梳着双髻的小宫女一人跪在榻前,手持美人拳,轻轻敲着腿,一人立在榻后,伸着两只白玉般的小手,给他揉着肩。

这时乾清宫大总管刘长贵轻手轻脚的进来,静静的跪在一边。

启祥帝也没睁眼,只是挥了挥手,两个小宫女起身福了个礼,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刘长贵见宫女退了出去,跪行几步,来到启祥帝榻前,接手了小宫女的工作,给他敲着腿,一面轻声细语的道:“圣人,三儿他们回来了。”

“哦,怎么说?”

“跟着七爷跟慕相、林侯、杨大人还有齐侍郎并无来往,连跟几家的公子事先也都不认识。具醉仙楼的老板说,那日七爷先到的,林公子他们后到,确实是偶遇。至于第二次也是赶了巧,七爷先到了百味斋,慕公子他们原是打算去百味斋隔壁的汇珍楼的,偏汇珍楼当天被南安郡王将整个二楼都包了,他们才去百味斋的。”刘长贵说完,安静的给启祥帝敲着腿,启祥帝也不出声,好像睡着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面上微微一笑,“这么说,老七跟他们都没有什么来往了?”

“是的。”

启祥帝想到那日在颐和宫里用完膳,问儿子想要什么赏赐,萧谨坦坦荡荡的说:“儿臣觉得林海与杨泽很有趣,想要去结交一下。”

启祥帝当时含笑应了,回到乾清宫,帝王的多疑让他不免想得多了一些,便派人暗中去查。查出来的结果,到令他很满意,老七也没有像那几个畜生一样,为了皇位。连人都不做了。

“其余人呢?”

刘长贵沉默了一下,小心的偷看了一眼启祥帝的表情,见皇帝面上带着微微的笑,眼睛却如古潭之水一般,微澜不兴,心下一慌,连忙道:“二皇子前日与广济寺中偶遇户部左侍郎之女,颇为倾心,有意纳她为侧妃。”

“万春来?”启祥帝露出一个颇为讥讽的笑,万春来算是他留给儿子们捞功绩的。如今看来,到成了他们拉拢的人了,真是讽刺。

刘长贵心里颤了下,低声应道:“是,万侍郎的庶出三女。”

“真是好啊,朕的儿子,连个庶出的丫头都许以侧妃之位了,老二真是出息了。”启祥帝冷冷的道,“想必老二已经跟他娘提过了吧。兰容怎么说?”张兰容是二皇子的亲娘,受封为九嫔之一的修容。

刘长贵道:“修容娘娘已经应下了,答应替他游说圣人。”

启祥帝猛得坐起,放声大笑。“好,好,好,好一对同心胁力的母子啊。”

刘长贵屏息静气的跪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

“行,他不是想娶么,朕让他娶。”启祥帝大笑过后。脸色阴沉沉的,连声音也阴沉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刘长贵见启祥帝心情已经阴了下来,后面的话就有些不敢说。启祥帝扫了他一眼,“接着说。”

“新入乾清宫的小太监,有三个是被人塞进来的。”

“谁?”启祥帝干脆的问。

“贵妃、贤妃,还有昭仪。”人

“真好,太好了。”启祥帝用力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面容已经恢复了平静,他挥手让刘长贵起来,吩咐道:“去告诉淑妃,朕今天晚上过去。”查到现在,整个后宫里,目前没多少问题的嫔妃里,只有淑妃算是比较得他心意的了。

说起来年轻的时候,他并不大得意淑妃这样的女人,觉得她既不会撒娇,又不会体贴,凡事都淡淡的,让人提不起兴趣来。现在么,他到觉得年轻的小嫔妃太过轻浮,贵妃这些呢,又太过功利,反到是淑妃清清淡淡的,也不多话,也不奉承,相处起来到很轻松。

“是。”刘长贵是跟着启祥帝最久的人,对于他的喜好也最清楚。最近一二年来,淑妃娘娘明显更得皇帝的心意。虽然皇帝去了也不一定过夜,却是如今宫中妃嫔中,见皇帝次数最多的。看来他以后对七皇子和淑妃娘娘更恭敬些才对。

如此,启祥帝一边半个月的时候,都点的淑妃伴驾,让后宫众人气红的眼睛,恨得不知暗中骂了多少声狐猸子,与此同时,朝廷之上,启祥帝也给了七皇子萧谨分派了差事,生生气红了一干皇子的眼睛,认为自己被老七骗了。

就在朝中暗潮汹涌的时候,林侯终于回来了,进宫面君,被启祥帝特意留下用膳,膳后又闲聊了一阵,启祥帝特意当着林侯夸了林如海,“爱卿生有一个好儿子啊。”

把林侯弄得莫明其妙,还得谦逊,“犬子太过顽劣,不敢当圣人如此夸奖。”

“爱卿不要过于自谦。”启祥帝含笑道。

林侯带着一肚皮的疑问出了宫,等回了府,洗漱更衣,便去正院去见林夫人。

林夫人和贾敏、林滟,并儿子正对着坐在正院里的四个女人,一个童子笑得非常客气,都对这几个人的来历一头雾水,等着林侯过来解疑。

林夫人到是接到过林侯的信,知道他这次回来,要带几个人回来,说是他以前同至交好妻儿。因好友病亡,他实不忍看好友妻儿受人欺凌,便打算带回来教养。林夫人也无所谓,不过多那么两三个人,林家又不是养不起。只要不是林侯的外室加私生子就无所谓。再说,林侯说的那个好友,她也知道,确实是曾拜同一老师学习,并且关系十分要好。说句实在的,他娶老婆还是林侯给作的呢。后来,此人考上进士,被外派岭南为官,他携妻上路,林侯足足哭了两天,甚至为此泱泱不乐了好久。

再后来,两地相隔几千里,通信不便,方南生又碾转了几个地方为官,渐渐的与林侯少有联系了。谁知道,林侯这次去劳军,竟能碰到方南生的妻儿,不能不说是有缘。

方南生的妻子,当日林夫人也见过,一个秀才的女儿,标准的小家碧玉,如今再见,鬓上已见霜色,比自己老了不少。看其身上的衣物,虽是新的,却并大合身,显然是路上匆匆买的。一儿一女,儿子不过垂髫之年,女儿却已跟林滟差不多大,只是面容消瘦,眼中尤带惊慌。

林夫人看得心酸,对着小男孩儿伸出手,“他就是衍哥儿吧,到伯母这来。”

小男孩儿看得起比同龄的孩童矮上大半个头,一张小脸只有巴掌大,肤色腊黄,只那双眼睛,幽黑如墨,却是沉静得很。见林夫人叫他,慢慢走过来,有模有样的行礼,虽还生疏,却不见局促。

林夫人见了,暗赞一声,叫丫头扶他起来,带到自己身边坐下,抚着他的头,对方南生的妻子云氏笑道:“弟妹,这孩子的眼睛生得真好,一见就是个聪明的,将来必不比他爹逊色。”

云氏面上早见风霜,便是这段时间的将养,面色依然青白,竭力挺直身子坐椅子上,闻言笑道:“嫂子太夸奖他了。”

林夫人这里跟云氏寒喧,林滟则拉着云氏的女儿方妙香,悄声说话。另外两个妙龄少女,却是扔给了贾敏。刚才问过了,这两个姑娘是林侯表妹的女儿,因着父亲战死,母亲又生有重病,族中长辈要将其中一女卖与人做妾,正纠缠间,她知道自己表哥劳军来了,立刻遣人求见。

说起来,林侯对这个表妹还没什么好感,当初母亲也曾想要求娶表妹给他做妻子,只是当时表妹的母亲,他的姨母却是看重了另外一家侯府的世子,只为他无法承爵,不比那人可以已封了侯府的世子。

林老太太被姐姐气得大病了一场,从此姐妹现不来往,身子骨也差了下来,没几年就去了。林侯一向认为,若不是姨母当众打了母亲的脸,母亲也不至于早逝,因此对姨母一家特别没有好感。后来听说,这个表妹没有嫁成侯府世子,到是许给一个武将,远嫁到了外地。

谁成想,在这里居然碰上了。他本也不打算管,可见表妹拖着重病的身子过来跪地相求,又软了心肠,只得答应,带两个外甥女回去教养。他想的也简单,不过长大了多陪送两幅嫁妆而已。

林夫人问过两个女孩子的身份之后,心里暗气丈夫,带人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跟她说一声,就这么把人带回来了。这两个丫头大的都有十四了,小的也有十三了,皆是半大不小的,要教养、要选婿,那一样都是难办。再加上自己还有林滟这个女儿,为自己亲闺女心还不过来呢,他又弄回来两个。

贾敏见林夫人和林滟都忙着,只能自己跟两个女孩子说话,两个女孩儿到是生得很漂亮,大的身姿袅袅,小的妩媚动人,各有各的风姿,说起来话来,不急不缓的,让人第一眼看上去,很容易生出好感来。

林如海见一屋子女人,他自己老实的坐在一边当壁花,心里盘算着,贾敏刚刚跟他说起过的,开一家借书店的事儿。(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林侯回府

林侯一回府,林夫人哪里就知道消息了,因为云氏并不方便见到林侯爷,林夫人叫人送她们先去休息。云氏带着女儿、儿子千恩万谢之后,才小心的跟着丫头走了。

尚凤芝与尚凤芸姐妹两个,此时方有些瑟缩,林夫人道:“你们是表姑娘的女儿,也算是自家晚辈,就不必退下了。”她生气是跟丈夫生气,但这两个女孩子,既然暂时要养在家中了,当然要好好对待。总不能自家花了精力、花了钱,结果还要招来怨恨吧。

尚凤芝是姐姐,连忙起身道:“是。”

“快坐下快坐下,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多礼。”她慈爱的冲着两姐妹招呼,“过来过来。”

两姐妹走到她身边,被林夫人拉着坐下,她仔细打量着两个女孩子,笑着赞道:“真是好标致的模样,让人看也不看够,爱也爱不够。”

林滟凑趣道:“哎,太太就喜欢标致的女孩家,一直就嫌我粗笨,如今平白得了两个天仙似的女儿,不定怎么乐呢。哎,可怜我,立刻就被扔到天边去了。”

贾敏拍她一下,“又胡说。”再向尚家姐妹笑道:“你们妹姐”一时间有点弄不大明白,三个小姑娘谁大谁小。

尚凤芝先道:“嫂子,我今年十四。”

尚凤芸道:“我今年十三。”

“那是滟儿了是妹妹了。”林夫人笑着接口,她指着林滟道:“这是我闺女,虽然粗笨些,心肠却好,最喜欢跟小姐妹们一起玩。”

尚家姐妹这才正式与林滟见过了,刚刚方家人在场,自然先紧着客人,自家亲戚要靠后一些。

“太太。老爷过来了。”早就在外间看着的丫头进来回话,

林夫人道:“咱们出去吧。”尚凤芝很有眼力劲儿扶着林夫人,林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跟你妹妹一处吧。”

尚凤芝福了福身,林滟早就过来,拉了她又拉了尚凤芸,三人一起跟在林夫人后面,这回到是林如海落在了最后。

林侯爷一进正院,就见妻子带着儿女们迎了出来。等到看尚家姐妹之后,面上不免有些讪讪的,“夫人。”

林如海、贾敏夫妻打头,带三个女孩子,一起拜了下去。林侯连忙道:“都起来吧。”一面又命人把箱笼等物搬进正院,待几人进屋落坐,方笑道:“路上随意买了些乡野玩物,你们拿去玩吧。”

林夫人道:“待我整理出来,打发人给你们送去。”又叫过尚家姐妹。正式与林侯爷见礼。

丫头摆好了垫子,两姐妹过来盈盈下拜,恭敬的磕了三个头。

林侯爷连忙叫起,笑道:“今后便把这里当做你们自己的家。缺什么少什么,只管来找太太。”

两姐妹再度道了谢,林夫人便道:“你们一路行来,想也是累了。先去休息,今后日子长着呢,有多少话说不得。”

待林夫人知道有林侯爷带回两个女孩子时。急忙叫人收拾了一处院子,备着她们住。虽然仓促了些,却色色都很齐整。

等到屋里没了外人,林夫人不免埋怨丈夫:“你可怜这两个丫头才死了爹,又没了娘,被族人欺负,想带她们回来养着也可以,我也不是那等小气的人。咱们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两个丫头还养得起。只是,你也该事先跟我通个气儿,好提前收拾院子,备下伺候的下人,这才像个样儿。你一声儿不提的带回来,可让我们怎么安置呢。”

当着儿子、儿媳、女儿的面,被夫人埋怨了一顿,林侯爷脸上有些下不来,可这次又确是自己做错了,连忙拱手,“太太,是我办差了。只因我原没打算带她们回来,只想着找个大夫给她们母亲治了病,再给些银钱,警告一下族里,还让她们依附族人生活,故尔送信回来时就没写。谁想,我都要走了,她们的娘一病而亡,我没了办法,这才决定带着她们姐妹回来。又因公务烦杂,待想起给家里写信时,已经快到神都了。”

“唉,表妹的娘家没人了么?”那是林侯爷的亲姨家,也是两个女孩儿的嫡亲舅舅,比她们这表舅、表舅母的,收养她们更妥帖。

提到这个,林侯爷脸就阴了下来,“姨夫、姨母都已故去,家早已败落了,都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当日林老太太一气之下,跟姐姐断了来往,没几年她就去世了。老娘去世,林侯爷记恨在心,更不肯答理那家。后来姨夫任上获罪,被罢了官,带着家人回乡去了,后来听说两人没几年就死了,之后就再无消息了。

林夫人隐约知道那段往日,她叹了口气:“既如此,那就养着吧。左右不过多两副碗筷,两幅嫁妆。”像尚家姐妹这等夫母双亡的孤女,亲族又靠不上,很难嫁到什么好人家,嫁妆自然不需要特别丰厚。

“有劳夫人了。”林侯爷也知道给妻子添麻烦了,言语之间态度非常温和,甚至还带了一丝讨好。

林夫人亲自给林侯爷端了茶,又说起方家母子,“我想着他们母子到底外姓人,并不是咱们家亲戚,纵然帮她们,也要避些嫌疑。”

林侯爷刚要说话,林夫人笑道:“老爷先听我说完。我并不是不想管他们,只是觉得让他们住在咱们家到底不合适。不若,单给他们收拾出一套院子来,跟咱们后角门通着,外面看来,又是两家人。这样,既能照顾人,又不让人说闲话。”

林侯爷沉吟了片刻,点了头:“好,就依夫人。”

“他们家的支出一应都归到公中,让妙香与滟姐儿和尚家姐妹一处也就是了,正好现在家里是儿媳妇管着,我也清闲了,便教教她们姐妹,让她们陪我说说笑笑的,也好打发时间。只是,衍哥儿?他已经开蒙了吧?”

林侯爷点点头。“三岁时就已由他父亲开了蒙,如今已识了几千字,背了百首诗词。”

“得给他请个先生?还是附到那个族学里?”林夫人想了想,突然问贾敏:“媳妇儿,我记得荣府应该有族学?”

贾敏点头:“是有,前段时间父亲刚刚请了两位先生回去。”

林夫人看向林侯爷,等着他拿主意,要不要放到贾家族学里去。要贾敏说,挺不希望方衍那娃儿去贾家的,会被那群熊孩子欺负死。可这话。她没法跟林夫人和林侯爷说,只能扫了自己丈夫一眼。

林如海悄悄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会私下里跟林侯爷说的。

林侯爷道:“先放一放,那孩子有些瘦弱,待将养好了,再上学不迟。”他是想着,到时候自江南清的先生也差不多该到了,烦他一并教下方衍就是了。贾家族学。唉,能不去还是不去的好。

看到儿子,林侯爷便想起圣人那莫明其妙的夸赞来,当下沉着脸问:“你又做了什么好事儿。居然连圣人都知道了。”

林如海一愣,他很老实了,除找人盖了章成的麻袋之外,再没做什么坏事啊?

林夫人闻言也是一愣。连忙问:“老爷,这话儿从何提起?”她儿子很乖好么。

林侯爷便把皇帝跟他说的话学了一遍,林夫人这才松了口气。将自己胃口不开,林如海特意去学厨的事学了一遍,末了笑道:“儿子是为了孝顺我。”

“哦。”林侯爷到也没骂儿子不学无术,反而很是自得捻了胡子微微点头,不无遗憾的道:“可惜为父无此口福啊。”

林如海立刻表示,想吃没有关系,晚上咱就做。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在古代只要是跟孝道扯上关系的,任何荒唐的行为都可以被人们所接受,还会主动为你扬名。

林侯爷怕林如海光弄这些奇巧的东西,牵扯了精力,拉着儿子去了书房,说要考较功课。林如海一听要考他功课,心里就像揣了只兔子,在心里真蹦。

等到书房,林侯出了题,命他写来。

林如海慢慢的磨着墨,心里打着草稿,得亏他这段时间八股文被老婆逼着做了很多,其中有很多都是山寨别人的,但总算能自己完成一篇了。

待笔一落下,站在旁边的林侯立刻“咦”了声。

林如海停笔看了过去,林侯问:“怎么改习了颜字?”

林如海道:“儿子觉得颜字浑厚沉稳,比赵字更适合些。”

“嗯,看得出你最近很用功,颜字已有几分味道了。”林侯爷对儿子学什么字没啥特别要求,他只要馆阁体写得好,别的随意。

一篇八股文作完,又考校四书、五经,以及释义等等,林侯爷终于满意的点头,“很好,没有荒废了学业。只是你这文章还有不足,我已托人自江南请了位饱学之士回来,你要好生用功,明白么?”

林如海垂手肃立:“是。”

“行了,过来坐,咱们父子说说话。”除了特别看中林如海的学业之外,林侯爷并不算是个严父,到很开明,常与儿子谈心,也肯听儿子的意见。比如,当日林夫人想给儿子聘自家侄女,林侯爷则取中了荣公的女儿,他便曾私下里问儿子,他想娶谁。

林如海也是个狂放书生,他居然想去看看贾敏,而林侯爷他还同意了。相看的结果,自然是选了贾敏。不得不说,从古到今,男人重色这一点决不会因会他读书的多少而改变。林如海当初满意贾敏了,除了身份门第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贾敏比表妹漂亮。

父子两个闲话家常,尤其是近段时间都中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各种实或不实的传言,林侯爷都问了一遍。等听到儿子变着法的折腾慕霖,而慕霖居然真的中二病愈了之后,不禁拍案大笑。笑过之后,赞道:“作得不错。”不但缓和了与相府的关系,甚至还进近了一步。

林如海有些腼腆,“儿子也是被慕霖逼得没了办法,不得不行此下策。”

“行得好,行得好。”

待说到当今圣人赞了自己儿子的话时,林侯爷压低了声音:“如今圣人日渐老迈,各皇子俱长大成人,夺嫡之势已成。你又在圣人面前挂了号。怕是会有皇子来找你,却需小心。”

林如海也算是跟着老婆看过无数宫斗、朝斗的文,特别那什么九龙夺嫡这段特别的熟(谁让他老婆有段时间是清穿迷呢),闭着眼睛也能说出点道理来,“老爷放心,儿子深觉自身不足,正该闭门苦读。”尼玛,我不出去行么,你们还能到我家来找我?

“嗯。”林侯爷欣慰的笑了,他突然又想起件事来。“如海啊,你打算晚上做什么菜?”

咦?他居然还没忘?林如海笑着起身,“儿子这就去。”

“那个,我爱吃红烧肉。”林侯爷特意提醒了一句。

林如海头也没回,挥了挥手:“我知道。”

“臭小子,做得不好吃,我就打你板子。”林侯爷笑着威胁了一句,看着儿子的背影越去越远。然后将早就等在书房外的管家林福叫了进来,细问他出门期间。府里都出了什么事。

等听到儿媳妇理家没几天,就打罚了好几个婆子、小厮,并将人发卖了,林侯爷尤得皱起了双眉。倒背着手在屋里转来转去。这个儿媳妇,是不是手段太过刚硬了些呢?

“夫人怎么说?”

“是夫人同意的。”

林侯爷立马就知道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他记了下来。打算晚上问问。再往下听,却是儿子房里的两个通房丫头被打发出去了,林侯爷又觉得牙疼。这爱吃醋也不大好啊?

最后又听到章成被揍了,到现在快一个月了,还没下来床。林侯爷眼中闪过厌烦,摆了摆手,“既然好的差不多了,就不要说了。”半点没有替章成讨回公道的意思。

林福有点拿不准,腰弯得更低了一些:“侯爷,前几天五城兵马司的人还来报过,说是抓到了几个贼人,好像跟章管事被打有关。”

林侯爷摆了摆手,“此事到此为止,不必要追究了,也不要再跟我说了。”章成那人,他这些年早就知道了,醉酒之后惹了事,被人报复盖了麻袋,这事儿完全可能。

林福一见,就知道林侯爷这是烦了章成,章家人要失势了。他不再多说,又回了一些家中田地、租子的事情,还有林侯爷不在其间,送到府中来的书信与拜贴。其中一些重要的都已经交给夫人了亲自回了,还有一些放在书房中。

该说的都说完了,林福又想起一件事来,不知该不该跟林侯爷说。

林侯爷翻着拜贴,淡淡的道:“有话就说。”

“是。”林福应了一声,“大爷与大姑娘之前曾养了一些外番花卉,大姑娘偶然之间发现其中那个叫狼桃的果实可以食用,而味道很不错。大爷也道,海椒也可食用,目前两种作物都留了种,只待明年再种。”

“什么?”林侯爷立刻站了起来,“都可以食用?”发现两种新的可食用的作物,这是好事啊!比那个什么孝子之名,只好不差。

“知道在哪里养的么?”林侯爷问。

林福道:“大姑娘的是养在自己院子时,大爷的应该是种在了奶的陪嫁庄子中。大爷还吩咐奴才,要多寻些番外作物来。”

“听他的吩咐。”林侯爷道。

“是。”

等到晚饭时,因有方家母女在,林侯爷和林如海被扔到外书房,林夫人则是带了女眷一起用饭。

席间,林侯爷提到新作物的事,林如海笑道:“应该属于蔬菜,并不能作为粮食。不过,海椒到是可以晒干后,做为调料和用,其味辣。狼桃么,保存不易,可生食,也可炒制和做汤。”

“量少了些,没法试,我叫人存了种子,明天再多种些。若是好,便可以送与亲朋好友一些,尝个新鲜。”

林侯爷一听不能作为粮食,兴趣消减,只点了头,便一个劲儿挟菜,还夸儿子:“看不出来,手艺不错么。”

林如海最高兴别人夸他手艺好,当下对林侯爷大起知已之情,一面殷勤的倒酒,一面道:“老爷。我想与慕霖、杨泽几人开个书斋。”

“书斋?”林侯爷放下筷子,“说来听听。”

“是这样,我们以前的同窗中,不少家境贫寒,买不起许多书。我想着的,开一处书斋,将几家藏书放在斋中,供学子借阅。也可放置笔墨,令其抄了书,抄上三本。可将其中一本带回家。”林如海在林侯爷的目光,有些羞涩的笑了笑,“我就是觉得有些贫寒学子,因在书店看一本书,却无钱卖,而被店家骂,不忍心。”

林侯爷有些不大认识自己这个儿子,他的儿子他知道,锦绣丛里长大。很不识人间积苦,他是怎么想到帮助贫寒学子的呢?

林如海道:“我也是那日与慕霖去过乡间才知道,世间穷苦之人是怎么样过活儿的。回来反思自己,好生羞愧。”

好吧。等于下乡一次,开了眼界,这也正常,受得刺|激太大了么。林侯爷道:“这是好事。你与里在心里慕霖、杨泽他们商议去吧,若是没有地方,咱们家还有一处三进的院子空着。你们自用那里就是。”

“是。”

林如海得了林侯爷的允许,晚上就兴奋的抱着贾敏念叨,说是一本书借阅的话要多少钱呢?一时说三十文?一会又说十文?

贾敏被他烦得不行,直接伸手捂了他的嘴,笑道:“不要钱!”

“什么?”林如海一愣,接着就急道:“不要钱,咱们不是要赔本?再说了,万一要是有人借了不还呢?”要知道,他们要放到书斋里的书,肯定不能都是新书,或是坊间能寻到的,还要有一部分官制书和一些孤本什么的。若是孤本丢了,想再找就难了。

贾敏道:“开这书斋是让你赚名声用的,本来就没打算赚钱。就算要收钱,不过每人象征性的收个十几文钱,然后当了茶水点心的费用。”

“最重要的是,要以书会友。你可以将你对于书中某段的理解写下来,附在书后,然后与人辨论。这样不必要聚起一群人,也可以跟很多人对话。嗯,就像咱们前世的论坛那样。”

林如海眼睛当时就亮了,作为一个宅男,逛坛论与人掐架是他永远不变的爱好。艾玛,这个他太有经验了。立时就觉得手痒了起来,甚至在床上都有些躺不住,翻身坐起,念念有词的说着,他最近看的书,都有什么嘈点。艾玛,好久没吐,嘈点太多,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吐起!

贾敏见丈夫这么兴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直接翻身准备睡觉。

林如海哪里能放过她,直接爬到贾敏身上,激动的道:“老婆,你说我取个什么笔名好呢?”

“笔名?”贾敏有些疑惑,又不打算写小说,用什么笔名啊?

“你想啊,在坛论掐架,肯定不能用自己的真名对吧!”

“对,除非是傻缺,才会掐架用真名。”

“那这个掐架也一样啊,只是不是网上,所以不是网名,用笔写着掐,自然是笔名。”林如海搓搓手,“我起个什么名呢?舌战群儒?一舌压百人?出口无敌?还是无敌小霸王呢?”

尼玛,谁来拍晕这二货吧!贾敏无比后悔,她就不该在大晚上的提起这个话题。

“停!”眼见着丈夫的笔名越起越离谱,她不得不叫停,“笔名就跟文人的号一样,要么狂放,要么文雅,要么洒脱,但是不能二,明白,决对不能二!”

“呃”林如海被打击得有些蔫儿,“那你说,我取什么名好?”

“亲,那叫号!”贾敏突然想到个很严重的问题,她转过身来,掐住丈夫的耳朵,“这辈子只许你取一个号,敢学那等无良文人,易个号纳个小,我就阉了你!听明白没!”

林如海:“嗯听明白了”艾玛,头回听说,易号跟娶小老婆还能牵连到一起!(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过渡

这一个夜晚,整个林府的主人,都不大平静。正院内,林夫人轻描淡写的说了章成之事,她叹了口气,“我也传章成的媳妇来问过说,她在我面前哭得可怜,说是得一张药方,吃了便能强身健体、百病自去,延年益寿。他想着,配出来,先给章姨娘用了,若果然有效,再献给老爷。结果,受了人骗,白搭了无数的银子。他家里钱都赔进去了,还借了外债,没奈何才做了这事儿。”

林侯爷面无表情的听完,直接摔了杯子,“他是傻子么,这种话也信!”

林夫人心中冷笑,就知道,他得给那一家子掩饰。

“亏了媳妇儿心细发现了,这要是那么送去了长公主府,不定得闹出多大的乱子呢。”林夫人淡淡的说了一句。

“呃”林侯爷有些尴尬,想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大对,不敢再接下去以,只能跟着打哈哈。借着贾敏到说起了林如海:“他那个想法不错,我记得咱家在富宁街那里还有个三进的小院子,到可给他一用。”

林夫人想了想,有些疑虑,“那个院子并不临街,因着离国子监和贡院近,都租给入都考试的学子的。”

“这样正好,本也不是真想弄成商铺,用如海的话说,是个会所吧。他们学子之间,交流学问的地方。”林侯爷捻着胡须,觉得儿子的提议真是好。

“如此,便听老爷的,我明儿便打发人将房契给如海送去。”林夫人抿嘴一笑。

小院内,听到林侯爷在正院里歇下了,章姨娘叫人熄了灯,躺在床上,却完全没有睡意,只能睁眼看着帐顶。愣愣的出神。也不知侯爷什么时候能来看自己,她又该怎么跟侯爷说,让自己的侄女给大爷做姨娘。最最重要的是,侯爷会同意么?就算侯爷同意,太太也能同意么?要不要使些什么手段?

客院内,方妙香刚刚看过弟弟,回来与母亲商量,“娘,虽然林伯父好心照顾咱们,咱们也不能在林府住下去。非亲非故的,名声不好。如今手上还有些银钱,求着林伯母帮个忙,买个临林家近些的院子,再买上些地,以后收些租子,不至坐吃山空,以后弟弟用银子的时候多着呢,咱们在别处麻烦林伯父就算了。银钱上还是要算得清楚一些。”人情虽然欠了,但她们也不能死皮赖脸的什么都指着林家,不管怎么样,能自立还是要自立一些。

云氏在丈夫死后。尚能跟族人周旋,保住家产,也是个心性坚毅的人。她随林侯爷回来,完全是为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女儿已经出孝。也该说人家了,在老家,不被族人卖了就不错了。嫁个平常人家都是奢望。若是在婆家受欺负,更别指望着族人给她们娘们出门。而儿子,年纪虽小,读书却好,连丈夫都说,很有天赋,她怎么忍心儿子就这样被族人压得一辈子出不了头呢?正好,听说林侯爷路过,她想了又想,还是咬咬牙,带着儿女去求了。

林侯爷还念着跟丈夫旧日的交情,没有一丝含糊的就同意了,她这颗心才算是落了地。只是虽然随林侯爷入了神都,她只是想靠着侯府,日子能好过一些,并没想就此赖在林家,万事不管。

因此,听了女儿这么说,云氏很是欣慰,抚着女儿乌鸦鸦的秀发,轻声道:“妙儿,娘很高兴,你没被富贵迷了眼。”

方妙香浅浅一笑:“娘,时间不早了,您早些睡吧。”

“嗯,你也早些睡吧。”云氏拍拍女儿。

尚家姐妹被安排在离芷兰阁不远处的落梅院,院中有几株红梅植于屋后。两姐妹睡在一张床上,妹妹凤芸已经睡熟了,姐姐凤芝却还睁着眼,脑中想着母亲的话。母亲去世之前,曾将年轻时的事儿说与她听,又叹息说,当年外祖母没答应妹妹的求亲,一方面故然有林家爵位已经是最后一世,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林家子嗣不丰,只有林侯爷一个儿子,怕女儿嫁过去,压力太大。

她始终记得,母亲喘着气用力握紧她的手,让她发誓,不许看林家富贵,便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她说,她为了这事儿,被人看低了一辈子,不想女儿也如此。

“唉”尚凤芝此刻心中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不由得长长叹了一口气。

密合的帐子被拉开,值夜的丫头悄声问:“姑娘,可是要吃茶?”

凤芝连忙起身,“没,作了个梦才醒了,你去睡吧。”

“哦,我就在外间,姑娘有事儿唤我。”纱帐再次被掖好,尚凤芝不知道什么时候,迷糊过去。再次睁眼,已是天光大亮。

她翻身坐起,连忙推身边的妹妹,“芸儿,快醒醒,快醒醒。”

外间的丫头听到动静拉开帐子,笑道:“姑娘不必急,奶打发人来说了,让姑娘们用了早饭之后,再去正院见太太不迟。”

“哦。”凤芝此时才回过神,她们已经到了林家,不是在徽城老家。

松风院内,林如海捧着林夫人给的房契傻笑,贾敏自去换衣服,也不理他。等换过衣服出来,见他还在那傻乐,不禁无奈的叹了声,一面推他去洗漱,一面吩咐人摆饭。

早饭过后,林如海急匆匆的就出门去了,贾敏送过他之后,带着人去了正院。林侯回来,带了许多土仪,要分送各个亲朋好友,贾敏对方面并不大熟悉,因此一早便去寻林夫人学习。

到了正院,尚家姐妹、方家母子俱都已经到了,正陪着林夫人说话。见贾敏过来,知她们要理家事,便都很有眼色的起身告辞。

林夫人笑着留了一回,几人都说下午再来,方叫人送了出去。

“滟儿,你近日多陪陪凤芝姐妹和妙香。”林夫人想了一下,吩咐女儿。府中下人是个什么样子,她最清楚了,怕有人怠慢了她们,便叫女儿时常去照看。

林滟笑着应了一声。又道:“嫂子拨过去的,都是才进来的丫头,又特意挑的老实听话的,想来没那么大胆子,敢怠慢了她们。”

林夫人夸了贾敏一句,“做得不错。”又问道:“可备了衣料、首饰等物?”

贾敏道:“备了,落梅院哪里一色都素色的料子和银制、玉制的头面。青竹院那里,因着方家叔母、姐弟已经出了孝,送过去的都是今年都中最新的花样。我也叫了绣娘,量了身。先做出四套当季的衣服,其余的再慢慢来。”

“好。”林夫人点了点头,“让管家带人把东北角门外的那处院子收拾出来,家俱什么的都摆好,看个好日子,请方家婶婶搬过去。”刚才云氏已经跟她表达了一下,想自己住的想法。林夫人挽留不住。就说,把侯府后面一处院子,让与他们住。正好那处院子就有角门外。两家来往也方便。

云氏千恩万谢的应了,又对着林夫人哭了一场,惹得林夫人也掉了泪。

一时林夫人又想起来贾母来,“八月初三是亲家母的生辰。眼看着日子就到了,可曾备好了礼物。”

贾敏笑道:“正要给太太过目。”说着,伸手翠竹中手拿过礼单,双手盛给林夫人。林夫人看了一遍,“薄了些,你也太小心了。”

林滟做在林夫人身边。自然是将礼单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越看越皱眉,贾敏还真是向着娘家,写了这么多东西,这是要把林家都搬到贾家去么?待听到林夫人说礼薄了些,她瞪大了眼睛,那里薄,明明就是写多了。

贾敏笑道:“又不是整岁,只是小生日,母亲原打发人来说过,家中不想大办,只请几个亲戚朋友,吃顿饭就行了。”

林夫人摇头,叫人取来笔,又加了些东西上去,才还给贾敏:“照我拟的写。”

林滟虽没说话,心中却十分不解,她也管过家,备过礼单,便是往长公主府送去的东西也没给贾家的多呀?长公主不是比什么荣国公更尊贵么?她心中有着疑问,等贾敏走了之后,自然就问了出来。

林夫人道:“长公主的孙子才出生,岂能与国公夫人相较?”没说出口的是,这个长公主又不是皇帝一母同胞的姐妹,驸马也不是什么出色的人物,皇帝待他们也就那样,不好也不坏,怎么跟贾代善这等管着京畿安全的天子重臣相比。

林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觉得她的某些观念似乎不对,有点太想当然了,该重新学习一下。

林滟自己都意识到了,林夫人自然也知道了,暗叹以后要好好教导女儿。要知道,送礼可是个大学问,这里面的门道多着呢,是当家主母的必修课之一。林夫人这掌了侯府三十年,才算是有了这么点心得,自然要都传给女儿。

教女儿,现在府里那三个女孩子,要不要一起教呢?林夫人考虑一会儿,其余三女将来要嫁的人家虽然跟女儿不能比,但有林府在,怎么着也能嫁个乡绅,管家理事也是要学的。说不得,她也只有累一些了。

林如海早上兴冲冲的带着他的计划书,将基友们都召集到一起,特意寻了个非常安静茶馆,才将自己计划说了。本来吧,这件事他自己一个人也能完成,却被林侯爷否定了。像这种在仕林学子间赚名声的事儿,还是不要自己一人儿来,容易引起皇帝的猜忌,得找几个人分担一下。

林如海当时还特别蠢的问了一句:“人一多不就是结党了么?”然后被他爹照脑袋给了一巴掌,“笨蛋,你以为一个人作就不是结党了么?”蠢死了好么,不过是些学子,有些可能连秀才都不是,将来能不能当官儿都不知道,算个毛结党啊。

计划书一出,在座几人都没什么异议。都不傻,刷名声的事儿,抢都抢不来好么。

于是,几人七嘴八舌的,说一人出多少银子、出多少个书童,开始先要拿多少本书过来,然后总管又要如何聘用等等。好容易商量出个大体的章程,林如海非常严肃的说了:“先说好,咱们书斋,只谈学问。不及国事。便有偶有讨论,也要理性,狂妄之言少说。”尼玛,古代最不好的就是言论受限,那朝那代都有狂生因为骂朝廷、奸臣啥的被杀的。他还想好好过日子呢,半点都不想被人牵连。

咳,这个时代学子们谈论国事基本属于常态,不谈才不正常好么。杨泽就很反对这条建议,“如海,你胆小了啊!”还是年轻人不。是年轻人就该有血性,看到不平的就得敢说敢骂。

林如海却道:“非是胆小,而是骂上几句起不到什么作用,反而容易给人把柄。”就算是现代的网络,造谣的还能被抓到真身呢?何况是古代,还是在固定场所,围观者众多的情况下慷慨激昂的大骂皇帝、朝廷、贪官什么的,本身就是个二缺好么。“有愤恨怒骂的时候,不若多方考虑。集思广益,想出几个可以解决问题的方法,交于父辈,岂不比骂人更好。”

杨泽这回不说话了。呃,他也觉得林如海的说法确实更好些。

自此以后,几人便常为书斋忙碌,白日奔走。夜晚还家,还要点灯熬油的抄书。孤本什么的,肯定不能拿原件去。他们愿意。家里的老大也不会同意的。因此,只能他们自己抄。

“呐,这些给你。”贾敏走进书房,身后跟着四个丫头,每人走里都捧着高高的一摞书。

林如海放下笔,惊喜的转过来,拿起来翻看。字体到是清秀,却能看出是女子所书。“这是”反正肯定不是他老婆写的,盖因这字虽然工整,却并不怎么好。

“太太送你那两个侍女,我不是一直让她们抄书来着么?这便是她们几个月来的成果,我陪嫁中的书和这段时间让人又添的,她们已经抄了二十分之一不到。”贾敏笑着回道。

林如海下巴都要惊掉了,“娘子,你不是那时候就开始打这个主意了吧。”

贾敏摇了摇头,“没,当时就是想给她们找点事做。后来,才想起来的。”

嘤嘤嘤,老婆没有你我该怎么办。林如海一感动,直接给了贾敏一个熊抱,顺便把手上的墨迹,沾了贾敏一身,然后被生气的老婆一脚踹开,可怜兮兮的睡了书房。

一狠心,把自己弄病了的章姨娘,终于等来了林侯爷,她一面哭自己兄弟不争气,一面又说担心他往后没了着落。

林侯爷表示,没事有他在一日,必不会让她兄弟出事。好歹是奶娘唯一的儿子,就冲着奶娘救他一命,他也不能令奶娘绝后。

章姨娘弱弱的流泪,青丝散乱,脸儿腊黄,分外可怜可爱,到是勾起了林侯爷许多不见的怜惜之心,他抬手替她拢拢了头发,温声道:“放心吧,有我在一日,就会看顾他一单日。”

“可大爷”章姨娘一咬牙,“太太素来看我兄弟不顺眼,连着大爷也一样。万一我又没福,没替老爷生下个一儿半女的,若是有,我也不愁了”当然不能说,你要是先死了,可怎么办。

“呃”林侯爷收回了手,没有说话。

章姨娘一见他面有踌躇之色,大着胆子求了一句:“老爷,奴婢再求您一次,能不能让我那兄弟的小女儿去伺候大爷?”

“荒唐!”林侯爷腾的一下站起身,他儿子才成亲几天,怎么可能纳妾,对国公府也不好交待。再说,他已经烦了章成,实在不想再让儿子跟他有什么牵扯。

章姨娘脸色一下子灰了,仿佛整个人的生机都断绝了似的。林侯爷见她这样,到底不忍,只说了一句:“容我再想想。”

林夫人听了丫头传过来的话,用力握紧了拳头,长长的指甲深陷掌心,真是恨得要死。章家姐弟恶心了她半辈子,还想弄个丫头去恶心她儿子,决不可能。

她用力吸了口气,想要压下心头的火,却怎么都压不下去,待等林侯爷晚上过来,便见林夫人神色淡淡的,对他爱理不理的。他还纳闷,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身体不好?

才关心了一句:“太太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好?”

林夫人瞬间就爆发了,手中捧的茶盏直接扔在了地上,高声恨道:“你当然恨不得我立时死,好给你心爱的姨娘倒地方。”

林侯爷一听,便知道这是章姨娘跟他说的话。被林夫人知道了。可当着丫头们的面儿,被老婆这么打脸,他面子上也有些下不来。青着脸,坐在一边儿,好半天才道:“太太身子既不好,就好好养着。”说完,抬腿就打算走。

林夫人也真是被恶心够了,生怕丈夫再被人迷惑了,把那小妖|精塞给儿子,这会当真是战斗力破表。直接站起来怒道:“你站住。”

屋内侍候的丫头们,一见林夫人发怒,早就退了出去,此刻屋里只余了夫妻两人。林夫人也就不用藏着掖着了,“有我活着一日,章家的那小妖|精就别想近我儿子的身。”

“她们姐弟两个恶心了我一辈子还不够,还想再恶心我儿子么。林译,我告诉你,除非我。否则决不可能!”

林侯被气到了,转身就道:“若不是你下药坏了她的身子,让她没生下一儿半女,我至于这么纵着章成么。”

林夫人一惊。她没想到自己的手段居然被丈夫知道了。哼,知道就知道了,那又怎么样!当年若不是她当机立断,现在林家早就没她们母子站脚的地方了。“当年若不是你宠着她。处处与我比肩,我会下药么。你那么多姨娘,我怎么没这么对别人。”

林侯爷也是知道他当年做的不对。因此查出之处,就掩了下来,没对任何人说过。刚刚被林夫人异于平常的表现,气晕了头,一时不查就顺嘴说了出来。此刻也有些后悔,担看林夫人没有半点悔意,勉强压住火气,甩袖就走。不走不行,再不走两人就会越吵越失去理智。他万一说出什么话来,不但林夫人伤心,儿子、女儿怕也要伤心。

说到底,林侯爷只有一子,还是嫡长子,他再生气也不可能对儿子的妈怎么样。呵呵,林侯爷都五十多的人了,年轻的时候那么小老婆,都没多生下一儿半女的,老了老了还能再有孩子?所以,林夫人才敢跟他吵,甚至连揭破她的阴私手段都不怕。

林侯爷怒气冲冲的走了正院,屋里的林夫人也是气得脸色煞白,额上冷汗淋淋,手抚着胸口,只觉得心跳得厉害,下一刻似乎就要从口中跳出来一样。身上更是软得很,没有一丝力气,被丫头扶着斜靠在榻上,只愣愣的流泪。

一时整个林府都知道林侯夫妻吵架了,而且吵得非常严重。林侯直接搬到书房住去了,还把书房里的婉青等两个丫头,给骂了一顿,叫人来打了板子,差点就没赶回家去。

林夫人那里,当晚就病了,连夜请的大夫。

说到底还是林侯爷理亏,他也怕老婆告诉儿子,两人为什么吵架。心中既有悔意,儿子一来扯他,说是我娘病重的厉害,必须得请太医。他也没坚持,虎着脸,叫人拿了他的名贴去请人,一面做出是被儿子强拉来的样子,进了正院。

贾敏和林滟守在床边,林夫人脂粉未失,脸色青白,尤其是眼底处,更是青黑的厉害,显然一直休息的都不大好。

贾敏问过贴向侍候林夫人的丫头,知道林夫人这半年来,晚上都睡得不好,失眠、多梦、多汗,胃口也一直不好。她曲指算了一下林夫人的年纪,可不么,五十来岁,正是绝经的时候,应该是更年期综合症。

林滟听外间的请安声,知道哥哥把父亲拉来了,连忙跟闭目养神的林夫人道:“太太,老爷来看你了。”今儿早上,她已经给林夫人上过课了,只说她太浮燥,不该跟林侯爷吵,“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行么?老爷一向敬重太太,从来也没驳过您的话。”

林夫人正走在死胡同里,也不理她,只觉得白养了女儿,平日宠她疼宠,关键时刻居然帮那死老头子说话去了,真是白眼儿狼!(未完待续)

ps:最近工作有点忙,白天码字有点困难,要不都统一在晚上直接更六千吧!嘿嘿,等我不忙了,再恢复中午一章,晚上一章的节奏。

第八十二章 劝母

因为林夫人病了,贾母生日时,只有贾敏和林如海两人去了贾家。贾母见了不免要问:“你婆婆怎么样了?可好些了?”

正是酒到一半,贾敏跟贾母两人到内室中更新,顺便说说私房话。她坐在贾母身边,正插了一牙儿西瓜吃,闻言笑道:“已经大好了,只是”她看了一围屋里,凑近了贾母,小声道:“跟公公吵了架,脸上一时下不来,才多躺了几天。”

贾母一愣,这个她还真没听说,林家的下人嘴到严实。“为着什么吵嘴?”

贾敏垂头把玩着帕子,轻声说:“为了个姨娘。”

贾母奇道:“不过是个奴才,也值得你婆婆生气?”还是个没儿没女的姨娘,再得男人心意又怎么样?也不过三、五年,人老珠黄了自然就被扔到一边去了,到时候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听你父亲,你公公也是端方君子,还能宠妾灭妻不成?”再得宠的姨娘,还敢跟当家主母仗腰眼儿子,那真是蠢得没别边儿了。看看贾代善的小老婆,还是生了孩子的呢,在她面前不也是恭恭敬敬的。

贾敏乐了,“章姨娘比我公公岁数还大呢,早就是黄花菜儿了。她不过是仗着老子娘是我公公的乳母,还有些旧情在,便想着让自个儿的侄女伺候大爷。”林夫人生气丈夫,又气女儿,在儿子去安慰她的时候,把事情一股恼儿的都说了。林如海回房之后,当个笑话似的说给她听。贾敏这才知道,忍了那么久的林夫人,是为了什么暴发的。

也是,对女人来说,丈夫让她们失望了,还有儿子可以指望,甚至儿子比丈夫在她们心中的地位重多了。章姨娘勾着林侯爷。林夫人就算恼,也是恼她不知分寸,想着处处跟她比肩,忧心自己地位不稳。但是,章姨娘一旦把主意打到林如海身上,才算真正的碰到了林夫人逆鳞,再加上她这段时间正处于非常时期,这才爆发的很厉害,连林侯爷都被喷了满头包。

贾母一听,就落了脸。“怨不得你婆婆生气,这贱|人也太张狂了些,家中的爷们也是她能想的。”

章姨娘这会儿早就后悔了吧?贾敏笑意渐深,随手又拿起一牙儿西瓜啃。林夫人生病的第二天早上,章姨娘就被人看着,每天在小佛堂里给林夫人诵经祈福,每天要跪满五个时辰,直到林夫人病好为止。就连一向比较护着章姨娘的林侯爷,这回也没多说什么。任由林夫人去处置。

贾敏从这点就看出来了,对于正常的男人来说,无论平日里再怎么宠|爱妾室,关键时刻还是要站在正妻身边。这几乎已经成了他们的本能。

“西瓜这东西性凉,现下又已经入秋了,你也少用些,当心肚子疼。”贾母见女儿自己一个人就干掉了两盘子西瓜。不由的开口念叨她。不过见她这么好胃口,贾母也高兴。看女儿养得粉嫩圆润,比在娘家里丰腴了些。显然日子过得很是舒心。

贾敏垂目数了数,两小盘西瓜总共才六块,还都不大,怎么可能肚子疼。想当初,她吃西瓜都是一切半个,直接用勺挖,除了多去几次厕所之外,还不是半点事都没有,这些宅门里的千金、贵妇们真是太娇弱了。“哎呀,才六块么,没事的。”

贾母好气又好笑的拍了她一下,“你这丫头,嫁了人到贪嘴起来。”

“嘿嘿。”贾敏笑了一笑,叫了丫头打水洗手。再整容正色的跟贾母道:“太太,我听说大哥哥又在外面胡闹了?”跟人抢伎子打了一架,最可气的是,还没打过,让人给揍了。然后回家想再叫人,就被他老爹贾代善知道了,自然吃了一顿足量的竹板炒肉,被打得至今还爬床上起不来呢。

贾母心疼儿子,跟丈夫好顿抱怨,到也没好意思让女儿知道。贾敏却是听林如海说的,揍贾赦那人,说起来跟他的好基友穆莳还是亲戚,穆莳的姑姑是揍人那小子的伯母。

“你爹也是,什么大事,值下死手打儿子。”提到这个贾母心里还有怨气。本来比起贾赦这个儿子,生下来就养在婆婆那里,她到是更心水自己照顾大的小儿子,对大儿子不免就情份差了点。可再怎么样,贾赦也是她亲生的,被丈夫揍得起来床,身上皮肉没一处好的,她当然会心疼。

贾敏却道:“太太,以后父亲管教哥哥、侄子们,你少管。”

“什么?”贾母一听立马坐直了身子,戳着女儿的额头,恨道:“你个小白眼儿狼,你两个哥哥平日里多疼你,你到说出这话来。”

贾敏握住贾母的手,正容道:“就因为哥哥疼我,才不忍看他们蹉跎下去。二哥哥还好,知道读书上进。大哥哥,他才不过二十多岁,一味的吃酒赌钱玩女人不算,还见天儿在外面惹事生非,这是给咱们府招祸呢。现在父亲得圣人看重,自是没人说什么。万一父亲去了,这府里大哥哥能担起来么?”

“我听说,圣人颁了旨,日后各家袭爵便要考试,过了方可袭爵,若是不过的,便要再考。三次不过,或换人,或降等。大哥哥那样的,他能考得过去么?父亲拼死得来爵位,就眼看着大哥哥一次不过、二次不过的降下去?”

几句话说得贾母沉默了下来,好半天才叹气:“可你大哥那样儿的,已经是生就的骨头长就的肉,怕是管也管不过来了。”

“那也比不管强。”贾敏今天就是想劝贾母,让她少溺爱儿孙,好好教导,才不至于日后让宁荣两府大厦倾覆。“如今父亲还在,正该让他多管教大哥,就算他不学无术,也要让他明白,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别学着那些混帐东西,仗着家里的势儿,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贾母忙道:“你哥哥是荒唐了些,却断不至于像说的那样。再说,大家的公子哥儿不都这样么,年纪大些就知道了。”

“三岁看到老,没人管,只会越来越厉害,哪里会自己学好。”贾敏想到红楼中贾赦,就恨得牙痒。“总之,太太要是真为大哥好,父亲管教他的时候,您再心疼也别拦着。大哥总归是父亲的亲儿子,他还能打死他不成,便是在床上躺上个十天半个月的,能少闯多少祸,让您省多少心呢。”

“”贾母看着女儿半天没说话,贾敏问:“太太作什么这样看着我?”

贾母抚过女儿的鬓发,“敏儿出嫁几月,到是越发长进了。”

贾敏一扭身,“您若是不高兴我这么说哥哥,我不说就是了。”

“哎,你这丫头,素来就爱多心,我何时嫌过你。”贾母好笑的去哄女儿,“都快要当娘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也不怕人笑话。”

贾敏道:“这屋里,就咱们娘俩,谁能笑话我。”

“我呀。”随着话音,奶面带笑意迈了进来,先给贾母请安,又与贾敏两人互相见过了礼,方站在一边笑道:“太太和姑奶奶的体已话也该说完了吧,外面可还有一大屋子人等着见咱们姑奶奶呢。”

“可是,该出去了。”贾母扶着丫头起来,率先往外走。

贾敏落在后面,跟奶并肩,她抬头看了看走在前面的贾母,压低了声音跟她道:“大嫂,若是为了大哥好,你便听妹妹一句,日后但凡大哥有什么不对之处,就打发人去告诉老爷,请老爷管教他。”

奶一愣,笑道:“这话儿从何说起?”

“我不过白嘱咐一句,嫂子若愿听,就听着,若不愿听,就只当我没说过。”人家夫妻的事儿,贾敏也只提个醒,真不好多管。便是今天跟贾母的话,按照这时代的女子,也是不该说的。可她不能不说,真让贾家倒了,对她能有什么好处呢?

奶忙道:“妹妹的话,自是金玉良言,我自是爱听的。只是”她低头沉吟了下,方无奈的说:“你也知道你哥哥的脾气,何尝是听人劝的呢?”

“嫂子好好教导瑚哥儿,也多保养身体,大哥哥不着调,只能指望着瑚哥儿争气了。”贾敏也叹了口气,没办法,这时代以夫为天,贾赦再不好,当老婆的劝上几次不听,也就没什么办法了,只能怨自己命不好。

一直到生日宴结束,贾敏心情都不大好,林如海如今也知道了,不能跟老婆挤在一辆车上,骑着马跟在车边。听车里才他老婆长一声、短一声叹气,这个心疼。不由得怨起贾家来了,他老婆从来都是让别人心的那个,什么时候到要担心起别人来了。

“娘子,我已跟岳父提过了,以后让他派几个人跟着舅兄。”这样还能管着贾赦一些,再不济,打架也不至于输了。

贾敏听了一掀帘子,磨牙道:“你出的好主意。”这是嫌贾赦惹的事儿还不够多么?(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疑惑

“太太,别生气了,女儿错了,真的错了。”正院内,林滟扭股糖一样腻在林夫人身上,不住的撒着娇,林夫人被她弄得没了法,只能恨恨的戳了她一指头,“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磨人精。”

林滟见林夫人态度有所缓和,连忙把无数的甜言密语都拿出来砸在林夫人身上,把林夫人逗得实在绷着脸,笑骂道:“你不是跟你爹好么了,又来闹我做什么?”

林滟一见林夫人终于露出了几分笑模样,双掌合什,直念佛:“阿弥陀佛,太太总算是笑了。”

“这几天,太太见我就板着脸,可我难受坏了”她腻进林夫人怀里,特别委屈的解释:“我才是不帮着老爷,只是怕太太再跟老爷倔下去,又要吃亏。况且家里还有客人在,让她们知道了,多不好。”

林夫人叹道:“事涉你哥哥,叫我怎么忍。”她抚着女儿的头发,“况且,我相信你嫂子,正院里的事儿,连这院子都出不去,不会被人知道的。”

林滟惊讶的抬头看向林夫人:“太太这么相信嫂子?”

林夫人点头,点点女儿:“以后跟你嫂子好好学学。”

“嗯。”林滟柔顺的点了点头。她突然想起章姨娘,“娘,章姨娘哪里”她听说章姨娘的腿都已经跪坏了,这几天都是被人从床上扯下来,硬是按在地上的。她到不是心疼章姨娘,只是怕母亲这么作,再惹怒了林侯爷,反而不美。

林夫人冷了脸,“让她跪,也该让她知道点我的手段了。”

林滟突然觉得她有些看不懂林夫人了,她变得有些陌生。不过想到太医的话,林滟也觉得林夫人大约正值更年期。有些改变也正常。

待陪林夫人吃过了午饭,又睡了一觉,林如海和贾敏也回来。因为林府里的男女主人正在冷战,晚饭都是各自为政,林滟陪着林夫人在正院,林如海和贾敏回了松风院,林侯爷自己一个人闷在书房。至于尚家姐妹,贾敏晚饭之前去过一次,看过了两人,才回的松风院。方家母子已经搬了出去。只等自江南请的先生的到了,便要开始上学了。

林府里,一切井井有条,就如林夫人所说,正院里夫妻两人吵闹确实连正院都没出,贾敏第一时间赶到,就控制住了正院的人。甚至还用雷霆手段,处置了两个碎嘴的丫头,直接打了板子。堵了嘴,卖了出去。也让侯府中的下人,见识到贾敏这位大少奶奶厉害的一面。

林如海私下里跟贾敏商量,不让能再让林夫人和林侯爷这么冷战下去。时间再长点,大家就该觉出不对来了。

贾敏笑道:“你以为现在就没人知道?不过是被我镇住了,没人敢说罢了。”这几天府里的气氛有多压抑,谁又不是傻子。能觉不出来。不过是她被镇住了,一时间不敢乱说话而已。

“你放心吧,太太心里有数着呢。”贾敏这几天去正院。林夫人也不在卧床不起,面上也已经见了笑意。她也私下里问过丫头,说是这几天夜里睡得踏实多了,不再动不动就失眠、惊醒,这说明太医的药起作用了。

林如海还有些担心,这时去书房的时候,瞧着林侯爷高兴,便开口劝道:“太太身体不好,难免烦燥,说话略有放肆,老爷看在这么多年的夫妻情份上,也该担待一二。”

林侯爷心中早就没气了,不过是脸上下不来,林夫人那里不请,他也不好意思去,只好这么僵着。今天被儿子一说,老脸一红,“我何尝跟她计较来着,不过是这段日子公务繁忙,一时没倒出时间去看她。”又虎着脸,“少管这些闲事,读你的书去是正经的。月底先生就要到了,待庙见之后,好生跟着先生读书,不去出去闲逛。”

林如海这个冤枉,他自觉穿越以来,比高考那会学习都克苦,怎么林侯爷还不知足呢?

贾敏看着丈夫垂头丧气的回来,还以为他怎么了,连忙问他。待听了经过之后,扶案笑个不住,“咱们高考的时候,你天天逃学打游戏,哪里学习了?”

“怎么没学习,最后一个月,我天天抱着本子背,你忘了?”林如海不服气的说。

“拉倒吧,考试的时候,你都是抄我的好不好。若不是找人把咱们两个分到一起,你能考上大学?”贾敏斜了丈夫一眼,“最可气的是,你抄都能抄错!”

“亲,不能出现雷同卷好么?”

“我亲眼看着你,把倒数第二题的答案抄露了两问,你这是故意的么?明明就是眼大看露了!”提到这点她就生气,就没见过比他还二的人。

“好吧好吧,我错了行不。”林如海麻利的认错,语气要多诚恳有多诚恳。这么多看,他早就修炼出一套完整的认错**。

贾敏脸一扭,“哼。”

夫妻两个逗嘴的时候,林侯爷终于蹭进了正院,赶走所有丫头之后,与林夫人恳谈了一番,老夫妻两个就合好了。

既然合好了,林夫人不再病着,终于痊愈了,派人去告诉章姨娘,“不用再跪了,夫人好了。”

章姨娘两个粗壮的婆子扯着扔到了榻上,又给她按|摩了两条腿,成功的将章姨娘按得惨叫出声,地被早就等在一边王嬷嬷,用帕子将嘴堵上了,等完事之后,才取了出来。走出门外,招了招手,早就等在廊下的两个丫头,捧着两个方盒跟了进来,王嬷嬷指着方盒笑道:“姨娘,太太疼惜您,特意送了泡腿的药,每天让丫头伺候你泡上半个时辰,腿就不疼了。”

章姨娘再次被婆子扯了下来,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汗珠子噼里啪啦的直往下掉。她艰难的跪下谢了赏,又被提起来放到榻上,王嬷嬷才敷衍的福了福身,带着人出去了。

雪青见太太的人都出去了,连忙进屋来,便见章姨娘鬓发散乱,满脸冷汗,嘴唇被她自己咬出一道道的口子,还往外渗着血丝。整个人虚弱不堪的瘫在榻上,默默流泪。

“姨娘,姨娘”雪青连忙倒了碗茶,过去吃力的扶起章姨娘,慢慢喂给她吃。

几口茶水咽下,章姨娘缓过些来,却丝毫不敢动,不动双腿还如针扎般的疼,一动更像要折了似的。她无神的拍了拍地雪青的手,“没事,没事,死不了,她还不敢真的治死了我。”章姨娘心里清楚,那日跟林侯爷在病榻前说的话,被林夫人知道了,所以才下死手的整治她。

至于她私下里跟林侯爷说的话,为什么林夫人会知道。章姨娘的目光落在雪青素白的玉手之上,心中止不住的颤抖。这个看起来对她一心一意的丫头,就是那个把话传给林夫人的人。她虽然知道,却不能不用她,也不敢不用她。

想起当初自己自以为得意,找太太要了雪青和雪柳两个丫头,满以为自己走了一步好棋,必能借着这两个丫头,把侯爷的心拉过了几分。谁知道侯爷没拉来,到是给她自己拉来了两个催命符。

正院那边,王嬷嬷正绘声绘色的跟林夫人学章姨娘的惨样,时不时的笑上两声,最后道:“奴婢瞧着,没个两三年,她是别想再站起来了。”

“行了,你们办得不错。这些是赏你们,下去吧。”林夫人神色淡淡的听完,并不见如何激动,随手打了赏,便让五嬷嬷几人下去了。

林滟在一边都听木了,就跪了几天,人就得躺上几年,那不是等于半残废了么?真看不出来,林夫人手段这么狠。

林夫人看了女儿一眼,淡淡的道:“这等阴毒手段,能不用就别用。将来你嫁人,丈夫也会纳妾,只要没有威胁到你的地位,不妨大度些。你是正妻,那些妾待丫头不过就是个玩艺,不值你生气。男人都爱个新鲜,再好的颜色,也不过是三五年,就换人了。除非她们对你的孩子下手,那就不要姑息,能除就除了,不能除也要整治得她兴不了风,作不了浪。”

林滟被林夫人话中的狠意惊得一哆嗦,林夫人瞭了她一眼,浅笑着问:“怎么,怕了?”

林滟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在想太太的话。”

“你还年轻,难免有些情情爱爱的心思,这都正常,只是要有度,莫要伤了自己。”林夫人的神色越见淡漠。林滟在一边看着,忽然生出一种感觉来,当初刚刚新婚的林夫人,是不是对丈夫也有过憧憬,却被丈夫所伤,转而将心思放在了孩子身上。

林夫人见女儿愣愣的看着自己出神,“滟儿,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我在想哥哥的书斋,是不是该建好了?真想去看看。”林滟哪里敢说,想着林夫人和林侯爷年轻时的故事,随便扯了个理由出来。

林夫人微微坐直了身子,带了一丝莫名的神色问:“你哥哥的书斋是怎么回事?”

林滟:“”太太不是知道么,怎么又来问我?(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喜怒

说到书斋,如今已经初见规模。就在离贡院隔上两条街的一个巷子里,只有两三户人家,很是幽静。书斋在最里面,朱红的大门,上悬两盏大红的灯笼。进得门去,迎面便是影壁,穿过游廊,过了一道垂花门,便见一个宽敞的庭院,院内花木扶疏,幽雅宜人。

面阔五间正房,东西厢房,毕由游廊相连,廊下不见鸟雀,只放着各式菊花盆栽。正房内,贴着三面贴墙放置着一直到顶书架,书皆按着经史子集摆放,其余空处,置有长条案,案边是椅子,案上笔墨皆备、茶壶、茶盏俱全。东、西厢房的摆设与正房差不多,只有一点不同,正房内,静谧无声,是不允许大声吵杂的。东、西厢房,却做为辩论之所,可由人畅所欲言。

合五人之力,才算勉强将书架放满,皆因家中有些书,并不好放过来。只能由他们自己抄,速度不免慢上一些。

如今书斋名气不响,来往的人不算太多,但是来过之人,都赞不绝口。林如海并没有把论坛之事告诉杨泽几人,他只作不经意间,在某一日,一时兴起,将心中所思书于纸上,夹于书内,在末尾提上了自己的新笔名无逸客,然后非常激动的将书放回了架上。

自那以后,他每天都关注着那个书架,就盼着有人能发现他的感慨,然后留下点笔墨,那怕是反驳一下呢,好歹也是留言啊!

总算是没有辜负他的期待(你特意选了本大家必须看的书,很快就会被人看到吧),某日再来时,那本夹了他评论的书不见了。

林如海眼前一亮,如自按下激动的心情,选了个角落,等啊等、等啊等。终于等到了一个身量不高的学子将书放了回去。

他好容易耐着性子,等人选好了书,又坐回之前的位置,埋头苦读,立马溜了过去,速度极快的拿了回来,不待回到原座,迫不及待的翻开,果然自己之前夹的书笺还在,下面加了一段话。先是符合,接着提出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林如海大喜,又拿了张短笺,刷刷刷回了几句,再添上签自己的号无逸客,等晾干之后,又一次放回了书架上。

有了这一次的开始,他信心大涨,读书之余。开始往各类书中夹了无数的短笺,尽情抒发自己的感叹、吐嘈。某人不愧是掐架好手,言词犀利中还带了几分诙谐。

渐渐的,回应他的人多了起来。直到某日杨泽拿着本书,笑嘻嘻的找上了他。二话不说,将他拉到了新建的一处小花园内,慕霖、穆莳、齐嘉珏早已等在轩内。个个皆笑容可鞠,穆莳更是一见他就大笑道:“如海,没想到你这般有趣?话说你这个主意是怎么想到的。为什么没告诉我?”

“啊,你说什么?”林如海跟他装傻。

穆莳浓眉一挑,起身给了他个熊抱,然后便挂在他身上,不满道:“少装傻!”

“确时不知。”

“你少来糊我。”

“何时糊你来着?”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反正林如海就是不往正题上聊,在坐几人都看出来了,他在逗穆莳玩,便也不出声,只在一边看热闹。

穆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甩手堵气到一边坐下,“你们都不是好人。”

“哈哈哈哈。”在坐几人同时大笑。

笑过之后,林如海才坐下,端了茶呷了一口,道:“我也是一次偶然兴趣,写了些感想,随手夹在书中,后来想起的时候去寻,却发现有人居然在下面回了一句,我觉得颇为有趣,才这有意行了下来。原也是想着,多与人交流些问题,不想响应者众。”

“便是你们今日不来寻我,我也打算过两日就跟你们说的。”林如海大略说了一下经过,坦然目视几人。

杨泽笑道:“你这个偶然而起的想法,却十分有趣。”

慕霖也道:“不若咱们将在每本书后,都附上一个册子,专门记录各人的体会好了。”

几人皆拍案而赞他的这主意,慕霖大为自意,他也觉得自己这个提议极好。

说到便做,令各人伺候书童裁纸订册,又在封面上写明是何书的札记。这书斋中书何止千卷,那能一时间全部弄完,只能捡常用的先做来。便是这样,工作量也不小,用纸量更大。

林如海这几天一直在忙这事,每日早出晚归的,行色速速。林侯爷忍了他好几天,终于忍不住了,在他又一次晚归后,令人将他抓到书房来,大发雷霆。

林如海又累又困,听着听着,便觉得眼皮打架,不自觉的坐下,靠着椅背,竟眯着眼睛睡着了。

林侯正满地转圈骂儿子骂得开心,好容易过足了瘾,转头一看,那混小子靠在椅背上睡得这个香,敢情拿他的训话当催眠曲用了。气得他几步窜过去,抬手就给林如海一巴掌,“孽子!”

林如海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人一巴掌拍醒,似醒非似之间,本能的还嘴:“谁说的,圣人都夸我是个孝子!”

林侯真是一口老血憋在胸口,吐也吐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只能又甩了儿子一巴掌。

这回林如海算是完全清醒了,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话,他迅速站起来,嘿嘿的傻笑,“老爷,您还有有训诫?”

林侯吹胡子瞪眼的,“滚回你自己院子去,从明天起,不许你出门!”哼,混小子,老子还收拾不了你了。

林如海本能的反驳:“不行!”

林侯一拍桌子,瞪眼吼道:“你说什么?”

林如海心道,你比我老爹差完了,就会瞪眼睛骂人,想当年我老爹可是举着棍子满大院的追着我打。嘿嘿,都没吓到我。他半点也不怕的笑嘻嘻开口:“是这样的”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学了一遍,又道:“这几天都在做这个来着,再加上书斋的名声传了出去,来的人越发的多了。儿子跟慕霖他们商量,是不是把最后一进院子也收拾出来,做为静室来用。”

林侯被儿子的话转移了注意力,听了这种留言方式,竟也觉是有些心痒痒,想想在大家谁都不知道身份的情况下,你的观点却能被很多读书人所认同,这是多么令人暗爽的一件事。

“明天,我去看看。”他打定了主意,也要去插上一脚。

松风院里。贾敏正叫小厨房的人给丈夫准备夜宵,算着时间,林如海也该回来了,便叫余嬷嬷带着人去迎一迎。

正说着呢,余嬷嬷一头汗闯了进来,满脸的焦急,急喘着说:“奶,大爷被老爷叫去了,咱们要不要去告诉太太。”听她在书房伺候的干儿子说。老爷可是很生气的,拍桌子骂人声在屋外离老远都能听见。齐嬷嬷怕林如海被林侯打板子,连忙赶来告诉贾敏。

贾敏不得不佩服这些嬷嬷的能耐,余嬷嬷可是她带来林家的。居然认了在前院大书房伺候小厮当了干儿子,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瞧妈妈这一头一脸的汗,翠竹,给妈妈倒茶。”贾敏半点也不着急。反正她丈夫也不可能吃亏的。

余嬷嬷急啊,看她家姑娘稳稳的坐着,忙道:“我的奶。老爷可是生了好大的气。”言下之意,万一对大爷动了板子可怎么好。而且,这段时间老爷气便不怎么顺,常常黑着脸,书房里伺候的丫头、小厮个个大气不敢喘。

贾敏毫不怀疑,要是林侯爷敢对她老公动板子,她老公就敢跑给林侯爷追。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好搞笑,她眼含笑意,唇角微弯,“老爷是大爷的亲爹,这做爹的教育儿子,那一个不是为了儿子好呢?这事儿,咱们不能管。而且,大爷一向用功,人又老实,老爷便是生气也是有数的。”

余嬷嬷见贾敏也不着急,玉面含笑,还有心思吩咐丫头,让去告诉厨房,可以准做牛肉面了,记得加小勺辣椒油。好吧,奶不让动,她也不能越过她去正院通风报信,只能做出笑模样,拿帕子拭了汗,道:“还是奶奶稳得住,我一听见来喜那小子的话,就慌了神儿,连忙来报来奶奶听。却忘了,姑爷原跟咱家大爷不是同一路人。”这个咱们家大爷便是指贾赦,因着这段时间余嬷嬷见多了贾敏提起贾赦便气不打一气来的模样,才敢大着胆子拿他来比林如海。

果然见贾敏笑了,“快别提大哥,再没有比他更糊涂的人了。”提到贾赦她就生气,被个妓子迷得找不到东南西北不说,先是为她打了一架,被自个儿老爹揍了个臭死,好容易能起来床,又来找她借钱,就为了给那女人赎身。还敢忝着脸问她借个院子,说要暂时安置。

还好,他也觉得这事很荒唐,没敢直接来跟她说,而是写个修书一封,跟着他老婆送贾敏的一些自家庄子里的瓜果,一起送到了贾敏手中。

就这也把贾敏气得个半死,恨恨的写了一封信,连同贾赦给她的信,直接都给贾代善送去了,听说贾代善又把贾赦给揍了一顿,派人守了他的院子,不许他出门。

嘿嘿,原本两个儿子都成亲之后,因着贾赦是家中长子,必定会袭爵的,贾代善便让他成亲之后,单开了一院,就是前院书房附近,临着花园。贾政成亲之后,住的院子是在贾赦之后,并没有贾赦的大,却跟贾母所居的荣禧堂十分近。

贾代善这么安排也有原因,长子要袭爵,必然要跟很多人接触,住在后宅十分不便。而小儿子呢,尚要用功读书,老婆又更喜欢小儿子一些,方便幼子去见老婆。

贾赦住的那间院子,原有一间通往外面的角门,这回被怒极的贾代善给锁死了,带说改天叫人来堵死。贾赦的老婆宋氏,知道了丈夫做的蠢事之后,一边气一边还以准备礼物给小姑子赔礼,一连几日都阴着脸,只有见到儿子的时候,才能有些笑影。

这些事情,贾敏也只悄悄告诉了林如海,旁人都不知道。到是余嬷嬷在贾家也算根基颇深。隐隐知道个大概。她见又引得贾敏生气,暗悔刚才不该提大爷,连忙岔开话题,“我瞧着咱家奶打发人送来的干菜极好,明日我来露一手,让奶奶尝尝鲜。”

“哟,那赶情好,妈妈的手艺,我可是好多年都没吃到了。”贾敏笑道。

正说着,就见林如海一阵风般刮进屋来。尚不及换衣洗漱,就满嘴的叫饿,让人快点送饭上来。

余嬷嬷一见林如海进来,连忙起身行礼,说笑两句,就退了下去。贾敏吩咐人好生送她回去,才自去屏风后,帮林如海更衣,还笑话他:“哪里就饿成这样。眼睛都冒绿光了。”

林如海抓了她的手就往嘴里塞,还道:“可不是饿了,再不给吃的,就啃了!”说着。还真的啃了两口,又伸舌头舔了舔。

恼得贾敏用力抽了手,满脸嫌弃的往他身边擦了擦手,气得真戳他:“没脸没皮的。”

“切。对着自己老婆,要脸作啥。”

“你自己换。”贾敏摔手走了,林如海在屏风听着她叫丫头打手。不由得嗤嗤的偷笑。贾敏听了,恼意更盛,想着等晚上再收拾你。

一时更衣洗漱已毕,炕桌上也摆了一碗牛肉面,清清的汤,微黄的面,半碗炖牛肉,加上香菜末、细细的黄瓜条,还有一小勺红红的辣椒油。就算不用其他的小菜,只这一碗面吃下去,也令林如海大呼满足。

饭后他与贾敏背读写字消食,间或闲聊,说到自己在林侯爷训话的时候睡着的事,他大感得意,很有感想的跟老婆说:“从这点就看出来了,骂人太文雅了不好。就说老爷吧,我本就迷糊,他骂的话,我总得反应一会儿才能明白,后来干脆不想了,直接当催眠曲用,忒好使。像我老爹,否管他平时装得多像知识分子,一生气立马就露了底,直接抓棍子就揍,多直白。被他教训,谁敢睡觉啊。”

贾敏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所以,越打越皮,你就是个中典范。”

“也不能这么说,你没看他那棍子多粗,打在身上多疼啊。古人不是说了么,小受大走,我也是怕老爹犯错误不是。”林如海特别得意,他觉得他老爹身体之所以那么好,跟常年追打他有直接关系。

“噗”贾敏手下一抖,字就坏了。她干脆将笔放在架上,笑道:“你这几天掐架很开心?”

“当然。”提到这个林如海就特别精神,饱餐之后的困意也没了,兴致勃勃的凑到贾敏身边坐下,一边比划一边说:“你看没看见,有多少人留言追捧我,大家都觉得我的话特别的对。”

“一个反对的都没有?”贾敏才不信呢。大家都附和他,他能这么兴奋。

林如海惊道:“怎么可能。”随即咧开大大的笑,大手一挥:“不过,反对的都被我给灭了。”要不是用文言文掐架的方式,他还不熟练,战绩还能更好。

为了掐架掐得更有水平,他这几天特别的努力,天天捧着书看,就怕那天因为自己知识面不方,读书不多,理解意思不到位,掐不人不说,还得弄出笑话。

“哈,明天老爷说要跟我一起去看看。”林如海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他听我说完之后,眼睛就冒光了,一看就是想要下海一试身手的。”

“嘿嘿,我明天得去看热闹。”林如海赖在贾敏身上,故意往她耳朵里吹热气,“媳妇儿,夜深了,咱们安歇了吧。”

贾敏侧头娇笑,“你去铺床。”

“得令。”林如海立刻眉开眼笑的去铺床,还特别贤惠的把被子拍松了,好让人盖得更舒服些。

守在外屋值夜的丫头们,开始还听得里间夫妻两人说说笑笑,没一会儿,便见屋里熄了灯,再一会儿和便有些声响传了出来。白兰和绿梅两人只听得脸上发烧,目光偶尔一碰,立刻便移开了。她们谁也不敢看谁,匆匆的洗漱脱衣,往炕上一躺,扯过被子蒙了头。却不想,越不想听,那声音越往耳朵里钻。

不知不觉间,两人又把头伸出了被子。闭紧了眼睛装睡,耳朵却竖起来,细听里间的动静。便听得奶长长的一声媚|吟过后,大爷含糊不清的调笑声传来,没一会儿,动静便又响了起来。足足折腾到了半夜,才听大爷下床取帕子,伺候奶喝水,然后里间才消停下来。

白兰只觉得脸红心跳,就算知道自己不可能做大爷的姨娘。却也不由自主的想着,若是自己被大爷搂着做那羞人的事儿,该有多好。念头刚起,连忙暗暗啐了自己几口,连骂了几声不知羞。可那绮思一起,却再也难以压下。好容易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便见大爷只着单身,笑嘻嘻的过来搂她。她躲了又躲,还是被他拉到了怀里。扳过脸,亲个了嘴,然后手就摸到衣内,她才含羞叫了一声:“大爷。不要”就被人推醒了。

猛得翻身坐起,见已经穿好衣服的绿梅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她强自镇定,“你看着我做什么。今儿有些晚了,还不出去吩咐人打水,预备着大爷、奶该起了。”

绿梅悄悄凑过来。压低了声音笑问:“姐姐作什么梦了,怎的还叫上了大爷。”

白兰沉了脸,“你听错了,还不去吩咐人。”那种羞人的梦,让她怎么承认,只能咬紧牙关不认帐。

绿梅见她恼了,不好再笑,起身开门出去了。留下白兰一人,摸了摸还有余温的脸,起身穿衣。身子一动,才觉得腿间滑腻腻的,好生难受。她已知人事,面上发烧,瞧着屋里没人,连忙拿帕子抹了抹,勉强把衣服套上,想着一会儿回屋的时候再换。

绿梅挑帘出屋的时候,啐了一口,暗骂了声不知羞,才出去吩咐丫头们备水。她已经打算好了,等到没人的时候,就告诉奶。白兰心思没断,她可断了。她们两个总在一起,她作死可以,别连累了她。

贾敏早上就觉得白兰大不对劲儿,刻意的躲着林如海,却又装作不经意间常把目光落在他身上。要是看你就大大方方的看,她偏要偷瞧,弄得自己满脸红晕,眼含水雾,一瞧就是动了心的模样。

林如海心里有事,去正院请过安后,匆匆用了早饭,就带着人走了。

贾敏打发昨夜值夜丫头去休息,自己带人往议事厅来。如今林夫人身子虽大好了,却也没有收回家中事务的意思,反倒常叫林滟并尚家姐妹去正院说笑,也问她拿过几个简单的帐本子,亲自教导几个姑娘。弄得尚家姐妹,没几日就对她亲近起来,一口一个表舅母叫得十分亲热。

今日贾敏刚到议事厅,便见林夫人身边的大丫头红蕊过来了,进门就福身。

“快别多了,太太叫你来,可是有事要吩咐?”贾敏笑道。

红蕊笑道:“太太打发奴婢来请奶过去,说是有事要议。”

“我马上去。”贾敏说完,先不忙着动,沉了脸对跪在地上的齐嬷嬷道:“你是我身边出去的,办不了差事一样要罚,还要多罚。”

齐嬷嬷本想着红蕊来了,自己能躲过一劫,却不想奶半点没有饶过她的意思,不由得害怕叫嚷,“我在太太的人,奶就算要罚奴婢,也得知会太太一声。”

贾敏笑了,不慌不忙的问:“你的月钱是哪里领的?”

齐嬷嬷一愣,接着便慌了,硬挺着道:“在松风院里领的又怎么样,我可是太太给奶的人。”

贾敏道:“你也说,你是太太给我,那便是我的人,自然由我处置。正好,我一会儿和去松风院,自会跟太太说一声的。”说着,她的脸便落了下来,喝了一声:“还看着做什么,堵上嘴,拉下去打二十板子,就在这院子里打,你们都看着,长长记性。”(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先生

天气虽然已经入了秋,热度却依然不减,一丝风也不见,闷得人难受。贾敏处置完齐嬷嬷,方才起身。墨菊道:“奶奶,这太阳晒得很,打着伞去吧。”

贾敏点了头,自有丫头去拿伞,遮在她头上,慢慢往正院行去。

“近日天气热得很,太太晚上歇得可好?”贾敏边走边问红蕊。

红蕊连忙笑着回道:“如今吃了曾太医的药,太太晚上歇得到好,一觉足能睡到五更方醒。”

贾敏又道:“天气虽热,到底入了秋,半夜风硬,别为了贪凉,在屋内放冰山。太太体弱,禁不得这个。”

红蕊道:“不敢给太太屋内放冰山的,便是热得厉害了,就叫个丫头扇着。”

贾敏点头:“那就好。”

议事厅离正院本就近,没走几步,经过一道垂花门,步上游廊,伞便收了起来。红蕊不禁拿出帕子,拭了拭额上的汗,道:“这天热得邪性。”

“秋老虎厉害着呢。”贾敏笑道。

说话间,已到了正房门口,守在门前的丫头一见贾敏连忙过来请安,又忙忙的打起帘子,往里面报,“奶来了。”

贾敏侧头进屋时,听得东间里,林夫人正和林滟、尚家姐妹说话。见贾敏来了,连忙起身。贾敏先见过林夫人,对几人笑道:“快坐下。”

林夫人指着右边的椅子道:“你也坐。”

待贾敏坐下之后,丫头奉上香茗,林夫人方道:“外面热吧?”

“还好。”贾敏笑道,“习惯了,就不觉得了。”

林夫人道:“虽然天热,西瓜那些性凉的东西还是少用。”

贾敏应了一声,“是。”

“你还年轻,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别等作了病。再想起后悔来就晚了。”林夫人可还想早点抱上孙子呢,因此对贾敏生活起居格外关注。之前一处用饭时,她见贾敏虽瞧着瘦弱,饭量却不小,心下颇为安慰。能吃身子骨便结实,孩子身体也好。后来,齐嬷嬷来正院里说,这个媳妇胃口到好,每日里瓜果不断,尤其是西瓜。自己一人便能吃上两盘。她真又好笑又担心,怕她年轻,不懂这些,故而提点了一些。

贾敏浅浅一笑,“上次回家,我母亲也说来着。”

“老人家话要多听,总不会害你们的。”林夫人笑了,知道贾母也昐着女儿早日生下儿子,好在婆家立住脚。“今儿叫你来。一是为了族老们要到了,院子都打扫出来,伺候的人也都选好了,省得到时忙乱。二是告诉你一声。慕大夫人下了贴子,三日后请咱们过府赏菊,提前准备一下。”

贾敏知道,慕大夫人便是慕霖的娘。林、慕家素是并无交情。两家女眷也无来往,这回慕大夫人往林府下贴子,应该当是为了林如海把慕霖掰正了一事。

一般这种赏菊宴。都是各家夫人带着儿媳妇、女儿同去,既是让自家女儿露个脸,也是相看别家女儿,好为儿子求亲。想想林滟也快十三了,确实该开始相亲了。只是不知道,这位姑娘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她能甘心婚姻受别人摆布,嫁个一面都没见过的男人么?贾敏真的很好奇,因为她发现林滟这姑娘,可能是胎穿的关系(她打听过了,没听说林大姑娘曾经受伤昏迷或生病),对这里适应得极好。若不是上次因为辣椒和西红柿露出破绽,她还真看不出来,这人是个现代货呢。

“媳妇儿知道了。”贾敏站起来欠了欠身,再侧头对林滟笑道:“一会儿我叫人去给妹妹量身,赶着做两身新衣裳,再打套好头面,那天务必把妹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言下之意,好给各家夫人相看。

林滟一听就红了脸,扭头就跟林夫人告状:“太太,你看嫂子欺负我。”

林夫人掩唇笑道:“你嫂子那是向着你。”

“太太。”林滟不依的扭扭身子,玉面一片绯红经。林夫人和贾敏皆轻笑起来,就连尚家姐妹,面上都带了笑意,看着林滟。

林滟起身啐了贾敏一口:“亏你还是嫂子呢,一点正经话儿都没有,就会打趣我。”说着,拉了尚家姐妹的手,“咱们走吧。”

贾敏摇扇笑道:“妹妹到底大姑娘啦,如今也知道害羞了。”说得林夫人又笑了起来,林滟“哼”了一声,连忙拉着人走了。

等林滟几个未嫁的姑娘出去了,林夫人才收敛了笑意,淡淡的问:“章氏哪里怎么样了?”自从林夫人好了之后,章姨娘就卧了床,夜夜痛哭,直说腿疼。

林夫人叫贾敏给她请了大夫,只往外说,章姨娘心忧主母病痛,日日在念经,谁劝都不听。如今跪得腿疼,便是花多少钱,也得治好她。

“好多了,吴太医的药很是对症,这两日夜里都能睡得着了。”贾敏有点弄不明白林夫人,既然恨得把人收拾了,为毛又要花大钱的请人治?不该是让她那么痛苦着,心里才舒服么?咳,她最近越来越阴暗了。

“既用着好,就接着用下去吧。”林夫人冷笑,我才不会给你机会,借机引起他的怜惜之心。

好吧,贾敏若是知道林夫人的心思,估计会觉得她精分了。

林夫人自己觉得自己最近的状态不大对,好像总有个人在告诉她,该心狠时就得心狠,不然最会倒霉就是自己。

贾敏道:“是。”她见林夫人应该没什么事了,想了想将齐嬷嬷的事儿说了,“不是我非要罚她,实在是她仗着资格老,专在其中弄权。收了好处,便要替人瞒上一二,若是没给好处,鸡蛋里也要挑出骨头来。媳妇儿刚理事,需得赏罚分明方能服人。”

“齐嬷嬷到底是太太给媳妇儿的人,斗胆处置了她,颇觉不安。”

林夫人道:“她虽是从我房里出去的,但给了你使,便是你的人了。该罚就罚。有何不安的。若是她不服管教,你直接打发她出去就是,不必再回我了。”

贾敏道:“有太太这话,媳妇就安心了。”

“我去读两卷经。”林夫人难掩倦色,“你寻边也还有一瘫子的事儿,我就不留你了,快去吧。”

贾敏关切道:“太太身子刚大安,该多保养才是。”

“没事,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林夫人扶了丫头起身,对着贾敏挥了挥手。“你去吧。”

贾敏福了福身,带着丫头往外走,心中若有所思。她怎么觉得林夫人面上有些惶惶之色,到像是被吓到了?可没听说她晚上作噩梦了啊?白日也很少出正院,所见者也都是熟人,怎么会被吓到呢?呵呵,总不会是看到鬼了吧。

接着,她便笑自己脑洞开得太大。

再说林侯爷早朝过后,衙内无事。便早早回了家,换了身常服,带着几个随从,往书斋而去。

待到了地方。却发现比前段时间来时,人多了许多。大多都是身着蓝衫、青衣,头带布巾的学子,偶尔也有几个年过四十的。白面微须的儒者。细一瞧,那边的老头儿,他认识。那不是袁诤袁先生么?他怎么也来了。林侯爷又惊又喜。

袁诤字默言。当代大儒,门下学生遍天下,各行各业都有,最奉行有教无类,只要有向学之心,来请教的,他都会细心指点。然后,他的学生不只数量足,质量也足,自先帝到当今,共有六任首辅,二十八位阁臣,其有十二人都出自他的门下。包括现在的首辅陆士铭。其余的,各级官员更是无数。先帝时的名臣,有三分之一都出自他的门下,还有三分之一,都曾得过他的指点。

他的学生当中,最尊贵的便是当今圣人。他未登基前,做皇子时,曾拜入袁诤门下。后圣人登基,要拜袁诤为太子太傅,袁诤拒不接受,说他这辈子就一个爱好,喜欢当老师、教学生,不爱当官。

若是别人,肯定会有人说,这人就是为了扬名。肯定端着架子,等着皇帝一请再请,为自己赚足了名声才会入朝为官。但是袁诤,便没人会说这话。因为这人生平从无一句谎话,便是当年先帝问他诸皇子之事,他也想什么说什么,没有一点顾虑。甚至直言当今圣人,也就是诸皇子中,唯一拜入他门下的人,“性情过于刚直,做一贤王尚可,为君则恐有失宽厚。”

好吧,他是真的认为当皇帝必然要性格宽和,有容人之量,而他这个徒弟,心眼儿不大,还很记仇。当然,当今圣人当了皇帝之后,也没找他麻烦。说起来,当今还得谢谢他这个老师,若不袁诤对先帝直言,让几个兄弟对他失了防心,他也不会乱中取胜,最后当了皇帝。

就这么一个只喜欢教学生,然后有啥说啥的实诚老头,在圣人做了天下之后,名声更足,无数学子都想拜入他门下。只是他年纪大了,精力有限,学生多了难免有些力不从心,再加上身体也不大好,近年来便不再收弟子,人也很少出现在世人面前,只在京郊别院闭门谢客,静养读书。

今天在这里见到袁诤,真是意外之喜。

林侯爷搓着手,迅速靠近穿着一身普通布衣袁诤,恭敬的拱了拱手:“袁先生。”艾玛,当年我就想拜他为师来着,可惜没考上,只得了几句点拨。

袁诤正捧着一本册子看得高兴,咧着缺了好几颗牙的嘴嘿嘿嘿的偷笑,冷不防身边冒出来一个人,还一口叫破了他的身份,当下一愣,侧头一看,唔,有点眼熟。老头眨眨眼,断然否定:“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林侯爷木了,跟他想像中的德高忘重的先生不大一样啊?看着那干瘪的老头,把册子往腋下一夹,腿脚利落的往正房去了。

“袁老头,你别缠着我了,我才不做你徒弟。”林如海郁闷坏了,他不就是昨儿一时兴起,舌战了一下群儒么,为毛会引来一个怪老头,非要赶着收他当徒弟。

袁诤昨日新眼目睹林如海以一人之力,力挫群生,顿起爱才之心。想再收个徒弟。哪知道,人家不领情,死活不愿意。

老头倔劲儿上来了,你越不想拜师,我还非收你不可。他把腋下夹的册子往林如海面前一摆,指着无逸客道:“这人是你吧?”

咦,马甲被人扒了?林如海爽快的点头,“是啊。”

袁诤还以为林如海得推托一下才承认呢,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当下捻着自己下巴上几根稀疏的胡须满意的点头,不错不错。这小子有点我当年直言不讳的风范。

“你这个典故用在这里也不算差,却也不够精确。”老头提笔,改了几句,得意的看着林如海:“怎么样,比你用的那个好吧。”怎么样,老夫学问不错吧,崇拜吧,仰慕吧,那就快点来拜吧小子!

林如海凝神细想。不得不点头,这老头改了之后,比他之前的好。他一拍袁诤的肩膀,夸赞道:“不错么。袁老头,肚子里有几分墨水,比我强。”

林侯站在不远处,被他儿子的豪爽表情惊呆了。这混小子。知道不知道他拍是谁啊!尼玛,那是我偶像,真是找揍。林侯爷开始撸袖子。准备冲上去好生教训一下儿子。结果自己的肩膀也被人按住了,他恼怒的加头一看,一张笑成菊花状的老脸凑到他面前,“呐,不要冲动么。”

林侯差点就没跪下三呼万岁,勉强管住了自己的腿和嘴,有几分惶恐的小声道:“您,您怎么就这么出来了。”他真是被吓到了,圣人怎么会微服出宫了,还来到他儿子开的书斋?难不成,儿子和自己府里一直在被圣人关注着?这么想着,林侯爷有种想哭的冲动,他一点也不想被皇帝时刻注视着。

启祥帝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回头小声问儿子,“小七啊,我的打扮没错吧?”

同样一身普通学子打扮的萧小七,笑着点头,“没错。”

启祥帝回头得意的炫耀,“朕咳,我就是个屡试不弟的老书生,带着儿子来的看书的。”说着,他打量了一下林侯爷的打扮,深紫色的暗纹绸衫,头带儒巾,正中镶着一块羊脂美玉。腰横织金带,累丝香囊,极品的玉佩,精致华美的荷包、扇套,再加上拇指带着的那个水头充足的碧绿的老坑玻璃种翡翠板指,无不显示出他出身富贵之家。启祥帝嫌弃的指着他,“你看看你,这一身出来就是招贼的!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似的。”

“不是,您就带了这几个人出来?”林侯想的是皇帝的安全问题。

启祥帝摆摆手,“没事没事,我这一身,谁认得出来。”说着,他嘿嘿一笑,凑近林侯,十分得意的说:“刚刚在街上碰到慕老头,他都没出来我。”

慕相哪是认不出您,根本就是哄着您玩呢吧?林侯抬头看着带了一大群人守在门口,自己缓步踱进来的慕相,只觉得自己牙有些疼。

林如海那边儿已经看到他爹了,欢快的蹦过来,“老爷,您来了,今儿回来的很早啊。”

启祥帝颇有深意的看了林侯一眼,你丫的早退,小心我扣你工资!

“来来来,我带你转转。”林如海眼里只有他爹,其余好几个老头,都没看见。

林侯慌忙拉住儿子,在介绍启祥帝的时候卡壳儿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让儿子叫世伯吧,不对!大大的不对!可是不叫世伯,该叫什么?总不能叫圣人吧,人家是微服,代表着不想被人知道身份。

启祥帝笑得异常和蔼可亲,伸手拍了拍林如海的肩:“你就是林海吧,果然一表人才。”

“您”林如海看他爹,该怎么称呼啊,您到中吱一声啊。

这时袁老头跳了出来,一指启祥帝,“你叫师兄吧。”这是他现在要收的徒弟,这是以前收的徒弟,叫师兄再对没有了。

启祥帝一见袁诤,脸就皱起来了,“先生,您身体好了?”不是说身子虚,要休养么,可是我看你有活力得很啊!

袁诤老脸一红,“好了,好了。”

“那我家小七?”启祥帝原本是想让袁诤教一下自己的儿子。可袁诤因为打赌输给了先帝,不得不收了当今这个弟子,已经后悔了半辈子,怎么可能再自找苦吃的再收好几个皇子。想自虐。也不是这么个虐法!

“这就是你家小七么?”袁诤打量了一下,身材修长,面带微笑的萧小七。

启祥帝点头,拍拍儿子的肩膀,一指袁诤,“叫先生。”不管怎么样,先让你收下一个再说。

萧慎之也机灵,直接跪下就磕头,口尊:“先生。”

袁诤跑没法跑,躲也没躲开。苦着脸受了萧谨三拜,“行了,起来吧。”算是收下这个徒弟了,谁让他今天运气不好,偷溜出来玩,被抓个正着呢。不过,他见得人多了,也识几分相人之主。这个七皇子,看着就是个性情温和之人。跟他那个小眼儿的爹不大一样,收也就收了。

“来,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小子,你也拜师吧。”被迫收个弟子,真正想收的没收到,袁老头十分的不开心。也学着启祥帝的模样,伸手抓了林如海不放。

林如海刚想拒绝,就被他爹踹了一脚。一时没站住,就跪下了。然后,被他爹按着,实打实的磕了三个头,磕得头晕眼花的被袁老头抓起来,笑嘻嘻的说:“行了,这个也收了。”

萧谨一见,颇为高兴。他早就想认识一下林如海,一直没找到机会,这下成自己师弟了,不错不错。

林如海捂着脑袋,一指启祥帝,问袁老头:“这个叫师兄?”

袁老头点头,“嗯。”

他再指萧小七,“那这个叫什么?”

袁老头迟疑了一下,“也叫师兄!”然后就笑开了,“各论各的么。”他以前的学生多了,还一次性指点过祖孙两呢,这都不是个事儿。

林如海苦着脸,低声念叨:“亏了,早知道这样,我该早拜师的,迟了一步就成师弟了,真亏!”

林侯再踹了儿子一脚,喝道:“不许乱说!”

林如海狐疑的看了看他爹,今天林侯的状态不大对啊?难道说转身再看启祥帝,就是个挺慈祥的老头,看着比林侯大些,笑起来一脸的菊花样儿。穿着么,也挺普通的。到是他那个儿子,身姿挺拔,气质温文,挺漂亮个儿小伙。

启祥帝笑眯眯的问:“看什么呢?”

“师兄长得不错。”林如海如实答道。

林侯听了,差点再爆起揍儿子一顿。却听袁老头附和道:“慎之温文,如海俊秀,都不错都不错。”眯着眼,捻着胡子,十分满意今天的收获。

有人夸自己儿子长得好,当爹的心中总是得意的,至少启祥帝就很得意,大言不惭的说:“我家小七生得像我。”

林侯立刻点头:“嗯,确实很像。”

林如海再看了他爹一眼,今天真的很不对劲儿啊?“老爷,咱们不如去花园坐坐?”尼玛,好几个人,顶着大太阳站在院里闲聊,还又跪又拜的,这不有病么。没看那些学子的眼神,好像在看神经病。

“啊对,袁先生,那个大人,这边请!”林侯连忙引手,又扭头吩咐儿子:“叫人上茶,要好茶。”

“哦。”林如海这回知道哪里不对劲儿,他爹对那个笑起来一脸菊花状的老头十分的恭敬,甚至还有点敬畏在其中。说起来,现今能让林侯爷露出这般态度的,应该只有一个人吧?

不是吧!那个看起来很不着调的老头是当今皇帝?林如海愣住了,下意识的回头去看,正好见到启祥帝抓着他新拜的老师的脖领子用力摇晃,“你上次输我的那卷行旅图呢?藏到哪里去了!”

艾玛,如果这就是当今皇帝,赶脚江山堪忧啊?

袁老头嘟囔:“明明是你毁棋,耍赖,哪里是我输了!”

“反正是我赢了。”启祥帝斜眼看过去,这种时时耍赖的老师,必须不用尊敬。“想留着你的宝贝也行,你再收个我儿子!”

袁老头:“才不!”(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赴宴

“所以,你就多了个老师?”贾敏哭笑不得的听完丈夫的拜师经过,突然对那对师徒起了好奇心,“照你所说,圣人应该非常喜欢袁先生。”不然,怎么会跟他玩笑不忌呢,还非要把儿子塞给他当学生。

林如海也点头,“我到有种感觉,圣人对袁先生的宜父宜友。”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圣人跟他老师掐架,他都有种傲娇儿子老实爹的赶脚。

“圣人不得先帝的心?”贾敏对这种皇室八卦从来都存有高度好奇心。只是,常年身在后宅,她听得更多的是宅斗八卦。那家小妾得宠了,那家嫡妻心狠了,那家继母恶毒了等等,基本全女人和女人之间不得不说的爱恨情仇。前朝大臣们的八卦,不能说没有,到底是少,更何况当今天子的八卦,到底是林如海他们私下里八的时候多。

这个还真有人给林如海科普过,当今圣人是先帝的第三子,中宫皇后的妹妹淑妃所出。因为中宫无子,所以把妹妹生的娃儿当自己儿子养。偏这姐俩绑一起都不如另外一个女人德妃有宠,也没人家能生,德妃先后为先帝生下四子二女,除一子一女夭折之外,其余的都活下来了。最可气的是,有一个儿子只比圣人大了三天。

在皇宫里,亲妈得不得宠,直接关系到皇帝爹和皇子、皇女们的关系,德妃娃儿跟先帝的关系明显比圣人跟先帝好。在先帝眼里,宠妃的孩子是个宝,圣人就是个草。偏小孩子天生就有对父爱母爱的渴求,又有人求而不得,就会形成执念,进而对夺了父爱的孩子产生嫉妒。嫉妒会衍生更多的仇恨,然后,仇恨催生杀意。更别说还有皇位这种世界最顶级的诱惑在前面招手。

于是乎,宫中另外一个也算得宠,家族势力比较大的贵妃,坐不住了。妹的,她也有儿子啊,后宫之中,除了皇宫,她地位最尊,她的儿子也最大,凭什么那小妖|精仗着皇帝宠着她。就要迷惑皇帝把皇位传给她儿子啊!这不公平。

德妃有宠,贵妃有势,德妃的儿子多,贵妃的儿子居长,两下里一平衡,谁也没强过谁,接着就斗了个昏天暗地。斗到最后,红了眼,没了道德底线的后果就是。贵妃和德妃的儿子或死或残或者名声臭大街,谁也没落到好,最后便宜了当今圣人。

林如海跟贾敏嘀嘀咕咕的说了有两刻钟,才把他各处听来的前朝八卦掰完。端起一边冷了的茶水,一饮而尽。贾敏低声笑道:“果然热闹,看看这就是小老婆多了,儿子多了的麻烦。”

“说起来。当今的元配,去了有三年了,不打算再立后么?”贾敏觉得现在这个皇帝挺有趣的。两三年就换个宠妃,从来没听过宫中妃嫔有得宠超过三年的,不是知道是不是受他爹的刺|激。

林如海摇了摇头,“听杨泽说,这两年有人上本,奏请圣人立后,都被压下了。”

“他在选接班人,选好了儿子,自然就会立他娘了。”贾敏微微一笑。圣人也有六十岁了,是该考虑继承人的问题了。

说到皇子,贾敏有些忧心,“如今你跟七皇子成了同门,到是不怎么好办呢?”师出同门,又是同一天拜的师,在大部人眼里,基本就算是一伙的了。七皇子就算没有半点夺嫡之心,就冲他拜入袁诤门下,就是其他皇子的眼中钉,必先除之。而被视为,七皇子一伙的林如海,能好的了么?什么,你说跟七皇子划清界限就好了。亲,那是皇子,是你想不理就不理的么?同时读书,你天天对皇子冷着个脸,七皇子就先收拾你了么好。

林如海道:“看今日圣人对七皇子的态度,他未必没有一争的可能。”

贾敏瞪圆了眼睛:“你这是站队了?”

“站什么队,我还是个学生好么。”相比贾敏的忧心,林如海却没那么多想法。他才是个秀才,要考举进、考进士,最后做上官,最少得十年功夫吧,到时候朝中情形如何还是未知数呢。从他听说的几个皇子的表现来看,又有种前朝皇子乱战,最后路人得胜的及视感。反正,他觉得现在跳得最欢的二皇子、三皇子没一个能成功的。只要不是这两个,那怕七皇子不当皇帝,他也能混得不错。

好吧好吧,她把这件事给忘了。贾敏不再多言,到是算盘起袁诤来了。这个老头,闲着没事乱收徒弟,给她老公带来了隐性危险,怎么也得付出点代价吧。唔,不过这事得先放一放,庙见之后再说。

“来,让我看看。”贾敏拉着林滟,满口称赞:“这身打扮可真漂亮。”

林滟今天的打扮确实很出彩,银红色暗花袄,玉色比甲,翠、黄两色的间色裙,乌发梳成垂鬟分肖髻,并不多带首饰,只簪一件点翠金雀钗,并几朵鲜花。越称得眉清目秀,肌肤如玉。

林滟浅浅一笑,“嫂子谬赞了。”

林夫人欣赏的看着女儿,听了贾敏的话,笑道:“快别夸她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孩子那有不齐整的。”

也是,有钱有闲,可不就穿得好用得好吃得好,娶进来女人也大都端庄秀丽,生下的娃儿再丑也城不到哪里去。

正说着话,就有丫头来报,说是车轿已经准备好了。

“走吧。”林夫人扶着丫头起身,招呼女儿和儿媳。今天要去慕相府上,慕大夫人的赏花宴,定有许多官宦人家的夫人和小姐去,是个扩展人脉的好机会。

慕家在花园设宴,除了西宁王妃未来之外,东平、南安、北静三位皆带着各家的世子妃并女儿赴宴来了。几家王府与贾家向来亲近,贾敏跟几个王府的女儿也都熟悉,便是东平郡王府的世子妃和北静郡王府的世子妃也都是她未嫁时的闺中好友。

随着婆婆见过慕相夫人,又与慕大夫人见过礼,东平王妃就对她笑道:“你出了门子到腼腆了,也说不往我们府里转转去,婉儿和静媛念叨你有些日子了。”

贾敏福了福身,笑道:“我也记挂着她们呢。原说过几天就下贴子请她们来玩的。”

北静王妃道:“你母亲可好,前几天她过生日,偏我身上不好,也没过去。”

贾敏道:“谢王妃挂念,母亲一切都好。”

东平王妃冲着林滟招手笑道:“这是林侯的闺女吧,好标致的模样。快过来,让我看看。”

林滟浅浅行了个礼,缓缓走到东平王妃之前,任她拉着手看,又乖巧的回着话。东平王妃因向林夫人笑:“你这个女儿极好。又标致又乖巧,比我们家里那两个强多了。”

林夫人忙道:“夸得太过了,不过略齐整些,哪里比得上郡君。”

南安王妃对东平王妃笑道:“快松开人家闺女,让她们年轻人自己玩去,总陪着咱们这些老货有什么趣儿。”

东平王妃故意恼道:“我还年轻得很呢,要老你自己老去。”

“当着这么多人,你也不嫌害臊。”南安王妃啐了她一口,起身拉过林滟。上下打量了一遍,笑道:“怨不得她拉着不松手,确实招人爱。”

正说着,又有客至。林夫人被慕夫人让到一边坐下,贾敏和林滟则被慕霖的夫人严氏请到花厅之中,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位少|妇、千金,各自和相熟的坐在一起闲聊。

严氏对贾敏笑道:“外子与林大爷极要好。常回来跟我说,这些朋友之中,只林大爷与他最知心。”

贾敏见严氏对她态度特别温和。知道这是因为林如海把慕霖给掰正了的原故,逐笑道:“外子也常说,何其有幸,结了慕大爷几人做朋友。”

丈夫之间要好,老婆之间基本熟悉的也快,严氏道:“我虚长几岁,托大叫你一声妹妹吧。”

“姐姐。”贾敏从善如流叫了一声,两人相视而笑,严氏便道:“杨家三爷的妻子也来了,与你们关后脚儿,我与你们引见。”说话间,到了花厅,严氏看了看,便带着贾敏和林滟来到一张桌前,对一个二十七八的女子笑道:“姐姐。”

桌边坐了三个女子,一个二十七八岁,看着有些严肃,另两个年纪到轻,都不过二十来岁,皆是温柔美貌的女子。

被慕夫人称做姐姐的那位,是慕霖的亲姐姐,慕夫人只生了一儿一女,女儿居长,早已出嫁了,前年才随夫婿回到神都,今日也来了。

另外两位,一穿蓝一着黄,听严氏一介绍,着黄衫的那位是齐嘉珏的老婆楚氏,穿蓝而的杨泽的夫人柳氏。严氏给双方介绍之后笑道:“这回,咱们都认识了,往后要常走动才好。”

贾敏几人都点头称是,严氏道:“你们先坐着,我去前边瞧瞧。”她是主人,自然不能在厅里坐着,只跟贾敏几人联络感情。又对慕氏笑道:“麻烦姐姐多照应一下。”

慕氏淡淡的了应了一声,“我省得,你去吧。”

待严氏走了,贾敏便坐了下来,跟几人闲聊。柳氏相比楚氏要更温柔些,又因丈夫跟林如海最好,便率先开口:“听说林大爷已经拜入袁老先生门下了?”

贾敏点头:“是,昨日拜的师。”

“恭喜了。”楚氏接口道,“我家那位,昨儿一听到消息,乐得晚上喝了三壶酒。”

贾敏笑笑没接话,要说齐嘉珏替林如海高兴,她是信,但是能高兴到在家喝酒庆祝,她实在难以相信。

柳氏也道了喜,直接把话题引到了林滟身上,“这是林姑娘吧,模样生得真好。”

林姑娘!贾敏囧了囧,这称呼好有违和感。不过还好,没直接叫林妹妹,那样她更别扭。

林滟和她的感觉差不多,反正怎么听怎么别扭。

大家都是初次见面,能聊的话题有限,不过是些衣服、首饰之类的,但是气氛还是很和谐的。林滟是未嫁的女孩儿,坐下没一会儿,就被慕家的姑娘请到一边去了。

贾敏还带她认识一下郡王家的郡主、郡君们,彼此第一印象都还不错。等开宴时,便坐在了一起。北静郡王府的世子妃李氏。未嫁前跟贾敏最好。她原是跟南安、东平王府里的世子妃在外面赏花,听到贾敏来了,便进来寻她。

“既知道我来了,也不说去见我,反躲在这里。”她一拍贾敏的肩,故意恼道。

贾敏闻声回头,见到了李氏愣了愣,随即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自心头升起,让她不自觉露出个温柔的笑:“这不是等你来寻我么。”

李氏拍了她一下,对同桌的慕氏、楚氏几人道:“人我借走一下。有好些帐要跟她算呢。”

慕氏几人笑着点头,看贾敏苦着脸被世子妃拉走了。楚氏笑道:“贾妹妹与世子妃关系到亲近。”

这一幕自然也被林滟看到眼里,她见贾敏被北静王世子妃拉着,路过好几个人笑着打趣她们,显然关系十分亲近。心中有些羡慕,暗道:这贾敏的人缘不错啊,闺蜜挺多,难怪生不出儿子,林如海也得供着她。

“听说你夫婿做了袁先生的弟子?”李氏头一件事也是问这个。得了贾敏回应,就合掌而笑:“太好了,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本来学问好,再有个好老师。将来得省多少事呢。”朝中还有好几位袁先生的弟子,等林如海做官以后,肯定会对小师弟多加照应的。

原本李氏觉得贾敏嫁给林如海有点亏,现在到是觉着不错了。

南安世子妃笑着推了贾敏一下。“以后,我儿子就拜你夫婿当老师算了。”

贾敏一愣,目光就落在南安世子妃的肚子上。“阿雯,你”

南安世子妃脸上飞红,拍了她一巴掌,“往哪看呢。”

贾敏问:“可是有了?”话语里难掩惊喜。南安世子妃郭氏成亲三年了,还没生一子半女,不得不给丈夫纳妾蓄婢,如今已有了两个庶子,一个庶女了,现在屋里还有两个丫头都有了孕。若是她有了,那真是可喜可贺的事儿。

南安世子妃悄声道:“还不十分确定,大夫说得过两个月才能看得准儿。不过,月信到是过了有七八日了。”她也盼着自己早点怀孕,婆婆如今对她可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再加上良妾产子,还是个庶长子,让她很不安,觉得自己的地位十分不稳。

“那就差不多了。”贾敏笑言,接着就皱了眉,“既可能有孕,今儿怎么还出来了?”怀孕前期最危险了,很容易流产。尤其这些古代养在深闺的贵妇们,身体大多不强健,必须得万分注意才行。

南安世子妃露出一丝苦笑,“我还没跟我们王妃说。”前次已经有过一次,月信过了好几日,巴巴的告诉了王妃,请了太医,结果不是,白白让那些小贱|人看了笑话去,弄得王妃也十分失望,一连好几日没给她好脸色看。是以这一次,她一点风声都不敢露,只能借着身子不舒服,请了大夫来,悄悄的问。必要等消息确实了,才能告诉。

贾敏一听话音就知道了,毕竟南安世子妃的事儿,她们都知道,唯有暗暗叹息。到是东平世子妃已经育有一子,比较有经验,悄悄问她可有反应。

“近来,常爱睡觉,旁的就没什么了。”郭氏正是自己没啥反应,也不爱酸也不想辣,觉得自己这次可能又不是。

“咦,快来坐下。”东平世子妃拉了郭氏在一边石凳上坐下,面带喜色,“我告诉你,自此你可得小心点,有六分的可能了。你们家那位,这几天推着他些,别让他沾你的身。”

郭氏脸越发红了,却含羞点头。

贾敏道:“今儿可别吃酒,多注决一点。”

“嗯嗯嗯。”郭氏点头。

北静世子妃低声笑着恭喜,“等你确定了,咱们再去看你。”

说到这里,郭氏对北静世子妃道:“你当心些,我们府里那位四小姐,可还没死心呢。”

李氏冷哼一声,面色不大好,却没说话。郭氏说的这位四小姐,是南安王爷宠妾之女,不知怎的,看上北静王世子,哭着闹着要嫁给他。她是个庶女,就算是郡王的庶女也一样是个庶出的。北静王和北静王妃就算脑抽了,也不会让儿子娶她的。可人家说了,便是当个小妾也心甘,差点没把南安王爷气死,直接把女儿禁了足,半年多连屋房都没让出。

贾敏想了好一会儿,才把这段八卦从记忆深入挖出来,她奇道:“不是说已经认错了么?”想当初,因为贾家跟四家王府关系都比较好,和北静王家关系尤其好。这位四姑娘可是仇恨了她好久呢,直到世子娶亲,这第一仇恨值才被李氏抢了去。

郭氏冷笑道:“也就我们家那个糊涂公公会信。”四姑娘之母颇为得宠,连带着女儿也在众多女孩儿里,也是最得南安王心的一个。

贾敏悄悄拉了她一下,皱眉摇头,示意她别说公公的坏话。这里到底是别人家,万一被人听去了不好。

郭氏也是气得,那位四姑娘话里话外的说她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还要把她那小妾娘的侄女给世子做妾,若不是王妃拦着,怕是王爷就答应了。

“对了。”李氏拉着贾敏的手,“你们家得罪了谁。好几个御史要本参林侯呢。”这是北静王世子听人说的,他跟其中一个御史儿子是好基友,喝酒时听他说的,知道妻子与贾敏关系好。便回家说了。

贾敏道:“要参什么?”告状总得有罪名吧。

“没说,只提了一嘴。”

贾敏细细思索,肯定不是因为昨天她老公拜师的事儿。那是为了什么呢?怎么想都想不到。他们穿过来才三天,林侯爷就出公差了,林如海又只顾着学习,赶进度,再加上他当官,对朝廷上形势并不清楚。

“别想了,回去告诉你夫婿,让他们男人拿主意吧。”李氏道。

贾敏点了点头,“嗯。”也只能如此了。

之后的宴会,她有些心不在焉,一回到家中,她就把事对林夫人说了。林夫人也皱眉细思,最近几月,林侯都没在家,自己儿子大部时间都在府内读书,就算是出去也都是跟杨泽几人在一起,不过谈诗论画而已,并无过格的行为,御史参他们家什么呢?

林如海特别想得开,劝他老婆:“只要不是逼宫造反,看在老师面上,圣人都会留几分情的。况且,老爷那人胆小,想犯杀头的罪也挺难的。”

是,林侯爷胆小,但是林家有胆大的人,而且这胆子还是被林侯自己给养大的。

过了二天,有御史参林侯纵仆行凶,杀人夺田!

这都哪跟哪的事,我们家最近三年之内都没买地好不好!林侯气得火冒三丈,你栽赃也不找个好罪行。

那崔御史冷笑:“章忠文是不是你家下人。”靠,你生气,我还生气呢。那小子打的是我奶兄,抢的是我奶娘家的地,最可恨的是,那地还是我买给我奶娘的!

林侯爷一愣,章忠文是章成的长子,如今管着三个铺子。

“怎么说不出来了?”崔御史一转身,对启祥帝道:“请圣人严查。”占民田吧,这事其时挺多见的,不过一般都是直接地主人也都买进来,做个佃农。强抢民田,这种事也不少见,基本属于没人问就没人查的。不过真被人在朝堂上揭出来,启祥帝就不能不管。盖因强占民田的这些人,都是不需要交税的那种,他们抢得田多,国家农税就要少收不少。

二皇子直接蹦出来了,“父皇,儿子也认为此事当严查。就算林侯爷没有指示家仆杀人夺田,也难逃失查之罪。”

三皇子难得和他意见一至,也跟风。

二皇子、三皇子算是目前比较有力的皇位竞争者,他们一出头,其党徒立刻附和。(未完待续)

ps:不好意思,前天晚上一夜没睡,昨天实在困得不行了,就没更新,今天补上。

第八十七章 礼物

林侯上朝还家,脸黑得像锅底,一回来就叫人把章成绑来。

章成养了一个月的伤,好容易好了,带着人出去喝花酒了,并不在府里。

林侯气极,一面吩咐去拿人,一面回了内宅,见到林夫人道:“你派几个婆子跟着林福,去抄了章成的家。把章成的老婆和女儿、三个儿媳妇一并拿了。”

林夫人被他说的一愣,随即就明白了,章成这是惹祸了,而且祸若得还不小,让林侯爷再也不肯包庇他。

这边林夫人派了心腹嬷嬷跟着管家去抄家,那边正在理事的贾敏就听说了。因为正院里林夫人身边的张嬷嬷带着笑过来了,行了礼,问了安,就附在她耳边细语。

章成的三个儿媳妇,一个闺女如今或大或小的都当着府里的管事媳妇,现在都在这里等着回话呢。张嬷嬷正是知道,才带了人直奔议事厅这里来了。

贾敏笑道:“既是太太的吩咐,嬷嬷就动手吧。”

张嬷嬷告了声罪,脸一沉,“都拿下了。”

十来个婆子一起动手,把章成家的,并她的女儿、儿媳绑了,直接拖出去了。

其余的管事媳妇,个个看得噤若寒蝉,眼里带着慌张,不自觉的垂了头。当然也有人着急,把闺女嫁给章成儿子的,或者儿子娶了章成女儿的,都担着心,特别是女儿嫁到章家的,都急着想知道这是怎么了。

贾敏也不多问,反正早晚会知道的。

到了下午,林夫人派人叫了她过去,神色疲惫的指了一摞帐册,并一匣地契道:“把这些收了,归到公中去。”

“还有金银细软,暂时放在西边一个空的库房里,这是钥匙。你带人去登记造册之后,收起来吧。”

林夫人怎么都没想到,章成家里居然这么有钱,甚至还有三间铺子,四个庄子,并金银细软无数。最可气的是,那三个铺子,与他所管的生意都是一样的,他直接把林家铺子里的东西,搬到自己家铺子里去。明目张胆的挖林家墙角。

他那三个儿子,更是无法无天,当了庄头,在那里就是土霸王,强令人干活不说,还要逼着人多交租,偏每年送到府里的租子都会截了三分之二去,只给三分之一。

这次犯事是他的大儿子,先是看上了一家闺女。要纳来当小老婆。人家不肯,他使了个招儿,诬陷他家的儿子是个小偷,把人弄到了大牢里。想着总有你们来求我的时候。

偏那姑娘已经订了亲,未婚父是她亲表哥,就是崔御史他奶娘的小儿子。把信儿往未婚夫家一送,那家也是有点靠山的。怎么可能妥协,直接找到县令把人给放了。

章忠文一见事儿没成,就恨上崔御史的奶娘家了。碰巧。他家想卖地,然后另买。章忠文一听,就乐了,派人去说,要买地,把价压得非常低,又威胁其他买家不许抢。崔御史的奶娘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卖,特别是看到要买地还是仇人,就改了口说不卖。

不卖怎么行,章忠文人一顿揍,又给绑了,令人家拿地契和未婚妻来换。又限了时辰,说是过了时间,就斩手、斩脚的给他们家送去。

那家人急了,没法子,只能同意,只是未婚妻是不能给的,地可以给。章忠文这时也知道这家有点靠山,因为县令亲自来了求情了。他便收了地契,只是不解恨,把人揍了一顿,扔出去了。

那男人又气又恨,伤得再重点,没熬两天就死了。这下子,人家不让了,找了崔御史,把章忠文给抓了。章成一听儿子被抓,又借着林侯的势找人,把自己给捞了回来,还带人冲进那家,把家给砸了,又把儿子看中的那姑娘给抢了。

那姑娘在章忠文身边就没活过三天,瞅了个空儿,自己把自己吊死了了。

这件事学是在林侯爷没回来的时候出的,随后章成就被揍了,林福以为是崔御史的奶娘家干的。后来,因为自己有把柄在章成手里,又瞧着林侯的态度,也就没提。他没提,林侯自然不知道,崔御史还憋着气,等林侯回来找他呢。他本也没想因为奶娘家,跟林侯起冲突,就是想问个说法。结果,林侯爷就跟没事人似的,看他也当没看到。崔御史怒了,这才找人,参林侯爷一把。

林侯能不气么,亲自带人,把章成送到顺天府去了,还跟顺天府尹说,别看我的面子,该怎么办怎么办。又叫人去寻苦主,认了错,给了钱。至于管家林福,被夺了职,看角门去了。原先的二总管升级,做了大总管,三总管升级做了二总管。

上有皇帝看着,顺天府审案也加了速,很快审明结案,并下了判决书,章忠文被判了斩立决,章成流放二千里。

那边结了案,这边林侯发了狠,要把章家人都卖了,一个不留。章姨娘知道了,直哭到书房里,扯着林侯道:“不如连我一起卖了吧!”被林侯一脚踹倒,喝人拖了回去,又道:“看好了她,不许她出来。”

经过章成事,林侯害了怕,他被圣人当庭训斥,又上了请罪折,罚了两年俸禄,又令他闭门反省一月,算是丢了大人。为个仆人背黑锅,林侯爷别提多憋屈了,整个庙见时,都板着脸。不知道,还以为他对贾敏这个儿媳妇不满呢。

这次庙见,宗族来了不少人,盖因林侯是整个家族最大的官了,整个家族都指望着他呢。族老们来是想跟林侯商量着,是不是再买些祭田。结果到了之后一看,林侯心情实在不好,也没敢提。就说,林家族学新请了两位先生,都是有大才的人,林家子弟学问都有长进,明年或后年就有人进京来考试,请林侯爷给关照一下。

都是一个族的,还是要入场,若是考中了。便是进士,将来当官,也算儿子的助益。林侯很肯定的点了头,还拍了胸脯,不只是入场之前能照应,若是考中了,以后也可以照应,这就是指侯缺儿了。

族老们当下大喜,把林侯和林如海好一阵夸。要知道朝廷中的官位是有数的,然后第三年一考试。会有很多预备官员产生。除了三甲必入翰林院之后,其余的人想入翰林院就得考,考过了才能进。其余的人,想做官就等着有空位,还不一定是什么好缺,就这还有好多人轮不上呢。中了进士的,好几年都当不上官儿大有人在。

又有跟族老们来的还有另个一个跟他们联了宗的一家,因三年任期将满,下任还不知道去哪里。到林府这里来寻求帮助,林侯想了想,也应了。这人做官不好不坏,官儿也不大。原地不动再任一期很好作。不过,得等上一段日子,他才被点名批评,最近没什么脸面出去溜达。见人。

因林侯心情不爽,族老们并没有呆多久,庙见过后三、五年。就都起身告辞。

庙见之后,贾敏拜过了林家祖宗,名子也上了族谱,算是彻底成了林家妇。林夫人见她管家理事井井有条,也就放心把掌家之权下放,自己专心教导女儿,并尚家姐妹,还有方妙香。

方衍哪里,先前林侯托人自江南请的先生到了,也日日上学。只是原本说好要教林如海的,因林如海拜了袁诤为师,这位孟先生的学生,便只有方衍一人,把云氏感动的,又到正院里哭了一场。

庙见结束不久,林侯亲自带人,把林家仆人上上下下查了个遍,这回他半点情面也不留,有那作恶的,该卖的卖、该罚的罚,林家下人一下子去了有四分之一。

林夫人私下里怨他,“总该和缓些的好,与人留些余地。”就这几天功夫,有好些个老仆,跑到她这里哭,把林夫人哭得头疼。

林侯爷道:“你不知道,这些人才可恶,仗着我的势在外面无恶不作。”最后闹出事儿来,黑锅还得我来背。“就如这章成,真是让我把脸都丢尽了。”到现在都不敢出门,谁多看我一眼,我都觉得他在笑话治家不严!

又劝林夫人:“咱们还在呢,他们就敢如此行事,他日咱们两个都去了,这些人不知怎么糊弄如海他们夫妻呢。”他掌了侯府多久了,足有三十年了吧,尚切被下人蒙混住,何况儿子、儿媳妇年轻识减,不骗他们骗谁。

一涉及到儿子,林夫人立马支持,“是我想差了,都依老爷。”

林府大整顿,闹得整个神都都知道了。林侯反省结束,重新上朝时,被启祥帝留了下来,温言抚慰了一番。

林侯热泪盈眶,只说:“臣愧对圣人。”

“谁家都难免有一两个不肖之人,卿不必太过自责。”启祥帝对林侯的感官还是不错的。而且,他家七儿子,一直在说林如海的好话,林如海又是他老师的学生,冲着这一层关系,启祥帝也不会怎么为难林侯爷的。

安抚完了,启祥帝一见时近中午,又留了林侯陪他一起用饭,还把首辅陆士铭叫来了。陆士铭一见林侯就笑道:“书斋我去了,果然是个好去处。”

书斋那里,名声渐起,每天人满为患,东西两厢,天天都开辩论会,辩论内容千奇百怪的。若有人胜出,立时便要受到学子们的追捧。

提到书斋,启祥帝也乐了,捻着胡子笑眯眯的道:“不错不错,朕还交了几个小笔友,甚为快意。”

对的,笔友是最新名词儿,也是士林里最新的流行趋势。现在神都中的学子走出门去,若是没有两个笔友,你都不好意思见人。谁想,启祥帝也挺赶流行的,还交了好几个。

陆士铭一听就黑了脸,“圣人,你又微服出宫了?”上次不是跟他保证过了,最近一个月内不再出门溜达么。

“呃”启祥帝卡了个壳儿,一时高兴,说露嘴了。“那什么,自从上次,爱卿劝诫过后,朕便再也没有出宫过。”

陆士铭瞪着启祥帝:我听你在扯!

“对了,我听小七说,你儿子想要把书斋再扩大一下?”启祥帝明智的转了话题。“他还怂恿我家小七,把御书房里的书,借出去摆摆?”

其实林如海的原话不是这个,他就跟萧谨感概了一下,要说书多说全的地方,还得是宫中里,要是能措出来摆摆该多好。

然后萧谨就跟他爹说了,正好被启祥帝拿出来改变话题。

林侯一听就黑了脸,心道:混小子,你到是什么主意都敢出。“臣回家。一定会严加管教犬子的。”他连忙给皇帝下保证。

启祥帝心情很好的摆手,“他说的也没错么。”很是自得的说:“宫中的书确实最多最全,光朕一个人也看不了许多,借他摆摆也不是不行的。”正好可以借此收买士子的人,挺好的买卖。“我已经跟小七说了,许他每三个月,换一批书。”

陆士铭一听,跪下道:“臣代天下学子,谢圣人隆恩。”

林侯也跟着夸:“圣人仁厚。古未有之。”

启祥帝被夸得美滋滋的,捻着胡子,一不小心吃多了。

等陆士铭和林侯都退下之后,背着手在屋里转圈圈。想到自己昨天才留了言。还不知道笔友回什么呢?心好痒痒,特别想马上看到。不想还好,越想越坐不住。要叫林如海说,启祥帝这状态。就跟他当年刚学会qq聊天时一样,天天坐在电脑前,等着盼着网友上线。好开聊。

嘿嘿,正好吃多了,就当饭后消食了。“来人,更衣。”青衣小帽,再披个薄披风,带着人悄悄的出了皇宫,直奔书斋而去。

在离书斋不远处一间宅子中,袁诤开心的给两个学生留了功名,特别有老师范儿的道:“你们好生写来,交于我看。”说完,倒背着手往出走,快要出门时,回头又加了一句:“不用家去了,就在这里写,写完了放在桌上便好。”哦吔,今天的课讲完了,可以出去溜达了。袁诤衣服都不用完,背着手溜溜达达的就奔书斋而去。

萧谨见老师走了,放下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往椅子上一瘫,架起二郎腿,对着林如海道:“行了,老师都走了,别装了。”

林如海斜了他一眼,没理他,接着低头苦思。

萧谨还待说话,就听袁诤老头在窗外咳了一声,“慎之!”

萧谨立刻站直了身子,“呵呵,先生。”

袁诤板着脸进屋,抄起竹板,对萧谨道:“过来!”

萧谨苦着脸走了过去,伸出左手,袁诤一点没留情,噼里啪啦,拍了五下,才“哼”了一声,转身又走了。

这回萧谨没敢在动,被揍的地方还疼着呢,老老实实的写功课要紧。谁知道那老头在哪猫着呢,会不会又跳出来。

林如海放下笔,站起身,活动了一子,过去踢了萧谨的椅子一脚,“这回是真的走了,起来活动活动。”

萧谨“哼”了一声,也没理他。

“咦,生气了?”林如海惊奇道,“明明是你自己蠢么。”

萧谨气得跳起来,“我哪里蠢了?”

林如海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哪里都蠢。”

靠,他这么嚣张,必须得教训一下。萧谨撸袖子,一勾手指,“外面去!”

林如海也挽着袖子,微抬下巴:“去就去。”

两人到院子里,拉开架子,两人的随从无奈的对看一眼,拿出毽子,送了过去。

“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萧谨数得别认真,他已经连输二十天了,今天一定不能再输。

林如海左右开工,比起萧谨还略显笨拙的动作,他就要娴熟的多,一边踢一边还分神想,今天萧小七拿来了本春|宫图,好生有趣,一定要赢过来,晚上回家跟老婆一起看。

人要是注意力不集中,很容易出错,林如海一个使力不对,节奏被打乱,然后毽子飞上了老师家的屋顶。

“哈哈,我赢了!”萧谨一见林如海的毽子飞了,开心的一脚把自己的踢上了房,双手叉腰仰天大笑。

林如海等他笑完了,问:“你踢了多少个?”

“四十六个!”萧谨得意洋洋的道,这么多天,他还是头一次踢这么多个。

林如海笑出了雪白的牙齿,“不好意思,我比你多一个,所以还是我赢了!哈哈哈哈”

萧谨木了,下意识的去看自己的随从,那侍卫特别不好意思的一点头。他气坏了,艾玛,我为毛不多踢两个呢?“说吧,要我做什么?”连输二十天,每天花样不断,萧谨也不知道林如海会让他做啥。

林如海摸摸下巴,觉得在几人面前不大好开口,一拉萧谨的袖子,“你跟我来!”两人回了书房,林如海奸笑道:“把你今儿带的宝贝儿借我看两天。”

“宝贝儿?”萧谨愣了,他今天没带什么来啊?

林如海斜眼睨他:“别装傻,我都看到你上课偷看春宫画了。”

萧谨这才恍然大悟,接着就笑:“那是父皇前儿输给先生的,今天让我带来了。”

“给先生的!”林如海瞪大了眼,得到萧谨的肯定之后,冒出一句:“老不修!”

萧谨“噗,哈哈”说起来,对老师该尊敬才对,可对着袁诤这位先生,他怎么也升不起敬重的心思。你见过跟你抢菜的老师么?你见过下棋耍赖,还带偷棋的老师么?你见过为了逗猫,跟它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先生么?反正,林林总总,拜师这一个多月来,袁诤成功的把学生对老师的尊敬之心给弄没了。不过,他还得意思意思,“师弟,不能如此说先生。”

林如海“嗯”了一声,换了一句:“人老心不老。”

萧谨这回评价了一句,“这话对。”他父皇有六十岁了吧,昨天还封了一个十六岁的美人呢。“如海,你若想要春意画的话,我明天给你带好东西来。”萧谨对林如海眨眨眼。说起来,跟林如海一起学起这一个多月,到是他人生中最有趣的一段日子。虽然,每天都输。

萧谨很讲信用,第二天就给林如海一个匣子,还神秘兮兮说:“拿回家再看,免得先生看到,再抢了去。”

晚上,贾敏便见林如海捧了个红木匣子回来,问他,说是萧谨送的。刚想打开看,就被林如海按住了手,邪笑道:“晚上再看。”

贾敏一看他那笑,就知道这匣子里怕是没什么好东西。她啐了丈夫一口,转身出去,叫人摆饭。用过晚饭,洗漱已毕,林如海迫不及待的拿着匣子,拉着老婆上了床。

“呸,你们这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待贾敏看清了匣子里的东西时,脸立刻红了。

原来,萧谨送了林如海十二的如意春囊,每个春囊一个资质,十二个春囊没有一个重复的。春囊上的绣的人物,纤毫毕现,神态如痴如醉。打开香囊,里面绣着露骨的情|诗。最奇葩的是,萧谨还放了两个能动的铜制玩器,一动开关,男女便动了起来,甚至还会换姿势,真是令贾敏大开眼界。

如此的好东西,怎么能不好好玩玩,又是跟老婆在床上。林如海把春囊在枕上一字排开,兴致勃勃的拉着娇|妻把春囊上的姿势能势的都势了一遍。

第二日起来,心满意足之余,不免也有遗憾,“可惜,这院子里和秋千上的不能适。”

贾敏直接踹了他一脚,“混|蛋,这东西要放在哪里啊!”春囊可是闺房私人玩物,被丫头们看到可怎么办,感觉好丢人。

“没事没事,都放在这匣子里,你让人放起来就行,谁还没打开看。”林如海想得比较简单。

贾敏恨得又踢他一脚,“滚,你不知道我的东西都要登记造册的么,这个要怎么写?”

“红木匣子一个,内装何物不详!”贾敏磨牙,刚才踢的不解气,好想再咬他一口。(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风起

天阴沉沉的,冷风吹得树摇窗响,待到将近傍晚,大片的雪花飘了下来。贾敏裹着斗篷,自正院出来,被风一吹,不自觉得打了个寒战,扶着她的墨菊查觉到了,连忙将手炉塞到贾敏怀里,“奶奶,注意脚下,看路滑。”

“没事,这天冷儿得邪性,快着些走。”贾敏回了一句,也不用丫头扶着,自顾自的领头走在前面。才走出不远,就见竹青撑着伞急匆匆地赶来,一见贾敏就道:“奴婢见下了雪,赶着拿伞给奶奶,却还是晚了一步。”

贾敏微微一笑,“不算晚。”

墨菊接了伞撑开,挡在贾敏头顶,竹青走在另一边,扶着她,“白兰想明白没?”她突然问了一句。

竹青“哼”了一声,不屑的道:“她要是能想明白,也就不会做哪丢人的事了。”

贾敏淡淡道:“我这个主子给过她机会了,再想不明白,我也没法子了。”林如海成亲至今已经有一年多了,贾敏始终没有消息,月月见红。因着林家只有林如海这一根独苗,林侯和林夫人不免都有些着急。话里话外的问得多了些,也让某些丫头心思活泛了。

比如原来贾敏的贴身丫头白兰,原就是为了给林如海做通房才陪嫁过来的,头一年因着贾敏厉害,又看着大爷看得紧,她怕得罪了主子,自己落不了好,就把心思慢慢淡了。过了一年多,在贾敏身边伺候的时候长了,也不大防着她了,她到是动了不该有的念头。

前两日,正适贾代善生日,又是个整岁数,宁荣两府大摆宴席。林如海特意跟袁先生告了三日假,跟着贾敏回娘家。荣公生辰。圣人也赏了东西,还赐了封字,让贾代善的这个生日过得分外有面子。既然皇帝都想着,来祝寿的人自然更多。

林如海做为荣公的女婿,袁诤的弟子,又是七皇子的同窗,书斋的主人之一,在神都声名渐起,尤其是圣人几次提及他的名子,算得上是非常知名的后起之秀了。还是前途明亮的那种,来接交的人自然不少。

林如海穿过来这一年多,人际交往方面的技能点亮不少,虽然还是话不大多,却每每都能说到人心中去,让人觉得他这人特别的体贴、特别的知心、特别的实诚反正就是那种可以做知交的人。他朋友这一多,酒宴之上,特意来找他喝酒的人便多,一来二去的。林如海觉得不行,再吐下就算是不醉,他也难受啊。灵机一动,便做出了酒醉之态。谁来跟他说话,都只管呵呵的乐,酒到杯干,也不说话。

贾代善一见。女婿这是喝多了,正好天也不早了,让小两口回家吧。差人叫来贾敏。又让人扶了林如海上车,叫了人好生送了两人回去。

林如海喝多了,自然不能去正院请安,贾敏叫人将丈夫放在床,吩咐人好生看着,自己去换了衣服,带了人往正院去了。

林如海穿越之后,发现自己酒量渐长,但是也架不住这么喝啊。躺在床上,头晕眼花,身上还热得厉害,七手八脚的褪了衣服,四仰八叉的往床上一横,就迷糊了起来。

此时外面已经上冻了,外间伺候的小丫头怕他冻着,就想进来给他盖被子。无耐,他衣服脱得挺干净,除了的绸裤没脱之外,别的都扔到地上去了。小丫头脸上一红,就有些不敢看。

正好白兰送热水进来,见状便不高兴的骂道:“都是死人么,看大爷这么晾着,也不说给盖上点,着了凉怎么办?”说着,就伸手扯过被子给林如海盖上了。

林如海那里酒意上涌,没多一会儿就起了一层薄汗,他满口喊热,就把被子给掀到一边去了。白兰白兰端茶进来,目光正好落到赤着胸膛上,脸上一红,心头一热,突然起了个念头,想压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她冷静了好一会儿,吩咐小丫头去打热水进来,将人赶到外间,自去拧了帕子给林如海擦身。

贾敏回来的时候,她大衣裳也脱了,只穿着贴身的小衣,去解林如海的裤子,被惊醒的林如海一脚踹到了地上。

当着松风院里一众丫头、婆子的面,白兰一口咬定,说是大爷让她服侍的。把林如海气得直跳脚,骂得话特别粗鲁:“你长得那么丑,脱光了我都硬不起来!”

白兰是贾敏的陪嫁丫头,松风院这一年多来,更是被贾敏牢牢的握在了手里,当天发生的事儿,一丝也没露到外面去。只是白兰却不能在贾敏身边伺候了,看着一年多来她的尽心伺候的份上,贾敏给了她选了两个人,一个是林家的家生子,现在就在二门上当差。还有一个是她庄上的一个管事的儿子,也在庄上子当差。

贾敏给的这两个选择,既无权又无钱,白兰怎么能同意,哭着求贾敏、求林如海,想要留下。还说说了狠话,说是贾敏若是要她嫁人,她就一头撞死在松风院,便是绑出去了,到了夫家一样寻死。贾敏不想把事情做绝,给了她三天的时间思考,又叫了人开解她,今天正好是第三天。

“奶奶回来了。”贾敏一行人才转过回廊,松风院内便有人见到了,丫头婆子们迎出来好远。

贾敏抬头看了看天,“今天这场雪怕是不小,去叫人接大爷了么?”林如海如今日日在府外上课,早上走了,晚上才能回来。今天阴天,天也黑得早,又下着雪,贾敏十分担心丈夫。要知道,如今的青年男子,出门都是骑马的,林如海的骑术他自己吹得挺牛,但是贾敏心里很没底,一遇到恶劣点的天气,就会叫人去接。

“已经叫人去了,走了有半刻钟。”余嬷嬷过来扶着贾敏,一面往正房走,一面回话。

门口的丫头早就高高的打起了帘子,贾敏偏头进屋,便觉一股热气带着暖香扑面而来。翠竹几人伺候她脱了衣服,又换了鞋。坐在炕上,脚炉足下踩着,又沏了滚滚的茶来,放在手边的案上。贾敏没怎么动,就被几个人伺候失舒舒服服,不禁暗自感叹,她越来越有资本家的风范了。

余嬷嬷看看贾敏脸色,见她玉面微微含笑,眼角眉稍皆漾着温和,将要说的话在心里过了好几个来回。才小心的开了口:“奶奶,论理奴婢不该奶奶的事,可有几句话,奴婢不吐不快。”

贾敏捧着茶慢慢啜了一口,浅浅一笑:“说吧。”其进余嬷嬷要说的话,她大约都能知道。不过,余嬷嬷是她的奶娘,对她一向忠心,听听又何妨。

“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跟奶奶说。”余嬷嬷对翠竹几人道。

翠竹她们看了看贾敏,见她颔首,才放下手中的东西,鱼贯而出。余嬷嬷见人都走了。才低下头凑近贾敏,压低了声音:“奶奶,你成亲一年多都没个动静,太太怕是早就不高兴了。这府里的丫头们。也都蠢蠢欲动的,天天打扮的花儿似的,就盼着能被大爷看上。好攀上高枝儿。若是能抢在您前面生下一儿半女,那就更好了。”

贾敏乐了:“我可是听说,当年夫人可是成亲十多年,方才生下相公的。我不过才过门一年多,有么好急的。”这就是林夫人光着急,现在却不肯多的原因。自己都是嫁过来十多年才生的娃儿,之前林家一个孩子没有,她好意思才一年多就为难儿媳妇么?

余嬷嬷叹了口气,“太太是婆婆,您是媳妇,胳膊扭不过大腿。太太便是真急了,说您一顿,你也得听着不是。再说,当年侯爷是纳了妾的,还不只一个。如今大爷可是只守你一个,太太早就不满意了,已经跟张嬷嬷和喜嬷嬷念叨了好几次。您可不能让太太把话先说出来,给大爷选两个太太身边的丫头,可不比您身边的好管教。”

“我知道奶奶不喜白兰,她这丫头胆子大,又不知羞,背主的贱|人,早发落了早好。可是绿梅却很老实,不如先开了脸,给大爷放在屋里,要是她真有那个福气,生下一儿半女的,左右是自己的丫头,你想怎么打发都行。”

贾敏知道,余嬷嬷这是真心为了她打算,才会说这番话,两人生长环境不同,所受教育不同,思想有代沟很正常,顾而她也没恼,反而笑着拍拍余嬷嬷的手:“我知妈妈都是为了我好,才肯跟我说这番知心话。”

余嬷嬷再要开口,贾敏摆了摆手,浅笑道:“我只问妈妈一句,可能保证绿梅做了姨娘,心不会养大,特别是在她先我生了孩子的情况下。若是她生了庶长子,我却迟迟未有孕,你觉得她还会老实么。别说去母留子,这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让孩子知道,他还能跟我一条心?”

“这”余嬷嬷确实不能保证,她看着贾敏伸手端茶,轻轻吹了吹,浅浅的抿了一口,一举一动说不出的优雅,就像一幅画似的。想到一年多来,林如海和贾敏两人,你恩我爱,甜甜蜜蜜的,也不知羡煞了多少人。也难怪奶奶不想让大爷纳妾,便是她,想着两人之间生生多出一个人来,都觉得心里堵得慌儿。可是奶奶迟迟未有孕,老爷和太太肯定会着急的。若是太太插手,送两个人来,大爷是儿子,再不原意也得留下。到那里,奶奶就被动了。

“好了,别想太多了。”贾敏笑了笑,给余嬷嬷派了工作,“你再去劝劝白兰,到底主仆一场,我也不想来硬的。”若是她还要拿自杀来威胁她,说不得,只下心肠,处理掉了。

提到白兰余嬷嬷就肝火上涌,咬牙恨道:“奶奶慈悲,可那小蹄子油盐不尽,谁说都只是哭,要么就寻死觅活的作。若不是现在”余嬷嬷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贾敏也知道她后面的话什么意思。现在太太已经对她有些不满了,借着嬷嬷的口来敲打她,她却陪嫁的丫头处置了,这会让太太对她更有想法的。

贾敏才不在乎,她老公又不是林夫人的亲儿子,平常事情孝顺一下应该,但是原则问题,谁会鸟她。“烦妈妈再跑一次。费些口舌。”

余嬷嬷叹了口气,“老奴这就去。”她们家姑娘心还是太软了,就白兰这么个爬床的丫头,直接打死,都没人会说什么的。

“梅青,去小厨房看看,汤底可熬好了,天冷,正好涮锅子吃。”贾敏算着林如海也该回来了,便让人去告诉厨房。时间差不多了,该切的切、该炸得炸,一会儿就要开饭了。

梅青应了一声,掀帘子往外走,迎面吹来一阵冷风,让她打个了寒战,连忙拉紧了斗篷,又带好了风帽,才往小厨房走去。

“姑娘好。有什么事打发个小丫头说一声就行了,姑娘怎么亲自来了。”小厨房的管事赵万家的,一见梅青就满脸带笑的迎了上来,“姑娘这边坐。”将梅青引到自己常坐的椅子上。拿出帕子铺了,才请梅青坐下。又忙着叫人,取新茶碗,沏好茶来。

梅青笑道:“嫂子不必忙了。我来说句话就回去,奶奶那边离不得人。”

“您说您说。”赵万家的陪着笑,身子微弯。恭敬的站在一边。

梅青拿帕子掩了掩口鼻,笑道:“眼看着大爷就回来了,奶奶打发我来看看,头晌让你们熬的汤底可熬好了?”

“熬好了,熬好了,照着奶奶说的法子,一步都不敢错。”

梅青道:“既如此,我就回去了。”说完,重又带了风帽,往外走。赵成家的殷勤的送出好远,看梅青进了松风院,这才抱着膀,快步回了厨房。

她一进来,就有几个婆子围过来,或端茶,或拿手炉,还有一个端着碗汤,“您尝尝,味道可对?”赵成家的接过碗,吹吹喝了一口,品品滋味,“应该差不多。”说完,把汤一口饮尽了,才道:“你还真别说,咱们奶不愧是国公府出来的嫡小姐,讲究就是多,连吃个锅子,这汤底还得特别做。”

“可不是,人也生了个西施般的模样,听说学问也大,大爷书房里的书,奶都读过,跟大爷你来我往的联句,咱们大爷可是常输的。”

“管家理事也明白,就是太严了些,对下人到是大方。我去年年底,因管着的碗盘没有丢失或者打碎的,得了十两银子的赏钱。”

这几个婆子,你一句我一句,到是没少夸贾敏,说着说着,赵成家的叹了口气:“可惜,就是这子嗣的福份上差些。这都快两年了,还没个动静。”

“可不,大爷身边连个丫头都没有,就这儿,都没个动静。”

“唉,你们听说了么,太太急了,已经在府里面调丫头,说是模样什么的都是次要的,关键是看着好生养。”

“真的?”

“我妹妹的嫂子就在太太院里当差,就是她说的,这还能有假?”

“哟,我家那丫头,虽不十分标致,却也圆润可爱,前街王先生说了,八字好,有益男相。”一个身材矮胖,皮肤略黑的婆子,也故不上手中的菜了,往盆里一扔,兴冲冲的显摆。

赵万家的斜了她一眼,暗自冷笑:长得跟着缸似的,她也真敢想。

果然,立时就有人吐嘈:“得了吧,你家那闺女,都能有两个大爷那么宽,也不怕把大爷压坏了。”

“哼,你闺女好,瘦得跟个竹杆似的,没胸没屁|股的,也能生儿子!”

“你”

“行了,没听梅青姑娘说,大爷要回来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赵万家的沉脸发了话,一众婆子这才你撇我,我瞪你的散开了。

说起来,也就是这些婆子们干活之余聊点闲话,那几个人都没当真,也都有自知知明,知道太太选人,也不可能选自己闺女,不过说说嘴而已。却不想赵万家的,却挂了心。

她也有个女儿,如今正在正院里伺候,前段时间才被太太提做了大丫头。听她说,平日里太太也挺喜欢她的,说话也和蔼。自己闺女可是长得不错,这几天在正院里伺候,养出一身的气派,比一般人家的千金小姐还强呢。要真跟自己似的,也嫁个府里的小厮,她还真有些舍不得。若是能给大爷做妾她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应该能成,不过也得找个人说说,在太太面前给自己闺女美言几句才行。

说起来,林府里这时,跟赵万家的有一样想法的真不少,林夫人近身的嬷嬷,都收了不少人送来的礼,笑着学给林夫人听,惹得她笑了一场。

笑过之后,林夫人还真动了心思。儿媳妇嫁进来都一年多了,半点动静都没有,让她怎么不着急啊。补身子的方子,她给过好几个,也不见她用,真是白瞎了她这份心。

晚饭时,林侯爷回来了,带着一身的雪花,睫毛上都带了霜。“快换了衣服,到这边来烤烤脚。”林夫人连忙上前,亲自伺候丈夫更衣洗漱,又叫人端了姜茶过来,让他喝上一碗,自己则拿了毛巾,慢慢擦头发。

林侯爷喝了碗姜茶,身上热了起来,只脚还凉着,起身拉了林夫人的走,到炕上坐下,一面将脚放在脚炉上,一面问:“摆饭了。”今儿在外跑了一天,又冷又饿的,已经有些受不住了。

林夫人忙吩咐人摆饭,还对林侯笑道:“媳妇让人熬了汤底送来,说涮锅子最鲜了。”

“哟,这个天儿,可不是该吃锅子。”林侯笑道。

一时桌子摆好,一个翻着白花的铜锅子被端了上来,接着是一盘盘的肉、菜、粉丝、冻豆腐,居然还有一小碟青翠的拌黄瓜。

林侯迫不及待第一筷子就奔着肉下去了,伸到锅里涮了涮,再沾上调料,吃进嘴里,不住的赞:“不错,肉嫩,汤鲜。”

松风院内,林如海也吃得满头冒汗,筷子不住挟了肉丢进汤中,还不忘照顾自己老婆,“来吃个鱼丸。”

“这个汤还是差点火候,不过咱们家的厨娘也就这水平了,将就着用了。”边吃还不忘点评,“昨儿萧七家的厨子熬的汤,那才叫鲜,先生自个儿就吃了三斤肉。”

贾敏:“”挺大的岁数了,他也不怕撑出个好歹来么。

“吃完之后,撑得满院子转圈,最后还是请了大夫来,开了幅消食的方子,说是得吃上三天。”林如海忍不住想笑,“你是没看见,今天中午杨泽家做了酱猪蹄送来,原是打听着先生爱吃,特意做的。结果都被我们啃了,那老头干瞪眼在一边看着我们吃,馋得要死。哈哈哈哈”

贾敏:“”有你们这种幸灾乐祸的徒弟,真是袁老头的不幸。

林如海笑完之后,才发现他老婆没乐。特别奇怪的问了一句:“**,你怎么不笑。”

贾敏白了他一眼:“你笑点太低了。”

“是么?我没觉得啊?”林如海反省了一下,果断道:“媳妇,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看你管家管的,脸部线条都僵硬了,如今连笑都不会笑。”

“滚”贾敏喝了一句。

林如海缩了缩脖,讨好的盛了碗汤,扔了些香菜、葱末、姜末在里面,“媳妇,我错了,你消消气,别跟我一般见识。来,喝碗汤。”

贾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看看你,自己还跟孩子似的,能当好爹么。”

“什么!”林如海眼睛瞪得大大,小脸煞白:“媳妇儿,媳妇儿,你可别吓我”

“这是怎么了?”贾敏一头雾水。

林如海苦着脸:“你没怀孕吧。”他是真害怕,他媳妇才十七,身子骨还没养好呢,现在可不能生娃儿,好危险的。二个月前,慕霖的老婆生娃儿,差点把小命搭上,如今还在床上躺着呢。穆莳的庶姐,去年也是难产,大人孩子一个没保住。嘤嘤嘤,他宁可不要孩子,也不想老婆有危险!(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姑嫂

林如海那里知道贾敏并没有怀孕,才松了一口气,晚上在帐子里,悄悄的跟贾敏道:“慕霖的老婆,二月前难产,差点就死了,听慕霖说,脸白的像纸似的,如今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我想着你如今实岁才十六,又生得单薄,孩子的事情不着急,再等等吧。”

贾敏枕在丈夫胸口,闻言叹了口气。这一年多来,她常会想起书中的话,特别是关于林如海和贾敏的事,虽不过寥寥如笔,细细想去,可推断出的事情却多。她之前也太当回事,毕竟现在活着的林海和贾敏不再是书中人,这里也是个真实的世界。可这一年多的夫妻相处,她隐隐有了些感觉。

林如海拍拍妻子背,柔声道:“怎么了?有什么为难的,就告诉我。”想到自己刚刚的话,对大宅门里的争斗算是有了一些了解的他,轻声问:“可是太太为了着孩子的事儿难为你了?”

贾敏笑道:“没,不过才一年多,再着急,也不急在这一两年。”

“别担心,老爷、太太要给我纳妾,我肯定不会同意的。”林如海保证道。

贾敏道:“我原也没担心,你若敢出轨,我就直接阉了你,看你拿什么风流快活!”

“真狠哪!”林如海哈哈大笑,翻身压住妻子,故作委屈的道:“你就不心疼么?”

贾敏轻挑柳眉,“左右也被别人玩坏了,我有什么好心疼的。”

“唔,只给你玩,别人不给。”林如海说完,低头封住妻子的红唇。

火烛摇曳,床帐微晃,青铜炉上,香烟袅袅。伴着一室的浅吟低唱。

相较于年轻夫妻的恩爱,正院内,林侯与林夫人两人,却淡漠的多。因屋内暖和,林侯除了外衣,靠在榻上,微阖双目,双脚放在一个木盆中,一个十四、五岁的丫头伸着两只柔腻的小手,在给他按脚。

林夫人手捻念书。端正的盘坐在炕上,面前的桌上摆着一卷佛经,闭目默诵。

“行了。”水温变凉,林侯睁开眼睛,坐直身体,让丫头把脚擦干。

林夫人也睁眼道:“都下去吧。”

床已铺好,汤婆子早已把被子暖得热热的,林侯最近非常忙,压力也挺大。皆因朝中皇子们争位越来越严重,圣人也不怎么管,到让他们这些臣子们非常为难。既不想早早站队,又不能太过得罪皇子。这其中的分寸难把握极了。

“老爷,如海成亲一年多了,儿媳妇还没个动静,我想着是不是给如海房里放两个人?”林夫人想了一晚上。最后决定还是跟丈夫商量一下。

林侯也着急,却不像林夫人那般急迫,他都已要躺下了。闻言又坐起来,皱眉细思,摇头否定:“再等等,像咱们这样的人家,原该三十无子再给儿子纳妾。可咱们子嗣方面福薄,提早一些,亲家哪里也能说得过去。但是,也不能太早了,怎么也得三年之后再说。再说,我打算让如海明天下场,他现在正该用功读书,不能牵扯精力。”

“这样吧,你先选几个好孩子,放在身边调教,若是后年,儿媳妇还没动静,就跟亲家母说一声,放两个人。也不是姨娘,只做个通房丫头。”

丈夫都做了决定,林夫人不好反驳,便点头道:“还是老爷想得周全,便按老爷说的办。”

其时,这一年来,林夫人已经选了几个丫头放在身边带着,打的就是选两个好的,给儿子放在房里。谁家的公子哥儿没两个通房和姨娘呢,总不能委屈了自己儿子。也就是说,无论贾敏生没生儿子,林夫人都已经打算给儿子小老婆了。

松风院内,恩爱过后,贾敏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她被林如海搂在怀里,如同被个大暖炉抱着,格外的温暖舒适。朦胧中,想起要跟丈夫说的话,她含糊道:“老公,你要有心理准备,我觉得林家子嗣不丰,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在林家男人身上,咱们两个就算有孩子,也不会不太早。”

林如海都已经要睡着了,闻言一愣,待要再问,见妻子已经闭眼酣眠,不忍再叫醒她,伸手给两人掖好被子,又将她搂紧了些,才一共睡去。

第二日晨起,吃早饭时,他突然想起昨夜临睡前的话,便问道:“你昨儿的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

贾敏瞧瞧屋里,只他们夫妻两个,便压低了声音:“林家几代单传,如今的五服内的族人没有一个,庙见时来的族老也不过是些堂族罢了。你想,这几代单传,总不会林家每代娶的老婆都是不好生养的吧?或者皆是毒妇,所以才令林家子嗣凋零至此。想来想去,造成这种原因的,最有可能便是在林家男人身上。”话到这里,她抬头看了丈夫一眼。

林如海并没有太难过,反而浅浅一笑,安慰妻子:“上辈子,医术发达,依然治不好我。这辈子,能有一子或一女,已是得天之幸了,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只是”他伸手握住妻子的手,“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对女子的要求总是苛刻的,便是我自身的问题,受责难的也还是你。”

贾敏笑了,反握住丈夫的手,“人嘴两张皮,爱怎么便怎么说,我只过我自己的日子。记得小时候,老人们常说,儿女是前生的债,咱们没有孩子,肯定是上辈子做了大大的好人,这辈子才没人跟咱们讨债,不是很好么。”

“哈哈,对的。”林如海想到上辈子有同学拿他们没有孩子的事儿,到处说嘴,他老婆就这么回答的。还多加了一句,“像你这样的,今天流一个,明天流一个,肯定是上辈子不知道做了多少坏事,所以这会儿都找你了。”他那同学的脸,到现在想起来,还让他心怀大畅。

“奶奶”翠竹急匆匆进屋,一眼便见到大爷正握着奶的手。情意绵绵的说着什么。她脸上一红,立刻低头往外退。

贾敏敛了笑意,问道:“什么事儿?”翠竹几人都十分有眼色,从来不会在他们夫妻独处的时候闯进来。今天这么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奶奶,白兰刚才哄了小丫头出去,自己要寻死。”翠竹还真是被吓到了,以为白兰是觉得没脸见人,故而不想活了。而不是先前她们想的那样,以自己的小命来胁迫奶奶的。

贾敏初时听了也吓了一跳。连忙细问。待了解了事情经过,她就冷了脸,白兰这女人以为她是傻子么,可以被她这苦肉计骗了去。

这几天,怕她出现,时时都有人看着。便是她把小丫头支走,肯定用不了多久就得回来。再说寻死,你为毛要上吊呢?把人支走,直接往桌子角上一撞。死得不是更快些?还是才爬上椅子,就被小丫头看到叫起来了,哄谁呢。

等等,这女人肯定是不哄她。那就是哄她丈夫了?贾敏抬眼往林如海脸上看去,果然这人心又软了,面带一丝不忍。这白兰,还真是把她丈夫的脾气摸得挺透的。难怪敢爬床。

“是不是觉得她好可怜,好值得同情啊?”贾敏淡淡的问了一句。

林如海立时挺直身体,很是严肃的说:“没。肯定没有,她有什么好可怜的。我有那同情心,不如去同情一下,今年遭灾的百姓。”

“你知道就好。”贾敏白了他一眼,“在咱们府里,一不缺穿,二不缺吃,虽是个丫头,却也有人服侍,别说平民百姓家的女孩,就是一般士绅人家的千金,比她们也多有不如。这就样,还不足,闹死闹活的,让世上真正受苦的人,该怎么熬下去。”

“她要寻死,我成全她。”贾敏对白兰真是耐心用尽,“把人绑了,嘴也堵上,让叫人牙子来,今儿就打发了她。”

“是。”翠竹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因为刚刚提到灾民,贾敏道:“前天庄上的管事来送租子时说,如今京郊有许多自山东来的流民,就是今天遭了灾的那些。”

林如海脸色很不好看,恨恨一拍桌子,“我也知道,听慕霖说,都中已开始驱赶流民了,不许他们进城。”

“我记得今年山东是遭了旱灾,可没听说这么严重啊?圣人不是派人拨了粮食和药品去赈灾了么?怎么还会有流民?”贾敏记得,今天山东大旱的时候,林如海他们还专门为了这个,连着辨了好几天。从如何御防,到如何自救,再到灾后援救,都一一的讨论过。甚至还将他们的意见写成了条陈,让慕霖带回家给他老爹了。

因为那段时间,林如海每天回家都要翻阅很多书,还要跟她一起回忆,现代社会时遇到旱灾时是怎么做的。是以,她的印象比较深刻。

林如海冷笑:“派万春来这个人渣儿去,百姓得什么好。”万春来,本来是启祥帝用来给儿子练手的,却被二皇子招入麾下,如今已经在瞄着户部尚书的位子了,女儿嫁入二皇子府做了侧妃,他儿子万仕林也水涨船高,身边聚了一群纨绔子弟,天天跟杨泽他们过不去。

贾敏道:“是啊,人心比天灾还可怕。”

“昨儿下了一夜的雪,刀子不知会冻死多少人。”林如海放了下筷子,表情十分沉重。

贾敏道:“我已经让人去施粥了,粥中放了红枣和老姜,裹腹的同时,也能驱一驱寒气。”她能作的也就是这些,至于什么把家里的粮食合都拿出去赈灾啊,请大夫去义诊啊等等的,就算有能力作,她也不能动手。封建皇朝,能给百姓施恩的只有一人,那就当今圣人,别人借着天灾想要收买人心,皇帝第一个就会不高兴,当面夸了,后面肯定要收拾你。

尤其是官宦人家的,更是要注意。皇帝也许能容得下公侯子弟欺男霸女,却容不下他们收买人心,给自己赚名声。特别现在处于非常时期,几个皇子为了皇位争得厉害,这时候特别出风头,与皇家争名,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施粥?”林夫人坐直了身子,很是严肃的问女儿,“你大嫂让的?”

林滟道:“嗯。我昨儿听大嫂吩咐林福了。”

“胡闹,百合去请奶过来。”林夫人沉了脸,骂了一声,叫去请贾敏过来。

林滟十分不解,“太太,嫂子这是在作好事啊?”朝廷不管那些灾民,她们管还不行么?又不用朝廷一分钱,又能安抚了民心,哪里不好?

“蠢!”林夫人骂了女儿一句,见她满脸委屈。才闭了闭眼睛,解释道:“有事情只有圣人能做,就如这民心,得时刻向着圣人才对。朝中若是设了粥场,咱们跟着没事。若是圣人没说,咱们却很出头了,好事也会变成坏事!”他们这种当官的,作事之前都得想想,要中商人。那怕是皇商,或者普通的乡绅就没有这么多忌违了。盖因身份不同,处事自然也不能相同。

林滟还是不大能够理解,林夫人叹了口气。“你将来成了,你们府里的下人都去府里的大管家,有慈悲心,是个大大的好人。事事都把大管家想在前面,反到是你这个主人,可有可无的。你高兴么?”

林滟这才恍然大悟,可不么,她肯定不会高兴的啊!好吧,由已及人,皇帝大约也不会高兴的。

贾敏进来,林夫人就冷着脸问:“听说你让人去施粥了?”

贾敏浅浅一笑,微微颔首:“也不算是媳妇让的,前儿去承恩寺上香,听主持说如今天冷,有许多人食不裹腹,为此生病死了的不在少数。他们寺里,虽尽量施粥,耐奈能力有限,许多人都顾不上。我听了,便封了银子,又送了米粮过去,只算是香油钱吧。”她早就预备着林夫人问了,并没有用自己家的人手做这事,而是送去寺里,由着和尚去赚这份名声吧。

林夫人这才缓和了神色,点头道:“也罢了,这几日朝中就会有旨意下来,咱们再做也不晚。”

“嗯,媳妇知道,我已经都安派好了。”贾敏笑着说。

“你心里有数就行,好了,你忙去吧。”林夫人笑着说,“这几日天冷,各屋里用的炭多,要让他们都注意一些,别着了火。”

“嗯。”贾敏应了一声,就带人退了出来。

不光是要防火,现在都用炭盆取暖,还得防着一氧化碳中毒。她这几天已经吩咐下去了,晚上用点着炭盆的,必要把窗子开了一道缝,决不能把屋子里捂着严严实实的,一丝了风也不透。又分好了夜巡组,让她们分上下夜去巡视,省得有夜里吃酒赌牌的。

林夫人见儿媳妇走了,看了女儿一眼,“你啊,要学得地方还多着呢。”

林滟凑过去撒娇:“太太。”

“你啊,这样出门子,让我怎么能放心?”林夫人戳了女儿一指头。林滟已经十四岁,她一直在给她相看人家,也跟林侯商量过了。她的意思是,给女儿寻个公侯人家的次子,嫁过去也不用管家理事,生子压力也没有长大大。女婿人品好些就成,靠着家中的势力,便是不从科举走,也能有个不错的前程。

林侯跟她想的不大一样,他想给女儿选个书香之家,便是家中根基薄一些也不怕,只要老子给力,儿子靠谱,女儿后半辈子就能过得不错。

夫妻两个意见不大统一,但是了有一点很一致,就是选的都是朝中官员的儿子。各自拟了一份名单,打算好好考查一下。

林滟一愣,已经给她选好丈夫了么?她脸一红,扭着身子道:“我才不嫁,要一辈子陪着老爷和太太。”

“傻丫头,那有姑娘大了不嫁人的。”林夫人笑了,“你现在这么说,我真要不让能嫁,再过几年,你该怨我了。”

林滟扯着林夫人的衣袖不依道:“才不会呢。”

“好好好,不会。”林夫人搂了女儿在怀,“咱们家园子里的梅花开了,不如请了你的小姐妹过来赏梅?”

林滟交了好几个闺中蜜友,时常来往,林夫人也很是支持,常常在有中设宴,请人过来。

“妙香姐姐这几日身子不好,过几天的吧。”林滟跟方妙香关系很好,甚至要好过尚家姐妹。在家中宴请闺蜜,次次都会把方妙香叫上,也会特意郑重介绍给自己的朋友。到是尚家姐妹,因为有孝在身,并不会次次都来。

林夫人道:“妙香病了?”

“嗯,得了风寒,有些日子了,应该也快好了。”林滟道。

林夫人道:“云家妹子怎么也不说一声,可请了大夫?”又叫丫头,拿些补药、点心等物,送过去。

林滟笑道:“嫂子派人请的大夫,抓的药,每日都要过问的。只是,嫂子拦着我,不叫我多去,说是怕过了病给我。”她对贾敏的这个决定不大满意,闺蜜生病了,常去看看也不行么?那这么容易就被过了病去。

林夫人看了女儿一眼:“你嫂子是为你好。”说是不让女人去探病,一是怕过了病气,二也是怕常常过去打扰,方妙香更休息不好。

“你常去探望,她要起身梳洗换衣,还要打着精神陪你说话,怎么能养好病呢。”林夫人点了女儿一句。她这个闺女,怎么总跟她嫂子过不去呢?

林滟一愣,她还真没想到这一点,不由得讪讪道:“太太,是我想错了。”可不么,林家对于方家来说,是恩人。现在又靠着林家,她去看方妙香,得到的接待必定是很高级的,不可能鬓发衣乱的就这么见她。

“唉,你啊。”林夫人叹了口气,“把我以前说的话都忘了。跟你嫂子别什么劲儿呢?将来你出嫁了,还得指着哥哥、嫂子呢。”

林滟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她就是看贾敏不顺眼,天天把着她哥哥,自己却生不出孩子来,还天天向着贾家。一年回娘家无数次,每次回去都要带一大堆的东西,拿他们林家的东西去孝敬贾家,也做得太过了。偏她娘好像没看到似的,还每每说礼薄了,再加厚几分,真是让她气到吐血。

贾敏自然也知道林滟跟自己别扭,她懒得理她,反正再过两年就要嫁出去了,等她当了人家媳妇,自然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翠竹有些不满道:“奶奶,准又是大姑娘跟太太说的。”这个大姑娘怎么回事,处处看她们姑娘不顺眼,还常在太太面前嚼舌头,那里有个侯府千金的样子。事事斤斤计较,总赚她们姑娘拿婆家的东西贴补娘家了。呸,荣国府还真没落魄到,需要出嫁的闺女来贴补呢。她们姑娘那次回娘家,国公爷和夫人不是大包小包给姑娘,多少世上寻不到的好东西,只要得了,就会给姑娘送过来。她们姑娘也大方,总会给太太和大姑娘一些。别的不说,这一年多,大姑娘吃的那金丝血燕可都是荣国府送来的。

贾敏道:“行了,她爱说就让她说去,再说还能说几年。我估摸着,老爷、太太今年就会给她订亲,明年就能出嫁了。”她微微一笑,“这婆婆、媳妇,小姑、嫂子总是敌对多,亲近的少。等她出嫁了,自然就知道,姑娘为什么都亲近娘家了。”她就不信,林滟出嫁之后,就会所有的事情都向着婆家,也不回家看她亲妈。她爹妈过生日,过节的时候,她不送礼物。

哼,亲戚,常走动才亲近,十年八年不登门,有事才上门的,人家不打你出去,白眼也不会少。到时候,就算她林滟是个白眼狼,半点也不念着爹、妈、哥哥,她丈夫、公公、婆婆也不会同意她这么作的。娶她回来,是要跟林家交好的,又不是结仇。

“奶奶。”墨菊走近了些,悄悄道:“我听芷兰阁的青书说,大姑娘看上了平南侯的世子。”(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世子

“平南侯的世子?”贾敏有点反应不过来,也不怨她,在这个男女大妨很严格的时代里,她没见过平南侯的世子很正常。便是平南侯的老婆、女儿,她也不大熟悉。平南侯家跟贾家来往比较少,到是跟林家关系还不错,她还是嫁入林家之后,才接触的。“怎么看上的?”这点才是让贾敏最疑惑的。

当初贾敏到林如海,还是在订亲之前,两家都有这个想法了,贾母让女儿偷偷瞄了那么一眼,心里有个谱儿。想来同时官宦之家,林家也不可能让闺女就大大方方的跟男人见面吧?

“听说是上次去报国寺进香,偶然遇上的。”墨菊笑得贼贼的,惹得翠竹拍了她一巴掌,低声警告道:“这种事儿也是能随便说的。”本来大姑娘跟自家姑娘就不大对付,要人知道墨菊跟人说这种闲话,老爷、太太肯定会怪到姑娘身上的。

墨菊抿了抿嘴,“我又不是傻子,这不就是跟奶奶说说。”除了奶奶,她还能跟谁说去啊。她这也是给奶奶提个醒儿,府里有了这种话头,还得早做处理的好。别闲话传到太太耳朵里,又该怪奶奶理家不严了。

说到这个墨菊就生气,大姑娘到处做好人,太太但烦处罚的重一些,她就出来求情,还时不时的到太太那里去下舌头,让太太说了奶奶好些次,该罚的都轻了,到让这些下人得了意,有点儿事就去求大姑娘,让奶奶平白落了不少埋怨。

贾敏道:“是青书跟你说的?”芷兰阁的丫头不是都跟她们主子同气连枝,向来跟翠竹她们面和心不和么,什么时候好到能在一起聊主子的闲话儿了?

墨菊呵呵一笑,有点小得意,“青书跟太太院里的夏荷在园子里说话,被我听到了。”青书和锦书那两个丫头。看她们就差没斜着眼睛了,哪里能跟她们说话儿。

现在林府里的丫头、婆子们,隐隐分成了两派,贾敏带来的这些陪嫁,不在府里当差的还好,在府里当差的,都被林府里的家生子们排斥,时不时的还会给她们下个小绊子。贾敏也没急着往府里安人,只把陪嫁都放在庄子上或管着铺子,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在松风院里伺候。

虽说这样。有些伸不开手脚,不过总比让自己陪嫁被府里的人算计了强。万一他们合起来做扣,告到她面前,她是处置好还是不处置好?无论怎么做都两难,所幸就不用。她就不信,做了管家奶奶,她的话林家还有哪个人敢不听!阳奉阴违的,她勤查着点也就是了,左右白天也没事。抓不着算她们运气好。抓到了,就是自找倒霉,收拾不死她们!

林夫人的正院里,走了兰蕙。折了青莲,又补进六个丫头,两个顶了兰蕙和青莲的名子,其余四个以春夏秋冬为开头。到也好记。这八个丫头,贾敏这一两年见也常见,看着她们慢慢退却青涩。一个个如花般盛开,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的美丽。再看林夫人对她们的态度,她便知道了,这是林夫人特意给儿子选的人。

大概这些丫头也是心知肚明的,个个对她巴结得很。呵呵,想得都挺好,可惜不过是作梦罢了。她也做不来,为了自己的名声好听,就弄两个丫头干占着名份,让人守着空房,当个活寡妇,干熬日子。既然不想给老公纳妾,就别祸害好人家的闺女。纵然有什么骂名,她都担了,既做下了,就不怕人说。

“奶奶,大爷打发玄一回来,说要寻个东西。”才走了一半,忽然院子里的小丫头跑来回话。

贾敏一愣,“寻什么东西?”

“说是宋代张遇作的什么墨。”小丫头没太记住。

贾敏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要寻宋张遇制的“龙香剂”。张遇宋代制墨名家,张家历代以制供御墨闻名。墨用油烟入脑麝、金箔,谓之龙香剂,在宋代便是墨宝,文人竞相收藏。只是宋墨流传下来的很少,贾敏陪嫁之中有四块宋墨,前几天跟林如海说到文房四宝时,曾拿出来看过。

林如海这是在外面显摆了,他老师和同学想看,这才要人回来取。

“我记得是收在东厢北墙的柜子里了。”贾敏想了一下,应该是在哪里,上次看过之后,就没再放回库房里。“梅青,你回去找找,我应该是没记错。找到了,就拿出去给玄一吧。”不过是几块宋墨,也不能用,只能摆着看。说起来,贾敏和林如海以于古董的态度都挺轻慢的,看到了也会感叹一下,古人好聪明、好能干,东西做得真好。但是你要说,非得花大钱卖来收藏,他们还真没多大兴趣。

不过,这时代的文人,对这些都比较讲究,为了别人谈话的时候,不致于因为不懂而被排斥在外,林如海还是在这方面深入研究了一番。特别是拜了先生之后,袁诤是这方面的大行家,身为他的弟子,不好太丢师傅的脸,林如海和萧谨都被袁诤狠狠的磨练过眼力和积累过知识面的。现在,林如海对于古物鉴赏,已经在贾敏之上了,偶尔回来,还会给她上上课,科普一下。

等晚上林如海回来,四块宋墨居然如数带回来了,还多饶了两块前朝的回来。贾敏好生好奇,“你今儿这是赢了?”他们师生之间,常常打赌,她们家这位十赌七输,不知道输给他老师和师兄、好友多少东西。

林如海得意洋洋的道:“当然了,今天下棋横扫全局。”把墨锭拿到贾敏面前晃晃,呲着白牙大笑:“这就是战力品。”

“穆莳没去。”贾敏很肯定的问。论棋力,穆世子是他们这几个人中毫无异议的no1。余下的,大概都差不多,互有胜负。

“去了,我赢了。”就是因为这个,林如海才得意,他可是头一次赢了穆莳,还是连着两局,也不枉他背了好些棋谱,又拉着老婆挑灯夜战所费的功夫了。

贾敏淡淡的点头,“哦”了一声。

林如海不满道:“**,你好冷淡,都不为我高兴。”

贾敏扫了他一眼,闲闲的道:“谁家过年还不吃顿饺子。”真不是打击自家老公,下棋这东西也是要有天赋的,而穆莳就是天赋比较好的那个,常常有神来之笔,妙招连连,难怪能做常胜将军。像她老公这种死背棋谱的,侥幸赢上两局正常,天天赢,那不现实。

“你”林如海恨恨的把战力品收起来,自顾自的去放好,特别不服气的说:“我以后还会赢的,你看着吧。”

“嗯。”贾敏点点头,转移了话题,“认识平南侯的世子么?”她很好奇,究竟是个怎么样惊才绝艳的人物,让她那眼高于顶的小姑子,一眼就瞧上了,还弄得连身边的丫头都知道了。

林如海一愣,“宣诚?”

“是吧,应该是叫这个名子。”贾敏点点头。

林如海问:“你问他做什么?”

贾敏道:“你妹子看上他了。”

“林滟?”

“对。”

林如海嗤笑了一声,“什么眼光。”

贾敏奇怪了,“人不好?”应该不能吧,若是人不好,怎么让林滟看上的。

“也不算是。”林如海摸摸下巴,有点不大好形容,想了半天,才道:“就是那种看起来是标准的士大夫,其时就是个装叉的货。”

“这是怎么个说法。”贾敏好笑道,古代士大夫有不装叉的么?没有吧,连林如海现在都在装,就不用说别人了。

“呃反正他就是装的特别厉害的那种。”林如海作了一个总结,如果说他们在外人面前装五分,宣诚同志就会装十分,他们好友之间都不会装,宣诚同学也会装上五分。“我给你说件事,你就知道他这人怎么样了。”林如海端起茶杯喝了一水,润了润嗓子,“宣诚这人做什么事都要讲个体统和规矩,然后明明自己就已经打破了自己定下的规矩,还死鸭子嘴硬的不承认,非要黑白颠倒的说自己的对。就比如,他常说做人要低调、谦和,还时常说他弟弟凡事不要出风头,他们平南侯府现在不益太招皇帝的眼。他弟弟可傻,听他的话,处处都不出头,把自己弄成了小透明。结果他呢,御园试马,他得了第一。”

贾敏:“”这人不是装叉,而是人品不好吧。

“你说,看上这种人的,林滟的眼睛长哪里去了?”林如海十分纳闷,按理说林滟也是个穿越来的妹子,平南侯府里有多乱,她不知道么?老夫人还在,是现任平南侯的继母。她还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也算得皇帝重用,女儿是宫中地位最高的贵妃。就这样一位老太太,时时刻刻都想把平南侯的爵位给自己儿子,常常搅风搅雨,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平南侯的老婆,也不是个善碴儿,亲妈是公主,跟继婆婆对着磕,官司都打到皇帝面前去了。这样的人家,林滟疯了么,想往里跳?

贾敏笑了,“她不是觉得与人斗其乐无穷么。!”

林如海:“”神经病!(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ps:呵呵,晚上还有一章!

第九十一章 贤惠

连续阴了七、八日的天终于放晴了,冬日里的暖阳照在屋檐下的冰溜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贾敏清晨起来,看到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心情也跟着天空放晴,居然还很有闲情逸致的赏玩了一下屋檐下结的冰溜。

“奶奶,早饭摆好了。”绿梅怯生生的来回话,自从白兰被发卖后,她面对贾敏总结底气不足。

贾敏猛得回神,心中暗笑自己,果然是闲的,才会看什么都有心情去看看、玩玩。她转身回了屋,就见林如海斜靠在炕上,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不由得也低头看看自己的打扮,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才抬头问道:“你看什么呢?”

林如海笑道:“如今娘子越发的出尘,随便看点什么都能参禅了。”

“边去!”贾敏白了他一眼,可随即她自己也笑,几步走到丈夫身边坐下,往他身上一歪,“我这就是闲的,像以前,哪有心情看这个。”一大早上匆匆忙忙的塞上一口饭就去上班,到了公司也有接不完电话,看不完的报表,那里有心情赏花玩鸟的。好容易下班,要跟朋友聚会,一跟同事吃饭,还要赶着回家下本、开荒、打架,一天天的时间安排的满满的。

林如海点头道:“不错。”他抬眼看了下屋里没人,附在妻子耳边小声道:“有只懒猫天天懒床,不到最后刻不待起床的,天天都得用人叫,确实没有心情玩文艺。”他老婆以前可是标准的夜猫子,晚上不睡,早上不起,总从没有在八点半以前起过床,也幸好公司了家里不远,走路十分钟就到了。才不至于天天迟到。

贾敏心有戚戚然的点头,她以前最大愿望就是能睡到自然醒。可是很奇怪,来到古代之后,她居然每天六点多就爬起来了,从来没睡到八点过。

她把疑问跟老公说过之后,林如海扑哧一声笑出来,“你以前几点睡,现在几点睡,能一样么。”以前半夜一点睡觉都是早的,现在八点钟就上床了。最迟晚上十点也睡熟了,还能起晚才是稀奇呢。

“哼。”贾敏冲他皱皱鼻子,起身坐到对面去,端起小碗,头一筷子就奔着龙眼包子去了。

林如海笑着替她调好醋、酱油、香油,又加了一点辣椒油,放在她面前,“可惜大早上,不好吃蒜。”

“有辣椒油就好了。”贾敏挺满足的。自从找到了辣椒。这两年广为种植,已经能够供得上他们两个一年所用了。很意外,杨泽和萧谨居然也很喜欢,尤其是林如海特质的麻辣锅底。每次都是一喊辣,一边吃得过瘾。好吧,也有半点辣都不能沾的,比如穆莳。穆世子一吃辣椒就犯痔疮,恨得他真咬牙,每次只好望辣兴叹。

说到这个。林如海很高兴的告诉老婆,“花生也找到了。”玉米和番薯已经传入国内,目前只在南方种植得多,北方也有,特别是玉米,庄子上也开始种了。到是花生,一直都没找到。

“真的?”贾敏微微瞪大了眼睛。

“嗯。”林如海也挺兴奋,这就意味着他们的餐桌上,又多了一类食物,食谱上,又多了n道菜。“带回来的种子我看了,明年开春,就找人试种看看。”

贾敏道:“你什么时候能把烤鸭苏出来就好了。”穿越女们常苏的那种西式点心,她并不太喜欢,到是挂炉烤鸭让她念念不忘。

林如海摊摊手,“那个得用特殊品种的鸭子,还要特殊方法喂养,然后那个炉子,我真没研究过。”

“差不多就行了,谁还要求你一定要做到形似、神似的。”

“咦,你的要求若不是那高,我到是可以试试。”林如海点了点头,被老婆说的,他也有点馋了,可以试着苏苏看。“对了,你的衣服,改了下,在腰身那里掐了一下,你一会儿试试看哈。”

贾敏:好贤惠!

“嗯。”她点了点头,咽下嘴里的东西,才问:“你什么时候改的?”

“昨天你忙着分析历年考题的时候。”林如海笑眯眯的说。他老婆对于考题的归纳整理已经初见效果,他对古代女士衣裙的修改,也已微见成效。那件梅红织金缎的天马皮袄,他略改了改,便觉得顺眼许多,想着穿在他媳妇身上,一定是非常漂亮的。

“正好,你这几天没事,再给我绣几条帕子,只要在一角绣个折枝梅花就好。”贾敏半点也不客气,自从发现她老公在女红方面很有天赋之后,她的一些小东西,就都交给自己老公来做了。

林如海也理所当然的点头:“嗯,下午没事我就做。”把老婆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是老公的义务。正好,他对这方面也有深刻的研究和兴趣,“我看你的荷包都用过了,再做上几个过年用吧。”

“也行,我会把样子画出来的。”

夫妻两个做这个,还是挺隐蔽的,一般来说,都是只有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林如海才会动手。是以,虽然贾敏的丫头很疑惑,自家姑娘的针线怎么有所改变呢,却也没有那个来细细的打听,只作不知道。

用过早饭,林如海照例去上课。如今书斋已了扩了很大,院子套院子,在最左侧的一处院落里,袁老师就住在哪里,紧挨着他的那处,做了学堂。除了林如海和萧谨两个正式弟子外,杨泽、慕霖等几个人也都凑过去当个了旁听生。袁老师的课堂除了正式生两个,固定旁听生四人之外,还设有不固定的旁听生十人,每天都有十个人进去听讲。基本都是寒门学子为多,每月初,先报名,然后根据名单排好了日子,都写明了挂在外面,到时候自己去听就是了。

除了袁老师之外,还特意请了两位坐馆的先生,在右边的院子里设馆,想去听课的,每人每天三文钱就好。袁老师一度很不平衡,自己义务教学,一个大钱没收到。另外两个先生,都没他学问好,也没他教得好,为毛能拿钱?

林如海特别不客气的说:“你有钱,教学生就是个兴趣。人家靠这个吃饭,要养活一家人。”

袁老师很憋屈,他也要养活一家人好么?

萧谨笑眯眯的说:“没事,学生来养就好。”之前袁老师是归他爹养,之前就给了大片的土地,袁老师身上还有虚职,就是干拿钱不干活的那种官儿。然后,每年都赐金银,时不时的给些衣料、各类食材、药材,反正想到什么给什么,袁老师真是半点都不缺钱花。

袁老师哼一声,“不用。”老子的润笔费就比你的一年的俸禄多,用你养我。再加上各个学生每年的孝敬,他过得不知道多舒服。

萧谨冲着林如海摊摊手,表示你自己去哄吧。不过,袁老师也就是这么抱怨一下。他教学生就是兴趣,纯兴趣,他就喜欢这个。照林如海的说法,这老头每天需要大量崇拜的眼光扫射,才能存活。

贾敏突然想到一件事,追到门边,“你做的熏肠带了么,昨儿不是说,先生寻里的吃完了么?”

林如海一拍额头,“你不提我都忘了。”说着,连忙叫小厮去取,又扭头对着贾敏呲牙一乐,“等着我今天再给你赢两个玉佩回来。”

贾敏目光落在林如海腰上玉佩上,突然觉得,这个要保不住。“哪个,要不你换那个碧玉的?”你今儿带的可是羊脂玉的,真要输出去,还让人心疼的,特别是那玉上的穗子还是我打呢。

林如海气鼓鼓的哼了一声,扭头就走:坏人,不带这么打击人积极性的。

翠竹取了东西回来,正好碰到林如海板着脸,微抬着下巴,很傲娇的步出松风院。她心里一动,以为奶奶和大爷拌嘴了,急忙往屋里去,却发现她家姑娘,吟着笑,自顾自的换上一件银红色的织金缎皮袄儿,腰线哪里掐了起来,显出身段来,便是冬衣,也不见臃肿,只觉窈窕。

“这是奶奶昨儿自己改的?”这件梅红色皮袄是她做的,腰线那里虽然也掐了,却没这个显身段。

贾敏非常不客气的点头,“昨儿略改了下,总觉得之前不怎么合身。”

“这么改着好,以后都这么做了。”墨菊也过来看,接着就打算将贾敏衣服都改一下。

老公的手艺得了自己丫头的好评,贾敏与有荣焉,换了条青织金色的裙子,扶了扶头上的点翠小凤钗,披了大红遍地金妆花缎子白狐狸皮里的鹤氅,最后看了一眼自己,见没有什么不妥了,才抱着手炉,轻巧的步出松风院。

“奶奶,奴婢刚才去吩咐中饭的时候,听小厨房的那几人婆子闲话。说是咱们太太看中了平南侯家的世子,已经私下里让两人见过一面了,双方都满意,只等老爷点头,平南侯家就能来下聘了。”

贾敏一愣,“这话儿传得到快?人呢,你按下了没?”

余嬷嬷道:“奴婢已经把人关起来了,就等奶奶示下。”

贾敏点头,“好,我先去见太太。”(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私房话

一连阴了多日的天放了睛,林夫人心情有极好的去园中细细挑选,最后折了一小枝腊梅插在青花釉里红小瓶内,置于案头,旁边的盖碗内,菊花茶冒着热气,腊梅的香气伴着茶香,甜滋滋的浸满了鼻端心尖。

林夫人翻着一卷佛经,慢慢的数着念珠,在这甜香沉淀一心绪。偷得浮生半日闲,自从将家里的事交给儿媳妇,她每日都闲下了来了。

暖阁外,红蕊掀帘入内,搓搓手,捂了捂,感叹道:“这天儿真冷,出去一趟到似要把脸冻坏了似的。”

后顶了青莲名子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好清透个模样,行事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她正坐在炕上做着针线,闻言连忙走过来,急道:“快松手让我看看,可别真冻坏了。”

兰蕙是个泼辣的姑娘,抬头嗔道:“谁让她逞强,谁要去外面看着那些婆子扫雪,便是冻坏了,也是自找的。”仗势着自己生得娇俏些,又比她和青莲两个早一步做了头等丫头,说话都仰着头。哼,一般都是伺候的,谁又比谁金贵些。

红蕊冷笑:“我到是想图受用,只是那些婆子没人看着,便懒奸耍滑的,看到有冰也不清理了去,摔了咱们到没什么,万一太太摔了,可怎么好?”

“奶管得严,如今府里真要出个偷奸耍滑的怕也是难。”兰蕙也冷笑一声,半步不让。

红蕊眉毛一竖,便想发火,青莲忙道:“看着有些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去取些药膏来抹。”她把话岔开了,红蕊和兰蕙到不好再吵,互瞪了一眼。各自撇开脸。

林夫人在里屋听得一清二楚,百合脸色不大好看,就想出来说几人两句,如今林夫人身边只有百合是个老资历,管着院内所有的丫头。其余三个,单也只怕她一些,彼此之间都不大服气。

林夫人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去管。年轻的丫头,拌两句嘴正常。她正好借机看看个人的品性,到时候好给儿子选两个好的。

相比红蕊。她到更喜欢后来的兰蕙和青莲,这两个丫头一个温柔和顺,一个直率爽朗,都不是私下里藏奸的人,又不是一味的没城府。只是年纪到底还轻,欠调|教,还得在身边在放上两年。

“这药膏不似咱们平常用的啊?”红蕊闻着味道大不对,疑惑的开口问道。

青莲一面仔细看着她的脸儿,一面道:“这是前儿奶赏我的。说是比咱们现用的好。”

红蕊躲开她的手,“我还是用原来的吧。”奶送来的东西,谁知道好不好用。现在满府里的人大概都知道,奶入门至今还没有身子。太太想选两个丫头给大爷。都太太要在府里挑好生养的,但大家也都知道,还是在太太身边伺候的她们更有可能中选。奶平时都不怎么理会她们这些丫头,这会儿巴巴的送了药膏。谁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还是防着点的好。

青莲一愣,便看着红蕊自去翻找之前用的。她忙道:“在那个红木匣子里。”

林夫人在里间听得真真的,不尤自主的皱了皱眉头,在心里把红蕊的名子给划了下去。她是想给儿子放两个屋里人,却不会允许她给的人,仗着是她身边出去的,就不服儿媳妇管教,儿子后院的平静是最重要的。

百合到底伺候林夫人时间长了,观她表情,大约就能知道她心中所想,因此小声道:“红蕊向来跟大姑娘那里的青书、锦书比较要好。”这也算间接解释了为什么红蕊对奶有成见的原因。别人不清楚,在林夫人身边伺候的她看得很明白,府里的大姑娘,跟奶不怎么对付。

林夫人端起粉彩盖碗,慢慢的抿了一口菊花茶,清甜的滋味顿时溢满口中,“奶对青莲她们如何?”以前都不怎么理会,怎么忽然赏了东西。

百合轻声道:“还是那样,这药膏是前天分到各房中的,府中伺候的丫头都有。”不单只是太太院内,连管着撒扫的粗使婆子都有。只是送到正院的,更精细些罢了。

“哦。”林夫人点了点头。青莲这丫头,也不简单啊。

才读完一卷经,外间的丫头就进来报:“太太,奶来了。”

“她来做什么?”林夫人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屋里的座钟,见快到午饭时候了。因着天冷,她前几天刚说完,每天中午让儿媳妇、女儿她们不必过来了。因此贾敏和林滟这几天都是早晚才来,中午到是少见。

贾敏一进正房,迎面一阵暖香袭来,几个大丫头都起身相迎,“奶。”

“嗯。”贾敏浅浅就了一声,态度既不亲近也不十分疏远。她便往东暖阁走,自有丫头抢过去打帘子。一进东暖阁,温度比外间还要热上几分,迎面便看见临窗的大炕东边的长条案上,供着一盆水仙,也已开花,吐露着淡淡的幽香。林夫人穿着一件家常蜜合色棉袄,头上珠翠不多,只带了几根金簪子,见她进来,微微而笑。

“太太。”贾敏上前福身。

林夫人含笑一指自己旁边的椅子,“坐吧。”

贾敏方坐在炕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百合亲捧了茶来,放在椅边的四方桌上,“奶请用茶,这还是前儿您打发人送来的呢。”

贾敏从善如流,端起青花茶盏,轻抿了一口,笑道:“还得是太太身边的人,比我的丫头手巧多了,连茶也沏的这么好。”

林夫人笑道:“你若是喜欢她,就领回去,省得总惦记。”

百合一愣,随即心中狂喜,太太的意思,是要把她给大爷么。她不由自主的悄悄红了脸,秉住了呼吸。

林夫人得了林侯爷的话,现下并不想给儿子房中放人,不过是半开玩说一句。算是提前给儿媳妇提个醒儿。

贾敏抿唇一笑,“百合是太太身边得用的人,给了我,太太岂不是不凑手了。”她看了百合一眼,“再说,府里谁不知道,太太离百合连话都吃不香,我们又哪里敢跟太太要人呢。”

林夫人笑道:“你这话对,便是你想要,我也不给。”

百合脸上带着笑。心中不免失落。

说话过后,贾敏抬手捂唇,轻咳了两声,笑看了百合一眼:“太太,你这里百合针线最好,我的丫头想烦她一烦,画两个新鲜的花样儿。”

林夫人一听便知道,贾敏这是有话要跟她说,便笑道:“那百合便去吧。”

百合应了一声。被翠竹亲热的挽了出来,心中不免疑惑,奶身边的丫头,论针线女红。跟她们水平差不多,可若论花样儿,满京城怕都是最新鲜的,只有别人学她们的。她们何时学别人的了。她看着翠竹拉着她站在离暖阁门口不远处,也往她们屋里去,便知道这是奶有话要跟太太说。不想她们听到。当下也不多言,笑对翠竹道:“妹妹,我去取花样子,在这里屋里看,也亮堂。”

翠竹笑道:“那劳烦百合姐姐了。”

暖阁内,贾敏已经起身站到林夫人身边,小声说了事情的经过,看林夫人瞬间变得铁青的脸,依旧轻声慢语的道:“那几个婆子,我已经使人关起来了。只是这话,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

林夫人恨得直咬牙,“还能是哪里,必是芷兰阁里那几个小蹄|子说的。”

贾敏道:“青书几人,毕竟妹妹身边的丫头,我也不传问,还得太太做主。”

林夫人点头:“此事我来管。”说起来,上次去报国寺与平南侯府的侯夫人相遇,不过是凑巧罢了。都中谁不知道他们家里的乱事,那个好人家愿意把姑娘嫁过去遭罪。因此,平南侯府的世子,虽然人才出众,也颇得圣人喜爱,却从来都没有进入林夫人的佳婿名单中。在她看来,平南侯府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儿,便是最坑人的了。她的女儿千娇百宠的养大,哪舍得她去受罪。

“红蕊,你去叫大姑娘过来。”林夫人扬声道。

红蕊应了一声,连忙披了斗篷出门,过了有一刻钟,林滟带着丫头,捂得严严实实的过来。一进屋就对林夫人笑:“太太可是备了什么好吃的,才特意唤女儿来。”

林夫人笑看了女儿一眼,“冷不冷。”

“不冷。”

“怎么只有青书跟你过来,锦书呢?”林夫人见只有青书跟着林滟进来,并没见锦书人影,便问了一句。

林滟笑道:“锦书看家呢。”青书和锦书是自小便跟在林滟身边的,调|教了这么多年,算是她的左膀右臂。她现在出来,多数都不会将两人一起带出来,肯定要留下一个看家。

林夫人平淡吩咐青莲:“去锦书和福嬷嬷一并叫来。”

“是。”青莲应了声,转身往外走,心中暗道,大姑娘身边的丫头是做了什么事,让太太生气了么?还惹了奶生气?左思右想,她觉得既是贾敏来过之后,太太才传的大姑娘,肯定是惹了奶了。哼,自以将来一定是跟大姑娘出嫁的,到时肯定会被姑爷收房,是以青书、锦书这两个丫头面对她们时,都隐隐有些傲气。不只不把她们看在眼里,便是奶,都因为大姑娘的态度,而有些敌意。虽然,她不知道这敌意是从何而来,却真真实实的感觉到,青书和锦书两人说起奶,隐含了三分不屑。

要青莲说,这两人真是作死,以为自己必是大姑娘的陪嫁,就万无一失了。可她们也得想想,陪嫁还分陪嫁丫头和陪嫁媳妇呢。她们就那么肯定自己一定能作姑爷的房里人?呸,想得可真好。

林滟也觉得有些不对了,几步走到炕边,坐在林夫人身边,不安的扯了扯林夫人袖子,“太太?”

林夫人叹了口气,往后靠了靠,淡漠的吩咐:“媳妇,你来问。”

贾敏应了一声,林滟则猛得转头怒目而视。

贾敏也没理她,自顾自的端坐着问:“青书。可是你跟人说,大姑娘要嫁给平南侯府的世子?”尼玛,这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吧?结果一个小丫头,就自做主张,给自己姑娘选了老公,还到处去说,这不是找死么!

青书脸都吓白了,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太太明鉴,奶明鉴。奴婢,奴婢没说啊。”

“真的没说?”

“没用,奴婢死也不敢这么说啊。”这年头,姑娘的名声多重要,她哪里敢到处乱说。

“余嬷嬷!”贾敏叫了一声。

余嬷嬷上前,一五一下平铺直叙,把那几个婆子的话学了一遍。

贾敏道:“听见没,明明就是从你嘴里说出去的,你还有何话讲?”

“奴婢。奴婢真没跟她们说!”青书一张小脸半点血色皆无,斗大汗珠顺着脸往下淌,直管哭着磕头,没一会儿雪白的额头就青了一片。

贾敏笑了。“没跟她们说,就是跟别人说了。”

青书顿时掩口,她确实跟一个人说了,两人平日里极好。她拿她当个知心的姐妹,那日一时按不住心中的欣喜之情,悄悄跟她说了些知心话。过后。也觉得不妥,却想着两个素日里极好,她必不能出卖自己。谁知今日

青书猛得抬头,怨毒的眼神直往红蕊看去,把红蕊吓得不自觉得倒退两步,脸色也难看起来。

“说说吧,跟谁说了。”

林滟早就被变故给弄懵了,此时才缓过神来,她连忙拦了一句:“嫂子,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贾敏好笑的看她:“就是你身边的大丫头,说了两句闲话,如今弄得满府里都知道了。”平日看这姑娘多厉害,谁也不看在眼里,怎么连自己的丫头都管不好呢。

林夫人恨道:“滟儿,你给我闭嘴。”她想到那日在报国寺,女儿因为不耐烦听主持讲经,就带着青书出去转了转,保不准儿就碰上了那平南侯世子,肯定还说了话。一想到这里,她就恨不得拍她几巴掌,外男也是好见的么!

青书一听林滟开了口,哭着跟她磕头,“姑娘,奴婢对不起你,只跟红蕊说了那天的事儿。”去年在报国寺里,她陪着她家姑娘闲逛,就偶遇平南侯世子,姑娘还跟他说了几句话。那平南侯世子风度翩翩,听了姑娘几句话之后,眼中全中惊喜,还追问姑娘是谁家的。姑娘并没有告诉,可谁知,慕相家的赏花宴上,姑娘居然又跟世子遇见了,这回世子知道了姑娘的名子,还跟姑娘下了一回棋,说了一会儿诗,反正他们的话儿,她也不明白。

后来,也不知是不是缘份,姑娘与世子又遇到了两次,越来越熟悉。渐渐的她能看出,姑娘对平南侯世子也是有好感的,而世子也挺看中姑娘的。她想着,姑娘出嫁,自己必是陪嫁丫头,若姑爷是平南侯世子那样的人物,也算不误了姑娘。她又听平南侯世子说,要请官媒来提亲,想着平南侯世子,人品、相貌、家世皆无可挑剔,老爷、太太一准会同意,按不住心中的高兴,就跟红蕊说了两句。

青书把前情后事一学,林夫人都要气死了,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女儿跟个男人来往,甚至把亲事都谈好了,她居然不知道!

“孽障,你给我跪下!”林夫人气得直哆嗦,扬手想给她个耳光,又下不了手,最后用力拍了女儿两巴掌,就坐在炕上垂泪。“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糊涂的丫头!”

“太太”林滟没想到自己与宣诚的事儿这么被揭开,从开始的惊慌,到后来的镇定,再见林夫人哭了,她也跟着垂泪,“女儿错了。”

“你你这时候认错有什么用。”话已经传出去了,府里保不齐有多少人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平南侯家来提亲时,答应下来。她现在就庆幸,之前不曾和那家有默契。等今天是晚上,林侯爷回来,她还得跟丈夫说一声。想到丈夫可能会有的表现,忍不住再捶了女儿几下,“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贾敏不得不站起身,“太太和妹妹先别哭,事情还没坏到那么田地。听青书说,昨儿才跟红蕊说的。那红蕊又跟谁说了?”

红蕊扑通一声跪下,急急磕头,“奴婢决没跟人提一个字,若是奴婢说的,立时便让奴婢天打雷劈。”

贾敏想到墨菊在园内听了红蕊和青书的私房话,保不齐,也让别人听去了。她叫来余嬷嬷,让她带人去审那几个婆子,一定要问明了,是听谁说的。林夫人也叫来张嬷嬷。让她跟着余嬷嬷一道去,张、余两人领命去了。这时青莲也带着锦书和福嬷嬷进来了。

锦书和福嬷嬷一进屋,就见地上跪了好几个,其中还有她们姑娘,连忙也跪了下来,“太太。”

林夫人无力道:“媳妇,你接着问。”

贾敏又问了一遍,总算林滟还不是太蠢,因为第一次遇到平南侯世子是青书跟着的。之后再联系,身边也都是青书伺候,并没有让锦书和福嬷嬷知道。

林夫人生女儿的气,也不令她起来。只管靠在炕上闭目养神,由着林滟跪着,等余嬷嬷那边的消息。

林滟自穿到这里,娇生惯养。别说跪着了,连站都没站这么长时间。没一会儿,只觉得腿上生疼。额上见了汗。她用力咬紧下唇,没有出声求饶。

贾敏也不出声,端着茶慢慢的啜着。大约又过了两刻钟,林滟脸上颜色雪白,身子摇摇欲坠,已经有些跪不住了。她才出声:“太太,现在生气也与事无补,妹妹还小,人又单纯,受人蛊惑也是难免的。”

林夫人也不出声,到是林滟含恨瞪了她一眼,贾敏只当没看到,接着道:“太太还是令妹妹起身吧,如今天气冷,地上凉,万一跪坏了,心疼的还是太太。”

林夫人这才睁眼看了女儿一眼,见大冷的天儿,她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也是一阵心疼,嘴上还硬气道:“让她跪着,都是我素日里太宠她了,宠得她不知天高地厚,什么样的事儿都做得出来。”

贾敏示意翠竹和墨菊两人,上前把林滟扶起来,自己则走到炕边坐下,拿起美人拳,轻轻的给林夫人拳着,轻声劝道:“事情已经这样了,再苛责妹妹也与事无补,不若想想该如何补救吧。”

“事情发生的时间短,未必就能传得府内都知道。而且,自我管家这一年来,三令五申不许人传闲话,更不说到府外去说嘴,一时半刻,外面人还不知道。”她也不怕话说死了,现在没人知道,谁知道以后有没有人知道啊。

林夫人听了贾敏的话,总算安下点心,只要一时间府外的人不知道,这就好办。她今天晚上跟林侯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跟平南侯府通个气,让他们快点来提亲,到时两家一换庚贴,婚事定下,再有人说也不怕了。

她想着一会儿要把女儿留下来,好好问问,那平南侯世子什么时候来提亲,这事真是赶早不赶晚。真要流言被传出府去,到时候被这些编出什么故事来,可就谁也不知道了。到时候,林家的名声算是完了。

林夫人冷冷的看了眼青书和红蕊,这两个丫头算是不能留了,必须得卖得远远的。

青书和红蕊两人心中全是绝望,知道自己的下场怕是好不了了,脸上木然一遍,连身上疼痛也感觉不到了。

不知等了多久,余嬷嬷和张嬷嬷回来了,也不多罗嗦,直接说结果,“原是一人去园子里摘梅花时,听到亭子里青书和红蕊说私房话,她好心就偷听了下。”

“也没跟别人说,只跟小厨房里的人闲话了两句,就被关起来了。”

林夫人连忙问:“她们的话可是真的?”

“奴婢们问了好几次,都是这么说的。”

林夫人看向张嬷嬷,相比儿媳妇的奶娘,当然更信自己的人,张嬷嬷点头:“确实如此。”(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父母心

夜色深沉,屋外寒内凛冽,室内暖香宜人。百合、青莲几人守在屋外,面面相觑,却一丝声音也不敢发出。老爷和太太已经密谈了半天,却一丝动静也没有。

“啪!”茶碗被人用力的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百合几人身子一颤,都垂下了头,谁也没胆子去里间看看。

“作死的小畜生!”林侯用力一捶桌子,压低声音骂了一句。他只觉得心突突的跳,额上青筋暴起,却还记得不能发出太大声音。

对面而坐的林夫人,默默垂泪。

“哭,哭,哭,就知道哭!”林侯喝骂了一句,“看你教的好女儿!”

林夫人哭道:“都是我的错,可如今已然如此,还得老爷拿个主意!”

林侯本是气得鼓鼓的,今见老婆这样,也不由得灰了心,呆呆坐在原处,好半晌才长叹一声:“既然她铁了心,便由着她吧。若是平南侯家来提亲,我便允了又何妨,只是”林侯冷笑一声:“你们娘两个,不要后悔才是!”林侯已经怀疑,是不是老婆相中平南侯府,怕他不同意,才私下里弄了这一出。

林夫人张口欲辩,却无从说起。女儿每次跟平南侯世子见面,确实都是跟她一起出去的时候。唉,还说什么呢,怀疑就让他怀疑好了。

林侯一甩袖子走了,自去前院书房休息,他现在不想看到老婆,会忍不住吵架的。真是愚蠢的妇人!以为三皇子就肯定能作下任继位?要他看来,玄得很!还好女儿嫁的是平南侯世子,长房这一支,而不是另外两房的儿子。世人皆知,平南侯长房与其余两房不和,待老太太一死,分了家。受的影响也能小点儿。

林夫人见丈夫走了,木木的坐了一会儿,叫人进来收拾,便上床睡觉去了。只是纵然躺在床上,她也睡不着,眼睛睁得大大的,瞪着帐子顶,思绪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因着林滟的事儿,林侯与林夫人都悬着心,一连几日都不曾过好。特别是林夫人,眼底的青色连粉都盖不住了,整个人更是迅速的憔悴下去。林滟大约也是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再加上被自小一起长大的丫头坏了事,情绪也不高,整日躲在芷兰园里,抄女诫。

青书和红蕊两个,被灌了哑药,连同一家子。都被发卖出去。两个姑娘连跟家人见面都没有,就被人牙子带走。林夫人处置了两个丫头,解了一些恨意,把余下的人留给贾敏处理。方才回去院子。

能把女儿弄到林夫人和大姑娘身边伺候,青书和红蕊两家在林府里也颇有根基,这回连大人带孩子一起发卖,完全是没想到的。两家人哭成了一团。不住的给管家磕头,希望他能在侯爷面前给美言两句。

“哭得那个惨,一家子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都用绳绑在一起。只等人牙子来领人。”余嬷嬷回来跟贾敏细学,“瞧着怪可怜的。”又借机教导贾敏身边的丫头,“看到没,自己不守规矩,到连累了一大家子人跟着受苦。”

墨菊笑道:“我们万万不敢的。”白兰这边被奶奶打发了,荣国府那里听说之后,第二天就把白兰的一家子都卖了,一天儿都没多留。

“那几个婆子?”贾敏用些下不了走,林夫人把青书和红蕊弄哑了,按理来说,这几个婆子也得比照办理才是,可她无论如何也下不了那个令。

余嬷嬷了解自家姑娘,便道:“奴婢斗胆,已经照夫人所说的处置好了。”听意思,肯定也被灌了哑药,发卖了。

贾敏静静的出了会儿神,才幽幽叹道:“是我着了相,卖便卖了吧,正好也给府中个警告。让他们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省得也步了这几个人后尘。”

因处置了好几十人,贾敏心情一直都不是太好,情绪郁结之下,这个月月信来时,便格外难过了些。面白唇青,疼得她冷汗直冒,一直抱着汤婆子,窝在炕上,懒懒得不愿意动。

林如海见贾敏难受,也跟着难受,特意托了萧谨,请了好几位太医回家会诊,甚至连专给宫中后妃们看病的孙之鼎都给请了回来。

几个太医聚到一起嘀咕了好一会儿,说起脉案什么的,林如海听了一头雾水,最后只好问:“内子的病可好治?”

几位太医互相谦逊一番,把孙之鼎推出来回话,又是一通医理脉理什么的,最后才总结:“身子是有些弱,又有些体寒,不过都不妨事,喝几剂药调节一下便好。”

尼玛,以前的都这么说!林如海又追了一句,“先前请了大夫,也是这么说的,药吃了不少,却总不见效。”

孙之鼎便有些不大高兴,心道:市井上的那些个庸医也是能跟我比的。

林如海偏又加了一句:“前次请了陆太医,当时有所缓解,过后又是如此。”

好吧,陆兴和的水平很不错,比他也不差什么。孙之鼎笑道:“内宅妇人少动多思,这都正常,真想彻底根除,生子之后,月子时,好生调养,自然就好了。”

靠,说了等于没说。林如海也不好得罪太医,请人写了方子,又去抓药,再请教了如何煎药,怎么服用,有何忌口,整整折腾了五六天。

贾敏喝好几天的苦药汤子,只觉得打嗝都带着一股药味。“奶奶,该吃药了。”早饭过后,翠竹又端了碗药来,贾敏蹙眉道:“我记得昨儿就是最后一副了?”

“大爷问孙太医了,说是让再吃上三副。”

讨厌!贾敏一点也不想再吃了,她端过碗,紧目运气,然后一饮而尽,就忙着去翻果脯匣子,直到拿了颗乌梅含在嘴里,方才也缓了面色,抱怨道:“这孙太医开得药是放了多少黄莲啊。苦死人不说,还带股怪味。”

“孙太医的药奶奶吃着还是有效果的,您这几日脸色都好了许多。”墨菊端着茶过来,伺候贾敏漱口,笑着说。

贾敏点头道:“确实有些本事,我这几日手脚都不那么凉了。”

“奶奶,咱们家的太太打发赖嬷嬷来瞧您了。”竹青进来回话。

“叫她进来。”贾敏理了理衣服,吩咐道。

赖嬷嬷,以后荣府大管家赖大的娘,伺候贾母时尽心尽力。极得贾母信任。以至于她的儿子做到荣国府的大管家,自荣府贪了无数的银钱。当日荣国府修大观园,以备元春省亲时用。当荣国府大观园修成之后,赖家居然也修了个小花园,还请了贾母一干人去赏玩,甚至探春还跟赖家学了一点承包花园的作法。

呵呵,从赖嬷嬷到赖大,都是贾家的下人,一个月的月钱有数。他是怎么使奴唤婢,造房建园的?想一想就知道,赖家的花园是怎么建起来的。显然,贾母也是知道的。她甚至公开说过,赖嬷嬷几人都是财主。就这样一家人,挖了贾家无数的墙角,富了自家之后。给自己孙子捐了官,却连老主人借钱都不肯借,最后还怕假帐。赎身一走了之。

是以,贾敏真是对赖嬷嬷没啥好感,就算她是贾母的贴心人也不行。

赖嬷嬷一早上得了贾母的吩咐,套了车,带着贾母给女儿东西,来了林家。她儿子跟车,到了地方,投了贴子,被人让到角门里一处屋子坐下,等了好一会儿,才见一个婆子带着几个媳妇子出来,笑道:“奶奶传您进去,跟我来吧。”

赖嬷嬷这一年多来,时常被贾母打发来见女儿,对林府中的人也熟了一部分。尤其自家姑奶奶理事以来,林家的下人见她更热情了些。

“劳烦你了。”赖嬷嬷笑道。

那婆子一笑:“您客气了不是。”便不再言语,直管在前面带路。转过一道回廊,又穿过一道垂花门,走过一条夹路,终于来到了松风园后门。

那婆子上前叫人,没一会儿一个小丫头跑出来。她笑道:“好孩子,去回翠姑娘,就是亲家太太的人到了。”

小丫头眨着眼睛看了赖嬷嬷一眼,脆生生的笑道:“嗯,我这就去,听姐姐们说,奶奶等了好一会儿了。”饶是这么说着,到底也没先请赖嬷嬷进院。

小丫头扭身进了院,过了有一会儿,便见余嬷嬷带人笑着迎出来,见面就福身,“赖嫂子来了,奶奶这几天正念叨太太呢,可巧您今儿就来了,快进来。”

赖嬷嬷每来一次都咂舌,自家姑奶奶的规矩好大。她对着余嬷嬷笑道:“姑奶奶最近可好?前儿国公爷听说姑爷请了好几位太医回来,又说不是给侯爷和夫人的请的,可吓坏了,特特去问了孙太医,知道姑奶奶没什么大事,这才略略放心,可到底心里不安,打发我来看看。”

余嬷嬷笑道:“原也没什么,只是大爷心疼奶奶,行事夸张了些。”她左右看看,笑着凑近了些,小声跟赖嬷嬷嘀咕了两句,赖嬷嬷面上也带出好笑来,“姑爷这般疼姑娘,咱们就都放心了。”

“谁说不是呢。”

说话间,到了正房外,余嬷嬷道:“赖嫂子,您等下,我去通禀奶奶。”

赖嬷嬷笑点头,“嗯。”便是廊下住了脚,守门的丫头笑道:“妈妈,奶奶吩咐了,说是天冷,让您带人直接进去就是。”

得了这话,余嬷嬷便拉了赖嬷嬷进了正房。

贾敏在东边的暖阁里坐着,面前的桌案上,放着厚厚的一摞帐册。见赖嬷嬷进去,才放下手中的笔,笑道:“别多礼了,坐吧。”

赖嬷嬷不知怎么的,当着贾敏就放松不下来,不自觉的端正态度,贾敏虽说了不用多礼,她还是福了福身,才小心的在脚踏下坐下来。面带笑意的仔细看了看贾敏的面色,双手合什,念了句佛,笑道:“看着奶奶的面色还好,咱们也就放心了。”

要不么,贾敏这几日养的,玉容红润,气色好极了。坐在哪里浅浅一笑,便让人觉得花也开了,水也柔了,说不出的好看。“老爷太太身子可好?二哥哥家的大哥儿。快满周岁了吧,前儿听说病了,如今怎么样?”

“老爷太太身子都好着呢,珠哥儿也没什么大事儿,如今已经会说话儿了,瞧着就聪明,老爷、太太别提多喜欢了。”赖嬷嬷将贾家最近的事儿跟贾敏学了一遍,尤其是两个小主子,贾赦的长子贾瑚和贾政的长子贾珠,两个小孩子差不到两岁。天天都抱到贾母的正房去,每天都有说不尽的故事。

无论爹娘怎么样,小孩子总是可爱的,赖嬷嬷说话又有趣,贾敏听得仔细,时不时扶案而笑。随着赖嬷嬷的话,脑中已经浮现出一大一小两个肉团子滚在一起的画面。

“太太如今事事顺心,所牵挂的唯有姑奶奶一人了。”赖嬷嬷突然叹了口气,自荷包里掏出两张纸来。呈给贾敏,小声道:“这是太太派人寻的秘方,一个是调养身子的,一个生子的。”说着。悄悄塞给贾敏。

贾敏哭笑不得的收了下来,说了一句:“让太太心了。”

赖嬷嬷见过贾敏,送了东西,也得往正院去见过林夫人。贾敏这几日身上不自在。林夫人放了话,让她不用过去了。正好今儿身子好了,赖嬷嬷又来看她。便一直往正院走一遭儿吧。

贾敏笑道:“赖妈妈且坐坐,喝杯茶,我去换身衣服,一道去见太太。”说着,就下地穿鞋。

赖嬷嬷瞪大了眼,见贾敏把脚伸进刚才见过的两个毛绒绒的怪鞋里面,施施然的往西暖阁走去。余嬷嬷见她眼睛跟着奶的脚一直走,笑着解惑,“那是我们大姑娘做出来的,叫什么拖鞋,只在屋内穿,到是方便得很。”

“呵呵,林大姑娘果然蕙质兰心。”赖嬷嬷夸了一句。

贾敏换了玉色素缎棉袄,紫妆花缎棉裙,披了大红素纱面白貂皮里的斗篷,头到没用重新梳,只换了一只累丝双凤挂珠钗,用了两只点翠蝶钗压了鬓角,对着镜子左右瞧了瞧,随手折下一小段青花胆瓶中供着红梅,斜簪进发间,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走吧。”

“奶奶,手炉。”梅青赶着追了出来,抱怨道:“奶奶总不记得带手炉。”

“行了行了,就你这丫头磨牙。”贾敏似真似假的笑骂了一句,才转身,赖嬷嬷就殷勤的过来扶着她,笑道:“那就是梅青?哎哟,当日随姑奶奶出嫁时,还是个毛丫头呢,如今到出落个美人般的模样儿,到底是姑奶奶会调理人,我们家那丫头,真是没福气,若是能跟姑奶奶身边伺候上两天,也能沾点雅气,省得整天淘得让我厌弃。”

“呵呵,赖妈妈要是省的,就把你闺女送到我母亲身边去,要说雅,再没人能雅得过她老人家了。”贾敏抿嘴一笑,心里却道:就怕你舍不得。这赖嬷嬷眼光也不错,不肯把女儿送进府去伺候人,应该是想脱了奴籍,寻个好人家嫁了吧。

果然赖嬷嬷笑道:“我家那丫头,淘气得很,又被我惯坏了,可不敢让她去伺候太太,没得惹太太生气。”

贾敏:“呵呵,妈妈过谦了。”

说话间,到了正院门口,早有小丫头进去回话了,百合和张嬷嬷迎了出来,热情的挽了赖嬷嬷的手,把她拉了进去。贾敏一愣,随即想到件事,平南侯府至今也没动静,别说官媒了,平南侯见到林侯甚至都没什么反应。林侯和林夫人都急坏了,偏世间婚事,都是男求女,那有女求男。他们家跟平南侯府也不大熟,这个嘴也张不开啊。但是贾家不一样,贾代善与平南侯曾各掌一军,协同作战,也算是有些交情,说不得,这套话的事还得落在亲家头上。

果然,林夫人面对赖嬷嬷很是热情,见面就叫坐,又问了贾代善和贾母好,得知贾政长子一个月后满周岁,立即表示会过府祝贺,还当着赖嬷嬷的面儿,把贾敏夸了又夸。

贾敏秀眉微扬,暗自好笑,头回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多好处呢。

赖嬷嬷走了之后,林夫人了把贾敏留了下来,挥退众人,小声问她:“人听说,平南侯夫人与亲家母有旧?”

平南侯夫人的亲妈是圣人一母同胞的亲妹子,当年为哥哥,嫁给了掌着兵权的蒋家,与丈夫感情还不错,生下两子一女,蒋家为圣人登基也算是出了大力的。圣人登基之后,对这妹妹格外优厚,连带着外甥前程、外甥女的终身一并都管了。平南侯当年也是个英俊的小伙,又是年少出名,很是迷了一批都中少女的心。平南侯夫人就是其中之一,跟其他迷恋平南侯的小姑娘不同,她有个疼她的娘,还有个可以牵红线的舅舅,并且她舅舅牵的红线,就是天底下最大的保障,没谁敢不听。这样,平南侯夫人和平南侯成亲。

平南侯当时正郁闷,他继母非要将自己家侄女嫁他,他十分不愿意。奈何,他爹同意。正束手无策的时候,皇帝赐婚了,还是公主的女儿,艾玛,简直就是天下掉下来个仙女啊!本着感谢老婆解了他的围,平南侯对平南侯夫人十分体贴。然后他就发现了,娶个公主女儿的好处,那就是他媳妇完全不怕他继母,他继母只要敢说话带点刺儿,他媳妇当场就顶回去不说,还要回娘家告状,然后公主就会给女儿撑腰,他继母立刻要被公主训成茄子皮色儿。艾玛,这老婆娶得太值了。

咳,平南侯跟贾代善关系不错,一起抗过枪么!两家男人好,这老婆只要不是个性太次,基本交情也都不错。何况,贾母还算是帮了平南侯夫人一个大忙。这两位成亲以来,没少努力,可生的都是女儿,在连生了三个之后,平南侯夫人再彪悍,靠山再硬也有点犯嘀咕了。正好,贾母连生两子,她就私下里求助了一回。贾母手里应该当秘方,就给了。也是运气好,这回真生个儿子出来,就是这个平南侯世子。若不是这小子比贾敏小上那么两岁,以两家的交情,娶了贾敏还不一定是谁呢了。

这些古早的往事,贾敏知道的并不算多,也只是偶尔听贾母念叨过那么一两句。如今林夫人问,她想了想,便捡着能说的说了。

林夫人听了就道:“找个时间,你回家如此亲家母说一声儿,看看能不能透透平南侯府的话?”她这几天,心都是提着的,婚事一天不订下来,她就一天不安心。

贾敏点了点头,“后天我就去。”

“嗯,好孩子,这事儿还得请你母亲多费心。”

“应该的。”

贾敏不知道,平南侯夫人也求到也贾母处。她那个宝贝儿子,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她看了这个看那个,总觉得这些小姑娘或这或那的,都有点小缺点,配不大上她儿子。正跟丈夫商量的时候,她儿子提了个人,说是看上了林侯的女儿。

平南侯夫人一愣,连忙就问。总算这位世子也不太蠢,没敢直说,已经跟人家姑娘私定终身了。估计他要直说了,他娘死都不会同意的。他就说,有一次去慕相家,偶然见到了这位林大姑娘,清雅美丽,言谈有物,绝非世俗闺秀。

爱子难得看上个姑娘,家世也不错,算是门当户对,虽说她哥哥不能再袭爵了,不过听说学问很好,又在圣人面前挂了名儿,前程肯定会不错的。跟丈夫一商量,平南侯也觉得还行。那这样,就差看这姑娘什么样了?

平南侯夫人打听了一下,都说林家大姑娘不错,懂诗书,善女红,还会管家。听着这姑娘也不错,平南侯夫人还想眼见为实一下。可他们家跟林家没交情呀?冒然上门是不是不好?她突然想到了贾家,荣国公的女儿不是嫁到林家了么,正好可以求着贾母把人请来,她见上一面儿。(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相看

贾敏受托,回了荣国府一趟,待见了贾母,被一把搂进怀里,左看看,右看看,才放心道:“听她们说你已经没事了,可这心里还是惦记着,今儿见了你,就放心了。”

贾敏笑道:“我能吃能睡的,整个都圆了一圈。”

贾母笑道:“胖点好,你以前就是太单薄了些。”

母女两人说了好一阵子话,贾母率先提起平南侯夫人,她小声道:“我瞧着怕是看中你小姑子了。”

贾敏一愣,接着就道:“既如此,下个月珠儿哥满周岁,我们家太太和大姑娘是必来的,您跟侯夫人说一声就是了。”

“也成。”贾母点头应下,复又对女儿道:“我差人送去阿胶你记让人伺候你用,那个最养人了。”

“嗯。”

“趁着年轻,早点有个孩子是正经的。”

“嗯。”

“别光嗯,你得往心里去。”

贾敏一下笑开了,“太太,我记得了。”

贾母嗔她一眼,“每次都说记得了,偏偏总不当一回事。”

贾敏道:“我是真记得了,只是这孩子也得看缘份,那是有就有的呢。”

贾母也想起林家的事,叹了口气,“当初你爹提这门亲的时候,我就不大同意,几辈单传,定然求子心切,你这日子怕是不好过。可你爹总想着咱们家人丁兴旺,这些都不妨事。又说人少事非就少,平白少生多少闲气。再加上女婿着实出色,又打听你婆婆是个和善,我这才同意。”忽然又想起白兰,便正色道:“还有你,平日里也大度些,别管得女婿太紧了,捻酸吃醋的不像个大家子的小姐。”

贾敏抬手理了理鬓发。浅笑道:“我可不管他呢。”

“你呀!”贾母戳了女儿一下,“不过白嘱咐你。”

贾敏也不出声,直接去逗两个小侄子,顺手把贾珠抱进怀里,逗他叫姑姑。贾母见了,唯有叹息一声,想着慢慢劝着。谁都打年轻时候过来的,好醋一个,年纪大些就好了。

贾珠对贾敏并不熟悉,他还有些认生。被她一抱,小嘴一扁,就要哭出来。一边的奶娘见了,连忙上前把贾珠接过,轻轻晃着,一面笑道:“哥儿不哭,这是姑姑。”

“姑姑。”另一声嫩嫩的娃娃音儿。贾敏的袖子被扯了扯,却是坐在另一边儿的贾瑚,扔了手中的玩具。来拉贾敏。贾瑚如今才三岁,白胖圆润,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笑起来弯成月牙状。别提多可爱了。

“瑚哥还记得姑姑?”贾敏把他抱进怀里,伸手摸摸他的双下巴,只觉得娃娃儿的皮肌嫩极了,滑溜溜的。让人爱不适手。

贾瑚笑呵呵的,用力点头,“记得。”上次姑姑来。他吃到了好几块糖。“糖。”肥肥的小肉手,去扒贾敏的手,“姑姑,吃糖。”

被奶娘抱在怀里的贾珠也跟了一句,“糖。”

贾瑚立刻霸道的说:“不给你吃!”

贾珠大约才冒话,双手用力乱拍,笑眯眯的:“糖,吃!”

贾母笑道:“可是你上次给他吃糖,给得多了,就记住。”

贾敏陪着贾母说笑一阵子,又逗过了两个侄子,便起身告辞。贾母不舍的拉着她的手道:“做了人家媳妇不比在家做女孩儿时,能忍的便忍了,能让的就让了,别任性。”

“我知道。”贾敏又摸了摸两个小侄子圆润的小脸蛋,出门坐车回了林府。

林夫人早上自贾敏走了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的等着,好容易听到儿媳妇回来了,连忙叫人进来。贾敏挥退了伺候的人,将贾母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最后笑道:“都中各家的姑娘我也见多了,不如妹妹者多矣。等平南侯夫人见了妹妹,肯定再满意不过了。”

林夫人至到才长出了口气,道:“唉,若能如此,到也好了。”

千等万盼,到了贾珠满周岁这日,天还未亮,林夫人就起身了,将自己今天要穿的衣服又看了一遍,再打发人到芷兰阁那里,看看女儿准备的如何了。

冬日寒冷,早起格外难过,贾敏抱丈夫,懒懒得不愿意动。外间余嬷嬷催过了两三次,方才挽了头发,指使丈夫去熏笼上拿了衣服,掩唇打了个哈欠,慢慢的穿了起来。

林如海笑道:“怎么就磕睡成这样?”

贾敏嗔了他一眼:“你自己知道。”昨儿闹了大半夜,好意思来说她么?

“嘿嘿”林如海很是得意,虽然他不是那种一夜七次郎,但是三次也很不错了。

夫妻两人穿好了衣服,才唤人进来梳洗,余嬷嬷道:“一早上太太就打发人来传话,说是今天不必太早过去,用了饭再去便好。”

“嗯。”贾敏坐在镜前梳头,闻言浅浅的应了一声。

林如海道:“早饭多用些。”这几天贾敏胃口不大好,吃得很少。

“大冬天,除了肉就是腌菜,好烦。”贾敏难得任性的嘟起了红唇,这时候哪里有什么反委节蔬菜啊。想吃青菜,除了白菜就是萝卜,再加上点暖房弄出来的小黄瓜、韭菜,数量还不多,别的便都是以肉食为主了。“肉还以锅子居多,一点也不好吃。”谁家今天一个锅子,明天一个锅子的也该吃烦了。

林如海当时就心疼了,“晚上回来,我给你烤肉。”

“又是肉?”

“那烤鱼,我见昨儿有鱼来着。”冬天里,鱼也算是新鲜物。

“好吧,再加上些豆腐串。”说到豆腐串贾敏又郁闷了,真正的豆腐串,是要用干豆腐里面包了青菜,然后起烤了出来的,那样才好吃。可现在,只能干烤豆腐了。

林如海想了想,“我写个食谱,让他们炸蘑菇给你吃。”这时候蘑菇也不算多,还大多都是干的。

“算了吧。泡过再炸,一点都不好吃。”要说穿到这里最令人郁闷的事儿便是,吃的东西真的少了许多。

余嬷嬷、翠竹几人垂着头,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只当没听到夫妻两个的对话。在松风院这一年多,大爷做的过格的事儿多了去了,给奶奶下厨做两个菜哄她高兴算什么,前儿还看到大爷当了马,驮着奶奶走着玩呢。

夫妻两个用过了早饭,又换好了衣服。才牵着手往正院去,林夫人这里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一见小夫妻进来,就埋怨:“怎么才来。”

林滟被关了两个月,看起来沉静了不少,一身浅红织金锻的衣裙,称得她气色极好,掐了腰身的衣服,显出窈窕的曲线来。尤其是臀部的曲线极美。咳,用老一辈的话来说,便是好生养。

林滟见哥哥、嫂子进来,起身行礼。过后安静的坐着,面上带着微微的笑,看上去端庄大方,特别的有正室范儿。

贾敏与林如海对视一眼。都觉得林滟好像有些改得过头了。只是看着林夫人挺满意的样子,也不多言,略坐了坐。等林夫人换了作客的衣服,一起出了林府。坐车的坐车,坐轿的坐轿,林如海比较苦逼,他得骑马。所幸,他自己把护膝啊,手套啊、毛袜子啊都苏了出来,这才不那么冷了。

林家一行人,到了荣国府,林如海自是被贾赦、贾政拉走,林夫人、林滟几人换了小轿,一直过了内仪门,才下了轿,二奶奶王氏早就等在一边,双方见了礼,一起往里走,那边贾母早带人迎了出来,“亲家母来了,快屋里请。”

进了正厅,又互相见礼寒喧,方才坐下。林家算是到的比较早的,除了贾家族人之外,他们是第二个来的。与她们前后脚到的是贾赦老婆宋氏的娘和嫂子。两家人又互相见过,方才分宾主落坐。

奶宋氏的爹已经去世了,府里是她哥哥当家,现在礼部做了个员外郎。娘家嫂子姓周,看着性子便柔顺,一直面带微笑的坐着。

“这就是府上的大姑娘吧,这人品,这气派真真是没的说。”宋氏的母亲打量着林滟了,没口的夸赞。

林滟浅浅微笑,略低了头,也不多话,偶尔回上两句,也是言语斯文,柔声和气,把个常氏爱得不行,当下就摘了腕上金镯子,套到林滟手上,“这镯子也还罢了,只这珠子还不错,大姑娘拿着玩吧。”

又对林夫人道:“令爱真是极好的,我就是没儿子了,不然一定求了来。”

林夫人见常氏虽说有些夸张的成份在内,却也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女儿,便把心又放下了几分。想着,自己女儿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极出色的,想来平南侯夫人也是能看中的。一时心里又恨,若不是这丫头自误,还有好的选呢,何至于只等着他们家来求。

说话间,人越来越多,贾敏这些小辈都站了起来,各自站在长辈身后。贾母坐在上首,跟众人说笑。突然间,一个丫头过来跟二奶奶王氏低语了两句,她挥了挥手,丫头退了下去,自己则来到贾母身边,弯身说了两句。贾母就笑着起身,“众位略坐坐,平南侯夫人来了,我去迎迎。”

“您忙。”在座众人笑道,目送贾母出去,自顾自的跟相熟者聊天。

今天来的都是跟贾家走得近的,各自带了家中的媳妇、闺女,既给别人看,也看别人家的。不得不说,在今天来的这些姑娘当中,林滟还真是个尖儿,各方面皆出色,其余各人或容貌不及,或家世不及,总有那么一两样儿不如她的。

一家有女百家求,何况林滟还有个好爹,林侯在圣人面前也是很有体面的,如今又领了户部,自然有不少人看中了她。再说说话,听她言谈和顺,不是那等浅薄闺秀,自然是更满意一些。有性子急的,当场就跟林夫人攀谈起来。

林夫人面儿上带着笑,又是心酸又是得意,反正滋味不大好受。

“哟,如今你可是顺心了,儿女亲事如意,孙子又得了两个,天下的福气都让你占完了。”略有些尖锐的声音响起,引得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贾敏对平南侯夫人有些印象。只记那是一个非常强势的贵妇人。今儿听到这话,便觉着林滟这算盘怕是打错了。这样一个婆婆,决称不上好伺候,真要嫁过去,有她好受的。

几人来得挺快,转过屏风,便见贾母陪着一个穿着大红遍地金过肩云蟒缎皮袄,沉香云缎棉裙的贵妇人,看她不过四十出头,皮肤白净。细眉长目,便是笑着,也觉得气势凌人。

让了她让座,贾母笑着给众人介绍:“这是平南侯夫人。”又将众人介绍给她。

待到林夫人这里时,笑道:“这是我们亲家母。”

平南侯夫人笑道:“我知道,靖安侯夫人可是。”

林夫人微一颔首,笑道:“正是。”

平南侯夫人跟林夫人寒喧了两句,目光就落在贾敏和林滟身上,贾敏她认得。另外一个更小些的女孩子应该就是靖安侯的大姑娘了。唔,看着到是不错。

“这是你家姑娘吧,真标致。”平南侯夫人总着林滟招手,“好孩子。快过来让我看看。”又对林夫人笑道:“莫怪,我就喜欢年轻的姑娘家,看到你女儿这么个体面的模样,就爱得不行。”

林滟看了林夫人一眼。得了母亲的同意,才慢慢走到平南侯夫人身边,任由她拉了自己的一只手。从头上到量到脚下,轻声细语的回答她的问话,却不谄媚,又不怯糯,端庄温柔之中,透着大方,到令平南侯夫人很是满意,送了表礼,又摘了头上的金簪,给林滟簪上,方让她回了林夫人身边。又对林夫人道:“真羡慕您,有个这么好的闺女。”

林夫人连忙道:“真是赞得太过了些,她一个小孩子,平日也是极淘气的。”

“年轻女孩儿家,正该灵活些,难道要像咱们这些老婆子一般,暮气沉沉的才好么。”平南侯夫人亲自看过之后,觉着儿子的眼光不错,林滟这姑娘确实挺出色。再见林夫人,也是气质高雅,性格看着又和顺,想着这样的人做个亲家也不错,心中又就愿意了几分。

再看过其余几家女孩子,一比较皆不如林滟,再想自己所见过的各家闺秀,也有一大半比不上的,便有十分的意愿了。

贾母见事情差不多了,就儿媳妇带着这些姑娘们去后面玩,又笑道:“让她们年轻人自己去玩,陪着咱们这些老婆子,怪没趣的。”

贾敏是贾家的女儿,也算半个主人,跟林夫人说过之后,就一直帮着两个嫂子招待人。又有宁府贾敬的老婆张氏,带了人过来。

抽空就对贾敏笑道:“姑奶奶,我们珍哥儿你也知道,是个顶聪明的孩子,只是也没个正经先生教他,整日家淘气。我想着,姑老爷的学问是极好的,连我们家那位都赞不绝口的,可否让他指点珍哥儿一二?”

贾敏一听就明白了,这哪里是让自己丈夫指点贾珍,明显就冲着袁诤去的。袁诤那老头好为人师,虽不再正式收徒,却也对自己看中的学子,尽心尽力。书斋之内,得过他亲自指点的就有好几十。特别是杨泽、慕霖那四个常年旁听生,基本已经跟正经弟子不差什么了。听过袁诤的课,再得过他亲自指点,这也是个说出去非常有面子的事,或者说,是个很好的资历。

贾珍是要袭爵的,可他算得上是不学无术,朝中圣人下过旨,以后袭爵都要考试。以贾珍的水平,百分之百的没法考过,张氏就想走了偏门。

想法是好的,可惜,贾敏真不好答应。贾珍那是什么货色,连儿媳妇都不放过的混|蛋,他现在就已经很坏了,贾敏半点也不想把他弄去,带坏了自己老公。别的不说,贾赦和贾政还是她这处身体的呢,她都没把人弄去好么?

“都是别人夸的他,他如今还跟着袁先生上课呢,前儿才被袁先生训过,说他做文不通。”贾敏笑着揭自己丈夫的短,“嫂子你说,他自己还没学明白呢,如何教导别人。”

张氏强笑了笑,脸色不些不好,贾敏这是拒绝了。待要说,让姑爷跟袁先生求求情,让自己儿子去拜师。又想着贾赦、贾政两人在前,就算林如海要帮,也是帮自己嫡亲的舅兄,自己家里毕竟是隔了一层。

“快来,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该去前边了。”宋氏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一面吩咐前面准备,一面出来寻人。

贾敏和张氏连忙过来帮忙,一般小娃娃抓周,来得大多都是亲朋故旧。贾珠是贾政的长子,到底不是长子嫡孙,排派没有贾瑚哪时大,来得人也少了一些。

不过,小家伙很不错,第一件就抓了本论语,第二件抓了官印,再就怎么都不动手了。贾代善大喜,长孙贾瑚抓周的时候。只抓了只笔,已经让他挺开心了,没想到贾珠这次居然给他个惊喜,当下抱了贾珠在怀。逗了半天。

贾赦暗地里撇了撇嘴,自己是要袭爵的,自己儿子当然不用苦读。弟弟的前程都得靠自己去考呢,他儿子学读书行么。

贾政本就喜欢读书人。也一门心思的想从科举出身,见儿子如此给力,也是喜上眉稍。

林如海见了。过去拍了拍贾政的肩,“珠哥儿以后,可得好好教导才是。”

贾政本就跟林如海比较说得来,当下笑着点头,“这是自然。”有好的天份,也得严加管教才行,才不至于像珍哥儿似的。

贾政对贾珍印象不怎么样,只是那是侄子,亲爹又在,轮不到他教育。私下里也跟贾贾敬说过两次,可贾敬当时紧上一些,没两天就又任其自由了。贾政也就不好再多言了,却暗暗下定决心,自己的儿子万不能这样。

贾赦见妹婿又跟弟弟两人站在一边说话,心中不满,暗哼了一声,自去寻了族中放|荡子弟说话。他最近被老爷子管得不清,天天被关在家中,哪里也不让出去。老爷子给他留了功课,又专门请来了一个先生教他和二弟,言说每日的功课不做完了,晚上回来就打板子。

想他,儿子都有了,还为了读书的事儿,挨老子的揍,贾赦就狂郁闷。如今他房里的侍妾丫头,被老爷子打发的一干二净的,留下伺候的多是些四十多岁的婆子,媳妇身边到有两个丫头,长像别说普通了,足可以称之为丑,性情又木讷,让他半点性趣也提不起来,只好寻两个清俊的小厮出火,甚至把主意打到了族内放|荡子弟的身上。

贾政对此还是知道一些的,只是贾赦是哥哥,他劝过两句,被骂了个半死,再不肯管了。他没法说哥哥的不是,唯有暗恨那些轻薄子弟把哥哥勾引坏了。

林如海见贾政面色不善的盯着两个有些娘气的男子看,便好奇道:“二舅兄认得得他们?看样子与大舅兄关系不错,都是哪家的子弟?”长得到是不错,就是好好的老爷们,动作娘里娘气的不说,还穿红着柳的。等等,脸上应该也抹了粉林如海如今也算是见过世面,对这些纨绔的荒唐也是深有了解,心思一转,就知道那两个人跟贾赦的关系。

他皱了眉头,“这两人是哪家的?”肯定不是什么优伶戏子,贾家这种比实正式的场合,那些人肯定参加不了。

贾政闷声闷气的道:“族中子弟!”

尼玛,既说族中子弟,那就都姓贾家了,没准还会管贾赦叫个叔叔、爷爷的,他也能下得去手?林如海觉得自己的下限又一次被刷新了。

贾政看他表情,不得不再解释一下:“也有族中长辈的亲戚投奔了来的。”他的意思就是那两人,不姓贾。

“岳父大人知道么?”他可是听说贾代善对贾赦管得非常严,甚至在他老婆的怂恿之下,把他的小老婆都给打发了。

贾政沉默的摇了摇头,“不敢给父亲知道,怕他老人家生气,再气坏了身子。”

林如海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婚订

平南侯夫人看过林滟之后,心中很是满意,回家就跟丈夫说了。平南侯一听,觉得这门亲事也算不错。就道:“你再看看,也稳妥些,若果然好,我就去跟林侯说。”

平南侯夫人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只见了一面到底不大妥当,还是再看看。”

平南侯世子宣诚耐着性子等母亲看过林滟之后,连忙来打听消息,被他娘嘲笑道:“知道你心急,我已经去看过了。”

宣诚勉强端着架子,“儿子是想着母亲大冷的天儿出门,怕您着凉了,故而来问问。”

平南侯夫人乐了,身子往后一靠,“原来是我想错了。”她端了茶,慢慢的吹着,看着儿子那坐卧不宁的模样,暗暗发笑,“我没事,莫惦记,回去读书吧。”

“哎”宣诚抓耳挠腮的,待要再问,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口,急得坐立不安。平南侯心疼儿子,笑着对妻子说:“你就告诉他吧。”

平南侯夫人瞪了丈夫一眼,“就显得你疼儿子。”话虽如此,到底不忍看着爱子难受,“姑娘是不错,只是还得再看看。”

宣诚一愣,既然不错,为什么还要再看看啊。

“傻子,只看了一次,能看出什么来?装也能装这一会儿的。”平南侯夫人小有不满,还没定下来呢,就这么向着了。真要娶进来,还能想起自己这个娘么?“行了,这事有我和你爹做主,你读你的书去。”又吓唬儿子,“我可告诉你,离三皇子远着点,老妖婆的闺女生的孩子,没什么好东西!便是他真成了太子,也是向着那老妖婆的孩子。没咱们什么事儿!”整个大夏朝,除了公主,大约也只有平南侯夫人敢这么骂自己婆婆了,还是当着丈夫的面儿。

平南侯对妻子这么说继母半点不高兴也没有,只是对她这么说皇子还有些顾虑:“慎言,那到底是皇子。”虽说平南侯也不希望三皇子当太子,可眼下看来,他还是很有希望的。二皇子虽居长,可娘地位低,又早就不得宠了。上个月。圣人还为了修容娘娘给二皇子纳了个庶女做侧妃的事十分不满,当众骂了人,连带着二皇子一系的人,这段时间都消沉了许多。

三皇子的娘如今是宫中地位最高的贵妃,四妃之首,又出自平南侯府,继母的娘家也不算没落,在朝中尚有一席之地,自己两个弟弟也皆是有才干之人。颇受圣人重用,如今二皇子消沉,又有不少人围在了三皇子身边,势头越发强盛了。看着。到真有两分太子的威仪了。

平南侯夫人冷笑一声:“皇子,他再这么作下去,离变成庶人也不远了。”亲娘是公主,又跟圣人是同一个娘的。兄妹关系不错。平南侯夫人自幼常出入宫庭,对位皇帝舅舅还算了解。这位舅舅很是强势,在他身体非常硬朗的时候。这些皇子们就开始建立自己的势力,争权夺力,表现出对皇位的觊觎之心,那真是离死不远了。就算是圣人的亲生儿子,皇权至上,圣人也不会允许他们抢权的。

平南侯夫人再次警告丈夫和儿子,“都给我离三皇子远点,没事再寻寻二房、三房的麻烦,或者能在朝上压一压三皇子最好。贵妃到底是咱们府上出去,老三这么作死,咱们得尽可能的跟他撇清关系。哪怕这时名声上吃点亏也行,名声哪有命重要。”圣人一直在忍着三皇子,等他忍不下去的时候,连儿子都收拾了,还能放过这些围着儿子的大臣。

“嗯。”平南侯点了点头,反正女儿都嫁出去了,儿子也基本订下来了,跟继母、弟弟们吵得再凶也不怕儿子娶不到好老婆。“唔,等到诚儿的婚事定了,咱们寻个由头分家吧。”他真是一点都不想看到继母那张老脸,太讨厌。

“也行。”平南侯夫人心思已经转开了,得下个套,把二房、三房一起套里,让他们有苦说不出,才好分家。

这些林滟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自第一次见过宣诚的娘之后的一个月内,又见了三次。这位精明强势的侯夫人,对她一次比一次热情,跟她娘谈得一次比一次好,她的心总算是落下来了。看样子,未来的婆婆对她的看法不错,婚事应该没什么问题。

林夫人见了平南侯夫人的态度,也算安了心,这段时间一有空儿就开始清点女儿的嫁妆,连女儿都被关在屋里,让她从现在就开始绣嫁妆,不许再没事出去转了。她实在是怕了,眼看着婚事就要成了,这两个人再情不自禁私下里见面,弄出点什么事儿来,这婚事说不准就得吹!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小心。

说起来,林夫人现在对儿媳妇是越来越满意,处理家中事务就不用说了,件件都合她心意。就连人事管理方在面,也十分厉害,若大一个侯府,现在真个作到了滴水不漏,府外的事进不来内宅,府内的事也传不出去。唉,除了孩子方面,林夫人对贾敏真是再无不满意之处了。

这做婆婆的对儿媳妇满意了,有些事情就会站在儿媳妇的角度来想。就拿孩子问题来说,林夫人想着自己也是嫁进林侯好多年之后,才生了儿子。而且,往上数几个林家夫人,子嗣之上都有些艰难,或者这就是天命吧了。林夫人到底也不忍、或者说是没啥底气,拿这事儿来为难儿媳妇。

林夫人对贾敏越发的和蔼,也常常叫她来说笑。府中下人,见太太这样的态度,对贾敏越发的尊重起来。贾敏笑着跟丈夫道:“如今,太太也跟咱妈有此像了。”

林如海道:“那还不好?”

“当然好。”贾敏觉得日子舒心多了。这样多好,你善待我,我孝顺你,同样都是女人,为什么婆婆媳妇就要发展成天敌啊。明明她们都共有一个需要关爱的人,为什么不能互助,反而要互砍呢?

贾敏这日处理完家事,也没回松风院(老公不在。回去也没事),直接带着人往正院来了。冬天太冷,也没法赏花玩景的,到是几个人凑个局,抹个牌,打个扑克。这里说一句,扑克这东西,早在他们夫妻穿过来的时候,林大姑娘已经苏出来的了,连原身的林如海都会玩。现在基本已经在全国都流行开了。

才到正房门外,隔着厚厚的门帘,隐隐听得屋内有说笑声。门外打帘的丫头笑道:“方夫人和方姑娘来了。”

原来是云氏和方妙香来了,怪不得呢。贾敏一面往屋里走,一面想着方家人。方夫人云氏,虽是小家碧玉出身,却难得有股韧劲儿,靠着林家,竟真的把方家给撑起来了。她刚到都中时。曾托林夫人帮着买了田地和一间铺子,到是越经营越好,赚了不少钱,去年又添两间铺子和两百亩地。如今。自家支撑自家开销已经没有问题,还能有所盈余。

云氏早就自家能够生活之后,就不肯再要林家的补贴了。贾敏见了,便也从善如流。不再负担方家的开销。只是每得了什么东西,总要给方家送上一份。比如各色绸缎,方家母女总得做衣服吧。以他们家如今的现状,能够自足,但是好东西却是用不了。就算能买得起,有些东西也没处买去。

方衍是个好孩子,既有天赋,又肯努力,很得先生喜欢。当然也很得林侯喜欢,林如海对这个一点都不中二的小正太,也是多有照顾,常带他出去。

眼见着自家日子越过越好,云氏脸上的笑也多了,没事的时候常往林家来,陪着林夫人说话抹牌。她也算有些见识,经得又多,跟林夫人很能说到一起去,因此林夫人也喜欢她来。

最近云氏往来林家来,口里又多了一件事,女儿的终身。方妙香已经十五了,该找婆家了。只是如今方家的地位,很有些上不上下不下,云氏不免有些着急,想着跟林夫人商量一下。

“婶子来了。”贾敏笑着打招呼。

云氏也笑道:“忙完了。”

“嗯。”贾敏笑道:“我刚让人熬了好汤,婶子和妹妹今儿别走了,中午咱们涮锅子吧。”

林夫人也道:“就是,中午别家去了,他们都不回来,咱们娘们一起吃还热闹些。”林侯最近很忙,常常晚上回来的都晚,中午就更不能回家了。林如海也是早出晚归,他要上学,要交际,时间只有不够用的。至于方衍,中午陪着先生吃,晚上才回家呢。

云氏也不客气,“今儿到是我有口服了。”

方妙香也笑:“嫂子家的汤特别鲜,上次给我们家送的,弟弟喝了好些。”

“不值什么,衍弟若是喜欢,我把方子写给你,自己去熬。”贾敏笑着说。菜谱都是她老公写的,真不值什么。

方妙香喜得起身福了福,“多谢嫂子了。”她以为这是荣府的私房菜谱,没想到贾敏给抄给她。

贾敏笑道:“若是想谢我,一会儿在牌桌上,多喂我几张牌就好。”

“那有你这样的,当着我们的面儿就做弊。”林滟不依的叫道。

她和尚家姐妹都在一边儿的暖炕上打扑克,看到贾敏进来,都起了身。

贾敏一见,笑着过去问:“谁赢了?”

凤芝一指妙香,“她。”

凤芸掩唇笑:“除了滟妹妹,我们都算赢。”

贾敏笑着赶人:“妹妹,快点让个位儿吧,别还没出嫁,就把嫁妆都输进去了。”

林滟脸上一红,起身追打贾敏,“你还是嫂子呢!”

贾敏躲了一躲,“我原没说错啊。”

林滟跺了跺脚,又羞又恼的红着脸道:“太太,你看嫂子了。”

林夫人拉着云氏在罗汉榻上稳稳的坐着,摆手道:“你们的官司自己打去,我们不管。”

几个人笑闹了一阵,林滟到底让开了位置,让贾敏坐了下来,她自己却做到了方妙香身边,小声出主意,还发下宏愿:“你们都努力点,嫂子可是财主,今儿一定要让她出出血。”

“嘿嘿。恐怕不容易。”贾敏自问在打扑克、麻将,甚至牌九等等赌搏方面,还没怕过谁呢。

林滟哼了一声,“你等着。”

贾敏笑眯眯的看着手里的牌,现在的小姑子还算有趣,只要她不没事找事,她们应该能平和共处到她出嫁。贾母那边已经来信了,平南侯夫人对林滟挺满意,差不多快派人官媒上门了。贾敏觉得,平南侯夫人把这事告诉贾母。就是想让贾母跟林夫人通个气,两家私下里再能见一面商量一下就更好了。

事情到了这里,基本上两家已经有了默契,林滟的婚事也算是定了。明年或者最迟后年,林滟就能出嫁了。

贾敏能想到的事情,林夫人也想到了。而且,林侯回家时也跟她说了,平南侯已经跟林侯会过面了,两人说得差不多了。

“大姑娘的亲事差不多了吧?”云氏悄声问林夫人。她最近一直在为女儿的婚事心。自己见的人有限,想托托林夫人。

林夫人露出个舒心的笑,“差不多了,后天跟他们家见上一见。就八|九不离十了。”

“那还真不错。”云氏是真心实意的高兴。

林夫人看了那边的方妙香一眼,清清秀秀的女孩子,又体贴又大方,除了家世上差些。到是个极好的姑娘。“你家妙香比滟儿还大上一岁呢,你可有章程了?”

云氏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最近正为这个烦心呢。我认的人又少,家里又这个样子,实在没有可心的。原想着烦嫂子帮我看看,也把把关。我就这一个女儿,也不指望她攀上多显贵的门庭,只人老实,肯上进,父母和煦就行了。”

林夫人道:“行,这事我记下了。”她想着如今明年是大比之年,来都中考试的学子肯定很多,到时让丈夫、儿子帮着打听一下。

中午吃过饭,云氏母女回家去了,林滟和尚家姐妹也都各自回了房,林夫人才跟贾敏道:“你回去跟如海说,让他也帮着留意一下。妙香那丫头,你也知道,极好的一个孩子。她爹早年又与你公公相得,如今又依附着咱们家,衍儿那孩子,瞧着也是个有出息的,现在能帮就帮一把。”

贾敏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待晚上林如海回来,跟他一说,林如海道:“还真有个人选,学问极好,人也聪明,就是家里太过贫寒了些。”

“怎么个贫寒法?”贾敏皱了眉。虽说选丈夫要看人品,不能看家里有没有钱。可常言说的好,贫贱夫妻百事哀。她可不想方妙香陪着那人苦熬了一辈子,等他考出了头,方妙香也人老珠黄了,他再弄一堆小老婆回家的事。不是她想得多,这在是凤凰男大多都是这个德性。

林如海道:“父母双亡,家里只有二十亩薄田,草屋三间。”

“你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贾敏疑惑的看着丈夫。

林如海抓抓头发,呵呵一笑,“交的笔友!”

贾敏抓起炕上的抱枕就往丈夫身上打去,气道:“你糊涂了,随随便便交个朋友,连人什么样也不知道,还敢拿出来保媒!”他那笔友就相当于现代社会的网友,谁敢把自己朋友介绍给个不熟悉的网友啊!

“哎哎哎,媳妇别打,别打。”林如海一面躲一面求饶,“你听我说啊,这人我见过,而且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好,你说吧。”贾敏把抱枕往腰后一放,靠好了,瞪着丈夫,看她能说出什么天花来。

“嘿嘿,这人按理来说,不算是我的笔友,是先生的。”林如海呵呵一笑,慢慢的又蹭到贾敏身边,抓住她一只袖子,轻轻摇着,“我比较欣赏他的地方在于,他既不像一般人那样,因着家里穷,就觉得低人一头,到处巴结,或者自卑懦弱。也不像那些清高过度的人一样,死板板的,不肯接受人的资助,好似接受了别人的资助,就是没了自身风骨一般。这个人,怎么说呢”林如海想了想,才道:“城府很深,极有谋算,却也有其底线,按照你看的那些言情小说中的男主分类,算是腹黑型的。”

贾敏眉心微蹙,“这人靠谱不?照你这么形容,这男人心眼儿肯定非常多,若再是个狼心狗肺的混|蛋,可就害了妙香一辈子。”

林如海道:“为人很不错,袁老头别的不行,看人还是很准的。他就说了,苏越非池中物。而且,他就挺喜欢苏越的,要不是圣人的皇子还都盯着先生,他没准也会巴着苏越,要收他当弟子。”

贾敏想了半天,还是摇头,“不行,我得再想想。先看看老爷和太太是个什么意思吧。”苏越是不错,可家里比较穷,而且又没爹没娘,人再好,她现在也不敢给方妙香提。她是来了古代之后,才知道的,父母双亡型的男人,不是最佳的女婿人选。甚至这样的人,挺不容易找老婆的。因为,父母双亡意味着这个男人少了人约束,行事很容易无所顾忌,把女儿嫁过去十分的不保险。

林夫人和林侯现在没多少功夫过问方妙香的事,在林夫人跟平南侯夫人一次秘密约会之后,终于确定了两家的婚事,平南侯家请官媒上门提亲,林家同意了。

平南侯家迅速备了礼物,提着一对玉雁跟着媒人过门请婚来了,接着问名、纳吉,也在一个月内完成。走到这里,婚事基本就订下了一半,下面就该男方家送聘礼,放小定了。

就在这里,平南家侯家突然出了一件事,平南侯世子中了毒,现在卧床不起了。这下子可把林侯和林夫人给吓坏了,六礼行了一半,准姑爷被人给下了毒,很有可能小命不保,这怎么可以!万一人要是死,那些嘴碎的,就可能给女儿按一个克夫名头,尼玛,这兆头太不好了。

林如海被老爹、老娘第一时间打发到了平南侯府,此时侯府里正乱着,门口的下人一见林如海,连忙往里报。大管家亲迎出来,陪着林如海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还抹泪,显得很是悲痛。

林如海被他哭得心里酸酸的,又不好劝,直能问了句:“如今信之怎么样了?”

大管家还没回话,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就在左边响了起来,“快死了吧!”

卧|槽,这是那个胆大的,敢在平南侯府里面咒世子宣诚,这是不想混了吧!谁不知道,平南侯夫人威名,这货绝避是找揍呢!

林如海闻声转头,见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穿着一件紫色棉袍,外面披着大红的斗篷,在哪里呲着牙乐。大约是真高兴,都能看到嗓子眼儿了。

大管家十分悲愤,说了一句:“三爷,世子总是你兄弟,不盼着他好就罢了,怎么还咒他!”

林如海一听就明白了,这是宣诚叔叔的儿子。只是不知道是那个叔叔家生出来的缺心眼儿的货,就这种脑子里明显有个大坑的儿子,还敢放出来?那绝对是坑爹坑娘坑全家。

被称为三爷那人牛眼一瞪,张口就骂,“你是什么狗东西,也敢说爷!老狗,找打是吧!”

大管家怎么说也是平南侯府的大管家,平日里也是威风八面的,被当着客人的面骂成老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只是这人是主子,他也不能上去揍一顿,只能忍下。

林如海皱了皱眉,“这位兄台,嘴下留情。”

“呸,你又哪里冒出来的杂种,也敢在平南侯府里训爷!”

林如海恼了,他本来不想跟脑子里有坑的人计较,说白了,那就是个脑残,还带了点神精病的成份,跟他计较跌份!可被人指着鼻子骂,他再好的性子,也得怒了。

“你也知道这里是平南侯府啊?”林如海冷笑一声,抬着下巴,将那人从头到尾鄙视了一番,“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畜生,敢在这里吠!”(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昏迷

那位三爷,被林如海骂了以后,立刻红了脸,跳着脚的喝令下人,“还不把这个兔崽子,给爷拿下!”平日里跟着他耀武扬威的狗腿子,此刻都有些犹豫。往常在大街上,谁也不认识谁,一拥而上,打了也就打了,再加上三皇子的名头,被欺负的人,也就自认倒霉了。

可今天不行,这是在平南侯府,这人是大管家陪着进来的,一看就是客。能被大管家陪着,出身肯定不错。他们现在上去把人打了,这可是有理说不清。真要惹了事儿,三爷顶多被骂一顿,可他们没准小命就没了。

“三爷,上门是客,咱们不跟他一般见识。”

“走来,你们这些软蛋,你们不动手,爷自己动手。”那人推开身边的下人,撸胳膊挽袖子,晃晃当当就奔着林如海来。

平南侯府的大管家一见,厉声喝道:“三爷喝多了,还不把三爷扶走了!”话音未落,就见这位三爷一个踉跄,“啪叽!”直接从台阶上摔了个大马趴。

“三爷!”一群下人围了上去,把人扶了起来。

这人摔的地方也寸,正好把鼻子磕在花池子边儿上,被扶起来时,还捂着鼻子嘴,疼得直哼哼。鼻血、眼泪弄得满脸都是,哼唧了两声,突然嘴一动,吐出几块牙来,却是把门牙也给磕下来了。

林如海看得目瞪口呆,这也转折也太神奇了吧?他刚才还犹豫呢,在人家里,动手揍人什么的,是不是不大好。然后就见,要打他的那个,自己把自己摔得这个凄惨。

不过,这场面,让人好想“哈哈哈哈!”他才不管。会不会给已经受到伤害的心灵上戳上一刀,自故自的笑得前仰后合的。

让三爷又气又恼又羞又恼,再想上前,眼前都是小星星,一阵阵发黑还伴着眩晕,腿软得要命,怎么也迈不出去,只能被人抬回去了。

大管家轻咳了两声,“林公子,真是对不住了。三爷是个混人,又吃多了酒,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没事没事。”林如海觉得挺爽,就算是他自己动手,也不好把人打得见血不是么,那有这样的看得爽。他一边跟大管家往里走,一面还偷眼往台阶那里看,没发现什么异常啊?连个雪影都不见,他是怎么摔下去的呢?真是非一般的人才啊!

待进了后宅。见了平南侯夫人,诉说了一翻林侯和林夫人的关心之怀,问了一下未来妹婿的身体,送上礼单。表达了一下想去探望宣诚的心意。

眼睛红肿的平南侯夫人哑着嗓子谢过了林侯和林夫人的关心,“诚儿如今没事了,只是太医说了,还有些余毒未消。”叫过丫头。“带林大爷去看世子。”

林如海见到宣诚的时候,吓了一跳,虽然他挺不待见宣诚的。但是不可否认,宣诚是个很帅男孩子,也比较有才华,现在见他躺上床上,脸色青灰,透着一股死气,若不是胸膛微微起伏,他都以为人已经不行了。不过,刚刚平南侯夫人,被伤心,却是哀而不伤,言变话语之间,并没有那种独子要死绝望之感,让林如海觉得,宣诚就是看着比较严重,实际情况还好。

“世子怎么样了?”林如海一回府,就被林夫人叫去了,神色间透着几分焦急。

林如海道:“看着还好,说是有些余毒未清,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那他的身体可能恢复好?”这才是林夫人最关注的,若是平南侯世子以后成了个药罐子,岂不是害了女儿。不过,就算是平南侯世子成了药罐子,女儿也得照常嫁过去。一是两家婚事算是订了,二是女儿有把柄在人家手里,万一传出去,女儿不是自杀就是出家,没有[海岸线文学网]的起身就往外走,贾敏一把拉住她,声音里多了两分强硬:“妹妹!”

“嫂子,那是我亲娘,被人害成这样,我连甩仇人几巴掌都不行了么?”林滟尖锐的问道。

贾敏淡淡的看着她:“等老爷回来,你亲自杖毙她都行!”现在老头没回来,你就得等着。(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冷淡

元宵花灯喧闹才刚刚散去,十六这日的街上格外宁静,一骑快马,自街边飞驰而来,在靖安侯府门前长嘶而立,林侯飞身下马,理也没理两边跪地下人,急匆匆的直往内宅而去,他都进去好一会儿,才见随从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个个面青唇白,大冷的天儿,额上的汗顺着脸滚下来。

“侯,侯,侯爷呢?”

门房道:“进府了。”

“哎哟我的妈呀,平安到家就好。”问话的男子,一下子就瘫坐在地上,再也不肯动了。

林侯一路闯进内宅,正院丫头、婆子忙不迭的福身请安,却只见到袍角在眼前一晃而过,抬头只见被摔下的门帘轻晃。

他一进内室,就见床帐放下,两个太医已经诊完了脉,也看过了伤势,正在小声研究着药方,林如海站在一边,表情凝重。林侯一把抓住儿子,连声问:“你娘怎么样了?”

林如海道:“温太医说,伤势不算重,不碍事的。”

林侯提着的那口气,这才松了下来,腿一软,差点没站住,林如海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他,带到一边坐下,压低声音道:“您别急,孙太医已经给行了针,太太刚才也醒了,这会儿又睡觉了。孙太医说,只要人醒过来就没事了,这几天多睡些,对伤势回复有好处。”

林侯稳了稳心神,点了头,正待开口,两个太医已经拟了方子,“照方抓药,一日两次,先吃上几天看看。”

“麻烦两位了”林侯起身拱手作揖。

“哪里哪里,三日之后,我们再来。”孙、温两位收拾了药箱,又嘱咐林侯和林如海。“这几天夫人渴睡,不要惊动她,多休息对伤势有好处。”

“是,是,我们知道。”林侯接过丫头递过来的银子,亲自送给两个,又叫儿子送两人出府。

贾敏和林滟早在太医进来的时候,已经在屏风后躲了起来,待太医离开,才出来。两人给林侯福身行礼。林侯摆了摆手,压低了声音:“东屋里说话。”说罢,揭起帐子看了看妻子,见她面色虽还有些苍白,睡得到还安稳,又伸碰了下额头,温度不见升高,才给她掖了掖被子,吩咐丫头们好生照看。转身去了东次间。

“说罢,怎么回事?”林侯才下朝,就听府里来人通报,说是他老婆摔到头了。昏迷不醒,急切之下,快马一路飞驰赶回府里。此时老婆暂时没事了,必须得问问是怎么摔的。

林滟因章姨娘之事。对父亲和嫂子都有些想法,冷声道:“是章姨娘蓄意谋害太太,至于为什么。必是为给她弟弟报仇。人已经压在西厢房了,老爷自己去问吧!”

林侯一愣,目光移向儿媳妇,贾敏点了点头,“儿媳粗略问过,确是章姨娘有意将太太推倒的,至于为什么,还未来得急审。”有伤者在,当然得很顾着了林夫人,审问什么的,也得林夫人安稳下来之后才行。

林侯沉默半晌,目有愧意,“这事我来处理,你们就不用管了。”章姨娘是他的妾室,做为晚辈的儿媳和女儿确实不好管。

林滟沉着脸,冷声道:“老爷不会再袒护她了吧?”她非常想亲自去甩章姨娘几巴掌出气,见父亲把事情揽过去,就怕他又动了怜惜之心,把人轻轻放过。

林侯大怒,看着女儿冷漠的小脸,强自压了压火气,“好好照顾你母亲。”说完,甩袖出了正房,往西厢房而去。

林滟胸口起速起伏,突然扭头恶狠狠的瞪了贾敏一眼,自往林夫人的卧室去了。

贾敏真是被她瞪得莫明其妙,这姑娘脑子没坑吧,她娘受伤昏迷,不想着守在床边,却直想着去报仇,那有这样当女儿的。要报仇什么时候不能报,差这么一会儿。再说,这事儿本就是交给林侯处理才最合适。

林如海送了太医回来,就见他爹站在西厢房外发呆,“老爷?”他这是不敢进去,怕面对章姨娘?林如海不由得不想多了,尼玛,老婆差点没了小命,他还要犹豫处不处理小老婆,这也太渣了吧?

林侯回过神,淡淡的吩咐,“章氏病了,把她送到庄子上去吧。”

林如海瞪着他,送走就完事了?有没有这么简单。

被儿子一瞪,林侯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正房。这小老婆谋害大老婆的事儿,必须压下,不能外传,林家丢不起这个人。至于章氏,搬到庄子上,过不了几天就可以病逝了。

林滟得知林侯处理结果,非常的不满,照她看来,就算不把章姨娘送进大牢,也该直接杖毙了她,那么就这么便宜的送到庄子上养着?她怒目圆睁,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就想跟林侯据理力争,被贾敏一把按住了。清冽的凤眸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林滟只觉压力倍增,不自觉的住了嘴,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

林如海见了暗自一乐,他老婆发威,一般的大老爷们都顶不住,何况一个黄毛丫头。

因着林侯在,贾敏这个儿媳妇怎么也得避避闲,就是林滟这个女儿也不好多呆,贾敏直接扯着林滟就出了门,直接回了芷兰阁。

林滟一进芷兰阁就甩开了贾敏的手,瞪了她一眼,到没敢开口,直接往椅子上一坐,绷着脸不理人。

贾敏也没计较她的态度,自故自的有窗边的炕上坐下来,挥手让屋内丫头们退下,才淡淡的道:“老爷已表了态,章氏活不成了。”

林滟蓦的转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贾敏神色淡漠,“有些事能做不能说,有些事半个字儿也不能传出去。太太这次,是因为婆子打扫得不精心,洒了水在院内结了冰才摔倒的。”

“你”林滟气红了脸。

“我只是告诉你结论,不管你接不接受,对外都得统一口径,还你院子里的下人,都要约束好了,若有一个字儿露出去。别怪嫂子不讲情面。”贾敏懒得跟林滟多说,就这姑娘目前的脑子,还想嫁进平南侯府搞宅斗,不怕把自己斗进去么?

林滟见贾敏交待完,起身就走,气得回手一扫,将桌上的茶壶、茶杯,并炉瓶三事一股脑的都摔到地上,还不解气,又起身踹倒了椅子。推翻了桌子。

贾敏站在屋外,听着屋内噼里啪啦的动静,也不说话,芷兰阁里丫头、婆子,皆低着头,没一个敢动的。青书事儿,才过去没多久,这位奶的手段,她们都领教过了。谁也不敢出头。锦书到底是着急她们姑娘,万一要是伤着了可怎么办?

“奶”她大着胆子上前一步。

贾敏道:“放心,死不了人。”又沉着脸,“关于太太受伤的事儿。我不希望从你们任何人嘴里听到一个字儿,都明白么?你们是知道我的手段的,别给你们姑娘脸上抹黑。还有,若是大姑娘烦燥了。你们多劝着些,少惹她生气。”

“是,奴婢们记下了。”芷兰阁里一众丫头、婆子皆低了头。乖顺无比的开口。

听着屋里再没有动静了,贾敏闲闲回头看了一眼,才带着人离开芷兰阁,回了正院,那里还有一大堆人都等着她去审,去处置。

话说,今儿这事透着邪性,往日里林夫人就算是出去,身边也跟着一群丫头、婆子伺候,章姨娘是怎么突破这些人,把林夫人给推倒的呢?用脚丫想,也不可能啊?

回了正院,在西厢坐下,章姨娘已经被人绑走了,由林侯的人看着,直接送到庄子上去,至于她能活几天,嘿嘿,还真不好说。

将百合、红蕊、青莲、兰蕙几人挨个叫进来问话,又审了正院内丫头、婆子,贾敏囧了。敢情,今天这无妄之灾,还是林夫人自己招的。

昨儿元宵灯节,侯府里自是也挂满了各种宫灯,今年早上,林夫人起得早,难得好兴致,想着看看宫灯白天看着跟晚上看有什么不一样。要贾敏说,这就是吃饱了闲的。再有,院里那株红梅开得正艳,极得林夫人喜欢,玩赏过宫灯,又去看梅花,还非要自己折一枝。她围着梅树转,脱离包围圈,被一直心存歹意的章姨娘抓到了机会,一头撞过来,林夫人摔了,后脑直接磕在栏杆上,便晕了过去。

好吧,就算这事儿是林夫人自己闹得,身边的人也难免要安个伺候不周、疏忽之责。从大丫头百合开始,到院里的粗使婆子,一人十板子。百合几人在屋里伺候的丫头,因要伺候林夫人,板子先记下了,等林夫人好了再说,其余的人,立刻动手,打完再说。

打是打的,打完了,贾敏都给了伤药,众人皆过来谢恩。

这边处置完了,林如海过来了,贾敏将经过一说,林如海也有些哭笑不得,回了正房,把事情经过跟林侯一说,再说了贾敏的处置,林侯点头,“也罢了,按你媳妇说的办。”

现在府里,最重要的是安稳,还有要把事情压下,决不能露出,林家的妾室谋害主母这样的话来。在朝中这样的关键时刻,被有心人参林侯一个内惟不休,林侯就得请罪。再有人夸张一下,“你连自己家那一亩三分地都管不好,还能管好国家钱库?”他没准就得从户部挪窝儿。

至于贾敏把林侯的小老婆们都禁了足的事儿,林侯也发了话,都在屋里给太太祈福,什么时候太太大好了,她们什么时候出来。

林夫人病了,林侯每日都过来看,但在榻前日夜侍疾的,主要还是林滟和贾敏两人,再加上林如海。他们分了早晚,白天,贾敏有家事要理,林滟便一早上过来。待到贾敏处理完家事,就来换她,一直到是晚上,都是夫妻两个值班。

林夫人醒醒睡睡、睡睡醒醒,一直过了小半个月,清醒的时间才长了起来。她清醒的时间长了,贾敏发现,她时常愣神,呆呆的也不知道想些什么,眼睛盯着一个地方,半天都不会动。

贾敏有些担心,别是这一摔,把人摔傻了吧?她悄悄的跟丈夫说了。林如海连忙请了孙、温两位太医过来,两人会诊时,林夫人在帐后道:“也不知道怎么了,常常忘事,偶尔还有些记忆模糊。”

贾敏在屏风后听着,心里打了个呼,记忆模糊,这词儿听着咋这么熟呢?

“这都正常,再换个方子,吃上一段时间就好了。”温太医笑道。林夫人这伤,恢复的就算很快了,而且行走坐卧都没有受到影响,只是脑子偶尔不大好用,已经很幸运了。

听了太医的话,贾敏暗笑自己,想得太多,脑洞开得有点大,这世上哪来这么多穿越的人啊。

果然。用了温太医的药后,林夫人看着越来越好,十天过后,头也不怎么晕了。甚至还扶着丫头下地走了几圈。精神也见长,常拉着林滟和丫头们说话,到是跟贾敏不大亲近,对林如海却是关怀倍置。

林夫人见好。与林家交好的各家,纷纷打发来过来探病,贾敏事情忙了起来。白天过来的次数便见少,林夫人明显很不高兴,有一次还皱着眉头跟儿子报怨,“她那来这么多事儿,不过是不愿意来照顾我罢了。可见到底不是亲生的,就不如你妹妹般,真心实意心疼我。”

林如海很不满,他老婆这段时间要家里家外的那里都要顾到了,还要日日过来侍疾,整个人都累瘦了好几圈,就这林夫人还不满意,可见就跟她说的一样,他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太太说的对,不是亲生的不心疼。”特别在“亲生的”三人字儿上面加了重音。

林夫人神色微怔,目视林如海,见这个温润的少年,垂目微笑,“若是太太觉得**不好,别让她管家了,依旧让妹妹来吧。”我看你闺女,天天处理各色家务,能有多少时间来你面前搬弄事非。

“行啊,我本来就不太放心。她才嫁进门几年,对咱们家还不熟悉呢。”林夫人顺口接道。

林如海浅浅一笑:“原来太太是不放心**啊,那好,我回去跟她说,把手里的事都教给妹妹。”一个快出嫁的姑娘,抢了嫂子的活儿,能有什么好名声?他这个便宜娘,是不是摔那一下,把智商摔掉了,用不用给她充个值?

他这边说完,回头就跟他爹学了,“儿子媳妇也说了,因着家事烦杂,没法在太太面前多尽孝心。想着让妹妹搭一把手,一则她能有时间孝顺太太,二则也是让妹妹练练手,免得出嫁之后手生。”

林侯便问:“我记得你未成亲和刚成亲那会儿,滟儿理过家的。”都自己挑过大梁,还手生什么啊!细一想,林夫人出事之后,女儿就一直对儿媳妇很不满,便是他,偶尔也听到过女儿在他老婆埋怨儿媳妇。平心而论,他老婆出事之后,一直到现在,他对儿媳妇的表现很满意。第一时间控制住府里人嘴,不让他们到处乱说。又日日在正院里伺候,白是理家,晚上侍疾,没一日懈怠,若是这样,他老婆和女儿还不满意,那还要人家怎么做?

“这事我跟你母亲说,眼看着滟儿就要出门子了,便该老老实实在呆在屋里绣嫁妆。”跟嫂子争什么管家权,也不怕外人知道了笑话。这么好权夺利,让未来婆婆怎么想。

待林侯去看林夫人时,不免提起此时,语气有些重,“荒唐,滟儿人家已经定了,六礼都行过三礼了,眼看着今年平南侯府那边就要下聘了,她不老老实实的在屋里绣嫁妆,管得哪门子家?一个女孩子,贞静贤淑方是正道,别一味的好名好权的,让她婆家知道了,能有什么好印象。”

“你也是,别事事纵着她,该管的就得管,该说的就得说,别到时候出了嫁,让人说我们林家没教好姑娘。”

林夫人微笑着听完林侯的话,连忙道:“老爷莫气,原是我想差了。因为滟儿要出嫁了,又是嫁给平南侯府的世子,怕她过门之后露了怯,让亲家笑话,就想着让她历练一下。”

“她以前不是理过家,也有模有样的,现在还历练什么。”林侯哼了一声,他只以是女儿对嫂子不意见,才来老婆面前说嘴,便有些不高兴,“你也说说滟儿,女孩儿家出嫁,想在婆家立足,一半得靠着娘家。咱们都年近半百了,还能看着她多久,她以后不得靠着哥哥、嫂子,这时候跟嫂子闹掰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说起来,林侯对女儿真是一片慈父之心,虽是训斥,却也实打实的为了女儿着想。

奈何林夫人不这么想:“这嫂子和小姑子之间有点矛盾正常,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家,难免掐个尖儿、要个强。至于以后,如海是滟儿的,他还能眼看着妹妹受苦?”

林侯看了他老婆一眼,没再说下去,心道有了后娘还有后爹呢,何况哥哥妹妹。只是,他也知道自己儿子不是那种人,便没再辩下去。

因着林侯开了口,贾敏这家就一直理了下去。但是,林夫人对她态度的变化,不只是她感觉到了,连府里的下人也感觉到了,渐渐的,就不那么听使唤了,一些老人,又开始拿架子。连林夫人院里的丫头们,见到贾敏也不再那么恭敬,脸上的笑,有那么几分敷衍的意思。可见,林夫人对贾敏不满,是多么的露骨。

“奶,太太在休息,你等一会吧。”兰蕙见贾敏过来,连忙门也没让进,直接堵在正门口,笑着说。

贾敏扫了她一眼,迈步就往正房里走,又一次被人拦住,这回却是张嬷嬷,“奶,太太自伤后,一直睡不安稳,有一点动静就醒,您还是别进去了,就在这儿等着吧。”

贾敏面色一冷,目光缓缓掠过张嬷嬷和兰蕙,落在了廊下几个掩嘴轻笑的丫头身上。她忽的一笑,轻巧的问:“余嬷嬷,太太受伤时,有几个人的板子记下了没打?”

张嬷嬷和兰蕙脸色一变,神色不定看着贾敏。

余嬷嬷上前一步,笑眯眯的道:“回奶的话,一共十个,当日为了让她们伺候太太,就记下了,说是日后再算。”

“如今太太已经大好了,该罚的就罚了吧,别拖着,显得咱们赏罚不明。”贾敏淡淡的扔下一句,接着迈步往正房走,她都已经听到里间说笑的声音了,说在午休,骗谁呢。

门前打帘子的两个丫头,哪里敢拦,乖巧的打起帘子,贾敏进屋之前,又加了一句:“现在就打,去叫人。”说完,人就进屋了。

张嬷嬷和兰蕙已经傻了,她们原想着,太太已经好了,自然功过相抵,这板子就过去了。再有,现在林夫人明显对贾敏这个儿媳妇不满,贾敏哪里敢动正院的人,那不是更惹怒了婆婆么?谁想到,这位奶就真敢顶风上,说叫动手就动手。她如今还管着家呢,真要下了狠心收拾她们,还挺容易的。

贾敏一进屋,说笑声停了一下,林夫人脸上的笑敛了起来,身子往后靠了靠,冷淡的道:“你怎么有空儿过来了?”话里的讽刺意味极浓,意思是,你不是很忙,还有时间来看我。

贾敏只当没看到,福了福身,径自在炕边的椅子上坐下,笑道:“事情理得差不多了,便过来看看太太,今儿身子可还好,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这会儿,你要是有了好消息,我就什么不舒服也没了。”林夫人冷哼了一声。

贾敏浅浅一笑,“子嗣这事儿,也得看缘份,就如太太,不也是缘份到了,才有了大爷么!”靠,你天天拿孩子的事儿敲打我,不累么?你自己都是嫁人十来年才生了孩子,好意思说么我?

林夫人被噎得不清,脸都青了,林滟立刻拍桌道:“嫂子,你怎么跟太太说话?这也是国公府的教养?”

“反正比妹妹的教养好。”贾敏意味深长的看着林滟笑了笑。

林夫人、林滟:“”(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夺权

贾敏一句话说完,屋内寂静一片,林夫人和林滟的表情都不怎么好,贾敏却自在的端起盖碗,轻轻吹了吹,然后抿了一口。“真长见识了,太太这里的茶居然是冷水沏的。”她随手将盖碗往桌上一扔,发出清脆的响声,盖碗倾倒,茶水顺着桌子流了一地。

其时茶水并不算太凉,但也决不是热茶。贾敏心里大怒,正院这里的丫头,胆子也太大了,就算有林夫人撑腰,今天也要给你们点言色看看。

之前,林夫人对她的态度有所变化,贾敏只以为她还没恢复好,身上难受,不好跟儿媳妇诉苦,才跟女儿、儿子比较亲近。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明显就是看她不顺眼,各种刁难么。靠,想刁难姑奶奶,也得看看时候,我都已经来了快两年了,该熟悉的早就熟悉了,该掌控的早就掌控了,老公还是原装的,你现在想给姑奶奶脸色看,对不起,咱不受着了。

林夫人微怔,她没想到,之前一直很温顺的贾敏,突然就发了威,几句话把她和女儿噎个了半死之后,还当着她的面,摔了茶碗。

她怒道:“放肆!你这是要作什么?在我这里摆你管家奶奶的威风?”

贾敏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没有半点温度的笑,“太太身子不舒服,正院里这些姐姐、妈妈们没了约束,未免懈怠,一个个的要么撒谎骗人,要么懒得连伺候主子不会了。怨不得太太生我的气,原都是媳妇儿的错,连日来太忙,没顾上收拾这些二主子们。”

她吟着冷笑,目光在屋里转了一圈,正院里的大丫头们个个垂了头,不敢跟她目光对上。“今儿正好有空儿。就与太太分分忧。”

林夫人大怒,额上青筋崩起,“不劳奶心,我的丫头我自会教导。”

“太太快别生气。”林滟在一边看林夫人气得手得抖了,连忙过来抚着胸口,轻声劝着。又扭头对贾敏怒目而视,“贾敏,你大不孝!看你把太太气得。”

“太太难道不是气她身边的丫头,奴大欺主么?”她随手一点百合,“刚刚是你给我上的茶。你自己说,为何茶水入口是冷的!”

“或者,是太太叫她们这么作的?”贾敏直视林夫人,我看你敢不敢认,“也许是我做得不对,惹太太生气了,是以太太才这么欺辱我。既如此,我明儿便回娘家,请我母亲来听太太的教诲。”

林夫人猛得想起。贾代善这时候还没死呢,贾家还是名符其实的荣国公府,她闹将出来,故然贾敏名声不好。难道她就能讨得了好么?而且,贾敏一向得儿子的心,连自己的丈夫看起来对她很满意。不说儿子,便是丈夫也得埋怨她。

“百合。怎么回事?”她强压下火气,转头瞪向百合。

百合扑通一声跪下了,连连磕头。“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一时疏忽,把云夫人的茶给奶送来了。”刚刚林夫人和大姑娘商量,想给大爷选两个屋里人。大姑娘第一个就指了她,太太笑而不语,明显的是默认了。她正自心喜,奶就进来了。

想着自己以后就要在奶手下讨生活,她就想巴结一下,抢了青莲的活儿,亲自给贾敏奉了茶。却没想到,茶居然是凉的,惹得奶发了火。这个时候,百合再不明白,自己是着了道儿,她也就白在林夫人身边伺候这么多年了。一面心里暗恨,一面跪地请罪。

敢情还是别人喝剩下的拿给她了,贾敏冷笑一声:“这是发生什么好事了,连稳重的百合姐姐也恍惚成这样!”

林夫人长长吸了一口气,压了压火气,缓了缓面色,跟贾敏商量:“今儿是我的丫头不对,瞧在她伺候我,一向尽心尽力的份上,暂且饶她这一回吧。若再有下次,一并重罚。”

贾敏一笑:“太太的丫头,自是太太说了算。不过”

“不过什么?”林滟面色不善的看了过来,“嫂子眼里还有没有太太了,步步紧逼,这也是你做儿媳妇的体统!”

像林滟这种智商、情商都欠费的姑娘,贾敏都懒得理她,反正也快嫁人了,再蹦哒能蹦哒多久。就这双q,结婚之后,有她受的。她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给林滟,只管正色的对林夫人道:“先前,太太受伤时,因着她们伺候的不好,便领了罚。只为着那时太太身边离不开人,才记下了,原说太太大好之后,再领的。如今,我看太太身子也无碍了,她们几人的板子,也都受了吧。小惩大戒,省得下次再粗心。”话到这里,她特意看了林夫人一眼,其中的含意非常明显,上次那是你命好,活过来了。要是再出点什么事儿,没准小命儿就得搭上。

林夫人明显不知道这回事,她侧头看向女儿,林滟也以为那件事早过去了,没想到贾敏这时候翻出来了。她也呆了一呆,见林夫人看她,只能点了点头。连林侯都知道了,她想说谎也不行。

“嫂子,太太受伤这段时间,百合她们精心伺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过功过相抵吧!”林滟不得不开口求情。

“都说了小惩大戒,犯了错,原就该罚的。至于伺候太太”贾敏眸光轻转,淡淡的说:“选她们进来,好吃好喝好穿戴,还领着月钱,养得她们比一般人家的千金小姐还尊贵,不就是为了让她们伺候太太的么?这是她们的职责所在,伺候好的太太是应该应份的,还要因着这个要功劳?凭什么啊?凭她们脸大!”嘴里真是一点都不容情,说得林滟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

林夫人道:“我说算了。”话音未落便听得院子里有尖叫求饶声,林夫人腾的一下起身,几步抢到门口,掀开帘子往外看去,几个粗壮的婆子,已经把张嬷嬷和红蕊按在长条凳上,板子已经举起来了,就等人一声令下,便要开捶。

贾敏道:“去衣受刑是最基本的,你们都不知道么?”她今天是安心给正院里的丫头们一个震慑,一个个都给我记住了,就算林夫人是侯府的夫人,她也是主子,想收拾谁,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这些正院的大丫头们,平日里娇生惯养的,用贾敏的话来说,那就是侯府里的二主子,一个个都拿自己当个人物,傲气都沉在骨子里,等闲人都瞧不上,特别是正院的这些丫头。好似她们跟在林夫人身边,就比满府里的人都高贵似的。之前林夫人对她态度和蔼,一力支持她管家理事,这些丫头们也都个个笑脸相迎。一旦林夫人变了态度,她们到先拿腔作调、捧高踩低起来,真是可恶。

之前是她身边的人,往正院传说、送东西,都要受些刁难,还时不时被人拿话敲打着。今天她过来,都能眼也不眨的拿话塞唐她,叫她在院里罚站,真是叔可忍婶也不可忍,不给她们点颜色看看,真不知道现在和将来,侯府是谁在掌家。

“你这是要气死我啊!”林夫人锤胸骂道,还夸张的抚着胸口,不停的粗喘气。

“太太,您怎么了?”林滟惊叫一声,跟几个丫头扑过来,流泪道:“太太,您可千万别生气,好好保重自己。万一您病了,让女儿(奴婢)可怎么办?”

贾敏浅浅一笑,吩咐身边人:“去请太医,就是太太病又犯了。”不是气得难受么,那就请大夫。

林夫人被扶到椅子上坐下,林滟和几个丫头又是喂水,又是锤背,又是抚胸的,好不容易才让林夫人平静下来。她指着贾敏:“你你你给我跪下!从今往后,这家你就别掌了,交给”看了眼女儿,想到林侯的话,她顿了一顿,“我自己管着。”早就想把管家理事的权利夺回来了,再让贾敏管下去,怕是整个林家都要被她搬回贾家去了。

贾敏到也干脆:“行。不过,媳妇交接之前,得把手里的事处理了。”她沉下玉面,吩咐身边的丫头,“叫她们动手。明儿我就不管家了,这得罪人的事儿,一并由我做了就是,省得太太为难。”

墨菊也干脆,应了一声:“是。”直接掀帘子出去,叫婆子们,“动手。”

这也行林夫人至此,真是拿贾敏没法子,林滟恨得真咬牙,也只能拿了帕子,坐在林夫人身边捂脸大哭,一幅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院里传来板子击打在人身上的声音,受刑的人,嘴都被堵上了,只能听到不大的呜呜声。十板子,并不多,一会儿就打完了,两人被架下来,又有两个被按上去,正院里的丫头、婆子们都看着,几个贴身大丫头,被脱了小衣,直接打板子,最后连屋里的百合几人都被拖了出来,噼里啪啦打了一顿,人人疼得面白似纸,又羞得无地自容。

贾敏自在的站在哪里,听着该罚的都罚过了,才笑着转身,对着林夫人福了福,“一会儿,媳妇就打发丫头把帐本子都送来。”这家,你喜欢当就当去吧,呵呵,我还真不稀罕。(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嚼舌

贾敏自正院出来,心中一阵畅快,自从穿越以来,她就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本性,适应古代的生活,熟悉一切规则,变得都快不像是自己了。今天稍稍发泄一下,让她有又找回本性的感觉。心中快意,纵使一路上,冷风习习,满目萧索,让她看来也别有一番情趣。

“奶奶,真把帐册、对牌给夫人送去么?”墨菊有些不安,她们奶奶今天算是把太太、大姑娘都得罪了,又把正院里的丫头们收拾了一顿,固然是快了,可那些丫头们大多都是家生子,在府里的根基很深,奶奶这一不管家,不定有多少人都敢踩到奶上来。

再有侯爷和大爷,太太和林滟才是他们的亲人,到了奶奶这里就差了一层,她们实在怕大爷跟奶奶闹掰了,若是这样,可是怎么好?奶奶还没有孩子,说起来在林家站得不算稳,这这时候太太给大爷两个丫头,岂不是让他们夫妻伤了感情,到便宜了那些贱|蹄子。

贾敏半点也不担心,自在道:“当然,太太既不放心咱们,就让她自己管去。”

“可是,奶奶”余嬷嬷也不赞同自家姑娘的作法,这世上跟婆婆叫劲儿的媳妇,大多都没什么好下场。她可不想看着自己姑娘,也落得个被人欺负的结果。

“没事,我自有主张。”她摆了摆手,止住了下人们的想法。

回到松风院,大约她在正院做的事情,院里的人都知道了,梅青几人都担心的看着她,到是齐嬷嬷几个目中忍有笑意。

贾敏懒得理她们,她需要好好想想,事情有点不大对头?林夫人前后的画风转变的太快了,就算是失忆也没这么离谱啊?双q下降太快。这简单就像是整个儿换了个人?

等等,整个儿换了个人?也就是说,前段时间她的脑洞不是错觉?只是不知道这个婆婆是穿越的呢?还是重生的呢?

想到这里,她扑哧笑了出来,按照一般的规律应该是重生的吧?穿越的也太多了。不过,是不是重生的人都会换画风、掉智商呢?之前的林夫人是个挺正常的封建贵妇,现在这个,到有点像旧社会的恶婆婆。呵呵,就算她是恶婆婆,她也不是小媳妇。任由她欺负。

贾敏支起手臂,微微提高了声音:“东西都收拾好了么,收拾好了,就让齐嬷嬷给太太送去。”

余嬷嬷叹了口气,无比担忧的看了贾敏一眼,暗自打算,要不要往贾家传点消息。

正院那边,身边的丫头都被打了,林夫人被气了个倒仰。还不能说儿媳妇作得不对。等到齐嬷嬷带着丫头送了帐册过来,她的脸色就不大好。

齐嬷嬷让人放下帐册,跟着就扑到在林夫人脚边,呜呜哽哽的开哭。一边哭还一边念叨:“太太,您终于大好,奴婢也就放心了。”

林夫人怔了怔,蹙眉细想。才想起来齐嬷嬷是她放在松风院的,算是正院出去的人。她叹了口气,亲自扶了她起来。又指着一边叫坐,温言道:“多亏了你时常提点着奶,才没让她家里的下人耻笑了去。唉,辛苦你了,在松风院,受了许委屈吧?”

齐嬷嬷感动的泪流满面,连声道:“奴婢受点委屈没什么,只要不让奶行差踏错就好了。再说,奶还算尊重我,也时常派我差事,虽说待下严苛些,可奶年纪,不严些个,家里这些人也怕她呢。只是”她偷眼看看面沉似水的林夫人,“奴婢还是想着太太那时,主仆相得,府里一派祥和,不知有多好。那时候不知道珍惜,后来一直在后悔。”

林夫人这才露出点笑模样,“双喜好模秧儿的怎么家去了?我记得她也没多大啊?”

“她呀,新得了个小孙子,稀罕着呢。天天想得不行,最后求奶,放出去了。”齐嬷嬷笑道。

林夫人叹了口气,“你们都比我有福气,都是见了第三辈了。只我这孙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哟,太太的福气在后边呢。”齐嬷嬷笑起来,“咱们哪里能跟太太比。”她挪了挪身子,有些无措,“论理,这话也不该我跟太太说,奶的身子是单薄了些,每个月的小日子都要闹上好几天,回回都把大爷急坏了,恨不能时时刻刻守在身边。奴婢瞧着,怕是子嗣方面要艰难些。”

林夫人面上显出一丝怒意,随即就隐了下去,“双喜也是,为了看孙子,就把主子扔下了。如海他们夫妻年轻情热,有些事情不知道避讳,她再走了,更没个老成的妈妈看着,不知道得闹成什么样子。”

“百合,你去”才叫出口,猛然间想到百合被揍了,被她打发去养伤了,只能恨恨的作罢。

“唉,你多精心点,他们小夫妻不懂的,多劝着些。若是他们不听,就说是我的话。”林夫人见齐嬷嬷面有得意之色,看她目光过来,连忙掩住,也只作没看到。“帐册子放这里,有事我还得找你,如今我暂时先把他们小夫妻两个,托付给你了,可千万精心。”

齐嬷嬷连忙起身肃立,“奴婢一定尽心。”

“这就好,你先去吧。”林夫人挥退了齐嬷嬷,走到桌边,随意翻开一本帐册,看了两眼,只觉得脑门子生疼,叫过女儿,“你来看看,明儿把凤芝和凤芸也叫来,帮你一起看。她们也老大不小了,这管家理事也得学起来了。”

“嗯,我知道了。”林滟笑着应下,一面翻开帐册,一面暗暗猜测,她娘放着儿媳妇不用,偏要叫尚家姐妹来看帐,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让她们两个中的一个,给哥哥作妾?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个意思,不尤得出了神,尚家姐妹模样好,性格也不错,做了哥哥的妾到也不错。等到贾敏死了,就可扶正了,身份上也不差什么。而且,素日来,提到哥哥,凤芝、凤芸都有些闪躲之意,莫不是已经上了心?嘿嘿,如果娘真有这个意思,说不得她得先去探探。

林夫人闭目养了会神,睁开眼睛就见女儿在那里傻笑,“滟儿,你一个人那里笑什么呢?”

林滟有些眨了眨眼,神秘兮兮的起身蹭到林夫人身边,笑嘻嘻的小声问:“太太,你是不是想让凤芝或凤芸退给哥哥做姨娘啊?”

林夫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问她:“谁跟你说的?”

“没,是我自己想的。”林滟悄声道:“要不,我去探探她们的口风?”肯定不能两个都给哥哥,她到希望能是凤芸,凤芝主意比较大,容易和贾敏吵起来,她也不想让哥哥后宅不宁。

林夫人瞪了她一眼,警告道:“你给我打住,她们孝期还没过呢,怎么能提这事。你不管了,安安心安的绣嫁妆,再帮我管管家,不许多事!”

“哦。”林滟不情不愿的点头。想想也是,尚家姐妹还得七、八个月才能出孝呢,现在确实不能说。哎,还得再等等,她的小侄子啊,也不知道出嫁之前能看到不。说起来,她哥哥颜很正,若是生个女儿出来,肯定也很漂亮。若是很生出个女儿,就要叫林黛玉,哼,才不给贾敏的女儿呢。到时候,她来教侄女,一定不会像红梦里的林妹妹一样,天天哭哭啼啼的。

这边,齐嬷嬷自正院出来,很是自得意满,有了太太的话,松风院就该是她当家了。不过想到贾敏的手段和那双清冽的凤眼,她又觉得心虚。哼,我有太太的话,便是大爷也得听我的,何况奶。若是不敢听,那就是不孝,休了她都可以。

这人想得太好,就容易受打击。

齐嬷嬷一回到松风院,就直奔正房,待到正房门口,整了整衣服,轻了轻嗓子,端起架子,等着丫头给她打帘子。两个丫头压根就没理她,只当没看到一样。

齐嬷嬷气急的瞪两个丫头一眼,暗恨:作死的小|蹄子,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们。

两个丫头看齐嬷嬷到底自己掀了帘子进屋,撇嘴啐了一口,小声骂道:“什么东西,一样都是奴才,还想跟主子一个待遇,真是猪油蒙了心。”

齐嬷嬷进来时,贾敏正在东间里临贴,屏息静气,笔走游龙,她现在感觉不错,这副字,一气呵成,必定比她以前写的都好。

齐嬷嬷自持有了林夫人的特许,也没管贾敏在作什么,直接就要上来说话,被翠竹给拦下了,“妈妈越来越不会伺侯了,没看奶奶在忙么?且等着。”

齐嬷嬷老脸一红,她这段时间被翠竹、墨菊几人给压惯了,也没敢上前据理力争,到是老实的在一边儿站下了。眼看着贾敏写完一篇,拿起来自我欣赏了半天,摇头叹气,好似有些不满,随手放边上一放,又要铺纸,她连忙往前踏了一步,待要开口,被墨菊瞪了一眼,小声道:“止口,妈妈要是不能安静,就外边儿站着去!”

一句话训得齐嬷嬷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的,只觉得屋里都没处站脚,灰溜溜出了屋,才想起自己如今已经得了太太允许,和往天不同了,不由得跺脚暗悔。(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怒

天色近晚,夕阳早已落下,几点寒星自在天空闪烁,林如海面色微沉的踏着暮色归家,在府门口,翻身下马,随决把疆绳一扔,倒背着手,步履沉重的踏进府门。

大管家王安端着笑脸迎过来,“大爷回来了。”

林如海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径直往里外书房走。王安一见就知道大爷心情十分的不美妙,不敢再多说什么,老老实实的请安行礼,退到一边去了。

等到林如海转过回廊,再也见不到身影了,他才长出一口气,表情放松下来。一直跟着他的小幺儿,抹了抹脸,心有余悸的道:“哎妈呀,大爷一沉下脸来,比侯爷还吓人呢。”

王安转身踹了他一脚,“猴崽子,混说什么。”

那小幺儿也不怕他,嘻嘻一笑,“那里是胡说,你老人家刚刚不也吓掉魂儿了么,平常在侯爷面前,何曾见您这样。”

一句话把王安也说笑,他又踹了小幺儿一脚,“滚,还不给我倒茶去。”

“得咧。”小幺儿腿快的跑走了,留下王安目视林侯书房的方向出神,好半晌才拍拍自己的额头,小声嘟囔,“混小子懂什么,咱都伺候侯爷大半辈子了,性子摸得透透的,自然不害怕。可大爷嘿嘿,林福怎么下去的?这府里还是姓林,大爷可是这府里以后明正言顺的主子,当然得恭敬点。”

“老爷,三皇子他们也太大胆了,赈灾的粮食以次充好就算了,有些甚至就是杂草,就这份量还不够。他到底想做什么?这江山还是不是他们萧家的江山?这么闹下去,他就算做了圣人,又得能什么好!”林如海当着林侯的面,气得拍桌子大骂。说句实在的。他完全不明白,这些皇子们都在想什么,夺皇位的时候,使劲儿挖国家墙角,何着等你当了皇帝之后,就不用解决这些乱摊子是么?这不是自己挖坑埋自己么,有没有这么脑残啊!

林侯大眼一瞪,“你给我住口!你现在的最要紧的事就是用功读书,明年或后年好下场,考个举人回来。朝廷上的事儿。自有圣人和大臣们处理。至于皇子们,文武百官都无权过问,那是圣人的事儿。”人家当爹的才有权利管儿子,跟你们有半毛钱关系?真是胆子大了,还敢妄议朝政,找揍是吧!

林如海直接往椅子一靠,眼睛盯着屋顶,“您放心,我又没傻透腔儿。这些话也就是在家里念叨一下,不会在外人面前说的。”这又不是以后那个言论比较自由的社会,现在一时痛快了嘴,很可能就会痛苦一辈子。这个帐他还是会算的。就像他老婆说的,你有什么看不下去的,就努力当官,当大官。等自己真正有能力管的时候,不让这种事再发生就好了。现在,痛快了嘴。啥用没有。一个弄不好,不但自己倒霉,还得连累了家里人。

“哼。”林侯冷哼一声,自顾自的去看书,他年轻的时候也义愤过,等到真正进入朝堂,慢慢的就明白了,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太多的身不由已。不过,他儿子看着确实不像个傻的,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何话能讲,何话不能说。那些天天骂天骂地骂人的狂生,除了痛快痛快嘴儿之外,还能有什么用?

“行了,去看你娘。”林侯头也没抬跟林如海说。你看天看得够久了,再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老老实实、按步就般的走吧。

林如海挺身而起,大大的叹了口气,“老爷,您不去?”

林侯想想,今天没什么事儿,去跟老婆蹭饭也不错,别说,最近老婆的小厨房的厨娘,手艺见长,做的饭菜比以前好吃多了。“走,一起去。”说话,放下书,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转去屏风后面换衣服,再出来坐在了榻上,伸脚由小厮换鞋,都打理好了,才打头走了书房。

林如海跟在林侯身后,悄悄的翻个了白眼,快五十岁的老头了,比他还爱美,真是够了。

正房内,林夫人正跟女儿和尚家姐妹说笑,贾敏告了病,晚上压根就没过来,林夫人当只是她夺了贾敏权,她郁闷了,再都脸上大约也不好看,所以才称病的。她堵了一天的心,这时才痛快了些,又让小丫头去给齐嬷嬷传话,说是奶既然病了,就别让大爷进屋了,让别人伺候大爷。传过了话,她心下畅快,脸上的笑也多了起来。

“我叫人炸了小黄鱼,又做了红烧大排,你们今天就别回去了,跟我一起用。”林夫人慈爱看着尚家姐妹,凤芝起身浅浅的福了福,“那我们就叨扰太太了。”她们姐妹眼看着就要出孝了,以后的终身大事还得靠着林夫人,自然得多亲近一下。

林侯和林如海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亲如一家的和谐场面。见到两人进来,林夫人和林滟、尚家姐妹都过来请安,林如海眼尖,扫了一圈没发现他家娘子,连林夫人近身伺候的丫头瞧着也都眼生,还有好几个都是他妹妹的丫头。

因着尚家姐妹在,林如海低头禀气,给林夫人请了安,老老实实往椅子上一坐,眼睛只管盯着地上,也不四处乱看。尚家姐妹也是一样,老老实实往椅子上一坐,同样低头看着地面。

他们这么坐,那是守规矩,可在林滟眼里,很有些郎有情妹有意的意义,心情很好,悄悄的在那里掩唇轻笑。

林侯一眼就看到了东间桌子上堆的帐册,看那数量,明显就是家里的。他眉头一皱,不大开心,明明之前都跟老婆说了,儿媳妇管家不错,女儿要嫁人了,该老实点绣嫁妆,别传出什么话来不好听,怎么他老婆不听话,非要一意孤行呢?

林夫人笑道:“哎,媳妇身子有些单薄,这些日子又累到了,身上不好。又怕误了家里的事,非要把帐册给我送来,我见她小脸腊黄,也不忍心再劳累到她,说不得我先管两天吧。”

卧|槽我老婆生病了!怎么没人告诉我?林如海一听就坐不住,立马就想飞奔回家,去看他老婆。

林侯想着儿媳妇这段时间确时劳累,身子不舒服也是有的,当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林夫人一见林侯默许了,心中大喜,又笑道:“你们来得巧,我这里做了好菜,留下来一起用吧。”

林侯本就是想来蹭饭的,自然点了头。尚家姐妹就有些坐立不安了,她们虽在林家住着,可林如海对她们来说可算得上是外男了,偶尔碰到,互相行个礼到也没什么,坐在一起吃饭,就有些过了。可刚刚才答应了林夫了,要留下陪她吃饭,这时候也不好再改口,姐妹两个都很为难。

这时林如海已经起身道:“老爷、太太,儿子已经用过了,先回房了。”

林夫人的笑脸立刻就沉了下来:“怎么,成了亲,心里就只有你媳妇一个了?当娘的想留你吃顿饭都不行么?”

林如海都懒得理她,拿眼往林侯哪里一看,林侯已经抬了手,“你去吧。”

林如海行了一礼,转身大踏步的走了,步履匆忙,丫头们都来不急打帘子,他已经出去了。

“老爷,你看你”林夫人报怨的话,被林侯瞪过来的那一眼给赌回去了。她当时便觉得心口微微的疼,刚刚那种畅快劲儿,立刻就飞了。

林侯心里还不满呢,觉得自己老婆是不是把脑子直接摔没了。尚家姐妹在,怎么可能留儿子一起坐下来吃饭,这么没规没矩的事儿,她是怎么想出来的!

这一顿饭,一桌子上的人吃得都不大痛快。用完之后,尚家姐妹立时便告退了,打定主意,以后决不在正院陪着林夫人一起吃饭了。

林侯等尚家姐妹走了之后,立刻就冲林夫人发了火,“凤芝、凤芸都是大姑娘了,如海也成了亲,他们能坐在一桌吃饭么?你脑子里都想的什么?真是荒唐!”说完,一甩袖子,直接走了。

林夫人呆坐半晌,扯开笑,把女儿哄走了,才面无表情的回了卧房,直到躺在床上,她还觉得脑门生疼。

那边林如海飞一般回了松风院,见正房里亮着灯,急急忙忙的就奔着除门去了。

“大爷!”齐嬷嬷得了太太的话,一早就等在西厢房里,见林如海回来,就拦了上来。

林如海面无表情的瞪了她一眼,绕过人,接着往正房走。

齐嬷嬷连忙扯住林如海的袖子,苦口婆心的劝:“大爷,奶身子不好,你不能过去,看过了病怎么办?”

林如海瞪眼喝了一声:“滚!”那是我老婆,生病了你们不心疼,我心疼。他今天本来心情就不好,被林夫人和齐嬷嬷这么一说、一阻,更是怒火上涌。

齐嬷嬷被他瞪得有些害怕,但一想自己是得了太太的令,就又强醒起来,“这可是太太的意思!”话音未落,就觉得肚子上挨了一脚,疼得她惨叫一声,立时松开了手,眼泪当时就流了下来。

泪眼模糊中,就见昂扬的身影已经进了正房,只余下帘子轻晃。(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同情

林如海进屋的时候,贾敏正兴致勃勃跟墨菊和翠竹几人抢红,大约这把她赢了,笑开了一张芙蓉面,烛光一映,真真是牡丹、芙蓉也无此娇艳,越显出眉梢眼角的丰韵来了。

贾敏自然也听到院中的响动了,侧头往门口这边看来,正好对上丈夫湛黑的眼眸。她见其中满是焦急与关切,抿唇一笑,随手把铜钱一推,“行了,大爷回来了,叫她们摆饭。这些,你们拿去分了吧。”

墨菊、翠竹几个丫头,见大爷直愣愣的盯着奶奶瞧,都偷偷暗笑,你拉我一把,我扯你一下的,麻利的收拾了桌子,各自散去了。

林如海待丫头们都出去了,几步抢到贾敏身前,俯身细瞧,见她面色红润,眉眼含笑,没有一丝病弱的痕迹,这才放下心来。想到林夫人屋里的帐册子,心下明白,准是她又生什么夭蛾子,他老婆不耐烦搭理,直接告了病没去。

“你没事吧?身子可好?生气了没?”林夫人既然让他老婆交了管家权,嘴里肯定也没什么好话,可别气着他老婆。

贾敏拿了帕子去擦他额上的汗,一面笑道:“我没事,不耐烦去正院见她们,就随口扯了个由头塞唐。”复又埋怨他:“瞧你这一头一脸的汗,外头还冷着呢,也不怕着了凉。别自持身体健壮,就不当一回事。这年头,为了个风寒就死了的,多着呢。”

林如海握着她的手,贴着贾敏坐下,随手把人揽进怀里,“不喜欢见她们就别去,万事都有我呢。”嘿嘿,这种能成为老婆倚靠的感觉真好。

贾敏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觉得我是那种吃了亏不反击的人么?我管了林家一年多,这府里多少人多少事都在我手里头攥着呢。她若老实便罢。大家相安无事,若是不老实,有她受的。”真当她这一年多是白做的么。以为拿了管家权,就能让人随着踩她了是罢,那咱们就走着瞧,看看最后认倒霉。

嘤嘤嘤,老婆你不要这么强悍好不好,也给我点发挥的余地。林如海抱着贾敏,大头在她身上乱蹭。

贾敏恼了,随手拍了他一巴掌。“老实点。”

“媳妇”林如海可怜巴巴的瞧着她,到贾敏逗笑了,凑过去在男人的薄唇上亲了两口,安抚道:“乖,那老妖婆,还得留给你去对付呢。”

男人立刻就精神起来,拍着胸脯表示:“媳妇,你就看我的吧。”发完誓他才觉得不对,他老婆不是一定主张对林夫人好点么。怎么今天的话风不对呢?

贾敏自是看出丈夫的疑惑,她使了个眼色,表示晚点再说,翠竹和墨菊已经抬了食盒进来。浅浅的福了福身,就将食盒打开,把菜一件件摆出来。

林如海早就饿了,一见桌上的菜色就笑了。“都是我爱吃的。”

头一筷子挟了块水煮鱼,放到老婆碗里,还讨好的笑了笑。墨菊一眼瞟见,只觉得大爷身后好像有条尾巴在冲着自家姑娘摇得欢快。她用力的眨了眨眼,发现那是错觉。嘤嘤,一定是大爷面对奶的时候,太像只大狗狗了。

屋里,夫妻两个你恩我爱、甜甜蜜蜜的一同用饭,屋外,被林如海踹了一脚的齐嬷嬷捂着肚子才直起身来。看了看扶着自己,一脸关切的绿蝶,她叹了口气,“绿姑娘,看样子,你今天晚上又要落空了。”

因着林夫人那边传过来话,说是贾敏生了病,不叫她近林如海的身上,让齐嬷嬷选个可靠的,伺候他。齐嬷嬷想了又想,在绿蝶和绿梅之间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取中了绿蝶。本来叫绿梅也可以,还能分化奶身边的丫头,可绿蝶本来就是大爷房里的丫头,又是府里的家生子,真不好越过她。再说,绿梅是奶的丫头,卖身契在奶的手里攥着,家人也都在荣国府里,奶就算像对付白兰似的,直接发卖了,也没人会说什么。到是绿蝶,就是想打发出去,也得经过太太的同意。如今太太眼见着对奶十分不满,肯定不能像打发碧绡和绮兰一样,那么容易。

想明白了之后,她就悄悄叫了绿蝶过来,让她装扮好了,准备着晚上去伺候大爷。绿蝶被齐嬷嬷叫过来时,还满心不怨,院子里谁都看得出来,奶十分不待见齐嬷嬷。若是她跟齐嬷嬷走得近了,被奶看在眼里,就是个罪过,不定什么时候发作出来,肯定够她受的。待听了齐嬷嬷的话,她开始还不信,直到齐嬷嬷往正院方向指了指,带有几分自得的道:“这是太太的意思,便是奶不高兴,也得太太的话。”

“那大爷”绿蝶还是迟疑,这么些日子,她也算看出来了,大爷对她们这些丫头,真的是一点花思都没有,平常连端茶倒水,宁可自己来,也不愿意叫她们伺候。

“大爷”齐嬷嬷笑了,伸手整了整衣领,笑道:“是太太的亲儿子,自然也得听太太的。再说这年轻男人,有几个不嘴馋的,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手段了。”

齐嬷嬷这么一说,绿蝶的心也热了,连忙给齐嬷嬷福了福身,笑道:“我知道,妈妈疼我,若我果然得了大爷的心,必不忘妈妈今日之恩。”说完,摸了摸身上,一咬牙,摘了头上的金钗,塞进齐嬷嬷手里。被齐嬷嬷又塞了回来,笑着给她带在头上,还道:“我也是可怜咱们大爷,被奶管得厉害。再者,碧绡、绮兰你们这几个人,更是过得艰难,让我看着十分的不忍心。这些个东西,难道妈妈我还能少了,快收回去,下回再这样,我就恼了。”她看中的不是见前这点利益,是以后的更大权利。

绿蝶果然十分感动,直赶着她叫妈妈,又千恩万谢的出去了。果然回了房,避了人,拿了自己最漂亮的衣服穿了,再看看绛紫的马甲,一咬就没套。再支起镜子,涂脂抹粉,装扮得千娇百媚的去见了齐嬷嬷,被她没口的夸了一通,竖立了信心。

两人想得十分美好,就没想过林如海会不按剧本来演,直接就把齐嬷嬷给踹了。绿蝶扶了齐嬷嬷到一边歇着,心就凉了一半,再听齐嬷嬷这么说,突然觉得自己这身装扮太过显眼,就算不被奶看到,被竹青、墨菊几人见到,只怕舌头底下也能压死她。

“那妈妈,你好生歇着,我先回去了,看奶一会儿叫人。”事情黄了,大爷根本不给齐嬷嬷面子,她哪里敢多呆,迅速闪人要紧。

绿蝶这边一回了屋,就赶紧打水洗脸,又把头上的钗子头花都摘了,换了家常的半旧衣裙,套上绛紫色的马甲,才觉得心安了些。她悄悄自屋时出来,进了小抱厦里,翠竹几人小声说话的说话,打络子的打络子,谁也没理会她进来。里间传来大爷哄奶的声音,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像是没人发现她刚刚的心思和行为。

“翠竹,把东西撤下去吧。”奶婉转中透了几分清冷的声音传来,翠竹答应了一声,就与墨菊几人起了身。绿蝶连忙跟上几人,一起进了里间。

大爷与奶都已经用过了饭,正相互依偎的坐在一起,大爷捧着奶的手,柔情蜜意的道:“指甲有些长了,形状也不好了,我替你修修。”

绿蝶心中一酸,大爷眼里只有奶在,什么时候才能分心瞧瞧她们这些丫头。连奶手指甲不好看了,他都放在心上,她装扮得花儿一般,迎他进门,却连一眼都没得到。

“嗯,我今天也觉得手指不好看了。”贾敏笑着点头,又嗔了丈夫一眼:“你可得小心些修,修不好,看我怎么罚你。”

“嘿嘿,小的伺候奶。”林如海狗腿了一句,扭头刚要叫拿修指甲的工具来,绿梅就已经捧了过来,他心极好,难得夸了一句:“到底奶身边的丫头,就是有眼力劲儿。”

贾敏呵呵一笑,“你身边的丫头也不错啊。”说着,眼睛似有若无的往绿蝶这边瞟了一下,绿蝶心中一颤,悄悄的往后退了两步。所索奶没再说下去,像是刚刚那句,就是跟大爷之间再平常不过一句的玩笑,又转移了话题。

在绿蝶心神不定中,齐嬷嬷的愤恨难言中,正房里灯熄了,几个丫头除了值夜的,都回了自己的屋里睡下。齐嬷嬷到底是没敢再去管林如海歇在哪里,她怕再惹怒了大爷,就不是被踹一脚的问题了,想着明天怎么去太太那里下舌头,齐嬷嬷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床帐内,林如海猛得坐起,不敢置信看着他老婆,到还记得要压低了声音:“你说什么,林夫人也不是原装的了?”

贾敏肯定的点了点头,无限同情的道:“可怜的林侯爷,林家只剩他一个原装货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怀疑

天边才泛起鱼肚白,略略带出向丝红意,齐嬷嬷就已经起了身,小心揭开衣服一天,昨天被踹的地方,还有些青痕。她起身拿过桌上一个小瓶,倒了些药油在手上,覆在青痕处,慢慢揉着。只到觉得伤处热热的,才收了手。

“妈妈,你没事吧?”齐嬷嬷刚一出来,绿蝶就迎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铜壶,“这是新打的水,妈妈将就着洗一洗吧。”壶内的水都是温的,并不算太热。绿蝶也不敢拿烧热的水送过来,正常来说,松风院内备的热水,该是先尽着主子用的,林如海和贾敏没起,便是翠竹等人,也不敢善自动用。

不过,她们也不至于用冷水就是了,屋里的炭炉经夜不熄,早上起来,把昨夜打好的水,放在炭炉上温上一温,便可以用了。府里基他房里不知道,松风院内,林如海和贾敏对待下人还是不错的,最少不会出现炭不够用,冷到人的情况。

“就是青了一点,没多大事,还没谢谢你送来的药油呢。”齐嬷嬷笑着让绿蝶进来,“又要劳烦你了,其时这点伤没什么,咱们都是下人,皮糙肉厚的,歇一晚就好了。”齐嬷嬷住的房间,是以前跟喜嬷嬷一起的,现在喜嬷嬷走了,只余她一个人住,再也没人搬进来。

绿蝶对于进入这些嬷嬷的房间,还是有点抵触情绪的,觉得臜腌。可她现在也算是有求于齐嬷嬷,面上便装得无事人一般,进去替齐嬷嬷倒了水,又替她挽起袖子,服侍她梳洗了,才笑道:“时候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预备着大爷和奶该起来了。”

齐嬷嬷叹了一声。“你是个好孩子,可惜了唉。”她摇了摇头,满脸的可惜模样,“快去吧,别误了时间,再让奶挑你的刺儿。”

绿蝶笑了一笑,“她是主子,怎么说我都是应该的,原也是我笨手笨脚的不会伺候,怨不得奶看不上我。”说完。低一低头,转身出去了。

齐嬷嬷翘起嘴角,绿蝶这是准备向她靠拢了?呵呵,她要是真能如愿,又有那个命的先生出儿子来,奶也就不算什么。她揉了揉脸,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愁苦一些,方离开松风院,往正院而去。

贾敏起床之后。自有丫头来跟她回话,“奶,绿蝶早上给齐嬷嬷打了水,两个在屋里不知道说了什么。没多久,齐嬷嬷的就苦着脸去正院了。”贾敏若许不当家了,可在松风院她就是名副其实的老大。除了那么几个特定的人没换之外,其余伺候的都换成她的人了。尤其是粗使的婆子们。都是从她的陪嫁庄子上调来的,不说个个孔武有力吧,至少一个人制服一两个丫头不成问题。

齐嬷嬷还想借着太太的势。当松风院的家,做她的春秋大梦吧。

贾敏昨儿告了病,今天早上也懒得去正院,只把林如海打发去了。齐嬷嬷一早上去正院下了舌头,她这时候去,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还是让林如海去对付她好了。呵呵,反正也不是原身的亲娘了,气死拉倒。

其时贾敏让林如海去,也是存心让他去试探一下林夫人。她毕竟对林夫人不够熟悉,凭这一年多来的印象,不大好确定现在这个就是不是原装货。万一人家以前就这么残呢?只是没发挥出来。虽然,她知道这个可能性不高,但也不能否认这点可能存在的。

林如海一进正院,就觉得丫头们对他殷勤了许多不说,脸上的笑也变得微妙起来,带了几分期盼,几分羞涩,几缕柔情,看得他身上汗毛直竖。到是林夫人一见他就冷了脸,也不说话。

林如海鸟都不鸟她,自顾自的请了安,一撩下摆,在屋内的椅子上坐下,笑道:“太太今儿起得真早。”

林夫人“哼”了一声,扭过脸去不理他。

“**身子不些不适,这几天怕是不能来伺候太太了,忘太太海涵。”林如海一口气替他老婆请了好几天的假,具体几天没说,随他老婆高兴。

林夫人一听,再也压不住火,“你既知道她病了,怎么还往她根前去?”

“**是我妻子,病了,我不关心,谁关心?”林如海扬眉反问。

“也不怕过了病气给你?”林夫人恨铁不成钢的捶了下炕,“她不是最贤惠的么?怎么自己病了,伺候不了你,也不让别人伺候?反倒要你去关心她?这也是她一个作媳妇的该当的?”林夫人越说声音越高,指着林如海苦口婆心的劝道:“傻儿子,你快醒醒吧,那女人只顾着自己,一点也不把你放在心上。她但烦想着你,也不会在自己病了的时候,还让你睡在正房了。”

林如海唇角弯出一个讽刺的笑,“儿子也是跟老爷学的。前几天太太身子不爽,老爷日放守着,也没见太太推老爷出去。如今,到说起儿子来了。既这样,那便是老爷也做错了?太太也不贤惠了?”

“你”林夫人气得额上青筋乱蹦,可底气不足,竟是再也接不下去。前段时间林夫人病的时候,林侯先是守了她好几天,后来更是天天来看她,一呆就是好久。有时,晚上就在外间榻上睡一夜。她当时没把丈夫赶走,这时有什么理由说儿子。

百合听说林如海过来,咬牙强撑着身子起来,亲手泡了茶送上来,林如海扫了她一眼,冷声道:“怎么是你?换个人来。”

百合被他这般当面打脸,身子一颤,眼睛立刻红了。她连忙咬紧了嘴唇,把眼泪憋了回去,低着头福了福,转身回到屋里,身子往床上一歪,便觉得哪里也动不了了。

林夫人气道:“都下去,林大爷看不上你们,还伺候他做什么?”

林如海也不出声,眼睛落在屋里的座钟上,只待满了五分钟,就起身走人。他对以前的林夫人尚且没有多少耐心,更不用说现在这个了。

“你昨天为什么踢了齐嬷嬷?她好歹也是从正院出去。是我身边的人。说你也是为了你好,你就使出大爷的性子踢人,你眼里还有我么?”林夫人提到这个就觉得心口疼,这儿子有了还不如没有。为了媳妇,连老子娘都不要了,真是生他还不如生块叉烧。

林如海奇道:“太太不是说,齐嬷嬷到松风院,便是松风院的人了么?怎么这会子又提起这个?”他十分疑惑的问:“即便她还是太太院里的人,难道就不是林家的下人了?怎么我还说不得管不得了么?她就能爬到我头顶上,指着我鼻子训了么?她以为她是谁?拿自己当我正经的老子和老子娘了?”

“你你给我出去。以后你也不用来了,我不想看到你。”林夫人被气得直接摔了茶碗,一拍桌子,怒喝道。

林如海笑着起身,“太太不必生气,儿子今晚上就去问问老爷,我还是不是林家的主子,到由着个奴才骂我了。其时儿子也好奇,哪家的太太会由着个奴才管教自己的亲生儿子?”

他说的似不精心。却让林夫人一凛,自己太大意了。

林如海说完,转身就出了正院,回到松风院时。看到站在门边的齐嬷嬷,冷笑了两声,直接吩咐道:“你们一会看着齐嬷嬷收拾了东西,让她回正院去伺候太太吧。省得觉得伺候咱们,低了她的身份。”

齐嬷嬷脸一白,嘴唇开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万万没想到,她到正院去告状的后果,不是借着太太压服了大爷和奶,到是把自己给告出了松风院。这回好了,今天过后,整个侯府就都知道,她被大爷赶了出来,这让她还怎么有脸在侯府呆下去。

林如海哪里说完就进了屋,屋外几个丫头、婆子应了一声,笑嘻嘻冲着齐嬷嬷一伸手,“请吧,齐嫂子。大爷的话,咱们也不敢不听,到委屈齐嫂子了”

齐嬷嬷几乎是被人挟着回了屋,把她的东西搜了一遍,胡乱装了,就送回了正院。

正院里,才摆上早饭,林夫人见齐嬷嬷被送回来了,气得直接掀翻了饭桌,才要破口大骂,就见女儿林滟惊疑不定的看着自己,她就知道,自己的行为又过火了。勉强按耐住自己,又得对外说,是她刚刚不小心,碰翻了桌子。又得看严了正院人的嘴,不能让今早的事儿露出去一丝一毫。林如海和林滟都有些怀疑她了,不能再让林侯也起这个疑心。再者,今早正院的事儿可是露出去一丝,很容易传出林如海不孝。她要敢让这种话传出去,林侯回来就能生吃了她。

“没事,我就是有些吃惊。”林夫人强笑了笑,“齐嬷嬷要回家,我怎么劝都劝不住。”

齐嬷嬷一听林夫人的话,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直接瘫倒在地。她好生后悔,还不如在松风院里老老实实的伺候大爷和奶,奶虽然严苛了些,对下人却是真好。若是她不起歪心,这会还踏踏实实的呢。也是,谁能想到,夫人用完人就扔呢?用她的时候说得多好,见她没用了,立刻就打发了出去。

她跟着张嬷嬷往外走,这会到是不恨贾敏了,只恨自己有眼无珠,怎么就没看出来太太是个两面三刀的人呢?活该,让你得瑟,看得得瑟出个啥!

林滟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定,不时的看看嘴角含笑的林夫人,怎么看怎么觉得她跟从前不大一样。言情举止粗俗了不少,甚至脾气都燥了些,整个人就像是浮着的,一点根儿也没有。

“滟儿,你这丫头怎么这样看着我。”林夫人好笑道,她慈爱的冲着林滟招招手,“过来,让我看看。”

她这么一笑,林滟又觉得跟以前的林夫人没什么区别。迟疑挪动脚步,站到林夫人身边,被她一握手,林滟打个寒战,手好冷!

“太太,你的手好冷,这些丫头会不会伺候了,连个手炉都不给您。”林滟下意识的说道。

林夫人道:“唉,自从上次病愈之后,就常常觉得手冷脚冷的,怎么都缓不过来。”

林滟连忙道:“怎么没叫太医来瞧瞧?”

“怎么没看,你父亲请了好几位回来。开了方子,如今觉到是睡得沉了些,这手冷脚冷的毛病还是不见好。”林夫人叹了口气,“如今孙太医的药到还合我的脾胃,吃着效果最好。”

难道只是更年期综合症?林夫人一提睡不好这事儿,林滟便想起林夫人受伤之前,也有段时间脾气很不好,后来她确认了一下,认为应该是更年期综合症。这么一想,她到是心安多了。脸上的笑也明媚起来,“即吃他的药好,就烦他多来几次,若能把太太治好了,咱们怎么谢他都行。”

“孙太医到是说了,这得慢慢养着,时间长了就好了。”林夫人经过今天早上的刺|激,暗暗做下了一个决定。到底不是自己生的,不是自己养的。就是跟自己不贴心。她现在还不到五十岁,月信还有,好好调理一体,未必不能再生个孩子出来。

林滟一听。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腻在林夫人身边,小声问:“太太,今天早上怎么发了那么大的火,把我都给吓到了。”林滟私下里打听了下。都说大爷走了之后,太太的脸色就不对。难不成是林如海把林夫人给气着了?

林夫人哪里会说林如海的不好,只说:“还不是你嫂子。都要气死我了。我不过一进生气,说是不让她管家了,她立时就病了。昨儿没来不说,今早上又没来。她这作派,到像是我这个婆婆委屈了她似的。”

“还有齐嬷嬷,我昨儿不过说了一句,你嫂子既病了,就别让你哥哥近身,换个别的人伺候他。你看看,今天就把齐嬷嬷给我送回来了。”

林滟一听,气得小脸通红,“她也太不孝了,我找她说理去!”

林夫人一把拉住,按坐在自己身边,“快老实呆着,万事有我呢,哪里轮得到你一个未出门的闺女去管嫂子的,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眼看着就要出嫁的人了,总这样,让我怎么放心。”

“她都不怕名声不好,我有什么好怕的!是她不孝,又不是我不孝!”林滟振振有辞的说,只是身子却坐得稳稳的,再没有刚才的冲动。

“她还是你哥的妻子,传出这个名声,你哥哥的脸面还要不要了?”林夫人正色道,“你哥哥是我儿子,做媳妇的不心疼他,我这当妈的心疼。”

这母女两个,就没发觉她们的谈话,十分的不合时宜么?那家当妈的,会跟未出嫁的女儿这么念叨儿子和儿媳妇的房中事?这她们两个谁也发现,还说得起劲儿。待到尚家姐妹来请安,云氏也带着女儿方妙香过来,林夫人还不放松的,拉着云氏大吐苦水。

尚家姐妹和方妙香都有些坐立不安的,最后云氏当机立断,说是家里还有事,带着女儿就告辞了,尚家姐妹连忙借机也道别出来。

“娘,怎么林伯母病好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方妙香悄悄的跟自己母亲说。今天这事儿,要放在以前的林夫人身上,那是决不可能发生的。当着尚家姐妹和她的面儿,对自己儿子半个字儿都不会说。便是衍弟,年岁不大,她也轻易不会当着林滟和尚家姐妹的面儿提起。偶尔说起,也是一言带过,只有跟自己娘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关心下他的课业,说是让自己儿子多照顾弟弟。

“住声。”云氏瞪了女儿一眼,前后看了一圈,也悄声道:“你以后少过来,我也少来。”若是林夫人问起,就说女儿要说亲了,被她关在家里学规矩呢。

“哦。”方妙香点了点头,看来她娘也觉得林伯母不大对劲儿。唉,不知道是不是被章姨娘伤到之后,就变了性子。

那边尚家姐妹回到自己房里,借口要临贴,把丫头打发下去了,两姐妹才悄声细语,凤芝道:“横竖咱们的孝期还没过,只在房里呆着,少去正院。”林家婆媳之间过招,想怎么掐就怎么掐,她们姐妹可不想掺合进去。而且,经过昨天晚上的事儿,尚凤芝有个十分不好的预感。她双手合什,念了几句佛,心中祈祷,但愿都是她自己瞎想。

林侯那里最近公务似乎非常繁忙,每日里早出晚归的,对家中有些诡异的气氛没有丝毫查觉。

林如海见林夫人恢复了平静,也不再天天挑贾敏的毛病了,有些话就没对林侯说。其时吧,他自己底气也不太足,只要另外那个人不作,能够相安无事,他们就这么混着过吧。

贾敏却一直心中有个疑问,当日林夫人的伤不算特别严重,决不至于直接挂了,这个人是怎么上了林夫人的身?难不成真的是夺舍?

林如海却道:“我到觉得,当初林夫人应该是去了。脑伤这东西,咱们谁都不懂,又没有脑部ct,轻了重了谁知道呢?”

贾敏听了丈夫的话,也只能这么信了。

所幸,林夫人真正的安静了下来,不再每天挑她的刺儿,除了管家权牢牢把在自己手里之外,到也没什么。呵呵,不就是态度冷淡点么,当我真高兴陪你说话?

日子就这么不闲不淡的过去了,转眼间,便是春暖花开之季,贾家派人来看贾敏,同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贾赦的老婆,贾敏的大嫂又一个怀孕了。

贾敏一愣,随即满脸堆笑,“母亲又要抱孙子。”

赖嬷嬷笑得成一朵菊花样,“可不是呢,太医也这么说呢。”

如今贾赦、贾政各有一子,接下来的这个,应该是贾琏吧?贾敏算了一下,自己应该没有猜错。说起来贾琏,也一样是个色中恶鬼,到还有些良心,她该给自家老爹再写封信了,对孙辈的教育一定要抓紧,最好形成章程,在贾家延续下去。

其时贾家下一辈的男人,贾琏、贾宝玉,甚至去了的贾珠,活下来的贾兰,应该都挺聪明的。只因没有人好好教养,最后没一个成才的。咳,当然,别给我提贾环,那小子真是黑了心肝,洗不白的。

贾赦的妻子有孕,按理来说,做为姻亲的林家,是要送贺礼的。不需要怎么贵重,却表示我一直想着你,咱们两家关系很近,就像当日林滟议亲,每过一次礼,贾家都会送东西过来。再到林夫人生病,更是三天两头的打发人来看,也常常送了各色东西来,这是正常姻亲往来。

贾敏就没想到,还就是这正常的姻亲往来,出了岔子。

赖嬷嬷照旧看过贾敏之后,打听了林夫人有空,往正院来了。以前,赖嬷嬷过来,林夫人都很热情,让了坐,再问长问短的说笑一阵,有时甚至还会留饭。

可这回,赖嬷嬷一进正房,立刻就能感觉出来,林夫人的态度不冷不热的,随口问了声:“亲家都好吧?”便再无言语了。

赖嬷嬷心中着恼,脸上陪着笑,站在一边说了几句,待说到贾赦的夫人有了身孕时,林夫人不阴不阳的接了一句:“亲家母好福气,只是不知道我没有这个福气!呵呵,我只盼着在我闭上眼睛之前,能抱到孙子就好了。”

赖嬷嬷心里打了个突儿,这话到是像嫌弃自己姑娘了?她也不好接话,只能陪着笑,“太太自然是有福气的。”

林夫人露出个冷笑,“也对,没有福气也娶不到你们荣公国府的嫡小姐。”

贾敏淡淡的接了一句:“可不是呢,这是太太的福气,也是我的福气。”

林夫人被噎的半天没出声,赖嬷嬷一看,那里还能不明白,自家姑娘被婆婆厌烦了。怪道,今天她过来的早了些,也没见自家姑娘去理事,想是被林夫人夺了权了。(未完待续)

ps:不好意思,今天加班,回来的晚了些,才码完。

第一百零三章 戒指

赖嬷嬷带了满肚子的气自林府出来,待坐上车,才将面上的笑收了,恨道:“这林侯夫人也欺人太甚。”同车伺候她的小丫头川儿,闻言小心探问:“妈妈不是瞧咱家姑娘去了么,怎的如此生气?”

赖嬷嬷瞪了他一眼,“没你的事儿,一边老实呆着。”

小丫头被骂得一缩脖,不敢再言语。赖嬷嬷哪里却犯了难,今儿这事该怎么跟太太回呢?她算是太太的贴心人,四姑娘贾敏最得老爷、太太钟爱,自嫁之后,太太天天念叨着,生怕女儿在夫家受了委屈,常遣她去看。之前瞧着姑娘过得实在不错,林夫人也和煦,怎么今日忽然就变了个模样?好像生生做仇家。真是让她百思而不得其解。

赖嬷嬷把见到林夫人的事,从头到尾的顺过一遍,觉得这根子大约就是自家姑娘一直没生孩子的事上。想想也是,林家几代单传,对子嗣的需求比较迫切,自家姑娘嫁过来两年了,也没个好消息,林夫人生怨也是可能的。

贾母这日自赖嬷嬷走后,就一直悬着心。前段日子林夫人病了,女儿必定得侍疾,再管着家里家外大大小小的事儿,不定得累成什么样?好容易说是林夫人大好了,她又等了一月,方才派人去看。

奶宋氏扶着丫头的走进来时,就见婆婆若有所思的歪在罗汉榻上,自己的儿子贾瑚和二弟的儿子贾珠,都被各自的乳母带着,在临窗的大炕上玩。

“奶来了。”正在给贾母捶腿的丫头,见宋氏进来,悄声跟贾母低语了一句。

贾母猛得回过神来,就见大儿媳笑意盈盈的给自己福身行礼。她连忙道:“快别多礼了,到这儿来坐。”又埋怨丫头,“看到奶来了。也不说早告诉我。”

宋氏扶着丫头的手,小心的在楠木交椅上坐下,才笑道:“是我没让她说的。”她边说话,边仔细打理着婆婆,见她穿着一件橘红的二色金罗衣,略略斜坐着,面上带着微微的笑,轻声缓语极为温和,瞧着心情应该还不错。

“不是让你在家时好生歪着么,怎么又过来了。”贾母对大儿媳还是比较满意的。因此言语极为和煦。

宋氏道:“今儿他到老实,也没怎么闹我,又瞧着外面天气极好,花也开了,草也绿了,就想着出门走走。再者,也有几日没到太太面前尽孝,心下实在不安。我便做不了别的,能陪着太太说笑一阵。解解闷,也是好的。”

贾母笑道:“知道你孝顺。”

“瑚哥儿这几日可淘气?有没有气着太太?”宋氏慈爱的目光落在儿子身上,三岁的贾瑚还是胖嘟嘟的,摇摇摆摆的过来给她请安。被她一把拉起,搂在了身边,不住的摩挲着头顶、脸蛋。

贾母指着她对自己的丫头红绫道:“看看,看看。刚才说得好听,是来陪我说笑解闷的,这么会子就露馅儿了。原是想儿子了。”

宋氏笑道:“太太可真冤枉我了。”

“那是你亲儿子,也该想的。”贾母也撑不住笑了,“等你这段难受的日子过去,就让他回去住。瑚哥儿如今也三岁了,他爷爷说,该教他些东西,省得整天就知道傻玩。我想着,你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学问不比那些秀才差,精神好时,就先教着哥儿,等明年,就给他开蒙。”

宋氏一愣,她今天过来,就是想探探贾母的话,看看什么时候请先生给儿子开蒙。她可是知道,贾家一般都是六岁才上学的,跟她们家孩子不大一样。她也是想着能不能让儿子早点认字什么的,比这么天天瞎玩好得多。没想到,她婆婆到先提出来了。

贾母看出儿媳妇的诧异,笑道:“你妹子上次回来就跟我说了,让好生教导孙子,又给她爹写信,说是小孩子家别看着小,他什么都懂,只看你怎么教他。我和你公公一商量,也是这么个理儿。老大他们,小时候就管束的少了,如今再后悔也晚了。”

是小姑?能被贾母时刻提在嘴边儿上的小姑子只有一个,就是嫁到林家去的贾敏。别的不提,单这一样,宋氏是真心感谢的。

“怨不得太太时时刻刻的念着妹妹,果然见识比我们都强。”宋氏笑着恭维道。

贾母最喜听别人夸她闺女,当下笑眯了眼,“论起来家里这些个孩子,只你妹子是个尖儿。我常和老爷感叹,怎么就不个男孩儿呢?她若是个男儿,怕是比她两个哥哥强百倍呢。”

刚刚进屋的王氏,正好听到这两句,暗自撇了撇嘴,她就没看出贾敏哪里好来,整日里掐尖要强的,不像个闺阁女儿的样子,偏太太当个心尖儿似的宠着。

“太太、大嫂。”王氏对着贾母福了福身,又跟宋氏见过礼,才在一边儿坐下。

“事情都料理好了?”贾母问道。因着大儿媳妇又有了身孕,而且折腾的厉害,贾母就让二儿媳妇暂时把家里的事管起来。王氏这是入门之后头一次管家,安心要大展其才,因此事事留心,时时在意,不敢有一点疏忽,这才几天,面上隐有憔悴之色。

王氏恭敬的道:“都差不多了,只是有两件事,媳妇拿不大准,还得请太太示下。”她刚刚伸手,要接过婢子抱着的帐册,就有丫头进来报,“太太,赖妈妈回来了。”

贾母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连声道:“快让她进来。”

这么一拦,王氏这话就说不去了,伸出去的手也慢慢缩了回来,复又端端正正的坐着,微微垂下了脸。

赖嬷嬷在门口整了整衣服,随着丫头进了屋,先给贾母行礼,又见过了两位奶奶。贾母道:“坐着说吧。”

赖嬷嬷笑着谢了座儿,才在脚踏上坐了下来,先报喜:“咱们家姑奶奶好着呢,奴婢过去时,姑奶奶正了修花枝呢。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奴婢也不会学。瞧脸上,面庞红润,眼含水杏,真真是物牡丹花也没这么娇艳的。”

“她跟姑爷可和睦?”这是贾母比较关系的一个问题,“伺候的丫头可都合心?有没有淘气的?”那个白兰,真是恨死她了。

赖嬷嬷笑道:“瞧太太说的,咱们家出去的丫头,哪有不好的呢?奴婢也悄悄的问过墨菊她们,都说姑爷跟姑奶奶要好着呢。姑爷别提多体贴咱们姑奶奶了,小两口儿到现在,连个脸都没红过,你恩我爱的,不知道羡慕死多少人呢。”

听她这么说,贾母算是放了心了,脸上的笑也舒心多了,“这我就放心了。亲家太太呢?你这次去可见着了,身子还好吧?”自结亲后。贾母与林夫人的来往也多了起来,彼此相处的还不错。贾母这份关切,很有几分真心。

提到林夫人,赖嬷嬷面上显出迟疑之色来。贾母见了,不禁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好?”

“没,侯夫人确实已经大好了。”赖嬷嬷连忙道。

“那你这是个什么模样?”

赖嬷嬷一横心。直接道:“奴婢这次去,瞧着林侯夫人似是对咱们家姑奶奶不大好了。”

“什么?”贾母眼睛立时瞪了起来,“快说。怎么个不好法?她搓磨敏丫头了?”

“那到没有。”赖嬷嬷把自己这次去见林夫人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学了一遍,末了道:“奴婢瞧着,侯夫人似是对姑奶奶现在还没有好消,十分不满。”

“她有什么好不满的,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进门十来年,也没个消息,满世界求神拜菩萨。”林家那点子事儿,贾母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当初,丈夫给女儿选了林如海,她就不太可心,就是因为林家子嗣不盛,怕女儿在方面吃亏。如今,果然打她担心的方面来了。

宋氏、王氏一见婆婆生气,连忙起身劝道:“太太莫气,咱们家姑奶奶看着就是有福的,断不至于没孩子。”

贾母道:“别提了,这事儿敏丫头也有错,醋吃的厉害,不肯给姑爷放两个人伺候。但凡她肯听我一句,何至于让婆婆不满至此。”死丫头,怎么说也不肯给丈夫放人,弄到现在,这无子的事儿,都得自己一个人担着,真是生生气死她了。

王氏心中暗爽,想着你贾敏千好万好,生不出孩子来,再好也没用。她侧头看看正在炕上,蹒跚学步的儿子,满心的骄傲,总管自己在某一方面,打败了小姑子。

宋氏却道:“太太也别说姑奶奶,咱们这样的人家,哪里能让个姨娘把儿子生在妻子的前面呢?”别说正经书香世家,就像是贾家这样以军功起家的勋贵,如今也不肯做出这样的事呢,要被人嗤笑的。

贾母叹道:“可不是,我都气糊涂了。”那林侯家,虽系钟鼎之家,却亦是书香之族。这方面的规矩,比贾家只多不少。当日,丈夫也是用这点来说服自己的。言说林家家风清正,女婿又是肯读书上进之人,女儿嫁过去,肯定能过得不错。

说到这个,贾母又生怒意:“敏儿嫁过去才刚刚两年,就嫌她生不出孩子来也太早了些?她当初十来年生不孩子来,老夫人没嫌她不好,如今到要来为难我的女儿,真是岂有此理。”

屋里众人见贾母动恼,忙过来劝,你一言来我一语,方才令她转怒为喜。可贾母终究是惦记着女儿,晚上等丈夫回来,与他商议,让接女儿回来乐上一天。

“既要赏花,便将亲家太太和林姑娘一并请来,两家一起乐一乐。”贾代善的脚放在木盆里泡里,身子靠着靠垫,闭目建议道。

贾母实在不想请林夫人,可是转念一想,请过来一起坐坐,说说话也好,看看能不能缓和一下她的想法,别天天为难女儿。

“也行,那是老爷下贴子,还是我下?”

贾代善想了想,开口说道:“最近朝中情势紧张,几个皇子斗得厉害,我们这些朝臣能不私下里来往,还是不要来往,想必林侯她能明白,你下贴子吧。也不必请许多人。只请亲家和你娘家的嫂子过来就好。”

“行,就依老爷。”贾母对丈夫外面的事儿,从来不都不过问,听他这么说,也不多打听,只管点头应下了事儿。

林家这里,赖嬷嬷告辞之后,贾敏也懒得多坐,起身就要告退。也不知道林夫人想到了什么,居然不肯让她走。一会儿支使她倒杯茶,一会儿又叫她捶捶肩。又要嫌她捶得不好,一时轻了一时重了。

贾敏眼角的余光里,看到那个叫兰蕙的丫头在掩唇偷笑,还在跟另外一个使眼色,便开口叫人,“你,过来给太太捶着。”纤指一点,正好是兰蕙。

兰蕙道:“太太没叫。奴婢们不敢上前。”

林夫人也冷了脸,“你这是不想伺候我?”

贾敏笑道:“太太明摆着看不上我,我又何必讨太太的嫌,非要在太太面前晃。”

林夫人气得刚要指着她骂。她又道:“太太这是要说我不孝?那你就去顺天府告我好了,我等着。”说着,微微俯下了身,贴近了林夫人的耳朵。悄声道:“我劝你最好歇一歇,大家安安份份的过日子,谁也别招谁。太太和大姑娘的事儿。我知道的可不少,别逼急了我,大家一起倒霉。”

说完,冷冽的目光落在兰蕙身上,“怎么,我还使不动你了。”

兰蕙被她看得一凛,微有俱色,她看向林夫人:“太太。”

林夫人早在贾敏说完了之后,脸上就变了色,手用力攥紧,被兰蕙一唤,怒气就奔着她去了,“没听到奶的话么?素日里都是我太宠着你们,纵得你们眼里连主子没了。”

贾敏随手将美人拳放罗汉榻上一扔,浅浅笑道:“都是太太宽和,舍不得打骂,她们才敢登鼻子上脸。这要是在松风院,早就拉下去打上几板子,让她长长记性了。”

林夫人被贾敏这一激,用力闭了闭眼,喝道:“张嬷嬷,把这眼里没有主子的小蹄|子,拉下去打上十板子。”

兰蕙立刻跪下求饶,“太太饶了奴婢这遭儿吧,下回再也不敢了。”

林夫人正在气头上,况且贾敏就笑吟吟的站在一边看她,怎么可能饶了,咬牙道:“没听到我的话到,还不快拉了下去。”

这才几天,正院里的丫头,被贾敏休理了好几次,有这个么厉害的奶在,对林如海再死心塌地的丫头,这会儿也得多想想,真要听太太的话,去给大爷做了屋里人,还不得被奶搓磨死。上至百合、红蕊,下到春樱、夏荷几人,都悄悄打消了绮念。再想当主子,过富贵日子,也得有那个命享受啊。

贾敏把这些丫头的表情一一看在眼里,心里松了口气,行了,她的目的算是基本达到了。就算林夫人想把身边的丫头塞给林如海,只要这些丫头们哭着不愿,林夫人也不能够硬塞的。说实话,她对于女人斗女人,实在是没多大兴趣。

待回了松风院,林如海今天回来得早,贾敏悄悄跟他感叹:“我总算把正院那些个丫头给镇住,不过这恶名,怕是也背定了。”

林如海便问,“你又做了什么?”

贾敏笑着理了理鬓发,“我逼着咱们家那位太太,好好教育了一下她的丫头。”

“噗,她怎么可能听你的?”林如海很好奇。

“她到是不想听,可是不得不听。”贾敏这会终于肯定,林夫人不是原装货了,否则她不会被自己一吓,立马就拿自己的丫头开刀了。

林如海奇道:“你抓住她的把柄了?还是揭穿她的身份了?”才说话,不待贾敏回话,他就摇了摇头,“你不可能这么做的。”这样等于把自己的把柄也送出去了。

贾敏道:“我就是吓了她一吓。不过看来,这位没得原主的记忆,不然也不会这么害怕。”

“算了算了,不提她们了,怪烦的。”林如海摆了摆手,把自己带回来的两个小木盒放在老婆面前,“打开看看。”

林如海少见的郑重态度引起了贾敏的好奇,穿到古代这段时间,由于贾敏没法出去逛街,选购自己喜欢东西,林如海便每隔几天,就会给她带回来些东西。或竹雕,或盆栽,或首饰,或书籍,当然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吃食。但是像今天这样郑重中带着期待的模样,还真是第一次。

木盒打开,贾敏眼前闪过光亮,她一怔,随即惊喜的叫道:“这是钻石?”

林如海看起来非常得意,“对的。就是钻石。”

“这是怎么切割的?”贾敏已经捻起一枚钻石戒指,戴上指上细看,虽没有现代的完美的切割技术,这枚戒指以她的眼光来看,也非常不错了。

提到这点,林如海感叹道:“咱们中国人绝对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没有之一。我就提示了几句,说是这种金钢石,做出切面来会更好看。又大略画了图型,再说了一句,金钢石特别硬,只有用金钢石才能切金钢石。那些工匠们。研究了半年多,终于做出来了。我看了一下,他们做出来裸钻,跟咱们现代的差别不大。最神奇的,颗料都一样大。”

他拿起一枚粗犷些的戒指放在贾敏手上,目含期待的看着她。贾敏一笑。细心的给丈夫带好,林如海也拿了一枚女戒,给贾敏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

“老婆,我现在才有了又娶了你一次的感觉。”林如海低声说。

贾敏偎进丈夫怀里,把两人的手摆在一起,放在太阳的余辉中,相同型式的戒指,在两人指上闪着光芒,轻声道:“很漂亮,也很般配。”

“呵呵,当然,除了我,谁也配不上娘子。”林如海自大说。

贾敏悄悄翻了个白眼,“你只做了两个戒指?”

“还有个手琏。”林如海打开长些的盒子,拿出两条手琏,献宝般给贾敏戴上,摸着自己下巴欣赏道:“好看,好看,非常好看。”

“嘿嘿,老婆,还有项链和几套头面,正在做,等做好了,我拿回来。”林如海笑嘻嘻的凑到贾敏面前,瞪大了眼睛,等着被夸奖,

贾敏笑着亲了他几口,“我相公最好了。”得了这一句,林如海便如吃足了老酒的青蛙,就差没呱呱叫了。

“老婆”他得寸进尺的把贾敏一搂,附在她耳边悄声道:“那咱们今天晚上,是不是可以试试那两个姿势?”

“你走开。”贾敏瞪了忝着脸的丈夫一边,用力推了他一下。混|蛋,那种超越常人的姿势,也是能试的么?

林如海双臂一紧,耍赖的蹭着贾敏的脸,“老婆,就试一试嘛,试一试嘛!”

“你边去了,我才不要试。”

“就试一次,试一次”

“不要唔你混蛋”

“那你答应,我就不缠你了。”

“就不答应。”

“老婆,不要口是心非了,你明明也很心水的。”

“谁心水了”

小夫妻两个吵着没水准的架,外间几个丫头想笑不敢笑,悄悄拿起东西,都避到门外去了。

“大爷也太粘着咱们奶奶了”绿梅悄声道。

墨菊笑了笑,“粘着咱们奶奶才好呢?不粘着咱们奶奶粘着谁,那边儿那位么?”她抬抬下巴,正指着倚在西厢廊下逗鸟的绿蝶,又似告诫似劝说的对绿梅道:“自齐嬷嬷出去,她就跟霜打了的花儿似的,整天没精打彩的,谁叫都不理,你可少跟她牵扯。”

绿梅一笑,“哪能呢,况且人家也看不上咱们。”

“哼。”竹青冷哼了一声,却没说什么,直接扯着墨菊道:“姐姐帮我看看,这朵牡丹该怎么配色。”

那边儿余嬷嬷急匆匆的自角门进来,看到她们都在廊下或坐或站,先是一愣,接着就明白,“大爷回来了?”复又着急的跺脚,“我这还有话要回奶奶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应对

黎明前的一场微雨,让地皮稍稍湿润了些,绽放的桃花之上,也多了点点晶莹,在初升的旭日照映之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晕。深深呼吸一下,温润的空气中夹杂着碧草的清新与桃花的芬芳,让人心况神怡。

贾敏一早上起来,便令人支起了窗户,披了外袍站在窗前,欣赏那树怒放的桃夭,“难怪黄老邪要在自己住的地方,遍植桃林,这桃花开得起来,果然美得令人心醉。”

“奶奶,早上才下了雨,天儿还冷着呢,别站在窗前,看着了凉,又得喝苦药汤子。”墨菊带着小丫头,拿了洗漱用品进来,一见贾敏站在窗前往外瞧,连忙过来劝道。

正巧,林如海晨练回来,迈进松风院,就看到站在窗前的爱妻,咧嘴一笑,白牙在太阳光下闪着亮,“娘子,起来了。”

贾敏见他心情极好,心里也高兴,笑着回道:“你看得到高兴得很,可是一早上就捡到银子。”

“哎,一回来就见娘子笑着迎我,这份快意岂是捡钱可以比拟的。”林如海大笑。

不过等他进了屋,却立刻将贾敏拉离了窗口,“为夫都回来了,就不用再望了。”

贾敏笑啐了他一口,“就你脸皮厚。”

“嘿嘿,还行还行。”林如海拉着贾敏坐下,“我来伺候咱们奶洗漱更衣?”说着,还真去拿大手巾,掩在贾敏襟前。

贾敏推他,“你好实坐着去,再不然去看看今天的早饭,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两人说话笑着用完早饭,林如海自去上学,为了自己的科举之路努力。贾敏这里收拾妥当之后,也打算往正院去请安。虽说自那次她威胁完林夫人之后。那人再没怎么找过她别扭,可是脸也更难看了些,到是不敢再恶语相向了。只是改了个招数,能不理她就不理她,除非必要,只当屋里没她这个人,也不跟她说话。这府里的下人,个个都是人尖子,见林夫人对待贾敏的态度,自然也跟着踩高捧低了起来。

贾敏自己有钱有人。又不用管家理事的,敢懒得理她们,到是翠竹几人气得不行,都被贾敏给安抚下来了。她笑着调侃:“总得让人家有个泄气的机会么。”

翠竹几个丫头,想到如今林夫人的态度,不约而同的沉默了。更让她们悬心的是,大爷对待自家姑娘的态度。深怕林如海向着林夫人靠拢,对贾敏不好,那姑娘在林家可真是再无立足之地了。幸好。大爷对姑娘一如既往,甚至更体贴温存了几分,同窗间的聚会也去得少了,每天都尽可能的早点回府来陪着奶奶。

“奶奶。咱家太太递了贴子过来,说是请太太、奶奶并府里的姑娘们过府赏花,贴子送到太太哪里,便让太太直接给回了。甚至连贾家打来的媳妇都没奶奶见。”余嬷嬷气愤的低声说道,“还有上次,赖嫂子过来看您。说了咱家奶有了身孕,谁知太太竟像是没听到一样,别说贺礼了,连打发人去贾家问一声都没有,实在是太过份。”这不是明显在说,他们家姑娘在林侯府里不得宠么,有没有这样打人脸的。也不是所有人家的姑娘嫁出去了,个个都得意的,但是两家姻亲,也都你来我往的,没像林家这样,非要弄成个生死仇敌、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贾敏一怔,挑高了秀眉,“你听谁说的?”

“如今咱们是一点消息也打听不到,我这还是家里派人来告诉了我,我才知道的。”余嬷嬷只要一想到,如今都中不知道多少人,都是在等着看她们家姑娘的笑话,就恨得牙根痒痒。

“怎么,你还跟贾家有来往?”贾敏笑看着余嬷嬷,没想到她身边还真有跟家里通气的人。

余嬷嬷低了头,拿不大准贾敏的态度,小声道:“是奴婢的儿媳妇,过来见奴婢,跟奴婢说的。”

“呵呵,如此也好,往后有什么话和信,我就不用交给别人了。”贾敏淡淡笑道。余嬷嬷跟贾家联系,也是怕她受欺负,娘家人被蒙在鼓里,连个替她撑腰的都没有。

余嬷嬷心中一松,“只管交给老奴好了。”她这里前脚刚跟贾敏打完保票,回头在二门处就被人截住了,王安家的似笑非笑的看着余嬷嬷,“哟,这不是奶屋里的余姐姐么,急匆匆的要往哪里去啊?”

余嬷嬷笑道:“奶打发我回荣国府一趟,给那边的奶送些东西。”

“哟,这可不行,太太早上才发禁令,府内的人没有令牌不许出府。”王安家的整整衣领,得意的瞟了余嬷嬷一眼,“您要出府也行,得太太准了才可以。”

余嬷嬷疑惑道:“太太什么时候说了,我怎么没听到信儿?”

“太太今儿早上说的,余姐姐没听到信儿也正常,如今的松风院嘿嘿”她言下之意,府里谁不知道奶得罪了太太,特别不受待见,有事不知道才对呢。

贾敏自正院回来,就见余嬷嬷气鼓鼓的回来了,她不禁好奇道:“这是怎么了,谁给妈妈气受了?”

余嬷嬷气不过,把自己受阻的事儿跟贾敏学了一遍,贾敏一笑,“我还当是多大个事儿,既不让出府,那就别出去了,左右也没什么要紧事儿。”

“可奶奶,她们的话也太难听了些?”余嬷嬷怒意难消。其时也有一种落差感,之前自家姑娘当家的时候,这些人上赶着来巴结自己,现在风向一转,个个都跟着捧高踩低、冷嘲热讽起来。

贾敏随手拿起一卷书,翻开上次看到的那页,浑不在意的道:“她们愿意说就去说,嘴长在别人身上,谁还能管着她说什么。”真敢说得再难听,直接把牙都拨了,看她下次还敢不敢了。

她这边才把余嬷嬷哄下去,梅青也青着脸回来了。贾敏一见,不禁好笑道:“今天这是怎么了。个个脸色都不好?”

“奶奶,这些人也欺人太甚了。”梅青都带了哭声儿,刚刚她去小厨房去吩咐中饭,小厨房的人个个推三阻四的,要什么没什么,问急了就说,“大厨房那边不给,咱们也没法子不是?姑娘有能耐就跟大厨房的管事说去,跟咱们发什么威!”

贾敏叹了口气,放下了书。“你们啊,平常看着也都厉害着呢?怎么如今让人欺负到头上,却半点招儿都没有了呢?遇到这样的,直接叫人给她们几巴掌,难道主子我还能不给你们撑腰?”这府里的人不都柿子捡软的捏么,看她不得太太的心了,谁都打想上来踩两脚,也不想想,林夫人今年已四十大多了。她还能活几年,这林家早晚得她掌家。今天把她得罪很了,就不怕她日后算帐?还是他们都认为,自己现在就得在房里哭。由着他们欺负不出声?哼,都算错了。

梅青瞪大了眼睛,她没听错吧,奶奶这是鼓励她去小厨房打人?

“呵呵。点齐了人手去吧,万事都有主子我呢。”贾敏再次翻开书读了起来,二门上的人。她管不着,可小厨房可是归在松风院门下的,也敢起刺儿?这些人是忘了她的手段了吧。

翠竹见梅青兴致勃勃就要出去,连忙拦住了她,劝道:“你还是歇歇吧,如今奶奶在府里已经很艰难了,就不要给她惹事了。”又劝贾敏:“奶奶,中午先对付一顿,等是晚上大爷回来,让大爷去跟太太说说。”身为一个儿媳妇,还是别跟太太硬碰硬的好。

贾敏头也没抬道:“我管我的人,太太能说什么。梅青,你蛤管去,该砸的就砸,该打的就打,然后把人都带到这院子里跪着,再叫余嬷嬷把王安叫来,就说我有事问他。”

“哎。”梅青刚刚也是被小厨房那些女人给气得很了,出了正房,叫了好几个粗壮的婆子,气势汹汹的直奔小厨房而去。

小厨房里,几个厨娘正磕着瓜子说笑,也有担心的,“咱们这么顶撞了奶身边的丫头,万一奶要是怪罪下来可怎么好?”

“哼,怪罪就怪罪,顶天打发我家去,正好,我也不想干了呢。”其中一个婆子撇着嘴道。

“谁说不是,在这小厨房里伺候,一日三餐翻着花样儿的要不说,还一点油水也没有,谁愿意干谁干,老娘还不伺候了呢!”

“你说不伺候谁?”梅青一头闯进来,冷笑着问。

“哟,梅青姑娘回来了,奶想好要吃什么了?”

梅青冷笑道:“你不是不想伺候了,正好奶也想着换人呢。”她一抬手,“把这几个,都压回去,奶奶要发落。”

“凭什么嗷”其中一个婆子刚蹦起来,被粗壮的妇人一巴掌糊在脸上,半边脸当时就肿了起来,那粗壮妇人也没容情,抓着领子,正正反正又是好几个大耳刮子,正打得她眼冒金星,耳朵里嗡嗡作响。

厨房里其余人还没来得急辩白,被梅青带来的几个高壮妇人,一个抓了一个,几巴掌就打老实一个,最后都老老实实的到了松风院,顶着正午的太阳,往青石板上一跪,头还晕着呢。

这时,王安也忐忑不安的过来了,一进松风院,就见院里跪着几个鼻青脸肿的妇人,一个个口鼻带血,看着就被打得不清。他心里打了个突儿,奶这是生气了?

“嫂子,给奶奶回话,就是王安来了。”必恭必敬的在院中一站,甚至还给余嬷嬷行了一礼。

余嬷嬷冷着脸就进了屋,片刻之后出来了,硬邦邦的道:“奶说了,请王管家想想,这三个月来,为什么小厨房的帐目多了二百两银子。”

王安一怔,想着小厨房的帐目他哪里知道。等等,小厨房是奶和大爷的份例再加奶自己添的钱,用料什么的一率从大厨房走,大厨房每个月到松风院结帐一次。大部分时候,奶并不太管,都是翠竹姑娘跟大厨房的人对帐,然后给钱。而管着往小厨房派料的人,正是他妹子。之前,大爷就发作过大厨房一次。就是帐目不对,他妹子被大姑娘给调到了花园里。前段日子,太太重新掌了家,他就把他妹子又调回了大厨房。

想明白了之后,王安脸上的汗就下来了,“这个正月里时,都中各物都长了价”

“等等,这是奶给都中最近各处的物价,王管家好好看看吧?”余嬷嬷递给他个单子,转身便要走。忽然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转过身来:“哟,我忘了说一句,这可是大爷拿回来的。”

一听是林如海拿回来的,王安拿袖子抹了抹脸,将帐目和单子对照起来,越看脸越白,最后腿都软了,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一面心里暗骂自己妹妹记吃不记打,上次都为这个被收拾一次了,怎么还敢动手脚。一面暗暗担忧,大爷是不是早就对自己不满了。要不府里这些管事,怎么单就盯着他不放呢?

屋里是奶,王安又不敢高声求饶,这一求饶。大家就都知道了。他心里也清楚,奶之前没说,今天把他单叫到松风院里来。肯定不是想公开,如今就看奶怎么说吧。

足足跪了有两刻钟,余嬷嬷又出来了,俯身小声问了一句:“奶还让我问问王管家,西四街帽儿胡同那里,是不是住着王管家的亲戚啊?”

这句话一问出来,王安差点就没趴地上,他年前才在那里置了一处房间,五进的院子,装饰一新,虽比不得府里,却也比一般的穷京官家要气派多了。身为奴仆,按理没有回明主人,他是不许置私产的,而且能卖得起那么大的院子,肯定不是自己赚的钱,这钱哪里来的,不用人说,大家都知道。

“还有郊外那一百亩地?西街哪里的油粮铺子,王管家身家颇丰啊?”余嬷嬷一字一顿的说道。

王安哪里还敢多言,爬地上就嗑了无数个头,央求着余嬷嬷道:“妈妈千万跟奶求求情,小的知错了,以后再不敢了。”

余嬷嬷笑道:“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儿奶打发我给荣国府的奶送些东西,被王管事家的嫂子给拦了,我原也求着她来着。”

王安一听,气得要死,恨不能他家老婆在眼前,立刻臭揍她一顿。“那贱|人不识好歹得罪妈妈,我回家就发落了她给妈妈出气。”王安讨好的笑,“求妈妈在奶面前,给小的说说好话,好歹饶了小人这一次。”

余嬷嬷今天堵得这一口气,方才出了,脸上露出丝笑意,扔下三个字:“等着吧。”就转身进了正房。

翠竹立刻端了茶过来,“妈妈,吃茶。”又拿帕子给她扇着,“辛苦妈妈了。”

“不辛苦。”余嬷嬷只管安坐在屋里吃茶,跟着几个丫头说笑了阵,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从屋里出去。王安又累又疼又怕,这一个时辰也不知道是怎么熬的,更不用说,外面跪的那几个婆子。自从被揍了,又揪到松风院里跪下之后,就开始后悔。再见府里的二管家王安,在松风院里也这么服服贴贴的,半点刺儿也不敢起,让跪着就得跪着,连站起来不敢,更是又悔又怕,想着自己这回怕是要惨。

王安一见余嬷嬷出来,汗都顾不得抹,很咧开一个难看的笑,才要说话,就见余嬷嬷对着他身后福身,“大爷!”

王安一听,吓得差点了裤子。

林如海的老师被启祥帝接到宫中去了,下午是回不来了,他兴冲冲的跑到东街,去买了“他似蜜。”就往家里跑。这“他似蜜”,是用羊身上最妹的两小条子肉——纤维细长,形如竹笋的羊里脊做成形似杏脯,软嫩滑润,甜香如蜜的清真名菜。

贾敏不大喜欢清真菜,但对“他似蜜”却有些情有独钟。他前段时间在东街偶然寻到一家,做是非常地道,便常常去买了回来,给老婆吃。今天,时间很多,买了东西回来,想着还能陪老婆一起吃顿午饭,林如海脚下的步子就不由得加快。

谁知回到家中,跪了一院子的人,那几个女的,个个脸上红肿,掌印清晰,一看就是被人糊了巴掌。她们跪在院里,肯定是得罪了他老婆啊?林如海暗地里摇头,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他老婆。想他家夫人,从幼年起就是暴力文化的爱好者,少女时期,若不是家里看得严,他又跟得紧,没准能进黑社会当女老大去。后来,年纪大了,学着当淑女,才把揍人这一爱好忍痛割弃(都放在网游里杀人去了)。穿到这里之后,他发现他老婆这一爱好有抬头的趋势。

“王安。”林如海似笑非笑扫了矮了半截的二管家,“这是犯了什么错儿啊?”侯府里的大管家、二管家奶至三管家,都是他爹任命,虽说不敢对他不敬,可也决没有今天这般服贴。

“大爷,小的错了,错了,下回再也不敢了。”王安立刻扑到在林如海脚下,抱着他大腿闷声哭求。

林如海动了动腿,把人往一边踢踢,“问奶去,她若饶了你,爷也不就不追究了。”说完,林如海提着一个食盒,挣开了王安的手,施施然的进屋去了。

“妈妈”王安可怜巴巴的抬头看向余嬷嬷。

余嬷嬷板着脸道:“奶奶说了,王管家了不管多忙,还是要看好家里的人,不要给你惹祸!”

“是是是,小的一定会看好家里的人。”王安又连磕了好几个头,磕得实心实意的,砰砰作响,没几下额头就青了。

余嬷嬷克意等了一等,才抬了抬手,“行了。奶奶说了,这几个厨娘不服管教,还得请王管家好好教教。”

“一定一定,小的立刻就把她们处理了。”王安爬起来,腿上生疼,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又没摔倒,好容易稳住身子,往几个婆子面前一站,声色俱厉的道:“都跟我走。”今天他这么狼狈的样子被人看在眼里,奶身边的人他是没办法了,这几个婆子却肯定不能放过。

林如海进屋的时候,发现他老婆正闲闲的打棋谱,他把食盒往桌上一放,问道:“你吃过饭了?”他不是回来晚了吧?

“没,才把厨娘都开发了,中午是吃不上了。”贾敏轻松的笑了笑,“只可怜翠竹她们,要跟着我挨饿了。”

林如海一听,扬起浓眉,“谁敢饿着我夫人?”

“应该不会,王安要是上道的话,会把我今天点的菜,一个不少的都送来。”贾敏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林如海蹭到贾敏身边,神秘兮兮的问:“王安怎么这般老实,你抓到他什么把柄了?”

贾敏随手捻起身边一个不薄不厚的本子,递给林如海,“看看,就知道了。”

林如海狐疑的接过翻开,直看得目中异彩连连,“夫人,为夫实在是佩服啊,你这都是什么时候查的?”足足大半本,都是侯府里大大小小的管事和还有管事婆子的把柄、错处,连时间、地点,还有证人都记得清清楚楚。在王安那一页上,把他藏下的私产记得一清二楚,全部折算起来,足有五、六万两银子。

“啧啧啧,难怪王安这么老实,不老实也不行啊。”他老婆这是抓住他的命脉。

贾敏浅浅一笑,“你以为我这一年多的家是白当的?”该抓的把柄肯定要抓,她本来是预备着以后自己当家的时候,才来好好清算的。谁想,半路里杀出个林夫人,让她不得不提前把这些暴了光。

“叫玄一几个人,把家里这些管家、管事盯死了,我这回惊了人,怕他们转移私财!”贾敏啪的落下一子,笑得让林如海起了一身白毛汗,“老婆,你别这么笑,我害怕!”(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愿望

王安这里离了松风院,也顾不得自己腿疼,先是看着这几个厨娘头疼,他是府里的二总管不假,可管着的都是前院的事,跟后宅他挨不上啊。这几个人要怎么办?

几个婆子,这时才反应过来,一个个要哭不哭的看着王安,其中一个大着胆子求情:“王管家,都是咱们的错儿,连累了你,你高抬贵手,饶过我们吧。”她可是听说过,奶打夫人身边的丫头板子,可都是去衣受刑。虽然受辱,好歹一圈围着的都是女人。她们被交给王安,要是打板子就得是男人来打,受完刑之后,她们还那有脸活啊。

王安这里也为难,最后一咬牙一跺脚,让人把这几个婆子看起来,自己先去大厨房,拿着刚刚弄来的菜单,吩咐人给大爷、奶先做,然后派人送去。又瘸着腿回了家,正巧他老婆听到自己丈夫被奶叫去了松风院,急急忙忙的回来了。

到家一瞧,她丈夫灰头土脸的,额上青了一大块,已经肿子起来,腿颤了,正抖着手在给自己上药。立时火就上来了,张口就骂:“黑了心肝的毒妇,怨不得太太厌烦”一句话未完,脸上已经挨了两耳光,被打得眼冒金星。

王安家的一回过神,一头就往丈夫身上撞去,大声哭闹道:“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打死我得了。”

王安把她直接甩到地上,用力踹了两脚,阴测测的道:“你不用闹,我立时勒死你这败家娘们!”说着,还真的解了裤带,往王安家的脖子上一围,下死力勒紧,那婆娘死命挣扎。最后气竭,眼睛上翻,竟是要咽气,王安才松了手,踹了两脚,又做回榻上,接着给自己上药。

好有半柱香的功夫,王安家的才缓过来,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丈夫,王安道:“还寻不寻死了。”

“不不了”王安家哑着嗓子。用力摇头,脸上全是惧色。

王安喝道:“还不滚过来伺候我。”

王安家的连滚带爬的过来,抖着手给他上药,大约是手不好用,碰疼了男人,被直接给一个耳刮子,“蠢货,这点事儿都做不好。”

王安家的战战兢兢的伺候丈夫,好容易把人打理好了。才小心道:“当,当家的,今儿这是怎么了?”成亲这么多年,孩子都有好几个了。她还是头一次见丈夫这样。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来,王安就想到自己的把柄都在奶的手上,说不准大爷也都知道了。都是这蠢货。白长了一双眼睛,非要去招惹奶。越想越气,又把来扯过来。甩了几巴掌,才略略解气。

“都是你这蠢妇,半点正经不做,非要去踩奶,如今报应来了。”王安指着他老婆的鼻子一顿臭骂,王安家的这才知道,丈夫因何生气,敢情她们家这点子事儿,奶都知道了。王安家的也急了,一拉丈夫的胳膊,“当家的,如今,如今该怎么?”她现在万分后悔,今儿为什么鬼迷了心窍,拦了余嬷嬷一次。

“能怎么做,你给我好生伺候奶,再有半点怠慢,我非掐死你不可。”王安厉声道,同时心里也在琢磨,是不是称着这个时候,把自家财产重新处理一下,或者寻机会在侯爷面前洗白一下。当然,不能都洗白,只能洗白几个,再把余下的卖出去,重换其他的。这回一定要做得隐蔽,不能再让人知道。不过,要做这些必须得有时间,说不得他现在得跟在奶面前当孙子了。

王安不是没想过,给全家赎身。只怕是他前脚赎了,后脚就得被顺天府抓去送了,就他犯过的那些事儿,就得被砍头。思前想后,还是先留下来,看看再说。反正奶如今地位不稳,太太看她不上,她用他的地方多着呢,一时半刻也不怕她翻脸。

“去,先把那几个婆子换了,然后重新给松风院的小厨房换几个人,再把二妹叫来。”王安吩咐了老婆几句,才不安躺在椅子上养神去了。

王安家的顶着红肿的脸,羞愧难当的进了松风院,扫地的婆子一见她进来,连理都没理,还是个才留头的小丫头笑着跑过来道:“王大娘来了。”

“奶奶在么?”

“没在,大爷和奶奶去花园赏花了,到是余妈妈在呢。”小丫头生得浓眉大眼,很是喜人。

王安家的冲着身后招手,“你们几个都进来。”

几个三十多岁的媳妇子,局促的理理衣服,进了松风院,王安家的也不敢擅动,拿了十来个大钱,塞到小丫头手里,“乖,去请你余妈妈出来,这几个钱给你卖果子吃。”

小丫头看看着手里的大钱,撇了撇嘴,勉为其难的收了起来,一蹦一跳的往正房里跑。

竹青刚好出门,一眼看到,皱眉喝道:“如儿,说了多少次,不许连跑带跳的,像什么样子,半点稳重气都没有。你下次再这样,仔细我叫人打你。”

小丫头如儿连忙停下,怯怯的道:“竹姐姐,我错了。”

“得亏是让我看到了,这要让你梅青姐姐看到,这顿板子吃定了。”竹青过来戳了她一指头,“行了,一边玩去吧,奶奶不在,也没什么事使唤你们。”

如儿一指门口处,脆生生的说:“竹姐姐,王大娘要见余妈妈。”

王安家的上前强挺着脸上的疼,笑了笑,“竹青姑娘,这几个人,你看着可行?”

竹青一见就明白了,这是才拨过了,要接管小厨房的人。她微微一笑:“大娘也不见余妈妈了,这事儿我就能回了您。我们奶奶说了,这小厨房的事儿,很不必大家心了,我们奶奶自有人使。”贾家陪嫁过一百来口子,二十来房的下人,还能调不出几个厨娘来。之前,想着初到府里,她们奶奶不好扬张。这才用了府里的人。没想到,她们到拿上了,真当她们奶奶没人可用?

“啊”王安家的傻了眼,被她挑来伺候的媳妇子,也都颇有怨言。之前为了进小厨房伺候,她们可是给了王安家的塞了不少东西,说了许多的好话,这奶一句话,说不用就不用了,她们之前的钱不是白花了。

“行了。人还请王大娘带回去吧。”竹青说完,扭身回了正房,这才捂着嘴笑了。余嬷嬷正在哪里打络子,见她笑着进来,便道:“这是什么事,把你乐成这样?”

竹青扶案又笑了一阵子,才抬头道:“妈妈,您是没看到,王安家的那张脸。哎哟,指印摞着指印,肿得不像个样子。刚才,还跟我陪笑脸。疼得直哆嗦,也不敢叫,别得多痛快了。”

余嬷嬷一听,心怀大畅。连声道:“该,让她们眼里没有奶,活该!”

竹青却慢慢收敛了笑意。几许愁绪染上眉稍,“妈妈,如今太太越来越不待见咱们奶奶,奶奶又为了咱们出气,把这府里的人都得罪了,以后可怎么好?”

余嬷嬷冷哼了一声,“咱们奶奶可是国公府的千金,林家不过是个侯府,这就差着一层呢。再者,林家支庶不胜,姻亲故旧比咱们家差远了,大爷又没了爵位,往后的前程还得靠着咱们府里呢!太太糊涂了,可老爷可精明着呢,咱们奶奶这位置坐得稳着呢。”

“可奶奶要还是没有孩子?”竹青迟疑了一下,这都两年了,奶奶月月见红,一点消息都没有,连她这个丫头都替奶奶着急。

提到这个余嬷嬷也为难,想劝奶奶给姑爷房里放两个丫头伺候着,又怕被奶奶骂回来了。这两年来,她也是看明白了,自家这位姑娘,万事皆好办,只在这蓄婢纳妾方面实在是死心眼儿,管得大爷死紧,醋吃得厉害。谁敢在方面劝她,没准第二天就得被打发回家去。

“林家子嗣本来就艰难,这也怨不得咱们奶奶。”余嬷嬷还真是打心里对自家姑娘发怵,只能跟竹青这么说。

却说自打贾敏收服了王安之后,她在林家后宅的日子就真的悠闲起来。就算林夫人对她的态度越来越恶劣,但那么又怎么样,她又不能做主休了她,不敢说不能骂,甚至连规矩都不敢让她立,连林滟都只能瞪着眼睛恨恨的看她,半点招儿都没有。

林家的下人这里,到也有私下里说小话的,表面上却都恭敬无比。但烦有不恭敬的,都被管家娘子和管家罚了,谁还敢顶风上啊。再说,奶有钱,打赏又大方,自是乐得往松风院里去奉承。

林夫人恨得差点咬碎了牙,却半点办法也没有,她又不能明着告诉下人,都去为难奶,这不是作死么。当然,她现在也有很重要的正事要做,养好身体,再生个孩子。

青玉炉内,香烟袅袅,正院的西稍间内,一片静谧。几个大丫头低垂着脸,站在屏风后,张、钱两个嬷嬷站床边,紫檀木制成的架子床,绣帐低垂,一只手自帐内伸出,其上覆着巾帕,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大夫,端坐在床边,三指搭于腕上,一手捋着胡须,闭目细诊。少顷,睁眼收手,理理衣襟起身。

张嬷嬷殷勤过来,引大夫出去,一面细问:“徐大夫,我们家太太的身子如今可大好了?”

这老大夫,居然不是侯府里常请的太医,而是都中的妇人科的名医,常常出入深宅大院,便是公主府也常常招见。

“调养的差不多了。”老大夫笑了笑,走到外间的桌边,提笔挥毫,一张方子片刻间便已开好。他拿起方子,吹了吹,递给张嬷嬷,“照方抓药,再吃上五剂,便不用再吃了。”

“谢谢徐大夫,这是诊资,请您收好。”张嬷嬷取出一封十两银子,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老大夫神色如常的收起,背起药箱,随着钱嬷嬷出了门,自有门上的管事在院里侍着。一见徐大夫出来,喝今小幺儿,“还不快接过药箱。”又对徐大夫笑着引手:“徐大夫,这边请。”

徐大夫出得府来,还纳闷呢,大部分人家请他给后宅的妇人调教身体,都是为了求子。他本来以来。到靖安侯府也是给少夫人调理身子,可是一搭脉就知道了,这人得有四十多岁,都快绝经了。艾玛,一个年近半百老婆子,这是要作得什么夭啊?老大夫摇了摇头,算了,反正也完事了,钱也没少得,深宅大院里的事。他了弄不明白,也要少明白。

正院内,绣帐已经挑了起来,林夫人正坐在妆台前,两个丫头在伺候她重新梳头。见张嬷嬷进来,便问道:“大夫怎么说?”

“太太已经大好了,再吃过这五剂药,就不需再用了。”张嬷嬷上前,把方子献上。

林夫人接过了细瞧。到有一半都不大认识,“也罢了,叫人照方抓药,煎来用吧。”

“是。”张嬷嬷出去了。

林夫人自觉这个徐大夫还是有点真本事的。她之前的月信已经有些不准了,量也很少。自用他的药,月月而至,各方面都很正常。连腰腹酸疼的毛病也去了些,手脚也不似之前的冰冷了。

还有五剂药,吃完之后。药物调养便结束了,接着就该食疗,这方面得坚持。她已经让人采了桃花,天天泡来喝,非常美容。喝了一段日子之后,自觉脸色红润多了。

这边徐大夫刚走,林滟就已经打听了信儿,过来了。一进屋就问,“太太,今天徐大夫怎么说?”

“差不多好了,再吃五剂药就无事了。”林夫人慈爱对着女儿笑笑,招手叫她过来坐,“嫁妆绣得如何了?”

“女儿已经做好了给平南侯夫人的两身衣裳,平南侯的还在做。”提到嫁妆,林滟到害羞起来,低头拧着帕子,细声说道。

林夫人摩挲着她,“先做你未来相公的才是真的,平南侯让丫头们去做,都要自己来,再把我儿累坏了。”

林滟含羞点头,“嗯。”

“如今,平南侯世子已经大好了,你父亲说,下个月就要来下聘、请期了。”林夫人看着女儿万般不舍,“唉,我只你一个女儿,一旦嫁出去,让我好生不舍。”

林滟伏在林夫人怀里撒娇道:“女儿就算出嫁了,也一定常回来见太太。”

“胡说,谁家出嫁的姑娘常常回娘家的。”林夫人还未说话,一个熟悉的男声在门口响起。

林夫人和林滟一见,连忙起身,同声道:“老爷回来了。”

“嗯。”林侯直接走进了屏风后,自有丫头过去,伺候他更衣。

林夫人隔着屏风关切的问道:“老爷今儿回来的到早?”

“别提了。”林侯的声音里似乎透着些烦闷,令母女两个有些不解。还待再问时,林侯已经自屏风后转了出来,开口就道:“滟儿先回去,我有话对你母亲说。”

林滟一头雾水起身福礼,然后慢慢走出正院,心思还在转着,到底是什么事,老爷不许自己听呢?

林夫人见女儿走了,先叫丫头上茶,再把人都打发出去,才肃容问道:“老爷有什么事儿要跟我说?”

林侯长长的叹了一声,“今儿平南侯闹到朝上去了,死活要分家。”

“什么?不是说他们家老夫人还在么?”林夫人忙开口问道,这可关系到女儿嫁过去以后的生活。

“平南侯世子中毒的事儿,知道吧?当时都里就闹得沸沸扬扬的。如今终于查出结果了,是他二叔的儿子下得毒。”

“怎么可能?”林夫人头一个反应就是这绝不可能。

“反正,那小子已经认了,至于为什么,到没说。”林侯郁闷的直拍桌子,他怎么就摊了上这样一家亲家。

林夫人一愣,“他不是残了吧?”脑子里有坑么,就算真是他做的,死不认帐又能有多难?

林侯烦燥的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昨儿,大长公主就已经把状告到了皇上那里,今儿平南侯又在殿上叫冤。这平南侯府,不分也得分了。只是不知道,老夫人要跟着谁。”

林夫人皱眉道:“不会死赖在平南侯府吧?”那老太太的搅事能力,满京城都出名。也就是现任的平南侯夫人有个公主娘,才跟老太太斗得平分秋色。

林侯道:“应该不会。”她又不傻,在留在平南侯府,命都容易搭里。

“宫中贵妃怎么说?”林夫人又问?

“还能怎么说。”林侯闷头喝茶,没好意思告诉他夫人,昨儿贵妃被大长公主一顿骂。连三皇子去求情,都被牵连了。

“这,对滟儿来说,也算是好事吧?”林夫人迟疑了一下,她觉得这对自己女儿来,是好事啊!

林侯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发出好大的响声,不满道:“什么好事,平南侯他们这是在跟三皇子扯清关系。三皇子能不明白么,清楚之后。自然就要生气。他如今在朝中党羽初成,难为不了平南侯,还难为不了咱们么?”林侯揉了揉眉心,很是替自己的儿子担心。三皇子不对付他,要对付一下自己的儿子,还是很轻松的。

林夫人道:“应该不会吧?三皇子想做太子,难道不要拉拢老爷么?”他会这么蠢的跟林家结下死仇?

林侯道:“怎么不会,咱们跟平南侯是亲家,就算是为了女儿。也不会支持三皇子。既然不能拉拢,那就是敌人。”他现在只庆幸,圣人的平衡之术玩得不错,几个皇子都蹦得挺厉害。但是各自的人手还真不多,而且圣人到现在也没露出自己重点偏向那一个皇子,几个皇子还没势大到让大部分的朝臣都必须站队。

林夫人说了一句自以为很聪明的话:“反正无论几个皇子争斗,老爷只管忠于圣人就是了。”

林侯看了林夫人一眼。没说话。心道:果然是内宅妇人之言,圣人渐渐老迈,早晚有控制不住皇子们的时候。等到皇子们势起。不站队,玩中立?大家合起伙来第一个就收拾你。现在就是拼眼力,看看谁能猜中圣人心中的太子是谁,站好队,便是赢家。

林夫人觉得自己说对了,肯定说到了丈夫的心里,面上的笑更温柔了些。“老爷这段日子十分忙碌,瞧着都清浅了些,今儿难得回来的早,我让他们做些拿手的,给老爷好好补补。”

“嗯。”林侯点了头,也不在到前院书房去,直接去书架上拿了本书,歪在炕上看了起来。

林夫人见状,越加的满意,起身到外间,叫过丫头细细吩咐了好半天,才道:“行了,就这么着,你去吧。”

兰蕙笑道:“太太,老爷最爱吃蜜汁排骨,要不要加上?”

林夫人摇了摇头,“今儿荤菜已经够多了,不必再加。”林侯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小肚子还挺突出,再吃得这么多肉,对身体不好。

今儿中午这一餐,好几道菜都有温补壮|阳的效果,林侯吃得挺满意,特别是红烧羊肉,自己足足吃了一盘子,还喝了两碗羊汤。

可巧,今天林如海也回来了,林夫人为了表示对儿子的关心,也把羊肉送过来了。贾敏看着送来的羊肉、羊汤,了然一笑,叫人都摆上了。

借着林如海去换衣洗漱的时候,她大略打听了一下,正院餐桌上的菜,等到夫妻两人对面而坐时,贾敏低声跟丈夫笑道:“太太最近一下在给老爷补身子呢。”

林如海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见妻子的筷子在红烧羊肉上点了点,还有她脸上奇特的笑,他才反应过来,怪叫一声:“不是吧?难道老爹没让她满足?”

贾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寻了帕子掩了唇,一双凤眼笑昨得弯弯的。

林如海奇道:“怎么,我想的不对?”

贾敏好容易止了笑,才压低了声音道:“太太一番心意,到都让别人享用了去。”

林如海眨眨眼,“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就是。”贾敏点头。啧啧啧,那位还真是,作了无用功呢。(未完待续)

ps:不好意思,昨天山水出去玩了,回来得好晚,就没码字更新。嘿嘿,今天会补上的。

第一百零六章 如此母亲

残月渐渐西垂,几点星光暗淡,才不过寅时过半,东方已经晕红了半边,红罗帐中,睡在外侧的婉碧用被子掩着胸口轻手轻脚的爬起来,拿过一边的衣服匆匆穿戴起来,再悄悄挑开帐子,着鞋下床,只觉得腰腿一软,有些站不住。

她一边系着银红色里衣的带子,一边回头看看红罗帐中的林侯,暗怪了一声,却觉得脸上发烧。忙掩了面,去看了屋里的座钟,见今儿时间已经有些晚了,连忙随意挽了挽头发,就拉开了里间的门。

外间守夜的婉青早已起身了,穿戴整齐,一见婉碧出来,就埋怨道:“今儿是常朝日,姐姐怎么起这么晚。”

婉碧脸上尤带着红晕,眼中春水未尽,笑着道:“一不小心睡晚了些。好妹妹,劳烦你叫人进来,我去请侯爷起身。”说着,摇摇摆摆的进了屋。

婉青悄悄撇了撇嘴,自去打开房门,对着早已守在外间的丫头们道:“都进来吧,今儿有些晚了,动作都麻利点儿。”

婉青带着一众丫头进到里间时,林侯已经起来了,正在婉碧的服侍下着衣,婉青一见连忙过去帮忙,两个俏丫头围着林侯忙前忙后,又伺候他洗漱已毕,再用了些早饭,才将人送走。

林侯骑在马上的时候,还有些得意,他这段时间身体和精力都极好,与两个丫头颠鸾倒凤,极尽乐事,将两个丫头整治得娇声求饶,真是一大快事。

“林侯满面春风,可是有什么喜事?”等在殿外时,有相熟者过来打趣。

“靖安侯的爱女不日就是许嫁了,可不就是喜事。”自有人替林侯回答。

三皇子目视这边,微微而笑,突然接了一句:“靖安侯嫁女之时。可要告之小王,小王也要去贺一贺,沾些新人的喜气。”

林侯客气的拱了拱手,“王爷肯来,是鄙人的荣幸。”

“呵呵。”三皇子轻笑了两声,自故自的转身与其弟八皇子说话去了。

贾代善把这一幕看在眼里,有些替女婿担心,也凑过来道:“如海最近学业如何了?”

林侯道:“有些进益了。”

“袁先生大才,如海能拜入他的门下,实在是得天之幸。正该好生读书,心无旁婺才对。”贾代善捋着胡子笑道。

八皇子正好对着这边,见状给其兄使了个眼色,三皇子状似不经意间转身瞟了一眼,随后目露深思,林侯的独子是荣国公的女婿,到是要慎重考虑一下。可是,他此刻也不由得暗恨,平南侯家的那位老夫人。他的外祖母,半点正事不做,把继子得罪死了,结下深仇。让平南侯宁可成为都中人的话题,也要闹着分家,对于支持自己的约定,甚至连考虑都不肯考虑一下。不然。从四王八公,到几家侯府,都可能归到自己麾下。再加上这些人的姻亲故旧,其他人还有跟自己一争的可能么?

可恶!三皇子的目光在看过自己的几个舅舅时,露出淡淡的怨念。他的岳父,走到他面前挡了一下,轻咳几声,提醒他注意。三皇子一怔回神,脸上再度挂上了温和的笑,“岳父。”

“皇子妃可好?”三皇子的岳父是刑部尚书邹文凯,其嫡女嫁入了三皇子府为正妃,已生下了一子一女,目前怀了第三胎。

“兰儿一切都好,劳岳父挂念。”三皇子笑道。他有妻妾数人,跟嫡妻关系还不错,他诸皇子中,唯一嫡妻孕有嫡子的皇子,这也是他的重要加分项之一。皇帝就这点,已经夸过他无数次家庭和睦,对他的嫡子,也显得很是喜爱,常常招入宫中伴架。

提到这个,他不得不感谢他娘,当初他娘就无数的嘱咐,无论他怎么宠妾室,跟嫡妻的关系一定要好,最好让嫡妻生下儿子,说他爹看中这个。果然,他娘说的没错。老二那个傻子,宠着个侧室压着原配老婆一头不算,还常常带着那女人生的儿子到父皇面前凑趣,真是脸大得很,没看父皇都不怎么理他么?还敢暗地里嫉妒父皇一样的孙子,不一样对待。呸,是一样的孙子么!他儿子是嫡妻所生,正经的嫡长子,他儿子是什么,不过是一个养在小娘手里的庶子而已!也敢跟他儿子比,比得过么!

正出神时,启祥帝身边的大太监,已出来了,三皇子整整衣服,站在二皇子身后,挺直了背,随着队伍,慢慢进入正殿,新的一天开始了。

“今儿是常朝,老爷是几点走的?”林夫人起床用过早饭之后,面色淡淡的倚在罗汉榻上,把婉碧和婉青两人唤来,细细寻问。

婉碧心中打了个突儿,今儿老爷起得有些晚,走的时候也不早了,只是往日里太太都不怎么管的,怎么单选今天的问话了。

可是太太问话,不能不回。两人恭敬的站在一边,小心的道:“侯爷是寅正起身的,卯初出府。”

“寅正!”林夫人扫了两婢一眼,“今儿常朝,往常老爷最迟不过寅时三刻就起身了,怎么今寅正才起来?常朝是卯正开始,卯初才走,略迟了些吧?”

“是,是比往日迟了些。”婉碧咬了咬舌,轻声道。

林夫人把脸一落,坐直了身子,随手拍下了桌子,喝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常朝日也能让老爷晚了?是不是晚上狐媚着老爷胡闹,才误了时辰!”

“没,奴婢们万万不敢的。”婉碧、婉青连连磕头,两人都看出来了,太太这是看她们两个不顺眼了。

林夫人“哼”了声,身子歪了歪,靠在迎枕上,略略闭上眼睛,“昨儿谁伺候的老爷?”她面上放得淡,心里呕得很,费心费力的给林侯补身子,最后让他把劲儿都用到小妖|精身上去了。他天天睡在书房,要不就是去找老婆了,她身子养得再好,又有什么用?自己一个人又不能生出娃儿来。

婉青连忙回话:“是婉碧姐姐。”婉碧向来就比她得宠。又会讨侯爷欢心,侯爷睡在书房时,五夜里到有四夜都是叫婉碧陪着,偶尔才能想到她一次,她早就看婉碧不瞬眼了。这回,她勾着侯爷闹了大半宿,以至于侯爷起迟了,惹得太太发了火,她可不想陪着她一起受罚!

婉碧心里暗恨,面儿上带了恐慌之色。“求太太饶了奴婢这一次,奴婢再不敢了。”

“行了,有错儿就得罚,特别是差点误了老爷的正事。我若不罚你,你也记不住。”林夫人冷冷的说,“张嬷嬷,赏这两丫头,一人二十板子。让姨娘、姑娘们都来看着,别犯了跟她们一样的错儿。”

“太太”婉青惊讶的抬头。怎么也要打她?还没等下句话出来,就被一个媳妇拿了帕子堵了嘴,拖出去了。

张嬷嬷有些担心的道:“太太,那婉青到没什么。只是这婉碧却是侯爷心上的人,侯爷回来怕是会怪罪。”

林夫人一摆手,“不用心,你去外面看着。别让那些婆子偷懒耍滑,把板子往轻里打。”

张嬷嬷一听,就知道林夫人这是要下重手。整治两个丫头,她一想也是,这两个丫头再得侯爷的意,也不过是两个玩物,她们太太可是侯府的女主人,收拾两个丫头,还不是手拿把攥的。

她出去往门口一站,把拿着板子的婆子,一一看过,“你们都是当老了差事的,这打板的规矩,不用我多说了吧。”很明显,她也要让这两个丫头去衣受刑,同时也是给这几个婆子提个醒儿,手下都用点劲儿,别敷衍了事。

她这一说,大家就都明白了,拿着板子的婆子,看着已经按在长条凳上的婉碧、婉青两人,都有些同情,这顿板子挨过,没有个半年,怕是养不好了。

今日常朝,启祥帝放了个大雷,给几个儿子都封了王,从二皇子开始,到七皇子萧谨结束,一共五个儿子。八皇子往下,却是没份的。二皇子封庆王、三皇子却是安王,五皇子肃王,六皇子怀王,七皇子宁王。

满朝文武都被启祥帝给砸懵了,起先也没听到风声,怎么说封就封了呢?不过皇帝都下旨了,这些皇子们早晚也得封王,早封晚封都是封么,大臣们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林侯一天都在思索皇帝是什么意思,想得脑袋生疼也没想明白,就知道,这段时间送得礼得多很多了。皇子封王,要举行仪式的,还要册封嫡妻,有儿子的还要册世子什么的,然后皇子们会开宴会庆贺一下,不管你去不去,反正贺礼要送到。

只是这礼不大好送啊。要说呢,林家跟七皇子关系最近,他儿子跟七皇子是师兄弟,所以送到七皇子府的礼单应该比较重。但是不行,前面四个都是七皇子的哥哥,怎么好重一人而轻其他人?

林侯一脑门的官司回到家里,直接就去了书房,打算让两个俏婢给自己按按。结果一时书房,两个丫头没有如往日那般笑意盈盈的迎出来,到是换了两个面貌普通,神色有些惶恐的丫头迎他。

“怎么回事?”林侯往椅子上一坐,面上不辩喜怒。

其中一个眉毛生得细长浓黑的丫头,上前两步,小声道:“婉碧和婉青两人,被太太罚了,正在养伤,不能伺候侯爷了。”

“什么!”林侯今天本就不大高兴,一听这话更添了些恼意,起身就往后宅走。

林夫人此刻却没在屋里,带着女儿去花园里折桃花去了,屋里只留了秋桂和冬青守屋子。两个丫头一见林侯面无表情的进来,都有些心慌,小心的上前行礼,又奉上茶来,垂手恭立在一边。

“太太呢?”

“太太跟姑娘去园子里折桃花了。”秋桂小心的回话。

折桃花?他老婆最近心情不错啊。林侯端茶就口,状似随意的问了一句:“太太今天为什么罚人?”

“老爷该当面问我的。”林夫人神色有些冷淡的挑帘进来,身后的丫头捧两个青花梅瓶,瓶内插着两枝怒放的桃花。

林滟跟在母亲身后进门,先给父亲行了礼,瞧着父母的神色,她到也挺识相的福身告退了。

林侯见他老婆,进门之后也没理自己。自顾自的叫了丫头把梅瓶放在桌上,亲自整理桃花枝,屋内已飘起了桃花醉人的香气。林夫人纤细的手指抚过娇嫩的花瓣,白嫩的手指仿佛也染上了桃花的娇艳。

咦,他老婆看起了好像年轻多了。特别是穿着这一身浅青色衣裙,站在桃花边,别有一种风情。低垂的脸庞,连冷淡的表情似也分外清冷。

林侯坐了半天,也欣赏了他老婆半天,见林夫人也不理他。突然觉得自己为了两个丫头,就过来找老婆问话的行为好像过分了,讪讪的笑了笑,叫了一声:“太太?”

“怎么,老爷是想问妾身的罪么?”林夫人头也没抬,清清冷冷的问了一句。

“不是,就是今天回来的早了些,过来看看太太。”林侯起身来到桌边,状似低头欣赏桃花。还赞了一句:“好俊的花。”

林夫人此时才见了一丝笑意,“老爷既喜欢,就放到书房去吧。”说完,叫自己的丫头。“百合,把这一瓶桃花,送到老爷书房去。”

“既如此,我到偏了太太的了。”林侯既然对不起老婆。态度也殷勤了许多。又道:“太太也劳了这半天的神,快坐下歇歇,让她们沏了好茶上来。”

林夫人见好就收。依言坐在林侯对面,微笑道:“还没谢过老爷前儿特意命人送来的好茶呢。”

“哎,不过是些茶叶,不值什么。你我夫妻一体,客气什么。”林侯呵呵笑着摆手,又问:“那茶,你吃着可好?”

“嗯。”林夫人微微颔首,“很好,到是滟儿更喜欢些,老爷送来的那些,到让她赖走了一半。”

妻女都喜欢他带回来的东西,林侯大为满意,捋着胡子道:“不用可惜,我哪里还有,既然你们喜欢,就都送了来。”

“如此,我代女儿谢谢老爷了。”

夫妻两人一说一笑,很快就到了晚饭时分,林如海归了家,跟贾敏两人来正房请安,当着林侯和儿子的面儿,林夫人到是作得不错,关切的问贾敏:“你身子可好些了?那王太医的药吃着可对症?”

林侯不禁皱了皱眉,这儿媳妇的身子是不是也弱了点,怎么一年到头总请大夫吃药呢?

贾敏笑道:“劳太太关心,媳妇原没什么事,不过请太医过来看看,开几个调养的方子。”

哦!林侯似有所悟。

林夫人一时语塞,好一会儿才道:“我听说皇觉寺里的送子菩萨最灵,不如媳妇后天跟我去寺里拜拜?”

贾敏道:“媳妇到是想去,只是前儿家中传信,说是我母亲偶感风寒,这几日也不渐好,到看着更重了些,媳妇正想跟太太请示,后日回家看看。”

当着林侯和儿子的面儿,林夫人也不好说,让贾敏不许回去看她亲妈,只能说:“既如此,便叫滟儿陪我去吧。”

贾敏当时好悬没笑出声来,你是去求子,带着个没结婚的女儿算怎么回事。而且,我都当面说了,我娘病了,你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这也是一个当家主母该有的样子?

果然林侯大皱其眉,“亲家母病了,我怎么不知道?”目视妻子,这几日我天天过来用饭,你怎么都没说。

林夫人抿了抿唇,“也不是什么大病。”神色间似是有些冷淡的,竟是没有多少关切之意。林侯十分不满,有心想说几句,当着儿子,儿媳妇的面儿,又有些张不开口,便想着等儿子、儿媳妇走了之后,再说说她。

林侯也发觉了,自从他老婆伤愈之后,对荣国公府就有些避之唯恐不及,甚至在提贾家的时候,眼中还存着鄙夷之色,轻意不肯到贾家走动,连贾家几次下贴子相邀,她也是能推就推了,要不就装病,反正就是不肯去。

这到底是为什么?林侯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若说儿媳妇或者是贾家得罪了妻子,看着也不像。他虽政务繁忙,不大理家中庶务,但侯府是他的家,大部分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他老婆为难儿媳妇,他也知道,暗地里也劝过,不为别的,也得给自己女儿积点福不是。话说,他觉得贾敏这儿媳妇不错,说不让管家就痛快的把管家权交了,说不让回娘家,也就老老实实在松风院里呆着,一点点给儿子整理往年的试题和各个主考老师的喜好。不说别的,就冲这个,儿媳妇就已经很不错了。

待到林如海和贾敏离开之后,林侯才要跟林夫人讨论一下贾家的事,就听他老婆吩咐丫头摆饭。呃,好吧,有些话等到吃过了饭再说。

用完了晚饭,林夫人挥退了众人,正色相劝:“老爷如今年纪也大了,该知道保养身子。怎么能跟着丫头胡闹到连常朝都差点误了呢?”

林侯刚想说,他今天没误了常朝。可又一想,今天确实是起晚了,还骑着马飞奔了一段来着。而且,最近跟两个丫头是过了些,还让老婆来劝,他老脸有些发烧。

林夫人见林侯面有愧色,再接再励:“我知道,今儿罚了老爷的心尖子,老爷恼我了。只是,老爷再让生气,我也得罚,不然只怕那两个丫头越发的得了意,天天的缠着老爷,到让你损了身子。”

林侯连忙道:“原是我错了,太太罚的对。”林侯因着心里有愧,晚上也没回书房(回去了,也没有俏丫头暖床),就在正院里歇下了。

当天夜里,久不在一起的夫妻两个,再度同床共枕,到别有一番风味。早晨起来,林侯还在回味,他老婆在床上似乎放得开了些,到比一般的丫头更有味道(么)。看来以后,可以常往正房来走走。

这么一打差,林侯想跟老婆谈谈姻亲关系的话,就扔到脑后去了。其后,他一直很忙,也没找出时间来。

一晃,又过了两个来月,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已经分好家的平南侯府,派人过府下聘,又跟林家商订好了时间,婚期就订在今年十月。

“太太,到底是山中清凉,才出来时,热死我了。”林滟一身天水碧色衫裙,挽着身着雪青纱衫,浅碧色罗裙的林夫人,手中桃红色刻丝宫扇,不停的摇着。

林夫人手中也拿也一把团扇,却是雪白扇面上绣了一株娇艳盛放的桃花,轻轻舞动间,桃花似在飞舞。她浅浅笑道:“你啊,眼看着都快出门子的人了,还非要天天赖着我要出门。”

“太太,您就疼疼我了。”林滟挽着林夫人的手不依的摇了摇,“我也就是在娘家时才最轻松,等出了嫁,再想出门可就难了。”

林夫人笑瞟了她一眼:“我还不够疼你,看看你的嫁妆,都中的女孩子中,也能排得上数了。”话是这么说,林夫人还是打了小九九,林滟的嫁妆或许不少,摆出去也极有体面,却跟以前相比,还是要差一些。前任林夫人给女儿准备了许多难得的珍品,光姆指大小的珍珠就有两匣,各色宝石无数,更别于一些古董、字画,各色衣料、首饰,包括几套紫檀、花梨木的家俱,反正肯定比现她拿出来的要丰厚得多。

林夫人最近跟林侯关系很是融洽,这里的融洽,基本上特指夫妻关系,大家都懂的。她觉得自己很快就能再有个属于自己的娃儿,如果把好东西都给林滟了,她自己的孩子怎么办?她是这么想的,就暗暗把林夫人给林滟这些年攒下来的嫁妆,给抽出了三分之一。这些林滟都不知道,若是知道,不知道这姑娘还会不会跟她这么好。

“行了,咱们出来的也够久了,该回去了,不然你爹该等急了。”林夫人带着女儿在寺里转了一圈,笑吟吟的说道,“你下次想出来,咱们再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悠闲

时近端午,贾敏近身的几个丫头忙着做五毒荷包、香囊,打络子,还要结五彩线。她身边的几个丫头个个都心灵手巧,做出来大大小小各色的荷包、香囊足有好几十,最小的只有姆指大小,只能绣上一枝小小的花卉,再塞满干花,缀上一个小小的络子,系在帕子上,衣襟上、汗巾上,极为可爱。

贾敏看着有趣,放下手中的笔,也过来捻起来一个细看,“这是谁做的,好精巧的东西。”

翠竹一推竹青,“这是她做着玩的,奶奶看着可好?”

“嗯。”贾敏点了点头,情不自禁的又拿起另外几个,一同放在掌心里赏玩,“难为她,到把十二个月的花都绣全了。”

竹青见贾敏喜欢,忙笑着求道:“奶奶若是有空,帮咱们画几个花样子可好,别人都没奶奶画得新奇别致又好看。”

贾敏也觉得好玩,逐点了点头,“行啊。”又让人翻出各色画具、颜料,铺开一张纸,选了最小号的笔,细想了想,方开始勾画。她这回到也认真,居然把自己所能想到的花、认识的花草画个遍,足足画了有七、八张纸。待再也想不出自己所知道的花来,才停了笔。复又展开了看了来下,灵机一动,开始往上添各色蝴蝶、草虫,连着添了好几个,还觉得不过瘾,想着过端午节,荷包上是要绣五毒纹饰的,索性把五毒也画了个遍,她用了一些前世漫画卡通的风格,笔下形态各异的五毒们,看起来憨态可掬,格外可爱。

“奶奶画得这些太可爱了,到显得我们做出来的这个蠢笨得很。”几个丫头都围了上来了,此是跺足叹气,后悔道:“怎么早没想着请奶奶画上几笔。这下可好,白做了这些。”

贾敏也有些累了,放下笔,揉着手腕笑道:“怎么会白做,拿去送人、赏人正好。”

墨菊点头:“也是,若是用了奶奶画的这些,咱们到舍不得送人呢。”说着,颇有些爱不适手的拿起来,看了又看,迫不及待的就要捻针穿线。

贾敏忙道:“等等。这忙的是什么,等我上了颜色,你们再弄。”说完,她又自顾自的笑了,“算了,随你们自己弄去吧。”

几个丫头如获至宝似的,把几张花样子,拿到一边小声嘀咕上了。一个说:“我绣这个。”

另一个道:“我选这个,这个。这个”几个人几下里一分,算上一算,每个人怎么都要做上二十多个。

贾敏听了摇头笑道:“你们做得完么?”

“慢慢做呗。”几人异口同声的道。

正说笑着,余嬷嬷面带笑意的进来了。“奶奶,米已经泡好了,是现在就包么?”

贾敏前儿,突发其想。想自己亲手做几个棕子吃。她这么一说,余嬷嬷等都不拦着,还去小厨房。叫人精选了糯米泡上了。一连泡了两天,可以用了,余嬷嬷这才来报贾敏。

她一进屋就见主仆几人皆是笑意盈盈,不禁问道:“这是说了什么笑话,让奶奶乐成这样,也说给我听听。”

“也没什么,不过她们几个央我画了些花样子,刚才抢成了一团,怪有趣的。”贾敏笑着说道。

余嬷嬷一听,便说:“奶奶画的,必是极新奇别致的,快拿来我瞧瞧。”

墨菊拿出自己的那张,递给余嬷嬷,她展开一瞧,这一张纸上到有八、九个图案,各种折枝花,竟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样子,不禁也爱得很,“我也做两个,给奶奶玩。”

贾敏摇头叹笑,“都先住手,咱们把棕子抱了,晚上大爷回来,请他尝尝。”

她发了话,几人皆收了东西,又搬来一张大圆桌,支在正堂里,余嬷嬷早就出去,叫小丫头给小厨房的人送信,请她们把泡好的米和棕叶、蜜枣、大枣等物送来。

贾敏不大爱吃那种包了许多东西,她只喜欢吃包了枣的,到是林如海喜欢吃肉棕,小厨房也送来了一碗做好的红烧肉和鸡肉,以供她们取用。

贾敏在家时,到是包过棕子,知道要包得紧一些,米压得实一些,棕子吃起来口感才好。她一边弄着自己的,一边指挥丫头们,“翠竹,你的米再压实些,多装点。”

“梅青,再扎得紧一些。”

又笑话墨菊,“你包的这是什么形状。”

一屋子人,嘻嘻哈哈的,到也把一盆米给糟蹋完了,各人身上就没有干净的,墨菊几人连忙洗了手,又伺候贾敏净了手,服侍她到进里间换衣服去了。

余下的人,叫外间的丫头们进来收拾屋子,留下余嬷嬷看着,皆回自己屋里换衣裳去了。待墨菊两人出来,众人皆一身洁净,墨菊斜了她们一眼,“你们手脚到快。”说完,也和翠竹避回屋里去了。

贾敏还道:“也不知中午能蒸熟不?”

余嬷嬷笑道:“我的奶奶,哪里有这么快,怎么也得煮上一个时辰才行呢。”

“哎,看样子中午是吃不上了,那就晚上吧。”贾敏还真有些遗憾。

余嬷嬷见抹地的丫头们都出去了,悄声道:“奶奶,太太都去了好些次皇觉寺,您怎么一次都没去啊。”就跟林夫人誓死不踏入贾家一般,贾敏也跟她学的,怎么都不肯到皇觉寺上香。余嬷嬷觉是既然大家都说皇觉寺的菩萨很灵验,那就跟着太太多去几次,没准奶奶就能有好消息了呢。

贾敏呵呵的笑了两声,“这都是缘份,哪里是烧两柱香就能烧来的呢。若是菩萨真这么灵验,这世上还能有女子么。”去上香的,谁不是盼着生儿子,而且生得越多越好。再说,人家太太是为了给自己求子去的,她跟着去了,还得落埋怨呢。

“奶奶,这话可不能说,看得罪了菩萨。”余嬷嬷连忙劝道。

贾敏奇道:“佛家不是讲慈悲为怀。普渡众生么?只要有心向佛,便是满身罪孽也可以消得下去,纵使是人间魔王,有向佛之心,也会留他一条生路。既如此大度,肯定不会因为我说了一句实话,就怪罪的。”

“奶奶”余嬷嬷稍稍加重了语气。

贾敏一笑:“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下次太太再去皇觉寺时,您可得跟着去一次,烧两柱香。要知道,心诚则灵。”余嬷嬷是真为贾敏着急,可见她家姑娘半点都不在放心上,就连大爷都不当一回事,只太太和她们这些下人急得不行。

其时贾敏很想吐嘈一下,“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可这话比刚才说菩萨的还要严重些,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奶奶,吴嫂那边打发人来问,中午奶奶想用些什么?”梅青挑了帘子进来。清脆的声音也跟着她一路飘进来。

“今儿这天热得邪性,中午用些简单的,就做个芝麻酱面,再随意拌四个小菜。清炒两个就好。”贾敏歪头想了想,天气热,也不耐烦用别的,清清爽爽的就好。

小厨房早就换上了自己人。管事的是贾家陪嫁过来的厨娘吴嫂,手艺极好,之前一直跟着自家男人在庄子上。最近才回到府里。贾敏也懒得跟林夫人打对台,直接就说了,这些人的月例什么的,我自己发,用不着府里的。呵呵,也不知道林夫人怎么想的,她居然同意了。真让贾敏不敢相信,她就蠢到这种程度。

果然这小厨房换上自己人,好用多了,偶尔林如海手痒了,去小厨房里显摆下手艺,也没人再跑到林夫人那边去告状了。而且想吃什么的,也可以随意点了,偶有厨娘不会做的,或是由林如海写下食谱,交给小厨房去实验,或者他有空的时候,亲自去演示。总得来说,贾敏这两个月是穿到古代以来,吃得最舒心的日子。没看她下巴都有些圆了么,腰身粗了些,特别是胸前,经过两年多的经心养护,已初见她当年的风采。

“拌个鸡丝吧?”梅青眼睛一亮,吴嫂经过大爷指点,拌出来的鸡丝微辣爽口,就着清粥吃特别的杀口。

贾敏乐子,爽快的点头,“可以。”顺便也跟其余几个丫头说:“你们谁有想吃的,一并说了,让她告诉吴嫂去。”

“哎。”几个丫头性格不同,口味也大一样,爱甜爱酸喜辣不一而足,最奇怪的是墨菊,这姑娘喜欢苦的东西,那苦瓜煎蛋,独她用的时候,苦瓜要多放,别人都是鸡蛋放多好么。

待到中午时,林如海回来了,他这段时间常常这样,上午随袁老头读书,下午萧七有别的事作,袁老头也常常被启祥帝叫进宫中,因此下午的时候,林如海就没事了,除了与杨泽几人聚聚之外,基本上都会老老实实回家。

“今儿这天真热。”林如海用力摇着扇子进来,一脸的汗,人未等坐下,先端起贾敏杯子,将残茶一饮而进。

贾敏一把没拉住,直埋怨他:“急的是什么,那茶都冷了。”

林如海一面解衣,一面道:“大热的天儿,顶着太阳回来,出了一身的汗,渴都渴死了。再得,现在谁还吃得进热茶去。”

“我叫人煮绿豆水,就在井里浸着,你若是想喝凉的,用的那个不是更好。”贾敏白了他一眼,一面高声叫丫头,“去把绿豆汤取来。”刚才林如海一进来,几个丫头自动自觉的就出去了,或是叫人打水,或是去吩咐别的,没一个在屋里的。

“哎。”翠竹在帘外应了一声,快步离开了。

林如海过去,在贾敏脸上用力亲了一下,发出响亮的声音,“老婆你真好。”

“去去去,一身的汗臭味。”贾敏抹了抹脸,把丈夫推开了些,“快换了衣服,打水洗洗。”

林如海嘟囔道:“什么汗臭味,这叫男人味。”

“滚。”贾敏摇了摇扇子,白他一眼。

余嬷嬷自林如海回来,就自动自觉的到了外间廊下坐着,随手缠着绣线,一面跟在廊下伺候的几个媳妇闲聊。

曲氏神秘兮兮的凑过来,低声八卦:“你们说,咱家太太一个月往皇觉寺跑八趟,还不肯带着咱们奶奶。她到底是怎么样的?”

“我看太太这是想再生一个。”一个收拾得特别干净利落的媳妇,正帮着余嬷嬷分线,闻言抬头,轻声打趣,“我可是听我们那口子说了,这两个月来,老爷到有大半的时间都是歇在正院呢。”

曲氏连忙接口:“那是那是之前,最近老爷到常去姨娘房里。只可怜了婉碧和婉青两个丫头,年纪轻轻的,又伺候了老爷几年。如今还在炕上躺着起不来身呢,老爷怕是早把她们给忘了。”

“不过是两个丫头,如今太太房里的丫头,花红柳绿的,又新鲜水灵,老爷哪里还能记得起她们。”一个皮肤略黑的媳妇撇了撇嘴,“她是那两个丫头之前仗着得宠,拿腔作调的,傲得很。等闲人不放在眼里。现在啧啧,我前天偶然去婉碧家里,见了她一次,小脸腊黄。整个人都瘦得没样儿了,说话连气儿都喘不匀,眼看着人怕是不行了。”

“真没瞧出来,太太的心够狠的。当初这两个丫头,还是她给老爷放在书房里的呢。”曲氏虽然也是新来的没多久,侯府里的事儿。打听得到多。

余嬷嬷本来是含笑听着,话到这里不得不虎着脸训了她们一句:“都省省吧,咱们奶奶最讨厌嘴碎的人,好容易进来了,再被开发出去,你们一辈子的脸就都没了。”

她这一沉脸,几个媳妇面上都讪讪的,起身肃立,“妈妈教训的是,我们错了。”

“行了,记得就好,下次别再犯了。”余嬷嬷这才笑了,“都坐吧。”

“快打水进来,大爷要沐浴。”墨菊挑帘出来,看到廊下这一群,不禁笑道:“辛苦嫂子们了,抬些水进来。”

“不辛苦,不辛苦。”几人忙摆手,见墨菊复又进去,才忙忙的去做活了。

林如海被老婆嫌弃了,想着下午也不出去了,干脆先洗个澡,清清爽爽的吃午饭。

水抬进来,丫头们习惯性的出去了,只留了贾敏在屋里,她们都避到了廊下。余嬷嬷见状,叫着这些媳妇,往后楼去了。

洗过澡,再吃过芝麻酱面,最后再喝了一碗凉丝丝的绿豆汤,林如海一抹嘴,大呼痛快。贾敏吃饭向来细嚼慢咽,一碗面才不过用了一多半,看林如海还要再喝绿豆汤,连忙按了他的手,“行了,又不是三伏天,仔细凉的用多了,肚子疼。”

“好。”林如海乖乖应了一声,拿茶过来漱口,随意把身子往后一歪,“太好了,中午还能睡上一觉。**,你不知道,袁老头忒麻烦,说什么君子不可昼寝。艾玛,炎炎夏日,还不让睡上一觉,也太不仁道了吧。”

贾敏也不理他,自顾自的吃过了饭,吩咐丫头,“收拾下去吧。”她们夫妻吃饭,向来不主张浪费,也不会把自己吃剩下去,赏给下人用。一般都是餐前,就把多余的量分出来,让丫头们拿出去自用。

吃过午饭,停了两刻钟,再饮花茶,贾敏也没理丈夫,径自去了里间,收拾了一下床铺,躺了下来。林如海见状,也跟着凑过去,赖在贾敏身上,“老婆,你又生我气了。”

“我没功夫生你的气,你要睡就老实的睡,否则就读书去。”这段时间,林夫人老给林侯补身子,还一视同仁也分给儿子一份,把林如海补得精力分外旺盛,差不多天天缠着她不放。最近一段时间,中午也不肯好好休息,是以刚才她才不搭理他。

林如海也知道自己最近有些过份,嘿嘿傻笑两声,把老婆一搂,老实的闭眼睡觉去了。

黑甜一觉,夫妻两个直睡到申时初才起身,洗漱换衣,再到书房坐下,两人都觉得神清气爽,林如海甚至觉得今天的八股文作起来都格外的顺。

贾敏拿了卷书前几天林如海带回来的才子佳人型的小说,坐在那里边吐嘈边看,自得其乐,时不时的还跟老公交流一下意见,“这姑娘真蠢!”

“哎,你说,都知道这么一个恶婆婆,她到底图那男人什么,非要嫁进去找虐?”

“艾玛,这公主真残,居然还认了驸马的恋人进府,还感动于两人的感情,她不是脑子穿刺了吧?”

林如海被她说得,文章也作不下去了,干脆把笔一放,“亲,你这是在勾引我偷懒么?”

“呵呵。”贾敏侧头看了老公一眼,“你的定力呢?该跟咱们太祖学学,闹市之内读书,分毫不受其扰。”

“行行行,我又错了。”林如海痛苦的拿起笔,有个任何时候都能拿出大道理压你的老婆,真是人生最大的悲剧。

书房里,夫妻两个各做各的,偶尔斗口,也显得极为温馨。翠竹几人,换茶送水,都是悄悄的进来,轻轻的出去,谁也不敢打扰两人。

“奶奶,奶奶,奶”王安家的一路小跑的进了松风院,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汗,就问守在外面墨菊,“奶可在?”

“王嫂子这是怎么了?您不是了伺候太太进香去了么?”墨菊见王安家的面上油汪汪的一片,豆大的汗珠顺着脸直往下淌,都来不急去擦,以为是林夫人发生什么事了,连忙转身进了书房,对着林如海和贾敏一说。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面色有些凝重,林如海道:“去叫她进来。”

“是。”墨菊自去叫王安家的进来,又对她道:“大爷也在,嫂子整理一下。”这付模样进去,也失仪不是。说着,把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

王安家的千恩万谢的接了帕子,抹了抹头脸,又整了整衣服,跟着墨菊进去了。

“可是太太怎么了?身子不舒服?”贾敏能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中暑。大热的天,非要赶着去皇觉寺进香,还得顶着太阳回来,真要中暑了也不奇怪。

“不是,太太她”王安家的脸色十分怪,“买下了一个妓子,带进府来了,还要张喽着请太医过府诊治。”说句实在的,对于林夫人这个举动,王安家的身为下人都觉得不妥。就算那姑娘身世再可怜,她也已经被卖入青楼有段日子,那就是明明白白的妓子,堂而皇之的带进府来,还要请太医来看病,这不是作死么。不怕太医一状告到圣人哪里去么?艾玛,别说是太医,就是都中出名的大夫,你问问去,谁愿意给个妓子看病,说出去都丢人好么?

林如海在外面行走的时间多了,对于古代的某些潜规则,了解了许多。他一听林夫人买了个妓子,还带回府来了,长身而起,浓眉紧皱,“她这是想做什么?”卧|槽,这丫的穿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她除了为难他老婆,使手段勾引他便宜爹,再加上时不时的玩个宅斗小花招,敲打一下姨娘之外,还能不能想点别的。尼玛,多了解一下古代侯门之家的真情实景,能死么?

贾敏暗暗拉了拉丈夫的衣服,示意他要冷静,有些话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儿说出来。“先过去看看吧。请太医的人去了没?”

“没,咱们不敢做主,就来回奶了。”王安家的低头道。刚刚在大街上,救了那妓子,就很大张其鼓了,好多人都看到那妓子受了伤,也都知道替她赎了身的是靖安侯府的夫人。这个时候,林家请太医过府,傻子都知道这是给谁看病啊。艾玛,这种坑人的事儿,怎么可能去做。

夫妻两个因是在自家屋内,穿得都异常家常,衣服轻薄通透,要出去就不大适合。贾敏叫王安家的略站站,就跟丈夫回了正房,匆匆的换了一身衣服,带着人往正院行去。

正房内,林夫人常坐的那张软榻上,如今躺了个娇弱的女孩子,十八、九的年纪,瞧着清清秀秀的,只是额上,颈上,都是伤痕,看得出来,应该是寻死留下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无题

林如海和贾敏进屋时,林夫人正一脸关切的坐在榻前,手抚着女子的脸,头也不回的问:“太医呢?派人去请了没。”

林如海道:“请什么太医!太太别是急糊涂了吧?”他沉着脸,训斥林滟道:“太太迷糊了,你就该劝着些,怎的一声不出?”

林滟十分委屈,“大哥,你有没有同情心,这姑娘都伤成这样了,不过请个太医罢,也值得你这么大声的训人家。”

林夫人闻声起身,冷着脸道:“长能耐了,都学会对家里人使你大爷的性子了,有功夫对你妹子发脾气,不如把你的书多温几遍。”

“不是整天都说功课忙么,连顿饭也不肯在正院用,急匆匆的回松风院陪你媳妇,你到是永远也别踏入我的院子啊?”

林如海肃容道:“太太,你带回来的这丫头,是不是青楼出身?”

“是,那又怎么样?佛说,众生平等,她既倒在了我的轿前,就是缘份,帮上一把也是应该的。”林夫人皱眉道:“你什么时候学得这样,半点怜悯之心都没有?若你这般冷血无情,也不必考什么进士了,纵做了官,也与民无半点进益。”

林滟连忙接口道:“就是就是,大哥也太没同情心了。”

贾敏最看不得有人欺负她丈夫,闻言笑道:“妹妹到是有同情心,只是,做嫂子的白问一句,你不想出嫁了?”

林夫人大恼,指着贾敏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滟儿是你妹妹,就这么咒她?”又死瞪着林如海:“你眼看着这么咒你妹妹?”

贾敏呵呵一笑,“太太恼什么,我可不是安心咒妹妹。不信你让她跟这丫头呆上两天,平南侯府不来退亲才怪!”她看向林滟,淡淡的问:“被退了亲。你怎么办?还是为了跟妓子私混被退的婚,你以为都中还有谁敢娶你?你还有什么脸出去见人?”

林滟呆了一呆,她在古代生活的时间也不短了,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只是不想输给贾敏,嘴硬道:“嫂,嫂子说的也太过了些,哪里就到这种程度。”

林如海冷笑:“不能?连朝中官员若是被查证与妓子同行,都要被弹劾,上请罪折。甚至严重一些的被罚俸、降职、罢官,你们这些丫头多了些什么?”

林滟微微有些后悔,不该一时莽撞,把人救下来。

“人救下了,也是件好事,只是不能请太医,我叫人去都中的名医,先给她瞧着。”贾敏到不能说这母女两人做错了,只是请太医来这事。太荒唐了。“人也不能在太太的正院时养伤,收拾个小院出来,把她挪过去。”

“再者,可问这姑娘家人在哪里?伤好了。就许她回家。”反正是不能养在靖安侯府。

林夫人身上的阴郁之气,都快实质话了,“我还没死呢!林家也不是你当家,快起了我眼前。别招我心烦。”说完,直接做回了软榻之前,满心满眼只有榻上的姑娘。

靠!林滟都想骂人了。她怎么觉得这林夫人哪里不对呢?细想自林夫人受伤以来的种种行为。她之前是以为到更年期综合症,后来被她处处厌烦贾敏的举动乐开了花,认为她终于反应过来。现在看来,繁此种种,都不大正常啊?

她自己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不由她的脑洞不往大了想。越细寻思越是有迹可寻,尼玛,里子什么时候换了人!艾玛,她就说上次林夫人给她看的嫁妆单子好像跟以前偶尔说给她的不大一样,都不是亲妈了,凭什么把好东西都给你啊?而且最近看林夫人的作派,明显是要生个自己的娃儿啊?

林滟鄙夷的瞪了林夫人一眼,心道:你以为你是穿越的,就会有个钛合金么,想生就生,想生啥生啥!

“太太,女儿累了,先回去了。”林滟心里乱乱的,却本能的不想在这里呆下去。她得回去好好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林夫人诧异的回头,见女儿神色厌厌的,以为是被林如海骂了的缘故,有些心疼的道:“快回去歇着吧,晚饭我让人送过去,就别特意过来了。”

“嗯。”林滟低了低了应了一声,带着丫头走了。心中却打定主意,从今以后,自己得老实房里绣嫁妆,少跟着林夫人往外面跑。

女儿走了,碍眼的儿子和儿媳妇却直愣愣的站着,没有一点想走的意思,林夫人有心训斥两句,耐奈底气不足,只能恨恨的扭过头去,不理两人。

贾敏蹙眉问道:“房间收拾好了没有?”

王安家的连忙道:“收拾好了,收拾好了,现在就能把人挪过去。”

林夫人拍案而起,“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我让人收拾屋子么?这姑娘就在正院里养伤了,我看谁敢动她一下试试!”

尼玛,那姑娘是你私生女是怎么的!贾敏好想问问她,护得这么厉害,好像咱们都会害了她一样。

林如海一扬眉毛,“太太不在意妹妹的名声体面,不在意儿子的名声体面,总得在乎一下老爷的名声体面吧?”

果然,这句戳到了林夫人的痛处。无论是她在家中立足,还是想生娃儿,还是想给自己的娃儿一个有力的靠山,林侯都不能有闪失。

“还不抬走。”贾敏一见林夫人面上有了迟疑之色,立刻扭头吩咐媳妇们。

几人抬来春凳,小心的将那姑娘抬到春凳上,再送到了最西北角的一间屋子里。林夫人不放心,一路跟着过来,贾敏怕她再犯蠢,只好也跟着。但是林如海却不舒适在了,她把丈夫打发回松风院,一路跟着林夫人进了小院。

时间虽然仓促,屋子收拾的到也干净,连床帐、门帘等物也都换了新的,只是摆设一时间没来得及弄,很是简单。

林夫人皱眉:“这也太简陋了。”

跟在贾敏身后的王安家的撇了撇嘴,连太太、奶身边伺候的大丫头们。个个金尊玉贵的,也没睡上单独的院子。这丫头是什么身份,一个青楼出来的妓子,最下等的贱|人,也能在侯府里有个单独的院子住,真是老天爷没开眼!

“这里清静,适合养伤。”贾敏淡淡的接了一句。这里离主宅很远,再派人看着,伤好之后立刻送她回家。既做了好事,又将给府里的影响降至了最低。除了这些。贾敏还有一条顾虑,在现代的时候,说起妓子,大家都是一面的嫌弃、鄙视,更不用说古代了。

在这个最讲究身份之别、阶级之差的年代,侯府里的奴仆,都要处处别常人高出一截,他们也常以此自傲。别说,一个妓子。还是那种最平常不过的,就是一般的士绅千金,他们都不看在眼里。这姑娘的身份在这里,若是真给她划了后宅里的院子住。那下丫头、婆子的闲话,就能让她再死一次。既然救了人,别再结无谓的仇。放在这里,她也清静。省得听到许多闲言碎语。

正说着,有婆子进来回话,说是大夫请来了。

贾敏和一些年轻的丫头就要避到一边去。林夫人固执的守在床边,怎么也不动弹。贾敏一使眼色,百合和兰蕙两个心里一颤,连忙上前一左一右强是扶起林夫人,道:“太太,有王大娘在这里就好。”

林夫人才要高声说话,贾敏笑着低语道:“大夫就在门外,太太若不怕丢脸,只管高声。”

林夫人死死的瞪了贾敏一眼,才顺从的被扶到了旁屋。

这回是个年轻一些的大夫,三十多岁,新蓄的胡须,黄白净的脸,浓眉大眼鼻直口阔,一身半旧的浅灰色长衫,说起话来很是和气。“有些郁结于心,没什么大事,伤也不算严重。只是有些日子没有吃饱,身子有些虚,吃上两剂药便好了。”说着,取了纸笔,一挥而就,递与一边的仆妇。临出门之前,不经意间回头看了那姑娘一样,想了想,还是没有揭穿她醒着的事实。这样一个年轻的姑娘家,许是有什么难为的事儿,才不得不做出晕迷状。

大夫前脚才走,林夫人自旁边屋子转出来,开口便骂道:“庸医!”又叫人,“不许给他钱,这等医术也敢称名医,看我不派人砸了他的医馆。”

贾敏不愿理她,早就叫人封了银子,甚至还特意多封了些,若是有人打听起来,只盼着他说上几分实话就好。又叫人套车,好生送大夫回去,再嘱咐院内伺候的丫头们几句,便回松风院去了。

王安家的殷勤备至的一路把贾敏送了出来,小心的扶着她的手臂,贾敏道:“回去伺候着,若是太太再吵着叫太医或者换别的大夫,只管应了,过一阵子再去回话,就说太医在当值,大夫无空。至于那院里的丫头、婆子,你看着些,不许她们多嘴说些闲言碎语,左右待她养好了伤了,便送她家去,也算太太和姑娘的一片善心,有了结果。”

“是。”王安家的肃手而立,连忙应了一声。

“行了,你回去吧。”贾敏摆了下手,带着人款款离去。

待晚间林侯回来,得知老婆和女儿救回来一个妓子,也是大皱其眉,“滟儿就快出嫁了,你也得顾着点她的名声。”

林滟怯怯的道:“老爷,那姑娘真是特别的可怜,就倒在太太轿前。若是见死不救,也不是咱们家的门风。嫂子已经将人安排到西北角的那处小院里,拨了两个婆子照顾着。又吩咐人去打听她的身世,说是养好了好身体就送她回家,让她们骨肉团聚。”

林侯点头,“如此也好。”又不放心的嘱咐女儿,“你可不许去寻她说话,也不许见面,听懂了么?”

“嗯,我知道了。”林滟这回乖得很。

林侯对林滟这个幼女还是非常疼爱的,说起话分外温和,脸上也常挂着笑,“我看你和凤芝、凤芸两人玩得很好,若是累了,便寻她们玩去。”

提到尚家姐妹,林侯猛然间想起,尚家姐妹似乎快出孝了。“凤芝和凤芸两人今年七月该出孝了吧?眼看着日子就到了,各色东西可都预备齐了,提早给她们送去。”

林夫人勉强笑道:“我都准备好了,只等日子差不多了,就送过去。”今儿救下的那姑娘,特别的和她的眼缘,无论是长像、气质还是那份坚贞,哪哪都像。看着她,到比林滟还像自己闺女。林夫人一心想要留下她,又怕丈夫不同意。左思右想也没想出办法来。

林侯还以为林夫人今天去进香累着了,再加上半路上又救了个人回来,肯定想早些休息。这样想着,他就起了身,“我看你今天也累了,好好歇着。”说着,信步出正院。想回书房,那两个丫头看着实在碍眼。正巧,那边慢慢走来一个浅紫色身影。行走之间袅袅娜娜,很有几分风情。林侯看着眼熟,就略站了站,那那人走近一看。却是他的一个姨娘,小名儿的,大家便都叫她春姨娘。

春姨娘早就看到林侯了,特意慢慢走着。待到了近前,才做出惊喜状,又见他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脸上红了一红,盈盈下拜,樱唇轻启,娇声婉转:“老爷。”

“是春儿啊,这是要做什么去?”林侯什么不知道,只是一段时间不见,到觉得眼前人挺新鲜,也乐得逗她一逗。

“去给太太请安。”春姨娘悄悄抬眼看了林侯一下,目光一碰,立刻像小兔子似的逃开了。她是去给林夫人请安不假,却是存着看看能不能碰到林侯的心思。林夫人这段时间又是调养身体,又是往寺庙进香的,府里好些人都隐约猜到了些她的念头。

相比那些年纪大些的姨娘,还只是私下里说说酸话,春姨娘这些年轻的,心思就活分。想着林夫人那么大年纪,还想着再生个孩子呢。她们这么年轻,为毛不能要个自己的娃儿。林家子嗣少,就是生个女儿出来,老爷也只有高兴的。

这么一想,这些姨娘们就有些坐不住,又是花钱私下里延医问药的,又是叫家人帮着淘换生子方的,还有悄悄收买正院里的下人的,打听着林侯什么时候去正院。春姨娘就是这第三种,在她看来,自己身体很健康,又年轻,只要多陪林侯几爷,怀个孩子还是很轻松的。

很快,收买就有成效,一连几天都有送信过来。她大略总结了一下林侯去正院的规律,再踩着点过来,想着怎么也能见上一见。谁想,就这么凑巧,在正院外碰到了。这还不什么说的,果断勾|引之。

“太太今儿累了,就不要打搅她了。”林侯轻咳一声,伸手挑了挑春姨娘的耳坠子,“春儿今天这身到素净,看着挺清爽的。”目光下溜,落到了腰上的荷包,“手艺也越发精巧了,这花绣得不错。”

春姨娘害了羞,低垂着脸,蚊子哼哼似的,“老爷夸奖的太过了。”

“哈哈,不过不过。”林侯捻须大笑,“走,好久没尝春儿泡得茶了。”说着,携了春姨娘的手,直接往她的小院走去。

林侯在哪里过夜,是瞒不住的,林夫人没多一会儿就知道了。她顿时把一腔思女的心思浅了,轻轻吹着碗内的茶末,不喜不怒的问:“你是说,春姨娘是正院外,把老爷劫走的?”

回话的媳妇一愣,心道这个‘劫’字用得真好,“是。”

“亲眼所见?”

“是。”

“行了,你下去吧。”林夫人淡淡的说了一句,又叫丫头:“百合,赏她二两银子。”

那媳妇自正院出来,颠颠手里二两一个的小银元宝,咧嘴一笑,“这赏讨得巧。”

松风院内,贾敏闲着无聊,也跟着房里的丫头打络玩,顺便听听府里的各种八卦。然后,她就听到了关于,林夫人最近对林侯后院的某两个姨娘特别好的消息。再有,在府里养伤的那姑娘,也不知道是哪里得了林夫人的眼缘,一天三次的去看,时时软语安慰。那姑娘诉说了自己的悲惨经历,林夫人还陪着掉了好几场眼泪。最近更一见到她,就说,“苦命的孩子。”

贾敏忍不住就问,“怎么个苦命法儿?”

余嬷嬷到是打听的清楚,提到这个,面上也有不忍之色:“说起来那姑娘的爹,也是个秀才呢。只是命苦。家中是继母当家,她爹万事不管,天天就是读书。继母也有儿子,儿子教爹教的也是天天捧着书读。她家里只有那么几亩薄田,日子过了十分清苦。她继母想着,这个继女好歹是个秀才女儿,能嫁个比较好的人家,到时候也能拉拨家里一把。就托人说亲,想把她给村里一个大户做妾,这姑娘闹死闹活的不同意。到底把婚事搅皇了。后来,为着她不同意,亲事闹皇了好几次,她继母自然是对她一天不如一天。也是赶巧,她爹和她兄弟一起病了,家里的钱都花尽了,看病也不够。在卖田与卖女儿之间,她继母选择了卖女儿。也没跟人说,就把人牙子叫到家里。把女儿给卖了。”

说到这里,余嬷嬷忍不住拿帕子抹了抹泪,再看屋时几个丫头,都是一脸的不忍。墨菊更是压不住火。“这继母也真是黑了心肝,便是让卖到哪个大户人家,做个婢女,也好过把女儿卖到那脏地方去!她就不怕遭报应!”

余嬷嬷叹了口气。“说起来,也是这丫头命不好,先前那人牙子是要替个举人买丫头的。只为举人娘子年纪大了,又没有儿子,想买个清白的女孩子回家来做通房丫头的。因着,那举人娘子必要有卖身契的丫头,又挑人挑得厉害,才一时半刻没选着。人牙子,看着这女孩子不错,还识文断字的,想着这回肯定行了,这卖身银就给得多了些。谁知,带人回去,那举人娘子老蚌生珠,她又有了孕,看过的人都是个儿子,自然不肯再给丈夫买丫头。人牙子本就出了高价买人,见人没卖出去,再卖到大户人家,年纪又大了,人家不收,最后就送进了那里。”余嬷嬷一边掉泪一边说,只觉得口干舌燥的。

贾敏吧,也觉得这姑娘挺可怜的,却没有她们这么激动。见余嬷嬷嘴唇都干了,便叫丫头,“快给妈妈倒杯茶去。”

梅青应了一声,起身下了地,倒了杯茶,送了过来,又好奇的问:“就因为她可怜,太太才对她格外怜惜些么?”

余嬷嬷也不大确定,“应该是吧。”

几个丫头唏嘘感概了半天,竹青苦着脸问:“若是送了她回去,是不是还会被她继母给卖了?”

“十有**。”

“哎,难怪人家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那继母卖她,她爹也没拦着么?”

“病得要死要活的,怎么拦着。”

“难道过后也不问一声么?”

“人都卖了,问能怎么样?”

几个丫头你一言来我一语,到说得热闹,连手中的活计都忘了。

贾敏心里却还好奇那两个姨娘,按说林夫人不是打算自己生娃儿么?怎么想开了,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不保准儿,想让年轻的也帮着生?

“妈妈,太太对两个姨娘果然十分体贴么?”贾敏问道,她突然有种围观宅斗的兴奋感。

余嬷嬷面然古怪的“唔”了一声,踌躇半晌,才悄悄的说:“我瞧着太太这是想借腹生子呢。”

“”贾敏好想加一句,她不是想自己生么?

“如今太太对大爷的情份淡了许多,瞧着竟不像自己的亲生孩子似的,反到对个外面来的丫头关心体贴的,到比对大姑娘还紧张着呢。”

贾敏无所谓道:“反正,她再喜欢也不能认了做女儿。”林侯就不会同意好么。

“难说,我听那院里伺候的婆子们说,太太天天在那姑娘面前夸咱们大爷。奶奶”余嬷嬷狠了狠心,还是俯在贾敏耳边低语:“您可早做应对,我瞧着太太怕是想让那姑娘给大爷做妾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做妾?显然余嬷嬷太过低估林夫人的打算了。又过了几天,余嬷嬷气愤的自院外回来,黑着脸就进了正房,贾敏归纳考题累了,从书案旁边的青花大缸里翻出卷画来,正了展开了铺在案上细看。另外一边,夏柳已经铺好了熟绢,夏荷将大大小小的各式笔取了出来,取最常用的几只,放在笔山之上。

“奶奶。”余嬷嬷一见贾敏在扎袖子,便赶忙过来帮忙。

贾敏心思还都在哪张宋代的工笔牡丹图上,随意问了句:“妈妈,太太有什么吩咐?”

余嬷嬷的面色微变,扫了夏柳和夏荷一眼,这两个丫头是太太身边的,没准就是她们去正院告的状。想到刚刚在正院时,林夫人那幅似笑非笑的表情,余嬷嬷的怒火就直往头上撞。

贾敏眼角的余光见到余嬷嬷的神色,放下手里的画,扭头笑道:“这是怎么了?可是太太说了妈妈什么?”她见余嬷嬷的目光在夏柳和夏荷身上掠过,带着深深的疑虑,便道:“你们两个下去吧。”

余嬷嬷见夏柳和夏荷两人出了门,才压抑不住自己的怒气道:“准是那两个小蹄|子在太太哪里下得舌头,不然太太哪里知道咱们松风院里的事。”

贾敏微微一笑:“太太说了什么?”

余嬷嬷便迟疑了起来,林夫人的话也不能说都错,只是这必须是大爷和奶房里的事儿,她们这些人可以劝,却不能太深管。偏偏今天林夫人就抓住了这点,狠狠训了她一顿,若不是大姑娘拦着,说不准就得被赏了板子。

贾敏何等聪明,心神一转,就知道林夫人把余嬷嬷叫去是为了什么。她目露歉意:“到是委屈妈妈替我受过了。”艾玛。多大个事儿啊,不就是她来月信,没跟林如海分房睡么?靠,这有什么,她老公乐意,再说这也是她们夫妻的房中事,特意为了这个,训她奶娘一顿,大家都没脸。

余嬷嬷连忙笑道:“哪里算委屈呢,我只是心疼奶奶。事事迁就太太。就这太太不知足,每每都要挑事儿。”

“呵,不必去管她,现在是老爷没空,不然,谁倒霉还不一定呢。”贾敏跟林夫人不同,她通过林如海,基本上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外面的事情,现在朝上几个皇子争斗的越发厉害。朝中大臣个个都绷紧了神经,拿出全部的精力,与这些皇子周旋,不敢有一点儿放松。

贾代善与林侯都是其中的一员。贾代善甚至还特意让人给女儿捎话,说是最近天气不定,要注意身体,还说。女婿现在正是该是用功的时候,不要被外物乱了心神。这话其中的含意,让贾敏心中一暖。结合贾代善传过来的话。再加上林如海每日带回来的情况,贾敏很轻易的就猜出,圣人最近身体不好,病得不轻。而且,应该是有皇子们开始打起各府里二代们的主意了。

林如海最近异常的乖,除了去书斋听袁先生讲课,其余的时间,就窝在家中,各种学子之间的文会、诗会之类的娱乐交友活动都停止了。非常时期,林家应该还有个隐形的皇子敌人,他若是再不谨慎点,没准就会着了谁的道儿,把自己给搭进去,弄个现成的把柄让林家陷入被动。

“奶奶,咱们院里的人换得都差不多了,只那两个小蹄|子是太太身边出来的,不得不防。”余嬷嬷想着,自己一会儿就叫人把那两个丫头盯住。

贾敏道:“不是她们。”夏柳和夏荷两人都是正院出来的,她能不防着么?早就叫人盯着呢。这次告状的另有其人,也是她小瞧了林夫人的手段。

“?”余嬷嬷头顶上悬了个大大的问号。在她看来,松风院里,除了夏柳和夏荷以外,其余的都是奶奶的陪嫁,当然是她们最有嫌疑。

“咱们院里有些丫头也大了,明儿我就跟太太说,放一些出去。”贾敏转开了话题。现在松风院里的丫头挺多,根本就用不到这么多人伺候,不如放出去嫁了人,以后再进来伺候。

余嬷嬷见贾敏好似知道是谁去正院下得舌头,也不在说什么了,她突然又想起件事来,“奶奶,那位安姑娘,如今天天都被太太带在身边,连管家理事也带着,还常常指点她。”

贾敏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位林夫人为毛对个救回来的丫头那么好,都快超过林滟了。“大姑娘呢?可有跟安姑娘玩?”

“没,大姑娘最近到像是转了性似的,每日里在自己房里做衣服,极少往正院里去,人也瞧着安静多了。对了,我还听说,大姑娘院里的人,在打听老爷的行踪。”余嬷嬷也没怎么当回事,女儿找爹,虽说有些不大规矩,却也不是不行。

贾敏这回到一怔,林滟是不是也发现了,这个林夫人不是原装的?她这是打算要告诉林侯?若真是这样,她到还有点良心。

“奶奶,我瞧着那安姑娘伤好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跟太太说,打发人送她回去。”余嬷嬷最近看那个安如越看越不对劲儿,太太先是宝贝得跟亲闺女似的,接着又各种栽培,她这是想做什么?虽然想法有些荒唐,可余嬷嬷还是觉得林夫人这是打算把安如培养成自己接班人的节奏。

贾敏无可无不可的道:“行,我明儿就跟太太提。”

“我的奶奶,您可上点儿心,那安如前天不就去前院书房里,给大爷送什么补汤去了么?”余嬷嬷急道。

贾敏笑着安抚她,“您放心,我心里有数。”没见这几天,林如海都不再踏足前院书房一步了么,只在松风院里读书。她就不信,林夫人还能厚着脸皮把安如派到院里来。

此时,正院内,安如正亲手端了杯茶奉给林夫人,浅浅一笑:“太太,请用茶。”

她如今伤已经好了,只是额上还有一块红痕。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去掉。林夫人含笑接过茶,欣赏的看着面前清秀的女子,乌油油秀挽了个家髻,只簪了两根通体碧绿的玉簪子,带了几朵洁白的茉莉,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身上是新作的浅黄色牡丹罗制成的对襟纱罗衣、翡翠色的罗裙,腰间系着大红的汗巾子,秋水盈盈,眉间锁着淡淡的愁绪,让她看起来格外的可怜可爱。

林夫人怜惜把人拉到身边坐下。握着她结了些硬茧的手,“瞧瞧儿,穿上这身衣服,一点儿也不比公侯府里的小姐差。”又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不必发愁,只要我还是一天林家的夫人,谁也别想送你回那虎狼窝。你呀,只管老老的呆着,把我教你的学起来。说不得,以后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儿,还得靠你帮我一把呢。”

安如神色有些惶恐,“这如何使得。太太有儿媳,该让奶帮你才是。”

提到贾敏,林夫人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快别跟我提她。她不气死我就是好的了,还能帮我。”

真是说曹,曹就到。林夫人这里语音才落,就有丫头进来报:“太太,奶来了。”说话间,贾敏已经挑起湘妃竹帘,迈步进来了,微笑着对林夫人浅浅一福,也不等林夫人说话,就毫不客气的起身,往炕边的椅子上坐下。

别看林夫人背地里把贾敏恨得要死,当着面,她也只能沉着脸,半句话都不敢有。

“太太好悠闲自在。”贾敏的目光在屋内的帐册上滑过,抿唇一笑,再瞧了安如一眼,见她淡淡的给自己福了福身,说了句:“奶好。”

“安姑娘如今可大好了?”贾敏笑着问了句。

安如身子颤了颤,还是尽量淡定的回话:“嗯,已经好了,多谢奶奶关心。”

贾敏道:“如此就好,我已经派人寻到了姑娘的家乡,不知姑娘想何日起程?”

安如脸一白,无措的看向林夫人,林夫人只觉得心口一疼,用力一拍桌子,“她那个家就是虎狼窝,你是何居心,要如此坑害她!”

贾敏极是好笑,这安如跟林家非亲非故,先是救了她一命,又带她离开青楼楚馆。到了林家,延医问药,又制新衣罗裙,为她一人,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这也算了,毕竟救人是件好事,可她还打算在林家赖一辈子不成么?就算是想赖在林家,她也自家亲爹,脱了险不该回家看看么?具说,她爹还病着,她都不想回去看一眼么?

“我听说,安姑娘的父亲,极为挂念她。如今她已脱身,不该回家看看老父么?”贾敏看了林夫人一眼,人家有亲爹,你就别摆出一幅亲妈的架式了。

安如面上现出极为复杂的情绪,好半天之后,才慢慢跪在地上,对着林夫人磕了两个头,“太太,您待安如恩同再造。只是安如名声已毁,再留在府内,只怕要连累府中清白的名声。不如放我家去,生死由我吧。”话到这里,两颗晶莹的泪珠流了下来。

林夫人一见,心疼极了,连忙自炕上跳下来,一把将安如拉了起来,抱进怀里,拍着她的背,“好孩子,那地方又不是你自愿去的,再说你已经都赎了身,又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怎么可能连累府里的名声。快别多想,安生呆着就好。”

贾敏实在忍不住了,很想给林夫人两巴掌,她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我爹”安如泪眼盈盈,哭得抽抽噎噎的。

林夫人心疼的给她抹着泪,“我派人送你回去看看,然后再带你回来。”

贾敏道:“太太真善心,不如连安姑娘的婚事也一并管了,备上一幅嫁妆,送她出嫁。”她说的这是反话,人家自有爹妈,卖身契又早就还给她,消了籍,她算是良民了。婚姻大事,该有人家爹妈复杂,跟你有什么关系。

提到婚事,安如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我,我不嫁人,这辈子只要伺候太太就行了。”

林夫人道:“胡说,女孩子家到了年纪,都该出嫁的。”又抬手理了理她的头发,笑道:“你放心,我已经有了一个极好的人选。只等你看了父亲之后,再细细的告诉你。”

贾敏浮现出一个特别不好的预感,这位蠢材,不是想把这丫头弄给她老公吧?靠,她穿越的时候大脑没带来了吧?

这位林夫人的极品,贾敏还是少估计了。

“你来有什么事?”林夫人冷声问道。

贾敏笑言:“松风院里的丫头,不少年纪都差不多了,来回太太一声,放她们出去配人。”

林夫人哼了一声,“你的丫头。自己处理,不必来回我了。”

贾敏今儿过来就是为了这两件事,却等于只拌成了一件半,她自正院出来,若有所思的往松风院里走。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很奇怪,林夫人派人送了安如归家,却又把人带了回来。去的人也不知道跟安如的爹说什么了,安如回来之后。脸上时不时的就出现红晕,特别是看以贾敏的时候,有几分不自在。

贾敏没打听出来,那日送安如归家的。都是最近才被林夫人提起来的心腹之人。不知道为什么,贾敏总觉得府里有那么几个婆子,看着自己的眼里,都带着嘲笑。真的不是她敏感。有几次她去正院,那几个就站在廊下,等着林夫人传唤。一见她笑得那个样子,没的让人恶心。

贾敏一面提高警觉,一面给林如海灌输危机意识,让他老老实实在松风院里读书,没事少去府里其他地方溜达。

林如海委屈的点了点头,“园子也不行么?”

“不行,小心人家赖上你。”

“好吧。”

千防万防,贾敏一点也没想到,林夫人做事一点下限都没有。不过还好,她和她老公的运气都不错。

那日,正是贾代善的生日,林夫人万般不愿的备了薄薄的一份礼,把余嬷嬷她们气了个半死。贾敏让人把这些东西单锁起来,又让人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东西装车。也许,她准备的东西有些多,待到临走时,去正房辞别时,林夫人阴阳怪气的道:“谁家媳妇像你这样,天天把婆家的东西往娘家搬。”

林如海听了就要发火,贾敏拉住她,淡淡的道:“太太给的那点东西,我都不看在眼睛,更别说我爹娘了。如今,这些我用我的嫁妆准备的,没动林家一个子儿。怎么,太太这也不许么?”

林夫人一时语塞,青着脸,好半天才道:“行了,时间不早了,你们快走吧。”

因为了贾代善的生日,来祝寿的人很多,林侯最近非常忙,他是直接从衙门里到的贾家,被人热情的迎了进去。一眼就看到自己儿子,正站在贾代善身边,被他带着,跟首辅陆士铭说话。

林侯心中着实感动,忙走了过去,“亲家。”

贾代善一见林侯过来,笑着与他见了一礼,林侯又与陆士铭风互相见过,陆士铭笑道:“林侯,令郎见识不凡,将来必定‘雏凤清于老凤声’。”

林侯明知人家是客气话,还是止不住心中的欢喜,面上还得做出严肃状,“陆相太过夸奖他了。”

林如海脸上带笑的站在一边,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暗道:老爹,把你上翘的唇角放下吧,谁都能看出你得意来。

外面一团和意,内宅里也是喜气洋洋,贾母接待完了一众人等,告了声罪,自正厅里出来,转到一处花厅里,贾敏正端坐在哪里,逗着两个侄子玩。

一见贾母进了,才起身笑道:“太太今儿气色真好。”

贾母一见爱女就忍不住想笑,她拉了贾敏在自己身边坐,又令丫头把两个孙子抱走,才担心的问:“你如今在那府里过得怎么样?你家太太可搓磨你了?”

贾敏一笑,随意自盘里捡了桃子啃着,含糊不清的道:“没有,太太放心吧,你闺女过得好着呢。”

“胡说,谁家被婆婆不待见的媳妇能过得好?”贾母是真心疼女儿,这总有大半年了,往林家下了无数次贴子,林夫人一步都没踏进贾家。不只她不过来,甚至都不许女儿来。她担心的整夜睡不好觉,又不好总打发人去看,所幸,每次赖嬷嬷去探女儿回来,都说奶奶如今过得好着呢,跟姑爷的关系也好,这才让贾母略略放心。只是她没亲见,到底不安,今儿女儿一回来,就想拉着她好好问问,偏偏现在才有些空儿。

“我打发人送去的方子,你可吃了?”女儿至今都没有好消息,最急的就是贾母,四处淘换来无数的生子方,甚至连药都配好了,打发人给女儿送去。“再有,你也别太独了,给女婿放两个丫头,你婆婆的脸上也好看点。”她可是听说了,她这闺女,把女婿之前贴身大丫头都给发嫁出去了。

贾敏哪里吃了,只能胡乱点头,“嗯,吃了。”

“唉,那怎么还没消息呢?”贾母愁眉难展。

贾敏道:“如今夫君正用功,今年便要下场,夜夜读书都闲时间短呢。”

“啊怪不得。”贾母这才稍稍放心,“他如今正是紧要关头,你别打扰他。”

“嗯。”

提到林夫人,贾母一肚皮的牢,“你那个婆婆是怎么回事,安心要把亲家变仇家是怎么着?算算,多少日子没到咱们家来了,我下贴子无数次,次次都被人打脸。要不是你在哪里,我一定要上门好好问问。”

贾敏嗤笑道:“人家贵足不踏贱地,那么清清白白的人儿,怎么好到咱们家来。”

贾母眼中怒意一闪,打定主意要丈夫跟林侯讨个说法去。她林夫人什么意思,别人家都去得,只他们荣国府来不得。瞧瞧她到皇子府,对着皇子妃那幅巴结的样儿,真真让她看不起。“你老实说,今儿林家送来的礼,是不是自己贴补的?”

“嗯。”贾敏大大方方的一点头,“就这,我们太太还嫌我拿婆家的东西贴补娘家呢!”

“我呸,那点子东西,谁瞧得上眼!亏她还是侯门夫人呢,太小家子气了。”贾母说完,就觉得不对,“你们家太太不是撞邪了吧?怎么跟以前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她前几次在皇子府里碰到过林夫人,怎么品着,说话行事都透着别扭。至少,以前的林夫人决不对往死里巴结皇子妃,还做得那么露骨,一点遮掩都没有。

贾敏呵呵一笑,“谁知道呢,反正如今她不待见我,也不让我常往正院里去,我乐得轻松。”

贾母恼得拍了女儿一下,“她糊涂是她的过错,你可不能不孝敬她,那毕竟是你婆婆。”

“哎呀,我知道了。”贾敏扭了扭身子。大约是这身体的本能,让她一看到贾母就不自觉得想任性撒娇。

贾代善的寿宴分常热闹,林侯和林如海父子两个都喝了醉了,也没骑马,各乘了车,回到了家里。

下车时,贾敏心念一动,直接把林侯送到正院安顿下来了。待小丫头过来报信,说是太太没在正院,老爷已经歇下了。

“奶奶,大姑娘打发人来找大爷,说是要寻个什么书,还是什么贴子来着,就在前院书房里看到过,想请大爷去找了来,她一会儿去取。”贾敏才坐下,刚才嘿嘿傻笑的老公抹了脸,竹青就带了个丫头进来回话。

贾敏一看,确实是林滟身边的丫头锦书,她道:“大爷今儿有酒了,明儿才找出来,我亲你妹妹送去。”

锦书咬了咬唇,“奶,我们姑娘有急用,大爷有了酒,能烦您给找一找到?”

贾敏想了想,便点了点头,“行,是王羲之的此事等帖吧?”

“嗯。”

贾敏笑道:“你回去告诉你们姑娘,不用去书房了,我找到了,打发人给她送去。”

“如此,谢谢奶了。”锦书笑着福了福身,转身步履有些匆忙的离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下限

贾敏安顿好了林如海,看他睡熟了,给他搭上了一件薄被,才起身出了正房,带着人往前院去。才走了不到一半,她越想越觉得不对,林滟不是在房里做衣服、绣嫁妆,要找什么书啊?还要的这么急?再想想,锦书走的时候,急匆匆的,神色不大自然。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脚下就慢了下来。

跟在她身后的墨菊、翠竹两人见状,上前一步叫了一声:“奶奶?”

贾敏蓦的转身,冷着脸道:“咱们回去。”

墨菊和翠竹两人都不些不知所措,身后跟着的丫头、婆子们更是面面相觑,特别是看着贾敏冷着脸,也不敢多言,老老实实的跟在身后。

才转了个弯儿,竹青就披头散发的过来了,一见贾敏,哭道:“奶奶,快回去看看吧,太太带着人来了,非要方姑娘去伺候大爷,方姑娘不同意,还让人把她关进正房里”

贾敏气坏了,推开她就往松风院走。看竹青那要模样,就知道是经过一场挣扎好容易才出来给她报信的。贾敏握紧了拳头,林老太太,你太过份了!

她才走不远,就碰到三、四个来抓竹青的婆子,一看到贾敏,脸色都变了,贾敏脚下不停,直接吩咐:“把她们拿下来,一并带走。”

那个婆子还想上前拦住贾敏,还未等说话,就被人扯到一边去了。

松风院的丫头、婆子们,都被人喝令着跪在地上,张嬷嬷铁青着脸,正在训人:“你们也太大胆了,居然敢冲撞太太!来人,都给我拉下去,一人三十板子,狠狠的打!”

贾敏一进松风院。便听到这一句,她一字一顿的说:“张妈妈好大威风呀!”

张嬷嬷没想到,贾敏会回来的这么快,一时之间有些无措。贾敏带着人,快步往正房走去,路过张嬷嬷时,看她的那一眼,透着浓重的杀意,吓得她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余嬷嬷。你们都起来,谁敢在这松风院里动手,就直接拿下,不必客气。”临进屋之前,贾敏平静的声音传来,还在院里跪着的丫头婆子,下意识的互相看看,迟疑的起了身。

贾敏回来了,林夫人带来的人。似是也知道不好,到是没在动。

林夫人一见贾敏回来,神色有那么一瞬间不自然,却很快端起婆婆的范儿。喝斥道:“今天是如海与如儿的新婚夜,你去西厢房里睡吧。”话音才话,就听里间传来一声闷响,接着就是几声女子的惨叫。

林夫人脸色一变。贾敏却笑了,“你真以为,我丈夫睡得不醒人事了么?”她早就发了。林如海自从穿越之后,酒量就见涨,虽说不能千杯而不醉,但是吃上几百杯确也是没什么问题的。而且,他就算是醉了,只要睡上一会,立该就会清醒。林夫人想借着儿子醉酒,把安如扒光了塞到他床上,那就是找揍。

“滚!滚!滚!”林夫人身边的几个丫头被林如海连踢带打的踹出了西稍间,接着一个只着肚兜、亵裤的女子也被他一脚踹了出来,正好落在贾敏脚边。那个披头散发的姑娘,羞愤无比的掩住了自己的身子,唇边血迹斑斑,显然林如海刚刚那一脚,并没有留力,怕是受了内伤。

“不要脸的婊|子,这么缺男人,就在勾拦院里呆着,浪得寻什么死啊!”林如海一边骂一连自屋里出来,一身浅蓝色的中衣中裤,赤着脚,满脸的怒火。

林夫人都木了,怎么跟她想好的不一样呢?林如海不是醉了么?

“太太”百合和兰蕙两人,或挨了巴掌,或挨了窝心脚,又疼又羞,往林夫人脚下一跪,捂着脸大哭。

安如抱着自己的身子,再被林如海这么一骂,起身就往桌子上撞去,却被贾敏拦下了,随手将人往地上一甩,“还不到你死的时候呢!着什么急啊?”

林如海一见贾敏,如同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直扑过来,把人往怀里一搂,“媳妇儿”睡到一半,突然床上多了一个陌生的女人,还有两个丫头要解他裤子,这种经历真是太可怕了。

贾敏随手拍了拍丈夫安慰他,一面对林夫人冷笑道:“您可真是夫君的亲娘!”

林如海暴跳如雷,“她算什么亲娘,哪家亲娘会这么祸害儿子,想让他背上一个强逼女子的名声!”他一指林夫人,“你这是巴不得我死啊!”

林夫人一拍桌子,色厉内荏的道:“你这是跟我说话!你的孝道呢?”

“呸,你”林如海被气得就想直接说她不知道是哪里的孤魂野鬼时,被贾敏掐了一下,才不情不愿的把话咽下去。

贾敏一拍他,“你去把衣服穿上,咱们去请老爷作主。”

林如海恶狠狠的看了林夫人一眼,扭头进了里间。贾敏扫了一眼,抱着自己的身子,默默流泪的女人,心中一阵厌烦,你当初被卖进青楼,为了不接客,寻死的心哪里去了?我就不信,你要是真得死也不同意,林夫人会这么强逼着你?现在又来自杀、流泪的给谁看?

林夫人本来计划好的事出了错,就已经乱了方寸,再被贾敏一说,要请林侯作主,她的心立刻就凉了一半,身子忍不住在颤抖。但是转念一想,她这么做都是为了林家,为了林家不被眼前这个女人弄得绝嗣,才不得不行此手段,立时就觉得自己底气十足。

“哭什么哭,都起来。”林夫人端着架子,摆出一幅高冷的姿态,吩咐百合和兰蕙两人,“去外面把张嬷嬷叫进来,松风院里的下人,对我不敬,每人赏三十板子,奶贾氏不孝,既刻起禁足,在西厢房闭门颂经,一年之内。不许出门。”

她起身,亲自过去,把安如扶起来,怜惜的道:“孩子,苦了你了,我这也是不得已。看在我对你也算是照顾的份上,就委屈一下,给如海做个平妻吧!”

“你放心,即然他看了你的身子,就一定会对你负责的。也不必怕他。有我在,他必不敢再对你动手的。”

贾敏闲闲的看着林夫人自导自演,这时凉凉的问了一句:“若是这么算的话,安姑娘[海岸线文学网]现林侯看她的眼神变了,她心中一凛,“老爷作什么这样看着我?”

林侯头一次对老婆生出怀疑之心,“你出身书香之族,应该比我更重视如海的名声,怎么如今”人要不起疑,自然看什么都对。一旦生出怀疑之心,林侯就看林夫人哪哪都不对。

林夫人强自镇定:“我,我也是被了普算子的话给吓到了。”

“哦。”林侯不置可否,他也觉得可能是这么回事。再加上儿媳妇一直没孩子,让老婆想起自己当年的事儿,也是有可能的。只是,这疑心的种子一旦种下,就没有那么容易被拨除,遇到点事儿,就可能茁壮成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惩罚

鉴于林夫人做下了错事,林侯大骂了她一顿,又温言安抚过贾敏,直说是太太被人骗了,不然不会行此糊涂之事。言下之义挺明白,原谅她一下吧。

贾敏也没说什么,谁让她和林如海穿的身份不对呢?再加上这时代特别讲孝道,想在这里更好的生活下去,就不能违背这些基本的原则。

林如海特别的不满意,他觉得你最少得把那老妖婆禁足吧?不应该让他再这么蹦跶。只是话还没出话,被老婆一拉,就把话咽下去了。

林侯自然也看到儿子面上的不满之情,他严肃的喝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太太纵有不对,她也是你的亲娘。便是被一时被人骗了,做下糊涂事,也是都是为了你,你怎可怀怨恨之心?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贾敏在一边暗暗吐嘈:看看吧,林侯这话代表了这里广大人士对于孝道的认知。早就父慈子孝里的父慈扔到一边去了,父母无论做得再做,当子女的都不能反抗,只能逆来顺受,这才叫孝顺。

林如海憋屈极了,也只能红着眼睛,低头听训,其时拳头早就攥起来了。尼玛,老妖婆,我跟你势不两立!

林侯本就有些喝多了,刚刚情绪还有些激动,此时身子就有些不大舒服。有心再想回里间休息一下吧,想到那个老婆,他就心烦。怎么她自从受伤之后,一天比一天蠢了呢?没抱上孙子,就让她执念至此?

“行了,你们也都回去吧。”林侯先把儿子、儿媳妇打发走了,再出了正房,打算处理跟着他老婆出去惹事的婆子。头一个就是张嬷嬷,他深恨这些好事不做,只会背地里鼓动主子的婆子。“把这两个婆子,拉下去,重责三十,然后连她们的家人一起发卖了。”

张嬷嬷张嘴就想哭求,被人一捂嘴就给带下去了。

至于几个贴身丫头,每人十板子,其余的婆子、媳妇,凡是跟着林夫人去了松风院的,没有一个没被揍的。林夫人听着丈夫干脆利落的把自己好不容易提拨起来的心腹或卖或撵,顷刻间。她努力了几个月才聚起来的人手,就化为乌有了。

林夫人不敢跟丈夫硬磕,连求情都没法求情,刚刚当着儿子挨的那一掌,现在还在火辣辣的疼,自去镜前看看,清晰的指痕印在脸上,双眼哭得红肿,这副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便是此刻她能去求情,也不好意思出去了。

“那个什么安姑娘可看起来了?”林侯把人都处置了,才想起还有个来历不明的安如来,没好气的问道。

春樱怯生生的道:“奶让人把她带回小院看起来了。”

“把人给我看好了。不许她寻死,明天一早立刻送她回家。”林侯特别不满林夫人一点,救了人回来,还把卖身契还给人家了。又往衙门里消了籍。这样的人还敢留在府里,必须得打发回家,然后还异想天开的弄出这回事。救人也没救出个好来,再让她寻了死,林家真是满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他真是越想越气,恨不能冲回屋里再骂老婆一顿,勉强压了压火,气冲冲的回书房去了。

林如海回到松风院,立刻嫌弃的要丫头们把床上的一切都换了,还告诉人,“这些不许留着,都烧了去。”

贾敏看着丈夫如同困兽一样,在屋里画圈,只能劝道:“咱们来了这许久,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之前既用规则刷了名声,没道理这方面的亏就不能吃。”

“老婆,我还是憋屈。”林如海扑过去搂着贾敏,脑袋不住在她身上蹭,蹭得贾敏直痒痒。

她拍拍丈夫的头:“好了,真想收拾她,可以用别人,不一定非要咱们自己来。”

林如海的眼睛瞬间亮了,紧紧的盯着贾敏,这幅乖狗狗的模样,若笑了贾敏,再次拍拍丈夫的头:“明天早朝之后,我爹怕是会找你爹谈谈了。”当她回家一次是白回的么,找了贾母告了状,贾母自然会给丈夫说。贾代善要不找林侯私下里聊聊,他也不会是那个很疼贾敏的爹了。况且,林夫人做的事,就是在破坏两家的关系,又不是单给女儿出头。

贾家荣禧堂东间里,贾母挥退了丫环,正在跟贾代善告状。把林夫人这段时间来的表现,还有她是怎么巴结四皇子妃的事儿,添油加醋的跟丈夫学了。末了,还叹气:“我自认为对亲家向来礼数周全,或可能有疏漏之处,也断不至于令亲家母不再踏足咱们家一步吧?”

贾代善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我明天跟亲家说说吧,看咱们有什么得罪之处,便陪些礼就好。”

贾母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结了儿女亲家,那能处得跟仇人一样。就是为了女儿好,咱们吃些亏也没什么。”

贾代善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两人便洗漱完,睡下了。

翌日早朝后,贾代善叫住林侯,“亲家,可有空与我一叙?”

林侯正纳闷呢,为什么这几天五皇子对他格外的热情?这可不是个什么好征兆。百思不得解之时,贾代善叫住他了。正好,他也想跟亲家商量一下,若是明年儿媳妇还未有孕,说不得该给儿子放两个人了。只是,这事儿得提前跟亲家说一声,免得让人家不满,说他们林家不懂规矩。

“好,请。”林侯一引手。

两人寻了个茶楼坐下,贾代善抬手先给林侯倒了杯茶,又给自己倒好,沉吟了下,才开门见山的问:“亲家,我想问问,可是鄙人或内子有何慢待贤夫妻之处?”

林侯瞪大了眼睛,奇怪道:“没有啊?”

“呵呵,没有就好。若是有何得罪之处,我在这里代内子先给贤夫妻陪礼了。”贾代善拱了拱手。

林侯把手中的茶杯一放,正色道:“这话从何说起?”

贾代善微微一笑:“尊夫人已有近一年未曾踏入我家,内子几次下贴,都未能邀来。内子惶恐,以为什么地方处事不周。怠慢了尊夫人,才百般央我来问上一问。”

林侯脸上发烧,这哪里是陪罪,明明就是来问罪的。可这事,确是他老婆不对,怎么能让亲家生出这种怨言来呢?等等,他猛然间想起,昨天贾代善生日,他老婆好像也没来。昨天被送上车时,就已经醉了。也没有留言,现在回想起来,好像确实没看到他老婆的车。这么一想,林侯越发坐不住了,起身对着贾代善深深一礼,“都是贱|内任性,万分惭愧。”

贾代善慌忙起身,扶起他,一共坐下。才笑言:“亲家不必如此,只要不是我们有怠慢之处就好。”

“不会不会,我回家必说她,再择日令她过府给嫂夫人致歉。”林侯羞愧满面。很有些无地自容。

贾代善微微一笑,“咱们既结了儿女亲家,有些话我也就直言不讳了。论起来,如今的王爷们。皆是帝嗣,还是要一视同人才成,不好厚了那一个。薄了哪一个。”

林侯一听这话,连忙问道:“此话何议?”

贾代善压低了声音,“听内子说,尊夫人与五皇子妃关系颇好。”

林侯气得脸都白了,静静的坐了半天,稳了稳心绪,才强笑着起身跟贾代善告辞,步伐深重的往外走。

林侯回到家里,将家里人招来细问,这么一问,气得他直接摔茶杯,“混帐,她到底想做什么?”尼玛,不但自己不去亲家,甚至正常的三节两寿的礼物,她都不肯出,都是儿媳妇自己出的银子,对别人到是挺大方的!她到底在想什么?这是盼着林家倒霉么!

“你这无知蠢妇,不害林家,不甘心是么?”林侯一路怒气冲冲闯进正房,直接抢了林夫人手里的杯子,用力摔在地上,眼睛充血的对她怒吼。

林夫人被面目狰狞的林侯吓到了,好半天才哆嗦着问,“老,老爷何出此言?”昨天的事儿不算是过去了么?

林侯冲着屋内的丫头吼,“都滚出去!”红樱几人,早就巴不得这一声,个个连滚带爬的往外跑。

“老爷这是在哪里受了气,到我这里来撒气?”林夫人端正的表情,十分气愤的问。

林侯冷了脸,伸手薅起她,“你说,你为何要与五皇子妃走得那么近?”靠,老子都还在观望,你到替老子站了队。“还有,昨日亲家作寿,你为何没去?”

林夫人特别理直气状的说:“我昨儿身子不舒服。”

“呵身子不舒服!”林侯怒极而笑,反手一巴掌直接扇在她脸上,“身子不舒服,还有精神设计亲生子?我好好的儿子,差点就被你这蠢妇给害了。”

林夫人瞪大了眼睛,手不自觉得捂上脸颊,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打自己了,古代男人都会家暴么?

林侯越想越气,又糊了她两巴掌,才把人扔下,直接吩咐人,“太太病了,家里的事儿都交给奶,无事不许来打扰她。”

林夫人摔在地上,一把拉住自己丈夫的衣摆,“老爷,你听我一句,贾家不是什么良善之家,贾氏也是个嫉妒刻薄的毒妇,若不是她,如海怎么会至今也未有孩子。”

“贾家那么张狂,早晚会被圣人收拾的,到时候连累咱们家就不好了,不如把贾氏休了,再替如海另娶贤妻。”

“老爷,五皇子必然是下任圣人不会错,咱们提前交好,不好么?”自从林夫人知道五皇子才新纳了个姓吴的侧室后,心思就活了。她可以记得,跟着贾元春一起省亲的女人就有吴贵妃。而且,她也派人打听了,二皇子、三皇子争得最厉害,五皇子沉默内敛,冷肃端正,可不就是雍正差不多么?想想,大家都说,红楼梦映射的是清朝的背景,这个跟雍正性格差不多的皇子,又有个姓吴的侧室,下任圣人可不就是他了。只是这话,她没法跟林侯说,只能自己在内宅努力。

她还想着,自己跟未来的皇后交好,等五皇子一登基。她就以贾敏不孝为同,把她休了,到时候,她有皇后做靠山,贾家又能怎么样。

林侯一脚把她踹开,额上青筋乱蹦,眼珠子气得通红,抖着手指着林夫人骂道:“贱|人,害了儿子不够,还要害我么?从此不许你出屋。只在屋时抄经拜佛,省得出去丢人现眼!”

“不,老爷,你听我说”林夫人努力从地上爬起来,去追林侯,被两个粗壮的婆子给拦了回来,两人皮笑肉不笑的道:“太太,你身子不好,还是不要随意下床走动的好。”说着。强硬的把林夫人给架到床上卧好,两人也不出去,就往屋里一站,耷拉着眼皮。也不出声。

林夫人再也忍不住流了泪,轻声呢喃:“为什么不相信我”

林侯涨红着脸自正院出来,喝了一声:“太太病了,谁都不许打扰。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善入。另外,去告诉大爷和大姑娘。他们母亲心烦,无事不要去打扰她静养。”他怕林夫人再给儿子、女人洗脑,连他们两人都不许去见,等于彻底把林夫人给圈起来了。

林夫人本就又气又闷,再被丈夫一把,还不肯理解她,自觉十分愁苦,没两天就真的病倒了。林侯也不令儿子、儿媳、女儿来侍疾,只把林夫人的贴身丫头送了几个进去,再请了大夫诊脉开药,自己却怎么都不肯再踏入正房一步。

贾敏再度掌起内宅,头一件事便是林滟的嫁妆。林家就这一个女儿,又不是没钱,她准备起来,到也大方,省得让人说自己刻薄小姑。

林滟听了自己的丫头说,太太被老爷给关起来了,神情有一丝恍惚。锦书哭道:“姑娘,您不去求求老爷么?”

林滟笑了笑,“我现在去求,只会让老爷更生气,你们帮我盯着些正院,别让人克扣太太的用度。”

锦书一听,便知她指的是谁,好一阵心虚。上次,她被太太打发去跟奶说了慌,如今奶当了家,不知怎么收拾她呢。心中害怕,手上不免就会出错,当她第三次把绣坏的地方拆掉时,林滟终于看不下去了,沉着脸问:“你这两天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锦书连忙往林滟面前一跪,哭着求道:“求姑娘救我一救。”

林滟一愣,也不叫她起来,直接问道:“怎么回事?”

锦书哭着把那天的事学了一遍,道:“太太派人寻了我,我哪里敢不做呢。只恐奶恨了我,如今府里又是奶在管着,必要千方百计的打发了我。”

“你!”林滟指着自己的丫头,好一会儿没说话。半晌之后,见她跪得面色青白,额上见了汗,才心软道:“起来吧,我自会护着你的。”现在没有了亲妈,跟贾敏对上,林滟心里十分没底,可是自己的贴身上丫头,又不好不管,只好自己慢慢踌躇。

后补上来的大丫头锦绣挑了帘子进来,“姑娘,奶打发人来请您过去一次。”

锦书身子一颤,满是哀求的看着林滟。林滟点头道:“行了,你告诉她,我立该就过去。”她起身换衣梳妆,安抚的拍了拍自己的锦书,却没带她,只带了锦绣出去了。

“嫂子,您找我?”林滟笑着走进松风院的正房,贾敏正在东间书房时,翻看帐册,一见林滟来了,笑着一指自己对面,“坐,等我一下,对过了这本,我有事要问你。”

林滟笑着应了一声,真在贾敏对面坐下。自从林夫人换芯子以来,她与贾敏再没有和平共处过,这松风院也许久未来了,连对面的女子,也没有正眼相看过。

算起来,林如海和贾敏成亲也有两年多了,当初青涩的少女如今已成了妩媚的少|妇。眉弯目秀,琼鼻樱唇,真真是个难得的美人儿,难怪能生出林妹妹那般仙子来。也难怪,她哥哥一心迷着她,最后,连林家有没有后都顾不得了。

林滟这么死盯着贾敏看,她不又不死人,怎么会查觉不到,贾敏微微抬头,正对上林滟若有所思的目光,她便笑问:“妹妹因何这样看着我?”

林滟突然问了一句:“嫂子,嫉妒比子嗣还重要么?”

贾敏目光微冷,“等妹妹成亲之后。想就会明白了。”

林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索性不再出声,低头玩着手里的帕子,想着自己的心事。是啊,她也要成亲了,婚后自然不会高兴丈夫纳妾。可她肯定能生出儿子来,既然有了儿子,丈夫还需要纳妾么?

贾敏处好了手上的帐本,端起泡好的茉莉花,轻轻抿了一口。才问道:“妹妹,你现在身边就两个大丫头,在要让她们两个陪嫁,还是现在嫁出去,等出嫁时,再当做媳妇跟你过去?”

林滟回过神来,咬了咬嘴唇:“我想让她们当陪嫁丫头。”

“你可想好了,她们比你还要大上几岁,又是伺候了你这么多年的。做陪嫁丫头,就有可能被姑爷收做通房。她们熟知你的性情,若是起了坏心,你可不好防备。”说起来。贾敏跟林滟的关系并不算好,只是本着大家都是女子,这世道对女人又格外严苛,她是真心希望要林滟能过得好一些。

林滟抿了抿红唇。纵使看贾敏不顺眼,她也得承认,贾敏这话是真心为她着想。“那依嫂子的意思呢?”

“你若是想让锦书和锦绣做陪嫁丫头也行。只要给她们订好了亲,随你嫁过去也没事,只是还需再选两个丫头,年纪跟你差不多,让锦书和锦绣带一带。再在你院里,选八个二等丫头,其余三等的丫头十六个,我会叫人带过去给你选,看中的就留下来,这两个月整好看一看。”

“另有,我又选四十户家生子,算是你的陪嫁,有三户现管着铺子,五户管着田庄”贾敏边说边递过去一份明细,“都在这里了,你看一看,若是有不喜的,咱们商量着换就是了。”

林滟大大方方的接过来细看,见上面列着人名,以及各人现在都在做什么,管着哪一处。细细看过一遍之后,笑道:“嫂子该想的都想到了,我自然是放心的。”

“既然妹妹同意了,我明儿就打发人把这些人的身契给你送过去了。”贾敏纤指在桌上轻点,“预备给姑爷的通房,你是个什么成算?也别害臊,这屋里只咱们两个,大胆的告诉我。若是想预备,这通房丫头的家人,却是不能做陪嫁的。”

林滟先是一阵气氛,想着自己还没嫁人呢,嫂子就想着给自己老公找小老婆了,才想刺她两声,就见贾敏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她一下子想起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当时就没底气。只能赌气道:“不用预备。”

贾敏点了点头,也没说别的,“可以。”她又取了个厚厚一叠纸过来,“看看这个,你可满意?”林夫人给林滟准备的嫁妆,已经差不多了,贾敏接手后,又斟酌着填了些东西,才拿给林滟看。

林滟一听嫁妆,心里就对现在那个林夫人恨得要死,她娘给她准备的东西,到让她扣下了不少。只是这话没法跟贾敏说,到时又让她抓到个自己的把柄,显得自己多不孝似的。

她心里有气,也未曾好好看,或者说,她不相信贾敏会给她多少好东西,只怕是把林夫人准备的那张单子一抄就拿给她了。

“多谢嫂子费心。”林滟起身浅浅一福,面上带着礼貌的笑,“这就很丰厚了,若是嫂子无事,我便该回去了。”

“嗯。”

贾敏看着林滟袅袅亭亭的背影,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外间伺候的丫头们才刚刚挑了帘子进来,被贾敏笑得莫明其妙。难道说刚刚奶跟大姑娘说什么有趣的玩笑了?可看大姑娘刚刚出去的表情,透着厌意呢?

贾敏只要一想到她刚刚提到通房丫头时,林滟那张便密的脸,就止不住嘴角上翘,艾玛,高兴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闹事

林家这里,林夫人称病不出,所有的对外应酬和家事都落在贾敏身上,偏又临近林滟的婚期,色色东西都要提前预备出来,一时间,任她再能干,也累了个身酸腿软,晚上不免不些冷落丈夫。

林如海的怨夫脸已经摆了好几天了,只是他知道自己家媳妇最近很忙,到也没闹,只是一回来就跟进跟出的,务必要让老婆时刻都处于自己的视线之内。

“你这是怎么了,老跟着我做什么?”被人跟了好几天的贾敏,终于忍不住问道。

林如海垮着一张脸,“娘子,你有几天没好好看看我了?”

“噗”贾敏掩唇而笑。

“媳妇”林如海不满的拉长了声。

贾敏以扇遮面,只露出一双笑弯了的眼睛,“好了,我不笑了。”

林如海十分郑重的说:“娘子,我知道你忙,可你能不能在百忙之中,抽出那么一点点时间来看我一眼?”他还特意伸手比划了一下,示意那一点点是多小,“真的,都不用说话,你就看我一眼就行。”

这个要求很容易满足,贾敏大方的点头,“行。”

林如海大喜的抱过去,蹭着她:“媳妇,你真好。”

见丈夫这么欢喜,贾敏也反省了一下自己,确实有些忽略她家这只大型犬了,难怪会摆出一张怨夫脸。

这天过后,贾敏身边的丫头都发现,她们家大爷和奶越发的恩爱了,常常目光对视而笑,看得众人眼红心跳的。

一切都很和谐的时候,突然传来个不大和谐的消息,被送回家的那位安如姑娘,回了家一月之后,也不知怎么的。又伤了心,居然自杀了。当然,没死成。她那继母一口咬定,自家闺女是被林府人给欺负了,这才想不开寻得死,带着一家大小就冲到林家来讨说法了,口口声声的说,要是林家没个说法,他们就要去顺天府告状。

安家人来的时候,林侯尚未归家。林如海到是回来了,正腻着老婆,你一口我一口的喂饭,使劲儿秀恩爱。

进来报信的丫头,一个不小心,差点没闪瞎眼,连忙脸红心跳的低了头,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舌头,将事情学了一遍。

林如海噌的一下就跳起来。暴怒道:“靠,老子还没告她呢,她家还好意思找上门?”说着,扭身就去换衣服。“媳妇,你慢慢吃,这事儿交给我,我非把这家人送进顺天府大牢不可。”

贾敏面色未动。淡淡的说了一句,“等等,再急的事儿也得把饭吃完了再说。”

“咦。媳妇,你怎么不生气?”林如海奇怪的问。

贾敏瞪了他一眼,“怎么不生气,可再生气,也得吃饱了饭,才有力气投收拾人不是。”

“嗯,这话对。”林如海笑眯眯的坐了回来,特意挑了块鱼块,去了刺儿,喂进贾敏嘴里,得意显摆:“这鱼鲜吧,我特意让人送来的。”

“不错,现在正好是吃鱼的好时候。再过一段时间,螃蟹又该下来了,你给我做蟹黄汤包吃。”

林如海立时眉开眼笑的保证:“行,我给你做一桌全蟹宴。”

两人这里用完了饭,洗漱的时候,贾敏才隔着帘子问:“没放他们家人进来吧?”

王安十分不安的回道:“没。”那家女人是个泼妇,什么话都骂,现在门口、街头聚了好些看热闹的人了。

林如海撸袖子,“我去。”然后被他老婆,一巴掌打回来了,“老实呆着,他们是什么身份,也需要你去对嘴。”

贾敏按下老公,叫过余嬷嬷,吩咐了她一大通话,才笑道:“行了,妈妈辛苦一趟吧。”

余嬷嬷笑眯眯的道:“这算什么辛苦,奶奶就听我的好信儿吧。”说完,对着贾敏福了福身,挑了帘子出去了。

林如海动了动身子,“老婆,这样好么?”

贾敏看了他一眼,“我已经放过她一次了,偏偏不知好歹的寻了来,又拿你的名声说话,不如此,岂能出了这口恶气。”在她看来,安如回家时,林夫人给她的那些东西半分也没少的都给她拿了回去,而且也没跟她家里人透露出她曾卖身为妓,只说是卖到林家,挺得太太喜欢,又因太太心善,听说她父病了,日夜挂念爱女,便开恩放她还家,连卖身银子都没要,还许她把自己的东西都带了出来。

她这么作,真是的已经仁声义尽了。安如或安如家若是老实,卖了那些东西,多买上几亩地,一家子也能过得不错。可他们家还是寻了来,还在门口闹事,不是贪心不足想要得到的更多,就是被谁鼓动了来,要坏她丈夫的名声。这样的事儿,贾敏怎么可能容得下。

林如海耸耸肩,他老婆总是对的,如有不对,请参考第一条。这是他们家永恒不变的家规。“媳妇,你一会儿午睡一会儿吧,这几天你都瘦了。”

贾敏揉了揉脖子,“也好,事情都理得差不多了,我也可以轻松些了。”

林如海殷勤的过来,给贾敏按着脖子,“你看看你,这都有硬节了,难怪吵着酸疼。”

贾敏微蹙眉心,“以后就会好了。”

“媳妇,你变懒了好些,都不会主动进行运行了。”林如海手下再加了点劲儿,“要不,你再把瑜伽练起来吧,我来指导你好了。”他老婆当年想减肥,又赶流行,想跟人家一样,练什么瑜伽。结果,上了两堂课,她就是顶不住,后面的课都是他去上的,活生生的把他锻炼成了一个合格的瑜伽教练。

贾敏悄悄摸摸自己还算纤细的腰身,为了自己以后的身材着想,似乎丈夫的提议很值得考虑。“让我想想。”才不要现在就答应他,就他那个教人法,教着教着就奔床用劲儿了。算算日子,她老公素了好些天,为了让自己不太惨,还是暂缓。

林如海笑眯了眼。肯想就好。以他对他老婆的理解,她这算是基本答应了。哦吔,未来的性福日子就快来了。

再说王安,跪在外面,就见前深紫色裙角一闪,接着,奶奶身边的余嬷嬷的声音响起:“王管家,这事奶奶交给我了,咱们这就走吧。到底是公侯府外,让他们闹久了也不好看。”

王安连忙爬了起来。对余嬷嬷笑得一团和气,“有妈妈出马,肯定手到擒来。”

余嬷嬷脸上挂着笑,态度不远也不近,还端了些架子,点齐了人手,又打发人去请了人,才慢慢的往外走。

林家府门口,安家一家五口。或坐或站或跪的,都有些心不在焉。特别是闹得起劲儿婆子,心里十分的拿不准。再加上闹了一大场,又骂又哭又撒泼。她的力气也有些尽了,便往地上一坐,打算歇口气再说。

安如的爹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子,整个人有看起来十分的古板。他不大满意妻子的作派,只是家中一切事情都是她在持,他一向都管不了她。只能随她去了。再说,自家女儿吃了亏,有些话他不好说出口,到是妻子骂上一骂,他心里也痛快一下。

安如跪在林家门前,时间越长心里越没底。她在继母的逼迫之下,不得不承认,她确实与林家大爷有情,只为了奶嫉妒,才被送回家来。等问道,她是不是已经跟了林家大爷,也不知道她当时是不是被鬼迷了心窍儿,居然点了头。接下来的发展,再也不容她控制,直接被父亲和继母带到林家来,并且大闹了一通。她心中彷徨,只觉得越来越不安,好像有什么事就要发生了,而她无力阻止。

余嬷嬷由王安陪着出来时,远处的街角,已经站满了人,个个都在翘着脚看热闹,她心中冷笑一声,奶奶的卦果然没算错,这是有人故意要抹黑她们家大爷。

安如本来还抱有一丝希望,因为林夫人很疼她,说她是林家的救星,若是林夫人来了,没准她的念想真能成真。这回,她也不要什么平妻了,只要能做个良妾便心满意足。可为什么是奶身边的人出来。

余嬷嬷一出来,自然就看到门口那五个人了,她眼中闪过不屑,冷声道:“便是你们吵着要林家给你们闺女一个说法?”

安如的继母张氏一见,立刻来了精神,自地上爬了起来,双手叉腰,泼辣的说:“不错,若是你们林家不给我女儿一个说法,我就去顺天府告你们,强逼良家子。”

“良家?呵呵。”余嬷嬷冷笑一声,微微提声,“我怎么不知道,妓院里出来的丫头,也敢称良家子。”

安如的继母和父亲皆是一怔,随即大惊骂道:“你胡说,我家女儿好端端的一个秀才的女儿,怎么可能是妓子!”

余嬷嬷冷冷一笑,“不是你把她卖了么?你还不知道?”

安如的继母退后一步,无措的说:“我,我,我明明是把她卖入你家为婢的!”

余嬷嬷啐了她一口,“咱们侯府有的是家生子使唤,便是要从外面买人,也用的是知根知底的官牙,当谁随便领个丫头上门,我们就收下呢!”

安如家在京郊,对这些公侯府第的规矩并不那么了解,可都中这些百姓还是略知一二的,当下好些人点头,刚刚议论林家的人,也都悄悄的住了口。到有几个,脸色不大好,才想开口接着煽动,就被人看捂了嘴,挟走了。做这些事的人,手段非常的巧妙,就像是遇到多年好友,拉着人说笑着就出去了。转过一个弯儿,到了暗巷,早有人等着,把人往地上一扔,低喝一声:“绑了。”当时就给绑成了棕子,自角门带进林府里。

安如的爹安秀才此时上前一步,端着秀才架子,冲着王安一拱手,“当日我重病在床,家中钱贱用尽,无奈何小女自卖自身,却是卖与了一位牙婆,她却是姓刘。”

王安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两声,“侯府里除我们太太救回来的一个姑娘外,已有三年未进新人了。”

安秀才的脸一白,余嬷嬷接着道:“我已经请人去找那个牙婆了,马上就来。你可自问。”

安如的继母张氏其时已经信了,她抢上来道:“明明上次你们府上人送丫头回来时,就说过,要聘我们如儿作平妻的。”

这话一出,不只余嬷嬷笑了,围观的人群也都笑了。便是讲究点的商户都不可能有什么平妻,何况是书香传家的侯府。听说,他们家大爷还要下场,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

“平妻?”余嬷嬷说起来话来十分阴毒,“就您家这丫头的出身。连给我们大爷做个通房丫头还不配呢!”

张氏急了,“既然不配,为何要糟蹋了她!”说着,几步过去,把安如抓起来,“糟蹋完了不认帐了,没门!”

余嬷嬷冷冷一笑:“当日送安姑娘回家时,咱们就想到了,怕是要赖上咱们。她出府前。已经请了几个稳婆给她验了身才送走的。如今,人也去找了,马上就来。”

张氏傻了,眼前成堆的银钱就跟长了翅膀似的飞走了。安如脸一白,瘫坐下来,捂脸大哭。

余嬷嬷再不肯饶人:“当家闺女受伤扑倒在我家太太轿前,也是我家太太好心。救了人不说,又见她实在可怜,又是个孝女。在家被继母所苛责,便替安姑娘赎了身。原想着,伤养好了就送她回家,也算是好人做到底。谁想,安姑娘哭着说要报恩,愿服侍我们太太一辈子。我们太太心软,只当她害怕回家之后,又会被继母给卖了,便又将她带了回来。只想着,到时找个殷实的人家,再跟你们商量下,把人一嫁就完了,左右也费不了多少银子。谁想”

余嬷嬷的目光里透着不屑,“在府呆久了,被富贵迷了眼,到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我们太太见不好,只能把人送了回去。如今,我们太太被气得,还病倒在床,起来不呢。你们到好意思上门来闹,真是再没见过这样的白眼狼!”

她这边说完,该寻的人也都寻来了,先到的就是几个稳婆,皆作证说,这姑娘离府时还是处子。一时又刘婆过来,点头承认了,当日确时是把安如卖入了青楼。

安秀才顿觉无脸见人,给了女儿两巴掌,又踹了老婆一脚,“我没有这样的女儿。”又指着老婆大吼:“贱|人,我必要休了你!”

张氏还要再跟丈夫闹,就被林家的人给挟持住了。王安黑着脸道:“事情已经清楚明白了,余下的是你们自己家的事,不许在侯府门前吵闹!”说着一摆手,自有人把他们带走了。

王安见人给弄走了,四下里一拱手,“各位,请散了吧。”说完,带人回府。

林侯晚上回来,知道此事之后,气得是暴跳出雷,按不下肚子里的气,又冲到正院,把林夫人一顿骂,才气哼哼的回了书房。

第二天起来,林侯特意晚走了一会儿,见到儿子说:“你得谢谢你媳妇,若不是她处理得当,你的名声得污了一半。”

林如海当下大为得意,他爹终于明白他老婆是多么的聪明了,“儿子会的。”说完,咧着大嘴就走了。

林侯在后面捻着胡子笑骂道:“混帐东西,看你那高兴样儿。”

“老爷,时候不早了,您该起身了。”

“啊,哦,这就走吧。”

林家门前昨天发生的事,早就传遍了,今儿一大早,萧师兄就很体贴的问:“如海啊,你没事吧?”

林如海很莫明其妙,“我没事啊?”

“哦,没事就好。”萧师兄微笑着走了。

接着,一众好友,谁看到他都要问上一声,就连他老师在上完课之后,都问了一句:“如海啊,你没事吧?”

林如海瞬间炸毛了,“你们这是怎么了,我有事还能来上课?”

袁老头抄起竹板就拍了他一下,哼了一声:“孽徒!”起身倒背着手走了。行了,看这小子的精神样儿,也不像是有事儿的。

最后还是杨泽好心,过来一拍他的肩膀,“如海,咱们多日未聚,今日去喝一杯如何?今儿可得你请客。”

林如海翻了个白眼,“我为什么要请客啊?”

“逃过一场桃花劫啊!”坐在酒楼上,慕霖对他感慨道。

林如海这才知道怎么回事。再次感叹八卦的力量,“这才一晚上,你们就都知道了?”

杨泽点头:“我娘还说了一句,‘看来,这人以后也不能乱救啊’”这年头,谁家没个儿子、孙子的,这事儿必须要引以为戒。

齐嘉珏点头,“我娘也是这么说的。”

穆莳家的太后,有点不同,“我娘说了。‘那靖安侯夫人也太心善了点,差点把儿子搭上,笨死了!’”穆莳立起眼睛,还掐起兰花指,把他娘的语气、表情学得是维妙维肖。

惹得几人叹笑不已,林如海也想跟着笑,可那是他妈,只能憋着,还得出头。“你过了哈!”顺手敲了穆莳一扇子。

穆莳连连拱手,“该死该死,如海兄见谅。”

林如海一连倒了三杯酒,往他面前一放:“罚你三杯。”

“好。”穆莳也痛快。一口一个连干了三杯。

杨泽也跟着敲了他一下,“看你下次还敢这么口没遮拦么!”

“哼。”穆莳自鼻子里哼了声,惹得杨泽怒起,“你又是打哪里学来的。”

穆莳这回老实。“我爹,他就是这么哼我的。”

一句话说得穆莳哑然失笑,点指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其余几人连忙劝,“他一向就这样,不必在意。”

“大家熟惯的。”

就连萧谨也加了一句,“莫不是欺我是新来的?”

弄得杨泽没了办法,恨恨的敲了穆莳脑袋三下,“我一定要跟姑姑说,再严些管教你。”

“别啊,不带告状的。”穆莳最怕杨泽这招儿,每每他告状之后,倒霉的都是他,被他娘拍一顿是轻的,最可怕是男女组合双打。

杨泽斜眼看他,也用鼻子“哼”了一声。

“你看你看,你也会学会了。”穆莳大感委屈,“我也要告状。”

“没人信。”

“”穆莳气得闷头喝酒去了。

杨泽拍了穆莳,心情大好,一连跟几人碰了好几次杯,又拉着林如海,细问是什么回事。

林如海昨天在府里被他老婆看得死死的了,根本就没出去,到底过程怎么样,他压根就不清楚。而且事情经过,也有许多不可对人言,就比如的抽儿作死的林夫人,顶着他娘的壳子,他就不能说。

可被几个好友一看,只能大略说了一遍,“我娘见她起了歪心,就将人送走了,如今还不自在呢。”天知道,这句话他说得有多违心。

萧谨自小在宫中长大,自以为已经看尽了世间的勾心斗角,却不想,还有令他耳目一新的时候。“唉,伯母是良善人呐。”

林如海这个憋气,闷头吃菜。

杨泽等只当他生气,宽慰道:“不过是贪念作祟罢了,已经理清,就不要多想了,也要劝着些伯母,想开了些。”

穆莳又来了一句:“下次来历不清的人,不要往家里领。”

林如海冲几举了举杯,算是谢过了。

几人抛开这件事不谈,先是说些书本上的事,又谈些时政,却都点到及止,也没什么激奋之言,大多都是平和的提了自己的见解,还有一些建议。

一墙之隔的室内,启祥帝带着三皇子和五皇子还有几个臣子坐着,听着隔壁几人的对话,突然然莞尔一笑,抬手饮了一杯酒,“这几个小子,到是挺有趣的。难得沉稳冷静,好好培养,到是可用之材。”

三皇子和五皇子皆笑着应和,但是心里怎么想的,大家就不知道了。

启祥帝笑着道:“难怪上次老七听了壁角。”他刚打算起身,到隔壁的去,跟那几个小子见上一见,就听窗外,一个女子凄厉的哭声响起,“大人,小女子有冤~~”(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瞠目

正在闲聊的林如海几人自然也听到这声饱含冤屈的呐喊,他们面面相觑,同时往窗口挤去。最先到窜到地方的穆莳,[海岸线文学网]人给二哥送去。”

二皇子恨恨看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三皇子看了一眼郎于渊,真心实意的夸,“郎大人,不畏强权,敢言之人所不敢言,极有魏公风范。”

郎于渊呵呵一笑,连忙客气,“不敢,不过尽责而已。”说完,就拱手告辞。

这要是平常,三皇子肯定生气,无奈他今天心情极好,看什么都顺眼,笑呵呵跟郎于渊告辞。带着人就去包了酒楼,叫人请都中名妓,喝得那叫一个尽性。(未完待续)

ps:呵呵,山水感冒了,头疼得很,这章感觉写得很乱,大家先看着,若有什么不对的,我以后再修改。

第一百一十四章 回门

二皇子一回到府里,直接就去了侧妃万氏的屋子。还未进院子,便听到婴儿的啼哭声,还有万氏训斥乳母的声音。

守门的丫头一见二皇子过来了,连层层往里通报,万佳琴本来怒意满满的脸,听到二皇子来了之后,瞬间眼圈就红了,表情也换成了有些怒、有些委屈、还有些忧愁的模样。万氏本来就生得小巧,她平素的装扮也淡雅,就像朵小小的茉莉花芬芳宜人。纵使容色不是特别绝丽,但那种小鸟依人之感,特别能勾起男人的保护欲,二皇子平日里也最吃她这一套。说起来,她能在二皇子府里过得好,还能接连生下两个孩子,依然受宠,固然有自己老爹的因素,她自己本身也是一大诱因。

二皇子才行至门前,万氏已经带着人迎了出来,一见他就福身请安,娇怯怯的道:“王爷。”

若是往日,二皇子肯定早就笑着把她扶起来了,然后双双携手入内。今天却跟没看到她一样,直接就进了屋。万氏心知不好,王爷今儿心气不顺。她暗暗叫苦,王爷生气的时候,怎么能到她这里来呢!万一要是伺候不好,惹得王爷再添了气,恐怕此后就得受冷落了。

任她心里再忐忑不安,还是笑着过来,给二皇子亲手奉了茶,殷勤道:“王爷,这还是上次你赏我的茶,一直都没省得喝。”

二皇子也不出声,也不接茶,就这么黑着脸坐着,直到万氏的笑都要僵在脸上了,他才吐出一句话,“都滚出去!”声音低沉冷酷,屋内伺候的丫头们一听,连忙悄悄退了出去。往日里二皇子高兴的时候。大家都想在跟前伺候,万一要是得了主子的眼儿,也能做个姨娘之类的。再不济,见主子心情好,凑上趣,说上两句让主子高兴的话,得的赏也多些。可每当二皇子生气时,府里的丫头们没一个敢往前凑的,实在是因为他发火,而被打死、打残的前辈们。十分之多。

万氏被二皇子声音吓得一颤,[海岸线文学网]年。

特别是新婚第二日,丈夫之前房里的几个丫头来行礼时,她满肚子酸气,却也只能笑脸相迎,还得赏了东西下去。看着她们在丈夫身边围前围后,温声软语的伺候,林滟非常的不自在。宣诚大约是看出她不高兴来了,便挥手让人都出去了,过来扶着她的肩膀道:“她们都母亲选的,也还乖巧,有什么事,你尽可使唤她们。”

“嗯。”她能说什么,只能含笑点头。

“滟儿?”林夫人拍拍林滟,不大满意她的态度,我这跟她了半天的话,她居然走神了。“想什么呢?连我和你说话都没反应?”

林滟回过神,“可能是今天起早了吧。”

“累了?”

“还好,不算累。”

“咱们歪一会儿。”林夫人把林滟往后推了推,指着一边大大的迎枕,自己也拿了一个过来,靠了过去。

林滟动了动身子,靠得舒服些了,才问:“太太问我什么了?”

“我是说,你觉得凤芝和凤芸怎么样?”林夫人压低了声音问道。

林滟神色一动,“太太,您这是”

“没什么,她们两姐妹也出孝了,该给她们寻个好人家了。”

林滟笑道:“还是太太想得周全,凤芝刚强些,很有心计。凤芸更和软,更温婉。”

林夫人心里盘算,面上却不露,“方妙香也订亲了,是你嫂子保的媒,许了一个无夫无母的孤儿,你爹还满口叫好。”

“什么?”林滟一下子坐了起来,眼中全是惊讶。(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心事

方妙香的未婚夫婿便是之前林如海提到过的那个苏越苏德纯,学问不必说,能得了袁老头青眼的,还能坏么,更兼得人生得有如青竹之秀,与俊美如杨泽、温润如林如海、贵气如萧谨等人站在一起,丝毫不落下乘。为人更是舒朗大方,不卑不亢,自有一番气度。

若说这人有什么短处呢?大约就是不善经营,干什么都不赚钱,还常常莫明其妙的丢钱,好在家里只他一个,再有点薄田,虽不十分富裕,到还饿不死。

林如海当初知道他从不在身上多带钱的原因就是会丢时,笑得前仰后合的。回家同老婆说起,贾敏笑道:“这么说来,方家妹子与他到天生的一对。”

“哦,怎么说?”林如海好奇了。

“方家妹子于经营一事,颇有天份。我不过稍稍点拨几句,她便举一反三。如今方家能在都中站稳脚根,还积有余财,与她不无关系。”得说,方家母女都是善于持家的人,只是方妙香除持家外,还有那么点财缘,做什么或多或少都会赚些钱。

林如海一拍大腿,“妙啊,果然是天生一对。”一个善赚钱,一个常丢钱,真是再配也没有了。

林侯听林如海这个理由,追着打了好半天,在他好说歹说之下,勉强同意先去考查一番。林侯也知道方家的状况,方妙香的丈夫人选真不大好找。顶好的就是,寻个年轻的秀才或举人,再不及,只能找个乡绅儿子这流了。

林侯不大相信儿子的目光,在看他来选朋友跟选女婿的要求能一样么?他先见了苏越,确实是一表人材,心里先满意了几分,又被他偶像袁老头一忽悠。当场就拍胸脯了,“不错不错,包在我身上了。”回了家,脑子一清醒,尼玛,我都答应了什么?

他把儿子招来一问,初步了解了一下苏越的情况,又派人去他家附近打听,都说苏越这小伙子不错,已经有不少人看中他了。想把闺女许给他呢。方方面面听了一遍,除了上无父母、家庭条件实在太差了点之外,竟是再无不好的了。

林侯看过了苏越,再看其他人,便总觉有这里不好哪里不如的。便是苏越实在太穷了,那小子还时常丢钱林侯都不好意思跟方家人说起这个。他又顺便看了好几个小伙,明天大比,这会儿来京城的人也多。可各地举子,真能熬到考进士的。大多岁数呵呵,做方妙香的爹都可以,甚至还有能当爷爷的,难不成让好友的闺女去当续弦?这怎么可以!好容易看中了一个。容貌不错,学问也成,然后出身也打听了一下,说是耕读传家。家里如今也有百十亩土地,只有一个寡母。

林侯一想,这个也不错啊。最少人家有个娘呢,家里还有地,也已经是举人了,怎么都比苏越那小子强些吧。跟儿子一说,你去重点看看这个人,套套近乎,看看人品怎么样。

林如海挺不乐意,苏越是他兄弟,这新冒出来的小子是谁啊?听都没听过好么。他回去跟老婆一抱怨,贾敏笑吟吟的道:“你去跟老爷说,寡母带子,尚能保家业,以供其子读书,心志不小。一来,怕是看不上了方家妹妹;二来,也恐婆母太过厉害,方家妹妹心性柔和,还得寻个性情和顺的婆婆比较好。”那小子今年都二十一了,还没娶媳妇,明摆着是等中了进士之后,待价而沽,想找个好老丈人,以后在朝中有个依靠,哪里会看得上方妙香。再说,并非天底下所有的寡母都是恶婆婆,但是相比有老公的,寡母人生所有的希望都在儿子身上,砍实比丈夫建在的,更着意儿子一些,成来恶婆婆的机率更高。

林如海乐了,“这是当年妈妈告诫你的话吧。”他可是知道,当初丈母娘曾给自己老婆订了五种男人不能嫁,其中一条就是寡母带长的儿子。

贾敏微微一笑,“你还记得。”

“当然,因为妈妈当年列出来的那五种人,就是我说的呀!”林如海特别的得意,当初追他老婆的人特别多,然后他就上网搜了贴子,再对比威胁最大的,列出名单,偷偷给他丈母娘送去,由丈母娘来教育老婆,这招儿真好用。

贾敏好气又好笑的掐着他的耳朵,“我就知道,我娘怎么会弄出什么五种男人不能嫁的铁律来,原来是你搞得鬼。”

“嘿嘿,嘿嘿”林如海觉得这是他最得意的手段之一了。

贾敏拍了丈夫之后,靠在他肩上,“你也是在网上找出来的吧,其时大家总结的都对。”

林如海轻轻的“嗯”了一声。

林侯被儿子一说,又透过人旁敲侧击了一下某人想法,确实想娶个家世比较好的淑女。林侯当天回来,就跳着脚跟儿子抱怨,“就他那尖嘴猴腮的样儿,还想娶大家子的姑娘,做梦去吧!”好么,经过这一出,林侯觉苏越这少年不错了,可他不好跟云氏说,我选来选去,就选个无父夫父,家里死穷的酸秀才。

贾敏就去了,她也没添油加醋,也没过多赞美,把苏越实际情况一说,又说了那个叫郑永的举人的情况,“婶子,我们老爷看中这两个人,想问问您的意思,取中哪个都好,说与我听,好叫人给男主透个话儿。”

按照云氏的想法,到是想选那个举人的。方妙香却摇了头,“若是那郑举人果然好,嫂子为不何先提,反而放在苏秀才之后。”

“你的意思是”

方妙香道:“往日里我去请教嫂子的时候,她偶然间提起过,寡母孤子,这样人家的儿媳不好当。吃苦受累都是次要的,最关键的是,常常要受一辈子的气。”

“这话儿怎么说?”云氏不高兴,她自己就是寡妇,怎么高兴人家这样说。

“娘,您也常看戏,戏文里这种事情还少了么?”方妙香咬了咬红唇。“别人不提,只说咱们家。除弟弟之外,还有我这个女儿在,您都把弟弟当眼珠子看。将来,弟弟娶媳妇,你心里能好受么?”

云氏沉默了,她一向都把儿子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家里那个丫头偶尔得了儿子一句夸赞,都要看那丫头不顺眼好几天。不难想像,将来儿子长大了。要娶媳妇了,事事都要由另外一个女人来管,不再需要她了。只要想想,她都会对儿媳妇升起怨气。

“妙香,你林家嫂子说的对。”云氏好半天才说出这一句来。“我明儿就跟她说,就是苏相公吧。”

方妙香脸一红,“妈妈做主就好。”说完,一扭身就出去了。

云氏见女儿害羞了,哈哈一笑。正好方衍下学来了,见姐姐红着脸出去,母亲在里乐,进来请过安后。问道:“娘有什么高兴的事儿,跟儿子说说,让儿子也高兴一下。”

云氏见儿子端正的坐在自己面前,很想像往常一样。把他抱进怀里搂着,想到今日女儿的话,强自忍了。微笑道:“你姐姐要找婆家了。”

方衍自父亲去世之后,一直跟母亲、姐姐相依为命,乍听姐姐要出嫁,眼圈就红了。云氏一见,什么都扔到一边去了,连忙把儿子一搂,“这是怎么了?”

“我舍不得姐姐。”

“傻孩子,姑娘大了哪能不嫁呢?还能在家里养一辈子?”

“哪,哪订的是谁家?”方衍想着自己的姐姐,既读书明理,又温柔和顺,真是再好不过的女子了,一定得配个像林家哥哥那般的男子才行。

云氏想了想,“听你林家嫂子说,男方叫苏越,如今也跟着你林家哥哥一起读书呢。”

方衍自然是见过,细一寻思,苏越到也勉强配得起自己姐姐,便闷声道:“他,他还行了。”这句话,说得再别扭不过。

云氏见爱子也说好,[海岸线文学网]。

林如海十分的奇怪,“你说,那老妖婆在想什么?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给我塞小老婆。不要还不高兴,她真现代女人么?”

贾敏下分郑重的道:“不一定,没准就是哪本书里的林夫人穿过来的。”

“不能吧?”林如海怪叫了一声。

贾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怎么不可能。千奇百怪穿越重生,咱们不都看过么。说不准,人家也有个苦逼的前生呢。不然怎么好意穿越呢。”

林如海想了想:“咱们两个没啥好苦逼的吧?我一直以为咱们过得挺幸福的。”

“笨,咱不是没娃儿么,这还不叫苦逼?这要是放在多少妹子眼里,那就是断子绝孙的大事。”贾敏随手拍了丈夫一巴掌。

“告诉你,为什么叫咱们穿越。因为,穿越之后,我就会有个钛合金了,想生多少生多少,生到绝经都木有问题,而且不用担心难产、早产、生闺女什么的,还不用担心生出叉烧、熊娃娃。咱是穿越女,生出来孩子必定个个都是儿子,而且各种健康聪明。”贾敏微抬下巴,斜睨丈夫,“快点来巴结我哈,除了我,别人就生不出你的娃儿来,生出来也是次品。”

林如海的反应是直接扑倒自己老婆,“你是穿越女,我还是穿越男呢。按照穿越男的定律,我的最基本标配不该是一夜七次郎么,怎么我偶尔来个三回,早晨起来腿就软了呢?”

“哈哈哈哈。”贾敏按案大笑。

“老婆,这很好笑么?”林如海满脸黑气。

贾敏随手拍拍他,“你不错了,以前你也有一次腿软的时候。”

“都说了,那是因为我喝多了喝多了,才不是为了这个腿软的呢!”林如海当下就炸毛了。

贾敏摸摸他,“乖了乖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林如海异常悲愤:“你又这样,明明就是事实。”

贾敏笑眯眯的:“嗯嗯嗯,我知道啊,也相信了,真的。”她瞪大了眼睛,“你看我真诚的双眼!”

林如海的回答是,直接扑倒他老婆,“我用事实证明给你看。”

证明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下床时,某人的腿又软了。贾敏抱着被子,在床上笑,“怎么样,昨儿才两次吧?夫君,您这是年纪大了么?”

林如海咬牙,“你等我今天晚上回来再战。”也不知道是谁,耍赖让他提前释放了一次。

“哼,战就战,谁怕谁。”贾敏才不怕,现在这身体已经长开了,不再是青涩小嫩芽儿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今年这个年过得分开的累,圣人正月里突然病了,一直在偷偷的宣太医,并未对外透露,宫中宴会依旧天天开着,每次启祥帝都是出场露个面儿,叫来几来说说话,喝上两杯酒便回去了,一直到宴会结束,都不再出现。皇帝不来,安席敬酒的事儿,便派给了皇子们,十分公平,从年纪最长的二皇子开始排起,一天一个,到了七皇子之后,再转回二皇子,其余几个未封爵的皇子,就是哥哥们的跟班。

按理说,有天底下最厉害的医生在,启祥帝的病应该好得很快才是,可事实上并非如此。过了十五,就已经有圣人病重的消息,隐隐传来了。当时的首辅陆士铭尽力压制,才没让朝中满是小道消息。

可等到连着两个常朝,圣人皆未到场,这个消息是怎么都压不住,而且启祥帝的病也是真重了,太医院的太医都聚到了宫中,天天在院判的带领下研究病情,还要应付更多来打消圣人消息的人。

皇子们也都去了宫中,天天守在启祥帝病床上,衣不解带的伺候,还时不时的揪着太医的脖领子威胁一把。最热闹的是每次药端上来的时候,总有四、五双手抢着过去端,七、八个勺子想着分药尝。把太医吓得,时时得护住药碗。尼玛,一个碗药能有多少,七、八个勺子的分着尝下去,最后喂到圣人嘴里的,能有个碗底。

这些皇子们一尝药,还有个挺不好的结果。本来给皇帝用药,就要慎之又慎,用量要少,尽量用药性平和的,便是有些药性大的,也要控制用量。好么,这群皇子一尝药。太医们开方的时候,可就更加小心了。要知道,这些皇子里肯定有下一任老板,万一尝药尝出点问题来怎么办?

太医们小心用药,药量再减,启祥帝的身体怎么可能好得起来。陆士铭开始吧并不大清楚,皇帝这一倒下,他身上的担子最重,都已经三、四日没怎么合眼,十多天睡在工作单位。不过。他天天都要往皇帝哪里跑,慢慢的也就知道事情到底出在哪里了。

其时,不只陆士铭知道了,宫中还有一个人也猜到了,便是七皇子萧谨的妈淑妃娘娘。皇帝病了,正经该到榻前伺候的除了皇子,就是这些嫔妃了。只是皇子们都长大成人,这些妃子们不大好出面。再有人想着借这个机会,让儿子在皇帝面前好好表现一把。自然就去得不勤。

可皇帝这么一天天的病下去,一直不见好,又不松口让那个皇子去领一领国事,真是让前朝后宫都揪着心。淑妃向来心思通透。虽没来过几次,自然看得分明。

她私下里跟贵妃商量,说圣人的病需要静养,不如咱们分分工。每天来一个皇子,然后呢,由皇子的娘领着。一起伺候圣人,第二天再换人。

贵妃怎么可能乐意,她就一个儿子,德妃生了两个呢,那不就是在圣人那里露两次面,她再露一次。其他的妃子也不乐意,你们都有儿子,那我们这些没儿子的呢?

淑妃私下里跟自己儿子说了原因,萧谨也只能苦笑,有心劝劝兄弟们,又怕让说他不孝。

眼看着启祥帝病不见好,反有沉重之感,皇子们炸了,都指责太医们医术不精,要求广招天下名医进宫,给皇帝治病。

太医院院令,加上左右院判能不清楚怎么回事,个个心里暗恨,又没法子,只能认了,“臣得学艺不精,请陆相招名医入宫吧。”

陆士铭头痛的答应了,他私下里跟太医院令说:“你们就不能少开点太平方么?”

太医院令也头痛:“皇子们的做法,您也看到了,我们如何敢用药?”是药三分毒,而且中医最讲究一人一方,同一个病,不同人还要开不同的方子,用药的分量还要有增减呢。这些个龙子凤孙,没有病,天天往死里吃药,万一吃坏了,算谁的啊!

陆士铭那里同意给皇帝请名医,皇子们的心思又活动了,这要是自己请来大夫把皇帝治好了,这就是一份大功劳啊。这么一想,人就坐不住了。二皇子先打了头,“我知道有一位大夫,医术十分厉害,为了表示诚意,需得亲自去请。”说完,他跑皇帝榻前跪着一顿哭诉,启祥帝闭着眼,摆了摆手,算是允了他去了。

二皇子初战成功,几乎是跳着出皇宫,一路飞驰,就往家里跑。他可是第一个出来的,必须要抓紧时间,划拉到足够厉害的大夫,前段时间送出来的消息,也不知道家里人有没有去江南把名医请回来,他得必须得好好问问,确保这份功劳在自己手上。

三皇子一看二皇子跑了,哪里坐得住,如法泡制一番,也出来了。余的的一看,咱们也不能落后啊,也都跟着出来了。其时,未封爵的皇子里,有几个是怕年长的皇兄们都出宫了,他们留在老爹跟前,有借机献殷勤之嫌,怕哥哥们将来打击报复,也就稀里糊涂的出来了。

萧谨才从御膳房里折腾出清粥小菜来,一进启祥帝养病的宫殿,发现自己兄弟们都没有了,神色一怔。接着,就有小太监过来,跟大太监李长贵说,“娘娘们都过来,如今正侯在殿外,等着圣人召见呢。”

李长贵自然看到萧谨手中的提着的食盒了,连忙过来接过,“王爷辛苦了。”

“比起其他兄弟们,不算什么。”萧谨进了内殿,启祥帝略有所觉,微微睁开眼睛。

萧谨过去侧坐在床边,给他掖了掖被子,“父皇,儿子亲手熬了些清粥,又令人制了些小菜,您可要尝尝。”

启祥帝微微用力起身,萧谨连忙过去扶住他,李长贵非常有眼色取垫子递给了萧谨,萧谨给启祥帝垫好,端了一碗清粥,慢慢喂给启祥帝吃。

启祥帝耷拉着眼皮,神色十分憔悴,但是胃口还算不错。一碗清粥用完,居然还想再吃点,被萧谨给拦住了,“父皇,你身子还虚呢。”

“小七,你怎么不去寻大夫呢?”启祥帝躺了下来,突然问了一句。

“儿子没用,不认识什么名医,兄弟们去了,儿子正好留下来尽尽孝心。”萧谨替启祥帝拉好被子。便是在床侧坐了下来。

启祥帝这一病,时间还这么久,整个神都都有些振动,再加上各皇子这么天天寻神医、抢大夫,过是人心慌慌的,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林如海看了眼空了好久的位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萧谨怎么样了。听说已封王的几皇子中,只有宁王府没有什么动静。看来。他是一直在宫中未出来。

袁老头突然开口说了一句:“不用替他担心,他有后福呢。”

林如海一愣,下意识的看向袁老头,却发现。他又闭上了眼睛,躺着在哪里打盹,仿佛刚刚就没出过话。林如海细细思索,有点不敢相信袁老头的意思。

“老婆。你说袁老头是什么意思?”林如海谁也不敢跟谁说,只敢晚上回到家里,跟贾敏在床帐里偷偷的咬耳朵。

贾敏听了心头也是一跳。接着就平静下来,将本来就是低的声音,又压下了几分,“不管宁王是不是将来的皇帝,难道你还能与他生分了么?”

“怎么可能。”

“这不就是结了,他能当皇帝最好。当不上,也没什么,最多你一直考不上进士,咱们求你师兄多罩着点就是了。”

“就怕他到时也自身难保。”林如海低语。

贾敏微微一笑,“只要不是庆王和安王登基,别人上位,他应该没啥事儿。”一个啥职业都没有的皇子,天天除了读书就是读书,连自个儿的势力在几个封王的皇子中都是最少的,连他娘舅都在守孝。这样威胁低的兄弟,那个白|痴皇帝会闲得没事,直接砍了啊。

“你啊,别替你那师兄担心了,他聪明着呢。”贾敏拍拍丈夫,挪动身体,在他怀中找个了舒服的姿势,闭眼睡觉去了。

林如海一想也是,他那师兄心眼儿多着呢,谁能玩得过他,真是傻了。随手拍拍脑袋,一拉被子也睡觉去了。

皇宫里只静了几天,随着皇子们带着各自的大夫回归,再次热闹了起来。为了谁先给启祥帝看病的事,当场就吵了起来,二皇子和三皇子吵得最凶,两个身后跟着的大夫也比较多,都有三、四位,人人眼里都含着苦笑,有那么几个,面上还带着风霜之色,显然赶路来的。

他们吵得热闹,启祥帝这几天已经有了起色,直接大发雷霆,把儿子们一顿臭骂,接着都给赶了出去,只留下了萧谨一个。

二皇子和三皇子两人傻了,他们这是龙屁没拍成,直接拍到了龙脚上?还是老七这几天给老爷下什么药了?不对啊,他不就是天天去煮个粥么,也没干什么啊?连药都没尝过。我父皇干什么看他这么顺眼?

凡是皇帝看得顺眼的人,其余皇子都看他不顺眼,请来的大夫一个也没用上,还让自己得了顿臭骂,这些仇都记到也萧谨身上。

几个头几天出宫的皇子们,又是痛哭,又是跪求,又是请罪,反正花样百出,到是再也没出过宫。启祥帝也不让他们尝药了,一窝蜂都冲到御膳房去了,惹得启祥帝又发了火,他们才算彻底消停下来。

没有了皇子们捣乱,御医们终于发挥了作用,启祥帝身体在见好。二皇子眼珠一转,又有了一招儿。亲手去给皇帝煎药了,好容易药煎好了,他把胳膊划开一道口子,往药碗里滴血,看得两个太医差点哭出来。哦的娘啊,这个药他用不到着人血当药引!

这人作完了,自觉非常聪明,一脸郑重的端着这碗药回去了,还表了一下功:“这是儿臣亲手熬的。”

你也自作聪明的给加了料啊两个太医都是苦逼脸,悄悄跟院令、院判一说,这几位也跟着郁闷了,悄悄瞪了两人一眼:怎么没阻止他呢!

那丫儿速度太快,咱们没来得及!

启祥帝就觉得今儿这药有股血腥气呢?他撩眼皮扫二儿子一眼,这货又做了什么蠢事,太医一见,连出来首告。“圣人,庆王爷大孝,以自己精血为药引,圣人必能早日康复。”

启祥帝都喝了一口了,闻言差点没吐出来,捏着鼻子咽了下去,完全没有二皇子期待的感动情绪,满心全是暴燥。靠,他就说老二缺心眼儿,果然打这儿来了。

可儿子有孝心。启祥帝还得磨牙认了,一碗药下去,昨天晚上的饭都差点要吐出来,今天的也不用吃了。他吃完药之后,第一时间把儿子赶回家了,“都回去,留小七在就行了,天天闹哄哄的,吵得朕头疼。”

二皇子放了血。得了个回家静养,顺带也把其他兄弟给坑了出来,三皇子就冲着他冷笑,其时心里这个后悔。他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不管皇帝怎么想,至少二皇子至孝这个名声算是打出来了啊!

是的,名声出来,满朝上下。皆在称颂,圣人与二皇子,就是父慈子孝的最佳形象代言人。各种赞美不要钱一样都往两人身上扔。林如海回去跟贾敏吐嘈,“我说圣人的病怎么好的这样慢,敢情都是儿子多了闹的。”

反正不管怎么样,启祥帝在一众儿子的捣乱中,艰难的恢复了健康。他病了这一场,似是精力不济,对朝中的掌控力在下降,被几个皇子找机会,按插了不少自己的人手。朝上,最近常常出演的的就是,参人、吵架等等戏码。

萧谨在启祥帝恢复了健康之后,又一次回到了书斋,当起了用功的好学生。林如海瞅了瞅他,人瘦了点,看起来精神还不错,也就不多问,该做什么做什么。

时间很快,就到四月,萧谨终于要大婚了。启祥帝似乎在向朝中人表示,自己非常喜欢这个儿子,给萧谨大婚的一系列礼仪规格都是最高的,甚至有些突破了亲王的规格,但是比太子又低了许多,让其余皇子们各种羡慕嫉妒恨。

师兄成亲,把林如海给喝高了,这就是保护师兄的结果。他真是从来没有这么醉过,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家的,被人抬到松风院的时候,只会盯着贾敏嘿嘿的傻笑。

“这人是真喝多了。”贾敏叹了口气,叫人把林如海放在榻上,把丫头们都打发出去,自己亲自动手,把丈夫剥了个精光,攥了帕子给他擦身。

林如海傻笑着拉住贾敏的手腕,“呵呵,老婆。”

贾敏轻拍他一下,“老实点。”

“不,来摸摸这里。”他握着贾敏的手往下走,还特意挺了挺腰,“这里,这里。”

贾敏好气又好笑曲指弹了他一下,引来林如海的哀叫,“老实点,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老实不老实。”喝醉的男人十分的缠人,反正自贾敏进屋已后,便再也没出来过,也没叫丫头们进去伺候。

第二天早上,混身光溜溜的林如海,捂着脑袋躺在床上了痛苦的呻|吟。

贾敏洗漱之后,端了确定醒酒汤过来,捏着鼻子给他灌了下去,笑道:“看你还敢不敢喝这么多酒!再睡会儿吧,我已打发人去给你请假了。”

昨儿萧谨大婚,袁老头一想,林如海和杨泽他们就不能少喝了,今天就没打算上课。果然不出他的所料,一个个都打发人来请假。

启祥帝昨天跟淑妃好好怀念了一下,儿子的成长历程,今天早上又笑着接见了新婚的小夫妻,赏了不少东西下去,才带了人从宫里溜了出来。

“老师,你将小七教得真好。”

“慎之本就性子温和,又细心体贴,非我之功。”

“老师,你说小七之后会怎么样?”

“他有后福。”袁老头捻着自己的胡子,悠哉悠哉的钓着鱼,启祥帝眼巴巴的坐在旁边,听着听他的下句。结果,他不出声。

启祥帝捅捅他,“接着说啊?”

袁老头侧头道:“没了。”

“就就没了?”

“对啊。”

“你。”启祥帝气得抢过袁老头的鱼杆,“我来。”还在袁老头反抗的时候,揭他老师的黑底:“这么多年,也没见你钓上来过一条鱼,真是浪费了那么些鱼铒儿。”

萧谨年过二十才成的亲,淑妃到也没急着抱孙子,反而把儿子、媳妇招过去好好教育了一番。又叫儿子多体贴媳妇,不可淘气惹她伤心。又跟儿媳妇说了许多儿子的喜好。殷殷叮嘱她,一定要照顾好他,在儿子、儿媳出宫之前,她亲自己把儿子的手放在儿媳的手里握住,“心慧,我这个儿子就交给你了。”

崔心慧面上一红,却还是落落大方的表示:“请母妃放心。”

“你们和和睦睦的就好。”淑妃目中含笑,看着儿子和儿媳慢慢退出殿去,携走离去。

萧谨对自己这个媳妇目前来说,也挺满意。两人订婚也早,之前也见过,这几年也有书信往来,还算有点了解,彼此之间并不陌生。

萧谨也没骑马,跟老婆一起乘了车。借着回家的时候闲聊,“等过几日安稳,咱们请如海他们来家里坐坐。”

崔氏也知道,萧谨有几个相好的朋友。柔顺的点头,“我原与林大爷的妻子贾氏是闺中之友,以前也常来往的。只是,这两年她出嫁。我守孝,这才未见,只是书信到不曾断了。”

“哦,还有这层关系。”萧谨笑了。“那更该好好聚聚。”

这个过两个,却足足拖了有一个多月,崔氏将宁王里里外外的理顺好了。萧谨才下了贴子,也没多请,只是请自己几个处得好的朋友,来家中赏花喝酒。又特意说明了一下,他学了几个新菜,到时候亲自下厨。

林如海几人一听,都高兴的点了头,到了日子,带上各自的老婆,拿了礼物,上门拜访来了。

因贾敏与崔氏有旧,她出嫁前,还曾去探望,故而,两人今天到得早了些。萧谨亲自接了林如海,那边贾敏也跟崔氏接上了头,两人眼睛一碰,同时露出个笑。崔氏也不等贾敏来拜,已经过来携了她的手,“你可来了,快回面请。”

即未行成礼,贾敏也不打算客气了,含笑跟着崔氏往里走,两人面对面的坐下,贾敏仔细打量,见崔氏今天穿了一件大红的百子罗衣,肌肤微丰,杏眼含笑,一派安适从容,那有一个多月前的焦虑。

“王妃气色不错。”贾敏浅浅笑道。她穿过来后,理顺了林家的事,就慢慢把贾敏之前交过的闺蜜捡了起来。崔氏之前在守孝,她又是新婚,不好上门去看,便常写了信去。或得了什么好花露、新鲜的点心,都会给崔氏一份,一来二去的,两人关系便十分亲近。

崔氏也看贾敏穿着杏子红的春衫,柳绿的罗裙,芙蓉面微微带笑,凤眼浅浅漾波,说不出的清丽绝俗,心道:真真是个难得的美人儿,难怪林家大爷对她一心一意的,三年未孕,也不见他纳妾蓄婢。

由她想到自己,萧谨对她也算温存体贴,自她入府后,之前的姬妾都打到边边角角的空院子里去了。说起来,真是人以类聚这话没错,林如海走得近的这几个朋友,房中婢妾都少,人人都跟嫡妻感情不错。萧谨日日与他们混在一起,不免受其影响,对姬妾丫头的并不怎么看在眼里。

崔氏婚后生活幸福,心情自然舒畅,现在她的首要任务就生个儿子,由自己想到贾敏成亲几年没有孩子,有些替她着急,便拉着她悄声问:“你可有好消息了?”

贾敏摇了摇头,“夫君原本是打算去年下场的,可去年你也知道,我们家出了好几件事儿,就耽搁了。今年可不敢再耽搁下去了,必是要去试一回的。如今天天用功,谁敢去招他呢?”

“那你婆婆哪里?”

“没事,公婆很体贴我们。”贾敏笑得特别真诚。不体贴不行啊,经过应誓之事儿,林侯一点都不敢逼儿子。至于林夫人,她的意见有用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心焦

崔氏跟贾敏正说着话,慕霖的老婆严氏、杨泽的老婆柳氏还有齐嘉珏的老婆楚氏都相继到了,五个年轻少妇围坐在一起,浅笑低语。刚开始因为跟宁王妃崔氏不大熟,还有些拘谨。贾敏跟双方都比较熟,很自觉的肩负起调动现场气氛的任务。

她笑着问柳氏:“你家益哥好些了吧?”

提到儿子,柳氏面上的笑柔和了好些,“好多了,又能跑又能跳的。”

“益哥儿怎么了?”楚氏问。如今慕霖、杨泽都有儿子了,她前年才生个女儿,这几天身子不大舒服,对比之前的经验,心里大约有数了,应该是又有了。最近,本来是不打算动的,想一直在府里养着。不过,因是七皇子成亲之后,七王妃头一次宴客,不好不来,这才过来了。

柳氏笑道:“小孩子贪嘴,我们太太又疼他,未免纵了他的性子,一时吃杂了些,肚子闹了好些时候。”

“哟,孩子都这样儿。”严氏笑着插了一句,她养了两个儿子,都健康得很,算是几人中最有经验的。

有了孩子打头阵,严氏几人情绪缓和了许多,不再那么紧张。七王妃微微一笑:“下次再聚的时候,把你们各家的孩子都带上,也热闹些。阿敏最知道我了,向来就喜欢孩子。”

贾敏打趣道:“你们今儿失策了吧,没把孩子带来,少得了一份见面礼呢,到让王妃省下了。”

七王妃拧了她一下,“亏你还是大家子出来的小姐,怎么就跟掉钱眼儿里似的。”

贾敏笑:“我巴不得金山、银山的把我埋上呢。我只不信,这世上还有嫌钱多的。”

“真是,越说你越上脸了。”七王妃笑着推了她一下,“一会儿我到有好东西送,只是别人都有。你哪份却不给了。”

贾敏歪了歪头,“我只管让我们当家的找王爷讨去就是了。”

“啊,别闹了,如今王爷进礼部,可有人为难你?”如今几个封了王的皇子,只有七王爷被皇帝扔进了礼部,其余的都还闲着呢,个个眼红萧谨眼红得很。

七王妃笑道:“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儿,他们兄弟之间怎样,我们管不着。也不想管。我们妯娌之间,只管处我们的。”

贾敏点了头:“正该是这个理儿。不过,你也小心些,别上人的当儿。”贾敏今天来,就是想给七王妃提相醒儿,也是给其余几人提个醒儿。“去年我们家经过的事儿,你们也都知道,多警醒些,别让人钻了空子。”

柳氏问:“你可是听说什么了?”

“王爷如今一枝独秀。又与外子他们走得近,咱们当要多小心一些,总是没坏处的。怕不一万,只防万一。”贾敏属于习惯性警惕。争皇位这种事。从来都是了你死我活,没有半点下限的。特别是最早被重用的那个,基本属于共同打击的目标。再者,就算是她听说了什么。也不可能当着几人的面儿就这么说出来。

严氏问:“今年,你相公该下场了吧?”

“嗯。”贾敏点了点头,“你们可得给我出个主意。这下场的时候,都得准备些什么东西啊?我听说,有人出了场,病了好久呢。”

柳氏道:“我哥哥当年病了好久,足足养小半年,身子才见好。”

“哎,那三天,真真磨死个人儿。”严氏说,“今年下场之前,你来寻我,我告诉你。”论准备东西,严氏最有发言权,慕家人经过科考的最多,包括严氏自己的父兄,也都是久经考场的。

崔氏笑道:“说起来,我家兄长当年下场,出来之后,光白粥就喝了三碗。要知道,他可是从来都不食白粥的。”

柳氏蹙眉,“我哥哥,好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她哥哥这人有点小小洁癖,考试的时候,在一间小屋子里关了三天,吃喝拉撒都在一起,他怎么受得了呢。出来之后,只厌食了一段时间,还算是心理调试比较好的呢。

贾敏道:“说起起,今年要下场的人不少呢。”

楚氏道:“嗯,光我知道的,就有十来家儿,都有人要入场。”

“呵呵,竞争好激烈。”贾敏笑道。真是比他们当年考大学都难。

有了话题,彼此之间又放松了不少,聊孩子谈丈夫,最后论到衣服、首饰,花鸟虫鱼,到是越聊越开心。在坐几人,都不是浅薄脂粉,气氛一时间十分融洽。到了开饭时,几人已经姐姐妹妹乱叫一气,亲热得不行。

其时女人间的友谊有时就是这么简单,丈夫关系好,彼此之间没有多少利益关系,又都出身差不多,能说到一起,再能互相迁就一些,这感情就好处,容易升温。

有了一次成功的相处之后,其后的日子里,常来常往,关系自然又近了不少。女主人们关系近了,连带着男人们之间也觉得更亲蜜了些。

启祥帝病了那一场之后,身体一下不大好,开始将几个封了王的皇子派入各处。最开始是宁王萧谨入了礼部,二皇子入了工部,三皇子入刑部,四皇子入了户部、五皇子入了吏部。

林如海替萧谨惋惜,“你怎么没进翰林院呢!”

萧小七挺奇怪:“进翰林院作什么?”

“跟翰林学士们打好关系,到乡试的时候,也好关照你师弟一下啊。”林如海斜视萧小七,这都不懂么。

话才说完,头上就挨了一下子,袁老头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好好读书,就弄这些歪门邪道的!”

林如海一下子蹦起来,“怎么叫歪门邪道呢?考试之前打听一下考官的爱好,这也不行么?”

袁老头噎了下,恨恨的又拍了林如海几下。说起来,每个考官喜好不同,有人爱四平八稳,有人爱词藻华丽,有人爱言之有物。有人新奇之语。总之,提前打听一下主考的喜好,然后考试的时候,略有侧重,这都很正常。

萧谨大笑,“这个么,我就是不进翰林院,也能帮你打听出来的。”

林如海毫不客气的一拱手:“如此,麻烦师兄了。”

袁老头不甘心的道:“怎么不问我,我比萧小七知道的还多!”

林如海特别有志气的道:“不用。哪里能事事都靠着老师呢,我们也要自立么。”

气得袁老头直翻白眼,大叫:“竖子不识好歹。”然后甩了袖子,回屋睡觉去了。

慕霖道:“如海,你怎能拒绝先生好意!”

林如海也算是比较了解袁老头的,“他才不会说哩,问了也白问。”

如今已是五月,还有三个月就要考试了。林如海几人进入了紧急备战状态,贾敏每天处理过家事之后。考题归纳总结也进入了最后的阶段。

“呐,你看,这是顺天府最近三十年乡试的主考、副主考名单,其中出自翰林院的主考有九人。副主考十四人,其中张、孙各做了四、三次主考,我觉得这次顺天府乡试,他们两人最可能再任主考。当然。还有上次的主考秦显秦大人,他也有百分三十的可能。这三人,统一的喜好。便是爱字写得好的,其中秦大人更喜欢浑厚古扑一些”话到这里,贾敏抬头看了丈夫一眼,“以你来说,这个秦大人做主考,更有利一些。”

“但若是文章方面,却是张大人于你更有利一些。”贾敏手托香腮,手指在两人之间点划,最后落在张翰林身上,“你的字不错了,文章方面怕是比杨泽他们要差上一点,所以张大人做主考,对你最有利。”说完,她起身拍了拍丈夫,“现在开始,我会替你祈祷的,这三人间,孙翰林做主考,是了不好办的。他欣赏的方向,跟你南辕北辙。余下的两位,那位都可以,你都能占点便宜。”

林如海苦着脸,“我今年一定要下场么?”

“是的,你不去,老爷也会把你塞进去的。”贾敏同情的看着丈夫,“最近好好锻炼一体,要连着考三场,每场三天,不是那么好熬的。”

“老婆,我不想去。”林如海只要一想到九天都在一个不大的小房间里,跟坐牢似的,吃喝拉撒都在一起,他就好想哭。

“不行哦。”贾敏呵呵一笑,“努力吧,少年!”

全力备考的日子里,林如海觉得自己连梦里都是各种八股文,偏偏还传来一个很不好的消息,他老婆圈出来的三个主考,中了一人,就是那个对他最没帮助的那个。林如海知道消息之后,抱着他老婆好好幽怨了一场,又指着老天好好骂了一通。

贾敏也叹了口气,“你这运气唉”

再幽怨,这试也得考。主考不那么如意,他就得再努力。林如海似乎又找到了高考前期的黑暗阶段,每天除了背书,就是八股文、八股文,八股文。

时间一日日的过去,考试之日,终于来了,一大早上,林如海提着竹篮,换了身蓝衫,带了儒巾,被他老婆亲自送入了场。

贾敏微微撩起纱帘,远远的看着丈夫的身影消失在贡院门口,心中头一次升起不安。“奶奶,咱们该回去了。”墨菊轻声道。

“嗯。”贾敏再看了一眼,吩咐一声,转过车头回府。

她这边才到了家,换了衣服,立时就有小厮过来报信,“奶,老爷让小的来跟奶说一声,今年乡试的主考换人了。”

贾敏一怔,“换人了?怎么回事?”

“说是孙大人病了,被人从贡院抬了出来。”

“新主考是谁?”

“是张挺大人。”

贾敏松了一口气,换了个更好的,“墨菊赏他。”她呆坐半晌,慢慢露出个笑容,轻声低语:“这是什么运气”

独自坐在号间里的林如海,听说了主考临时换人,还换了个按他老婆说,对他比较有利的人,也松了一口气。

三场九天,林如海从考场里出来时,真觉得自己再世为人了一回。回头看贡院的大门,就跟自己才从监狱里放出来的一样。他头一个念头就是,我再不到这里来了。

玄一几人早就等在贡院外,一见林如海出来,都围了上来,“大爷,怎么憔悴成这样?”几人七手八脚把林如海抬上了车,一路快速回府。

贾敏早就等在了门口,屋里已经对好水,林如海爱吃的东西也早早的备下了,甚至还有个老太夫在等在东厢房。

林侯为了表示淡定。今天照常上班,只是做什么错什么,好几次差点把毛笔当筷子用了。好容易熬到下班时,为了表现出自己的不在意,还特意拖了一会时间,才出去翻身上马。他这一上马,下意识挥了一下鞭,双腿一夹紧,那马噌的一下就窜出去了。以比往日里节省一多半时间的代价,窜到了家门口。

“大爷回来没?”人还没下马,就问管家。

“呃,还没回来。”

林侯呆呆坐着。有心去贡院门口去接儿子,又有点不好意思,停了半晌,还是蔫蔫的下了马。无精打彩的回了书房,接着就开始画圈。左一圈,右一圈。左二圈,右三圈。

“老爷,老爷,大爷回来了,大爷回来”府里的二管家王安火烧一般冲了进来。

林侯一听,面上一喜,接着就绷住了,“让他过来。”

林如海这时已经在往林侯这里走了,进了屋,先请安,林侯闪眼一看,立时就心疼了。他儿子瘦了,身服皱巴巴的,头发有些乱,脸上憔悴的不行。

“快回去洗个澡,再吃些东西,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本来还想着问问考得怎么样,一看儿子这模样,林侯立刻决定不问了,有什么事都等儿子好好休息一晚起来再说。

林如海道:“还没见太太呢。”

“行了,你快回去吧了,太太那里,我去说一声。”林侯赶儿子回去。

正好林如海也不怎么想见林夫人,从善如流的回了松风院。一见他老婆,嘴就扁了起来,“老婆,我终于活着回来了。”艾玛,考试好比做牢啊!他也顾不得屋里人多,一把抱住贾敏,就哭诉起来了。

贾敏忍了半天,发现了他有越说越常的趋势,伸手掐了林如海一把,“先去洗澡,也不看看你身上都什么味儿了。”

林如海嘿嘿两声,挑了帘子进里间,自去屏风后宽衣解带。

贾敏在丈夫进去之后,抬手闻闻自己身上,一摔杯子,“这个混|蛋!”也进屋里去了。

好容易在两人都梳洗完了,贾敏躲了,让人去请老大夫过来,给林如海看了一下,留下一张方子,说是吃上三、五天就行了。

吃饭时,林如海捧着碗,好像饿死鬼投胎,一连吃了四碗,还要人再盛,被贾敏止住了,可不敢再给他吃了。

林夫人也知道林如海今天回家,早早的收拾好了自己坐在屋里等着。一直到天黑了,林侯派人来传信,说是林如海累着了,先回房休息,明天再给太太请安。

林夫人气得抓起来杯子来就想摔,想了想,又慢慢的放了回去。经过几个月的努力,才让林侯对她的态度有所转变,她可不能功亏一篑。

“太太”青莲小心的问,“要摆饭么?”都这个点儿了,林侯人还没到,显然是不过来了。

林夫人笑了笑,“摆饭吧,不用太麻烦,简单点就行。”

一夜无话,第二天起床,林如海就觉自己浑身上下哪哪都疼,便赖在床上不起来。贾敏拿着美人拳,替他捶了好半天,才稍稍缓解了些。

林滟今天一早就跟婆婆请好了假,由丈夫护送回来了,林如海才吃了饭,正爬在床上扯着贾敏的袖子撒娇呢,就听小丫头来报,“咱家姑娘、姑爷来了。”

贾敏拍拍丈夫,“妹妹、妹婿回来,你还不起来。”

林如海苦着脸起来,“他们就不能等两天再回来。”

“人家也是惦记你,快起来。”

林侯今天也不装淡定了,直接请假没上班,看着儿子过来,连忙问:“怎么样了?”杨泽那小子,昨儿晚上回家就发了烧,杨老头请了两个太医过去了。

林如海道:“儿子没事,这次考得也不错。老爷不必担心。”又转身跟宣诚拱手:“劳妹婿惦念。”

宣诚仔细看了看林如海的面色,“大哥无事便好。”

林滟见过了林夫人,又往松风院内见过贾敏,“哥哥身体如何?”

“我已请大夫瞧过了,一切都好。”贾敏捻了个葡萄塞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让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林滟见贾敏一直在吃葡萄,没忍住诱惑,也摘了一粒送进嘴里,差点被酸得吐出来。她见贾敏吃得心满意足的。突然冒出个想法:“嫂子,这葡萄酸成这样,你到爱吃得很,莫不是”

贾敏笑道:“还不知道呢,不过,我向来爱吃酸的,这个也做不得准。”

“嫂子,你这几天可得多注意些。”

“嗯。”

因为贾敏这里不确定,她也就没跟林夫人说。林滟现在对林夫人不大放心。就冲她做的那些事,还有跟她说的那些话,万一知道贾敏有孕了,不定得做出点什么呢。林滟是对贾敏有意见。可那也是怕她生不出孩子来,断了林家的子嗣。如今贾敏可能孕,掐指一算,肯定不可以是林妹妹。无论这个孩子是男是女,也都是她的侄子侄女,她可不希望折到林夫人手里。

宣诚就见林滟心情很好。一直都挂着甜蜜的笑,不禁私下里问道:“怎么心情这么好?”

林滟沉吟了会儿,才悄悄的跟丈夫说:“我嫂子好像有娃娃了。”

宣诚也乐了,“如此,到真是好消息。”

“你可别跟人说去哈,嫂子还不确定呢。”林滟连忙嘱咐他。

宣诚一点头,“嗯。”

林滟走后,贾敏坐在哪里若有所思。她若是不说,自己还真没发现。算算日子,还得七、八日才到月信来的日子。

她叫来余嬷嬷、墨菊、翠竹几人,悄悄的问:“我最近吃东西,口味改了么?”

余嬷嬷于这方面最敏感,她细想了想,摇了摇头:“没觉得奶这段时间口味有什么变化啊?”她惊喜的盯着贾敏的肚子,“奶奶不是有了吧?不对,您这个月的日子可还到呢?”

翠竹更是慎重,“奶奶这段时间午间睡得比往常多了些。”

墨菊道:“早饭却用着少了。”

好吧,变得其时不多,连身边人都得仔细想才说出来那么一二点的,还都作不得准,贾敏也觉着自己是不是有些心急了。她吩咐几人:“还不确定,不许往外说。”

等晚上林如海回来,贾敏私下里悄悄跟他道:“看着人家的孩子,一个个的都满地跑了,我也心急了。”接着就把自己下午的疑心跟他学了,又道:“咱们也没避孕,这么顺其自然下来,依然没有消息,你的同窗、同年们都该问了吧。”

还真有人过问了,都被林如海以自己现在专心读书为由,给挡了回去。他自然知道,有人私下时议论,说他们林家也不知道得罪了那种神仙,代代子嗣不旺。这话他那好跟老婆说,只能装傻摇头,“并没有人问过,大家备考都来不及,还有闲心问别的。”

林滟归家之后,想了又想,觉得占了她娘身子那位不大保险,她好似对贾敏的反应尤其大,这要是做些什么,伤及哥哥的孩子怎么办?越思越想越觉不保险,林滟又给他爹写了一封信,这回还多给了一个人,就是林如海。逼得林如海没办法,拿了林滟的信去找林侯。

一时书房,他就见林侯双眉紧皱,盘腿坐在炕上,紫檀木的炕桌上摆着几张纸。

“老爷。”

林侯似是一惊,把炕桌上的信收拾收拾,胡乱塞到一个木匣里,一指自己对面,“坐。”

林如海闷闷的坐了下来,好半天之后,才道:“你们都下去,我有话跟老爷说。”

屋内伺候的下人鱼贯而出,林如海才拿出书信,端正的放在林侯面前,“这是妹妹给我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百一十八章 希望

现在一提林滟,林侯心里就是一跳,眼睛先是盯着林如海,见儿子严肃得很,脸上一丝笑模样都没有,才缓缓将目光挪下来,落在信上,然后就不动了。

若让林如海来说,林侯再在这模样,就像是怕那书信突然变成只小狗,能跳起来咬他一口似的。

“老爷。”林如海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上报,“妹妹的信我看了,她”话到这里特意顿了一顿,林侯的目光又挪到他脸上来了,林如海似是十分艰难,既不想承认,又不想说谎,好半天喉头动了动,十涩的道:“她,她的话有几分道理。”

林侯一听就蹦起来了,指着儿子的鼻尖就骂,“你也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居然跟个丫头一般见识”

“那是你娘,有你说嘴的地方?”

“你这个不孝子!之前谁说子不语怪力乱神来着?”

乱七八糟一顿说,最后,林侯自己都不知道,他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林如海静静的坐在原位,等他发泄完了,体贴的捧上了茶杯,“老爷息怒,儿子不是那个意思。”

林侯胡乱发泄了一通,觉得心里好过了不少,接过茶先灌了一大口,接着咣一声扔在桌子上,喘了口长气:“说吧。”

“儿子别的并不知晓,只是太太的性情确是变了。”林如海看了林侯一眼,“对儿子也就罢了,对妹妹也失了许多慈爱之心。”

“至于妹妹所说的移魂之事,呵呵,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儿子是想,太太可能身体不适,才会如此行事。或是儿子与妹妹伤了太太的心,以至于让太太看我兄妹两人皆不孝。”

儿子这么说,林侯反到不出声了。他早就对林夫人起疑心了。只是一直都没有魄力去试。先前林滟不过含糊其词,这次的信几乎就快挑明了,让林侯想装傻也装不下去了。

他打发走了儿子,自己在书房里转了八个圈,一咬牙一跺脚,出门就奔正院去了。

正院里,林夫人也不走冷艳高贵的路线了,一见林侯来了,满面笑容的就迎了出来,“老爷来了。”将林侯迎到屋里坐下。叫丫头上好茶来,才叹了口气,“如今,我这里的茶,老爷怕是也喝不惯了。”一语双关,既说林侯嫌弃她了,自然就嫌弃她这里的茶。又暗暗告了一状,她被林侯嫌弃了,连如今管家的儿媳妇。都敢对她不好了,连好茶都不给。

林侯端着茶盏,也不出声,不自觉的拿眼前人言行与之前的老婆比。越比越觉得眼前这个是冒牌货。

“老爷,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林夫人心中一惊,做害羞状,慢慢低下了头。手中的帕子缠得死紧。林侯见了,心中又是一动。自从生下滟儿之后,林夫人就越发的信佛。也是从那时候起,她腕上常年笼着一串菩提子的念珠。无论是心中有事,还是无事发呆,都会下意识的转动佛珠,这是习惯已十多年了,到是初婚时,那种少|妇的羞涩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林侯叹息了一声,“一晃这么多年,如海娶亲、滟儿出嫁,咱们也都老了。”

林夫人笑道:“老爷不老,到是妾身老了,昨儿照镜子时,还发现多长了条皱纹呢。”她端起茶盏,轻吹浮沫,缓缓啜了一口,语带关急的问:“老爷,如海考得怎么样?可能过去?”

“差不多,不说十拿九稳的,却也有七八分了。”林如海每二天就把自己的文章说给林侯听,他觉得自己儿子做得不出,超长发挥,举人应该不成问题。

“那明年春闱?”

“我不打算令他下场,再学三年吧。”

林夫人笑道:“我到觉得如海学问不错,明年春闱下场试试也无妨。”

“不行。”林侯摇了摇头,主动转了话题,说起以前来了。就像人老了,特别爱怀念当年,尤其是两人刚刚新婚的时候。

“我记得咱们刚成亲时,你也才十四岁,成亲半月之后,正好是我生日,你还亲自下厨给我下了碗面呢。”林侯带着微微的笑,手捻胡子,眼中带着怀念,“可能以前在家里从来都没给人作过,之前偷着练习了好几天,腕上还让油溅了一下。”

林夫人捂着脸笑了,“好好的,老爷说起这个做什么,怪羞人的。”

林侯目光一冷,林夫人别的手艺可能不怎么了,菜也不会做,独做寿面的手艺十分的好,那是习自她祖母,每年祖母、父亲、母亲生辰时,她都会亲手下一碗面。嫁过来之后,新婚那几年,她也年年给做面给他的。这些事情,是当年情浓时,夫妻私语,她悄悄说给他的。

“好久没跟太太下棋了,今日正好无事,陪为夫走一局吧。”林侯笑着提议。

林夫人拿不准林侯要做人,便叫丫头去取围棋,她先持了白棋,“老爷让我一让。”

林侯笑着点头,心中已经冰冷一片,林夫人象棋比围棋下得好,而他也与一般人不同,喜好象棋更多过围棋,往日里夫妻对弈,都是以象棋开局的。

他耐着性子了陪林夫人下了三盘,晚再上一起用过饭,便回了书房。第二日沐休,只带了几个心腹,骑快马去了郊外清风观,求见玄微道长。

“这是内人八字,请道长一测。”天下间皆知,玄微真人一言断生死,只是他早已不出手了。林侯之前跟玄微有旧,今天堵上门,请玄微真人破一次例。

玄微真人被他缠的没法,只能扫了一眼,手里掐算,接着就是一惊,“尊夫人早该去世二年多了?”不对啊,他没听说靖世侯的夫人去世的事儿啊?“你拿错八字了吧。”

林侯一闭眼,惨笑道:“怎么可能拿错了。”当着玄微真人的面,他也不再装了,把女儿的猜测一五一十学了一遍,“我们皆发现,内子性情大变,我昨日拿言语试探与她。要么含糊其词,要么便错漏百出。唉”

玄微真人一听大怒,“何方孤魂野鬼作祟,待我去收了她。”

“不可。”林侯连忙阻止了他,让玄微真人去家里一作法,那林家就成整个都中的笑话了,儿子怎么办?女儿怎么办?他直言相问:“若是收了这鬼,内子可能复活?”

玄微真人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去便去了。再无还阳可能。”

“真的?”

“是。”

“给我两道符。”林侯冲他一伸手。

玄微真人瞪眼:“做什么?”

“不用你收他,我直接弄死她!”林侯眼里全是杀气,他认为是那恶鬼为了夺舍,杀了他老婆,又要搅得林家家宅不宁。他怎么可能放她借他老婆的身体活着,必须得弄死。

玄微真人挣不过他,只能给他几道符,嘱咐他要小心行事,莫被恶鬼伤了。待林侯走后。玄微真人抓抓头,“我还没见过鬼长什么样呢?偏他不许我去。”

“师傅,你说什么?”他的徒弟听自己师傅在哪里念叨鬼啊仙啊的,心里发毛。便问了一句。

玄微真人瞪他一眼,“读你的经去。”

林侯一路飞驰的回了府,待回了书房,将自己的心腹叫了起来。如此这般一吩咐,然后不顾他脸上的惊骇,挥手道:“下去吧。照我说的做,若是走露了一点风声,仔细一家子的性命。”

“是。”那人一凛,慢慢的退了出去。

林侯以手捂眼,慢慢躺了下去,渐渐的几缕湿意自指缝间渗出,慢慢落入鬓角。

又过了几天,乡试放榜,林如海果然考中了举人,虽说不是解元,也在头十名之内。

林如海当然头一个知道的,放榜的时候,他就在不远处的一家酒楼里,跟萧谨和杨泽几人坐着,榜单一贴出来,自有下人去看,然后乐颠颠的回来报喜。

林如海笑道:“回去说给老爷、太太和奶听。”

待人走了之后,萧谨几人皆拱手:“恭喜,恭喜。”

林如海才要开口,杨家的下人也一身狼狈的回来了,“三爷中了,第七名。”

待杨泽也赏了钱,又打发他回家后信之后,林如海笑道:“我再等会,一起恭喜好了。”

没一会儿,慕家、齐家的人也回来,两人也中了,只是名次还要靠后一些。一时间,几人脸上都带了笑,林如海拱手道:“大家同喜哈。”

萧谨笑道:“看来,今儿这顿饭得我请了。”

林如海大笑:“必须的。”

报信的人一回家,直接就往书房去了,这几天林侯心情十分不爽,书房里里外外伺候的人,个个都小心了再小心,生怕撞到枪口上。

“老爷,咱家大爷考中了,第三名。”报信人喜气洋洋的往地上一跪,大声报喜。

林侯大喜,腾的一下自位置上跳起来,在屋里搓着手笑,大声道:“赏他。”

林侯乐了,林如海又考中举人,一时间整个林府里都喜气洋洋的。林夫人自然也知道了,却没有大家想的那么高兴,只是唇角翘了翘,“考中了就好。”然后,再没有再然后了。

几个丫头心中惊疑,面儿上去不敢露,还得奉承林夫人,“这才哪到哪,咱们大爷将来必中状元的。”

林夫人微微一笑,“状元到不至于,他能重中个探花就不错了。”这话说得,极有自信。

百合几人,都笑着附合。

到了晚上,青莲捧了一个小托盘进来,“太太,这是老爷特意让人给您炖的燕窝。”

林夫人有些奇怪,怎么好端端的给自己送什么燕窝粥?

百合笑道:“大爷中了举人,老爷高兴呢。”

林夫人一听,有些释然,儿子有出息了,自己这个亲妈也受益。她心里吐嘈,手上还是把燕窝端了过来,几口喝掉,暗暗感慨,林如海和林侯要是肯听自己的,休了贾敏另娶贤妻,这时怕是双喜临门了,连孙子都抱上了。可现在呢。儿子中举,孙子在哪里?他们不听自己的,早晚后悔莫及。

贾代善听说女婿中了举,大喜过望,派人送了无数的东西过去,又嘱咐贾母,接女儿回来松散一天。贾敏跟林侯、林夫人报备之后,由林如海陪着,往荣公府而来。

贾母一见女儿先是笑,接着就皱眉。“瞧着清减了好些。”

贾敏笑道:“您每次看我,必要说我瘦了。”

宋氏笑道:“太太那是关心你。”

贾敏道:“琏哥儿呢?怎么不抱过来?”宋氏终于替贾赦生下了第二个儿子贾琏,未来那个花花公子,如今也只是一只才九个月的肉团子,重得很,贾敏抱他都有些吃力。

“才睡了,在里间呢。”贾母一指里间,笑呵呵的道。

贾敏便要起身去看,裙子被人抓住了。“姑姑。”

“姑姑。”

却是贾瑚与贾珠,两个小娃娃都不大,珠圆玉润的,相当可爱。

“瑚哥儿怎么没去上课?”贾瑚今年已开蒙了。贾代善亲自寻的先生请了回来,说是就供奉在家里,以后专门教导贾瑚、贾珠、贾琏他们。

贾瑚小大人似的,“祖父说。今天姑姑回来,给我放假。”

贾敏笑着逗他,“放假?瑚哥儿高不高兴啊?”

贾瑚咧了咧小嘴。“高兴。”

贾敏发现小家伙有些瘦了,便对宋氏道:“嫂子,瑚哥儿还小,别逼得他太紧了。瞧瞧,孩子都瘦了。”

宋氏向贾母笑道:“瞧瞧,又一个觉得我像后娘的。”

贾母道:“怪不得你妹妹疑你,看你把孩子管成什么样了。”她也不大喜欢,儿媳妇管孙子管得太严,瑚哥儿才多大,就天天临贴、识字、背书的。

宋氏有些无奈,婆婆太护着孩子了,才读了一页书,就要歇上半个时辰,吃些点心。临上一张字,又上歇上半个辰,如此这般,一天才能学多少东西啊。

贾敏道:“太太,嫂子是小侄子的亲娘,知道怎么做对儿子好了。”等两个嫂子走了,她又私下里劝贾母:“您只管跟孙子乐呵就好,管教的事交给他们爹妈,您少管。特别是嫂子管儿子的时候,少埋怨嫂子。若让瑚儿再学得跟大哥一样,你就该哭了。”

“行行行,你这丫头总是有理。”贾母瞪女儿一眼,没好气的说,“对了,你可有消息了?”

贾敏迟疑了一下,“还不确定,还得过段时间才能确认。”

贾母一听就乐了,凑近了轻声问:“这几天有感觉了?”

“没,我明天才到日子呢。”

贾母白了她一眼,骂了一句:“死丫头。”

待到用饭的时候,一家人坐在一起,二奶奶王氏突然手抚着胸口欲呕,贾母一见,心里就有数了,一中叠声叫人去请太医。

王氏不好意思的说:“妹妹,真对不住。”嘴里这么说着,眼里却透着得意。

待到太医诊过,确定王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她突然说了一句,“太太,要不要请太医给妹妹也看一下,孙太医于妇人科最精通。”

贾敏本来还笑着算,王氏肚子里的这一个,应该就是贾元春了。冷不防听了这一句,慢慢收了脸上的笑,淡淡的道:“不用了,儿女是缘份,强求不来的。”

贾母也冷了脸,“既有了身子不方便,就回去歇着吧,以后也不必来请安了。”

王氏抿了抿唇,低声道:“是。”然后带着丫头,慢慢退了出去。

贾母的好心情被消减不少,再听戏时,就有些不耐烦,到是贾敏听得认真,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听到高兴处还叫了一声好,特意吩咐人赏了那小旦。

贾母恨得数落她,“你是不是没长心啊,人家都戳到你脸上了,还有心情笑?”

贾敏笑道:“我不笑,难不成还哭么。再说,我现在没有是没有的,真要生一个,必是不世天才,一百都不抵我们家哥儿一个。”

一句话把贾母说乐了,点指着她,跟宋氏道:“瞧瞧把她狂的,都快没边儿了。”

宋氏也笑:“咱们姑奶奶这个人品,再加上姑老爷的才气,生出来的孩子还能差了。太太,就等好吧。”

“你该两句话把她压下去才是真的。到纵了她。”贾母喜欢人夸自己女儿,听到宋氏这么说,脸的笑就更大了。

要贾家乐了一天,晚间回府,林如海不可必免的又喝多了。

晚上在帐子里,他又来摸人,贾敏这回不肯让他得手,逼问得急了,就道:“我有感觉,这次怕是真有孩子了。”

“什么!”一句话令林如海的酒醒了大半。翻身坐起,敬畏的看着贾敏的肚子。好半天,才颤着手去摸,真是把动作放轻了再放轻,“真的有孩子了?”

贾敏低声说:“我还不十分确定,不过这几天早上起来都有些难受,又渴睡,常常想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吃。我回家跟贾母她们咨询过了,都说应该差不多了。”

“我立刻就去请个太医回来。”林如海挑帘就打算下床。被贾敏一把拉回去了。“你当这是现代么,随便出去买张试纸,一试就能知道了。真想摸脉摸得准,怎么也得二个月以后吧。不过。我明天该到小日子,自从回到这里,一向都很准儿,若是不来。应该就差不多了。”

林如海被贾敏一说,只能又坐回床上,一晚上连觉怎么怎么睡。就一直盯着贾敏的肚子瞧。第二天,更是连出都不出去,就这么跟着贾敏,两眼不错神的看着她,端茶倒水,伺候得那个周道,让贾敏身边的丫头都觉得自己没有用武之地了。

眼巴巴的看了一天,林如海晚上问贾敏,“来了么?”

贾敏摇了摇头,十分想说,就是想来,也被你给吓回去了。

“哦吔。”林如海十分的想欢呼,被老婆眼睛一瞪,声音就压了下来,不过就这也没挡住,他在了床上前滚翻后滚翻的,好好折腾了一翻。

连着两晚没怎么睡好,林如海却十分的亢奋,十分想跟人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又因为消息还没确定,必须得憋着,让他十分难受。

一连盯了五天,贾敏的小日子也没到,反到嗜睡情况严重了,每天中午不到饭点,眼睛就睁不开了。面对这种情况,林如海一面接着亢奋,一面努力跟着自己老婆,力争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不能让她有一点不适的情况发生。

林侯也就是在儿子中举之后,高兴了那么一阵子,接着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当他听说,儿子已经在家里宅了半个月,天天除了腻着老婆,什么也干时,就愤怒了,把林如海叫来一顿臭骂。

林如海十分委屈,“不是您说,想要早点抱孙子么?”

“那用得早你白天也围着你媳妇转?像什么样子!”

“我媳妇她不是可能有了么!”林如海十分的理直气状。

然后林侯惊了,一把抓住自己儿子手,眼睛瞪得老大:“你说什么?”

“我说,我媳妇她可能有了!”

“你怎么知道,请太医看了么?”林侯得到儿子的确切回答,又开始满地画圈,搓了半天手,才想起来。

林如海老实的说:“还没,不是说,得二个月以后再看得准么?”

“蠢,孙太医在方面最善长了。”林侯又骂了儿子一顿,派人火速去请孙太医过来。

在父子两人的坐立不安中,请孙太医那位回来了,老实道:“孙太医被宁王府请去了。”

林如海一愣,萧小七?

林侯气得说:“那你不在孙太医家里等着,回来做什么!”反正,他今天一定要知道,儿媳妇肚子到底有没有货。

下人被骂去接着蹲守了,林侯和林如海两人接着画圈的画圈,发呆的发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跑进来,林侯一下子停住脚步,才想问:“孙太医请来了没?”

就见跪下的人是二管家王安,脸上全是不安之色,“老爷、大爷,刚刚荣国公府派人报信,说是荣公病危,怕是要不好?想请奶家去!”

林侯:“”

林如海:“你再说一遍?”

“荣公病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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