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小仙 - xp1024.com
《红尘小仙》


第一章小村外来客

太阳傍着西山,恹恹欲坠。

如血的残阳铺撒在金黄的沙漠上,一粒粒的沙子,在夕阳的轻吻中变得软若一滴多情的泪。

远处,一缕青烟直直的冲上云霄。

“当,当,当!!!”

清脆的打铁声打破了傍晚静谧的时光。

声音是从沙漠边缘的一个草房内传出。在草房后面,约莫三里路,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这里人都叫“入云峰”。

山脚下有十多户人家,零零散散的,榜山而建。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猎户,据说他们的祖先避秦时乱时便来到了这里,到现在已经生活了一千多年了,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

唯有靠沙漠而居的铁匠是外来人。

铁匠姓冯,是个瘸子。在一个雨过天晴的傍晚,打猎归来的张猎户在山脚的溪边发现了冯铁匠。不,那时候,他还不是铁匠,只是一个被溪水从不知名的地方带到了这里来的“尸体”。

张猎户救了他一命。

对于这个外来人,村里人都很好奇。他们都想知道,他是从哪里来,怎么就来到这里?他来的时候是自己晕倒了,不小心跌进了水里;还是遭到了别人的陷害?

面对村里人七嘴八舌的询问,他用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代替他的回答。

三天后,这个人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时,他悄无声息的走了,就像他悄无声息的来。

在村里人快要将他忘记的时候,他又出现了。这次,他走的是从外面进山的唯一小道,这里人称之为“红尘峡谷”。

他手里拿着一根白桦树枝,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随他一同出现在村里人眼帘的还有一个孩子,三五岁的样子。

孩子虽然衣着破烂,蓬头垢面,但从他的脸部轮廓中可以断定,孩子的相貌应该很清秀。

他们脚上的鞋子都走破了,显然,他们是从遥远的地方而来。

他领着孩子来到张猎户家里,把身上仅有的一些银子摆放在张猎户面前。看到银子,张猎户的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张猎户忙活了大半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我姓冯,你可以叫我冯瘸子。这是我儿子,我父子两想在这里安家。这些银子归你了,你能帮我建一座草屋吗?”

从冯瘸子的说话口音中,张猎户听出冯瘸子是京都人。当年,张猎户曾猎得一只白毛狐狸,为了能多买些银两,张猎户便跋山涉水来到了京都。

京都繁华和富饶让张猎户过目不忘,更让他心生向往。所以,当他听这位来自京都的冯瘸子说要在这里安家落户后,他极为不解。

一个京城的人为什么要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住啊?

张猎户很想知道其中的缘由。同样,当张猎户询问这个问题时,冯瘸子用微笑代替了他的回答。

在张猎户的帮助下,在沙漠的边缘,一座草屋很快就拔地而起了。张猎户同样不理解,冯瘸子为什么要靠沙漠建造草屋?

在冯瘸子入住草屋的那天晚上,他邀请了全村的人去他草房里喝酒吃肉。

“鄙人冯瘸子,自幼流浪,四海为家。今日偶遇此地,顿时心生留恋。感谢诸位乡邻不弃,允许鄙人在此安家。此中大德。鄙人无以为报。特设酒宴,以答谢众乡邻的想留之情。”

冯瘸子举起酒碗,连着喝了三碗。村里人也都很豪爽,陪着冯瘸子喝了。三碗下肚,冯瘸子有些晕乎。他跑进草屋,把那个孩子拎出来,双手掐着孩子的腰,把孩子放在桌上。

“小子,乡亲们都来了,是给咱们爷俩面子,你也陪着他们喝一碗酒。”冯瘸子拎起酒坛子,边晃悠边倒酒。倒酒碗里的酒,有一半都洒了出来。

孩子或许是被冯瘸子的话吓到了,或许是被前来的诸多乡邻吓到了。他紧缩着脑袋,耷拉着头,小手握成拳头,放在胸前,整个身子瑟瑟发抖。

冯瘸子端起碗,递给小孩。小孩没有接过去,他只是用眼睛看着冯瘸子。

“啪!!”

冯瘸子用巴掌使劲拍了桌子,桌上的碗筷都被震到地上了。孩子打了个一个冷战,脑袋缩的更紧了。

“伸出手,给我端着。”冯瘸子怒道。

有些人看不下去了,忙过来劝说冯瘸子。

“冯瘸子啊,他还是个孩子,不会喝酒呢。你就算了吧。”

“对啊,算了吧,算了吧。”

“不行,不行。”冯瘸子摇晃着蒲扇大小的手掌,眯着眼睛说,“男人,应该从小就得喝酒。不会喝酒那还能叫男人啊?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冯瘸子身子微微前倾,脑袋伸的很长,眼睛在众猎户身上扫来扫去。从冯瘸子的目光中,众猎户忽然有一种被猎狗直视的感觉,他们的后背一丝丝的寒意。

孩子是他的,既然他不心疼,我们操什么心啊?众猎户具是这般想法,也就不再劝说。冯瘸子收回目光,转身端起桌上的酒,递给小孩。小孩缓缓的伸出手,接过酒碗。他的小眼睛看着众猎户,众猎户也都看着小孩。

停了半柱香的功夫,小孩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酒。或许是他喝的太猛了,或许是他从来就没有喝过酒。酒没有咽进去,反而呛了出来。小孩不停的咳嗦,脸都憋红了。

“哈哈!!!”

看到小孩狼狈的样子,冯瘸子大笑。众猎户也都陪着冯瘸子笑。在众人的笑声中,小孩从桌子上跌下来,他赶紧爬起来,跑到一个墙角,默默的哭泣。

“给你。”

正哭着呢。小孩听到有人同他说话。小孩忙抬起头,眼前站着一个小女孩,年龄和他差不多大,穿着红色棉袄,头上扎着两个马尾辫。

小女孩手里拿着一个手帕,手帕有些脏,是小女孩用手的。男孩看了看女孩手里的手帕,又看了女孩一眼,男孩没有接。他用自己脏衣袖擦了擦眼泪。

“你不要哭了,阿爹说人哭的时候就会很丑。小孩子,很丑了大人就不喜欢了。”小女孩说。

听了小女孩的话,男孩的牙齿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他低着头,看到衣袖上有一个泥点,他用小手不停的扣你泥点。仿佛,对于小男孩说,世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要把衣袖上泥点去掉了。

至于眼前的这个小女孩,男孩觉得她的存在很不真实,像是在梦里存在的一样。

男孩子经常做梦,尤其是冯瘸子打他后,他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然后就做梦了。在梦里,他会梦到很多的美好的东西,醒来后就都不存在了。男孩认为,他现在一定也是在做梦,不然他不会看到这么美好的女孩子。

“我叫木蓉,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女孩问。

女孩的声音又飘进了她的耳朵,是那么清脆悦耳,像他来的路上,听到的泉水之声。

“阿狗。”男孩小声的说,声音之小,连他自己都听不到。小女孩更是听不到了。

“我没听清,你能再说一遍吗?”小木蓉很认真的看着这个叫阿狗的男孩,问。

男孩沉默的了片刻,终于鼓起了勇气。他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小木蓉,大声的说:“我叫阿狗。”

“好啊,我知道了。我就叫你阿狗哥吧。”小木蓉很自然的说,“阿狗哥,告诉你一个秘密,以后你要是在想哭的时候,你就抬着头看星星。这样,你的眼泪就不会流出来了。”

随即,小木蓉把嘴巴靠在阿狗的耳朵旁,并用一只手挡着,小心翼翼的说,“这是我阿爹告诉我的秘密。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

阿狗想了想,问:“要是老爹问我,我能告诉老爹吗?”

“这是咱们两个的秘密。我不想让你老爹知道。”木蓉撅着小嘴巴说。

“好吧,我答应你。我不告诉老爹。”阿狗伸出一个手指,说,“咱们两个拉钩。拉过勾后,这个秘密只属于咱们两个人了。”

“我相信你,你是最诚实的人,你是不会骗我的,是不是?”

木蓉边说话边伸出一个手指,就在她要去拉阿狗的手指时,木蓉听到她的阿爹木昇的喊声:“阿蓉,你在哪里啊?阿蓉!!”

“阿爹喊我呢,我要走了。”小木蓉放下抬起的小手,说。

“以后,我还能看到你吗?”阿狗眨着眼睛,问。

“阿蓉,你给我出来,阿蓉。”木昇的喊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了。

“爹,我在这里呢。”听到阿爹急切的呼唤,木蓉转身跑了,把自己要和阿狗拉钩的事情给忘记了。

阿狗的手指还在半空停着呢。看着木蓉渐渐远去的身影,阿狗缓缓的放下了手指,神情间有些怅然。

第二章黑袍道人

猎户们都走了,空气渐渐的安静了。阿狗悄悄的来到冯瘸子跟前,站着不语。

冯瘸子也喝大了。他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指着阿狗。说:“你把这些盘子碗筷都给老子收拾利索了,你才能去睡觉。老子先去睡了,记住,要全部收拾干净啊。明日,老子醒来要是看到你没有收拾干净,看老子打断你的腿。”

冯瘸子摇晃着走到草屋门口,他扶着门框,转过身,说:“明日老子要早起。你记得喊醒老子啊。”

“我知道了。老爹。”阿狗答应着。

夜越来越凉,也越来越静。

阿狗一个人收拾着碗筷,耳旁是冯瘸子的鼾声和来自沙漠深处的风声。

沙漠水源匮乏,整个村子了的人吃水都是要去山脚下的小溪里的水。从草屋到小溪边,要走三里路。阿狗提着木桶,去小溪打水。

木桶很大,都要到阿狗的胸口了。阿狗只能高举着手才能让木桶离地。去的时候,木桶是空的,阿狗双手举着木桶,还不怎么费劲。回来时,装了水的木桶对于阿狗来说就很麻烦了。对于阿狗来说,便是不小的挑战了。一路上,木桶不时的磕到他的膝盖,等到了草屋,他的膝盖都被木桶磕破了。打来的一桶水也只有半桶了。

等把碗筷洗刷干净。天也要亮了。阿狗伸了伸懒腰,他怕自己睡着,就在自己脸上打了两巴掌。冯瘸子临睡前,可是交代过要早早的喊醒他。阿狗知道,天亮后,自己若是没有喊醒阿爹。阿爹的巴掌会把他的牙齿给打下来。

阿狗的担忧并不是杞人忧天。在他们来这里之前,冯瘸子要阿狗端洗脚水,阿狗端来的洗脚水有点凉了。冯瘸子一脚把阿狗的肋骨给踹断了。所以,对于冯瘸子的话,阿狗是一点都不敢违背。

沙漠的天亮的早。天空中最后的一个星辰落下,天便亮了。

阿狗喊醒冯瘸子后,冯瘸子并未睡饱。他让阿狗把饭做好,他自己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吃过早饭,冯瘸子带着阿狗去了附近的一个叫“鬼不扰”的集市。

阿狗居住的地方叫“桃源村”,在黑齿国的边陲。村子很偏僻,并且还有一座大山相隔,这里的人时常被山那边的繁华红尘给遗忘了。除了每三年一次,地方官来收钱粮的时,会赶着一辆马车,拉走上缴的货物。平时,根本不会有人来“桃源村”。

“鬼不扰”集市距离“桃源村”有十多里路,平时,这里的人要去买生活用品时,便会背着一个竹篓,穿过“红尘峡谷”,再走上五里路,变到“鬼不扰”了。

今日去“鬼不扰”,冯瘸子买了一口大锅,一把大铁锤。回去后,冯瘸子就把大锅给支上了。然后,冯瘸子找“桃源村”唯一一个会写字的人在一块木板上写了“铁匠铺”三个字。

从此以后,冯瘸子就变成了冯铁匠。

除了对自己的孩子不好,冯铁匠对乡亲们都很好。不仅说话和善,有时候,乡亲们让冯铁匠打造一些打猎用的刀箭之类的东西,冯铁匠也不收取他们的钱。

“鄙人来这里居住,已经够麻烦你们了。哪里还能要你们的银子啊。”这是冯铁匠常说的一句话。

除了打造猎户们的用具。冯铁匠最主要的工作是打造刀和剑。尤其是冯铁匠打造的剑,剑刃薄,剑锋利。用张猎户的话说,剑体轻薄,如两汪秋泪,甚是漂亮。

每次打造好一把剑,冯铁匠都会让阿狗去“鬼不扰”买一只大红公鸡。冯铁匠用大红公鸡的血洗剑刃。

“只有被血洗礼过的剑,才是一把真正的剑。”冯铁匠一手端着鸡血,一手拿着长剑,很严肃的说。

由于冯铁匠腿脚不便,他打制好的剑便会让阿狗拿去“鬼不扰”卖。每一把剑冯铁匠都是给阿狗规定好了价格。阿狗只能高于冯铁匠规定的价格卖,而不能低于他规定的价格。

这一日,冯铁匠把两把剑丢给阿狗。

“那把长剑卖二两银子,那把短剑卖一两银子。今日你必须给老子卖出去,卖不出去,你就别回来了。”冯铁匠的话不多,但都很实在。

阿狗正要问冯铁匠为什么长的二两,短的反而一两呢。冯瘸子说完便转身回到草房里,并没有给阿狗提问的机会。

“鬼不扰”虽小,但很热闹。十里八乡的人都来这里交易。

阿狗每三五日便来这里买刀剑,是以,集市上的人都认识他了。渐渐的,阿狗也不腼腆了,他从旁边那个卖猪肉的刘大胆学到,买东西的关键不在于你的东西有多好,而在于你会不会吆喝。

好比他的猪肉,若全部是肥肉,他会说他的肉是做出来的红烧肉是肥而不腻;若是骨头,他便说他的肉是做糖醋排骨的不二之选。总之一句话,没有不好的货物,只有不会吆喝的店家。

在刘大胆的熏陶下,阿狗也学会了吆喝。比如,一把普通的剑,阿狗会说成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当然,他所会的这两个词语还是冯瘸子现教给他呢。

“小子,你的剑真的能削铁如泥?我看你是吹牛吧。”阿狗眼神一错,一个黑袍道人站在他跟前。阿狗抬头,看到一个歪眼斜眉,嘴长龅牙的黑袍道人站在跟前。

“你从哪里来的?我怎么没看到你啊?”阿狗问。

黑袍道人阴阴一笑,然后,用手指着天空。阿狗抬头张望,蔚蓝的天空,漂浮着几朵白云。阿狗明白黑袍道人的意思了,黑袍道人是说他从天上而来,但阿狗并不相信。

“你这个人,这么大了还吹牛啊。”阿狗笑着说。

黑袍道人没有理会阿狗的话,他笑了笑,问:“小子,你这剑很厉害吗?”

阿狗郑重的点点说:“当然很厉害了。”

“你这把见能杀人吗?”黑袍道人继续问。

阿狗左右张望,他看到一旁刘大胆卖猪肉用的案板。阿狗眼珠转动,想到一个办法。他从黑袍道人手中接过长剑,转身走向案板,在黑袍道人和刘大胆的注视中,阿狗举起手中的剑,把案板的一个脚给砍了一下来。

刘大胆不干了。他三两步走到阿狗跟前,一把攥住阿狗的衣服,怒道:“狗日的,你小子是不是找死啊?”

“大叔,你消消气。他不信我的剑能杀人,我只是让他看看,我的剑可厉害了。”阿狗解释说。

阿狗常来这里卖剑,早就和刘大胆混熟了,刘大胆也不会真的就揍阿狗。他吓唬了阿狗两句,便松开阿狗,把目光转向黑袍道人。

“我说道长,你真想要这把剑?”刘大胆问。

“贫道是想要这把剑。不过,贫道觉得,他的这把剑杀不死人,贫道就有些犹豫,要不要买这把剑了。”黑袍道长摇摇头说。

“我的剑都把这么厚的木板砍下来了,你还说不能杀人?”阿狗捡起地上的被他用剑看下来的木板,递给黑袍道人跟前,大声的质问黑袍道人。

黑袍道人笑了笑,说:“你的剑把木板给砍下了又能说明什么啊?贫道想知道你的剑能不能杀人?要不这样,你现在用这把剑杀一个人。若是能把人杀死,我就买了你的剑。”

听了黑袍道人的话,阿狗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刘大胆拉着阿狗,小声的说:“别理他,我看这些人一定是疯了。”

黑袍道人微微一笑,说:“小伙子,你这个人不地道啊。小小的年龄,怎么可能骗人啊?我看你小子贼头贼脑,一定是没有父母教养吧。今日,贫道就代你父母说你两句,以后卖东西,千万不能撒谎啊。撒谎的人就像小偷一样,最可耻了。”

黑袍道人的辱骂彻底的激怒阿狗了。他挣脱了刘大胆抓着他的那只手,怒冲冲的跑到黑袍道人跟前,仰着头,大声的问:“我没有撒谎,你为什么要骂我?”

“好啊。你没有撒谎,你现在就杀个人给贫道看看啊。”黑袍道人用鄙夷的眼光看着阿狗说,“贫道就站在你跟前,有本事,你就用你手中的长剑刺我吧。你要是能刺中我,我便承认你没有撒谎。”

黑袍道人的话把阿狗给绕晕了。阿狗想了想,说:“我又不认识你,我不能杀你。”

“你不是不能杀我。是你杀不了我。”和黑袍道人依旧用讽刺的语气说,“贫道就说了,你只会撒谎。你手中的剑根本就不能杀人。”

“你,你……”黑袍道人的话彻底把阿狗激怒了。阿狗用手指着黑袍道人,不知道该怎么反击了。

“我什么我啊,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黑袍道人说,“我就站在这里不动,你要是能杀了我,就证明你没有撒谎。不然,你就是一个只会撒谎的坏孩子。”

说完,黑袍道人冲阿狗笑了笑。阿狗心中的气啊,都快要让他爆炸了。他体内的血涌上了脑袋,眼睛也有些恍惚了。他看到了一大片的血,还有很多的人头,有的在臭水沟里躺着,有的在树上挂着。那些人头都在冲他笑,冲他喊:你是个骗子,你是个骗子。

“我不是骗子。”

阿狗大喊。与此同时,他举着手中的剑,朝黑袍道人刺去。在阿狗举剑的同时,刘大胆便朝阿狗扑过去。阿狗剑距离黑袍道人的心脏只有一寸了,刘大胆把阿狗扑倒在地。阿狗手中的剑划着黑袍道人的衣服落在地上。

“臭小子,你是不是疯了。”刘大胆冲阿狗怒吼。“光天化日之下,你就杀人。你是不是想去坐牢啊。”

“是他看不起我,我才要杀他。”阿狗委屈的说。

“他是个……”

刘大胆本是压在阿狗的身上,他是要骂黑袍道人是个傻子,在他说话时,扭头一看,黑袍道人不见了。刘大胆后面的话也就没骂出来。

刘大胆爬起来,拍打着自己衣服,说:“你今天运气不好,你回家吧,明天再来卖。”

阿狗也爬起来,并捡起地上的剑,看着刘大胆说:“大叔,我真的不是骗子。”

“我知道你不是骗子。”刘大胆用手抚摸着阿狗的小脑袋说,“那个人就是个傻子,他的话不作数,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刘大胆的话给了阿狗极大的安慰。阿狗年龄虽小,可极有性格。并且,阿狗最烦别人说他是骗子了,因为阿狗时常想起木蓉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我相信你,你是最诚实的人。因而,阿狗便把诚实当成他生命中的重要品格了。

刘大胆用刀削下一块猪肉,递给阿狗说:“你今日没把剑卖出去。你老爹一定会骂你。你拿着肉回家,你老爹或许不那么生气了。”

“谢谢你,刘叔叔。”

阿狗从刘大胆手里接过猪肉,便拿着剑回家了。

第三章被迫杀人

穿过“红尘峡谷”时,阿狗看到有一块大石头把道路挡住了。大石头上放着一个黑色圆乎乎的东西。等阿狗走进,大石头上的黑物忽然站起来了。阿狗心里没有防备,吓得倒退了好多步。

黑物慢慢的转过身,阿狗看清所谓的黑物竟然是个人。不止是人,还是阿狗最不想看到的人,黑袍道人。

“小骗子,你走的好慢啊。贫道等你等得都睡着了。”黑袍道人冲阿狗笑了笑。

阿狗本来是很怕黑袍道人。可当他听到黑袍道人还喊他小骗子,阿狗怒了。当人一发怒的时候,便忘记了害怕。

“你给我闭嘴。”阿狗把刘大胆给他的肉放在地上,用手中的剑指着黑袍道人说:“刘叔说,咱们没有仇恨,我不能杀你。”

“是不能杀我还是你的剑不行,你杀不了我?”

黑袍道人从石头上跳下来,一步步的走到阿狗跟前。他挺了挺胸脯,说,“那个卖猪肉的说的话贫道我也听到了。他说,光天化日之下让你杀人,确实是难为你了。你看看,这里四下无人,我就在这里站着不动,你要是能杀了我,我就不说你是骗子了。”

阿狗的小脑袋瓜子被黑袍道人给弄迷糊了。他是见过有人要钱,有人要命,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要死。

“来吧,趁着现在没人看到,快点动手吧。”黑袍道人拍了拍胸膛,说。

阿狗捡起地上的猪肉,慢慢的后退,退到足够远了,阿狗大声说:“刘叔说你是个疯子,我不跟疯子说话。”

说完,阿狗撒腿就跑了。他一口气跑到了“红尘峡谷”的入口处,阿狗觉得,黑袍道人是追不过来了,他停下来喘口气。

“你不仅是个小骗子,你还是个胆小鬼。贫道真的搞不明白,那个小姑娘怎么会相信你的话啊。等贫道见了那个小姑娘,一定告诉她,你就是个小骗子。”

阿狗听到背后有人说话,他回过头,看到黑袍道人就站在他身后,面对微笑,看着自己。

黑袍道人说过的话阿狗都听到了。尤其是当黑袍道人说要告诉木蓉他是个小骗子时,阿狗心中的那把火又燃烧起来。

黑袍道人看到阿狗的眼睛慢慢的变红了。黑袍道人很是兴奋。

“找到了,贫道终于找到了。嘿嘿!!”黑袍道人喃喃的说,由于太过兴奋,他的脸都有些扭曲变形了。

阿狗已经把手中的剑举起来了,只是,他还没有下定决心是否要给黑袍道人最后一击。黑袍道人知道,是时候点燃阿狗的心中的“先天之怒”了。

“来吧,小骗子。快点杀了我。你杀了我,那个小姑娘就不会笑话你是个骗子了。”黑袍道人说。

黑袍道人的声音传入阿狗的耳朵里。让阿狗觉得很刺耳,阿狗又听到了好多的人头都在嘲笑他是个骗子。

“我不是骗子。”

阿狗大吼一声啊,然后,他举着剑,朝黑袍道人刺去。

黑袍道人没有闪躲,阿狗手中的剑直入黑袍道人的心脏。看着鲜血不停的从黑袍道人的身体里流出,阿狗吓傻了。他潜意识里往后撤了一步,长剑从黑袍道人的身子里拔出来,继而,一股鲜血从伤口处喷出。阿狗身子一哆嗦,一屁股坐在地上。黑袍道人把手伸进伤口里,从身体里拿出一个红色的东西,那东西在黑袍道人的手中还一颤一颤的跳动。

黑袍道人一手托着红色东西,慢慢的来到阿狗跟前。黑袍道人小声说:“孩子,张开嘴巴。”

阿狗像是中了黑袍道人的魔法,乖乖的张开嘴。黑袍道人把红色的东西塞进阿狗的嘴里,然后用手拍了拍阿狗的后背,阿狗只觉得那个东西一下子就进了自己的肚子。

“天地不仁,万物失魂。以汝之怨,养蛊之魂。妙哉,妙哉。哈哈哈……”

黑袍道人念完一段话,身子一闪,便没了踪影。

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对于阿狗来说,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唯有地上的血告诉他,那不是梦。好一会,阿狗的手脚能动弹了,他用手指扣着自己的喉咙,想把咽下去的那个红色的东西给吐出来。费了半天的力气,除了让自己吐出一些酸水,什么都没有吐。

眼看着太阳快要下山了,阿狗着急忙慌的往家里赶。走到家门口,他才想起,自己的剑还有刘大胆给他的猪肉,他都忘记拿了。

冯铁匠已经把饭做好了。他一个人正坐在门口喝酒呢。阿狗低着头,站在冯铁匠身旁。冯铁匠扭头,看着阿狗空空如也的双手,随问:“两把剑都卖出去了?”

“啊,嗯!”阿狗低着头,不敢看冯铁匠的眼睛。

冯铁匠把手伸过来,说:“拿来吧。”

阿狗知道,冯铁匠是朝他要银子。可是,他的剑没有卖出去,哪来的银子啊?

“老爹,你先别打我,好吗?”阿狗依旧低着头,他用余光看着冯铁匠说。

冯铁匠看着阿狗,脸色渐渐变得难看了。冯铁匠不耐烦的说:“我的银子呢?快点拿出来。”

“银子?老爹,剑没卖出去。”阿狗小声说。

“剑没卖出去?剑呢?”冯铁匠问。

“剑被我弄丢了。”阿狗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冯铁匠费了好大的劲才听清楚阿狗的讲话。冯铁匠站起身,一语不发的回到草房里,不一会,他就拿出了一条绳子。阿狗知道,冯铁匠又要吊起来打他了。阿狗乖乖的举起双手,任凭冯铁匠把他的手绑起来。

草屋左边有一颗老槐树,长出一支横着的树杈。冯铁匠将阿狗掉在树杈上,他找了一个木棒,慢慢的朝阿狗走来。

“老爹,我错了,你别打我了,老爹,我知道错了。”阿狗哭着说。

“小兔崽子,老爹我每天管你吃喝,拉扯你这么大。你竟敢跟老爹我玩这一手。你是不是把买剑的钱藏起来了?”冯铁匠已经来到了老槐树下,他一手拿着棍子,一手指着阿狗,说,“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不是把卖剑的钱藏起来了?”

“老爹,我没有藏。我发誓,我没有藏。”阿狗大声的说。

“不承认,老子今天就打到你承认为止。”

话音落地,冯铁匠句就抡起棍子,照着阿狗的屁股,上来就是一通猛打。

阿狗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毒打。根据他以往的经验,在冯铁匠打他时,他叫唤的越厉害,冯铁匠下手越狠。所以,现在冯铁匠在打他,阿狗干脆就不强忍着不出声了。

“让你不承认,让你不承认。”

冯铁匠边打边骂。越骂越生气。起初,冯铁匠的下手还是有些分寸,他怕打断了阿狗的骨头,只是用棍子打阿狗的屁股。后来,冯铁匠的怒火冲昏了他的理智,他也不管阿狗身上的那个部位,一通乱打。

不巧,冯铁匠的棍子打在阿狗的肚子上,只听得“咔嚓”一声,冯铁匠手中棍子断了。

冯铁匠吃了一惊。他手中的棍子约莫有手腕粗细,怎么可能把棍子打断啊?

“老爹,棍子都断了。你别打我了。”阿狗说。

冯铁匠本还想着,是不是自己下手太重了,把棍子给打断了。阿狗的这句话,无疑是一把干柴,又让冯铁匠心中的怒火给燃了起来。

“小兔崽子,你敢笑话你老爹。你给我啊等着,我再拿一根棍子,今日,我非得把你打死不可。”冯铁匠气冲冲的走出了院子,不多时,他拿了一个胳膊粗细的棍子,大步流星的走来。

看着冯铁匠的手中的棍子,阿狗的脸都变色了。这么粗的棍子,打在身上,连命都没有了。所以,在冯铁匠朝阿狗走来时,阿狗仿佛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阿爹,饶了我吧。求求你了,阿爹,你饶了我吧。”阿狗苦苦的哀求。

冯铁匠来到老槐树下,也不答话,抡起棍子,朝着阿狗的肚子砸来。

“当!!!”

一声巨响。冯铁匠的棍子像是砸在了一块铁上,震得他虎口发麻,他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中的棍子,不偏不正,落在冯铁匠头上,把冯铁匠给砸晕了。

冯铁匠的一棍子,把吊着阿狗的那个树枝给震断了。阿狗掉在地上。他怕冯铁匠醒过来还要打他,趁着冯铁匠昏迷,阿狗站起来,跑出了院子。

天已经大黑了,从沙漠深处吹来的风,带着阵阵的冷意。阿狗并不喜欢这里,尤其是晚上,当他凝视着沙漠时,就感觉到那是一个黑色的怪物,随时都有可能将他吞没。

为了不让冯铁匠找到他,阿狗朝山脚走去。

山脚处零星的分布着一些房屋,那是“桃源村”的猎户们的家。阿狗来这里快要三年了,他还没怎么来过这里。一是他每天都跟着冯铁匠屁股后面,忙着打铁卖剑,没有时间;其次,冯铁匠也警告过他。不让他来这边。用冯铁匠的话说,当地人都很坏,不要和他们交谈,以免被当地人给骗了。

对于冯铁匠的话,阿狗并不怎么相信。因为在冯铁匠说当地人很坏时,阿狗想到了木蓉。像木蓉那么好看的女孩子,怎么会很坏啊?

阿狗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刚才又被冯铁匠打了一顿,他托着疲惫的身子,靠着一个矮墙,慢慢的睡着了。

第四章白灵

阿狗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被人带到一个红陌生的地方,四周都是红色,像血一样的红。

红色的天空,红色大地,红色的树木,红色的河流……

河流里漂浮着一个个的头颅,每一个头颅都在冲他笑,冲他喊:你是个骗子,你是个骗子。

在众多的头颅中,阿狗看到一个熟悉的,漂亮的头颅,是木蓉,她也冲她喊:你是个骗子,你是个骗子。

阿狗想为自己辩驳,可是,他发不出声音。阿狗急了,然后,他就醒了。

“阿狗哥,你怎么在这里睡觉啊?”

一个温柔的声音传入阿狗的耳朵。声音是如此的暖,像三月的风,带着满山的花香,一下子就芳香了阿狗寂寞的心。

阿狗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漂亮的脸蛋出现在他面前。

“你是木蓉吗?”阿狗当然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木蓉了,只是,他觉得木蓉的出现对于他来说,太过幸福,他已经不敢相信幸福了,他怕这是一场梦。

“阿狗哥,你怎么躺在这儿睡了?”木蓉手里拿着一个用橘子皮做成的小小的灯,小小的灯烛在夜风中来回的摇晃,仿佛随时都要灭了。

木蓉的话让阿狗想到自己的困境。不回去会饿死,回去会打死。可是,他还不想死啊。尤其是看到木蓉后,阿狗想到了世界的美好,他更不想死了。

阿狗哭了。

他咬着嘴唇,极力的忍者,不让自己在木蓉面前哭出来。可他只能控制住声音,控制不出泪水。

“阿狗哥,你别哭了。你一哭,我也想哭。”说话间,木蓉的眼泪就流了出来阿狗边哭边用眼睛偷偷的瞧木蓉,。微微的灯光中,木蓉的眼泪像一个个晶莹的琥珀,一颗颗的从她俏丽的脸上滑落。

“我不哭了。”阿狗不想让木蓉跟着自己的哭泣,他还记得木蓉曾经对他说过的那句话,哭泣的小孩就不漂亮了。他可是希望木蓉永远都是漂漂亮亮。

阿狗用破烂的衣袖擦了擦眼泪,冲努力的挤出一丝丝的笑容了。

阿狗脸上怪异表情把木蓉逗笑了。看到木蓉笑了,阿狗也跟着笑了。这次,他的笑是真诚的,爽朗的,发自肺腑的。

“大晚上的,你不在家里呆着,来这里干什么啊?”阿狗问。

“白灵不见了。我找白灵呢。”木蓉的脸忽然有些着急了,她站起身,说,“阿狗哥,我不能陪你说话了,我要去找白灵了。”

木蓉转身要走。

“等一等。”阿狗从地上爬起来,说,“我跟你一块去,行吗?”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你啊,阿狗哥。”

木蓉太兴奋了,她转过身,伸出双手,不由的抓住了阿狗的手。阿狗的手被木蓉的小手攥着,他感觉到从木蓉手心中传来的温度,还有皮肤滑滑的好感。

阿狗心竟然有些慌乱了。他忙把手从木蓉的小手中抽出来,说:“我帮你拿着小桔灯。”

木蓉把小桔灯递给阿狗,她跟在阿狗身后,一只手紧紧的拉着阿狗的衣服。行走在荒芜的沙漠边际,阿狗忽然觉得很了不起了,现在,就算是有老虎出现,他也不会畏惧,因为他要保护身旁的这个女孩子。

木蓉告诉阿狗,白灵一条白色小狐狸。

“我没有见过狐狸,她长得好看吗?”阿狗问。

“白灵可漂亮了。”

说起白灵,木蓉就很快乐了,她实在是太喜欢白灵了。阿狗能够感觉到木蓉的快乐,因为提到白灵,木阿狗听到的蓉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很轻松了。

“白灵有着一个大大的耳朵,明亮的眼睛,对了,尤其是白灵的尾巴,可好玩了。爹爹说,他打猎这么多年,还从来都没有见过像白灵那样好看的小狐狸呢。阿狗哥,我敢保证,你若是见到了白灵,你一定也会喜欢它。”

听了木蓉的话,阿狗也动了好奇之心。他扭头看着木蓉,问:“白灵的尾巴有什么奇怪之处啊?”

“白灵有九条小尾巴呢。”木蓉得意的说。

“九条尾巴?”阿狗撇了撇嘴巴,不削的说,“你就吹牛吧。哪里有九条尾巴的狐狸啊?”

见阿狗不相信自己的话,木蓉急了。她瞪大眼睛,很认真的说:“阿狗哥,我真的没有骗你,白灵真的有九条尾巴。爹爹告诉我,做人最重要就是讲实话,不能骗人。”

木蓉的话让阿狗想到了黑袍道人。随即,阿狗的肚子像是被人踹了一脚。

“哎吆!!”

阿狗一声惨叫。然后,他用手捂着肚子,慢慢的蹲下。小桔灯也掉在了地上,好在没有灭。木蓉捡起小桔灯,照着阿狗的脸,她看到阿狗脸色苍白,并且有汗珠渗出。

“阿狗哥,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木蓉看着阿狗,一脸的担忧和恐惧。

不一会,阿狗的肚子便不痛了。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珠,缓了口气,慢慢的站起身,说:“我没事了,咱们快去找你的白灵吧。”

木蓉看着拿眼睛上下打量着阿狗,仍是担心的问:“阿狗哥,你确定你真的没事吗?”

阿狗用手在木蓉的脸蛋上轻轻的刮了下,笑着说:“傻丫头,我真的没事。把小桔灯给我。”

木蓉又把小桔灯交给了阿狗,两个人沿着小道来到了溪边,木蓉用手指着前面的山峰说:“爹爹就是在那边的一个树洞里发现了白灵。”

阿狗点头,说:“嗯,咱们去那边看看。或许树洞就是白灵家呢,白灵想家了,就回去了。”

顺着小溪,有一条上山的小径。虽然每日都有当地的猎人顺着这条小径上山,但由于小径太过陡峭,并且还有一些杂草,两个人爬上是费了好大的力气。半道上,木蓉还摔了一跤。

终于来到白灵的“家”了。那是一颗很大很大的榕树,阿狗抬头,都没能看到榕树的枝头。榕树是临崖而长,它的树根紧紧的盘踞着山石,树身则探出去,悬在山崖上方。

“这里就是白灵的家吗?我怎么没有看到白灵啊?”阿狗疑问道。

“你跟我来。”木蓉从阿狗手中接过小桔灯,走在前面。在靠近山体的一侧,有一个小洞,木蓉先钻进洞里,阿狗也紧跟着钻了进去。洞口很小,可里面很大。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阿狗在后面边走边问。

“是我阿爹发现这个地方。”木蓉说,“有一次下大雨,把阿爹困在了山里。他就来这里避雨,然后,阿爹就看到里面躺着一个白狐狸。。”

“白狐狸是白灵吗?”阿狗问。

木蓉摇摇头,说:“不是白灵。是白灵的妈妈。后来,白灵的母亲死了,白灵还不能养活自己,爹爹就把白灵带回了家。”

“白灵的妈妈怎么就死了?”阿狗接着问。

“我也不知道。爹爹没有告诉我。”边说话,两人边来到了山洞的深处。阿狗眼尖,看到不远的角落里有一个小白点。

“那是白灵吗?”阿狗用手指着小白点,问。

木蓉举着小桔灯走过去,果然,小白点是一个卷缩着的狐狸。

“白灵,白灵。”木蓉拿着小桔灯朝白灵跑去。到了白灵跟前,木蓉把小桔灯放在地上,弯腰轻轻的抱起白灵。木蓉用一个胳膊揽着白灵,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白灵的白毛。

阿狗捡起小桔灯,他凑过去,仔细端详着木蓉怀里的白灵。白灵却是很好看,就像一团白绒绒的棉花。

“我可以摸摸它吗?”阿狗问。

木蓉把手指放在嘴上,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小声的说:“阿狗哥,你小点声说话,白灵睡着了,别把白灵吵醒了。”

随即,木蓉又小声说:“阿狗哥,你可以摸白灵,不过你要轻轻的啊,别弄痛它了。”

阿狗心想,我只是轻轻的摸它,怎么会把它弄痛了啊。看着木蓉一脸认真的样子,阿狗觉得木蓉太可爱,甚至于比木蓉怀里的白灵都要可爱。

阿狗伸手,小心的摸了摸白灵的毛,果真很软,也很滑。随即,阿狗把注意力放在了白灵的尾巴上。

“一,二,三,四……”

阿狗认真的数着白灵的尾巴。果然如木蓉所说,白灵是有九个小尾巴。

“阿狗哥,咱们走吧。”木蓉小声的说。

阿狗一手扶着木蓉,一手拿着小桔灯,两人小心的走出了树洞。阿狗又回头看了眼榕树,感叹说:“这棵树真的好大啊。”

“爹爹说,这棵树活了一千多年呢。”木蓉说,“谁知道呢,反正咱们都活不了一千年。”

“一千年啊。怪不得长这么高了。”阿狗又抬头仰望,刚才,他没能看到榕树的枝头,现在,他想找到榕树的枝头。可惜,他这次又要失望了,榕树就像一根挺拔的柱子,直直的插入苍穹。阿狗心中一动,忽然有了奇怪的念头:如果,顺着这颗大树,是不是就可以上天了?

阿狗仰望了天空,天空深邃,繁星点点。

第五章渡劫

两人正要离开树洞时,白灵忽然从木蓉怀里跳到了地上。

木蓉一惊,忙说:“阿狗哥,白灵跑了。”

阿狗就站在木蓉身旁,他是看到白灵从木蓉怀里跳到地上的整个过程,他忙举着小桔灯,跟在白灵后面。白灵蹦蹦跳跳,朝着树洞跑去。阿狗心想,他们刚把白灵从树洞里抱出来,若是再让白灵钻进树洞里,便会很麻烦了。是以,阿狗紧跑两步,绕到白灵前面,挡住白灵去树洞的路。

白灵抬起头,眼睛盯着阿狗,嘴里发出“吱吱”的声音。

阿狗蹲下,柔声说:“白灵,我们是来带你回家,并不会伤害你,你要乖乖的跟我们回家哦。”

话毕,阿狗瞅准时机,猛然出击,伸手去抓白灵。白灵退后两步,阿狗扑了空。阿狗正要收手,白灵忽然跳起来,在阿狗手上咬了一口。

“哎吆!!!”

阿狗没有防备,被白灵偷袭成功后,发出了一声惨叫。

听到阿狗的叫声,木蓉跑过来。她看到阿狗的手上在流血,忙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帮阿狗缠住手上的伤口。

“阿狗哥,对不起啊,你跟我来找白灵,害得你受伤了。”木蓉自责的说。

阿狗忍着痛,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故作轻松的说:“一点小伤,不痛的。”

“怎么会是这样啊?”木蓉不解的说,“白灵很老实,它从不咬人。怎么就忽然咬了你一口啊?”

“白灵呢,白灵跑哪里去了?”阿狗问。

两个人光顾着阿狗的伤了,一不留神,白灵不见了。木蓉把两手做成喇叭状,放在嘴上,大声的喊:“白灵,你出来啊。我是木蓉,我来找你了,你出来啊。”

阿狗也跟着喊:“白灵,你出来啊,我不会伤害你的。白灵……”

喊了半天,白灵愣是没有出来。阿狗叹了口气说:“我觉得,喊咱们是喊不出来了。咱们还是四下找找吧。这里既然是白灵的家,它就不可能跑远。”

木蓉点点头,说:“阿狗哥,我听你的。”

阿狗打着灯笼,绕着榕树找了一炷香的功夫,阿狗听到木蓉大口喘气的声音,阿狗回头,看到木蓉双手掐着腰,正不停的喘气。阿狗知道木蓉是累了。

“木妹妹,你累了,先坐下歇会吧。我自己去找白灵。”阿狗说。

木蓉确实是累了,她找了一个光滑的石头,坐在石头上边喘气边问:“阿狗哥,你不累吗?”

木蓉这么一问,阿狗还真有些惊讶了。在见到木蓉前,阿狗确实是又累又痛。毕竟,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又加上冯铁匠的毒打,累是可以理解。

此刻,阿狗竟然不觉得累了,他一天都没有吃东西,可他也不觉得饿了。他总觉得肚子里有一团火,让他忘记了饿,也忘记了疲劳。

“我不累。”阿狗说,“你就在这里坐着别动,我再去附近找找。等我找到了白灵,我就来这里和你会和。”

木蓉点点头,说:“阿狗哥,我听你的话,我在这里等你。”

阿狗提着小桔灯,又去榕树的另一边寻找了。这次,阿狗的运气不错,不多大会,他就在一块大石旁的草丛中看到了白灵。

白灵把小小的身子紧缩在石头的缝里,要不是阿狗眼尖,还真的找不到了。刚被白灵咬了一口,阿狗不敢贸然的抓白灵了。

他提着小桔灯在外面,白灵则躲在大石头下面,一人一狐,相互对峙了一炷香的时间。

穆然,阿狗看到白灵的眼神中有了恐慌。随即,一道闪电如利斧般劈向白灵藏身的那块大石。闪电过后,大石劈成两半。

白灵把头埋在地上,整个身子不停的颤抖。

又一道闪电划过长空,劈向大石。闪电过后,大石碎裂。

阿狗惊呆了。

晴朗的天空,怎么会有闪电?

“吱吱……”

阿狗听到白灵发出的叫声,很是凄凉。像是在求饶,又像是在喊救命。

阿狗忽然不害怕被白灵咬了。即便是,再被白灵咬一口,阿狗也要把白灵带走。阿狗有一种直觉,在不把白灵带走,白灵真的就要被闪电给击中了。

阿狗靠近白灵,在阿狗弯腰要抱白灵的瞬间,又一道闪电下来了。阿狗抬起头,分明的看到闪电从深邃的天空中直直的朝下延伸,伴随着闪电,阿狗隐隐听了“咆哮”声,一种像风吹沙粒的声音。阿狗在沙漠旁居住了两三年了。对于这种声音,他太熟悉了。

为了不让闪电劈到白灵,阿狗忙拎起白灵,抱在自己怀里。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闪电本是垂直的往下延伸,快要到达阿狗的头顶上了,延伸中的闪电忽然停止了。就像有一只手,抓住了闪电的头,让闪电不再延伸。随即,闪电消失了,“咆哮”的声音也消失了。

在闪电降临到阿狗的头顶时,阿狗的三魂六魄都吓没了。那一刻,他仿佛闻到了死亡的味道。看到了死亡的魔爪。

好在,阿狗的命大。闪电最终并没有落在他的头上。

约莫半柱香,白灵在阿狗怀里动了动。阿狗低头看着怀里的白灵,白灵也正抬着头看他呢。从白灵的眼神中,阿狗看出了白灵对他的感激。

“白灵,我可是你主人的好朋友,你不能再咬我了啊。”阿狗一手抱着白灵,一手拎着小桔灯,来到了他和木蓉约定好的地方。

“阿狗哥,你找到白灵了?”木蓉看到灯光,随即站起身,跑去迎接阿狗。

“木妹妹,我找到白灵了。”阿狗说。

从阿狗手里接过白灵,木蓉用手抚摸着白灵的毛,说,“白灵,你跑哪里去了?你知道吗?我想死你了。”

木蓉低头,在白灵的身上亲了一口。

“咱们赶快离开这里吧。这里太危险了。”阿狗很是不安的说。

木蓉看着阿狗,说:“阿狗哥,我刚才看到闪电了,你看到了吗?”

“我不仅看到了闪电,我还看到闪电把一块好大的石头给劈了。”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一会,阿狗依然心有余悸的说,“你是没有看到,就那么一下,一夸大石头就变成了粉末。”

木蓉抬头看着天空,说:“阿狗哥,你看,天上还有星星呢,怎么会有闪电啊?爹爹说,闪电都是在下雨的时候才会出现。可今天也没有下雨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闪电。”阿狗抬头看着天上的繁星,说,“不过,我总觉得,这个地方太邪乎了。木妹妹,咱们已经找到白灵了,就快点下山吧。”

刚才的三道闪电,已经吓得木蓉心惊胆战了。若不是为了找白灵,木蓉早就想离开这里。阿狗提议下山,木蓉当然是认可阿狗的话了。

木蓉抱着白灵走在前面,阿狗提着小桔灯,在后面给木蓉照路。

到了山脚,两个人也该分开了。阿狗有些依依不舍。他之所以不想离开木蓉,是因为他不想回去。阿狗知道,他现在回去,冯铁匠一定还会打他。

只是,已经帮木蓉找到白灵了,阿狗就没有不走的理由了。

阿狗把小桔灯交给木蓉,说:“木妹妹,我要走了。”

木蓉从阿狗手里接过小桔灯,阿狗沉默了片刻,缓缓的转过身。就在阿狗要迈步时,木蓉问:“阿狗哥,你回家老爹还会打你吗?”

阿狗怔住了。

他回家冯铁匠一定会打他。可是,阿狗不想告诉木蓉,是怕木蓉为他担心。可他又不能对木蓉撒谎。所以,阿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木蓉走到阿狗对面,说:“阿狗哥,要不你先跟我回家吧。明日,让我爹爹领着你去见冯叔叔。或许,有了我爹爹为你求情,冯叔叔就不打你了啊。”

阿狗缓缓的抬起头,看着木蓉,问:“可以吗?”

“我爹爹人很好,他知道冯叔叔打你,一定会为你求情。走吧,阿狗哥。”

木蓉把小桔灯交到阿狗手里。她一手拉着阿狗,一手抱着白灵。阿狗跟在木蓉身后,去了木蓉家里了。

第六章好心的木大叔

木蓉的母亲在木蓉三岁的时候便去世了,这么多年,父女两人相依为命。每当木蓉想念母亲时,父亲就让小木蓉数门口的那棵木芙蓉树的花朵,父亲告诉木蓉,等到芙蓉树开出一千多白色的花朵时,她母亲就来看她了。

父亲木昇是“桃源村”最好的猎手,每天,木昇上山打猎时,小木蓉便在家里数着门前的木芙蓉花。只是,数来数去,木蓉最多的时候,也只是数了七百多个花朵,所以,她母亲也始终没有来看她。

好在木蓉现在有白灵了,每天有白灵的陪伴,即便父亲木昇上山打猎,木蓉也不寂寞了。

家里的灯亮着,房门也没有关。木蓉在院子里看到父亲坐在屋里的凳子上,擦拭着他的弓箭。对于父亲来说,心爱之物有两件,一是他宝贝的女儿;一是他的弓箭。

“阿爹,我回来了。”木蓉站在门口,说。

木昇扭头,看到木蓉的怀里抱着白灵,木蓉身后,是阿狗。阿狗第一次来木蓉家,很是拘谨。木蓉都进屋了,阿狗还是在门口站着。

“蓉儿回来了。”木昇放下手中的弓,站起身,看到门外的阿狗说,“这不是冯铁匠的儿子嘛,你们在一起啊?”

木蓉用手指着木昇,对阿狗说:“阿狗哥,这是我阿爹。”

阿狗当然知道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是木蓉的父亲了。阿狗也很想在木蓉父亲面前表现自己,只是,他心底里缺少自信,见到木昇后,竟不会说了。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木大叔,我,我走了……”

阿狗转要走。木蓉放下白灵,跑过去,拉住阿狗的衣袖,说:“阿狗哥,你忘了咱们说过的话吗?你现在回去,你阿爹还是会打你啊?”

阿狗站住了,被恐惧的支配感让他浑身发抖。木昇已经把弓收起来了,他冲着门口说:“外面冷,你们两个还不快进屋啊。”

木蓉拉着阿狗进了房间。阿狗手里还拿着小桔灯,微微的灯光照着他眉头上的因紧张而渗出的汗珠。木容搬了一个小凳子,让阿狗坐下。

“阿蓉,你不是找白灵了吗?你们两个怎么在一块了?”木昇问。

木蓉断断续续的,把她怎么遇到阿狗,阿狗又怎么陪着她上山,找到白灵的经历讲了一遍。听到是阿狗帮着木蓉找回了白灵,木昇对阿狗顿时有了好感。

“是这样啊。谢谢你,阿……”刚才,木蓉喊阿狗,木昇并没怎么在意。自己要说阿狗时,忽然意识到太不礼貌了,所以,他的话说了一半,忙转口问,“小孩,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阿狗。”阿狗见木昇问他,他忙回答说。

木昇有些不解。阿狗阿猫都是骂人的话,怎么会有人叫这样的名字啊?

“你真的叫阿狗吗?”木昇问。

阿狗点点头,很认真的说:“老爹说我叫阿狗。”

木昇无奈的笑了笑,说:“你老爹也是奇怪啊,怎么会给你取一个这样的名字啊。”

“阿爹,阿狗的名字不好听吗?”木容抬头,小眼睛很认真的看着木昇,问。

阿狗这个名字当然不好听了,这是大人们都知道事情。可是,要木昇说出阿狗为什么不好听,他却找不到理由。因为名字好听否与是一件主观意愿很强的事情。譬如,对于木蓉来说,她就不觉得阿狗这个名字难听。她认为,阿狗和木蓉没有什么区别。

“咕咕!!!”

“什么声音?”木蓉问。

阿狗不好意思了。他一天没有吃食物了,肚子“咕咕”是他肚子的叫声。木蓉的眼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阿狗身上。

“阿狗哥,是你在说话吗?”木蓉问。

阿狗抿着嘴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木昇问:“阿狗,你是不是饿了?”

阿狗低下头,没有说话。不说话便是默认了。木昇看出了阿狗的窘迫,也知道阿狗定是饿了。他让木蓉拿来了半只野鸡,阿狗一阵狼吞虎咽,半只野鸡进肚了,连鸡骨头都没有剩下。

吃完,阿狗用衣袖擦了擦嘴上的油渍,说:“谢谢你,木大叔。”

“你怎么会这么饿?你老爹每天都不让你吃饱肚子吗?”木昇不解的问。

听到木昇谈及冯铁匠,木蓉想起来明日要帮阿狗的事情。木蓉对阿狗说:“阿狗哥,你把你老爹为什么打你,告诉阿爹,阿爹才好帮你啊。”

阿狗抬头,看到木蓉鼓励的眼神,阿狗咬了咬嘴唇,鼓足了勇气,把白天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木蓉和木昇两个人听得发呆,他们怎么都想不到,世上竟然还有黑袍道人那样不讲理的人。

“所以,你现在是不敢回家了吗?”木昇问。

阿狗微微颔首,说:“我回家,老爹还是会打我。”

对于冯铁匠,木昇并不怎么了解。除了两年前,冯铁匠入住本地时,请乡邻吃饭,木昇领着木蓉去了。那天晚上,冯铁匠逼迫着让阿狗喝酒,木昇就不太看好冯铁匠。现在,阿狗又讲述了冯铁匠日常对他的苛刻和折磨。木昇觉得,冯铁匠这个人很奇怪,尤其是对阿狗。作为父亲,木昇有着很深的体会,作为一个父亲,怎么可能会打孩子呢。

想了一会,木昇说:“如果,你拿着钱回家,你老爹就不会打你了,是吗?”

“我不知道。”阿狗低着头,小声的说。

“好吧。你先去睡觉吧。明日,我陪着你回家。”

木昇把自己的床铺让给了阿狗,他在外间搭了一个地铺。木容抱着白灵去自己的房间睡觉了。

一宿无话,次日一早,阿狗就醒来了。木蓉也早早的就醒了,她拿了一个野果,递给阿狗。

吃过早饭,木昇便带着阿狗去见冯铁匠了。看着草屋渐渐迫近,阿狗的脚步越来越满了。木昇看出阿狗的恐惧,他握着阿狗的手,说:“不要害怕,有我在呢,你老爹不会打你。”

还未到草房,便听到“叮叮当当”的打铁声。阿狗停住脚步,看着木昇说:“木大叔,要不你回去吧。”

“我答应要送你回家,我怎么能回去呢。”木昇拍了拍阿狗的肩膀,鼓励道,“别紧张,我相信你老爹也是一个讲道理的人。”

磨磨蹭蹭,阿狗来到了草屋门口。冯铁匠背对着房门,正轮着锤子打铁呢。

“你小子有种啊,竟敢一夜不回来。是不是想要我把你的腿给打断啊?”冯铁匠没有回头,边打铁边说。

“老爹,对不起。我以后不敢了。”阿狗小声的说。

“哐当!!”

冯铁匠把手中的锤子仍在地上。边转身边说:“以后,你个狗杂种还……”

冯铁匠看到木昇也站在门口。把后面的话强行咽了回去。随即,冯铁匠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木老弟,你今儿怎么来我这里了?是不是要我帮忙啊?”冯铁匠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没事,咱们都是兄弟,有事你说话,只要是我能帮忙,我一定帮你做。”

木昇朝里走了几步,他用手摸了摸阿狗的脑袋,说:“按理说,咱们两个不熟,你家的事情我不该过问。不过,阿狗找到我了,我就不能不说两句。”

“你说,你说。我听着呢。”靠着窗户处,有一个方桌,桌上放着一个水壶,还有几个碗,摞在一起。冯铁匠一瘸一拐的来到桌子旁,拎起水壶。阿狗忙过去,说:“老爹,我来吧。”

冯铁匠把水壶交给阿狗。阿狗倒了两碗水,他先递给冯铁匠,冯铁匠指了指木昇,阿狗双手捧着碗,递到木昇面前。

“木大叔,你喝水。”阿狗说。

“我不渴。”木蓉板着脸说。

阿狗扭头看着冯铁匠。冯铁匠笑了笑,说:“木老弟,你不是有话说吗?你说吧,我听着呢。”

“我们这个地方叫‘桃源村’,先祖避秦时之乱,隐居在此。到现在,已经有一千多年了。我们这个地方民心淳朴,邻里和睦,家庭团结。所以,当我听阿狗说,你因为他没能把剑卖出去而打他,我觉得,这件事情你做的有点过了。我也是孩子的父亲。作为一个父亲,我应该劝说你对孩子好一点。”

“你说完了吗?”冯铁匠问。

“我说完了。”木昇说。

冯铁匠点点头,说:“好的,你说完了,该我说两句了。首先呢,我谢谢你。我家的事情,还劳烦你大老远的过来一趟,实在是过意不去。”

顿了顿,冯铁匠接着说:“这里是一个好地方,在我的腿没有瘸之前,我去过好多地方。最终,我选择在这里安家落户。来到这里后,我也知道,这里的人都很善良,我很敬重你们。这也是你刚才说那么一大串的话,我没有打断你的原因。但是……”

冯铁匠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水,润了润喉咙,说:“你说的那些话,我就当没有听到。孩子是我的,我该怎么管教他就怎么管教他。我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插嘴。好了,我要说的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冯铁匠的一番话,气的木昇咬牙切齿。好在,木昇脾气好,没有当场发作。

“我真的很难理解,你怎么能下得了手啊?”木昇用手指着阿狗,说,“他可是你的孩子,你难道就不爱他吗?”

“我当然爱他了。我要是不爱他,我就不会救他了。”冯铁匠用手指着那条瘸腿,说,“你可知道,我这条腿就是因他而瘸了。我的一条腿都没了,我不爱他吗?每个人对自己的孩子,都有不同的表达‘爱’的方式。”

“你对孩子的爱就是棍棒了?”木昇问。

“我费了半个月的功夫,打磨了两把剑。他竟然给我弄丢了。你可知道,那两把剑能卖多少银子吗?”冯铁匠伸出五个手指,说,“五两银子啊。我的五两银子就这样被这个小子弄没了。我不打他,我心中的怒气消不了。”

“不就是五两银子嘛。我给你。”木昇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丢在地上,问,“这些银子够吗?”

冯铁匠拿眼睛瞟了地上的银子,估摸着多于五两。他的脸立刻有了笑意。

“够了,够了。”冯铁匠笑着说,“你早把银子拿出来啊。咱们也就不用浪费这么多的口舌了,你说,是不是啊?”

“不可理喻。”木昇丢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第七章两小无猜

木昇走后,冯铁匠脸上展开了笑容。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银子,并用衣服小心的擦去上面的尘土,仿佛太用力会把银子给擦掉一块。随后,冯铁匠把银子放在怀里。

木昇的离开,让阿狗觉得房间的空气忽然紧张了。他像做错事情的孩子,战战兢兢的的走到冯铁匠跟前,等待冯铁匠的惩罚。

“老爹,对不起。昨天你打我时,我不该跑。我知道错了,你要是还生气,你就再打我吧。”阿狗低着头,小声的说。

冯铁匠板着脸,眼睛死死的盯着阿狗。

阿狗用眼睛的余光看着冯铁匠,当他看到冯铁匠缓缓的举起巴掌,阿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该来的始终是要来。阿狗本能的反应,缩了缩脖子。

不想,冯铁匠的巴掌举的很高,落下来时却很轻。他的手只是蜻蜓点水般落在阿狗的脑袋上。

冯铁匠用手抚摸着阿狗的脑袋,说:“我要的是银子,你把我要的银子带来了。我为什么还要打你啊?没事了,快去帮我干活吧。”

“哎,知道了。老爹。”阿狗答应着,一脸的欢喜的跑到灶台前。阿狗知道,他现在所能做的工作便是烧火了。

阿狗刚拉了一下风箱,冯铁匠忙叫阿狗说:“你过来,我有话说。”

阿狗心又一紧,莫非老爹反悔了?他乖乖的回到冯铁匠跟前。

冯铁匠拿眼睛打量着阿狗,说:“我昨天打你的时候忽然发现,你小子的个头不矮了。从现在开始,你不要烧火了。”

“不烧火了?我干什么啊?”阿狗摸着自己的小脑袋,不解的问。

“抡锤子打铁。”冯铁匠笑着说,“以后,出力的活该是你干了。”

打铁的日子很辛苦,也很单调。好在,自从阿狗开始抡锤子打铁后,冯铁匠就不怎么打了了。

在“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中,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阿狗的个头也越来越高,他身上的力气也越来越足了。刚开始,阿狗是两只手抱着锤子打铁。半年后,阿狗一只手就能拿得动锤子了。

看着阿狗打铁的技术日渐成熟,冯铁匠干脆把打铁的活全都交给阿狗了。他自己则弄了一些竹子,编制了一张床,放在草屋西边,靠近沙漠的地方。每日,冯铁匠便躺在竹床上,对着大漠落日,自饮自斟。小日子过得格外的惬意。

冯铁匠生活惬意了,他对阿狗便不再那么的苛刻。一天的活干完后,冯铁匠会给阿狗半个时辰的自由。阿狗便去找木蓉玩。

在阿狗的身子越来越强壮时,木蓉的身子也发生了变化。之前,阿狗和木蓉在一起,只是简单的快乐。现在,阿狗再看到木蓉后,他心里会时不时的有一些异样的冲动。比如说,阿狗看着木蓉,脑海中就会莫名的蹦出一个想法,想紧紧的搂着木蓉,亦或是在木蓉脸上狠狠的亲一口。

每当这种想法产生时,阿狗都会很声自己的气。他觉得这样的想法很龌龊,很不好。至于这些想法为什么不好,阿狗却说不出所以然。

阿狗并不知道,他之所以会有这些想法,是因为木蓉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在一个天边挂着彩虹的傍晚,木蓉把乌黑的头发盘起来,坐在小溪边,落日的余晖洒在木蓉的身上,阿狗的心里又涌动着一股热浪。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木蓉细长的脖子,心里始终有一个念头,想在木蓉的脖子上轻轻的亲一口。

不自主的,阿狗的头伸向了木蓉。木蓉猛然回头,吓了阿狗一跳。阿狗的脸刷一下子就红了。木蓉感觉到了阿狗的异样。

“阿狗哥,你是怎么了?”木蓉看着局促不安的,不解的问,“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没有。”阿狗随口否认了。

“哦,我还以为你生病了呢。以前,我发烧的时候,脸也红红的。”木蓉确信阿狗没有生病,她便放心了。“阿狗哥,你说我好看吗?”

“蓉儿,你今天真的好看。你今天的样子就像……”阿狗想了好一会,想起传说中的仙子。阿狗并没有见过仙子,只不过,每个人都说仙子漂亮,仙子自然就是漂亮,“蓉儿,你今天就像是仙子一样漂亮。”

听了阿狗赞美的话,木蓉脸蛋绯红,缓缓的低下了头。

好一会,木容抬起头说:“阿狗哥,阿爹给我做了一个簪子,是不是我用簪子把头发盘起来就好看了啊?。“

木蓉把头上的木簪子取下来,递给阿狗。阿狗看到木蓉手上的木簪子极其普通。

“蓉儿,你喜欢簪子啊?我给你做一个吧。”阿狗说。

“你会做吗?”木蓉似乎有些不相信阿狗的话。

阿狗并不打算反驳木蓉的话,他是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了。回去后,阿狗就找了一块上好的铁。他不敢占用工作的时间,只能是冯铁匠告诉他可以休息后,他才能打造簪子。

冯铁匠看出了阿狗的心思,这次,他不仅没有批评阿狗,反而还给阿狗出主意呢。

“你打造的簪子光秃秃的,一点都不好看。鬼才会喜欢呢。要是在簪子上雕刻出一朵花,可就完美了。”冯铁匠说。

“雕刻?可是我不会。”阿狗摇摇头说。

冯铁匠转身回到自己房间里,不多时,他拿出一本书,丢给阿狗。

“自己看吧。”冯铁匠说。

阿狗从地上捡起书,书很破,连名字都没有了。他翻看里面,每一页都有一幅画,然后下面讲述的是雕刻手法。阿狗知道了,冯铁匠给他的是一本和雕刻有关的书。

“老爹,你会雕刻啊?”阿狗惊讶的问。

冯铁匠用手指着阿狗,好一会,冯铁匠冷冷的说:“趁我还没有动怒之前,拿着书给我滚蛋。”

阿狗吐了吐舌头,带着书走开了。而冯铁匠则躺在他的竹床上,开始喝酒。

阿狗听过木蓉讲过她和木蓉花的故事。所以,阿狗想在打造的簪子上雕刻一朵木蓉花。

木蓉说,等到木蓉花开到一千朵的时候,她母亲就回来了。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木容所说的话阿狗都会用心的记着了。

一个落霞满天的傍晚,两个人肩并肩的站在沙漠边。木蓉看着辽阔的沙漠,阿狗则看着身旁的木蓉。

木蓉扭头,莞尔一笑,说:“阿狗哥,你别这样看着我啊,我会不好意思的。”

“蓉儿,你闭上眼睛。”阿狗很认真的说。

“为什么要我闭眼睛啊?”木蓉不解的问。

“你闭上眼睛嘛,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阿狗说。

“真的吗?有礼物送给我,太好了。”木蓉顺从的闭上了眼睛,然后伸出双手。

阿狗从怀里拿出那根他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打造并且雕刻好的木蓉花簪子,轻轻的插在木蓉的头上。然后,阿狗端详了少许,说:“好了,蓉儿,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木蓉睁开眼睛,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秘迷茫的问:“阿狗哥,你送给我的礼物呢?”

阿狗用手轻轻的弹了木蓉的脑门,笑着说:“傻丫头,没有感觉到了吗?我送你的礼物在你头上啊?”

听了阿狗的话,木蓉边把头上的簪子取下来。当木蓉看到美丽的簪子,和簪子上那朵美丽的木蓉花时,木蓉一下子愣住了。然后,眼泪就一颗一颗的流了下来。

看到木蓉流泪,阿狗慌了。他以为木蓉不喜欢簪子呢。

阿狗一边为木蓉擦眼泪一边小声的说:“蓉儿,你是不是觉得这个簪子不够好啊?你不要哭,你要是不喜欢,我明日再给你造一个。”

“阿狗哥。”木蓉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看着阿狗。

“蓉儿,你怎么了?”阿狗被木蓉看的有些不知所措了,他的手里本是拿着一个小手帕给木蓉擦泪,现在,他也不知道擦眼泪了,手就这么尴尬的放着。

木蓉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阿狗。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阿狗一时怔住了。他手里的手帕掉在地上,两只手在外岔开,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更不知该放在哪里了。

好一会,阿狗才遵从本能,轻轻的搂住木蓉。

从木蓉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香味,飘进了阿狗的鼻子里。阿狗的心开始慌乱了,像是有个小动物闯了进去。阿狗不敢抱着木蓉,他怕再抱下去,控制不住自己。

阿狗推开木蓉,低头看着地上的沙粒。木蓉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也低着头不说话。

风柔柔的吹着,阿狗的心“砰砰”的跳着。

对于交谈中的两个人来说,沉默是最尴尬的时刻。可此刻的沉默并没有让他们两人感觉到尴尬。沉默中有一丝甜蜜,一点温馨。两个人都想享受这份难得的沉默,难得的安静。

他们虽然没有语言上的交流,他们的心却是走在了一起。

夜幕降临了,他们才牵着彼此的手,依依不舍的惜别。仿佛,此刻的分手是永久的别离了。阿狗的心灵总有一丝隐隐的不安,他也不知道在甜蜜温馨的时刻会有不安。因为对于所有来说,他们的未来才刚刚开始,他们的明天一定会很美好。

第八章“风水先生”

随着阿狗的锻造技术越来越精炼,他锻造出的刀剑也越来越好卖了,出售的价格也是越来越高了。

有了阿狗这么好的帮手,冯铁匠的日子过得越来越滋润,现在,冯铁匠隔三差五的都会弄一些牛肉,大快朵颐了。

和冯铁匠幸福滋润的生活相比,“桃源村”猎户们的生活却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从去年,凛冬将至,山上的猎物忽然就减少了。以往,上山的猎人们不到半天时间,就能满载而归。现在,他们打一天的猎也很难有以前的收获了。以往,他们上山一次打来的猎物可以吃好几天。现在,好几天打来的猎物都不够一天食用。

让他们更为恐慌的是,这样的日子一天比一天的严重了。

饿肚子的感觉让“桃源村”人很是焦虑。他们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忽然之间,他们就打不到猎物了?

要知道,从他们老祖先来到这里,他们就是靠打猎为生。好几百年的日子都过去了,怎么山上的猎物忽然就减少了。

直到有一天,一个手持鹅毛扇的“风水先生”的到来,才道破了他们心中的疑虑。

“风水先生”也是外地人,用他自己的话说,他翻越了七座大山,穿过了七条河流,才来到了“桃源村”。他还让村里人看他脚上的那双只剩下鞋面的破鞋。他说“像这样的鞋子,这是第五双了。”

“先生,你为何要来我们村啊?”张猎户问。

“我来这里,是为了完成一个很重要使命。”“风水先生”用沉重的语气,说,“你可知道,你们村子受到了猎神的诅咒,我是来帮你们化解诅咒。”

“你怎么知道我们村子受到了诅咒?”张猎户不解的问。

村子里的老族长在凛冬将至时冻死了,于是,话语极多的张猎户变成了“桃源村”新一任的族长。好在这里太过偏僻了,平日邻里间也都是和睦相处,相安无事,对于谁当族长,村里人都不太在意。

“难道你没有看到了吗?在你们村子上方,可是笼罩了一层黑雾。我就是看到了你们村上方的黑雾,才来到你们这里。”“风水先生”顿了顿,说,“哦,我忘记了,你是凡人,肉眼是看不到天空的氤氲。不过,没有关系,我来了,便可解除诅咒。”

张猎户抬头遥望,村子上方并没有“风水先生”所说的氤氲,所以,对于“风水先生”的话,张猎户是心中存疑。“风水先生”从张猎户的眼神中看出张猎户的怀疑。

“我问你,最近,你们是不是很少能打到猎物了?”“风水先生”问。

张猎户点点头。

“风水先生”捋着稀疏的胡须,继续说:“你可知道,你们最近为什么打不倒猎物吗?”

“我若是知道为什么打不倒猎物,我便不会在这里听你讲话了。”张猎户有些厌烦了,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饱肚子了,他那还用心情听“风水先生”啰嗦啊。

“老话说,万水有源,万树有跟。造成你们村现在这样的困境,也是有其根源。只有找清原因,弄明白事情的源头,事情便会有转机。”“风水先生”摇着鹅毛扇,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张猎户不是傻子,他自然是听出了“风水先生”话语中的隐含的意思了。

“先生是要帮我们吗?”张猎户问。

“山人可帮不了你们。只能是你们自己帮自己了?”“风水先生”微微颔首,面无表情的说。

“先生明示,我们该怎么做啊?”张猎户已经改变了自己方才的傲慢态度,变得很谦卑和恭顺了。

“风水先生”摇了摇手中的鹅毛扇,说:“这样吧。你把这里的人全都集中在一起,免得山人要一个个的给你讲述了。”

“桃源村”北面有一个“猎神庙”。张猎户挨家挨户的通知,让全村的猎户们集中在“猎神庙”。张猎户在通知木昇时,木昇并未在家,木蓉和阿狗正为白灵洗澡呢。

“张大叔,你找我阿爹有事情吗?”木蓉擦了擦手,站在堂屋门口,看着院子里大汗淋淋的张猎户,问。

“你阿爹回来后,你告诉他去“猎神庙”,有重要的事情宣布呢。”交代完,张猎户便走了。

“重要的事情?咱们村这些年也没有发生过大事情啊,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啊?”阿狗边为白灵洗澡边说。

“张大叔这个人很谨慎,若是事情不重要,他不会这么说。”木蓉眨了眨眼睛,说,“要不,咱们去‘猎神庙’看看去。”

“白灵怎么办?还没给它洗完澡呢。”阿狗说。

“回来再给白灵洗呢。”木蓉找了条抹布,擦了擦手,她拉起阿狗,说,“阿狗哥,咱们快点去吧。去晚了,就没有热闹可看了。”

阿狗用手在木蓉的鼻子上刮了一下,一脸宠爱的看着木蓉,说:“你啊,就喜欢看热闹。”

出了房间,木蓉把白灵反插在房间里。她挽着阿狗的手,蹦蹦跳跳的朝“猎神庙”走到。

两人到了“猎神庙”时,庙前的空地上已经站满了人。反正最近打不到猎物,大多数的猎人们都在家呆着呢。他们听说来了一个“风水先生”,可以破解他们当下的困境,都来到了“猎神庙”。

阿狗和木蓉个头矮小,看不清前面的情况。阿狗左右看了看,他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枣树,阿狗拉着木蓉爬到枣树了,居高临下后,阿狗看到庙门前站着一个身着道袍的人。

“那个人好像不是咱们村里的人。”木蓉说。

阿狗点点头,说:“我也不认识他,一定不是咱们村的人了。”

穆然,“风水先生”有意无意的朝阿狗看了一眼,当阿狗看到“风水先生”的目光时,心里一震,他觉得,那道目光他觉得有些熟悉。

“风水先生”举起手中的鹅毛扇,往下压了压,猎户们都停止了交谈,静听“风水先生”讲话。

“今日,山人冒昧把诸位召集于此,实属唐突。还望各位见谅。”“风水先生”抱拳给众人做了个揖。

“先生,我把人都召集来了。你有话就说吧。”张猎户不耐烦的说。

“风水先生”笑了笑,说:“山人远道而来,诸位也不曾给山人一碗水喝,似乎,并不是你们这里的待客之道吧。”

听“风水先生”这么一说,张猎户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了。因为“风水先生”所说的是事实。他张猎户只顾着召集猎户们来“猎神庙”了,而忘记招待“风水先生”了。

张猎户用手拍了自己的脑门,随即道歉说:“先生见谅,我这就去给先生端水来。”

张猎户转身要走,“风水先生”一把拉住张猎户。笑着说:“山人和诸位开玩笑呢。山人虽然本领不大,但还不至于饿到自己。”

随即,“风水先生”环视众人,说:“既然诸位都倒了。山上就开门见山了。山人本姓屠,是茅山的一个小道。三个月前,山人夜观天象,发现你们这里被一团黑雾所笼罩,山人便知道,此地定有妖孽。”

“黑雾?我们没有看到黑雾啊?”张猎户边说着边抬头看天。天空晴朗,万里无云。

众猎户也都抬头仰望,他们和张猎户一样是心存疑惑,因为他们也没有看到屠道人所说的黑雾。

“尔等具是凡眼,自然是无法看到黑雾了。”“风水先生”说,“你们闭上眼睛,静心观想,摈弃杂念,等山人让你们睁开眼睛时,你们再睁开眼睛,到时候,你们就能看到黑雾了。”

众猎户听从“风水先生”的话,都闭上眼睛。树上,木蓉也闭上了眼睛。阿狗本是也闭上眼睛,不过,他随后又把眼睛睁开了。因为阿狗在闭上眼睛后,脑海里浮现一个人影,黑袍道人。

想到黑袍道人,阿狗打了一个冷战,忙睁开眼睛。随后,阿狗就看到“风水先生”盘坐在庙门前,双手交叉于胸前,嘴里念念有词。随后,“风水先生”用手一指,阿狗回头张望,在“入云峰”的顶端,笼罩着一团黑雾。

“风水先生”起身,弹了弹衣服,朗声说:“诸位睁开眼睛吧。”

众猎户睁开眼睛,顺着“风水先生”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见“入云峰”已经让整团的黑雾围住了。空气中,还隐隐有些许地血腥。

众猎户面面相觑。

张猎户先跪下,给“风水先生”磕头,其他人也都跟随着张猎户跪下。

“先生,救救我们啊,救救我们。”张猎户哀求说。

“风水先生”忙把张猎户搀扶起来。

“诸位都起来吧。”“风水先生”朗声说道,“现在,你们可都相信山人的话吗?”

“信了,信了。”众猎户连声回答。

“山人知道,你们居住在这里,世代靠打猎为生。可是,最近,他们猎取的猎物越拉越少了,所以,你们很困惑,也很迷茫。从你们先祖算起,你们已经打了一千多年的猎了。为什么现在忽然猎物就少了?”“风水先生”顿住不往下说了。

“风水先生”的问题可谓是问到了众猎户的心里,他们每个人都在琢磨这件事情,可是,琢磨这么久,没有一个人能想清楚其中的缘由。

第九章妖非妖

看到众人渴望而又焦躁的眼神,“风水先生”心里窃喜。他知道,他的这番话已经完全说服了众猎人的疑惑之心。接下来,不管他说什么,众猎人都会相信了。

“风水先生”用手指着那团渐渐散去的黑雾,说:“其中的原因便在于那团黑云。”

众猎户回头张望,黑云依然在,但众人并不明白,一块黑云会和他们的生活有什么关系?众人扭过头,用期盼的眼光看着“风水先生”。

“这些年,你们之所以能够猎取到丰富的猎物,是因为猎神的保佑。”“风水先生”手指着背后的“猎神庙”,说,“可是,因为你们这里来了一个妖物。妖物身上带着的骚气,冲撞了猎神的仙气。猎神现在很生气,它决定给你们一些惩罚。当猎神不再保佑你们了,你们还能打到猎物吗?”

“先生,我们这里的人都是在这里居住了好多年了,我们对这里的环境都非常熟悉了。我们并没有发现妖物啊?”张猎户说。

“是啊,是啊。村子里要是有妖物,我们为什么不知道啊?”其他的猎人也反问。

“你们都是凡夫俗子,就算是有妖物来到你们村子,你们能发现吗?”“风水先生”反问,说,“就像是山上那块黑云,若不是山人使法术让它现出原形,你们能发现吗?”

“可是,先生,你说的妖物在哪里啊?”张猎户问,“你又是怎么发现了我们这里有妖物啊?”

“这件事情说来就话长了。”“风水先生”捻着胡须说,“事情是这个样子。曾经,有一个小妖,危害人间。捉妖师在捉拿这个小妖时,被小妖溜走了。捉妖师就一路追随着小妖,来到了‘入云峰’。捉妖师算出小妖是躲在一个大树洞里,便降了一道捉妖符。不巧,就在这个小妖被捉拿住时,被一个猎户给带走了。然后,由于那个小妖生的乖巧,猎户便把小妖当宠物养了起来。我们捉妖师是有一个规矩,捉妖时,是不能打扰到凡人。所以,由于那个小妖养在猎户家,捉妖师也无能为力了。”

顿了顿,“风水先生”接着说:“方才,你们看到的那团黑雾,便是小妖留在山中的妖气。猎神是光明之神,呼吸是天地之灵气。现在,你们这里有了妖气狩神能高兴吗?而你们这些人还不知道好歹,收养了那个妖物。猎神的眼睛里是容不得沙子,他怎么会保护一个不分好歹,帮助小妖的猎人啊?”

“先生,你的意思是说,因为我们这里有人藏了小妖,所以才冲撞了猎神。然后,没有了猎神的保护,我们猎取的猎物也就越来越来少了。”张猎户说。

“风水先生”点点头,说:“这只是个开头。如果,那个小妖继续留在这里,终有一天,你们将会一点猎物都得不到。到时候,等待你们的将会是死亡。”

“风水先生”的最后一句话像一跟棍子,重重的打在所有猎户的心里。他们开始恐慌了,因为他们发现“风水先生”的话不是妄言。事实上,他们所猎取到的猎物确实是一天天的减少。难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死亡?

面对死亡,每个人都会害怕。尤其是已知的死亡,众猎人们似乎是看到了前方有一个叫死亡的东西在等待着他们。

听了“风水先生”的话,他们就恐慌了。

“先生,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吧。”张猎户带头下跪,给“风水先生”磕头。

所有的猎户也都跟着跪下,他们是把“风水先生”看成了他们的救世主了。他们不停的磕头,期待能够得到“风水先生”的救助。

“风水先生”撵着胡须,看着地上趴着的黑压压的人头,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山人可以给你们指出一条道路,帮你们找到那只小妖。”

“找到小妖后呢?”张猎户问。

“风水先生”点点头,说:“你这个问题问的很好。找到小妖后,下一步是要用小妖的性命祭奠猎神了。就在这里,架起火堆,当着猎神的面,把小妖给烧了。猎神便可饶恕你们了。”

树上,阿狗和木蓉听到“风水先生”要烧死小妖时,他们两个悄悄的下树,并悄悄的跑了。

在“风水先生”说起小妖藏在树洞时,阿狗就想到了白灵。阿狗扭头看木蓉,他发现木蓉也在看他。并且,从木蓉的眼神中,阿狗猜到木蓉也想到白灵。

若说白灵是小妖,阿狗是打死都不肯相信;可“风水先生”的话说的有鼻子有眼,阿狗也找不到“风水先生”话语中的破绽。

到底,该相信谁呢?

两个人一口气跑回了家里。

木蓉打开房门,白灵正在门口迎接他们呢。

“蓉儿,你说白灵是小妖吗?”阿狗看着白灵,疑惑的问。

木蓉蹲下,用手摸了摸白灵的爪子,问:“白灵,你告诉我们,你是不是妖啊?”

白灵趁机跳到了木蓉的怀里,并对着阿狗眨了眨眼睛。木蓉伸手轻轻抚摸着白灵的猫,白灵乖顺的躺在木蓉的怀里。

“阿狗哥,你看看白灵多么乖顺啊。它怎么可能是小妖啊。我觉得,那个道士定是胡说八道呢。”木蓉撅着嘴巴说。

听了木蓉的话,阿狗又想起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幕。“入云峰”上所笼罩的黑雾,明明就是“风水先生”自己搞鬼。“风水先生”欺骗了猎人,他的话自然是不能相信了。

阿狗也伸手,轻轻的抚摸着白灵,说:“我也不相信白灵是小妖。可是,村里的其他人都被“风水先生”说动了,他们相信白灵是小妖,他们要是把白灵给烧了,咱们也阻拦不住啊。”

阿狗说出了木蓉的担心。

“怎么办啊?阿狗哥,白灵要被他们烧死了,我不想让白灵死。你快想办法救救白灵啊。”由于过度的着急,白灵的眼泪流了出来。

阿狗忙安慰说:“蓉儿,你别哭。咱们一块想办法,一定能保护住白灵。”

木蓉拉着阿狗的衣襟,哀求说:“阿狗哥,你快点想办法,一会,他们就要来了。”

阿狗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说:“要不咱们把白灵送走吧。你父亲不是在树洞里找到了白灵,咱们再把白灵送往树洞。”

“可是,他们发现了那个树洞,白灵还是会被他们抓到啊。”木蓉说。

阿狗想了想,木蓉的话有道理。既然木昇能发现阿哥树洞,村里其他的猎户也一样能够发现树洞。到时候,白灵还是会被他们抓去烧死。

“村子里的人都是猎人,他们看到白灵,都会毫不留情。除非……”阿狗用手使劲拍打着自己的脑门,兴奋的说,“我想到一个好主意了。”

“阿狗哥,你快说。”白灵也兴奋的看着阿狗。

“我老爹不是猎人,得不得罪猎神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影响。所以,我想把白灵藏在我家里。即便是我老爹发现了,他也不会为难白灵,这件事情和他没有丝毫的关系。”阿狗说。

“阿狗哥,你真聪明。”木蓉一激动,趁着阿狗不注意,在阿狗的脸颊上使劲亲了一口。阿狗被突然起来的幸福给打蒙了,阿狗一时懵了,心里老想着木蓉的亲吻了。仿佛,脸上被木蓉亲过的痕迹印在了他的心里。

“阿狗哥,你干嘛呢,快点把白灵藏起来啊。”木蓉催促说。

阿狗回过神,他从木蓉怀里接过白灵,说:“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去‘猎神庙’吧,等我把白灵藏好了,我去‘猎神庙’找你。”

“我不,我要跟你一块去。”木蓉说。

“咱们一块去太引人注意了。”阿狗说,“村里人都知道是你养了白灵。咱们来一个‘暗度陈仓’,你去‘猎神庙’吸引猎户们的注意,我这边悄悄把白灵藏起来。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了。”

木蓉想了想,阿狗的话是有道理。两个人尽管是依依不舍,最后还是分开行动了。阿狗抱着白灵,走了一条小路回家。木蓉则是大大方方的去了“猎神庙”。木蓉刚在“猎神庙”出现,就被众人给围住了。

“小木蓉,把你养的那个妖孽叫出来。”张猎户用手指着木蓉,愤怒的说。

“妖孽?什么要你啊?张大叔,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木蓉看着张猎户,一脸的无辜。

“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养了一个只小狐狸啊?”一个身材矮小,但说话洪亮的人问。木蓉扭头,认出问她话的人是她的邻居,“小布丁”张山,“你不要不承认,我可是看到过你,你就在你家院子里逗一个白色的小狐狸。”

“你们说的是白灵吧。”木蓉恍悟道,“我是养了一个小狐狸,叫做白灵,可是,它不是妖孽啊。你们凭什么说它是妖孽啊?”

“承认了,她承认了。”张山用手指着木蓉,兴奋的说,“大伙都听到了吧,她承认了。”

“交出妖孽!!”张猎户大声的喊。

“对,交出妖孽,交出妖孽!!”众人跟着起哄。

木蓉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她本是装着胆子来到这里,现在,被众人一起哄,壮出的些许胆子,早就被吓到了爪哇国。

“哇!!!”

木蓉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众人并没有因为木蓉的痛哭而饶恕她。他们依然围着木蓉,大声呼喊,让木蓉交出白灵。

第十章舍命护花

阿狗带着白灵回到家,冯铁匠并不在家。阿狗寻思了半天,最终决定把白灵藏在了门口的一个木桶里。然后,阿狗便马不停蹄的赶往“猎神庙”了。

在半道,阿狗就听到猎户们高喊“交出妖孽”的愤怒之声了。

阿狗心里大骇。

他知道木蓉定是出事了,脑海里随即浮现出木蓉被众人指责的画面,阿狗心里默默的说“蓉儿,要坚持住,我来了。”

阿狗拼了自己最后的力气,冲向了“猎神庙”。

跑到庙前,阿狗径直的冲进人群,他看到木蓉蹲在地上,“呜呜”的大哭。

阿狗蹲下,用手把木蓉的耳朵堵上,然后,他用自己身子挡住众猎人的指指点点。

“都给我闭嘴。”算命先生的声音不大,但很威严。

众猎户停止了嚷嚷,空气忽然变得格外安静了。对于阿狗来说,这种安静有些异乎寻常,安静的让他心惊胆战。

“别怕,有我呢。”阿狗把嘴巴凑到木蓉的耳边,小声的说。

阿狗扶着木蓉,缓缓的站起身。木蓉低着头,身子依然不停颤抖。虽然听不到她的哭声了,但从她不停颤栗的身子可以看出她还在抽泣。

“你放心,我保护着呢,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阿狗再次小声的安慰木蓉。

木蓉缓缓抬起头,看着阿狗。此刻,阿狗娇小的身躯在木蓉眼中变得伟岸而高大了。看到木蓉期待的眼神,阿狗也忽然觉得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巨人,可以为木蓉遮挡一些的风雨了。

“小姑娘,山人问你话,你要老实回答,好吗?”算命先生走到木蓉跟前,面带微笑,用最轻柔的语气,说。

木蓉缓缓的转过头,小心的看着算命先生,说:“白灵不是妖孽。”

“山人相信你的话,白灵不是妖孽。可是,他们都说白灵是妖孽。你说,我该相信谁的话啊?”算命先生面带微笑。

“先生,我问过木昇,她养的白灵就是木昇从‘入云峰’的一个树洞里捡到的。我敢肯定,白灵就是先生所说的小妖。”张山用手指着木蓉,信誓旦旦说。

“小姑娘,要不这样吧。你把白灵抱来。当着大伙的面,让山人给你做个鉴定。看看白灵到底是不是妖孽,你说可以吗?”算命先生依然用轻柔的语气说。

木蓉的心有点被算命先生说动了。她抬头看了眼阿狗。阿狗已经和木蓉是心意相通了,他自然明白木蓉心里的想法。只是,阿狗并不相信算命先生。每当阿狗抬头看到算命先生的眼神时,阿狗总是想到了那个黑袍道人。

“先生这个主意不错。只是,我们现在也找不到白灵了,怎么办啊?”阿狗摊开双手,冲着黑袍道人走出了一个无奈的样子。

“你小子,骗傻子呢。白灵在木蓉家里,怎么就找不到了?”张山大声的质问。

“你是的是昨天吧。”阿狗说,“你要是不相信,你现在可以去木蓉家找啊。你要是找到了,你就把白灵带来吧。”

“你小子,耍什么把戏呢?”张猎户走向前,用手指着阿狗说,“从小,我就看你歪头歪脑,鬼点子很多。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把白灵藏起来了。”

“你们真的冤枉我们了。”阿狗一副很委屈的样子,说,“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昨天,白灵把木蓉的一件衣服给撕破了。木蓉拿着棍子,本是要吓唬它呢。不想白灵就跑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呢。你们要是不相信我的话,你们就问木蓉吧。”

“木蓉,你最老实了。你告诉我,白灵是不是跑了?”张山瞪着木蓉,问。

木蓉低垂着头,不敢看张山的眼睛。

“木蓉,这多人都看着你呢,你可不能撒谎啊。你告诉我们大伙,白灵是不是跑了?”张猎户大声的质问。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木蓉身上了。木蓉虽然低着头,可她也能感觉到众猎户凌厉的目光。她心里翻来覆去,一直想不到有什么话既可以保护住白灵,又不对他们撒谎。要知道,长着大,木蓉从来都没有撒过谎。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失。木蓉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了。眼泪又不自觉的流了出来。她真想找个地缝,让自己钻进去,这样便不用回答众人的问题了。

“小姑娘,山人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你不会骗人。你告诉我们,白灵在哪里?”算命先生面带微笑,诚挚的说,“山人向你保证,如果白灵不是小妖,山人一定会把白灵完好的还给你。”

算命先生的话又让木蓉有些心动了。她缓缓的抬起头,眼神中有了些许的光彩。阿狗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他觉得,木蓉是要告诉他们真相了。

“阿狗没有骗你们。昨天晚上,白灵就跑了。”

人群外有说话声,众人立刻把目光锁定说话人身上。木蓉的眼睛却是看着阿狗,因为她不用看,单从声音中,木蓉就听出来说话的是是她阿爹。

在众人的注视中,木昇缓缓的走到木蓉跟前。阿狗本是搂着木蓉,他见木昇来了,忙松开手。

木昇走到木蓉身旁,用手抚摸着木蓉的头发,说:“我去山上找了,白灵没在树洞里。”

“木昇,你不会和阿狗合起伙来骗我们吧。”张山大声的说,“怎么就这么巧啊?我们刚要你交出白灵,白灵就跑了?”

“我也没有办法啊。”木昇摊开双手,一脸无奈的说,“咱们都在一个村子住着,我怎么能骗你们啊?”

“有没有骗我们,我们去你家看看就知道了。”张猎户带着几个人去了木昇的家里,另外一些人去了山上的树洞。阿狗和木蓉则是在“猎神庙”呆着,哪里都不许去。

寻找白灵的人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当村里的最后一个猎户两手空空的返回到“猎神庙”时,阿狗心里窃喜。既然他们都没有找到了白灵,算命先生便不会为难白灵了。

“先生,我们都没有找到白灵,或许那个妖物知道你要来,当真是吓跑了。”张猎户说。

算命先生掐着手指算了算,冷笑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算命先生的话让众猎户们面面相觑。这时候,冯铁匠一瘸一拐的来了。他看着众猎户,笑嘻嘻的说:“你们这是干嘛呢?一个个的哭丧着脸。”

猎户们心里本就不高兴,现在又听到冯铁匠嘲笑他们,他们更是把心中的怒火撒向了冯铁匠身上了。

“冯瘸子,这里没有你的事情,哪里凉快你哪里呆着去。”张猎户不悦的说。

“老张,你这话我可就不高兴了。再怎么说,我也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了。我多少也算是这个村子的人吧。现在,村里发生了事情,作为村里的一员,我是不是也该来啊?”冯铁匠说。

“冯铁匠,你没弄明白我的意思。村里是出现了问题,可和你一个打铁的没有关系啊?”张猎户说,“我们是打不到猎物了,你又不打猎,你凑什么热闹啊。”

冯铁匠用手指点着张猎户说:“老张,你确定你要我走?我告诉你,我走了你们都会后悔的。”

众猎户都听出冯铁匠是话里有话了,只是,他们不知道冯铁匠能有什么本领可以让他们后悔啊?

在众人琢磨冯铁匠的话意时,阿狗走到了冯铁匠跟前,他拉着冯铁匠说:“老爹,既然他们都不欢迎咱们,咱们回家吧。”

“你给我滚一边去。”冯铁匠伸手推了阿狗一把,阿狗后退两步,刚好有一个木桩,把阿狗绊倒了。阿狗一屁股蹲在地上。

阿狗并不在意。他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又走到了冯铁匠跟前。

“老爹……”

还不等阿狗说出后面的话,冯铁匠用手指着阿狗的脸,怒道:“你给我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你给我站一边去。”

看到冯铁匠发怒了,阿狗垂着头,乖乖的站在一旁。虽然阿狗现在的个头和冯铁匠差不多高了,可冯铁匠是从小打他长大。阿狗现在见到冯铁匠,还是打心眼里害怕。

阿狗低着头,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冯铁匠的胸口。从冯铁匠来到“猎神庙”,阿狗的目光就锁在了冯铁匠的胸口。冯铁匠是一只手插在胸口,并且还鼓鼓的,里面一定是有东西了。随即,阿狗想到了白灵。

以往,阿狗见到了冯铁匠都是有多远就躲多远,这次为了木蓉,阿狗鼓了鼓勇气,冲了过去。只是,姜还是老的辣,阿狗的勇气随即被冯铁匠的生猛给镇住了。

“你们确定让我离开这里吗?”冯铁匠的眼睛扫了所有的人。

众猎人依然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看来,我是要走了。”

冯铁匠转身刚要迈步,算命先生朗声说道:“先生也是‘桃源村’人,‘桃源村’的事情便是先生自己的事情了。先生难道就忍心看着你的邻居们因打不到猎物,一天天的饿死吗?”

冯铁匠缓缓的转身,他看着算命先生,笑道:“外来人始终是要比这里的人聪明些啊。”

说完,冯铁匠哈哈大笑,算命先生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过,算命先生很认真的说:“先生,既然带来了,就拿出来吧。”

第十一章火烧白灵

冯铁匠把一直伸在怀里的那只手拿了出来,他的手上,抓着一直漂亮的小狐狸。

“白灵。”

木蓉看到了冯铁匠手里的白灵后,大叫着就朝着冯铁匠跑了过去。到了冯铁匠跟前,木蓉伸手要从冯铁匠手里抢过白灵,冯铁匠个头高大,他把拿着白灵的手举起来,任凭木蓉怎么挣扎跳跃,都不能摸到白灵。

众猎人看到冯铁匠手里拿着白灵,也都围了过去。

阿狗生怕众猎人抢走了白灵,他张开双臂,挡在冯铁匠身前。冯铁匠并不稀罕阿狗,他抬起脚,把阿狗踹开。

“冯铁匠,你怎么就找到妖孽了?”张山惊喜的问。

“它不是妖孽,不是妖孽。”木蓉用力的摇头,大声的辩解。

“这个嘛。”冯铁匠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你们不是要找这个妖孽嘛,我现在给你们带来,至于我是怎么找到了,我觉得并不重要。”

“老冯啊,对不起。我刚才的话得罪你了,我现在给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张猎户冲冯铁匠抱了抱拳头,说。

“你说的那些话,我早就忘记了。”冯铁匠冲张猎户笑了笑,说,“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哪能怪罪你啊。”

“先生,老冯把这个妖孽带来了。下一步要怎么做啊?”张山转向“风水先生”,问。

众人把目光转向了“风水先生”,焦急的等待“风水先生”的回答。

“风水先生”捋着他那稀疏的胡须,神色平静的说:“搭建火台,烧死妖物,祭奠猎神。”

“烧死妖物,祭奠猎神。”

“烧死妖物,祭奠猎神。”

……

众猎人高声呼喊,声音直透云霄。

木蓉似乎忘记了众人的存在,她的眼睛一直盯着白灵。她是想趁机从冯铁匠手里夺回白灵,冯铁匠自然也防备着木蓉呢,木蓉始终没有机会。

在冯铁匠把白灵交给“风水先生”时,阿狗悄悄的凑过去。

冯铁匠狠狠瞪了阿狗一眼,说:“阿狗,你给我老实的呆着。你要是敢惹事,我打断你的腿。”

“老爹,白灵真的不是妖孽。”阿狗说。

“这位小兄弟,你说白灵不是妖孽,你如何证明它不是妖孽啊?”“风水先生”问。

“风水先生”的话把阿狗给问住了。阿狗想了一会,反问:“你说白灵是妖孽,你又如何证明啊?”

“风水先生”冷笑道:“山人若是不让你看看白灵的真面目。你是不肯相信山人的话了。也罢,今日山人就给你露一手,让这个妖孽现出原形。”

众人听到“风水先生”要施展法术,纷纷围了过来。

“风水先生”笑着说:“你们总的给山人一点空间,让山人施展法术吧。”

众人明白“风水先生”的意思,纷纷后退,让出一个一丈见方的空地。“风水先生”盘膝坐在地上,他一手托起白灵,嘴里念念有词。随即,“风水先生”喊出一个“定”字,他把白灵放在地上,白灵像是被绑住了,站着不动。

“风水先生”的这一手,已经让众人看呆了。

“风水先生”起身,伸出左手中指,指着白灵,他嘴里念念有词,绕着白灵转了三圈。然后,“风水先生”用右手中的鹅毛扇对着白灵扇了一下。

“变!!”

“风水先生”大喝一声。众人眼前一花,白灵不见了。而在他们头顶,笼罩着一团黑雾。黑雾一圈一圈的涌动。众人还隐隐的听到,黑雾中有低沉的雷鸣之声。

“收!!”

“风水先生”又一声大喝。黑雾不见了,白灵闪现。

“妖孽,真的是妖孽。”张猎户用手指着白灵,厉声的呼喊。

“烧死妖孽,祭奠猎神!!”

众猎人又高声的疾呼。

“小姑娘,你都看到了,你养的这个白灵就是一个狐妖。现在,狐妖原形毕露了,你还不相信吗?”“风水先生”看着木蓉,得意的问。

“不是妖孽,白灵不是妖孽。”木蓉喃喃的说。

只是,刚才的所见让她也不能坚信自己的话了。木蓉的眼睛看着白灵,它一如既往的可爱,温顺。它怎么会是妖孽啊?

木蓉想不明白。她的头有些痛,她双手抱着脑袋,缓缓的蹲下。阿狗轻轻的抚摸着木蓉的肩膀,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木蓉了。

很快,火台搭建好了。在众人的注视下,“风水先生”把白灵放在火台上。阿狗扶着木蓉,木蓉怔怔的看着“风水先生”的举动。她的脑海里,想到的是和白灵在一起的欢乐时光。

木蓉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可以说,木蓉的幼年并不快乐,直到阿爹把白灵带回了家。木蓉和白灵在一块,有一种相依为命的依恋。

所以,对于木蓉来说,白灵不是她养的一个宠物了,而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现在,白灵就要被烧死了,木蓉感觉到自己的身子的另一半也要被烧死了。

“风水先生”高举着火把,绕着火台转了三圈,然后,他停下脚步,环视众人。当“风水先生”的目光从阿狗的脸上扫过时,阿狗的目光和“风水先生”的目光相遇了。阿狗的心猛然一动,直觉告诉他,这个“风水先生”就是黑袍道人。

“你不是“风水先生”,我认识你。”阿狗大声的说。

众人都集中注意力,等待“风水先生”点火呢。阿狗的大喊大叫,吓了众人一跳。众人纷纷把目光转向阿狗。

冯铁匠拽了阿狗一把,狠狠的说:“狗杂种,你疯了吗?你给我闭嘴。”

“老爹,我没有疯,我说的是实话。”阿狗走出人群,边说边走向“风水先生”,“在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好眼熟,可是,你现在的装扮和我在‘鬼不扰’看到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所以,一开始我不敢确定。”

“你现在怎么又敢确定了?”“风水先生”问。

“因为你的眼神。”阿狗大声的说,“刚才,你向我看过来时,我看到了你的眼神,我脑海立刻想起在‘红尘峡谷’,你逼迫我杀你,我上了你的当后,你眼神的狡黠和现在一模一样。你可以变换自己的身份,但你不能改变自己的眼神。所以,我要告诉大伙,你不是“风水先生”,你是黑袍道人。”

“小伙子,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所说的黑袍道人。”“风水先生”说,“你快点走开,不要耽误了点火。”

冯铁匠一瘸一拐的走过了,他拧着阿狗的耳朵,怒道:“你给我回去。”

冯铁匠的力气很大,拧的阿狗龇牙咧嘴。但阿狗并没有求饶,而是咬着牙说:“你说过,男人不能撒谎,你为什么又要撒谎啊?”

“冯先生,放开你儿子。”“风水先生”说。

听了“风水先生”的话,冯铁匠一愣,阿狗趁机逃脱。阿狗转身来到“风水先生”跟前,用手指着“风水先生”的脸,说:“我敢和你打赌,你就是黑袍道人。”

“小伙子,你的眼力不错。”

“风水先生”原地转了一个圈,众人只觉眼光一错,“风水先生”变成了黑袍道人了。阿狗见黑袍道人现身了,他兴奋的说:“你们看看,我没有撒谎,我没有撒谎。”

“你没有撒谎。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啊?”黑袍道人问。

阿狗被黑袍道人问住了,他努力的想要村里人知道“风水先生”就是黑袍道人,现在,阿狗成功了。可是,正如黑袍道人所说,阿狗的努力结果又能证明什么啊?刚才,白灵是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变形了,整个村庄的人都相信白灵是妖孽了,村里人不会因为“风水先生”成了黑袍道人就否定了自己的看法。

“你会法术,刚才一定是施展了法术,才让白灵变成了一团黑雾。”阿狗说。

“我是降妖师,我会法术难道很奇怪吗?”黑袍道人说,“正因为你们是凡人,你们不会法术,你们才会被这个小妖欺骗了。现在,我用法术,让你们看到了小妖的真面目,难道,我这么做有错吗?”

“白灵不是妖,白灵不是妖。”

木蓉冲到火台前,她想爬上火台,救出白灵。被两个猎人给拦住了。

木昇走过去,抱住白灵,说:“蓉儿,我也不想白灵死。可是,咱们村的猎人真的好久都没有打到猎物了。如果,白灵的死能为我们换取更多的猎物,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你们打不到猎物,为什么要怪白灵?”木蓉大声的反问。

白灵的话让木昇哑口无言。

“木昇,快把你女儿抱走。吉时马上就到了。要是错过了吉时,你担待的起吗?”张山怒道。

张山的话代表了众猎人的意愿。他们一起高呼:“烧死妖孽,祭奠猎神。”

“小伙子,你还有疑问吗?”黑袍道人看着阿狗,问,“你要是没有,我可要点火了。”

阿狗盯着黑袍道人,愤怒的说:“你就是骗子,你骗了大伙。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揭穿你的阴谋。让你为白灵的死赎罪。”

黑袍道人点点头,说:“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随即,黑袍道人把手中的火把丢向火台。干柴遇到了烈火,瞬间便熊熊燃烧了。

第十二章舍命救狐

火势越来越猛了。众猎人都纷纷后退。唯独木蓉,她坚持站在原地,像一个石像,眼睛直直的盯着火台上的白灵,任凭木昇怎么拉她,她都不后退。

木昇是怕木蓉看到白灵被烧死而受到刺激。他想用身子挡住木蓉,不让木蓉观看。但,木蓉把木昇给推开了。

“阿爹,我想看白灵最后一眼。”木蓉面无表情的说。

木昇低头看着木蓉,他看到木蓉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他所担心的痛苦和愤怒。木昇略微的放心了,他觉得,女儿长大了,不会做出过激的事情了。

火苗已经完全将白灵给包围了。众猎人知道白灵必死无疑了,他们高举双手,满脸的欢笑。

白灵也是木昇看着长大,对于这只小狐狸,木昇是有着很深的感情。一想到白灵马上就被烧死了,他的心也在流泪。

最后时刻,木昇不忍心看了。他缓缓的闭上眼睛。

就在木昇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木蓉忽然冲了出去,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像一个扑火的飞蛾。

她不顾一些的扑向熊熊的烈火,她是要用自己的命去延续白灵的命。

木蓉的行动太过突然了,当众人发现木蓉的有异常的举动时,木蓉已经扑向了火堆。

“木蓉!!”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阿狗,在木蓉扑向大火的同时,阿狗也他边喊边冲向火堆。烈火炙烤着他的脸庞,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也感觉不到恐惧了,他的眼睛里只有木蓉了。

冲出去的那一刻,阿狗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一定要保护木蓉,一定要让木蓉活着。

一些都发生的太过突然,电光火石间,众猎人还没从错愕中醒复过来,两个人都已经扑向了大火。

转瞬间,晴朗的天空聚集了厚厚我乌云。

一道闪电,一声雷鸣。

天空像是被开了一个窟窿,倾盆的大雨从天而降。

所以,对阿狗来说,他当时的感受是这样,胸口无比的疼痛,感觉整个人就要化掉了。然后,后背是透彻的,深入骨髓的冷。再后来,他就不知道了。

当阿狗醒过来时,他正趴在水里。浑身湿淋淋,他的头像是进了水一样,很是沉重。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艰难的抬起头。

不远处,是燃烧一半的火台,一些没有燃烧的木柴在水里泡着,场面极其的狼狈。

火台旁,趴着一个人。阿狗一眼就认出是木蓉了。

“木蓉,木蓉!!”

阿狗的身子本是疲惫,可当他看到木蓉时,身体里便涌动着一股莫名的力量,支撑着他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向木蓉走去。

木昇抢在阿狗前跑到木蓉身旁。木昇双膝跪在雨水里,溅起很高的水花。他用手轻抚着木蓉的身子,大声的喊:“蓉儿,蓉儿!!”

木蓉没有反应。

阿狗也走过来了。他同样跪在木蓉身边,看着水汪里的木蓉,阿狗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木蓉不会死,木蓉不会死。

雨势渐小,但没有停歇。冷冷的雨水让天地间变得肃穆了。

此刻,那些围观的猎人都陆续的走了,他们本是来看热闹,但现在弄出了人命,他们觉得,事情弄大了。当最后一个猎人离开后,偌大的“猎神庙”前的空地空荡荡了。

木昇凄惨的哭喊声渗透了朦朦的细雨,飘向远方。

阿狗小心的扶着木蓉的身子,让木蓉起来时,他看到木蓉的怀里抱着小白狐。

“蓉儿,你醒醒啊,蓉儿!!!”

木昇把木蓉揽在怀里,痛哭流涕。

阿狗心里的悲伤不亚于木昇。只是,在木昇面前,阿狗极力的压制着内心的痛苦。木蓉曾经告诉过阿狗,等到时机成熟时,她会亲口告诉木昇他们的关系。现在,木蓉应该还没有告诉木昇,阿狗不能暴露他们间亲密的关系。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白灵醒了过来。它睁开眼睛,左右转动的小脑袋,像一个受到惊吓的孩子,心惊胆战的看着这个让它恐惧的世界。

“木蓉,你快醒醒啊。你看,白灵没事了,你快睁开眼睛,看看白灵啊。”阿狗一边摇晃着木蓉的身子,一边哭泣着说,“木蓉,我求求你了,你快醒醒吧。”

在阿狗呼喊木蓉时,他发现白灵的反应很是怪异。阿狗每次呼喊木蓉的名字,白灵都会抬起头,看着阿狗,并且还伴随着“吱吱”的叫声,像是说它听懂了阿狗的讲话,在回应阿狗。

“白灵。你听懂我讲话吗?”阿狗问。

白灵看着阿狗,没有任何反应。阿狗摇了摇头,他想,自己一定是疯了,一个畜生,怎么可能听懂人话啊。

雨越来越大了,天也越来越冷了。

木昇抱着木蓉的躯体,踩着泥泞,一步一滑的往家里走。阿狗抱着白灵,跟在木昇身后。有好几次,木昇快要摔倒了,阿狗在一旁搀扶住木昇。

“木大叔,让我来吧。”阿狗看着木昇,诚挚的说。

木昇像是没有听到阿狗的讲话,他抬起头,看着远处,叹了口气,抱着木蓉,继续走路。

阿狗依然是抱着白灵,跟在木昇身后。

到了家里,阿狗忙把木蓉睡觉的床整理出来,木昇把木蓉放在床上。看着床上的木蓉,阿狗说:“木大叔,我去喊白大夫吧。”

木昇看着外面的雨水,说:“白大夫这个人很是古怪,下着雨呢,他不会来的。”

“他不来,我想办法也得让他来。”阿狗信誓旦旦说。

“好吧,辛苦你跑一趟了。”木昇拍了拍阿狗的肩膀说。

阿狗张了张嘴,本想说,为了木蓉,他可以去死,这点事情怎么能算辛苦啊。不过,话说到嘴边,阿狗又咽了下去,木蓉还是个大姑娘,他阿狗不能玷污了木蓉的名声。

木昇找了一个蓑衣,让阿狗披上。阿狗一头冲进了大雨里,疾步前行。

本地只有一个姓白的大夫,居住在“鬼不扰”。阿狗冒雨穿过“红尘峡谷”,来到“鬼不扰”时,天已经完全的黑了。

白大夫的药铺也已关门,阿狗来到门前,使劲的敲门。

“敲什么敲?家里死人啦?”

白大夫刚吃过饭,准备和刚娶的小老婆上床睡觉呢。阿狗敲门声打扰了白大夫的兴致,他自然是不高兴了。

白大夫取下门栓,阿狗用力的推门,他把门推开的同时,门也把白大夫给撞倒了。白大夫一屁股蹲在地上,头上被门撞了一个大包,眼睛闪着金星。

“对不起啊,白大夫,对不起。”阿狗跑过去,想把白大夫扶起来,白大夫伸手推了阿狗一把。阿狗倒退了两步,也一屁股蹲在地上。

等阿狗站起来时,白大夫也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了,他用手摸了摸脑门上的包,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白大夫,你没事吧。”阿狗小心的说。

“狗崽子,是你啊。”阿狗经常来“鬼不扰”卖剑,白大夫是认识他的。“大晚上的急冲冲的来我家,奔丧啊?”

“白大夫,你快跟我走吧。真的要死人了。”阿狗拉着白大夫的手,焦急的说。

白大夫瞟了阿狗一眼,冷冷的说:“死人了和我有啥关系?”

随即,白大夫甩开阿狗,转身进屋了。阿狗跟在白大夫身后,他看到房间里还有一个女子,比白大夫年轻,相貌虽很平常,但身材很是妖娆。

“老白,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女人斜躺在一个藤椅上,说话时,还打着哈欠。

“卖剑的阿狗,让我去给病人看病。”白大夫说。

“这天出去看病?他是疯了吧。”女人撇了撇嘴,说,“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你要是跟他去,你也疯了。”

“我疯了,谁照顾你啊。”白大夫伸手在女人脸上摸了一把,转过身,正色的对阿狗说,“阿狗,你先回去吧。明日,天一亮我就去‘桃源村’。”

“白大夫,不行啊。木蓉都昏迷不醒了。你若是明日去,恐怕木蓉就死了。”阿狗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说,“白大夫,我求求你了,你快点跟我走吧。木蓉真的就要不行了。”

“木蓉不行了和我有什么关系?”白大夫反问道,“我是个大夫,我是给人看病,不是要自己送命。阿狗啊,不是我不去,是我真的没办法去。你看看,天这么黑了,又是下着大雨,去你们村还要穿过‘红尘峡谷’,那段路多难走啊。我年龄这么大了,万一摔一跤,摔死了,我找谁说理去啊。”

“白大夫,你不用怕。过峡谷时我扶着你。实在不行,我可以背着你。”阿狗说。

“不行,不行。”白大夫连连摇手说,“我说了,晚上我是不会跟你去。你快点走吧。”

“你不跟我去,我就不走。”阿狗挺直了腰板,盯着白大夫说。

“吆喝,狗崽子,敢威胁我了,是不是?”白大夫踱步到阿狗跟前,他用手指点着阿狗的脑袋,狠狠的说,“有本事你就在这里跪一晚上,老子要是怕了你,老子就不姓白了。”

说完,白大夫走到女人身旁,拉着女人的胳膊,说:“美人,咱们睡觉去,就让这个狗崽子在这里跪着。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跪倒天亮。”

第十三章刻骨之爱

白大夫当真领着女人去里屋睡觉去了。留下阿狗一个人,像个傻子似的,在外屋的地板上跪着。

空气很安静,阿狗听到屋外的雨声,还有里屋里隐隐约约传来的白大夫和那个女人的调戏之声。声音很小,但阿狗觉得很刺耳,他的心开始不安定了。

阿狗想到此刻还躺在床上的木蓉正生死未卜呢,他来这里的目的是请大夫,可以说,木蓉的生命都交在了他的手里,可他此刻却无能为力。

阿狗觉得自己很无能,也很憋屈。

白大夫和女人的调戏声又传到了阿狗的耳朵里,阿狗觉得,自己是被人戏弄了。他甚至能想象,白大夫此刻一定是在和女人嘲笑他呢,说他是个傻子。

他的心越来暴躁不安了。

穆然,他听到身体里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在鼓励他,诱惑他,说服他。只要是为木蓉好,他应该让自己更强硬,更凶猛了。

阿狗的眼睛慢慢的变红,他脑海中又浮现了红色河流,红色天空,红色树木,还有一个个红色头颅。

那些血红的头颅都在冲他呐喊:别做懦夫了,拿起你的武器,反抗吧。

阿狗从地上爬起来,他看到桌上有一把菜刀,想也不想,他顺手拿起了菜刀,径直的来到了里屋。

白大夫正拥抱着女人,享受温馨的二人世界呢。阿狗就气势汹汹的站在了里屋门口。

“狗崽子,你要造反吗?”白大夫从床上坐起来后,他看到阿狗手里的菜刀,还有阿狗血红的眼睛。白大夫倒吸了口冷气,他隐隐的感觉到了阿狗身上的杀气,他的心一下子虚了。他才刚娶了小老婆,他才不愿意死呢。

“阿狗,你,你要干什么?我可告诉你啊,你不能乱来啊?杀人是要被砍头的。”白大夫结结巴巴的说。

“白大夫,我不想杀你,我就是要你跟我去看病。”阿狗说。

“你先把菜刀放下,我就答应你。”白大夫说。

听了白大夫的话,阿狗忙把菜刀放在地上。白大夫从床上起来,全身警惕,小心的走到阿狗跟前,他先伸出一脚把地上的菜刀给踢远了,然后,他边观察着阿狗的动向便慢慢的弯腰捡起了菜刀。

“白大夫,我把菜刀给你了,你可以跟我走了吧。”阿狗说。

菜刀在自己手上,白大夫立刻有了底气。

他用菜刀指着阿狗,狠狠的道:“狗崽子,你今儿真是胆子不小啊,竟敢拿着菜刀闯老子的房间。老子要不要给人看病还要听你的安排?”

“老公,别跟他废话了。快点把他撵走。人家还等着你呢。”女人在床上冲白大夫眨了眨眼睛,用撒娇的语气说。

白大夫把菜刀架在阿狗的脖子上,恶狠狠的说:“你现在马上从老眼前消失。敢说半个不字,老子砍死你。”

阿狗身子没有动,眼睛死死的盯着白大夫。

白大夫有些心虚,不敢看阿狗的眼睛。他把眼光转向了别处。

在白大夫挪动眼神的刹那,阿狗身子左移,让过白大夫的刀。随后,不能白大夫反应过来,阿狗已经攥住白大夫的手腕了。

阿狗是要夺回白大夫手中的菜刀,白大夫自然不是束手就擒了。两个人撕扯在一起。阿狗年轻,并且又是整天的打铁,臂力惊人。很快,阿狗就把白大夫给制服了。

阿狗反扭着白大夫的胳膊,把菜刀架在白大夫的脖子上,威胁说:“白大夫,我好言相劝,你愣是不听。我也不迫不得已才这么做,你可别怪我啊。”

“怎么着?我不去你还能杀了我吗?”白大夫怒道。

“你别逼我啊。”阿狗说,“白大夫,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去不去?”

“你杀了我吧。”白大夫冷冷的说,“杀了我,这里便没有人能为木蓉看病了。你要是想让木蓉死,你就动手吧。”

白大夫的话击中了阿狗的命门。方圆数十里,也就他一个大夫。自己若是把他杀了,就没有大夫给木蓉看病了。

阿狗像泄气的皮球,他松开白大夫,拿着菜刀的手有气无力的垂着。白大夫则笑吟吟的看着阿狗。

看到白大夫得意的样子,阿狗觉得自己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阿狗垂头丧气的样子,则让白大夫来了精神。他用手指点着阿狗的脑门,说:“狗崽子,老子我在这里行医数十年,还从未有人敢拿刀架在老子的脖子上。就冲你小子今晚嚣张的样子,老子就不会跟你走。”

“你要我怎么样做,你才能跟我走?”阿狗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白大夫,问。

白大夫从阿狗手里夺去菜刀,说:“你刚才不是很厉害嘛。要用菜刀杀了我?你小子要是真有种,就砍自己一菜刀。”

从白大夫的话里,阿狗听出了一线的希望。他忙问:“我要是砍了自己,你就跟我去吗?”

“你先砍嘛。”白大夫把菜刀递到阿狗面前,说,“我看你砍完后,我心里的气若是撒出来了,我就跟你走。”

阿狗看着白大夫,白大夫冲他笑了笑。阿狗知道,白大夫的笑是讥讽的笑。因为白大夫压根就不相信阿狗会用菜刀砍自己。

除非他是个傻子?他才会砍自己。

很显然,阿狗不是傻子。所以,白大夫用他多年的人生经验断定,阿狗是不会为了不相干的女人而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狗崽子,没有这份胆量就快点给我滚蛋。”白大夫见阿狗不接他手中的菜刀,嘀咕了句,就要收回菜刀时,阿狗伸手躲过白大夫手中的菜刀。

“白大夫,希望你这次不要食言。”阿狗的话音还未落,他就举起的菜刀,在白大夫的惊恐的目光注视中,他手中菜刀砍向了大腿。

“啊!!”

阿狗一声惨叫。随即,血从伤口中喷出来。

好在白大夫行医多年,经验丰富,临危不乱。他忙去找了止血的药,为阿狗敷上,有用纱布包扎了伤口。

由于失血过多,阿狗坐在地上,面色煞白,浑身酸软。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白大夫用手指着阿狗,心虚的说。

“只要能救活木蓉,我情愿去死。”阿狗有气无力的说。

阿狗话的打动了女人的心。对于女人来说,都渴望遇到一个舍命相救的男人。生死相依,不离不弃,都只是故事里才有的爱情。今晚,阿狗让女人看到了比故事里还要忠贞的爱情。女人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女人下了床,走到白大夫身旁,说:“老公,要不你就去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白大夫叹了口气,说:“你小子,我是服你了。你在这里呆着吧。我这就去给你的木蓉看病。”

女人帮白大夫拿来了医药箱和蓑衣。

阿狗挣扎着站起身,说:“白大夫,我和你一块去。”

白大夫用眼睛上下打量着阿狗,疑惑的问:“你小子是不是真的疯了。你的腿伤刚不出血了,你就要走路,你是真的不要命了?”

“白大夫,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阿狗说话的语气有些虚弱了。

“鬼才会担心你呢。”白大夫说,“好吧,你要死,我也不能拦着你。随你便吧,你想走就走吧。”

女人帮白大夫披上的蓑衣,白大夫拿着医药箱,便走了。

阿狗也找到了自己蓑衣,他正要披蓑衣呢,女人抓住他的手,说:“我知道,你不放心木蓉,所以你要赶回去,守着木蓉。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躺在路上,你就永远回不去了。到时候,木蓉会有多伤心啊。”

阿狗扭头,他看到女人正在盯着他呢。女人的目光像三月的阳光,让阿狗的冰冷的心有了少些的温暖。

“听我的话,今晚就别走了。等明天雨停了,你在回去,好吗?”女人从阿狗手中接过蓑衣。

阿狗也不知怎么了,刚才他还是要坚定的要回去,现在听了女人的两句话,他的心竟然乱了。任凭女人从自己手里夺去蓑衣,阿狗没有任何的反应。

女人从里屋拿了一床被子,铺在外屋的地上。说:“今晚,你就在这里将就一晚上吧。”

“你为什么要对我好?”愣了半天,阿狗问。

“你是一个好男人。而现在好男人已经不多。”女人幽幽的说,像是想起了另自己伤心的往事。

“你知道吗?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一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一个好男人。木蓉很幸运,在她小小的年龄就遇到了你。不过,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有这份幸运。作为一个女人,我羡慕木蓉的幸运,我也想守护木蓉的幸运。”

阿狗走到女人身旁,诚挚的说:“对不起。刚才,我还在心里骂你呢,没想到你会帮我。我向你道歉。”

阿狗的话把女人给逗乐了。

“你这人真的是有点呆啊。”女人笑着说,“你心里骂我,我又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说出来啊?”

“阿蓉不喜欢别人撒谎。我要是不告诉,我就是骗你了。我不能做阿蓉不喜欢的事情。”阿狗如实的说。

女人又愣住了

一个男人,时时的把女人的话放在心上,这个男人对女人的爱将会有多深啊?

第十四章生死一念

天亮后,女人起床来到外屋,看着空荡荡的床铺,女人心生感慨:这个阿狗,为了木蓉真的是连命都可以不要啊,如此痴情的男人,世间罕见了。

阿狗不知道性命对于他来说有多重要,但他体会到木蓉对他的重要。

一整夜,阿狗都没能入睡。因为他一闭上眼睛,便看到了木蓉,那张清秀脸蛋正在一点点的消失。

天不亮,阿狗就起床了。他本是想和女人打声招呼,可当他看到女人睡得很恬静,遂就作罢了。

好在雨已经停了。阿狗摸着黑,一步一滑的往“桃源村”赶。

当他来到“桃源村”时,天刚刚放亮。他那只受伤的腿又开始出血了,阿狗也顾不得的处理伤口了。他一瘸一拐的来到了木蓉家。

木蓉的父亲蹲在门口,一脸的愁容。白大夫则坐在床边,脸上的表情是阴晴不定。

“奇怪了,真是奇怪了。”白大夫连连的摇头说。

“大夫,怎么样啊?木蓉还没醒过来吗?”阿狗来到白大夫身旁,小声的问。

白大夫抬头,看了阿狗一眼,吃惊的问:“你小子怎么跑来了?不是让你在我家休息吗?你的腿好了吗?”

白大夫的目光锁在阿狗的腿上,他看到阿狗的腿还在出血。

“快点坐下,我给你包扎伤口。”白大夫说。

“不用了,大夫。”阿狗忙说,“你快点给木蓉看病吧。我的伤不碍事。”

“她的病啊!”白大夫摇摇头,一脸沉重的说,“恐怕我是无能为力了。”

白大夫的声音不大,但阿狗和木昇都听到了。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对向白大夫,两人的脸色也同样因为恐惧而渐渐的变白。

“怎么会这样啊?白大夫,你可是我们这里的唯一的大夫啊,你怎么能说无能为力啊?”因为害怕,木昇的话也有些前后不搭了。

“我是大夫,但我不是神仙。”白大夫说,“木蓉的病啊,很是奇怪。我摸了摸她的心脏,是有跳动。可是,她的鼻子并没有呼吸。也就是说,她现在呈现的症状是有一半像是死人,有一半又像是睡着了活人。我行医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病人。”

白大夫默默的整理桌上的药箱。

阿狗一把抓住白大夫,激动的说:“大夫,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木蓉怎么办啊?”

“我说了,她的病症,我都没有见过,你让我如何医治?”白大夫叹了口气,说,“生死有命,老是阎王爷想让她走,谁都拦不住。”

白大夫的最后这句话已经说得很明了了。阿狗的手松开白大夫,他慢慢的转过身,看着床上的木蓉。阿狗的心里像是有一个东西,堵得慌。他觉得,不能在待在房间里了,不然他会爆炸。

走出房间,阿狗像脱缰的野马,他顺着门前的路大跑。受伤的那条腿在他每次脚步落地时,都让他感觉到钻心的疼痛。不过,阿狗很享受这种钻心感觉。腿上的痛可以分解他心里的痛。有时候,或者说大多数时候,相比于肢体的痛,心里的痛更要命。

跑到无路可跑了。阿狗双膝跪地,仰头看着苍天。木蓉说过,当想哭的时候,就抬起头,这样眼泪就流不出来了。

“啊!!!”

阿狗放声大喊。声音在山涧回荡,惊起了山涧的飞鸟和野兽。

大喊一声,心中的闷气稍稍的发作出来,阿狗的心不再那么的憋屈了。

他忽然觉得全身乏力。

他累了,不只是身体,还有他的心。

他之前之所以能强撑着,因为心中还有一口气,一股希望。白大夫的话像一根针,扎破了他的心,让心里那口气放出来,他整个人就瘫痪了。

也不知躺了多久,阿狗觉得有一个东西在舔舐他的手。阿狗缓缓的坐起来,他看到白灵正看着他呢。

“白灵,你怎么来了?”阿狗抱起白灵,用手抚摸着白灵的小脑袋,说,“白灵,你知道吗?你的小主人为了救你,她就要死了。你的小主人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啊?白灵,你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吗?”

白灵躺在阿狗的怀里,很是乖巧。

云层淡淡的散去,天边闪现出一道彩虹。阿狗想到上次他和木蓉看到彩虹时,两个人都默默的许下了愿望。

“白灵,你知道吗?上次,我对着彩虹许下的愿望是要和木蓉相依为命一辈子。”阿狗淡淡的说。

“吱吱!!”白灵叫了一声。

阿狗低头,他看到白灵正冲他眨眼睛呢。阿狗很是惊喜,他忙问:“白灵,我说的话你能听懂了吗?”

白灵又冲他眨了眨眼睛,像是对他的回答。

“白灵,你太厉害了,我说的话你都听懂了。”阿狗很高兴,他站起身,高高举起白灵,说,“真是太神奇了,白灵,要是木蓉知道你能听懂讲话,她一定很高兴。”

提及木蓉,阿狗的心“咯噔”一下,脸上快乐瞬间消失了。

“阿狗,阿狗!!”

阿狗听到冯铁匠在山下喊他。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带着白灵下山了。

冯铁匠正在山脚等着阿狗呢。

阿狗看到冯铁匠,心里又是一紧,他这一天多,心思全都放在木蓉身上了,也没有回家,冯铁匠一定是生气了。

“老爹,你怎么来了?”阿狗问。

“你心里还有老这个老爹啊?”冯铁匠板着脸说,“我还以为,你的老爹已经死了呢。”

“老爹,你听我解释……”

不等阿狗把话说完,冯铁匠举起手,因为他看到阿狗怀里的白灵了。冯铁匠用手指着白灵,怒道:“你怎么还抱着这个妖孽啊?”

阿狗低头看着白灵,分辨说:“老爹,白灵不是妖孽了。”

“好啊,你小子长大了,学会顶嘴了?”冯铁匠走到阿狗身边,伸手拧着阿狗的耳朵,使劲的往上提,痛的阿狗咧着嘴。

“老爹,疼,疼。”阿狗龇牙咧嘴的说。

“老子就不信还治不了你了。”冯铁匠说,“全村人都说这个东西是妖孽,它就是妖孽。你把妖孽给我,让我处死它。”

阿狗被冯铁匠恐吓惯了,他从没想过要反抗冯铁匠的意愿。可阿狗也不想把白灵交给冯铁匠,他便松手,放跑了白灵。

冯铁匠把阿狗带回家,他把阿狗关在打铁的房间里。

“你小子跟我在屋里好好的反省吧。啥时候知道自己错了,我啥时候给你开门。”冯铁匠把房门反锁上,便离开了。

夜幕来临,天气渐渐的愣了,但阿狗的心并没有冷却。虽然他被关在房间里,他的心却是留在了木蓉的身边。

“吱吱!!”

阿狗听到白灵的叫声。他忙跑到门口,眼前的一幕让阿狗惊呆了。白灵正用它的牙齿咬着冯铁匠用来挡门的木棍。地上一片木屑,可以想象,白灵已经咬了很长时间了。

木棍很粗,但白灵有着“铁棒磨成针”的精神,终于,白灵把木棍咬断了,阿狗推开房门。白灵在前面带路,阿狗在后面跟着。

前面一个岔路口,向左是去木蓉家的路,向右是去“入云峰”的路。白灵选择了向右的路,阿狗忙拦住白灵,说:“白灵,你走错了,那一条才是去木蓉家的路。”

白灵抬头,冲阿狗吱吱的叫,仿佛是在说它没有走错路。

阿狗摇了摇头,心想,畜生就是畜生,虽然是略懂人性,但还是不能和人的才智相比。

阿狗弯腰,想抱起白灵。白灵从阿狗的双腿间窜了过去。阿狗转身,看到白灵“吱吱”的冲着他叫,叫声很是急切。

随即,白灵转身跑了一段路,白灵回头,看到阿狗还在原地站着,又是一阵急切的叫声。

阿狗似乎明白了白灵意思,他决定要跟着白灵走了。

一人一狐,走了有三里路,来到了溪边的一块空地。

对于这里,阿狗很是熟悉,因为他和木蓉两个人曾不止一次的来过这里。木蓉告诉过阿狗,她喜欢听这里溪水的声音。

如今,青山依旧,流水依旧,伊人呢?

红颜不老只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吧。

阿狗看到木昇在溪边挖坑,木蓉在一旁躺着。阿狗明白木昇的意图了,他忙跑过去,抢过木昇手中的铁匠,大声的质问:“木大叔,你这是做什么啊?”

木昇叹了口气,垂着头说:“阿狗,我明白你的心情。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事实已经发生了,我们都得接受事实吧。”

“木大叔,木蓉没有死呢。”阿狗大声的说。

“阿狗,你冷静啊。”木昇说,“都过去两天多了,蓉儿始终是没有知觉。刚才,我把手指放在木蓉的鼻孔试过了。木蓉现在连呼吸都没有了。人死了,入土为安。我知道,木蓉喜欢这里的风景,我把他葬在这里,也算是了却了她的一个心愿吧。”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阿狗放下铁锹,他趴下,把耳朵贴在木蓉的胸口,静静的听了好一会。阿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因为,他听不到木蓉的心跳了。难道,木蓉真的死了吗?

阿狗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但是,事实已经发生。他不相信,又能怎么样啊?

第十五章灵魂转移

木蓉的心确实不怎么跳动了。阿狗也觉得,木蓉是死了。尽管,他不想承认这个结果。

刹那间,阿狗觉得整个世界都暗淡了。他想哭,却已经没有了泪水。

木昇拍了拍阿狗的肩膀,说:“你已经尽力了。你对蓉儿好,我都看在了眼里。是你们两个没有这个缘分。孩子,别难过了,你以后的路还长,你和蓉儿的这段交往,就当是你做过的一个美好的梦。梦醒了,但回忆还在啊,不是吗?”

木昇捡起地上的铁锹,递给阿狗,说:“木蓉的最后一程,交给你吧。”

阿狗抬起头,看着木昇的目光。木昇冲阿狗点点头,阿狗缓缓的伸出手,从木昇手中接过铁锹。

阿狗的心就像他挖的坑一样,每下去一铁锹,他的心就深沉一点,死一点。

阿狗知道,他每挖出一铁锹的土,就说明他和木蓉的分别时分又近了一点。他哪里是为木蓉炮制坟墓啊,他是为自己炮制坟墓。

终于,阿狗把坑挖好了。

相比于平常的分别,这一次可是生离死别啊。

阿狗抱着木蓉的躯体,双手不停的颤抖。他很想哭,但他努力的不让自己哭。因为木蓉说过,小孩子一哭就不好看了。阿狗不想让木蓉最后看到的是自己的丑陋的样子。

是以,每当他想要流泪时,他就会抬起头。

阿狗没有流泪,老天爷流泪了。

在阿狗把木蓉的躯体放在土坑里,老天爷就开始哭了。朦朦的细雨打湿了阿狗的头发,衣服,还有他的心。

木昇在坑的上沿站着,他本是不想打扰阿狗,让阿狗平静的送完木蓉最后一程。可雨势越来越大了,木昇怕坑里进了水后,木蓉躺在里面会不舒服。

“阿狗,放手吧。”因为悲痛,木昇的语气有些颤抖。

阿狗擦了把脸上的雨水,爬出了坑,木昇把铁锹递给他,阿狗没有接。他用手,一把一把的往坑里撒土。

“吱吱!!!”

白灵不安的叫着。

阿狗抬头,他看到白灵正望着后方,眼睛里满是恐惧。阿狗回头,他看到有一个人冒雨而来。

随着那人越来越近,阿狗认出了向他走来的人竟然是黑袍道人。

阿狗心中的怒火一下子起来了。这两日,阿狗只顾着悲伤了,并没有思索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原因。当他看到黑袍道人时,阿狗的心一下子想通了,黑袍道人就是所有问题的根源。

阿狗站起身,朝着黑袍道人走去。

两个人打了一个照面。阿狗挥着拳头,朝黑袍道人砸去。黑袍道人站着不动,阿狗看到自己的拳头砸到黑袍道人了,结果,却是砸了个空。阿狗再看黑袍道人,依然站在他跟前,面带微笑。

阿狗觉得不可思议,他又抡起拳头,黑袍道人说:“小伙子,你别费力气了。你是打不倒我。”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害木蓉?”阿狗大声的质问。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来这里是为了降妖伏魔。至于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也没有想到。”黑袍道人说,“木姑娘变成现在的样子,纯属她自找。人妖有别,她为了一只妖,牺牲自己,贫道也没有办法。”

“道长冒雨前来,所为何事啊?”木昇问。

阿狗回头,不知何时,木昇已经走过来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木姑娘又这么可爱,贫道也不想她死。”黑袍道人说。

阿狗看着黑袍道人,他感觉黑袍道人这是话中有话。

“贫道能过去看看吗?”黑袍道人问。

阿狗和木昇对视了眼。木昇冲阿狗点点头,阿狗侧身让开路,黑袍道人从阿狗身旁走过。阿狗跟在黑袍道人身后,来到了阿狗挖的坑边。白灵本是在坑边站着,它看到黑袍道人后,后退了一丈多远。

黑袍道人冲白灵说:“妖孽,贫道今日不取你性命,你无需害怕。”

白灵像是听懂了黑袍道人的话,眼光里不再有恐怖之色了。

黑袍道人跳进坑里,他伸出手,用他手中的鹅毛扇在木蓉躯体的上方扇了一下,奇怪的事情出现了,坑里的雨水不见了。

阿狗和木昇在上面看的是目瞪口呆。

“木姑娘没有死。”黑袍道人起身,跳出坑,说,“你们看,木姑娘脸上红润,明显就是睡着了嘛。”

“可是,为什么蓉儿睡了两天多还不醒啊?”木昇问。

“她的灵魂已经出窍了。”黑袍道人解释说,“人是有灵和肉组成。灵便是灵魂,肉便是肉体。只有当灵和肉都存在时,人才可以活着。单独的灵魂存在,没有肉体,那是鬼。单独的肉体存在,没有灵魂,便是她现在的样子。你不能说她是死了,因为她的心还在跳动。但也不能说她还活着,因为她不能动弹,没有意识。”

对于黑袍道人讲的这番道理,阿狗并不敢兴趣。他最想知道,是怎样能把木蓉救活。

“你能让木蓉活过来吗?”阿狗问。

“她又没死,何来复活啊?”黑袍道人说,“只要让她的灵魂复归到身体里面,她便可活了。”

黑袍道人的话让阿狗听出了希望。阿狗跪在黑袍道人跟前,恳求说:“你只要是能救活木蓉,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黑袍道人摇摇头,说:“你求错人了。我没有那么大法力。虽然我不能救这位姑娘。我可以告诉你,有一个人可就救她。”

“你说,我这就去找他。”阿狗急切的说。

黑袍道人笑了笑说:“你要找的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阿狗知道自己眼前就两个人,黑袍道人说他无能为力了,莫非是木蓉的阿爹木昇了?

阿狗扭头看着木昇。木昇也一脸茫然的看着阿狗。

“阿狗,你别看我啊。我啥都不会,咋救蓉儿啊?”木昇一脸窘迫的说。

“先生,你说的人是木大叔吗?”阿狗问。

阿狗想想,木昇的话有道理,他来这里多年了,对于木昇,阿狗是很了解,木昇就是一个猎人,他除了会打猎,还真啥都不会,所以,阿狗也不相信。木昇能救木蓉。

“不是他,是你。”黑袍道人用手指着阿狗,很认真的说。

“先生,你,没有开玩笑吧。”阿狗疑惑的问。

“你看我现在的表情像是开玩笑吗?”黑袍道人反问。

阿狗看着黑袍道人,的确,黑袍道人现在的表情非常的严肃。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可是,阿狗怎么都想不通自己能救木蓉啊?

“先生,我只会抡锤子打铁,啥也不会,我怎么救木蓉啊?”阿狗不解的问。

黑袍道人笑了笑,说:“贫道说你可以救木姑娘,但贫道没有说你现在可以酒木姑娘啊。”

黑袍道人的话更是让阿狗犹如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了。

“你现在是没有能力救木姑娘,不过……”黑袍道人顿了顿,话锋一转,说,“我可以给你指点一条明路。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到时候你便可以救木姑娘了。”

“先生快说,先生快说。”阿狗连连的给黑袍道人磕头。

“此地向西,一千多里,有一座山,叫做昆仑山。昆仑山中有一个塔,名为‘通天塔’,每年的三月三,便会有仙人下凡。你要做的便是去昆仑,守在‘通天塔’旁,等仙人下凡后,你想办法缠住那个仙人。让他教你一套内家心法“混元真气”。当你学会了‘混元真气’时,你便可把木姑娘的灵魂导入木姑娘的躯体内了。到时候,木姑娘就会醒过来了。”

阿狗看着黑袍道人,一脸的茫然。

并不是阿狗没有听懂黑袍道人的话,而是黑袍道人的话太过玄乎了,超出了阿狗的认知范围。

“怎么,我说的话你还不明白吗?”黑袍道人问。

“先生,你没有骗我吧?”阿狗反问,“我听你讲要我去找神仙,世上真的有神仙吗?”

黑袍道人摇摇头,很是无奈的说:“看来贫道是高看你了。贫道以为,为了救木姑娘,你会去赴汤蹈火呢……”

“为了蓉儿,我当然会赴汤蹈火了。”不等黑袍道人把话说完,阿狗忙抢话说,“只要是能让蓉儿活过来,我现在就可去死。”

“你既然抱有必死的信念了,你就不应该怀疑我的话了”黑袍道人说,“你可知道,贫道是降妖除魔的法师,而你是凡人。按照法师的规矩,贫道是不能告诉你这些事情。贫道是被你对木姑娘的一片赤诚之心所感动了。才冒着犯戒的危险对你说了这些话。”

“话呢,我已经告诉你了,至于你去不去做,便是你自己的事情了。”黑袍道人说。

阿狗想了想,问:“先生,我若是学会了‘混元真气’,我如何找到木蓉的灵魂啊?”

“小子,你总算是问到正题了。”黑袍熬人笑着说,“焚烧白灵时,木姑娘为了救白灵,用身子扑向了烈火,把白灵压在他自己身子下。后来,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击中了木姑娘,木姑娘的灵魂也就随着那道闪电,进入了白灵的体内。”

“先生,你是说蓉儿的灵魂在白灵的体内?”阿狗睁大眼睛,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或者说,黑袍道人的这番话对于阿狗来说,就是天方夜谭了。

“你不相信?”黑袍道人问。

“先生,我是想相信你的话。可是,我心里没有相信的底气。”阿狗如实的说。

第十六章一吻定终身

“白灵呢,你把白灵给我找来。”黑袍道人说。

这段时间,阿狗光顾着和黑袍道人说话了,他倒是把白灵给忽略了。黑袍道人提及,阿狗才想起,刚才他挖坑的时候,看到白灵是在坑边呆着呢。只是,此刻阿狗却看不到白灵了。

“白灵,白灵。”阿狗大声的呼喊,并四下寻找。

“白领跑了。”木昇说。

黑袍道人摇摇头说:“木姑娘的灵魂在白灵的体内,白灵便有了灵性。你们都在这里,白灵是不会离开你们。”

“先生,你意思是说,现在的白灵就是蓉儿了?”木昇问。

黑袍道人点点头,说:“可以这么说。不过,说的更具体些便是白灵现在是有九尾狐的躯体,但灵魂是木姑娘。当你们和白灵说话时,有可能,你们是在和木姑娘说话。”

“为什么是有可能?”阿狗问。

“木姑娘的灵魂是寄存在白灵体内,她并不能完全的支配白灵。只有当白灵自己的魂魄疲惫时,木姑娘的魂魄占据了上风,才有可能支配到白灵的意志。”黑袍道人说。

黑袍道人的话有些绕口,不过,阿狗和木昇都听懂了。

“我想起来了。”阿狗说,“之前,我和白灵说话,白灵是能够听懂我讲话。当时,我还觉得奇怪呢。原来是蓉儿听到了我说话。”

黑袍道人说:“木姑娘的灵魂寄存在白灵体内了。当你学会了‘混元真气’,便可将白灵体内的木姑娘的灵魂导出来了。”

至此,阿狗是完全相信黑袍道人的话了。

“白灵呢?”阿狗说,“它刚才还在这里,怎么就不见了?”

“不用担心,它不会跑远。”黑袍道人说,“咱们就在这里等着,我想,白灵很快就会回来了。”

黑袍道人的话音刚落地,阿狗便看到白灵了。

白灵从山下跑上来,它嘴里还咬着一块黑布,由于布太重了,白灵拉着有些吃力。阿狗忙跑过去,从白灵嘴里接过布。

“白灵,你拉这个东西干什么啊?”阿狗问。

“下雨了,白灵是怕木姑娘躺在雨水受凉,所以找了一块布。白灵,我说的对吗?”黑袍道人说。

阿狗看着白灵,白灵冲黑袍道人点点头。

“先生,白灵听懂你说话。他听懂你说话了。”阿狗兴高采烈的说。

“现在,你们都相信贫道的话了吧。”黑袍道人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递给木昇,说,“这里是一些丹药。这些丹药可以保持木姑娘的躯体不腐烂变形。一个丹药可以维持一年的时间,这里是有五颗丹药,小伙子,五年之内,你一定要学会‘混元真气’。不然,若是木姑娘的躯体腐烂了。便是大罗神仙也无能为力了。”

黑袍道人把瓶子交给木昇,便转身离去了。

临走前,黑袍道人遗留给阿狗的最后一句话:“小伙子,此去昆仑,山高水远,一路艰辛。这是磨炼你意志,更是考验你对木姑娘的真心。希望你不让贫道失望。”

“先生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阿狗大声的说。

“很好,很好。”黑袍道人越走越快,最后,消失于朦朦的细雨之中。

木昇在前面背着木蓉的躯体,阿狗抱着白灵,在后面跟着。到了家,木昇拿出一颗丸药,塞进木蓉的嘴里。木蓉不会吞咽,丸药一直在嘴里,并不能咽下去。

木昇很是为难了。

在木昇左右为难时,阿狗出现在木昇眼前。

“木大叔,我想好了,明日我就去昆仑。”阿狗说。

看到阿狗,木昇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他拉着阿狗,说:“阿狗,木大叔求你一件事情,你千万不能推辞啊。”

“木大叔,你说吧。只要是我能办到,我就会帮你。”阿狗说。

木昇拉着阿狗,到了床边,他拿出一个药丸,递给阿狗说:“你把这个药丸让蓉儿吃了。”

“这很简单嘛。”阿狗从木昇手里接过药丸,说:“木大叔,把药丸塞进蓉儿嘴里便是了。很简单的事情嘛。”

“若是这么简单我就不让你来了。”木昇说,“我刚才试过了。我把药丸塞进蓉儿的嘴里,可蓉儿并不会吞咽。所以药丸只能一直停留在嘴里。那个黑袍道人说了,药丸要咽进肚子里才管用啊。”

听了木昇的话,阿狗也犯愁了。木蓉就像个死人,不会吞咽。要让她把药丸咽进肚子,还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了。

阿狗挠了挠头,回头看了木昇一眼,问:“木大叔,怎么办啊?”

“办法是有。就是要你做了。”木昇说,“你先用自己嘴巴含着药,然后用舌头送进蓉儿的喉咙里。”

“不行,不行。”木昇的刚说完,阿狗的脸一下子红了。“木大叔,万万不行,蓉儿还是处子之身,我不能这么做。”

“孩子,你听我把话说完。”木昇说,“我是蓉儿的父亲,我比谁都希望蓉儿能过得幸福。这两日,蓉儿昏迷不醒,你比我都要紧张。还有你的腿,白大夫都告诉我了,你为了让白大夫来,你看了自己一刀。蓉儿能遇到你这么好的人,是她的福分。所以,我觉得蓉儿醒来后,和你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

“木大叔,我真的……”

不等阿狗把话说完,木昇拍了拍阿狗的肩膀,说:“孩子,我相信你。我就把蓉儿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的守护她。”

木昇把药瓶交给阿狗,转身走了。

阿狗看着手里的药瓶,又看着床上的木蓉。他的心是焦躁不安。

到底该怎么办啊?

阿狗想到脑袋都要炸掉了。后来,他实在没有力气在思索这件事情了。当他把心态放平和后,阿狗忽然把这件事情给想通了。

当然,与其说是他想通了,倒不如说他发现了这件事情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做,就能保住木蓉的性命;

不做,木蓉就会死。

还用选择吗?当然是做了。

阿狗把药丸放在自己嘴里,他俯下身子,用手捏开木蓉的嘴巴。虽然阿狗已经做了很足的心里准备,可当他的嘴巴碰到木蓉的嘴巴时,阿狗的心依然一阵悸动。

阿狗闭上眼睛,集中精力,把药丸送进木蓉的喉咙里。

阿狗看着木蓉的喉咙动了动,他知道木蓉把药丸吞下去了。阿狗的心放了下来。

阿狗用手摸了摸嘴巴,他回味方才和木蓉接吻的感觉,心里一阵春意荡漾。

“做完了吗?”木昇站在门口问。

阿狗吃了一惊,忙转过身,问:“木大叔,你啥时候过来的啊?”

“刚来。”木昇微笑着说,“放心吧,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木大叔,你再取笑我,我就不搭理你了。”阿狗低下头,不好意思的说。

木昇走到阿狗身旁,拍了拍阿狗的肩膀,说:‘阿狗啊,你和蓉儿已经是有肌肤之亲了。此生,蓉儿可就是你的人了。作为蓉儿的父亲,我还是要嘱咐你,你绝对不能做出对不起蓉儿的事情。不然,我绝对不会饶你。’

“木大叔,我向你发誓,我此生一定会好好的照顾蓉儿。”

阿狗举起手,就要起誓,木昇忙拉住阿狗的手,说:“我相信你,你就不用起誓了。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桃源村’啊?”

“我回去告诉老爹一声,现在就走。”阿狗说。

“若是……”木昇皱着眉头,不安的说,“若是你老爹不同意你去昆仑,怎么办?”

“我会努力的说服他。”阿狗说。

“你确定你能说服得了他?”木昇问,“你老爹这个人,我是了解的。他一旦认准的事情,别人是不能说服他。你现在是他的得力帮手,你若是走了,便没人帮他打铁了,我想他是不会放你走。”

阿狗想了想,说:“为了蓉儿,我不在乎得罪老爹。”

木昇要的就是阿狗这句肯定的回答。他拍怕阿狗的肩膀,说:“你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阿狗,木蓉的性命就交给你了啊。”

“木大叔,你就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阿狗把药瓶递给木昇后,他大步的走出了房间。

白灵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它咬住阿狗的裤子,不松开。

“白灵,你是不是不舍得我走啊?”阿狗蹲下,抚摸着白灵的小脑袋说,“我要去找神仙了。这样才能救蓉儿啊。白灵,你在家好好的等我啊。我很快就会回来。”

阿狗起身要走,白灵依然咬着阿狗的裤子,并且白灵嘴里还发出急促的“吱吱”声。

阿狗看着木昇,问:“木大叔,白灵这是怎么了?”

“白灵是不是要跟你走啊?”木昇问。

阿狗蹲下,看着白灵,问:“白灵,你是不是要跟我走啊?”

“吱吱!!”

白灵边叫着边冲阿狗点头。

“木大叔,还真是啊。白灵想跟我走呢。”阿狗说。

“白灵想跟着你,你就带它走吧。”木昇说,“这里的人都认定白灵是妖孽了,我也怕白灵跟着我,说不定哪一天会有人把白灵害死了。”

阿狗想了先,木昇的话有道理。与其把白灵放在这里,自己每日的担惊受怕,还不如带着白灵了。再说了,白灵通人性,能听得懂自己讲话。带着白灵在身边,也算是有个人作伴了。

第十七章远行

正如木昇所担心的那样,当阿狗说出要离开“桃源村”,去昆仑寻仙时,冯铁匠你勃然大怒。他把手中吃饭的碗朝阿狗扔了过来。

好在阿狗现在伸手还算敏捷,躲过了飞来的碗。

“吆喝,你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敢和我对着干了。”

冯铁匠寻了一根棍子,朝阿狗走来。阿狗双膝跪地,痛苦的说:“老爹,这么多年我,我从来不敢违背你的意愿。可是,这一次我要对不起你了。”

冯铁匠的棍子都举起来了,他听了阿狗的话,顿了顿,缓缓的放下棍子。

“看来你真的是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啊。”

冯铁匠摇摇头,扭身离开。阿狗抬头,他看到冯铁匠的身子一瘸一拐。阿狗的鼻子一算,这么多年,他还从未仔细的审视过冯铁匠,今日,阿狗感觉到了冯铁匠的苍老。他佝偻的身子,还有他头上花白的头发。

不由自主,阿狗的眼泪流了出来。之前,阿狗的心里只想着冯铁匠不止一次的打他了。此刻,阿狗想起了冯铁匠对他的关爱。不管冯铁匠再怎么打他,他都是他老爹。养儿防老,现在,冯铁匠老了,他这个做儿子的却要远行了。想到这一点,阿狗心里就觉得很愧疚。

“老爹,我向你保证,我一定很快的就回来。到时候,我哪里都不去了,我就守在你身边,赡养你。”阿狗说。

冯铁匠转过身,用手指着阿狗,狠狠的说:“今天,你要是敢走出这个房门,你就不再是我儿子。咱们的父子关系,从此一刀两断了。”

冯铁匠是真的动怒了,他转身时,不小心扭到了腰。

“哎吆!!!”

冯铁匠只觉得腰间一阵刺骨的痛,他不由得叫出声来。阿狗看到冯铁匠一手扶着腰,脸上的样子极其的痛苦。阿狗忙跑过去,伸手扶着冯铁匠,说:“老爹,你没事吧?”

“你给我滚蛋。”冯铁匠把阿狗给推开。

阿狗只能怔怔的看着冯铁匠艰难的走到竹床边,慢慢的躺下。阿狗默默的走过去,低头站在冯铁匠身旁。

“我就不明白了,你叫阿狗,你小子的心真的让狗吃了吗?老子为了你,把一条腿都弄断了。还有,我抱着你,翻山越岭来到这里,你知道有多辛苦吗?你倒好,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要离开我?你说,你这么做对得起你的良心吗?”冯铁匠越说越激动,最后,他用手拍打着竹床,有几根竹子都被他打断了。

“老爹,你也见过蓉儿,她多么可爱啊。她那么善良,那么单纯,她怎么可以死呢?”说到“死”字,阿狗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痛苦,他哽咽着说,“蓉儿才十三岁啊,她还是一个孩子,老爹,我不能看着她死啊?”

“你给我滚蛋。”冯铁匠说,“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给我到外面跪着去。”

阿狗看着冯铁匠,冯铁匠已经迷上的眼睛。他寻思了片刻,转身来到外面。他就跪在屋门口,他想用自己的意志感动冯铁匠,他相信冯铁匠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冯铁匠一觉醒来,天已经大黑了。他揉了揉自己扭痛的腰,虽然现在还是有一点痛,但已经好多了。

“阿狗……”冯铁匠本是要喊阿狗准备晚饭,当他喊出阿狗的名字时,忽然想到自己刚和阿狗赌气呢。现在,不能喊他,不然自己太没有面子了。

冯铁匠走到房门口,看到了门外跪着的阿狗。

“怎么?你这是要挟我吗?”冯铁匠瞟了阿狗一眼,冷冷的问。

阿狗没有说话,他直直的腰板,抬起头,倔强的看着冯铁匠。

“好,你小子有种。我看你能坚持多久。”冯铁匠转身进了房间,他顺手把房门关上了。

沙漠昼夜温差极大。白天太热,阿狗只穿了一件单衣。此刻,当冷冽的风从沙漠深处吹来了,阿狗觉得到了彻骨的冷。

除了寒冷,阿狗还要忍受着饥饿的折磨。为了木蓉,阿狗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之前,因为一直为木蓉的性命而担忧,阿狗并不觉得饿。现在知道木蓉有生的希望了,阿狗的心放了下来,他也感觉到了饥饿了。

“要是有人给我一个馒头多好啊。”阿狗心想。

稍顷,白灵跑了过来,阿狗看到白灵的嘴里叼着一个馒头。白灵把馒头放在阿狗面前,然后抬着头,看着阿狗。

阿狗伸手摸了摸白灵的头,说:“白灵,你真好,谢谢你了。”

阿狗捡起馒头,三两口,整个馒头便下肚了。有了这个馒头的充饥,阿狗觉得自己可以跪一晚上了。

“白灵,你走吧。”阿狗说。

“吱吱!!”白灵边叫着边摇头。

“白灵,你是要在这里陪着我吗?”阿狗问。

白灵点点头。

“白灵,你真好。”阿狗又摸了摸白灵的小脑袋。白灵蹲在阿狗的左边,眼睛盯着房门,样子非常的认真。

一人一狐,跪倒了天亮。

当冯铁匠天亮后打开房门时,他看到门前跪着两尊塑像了。一夜的风沙,让阿狗和白灵身上全都是沙子了。

“你还要跪下去吗?”冯铁匠问。

阿狗本是在浅睡,听了冯铁匠的话,阿狗打了一个冷战,忙睁开眼睛,并抖落身上的沙子,说:“老爹,你和我说话吗?”

“你给我进来。”冯铁匠冷冷的说完便转身回屋了。

阿狗没想到冯铁匠会让他起来,所以,当他听到冯铁匠的话,先是愣了愣,然后忙答应着站起身,由于跪的时间太久了,他的两个膝盖都麻木了,阿狗一瘸一拐的走到房间里。

冯铁匠坐在桌旁的凳子上,阿狗进屋后,站在冯铁匠跟前,冯铁匠用手指了指对面的凳子,说:“坐下。”

“哎!”阿狗答应着,小心的坐在冯铁匠给他指定的凳子。

“嗨,你小子的脾气越来越像我,认定的事情,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冯铁匠叹了口气说。

“我是你儿子,当然像你了。”阿狗说。

冯铁匠笑了笑,脸上的笑容很是复杂。

“看到你,我就想起了我年轻时,为了一个女人,我也是义无反顾,赴汤蹈火。年轻人啊,自认为爱情就是一切啊。”冯铁匠感慨说。

“那个女人是我母亲吗?”阿狗问。

“你能不能不打断我说话。”冯铁匠瞪了阿狗一眼,怒道,“昨晚,我也想了一宿,不管我现在给你讲多少道理,你没有经历过,对你来说,都是隔靴搔痒。只有当你在爱情里摔倒了,头破血流后,你才会明白,生命中,除了爱情,还有很多值得你去做的事情。”

“我救木蓉不是为了爱情。”阿狗说,“就算我现在知道,木蓉以后不会和我在一起,我还是会救她。”

“既然不是为了爱情,你能给我一个理由吗?”冯铁匠问。

阿狗摇摇头,说:“我说不出理由。我就是觉得,如果我不去救木蓉,我活着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你走吧。”冯铁匠板着脸说。

阿狗看着冯铁匠,他是听到了冯铁匠的话,但是,他不敢相信。便又问:“老爹,你是同意让我走了吗?”

“你小子给我记住,你老爹在这里等着你呢。我给你三年的时间,三年内,你一定给我滚回来。如果回不来,咱们父子之情就一刀两断了。”冯铁匠说。

“哎,老爹。我知道了。”阿狗起身,冲到冯铁匠跟前,一把搂住冯铁匠,激动的说,“老爹,谢谢你,谢谢你。”

“白灵,白灵。咱们可以走了,哈哈!!”阿狗走到门口,看到白灵正冲他笑,阿狗弯腰抓起白灵,兴奋的把白灵抛起来,又接住。如此再三,吓得白灵“吱吱”叫,阿狗则哈哈大笑。

冯铁匠为阿狗准备了一个竹筐,里面放了一些干粮,两件衣服,一双鞋子,一把雨伞,和一些碎银子。

次日的早晨,阿狗把白灵放在竹筐里,他背起竹筐,于冯铁匠在沙漠边缘作别时,冯铁匠从怀里拿出一个手帕,递给阿狗。

“老爹,这是什么啊?”阿狗问。

“打开看看你就知道了。”冯铁匠说。

阿狗从冯铁匠手中接过手帕,小心的打开,手帕里是一个长命锁,锁的正面写着:长命百岁。反面画着一个字符,阿狗并不认识那个字。长命锁的使用玄铁打造,通体乌黑,唯有一个脚发赤。

冯铁匠拿起长命锁,戴在阿狗的脖子上。

“老爹,这是你买给我的吗?”阿狗问。

“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你要好好的保管。日后,或许你能用的着。”冯铁匠说。

“我母亲的给我的东西不就是你给我的东西吗?”阿狗问。

冯铁匠没有回答阿狗的话,他忙催促阿狗说:“快走吧。不然,天黑之前,你走不出‘红尘峡谷’了。还有,记住我的话,外面的人很坏,你凡事都要多个心思。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老爹,我知道了。”

阿狗双膝跪地,给冯铁匠磕了个头。然后,转身离开。

第十八章鸡妖

离别的悲伤随着渐行渐远的脚步也慢慢的淡去了。当阿狗走出“红尘峡谷”,看不到“桃源村”后,他便决定暂时放下对家的思念了。

接下来,他是要调整心情,向西出发了。

黑袍道人只是告诉了阿狗,昆仑山是在西面,至于怎么去昆仑山,黑袍道人并没有言明。阿狗心想,既然是往西,便是遇到往西的路便走就是了。

出了“红尘峡谷”,前面有一条三岔路口。阿狗抬头看着太阳,正午时分,太阳应该在正南方向,正西应该是右边的那条路了。

辨别方向后,阿狗放下竹筐,把白灵抱出来。他走了大半天的路,有些饿了,阿狗拿出两个馒头,自己吃一个,给白灵一个。

白灵闻了闻馒头,并没有吃。阿狗这次想起来,白灵是只狐狸,它是要吃肉的。阿狗收起馒头,面带歉意的冲白灵笑了笑,说:“白灵,对不起啊,我忘记你不吃馒头了。你再坚持一会啊,等一会,咱们到了集市上,我给你买肉吃。”

“吱吱!!”白灵冲阿狗点点头。

阿狗吃了个馒头,休息了片刻,恢复了体力。他又把白灵放进竹筐里,背起竹筐,重新上路了。

行了半天的路,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阿狗还没有看到村庄。阿狗把白灵放出来,白灵在竹筐里呆了一天了,放出来后,撒欢的跑了。

“白灵,不许跑远啊。”阿狗大声的喊。

阿狗从竹筐里拿出一个毯子,找了一块平整的地方,今晚,他就打算在这里过夜了。趁着夜未完全的黑,阿狗找了一些树枝,点起了篝火。

不多时,白灵回来了。

“白灵,你去哪里了?”阿狗问。

白灵耷拉着脑袋,趴在阿狗的脚边,并不搭理阿狗。阿狗摸着白灵的小脑袋,白灵也不动。

“白灵,你怎么了?是不是饿了?”阿狗问。

白灵依然不搭理他。

“白灵一定是饿了。”阿狗心想,“白灵都一天多没有吃食物了,我本想着到了集市,给它卖肉。现在荒山野岭,我只能给白灵抓个小动物了。”

打定主意,阿狗把白灵放在竹筐里。他拿了一把匕首,便去旁边的一座山坡。山不是很高,但很陡峭。阿狗借着稀疏的月光,手脚并用,攀爬了半个时辰,也只是上到了半山腰。

“咯咯!!”

穆然,阿狗隐隐的听到一阵叫声,叫声很弱,像是来自地下。就在阿狗寻思叫声来自何处时,又传来了一阵“咯咯”之声。

这次,阿狗能够辨别出叫声发出的方位了,阿狗小心的朝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行走了约莫三五丈,阿狗看到一个洞口。“咯咯”的声音便是从洞内发出。

阿狗从身上拿出火折子,点着了一根送油木棍,火光照亮,阿狗看到洞口处贴着一张黄纸,他并未在意。声音又从洞里发出了,这次阿狗听得真切了,他一手举着木棍,慢慢的进了山洞。

山洞不深,但很是潮湿,并且空气中还有发霉的味道。阿狗仗着胆子,走了半柱香,便到了尽头了。他把燃烧的木棍举过身前,借着火光,阿狗看到角落处趴着一只野鸡。想必,“咯咯”之声,便是这只野鸡发出了。

阿狗走过去,拎起野鸡。

野鸡的重量超出了阿狗的想象,阿狗一只手差一点都没有拎动。看着手里肥大的野鸡,阿狗心生诧异。虽他老爹不会打猎。但木昇是个出色的猎人,阿狗又常去木昇家找木蓉玩,他是没少见到木昇带回来的猎物,最多的便是野鸡了。阿狗记得,木昇打过一次最大的野鸡,也只有十多斤重。用木昇的话说,那么重的野鸡已是非常难得了。

现在,阿狗掂量着,自己手中的这只野鸡,不下于三十斤。阿狗心想,如果告诉木昇他抓到过一只野鸡有三十斤,木昇一定不会相信。

从洞内走出来,阿狗就感觉到了累了。他把野鸡放在洞外的一块石头上,自己坐在旁边,大口的喘气。

不等阿狗休息过来,野鸡已经恢复体力,先站了起来。看到石头上的野鸡,阿狗又惊呆了。野鸡的身子站起来后,竟然有一米多高了。

阿狗怕野鸡跑了,自己便白辛苦了。他伸手想抓住野鸡的腿,野鸡撩起腿,一爪子把阿狗给踢了一个跟头。

阿狗摔了一个四脚朝天。等他爬起来时,野鸡已经站在他面前。此刻的野鸡,在阿狗眼中就像一个刚猛的战士。阿狗则成了他嘴里的猎物了。

“咯咯!!”

野鸡扬天大叫,同时,它张开翅膀,用翅膀扇向阿狗,阿狗只觉得吹来了一阵飓风,自己的身子在飓风中飘荡着,等他落地时,已经被吹出一丈多远了。

阿狗寻思,自己是斗不过这只野鸡。当前局势,还是逃命要紧。打定主意后,阿狗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跑。

跑了没多远,又被野鸡给拦住了。

野鸡的鸡冠子竖起来,脖子向前探着,眼睛发红,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阿狗心想,这次自己是完蛋了,野鸡一定是把他给吃了。

就在阿狗和野鸡对峙时,忽然传来了一阵清啸。野鸡听到了啸声,转身要跑。阿狗眼前一阵白光,击向野鸡。野鸡也不示弱,跳跃起来,用它的翅膀抵抗白光。

白光闪过,阿狗眼前出现了一个道士。道士手持长剑,剑尖指着野鸡。野鸡伸着脑袋,眼露凶光,和道士对峙。

“着!!”

道士挥动长剑,一道白光,袭向野鸡。野鸡挥动翅膀,挡住白光。一人一鸡,斗在一起。渐渐的,道士剑中发出的白光越来越微弱了,野鸡寻得破绽,飞走了。

道士收起长剑,转身怒视着阿狗,说:“都是你,坏我好事,该死。”

道士现身打跑了野鸡,救了阿狗,对于道士,阿狗本是心存感激。阿狗本想说声谢谢。不待阿狗开口,道士便斥责阿狗,阿狗心里很不舒服。他想好的那些要致谢的话也不说了。

“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啊。”阿狗针锋相对的说,“咱们刚刚见面,我怎么就坏你好事了?”

道士瞥了阿狗一眼,冷冷的说:‘凡夫俗子,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说完,道士转身要走。阿狗不认了,平白无故的被人训斥,激起了他心中的好强之气。

阿狗向前一步,拦住道士,说:“你把话给我说明白。我怎么坏了你的好事了?”

道士拿眼睛上下打量着阿狗,在道士打量阿狗时,阿狗也拿眼睛打量道士。阿狗感觉眼前的道士年龄不多,应该和自己相仿。身着道袍,头发盘起,背着一柄长剑,腰间系着一个腰包。脚踏草鞋,白布袜,扎着裤腿,干净利索。

“你给我让开。”道士冷冷的说,“我下山时,师傅说了,不让我和你们这些蠢材说话。”

“你把嘴巴给我放干净了。”阿狗的个头和道士差不多,他抬起手,指着道士的脸,说,“你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说我是蠢材?今天,你要是不给说说出个理由,我绝对不放你离开。”

“你连妖怪都看不出来,难道还不是蠢材吗?”道士鄙夷的看着阿狗,说。

“妖怪?”阿狗用手挠着头,讪讪的问,“你是说刚才的那个野鸡是妖怪吗?”

“那不是野鸡,是一个鸡妖。”道士说,“我从墨山一直追到这里,终于逮到机会了,我用符把鸡妖封在了山洞里。七七四十九天后,鸡妖就会被我困死了。今日,刚是四十八天,你却把那个鸡妖给带路来了。我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了。你说说,我说你是个蠢材,难道说错你了吗?”

“原来是个鸡妖啊。”阿狗心想,“怪不得长得这么大了。”随即,阿狗又想到自己的行为确实鲁莽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是自己行为鲁莽,放走了鸡妖,可自己也是无心为之啊。

“不就是一只鸡妖嘛。我帮你抓住就是了。”阿狗说。

“切!”道士用手摸了摸鼻子,讥讽说,“你说话可真不害怕风大拔牙齿刮掉了。我看你,一只老鼠你都不一定能打得过。你还想抓鸡妖?”

随即,道士摆摆手,说:“你啊,还是那边凉快那边呆着吧。”

“你看不起我,好,我非得把鸡妖给你抓住不可。”阿狗挺了挺胸脯,说,“等我抓到了鸡妖,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无知。”道士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阿狗悄悄的跟在道士身后,他知道道士一定是找鸡妖了。他要想抓到鸡妖,就只能跟着道士了。

第十九章两个道士

阿狗推测的很对,小道士并没有放弃降服鸡妖。

他怕道士发现了他的踪迹,只能远远的跟在小道士身后。行了一段路,阿狗看到小道士从腰间的包里拿出圆圆的盘子,隐隐,阿狗听到“叮叮”的声响。

如是,小道士一手托着盘子,徐徐的前行。

山路越来越难走了。阿狗几次险些摔倒。他也有过想要放弃,可一想到小道士鄙夷他的眼神,阿狗心里就来气。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废物,阿狗决定和小道士死磕了。

“叮叮!!”

响声越来越大了,也越来越急了。虽然离得较远,阿狗也能感觉到小道士的眼睛放着光芒。

小道士收起圆盘后,拔出长剑,同时放慢了脚步。但见他弓着腰,一手拿剑,另一只手伸出两根手指,放在胸前,一副大敌当前的模样。

阿狗跟在道士身后,本是无所畏惧了。现在,看到小道士如临大敌的状态。阿狗也有些害怕了。他闪身躲在旁边的一颗矮树后,只露出眼睛向外观望。

穆然,阿狗听到不远的草丛中风声大作,紧接着,一团黑雾徐徐的扩散。小道士忙用他宽大的道袍捂住嘴。

黑雾尚未散去,鸡妖从草丛中窜出来,一个“白鹤展翅”,扑向小道士。

“着!!”

小道士挥动手中的长剑,长剑射出一道白光。鸡妖张开嘴巴,吐出一股浓烟,白光被浓烟吞没了。

小道士双指立于胸前,随即指向天空,大喊:“急急赦令,师姐速行!!”

阿狗看到小道士的长剑会发光,觉得小道士的道术定然极其的高深。在小道士的手指指向天空时,阿狗认为小道士又要施展很厉害的法术了。他睁大眼睛,等待好戏的上演。

结果,却是让阿狗非常的失望。小道士念了一句术语后,就没有了下文。

接着,小道士忙挥舞长剑,用剑光交织成一个网,把鸡妖给罩住。

似乎,鸡妖也发现了小道士来来回回,也只有这么三板斧了。是以,鸡妖在剑光里拍打双翅,应对自如。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剑光越来越弱了。鸡妖冲出剑光,冲着阿狗潜伏的方向跑来。

眨眼,鸡妖就到了阿狗的眼前。阿狗也来不及思索,一个饿虎扑食,阿狗的手抓住了鸡妖的一只腿。鸡妖并没有因为阿狗的出现而减缓速度,它带着阿狗,飞快的向前跑。阿狗像一个物件,被鸡妖托着跑,阿狗的身子被杂草,石块,枯木撞击着,全身的痛苦让阿狗欲罢不能。但是,阿狗并没有松手,他一定要在小道士面前证明自己不是废物。

也不知被带动着跑了多远,鸡妖停住了。

阿狗缓了缓气,他抬起头,看到鸡妖前面站着一个穿白衣服的道士。

“你松开它。我来了,它就跑不了了。”白衣道士的声音很清脆动听。

阿狗也确实太累了,听了白衣道士的话,他松开手,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他是要好好的喘口气了。

这时,那个小道士也追过来了。

“师姐,你来了。”小道士说。

“妖孽,快快投降吧。”白衣道士朗声说,“我和师弟联手,你将无处可逃。”

“咯咯!!”

鸡妖摇晃着脑袋,冲白衣道士嘶鸣。

阿狗从地上爬起来,他缓缓的朝白衣道士走去。

靠近白衣道士时,阿狗看到此人是个女子,二八芳龄,白衣翩跹,窈窕清丽。虽是和那个小道士一样的打扮,挽着发髻,可因为是她那清秀的面容,让阿狗的眼睛不由得在女道士的脸上多停留了稍许。

女道士感觉到阿狗对她的注视,但她并未生气,只是冲阿狗淡淡一笑,说:“小兄弟,你来我身后,我保护你。”

阿狗乖乖的躲在女道士身后。

女道士腰间同样是有一个包,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圆圈。

“金刚伏妖,众妖难逃。”

女道士一声娇啧,把手中的金刚圈丢出去。金刚圈悬在鸡妖头顶,随即,女道士伸出左手中指,指着金刚圈,嘴里念念有词。

也就是在阿狗眨眼的瞬间,金刚圈发出紫色的光,罩住了鸡妖。鸡妖变得焦躁不安了,它抬起头,长大嘴巴,从嘴巴里喷出一股黑烟,黑烟将金刚圈罩住。随即,鸡妖的嘴里伸出一条血红色的像缎带一样的东西,缠住了金刚圈。

“好你个鸡妖,看我不把你的舌头给你割下来。”

小道士举起长剑,刺向鸡妖。鸡妖张开翅膀,夹住小道士的长剑。相互僵持了半柱香的功夫,女道士脸上渗出的汗珠,阿狗在女道身后,看的分明,他从身上拿出一个手帕,为女道士擦汗。

“你做什么?”女道士呵斥阿狗。

在女道士呵斥阿狗时,她的注意力分散,无力催动金刚圈,金刚圈落在地上。鸡妖收起长舌,又吐向小道士。

小道士正处在和鸡妖的僵持阶段。他全身的法力都用在了长剑上,当鸡妖的舌头冲向他时,他竟不能躲避了。

在鸡妖的舌头击向小道士时,阿狗一个箭步冲去,在鸡妖的舌头击中小道士前,阿狗用身子挡在小道士前面。鸡妖的舌头缠住了阿狗。

鸡妖的翅膀松开夹住的长剑,小道士被鸡妖诓了一下,后退两步。鸡妖拍打着翅膀,带着阿狗,朝山下跑了。

“师弟,你没事吧。”女道士过去扶着小道士,问。

“我没事。师姐,咱们快去追鸡妖吧。”小道士说。

女道士在前,小道士在后,两人都使用了“踏雪无痕”的轻功,朝着鸡妖跑去的方向追去。

毕竟鸡妖是带着一个人,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女道士便能看到逃跑的鸡妖。

女道士边追边大声喊:“小兄弟,千万别张嘴,鸡妖最喜欢吃人心了。”

阿狗是听到了女道士的喊声,但鸡妖的舌头在他身上越盘越紧,阿狗连呼吸都感觉着困难了,自然是无法说话了。

鸡妖的舌头越来越长,并且慢慢朝阿狗上身游走。不多时,鸡妖的舌尖便到了阿狗的脸上,看着鸡妖的舌尖,阿狗脑海中便想到了毒蛇。

鸡妖的舌尖在阿狗面前立起来后,找准阿狗的嘴巴,就伸到了阿狗的嘴边。阿狗想起了刚才女道士告诫他的话,便紧紧的闭着嘴巴,不让鸡妖的舌尖得逞。

僵持了一会,阿狗实在是憋不住了,他得喘气啊。在他换气的时候,鸡妖的舌尖伸进了阿狗的嘴里。

阿狗感觉到一股咸腥味,随后,他感觉到有东西伸进了他的喉咙,阿狗想呕吐,但被鸡妖的舌头缠着,他无法动弹,自然也是无法呕吐了。

继而,阿狗感觉到了鸡妖的舌尖已经到了他的心脏。阿狗心想,这次,自己一定是活不了了。

就在阿狗闭眼等死的时候,鸡妖的舌头在他体内不动弹了。随后,阿狗感觉到鸡妖的舌头从自己体内缓缓的抽出了。继而,他的身子也轻松了,像是被松绑了。

阿狗睁开眼睛,看到鸡妖倒在地上了。阿狗踢了鸡妖一脚,鸡妖也不动弹了。

女道士和小道士也都赶到了。

女道士拿出金刚圈,横在胸前,说:“小兄弟,你没事吧。”

阿狗回头,看了女道士一眼,摇摇头,一脸迷茫的说:“我很好。”

“你快到我身后,我保护你。”女道士说。

阿狗用手指着地上的鸡妖,说:“它死了。”

“死了?你开玩笑吧。”女道士小心的来到鸡妖跟前,她用手中的金刚圈砸了鸡妖的头,鸡妖果真是不动弹了。小道士也走过来了,他用长剑刺穿了鸡妖的身子,从鸡妖身子里,流出来的是一滩黑血。

“真的死了。师姐。”小道士看着女道士,虽然他有些不相信,但事实摆在他眼前,不容他不信。

“怎么会是这样啊?”女道士不解的说,“咱们一路追杀,都没能降服它。怎么就死了啊?”

随即,两个人把目光都对准了阿狗。

阿狗被她们看的有些不知所措了,忙低下头。

“你用什么法术把鸡妖杀了?”女道士问。

阿狗摇摇头,说:“我不会法术啊?”

“师姐,他就是个废物,别说法术了,他连武术都不会吧。”小道士讥讽说,“我猜啊,一定是鸡妖中了咱们的法术,跑着跑着就死了。”

女道士瞪了小道士一眼,说:“你觉得你的这个解释合理吗?”

小道士低头不语了。他知道,他的这个解释一点都不合理。若是鸡妖中了他们法术,跑着就死了,他们两个也就不可能从墨山一路追到这里来了。

可是,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鸡妖怎么就死了呢?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女道士收起了金刚圈,鸡妖已经死了,她就没必要再如临大敌了,说话的语气也轻松了不少。

“我叫阿狗。”阿狗说。

“噗嗤!!!哈哈……”小道士捂着肚子大笑,好一会,他才止住笑,说,“你说什么?你叫阿狗?竟然还有叫阿狗,哈哈……”

阿狗看着小道士,很认真的问:“我这个名字很不好吗?我为什么就不能叫阿狗啊?”

“是谁给你取的名字啊?”女道士说,“阿狗是个骂人的话,你没有觉得你叫这个名字很难听吗?”

阿狗摇摇头,说:“我一直叫阿狗啊,蓉儿说,我这个名字很好听啊。”

“蓉儿是谁啊?”女道士问。

提及蓉儿,阿狗便想到自己出来的使命了,继而,他想到白灵。自己是来山上给白灵找食物呢,为了这个鸡妖,耽误大半天的功夫,不知白灵现在如何。

“对不起,我要走了。”阿狗对女道士抱拳后,旋即离开。

第二十章山涧篝火

阿狗走在前面,两个道士在后面跟着阿狗,阿狗急行,他们便跟着急行;阿狗缓行,他们则跟着缓行。阿狗停住不走,他们也停住不走。总之,他们就在阿狗身后一丈的地方,不紧不慢的跟着。

行了一炷香的功夫,阿狗终于憋不住了。他转过身,质问:“你们为什么跟着我啊?”

“你告诉我鸡妖怎么就死了,我就不跟着你了。”女道士说。

“我真的不知道鸡妖怎么死了。”阿狗用手指着小道士,冷笑道,“他刚才不是说我是废物嘛,我一个废物能知道什么啊?”

女道士扭头盯着小道士,用娇啧的语气对小道士说:“师弟,你怎么能说小兄弟是废物啊?你看,小兄弟不高兴了,你快去道歉。”

“师姐,没有搞错吧。你让我给他道歉?”小道士用手指着阿狗,一脸的不削。

“你看到了吗?”阿狗冷冷的说,“这就是他的态度?咱们啊,本就不是一路人。今晚的相遇,纯属巧合。从现在开始,你们走你们的道,我过我的桥。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了。”

阿狗转身要走,女道士紧走两步,来到阿狗前面,伸手挡住阿狗的路,说:“小兄弟,别生气嘛。好吧,他不道歉,我替他向你道歉。咱们啊,也属于共同作战,消灭了鸡妖。你就看在咱们同仇敌忾的份上,就别生气了。”

“熟人?”阿狗连连摇头说,“咱们可不是熟人。我连你们叫什么都不知道,有这样的熟人吗?”

女道士用手拍了自己额头,说:“你瞧瞧我,怎么就忘记做自我介绍了。我叫风绫儿。”随即,风绫儿用手指着小道士,说:“他是我师弟,叫陈风。我们两个都是墨山弟子。你知道了吗?”

“知道了。”阿狗面无表情的说。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鸡妖怎么就死了吗?”风绫儿问。

“拜托你了,我真的不知道鸡妖怎么死了。”阿狗看着风铃儿,很认真的说,“当时,鸡妖缠着我的身子,她的舌头都伸进我的肚子里了,我都要吓死了,我哪里还顾及到鸡妖的死活啊。你要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了,你别再跟着我了。”

阿狗绕过风绫儿,继续往山下走。

风绫儿把手指放在嘴边,寻思了片刻,说:“哎,不对啊。鸡妖把舌头伸进你肚子里了,怎么没有吃掉你的心啊?小兄弟,你把话给我说明啊。”

说着,风绫儿又朝阿狗追去。小道士陈风拉住了风绫儿,说:“师姐,咱们的任务完成了,该回去了吧。咱们这一趟下山,都快一个月了。师傅一定会责备咱们。”

“反正师傅都是要责备咱们,早回去和晚回去有什么区别吗?”风绫儿说,“我好不容易下了山,才不要那么快回去呢。你要是想回去,你就自己回去吧。”

“咱们两个一块下山,你不回去。我哪能自己回去啊。”陈风见风绫儿生气,忙赔笑说,“就算是咱们现在不回去,也不能在这荒山里呆着吧。我真的有点累了,要不咱们御剑走吧。”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啊?”风绫儿瞪了陈风一眼,噘嘴嘴巴说,“你眼睛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姐啊?”

陈风见风绫儿急了,他用手捂住嘴巴,不再说话了。风绫儿转身朝阿狗追去。

阿狗已经下了山,好在,他升起的篝火还在燃烧,阿狗不费力气的便来到了篝火旁。他掀起竹筐上的盖子,看到白灵在竹筐内睡着了。阿狗随心安了。

走了半天的路,阿狗累了,他拿出一个馒头,用树枝穿上,放在火上烧烤。还没等他把馒头烤熟,女道士风绫儿和她的师弟陈风便赶来了。

“阿狗兄弟,你走的倒是挺快啊。”风绫儿冲阿狗笑了笑,说。

阿狗本是准备了一句讽刺风绫儿的话,当他抬头,看到火光中的风绫儿面若桃花,甚是娇艳,阿狗讽刺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道士姐姐,你能不能放过啊。”阿狗说,“我都告诉你了,我真的不知道鸡妖怎么就死了。”

“你不用着急告诉我。”风绫儿说,“你慢慢的回想,等你想到了,你再告诉我。”

风绫儿盘膝坐在阿狗的对面,陈风靠着风绫儿坐下。他拿着一根树枝,边拨弄着篝火边问:“师姐,今晚咱们真的就要在这里过了吗?”

“我觉得在这里过夜挺好啊。”风绫儿说,“天朗气清,花香虫鸣,你不喜欢吗?”

阿狗把馒头烤熟了,他正要吃时,看到风绫儿正双手托着下巴,眼巴巴的看着阿狗呢。此刻,那个手持金刚圈,降妖伏魔的女道士变成了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了。

“你吃吗?”阿狗问。

风绫儿摇摇头,说:“我不饿,你吃吧。”

阿狗咬了一口,当他的眼睛扫向风绫儿时,风绫儿的眼睛还在盯着阿狗呢。看着风铃儿眼巴巴的样子,阿狗把馒头递给风绫儿,说:“你先吃吧,我竹筐里还有呢。”

风绫儿忙伸手接过馒头,笑着说:“谢谢你啊。”

随即,风绫儿把馒头掰开,给了陈风一半。陈风拿着馒头,感慨说:“咱们本来可以离开这里,去前面的镇子找家客栈,舒舒服服的吃上一顿。现在倒好,只能在这里啃馒头了。”

“前面的镇子距这里有多远啊?”阿狗问。

“五十多里路吧。”风绫儿说。

“五十里路?”阿狗吐了吐舌头说,“等你们走到镇子,天都亮了。”

“你说的是你自己,不是我们。”陈风白了阿狗一眼,自傲的说,“我要去前面的镇子,可是分分钟的事情。”

“切!”阿狗摇了摇头,不再搭理陈风。他又从竹筐里拿出一个馒头。陈风站起身,走到阿狗跟前,伸手把阿狗手里的馒头给打掉。

“你什么意思?”阿狗怒道。

“我还想问你呢,你‘切’什么意思?是看不起我吗?”陈风问。

“你自己不觉得你在吹牛吗?”阿狗说,“五十里路,你说你分分钟就赶到了?难道你会飞吗?”

“你小子还真说对了,我就是会飞。”陈风得意的说。

“好啊,你现在飞一个让我看看。”阿狗说,“你要是真的能飞起来,我就佩服你。”

“好吧,我今天就让你这个废物看看我的真本领。”陈风取下剑,放在地上。风绫儿忙站起身,冲陈风喊:“师弟,你要干什么?你难道忘记了墨山的门规了吗?”

“师姐,他说我是骗子,我非得证明给他看,我不是骗子。”陈风固执的说。

“法不外露,术以降妖。这可是本门的第一条戒律,你为了逞能,连本门的戒律也不顾了?”风绫儿怒道,“你若是执意要逞强,回去我一定告诉师傅。”

陈风见风绫儿语气坚定,似乎是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了。他想了想,默默的收起长剑。阿狗捡起地上的馒头,找了一个树枝,串上馒头,架在火上烧烤。

“叮铃铃!!!”

陈风腰包里的罗盘响了。

“师姐,附近有妖。”陈风说。

风绫儿站起身,拿出金刚圈,警惕的说:“拿出罗盘,看看妖孽藏在哪里了。”

陈风从包里拿出罗盘,罗盘中有一个空心的珠子,珠子里面还有一个小珠子,“叮铃铃”的声音便是从珠子里发出。

陈风平托着罗盘,罗盘中的主子停在中心位置。陈风忙招呼风绫儿,说:“师姐,你看看。”

风绫儿凑过去,她看到罗盘中心的珠子,不解的说:“怎么会是这样?莫非,妖孽就在咱们身旁?”

“妖孽?那来的妖孽啊。”阿狗说,“你们看看,天朗气清的,像是有妖孽吗?依我看,定是你们的罗盘坏掉了。”

“废物,你给我闭嘴。”陈风怒道。

阿狗也怒了,他站起身,用手指着陈风,说:“我警告你,不许叫我废物。”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吵了。”风绫儿说,“罗盘是师傅传给我们的法器,已经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所以,罗盘是不会有问题,附近一定是要妖孽。师弟,咱们分头行动,搜寻妖孽。”

陈风点点头说:“师姐,我往西边去,你往东边去。半刻钟后,咱们在这里碰头。”

两个人商议好后,便分开行动了。阿狗看着他们神神秘秘的样子,觉得很好笑。等风绫儿和陈风离开后,阿狗便又烤起了馒头。

很快,馒头熟了,阿狗吃了一半,便饱了。他把剩余的一半馒头放进了竹筐里。在他放馒头时,阿狗看到竹筐里睡着的白灵。

穆然,阿狗想到了黑袍道人。黑袍道人之前也曾说过白灵是个小妖。刚才,陈风的罗盘显示附近有妖,难道说的就是白灵?

阿狗寻思,若是让两个降妖的道士发现白灵,可就麻烦了。

于是,阿狗打定主意,此地不宜久留,他要即刻离开这里了。好在他的东西并不多,随便收拾了,放在竹筐里,阿狗便背起了竹筐,疾步而行。

第二十一章留宿吴镇

陈风没有骗阿狗,距离最近的镇子,也有一百多里路,阿狗马不停蹄,行走一天一夜,到了次日的傍晚,才来到一个叫“吴镇”的地方。

镇子不大,阿狗用了半个时辰便走遍了整个镇子。镇子里有两家香纸铺,一家猪肉铺,以及一家客栈。

阿狗没得选择了,只能住进唯一的客栈了。

客栈老板是个中年人,身材消瘦,脸色蜡黄,嘴上有稀疏的几根胡须,头戴着八角帽,身着淡青色的大长袍。

“客官,住店吗?”客栈老板看到阿狗进了客栈,脸上浮现习惯性的笑容。

“老板,你这里最便宜的房间一晚要多少钱啊?”阿狗手里摸着一些碎银子,底气不足的问。

“我这都是上好的客房,没有便宜的房间。”客栈老板拿眼睛打量着阿狗,他看出阿狗不像个有钱人,脸上敷衍式的笑容也没有,直接就是板着脸。

“我看你这里后面有个柴房,要不这样,我住在后面的草房,你能不能便宜点啊?”阿狗赔笑着问。

客栈老板冲阿狗摆摆手,他不耐烦的问:“你到底有没有钱啊?没有钱就快点离开,别耽误我做生意。”

“老板,既然是做生意,说话便要客客气气嘛。”楼上有人说话。阿狗听着耳熟,他抬头,看到风绫儿正冲着他笑。

在风铃儿后面,站着陈风。陈风不住的冲阿狗挤眉弄眼。

阿狗心里暗暗叫苦,他跑了这么远的路子,本是要躲避这两位道士。不想,刚到客栈,又被他们盯上了。

“好巧啊,你们也在这里。”阿狗心里虽然极不情愿,但脸上却是带着笑容。

“小兄弟,上来住吧。”风绫儿冲阿狗招手,说。

“我还没交房钱呢。”阿狗把手里攥了多时的碎银子放在柜台上,说,“老板,这些够开一间房了吗?”

阿狗眼睛一花,风绫儿站在他身旁。客栈的老板看着凤绫儿,有些错愕。

风绫儿抢在老板伸手之前,捡起柜台上的银子,说:“小兄弟,我已经为你开好一个房间了。”

风绫儿把银子递给阿狗,阿狗看着风绫儿手中的银子,又抬头看着风绫儿,风绫儿冲阿狗挤了挤眼睛,一脸的温柔。

“你已经为我开了房间,这些银子给你吧。”阿狗说,“咱们两个非亲非故,我不能平白无故的沾你的便宜。”

风绫儿硬是把银子塞进阿狗手里,说,“就你这点银子,我还没看在眼里呢。你帮我们杀死了鸡妖,也算是了帮了我的忙,我请你住一晚是客栈,也算是礼尚往来吧。”

“走吧。”风绫儿拍了拍阿狗的肩膀。

风绫儿在前面带路,阿狗跟着上了楼。陈风在楼梯口站着呢,阿狗从他身旁经过时,陈风用肩膀扛了阿狗。

“你为什么要背着我们逃跑?”陈风用阴沉的语气,问,“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们啊?”

“我哪里有逃跑了。”阿狗分辨说,“我只是想急着赶路。”

“好,我不和你计较。你不声不响的走了,到底是为什么?”陈风的脸都要贴在阿狗的脸上了。他用挑衅的目光看着阿狗。

阿狗最是受不了别人的挑衅,他也反盯着陈风,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我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你是我什么人啊?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你偷偷的溜走,是不是心里有鬼啊?”陈风依然用阴森的语气问。

风绫儿推开房门,说:“这是你的房间了。”

房间不大,里面摆设也都极其的简陋。但对比阿狗之前所居住草屋,这里的设施算是很好了。阿狗站在门口,心里有些不安的说:“道士姐姐,平白无故的你的房间,我真是过意不去。”

“小兄弟,我怎么听着你喊我道士姐姐那么的别扭啊。要不,你喊我绫儿姐姐吧。”风铃儿笑着说。

“好啊,只要是你喜欢,我喊你什么都可以。”阿狗说。

“咳咳!!”陈风在阿狗身后干咳了声,说,“好了好了,一个大男人,油嘴滑舌,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人了。”

随即,陈风看着风绫儿说:“师姐,咱们去吃饭吧。”

“阿狗兄弟,你吃饭了吗?”风绫儿问。

“我不饿,你们去吧。”阿狗说。

风绫儿还想邀请阿狗,陈风强行的把风绫儿拉走了。进了房间,阿狗随手把房门关上,为了防止陈风的闯入,阿狗又插上门栓。

确认安全了,阿狗打开竹筐,把白灵抱出来,放在桌上。阿狗坐在桌旁,看着白灵,问:“白灵,你饿了吗?”

白灵点点头。

“对不起啊。”阿狗用手摸着白灵的小脑袋说,“是我不好,害得你一天多都没有吃东西。你在这里等着啊,我出去给你卖肉。”

白灵又冲阿狗点点头。

阿狗把白灵放进竹筐里,拿了一些碎银子。带上房门,便下楼了。客栈的老板看到阿狗,忙迎过去,笑着说:“客官是要吃饭吗?里面便是饭店了。”

“谢谢了。我不饿,我只是出去买点东西。”阿狗说。

客栈老板忙闪开一条路,让阿狗过去。走出客栈,阿狗左拐,他记得在客栈的左边是有一件肉铺。阿狗来到肉铺时,卖肉的老板正要收拾摊子,准备打烊呢。

“老板,我要买一些带骨头的肉。”在“鬼不扰”卖剑时,他从刘大胆哪里学到了,带骨头的肉要便宜些。阿狗身上的银子不多,此去昆仑还有很远的路,阿狗是要省着点花了。

“带骨头的肉?”肉铺老板用眼睛打量着阿狗,说,“我还是头次遇到买带骨头的头,你能咬得动骨头吗?”

“我喜欢啃骨头。”阿狗把一些碎银子放在肉案上。

肉铺老板捡起银子,颠了颠,用砍刀砍下一块骨头,丢给阿狗。阿狗看到骨头剔的很干净,没有肉。他小声的问:“老板,能多给点肉吗?”

“咔!”

肉铺老板把砍刀插在案子上,用大手摸了摸鼻子,高声说:“你小子想啥呢?这么一点银子,还让我多给你肉?多少是多?要不我把这些肉全都给你,行吗?”

肉铺老板的话听着很刺耳,阿狗心里来气,但他并不打算发作。他出门前,老爹告诉他,出门在外,一定要知道隐忍。

阿狗咽了口唾沫,顺便把心里的怒火咽了下去。

他拿着骨头,返回了客栈。

当他来到了二楼,他看到陈风正用脚踹他的房门。阿狗忙大声的喊:“干什么呢?你给我住手。”

陈风瞟了阿狗一眼,并没有停止动作。他当着阿狗的面,一脚把房门踹开了。陈风就要往房间里冲,阿狗先一步来到门口,他张开双臂,拦住陈风。

“这是我的房间,你不能进去。”阿狗说。

“你房间里要小妖。”陈风说,“我职责是降妖伏魔,我必须进去。”

“你胡说,我房间才没有妖怪呢。”阿狗反驳道。

陈风把罗盘拿到阿狗面前,说:“你自己听听,罗盘在你房间里响了,你房间里一定有小妖。”

阿狗低头看了眼罗盘,罗盘里的珠子果真发出“叮铃铃”的响声。在阿狗低头的瞬间,陈风一个健步,闯进了房间。

阿狗怒了,他用手指着陈风的后背,大声的说:“我命令你,马上给我出去。”

“小兄弟,我师弟没有撒谎。你房间里的确是有小妖。”风绫儿站在门口说,“我师弟这么做也是为了你的安全。”

“师姐,找到了。”陈风用手指着床边的竹筐说,“妖怪在竹筐里呢。”

风绫儿拿出金刚圈,守护住竹筐,严阵以待。陈风收起罗盘,说:“我就说了,咱们在山林时,明明发现了小妖,怎么忽然就没有了。原来这个妖孽藏在了竹筐里。”

陈风拔出长剑,他用剑尖挑开竹筐的盖子。阿狗扔下手中的肉,冲过去,用身子捂住竹筐,说:“你们不要看了,竹筐里啥都没有。”

阿狗的话音刚落,白灵从竹筐里跳了出来。

“就是他。”陈风叫喊着,挥剑就要刺白灵。阿狗转身用身子挡住陈风的剑,好在陈风收手较快,剑尖只是刺破了阿狗的衣服。

“阿狗,你不要命了吗?”陈风怒道。

“白灵不是小妖,求求你们,不要伤害白灵,不要伤害白灵。”阿狗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

风绫儿收起金刚圈,她拉着阿狗的胳膊,把阿狗拉起来。

“小兄弟,你起来。咱们有话慢慢说。”风绫儿说。

白灵躲到了桌子下面,缩成一团。阿狗弯腰,抱起白灵,说:“你们看看,它这么可爱,怎么会是妖怪呢。”

“你是肉眼凡胎,自然是分辨不出妖怪了。”陈风说,“我的罗盘是不会搞错。之前,罗盘响过一次,现在,罗盘又响了,你说的这个白灵,一定是狐妖了。”

“就算它是狐妖,可它又没害人,你们为什么杀它?”阿狗问。

“师傅告诉我们,遇到妖怪,就必须除掉,这是我们的职责。”陈风用剑指着阿狗,说,“阿狗,你快点闪开,让我把这只狐妖杀了。”

“我不会让开。”阿狗挺着胸脯说,“你要想杀白灵,就先把我杀了吧。”

“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你守护妖孽,便是和他们沆瀣一气。我杀了你,也不算违背了师门规矩了。”陈风手中的长剑向前送了些许,剑尖划破了阿狗的皮肤。

第二十二章互有好感

陈风的挑衅引并没有吓到阿狗。

阿狗知道自己的使命,必须保护白灵。若是白灵死了,木蓉的灵魂也就不复存在了。想到了木蓉,阿狗觉得自己身上有了不可战胜力量和勇气。

阿狗分析当前形势,自己是打不过陈风,风绫儿还在一旁虎视眈眈。要想保护白灵,只能智取,不可力敌。

陈风是一心的想要杀了白灵,从他坚定的眼神中,阿狗看出没有缓和的余地,风绫儿是个女孩,白灵又是一个可爱的小狐狸,若是让风铃儿喜欢上白灵,或许就可以保住白灵了。

“绫儿姐姐,你看看,白灵它不可爱吗?”

阿狗把白灵送到风绫儿面前,白灵卷缩城一团,像一个毛茸茸的雪球,只有一双小眼睛,惊恐而又胆怯的看着风绫儿。

风绫儿伸出手,摸了摸白灵的毛,白灵冲风绫儿眨了眨眼睛。风绫儿被白灵呆萌的样子给逗乐了。

“师姐,你干嘛呢。它是个小妖,你快用金刚圈打死她啊。”陈风在一旁催促说。

“它真的好可爱啊,竟然有九条尾巴。”风绫儿没有搭理陈风,而是转头问阿狗,“小兄弟,你是怎么得到的这只小狐狸啊?”

阿狗看出了风绫儿对白灵的喜爱,他觉得,事情有转机了。

“这件事情说来就话长了。”阿狗说,“绫儿姐姐,你能让你师弟把剑收起来,咱们都坐下来,我慢慢的告诉你吗?”

“师姐,你别听他瞎忽悠。我看这小子虚头巴脑的,一定是不怀好意了。”陈风说。

风绫儿并不以为然的说:“就这一个小东西,你还怕它跑了?咱们先听他把话说完,要是他撒谎,咱们再杀了小妖,也为时不晚啊。”

“师姐!!”陈风冲风铃儿噘嘴,欲要用撒娇来征服风绫儿。

风绫儿并不吃陈风这一套,她大声的说:“好了,我是你师姐,你必须听我的话。你快点把剑给我收起来。”

陈风虽有一百个不乐意,但也不敢违抗风绫儿的命令。他板着脸,狠狠的瞪了阿狗一眼,收起了剑。阿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说吧。”风绫儿坐在桌旁,一手托着腮帮说,“我听着呢。”

“绫儿姐姐,能不能让他出去啊?”阿狗用手指着陈风。

听了阿狗的话,陈风立刻愤怒了。他大声嚷嚷道:“什么?你让我出去?师姐,你听听,这小子竟然要赶我出去?”

“你嚷嚷什么啊。”风绫儿不以为然的说,“你听小兄弟把话说完嘛。”

陈风压住心中的怒火,颔首说:“你说,你说。”

“白灵两天没有吃东西了。我给白灵买了一些骨头。你们看看……”阿狗把白灵放在桌上,白灵依然是卷缩成一团。“它现在都不敢动了,更不会吃东西。我想,一定是陈小道长吓到了白灵了。”

风绫儿点点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白灵害怕我师弟,所以,我师弟在房间里,白灵就不敢吃东西了,是不是?”

阿狗点点头。

“师姐,你别听他话说。白灵就是个小妖。他让我出去,就是趁机想带着小妖逃走。他已经逃走一次了,咱们就不能再上当了。”陈风说。

“我在房间里看着,还怕他跑掉了?”风绫儿冲陈风摆摆手,说,“你就先出去吧。”

“师姐,你怎么和他一伙了?”陈风委屈的说。

“绫儿姐姐人长得漂亮,并且心地善良,白灵自然是不会怕她了。”阿狗瞟了陈风一眼,挑衅的说,“你嘛……”

后面的话阿狗并没有说,不过,房间里的三个人都知道,阿狗省略的定是讽刺陈风的言语了。

陈风用手中的长剑指着阿狗,狠狠的说:“小子,你就得意吧。等我师姐不在你身旁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风放下一句狠话,转身走出了房间。阿狗跟过去,把房门关上。陈风并未走远,他站在门口,把耳朵附在门上,想偷听里面的讲话。阿狗忽然开门,陈风的脸差点就碰到阿狗的脸。陈风有些尴尬。

“陈小道长,你在门口站着干什么呢?”阿狗问。

陈风无言以对,他用手指点着阿狗,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阿狗看陈风下了楼梯,他方关上门,并插上门栓。阿狗回头,看到风绫儿正在挑逗白灵呢。白灵也感觉到风绫儿对它心无恶意,它的胆子也大了些。当风绫儿伸出手指时,白灵竟然伸出了舌头,舔了舔风绫儿的手指。

“白灵饿了。”风绫儿说。

阿狗捡起地上的骨头,擦了擦泥土。他从竹筐里拿出一把匕首,把骨头斩成很小的一段。风绫儿拿了一段小骨头,放在桌上。

白灵眼睛盯着骨头,并未去吃。

“它怎么不吃啊?”风绫儿扭头看着阿狗,问。

阿狗放下匕首,摸了摸白灵的小脑袋,说:“白灵,绫儿姐姐是好人,你不用害怕,快点吃东西吧。”

阿狗的话音刚落,白灵就咬住了桌上的骨头,一口吃掉了。

“绫儿姐姐,你看白灵这么可爱,它怎么会是小妖啊?”阿狗说。

风绫儿皱着眉头说:“白灵确实很可爱。可是,白灵也确实是小妖。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下山时,师傅告诉我,大多数的妖怪都是吸人精血,不可饶恕。我现在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杀了白灵了。”

“你师傅只是说,大多数的妖是吸人精血,他并没有说全部的妖都是啊。”阿狗说,“或许,白灵就是很特别的哪一个呢。我和白灵在一块好长时间了,我从来没见过它吸食人的精血。”

“或许是白灵现在小,妖术不强。等它长大了,就会吸人精血了。”风绫儿说。

“如果,将来有一天,白灵真的会吸人精血,我第一个就不放过它。”阿狗信誓旦旦的说。

风绫儿用手抚摸着白灵的毛,问:“你怎么得到了这只小狐狸啊?”

“其实,白灵的主人不是我,是木蓉。”阿狗眼睛盯着窗外的明月,怅然了片刻。随后,阿狗深深的吸了口气,把“桃源村”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风绫儿。

听完阿狗的讲述,风绫儿心里百感交集。她想不到世上竟然会有木蓉这样的女子,为了一个宠物,舍弃自己的性命。

“从小,白灵和木蓉相依为命。对于木蓉来说,白灵不是宠物,而是她最好的朋友。”阿狗说。

“所以,你这是去昆仑山吗?”风绫儿问。

阿狗点点头,说:“黑袍道人说了,我只有学会了‘混元真气’,才能救木蓉。”

“你可知道,这里离昆仑山还有一千多里路。就你现在的步行速度,赶到昆仑山不得猴年马月啊。”风绫儿说。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到昆仑山。总之,我一定要走到昆仑山。哪怕是用一年,两年,三年的时间。”

阿狗说话时,风绫儿的眼睛始终盯着阿狗。在阿狗说到一定要走到昆仑山时,阿狗的眼睛忽然放光了。阿狗眼中的光芒,忽然照进了风绫儿的心里。

作为一名道士,首先要做的便是修习心性。多年的修习,风绫儿自认为自己的心已经止水般的平静了。可是,就刚才,风绫儿的心动了。像一潭死水里掉进去一个石子,让她的心生涟漪了。

丢进心里的那个石子,便是阿狗了。阿狗的坚强和执着,让风绫儿对他有了几分好感。

那个女人不希望遇到一个对爱执着的男人啊。

“可是,就算你到了昆仑。你也不一定能见到玉清真人啊?”风绫儿继续问,“玉清真人可是天界的神仙。不要说你这种普通人了,就算是我师傅,法术高深,半人半仙的高人也不定能见到玉清真人。”

“我没有想过你说的这些困难。”阿狗说,“我现在就想着走到昆仑。至于到了昆仑后,再怎么做?到时候再说吧。”

风绫儿用手指抓着自己的嘴唇,寻思了片刻,问:“你想不想快点到达昆仑啊?”

“当然想了。”阿狗眼睛一亮,兴奋的说,“我恨不得现在就能到达昆仑山呢。”随即,阿狗想到了现实,她的眼神又暗淡了。“光想有什么用啊。路还是要我一步步的走。”

“要不这样吧。我教你一种轻功,你学会后,便可以日行百里了。这样,你就能早点到达昆仑山了。”风绫儿说。

听了风绫儿的话,阿狗一下子来了兴致。他看着风绫儿,激动的问:“真的吗?你真的愿意教我轻功吗?”

“我可以教你一些,不过,你得向我保证,以后,不论是谁问你,你都不能说出是我教了你轻功。”风绫儿说。

“行,答应你。”

阿狗起身,跪在风绫儿跟前,就要趴下磕头。风绫儿一把拉住了阿狗,问:“你这是干什么?”

“你教我轻功,便是我师傅了。我是要拜师啊。”阿狗说。

“你想多了。”风绫儿忙拉起阿狗,说,“对于我们来说,轻功属于武术,是最基本的修行了。我只是传授你一些简单的还算不上我派入门的招式,并没有传授你法术,不算是你师傅。”

“绫儿姐姐,咱们萍水相逢,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阿狗问。

第二十三章难舍难分

阿狗的话问住了风绫儿。她自己也在寻思,为什么就提出要教这小子轻功啊?难道,是我对这小子有好感了?

不由得,风绫儿多看了阿狗一眼。

阿狗虽衣着朴素,可他面目眉清目秀,尤其那双大眼睛,格外的招人喜欢。

阿狗见风铃儿一直看着自己不讲话,忙问:“绫儿姐姐,你怎么了?”

风铃儿像是被阿狗窥中了心事,绣的双腮绯红,忙转动眼珠,说:“没有。我在想,我为什么要对你好啊,可能是因为我心地善良吧。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到院子里去,我教你轻功。”

阿狗把白灵放在了竹筐里,跟着风铃儿到了客栈的后院。

当是时,天朗气清,月光皎洁。

“我教你这套轻功名为‘踏雪无痕’。”风绫儿说,“我先给你演示一遍,你看仔细了。”

月光中,风绫儿一袭白衣,在院中飞奔,翩若游龙,一旁的阿狗都看呆了。

“怎么样?看清楚我的动作了吗?”在阿狗发呆时,风绫儿已经演示完毕,回到了阿狗跟前。

阿狗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绫儿姐姐,你动作太快了,我根本记不住啊。”

风绫儿眨了眨眼睛,寻思了片刻,说:“这样啊,我在前面做动作,你在后面跟着我学,我尽量把动作做得慢一些。首先,迈出你的左腿,要脚掌着地……”

风绫儿边说边示范。阿狗跟在她后面,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学。足足用了半个时辰,阿狗才把一整套的动作记住。

“基本的步伐我已经教给你了。以后,你要勤加练习,熟能生巧嘛。”风绫儿说,“还有,以后睡觉时要练习打坐,提升你的内力。你的内力越高,你的轻功也就越厉害了。”

“我知道了,绫儿姐姐。谢谢你啊。”阿狗毕恭毕敬的说。

风绫儿拍了拍阿狗的肩膀,说:“你在这儿练习吧。我有些困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话毕,风铃儿飘然离去。

阿狗把风铃儿刚教给他的招式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然后开始练习。由于风绫儿教授的那些步伐太过奇怪,阿狗尝试着走了一步,便跌了一个跟头。

爬起来,阿狗揉了揉摔痛的膝盖,又很快投入到练习中。

一次次的摔倒不仅没让阿狗放弃,反而激发出了他的好胜欲。阿狗这个人,最大的有点便是从不言败。不管是多么艰难的事情,只要是决定要做了,他就要努力做成。

是以,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学会“踏雪无痕”的轻功。

摔倒爬起,爬起摔倒,如是再三。

鸡鸣天晓时,阿狗已经不再摔倒了。他内心窃喜,觉得一夜的功夫没有白费,总算有所成就了。

阿狗心中的喜悦尚未消退,他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阵急痛。随即,阿狗脑海中冒出两个字:白灵。

“不好,有人要害白灵。”

阿狗撒腿便往楼上跑。到了楼上,阿狗看到房门大开,陈风正要掀起竹筐盖子,阿狗站在门口,大声喊:“陈风,你干什么?”

陈风偷着潜入房间,内心发虚。阿狗骤然的呵斥,使他吃了一惊。他手一松,掀起的竹筐盖子又落在竹筐上。

阿狗疾步走过去,他双手压住竹筐盖子。

陈风伸手点了阿狗的“璇玑穴”,阿狗身子发麻,双手使不上力气。陈风推开阿狗,掀起竹筐盖子,拎走了白灵。

“你放开白灵。”阿狗怒道。

“它就是个小妖。我是降妖师,我的职责就是消除妖孽。今日,它落在我手里,再也没有活命了。”陈风一手拎着白灵,一手拿着“青萍剑”。白灵似乎是意识到了恐惧,嘴里发出“吱吱”的声音。

这时,风绫儿从房间里走出来了。

她本是刚从睡梦中被吵醒,眼睛都还没有完全睁开。在她看到陈风拎着白灵时,睡意顿时全无。

“陈风,你干什么呢?”风绫儿一时着急,直接就喊陈风的名字了。

“师姐,咱们是降妖师。你不能拦着我了。”陈风说,“你觉得这个小东西可爱,下不了手,我帮你处死它。”

陈风的剑架在白灵的脖子上了。白灵一通挣扎,陈风的剑刃蹭破了白灵的皮,有血流了出来,把白灵的毛染成了红色。

看到白灵手上,阿狗心急如焚。

“不许伤害白灵。”

阿狗大喊着朝陈风扑去,情急中,阿狗使出了刚从风绫儿学来的“踏雪无痕”。陈风眼睛一花,阿狗就把白灵抢在手里了。

“‘踏雪无痕’,阿狗,你怎么会‘踏雪无痕’?”陈风看着阿狗,惊讶的问。

“什么无痕?”阿狗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陈风转向风绫儿,风绫儿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低下了头。

“师姐,你来解释解释吧。”陈风说。

“解释什么啊?我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风绫儿小声的说。

“‘踏雪无痕’是本门的独门武功。他怎么会‘踏虚无痕’?师姐,你要是说你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便是偷学本门武学。你可是知道,偷学本门武功,是犯了本门的大忌。我要抓他回去,听从师傅的发落。”陈风冷冷的说。

风绫儿紧张了。

她知道墨山派的门规。不止是墨山派,偷学武功对于每一个门派来说,都是最大的忌讳。如果陈风把阿狗带去墨山,按照墨山的门规,偷学者当以火刑。风铃儿自然是不愿意看着阿狗被烧死了。

“师弟,咱们有话好说。你何必动气呢。”风绫儿冲陈风嫣然一笑。

“师姐,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你教给他了‘踏雪无痕’的口诀。”陈风追问。

“师傅说过,‘踏雪无痕’只不过是基本的武术,是本派最最简单的招式了,那些在厨房里烧火的人都会。阿狗说他要去昆仑山,这儿距离昆仑还有一千多的路程。我想着,教给他一些简单的武术,也不算是违背门规吧。”风绫儿赔笑着说。

“师姐,你怎么这么傻啊。”陈风说,“虽然“踏雪无痕”只是武术,咱们现在都修习法术了,不需要武术了。可是,再怎么简单的武术你也不能外传啊。你可知道,要是师傅知道了,会将你开除师门啊。”

陈风的话让阿狗大吃一惊,他没想到风绫儿传授自己“踏雪无痕”竟然是冒着如此大的风险。

“这件事情和绫儿姐姐没有关系。”阿狗说,“你要是处罚,处罚我便是了。”

“我当然知道这件事情和我师姐没有关系了。”陈风说,“一定是你居心叵测,用卑鄙的手段,从我师姐哪里学到了‘踏雪无痕’的口诀了。”

“好了。”风绫儿怒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主动要传授了阿狗兄弟‘踏雪无痕’的口诀,师傅若是要责罚我,我领罪便是了。”

“师姐,你为什么处处维护阿狗啊?”陈风不解的问,“他包庇小妖,我就已经觉得你的行为很过分了。现在,你竟然还把本门的武功告诉了他。我真的想不明白,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陈风想不明白,阿狗也想不明白,甚至于风绫儿也想不明白。自己教给阿狗“踏虚无痕”的口诀,到底是为什么?

三个人都不再说话,空气有点沉寂。

“风女侠,谢谢你对我的照顾,你的恩情我永远记得。若是今生不能报答你的恩情,阿狗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阿狗板着脸,很认真的说,“对不起,我该走了。”

阿狗把白灵放进竹筐里,然后,背起竹筐,正要走出房间。陈风拦住了阿狗。

“事情还没有解决,你就想离开吗?”陈风问。

“师弟,你过来。”风绫儿冲陈风招招手,说,“我有要紧的话要告诉你。”

“师姐,有话你就说吧。我听着呢。”陈风说。

“你到底过不过来?”风绫儿生气了。

风绫儿一生气,陈风便害怕了。一直以来,陈风都是喜欢他这个师姐。这次下山,墨行子本来是安排风绫儿和她同门的另一个师弟。是陈风主要要求下山,为的就是能够和风绫儿在一起。

陈风乖乖的走到风铃儿跟前,问:“师姐,你要告诉我什么啊?”

风绫儿探着头,把嘴巴凑到陈风的耳边,陈风感觉到了风绫儿的呼吸,并且,他闻到了风绫儿身上暗淡的体香。陈风有些心猿意马。

“师弟,对不起了。”风绫儿说。

“什么?”

还没等陈风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风绫儿用拳头把陈风给砸晕了。随后,风绫儿把陈风放倒地上。

“风女侠,陈小道长怎么了?”阿狗虽然不喜欢陈风,但他也不想让陈风死。

“我师弟没事,我只是把他给砸晕了。”风绫儿说,“阿狗兄弟,你快点离开吧。等我师弟醒过来,你便走不了了。”

阿狗双手抱拳,对着风绫儿,深深的鞠了一躬。

“风女侠,后会有期。”阿狗神情的说。

“等一下。”凤绫儿叫住了阿狗。

阿狗扭头,风绫儿拿出一个物件,像是一个竹片,上面用赤色的笔画着一个万字符。

“此去昆仑,山高妖多。这是‘避妖符’,威力虽不甚大。你戴在身上,一般的妖魔鬼怪倒也不敢接近你了。”风绫儿说。

“谢谢你,风女侠。”阿狗说。阿狗接过“避妖符”,随手丢在了竹筐里。

风绫儿撅着嘴巴说,“我不想听你喊我风女侠。”

“我还喊你绫儿姐姐?”阿狗动情的说,“绫儿姐姐,我要走了。”

他们虽然相处的时日不多,但风绫儿给阿狗的呵护,就像是姐姐般的温暖。阿狗很享受这种温暖。只是,他有任务在身,不能逗留了。

风绫儿点点头。阿狗转身离去。风绫儿手扶着房门,眼睛直直的看着阿狗离去。直到阿狗的身影消失,风绫儿才缓缓的转身。

对于阿狗的离开,她心里有些许的失望。当然,也只是失望而已,她并没有意识到,失望只是爱情的开始。

第二十四章兽性大发

行不多时,雄鸡报晓,天渐渐的亮了。阿狗的身子奔走了一个晚上,身子渐渐的疲了。

阿狗本想着要在客栈里休息一个晚上,却无端的被陈风打扰了。不但没有休息,还弄得一个晚上没有合眼。现在,危险解除了,阿狗紧张的神经放松后,便感觉到了疲惫。

前面有一个大杨树,阿狗放下竹筐,他倚靠着大杨树,稍做休息。

迷迷糊糊,阿狗睡着了。

睡梦中,他觉得自己的左胳膊有些疼痛,阿狗想举起自己的胳膊,他尝试了下,并没有举起来。阿狗一着急,醒了。

阿狗睁开眼睛,映入他眼帘的是两个长相猥琐的中年男子:一个嘴里长着大龅牙,一个长着三角眼。大龅牙的人手里拿着镰刀,而三角眼的人手里拿着钢叉。

“睁开眼啦,睁开眼啦。”大龅牙拍着巴掌,兴奋的拍着巴掌说。

三角眼用钢叉盯着阿狗的下巴,狠狠的说:“小兔崽子,不想死就的乖乖听我们的话。”

阿狗这才发觉,他之所以不能动弹,是因为在他睡梦的时候,这两个人把他给绑在了树上。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你们快点把我放了。”阿狗大声的说。

“哈哈!!!”

三角眼和大龅牙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大笑,他们仿佛听到了天地间最好笑的笑话。笑到最后,大龅牙都有些岔气了,他蹲下身子,捂着肚子,依然是大笑不止。

“笑死我了?哈哈!!!”大龅牙捂着肚子,说,“大哥,这小子是不是傻子啊?”

“我也觉得他是个傻子。不然,谁会说这样的蠢话啊?”三角眼强忍住笑,说,“小子,我们好不容易绑架了你,你要我们把你放了。你是傻子吗?哈哈!!!”

“原来自己被他们绑架了。”阿狗认清了当前的形式后,他也并不慌张。他可是连鸡妖都见过的人了。怎么会怕两个小小的绑匪呢。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阿狗愤怒的问。

三角眼用手拍了拍胸脯,自豪的说:“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处过,留下卖命财。”

阿狗是初次走远门,哪里知道三角眼的江湖黑话啊,所以,他听了三角眼的一番话后,一脸茫然。阿狗的镇定让三角眼很受打击,他本以为阿狗听到他的话,应该吓得尿裤子呢。

像三角眼和大龅牙本是好吃懒做的二流子,一心想着做一些不出力的生意,他们只是从说书先生那里听到了只言片语的江湖轶事,于是,他们便幻想着要想江湖人那样打家劫舍了。

在打劫阿狗之前,他们打劫三次,成功半次。之所以说是半次,是因为他们打劫的最后一次,差一点就要成功。只因为关键时刻,三角眼掉链子了,气势不足,别人发现了他们并不是江湖人。于是,反戈一击,他们两个便是竹篮打水了。

失败乃成功之母。三角眼和大龅牙都听过这句话,他们也相信这句话。

所以,三次的失败不仅没有打击了他们的积极性,反而让他们更激发了他们的斗志。他们发誓,一定要做成一票,以表明他们是纯正的江湖人。

想了想去,他们认为失败关键是自己不像江湖人。

而三角眼所能想到的江湖些的伎俩便是引用江湖口诀了。他刚才所说那一套口诀便是他自认为最江湖的东西了。当然,他除了会那一套口诀,其余的便一无所会了。

好在,阿狗也是一只笨羊,被他们两个人在睡梦中捆绑住了。用句俗话说,瞎猫等到死耗子了。

“你听明白我大哥的话了吗?”大龅牙摸了摸鼻子问。

“你们要钱?”阿狗问。

三角眼和大龅牙一起点点头。

三角眼把钢叉杵在阿狗的胸口,说:“交出钱,我们就放你离开。”

阿狗看着两个人,不解的问:“你们既然是要钱,为什么不趁我睡着时,把我的钱拿走啊?那样,你们便不用费这番功夫了。”

“盗亦有道。”大龅牙说,“我两个是强盗,不是小偷。”

“二弟,别跟他废话。快点问他,钱在哪里?”三角眼转头看着阿狗,狠狠的说,“我现在就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钱,在哪里?”

“在竹筐里。”阿狗说。

在看到三角眼手中的那把钢叉时,阿狗就想好了。只要能保住性命,无论三角眼要什么他都可以给他。并非阿狗贪生怕死,阿狗知道,他身上有很强的使命,他的性命不只属于他自己,还有木蓉。为了木蓉,他也要好好的活着。

三角眼给大龅牙使了一个眼色,大龅牙走向了竹筐。他先是晃了晃竹筐,感觉挺有重量。

“大哥,咱们今天发财了。”大龅牙说。

“走了一个月的背字了,今日也该让咱们发财了。老二,快点动手吧。”三角眼催促道。

大龅牙打开竹筐改,还没等他明白怎么回事,白灵就从竹筐里跳出来。狠狠的咬住了大龅牙的脖子。大龅牙还没来得及挣扎,就一命呜呼了。

三角眼呆了。

不只是三角眼,阿狗也呆住了。

他所知道的白灵,是温顺可爱的小狐狸。可是,刚才的一幕,对于阿狗来说,太过于血腥了。就算大龅牙和三角眼抢劫了自己的钱财,阿狗也从未想过要了两人的性命。

现在,一向温顺的白灵竟然当着他的面杀人了?阿狗不敢相信。

但,事实总是事实,躺着的大龅牙,地上的一滩血,还有一旁的白灵,嘴上还有些许的血渍,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阿狗。大龅牙已经死了,而杀死大龅牙就是白灵。

“二弟。”

好一会,三角眼才反应过来。然后,他扔掉手中的钢叉,扑向了大龅牙。三角眼和大龅牙是亲生弟兄。两人的年龄又是相差无几,可以说算是一块长大,两个人的关系更是亲密了。

现在,大龅牙死了,三角眼的心中的悲痛全都化成了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啊。

白灵依然在一旁站着,眼睛直直的盯着三角眼。

三角眼哭了好一会,他哭累了。在他休息的时候,他心中的仇恨慢慢的发作了。

三角眼缓缓的放下大龅牙,他拿起自己的武器,那把钢叉,然后,直直的盯着白灵。白灵并不惧怕三角眼,它也直直的盯着三角眼。

“我说,你弟弟的死我很难过。可白灵只是个动物啊,他也是无意识咬死了你弟弟,你不能怪罪白灵啊。”阿狗说。

阿狗的话倒是提醒了三角眼,白灵只是个动物,他为什么要和动物较劲啊。白灵是个动物,杀了它也难消心头之恨。可这小子是白灵的主人。杀了他为弟弟报仇了。

打定主意,三角眼缓缓的朝阿狗走来。

从三角眼的眼神中,阿狗看到了三角眼的愤怒和疯狂。

“是你害死了我弟弟,我要杀了你,为我弟弟报仇。”三角眼愤怒的说。

“你搞错了吧。”阿狗大声的辩解道,“你把我绑在树上,我怎么可能杀人啊?”

“我不管,总之,我是要杀了你为我弟弟报仇。”三角眼边说这话边举起了钢叉。

“吱吱!!!”白灵低声嘶叫。

三角眼并不理睬白灵,他已经想好了,先杀了阿狗,然后再杀白灵。

三角眼距离阿狗越来越近了,阿狗甚至于能感受到了阿狗身上的杀气了。阿狗心里彻底的凉了,他想着,在着荒山野岭,不会有奇迹发生了。

“你去死吧。”三角眼怒吼。

阿狗闭上了眼睛,放弃了最后的挣扎。

在等待中,世间一点一滴的流失。三角眼始终未对阿狗下手。阿狗缓缓的睁开眼睛,当他再看到三角眼时,三角眼已经躺在了地上。

三角眼的喉咙有一个窟窿,血流了一摊子。一旁,白灵虎视眈眈的盯着三角眼,白灵的嘴巴上还有血渍。

阿狗瞬间明白了,是白灵咬死了三角眼。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阿狗竟然咬死了两个人。阿狗想起了陈风的话,莫非白灵真的是小妖?不然,一个小小的狐狸怎么可能杀死两个中年男人。

白灵摇了摇尾巴,朝着阿狗走来。

阿狗有些害怕白灵,他想不到,白灵小小的身体里蕴藏了多么大的能力。他甚至于不敢想象,万一有一天,白灵会不会也在自己脖子上咬一口。

“吱吱!!”白灵用嘴拱了拱阿狗的脚。阿狗低头,看到白灵正抬头看他呢。

“白灵,你要干什么?”阿狗不安的问。

白灵爬上了捆绑阿狗的树,在阿狗的恐惧中,白灵用牙齿咬断了捆绑阿狗的绳子。然后,白灵下了叔,乖乖的趴在阿狗的脚旁。

阿狗来到三角眼跟前,三角眼的眼睛瞪得很大。或许,他直到死之前,都还没有想明白,自己怎么就死在一个小小的狐狸手里了。

阿狗蹲下,用手把三角眼的眼睛给合上。

在“桃源村”,阿狗所见过的几次死人都是年老之人。他们死的都很安详。所以,看到两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眼前,阿狗心里总是很不舒服。

白灵似乎感觉到了阿狗的心思。它悄悄的来到阿狗身旁,用嘴巴蹭阿狗的衣服,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期待大人的原谅。

阿狗并不打算原谅白灵。

“白灵,我真是看错你了。别人都说你还妖孽,我和木蓉都不相信,甚至于,为了救你,木蓉都要丢了自己的性命。现在,你却做出这样的事情,我想,他们的话没有错了。”阿狗说,“白灵,人和妖不能在一起。你既然是妖孽,我就不能容你了。你走吧。”

白灵一直用嘴巴蹭着阿狗的衣服,不为所动。

阿狗怒了,踢了白灵一脚,说:“我让你离开。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你杀了人。杀人偿命,我不能杀你,但我也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第二十五章夜宿荒庙

阿狗是铁了心要把白灵撵走。原因有二:其一,此去昆仑,山高路远,不知道还会遇到怎样的麻烦,和怎样的人,万一白灵在向现在这样忽然的兽性大发,咬死了人,自己该如何处置?

其次,若是捉妖师把要把白灵捉去,自己便不好争执了。

白灵已经杀人了,在阿狗心中,白灵已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了。

虽然,阿狗从小没有受过很好的教育,冯铁匠当然也不会教导他做人的道理。但阿狗属于那种人之初,性本善的人。他自有的观念中,便是人与人之间要和睦为善。没有人是可以平白无故的去结束别人的性命。

白灵知道阿狗是要撵它离开,但白灵就是不走。

最后,阿狗动用树枝打白灵了,白灵趴在地上,任凭阿狗的抽打。

“白灵,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走,我可要打死你了。”阿狗凶狠狠的说。

白灵抬起头,看着阿狗,摇摇头。

阿狗便拿树枝打白灵,白灵叫了两声,很是凄惨。阿狗是下定了决定,要让白灵离开,所以,即便是白灵苦苦的哀嚎,阿狗也不为所动。

后来,白灵不叫了。

阿狗以为白灵死了,便停止了手中的树枝。好一会,白灵缓缓的抬起头,当阿狗看到白灵的眼中的泪水时,阿狗的心也软了。他正犹豫是不是真的要把白灵撵走时,白灵扭头走了。

“白灵,我知道你通灵,你能够听懂我的话。你回‘入云峰’吧。就在那里等着我,我一定会去找你。对不起了,白灵。”

阿狗的眼睛里也是噙着泪水,他不舍得白灵是因为白灵的躯体里是有木蓉的灵魂。与白灵一别,便是和木蓉相别了。

白灵走后,阿狗在旁边的空地上挖了一个大坑。虽然他和这两个人并无相视。但阿狗觉得,他是有责任将他们安葬。

很快,一个可以容纳两个人的坑挖好了。

挖坑耗费了阿狗不少的力气,阿狗靠着大杨树坐下,吃了一个馒头,缓了缓劲,又把两具尸体拖到坑里。

“两位大哥,对不住了。虽然你们无礼我在先。但我绝非想取你性命。你们惨遭横祸,我也痛心不已。”阿狗想了想,继续说,“人道是,生死有命,或许是你们命该于此吧。希望你们能够看开,早早登上极乐世界。”

祷告完毕,阿狗便动手掩埋尸体了。

穆然,莫名的起风了。

阿狗正弯腰填土,等他抬头,便看到了一阵黑风将他席卷。风中还夹杂着浓浓的腥味。阿狗不由得用衣袖堵住了嘴巴。

风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黑,阿狗的眼睛被迷住了。

好一会,风消了,阿狗缓缓的睁开眼睛。坑里的两具尸体不见了。而在地上,留下一排的脚印。很明显,一定是地上留有脚印的“怪物”把三角眼和大龅牙的尸体给带走了。

阿狗背起竹筐,顺着脚印追去。

他觉得,自己是打定主意要埋葬两个人的尸体了。现在,两个人不见了,阿狗总觉得他负有一定的责任。

行了半天的路程,还没有找到“怪物”,阿狗坐下来,休息了片刻,又再次启程。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阿狗赶到一处村庄。

村庄并不大,和“桃源村”差不多。只不过,相比于“桃源村”,此地格外的荒芜。阿狗走在凸凹不平的村中小道,他感觉到冷冷的寒气和阴森森的恐怖。

每一户的院门都是关闭,门口长满了老草。很显然,这里已经好久没人居住了。

若是一户两户的美人居住,阿狗还不觉得诧异,整个村落都是如此,阿狗不由得不心生诧异了。

一般来说,这样一个居住人口有二三百的村落,其生存里是非常的顽强。就拿“桃源村”来说,从先祖到此,已经过一千多年,依然是人声鼎沸,生生不息。除非是发生过重大的变故,不然,不会整个村庄的人都销声匿迹。

天越来越暗了,村庄也越来越阴森了。阿狗不敢在次久留了,他摇了摇头,只能放弃追捕“怪物”了。

就在他转身要走时,他忽然听到了身后有一声响动,阿狗猛然回头,他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不远处,唯有一颗半人高的蓬蒿左右摇动。

阿狗抬头看了看,天地寂然,并无风声。蓬蒿摇摆,定然是有东西触碰了。阿狗拿出匕首,杵在胸前,壮着胆子,朝蓬蒿走去。

及至蓬蒿,一个黑色的东西从蓬蒿层中飞出,阿狗吃了一惊,后退两步。等他看清黑物时,发现是一只乌鸦。阿狗稍稍松了口气。

“呱呱!!”

乌鸦叫了两声,飞出蓬蒿,飞上了不远处的一颗大杨树枝头。阿狗抬头观看乌鸦时,穆然,他看到了天空中飘散着淡淡的炊烟。

荒村阡陌,何来炊烟?

阿狗认为定是自己眼花了。他揉了揉眼睛,重新观看。天空的炊烟更浓了,隐隐的,阿狗还闻到了炊烟的味道,一股烧糊的味道。

阿狗确信,附近一定是要做饭的人家了。

顺着炊烟飘来的方向,阿狗慢步走去。在村子的西北角,有一个寺院,袅袅的炊烟便是从寺院中飘出。只不过,通往寺院的小道被荒草遮着了,刚才,阿狗从此处经过,并未发现小道。

寺院不大,一眼望去,院子里长满了蓬蒿,左右两边的侧房的门头上也是挂满蛛网。正殿左侧有一个小门,虚掩着。而袅袅的炊烟便是从正殿后面飘出。

阿狗小心的走过蓬蒿,轻轻的推动小门,后面果然又是一个院落。相比于之前的院落,这个院落更小了,只有三间小小的抱厦。袅袅的炊烟便是从抱厦中飘出。

阿狗小心的走到门前,他轻轻的敲门。

“谁啊?”

里面是个女子的声音,声音很是甜蜜。阿狗虽然并未看到女子的面容,但从她说话的声音,便可以推测女子定是个娇艳的美人。

房门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阿狗没有猜错,果真是一个绝色美人,粉白的脸蛋,高高的鼻梁,水灵灵的大眼睛,还有那两道会说话的眉毛,阿狗心里比较,此女子虽说比木蓉略差,但丝毫不逊于凤绫儿。

“你是人?”女子盯着阿狗,问。

阿狗双手抱拳,说:“我本是要寻找一个‘怪物’,误入这里。还请姑娘原谅。”

“‘怪物’?什么样的‘怪物’?是像我这样的‘怪物’吗?”女子笑着问。

阿狗知道,女子是嘲笑他呢,像这么漂亮的女子,怎么会是妖怪呢。阿狗有些不好意思了,冲女子讪讪一笑。

女子打开门,阿狗看到女子穿的是紫色的衣服,头上扎着紫色的头绳,除此外,别无饰物。一头乌黑的秀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肩膀上。

“进来吧。”女子说。

阿狗抬头看了看天色,天已经大黑了,阿狗心想,倒不如在此借宿一晚,明日再启程了。只是,阿狗寻思,若是女子一人在此,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当然是不行了。于是,阿狗问:“姑娘自己在这里住吗?”

“还有我父亲呢。”女子说。

阿狗听女子说还有她父亲,便放心进去。阿狗刚一只脚刚踏进房门,女子忽然把阿狗退出去,并关上房门。

女子的动作太过突然,弄得阿狗有些不知所措了。

阿狗呆呆的站在门外,心里琢磨自己到底哪里得罪女子了。想来想去,阿狗都没能想清楚其中的原因。

“姑娘,你要是不方便,我走了。”

阿狗留下一句话,转身要走。女子打开房门,说:“公子,你能把你竹筐放在门外吗?”

阿狗看着女子,不解的问:“为什么啊?”

“因为,因为……”女子寻思了片刻,说,“因为你竹筐里的肉有味了,我闻不习惯那种味道。”

阿狗放下竹筐,自己闻了闻。确实,之前在吴镇给白灵买的那块骨头,已经一两天了,的确是有点味道。

既然女人说了,阿狗便把竹筐放在了门口。

阿狗进屋后,看到房间里的摆设异常的简陋。偌大的房间只有一张桌子,桌上有一盏灯。房间里没有床,也没有凳子,更没有灶台之类的东西。

阿狗很想问女子没有床晚上怎么睡觉啊?可对方是个女子,若是贸然的问这种问题,会有挑逗的嫌疑。是以,尽管阿狗心里生疑,他也不敢细问。

夜越来越深了,天也越来越凉了。

阿狗穿着单薄,他不由得但了个寒颤。女子看到后,问:“你冷吗?”

“还好吧。”阿狗看着女子回答。同时,阿狗心里有些疑问,他看女子的穿着也很单薄,为什么女子就不冷啊?

女子仿佛看透了阿狗的心思,忙说:“其实我也冷。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哪一些柴火来。”

女子说着便走出了房间。

阿狗越打量这个房间,心里越是生疑。如此简陋的房间,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再者了,一个大姑娘,怎么可能住在这么荒芜的地方?

阿狗心想,等一会女子回来后,定要问个清楚。

第二十六章青儿

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阿狗以为是女子回来了,忙走到门口,推开房门,门外站着一个中年男子,男子皮肤黝黑,满脸胡须,一双眼睛很大,但没有神采。

男子身形消瘦,但个头很高。一身的黑袍,肩膀上扛着一个袋子,有水一样东西从袋子里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两人相见,具是一愣。

“老伯你好,我是……”阿狗忽然想不到一个准确的词介绍自己的身份了。他有些尴尬。

黑衣大汉笑了笑,说:“你是青儿的朋友吗?”

“青儿?”阿狗随即想到了,大汉所说的青儿应该就是刚才的绿衣女子了。进而,阿狗想到眼前的这位大汉便是绿衣女子的父亲。

“啊,嗯。”阿狗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青儿的朋友,但大汉这么说了,他也不否认,“青儿姑娘出去拿柴,让我在这儿等她。”

“我去把东西放下,一会过来陪你。”黑衣大汉抖了抖背着的袋子。袋子鼓鼓的,,并且还有血从袋子里滴落。

“莫非他是个猎人,袋子里装的猎物了。”阿狗心想。他和黑衣大汉初相识,并不熟悉,所以阿狗并不敢造次询问。

黑衣大汉扛着袋子走后半柱香的功夫,绿衣女子来了。

她把抱来的柴火放在地上,阿狗拿着桌上的蜡烛,点着了柴火。两个人围坐的火堆旁,阿狗发现绿衣女子一直盯着他看,阿狗有些不好意思了,低着头,手里的木棍不停的在地上画圈。

“公子,你这是要去哪里啊?”绿衣女子问。

听到绿衣女子的询问,阿狗抬起头,看着绿衣女子说:“昆仑山。”

绿衣女子皱了皱眉头,显然,她并没有听过昆仑山。“很远吗?”

“很远。”阿狗说,“绫儿姐说距离这里有一千多里路呢。”

“绫儿是谁啊?还有,你去昆仑山干什么啊?”绿衣女子接着问。

“因为……”

阿狗忽然想起此地很是诡谲,自己还没有弄清楚对方的身份呢,不能贸然的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别说。

“也没什么?就是闲来无事,听说昆仑山有神仙,我想看看神仙长什么样子。”阿狗说话时眼睛是看着绿衣女子,当他说到神仙两个字时,阿狗明显的看到绿衣女子脸上的鸡肉微微抽搐,虽然幅度很小,但并没有逃过阿狗的眼睛。

根据阿狗以往的经验,一个人只有心里很恐惧的时候,才会抽搐打冷战。

“姑娘,你怕神仙吗?”阿狗问。

绿衣女子挤出一丝笑容,故作轻松的说:“神仙是善良的,我怎么会怕神仙啊。”

阿狗点点头,表示赞同绿衣女子的话。

“刚才,我看到一个黑衣大汉了。他是你父亲吗?”阿狗问。

“你见过我父亲了?他没有伤到你吧?”绿衣女子看着阿狗,一脸的紧张。

阿狗有些不解了。他疑惑的问:“伤到我?你父亲为什么要伤我啊?”

绿衣女子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忙站起身,背对着阿狗,说:“没,没什么?我,我是说,我父亲是个猎人,他手里有刀,我怕他不小心伤到你。”

绿衣女子的解释更是让阿狗不解了。不过,阿狗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心里还有更大的疑问呢。

“青儿姑娘,我来这里之前,我是在村子了转了一圈,村子里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啊?偌大的一个村子,人都去哪里了?”阿狗也站起身,走到绿衣女子身旁。

绿衣女子回头,她没想到阿狗会站在她身后,当她看到阿狗时,心里一紧,随即,绿衣女子急忙把头转过去。

阿狗以为,是自己离得绿衣女子太近了,让她害羞了。

其实,阿狗并不知道,绿衣女子转身只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变身的样子。在女子转身的同时,她的脸变成了青面獠牙的样子。

女子是修行未足的厉鬼。她刚幻化人形不久,不能很好的控制人的皮囊。当她情绪激动时,便会露出原形。

刚才,阿狗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女子身后,女子心中吃惊后,心神不定,便会现出原形了。

“对不起,青儿姑娘。”阿狗后退两步,离开青儿,说,“我没有吓到你吧?”

青儿让自己的心情平复,她的脸又恢复成人形了。

“不怪你,是我自己太过紧张了。”青儿说,“我还没有请教公子的姓名呢?”

“我叫阿狗。”阿狗说,“姑娘是不是觉得这个名字很好笑啊,我也不知道,我父亲为什么就给我取了一个这样的名字。”

“我不觉得你的名字难听啊?”青儿说,“我的名字叫青儿,你应该知道了吧。”

青儿的话让阿狗很受用。因为当他说起自己的名字时,十人会有九人觉得他的名字很难听。唯有这个青儿还有木蓉不会觉得他的名字难听,从心底里,阿狗就把青儿划分为和木蓉一类的人了。

“青儿姑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阿狗问。

“问题?什么问题啊?”青儿看着阿狗,一脸的迷茫。

“偌大的一个村子,怎么就看不到一个人影啊?他们都是去哪里了?”阿狗问。

青儿眨着眼睛,想了好一会,说:“这个村子……”

“这个村子名唤‘无为村’。”青儿放父亲接过青儿的话,边说着边进了房间。青儿忙跑过去,把头倚靠在黑衣大汉的胸脯上,说,“爹爹,你回来了。”

黑衣大汉抚摸着青儿的脑袋,低着头,一脸慈祥的看着青儿。随后,黑衣大汉推气青儿,说:“你这孩子,没大没小,还有外人在呢。”

青儿看向阿狗,她发现阿狗也在看她。青儿冲阿狗眨了眨眼睛,一脸的调皮。

“村子里的人都是靠打猎为生。也不知怎么了,从去年冬天开始,村子里的猎人们打不倒猎物了。”黑衣大汉边说边走到了苟霍旁,他伸出手,取着暖,说,“由于打不倒猎物,村子里开始有人饿死了。先是老人孩子,最后又是大人。当村子里的人饿死有一半时,人们开始恐慌了。”

顿了顿,黑衣大汉接着说:“关于一则谣言慢慢的传开了。他们都说,村子是受到了诅咒,住在这里的人到最后都会被饿死。没有人知道诅咒的能够持续多久,但更多的人是不想呆在这里等死。于是,在春日到来时,这里的人都离开了。”

黑衣大汉的话让阿狗想到了“桃源村”。阿狗也不知道“桃源村”的人现在能不能猎取的猎物,如果再猎取不到猎物,恐怕“桃源村”的下场便和此地一样了。

“你们为什么不走啊?”阿狗问。

“从我祖父辈开始,我家就在这里,这里就是我的跟,哪怕是死,我也要留在这里。”黑衣大汉说,“对了,光顾着说话了,你们是不是饿了,我给你们拿食物去。”

黑衣大汉起身离开。

青儿在阿狗的对面坐下。她盯着阿狗,问:“阿狗,你竹筐里装的什么东西啊?”

青儿提到了竹筐,阿狗这次想到,他的竹筐还在外面放着呢。阿狗忙说:“哎呀,姑娘,我能不能把竹筐拿进来啊?”

听到阿狗要把竹筐拿进来,青儿脸色浮现了恐惧之色。阿狗并不知道,风铃儿送给她的“避妖符”不仅能够避妖,还能避邪。青儿是鬼,属于邪气,是怕阿狗竹筐里的“避妖符”。只不过阿狗自己不知而已。

“不要啊。”青儿忙失色道,“你的竹筐腥味太重了,我闻不惯,你还是把竹筐放在外面吧。再者,这里没有人,放在外面也不怕会有人拿走。”

“你们两个,讨论什么呢?”黑衣大汉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大块肉,一进屋,整个房间里便是腥味了。

阿狗很是奇怪,既然青儿怕竹筐里肉的腥味,为什么现在不怕肉腥味了?

阿狗用眼睛看着青儿,青儿自然是知道阿狗心里的想法了。她低着头,没想到怎么回答了。

黑衣大汉看着青儿,又看了看阿狗,他觉得两人的表情很是奇怪,便问:“小公子,你告诉我,你们刚才说什么呢?”

“我的竹筐在门外,我想拿进来,青儿不让我拿进来。”阿狗如实回答。

“哦,不就是一个竹筐嘛。拿进来便是了。”黑衣大汉说,“你坐着别动,我帮你拿进来。”

黑衣大汉把肉放在地上,转身走出房屋。青儿忙喊:“爹爹……”

“怎么了?女儿。”黑衣大汉回头看着青儿,问。

青儿眨了眨眼睛,说:“我觉得还是把竹筐放在外面吧。反正公子明日就要离开了。”

“女儿,你这便不是待客之道了。公子刚来怎么就让公子走啊?公子若是在这里住的舒服,就不走呢。”黑衣大汉冲阿狗笑了笑,说,“公子,我说的对吗?”

阿狗忙摇头,说:“老伯,明日我还要赶路呢,就不在这里逗留了。”

“好吧。你要是熬过今晚,明日你就离开。”黑衣大汉笑了笑。

黑衣大汉走出房间,他看到竹筐就在门口放着。黑衣大汉来到竹筐旁,掀起竹筐的盖子,从框放射出一道金光,击中了黑衣大汉。

第二十七章试探

黑衣人没有任何的防备,他被一道寒光击中,整个人就像是断线风筝,飞出一丈远,一屁股蹲在地上。

阿狗听到门外的响动,疾步走到门口,黑衣大汉还在地上蹲着,没有站起来。他本就很尴尬,现在看到阿狗,更是狼狈了。

“前辈,你怎么了?”

阿狗走到大汉身旁,他本是出于好意,想拉起黑衣大汉。黑衣大汉却认为阿狗是羞辱他。纵身一跃,站了起来。还不等阿狗弄明白怎么回事,大汉一手抓住了阿狗的衣领。

“你小子到底是什么人?”大汉把阿狗举起来,冲着阿狗张开了血盆大嘴。

阿狗虽然害怕,但他没有看错,大汉的嘴确实像盆子一样的大。

若是大汉再往前探头,阿狗的头都要被塞进大汉的嘴里了。

阿狗大骇。

随即,阿狗晕了过去。

等阿狗苏醒过来时,他的手脚已经被绑住了,丝毫不能动弹。

阿狗只能听到耳旁是大汉和青儿的对话。

“你简直就是疯了。”大汉大声的呵斥道,“好不容易来了一只鲜活的肥肉,你竟然想要把他放走?”

“你已经带回来两只了,够咱们吃几天了。”青儿说,“咱们并不知道阿狗的底细,杀了他,万一惹上麻烦,便得不偿失了。”

“这个小子,看着不显山露水,关系倒是不浅。我刚才查过了,他竹筐里的符是墨山‘避妖符’……”

提及“避妖符”,黑衣大汉想起了什么,他疾步走到门外。站在距离竹筐一丈远的地方,顺出左手中指,指着竹筐,嘴里大喝:“着!!!”

随即,竹筐中燃起了大火。“避妖符”也随着大火,化为灰烬。黑衣大汉收起手指,松了口气。转身回到房间。

青儿正摇晃阿狗的身子。

“你干什么?”黑衣大汉怒喝。

青儿被黑衣大汉下了一哆嗦,忙把放在阿狗身上的手松了下来。然后,她转过头,惊恐的看着黑衣大汉。

黑衣大汉已经来到了青儿跟前。

“你要放他走?”黑衣大汉怒道。

“我不想杀人了。”青儿说,“我历经五百年才幻化成这身皮囊,我不想做坏事了。”

“你以为从现在开始,你做了好人,就能弥补你之前的魔性了?”黑衣大汉冷笑道,“你是鬼,注定就是鬼。就算你学着菩萨普度众生,在别人的眼中,你也是鬼。他们对你,只有恐惧和仇恨。”

青儿摇摇头,说:“我不信。”

“你不信?”黑衣大汉点头说,“好,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黑衣大汉让青儿让开后,他来到阿狗身旁,伸出右手,从阿狗脸上走了一遍。不多时,阿狗缓缓的睁开眼睛。

“他醒了。”青儿回头看着黑衣大汉一眼,说。

“接下来便是见证是非的时刻了。”

黑衣大汉用手拍了青儿的肩膀,青儿身子一哆嗦,她那幻化成人形的皮肤脱落了,她面若老瓜之皮,目光倒是锐利,嘴像木盆一样,牙齿有三寸之长。全身漆黑,像一个烧焦的木棍。

“咕噜咕噜!!!”

女鬼冲黑衣大汉瞪眼睛,嘴里说着这有黑衣大汉才能听懂的言语。

黑衣大汉笑了笑,说:“这小子若是能接受你现在的这幅模样,我就不杀他。”

话毕,黑衣大汉身形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青儿姑娘,我怎么就晕倒了?”阿狗摸着脑袋,缓缓的坐起来。

青儿不敢面对阿狗,在阿狗坐起来时,青儿转过了头,给了阿狗一个背影。由于青儿的身影太过于黑,以至于阿狗并没有看到青儿。

“怎么没人啊?”阿狗自语的说。

随即,阿狗站起身,由于头有点晕,阿狗走路摇摇晃晃。他走了两步,身子并没有站稳,用手扶着青儿的身子。对于阿狗来说,他并没有意识到那是青儿的身子,他只是觉得是一个黑色的木棍呢。

青儿见阿狗抚摸她,她想当然的认为阿狗是要和她说话呢。青儿慢慢的转过头,阿狗看到青儿瓜皮一样的脸色,和盆子一样大的嘴巴,阿狗一声惨叫,晕了过去。

“咕噜咕噜!!”

青儿不能说话,一着急,嘴巴里发出难听的声音。

青儿虽是鬼,但也有五百年的道行了。对于一些世事人情,她具是明白。是以,当她看到阿狗晕倒了,青儿便掐了阿狗的人中,很快,阿狗又睁开眼睛。

对于阿狗来说,睁开眼睛倒真的不如不睁开眼睛。因为他睁开眼睛后看到了依然是那张瓜皮脸和血盆一样的嘴巴。

倒不是说这张脸有多么的难看。可阿狗就是说不出这张脸有多么的难看。如果让他选择,他宁可再次昏迷过去。

只是,阿狗并不能做主。至少,当他想要昏迷过去时,他并不能昏迷。

为了不让自己看到瓜皮脸,阿狗紧紧的闭上眼睛。他心里默念,希望一切都是噩梦,当他一念醒来时,站在他面前的依然是那个面色光鲜的少女。

青儿没有催促阿狗。

她也算是个历经沧桑的“老人”了。像阿狗这样的人她见多了。以往,青儿会抱着一种愉快的心情看着这些人恐惧抑或是惊慌。

当把这些人吓个半死,青儿才会咬断他们的脖子,吸吮他们的血,用他们的血滋养自己的先天之气。在他幻化成人形之前,她已经杀了九百九十九个人,有老人,有小孩,有将要死的病人,也有怀胎九月的孕妇。

在她幻化成人形后,她曾跟着本地人,也就是在本地人死去前的半个月,去了十里外的去祭拜山神。从这里到山神庙要经过一条河,河上没有桥,是靠着一条渡船走过这条河。

摆渡的人是个老者,眼睛已经瞎了。他在这条河上已经摆渡了三十年,即便是他现在眼睛瞎了,他也能靠着自己的经验,把要过河的人成功的摆渡到对岸。

和其他的摆渡者不一样,老者渡人不要钱。

一天,他只要两个馒头,够他一天的饭食便可以了。人们很不理解,像他这样一个老者,眼睛又看不到了,为什么要做这样对自己一点益处都没有的事情?

“不为什么?”摆渡者笑了笑,苍老的脸瞬间有了温度。仿佛,岁月只是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疤痕,并不曾硬化他的心。“我一时又死不了,总不能虚度光阴吧。好歹做点事情,也算是不虚此生。”

摆渡者说这句话时,青儿也在船上。

她是能够听明白摆渡者的话,但其中的意思他又不甚明白。譬如,老者说不虚度此生?何谓虚度?怎样才能不虚度?就算是虚度了,又能如何?

她活了五百年,生命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没有意义的数字。

“帮助别人便不会虚度人生了吗?”青儿问。

“帮助是一种修行。我这辈子也只能这样了。唯有虔诚的修行,才能期望来世能够有一个美好的归宿。”摆渡者说。

青儿上岸后,跟着众人去了“山神庙”。

来“山神庙”祈祷的人都是为了能够来世能投胎一个好人家。是以,青儿知道了,来世投胎很重要。她觉得,自己幻化成人了,也应该有人的思维和喜好。

所以,从“山神庙”回来,青儿便有了一个志向,就是要金盆洗手,做好事。即便是不能做好事,她也不想杀人了。

“阿狗,你不要害怕,我不会杀你。”

青儿的声音就在阿狗的耳边响起,提醒着阿狗,她就在阿狗身边。

“你,你到底是谁?”阿狗努力让青儿看出他内心的恐惧,可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

“其实,我是一个鬼。”青儿说。

阿狗听村里的老人说过鬼,比如,一些受到冤屈而不的伸冤的人,死后都会变成厉鬼。相比于妖,鬼是更加让人恐惧,也是更加要命的东西。

“你是不是要杀我啊?”阿狗依然闭着眼睛,问。

“我要是想杀你也不会等到现在了。”青儿说,“难道,在你们人类的眼中,我们鬼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吗?”

“人鬼不两立。”阿狗说。

“可是你说的啊。人鬼不两立,我是鬼,我现在就杀了你。”青儿冲着阿狗吹了一口气,阿狗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睁开了。

青儿故意把头朝着阿狗伸了伸,两人的脸就要碰在一起了。阿狗心里翻腾,想要呕吐。他眨着眼睛,想要闭上眼,可青儿已经对他施展了魔法,阿狗的眼睛不能闭上了。

“临死前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了吗?”青儿问。

随着时间的流失,阿狗对青儿的恐惧不那么厉害。虽然青儿的脸依旧的让他心底生呕。可他至少看着青儿时,不会有想死的心态了。

“我没有话可说。我只是有个心愿没有完成,你现在杀死我,我死也不甘心。”阿狗说。

青儿用手托着下巴,眨了眨眼睛,说:“你什么心愿啊?我杀了你后,帮你完成。”

阿狗瞪了青儿一眼,摇摇头,说:“你办不到。”

“好啊,你看不起我。”青儿怒了,她站起身,张开血盆大嘴,就要把阿狗吞吃了。

第二十八章四方鬼魅

阿狗的眼睛像是被人用手撑着,他再怎么努力,都闭不上了。

最终,阿狗只有眼睁睁的看着青儿把他的头给吞进了嘴里。

甚至于,在青儿的嘴巴里,阿狗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气味,他也说不上来到底是臭还是腥味。并且,阿狗看到青儿的喉咙,像深不见底的井。

青儿哈了口气,阿狗的感觉都快是要被熏死了。当然,阿狗并没有死,他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和作用。现在,他的性命不属于他了,为了木蓉,他也要好好的活着。

所以,阿狗并不想死。当他把生存放在第一位的时候,他觉得,青儿口中的气味不再难闻了。

在死亡面前,一切都不在那么重要了。

阿狗心里有些不安。他觉得,自己好运恐怕是要用完了。因为冯铁匠曾告诉过阿狗,没有一个人是可以连续走好运,也没有一个人是连续的走厄运。

他曾经从鸡妖的嘴里逃过一命,现在,恐怕不会再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青儿的嘴慢慢的就要合上了,阿狗只觉得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了。

当青儿的嘴巴闭合时,阿狗的眼前一片的黑。他想,自己这次是彻底的死了。

在他心中有死的念头时,阿狗眼前浮现一道白光。他以为,自己是到了另一个世界,看到了死后的光芒了。

光照越来越强,也越来越炙热。

“啊!!!!”

青儿一声惨叫,张开了嘴巴。把阿狗从嘴里吐出来。阿狗身子没有站稳,摔倒在地上。痛苦对于此刻的阿狗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情。至少能证明阿狗他还活着。

缓了一会,阿狗的眼睛可以睁开了。他先是确定自己并没有死。随后,他活动了自己的手脚。确定手脚都能运动自如后,阿狗从地上爬起来。

他看到青儿在地上躺着。

“为什么会是这样?”阿狗心里寻思,“在鸡妖杀他的时候,也是危机关头,他脑海里闪现了白光,然后鸡妖就死了。现在,那种情况又发生了。如果,第一次阿狗认为这是巧合了。但这一次,再用巧合便不能解释这种状况了。”

随即,阿狗想到了黑袍道人。自己在“红尘峡谷”时,黑袍道人曾把一个心形的东西放进阿狗的身体里。随着时间的流失,阿狗的身子并没有任何的异样,所以,阿狗渐渐的把那件事情抛诸脑后了。

此刻,阿狗觉得,当前的这种情况,一定是和那个物件有关系。至于其中的关系是什么,阿狗并不清楚。

阿狗慢慢的走到青儿身旁,他用脚踢了踢青儿,青儿还会动弹,没有死。

阿狗忙拿出匕首,就在他要刺杀青儿时,阿狗顿住了。他心里琢磨,青儿虽然是有杀自己的行为,但自己毕竟没有被她杀死。自己若是杀了她,似乎是有些过分了。

再者,青儿容许自己来这里住宿,看上去她的心肠也不算太坏。

思来想去,阿狗还是收起了匕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阿狗安身立命的第一要义。

“你为什么不杀我?”在阿狗将要走出房门时,青儿问。

阿狗回头,看到青儿已经站起来了。她身高一丈有余,站着的时候,头都要碰到房顶了。阿狗只能仰望她了。

“你不也没有杀我嘛。”阿狗说。

“我不杀你并不是因为我心肠好。”青儿说,“是你体内的戾气将我击败了。”

“戾气?”阿狗有些莫不着头脑。他听风绫儿说,修行的人主要的是修炼真气,天地之气。只有妖魔鬼怪才有戾气。自己的身体里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就有戾气了?

“我没有骗你。”青儿说,“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你竹筐里装了墨山的‘避妖符’,可是,你身上会有戾气?你到底是妖还是仙?”

阿狗摇了摇头,说:“我既不是妖,也不是仙。我只是一个人,一个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人。青儿姑娘,咱们能相遇,也算是缘分了。或许,刚才咱们之前产生了一点误会。到底,你没有杀我,我也没有杀你。咱们就此别过吧。我真的还有重要的事情是要急着赶路呢。”

阿狗不想在和青儿纠缠了,他转身便走出了房间。

顺着原路,阿狗走出寺院。耳畔有清风拂过,阿狗不由得长叹了口气,他认为,他已经走出了厉鬼的魔爪了。

阿狗舒出去的气还没有吸回来,他便怔住了。

在他身前一丈处,站着一个巨人,不,确切的说是巨鬼。身子比青儿的高大,相貌也比青儿难堪。整个人站在阿狗面前就像是一堵墙。

阿狗心里很害怕,但他已经不会紧张到手足无措了。

“你就是黑衣大汉?”阿狗问。他的语气很平静,现在,他已经很好能够用平静的语气掩饰自己慌乱的内心了。

“哈哈!!”巨鬼放声大笑,他的笑声就像夜枭,若不是阿狗有准备,但就是巨鬼的笑声,便能将阿狗吓死了。

“黑衣大汉?小子,你还真会给老子取名啊?”巨鬼冷笑道,“不过,老子并不喜欢这个名字。老子是‘“四方鬼魅”’,不是黑衣大汉。”

巨鬼朝着阿狗走了两步,阿狗本能的后退了几步,阿狗的身后是一堵墙,他的身子贴着墙,他衣襟没有退路了。

“好,即便你是鬼。可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也犯不着要杀我吧?”阿狗壮着胆子,继续说。

“人鬼本不两立。之前,老子杀你,只觉得,你是人,杀你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现在你是非死不可了。”““四方鬼魅””冷声说道,“老子知道了你身体里竟然有上古的元灵,当真是天大的好事。哈哈!!”

阿狗不明白““四方鬼魅””的意思,他只能怔怔的听着““四方鬼魅””得意忘形的讲述。从““四方鬼魅””的表情中,阿狗是能看出他所说的元灵是一个很厉害的东西。

以至于,““四方鬼魅””说到兴起,都要手舞足蹈了。

阿狗没有兴趣听“四方鬼魅”胡说八道。他趁着“四方鬼魅”不注意,悄悄的溜了。

阿狗走了没多远,甚至于,他都没能走出荒村,又被“四方鬼魅”捉住了。“四方鬼魅”一手抓着阿狗,毫不费力的就把阿狗拎了起来。

“你是不是要吃了我?”阿狗惊恐的问。

“四方鬼魅”并不搭理阿狗。他拎着阿狗,大步的朝回走。到了寺院,“四方鬼魅”一甩手,把阿狗仍在了寺院的房梁上,让阿狗头朝下。

随后,“四方鬼魅”找了一些柴草,堆放在地上。然后,“四方鬼魅”点着了火,熊熊的烈火炙烤着阿狗,阿狗瞬间就坚持不住了。

“你在不放我下来,我诅咒你全家。”

从小,阿狗就不会骂人。“四方鬼魅”是真的把阿狗惹恼了,阿狗也只能骂他一句可有可无的话。

“你放心,我不会烧死你。”“四方鬼魅”得意的说,“上古元灵怕热,我这样炙烤,过一会上古元灵便会从你身体里跑出来。我吃了上古元灵后,便会瞬间拥有无上的功力。如此说来,你还是我的福气呢。我怎么会伤你啊?哈哈!!”

“四方鬼魅”是兴致高昂,阿狗则是叫苦连天了。

火苗越来越大,阿狗甚至能听到皮肤裂开的声音。他想,再过一小会,他就要被烧死了。

阿狗的意志越来越虚弱了,他的眼睛有些恍惚,只能看到一些白光和跳跃的火苗。穆然,闪现一个黑影,抓着阿狗,把阿狗从房梁上拉下来。

“青鬼,你要造反吗?”“四方鬼魅”怒喝。

救阿狗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青儿,“四方鬼魅”口中的青鬼。青鬼并不搭理“四方鬼魅”,她一手拎着阿狗,大步的走出寺院。

“四方鬼魅”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了。他紧紧的跟着青鬼,两人来到了荒郊。“四方鬼魅”紧走几步,走到青鬼的前面,伸出双臂,拦住青鬼。

“鬼魅,我从来没有违背过你的意见。今日,我不能从你了。我求你了,你只要同意我把他放走,以后,我还是依你你马首是瞻。”青鬼说。

“四方鬼魅”瞟了青鬼一眼,冷冷的说:“你还真相信那些凡人的鬼话了?想要靠着做好事,修行获得来时的幸福?”

“当然不是了。”青鬼说,“像我们这种人,已经没有来世了。我只是不想杀人了。”

“你想当傻子,我不拦着你,但你不能阻挡我做事。”“四方鬼魅”说,“这小子体内有上古元灵,我必须得拿到。”

“你答应过我。如果他不做坏事,你就放了他。刚才,你也看到了。他明明可以杀我,但他并没有这么做。我觉得,他是一个好人,我不能让你杀了他。”情谷说。

“四方鬼魅”瞟了青鬼一眼,冷冷的说:“你这是铁了心要和我作对吗?”

“你曾经救过我,我不想和你闹翻。但是……”

不能青鬼把话说完,“四方鬼魅”接口说:“但是,我要是不答应你,你就和我翻脸了?”

青鬼没有说话。沉默便代表了她的回答。

“好,很好。”“四方鬼魅”点头说,“曾经,我成就了你。现在,我就要亲手毁掉了你。你这个叛徒,我要你永生永世都只能做一个孤魂野鬼。”

第二十九章青儿的身世

青鬼知道自己的修行浅,打起来不是“四方鬼魅”的对手。是以,在“四方鬼魅”说话要动手时,青鬼先出击了。

青鬼用自己的身子撞向“四方鬼魅”。

在青鬼身子触碰到“四方鬼魅”的刹那,“四方鬼魅”的身子散开了,或者说,“四方鬼魅”的身子像烟雾一样,消散在四周了。

青鬼一击不中,她忙飘向阿狗,拎着阿狗,撒腿便跑。

阿狗跟随着青鬼,腾云驾雾,也不知走了多远的路程。当青鬼把阿狗放下时,两人已经来到一个陌生而又奇幻的地方。

看到那些高耸入云大树,阿狗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树上生长的不是树叶,而是一个个闪晶晶的圆球,每个圆球都发出不一样的光芒,红色,紫色,蓝色……

脚底下,是一簇簇的花儿,踩上去,便会发光。把脚拿开,光便没有了。放眼望去,整个世界都像是五彩缤纷的梦。

“这是什么地……”阿狗扭头,看到长相吓人的青鬼又变成了楚楚动人的青儿了。

“你到底是人是鬼?”阿狗诧异的问。

“我曾经是人,变成了厉鬼,我努力了五百年,又想做人了。”

青儿的眼睛幽幽的望着树上亮晶晶的圆球,她的声音也变得缥缈了,像一个来自远处的梦,穿过百年的迷雾,彷徨,孤独。经历了岁月的洗礼,让她的声音变得更有故事了。

阿狗的心也渐渐的沉重了,他凝视着眼前这个或人或鬼的青儿,心里竟然有一丝怜悯。潜意识中,阿狗觉得青儿身世应该很是曲折。

“我曾听老人说,只有死后的冤魂才能变成野鬼。莫非,你也有冤屈?”阿狗问。

听了阿狗的话,青儿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阿狗举起衣袖,想为青儿擦眼泪,忽然又想到了男女授受不亲了。便又放下衣袖。

“我死的时候才十岁。”青儿说。

“你怎么知道生前的事情?”阿狗有听人说,人死后是要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喝了孟婆汤,人就失去了前世的记忆。所以,当青儿说及自己可以记住前世的事情时,阿狗是有些惊讶。

“我有一个很疼爱我的母亲。”青儿并没有回答阿狗的话,而是选择继续说下去。她做鬼五百年了,自己的故事也在肚子里储存了五百年,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以交谈的人,青儿觉得是得把自己的故事讲出来了。

阿狗乖乖的看着青儿,此刻,他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处的困境,也忘记了自己肩膀上的责任,他只想静静的坐着,静静的做一个聆听者。

“我有一个很疼爱我的母亲。但我父亲对我很不好。父亲的脾气暴躁,并且喜欢喝酒。当父亲喝醉酒后,他的脾气会变得更加的暴躁。”青儿的语调很低,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百年,但父亲对她带来的伤害,依然没有消除。

“父亲不喜欢女孩子。所以,在我母亲生了五个女孩后,父亲依然想要一个男孩。只是,老天爷似乎是故意和父亲作对。在母亲生了我五妹妹后,忽然死了。”

顿了顿,青儿接着说:“母亲去世时,我虽然只有五岁,但我已经能够清晰的记得当时的事情了。我就在母亲身边,母亲说她很难受,然后就吐了一口血,我就拿了一条毛巾帮着母亲擦血。擦着擦着,母亲就死了。”

“母亲死后,父亲的酒量就更大了。他喝了酒后,就在家里发酒疯,先是打我大姐,二姐。等我打了,父亲又开始打我。”

“当我八岁时,我就开始做家务了。上山砍柴,然后烧水做饭。这些事情虽然辛苦,但只要是父亲不发脾气,不打我们,我就很安心了。”

“安心的日子并没有过太久。或者说,有那么一段安心的日子,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很是难得,但也很是让人恐惧。在我砍柴回家后,家里来了一个人,陌生的男人,我没有见过他。父亲则用手指着那个陌生的男人说,你跟他走吧,以后他就是你的老公了。”

“对于老公,我并没有概念。我只是知道,父亲不要我了。如实的说,离开了父亲我并不赶到难过。但是,离开我的姐妹,我就很痛苦。我死活不要跟着那个人走。”

“最后,那个人放弃了。他冲着父亲要回二两银子时,我才知道,是父亲喝酒没有钱了,才把我买给了那个人。原来,在父亲的眼中,我只值二两银子的酒钱。我的心寒了,眼睛黑,我晕了倒了。”

“当我醒过来时,我看到自己躺在床上,没有穿衣服。而旁边站着那个男人,让我恶心的男人。他正慢慢的脱自己的衣服,我看到他肥胖的身子,油腻的笑容,还有让我呕吐的气味,我整个人都快要疯掉了。当时,我给自己发誓,就算是死,也不会让这个男人动我。”

“眼看这个男人就要朝我扑过来了。我顺手拿起床边的一个剪刀。我不知道哪里怎么会有剪刀,或许,是老天可怜我吧。尽管在我成为野鬼后,老天爷是我最大的敌人。但每当我想起那一把剪刀,我还是会很感激老天爷呢。”

“当那个男人趴在我的身子上时,我用手里的剪刀扎进了他的屁股上。他像被杀的猪一样,大叫一声,跳了起来。然后,他就从我手里夺过了剪刀,用剪刀剪断了我的喉咙。”

“我倒现在都清楚的记得,血从我喉咙流出来时,是温和的,我还用手摸了摸血,很细腻,很舒服,让我想起了抚摸母亲的胸脯。我想,我就要见到母亲了,所以,我当时并没有痛苦,只有欣慰和解脱。”

“当我的血流到足够多时,我死了。我的魂魄离开的身子,我跟着一个马头,一个牛头的两个人,飘飘忽忽,来到了奈何桥。在过桥时,我的魂魄跟着“四方鬼魅”跑掉了。因为我没有过奈何桥,没有喝孟婆汤,我并不算阴曹地府中的编制鬼魂。我成了一个四处游荡的野鬼。”

“我跑出奈何桥并不是一时的冲动,我是有意为之。因为我知道,当我过了奈何桥后,就是要喝孟婆汤了。我不想喝孟婆汤,我想保留前世的记忆,我要记住那个杀死我的人长什么样子,我要报仇。“四方鬼魅”就是循着我魂魄中的煞气找到了我。他可以帮我杀死那个人,但我必须得听从他的话。”

“于是,我就跟着“四方鬼魅”,到处游荡。三百年前,我来到了这个地方。于是,我就决定要留在这里修行了。这是一个风水宝地,聚集了天地间的灵气。我便吸收这里的灵气,历经了三百年,才幻化成人形。随后,“四方鬼魅”找到了我,他要修炼一种阴邪的法术,需要我帮他杀人。”

“所以,村子里的人都是你们杀死了?”阿狗问。

青儿没有回答,但沉默便是承认了。

“我不想杀人。在我想努力做一个好鬼时,我遇到了你。我不能眼看着你被“四方鬼魅”所杀。”青儿说。

“你以为,就凭你这两下子,你能摆脱了我吗?嘿嘿!!!”“四方鬼魅”阴笑道,“你简直是痴人说梦。”

听了“四方鬼魅”的声音,阿狗大惊,忙问:“他来了?”

“还没有呢。”青儿说。

“可我听着他的声音,就像是在我耳边啊?”阿狗问。

“他使用了千里传音的手法。现在,他的人还在千里之外呢,不过,就他的妖术,半个时辰也就赶到了。”青儿从身上拿出一个盒子,交给阿狗说,“这个东西在我身上保存了一百年了。我不想让他落在“四方鬼魅”的手里。我现在就交给你,你把他带走吧。”

阿狗看着青儿,不解的问:“你不同我一起走吗?”

虽然阿狗知道青儿是鬼了。可听青儿讲完自己的故事后,阿狗觉得青儿也是一个可怜的鬼。

“前方便是茅山的结界了。我是鬼,进不去。“四方鬼魅”也进去。你是凡人,是可以进去。你进到结界里,便安全了。”青儿再次叮嘱阿狗说,“记住,这个盒子里的东西关系重大,不到万不得已,你千万不要打开。”

“盒子里的东西很危险吗?”阿狗问。

“祸兮福兮所附,福兮祸之所依。福祸谁又能谁的清楚啊。”青儿推了阿狗一把,催促说,“时间不多了,你快点走吧。”

阿狗回头张望,他看到青儿双手抱着肩膀,蹲在大树下,身子瑟瑟发抖。此刻,阿狗所看到的青儿不是厉鬼,而是一个娇小可人的女孩子。

作为一个男人,他怎么能够留下一个女孩子在这里等死啊?

思来想去,阿狗决定留下来陪着青儿。

“你不走我也不走了。”阿狗大步走到青儿的身旁,大义凛然的说。

“不走好啊,今日你们两个都别想离开了。哈哈!!”“四方鬼魅”大笑道。

青儿摇摇头,脸上浮现出绝望的神情的。既然“四方鬼魅”追来了,他们当真是谁都走不了了。

第三十章一把折扇

“四方鬼魅”的话音还未落地,阿狗便听到“沙沙”之声。

伴随着声音,阿狗看到像虫子一样的东西从四面八方的爬来。

声音越来越大,虫子也距阿狗越来越近了。

阿狗看到这些向他爬来的虫子像蚯蚓。唯一和蚯蚓不同。这些虫子的个头有长虫一样的大小。虫子的身体是褐色,它们大张着嘴巴,阿狗能看到它们嘴里锋利的牙齿。

青儿忙站起身,一声怒吼,她即刻变成一句身高丈余的骷髅。

青儿张开嘴巴,从她的骷髅头中喷出一股熊熊烈火,烧退一些虫子。

不过,由于虫子太多了,前面的虫子刚退下,后面的虫子又像潮水一般的冲了来。

虫子越来越多。

慢慢的,无数条虫子已经将阿狗和青儿包围在一个圈子里。随着时间的推移,圈子逐渐的缩小。看着漫无边际的虫子,阿狗脑袋发蒙,手心里全是冷汗。

“公子,你快走。”

青儿一声怒吼,然后,她举起阿狗,使出全身的力气,将阿狗扔了出去。

阿狗的身子还在半空中,地上的虫子忽然聚集在一起了,瞬间,虫子不见了,幻化成了“四方鬼魅”。

不等阿狗身子落地,“四方鬼魅”伸手接住阿狗。

“四方鬼魅”的手太大了,以至于阿狗在“四方鬼魅”手中就像一个小小的麻雀。

阿狗不肯就范,他拼死的挣扎。但“四方鬼魅”的手越来越紧了,阿狗感觉到呼吸急促了。

青儿身子跃起,她把自己的身子当成了武器,用头冲向“四方鬼魅”。“四方鬼魅”伸出右手,抓住青儿的脑袋。两个人僵持了半柱香的功夫。

“敢和我作对,我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四方鬼魅”大喝一声,他右手用力,青儿的脑袋被“四方鬼魅”抓成了粉尘。青儿骨架落在地上,全都摔断了,成了一截一截的残骨。

情急之下,阿狗张嘴,在“四方鬼魅”的手上使劲要了一口。随即,从“四方鬼魅”的身体里喷出一股绿色的液体,喷了阿狗一脸。液体中有一股尸体腐烂后的臭味,阿狗忙屏住呼吸,才没让自己呕吐出来。

阿狗咬中“四方鬼魅”时,“四方鬼魅”的手一松,阿狗掉在地上。只听得“咔嚓”一声,阿狗的屁股蹲在一截骨头上。他也顾不得屁股的痛,站起身,低着头朝前跑,脚下是“咔嚓”踩碎的骨头的声音。

走了半柱香,阿狗听不到身后的声音了。他放慢了脚步,缓了缓气,转过头,一眼就看到了“四方鬼魅”的大脚。

“四方鬼魅”每走一步,地面便会动摇。当阿狗转身继续前行时,“四方鬼魅”抬脚,已经盖住了阿狗。阿狗抬头,头顶上,脚掌像是一座大山,径直的朝他压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白灵忽然出现了。它的身子成倍的增长,顶住了“四方鬼魅”的脚,阿狗才得以脱身。

阿狗回过神,看到白灵正和“四方鬼魅”对峙。

只是,白灵的身体和“四方鬼魅”相比悬出太大,时间久了,白灵便不能顶住“四方鬼魅”的压力了。慢慢的,白灵的身子慢慢的弯曲,“四方鬼魅”的脚则一点点的下落。

眼看白灵一点点的变小,最后缩成了最初的大小。

阿狗忙跑过去,抱住“四方鬼魅”的脚,大声的说:“白灵,快跑!!”

“吱吱!!!”

白灵的叫声极其的惨烈,也极其的虚弱。阿狗知道,白灵是没有力气跑了。他不能眼看着白灵就这么的被“四方鬼魅”压死,但阿狗一时也想到很好的办法。在他左右为难之际,阿狗的手碰到了身上的盒子。

青儿送给他的盒子。虽然,青儿告诉阿狗,盒子里装着很厉害的东西,她告诫阿狗,在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打开盒子。阿狗并不认可青儿的话。

现在,关键时刻,阿狗拿出盒子,顶住了“四方鬼魅”的脚。

“白灵,快点出来。”阿狗大喊。

白灵把身子缩小,让盒子作为支撑柱子,顶住“四方鬼魅”,白灵从“四方鬼魅”脚下爬出来。

白灵刚爬出来,“四方鬼魅”就把盒子给踩碎了。随即,从盒子里射出一道白光,击中了“四方鬼魅”的脑袋。“四方鬼魅”身子后仰,轰然倒地。

白光渐渐的消退。最后,变成一个黑折扇,躺在地上。

刚才的一刻太过于惊悚了。阿狗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让自己缓过劲来。

“白灵,白灵。”

阿狗看到白灵在他身旁趴着,一动不动。阿狗以为白灵是死了,忙去拨动白灵。白灵缓缓的抬起头,冲阿狗眨了眨眼睛。

瞬间,阿狗就读懂了白灵的意思了。

“白灵,你放心。我不会撵你走了。”阿狗用手抚摸着白灵的皮毛,说,“是我不好,想问题并不周到。这件事情,你虽然有错,但不至于不可饶恕。不过,白灵,你要答应我啊,以后没有我的允许,千万不能杀人。不,连伤人都不行。”

白灵连连的点头。

阿狗起身,他看到地上的骨头,想起了青儿。虽然,青儿是鬼,他是人,两个人也没有多长时间的交往了。阿狗觉得,不管怎么说,青儿是救了他的性命。他不能看着青儿的骨头散落在地上了。

于是,阿狗一块块的把青儿的骨头捡起来,放在一个坑里,埋了。

“虽然,咱们两个相隔百年。我也不知道你生前的名字,但你对我的恩情,我阿狗今生不会忘记。”阿狗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在他要起身的时候,他看到地上的折扇。阿狗顺手捡起折扇。折扇通体乌黑,倒是挺沉。感觉像是精钢打制。

阿狗顺手想把扇子打开。他双手用力撕扯,并没有打开。阿狗吃了一惊,他又反复观看,手中的物件的确是一把扇子,可为什么打不开啊?

阿狗并不打算放弃。他积聚全身的力气,又试了一次,依然没有打开。

这时,白灵用牙齿咬阿狗的衣襟,阿狗低头,看到白灵不停的冲他摆头。阿狗明白了,白灵的意思是要他快点的离开这里。

阿狗举头张望,星疏无月,四周漂浮着淡蓝色的雾气。脚底下是碎裂的骨头。刚才太过紧张,忘记了害怕。现在,精神放松,阿狗脊梁骨有些发冷了。

此地不宜久留,阿狗拿着折扇,带着白灵,迅速的离开了此地。走了不久,白灵忽然不走了。任凭阿狗怎么劝说,白灵都是“吱吱”的直叫。

“白灵,你怎么了?”阿狗问。

白灵举起一只爪子,指着前面,眼睛里闪现着恐惧的目光。

阿狗仔细观看,前面道路平坦,道路旁有一个石碑,上面写着两个字。阿狗看不清楚,他走近后,认出石碑上写着茅山。

随即,阿狗脑海里想起青儿的话,莫非前面是茅山结界了?

阿狗回头,见白灵依然是战栗不安。阿狗更加确定了,前方便是茅山结界了。白灵身上有妖性,自然是进不去结界了。

白灵不能前行,阿狗也只有绕到而行了。在阿狗转身离去时,有一个人喊住了他。

“施主留步。”

阿狗回头,见身后不远站着一个白发道人,手里提着灯笼,背上背着一把长剑。道人朝阿狗走来时,头发胡须皆是随风而起,飘飘然。

“见过道长。”阿狗抱拳行礼。

道人单手立于胸前,朗声道:“贫道守于此地,三十余载,今日终于得幸遇到施主,施主难道不随贫道到山上喝一杯吗?”

阿狗忙摇头说:“道长的好意我就谢过了。我深夜赶路,是有急事。时间紧急,我不敢耽搁。”

“施主可是去西昆仑?”道人问。

阿狗吃了一惊,不过,他随即想到,此人在此,定是茅山道士了。道士都是会法术,他们知道自己的行踪也就不奇怪了。阿狗这一路走来,遇到了的奇怪事情可谓是一件接着一件,现在,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道长既然知道我是要去西昆仑,自然也知道我去西昆仑的目的了?”阿狗问。

“你跟我来,我可以送你去昆仑。”道人闪身让出一条小道。

道人的提议让阿狗心动。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步行速度,到了昆仑,也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若是道人能用法术送阿狗去西昆仑,自然是再好不过。

阿狗高兴过后,心里便有了些许的疑虑。老话说,天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像道人自然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帮自己了。

“道长为什么要送我去昆仑?”阿狗问。

“呵呵!!”道人淡淡的笑道,“小施主的防人之心倒是让贫道刮目了。好吧,既然小施主问及了,贫道就如实说了,贫道要送小施主去昆仑的原因是因为小施主出掉了“四方鬼魅”。”

“我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杀死“四方鬼魅”呢。”阿狗笑道,“道长一定是弄错了。”

道人摇摇头,说:“茅山结界,贫道再次守护百年,为的就是防范“四方鬼魅”的入侵。现在,小施主杀死了“四方鬼魅”,也算是解除了我茅山的心腹之患,贫道自然是要感谢小施主了。”

“道长,你真的弄错了。”阿狗正色的说,““四方鬼魅”真的不是为我所杀?”

““四方鬼魅”虽非为你所杀,但却是因你而死。这一点,小施主不会否认吧。”道人说。

阿狗想了想,的确如此。虽然自己是没有杀死“四方鬼魅”的能力。可“四方鬼魅”的死确实和自己脱不了关系。

第三十一章无字天印

茅山道士的眼睛一直盯着阿狗。阿狗心想,自己若是不把黑折扇拿出来,似乎他是不会让他自己离开了。

再者,虽然青儿说那个东西很厉害,可阿狗至今尚未知道黑折扇的实际用途。他想,或许茅山道士能帮他解开谜团。

打定主意,阿狗取出黑折扇,递给茅山道士,说:“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当时场面非常的混乱,我眼看着就要丧命在‘四方鬼魅’的爪子之下了,我就顺手拿出了这个东西。然后,‘四方鬼魅’就死了。”

茅山道士从阿狗手中接过黑折扇,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他又盯着阿狗,问:“你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

阿狗摇摇头,说:“在你面前,我哪敢撒谎啊。”

“天地有阴阳二气,也有正邪二气。‘四方鬼魅’便是游走四方,专吸收阴气的鬼魂。因他修炼千年,已经幻化人形了,一般的降妖伏魔的法术已经不能对付他了。一百年前,‘四方鬼魅’游走到茅山脚下,他想闯进茅山,我师父便结下了这个结界,阻止‘四方鬼魅’的进入。于是,我师傅一面命我在此守护结界,一面自己寻找对付‘四方鬼魅’的法宝。”

“后来,我师傅从墨山掌门墨行子哪里得知,‘四方鬼魅’惧怕‘无字天印’,等我师傅打探到‘无字天印’的下落时,‘无字天印’已被‘四方鬼魅’取得。‘四方鬼魅’是想把降服自己的法宝掌控在自己手中,这样,他便可天地无敌了。”

阿狗寻思着茅山道士的话,他觉得茅山道士的话语中有些破绽。阿狗便问:“对于‘四方鬼魅’来说,‘无字天印’这么重要,他为什么不让自己掌管,而要交给青儿啊?”

“青儿?”茅山道士眨了眨眼睛,说,“你所说的青儿怕是跟在‘四方鬼魅’身边的那个青鬼啊。”

阿狗点点头。

茅山道士接着说:“青鬼的前身是一个幼女,只因惨死,心有怨气,没能度过奈何桥,始终漂浮枉死城外。后被‘‘四方鬼魅’’遇到。‘‘四方鬼魅’’教她一些吸收凡人精血的法门。青鬼便跟随‘‘四方鬼魅’’,做了他的随从。”

顿了顿,茅山道士接着说:“至于你说‘无字天印’这么重要的东西,‘四方鬼魅’为什么会交给青鬼保管,是因为‘无字天印’是‘四方鬼魅’的克星。‘四方鬼魅’不能靠近‘无字天印’,‘四方鬼魅’让青鬼保管,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没想到黑不溜秋的一把扇子,竟然这么厉害。”阿狗说,“现在,‘四方鬼魅’死了,是不是这把扇子就没有了用途了?”

“‘无字天印’是天界神物,其中的法力贫道也不知道。”茅山道士看着手中的黑折扇说,“不过,此物刚降服了‘四方鬼魅’,戾气尚未消散。小施主你若是拿着此物赶路,恐怕对你不利。贫道是想把‘无字天印’放在茅山的‘玲珑塔’内,待其内的戾气化尽,贫道再还给你,如何?”

阿狗看着茅山道士,心里有些起疑。青儿之前告诉他,此物很是厉害,并且,关键时刻还可以救自己的性命。虽然阿狗之前不肯相信青儿的话。可茅山道士的这番态度,道士让阿狗觉得,青儿没有骗他,此物定然是个宝物,不然,茅山道士也不会向他索要。

至于茅山道士所说这么做是为了让他好的这些话,阿狗全然不信。

“道长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此物是我的一个朋友,临终前再三的叮嘱我,要我好生的保管,千万不能弄丢了。我若是交给道长,恐怕会对不起我那个死去的朋友。”阿狗寻思说。

茅山道士冷笑道:“小施主所说的朋友怕是青鬼吧。人鬼殊途,小施主竟然和鬼做朋友了?单就小施主这番行为,怕是到了昆仑,也不能见到上仙了。”

阿狗寻思,茅山道士的话多少也算是有些道理了。毕竟,神鬼是有区别。

见阿狗并没有说话,茅山道士接着说:“小施主可知道方才你身旁的这个九尾狐为什么不走了吗?”

阿狗心里一怔,暗道大事不妙,茅山道士又要捉拿白灵了。

“茅山可是仙山,我们茅山人都是依降妖伏魔为己任。你带来的九尾狐是个小妖,若不是贫道给你面子,贫道此刻便可将其降服了。”茅山道士拔出后背的长剑,指着白灵。

“吱吱!!!”

白灵转身躲在阿狗身后。

茅山道士虽说是要杀了白灵,但并没有立即行动。阿狗明白了,茅山道士是在给他时间,让他做出选择,到底是要留着“无字天印”,还是要保住白灵?

“道长可以不杀白灵吗?”阿狗问。

“这要看小施主了。”茅山道士说,“贫道在此守护百年,总不能无功而返吧。小施主若是不想让贫道杀九尾狐,便让贫道把‘无字天印’拿走。”

至此,茅山道士把话说明了,白灵和黑折扇之间,阿狗是要做出选择阿勒。阿狗寻思,相比于留着“无字天印”,白灵对他来说更重要。

“好吧。”阿狗点点头说,“我把‘无字天印’留给道长吧。不过,我希望道长答应我一件事情。”

“小施主,请说。”茅山道士说。

“道长刚才也说了可以助我快速的到达昆仑。我希望道长能用道家之法,送我去西昆仑。”阿狗说。

刚才,茅山道士只是顺口一说罢了。他没想到阿狗竟然是当真了。现在,阿狗提及此事,茅山道士不能不承认了。他想来想去,说:“我是很想帮你,只是遇到了一点困难。”

阿狗认为这是茅山道士的推辞之言。他冷笑道:“道长若是不想伸手,就当我没说。我就把‘无字天印’留给道长了。道长若没有别的事情,我可是要走了。”

阿狗转过身子。

在阿狗转身的刹那,茅山道士看到阿狗嘴角中的冷笑。茅山道士心中大怒,他可是修道之人,怎么可能被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毛孩耻笑呢。

“你给贫道站住。”茅山道士喊。

阿狗本就没想着走,在茅山道士喊话时,阿狗自然就站住脚步了。

“道长,你是喊我吗?”阿狗转身,用一种觉得很是不可思议的口气问茅山道士。

茅山道士看出阿狗的小把戏。只是,他空有一身的法术,在面对阿狗这个凡人时,忽然没有了一点用武之地了。

“小施主,你误会贫道的意思了。贫道可是茅山道人,怎么可能出尔反尔。贫道之所以不助你,是因为你身边的这只九尾狐进不了结界内。”茅山道士说。

“白灵虽是小妖,可他天性可爱,从没有杀过……”阿狗本想说白灵从没有杀过人时,忽然想起不久前,白灵就咬死了两个人,阿狗的心便有些发虚了。“不过,白灵真的很可爱,你要是不招惹它,她是不会攻击你呢。”

“贫道并没有说白灵不可爱。只是,白灵是妖,无可更改。贫道也无能外力。小施主若是不怕白灵被结界冻结,变大可领着白灵进来,贫道是没有任何关系。”茅山道士说。

阿狗看着茅山道士,他看出茅山道士并不会骗他。阿狗寻思片刻,点头说:“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道长了。道长,告辞了。”

“小施主,你这脾气,怎么这么暴躁啊。贫道才说了两句话,你又要走了。”茅山道人说,“凡事都不是那么的绝对。虽然当前的问题确实有些棘手,但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可能。”

茅山道士之所以要帮助阿狗,主要是因为阿狗送给他的“无字天印”太过厉害了。他若是不帮助阿狗,就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也就是阿狗这种初出茅庐的凡人,才会连“无字天印”都不知道。换另外一个人,都不会白白的送给茅山道士。茅山道士算是沾了一个大的便宜,他自然是要心中不安了。

“你在这里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茅山道士说。

阿狗点点头。茅山道士转身上了山。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茅山道士回来了。阿狗忙迎了过去。笑着说:“道长,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贫道答应你的事情自然是要做到。”茅山道士很是自信的说,“贫道岂是那种出尔反尔之人。小施主,你这话也太小瞧贫道了。”

“道长可想到帮助我的办法了?”阿狗用期待的眼光看着茅山道士,问。

茅山道士微笑着点点头,说:“贫道想到一个绝好的办法。不过,小施主可要答应贫道一件事情,便是此事做成之后,你千万不能声张。”

看着茅山道士说的郑重其事,阿狗想到了凤绫儿曾冒着被开除墨山的危险传授他“踏雪无痕”的轻功。阿狗心中便有些愧疚。对于那些帮助自己的人,阿狗总是心生敬意和不安了。

第三十二章茅山道士

“道长,你若是有所不便,我也不强求要你帮忙。”阿狗说,“我还是现在动身,自己走去昆仑吧,”

“你小子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话啊?”茅山道士说,“我都准备好了,哪能半途而废啊。”

边说话,茅山道士拿出了一个袋子,递给阿狗。阿狗接过来,打开袋子,袋子很小。阿狗看了看手中的袋子,又看了看茅山道士,一脸的茫然。

“九尾狐是小妖,不能进入结界。这个是乾坤袋,你用袋子把九尾狐装起来,便可进入结界了。”茅山道士说。

茅山道士这么一说,阿狗随即就明白了。他拎起白灵,要把白灵塞进袋子里。起初,白灵并不想进去,阿狗硬是把白灵塞了进去。

“很好,很好。”茅山道士点头笑道,“咱们可以进入结界了。”

茅山道士带头,两人阿狗就跟在后面,走了有一里路,茅山道士停止不前了。

“道长,你怎么不走了?”阿狗问。

茅山道士扭头瞟了阿狗一眼,并没有搭理阿狗。他伸出左手,在虚空中画了一个圆。奇异的事情随即发生了本来空无一物的地方,浮现了一层薄薄的,发着蓝光的膜。唯有茅山道士单手画的圆圈处没有蓝光。

茅山道士从圆圈中钻进去,阿狗看楞了,忘记了跟过去。

“小施主,站着干什么?快点进来啊?”茅山道士在圈子里面,冲阿狗微笑说。

听了茅山道士的话,阿狗才回过神。

他依着茅山道士的样子,弯下腰,先让自己的头钻进去,然后再是整个身子。

进去后,阿狗用手指轻轻的触碰蓝光。手指刚接触到蓝光,他整个人感觉像是被电了,一下子就瘫痪了。

茅山道士就在一旁,面带微笑的看着阿狗,直到阿狗可以站起身。

“小施主,现在你知道结界的厉害了吧。”茅山道士说。

“真实太神奇了。”阿狗一脸惊讶的说,“我若是没亲眼看到,打死我都不肯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奇妙的事情。”

“哈哈!!”茅山道士缕着胡须说,“你小小年纪,能有多大的见第?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个井底之蛙罢了。”

茅山道士的话让阿狗有些不悦,他虽天性憨厚,但自尊心格外的强。或许是和他的从小的生活在单亲家庭有关。并且,冯铁匠对他从不和言细语。久而久之,他知道了别人的嘲讽中保护了自己,并对那些冷眼很是敏感了。

“道长知道的多不过是年龄大罢了,没有什么可骄傲。”阿狗板着脸说。

茅山道士不想和阿狗争吵,他笑了笑,转身向前走。

阿狗拎着白灵,跟在茅山道士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行不多久,到了半山腰,有一个茅屋,茅山道士推门进去。

阿狗现在门口,朝里张望,里面极其的简陋,一张床,一个凳子,此外,别无他物了。

“道长,你不是要送我去昆仑吗?”阿狗疑惑的问,“你怎么带我来这里了?”

“我是要助你去昆仑,我并没有说要送你去昆仑。”茅山道士说,“此去昆仑,山高水长,路途艰险。贫道才不会跑去昆仑呢。”

阿狗并不明白茅山道士所说的助他去昆仑是和意思。茅山道士用手指着身旁的一个凳子,说:“你坐这里,贫道慢慢的告诉你。”

阿狗乖乖的坐下。

“我观察你一阵子了。你并不是墨山弟子,但你会墨山的武功。你老实告诉贫道,你怎么会墨山的武功?”茅山道士问。

“道长是说‘踏雪无痕’的轻功吗?”阿狗问。

茅山道士点头说:“墨行子是个老顽固,即便是他们墨山的入门身法,也不会随便传授给外人。而你,在‘四方鬼魅’追你时,你使用的逃脱步伐便是墨山的‘踏雪无痕’。”

“我答应了那个人,不会透露她的名字,道长,你就别问了,你问我也不会告诉你。”阿狗说。

茅山道士笑了笑,说:“小施主误会贫道的意思了。贫道才懒得知道是谁传授你武功呢。贫道意思是,你既然会‘踏雪无痕’的身法,便很好办了。贫道传授给你一股先天正气,你便可催动‘踏雪无痕’的身法了。如此,贫道保你五天定能赶到昆仑。”

“真的吗?多谢道长。”阿狗起身,就要给茅山道士磕头。茅山道士抬起手掌,便有一股力道托着阿狗,让阿狗无法下跪。

“你不必给贫道磕头。贫道收了你的‘无字天印’。理应回报你一些东西。”茅山道士边说话边把手放在阿狗的头顶,阿狗只觉得头顶有一股热流慢慢的沁入自己的身子。

随即,阿狗的头顶有薄薄的白雾笼罩。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茅山道士收起手掌,白雾慢慢的消散了。

“好了。”茅山道士说,“贫道已经把足以维持你半个月使用的’先天正气‘传输到你体内,半个月时间,足够你赶到昆仑了。”

阿狗活动了筋骨,果真全身筋骨轻松,并且有使不完的力道。

“道长,我全身有劲,只是我怎么把我身体里的劲和‘踏雪无痕’的身法结合起来啊?”阿狗问。

“小施主,贫道当真小看你了。你天资聪颖,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了。”茅山道士点头说,“你集中精力,让你体内的真气汇集到一个点上,然后你再试着引导它。”

按照茅山道士的话,阿狗试着做了。他体内的真气就像一群有个性的小羊,阿狗并不能很好的驯服它。但阿狗并不气馁,一次不行便两次,三次……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阿狗终于可以成功的引导他们了。

“下一步,便是将你体内的真气和‘踏雪无痕’的身法相结合了。”茅山道士说。

阿狗细心聆听,用心体会,在茅山道士讲了第二遍后,阿狗的身子忽然飘了起来。离地有一丈多高。阿狗没有丝毫的心理防备,冷不防他就离地了,把他给吓坏了。

阿狗心理一恐慌,聚集起真气一下子散走了,阿狗直直的摔了下来。

看着阿狗趴在地上,痛得阿狗哎呀咧嘴,茅山道士捻着胡须,一脸的坏笑。

阿狗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屁股,一脸的懊恼。

“你现在已经学会飞了,接下来便是经验的问题了。”茅山道士说,“该说的我都告诉你了。你可以走了。”

主人下了逐客令,阿狗也就不好意思在待下去了。他冲茅山道士抱拳道:“道长,告辞了!”

说完,阿狗就要拎着“乾坤袋”离开。茅山道士抢先一把,攥住“乾坤袋”,说:“这个袋子是我茅山的宝物,不能给你。”

“我不要你的袋子,我只把白灵带走就是了。”阿狗说。

茅山道士冲阿狗笑了笑,阿狗见茅山道士的笑很是高深莫测,阿狗有种不祥的预兆了。

“九尾狐是妖,我茅山派的责任是降妖伏魔,小妖进入了茅山,焉有出去的道理?”茅山道士说,“小施主,你自己离开吧,我要把九尾狐镇压在‘玲珑塔’下,等它身上的妖性消除后,我会把九尾狐还给你。”

“你怎么能够骗我?”阿狗怒道,“你答应我了,我把‘无字天印’交给你,你就不会伤害白灵。”

“对啊,我是答应过你,我不会伤害白灵。”茅山道士说,“你要是不相信贫道的话,贫道现在就可以向你发誓,贫道绝对不会伤害九尾狐。”

“可是,你还是要把白灵抓起来。”阿狗说。

“我把白灵压在玲珑塔下只是要消磨它的妖性,等它的妖性消除了,贫道答应就把白灵还给你。”茅山道士说。

茅山道士说的是信誓旦旦,可阿狗已经不相信他的话了。

趁着茅山道士说话时,阿狗动手从茅山道士手中夺过“乾坤袋”,随即,阿狗打开袋子,袋子里空无一物。

阿狗愣住了。

“白灵,我的白灵呢?”阿狗怒视着茅山道士,问。

“白灵是妖,乾坤袋是降妖法器,白灵自然是把白灵给收了。”茅山道士语气平和的说。

“你还我白灵!”

阿狗扔掉“乾坤袋”,冲茅山道士扑去。情急之下,阿狗使上了“踏雪无痕”的身法,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飞出好远,等他控制住自己时,茅山道士已经在他身后好几十丈远了。

阿狗转身又要跑向茅山道士,走了几步,就走不动了,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阿狗,任凭阿狗再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一眨眼,茅山道士来到了阿狗跟前。

“小施主,不要挣扎了。你现在是在结界外,没有贫道做法,你是进不来。”茅山道士说,“贫道向你保证了,不会伤害九尾狐的性命,你就把九尾狐留在这里,到时候,贫道会还给你。”

阿狗寻思了片刻,虽然他不是很相信茅山道士的话。可是,他现在不是茅山道士的对手,除了乖乖的答应茅山道士的话外,他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第三十三章奇怪的老者

阿狗离开茅山后,借用茅山道士的功力,催动“踏雪无痕”,他夜行晓宿,五天后,阿狗赶到了西昆仑。

看着高耸入云的昆仑山,阿狗的困难随之而来。昆仑山这么大,他去哪里找“通天塔”?

看着高耸入云,无边无际的昆仑山,阿狗真的是陷入了深深绝望之中。

在阿狗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时,从山上走下一个白发老者,老者手里拿着一个拐杖,边走边唱着歌曲:

东边有日呦西边落雨,

嘴上不说呦梦里见你。

梦中有花百年不败,

心中有爱一时难耐。

…………

“老伯,你好!”阿狗走向前,打断了老者的歌声。老者拿眼睛上下打量着阿狗,脸上依然带着慈祥的笑容,看来,老者并未生气。

“小伙子,你不是本地人啊!”老者说。

“老伯,你怎么知道?”阿狗差异的问。

老者捋着胡须,大笑道:“小伙子,你不远万里的来昆仑,可是为了求仙?”

阿狗又是吃了一惊。

“老伯……”

不等阿狗把话说完,老者打断阿狗的话,说:“你是想问我,我怎么就知道你是来求仙啊?”

阿狗狠狠的点头。

老者用一种好似看穿一切的眼神扫视阿狗,然后,老者淡淡的说:“来昆仑的外地人,十有八九都是为了求仙。我看你风尘仆仆,一脸焦躁,定然也和那些人一样了。”

“老伯,此地真有神仙吗?”阿狗问。

“你不该问我,你应该问你自己。”老者笑着说,“其实,在你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了。这里若是没有神仙,你为什么回来啊?”

阿狗摇了摇头,如实的说:“我真的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就见到了神仙。黑袍道人说,只有来这里,才能救蓉儿。所以,我就来了。”

“蓉儿对你来说很重要了。”老者说,“你千里迢迢,只为了救一个人,就义无反顾的来到这里。如果,这个蓉儿不是你的亲人,便是你的爱人了。”

老者的话让阿狗思想了好久。其实,他之前也思想过这个问题,只不过他从没有深思过这个问题。以至于,阿狗想当然的认为,自己就木蓉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世上没有无缘故的恨,自然也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了。

所以,当老者询问阿狗这个问题是,阿狗觉得,自己是把木蓉当成了爱人。可在老者面前,阿狗也不好承认。在阿狗犹豫不言时,老者已经明白阿狗的心思。

“可惜了,可惜了。”老者连连摇头,说。

“老伯,什么可惜了?”阿狗不解的问。

“你觉得,你能见到神仙吗?”老者反问。

对于老者的这句话,阿狗更是不解了。或者说,老者直白的问话给了阿狗重重的一拳头,让阿狗正视了自己一直以来从不敢正视的现实,来到昆仑,他能见到神仙吗?

既然是神仙,当然就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见到了。

阿狗来西昆仑,也是抱着试试的态度。他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不要说百分百了,他连百分之五十都把握都没有。

阿狗的神情黯然了片刻后,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老者为什么会问他这个我问题?

进而,阿狗想到,既然老者问他这个问题,便可以说明,老者是有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了?不然,老者不会平白无故的扯到这个话题。

“老伯,你可以帮我吗?”阿狗问。

老者摇摇头,说:“我要是有办法见到神仙,我现在还会拄着拐杖,和你讲话吗?”

老者说的是事实,阿狗觉得自己对老者抱有希望本就是一个错误了。想到老者不能帮他,阿狗心里有些失望。

“不过,你也不用失望。”老者说,“我虽然不可以见到神仙。可我办法让你见到神仙。”

“真的吗?”阿狗太过于兴奋,一把搂住老者,他把老者给抱了起来。

“你先别高兴,听我把话说完你在高兴也不迟。”老者说,“我是有办法让你见到神仙。至于这个办法能不能成功,还要看你自己了。”

“老伯,你说。”阿狗催促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情,我赴汤蹈火也不推辞。”

“我认识一‘怪人‘,只要是她答应帮你,你变能见到神仙了。”老者说,“不过,她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帮你呢。”

“需要我做什么吗?”阿狗问。

“她是一个痴情的女人,等待她的丈夫好几百年了。可她的丈夫一直没有来。后来,她决定不再等了。她向世人宣布,只要是有男人愿意娶她,她就会死心塌地的跟着那个人。”老者看着阿狗,一脸的坏笑。

阿狗瞬间明白老者的话了,连忙摇头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伯,你就别寻思了,我是绝对不会答应。”

“你是嫌弃她年龄大吗?”老者问。

阿狗没有回答,当然便是承认了。不要说阿狗了,认识谁,也不会和一个好几百岁的老太婆结婚。

“我能理解你的选择。”老者说,“她这个人不但老,长得还很丑。你只要她有多丑吗?”

老者看着阿狗,是要阿狗给他一个回答。阿狗摇摇头,他已经没有心思附和老者了。

“有一次,她去河边洗衣服。鱼儿看到她的容颜后,全都死掉了。”老者看着阿狗,很认真的说,“你想想,一个会把鱼给丑死的人,你能想象她有多丑吗?”

“不要说了。”阿狗说,“我不想听了。”

老者点点头,说:“和你说了半天都话,我也该回家了。小伙子,你自己就好自为之吧。”

老者扛起竹筐,缓缓的离开了。

看着老者渐渐远去的身影,阿狗的心起伏不停。

老者说的很现实,他阿狗要见神仙只有这么一个机会了。蓉儿能否醒过来,也只有这么机会了。

“老伯,请留步。”阿狗忙走过去,挡在老者的前面。

老者拿眼镜上下打量着阿狗,说:“小伙子,你是决定要娶丑女了?”

阿狗点点头,说:“我要是不娶他,便见不到神仙。为了蓉儿,我决定要娶她了。”

老者摇摇头,说:“就冲你这句话,我就不能带你去了。”

阿狗呆呆的看着老者,不明白老者的意思。

“此女虽然丑,但也是女人。女人渴望的爱情都是唯一的。而你,要娶丑女却是为了另一个女人。你这话万一让丑女听到,你知道她会有多伤心吗?我真的错看你了,像你这样的男人,就是个花心大萝卜。”

老者的话让阿狗无言以对了。

好一会,阿狗放问:“老伯,你告诉我,我怎么样做才不会错啊?”

老者想了想,说:“我有一个办法,就怕你不认可。”

“老伯,你快说。”阿狗催促说。

“从现在起,你嘴里不能提木蓉,心里不能想木蓉。你要时刻的牢记,丑女才是你的老婆,你要娶她,并且不能辜负了她。”老者说,“你能做到吗?”

“老伯,你知道我现在都心情吗?”阿狗问。

“我不知道。”老者说,“不过,我觉得,如果有一把刀摆在你面前,你或许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杀。”

“老伯,太残酷,真的太残酷了。蓉儿是我的未来,是我的生命,是我的希望。我觉得,我活着的动力就是蓉儿了。可你却让我忘记蓉儿,这简直比杀了我还要让我痛苦。”

“对于一个人来说,死并不是终极的困难。”老者说,“或者说,死是一个懦夫最好的选择。因为死了后,便可以不必承担一切了。你不是说木蓉是你的一切吗?既然她那么的重要,你要想挽救她,就必须付出常人的代价。”

“好了,我真的没时间同你在这里废话了。”老者说,“我在问你最后一句,你要是觉得自己能做到,你就跟我走。你要是觉得自己做不到,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老者又要离开了,阿狗自然是没有让老者离开。

“老伯,咱们走吧。”阿狗说。

老者扭头,眼睛直直的盯着阿狗的眼睛,阿狗并没有躲避老者的目光了。两个人对视了片刻,老者点点头,说:“看来你是真得下定决心了。”

“只要能让蓉儿活过来,我甘愿承受一切都苦难。”阿狗说。

老者瞟了阿狗一眼,不悦的说:“我和你说的话你似乎是又忘记了。”

阿狗一愣,随即他想到了,老者是要他从刚才的那一刻开始,阿狗就不能再提木蓉,心里不能想木蓉了。

“我没有忘记。”阿狗说,“老伯,从先开始,你可要监督我。如果我再犯错了,任凭你处罚我。”

“我怎么会处罚你啊。”老者说,“咱们两个没有任何的关系,不管你做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过问。只不过,你要想着丑女,她可是天地间第一个重情义的人。你可不能辜负了她的情意。”

老者边叮嘱着阿狗边领着阿狗走出山间。在局里昆仑山不远的地方,有十几间房屋,零零星星的分散着。老者带着阿狗进村后,在一个最为破落的房门前停住了。

“从现在开始,你要把整个心都交给丑女了。千万要记住,你一旦漏出了马脚,便会前功尽弃。到时候,我也帮你不了你。”

阿狗连连点头,说:“老伯,你放心吧。我都记住了。”

老者伸手在阿狗面前画了一个圆圈,阿狗秘密混混的就进去了。

第三十四章造梦人

当阿狗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已经在一个房间里了。

房间倒是不小,只是里面堆满了东西,乱七八糟,显得很是拥挤。由于东西太多,阿狗竟然有些无处下脚了。

老者倒是显示出他是这里主人身份了,他进屋后,用手里的拐杖左右敲打着,毫不费力的进了房间,而房间里那些物件,老者却是轻易的避开了。

“你怎么还不进来啊?”老者在房间内喊。

“老伯,我怕把你房间里的东西踩坏了。”阿狗站在门口,如实的说。

老者用手拍了自己的脑袋,恍悟道:“我差点忘记了,现在是不是黑天了?”

对于老者的话,阿狗表示不理解,黑天不黑天的,难道他自己不知道吗?

还没等阿狗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老者自己开口说:“小伙子,我忘了告诉你了,其实,我是一个瞎子。”

“什么?”

阿狗嘴巴大张,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这绝对是他这么多天以来所听到的嘴让他觉得惊讶的事情。

当然,阿狗在惊讶过后,便是怀疑了。他可是跟了老者一路,从来没有发现老者那有一点的行为像是盲人。

“可是,我一点都看不出来你是瞎子啊?”阿狗如实的问。

“你觉得瞎子应该是什么样子?”老者反问,“手里拿一根棍子,走路都要摸摸索索吗?”

阿狗狠狠的点头,随后,他又想到,对方是个瞎子,我就算是点头,他也未必看到啊。

“你眼睛看不到,可你为什么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的走路啊?”阿狗问。

老者并没有回答阿狗的问题。他走到里面,找到了一根蜡烛,点桌蜡烛后,老者把蜡烛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阿狗就在门口看着老者的动作,他是觉得,眼前这个人一点都不像是瞎子。阿狗随即又想到,老者恐怕是骗他呢。

“你心里一定在想,我是骗你呢。”老者说。

阿狗使劲的点点头。

“你点头了,说明你承认我说的话了。”老者接着说。

“你是瞎子,你怎么看出来心里的想法啊?还有,你又是怎么能看到我是点头呢?”阿狗问。

“我忘了告诉你,我有一项很厉害本领,读心术。”老者说,“只要是你心里动了一个念头,我要是想知道便能知道了。”

顿了顿,老者接着说:“好了,我已经点燃了蜡烛。可以进来了。不过,你进来时也要小心啊,千万别碰倒了房间里的瓶瓶罐罐啊。”

阿狗这才把注意力放在房间里摆放的物件上,他看到偌大的房间,全部被一些小瓶子和小罐子给堆满了,只有中间有一个仅仅可以走路的很小的过道了。

这些瓶子大笑都不一样,颜色和形状也都不一样,有的是红色三角形,有的是紫色四边形,阿狗顺手拿了一个黄色圆形的瓶子,他就要打开,老者忙呵斥住了阿狗。

瓶子很轻,阿狗摇了摇,里面好像没有任何的东西。他不解的问:“老伯,瓶子里装的什么啊?我怎么没有感觉到里面东西的重量啊?”

“瓶子里装的是梦,梦是没有重量,你当然感觉不到了。”老者轻描淡写的说。

“梦怎么能被装起来啊?”对于眼前的这个人,阿狗是觉得越来越奇怪了。

阿狗经常做梦,有好梦也有噩梦,每当他做噩梦惊醒时,冯铁匠便会告诉他,不要怕,只是一场梦而已,很快就会过去了。所以,对于梦的理解,阿狗一直认为梦是无色无味,无影无踪。

“你不信?”老者问。

阿狗摇摇头,他确实是不相信。

“他们都叫我造梦者,但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我喜欢别人叫我收梦人。”

阿狗这才知道,眼前的这个老者,是叫造梦者。一个很奇怪的名字。不过,用在老者身上,阿狗并不觉得奇怪了。因为老者本是就是一个奇怪的人,他如果没有一个奇怪的名字,阿狗才会觉得奇怪呢。

造梦人随手拿起一个瓶子,说:“你把门关上。”

阿狗关上门后,造梦人把蜡烛吹灭了。房间里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造梦人打开瓶子盖,阿狗看到有淡蓝色的烟雾从瓶子里飘出。随后,烟雾在空气中聚集成一个花朵。造梦者伸出手,蓝色的花朵落在造梦者手上,造梦者冲着花朵吹了口气,花朵变成了蝴蝶。

阿狗在一旁看的如痴如醉了。

约片刻,造梦者把蓝色的烟雾收起来。

“小伙子,你相信了吗?”造梦者问。

“刚才,我看到的是梦吗?”阿狗问。

“你看到的是一个小女孩的梦。”造梦者说,“在她五岁的时候,她做了一个梦,她想变成一个蝴蝶,自由自在的飞翔在花丛中。”

“你能告诉我,你怎么就把她的梦给放在瓶子呢?”阿狗问。

“在她做梦时,我进入了她的脑袋里。然后,我就拿着瓶子,把她的梦装起来了。”造梦者重新点燃了蜡烛,阿狗发现造梦者和刚才有些异样,只是,阿狗一时说不出来,造梦者到底有什么变化。

造梦者把手里的瓶子放在木架的最高层。他冲阿狗招手,说:“你跟我来。”

阿狗小心点落脚,尽量不碰到脚底下的那些瓶子。好不容易,阿狗来到造梦者身旁,造梦者拉着阿狗的手,说:“你要小心,咱们要走了?”

“去哪里啊?”阿狗问。

造梦者没有说,他只是拉着阿狗,大步的往前走,瞬间,阿狗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身边烟雾缭绕,阿狗觉得,整个身子都飘了起来,仿佛行走在云端。

难道,自己是到了天庭吗?造梦者是要带我去见神仙吗?

寻思间,阿狗猛然看到一个大房间。与其说这是一个房间,倒不如说是一张嘴巴。因为这个房间无论是从那个方面来看,都像是一个人的嘴巴。

门口有一个细长的鸟,看上去像是一个喜鹊,只是,这个喜鹊的身子比阿狗所要看到的野鸡都要大。

“雀公子,小姐在里面吗?”造梦者对喜鹊毕恭毕敬。

喜鹊却是用趾高气扬的眼神看着造梦者。

“老伯,它是一只鸟,你怎么能和它说话啊?”阿狗不解问。

造梦者扭头,瞪了阿狗一眼。阿狗还没反应过来,喜鹊已经飞到阿狗跟前,它用爪子抓住阿狗。

“雀公子,不要啊!他可是小姐要找的人,千万不能伤他。”造梦者拱着手,一脸的陪笑。

喜鹊看着造梦者,造梦者使劲的点头,喜鹊犹豫了片刻,松开爪子。阿狗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往下落,落了好久都该没有到底。阿狗伸手,摸了摸身子下面,软绵绵,像一团棉花。

抚摸着“棉花”,阿狗站起身。

造梦者来到阿狗身旁,小声说:“鹊公子已经饶恕你了,你可千万不能造次了。”

阿狗看着喜鹊,喜鹊狠狠的瞪了阿狗一眼。

“造梦者,你怎么什么人都领来?你就不怕小姐让你梦飞湮灭吗?”

阿狗听到有人和造梦者说话,他四下张望,并没有发现说话的人。

“不要看了,我留在你面前。”

阿狗面前就是喜鹊了。难道,真的是这只喜鹊和我说话吗?阿狗寻思。

“你们人类真是愚蠢,都快要死到临头了,还执迷不悟。”这次,阿狗相信是喜鹊说话了。尽管阿狗并没有看到喜鹊的嘴动,但阿狗看到喜鹊的脖子动了。

如实的说,喜鹊说话的声音很清脆,隐隐的带着一丝的喜庆。阿狗心里纵有千百的悲伤,听到喜鹊的声音,他也不难过。

“我是在做梦吗?”阿狗用手摸着脑袋,困惑的说,“你是喜鹊,你怎么会说话啊?”

“你终于明白过来了。”喜鹊说,“你现在就是在做梦。”

顿了顿,喜鹊接着说:“你的这个梦和之前的梦不一样。……”

“鹊公子,你要拆我的台吗?”造梦人怒道,“我好不容易把他弄来,你要是告诉他事实,耽误了大事情小姐怪罪下来,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啊。”

“事实?”阿狗看着喜鹊,又把目光转向造梦人,问,“老伯,你告诉我,事实是什么啊?”

“这个?”听了阿狗的话,造梦者有些不知回答了。

“让我来说吧。”从房间里传来一个甜美的声音。单从声音中,阿狗断定说话的人一定是个绝色美女。

“事实便是你正在睡觉,你方才所看到的一切,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你在做梦。此刻,你正处在自己梦中呢。”

阿狗不相信女子的话,他用指甲使劲的掐自己。阿狗感觉到了痛,他紧张的心放松了。

“你以为,你能感觉到疼痛,就能证明你不是在做梦吗?”女子笑着说,“你不是在自己梦里,你是在别人都梦里。对于你来说,一切都是真实的,到对于别人来说,你只不过是一个虚拟都存在。”

“小姐,不要说了。”造梦者说,“这个小子悟性极高,说多了他便能逃走了。”

“到底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阿狗大声的问。

“你忘记了你的初心了吗?”造梦者问。

“当然没有。”阿狗大声的说,“我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

“知道就行。”造梦者说,“马上,你就要见到小姐,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在见到小姐后,你们就结为夫妻了。然后,你就可以实现你的愿望了。”

第三十五章景随心动

房门缓缓都打开了。

阿狗现在距离房间五丈左右的地方,可当房门打开后,房间里飘出来的冷气让阿狗打了一个寒战。

“小伙子,进去吧。”造梦者说。

阿狗有些犹豫,但事到如此,已经由不得他后退了。他只有壮着胆子,硬着头皮进屋了。

越靠近房间,寒气越重。到了门口时,阿狗整个人简直都要被冰住了。

“老伯,我进去后会不会冻死啊?”阿狗看着造梦者,紧张着问。

造梦者似笑非笑的看着阿狗,说:“因为人类天性软弱所以才喜欢做梦。你就把这次的经历当成一场历险的梦,勇敢的冲进去。或许,你会有惊奇的发现。”

造梦者的话并没有消除阿狗的胆怯,他依然犹豫不决了。

“”进去吧,小伙子。造梦者在阿狗身后,推了阿狗一把。阿狗脚下踉跄,身子摔进房间。

在进屋的时候,阿狗是绷紧了神经,做好了承受寒冷的侵蚀。

事实确实出乎阿狗的意料。

房间不仅不冷,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了。置身房间,阿狗就像是躺在百花层中,沐浴着午后的阳光,暖暖的,让他心生感动。

阿狗定下心后,他环顾四周,这里确实是一个百花园,四周开满了各色各样的花,都是他所未见过的花,蓝色,白色,粉色,黑色……

置身花丛中,阿狗的心渐渐的舒展了,也渐渐的变得柔和了。因为他想起了木蓉,曾经有无数个下午,他带着木蓉去溪边的花地。两个人并肩的坐着,感受着彼此的幸福和喜悦。空气中都弥漫着甜甜的味道。

此刻,虽然没有了木蓉,阿狗依然闻到了空气中的甜味。

“造梦者,你骗我。”那个甜美的声音又在阿狗耳边响起。

阿狗四下张望,并没有看到人影。

“你是谁?在什么地方?”阿狗小声的问。

“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是花心。嘴上说一套,心里想着一套。”女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答应了造梦者,来到这里后,不再想木蓉了,你心里只能有我。可是,你并没有做到。”

阿狗懵了。

“她怎么会知道我心里的想法?”阿狗寻思。

“造梦者,你给我出来。”女人怒了。

四周的花儿全都消失了,阿狗还没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他只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往下坠,一直都坠,约莫有一炷香的功夫,阿狗觉得自己落地了。此刻,他已经置身在冰天雪地。

彻骨的寒冷让阿狗痛不欲生。阿狗只能蹲下,双手抱着膝盖,抵抗寒冷了不过,他的身子依然瑟瑟发抖。

忽然,阿狗听到了脚步声,他回头张望,看到一个小孩朝他走来,小孩没有穿衣服,全身发白,白的想四周的冰块,疑惑说,小孩已经和四周的冰融为一体了。

“小朋友,你为什么不穿衣服啊?”阿狗自然虽然也很冷,但当他看到小孩,心里依然想着小孩了。

“我不是小孩,我是造梦者。”造梦者说。

阿狗忙站起身,用眼睛上下打量眼前这个人,身高不足三尺,小胳膊,小脑袋,怎么看也不会是他见到的老者啊!

“你……”

不等阿狗把话说出来,造梦者抢先说:“我知道,你是想问,我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阿狗狠狠的点头。

“全都是因为你。”造梦者说,“我之前告诉你了,我领你去见小姐,你要心无旁骛。你是怎么答应的我?”

“对不起。”阿狗道歉道,“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啊!当我看到漫山遍野的花儿,当我闻到了花香,我就想到蓉儿。”

造梦者忙走到阿狗跟前,他伸手想堵住阿狗的嘴巴,由于他的个头太矮了,根本够不到阿狗的脸,造梦者尝试着跳跃了两次,都没有成功,最后,他不得不放弃了。

“你是不是傻啊?怎么又说蓉儿了?”造梦者的脸色有些恐慌。

阿狗不明白造梦者的恐慌。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

阿狗脚下一软,他的身子又开始下坠。和以往不同,这次下坠的速度很快,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阿狗便着地了。这次,他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他的脊梁骨触碰坚硬的地面,整个人像是被摔散架了。全身的疼痛让他失去了理智。

好一会,阿狗才缓过劲来。有人拍打他的脸,阿狗睁眼,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

阿狗忙从地上做起来,用防备的眼神看着眼前的陌生人。

“你不用怕,我是造梦者。”

阿狗想问,造梦者怎么会变成了一个老太婆。不过,就在阿狗的话将要说出口时,阿狗又改变主意了。

他觉得,他的这个问题很无聊,因为造梦者既然可是变成小孩子,自然也就可以变成一个老太婆。亦或是,阿狗第一面所看到的老者,也并非造梦者本来都面目呢。

造梦者扶着阿狗,站起身。

阿狗这才注意到自己所处的环境:幽闭的空间,摆放着一个接一个的锅,每一个锅都很大,锅里沸腾着说不清楚的液体,有着水的流动,油的粘稠,血液的腥气味。

每一个锅的前面站着一个猪头人,他们机械的往锅灶内填柴火。锅里的液体已经沸腾了。伴随着沸腾的液体,阿狗看到锅里有些圆圆的东西一上一下。

“这是什么地方?”阿狗问。

“十八层地狱修罗道场。”造梦者面无表情的说。

阿狗听老人说过,若是恶人,死后是要下十八层地狱。他只是没有想到,自己所处的地狱竟然和他所设想的一模一样。

“锅里面煮的是人头吗?我们两个会不会被煮了?”阿狗恐慌的问。

“我们两个会不会被煮,就要看你了。”造梦者说。

阿狗明白造梦者的意思,造梦者是不要他想木蓉。阿狗心里刚有木蓉的念头,他的身子又晃了晃,像是发生了地震。阿狗忙收起念头,他身子才稳住。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阿狗不解的问,“你口中的小姐是谁啊?她为什么知道我心里的想法。”

“她当然知道你的想法了。”造梦者说,“因为我们两个人就在她的心里。”

造梦者的话让阿狗吃了一惊,不过,阿狗现在已经学乖了。即便是很吃惊他也不会表现出来了。

“你能把事情说的详细些吗?”阿狗问。

“你之前可看到那个奇怪的房子吗?”造梦者问。

阿狗想到了,他之前看到的那个长得像个嘴巴一样的房子。随即,阿狗明白,他问:“造梦者,莫非……”

造梦者点点头,说:“所以,不管你心里有什么想法,她都会知道。你是我带来的人,你心里有不好的想法便会连累到我。我拜托你,千万别给我惹麻烦了。”

“我也不想这样。”阿狗很为难的说,“造梦者,我门怎样才能出去啊?”

“让她高兴。”造梦者说,“咱们的遭遇取决于她的心境。当她心花怒放时,咱们便是如沐春风。当她心情沉重时,咱们就要经历风雨,当她心生怨恨时,咱们就要下地狱了。”

“你也没有办法控制她的心境吗?”阿狗问。

“我是造梦者,不是心理大师,我不能控制别人的心情。”造梦者说。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和她……”

“你想问我和她怎么就认识了?”造梦者问。

阿狗点点头。

“这件事情说起来就有点长了。”造梦者说,“咱们现在主要的任务是出去,其余的事情都不重要了,不是吗?”

“我也很想出去啊。可是,你都没有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阿狗苦闷着脸说。

“要你做到心无旁骛,实属有些难为你了。要不你这样,你集中精力,想一件和木蓉无关事情。这样,你便可忘记木蓉了。”造梦者说。

阿狗遵循造梦者的话,他想到了冯铁匠,在他们没有来“桃源村”的时候,冯铁匠带着阿狗东奔西走,生活事相当的穷苦。倒是,冯铁匠并没有穷苦而丢弃阿狗,这也是冯铁匠一再的鞭打阿狗,阿狗始终不记恨冯铁匠的原因。

思想间,阿狗的身子上浮了,他穿过云层,来到一个桃花盛开地方。

造梦者又变成了阿狗初见都模样。

“小伙子,小姐已经原谅你了。接下来就要看你自己了,小姐就在前面,你去找小姐吧。”造梦者说。

“你不跟我去了吗?”阿狗问。

“我送你到这里已经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了。再见了,小伙子,祝你好运。”

造梦者冲阿狗摇摇手。阿狗还想挽留造梦者,不待阿狗开口,也就是一转眼的功夫,造梦者就消失了。

没有了造梦者的跟随,阿狗只有鼓起勇气,自己前行了。

桃林很大,至少阿狗一眼望不到边。

造梦者只是说“小姐”就在前面,并没有告诉他确切的位置,阿狗又是一个路痴,他不停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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