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祸长安》 第001章 重生 “永恒时空直播系统？” 被皇上一条白绫赐死，贤妃娘娘霍长安以为再睁开眼，看到的会是阴曹地府。 可是，眼前这闪闪发亮的墙壁是什么东西？ 还有，这一板一眼的诡异声音是哪里来的？ 阴曹地府，跟她想像的怎么完全不一样？ “对，这里是永恒时空直播系统，恭喜娘娘被选中！”系统一板一眼的声音再次响起。 “选中？选中什么？为什么要恭喜？”霍长安害怕地往后退。 一个卖萌的微笑表情符号，出现在闪闪发亮的墙壁也就是屏幕上：“系统会送娘娘回到过去，帮助娘娘当上皇后！” 霍长安吓了一跳，然后又愣住了。 当上皇后？ 曾经，这是她梦寐以求的目标。 她斗了一辈子，就是为了这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 可到死她才明白，皇后又怎么样？ 依然是那个阴毒皇上慕博阳手里的棋子，依然会一条白绫被拿捏生死。 而霍家，依然是家破人亡不得好死！ “没兴趣。”霍长安语气厌倦。 野心和奢望，似乎随着她的生命一同消散。 死都死了，还做这些无谓的挣扎干什么呢？ 系统懵逼—— 这节奏不对啊！ 系统研究过霍长安的履历。 官家千金出身，美貌盛极一时。 更重要的是，未入宫时就争强好胜、追名逐利。 后来的宫斗更是相当精彩，堪称史上最不省油妃嫔。 这样的先（xiong）天（da）条（wu）件（nao），最适合系统达成目的。 可现在，霍长安却一副厌倦名利场的样子。 这么容易就灰心丧气了？ 这怎么行！ 系统想了想，现在是中古时期，科学尚未普及，还是说点迷信的更有用：“娘娘本就是凤格之命，只不过邪魔现世，搅乱乾坤，才走到今日。现在回去，就是要拨乱反正。” “怎么个拨乱反正法？”霍长安更加疑惑。 “系统会帮助娘娘战胜邪魔，具体就是聚集足够多的人气，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聚集人气的方法是通过永恒时空直播。因为本时空的人气远远不够，所以要把所有时空的人气聚集起来……” 故事还没编完，系统就被霍长安打断：“什么时空人气的，我也听不懂。你干脆换个人吧，石婉月肯定做的比我好，战胜邪魔什么的，还是交给她吧……” 看着霍长安一副摇头摆手“我不想听我不要听我懒得听”的模样，系统炸毛—— 说好的这位是个争风吃醋的人设，怎么居然要把大好的机会让给宿敌石婉月！ 当初石婉月与霍长安并称京城双秀。 石婉月出身诗书世家。 和世家相对的，是新兴起的明学派系。 霍长安的父亲，就是明学的中流砥柱人物。 因此，石婉月和霍长安，本就出身相互敌对的立场派系。 两人从年幼时就开始别苗头，后来选秀，嫁入东宫，乃至太子慕博阳登基后，两人一直是死对头。 世人都说，淑妃娘娘石婉月，和贤妃娘娘霍长安，只怕再斗上八辈子也不会握手言和。 可如今霍长安居然要把皇后之位拱手让给石婉月！ 系统风中凌乱…… 冷静了一下，系统生硬地开口：“娘娘，你没有选择，这个人只能是你。”一句话扼杀霍长安所有的想象，免得她再闹妖蛾子。 只能是她？霍长安气恼：“我这么多年倾尽全力，都没能成功，你让我再来一次也是失败，有什么意义？” 这些年明争暗斗，霍长安早就看明白了—— 她真不是这块料！ 她不是没有努力过，可她确实没有那些对手的九曲心思、聪明才智！ 不过靠着年轻貌美，靠着家世背景，撑到今日…… 系统连忙解释：“通过直播可以兑换神器的，娘娘有了神器加持，何愁不成功？当然兑换神器是有条件的，一是要足够的人气，二是要达到一定等级。” “神器？神又有什么用……”霍长安叹息。 宫里求神拜佛的嫔妃还少么，可哪个真得了菩萨保佑呢？ 系统随意挑了几个神器在屏幕上闪过：“娘娘，神器是真有大用处的，比如窃听器，反重力发动机，复活药剂……总之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娘娘尽管放心！” 霍长安一惊。 反众力发冻什么的，她没明白。 窃听器大概是偷听的作用吧？ 可是复活药剂—— 如果她没有理解错复活药剂的意思，如果复活药剂真的能起死回生，只要拿到这个…… 系统提示音响起：“时间轴已经校准，直播的具体操作规则，等把娘娘送回去，演示一下就能明白了。娘娘，准备好——” …… “自己比不过婉月姐姐，就说婉月姐姐作弊？传出去都要笑死了！果然暴发户就是脸皮厚！” 霍长安皱了皱眉。 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她这是，在哪？ “哟，自己不占理，就装晕扮可怜？待会儿就是烹茶的比试，这是装病不准备下场，免得再输一场更丢人现眼？” 霍长安扶着太阳穴，很费力才看清面前这个对自己冷嘲热讽的女子—— 原来是石婉月的跟班，朱津涵。 朱津涵和石婉月一样，也是世家出身，家传绝学，极擅长书画。 在京城的千金里，也唯有石婉月的文墨丹青造诣能比得过朱津涵。 因此，朱津涵谁都不服，就服石婉月。 两人又都是世家出身，本就是一路的。 听到朱津涵这么说话，霍长安一点也不奇怪。 假如哪天朱津涵对她好声好气，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可朱津涵说的—— 比不过石婉月？烹茶？ 难道是七夕乞巧的比试？ 平章二十年的夏天，七夕乞巧节的比试，因为裁决不公，她和石婉月几乎撕破了脸。 还是定国公夫人从中调停，才没闹出笑话。 如今，她真的被那什么系统送回来了？ 然而，什么凤格之命，皇后之位，她再也不想斗了…… 输也好，赢也罢，都是棋盘上的黑白子。 可就算她逃过选秀，没有进宫，霍家还是摆脱不了灭门的宿命，她也还是一个死字。 毕竟，未来那个狠毒皇上慕博阳要铲除的，是包括霍家在内的明学呀！ 那她该怎么办？ 宫里，她勉强维系了这么些年，最后还是一败涂地。 前朝，她更是一窍不通…… “涵妹妹，霍姑娘许是真病了，看这脸色，半天都没有说话，莫不是中暑？赶紧喊大夫看看，待会儿出了什么危险就不好了……”石婉月拉着朱津涵的手，清丽的眉眼间尽是担忧的神色。 听到死对头的声音，霍长安下意识地警醒了几分。 石婉月向来如此，人前做尽好人，坏人都给朱津涵做了，倒衬托得石婉月大度贤良、仁善慈心。 世人都以为，石婉月是清婉圣洁的仙女。 可事实是，这次的七夕乞巧比试，石家买通了关系，贿赂评委，就是要捧石婉月上天，好为之后的选秀铺路。 如果她现在以中暑为借口，弃赛不比了，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她笑话，落井下石，说她技不如人输不起。 可如果继续比下去，就是为他人做嫁衣，摆明了是陪衬，给石婉月当垫脚石铺路。 霍长安越想心越乱。 为什么不给她一碗孟婆汤，把这些糟心事忘个一干二净？ 偏偏要抓她回来。 回来又怎么样？ 还不是难堪，还不是一败涂地…… 正唏嘘难受的时候，空中响起了系统平板一样的声音：“娘娘，赶紧开直播，把这一局扳回来。” 第002章 神器 听到系统的声音，霍长安愣了一下，然后突然意识到什么，急忙抬头看朱津涵等人的反应。 “娘娘放心，只有娘娘一个人能听到系统的声音。娘娘要回答，只需要调动意念，其他人也是听不到的。”系统解释。 霍长安这才慢慢松一口气，尝试像系统说的调动意念：“你说，我开直播，就能把这一局扳回来？” 系统见引起了霍长安的兴趣，连忙演示：“娘娘，永恒时空直播系统操作界面，平时会隐藏起来，不会干扰娘娘的视线。娘娘有需要的时候，一样是意念调动，我平时也不会出来，娘娘要找我的时候，同样意念喊我就行了。” 霍长安匆匆看了一眼所谓界面。 主要有直播、任务、神器、属性等几个功能块。 系统点开属性界面：“目前娘娘的等级是石器一，最低级；初始财富一千信用点。” “等级代表什么？”霍长安问。 “等级意味着娘娘可以兑换的神器品种和数量，石器代表娘娘目前只能兑换石器时代的东西，后面还有青铜时代、铁器时代、蒸汽时代、电气时代、信息时代、能量时代……这个序列是文明发展的时间序列。”系统展示了整个序列。 “文明发展时间序列？”霍长安看到什么蒸汽电气的时候已经很晕了。 系统只好换了一个简单易懂的说法：“娘娘现在生活的就是铁器时代，后面那些，都是未来会出现的时代，通过永恒时空直播系统，娘娘可以兑换到未来的先进的神器。” 霍长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系统继续解释等级：“而石器一的一，代表娘娘在石器时代里也只能兑换一件神器，下一级是石器二，只能兑换两件，接着是石器三，只能兑换三件。再往上就是青铜一。也就是说每个时代分成三个级别。假如娘娘升到了青铜一，更低级的石器时代的神器就不受数量限制了，以此类推，比自身等级低的时代神器都没有数量限制。” “那财富呢？信用点是什么意思？”霍长安看着那个难以理解的一千“信用点”。 “信用点，就相当于银子，娘娘兑换神器，也是要用钱买的，只不过永恒时空直播系统的钱，不是现实世界里的银子，而是信用点。”系统觉得自己还是高估了霍长安的理解力。 中古时期，科学尚未普及啊！ 霍长安一页一页地翻看神器目录。 她的脑子里只有那个“复活药剂”，她想找到这个东西在哪里。 从蒸汽时代，翻到电气时代，她看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词，比如什么蒸汽船、手枪，可就是没找到“复活药剂”这几个字。 霍长安又翻开下一页，信息时代，就看到一个叫隐形斗篷的东西，觉得很稀奇，这是法术？还是幻术？ 不过也只有这个她看得懂，其他的像远程通信、计算机，她完全不明白是什么。 可是翻遍了信息时代的神器目录，霍长安依然没有看到复活药剂。 再翻下去，就是更加不知所谓的能量时代。 原来，反重力发动机是这几个字。 然后，她才找到了复活药剂。 兑换条件：能量时代，五十亿信用点。 霍长安算术不好。 但是一千信用点，和五十亿信用点，霍长安还是比得出来的。 更何况，从石器时代，到能量时代，中间还隔着四个时代。 不过，现在是平章二十年，算一算她应该还有些时日可以努力。 当然，不是那个系统说的努力当皇后。 她这辈子，不要再进宫，不要再被一条白绫勒死！ 不要再为那个不值得的人，那个毫无意义的位子，牺牲一辈子…… 于是，她唯一的希望，唯一可以依靠的，居然只剩下这个什么破系统！ 霍长安心塞。 可惜，目前她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就算现在为了逃避这什么拨乱反正的鬼任务，一头撞死，估计这破系统能把她拎回来一次，也能拎回来第二次第三次……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霍长安轻叹：“把什么直播开了吧。” 系统发了一个眉开眼笑的表情：“遵命，娘娘下一场比试是烹茶，要不要考虑一下系统出产的上好野山茶？娘娘现在的等级可以兑换——” 霍长安一个嗔怒的眼神，系统立刻停下，不敢再说下去了。 系统心虚地想：不愧是当初宠冠六宫的贤妃娘娘，一个眼神就美的这么有杀气…… 霍长安有自己的盘算。 她要依靠神器系统，却不能依赖神器系统。 系统肯定会不停地向她推荐神器，让她手不能停地买买买，然后为了买买买，玩命地开什么所谓的直播。 这样下去，她就会成为系统的奴隶，被系统控制。 谁知道这破系统打的什么鬼主意，她绝不能失去主动权！ 至于下一场，烹茶—— 评委被石家买通了，自然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她就是拿再好的茶叶，做出再好的茶，也没有任何用处。 既然没有用…… 霍长安正思索着，那边的铜磬已经敲响。 比赛要开始了。 霍长安抬起头，青稚甜美的眸子，看了石婉月一眼，忽而笑了。 难不成，今天她竟是要成全了一向和她争得你死我活的宿敌？ 石婉月不由愣了片刻。 一半是因为这一笑实在美得撩人心神。 另一半是因为惊讶—— 一向不甘人后的霍长安，今天面对朱津涵咄咄逼人的指责，居然一个字没有回应…… 而这一笑，又是什么意思？ 石婉月隐隐觉得，今天的霍长安，有些不寻常。 霍长安深吸一口气，走到比试的凉棚前，吩咐了几句话。 几个打杂的仆妇，听了霍长安的吩咐，惊疑后是犹豫。 其中一个仆妇还跑到评委席，似乎请示了些什么。 一番折腾，仆妇终于回来了，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了令全场惊诧的举动—— “居然把一套茶具抬出了比赛的场地！” “难道刚才我听到的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 “说是霍长安要退赛……” 第003章 炉灶 “霍长安退赛？为什么呀，难道她真是输不起？” “谁知道呢，可是霍长安退赛了，只剩石婉月一个人，那还有什么好看的？” 场间的议论越来越多。 都是京城官宦人家的女眷。 有些是来相看参加比试的女孩子，准备挑一挑未来儿媳妇孙媳妇的人选，此时她们倒还淡定。 其他人却都坐不住了，纷纷预备着打道回府。 大热天的，谁不想待在家里凉快，都是冲着石婉月和霍长安逞凶斗狠的好戏来的。 现在一个退赛了，另一个肯定包揽第一，那还有什么好看的？ 比赛开始了。 霍长安果然没在场上出现。 众人打声哈欠，收拾收拾，都准备回家。 有些在轩辕赌坊悄悄下了注的大姑娘小媳妇，一边肉疼，一边狠狠地把霍长安骂了一顿。 真是瞎了眼才会买霍长安赢！ 另一些买石婉月的，先是高兴自己的钱袋子有了着落，随后却也抱怨起来—— 输赢不过小钱，无趣才是大事！ 可就在这时候，一道惊呼声响起，消息迅速地传开来。 原本收好的瓜子点心盒，重新打开了。 抱起来的软垫靠枕，又放了回去。 扇子重新打起来，捶腿的丫鬟，扶着已经站起来的夫人们，又坐下了。 本来看台上冲着比赛场地的人，纷纷换了方向位置—— 因为霍长安，在另一边出现了。 霍长安的确不在场上。 但霍长安的确在烹茶。 二十四器依次排开，风炉金炭，袅袅烟淡淡。 山泉清冽，一沸盐花，二沸出水，三沸奔涛。 霍长安的动作一气呵成，素手看似落点随意，却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美。 她坐在鸢尾花旁的青草间，神色平静，仿佛半点不关心另一边场间的比赛，也不在意满场看客转过来的目光。 仿佛，是观众们不小心闯入了霍长安自家的后花园，不经意看到了花园里恬然自适的霍长安。 夏风拂过，带来湖面的水草清新，随后是似有若无的茶香。 而一身水蓝色襦裙的霍长安，依着蓝紫色的鸢尾花，就在这茶香的淡淡烟袅袅里，如画一般。 所有人的目光和嗅觉，都被场下这一幕吸引了。 比赛，霍长安肯定是不会再参加了。 不过这里有现成的工具材料，做那什么直播倒是挺好的。 也不知道，这些玩意，会不会有系统说的观众喜欢看呢？ 霍长安看着眼前烹好的茶，想了想，分给了场间观赛的人。 “天气燥热，长安方才差点中暑，想着各位夫人千金也要当心些，这莲子茶清热是极好的。” 她做得这么辛苦，也不要浪费了嘛！ 就在这时，永恒时空直播系统，响起了一声叮咚。 【好美的小姐姐！这是在做什么？】 霍长安有些迷茫地看着视线下方弹出的文字。 系统赶紧出来解释：“娘娘，这是观众在提问，娘娘可以选择回答或者不回答。” “观众？”霍长安似懂非懂，“我可以直接跟观众说话？” “是的是的，”系统感慨一声，“还好刚才机智地把娘娘烹茶的过程做成了短视频，美的简直没盆友呀！果然就吸引人进来了！” 霍长安托着腮，回应了目前唯一的观众—— 【在烹茶呀】 紧接着一声叮咚，第二个观众来了—— 【哇小姐姐好甜~~】 不停地有叮咚的提示音响起，也就是说不停地有新的观众进入直播间。 评论区也马上刷了起来： 【那短视频简直美上天，来看看真人是不是照骗哈哈哈】 看着飞速刷新的评论区，霍长安又困惑起来，短视频到底是什么？还有照骗又是什么？ 场上正式的比赛已经结束，朱津涵站在石婉月身边，看着那边的霍长安一脸疑惑：“这霍长安到底下的是什么棋？” 石婉月摇摇头。 弃赛，然后在场下另起炉灶？ 茶艺一道，石婉月本就不如霍长安。 可以说，七夕乞巧这些“旁门左道”，石婉月都不感兴趣，没怎么下过功夫。 否则，石家也不需要买通关系，搞这么一出。 琴棋书画向来被世家视为正途，这些手艺活都是登不得台面的。 可是，如今圣眷极隆、掌管六宫的皇贵妃，恰恰看重这些。 当今皇上慕兆衡后位虚悬多年，皇贵妃虽无皇后之名，行的却是皇后之实。 石家想为石婉月选秀铺路，怎么可能越过皇贵妃去？ 朱津涵轻哼一声：“霍长安也就这点本事了，要是比琴棋书画，半个京城的人都要笑她蠢！” 石婉月向来佩服朱津涵这张嘴。 不过，朱津涵说的也是实话。 霍长安在正道学问上，确实水平堪忧，跟她们这些世家闺秀更是没法比。 石婉月好奇地问：“那剩下半个京城呢？” 朱津涵扑哧一笑：“剩下半个京城，估计被她那张狐媚子脸迷住了，最后只能跟她一样蠢！” 石婉月再一次摇了摇头，也不知是不赞成朱津涵酸得牙疼的“赞美”，还是叹息朱津涵的刻薄。 一处位置并不起眼的凉棚里，一道略微有些惊讶的女声响起：“送给我的？” 说话的，是一位衣饰并不如何突出的夫人。 夫人容貌端秀，看着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 她有些惊讶，此次七夕乞巧，她本不打算来。 只是听闻了一些消息，所以来证实一下。 但她选了位置最偏僻的凉棚，也没有惊动旁人。 不曾想，霍长安居然知道她在这里？ 或者，只是巧合？ “多谢！”夫人言简意赅地道谢，然后端起了茶碗。 茶汤颜色很漂亮，茶香清新中带着淡淡的莲子香气。 品评一番，她舒展的神情渐渐带了一丝迷惑—— 若没有十年以上的功夫，断然不可能有这样的水准。 而霍长安，今年满打满算也就十四…… 她透过凉棚周围的轻纱，看向霍长安所在的方向。 今日霍长安的举动，着实令人意外。 看来，听闻消息的，或许不只是她一个人。 “夫人，需不需要老奴给石家提个醒？” 夫人摇摇头：“没有证据，石家不会认账。不过霍家这小姑娘，当真有点意思。就不知接下来，她还有什么新鲜主意……” 第004章 泡面 直播人气越来越旺，霍长安一边回应观众，一边抓机会问系统什么是短视频。 “短视频就是简短的片段，精华，浓缩，可以重复看，看到你药不能停……” 霍长安听着系统奇葩的解释，差点忍不住翻白眼：“也就是说，你做了一个短视频放出去，吸引了很多人过来？” 系统把短视频拉出来，邀功一般地展示给霍长安。 霍长安觉得很新奇，居然能看到自己模样真实的再现！ “不仅是短视频，直播也是可以控制镜头远近、画面角度的……”系统演示给霍长安。 霍长安愣了片刻。 原来，真的可以看见这么真实的自己？ 原来，直播里的自己，是这个样子的呀！ 太神奇了，跟铜镜什么的没法比呀！ 这也是来自未来的东西么？ 她尝试把镜头切换到另一个方向，让观众看见了整个场地的画面。 【哇，这么多小姐姐！】 【播主这是在什么地方，这么热闹？】 立刻有评论刷了起来。 霍长安解释：【这是七夕乞巧的比赛下一场比煮食】 【煮食是什么？煮什么好吃的？】 【哈哈最近煮泡面很火哦，不会是煮泡面吧？】 霍长安看着泡面这个词，又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只好求助于系统。 系统跳出来：“娘娘，这个，因为是跨时空的直播，有很多不同时代的语言，我们虽然有翻译系统，已经把他们的话翻译成了娘娘看得懂的文字，可是有很多专有词汇是没办法翻译的。” 霍长安听得云里雾里，好像是有些什么西域诸国，有各种各样的文字语言。 就连北边铁弗的文字也是不一样的。 “那专有词汇怎么办？”霍长安问。 “因为这个问题，我们辅助开发了永恒时空百科系统，娘娘只要调用百科，就可以看到相关的解释和背景介绍。”系统演示。 霍长安惊讶地看着百科里的图文介绍，甚至还有刚才那什么短视频。 霍长安心念一动，马上在评论区问观众：【你们想看我做什么好吃的呀】 【思慕雪思慕雪~草莓味的最好】 【某角的黑糖奶茶超级难排队的，可惜看到也喝不到，呜呜……】 【想吃牛奶煮泡面，不过不知道小姐姐这里有木有泡面哦？？】 霍长安扫了一眼：【在前三个留言里面投票吧思慕雪是一黑糖奶茶是二牛奶煮泡面是三】 系统一阵咳嗽：“娘娘怎么知道，任务包里有观众投票？都还没跟娘娘介绍任务界面……” 霍长安迷茫：“我不知道呀，任务包观众投票又是什么？” 系统无语，霍长安这到底是运气好，还是悟性好？ “娘娘想要升级，光直播是不够的，还需要完成任务包里的任务。每个时代都有一个任务包，每个任务包有九个不同的任务，娘娘可以从里面自由选择。每完成两个任务，就可以升一级。也就是说，每个时代任务包的九个任务中，娘娘至少要完成六个任务，然后晋级新的时代，获得新的任务包。” 系统说着，打开石器时代的任务包，点开其中一个：“这个就是观众投票任务，发起一次观众投票，决定直播内容并完成这场直播。就是娘娘刚才做的事情……” 霍长安有点惊讶，她不过是看到百科系统，想钻个空子偷师。 首先，观众都觉得好吃的东西，肯定是好吃的。 其次，据系统描述，这些观众都不是现在这个世界的，那肯定知道一些新奇的吃食，而她这边不会有人见过，很好地达到了创新的目的。 再次，就算观众提出来的吃食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百科系统可以展示这样吃食的模样、味道和做法，所以也不是问题。 最后，观众选出来的东西，肯定是观众喜欢看的。 因此，霍长安才出了这么一个问答投票的主意，想让观众决定她该做什么吃的。 投票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选三牛奶煮泡面的几乎有一半。 原因居然是—— 观众们觉得霍长安这里肯定没有泡面，他们很好奇霍长安会怎么办。 霍长安无奈地摇摇头：【你们实在太脚滑了】 系统懵逼—— 真是现学现用啊，这么快就会用“脚滑”这样的信息时代网络用语啦？ 牛奶煮泡面。 霍长安用百科查了一下，确实很多原料不好解决。 泡面、牛奶、鸡蛋、火腿、香肠、芝士和生菜。 牛奶、鸡蛋、生菜并不是问题。 火腿和香肠好像长得跟她所认识的不太一样，不过，用她所认识的火腿和香肠代替，应该可以的，大不了少放一点嘛。 至于泡面，她看了一下，似乎和自己平时吃的面条是一类东西，只不过要做成这样的面条，面要更细更软更有弹性…… 最不好解决的东西，是这个芝士。 她认认真真看了一遍芝士的解释，她确定这个东西，她不知道该用什么代替。 “芝士我可以兑换吗？”霍长安把系统喊出来。 石器时代的东西，基本都是原材料一类，和极其简单的工具。 芝士的历史其实很悠久，只不过是游牧文明的产物，整个中原自然没有见过。 系统马上把界面换到神器，调出芝士：“可以可以，娘娘可以兑换，石器时代，三十信用点，娘娘现在拥有一千八百九十信用点，足够足够。” “等等，”霍长安惊喜，“财富值不是一千信用点？钱多了？” 系统解释：“只要有观众观看直播，娘娘就会有信用点进账，观众越多，观看时间越长，信用点越多，具体计算公式是，观众数量乘以……” 说到计算什么的，霍长安又开始云里雾里了：“好了好了，明白了明白了，有钱就好……” 虽然她真的没听懂，可她一点也不想向这个破系统认怂啊…… 看完这个牛奶煮泡面的做法，霍长安觉得特别简单，比她之前做的点心还有宫里喜欢的那些名菜，简单多了！ 就是不知道，这么神奇的口味，真的会好吃么？ 毕竟，她可从来没听过可以拿牛奶煮面条的啊…… 第005章 找茬 不管怎么样，霍长安决定试试。 先煮面。 面条要更有弹性，方法是和面的时候加鸡蛋。 调味是她思考了一下原料本身的口味，自己调的。 香料加了不少，应该可以调和一下最奇怪的牛奶和芝士的味道？ 接着，霍长安打了一个鸡蛋下去。 水重新沸腾，鸡蛋凝固后，霍长安倒入牛奶，然后拿起铜勺，舀出一小勺面汤，尝了尝。 似乎，味道还不错？ 但她总觉得缺了些什么，片刻后自作主张放了些豆瓣酱提味。 然后放入火腿、香肠和生菜。 煮沸后，是最后一步，放芝士。 面锅离火，面煮好了。 【小姐姐调味很不一样啊，都放了些什么？】 霍长安笑了笑，把调料名字报了出来。 【好像做法跟其他网红不一样，不过看着挺好吃】 【深夜美食好残忍啊~~~我可是立了flag要减肥的哼】 评论区很欢乐，霍长安也很欢乐。 她顾不上面还很烫，抑制不住好奇地夹了一筷子尝尝—— 霍长安愣住了。 她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然后几乎停不下来！ 好吃，但不仅仅是好吃。 这碗面最大的爆点，不是面本身，也不是味道浓郁的面汤，而是—— 这种叫芝士的食物！ 依照她多年以来，研究宫里还有京中贵眷对吃食的喜好—— 恐怕全京城的女孩子，都会为这种叫芝士的食物疯狂…… 包括她自己！ 霍长安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的这锅面，极度想一个人独吞吃光。 不行啊，真的很好吃，从来没有吃过的好吃！ 可是，这锅面真的不能被她一个人独吞，明明可以有一二三四五种用处，怎么能砸她嘴里浪费了呢？ 愁苦了半天，霍长安咬了咬牙，依依不舍地把这锅面分了出去。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小不忍则乱大谋！ 霍长安忍着心痛告诫自己一番，又想到以后等自己升级了，一定要兑换很多很多来吃…… 然后，霍长安转过头去看场间那些分到面的姑娘们的反应。 霍长安不看则已，一看风中凌乱，然后把直播镜头转了过去。 【这些人…反应这么大，不是托吧？】 【就跟…饿了十天半个月突然给了一口粥的感觉…】 【请这么多托，好像不太可能吧，而且这演技杠杠的…】 【可是，不就是牛奶煮泡面嘛…】 评论里大量出现“托”这个字眼。 还有一堆哭笑不得的表情。 霍长安好半天才弄明白都是些什么意思什么用法，然后也发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看着那一群为芝士疯狂的女眷们，很坦诚地说：【他们真不是托…都是京城有身份的夫人千金…我可请不动她们…可能…真的是因为…从来没有吃过…】 系统再一次陷入混乱—— 这么快就会发表情！ 还有省略号这种标点符号！ 这个时代还没有标点符号，一般人们是不断句的。 霍长安之前还认了好久，现在居然就开始用了？ 说好的花瓶呢？说好的xiong大无脑呢？ 莫非，霍长安真的很有娱乐天赋？ 不过其实，霍长安现在也只会用省略号，表达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心情。 其他符号，她还是不能理解…… 正在系统混乱颠倒生无可恋的时候，一阵香风猛烈地吹过来—— 朱津涵跑过来，一把抓起霍长安的手臂，把她从椅子上拽起来。 事发突然，霍长安没有任何心理准备，险些摔下去。 朱津涵怒气冲冲地问：“霍长安，你到底想干什么！” 霍长安不明白朱津涵为什么生气，又为什么要对她生气：“应该是我问你想干什么，无端来找茬……” 朱津涵冷哼：“你就装傻吧！装病退赛也就罢了，我们给你台阶下。可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不正经参加比试，在这里用邪门歪道抢乞巧比赛的风头。人家说七窍玲珑心，我看你是九瓣狐狸尾巴！” 霍长安又不是纸糊的，听了这话哪能不生气？ 可朱津涵为什么来这闹她？ 还不是因为她在这又是分茶，又是煮面的，惹得场上观众都因为那芝士疯魔了，没谁再去看石婉月那边中规中矩的正经比赛。 可这就是霍长安的目的呀！ 谁让石家居然用了这等阴暗手段？ 不是想给石婉月铺路么，大不了就现在这样玉石俱焚呗！ 她如今对争名夺利不感兴趣，焚了也就焚了。 石家可焚不起，着急的自然是石婉月。 京城双秀…… 京城双秀本就是霍长安最厌恶的名号。 同样，也是石婉月最厌恶的名号。 石婉月瞧不上霍长安，觉得她是暴发户，头脑简单，见识浅薄，正经才学一样不会，是空有美貌的花瓶。 而霍长安觉得石婉月骨子里高傲，为人却虚伪，自以为是正统名门，行事手段还不是一样卑鄙龌龊。 所以，两人谁也不服谁，谁都觉得这“京城双秀”的名号膈应。 从前，霍长安总想着走高一点，再走高一点，压过石婉月，摆脱这个看似称赞，实则她和石婉月都当做耻辱的称号。 可现在……霍长安自嘲地想，或许，比才智比心思，她还就是不如石婉月…… 不过，现在人家闹上门来，她总不能任人欺负拿捏吧？ 霍长安笑得天真烂漫：“我又没拦着你们正经比赛，也没说不许人家看你们。可人家就爱看我，就不爱看你们，我有什么法子？有这会儿找茬的功夫，不如好好练下手艺。从头到尾只会些凤凰酥芙蓉糕的寻常东西，也怪不得人家不爱看。” 朱津涵听了，咬着牙说了声“不要脸”，眼眶红了半天。 霍长安可没给她掉眼泪的机会：“唉，别掉眼泪呀，我又没打你没骂你的，莫非，还真以为自己哭得芙蓉泣露，就能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想当初的贤妃娘娘，向来以说话直接著称，没少在言辞上占便宜，谁让石婉月总是喜欢躲在后面拐弯抹角。 突然想起来些什么，霍长安猛地把系统拎出来：“唉，刚才任务包里有个任务，是直播吵架？” 第006章 撕比 系统翻开任务界面：“娘娘，任务包里有个任务，是直播撕逼，呃，娘娘也可以理解为吵架。” 霍长安欣喜，然后又想了想：“这个要怎么判断？” 吵架有轻重之分，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被判定通过？ 不过，为什么这个奇葩的永恒时空直播系统，要设定吵架这么个任务？ 三观太不正了吧，难道是故意鼓励勾心斗角…… 霍长安在询问的时候，朱津涵已经毫不客气地回嘴了：“婉月姐姐本来就是凤凰，想要山鸡变凤凰的是你！” 霍长安撇了撇嘴，朱津涵的泼辣劲也不是吃素的，差不多得了，她可不想把大好时光浪费在吵架上面…… 可谁知道，就当她准备不再理会朱津涵的时候，系统告诉她：“娘娘，判定的方式，是直播观众评论觉得娘娘撕的好，也就是，观众认可娘娘的表现。” 霍长安郁闷。 这赤果果就是要鼓励她勾心斗角！ 刚想问观众现在是什么反应，系统已经非常自动自觉地告诉她：“现在还没有达到条件。” 【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 【小姐姐声音倒是很好听】 【山鸡凤凰6666】 【这人谁啊】 …… 霍长安堵得慌。 也就是说，她还得跟朱津涵继续吵下去…… 吵架她擅长，可吵赢就不是她擅长的事了。 往日在宫里，她言辞占尽便宜，可最后总是石婉月装清高装无辜以退为进，结果胜利自然偏向石婉月。 而她又有什么办法？ 论虚伪，她绝对虚伪不过石婉月。 以及之短，去和人家的长处硬碰硬，只怕会输的更难看。 那还不如直截了当，至少自己心情愉快。 霍长安先回了一个评论：【这人来找茬的你们说我要怎么办】 然后，她才对上朱津涵讥诮的目光，有些不明所以的样子：“本来就是凤凰？亏得你也敢说，就不知道皇贵妃娘娘听了会怎么样呢？” 朱津涵一阵语塞，这帽子扣的太大，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霍长安这句话一出来，评论区立刻刷起来—— 【怼她】 【太温柔了，要彪悍一点】 【咦，那边又来一个，是敌是友？】 霍长安看到评论的提示，一转头，才发现过来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正主石婉月。 朱津涵不过是石婉月的先锋军，这会儿看先锋军讨不到好，主力部队过来了。 霍长安换了更明媚的笑容，见着石婉月也不客气：“听说石姑娘又拿了头名，长安先恭喜了。” 这样的恭贺，谁说都正常，可偏偏是霍长安说出来，那听着就像讽刺了。 “不如霍姑娘远矣，”石婉月依然保持着清淡的笑容，然后望着不远处正热烈讨论芝士的众人，“这般新奇的吃食，大家评价这么高，不知道我有没有福气尝尝？” 霍长安端起早就空空如也的铜锅，向着石婉月叹息了一声：“已经分完了，那看来你是没有这个福气咯……” 朱津涵忍不住推了霍长安一把：“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石婉月马上拦住朱津涵：“涵妹妹！” 她跟霍长安斗嘴是一回事，可动起手来落人口舌又是另一回事。 霍长安往后退了一步，一下没站稳，往草地上摔去。 因为是草地，摔得倒不重，只是感觉骨头有点疼。 只是这片草地就在湖边，霍长安这么一摔，离湖面已经很近了。 石婉月见状，马上伸手拉霍长安。 霍长安犹豫不过片刻，马上下了决断—— 机不可失，好不容易等到石婉月的猪队友朱津涵出手了，她可不能白摔了！ 于是霍长安惊叫一声，然后伸手去格挡石婉月。 这声惊叫马上引来了不少目光，结果这在旁人看来，霍长安的格挡，就像是石婉月要把霍长安往湖里推似的。 立刻有力气大的仆妇过来准备救人。 霍长安虽然觉得朱津涵推她过分，虽然很想惩戒一下这两人解解气，虽然坏了石婉月名声她很开心—— 可她并不想委屈自己下水走一遭。 伤敌一万自损八千？她才不愿意呢！ 于是，仆妇跑过来的时候，霍长安很自然地接受了她们的营救，下一刻便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我不肯告诉你们面的做法，你们也不必下手推我吧！” 石婉月连忙摆出一副关切的模样：“都是误会，光天化日之下，谁也不会做出公然推人这种事情吧？霍姑娘有没有伤到？赶紧回去休息——” “方才茶艺比赛之前就逼我退赛，现在又要我回去，我都已经乖乖退赛了，你们还要置我于死地……”霍长安眼泪噼里啪啦地掉。 这段话一出，所有人都抓到了惊天内幕，引爆了今日关键—— 原来还有这么多弯绕！ 不是霍长安自己要退赛，是石婉月逼的？ 想想也是，否则好端端的，一向和石婉月针锋相对的霍长安，凭什么要退赛呢？ 不过说起来，石婉月到底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才能威胁到霍长安，让她乖乖退赛？ 轩辕赌坊下注买霍长安赢的大姑娘小媳妇们，立刻愤恨地瞪着石婉月—— 原来不是自己眼光差，也不是自己运气衰，根本就是有人暴力破坏啊！ 石婉月百口莫辩，况且现在无论怎么辩解，都是越描越黑。 石婉月也委屈地哭了起来：“霍姑娘不知道哪里听来的糊涂话，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都是有人故意挑拨，我这就送霍姑娘回去，剩下两场我也不比了，名次事小，被冤枉才是……” 霍长安目瞪口呆。 她佩服石婉月当机立断的果决，一下子把石家用心良苦的布置全都舍弃了。 也是，若坏了名声，七夕乞巧再技惊四座也没有用。 正当霍长安苦恼要怎么应对的时候，系统叮咚叮咚的声音频率越来越高。 霍长安不看则已，一看才发现—— 就在争吵这会儿，居然一下子来了一大堆观众，而且观众是越来越多。 难不成，永恒时空直播系统三观有问题，观众的三观也有问题？ 都喜欢勾心斗角看撕逼？ 第007章 无赖 【哇好绿茶】 【这姑娘看着寡气，还是播主小姐姐好看】 【2333小姐姐赶紧手撕】 【喂不是吧这下该怎么办】 霍长安风中凌乱。 都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只是，她也想问，下一步，她该怎么办呢？ 霍长安再一次求助万能的群众：【亲们亲们我要怎么把这个绿茶撕了】 系统喷。 “娘娘，你这有点无赖呀！”系统实在看不下去了。 “无赖在哪？”霍长安可不觉得自己无赖。 “什么都靠观众解决，娘娘自己都不用动脑子了？”系统发了个哭丧脸的表情。 霍长安理直气壮：“当初就跟你说了，我资质不好，不，是资质很差，让你换个人来完成什么拨乱反正的任务。你不听，那就只好这样咯。” 系统：“……” 系统觉得，它错了，什么悟性好，有天赋，根本就是这播主太无能好伐…… 霍长安瞄了一眼评论区，心想观众们还真是足智多谋，比她可强多了！ 【这人得罪的起么…如果得罪不起，见好就收吧…】 【得罪不起也不能叫她占便宜】 【还有那个最开始过来的山鸡是怎么回事】 【6666山鸡要狠撕这个绿茶要狠狠撕开真面目总之就是要撕】 这时出现了一个卖萌的表情【给小姐姐出个主意哈…… 霍长安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这段位，比她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啊！ 霍长安立刻入戏：“不用说这些假惺惺的，我也不要你道歉，今日你最对不起的不是我，是来看七夕比赛的人，把你方才做的香茶凤凰酥，也和我一样，分给他们便是……” 石婉月一听，脸色有些难看。 的确，今日怨言最大的，恐怕是来看比赛的人。 石婉月也知道，有不少人是偷偷下了注的，那可是真金白银的损失。 然而，霍长安让她也把自己做的香茶凤凰酥分出去—— 他们刚才已经尝过霍长安做的东西，现在再品尝她做的，这就有了对比，就能让所有人知道，她不如霍长安。 甚至，看这些人近乎疯狂的反应，不只是不如，而是远远不如。 这样一来，就等同于她向霍长安认了输，也等同于她承认了是她逼迫霍长安退赛。 而京城的官贵女眷们，只怕会对她生出诸多怨言，让她赔钱的过分要求都可能提出来。 到时候，整个京城的谩骂，估计够把她淹死好几回。 顺着这条线追究下去，买通评委这件事也可能被捅出来…… 石婉月咬牙：她绝不能落入霍长安的陷阱！ 思考的间隙，石婉月又有些疑惑。 这么四两拨千斤的主意，霍长安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是怎么想出来的？ “方才做的香茶凤凰酥，就如霍姑娘煮的面一样，早就没了，又要怎么分呢？”石婉月一笑，笑容带了半分苦涩，又带了半分不知真假的歉意，“我实在不知道，要怎样做，霍姑娘才能明白我并没有恶意……只要我做的到——” “肯定做得到，我又没有为难你，器具材料都是现成的，你再做一遍不就成了？”霍长安努努嘴，转向朱津涵，“至于你，言语举动如此粗鄙，我都有些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朱家的嫡出姑娘了——” 朱津涵虽有些不服气，可这回的确是她那一推逆转了局势，她有些愧疚地看了石婉月一眼，然后向霍长安低了头：“我不是故意的，原没有想推你，是不小心碰到了，对不起……” 霍长安又瞄了一眼屏幕，然后也没对朱津涵的道歉有任何评价：“我也没资格说教你，只不过往后遇上有资格管教你的人……你好自为之吧！” 然后，霍长安就跑了！ 石婉月目瞪口呆地盯着霍长安的背影—— 居然，就这么无赖地跑了？ 留下一堆的烂摊子给她们收拾？ 方才那一摔，霍长安的衣裳已经皱了，裙摆还沾上尘土草屑，好不狼狈。 可石婉月却觉得霍长安一点也不狼狈。 相反，霍长安是得胜归去，而且是大胜！ 石婉月肯定不会听霍长安的，再去做什么香茶凤凰酥分出去，自取其辱，自跳火坑。 可她做是坑，不做也是坑！ 霍长安的话已经放出去了，现下人们多多少少都起了疑心—— 霍长安为什么退赛？ 霍长安退赛之后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石婉月又为什么会跟霍长安起了争执…… 闲言碎语只怕免不了。 即便石婉月不做，旁人也会揣测，说石婉月心虚，不敢和霍长安比试。 就算她再怎么想法子把今天的事压下去，到底会在人们心里留下疑影。 石婉月叹息一声。 七夕乞巧的事，终归还是安排得太着急了些。 公开比试，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安排得再周全，还是不够周全。 如今的情势，明学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世家根本不可能一手遮天，另外还得顾忌着宫里的皇贵妃。 世家。 外戚。 明学。 三股势力纠缠，京城的局面真是越发复杂。 更何况，霍长安那个不省油的，不除掉始终是心腹大患！ 明年就是选秀了。 四王爷只有一个。 四王妃的位子也只有一个。 未来的皇后之位更是只有一个。 和霍长安决出胜负，已经迫在眉睫，由不得她不急。 只是着急归着急，往后行事，必须更加谨慎才行。 不过话说回来，霍长安那个没头脑的家伙，今天表现这么出众，实在是让她刮目相看。 到底是霍长安今儿运气好，歪打正着？ 还是霍长安背后有高人指点？ 抑或是，霍长安从前根本就是装的，实际上心机颇深，现下开始发力扮猪吃老虎？ 石婉月还没理出个头绪来。 特别是，霍长安这说骂就骂，说哭就哭，她还以为后面铁定给她预备了什么大招。 可突然一下子，霍长安就戛然而止—— 跑了！ 到底什么用意？ 实际上，霍长安什么用意都没有。 实际上，霍长安是收到系统提示，任务完成了。 任务都完成了，不跑，难道还留在那看两张虚伪做作的脸，能下饭么？ 第008章 打算 没理出头绪的，不只是石婉月。 “跑了？”不起眼的凉棚里，衣饰简素的夫人，站在竹帘下，端秀的容颜浮现一丝迷惘的神情。 今日霍长安的举动，确实令她刮目相看。 她还以为霍长安所谋必定极大。 结果却如断了线的风筝般，戛然而止，倒叫人看不明白了。 是雷声大雨点小，故意吓唬人的？ 还是虎头蛇尾，终究成不了大器？ “老奴以为，这时候跑了，却是恰到好处。” “哦？”夫人凝神片刻，忽而赞许地点头。 这时候戛然而止，正好把石婉月陷入两难的境地，真是进退维谷的难受。 可若再闹下去，逼的狗急跳墙，反倒不好了。 兵法里都说穷寇莫追，又道是攻城围三缺一—— 凉棚里的不是旁人，正是如今的神策军大将军、定国公俞正易的夫人蒋氏，和蒋氏身边的赵嬷嬷。 前世七夕乞巧，霍长安跟石婉月撕破脸，是蒋氏出面调停，才不至于让全京城看了笑话去。 霍长安念及此恩，又因为知晓蒋氏今日恰在此处，才送来一盏莲子茶，为的是还当日的人情。 虽然，这人情，怕是除了霍长安，再没有旁人记着了。 蒋氏心念一转：“到底是不是恰到好处，还要日久见人心。不过如此一来，我也不必再出面。霍家这小姑娘给石家的敲打，够石家喝一壶了。” “可不是如此？霍姑娘今日之举，倒省了夫人麻烦。国公府看似风光，其实夹在中间最是尴尬。如今他们这般急进，老奴实在担心。”赵嬷嬷叹息。 定国公府分属世家。 可当年，明学开山宗师齐圣人，却是定国公府举荐的。 如今皇上扶持明学压制世家，定国公府的处境可想而知。 蒋氏一声叹息：“旁的事情，我们暂且不用理会。如今倒不算很坏，夹在中间，也有夹在中间的好处。处境尴尬，便不容易遭忌惮。就不知道，这般打草惊蛇，往后霍家小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打算……” 打算？ 霍长安自然是没什么打算的。 她关掉了直播，趴在回府的马车里，只想美美地睡一觉。 今天这场戏，演到现在真是累了。 还是和以前一样，碰上石婉月，准没好事，都不得不劳心费神地应付。 偏偏她又不擅长应付。 霍长安轻哼一声。 真是无趣极了。 从和麓坊绕回来，一连买了七八样点心，霍长安一路吃回了霍府。 可无论是酒梨甜汤，还是菱粉桂花糕，她怎么吃，依旧怀念那锅牛奶煮泡面的味道。 说起来，也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大约，真的是芝士物以稀为贵？ 人还真是奇怪呢！ …… 霍府，是一处中规中矩的五进院落。 以霍长安的父亲，正三品工部侍郎霍竞的官职来看，霍府的规制并不算奢华，至多是中规中矩。 却也恰恰是明学所尊崇的，中规中矩。 因此，霍府自然比不上京中的世家，府邸动辄是绕十几圈也找不到出路的园林，奇珍稀物应有尽有，都是累世的积淀。 明学还年轻。 “母亲和哥哥还没回来？”霍长安下了马车，侧头问府里的管事嬷嬷。 “刚收到信，说是有些事耽搁了，夫人和大少爷还要过几日才回来。”管事嬷嬷回话。 霍长安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母亲带着霍长安的长兄霍延平，回老家打理祖产。 本以为能在七夕之前赶回来。 可如今有事情耽搁了，没赶上今天的好戏。 霍长安这么想着，又头疼了起来。 今天如果母亲在，就母亲那火爆脾气，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呢…… 但母亲总归是要回来的。 前世她只是输了比赛，母亲就那般大发雷霆。 现在，根本不用等母亲回来，只要母亲在路上听到了她胆敢退赛的消息—— 只怕这后果…… 霍长安苦闷地绕着垂花门前的石榴树转着圈，却半天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 “姐，石榴还没熟呢，你就想吃了？”约莫十来岁的男孩双手抱胸，靠在垂花门边，斜眼看着绕圈的霍长安，懒洋洋的声音带着意味不明的嘲笑。 是霍长安的弟弟，霍家二少爷霍延川。 听到声音的时候，霍长安是有些懵的。 这声音隐隐有点熟悉，却似乎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听过。 而当她转过头，看着此时年纪尚小的霍延川，眼泪哗的就冒出来了。 当初她进宫的时候，霍延川还是个孩子。 一晃数年，后来竟是没再见过几回。 宫禁森严，她为嫔为妃，说白了不过是个妾，连年节朝贺都少有机会出席，又谈什么面见家人呢？ 直至后来，家破人亡—— “才听到乞巧比赛你们闹的，莫非，你真被石婉月欺负了？”霍延川说着皱起眉来。 霍延川虽然年纪小，可一直都是人小鬼大。 他素日总自以为聪明，很看不上资质平庸的长兄，也不怎么瞧得起中看不中用的姐姐霍长安。 可霍延川最是护短。 他姐是花瓶，那也只能他恨铁不成钢地训，还轮不到旁人指摘，更轮不到旁人把他姐欺负了去。 “得了，别哭了，去花厅好好坐下说。”霍延川嫌弃地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霍长安。 而霍长安的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了。 这么多年来的委屈，这么多年的辛酸，自以为一死了之，终于可以脱离苦海，谁知道居然被抓回来一切重来！ 如今见到亲弟弟，见到对她恨铁不成钢，却又对她护短护得蛮不讲理的亲弟弟，霍长安哭得越发凶了。 霍延川实在受不了：“行，你自己先哭着，我走了。” 霍长安一听，连忙胡乱抹两把眼泪，上前拉住霍延川：“我不哭了，不哭了还不行么！” 霍延川站住脚，斜眼望着哭得发髻也乱了，眼睛也肿了的姐姐：“真有事求我？” “真有事！”霍长安好不容易找到个救星，可不能让人给跑了，“你也知道了，七夕比赛闹成那样……就帮我出出主意，不然母亲回来了，把霍府给砸了，殃及池鱼，谁都没好日子过！” 第009章 日后 殃及池鱼？ 霍延川心中好笑。 不就是说母亲回来发脾气，把整个霍府上下都给砸了，他也不能独善其身。 话说回来，祸是霍长安闯下的，霍长安才是主犯。 他最多判个连坐，况且，他有的是主意让母亲不把火气撒在他身上。 但真要把这事一笔勾销，让母亲毫不怪罪，可就难了。 “我的好姐姐，你怕母亲怪罪，那你还敢退赛？现在求到我这里，我可出不了什么好主意！”霍延川抄手抱在胸前，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我这也是没办法呀，而且，退赛不一定是坏事！”霍长安解释着。 然后把今日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给霍延川讲了一遍。 霍延川坐在花厅里，茶续了两次，故事也听完了。 他抬头看霍长安，眼神里带了几分诧异：“姐，今天这主意，是谁给你出的？” 霍长安很内伤…… 自家亲弟弟早就把她看死，笃定了她想不出这么好的主意，直接问这是谁出的。 她是该佩服霍延川眼力毒辣呢？ 还是该怨念霍延川看不起她呢？ “确实，今天算是机缘巧合，也是我运气好，”霍长安只能糊弄过去，“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怎么让母亲相信我。” “呵，就你这笨头笨脑的，还想哄母亲开心？也只有本少爷亲自出马，替你把事情圆了。”霍延川一副极其无奈的模样。 霍长安这回笑逐颜开：“多谢多谢，你想要什么，姐姐给你买！” 霍延川轻哼：“就你这月例银子，还能买什么好东西？罢了罢了！你不如想想怎么应对母亲的责罚！” “责罚？”霍长安蹙眉，“老弟你亲自出马，母亲还会责罚我？” 霍延川冷笑，一边又腹诽霍长安实在头脑简单：“就算母亲信了我们的说辞，就算母亲明白了你今日的应对就是最好的应对，就算母亲高兴石婉月吃瘪，你以为母亲就不会责罚你了？天真！母亲的脾性，哪里这么好安抚！这事，就算你没错，可你让她不高兴了，这就是错！” 霍长安欲哭无泪。 霍延川确实了解母亲的脾性。 她让母亲不高兴了，这就是错。 这就该罚。 平日里爹爹那么小心讨好母亲，可母亲只要一发脾气一瞪眼，爹爹还不是只能伏低做小的…… 霍长安回忆起这久违的画面，还是觉得眼睛火辣辣的。 堂堂三品大员，工部堂官，妻管严管到跪算盘…… 真是令人唏嘘呀！ “不过，应该不会罚的太重，你也别垂头丧气，”霍延川想了想，“那日后你是什么个打算？” 霍长安懵逼：“日后？” 定国公夫人蒋氏，霍延川，甚至可能石婉月，都在揣摩霍长安日后是个什么打算。 可当事人霍长安，却根本没有想到什么日后。 霍延川再次恨铁不成钢，半晌才没好气地说：“你今日开了个这么好的头，难不成根本没打算日后？白瞎了今天的功夫了！” 霍长安委屈：“日后有什么可打算的呀？我就是想给石婉月一点教训，让她麻烦缠身，自顾不暇，没时间来找我的晦气。” 她又不是要彻底扳倒石婉月。 相反，她还得留着石婉月。 有石婉月在前面吸引眼球，去谋夺四王爷也就是未来太子慕博阳的正妃之位，她才能高枕无忧地躲在后面。 否则，石婉月一倒，她就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选秀，入宫，只怕一样都躲不过去，还是要走前世的老路。 只是这些考量，她根本没法对旁人说。 就算是霍延川，她也没法解释她怎么知晓日后会发生什么。 而一直对她寄予厚望母亲，终极目标就是她当上皇后，她更没法跟母亲解释什么了。 “也是，就你这点本事，现在能让石婉月吃瘪，已经是霍家祖上烧了高香。指望你能扳倒石婉月？那真是笑话！”霍延川毫不客气地补了一刀。 霍长安哭笑不得—— 这可是亲弟弟啊！虽然她的确是无能，但好歹给她留点面子好不好！ 霍长安的闺房，在霍府西路的照晴轩。 从花厅出来，她就直奔照晴轩而去。 凌烟还没被毒死在东宫…… 凌紫还没有为了救她被乱棍打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她还是霍长安，不是什么太子侧妃，也不是什么贤妃娘娘。 所以，凌烟凌紫还好好地活着，还活得好好的…… 霍长安一路跑回照晴轩，在照晴轩的门前忽地又停下来—— 重来一次，她还是霍长安。 心机手段，她还是比不过石婉月，更比不过道貌岸然却手段毒辣的未来皇上慕博阳。 她真的能护住她们吗？ 她真的能让霍家，逃脱前世枉死的命运？ “姑娘！大日头底下，姑娘站在这做什么，回来也不进屋，”凌烟拉着霍长安，赶忙进了照晴轩，“我去备水，伺候姑娘梳洗；凌紫去端碗解暑的绿豆汤，不要太冰了。” 霍长安还在呆愣之中。 一切似乎都这么不真实。 照晴轩还像当初一样。 她喜欢用明纸糊窗，所以整个照晴轩都是亮堂堂的。 她爱在屋子里点百合香，用极浅的烟霞色纱绡。 摆设都是金银器点缀，因为算命先生说她命里缺金…… 可惜后来全都变了。 慕博阳不喜欢香，宫里也忌讳防范香料。 慕博阳爱用玄黑的颜色，这颜色贵气却压抑，看着总叫人憋得慌。 宫里都是上赶着讨好的女人，皇上喜欢什么，她们就得用什么。 至于自己的喜好，一点都不重要。 “姑娘，听说石婉月被姑娘逼得灰头土脸的，这回姑娘可算出了一口恶气！”凌紫已经端着绿豆汤进来，递给霍长安。 霍长安只是接了绿豆汤，没有说话。 她和石婉月斗了这么些年，早就习惯了死死压住彼此，谁上位都不能让对方上位。 但其实，石婉月也不过是个身不由己的—— 可怜人。 凌紫还想再说什么，凌烟掀了帘子走进来，语气很是疑惑：“姑娘，门房递了一张帖子进来，说是给姑娘的，可没署名是谁……” 第010章 人心 没署名是谁？ 这下霍长安也觉得奇怪了。 平日里和她交好的，都是熟络人，来来去去，派个人说一声就是了。 递帖子这样郑重，必然是平日不相熟的人。 可不相熟的人，帖子居然不署名，图的又是什么？ 还是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拿来我看看。”霍长安放下浅尝了两口的绿豆汤。 帖子确实没署名。 端正的小楷，像是刻意要写的寻常普通，叫人瞧不出来历出处—— “七夕裁决为石家买通，石家一计不成，另有后招，当心顺娘娘。”霍长安一字一句念出来，眉心微微蹙起。 当心顺娘娘？ 顺娘娘是什么人？ 若换了其他人，还不一定清楚这顺娘娘是谁。 但霍长安入宫多年，宫里的事她怎会不熟悉。 顺娘娘，应该就是当今圣上的顺嫔了。 顺嫔出身相貌都是中规中矩，没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 唯有顺嫔的女儿，澄心公主。 因是皇上唯一的公主，澄心公主自小就极受宠爱。 和沉默低调的生母顺嫔相比，澄心公主耀眼得谁都无法忽视。 澄心公主和那些文弱的世家女可不一样。 她容貌娇美，却性情洒脱，不爱红装爱武装。 她擅长打马球，平日里也喜欢舞刀弄枪。 霍长安前世入宫后，看过澄心公主舞剑，看是好看，但也就是好看而已。 霍长安一个文官家的女儿都知道，真拿这样的花拳绣腿去打仗，那北边的铁弗早就把京城给围了。 但澄心公主是澄心公主，没谁需要她去打仗，自然是爱怎么胡闹就怎么胡闹，照样有的是人为她叫好。 而这帖子居然叫霍长安当心默默无闻的顺嫔？ 霍长安怎么想，都觉得其中的道理不通。 而且，写帖子的人，居然知道石家买通七夕裁决的事情…… “凌烟，去查一查，这帖子是什么人递过来的。”霍长安说着，心里默默道，其实估计是查不出什么…… 用这种方式提醒她，本就是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来历，自然会做得小心谨慎，把一切不该留的线索都抹去。 至于顺嫔娘娘要对她不利——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小心着就是了。 虽然她觉得顺嫔和她不会有什么交集，自然也不需要刻意提防什么。 沐浴更衣出来，已是掌灯时分。 前院来人通传，说是霍长安的父亲，霍竞回来了。 七夕乞巧比赛的事情，早已传得满京城沸沸扬扬。 霍竞自然也听说了。 此时刚从工部衙门回来，霍竞就喊了女儿过去，想要问个究竟。 紫薇花正是盛开的季节。 霍长安从粉白浅紫的花树下走过，再抬头，烛光从窗前透出，而这样温暖的光里，父亲穿着一身家常衣裳，拿着一卷书，就这样站在案前。 时而驻足，时而踱步，神情还似从前那般，似乎豁达得唯见天地宽，却又似乎带着谁也不能理解的忧—— 忧什么呢？ 霍长安有些叹息。 她从未看懂父亲的忧虑。 而现在，在经历了这许多以后，她似乎有一点理解了。 “爹爹？”霍长安扣了扣门枢。 霍竞从书卷中抬起头来，见是霍长安，便露了笑容：“来了，坐吧，用晚膳了？” 霍长安摇摇头。 “那就一起吃罢。”霍竞便吩咐人摆膳。 霍长安捧着珍珠翡翠白玉粥，其实就是青菜豆腐粥，看着面前几道精致的开胃小菜，却没有半分胃口。 也不知道是白天和麓坊的点心吃多了，还是担心父亲的问话。 别看父亲在母亲面前认怂服软那模样，其实父亲心里明白着呢！ 他肯迁就母亲，大约，就是才子佳人话本故事里说的—— 霍长安的胡思乱想，很快被霍竞打断：“石姑娘最后两场，果然弃赛没比。” 霍长安愣了一下。 她以为父亲会先问她，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直接问她为什么要弃赛。 却没想到，霍竞什么都没有问，倒是说了今天这一系列事件的结果。 石婉月，还真的为了自证“清白”，最后两场弃赛不比了？ 这下，七夕乞巧石家的布置，可真真是白费了！ “至于此次七夕比试的裁决，”霍竞顿了顿，“刚刚传出消息，说有几个被原先的主家辞退了。” 霍长安又是一愣。 七夕乞巧比试的裁决，都是各自领域技艺极其高超的大家，比如刺绣，比如茶艺等等。 他们之中，有不少都是供职于王公之家，或是著名的商会。 如今传出消息被辞退？ 霍长安这下更没胃口了。 前世她闹将起来，除了为大家茶余饭后增添了不少关于京城双秀勾心斗角的谈资，除了让定国公夫人不得不出面调停，似乎就没得什么好结果。 而这次—— 先是逼得石婉月也退赛，石家的布置白费，现下又逼得几位裁决被主家辞退…… 霍长安这下自己也有些糊涂了，她到底做了什么呀，怎么就能这样—— 扭转乾坤？ 不，扭转乾坤还远远谈不上，但总之，和前世相比，虽然事情小，却是很大的改变。 这其中，到底是为什么？ 霍竞看着自家女儿一连变了七八回的神情，不禁笑了。 自家女儿什么水准，霍竞是清楚的。 京城双秀的名头，三分是因为明学的地位，三分是看霍长安的姿容相貌，剩下的三分才是看的霍长安的才艺能力，至于最后一分，大约是运气。 而今，这最后一分运气，竟然能起这么大作用？ 霍竞自己都有些不敢信了。 “你以退为进，打了个世家措手不及，其实最重要的，还是那一锅面。”霍竞总结。 “那一锅面？”霍长安有些迷茫。 霍竞点头：“那一锅面，不知为你争到了多少人心。” 人心。 霍长安轻轻咀嚼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笔画虽少，分量却重。 原来，她今日的举动，决胜局就在人心。 “可是，这人心，到底是怎么争到的？难不成，就因为一锅面，人心就可以翻云覆雨，变黑为白？”霍长安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霍竞摇摇头。 当然不是。 而是，魔鬼在细节。 第011章 福祸 魔鬼在细节。 重要的是每一个细节。 名山大川，还不是一块一块石头垒出来的。 江河大海，还不是一滴一滴水积累起来的。 重要的不只是那一锅面，还有那一锅面前前后后所有的细节。 包括霍长安一开始的退赛，包括霍长安把莲子茶和面分给所有人的细节，更包括那一锅面引发的和石婉月的争执中，霍长安的应对，甚至每一句话怎么说，说到哪—— 但霍竞没有说出来。 霍竞觉得，这对霍长安来说太难了。 霍长安不是关注细节的人，天生不是。 此番歪打正着，只能说是上天眷顾。 妻子对女儿过高的期望，其实一直在给女儿造成很多负面影响。 比如，一直不自信。 如今好不容易看到她进步，霍竞可不想又把她拖回自我怀疑的境地。 就算这进步真的纯靠运气，那也总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其实，霍竞一直觉得，自己把女儿推到这个位置上是错的。 可他没有别的选择。 世家有石婉月。 明学不能没有人。 否则，如今平章一朝，明学尚可维系。 而一旦慕博阳登基，世家拿下皇后之位，明学却宫中无人，处境可想而知。 因此，明学必须推出一个可以跟石婉月抗衡的人。 那么除却霍长安，明学再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何况，长安已经走上这条路，是福是祸，都只能继续走下去。 只希望，如果是祸，最好都报应在他霍竞身上…… 回照晴轩的路不长，霍长安却觉得自己走了好久好久。 父亲居然根本没有问她今日事件的来龙去脉，更不要说责怪她了。 这一顿饭吃下来，气氛平安喜乐到不能更平安喜乐。 霍长安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 难不成，父亲对今日她的表现—— 很满意？ 真的，是很满意吗？ 霍长安一声长叹。 就算是满意，那也不是她的功劳。 那是帮她出主意的观众的功劳。 她不过投机取巧，借用了旁人的计谋手段。 如此说来，自己还真要向观众们多多学习才是。 于是，回到照晴轩，霍长安就把系统召唤出来：“你说那什么短视频，还能再拍一个么？” 系统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天色，光线有点暗，需要后期处理一下，娘娘要拍什么？” 霍长安一边翻阅百科系统，一边思考：“听说永恒时空直播系统也流行——美妆播主？” “娘娘明察秋毫，流行的流行的，娘娘是想尝试一下这个路线风格？”系统一边阿谀奉承，一边腹诽，上道这么快，早知道就不该告诉她百科系统的存在…… 霍长安满意地点头：“那就把我的妆台拍一拍，让他们猜猜这些都是什么，然后预告一下我明早要直播。” 系统一惊—— 连预告抓粉这种手段都用上了？ 还有，它是系统，不是丫鬟管家，霍长安指使它指使得这么理所当然，真的好吗？ 系统痛哭流涕，它怀念自由平等博爱的现代社会…… “娘娘，您还是确认一下直播的ID名字吧，默认姓名都闪了好久了……”系统无奈地调出主页。 霍长安眨眨美眸：“ID名字？什么东西？” 系统绞尽脑汁地想着自己要怎么解释，才能让霍长安听了不会想起畅春阁的海棠、牡丹，这种卖艺不卖X，或者卖X不卖艺的…… 要真让霍长安联想过去，最好的结果就是，霍长安把系统暴骂一顿，从此以后再也不直播。 最坏的结果嘛……嗯，系统觉得自己想象力有限。 毕竟，这个女人为什么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呢！ “娘娘，这就跟文人字画后面留的号一样，什么，铁冠道人，易安居士……”系统胡诌着。 霍长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所以，默认姓名就是我的真名？” 系统继续瞎编：“对啊对啊，你看哪有读书人落款的时候用真名的呀，娘娘也赶紧起一个？一定要吸引人，有识别度。” “霍长安”这个真名实在太正经了，一点也不吸引人。 系统当然希望霍长安来一个抓人眼球的—— “那就祸长安吧。”霍长安随意地说。 “什么？”系统以为自己听错了，“霍长安”这不是没改吗？ “哦是祸害的祸，这下够吸引人、有识别度吧？”霍长安把字写了出来，笑嘻嘻地问。 系统无言以对…… 这什么审美！什么品味！ 就这样，还美妆博主！ 它还指望着能听到个古典优雅、温婉静好的名字，谁知道如此—— 非主流！ 好吧好吧，这是播主的自由，咱系统不干涉！ 可是能不能有点逻辑！ 祸长安，这是什么鬼含义！吉不吉利呀？ ……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霍长安就习惯性地自然醒了。 下意识的，霍长安一边神游，一边开始纠结今日穿什么衣裳，用什么首饰，等下给太后请安有什么事情，见到淑妃说什么…… 可是摸到床边，看着屋子里一片晦暗，霍长安才明白过来—— 恍若隔世。 原来，这里不是灯火昼夜不熄的华晶宫。 这里是霍府，是照晴轩。 霍长安深吸一口气，随即又有些后怕—— 幸好是照晴轩，昨天的一切不是梦，而那个噩梦一样的深宫，终于远去了…… 平复了一下心绪，霍长安躺回去想再睡一会儿，却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因为宫里晨昏定省的规矩，霍长安早就习惯了这个时点起床。 而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因为她自从入宫，精神压力就变得极大，大到每天很早就会惊醒。 如此辗转反侧到天亮时分，朦朦胧胧半睡半醒躺了许久，正经起床已经不早了。 凌烟正伺候霍长安梳洗，凌紫走过来禀报：“姑娘，梁家送了请柬过来，人正在前厅等着呢。” 梁家？ 霍长安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是怎么回事—— 哥哥和梁家的亲事，好像就是这时候定下来的。 可是，这一次，哥哥不能娶梁申玉，绝对不能！ 第012章 外戚 说起来，当今皇上慕兆衡也是个传奇。 慕兆衡一生大落大起三次，历经无数困苦磨难，最后才登上皇位。 而这大落大起中，唯有一个人一直陪在他身边，那就是如今的皇贵妃梁氏。 有着这般患难情谊，梁氏自然成了平章一朝最显赫最尊贵的女人。 可是有两个心结，一直深深埋在梁氏的心里。 第一是梁氏出身实在太过微贱，当初慕兆衡要立她为皇后，满朝文武以死相谏。 第二是梁氏无子。 慕兆衡发了疯都想立自己最心爱女人的儿子做太子。 可惜天不遂人愿，梁氏生下的两个儿子都是早夭。 慕兆衡悲怒之下几乎杀了太医院陪葬—— 然而，就算杀光天下人，也不可能换回两位皇子的性命。 连失两子，梁氏忧极伤身，加上当年陪着慕兆衡吃了不少苦头，怕是早已伤及根本，因此梁氏再无所出。 受此打击，向来脾气很好的慕兆衡，在皇贵妃梁氏的事情上发了狠。 既然出身微贱，不能立为皇后，慕兆衡就把皇后之位空着。 没有皇后，掌管六宫的就是权位最高的皇贵妃。 皇后，皇后说到底也就是一纸名分，历史上空有名位没有宠爱的皇后还少么？ 而既然出身微贱，慕兆衡就拼命抬举梁氏的娘家。 因此，平章一朝，外戚权力极大，同世家、明学渐渐成为三足鼎立之势。 这样的影响，一直持续到慕博阳登基以后，导致慕博阳在控制外戚的问题上，费了很大的功夫。 而作为储君人选的四皇子慕博阳，之所以能够当上太子，登上皇位，恰恰是因为慕博阳的生母宸妃，取得了皇贵妃的信任与肯定。 明明无子，在立储这一事件上还能有如此关键的作用，可见这位皇贵妃之举足轻重。 因此，如今霍家选择与皇贵妃的娘家结亲—— 表面上看，梁家虽然得到皇上慕兆衡抬举，但究其根底，依旧是出身微贱。 不过明学不同于世家，向来不看重所谓的出身虚名。 在明学和霍家看来，与皇贵妃的娘家结亲，那是找了一个大靠山，更是外戚和明学的结盟。 这对明学来说，是极大的好事。 明学和外戚结盟，联手对付世家，明学便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世家便再也不足为惧。 可已经看到结局的霍长安知道，这一切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风光无限前路大好。 事实证明，明学选择与外戚结盟，最后是走进了一条死路。 外戚梁家的显赫，是因为皇贵妃，更是因为慕兆衡。 平章一朝，慕兆衡在位，有慕兆衡几乎无条件的信任与偏袒，明学与外戚结盟，自然是占了极大的好处。 可等到慕兆衡一死，外戚的靠山瞬间崩塌。 与此同时，慕博阳登基，开始着手铲除梁家，铲除慕兆衡在位时留下的朝局隐患。 而依靠与梁家结盟，权势越来越大的明学，也未能幸免。 虽然慕博阳登基后，明学已经在收敛，所有行事愈发循规蹈矩、小心谨慎。 可明学发展到这般地步，戒心深重的慕博阳早已容不下了…… 从前的霍长安不明白，也不理解。 看到了结局，她才知道，明学不能做大，世家也不能。 上位者要的，就是两虎相争的局面。 但明学能做大到这般地步，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 或许一直洞悉世事的父亲都没有预料到。 甚至于父亲后来想要阻止—— 也根本阻止不了。 有些事，一旦开始，便一发不可收拾，谁也掌控不了结局。 就像藤萝可以长成纳凉的余荫，也可能长成压垮篱墙的蔓草。 更何况，慕博阳此人—— 霍长安嘴角扯出一抹嘲讽至极的笑。 现下没有人会比霍长安更了解，慕博阳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文治武功卓著，又得父皇偏爱，满朝文武拥戴。 谁人不说，仁孝贤明的四皇子，是大乾之幸，万民之福。 而实际上呢？ 实际上，天之骄子慕博阳城府极深，阴毒凉薄。 仁孝？如今敬重皇贵妃，为的不过是皇位，是假意。 登基后，他对梁家对皇贵妃下手狠辣，半分不顾念当初保举他上位的旧恩。 贤明？如今勤谨爱民，那是得民心的手段，是伪善。 后来铁弗打嘉峪关，他疑心定国公府，不让神策军驰援，眼睁睁看西北百姓惨遭屠戮。 至于对她霍长安—— 大约，就是虚情了吧？ 京中少女，或多或少都会对天之骄子慕博阳抱有那么一丝绮念。 而霍长安的绮念，早就在深宫中被扼杀，甚至于最后死在他赐的白绫之下。 如今，重生的霍长安比往日更加清醒，那是霍家的血，和她的命，换来的教训。 既然无法控制，那么唯有防范于未然。 因此，明学和外戚不能结盟，霍家和梁家不能结亲。 哥哥霍延平，不能娶梁申玉。 更何况，梁申玉根本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霍长安的兄长霍延平，比不得弟弟霍延川天资聪颖。 但霍延平为人忠厚，是个实诚人。 而梁申玉那闹腾的劲，霍长安想想都头疼。家里有母亲这尊大神在，已经够鸡飞狗跳的了。 再加上一个梁申玉—— 霍长安暗暗叹息，前世那些日子，哥哥到底是怎么挨过去的？ “姑娘，梁家的人，等着回话呢……”见霍长安发了许久的呆，凌紫不由出声提醒。 霍长安这才醒神过来。 如今母亲不在，霍府没有其他女眷，后宅之事都是霍长安在打理。 梁家的请柬—— 不去是不可能的，母亲还指望这次宴请，能敲定哥哥和梁申玉的亲事。 她敢回绝，母亲第一个宰了她。 更何况，不与梁家结亲是一回事，得罪梁家又是另一回事。 谁吃饱了撑着，敢得罪梁家呀！那不是自己往刀口上撞么！ 霍长安妥帖地应下了梁家的宴请，又开始头疼，自己到底要怎么破坏掉哥哥和梁申玉的亲事—— 特别是在母亲不怪罪她的前提下。 否则，七夕一事，已经够她受的了，再来一个梁家…… 七月夏日的热风中，霍长安不禁打了个冷战。 第013章 貌美 这么些年过去，如今的霍长安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见过世面的，可仍然对母亲的余威心有余悸。 谁让母亲手里，握着的是暴力呢！ 真正决定规则的，永远都是暴力呀！ 万般苦恼下，霍长安只得长叹一声：先直播，反正梁家的宴请还有些日子。 【白富美小姐姐上线啦】 【长安小姐姐的妆台好精致~】 【哇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有钱银】 【大家闺秀666】 霍长安无言以对…… 她不就是，喊系统拍了一下妆台，怎么变成—— 炫富的节奏了？ “喂，你到底拍了些什么东西？”霍长安把系统喊出来。 这回轮到系统无言以对：“……娘娘，我拍了那么久，拍的这么好看，娘娘居然不赏脸看一下，就来直播了？” 霍长安自觉理亏，然后又理直气壮起来：“我事情那么多，霍府千头万绪现在都是我管着！再说，我现在不是就要看呢嘛！” 系统暗暗竖了个并不存在的手指：算你无赖！ 然后很怂很屁颠地点开了视频。 霍长安一脸呆愣：“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拍出来比实物好看了不知多少倍……” 系统解释：“这个比较专业，娘娘估计是没有听说过柔光、滤镜这些技巧，不过也不用听说，系统可以直接帮娘娘处理，一键美颜。再说，娘娘这么多描金盒子、鎏金首饰、金镶玉嵌的，能不闪瞎眼么……” 霍长安默默无语，只能开始直播。 只是一开始直播，霍长安才知道，原来这个永恒时空直播系统的美妆，比自己先前知道的，高出不知道多少段数！ 【小姐姐，那个暗色胭脂不是这样用哒】 此时屋子里也没有别人，霍长安就直接出声询问：“那是怎么用呀？” 【颧弓的地方可以扫一点，然后是腮骨，这样可以显脸小】 【还有眼影，显眼睛深邃】 【鼻影用这个颜色不合适，有没有灰调的颜色呀小姐姐~】 霍长安看着这些乱七八糟自己听都没听过的名词，目瞪口呆地把系统喊出来求助：“这什么情况？” 系统判断了一下：“娘娘不如跟他们学习一下来自未来时代的化妆技术，对娘娘日后有帮助的。” “什么帮助？”霍长安问。 “对娘娘当皇后有帮助呀！宫里哪个女人不是青春美貌，虽然娘娘天生丽质，艳压群芳，但是没有女人不想变得更美——”系统还没狗腿完，就被霍长安叫停。 霍长安一副嫌弃的口吻：“就你这样的，扔去宫里活不过两天。是，宫里没有哪个女人不是青春貌美，所以青春貌美只是个门槛，根本不是……” 根本不是关键。 她熬了这么些年，才算熬明白，关键只是看皇上需要什么。 皇上需要你的家世，需要你背后的前朝势力，或者需要你的聪明才智，你就是其丑无比的无盐女钟无艳，也会得宠。 又或者，只是当一个玩物，哄得了皇上开心。 再或者，只是需要你去制衡另一个人，那你不过是他手里一把刀…… 宫里的女人，再怎么斗，看上去再怎样风光无限，最后的胜者都不是她们，她们永远都是输家。 但霍长安没有说下去。 她跟系统讲这些有什么用，系统又不会进宫，也用不着明白这些。 一切以赢得神器为目的，霍长安清醒地打开任务包，翻阅石器时代剩下的任务：“打脸，挑拨，你们这都是些什么任务呀——” 妥妥的勾心斗角向好不好！ 系统发了一个笑眯眯的表情：“娘娘，这些任务都是帮助娘娘当上皇后的。” 霍长安很想扇系统两个巴掌，可惜系统没有脸。 真是生气呀！ 可是生气归生气，观众们说的那些美妆技巧，好像似乎看起来真的挺有用？ 【2333小姐姐本来就好看，现在更好看了】 【不准画成网红脸！下巴要画圆润一点】 【下巴中间加一道从左向右的弧形高光，最下端加阴影这样就不尖了】 一顿折腾之后，霍长安觉得自己脸上全都是各色胭脂香粉，大热天的，糊得她都快喘不过气了。 看着霍长安几乎花掉的脸，系统自然是不会想笑的，可结果一板一眼说出的话，反而显得更加滑稽：“娘娘，这个，美妆技术，娘娘还需要多加练习。” 霍长安怨念：“这也是来自未来的——美妆技术？” 系统给出肯定的答复：“是的娘娘。” 霍长安更加怨念：“未来是什么审美，这样把眼睛画成红色真的好看吗？” 系统认真地解释：“娘娘，这叫眼若桃花，泫然欲泣，楚楚可怜——” “说人话！”霍长安毫不客气地打断。 这系统难道不知道她向来不擅长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吗？ 系统只好说大白话：“就是要把眼睛画成刚哭过的样子。” 这么说完，系统就好纠结好后悔：怎么办，说成大白话，一下子就不美了！ 霍长安几乎被雷到：“果然是奇特的审美，不是还说什么要争宠宫斗，你们到底知不知道，哭在宫里可是不吉利的，要忌讳的事情！” “……”系统无言以对。 这场鬼画符直播终于结束，观众们个个很欢乐，因为都感觉自己会的比播主还要多唉，还能教播主小姐姐化妆呐，小姐姐长得又好看，真的是最好的示（小）范（白）者（鼠）…… 而霍长安则立刻叫了凌紫端水进来—— 她要马上洗脸！ 再不洗，这大热天的，脂粉就要把她捂死了！ 而且，这所谓的来自未来的美妆技术，真的能行么？ 等下一出汗，整张脸变成青一块紫一块红一块的颜色块，那简直比被打成猪头还难看好不好！ 当然啦，观众们并没有意识到，霍长安所在的时代，胭脂水粉都是即不防水也不防汗的。 霍长安就更不会知道，居然还有什么保湿控油防水防脱妆等等一系列功效的东西。 总算清爽下来，凌烟便进来回话：“姑娘，那张没有署名的帖子，查到线索了。” 这回霍长安却万万没想到：“查到线索了？居然能查到线索！是谁？” 第014章 罚跪 “只是查到线索，现在还并不清楚是谁。”凌烟赶忙回话。 霍长安陷入沉思。 居然能查到线索？ 她还以为，写帖子的人，会故意把所有线索都抹干净，不然为什么不署名。 难道，写帖子的人，是故意留下线索，就是要让她查到？ 那这人什么目的呢？ 是陷阱？还是另有玄机？ 不行，这样的事，根本不是她擅长的。 “把帖子给二少爷。”霍长安很快做出决断。 凌烟还是懵的：“姑娘说什么？” “这件事，让二弟去处置，”霍长安深吸一口气，“我们就不要管了……” 凌烟怀疑自己听错了。 二少爷？ 二少爷成日嘲讽姑娘无才无能的，姑娘又向来要强。 以往但凡有这样的事，不要说请二少爷帮忙了，姑娘恨不得死死瞒住二少爷，免得又被二少爷奚落了去。 可如今，姑娘这是转了性子？ 为什么要把事情交给二少爷？ 霍长安见凌烟一副吓傻了的样子，好笑地催促：“还不快去！” 也不怪凌烟被吓傻。 从前的她可不是这般行事。 事事强出头，可偏偏能力摆在那里，被人坑了卖了都不一定知道…… 如今一切重来，霍长安倒是想得清楚明白。 扬长避短嘛，她不擅长的事，硬着头皮上，只能撞得头破血流。 就好像，和石婉月比心机，跟朱津涵比书画，那她真是死的很难看。 至于弟弟霍延川嘛—— 既然弟弟向来自恃聪明，那就能者多劳好啦！ 免得这孩子一天到晚闲得无聊，尽使坏心思，不干正经事。 至于她要做的事—— 自然是为梁家的宴请作准备。 不过在梁家宴请之前，先要过的是母亲这一关…… 霍夫人金氏带着长子，是在七月初十回来的。 金氏一下马车，就看见小儿子霍延川歪着脑袋，一边指使下人收拾带回来的东西，一边又喊人安排给母亲和兄长接风。 待见到母亲，霍延川上前去正正经经地见礼问候。 金氏看着满眼含笑：“才多久不见，看着像是又长高了！多热的天呀，这些事让下人忙就好了，赶紧回屋去。” “母亲和大哥一路辛苦，”霍延川扶着母亲往上院走去，“路上可还安稳？” “一切都好，”大哥霍延平回答，“家里辛苦二弟和妹妹了。” 霍延川暗道不好：姐呀，这回可不赖我，我还没开口，你哥就把你卖了……这下，不等我把事情解释清楚，母亲只怕现在就要和你算账，哎，你自求多福咯！ 果然，金氏本来洋溢的笑脸，在听到霍长安的时候，顿时脸黑：“长安呢？” 霍延川暗暗捏了把汗，对霍延平翻了个白眼。 大哥霍延平有些不明所以，还在纳闷弟弟这是什么意思，就听见母亲阴阳怪气地说：“这是知道自己做坏了事，不敢来见我了？” 霍延川赶紧救场：“哪有！这不，按照母亲先头的安排，姐姐这时辰，应该在听各处管事回话呢。” 霍延川原没有说错，这时辰，确实是管事们回话的时间。 金氏似乎这才缓了一下脾气，哼了一声：“回完话，叫她来见我。” 霍延川连忙答应。 “这些日子，京中是什么情况？”金氏喝了茶缓口气，又问霍延川。 霍延川自然要好好回话。 开头说的都是些鸡毛蒜皮，这家过生辰收了什么礼，那家儿子去了哪里读书，渐渐就说到了七夕的事情上。 霍延平坐在一旁，愣看着自家弟弟把七夕乞巧的比试说得绘声绘色，简直比那茶楼说书的还要精彩。 霍延平就纳闷了。 这七夕乞巧，不都是女眷去的地方么，二弟又没有亲临当场，怎么能把故事讲的，比亲眼看到还要真切似的？ 金氏狠狠咬牙：“呸，石家那些不要脸的，居然还敢玩这样的阴诡伎俩！” 霍延川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就是，他们知道姐姐厉害，知道比不过姐姐，所以出这样的下作主意。还好姐姐聪明，现在总算扳回一城，没让石家得逞。不过母亲，咱们可不能这么忍气吞声，接下来，要怎么以牙还牙回去才好？” “以牙还牙？”金氏笑出声来，“狗咬你一口，你以牙还牙，咬一嘴狗毛？” 霍延川故作傻笑：“嘿嘿，还是母亲明白，我这真是气糊涂了！” 金氏沉默了片刻，却忽地敲了一下霍延川的脑袋：“小鬼，打量我不知道，你这说了半晌的话，都是为了你姐！” 霍延川“嗷”地捂了脑袋：“母亲，会敲傻的！到时候变得跟姐姐一样傻，母亲岂不是更要气恼了！” “别顾左右言他，把你姐喊过来。”金氏也不接霍延川的话，径直说道。 她活了几年，延川和长安又活了几年？ 这些小鬼装模作样的，能瞒得过她？ 再说，都是生下来就锦衣玉食，没吃过苦，也没见过大风浪的孩子。 耍耍小聪明还可以，可要对付她？ 那还嫩着呢！ …… 今天知道母亲要回来，霍长安早早就把霍府中馈的事处置完了。 什么听管事回话，那都是拖延时间缓兵之计的借口。 现下眼见着逃不过去了，霍长安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母亲。”压裙摆的环佩一步未乱，霍长安以极其标准的姿势行礼。 宫里熬了这么些年月，标准的礼仪早就成了本能，即便睡着的时候做出来，都是不会错的。 “跪下。”金氏面无表情地说。 孝字当头，霍长安自然不能说“不”，于是很听话地跪下去。 【啊啊啊小姐姐居然被罚跪了】 【不是吧谁这么狠】 【喂这是为什么呀】 【就是呀也太没人性了】 系统风中凌乱：“娘娘来受罚居然还开着直播？莫非，这是最近很流行的，卖惨哭晕策略？” “卖惨哭晕策略？这是什么？”霍长安不明所以。 “就是不需要什么技能才华，只要好看只要会哭，就能上位。”系统解释。 霍长安这下更加迷糊了：“这样也行？你确定？其实我就是为了做任务才开的，我没想这么多呀！” 第015章 心累 为了做任务？ 系统再一次内伤吐血：“娘娘，你该不会看错了吧？任务包里哪有罚跪这样的任务呀？” 这边霍长安跟系统意念交流的时候，那边金氏已经发话了：“知道自己错在哪？” 霍长安点点头又摇摇头：“知道，但也不知道。” “知道，但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回连金氏都觉得稀奇了。 自家女儿什么资质，金氏自己清楚。 以往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这回金氏倒是好奇，霍长安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霍长安双眸微垂：“母亲，我说知道，是因为，我知道自己不该退赛。” 金氏捧着茶盏慢慢问：“为什么不该退赛？” 霍长安回答：“退赛就失去了主动权。后面的谋划，看着热闹，其实很是危险。因为一切主动权都不在自己手上了，等同于把自己的命，亲自交到敌人的手里。再多布置都是冒险，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一个不小心，就是满盘皆输，自寻死路。” 霍长安语气平静，心里却十分感慨。 她的命，又何曾在她自己手上？ 她又什么时候做得了主？ 金氏没有说话，但蹙起的眉心显然表示，她还在等霍长安更多的解释。 霍长安顿了顿，继续补充：“而我如果真的赌输了，虽然只是一个七夕比试，却会打击到整个明学的信心。毕竟，表面上看，这一切都是我主动放弃的。” 这回金氏都有些诧异了，这番话先不说在不在理，能想这么多拐弯抹角的，对霍长安来说已是极其难得。 当然，这样一番话，自然不是霍长安自己想的，而是霍延川教的。 金氏不由问：“那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退赛？” “因为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一搏，”霍长安抬起头，看着母亲解释，“石家把我们逼到如此境地，如果我真的一直一直输下去，遭此惨败，霍府会如何，明学又会如何？更何况，我们不知道，他们后面还有什么安排！” 金氏沉默。 说白了，七夕的局，本就是一个死局。 金氏没有想到，向来骄傲的世家，会用这样登不得台面的手段。 可见，明年的选秀在即，世家已经着急了。 四皇子正妃的位置只有一个，京城双秀却是两人，难不成还能学娥皇女英？ 七夕是一场死局，霍长安就置之死地而后生地赌一把，也的确算是最好的应对了。 无论如何，现下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起来吧，”金氏叹息，“七夕的事情，没法回头，但不能不吸取教训。好好把《潜山古训》抄十遍！接下来梁家的宴请，不容有失，百羽朝旭的绣屏——” 霍长安赶忙接话：“母亲，我知道了知道了，百羽朝旭的绣屏我会好好绣的，可是《潜山古训》能不能缓一缓呀，梁家宴请之后再抄行不行，不然，百羽朝旭绣不好怎么办呀！” 金氏嗔怒地看了自家不成器的女儿一眼。 书读不通，字也写不好，幸亏还有女红拿得出手，勉强用女子无才便是德圆过去。 假如石婉月当了她女儿，那可就省心多了！ 偏偏摊上一个不成器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假如石婉月当了她女儿，她就得头疼七夕乞巧的事情了。 石婉月可不擅长这些，否则世家搞那么多名堂干嘛。 真是不能两全呀！ 直播评论区早就刷屏刷爆了。 【啊啊总算起来了】 【跪那么久疼不疼啊亲】 【这什么时代真的太可怕了呜呜】 【我还以为……要上廷杖……】 【楼上廷杖不要乱用呀，那是御前打人的意思】 从母亲那边出来，霍长安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罚抄《潜山古训》。 《潜山古训》是明学启蒙的书，讲的多是为人处事的道理。 霍长安虽然不擅长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但《潜山古训》还是学过的，抄书也是会的。 就是—— 累！ 抄十遍，多累呀！ “姐，这回怎么谢我？”霍延川一脸得意。 霍长安明白，此次能够蒙混过关，功劳最大当数弟弟霍延川。 该怎么回答都是他教的，先头铺垫也是他做的。 否则可就不是抄书这么简单了，先挨一顿打再说…… “呃，想要什么，姐姐给买？或者我做也行？”霍长安讨好地问。 霍延川冷哼一声：“百羽朝旭绣屏做好了？那还有十遍《潜山古训》呢！你就别逞能了！” 霍长安讪讪……真是，不打击她会死么！ “那张帖子的事——”霍延川还没说完，就被霍长安打断。 霍长安听到帖子的事，自然是眼睛都亮了：“这么快有眉目了？到底是谁写的帖子？什么目的？” “能这么容易查出来，你还用得着我帮忙？”霍延川很自负地说，“我是提醒你，七夕比试这事的功劳，到时候跟那张帖子一起算。” 霍长安捂着心口：“一起算？你这是有什么大事要求我帮忙？” 如果不是很大的事，何必要一起算呢？ 可她霍长安能做什么大事？ 她要真的能做成大事，也用不着求弟弟霍延川了吧？ 霍延川却一副三缄其口的模样：“你就省省心先去绣花吧！百羽朝旭绣不好，母亲可就不会像今天这样，那么轻易放过你了。以母亲吹毛求疵的程度，估计你也绣不出什么让她满意的东西。到时候你被罚关小黑屋，我最多给你送饭，多余的我也没能耐！” 霍长安只觉得心累，刚被母亲压迫完，又被弟弟压迫。 有这么损人的么，还不忘吓唬她几句。 她这是什么命呀！ 而等到她打开评论区，看着满屏的评论，霍长安心更累了！ 霍长安只好把系统喊出来：“能不能简单告诉我一下，他们都说了什么呀？眼睛都要花了真的看不过来，评论还在不停地增加……到底有多少条了呀？” 系统的语气依然很平板，说出的话已经泄露想法，走形了：“娘娘……你……你这是在……不要告诉我你是在挑战单场评论数任务！” 第016章 好坏 单场直播评论数任务，就是挑战单场直播中，观众的评论数量，当然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换算到霍长安所在的时空，就是一个时辰。 系统刚刚说完，提示音就响了起来。 单场直播评论数任务完成。 霍长安这下开心了。 被压迫这么久，总算有件值得欣喜的事了！ 她笑嘻嘻地回答系统：“你怎么现在才看出来，我在挑战这个任务呀？” 系统内伤…… 这都什么脑洞，罚跪带着开直播，居然是刷评论数，还真是哭晕卖惨策略？ 好像也不是呀，评论区里可多人为霍长安那一番辩白叫好呢，那可不是扮弱装可怜的路数。 再说，扮弱装可怜，好像对霍长安英明神武的母亲大人，并没有什么效果吧？ 又不是对皇上…… 不过更诡异的是，系统发现，后面的评论画风完全变了。 【喜欢长安小姐姐的弟弟！】 【啊我也是，好萌好有趣】 【长安弟弟太可爱啦666】 【损人都损得这么有水准真是萌翻了】 【求长安弟弟上镜hhhh】 …… 系统这才明白，霍长安的弟弟霍延川，为这次评论数任务做出了多少贡献。 后面一多半的评论，都是冲着霍延川去的。 当是时，系统马上冒出一个念头—— 也许，让霍家弟弟当播主，会比霍长安容易火的多的多？ 系统刚冒出这个想法，就马上扼杀住。 这都什么鬼主意，它又不是为了捧网红，它是为了—— 哎，霍延川虽然是个好苗子，奈何是个男儿身，当不了皇后呀！ 你说要是霍长安哪天有了霍延川的脑子，或者那傲娇性格也行，世界该有多完美！ 系统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陷入了跟霍长安母亲大人一毛一样的完美主义强迫症之中。 世上哪有这么多十全十美！ 霍长安这边完成了任务，下面就该忙百羽朝旭绣屏的事情了。 此番梁家宴请，乃是梁老夫人的寿诞。 以皇贵妃如今在宫中的地位，梁老夫人庆生，那京中贵眷都是要上赶着去的。 至于哥哥霍延平和梁申玉的亲事—— 霍长安一边苦恼着，还没走到照晴轩呢，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她。 不是旁人，正是哥哥霍延平。 霍延平温雅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妹妹，我以为你都回照晴轩了，怎么还在这里？” “哥，想事情，走得慢了些……”霍长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确实好像走的慢了些……哥哥方才被母亲留下来，清点带回来的东西，还有处理祖产上的一些事务。 居然都已经忙完了，她还没回到照晴轩。 霍延平关切地问：“是因为百羽朝旭，为难么？” 霍长安想点头，又不想点头。 百羽朝旭确实为难，但更为难的，是哥哥你的亲事呀！ 可这样的话，霍长安又不能跟霍延平说。 霍延平轻叹一声：“其实母亲这么重视，不过是因为梁家的亲事，但其实……” 霍长安一愣—— 哥哥居然说到了梁家的亲事？ “其实，梁家女，是我高攀了，”霍延平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我自知读书上天赋有限，如今也只是个秀才，兴许这辈子功名上也就到头了。我知道母亲想为我挑好的，但实在，不必勉强。” 霍长安有些哭笑不得。 霍长安心里明白，以皇贵妃如今的地位，要破坏这门亲事，那只有梁家拒绝他们霍家，断没有霍家拒绝梁家的道理。 况且，哥哥霍延平也的确天资有限，十九岁的进士都不是没有过，但哥哥如今还只是个十九岁的秀才，还是前年下了死功夫才考上的。 所以，家里才把哥哥的亲事拖到现在也没定下来—— 对男子而言，自然是功名挣得越多，说亲的时候越有优势，年纪倒是可以晚两年也不打紧。 可惜的是，前世哥哥也就一直是个秀才，后来又考了两回，依旧没考上举人，更不要说进士…… 如今，对于梁家的亲事，哥哥自己就先存了退却的心思…… 霍长安不想让哥哥难过。 前世哥哥已经够难过的了，如今说出这番话，其实也是难过的吧。 可如果哥哥真被梁家拒绝了，又该有多难过呢…… “哥，有些事，好未必是好，坏未必是坏，”霍长安劝道，“就像我七夕退赛，看着坏，结果却是好的。既然母亲有安排，那就听母亲的，其余的顺其自然，别太较真。就比如，百羽朝旭，我好好绣就是了，其他的想那么多干嘛！” 霍延平微笑：“你向来性子豁达。” “就是该豁达呀，”霍长安笑容明媚，“咱们家多好，又没有那些大族妯娌嫡庶的是非，又吃穿不缺的，操心这些事，不如好好温书，九月哥哥就要下场了，这回一定能高中！” 如今也只能用好好读书转移一下哥哥的注意力。 否则，等她真把梁家的事给砸了，哥哥还不知道会怎样自责呢…… 好未必是好，坏未必是坏，不到最后，谁知道结局是好是坏。 可其实大部分人都在纠结一时的好，一时的坏。 究其根底，还是看不到足够远的地方，只能抓住眼前，抓住一根稻草是一根…… 霍延平点点头：“嗯，一直都在温书，这一场确实是要努力，承妹妹吉言了。” “那大哥就好好读书，我好好绣百羽朝旭，不要想太多！”霍长安嘴上说着轻巧，心里又愁苦起来。 这梁家的事，到底该怎么办呢？ 回到照晴轩，霍长安净手之后打开直播界面，却没有立刻开直播，而是把系统喊了出来。 “什么样的方法可以吸引鸟，百科系统能查到么？”霍长安问。 系统很快把百科界面调出来：“娘娘，都列在这里了。”然后又暗暗腹诽，真是君子善假于物也！ 不不不，什么君子，霍长安就是女子小人！ 说聪明吧，有时候又迟钝的很；说笨吧，狡猾起来也不可小视！ 可是霍长安看着百科系统里的结果，一阵云里雾里：“超声波可以驱逐鸟类？超声波是什么鬼东西？” 系统捂脸……这是要上科普课的节奏么…… 第017章 亲的 系统自然不会真的去给霍长安上初中物理课，解释声音是波，还分频率，超声波是什么频率…… “娘娘，这个方法你目前的等级做不到。”系统直接了当地泼冷水。 的确是做不到，霍长安目前的等级还在石器时代。 能产生超声波的机器，那是电气时代的发明。 霍长安努努嘴：“好吧……可那个放食物吸引的法子，也太低级了吧？” “低级高级不重要，有用就好。”系统简短地评价。 霍长安摇摇头：“有用是有用，但我用不了啊，食物太明显了，我要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法子。” 系统：“……” 看不见摸不着？ 你咋不上天？ 神术通灵还差不多！ 系统检索了一遍：“那就剩这个，这个物质的名字娘娘不会读，不过会不会读不影响娘娘使用——” 霍长安盯着那个分子式：“这什么鬼画符，八卦么？” “什么八卦，那是苯环……”系统痛哭流涕…… 怎么能把苯环认成八卦呢？ 好好的科学，怎么就变成迷信了？ 一个六边形，一个八边形！ 这分明是这个化学物质的分子式呀，可惜霍长安这个文盲实在是！ 但是系统不想给霍长安上初中物理，也同样不想给霍长安上初中化学。 “娘娘不用看得懂这个鬼画符，跳过吧，直接说，娘娘要做什么。”系统修复了一下情绪，低落地开口。 霍长安想了想，她目前完成了三个任务，所以还是石器二的级别，可以兑换两样东西。 之前七夕乞巧比试，她兑换芝士用掉了其中一个名额，还剩一个。 霍长安这回露出了笃定的笑容：“我要兑换含有这个东西的草。” …… 梁老夫人，并不是皇贵妃的母亲，而是皇贵妃的婶母。 梁家起于贫贱，皇贵妃的生身父母，只有她一个独女，而且很早就过世了。 所以皇贵妃自小是寄养在叔父婶母家的。 只可惜叔父家也是家徒四壁，难以为继。 所以后来征选宫女，就把当时还是小女孩的皇贵妃送了去。 只怕当日送她进宫的时候，谁都不会想到，她后来会成为皇贵妃，成为平章一朝权势最大的女人。 今日是梁老夫人寿诞，京中贵眷无不争相登门贺寿。 霍长安从马车下来，正要跟着母亲，往女眷所在的方向走去时，弟弟霍延川叫住了她。 “帖子的事，虽然查出来了，我还是劝你小心。”霍延川低声说。 今天一早，临出门，霍延川就把刚刚查出来的消息告诉了霍长安。 霍延川自然知道，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告诉霍长安，会让霍长安分心。 可是，如果不告诉姐姐，让姐姐警惕提防，只怕对姐姐更是不利。 万一，他们有所行动，岂不是把姐姐坑了去？ “小心谁？”霍长安问。 “小心世家。”霍延川回答。 霍长安沉默了片刻：“如无必要，我不会轻举妄动。今天是为了梁家来的，旁的都可以暂时放一放。” 见自家姐姐心里明白，霍延川遂不再说话了。 他告诉霍长安结果，是想让霍长安警惕，却并不想让霍长安沉不住气，今天就去解决事情。 一箭双雕一石二鸟这种事，并不是霍长安擅长的，恐怕已经在霍长安能力范围之外。 要是哪天恰巧做到了，那也只是霍长安的运气。 霍延川自然不想让姐姐冒这个险，赌这一分运气。 今天最重要的是，自然是梁家。 是大哥霍延平和梁家的亲事。 只不过，霍延川以为，霍长安是为了促成大哥和梁申玉的亲事。 而实际上，霍长安恰恰是要阻止。 从霍府出门的时候，霍长安就把直播给开了，并向观众们讲解了今日的行程。 【外戚什么的最讨厌了】 【得罪不起呀得罪不起，长安小姐姐小心哦】 【啊又见到了长安弟弟，好萌~】 【对姐姐好好哦星星眼~我也想有个这样的弟弟…】 霍长安看到评论的时候，心是在滴血的—— 亲，你们真想有个这样的弟弟么？ 我让给你们！ 现在他毒舌的是我，不是你们，你们看着当然爽啦！ 天天毒舌你们试一下？ 压力很大的好不好！ 【咦？这不是绿茶和山鸡么】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什么，这是什么梗，我新来的快科普一下！】 霍长安刚随母亲落座，就看到了对面桌的石婉月和朱津涵。 世家和明学势不两立，梁家自然不会把这两拨人放到一起。 因此，左右各自排开，遥遥对峙，互不相犯。 当然，只是表面的互不相犯。 等下开席之后，还不知道这两边要明里暗里过多少招，有多少较量。 霍长安看见评论区有人问绿茶和山鸡的梗，刚想解释，热情洋溢的老观众，就侃侃而谈起来。 这倒是省了霍长安的功夫，霍长安马上对老观众们的支持表示感谢。 老观众们还提醒新来的童鞋，等下一定要去回看第一场直播的记录。 霍长安愣了一下。 第一场直播的记录？还可以回看？ 真是先进呀！ 不仅可以看到现在的事情，还能看到以前的事情。 不愧是来自未来的东西，如果现在有这样的东西，史官们可就轻松了，直接把那什么镜头对着皇帝就好了。 到时候，想回看哪一段，就回看哪一段，还特别详实形象。 不过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如果皇上想要篡改，是不是会特别麻烦？ 文字记录涂了重新写就是了。 这个—— 要怎么造假呢？ 霍长安还在这天马行空呢，金氏就在桌下踩了神游的女儿一脚。 霍长安差点没“哎哟”一声叫出来，哀怨地看了母亲一眼—— 亲娘呀，这可是亲娘呀！ 接着，霍长安抬头就看见石婉月已经跟梁申玉寒暄去了。 霍长安总算明白了自家亲娘什么意思，嫌弃自己比石婉月慢了呗！ 可石婉月的虚伪，她学了那么多年都没学来…… 霍长安只好扯扯嘴角，调整了一下表情仪态，向正在跟梁申玉说话的石婉月走去—— 任务包好像有一个叫做挑拨离间的任务？ 要不要试一下？ 第018章 巴结 “最近梁姐姐没怎么出来走动了，是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吗？”石婉月笑盈盈地问。 梁申玉的相貌并不十分出众。 即便是宠冠六宫的皇贵妃，也不是靠容貌上位的。 不过，梁申玉出生的时候，梁家已经扬眉吐气。 因此梁申玉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头。 有家人宠爱，又有宫里头皇贵妃撑腰，梁申玉自然不会是个软性子。 “天气太热，懒怠出门。”梁申玉淡淡地回应。 梁申玉敢淡淡的，石婉月可不敢。 石婉月的语气越发柔和：“既如此，我们该常来府上才是。这几颗南珠色泽瑰丽，我一看到，就觉得适合梁姐姐，一点心意，还希望梁姐姐笑纳——” 石婉月话音未落，就听见身后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霍长安巧笑倩兮：“南珠？没想到，石姑娘给梁姐姐准备了如此贵重的礼物，就不知道等下的寿礼该是多么气派呢！倒是显得我空手来找梁姐姐，失礼了。” 霍长安其实并没有听到石婉月在跟梁申玉说什么。 可前世石婉月大手笔地送梁申玉南珠，这件事霍长安是知道的，只不过当时知道的晚了一些。 合浦南珠，极是珍贵，石家也确实是下了血本，笼络梁家。 还好，前世霍家把跟梁申玉定亲这件事瞒得死死的，没让世家有机会插手捣乱。 等亲事定下来的时候，世家都疯了。 他们原本以为，朝局如此敏感，梁家不会出来站队，明学和世家应该谁都不选，梁申玉应该会跟一个两不相干的人定亲。 谁知道，世家料错了。 霍长安的父亲霍竞看得清楚，梁家也是想为自己留后路的。 梁家很清楚，皇上慕兆衡一旦驾崩，梁家必定风光不再。 慕兆衡什么时候驾崩？ 谁也不知道，但万一就在明天呢？ 因此梁家必须未雨绸缪，为自己寻找新的靠山。 所以霍家才搭上了线，跟梁家一拍即合。 结果，合浦南珠，成了梁申玉的嫁妆，白白送到霍家去了。 石家估计悔得肠子都青了吧？ 说起来，梁申玉的年纪，确实比石婉月和霍长安要大一些，如今已经快要及笄。 因此，梁申玉的亲事，是时候该谈起来了。 不过，对于说亲的对象，梁家自然是挑剔的。 本身梁家的门楣，说高其实又是低，说低其实也高。 梁家虽然是显赫外戚，可本出身微贱。 虽则出身微贱，如今权势却大。 加上梁申玉本身才貌算不得出众。 因此，梁申玉的亲事，也是让梁家有些头疼的。 结果碰上一个让霍家也有些头疼的霍延平—— 若不是牵扯日后朝局，若不是梁申玉实在是性情跋扈，并非兄长良配，霍长安都觉得，这门亲事是顶合适了。 可惜就可惜在，世事往往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就像石婉月的巴结一样，过了，就不是那个味了。 现在霍长安过来说这一席话，其实就是在说，石婉月巴结过头了。 梁申玉见惯了巴结的嘴脸，倒也不觉得怎样。 石婉月依旧沉得住气：“寿礼自然是用心准备的，不过我给梁姐姐，却是我自己的心意。” 言下之意，便是霍长安没给梁申玉单独备礼，是对梁申玉不上心了。 霍长安暗暗咬牙，挑拨离间，她可比不过石婉月呀！ 别搞得画虎不成反类犬，偷鸡不成蚀把米呀！ 这下该怎么办？ 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 【啊啊啊好累呀】 【绿茶你累不累，这都要绕圈子】 【小姐姐直接揍扁她！搞什么嘴皮子功夫】 【上拳头】 【上拳头】 …… 霍长安欲哭无泪：她也想直接揍扁石婉月呀！ 可是，她能么？ 且不说她没有那个挥拳头的力气，就算有，也不能光天化日之下打人呀！ 唉，还是得玩阴的…… “石家果然是累世大族，积淀深厚，拿得出这么值钱的心意，”霍长安嘲讽完，话题一转，“我也没别的什么事，就是想来跟梁姐姐说一声，下个月中秋要办一场玩月，梁姐姐要不要来热闹一下？天街买卖会开一整夜，梁姐姐一定要来呀！” 听到“天街买卖”这四个字，梁申玉眼睛都亮了起来。 要说对梁申玉喜好的了解，石婉月自然是比不过霍长安的。 毕竟霍长安喊了梁申玉这么些年的大嫂。 梁申玉好玩爱动的性情，霍长安再清楚不过，自然知道，她这一堆废话里，唯有“天街买卖”这四个字能抓住梁申玉的兴趣。 “好，得空我就去。”梁申玉没有表明自己一定会去。 但霍长安看到梁申玉眼神都亮了几分的表情，就知道，如无意外，梁申玉一定会来。 霍长安接着补充：“有画糖人，还有杂耍的，梁姐姐有没有见过西域胡饼——” 石婉月看不下去了：“真有这么好玩？我倒觉得，天街买卖，人多嘈杂，磕着碰着怎么办。” 石婉月自然不会由着霍长安完全把自己当成不存在，跟梁申玉讲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结果把梁申玉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去了，让梁申玉也当她石婉月不存在。 在世家看来，这种庸俗玩意儿，根本不登大雅之堂。 石婉月不由腹诽：霍长安好歹也算是个官家千金，真不知道怎会了解这些东西，看来平日还真是不学无术。 可偏偏梁申玉就是对这些不学无术的东西感兴趣：“西域胡饼？这是什么？” “是西域做的饼，我只知道是放了胡麻，也不懂他们怎么做出来的，可香了！”霍长安解释。 “那杂耍都耍什么？”梁申玉又问。 霍长安刚要回答，石婉月就出声提醒：“要开席了，还是等下再聊吧，梁姐姐我也先回去了。” 霍长安一看，还真是要开席了。 石婉月掐的好时机。 霍长安便不好再说下去，对梁申玉道：“那我待会儿再来找梁姐姐。” 霍长安刚回到母亲身边落座，筵席就开了。 排在最前头的，当然是皇贵妃娘娘赏赐的贺寿之礼。 紧接着，按照官职爵位的顺序，寿礼一一排开。 而那架百羽朝旭的绣屏，因为用了金银线刺绣，在熠熠阳光下，格外显眼。 第019章 盛景 百羽朝旭图，本就是用来贺寿的。 一百只形态各异的白色羽鹤，飞舞向着火红的旭日而去。 波澜壮阔的景象，却在红与白纯粹的颜色中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意味。 仙鹤是长寿的意思，鹤寿贺寿，旭日也是好意头。 然而把百羽朝旭绣在屏风上，却见得不多。 霍长安用了玄黑色的锦缎作底，檀木雕花的框。 羽鹤是掺了银丝的白线绣成，银丝的位置十分讲究，需要足够的技巧，才知道把银丝放在哪里，能让羽鹤看着就像浮出了屏风，飞出了绣缎，活过来一般。 而旭日则是掺了金线的，在阳光照耀下，越发和阳光融为一体。 远远看去，就像有了两轮旭日，一轮在天上，一轮在地上，遥相呼应。 “这架屏风，难道，是霍长安的手笔？”朱津涵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慌张地问石婉月。 怎么会不慌张！ 算贵重程度，这百羽朝旭绣屏的确不能和世家准备的寿礼相比。 可是架不住人家好看呀！ 梁家又不是什么累世积淀有底蕴的人家，说不定还真就喜欢这么光彩夺目熠熠生辉的俗物…… 石婉月也明白朱津涵的担忧：“八成就是霍长安的手笔。” 石婉月虽然看不起文墨不通的霍长安，可也不得不佩服霍长安的这一手绣技。 七夕的时候，是石家使了手段，否则石婉月怎么可能敌得过霍长安？ 只怕除了宫中的绣娘，京城里再找不出绣技能比得过霍长安的人出来。 而且，石婉月怎么隐隐觉得，霍长安的绣技，比之前又进步了一大截？ 正当石婉月在思考的时候，一声清亮悠长的鹤鸣传来。 霍长安抬手遮住了有些过分耀眼的阳光，看向天空中鹤鸣传来的地方—— 数只白鹤越飞越近，渐渐的其他鸟也出现在众人眼前，鸽子、喜鹊、白鹭…… 鸟鸣阵阵，围绕着梁府的天空盘旋飞鸣。 众人的眼眸中都是震惊的神色。 他们不是没见过鸟，也不是没见过成群的鸟，可是这样的盛景，这么多鸟一直在附近飞旋，他们真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霍长安把直播的镜头转向更广阔的视角和天空。 【小姐姐，真的第一次见这么壮观的场景】 【突然觉得这场景很适合表白怎么破】 【楼上的歪歪歪……】 【表白2333】 【小姐姐有男票么】 【表白不是应该热气球】 【你觉得这地方有热气球？有我就把它吃了】 霍长安点开所有的专有名词解释，“表白”，“男票”，“热气球”，一个一个看完之后，满脸黑线。 霍长安把系统喊出来问：“热气球是什么原理，百科我没看懂……不过，这些人真敢开玩笑呀……” 系统扫了一眼评论区，又想到霍长安如今处在历史进程里极端保守封建的时空，顿时明白了霍长安啥意思。 “呃，娘娘，习惯一下，不同时空的习俗不太一样的，娘娘看不惯，就当没看到就行了。热气球的原理其实很简单，就是孔明灯。”系统解释。 一说孔明灯，霍长安秒懂：“所以就是放大的孔明灯？然后就可以带人飞了？有意思！那风筝放大了，是不是也可以带人飞？” 看到霍长安再一次话题偏到不知什么地方，系统实在是忍不住，发了一个捂脸的表情：“娘娘，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娘娘现在不应该关心一下，百羽朝旭绣屏，收礼的人满不满意吗……” 霍长安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还在梁老夫人的寿诞上，于是抬头四顾。 梁老夫人眼神含笑，连皱纹褶子里都是满意。 怎么会不满意？百鸟贺寿，这可是千金难买的盛景。 谁曾想，她有生之年还能见一回！ 霍长安的母亲金氏，早就看准了眼色，来到梁老夫人跟前祝寿。 梁老夫人拽着金氏的手：“活那么大岁数，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面。别怪我多问，我就是好奇，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金氏笑容得体地向霍长安招了招手。 霍长安连忙过去，给梁老夫人请安。 梁老夫人也不是第一次见这位名满京城的霍家姑娘了：“快起来，才多久不见，我怎么觉着这孩子出落的越发标志了！咦，难不成，这样好的主意，竟然是这孩子想出来的？” 金氏自豪的神情根本掩不住：“绣屏是我的主意，长安亲自绣的。我女红上实在不出彩，拿不出手惹人笑话。长安这方面比我强多了。不过，打一开始，我也不知道长安这孩子准备了什么，直到今天早上，她才告诉我，说是准备了一场盛景。” 梁老夫人马上拉了霍长安坐到自己身边，让霍长安讲讲是怎么回事。 霍长安可不能把家底都透出来，毕竟她没有办法解释她怎么知道这个方法的，具体有作用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而且这种植物她在本时空确实没有见过，找人问了几家中药铺子，也都无法辨认。 这样说不清楚的事，自然不能一五一十跟梁老夫人禀明白。 所以，霍长安早早就想好了说辞，只能把这一盛景，归功于神明保佑了。 什么潜心斋戒，禀告神明，求了多少天的…… 霍长安信手拈来。 【长安小姐姐骨骼清奇呀】 【人家都是把迷信伪装成科学，现在居然把科学伪装成迷信，我服！】 【哈哈哈入乡随俗入乡随俗】 梁老夫人一阵感动：“那必然是许了极大的愿力，才能求得这样的盛景！” “哪里的话，这都是仰仗老夫人的福泽，上天才会保佑，降下恩泽。”霍长安可不敢领这样的功劳。 万一哪天被抓去求雨什么的，那可就悲剧了！ 她又不是真的通灵，都是雕虫小技。 梁老夫人把孙女梁申玉喊了过来：“也跟你长安妹妹学学，单这绣技，只怕宫里的绣娘也不过如此！” 这话一说完，霍长安就暗叫不好。 这种“别人家的孩子”伎俩，金氏倒是经常用在霍长安身上，无非是说石婉月多好多好。 霍长安怂，但梁申玉那是什么性子？ 这回梁老夫人拿梁申玉去跟她比，梁申玉还不跳起来把她恨得牙痒痒的？ 第020章 作女 霍长安连忙想要救场，结果谁知道自家亲娘抢先开口了：“老夫人这是谦虚了，申玉聪明大方、稳重妥帖，哪里需要跟我们家这不成器的学？” 听了母亲的话，霍长安差点脸色就没绷住…… 聪明大方也就罢了，稳重妥帖是哪里来的？ 难不成母亲一直以为，梁申玉表面冷冰冰的，就是—— 稳重妥帖？ 霍长安深吸一口气，压根想不明白，母亲这是捡好听的场面话说，客气一下，还是真这么认为。 不过，就算要捡好听的场面话客气一下，也不能牛头不对马嘴，一个天南一个地北呀！ 霍长安仔细回想了一下，前世梁申玉嫁到霍家之后的情形。 母亲是个火爆脾气，梁申玉又是个倨傲性子。 那结果必然可想而知，两人闹得势如水火。 父亲霍竞夹在中间，要平衡官场两方的势力，不能让局面闹僵。 而哥哥霍延川夹在中间，头疼的就是自古都是老大难的“婆媳”二字。 真真是为难。 想到这里，霍长安突然灵光闪现—— 如果能让梁申玉知晓，母亲是个什么脾性，梁申玉会不会自己就不愿意应承这门亲事了？ 而如果母亲知道了梁申玉是个什么性子，只怕也要考虑一下，该不该请一尊大神回来供在家里？ 霍长安想到这里，就去跟梁申玉说话：“梁姐姐还想不想听杂耍？” 梁申玉看了眼上座对场面话的祖母梁老夫人，又看了看金氏，觉得这种相互奉承溜须拍马，当真是无趣极了。 于是很高兴地应承了霍长安：“你来的真是时候，再听下去，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半晌又补了一句，“只讲杂耍，别说那什么劳什子绣花，我最不耐烦这个。” 霍长安心里一个咯噔，也不知道梁申玉后面补的那句话什么意思…… 这是差点就烦了，警告她呢？ 这么说来，如果不是先前玩月的邀请，西域还有杂耍的话题，梁申玉此刻多半理都不会理她…… 霍长安只好捡了些好看好玩的东西说给梁申玉听。 明学不比世家，家风开放很多。 世家会觉得与民同乐是自降身份，明学恰恰觉得与民同乐才是正途。 霍长安自小就是个坐不住的性子，每到大节庆集会，也是霍长安玩耍的机会。 因此世家出身的石婉月，决计说不出那么多名堂；梁家虽然不像世家那么多管束，可也没有一边倒跟明学靠拢，该拘着的还得拘着。 因此，梁申玉对霍长安很是羡慕：“你真是好，长辈也不拘束你，想玩什么都能去，不像我。” “才不是呢，我母亲可严厉了，”霍长安叹息一声，“但凡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绝对逃不过母亲的责罚的！” 梁申玉似乎有些惊讶：“责罚？怎么责罚？” 霍长安佯装凄切：“就比如，七夕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 “七夕的事，明明是世家不对，”梁申玉不得不说一句公道话，毕竟这件事，如今整个京城都定调了，“难道，霍夫人为了七夕的事，还专门责罚了你？” 霍长安的眼眶微红，但却没有落泪。 她自然清楚，今天是梁老夫人寿诞，这样的大好日子，哭是非常不吉利的。 所以，要表现情绪，红一红眼眶就够了。 而且，这么隐忍的表情，说不定比嚎啕大哭效果更好。 “可不是嘛，说我七夕乞巧比试不利，还敢弃赛，罚我抄书，要不是百羽朝旭屏风，我只怕会受更重的责罚……”霍长安故意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 梁申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霍夫人居然这么厉害？ 长辈有心把她许配给霍家长子的事，梁申玉知道。 可若摊上这么个厉害的婆母，以后可没好日子过！ 梁申玉想了想，又问：“霍夫人我看平日很温和呀，她是单单对你这么严厉，还是对其他人也是如此？” 梁申玉在心里默默想，霍家的事，谁知道呢。 霍长安嫡女的身份，说不定是霍家伪造的，否则又怎么跟石婉月争？ 说不定，霍长安其实就是个小妾甚至丫鬟生的庶女，霍家看中霍长安的相貌，偷偷瞒下来她庶女的身份，寄养到嫡母名下，抬高她的身份。 那嫡母怎么可能真心对她好？ 肯定是以管教培养为由，要多严厉有多严厉了。 霍长安可没有想到梁申玉这么多，她只是回答：“不仅对我这样，对大哥也是非常严厉的，可能也就是我二弟，要好一些，但也没好到哪去。” 梁申玉这回就慌了。 对谁都一样？ 那她真嫁过去，日子可不就难过死了？ 梁申玉又问：“霍夫人，为什么会对你二弟好一些？” “我二弟会讨我母亲开心呀，他聪明，我跟我大哥都比不过。”霍长安有意无意带出自家大哥资质平庸的事。 然后又很心虚很愧疚地在心里给大哥霍延平道了个歉：我这也是没办法呀，真不是故意说你坏话，大哥别怪我！ 通常来说，母亲都会疼小儿子多一点，这也是人之常情。 梁申玉可以理解。 但霍长安说，霍二公子比大公子聪明—— 这就很不寻常了，一般来说，兄弟之间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分别。 霍长安如此区别评价，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梁申玉也没心情再聊什么杂耍，旁敲侧击问了些霍府的情况。 霍长安明白，她已经成功在梁申玉内心埋了一根刺。 而对于评论区的吃瓜群众，霍长安通过评论回复解释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坚决支持长安小姐姐阻止作女嫁入豪门】 【不作不死，活该作死】 【为什么突然想要看长安哥哥逆袭，作女后悔至死】 【呼唤大型真香现场】 【呼唤大型真香现场+1】 【呼唤大型真香现场+10086】 …… 霍长安搜了一下什么是逆袭，什么是真香现场。 然后觉得这群人实在是有趣。 不过，这只是一个开始。 想阻止和梁家的这门亲事，后面她还有别的计划需要实施。 第021章 爬窗 石婉月远远地就看见霍长安跟梁申玉聊得火热。 朱津涵看不下去了：“咱们也要想个法子呀，总不能就这么看着。” 石婉月秀眉微蹙：“法子我倒是有一个，就不知道——” “什么法子，婉月姐姐快说，都是什么时候了，还犹豫！”朱津涵急切地问。 都什么时候了？ 如今虽然大家面上没有挑破，可京城里都风传，七夕乞巧，石婉月使了手段，赢的并不光彩。 这回梁老夫人寿诞，霍长安又靠那什么百羽朝旭，出了这么大风头。 假如他们还不做些什么，刹住霍长安的锐气，只怕世家就要身败名裂了！ 这个道理朱津涵明白，石婉月又何尝不明白？ 只是，现下世家处在劣势，更不应该冒险才是。 但话说回来，自古富贵险中求。 假如不冒险，这一局又要怎么扳回来呢？ “涵妹妹，你先帮我周旋着，我去去就来。”石婉月言简意赅地说完，找了个大家都没有关注到她的时候，起身离去。 而这边霍长安也结束了跟梁申玉的谈话，也找了个大家没注意到她的时候，起身离开。 霍长安要做什么？ 自然不是跟石婉月去合计一件事情的。 霍长安是要去偷偷换掉自家兄长的庚帖！ 今日来梁家，明面上是梁老夫人的寿诞，暗中进行的，还有自家兄长和梁申玉互换庚帖。 互换庚帖之后，双方都会请人卜算，判定这门亲事是不是吉利，才会有下一步的决定是否定亲。 而霍长安的目的，就是让这下一步，进行不下去—— 假如梁家算出来的结果，是霍延平克梁申玉，那梁家还愿意把女儿嫁过来么？ 所以，这也是霍长安计划里非常重要的一环。 梁府的后院里，霍长安装作迷路，表面上看起来是在到处乱走，其实她走过哪些路，方向是什么，她心里非常明白。 读书她的确不在行，不过似乎从小在认路上就很有天赋。 而且有时候，她纯靠直觉和方向感，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也能把路走对。 来到放置庚帖的梁府祠堂偏厅，霍长安从衣袖里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一个庚帖。 这个庚帖上的八字，是她找算命的要的。 霍长安也不知道梁申玉的庚帖长什么样，到底怎样的生辰八字能克梁申玉。 因此霍长安就直接要了一个最凶最克的极煞之命的八字。 一步到位。 【我还真的很好奇，到底什么样的人，是这种凶煞的命】 【而且是非常凶煞】 【连环杀手？】 【话说连环杀手是基因决定的】 霍长安看到评论区的楼已经歪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有点哭笑不得。 今天是梁府办寿宴，底下人的心思早就涣散了。 看守祠堂的两个婆子，此时正在值房里掷筛子玩。 霍长安躲在祠堂边的柱子后面，正在犹豫应该怎么绕进去。 想了半天没想到好办法，霍长安开始向观众求助：【亲们帮忙出个主意这要怎么进祠堂呀】 直播间里马上脑洞大开—— 【迷药？】 【灌酒？】 【直接打趴hhh】 【能不能给个靠谱点的，翻墙吧！】 霍长安看到这么多不靠谱的主意，实在是很心塞。 她把系统也喊出来帮忙，结果系统总算找到了diss她的点：“娘娘，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总是众筹主意，很容易翻船的。” “众筹？什么是众筹？”霍长安问。 “众筹的意思，就是像娘娘那样，公开发起一件事，依靠广大百姓的力量，解决问题。”系统尽量解释的通俗易懂。 霍长安恍然大悟，然后又苦恼起来：“那我现在怎么办？” “翻墙这个主意其实挺靠谱的，”系统没心没肺地说，“要不就爬窗吧，墙翻不过去，窗总是可以爬的吧？” 霍长安不死心地又刷了一遍评论区，好像真的只能这样了…… “好吧，那假如我摔死了怎么办？”霍长安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开始绑袖子。 系统：“……” 能不能有点骨气！ 它，它，它第一次听见播主问，爬窗摔死怎么办这种问题！ 系统连发了好几个哭丧脸的表情—— 爬窗都会摔死的话，后面那么多明争暗斗，该怎么办呀？ 真的是永恒时空最弱播主，没有之一…… 霍长安来到祠堂偏厅的后窗，找了一个开着一道缝的窗户，捣鼓了半天，才找到把窗户打开的方法。 然后，霍长安就懵了。 长这么大，没人教过她爬窗啊！ 等她把这个困惑告诉观众们，观众们全都开始刷捂脸表情。 霍长安只好也刷了个捂脸表情：【我是真没学过呀……】 系统此时有了不祥的预感。 会不会过了今天，霍长安在永恒时空直播系统的形象，就要全部毁的一干二净…… “娘娘，还是我教你吧……”系统咬了咬并不存在的牙，极其绝望地开口。 它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同情霍长安，它绝对是为了霍长安的形象着想，免得以后没人看她直播了！ “哦，还有，建议你把直播关了再爬……”系统又补了一句。 霍长安这下算是看出来了，估计爬窗这件事，会是她有生以来最难堪最难看的时候…… “关直播就算了，我把镜头调到其他方向吧……”霍长安弱弱地说。 系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然后前前后后教了五六次，霍长安终于爬进了祠堂。 评论区已经刷炸了—— 【噗居然不给看】 【丧尽天良！】 【啊啊啊爬了这么久还没爬过去是有多搞笑】 【爬了这么久一定很精彩求看求看求看】 【你们都是坏人5555】 而霍长安此时刚刚翻进屋子里，扶着窗棂还在喘气，看到评论区这样的光景，忍不住也回了一句：【555你们才是坏人……居然教我这么不靠谱的办法】 评论区顿时静了几秒钟，然后，接着爆发式地炸裂各种笑。 系统很无语。 它真的已经尽力了，真的真的尽力了…… 教霍长安翻窗，还提醒霍长安把镜头转过去…… 可似乎还是没能阻止霍长安在逗比播主的路上越走越远呀！ 第022章 有人 等到霍长安终于成功换好庚帖，再爬出来，已经是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 霍长安离开祠堂，正要沿原路返回宴席。 评论区刷出的一条评论，却让她吓了一跳—— 【小姐姐停下！有情况！】 霍长安的脚步马上停下来：【什么情况】 【往后退两步，我好像呃看到，你背后有人】 霍长安看完这句话，差点没吓个半死！ 还好这是大白天，不然晚上跟你说，你背后有人试一下？ 可是，尽管是白天，背后有人好像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霍长安现在做的事情，都是些见不得人的—— 啊呸，什么见不得人，需要暗中行事！ 霍长安胆战心惊地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就看到镜头画面里—— 的确有人！ 还好不是正对她背后，离她很近的那种有人，而是远处，一个不太起眼的地方。 霍长安后方是一座假山，假山旁边是一个凉亭，凉亭本身已经离霍长安很远，而凉亭里，有两个人正在说话。 也不知道这位亲怎么眼睛那么厉害，这样晃过去都能看到细节。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霍长安现在该怎么办？ 她走过去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远处还有个凉亭，凉亭里还有人。 那凉亭里的人，有没有看见她呢？ 霍长安蹑手蹑脚地先走到一旁，躲进了一个回廊，隐藏起自己的身影。 然后探出头，再看凉亭里的人，顿时愣住了。 凉亭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她并不认识，而另一个—— 另一个，是如今还是四皇子的慕博阳的生母宸妃宫里的掌事公公！ 宸妃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按理来说，梁老夫人寿诞，宸妃派人来送礼也很正常。 可是宸妃宫里的掌事公公，理应送礼祝寿完就回宫的，如今出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可是，他们有没有看到自己，该不会要灭口吧？ 霍长安想了想，发了一条问题：【你们刚才有没有人注意到凉亭里这两个人…有没有看到我呀】 马上有机智的观众回答：【看一下回放，就知道这两人有没有发现小姐姐了呀】 霍长安这才想起来，直播还有回放这个功能的。 果然用这些来自未来的东西，她真是一点都不熟练呀！ 于是她立马把系统喊出来，要求看回放。 系统把回放调出来，直接放进直播间，这样不仅霍长安能看到，所有直播间里的观众都能看到。 【经过我的仔细比对研究，长安小姐姐安全】 【等我一会儿，我跑一个交叉精神聚焦法程序】 霍长安看得不知所谓：“交叉精神聚焦法程序……这是什么东西？” 系统真的不想解释……几千年的科学呀，真的上课，会死人的！ 【程序太慢了！我保证，绝对没有！】 霍长安看着大家自说自话，各有各的说法，虽然说法都比较一致，这两人没有看到霍长安。 但是霍长安还是不太放心，自己把回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果然好像，这两人并没有发现她？ 【哈哈程序跑出来没有问题，放心放心，不过我很想知道，这两人在鬼鬼祟祟干什么】 霍长安不明白：【亲你怎么知道他们鬼鬼祟祟】 【这还不简单，交叉精神聚焦法程序自动识别的，他们在谋划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霍长安满脸黑线…… 这什么城什么序呀？难不成是读心术，别人在想什么都知道？ 跑程序的又补充了一句：【可以看出大致方向】 霍长安这回真觉得这什么城序是个读心术了，居然连她有什么疑问都能看出来。 不过，谋划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如果今天撞见的是其他人也就算了，偏偏是宸妃的心腹，是慕博阳的人。 前世所有的回忆涌上心头，就像在霍长安心里笼罩了一片乌云。 慕博阳，慕博阳…… 慕博阳就是她心中的一根刺，一种想要咬牙切齿的—— “娘娘？”系统见霍长安已经发了好一会儿呆，忍不住出声提醒。 还在直播呀，怎么说走神就走神了？ 霍长安这才反应过来，她的脸色有些不好，随即很果断地问观众：【想不想知道他们在谋划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呀】 【偷窥？】 【窃听？】 【八卦！】 评论区顿时沸腾了，有八卦谁不想看？ 特别是，那什么程序猿已经把结果跑出来了，说是他们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那就更要去听个究竟了呀！ 霍长安得到了观众们的支持，似乎隐隐松了口气。 其实在她心里，对怎么做早已经有了自己的倾向。 只不过，她还有一丝害怕。 是的，对慕博阳，不禁是咬牙切齿的情绪，她也是害怕的。 所以，她才需要依靠大家的支持，给她迈出最后一步，一分勇气。 于是，霍长安蹑手蹑脚地绕过假山，来到一个能够听见两人说话的山洞中间。 初秋的天气依然炎热，假山洞中却是十分凉爽，因此霍长安站在那里，倒不觉得难受。 “你确定从这条路断粮没有问题？” “请公公放心，粮草的部署，我们有十分的把握可以控制。” “可是陇西还在——” “陇西确实是一个备选方案，真要出事，确实还能从陇西救援，但如果陇西的守将叛变了呢？” “你说什么？”这声音似乎很是惊讶。 “自然，没有人会真的叛变，铁弗人是铁弗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没有大乾子民会真的去叛变。” “你的意思是，要伪造叛变？” “利诱是不可能的，但如果是威逼？如果是不得不叛？这件事情，公公交给我们就好。” 对方的声音出现了一丝得意的情绪：“叛变，加上断粮，三皇子必定无路可走。如果他运气好，或许能活下来，可活下来又有什么用，已经成了大乾的罪人；运气不好，那就只能马革裹尸，死后连牌位也没有半块了！” 而在偷听的霍长安则是一惊—— 三皇子？ 难道，宸妃，和皇贵妃，是要联手谋害三皇子！ 第023章 皇子 【三皇子？】 【九子夺嫡？】 【夺位大戏？】 【什么粮草的怎么听着像是要打仗】 【叛变？】 霍长安看着评论区刷出来的疑问，却有些心不在焉。 皇贵妃生下的皇长子和次子，早早就夭折了。 而三皇子据说是生母微贱，皇上慕兆衡非常不喜欢他。 不喜欢到什么程度呢？ 据说这位三皇子，因为不受皇上待见，宫里的人又惯会见风使舵，所以如果不是太后护着，三皇子根本活不下来。 等到三皇子长到十五岁，就去了军中。 也不知是为了逃避这个根本对他没有一点善意的皇宫，还是想要靠军功证明自己什么。 而这些年，在和北边铁弗的战争中，三皇子屡立军功。 可皇上从未有任何封赏。 每次论功行赏，慕兆衡都会把排得非常靠前的三皇子的名字划掉，无一例外。 每当谈起这件事，父亲霍竞总会感慨，说这是大乾的耻辱。 有功不赏，有过不罚，不是耻辱又是什么呢？ 明学中人不是没有为此事上奏过，可是一来二去，一点用都没有。 皇上依然对这个亲生儿子视若无睹，依然不给半点封赏，依然—— 都说虎毒不食子，也不知道当初到底是怎样的心结，让慕兆衡对一个孩子这么残忍，一直残忍到现在。 霍长安并没有见过这位三皇子。 因为前世霍长安嫁入东宫的时候，三皇子已经被流放到天南的疾苦贫瘠之地，然后便再也没了消息。 连是死是活，似乎都没有人知晓。 “娘娘，评论区都刷爆了。”系统看霍长安又开始发呆，忍不住提醒。 霍长安这是怎么了？似乎从一开始发现凉亭里的人，就变得有些不正常，脸色不正常，行为举止也不正常。 霍长安明白自己还在直播，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也不能把直播扔下不管了。 她强自打起精神，出来回复观众—— 【夺嫡可能还算不上】 【三皇子根本不会是四皇子的对手】 的确，四皇子慕博阳是天之骄子，怎么可能把这样一个不受宠的三皇子放在眼里？ 慕兆衡传位给谁，都不会传位给三皇子的。 【不过他们的确是想谋害皇子】 所以，霍长安有些想不明白，既然三皇子并不是慕博阳的对手，为什么宸妃和皇贵妃要合谋除掉三皇子？ 是为了稳妥起见，扫清一切可能的障碍？ 毕竟三皇子还是有着长幼的大义名分的。 以及，宸妃参与进来还很好理解，皇贵妃为什么要趟这个浑水？ 霍长安的脑子一片浆糊，根本没办法思考。 只能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她出来已经够久了，再不回去，就要惹人怀疑了。 可谁知道评论区已经完全歪楼了。 【谋害三皇子？三皇子帅么帅么，帅的话救一下】 【2333帅的话就收了】 【那要比较一下是三皇子帅还是四皇子帅】 霍长安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满满的花痴气息…… 于是随意地回复了一下：【我也没见过三皇子呀】 【那小姐姐见过四皇子？】 【肯定是见过了】 【四皇子帅不帅帅不帅】 霍长安回了一个【见过】，然后又补了一句【丑死了】—— 自然是丑死了，不是脸，而是心。 众人一副很失望的样子。 【没意思】 【真无趣】 【唉这样的话肯定帮三皇子呀，说不定三皇子长得好看？】 【兄弟唉还能一个很丑一个很帅】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一般后妃都是貌美如花的所以肯定是皇上丑所以儿子才丑】 【那完蛋了三皇子四皇子可能是不同的妈生的但肯定是同一个爹所以估计都丑……】 【呜呜我要酷帅狂拽腹黑王爷】 【小奶狗也行的求颜】 【你们要求那么低，我要可盐可甜！】 霍长安看着评论区直摊手，这些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呀，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鬼…… “霍姑娘，霍姑娘留步。” 正无奈着呢，霍长安就听到有人喊自己，便有些奇怪地循声望去。 她已经走到宴席所在的院落外面，此时随便搪塞过去，应该也不会有人怀疑她。 想到此，霍长安镇定了几分，看向来者。 一位钗环简素的姑娘，向着霍长安的方向，娉娉婷婷地走了过来。 姑娘约莫十五六岁，衣饰不出众，甚至可以说过于普通简单。 她容貌清秀，却并不惊艳，规规矩矩地见了礼，声音和语气谈不上有什么特别，却是叫人很舒服的那种感觉：“霍姑娘，容初雪冒昧打扰，有些疑问想要请教，不知道霍姑娘可否能抽空，听我几句粗陋见解？” 容初雪？ 霍长安心中一沉。 容家是世家。 可世家也分三六九等。 更何况，容家是罪臣之家。 曾经，容家门楣显赫，是大乾最风光的世家。 而后来因为站错了队，参与谋反，就此败落。 没有家破人亡，是当初上意念及一点亲缘，没有赶尽杀绝。 没有完全没落，是当初还留下了一点底蕴，勉强撑到今日。 但容家在世家中的地位处境，可想而知。 霍长安并没有半分因此而轻视容家的意思。 也许是霍家经历的家破人亡，让她生出些许感同身受来。 纵然是当初容家先祖参与谋反的原罪，毕竟也过去了那么多年，现在容家这些人，当初谋反的时候还没生下来呢，又何必迁怒这些无辜之人？ 可霍长安的神色还是一点点冷下去。 因为那张“七夕裁决为石家买通，石家一计不成，另有后招，当心顺娘娘”的帖子，恰恰是容家的手笔。 霍延川提醒她今日不要对容家轻举妄动，她也知道今天的重点不是容家。 可容家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容姑娘客气了，此时倒还能说上两句话，只是容姑娘来找我，定不是两三句话可以说得清楚的，不如另约？”霍长安自然是希望另约的，否则她又没有三头六臂，哪里应付得过来？ 容初雪看出霍长安推脱的意思，那就只能直接摊牌了：“我是想提醒霍姑娘，不要回席。” 这回轮到霍长安惊讶了：“不要回席？为什么？” 第024章 投名 霍长安的心里，瞬间有了无数种猜测。 容初雪这是要干什么？ 坑她？ 也不对呀，万一她不相信容初雪，还是回席了呢？ 何况，容初雪是世家的人，霍长安不相信容初雪才是合理的吧？ 她本来就是要回席的。 派容初雪在这里拦住她，只怕她更会反其道而行，一定要回席。 既然只要有点常识有点脑子，都会明白她不会轻易相信容初雪—— 那容初雪岂不是拦得多此一举？ 所以，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容初雪焦急地深吸一口气，拉着霍长安走到旁边：“石婉月设了局陷害你，你推说不舒服，直接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霍长安有些迷惘地蹙了蹙眉：“我凭什么相信你？” 容初雪是世家的人，就算有了前不久那一张帖子，帖子看起来是对她霍长安的好意，可帖子的内容现在还没有办法验证真假。 她凭什么相信容初雪？ 容初雪紧张的神色黯淡了几分。 的确，霍长安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立场，去相信她。 除非—— 容初雪能说清楚石婉月设了什么局。 可这个局，就像方才霍长安说的那样，两三句话根本讲不清楚。 容初雪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霍姑娘，今天这件事，你就当是我的投名状。如果你相信我，自然是最好。可如果你不相信，那也没关系，等你回席之后，自然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容初雪厉害】 评论区立马有观众给出了判断，带起一波争论的节奏。 【亲你怎么看出来的】 【投名状】 【投名状怎么了】 【这是一个非常高明的投名状，如果容初雪说的是真的，绿茶石婉月真的要坑长安小姐姐，那小姐姐回席之后，只有两个可能的下场】 【废话，谁都知道这两个下场，要不被坑了，要不没被坑】 【那如果被坑了，这个投名状还有意义吗？没有！长安小姐姐自己都保不住自己了，还有心思管容初雪?】 【那如果没被坑呢？】 【如果没被坑，就充分证明了长安小姐姐的能力，连绿茶的局都能破，那容初雪的投诚，就是跟对了人】 【你的意思是，容初雪把赌注压在这一局的胜负上，确保了自己最后一定会跟对人？】 【对】 【那如果容初雪说的话是假的呢？】 【不太可能是假的，没有这个必要】 【怎么说】 【多此一举，得不偿失】 【还是没有明白呀…】 【如果容初雪说的话是假的，是为了故意骗小姐姐离开，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容初雪在离开的路上设了埋伏，要害小姐姐】 【那岂不是危险了，小姐姐千万不要离开梁府！】 【其实也好办，只要小姐姐不离开梁府，这个局自然就能破，不回席不代表一定要离开梁府嘛，我的建议是，小姐姐不妨乔装打扮一下，回席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再决定接下来怎么办】 霍长安瞬间明白了这个非常有想法的高手，出了一个什么样的主意—— 【乔装打扮是说易容吗…可是我不会易容术啊…】 刚才分析对策的时候，评论区冷冷清清的，只有那个非常有想法高手，还有少数几个带节奏的，在认认真真讨论。 而现在霍长安一说易容，大家都开始笑。 【化妆术就是易容术啊】 【2333小姐姐变脸有木有听说过】 【变脸算什么，换头换头】 【日抛】 【变成啥比较好？】 【丫鬟？】 【不如太监吧hhh】 霍长安一阵脸黑。 谁要变成太监呀！ 然后，她果断地拉了容初雪：“我不会离开梁府，帮我找胭脂水粉，然后再找一套丫鬟衣服，要快，这才是你的投名状。” 霍长安在各路神仙的指导下，易了一个她根本不能理解的容。 据大家说，所有的原则都是反着的。 就是说如果这么画会好看，就让霍长安反着画。 比如该用阴影的地方用高光，该用高光的地方用阴影。 人家是遮瑕把斑遮掉，现在还要凭空画出一块斑来，再点几个痣…… 等到霍长安倒腾完出来，容初雪先吓了一跳。 这……这还是…… 霍长安的容貌，京城里大部分人其实没有见过，却都听过她昳丽无双的美名。 有些重色轻才的，每每都觉得石婉月不过是有个好出身，读过几句书，会卖弄一下文字。 单论美貌的话，石婉月怎么能跟霍长安的天姿国色比？ 容初雪虽然不是那等重色轻才的人，但也不得不私心里承认，霍长安是真的很好看。 好看到她身为女子，都会有些羡慕嫉妒恨。 而如今在她眼前的这个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瑕疵太多的丫鬟，又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容初雪那大惊失色的模样，霍长安有些好笑：“我这样可以吗？” 容初雪噎了半晌，然后有些哭笑不得地说：“跟在我后面，低着头。” 便再也不想说话了。 她觉得，霍长安这分明是暴殄天物呀…… “我不过刚出去一会儿，也要检查吗？”容初雪看着拦住她的嬷嬷，语气很平淡从容，只是微笑。 嬷嬷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瞧我这记性，容姑娘是事情发生后才出去的，自然没什么干系。” 容初雪看似随意地问：“怎么，还没查到是谁做的？” 嬷嬷摇头：“那个时辰不在的人，都回来了，也都查过没有问题，除了——” 嬷嬷犹豫着没有说下去。 容初雪却一副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除了谁呀？” 嬷嬷摇头不肯再说。 霍长安却明白了，自然是除了自己。 容初雪也不再追问了，而是引来话题：“今天本来是大好的日子，闹出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皇贵妃娘娘……希望娘娘不要因此生气才好。” 嬷嬷叹息：“可不是吗，老夫人如今正伤神，查到现在还没有个交代，到底是谁弄坏了皇贵妃娘娘的贺礼。” 霍长安听到这里，前因后果全都明白了。 石婉月设下的陷阱，原来是—— 诬陷她弄坏了皇贵妃赏赐的贺礼！ 第025章 彩蛋 不过，霍长安想不明白的是，石婉月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皇贵妃娘娘的赏赐，那可是摆在最前面最正中间的位置。 众目睽睽之下，石婉月怎么动的手脚？ 不过，这些都不是现在最急迫需要解决的。 现在最棘手的问题是，全场都都撇清了嫌疑—— 除了她。 那她该怎么办？ “赏赐是摆在这院落正中间的，那应该是在场的人破坏的嫌疑最大。我都不在这院子里，怎么会怀疑到我头上？”霍长安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容初雪解释：“因为这破坏是从外面来的。” “破坏从外面来？什么意思？”霍长安不解。 “有人用弹弓，从院外打碎了皇贵妃娘娘赏赐的轻瓷。”容初雪没有说有人是谁。 但霍长安很清楚，这个有人，想必就是石婉月安排的。 “即便是有人从院外打碎了……我只是恰巧不在场，又怎么证明一定是我呢？”霍长安追问。 “既然是设局，那就有的是办法证明。”容初雪语气轻柔，却含着淡淡的无奈之意。 容初雪没有具体解释，评论区的高手已经开始表演了—— 【长安小姐姐，你还不明白吗】 霍长安一脸懵逼：【明白什么】 【绿茶既然做足了准备，就有的是办法诬陷你，比如拉几个下人作证看到你做了坏事，再比如直接从你身上搜到作案工具】 确实，设局就是这么设的，霍长安也并不觉得石婉月的手法有多么神奇和高明。 只不过，这样的设局，要躲过去，真的不容易。 从前在宫里，她就吃了不知道多少这样的暗亏。 这样的局，需要流血，需要牺牲，需要隐忍…… 才能最终为自己洗清冤屈。 【似乎走进了死胡同…】 【这下怎么办，我智商有限啊】 【我情商有限】 【我逆商有限】 …… 评论区情绪都开始低落了。 霍长安却情绪高涨起来！ 因为霍长安听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音，而且是连发两声—— 两个任务完成了？ 第一个任务是单次直播声音数量。 系统一查，简直要哭死：“娘娘，不带这么作弊的！” “我怎么就作弊了？”霍长安语气十分无辜。 “你这个声音里，有一半都是鸟叫！”系统欲哭无泪。 不行，它一定要向组织汇报永恒时空直播系统存在这么大一个bug，居然靠鸟叫能够过任务的，这都是些什么…… 霍长安眨眨眼：“你们也没说鸟叫不可以算呀！” 自然，她今天让霍延川帮忙，能找多少鸟就找多少鸟，仙鹤一定要找几只，其他的无所谓。 这么安排，当然也是存了挑战这个任务的心思的。 不过还同时通过了另外一个任务，倒让她有些意外。 这个任务的名字叫伪装者，规则解释写了老长。 她也没看明白自己到底是依靠易容术外形伪装成功，被认定完成任务；还是什么卧底之类的伪装成功，被认定完成任务。 反正，只要完成任务就好。 同时完成两个任务，系统出了一个彩蛋奖励—— 开通打赏功能。 “这个是什么？”霍长安问系统。 系统开始科普：“一般来说，打赏功能要在直播总时间超过2000个小时之后才会开通。这个彩蛋是随机奖励，让娘娘现在就开通了打赏功能。打赏功能开通以后，只要观众喜欢，就可以送给娘娘财富值，娘娘财富值增长的速度会更快。” 霍长安恍然大悟：“那现在好了，我已经升到石器三了，是不是又有一个神器兑换额度？” 系统不明所以：“娘娘想怎么用？娘娘还是赶紧把现在的危机解决了——” 霍长安也不理系统的说教，直接在评论区回复：【其实这种情况也不难破解的啦】 【长安小姐姐有办法了么】 【腻害】 【强大】 【这都有办法解决？】 【小板凳吃瓜】 【到底是什么办法嘛】 这时候，一直静默着的容初雪，也实在是忍不住了：“现在霍姑娘打算怎么办？” 霍长安努努嘴：“这种情况，自然只能以局破局，你假我更假，你黑我更黑。” 容初雪似乎松了一口气：“既然霍姑娘已经有了打算，那我就——” “你也别想跑，”霍长安可不会放过容初雪，“还有点小忙要你帮。” 霍长安如今算是明白过来，容初雪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能拿到梁府丫鬟的衣服，能跟负责检查的嬷嬷这么快搭上话—— 更不要说先头递帖子、刚才敢拦她，还能说出那一番投名状的话。 因为容家的黑历史，容初雪在世家圈子里必然是不受待见的。 出身地位排在末流，那就只能靠有用，争得一席之地。 可这个有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现在看来，容家必定有自己的一张关系网，非常清楚怎么跟这些市井小民、贵胄家奴打交道。 比如递帖子这件事，容初雪绕了好几个弯，从城西卖胭脂水粉的大娘，到卖糖跑腿的小姑娘，还有打更的老翁……才把帖子送到霍家。 而这些看上去不起眼的人，有时候恰恰是关键，有时候恰恰能调动非常庞大的力量。 不过想来世家估计没有人会放下身段，经营这方面的关系。 容家看似只能捡人家挑剩下的，而实际上却取得了非常重要的资源。 只可惜这些资源太不起眼，很难被世家放在眼里。 也即，劳苦，却没有功高。 那么，如果容家因此起了异心，想要弃世家投奔明学，霍长安却是不信的。 毕竟世家是与生俱来的标识，不是什么人想成为世家就能的。 而且容家确实掌握了一定的资源，真的有必要冒这个风险吗？ 所以，霍长安拉着容初雪不放，不是真的有什么忙要让容初雪帮，而是一种监视。 对于容初雪这样一个不确定性非常大的疑点，自然要放在自己眼皮底下看着。 就像从前在宫里，那些新进的有威胁的妃嫔，霍长安更喜欢把她们放在自己身边。 威胁自然是天天看着才放心。 而至于石婉月这个最大的威胁—— 霍长安笑容甜美。 那句话怎么说来的？ 不作死，就不会死。 第026章 石子 “姑娘，他们找到了霍长安。” 石婉月听到丫鬟的回禀，警醒了几分：“是我们的人找到的吗？” 丫鬟摇摇头：“是霍夫人。霍家的人已经联系上霍长安，现在，霍长安恐怕已经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不是已经派人去拦着霍家的人了？”石婉月有些忧心，“这都能找到，霍长安是什么运气！”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丫鬟在请石婉月示下。 “绝不能让霍长安跑了，容初雪呢？”石婉月问。 丫鬟再度摇头：“刚才容姑娘回来了，可是又不知道去哪了，现在联系不上。要不，让朱姑娘去？” 石婉月沉吟片刻：“还是我自己去吧。” 朱津涵的性子，石婉月不是不晓得。 平日里拿来当刀，拿来当衬托，都是好用的。 可要完成这样的事，朱津涵恐怕并不在行。 七夕那回，朱津涵就吃了亏，这次还不知道会被霍长安耍成什么样。 容初雪倒是可以用，但一来是容初雪现下不在。 二来，她觉得容初雪成日和底下人打交道，习惯了低姿态，跟趾高气昂的霍长安对上，恐怕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霍家找到了霍长安，这就麻烦了。 原本如果只是霍长安一个人，势单力孤，还好办一些。 可霍长安已经联系上霍家，这件事就没那么好解决了。 …… 梁府杨柳依依的湖边，霍长安已经换下了那身“暴殄天物”的丫鬟装扮。 她坐在湖畔，手里的石子划过飞扬的弧度，然后向下落入湖水中，扑通一声，激起一圈波光粼粼的涟漪。 “石婉月已经知道了？”霍长安语气淡淡的，似乎接下来要发生的这一切，并不能引起她一丁点的兴趣。 果然是年纪大了呀，见的太多都麻木了。 她又不真是十四岁小姑娘…… “嗯，”容初雪点点头，“那我先过去准备了。” “戏是我唱，但有没有人看戏，就是你的本事了。”霍长安笑容甜美，似乎清澄得毫无杂念的美眸中，藏着一丝狡黠。 送上门来的便宜，不用白不用嘛。 容初雪这回也算是看出来了，霍长安并不是什么善茬。 想想也是，能跟石婉月斗这么多年，就算是个空有美貌的花瓶—— 没脑子，也总还有几分豁的出去的狠劲吧？ 世人都说，有勇有谋是最好。 可世上哪有这许多十全十美的好事呢？ 勇和谋，能占到一个，便已经算不错了吧？ 最怕是那等既不愿意动脑子谋算，又没有胆量，一点风吹草动就轻易认怂的人。 其实以霍长安的资质，硬碰硬和石婉月扛了那么久，也的确是勇气可嘉了…… 而直播间评论区的观众们面面相觑，脸脸懵逼。 【小姐姐到底在玩什么】 【等下到底有什么好戏】 【石子扔的不错】 【这湖风景还可以】 【歪楼帝们太歪了哈】 【咦那不是绿茶】 石婉月一路走来，就看到霍长安坐在湖边，一颗又一颗地扔石子。 石子落水声极富韵律，似乎组成了一段节奏，却听不出在诉说什么。 只能从霍长安嘴角依稀的笑，看出霍长安似乎心情不错。 “皇贵妃娘娘赏赐的轻瓷打碎的时候，你也不在场。”霍长安笃定地说。 石婉月在她身后几尺停下，却并没有直接回答：“你逃不掉的。” “所以让我回去认罪？你都准备了什么，凭什么认定我会被定罪？”霍长安问。 石婉月摇头：“霍姑娘说笑了，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只是自己做下的事，终究是要自己担的。” 霍长安从湖边站起身：“说的真好，自己做下的事，终究是要自己担的呀！” 话音未落，霍长安忽然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弹弓，就着手中石子，对准了石婉月。 石婉月一惊，下意识地后退，然后想要躲开：“你要干什么？你疯了！” 【哇帅呆了！】 【酷毙了好吗】 【长安小姐姐太有范儿了】 系统提示音响起，是刚刚开通的打赏功能。 因为不同等级时代的打赏道具都是不一样的，所以霍长安现在所在的石器时代级别，最基础的打赏道具就是石子。 传说中，原始社会，石子是用来选举部落首领的选票。 而霍长安又正在用石子，拿着弹弓瞄准了石婉月—— 于是一时间，刷石子打赏的观众排成了齐整的队伍。 而弹弓，则是霍长安升级石器三后，用新增的这个名额兑换的神器。 “你自己说的呀，做下的事，终究要自己承担，”霍长安举着弹弓，步步紧逼石婉月，“皇贵妃娘娘的赏赐是你毁坏的，自然责任是你承担。” 石婉月慌张地思考该怎么办，喊人？可是现在喊人，霍长安就把弹弓扔了，等人到了，她只会被霍长安倒打一耙诬蔑，根本没有任何证据。 霍长安继续说：“我也知道，其实不是你亲自动手。你这样弱不禁风的，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好的准头，恰好能砸中皇贵妃娘娘的赏赐。” 霍长安叹息一声：“我也没有这么好的准头，不过我们离得这么近，打中你，我还是有信心的。就不知道，你是喜欢打中眼睛，还是砸中额头？据我所知，破了相，可就没有资格参加——” 没有资格参加选秀了。 攻心为上，石婉月现在满心的期望，石家和世家的期盼，都放在了明年的选秀上。 七夕是为选秀。 梁府是为报复。 可报复的目的，还是为了打压霍长安，洗白自己，为了明年的选秀铺路。 所以，石婉月的心思如此明白，霍长安怎么可能不抓着石婉月的心思搞事呢？ 而如果真的被毁容，对女子而言，别说是选秀，只怕是随意找个好人家嫁了，都成了难题吧？ 这样的威胁，又有谁能不害怕，谁能无动于衷？ 霍长安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蓄力的弹弓拉到最满，然后半分犹豫忐忑都没有地放了出去。 石子飞出，划出一道看不出弧度的弧线—— 石婉月果然慌了，就在霍长安弹弓发出的那一刻，石婉月慌不择路地跳入湖水中。 第027章 打脸 石婉月落水的声音哗啦啦传来。 紧接着，是不远处瓦砾轰塌砸地的声响—— 霍长安根本就没打算用弹弓射伤石婉月。 她的目标，其实一直都是靠近宴席所在地的那一堵墙。 墙上的瓦被石子击碎，噼里啪啦地砸了一地。 这样的声响，自然惊动了梁府的人。 在容初雪的稍加引导下，众人时机把握得非常好地出现在湖边，看到了好不容易才刚从湖里爬出来，已经浑身湿透的石婉月。 还有湖边显眼的弹弓和石子。 而霍长安呢—— 霍长安早就跑得没影了。 她一开始用弹弓对着石婉月，就是为了让石婉月慌神，然后一步步把石婉月逼到湖边。 霍长安是知道石婉月会水的，她佯装要打石婉月，石婉月为了自己的安全，只能跳湖。 接着，石婉月也肯定会自己挣扎着从湖里爬出来。 而霍长安击碎瓦砾，恰好引了众人过来。 看到从湖里爬出来的石婉月，再看到湖边显眼的弹弓石子，还有那一阵惊人的碎裂声响给所有人带来的震撼恐惧—— 众人就是再相信石婉月的为人，只怕都忍不住怀疑，石婉月跟赏赐毁坏事件的关联。 就不知道，石婉月会找什么样的借口为自己脱罪？ 霍长安都有些好奇了。 立马有人将情况回禀给了梁府的人。 先是皇贵妃娘娘赏赐的贺礼毁坏，再到这一场惊雷般的事故，梁老夫人早没心思再办什么寿宴了，糟心地遣散了众人。 因此，石婉月在宴席上的所有布置，也就白费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现在还要费心解释自己为什么出现在案发现场，弹弓为什么在她旁边—— 石婉月不是不想供出霍长安，可是霍长安早就跑了，没留下一丝一毫供她指控的证据！ 落汤鸡一样的石婉月，一边裹紧丫鬟匆匆找来的披风，隐隐咬牙：她完全没想到，霍长安这么豁的出去！ 拉满的弹弓正对她的脸，霍长安真是胆大包天！ 只怕今日她要是跟霍长安换了位置，也根本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想都想不出！ 不过，霍长安素来胆大妄为，如果今天真的不理智地伤了她，也并不是不可能。 可让石婉月恼怒的是，为什么又陷入了和七夕一样的境地—— 嫌疑在身，她只能想着怎么自保，哪还有功夫管霍长安？ 而这恰恰也是霍长安的目的。 霍长安又不想真的置石婉月于死地，她就是给石婉月找找麻烦，让石婉月头疼而已。 她当然希望石婉月参加选秀，一举拿下慕博阳正妃之位，这样她才能高枕无忧呢！ 况且，这种低级嫌疑，石婉月如果都没办法应付，那就不是前世她认识的那个神通广大、屹立不倒的淑妃娘娘了。 此时的霍长安，正坐在回霍府的马车里，听母亲金氏教训：“活该！今天是你命大，否则，毁坏赏赐这是什么罪名，一旦坐实，你死三辈子都不够！” 霍长安自知理亏。 要不是她为了换哥哥的庚帖，耽误了这么长时间，说不定石婉月就找不到机会嫁祸了…… 可霍长安没有别的选择呀！ 庚帖必须换，而且这件事最好不要让任何其他人知道。 她没有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要破坏哥哥和梁申玉的婚事。 所以她只能自己动手，连丫鬟都不能带出来。 可谁知道石婉月谋划了一出这么大的局呢！ 偏偏她又不能找到任何一个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回去禁足十天。”金氏没好气地说。 “禁足十天？”霍长安难以置信，“母亲，别呀，百羽朝旭我都做出来了，怎么还要禁足……” 金氏也不言语，兀自闭目养神，不再理会霍长安的求情。 霍长安心底暗道不好。 梁府的事情虽然没什么大的关碍了，可现下她手里还拽着两件事，必须马上去办才行呀…… 母亲一下就把她禁足十天，这可怎么办呀？ …… 禁足照晴轩第一天。 霍长安百般无聊地打开永恒时空直播系统。 先前在梁府的时候，她就已经完成了石器时代任务包里的第六个任务：打脸。 系统当时简直要骂娘，虽然严格意义上说，系统根本没有娘。 为什么？ 因为这个打脸，根本就不是打脸呀！ 根据百科的解释，打脸的意思是：被否定者通过努力改变现状，从而给否定者一个有力的回击—— 反正不管这个解释多么文绉绉多么学究，所有人都明白打脸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谁知道，霍长安完成的打脸，根本不是这个打脸呀！ 霍长安那个打脸，是真正的打脸，是拿弹弓打石婉月的脸，并不是这里打脸的引申义…… 可是，没办法呀，判定标准是评论区出现关键词…… 天知道当时到底有多少个包含“打脸”关键词的评论，齐刷刷把霍长安石器时代最后一个任务给做完了。 然后荣升青铜时代。 “我真不知道，打脸是这个意思？”霍长安很无辜地说，“我还以为，是真的要打脸上呢！“ 系统已经无言以对：“那你为什么不真的打石婉月的脸？” “因为我怂啊，真打了，石婉月狗急跳墙怎么办？而且，我又不是真想毁她容。所以我装个样子，看看评论区会不会有关键字出现。反正你们的规则就是评论区关键字啊！”霍长安说的理所当然。 系统：“……” 可不可以申请改规则，能不能不要总是被这样厚颜无耻的人za钻空子…… 所以，霍长安现在的等级已经到了青铜一，也就是说，石器时代的所有神器，她现在可以无限制兑换。 无限制兑换意味着什么？ 当然是大好的商机呀！ 霍长安可没忘了，七夕乞巧上，所有人在面对那一锅牛奶煮泡面的时候的疯狂。 霍长安看了看照晴轩紧闭的门—— 母亲管教这么严，她要谋划什么事真是不方便。 特别是，很多事其实都要用到钱。 可就像霍延川时不时嘲笑她的一样，她的月例银子，能干什么呀！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要解决一些更重要的问题。 比如半路杀出的容初雪。 再比如，三皇子。 第028章 惊艳 “娘娘真不开直播？”系统不甘心地问。 “不开。”霍长安继续拒绝。 “万一三皇子长得很帅？可以吸粉的。”系统继续劝。 霍长安满不在乎地回答：“我又不见三皇子。” 系统顿时懵逼：“娘娘不是要见三皇子？那暗夜出行，还兑换了家伙，这是干什么？” 霍长安走在夜半冷清的街角，手里拎着的是刚刚从永恒时空直播系统兑换的青铜弩。 已经青铜一等级的她，在白天彻彻底底把青铜时代的神器目录翻看一遍后，选择了青铜弩兑换。 因为这是目前最实用的神器，也是她最需要的。 霍长安再怎么说也是个弱女子，暗夜出来杀人——哦不对，暗夜出来行事，怎么可能没有东西防身？ 青铜弩是个再好不过的选择，因为是弩不是弓，不需要太多力气就可以操纵，相对其他武器也更加轻巧。 这是个可以重复利用，拿来防身的东西。 何况，除了防身，霍长安拿它还有别的用途。 “我是要去找三皇子呀，但谁告诉你我要见三皇子了？”霍长安俏皮一笑。 系统搞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是—— “可是娘娘，谋害三皇子的阴谋，已经在直播里被揭出来了，大家都等着看下一集的进展……”系统不死心地说。 “下一集的进展又不好看，我都说我不见三皇子了，哪有什么爆点可播的。”霍长安摆摆手，继续往前走。 系统百思不得其解：既然去找三皇子，又不见三皇子，难道自己猜错了，霍长安不是要去警告三皇子宸妃他们的阴谋？ 那霍长安是去做什么的呢？ 初秋的夜，蝉鸣声已经渐渐低去。 月上中天，星光有些稀疏，大树在微风中晃了晃斑驳的树影。 树影下的院墙边，霍长安一身款式简单的黑衣，黑纱蒙面，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然后，霍长安举起了手中的青铜弩。 青铜弩上是青铜箭，对于青铜箭的补给，永恒时空直播系统倒是没有数量限制。 兑换神器之后，对应的补给物品可以大量兑换，比如电力，比如子弹，只要你有足够的财富值，因为补给物品也是需要消耗信用点的。 而目前霍长安的财富值——在买下这个青铜弩之后，还够挥霍十几只青铜箭。 青铜弩已经是青铜时代价格非常高的神器了，好在之前收到了一堆的打赏石子，地主家还能有些余粮。 霍长安手里的青铜弩，对准了院墙之上。 墙比霍长安要高，在经历过上次梁府爬窗的窘境之后，霍长安拒绝再爬任何东西。 所以，要想把青铜箭以及青铜箭上绑着的字条一起射进院落，就只能往上瞄准，然后让青铜箭划过一个弧线，来到院墙之内。 弓箭战的原理就是这样，霍长安没见过打仗，可是毕竟出身官家，大概的道理还是懂一些的。 就在她要扣动机括的时候，系统跳出来说话了：“等等，娘娘这是干什么？” 霍长安没理会系统：“再吵我就把你关了。” “不是呀娘娘，这可不是弹弓石子，万一射中人，会死的！”系统焦急地说。 “哦，好像是哦，不过半夜三更还在外面晃荡，鬼鬼祟祟，一定不是什么好人。”霍长安一副替天行道、天经地义的样子。 系统很想毒舌一下：娘娘，你不也是半夜三更还在外面晃么…… 只是，系统还在犹豫以什么样的方式毒舌能取得最好的效果，霍长安就已经扣动了机括。 青铜箭飞出，利刃破空声之后，是射入某样东西的“哐”一声。 声音其实不大，只是在寂寂长夜里，格外引人注意。 霍长安一边迅速离开，一边轻蹙黑色面纱下的双眉，似乎对这么大的动静有些不满。 她也没玩过弩箭，谁知道杀伤力这么猛？ 想着就担心起会不会有人立刻发现射箭的方向位置，过来找到她。 边跑边回头看，似乎一点动静都没有，霍长安渐渐放下悬着的心，脚步也慢了下来。 然后，突然撞上了一堵坚硬的墙—— “这么大意的贼，初犯？” 霍长安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手捂着脑袋，然后抬头看过去。 男子稳稳地站在前方，背对月光，看不清他的脸。 但霍长安看得清清楚楚，他的手中，是刚才她射出去的青铜箭！ 怎么回事？这人速度也太快了吧？ 发现，拔箭，赶来，更不要说，他怎么判断她所在的方位，以及她逃走的方向？ 霍长安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贼？ 这人居然说她是贼？ 她偷什么了？ 明明她还损失了一支青铜箭呢，一支青铜箭五百信用点的呀！ 既然都被当贼了，那她现在，似乎也只能跑了？ 不跑，难道还留下来等着被解送官府？ 霍长安顾不上自己还在喘气，忽地扭头就跑。 可是还没跑出几步，一阵疾风飞掠过来。 霍长安下意识地就要举起青铜弩反击，结果下一刻手中陡然一轻，青铜弩被对方不知用什么手段，一把就夺了过去—— 霍长安心里凉凉：这下玩完了，遇到高手了…… 跑是跑不过了，最后的杀手锏也被人轻易破解，现在，还能怎么办？ “这把弩的构造——”对方端详着从霍长安手里夺过来的青铜弩，似乎被惊艳到了一样。 这把弩，的确很惊艳。 青铜时代最高的锻造技术和机括设计，不比如今大乾军中用的弓弩差。 甚至，更加精巧。 因为军中的弓弩是要计算成本的，打仗有损耗和毁坏，成本太高并不划算，因此质量只要能用就行。 很多时候，数量比质量更重要。 正所谓双拳难敌十手。 弓弩再好，只有一把，又怎么比得过敌军的万箭齐发呢？ 而拿着一把这么精巧的弩，行事却如此大意，甚至连基本的拳脚功夫都不会—— 这么奇特的贼，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掌风迎面袭来，霍长安手中已经没牌。 她几乎是认命地闭上双眸。 只是，她以为的疼没有出现，她想象中的一切也没有发生。 轻风拂过她的脸，拂开了蒙面的黑纱，如画的眉眼轻闭，神情似乎有些迷惘，又有些惊诧。 黑纱在月光下飘散而落，一同飘散的，还有她乌黑如缎的长发。 第029章 我叫 “你是——” 你是女子！ 慕博实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贼”，居然是…… 胆子真大。 独自前来，暗夜射暗箭，他看到这把弩的时候，还以为是哪家不懂事的小公子。 但他万万没想到，是个女子。 月光下，霍长安错愕地睁开美眸，愣愣地看着也同样错愕不已的慕博实。 两人对视良久，没有说话。 尴尬而诡异的气氛，在清寂得只有树叶沙沙声的夜，弥漫。 霍长安首先反应过来，这种时候，当然是走为上策！ 正好趁对方惊魂出窍，先下手为强！ 于是霍长安拔腿就跑，长发在晚风中飞扬。 可对方显然不是吃素的，否则刚才也不可能这么快找到她，又这么快把她手里的牌都扔掉。 这回霍长安没有再撞上面前这堵坚硬的墙，及时停住了脚步。 但她知道—— 这回，是真的逃不掉了…… 慕博实拿着青铜箭上绑着的字条：“无意冒犯，有事请教。” …… 从漆黑的夜里，走进烛光熹微的廊厅，霍长安终于看清男子的面容。 虽然是同父异母，可霍长安觉得，他跟慕博阳，还真是不像亲兄弟呢…… 慕博阳许是更像他母亲宸妃，好似一幅浓墨重彩的工笔画，精致夺目。 而这个三皇子—— 说实话，霍长安并不觉得他的相貌有什么出彩的地方，至多是比寻常人端正一些罢了。 “殿下要请教什么。”霍长安的语气轻而平静。 这个人的身份，原本霍长安是不确定的。 虽然三皇子常年在军中，但武功好并不能说明什么。 可是一路走来，并不宽敞的府邸里，一个下人也没见到。 这对一个皇子来说，就极不寻常了。 而对三皇子这样处境的皇子来说，却再正常不过。 经历过宫中沉浮，霍长安对“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句话，实在是太感同身受了。 连赫赫军功都可以说划掉就划掉，那么，皇子府邸的规制，仪仗，卫队，估计都不会有吧？ 整个府邸上上下下就他这么一个人—— 霍长安基本可以肯定，面前这个人，就是三皇子无疑了。 慕博实似乎有些意外于霍长安的称呼：“不必这么叫我。” 这样的称呼，他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过了。 在神策军中，虽然他没有朝廷封赏的官职，但所有人都喊他将军。 俞家那两个家伙跟他没大没小惯了，也不会用这样生疏的字眼。 “为什么告诉我。”慕博实摊开字条，摆在霍长安面前的案上。 字条上，字迹算不得好看，甚至和寻常女子清秀的字迹也扯不上关系，倒像是哪家小公子刚念书没几年写出来的，勉强摆脱歪歪扭扭的字。 这也是让慕博实没有猜到霍长安是女子的原因之一。 听了慕博实的问题，霍长安实在是有些恼。 这人不问她消息真假，不问她消息来源，却问她为什么告诉他？ 霍长安真的是生气呀：“国之大事，唯祀与戎，小人阴毒，谋害中军，难道我应该袖手旁观？” 慕博实惊讶地抬头，看着霍长安，愣了半晌。 他完全没想到，霍长安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许久，他突然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出处：“你是明学中人？” 霍长安努努嘴：“我没读过几本书，不敢说自己是明学中人。” 可是明学的原则，霍长安不敢忘记。 那是爹爹坚持了一辈子的信念，也是那么多明学中人一直以来的信仰和努力。 是，她不敢说，揭发这件事的举动，完全是为公。 她的确有自己的私心，她不想让宸妃和慕博阳得逞，不愿意看他们笑的那么开心，过得事事顺遂。 可是，有些原则，必须坚持的，就是必须坚持。 否则，她愧对爹爹，也愧对那些保家卫国、牺牲沙场的英烈们。 宫里争风吃醋勾心斗角也就罢了，朝中争夺皇位争权夺利她也理解。 但是抗击外侮、尊重功臣，是她，也是明学的底线。 慕博实凝视她染上几分坚毅的眉眼。 她清稚的容颜其实极美，是那种甜到人心里的美。 而此时出现这样坚毅的神情，居然也不显违和，反而更叫人—— 就像清甜中夹杂了一丝微苦，更叫人觉得这甜，回味无穷…… 慕博实发现自己走神，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而且这走神的内容，实在是…… 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我只是，想确认姑娘的立场。不过，姑娘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霍长安非常理直气壮：“偷听的呀，这次是运气好，听到了，下次估计就没那么好运气了，殿下自己小心。” 慕博实愣了半晌。 能把偷听说的这么光明正大理直气壮，这姑娘真是…… 骨骼清奇？ 慕博实想不出其他词来形容了。 只是，听到“下次”，他平静地补充了一句：“就算有人听到，也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来告诉我。所以，我才问为什么。” 他这样的身份处境，怎么会有人在意，又怎么会有人为他冒险？ 去找一个素昧平生的人，说一件不辨真假的事，事后或许也得不到任何好处和回报。 霍长安没有说话。 她知道慕博实说的都是真的，心里有些难过。 这世道本就如此，如果这次不是事涉慕博阳，没有那一点私心的恨，或许她也没有足够的勇气，站在这里。 想到此，霍长安一声轻叹—— 自己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好人，并没有方才说“难道我应该袖手旁观”时候的光明磊落。 捡起一旁的青铜弩箭，霍长安抬步离开，就听见背后询问的声音：“请教姑娘尊姓大名，日后定当报恩。” 霍长安头也不回地摆手：“殿下先顾好自己吧，报恩就不必了，我不是为了殿下。” 然而走到大门口，霍长安再次看见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三皇子殿下，不知道是会飞天还是遁地，这么快绕到她前面，拦在门口。 似乎，一定要一个答案？ 也是，不然万一她给他的消息是假的，他总得找人算账不是？ “我叫霍长安。” 第030章 考验 漏夜的长街，更鼓敲了四下。 余音回荡散去后，再也掩不住霍长安愤怒的声音，在清寂的夜里格外清晰。 “没事的时候在那念叨得不死不休的，出了事就怂成了鹌鹑，没出息！” “欺软怕硬，我这样好欺负的你不怕，看到硬骨头就躲！” 霍长安一边走，一边狠狠地骂。 骂谁？ 当然是骂系统。 刚才慕博实一出现，系统就跑得影子都见不着了。 结果霍长安只能孤军奋战。 虽然她开着永恒时空直播系统，并不是要系统给她当军师出主意，只是开好了青铜箭的补给兑换界面，为了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补给青铜箭。 可系统这个表现，实在是让她—— 咬牙切齿呀！ 你说你要信奉沉默是金呢，就从头到尾别说话。 可是开头说的那么热火朝天，一出事就蔫了，这算什么？ “娘娘，我这不是，也没有啥好主意……”系统委屈极了，宝宝心里苦呀，它怎么知道，三皇子的战斗力这么强悍，它又能出什么好主意…… 当时的情形，系统都蒙圈了，换做是它，都不可能有霍长安那么快的反应力。 再说，系统还觉得自己受到伤害被打脸了呢—— 开始总怂恿霍长安直播，说什么三皇子可以圈粉。 好吧，它承认，确实没有什么粉可以圈…… 它眼光不好，它欺软怕硬，它…… 它还不是为了…… 系统无声叹息，这年头，做人难，做系统更难，无端被人骂个几百次娘，都是寻常事…… 霍长安骂痛快了，才渐渐平息怒火，恢复了情绪。 当年宫里头，贤妃娘娘的暴脾气，可是出了名的。 不过，其实宫女太监们还是更愿意去贤妃的华晶宫当差。 因为贤妃娘娘虽然脾气暴了点，可平日待人其实极好，而且有什么说什么，不会表面一套暗地一套，叫你摸不清楚，胆战心惊。 而淑妃娘娘嘛……说来也是奇怪，淑妃娘娘的性情，似乎就是跟贤妃娘娘反着的。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天敌。 穿过几条街，霍长安停在一家客栈门前。 客栈的门虚掩，柜台上，伙计支着脑袋在打瞌睡。 下巴一点，一点，头越来越低，嘴巴也离柜面越来越近。 似乎要吃掉柜面那颜色略有些发旧，却蹭得锃亮的漆。 吱呀一声，霍长安把门重新掩上。 声音不大，只是在安静的客栈里有些突兀。 不过就这样，依旧没有吵醒打瞌睡的伙计。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霍长安没有理会这伙计，径自走到后堂。 后堂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屋子，西侧有个不起眼的门。 霍长安一挑门帘，走了进去。 里面陈设简单，只有一套简易的桌椅，和一个空荡荡的置物架。 而容初雪就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正低着头，微闭双眸。 许是等的久了，她都有些撑不住了。 听到挑帘子的动静，容初雪才抬起眼，看着一身黑衣的霍长安走了进来。 “有事情耽搁，我来迟了。”霍长安在她对面坐下。 容初雪并没有对霍长安的迟到表现出什么意见。 毕竟，要投诚的是容家。 因此，霍长安故意刁难一下，考验一下，也是常有的事情。 不过容初雪才这么想完，霍长安就否定了她的想法。 “我没这么无聊，约好了时间还要故意来迟，只为考验你，”霍长安顿了顿，“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这句话，是霍长安入宫之后的切身体会。 用血和泪的教训堆出来的切身体会。 没有谁是不可以被收买的，只要给出的价码足够大。 只不过很多时候，敌人给不出这样大的价码，利诱不成，就会用威逼的龌龊手段。 而威逼，基本上只要一开始，就注定是一场悲剧。 容初雪这才完完全全信了，霍长安并不是故意来迟的：“可是路上遇到什么事？现在可解决了？” 霍长安点点头：“已经解决了，现在还是说说你的事情吧。” 容初雪沉吟了片刻：“容家想要投诚。”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父兄的意思。”霍长安一针见血地问。 “我父兄的意思。”容初雪回答。 “所以，”霍长安一手托腮，歪着脑袋，轻轻地笑了，“所以你其实并不赞同你父兄，你还是希望留在世家。对于转换身份，甚至于对过往身份的彻底决裂，你其实并不愿意。” 容初雪一愣。 她倒是没想到，霍长安这么轻易看出她内心潜藏的心不甘情不愿。 不过既然被看穿了，那也没必要再矫情遮掩。 她倒是更好奇，霍长安是怎么看穿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容初雪问。 霍长安回答得理所当然：“一般人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都是说‘既是我的意思，也是我父兄的意思’，这样才好表忠心嘛！但是你下意识就说是你父兄，而自己没有表态，我就觉得你肯定是不情愿的呀。” 容初雪语塞。 霍长安这神奇的分析，虽然完全没有道理，可不得不说，结果确实对了…… 容初雪不禁回想，自己亲自和霍长安过手的这几次，似乎霍长安就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可偏偏这不按常理出的牌，有时候能获得出人意表的效果。 还真是神奇呢。 而容初雪的行事风格，向来是步步推演，计算出所有的可能性，安排好一切计划，务必考虑周全。 这与霍长安的确是不同的。 霍长安补充道：“不过，你也用不着紧张，既然是你父兄的意思，那就是容家的意思。至于你，我不强求，你可以自己选择。” 选择与容家站在一起，或者选择另一条路。 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嫁人后当然是以夫家的利益为先。 但假如容初雪选了另一条路，就等同于是与娘家决裂，这是一条很难走的路，也几乎没有人会去走的路。 容初雪不禁苦笑：“霍姑娘，你这是叫给我选择吗？” “你的选择不是我给的，是你父兄给的，”霍长安满不在乎地说，“你真正要选的不是我，而是，是否跟你的家族站在一起。” 第031章 头疼 听了霍长安的话，容初雪似乎深吸了一口气，考虑良久，才站起身来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么？” “为什么？”霍长安也有些好奇。 容初雪到底是怎么想的？ 容家能撑到今日，除了当初留下的底蕴，这几代人的能力想必也不会差。 可在站队这件事上，容家自己人起了纷争，倒让霍长安有些看不明白了。 虽然，容家的选择的确是破釜沉舟，的确是背水一战。 这个赌注，的确是把仅剩的身家全部押进去了。 胜了固然好，改头换面东山再起；败可就真的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但霍长安觉得，容初雪并不是因为害怕失败。 从几次接触来看，容初雪虽然不是冒进的性格，却也绝不是胆小懦弱的主。 “因为我不看好你，霍姑娘，你。”容初雪的语气有些凝重。 而霍长安愣住了。 她还真没料到，容初雪居然这么直白的—— “不看好我？怎么说？”霍长安不解地问。 她也知道自己的确不怎么样，连她都不看好自己，自然没有理由去让别人看好，她也没奢望从旁人那里得到什么肯定。 不过，如果说容初雪不赞成容家选择明学的理由，是因为她，那就有些奇怪了。 明学那么大，她霍长安只是一个小小弱女子，哪里会成为决定生死的胜负手。 容初雪要真觉得她是导致明学失败的关键，那未免—— 也太看得起她了吧？ 既不看好她，又看得起她。 这听起来矛盾得很。 容初雪却只是淡淡地解释：“霍姑娘，你是个好人，可是你斗不过石婉月的。” 这句话霍长安十分赞成。 她是不是好人另说，但她的确斗不过石婉月。 至少在前世，当她被慕博阳一条白绫赐死的时候，淑妃石婉月还活的好好的，膝下有爱女，娘家也安然。 而她呢？ 她已经是一无所有的孤家寡人，最后连性命也…… “可是，我不想再跟石婉月斗了呀，因为知道自己斗不过，为什么还要做无谓的事情呢？”霍长安笑容清浅。 认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表面上的认输不难，一句话，或者一个表态。 可真正的认输，必定是发自肺腑的，是一种释然。 没有输掉之后的不甘，也不再纠结卷土重来。 输了就是输了，输了又怎么样嘛，我只是证明了，我不该走这条不适合自己的路。 与胜者无关，与他人无关。 而这回，轮到容初雪愣住了。 “你……你不斗了，是什么意思？”容初雪几乎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听到了什么？ 世上谁人不知，京城双秀石婉月跟霍长安是死敌，你死我活，有你没我的死敌。 而近在眼前的选秀—— 谁都知道四皇子只有一个，正妃之位也只有一个，霍长安说不斗了，是什么意思？ 自愿退出？拱手让人？ 霍长安看着容初雪精彩纷呈的神色，忍不住皱了皱眉：“难不成你们一个个都把四皇子的正妃之位当成是稀罕物事？你要愿意，我捧你去做怎么样？” 容初雪吓了一跳：“这话又是从何说起，霍姑娘，你就别再玩笑了！” 容初雪只觉得头疼…… 果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每句话都语不惊人死不休，让她根本没法接话。 “我可不是玩笑话，你还真可以考虑一下，既然看得出我不是石婉月的对手，想必你也不会比我差，那还真不如你去呢。”霍长安一副认真的模样。 容初雪几乎想要落荒而逃。 她实在没法相信，霍长安明明都跟石婉月斗了这么多年，临门一脚了却要放弃？ 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 这话十有八九是说来敲打她的吧？ 这么吓人的话，霍长安怎么说的出口？ 感觉就像，你是大臣，你家皇帝说自己实在无福消受某位绝世美人的爱妃，要送给你—— 大臣估计当场惶恐谢罪以死明志：微臣绝没有觊觎娘娘之心，绝没有忤逆君上之心，皇上要微臣去哪送死，或者要微臣背什么骂名都行…… 只皇上您别这样坑我呀！ 容初雪现在就是这样的感受…… 霍长安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还能说什么？ 她还敢说：我不看好你，我要跟娘家决裂，我不支持明学？ 容初雪一个头两个大…… 罢了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容家的主她做不了，自己的主总还是能做的，见势不妙可以跑。 而且霍长安说的没错，是她父兄没有给她选择…… 况且这世上，哪来的那么多随心所欲？ 很多时候都是别人选你，还轮不到你选别人。 “霍姑娘别再取笑我了，斗得过斗不过就当我胡说，我也不是神通，没法断定日后的结果。如今我还是容家的人，自然会和容家站在一起，这点请你放心。”容初雪只想快点把这锅甩出去，免得霍长安再闹什么幺蛾子。 霍长安有些无奈地轻叹：人家不信呢！ 也是，她向来跟石婉月斗得死去活来的，现在突然说放弃，谁信呀？ 搞不好还说她欲擒故纵呢！ 霍长安不是神通，可霍长安看到了最后的结果。 不过容初雪又怎么知道，她斗不过石婉月呢？ 霍长安想着就问了出来。 而容初雪答得很坦然：“你貌如天仙，才艺也出色，可你不懂妻妾妯娌之争呀。” 出身相当的情况下，才貌都不是顶要紧的事，后面这条才是最要紧的。 霍长安心悦诚服地点头：“好像说的挺有道理！是，的确是这个道理。霍家太简单，我又不是天资聪颖，自然长成了个没心眼的。你们都是大家族自小历练出来的，我怎么比得过。” 容初雪摇摇头：“也不全是这个，总之，你行事确实是叫人喜欢的，可并不适合争斗。” “但因为我个人的失利，你就觉得明学也会失利，这就有点不对了吧？”霍长安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看扁她可以呀，可看扁明学是怎么回事？ 容初雪又开始头疼了…… 她怎么觉得，霍长安今晚是在秋后算账的节奏？ 这事似乎又解释不清楚了…… 第032章 相信 容初雪梳理了一下思路，该怎么把这件事说明白。 不然以霍长安翻旧帐的架势，留到以后只会翻得更狠…… 容初雪不禁想到，霍长安这种翻旧账不翻到底誓不罢休的脾性，等嫁人以后……以后恐怕没哪个男人受得了…… 跑偏了的容初雪赶紧把自己揪回来：“其实容家很早就在考虑转投明学的事情。” 霍长安点头：“这是必然的。” 转换阵营是大事，容家虽然没落，但和其他世家盘根错节的各种联系还是在的。 如果没有经过慎重考虑，不会草率做出决定。 “父亲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就很赞赏明学的不少思想，也专门读过明学的著作。这也是容家会考虑转向明学的根本原因。但我父亲真正做出决定，是因为七夕。”容初雪接着说。 “因为七夕乞巧的事情？”霍长安这回有些惊讶了。 “嗯，我至今不明白父亲怎么想的，但的确是因为七夕乞巧的事。”容初雪解释。 “所以七夕那天结束之后，你们给霍府送了一张来路不明的帖子。”霍长安说。 容初雪讶然：“你已经查到了？” 没想到，霍长安的动作可以这么快…… “你们不就是想我查到么？如果不想被查到，你们绝对有能力什么线索都不留下。”这事倒不是霍长安自己看穿的，而是霍延川的分析。 说实在的，要没有霍延川帮忙，她估计现在还蒙在鼓里。 容初雪恍然大悟：怪不得在梁府，霍长安支使自己的时候，可以这么理所当然…… 原来，是已经知道了，至少知道了六七分，容家的意图。 “我只是没想到你能这么快查到，”容初雪继续说，“父亲虽然没有说原因，可他在七夕那天改变主意，必然是因为你。而七夕那天你虽然压住了石婉月，我还是觉得……” 容初雪还在犹豫斟酌措辞的时候，霍长安已经接过她的话：“你还是觉得我斗不过石婉月，我七夕那天只是侥幸，以后进了宫，我照样会成为石婉月的手下败将。” 容初雪缓缓点头。 “说的没有错呀，是这样。”霍长安还是一副极其轻松，满不在乎的神情。 容初雪眼皮直跳，这人能不能好好说话！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我觉得，你父亲应该不是因为看好我才做的决定，所以你也不要多想了，”霍长安是真这么觉得，容家家主研究明学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必然是有些旁的考量，“不过，帖子里你们让我当心顺嫔，又是什么缘故？” 容初雪有些歉意地摇头：“我只是知道，石婉月近来在跟顺嫔娘娘宫里的人联系，但具体谋划什么，我也不得而知。” “嗯，我会继续小心的，谢谢！”霍长安起身准备离开。 容初雪却忍不住问：“你为什么愿意相信我，不怕是世家的反间计？” 霍长安忍不住笑了，笑容里有些俏皮：“我有说我相信你了么？” 容初雪语塞。 是呀，霍长安从头到尾都没有说相信她。 是霍长安的态度太坦然，毫不做作，才让她觉得，霍长安已经放下心防，而她自己也放下了心防。 说起来，这也算霍长安的一种能力吧？ 不像石婉月，你总觉得石婉月无懈可击的温婉笑容太虚假，在面对她的时候总是提心吊胆。 “是不是反间计，我会自己判断，日久见人心嘛！”霍长安并不着急，她本来就没有完全相信容初雪。 就算她天真好骗，父亲可不是吃素的，还有弟弟霍延川帮忙。 虽然明学接受了容家的投诚，可接受到什么程度，接受多少，那是明学说的算，不是容家。 “那你不怕我约你漏夜相见，是为了设下埋伏害你？”容初雪总有些不甘心，想知道霍长安到底做了什么布置，才敢这么孤身前来，才能这么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霍长安有些好笑：“害我？你害我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梁府的时候就可以动手了。而且，现在害我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你没法洗清自己的嫌疑。” 容初雪知道，霍长安说的句句在理。 可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而等到霍长安转身走出去的时候，容初雪才看清楚，霍长安手里提着什么可怕的家伙—— 那是一把，弩？ 容初雪陡然惊出一身冷汗。 比起其他武器，弩有一个很重要的好处，就是快。 机括弹射就是瞬间的事情，恰恰是这么一眨眼的瞬间，便能置人于死地。 而霍长安在这屋里待这么久了，她居然都没发现，霍长安手上有一把如此恐怖的武器…… 假如刚才对答的时候说错一句，会不会就是万箭穿心的下场？ 容初雪摸了摸额角的冷汗，一声长叹：她就说嘛，这世上，哪来那么多无缘无故的肆无忌惮？ 都是留了后手备好家伙的呀！ …… 俞思钰一口上好的明前龙井，毫无征兆地喷出来：“你说什么？一个女鬼半夜三更跑去找你，你就信了？我说哥们，你该不会是被女鬼下了咒吧？” 慕博实微微皱眉，似乎是在鄙视俞思钰把好茶喷了一地的不雅举动，又似乎是在抱怨等下他还要自己擦地板…… 还好茶叶是俞思钰自备，不然慕博实铁定要心疼，上好的明前龙井，就这么喷了？ 慕博实一脸正色：“哪有什么鬼，那是人。” “你怎么确定她是人？鬼脑门上又不会写字。”俞思钰翻着白眼。 慕博实早习惯了俞思钰的抬杠，直接给出关键信息堵他的嘴：“她说她是霍长安。” “货？什么货——京中第一美人霍长安？”俞思钰这回嘴里没有茶，不然铁定又要喷出来，“京中第一美人，大半夜的来找你，艳福不浅呀！长什么样，是不是传说中的倾国……” “俞老二，”慕博实不耐烦地打断他，“说正事，此次出征铁弗，他们要在粮草和陇西动手脚，怎么对付。” 俞思钰不以为意：“这是霍长安说的？霍长安说的你就信？你怎么不怕是美人计？” 第033章 有坑 美人计？ 慕博实不得不佩服俞思钰的想象力。 虽然美人计的故事，听上去很有道理。 可是—— “为什么要把美人计浪费在我身上？”说这句话的时候，慕博实理应是自嘲的，可他的语气听不出半分自嘲的意味，只有陈述客观事实的平静。 确实是客观事实。 对方是谁？ 京城双秀之一的霍长安，出身品貌都是一流，就算对方要用美人计，也不该是对他用。 “而且她本没打算见我。”慕博实想了想又补充道。 霍长安以箭传信，就是不想现身。 不巧的是被他识破了而已。 所谓不巧，也实在是太不巧了。 第一，慕博实是个标准夜猫子，一般都是四更天才入睡，所以箭射进来的时候，根本瞒不过清醒的慕博实。 第二，根据数年的打仗经验，凭借箭的方向和角度，慕博实很容易就能判断出射箭人的方位。 第三，关于霍长安逃走的方向，无非是前后两个方向，对于轻功不错的慕博实，来回追一圈就能发现了。 结果霍长安恰好又不会打架，自然在慕博实手上完全占不到便宜。 俞思钰看似不经意地狠狠补了一刀：“确实啊，这种级别的美人计，用在你身上，也太浪费了啊！” 慕博实很赞同地点头。 “那明学为什么要派霍长安来，随便换个什么人不就行了？”俞思钰继续问。 慕博实摇头：“估计明学并不知道，是霍长安无意中偷听到，才来告诉我。” “那就更奇怪了啊，”俞思钰双手抱在胸前，分析起来，“大半夜的跑来帮你，对她有什么好处？难不成，这个霍长安，真像某些传闻中说的一样，就是个脑子有坑的花瓶？” 还在禁足中的霍长安，昨个跑了大半夜，现在还赖在床上起不来，被窝里就打了个喷嚏。 俞思钰这个“脑子有坑”的评价，让慕博实哭笑不得。 他还记得昨晚那个理直气壮的姑娘，义正言辞的模样。 脑子有坑？ 虽然确实有点蛮不讲理，可他看霍长安反应挺快的，不像是……有坑？ 不过—— “也许她有别的目的，只是我们不知道。但她提供的消息，宁可信其有，早作准备，对我们没什么坏处。”慕博实给出自己的看法。 毕竟，问题已经摆在那里。 纠结真假，考究原因，都是次要的。 首要的是解决问题。 俞思钰点了头又摇头，摇了头又点头：“那你要怎么准备？” 慕博实把俞思钰已经喷掉半盏的茶，放到了桌案的北边：“常山军。” …… 霍长安破天荒地赖了足足两个时辰，才从床上爬起来。 要知道，自从被系统送回来以后，不，应该说自从前世入宫以后，霍长安基本都是辰时就醒了，醒来以后也很难再睡着。 结果今天凌晨，等她从容初雪那离开，回到霍府，辰时都已经快过完了…… “你跟容初雪谈什么能谈两个多时辰？”霍延川一边摇折扇，一边怀疑地问。 霍长安自然不可能告诉弟弟，她是先去了三皇子那，然后还差点被三皇子当贼抓到官府去了。 所以，所有的锅，自然只能容初雪背了。 嗯，她就是去见容初雪，花了两个时辰。 霍长安一边自我洗脑一边说：“我自然要问清楚，容家是什么意图，以及容家到底图什么。转换阵营这样的大事，又不是儿戏，总有一个很长的过程吧，当然要讲清楚啊！” 本来霍延川还坚持要陪霍长安去见容初雪的，霍长安好说歹说，简直是用了她能想到的各种理由拒绝。 比如在梁府约定好的时候，容初雪点名只要见她，多一个人去就没有诚意了呀，到时候容家会不会怀疑他们什么，反而不妙。 再比如容家是先派容初雪来交涉，又不是派容初雪的哥哥，把霍延川卷进去不明智，先把交涉范围停留在两个姑娘之间，假如谈不拢，双方也都有退路啊。 总之，霍长安把能想到的理由都砸了出来。 霍延川可不吃这一套，什么理由都被他反驳回去了。 结果最后，霍长安只好耍赖—— 如果霍延川要去，那就霍延川自己去，她就不去了！ 霍延川气的那是一个七窍生烟。 跟女人讲理？ 霍延川真觉得自己是脑子有坑，才会去跟霍长安讲道理！ 霍长安撒泼，谁拦得住她？ 恐怕只有同为女人的金氏拦得住。 可这事，霍长安跟霍延川这两姐弟意见非常一致地认为，要先瞒着母亲。 母亲接受不接受容家另说，至少明学的决策，母亲还做不了主。 假如明学接受了容家，金氏不接受也得接受。 但关键是，霍长安现在被禁足了，出个门还得偷偷摸摸溜出去。 这事要真被母亲知道了，求母亲放霍长安出去，母亲肯定不会放的。 母亲定下的规矩，什么时候改过？母亲说惩罚谁，什么时候宽限过？ 况且，漏夜会面，这样不规矩的事，肯定是撞刀口上的，母亲绝不会同意。 因此，母亲一旦知道了，这事铁定就黄了。 而霍长安也肯定不是禁足那么简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先把事情做成了再说，假如做不成，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于是乎，霍延川玩不过霍长安的无赖，只能同意霍长安一个人去见容初雪。 于是乎，在霍延川的安排和帮助下，霍长安大半夜的从霍府溜了出来。 “那容家到底为什么要转向明学？”霍延川问。 霍长安大致把容初雪的话复述了一番。 “呵，我也觉得，容家投诚才不是因为你，要真是因为你，容家可就瞎了眼了！”霍延川毫不吝啬地补刀。 “是是是，绝不可能因为我，容家又没瞎，瞎了怎么会转投明学。”霍长安一边点头，一边在想—— 说起来也是奇怪，前世容家是没有投诚的，容家一直站在世家的前线和底层…… 这么说来，七夕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或者说，难道真的是她改变了什么，才导致了容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吗？ 第034章 好吃 霍长安没有再纠结容家七夕那天改变主意的原由。 因为霍长安本就不是一个喜欢纠结的人。 该知道的时候，总会知道的嘛。 “容家的情况，你跟爹爹汇报一下。”霍长安对弟弟说。 霍延川一撇嘴：“为什么是我汇报，你惹的事你汇报。” “什么叫我惹的事，这是明学的事！”霍长安正色道，“而且，你去说，更有说服力呀……” 说白了，霍长安就是心虚，这种斗争啊，卧底啊，叛变啊，派系啊，她觉得自己实在是没能力处理好。 所以，能够不插手，她就自觉少插手。 从某个角度来说，牝鸡司晨，垂帘听政，这种历朝历代当权者严防的东西，和她绝对八竿子打不着。 不是说她胆小，而是能力问题—— 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霍延川鄙视地看了自家亲姐姐一眼：“没出息！” 确实没出息，否则还需要他这个当弟弟的操心？ 不过霍延川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觉得就算我去说，父亲十有七八还是要找你过来，所以你还是做好准备吧。” 霍延川心里明白，母亲确实会偏心自己多一些，但父亲其实待姐姐更好。 至于其中的原因—— 霍延川并不知晓，这其实是霍竞的愧疚。 因为不得不把霍长安自小当送进宫的筹码培养的，愧疚。 两个儿子尚还有些自由，霍长安却是一辈子都不能为自己活。 霍长安支着脑袋，一副愁苦的模样：“不会吧，这事问我有什么用，我又出不了什么好主意……” 霍延川一点都没有要安慰姐姐的意思，冷酷无情地继续给刀：“问你又不是要你出主意，你能出什么好主意，那是太阳打西边出来。问你是要了解第一手消息，毕竟你是当事人。” 【嘤嘤长安弟弟好傲娇】 【爱死了这傲娇哈哈哈】 【这种傲娇最迷妹收割机了啊啊啊】 【喂，你们女人，什么出息】 【不准人参公鸡】 【不准性别歧视】 【你们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霍长安看不下去了：【不准人参公鸡】 结果霍长安这句话一出来，大家都不吵了，全都在狂笑，表情刷了一排又一排。 【为什么长安小姐姐说这句话这么违和】 【真的好违和啊我直接笑出声来】 霍长安满脸黑线…… 有那么好笑么？ 她今天开直播，当然不是为了卖自家弟弟的傲娇脸，而是等下要讨论的正题，需要观众们帮忙判断—— 她心心念念的芝士，到底做成什么样最好吃？ 不仅是赚钱的问题，她自己也很馋的呀！ “好，第一手消息就第一手消息吧，”霍长安差点想补一句，你长的好看说什么都对，“那到底吃什么呀？” 霍延川懵逼：“什么？” 霍长安才发现自己想吃的想疯了，说出来的话都颠三倒四，连忙救场：“哦我是说，生意的事情。” 霍长安一边说，一边在直播间提问：【亲们觉得最好吃的芝士做法是什么呀】 【喜茶】 【必须喜茶】 【喜茶没有之一】 【爆浆珍珠蛋糕】 【只要加上芝士，什么都能变好吃】 【哇小姐姐是又要做好吃的给我们么】 【不喜欢甜食，我要吃芝士排骨】 【眼福眼福】 【艳福】 【口福】 【歪楼啦】 霍长安大概扫了一眼，喜茶占了绝大多数，其他各种各样的东西也刷了很多。 难不成，真的什么东西都可以加芝士，只要加了芝士都会变好吃？ 霍延川又不钻研这些东西，也没兴趣钻研：“做什么东西你拿主意，我先找一家小铺子开始做，看看效果再说。” 霍长安也赞同先小规模试验一下的想法：“可以先走高端路线，在官贵中间推广，反正那些夫人千金，我都已经树立好口碑了。” “夫人千金出门少，想起来叫下人来买，想不起来也就没了，你怎么走量？”霍延川不以为然。 “外卖呀，在京城几片官贵人家住的地方设点，自带宣传效应，这样她们喊下人来买，也就几步路的事情，”霍长安一边翻百科一边说，“她们不出门，我们就送上门嘛，送上门可以贵一点，反正她们不缺钱。主要是速度要快，放久了可就不好吃了。” 霍延川眼角直抽：“你确定你要搞这么多花样？” “花样多着呢！比如雇人来排队，其实都是假的，可是大家看着就好像很多人买这个东西，很火啊！然后所有人都好奇，到底什么东西这么好吃。”霍长安盯着饥饿营销解释。 “这样有用？”霍延川表示怀疑。 “当然有用，然后排队很长的话，你买不到，我买到了，你看我多牛，炫耀心理。”霍长安已经把百科翻到了市场营销心理学部分。 霍延川无言以对：“那行，按你说的，一个一个试过去，看哪个有用，就哪个。光说不练都是吹牛，赚钱才是硬道理。” “自然赚钱才是硬道理！”霍长安愉快滴送走了霍延川。 然后她把系统喊出来：“这些东西，有哪些是我现在还做不了的？” 系统看到那个直播间评论区留下的，很长很长的，包含芝士的东西的名单，感觉自己眼花，而且是老眼昏花那种。 “娘娘，很多你都做不了，”系统实话实说，“比如人气第一高的喜茶，你就做不了。” 霍长安：“……” 她该说什么好呢？ 摩拳擦掌，正要撸起袖子加油干，结果一盆冷水泼下来—— “做不了，为什么？”霍长安一定要弄清楚原因。 “原材料还不是最紧要的，主要是娘娘没有工具，比如奶盖需要搅拌机，”系统解释着，并且把相应的工具在神器目录里找了出来，“纯手工操作不是不可以，但成本太高，产量太低，不具备商品化的条件。” 霍长安看到电气时代，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她要先从青铜升到铁器，再从铁器到蒸汽，再到所谓的电气。 “真远，”霍长安轻哼一声，“那喜茶再说吧，其他的可以先做起来。反正，只要加了芝士，什么都会变好吃呀！” 第035章 不吃 禁足照晴轩的霍长安，正在按照母亲的要求，百无聊赖地罚抄潜山古训。 “爹爹要过来用晚膳？”霍长安抬起笔杆子，末端支着下巴，似乎在思考，“延川那小子，动作这么快……” 凌紫一副惊讶的模样：“姑娘怎么知道，二少爷也要来？” “我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嘛，”霍长安眨眨眼，又有些忐忑，“那母亲呢？” “礼部侍郎家请了夫人去听戏，只怕没那么早回来。”凌紫说完这才意识到，这父子俩选的还真是好时机，怎么就那么赶巧，夫人今天不在呢？ 于是凌紫不由自主又多想了一步：这礼部侍郎是老爷的同僚，会不会是老爷特意安排的？ 似乎已经无限接近真相的凌紫，不禁打了个冷颤—— 官场真可怕，大家族真阴险，她还是当好自己的小丫鬟吧。 霍长安则是一副恍然大悟，见怪不怪的样子：“爹爹动作也很快嘛，都安排好了。那就准备着吧，正好我在做的那几道新菜，先给他们试试。” …… 霍竞觉得自己根本没法下筷子。 满桌的菜，鸡鸭鱼肉，哦好像没有鸭，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除了那盘青菜，其他全都放了—— 女儿说这叫什么？ 对，芝士。 “长安，你再报一遍菜名？”霍竞的筷子停在半空中，放下也不是，伸出去总不能只夹那盘青菜吧？ 于是，他很有耐心地，使用官场常见的拖字诀，打太极手法，推了回去。 霍长安一本正经地报菜名：“思密达芝士排骨，芝士焗鸡腿，芝士火腿手抓饼……” 菜的名字都是评论区原样搬过来的，霍长安只是照本宣科，虽然她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这个“思密达”到底是什么意思。 霍延川在旁边捂着肚子，忍笑忍得实在太辛苦。 为啥他看自家亲爹的模样，那么喜感呢！ 怎么办，再这么下去，他都要忍不住笑出声了！ 霍延川好不容易把笑意压下去，眼神一转，似乎又要使什么坏心思，拎起一个手抓饼，咬了几口：“我觉得还挺好吃。” 然后又去夹芝士焗鸡腿，尝了一下：“味道不错啊，鲜美！” 霍竞依旧笑眯眯的，可就是不见动筷子。 【长安爹爹这是啥反应】 【这世上居然有人对芝士不感冒】 【这哪叫不感冒，这分明是不敢吃】 【就跟榴莲一样，喜欢的人喜欢到不行，讨厌的人讨厌到不行】 霍长安从下午小厨房，就开了直播，整个烹饪过程都让大家观看，也好指点指点她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 现在到了试吃环节，也是让大家看看效果的意思。 可瞄到评论区，霍长安真是哭笑不得啊！ 爹爹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真的不敢吃？ 霍长安拿起叉子，动手把芝士排骨分好，这道菜不分好是没法吃的，因为芝士会把排骨们都包在一起，难舍难分。 于是霍竞的碗里，就有了一块包着芝士的排骨。 霍竞的目光游移到自己碗里，盯着这个他从没有见过的东西，心怀疑虑。 “长安，七夕那天，你有没有见过容家的人，或者遇到跟容家有关的事？”为了避开这所谓的芝士，霍竞直接开始正题。 霍延川跟霍长安两人在那吃的不亦乐乎，三下五除二就把剩下的芝士排骨给分了。 霍长安啃好了一块排骨，才回答：“没有呀，七夕那天我除了和朱津涵石婉月起了争执，再就是跟场内的仆妇说了几句话。” 定国公夫人蒋氏那边，确实是霍长安亲自吩咐人专门送过去的，但这也跟容家扯不上关系吧？ 霍长安拿着手抓饼想了想：“要不然，就是我做的吃的被容家的人吃到了？容家的人也喜欢吃芝士？” 霍延川差点被嘴里的芝士烤鱼噎着—— 容家喜欢吃芝士？ 我说姐呀，这么无厘头的理由，你这是故意说给父亲听的吧？ 霍竞不愧是明学中流砥柱，官场老熟（油）手（条），听了这解释，面不改色地继续说：“这样看来，容家倒有几分真意了。” 霍长安没有明白：“为什么这样就是有真意？” “如果是假投诚，”霍延川满意地抹抹嘴，感慨一下姐姐做的东西确实好吃，再感慨一下姐姐的脑子真的不行，“肯定要找个顺理成章的理由和时机，因为发生了什么事，对容家有了什么影响，最典型的就是苦肉计，比如世家假意惩罚了容家，容家因此生恨。” 霍竞点头。 霍延川继续说：“现在什么理由都没有，反倒像是真的。不过也有可能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还是要防。” “延川说的对，还是要防。”霍竞赞同。 霍长安似乎理解了，但也有些不理解：“那如果是真投诚，难道就不需要契机了么？总不能毫无缘由吧？” 霍延川撇撇嘴：“真投诚，必定是经过长时间深思熟虑的，该分析的早就分析清楚了，该有想法的早就有了想法。契机只是最后一根稻草，而不是根本原因。” “哦，”霍长安恍然大悟状，“你的意思是，第一种苦肉计情况，容家因为受到世家惩罚，心生恨意，所以投诚，契机是受罚，受罚是投诚的根本原因，反而可能是假的；第二种情况，投诚是因为别的原因，契机不重要，只是一根稻草而已，这种反而更真？” 【听着好像很有道理呢】 【我没听懂啊已经绕晕了】 【一家子不说人话…】 【管他呢有好吃的就行了，小姐姐你的鸡腿要凉了】 霍长安赶紧咬了一口鸡腿。 这芝士嘛，好吃是好吃，可是吃多了也会腻，看来不能下料太猛，全芝士宴的确有些奢侈夸张。 不过，爹爹好像还是没有吃？ 霍长安的眼睛正往霍竞碗里瞄，只见那块排骨还好好地躺在霍竞碗里。 她刚想说些什么，起码让爹爹试一下嘛，结果霍竞就放下了筷子：“你们先吃，我还有些事。” 然后，就走了。 霍长安跟霍延川面面相觑—— 真的，好像一口也没有吃啊！ 第036章 虚名 “爹爹真的没吃？”霍长安难以置信。 “真的没吃。”霍延川面无表情地摇头。 霍长安一脸愁色：“万一大家都像爹爹这样，那生意还要不要做呀！” 霍延川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不会呀，我就觉得挺好吃。而且七夕的时候，那些人不也都觉得挺好吃？” 霍长安想想也是。 她自己就吃的根本停不下来！ 另外让她觉得比较安慰的是，青铜时代第一个任务“同名”已经完成了。 “同名”就是同时做四个含有相同名词的东西或者事情，比如做了四道名字都带芝士的菜。 因此这场全芝士宴的菜，霍长安可是有意这么选的，刷任务嘛！ 不过，青铜时代这个奇葩任务包，居然每个任务名都是“同”字开头—— 强迫症晚期啊！ “有这闲工夫，不如关心一下石婉月。”霍延川双手枕在脑后，往椅背上一靠。 显然刚才父亲在场，他得端着。 现在终于自由了，吃饱饭当然得靠着，正襟危坐什么的，多累呀！ “石婉月怎么了？”霍长安不明所以地问，似乎对石婉月的消息并不怎么在乎。 霍延川觉得稀奇：“你是真被父亲打击了，还是怎么回事？平日你一听到石婉月，立刻两眼放光的。” 霍长安哭笑不得：“有那么夸张？”她怎么不知道？ 霍延川认真地点点头。 真是当局者迷呀！霍长安感慨，原来以前自己这么斗鸡？ 好吧，现在已经打定主意“与世无争”的霍长安，只好装出几分关心来：“梁府那事，虽然没坐实，但她也吃亏不小吧？肯定要搞点事情出来，先挽回一下自己的声望。” “啧啧，长进不少啊！”霍延川阴阳怪气的，也不知道是真心称赞，还是故意讽刺。 自然是长进了的，要是现在的霍长安，还跟前世没入宫的霍长安一个水准，那她在宫里的年头，可不就白熬了？ 不过霍延川马上就给自家姐姐泼冷水了：“虽然长进了点，跟石婉月比起来还差得远。你猜她跑去干嘛了？” 霍长安摇头。 “石婉月把主意打到了北征头上，带着一群世家千金祈福，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霍延川摇头唏嘘。 北征？ 霍长安这才想起来，好像神策军和三皇子他们，要出发了？ 那宸妃他们的阴谋…… 反正消息她已经带到，怎么应对是他们的事。 霍长安皱了皱鼻子：“你这到底是称赞石婉月，还是鄙视石婉月？” “呵，我当然是赞她，”霍延川解释，“搞这种没劳什子用的祈福，确实是虚头巴脑，真正有利害关系的，没一个会感谢她。但是宫里那些人看重啊！” “真正有利害关系的，没一个感谢她？”霍长安不解地问。 霍延川开始列举：“比如北征的神策军，才不会感激这一群娇滴滴的世家千金。给他们多发点军饷，改善一下行军条件，这才是实在的。再比如平民百姓，还不如多给点钱，分担一下他们的赋税，打仗可是要钱的，钱从哪里出？还不是百姓头上！” 霍长安心悦诚服地点头：“那你称赞石婉月，就因为宫里的人看重？” “石婉月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明年的选秀。选秀这事谁定？不是神策军，不是平民百姓，而是宫里的人。”霍延川解释。 “所以，”霍长安顿了顿，“她只要去做个样子，图个名声，让宫里的人为她说好话，声望也就刷出来了，怪不得——” 怪不得，容初雪说近来石婉月都在走顺嫔的路子，想来就是刷声望用的？ 霍延川点头：“第一要紧是搞定太后，然后是摆平皇贵妃，再就是讨好宸妃。” “刚在梁府砸了皇贵妃的赏赐，怎么摆平？”霍长安没想明白。 霍延川再次露出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砸赏赐毕竟没有坐实，况且，假如能给皇贵妃带来更大的利益呢？” “什么利益？”霍长安一脸茫然地问。 “比如军中的声望，文武百官的赞许，这才是石婉月想要的声望。”霍延川点拨。 【长安弟弟思路好清楚】 【所以关键不是百姓怎么看，而是皇上跟文武百官怎么看】 霍长安不禁感慨，分明是同一件事，上面的人跟底下的人，看到的好像根本不是一个东西。 算了算了，前朝的事情太复杂了，她还是在家绣花吧…… 可霍延川根本不容许她这么消极：“你也学着点，再这样下去，估计你给四皇子当个侍妾都不够格！” 霍长安一听就炸了：“你怎么说话的！” 侍个毛妾！ 要不是这是她弟，以她从前的脾气，绝对拖出去打到走不了路！ “一个个都拿选秀压我，母亲也就罢了，连你也这么嘴贱，要当侍妾你去当！什么鬼选秀，我还就不去了！”霍长安红着眼圈，摔了帘子就回了内室。 气呀！ 是真的生气呀！ 气的眼泪都不争气地往下掉。 给她正妃她都不稀罕，侍妾是什么鬼玩意儿！ 反正关于选秀，霍长安绝不会再妥协，来一个骂一个，来两个骂一双。 无论如何，她都不要再跳进前世的火坑了…… 【长安小姐姐别生气呀～】 【就是怎么能这么说话，别生气别生气～】 【小姐姐骂得好，就该让长安弟弟当侍妾去】 【国有女主也可以有男后嘛2333】 【哇腐友同道中人画面好和谐】 霍长安这才想起来，自己直播还没关呢，看到评论区大家的安慰，忍不住破涕为笑：【谢谢亲们～】 这是她学会的第二个标点符号波浪号，什么意思嘛她说不出来，不过她的理解就是表达感情。 情绪，不就是上下起伏，像波浪一样嘛。 至于评论区后面歪掉的男风—— 这些人的那什么脑洞，也太大了吧，大也就罢了，口味还如此奇特。 虽然看着蛮喜感的。 不过，霍长安高兴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很久。 禁足的她接到母亲的吩咐，说明天特许放出来应酬。 应酬谁？ 梁府来人了—— 大约是哥哥跟梁申玉的亲事有结果了。 心愿达成的霍长安又开始担忧，到时候要怎么承受母亲的盛怒啊…… 第037章 庚帖 “令郎跟小女，确实不合适。”梁夫人面色平静地放下茶盏。 以为自己会听到喜讯的金氏，笑容在脸上僵住了。 金氏调整了一下情绪：“这话从何说起——” “八字不合，”梁夫人的浅笑里带着几分不辨真假的歉意，“小女福薄，怕是无缘。” 写了霍延平八字的庚帖，被梁夫人推到了金氏跟前。 金氏看见庚帖，神色凝重起来。 退庚帖是大事，梁家这是打定主意要拒绝这门亲事。 可八字—— 她也找人算了八字，的确算不上天作之合，却也没忌讳到要退庚帖的程度。 所以，梁家这算什么意思？ “还请梁夫人指教，犬子这八字，到底是哪里的问题？”金氏勉强堆起笑脸。 梁夫人神色有些古怪：“……是我家小女福薄，令郎还是另择良配吧。” 她总不能直说，你家儿子是凶煞至极的命格，会克死亲近之人吧？ 而且，这样的命格，居然还问她为什么，难道你自己不知道么？ 还是说，霍家请的人不行，压根没算出来？ 梁夫人怎么想都觉得不至于，当时算出结果，她还特意问了算命的人，这个凶煞是不是很容易看出来。 梁夫人就怕误判，如果是很稀罕少见，一般人没有经验，就增加了误判的可能性，有可能是算命先生弄错了。 可算命的说，这个凶煞属于很容易就判断出来的类型。梁夫人又找了另一个人，说的也是一样的结果。 这下梁夫人深信不疑了。 而霍家这边却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金氏疑惑地问：“梁夫人，令爱福泽深厚，犬子也并没有什么不妥，不知道梁夫人为什么这样说？” 梁夫人忍不住皱了皱眉：霍家装的？故意的？ 这可就过分了！ 本来亲事不成，结盟还是可以继续的，大不了换一个人结亲。 可霍家这意思，摆明了要抵赖。 总不能自己凶煞，没人会伤害得了自己，她家申玉就活该受苦吧！ “霍夫人，”梁夫人一脸正色，“明人不说暗话，令郎是什么情形，霍夫人心里清楚。有些事，不需要戳穿，免得大家面子上都难看。” 金氏听了这话，脸色变了三变。 令郎是什么情形？ 她家延平确实不是杰出才俊，但好歹也是正经大户人家出身的好孩子，什么情形？ 你家女儿又是什么情形？ 德才貌一样也拿不出来，仗着宫里皇贵妃的身份，大家捧着罢了，又凭什么说我家延平？ 面子上难看？ 现在是谁给谁难看，你们梁家如日中天，我们惹不起，可霍家也不是好惹的！ “梁夫人，”金氏的声音已经冷下去，梁申玉的庚帖也推到了梁夫人跟前，“既然贵府看不上犬子，姻缘之事勉强不来。犬子是什么情形，我心里清楚；不过令爱是什么情形，梁夫人自然也清楚。” 梁夫人听了，不由面带怒色。 怎么又把她家申玉扯进去，还要不要脸了！ 自己有问题，就赖给旁人，万一霍家想要玉石俱焚，把这事扭曲事实传出去，说八字有问题的是申玉，那申玉的亲事还要不要说了？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梁夫人疾言厉色道：“这件事到此为止，我把丑话说到前头，如果相安无事，那就最好。可是梁家也不怕事，只要你们敢坏梁家的名声，梁家奉陪到底！” 说完，梁夫人拿起霍家退回来的梁申玉的庚帖，拂袖而去。 金氏气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直接抓起梁夫人退回来的霍延平的庚帖，扔出了花厅：“她以为她是什么东西！看不上我们家老大就直说，拐弯抹角阴阳怪气，还敢威胁我！” 金氏这么一吼，差点没把花厅外的霍长安吓到。 刚才那些话，霍长安可全都听见了。 她脑袋都快低到领子里了，心虚呀！ 幸好她母亲脾性大，也没多少耐心闲扯；梁家又是个倨傲的，不会给谁好脸色看。 双方没搭上话，自然目前还没有穿帮。 母亲以为梁家嫌弃大哥没前途，梁家以为母亲要拿梁申玉的名声威胁梁家。 【刚才好像根本就是鸡同鸭讲…】 【我也是服气了】 【汗，小姐姐别玩脱了，庚帖赶紧捡回来，要么换掉要么撕掉】 这句评论提醒了霍长安，她赶紧回了一个：【对哦万分感谢提醒呀】 万一等下母亲看到被梁家退回来的八字，发现大哥的庚帖被换掉了，那可就糟糕了…… 于是，霍长安挪动脚步，想去捡起母亲扔出来的庚帖。 可刚捡到庚帖，还没来得及动手，金氏就喊住了她：“长安，你进来。” 霍长安答应着，紧张地把庚帖揣在手里，走进花厅。 金氏好半天没说话，一开口就是骂：“你跟你哥都是不争气的！你哥十九了，到现在才是个秀才，你看看石光熙，十五岁的举人……” “母亲，”霍长安摇了摇头，低声说，“哥在外面呢……” 这样的话，万一叫大哥听了多伤人…… 母亲就这点不好，什么都跟人家比。 拿她比石婉月也就罢了，毕竟她跟石婉月确实还有竞争关系。 可拿大哥跟石家的石光熙比，大哥又不是跟石光熙有直接的竞争关系，涉及什么利益。 就是纯粹争个名声，争一口气。 石光熙确实是这一代里的佼佼者，十五岁的举人，明年就要考进士了。 但这么说大哥…… 霍长安看着母亲还没消气的脸色，赶忙补充：“而且，就梁申玉那个样子，确实也是配不上我们家，也就他们自己把自己当个宝，母亲且看他们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金氏听了霍长安的话，这才略略消气，把霍延平叫进来，吩咐了一通，意思是这次秋闱，霍延平一定要考中，胆敢考不中？ 那就家法伺候！ 霍长安听着都疼，家法伺候呀！ 给大哥这么大压力，真的好么？ 霍延平很快被金氏打发下去温书了。 金氏长叹一声，喝了口茶压压情绪，眼风终于撇到了霍长安手里：“庚帖给我。” 霍长安心跳直线加速——怕什么来什么，完蛋了！ 第038章 放着 【出事了】 【玩脱了】 【小姐姐怎么办】 【庚帖赶紧撕了】 【怎么解释】 【就说风水不好，留着晦气】 【那是长安哥哥的庚帖，又不是梁申玉的，晦气什么】 评论区大家都很着急，各种主意层出不穷。 【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庚帖递给你娘】 【啥】 【啥】 霍长安也懵了。 可是现在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她总不能真当着母亲的面，把庚帖撕了呀！ 如果递给母亲，母亲没有看呢？ 或者，母亲看了，能不能找个什么理由搪塞过去？ 不管了，没有时间了，能拖一时是一时，只能赌一把了—— 霍长安把庚帖递回给母亲。 金氏接过庚帖。 大红色的庚帖拽在金氏手里，霍长安看得提心吊胆，根本想不出接下来的对策。 就在霍长安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突然看见什么红色的东西从眼前飞了出去—— 【what】 【长安娘亲这是…】 【66666】 【又扔出去了哈哈哈】 【不是吧这玩呢！！！】 【哈哈哈长安娘亲太可爱了】 【神操作…涨姿势了…】 所以，霍长安看到的是什么？ 她看到母亲又把庚帖摔了出去！ 霍长安很无语地在评论区发了一个捂脸的表情。 观众们也跟着节奏一起刷捂脸。 霍长安欲哭无泪。 这扔出去捡回来，捡回来扔出去的，根本就是没长大的小孩子玩的呀……母亲这回丢人都丢到系统里去了…… 扔完庚帖的金氏，似乎这才完全消了气：“都不许捡，就这么放着。” “放着？”霍长安更不明白了。 大红色的庚帖，摔在花厅外灰扑扑的石子路上，格外鲜艳醒目。 “放着好提醒你们发奋努力，”金氏翻了个白眼，对霍长安说，“你哥哥是第一个，第二个就是你，要想不被人家这么羞辱，自己先拿出真本事来！” 霍长安低头。 这个道理她也明白呀，哥哥肯定也明白的，但这不是放一本庚帖在这就有用的呀…… 可霍长安敢想不敢说，还得给母亲陪聊说笑。 好不容易等母亲终于从花厅离开了，霍长安赶忙吩咐凌烟：“你在这看着庚帖，任何人过来，都不许让人动，就说是夫人的吩咐。” 凌烟点点头：“姑娘放心，那是要看多久，夫人的意思，真是要一直放着？这天边乌云都起来了，看着马上要下雨。日晒雨淋的，恐怕也放不住吧？” 霍长安深吸一口气：“当然不可能一直放着，你等我，我先回照晴轩，马上赶回来，等我赶回来再说。” 霍长安几乎是一路跑回照晴轩的。 上次被她从梁府偷走的庚帖，还放在照晴轩，她得马上拿过来换掉才行。 今天怎么就没想到把庚帖带着出来呢，这样刚才就可以顺手换掉了，果然自己考虑还是不周全…… 等她从照晴轩找出庚帖，回到花厅外的时候，轰隆隆的雷声已经在天边响起。 霍长安吩咐凌烟把风，偷偷把庚帖换了回去。 倾盆大雨就哗啦啦地下来了。 刚刚得手的霍长安，跑进一旁的回廊避雨。 发梢脸颊上都是水，好在庚帖是换好了。 凌烟赶紧递了手帕过去：“姑娘擦擦。” 这么一路跑完，霍长安喘着气，一边拿手帕擦雨水，一边说：“庚帖摆在这的事情，派人跟爹爹说一声。” 现下也只有让爹爹去哄母亲了。 至于梁家拒亲这件事，后续的处理，也要看爹爹的意思。 不过，按照霍长安的不负责任的预估—— 盟，估计是结不成了，不结梁子就不错了…… 她这回，会不会用力太猛了一点？ 可她真没想到，两家会出现刚才那样鸡同鸭讲的情况，直接就撕破脸了呀…… 而且，当初除了换庚帖，她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总不能跟爹爹直说，她看到了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霍长安想到此不免叹息：若自己是个深谋远虑的，想来自己说的话还可信几分。 可她不是，她的推断，她的预测，只怕没有人会相信。 说到底，还是她不够强大的缘故呀…… 凌烟有些担心地看着发呆的霍长安：“姑娘赶紧回去吧，跑了一身汗又淋雨，着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霍长安却摇摇头：“我去大哥那看看。” …… 霍延平正在书房里读书。 他的书房布置非常简单，明学一贯的实用风格，不像世家喜欢华丽的繁复。 而在这风声雨声读书声里，突兀地出现了霍长安敲门的声音。 霍延平从书里抬起头，有些茫然。 这么大的雨，谁会来找他？ 而等到他打开门，看见是妹妹霍长安的时候，就更惊讶了：“怎么淋成这样，没带伞，也不让人拿一把？” 霍长安连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我就在花厅那边，没想到突然下雨，淋了几步路而已。” 霍延平连忙请霍长安进来，又吩咐下人去拿毛巾，上热茶。 霍长安坐下来，喝了一盏热茶下去，才开口说话：“哥，我还在禁足，说话机会实在不多。今天的事……” “今天的事也在意料之中，”霍延平很自然地接过妹妹的话，“我没指望梁家能答应这门亲事。不必担心我，母亲说的对，一心温书，准备秋闱才是要紧。” 霍长安哑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哥哥这算是心思敏感，早就察觉到了端倪？ 还是哥哥太不自信，太看低自己？ 霍长安有些无奈地叹息：“哥，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说什么违心话。所以后面我说的事情，都请你相信我。” “梁家的亲事，其实是坏事，不是好事，梁申玉不适合，”结盟的事情，霍长安不能说，也不便说，儿女亲事的理由却还是有说服力的，“我真不是要安慰你，梁申玉性子跋扈，哥你还是要找一个温柔贤惠的，才是霍家的福分。” 霍延平笑了：“妹妹，我知道你不是安慰我。” 霍长安努嘴：“你这么说摆明了敷衍我嘛！我说正经的呢，母亲的话你别往心里去，秋闱我还有事情嘱咐你！” 直播间评论区马上有人反应过来—— 【小姐姐难道要透题！】 第039章 我来 前世秋闱的题目，霍长安并不知道。 她从来对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云里雾里的。 而且，那些科举的试题，她根本不明白也不理解，想要记住就更困难了。 霍长安回复：【并不是要透题啦…我也不知道题目是什么…】 但是霍长安知道前世哥哥为什么失利。 毕竟，母亲当时真的是来来回回把哥哥骂了十几通，她想不知道都不行啊…… 霍长安站起身来，走到书架前。 这些书，她大部分听都没有听过，全都眼生得很。 所以只看书名，把她听过的书名都找出来，并不太困难。 就是花的时间多一点罢了。 霍长安一本一本挑过去，霍延平看不明白了：“妹妹，你这是，在找什么？要不要我帮忙？” 霍长安摆摆手：“不用不用，哥你坐着就好。你先去看书吧，我找好了喊你呀！” 霍延平十分不解地又看着她找了一会儿，才回到书案前。 “喏，这几本书，你再好好看看，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问爹爹或者问你师傅，都是可以的。”霍长安抱着她找出来的书，放在书案上。 霍延平确实有些糊涂了，以往自家妹妹对读书一道最不上心，如今这是怎么回事？ “这几本书，你是怎么找出来的？”霍延平不明所以地问。 “前几日恰好听见有人说，这几本内容有点难，可又觉得很可能会出现在考题里。所以就来提醒你呀！”霍长安胡编乱造。 前几日，前几日就是梁府嘛。 可梁府现在绝对是霍家的敏感词，霍长安不说出来也很正常，哥哥想必也不会再追问。 至于这几本书难不难，霍长安也不知道，反正哥哥前世没答出来的题目，那肯定就是难了。 至少对哥哥来说是难的。 而很可能出题—— 不知道等哥哥考完，会不会觉得她是神棍，猜题猜这么准啊！ 霍长安在这里内心戏一出接一出。 霍延平却显得很平静。 “这几本书的内容，确实是难的，”霍延平中肯地评价，“但是因为偏门，出题的可能性不大。” 霍长安愣了一下：原来还真的是挺难的内容啊。 不过偏门这个嘛…… “哥你就信我一回嘛，万一今年就是要考偏门的东西呢？好好看好好看，等我解了禁足来考你哦！”霍长安一边说，一边看了看窗外快要停的雨，“就这么说定了呀，哥，到时候我来考你！” …… 【长安小姐姐，那些书你都读过嘛，这么厉害】 【连书名都没见过】 【太高深】 走在回廊上的霍长安，听着淅淅沥沥的雨打芭蕉，气定神闲地回答：【没读过】 【没读过怎么考你哥！】 【这…】 众人又开始捂脸了。 霍长安先发了一个笑嘻嘻的表情，然后才回复：【这个嘛～不这么说我哥不重视怎么办】 【那到时候真要考他，你打算怎么办？】 有人不死心地问。 霍长安发了个叹息的表情：【那就只能我亲自上阵…自己先读书了】 真是崩溃呀！本来她最不擅长的就是读书了。 可是为了哥哥的功名，要不要克服一下，尝试一下？ 等回到照晴轩，霍长安已经结束了这场直播，把系统喊出来：“刚才的直播，回放在我哥书房那一段。” 系统不理解：“娘娘，回放那一段干嘛？” “我要看那几本书的书名啊，我没记住。”霍长安回答。 系统吐血三升：“娘娘，你这也太——” 无耻了吧！ 连书名都没记住，还要靠回看直播把书找出来。 还说什么要现学现卖，到时候还要考她哥？ 然而更无耻的行为还在后面—— “再帮我把这几本书的百科界面调出来。”霍长安继续吩咐。 系统已经没有血可以吐了，只剩下虚弱干瘪的声音：“娘娘，百科只是笼统介绍，扫盲而已，不会有娘娘想要的东西的……” 霍长安皱眉：“百科这么弱？” “能有笼统介绍已经不错了，永恒时空浩大悠久，多少东西收录在里面。”系统无奈地辩解。 霍长安想了想：那也没办法了，先自己啃吧，啃不下来的话，再找几个教书先生来考较哥哥，也是可以的。 不过八成霍长安是啃不下来了。 …… 禁足刚解没多久，便是中秋。 热闹的玩月，由明学牵头，在西锣鼓巷办了起来。 秦淮河边人声鼎沸，刚入夜，灯火就照亮了半边天，似乎连高悬夜空的大月亮，也黯淡了几分。 “这——梁家也太不要脸吧！都闹翻了，梁姑娘还敢来？”凌烟跟在霍长安身后，指着远处梁申玉的身影，愤愤不平。 霍长安顺着凌烟所指看过去，果然看到了梁申玉，但她没有凌烟那么激动的情绪：“我当初是请了她来的，跟婚约什么的没有关系。而且，亲事闹翻了而已，又不是明学和皇贵妃闹翻了。再说，这事本来就是暗中进行，又没人知道，梁申玉需要忌讳什么？” 凌烟知道自家姑娘说的都是在理的，可她就是气不过嘛！ 换了她，哦不，换了她家姑娘，那是绝对做不出这样厚颜无耻的事情的！ 霍长安没有理会梁申玉，她只默默地在想明学和梁家结盟的事情。 父亲的说法是，梁家还要再考虑考虑。 而这考虑，究竟是委婉的推辞，还是真心的犹豫，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能拦一时是一时，后面的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最好，是后面再也没有了。 看父亲当时忧虑的神情，估计这可能性还不小。 “姑娘，再往前走一段，右拐，就是芝小点的铺子了，姑娘快看，排队都排到桥上去了！”凌烟兴奋地介绍。 霍长安今天出来，可不是像其他闺阁千金，为了这一年才几次的难得的出门玩耍机会。 她今天就是来看这专门做芝士小吃的铺子，开的如何。 “四殿下，就是这里。”一道不太清晰的声音刺痛了霍长安的耳朵。 她条件反射地慌忙寻声转头—— 玄黑的身影正站在凌烟说的那座桥上。 在满街的灯火中，就像吞噬着所有光芒的烛龙。 第040章 相宜 慕博阳一身玄黑衣袍，站在玉明桥上，看着不远处芝小点的铺子，和已经九曲十八弯扭了不知多少回，排到玉明桥上的队伍。 “这么多人还能维持住秩序，这铺子不简单。”慕博阳评价。 随从点头哈腰地附和。 这样好的秩序，慕博阳无意利用身份去破坏，喊了随从去排队：“每样要一份，拿去玉皇楼。” 霍长安见慕博阳向自己这个方向走来，下意识地扭头就走，转身进了附近的临凤阁。 “姑娘，姑娘怎么了，跑这么快……”凌烟差点没反应过来跟丢了。 “找一个二楼靠街的雅间。”霍长安立刻上了楼。 窗格推开，街上的喧闹扑面而来。 夜色下的一片灯火中，最显眼的，便是玉皇楼东侧，围了一圈人正在喝彩。 “不愧是第一才女，已经连猜二十五个谜了！” “打赌，她一共能猜几个？” “八十！” “有那么多谜语能给她猜么！” 凌烟盯着那一群看热闹的人，似乎想要看清楚热闹的中心，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石婉月。”霍长安自然是知道的。 前世，平章二十年的中秋节，石婉月连猜八十五个谜语，轰动京城。 这数字，八十五，八月十五，满满都是设计好的心机。 霍长安自然是不敢去比的，猜谜，她怕是一个都猜不出来。 所以也只能由着石婉月借了明学的场子，大出风头。 不过如今，石婉月大出风头，对她也有好处—— 石婉月在前面蹦跶得越欢腾，她在后面就越安全呀！ 凌烟忿忿不平：“姑娘，梁姑娘也就罢了，怎么石姑娘也……” 凌烟实在找不出词来形容。 霍长安浅浅地笑：“这不是挺好么，玩月本来就是与民同乐，交好外戚，团结世家，这才彰显我们的气度呢！” 凌烟语塞。 姑娘这到底是冠冕堂皇的场面话，还是？ 不，不会有还是，姑娘什么时候那么豁达过，肯定是计谋。 肯定。 而且是个好计谋。 凌烟想着，就请示自家姑娘，要不要把刚才的话传出去。 总不能就看着外戚和世家蹦哒，他们自己为人作嫁吧？ 【这样的话最好还是不要传】 直播间评论区立马有观众跳出来阻止。 霍长安一看，似乎就明白了：“这样的话，虽然得士心，但是未必是皇上喜欢的？” 【就是这个意思】 【哇明白了，对读书人来说，这样的气度当然好，可皇上不就是想看三方斗得乌鸡眼似的么！现在要是握手言和给他看，还不马上杀光】 【心机】 【牛逼】 【咦小姐姐，那堆围起来的人散开了】 霍长安的镜头早就对准了窗外热闹的街景，此时大家都看到，原本水泄不通围着石婉月的那个大大的圆，开了一道口子。 打开口子的，不是别人，正是四皇子慕博阳。 霍长安坐在临窗的椅子上，一手支着下巴，看向玉皇楼外那两道身影。 石婉月手中的红纸一张一张的换，说明她的谜语，也是一个接一个地猜出来。 每换一张红纸，男子眸中的笑意就更多一分。 就像从前，她在宫宴上，看着席间吟诗作对、妙句不断、确认过眼神的那两道身影。 一道是浓重的玄黑，一道是清雅的鹅黄。 这样的一暗一明，色彩搭配起来最是相宜。 那一刻，霍长安突然明了，这才是两个最应该站在一起的人。 才华。 城府。 理念。 最是相宜。 【绿茶这是在干嘛】 观众里马上有人认出了石婉月。 霍长安回复：【猜谜呢】 她把镜头像素不断拉大，让大家看到最清晰的画面，包括她自己看到的也是最清楚的画面。 【我去这是在猜谜，开挂吧】 【安排好的吧】 【那个帅锅又是谁】 【哇塞这男人的气质】 【气质个毛线，主要看脸，不要虚伪】 【小姐姐，他到底是谁，求身份～】 【求身份～】 评论区刷满了星星眼。 霍长安觉得好笑：【四皇子】 不知道等下观众们会拿什么砸她，毕竟当初她说过四皇子很丑的。 果然，评论区不明真相的群众全都沸腾了—— 【长安小姐姐你是不是审美有问题！】 【不小姐姐只是要求太高】 【要求这么高，膨胀啊】 【膨胀了膨胀了】 【所以膨胀了就把这种货色让给绿茶啦？？？！？！】 【我觉得他真的对绿茶上心了】 慕博阳走向石婉月，石婉月依旧还在埋头猜谜，那是最后一张了。 都说一个人专注的模样最美，也许，这就是石婉月最美的时候。 评论区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是七嘴八舌的对石婉月的口诛笔伐，铺天盖地而来，完全淹没了整个直播间。 似乎某人已经晋升国民老公的级别，然后突然被一个不知哪里来的绿茶婊迷得七荤八素，所有人都又愤怒又伤心。 【小姐姐，求你帮我们把绿茶赶走吧】 【呜呜好丧心】 【你跟帅锅在一起吧，只要能把绿茶赶走】 霍长安没有生气，也没有感慨什么。她笑的很甜，过了许久才回答：【只有绿茶才能赶走绿茶呀】 【好像说的有道理】 【以毒攻毒？】 霍长安继续说：【而且…一个喜欢绿茶的人太没眼光啦…这样的瞎子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 此言一出，评论区纷纷拍手叫好地鼓掌，接着开始有人刷打赏。 【金句】 【没毛病就是这个道理2333】 【霸气v5】 【v587】 青铜时代的打赏道具，就是铜钱，圆形方孔，天圆地方。 而青铜时代的任务包里，也有一个任务叫做“同钱”，挑战的是单场打赏同钱数。 数字很快刷了上来，可是霍长安一看，离要求的数目还差一截。 这下霍长安不甘心了，好不容易凑到一个任务，快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霍长安把系统喊了出来：“这下该怎么办？你有什么好主意？” “娘娘，每次都剥削我……”系统唉声叹气，“要不娘娘去跟石婉月撕？还有四皇子在呢，这样比较容易有爆点。” 霍长安翻了个白眼：“你就唯恐天下不乱是吧！” 第041章 一见 系统当然有自己的算盘，这石婉月都快跟四皇子双宿双飞了，难道还袖手旁观？ 肯定赶紧上啊！ 不然这皇后的位子—— 眼看就要保不住了啊！ 前世，慕博阳并没有来西锣鼓巷，没有一个叫做芝小点的铺子，值得他去看。 所以也没有邂逅连猜八十五个谜语的石婉月。 当命运的齿轮转动，只是一个微小的变化，或许就会带来不可预估的改变。 至于这改变是好是坏？ 或许也只有等到千帆过尽，沧海桑田，才能回头看这一眼。 霍长安起身离开雅间，不再关心石婉月和慕博阳的表演。 去撕石婉月？她才不会干这样的蠢事，她巴不得慕博阳就此对石婉月一见倾心呢，省去她多少麻烦？ 霍长安有她自己的表演。 离开临凤阁，霍长安带着凌烟，进了芝小点的后院。 霍延川坐在并不宽敞的后院：“外面逛花了眼，舍不得进来了？” “一天不损我，嘴就闲不住，芝心流沙月饼也堵不住你的嘴！”霍长安毫不客气地从霍延川手里抢过一个月饼，“你不吃，那就给我吃好了，多好吃的月饼啊！” 霍延川郁闷地看霍长安把月饼独吞：“这月饼早几天就卖断货了，珍藏的最后一盒，你珍惜点！” “卖断货还不是我授意的，”霍长安一边吃一边毫不在乎地说，“这叫饥饿营销，创造话题。” “真不知道你这些手段哪里学的，还有那么两下子效果。”霍延川称赞得一点也不服气。 姐姐这长进还真不小，都快把他给比下去了。 霍延川突然想起来：“对了，刚才四皇子派人过来排队，说是每样要一份，我没敢让人等，已经找可靠人亲自送玉皇楼去了。” 霍长安蹙眉：“这么处理……” 这么处理，她也不知道对不对。 相信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是天真，她并不认为霍延川为皇子破坏规矩有什么不妥。 而且，霍延川应该也是私下行事，不会在明面上显露出来，自然也不会被人知道，拿捏住什么把柄。 霍长安担心的是：“四皇子是怎么关注到芝小点的？” “我说亲姐呀，你就看这门外的队，京城时下最热门的店，就是这儿了。四皇子要是不关注才奇怪吧？”霍延川咂巴着嘴，又去吃芝士烤番薯。 霍长安想想也是，可马上又担心起来。 就像霍延川说的，芝小点现在是京城最火的店，而芝士这东西，最早是她在七夕爆出来的。 现在各大商家都想研究出来，这个芝士到底是怎么做的。 可惜目前没有一家成功。 而芝小点背后的主人，只怕大家都会怀疑，跟她霍长安脱不了干系。 霍长安想到这里，只能祈祷慕博阳不要因为芝小点关注到她。 而她以后还是少来芝小点比较好，霍延川有能力把这里经营好，她只要提供稳定的货源，适时指导一些营销手段，然后隔一段时间开发一个新品种—— 反正，只要加了芝士，什么都会变的好吃啊！ 霍长安正在跟霍延川讨论下次推什么新产品，一个伙计跑了进来：“二少爷，四皇子来了，说是想见东家。” 霍长安一惊：“四皇子？他不是在看石婉月猜灯谜？为什么好端端的，要见芝小点的东家？” 伙计摇头：“没看到石姑娘，兴许四皇子是觉得东西好吃，想见一见？” “你能行吗？”霍长安看着弟弟。 霍延川虽然人小鬼大，可说到底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不过这样也好，慕博阳没有理由对霍延川过分苛责，很多事霍延川也可以说自己不知道，糊弄过去。 霍延川自然是拍胸脯保证他没事的，笑话，他什么时候怂过？ “不过，你要不这时候见一见四皇子，兴许是个机会。”霍延川提议。 霍长安摇头：“你忘了爹爹的嘱咐吗？” “没忘，好吧，听爹爹的安排。”霍延川对自家亲爹的判断还是服气的。 什么判断？ 选秀之前，霍长安不要和四皇子见面。 为什么？ 以前霍长安想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总算明白了—— 还不是因为自己太弱啊！ 要是她能像石婉月那样，连猜八十五个谜语，什么时候见四皇子都行。 既然没内涵，只有外貌，那肯定是一见倾心，二见穿帮，三见厌弃了。 所以肯定是越晚见越好啊。 想明白这个道理的霍长安，内心是极度崩溃的…… 不过，好在也认清楚了自己是个什么水平，不会再做不自量力的事情。 但是，有些人不自量力地找上门，可就别怪她不给面子—— “芝小点果然是你开的！”朱津涵站在人并不怎么多的后街，满目敌意。 霍长安的脚步顿了一下，抬起头。 朱津涵守株待兔，看来他们已经猜到芝小点跟她有关，想要证实。 可是，证实了又有什么用呢？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月色下的霍长安笑的很美。 “士农工商，商为最贱——”朱津涵还没说完，就被霍长安打断了。 “大乾自百年前，就废除了这个排位的规矩，也就你们世家一直这么固执。我们明学可没有这样的说法。”霍长安回应。 百年前，一位商人改变了整个大乾的命运，因此，士农工商这个顺序，也就自然而然被废除了。 可世家不服啊，他们向来认为自己高人一等。 “即便不说士农工商，”朱津涵顿了顿，“你费尽心机，不就是想借此攀附四皇子么？” 霍长安微微蹙眉。 生意这事她可以选择不辩解，但攀龙附凤的罪名，她可不敢担。 “出来乱咬人，还是无脑乱咬，你家主人知道么？如果我真要攀附，现在应该在芝小点，而不是在这里听你乱叫。”霍长安冷冷地看着朱津涵。 朱津涵好笑：“不需要拐弯抹角骂我，我听得懂，但没那么容易被激怒。至于你不在芝小点，谁知道是不是欲擒故纵！” 霍长安似乎叹息了一声：“让我来猜一下，石婉月连猜八十五个谜，都没有攀附上——” 否则现在朱津涵高兴还来不及，哪会气急败坏来找她晦气？ 第042章 无辜 【哈哈哈哈】 【喜大普奔】 【绿茶这么快就被扔了？】 【就说帅锅不会看上她嘛】 【我现在好想看绿茶的表情】 【没什么好看的丑死了】 霍长安说完，瞄到评论区，差点就要绷不住笑了。 她不过说了一句石婉月没攀附上，这些人怎么高兴成这样？ 朱津涵则是真绷不住了：“你，你怎么知道……难道，是你设计的？对，玩月是你们明学的场子，一定是你设计的！” 霍长安一愣。 什么？她设计的？ 真是高看她霍长安了呀！ “我还真希望我有这个能耐，设计一个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事情。”霍长安好笑。 朱津涵愤恨：“你别装傻，你故意在婉月姐姐附近摆了一个最难的谜语，这样拙劣的伎俩，你以为我们会不知道？” 霍长安无辜地眨眨眼：“我居然有能耐出一个最难的，谜语？” 确实很无辜啊，她要是有这个能耐，早就碾压石婉月了。 不过，朱津涵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我知道】 评论区已经有人自告奋勇。 【一定是谜语很难，四皇子猜不出来，绿茶猜出来了，四皇子颜面扫地】 【脑补的好】 【这故事好笑】 【6666】 【不对不对，四皇子英明神武，怎么会有猜不出来的谜语，肯定是四皇子猜出来了，绿茶没猜出来，绿茶颜面扫地无颜见人】 【虽然我更倾向后面这个故事】 【虽然后面这个故事看着更顺眼hhh】 霍长安这下也好奇了，忍不住问：“我说朱姑娘，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就把帽子扣我头上，这不太好吧？说清楚来龙去脉，数归数，路归路，该我的，我负责，不该我的，我也不会受这个委屈。” 朱津涵狠狠咬牙：“我就说清楚，看你要怎么抵赖！你分明是想了一个有歧义的谜语摆在那里，让四皇子和婉月姐姐出现分歧，你故意的！” 这下霍长安也能脑补了：“哦，所以，两个人就吵了起来，谁也不服谁，自然就不欢而散了。” 【莫名喜感】 【绿茶敢和帅锅吵架，脑子抽了？】 【估计不是吵架，就是意见不一样】 【那我知道了，肯定是绿茶聪明反被聪明误，以为自己说一个跟四皇子不一样的答案，四皇子会对她印象深刻】 【结果栽了】 【啊哈哈哈】 朱津涵有些发愣，这霍长安看着，真不像是知道什么内情的样子。 莫非，霍长安这么会装？ “虽然和你说的不太一样，但总之，你达成目的了，”朱津涵深吸一口气，“我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霍长安越发觉得喜感：“善罢甘休？我又没做亏心事，你们罢什么干休。不过，帮我转告一下石姑娘。” “转告什么？”朱津涵战意十足地警惕起来。 霍长安走过去，凑近了朱津涵的耳边：“放松点，我说的都是真话，信不信由你。石姑娘确实聪明，可是，最聪明的女人不会聪明外露。” “我是没有聪明外露的机会了，本来就不够聪明，”霍长安叹息一声，“不过不聪明也有不聪明的好处，比如说——” 霍长安离朱津涵越发近了一些，朱津涵有些害怕地往后退：“比如说什么？” “比如说，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霍长安笑了，笑容里带着些许嘲讽，“只要是四皇子讲的都对，就好啦，然后崇拜目光三十度仰角。可别自以为读了几本书，就目中无人了。” 【崇拜目光三十度仰角】 【崇拜目光三十度仰角】 【我勒个天真的是真话真理真言，干嘛告诉山鸡和绿茶】 【告诉她们也做不到】 【就是小姐姐说的话她们才不会信呢，肯定反着听】 【鄙视目光三十度俯角】 【23333】 朱津涵愣在当场，似乎没理解霍长安的话。 “世家就蠢在这一身没用的傲气，”霍长安毫不客气，“劝你们信我呀，我可是真心话呢！” 说完，霍长安带着凌烟，头也不回地走了。 真的是好久没骂人了呀，今天骂得太爽快！ 谁让朱津涵自己撞上来的—— 在芝小点守株待兔，以为她霍长安是那只兔子，实际上朱津涵才是撞树上的兔子。 不过，她最后说的可都是真的呢—— 对付慕博阳这样的“天之骄子”，哪里还能有什么不同意见，除了仰望他，难不成慕博阳还会仰望你？ 霍长安想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什么：【哎呀～我刚才好像用了三十度仰角这个永恒时空概念词…怪不得朱津涵听不懂呢】 评论区一下子刷出了许多爆笑—— 【小姐姐太坏了】 【小姐姐你故意的吧】 【长安小姐姐我服哈哈哈】 霍长安发了一个很无辜的表情：【我真不是故意的呀】 哎，没办法了，本来还想教石婉月上道一点，早日把慕博阳收了，别让他再出来祸害人间。 这下好了，也不知道朱津涵听没听懂。 系统腹诽着霍长安这到底是什么运气：“娘娘今晚这么多金句，故意的吧……用金句刷打赏，我也服。” 同钱任务已经完成，霍长安的等级从青铜一升到了青铜二。 系统又来费口水推销青铜时代的神器，霍长安直接把聒噪的系统打入冷宫——关了。 满城繁华，秦淮醉月，她想要的，从来都只有安宁而已，只可惜从前身不由己。 …… 在努力了十几天以后，霍长安终于彻底打消了读书这个念头—— 真不是这块料啊，她有什么办法！ 考较大哥霍延平这样的任务，最后还是请了外面的学问师傅。 芝小点现在不说日进斗金，但也是相当赚钱的生意，费用她还是负担得起。 而到了秋闱那天，霍长安刚送了大哥出门赴考，霍府就被一桩事情搞得人仰马翻—— 宫里派了太监出来传话，说是澄心公主邀请各家千金，去牛首山马场。 去马场能做什么？自然是打马球了。 澄心公主活泼好动是出了名的，但是把各家千金都请过去打马球，还是第一次。 关键是，前世这个时候并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所以，这又是谁搞出来的，针对谁的鸿门宴？ 第043章 出头 金氏把自家女儿叫去嘱咐：“澄心公主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我们都不清楚。但肯定是有原因的。” 霍长安也这么觉得：“嗯，把各家千金都叫去牛首山马场，不是小事，绝不可能是澄心公主心血来潮。” “上次中秋节，石婉月连猜八十五个谜，再加上先头为北征祈福，现在京中呼声大涨，”金氏叹息一声，“还好那天四皇子跟她起了争执，不然你现在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霍长安对这个话题实在厌倦得很，找借口堵母亲的嘴：“爹爹是对的，选秀之前不要跟四皇子接触，石婉月不就弄巧成拙了？” 要不是石婉月弄巧成拙，估计霍长安当时就要被金氏骂得狗血淋头了。 就因为石婉月弄巧成拙，霍长安才逃过一劫。 这么说来，她还要好好感谢石婉月了？ “你也别得意，”金氏忧心忡忡，“这次马场，你别急着出头，先看好情况再说。” 霍长安倒是很赞成母亲不出头的想法。 她现在就是要躲在后面，让石婉月到前面抢风头去。 本来北征祈福，中秋猜谜，石婉月这么好的一盘棋，结果偏偏碰上四皇子给砸了，真的是可惜啊！ 不过打马球，石婉月这个能文不能武的，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吧？ …… 牛首山的深秋，天清气朗。 霍长安在马车上就把直播开了，放马车外景。 【天居然可以这么蓝】 【长这么大没见过】 【环境好啊】 霍长安回复：【皇家马场当然环境好啊】 【膜拜】 【瞻仰】 【三十度仰角哈哈哈】 老粉丝都笑了起来，又开始给新来的科普之前的梗。 霍长安中秋之后，在系统的撺掇下，出了一个《舌尖上的芝士》特辑。 特辑出来以后，陆陆续续又给霍长安涨了不少人气。 “娘娘，打马球这么新鲜的玩意，直播应该很受欢迎。”系统也出来凑热闹。 “一群娇滴滴的姑娘家，哪能认真打什么马球，都是哄公主开心而已。”霍长安不上心地说。 “那岂不是更好，娘娘技压群芳，绝对能夺头彩。”系统又开始怂恿霍长安。 霍长安“哦”了一声：“你看过我之前的记录？” 霍长安的马球，基本上是入宫之后才学的。 当时宫中在澄心公主的带动下，马球、骑射都很流行，所以霍长安也认认真真学了。 宫中女子，争宠的手段肯定是越多越好。 淑妃娘娘石婉月也是学了的，可惜似乎没什么天赋，实在打得不怎么样。 系统会知道霍长安技压群芳，自然是看了霍长安前世的履历。 “不过我没打算下场。”霍长安再一次拒绝了系统的撺掇。 “这是为什么？”系统闹不明白了。 霍长安却只是笑，没有回答。 为什么？因为她不想出头呀！ …… 澄心公主一身红色旗装，座下是一匹西域进贡的汗血马。 大乾就这么唯一一个公主，皇上慕兆衡十分宠爱，自然是要什么有什么，都是最好的东西。 “听说大乾统共就这么两匹汗血宝马，一匹就是公主殿下的坐骑。” “那另一匹呢？” “另一匹，没有听说过，说不定就是皇帝陛下自己的。” “可是我听说，皇帝陛下的坐骑是一匹黑马。” 几位闺阁千金，为另一匹汗血宝马的归宿，争论了起来。 霍长安没有参与讨论，却开始回想。 另一匹汗血宝马，她似乎从没有见过。 慕博阳也是爱马的，如果另一匹汗血宝马真的在皇上慕兆衡那里，只怕当初慕博阳继位后早就拉出来了，哪里还会藏着掖着？ 想来，另一匹汗血宝马，根本不在皇上那里呢。 正在发愣，霍长安突然听到有人喊她—— “长安，你也下场，白队还缺一个人。”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澄心公主。 霍长安有点惊讶。 澄心公主怎么会喊她下场？ 而且白队是澄心所在的红队的对手方。 可是公主殿下喊她，她敢不去么？ 那就只能打酱油划水了，特别是，她绝对不能让白队赢呀！ 总不能把澄心公主的风头压过去，总不能赢了公主吧！ 白队，那就是为了输而存在的。 霍长安只好行了个礼，回禀自己先去换装。 然后，又有些疑惑地望向石婉月的方向。 石婉月正坐在世家女中，众星捧月一般，看样子并不打算下场。 霍长安更加疑惑了。 澄心公主要打马球，怎么排布，要谁下场，底下人肯定早就列了十几种方案出来。 所以，澄心公主喊她下场，应该是有预谋的，不太可能是临时起意。 可石婉月没有要下场的意思。 这就奇怪了。 如果是石婉月要跟她争高下，逼她下场那还说得过去。 而现在石婉月没有下场—— 想不出结果的霍长安，索性便不想了。 可她心里还是多了几分防备和忐忑。 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呀…… 【哇英姿飒爽】 【真的美cry呜呜】 霍长安换上骑装出来，瞬时惊艳了一大批观众。 霍长安无语地回复：【不要那么夸张啦】 【真不是夸张】 【不是夸张】 霍长安笑嘻嘻的：【那就是你们少见多怪～马场那么多小姐姐呢】 霍长安喊了系统出来，让系统把镜头角度调整到直播马场比赛的最佳模式。 系统卖乖地把什么远近景切换全部用上。 场上场下都是十来岁的闺阁少女，大家闺秀们虽然不是个个都美女，但气质加成又是精心打扮过，怎么也不会差的。 俗话都说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 评论区一群颜狗在狂欢。 霍长安却没有心思看评论了，因为比赛开始了。 开局是澄心公主拿球，连过几人，传给了队友，后来又回到澄心公主手里，直接进了球。 在场的人无不喝彩。 一连三个球，都是澄心公主的红队进的。 白队也不知道是的确实力不行，还是故意让着澄心公主，到现在球都没拿过几次。 特别是霍长安，抢球都只是做个样子。 然而第四局一开场，霍长安在外围，刚要继续前几局的假装努力、实际划水—— 马球突然朝霍长安门面打来，直直向她眼前飞去。 第044章 硬碰 马球直接朝门面打来，霍长安下意识就要控马躲过去。 这么快的应变，和这么精准的骑术，霍长安是可以做到的。 然而，霍长安不能去做。 否则等她表现出自己的真实水准，刚才她划水的伪装，肯定会被识破。 反应就在一瞬间，霍长安没有动缰绳，而是抬头后仰—— 马球几乎是擦着她的鼻尖飞了过去。 霍长安的后仰并没有在双足上借力，不然会影响马的站位，让局面更加危险。 她完全是依靠自身的柔韧度，在马球飞过后，身姿又很快恢复笔挺。 但这样的反应力和柔韧性，依然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不愧是传说中的大乾第一舞，真想看霍姐姐跳舞呢！” “这动作真是绝了，只听过掌中舞，原来还可以鞍上舞！” 朱津涵不服气地撇嘴：“这都被她躲过去，运气真好……” 石婉月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这一球，算是帮她报了当日梁府的打脸之仇。 可惜，就像朱津涵说的，这都被她躲过去—— 否则这么快的球速，说不定能把霍长安那张妖精脸砸碎。 【小姐姐这一招帅呆了】 【我去刚才好险，谁打的球】 评论提醒了霍长安，她赶紧把系统喊出来，让回放直播，找出刚才是谁打的球。 “是澄心公主。”系统回答。 霍长安顿时觉得不妙。 澄心公主的马球技术，也算是一流的。 打偏却打得恰好正中她的脸—— 这也太凑巧了！ 难道澄心公主是故意的？ 可澄心公主跟她根本就不熟，她是哪里得罪了澄心公主？ 不要死得这么冤枉啊！ 霍长安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提防澄心公主。 马球经过几次传递，到了霍长安手中。 霍长安正要随便找个什么角度传出去，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拦住她。 霍长安一点要反抗躲闪的想法都没有—— 抢球？赶紧抢走吧，省的她还要演戏。 【等等，小姐姐那人不是抢球，就是想撞你！】 直播间一个观众看出了问题，赶紧提醒霍长安。 霍长安懵逼：撞她？ 谁想撞她？ 抬头看过去—— 怎么又是澄心公主！ 澄心公主向霍长安冲了过来，目标根本就不是马球，而是霍长安。 霍长安真想好好问一问：公主殿下你到底怎么想的呀？ 怎么办？ 不能依靠控马技术躲开，也不能依靠花式骑术闪人，那就只能—— 硬碰硬地撞上去…… 唯一的办法，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如果撞上去，霍长安有能力自保，只是可惜了这匹马要受点罪。 于是一阵马蹄乱踏声，夹杂着此起彼伏的马的嘶鸣声。 马场中央，澄心公主的汗血宝马前蹄跃起，虽然刹住了向前的冲劲，前蹄还是蹬在了霍长安的马上。 霍长安座下的马站立不稳，嘶鸣声伴随着摔倒的声音，回荡在马场上。 所有人都被吓到了，有些姑娘捂着眼睛，不敢去看。 有些人急切地站了起来。 还有的错愕地睁着眼，都不敢相信—— 自己看到了什么？ 【小姐姐你怎么做到的！】 【小姐姐你这是会飞吧！】 【马都摔的起不来了你居然没事！】 霍长安的马重重倒地，嘶鸣声痛苦得似乎再也起不来一样。 而霍长安一个翻身，软着陆落地，再一次惊险地避开。 澄心公主气的七窍生烟：“霍长安你怎么回事！我冲过来你也不躲！” 霍长安眨眨眼：“公主殿下，臣女躲了，只是没躲过去而已。” “中场休息，换匹马再来！”澄心公主没好气地命令。 霍长安还想假装自己受伤崴了脚，就此离场的，可是看到不远处待命的太医，她还是打消了自己这个念头—— 太医在这里，装病装受伤，怎么可能瞒得过去？ 马场的马厩里，霍长安重新挑选马匹。 【今天的情况太奇怪了，小姐姐要当心啊】 【公主摆明了要对付你】 【公主要对付你，难道你还有活路】 【这么可怕！这下怎么破？？？】 霍长安也不知道怎么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然还能怎么破？ 故意把自己弄伤，然后离场？ 这么可怕的恐怖故事，她真的狠不下心做啊！ 选了一匹马，刚要牵出去，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进了马厩。 霍长安一愣，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容初雪四下张望，没发现可疑情况：“马厩里的马都被动了手脚。” 霍长安惊疑地看着自己手中牵着的马：“是石婉月的手笔？” “嗯，”容初雪点头，“情况有点复杂，有些事我还没查出来，要不你装病离开？” 霍长安好笑地摇头：“你怎么总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太医就在那站着，我哪里装的成？” 容初雪着急了：“那该怎么办，你现在继续下场就是送死！” 霍长安苦恼地蹙眉：“这么说来，石婉月真是下了狠手……” 可不是吗，前世这个时候，石婉月拿了七夕的头名，又在中秋连猜八十五个谜，大出风头。 而霍长安那时候并没有占到优势，石婉月自然没有对她那么忌惮，以至于要赶尽杀绝。 可现在，几次交手，石婉月都吃了不少暗亏。更何况—— 【小姐姐危险了，绿茶以为你中秋节坏了她的好事，要报复你呢】 【对呀对呀，四皇子还对芝小点感兴趣，罪加一等】 【上次你拿弹弓打她脸，这次就换马球打你了】 【完了处境这么艰难】 【关键是马都被动了手脚，生死大事呀】 霍长安想了想，把系统喊出来：“为什么神器系统可以兑换毛皮，却不可以兑换马匹？” “娘娘，活物跟死物是不一样的，神器只有死物，没有活物，”系统解释着，“不然兑换一个石器时代的野人给你，岂不是很恐怖？” 霍长安也不清楚系统是不是在胡诌，还是在忽悠她，不过这场景的确很恐怖。 “那我现在还有什么别的办法？”霍长安继续贯彻耍无赖到底的画风。 系统发了一个内牛满面的表情：“娘娘，系统也不是全能的呀，娘娘这个情况，真的不好办！” 第045章 害人 看到系统这怂样，霍长安忍不住骂了一声“无能”。 系统委屈巴巴的：“娘娘，真的没有办法……” “这是生死存亡的大事，你要是还想我活下去，给你搞什么拨乱反正的鬼东西，就赶紧想办法！”霍长安撂下话。 系统一声叹息：“除非能知道马被做了什么手脚，找到解药；要不就只能试试忤逆公主；再就是，娘娘故意受伤，就有理由退场了……” 霍长安冷哼：“说了等于白说，我要是能看出马被做了什么手脚，早去堇堂当供奉了！忤逆公主，你是要救我，还是想我送死？故意受伤……” 霍长安深吸一口气。 不行！既然这一切是石婉月的安排，石婉月的目的就是让她受伤。 她不能按照石婉月的话本去演，让自己陷入被动，被石婉月掌控。 【小姐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绿茶拉下水】 【对，把绿茶拉下水，要死一起死】 【呸呸呸乱说话，是绿茶死，小姐姐不会有事的】 霍长安笑了，此时附近没有其他人，她直接说话回应：“谢谢亲们～把绿茶拉下水，我可以试试看，不过不一定成功哦～” 【小姐姐加油】 【一切都看公主的意思，把场面搞大搞热闹，公主肯定喜欢】 【是呀这里公主最大，公主让绿茶去死，绿茶还能活？】 【说得对，不过公主到底为什么要针对长安小姐姐】 【就是呀】 【不如试探一下，看看公主到底怎么想的】 霍长安回到马场上，找到澄心公主：“公主殿下，臣女有个想法，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澄心公主大约是没想到，霍长安会主动找她说话，愣了片刻：“说呀说呀，赶紧说。” “上半场臣女等人已经尽力，可这球实在打得不好看。后来臣女思来想去，终于明白了是什么缘故。”霍长安故意卖了个关子。 澄心公主一拍双手：“你总算说到了点子上！上半场的球哪里是打得不好看，简直是难看死了，你想找什么借口？” “并不是要找借口，实在是上半场白队还缺一个人。”霍长安回答。 澄心公主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玩心又大：“缺人？缺谁？” 霍长安浅笑：“自然是差石婉月姑娘，石姑娘可是文武双全的，马球没有她，哪里会好看呢？” “是啊，京城双秀，你都下场了，石婉月居然没在，赶紧的叫下来！”澄心公主兴致重新提起来，接着又看向霍长安，“你也是，下半场要还是不在状态，本宫可就生气了！” 霍长安有些纳闷：还是不在状态？ 莫非，澄心公主知道，她隐瞒了自己的真实实力？ 可是眼下所有人都不知道她马球的真实水准，澄心公主又是怎么知道的？ 【莫非是公主听说小姐姐马球特别厉害，结果小姐姐故意装傻装弱，公主生气了？】 【真有这个可能啊，公主第一次直接打小姐姐脸，显然是生气了】 【第二次直接撞过来，不就是求正面对决】 霍长安看到大家的分析：【可是公主怎么会听说我马球厉害不厉害】 【难道是绿茶挑拨，故意陷害？】 【故意跟公主说小姐姐马球好，让公主嫉妒？】 【我看公主并不是嫉妒，可能是玩心重，好强】 霍长安此刻没有心思再分析澄心公主的真实想法了。 她走到场边，跟白队其他队员交涉。 既然澄心公主要求石婉月一起下场，白队就要空一个位置出来给石婉月。 所以霍长安找了一个同是明学出身的姑娘，让她先退出。 然后从她手中接过马的缰绳—— 如此一来，霍长安的马就没有问题了。而剩下的那一马厩有问题的马，全都留给了石婉月。 【啊哈哈哈今日最佳】 【绿茶害人终害己】 【自己做的手脚，跪着都要自己受】 【怎么办真的很想笑啊】 【好奇绿茶会怎么办hhh】 石婉月会怎么办？ 霍长安翻身上马，笑盈盈地转头，看向不远处走过来的石婉月。 霍长安的笑容，在深秋亮丽的阳光下，格外明媚动人—— 也让石婉月心底涌现出更多的愤怒。 当然最多的还是焦虑。 本来所有的一切，已经安排好计划好，为什么霍长安横生枝节，居然倒打她一耙？ 现如今，该怎么办？ 霍长安的笑意更深了，秋风中，束起的长发微散了几缕俏皮的发丝，衬得她的笑容越发明艳动人。 而此刻，一个不起眼的身影来到马场外围。 风尘仆仆间，募一抬头，便看到了这样美好的笑容。 …… 中场休息结束，马球再次开打。 霍长安明白，此刻石婉月和刚才的她一样，只有一个选择—— 苦肉计故意受伤。 否则就只能寄希望于说服澄心公主，或者把自己的命运交给未知的陷阱。 而这陷阱，恰巧还是石婉月自己设下的。 不过，白队现在的情况就更麻烦了，霍长安跟石婉月同在白队里，两个人不打起来就很好了，根本不可能合作。 而且石婉月的马球水平的确是糟糕的。 霍长安思来想去，总不能让澄心公主太扫兴，她要是还像上半场那样不用心，解决了石婉月这个麻烦之后，就会迎来澄心公主的勃然大怒。 那就不能再藏着掖着了，但也不能发挥全力。 控制好度，不要压澄心公主的风头，也不要装得太过头。 这场戏不好演呐！ 一开局，才传了几个球，霍长安就发现不对劲了—— 无论她怎么控马，如何走位，石婉月始终紧紧跟在她身边。 因为两人本来就是同一个队，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两人在打配合。 可是，石婉月跟霍长安，这两人居然会打配合？ 太阳真是从西边出来了呀，这么给公主面子？ 霍长安知道，不是。 石婉月这么做，很可能就是因为马会出问题，要拉她一起死。 又或者，石婉月要抢先下手，然后嫁祸到她头上。 毕竟，给马做手脚的第一手证据，就掌握在石婉月手里，找机会嫁祸给她—— 真是一个聪明又恶毒的解决方法！ 第046章 害己 霍长安一挥球杆，把球传到石婉月手中。 石婉月似乎惊讶了片刻，没想到霍长安居然会传球给她。 石婉月秀眉拧起，想不明白霍长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难道，真的要顺公主的意思，打一场精彩的马球，让公主高兴一下？ 于是这么反应了一会儿，石婉月的球就没接住，被红队抢了过去。 澄心公主不乐意了，喊了一声：“石婉月！”意思是提醒她不要走神。 霍长安一边注意场间局势，一边控马在场上四处奔走。 她没有用最好的控马技巧，但这样的速度，和完全找不到规律的路线，已经让石婉月追的很吃力了。 最开始的时候，大乾的这些大家闺秀们，并没有几个精于骑射的。 百年前，开创定国公府的先祖，就是少有的精于骑射的女子。 同时代还有征战沙场的公主，带兵平叛的异族女帝。 自那以后，无论是大乾皇族还是官贵之家，都重视起女子的骑射教育。 但毕竟只是女子，又是这样显赫尊贵的身份，舍不得真去摔打。 所以女子的骑射技巧，大多还是以好看为第一要义，真正实用的还是太少。 霍长安没有别的想法，她知道石婉月骑术水平不行，所以第一步就是要甩掉石婉月，杜绝嫁祸的可能性。 石婉月渐渐被霍长安甩开距离，此时红队在传球过程中出现失误，马球传丢了。 澄心公主在较远的方位，自己补救来不及，马上就喊队员上去抢。 好巧不巧，马球传丢之后，就向着霍长安的方向滚来。 离自己这么近，霍长安要是不去抢球，那就太不像话了。 于是她稍稍改变了控马的路线，要将球抢过来。 而红队离球最近的，是世家的姑娘闵筱川。 闵筱川听到澄心公主喊话，自然也是要上前抢球的。 霍长安看到闵筱川抢过来，正想着要让她抢成功，还是抢失败—— 眼看就要正面对决，闵筱川的马忽然失控。 闵筱川惊呼着猛拉缰绳，可马就是发了狂一样，不听使唤，向前狂奔而去。 这一幕场间谁都没想到，包括霍长安。 本来霍长安以为，石婉月会最先出事。 为什么是闵筱川？ “救命，救命！”闵筱川哭喊着，眼看自己的马就要撞上马场的防护栏。 不知是谁猛地拽住了她的缰绳，闵筱川的马前蹄跃起。 “把手给我，快点！”女子的声线很甜，语气却很果断，有一种并不协调的奇异冲突。 闵筱川茫然抬头，只看到霍长安明媚的眼，一时间怔住了。 是霍长安？霍长安为什么要救她？ 她是世家，霍长安是明学，为什么来救她的是霍长安？ “快点！”霍长安不耐烦地吼，“我拉不住这么久！” 闵筱川下意识地把手伸出去，抓住了霍长安。 这是求生的本能。 来不及思考，也来不及判断敌我阵营。 当面前只有生死两个字的时候，谁都会去选择那个“生”。 霍长安抓住闵筱川，把她从发狂的马上拉下来，借着惯性一拽。 闵筱川的马没有撞向马场的护栏。 护栏外就是看台，上面那么多手无寸铁的姑娘家，方才已经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哭成一片。 现在看到闵筱川的马转向，马场上的人又紧张起来—— 这马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又在马场里发狂乱窜。 霍长安已经把闵筱川拉到自己马上，然后去找澄心公主的身影：“公主殿下，赶紧让这匹马跑出去。” 澄心公主方才也被吓到了，她自己骑的是整个大乾最好的汗血宝马。 汗血宝马通灵，又早已认澄心公主为主，因此澄心公主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此刻有些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霍长安这么一提醒，澄心公主才反应过来，赶紧让人把马场的出口打开，让疯马跑出去。 跑出去，怎么瞎折腾乱撞都没事。 待在马场里，那真是要把所有人都连累死！ 马场出口打开，所有人都以为马跑出去就没事了。 可没想到，一个身影突然冲向发狂的马—— “石婉月你疯了！”澄心公主惊叫。 没错，冲过去的人，正是石婉月。 【我去什么情况】 【绿茶发什么疯】 【绿茶难道有解药】 【解药不就暴露是自己下毒的吗】 直播间一片惊诧恐怖的表情。 霍长安也惊呆了，愣愣地看着远处似乎是要自己送死的石婉月…… 不对！石婉月怎么可能要送死，肯定是安排了什么，要对付她！ 怎么办？ 在看清楚石婉月要做什么之前，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霍长安微微转头，看了眼坐在她身后，还处在惊恐之中，满脸泪痕，死死抓着她的衣袖的闵筱川。 闵筱川的马怎么会出问题？ 闵筱川自己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闵筱川知道，那就一定是石婉月的安排。 可看闵筱川现在这副样子—— 如果闵筱川自己都不知道，那又是怎么回事？ 这跟石婉月此时此刻的举动，有没有什么关系？ 和方才霍长安一样，石婉月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去拉疯马的缰绳。 可跟方才霍长安不一样的是，石婉月第一次拉缰绳，根本没拉到。 第二次伸出手，再去拉疯马的缰绳—— 石婉月被疯马猛力一拽，摔下自己的马！ 疯马跑出了马场，澄心公主喊着太医，朱津涵她们跑进马场，跑向石婉月…… 马场上一片混乱…… 牛首山马场的行宫里，霍长安抱膝坐在回廊下。 出马场的时候，闵筱川一直拽着霍长安，死也不肯松手，哭哭啼啼的，直到太医来了，才把闵筱川安抚得松了手。 至于石婉月—— 太医说是伤了脚。 至于这脚伤有多严重，霍长安现在还不清楚。 这么紧要，又是对石婉月不利的消息，石婉月自然会花心思去瞒。 看来也只能让容初雪打听了。 正想着，容初雪就走了过来，神色凝重：“澄心公主已经下令，让人去查马的问题了。可最后走入马厩的是你，只怕你脱不了干系。” 第047章 箭书 霍长安示意容初雪在回廊上坐下来，才说：“最后走入马厩的不是我，是石婉月。” 容初雪懊恼地拍了拍额头：“是了，我急糊涂了，你从马厩出来，就跟澄心公主提议让石婉月上场，然后石婉月去了马厩。可现在石婉月也出了事……” 容初雪说着想到了什么，神色又凝重起来。 “你也不要避讳什么了，”霍长安无奈地笑，“无论如何，我现在嫌疑最重。” 【啊啊绿茶真特么能耐】 【难道又是陷阱】 【全都是陷阱，绿茶现在只要说，小姐姐把马厩的马全部下毒之后，再让澄心公主喊绿茶上场，所以绿茶就拿到了下毒的马】 【可出事的不是绿茶的马，是那个哭哭啼啼姑娘的】 【绿茶可以说自己跟哭哭姑娘换了马，所以哭哭姑娘才出事的】 【那样的话最后绿茶去不自量力拦马就解释通了】 【怎么解释】 【绿茶觉得是自己换了马，所以自己害了哭哭姑娘，有责任有义务给哭哭姑娘报仇】 【然后再这么一受伤，自己成了受害者，弱势的一方，她弱她有理，所有人都会相信绿茶说的话】 【而长安小姐姐安然无恙，就变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长安小姐姐救哭哭姑娘，一来可以解释成因为要害的是绿茶，不是哭哭姑娘，二来可以解释成为了掩人耳目，故意当好人】 这些道理，容初雪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霍长安也想明白了。 “现在怎么办？”容初雪焦急地问。 霍长安一声冷笑：“真是佩服石婉月的应变能力，现在只能一不做二不休。” “怎么一不做二不休？”容初雪不解。 “把马厩烧了，毁灭证据。”霍长安说。 可霍长安这句话才说出口没多久，行宫外一阵喧哗。 容初雪警觉地扭头离开：“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霍长安点点头。 容初雪还没有回来，霍长安却已经听到了消息。 而这个消息，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马厩烧了！”霍长安眼睛睁得大大的，难以置信。 凌烟点点头：“马厩好像是在出事不久后就被烧了，烧得一干二净，幸好公主殿下的汗血宝马不在里面……” 【这是…显灵？】 【这么神，好怕怕！】 【不可能吧，天助长安小姐姐】 霍长安坐不住了：“不行，我要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姑娘这是糊涂了，姑娘现在跑过去算什么，不是给人家拿把柄么！”凌烟赶紧拦着霍长安。 霍长安甩甩脑袋，有些焦躁：“我总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否则，万一有更多的坑……” 一声利箭入木三分，打断了霍长安的呓语。 霍长安惊讶地循声而去—— 窗外，一支箭上绑着一封信，日渐西斜的阳光下，影子拉得长长的。 这样似曾相识的场景，让霍长安愣住了。 只不过上一个场景，是在月夜的晚风里。 霍长安伸手要取信，凌烟赶忙拦住：“姑娘，我来，万一有毒呢。” 霍长安知道不会。 只是她不知道如何解释，就由着凌烟去了。 “危险已除，无需忧心。”凌烟念着信上的八个字，不明所以。 再抬头想问自家姑娘，却发现霍长安已经跑得人都没影了。 “姑娘？姑娘去哪了？”凌烟越发不明所以。 …… “嗖”的一声，青铜箭破空飞过，钉在三皇子慕博实右前方的墙上。 慕博实转头，看向跑过来的姑娘。 比他预计的还要快。 此时的霍长安，早就换下了那一身被闵筱川眼泪鼻涕蹭得狼狈不堪的白色骑装。 她穿了一身樱色的衣裙，并不华丽，却在夕晖下浮起一层浅浅的金光。 而她手中，一如初见那样，提着那把做工精绝的青铜弩。 犀利与柔美在她这里并存，却叫人看得有些莫名的…… 疼痛？ 霍长安渐渐停下脚步。 两人相视良久，谁都没有说话。 慕博实提起自己手中的弩，先开的口：“我，回去之后，找人仿制了你的弩，还是不够精巧。” 霍长安没有理会这句搭讪，直奔主题：“殿下烧了马厩？” 慕博实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又开始计较称呼的问题：“不需要这么称呼我。” 霍长安好看的眉眼显出几分不悦来：“是什么就该叫什么，别人乱规矩是别人的事。” 慕博实笑了：“姑娘还是这般……” “固执？”霍长安也知道自己固执，只是有时候，真是改不了啊…… “不，我想说的是，正直。”慕博实认真地说。 霍长安讶然。 正直？ “这样光风霁月的词，实在是不适合用来形容我。”霍长安有些自嘲地笑了。 她自己做过什么，她都清楚，宫里有几个人手上真的干净？ “否则，姑娘今天不会选择救人。”慕博实补充。 霍长安疑惑：“殿下今天在马场？” 【这又是谁】 【小哥哥烧了马厩，救了长安小姐姐？】 【哇这么好，以箭传书好像很浪漫的样纸】 【喂喂你不是四皇子党吗怎么倒戈】 【什么倒戈我爱四皇子的颜，不妨碍我欣赏其他小哥哥】 直播间一阵刷屏，霍长安这才想起来，好像各位都还不知道这是谁，只好回复了一句：【这是三皇子殿下】 【这就是三皇子？】 【气场看着真不太像唉……】 【至少跟四皇子不像】 慕博实没有回答霍长安的问话：“姑娘要在这里刨根问底？” 霍长安也明白，此处虽是行宫里还算偏僻的走道，也难保不会有人经过。 她回忆了一下，前世自己来牛首山马场的情况。 慕博阳常来此处，有时候也会带着妃嫔过来，所以霍长安还算对牛首山比较熟悉。 能比慕博实预计的时间还要早就找到他，自然也是占了熟悉地利的便宜。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分，风景最好的，就是西天幕岭了吧？ 许久没有看过那么好的夕阳了呀…… 这般想着，霍长安几乎是下意识地开了口：“西天幕岭？” “好。”慕博实点头。 第048章 所以 西天幕岭，霞光从云中散开，点亮了整片山岭，仿佛沐浴在仙神的圣光之中。 “所以，殿下是下半场到的马场，目睹了出事的整个经过，却没有出手救人？”霍长安的问句里，并没有苛责的语气。 救与不救，都是三皇子的自由，道德绑架是不对的。 但慕博实还是解释了：“本想出手救人，看到姑娘行动，就没再多事，去马厩想查明真相。没想到，后面还节外生枝。” 节外生枝，自然是指石婉月的自杀式作死。 “那殿下为什么烧了马厩？”霍长安追问。 【对呀我也不懂，正常的思路，如果为了长安小姐姐好，肯定要留着马厩，作为证据，告发绿茶】 【可是三皇子不知道幕后主使是绿茶】 【噗难道三皇子以为幕后主使是长安小姐姐…】 这句话说出来，评论区全体吐血。 【好像还真有可能】 【只有这样说得通】 【三皇子这什么脑子，怎么可能是长安小姐姐做坏事】 【不不这不是脑子的问题，这是人品问题】 【可是如果真的以为做坏事的是长安小姐姐，还能二话不说帮忙毁灭证据，自愿助攻当从犯】 【哇！我喜欢这种类型，你要杀人，我就做你手里的刀】 【你要救人，我就做你的手术刀】 整个评论区在那里自嗨，霍长安实在是没眼看下去—— 这都什么跟什么？ 你要杀人，我就做你手里的刀？ 谁要杀人了！ 慕博实有些诧异：“难道留着马厩，对姑娘更有利？” 霍长安一阵无语：“殿下该不会真以为……马是我做的手脚吧……” 如果真是这样，三皇子为什么要助纣为虐？ 黑白不分善恶不明，为了啥？ 就因为她把宸妃的阴谋告诉了他，他现在是还人情？ “我自然不认为姑娘会做出这样的事。如果真是姑娘做的，姑娘为何又要救人，我只是……”慕博实顿住了。 炫目的夕阳坠在苍山峻岭之上，也照着慕博实平静的神色。 却叫霍长安看着有些凝重。 “本能判断，我也说不清楚，但既然姑娘是无辜的，又能从此事安然脱身——对方定有后招。”慕博实解释。 本能判断？ 后招？ 那一刻，霍长安忽地明白了什么。 当一个人把趋利避害磨练成了本能，要经历多少杀戮血腥，多少阴谋黑暗？ “所以——” 两人几乎是同时说出“所以”二字。 霍长安停了，示意慕博实先说。 “所以干脆烧了，这是最安全的做法。”慕博实补充。 如果只是要控告对方，证据链少一环，最多是告不成而已。 但如果被对方拿捏住把柄嫁祸，很可能是灭顶之灾。 一个只是没有收益，一个却是损失极大。 稳妥的做法，自然是选择前者，宁可不要收益，也不能给自己带来危险。 留得青山在。 霍长安美眸轻闭，有些不忍。 或许，这就是一直不受待见的三皇子，一直以来的生存之道？ 朝纲不振，国将不国呀…… 霍长安轻声叹息，整理了一下情绪，再开口时，已经平静许多：“所以殿下判断对了，马厩对我来说，是极大的麻烦。殿下烧得很及时，多谢。” 慕博实点头：“那就好，我还担心自己的决定不正确。不必谢我，应该是我谢姑娘，姑娘此前告诉我的消息，救了整个北征军。” 霍长安这才意识到，三皇子应该是在北征军中，怎么会出现在牛首山？北征已经结束了？ “北征状况如何？”想着，霍长安就问了出来。 慕博实回答：“有姑娘的帮助，我们提前布置，北征大获全胜。姑娘救的不只是我，更是成千上万人的性命。” 霍长安似乎松了一口气：“大获全胜就好，我也只是尽绵薄之力，关键还在殿下的布置。但似乎我没有听到关于北征的消息？” “神策军正在班师回朝的路上，我马快，先回来的。”慕博实解释。 他挣的军功再多，也是被全数抹杀。 迎接胜利庆功，封赏升官进爵，这些从来与慕博实无关。 所以每次他都不会跟着大部队，而是独来独往。 独来独往，没有功名的束缚，也不必讨父皇厌弃，最是自由。 听到“马快”这两个字，霍长安下意识地去看慕博实的马。 这不看倒罢了，一看吓一跳—— 这不是，澄心公主的汗血宝马么？ 霍长安询问的目光转向慕博实：“殿下的马——” 慕博实笑了：“澄心这丫头，把父皇的两匹汗血宝马都讨了去，然后给了我一匹。父皇当时很生气，澄心又不许我还回去，然后在宫里大闹了几天，这事索性就这么过去了。” 霍长安恍然大悟，原来，另一匹汗血宝马，在三皇子这里呀！ 怪不得自己还没听说北征军大获全胜的消息，八百里加急都没有三皇子快吧？ 而三皇子一回来就到牛首山马场，想必是找澄心公主—— 从皇上手里抢马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澄心公主和三皇子的关系想必很好呀！ 霍长安抽空跟直播间的观众们解释了一通。 【这么神奇？皇室最受宠的孩子，跟最不受待见的孩子，居然抱团玩耍】 【666公主真是性情中人】 【我都好奇了呀】 【为什么感觉三皇子惨兮兮的…】 【确实惨兮兮】 【惨兮兮】 【好想帮他怎么破】 霍长安倒是好奇了：【能怎么帮】 【不是有人陷害三皇子吗，捅出来呀】 【你以为捅出来有用？皇上不会管的】 【也是皇上对三皇子那么坏】 【为什么呀亲生儿子耶】 【我有一个主意！】 霍长安看到这里，眼前一亮，于是问慕博实：“这次针对北征的阴谋，殿下有什么打算？” “打算什么？”慕博实没有明白。 “难道殿下不打算揭发？准备就这样算了？殿下也说了，这不是殿下一个人的事，这关系到成千上万神策军。殿下可以不为一己之身，却不能罔顾朝廷法纪，”霍长安略微停顿，“所以，有个主意，或许可以帮到殿下。” 第049章 求情 【既然关系到整个神策军，就让神策军去揭发】 【然后？】 【然后三皇子去求情】 【啥？你是四皇子带路党吗你要帮谁！】 【当然是帮三皇子】 【虽然四皇子做了坏事，可我还是站四皇子的颜】 【楼上的只看脸没良心】 【喂你才是叛变，四皇子的娘宸妃做的坏事，四皇子不一定知情好伐】 霍长安有些头疼地看着粉丝们分成了两派，吵得不可开交。 她绝不承认这些是她的粉丝！ 一派是慕博阳，一派是三皇子殿下。 都不是她的粉丝！ 霍长安深吸一口气，决定不理会评论区的大吵大闹。 正经事还没解决呢好伐！ “既然事关神策军，就由神策军去揭发，然后殿下去求情。”霍长安说。 “求情？”慕博实不解。 “嗯，求皇帝陛下不要怪罪宸妃娘娘。”霍长安笑得狡猾狡猾的。 就算皇上要怪罪，那也是宸妃背锅啊！ 怎么会舍得处罚皇贵妃？ 所以，为了平息神策军的愤怒，皇上肯定会拿宸妃出来，给大家一个交代。 这个道理，慕博实也明白，可是：“为什么要让我去求情？” “殿下求情是帮陛下，以宸妃受宠的程度，还有顾忌她是四皇子生母，陛下铁定不想重罚宸妃，”霍长安把评论区的那些讨论都归整了一下，“这时候正好需要一个人给陛下铺台阶，殿下的身份最合适，既是神策军的人，又是皇子身份。这样一来，到时候陛下总会领这个情。” 慕博实摇摇头：“劳烦姑娘想了许多，恐怕起不到多少作用。” 霍长安怔住：“起不到作用？” “有些事情，并不是这样的。”慕博实没有说下去，只是看着远处的夕光，然而并没有在欣赏。 皇室秘辛，十数年的恩怨，怎么可能被求情这种小事改变？ 如果真的能改变，如今也不会是这般光景。 霍长安不便再多说什么。 她不过是给个建议而已，她并不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缘由故事。 所以最后到底要怎么做，还是三皇子自己抉择。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我就先回去了，那边还有些事需要收尾。”霍长安准备行礼告辞。 慕博实似乎想到什么：“对了，姑娘救人的举动，澄心恐怕看出端倪了。” 霍长安不禁心虚：“呃，看出什么端倪……” “整场马球姑娘都在藏，但救人的时候，恐怕没有藏住，”慕博实自然是看出了霍长安的真实水准，“也不必紧张，我理解姑娘的想法，假如姑娘不藏，这场马球没有打下去的必要，澄心不是你的对手。” 霍长安惊讶：“殿下，怎么看出来的……” 【小姐姐这么牛嘛】 【你才看出来，刚才救人那个超高难度动作，没看绿茶想学，把自己都坑进去了】 【星星眼~好想看小姐姐真实水准】 【同求看同求看】 【+1】 【+10086】 系统也跑出来忽悠：“娘娘，任务包有任务可以做，赶紧打一场吧！” “任务？哦，你说那个‘同意’？”霍长安想起来，的确有这么个任务，同意的是直播观众的集体请求，“可是，马球哪能说打就打，要有人的。再说，这边澄心公主的问题还没处理完呢！” 系统笑嘻嘻：“娘娘可以找澄心公主打一场呀，不打不相识，一打泯恩仇。” 霍长安甩了一个呵呵哒的表情给系统：“澄心公主什么身份！我想找她打就能打的吗？打还是不打，是澄心公主说的算，不是我！” 系统只好捂脸，虽然脸并不存在，可能是早就被它丢完了：“娘娘息怒……” “把你扔宫里，第一天就挂。”霍长安锤完系统，开始认真思考应该怎么办。 咦三皇子似乎跟澄心公主关系很好，不如问问三皇子？ “公主殿下现在恐怕生气了吧，我蓄意隐瞒实力……想请教殿下，现在该怎么办比较好？”霍长安虚心向慕博实请教。 慕博实微笑：“澄心性子顽劣了些，但不是小气的人，估计她处理完这回的事故，就该找姑娘了。我可以先劝劝她，想必她也不会多加为难姑娘。” “如此多谢殿下。”霍长安行礼道谢。 这样一来，至少有个内应，澄心公主要刁难她，她也不至于两眼抓瞎。 …… 夕光在山的那边落下去，深秋的晚风吹起。 牛首山行宫，霍长安走到石婉月的院门外。 朱津涵伸手拦住了她：“猫哭耗子假慈悲，就不必了吧！” 霍长安觉得好笑：“哦，我是猫也就罢了，难道石姑娘是耗子？” “你——”朱津涵深吸一口气，“你很好！公主殿下已经去查你了，过不了多久，就会真相大白水落石出，你就等着被治罪吧！” 霍长安有点纳闷地看着朱津涵，心想她到底知不知道真相，怎么可以这样理直气壮？ 直播间观众们的反应也是一样的。 【这演技我佩服】 【毫无破绽呀怎么可能】 【说不定绿茶把山鸡一起瞒了，山鸡根本不知道】 【绿茶会这么阴险？】 霍长安不紧不慢地说：“这样啊，那我还真是期待真相到底是什么。哦，还有呢，公主殿下都没查出来的真相，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这些事都是你做的？” 朱津涵咬牙切齿：“你不要狡辩——” “朱姑娘，我们家姑娘让霍姑娘进去……”石婉月的丫鬟走出来。 丫鬟真是捏了一把汗，再不喊霍姑娘进去，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不过把霍姑娘喊进来—— 丫鬟担忧地看着屋内，就怕自家姑娘的精神撑不住。 这一天折腾下来，真是太伤神了呀…… 霍长安带着凌烟，走了进来。 “马厩烧得很及时，我都佩服你的应变决断能力，不过，”石婉月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但声音依然平静，“不付出代价是不行的，你选择全身而退，给了我可乘之机。” 霍长安在纱帘之外停下脚步：“什么可乘之机。” 这样的场景有些熟悉，在往后的十数年岁月里，时常出现。 只不过有时候躺在里面的是石婉月，有时候躺在里面的是她。 “为你求情。” 第050章 欺瞒 听到“求情”二字，再联系之前跟三皇子说的计策，霍长安明白了石婉月的用意。 【绿茶果然阴险】 【以受害者的身份，装弱扮纯，就算没有证据，弱者说的话，别人天然就会信几分】 【为小姐姐向公主求情，这哪是求情，这是陷害】 霍长安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也没计较这不上茶的礼数。 礼，是尊敬。 她跟石婉月之间，什么时候讲过礼？ “为我求情？”霍长安轻轻咀嚼这四个字，“你舌灿莲花的本事，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伤到脚对你来说的确不算什么，只要你的嘴还在，你的脑子还在——这笔买卖看着还真是划算呢。” “我确实没有想到，你的马术已经到了如此好的地步，”石婉月顿了顿，“不过，这又给了我可乘之机，谋害人命是什么后果，欺瞒公主又是什么下场，两桩罪责加起来——霍长安，你栽了。” 是啊，如果只是追究谋害人命，毕竟现在没有确凿证据，也不能把她怎样。 可是欺瞒公主这桩罪责—— 霍长安摇了摇头。 石婉月真是步步紧逼，一环扣一环，非置她于死地不可。 这么精彩绝伦的布置，她都忍不住拍手叫好了。 现在，似乎只能把希望放在三皇子那边，但愿三皇子劝得住澄心公主。 【绿茶最阴毒还不在这里】 【怎么说】 【就算公主最后被三皇子拦住，没对小姐姐怎么样，那肯定也是一肚子火，要到皇上那边告状的】 【我懂了，这样小姐姐的前途就全毁了，皇上不可能要这样一个是非多的儿媳，绿茶就可以顺利嫁给四皇子】 【可恶】 霍长安看到评论区的提醒，也反应过来了。 前世并没有牛首山马场这么多故事，或许从一开始，牛首山就是石婉月设下的一个局，一个专门针对她的局。 霍长安一声叹息：“你就这么想嫁给四皇子？” 石婉月愣住了。 她没想到，霍长安居然会把这句话这么赤果果地说出来。 “我一点都不想，”霍长安继续说，“所以，你做这么多，也许是成全了我呢，我先谢谢你。” 石婉月惊愕：“你说什么？你以为我会相信？” “信不信由你，”霍长安站起身，准备离开，“还有，我觉得你很可怜。” 天色已然暗了下来，房间里回荡的，是霍长安离去后关门的吱呀声。 还有床头一句似有若无的低语—— “可怜？想不想，都不是你我可以决定的……” …… “她的伤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但至少两三个月下不来床，”容初雪松了一口气，“也能消停几日了。” 霍长安冷哼：“消停？只要石婉月还清醒着，哪里会消停！” 容初雪想想，的确也是，那位哪里是能消停得住的主？不过—— “公主殿下那边，到底该怎么办？”容初雪又担忧起来。 霍长安一摊手：“我也没办法呀，现在，就只能等消息了。” …… “三哥，你怎么回事，你以前从来不帮谁说话的！”澄心公主抓住慕博实死命地摇起来。 慕博实还不至于被妹妹这点小力气摇散架：“你又是怎么回事，自己来牛首山玩就好，心血来潮把这么多人带过来，现在出事了，怎么交代？” “我！还不是因为那个霍长安！”澄心公主气鼓鼓的，“她也太歹毒了，要不是她，哪里会出事，我哪里需要交代！三哥你还帮她说话！可恨现在证据都被她烧了……” 慕博实皱眉：“胡闹！没有证据就给人定罪，官府都像你这样不讲道理，那还了得？” 澄心公主叉着小蛮腰：“这世上哪有这么多道理可以讲，如果讲道理，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对三哥你？” 慕博实语塞。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能言善辩的。 要是俞思钰在，肯定能把澄心说的哑口无言。 想到这里，慕博实只好抬出俞思钰这尊大神：“阿钰不在，没人治得住你了是吧？” 澄心公主一听，马上换了一副笑眯眯的表情，讨好地拉着慕博实的衣袖：“别告诉钰哥哥嘛，三哥求你了求你了……” 慕博实叹息一声：“让我不说也行，有几件事你要交代清楚。第一，为什么带这么多人来牛首山。” 澄心公主撇了撇嘴，又拧了拧眉心：“我就是想看看，霍长安到底有多厉害。” “你怎么知道她厉害？”慕博实问。 “听说的呀，”澄心公主回答，“可我又不好叫她一个人来，而且打马球就是大家一起热闹嘛，所以我就带了这么多人过来。” 慕博实有些不悦：“你被人利用了。” “什么？我被人利用？谁敢利用本公主——三哥你是说……”澄心公主也是宫里长大的，虽然备受皇上宠爱，但也不是没见过阴谋诡计。 有人故意跟她说霍长安马球厉害，利用她争强好胜的心，组了牛首山的局？ “可是谁要干这样的事？对她有什么好处？”澄心公主疑惑。 “不会是霍姑娘自己，应该是霍姑娘的敌人。”慕博实解释。 澄心公主摇头：“不可能，如果是石婉月，那岂不是后面的伤人也都是石婉月的安排，石婉月为什么要自己伤自己？” “如果她伤不到霍姑娘呢？如果她只能自己伤自己，嫁祸给霍姑娘呢？”慕博实说着，摸了摸妹妹的脑袋，“世家和明学的斗争，你不要掺合，对你没好处。” 澄心公主嘟囔着：“好吧好吧，三哥你说的对，世家和明学的斗争，我们搅和啥。可是，霍长安的欺瞒，我一定要追究！这口气本公主咽不下！” “她怎么欺瞒了？你又要怎么追究？”慕博实头疼地问。 “霍长安摆明了故意隐藏实力！她救人的那个动作，你没看有多难！结果打马球的时候就敷衍我，根本是看不起我，怕我输得难看！”澄心公主懊恼，“可是马球我又打不过她，三哥，你帮我想个法子，教训一下她好不好……” 第051章 害了 “又胡闹！”慕博实真是拿这个被宠坏的妹妹没办法，“你就是气不过人家比你厉害，人家让着你，你要生气，等她真赢了你，你照样要生气。” “我——”澄心公主委屈巴巴的。 是，就是三哥说的这样，她气不过霍长安比她厉害。 比她厉害一点也就罢了，比她厉害那么多，怎么可以这样！ 慕博实继续说：“照你这样子，大乾上下都要被你杀光，铁匠打铁比你厉害，稻农种地比你厉害，绣娘绣花比你厉害……” “不对不对，”澄心公主打断慕博实，“我又不比打铁绣花，我比的是马球！” “那更不对了，就不许有人马球比你好了吗？如果是皇贵妃娘娘马球比你好？霍姑娘到底是有身份的大家闺秀，你也要顾及明学，可如果今天是一个出身低微的宫女马球比你好？”慕博实反问。 澄心公主低下脑袋。 慕博实又道：“你平日总说，那些人看父皇眼色行事，拜高踩低。那你今日的想法，跟那些人有什么不同？就因为你是公主，就不许旁人比你厉害了吗？” 澄心公主说不出话来。 是啊，无论是朝中大臣，还是宫里的人，都不把三哥放在眼里，就因为三哥被父皇厌弃。 而他们上赶着讨好她，也都是因为父皇的宠爱，根本不是真心对她好。 除了三哥，还有钰哥哥。 “我就是气不过，我那么刻苦努力，为什么会比不过一个，一个天天把心思放在勾心斗角的人！”澄心公主拧着眉心。 “你又知道别人是不是比你更努力？不许再想这些歪七歪八的，看看身边出了什么内鬼是正经，别下次再害了你。”慕博实提醒。 澄心公主恍然大悟：“是了是了，到底是谁要害本公主，一定要查出来。” 看着妹妹去忙活查内鬼的事，慕博实才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转移了妹妹的注意力，暂时应该不会去找霍姑娘麻烦。 至于往后——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 就像他自己，此次北征的阴谋算是躲过去了，可往后还有更多的阴谋在等着他。 这样想着，慕博实居然生出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感慨。 同是天涯沦落人。 …… 深秋的夜，万里无云。 霍长安坐在行宫院子里的花架下，抬眼望星光璀璨。 “消息都送出去了？”霍长安问。 凌烟点头：“按照姑娘的吩咐，都送出去了。可是，姑娘给老爷送信也就罢了，为什么要给那个丁邈送信？” 【丁邈是谁】 霍长安给大家解释：【丁邈的官位是御史～是有名的谏臣】 【听着好厉害的样纸】 【那小姐姐给丁御史送了什么信？】 霍长安回答：【刚才给三皇子殿下出的主意…三皇子殿下不用是他的事…我们可不能浪费了】 【啊小姐姐是说，让丁御史弹劾宸妃？】 【哇塞这个主意妙】 【那宸妃岂不是惨了】 【惨在哪…】 【第一，后妃干政，这个就很严重了；第二，干政干的还是军政，是对外战争，如果输了，如果损失精锐军队？】 霍长安给了一个赞的表情。 有人马上着急了：【啊这样的话四皇子会不会受牵连】 【宸妃是四皇子生母唉】 霍长安还就是希望能把四皇子慕博阳牵连进去。 这么好的把柄，不拿来做文章多可惜呀！ 前世霍家被慕博阳害得那么惨，现在不过是给他们一点苦头吃而已。 谁让他们自己不安分，要出来做坏事。 既然是做坏事，那就要承担做坏事的后果啊！ 可惜就可惜在，宸妃一定会把儿子撇干净，自己担下所有罪责。 宸妃怎么可能容许儿子身上有一丝一毫污点，影响儿子的前途呢…… 见霍长安半晌都没有回答自己，凌烟越发不明所以：“姑娘？” 霍长安这才反应过来：“哦，丁邈那边，不过是多一手准备而已。” 她没有告诉凌烟，她不会再去跟石婉月争慕博阳正妃的位置。 无论是霍家还是明学，都不会接受她在这时候打退堂鼓。 就连石婉月也不会相信，说不定还觉得她是以退为进，欲擒故纵呢。 凌烟和凌紫她们恐怕也没有办法理解。 所以接下来的事，只能靠她自己完成。 熟悉的箭声窜入霍长安的耳朵，一转头，带着信的箭稳稳钉在花架上。 霍长安起身摘下，打开一看—— 澄心暂平，往后小心 霍长安松了一口气。 如此，就好。 …… “闵夫人这是做什么，折煞我们家长安了！”金氏赶紧去扶闵筱川的母亲。 霍长安连忙退到一旁，避过闵夫人的行礼：“闵夫人，真的不必这样，是筱川姐姐福泽深厚，上天保佑。” 说完，她忍不住又去看一眼闵家送来的谢礼—— 她不过就是在马场救了闵筱川，闵家居然抬这么招摇的谢礼过来，是真感激她，还是要把她架火上烤啊？ 还有，看闵家这样子，到底是不知道石婉月的阴谋，一心认定是她救了闵筱川，还是—— 心里其实门儿清，故意来演一场戏？ 闵夫人拿手帕抹着眼泪：“我虽然生了四个儿子，可统共就这么一个女儿，还是上了年纪才得的，这回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心里——” 金氏劝着：“父母为儿女的心，都是一样的，闵夫人的心情，我最理解不过了！我虽然生了三个孩子，女儿也就长安一个，都是一样的疼。如今一切平安，那可不正是上天保佑吗，闵夫人可要开开心心的，才是正理。” 闵夫人的情绪略微平稳了些，抓了霍长安的手：“有些日子没见，真是越发标志了，霍夫人好福气，闺女又漂亮又能干。” 霍长安面上陪笑，一边腹诽，一边在评论区里说：【哪里是有些日子没见…根本没正经见过好么…要不是这回我救了她女儿恐怕都不会拿正眼看我】 评论区一片哄堂大笑。 【2333睁眼说瞎话】 【睁眼说瞎话面不改色】 【那这个闵夫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女儿是被石婉月害了？】 第052章 纳闷 【我觉得闵夫人是知道的】 【为什么】 【怎么说】 【回去一问，闵筱川跟绿茶换了马，就证明绿茶知道马有问题，还故意换给闵筱川】 【我去绿茶栽了】 【栽了】 【也不一定栽了吧，如果闵夫人怀疑是长安小姐姐给马下药？】 【就算真是长安小姐姐下药，那也是为了害绿茶，这不见闵筱川出事，小姐姐就救人了？绿茶就不一样了，绿茶明显是为了保护自己，拉闵筱川替她死】 【哇找替死鬼好阴毒】 霍长安也参与到讨论中：【可是闵家也是世家跟石婉月一派的呀】 【就因为这样，闵夫人不能直接找绿茶算账，就算闵夫人忍不住，她老公也会拦着她】 【9494，古代三妻四妾重男轻女，说不定她老公都没把这个女儿放在眼里，自己的仕途才最要紧】 【生气】 【生气】 【如果闵夫人真的疼爱自己的孩子，被老公拦着不去找绿茶，这口气还是要出，所以现在大张旗鼓来感谢小姐姐，就是打绿茶的脸了】 【打得好】 【打得好】 系统一声提示音，霍长安一看，是“同声”任务达成。 同声的意思是异口同声，即单场限时直播中，有四个或四个以上的关键字被评论反复提及，达到一定数量。 看来是这波节奏带出来的。 霍长安刚要细看是哪些关键字，又被闵夫人拉了过去：“筱川这回受了惊吓，只怕以后马都不敢骑了，你空下来的时候能不能帮忙劝劝她？” 霍长安感觉到闵夫人似乎是故意捏了一下她的手，似有深意，她面上微笑：“好，我一定去看筱川姐姐。” 心里却在纳闷，闵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有些话要单独问她？ 可这闵府到底能不能去？万一是什么陷阱？ 送走了闵夫人，金氏的神情有些困惑：“闵家与我们从不来往，难道就因为你救了人，要跟我们家攀交情？可这样一来，世家要怎么看闵家？” 霍长安答不上来这么高深的问题：“母亲，闵夫人虽然态度这么好，可是我们也不能不防。至于世家怎么看，这样的问题还是问问爹爹的意思吧。我们做好我们的，别给人落下话柄就是。” “当然是要防范闵家的，这世上恩将仇报的事也不少，”金氏嘀咕着，“不过，你这回在牛首山的行事举动，可不能浪费了，正好趁闵夫人这一阵风波，得传些声音出去。” “传什么声音？”霍长安不明所以。 金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闵筱川是世家的人，她出事你肯救，那是你的气度！她出事你救得下来，那是你的能耐！这孩子都多大了，没一点长进，还要我替你操心！” 霍长安想说什么，却终究叹息一声，什么都没有说。 京城双秀的名声，就是母亲每次抓到一点机会就要造势，硬生生造出来的。 石婉月也是如此。 造出来的东西，听着是好，可别人看你，又跟看耍猴的有什么区别呢？ 罢了，她也拦不住，就随她们去吧。 霍长安这三个字，在世人看来就是一块牌子，一种象征。 这一切早就改变不了。 只要她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就好。 在霍长安的名声传开了以后，北征大胜的消息也回来了。 石婉月还想趁此机会翻一翻之前北征祈福的功劳出来，却发现自己在顺嫔身边埋的钉子已经被拔掉了。 被谁拔掉的？ 自然是顺嫔的女儿澄心公主。 澄心公主怎么会容许自己身边被埋了其他人的眼线？ 那个宫女一口咬死自己无人指使，受不住刑自尽了。 线索就这么断了，以至于澄心公主虽然怀疑石婉月，可拿不到实证，也没法治罪。 否则一个窥探宫闱的罪名，就能把石家整的山崩地裂。 “哼，什么京城双秀，一个两个都不是好东西！”澄心公主一边遛马，一边蹂躏手里的狗尾巴草。 俞思钰在旁边忍俊不禁：“那狗尾巴草都快被你碎成渣了！” 慕博实没有说话。让澄心发发牢骚，心情纾解了，事情也就过去了。 “对了，丁御史上了折子，参奏宸妃娘娘干政，”俞思钰的手肘通了慕博实一下，“你什么时候搭上丁御史的关系了，我怎么不知道？” 慕博实愣住了：“你说什么？” 御史丁邈参奏宸妃干政？ “不是你干的？”俞思钰纳闷起来，“我还以为是你找了丁邈，把事情捅出去的……我正打算找伯父商议这件事，没想到已经捅出来了……不是你又是谁？” 慕博实苦笑—— 是谁？这件事，知道的就那么几个人，不是他们，就只能是霍长安了。 慕博实翻身上马，立刻去找霍长安。 “喂怎么回事，你去哪，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俞思钰的大喊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可是，不是慕博实，那又是谁呢？ …… 照晴轩的书房里，霍长安在读容初雪的密信。 北征胜利，举国欢庆，丁邈一封折子却让朝中上下炸开了锅。 剩下的游戏要怎么玩，就看丁邈的本事，还有皇上的脾气了。 另外一个好消息，就是石婉月埋在顺嫔身边的钉子，被澄心公主拔了。 这下石婉月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够她疼一阵了，接下来也会忙活重新布局，暂时没空对付她。 一声利箭入木的声音，让霍长安以为自己幻听了。 这可是霍府，难道—— “姑娘，门外有人用箭射了一封信进来。”凌紫纳闷地把信呈给霍长安。 凌烟听了，马上八卦起来：“姑娘，是不是牛首山的那个人？” 凌紫来了兴致：“原来是老相识？” 霍长安一个眼风过去，叽叽喳喳八卦的两人都不敢再多说了。 信上不过寥寥数语，是三皇子约她见面，询问丁邈的事情。 丁邈的折子是今天递上去的，此时三皇子得了消息来找她，也在理。 可就不知道，三皇子到底是什么个意思，要跟她打配合，还是—— 怀疑她的动机？ 第053章 信服 西锣鼓巷的白日里，并不是顶热闹的时候。 特别是一大早，几家食肆刚开门，伙计打了个哈欠，似乎还没从昨夜的喧闹笙歌中睡醒。 推开临街的窗，阳光软绵绵地照进来。 鼻尖轻动，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不知哪家头牌的脂粉香味。 秦淮河的醉生梦死，大抵如是。 临凤阁二楼的雅间内，气氛和此地的慵懒景象大有不同。 年轻男子正襟危坐，一脸严肃：“没想到，姑娘在牛首山鼓动在下捅出此事，竟是想利用在下。” 霍长安美眸微挑，有些惊讶。 利用？ 当初在牛首山，让神策军告发宸妃的主意是她出的，让三皇子求情的主意也是她出的。 当初三皇子拒绝了她，现在她走了丁邈的路子，实现了相同的目的—— 呵，也难怪三皇子会怀疑她当初是要利用他。 可她从来没有想要利用三皇子。 这一步棋，是她没有处理好，让三皇子误解了。 自己终究在前朝斗争上差了太多火候…… 若是石婉月来处理此事，应当会比她做得周全百倍千倍吧？ 想到这，霍长安的唇角多了几分自嘲：“既然殿下认为是，那便是吧。但有一件事我要讲清楚，丁邈的参奏里，只有宸妃干政祸乱朝纲，半个字没有涉及殿下，也没有不利于神策军。” 慕博实的神色愈发严肃了几分。 丁邈的奏折里，半个字没有涉及他？也没有不利于神策军？ “可是，只要父皇想调查这件事，就一定会牵扯神策军，会不会涉及我，我并不了解，也不在意。但是，你借神策军的刀杀人，又怎么对得起你当初来找我时的义正严辞！”慕博实气愤。 当初，霍长安就是凭那一句“小人阴毒，谋害中军，难道我应该袖手旁观”，让他相信了她…… 可是如今看来，或许他的信任，一开始就是错的。 她根本不是什么正直，她做了这么多事，到底隐藏了怎样的目的？ 【三皇子脑子有坑吧！小姐姐根本没有想利用神策军】 【就是呀这什么脑回路】 【怎么办，我好替小姐姐委屈】 【呜呜都是我不好，要出什么馊主意帮三皇子，现在小姐姐被冤枉了】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霍长安微微叹息：“所以，殿下觉得我是利用神策军，借刀杀人？” “是利用神策军，还是有更深的目的，我现在不得而知，所以想请姑娘给一个解释，”慕博实顿了顿，“一个可以令人信服的解释。” 霍长安皱了皱眉：“令人信服？” 慕博实质问：“否则，你做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难不成你要说，你是为了谋害宸妃？宸妃是四弟生母，谋害宸妃对你有何好处？” 听了这句话，霍长安下意识觉得恶心。 可笑世人都觉得京城双秀要争下一任君王也就是慕博阳的皇后之位。 她拧着眉心，美眸里满是憎恶：“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我也知道没有人相信我。三皇子殿下，我就是要谋害宸妃，如果可以，我更希望能谋害你的四弟！” 霍长安说完，起身离去。 出门之前，她又转过头：“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殿下信不信我，我不在乎，我对得起自己。” 雅间的门“啪”一下重新合上。 室内安静得呼吸仿佛都凝滞了。 慕博实还没有从刚才的言语中缓过劲来—— 谋害宸妃？ 谋害四弟？ 怎么听都是天方夜谭！ 霍长安你是真的疯了，还是装疯卖傻？ …… 【三皇子太过分了】 【这不是摆明了恩将仇报嘛】 【你看你看，叫你叛变，还是四皇子好】 【呵呵说不定四皇子更垃圾】 【呵，男人，我还是支持长安小姐姐，才不要站那些猪蹄】 霍长安瞄了一眼评论区的吐槽，有些哭笑不得。 三皇子不信她也是对的，三皇子才认识她几天，为什么要相信一个素无了解的陌生人？ 更何况，她做的这些事，只怕是个人都无法信服吧？ 而对她来说，三皇子同样也不过是个素无了解的陌生人。 因此，信不信都由他们去，三皇子不信她，她还不相信三皇子呢！ 她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好。 从临凤阁出来，霍长安拐到芝小点，拎了两盒芝士焗番薯，去了闵府。 闵夫人热情地拉了霍长安：“筱川还在磨叽，真是失礼了，先到花厅坐坐。” 花厅里上了茶，丫鬟们都退了下去。 霍长安立刻明白了，闵夫人的确是有话要单独问她。 闵夫人叹息一声：“筱川这孩子，平日里性情温顺，思虑却多。这回牛首山回来，这孩子又不肯多说什么……我这也是没了法子，只好来问你，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霍长安愣了一下。 闵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闵筱川真的什么都没有说？ 又或者，闵夫人不相信闵筱川说的话？ 还是，想试探她，看她到底知道多少真相？ 霍长安犹豫起来。 此刻她没有证据，闵家又是世家一派的，就算她说出真相，恐怕也不能令闵夫人信服。 因此，她只能说所有人看到的事实。 “……马球打到下半场，筱川姐姐的马突然发狂，奔向场边，我拉住马，把筱川姐姐救了下来。”霍长安回答。 “后来马厩被烧了？”闵夫人问。 霍长安点头：“是，所以，闵夫人要调查这件事，还是要问问筱川姐姐，关于马的所有经过和细节。” 闵夫人抿着唇，沉默不语。 霍长安讲的全都是所有人亲眼目睹的客观事实。 从她的言语中，挑不到什么问题。 “你是个好孩子，”闵夫人顿了顿，“不管怎么说，筱川是你救的，闵家也不是忘恩负义的浅薄人家，日后一定会还——” 霍长安打断了闵夫人：“夫人多虑了，我也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 她并不想要闵夫人许诺什么。 如果闵夫人是真心感激，那到时候明学与世家为敌，闵夫人该帮谁？这不是让闵家处于两难之境么？ 而如果闵夫人是假意感激设局害她，她就更要避得远远的。 闵夫人一声叹息，终究没再多说什么。 第054章 手段 【感觉闵夫人也挺可怜】 【如果是真心疼女儿，的确挺可怜】 【有几个妈不心疼孩子的】 【万一她以为是小姐姐害了自家女儿？】 【就像她说的，不管怎么样，闵筱川是小姐姐救的，就凭这一点，小姐姐绝没有要害闵筱川的意思】 【说的也对…】 【都是绿茶惹的祸，坑队友，太没品】 霍长安看着评论区，突然想到什么。 她把系统叫出来：“我要兑换青铜柳叶剑。” 系统吓了一跳：“娘娘，怎么突然要青铜柳叶剑，杀人？” “你才杀人呢！”霍长安嗔道，“就算要杀人，我也不该用青铜柳叶剑呀，我又没学过剑法。” “那娘娘是要做什么？”系统不明白。 “我要送礼。”霍长安发了一个“耶”的表情。 系统差点没死机—— 为什么同样是卖萌，系统自己卖起来就很萌，霍长安卖起来这么违和！ 真的是看不惯啊…… 系统缓了好半天，才感觉自己从被惊吓的濒临休克中恢复过来：“娘娘送礼给谁？为什么送青铜柳叶剑？” “闵家这件事给了我一个启发，瓦解敌人，要从内部开始。”霍长安回答。 “所以？”系统更加云里雾里。 霍长安轻哼：“你知道那么多所以干什么！” 她才不要跟系统解释那么多呢！ 万一系统拦着她怎么办？ 万一系统拦着她对付宸妃怎么办！ 她才不要乖乖听系统的，当那什么破皇后！ 不过，这回霍长安还真要感谢石婉月，如果不是石婉月这一手坑队友戏码玩的太流逼，她还没想到这个主意呢—— 能给你造成最大伤害的，并不是你的敌人。 恰恰是你身边的队友。 队友最了解你，你最信任队友。 在你最疏于防范的时候，假如队友坑你一把，那真是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弹劾宸妃，最好的手段不是丁邈，也不是神策军。 而且，三皇子现在指不定会让神策军做什么，来对抗她的行动。 这样的话，为了不前功尽弃，只能采取更多手段。 什么手段？ 从宸妃的队友，皇贵妃娘娘那里下手。 丁邈是纯臣，请丁邈出手，不需要任何手段，只需要真相。 可皇贵妃不同，请皇贵妃出手，不可能一点手段都不用。 其中一条路，便是皇贵妃的心腹崔公公。 崔公公什么都好，就是有个爱好不好。 他这个爱好，是收集宝剑。 前世不知道多少人找到这条路，求崔公公帮忙办事。 能不能办成，最后还得看皇贵妃的意思。 可这事能不能递到皇贵妃跟前，那就各凭本事。 如今市面上的名剑，都是铁剑，几乎没有青铜剑。 而青铜柳叶剑就更加稀有了，普通的青铜剑，长度多为两尺，青铜柳叶剑的长度居然能达到将近四尺，已经是青铜锻造技术的极限。 这样的宝剑，只怕把大乾掘地三尺，也挖不出来一把完好无损的。 这样想着，霍长安都觉得，这么一把剑，送给崔公公，真是可惜了啊！ 还白白浪费掉她青铜二的神器兑换额度。 目前青铜时代的任务，她一共做了三个，分别是同名、同钱和同声，所以等级是青铜二，要再完成一个任务才能升到青铜三。 青铜一的神器兑换额度给了青铜弩。 青铜二的神器兑换额度，就是这把青铜柳叶剑。 “你这么着急约我出来见面，到底是什么要紧事？”容初雪摘下帷帽。 客栈后堂昏暗的光线里，霍长安将青铜柳叶剑长长的礼盒推过去：“找个人，送给崔公公，然后帮我带一句话。” 容初雪一惊：“崔公公，你说的，是哪个崔公公？” 霍长安好笑：“还有哪个崔公公？如今大乾最要紧的崔公公，也只有那一个。” “我就是，怕自己听错了……你有什么事，居然要找到崔公公那里……”容初雪说着，打开剑盒一看，几乎要窒息，“这——” “青铜柳叶剑，唉，越想越觉得这东西送出去可惜啊……”霍长安托腮。 容初雪把盒子关上：“确实可惜，你到底要做什么事，送这么大的礼。” 霍长安沉默了一会儿：“也算不得可惜，能做的也只有这样的小事了。” 如果，等到选秀的时候，求皇贵妃把她从名单里踢出去—— 且不说皇贵妃能不能同意，明学肯定会拼个鱼死网破，不会坐视这等事情发生，想尽办法也要阻止的。 至于皇贵妃，为了不得罪世家，也不得罪明学，她和石婉月无论谁的名字，都会被皇贵妃留下来，安安稳稳地留下来。 所以，其实也办不成什么大事，利益攸关的大事，从来不是一把剑可以解决的，否则这世道早就乱了。 还不如就这么用在小事上，给崔公公留个深刻的印象，往后说不定还有她用得着的地方。 这么一想，霍长安便不觉得这把剑送出去可惜了。 “送给崔公公，再给我捎句话。”霍长安笑得灿烂。 “什么话？”容初雪越发疑惑。 霍长安这句话极其简单：“打过的狗更忠诚。” 容初雪皱眉。 什么？ 打过的狗更忠诚？ 先不说这句话在不在理。 青铜柳叶剑送给崔公公，就为了递这么一句话给皇贵妃？ 霍长安图的是什么！ 这句话没有前言没有后文的，皇贵妃娘娘真能明白？ “长安，”容初雪再次跟她确认，“你真的要把这青铜柳叶剑送出去？” 霍长安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那好歹再加一句话呀，就说这么一句？”容初雪问。 霍长安继续点头：“就这么一句，够了。” 人就是这样，你说的越少吧，反而会想的越多。 而皇贵妃在听到这句话以后，果然想了很多。 “奴才不敢欺瞒娘娘，对方送了一柄举世罕见的青铜柳叶剑，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崔公公苦着脸。 “那你也不查查，这人什么来头？”皇贵妃柳眉一挑。 “奴才查了呀，可半点线索查不到，来送剑的人确实是毫不知情，只知道幕后的人说，日后有缘再见。”崔公公回禀。 皇贵妃已经染上岁月风霜的唇角，浮起一丝玩味的笑：“日后有缘再见？看来此人图谋不小啊！” 第055章 阳谋 “打过的狗更忠诚，小崔子，你对这句话怎么看？”皇贵妃在金丝楠木椅上坐下来。 她的衣衫并不华贵，妆容也极淡，能看出容色即便在青春年华，也算不得顶貌美的，如今看着就像普通乡绅家的太太那般。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没有出身，没有子嗣，在宫中屹立多年，恩宠不断。 崔公公走近了，说着俏皮话：“这话奴才怎么好回答，要说是，那意思不就是让娘娘把奴才打一顿么！奴才被打事小，没人伺候娘娘可就罪过了。” 皇贵妃也笑了：“你的意思，这话说的不是？” “说不是那也不行，”崔公公佯装叹息，“奴才要说不是，娘娘肯定认为奴才是怕挨打。” 皇贵妃笑意更深：“就你会凑趣！这么想来，说这话的人，倒是很明白宫里头的道理么。” 宫里头的道理—— 雷霆雨露，都是君恩。 可这人为何要递这样一句话进来？有什么目的？ 现在她眼前最大的事，便是丁邈弹劾宸妃。 难道这人也是为了此事而来？ 想到这里，皇贵妃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丁邈那边怎么样了？” 崔公公气愤地说：“丁邈那个不长眼的，一定要陛下处置宸妃娘娘。假如神策军也闹起来，真让他们挖到陇西的证据，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皇贵妃阴沉着脸色：“消息是怎么走漏的，还没查出头绪？” “奴才查遍了咱们这边的人，没有查出什么问题，只能是宸妃那边泄的密，要不然，还能是三皇子自己拍脑袋想出来的不成！”崔公公苦着脸。 皇贵妃的脸色越发难看，低头思索了半晌：“只能拉宸妃出去了。” 崔公公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娘娘说什么？” 皇贵妃沉吟半晌：“丁邈的个性，朝中上下谁不清楚，不给一个说法一个交代，丁邈不会罢休。” 崔公公咬牙：“这个丁邈，真是又倔又僵，跟冻死了掰不弯的猪蹄子似的。偏偏要替陛下顾忌名声，不能杀谏臣。可是娘娘为什么顶宸妃出去？” 皇贵妃站起身来：“说实在的，宸妃我用着一直不放心。” 崔公公心里一个咯噔：“娘娘……” 皇贵妃摇头。 宸妃她当然是不放心的，因为宸妃有自己的儿子。 陛下就算什么都不看，单看四皇子的面子，都不会苛待宸妃。 虽然宸妃一直以来对她毕恭毕敬，可这是现在。 等到以后，陛下百年，老四继位—— 宸妃尝到了权力的滋味，还会把一无所有的她放在眼里么？ “要叫宸妃明白，如果我不出手，任凭丁邈查下去，干政这样的罪名算不了什么，后面还有叛国的死罪在等着她。如果我出手，事情再大也会止步于此，让陛下罚她几个月禁足，我再找个由头放她出来，自然会让她对我感恩戴德。”皇贵妃幽幽地说。 这才是打过的狗更忠诚的真正含义。 “还有，既然消息是宸妃那边泄露出去的，要为自己犯的错负责。”皇贵妃补充。 崔公公还是担心：“可娘娘不怕送剑这人就是为了挑拨离间？这么处置，恐怕中了别人的计呀！” 皇贵妃深吸一口气。 送青铜柳叶剑的这个人—— 就这么直接递了一句话进来，相当于把挑拨明晃晃放在台面上，半点不藏着掖着。 这不是阴谋，这分明是阳谋。 明知道这人别有用心，还偏偏会按照这句话去做。 真是好些时候没见过这般有趣的人了呀！ 这样的直接，又这样的大胆。 …… “好好一壶茶，都被你倒腾凉了，平日里总骂我暴殄天物，你这又是在做什么？”俞思钰窝在慕博实那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府邸，蔫头蔫脑的。 他当然会蔫头蔫脑的，被慕博实半夜三更抓起来，说要推演兵法。 喂你是不睡觉的，别人都要睡觉的哇！ 难不成我们落魄寒碜的三皇子殿下，夜半寂寞空虚了？ 那该去畅春阁抓姑娘啊，抓他一个大老爷们干啥子！ 结果抓到这里来，半个字也不说兵法，就在那倒腾茶。 一壶茶而已，有啥好倒腾的？ 左手倒右手，右手倒左手—— “等等，你是在表示，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俞思钰拍脑袋。 慕博实摇头：“左即是右，右即是左。进就是退，退就是进。” 俞思钰翻了个白眼：“你这是上学堂对对子，想反义词啊？” 慕博实沉默。 反义词？ 阴谋就是阴谋，哪来的反义词？ “难不成，你在担心丁邈弹劾宸妃的事儿？”俞思钰伸了个脑袋过来，打量着慕博实紧锁的眉心。 “你怎么看？”慕博实问。 俞思钰“哎哟”一声：“总算被我猜出来了！我怎么看，有人帮你出头，这是好事，你有啥可担心的！” “阿钰，她不是帮我出头。”慕博实说。 俞思钰微微叹息：“是，丁邈不是帮你出头，他是什么目的我不好说，伯父说此人是纯臣却未必于国有利。可事情的结果就是帮你出了这口气，你又计较过程和动机干什么呢？” 他这哥们吧，轴。 要他说，慕博实这就是从小被恶势力欺负得太惨了，于是无比在意公平正义。 所以去打仗，杀敌的时候那不要命的架势，每次连他看了都胆寒。 慕博实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俞思钰并不知道，真正的幕后策划者是谁。 可他还是不能相信，她居然要针对宸妃。 难道一开始，她把消息告诉他，就是为了要和宸妃作对？ 可是为什么呢？霍长安到底为了什么？ …… 霍府的清晨。 霍竞侍弄着花草：“打过的狗更忠诚，别说皇贵妃了，你这句话叫我都想了两天，生怕遗漏了什么意思。” “女儿随意想的一句话，连用词都没斟酌，怎么好意思让爹爹费心！”霍长安心虚地笑。 她这回用的是容家的人，根本不可能瞒过父亲。 霍竞也很惊讶，他没想到，自家女儿会来这么一下，可面上还是老神自在的模样：“那你走这一步，又是闹的哪一出？” 第056章 糊弄 【做坏事被大人抓包，手动捂脸】 【坐等小姐姐睁眼说瞎话】 【坐等小姐姐自救】 霍长安发了一个“哼”的表情：【别幸灾乐祸】 【不不我们都是为小姐姐担心】 【为你默哀，真诚脸】 霍长安再发了一个“哼”的表情：【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2333小板凳】 【吃瓜吃瓜】 “丁邈这件事，爹爹怎么看？”霍长安没有回答父亲的问话，而是反问父亲。 霍竞放下水壶，笑了：“你这丫头，啥时候学会从我这里套话了？” “不是啦不是啦，我想知道爹爹的看法嘛，对朝堂的事情，爹爹洞若观火！”霍长安笑嘻嘻地讨好。 霍竞轻声叹息：“那我也只说一句话，丁邈这件事，闹得再大都不会影响朝局。” 霍长安愣住了。 【霍爸爸这句话莫名厉害】 【听着就很高级】 【我被霍爸爸圈粉了，中年帅大叔】 霍长安简直无语……这都可以圈粉？ 不过她也没功夫思考疯狂的群众到底是什么脑回路，爹爹这句话，就够她头疼的了…… “爹爹的意思是，丁邈弹劾宸妃，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宸妃获罪，失去恩宠，四皇子却不会受牵连，还是未来储君的唯一人选，如果这样反而皇贵妃能从中获益？”霍长安问。 这也是她从皇贵妃下手的原因。 假如四皇子慕博阳的生母失势，那皇贵妃就能顺理成章地把慕博阳跟自己绑在一起，等到慕博阳登基，皇贵妃自然能从中获益。 所以，皇贵妃有理由与未来储君联手，也有理由适时地打压宸妃。 “这只是其二，”霍竞顿了顿，“还排不上其一。” 呃……霍长安尴尬，她这是被爹爹鄙视了吗？说了半天，说出来的东西根本就不是重点。 可她这抓重点的能力一直很堪忧，她又有什么法子？ 霍竞语重心长地教导：“其一在于，朝局之中，明学，世家，外戚，三方都没有受到影响，格局一点也没有变化，这才是根本。” 【霍爸爸段数就是高】 【长安小姐姐明显局限在宫闱斗争，霍爸爸才是大格局】 霍长安更无语了……连粉丝都开始鄙视她了…… 不过他们说的没错，她的想法，确实局限在宫闱斗争里，在宫里摸爬滚打久了，这样的思路已经成了习惯。 爹爹明显看得更高更远，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不过，她把消息给丁邈，促成丁邈弹劾宸妃，也并不是想改变朝局，她的本意就是在宫闱里闹一闹。 这么想来，她确实是没有格局，做不成什么大事啊…… “那，爹爹难道不关心这件事的真假？”霍长安又问，“如果宸妃真的干政，真的祸乱朝纲，甚至是，叛国？” 霍竞绕着花圃的忍冬架子走了几步：“丁邈捅出来的事，没有假的。” 【哇这么酷】 【专业打假】 【包青天啊】 “但是，”霍竞话锋一转，“真假都不影响结果。” 霍长安沉默。 这就是三皇子没有把这件事捅出来的缘故吧？ 无论真假，都不影响结果，起不到多少作用…… 这样的无力感，霍长安太熟悉。 所以，她有些无力地叹息：“如果这么说的话，那岂不是歪门邪道都能成功，也不会被惩罚，没有正道可言了？” 霍竞摇头：“如果从一件事来看，真假或许不重要，但如果很多事结合起来看呢？对于人心的影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是一件事就能决定的。可一旦赢得了人心，能获得的力量是巨大的。同理，一旦失去人心，也会被这巨大的力量吞噬。” 霍长安似懂非懂地点头。 明明是听着很简单的道理，可真要去做，应该是很难的吧？ “所以，你给崔公公送信，到底是什么用意？”霍竞可没给女儿岔开话题糊弄过去的机会。 霍长安开始她的表演了：“哎呀，我就是想在皇贵妃那边挂个脸嘛，上次哥哥的亲事谈崩，总要缓和一下。更重要的是，崔公公那边留个印象，日后总是有好处的。譬如明年的选秀，虽然崔公公决定不了选秀的结果，可过程中能给我一些便利。主要是，皇贵妃有从这件事获利的机会，所以我说的那句话，正好符合了她的心意。” 霍竞听了半天，都觉得霍长安没讲到点子上。 又或者是霍长安本来做的就不是什么大事？ “还有啊，”见父亲不像是相信了的样子，霍长安又补充，“我一开始的想法是，这事应该不会影响太大，最多宸妃受罚而已。如果这是一件大事，我才不会趟浑水呢，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霍竞想了想：“主要的价值还是在崔公公，青铜柳叶剑足以打动崔公公了，以后他肯定会还你人情。不过，青铜柳叶剑，你是怎么得的？” 霍长安既然敢把永恒时空直播系统的神器拿出来送人，肯定是要提前想好说辞的：“那可不是什么古物，就是少见而已，现在都是用铁剑，哪有人用青铜剑，所以才物以稀为贵呀！” 霍竞愣了一下：“所以，你是伪造古物？” 霍长安连忙摆手：“没有啦，我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欺骗崔公公，我送过去的就是个现在的东西。” 青铜古物是青绿色的，现造出来是金色，不一样的。青铜本来是金色，因为年代久远，氧化了，才会变成青色。 “现造出来的？”霍竞愣了一下。 这倒也是个取巧的法子，毕竟如今没有人再去造青铜剑了。 “哪家铁匠这么厉害，还会造这个？”霍竞纳闷着。 “不是厉害，他们不造，是无利可图，有钱能使鬼推磨嘛。”霍长安糊弄。 【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喂这种青铜柳叶剑，你找一个铁匠给我造出来试一下，很难的好伐】 【怎么觉得小姐姐解释了半天，啥核心内容都没有】 【真的是糊弄啊】 【可是我怎么觉得听了半天啥都不想问了】 【疲软】 【我就看霍爸爸什么反应】 第057章 表演 霍竞摇了摇头。 读书做官的他，并不了解物理化学知识，所以也不懂现造和古物有什么区别，更不清楚铁匠能有多少能耐。 不过，他很好奇这么个铁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于是霍竞说：“会去钻研青铜柳叶剑锻造方法，也是个奇人，什么时候介绍给我，说不定我也能派上用场。” 霍长安在直播间发了个捂脸表情。 【啊哈哈】 【要穿帮咯】 【这回看你怎么圆】 【找个人现学？】 【这怎么看都不会是能现学的呀……】 霍长安笑得有些心虚：“好，到时候介绍给爹爹……” 希望爹爹日理万机然后就忘了这件事最好！ 可是霍长安知道，对于记忆力极好的爹爹来说，这不可能。 母亲还差不多。 真是给自己挖了一个—— 大大大坑啊！ 怎么办…… 怎么办！ 正在霍长安苦恼的时候，评论区突然弹出一个消息。 霍长安把系统拉出来：“喂喂，这是啥？” 系统：“……” 虽然它没有名字，可它不叫“喂喂”好不好！ “有观众传了一个文件过来，娘娘接收就可以打开了。”系统研究了一下状况。 “文件？这是什么？”霍长安完全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可等她打开所谓文件一看，就更懵了—— 翻译系统倒是很快把文件翻译成了她看得懂的文字。 可是，每个字都看得懂，并不代表她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啊！ 《论秦始皇时代青铜剑锻造技术与青铜剑长度》 不仅是霍长安，评论区其他观众也纷纷懵逼。 【能不能说人话】 【虽然我知道你是想让小姐姐找人现学，可是能不能给人看得懂的版本…】 评论区又弹出一个消息。 霍长安问系统：“又是文件？” 然后再次打开。 《兰祥高等技术学院冶金教材》 【噗】 【噗这个虽然可以看懂了，可是这个不是小姐姐那个时代可以达到的技术吧？】 【楼主，机床什么的你确定小姐姐可以找到嘛】 【见都没见过吧】 【听都没听过吧】 评论区再次弹出一个消息。 霍长安一声叹息：“这又是什么呀……” 打开一看—— 《科普读物——灿烂的青铜文明之青铜器铸造（图解版）》 【呼，世界总算正常了】 【为什么突然发现自己的智力水平就是幼儿科普5555】 【被高等教育鄙视了，被职业教育也鄙视了，居然要退回幼儿园】 【自我安（qi）慰（pian）术业有专攻，谁没事研究这鬼玩意儿啊】 霍长安看到各种图解，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又问系统：“可是这些图只有我看得到啊，怎么拿给铁匠？” 系统：“呃，这个可能暂时要娘娘先自己学，或者照葫芦画瓢画出来。” 霍长安崩溃：“怎么可以这样！” “反正娘娘平时又没啥事……”系统嘀咕。 是呀，整天看霍长安开直播，不是研究什么新发型，就是研究首饰衣裳，或者研究怎么做好吃的，再就是骑马跳舞，根本没干啥正经事啊！ “我哪里没干啥事！这不都是大事！”霍长安生气。 可是系统耍流氓，她也没办法。 就当练习画画了吧…… …… “话说皇贵妃娘娘为宸妃求情以后呢，皇帝陛下还没说话呢，四皇子先跪了下来。只见他沉痛地磕了个头——” 慕博实打断了拿着扇子一副说书模样的俞思钰：“你没亲眼看见，不要说得跟你见到了似的。” 俞思钰一拍大腿：“我亲眼——我是没亲眼看见，可是伯父看见了呀！” 俞思钰的伯父定国公俞正易，作为神策军大将军，自然是要在场的。 丁邈弹劾宸妃，就是因为神策军的案子，现在要处置了，神策军的人怎么可能不在场？ “要么说重点，要么别说了。”慕博实微微抬头，看了眼表演的俞思钰，然后继续低头写字。 对宸妃的处置结果，他并不关心。 他只要知道没有对神策军不利，就好。 可现如今没有不利，往后宸妃娘娘会不会记仇报复？ 慕博实摇摇头。 “然后，四皇子为母妃宸妃娘娘求情。你猜他怎么说？说国有国法，不敢求父皇姑息母妃，那是不忠；但是他作为人子，也不能看着母妃受难，那是不孝，”俞思钰啧啧叹息，“你看四皇子话说的多漂亮，你也学着点！” 慕博实这回连头也没抬。 俞思钰继续他的表演：“然后，四皇子又说，母妃行他差错，是他平日没有规劝好的缘故，因此愿意代母妃领罪。你猜然后怎么着？” 慕博实没有回应。 俞思钰只好自说自话地演下去：“结果皇帝陛下勃然大怒，你们一个两个都为宸妃求情，是想姑息养奸吗！所有人齐刷刷地跪下来——” “你伯父才不会给你讲这些废话。”慕博实淡淡地说。 俞思钰手里的折扇一敲：“你怎么知道，不给他老人家空虚寂寞，要跟我说这些？” 慕博实不再理会无理取闹的俞思钰。 俞思钰继续说书：“皇帝陛下说，你们平日里就是互相包庇，而不是互相纠正，才造成今日的结局。你们自己不互相约束，那就只有皇帝陛下来约束了，所以宸妃重罚——” 俞思钰故意把尾音拖个老长，卖关子，可慕博实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他只好自己跟自己对戏。 “重罚降位为嫔，禁足思过，不得再联络朝臣，如果发现她再联络朝臣，干涉朝政，绝不轻饶——这算哪门子重罚！”俞思钰重重叹息。 慕博实沉默了很久，终于说了一句话：“父皇要顾及四弟的面子，不会重罚。” “说你是个闷葫芦，关键时候看这么明白，”俞思钰一撇嘴，“不过，总比坑了我们还逍遥法外好，罚的不重，总归是罚了，算帮你出了一口恶气，就可惜这次没纠出皇贵妃来。唉你是不是知道，谁把这件事捅到丁邈那里的，这人也聪明，知道皇贵妃动不得，从宸妃下手，否则把皇贵妃牵连进去，皇上肯定会包庇，到时候说不定还被反咬一口。” 慕博实的脑海中，浮现了一张脸。 确实是一张很好看的脸。 他起身破门而出。 “喂你怎么又玩这套，你去找谁！”俞思钰郁闷地叫。 第058章 发现 京城的天灰蒙蒙的，秋雨连绵。 湿冷的空气里，桂花香早就淡了。 梧桐叶落了一地，淅淅沥沥的雨中，轻微的“卡卡”声入耳，是木屐踩在落叶上的声响。 “容姑娘怎么约在这里见面，景顺斋可是出了名的生意不好，姑娘你看冷冷清清的……”凌紫一边替霍长安收伞，一边抱怨。 霍长安在檐下解开挡雨的披风，点了点凌紫的眉心：“冷冷清清才没人注意，容易保密啊！再说，”她瞥了眼擦的干干净净的地板和栏杆，“出了名的生意不好，这生意还能做下去，景顺斋才没那么简单。” 雅间的门拉开，屋内热气腾腾的茶香迎面扑来，让人觉着舒服了许多，不似外面那般湿冷难受。 容初雪一边斟茶一边问：“对宸妃娘娘，哦现在是宸嫔的处置已经明旨诏发，容家是来问对策的，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明学的意思，原来怎么办，现在还是怎么办。想必世家应该不会这样吧？”在明学的态度上，霍长安只是充当一个传话筒。 不过明学这个决策，还挺符合她的想法的。 原来怎样现在还是怎样呀，就像爹爹说的，格局根本没有改变，那他们为什么要改变呢？ 不过霍长安倒是很好奇，世家是什么态度。 “世家的确不会这样，他们想从中寻求机会，”容初雪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词，担心霍长安听了会多心，“让四皇子能更多地偏向世家……” “哦，”霍长安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时候还能眷顾着四皇子的生母，到时候四皇子自然会感激。” 甚至在明年的选秀一事上，宸嫔也会更加偏袒石婉月，哪个婆婆不想要一个恭谨又贴心的儿媳啊！ 容初雪点头：“的确如此，世家打得好算盘，那我们要怎么应对呢？” “不需要应对啊，”霍长安不在意地摇头，“他们要雪中送炭，就让他们送去。明学只要一个姿态，高下马上就分出来了。” 明学的决策向来只看问题本质，才不会观望对手的选择，随意改变自己的立场。 “什么姿态？”容初雪疑惑。 霍长安故意清了清嗓子：“你们说娘娘受罚失宠？哪有的事！陛下心里明明还装着娘娘，你们不就是知道这样，才会上赶着巴结嘛！在我们看来，根本就没有这些事情，所以从前如何对娘娘恭谨，如今我们还是一样的恭谨。” 容初雪掩唇而笑：“好，我服！” 霍长安也笑了：“都是小聪明，不知道容家是什么看法？” 容初雪摇头：“你们也知道，从前容家就是栽在宫里头，所以之后，容家甚少再参与宫中的事情。这次宸嫔的事，又是一个活生生的教训。所以父亲本不想理会这件事，只是因为需要和你们统一方向，才来询问。” 霍长安明白容家的这种心理，就跟她因为上一世在宫里的遭遇，再也不愿意入宫，是一个道理。 只是容家躲了近百年，算是躲过去了。 而她呢，她要怎么躲过去？ 容初雪继续说：“所以，如今这个姿态，想必是容家乐意看见，也赞成去做的。” 霍长安有点感慨：“所以，这才是我们能够走到一起的缘故。”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景顺斋的门前，马少人稀，阴雨未停。 霍延平匆匆拾阶而上，撑伞的小厮险些跟不上他们家大少爷的脚步。 今个也不知怎么的，本来大少爷去照晴轩，说是姑娘出门了，便要晚些再来，然后就发现了什么东西，急匆匆地找了过来。 到底发现了什么？ 小厮瞄了眼霍延平手里拽得已经不成样子的—— 似乎是？一封信？ 我去！该不是姑娘在景顺斋私会什么人…… 小厮被自己的脑补吓了一跳，马上自我催眠：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想什么呢！姑娘可是京城双秀唉，前途大好，怎么会做出这样伤风败俗，毁坏名节的事情来…… “公子，你不能进去，那里头都是姑娘家，你怎么能进去呢！有了误会，可就说不清楚了呀！” “把人叫出来？那也不成，要是什么尊贵的人，我们店小也得罪不起啊。再说，还得问问姑娘同意不同意么不是？” “现在就去问？马上问？这——贸然打扰……” “唉公子有话好说，别动手伤和气呀，我们去问，去问，公子等着……” 霍长安一口茶险些喷出来：“你说什么？有人一定要我们出去？什么人啊这么嚣张？” 敲门进来的店小二可委屈了，忙不迭地赔礼道歉：“我们这也是没办法，那位公子还带了几个力气大的小厮，差点就要闯进来了……” “我出去看看。”霍长安说着就要站起身。 “还是我出去吧，”容初雪拦着，“你……名声太大，我怕有人认出你……” 霍长安满脸黑线。 名声大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可能大部分人觉得是好事吧。 可霍长安活了两辈子，都感觉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让凌紫陪你去，”霍长安冷哼，“看看什么人这么胡闹！” 霍延平在看到容初雪时，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是一个陌生姑娘。 那妹妹在哪里？ 刚要质问店家是不是随意找了个人糊弄他，就听到凌紫的声音：“大少爷？大少爷来这里做什么？” 容初雪一懵——什么情况？ 霍家大少爷？ 霍家大少爷在这喊打喊杀的，就是为了找自家妹妹？ 容初雪觉得，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霍公子是有什么着急事情要找霍姑娘？霍姑娘就在里面，那我先不打扰了，霍公子赶紧进去吧。” 霍延平看到凌紫，顿时有些尴尬，莫非真是自己想岔了？ 他只好先把场面圆回去：“抱歉打扰姑娘，在下确实是有些急事要找舍妹。”然后匆匆进了雅间，也不知道是着急的，还是窘迫的。 “容姑娘不要介怀，大少爷平时不是这样，应该是真有什么急事。”凌紫连忙向容初雪解释。 容初雪微笑着摇头：“看来霍公子，还是很紧张妹妹的。” 第059章 误会 “哥你怎么回事，丢人都丢到容家去了！”霍长安嘀咕着。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外头闹事的，居然会是自家亲哥！ 还好今天没开直播，否则丢人都丢到系统里去了…… 也不知道容初雪看了一场笑话，会怎么想呢…… 霍延平进来以后，先是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妹妹一番，然后左右在雅间里看了一圈。 似乎要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可最后什么都没找到。 没找到，是好事！ 霍延平长松了一口气：“刚才那位姑娘是？” 霍长安撇嘴：“你还说，可不就是容姑娘，到底是什么急事，让你雨天跑过来，还要硬闯。” 霍延平窘迫。 原来，妹妹来这里是见容姑娘的…… 所以，真是他想岔了？ 可白纸黑字的证据在这里，他怎么可能不怀疑什么？ 话说回来，妹妹性子向来简单，爹爹和母亲一直对她寄予厚望，估计妹妹也做不出什么太离谱的事。 可他就是怕妹妹性子简单，被人骗了…… 那既然没事，既然真的是他想多了，他到底还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妹妹？ 或许，妹妹本来不知道，他捅出来了，妹妹反而想多了？ 霍延平在这自己纠结了半天，霍长安更加闹不明白了：“到底是什么事呀？急匆匆赶来，现在又犹豫起来了？” 霍延平看了妹妹一眼。 就算真有其事，这种事被抓包，肯定要抵赖到底的，不如就此试探一下，看看妹妹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免得他继续担心…… 霍延平把手里拽得已经皱七皱八，还吸了潮气的白纸黑字，摊在桌子上。 霍长安低头一看。 是三皇子殿下的字迹。 不过这张字条，她确实没有看过—— 巳时三刻老地方 霍长安瞬间什么都明白了，极其无语…… 结合一下前因后果，再开一下脑洞，简单地说，就是哥哥以为，她有了什么私情，来阻止的…… 误会啊！ 全都是误会！ 丁邈弹劾宸妃的这个案子，处置结果已经明发诏旨了。 三皇子殿下肯定也看到了，所以才会来找她，还不知道是要怎么算账呢…… 哪里会有什么私情！ 可能弩箭发出的时候，她正好已经出门去见容初雪了，没看到信，却不知怎么被哥哥发现了。 哥哥拿到这封信，又知道她出了门，还以为她是私会什么人，急匆匆赶过来想要阻止。 结果却发现她是跟容初雪见面…… 这才有了种种故事。 那她现在，要怎么跟哥哥解释？ 不能供出三皇子啊！不然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霍长安马上摆出招牌式的理直气壮脸：“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原来你是怀疑我才无论如何要闯进来，没看到你想看的，满意了吗？” 霍延平有些理亏，也没计较妹妹极冲的语气：“你先告诉我，这张字条是怎么回事。” “我没见过这张字条，字条是哥你拿来的，你先告诉我这字条是怎么回事才对。”霍长安反驳。 “字条是在你书房的案上发现的，你还想抵赖？”霍延平质问。 “我没看过就是没看过，我骗你干嘛！再说，现在都巳时二刻了，我要是真的会在巳时三刻出现在什么地方，我早就去了，还在这待着干嘛？”霍长安一边说，一边腹诽三皇子要算账能不能找个好点儿的时间算？ 怎么碰巧就是今天，就是她跟容初雪会面的时间。 还要碰巧被哥哥发现。 既然是在书房发现的—— 那应该是凌烟收到箭书，放在了她书房的案上，结果哥哥刚好过去看见了…… 霍长安头疼—— 这都什么运气啊！ “老地方，我怎么知道老地方是什么地方，说不定就是这景顺斋。”霍延平语气严厉。 霍长安一拍桌子：“好，那就在这等着，等到巳时三刻，看看会不会有什么人出现！” 两人互相瞪着对方，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巳时三刻已经过了好一会儿，四下安安静静的，什么也没有发生。 霍延平摸了摸额角并不存在的汗，败下阵来。 “对不起……”霍延平道歉。 “这根本不是一句对不起的事！”霍长安生气，“无论事情是真是假，你跑到景顺斋来闹，这不是摆明了要叫人知道吗？没事都会被你闹出事来！” 霍延平垂下双眸。 他方才关心则乱，方式方法的确有问题。 要是真的闹出事来，只怕无论事情真假，都会影响妹妹的名节。 “还有，”霍长安继续说，“我们跟容家的往来，如今都是暗中进行。容家是我们在世家的卧底，这一步暗棋非常重要。如今我跟容姑娘在此处会面，你要是闹起来把事情传出去了，容家第一个遭殃！你以为世家会放过叛徒吗，你这是害了容家！” 霍延平更惭愧了。 “最后，”霍长安深吸一口气，“哥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我是怕你被骗了！”霍延平急忙解释。 “我就这么蠢，随便来个人都能骗我？”霍长安深吸一口气，是，她的确不怎么聪明，可是也不至于……这么容易被骗吧，“反倒是你，如果这是一个局，一个别人设计来对付我的局，你这么闹过来，就是被人利用！哥你才要担心一下是不是被骗了吧！” 霍延平语塞。 妹妹说的，的确有道理…… 如果这就是一个局，字条是故意给他看见的，他一着急闹过来，正好合了设计者的意思，把事情捅了出来—— 后果不堪设想…… 霍延平已经被霍长安的各种分析各种可能各种后果彻底绕晕：“那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我没有见过这张字条，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霍长安这时候有点心虚了，“你看我现在还好好的，兴许是人家送错了地方吧……” “没有阴谋就好，没事就好……”霍延平叹息着。 从景顺斋出来，凌紫偷偷问霍长安：“姑娘，现在去哪？” 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凌紫却是知道一二的。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凌紫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而姑娘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这个神秘人。 那现在，姑娘还要去见这个神秘人么？ 第060章 不见 还要去见吗？ “回府。”霍长安摇头。 本就不必相见。 她从一开始就是怀揣着对付宸妃的私心，把消息告诉了三皇子。 牛首山马场，人情已经还清楚。 后面的事，本就两不相干。 就算要找她算账—— 最后的结果，她并没有牵连神策军，她无愧于当初说过的话。 这样的情况下，三皇子假如还要追究，还要问责，她霍长安也不是好欺负的，不会任人摆布。 今天大哥这么一闹，虽然是无中生有，可也给霍长安提了个醒。 就像容初雪说的，她名声太大，本来就有很多人盯着。 宿敌石婉月更是不会放过任何对付她的机会。 所以霍长安更要小心，不能留下把柄。 否则不仅是她身败名裂，还会牵连霍家，牵连明学，这是她万万不愿意看到的。 因此，她没必要再冒险去见三皇子。 何况，现下哥哥算是勉强信了她，她这时候只能乖乖跟着哥哥回霍府，哪能再闹出什么事，让哥哥怀疑？ 所以，临凤阁，她是不会去的了。 …… 临凤阁二楼的雅间，窗只开了一道缝。 雨声在窗外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当季的菊花茶满了再空，空了再满。 挑担的小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圈吆喝，音调越来越长，也越来越懒散。 天色渐渐暗下来。 店小二点了烛台：“客官，还要添茶吗？” 对方摆了摆手：“结账吧。” 一个下午过去，应是不会再来了。 或许不来也是好事，可惜有些问题，终究是没有答案了。 …… “哼，事情是哥你惹出来的，道歉虽然用我的名义，赔礼的钱得你出，省得你不长记性，下次还闹腾我！”霍长安一声轻哼，别过头去。 霍长安一回府，先是等爹爹下衙门回来，找爹爹交代了跟容初雪讨论的，关于丁邈弹劾宸妃结案的事情，然后才直奔霍延平那里—— 这事闹成这样，肯定要善后的。 怎么善后？ 当然是赔礼道歉啊！ 哥哥当时差点要冲进来，后面又找人喊她们出去—— 还不知道容初雪现在是什么想法呢，到底是看霍家笑话，还是会恼了霍家这样的无理取闹？ 世家向来注重礼节，霍长安必须考虑世家出身的容初雪的感受。 可总不能她一个人赔礼道歉吧？ 祸又不是她闯下的，这不就成了那什么“背锅侠”了么？ 霍延平汗颜：“好，赔礼的钱是该我出。不过，你也改改这脾气，日后有的你吃亏的。” 霍长安愣了一下。 吃亏？ 是吃亏，上辈子亏都吃大了。 可是……有时候其实也挺有用的！ 不然今天也唬不住哥哥呀！ “妹妹，其实白天我去照晴轩……”霍延平有些犹豫地开口，“并不是故意要……” 霍长安摆手：“我知道哥哥你不是故意的，事情都结束了，也就不要再多想啦。” 再说下去，霍长安会心虚的好伐！ 欺上瞒下装无辜，她也怕露馅啊。 “总要查清楚是怎么回事，否则，真有人要害你怎么办？”霍延平担忧。 霍长安显然没想到，哥哥是在担心这个。 一直以来，哥哥话少，沉默。 她又是个不爱读书的，所以跟哥哥也没什么共同话题。 反倒是跟鬼机灵的霍延川关系更好。 可如今看来—— 说到底，哥哥今天行事鲁莽，还是担心她的缘故。 所谓关心则乱，说的大约就是这样的情况吧？ 想到这里，霍长安的美眸不禁流露出几分动容：“嗯，我会叫人查清楚的……说起来，哥你今天去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霍延平的神色多了几分为难忐忑：“是有些事，想求你帮忙。” “我？”霍长安惊讶地指着自己，“我能帮什么忙？” 霍延平清了清嗓子：“明天就是秋闱放榜，我担心母亲又要生气，希望你帮忙劝着一些，别叫母亲气坏了身子。延川那里，我也打了招呼。” 霍长安无语。 原来是因为明天秋闱放榜，哥哥这回有没有考中，明天就知道结果了。 所以，他是怕自己又考不中，惹母亲生气，所以才来找她，希望她帮忙劝着点…… 对，她想起来了，好像前世这个时候，哥哥也来找过她，请她帮这个忙。 “先不要这么快下结论嘛，”霍长安叹息一声，“你怎么知道自己考不中呢？假如考中了呢？” 霍延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知道自己什么水准……” 霍长安真是拿他没办法：“好好好，要是真考不中，母亲那边我跟延川都会帮忙拦着。如果考中了怎么办？” “就不要笑话我了，这怎么可能？”霍延平苦笑。 霍长安不满地皱眉：“不要说什么不可能，就冲你这个态度，既然你说不可能，那要是真考中了，你要答应帮我做一件事，事情先欠着，随时兑现，必须完成！” 霍延平无奈地看着妹妹：“有这么趁火打劫的？” “你自己说的没可能啊，那就不要怪我打劫啦！”霍长安俏皮地眨眨眼。 霍延平直摇头。 还是想想如何应对母亲明天的怒火比较好。 霍长安拍拍哥哥的肩膀：“放心放心，可以考中的。” 她都把要紧的答案反复让哥哥复习了，再不考中，没天理了吧？ 希望这回不要再听到母亲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骂声了呀…… 第二日，雨是没有再下了，但还是一个阴天。 一大早，霍府的小厮便出动了。 去干什么？自然是去看放榜。 “回回都看见你们霍府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霍府有多少位公子呢！”世家的一个奴仆，毫不客气地讽刺。 自然是讽刺霍延平考了很多回都还考不过。 霍府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别高兴太早，等下你们家公子落榜，可就笑话了，还敢说自己家学渊源呢。” 这边还要再吵，榜已经贴出来了。 所有人一哄而上，有信心的那些从头到尾看名字，没信心的那些从尾到头看名字。 “我们家公子考了一百二十三名，霍大公子的名字找到了吗？只怕连影子都见不到吧？哈哈哈！” 第061章 报喜 霍府的小厮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天气不热，相反潮冷潮冷的。 可一来是看榜人挤人，二来是因为紧张。 他从榜尾开始看，已经看了好多好多名字，越看心越凉，连个“霍”字的影子都没见到。 大少爷总不能排在一百名以前吧？ 小厮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马上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不行，要继续看，要对大少爷有信心！ 一百一十二……一百一十一……一百一十…… 眼花缭乱中，他终于感觉眼前出现了一个“霍”字。 “哈哈哈哈，我们家公子考了九十八名，比你们家公子名次还高！” “什么？这不可能！” 九十八名，霍延平。 小厮再没理会那群等着看热闹，笑话霍家的人，一路跑回霍府。 …… “陈州的案子，进展怎么样了？” 今天是休沐日，霍竞却也没闲着。 丁邈那边闹出来的风波刚刚平息，虽说丁邈对皇上的处置并不满意，认为皇上罚的太轻，故意包庇。 但到底是没再纠缠下去。 皇帝陛下都表态了，还能怎么样？ 只能感慨朝纲不正啊！ 这边刚按下来，陈州又出来一桩事情，闹的沸沸扬扬。 因此，尽管是休沐日，明学在京城里的几个核心人物，都聚集在了霍府外院的书房，讨论这件事情。 “陈州的案子牵连太多，恐怕是个烫手山芋，就不知道，陛下会派谁去查？”吏部侍郎江黎夏紧锁眉头。 霍竞点头：“人选的问题，世家肯定会跟我们争到底……” 霍长安坐在书房外大树的树冠上，怀里抱着一个精巧的莲花纹素银盒子。 【小姐姐，盒子里是啥】 霍长安打开盒子，拎出一个蜜饯来：【今天是来吃瓜的】 【瓜？这不是蜜饯么】 霍长安也很无奈：【这时节西瓜早就过季了呀】 反正她是没在秋天见过西瓜，难道，永恒时空直播系统里，可以不分季节，每天都有西瓜吃？ 那岂不是幸福死了！ 瓜是果子，蜜饯也是果子做的，将就将就，勉强替代吧！ 【好吧勉强替代】 【以后在吃瓜表情上p一个很大的蜜饯】 【为什么我觉得蜜饯是在吃糖】 【有的吃就好…】 霍长安把蜜饯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居高临下地偷听。 昨天大哥说怕放榜之后没考中，母亲大发雷霆，让她帮忙劝着母亲。 霍长安才想起来，前世也有这么一回事，只不过那阵子陈州出了一个案子，闹得沸沸扬扬，让爹爹焦头烂额的。 不然，劝母亲，当然是爹爹去劝效果最好啊！ 不像前世，她跟弟弟怎么劝都不管用…… 这么想着，霍长安决定关心一下陈州这件案子，看看能不能依靠前世的记忆，帮爹爹一点忙。 虽然对朝政真心一窍不通的她，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尽力去试试嘛！ 所以她专门打听了一下，今早爹爹要请朝中几位大人过来，应该就会讨论陈州这个案子。 于是霍长安就跑过来吃瓜围观。 【小姐姐，陈州到底是什么案子呀】 霍长安拎着一个海棠果子蜜饯，咬了一小口：【简单说呢就是陈州出了一桩杀人案，本来只查杀人，结果查到杀人背后还有情况，牵连出了一个贪墨大案】 上回系统实在是看不过去，关于标点符号，霍长安每次都只用省略号，偶尔加几个波浪号。 这跟信息时代刚开始的时候，某些人发短信的习惯，简直一毛一样啊！ 能不能高级一点！ 起码正常一点啊…… 所以系统就跟霍长安说：“大部分时候用逗号就行了，波浪号跟省略号少用一点。” 结果霍长安这个非黑即白的家伙，直接就全部都用逗号了…… 能不能不要走极端！ 霍长安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她分不清楚啊，整齐划一不是最省事么？ 评论区都很好奇。 【贪墨？是谁贪墨】 【我对杀人感兴趣】 【楼上注意哈等下被围殴】 【哦打漏字我对杀人案感兴趣】 【2333】 【逗比呀】 霍长安想了想：【杀人案呀，我还真不太知道细节，我打听打听去】 她只知道，当初牵连出陈州的一些地方官，有少数世家也在里面。 所以，世家为了保住自己人，一定不能让明学插手。 明学为了打击世家，一定不能让世家的人去管这个案子，那就是放水了。 争了半天，最后是谁把这个案子拿过去的？ 霍长安突然想到什么，装了果脯的素银盒子没拿稳，直直掉到树下去—— “哎哟喂！这什么东西——” 小厮猛地被天上掉下来的不明物体砸了，疼得捂着脑袋，去看地上轱辘转了几圈的东西，愣住了。 这哪是什么天上掉下来的不明物体，这是仙女的宝盒吧？ 霍长安在树上有些忐忑。 呃，她好像不小心把果脯盒子掉了，还砸到了人…… 她应该去说声对不起的，再叫个大夫给人看看，是不是砸出什么毛病来了。 可是这样，她就会暴露自己正藏在树冠里的事实…… 那该怎么办？ 正在纠结呢，书房的门开了。 霍竞听到外面的叫声，走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小厮连忙捂着脑袋行礼：“老爷，小的刚看榜回来，要给报喜，可能是高兴坏了，没留神被东西砸了脑袋，嘿，也说不准，兴许这是天上仙女给大少爷的贺礼，要我一并带过去呢……” 霍竞听了这么一大串的，先是愣了一下：“考中了？” 小厮一笑，头上肿的大包就疼了起来，结果笑得龇牙咧嘴的：“中了，大少爷是第九十八名。” 一同跟出书房的同僚，听了好消息，纷纷向霍竞道喜。 霍竞再还礼，又寒暄了好一阵子。 霍竞请同僚们都回书房稍等，然后让小厮通知府里，到时候去账房领赏钱，还有找大夫看看不要砸出什么毛病。 等到小厮忙不迭高兴地走了，霍竞走到院子里，捡起地上躺着的那只素银盒子，看也没看霍长安藏匿的那颗大树，只说了一句—— “长安，下来！” 第062章 下来 一句“长安下来”，差点让霍长安没坐稳真的摔下来—— 居然被爹爹发现了！ 【为小姐姐点蜡烛】 【点蜡烛】 【哈哈霍爸爸是怎么发现的】 【这么明显的银盒子，这里除了小姐姐没人会用得起吧？霍爸爸总不能怀疑他老婆会爬树…】 【想象了一下画面好喜感】 霍长安简直崩溃。 她听墙角，不对，好像是在树上听的，还没听几句话，居然就因为失误不小心掉了东西，被人发现了！ 被别人发现也就算了，被亲爹发现—— 霍长安发了一个哭的表情：【这下真没有瓜吃了】 然后霍长安从树叶后面伸出脑袋，笑得很甜很乖巧，妄图以此感化爹爹，放她一马：“嘻嘻，爹爹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啊！” 霍竞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一只手捧着银盒子，一只手背在身后，站在那里不怒自威，仿佛就等着霍长安自投罗网似的—— 于是霍长安只能乖乖地从树上蹑手蹑脚地爬下来。 有些进直播间晚一点的观众，没看到霍长安是怎么爬上去的，现在看到她爬下来，纷纷惊叹—— 【居然在树上藏了一个软梯】 【我勒个天原来是这么爬上去的】 【噗我还以为小姐姐真的会爬树】 霍长安腹诽：自己连窗户都不会爬，哪里会爬树？ 再说，哪有大家闺秀会爬树的呀！ 想学都不知道跟谁学，去哪学啊！ 这种绳结做的软梯，是永恒时空直播系统石器时代的神器，她现在是青铜二，当然可以不限量兑换，就是花钱，哦花信用点而已。 所以，等霍长安双脚落地，霍竞就开口了：“正经学问没长进，旁门左道玩的很溜呀，上回那个铁匠呢，找过来给你打个飞檐走壁索？” 霍长安讨好地笑：“爹爹，不要笑话我了嘛！” 铁匠的青铜柳叶剑锻造方法还没学利索呢！爹爹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霍竞开始了盘问：“你哥哥高中，你不去道贺，在这干什么？” “哥哥高中那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嘛，昨天就恭喜过了，再说，”霍长安顿了顿，“我跟哥哥打了个赌，他要是中了，就要帮我一个忙。我现在急着跑去，那岂不是像讨债似的？他见到我才不会高兴呢！” “胡闹，这种赌也能打？”霍竞严厉地说。 霍长安解释：“那哥哥怎么也不相信自己能中嘛，我就给他加点信心啊！” 【小姐姐要不要这么暴露自己干的坏事呀】 【噗我看小姐姐是故意自爆，转移霍爸爸注意力】 【哦怪不得东拉西扯】 霍竞被这么东拉西扯，果真脾气也淡了：“不去便不去，爬树又是做什么？” “嗯树上好玩嘛……”霍长安傻笑。 霍竞把装果脯的银盒子扔给霍长安：“树可以爬，摔下来就不好看了。果脯可以吃，吃的时候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话，吃坏了肚子，对你没好处。” 然后就喊了心腹随从过来，让送霍长安回去，才进了书房，继续讨论陈州的案子。 霍长安差点没接住爹爹扔过来的盒子，吓了一跳还没喘过气呢，就被押送着离开了外院。 眼睁睁看着到手的鸭子飞了，这感觉不能太糟糕。 爹爹被她东拉西扯得是没脾气了，可是眼光一样锃亮，处理起她来一样绝不手软。 【霍爸爸早就看穿一切】 【这下小姐姐不能偷听了】 【那杀人案怎么办】 霍长安一声叹息，她也想知道，该怎么办呢？ 刚进了内院，霍长安就发现气氛完全不一样了。 当然会不一样，哥哥考中了举人，霍府上下都在庆祝。 赏钱撒了一箩筐，下人们都高兴坏了。 霍长安早就料到结果，此时此刻没有那么多惊喜，但还是高兴的。 哥哥有了举人的名头，往后就不会再因为功名备受冷眼了。 接下来的进士，考的中就考，考不中就谋个地方上的低阶官吏慢慢做。 总归是有出路的。 最要紧的是，母亲接下来一阵子脸色都会好看很多，这让霍长安大大松了一口气。 想到这里，霍长安决定去母亲那里看看。 前世只听过母亲这时候气得骂人，她也想知道母亲高兴的时候是什么样。 霍府上院，金氏、霍延平、霍延川都在。 霍长安一进门，就先给大哥道喜。 然后又去母亲那里讨赏。 “考中的又不是你，你讨赏个什么！”金氏虽然嘴上仍旧不饶人，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都是笑意。 “府里都撒钱了，为什么我不能讨赏，哥哥考中，我没有功劳，可是跟着沾个光总是可以的嘛！”霍长安笑嘻嘻地说。 霍延平却很郑重地道谢：“长安，你这话叫我无地自容了，如果说功劳，你绝对要排在前头的。” 金氏有些奇怪了：“这是怎么说？” 霍长安背着金氏，对霍延平挤眉弄眼—— 她知道哥哥说的是什么，秋闱之前，她专门选了几本书，还请了个师傅，让霍延平好好复习一些偏门的内容。 可是她并不想让母亲知道啊，否则她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让哥哥复习这些？ 霍延平看到妹妹的表情，便明白了妹妹的意思，于是含糊过去：“那阵子长安时常叮嘱我，要好好温书，多思无益。一些偏门的东西，也不能抱着侥幸心理大意。如果不是妹妹时常提醒，我只怕就侥幸大意了。” 金氏笑着点头：“这么说来，是该奖赏长安。” 霍长安“哎呀”一声：“我就是开个玩笑，哪里真是要讨赏，哥哥考中了，比什么奖赏都好。” 弟弟霍延川开始毒舌了：“卖了乖还装大度，姐姐你这小心思可瞒不过我们的。” “尽拆我的台！”霍长安撇嘴。 玩笑了一阵，金氏就嘱咐三个儿女回去：“今天为了庆贺，准备了家宴，你们都回去拾掇拾掇。” 霍延平和霍延川告退离开，霍长安也准备走了，可看着母亲笑容洋溢的脸，突然就想问点什么，于是停住了脚步。 “母亲，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这回哥哥没有考中呢？” 第063章 残酷 假如哥哥没有考中。 霍长安的话一说出来，她自己先后悔了。 母亲好不容易眉开眼笑，她这样一问，会不会又惹母亲不高兴了？ 可是，她是真的很想知道，母亲究竟为什么把功利看得那么重要。 重要到可以不顾及他们的情绪，可以踩着碎了一地的信心，无论牺牲什么，都要得到？ 金氏显然也没有想到，女儿会这么问她：“为什么这样问？” 霍长安有点尴尬地笑：“呃，就是，突然想到，好奇……” 金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向霍长安招了招手：“长安，过来坐。” 霍长安哪能说一个“不”字？ 她几乎是硬着头皮慢慢挪步子过去的。 直播间评论区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为什么长安妈一招手，喊过来，我脑补的下一个动作就是打耳光】 【楼上的太阴暗】 【我去不会吧小姐姐又没说错话，提问题都不给吗】 【可是莫名觉得打耳光剧情接得最顺】 【因为掌握暴力的才是老大】 【小姐姐别离得太近，等下看准了就跑】 霍长安在金氏旁边坐了下来，离得不是很近，也不是很远。 大家脑补出来的打耳光却并没有发生。 “假如你哥没考上，我会骂他，狠狠地骂，”金氏先是直截了当回答了女儿的问题，“你知道为什么吗？” 霍长安低着脑袋，也不敢和母亲对视，只是摇摇头。 “如果我不骂你们，不罚你们，以后出了霍家，其他的人就会欺负你们。”金氏这回没有带任何情绪。 无论是高兴的，还是不高兴的，什么情绪都没有，半点不像平时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的模样。 其他的人就会欺负他们？ 霍长安愣了愣。 是，如果哥哥没考中，出了霍家，大把人会笑话他。 爹爹当年是榜眼出身，如今已是六部堂官。霍家的门面摆在这里，自然会有人比较，会有人指点。 而她，她被石婉月挑衅得还不够多么？再算上前世慕博阳宠幸的其他莺莺燕燕，闹出来的各种幺蛾子—— 她尚且可以躲得过，只要不入宫，不卷到权力中心的争斗里。 大不了被人嘲笑比不过石婉月，她不在乎，论才智心机，她的确是比不过，爱嘲笑，就让他们嘲笑去。 可哥哥没有退路啊，男子汉大丈夫在世，不说建功立业，不说扬名立万，也不说什么封妻荫子了。 最起码的，要能立足。 “母亲，这个道理我明白，”霍长安一声叹息，“可是……可是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呢？” 这种伤害他们的方式。 而这样的方式，真的有用吗？ 有些事情，真的是因为他们不够努力吗，真的只要努力就能改变吗？ 就拿书画来说，除了勤学苦练，书画一道也很讲究灵气天赋，这方面她确实不如石婉月，就算练得再多，也就是个中人水平，不可能出类拔萃。 而前世在宫里头，每一步她都走得那样艰难。难道是她不够努力？一入宫门深似海，输赢都是生死存亡，有谁会在死亡的重压下，还不奋力一搏呢？ 金氏的话，却很残酷：“怎么对待你们，我可以选择方式，但出了霍府的大门，其他人都会用最残酷的方式对待你们。” 霍长安微微叹息。 母亲说的每句话，听着都没有错，可是都很让人难过。 真相总是残酷的。 【为什么感觉长安妈妈很懂丛林法则】 【丛林法则没错，可从小这么往死里压，会出事的】 【摔打是必要的，但是要指好路才行，如果摔倒了，至少要教好怎么爬起来，下次怎么可以不摔】 评论区一大堆出来刷教育观的群众。 霍长安也不知道母亲说的对不对，可霍长安觉得，不应该是母亲这样的。 也许，就像其中一个评论说的，摔打是一方面，可还要告诉他们，以后怎样可以不摔，又或者这条路就是走不通，能不能换一条路走。 金氏似乎开始了回忆：“从前你们外祖家也是江北道有名望的人家，那时候我还很小，结果家里出事了。” “因为得罪了江北道的主官，你们外祖父被陷害入狱，家里的田产都被没收了，就剩下祭田，按照律例不能充公，勉强留了下来。” “该遣散的人都遣散了，养不起。最后就剩下我们自己。有能力谋生的旁支也都跑了，离开江北道，怕留下来受牵连。” “于是，你们外祖母带着我跟两个弟弟，从头开始。什么营生都尝试过，哪里想过要挣多大的家业出来，都是为了活下去。” “好在上天眷顾，最后在鸭蛋生意上，打开了一条路。恰逢江北道那个主官任期满了，离开了，我们才能花钱把你外祖父赎出来。” “只可惜牢狱之灾受了许多年，身子骨早就u不行了。回来没过两年好日子，就去了。你外祖母也因为连年操劳，多灾多病的。” “这些事，从前没跟你们细说，是因为说了你们也没什么感觉。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又怎么会明白其中的苦楚，最多当故事听罢了。” “说起来不过是寥寥几句话，可真正经历了才知道，人不顺的时候，每一天都像一辈子那样难捱。真等看到一辈子的尽头了，你又巴不得多活一天都好。” 霍长安的唇角，浮起一丝微涩的苦笑。 这个道理，她再明白不过了呀！ 也许大哥和弟弟都不会明白，但她是真的经历过的人。 所以，因为母亲太明白被人欺负是什么样，才对功名利禄那么看重，才要不惜一切去争那一个赢？ 霍长安呢喃着：“只是有时候，耗尽心力，牺牲一切，最后可能也还是一败涂地……” 金氏的回答斩钉截铁：“但如果你不去争，就永远不会看到赢。” 霍长安苦笑，她没有想要改变母亲，几十年的经历，不是几句话可以改变的。 只是她自己的路要怎么走，始终只有她自己才能决定，别人就算想用力，也许能帮她一时，却不可能帮她一辈子。 第064章 无理 【原来长安妈妈是这么过来的】 【怪不得那么要强】 【可实在有点要强过头了】 【家道中落，长姐带着两个弟弟，姐姐的性格一定很强势才行】 【可能那种环境必须强势】 【只会强势没用啊，什么叫以柔克刚，不战而屈人之兵】 【强势也不要紧，就怕三观不正】 【那种时代三观正都活不下去吧】 【你说正就是正？活下去才是正】 霍长安从母亲那里出来，就看见评论区炒成一团乱。 活下去才是正？ 可事实证明，母亲希望她走的路，根本活不下去啊…… 一声叹息。 不管母亲怎么想，她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 该做的事还要去做，要是自己都放弃了，那谁也救不了她。 所以，霍长安转头去找大哥霍延平。 “妹妹，我是认真要道谢的，这回如果不是你提点那几本书，我肯定考不中。”霍延平认真地说。 霍长安摆手：“这可不是我的功劳，就算我提点了那几本书，你不肯用心看，也是不成的。” “那当时在母亲那里，你为什么要拦着我说出来？”霍延平不解。 霍长安笑得有点心虚：“不要节外生枝嘛，免得母亲又多想了，拿这件事说我们两个的不是。” 比如责怪大哥不认真，偏门的就不看啊；再比如责怪大哥还不如她一个女孩子，学的不扎实；又或者说她乱管闲事管错了怎么办…… 母亲说不定还真能找出一箩筐理由，这种情况霍延平也不陌生，十分感同身受，所以霍长安一点他就明白了。 “那，你到底怎么知道会考这些内容的？”霍延平追问，“你当时说在梁家听到，可押题押得这么准，除非是神仙，要不然只可能是——” 只可能是泄题舞弊了吧？ 霍延平没敢将这几个字说出来，这个罪名太大，不能贸然扣到妹妹头上。 而且他怎么也不肯相信，妹妹会参与到泄题舞弊这种后果严重的事情中去。 霍长安一听，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早知道她当初从哥哥的书架上抽书的时候，就该多拿个十几本出来，扩大一下范围。 这样就不会显得自己押题太准。 但是这么一来，哥哥要看的内容就增加了许多，说不定会加重负担，反而复习不扎实。 哎呀怎么做都是两难，这下要胡诌什么，才能让哥哥相信，蒙混过关呢？ 【小姐姐干脆说是神仙托梦】 【666】 【噗封建时代最好的迷信借口哈哈哈】 【呃好歹长安哥哥也是个举人呐，这么忽悠真的好么】 霍长安一看评论区，神仙托梦就神仙托梦呗，反正连什么永恒时空直播系统这样的东西都能有，神仙有什么了不起的呀？ “哥，之前我不敢说出来，是因为怕自己说了就不灵了……”霍长安开始了她的理直气壮胡诌。 “什么不灵？”霍延平一阵懵。 “其实呢，之所以找那几本书，是一个老神仙托梦给我的，他跟我说的很具体。可惜醒过来以后，我全都没记住，只记得他念的那一串书名，”霍长安故作懊恼地叹息，“所以当时我把那几本书找出来，还信誓旦旦说自己要考你，后来发现自己是真不行……” 霍延平半信半疑：“果真如此？” 霍长安点点头，顾左右而言他：“不然我一个平日不读书的，哪里会懂这些，能记住书名就不错了。” 霍延平无言以对。 神仙托梦什么的，真心无从反驳啊…… 霍长安看见哥哥没再提出疑问，放心了一点：“那，接下来哥哥是什么打算，一鼓作气，参加明年的春闱？” 霍延平摇头：“这么快参加春闱，我没有把握。本来这次就是有惊无险，勉强中了，名次也不高。所以还是决定再准备三年。” “这样也好，跟父亲商议好就行，”霍长安顿了顿，“之前打的赌，可不要赖账啊！我现在就要用上了。” 霍延平有些惊讶：“我没有想要赖账，可是这么快就要我帮忙，你遇到什么事情了？” “陈州最近出了个案子，我要你帮我做内应，了解情况。”霍长安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既然父亲不给她偷听，那她就只能借道了。 【哈哈哈小姐姐这算什么方法】 霍长安回复：【你们对杀人案感兴趣嘛】 而她对案子本身感兴趣，特别是，前世这个案子的主审官，是容家家主、容初雪的父亲，容瓒。 “陈州的案子？这又是什么？这些东西你从哪里听来的？”霍延平都没有听说过的消息，妹妹居然知道，确实有些不寻常。 霍长安一摊手：“在父亲书房偷听来着，听一半被抓现行了。这样，你去找父亲，就说想接触一些实务，请他带你几天，不要一来就奔着陈州那个案子去，免得他怀疑什么……” 霍延平听得一愣一愣的。 从前他怎么没发现，霍长安的胆子那么大？ “你搞这些到底是要做什么？”霍延平不解地问。 霍长安一哼：“就是不服气爹爹把我撵回来了，这事我还偏要管了！” 霍延平再度无言以对。 跟女人讲话，真的不能讲道理…… 而对于霍长安来说—— 嘻嘻，无理取闹就好了呀，无理取闹就不用讲道理了。 …… 霍延平自是想办法去打听陈州的案子了，霍长安则接到了定国公府踏雪寻梅宴的帖子。 “踏雪寻梅宴两年一次，是定国公府的固定节目，会邀请京城和京城周边年满十三的未婚官家千金。”霍长安坐在妆台前，拿着暗香梅花帖子跟直播间的观众解释。 【年满十三未婚，是为了相亲么】 “踏雪寻梅宴还真不是相亲，不会出现太多夫人太太们，相比起来，七夕乞巧才更像相亲。踏雪寻梅宴是第一任定国公为了督促女孩子们好好学习，不说做什么巾帼英雄，但起码能有拿得出手的本事，所以踏雪寻梅宴是一场考试。哦，第一任定国公是女子。”霍长安解释。 【女子？女将军，哇！】 【考试？莫非是古代闺秀的高考？】 【小姐姐这是要参加高考了？】 第065章 狗血 霍长安把系统拉出来，问了一下高考是什么东西。 “那岂不是很像男子的科举？”霍长安类比着。 系统回答：“可以这么说，但是科举考中了是做官，高考考中了是去好学堂继续学习。” 霍长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才回答观众：“嗯可能有一点像高考吧，不过考得好也不能去什么好书院读书呀！” 【咦那为什么第一代定国公没有创办女子书院什么的】 【对呀对呀，那样不是更有利于提高女性地位】 【楼上的想的太简单，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靠一人之力其实改变不了什么】 【是呀如果办了书院，没人把女儿送过来呢，毕竟最后都是要嫁人，学什么文武之类的用处也不大】 【到最后要是又走回了教三从四德的老路，书院就从好事变成坏事了】 【那现在这个踏雪寻梅宴，要考什么呀？】 霍长安回答：“什么都考呀，擅长什么就做什么，不过有时候也会有即兴的题目让你发挥。” 其实，前世的踏雪寻梅宴，霍长安跟石婉月都卯足劲了要压过对方。 也许定国公夫人是看出来了，有意冷处理，没给她们斗法的机会。 所以，虽然她跟石婉月都做了很多准备，最后谁都没有用上，平平淡淡就这么过去了。 而这一次踏雪寻梅宴—— 【咦，绿茶是不是还躺在床上下不来，那这次小姐姐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哈哈绿茶在牛首山马场假摔把自己坑了】 【假摔666】 霍长安这才想起来—— 对哦，石婉月伤还没好，估计是不会参加踏雪寻梅宴了。 可是石婉月不参加，她就要趁此机会出风头吗？ 她才不想引人注目呢，早就没了从前那份争强好胜的心了。 你以为的胜利，其实根本不是胜利，在这些地方赢了又怎样，你还是无法掌握真正的力量。 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也许，就是改写命运的能力吧…… 所以，这次踏雪寻梅宴，最好跟前世一样，平平淡淡过去，就罢了。 …… 【简单来说，陈州杀人案，就是一个官员在外面包养小妾，被家里的正牌老婆发现了，正牌老婆闹到小妾那里，失手杀了小妾，由此引发的血案？】 霍长安坐在马车里，拥着手炉：【是不是特别狗血】 她刚给粉丝们讲完最新打听来的陈州杀人案。 从那位官员当初是怎么受了妻族的照拂和资助，又如何在升官发达之后立誓要善待妻子，一直到后来变心，苛待嫡子，最后养外室等等。 从哪里打听来的？当然是大哥霍延平的功劳。 只不过霍延平当时听到妹妹的要求，说要他详细打听杀人案的背景起因经过，霍延平非常郁闷。 他一个正经读书人，不关心朝廷大事，关心这些鸡毛蒜皮的东西，像什么话？ 结果打听出来，又是如此狗血的家长里短纷争，不能更丢脸了好不好！ 【可是这么狗血的案子，是怎么牵扯出后面的贪腐大案的？】 霍长安继续讲故事：【正室杀了小妾以后，官员悲愤交加，一怒之下就把正室给告了，正室也是很生气，你做出这样的事，居然还要告我，居然还要为那个贱人报仇】 【于是就…玉石俱焚？】 【相爱相杀？】 “姑娘，定国公府到了。”凌烟把帘子挑起来，打断了讲故事的霍长安。 霍长安若无其事地“嗯”了一下，然后回到直播间，只好言简意赅地把故事完结了：【因为那位官员当初就是靠妻族发迹起家的嘛，所以，很多把柄其实都掌握在妻子手里的，所以妻子一看你不让我活，那我也不让你好过，就反咬自己丈夫一口，把丈夫之前做过的事情全都抖出来了】 观众们直呼大快人心—— 【就该这样，打小三算什么，渣男要一起打】 【9494，小三渣男两手打，两手都要狠】 【所以，这算是自己人反目成仇，把家底抖出来，就牵连出后面很多其他的案子了？】 【得罪谁都别得罪女人】 【背叛队友本来就是活该】 【仇恨的怒火是浇不灭的，还是自己别做亏心事】 霍长安扶着凌烟的手下了马车。 说是踏雪寻梅宴，可今年一场雪都还没有下，梅花倒是开了。 有梅无雪，总感觉不太应景。 霍长安理了理浅银灰鼠毛的披风，走进定国公府的梅园。 踏雪寻梅宴重在考较，无关的人其实很少。 此次除了收到帖子来赴宴的闺秀们，定国公夫人蒋氏还邀请了长公主，一位跟先皇同辈的郡主，和太傅夫人，一同作为评委。 当然，澄心公主闹着要来围观，蒋氏也不可能拒绝。 “按理说，你该是被考较的那个，应该坐在梅园里边，居然还在这蹦蹦跳跳的，啧啧真不公平。”俞思钰嘴上什么时候饶过人？定国公府本来就是他的地盘，他更是没顾忌了。 澄心公主小腰一叉：“我被考较？虽然年纪上我是够了，可是我要下场，你大伯母敢答应么！再说，本公主用得着考较？肯定全过！” 俞思钰哈哈大笑：“考你马球舞剑能过，书画你试试？真是大言不惭！” “说的好像你自己文墨多了不得，还不是武夫一个！半斤八两，笑我有意思么！”澄心公主撇嘴。 俞思钰眼见自己讨不到便宜，话题一转：“你来围观也就罢了，你四哥也要来，这算什么意思？” “啥，四哥也来？”澄心公主满面愁容，“糟了糟了，肯定是预选秀……” “预选秀？”俞思钰懵逼。 选秀就选秀，还有预选秀？ 未来太子就是不一样，真会玩…… “说起来也是，这全天下的姑娘，只要没嫁人，只要不是他姑姑姐妹，只要不是他皇帝老爹看中的，四皇子想要谁不可以呢？”俞思钰想了想，“唔，想娶异族铁弗公主可能有点难……” 澄心公主打了他一拳：“这不是重点！” 俞思钰摸不着头脑：“那什么是重点？” “重点是，三哥怎么办？” 第066章 意外 澄心公主来了句“三哥怎么办”。 俞思钰半天脑子没转过来，一副“姑奶奶你能不能别这么跳跃”的头疼模样：“跟你三哥有什么关系……” 澄心公主懊恼：“四哥都要选秀了，三哥没人管……” 按理说，寻常人家，也断然没有哥哥没着落，先让弟弟娶媳妇的道理。 三皇子确实应该排在四皇子前面。 可是，本朝三皇子是个爹不疼也没有娘的三不管主。 啥叫三不管？ 俞思钰这个毒舌，私底下曾经怨天尤人地骂过皇帝陛下，不管养，不管教，不管死活。 喊什么三皇子，干脆喊三不管得了。 “这样的事，你着急没用啊，去求太后娘娘！”俞思钰无奈地说。 澄心公主秀气的眉毛一皱：“不行，我要把三哥喊来。” 说着便雷厉风行地叫底下人去找三皇子慕博实了。 俞思钰暗暗叹息：姑奶奶呀，你把你三哥找来又有什么用，说到底，没人给他做主啊…… 梅园里，定国公夫人蒋氏在跟到场的姑娘们说话。 “历来踏雪寻梅宴，不在争什么名利高下，而在于看自己的提高。人不相同，各有所长，关键在找到自己擅长的，喜欢的，坚持下去，必有进益。如果真能有所进益，代代相传下去，就成为家学，渊源可流长。” 直播间跳了一条评论出来—— 【可能这才是低生产力时代保护女性唯一的出路】 【为啥】 【社会不允许女性抛头露面自己谋生，只能困在家生娃养娃，那么唯一的缝隙就剩下家族传承了，这样起码能保留技能树的传承】 【所以只要女性的技能树还在，有朝一日解放了，马上就可以衔接上？】 【对】 霍长安每个字都认识，可就是没看懂评论是什么意思。 还在发愣呢，就听到宣读出场顺序。 她居然排在第一个？ 系统发了一连串崩溃捂脸的表情：“娘娘这算什么运气！” 霍长安也很无奈。 前世踏雪寻梅宴，她的运气也没那么衰啊。 系统思考了一会儿：“一般来说，表演类的比赛，出场应该是越晚越有利。因为出场越晚，就越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前面看的那些早就忘了……” “这些道理我明白呀，”霍长安不是很在意，“第一个就第一个吧，签都抽出来了，你又改变不了。而且，早结束，早轻松。” 系统吃瘪：“可是这样一来，娘娘就很难出头了，要不要看看神器目录？” 霍长安恨不得一个巴掌拍到系统头上，虽然她并不知道系统的头在哪里：“一天到晚拿神器忽悠我，滚。” 出头？她才不想出头呢！ 只要不堕了明学和霍府的名声也就罢了，反正又没有石婉月给她使绊子。 第一个出场，霍长安中规中矩地摆好琴。 其他姑娘们都开始议论了。 “霍长安的琴艺算是不错的，第一个出场，可惜了呀！” “这谁抽的签，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要感谢抽签的人，帮我们干掉一个强劲对手。” “说起来她名声已经够大了，也用不着在乎踏雪寻梅宴吧？” “这次石婉月不在，看不到两个人斗法，确实没意思。” 霍长安没有再听那些叽叽喳喳的议论，轻吸一口气，然后双手往琴上一放，随心而弹。 琴音如泉似玉流出，音韵飘渺，忽远忽近，叫人捉摸不透。 却始终像是有人勾着那一根并不存在的心弦，不是紧张，也不是放松，不浓烈，很淡然，却在淡然中，久久不散。 只是听了半晌，所有人都没听出来这是一首什么曲子。 长公主满心疑惑地问定国公夫人蒋氏：“莫非，这是她自己作的曲子？” 蒋氏也不解地摇头：“我也拿不准，只是，从来没听过这样的曲子，听着虚无缥缈，可是反复萦绕在心里，太抓人……” 太傅夫人赞叹：“确实如此，就算有曲谱，只怕也很难弹出这种味道来，还是一个小姑娘呢。” 所有人都没再说话，都凝神认真听曲子，想要听出一个所以然来。 可是直到琴曲结束，所有人都还是一脸茫然。 静默充斥着整个梅园。 在这样的静默里，突兀地响起了孤寂的掌声。 所有人循声望去—— 掌声从梅园东南角的阁楼里来。 所有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人？ 只有蒋氏和长公主例外。 她们知道，阁楼里的是什么人。 两人对望一眼，有些紧张。 谁都没动，居然是这位动了！ 这位主，不好开罪呀！ 霍长安也抬头，看向东南阁楼。 什么人在那里？ 梅园不是应该只有姑娘们，还有定国公夫人她们么？ “了无痕曲。” 阁楼里低沉的男声传出来，让霍长安心惊—— 这声音太熟悉，熟悉得叫她害怕！ 是九重天高不可及的威严，也是午夜梦回索命的梦魇。 霍长安下意识地握紧双手，手心冷汗涔涔。 慕博阳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里不是踏雪寻梅宴吗，慕博阳是怎么进来的？ 除非，慕博阳自己对这踏雪寻梅宴感兴趣，自己要来！ 可是为什么他会对踏雪寻梅宴感兴趣？这不是女孩子们的事情吗？他可从不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人…… 啊呸，什么英雄气短，应该是狗熊气短！ 另外，慕博阳居然听出了这是《了无痕曲》？ 呵，也是，无所不能的天之骄子四皇子慕博阳，自然精通书画音律。 若论弹琴，慕博阳不如霍长安，可听琴，霍长安还真没见过比慕博阳更厉害的人。 慕博阳听出了无痕曲，也不算是意外了，真正的意外，在于慕博阳居然出现在这里！ 霍长安强自镇定下来，缓缓行礼，低着头没有说话。 她行礼，一是谢听众，二是表示慕博阳猜对了这首曲子是什么。 可她不能暴露自己认识慕博阳的事实，所以必须装作没认出东南阁楼坐的是谁，行礼之后，她就要下场离开—— 跟慕博阳的交集，当然越早结束越好。 可偏偏就是结束不了。 “霍姑娘不解释一下，《了无痕曲》的曲谱，是怎么来的？” 第067章 回忆 华晶宫琴音如水。 “第二段的调不对。”慕博阳一手撑着太阳穴，语气淡淡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那臣妾试一下商调？”贤妃霍长安青葱般的指尖还留在琴上，美眸仰望座上君王。 “商调不如宫调，商调太过哀婉。” “那就听陛下的，用宫调好了！” …… “贤妃妹妹的这首曲子，臣妾好像在哪里听过？”宫宴上，淑妃石婉月轻轻放下酒杯，潋滟海棠色的唇带了几分讥诮。 “淑妃莫不是路过华晶宫听到的？这是贤妃新谱的曲。”慕博阳语气依旧淡淡。 石婉月点头：“确实是好曲子，不过，臣妾还真不是路过华晶宫听到的，而是前阵子尚乐局的几个乐工——” “淑妃姐姐，”霍长安站了起来，“谱这首曲子的时候，恰巧陛下也在，陛下还指点了臣妾。” 意思很明白，她有皇上作为目击证人，石婉月就不要再想着诬蔑她抄袭了。 石婉月讪笑：“那也许是乐工路过华晶宫，听到贤妃妹妹弹奏，也觉得是好曲子，仿了去吧……” 霍长安怎么会放过这样反咬一口的机会：“是哪几个乐工，淑妃姐姐不如把人找出来，如果仿得好，那也算是人才了，不给陛下见识一下？” “好了，就此作罢。”慕博阳明显不想让霍长安追究下去。 霍长安压抑住眸中的恼怒。 方才石婉月影射她抄袭，慕博阳没有帮她说话，明明他是目击证人，却没有站出来拦住石婉月。 而现在，她要追究石婉月诬蔑，慕博阳却拦住了她！ 就因为前阵子明学拔掉了世家在户部的人？ 慕博阳要安抚世家，所以要保护石婉月？ 霍长安拿起冰凉的桂花酒，一饮而尽。 指甲嵌入手心，妆容精致美艳得无可挑剔的脸，却不能不笑。 帝王凉薄。 …… 一条白绫横在霍长安面前。 “这就是陛下要对臣妾说的话？”霍长安一身素衣，跪在地上。 她的长发披散着，却掩不住满面泪痕，和血红的眼。 慕博阳背对着她：“你谋害朕的子嗣——” “不要再找借口了，”霍长安厉声喝止，“斩草要除根，这才是陛下要杀臣妾的原因！” 慕博阳没有说话。 “这么些年，臣妾和淑妃水火不容，但臣妾可以问心无愧地说，臣妾没有谋害过陛下的子嗣！”霍长安惨笑，“可臣妾自己的孩子呢？臣妾自己的孩子呢！” 她两度有孕，都没能保住…… 不是她身体虚弱，而是宫中险恶…… 霍长安冷笑着：“臣妾父亲忠心耿耿，霍家满门无辜，就因为陛下忌惮明学——” “够了！”慕博阳的语气，暴躁而冰冷。 他走出华晶宫的宫门：“天黑以前。” 天黑以前？ 霍长安满目凄然。 这样一句无厘头的话，她居然懂了——天黑以前，她必须死。 曾经，无论是他说的每一个字，还是他的每一个眼神，她都要用心揣摩。 揣摩不明白的，就要死死记住。 就算不为了争宠，也要为了活下去。 让自己在宫里活下去。 让霍家和明学活下去。 可是霍家满门还是死了…… 而她，也要死了…… 终究，都是无用。 …… 慕博阳一句“了无痕曲谱是怎么来的”，似乎唤醒了那些霍长安再不愿意想起的回忆。 她低下头，淡淡的嘲讽之意浮在嘴角。 她根本不想回答。 可她不能不回答。 霍长安再度行礼：“曲谱是偶然所得。” 这样的回答，说了跟没说似的。 于是东南阁楼里再度响起慕博阳的声音：“偶然所得，能看得懂，还能弹出来——并不简单。”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褒是贬，众人听了更加闹不明白。 【这人谁啊，是不是要为难小姐姐】 【这句话说的，像夸又像骂的】 【我怎么看不出夸】 【夸小姐姐看得懂还能弹出来，这是很难的事情啊】 【那骂什么】 【讽刺啊，觉得小姐姐说谎吧】 【说实话，这首曲子我也觉得很神奇，太勾人了】 【勾人，能换个词么】 【不是那种想入非非的勾人啦，就是听了让人一直想着，一直想着，怎么也忘不了】 霍长安无语：【有那么严重么】 【真有那么严重，可能小姐姐自己弹的多，听多了，就免疫了】 【hhh免疫了】 《了无痕曲》的曲谱，确实是霍长安偶然所得，她并没有撒谎。 那时候她已经入宫，是弟弟霍延川寻来，也不知道是什么，依稀知道是个曲谱，就送给霍长安了。 但是能看懂，并且弹出来，霍长安研究了很多个日夜。 而直到弹出来，霍长安才知道，这是了无痕曲。 东南阁楼没再有什么声音，定国公夫人蒋氏也怕四皇子闹得太厉害，砸了踏雪寻梅宴，于是出面给了点评，顺便让霍长安离开表演台。 第二位出场的姑娘已经上台，似乎所有人都没再纠结刚才那一段插曲，梅园似乎恢复了平静。 而实际上，西南阁楼里，这时候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这什么鬼曲子！啊完全忘不掉，旋律就不停在心里转啊转！”澄心公主跳到椅子上，捂着耳朵，就像孙悟空听了紧箍咒那样抓狂。 俞思钰捂脸：“你不要那么夸张，虽然这曲子就是听了忘不掉的那种，可是很好听啊，你不要一副魔音绕耳的样子……” “这还不是魔音？”澄心公主欲哭无泪，“那霍长安不会是什么妖女吧？” “她如果是妖女，一定是狐狸精……”俞思钰笃定地点头。 澄心公主一拳打到俞思钰脸上：“色坯！就知道你被她那张脸迷住了！” 俞思钰完全没有防备澄心公主这一拳，捂着脸痛叫：“会死人的！脸都要被你打肿了！” “打肿了好呀，省的你顶着小白脸，想着狐狸精！”澄心公主这回高兴了，仿佛已经摆脱了魔音的纠缠，“对了，三哥，你怎么好像对了无痕曲没什么反应呀？” 慕博实坐在阁楼离窗最远的地方，似乎对梅园里发生的事一点也不关心。 “可能，我听不懂，所以没感觉。” 第068章 鬼曲 俞思钰此时是崩溃的。 听不懂？ 所以没感觉？ 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这样的千古名曲，居然听了没感觉？ 不过好处就是不用被它洗脑一样地骚扰…… “我说，了无痕曲，你们知道是什么来历吗？”俞思钰捂着单只熊猫眼。 慕博实摇头，手中的书又翻了一页：“不知道。” 澄心公主也摇头。 俞思钰叹息一声。 没文化，真可怕。 然后就开始了科普。 “大渊肇兴年间，相传有一书生进京赶考，要渡过青江。那是一个秋日的黄昏，江上一片萧索，书生雇了一叶扁舟，到了江心，突然听见有人呼救——” 澄心公主抱膝坐到俞思钰面前，听得很认真：“是有人落水了？” “落水是对的，可不是人。”俞思钰语气神秘，故意营造恐怖气氛。 澄心公主一耸肩：“喂你不要吓人，这是讲鬼故事吗？” “真被你说对了，就是鬼故事！你想啊，那是江心，附近又没有其他船，如果是人落水，人从哪里来的？如果是之前路过的船落水的，早就淹死了，怎么还会等到现在？”俞思钰分析。 “然后呢然后呢？”澄心公主来了兴趣。 “然后书生当然不会见死不救，结果救上来一个女子，”俞思钰换了个姿势，继续捂着单只熊猫眼，“女子身怀有孕——” “什么！居然还是个怀孕的女鬼！”澄心公主惊呼。 俞思钰一副很冷静很淡定的模样：“不错，书生以为她是人，问她家在哪里，怎么送她回去——” 澄心公主着急地打断：“别扯那么多，说重点，这女鬼想干嘛，报仇？还是要做坏事？” 俞思钰惊讶：“你怎么知道她要报仇？” “来来去去话本里不就是这些故事么，”澄心公主冷哼，“那女鬼找害死她的人报仇，肯定要书生送她到仇人那里的。可是这跟了无痕曲是什么关系？” “了无痕曲，就是这女鬼作的曲。”俞思钰说。 澄心公主吓得跳起来：“我就说是魔音嘛！居然是鬼作的！” 这回连埋头看书的慕博实，也抬起头来—— 了无痕曲？ 一首，鬼写的曲子？ 俞思钰头疼：“虽然是鬼作的，但还是人弹出来的，不要那么激动……” “女鬼把曲子教给了书生，让书生帮她报仇？可是曲子和报仇有什么关系？”澄心公主又想不明白了。 俞思钰解释：“女鬼死在青江，因为是死于非命，不能离开青江，否则会魂飞魄散。所以女鬼把曲子教给书生，求书生去当时的京城淮南，找到一户人家，演奏一遍这首曲子。书生去了，也演奏了，然后那户人家就开始大哭。” 澄心公主有点懵：“听了无痕曲大哭？可是我怎么不想哭，我想大骂。” “哭是因为听懂了，”俞思钰指了指慕博实，“你看你三哥听不懂，就什么反应都没有。那女鬼是这户人家的女儿，身怀六甲被夫家给害死了。” “啥？为什么要害死她，不是都身怀六甲了吗？”澄心公主眨眨眼，不是很理解。 “涉及到几个儿子谋夺家产，说起来有点长——” “那还是别说了，”澄心公主打断俞思钰，“所以，那户人家听懂了，就给女儿报仇去了？最后肯定是大仇得报，可是，这曲子为什么这么抓人，又为什么要叫了无痕？” “女鬼怕书生忘了这曲子的旋律，才把曲子搞这么抓人，”俞思钰顿了顿，“不过，能用一首曲子，让家人明白她遇到了什么事情，有点太神了，其实她直接向书生求救就行了，没必要这么隐晦地传达。” 俞思钰看似很有道理地分析故事的真假，可是澄心公主并不关心真假：“那为什么叫了无痕曲？” 俞思钰叹息一声：“书生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之后，非常钦佩作曲的女鬼，就回到青江去找她。可是再也没找到女鬼，只留下这样一首曲子。为了纪念，他把曲子写成曲谱，曲名就是了无痕。” 澄心公主有点哀伤，仿佛入戏了：“是不是因为大仇得报，女鬼就魂飞魄散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慕博实开口了：“佳曲犹在，芳踪难觅，世间再没有她的痕迹，了无痕，唯有这一首曲子，能证明她存在过。” 俞思钰瞪着他的熊猫眼：“你不要这么煽情好不好！” “一时感慨罢了。”慕博实发了一会儿呆，又继续埋头看书。 俞思钰很郁闷：“每次都是这样，冷不丁煽情几句，把人的情绪搞出来了，自己又缩回去不管了，真没责任心！” 而澄心公主的注意力，早被梅园吸引了过去：“不是吧，石婉月受伤在床，也不放过踏雪寻梅宴表现的机会，要不要这么功利！” 石婉月并没有来定国公府。 她还不能下地走路，自然是来不了的。 可霍长安都佩服石婉月刷存在感的能力—— 太傅夫人赞赏地表扬朱津涵的画作：“说起来，书画诗不分家，可是三项都这么优秀，还是难得。” 朱津涵行礼：“学生不敢当，今日画作上的诗，其实是借了石婉月姐姐的旧作。” 老郡主很感兴趣：“魂染鲛人泪，忆断枕上鸳……半卷笙歌云水处，一曲清籁梦天音……确实是好诗。” 朱津涵顺着杆子往上爬：“婉月姐姐的才名，大家都是有目共睹，今天不能来踏雪寻梅宴，实在是遗憾。” 直播间评论区早就炸了。 【山鸡这话说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刷存在感也就算了，还自吹自擂】 【太不要脸】 【不要脸】 【吃相太难看】 【小姐姐上，干掉山鸡】 【干掉山鸡】 霍长安一看群情激愤，连忙回复：【她现在吃相难看，是丢自己的脸，我们不着急】 【说起来也是，绿茶只要讨好了这些长公主什么的，选秀为她说话就行了，底下的姑娘们怎么看，绿茶才不用关心】 霍长安刚要称赞，这位粉丝是个明白人，看得透彻，结果东南阁楼那个极其令人厌恶的声音又出现了—— “一曲清籁梦天音，不该题在画上，作琴曲注脚倒是可以。霍姑娘不如就这首诗，再弹一曲？” 第069章 目的 西南阁楼的窗户旁边，澄心公主一脸鄙夷：“四哥这什么意思，也太欺负人了吧！这里好歹都是正经大家闺秀，他以为自己在畅春阁吗？想听曲子就喊过来弹一首？把人家姑娘当什么了呀！” 俞思钰也是目瞪口呆：“这哪里是要用石婉月的诗作琴曲注脚？四皇子殿下分明是让霍长安给石婉月的诗作注吧？” “就因为刚才四哥问话，霍长安爱理不理，四哥这是要给霍长安穿小鞋？”澄心公主揣测。 俞思钰一声叹息，摇摇头：“看样子是记仇了，这下怎么办，也不知道大伯母会不会拦着，拦了是得罪四皇子，不拦着那就是为虎作伥纵容四皇子胡来了呀！” 小鬼打架，啊呸什么小鬼，龙王打架，大水淹的还是他定国公府这座小庙。 不过眼下，最难做的，应该是霍长安吧？ 听到东南阁楼慕博阳的声音，霍长安下意识的恶寒。 等听明白慕博阳的意思，霍长安就更恶心了。 她跟直播间的观众们一解释，评论区直接炸锅—— 【擦擦擦擦，这么挑衅】 【你们谁还站四皇子的，眼瞎了吧】 【谁再看脸花痴那个人渣的，自刀】 【那小姐姐现在怎么办】 霍长安回复了一个【凉拌】，然后走出来行礼：“学生的曲子已经弹完了，而且，这首诗配这幅画，再弹一曲就是画蛇添足。” 她不可能跟慕博阳当场翻脸，只能这样不咸不淡地拒绝。 反正，她可以装作不知道东南阁楼那个跳大神的就是四皇子，语气态度上无礼一点，也可以不知者无罪。 不过说起来，让慕博阳讨厌她，不也挺好的吗？ 慕博阳听到霍长安说的话，剑眉微挑。 这姑娘真不知道他的身份？ 先头了无痕曲的时候，就是爱理不理。 现在又是这种敬而远之的态度—— 不是蠢，就是坏。 为什么说她蠢？ 能出现在梅园，还能屡屡发话不被定国公府阻拦，除了他，还能有旁人么？ 至于坏—— 知道他是谁，还敢这么放肆，要不就是没把他放在眼里，要不就是…… 欲擒故纵？ 没把他放在眼里，那就不能忍了。 不过如果是欲擒故纵，还算有些意思。 慕博阳再度开口：“既然曲子已经弹完，那就换一个吧。看了许久，竟然没有展示舞艺的。今日梅花盛放，不如以芳菲为舞。” 定国公夫人蒋氏眉心紧锁。 先前听出了无痕曲，评价几句也就罢了。 现在点名为难霍长安，算是什么意图？ 四皇子列席踏雪寻梅宴，本来就不是什么合乎规矩的事情。 如今又在踏雪寻梅宴挑事？ 虽然定国公府目前在朝中的位置有些尴尬，但也不能放任四皇子胡来，这是原则问题。 蒋氏刚要开口警告，西南阁楼那边有了动静。 “舞与不舞，都该是定国公夫人做主，阁下如此僭越，是不是有点喧兵夺主了。”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沉默的慕博实。 俞思钰一脸目瞪口呆：“我说老兄，你太讲义气了！” 本来，阻拦四皇子慕博阳，应该是俞思钰的伯母蒋氏的责任。 可慕博阳毕竟是君，蒋氏毕竟是臣，虽然占了道理，还是会得罪人。 而现在慕博实出来说话，就等于把得罪人这个活揽在自己身上了，替蒋氏背了风险的。 慕博实还没反应过来俞思钰为啥谢他，他只是看不过眼四弟这么仗势欺人。 而梅园里，所有人又是一惊。 今年的踏雪寻梅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东南阁楼来了尊不明身份的大神也就罢了。 原来西南阁楼也藏了一尊大神，现在两尊大神还要打架？ 而霍长安在听到西南阁楼传出来的声音时，就更惊讶了—— 三皇子也在梅园？ 【三皇子这算不算帮小姐姐解围】 【不要自作多情，也许人家只是想针对四皇子】 慕博实的话说出来，就表明这件事的决定权，稳稳地落在了定国公夫人蒋氏手里。 “舞是要有所准备的，这么突然提出来，不是为难人家么，下次有机会再说吧，还是先看其他人的展示。”蒋氏顺着慕博实的话，很快定调。 霍长安听了蒋氏的话，微微松了一口气。 可松下去的这口气，很快又提了起来—— 四皇子慕博阳根本没打算就此罢休。 他知道老三慕博实在这里，却没想到慕博实会站出来说话。 不过，慕博实说不说话，都不可能改变他的决定：“舞而已，想必难不倒才冠京华的霍姑娘，方才也是我唐突了，为表示诚意，我愿意为霍姑娘伴奏。” 伴奏？ 俞思钰倒吸一口冷气：“喂今天怎么回事！四皇子疯了？” 澄心公主叹息：“四哥绝对有目的，降尊纡贵为别人伴奏，这样的事他从来没有做过。可是，霍长安那里有什么秘密，是四哥要用这样的手段去挖的呢？” 听了妹妹的话，旁边的慕博实陡然紧张起来—— 难道，是因为霍长安之前做的事，被四弟发现了？ 霍长安把宸妃和皇贵妃的阴谋告诉了他，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然后又让丁邈弹劾宸妃，令宸妃获罪。 而宸妃是四弟的生母，霍长安做了这么多针对宸妃的事情，四弟不报复她才怪呢！ 可是，当初霍长安跟他说，她就是要对付宸妃…… 霍长安这回彻底愣住了。 她在慕博阳身边这么多年，还真的从未见过慕博阳会给别人伴奏的。 慕博阳这么做，一定有目的。 而且，他绝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所以，现在最好的策略，只能是答应慕博阳。 否则后面还会有更多的不择手段在等着她。 倒不如现在接招，看看慕博阳到底要做什么，有什么目的。 “既然如此，阁下的邀请，学生接受。”霍长安站了出来。 【小姐姐真的要去么】 霍长安在评论区回复：【必须找出四皇子的目的，才能阻止他，一直躲下去，是没有用的】 【四皇子能有什么目的】 【不会是小姐姐之前做的事被四皇子发现了吧】 第070章 鬼舞 霍长安被评论一提醒，也紧张了起来。 难道，她之前做的事，被慕博阳发现了？ 按理来说，向三皇子告密，应该很隐蔽，不会有人知道。 三皇子自己也不会蠢到把这件事爆出去。 那破绽只可能出现在丁邈，以及皇贵妃。 皇贵妃对宸妃那种既要合作又要防范的心思，应该会藏得很小心，不会露出把柄让人抓到。 况且崔公公并不知道送青铜柳叶剑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就算慕博阳查到了青铜柳叶剑，也查不到她头上。 那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 丁邈。 丁邈的人品，霍长安绝对信得过，否则当初也不会找丁邈来做这件事。 唯一的破绽，可能是当初她给丁邈送信，用的是明路，以牛首山马场出的事做掩护，避人耳目。 除非慕博阳从这条线下手，查出来她曾经给丁邈递过消息，进而怀疑她…… 这种可能性实在太低了。 就算她给丁邈递过消息，在旁人看来，她也没有任何动机任何理由去对付宸妃。 讨好宸妃，以此争夺四皇子正妃的位置，正常的剧本应该是这么写的吧？ 谁能相信，京城双秀之一的霍长安，根本就想逃掉选秀，根本就要针对宸妃针对四皇子？ 可慕博阳如果不是为了他母妃宸妃，又是为了什么…… 定国公夫人蒋氏显然没想到四皇子居然愿意伴奏。 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不是她可以控制的了。 好在没有争执起来，霍长安既然站出来答应了四皇子，她也不可能去拦。 霍家这姑娘，蒋氏是越发看不明白了。 先头七夕那一步，已经让蒋氏十分费解。 再加上今日踏雪寻梅宴—— 莫非真的是所谋极大，欲擒故纵？ 蒋氏费解归费解，还是要出面调停实际问题的：“既然霍姑娘接受邀请，也需要时间准备，就排在所有人展示完之后如何？” 霍长安表示没有异议，东南阁楼也没有再说话。 而西南阁楼，沉默的慕博实，眼中染上一丝忧虑…… 霍长安回到座位，把系统喊了出来：“有没有什么节奏特别快、特别难以捉摸的舞蹈？” 系统惊讶：“娘娘这是要做什么？让四皇子跟不上节奏，这不是为难四皇子么！得罪了四皇子，选秀——” “闭嘴，不许提选秀！”霍长安没好气地说，“你回答我问题就是了。” 系统说的没错，霍长安就是要得罪四皇子。 就像她中秋的时候，让朱津涵转告石婉月的时候说的。 慕博阳自视甚高，看着光伟正，其实气量小又多疑。 小事上忤逆他一两次，还可以说是情趣。 但要跟慕博阳较真，可就不是慕博阳能够容得下的了。 如果她真被慕博阳抓到了什么把柄，还不如和慕博阳死磕到底。 打死不认就是了，这样慕博阳也没有确凿的证据。 而翻脸之后，所有人都会盯着，慕博阳反而不能把她怎样。 如果慕博阳没抓到她的把柄，她现在得罪慕博阳也是有好处的，慕博阳看她不顺眼，选秀的时候就不会选她，这样她的目的就能达成了。 系统郁闷。 不许提选秀，可是霍长安的举动，摆明了就非常不靠谱。 “娘娘，节奏特别快的舞蹈，娘娘不如尝试西域舞蹈？”系统建议。 霍长安一看图片：“不要，这露胳膊露腿的，有伤风化。” 系统这才想起来，自己翻出来的是其他时空的图片，并不符合现在保守的社会风俗。 “这个不露也可以的，娘娘爱穿什么跳，就穿什么跳。”系统连忙解释。 霍长安摇头：“不要，还有其他的么？” “南诏怎么样，这个够矜持了吧？”系统总不能把什么未来世界的电音舞翻出来，霍长安估计理解都理解不了。 南诏好歹也算西南民族舞，还容易理解一点。 霍长安翻了几段视频，锁定了一个极其诡异的：“就这个了。” 系统吓了一跳：“娘娘，换一个换一个，这个是招魂舞……” “招魂舞是什么？”霍长安不明白。 “就是死人的时候跳的……”系统内心默默diss霍长安的审美。 弹琴弹鬼曲，跳舞跳招魂—— 它之前看霍长安的履历，明明是引领大乾流行时尚界的贤妃娘娘，最懂那些优美温柔的音律舞蹈了。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去了一趟阴曹地府，把鬼气都给带回来了？ 不不不，什么阴曹地府，它是讲科学的，霍长安才没去过阴曹地府呢，不就是进入了永恒时空直播系统嘛。 只是把时间点拨回过去了而已呀。 可永恒时空是很欢乐的地方啊，你看这里，无论是直播的小姐姐，还是呐喊的粉丝，都开开心心的。 霍长安这一身鬼气，到底是哪里来的呀！ 果然，霍长安很满意地点头：“招魂舞挺好的呀，正合我意。” 系统崩溃，忍不住讽刺了一句：“那娘娘是不是还要换一身白衣来跳……” “嗯你说的有道理，”霍长安点头，“一身白衣才应景嘛！” 系统完全崩溃，它干嘛多嘴！干嘛多嘴！ 慕博阳的伴奏，用的是玉箫。 箫声从东南阁楼传出来，所有人都是一惊—— 这样好的箫声！ 如歌如诉，幽扬低浅。 怪不得此人言辞嚣张，原来是个有本事的。 有本事，恃才傲物也就不稀奇了。 可紧接着，霍长安一身白衣出现，舞蹈韵律跟箫声完全不搭，叫人摸不着头脑。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小姐姐跳的是鬼舞嘛】 【为什么觉得箫声配得如此滑稽】 【噗这是故意整蛊四皇子】 蒋氏也愣住了。 第一眼看，霍长安像是在群魔乱舞，可看仔细了，又发现她的动作技巧很有水平，不是乱来。 可是，为何节奏韵律如此诡异—— 真的是要为难四皇子吗？ 那这霍长安的胆子也太大了啊！ 就不知道四皇子会是什么反应，方才言辞之间，四皇子显然是要针对霍长安的。 现在霍长安居然还敢在生气的老虎嘴边扯胡须—— 蒋氏也不知道该说霍长安拎不清，还是该说霍长安胆子大。 只能默默为霍长安捏一把汗。 果然，东南阁楼有反应了。 第071章 芳菲 慕博阳的箫声戛然而止。 霍长安微愣，舞却没有停，节奏没了箫声的束缚，反而更加剑走偏锋的诡异。 白色飘带在梅园中飞舞，带起梅花如雪。 可偏偏韵律诡异而森冷，明明是柔美至极的动作，却叫人感受到了—— “杀意？三哥你不要吓我！”澄心公主打了个寒颤。 慕博实点点头：“就是杀意。” 他是从沙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杀意这种东西，他再熟悉不过。 也许并不是这舞蹈透出了杀意，因为慕博实不懂欣赏，自然也看不出舞姿的好坏，舞蹈在表达什么。 也许是霍长安本身的杀意。 像那只青铜弩，又像她在牛首山马场拽马救人时，爆发出的瞬间。 明明还是那般美得明媚鲜艳的容颜，却爆烈得叫人无法忽视，也不能阻止，决然得仿佛永不回头。 或者正是这种决然，最让人心生畏惧。 正在思索之间，一声不知是什么乐器发出的啸声，从东南阁楼里传了出来。 霍长安又是一愣。 慕博阳这是换了乐器？ 可这种音色曲调，连她都一时听不出是什么乐器。 【我去，渣四找到破解之法了】 【这乐器音色音调都很奇怪，节奏就更奇怪了】 【可是居然跟小姐姐的鬼舞配合上了】 啸声时而尖锐，时而低沉，听着比方才的了无痕曲，更像所谓的鬼曲。 而霍长安的舞，在旋转中俯仰翻飞得越发扑朔迷离，似乎想要扰乱这鬼曲的节奏。 而鬼曲在拼命压制鬼舞，似乎想要束缚住鬼舞。 舞与曲，几乎是相互竞奏着达到巅峰。 然后戛然归于无声。 白绸轻盈落下，梅花入红尘，坠在芳菲的尘风里。 舞台中央，黑发如瀑上，星星点点落了几点白，格外显眼。 下雪了。 平章二十年，京城第一场雪，絮絮飘落。 落在霍长安的黑发白衣上，落在一片静谧的梅园。 所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霍长安，看着东南阁楼。 从未见过的舞，从未听过的曲。 虽然配合得看似天衣无缝，可是给人的感觉，就像它本身的韵律那样诡异。 旁人也许不明白，可是霍长安心里清楚，诡异，不是来自于舞和曲本身。 舞曲配合，本来讲究的就是心意相通。 而她和慕博阳，怎么可能相通呢…… 她一直在抗争。 定国公夫人蒋氏最先醒神过来，她是踏雪寻梅宴的主持，这时候应该点评才对。 然而蒋氏不知该从何评起。 这场舞给人的感觉太过诡异，也许只有当事人，才能明白。 果然，东南阁楼上，数息的沉默之后，慕博阳开口了：“以芳菲为舞，竟不知道芳菲之意何在。” 霍长安轻喘着气，收起白绸，等到气息渐渐平顺了，才回答：“芳菲不是花开，芳菲是凋零。” 这句话解释完，所有人都明白了。 长公主低声呢喃：“这么说来，竟也有道理，芳菲，我们看梅花飘舞是美，可是对于梅花来说，飘零不就是死亡么……” 听了霍长安的回答，慕博阳凝眸。 竟然无从反驳？ 呵，真是奇哉怪也。 慕博阳斟酌了片刻：“以死亡之意解芳菲，虽然无错，终归是不吉利——” “阁下出题只给了芳菲，没有说必须大吉大利讨喜头，”霍长安毫不客气地反驳，“何况，一次可以是好奇，三番两次为难学生，不知道阁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学生又哪里得罪了阁下。” 这句话说完，霍长安就径自走了，再没理东南阁楼是什么反应。 评论区一片拍手称快。 【渣四吃瘪了】 【跳得好看】 【打脸渣四更好看，凭什么他是皇子就能仗势欺人】 系统一声提示音，霍长安瞄了一眼。 是“同仇”任务完成。 同仇，什么仇？ 自然是针对四皇子慕博阳的仇。 【有点担心渣四会找小姐姐报仇】 【小姐姐要当心啊】 霍长安回复：【谢谢亲们，我会小心哒】 她当然会小心，只要是跟慕博实有关的，她都会躲得远远的，所以她现在希望，踏雪寻梅宴赶紧结束。 定国公夫人蒋氏必须说话了：“今日的舞曲，都让我们开了眼界，就不知道后来换的乐器是什么？” “短笛。”东南阁楼回答。 霍长安听到短笛，瞬间就明白了，怪不得后来的乐曲如此尖锐。 不过，这种短笛，根本就不是乐器吧，一般不是用来训练战马猎鹰之类的么…… 霍长安忍不住在评论区吐槽：【果然没把我当人，当我是他的猎物逗着玩呢吧…】 【呵呵哒】 【这也太…】 蒋氏点点头，做了总结，想要结束这场踏雪寻梅宴，免得四皇子慕博阳再生枝节：“短笛确实比箫声更合适。今日踏雪寻梅宴，果然都让大家开了眼界，日后也要勤勉继续进益才好。” 蒋氏又嘱咐了一席话。 而西南阁楼那边。 “四哥，你怎么过来了？”澄心公主心虚地拦在慕博阳身前。 她身后就是三哥慕博实。 四哥慕博阳突然跑到西南阁楼来，肯定没有好事。 刚才四哥为难霍长安的时候，三哥出来管闲事。 这回事情完了，四哥是来秋后算账了吧。 所以，澄心公主一定要拦着，她怎么能放任四哥欺负她三哥呢！ 慕博阳看了看眼前的妹妹澄心公主，又看了看她身后的慕博实：“没想到，三哥还是像以前一样，只会躲在女人裙子后面啊！” 明明知道这是激将法，可是慕博实还是不得不站出来。 这是他和慕博阳之间的事情，没必要也不可以把澄心扯进来。 “四弟想说什么，直接说吧。”慕博实站到了澄心公主前面，挥手让妹妹离开，意思是不要乱管闲事。 澄心再受父皇宠爱，也比不上储君人选的慕博阳。 澄心没必要为了他得罪慕博阳。 澄心公主着急，结果被俞思钰拉了回去。 然后就听到慕博阳冷笑：“三哥来踏雪寻梅宴也就罢了，居然要为人出头？还是像以前那样，喜欢多管闲事？又或者，故意要和我对着干？” 第072章 算账 听了慕博阳的质问，慕博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四弟恐怕有什么误会，不如说清楚。刚才我也没有针对谁，实事求是而已。” “实事求是啊，”慕博阳似乎低头在思索，“那也罢了，本来对于三哥出现在踏雪寻梅宴，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澄心公主按耐不住了：“凭什么你能来踏雪寻梅宴，三哥不能！再说三哥是我请来的，你又是谁请来的！” 慕博阳似笑非笑：“澄心，不要胡闹。” 这句话看似不咸不淡，其实是无声的威胁。 慕博阳根本不会把澄心的抗议放在眼里。 在慕博阳心中，澄心不过就是个可以疼爱的小妹妹。 可以疼爱，却不可以纵容。 讲理？ 哪有什么道理可讲！ 如果他真的想针对老三慕博实，不需要任何道理，随意找一件事情，就能把慕博实往坑里带。 这是地位的差异，也是实力的悬殊。 “那么，四弟想怎么样。”慕博实听出了慕博阳并不想讲理的态度，直截了当地问。 “向我道歉，”慕博阳表情轻蔑，“另外，虽然我觉得三哥你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但我还是要提醒一下。有些东西，就算我不要了，也不可能轮到你。” 听到“道歉”二字，慕博实还没有太多反应。 可是最后一句话—— “有些东西？”慕博实皱眉，“四弟，我没有想过要什么，这些年我什么都没有争过，以后也不会对你的事感兴趣。但是，我也提醒四弟一句，并不是你想要什么，就一定能得到的。” 慕博阳攥起拳头，嘴角的笑愈发轻蔑：“好，很好，不过，我能不能得到，还轮不到你来发言！三哥，听我一句劝，你这个情形，想活久一点的话，还是少管闲事为好。毕竟管了，人家也不一定领情。” 慕博阳转头离开，走到门口，还不忘补一句对方才所谓“道歉”的解释：“哦，是登门道歉，要所有人都看见的。” 澄心公主一边被俞思钰拦着，一边咬牙切齿地大叫：“四哥你太过分了，我要告诉皇祖母！” 俞思钰见慕博阳走了，连忙开口问：“有些东西，就算他不要了，也不会轮到你，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澄心公主气愤，“霍长安那个祸水狐狸精，给你们下了什么降头！四哥对那个狐媚感兴趣也就罢了，三哥你又是怎么回事！牛首山你就帮霍长安说话，今天这么凶险的局面，你还为了霍长安站出来，被四哥记了仇——” 俞思钰惊掉下巴：“啥？你刚才是为了霍长安？重色轻友啊！我还以为你为了定国公府，才跟老四对着干呢，我真是自作多情！” 慕博实简直百口莫辩：“你们两都给我冷静冷静。” 澄心公主恼怒地跳了起来：“本公主冷静得很！” 然后就被俞思钰摁了回去：“你这模样说自己冷静，是给人看笑话的吗？不管怎么说，当务之急是先摆平你四哥。” “四弟的事你们都别管，”慕博实冷静地说，“澄心我知道你一片好意，但你管不到四弟，不要轻举妄动把自己也牵扯进去。阿钰你就更做不了什么了。” “我们是做不了什么，太后娘娘能啊，”俞思钰转头看着澄心公主，“刚才我就说了，你在这瞎蹦跶有什么用，把太后娘娘请出来才顶用。” 澄心公主哼了一声，虽然不服气，可是她知道俞思钰说的是对的：“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去请太后，三哥你不许找四哥道歉，这么无理的要求怎么可以答应。” 俞思钰似乎又想到什么：“不过，今天老四的举动确实有点不寻常，他究竟为什么要针对霍长安，难道，霍长安给你告密这件事，被老四查出来了？” 澄心公主猛地站起来：“你说什么？霍长安给三哥告密？” 慕博实头疼，俞思钰这小子说什么不好，偏偏说这件事，澄心铁定要多想了。 “怪不得你偏袒那个狐狸精，原来狐狸精早就勾三搭四的了……偏偏三哥你还要为了她得罪四哥，你到底在想什么，英雄救美以为自己很帅嘛！”澄心公主一跺脚，然后就跑的没影了。 慕博实和俞思钰面面相觑。 “这是对你重色轻友很失望，不打算管你了？”俞思钰挖苦。 “注意你的措辞，”慕博实义正严辞，“本来什么事都没有，被你们越闹越大。” “明明把事情闹大的是你自己，得罪老四的是你自己。”俞思钰事不关己。 “澄心把我拉到梅园就是胡闹，你为什么不拦着！”慕博实秋后算账。 “我拦得住么？哥们，知道她胡闹，你还要来？我看你八成是自己想来吧！”俞思钰倒打一耙。 “你以为我愿意来，澄心拿上次天鸽岭的事要挟我逼我来的，天鸽岭还不是你闯的祸，兄弟我是在替你背锅！”慕博实要翻旧账的节奏。 俞思钰见势不妙，连忙转移话题：“呃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怎么摆平。” “摆平什么？”慕博实没明白，“澄心不是找皇祖母去了？” 太后娘娘如果出手，慕博阳就算不服气，也要顾及孝道，不能违逆。 不像澄心公主，说到底是个无权无势的女孩子家，又没有忠孝这样的大义名分压着。 俞思钰翻了个白眼：“你是真不懂女人心，澄心分明是找人算账去了！” “找谁算账？”慕博实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俞思钰对这哥们的迟钝再一次无语：“还能有谁……” …… 梅园。 踏雪寻梅宴结束了。 霍长安跟着大部队一起离开，却有些心事重重。 【所以渣四为什么盯上了小姐姐】 【那谁是不是有啥面部表情分析外挂】 【渣四从头到尾没露面，哪来的面部表情分析】 【……】 慕博阳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霍长安到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如果不搞清楚慕博阳的目的，不解决这件事，后面的幺蛾子只会更多。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一位丫鬟模样的人拦住了她。 第073章 挣扎 “霍姑娘，定国公夫人有请。”丫鬟低眉顺眼地行礼。 霍长安停下脚步，仔仔细细打量面前这丫鬟。 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可是没有异样，有时候就是最大的异样。 【定国公夫人？】 【踏雪寻梅宴不就是定国公夫人办的？】 【小姐姐今天话题好多，定国公夫人找小姐姐谈话也不稀奇吧】 【噗会不会有人假借定国公府的名头】 【啊不会是渣四吧】 【渣四胆子这么大，敢借定国公府骗人…】 【渣四可是皇子唉，而且没有证据抓不到他，胆子肯定大】 【小姐姐不要去】 【小姐姐不能去】 霍长安也想推脱掉，既然不知道是不是有危险，那就尽量避开，肯定没错的：“多谢国公夫人好意，只是我今天实在有些不舒服，恐怕不能陪夫人了，改日再来拜访可好？” 丫鬟依旧低眉顺眼：“霍姑娘哪里不舒服，还是请大夫看看，或者休息一下再走吧，不然旁人还以为，定国公府照顾不周呢。” “没有，是我自己有些乏了，回去休息一下就好。回去我就递拜帖，到时候还请国公夫人赏光。”霍长安客气地回话。 当然是要客气的，万一真的是定国公夫人邀请呢？ 不过说起来，她确实是有些累了，那所谓的招魂舞，跳下来体力消耗太大，魂还没招到，先把自己给折腾了一遍。 话说到这个份上，丫鬟也不好再强行拦着霍长安，于是让开了路：“那就不打扰霍姑娘好好休息了，婢子带霍姑娘出去吧。” 带她出去？ 霍长安很想说，她自己能走出去的，不需要人带…… 且不说刚才进来的时候，路已经走过一遍，她都记住了，只要原路返回就好。 就算是完全陌生的庭院，纯靠直觉和方向感，她也能把路走对。 【小姐姐，万一这个丫鬟是坏人，那岂不是会把小姐姐带到危险的地方去】 【94不能跟她走】 霍长安回复：【放心~路我都认识，要是带的路不对，我立刻就跑】 丫鬟带着霍长安一路走。 路都是对的，可霍长安越走越觉得奇怪。 太安静了，安静得令人害怕。 刚才芳菲落幕的时候，雪花飘了一阵，现在已经渐渐停了。 梅花枝头微薄的积雪，也在随风消散。 霍长安走在六棱石子路上，除了这个带路的丫鬟，这一路走来见不到半个人影。 【故意安排的】 【绝壁是】 【被清场了】 【方便干坏事】 【哎呀你们不要吓小姐姐了】 【嗯嗯说不定没事呢】 霍长安也希望没事。 可她在看到前方回廊里的背影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跑。 霍长安转身，从曲径的岔路口跑了出去。 天色暗沉，冷风如刀从面颊划过。 不知道丫鬟有没有发现，不知道慕博阳有没有察觉，霍长安只是一路跑。 穿过曲径后的假山，一直跑到梅林的尽头，霍长安才停了下来，一边喘气，一边回头望去。 应该，追不上了吧？ 【真的是渣四！】 【小姐姐不要总想着躲啊，不然渣四觉得奇怪，更缠着小姐姐了】 【对要冷静要淡定，若无其事走过去】 【爱的反面不是恨，是冷漠】 霍长安觉得评论说的好像有道理，发了个不好意思的表情：【呃，的确是哦，可是我已经躲了…】 【捂脸，那只能找借口说自己落了东西】 【或者现在再走回去，这样会不会有点怂】 【说不定现在走回去渣四已经不在那了，完美错过】 霍长安觉得完美错过的可能性大一些，于是大胆地往回走：【反正总要出去的，不可能一辈子躲在定国公府】 【正解，理直气壮碾压过去】 【hh支持小姐姐】 于是霍长安往回走，但并没有完全按照原路返回。 她怕有人追过来，正好在路上撞见，那就不好看了…… 可是没想到，前有豺狼，后有猛虎，躲过了慕博阳，却碰上了—— 澄心公主？ “霍长安！站住！”澄心公主一路找过来，终于在梅园飘着浮冰的湖边，找到了霍长安。 正面被逮着了，霍长安总不能继续拔腿就跑，那是大不敬啊！ “公主殿下。”霍长安规规矩矩行礼。 “呵，装的乖巧！”澄心公主嘲讽，“我问你，为什么要挑拨我三哥和四哥的关系？” 霍长安完全懵逼。 啥？ 挑拨三皇子和四皇子？ “公主殿下为什么这样说？”霍长安承认她利用了慕博阳和宸妃的阴谋，以此为把柄对付慕博阳和宸妃。 虽然阴谋是针对三皇子，可是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把三皇子扯进来。 为什么澄心公主要说她挑拨离间？ 难道，是因为刚才踏雪寻梅宴，慕博阳为难她的时候，三皇子帮忙说了一句话？ 这么说来，慕博阳现在肯定记仇了，要对付三皇子，澄心公主就怒了，要来找她算账？ 毕竟在澄心公主看来，矛盾都是因为她霍长安才产生的。 可事实呢？ “公主殿下要责怪长安，长安无可反驳。但是，长安想提醒公主殿下，丁邈弹劾宸妃是为了什么事？是为了北征的时候，宸妃阴谋陷害三皇子。所有人都盯着宸妃干政牝鸡司晨，难道公主殿下也忘了，宸妃为什么干政，因为要谋害三皇子！所以，三皇子和四皇子的矛盾，是今天才有的吗，是因为长安才有的吗？” 霍长安的理直气壮，震住了澄心公主。 澄心公主整个思路都乱了。 对呀，丁邈弹劾宸妃，宸妃是要针对三哥的呀！ 宸妃是四哥生母，宸妃针对三哥，就是四哥针对三哥…… 原来，四哥一直都把三哥当作眼中钉？ 霍长安的解释，澄心公主无从反驳，可她无法相信。 “不，一定是你花言巧语，怎么会这样……”澄心公主猛地抓起霍长安的手，“你跟我走，去找他们对峙！” 霍长安下意识就要挣扎。 她怎么能去跟慕博阳对峙，她躲还来不及！ 而且澄心公主什么居心，推她出去对峙，不是要害死她吗！ 霍长安决然的挣扎，澄心公主根本没想到，被她挣脱之后，又要去抓她，结果—— “哗”的一声，飘着浮冰的湖面激荡出水花。 落水了。 第074章 求救 “喂来人呀！快来人！”. 她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不过是跟霍长安起了争执，然后，就把霍长安推落水了？ 她不是故意的呀！ 她真的没有想要害霍长安 怎么办，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如果没有人救霍长安，霍长安淹死了怎么办！ 浮冰的湖里，霍长安呛了几口水。 小姐姐不会游泳？ 啊怎么办 会游泳也要被冷死吧 赶紧划水浮起来 掉进湖里的一刹那，霍长安根本没反应过来，直到冰冷的湖水包围了她，浑身上下浸入刺骨的寒意。 从来没有那么冷，那么沉，那么重，仿佛渐渐要失去意识。 她想起曾经历的生命最后，那是窒息的感觉，直到世界从死寂的黑暗，再到空无一物的白茫茫 从用尽全力的挣扎，到无能为力的败落。 从一种形式的一无所有，到另一种形式的一无所有。 “娘娘，娘娘！” 系统在呼喊。 霍长安被系统的喊声惊了一下，模糊的意识才渐渐清楚起来。 冰？湖？ 她不会水呀！ 系统以最快的速度调出百科蛙泳教程图解，可是也只能干着急 要是游泳可以秒懂，那么多游泳培训班就不用赚钱了呀 “娘娘，兑换神器。闪舞.”系统急忙又调出神器目录。 青铜时代，简易的木舟、竹筏都是有的，兑换出来立刻用上，或许能够救霍长安一命。 可是，霍长安恐怕没有技能操控，而且也来不及了。 霍长安呛了最后一口水，然后直直往湖心沉下去。 “娘娘！” 最后的意识，停留在系统的呼喊。 令她想起当初，凌紫为了救她被乱棍打死的时候 也是这样的称呼，也是这样的喊，仿佛世间再容不下最后一丝生机。 不行啊，她要活下去呀，否则霍家怎么办，凌烟凌紫她们又怎么办 活下去 霍长安扣动手中青铜弩的扳机，青铜箭嗖地从水面飞出，直冲天际。 接着她眼前一黑，再没了知觉。 “你傻啊，跑那么远人都冷死了！旁边厢房！”俞思钰满头汗地开路，“澄心你别愣着，快喊大夫！” “老三你出去！赶紧让丫鬟给她脱衣服！” “再拿几床棉被，开水开水！” “窗户都关上，吹风找死呢！” “先熬几碗姜汤，快！” “炭盆怎么还不来！” 梅园一片兵荒马乱，啊不，. 炭盆终于找来了，俞思钰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生火。 “累死了！急行军都没这么快过”俞思钰看着烧起来的火盆，直接趴在地上喘气。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绝对胜造七十级浮屠好么，几乎把他逼死。 澄心就是个闯祸的。 收拾残局？ 尊贵的公主殿下哪里会收拾！ 慕博实笨手笨脚呆头呆脑，抱女孩子倒是抱的挺好。 可怎么救人好像一窍不通似的。 也对，那家伙上了战场，从没想着要活着回来 “喂，湿衣服赶紧脱了，”俞思钰戳了戳躺在他旁边的慕博实，“人都照顾霍姑娘去了，你再倒下，可没人管你了。” 俞思钰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到时候我就说是我救的霍姑娘，霍家肯定感谢我大恩大德。” 慕博实没有理俞思钰，自己去隔壁厢房换衣服了。 这鬼天气，湖里确实冷，出来就更冷了。 他一个成天风霜雨雪里摔打的，都有点受不了 霍长安一个姑娘家，这是遭了多大的罪？ 想到这里，慕博实在心里再度把澄心责骂了一通。 真是他们平时惯坏了，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出了人命，怎么交代！ 如果不是看到那支青铜箭，他还不一定找得到，再晚一刻 慕博实不敢想象。 而霍长安在水下射出那支青铜箭的时候 那或许是最后的求救信号，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一支箭上 那是希望的箭，也是绝望的箭 假如，他当时没有看到 或许，会一辈子活在悔恨的阴影中吧 “大夫，她有没有事？”厢房里最着急的不是别人，而是澄心公主。 虽然她不是故意的，可说到底，人是她推下水的。 出了事，全都是她的责任，也必须是她的责任。 大夫松了一口气：“还好救上来及时，性命是没有危险，就是受寒严重，要好好将养。” 澄心公主红肿着哭过的眼睛：“真的没事吗，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那么冷的水” “所以才需要好好将养，有些事项必须注意。”大夫说着，去写方子和注意事项了。 澄心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转头问俞思钰：“我是不是闯了很大的祸，我” 俞思钰一副极其无奈的样子：“你要知道自己闯祸，当时就不该任性，好在是没事了，下次可不能这么胡闹了！” 澄心公主“嘤嘤”地又哭了起来。 “要哭到外面哭，病人需要休息。”慕博实淡淡地说。 他对澄心是有情绪的，也是故意要摆脸色给澄心，否则就这么得过且过，以后澄心记不住教训怎么办？ 父皇要宠爱澄心，那是父皇的事，可他如果不管教好妹妹，就是没尽到当哥哥的职责。 听到三哥不冷不热的话，澄心公主越发哭的厉害。 “阿钰，带她出去。”慕博实转头，不再看澄心。 俞思钰头疼，你们两兄妹闹别扭，不要把他扯进来好不好！ 俞思钰翻了个白眼，对慕博实悄悄比了个口型：“欠我一顿饭。” 然后才好说歹说哄着澄心出去了。 蒋氏也在厢房里，事情出在她定国公府，作为定国公夫人，她怎么也要过来守着的：“已经派人去告诉霍府了，出了这样的事，还得想想怎么解释怎么道歉，澄心压力也大，你就别为难她了。” 慕博实看着依旧不省人事、面色惨白唇色发青的霍长安，一声叹息。 “果真是从湖水里笔直射向天空的箭？”慕博阳很是惊讶。 随从回禀：“小的问了好几个下人，当时动静很大，都看得真切。” 慕博阳严肃地下令：“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第075章 感激 平章二十年的踏雪寻梅宴，可以用别开生面四个字来形容。 往年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舞，大家看的都是技巧强弱、水准高低。 可今年，开场就出现了失传已久的惊世名曲了无痕。 本来这曲子谁都不认识，最多当别致一点的曲子，听了忘不掉也就罢了。 偏偏被神秘人认了出来，名声大作。 而踏雪寻梅宴的最后，又以见所未见的鬼舞芳菲收尾。 更疯传，神秘人的音律造诣很高，纷纷被猜测是四皇子。 另一个八卦新闻就是，如果神秘人真的是四皇子，四皇子居然愿意降尊纡贵，为霍长安伴奏？ 所以，这是看上了霍长安的节奏？ 那霍长安岂不是马上要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为未来的四皇子正妃，乃至太子妃，皇后？ 揣测越来越多，各路八卦也越传越乱。 以至于石婉月的那几首旧诗，早就被淹没了。 吃瓜群众们都喜欢聊新奇玩意儿，桃色新闻，再就是皇室秘辛。 谁看得懂诗词好坏？ 那玩意儿连乐一乐的价值都没有。 这样一来，霍长安的名声因为踏雪寻梅宴，瞬间被推到风口浪尖。 不过，随之而来的霍长安梅园落水事故，就被各方压了下来，瞒得密不透风。 【澄心公主是凶手，皇室丑闻啊，肯定要死死瞒着啦】 【事情出在定国公府，定国公府保护不力，脱不了干系，也不愿意事情暴露】 【落水不是什么好事，没必要在踏雪寻梅宴的美名上面加一笔奇怪的颜色，所以霍家也不愿意事情声张】 【唉可是不声张，怎么找公主病算账】 【就是，公主病仗着自己是公主，太过分了】 霍长安捂得严严实实，趴在床上，长发披散着，跟直播间的观众聊天：【那亲们要怎么算账】 【莫名觉得让公主病哭鼻子非常爽】 【对，虐哭她】 【啊喂白日梦醒醒，人家是公主怎么虐啊】 【2333打又不能打的，怎么虐哭，你幻想西宫娘娘卷大饼吧】 霍长安看到“西宫娘娘卷大饼”的时候，莫名喜感：【其实宫里的生活很枯燥的，每天都差不多，没什么好羡慕】 【小姐姐在宫里生活过？】 霍长安回复：【嗯，不过不吃大饼，御膳房都是很精致可是也很腻味的东西】 【这么说小姐姐肯定比我们知道怎么虐公主病嘿嘿】 霍长安的似乎歪着脑袋想了想：【确实也不难】 【啊就知道小姐姐有办法】 【快说快说】 霍长安轻快地回答：【澄心公主最好强了呀，见不得自己输】 所以当初牛首山马场，她无论如何都不想赢澄心公主。 被人记恨上多麻烦呀，偏生记恨你的还是身份尊贵的公主，那就穿小鞋了。 【精神上的虐啊，我还以为是物理上的】 【都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主咯，能有什么物质上的困难……】 【哈哈你还能不给她饭吃么】 【那怎么实施精神上的虐】 霍长安想了想：【这个呀，估计澄心公主现在也是内心戏极度复杂吧，等她找上门，我们再看怎么玩】 【6666好期待】 霍长安打了个哈欠，把系统喊了出来：“之前我落水的时候，你整出来的那什么图解是什么东西？” 她刚刚清醒没多久，喝了药就开了永恒时空直播系统。 一是要给观众们报个平安。 当时她直接昏迷过去，也不知道直播是会中途断掉，还是会一直继续下去。 结果上来一看，发现原来直播是中途断掉的。 也就是说，只要她两眼一黑，直播就会自动断开。 这样也好，免得观众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干等在那里着急。 和粉丝们解释了一通，到底发生了什么故事，霍长安就喊出系统来问话。 系统重新把蛙泳图解掉出来：“娘娘身体好了之后，还是学学，下次再遇到危险，总不至于自救能力都没有……这次可真是吓死宝宝了！” 霍长安看着那所谓蛙泳图解，一脸黑线：“这人穿这么少，太有伤风化了！” 系统才发现自己又忘了，这个后现代风格的xing感泳衣，对霍长安这个时代的保守观念，简直就是伤风败俗的冲击…… “行给娘娘换个非洲版本的……”系统发了个叹息表情。 “那后来你让我兑换神器，又是什么策略？”霍长安接着问。 “木舟竹筏都有，”系统把神器界面调出来，“可是娘娘没来得及看，而且可能也不会用……” 霍长安眸中带了几分笑意：“不管怎么说，谢谢你。” 她看得出来，当时系统是真的想要救她。 无论是因为需要她完成任务，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都感激当时系统拼命想办法的好意。 系统懵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也许是服役生涯里，非常罕见的被当作人来感激的经历吧…… “对了，娘娘落水的时候，达成了一项任务。”系统提醒。 霍长安懵逼：“掉水里也能达成任务？不会是叫什么同流合污之类的吧？” “不是不是，是同情，娘娘不知道，那时候真的太危险了，好多粉丝都要炸了，结果最后断掉的时候，留言刷到服务器都要崩溃了，所以才达成了同情任务。”系统解释。 同情谁？自然是大家一起同情霍长安。 那么冷的天，掉进冰湖里，还不会游泳，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好么！ 霍长安有些感慨。 原来，这世上真的是有很多人关心她的呢！ “姐，你醒了？”霍延川几乎是破门而入。 于是被同行的霍延平教育了一番：“轻点，别打扰长安休息。” 霍长安看到哥哥和弟弟，眉开眼笑：“怎么都来了？” 霍长安现如今还在定国公府，风寒严重不宜挪动，所以不好马上回家。 “当然都要来，”霍延川冷哼，“澄心公主欺人太甚，姐你放心，我一定给你讨回公道来！” 霍长安不由皱眉：“你又要胡闹什么，公主是你随便能得罪的？别赔了夫人又折兵，先把自己栽进去！” 霍延川语气轻蔑：“我可没胡闹，姐你等着瞧。” 第076章 恶心 霍长安一听，脸色顿时就变了。 她太了解弟弟霍延川，他这么说话，分明是已经先斩后奏去做了。 “这还不叫胡闹！”霍长安气不打一出来，“你说清楚，什么叫等着瞧，你到底安排了什么手段！” “呵，姐你平时胆子不是挺大，怎么水里冻了一回，胆缩水啦？”霍延川那张欠抽的嘴，什么时候绕过人？ 霍延平已经看不下去了：“二弟，有这么说话的么，还不向长安道歉！” “我又没错，我道歉个什么！就你们这怂样，怪不得被人欺负！”霍延川不服气地冷哼。 霍长安简直无语。 她不是反对弟弟帮她，她是怕弟弟胡来，自己的事做不成，反倒被澄心公主抓住把柄。 本身他们已经占了大义的名分，澄心公主推她落水，是理亏，无论如何都不敢在她这里造次的。 这可是她鬼门关走一遭换来的，假如被霍延川这个猪队友弟弟轻易挥霍掉—— 霍长安深吸一口气，捂着脸：“哥，把他带到爹爹那里去，剩下的事你看着办……” 霍延川这歪理一箩筐的，你跟他讲理，能把他讲服气才怪！ 唯有暴力，才能够对抗暴力。 霍延川生气：“姐，我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这样！” “是不是为了我好，爹爹会判断的。”霍长安没好气地说完，趴回了棉被里。 【猪队友呀】 【我就看不明白，长安弟弟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又很蠢】 【居然骂我家长安弟弟蠢！你才是】 【楼上不要被颜值误导】 【没毛病呀，就是一会儿聪明一会儿…呃，聪明反被聪明误】 霍长安刷着评论区，感觉他们说的确实没毛病啊！ 霍延川就是太自以为是，认为自己相信的就是真理。 可实际上呢？ 他才多大年纪呀，哪里就全知全能把所有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不给点苦头他吃，他都不知道天家的门朝哪开。 结果爹爹霍竞几乎没费多少功夫，就把霍延川做的坏事查了底儿掉。 霍长安直感慨姜还是老的辣。 “长春花？这是什么东西？”霍长安听大哥霍延平讲述霍延川干的好事。 “长春花是一种常见花，但是有毒，误食会有生命危险。”霍延平回答。 霍长安惊得下巴都掉了：“结果延川这小子居然拿来下毒！这幸好被爹爹查出来，不然真毒下去，这就可以诛灭九族了！” 【好吧我承认，长安弟弟真的是】 【蠢，不接受反驳】 【好呵呵呀】 【容我…笑一会儿…】 霍延平也很是无奈：“这两年延川胆子越发大起来，是要好生管教管教。越来越出格，竟然都打起旁门左道的主意了。做人不走正道，尽动些歪心思，像什么样子！” 霍延平想的，自然跟霍长安想的一样。 不过下一句话，这兄妹两想的就完全不一样了。 “四皇子殿下送了些药材补品过来，你看你是亲自拟回谢的东西，还是母亲替你打点了？”霍延平来传达母亲金氏的问题。 “什么？四皇子？”霍长安惊讶。 霍延平絮叨：“都说踏雪寻梅宴，四皇子殿下对你颇有意思，看来是真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霍长安一个反胃冲上来，就把刚才喝的药“哇”地全吐了出来。 霍延平手忙脚乱地喊人：“怎么回事，赶紧请大夫，药再重煎一碗！” 霍长安拿帕子擦着嘴角，咳了几声：“别喊了，没那么矜贵，我就是……” 她就是在听到霍延平说出“颇有意思”这四个字之后，突然一下觉得恶心。 【小姐姐怎么了，病还没有好么】 【我看是被那句话恶心到的吧】 【太恶心，生理恶心】 【渣四果然…催吐药】 【渣四牌催吐药，纯天然好药效，逗小姐姐笑一笑】 【虎摸小姐姐】 霍长安在看到评论区的搞怪时，也差点崩不住笑了。 “回谢让母亲打点就好，”霍长安气息终于平顺了不少，“以后也不用再跟我说了……” 再跟她说，她保证还会再吐一次。 “颇有意思”，这词太恶心了…… 真是催吐药啊！ 其实，慕博阳知道她落水之事并不稀奇。 可是即便她落水了，还要阴魂不散地继续骚扰她。 再结合前面踏雪寻梅宴种种稀奇古怪的地方—— 慕博阳到底想干什么！ …… “只有弩箭才可能办到？”慕博阳在厅堂内来回踱步，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芝小点，了无痕曲，鬼舞芳菲，弩箭，惊喜可真是越来越多呀。” 不过再多的惊喜，也抵不过“明学”二字的分量。 那些新奇玩意儿说白了也都还是雕虫小技，玩一玩罢了，哪里有什么大用处。 朝堂格局，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而他感兴趣的，是霍长安为什么要送信给丁邈。 …… 连着休养了几天，霍长安已经好了许多。 此刻入夜已深，因为白天睡多了，霍长安此刻没什么困意，就随手拿了本书翻着。 几声极其有规律的扣窗声响起。 霍长安先是意外，随后看了看屋子里，丫鬟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都退了出去，只留了两个值夜的在外间候着。 于是霍长安想了想，打开了窗棂。 “是你？！”霍长安低声讶然。 她是真没想到，扣窗的会是—— 慕博实站在窗外，轻声问道：“可大好了？” 霍长安微微点头：“大好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郑重地说一声，谢谢！” 这声感谢似乎来得有些太迟。 因为，真正把霍长安救上来的，不是那只呼救的青铜箭。 而是三皇子慕博实。 当时霍长安已经昏迷，但是她能想到，跳入冰冷刺骨的湖水中，把她捞起来，该是一件多么难以完成的事，又是一件寻常人多么不愿意去做的事。 但慕博实还是去做了，并且做到了。 那么，不管之前丁邈弹劾宸妃的案子，发生过什么矛盾和争执，她都欠慕博实一条命。 可令霍长安没有想到的是，回应她的，是慕博实的一声：“对不起。” 第077章 过节 听到一声意料之外的“对不起”，霍长安愣住了。 为什么会是对不起？ 三皇子为什么道歉？ 如果是梅园落水的事，肇事者是澄心公主，是三皇子的妹妹，和三皇子没有什么关系呀！ 三皇子何苦要为妹妹背锅呢，难道就因为没约束管教好澄心公主？ 如果不是梅园落水的事，那只能是丁邈弹劾宸妃的案子了。 当时她跟三皇子各有各的立场，三皇子不相信她也很正常，毕竟换了谁，都不会认为霍长安要对付宸妃。 所以，这一声道歉，霍长安怎么想都觉得受之有愧：“殿下……真的不需要道歉。” 慕博实摇头：“确实是我有不对的地方。一来先前丁邈的案子，我错怪了你，是我自己想当然，成见太深，才会怀疑你的动机。其实你如果真的要害神策军，根本不需要绕这么大的圈子。” 霍长安哑然片刻，浅笑道：“是呀，如果我要害神策军，当初不向殿下告密就是了，他们针对北征的阴谋都是现成的，我又干嘛要兜这么大圈子。” “所以，对不起，”慕博实顿了顿，“事关神策军，我关心则乱，反而忽略了一些最简单的道理。” “关心则乱，你也不是故意的，而且也没有造成什么不好的结果，实在是没有必要道歉的。”霍长安微微垂眸。 确实，三皇子当时虽然态度激烈，可他没有做什么伤害她或者破坏大好局面的事。 观点不同是正常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防备怀疑她也没有什么不对。 慕博实有些自嘲地苦笑：“霍姑娘一味拒绝，分明是不想原谅我。那我接下来要说的更严重的事情，就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霍长安不明白：“更严重的事情？还有什么更严重的事情？关于澄心公主？” 慕博实叹息：“澄心这件事，的确是她推了霍姑娘落水，虽不是故意，但也难辞其咎。可归根结底，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也该给霍姑娘一个交代。” 霍长安听着更加云里雾里了，她不由自主去回想当日落水前的情形。 是了，澄心公主当时说，说她挑拨离间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关系？ 就因为这个，澄心公主才来找她算账，估计是要为关系最好的三哥出气，才有了后面推她落水的事情。 所以，这就是三皇子道歉的原因？ 因为归根结底，三皇子才是整件事情的起因？ 可是—— “归根结底，这整件事的根本原因，不在殿下，而是在四皇子。就算要道歉，也该是四皇子道歉，”霍长安露出一副呵呵的表情，“虽然四皇子是不会为此道歉的，可这不代表，殿下就要大包大揽所有过错。” 慕博实有些惊讶：“霍姑娘，已经知道了所有事情的经过？” 四弟去西南阁楼找他，还有四弟当时说的话，难不成澄心都告诉霍长安了？ 霍长安摇头：“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呀，可是殿下在踏雪寻梅宴当众跟四皇子对着干，真的是很危险呀，因此被记恨上，也很寻常吧！再说，四皇子本来就把殿下当眼中钉，否则宸妃干嘛设计北征的阴谋针对殿下？” 慕博实这会有些明白了，霍长安并没看到也没听到事情的详细经过，只是根据之前发生的事，有了些许猜测。 不过—— “霍姑娘知道东南阁楼的人是四皇子？”慕博实问。 霍长安不想隐瞒，也实在瞒不住：“嗯，我知道。” 现在装不知道，已经晚了，她都噼里啪啦说了那么多四皇子的事。 “既然知道，又知道当众跟四弟对着干会被记恨上，霍姑娘还敢……”慕博实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踏雪寻梅宴上，霍长安对四弟的态度，实在是让他都有些看不明白。 在他看来，霍长安能向他告密救神策军，牛首山马场能出手救闵筱川，并不该是冷漠傲慢的人。 可对四弟，踏雪寻梅宴上，那实在不是什么好态度，虽然四弟也确实做的过分了。 霍长安这下心虚了…… 她对四皇子慕博阳的态度，当真差的这么明显吗？ 虽然她的确抱着惹慕博阳讨厌的目的。 但那也只能是客观上的原因惹慕博阳讨厌，比如蠢，比如丑，比如性情傲慢乖张。 却不能是主观上的原因，比如她就是故意跟慕博阳对着干，想把慕博阳摁死。 否则追究一个谋害皇子的罪名，她霍长安再掉五百次冰湖，都不够抵罪的…… 慕博实看霍长安的脸色变了又变，再想到踏雪寻梅宴上，四弟种种不同寻常的举动—— “霍姑娘，容我冒昧地问一句，你和宸妃、四弟，是不是有什么过节？”慕博实担忧地开口。 如果不是有什么过节，霍长安为什么要针对宸妃？踏雪寻梅宴又一副根本不把四弟放在眼里的模样？ 如果不是有什么过节，四弟为什么要在踏雪寻梅宴针对霍长安？后来降尊纡贵为霍长安伴奏，就更加难以解释了！ 霍长安没想到，慕博实居然把这么敏感的问题，直截了当问了出来。 她不能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总不能说她上辈子跟慕博阳有不共戴天之仇吧？ 遇到不能回答的问题，最常用的策略就是不答反问：“那我也想冒昧问一句，殿下跟皇贵妃，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宸妃谋害三皇子，还可以说得通，是为了帮亲生儿子慕博阳争那把龙椅。 虽然三皇子被皇帝陛下厌弃，可毕竟还是三皇子，顺位摆在那里，在礼法治国的大乾，总是有点麻烦的。 皇贵妃就不同了，皇贵妃没有自己的儿子。 所以，三皇子还是四皇子，应该没有太大的差别。 只是现在皇帝陛下厌弃三皇子，所以大家都把宝押在四皇子身上，所以皇贵妃也没有必要跟皇帝陛下对着干，去支持三皇子。 皇贵妃只需要略微偏向四皇子一些，达成一个利益同盟。 而谋害三皇子这种沾染血腥的事，皇贵妃没有必要亲自动手。 可霍长安没想到—— “霍姑娘说的没错，我跟皇贵妃娘娘，岂止是过节呀……” 第078章 生母 跟皇贵妃岂止是过节？ 霍长安差点没把下巴磕在床架上。 这是什么情况？ 岂止是过节？ 那就是深仇大恨，不共戴天？ 皇贵妃是什么人，是平章一朝最有权势的女人。 正常来说，最有地位的女人肯定是当朝皇后。 可惜皇后通常并不受宠，有时候说不定还要被得宠的嫔妃压过一头。 而皇贵妃是什么情况？ 后位空悬，皇贵妃是宫中地位最高的女人，偏偏又非常得宠。 论得宠的程度，没有哪个嫔妃能够比得上皇贵妃哪怕一半。 论时间的长短，早在皇帝陛下登基之前，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就只有皇贵妃。 和这样一个女人有深仇大恨，还不共戴天？ 霍长安突然觉得，三皇子慕博实能活到今天，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艰难 “我好像不该问”霍长安讪讪地说。 慕博实并没有觉得怎样：“问与不问，它都在那里，没有人提起，是因为知道的人都害怕犯了父皇和皇贵妃娘娘的忌讳，再也不敢声张。” “究竟是什么样的忌讳，真的没有破解之法？”霍长安忍不住问。 慕博实沉吟了片刻：“众所周知，皇长子是皇贵妃在父皇登基前生下的，可是当时父皇处境艰难，极为困苦，皇长子生下没多久，就夭折了平章元年，皇贵妃生下二皇子，是难产。” “嗯，”霍长安点头，“当时皇贵妃情形非常危险，虽然救回来一命，可是损伤了根本，后来再无所出。二皇子也受了影响，出生后非常虚弱。” 慕博实有些惊讶，霍长安居然对这些事这么清楚。 怎么可能不清楚？ 霍长安也是宫里熬出来的人，经历过的事也许比皇贵妃还要凶险万分。 宫中总有一些知道内情的老人，会说一说当年的事。 霍长安也会关心，毕竟都是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日光之下无新事，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也能得到很多经验教训。 “那如果我说，我的生母，就是当初照顾二皇子的奶娘。”慕博实语气平静，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事。 一直以来，他似乎都是这样的姿态。 仿佛那个最悲惨最可怜，经历过最难以想象的黑暗的人，不是他。 可能也只能这样宽解自己，跳出局外，才敢面对这样不堪的人生，才能从无尽的困苦中走出来。 “你是说”霍长安无言以对。 这样一句话，便足够了，无需再多的故事细节，便足以道出三皇子这一生的命运。 二皇子夭折，奶娘有罪。 身为皇贵妃的人，背叛皇贵妃，奶娘有罪。 以奶娘的身份勾上了皇帝陛下，奶娘有罪。 生下三皇子，还是奶娘有罪 所有所有的一切，都不可能是皇帝陛下有罪，那就只能是一个身份微贱的奶娘来承担。 等到奶娘身故，那就是她生下的孩子来承担。 “为什么，”霍长安深吸一口气，语气越来越愤怒，“二皇子难产虚弱，即便换一个人来照顾，说不定也保不住性命，当时整个太医院都竭尽全力了，还是没能扭转结果，一个奶娘又能做什么？” “如果皇上自己无意，谁还能拿刀子逼着皇上宠幸什么人？” “无论上一代有什么情仇纠葛，孩子总是无辜的” 霍长安猛地抬头，望向窗外站得笔挺的，无辜的慕博实。 其实这些道理，他早就明白吧。 可是明白又怎么样，明白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又何必再说这些话，去揭他的伤疤呢？ “对不起”霍长安沉默了。 她终于理解，为什么同是皇子，三皇子会遭到这么多不公平到人神共愤的对待。 在皇贵妃看来，三皇子的生母，跟她是杀子之仇，其中可能还夹杂着背叛和阴谋。 在皇上慕兆衡看来，三皇子的生母，以微贱之躯引他犯错，还伤害了他最心爱的女人，最重要的血脉。 即便没有皇贵妃这一茬，一个九五之尊，宠幸自己儿子的奶娘，还生下皇子 怎么看都是皇室丑闻吧？ 也怪不得没人敢声张 “假如没有皇祖母照拂，我可能三岁都活不过，”慕博实平静地说，“后来，澄心也很护着我，也许身边巴结她的人太多，她其实很珍惜不因为身份地位就对她好的人，所以” “所以，澄心公主以为我挑拨离间，害了殿下，所以才来找我，于是就有了落水的事情。”霍长安总结。 慕博实点头：“是。起因还是为了我，是我没有及早察觉澄心的意图，没能拦住她” 霍长安摇头：“起因是四皇子，不是殿下。” 慕博实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果然，是跟老四有什么过节？” 霍长安愣了一下。 她似乎早就把慕博阳划到潜意识里绝对的对立面，所以才会总是在不经意中表现出对他的厌恶吗？ 可霍长安不想解释。 慕博实见她不说话，便也没有再问：“所以，我今天来找霍姑娘，就是想把事情说清楚，还有跟姑娘道歉” “可是，”霍长安打断了慕博实，“殿下的道歉，并不能一笔勾销澄心公主做错的事情，殿下有没有想过，澄心公主有今天，都是被殿下还有其他人宠坏的？” 她弟弟也是一样，走的都是什么歪门邪道，还不是没人教训他。 现在犯的错还没造成严重后果，可不代表就能忽略。 如果不管教，不惩罚，不让他们知道做坏事的后果有多严重，他们以后会干出更大更多更坏的坏事。 慕博实无从反驳。 霍长安说的都是对的，澄心能有今天，都是被惯出来的。 不一定是他惯的，但肯定是惯的。 慕博实叹息一声：“这么说来，姑娘是一定要追究澄心的罪责了？” “罪责谈不上，我没有这个能耐追究澄心公主的罪责，不过，她还是必须来找我当面道歉的，”霍长安想了想，“殿下不放心的话，到时候也可以陪着。” 慕博实点头：“好，那就先不打扰姑娘休养了。” “等等，皇贵妃的事”霍长安喊住慕博实。 慕博实有些意外，却似乎又在意料之中：“姑娘是又有什么主意了么？” 第079章 吆喝 对于霍长安近乎跳脱的思路和超乎寻常的勇气，慕博实已经不算陌生了。 否则，当初她也做不出孤身闯他府邸告密这样的事。 更不要说借丁邈的手对付宸妃。 还敢顶撞老四慕博阳。 所以，他转头看着霍长安，等着她给出什么答案。 霍长安连忙摆手：“不是啦我这也不算出什么主意，就是，在我看来，无论是皇帝陛下，还是皇贵妃娘娘，个人的喜好，始终会被其他力量压制住。就比如说，皇上那么想立皇贵妃娘娘为皇后，还不是群臣反对，二十年来都没做成。” 说起来也是好笑，平章一朝，皇上慕兆衡心心念念要立皇贵妃为皇后，大臣们就是不允许，坚决反对到底。 而到了慕博阳登基之后，群臣三天两头上疏要立皇后，只是在立谁的问题上，明学支持贤妃娘娘霍长安，世家力挺淑妃娘娘石婉月，吵得不可开交。偏生慕博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底下人吵，也不管吵成什么样，反正最后结果就是，后位依旧空悬。 都是后位空悬，一个是皇帝有意大臣反对，另一个是大臣有意皇帝无心，真是好笑。 “姑娘的意思是，借民意跟皇贵妃对抗？”慕博实猜测着。 霍长安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她也是受后位这件事的启发，有感而发罢了，不是什么非常成熟的主意。 不过，关键时候兴许能救命也未可知。 慕博实想了想：“嗯，我大致明白了，多谢姑娘好意，其实目前这样就很好，我没有想要改变什么。” 霍长安也不觉得三皇子慕博实想要改变什么，否则早就揭竿而起了吧，哪能等到今日。 不过自己的路始终是自己选的，旁人没有资格干涉，也不应该去评价。 霍长安觉得，自己搬回霍府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在定国公府多清净啊，结果一回来，就要忍受母亲大人一天三顿的唠叨。 唠叨什么？ “踏雪寻梅宴上，你的策略太危险！欲擒故纵固然能引起四皇子的注意，可是” 母亲大人啊，她哪里要引起四皇子的注意了！ “了无痕曲这么诡谲的曲目你也敢弹，就不能选贤良淑德的曲子吗！” 贤良淑德？！了无痕曲而已，哪里不贤良淑德了！又不是畅春阁的夜宴笙歌！ “还有最后的鬼舞是什么东西，跳大神！真是胡闹，还要逆着四皇子的乐曲，万一” 跳大神？哦，她也想真的会跳大神，至少能把讨厌的事情都跳走，再不济，求一片清净总行吧，她好歹还是个病人呐！ 小姐姐，令堂大人是怎么做到，一天三顿，把同样的话用不同的语气和措辞和顺序重复地讲的 霍长安无奈叹息：可能她学过吆喝，你们听过知道是什么吗 不懂 是古装剧里那种吗 霍长安不明所以地拉系统出来：“怎么好像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道呀？” “这个很正常，因为观众们其实来自不同的时空，所以不一定知道相同的东西。”系统解释。 “那你给他们找一段视频看看，他们就懂了。”霍长安说。 系统果真找来了视频。 “铿刀磨刀，锵菜刀，磨剪刀” “锵菜刀，磨剪刀，铿刀磨刀” “铿刀磨刀，磨剪刀，锵菜刀” 直播间评论区笑得轰轰烈烈。 啊这才是魔音鬼曲，太阔怕啦！ 崩溃，感觉下次长安妈妈再出现，我就要代入了 求叫救护车已经笑挂 我服，服我！服我？我服 楼上菜刀体2333 菜刀体名字好，真的是听了就想拔菜刀 霍长安看大家笑疯了，连忙出来调解一下气氛：我觉得很形象啊 配图更形象 立刻有高手做了一个菜刀体表情包出来，开始疯传。 系统提示音响了起来。 “同乐任务达成这么快！”霍长安自己也很惊讶。 她就是讲了个自以为很冷的笑话而已嘛！ “娘娘，同乐任务没有那么容易的！”系统哭丧脸表情，把数据记录调出来，“与民同乐，娘娘这个传播速度要求很高的” 霍长安根本不懂眼前这么多线和条形是怎么回事。 系统看到霍长安两眼昏花，也就不勉强了。 好吧，这个时代看不懂折线图、柱状图、面积图什么的，也很正常 “姑娘，澄心公主来了，”凌紫走进照晴轩，“另外，夫人叮嘱姑娘小心处理” 霍长安皱了皱眉。 她自然知道，母亲说的小心处理，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梅园落水这件事，明面上，霍家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什么伸张正义秉公处理？ 不存在的，相信王子与庶民犯法同罪的，是天真。 可是，这并不代表霍长安就要忍气吞声。 明面上讨不回公道，还有其他办法嘛！ 可母亲的想法不同。 金氏认为选秀在即，又不是什么好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何况澄心公主终归是皇家的人，如果真的得罪了，岂不是对选秀不利？而如果能抓住机会攀附上，对选秀乃至日后都能有很大的帮助。 宫里可是澄心公主的地盘，她想做什么手脚，想搞什么事情，比他们这些宫外的人要方便多了。 “我自会小心处理。”霍长安淡淡地回应。 她跟母亲的目标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可没想过要讨好澄心公主，当然也没必要得罪树敌。 只是该有的惩戒必须有，否则人人以为她霍长安柔弱可欺。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推你下水，”澄心公主低着脑袋，一副懊恼的样子，“我没想过害你性命” 霍长安望向一旁的慕博实。 果然一起跟来了呀，还是不放心，怕她把澄心公主欺负了去？ “想没想过不重要，律例向来以做没做过为判刑的标准。”霍长安语气很平静，可是更让人觉得她一点都不客气。 澄心公主被她不咸不淡的样子气得跺脚，又在慕博实严厉的眼风下强行忍了：“那你说，你想怎么样吧！” 第080章 审判 我想怎么样？ 霍长安似笑非笑地托腮，突然有了捉弄一下澄心公主的心思：“公主殿下真有心道歉，也不是不可以，其实长安的规则很简单，.” 澄心公主几乎被这明媚的似笑非笑晃花了眼，心里暗暗咒骂了一句“狐狸精”。 三哥四哥，该不会都被这张脸给迷惑了去吧？ 虽然，的确很好看啊 “规则简单，那就快说！我胆子大着呢！别在这装什么神秘”澄心公主冷哼。 输阵也不能输人，气势上不能让步啊！ 霍长安笑得越发迷离，美眸眯起，真像只小狐狸一般：“公主殿下放心，我也不是真的要为难公主殿下。既然公主殿下说之前的事是无心之失，那我也给公主殿下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你不要耍花招”澄心公主听到霍长安言语中有松动，反而觉得并不是什么好事。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退一步是为了向前走十步，蓄力嘛。 霍长安突然这么好人，是不是挖了什么坑在等她？ 霍长安一笑：这么警惕？看来这小姑娘也不笨嘛！ “我怎么敢耍什么花招，你三哥在这看着呢，”霍长安瞥了一眼慕博实，只见他神色和往常一样平静，看来是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才说下去，“我跟公主比试一场，如果公主赢了，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我不再追究。35xs如果公主输了” “霍姑娘是要比武审判？”慕博实问。 霍长安点点头：“大致是这么个意思，不过不一定要比武，比其他的也是一样的。” 所谓比武审判，就是以武力对决的胜负，来判决一方是否有罪。 胜则无罪，表面是相信神会站在正义的一方，帮助他们取得胜利。 实际上这是对力量的崇拜，也可以说是胜者为王，优胜劣汰。 在礼法治国的中原，比武审判早就销声匿迹了。 如今在一些偏远蛮夷之地，还零星存在了一些。 霍长安提出类似比武审判的做法，让慕博实有些惊讶。 一个姑娘家，居然想用这么暴力的方法？ 不过考虑到她是提着一把弩就独自夜闯无人之境的霍长安，慕博实突然就觉得没那么不可接受了 直播间已经开始有人掉书袋 我去比武审判，东方文明也有这种东西吗 有的有的，战国时期就有了，最根本的目的是为了富国强兵 富国怎么富，应该只能强兵吧，大家为了不死，肯定要勤练武艺 真是弱肉强食啊，这么对付公主病小白兔，小姐姐你真的 公主病就是要暴力才能治好伐 澄心公主一听，先是觉得十分新奇。35xs 怎么说她也是不爱红妆爱武装的澄心公主，这样的主意，她也是喜欢的，当然前提是自己不会输。 谁都不喜欢输吧？ 所以，能不能赢的关键，就在比什么：“那我们比什么？” “公主殿下想要比什么，不如说来听听？当然前提是必须自己上阵，不能依靠任何帮手。”霍长安回答。 澄心公主愣了一下。 霍长安居然要她自己选？ 那她肯定选她最擅长的，同时霍长安最不拿手的项目啊！ 她最擅长什么？ 骑射武艺。 那霍长安最不擅长什么？ 澄心公主回想了一下自己听过的，对京城双秀的各路评价。 石婉月出身世家，最擅长的是诗文书画。 而霍长安则不同，音律舞蹈还有七夕乞巧那些东西，才是霍长安的天下。 至于骑射武艺 从上次牛首山马场的情况来看，霍长安的骑射武艺或许一点也不弱啊！ 这样的话，她还能比啥？ 澄心公主求助的目光看向三哥慕博实。 这种谋算策划的事，她最不擅长了好吗！ 慕博实其实也不擅长。 怎么制定作战计划，军队之间如何配合，后勤补给怎么跟，这种东西他还擅长一些。 至于田忌赛马 慕博实突然想到什么：“不如比三场，三盘两胜，霍姑娘意下如何？” “居然还要比三场！”澄心公主先跳了起来。 慕博实对着澄心公主摇摇头，示意妹妹稍安勿躁。 霍长安懒得再让他们打哑谜一样，干脆直接把慕博实想的策略说了出来：“可以呀，就比三场。公主殿下，你三哥是在帮你。因为你拿不准你擅长的东西能不能胜过我，比如骑射也拿不准我不擅长的东西会不会输给你，比如诗画。那就一场一场比过去，试探。假如第一场诗画你输了，后面两场你就可以拼骑射。相反第一场诗画你赢了，后面你就全部选诗画就好了。” 澄心公主这才明白了自家三哥的良苦用心。 可是，这策略都被霍长安看穿了，能有用吗？ 谁知道霍长安还要补刀一句：“三皇子殿下这个计谋，长安实在是佩服。” 也不知道是真心佩服，还是讽刺 直播间的观众们，此时倒是都真心佩服。 三皇子真是尽力了 能想出这个办法，也算个人才 唉你们别都夸他呀，他又不是帮小姐姐 对呀他分明是在跟小姐姐对着干，虽然能力上我们敬重对手，战略上还是要藐视敌人 不过小姐姐都看穿了，有什么好办法应对？ 霍长安回复：不需要应对呀，我估摸着，澄心公主能赢一场就不错了 哇小姐姐这么自信 废话小姐姐当然是最厉害的 不是霍长安过分自信，而是澄心公主有几斤几两，她还是清楚的。 相反对于她的实力，澄心公主并不了解。 她这也算占了知道后事的先机吧！ 不然她也不敢说让澄心公主来挑比试的内容啊！ 慕博实倒是不意外霍长安看出来，他关心的是另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如果输了，霍姑娘准备让澄心接受什么惩罚？” 霍长安伸出食指：“城西神烈山朝天观，扫千级台阶，扫一个月，要扫干净哦，哎呀现在这个季节，落叶特别多，说不定还下一场雪” 澄心公主听到这个惩罚，几乎崩溃得要昏过去了。 第081章 秉公 扫……扫台阶？ 还是千级台阶？ 她爬上去都累死了，还要扫？ 这个季节落叶又多，说不定还下雪，还要扫一个月，还不许人帮忙…… “三哥……”澄心公主都要哭出来了，“霍长安分明就是欺负我……” 慕博实对这个惩罚实在是不知道该做何评价。 他隐约有些明白，霍长安是要让澄心吃点苦头，挫一下她的刁蛮。 虽然他也知道这样对澄心有好处，其实长远来看并不是坏事，就是这一个月要吃苦头—— 看澄心这么惨，他这个当哥哥的，的确也不忍心啊…… 霍长安一摊手，什么也没再多说。 意思是，我就这个玩法，你爱玩就跟我玩，不跟我玩就拉倒，条件没得谈。 【为什么我脑补出公主病哭天喊地扫大街的画面】 【666扫大街】 【这惩罚确实…】 【这也算自作自受了，也叫她长点记性吸取教训】 【罚的时候求围观】 【求围观***】 【你们就这么相信小姐姐能赢？输了肿么办】 霍长安发了一个笑嘻嘻的表情：【这是单方面赌注，输了我也不损失什么呀，就当陪她玩呗】 【hh对对主要是玩得开心】 【开心？心开！开心~】 又有人开始刷菜刀体。 澄心公主在那里万分纠结。 答应？ 不答应？ “我要是不答应呢！”澄心公主怎么想怎么不服气。 对于澄心公主想耍赖，霍长安并不意外。 毕竟扫大街这样的事，对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来说，的确太难接受了。 但霍长安还是装作一副很惊讶的模样：“哎呀，刚才公主殿下还说自己胆子大的，这么快就怂了啊……” “你！”澄心公主气不打一处来。 真是打脸啊！ 她就知道，霍长安搞什么鬼花招，铁定没安好心。 “长安从前还以为，公主殿下必定是女中豪杰，敢作敢当。没想到也不过如此，竟然这么小家子气，”霍长安继续激将，然后又看向慕博实，“三皇子不如给个建议？我都给公主殿下机会，比武审判了，公主殿下还这么不诚心，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呀！” 面对澄心的哭闹，和霍长安的胡搅蛮缠，慕博实还是情绪平静，只是稍稍严肃了一些，以至于霍长安非常想知道，这人到底什么时候会爆发，把刀架他脖子上都不会吭声吧？ “神烈山朝天观扫台阶，这样的惩罚太重，可不可以换一个？”慕博实开始讨价还价。 “不行，”霍长安连讨价还价的机会都不给，“就这个，没别的了。我又不缺什么，换其他的也没什么意义。而且，三皇子殿下也要考虑一下，你不能保护你妹妹一辈子，她总要有自己承担、自己谋算的能力啊！” 慕博实似乎思考了一番，许久才下定决心：“澄心，你就试一试。反正还要比试，也许就赢了呢？” 话是这么说的，可慕博实不知道为什么，内心里有一个很明确的声音—— 胜利属于霍长安。 难道，他真的这么相信霍长安的能力吗？ 澄心公主哭丧着脸，只说了一句话：“三哥，那假如我真输了，你可不能不管我，你要救我……” 真输了？ 慕博实无声叹息。 真输了，难道他还能不管么？ 真是服气了霍长安跳脱的思路想法，还有自己这个不省油的妹妹呀！ …… 第一场比试，澄心公主按照慕博实的策略，选了画画。 要说写诗什么的，澄心公主恐怕半句诗都写不出来，更不要说好坏了。 画画可能还好办一点，除了技法的差异，剩下的都是意境的问题。 意境这么主观的东西，解释空间就可以很大了。 “既然是比试，肯定要有裁判，让我三哥来当。”澄心公主要求。 这个要求当然是有私心的，万一真到了决定胜负的关键时刻，澄心公主还是希望三哥能偏向她。 不过要是霍长安不同意怎么办？ 毕竟三哥当裁判，确实是不怎么公平，有偏袒她的危险…… 出乎意料的是，霍长安对于慕博实当裁判表示没有异议：“好呀，那就劳烦三皇子了。不过，公主殿下不要以为自己请了三皇子当裁判，三皇子就会偏袒你哦，三皇子可是最秉公执法的人了。” 霍长安一下子给慕博实带了个高帽，就是敲打他呢—— 不要偏袒你妹妹，不然就违背了你做人做事光明磊落不藏私心的原则了。 慕博实也明白霍长安的意思：“一是一，二是二，请霍姑娘放心，我会一切秉公。” 澄心公主可怜巴巴地望着慕博实—— 一切秉公？ 虽然她也知道自家三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她还是希望“一切秉公”是忽悠霍长安的呀，能不能关键时刻给点助攻啊！ 【经此一役，可以判断三皇子的人品】 【这么一件小事判断rp？不够】 【94最多是小测，之后还要大考】 霍长安看得啼笑皆非：【你们阵仗这么大，怎么就上升到人品了，私心谁都有，就看是不是以伤害别人为代价，去满足私心】 【哇小姐姐这是秒煮鸡汤啊】 【噗鸡汤给个勺】 【给吸管吧】 霍长安看他们又开始刷稀奇古怪的话，真是看不下去：【画的主题是风雪，亲们有什么想法啊】 【风雪？这谁出的题目，这么诡异】 霍长安回复：【是三皇子出的】 【呃，直男品味，果然堪忧…】 【啊这是给公主病放水吧，风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一张白纸，什么都不画就好了呀】 【2333】 【你有才】 【无从反驳】 【无言以对】 霍长安看到这个回答，也很无言以对。 她扭头看了看远处拿着笔绞尽脑汁却还没下手作画的澄心公主—— 应该……不至于吧？ 一张白纸？ 霍长安自己的画技其实不出众，让她绣花还行，也就是说构图没问题，画画的技巧就比石婉月和朱津涵欠缺狠多了。 所以，这位脑洞清奇的粉丝，倒是给了她一点启发。 当然，她不至于这么缺德，真的交一张白纸上去。 风雪，风是无物，雪无常形，要表现这样的东西，还真的不简单。 如此说来，三皇子出这道题，也许并不是什么直男审美，出题水平还是很高的呀！ 第082章 助攻 第一场比试，. 慕博实先去看妹妹澄心的画作。 中规中矩的写意山水，是最基本的技法。 其实，慕博实也不懂琴棋书画。 所以，要他详细地评价好坏，也确实为难了他。 于是慕博实打算再看看霍长安的画作，两幅画对比，总能比较出好坏差异了吧？ 可是看到霍长安的画作时，慕博实几乎以为自己眼花 霍长安自然做不出一张白纸上什么都没有，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这样缺德的事。 但是一张白纸上，确实只有寥寥数笔，勾勒的是一行脚印。 脚印由深及浅，渐渐归于无踪无迹。 慕博实愣了半晌：“请霍姑娘解释一下，这幅画的含义。” 啥，三皇子看不懂吗 这个很容易猜呀 也有可能是三皇子不确定，所以不敢随便下结论 霍长安没想到，自己偶尔开个脑洞，别人还理解不了，真是孤单寂寞冷啊！ 她只好解释了一遍：“主题不是风雪么？既然是风雪，人在雪中走过，肯定会留下脚印啊，然后风雪没有停，雪还在下，就会渐渐覆盖掉脚印，最后归于无踪无迹，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所以才有一行脚印的渐变。闪舞.” 小姐姐的脑洞我服气 菜刀体刷一波 真的是很好的创意呀 可惜三皇子看不懂 捂脸 慕博实听完解释，再看霍长安的画作，好像是这么回事。 突然又想到，人生亦如是，归于无踪无迹，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一时间，左思右想，沉在这幅画里就出不来了。 澄心公主听了解释，虽然不服气，可是又挑不出错处来。 见慕博实半晌没有说话，不由催促：“三哥，你倒是说句话呀！” 慕博实这才渐渐醒神过来：“这一局，是霍姑娘胜了。” 澄心公主气得直跳：“为什么呀，明明就画了几个脚印而已，凭什么就比我强了，就因为她说的那番话？这是比画画，不是比说话！” 莫名觉得公主病说的也有道理，比画画，不是比说话 楼上，画画除了笔法，也讲究意境高低 就算从技法看，小姐姐也不输公主病 慕博实说不出话来，他真的不懂什么高深的笔法，他就是纯粹论好坏，. 可具体要他说原因，好像又说不出来 霍长安看慕博实一副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模样，不由撇撇嘴。 看来三皇子殿下，的确不是很懂啊 她稍微解释了一下两幅画用到的手法，和具体的差别难易程度。 慕博实感觉这是一个未知的世界，而澄心公主听了以后实在无从反驳 霍长安画的就是比她好呀！ 慕博实不禁摇头，才要教训澄心不学无术，没想到其实自己没有资格教训。 他自己也是个不学无术的，懂得还真没有澄心多。 他又有什么资格说教澄心呢？ 可是不学无术就是不学无术，终究是会吃亏的呀！ 比如现在。 第二场，澄心吸取教训，再不跟霍长安比什么文绉绉的东西了，她根本不擅长好么。 她还是要捡回自己的本行，舞刀弄枪。 慕博实却不答应澄心比武的要求：“你那花拳绣腿，看看也就罢了，比武，这是儿戏吗，伤了人怎么办。” “大不了我不用兵器，霍长安也不用，我们赤手空拳打，这还不行么！”澄心公主争辩。 慕博实更不赞同了：“你们两个姑娘家，赤手空拳打到鼻青脸肿的，像什么样子！” 赤手空拳打到鼻青脸肿 好野蛮 小姐姐，如果真的赤手空拳打，你能赢么 霍长安很直接：不能 啊那你还敢跟公主病比试，比什么由她决定，不怕输么 霍长安回答：不怕呀，三盘两胜么，如果澄心公主真要跟我赤手空拳打，我就直接认输，反正还有第三场 似乎也是，那样第三场就一定要赢了，亚历山大 所以现在三皇子这么保守，不允许公主病打架，实在是帮了小姐姐呀 哈哈哈三皇子神助攻，全都助攻给小姐姐了 我对你偏袒2333 看到评论区又再刷垃圾话，霍长安实在是懒得阻止。 至于三皇子和澄心公主的争执，霍长安也不打算参与。 他们自己先商量好了，再来找她，她可不管那么多。 于是霍长安捧着一盏梅香乌龙茶，坐在一旁品着，仿佛半分也不关心三皇子和澄心公主那边的吵闹。 茶香的水汽，在空气中飘散开来，似乎迷蒙了她明媚的眸，愈发显得那纯粹的眸光水雾氤氲。 直播间的观众们都看痴了。 那边两位吵架的，真是可惜呀，看不到这样的美啊 美在身边都不懂欣赏，还争什么输赢 小姐姐颜值太能打，不如直接拿颜值碾压掉公主病 用颜值打人，不错不错 霍长安却不觉得颜值能打是什么好事。 如果不是颜值能打，可能她也不会被安排选秀，不会选中入宫 慕博实和澄心公主终于吵完了，最后的结论是，第二场，比射箭。 霍长安听到射箭，也一副很坦然接受的样子，没有表示异议。 射箭确实是澄心公主的强项，而且不涉及正面对抗，非常符合三皇子关于安全和斯文的标准。 这回澄心公主信心满满，可是结果 “你你霍长安你作弊吧！”澄心公主难以置信地看着霍长安的三个靶子全都正中红心。 “不好意思，这么直接的静态射箭，这点准头我还是有的。”霍长安放下弓。 真要上战场当弓箭兵，霍长安肯定是不行的，但是射靶子这样靠重复练习可以提高的，霍长安绝对不会差。 这时候慕博实才想起来，霍长安屡次使用的那把弩 弩虽然有机括省力，准头还要靠自己把握。 事实证明，霍长安的弩用的很好，证明静态射靶功底肯定不会差。 看来他同意澄心比射箭，真的是欠考虑啊 第083章 配位 澄心公主输掉了第二场比赛。35xs 连输两场，澄心公主已经出局。 可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输给霍长安。 这还不简单，小姐姐就像是拼高考要上名校的那种路径，肯定什么都要会呀，不仅要会，还要做得好，然后公主病就是公主病，败家二代啊 有道理哦，小姐姐还有一群绿茶山鸡虎视眈眈 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啊 可是这个道理，澄心公主并不明白。 “我不服气，虽然已经输了，我还是要比第三场。”澄心公主站到霍长安面前。 “哦，你是为了证明，你至少还能赢我一场，不是什么都不如我。”霍长安很快明白了澄心公主的想法。 输阵不能输人，找回一点最后的尊严。 虽然好像没什么实在的作用，但可能对澄心公主来说，是有意义的。 澄心公主拧着眉心：“是，我不会全都输给你的，不会。” 人各有所长，她不可能在所有的方面都不如霍长安。 不可能，这不合理。 不合理，所以不应该发生。 “那你要比什么？”霍长安问。 澄心公主这回连商量都没跟慕博实商量，直接说出了两个字：“马球。35xs” 京城东较场。 慕博实站在场外，神色有些忧虑。 澄心这根本是豁出去的架势，一定要争一口气。 她明明知道，马球，她根本比不过霍长安。 可是居然还是要选马球 妹妹这是在想什么？ “你确定要比马球？”慕博实再一次跟澄心确认。 澄心公主不说话。 慕博实叹息：“你明知道，霍长安的马球水准绝对不弱。” “我就是不服气，”澄心公主戴上手套，“正因为霍长安马球好，我才要跟她比马球，赢她才有意义。” 慕博实本来就不是很会说话的人，现在听到自家妹妹陷入偏执，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要是俞思钰那家伙在，或许能好点？ 可能也未必。 妹妹这回是真被刺激了。 画画输了也就罢了，射箭也输，这才伤了自尊心。 可是，马球，她真的没有胜算呀 不过，慕博实不仅担心澄心，也担心霍长安：“霍姑娘大病初愈，能行么？” 比试他看到现在，只得出一个结论，这两人都是在胡闹。 霍长安风寒刚好，就跑到马场折腾，万一等下出了汗再着凉，岂不是又要一病不起？ 要他说，澄心提出最后一场接着比，霍长安就不该答应。闪舞. 按照赛制，霍长安胜了两场，已经赢了赌局，可以不陪澄心胡闹的。 但霍长安偏偏答应了，这又是想做什么？ “我没事，有事我也不会来，我还是很怕死的。”霍长安言简意赅说完，翻身上马。 慕博实真是想不明白呀：“你何苦呢，澄心想要怄气，难不成你也这么想？你不是这样的人。” 霍长安愣了一下，神色还是很平静：“殿下又知道我是怎样的人？” 慕博实语塞：“不是澄心纯粹是想一出是一出，不考虑后果。但姑娘不是，姑娘是拎得清的。” 他因为月夜青铜弩告密，与霍长安相识，此后种种，霍长安或许有出人意表的举动，但却不是澄心那种为了争一口气不管不顾的类型。 霍长安是真的有自己的目的，并且从未偏离。 出人意表只是外在的表现，实际上她拎得清。 霍长安笑了：“殿下，道理很简单呀！澄心公主想一出是一出，不考虑后果，因为只要她想什么，就会有人立刻奉上，假如她闯了什么祸，也有人替她兜着。可我不一样，我想要什么，必须自己争取，我犯了什么错，必须自己承担。” “所以我会越来越好，因为世事万物都逼着我向前走，但澄心公主不会。”话音未落，霍长安策马向前。 马球开打。 开球之后，霍长安率先抢到球，然后直接打澄心公主的门面。 这是报牛首山马场的仇。 这仇真是记了好久。 澄心公主愣是没想到，霍长安第一杆竟然会朝她门面打过来 这是报牛首山马场的仇吗？ 澄心公主没有当初霍长安不能展现精湛马术的顾忌，所以避开马球没有很难。 可是刚刚避开马球的澄心公主，还没来得及喘几口气，马球又朝她门面打来。 澄心公主怒了，一边控马一边骂：“霍长安，你有完没完！” “才两下就受不了了？我以为公主殿下多皮实”霍长安一副嫌弃的语气。 澄心公主更加恼怒：“有本事你就好好打马球，别玩这些暗箭伤人！” “原来公主殿下也觉得这是暗箭伤人，当初怎么就做了呢？”霍长安问。 澄心公主第三次闪避打到门面的马球：“那是你自己的原因，你有意隐瞒实力，我是生气了想警告你！” 霍长安把球拐了个方向，这回没再打澄心公主门面，而是转攻球门。 几个漂亮的身位，球顺利进了，霍长安才说：“别人是不是打算隐瞒，是他们自己的事，公主殿下没有权力干涉评价。” “为什么？我找你玩，你不该好好跟我玩吗？”澄心公主不解。 霍长安嗤笑：“公主殿下呀，也只有你才做得到你找别人玩，别人一定要跟你玩，可你又想没想过，如果你不是公主，别人还想不想跟你玩呢？” 澄心公主生气：“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因为我的身份！” 霍长安再进一个球：“因为除了身份你什么都没有，还偏偏想仗着身份为所欲为。” 澄心公主已经快哭出来了。 这个霍长安，知道她的处境也就罢了，偏偏还要揭她的伤疤。 是，她就是矛盾，明明不喜欢那些人看自己的身份巴结，又喜欢仗着自己的身份想干什么干什么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送你四个字，德不配位。”霍长安冷冷地说。 霍长安连进五球，而此时此刻，澄心公主连球都没接到过。 什么是德不配位？你的能力不足以胜任现在的位子，就是德不配位。 这，才是实力的差距。 第084章 收割 德不配位？ 慕博实听到这四个字，若有所思。35xs 澄心公主只是抱着她的汗血宝马，在哭鼻子。 霍长安拿马球打她脸打了十三次，其中有十二次，她都是尽力避过去了，还有一次非常危险地擦着她的脸颊飞过。 如果真的打中，那力道和速度，跟她三哥刚才说的鼻青脸肿，也没有什么差别吧？ 为什么她不能让霍长安鼻青脸肿，霍长安就能让她鼻青脸肿？ 澄心公主抬头去看骑在马上的霍长安。 霍长安依旧神色平静，只是微喘着气，依然形容娇美，没有半分狼狈。 澄心公主在那一刻有些迷惑。 如果真的和霍长安比武，鼻青脸肿的说不定是她，而不是霍长安 “还要再比下去吗？”霍长安看澄心公主的哭声渐渐停下来，挥了挥手中的球杆，慢慢策马过去问。 小姐姐875 太帅了 特别是现在这个动作 啊又美又拽 又美又拽1 鼻血五万斤 澄心公主拿衣袖抹了抹眼泪：“比！” 自己做的决定，哭着都要比完。 霍长安有些诧异澄心公主的坚定，想着这小姑娘还不算没救啊！ 马球再度开打。35xs 这回霍长安不打澄心公主的脸了，而是认认真真打马球。 而且，打的过程中，霍长安在不断地给澄心公主提醒注意。 “假动作晃你的时候，要注意全局。” “盯着球，不要只盯着人。” “时刻关注球和球门的距离。” “这个控马动作不到位，回去自己练八百次。” “球杆挥出去的时候停一下，能够更好控制和应变。” 慕博实看着场上的两人，生出不知道多少感慨。 明明是势不两立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个人，现在的状态居然诡异的和谐。 霍长安的提醒和指点，精准到位，眼光毒辣，而且半点没有藏私。 澄心也认认真真在听，把每句话都听了进去，信服并且真的有在想改正。 真是奇哉怪也！ 一场马球打完，澄心公主大汗淋漓。 是真的辛苦，本来霍长安的马球水平就比她高，她还要在霍长安指出问题后努力去改正。 而霍长安自己也不轻松，和人对打是一回事，可打的同时还要指出对手的问题，以及解决的方法，又是另一回事。 澄心公主翻下马背，走到霍长安面前。 “对不起，谢谢你。35xs” 六个简单的字，然而或许是澄心公主这辈子最有诚意的一句话。 霍长安有点意外，可仔细想想也在意料之中。 但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霍长安想了想：“借用踏雪寻梅宴的宗旨，喜欢什么，就去做，不过要做到最好。比你有天赋的人多得是，比你努力的人就更多了，无论哪种，他们都值得被尊敬。如果真的讨厌别人利用你的身份，那么你要先忘掉自己的身份。” 这样的道理，霍长安用了一生的输赢和一场死亡去体悟。 石婉月，恰恰就是比她有天赋，可能也比她还努力的人呀 而身份 身份对霍长安来说，从来都是枷锁，从来都是束缚。 所以忘掉也好，忘掉，才能给内心真正的自由。 小姐姐真是用心良苦 是呀公主病要感谢小姐姐 不知道公主病能不能懂 要我就直接下半场继续打脸了，还教公主病那么多 澄心公主不停地点头，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听进去了多少。 不过接下来霍长安的话，真的是让澄心公主头大：“赌注你早就输了，记得去神烈山朝天观扫台阶，我会去检查。” 澄心公主欲哭无泪。 当初，当初她就不该答应！ 亏她自信满满，怎么就输得这么惨！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她没有答应，或许都看不到霍长安真正的实力，也不可能收到霍长安那么多指点了 “霍长安，”澄心公主连忙喊住将要离开的霍长安，诚恳地问，“我可不可以请你教我打马球？还有射箭！” 霍长安没想到，澄心公主这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居然要向她求教？ 啊嘞小姐姐这是把公主病收割了 收割韭菜 绿油油好大一片 不能答应，便宜公主病了 霍长安有些哭笑不得，转头看已经走过来的慕博实。 慕博实被澄心公主拉着衣袖：“三哥三哥，你也帮我说说话，你跟霍姑娘熟。” 霍长安在内心默默翻了个白眼：她跟三皇子很熟？她怎么不知道！ 慕博实也哭笑不得：“澄心，这件事终究是要看霍姑娘的主意，你要尊重人家。” 他跟霍长安很熟？ 他怎么不觉得？ 霍长安至始至终都当他是个路人甲，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吧？ 倒不是说霍长安不对，也不是说霍长安不尊重他。 只是，的确没有把他当什么重要人物的必要，他本来就不重要。 霍长安一摊手：“这个嘛，就看公主殿下扫台阶认真不认真咯，我教个人没什么，可如果教的人态度不认真，我也很头疼的。” 啊哈哈终归还是回到扫大街 我怎么觉得小姐姐是故意的 故意啥 故意要把公主病往扫大街的坑里带 10086 澄心公主嘟着嘴，默默不语了好久：“好，那你等着看我扫台阶。不过不过我的事，你帮不帮，都还不是顶重要。可是三哥的事情” 这回连慕博实都不知道澄心在说什么了：“我的事？” 他有什么事，是需要霍长安帮忙的吗？ 霍长安摘下手套，捋了捋刚才跑乱的额前的碎发：“三皇子殿下有什么事情？” 澄心公主一跺脚：“不就是四哥嘛，我当初也是为这件事在梅园找你，才不小心害你落水” 霍长安愣了一阵，才明白过来澄心公主的意思：“公主殿下是说，四皇子为难三皇子这件事，公主殿下认为是因我而起，所以希望我能帮三皇子解决？” 澄心公主低着头：“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可能不是你的责任，但是四哥要害三哥，就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我是真的担心” 第085章 合作 . 她绝对不会认为，慕博阳是为了她跟三皇子对着干。 她没有那么自恋。 事实上，慕博阳可能一直在暗地里防备着三皇子，或者帮助皇贵妃除掉三皇子这个眼中钉肉中刺，而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一旦三皇子被干掉，皇贵妃和慕博阳都会得到好处。 皇贵妃是复仇清算的执念，慕博阳是扫清继承大统的障碍。 只是那天踏雪寻梅宴，三皇子真的帮她说了话，后来梅园的冰湖，她也欠三皇子一条命。 所以，她不可能袖手旁观啊！ 更何况，能让慕博阳不开心，这样的事，霍长安实在太乐意去做了。 “公主殿下，我可以帮你三哥，但你要记住，不是因为我内疚或者应该承担什么责任。三皇子和四皇子的矛盾，归根结底不在我，”霍长安顿了顿，“我是还你三哥一条命的人情。” 慕博实愣了一下：“霍姑娘，澄心就是耍小脾气任性，实在不敢劳烦霍姑娘，无需如此。” 澄心公主一脚踩在慕博实的脚面：“三哥，霍姑娘都答应了，你不许说话，这事是我求的霍姑娘，没你什么事！” 霍长安看澄心公主这模样，想笑又觉得这么笑好像不太好，太不给三皇子面子了，于是忍了半天，只好说：“的确，这事是我跟公主殿下之间的事情，三皇子还是不要插手为好。闪舞.” 这可是真心话，霍长安如今算是看出来了，三皇子慕博实，当真是个好欺负的主，如果没有身边人帮他，他压根就是逆来顺受，不会反抗的那种。 也不知道是被压榨得习惯了，那什么词来着？ 哦，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是吧？ 还是说，三皇子实在太不在乎这些东西？ 可是，被这么来来回回反复摁地摩擦，真的能不在乎么？ 慕博实被自家妹妹踩了一脚，倒也不觉得多痛。 一来这年头还没有高跟鞋，澄心公主那一脚杀伤力有限。 二来慕博实也算是个沙场铁血打磨出来的，这点抗打击能力还是有的。 就是，这两个小姑娘一开始不是你死我活势不两立的吗？ 怎么现在一副要通力合作友好互助的样子，还要把他这个中间人踢出去？ 天知道他为了不让这两个小姑娘打起来，磨了多少嘴皮子！ 都说娃娃脸一天八变，女人心海底针，小姑娘这种生物，那就是一天八百变的搅海神针了。闪舞. 霍长安和澄心公主离开东较场，各自先去更衣梳洗，然后约在定国公府见面。 澄心公主把当时踏雪寻梅宴西南阁楼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霍长安凝眉细思。 以她对慕博阳的了解，慕博阳不会无缘无故找三皇子晦气。 那目的是什么？ 立威？ 还是想试探什么？ 或者调查什么？ 霍长安反复念叨着慕博阳话里的关键词：“为人出头，多管闲事，和他对着干，有些东西，就算我不要了，也不可能轮到你毕竟管了，人家也不一定领情” 我去渣四这话里有话的，太特么九曲心思了 渣四是要表达什么 比喻？借喻？暗喻？ 含沙射影？ 指桑骂槐？ 霍长安有了一些想法，可是还不能确定，于是在直播间评论区问：有没有亲猜出来了呀，给点提示呗 噗渣四城府太深，猜不出来 有人举手了 我来我来，我觉得渣四明着好像在说小姐姐，实际上还是说皇位 啊？什么逻辑 表面上在说三皇子多管闲事，帮小姐姐，想跟他抢小姐姐，可最后还是要落到皇位上去的，天下都有了，美人还不是想要多少要多少，先要有江山，才能有美人 楼上你的联想能力，怎么扯到江山美人的 霍长安也忍不住发了一个“噗”的表情。 我说的很正经！不要把我当狗血言情看，我是认真的！归根到底，渣四还是想试探，因为敢和他作对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作对的底线是什么，渣四在警告也在立威。同时渣四想知道小姐姐跟三皇子到底有什么关系 霍长安坐不住了：我跟三皇子的关系？ 对否则渣四为什么要提到小姐姐，虽然很隐晦，但是应该大家都听得出来吧 霍长安想了想又问：那么，踏雪寻梅宴在三皇子帮忙说话之前，渣四其实就开始针对我了，所以会不会是渣四本来想针对的是我，后来看到三皇子，就顺带针对一下 听着有那么一点靠谱 可是渣四为什么要针对小姐姐，难道小姐姐做的坏事被渣四发现了 楼上注意用词，小姐姐做的都是好事，是渣四发现小姐姐发现了渣四做的坏事 楼上太绕了，还是小姐姐做坏事简单明了 霍长安发了一个捂脸表情，把话题扯回来：所以根据亲们的意思，只要渣四相信三皇子对皇位没有觊觎之心，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不会和我联手什么的，就不会再为难三皇子了？ 应该是这个道理 霍长安又问：可是我想给渣四一点教训肿么办 评论区一片叫好。 喂只顾着鼓掌不出主意的不是好粉丝 那我先来，比渣四地位高能决定渣四生死的，有些什么人，从这些人下手 霍长安想了想：皇上皇贵妃太后，宸妃哦现在是宸嫔勉强算一个但她不会害自己儿子 从太后下手 对从太后下手，要找一个恶劣一点的罪名 要大，忠孝什么的，压死渣四 不过小姐姐记得撇清自己的干系呀 也要撇清三皇子干系，不然渣四那小肚鸡肠，铁定找三皇子报仇，哦补充一下，我是三皇子党，一开始就是 啧啧，这炫耀 本来就是嘛，我看人很准的 霍长安看评论区又开始站队打架，也就不理了，总结了一下大家的观点，然后想了个主意，对澄心公主说：“方法我想到了，不过鉴于你三哥这不争不抢不主动的德性，实际操作上，公主殿下要多操心。” 澄心公主一个劲点头：“包在我身上，是什么主意？” 第086章 土堆 霍长安先问：“.” 太后的喜好，霍长安当然是了解的。 这位太后娘娘，隐于宫中不问世事多年，其实非常没有存在感。 但是谁都不敢真的当太后不存在。 三皇子慕博实顶着这样的出身，和父皇的厌弃，皇贵妃的恨意 能够活下来，靠的就是太后。 所以，前世霍长安虽然和太后接触不多，但是这位太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霍长安还是大致了解的。 但是现在霍长安还是要问澄心公主。 因为现在的霍长安，理论上是对太后不了解的，她可不想穿帮。 而且，说不定澄心公主知道一些不为人所知的东西呢？ 就像她前世在宫里这些年，也没能知道三皇子慕博实的身世一样。 不过也许是因为，那个时候，三皇子这个人早就从大家的视野中淡去，似乎再不存在这样一个人。而慕博阳当然也不会喜欢别人提起三皇子，自然也就没人想起，没人提起。 澄心公主有些意外：“皇祖母的喜好？” 不是说出主意帮三哥的吗，怎么难道这主意跟皇祖母有关系？ 也是，皇祖母肯定会保护三哥的。35xs 于是澄心公主掰手指头细数太后的喜好：“皇祖母平时特别安静，喜欢写字，也让我写字，说写字是静心。可是皇祖母不怎么管事，连问都不问，每次请安，都是我拉着她说一匣子的话，她虽然有在听，可是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霍长安笑了：“公主殿下，你这个性子，我想太后也不需要问你什么，你自己都会说的吧？” 澄心公主又恼又不敢跟霍长安翻脸，支吾了半晌：“不就是嫌我话多么不过也就你敢这么说” 就她敢说？ 霍长安浅笑。 因为她没想过要巴结澄心公主啊。 而且现在，明显是澄心公主在求她啊！ 至于这个节奏怎么变成这样霍长安也觉得很奇幻 “兄友弟恭，父慈子孝，太后娘娘不管事，但应该也看不下去违反伦常的事，该出手的时候，总会出手，”霍长安说着，“不过，太后娘娘对你三哥，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这件事，霍长安也很奇怪。 既然慕博实说他小时候能活下来，是受了太后的照拂，可是明显太后并没有多偏袒他。闪舞. 否则，这几年慕博实在神策军的军功，太后至少不会眼睁睁看着皇上把它一笔勾销。 皇贵妃和宸妃联手谋害慕博实，以及后来丁邈出来弹劾，整件事根本没有太后的影子。 所以，太后对慕博实到底是个什么心态？ 澄心公主一愣，然后思考了起来，接着好像明白了什么：“长安姐姐，你果然是很厉害呀！” 呃，这称呼 啊哈哈从直呼其名到长安姐姐 长安姐姐，8错 霍长安被这称呼也是吓了一跳，心想这小姑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一天八百变 “长安姐姐，你说得对，伦常，皇祖母对三哥，是有点奇怪，”澄心公主点着头，“每次三哥受委屈，其实我都会去皇祖母那里说的，可是皇祖母管得不多，不过只要到了万分紧急的时候，皇祖母都还是会管的。” 澄心公主说着叹息一声：“可能，皇祖母还是介意三哥的出身，打心底不喜欢三哥的，但是三哥毕竟是皇家血脉，皇祖母总不能看着三哥被害了” 霍长安看澄心公主越说越难过，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不该戳穿啊 小姐姐真相了 哎觉得三皇子惨兮兮 至少澄心是真心对他好，总比众叛亲离强 呸三皇子怎么会众叛亲离，三皇子是好人 嗯要相信好人有好报 55为三皇子大哭，在三皇子这里真的好人木有好报啊 日子还长等着瞧，你灰心丧气个什么劲 霍长安看着评论区点点头，对澄心公主说：“日子还长，现在灰心丧气什么劲。既然太后是有底线的，那就好办了。” 没有底线的人，你是没有办法利用的。 因为他没有底线，所以也没有原则，就不会被人拿捏住原则而去做什么事情。 而有底线的人，就可以被道德绑架，只是难易程度不同而已。 底线越高，越容易被道德绑架。 “具体怎么做？”澄心公主满怀希望地看着霍长安。 “那就看你想要短期的效果，还是长期的效果，”霍长安开始分析，“短期来看，只要找一件事情当做抓手，或者威胁到三皇子的性命，或者情节十分恶劣违反忠孝，而且是四皇子做的坏事，太后一定会出手敲打。这个嘛可以让三皇子演苦肉计，反正最后就是危害到天家声名。” “就比如说，这次踏雪寻梅宴，四皇子让三皇子当众道歉。那就去道歉，而且一定要把场面搞得极惨，让所有人都看到，认为是四皇子故意为难三皇子。这样一来可以破坏四皇子在人们心目中的美好形象，二来也会让太后意识到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实在不利于天家声名的维护。那就会出手敲打四皇子了。”霍长安进一步解释。 霍长安又提醒：“但是，一定不能让四皇子知道，太后是为了三皇子去敲打他，让他记仇。同时也要让四皇子明白，三皇子没有能力也没有意愿跟四皇子争皇位。所有的纷争，归根结底都是利益之争，利益上对四皇子没有威胁，四皇子才会放过三皇子。” 澄心不断地点头，就差拿个小本本记笔记了：“那长期的效果呢？” 霍长安继续说：“长期的效果，就看你要走到哪一步。光靠太后维持最终正义裁决，作用其实不大，而且万一哪天太后没来得及保护你三哥？所以，必须给你三哥找一座靠山啊！” “靠山？”澄心公主瞠目结舌，“要多大的靠山？我就是三哥的靠山啊！” 霍长安几乎没翻白眼：“公主殿下，你这座靠山，在四皇子面前就是门口的小土堆” 第087章 把柄 听到“土堆”两个字，澄心公主真是气得直跳脚呀！ 怎么可以这样说她！ 虽然她的份量，在四哥面前的确不够看，可是—— 可是也不用这么讽刺她吧！ 她真的很想知道，霍长安这个骨骼清奇的，到底为什么不怕她不怕她就是不怕她！ 而且牛首山马场的时候还好，至少会装装 《祸长安》第087章 把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88章 朝天 霍长安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这背后的真相，只有太后和慕博阳本人才知道了。 其他人终究是雾里看花。 况且，对她来说，真相如何并不重要。 这一局，她和澄心公主都达到了目的。 这就足够了。 澄心公主帮了三皇子，她报复了慕博阳。 估计接下来一段时间，慕博阳都要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了。 这么想着，真是大快人心！ 大快人心 大快人心，很好奇当时渣四什么反应 太狗血了 感觉渣四像吞了苍蝇哈哈 霍长安想了想，又问澄心公主：“那你是怎么让四皇子相信，三皇子没有和他相争的意思？” 澄心公主愁容满面地叹息：“哎，这事还是三哥自己的主意。最近西南不太平，三哥自请去平定西南蛮族，而且而且说自己愿意再也不回来了” “再也不回来了？”霍长安惊讶。 西南蛮族近年来一直不太平，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祸患，毕竟蛮族人数和大乾相比还是少，而且蛮族离开西南烟瘴林就没有什么优势了。 所以西南一直是小打小闹。 只是小打小闹久了，也很劳民伤财。 疥癣之患虽然不大，一直在那痒着也难受啊！ 朝廷不是没有想过彻底平定，可是太难了。 光依靠战争，可以征服土地，可以收割人命，却无法收归人心。 真的要解决西南蛮族的问题，只能靠文化上的同化，而且不是一蹴而就，需要数十年甚至百年的时间。 所以，三皇子慕博实的意思，就是要去打这场长期战役，真正从根源上平定蛮族，并且打算用一辈子去做？ 如此和流放又有什么区别呢？ 反正皇上不会给他任何功名官爵，他在西南又能调动多少资源，做成多少事情？ “但愿三皇子只是以退为进，也但愿皇帝陛下不会同意这样形同流放的请愿，”霍长安轻轻闭上双眸，“虽然我知道，三皇子可能是真的想离开，而皇帝陛下” 对于慕博实来说，这是一个不值得留恋的京城，和一场不值得留恋的人生。 但他总要考虑澄心，考虑定国公府，这些仅有的，会挂念他的人吧？ 澄心公主抓着霍长安的手：“长安姐姐放心，这件事，定国公大人绝对不会同意的，阿钰也说了，要是皇帝陛下真的同意了，他就陪三哥去，肯定不会让三哥被人欺负了去。” 霍长安点头：“俞二公子虽然跳脱，不过办事还是牢靠的，你有他跟着，是福气。” 澄心公主低着头：“长安姐姐，你要不要这么夸阿钰” 霍长安似笑非笑，也不点破澄心公主现在这娇羞女儿模样。 看来，澄心公主对俞思钰，还真是有点意思呀！ “你的台阶还差十天，扫完了去霍府找我报到。”霍长安留下一句话。 澄心公主这才从神思恍惚中醒神：“啊？长安姐姐说什么？” “报到呀，你不是要学马球和射箭？”霍长安笑吟吟地问。 小姐姐这算答应了公主病？ 啊，公主病也太有福气了，有小姐姐教，这才是真有福气 话说其实公主病不犯公主病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嗯至少直来直往有一说一，比那什么心机歹毒还要装白莲花的绿茶好多了 好消息来得太突然，澄心公主愣了半晌，然后一蹦三尺高：“啊啊！长安姐姐你答应了！” “看你台阶扫的还不错，不答应我都不好意思了。”霍长安眨眨美眸。 澄心公主被这美眸眨啊眨的又看痴了。 要是美貌也能学，那该多好啊 澄心公主被免了今天半日的扫台阶，终于有了假，一溜烟跑回宫了。 这几天被拘在神烈山扫地，再扫下去她都要成扫地僧了。 而霍长安还留在朝天观。 她今天出来，可不是只为了澄心公主和慕博阳的事情，还有容初雪。 算起来，自从踏雪寻梅宴上匆匆一见，容初雪也有好些日子没见霍长安了。 而且那天踏雪寻梅宴只是一见，两人没有说过话。 容家倒戈的事情，还要死死瞒着。 这样一来有些世家的消息，容家可以递给明学。 二来等到真正的关键时刻，容家可以完成致命一击。 “平日里倒是少来这朝天观，才知道这里面这么大。”容初雪走进后院客房。 霍长安笑了：“我们都不是求神拜佛的人呀，都相信自己。” “不是相信自己，而是除了依靠自己，也没什么旁的可以依靠了。”容初雪说着坐了下来。 直播间又开启了新话题 对啊对啊，我不相信什么锦鲤的，至少我不是 锦鲤2333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靠锦鲤？哪有那么多锦鲤 励志 正能量 霍长安看得满头雾水，把系统喊出来：“我看了半天百科解释的锦鲤，怎么看不懂呢” “呃，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和典故非常复杂，娘娘只要知道锦鲤就是好运附体就行了”系统抹汗，这是某一个时空蹦出来的新词，最近在永恒时空直播系统疯狂流行，像病毒一样侵占所有的直播间。 疯狂的人类啊 霍长安无语：“好吧，那我就不参与评论区的讨论了，免得他们说什么我都接不上” 于是霍长安开始和容初雪谈正经事。 “上次陈州的案子，我给你报了信，现在是什么进展？”霍长安给容初雪斟了茶。 容初雪连忙道谢，然后才说：“你这是听到了什么消息，还是单纯只是揣测，皇上后来果真派了家父去查陈州的案子。” 霍长安也不好说自己是知道了前世发生的事，才会一猜一个准：“你父亲的位置，本来就跟这个案子干系最大。世家肯定要推你父亲出去负责这个案子的，至于明学，让你父亲拿住这个案子，有利无弊，所以也只会表面反对，暗地里推动。最后各方劲往一处使，结果就很确定了。” 容初雪点头：“有道理，家父此前就奉圣旨去了陈州查案，如今虽然还没查完，不过也确实发现了一些端倪。” 第089章 威胁 朝天观外的梨树下。 冬日风拂冷冽，没有开花的梨树，看着十分萧索。 一位蒙面黑衣人跪在地上：“霍姑娘自从和澄心公主比试之后，再没有出过门，也没有人去霍府见她。今天来朝天观，应该是为了澄心公主。刚才霍姑娘和澄心公主见了面，不过现在澄心公主走了，霍姑娘还在后院。” 慕博阳一身玄色黑衣，了无装饰。 只是那一身气度，确实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而这尊贵无匹的气度中，不知为什么，在萧瑟的风中，居然让人感受到了一丝诡异的 哀伤？ “她还有人要见，”慕博阳言简意赅地下结论，“看来她的野心，确实很大呀。” 黑衣人没有回应。 他们只负责给主子汇报客观事实，至于评价这种主观的事情，他们没有资格发声，也最好不要发声。 主子有主子自己的看法。 他们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不过在他看来，这位霍姑娘，确实和普通的闺阁千金不太一样。 就拿收服澄心公主的手法来说，堪称骨骼清奇。 被澄心公主推落水，捡回一条命，还能心平气和跟澄心公主比试。 比到最后，还愿意指点澄心公主有哪里不足，如何提高。 这样的胸襟气度，真不是一般小姑娘能有的呀！ 而现在霍长安还留在朝天观，又是什么目的？ “去查，今天有谁来过朝天观，昨夜留宿的也查，本王就不信，查不出来。”慕博阳下令。 黑衣人领命，又问：“主子，如果查出来是谁，要不要属下想办法打听一下，霍姑娘见这人的时候，说了什么话？” “你要用窃听的方法？”慕博阳问。 黑衣人回答：“是。” “见机行事吧，注意不要被人发现了。”慕博阳提醒。 “属下一定不辱使命。”黑衣人离开。 朝天观后院的客房，霍长安正在和容初雪说话，客房外叩门的声音响起。 这敲门声的节奏长短 容初雪一惊，低声道：“是暗号。” 霍长安没明白：“什么暗号？” “我喊了人放风，这是有危险的信号，”容初雪停顿了一下，“你先离开，我善后。” 霍长安摇头：“不，我们不要自乱阵脚，知道我为什么选朝天观么？” 霍长安说着，拉开了客房一面墙上挂着的画 原来画的后面藏了一个机关，霍长安一按机关，一道门出现了：“你从这里离开，出口是朝天观前院的禅房。” 朝天观这个地方，对霍长安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 她之所以知道神烈山朝天观有千级台阶，让澄心公主来扫，正因为前世还是太子侧妃的时候，有一阵子，霍长安就在朝天观修行祈福。 当时的种种是非，争斗，输赢，困苦，霍长安不愿意再去回想了。 只不过，说来也是有失必有得。 比如，她就知道了，朝天观后院这个客房，有一道机关，有一条密道，可以通往前院的禅房。 小姐姐这密道是开挂呀 这挂开的666 到底是什么人，我好紧张 这个挂都开了，小姐姐不会有事的，我们要相信小姐姐 “那霍姑娘呢？”容初雪担心地问。 “我今天来朝天观，是看望澄心公主，我有澄心公主作证，不会有什么危险。”霍长安回答。 容初雪犹豫了片刻，觉得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这才从密道离开。 门关好，画盖上，霍长安坐回原来的位置，神色平静地喝茶。 既然有人要来找晦气，她也不会怕事。 她倒想看看，来的人究竟是谁。 一盏茶喝完，霍长安扣好茶杯，起身推门走出客房。 那一瞬，天光在她的额前拂过，如同点亮一盏精致而美丽的稀世明灯，照亮所有黑暗阴霾。 似曾相识的场景，竟然和前世重叠在一起，让霍长安有些意外。 梨树下，那人依旧是玄色黑衣，难以掩饰的贵气，还有刻在骨子里的孤傲。 仿佛两辈子都不曾变过。 变的只是她的心境而已。 不是没有动心过，可是心早就死了，死得透透的，再也泛不起一丝波澜涟漪。 自从被系统送回来，霍长安一直在避免和他相见。 像防贼一样防着，像怕鬼一样躲着。 可是今日猝不及防终于和此人面对面，霍长安反而释然了。 是呀，就如同那天直播间粉丝们说的，当他是个路人甲，根本不存在。 爱的反面不是恨，是冷漠，是淡忘，是忽视。 没有感情，没有波澜。 思绪万千中，霍长安的脚步只是微微停顿，就像没想到，会在后院看见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 然后，她转身离开。 本就是相见亦不识。 便是不相识。 最好不相识。 “霍姑娘。”慕博阳向前走了一步。 听到对方喊自己，霍长安站住了，神色有些意外：“阁下认识我？” 伪装毫无破绽，就像前世在宫中那般 无论开心还是不开心，见到他总是要笑。 无论开心还是不开心，控诉淑妃的时候总是要哭。 原来这些伪装已经成了本能，见到他就会施展的本能，根本不需要思考，也不需要用力的自然而然。 这是谁的可悲，又是谁的可笑呀！ 慕博阳本来没想过今天要出现在霍长安面前。 只是他的人来禀报，霍长安发现有人窃听之后，他下意识就想来看看情况。 只是没想到，一来到这里，就看见推门而出的霍长安。 那一瞬点亮的半边天色，令他都觉得有些耀眼。 耀眼得竟然有些莫名其妙的痛。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踏雪寻梅宴上，给你伴奏的是谁。”慕博阳似笑非笑。 霍长安装作愣了一下，然后惊讶地问：“难道，是阁下？” 慕博阳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而是开始了他真正想要说的话题：“原来你与容家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不知道世家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会作何感想。” 霍长安一惊。 原来，是慕博阳在查她，然后发现她和容初雪在这里会面 慕博阳这是在，威胁她？ 第090章 脑子 渣四！ 渣四怎么会发现这么重要的秘密！ ！啊啊怎么办 这下死定了！！ 555小姐姐我们快想办法！ 啊呸死不认账呗，渣四没有证据 可是这种事情，只要有捕风捉影，就会前功尽弃 你是说，一旦怀疑的种子埋下去，一定会生根发芽？ 就是这个理 那怎么办 霍长安也想知道怎么办。 原来，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慕博阳于她，都是死敌中的死敌。 可是，假如是个人恩怨也就罢了，她豁出去拼一把，你死我活，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 但是，慕博阳现在手里握着的，是明学和容家最大的秘密和底牌。 霍长安丝毫不敢冒险。 “这位阁下，说的是容家？”霍长安笑了，“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阁下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我就先告退了。” 慕博阳轻轻勾起唇角：“你装的很像，不过这没有用。有些事根本不需要实锤，怀疑的种子埋下去，立刻会落地生根，开花结果。” 渣四居然用我的台词，哼 小姐姐，只有一条路了 霍长安问：什么路 他抓到你的把柄，你也必须抓住他的把柄 楼上说的有道理，互相有把柄在手里，渣四肯定不敢轻举妄动，他怕你把他的秘密也抖出去 哇这个博弈好高级 那就看谁先拆弹了 霍长安又不明白了：拆弹是什么意思 就是有个炸弹埋在小姐姐这里，遥控器在渣四那里，可是小姐姐现在也埋了个炸弹在渣四那里，遥控器在小姐姐手里。这样一来，渣四和小姐姐互相拿着遥控器，就可以形成威慑，但是如果谁一边明面上威慑，一边暗地里把自己这边埋的炸弹给拆出来，对方就威慑不了你了，你就可以直接引爆对方那里的炸弹 霍长安不停地点百科，看的云里雾里：求通俗版解释 就是小姐姐现在也要拿一个渣四的秘密，威胁渣四，然后渣四就不敢轻举妄动了，接着，小姐姐要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让容家反水，抢在渣四把容家废掉之前，发挥容家的作用 霍长安回应：我明白了，表面上迷惑渣四，让渣四不敢动手，暗地里解除威胁，容家必须马上启用了 23333渣四 看小姐姐也喊渣四，莫名喜感 我一口**茶喷在了墙上 鸡皮疙瘩一身的尬 笑r 霍长安转身，面对慕博实：“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这两个问题必须先问，否则霍长安就没法把戏演下去了。 而且对于正常人来说，被一个陌生人威胁了，第一反应都应该是，对方是谁，对方为什么要威胁自己。 “在回答霍姑娘的问题之前，我要先得到霍姑娘的答案，”慕博阳见霍长安仿佛上钩了，唇角的笑意更深，“关于丁邈。” 霍长安一愣：“丁邈？” 这跟丁邈又有什么关系？ 完了，所以从一开始，慕博阳就是查到丁邈弹劾的案子里，可能有她霍长安的手笔，所以才一直盯着她，针对她 这样一来，情势就更加复杂了，两个把柄拿在慕博阳手里，还有活路么？ 小姐姐挺住 今天是什么破日子 丁邈都扯出来了，这下搞什么威慑纪元也没有用了 等等，渣四只是说了一个丁邈，不要自己先吓到自己 对，可能渣四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怀疑 说的有道理，如果渣四什么都知道了，就不会来查小姐姐了，直接上暴力手段碾压就行了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渣四不确定，所以才会来调查小姐姐 对呀，以渣四的身份能力，碾死小姐姐易如反掌啊，干嘛还玩了无痕曲鬼舞什么的 霍长安发了一个捂脸的表情。 什么叫，“以渣四的身份能力，碾死小姐姐易如反掌”？ 虽然，这话并不算假，但是说得这么夸张 亲们给我点面子好不好，不要把我说的这么，弱 这句话刷出来，评论区又开始集体刷捂脸表情。 小姐姐，我们要尊重事实 霍长安更无语了，这哪是粉啊，这是黑吧！ 系统这时候弱弱地举手：“娘娘，我有个主意” 霍长安没好气：“估计你出的是个馊主意，不过为了给大家找乐子，你还是说吧，就在评论区说。” 系统委屈巴巴：“娘娘都还没听呢，怎么就说是个馊主意” “馊不馊让观众们评价呀，去说！”霍长安吩咐。 系统：如果跟四皇子绑在一条船上，四皇子就不会为难小姐姐啦，都是自己人，所以只要投诚就好，说不定还可以合作互利共赢 系统这条信息刚刷出来，一堆观众发香蕉皮鸡蛋表情。 我勒个去这是哪里来的汉奸，扔出去煮了 呵呵哒投靠渣四，脑子有病吧 呸呸呸小姐姐我要举报，粉丝里有内奸 有黑子 这种馊主意也拿来找骂，脑子有坑 霍长安装作很同情的样子地对系统说：“你看，我说了是馊主意吧？” “娘娘你就是知道我要说什么，故意拉我出去的，呜呜怎么会这样，明明是好主意呀！”系统第七万四千次愤恨，疯狂的人类这都是什么脑回路。 脑子有病脑子有坑的都是人类！ 它脑子才没有病也没有坑呢，它根本没脑子。 “大家都说是馊主意呀，”霍长安语气无辜，“你不是整天撺掇我要以客户需求为中心，好好吸引粉丝流量什么的么，怎么现在又变了？” 系统怨念，它这是好心没好报！哦其实它也没有心。 明明是个一劳永逸的主意，说不定就能当成皇后了。 霍长安怎么就不上道呢！ 霍长安当然不上道，她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对慕博阳说：“丁邈，是御史那个很出名的丁邈？阁下和丁邈有关系？所以，你是丁邈的人？” 慕博阳对于霍长安的胡扯，有点啼笑皆非。 这只小狐狸，看来不放点猛料，是露不出狐狸尾巴啊！ 第091章 坏透 “当初你给丁邈送信，真的只是为了牛首山马场的事？”慕博阳摇了摇头，“如果没有发生今天的事，.可是今天的事情——霍长安，你所谋不简单。” 霍长安浅浅地笑，可是看着又不像在笑。 当然，她是在生气。 果然任何时候都不能小看慕博阳的能力。 这么快查到蛛丝马迹，再顺藤摸瓜翻出她的把柄—— 真是难以对付呀！ 自己当初是否不应该轻举妄动，搅了丁邈弹劾这场浑水？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目的又是什么，故事讲得很有趣，可惜了我不太聪明，听得云里雾里。”霍长安一副自嘲摇头的样子。 慕博阳的笑容渐渐散去：“不要再装傻了，你不傻。” 她不傻？ 霍长安好笑。 她真的是这世上最傻最傻的人了呀！ 否则怎么会死，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霍家灭门。 . 静默流淌在朝天观的后院。 慕博阳也不着急，仿佛就要这样磨着，把霍长安的最后一丝伪装磨穿，让她暴露手中握的那把刀。 或者伪装下掩藏的歹毒居心。 霍长安也不说话。 她知道，慕博阳不会再说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她问了也是白问。 索性不问了。 但她不会坐以待毙，慕博阳想磨死她，她偏不遂慕博阳的意。 霍长安等了片刻，再没等到慕博阳的只言片语，于是转身就走。 这个时间，足够容初雪离开朝天观了，所以她也拖够了时间，可以走了。 霍长安在评论区回答： 霍长安很淡定： 霍长安回答： 霍长安解释： . 收……房…… 霍长安深吸几口气，好半天才平复心绪： 那位亲开始刷卖萌表情： 评论区笑开了。 霍长安更加无语了。 她觉得，收什么，都不可能是收房。 慕博阳眼中只有利益之争。 …… 慕博阳是真的没料到，霍长安居然就这么走了。 她真的不怕？ 慕博阳突然又想起来，踏雪寻梅宴的时候，他对霍长安的评价。 不是蠢，就是坏。 如今看来，还真不是蠢，那就明摆着是坏了。 而且坏透了。 这么说，霍长安其实一直知道他的身份，可是一直装作不知道。 毕竟装作不知道，慕博阳就没法用皇子的身份去压她。 除非慕博阳自己揭穿身份。 而如今，霍长安明知道他在逼她招供，还能气定神闲地离开—— 那是吃准了他不会马上对她动手，吃准了他还有其他目的。 真是坏透了啊！ 这么坏的一个小姑娘…… 慕博实嘴角再度浮现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现在可以确定，丁邈这个案子，就是霍长安的手笔。 可是霍长安为什么要害母妃？ 这才是慕博阳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 霍长安从神烈山下来，就让人给爹爹送信，报告陈州那件案子的进展，并让爹爹尽快启用容家。 慕博阳那里还能等多久，她不知道。 也许慕博阳已经开始防范了，这一局，她真的太被动。 怎么会这样呢，慕博阳怎么会好巧不巧就查到她了？ 再说，容家这件事是怎么发现的，慕博阳是一直派人跟踪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 霍长安发了个叹息表情： 霍长安也不想再见慕博阳。 她倒乐意慕博阳从此往后再不来找她了。 但是……这不太可能吧？ 果然，霍长安的马车刚刚回到京城，就有人递了帖子过来。 …… 霍长安等着慕博阳，刷着评论区。 霍长安感觉自己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第092章 无信 “信里根本没有实际内容，我是留了一手防范石婉月。可是现在阁下既然怀疑我，那我不得不说，当初牛山马场，各方各面的人都有，从宫里出来的也很多，或许是谁做了什么手脚？” “阁下细想，无论如何，我没有动机去做这样的事，就算我知道了什么消息，也该是交给我爹爹处置，怎么会自己动手？说白了，我一个姑娘家，对朝堂的事情根本不熟悉，我怎么有能力自己做主？” “如果阁下真的是要找幕后凶手，是不是应该去找能从这件事获益的人？至于我，无论明学、霍家还是我自己，只怕都无法从中获得半点益处吧？那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我的目的是什么？” “另外，当时在牛山马场，就有人想要陷害于我，难保不是叫我背锅，以达成他们自己的目的。” 霍长安这四条理由说完，暗暗松了口气。 然后又偷偷对比了一下评论区，好像没有很大的差错，才稍稍放心。 她坐在城南的湖边凉亭，看萧索的风吹起湖上涟漪。 慕博阳站在凉亭外，沉默不语。 霍长安说的话，可信吗？ 也许都不可信。 但唯有一条，霍长安不可能从这件事获得什么好处，又为什么要为之冒险呢？ “如果我不相信你？”慕博阳淡淡地说。 霍长安摇头：“阁下是否相信我说的话，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阁下，如果日后还需要我做什么，我会尽力配合。” 慕博阳似笑非笑：“我当然不着急，日久见人心。往后如果我现，你今天所言有半个字不实，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霍长安咬牙。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呵，这不向来就是慕博阳的风格吗？ 前世就算是让她死，也要先毁灭她所拥有的一切，让她眼睁睁看着无法改变。 “我相信阁下有这个能力，”霍长安的语气极轻，“我自然也不敢说半字虚言，希望阁下能早日查清端倪吧。至于容家的事” “哦？你终于肯认了？”慕博阳勾起唇角，玩味地看着霍长安。 兜兜转转这么久，这个最初的起因和把柄，霍长安居然自己认了？ 霍长安笑了：“容家的事，阁下心里已经有了判断，我认不认，都不重要吧？只求阁下，帮忙保密。” “我凭什么要替你保密？”慕博阳问。 霍长安似乎愣了半晌，可是台词她早就准备好：“本来这就是明学跟世家的事情，阁下又为什么要过多干涉呢，否则我会以为，阁下是偏帮世家呢！” 这样一句话，看似轻巧，实际上份量不轻。 因为霍长安是以明学的身份，在警告慕博阳。 如果这次慕博阳把容家的事情传了出去，就是偏帮世家，就是和明学不对付 那么以后，慕博阳也不要再想得到明学的支持。 毕竟慕博阳如今还没有坐上那个位子，连储君的名分都没有。 慕博阳最聪明的做法，就是像前世那样，同时争取世家和明学的支持，然后放手让世家明学争斗，这样无论哪方都不会做大，都不会威胁到慕博阳的权位。 而同时，慕博阳占尽两方的便宜，两方都要求着他捧着他，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慕博阳自然听出了霍长安的意思，沉吟了片刻：“你果然” 果然坏透了。 霍长安也不着急，坐在亭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手炉。 幸好凌烟给她准备了手炉，否则坐在这湖边吹风，要冷死。 似乎前世慕博阳也总是有相同的偏好，大冬天就喜欢往外边跑喝西北风。 苦了一众想要争宠的妃嫔陪着，好不无聊。 这种又折磨自己，又没什么实际好处的事情，霍长安干了几回，就再也没兴趣干了。 现在则是被逼着来的 慕博阳点头：“好，我就当从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假如哪天我现你要对我使坏霍长安，我不会轻饶你。” 使坏？ 她还就一直在使坏，而且会一坏到底。 “阁下严重了，”霍长安清浅地笑，宛如前世宫中，后来每次见到慕博阳的时候，那样美得标准可缺乏真心的笑容，“这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有好处呀，当然有好处。 你越是不顺，越是挫败，对我越有好处啊！ 终于把渣四打了 小姐姐，那容家还要启用么 霍长安坚定地回答：要，因为渣四言而无信 言而无信！？小姐姐是说渣四说话不算话 霍长安解释：渣四生平最是多疑，他没有完全相信我说的话，还会继续观察我的 我我想撞墙 那只能跟小姐姐说自求多福了 言而无信？卑鄙小人 评论区一片骂声。 霍长安却不觉得怎样：渣四这渣人品，习惯就好 习惯 习惯我很不好！ 霍长安看大家情绪都很丧，赶紧转移了一下话题：唉好啦好啦，等下去看我弟弟 长安弟弟 瞬间治愈 也不行啊这小孩最近很讨厌 94，姐姐虐他 怎么虐 死命揉长安弟弟的脸哈哈 楼上这什么脑回路无语 霍长安回到霍府，先去看霍延川。 霍延川自从被自家亲爹禁足，百无聊赖生无可恋。 可这也就罢了，关键是他还不觉得自己错了。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霍长安深吸一口气，“我说你这都是从哪学来的，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这才是正途。” 霍延川白了姐姐一眼：“呵呵，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你以为圣人是为你好，圣人这些歪理都是让你牺牲的！” 霍长安无语，可是要劝霍延川，就要先弄明白霍延川在想啥：“牺牲？圣人为什么要你牺牲？” “为了圣人的天下大治，国泰民安，牺牲呗！”霍延川嘲讽。 啊为什么长安弟弟小小年纪就想这么多 这有点哲学啊，节奏跑偏了喂 第093章 暴力 霍长安那个头疼啊！ 跟霍延川讲道理，她是真的真的不擅长。 胡搅蛮缠是她的本事，可那也只能达成结果而已。 要从根本上扭转自家弟弟的想法 臣妾做不到啊 2333小姐姐你要不要这么搞笑 小姐姐，我脾气才没那么好，要我直接一拳打上去了 哈哈暴力碾压，这个可以有 掌握暴力的人才是制定规则的人，长安弟弟不服不行 霍长安在评论区问：那谁是掌握暴力的人呢 呃，皇上啊，皇上不行就太监 噗 楼上什么鬼 霍长安若有所思，然后突然有了主意。 “延川啊，你不是，一直想帮姐姐教训澄心公主嘛！”霍长安笑得意味深长。 霍延川眯起眼睛：“姐，你别出什么损招坑我。” “没有要坑你呀，我是认真的，我给你机会展示自己的能力，你可不要浪费啊！“霍长安拍拍霍延川的肩膀。 暴力？ 澄心公主应该是她见过最暴力的了，碾压弟弟霍延川，应该没什么问题。 而且，澄心公主代表的不就是皇上，是他们所谓的掌握暴力的人。 就算澄心公主不愿意亲自动手，还有大把的人可以差遣。 霍长安只需要让弟弟明白一个道理 在你没有能力，或者说没有足够的暴力制定规则的时候，你要遵守规则，甚至利用规则，而不是盲目反抗。 霍长安捧着绣绷，捻着针，看也没看窗外的噼里啪啦。 当然了，噼里啪啦的不是什么鞭炮，而是霍延川和澄心公主在对打。 “所以，陈州的案子，容家都处理妥当了？”霍长安问着大哥霍延平。 “已经处理好了，旨意今明两天就会下来，到时候世家看到出乎意外的损失惨重，估计反应会很大，父亲已经去部署防范了。”霍延平倒是盯着窗外对打的那两人，神色有点怪异。 妹妹这算什么招？ 当初霍延川这小子信誓旦旦要找澄心公主报仇，他们好不容易拦下来，现在妹妹居然又把澄心公主找来了。 澄心公主就在霍延川面前，全看霍延川有没有能力揍她。 可是这个结果可想而知，霍延川根本不可能打得过澄心公主啊！ 怎么说他们也算读书人家出身，哪里会这些舞刀弄枪的。 澄心公主虽然是女子，可架不住人家天天练。 还有年龄的问题，如今看起来霍延川也就跟澄心公主一般高，根本没有什么身形优势。 估计再过两年，霍延川还能靠蛮力跟澄心公主杠一杠。 现在？ 没戏！ 霍长安依旧看都没看窗外一眼：“哥，这些日子我让你拿陈州的案子历练历练，你可有什么收获？” 霍延平想了想：“收获肯定是有的，从前只知道闭门读书，对很多实务都不了解，这回跟着父亲学了不少，又跑了一趟陈州，才知道读书和做事差别其实很大。” 霍长安点头。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她原本是为了能插手陈州的案子，这才让哥哥去当卧底。 现在案子顺利结束，哥哥又得到了历练，可以说是很好的结果了。 “不过，”霍延平有些犹豫，“陈州的干系太大，让容家在这时候反水，我担心” “你担心容家会遭到世家最猛烈的报复？”霍长安明白哥哥想要说什么。 霍延平点头。 外面的打斗停了下来，凌紫负责报告战绩：“姑娘，第二局，还是公主殿下获胜。” “好，继续第三局。”霍长安依旧专心绣花，没有看窗外的情形。 霍延川虽然调皮，可论武力，那比澄心公主的花架子还要花架子的多。 霍长安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谁输谁赢。 她要的不是输赢的结果，而是过程。 霍延川喘着气，直接怒了：“到底搞什么鬼，怎么还要打，都打了两局了，我打不过，第三局我不打了，我认输！” 霍长安对自家弟弟的爆并没有多少意外：“如果是在战场上哥你觉得会怎样？” 霍延平苦笑。 怎么又把自己给扯进来了 “战场上，向来只有你死我活，认输就是个死，没有人会认输。因为，认输也没有用。”霍延平很平静地说。 他知道妹妹想表达这个意思。 澄心公主哈哈大笑：“就是呀，认输也没有用，你不跟我打，我就追着你打！” 霍长安也笑了。 澄心这争强好胜的心思，到底没改呀！ 霍延川气不打一处来，眼看连认输认怂都没有希望了，直接扔下手里的木棍就跑。 澄心公主手中大棒一挥：“想跑！没那么容易！” 然后就追了上去。 两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霍长安只好吩咐凌紫去追，别让他们闹过火了。 不过后来事实证明，霍延川逃跑的时候，非常后悔扔下了手里的武器！ 以至于他这一路跑一路挨打，连个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哎，打架太生疏，惹谁不好惹上女流氓？ 作孽！ 谁是女流氓？ 呵呵，澄心公主算一个。 还有他亲爱的亲姐，那才是流氓头子！ 只可惜，直播间没能看到后来霍延川挨打的场面。 现在两人跑了，评论区开始刷遗憾。 居然看不到了 好想知道结果 可怜的长安弟弟，估计没什么好结果 小姐姐你真狠得下心呀 霍长安回答：我要是狠不下心，以后出了霍府的门，有的是人要对延川狠心 说得对 有理 对呀对呀，小孩子都一个样，你现在不管他，以后自然会有人替你管他，那可不是你能控制轻重的了 霍长安不再多说什么。 她觉得，这一顿打，估计能把霍延川打服帖了，明白事情轻重，也知道凡事不能硬碰硬。 就你这实力，根本碰不过人家，那是拿鸡蛋砸石头吧？ 霍长安调整了一下思绪，回到正题：“容家一定会遭到报复，不被报复是不可能的。所以，关键在怎么应对。我只是愧疚，容家的暴露因我而起，是我把容家这么快就推到了这么危险的境地。所以，我想帮帮容家。哥，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第094章 容家 霍延平陷入思考。 妹妹问他有什么主意，其实他也没什么头绪。 他就是担心容家，所以才想提醒一下。 可终究只能提醒一下。 问题要怎么解决，他也没有很清晰的想法。 见自家哥哥半晌没有说话，霍长安也明白，这不是什么信手拈来的事情。 她放下绣绷，托腮叹息：“哎，我就是小家子气，想来想去都是些后宅格局的事，爹爹肯定要说我的。” “说你什么？”霍延平问。 “说我格局太小，这些事根本不影响朝局，也帮不了容家。”霍长安撇嘴。 霍延平似乎想到了什么：“所以，这件事的关键在父亲，我们该请父亲拿主意才是，我去问父亲。” 霍延平说着，起身就走，看得霍长安倒有些不明白了。 实务一上手，哥这是态度都比往日积极多了呀？ 看来，陈州这个案子，收获不小？ “澄心公主这件事，你做得很好，”金氏满意地点头，“她是陛下唯一的公主，在陛下面前说得上话。” 霍长安保持着柔和的笑意，听母亲说话，只点头附和，一个字都不想回答 心累。 好在阴差阳错把澄心公主收拾服帖了，正中母亲大人的心意。 看来最近是有一段好日子可以过了？ 可是说来多奇怪，她其实没做什么呀，就是顺心意罢了。 无心插柳柳成荫。 “至于容家这件事”金氏停住了，没有说下去。 霍长安心里一个咯噔。 刚以为好日子来了，母亲怎么偏偏要提容家？ 朝天观慕博阳的事情，霍长安压根半点儿也不敢告诉任何人！ 和她一起去朝天观的凌烟，她真的是反复叮嘱下了封口令。 好在凌烟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被她忽悠糊弄过去了。 否则 慕博阳这件事要是被母亲知道了，还不知道母亲会怎么疯魔呢！ 先，慕博阳盯上她，说起来也算是好事，毕竟赢得了慕博阳的关注，总比默默无名要好得多。 可是，慕博阳分明是怀疑她做了坏事，对付宸妃，这要是被母亲知道了，她有八百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如此复杂的情况，还被抓住了容家的把柄，霍长安真是被慕博阳逼得想撞墙。 所以，她只能跟爹爹说 没错，容家的事被现了，但不知道是谁现的，估计想敲诈勒索一笔。 她百般拖延查证，最后勉强把人吓跑了，可惜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 霍竞事后当然也派人调查了。 可对方是谁？ 是慕博阳呀！ 多疑并且控制欲极强又十分小心谨慎的慕博阳。 只有他现别人的秘密的份，哪有别人现他的份？ 所以说，太后能抓到慕博阳的把柄，不管是真是假，是嫁祸仙人跳，还是确有其事，都可见太后绝对是个厉害人物。 金氏似乎斟酌考虑了很久：“当初容家是搭你的线，如今容家差点出事也是你这边捅出去的篓子，也算勉强打平。可是难保容家对你没有怨言，你还是要注意。” “这个我明白，”霍长安点头，“这阵子我也去容家多走动，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毕竟容家也是积年累世的大家族，这一下反水，不知道多少关系要乱。 纵使容家在之前就已经开始有所准备，但是这次变故来的实在有些突然。 最重要的是，霍长安必须承认，母亲说的很对，这次的确是自己连累了容家。 当初丁邈那件事，她说白了也是为了一己私心，结果狐狸尾巴没藏好，被慕博阳那个阴险狡诈的给踩到了。 这才牵连出后面这许多事故。 所以，归根结底，的确是她霍长安的责任。 这么想着，霍长安就觉得，哥哥说的要帮容家度过这段危机 她也是该参与的呀，尽管出不了什么好主意，至少该出力不是么。 所以，当霍长安抓着大哥霍延平，要求他陪着一起去容家的时候。 霍延平满脸诧异：“要说赔礼道歉，你不是从朝天观回来就去了？现在又要做什么？你一个姑娘家也帮不上什么” 霍长安不服气：“姑娘家又怎么了！有些事还不是要姑娘家去做，让你看内宅那些鸡毛蒜皮，你看得头大了都看不出什么头绪吧！” 霍延平语塞。 好吧好吧，去吧去吧 反正，霍长安就算帮不上忙，也不至于帮倒忙。 “圣旨一下来，这容府反倒安静下来了，”容初雪站在容府的廊桥边上，有些好笑，“之前陈州案子没了结的时候，这里天天都是人。” 那是当然，那时候容家握着陈州的案子，这可是好些人的生死命脉。 “安静点不好么，乐得自在呀，”霍长安摊手，“陈州案子了结前的那些人，又有哪几个是真心，还不如不来。” 容初雪点头：“说的也是。不过现在安静下来了，也有安静下来的呃，其实是有事情找你的，只是这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霍长安是懵的：“嗯？什么事？什么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觉得容初雪的沟通能力已经够出色了，不会有什么技术上的问题，那就只存在情绪上无法接受的问题了。 果然，容初雪顿了顿：“其实就是，确实是有些诡异的事，我都不明白为什么家父想跟你聊一聊” 霍长安愣住了。 啥？容家家主要见她？ “为什么要跟我聊，我有什么可聊的我很无聊的”霍长安根本没闹明白容初雪父亲的意图。 容初雪讪笑：“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聊了就知道了” 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呀 霍长安深吸一口气：“好吧，希望不是要怪罪我” “这个你放心，父亲不至于，而且这次其实不能全怪你，”容初雪也很自责，“朝天观我也在场，说不准是我不小心，才让人现了” 霍长安知道，这次根本与容初雪无关，慕博阳是盯着自己来的。 可她不能明说。 而容初雪的父亲又为什么要见她呢？ 第095章 富翁 容家是积年累世的大族，最显赫的时候也是权倾朝野，比如今的石家还要风光得多。闪舞. 因此，要细数京中各家府邸的规制，排在头名的不是哪位王公贵胄，也不是石家、朱家这些大族。 而是容府。 就譬如说，容府中路的熹水园。 活久见，这居然是个戏园子 水上歌剧院还差不多 之前还以为容家是个破落户，没想到是个隐藏富豪 这这这怎么做到的啊！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霍长安才走到熹水园的门口，评论区就爆发出众多感慨。 原来以为自己是无知，现在才知道是因为没钱 把湖放在中间，四面都是两层楼围住，回声效果应该很好 楼上好专业 这样也就算了，湖还建成一半露天一半室内，坐在暖阁里喂鱼，冬天真是舒服 一边喂鱼一边听戏？ 爽 6 城会玩 霍长安也是叹为观止。 容家的老祖宗们，太会享受了啊！ 容家的现任家主，也就是容初雪的父亲容瓒，此刻就坐在暖阁里，喂鱼。闪舞. 这是霍长安第一次见容瓒。 他的形貌并不出众，至少和父亲比起来，那是相当的不出众。 从气质上来看，也不如石婉月的父亲石崇明。 读书人的圈子里，对石崇明的评价是光风霁月。 石崇明能不能担起这个词，霍长安不知道。 但是看容瓒的气质，霍长安是怎么都不会把容瓒跟光风霁月这个词联系到一起的。 容瓒看着就像是个寻常富家翁，眼里只有这几尾宝贝锦鲤。 然后平日乐得自在，什么也不做，就关心鱼吃饱了没，或者鱼是不是吃的太饱。 容初雪看着还在认真喂鱼的父亲，轻声提醒了一句：“父亲，霍姑娘来了。” “长安见过容大人。”霍长安规规矩矩行礼。 容瓒抬起头，笑得很亲善无害：“坐，小雪你也陪着坐。” 容初雪应了是，霍长安道了谢，在熹水园正经看戏的宾客雅座里落座。 然后就看容瓒放下鱼食，在一旁净了手，也到了这雅座中来，神态还是和刚才喂鱼的时候一样松乏。 霍长安不禁想，容家如今的处境，或许也只有容瓒这种松乏无害的姿态，没有攻击性，不会让人心生防范猜疑，才能在夹缝中顽强地生存下去。35xs “小雪做事仔细，什么事情只要定好了，交给她都能办得妥当，可是呢，”容瓒顿了顿，“缺了点应变，更缺的是胆量。” 容初雪虚心低头受教。 “容大人这是谦虚呢，”霍长安笑着说，“初雪姐姐是我见过最透彻明白的人，既有才智又有担当，是容大人要求太严格了。” 容瓒依然笑得亲善无害：“霍姑娘太会说话。小雪的优势劣势，我看的明白。霍姑娘的优势劣势，其实我也看得明白。” 霍长安先是诧异，然后好奇地问：“嗯？我的优势劣势？不知容大人有什么见解，不妨指点长安一二。” 这个容首富什么意思呀 这是专门找小姐姐过来，说小姐姐你这里不行，要改？ 呃容首富怎么就确定自己看这么准，万一他看错了呢 对呀他见都没见过小姐姐，他怎么知道 容瓒捋了捋胡须：“霍姑娘，其实你也知道自己有什么长处，有什么短处，可是知道了不一定能做什么，要改变是很困难的。” 霍长安赞同地点头：“是啊，我也知道，而且我也知道要改变有多难。” 她花了一辈子的时间，也没能从一个缺心眼、不善筹谋的小姑娘，变成宫斗的胜利者。 所以这辈子，霍长安从一开始就没想着怎么去改变自己。 她已经用了一辈子的时间去证明自己的失败，又何必再搭上第二个一辈子呢！ 那么，既然自己变不了，要活下去，就只能改变其他事情。 比如 “嗯，既然改变没有那么容易，索性先放一放，想想别的路。”容瓒点着头。 “别的路？”霍长安觉得自己懂了，又似乎没有懂。 不会吧，容首富这是劝小姐姐不要走哪条路 容首富难道是知道了什么 容首富是什么居心 “别的路，世上不是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嘛，也许那条看似光鲜亮丽、众星捧月的路，只有自己踩一踩才知道，”容瓒作出一个踩的动作，“一脚泥。” 霍长安被容瓒这滑稽模样逗笑了：“容大人真是风趣幽默！” 容瓒似乎严肃了一点，但还是那副松散悠闲的富家翁模样：“别不把我的话放在心里呀，别人都以为好，未必是真的好。只有对自己好，才是真好。” 霍长安从这话里听出了几分意味深长。 她看着湖面的锦鲤：“多谢容大人。其实容大人说的，我都明白。必不会辜负容大人的期望，至少我是不愿意踩一脚泥的，踩一脚泥也就罢了，最怕是沼泽地，踩进去再也出不来，只能眼睁睁越陷越深，终究陷入死亡” 容瓒似乎有点意外。 这小姑娘，比他以为的，还要想得透彻啊！ “霍姑娘是个明白人，看来是我闲得发慌，瞎操心咯！”容瓒故作叹息。 霍长安笑着摇头：“哪里的话，是长安劳烦容大人操心了，还请容大人放心。只不过，有时候就像容大人说的那样，别人都以为好，你要跟他们直接说不好，只怕都会拿你当疯子，还是不表露的好。” 所以，容首富这是告诫小姐姐，不要进宫么 哇，明白人呀 容首富真是有两把刷子 骨骼清奇与众不同值得表扬 霍长安在评论区回复：嗯，容大人应该是这个意思，不过他也知道，如果明说，只怕大家不是以为他疯了，就是以为他不安好心，所以才说的这么隐晦 容瓒点头：“如此这般，看来霍姑娘也是早有准备呀，很好，那我也能放心把小雪交给你。” 这回霍长安一脸懵逼了：“交给我？为什么要交给我？”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096章 会输 不只是霍长安，容初雪也很懵逼。￣︶︺sんцつ 刚才听父亲跟霍长安一路打哑谜，容初雪就已经懵了。 这两人说了一大堆，可是没有一句明白话，竟然互相也能听得懂，把话题继续下去？ 不会是胡诌假装附和吧？ 紧接着，父亲又说了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 把她交给霍长安？ 这是什么意思？ 容瓒依旧是和善无害的笑容，仿佛自己说的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算是一个后手吧。” “后手？”霍长安眉心紧锁。 “世家不会放过容家，这和你无关，而是反水这件事，本身就很严重，无论是什么时机，因为什么事件，都很严重。所以霍姑娘不要过分放在心上，只需要帮我照顾好小雪，就够了。” 霍长安目瞪口呆。 容瓒的意思是---- 万一，容家遭遇了不测，留下容初雪，也算容家后继有人了？ 可是---- “容大人，我不明白，”霍长安越发疑惑，“就算世家要报复，也不至于是这么严重的报复吧？再说，容家也不会坐以待毙的吧。退一万步说，如果容大人一早就预料到，投诚明学可能带来毁灭性的打击，那为什么又要投诚明学？留在世家，至少可以活下来呀！” 容瓒微笑着摇头：“只是活下来而已。容家已经在没落的边缘挣扎了太多年，再挣扎下去，也不会有任何希望……一旦挣扎不下去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这是最后的机会。” 【没落，你逗我】 【破落户能有这么大屋子】 【没落了还是容首富6666】 【人家说的又不是钱，是权权权】 【这样么…】 【而且如果真的失去权位，这么大的家业肯定保不住的】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可是也不用一副交代后事，生离死别托孤的样子吧】 霍长安也觉得不用，而且容瓒这么个清楚明白人，怎么会落到最坏的境地呢？ “所以说，你不适合这条路呀！”容瓒笑眯眯地说。 霍长安愣了一下。 这跟她适不适合进宫，又有什么关系？ 容瓒解释：“时刻预备着最坏的结果，因为这是生死存亡，对方会竭尽全力。不要心存侥幸，你愿意交出多少筹码，才有可能赢得多少胜利。神魔皆以血饲。” 霍长安的眼中流露出哀伤：“而且，这场赌局，一睹就是一辈子，对方不会停，你也不能停。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容瓒又有些意外。 这小姑娘看着没心没肺的，其实心里很清楚啊！ “你自己已经说出来了，我为什么要做最坏的打算，”容瓒顿了顿，“当然，那是最坏的打算，而且，致命一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所以，我要把小雪交给你。” 霍长安明白了容瓒的意图。 所以，这就是后手，假如真的有那一天，至少还有容初雪在。 为什么是容初雪？ 因为容家的儿子，都是容家人，都逃不掉。 而容初雪是女儿，女儿终究要嫁人的，嫁人之后就是夫家的人，可以名正言顺和娘家撇清干系，即便王法也奈何不了。 霍长安想到这里，突然明白了什么：“容大人的意思，该不会是----” 容瓒点点头：“聪明的小姑娘，霍家很好，就是霍家。” 【啥，这又是什么哑谜】 【容首富跟长安小姐姐莫名合拍默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容首富这是要把女儿嫁到霍家？】 【th】 【神马】 【噗】 【真的么！】 【不是吧那嫁给谁】 【好像年纪合适的只有长安哥哥了呀，总不可能是长安弟弟】 【重大八卦】 霍长安感觉自己被这个想法已经雷到外焦里酥。 容瓒居然是这个意思？ 容瓒居然是这个意思！ 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呀！ 容瓒果然骨骼清奇…… 霍长安深吸几口气，总算平复了情绪，僵掉的脸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表情：“这件事，我明白了，不过，还是要看家父家母的意思。” “那是自然。”容瓒当然知道，儿女姻亲该是个什么程序。 如果霍竞夫妇不愿意，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霍竞那人看似温和，可是该坚持的东西，怎么都不会改变的。 所以就算道德绑架，只要霍竞不同意，那也是绑不住的。 容初雪听到这里，更加云里雾里。 她完全没明白父亲是什么打算，更没听懂霍长安跟父亲的奇怪对话。 霍长安想了想：“既然如此，我还是尽早回去询问家父家母的意思。不过，长安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要问容大人。” “哦？是什么问题？”容瓒依然是那副悠闲模样，好像刚才交代的不是什么托孤大事，而是明天我不在，帮我喂一下鱼这种琐事。 “容大人为什么选择投诚明学，为什么在当初七夕之后，选择投诚明学。”这是霍长安一直以来的疑问。 当初她没有找到答案，现如今能够面对面地问，她怎么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容瓒笑了：“看来你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呀！” 霍长安浅笑着点头：“是。” “不是因为某一件特定的事情，而是几件事综合考虑，才做出的决定，”容瓒解释，“脱离世家，是我早就有的想法，而明学这个方向，也是我很早就确定的。唯一让我犹豫，没有做出决定的原因，是胜负。” “胜负？”霍长安似乎明白了，“你担心明学会输？” 容瓒赞扬的目光看着霍长安：“看来你之前也想过这些问题了，所以你自己也给了答案。” 霍长安垂眸：“是，其实在这以前，我也觉得明学会输。” 不用觉得，分明就是事实。 如果按之前既定的路线走下去---- 上辈子已经证明，明学就是会输。 所以上辈子容瓒没有投诚，容瓒没有看错。 那这辈子，又是什么改变了容瓒的预判，让他觉得明学会赢？ “即便是现在，”容瓒接话，“我也没有觉得明学会赢。” 霍长安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 容大富翁啊，您既然没觉得明学会赢，你跑过来难道是送死的么！ 第097章 放弃 容首富666 送死？ 抖属性 独孤求败？也是哦容首富已经走上人生巅峰了，当然是独孤求败的 . 人家说看衰你也就罢了，说完看衰你自己还要跳过来陪你一起衰？ 这什么情况！ 容瓒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 他说的可都是真心话，没有半分作伪。 “既然还是会输，那究竟是什么，让父亲改变了主意？”这回出乎霍长安的意料，一直沉默不语的容初雪发问了。 容瓒却并不怎么意外，仿佛这样的问答，是日常就会出现的一样：“小雪，你觉得是什么呢？” 容初雪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俏皮地说：“父亲知道我不擅长筹谋，更擅长做一个执行者。父亲也说了，要改变是很困难的，就不要为难我了呀。” 容瓒笑了：“你这丫头！也罢霍姑娘，你有什么看法？” 一直以来，容瓒对霍长安的评价并不高。 否则也不会让霍长安不要走进宫这条路。 . 并不是说他从前看走了眼，霍长安其实是什么深藏不露扮猪吃老虎的角色。 而是一个人能力有限是一回事，可是能看清楚自己能力有限，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应该怎么去选择，这就比寻常人要不简单了。 打个最简单的比方，有些人手里拿着一百分的牌，却只能打出六十分的水平。 还有一些人手里拿着六十分的牌，却可以打出八十分的水平。 这就是意义。 所以，容瓒很想听听霍长安的看法。 霍长安一愣：怎么锅又甩给她了？ “容大人，您这不是为难我么，”霍长安有些无奈，“本来这问题就是我问的，让我自问自答，那我还问您干嘛！好吧权当是容大人对我的考教了，那还请容大人指正。” 霍长安继续说：“我的理解嘛其实很简单，这玩意儿就跟赌局一样，如果赢面不大，赔率很大，这个赌局也是值得下注玩一玩的。所以，容大人是觉得明学赢面不大，可是一旦获胜，赔率特别高？” 容瓒倒是没想到，霍长安用这么简单的一个比喻，一语道破其中的关键。 “霍姑娘心思透彻，没有那么多弯绕心机，心性至纯，有时候反而能看到事情的本质啊，”容瓒感慨，“不错，赢面没有变，可是赔率大了，那么这个游戏，还是值得玩一玩的。35xs” 霍长安不解：“那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容大人判断赔率大了？” “七夕。”容瓒简短地回答。 “七夕？”霍长安越发困惑，“七夕我不过是弃赛了，没去和石婉月争胜负高下” 容瓒点头：“所以你已经懂了什么是放弃的力量，要得到更多，必须先学会放弃呀，这才是格局。争鸡毛蒜皮的胜负，还寸步不让，一点蝇头小利都舍不得丢掉，那有什么可玩的？” 霍长安似懂非懂。 学会放弃？ 要得到更多，必须先学会放弃？ 霍长安承认，自她重生以来，她其实一直都在放弃。 放弃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争来了也没有意义的东西。 而最后不可否认，她似乎在不经意间是得到了一些更有价值的东西的。 所以这就是容瓒说的，放弃的力量？ “一时半会儿，霍姑娘是想不明白的，”容瓒叹息，“说到底，我是个生意人，生意场上混久了，有时候就靠直觉吃饭，押哪个不押哪个，都是一念之间的事情，但也有可能是一辈子的输赢。所以，留好后手。” 霍长安向容瓒行礼道谢：“今日容大人所言，或许是毕生的精髓感悟了，全都教给了长安，长安真的是受宠若惊，只怕阅历太浅，消化不了，辜负了容大人的一片好意。” “不用着急说好话，”容瓒笑呵呵的，“我教你，那是增加我的赢面，毕竟我已经把宝押在你这里了嘛！” 霍长安从容家出来，就直奔霍府，要跟爹爹商议姻亲的事情。 一路上，直播间评论区都在复盘刚才容瓒的话 容首富这是把致富经验都传授给小姐姐了 可是很多道理真的听不懂啊 我从他们开始打哑谜就是懵的 打哑谜就开始懵的举手，我们来谈一下人生 谈个啥人生，拎出去教育科普一下再回来 你们都是低阶版，高阶版在哪里，求确认眼神 高阶版是研究赌局赢面和赔率哒？ 666感觉这个研究好了可以赚钱了 霍长安静默地坐在马车上，陷入沉思。 前边那些，她都能明白，无论是容瓒想要留的后手，还是赌局赢面，可是关于放弃的力量，她始终想不明白。 也许真的还是阅历不够吧 希望以后，她能慢慢明白 霍长安回到霍府，找爹爹说了容瓒的意思。 霍竞放下手中的书：“容瓒想的这一步棋，可不只是留后手这么简单。” 霍长安认真地听爹爹教诲。 “容家把反水翻到明面上，就是和世家正式宣布决裂，这才是没了退路，所以容家为了保护自己，现在必须跟明学顽固地绑在一起，否则一旦被明学抛弃，容家就真的一无所有了，”霍竞揣摩着，“最牢固的捆绑是什么？是血缘，是儿女姻亲。” 霍长安恍然大悟：“所以容瓒特意选了霍家，选了霍家长子？” 霍竞点头：“这是最好的选择。延平在功名上确实不是一流人家为女儿择婿的好选择，可是容瓒不用在乎功名，他只需要霍家长媳的身份。而对延平来说，能娶容初雪，多少是有些高攀的，这就是容瓒想要显示的诚意。” 霍长安完全没想到，这门亲事内里还有这么多门道：“那这门亲事，我们能答应吗？爹爹你这么说，怎么听都像是容瓒在利用我们呀！” “能答应，而且必须答应。”霍竞给出结论。 第098章 亲事 必须答应？ 霍长安想了想:“爹爹的意思是，这是安抚容家的手段？如果不答应，容家只怕日后不会死心塌地跟着明学？” 霍竞摇头:“不是这个意思，如今世家把容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时候容家和明学绑得越紧，世家就越不敢轻举妄动。所以，这门亲事，容瓒的第一个目的是留后手，第二个目的是进入明学核心，第三个目的就是让世家有所忌惮不敢轻易动手，以保护自己。” 听了爹爹解释，霍长安总算明白了容瓒这老狐狸在想什么。 果真是官场上生意场上打拼的人啊！ 心思太多！ 霍长安不禁又想到，方才容瓒劝她不要走进宫的路—— 她这哪是不要走，是绝对不能走！ 就她这一点道行，在容瓒眼里都不知道能不能有沙子大小…… “可是，既然容瓒心思这么多，他提出这门亲事有这么多目的，为什么这门亲事还能答应，会不会对哥哥不好？”霍长安担心地问。 霍竞笑了:“长安，不是这个道理。” “不是这个道理是哪个道理？”霍长安撇嘴。 “这门亲事，我们和容瓒的交换是平等的。真正不能答应的事情只有两种:一种是一方强迫另一方，不择手段也要达成目的，这种坚决不能答应，因为这种情况下，对方肯定会抢劫你；第二种情况，就是利益联盟松散，比如此刻假如容家没有在明面上跟世家正式决裂，亲事就不能答应，因为容家随时有可能回到世家的阵营，甚至从一开始，可能就是反间计。”霍竞分析。 霍长安恍然大悟:“所以，爹爹，如今容家没有了退路，我们也要保护容家，让容家好好为明学效力，所以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正是这样，”霍竞顿了顿，“现在，只需要知道延平怎么看这门亲事，毕竟日子是他在过，如果他对容初雪不满意，这以后日子过不好，这门姻亲不仅不是双赢，反倒可能破坏了两家的关系。” 霍长安一个劲点头:“是这个道理。” 虽然她是觉得容初雪很好，不过也要哥哥喜欢才行啊，否则成了上辈子哥哥和梁申玉那样的怨偶，霍家鸡飞狗跳的…… 不过想来，容初雪这样好的性格，肯定也不至于如此。 “长安，延平的意思，你去问。”霍竞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霍长安。 霍长安一脸懵逼:“嗯？为什么是我去问？” 霍竞的理由非常充分:“第一，我去问延平，始终是作为父亲作为长辈，我怕延平有所顾虑，不敢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你也知道，你大哥向来孝顺，就怕孝顺过了头，变成愚孝。” 霍长安听着似乎觉得有道理。 “第二，”霍竞继续说，“你跟容初雪打交道最多，最了解她的为人，要是延平有什么疑惑，也好直接问你。” 霍长安心悦诚服:“爹爹就是爹爹，看得清楚，想得明白！” 霍竞敲了敲女儿的脑袋:“场面话留着对容瓒那个老狐狸说就好了，我这里别浪费了！” 霍长安摸摸脑袋:“爹爹怎么知道……我跟容瓒说了什么场面话……” 看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爹爹呀…… 阔怕！ 哇，所以这是要给长安哥哥介绍对象 噗太土了能不能来点现代词儿 那就用古代词吧，问君意，意何在，可在双璧环 …文艺 评论区一派吃瓜群众要看家庭伦理剧，哦不，是言情偶像剧的氛围。 然后在这样的氛围下，霍长安叩响了大哥霍延平的书房门。 “妹妹，是你呀，?你现在所看的《祸长安》 第098章 亲事只有小半章，要看完整版本请百度搜：() 进去后再搜：祸长安 第099章 测试 霍延平是懵逼的。 刚才自家妹妹都说了啥？ 他耳朵有问题，还是神志不清楚，听错了吧？ “长安，玩笑不是这么开的，”霍延平语重心长、痛心疾首地教育妹妹，“这种事情怎么能拿来乱开玩笑，你也是姑娘家，事关姑娘家名节的事情，还这么胡闹……以后再不可这样了！” 霍长安被霍延平教训得一愣一愣的。 啥？为啥哥哥如此一本正经！ 她刚才说的很像开玩笑嘛？ 【噗我要被笑死了】 【捂脸…长安哥哥还能更呆一点么】 【这是呆？】 【这就是呆！】 【就是呆，姑娘故意丢个帕子让他捡，他根本不上道，还责骂姑娘身边的丫鬟不好好当差】 【呃】 【形象】 【真相】 【感觉你把长安小姐姐说成了丫鬟…】 【噗】 霍长安也很捉急：【丫鬟不丫鬟的都不重要啦，重要的是，现在该怎么办】 评论区集体刷吐血表情。 【小姐姐，你哥真的是书呆子】 【突然很想捉弄一下呆子怎么破】 【捉弄？呀有好玩的】 【小板凳】 【小姐姐，你就说，容家现在要把容初雪小姐姐许配给一个特别糟糕的人，有多糟糕说多糟糕，你看不下去，想要救容初雪】 霍长安一头雾水：【这算什么捉弄】 【英雄救美场景呀，激起呆子的保护欲】 【2333期待看呆子的反应】 【同期待呀】 【咦这样还可以测试一下，看看呆子对初雪小姐姐有木有意思】 【哇冲冠一怒为红颜】 【星星眼】 霍长安看了半天，觉得这个捉弄实在是意义不大。 不过她还真好奇哥哥会是什么反应。 英雄救美？ 冲冠一怒为红颜？ 说的也是哦，假如哥哥讨厌容初雪，那就根本不会有什么好反应，的确可以作为测试，看看哥哥对这门亲事的态度。 霍长安一拍桌子：“哎呀，我就是看不下去了嘛！容家居然要把初雪姐姐许配给那样一个混蛋！” 霍延平被霍长安的拍桌子吓了一跳，头疼地劝：“姑娘家要斯文……” 结果那个“文”字还没说完，就被霍长安后面那句话给噎回去了—— “什么？”霍延平下意识地疑问，是真的没想到霍长安后面跟着那样一句话。 霍长安继续编故事：“哼，我就是生气！初雪姐姐长那么好看，那个混蛋丑死了，怎么配得上初雪姐姐嘛！不要教育我什么人不可貌相，朝夕相对，看不顺眼，一辈子都要抑郁死的好伐！” 霍延平沉默。 【为什么小姐姐讲歪理总能讲得像真的一样…】 【666】 【气势第一，道理第二】 霍长安还在喋喋不休：“人长的丑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不学无术，人品败坏的，到现在什么功名也没有，天天就知道喝花酒赌钱。初雪姐姐要是嫁给这样的人，那不就——那不就——” 霍长安看着依旧沉默的大哥霍延平，实在是编不下去了…… 对方不给点反馈，她都不知道后面要怎么演啊！ 霍长安冷哼一声，气鼓鼓地坐下来。 她是真气，哥哥怎么一点反应也不给，难道真的是不喜欢初雪姐姐？ 就在霍长安苦思冥想的时候，霍延平突然说话了：“我看容家是个明白人家，怎么会给容姑娘定那样的亲事？” 霍长安摊手：“我怎么知道容家怎么想的，不过，也只能是为了利益吧，不然容家图什么呀……” 霍延平眉头紧锁：“虽然容家如今处境是危险，但也犯不着卖儿卖女自保，定的到底是哪家纨绔？为了什么利益？” 霍长安眨眨美眸：“哥，你这么关心干什么呀？” 【有戏】 【有戏】 【在一起】 【在一起】 可是，评论区刚火起来的氛围，马上被霍延平一盆冷水浇下去。 “不是妹妹你生气么，我这不是替你想法子？”霍延平一脸纳闷。 霍长安拎起手里的帕子，假装擦脸，实则捂脸…… 【呆子】 【没救了】 【没救 1】 霍长安也很绝望啊！ 她深吸一口气：“嗯，我生气，我很生气，你不生气么？” “这种事情，谁听了会不生气，可生气也没有用，儿女姻亲，终究是各自父母定下来的……”霍延平语气渐渐惆怅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霍长安左看右看，怎么看都看不明白她大哥在想啥：【哥这到底是有意思还是没意思呀…】 【那什么，面部分析软件的牛人在么】 【啊对对，大神在哪里】 喊了一会儿，有人专门去翻记录，把那人的ID找出来，然后私信去了。 【我去什么情况，我正在睡眠舱呢就被人喊起来】 【大神求助面部分析程序，看看霍家大哥在想啥】 【哦这事啊，我也不是读心术，就是能分析基本情绪，我跑一下过程哈】 直播间所有人翘首以盼等待大神跑出来的结果—— 【遗憾】 【啥？】 【遗憾算是神马情绪】 【推测一下，估计是对好姑娘要嫁坏狼君的遗憾】 【坏狼君2333】 【形象】 霍长安眼睛转了转，有了主意：“哥，你是不是也觉得，初雪姐姐嫁给这样一个人很可惜呀？” 霍延平想了想：“是很可怜。” 【……】 【长安哥哥是动了，恻隐之心？】 【哇有戏，赶紧英雄救美呀！】 霍长安实在是没想到，哥哥居然说了一句可怜，顿时又觉得有戏：“那不如，哥你娶了初雪姐姐吧！这样初雪姐姐就不用嫁给那个混蛋了！” 霍延平一脸严肃：“长安，说了不许乱开玩笑！” “那如果不是乱开玩笑，如果是真的呢？”霍长安站起来，一脸恳切地问。 霍延平又懵了：“你的意思是，你是听说了什么？还是？” 霍长安真是最后一口气都被霍延平吊没了…… “好啦好啦，不跟你绕圈子打哑谜编故事了，”霍长安自暴自弃的语气，“爹爹要给你定容家的亲事，娶容初雪姑娘。” 霍延平愣在当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这是——长安，你……我先去找父亲，等下再找你！” 霍延平说完就走，留下霍长安一脸困惑—— 这是，生气了呀？ 第100章 捉急 被霍延平抛下的霍长安呆了片刻，马上反应过来—— 哥哥去找父亲了？她也不能闲着啊，她得跟去看情况！ 霍竞书房里。 霍竞平静地听完儿子的陈述，沉吟了片刻:“你说了这么半天，这门亲事，你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我怎么没有听明白。” 刚刚赶到书房外的霍长安，就听到这么一句话，情绪瞬间紧张了起来。 霍延平垂眸:“我不愿意。” 霍长安听到这个回答，立刻气血上涌，在书房外就喊了起来:“哥你到底在想什么！你——” “长安，进来。”霍竞听到女儿的声音，吩咐道。 自然是要进来的，这件事成与不成，都断没有传得人尽皆知的道理。 况且，在外面喊话，像什么样子。 霍长安低着头走进来，一副蔫了的模样。 到底是因为哥哥本来就不想娶容初雪，还是因为她刚才话问的不对，把事情办砸了？ 唉，头疼啊！ 霍竞让霍长安落座，神色依然很平静，继续问霍延平:“原因呢？” “不相配，”霍延平顿了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本没有说话的权利。但事情既然来了，我还是会说一句，不管我这句话有没有用，至少我说了。” “不相配？”霍竞似乎在思索什么，“哪方面不相配？” 霍延平摇头:“各方面都不相配，若是我自己受委屈，为了霍家为了明学，委屈也就罢了。但这不是我自己受委屈。到时候影响容家，影响明学，我岂不是成了罪人？” “你是说功名前途，还是性情喜好？又或者，利益？”霍竞继续问。 我怎么觉得，长安哥哥说话完没重点啊 呃你们这算什么发现 对啊，说了半天，都不知道他的理由到底是啥，具体的是啥 所以霍爸爸的问题很有水平，估计也是看不下去长安哥哥这德性了 哈哈不让他做论述题，做选择题 霍延平微微蹙眉，带着些许担忧:“也许都有。” “那我可以告诉你，都没有。”霍竞坚定地回答。 霍长安几乎要为爹爹的魄力鼓掌。 哇还是霍爸爸帅 就是嘛长安哥哥缩手缩脚的还是不是男人 看着好捉急 霍长安抽空在评论区回复:我也捉急，可是哥哥的确是这个性格，我也没办法呀… 就看霍爸爸能不能镇住场 很显然，霍延平听了霍竞的话，非常惊讶:“父亲——” “利益，”霍竞的语气一下子严肃起来，“利益之争，是明学的利益，不是你的利益，不是你说的算；至于性情喜好，容姑娘性情很好，容家的教养偏不到哪里去，你的性情要是不好了，也是你自己放纵自己；功名前途，你已经是举人功名，等考中进士，自然前途光明，可是你如今这么说话，是不打算再考进士了？想躲懒？” 躲懒这个帽子扣下来，霍长安都有点发抖了。 父亲这算什么意思？要制止哥哥胡闹？ 可万一哥哥是真的不喜欢容初雪呢？ 霍爸爸这是生气了？ 霍爸爸好威严 霍爸爸的胡须被踩了 霍延平一时之间竟无法反驳。 他好半天才想出几句话，打算反驳:“利益可以先不提，可是我的确是，前途性情都配不上人家姑娘。” “那就不是你嫌人家姑娘不好，是你觉得自己不够好咯？”霍长安忍不住插嘴。 霍竞看了霍长安一眼，也没有阻止她说话，算是默认了她的提问。 霍延平看了霍长安一眼:“是，我不够好，你现在所看的《祸长安》 第100章 捉急只有小半章，要看完整版本请百度搜：() 进去后再搜：祸长安 第101章 颓丧 【霍爸爸说的没错，长安哥哥也太颓了】 【颓……】 【嗯不是怂，根本就是颓】 【丧？】 【颓丧】 【这病怎么治】 【打一顿就好了】 霍长安无语：【其实小时候，母亲没少打哥哥】 【这就是问题所在】 【啊？这算什么问题】 【别去抢不属于你的角色，在一个家庭中，母亲会特别强调结果，又容易放弃原则，父亲对儿子来说则是权威和榜样的树立】 霍长安似乎明白了一点：【所以爹爹和母亲的角色其实有点反过来了？】 【不错，霍妈妈打儿子，并不能起到正面作用，还不如霍爸爸一句骂来的有用，反而会造成长安哥哥懦弱颓丧的性格】 【楼上是亲子教育家？】 【好像get到了什么】 霍长安叹息一声：【那现在这个情势，说不定并不是什么坏事，至少爹爹出手管教了，说不定能把哥哥的那什么颓丧扭过来一点】 【说是这么说，可是二十年积累的毒，也不可能一朝一夕排出去吧】 【崩溃】 …… 陈州的案子，结案的旨意发下来了。￣︶︺sんц閣浼镄嗹載尛裞閲渎棢つ％．％ā 京中一片哗然。 容家虽然没有表态，可是一切结果，都指向了同一个答案—— 容家倒戈了。 倒向谁？ 自然是倒向明学。 紧接着，大家还未完全消化这个变局带来的影响，世家还在因为陈州案的结果手忙脚乱自顾不暇，又一个重磅消息传了出来—— “霍家和容家结亲？！”俞思钰险些没坐稳，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定国公夫人蒋氏深吸一口气：“你这跳脱性子，都能吓成这样，可见这消息多突然。澄心公主近日还是成天往霍府跑？” 俞思钰点头：“是呀，那丫头现在简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前恨那个什么京城双秀之一的霍长安恨到咬牙切齿的，一提起人家，就狐媚子狐狸精地骂。现在倒好了，成了狐狸精的跟屁虫，一口一个长安姐姐，一提起霍长安全都是好话！” 俞思钰一口气说完，气不打一处来。 有啥可气的？ 自然是那丫头现在天天缠着霍长安，都不搭理他了。 老三慕博实那个死倔驴脾气，自请去平定西南，虽然现在旨意还没下来，可是根据他打听到的消息，估计皇帝陛下是会准的。 好在不是长期流放那种，皇上也就是让慕博实去打打仗。 长期留在那地方，估计皇上还没拿定主意，也怕他在那扎根了吧？ 俞思钰思绪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不是，容家跟霍家结亲，这事，这事说大不大，可是说小也不小啊！” 蒋氏叹息：“一点都不小。容家刚刚投诚，就能和霍家攀亲，可见日后在明学的地位不会低。这是一个很强的信号，明学通过这件事，展现出来的开放包容的姿态，会赢得很多人心。同时，这也保护了容家，世家现在就算把容家恨得牙痒，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不敢轻举妄动，那也要谋定而后动，毕竟容家这是大大坑了世家一把，这个仇，世家不会不报。”俞思钰思索着。 “不会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蒋氏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还有，容家倒戈反水，是不是证明世家内部联盟并不牢靠，只怕现在世家之间就要开始相互猜疑，以后再无法像从前那样信任合作了？” 俞思钰几乎跳起来：“这步棋！啊到底是容瓒那个老狐狸的主意，还是霍竞那个谋局者的意思？” “只怕都有，”蒋氏想了想，“明学不可能逼迫容家倒戈，肯定是容家自己有意愿，然后跟明学一拍即合。” 俞思钰神色忧虑：“明学这般做大，只怕情况不妙。” 蒋氏似笑非笑：“究竟是谁的情况不妙？” 俞思钰支着下巴：“伯母您这个问题，叫我怎么回答呀！” “想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蒋氏捧着茶盏喝了一口。 “我觉得对世家对明学都不妙，”俞思钰顿了顿，“对世家来说，刚才伯母也说了，损失了容家也就罢了，还徒增内耗，陈州案又受了损失，只怕世家会赶紧找一个什么突破点，想要扳回来一局。” “那明学呢？”蒋氏又问。 “明学看上去进了一大步，可是局势的平衡打破了，皇帝陛下估计不乐意看到，啧啧，也很危险呀！”俞思钰摇着头。 蒋氏沉默了一会儿：“阿钰，你在京城再待下去，对你估计也不会有更多帮助了，你对局势的洞悉，已经足够好。” “不是说好了，三皇子要是去西南，我就跟着一起去？”俞思钰有些纳闷。 “三皇子不会长期待在西南，况且他终究是要回来的。”蒋氏若有所思。 俞思钰叹息：“伯母，那家伙不会想回来的，你们就别指望他了。” 蒋氏有些无奈：“是呀，没什么值得他留恋的，可万一要是有了呢……” 俞思钰愣住了，半晌他苦笑着：“万一？哪有那么多万一，估摸着是不会有了……” …… 霍长安坐在容府的大树上。 “你胆子可真大，这都敢爬上来。”容初雪也坐在树上，往不远处的湖边张望。 容府她住了这么久，还真没在这个高度，一眼收进所有的风景。 “你敢跟着我上来，胆子也不小嘛！”霍长安拍着手。 “那是有你在前面带路，不然我可不知道怎么爬上来，”容初雪坐好之后，理了理衣裙，“说吧，找我什么事情？” 霍长安一手托腮，沉默了好久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容初雪撑不住笑了：“你这算什么情况，平时噼里啪啦话不能停的，现在是有心事了？” 【噼里啪啦话不能停…】 【hh小姐姐也有今天】 【哎呀小姐姐要问就直接问吧，别绕圈子了】 【对呀上次跟长安哥哥绕圈子绕得我们都看着尬】 【小姐姐还是适合直来直往，这种绕弯子不适合小姐姐】 霍长安看着评论区，怨念自己上辈子就是吃了只会直来直往的亏，怎么现在还是！ 算了豁出去了！ “初雪姐姐，对于这门亲事，你是怎么想的？” 第102章 初雪 容初雪听到霍长安这么直来直往的问话，还是有一点意外的。 不过，可能就是一点点意外。 霍长安的性子，更像战士，而不是谋士。 直来直往，永不畏惧，是霍长安的优点。 而在筹划谋略上，确实是要略输一些的。 所以，容初雪在最初的意外之后，很平静地回答：“没有怎么想啊，其实，霍家挺好的，与其去一个我一点都不熟悉的地方，还不如霍家，至少我跟你能相处得不错呀。” 霍长安听了这个回答，有些无语。 感觉，就好像霍家是个马马虎虎凑合，茄子里挑将军挑出来的一样。 “我知道，”霍长安叹息一声，“我哥这人吧，不是什么顶聪明的，我也不忽悠你，他的确不是一等一的良配，我……我是真觉得你嫁给他委屈了……” 而且，她哥还不愿意，这就更委屈了…… 容初雪撑不住笑了：“人家都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你怎么反倒数落自家人不是？” “我实在嘛，主要是不想骗你，所以有什么说什么呀！”霍长安抱膝低头。 容初雪看着冬日迷蒙的阳光：“你说的也不全对，什么是一等一？世人认为的就是一等一吗？只有自己认为的，自己在乎的，自己感受到的，才是自己的一等一。” 霍长安愣住了。 是呀！ 怎么自己的事，她想得明白，到了容初雪这里，她反倒想不明白了呢？ 世人认为的？ 世人都认为，嫁给慕博阳是一等一的选择。 可对她来说，真的不是这样。 她用了一辈子去证明，那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因此无论世人怎么想，她都不会再重蹈覆辙。 所以，对容初雪来说，又哪有什么世人认为的一等一呢？ “我真是，”霍长安拍着自己的额头，“哎是我想岔了呀，可是，初雪姐姐，你自己认为的，在乎的，又是怎样的呢？” 容初雪想了想：“我也不是特别明白，可能没有经历过的事，终究是纸上谈兵，我现在说的，跟我以后的想法，估计也不会一样。” 霍长安点着头。 确实是这样，就跟她从前也以为慕博阳是最好的一样。 一方面是被世人洗脑了，另一方面也许就是容初雪说的，不够了解，没有经历，所以不会明白。 “反正，这门亲事我觉得还不错，”容初雪补充，“我不说很好，是因为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好，可能只有等到以后才能评价好坏。而现在，至少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各方面都还不错啊！” 霍长安有些感慨容初雪的坦然和明白。 她觉得，容初雪在处事上比她透彻多了，应对一些状况的表现也比她要好。 所以，如今这个局面，与其她自己在那干着急，不如交给容初雪自己解决。 就像容初雪刚才说的那样，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呀，她在那里掺和，可能也掺和不出什么好结果。 选择和处置的权利，本来就应该在容初雪那里。 所以，霍长安决定把目前的状况说出来：“你这想法也算骨骼清奇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哥这人特别轴，以后你多担待点。” “特别轴？”容初雪有点好奇，“怎么个轴法？” 霍延平她是见过一次的，那是在景顺斋闹的一场乌龙。 好像当时那个固执劲，是有点轴？ “比如他现在就觉得，这门亲事委屈了你呀，觉得他配不上你啊！”霍长安嘟囔着。 容初雪好笑：“这么……嗯骨骼清奇！” 容初雪用回了霍长安的用词。 霍长安摊手：“如果换了是我，有好事落在我头上，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这个样子。他就是不自信，就是，可能也没那么上进吧，就觉得自己就不应该是最好的。” 容初雪思考了一会儿：“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所以你告诉我，是想让我怎么做？” 霍长安坦白：“我不能害了你呀！如果我哥觉得配不上你，内心抗拒这门亲事，你也觉得我哥不是什么良配，那趁早把这门亲事给推掉算了，不然弄出一对怨偶来，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容初雪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嗯，长安，谢谢你。” “就不要谢我了……有时候真是觉得，自己的力量很渺小，什么也改变不了。”霍长安叹息。 “习惯一下，就是很渺小，很渺小才是正常的。皇帝陛下都不能随心所欲，何况是你呢！”容初雪睨了霍长安一眼。 霍长安恍然大悟。 是呀，皇帝陛下想立皇贵妃为后，这么多年了最后不也做不成嘛！ “能够问心无愧，便也罢了。”容初雪淡然地说。 霍长安再一次折服于容初雪的透彻。 嗯，不管她最后能不能改变这一世的命运，她只要努力了，问心无愧就好。 …… “母妃那边，自然还是要找机会想办法的，谋划好之后，本王去找皇贵妃娘娘。”慕博阳内心有点暴躁。 母妃被罚之后，他一方面在调查到底谁是幕后主使，另一方面也在找机会把母妃放出来。 可是两方面，至今都没有什么有用的进展。 四皇子府长史司源庆应了是，然后道：“霍家那边，最近动作很大。霍姑娘嫌疑未除，殿下是否还要留心？” “霍长安野心绝不在内宅之间，”慕博阳分析，“在本王抓住她把柄之后，容家如此迅速地翻牌反水，就是最好的证明。” 司源庆有些遗憾：“早知道，该拿这把柄做些文章的，现在也没有用了。” 慕博阳摇头：“做不出什么好文章，除非想和明学决裂。明学如今抬头这么迅速，世家也要坐不住了吧？” “世家自然会死死咬着明学的，不过看这势头，不一定咬得住。”司源庆分析。 “世家咬不住，父皇会帮忙的，这都不是我们要担心的问题，”慕博阳顿了顿，“至于霍长安，听说最近澄心那丫头都被她收服了，看来她所谋真是极大。” 司源庆问：“那殿下打算怎么处置？” 慕博阳站起身，望着窗外飞雪，如有所思：“马上就是年关了呀……” 第103章 约好 马上就是年关了。 霍延川坐在上院，陪母亲金氏拟年礼单子。 正说着话，外面通传说是霍长安来了。 霍延川下意识腾地就站起来了，结果起的太猛，又扯到了脚上的伤，疼得他呲牙咧嘴又不好叫唤。 金氏斜睨了小儿子一眼：“没出息……” 是够没出息的，在自家地盘被一个 《祸长安》第103章 约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4章 转性 霍延平微微颔首：“母亲说的是，这些礼仪上的细节，我会再叮嘱下面人过一遍，断不能出错。另外，容家那边是不是也要核对一下……” 霍长安惊讶地听着哥哥霍延平说出来的这些话。 评论区也一下子刷了起来—— 【长安哥哥这是被附体了啊】 【看得我目瞪口呆，不是很抗拒这门亲事么】 【这说的条理清楚，态度诚恳，这叫抗拒？？】 【想通了？反抗不成？与其接受？】 【我去是谁制服了长安哥哥的呀】 霍长安也很纳闷。 前几天见到哥哥，他还不是这个姿态呢，半句亲事相关的话都不想提起的模样。 今天—— 真被什么神魔附体了吗？ 霍长安看着哥哥跟母亲一路对话，越发惊讶。 霍延川也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他眼睛没伤，耳朵没伤，难不成脑子受伤了？ 他怎么会看到大哥一副对亲事很认真的样子？ 不是才被父亲罚了又罚，就因为不肯娶那容家姑娘么？ 转性了？ 霍长安跟霍延川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是摸不着头脑。 一直到霍延平跟金氏结束了对话，霍延平离开的时候，霍长安跟霍延川也找了个理由离开—— 哪里是真要离开，是要去追问霍延平怎么回事！ 【hh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呀】 【为什么看长安弟弟八卦莫名喜感】 【特别是瘸着一条腿还要去八卦…】 【噗】 【笑死撑不住了】 霍长安这个腿脚健全的，自然比霍延川要跑得快。 只是她刚出门，还没开口问大哥霍延平，霍延平就主动先说话了：“长安，谢谢你！” 霍长安一愣，指着自己：“谢我？” 她完全是懵逼的好么！ 怎么霍延平居然主动找她道谢？ 不是找她算账啊？ “哦，还有，对不起……”霍延平低下头。 霍长安更闹不明白了，道谢也就罢了，谢完还要道歉？ 这算什么节奏？ 【长安哥哥这是真的幡然醒悟改过自新了呀？】 【难以想象】 【我还以为长安哥哥那个倔脾气，会不到黄河不死心呢】 【可能是不见棺材不流泪】 【呃】 霍长安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最后只能叹息一声：“哥，你这都是从何说起，能不能不要这么无厘头，搞得我越发云里雾里了……” 霍延平点点头：“嗯，是我没说清楚，你这会儿有时间的话，就去我那坐坐。” 霍延川好不容易追上了，从旁边伸出个脑袋来：“还有我还有我。” “没你什么事，待会儿我再单独找你理清楚！”霍长安没好气地说。 霍延川被她这一句又激得脾气起来了，刚要发作，结果霍延平一盆冷水浇下来—— “延川，你少说两句，长安做这么多事，吃力不讨好的，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跟她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这回不仅是霍延川，连霍长安都震惊了…… 【长安哥哥这偏架拉的，我都看不下去了】 【这是被下了蛊？秒变护妹狂魔啊】 【小姐姐你为了收买哥哥，给了多大好处啊】 霍长安也纳闷地在评论区回复：【真心没给过好处，我到现在都是懵的，不明白哥哥到底怎么想的】 【真是见鬼了】 【见鬼了】 霍延平的书房，霍长安在案前坐下。 她满腹的疑问，却完全不知道从何问起。 实在是，哥哥这转变太快，连她都反应不过来了。 最后还是霍延平开的口：“妹妹，之前让你和父亲操心了，都是我的错。” 霍长安懵了半天，下意识地揉了揉脸，才摆出不那么僵硬的微笑：“这……又是哪里说起，反正，你如今这样，父亲看了会很高兴。之前的事，就不要再想了，小插曲而已。” 霍延平不好意思地说：“你这样，我就更过意不去了……” 霍长安摆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想法突然就变了？” 不计较归不计较，可是八卦还是要八的嘛！ 霍延平沉默了一会儿：“有时候真是感慨，你们姑娘家看问题，真比我们透彻多了，延川那小子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怎么说了半天没有重点】 【又回到这个毛病hhh】 【看来长安哥哥本性难移】 【本性难移还能被拗过来，怎么拗的呀】 【小姐姐，上酷刑】 【上酷刑 1】 霍长安看评论区看得都忍不住要笑了，还要装得一本正经：“行了，那你就说说，你是怎么身在福中的？” “有这么好的妹妹，还不是福？”霍延平感慨。 霍长安看了房梁一眼。 怎么又不说重点！ 霍长安在评论区发了一个撸袖子的表情：【亲们我要上酷刑了，实在不能忍】 【6666支持】 【支持 10000】 “你见了初雪姐姐？”霍长安瞬间亮出最锋利的一把刀。 只见霍延平神色骤变：“你……” “嗯那就是见过了，”霍长安顿了顿，“果然百炼钢抵不过绕指柔，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霍延平死赖着不认：“长安你在说什么？” 霍长安不为所动：“不过，初雪姐姐可不是空有美貌的，她能打动你，肯定还靠过人的智慧。哎呀，想想就觉得哥你跟初雪姐姐以后会很好呢……不过，初雪姐姐到底是怎么说服你的呀？我觉得她应该不会——” “长安！”霍延平捂着额头，“罢了我就不该说话！” 他还什么都没说，霍长安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只不过，事实的真相是，他约见容初雪想谈退亲的事。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谈着谈着就变了…… 他至今没想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初雪说了什么，让他就明白了呢？ 明白什么？ 他也有点晕，不知道是明白了什么。 大约是明白了，他应该去做的正事到底是什么。 是朝局，是明学，是霍家。 而不是把格局限制在，这些根本不是问题的问题上，固步自封井底之蛙，还让家人操心担心。 霍长安俏皮一笑：“反正你不说话，我还能去问初雪姐姐，哥，你的道谢我接受，道歉就免了吧！不过，既然道谢就要拿出诚意来。” 霍延平疑惑：“你又有什么事让我帮忙？” 第105章 榴莲 【小姐姐干得漂亮】 【抓住哥哥把柄了，马上坑一把】 【不坑白不坑】 【机智】 霍长安当然就是打着这个如意算盘呀！ 她可是抓着哥哥和初雪姐姐私会的把柄的，私会也就罢了，还是要找人家谈退亲。 这样的事要是被父亲知道了，那可不要打断哥哥的腿呀！ 《祸长安》第105章 榴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6章 吃货 霍爸爸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抖性？ 吐成那样还坚持要吃？不会吧 我也觉得不会，说不定霍爸爸觉得这个催吐大法可以用来害人 你们怎么把霍爸爸想的这么坏 不是坏就是奇葩了，所以还是坏比较好 楼上什么歪理 霍长安目瞪口呆地看着霍竞:“爹爹，有是还有，可是，您再要来做什么呀，您又吃不惯……” 霍竞坐下来顺了顺气，又让人上了漱口的茶，歇了好半天才说:“既然还有，长安你先留下一些，就当我要拿来送人吧。” 霍长安似懂非懂地点头:“哦，不过爹爹，别人估计都会觉得很好吃的，要是爹爹想送给敌人害人，那真的没什么效果……” 评论区是这么说的嘛，猜测爹爹可能要利用催吐大法，害人…… 霍竞皱了皱眉:“你这什么歪理，又是从哪学的，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拿你做的东西害人了！” 霍长安连忙赔笑脸:“没有啦没有啦，就是，提醒爹爹一句而已……” 呜呜早知道不多嘴了…… 呃谁坑的小姐姐，出来背锅 噗是我，锅本来就是我的… hhh你们真素 “哦还有，”霍长安突然又想到什么，“这个榴莲披萨一定要趁热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把食盒里还剩下的五个榴莲披萨里的四个都留给了霍竞，霍长安就拎着仅剩的一个榴莲披萨，从爹爹那里一溜烟跑出来，去找霍延川。 结果霍长安才走进霍延川的地盘，就听见一阵鬼哭狼嚎—— “我去你这什么稀奇古怪的味儿，比药味还可怕！”霍延川一阵激灵，就差没躲到房间角落里去了。 霍长安撇撇嘴:“大惊小怪什么！” “我说姐啊，”霍延川精疲力竭再也无心应付的样子，“你搞这个是什么玩意，该不会是要专门对付我……” “就你？值得我专门对付吗？”霍长安轻哼，“我这是榴莲披萨，芝小点新品种，你尝尝，要是没什么问题，就当新春品种推广了哈！” 霍延川恍然大悟。 这些日子虽然他跟他姐闹翻了，可芝小点的经营还是要继续的。 他们闹翻，那是内部问题，对外仍然是要一致的。 特别是在有银子赚的情况下，跟谁过不去，都不能跟银子过不去啊！ 但是—— “你这玩意儿真能卖出去么？味道也太奇怪了吧！”霍延川表示怀疑。 “吃都没吃，你怎么知道好不好吃卖不卖得出去！”霍长安没好气地说。 霍延川围着食盒里唯一一个榴莲披萨，左转三圈，右转三圈:“这玩意看着卖相不错，可是这味道，真的能吃么？” 霍长安翻白眼:“就给你一次机会，你不尝拉倒！” 霍延川撸袖子:“吃就吃，男子汉大丈夫谁怕谁！” 霍延川嘴上说的轻松，身体还是很抗拒的，他捻起那只榴莲披萨，仔细观察了很久，皱着眉捏着鼻子，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好半天才艰难地咬下第一口。 只见霍延川愣了一下，然后马上两眼放光，三下五除二把手上的榴莲披萨吃干抹净。 看得霍长安哈哈大笑。 “姐，还有么？”这回是真的因为好吃，要来自己吃的了。 长安弟弟这吃货属性跑不掉了 跑不掉了 你没看他问还有么的时候那个表情，哇两眼放光 小姐姐又可以欺负他了哈哈 对不听话就不给吃2333 霍长安看着星星眼霍延川，摊手:“现成的是没有啦，刚才爹爹一口气把所有的榴莲披萨都要走了。” “啥？爹爹不是向来抗拒你这些新奇食物么，”霍延川惊讶地问，随即哈哈大笑，“想不到，想不到爹爹居然被这个着了魔哈哈……” &nbs你现在所看的《祸长安》 第106章 吃货只有小半章，要看完整版本请百度搜：() 进去后再搜：祸长安 第107章 茶渣 慕博阳依旧是一身玄黑色的衣袍。 这一回，通身上下能够彰显身份的，唯独头顶的墨玉冠。 霍长安似乎想起，前世有一次，慕博阳提起过自己为何极少佩金玉扇刀这一类饰物。 说是幼时有高人替他算过命，说他不宜佩戴饰物，好像说是会夺了他的气运。 因此，他总是一身玄黑色衣袍，了无装饰，便连皇族的佩玉都不会随身携带。 而今日，即便在长公主随园年宴这样郑重的场合，年宴主人长公主殿下论亲缘论辈分又是慕博阳的姑母长辈，慕博阳依旧是了无装饰，唯有束发的墨玉冠而已。 霍长安的思绪不过转瞬一念之间，因为接下来她就听到了慕博阳的声音:“在此处见到霍姑娘，还真是巧合。” 慕博阳沉静如水的眸中没有什么情绪，似乎只是随意的寒暄，可愣是让霍长安倍感亚历山大。 容家的把柄，被霍长安火速解决了，此刻按理来说，她已经没有什么生死攸关的东西捏在慕博阳手里，她应该很轻松才对。 可霍长安知道，事情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慕博阳一天查不到对付他母妃宸嫔的凶手，就一天不会把她从嫌疑人名单中划出去。 她依然要经受考验。 除非等宸嫔娘娘被放出来，恢复了往日的恩宠尊荣，然后再来几桩事情冲淡一下慕博阳的注意力，或许才能让他渐渐淡忘此事…… 而现在，远远还没有到那一步。 所以霍长安丝毫不敢大意。 “臣女见过四皇子殿下，”霍长安行了一个极其标准的礼，“从前是臣女有眼不识泰山，对四皇子殿下多有冒犯，还请四皇子殿下恕罪。” 小姐姐不是装不认识渣四么，怎么这下又不装了 这还怎么装得下去！长公主的地盘，门前那些人都在行礼，这身份排场，除非小姐姐眼瞎，才看不出来渣四的身份 噗，装瞎可以么 装瞎… 这下知道了渣四的身份，可不敢胡来了，那多不好玩 知道渣四身份，也有知道身份的玩法 怎么说怎么说 求问求问 用身份限制渣四呗，你是皇子殿下，未来储君啊，你这么做失德啊！ hh改缺德吧 2333 慕博阳听了霍长安的道歉认错低头，也没有很惊讶。 他本就觉得，霍长安应该是知道他身份的，从踏雪寻梅宴的时候就知道。 只不过选这个时候挑明—— 倒也算是个好时机。 既然大家都要装傻，那面子上的功夫，他也还愿意配合一下:“不知者无罪，本王怎么会因为这这种小事怪罪霍姑娘呢？” “殿下宽仁，是大乾之福。”霍长安还是行了谢礼，无论如何，戏要做足，长公主这里这么多人看着，总不能叫人瞧出什么破绽来。 慕博阳听了这句场面话，便觉得好笑。 这个霍长安，戏倒是很足，演得有模有样，也是个有意思的。 就不知道，戏演得这么足，丁邈那件事，到底她是在演戏，还是真无辜？ 想到这里，慕博阳又有了主意:“既然这么巧，跟霍姑娘在这遇上了，就一同去给长公主请安罢。” 霍长安一听这邀请，顿时有点头疼。 啥？ 跟他一起去给长公主请安？ 这么可怕的事情，这不是与狼同行吗，她能答应才怪！ 霍长安正在纠结该如何拒绝慕博阳的命令—— “臣女石婉月见过殿下，霍姑娘也在这里呀，是跟殿下说什么有趣的事情，可否说来听听？”石婉月娉娉婷婷地走过来，向四皇子慕博阳行礼。 绿茶！ 啊绿茶放出来了 什么放出来估计是伤好了 绿茶这明显是看不过眼渣四跟小姐姐搭讪了，要来当电灯泡插一脚 电灯泡666绿茶不觉得自己很多余很破坏河蟹你现在所看的《祸长安》 第107章 茶渣只有小半章，要看完整版本请百度搜：() 进去后再搜：祸长安 第108章 装病 石婉月看了看霍长安的神情，一副根本不像有什么坏心的模样，也不知道是装得太好，还是别有用心。 至于四皇子慕博阳—— 沉静如水的眼眸，实在看不出喜怒哀乐，一如那日中秋，明明她猜对了谜语，他却毫无征兆地拂袖而去，没有给她留半点情面。 是呀，尊贵高傲如四皇子，本就不必给她什么情面…… 所以，石婉月有些迟疑，对于霍长安的邀请—— “霍姑娘一片好意，婉月非常感激。不过，此事终究要看四皇子殿下的安排，一切但凭殿下做主。”石婉月低眉顺眼，十分温柔乖巧的模样。 霍长安有点惊讶，忍不住在直播间评论区发了一条:哎哟石婉月学乖了 当然学乖了，上次小姐姐非要告诉山鸡什么崇拜目光三十度仰角 啊哈哈绿茶这么快就学会了 霍长安也觉得神奇，石婉月这性子转得这么快？ 还是说床上躺了三个月，躺得人都软绵绵了？ 慕博阳的关注点，跟霍长安肯定是不一样的。 他关心的，还是母妃的案子，朝廷的局势。 因此，对于突然横插一脚进来的石婉月—— 不是重点，自然不需要过多关注。 结果慕博阳看都没看石婉月一眼，仿佛方圆二百里只有一个霍长安似的:“年宴就快开始了，霍姑娘，别让姑母久等。” 霍长安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慕博阳！慕博阳这是什么鬼！ 居然就把石婉月这么个大活人给直接无视了？ 亏她暗自庆幸有石婉月搞破坏救场，没想到，慕博阳根本没把人放在眼里呀！ 看到慕博阳拂袖而去，一如当时中秋节时候的模样，石婉月的脸色有些发白，暗暗攥紧了拳头。 这段时间屡次失利，世家如今已经被明学逼到了悬崖边上，退无可退了。 如果她不能抓住四皇子，如果四皇子正妃的位置也被霍长安那个狐狸精夺去…… 世家再无希望可言。 然明白这个道理的石婉月，又如何能够眼睁睁看着事情走到最坏的地步？ 她必须成功，必须…… 没有退路的何止是世家，还有她。 霍长安无精打采地跟在后面，慢慢挪动脚步，一点儿也没有主动的意愿，一下子就跟慕博阳距离拉开一大截。 石婉月自然要死皮赖脸在旁边跟着，可是越走越想不明白，霍长安这算什么态度？如此消极，难不成是欲擒故纵？ “霍姑娘，是有哪里不舒服吗？该不会是刚才吹风冷着了吧？”石婉月非常自然地扶着霍长安，语气十分关切。 霍长安一听，石婉月说她病了？这不是正合她的意？于是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多谢石姑娘关心，确实是有些不舒服……” 慕博阳依旧在前头走着，半分停下来看看霍长安是怎么回事的意思都没有。 仿佛—— 一眼看穿霍长安就是在装病似的…… 霍长安气得直咬牙！ 她还就不信邪了，她就说病了赖着不走，慕博阳还能把她怎么样！ “我不行了，好晕……”霍长安说着，就有气无力地向一旁倒下去。 石婉月被突如其来的重量这么一压，几乎没站稳，不禁暗暗咒骂霍长安衣服底下藏了多少肉，怎么那么重！ 其实霍长安并不胖，就是故意使力的。她知道石婉月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才这么整石婉月。 反正石婉月是自己贴上来找虐，她不虐白不虐。 “霍姑娘，霍姑娘赶紧坐一会儿，”石婉月吃力地把霍长安扶到一旁的回廊里，又对慕博阳说，“四皇子殿下，霍姑娘似乎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 慕博阳这才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了靠着柱子一副病歪歪模样的霍长安一眼:“你扶她去旁边暖阁休息，大夫自然是要请的，请完还要来找本王回禀，看看霍姑娘，到底是什么病。” 慕博阳把这“什么病”三个字咬的格外重?你现在所看的《祸长安》 第108章 装病只有小半章，要看完整版本请百度搜：() 进去后再搜：祸长安 第109章 好笑 李仲易被石婉月的话吓了一跳。 “你在说什么？你一个姑娘家，居然如此胡言乱语！再让我听见，我不会顾忌亲旧情面！”李仲易方才白了的脸色，如今因为激愤涨得通红。 他愤愤说完，转头就走，似乎再也不想在石婉月这个恶毒的女人身边多待哪怕一刻。 “站住，”石婉月仿佛抓到了什么机会一般，直接冲到了李仲易前面拦下他:“表哥，你站住！” 李仲易皱了皱眉，不过确实是站住了，但也只是冷冷看着石婉月，仿佛她只要再多说半个不妥的字眼，他就要拍案而起追究到底一样。 石婉月不知怎的，觉得有些好笑:“这么紧张她，她恐怕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值得么……” 石婉月知道，李仲易不过是因为霍长安那张脸。 李仲易是世家，霍长安是明学，交集本就很少，又有男女之别，李仲易等闲是见不到霍长安的。 只可惜不知是什么时候什么情形下见到了，然后那惊鸿一瞥，就让李仲易失了心。 可失心归失心，李仲易是怎么也不可能娶霍长安的。 且不说霍长安的路，当然还有她石婉月的路，本就是冲着四皇子正妃这个位子去的。 就算不是，霍长安也断然不会嫁给世家的人。 所以，李仲易没有希望。 他本身又不是极其出挑的青年才俊，或许霍长安压根都不清楚有这么一个人。 石婉月怎么想怎么觉得好笑。 虽然好笑，可是不妨碍石婉月因此生计，要改变目前极其不利于世家的局面:“其实，你想娶她，倒也不是然没有办法，就看你愿不愿意去做了。” 李仲易眉心紧锁:“你在谋划什么狠毒办法，我知道你和长安是死对头，你别想我上当！” “哟，长安，叫的可真亲热，她知道你这么叫她么？”石婉月挑眉，“是，我跟霍长安是死对头，可我跟表哥你不是啊！总不成这次买卖做完，我就和你们祁阳李家绝交了吧？而且，我这个主意，可是既帮了你，又帮了世家，还帮了你们李家，你要感谢我才是！” 李仲易越发疑惑:“既帮了我，又帮了世家？你先说你打算怎么做，假如有半字虚言，我绝不轻饶你！” 石婉月轻笑:“很简单，假如能阻止霍长安嫁给四皇子，就是阻止了明学再进一步。如今世家已经退无可退，要是明学再把四皇子妃的位子拿下，那世家离穷途末路也就不远了，这是对世家的好处。对于你们李家，假如你能立下这一桩大功，李家在整个世家的地位都会提升。至于你，好处自然是愿望成真，抱得美人归咯！” “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是想让我怎么做！”李仲易不明所以地问。 石婉月似笑非笑:“表哥呀，这种事情，不需要我一个姑娘家教你吧？” …… 霍长安看着石婉月焦急地出了暖阁，也没有稀奇。 当然着急啦，肯定是追着慕博阳去啦，大好的机会白白被她耽搁一下，不知道石婉月会不会恨死她呀？ 霍长安想想都觉得好笑。 不过待在这暖阁等大夫，实在是无聊透顶。 霍长安索性在直播间开始聊天。 小姐姐，你该不会被渣四关在这里吧 渣四没这个胆量，关在这里，怎么跟小姐姐家里人交待 关在这里不至于，最怕他严刑拷问，等下来的不知道是个医生，还是个刽子手 喂我这里大半夜的你不要讲鬼故事！ …这算鬼故事吗？明明是真人真事 越说越阔怕了能不能换个开心的话题 唉小姐姐你说渣四和绿茶会怎么样呀 霍长安托腮:渣四显然没把石婉月放在眼里吧，刚才你们也看到了，估计渣四会关注我，也是因为丁邈的案子你现在所看的《祸长安》 第109章 好笑只有小半章，要看完整版本请百度搜：() 进去后再搜：祸长安 第110章 流氓 青铜弩已经上了机括，对准前方的人影，只是霍长安的手，因为迷药作用的原因，有些不稳。 系统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娘娘确定自己现在的状态，能瞄准？” 霍长安咬牙：“瞄不准也要瞄，否则，难道你还有什么其他办法？” 系统很怂：“没有” “那你啰嗦啥！”霍长安骂完，又有些纠结，“如果我把人杀了，会不会要偿命？” 系统了个捂脸表情：“娘娘，您就不能射偏一点，不要命中要害呀！” “你刚才都说了我瞄不准，万一就是正中要害怎么办！”霍长安没好气地说。 系统无言以对：“那要不，先看看能不能和谈，不要轻易动用武力？” 霍长安想了想：“不行，时间拖得越久，对我越不利，我现在还能勉强保持清醒，射箭没有准头，但是起码还能射，可是再等下去，迷药作用越来越强，我晕过去了怎么办？” “娘娘说的也有道理，”系统建议，“不如娘娘先简短问几句，至少搞清楚对方什么来头什么目的，然后再动用武力？” 霍长安决定采纳系统的建议。 “站住，不许再往前走！”霍长安握着青铜弩的手，又紧了几分。 李仲易还没从刚才的惊诧中反应过来。 他完全没有想到，会在霍长安的手中看到 这是，一把弩？ 这把弩从哪里来的？为什么霍长安会带着这样的东西？ 嗯，这把弩当然是从永恒时空直播系统神器来的，取用的时候直接从系统中调用就好了，连携带储存都省了，自然无迹可循。 可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李仲易没想到，自己被这样一把弩威胁了，只好站在原地没有动：“你你别紧张我” “你什么你，你什么人，有什么目的，还不赶快招！”霍长安的暴脾气早就按耐不住了。 对系统还留着半分客气，那是看在当初踏雪寻梅宴，系统在她落水后，表现还不错的份上，没跟系统算账。 而对眼前这个实在是不知道什么来头什么目的，但绝对心怀不轨的人，霍长安铁定想除之而后快，那还会有什么好脾气。 李仲易再一次哑火。 眼前的女子貌美天成，迷药作用下的眼角眉梢，更添了几许妩媚风情，令人愈迷醉，明明被下药的是她，可最后迷的却是他。 但她手中象征着危险和杀机的武器，却仿佛陡然撕开这样的美，混入了嗜血的气息，还有她狂暴的战意。 如同带毒的艳烈娇花，又像是凶残的美女蛇，明知是危险，明知是陷阱，明知是死亡，可他还是沉沦更多。 一沉到底。 再无退路。 “我是谁？我什么目的？”李仲易轻声叹息。 若是有来世，或许他应该光明正大地站到她面前，说出他的名字，用最光芒万丈的出场，去赢得她一世的爱慕。 可惜今生，他终究只能用这种不择手段，这种歪门邪道 “长安，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害你，我只想好好待你” “如果分属敌对势力的两个人，想要冲破重重阻碍走到一起，请原谅我的不择手段” “也许现在的你不明白，可是我会尽一切努力，让你这辈子都不会后悔” 啊啊啊我看不下去了 这人谁，自我代入罗密欧朱丽叶？还敌对势力，冲破阻碍 噗明明只有他一个人在那里戏精，想象力要不要这么丰富 太能脑补了，小姐姐，直接射杀 直接射杀 跟 系统见势不妙，连忙出来提醒霍长安：“娘娘，三思后行，别闹出人命” 霍长安看对方根本无视自己的警告，越说越激动地向前走，离她越来越近，早就忍不住了，也不理会系统，直接对李仲易开骂：“到底是你磕了药还是我磕了药！做白日梦呢？给我清醒点！” 霍长安说着，毫不留情扣动手里青铜弩的板机，一支青铜箭射出，瞄准的是李仲易右肩。 肩是为了废掉对方手的行动能力，右手肯定比左手重要，而且左边太靠近心脏，如果一下子没瞄准失手，那就有杀人的风险了。 霍长安此刻还没有晕到天旋地转的程度，这一箭准头还过得去。 李仲易完全没想到，霍长安居然真的扣动了扳机 中箭的那一瞬间，李仲易被箭的惯性带着，直向后退。 痛楚从肩上传来，可更多的，反而是一种内疚被释然的感觉。 这一局，本就是他欠霍长安，该他血偿 “其实无论我们之间是不是生了什么，等下他们来了，看到我们，结果都是一样的，所以你可以不用白费力气，我本来就不会对你怎样” 呸哪有做了坏事还装无辜装深情的 他以为他是谁 呵呵耍流氓 耍流氓 不过他说的对啊，无论是不是真的生了什么，等下人来了，结果都是一样的，认定小姐姐和这流氓授受不亲，小姐姐还是要赶紧想办法 霍长安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看来你准备的局不小，敌对势力？你是世家的人？呵，石婉月？” 对，只能是石婉月，一定是石婉月。 今天只要东窗事，无论她霍长安是不是要嫁这个流氓，她都不可能再参加选秀嫁给慕博阳。 那么，明学在这条路上，就硬生生被废了。 这样的结果，必定是世家愿意看到的，是石婉月喜闻乐见的。 世家最有动力也最有动机，做成这件事。 李仲易没有回答，只是捂着受伤的肩，靠在一旁的博古架上，微微喘息：“你还是想想，怎么解释你手上的武器，这是长公主的随园年宴，你带着这么危险，又这么有杀伤力的东西，出席” 霍长安好笑：“你居然还在操心我的问题？先想想自己的棺材该买什么样的！石婉月指使你？很好，我不见得看得上慕博阳那个人渣，却也不想嫁给你这个流氓！” 她绝不会让他们得逞，绝不。 第111章 钉在 霍长安呼吸已经有些不稳。 药物的作用在加深。 她知道不能再拖下去，否则在采取任何行动之前，她就会昏迷过去。 霍长安拖起手中的青铜弩，有些跌撞地向外走。 走到一半，她看见了拦在她面前的人，和滴在地上的血，有些厌恶地皱眉。 “你要用自己的命拦我吗？”霍长安再次举起青铜弩，手却比刚才更抖了。 李仲易忍着肩上的痛，看着霍长安颤抖的手：“你已经不行了。” 霍长安深吸一口气，是的，她已经不行了。 可是她不会束手就擒。 青铜箭的箭头对准霍长安自己的手臂，一狠划了下去，顿时鲜血流出。 “你疯了！”李仲易大惊失色地看着霍长安自残的行为。 “为了保持清醒，我可以在手上划无数刀，我可以一直一直划下去，直到失血过多而死，”霍长安顿了顿，“听着真是残忍” 李仲易今天有很多个没想到。 没想到霍长安居然带着杀伤力那么强的武器。 没想到霍长安对他能下得去手。 没想到霍长安对自己也能这样残忍。 “你根本不了解我是怎样一个人，”霍长安惨然一笑，“你如果知道我是怎样一个人，就不会出这样的下下策。石婉月也不了解我，她虽然跟我作对这么些年，可她其实并不关心我是怎样一个人，她只要能赢，就行了” “你是怎样一个人”李仲易知道，霍长安说的一点都没错，他不了解她是怎样一个人，他对她的了解，或许只有惊鸿一瞥，只有京城双秀的传说。 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霍长安异常平静地说出这句话，然后毫无征兆地近距离射穿了李仲易的脚面，把他的左脚用箭死死钉在地上。 李仲易再一次没有想到，霍长安拿着青铜弩的垂下的手，居然一直在准备射箭，而且目标就是地面，只不过这地面和弩之间，还有他的脚面。 刚才和他说那么多话，不过是为了吸引他注意力，好准备这一箭。 他真是疏于防范了，早知道刚才应该先把她的弩抢过来，他右肩受伤，至少左手还能用，不应该这么大意才是 到底是美色祸害，还是他自己太蠢？ 李仲易疼得已经叫不出来，额角的冷汗却一直在流，左脚被钉在地上，靠他自己根本不可能把箭拔出来，他甚至左脚已经完全无法用力，痛到麻木，只能靠右脚勉强维持平衡。 可是这样下去根本不是长久之计，他很快就会因为痛楚和流血过多倒下 小姐姐这招 啊啊啊这招太漂亮 小姐姐你怎么会想到把他钉在地上 相当精彩经典教程啊 别喝彩了，小姐姐快跑 李仲易已经完全没有能力阻拦霍长安，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 这个比喻似乎不大好，可能是，看着心心念念的人，就这样离开，而他的不择手段，根本没有为他争得半分机会。 “长安，你出不去的，他们就要来了”李仲易惨淡地摇头。 事情到了这一步，霍长安已经把所有的事做绝。 即便最后他真的娶到她，他能够对今天她的狠绝残忍毫无芥蒂，可她这样烈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会接受他 “我不曾想到，你是这般烈”李仲易叹息。 霍长安脚步顿了一下。 如果这时候真的像流氓说的，众人已经到门口了，她要在这时候走出暖阁，那岂不是不打自招，那些人冲进来查一遍就知道了，跟被现她和这个流氓纠缠不清有什么区别？ “娘娘，把镜头切换出去，可以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系统赶紧出主意。 它可不想霍长安就这么嫁给那么个流氓啊！ 那它改变历史，拨乱反正的大业，谁来完成！ 霍长安绝对绝对不能栽在这里，这才刚刚开始，霍长安还要嫁给慕博阳，争皇后之位的呀！ 霍长安一听有道理，于是就把镜头切了出去。 是澄心公主 小姐姐，是澄心公主，安全安全，赶紧出去求救啊 霍长安也没想到，暖阁外不是别人，正是澄心公主。 她连忙收起青铜弩，冲出暖阁。 “长安姐姐？脸色怎么这样差，我听说你不舒服，就来看看，怎么”澄心公主看到霍长安跌跌撞撞跑出来，连忙伸手扶住她。 霍长安露出手臂上的伤口：“我不小心弄伤了自己，想着赶紧去找人给包扎一下，恰好遇到你” 澄心公主惊呼：“哎呀，流这么多血，来人，赶紧扶着长安姐姐，我们去找钱神医。长安姐姐别怕，今天年宴钱神医也来了。” 澄心公主一边找了手帕先给霍长安绑上，一边带着霍长安就走。 霍长安虽然头晕，不过被外头冷风吹的稍微清醒了些许，只是听到钱神医，不由愣了一下：“是堇堂的钱神医？” 澄心公主撇嘴：“不然还有哪个钱神医。” 霍长安是知道钱神医的名声的，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传说中，往上数一百年，都没有医术能过钱神医的人。 可这位钱神医虽然是堇堂的人，向来神出鬼没，不轻易露面的。 而今长公主的随园年宴，居然能钱神医 果然随园年宴，非同寻常。 也许前世随园的确生了一些重要的事，只是那时候她人微言轻，又没有权位，什么都不知道罢了。 霍长安跟着澄心公主，一路到了随园主园。 在主园西侧的堂屋里略坐了一阵子，一袭素色麻衣的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看着不过四五十的年纪，相貌英气，却并不惹眼。 他一进门，先环顾屋内一圈，才把视线落到澄心公主那边：“公主殿下。” 澄心公主听到声音，连忙冲过去：“钱神医，麻烦您跑一趟，帮忙看看长安姐姐的伤如何，流了好多血呢！” 钱枫这才正眼看了看霍长安，然后伸出手，却没想到不是去看伤口，而是要把脉。 霍长安心头一紧 糟糕，这下她中迷药的事，瞒不住了！ 第112章 神医 【小姐姐，这个钱神医，好像看穿一切……】 【噗小姐姐脸色就是不正常，惨白又潮红的，也就澄心粗心看不出来吧】 【不一定是粗心，有可能是不懂，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啊…】 【难不成她以为惨白是失血，潮红是冻的】 【这个解释…】 【神脑洞】 霍长安看着评 《祸长安》第112章 神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3章 盘问 不是她的伤，又是谁的伤？ 霍长安瞬间从刚刚清醒的迷蒙中警觉。 慕博阳是去调查了暖阁里发生的事情？然后发现了血迹，那么是不是也有可能发现了迷药？ 慕博阳的人到场的时候，那个来路不明的流氓是不是还被钉在地板上，或者已经跑掉了？ 所有这些疑问，霍长安一个答案都没有，什么信息都不知道。 结果现在慕博阳找上门来盘问，她该怎么办？ 直播因为她的昏迷已经自动关闭，现在再开似乎有点来不及，还要等观众们上线。 所以这时候，霍长安能靠的，只有那个靠不住的破系统？ 霍长安真是郁闷啊！ 靠不住也得靠，总比单打独斗好那么一点点？ 只要系统不是又出一通馊主意，或者直接怂了不说话…… “赶紧的想想办法，怎么回答四皇子！”霍长安怼了怼系统。 系统跳出来，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娘娘醒了？四皇子……四皇子……” “说不出来就别说话，再结巴我就作死给你看！”霍长安实在是听不下去，鄙视了一通系统，只好开始自己想办法。 慕博阳现在到底知不知道真相？如果知道，他就没必要跑来问她吧？ 那肯定是不知道，或者知道的不全，所以才想诈出什么东西来？ 还有一种可能，慕博阳现在是知道了所有的真相，要来威胁她？ “娘娘，石婉月知道事情败露，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系统小心翼翼地提醒。 “说下去。”霍长安吩咐。 “就算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暖阁里毕竟发现了血迹，很可能还发现了迷药，甚至那个不该出现的人……而四皇子是知道娘娘最开始在暖阁里的，”系统越想越可怕，“四皇子能不怀疑娘娘吗？石婉月只要想明白这个道理，把这件事告诉四皇子，只要能引起四皇子的怀疑，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霍长安觉得系统分析得有道理：“这样一来，即便四皇子不来找我追究问话，也会在心里埋一根刺，觉得我跟那什么人不清不白？原来石婉月是这样想的啊……” “只是猜测，猜测……”系统连忙补充，然后又问，“那，娘娘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 这么一分析，霍长安一点都不觉得这是什么难办的事情了。 慕博阳怀疑她不清白？ 这不是正好么！ 以他高傲的性格，那肯定不会选一个不清白的女人进家门，哦进宫门啊！ 所以，霍长安根本不需要怎么办。 “殿下神通广大，想来也都调查得七七八八了吧，又何必让臣女解释呢？”霍长安回答慕博阳。 慕博阳剑眉微挑，似乎没想到霍长安会是这样的回答。 为什么不是尽力遮掩，和从前那样糊弄过去？ 或者哭冤枉诉委屈，把话题岔开把仇恨转移？ 居然就这么半句不解释，什么目的什么道理？ 慕博阳沉吟片刻。 他确实已经查得七七八八。 暖阁里有迷药残留的痕迹，至于血迹斑斑和箭痕，有一处明显是有人被箭钉在了地上，其他则是零星滴落的血迹。 霍长安只伤了手臂，而且不是什么大伤，那剩下的，就全都是对方的伤了。 “下手如此狠辣，真让本王意外，”慕博阳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不过本王就是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弓箭从何而来？” 霍长安心头一梗。 慕博阳这个精明到人神共愤的，要不要这么直戳要害，追究武器的来源！ 霍长安只好开始胡编乱造了：“暖阁里发现的，当然这不是近战武器，可实在没旁的可用。” 加一句弓箭不是近战武器的解释，可以让这句谎言显得更真实。 因为似乎还原了当时的思考细节，但实际上这些细节都是假的。 这是弓箭怎么来的。 至于弓箭是怎么没的，如果慕博阳要问，那就一句不知道推脱过去，说不定是那个被钉在地上的人拿走了呢。 慕博阳倒是没有纠结弓箭是怎么没的：“不是近战武器，本王看你近战用的很好呀！” 霍长安皮笑肉不笑：“殿下过奖了，总要有点保命手段，不然怎么活到现在。” 慕博阳笑了。 这句话，大约是从认识到现在，霍长安说得最实在的一句话了吧？ 只不过，她保命的手段，一出接一出，一点都不少。 也实在是—— 令人想要深究？ 但也令人费解。 她哪来的那么多后手，又到底想要谋划什么？ “是谁想害你？”慕博阳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却问得无比平静，仿佛无论是谁要害霍长安，以及霍长安最后是不是被害了，他都不关心。 霍长安愣了一下，然后似笑非笑：“殿下，这重要吗？” 慕博阳没想到，自己又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 不该是控诉一下对手的无耻，哭诉一下自己的不幸博同情，然后再央求他为她做主？ 可这些慕博阳都没有看到。 是，谁要害霍长安，对慕博阳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活下来的才是强者，慕博阳只关心强者是谁，只关心谁能活下来。 至于是谁要害霍长安，这个答案霍长安不说，慕博阳也能猜个大概。 只是离分出胜负生死，还有一段距离，输赢尚不能定论。 因此慕博阳也不会随意插手。 但他越发好奇结果。 从前的确是世家看起来更强一些，可是近来这几招过下来，慕博阳意外地发现—— 明学似乎就像霍长安一样，后手一出接一出。 敢情从前是隐藏了实力？ 还是说，明学也在进步？ 慕博阳沉默了片刻：“今天随园年宴，入场的人就这么多，被箭钉在地上，这样的伤不是小伤，只要本王想查，很容易就能查到。” 霍长安愣了一下。 慕博阳会对这种八卦感兴趣？ 不过也有可能，他控制欲那么强，能知道的事，必定都不会放过，说不定哪一天就有用了呢？ “殿下随意就好，”霍长安满不在乎地说，“不过殿下假如要拿这件事威胁臣女，臣女还是劝殿下不要白费力气，我不在乎。” 第114章 神秘 我不在乎？！ 慕博阳这回不仅是惊讶了。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居然说自己对姑娘家最重要的名节不在乎？ 这样的话，说出来都不会有人相信吧？ 可就是这样的话，霍长安居然说出来了。 是怕他威胁，故意表现得自己不在乎？ 还是真不在乎？ 可无论是哪种不在乎，都令他无法相信。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慕博阳面无表情地问。 霍长安还是神色轻松：“知道呀，也知道殿下不相信，那么殿下随意就好。” 慕博阳忽然转头，盯着霍长安仍旧有些苍白的脸，似乎要看到她的灵魂深处去。 霍长安给人的感觉太复杂。 不是那种心机深沉的复杂，根本不是。 甚至她给人的感觉，似乎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想法，可实际上呢？ 实际上，她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没有人知道。 也许听起来最真的话，反而最假。 可听起来最荒唐的话，却是真的。 为什么？ 也许听她说话的人，都逃不开世俗标准的禁锢，都在用常理去揣度她。 而事实是，她压根就不能用常理去判断评价。 霍长安毫无畏惧地迎视慕博阳探究的目光。 本就没有什么可畏惧的，她根本不是他那个段数的，就比如方才在暖阁里发生的一切，她一个字都没有说，就被他查了个七七八八。 所以，她不害怕他看穿她，因为她注定了会轻易被他看穿。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他没有理由动明学，只要她没有确凿的证据在他手里，她大体就还是安全的。 她唯一害怕的，是和前世一样入宫。 所以，她可以被他看穿。 这件事霍长安无法阻止。 可是她也要留给他不选她入宫的理由。 比如忤逆，比如不清白。 慕博阳的目光终于离开，霍长安瞥见他走出去，才缓缓大松一口气。 余毒未清，就来受这么大一通刑，霍长安是真累得够呛！ 慕博阳似乎总能挑她最应接不暇的时候突然袭击。 是呀，这种剑走偏锋，的确是他的风格。 “长安姐姐，”澄心公主跑了进来，语气焦急中带了几分自责，“四哥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霍长安被澄心公主的声音从半睡眠状态吵醒，反应了一会儿才说：“我没事，四皇子没怎么，就是问了两句话。” “都是我不好，四哥居然用长公主姑母的名头，把我给喊走了，其他人又不敢拦他，等我听了消息赶回来，居然被四哥的人拦在门外，太过分了！”澄心公主嘟着嘴抱怨。 霍长安安慰澄心公主：“好啦，这不是没事么，年宴情况怎么样了？” “年宴还好吧，对了，有个人不知道什么情况，得了急病，居然先退席了。”澄心公主说着。 霍长安一怔。 得了急病先退席？ 这么神奇的理由，除非得的不是急病，而是受伤—— “是谁得了急病，怎么会这样不巧？”霍长安追问。 澄心公主回忆了一下：“是那个叫什么……李仲易？” 李仲易？ 印象里，霍长安并没有听过这么个人名，大约是世家那边不起眼的子弟，霍长安不知道也很正常。 “不过听说，这人好像跟石家沾亲带故的？”澄心公主思考回忆。 霍长安一听，瞬时明白了。 那她在暖阁见到的这个人，基本可以确定就是李仲易。 急病退场，和石婉月沾亲带故。 否则石婉月也指使不动他呀！ 不管怎么说，既然人被她霍长安找到了，那她也不会轻易饶过这个流氓。 虽然主犯是石婉月，可是这个从犯也是起了坏心思的。 牛不喝水，你还能强按头？ 所以她铁定要好好惩戒一下这个什么李仲易，叫他下次再不敢做坏事。 所以，霍长安后来就跟弟弟霍延川商量了个法子，霍延川把李仲易在路上前前后后截胡三次。 每次都是蒙了头暴打一顿，打到下不了地。 然后伤好之后再去打一次。 如此反复，直折腾了李仲易快一年下不来床。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在的随园，年宴还未结束，不仅还没结束，而且到了最重要的时候—— 皇帝陛下慕兆衡来了。 慕兆衡是穿便服来的，也没有摆皇帝的仪仗，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去参加家宴。 长公主自然小心接待自己这位弟弟，四皇子慕博阳得了消息也是第一时间上赶着去陪同。 只有澄心公主，一直没有离开。 霍长安觉得奇怪：“你怎么不去陪你父皇？” 澄心公主叹息：“这事说起来简单，也说起来复杂。” “说起来简单，又说起来复杂？这算什么回答，你如今也喜欢卖关子了？”霍长安好笑。 “哎呀不是啦长安姐姐，我没有故意要卖关子装神秘的，是的确就是这样。”澄心公主解释。 “所以，为什么简单又复杂的？”霍长安也并不是一定要八卦其中的来龙去脉，只是随口一问。 不过心直口快的澄心公主立刻就说了，而且说得神神秘秘的：“父皇这回来随园，是为了钱神医……” “钱神医？”霍长安懵逼。 就是刚才帮她治病的那个，钱神医？ “这关钱神医什么事？”霍长安脑补了无数种可能。 比如，皇帝陛下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病，没有多久可活了，来找钱神医治病。 或者再荒谬一点，皇帝陛下想要长生不老，来问钱神医找什么神丹方子？ 不过实际上，霍长安心里清楚，皇上慕兆衡，可能是为了皇贵妃来的？ “还不是为了皇贵妃娘娘，”澄心公主摇着头，“说起来都难为情，皇贵妃娘娘都这么……个年纪了，父皇还是没死那条心……” “哪条心？”霍长安明知故问。 “就是让皇贵妃娘娘生下皇子的心呗！”澄心公主嘟囔着。 霍长安这回觉得好笑了：“这样的心思，你四哥能容得下吗？这还屁颠屁颠去陪着？” 要知道，如果天降神迹，真的让皇贵妃高龄中的高龄生下皇子，那皇位，哪还有慕博阳什么事呀！ 第115章 故事 霍长安想到这里，不禁还真打起了这个主意。 假如皇贵妃真能生下儿子，那朝局估计都会为之一变了。 到时候慕博阳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一定会跟皇贵妃的儿子斗个你死我活。 皇贵妃的儿子虽然占了皇上偏爱的便宜，可是毕竟年纪太小，主少国疑，而且皇上确实不可能活到这个孩子成年…… 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来一场叛乱什么的—— 乱局就有机会。 对于想要飞黄腾达的人来说，乱局是鲤鱼跃龙门的机会，全看你能不能抓住，通俗点说也就是能不能押对宝。 而对于霍长安来说，乱局是搅混水的机会，搅混慕博阳的水，争取霍家和明学，当然还有她自己的生机。 外戚铁定是支持皇贵妃的，就看慕博阳能不能争取到世家。 而如果有那么一天，霍长安肯定会竭尽全力让明学站在皇贵妃那一边。 “澄心，钱神医这么厉害，说不准真的能帮你父皇达成心愿呢？”霍长安试探地问。 澄心公主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么些年过去，父皇为了这件事，找了钱神医就算没有十次，也该有五六次了吧！可到现在都还没有结果……” 霍长安支着下巴：“也就是说，很可能钱神医也还没研究出方法？但肯定一直在研究，否则假如是完全没有希望，皇帝陛下也没必要年复一年地找他吧？” “长安姐姐你说的有道理呀，”澄心公主恍然大悟一样，“嗯肯定是这样，钱神医一定还在研究应该怎么办。所以四哥还能稳得住，还能屁颠屁颠去陪着父皇。” “也有可能你四哥还抱着打探消息的心思，”霍长安补充道，“往年都没有结果，今年会不会有什么新进展？他陪着，才能拿到第一手最准确最真实的消息呀！” 澄心公主这下更是醍醐灌顶了：“长安姐姐你怎么什么都能看出来，太厉害了！” 霍长安轻轻摇头。 她知道自己不厉害，她本不擅长这些勾心斗角筹谋用计。 前世的经历，逼着她学了些皮毛，但也只是皮毛。 也许更重要的是，让她了解到慕博阳是一个怎样的人—— 无利不起早，慕博阳从不做无用的事。 不过，前世直到皇上慕兆衡去世，他都没能实现这个愿望，大乾的继承人依然只有一个四皇子慕博阳。 所以，到底是钱神医真的束手无策，还是另有隐情？ 霍长安决定要弄清楚：“澄心，我有个不情之请……” “长安姐姐跟我还客气什么，说吧，我能做到的一定帮！”澄心公主拍着胸脯，自信满满的模样。 霍长安浅笑着说：“方才钱神医给我治伤，我都没有好好谢过他，所以，等我略好些，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引见一下钱神医” 澄心公主撇撇嘴：“这算什么麻烦，长安姐姐你太客气了！包在我身上！阿钰跟钱神医可熟了，要是我的面子不顶用，还可以找阿钰。” 霍长安有些惊讶：“俞二公子？” 怎么又扯到定国公府去了？ 澄心公主点头：“本来钱神医就是谁的面子都不买的，除了定国公府。这其中的缘故，阿钰说是因为定国公府的开府先祖，和堇堂的创始人关系非常非常密切。” “还有这样的故事？”霍长安思索着。 世家果然是各种关系盘根错节，如大树一般屹立稳固。 而相比之下，明学到底还是太年轻，所以当初慕博阳着手铲除明学的时候，斩草除根并不困难。 不过，定国公府俞家虽是世家，但是和其余世家关系并不密切。 因为当初明学开山宗师齐圣人，正是定国公府举荐。 所以定国公府的位置，一直都很尴尬。 世家不把定国公府当自己人，明学也不把定国公府归类为同道中人。 说起来，世家容家如今已经被明学接纳，如果定国公府真的愿意投诚明学，有着当初的举荐之恩，想来定国公府被明学接纳就更不是什么难事了。 只是定国公府不会愿意罢了…… 想了这么些乌七八糟的，霍长安已经开始头疼了。 “澄心，我看我还是回去吧，我这模样，年宴也不能好生参加，”霍长安扶着额头，“我给长公主殿下写张告罪帖子，又要麻烦你给我递过去了。” 澄心公主叉腰：“不许再客气，你是我师傅，应该我对你客气才是！长安姐姐你就回去好好休息吧，我让三哥送你。” 霍长安愣了一下：“呃，为什么要劳烦三皇子殿下送我？” “你看你动不动就晕过去，没人送我怎么放心！”澄心公主顿了顿，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父皇来了，找个借口让三哥避开一下……” 霍长安撑不住笑了：“今天我麻烦了你两件事，好不容易你有件事麻烦我，我高兴还来不及，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皇帝陛下不过是来随园而已，又不是一定会见到三皇子殿下，需要这么特意避开么？” “长安姐姐你是不知道，父皇这回就是为了皇贵妃娘娘的事情来，估计心里正烦着呢，三哥这时候如果不小心撞父皇气头上，还不知道要怎么被罚，能避开就避开吧，反正父皇看到三哥都没好心情的，又会害得三哥受苦受罚……”澄心公主嘟着嘴，很是苦闷的模样。 霍长安这下明白了。 三皇子跟皇贵妃先前丧子的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也正因为此事才被亲生父亲厌弃。 这时候撞上去，岂不是火上浇油？ 还是避开的好。 如此想着，霍长安写好了给长公主殿下的告罪帖子，交给了澄心公主，然后略收拾了下，准备离开。 澄心公主自己是个大大咧咧毛手毛脚的，想不了那么周到，但她身边照顾的人，可都是宫里最老成出色的，给霍长安的挪动安排得十分妥帖，什么软轿马车如何衔接，手炉炭火棉被，让霍长安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宫里。 只是在这样的恍惚中，昔日宿敌石婉月也跑来凑热闹，更像是前世宫里的情形了—— 第116章 搜查 “霍姑娘怎么病得如此严重？”石婉月一副担忧的模样，“到底是我刚才没看顾好霍姑娘，还让霍姑娘跟我那个表哥起了争执……” 霍长安听的那叫满头黑线。 石婉月这是还不死心，临走了也要把刚才李仲易那件事爆出来，能烧死她最好，烧不死也要留下些疤痕，叫她不得安生？ 这么精彩的桥段 《祸长安》第116章 搜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7章章 狗急 【小姐姐为什么不同意呢】 【我要是长安小姐姐，我也不同意】 【嗯？这什么操作】 【你想啊，绿茶现在肯定觉得小姐姐藏了武器，所以才要搜】 【嗯然后呢】 【然后绿茶肯定是搜不到的，但绿茶不知道自己是搜不到的呀，可是假如小姐姐直接就同意了，让绿茶去搜，不就 《祸长安》第117章 狗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 |